贾宝玉新传 - xp1024.com
第一章 跨越时空

“报告,红方电子战群团部署完毕”

“报告,红方运X干扰机进入预定位置”

“报告,蓝方导弹旅部署完毕”



“明白”,王燃无聊地坐在空中指挥所里敲着键盘,将参演双方的行动逐一输入战损评估系统中。这已经成为一场没有任何悬念的演习,为了应对极有可能发生的领海领土入侵,在这一年,也就是20??年,军队针对部分假想敌已经进行了十几次类似的协同作战演练。

随着我军对敌我双方力量对比及战斗过程的深入了解,作战方案得到了不断的改进,可以说,我军已经积累了足够的彻底摧毁敌方军事力量的经验,胜利已经是可以掌握的了。最近几次演习,已经成为协同战术的熟练度配合。只要智商大于五十,不看演习也能知道结果,何况是他这个身经百“演”的作战模拟博士呢。

而关于这场战役的战损报告,王燃在开始演习前就已经对照上一次的演习结果写完了,就差红蓝双方首长的签字。这样在演习结束后就能空出几天来实施他蓄谋已久的西藏之旅,这恐怕是这次演习给他带来的另外一个好处吧…

下面应该是我方对敌方指挥自动化系统实施干扰了吧…王燃摸出一根烟咬在嘴里,并不点着,单纯享受着烟意,嗯,西藏的纯净还真是令人期待啊…

“报告,蓝方导弹旅发射红外制导导弹,目标是…本机”

“明白”,嗯?这是什么行动,王燃有些疑惑地抬起头,正对上闪烁的预警雷达告警灯。靠! 不是吧,蓝方这么有创意,连导演部都敢打。虽说自己搞创作不应该反对,但这会将我辛辛苦苦准备的评估报告直接变成一堆废纸啊。

王燃愤愤地坐直身体,一边在心里面将蓝方导弹旅全体成员直接列入阵亡名单,一边命令同样有些发呆的机组成员:“抛射箔条,进行规避…”反正是空爆弹,稍微做个样子应应景也就应该可以了吧…王燃在心里暗赞自己的军事素质。

“轰”!,机身猛然颤抖起来。空爆弹有这样的威力?王燃踉跄地积聚起最后的意识:蓝方导弹旅,我鄙视你…

……

王燃挣扎着睁开眼睛,从梦魇般的残像中挣脱出来。这样都没事?王燃粗略检查了一下身体后,努力抑制住劫后余生的喜悦,坐起来调整了一下呼吸。

回去之后一定要建议总装大力发展空爆弹,如此威力应该算是真正意义上的新概念武器了吧…王燃一面在心里颠覆着电磁炮等传统新概念武器的地位,一面摸索着自己的手机。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王燃喃喃地把被压扁的手机扔掉,放弃和军区联系的念头,开始四周顾望起来。

虽然知道在这么一场大的空难中,其他战友生还的可能性几乎没有,但王燃还是存着一丝希望能够看到那些熟悉的战友。

天色已经放亮了,虽然四周有些雾蒙蒙地看不清楚,但王燃还是发现了在自己左面不远处的小土坡上好象有人躺在那里,便赶紧走了过去。

等王燃趔趄着爬上土坡,四下一望,不禁呆住了…土包另一侧的地上横七竖八地散布着几十具尸体,这些尸体大部分身着古装薄甲,身上还都多多少少地插着箭枝,血已经浸透了小半个土坡,情景让王燃感觉有点…有点…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古战场?!王燃被自己涌出的念头吓了一跳,可仔细看去,这装束、这场景、这气氛、还有这些刀…

王燃心里一动,弯腰拣起一把刀,仔细一找,果然发现上面刻有几个字——大明禁卫军,靠!

别以为你是繁体字我就不认得,但为什么是繁体字呢…还有,这大明禁卫军是什么意思…不要慌,不要慌…王燃甩掉纷至沓来在各种念头,强迫自己平静下来,更加仔细地观察起周围的环境。

没错,这些都是真正的尸体,因为没有一个活人可以这么长时间地保持如此高难度的僵硬姿势。而依据王燃模拟冷兵器对抗时所掌握的资料,更可以轻易发现这里的确发生了一次精心策划的小规模伏击战。地上尸体的服装品格相当统一,没有激烈打斗的痕迹,大部分尸体都是身中数箭,许多人的刀都只拔出了一半…

难道自己真的是到了一个异时空?王燃强忍着腿软的感觉,急切地开始检查起地上的尸体来,希望能够从中找出幸存者,以便了解自己想知道的情况。

“嗯…”在王燃的努力下,终于有一个人发出了微弱的呻吟。王燃连忙跪坐在地上,扶起这个人,同时下意识地摸向急救包,摸空了才想起来演习时由于在空中指挥所内,个人并没有配备这些急救物品。

这个人只有小腹中了一箭,这也许是他为什么还能撑到现在的原因吧,但是血已经渗透了他的衣甲,地上也浸红了一片,显然已经失血过多,就是有急救包在,死亡也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你…你是谁…”那人眉头皱了几下,缓缓地睁开了双眼,看着王燃,眼睛里全是恐慌和怀疑。

“别担心,我不是你的敌人,我是路过这里的”,王燃也没有过多的解释,只是澄清了自己的身份,好打消他的疑虑,停了一停,又继续安慰他:“你振作点,我这就带你去疗伤…”

那人的眼光在王燃的脸上驻留了几秒,象是在验证他的可信度,然后微微摇了摇头,吃力地抬起自己的右手,示意王燃将他贴身配戴的荷包摘下,脸色也同时泛起了一丝潮红。

“别…别管我了,救…救公主…,还有,把这个交…交给芙蓉…告诉…她,我对…对不起她…”,这几句话象是已经耗尽了他的气力,后面的话也越来越模糊,王燃只分辨出了北面、王爷几个字。

突地,那人眼光一凝,一把抓住王燃的手,盯着他:“答…答应我”。

王燃看着那张沾着血污而又透着年轻的脸,他的眼里已经没有了恐慌和疑问,只剩下一种希望和执着。王燃知道这是回光返照,轻轻地点了点头,说:“我答应你,你放心吧”,虽然王燃是一个不轻易许诺的人,但谁能拒绝一个濒死之人最后的要求呢…

看着那人的眼光慢慢涣散,手也无力地垂了下去,王燃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声音。作为一名共和国军官,虽然身处和平年代没有机会见惯生死,但他主修的专业也使他经历了不少大场面,但这一次亲眼目睹了一个生命就在自己身旁消逝,这让王燃感到非常难过。毕竟对军人来说,生命的价值是无可估量的。

接下来的检查,王燃没能再找到一个能够开口说话的人。但却让王燃更加确定了一件事,那就是自己和地上躺着的这些人决对不是一个时空的人。这些尸体当中有男有女,不仅仅是装扮,从这些尸体身上发现的东西,象什么银子、荷包、锦囊、佩带的各种挂件等等都不是自己时空的人会经常使用的,更何况这些女尸都还裹着脚…

王燃心里已经确定,不是自己到了一个异时空,就是这些人到了自己的时空,而从自己身处的环境来看,前一种的可能性显然要大的多。一念于此,父母、亲友、暗恋好久正准备演习完就去表白的小护士,纷纷过马灯似地在王燃脑子里转来转去,王燃不禁再一次愣住了。

说起来,王燃融入环境的能力很强,十年的军旅生涯和专业需求使他经历了许多不同的环境,也遇到过一些突发的状况,也造就了他良好的心理素质。因此,尽管这次的情况是挑战极限,王燃在呆立很久之后还是能够回过神来。

既然空曝弹都能击毁空中指挥所,自己从一万伍仟米掉下来也没摔死,除了衣服破了,手机坏了,身上连一个伤口都没有,那自己到了另一个时空又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呢…何况从目前了解的情况看,这个异时空很有可能就是中国古时候的明朝,这总比到了什么原始社会或者满世界跑恐龙的地方好的多吧。而从阿Q的角度来看,这种经历也并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有的…这也算中了大奖吧,虽然自己根本不想中。

那么,目前的当务之急应该是离开这片山林,找到有“活人”的地方,仔细了解一下自己的处境,然后再想办法完成那个人的遗愿,尽管那个人的话听着有点需要自己“九死一生”的意味,但既然自己已经承诺了,还是应该努力完成。王燃镇定下来后,想法也变得更加有条理,立刻就给自己确定了一条行动路线和一个临时目标。

有了计较,王燃的心便定了下来,他抬头看了看散布的尸体,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管他是什么时空的,死者为大,怎么也不能看着他们曝尸荒野啊…

王燃在一个较为开阔的地方找到一个天然的大坑,搬过这些尸体放进去,堆上树叶并压上一层薄土,然后掏出打火机点着了火。

当然王燃并没有忘记把这些人的遗物整理出来,什么珠宝、玉器、绣花鞋、线装书、手帕…还有一个写了一些奇怪符号的小本子,要不是王燃基本确定自己身处古代,还真的会以为这是个密码本呢…

有机会能够把这些遗物交给他们的亲人是王燃自然而然的想法,而且路上干粮、清水、银子也很有可能用的上,自己现在可是一穷二白的。

王燃把这些遗物和那个荷包一起统统收拾进了一个包袱,然后脱下已经破烂不堪的迷彩扔进火里,换上从尸体上挑出的大小还算合适的衣物,拾起包袱,看看已近中午的太阳,辨认了一下方向,发表宣言般地大声喊到:“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顺着林间的小路起身向北走去。

第二章 巧遇家奴

一片松树林,一片柏树林,又一片柏树林…,王燃顺着山林中纵横交错的小路走了十多里居然一个人也没碰上。

能在这样复杂僻静的环境里料敌先机、实施如此完美的伏击,要说没内应,就是汤姆克鲁丝也不可能完成这项任务。而且实施伏击的人目标非常明确,同时应该得手了,否则没有道理连战场都不打扫…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王燃顺便发挥自己的专业特长,替那些人推演起整个作战过程,并检讨其中的得失。

不过作战模拟博士毕竟不是命理分析专家,有些东西,王燃是怎么也推演不出来的,就象那个人是谁,他说的王爷是谁、在哪住,还有要救的公主、芙蓉是怎么回事等等都不清楚。所以想要实现自己的承诺,实在是七分天注定,三份靠打拼啊。

就在王燃再也无法忽略双腿的酸软,准备第十三次坐下来歇息的时候,终于远远地看到了一间房子。准确地说,应该是一间茶铺,因为王燃激动的拖着双腿走到近前时,看见了门口飘扬的“茶”字。

王燃靠着离马路最近的一张桌子坐了下来。现在已经午后,茶铺里几乎没有其他的客人。

一个小姑娘有些迟疑地提着茶壶走了过来,“军爷,您要点些什么?”,小姑娘的话里明显透着不安,眼睛也躲闪着王燃。

王燃倒没察觉到这个小姑娘的不安,看着自己“大难”之后见到的第一个真正的“活人”,王燃有些发呆,不是因为这个小姑娘清秀的模样吸引住了他,而是因为这个小姑娘的装束,她的打扮已经完完全全地说明了自己的确身在一个异时空,而不是那些人到了自己的时空里面。虽然自己对此心理早有准备,但最后的一丝希望被打破总是让王燃有些魂不守舍。

“军爷,您要点些什么?”,小姑娘被王燃看得越发局促不安,颤抖着声音又问了一次,并稍稍后退了一步。

王燃定了定神,这才发现小姑娘的紧张,他也感觉到自己看人的眼光有些问题,便冲那个小姑娘抱歉地一笑说:“别害怕,你这有什么?”

可惜这种温和的笑容并没有引起小姑娘的共鸣,反而被王燃吓住了。也难怪,王燃现在歪冠斜帽、皮甲上血迹斑斑、脸上黑一道白一道的形象非常符合官匪一家的兵痞特质,又“色咪咪”地看了别人好半天,脸上还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在这种情况下说出的话显然更多地具有“小娘子,别害怕…”之类的意思。

“我… 我…没有…” 带着先入为主的恐慌,小姑娘话不成句,身体也不断地后缩着。

王燃奇怪地左右看了看,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转过头来突然看见小姑娘马上就要撞到后面的桌子了,赶紧伸出手去想扶她一把。

小姑娘的心理防线被这个动作彻底击溃,“啊”的一声,猛然后退了一步,一下跌倒在地上。

“雪儿”,正当王燃站起来准备赶紧扶人的时候,从旁边扑过来一个老人,将陷入恐慌幻想的小姑娘扶起来,紧紧护在怀里,看着王燃:“军爷,您行行好,放过我孙女吧,她…她才十三岁啊”,老人一脸的悲怆,叫雪儿的小姑娘也配合的低声啜泣着。

王燃有些莫名其妙,什么叫放过他孙女,自己什么也没干呀,虽然这姑娘的确很清秀…难道是…,王燃禁不住把手放在了腰里的刀柄上,没想到仙人跳这种桥段在这个时候就这么流行了。

老人被王燃握刀的动作吓了一跳,更加误会了王燃的意思,他赶紧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对王燃说:“军爷,求求您,只要您放过我孙女,这些钱您都可以拿走”。

“不要,那是给我爷爷看病的钱…,不要拿走我们的钱,我…我什么都答应你”,王燃还没回过味来,叫雪儿的小姑娘已经慌张地抬起头来,泪光闪闪地看着王燃说道。

“雪儿…”老人怆然地叫到。

“爷爷…”小姑娘悲戚地哭着。

就在祖孙两人一个希望王燃搜刮钱财,一个哀求王燃调戏良家妇女时候,当事人之一的王燃终于弄明白了发生的误会,原来自己被当成了一个欺男霸女的恶棍,这让王燃感到自信心被严重摧残,不过他现在顾不上郁闷,趁着理论上应该出现的打抱不平的壮士尚未露面,王燃决定赶紧解释清楚。

“老人家,你们不要误会,我只是路过这里,想吃点东西而已,象面条、米饭什么的…没有别的意思…,而且我会付钱的”,王燃站着动也不动,怕引起进一步的误会。

双方对视了一会,老人半信半疑地把孙女挡在身后,说:“军爷,我们这里只有阳春面,我这就去给您做去”,看见王燃点了点头,连忙侧着身体带着孙女往厨房走去。

看来,这年头当兵的还真是没有人缘啊,王燃看着那祖孙两走进厨房后才活动了一下胳膊,一面叹息,一面将撞倒的桌椅扶起来,捡起茶壶时发现居然没洒多少水,就顺手给自己倒了一杯。

老人看见便又奔了回来,打躬作揖地连连道歉,然后又殷勤地向王燃的茶杯中再续了一点水,请他再等一会儿。

“老人家,请问哪儿可以洗洗手?”王燃客气地问老人。

拒绝了老人再三提出的为他打水来洗的要求,王燃把头盔摘下来放在桌子上,提着包袱来到了茶辅后面不远处的小河边上。

河水很清澈,显然尚未遭到污染,王燃看着自己在水里狼狈的倒影,也难怪人家误会。王燃胡乱洗了洗脸和手,由于没有毛巾,只好扬着头用风干解决。包袱里的手帕对王燃而言是一个人的遗物,显然是不能用的,当然也不是所有的遗物都不能用,吃饭总要付钱吧…

总算恢复了自己十分之一的风采,王燃颇有些自恋地收拾妥当后,顺着来路往回走,刚转过茶铺,就听到一个年轻的男子声音,“我问你,这头盔是从哪儿来的,不说,小爷宰了你们!”

王燃一听吓了一跳,放眼看去,只见一个和他穿着很类似的年青军人,用刀指着那祖孙两人,和上次一样,小姑娘雪儿依旧躲在爷爷的怀里啜泣着。

情景如此惊人的相似,只是王燃从反面角色变成了旁观者,可是不等王燃变身为惩强扶弱的侠士,年青军人的目光已经转向了他,并且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大喊:“二爷!”。

王燃保持着拔刀出鞘的姿势,错愕不已地看着年青军人扔下手中的刀,飞奔过来,扑倒在自己的脚下,抱着自己的双腿,嚎啕大哭:“二爷!我的好主子,奴才可找到您了!”。

“兄弟,你是谁呀,你是不是认错人了…”王燃有点晕菜,刚被人当成抢匪,现在又被人当成什么二爷,幸亏不是二奶…

年青军人哽咽地说:“二爷,您怎么了,连我都不认得了…我是茗烟啊…您这身衣服还是我给您拿回来的呢…”

衣服?王燃怔了半晌,才醒悟到又是这身衣服惹出来的误会,刚想解释,转念一想,从这个年青军人的表现来看,嘱托王燃办事的那个人可能就是年青军人口中所说的二爷,因为这身衣服就是从他身上脱下来的。

终于要联系上了组织了,王燃对这项认知有些雀跃,他俯下身,轻轻地拍着年青军人的背:“兄弟,你是认错人了,你仔细看看…”。

年青军人抽咽地抬起头来,上下打量着王燃,眼睛里的疑惑也越来越深…

难道我和他的那个二爷长得很像吗,要不怎么需要这么长时间分辨…王燃脑海里不断回忆并放大那人的脸,可惜当时他的脸被血污涂满了,根本看不清…

王燃正在琢磨,那个自称茗烟的年青军人猛然跳起来,后退了几步,盯着王燃:“你是谁,为什么要冒充我们家二爷?”,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往腰间摸去,当发现自己只剩下了刀鞘时,便以指代戟,狠狠地指向王燃:“你把我们家二爷怎么了?”

话倒过来说都可以?王燃有些哭笑不得,是你非要喊我二爷的。

“我…我没把你们家二爷怎么样,只是把他给埋…”看着那个茗烟的眼睛越睁越大,王燃觉得自己有越描越黑的迹象,便干脆转换角度,掏出那个人临死前交付的荷包:“你认识这个东西吗?”

“这…这是..,它…它怎么会在你手里?”。茗烟的反映出乎意料地强烈,话也说的断断续续。

“你知道这里面装的是什么吗?”伸手遏制住茗烟要扑上来的身形,王燃想再确定一下他身份的可信度,如果他知道,起码可以说明他与那人的确关系很近。

“里面装的是我们二爷的玉,是他的命根子”,茗烟再也按捺不住,冲过来一把抢过荷包,把里面的东西倒在手上,果然是一块玉,不过已经裂成了两半。

茗烟如被雷击,一下瘫在地上,托着玉,喃喃地说:“玉碎了,二爷一定没了,二爷一定没了…”,过了一会忽然跳起来恶狠狠地盯着王燃:“一定是你把我们二爷给害了,我…我要宰了你为二爷报仇”,说着再次伸手向只余刀鞘的腰间摸去。

这家伙也太容易冲动了,王燃赶紧安抚住他:“想知道你二爷到底怎么了,就别这么冲动”。看着茗烟慢慢镇静下来,王燃尽量简洁小心地措词,将事情发生的过程叙述了一遍,只是略去了自己的来历,说自己是无意经过那里的路人。

“那一定是我们二爷,二爷,我真不该离开您啊,这让我怎么跟老太太交代啊。”年青军人听王燃说完,倒也没有怀疑他的话,又大哭起来。

王燃知道此时最好让他发泄出来,以免郁结于心,轻轻地劝慰了他几句后便转身向茶辅的祖孙走去。

祖孙两人今天明显被吓坏了,看着王燃走过来,依偎在一起瑟瑟发抖。也难怪,被人用刀指了半天,又是喊打、又是喊杀的。

王燃怜惜地看了看那个叫雪儿的小姑娘,雪儿抬头怯怯地看了王燃一眼,更紧地向她爷爷怀里靠了靠。

“军爷,您有何吩咐?”老人壮起胆子,问王燃。

看来这里当兵的形象是不太好的,让大家这么害怕,王燃心里微微一叹,从包袱里挑出最大的一块银子,大概有十两左右,递给老人:“老人家,这是茶钱”。

“这…这…太多了,我…我找不开…”,老人嗫嚅着说,生怕自己的话得罪了这位军爷。雪儿也奇怪地看着王燃,吃饭主动给钱的军爷她还是头一次见到。

“剩下的不用找了”,王燃强行把钱塞进老人的手里,轻轻地一笑:“下次我路过您这儿再喝茶,就不付钱了”。

阻止了老人的千恩万谢,王燃又走回到茗烟的身边,茗烟已经慢慢恢复了平静。

“你现在是跟我去看看你二爷的坟,还是去救公主?”王燃拍了拍茗烟的胳膊。

茗烟慢慢抬起头,抹了抹眼泪,犹豫了一下说:“既然二爷说了要去救公主,我这就带您去见王爷,等救出了公主,再回来给二爷补办身后事吧。”

第三章 冒名顶替

在跟茗烟去见王爷的路上,王燃的心情轻松了许多,想起自己临走时,那个叫雪儿的小姑娘追上自己,低着头递给自己两个烧饼的情景,王燃不禁微笑起来,那份羞涩还真有点邻家小妹妹的感觉呢…

更让王燃感到兴奋的是他居然这么顺利地就找到了完成自己承诺的线索,虽然有种瞎猫碰着死老鼠的感觉,但不论是视力1.5的猫,还是瞎猫,能抓住老鼠的就是好猫嘛。

在王燃看来,救公主的事情在见到那个王爷之后便算是完成了一半,王爷吗,权力一定大的很,救个把人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吧,自己在这个时空毕竟是人地生疏、有心无力。而剩下的象交付遗物、捎话之类的事情相信在茗烟这个“家奴”的帮助下也可以顺利完成…

现在唯一需要费心考虑的就是自己在完成承诺后,如何在这个完全陌生的世界找到立足之处了,王燃虽然是一个博士,可所学的以计算机为基础的作战模拟专业在这个时空恐怕不太容易找到切入点。

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王燃收拾了一下心情,准备与茗烟多聊聊,多了解一些关于这个时空的信息。但可惜茗烟显然尚未从失去主人的悲痛中解脱出来,聊天的兴致极低,回答的驴唇不对马嘴。

“兄弟,现在是什么时候?”这是王燃最想知道的事,毕竟确定自己的时空坐标可以让王燃掌握一定的主动。

“酉时三刻”…驴唇显然没找着马嘴。

“不,…我是想问现在是谁当皇帝?”…拜托,请注意我的口形!

“不好说”…是什么意思?

“不好说?…那现在还是大明天下吗?”王燃开始怀疑自己最初的判断。

“不全是”…这个答案…我喜欢!

“兄弟,我们这是去哪儿?” 王燃只好换了一个问题。

“去见王爷”,这是回答我们去干什么的好不好。

“那…王爷现在在什么地方?”王燃调整了一下提问的角度。

“在客栈”…佩服!

“那客栈在哪里?” 王燃觉得很有挫折感。

“城里”…彻底被你打败!

“城里是哪座城?…算了,你不用回答了”王燃挥了挥手,因为在他眼前已经出现了一座城池,“兖州”,王燃轻轻地念了出来。

“没错,王爷是在兖州”…请你闭嘴!

站在兖州的城门口,王燃有些头晕。他发现城门的看守脑后居然甩着一条大辫子,这不是清朝的装束吗,而来往的人群中有的与看守一样留着辫子,有的却头戴四方平定巾…这显然偏离了王燃的判断范围,不过看看茗烟丢魂失魄的样子,王燃放弃了询问的打算。

王燃随着茗烟进城后,转过了几道街,走进一家客栈的后院。茗烟先进去通报,很久还不见他出来,估计是在商量如何解救公主。

过了有将近半个时辰,茗烟终于出来了,引着王燃走进了房间,房间里坐着一个人,也就是那人口中所提到的王爷,茗烟称呼他为唐王。

和王燃想象中锦衣玉食、追欢逐乐的印象大不相同,眼前的唐王,看上去有四十岁上下,很有沧桑感的样子,在王燃刚进来的时候,眼光透出一丝惊奇,很快便掩饰了下去,亲切地招呼王燃坐下。

唐王说话很干脆,简单地寒暄了几句之后,便进入了主题。主要向王燃仔细地了解一下当时的情况,然后又认真询问了王燃的来历。

王燃在路上早就打定了主意,一口咬定自己是个孤儿,自小随师父在山上隐居,在师父去世后,遵照遗命,出山见识一下世面云云。唐王听后,倒也没发现什么明显的破绽,只是觉得太巧。于是王燃又镇静地解释了几句,说什么无巧不成书,玄幻题材的小说基本上都是这个架构等等,便打消了唐王的最后一丝疑虑。

可是接下来的话题却非常出乎王燃的意料,唐王居然开始向他介绍起当前的形势来。

形势?虽然自己现在扮演的是一个对世事一无所知的山野村夫,但现在的当务之急应该是想办法救出公主吧。

不过从唐王的介绍中,王燃终于知道自己现在身处明朝崇祯十七年五月,几年之后王燃就从欧洲传教士那里获知这年应该就是公元1644年。

而目前的中华大地处于四分五裂的状况,北京的满清政权、南京的明政权、西安的李自成大顺政权、四川的张献忠势力互相争斗,势力范围也参差交互。难怪身处几方势力交界的山东有诸多怪事,茗烟回答的稀奇古怪也就可以理解了。

让王燃悔恨不已的是自己当初没有好好学习历史,对这段历史上称为“南明”的时期了解的非常少,否则知道这公主是怎么回事,救人就方便多了。

看着王燃痛悔的表情,唐王显然有些感动,他长叹一声,说:“难得你不通尘事,却也知道忧心国难。看来宝玉是托对人了…只可惜贾大人膝下只剩下这一个儿子却又遭遇不测…唉…”。

什么就忧心国难了,王燃正感觉有些莫名其妙,又听到“宝玉”两字不觉心中一跳,唐王剩下的话也没留意,宝玉?贾大人的儿子?这个“二爷”该不会就叫那个地球上都知道的“贾宝玉”吧。在他的认知里,贾宝玉应该是曹雪芹大大杜撰出来的人物,而他学习到的历史中也从来没有听说有这么一个人物。嗯,这应当只是名字上的一个小小巧合而已,王燃点了点头,同意自己的逻辑推理。

“王公子答应就好,看来本王没有看错,王公子果然愿意为朝廷分忧…”,唐王看到王燃点头,高兴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我答应什么了…王燃回过神来,还没来得及搭话,又听到唐王说:“既然王公子已经答应,那便是一家人了,我现在就把事情的经过简单说一下,然后再商量下一步如何救出公主…”

救出公主是王燃感兴趣的话题,他又不好意思说自己在唐王说话的时候走了神,便先按下心神,不去管自己到底答应了什么,仔细听唐王介绍情况。

原来那个茗烟口中的“二爷”还真叫贾宝玉,他的父亲是明廷的工部侍郎,有一个早夭的哥哥,另外还有一个妹妹,最近刚被封为昭仁公主,这次被劫持的的也正是这位昭仁公主。

南明册封昭仁公主的目的是与满清和亲,换取南明与满清的合作,共同对付李自成,实现所谓的‘联虏平寇’。贾宝玉是以哥哥兼护亲副使的身份送亲,而唐王则作为护亲正使一道前往,专门负责与满清谈判。

本来一路上都很顺利,但没想到送亲使团到了兖州后遇到了麻烦。原因是满清皇帝太小,这次明廷和亲的对象便选择了满清的辅政大臣多尔衮,这就惹怒满清皇帝的哥哥豪格。这两人政见一直不合,豪格自从争夺满清皇位失利后更是对多尔衮愤恨不已,不论在什么事情上都要和多尔衮争一争。

因此在和亲队伍进入豪格手下控制的山东地界后,便遭到了百般刁难,说什么既然是和亲,便应该是与皇帝和亲,皇帝年纪小不合适也应该首先选择皇帝的哥哥,怎么能够选择皇帝的叔叔呢…汉人自称为礼仪之邦,怎么能作出这种乱了辈份的事情呢…同时以路上不安全为理由将唐王等人扣在兖州的客栈,暗地里逼迫他们答应把昭仁公主改送给豪格。

虽然南明虽然更重视多尔衮,但豪格也是南明不敢得罪的人物,而唐王一时片刻又变不出两个昭仁公主来,没办法,便找了个当地向导打算趁夜抄小路赶往济宁,那里有多尔衮的部队,打算依靠他们派遣部队护送和亲队伍进京。为保险起见,唐王带着茗烟在客栈吸引住豪格手下注意,而贾宝玉则带一队人马护送公主趁夜先走。

但贾宝玉出发后便没了消息,唐王也只好取消后续行动,暗中派茗烟四处打探。就这样正好碰见了王燃,才得知贾宝玉在林中被阻击身亡,而公主下落不明。

唐王和茗烟商量后觉得这次伏击贾宝玉的事,豪格的嫌疑最大。但考虑到南明在山东已经没有军事力量,想要救出公主只能借助多尔衮的力量。

而贾宝玉一死,和亲便是中途而废,因为没有了哥哥护亲,和亲便与礼不和,总不能搞得大明的公主跟私奔似的吧。

因此,唐王权衡了半天,便打算让王燃假扮贾宝玉,一方面可以打着护亲副使的名义名正言顺去济宁找多尔衮的手下,请他派兵去把公主救出来,另一方面也可以使和亲之路继续走下去。毕竟对南明来说,“联虏平寇”是朝廷的既定国策,越早实现越好。

王燃心里对这个“联虏平寇”非常不以为然,从他掌握的历史结果来看,这个国策显然是导致南明灭亡的重要原因,与虎谋皮能有什么好结果?不过现在倒也不是探讨这个问题的时候,目前的当务之急是救出公主,唐王的解决办法是让自己假扮贾宝玉…

“什么?让我假扮贾宝玉?”,王燃一下就站了起来,“这…这怎么能行…”

“这也是无奈之举啊”,唐王叹息一声,接着又怀疑地看了王燃一眼:“王公子不是已经答应了吗…”

我…我答应…冤枉啊…

其实王燃心里也明白,既然唐王提出了这个建议,又让自己分享了这么多秘密,不上这只贼船恐怕说不过去,而从茗烟的反映来看,自己与贾宝玉长得还是比较想像的。况且,自己既然已经许下了承诺,就应该有不怕麻烦的的觉悟,这也算是自己在这个时空的一个切入点吧。只不过,真贾宝玉死的那么凄惨,自己假冒他恐怕也会是一个“九死一生”的命…

王燃正在唉叹自己的命苦,旁边的茗烟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公子,求求您帮帮这个忙,只要能把公主救出来,给我们二爷报了仇,我愿意给您当牛作马…”

“别,别,别…你起来,我没说不答应啊…”王燃赶紧把茗烟拉了起来:“我是在想,我对你们家二爷的情况丝毫不了解,言语之中恐怕容易露出破绽,介时反而会坏事”。

“没关系,您和我们家二爷长的确有几分相似,不是很熟的人是分辨不出来的。而且我们家二爷平日里只喜欢和几位小姐说话,不愿意和外人多打交道,所以肯定不会出事的。”茗烟尽力打消王燃的顾虑。

好象..红楼梦里面贾宝玉的性格的确是这样…,不过,那应该是一本书里杜撰出来的,王燃觉得自己想的太多,自我解嘲地一笑:“几位小姐?不会是林黛玉她们吧…”。

茗烟诧异地看着王燃:“您是怎么知道我们表小姐名字的…啊…我知道了,一定是我们二爷告诉你的…”

不是吧,究竟这是哪段历史啊,王燃不禁愣住了…

第四章 条件交换

第二天天还没亮,稍事休息的王燃甩开心头对这个时空的种种疑问,和茗烟告别了唐王后,悄悄出了兖州,赶往济宁的满清大营。

快马加鞭地赶了将近一个时辰的路,天刚放亮,两人便进入了济宁城。这个原本号称“小苏州”的城市显然已经经过了强有力的“整顿”,烧焦的残桓断壁、新添的坟头随处可见,撕心裂肺的哭声不时传出来。

“妈的,这是谁干的”,凄惨的景象看得王燃再也压抑不住自己,脱口而出一句粗口,毕竟作为一名军人,保境安民的思想已是根深蒂固。

“除了清兵还有谁能造这个孽!”,茗烟低声地咒骂着,“巴哈纳说要剿匪,说只要家里有一个人通宫文彩,整个家族都要被杀头。”

巴哈纳?宫文彩?王燃一愣,再一次后悔自己当初没好好学习历史,这些人物根本就没印象。一旁的茗烟看到王燃有些糊涂,便一面走,一面将自己所知道的一些事情说了出来。

原本这个巴哈纳是多尔衮的手下大将,这次王燃和茗烟去找的满清统帅就是他。宫文彩则是李自成的部下,原本就是山东本地人,他驻扎在满家洞,自号为“擎天王”,是山东最大的一股打着李自成“大顺”旗号的农民军。

满家洞方圆300里,上千个洞穴足以藏匿宫文彩及手下的两万余人。宫文彩就依托这些洞穴,给力图征服山东的清军造成了很大损伤,连巴哈纳的弟弟都是死在他手里。清廷不得已,只好从原定西征李自成的人马中抽调出来一部分,由巴哈纳亲自率领,南下专门对付宫文彩。

巴哈纳到济宁以后,鉴于以往地形不明的教训,改变了作战策略,征召了大量的本地乡兵,并以济宁、嘉祥、金乡三处为据点,成三角形,互为犄角,用重兵围住满家洞,然后—个洞挨着一个洞的封,同时设置无人区,切断宫文彩与外部的联系。

一个月下来,虽然宫文彩没抓着,但是清兵已经从无人区的策略中尝到了甜头,起码巴哈纳自己就增加了十个小妾。因此无人区的范围也就越来越大,甚至很多早就出了满家洞范畴的村庄也被清军以通匪的名义横加劫掠。

“听说宫文彩这人专门跟清军作对,我看我们朝廷的那些大将没几个人能比的上他。”茗烟颇有些解气地说:“封洞?这么多的洞都是四通八达的,前面封洞可以从后面杀出来,说不定洞还没封完,巴哈纳自己已经被宫文彩给杀了”。看来茗烟在宫文彩这个“寇”和巴哈纳这个“虏”之间,倒是很明显地站在了“寇”这一边。

王燃听了摇了摇头说:“巴哈纳这几招虽然看着很笨,但却是最有效而且是一劳永逸的方法。设置无人区可以有效的切断粮食水源等物品,而封洞又可以使清军不断缩小包围圈,再说封洞也不需要钻进洞里打,只要不让宫文彩冲出这个包围圈,清军就稳操胜券,如果清军再配上几门大炮,宫文彩就只能被逼着离开自己的老窝,出来与清军对阵,要么抢粮食,要么抢大炮,你想,宫文彩一旦离开了那些洞穴,怎么会是那些擅长打野战的清兵的对手?”

“妈的,巴哈纳这手也太狠了,我说这次清军怎么特地从北京调了几门红衣大炮来呢,唐王原本还担心他们要攻打徐州城呢。”茗烟有些恍然的看着王燃,接着又叹了一口气说:“看来这回宫文彩是真的完了。”

“这倒也不一定,想当年我军经历过各种围剿封锁,还不是…”王燃发现自己一时说溜了嘴,连我军都说出来了,抬头正巧看见路边有一家酒店,便抢在茗烟发问之前打了个哈哈说:“宫文彩的事就先别操心了,赶了这么长时间的路,找个地方歇一下吧…”说实话,几十里地跑下来,虽然是骑着马,但一直也没休息好,王燃觉得的确有点撑不住,而且时间还早,现在去见巴哈纳也不合适。

“好…”茗烟带住王燃的马,拴好后跟着王燃一起走进酒馆,捡了一张靠近窗户的桌子坐了下来。

“两位客官,吃点什么?”,店小二麻利地上来抹桌子、倒茶。

“有什么好的只管上…不要酒…快点,我们还有事”,茗烟呷了一口茶吩咐着,又看着王燃说:“希望巴哈纳在城里没出去,要不然可就借不到兵了…”。

“是啊…”,王燃也希望能够赶紧把公主救出来。

过了一会,店小二便把几碟小菜和两碗肉丝面送到了王燃的桌上,两人都有些饿了,也顾不上味道好不好,风卷残云地吃了个干净。

王燃擦了擦嘴,觉得小菜的味道还可以,肉丝面做的就太差了,吃到嘴里感觉涩涩的…

不过现在显然不计较味道的时候了,正事要紧…王燃抬起头想喊茗烟付账,却发现茗烟已经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象睡着了一般。拜托,想让我请客也不用装醉吧,我们又没喝酒…这招太逊了…

“茗烟,起来起来,赶路了…”,王燃看见小二站在自己面前在等着结账,喊了几句见茗烟不答应,只好转身拿过自己的包袱,准备再次挪用遗款。

刚低下头,就听到“乓”的一声,王燃便感觉自己的后脑勺挨了一下,眼前一黑,便栽了下去,模模糊糊地听见店小二的声音:“这家伙…怎么一点事也没有…我比平常多放了一倍的量呢…”

蒙汉药…这是王燃最后的意识。

……

等王燃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头还有些阵痛,想伸手时,却发现自己被反绑在一根柱子上,四周昏暗暗地,象是个地牢。这才记起自己进了黑店…那家酒店的名字好象就叫什么孙记酒家,没准就和孙二娘有什么亲威关系…大意了…大意了…

“二爷,您醒了…”,正在王燃深刻反醒自己的失误,茗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王燃顺着声音往旁边看去,发现他被绑在旁边的另一根柱子上,正惊喜地看着他。王燃冲他微微一笑,示意自己没事。

“这位公子,你醒了…”王燃的正前方又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王燃一怔,扭头看时,发现一个俏丽的姑娘正走到自己的面前,一身白衣,用碎花布包着头发,手扶在腰里挂着的剑上…典型的女侠装扮…孙二娘有这么英姿飒爽吗…

“你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与女侠一起走过来,被王燃选择性忽视的青年男子,也就是那个店小二大声呵斥着。

“你敢动我们二爷一根汗毛,我宰了你。”茗烟显然已经适应了新“二爷”和旧“家奴”的身份转变,愤愤地骂着。

女侠伸手制止住青年男子向王燃挥出的拳头,冲着茗烟说:“你要不想让你的主子挨打,就不要乱说话”,看着茗烟气乎乎地扭过头,接着问王燃:“你们是什么人,到济宁干什么?”

一旁的店小二不满的说到:“师妹,跟他们说这么多干什么,一刀宰了省事”。

女侠叹了一口气,说:“三哥,你老是这么冲动,问清楚再说吗,省得错伤了无辜。”

“还有什么不清楚的,他们自己在店里说要去找那个狗贼巴哈纳,还说什么要搬救兵,这一听就知道他们肯定是和巴哈纳一伙的,让我宰了他们给师父报仇。”店小二不服气地说,接着又恶狠狠地转向王燃:“小子,老实点,你们是不是去找巴哈纳来对付我们的…”。

“三哥”,女侠脸色一沉,似乎是怪他乱说话,青年男子好象知道自己说错了话,退到了一边。女侠停了一下又对王燃说:“这位公子,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对付他们?巴哈纳?王燃心里有了点底,这些人应该就是宫文彩的部下了,他们居然敢在巴哈纳眼皮子底下活动,还开了这么一间黑店。不过自己和茗烟真是运气背到姥姥家了,联虏平寇,现在落到寇手里了。

“女侠”,王燃干咳了一下:“说实话,我们是明朝派往清廷的使节,找巴哈纳是为了借兵救我朝的公主”,王燃的印象中,李自成和明廷之间显然很有矛盾,起码明朝的崇祯皇帝就是被李自成逼的上吊的,但是他也知道这件事瞒不住,干脆实话实说。

“师妹,你听,我没说错吧,他们是南京狗福王派来的,让我宰了他们”,一旁的店小二一下子跳过来,大声叫到。

狗福王是谁?王燃现在没心情去搭理这件事:“这位大哥,宰了我们非常容易,但宰了我们,我们就借不了兵,你们也就没救了”,王燃故意叹息了一声,做高深莫测状,心中暗自祈祷别人能够领会他的话里有话。

“这位公子,你好象话里有话,不妨说清楚些”,女侠眼光一挑。

总算碰到一个聪明的同志…王燃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捆绑:“女侠,这么说话太费劲了,能不能先把我们松开,反正我们也跑不了”。

女侠沉吟了一下,对店小二说:“三哥,先把他们松开…”。

“师妹,别听这小子费话,他能救我们什么…”店小二似乎很听她师妹的话,虽然很不情愿,但还是过来给王燃和茗烟松了绑。

“现在,你可以说了吧”,女侠在满足王燃又提出的坐下、喝杯茶等等要求后,开口说到,至于年青男子和茗烟早又各自互相说了好几遍“宰了你”,被女侠和王燃叫停后相互怒目而视。

“女侠,如果我没有猜错,你们是擎天王的手下吧”,王燃吹了一口茶叶,说道。

“公子好见识”,女侠微微一笑,这一点并不难猜。

王燃摸摸鼻子有点尴尬,想装半仙好象不太成功,但事已至此只能硬挺下去:“我还知道,你们被巴哈纳逼的就快走投无路了。”

“这何以见得?”女侠又挑了一下细细的眉毛。

王燃刚想说话,茗烟按捺不住,跳了出来:“哼,这我都知道…”然后把路上王燃对他说的话又说了一遍,他的记性不错,把巴哈纳的封洞、无人区策略说的很到位,最后还强行把自己的话说成是王燃的意思:“我们二爷说了,这样下去,你们根本撑不了几天了”,说完还挑衅地看了店小二一眼。

没想到这次店小二不仅没有回嘴,反倒握着拳头一脸震惊地看着茗烟,看来,宫文彩的确在巴哈纳手上吃了很大的亏,王燃估计的情况虽不中亦不远矣。

女侠也吃惊地站了起来,抬眼望站着茗烟:“你说什么,清兵还要运大炮来?”也难怪她惊慌,在这个时代,红衣大炮就代表着毁灭。

“是啊,前一阵子听我们唐王说的,红衣大炮已经从北京运出来了,估摸这几天就应该到兖州了,这可是机密…”茗烟回答到。就你这么一个泄漏法,还机密?

女侠慢慢地坐回座位,沉吟不语,店小二也着急的走来走去。

过了好一会儿,女侠才抬起头,看着王燃:“不知公子有何高见?”看得出来,她听了他们的分析后,心里已经明白,只要巴哈纳继续实施封洞和无人区的策略,己方就无能为力。而马上又要面对清军的大炮,这更是自己所不能对付的。

“打出去”,王燃慢慢吐出这几个字:“留在满家洞,只能等死”。

“打出去?”女侠无奈的一笑,此时她的表情更多地象一个无助的女孩:“我们试过好多次了,根本就突不出去,白白损失了几千人马”。

王燃微微一笑:“你们自己不行,我们来帮助你就应该可以了”。王燃在了解自己的处境后一直在想办法脱身,他可不想成为做人肉包子的原料。在判断劫持自己的人是宫文彩的手下后,便模模糊糊地有了一个计划。从他的内心来讲,他还是希望能够帮助这些义军的,清军的暴行给他留下了很坏的印象。

“帮助?你们会帮我们?”店小二激动地叫起来:“那个狗福王一直都想要我们的人头,还搞什么联…什么平我们,还会帮我们?”接着转头对女侠说:“师妹,别听他们的,他们就是想让咱们放了他…临死我也要拉几个垫背的…让我宰了他们”。

“没错,就是得放了我们,才能帮得了你们”,王燃根本就不去管那个店小二,只是静静地看着女侠

“愿闻其详”,女侠伸手制止住店小二,她的心里已经乱的很,虽然对明廷的人也不信任,但听说对自己这方有利,还是很想知道。

王燃拿起自己和茗烟的茶杯,走到女侠面前,把它们和女侠的茶杯摆成一个品字形,摆了个最原始的兵棋推演模型,指着它们:“你看,这是济宁,这是嘉祥,这是金乡”,然后用手一围,说:“它们成三角形,围住了满家洞,若想突围,必须要选择一处攻打,但这三个地方城墙高深,它们之间又互为掎角,只要你们来打,被吸引住之后,就很容易形成被前后夹击、甚至三面夹击之势,这就是你们屡屡突围不出去的原因,而巴哈纳正是希望通过这样的方式消耗你们的兵力…”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女侠抬起明亮的眼睛看着王燃。

“想要突围,就必须拿下其中一座城池,然后从这个缺口出去。但攻打一座有重兵把守的城池显然是不现实的,兵力也消耗不起,那么唯一的办法就是把这座城池里的守兵先一步吃掉,使它变成一座空城…”,王燃静静一笑。

“异想天开!你当清兵都听你的?想让他们去哪儿,他们就去哪儿?”店小二显然觉得王燃在胡说八道,其目的就是想让自己放了他们。

“公子能说的明白一些吗?”女侠也有些怀疑地看着王燃。

“围点打援!”王燃有力的挥了一下手,自己的专业终于用上了。

“围点打援?那是什么意思?”店小二打断王燃的话问道。

王燃指着一个茶杯说:“就是围住一个地方,伏击另一地方来的援兵”。

店小二还有些不明白,女侠却听懂了王燃的意思,她微一蹙眉,看着王燃说:“这个办法我们也曾经想过,可是实行不通…围住一个地方,还剩两个地方,那如何判断哪个地方会来援呢,要是两个地方都来援…再说每个城池出动援兵也不会全动,就是我们消灭了一处的援兵,剩余的兵力也没有能力再去攻城了,那必然还会是一个被两面夹击的局面…”女侠语气里透着明显的失望…外表油头粉面的家伙果然没什么真材实学…不过是把围魏救赵改成围点打援而已…

王燃不知道女侠的心里活动,他已经沉浸在自己的战术构想当中。王燃伸手拿掉了代表济宁的茶杯,对女侠进一步解释自己的意图:“那我们就让一个地方没有援兵可出”。

女侠被王燃说的心里一跳,沉思了一会,突然眼睛一亮,看了看还一脸糊涂的店小二和茗烟,对王燃说:“公子的意思,是放你们去找巴哈纳借兵,调走济宁的清兵,然后围住嘉祥打金乡的援兵?”

“孺子可教”,看着女侠兴奋的样子,王燃也颇有满足感。

“然后呢?”女侠无暇计较“辈份”问题,紧接着问道。

“到时候三个城池中有两个城市兵力不足,只要时机把握的好,那还不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引蛇出洞…声东击西…到时可用的战术就多的很了…”王燃一付成竹在胸的样子。

“那…我们怎么相信你不是和巴哈纳合谋来算计我们的”,女侠眼光一转说。

“拜托,女侠,你们只能相信我了,这是你们最后的机会,要是红衣大炮一到,连点都围不住了,更别说什么打援了”,王燃苦笑一下:“再说,你看我的长相,就应该知道我是一个正人君子了…”

“哼,人不可貌相…再说,看上去,你也不象是一个老实人…”,女侠心里一直考虑的事情有了解决方案,口气轻松了许多,居然开了一个小玩笑,尽管有些自相矛盾。

“那你说怎么办?”人在屋檐下,王燃不得不低头。

女侠狡黠地一笑:“那我们来个交换好了…”

……

第五章 一箭双雕

王燃坐在巴哈纳的营帐里,无聊地看着他踱来踱去。身后站着那位店小二,不错,是店小二而不是茗烟,这就是那位女侠美其名曰的交换。

实际上就是茗烟被扣为人质,店小二负责贴身监视王燃,一旦借兵成功,就传信给女侠,好展开下一步的行动。而如果发现王燃欺骗了她…

当然,王燃也不是一点好处也没有获得,女侠承诺动用山东绿林的力量帮助王燃查找昭仁公主的下落。希望绿林好汉能象武侠小说里描述的那么厉害…高来高去的,找个人应该容易的多吧…

王燃心里郁闷,巴哈纳心里就更郁闷了。巴哈纳这次南下时,多尔衮交代了他两项任务。

第一项任务就是剿灭宫文彩,保护山东至北京之间水陆两路的安全。从目前的状况来看,效果显然很不错,在“无人区”和“封洞”的双重压迫下,满家洞的范围越来越小。而在自己三角阵支持下的几次反突围也消耗宫文彩不少的兵力,就算是没有红衣大炮的帮助,剿灭宫文彩也就只是个时间问题了。

多尔衮交代的第二项任务是扼制豪格势力在山东的发展。在山东,多尔衮的人只负责兖州一带的军务,而豪格的人则负责山东全省的政务。也就是说,原本豪格在名义上控制着山东,但随着巴哈纳的进驻,多尔衮在山东的军事力量占据了主导位置。

由于巴哈纳为弟弟报仇心切,大部分心思都用在了宫文彩身上,豪格的人则借口维护治安在青州等地趁势发展起了一些军事力量。

巴哈纳心里清楚,多尔衮和豪格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程度,南明公主的和亲可以说是一个风向标,是对他们在大清国政治地位的一个绝好证明,双方都不会轻易罢手的。

巴哈纳本想着等剿灭了宫文彩再去对付豪格在山东的手下,可是现在出了南明公主被劫持这件事,就不得不重新考虑自己的部署。

不过从另一角度来说,这件事也给自己提供了一个清洗豪格势力的借口,虽然公主被豪格劫持这件事目前仅仅算是一个猜测,但是有了这个借口,巴哈纳便可以在顺理成章地插手地方政务,豪格在青州的兵马显然不是对手…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个机会来的有点早…但巴哈纳转念一想,宫文彩已经被消耗的元气大伤,最近应该没有能力展开大的动作,只要自己的动作快,现在将整个山东纳入多尔衮的旗下也并非不是一个好时机,再晚就怕豪格的人完全站住了脚…

巴哈纳考虑清楚后便停止了踱步,在椅子上坐下来。虽然很轻视王燃,但考虑到王燃很有可能成为多尔衮的大舅子,还是礼节性地同王燃商量出兵的事宜。

事情商量的很顺利,巴哈纳虽然人很狂妄,但久经阵场,而且看起来从事类似的“找人”战役不是一次两次了,很有经验。

巴哈纳最终敲定的方案是将济宁的守军分成三部。一部自然是留守济宁;另一部根据王燃所说的遭遇伏击时间及地点,圈定一个范围,令人连夜封锁各个相关的出口,在此范围内展开地毯式搜索;第三部则由巴哈纳亲自率领一部分人马直扑青州,逼迫交人,同时也防止搜索过程中出现漏洞。

巴哈纳判断昭仁公主八成会被送往青州,因为在那里比较安全,有时间逼迫南明答应和亲的事情,而且出了山东通往京城的京畿地界均属多尔衮的控制范围,豪格应该不会选择这条路。

在巴哈纳看来,这样不仅能够救回公主,而且还能顺便拔了青州这个豪格在山东的大本营,真可谓是一箭双雕。

巴哈纳信心满满地向王燃方向看了一眼…机会总是留给那些有准备的人的…这个小白脸,遇到点事就慌张成这个样子,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机会的确是留给那些有准备的人的…王燃也没想到巴哈纳这么配合。这样一来,清军在济宁的兵马近两千人,其中占二分之一的精锐八旗子弟跟随巴哈纳赶往青州,四分之一负责在其指定的范围内搜索,剩下四分之一的兵马便基本丧失了援助其它两城的力量,这就实现了王燃围点打援的第一步行动计划,而且这也不妨碍救出公主的事情。

真是一箭双雕啊…王燃“佩服”地看了巴哈纳一眼,正对上对方投过来的眼神,双方都赶紧露出了笑容…你这个笨蛋…

在巴哈纳和王燃他们分头出发后不久,王燃便借口要向唐王报告,将店小二支了出去向女侠进行了汇报。

第三天中午,正当王燃随着清军在磁窑一带搜查的时候,店小二回到了清军大营。

“咦?茗烟呢?他怎么没来?”,王燃很奇怪,他在让店小二回去的时候已经提出把茗烟换回来,一则是已经实现了对他们的承诺,原本的交易就是到王燃负责将济宁的清军调出来,其它的事情则由满家洞自行解决。二则是王燃不认识昭仁公主,茗烟不在,万一找错了人可就麻烦了,就是找对了人,自己也没法和她沟通啊…

“嗯…那个…我师妹想见你”,店小二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展开了一个新的话题。

“不去,”王燃斩钉截铁地说道:“什么意思?不要以为长的漂亮就可以出尔反尔…你看我干什么…再凶狠的眼神我也见过…你…你把手放在刀上是什么意思…告诉你,我不怕…我是一言既出,什么马都难追!”

……

几个时辰后,王燃满脸“愉快”地回到了济宁城的那个小酒店。

“事出紧急,不得不请贾公子前来商议…”女侠见了王燃微微一笑。

“茗烟呢?”,这个问题其实王燃在路上也问过店小二,不过他的口风很紧,对所有的提问都是“我师妹会告诉你的…”。

“我们得到了昭仁公主的消息,茗烟已经赶过去确认了…”,女侠果然告诉了王燃。

“哦?找着公主了?”王燃看了一眼店小二,真是的,这件事有必要搞的这么神神密密的吗…早点告诉我也省得我这一路上这么不痛快…再说自己也根本不排斥和美女一起喝茶聊天嘛…

“是的,我的朋友在兖州城附近发现了一些人很可疑,便通知了我,听他们的描述很象昭仁公主,便让茗烟去确认一下…”

王燃一怔,兖州城附近?这帮劫匪真的这么有头脑吗?居然知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王燃觉得自己有些小看了这些人,想想也是,能实施如此完美伏击的人脑子怎么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实在太好了…谢谢你,女侠…”王燃诚心地向女侠道谢。

“没关系…,其实,这次请贾公子来,还有别的事想请您帮忙…”女侠躲避着王燃的目光,脸也微微一红,把话题慢慢转向了这次真正的目的。

原来在得到清军兵力调动的消息后,满家洞的人自然是欣喜不已,但就如何利用这个时机打哪儿这个问题,满家洞的高层出现了意见分歧。相当多的人不同意围点打援,而是想趁济宁兵力空虚时投入全部兵力直接攻打济宁…趁其它两地的援兵未赶到之前拿下它…毕竟济宁原本是一座富足的城市,得到它之后可以更好地获取各种补给…

女侠的心里觉得围点打援的计划更加可行,但又找不出好的理由反驳其它不同的意见,便想起了最初制订这项计划的人。

“愚蠢!”王燃愤愤地站起来,看着女侠疑惑的表情,说道:“我是说那些想攻打济宁的人…这样做实在是目光短浅,后果将是得不偿失,甚至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有这么严重吗?”女侠问王燃,很多人都认为打下济宁可以获得补给,而守得住就守,守不住再回到满家洞也不会有太大的损失,用一位满家洞首领的话说就是“进可攻、退可守…”

“回到满家洞?”王燃冷冷一笑,说:“济宁地处要冲,是附近最大的一个城市,因此也是最难攻打的一个地方,而且一旦遭到攻打,嘉祥、金乡两地的清兵肯定会来夹击,很可能就会形成三面被围的情况。退一步说,就是你们在援兵赶来之前拿下了济宁,下一步怎么办呢?回到满家洞已经不可能了,路肯定已经被嘉祥、金乡的援兵堵死了,而死守济宁显然也是不现实的,你们立足未稳,根本来不及修复可供防守的工事…可以说根本不用火炮,清军也能很轻松地敲开济宁的城门。而如果到了那个时候,只有舍弃济宁,但是不论往哪个方向突围,只要在一个地方被缠住,就必然会被嘉祥、金乡两处的追兵形成包围,此时又没有可以依托的地势条件,想不全军覆没都难!”

攻打济宁的路被王燃一条条封死,女侠的脸色有些苍白,她原来只是对攻打济宁的计划感到有些不妥,但心里并不觉得有多大的问题,现在听王燃一分析,心里更多了一种庆幸,她觉得自己找王燃来显然是非常明智的…

“多谢贾公子,我现在立刻回去与他们重新商讨这件事”,女侠抱歉地看着王燃:“耽误了公子的重要事情,真是不好意思..”

“没关系…没关系…,再说,你们也帮了我很大的忙…”王燃道。

“那贾公子下一步打算怎么办呢?”女侠站起身来。

“我想在这里等茗烟的消息…如果确定了就带人去救公主”

“可是茗烟还要有两三天才能有消息…我先走了…”女侠向门口走了几步,又停下来,转身看着王燃:“你说他们会同意我们的计划吗?”

“谁?…噢…你是说那些想攻打济宁的人吗?为什么不同意?你把攻打济宁的后果一一摆给他们看,只要他们不是想自杀或是太糊涂,就应该同意”,王燃很有把握地说。

“可是他们要提出一些新的理由怎么办,我怕又说服不了他们,万一真的要去打济宁…两万兄弟就…但不管怎么样,谢谢公子了…”女侠话音中的哀伤显得那么楚楚可怜。

居然让这么一个一心为他们好的姑娘受委屈?!王燃看着女侠俏丽的脸庞,正义的力量渐渐在体内勃发:“反正茗烟还有两三天才能有消息,如果女侠信的过我,我愿意和你一起去说服他们同意‘围点打援’这个作战方略…”

“真的吗?”女侠的神色中浮出一份惊喜,又迟疑了一下说:“那昭仁公主的事…”

“不要紧,清军的搜寻工作一直在进行,而且茗烟已经去落实情况了,我暂时应该没有什么事情…况且能亲眼看看自己设计的作战方略变成现实,自己的心里也会更加满足吧…”王燃慨然说道,并替女侠找了个理由。

“那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走”,女侠露出了一丝笑意,看了一眼王燃,信赖的眼光充分满足了王燃见到漂亮女孩就想要“保护她”的“英雄气概”。

……

第六章 军师阴谋

进入满家洞之后,王燃一面欣赏这个天然的洞连洞的奇景,一面感叹金钱的威力。巴哈纳的政策再狠,也有个别手下为钱不要命的。

进入满家洞的时候,女侠带王燃通过的检查站已经被宫文彩部买通了,答应女侠她们每天每次可以通过5个人,但每次每人要交十两银子的过路费,在基本了解了这个时代的基本消费水平后,王燃深刻认识到这种买路钱跟每天抢一次银行已经没什么太大分别了。

七转八拐到了一个宽敞的洞穴里面,也就是一个看上去有些类似梁山泊聚义厅的地方,早有十几个人坐在那里等着,看见女侠进来,齐齐站起来叫到“总头领”。

王燃一怔,总头领不应该是宫文彩吗,难道说这位女侠就是大名鼎鼎的“擎天王”,还是“擎天王”有变装的喜好?

王燃正在胡思乱想,就听到女侠说:“各位叔叔伯伯不必多礼”,然后手往王燃的方向一偏:“这位就是贾宝玉贾公子…”。

王燃刚想抱拳一周表示谦虚,就听到一个明显带着讽刺的声音响起:“贾公子?这就是那个说什么围…打什么的人吗?乳臭未干,不过是个娃娃而已…”

没等王燃反应过来,一个长相威严的老人已经喝道:“老三,别胡说八道,先听总头领说话”。那位老三显然比较惧怕这位老人,目光一缩,小声嘟囔了几句之后,便闭上了嘴。

这位老三应该就是女侠所说的反对派了吧,围点打援都说不清楚,也敢乱说话?不过看他坐的位子好象在满家洞地位还挺高的样子…王燃决定先拿他开刀。

于是王燃也没等女侠再作进一步的介绍,微微一笑径自向那个老三说道:“不知这位老人家如何称呼,对围点打援的方案有何异议呢?”

宫秀儿听了这话后脸色一变,其余众人也都露出奇怪的神色,王燃正在疑惑,那位老三一下子跳了起来,指着王燃叫道:“你说什么?老人家?你…你说谁?谁老?谁老,你说清楚…否则我跟你没完…”

王燃被老三吓了一跳,什么意思?长得看上去足有六十多岁,还不算老?但从这位同志的表现来看,此人显然是在追求六十岁的人、三十岁的心脏…

果然,就听到旁边的女侠劝解说:“三叔,贾公子没说您,您可是一点都不老,上个月您一个人就杀了五个清军,哪个小伙子能比得上您呀,您说是不是呀二叔…”,说着看了一眼那个长相威严的老人,稍带微微瞪了王燃一眼。

被称作二叔的老者哈哈一笑,指着被称作三叔的人说:“老三,你呀…”

王燃被这个突发事件弄得有些措手不及,见此情况也只好顺风使舵,对着还气的一鼓一鼓的三叔说:“我是说您老,但不是说您的年纪老,我…我的意思是说您老…老谋深算…”擦一把汗。

看着王燃尴尬的样子,其它人都发出了善意的笑声,气氛也缓和下来。

那位二叔也趁势对王燃和蔼地一笑,说道:“贾公子不必介意,他就这个老顽童的脾气,不服老…他对你的方略是有些异议,但昨天我们已经商量定了就按这个围点打援的方案走,他只不过有些不服气罢了…贾公子不要见怪…”

“没关系,没关系”,王燃被说的一阵糊涂,听口气昨天他们已经商量好了,都同意围点打援啊…那今天还让我来当什么说客呢…王燃转头看了看女侠。

女侠的脸微微一红,避开了王燃的目光,对着众人说:“各位叔叔伯伯,为了保证这次围点打援行动的顺利,我特地把贾公子请过来担当我们的军师,下面我们就来详细探讨一下下一步的计划安排…”

什么?军师?…

阴谋,绝对是阴谋…王燃把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串起来一想,便明白了过来。这位女侠一早打定的主意就是把自己骗过来替她打仗,可恨自己居然不仅没有发现她欲擒故纵之计,还哭着喊着硬贴上来

张无忌他妈说的真对,越是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想到这王燃禁不住望向女侠,开始考虑是不是以此为理由咬她一口…

“唔…没错…我这次来就是想和大家讨论一下…那个…具体的作战方略…”看着女侠说出“军师”那番话时双手紧张的握着衣角,有些不敢看自己的样子,王燃有些鬼差神使地说出这几个字…漂亮的女孩,你们的名字叫红颜祸水…拖人下水…呃,水灵灵…

女侠明显地松了一口气,飞快地溜了王燃一眼,一抹轻笑在唇边一闪而没。不过王燃还没来得及捕捉到,女侠已经恢复了沉静的样子:“那现在就请贾公子安排一下具体的部署吧…”

“具体的部署…”王燃无可奈何地笑笑:“我什么都还不清楚呢…是不是先让我看一下行军地图…”

……

王燃有些疲惫地坐在马上与女侠、店小二及“三叔”等几个人一起沿嘉祥至金乡一线观察地形。打仗连个地图都没有,这不是瞎指挥吗?不得已昨天讨论了整整一夜,王燃对满家洞周围的地形条件总算有了一个比较清晰的认知。满家洞这些人不愧是当地的地头蛇,尤其是那个“三叔”,看上去性格冲动,但记忆力却非常好,对地形的掌握搞得好象跟自家后院似的,很多决策的产生都是基于他对地形状况的描述基础上。

在没有行军地图的情况下,王燃当然不会吝惜对“活地图”超强记忆力的称赞。“三叔”自然老怀大慰,不,是小怀大慰,看王燃也是越来越顺眼,对王燃提出的作战计划也从“小娃娃懂什么…”飞快地转变为“英雄所见略同…”。当然这也因为王燃制订的作战方略的确算的上出奇制胜了,这从女侠及满家洞其它人越来越亮的眼神里中就可以看的出来。

为保险起见,王燃一方面安排其它人进行作战准备,另一方面则决定实地考察一下伏击的地点。看着王燃疲倦的样子,女侠眼里透出一丝感激和歉意,低声对王燃说道:“一天一夜没休息,很累了吧…对不起,贾公子,我…”

“什么…原来你也知道自己做的不对,要知道,说谎的孩子是会被大灰狼吃掉的…”王燃板起脸孔说道。

“对不起,这次是因为我真的不敢冒险了,自爹爹走后…我们的人越打越少…粮食也只够几天的了,这次如果再不成功…恐怕就…”女侠被王燃说的微微一笑,但很快眼圈又红了起来,抬头看着王燃:“除了爹爹,我们都只懂得一些粗浅的功夫,根本没有几个人懂得行军布阵…”

王燃明白了女侠的意思,虽然女侠对自己提出的围点打援的方略很赞同,但担心自己掌握不好战斗的节奏,便想请王燃亲自来把关,又怕王燃不愿意,就使了点心眼。

不过,爹爹?这位女侠一定就是宫文彩的女儿了,要么怎么会成为什么总头领呢…看着面前有些伤心的女侠,王燃轻叹一声,其实这个外表坚强的女孩也非常需要人来照顾啊…

为了缓和这种悲伤的气氛,王燃转换了一个话题,说道:“女侠,别担心,我制定的方案肯定不会有问题的,想当年,我打‘帝国时代Ⅱ’都是一家挑七家极难的…呃,我的意思是说,我最擅长的就是以少打多、以劣胜优…”

女侠红着眼圈嗔怪地看了他一眼:“我姓宫,叫宫秀儿,宫文彩是我爹…不要老是女侠女侠的叫我了,你可以叫我的名字,也可以叫我宫姑娘,也可以叫我总头领…你现在是我们的军师嘛…”



从伏击地点探察回来之后,在王燃的建议下,宫秀儿立刻召集众人开了一个战前预备会议。王燃本来觉得自己对满家洞而言属于外人,担心和满家洞的人配合不好,但从满家洞诸人的表现来看,自己倒是拿自己当外人了…

走马上任的军师王燃对宫秀儿口里的三叔交代着最后的事宜:“三哥,你带领3000弟兄负责佯攻嘉祥时,要多发动几次攻击,把姿势做足了,一定要让敌军相信我们的大部队就在那里…这是一件苦差事,但这是我们是否能取得这次突围行动成功的重要前提…”。

宫秀儿口里的三叔叫张汉,他与宫文彩及宫秀儿口中的二叔,也就是孙义,是结拜兄弟。本来王燃也打算跟着宫秀儿一辈的人喊他三叔的。但这个老头经过昨天与王燃在作战战术上的争论,和众人一样对王燃已经刮目相看,根本不顾自己与王燃实际年纪的差异非说自己看着和王燃差不多年纪,硬要王燃喊他三哥,这也不是什么大事,面容威严的“二叔”也被搞得哭笑不得,王燃不得已只好依了他。

“放心吧”,张汉老头看到自己被赋予这么重要的任务,兴高采烈地说:“我早就想好好地干上一把了,兄弟,你就瞧好吧…”

王燃又转过头对着孙义和宫秀儿说:“二哥,你和孙兄弟一定要多多准备滚木、石头、弓箭等远程武器,并尽力提前布置好战场…”满家洞的近战武器太差,相当一部分都是些木棍、红樱枪、锄头什么的,只有三分之一的人配备着大刀、长枪等纯镔铁制品。而要想取得这次伏击战的胜利,就必然要依靠这些远距离打击武器,因此准备的越充分越好…”

三叔成了三哥,二叔自然也只能当二哥。只是宫秀儿和店小二等小一辈的人却都是不肯喊王燃叔叔的,只肯叫他“军师”。所谓的孙兄弟就是那个店小二,他的全名叫孙光宗,是孙义的儿子,人很机灵,除了对敌时有些冲动,碰到事情倒也能沉的住气,武功也是相当的不错。

最后,王燃又对宫秀儿说:“总头领,你先一步把家眷安排好,然后与我们会合…记住,这几天非常关键,一定要保证所有的人吃饱…只要我们实现了预定方案,补给不成问题”…这两天,王燃已经发现满家洞的生活情况差的很,已经实行了粮食配给制,很多人一天只能吃二两粗粮,这倒与当年被封锁的“苏区”有些类似。

于是,经过紧张的准备、动员、行军后,张汉对嘉祥发动了佯攻,于此同时,王燃他们也进入了预定埋伏地点。这个地方是王燃他们精心挑选的,地处嘉祥、金乡两地中央,偏嘉祥稍近,地势两面高坡,中间只有一条狭长的小道。时值初夏,高坡上的树木茂盛,非常适合隐蔽。

对王燃来说,这将是一场真正的实兵对抗。王这次和他以前参与的网上对抗、网游、甚至实兵演习都有很大的不同。指挥员的一个小小失误都会带来大批人员的伤亡,而且没有“调出进度-重新开始”的机会,这里的死亡将是真正的,包括指挥员本身。

王燃虽然尽力考虑到清军可能反应并制定相应的对策,但留给满家洞的选择实在太少了,不管哪一个环节出了差错,满家洞面临的只能是全军覆灭。

“报告军师”,一个义军战士匆匆来到王燃面前:“张汉派人来报,我们的兵力伤亡很大,已经组织不了几次象样的进攻了…”

第七章 报仇心切

“立刻派人通知三哥,拉长攻击的间隔,但必须保证攻打嘉祥的力度,务必坚持到下一个阶段…”看着众人焦急的目光,王燃冷静地吩咐下去。

幸好巴哈纳安排的三角联防效率非常高,过了一会,金乡、济宁方面的义军哨探便回来报告说金乡的清军已经出发,约一千二百人正向嘉祥的方向运动,将很快会抵达这片伏击区。而济宁方向的守军尚未发现活动迹象。

金乡的守军总共约一千五百人,此次出动了一大半。而依照前几次的行动来看,一个地方遇袭,另外两个地方顶多会出动一半的人前去救缓,看来这次济宁兵力不足对清军的兵力调动造成了不小的影响。当然这也说明了张汉的佯攻还是相当成功的,让清军误认为已经牵制住了满家洞的大部队。

看了看神色紧张的宫秀儿和孙光宗等人,王燃突然一笑,对身边的传令兵说:“小声往下传,等清兵进入包围圈之后,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任何人发出声响,连屁也不能放…”,山坡上很快响起了一片低笑,而孙光宗在此时还真的放了一个屁,越发搞得大家闷笑不已,宫秀儿也忍不住含笑瞪了王燃一眼,战前紧张的气氛一扫而空。

……

看着清军沿着逶迤的小道急步走过自己的面前,王燃不禁在心里冷笑一声…这帮清军够猖狂的,连探路的斥侯部队都不派,看来这段时间一连串的胜利已经让他们骄横自大,失去了必要的警惕性…

看着清军全部进入了包围圈,满家洞诸人的手心里都已经攥出了汗,宫秀儿、孙光宗等人不时地看向王燃,等待着他发出攻击的命令,连孙义的呼吸声也变得粗重起来…

终于,王燃猛的一下站起来,把手里的箭刷的一下射出去,同时大声喊道:“兄弟们,打!”立刻,喊打的声音此起彼伏,王燃则在心里暗骂一声:“太丢人了!这么多人一个也没射中…”

不过,王燃的箭是否能够命中目标已经不是重点,埋伏好的农民军战士纷纷站了起来,滚木、檑石、弓箭一涌而下,带走了一条又一条清军的性命。

清军显然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打击打昏了头,往日的嚣张立即退化为惶恐…慌乱的清兵跌跌撞撞,你推我攘,四处寻找着可以躲藏的地方,但两头已经被王燃派人用树木石头堵死,根本是无路可逃。

但是清军毕竟有着较强的军事素质。很快的,一部分清兵在指挥官的率领下镇定了下来,濒死的境地让他们凶性大发,在指挥官的率领下嗷嗷叫地着沿山坡向上实施反攻,力图通过对攻杀出一条血路。

“调集弓箭手,迅速将这股敌人消灭…重点照顾他们的指挥官…”王燃冷静地下达着命令,这种情况早在自己的意料之中。只要将这一部分“敢于反攻”的清兵,尤其是指挥官消灭,清兵的意志就将彻底崩溃…这完全可以缩短解决这场战斗的时间…

可惜这条命令没能得到贯彻执行,孙光宗虽然把命令下达了下去,但一直显得很沉稳的宫秀儿却再也按捺不住自己对清军的仇恨,抽出宝剑冲了下去,直接就对上了这股清军。孙光宗等人见状怕她有失也都随之冲了下去,与这股清军展开了肉搏战。临时调集过来的弓箭手们射了几箭后便不敢再射,唯恐射伤了自己人。

王燃脸上虽然没什么变化,但心里却是暗叫可惜。满家洞虽然号称人马两万有余,但其中真正能上战场的不过一万五千人。虽然听上去是金乡来援清军的十倍有余,但对于一直处于被封锁、被围困、缺吃少穿的农民军而言,不论是战斗力还是敏捷性,不论是训练程度还是实战经验,清军都占据着明显的优势。

义军战士绝大部分都是拿着木制锄头、长期缺乏营养和军事训练的农民,这些人基本上不能称之为士兵,如果论单兵作战能力,清军做到以一当十完全没有问题,而要是再加上团队配合作战…宫文彩号称的二万人马被巴哈纳五千人挤的没处藏身就是不争的事实。

如果根据自己作战模拟时采用的推演公式,以双方的人数、使用的武器、训练程度等为参数进行粗略计算,野战对抗中满家洞失败的概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以上。因此,“出奇方能制胜”始终作为他制订相关方略的重要指导方针,从展开战术构想的开始,王燃就在极力避免与清军进行直接的野战对抗。

但是现在…宫秀儿这一主动对战其实是给了清军一个喘息之机,有了这些清军的“榜样”,其它的清军便有了主心骨,便看到了生存的希望,必然会慢慢地向这个方向聚集。在这种情况下,满家洞伏击的优势便有可能会慢慢丧失掉,必然会演变成双方战斗力的直接碰撞…这正是清军指挥官想要而王燃想避免的局面。

可是这也不能怪宫秀儿,她的父亲和许多义军战士就是死在清军手里,她报仇心切也的确是情有可原…

王燃站在山坡上向下看去,宫秀儿这方胜在人多,又占据着自上而下的地势。而清军之方开始虽被消耗了一大半的兵力,但胜在武器精量,有一部分清兵居然装备了火枪。清兵不仅单兵作战能力强,单兵之间的配合也很默契,又带有困兽犹斗的意思,因此一开始与宫秀儿一方接触时居然还有占优的迹象,给农民军造成了很大的损伤…

王燃见状不及多想,立刻命令吹响全面进攻的号角,力求在清军聚集之前将他们分割包围,一口口的吃掉。

同时命令身边集聚的弓箭手分成若干小队,围着战场逡巡,阻击落单的清军并负责阻断清军的逃离之路。而在战斗过程中,确实有一些清军企图趁乱四处逃跑,但都被王燃安排的弓箭手小队当场狙杀,否则一旦出现漏网之鱼,不论是逃往济宁还是逃往嘉祥,都会给后续计划的执行带来很大的麻烦。

值得庆幸的是,清军之前的伏击中已经伤亡了很大一部分兵力,而在战争进行过程中想要重新形成战斗力也不是特别容易。随着满家洞的前后夹击,分割包围,清军陷入了腹背作战的绝境,满家洞的主导优势被慢慢挽回。

饶是如此,在进行损伤统计后,王燃发现双方的伤亡比率居然还将近一比一。清军固然是一千两百人全军覆没,满家洞一万两千人也还损失了一千多人马。其中大部分都是在与清军的直接对抗中丧生的,这不禁让已经较高估计清军战斗力的王燃还是吃了一惊,“女真不过万,过万不可敌”果然有其可信之处。

战斗结束后,王燃顾不得总结,立刻命令转入下一个阶段。由孙光宗率领一部分人换上清兵的服装按原定计划赶往嘉祥。自己及其它的人则抓紧时间打扫战场,稍事修整后向嘉祥方向运动至另外一个事先选择好的地点。

……

孙光宗按照既定的计划领人赶到嘉祥的时候,张汉这一路人马已经损失了大半,原本的三千人马现在只剩下了一个空架子…幸好嘉祥的守军摸不清这些人的底细,又习惯地等着援军实现前后夹击,因此现在满家洞农民军与嘉祥守军正处于相持阶段。

孙光宗按计划带着身着清军服饰的手下高声呐喊着冲向了张汉所部,张汉也作仓促状率领人马迎了上来,双方大声呼喝,兵器高举轻放,配发的几把火枪也偶然响几声,主要是张汉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试了几枪,双方做足了戏,就等着清军上当。

果然,嘉祥的清军一看援军已到,虽然觉得时间比平常晚了一些,但也没太在意,立刻按照巴哈纳制定的预定战术,留下些伤兵老弱看守城池,其余的近五千人马全部大开城门冲了出来,准备与金乡来的“援军”前后夹击,这是巴哈纳操演的很熟的一套作战方法,在围剿满家洞的过程中屡屡发挥了很大的效用。

但嘉祥的清军发现这次满家洞的土匪似乎已经学乖了,一见城里有人出来,立刻不再硬拼,当即舍弃对手仓皇撤去。在“援军”尚未完全反应过来的时候,土匪已经脱离了战斗仓皇撤退,而“援军”由于未能阻挡土匪的逃窜,显然很不甘心,高声呐喊着衔住土匪尾部追杀而去。嘉祥的清军虽然对今天发生的战斗感到有些奇怪,双方打的这么“厉害”,尸体倒没见有几具…但一看“援军”已经追了过去,也来不及多做考虑,跟着也追了下去,反正按照惯例,最终都是满家洞土匪在夹击中败退,清军在后面掩杀…这次只不过是土匪提前逃跑而已…至于其中有没有阴谋,两边的清军加起来一万有余,什么情况也能应付的了了…

追了有大半个时辰,嘉祥的清军眼瞅着“援军”跟着土匪转过了一个弯道,然后就听到前面再次杀声大作,想是已经抓住了土匪的尾巴…嘉祥的清军精神大振,纷纷抢上一步赶去助战。这时事先埋伏在两面山坡上王燃等人再次发动了一场伏击战,一阵邦子响后,滚木、檑石、弓箭对着清军就下来了,由于缴获了部分清军的武器装备,这次的打击力度较上次有过之而无不及,近一千五百名清军一会儿就少了好几百。

剩下的清兵分成了三拔。一拔四处逃散,当然成为满家洞弓箭手最喜欢的类型。另一拔在清军统领的率领下象上一次一样向山坡上发动了反攻,但这一次由于宫秀儿在王燃的“理论教导”和“实例教育”下没有再犯上次的错误,而王燃根据上次的经验又事先准备了几个可以随时机动的弓箭手小队和临时组建的火枪队专门等待这种“反攻”,因而这一拔清军在失掉自己的指挥官后很快加入了第一拔的行列,成为弓箭手的靶子。

而不论是心理上,还是生理上承受最大创伤的就是第三拔清军了。第三拔清军选择的突围方向是自己的“援军”方向,也就是孙光宗的方向,可是等他们好不容易看到“援军”,却发现原来追着土匪打的嘉祥“援军”成了被追的一方,从前方潮水般的向自己一方退了过来。一些清军抓住“援军”刚想问问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觉得自己要么脖子一凉,要么胸口一痛…纷纷被胳膊上绑了一条白手巾的“援军”砍倒在地。嘉祥的清军立刻大乱,因为你刚把后背交给同伴,同伴就有可能真的要了你的后背。因此每个清军都只求自保,相互之间根本谈不上任何配合,战斗力大减,心理也逐渐崩溃。

这场战斗的结果显然比上一场战斗的结果要好的多,历时仅仅小半个时辰,双方的兵力损伤为四比一,清军一千五人全军覆没,满家洞仅损失三百多人,还大都是第三拔清军被“同伴”攻击时发狂造成的。

这个结果让满家洞诸人兴奋异常,原来农民军与清军交战,就是打胜了,损伤比往往也在一比三以上,而打败时损伤比更常常高达一比十甚至更多,因此巴哈纳此次南下率领的两千八旗和本地征召的近四千乡兵在史书上记为“重兵包围满家洞”,可以说一个清兵千人队伍就完全可以对付满家洞的上万人。

而今天满家洞算是扬眉吐气了,这次在攻城战中以接近一比一的比例消灭了清军及乡勇三千余人,可算的上是农民军与清军交战有史以来的最好成绩了。满家洞的人各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张汉这个老头更是满世界的喊痛快,说什么就是闯王指挥也达不到这种效果,而这个时候外表威严的孙义也不去管他,只顾着自己拈着胡子微笑…

“军师,我们现在是否是要按计划拿下嘉祥?”孙光宗过来请示王燃。

第八章 意外情况

对满家洞义军而言,现在攻占嘉祥可以说是毫无问题,嘉祥城里的守军已经所剩无已,根本组织不起来有效的防御,估计用不了几次冲锋就可以拿下…正等满家洞诸人准备按原定计划率领人马攻占嘉祥的时候,哨探从济宁传来的消息却不得不让王燃等人改变了主意。

依据王燃等人原本的打算,在消灭金乡的援军和嘉祥的守军后,首先夺取嘉祥,稍事休整后再依据下一步的计划展开相应的行动,比方说如果部队打算东进则再选择强攻济宁,如果部队打算向西则直接从嘉祥突围,如果部队打算继续留在满家洞,则再趁清军兵力不足,策划几个消耗战…

但现在根据哨探的回报,原本在附近搜索昭仁公主的清军正纷纷重新集结于济宁,这部分兵力是王燃意料之中的,并不足以形成威胁,因为从开始聚集到能形成有组织的战斗力不是短时间可以完成的…可是现在济宁的兵力除了这部分兵力之外,还从有一股从兖州赶来的清军…

“什么,两千骑兵?” 宫秀儿等人大吃一惊。

也难怪宫秀儿他们震惊,如果是论野战能力,两千骑兵的战斗力足以摧毁满家洞现在的所有兵力…清军也太看得起满家洞了吧…

“怎么办?”宫秀儿等人都有些慌乱。

“还能怎么办,打吧…”,张汉拿着新缴获的火枪大叫:“老子不怕他们,来多少让他们完多少…”

王燃沉吟了一下,问哨探:“济宁的这股骑兵现在有什么动静?”

“暂时没有,看样子今天应该没有什么行动…”哨探仔细琢磨了一下回答道。

听了这句话,宫秀儿等人明显缓了一口气,起码今天不用应付这个强敌了…如果现在先一步拿下嘉祥,两千骑兵的攻城能力还不如同等兵力的步军呢…

王燃却皱起了眉头,看来济宁留守的清军统领头脑并不糊涂啊…对清军而言,现在已是天黑,情况又不甚明了,此时派兵不算明智…而等到天亮再出兵,敌我双方的兵力都无可遁迹,清军凭借这两千高机动部队足可以让满家洞躲无可躲,不论是往哪个方向突围,都会被它缠上…最后只能是直接PK了…不论是野战还是防守城池,面对新锐之敌及以后的援军,孤立无援的满家洞又能有几分胜算呢…

“不行,今天一定要和他们分出个结果…”,王燃沉吟了一会,坚决地说。

“谁?那两千骑兵吗?难道我们要主动找它们打吗?”宫秀儿等人有些奇怪地看着王燃,躲还来不及呢,还主动找上门去,还今天就要分出个结果…

可是听王燃分析完之后,满家洞诸人都或多或少地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这两千骑兵已经成了目前满家洞突围的最大障碍了…可是怎么才能把他们调出来呢…而且调出来之后又要怎样才能对付的了他们呢…众人不约而同地又把眼光投向了王燃。

经过这几次战斗,王燃虽然没有亲自参加搏斗,但他的指挥才能已经得到了公认,孙光宗等人都有了唯王燃命是从的趋势。

“改变作战计划,对嘉详围而不打,争取引蛇出洞,然后再找机会消灭它!”,王燃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现在对满家洞有利的情况是,经过两次成功的伏击,满家洞诸人对王燃的指挥已经产生强烈的信赖,意见相当的一致。同时义军士兵的士气更由于连打了两次胜仗而处于高昂状态,虽然缺乏休息,但大家的精神还很旺盛。至于战斗力、后期补给则更加不是问题,一贯“朴素节俭”的农民军在缴获了部分战利品后不降反升,战斗力不降反升。

另外一个有利的情况是,现在济宁清军对今天所发生的事情还不是十分清楚,还摸不清满家洞义军的底细…

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打这一仗的风险也很大,一般情况下,临时改变这一作战计划会引起一系列的问题。意见的一致性、士兵的士气、战斗力、后勤的补给等等都会给作战带来意想不到的问题。

况且这次要面对的是敌人野战作战能力最强的骑兵,这一仗又有时间限制,即必须在天亮以前展开。作战方式、作战时机、作战地点都需要慎重考虑,这实在不是仓促之间所能决定的事情…王燃不禁怀念起自己那个有计算机辅助决策的年代…

在上述因素中,最现实的一个问题就是作战地点的选择。一个有利于自己部队展开、不利于敌方部队展开的地点对胜负相当有影响。

现在由于时间匆忙,所以根本没有时间提前进行实地考察,只能依靠张汉的记忆力。如果王燃的作战需求与张汉的理解能够达成一致,自然就没有问题,但如果张汉没能充分理解王燃的作战意图或理解有误,那选择的作战地点就很可能不利于自己…那到时候主动权将不再掌握在自己一方的手里,到时不论是选择打还是选择不打都会给自己造成变动…

看着王燃重未有过的凝重表情,张汉也收起了嬉闹的神态,认真地与王燃探讨起作战地点的问题。经过几轮提问与反提问,最终选择了一个地方,张汉叫它报应林。

据张汉描述,它是一片山体树林,位于济宁与嘉详之间的必经之路。从名字上看这个报应林应该还有一段传奇故事,看张汉的意思很想说一说,不过此时王燃等人倒也没有心情去听。

于是在草草结束战场的打扫后,王燃命令大队人马一万余人一同赶往嘉祥,将这座“空城”团团围住。在留下孙光宗带领一小部分人拉开架势围住城池后,王燃和宫秀儿等人悄悄率领大队人马随张汉赶往预定的埋伏地点,这是王燃提出的“围而不打、引蛇出洞、半路伏击”策略中的第一步。

临行前,王燃向孙光宗交代了三件要注意的事情,一是一定要让嘉祥的守军认为满家洞的主力都在城下,并打算攻城。二是一定要不动声色地让守军把被困的消息传给济宁。只要这两点做的好,就可以把济宁的守军调出来,为实现预期的作战目标打下基础。

在满家洞诸人看来,这个临时制订出的计划已经是相当完善的了,但一句老话说的好,计划永远没有变化快。

济宁在得知“嘉祥尚未被攻破、双方正在相持”的假消息后,虽然不太愿意仓促出援,但架不住嘉祥几次三番的求助,济宁的守将纵有千万理由,也不敢承担“见死不救”的责任,于是不顾天色已暗,调集那两千骑兵连夜增援嘉祥。从这一点上王燃实现了“引蛇出洞”这个第二步,但问题出现在了第三步,即半路伏击上,确切地说,应该是伏击地点出了问题。

张汉所说的报应林确实在济宁与嘉祥之间,但显然距离济宁更近一些,加之王燃没有充分地考虑到清军的骑兵速度,因此在满家洞义军距离张汉所说地点还有一小段的时候,前方探马报知说济宁清军已经过了这个预定埋伏地点,而且很快就要与他们正面碰上。

“什么?清军已经过了报应林?”王燃等人均是心里一惊,预定的埋伏地点自己还没有赶到,敌人倒是已经过去了,这还怎么伏击啊,现找地方也来不及啊…难道要打一次遭遇战?凭现在满家洞的实力…

“告诉弟兄们,全部离开道路,隐藏起来,不许发出任何声音,放清兵过去…”,王燃沉思了一会,下了一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命令。

“什么?就这么放他们过去?” 张汉有些着急地说。

“不错,立刻执行命令。”时间紧迫,王燃顾不上解释和客气。

“那光宗那里怎么办,他还不知道这个情况呢…”,宫秀儿看着孙义欲语又止的样子,替他问了出来,毕竟是父子情深。

“立即派人通报孙兄弟作战计划已经改变,告诉他原则上等到清军骑兵出现后就可以撤退,不需要接战,避免无谓的伤亡…但如果条件允许,最好能够牵着他们转几圈…这样可以给我们多争取一些时间…具体的战术由他自己视情况而定…”王燃镇定地下着命令。

其实就这场战役而言,孙光宗拖的时间越长就越有利于后续行动的开展,但仅有一千人的步军对上两千骑兵,估计就是拼光了也拖不了多长时间,而跑的不快恐怕只有给人当点心的份,因此王燃下的命令是让孙光宗等人以保命为第一要务。

……

齐整而又沉重的马蹄声近了又远去,有些喘不过气的王燃等人不约而同地舒了一口气。

“妈的,什么时候我们也能有这么一个骑兵队…肯定比这还威风…”,张汉抹了抹头上的冷汗,羡慕地看着远处融入夜色的黑点。

说实话,两千骑兵带来的威慑力和震撼力远远高于白天的步兵,即使在数量上少了一些,但它严整的队形、有条不紊的布置、沉重的盔甲、锐利的兵器在黑暗中更让人感觉到其骁勇,如果是在野战对上…

“全军开拔”,王燃甩开多余的想法,对付这样一支高机动的部队,时间就是一切。

到了张汉所说的报应林,四顾一望,王燃的心跳不禁快了起来,这简直就是对付骑兵绝佳的地点。报应林位于一个山体上,狭窄道路的两边都是树林,黑暗中的阴森之气让人感觉到一种莫名的压迫。

“可惜我们晚了一步,否则这么好的地形,定叫清军有去无回…”张汉等人恨恨地说道。

王燃没有理会这句话,转身向孙义说道:“二哥,你立刻带上本部人马,攻打济宁…”

“这么说,你是打算趁清兵被调开,直接拿下济宁了…”宫秀儿等人都有些恍然,这应该是目前唯一的选择吧。济宁守军数目虽然不明,但应该不多,凭满家洞现在的实力拿下它虽然吃力,但并非不可能。现在唯一的担心就是,如何在清骑兵赶回济宁之前拿下这座城,否则必然会面临着前后夹击的灭顶之灾。

小半个时辰后,作为前哨的孙义便赶到了济宁并发动了猛烈的攻击。由于天黑,又出乎意料,济宁的守军根本没有准备,一开始居然差点让孙义攻上了城头。在清军的全力反攻下才被打退。驻守济宁的清军统领见情况不妙,一方面组织兵力固守,另一方面则立刻派人去通知那两千骑兵。

而此时赶到嘉祥的清军骑兵统领也感觉到了不对劲。虽然天黑不能完全搞清楚满家洞土匪的实力,但凭借自己多年战场征战的经验,早就判断出了面前这股一触即溃、但又死缠烂打的土匪绝对不是主力,正在疑惑时,得到了济宁城传递的消息。

“妈的,调虎离山!”,清军骑兵统领恼恨地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第九章 答记者问

这两千骑兵是真正的八旗精锐,个个骁勇善战,接报不多时便已进入了嘉祥至济宁的必经之地——报应林。

日后军事专家对“报应林伏击战”的评价,颇有些王燃原来时空中分析“四渡赤水战役”的意思,把这一战作为“声东击西、调动敌方部队”的经典案例。“两千骑兵为什么会在没有放出斥候的情况下进入报应林”,成为王燃成功把握敌军心理的重要佐证。

根据这些军事专家的分析,在路过这样险要的地段时,清兵是应该首先派出探路的先头部队的。当时如果清军先放出探路部队,就很有可能触发而发现其中的陷井,那时整个“报应林伏击战”就不得不提前发动,结局会演变成什么样子谁也无法预料。最好的结果是王燃想办法将这股敌人引住林中,然后凭借林中骑兵不易展开及清军不熟悉地形这一点与之展开对抗,最坏的结果…

而根据当年参加过这次战役的退伍老兵的回忆,在清军从济宁赶往嘉祥的时候就是先由探头部队打头的,可见这股清军的战斗经验是有比较丰富的。

可是同样是这队清兵在从嘉祥赶回济宁时却没有放出斥候部队。这只能由“惯性思维”来解释,一方面是由于时间紧迫,另一方面则是认定了满家洞主力正在围攻济宁,加之刚刚已经走过一回,惯性让清军放松了警惕,两千人马在没有放出任何哨探的情况下进入了报应林。而王燃敏锐地把握到了清军的这一心理。

但这只能说明大家对王燃的“神化”。真实的情况是,当事人王燃在此战后,当了解到这队骑兵在从济宁赶往嘉祥的时候曾经派出探头部队时大抹冷汗,因为他当时也受到了惯性思维的影响,认为这股清兵和嘉祥清军一样,也不会放出哨探部队。

因此,就“报应林伏击战”而言,王燃一是胜在临机应变,另外很重要的一点就是胜在了运气。对抗的双方都有失误,命运之神开了一个不小的玩笑,清军的失误导致了自己全军覆没,王燃的失误反倒让自己这方抛开了许多顾忌,如陷井的位置、绊马索的设置、自己这方进入阵地的时机等等,使已方更加从容地取得了最大限度的胜利。

在清军按预想的情况进入报应林之后,这一仗就再也没有任何悬念,陷井、绊马索、弓箭加上天黑加上地形的便利,使满家洞一方完全占据了战场的主动,而骑兵在这样地形中还不如一个普通的步兵更有力量,穿在身上的盔甲在以往能够保护自己不受伤害或者少受伤害,现在却成了最大的累赘,原因无它,盔甲太重了…骑着马的清军在林中无法突围,失去马的清军更加无法逃生…

战事比预想中更快地结束了,清军两千骑兵全军覆没,有个别弃马弃盔甲的清军逃窜也并不影响王燃对后续行动的策划。打扫战场时,王燃命令收拢剩余的马匹后,组成了一个近千人的骑兵队,让这些义军再次穿上清军的的盔甲,由张汉率领,先一步赶往济宁,自己和宫秀儿则率领其余人马随后赶到。对这个命令,张汉是激动地不行,他刚才还念念不忘的骑兵队,现在就已经归他领导了。

不出王燃所料,济宁的守军在看见一队骑兵向正在攻城的满家洞土匪冲去的时候,马背上高高飘扬的“清”字和四散溃逃的土匪让他们兴奋不已。此时天已经有些放亮了,济宁守将下令大开城门,率领守城的清军冲出城来配合已方的骑兵作战。等到他们发现不对的时候,满家洞的一部分骑兵已经冲进济宁城,配合孙义的手下占领了城门,另一部分骑兵则对这些清军步兵展开了一面倒的屠杀…等王燃和宫秀儿赶到的时候,济宁城下的战事已经基本结束,而天也已经完全亮了。

“兄弟,我们现在去打哪?”与孙义一同前来迎接王燃和宫秀儿等人的张汉骑着马来到王燃面前,兴致高昂地问道。

“还打呢,三哥,已经打了整整一天了…你不累啊…”王燃转头看看身边的战士,虽然士气高昂,但疲惫之色还是明显地透了出来。不过经过这短短一天的战斗,济宁已经被拿下,嘉祥、金乡也已经基本成为一座空城,以满家洞义军现在的实力,可以随时攻取。就是兖州,这座鲁西南最重要的城池,想要夺取它也不是没有可能…但是有个疑问一直困扰着王燃,就是那三千骑兵究竟是从何而来,又为何而来,是否还有别的清军…在没有弄清楚这件事之前,任何军事行动都会冒有极大的风险…本来王燃想着在报应林一战中能够俘获几个俘虏,到时从他们的嘴里不难获得相关的资料…但满家洞义军显然未能领会这个意图,一战下来,根本就没有一个俘虏,不是清军骨头硬,而是义军的刀子快…

“我精神好着呢,没问题…”张汉拍着胸口喊道,率领骑兵打仗的感觉让他过瘾不已,如果能马上再打一仗就…

“三哥,你‘年轻气壮’当然没有问题了,可是其他的人比不上你呀…他们现在的战斗力恐怕还不到平常的一半呢…三哥…等打完仗你一定要把你保持体力的诀窍告诉大家…下次再遇到这种局面,我们就不用中间休息了…直接一路打到北京去…”王燃抓住了张汉的心里,哄得老头顾目自盼,高高兴兴地拔转马头离开,估计是去琢磨整理自己的心得,好在庆功会讲授一番。

宫秀儿在一旁忍不住带着一丝笑意横了王燃一眼,似是在责怪他捉弄张汉。王燃笑着一摊手,解释说:“我说的全是真心话,象三哥这样时刻保持精力充沛的,你知道叫什么吗?这叫斗志!叫士气!…如果军队里人人都能保持这样的斗志和体力,你想,这支队伍的战斗力…清军哪是对手…”

宫秀儿听的有些入神:“可是这也能学会吗…”

“当然,体力可以通过平常的体能锻炼获得,斗志需要的是政治思想工作,所以军队里才会有业务主官和政治委员不同的分工吗…”王燃顺口回答道。

体能锻练不难理解,政治思想工作…政委…宫秀儿正在疑惑,王燃已经醒悟了过来,岔开话题说到:“下一步你们有何打算?”

王燃问的这句话倒也不完全是随便问问,目前,济宁的清军只余巴哈纳带走的一千人,金乡的大部兵力被消灭,只剩下不足两三百人,嘉祥守军则已经全军覆没,济宁更已被满家洞控制。而且更重要的是,伴随着这几次作战的胜利,满家洞义军的装备有了相当大的改善,一大半的战士已经可以不再使用锄头、耙犁等农具了,缴获火枪可以组建起一支百人左右规模的火枪队了,缴获的战马则已经组建了一支千人上下规模的骑兵队。部队的整体战斗力有了明显的提高,士气也很旺盛。

可以说,目前清军已经暂时无力对满家洞形成威胁,满家洞只要掌握好时机,无论从哪一个方向突出清军原来的包围都不困难,因此满家洞下一步要采取的突围行动决定于它的以后的发展策略。

宫秀儿也知道这个方针将决定满家洞的未来,于是进城后没顾得上休息,便在衙门后院召集了满家洞的主要首领开始商讨这件事。

其实后续方案在决定围点打援方略的时候就已经有了一些初步设想,不过意见并不统一,有提议固守满家洞的,有提议向突围投奔闯王李自成的,也有提议直接往北一路打到北京的,众说纷纭。王燃在当时并不想在这件事情上过多纠缠,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这件事不是自己这个外人所好发表意见的,当然当时就是自己发表了意见也不会得到重视和认可。在那种情况下,考虑到时间的紧迫,宫秀儿决定在解了满家洞之围之后再作仔细商讨。

现在算是已经解了满家洞之围了,但大家对以后的发展计划还是各执已见,莫衷一是。与上次满家洞洞穴内讨论唯一不同的是,这次所有的人在发表自己的看法的时候都有意无意地看着王燃,似乎都非常想得到王燃对自己的支持。毕竟王燃在这几次战斗中给大家留下的足智多谋印象实在太深刻了。

其实关于后续的行动在决定围点打援的具体方案时,王燃就有过一个初步考虑,但局限于当时的情况,未曾多作考虑。现在结合对局势的理解,方略大纲已经慢慢地成形。

简单地说,就是不管向哪个方向突围,都应该把握一个原则,那就是不要被城池拖住,把人马带到清军骑兵不容易展开的地方,而目前最好的方向就是趁清军兵力不足,留下一部分人马在此牵制清军,大部队则向东进入沂蒙山区。

“为什么要放弃嘉祥和济宁?我看我们应该直接向北,一路打到北京去…”,张汉老头跳起来不耐烦地说。其他的人对王燃的说法也都疑惑不解,为什么打下了济宁又要放弃济宁呢…

“各位”,王燃为了让满家洞诸人能更清醒地认识到目前的局势,耐心解释到:“清军的战斗力不可小嘘,今天我们已逸待劳,以多打少,每次的兵力都是敌人的五倍以上,打得又是伏击战,可以说是我们占尽了天时、地利和人和,可是双方的兵力损伤还是接近了一比一。如果我们向北,一路上全是高墙险城,以我们现在的状态,恐怕攻不下几座城,就已经耗尽兵力了…虽说民心可用,但战斗力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形成的。退一步说,就是攻下了几座城,在清军红衣大炮面前,也难以守住,到时我们孤军作战,必然会很快地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这也是我们这个时期不能固守城池的原因…”

“那往西与闯王会合不也行吗?那样我们就不会是孤军作战了吧…”一个提议西进的人有些犹豫地说到。

王燃微微一笑:“现在闯王的大部分兵马已经退到了陕西,我们要与他们会合,行程数万里,而且经过的全是清军的地方,必须一路打过去,这和自投罗网没有太大区别。况且闯王现在可以说是自顾不暇,即使他有心相助,怕也是力有未逮,我们依然会是一个孤军作战的局面,加之地形不明…”,王燃顿了一顿又续到:“况且,我们仅有这点人马,就是一个不少地全部杀到西安,对闯王也不会有什么大的帮助,却给了清军集中兵力一网打尽的机会。而如果我们留在山东,一方面可以借机发展自己,另一方面还可以牵制住一部分清军的兵力,使清军顾此失彼,没有办法集中全力去对付闯王,这样对闯王岂不是更加有帮助?”

“那为什么一定要到沂蒙山区呢,留在满家洞不是一样吗?”另外一个提议留守的人问到。

“留在满家洞虽有地形熟悉之利,但地方太小,没有兵力回旋之势,无法形成有效的机动…巴哈纳已经掌握了满家洞的弱点,他的应对策略很高明,无人区及封洞已经让我们吃了很大的亏…如果这次不是正好赶上了机会顺利调开了济宁的守军,我们是很难取得这次胜利的…而沂蒙山区纵横交错,地势险要,交通不变,清军的红衣大炮难以抵运,毫无用武之地,我们几万人马撒进大山后清军根本就找不着…这样有利于我们休养生息,以待时机…而且,”王燃把头转向了孙义,接着说到:“据二哥说,青州还有一股义军在活动,我们占据兖州与青州交界的沂蒙一带,更可以与他们形成呼应,更有利于义军的总体发展。”

正在王燃“答记者问”的时候,孙光宗快步走了进来:“军师,有茗烟和昭仁公主的消息了…”

第十章 依依之情

“和茗烟一起去的兄弟回来说,茗烟已经证实了昭仁公主的身份,那些人打扮成镖师模样护着公主朝着北走,我们的兄弟本来想借机救出昭仁公主,但他们的人太多,有五六十号人…防守也很严…茗烟去探风时失手被擒了…跟踪他们的兄弟想问现在要怎么办…”孙光宗在从嘉祥往济宁赶的时候,正好碰上了和茗烟一起去踩点的人,便带他一起到了济宁。

王燃听到茗烟被抓禁不住一皱眉,这家伙对贾家的忠心倒是没说的,就是太容易冲动了,希望他没事…

“据留下的兄弟说,茗烟没什么事情,只是精神有些委靡,看上去是受了些罪…”孙光宗善解人意地说。

真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啊…王燃一阵头疼,自己把济宁的清军打残了…靠什么人去救公主呢…现在又加上了一个茗烟…

“军师如果是担心人手方面的问题,我们可以帮忙…”宫秀儿看见王燃蹙着眉头,以为他在担心对方人多,开口劝慰着他。

“是啊,兄弟,虽然我恨不得宰了你们那个狗福王,但你和他是两码事,你已经是我们的军师了…就是我们的兄弟…你的事就是我们的事…你妹妹就是我们的妹妹…”张汉把胸脯拍得嘭嘭作响,其他人也都纷纷附和表示赞同。

对于什么“狗福王”,王燃倒是知道指的是现在南京做皇帝的家伙,可是这个妹妹嘛,认不认他还不知道呢…“谢谢各位”,王燃还是感动地站起来向四周致了一圈意后,转向孙光宗:“公主…呃…我妹妹他们现在在什么位置?”

“劫持公主的人走的是小路,估计是怕巴哈纳的人发现…他们的速度很慢,现在应该快出兖州府的地界了…如果我们现在出发,应该可以在济南府与兖州府的交界处赶上他们…”,孙光宗计算了一下距离回答说。

“好”,王燃转过头面向满家洞诸人:“各位,对于义军下一步的发展方向,我已经把自己的考虑说出来了,供总头领和大家参考,大家可以再作进一步的讨论,我先去救昭仁公主和茗烟他们…”

王燃说完之后,大家立刻议论起来,众人都不是笨人,权衡了一下便知道了其中的利害,张老头自然也再次表态说与王燃“英雄所见略同”。

看到这种情况,宫秀儿与孙义互相看了两眼,宫秀儿便站起来说:“大家对军师的提议还有没什么意见吗…”,看众人纷纷摇头,宫秀儿果断地一挥手:“那就定了,我们往东进入沂蒙,明日一早就出发…大家一会儿就回去准备…现在我们先商量一下如何救出昭仁公主和茗烟的事情…”

张汉一听,第一个跳了起来,叫嚷着要点齐本部人马和王燃一起去救人,众人也都纷纷表示愿意帮忙。

“军师,你打算怎么救公主?需要多少人马?”宫秀儿打断张老头的吵闹,问王燃。

看着宫秀儿清澈的大眼睛,王燃感激地说:“谢谢大家,只是这件事怕是人多也解决不了问题…”现在这种情况,根本不可能使用过多的满家洞人马,一是满家洞向沂蒙山区进军将必然面临着巴哈纳的前堵后追,本来就非常需要兵力支撑,二是贸然出现一支不属于巴哈纳的队伍将公主抢走,等于摆明了护亲使团与“土匪”有关系,传出去介时就是王燃救出了公主怕也离不开山东了。何况人数太多反而会影响行军的速度,现在可是救人如救火啊…

“那要怎么办呢?”宫秀儿一时也没有主意。

“只能到时看情况再定了…不过,这次想请总头领让孙兄弟带几个功夫好的弟兄随我一起去一趟…”

宫秀儿当然不会拒绝,孙光宗也是欣喜异常,他觉得跟王燃在一起能长见识,只有张汉很不高兴。王燃只好瞎编了一套“这次行动只能是秘密救人…三哥名气太大…容易让敌人起防备之心…”等话,才让老头放松了紧绷着的脸。

王燃轻嘘一口气,对众人说:“大家回去休息一下吧,你们也要赶路呢…”

知道王燃救人心切,大家也不再多说,纷纷告辞了回去,只有张汉临行前又唠叨了半天,在劝说王燃放弃腐朽的南明,投入革命的怀抱未果后,非逼着王燃答应从北京返回时一定要去找他,才不情不愿地的离开,留下王燃与宫秀儿两人相视而笑。

“三叔就是这个老顽童的脾气…”宫秀儿脸上一红,垂下头:“军师,救出公主后,你是不是就要去京城了?”听这句话的意思,她倒一点不怀疑王燃救出公主的能力。

“应该是吧…”王燃有些怅然地说,虽然只有几天的相处,他觉得和满家洞的义军已经有了一种“战友”的情感…

“嗯…”宫秀儿低头仔细研究着手里的茶杯:“京城不比山东,那里已是满清的天下,你一定要小心…”

“放心吧,我这次是去送亲,又不负责谈判,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倒是你们,带着家眷行军的速度一定不快,要更加小心,一定要尽可能快地进入沂蒙山区,最好能赶在巴哈纳重新布置好兵马之前…”

“嗯”宫秀儿点头答应后,抬头看着王燃:“贾公子,如果这次你们真的与满清鞑子达成了协议,你还会帮我们吗?”

“那当然,我们是朋友嘛,况且,我不是你的军师吗”

“那…如果是你们的皇帝下命令呢?”

“如果那样的话,我一定先给你们通风报信…”王燃一脸的理所当然,丝毫没有在意自己的“犯上”情绪:“再说,我也不一定非要听他的…”

“算我三叔没看错人”,宫秀儿嫣然一笑,起身向门外走去,走到门口,又停下来,背对着王燃说:“那个…我三叔的话你可别忘了…”

王燃一愣,那个老头说了那么多话,这哪记的住啊…

……

从王燃出发到赶到目的地仅用了三个时辰不到,这都要归功于宫文秀的安排,配给王燃的几个人不仅个个有身好功夫,缴获的马匹也都优先配给了他们。王燃与孙光宗带着这些人穿着乡勇的服饰,打着求援的旗号趁夜出发,路上经过的各个哨卡也没敢为难他们,当然就十几个人也没有必要为难他们,因而一路上非常顺利。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王燃等人便在距济南不远处的一个小村庄与宫秀儿派往监视昭仁公主一行的人员接上了头。

“军师,他们就在里面…”负责监视的年青人红着眼睛指着村庄里的一个小院落对王燃说,看来这个小伙子为了盯住这帮人,已经几天都没睡好了。

据他介绍,这帮豪格的手下总计近五十人。领头的人叫谢启光,是山东本地人,曾经当过明朝的兵部侍郎,本来隐居在家,在清军进入山东后不久便投靠了豪格。

看来伏击“贾宝玉”就是出自这位前兵部侍郎的手笔了,用五十人就能将近乎同等兵力的贾宝玉一行尽数围歼,出手之狠辣、布置之周密足可证明其用兵能力之强。

看这次住宿谢启光挑的也是附近地势最高的院子,这样从外面只能看见几个明哨,暗哨根本发现不了,至于内部的情况更是不得而知。

看来茗烟的失利让这位谢启光更加谨慎了…王燃仔细观察了一下谢启光的布置,打消了通过偷袭把昭仁公主救出来的想法。

“军师”,站在王燃身旁的孙光宗皱着眉头说:“这个谢启光好象挺厉害的,我们不了解情况,没办法展开偷袭…强攻人手也不够…就是人手足够,只要他们控制着公主,我们就会投鼠忌器…”

“没错”,王燃赞许地看了孙光宗一眼,微笑着说:“在这件事上,我们目前非常被动,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对付他…”

“什么办法?”

过了一会儿,孙光宗讶异地抬起头:“军师,这…这有点不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假的而已…况且,这不是你的拿手好戏吗…”

……

天色渐渐放亮了,村子里的各种声音也逐渐多了起来。谢启光手下负责做饭的老五也领着两个打杂的打着呵欠,走向村子里唯一的水井,准备打水做饭。

刚走了几步,老五就远远地看到水井旁边围着一群人,隐隐约约还传来孩子的哭声和大人的骂声。老五心中奇怪,中国人爱看热闹的本性立刻勃发,紧走了几步,来到水井旁边,却发现是几个大人在打骂一帮小孩,其他的村民正在劝解。老五听了几句,弄清了事情的原由后,心里不禁大叫倒霉。

原来这几个小孩子清早起来结伴上学时路过水井,一个调皮的小孩吹嘘自己胆大,不怕自家大人责骂,为证明自己不是吹牛,在其它孩子的起哄下就往水井里撒尿,不料正好被前来打水的村民发现个正着…

这群倒霉的孩子…老五没兴趣再听下去,低声咒骂着命人提着空桶往回走。看来只好将就着用昨天水缸里剩下的一点水做早饭了,虽说这水井里是活水,过上几个时辰就没什么问题了,但早饭用它…怎么着都有点心里障碍…得走快点,省得其他的人起来洗漱把水都给用完了…

老五快步走回到院子里,谢启光等有些人已经起来了,正要洗漱。老五赶紧把水井旁边的事向谢启光汇报了一下,谢启光本是大官出身,平时也很注重优质的饮食,当然不想享受童子尿,便立刻下令所有人必须优先保证早饭的用水,当然自己可以搞些特殊,不用包含在这所有人当中。

可是水缸里的水,经过昨天一天的使用,剩下的已经不多,做早饭倒是勉强够了,但备在路上使用的就没有了。不过这也并不让谢启光担心,用老五的话来说,又不是戈壁沙漠,这一路上还能没有卖水、卖酒的吗?

第十一章 英雄救美

谢启光抚着自己一直跳个不停的右眼皮,越来越郁闷。今天已经走了将进一个半时辰,居然真的没有见到有一个卖水、卖酒的…按说这段路应该是山东境内最繁华的…虽说由于清军入侵,萧条了很多,但也不至于连一个卖水的也没有啊…

现在已经快中午了,夏天的骄阳如火,官道上已经被晒的有些发烫,自己还勉强凑合,早晨做饭时老五特地给自己和那个昭仁公主准备了一些水…可是自己的手下已经撑不住了…个个无精打采…路是越走越慢…原来以为巴哈纳的人只顾着济宁,已经没有功夫管昭仁公主,自己就能加快速度呢…真是事事不顺哪…照这个速度什么时候才能把昭仁公主给送到肃亲王豪格手里啊…唉,自己这个兵部侍郎原本应该在战场上一显身手,可是现在沦落到一个护镖的境地了…

“大人…”旁边的老五一路小跑着来到谢启光马前,邀功似地报告说:“前面好象有一家酒铺…”

哦?谢启光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抬眼向前一望,果然看见不远处的路边有一家酒铺,飘扬的酒旗看上去特别醒目。谢启光不觉咽了一口唾沫,吩咐老五说:“告诉弟兄们,加紧一步,到前面酒铺休息一下…”

众人一听立刻来了精神,原本需要十分钟的路程只用三分钟便赶到了,望梅止渴的力量再一次得到了验证。

而与此同时,就在谢启光口中的酒铺中,店小二打扮的孙光宗也正在向客人打扮的王燃报告着谢启光等人的动向。

“军师,他们来了”

“好”,王燃呷了一口茶:“光宗,叫兄弟们准备好,到你表演的时候了…”

……

“老板呢,赶紧把你们的好酒、好茶全部拿出来…”老五引着谢启光等人来到这个露天酒铺前的一张桌子旁边坐下后,大声的喊着,其余的人也都随便找个阴凉的地方坐下。

“各位爷台”,孙光宗把手巾往肩上一搭,来到谢启光所坐的桌子前,问到:“来点什么?”

“这边先上壶好茶,有什么小吃全部拿上来…”,老五吩咐着,然后朝谢启光其余手下聚集的地方一指:“那边每人先来一碗酒…快去”

谢启光没有管这些,他正在观察周围的环境,这是他多年带兵养成的习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这个酒辅的位置搭在官道的旁边,周围很空旷,没什么地方能藏的住人…酒辅里有几个商人打扮的客人也正在喝茶,好奇地看了自己两眼后便不再理会,显然是不想惹什么是非…看上去好象没什么问题…

“大人”,老五巴结地给谢启光端上一杯茶:“先喝口茶润润喉咙吧”

“嗯”,谢启光无意识地接过茶杯,转头向自己手下方向看去,发现店小二已经就抬了两坛酒出来,正要给他们拿过去。

谢启光心里一跳,突然一伸手喊住孙光宗:“慢着,小二…”,然后转头命令老五到:“叫人把那个茗烟带上来…”

很快地,五花大绑的茗烟被两人推了过来,谢启光盯着孙光宗说到:“小二,先倒一碗酒给他喝…”

王燃在一旁作出一付看热闹的样子观察着事情的进展,概略地看上去,茗烟倒也没有怎么被折磨,只是已经好几天水米没沾牙了,看上去极其委顿…看见桌子上的酒,双眼的光芒几乎能把这水酒直接提练成酒精,挣扎着就要过来…

“客官,这是?”孙光宗一怔,情况有些意外,但他很老练地没有看向王燃,否则一定会被谢启光看出问题。

“这小子是个小偷,前几天到我住的地方偷东西,被抓住了…”谢启光随便找了一个理由:“不过,上天有好生之德,赏他一口酒喝,省得渴死了…”俗话说,小心使得万年船,谢启光可不愿意莫名其妙地栽在“黑店”手上。

“客户,您真是好心肠…”孙光宗一边倒着酒,一边搭着话,表面上没什么异常,可心里一阵着急,军师啊,现在要怎么办才好呢…

“什么?小偷?”,正在孙光宗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王燃从旁边的桌子上站起来,朝茗烟走了过来。茗烟还没来得及把眼睛从酒壶上移开,王燃一脚就把他踹倒在地,转身端起孙光宗刚倒好的酒碗,踏在茗烟身上开口骂到:“你这个该死的小偷,老子上次就是被你们这帮人给偷光了本钱,害得老子差点去讨饭…妈的,你也配喝酒…渴死你个混蛋…”说着,王燃一口气便把碗里的酒喝了个干净,然后一面拿着空碗对茗烟说:“还想喝酒?做梦去吧…”一面用力狠踢,痛的茗烟根本说不出话…

回过味来的孙光宗赶紧跑过去把王燃拉开,王燃又狠狠地踢了茗烟几脚后,来到谢启光桌前,拱了拱手说:“这位兄台,请不要见怪,小弟上次被小偷偷光了所有家当,害得我是有家回不得…刚才听兄台说抓住了一个小偷,一时气愤难忍…失礼之处请多多担待…”,然后转身对孙光宗说:“这位兄台和其他各位兄弟的酒钱算在我的头上…妈的,总算出了一口恶气!”

谢启光本来被王燃突兀的动作弄得一阵紧张,听王燃一解释才恍然大悟,虽然觉得王燃这口恶气出的有些牛头不对马嘴,但百样米养百样人…三角形的都有…况且自己的本意是找个人试酒,现在不管怎样试酒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看王燃也没什么异样的表现,谢启光不免暗笑自己也有些过于小心了…

“没关系”,谢启光朝王燃一笑说:“小偷的确可恨,也难怪兄台如此愤怒…”,然后又转头对孙光宗说:“把酒给我的同伴送去吧,至于他…”用手指了指茗烟:“就不用浪费这位兄台的酒钱了…”,有人请客,谢启光当然不会拒绝。看着孙光宗抱着酒坛子走后,谢启光也礼节性地邀请王燃坐下说话。

“不知这位兄台从哪儿来,要到哪里?”为转移谢启光的注意力,王燃开始没话找话说。

“我们是从徐州护送一批货物去北京的”,谢启光随口说到

“北京?”王燃作忧心状说:“不过现在兵荒马乱的,这一路上可不太平啊…您虽然有这么多人,但俗话说地好,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

“什么难防?”,一旁的老五抓住一切机会猛拍马屁:“我们总镖头可是足智多谋,什么阴谋诡计能逃得出他老人家的法眼…”在有外人在的时候,谢启光命令手下不准称呼他什么大人。

“得罪得罪,小弟信口开河,并非有意触各位的霉头…各位万水千山都走过来了,岂会在意这一点点小事…”王燃装出一付惶惑的样子。

“没规矩”谢启光装模作样地训斥了老五一句,神情中却明显地带出一丝自傲。的确,从他一直以来的表现也确实有资格自傲,就拿这件事来说吧,谢启光就在巴哈纳的眼皮子,成功伏击了南明护亲队,不仅全歼了南明部队、自己无一伤亡,昭仁公主也被毫发无损地劫持到手中。然后又扮成镖师隐藏在巴哈纳的眼皮底下,并成功地摆脱了数千人的地毯式搜寻,一路顺利地来到了这里…眼看就要大功告成了…

王燃陪着谢启光聊了一会,孙光宗已经办完了事,冲王燃比了比手势,王燃微微一笑,装作神秘地对谢启光说到:“如今北京已是满人的天下,我们刚那里回来,满人最近发了一个什么‘剃头令’,说想要归顺清庭的都必须剃头、留辫子,否则可就要‘留发不留头’了…兄台此去可要小心…万一被当成‘反贼’可就麻烦了…”

“我早就准备好了”一旁的老五得意洋洋地说,看着王燃有些不解的目光,也没留意谢启光阻止的眼神,猛地把头上戴着的帽子一摘,露出光秃秃的脑门和一根辫子,说:“我还‘反贼’?实话告诉你吧,我早就是大清的‘顺民’了…”

“无耻!”,不等王燃说话,孙光宗已经忿忿地骂了出来。

“你小子说什么?”老五一下跳起来,指着孙光宗:“我看你就是个‘反贼’!来人,把他给抓起来…爷们又能立一功劳…”本来王燃只是想再随口说几句话,没想到却引起了这位老五“促进汉、满民族大融合”的豪情,不禁肃然起敬。

“来人?”孙光宗冷冷一笑:“你们的人怕是来不了了!”

老五和谢启光都是一愣,下意识地向自己那群人看去,却发现除他们之外的所有人都已经躺在地上不动弹了…

看着抽出兵器围拢过来的孙光宗等人,老五腿肚子打转,谢启光也不由惊慌起来,颤声说道:“你们是什么人,想怎么样…”

“谢大人,你自己作了什么自然是心里有数,我们是谁、想干什么你一会儿就知道了…”王燃笑着呷了一口茶,欣赏着谢启光被叫破身份后的惊惶…

看着谢启光和老五被绑好,王燃吐出一口气,总算把公主和茗烟救出来了…

一想起茗烟,王燃不禁向刚才把他踹倒的地方望去,却正好看见两个人正在给他松绑,刚要过去跟他打招呼,却发现还没有被完全解开的茗烟挣扎着甩开两名义军的搀扶,朝着王燃…身边的酒坛就冲了过去,一下子捧起来,照着就猛灌…

看来这小子是渴坏了…王燃含着一丝笑意看着正在牛饮的茗烟,突然一怔,这坛酒好象是加过料的…靠!

现在要去见公主、茗烟明天才能醒过来的现实完完全全地打乱了王燃与唐王商定的既定计划。本来的安排是,茗烟陪同王燃一起去见公主,由茗烟解释事情经过,取得公主的信任,然后请公主配合,认下这个哥哥,这样在完成国家交给的和亲任务之前,就不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可是现在茗烟被蒙汉药麻倒,加上喝了过多的酒又有些醉倒,急于了解昭仁公主情况、并急于向公主解说事情经过的王燃只能选择自己去见公主。

真是计划不如变化快啊,王燃硬着头皮来到公主所在的马车前。看来谢启光考虑到昭仁公主一旦真的嫁给了豪格,也就成了自己的主子,因此并不敢怠慢,给昭仁公主准备的是条件允许范围内的最好的设施,这从马车外形的豪华就可以看的出来。原来这个马车前后都有谢启光安排的人轮流看守,现在谢启光的手下都在晕菜,车门口站着两个孙光宗的手下,看见王燃过来后都知趣的退开,远远地守护着。

第十二章 初见金钗

站在门口以贾宝玉的名义通报了一下后,门里传来两声短暂的“啊”声,车厢里立刻乱了起来,一个清秀的小丫环打开车门跳了出来,一看见王燃,眼睛立刻亮了起来,拉着王燃就往车里走,一面还说:“二爷,真的是您呀,我…我..公主可担心死您了”,到底是你还是你的公主担心也没说清楚…

王燃刚走进马车,一个窈窕的身影,伴着一声“二哥哥”的娇呼,就一起扑进了王燃的怀里。一阵雅致的香气袭上来,王燃脑子里只反应出了“昭仁公主”四个字,就僵在了原地。

“二哥哥,我…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怀里的昭仁公主揪着王燃的衣襟,柔弱地哭泣着,好一会儿,才仰起头泪眼婆渺地望着王燃。

真是一个惹人垂怜的美人啊,王燃感受着怀中的温软,公主翕动的嘴唇看得王燃脑子里一阵恍惚,沉鱼落雁说的就是这种女孩吧…金陵十二钗之一…宫装古典美人…软玉温香抱满怀…老天啊,不能怪我胡思乱想,这感觉…也…也太好了…王燃不自觉地把手环着昭仁公主的肩头。

“二哥哥,你怎么了,受伤了吗”,昭仁公主紧张地扶着王燃的手臂问道。

“啊…没有…我没受伤啊”

“那你鼻子怎么流血了?”

……

流鼻血?丢人丢大发了,王燃醒悟过来捂着鼻子,痛感丢人。想要解释几句,又发现这件事实在不好解释,无论怎么说都有越描越黑的意思,王燃张了张嘴又闭上…这个时候,昭仁公主也感觉到了不对,她迟疑了一下,又仔细观察了一下王燃的脸,然后猛然挣开王燃的怀抱,后退了几步,扶住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小丫环,脸上的羞红一闪而逝,眼睛里满是戒备和恼怒地望着王燃:“你…你不是…你…你是谁?”

旁边的小丫环奇怪地说:“小姐,您怎么了,他是二爷呀,您看,他左边裤子上的海棠还是我绣的呢…”,说着还验证般地凑到王燃裤边看了看,又抬头仔细看了看王燃,然后一愣,张嘴就要尖叫。

这都是茗烟的主意,说什么这些衣服是贾宝玉的标志,非要王燃的任何场合都必须穿着不可,看来还是有一定效果的,起码让熟悉的人一眼看不出破绽。王燃从胡思乱想中反应过来,连忙冲那主仆两人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小声点,我是唐王派来救你们的。”虽说现在车外都是自己人,但这个身份还是保密一点好,谁知道会惹出什么麻烦呢…

“唐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二哥现在在哪?”昭仁公主用眼光制止住小丫环的张牙舞爪,镇静地问王燃,自然流露出一种大家闺秀的风范。

小丫环也嘟着嘴,配合地在旁边威胁着:“快说,你到底是谁,不然我就要喊人了”。

喊人?这附近可都是我的人…你喊破了喉咙也不会有人来的…,王燃有些好笑地把电视里恶霸做坏事时的经典台词回味了一下,然后继续捂着鼻子说:“别急,两位,听我慢慢地解释…”,然后把自己“出山”到碰见贾宝玉、茗烟、唐王的来龙去脉简略地说了一遍。

……

“你说的都是真的吗?”昭仁公主看着王燃的眼睛,似是在判断他的话的可信程度。

“茗烟估计明天就能醒过来,到时候你可以向他求证”,王燃只得抛出茗烟这块招牌,怎么也得先过了今天这关。

“这么说,我二哥真的…已经不在了…我…我不信…”,看到王燃肯定的点了点头,昭仁公主的身体晃了一晃,长长的睫毛抖动了两下,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旁边的小丫环喊了一声“小姐”后,也陪着抽泣不已。王燃本想上前扶一把,但吸取上次茶辅的经验,所以没敢配合任何的肢体动作。但美人垂泣,却也看的王燃心疼不已。

说起来,昭仁公主本来就只是一个16岁的小姑娘,被迫远嫁给一个从未见过面的“胡人”,已经让她对今后的生活充满恐惧,加上这几天又被人掳来掳去,日夜担惊受怕,心里肯定是疲惫不堪了。而现在又得知自己的亲人被杀,没有立即崩溃就应该算是心理素质很好的了。

看着昭仁公主和她的小丫环在相拥低泣,王燃不知道该如何劝慰她,自己又不真的是她的哥哥,踌躇了一下,便悄悄退了出来,让她们自己慢慢地消化这些消息。

……

“军师,这些人怎么办?”,孙光宗有些奇怪地看着捂着鼻子的王燃,不过知趣地没有多问,只是悄悄地把王燃拉到离马车较远的地方问关于谢启光及其手下处置方法。

王燃对谢启光这类“汉奸”是一点好感也没有,况且这件事也不能声张,毕竟山东在名义上已经属于清廷治下,在这个地方劫人是明目张胆的“过界”了,自己现在顶着的可是贾宝玉的身份,一不小心可能就会造成贾宝玉家人、甚至唐王等人的被动…再说,时间也很紧迫…

沉吟了一会儿,王燃抬起头对孙光宗说:“把谢启光留下…其余的人看看当中有没有人是被逼当汉奸的,本身又没犯下什么大恶…也带上一起走…其余的…恶有恶报…一定要注意,别留下什么痕迹…”

其实王燃这句话基本上已经决定了这些人的死亡命运,以孙光宗等人对满人和这些本地乡团的仇恨,估计这些人当中找不出几个人会是被逼当汉奸的…果然,孙光宗噙着一丝冷笑转身离开,他采取的方式很简单,摘下这帮人的帽子来看,只要是剃头、留辫子的就真的把头给他“剃”了…等到准备上路的时候王燃发现谢启光近百人的团队也就只剩下两个人,一个自然是谢启光这个孤家寡人了,另一个居然是那个老五…这家伙不是已经剃头、留辫子吗,怎么还留着这条命…再说,这家伙要不是汉奸,中国可就只剩下岳飞了…

“军师,这家伙说有重要情报换他这条狗命…是关于红衣大炮的…”,正在王燃觉得不可思议的时候,孙光宗快步走过来向王燃汇报。的确,除谢启光外,只有老五没有被药倒,因此他还有机会开口说话,其余的人恐怕还在昏睡中便被要了性命,孙光宗等人肯定没有耐心一个个的询问。

本来孙光宗回去之后鉴于老五的嚣张表现,便想拿他第一个开刀,没想倒刚刚透露出要杀他的意思,这个老五立刻吓的屁滚尿流,抱住孙光宗的腿直喊亲爹。当孙光宗鄙夷地问他有什么理由不杀他时,老五就象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口气不歇地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都倒了出来。这小子还挺聪明,说得居然全都与清军的部署和行动有关的小道消息,当然言语中充满了自己投清的被迫、无奈、痛悔和对清兵的无比愤恨。

由于老五一直跟随着谢启光在外面办差,提供的情报大部分都已经过时,不过关于红衣大炮的消息却没有过时,引起了孙光宗的注意。红衣大炮在这个时代里最具威慑力和杀伤力的武器,满家洞也曾因为将要面对其威胁而不知所措。

据老五交待,他随谢启光出发的时候,半路上正好碰上押运红衣大炮的清军正向兖州赶,据说这批大炮正是用来装备巴哈纳军队的。

“这个老五的话可信吗?”王燃凝神听孙光宗说完,一边下马,一边问到。

“这小子说他是现任山东巡抚的一个什么亲戚…”,孙光宗一脸的轻蔑:“押运红衣大炮的清军里有他的一个熟人…现在又为了保命,应该不敢说假话…”。

王燃随着孙光宗来到看管谢启光、老五的马车里,准备更详细地了解一下情况。在处置完谢启光的手下后,孙光宗留下了两辆马车,一辆自然是供昭仁公主主仆使用,自王燃介绍完情况后,就再也没去见她们,只是叫人准备了一些清水和食物送去。另一辆马车则用来看管谢启光和老五,昏迷中的茗烟暂时也在里面,幸好谢启光准备的马车虽然外观普通,里面却很宽敞,王燃和孙光宗上去后也感觉到拥挤。

谢启光和老五被绑地结结实实的扔在了一个角落里,老五油光的脑门很乍眼,谢启光虽然头发散乱,但显然没有剃头、留辫子,让王燃觉得有些诧异。

看到王燃进来,谢启光和老五的目光运行都转向了他,老五的眼睛里明显地闪露出乞命的意思,要不是旁边有人用刀指着,早就跑过来磕头了,至于谢启光却只是冷冷地看着王燃,面无表情。

王燃虽然对谢启光有些好奇,现在却也没功夫理他,抓紧时间和孙光宗一起仔仔细细地询问了老五关于红衣大炮的细节,包括大炮的数量、口径、配备的炮弹数量、押运的人员数量、行动路线等等。可惜老五对细节并不清楚,运送目的地是兖州没错了,这是老五那个熟人亲口说的,大炮数量从托拽的马车数量来看,应该在五门左右,押运的人员在除了有一千步兵外,还有两千骑兵,而大炮看重量口径也不会小,其它的就不得而知了。

听完老五的描述,王燃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五门大口径炮配合清军强大的野战能力,不论是攻城、防守还是平原作战几乎都可以说是横扫一片了。而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清军决定运送来这批援军和五门大炮是在自己围点打援之前的事情,那时就是没有这几门大炮清军也能平了满家洞,也就是说,清军的这些人和大炮并不是用来对付满家洞的,那么极有可能是在为对付南明做准备…清廷还真是阴险啊,一方面答应和谈,另一方面却在进行战争准备…可笑南明还在拼命做着“联虏平寇”的梦…

不过这也终于让王燃弄明白了那两千骑兵的来处,看来那一千步兵目前应该还在兖州守护着大炮,而之所以没有将大炮送到济宁,一是可能因为山路难走,时间不允许,二是可能清军过于自信,觉得两千骑兵足以应对一切突发事件…

“幸亏我们没有决定去攻打兖州,有这五门红衣大炮和这么多清军,我们根本招架不住…”孙光宗庆幸地喃喃自语道。

“光宗,”王燃打断了孙光宗的自语:“派人回去通知总头领,加速向沂蒙山区的进军,恐怕等到巴哈纳从青州赶回来,就会立刻发动对济宁的攻击…同时沿途增派哨探,防范是否还有其它新增援的清军…”,顿了一顿又续道:“你带着这个老五先一步赶往兖州,一定要查明这些清军,特别是这些红衣大炮的情况,包括所有细节…”

孙光宗显然明白这些红衣大炮的重要性,答应了一声便拎着老五转身离去。车厢里一下安静了许多,只有茗烟粗重的呼吸一起一停地响着。王燃没有下车,靠在那里琢磨着红衣大炮对整个事件的影响,以及到兖州之后如何向唐王说明这些情况。

这时一直默不出声的谢启光突然开口了,话音里满是讥讽地向王燃说:“没想到你竟与满家洞逆贼通同一气,大明有你这种人,怪不得要亡国灭种…”

第十三章 惩前毖后

汉奸居然也敢这么理直气壮地说话,大明的灭亡应该有你们这种人的功劳吧…什么宁完我…洪承畴…如果不是你们这些熟悉大明内部情况的人充当智囊,大明就是再腐朽无能,怎么也能再多撑它几年吧…

王燃淡淡地一笑,对谢启光说道:“没想到?你没想到的事情多了,要不然,你怎么会落到我的手里,成为阶下囚呢…要是你想到了,我们之间的位置恐怕就要换一换了…”

谢启光冷冷地哼了一声说:“靠蒙汉药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算什么本事?”

“哈哈哈…”,王燃轻笑起来,难不成这小子想提出来把他放了再来一次,演一出七擒孟获的故事?

“有何好笑?”谢启光忍不住问道。

王燃敛起笑容,看着谢启光:“我笑你还当过兵部侍郎,却连这种最基本的道理都不懂!”

谢启光哼了一下,并不接话,王燃也不去管它,自顾自地说:“自古以来,手段本身从来没有上三滥、下三滥之分,只有服务于不同的战争目的才会有这上、下之说!”。

看着谢启光有些茫然又有些不屑的目光,王燃又进一步说道:“不管什么手段,如果是用于正义的目的就是计谋,就是上流,而用于邪恶的目的就是诡计,就是下流。你看史书中对战争的记载,不就是这样划分的吗?”。

说着王燃用手指着谢启光,直戳他的要害:“就拿我们两人来说吧,你打仗的目的是卖祖求荣,你的行为代表的是彻底的汉奸行为,手段再高也只能算作阴险狠毒。而我的目的是为了解救亲人、惩治恶人,我代表的是正义的一方,只要我的行为不损害无辜者的利益,用什么手段都是天理所在,无可指责!”

王燃的话显然刺到了谢启光的痛处,他的脸一下红了起来,身体也蜷曲了几分,但话音却明显地高了起来:“我…我没有卖祖求荣…大明已亡…南京更是气数已尽,朝廷被一群小人把持,梦想着划江而治,根本无心收复失地…我人在山东,择主而侍有何过错…”,说着说着谢启光竟痛哭了起来…看来这些话放在谢启光心里已经好久了,此番说出来,与其是说给王燃听,倒不如说是解释给自己听更为合适。

王燃听着谢启光的辩白,又看到他头上汉人的装饰,对他心里的矛盾已经有了一些了解。从他的话可以看出他对明朝是有一份眷恋的,他也想过要报效明廷,但南明的懦弱、无能让他灰了心,他又自恃才华,不愿意平平淡淡地过一辈子,因此选择了投靠自己所在地的事实上的占领者。同时他虽然人已经在为清廷效命,但在心理上却不肯承认自己在从事一份汉奸的工作,这也件为什么他没有象他的手下一样剃头留辫子…也许他是想通过这种掩耳盗铃的方式给自己的“无奈”找一份佐证吧…

本来对王燃对谢启光这类的汉奸没有任何好感,但俗话说可怜之人必有其可恨之处,这句话倒过来说也非常有道理,就是可恨之人也必有其可怜之处。王燃轻叹了一口气,在这种朝代更替的年代,象谢启光因为突然没有了可以效忠的对象而感到迷茫的人应该很多吧…这虽然有他们自身操守上的问题,但国家的腐败、被严重扭曲的儒家思想也应该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王燃突然涌起一个念头,对这些尚有一份爱国之意、尚存一份羞耻之心的人,所采取的态度应该是“改造”而不是“一棒子打死”,况且,谢启光本人也颇有才华…只不过,谢启光对于南明来说已经是罪无可恕了…

谢启光已经停止了哭泣,他显然为自己堂堂七尺男儿在“对手”面前掉眼泪而羞愧不已,因而用了一种自以为更加挑衅的眼光狠狠地看着王燃,但由于没有办法擦去眼泪,看上去倒有些眼泪汪汪、楚楚可怜的意味,看得王燃有些发寒。

既然存了“惩前毖后”的想法,王燃便缓和了语气,对谢启光说:“你觉得自己是没有办法报效朝廷,因而才投靠满人的,你认为这样没有错,是吗?”

谢启光扬了扬脖子,哼了一声当作回答。

“其实,你从开始就彻底的错了”,王燃摇了摇头,看着谢启光写满了“我不服气、愿闻其详”的眼神,王燃续道:“因为你一直都不知道什么叫朝廷,因而你所谓的效忠朝廷根本就是空口说白话。”

谢启光张了张口又闭上了,王燃没有去管他:“你心目的朝廷就是皇帝吧…”

谢启光不自觉地点了点头,王燃的手一挥:“所以我说你从开始就错了,所谓朝廷应该是国家,应该是生活在这个国家里的所有百姓!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这句话你总该熟悉吧…报效朝廷不是单纯地报效皇帝,为皇帝谋利益,而应该是报效国家,为老百姓谋利益…当然,如果皇帝和老百姓的利益是一致的,那么效忠皇帝也可以代表报效朝廷…”

“换句话说,皇帝再昏庸、官员们再腐败都不能成为我们投靠敌国、成为汉奸的理由!因为我们所做的一切不是为了皇帝,而是为了国家和老百姓…”王燃说着说着也不免有些激动:“你看看清兵自入关以来的所作所为,烧杀抢掠无所不为,光在满家洞就制造了无数个无人区…现在山东的老百姓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恐怕你比我还清楚…有错的是无能的皇帝和腐败的大臣,为什么要老百姓来承担这种苦难…良臣择主而侍…南明的朝廷不值得效忠,满清的朝廷就值得效忠了吗?”

“我…我…”谢启光被王燃的话冲击的有些发晕,王燃的话虽然带着一丝大逆不道的意味,但基于孟子的话进行的引申又让谢启光觉得没什么可以指摘。想想自己刚刚入仕时一心“为民请命、扫除奸佞”的宏愿,到因对腐败的大明朝廷的失望而退隐山田,再到自己不甘心平淡而投靠满清,原本以为可以用良臣择主而侍安慰自己,可是现在自己的理由被王燃一条条无情地驳斥…现在才发现,原来自己已经成为了当年自己想到扫除的奸佞之辈了…

谢启光懊悔、痛苦等表情在脸上不断变幻,良久,谢启光长叹一声,抬起头看着王燃:“阁下所言甚是,我如今之所作所为,天理难容…我…我愧对祖先,愧对社稷百姓…请赐我一死以赎罪衍…我死而无怨”。

拜托,我让你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可不是想让你寻死…王燃有些哭笑不得地对谢启光说:“很高兴你能认识到自己的过错,可是寻死却是一个最不负责任的做法…古人云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现在应该勇于面对自己的过错,多想想如何才能弥补自己的过失,而不是以死来逃避惩罚…”

“我…还有机会弥补吗…”,谢启光喃喃自语着。看着陷入沉思的谢启光,王燃没有打扰他,他同样陷入了沉思,原本来到这个时空,王燃并不确定自己要做什么,能做什么,到现在所做的所有事情都有些跟着感觉走的意思。可是刚才在对谢启光“惩前毖后”的过程中,王燃突然发现自己的内心深处也是有目标的,那就是尽自己的力量去保卫自己的国家、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就象在自己原本的时空所承担的使命一样。

我原本就是一名军人,现在我依然选择作一名军人,保家卫国是我的责任,也是上天赋予我的权利…

……

茗烟并没有依据孙光宗的判断到第二天才醒过来,而是当天晚上就起来了,估计是饿醒的,因为当时正好是王燃他们停下来歇息吃晚饭的时候。看着茗烟一脸迷糊但眼睛却冒着绿光的样子,王燃没敢打扰他的抢夺,而是等到他就着两碗汤吃掉一支烧鸡、一个肘子,拼命打饱嗝的时候,才过去坐在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背。

茗烟拿着鸡腿侧着头怔怔地看着王燃,好半天脸上的表情才从迷茫中渐渐地反应过来,“哇”的一声抱着王燃的胳膊哭了起来:“二爷,我可见到你了…”

不是吧,第一次见到自己的时候是抱着大腿哭,这一次见到自己又抱着胳膊哭,自己就这么招人哭吗…还有…你手里还拿着一根鸡腿…油…正在王燃怀疑他又认错了人的时候,茗烟突地然抬起头,说:“二爷,您见到巴哈纳了吗…有没有借到兵…您知道吗…领头的那个家伙太狡猾了,我刚进去就被他给发现了…打了我一顿还把我绑了起来,好几天都不给我吃的喝的…”,然后抬头环视了一圈其他几个人,有些失望地说“才这几个人啊…他们有好几十人呢…不管了…二爷,快想想办法,把公主给救出来吧…”

看来这小子没认错人,只是已经完全把自己当成贾宝玉了,这也算是另外一种怀念吧…王燃有些好笑又有些感动的看着茗烟:“别担心了,公主已经救出来了…”

“救出来了?”茗烟一下跳起来,油手抓住王燃的衣袖:“真的吗…对了…我想起来了…我也是您救出来的…那公主现在在哪儿?在哪儿”

“别急…我这就带你去…别拉我…你是不是先去擦洗一下…不是往衣服上擦…要擦也应该往你自己的衣服上擦…好了好了…别擦了…我们走吧…”

这次休息,王燃选择的也是一个村子里的一个小院落,昭仁公主被安排在一个独立的房间里,饭菜都是王燃亲自送过去。不过由于王燃的身份没有被最后确定,饭菜隔着门由昭仁公主的小丫环接了进去,并不让王燃进门。搞得王燃心里一阵郁闷,流了一次鼻血就被当成色狼了,不过这也不能怪我啊…是你自己主动抱我的…我想躲都…当然,我也不是特别想躲…,话说回来,借着送饭菜的机会再欣赏美人也是王燃的动机之一…仅限于欣赏…

大概是茗烟闹的动静太大,王燃两人刚走到昭仁公主门口,那个小丫环就打开房门跑了出来,目光四处一转,发现了茗烟。不过她显然没有吸收上次错认王燃的教训,依旧雀跃地叫道:“茗烟,是你吗…真的是你呀…”

“侍书,是我,我是茗烟…太好了,你们都已经被救出来了…公主呢,公主还好吗?”茗烟也激动地叫了起来。

“公主挺好的…快跟我进来,公主一直在等着问你话呢…”

“好的,二爷,我们进去吧…”茗烟转头向王燃请示着。

侍书,也就是那个小丫环听到茗烟如此称呼王燃,又是一付奴才对待主子的模样,显然有些迷惑。她有些犹豫地看了王燃一眼,拿不准是否该让王燃一起进去。王燃见状知趣地转过头,对茗烟:“我还有点事…你自己进去和公主谈吧…记着把所有的事情都说清楚…尤其是唐王交待的事情…”

第十四章 导狗向善

茗烟进去向昭仁公主汇报情况,没什么事干的王燃无聊地在院子转了起来,没有电的夜晚实在难以打发,电视…电脑…电灯…电热水器…除了雷公电母,这里是什么电也没有…王燃不觉有些怀念过去的生活。

这时,负责看管谢启光的人过来报告说谢启光想见他,总算抓住了点事情做的王燃便立刻来到了谢启光所在的房间。谢启光正在看书,王燃把负责看管谢启光的人叫出去之后,在谢启光的对面坐下:“在看什么书呢…”

“《孟子》”谢启光在王燃进来的时候就已经收起了手中的书:“今日心有所感,不觉想再读一次《孟子》…”

《孟子》?…难道这家伙想和我探讨它?…可是什么“子”我也没看过啊…王燃没把这句话说出来,轻咳了一声问道:“嗯…你想见我有什么事吗?

谢启光端正了一下身体说道:“我自认为自己这次行事周密,未曾给人以可乘之机…但今天通盘想来,从早晨水井无法用水时就已然落入了公子的算计…再到公子以自身为饵尝酒…环环相扣,我心服口服…”

“你叫我来就是想说这件事吗?”,王燃禁不住一笑,这个谢启光行事的确周密,差点就被他看穿了自己的布置,要不是自己天生对蒙汉药反应有些滞后,别说救出公主了,自己的小命说不定也要搭上…说起来这件事孙光宗的功劳最大,不是他,自己发现不了自己这个“特异功能”呢…虽说自己的头到后来还是昏昏沉沉了好一段时间…

“不,我是想问,我们一行五十六人,公子为何独独留下我的性命,不知想如何处置我呢…”谢启光摆一摆手问道。

关于杀掉谢启光手下这件事,王燃实在不想去提它,因为那实在是无奈之举…王燃叹息了一声,轻轻地说:“每一件事的发生都有它的背景,如果换一个环境,也许我同样也会给他们,也就是你的那些手下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但是当时的情况不容许我这么做…至于你…”王燃看着谢启光:“你是劫持公主的负责人,我开始留下你只是想把你交给唐王由南明处置…但仔细考虑后,象你这样没有完全理解‘报效朝廷’含义的人不在少数,送到南明肯定就是死路一条,这样的话一则可惜了你们的本事,于国于民也没有什么好处,二则也不现实,天下之大,哪能抓的完呢…”

听到王燃丝毫没有隐瞒自己的初衷,谢启光的眼神显然多了一些信任:“如此说来,公子现在不打算把我交给南京,那准备如何处置我呢…”

“你自己有什么打算吗…”王燃沉吟了一下说道。

“我?”谢启光有些自失地一笑:“南方我肯定是去不得,明廷早已将我定为‘叛逆’了…现在由于公主一事,清廷恐怕也容不下我了…再者说…这两天我也考虑了很多事,象我这样犯下如此多滔天大错的人,怕是只有一死方能赎罪了…”。

看着王燃有些不赞同地皱起了眉头,谢启光突然话语一转,说:“想我谢启光自负才华,一心想闯出一番事业,为满足自己这点欲望,竟置民族大义而不顾,枉读了这几十年的圣贤书!若不是得到公子的教诲…恐怕日后难逃千夫所指的下场…就是死也无颜面对祖宗先人!本来这次我自忖必死、也该死…但公子说的对,我不能以死来逃避责任…”说着谢启光好象有些迟疑,但还是一咬牙问了出来:“公子果真是贾府的二公子吗…”

王燃心里一跳,但转而释然,真的贾宝玉就是栽在他的手里,以谢启光的老练,怎么可能不事先调查清楚对手的情况呢…贾宝玉全部的心思都在女孩身上,一个只知风花雪月的浊世佳公子,哪里会懂得这些用兵之道和江湖手段呢…这家伙一定是看出自己是个冒牌货了…

看着谢启光明显有着去恶向善的意思,王燃也不想过于隐瞒:“我现在就是贾府的二公子…至于以前是谁,以后会是谁…都并不重要…”

这句话已经说的非常明白了,谢启光松了一口气,了然的点了点头,没有追问下去。他站起来端正了一下衣着,突然向着王燃纳头拜倒:“如蒙公子不弃,我愿意洗心革面,追随公子,以赎罪愆…”

追随我?我连自己以后能做些什么都不清楚呢…王燃一愣,但转念一想,自己说了一堆大道理的目的不就是想让谢启光这些人能够改邪归正吗…而自己想要实现“保家卫国”的目标…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啊…看着有些紧张的谢启光,有些愕然的王燃赶紧上前一步搀扶住谢启光,把他拉了起来:“我刚才说了,我现在是贾府的二公子,但以后会怎样我也不知道…跟我在一起可能会遇到很多意想不到的困难…”

谢启光目光坚定地看着王燃说:“我在见到公子之后才明白我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应该要的是什么,只是公子能够容下我曾经犯下的大错…我愿意尽此残生追随公子…”

王燃了解谢启光所说的大错应该指的是他袭杀贾宝玉这件事,但人非圣贤,谢启光既然存了改过自新的念头,那他在这件事中的角色应该可以定性为胁从吧,真正的首恶应该是满清的入侵、南明的懦弱…王燃替谢启光找着理由…但心里却有一丝隐忧…希望茗烟、昭仁公主等人可以明白自己的意图吧…

确定了彼此的关系后,谈话气氛显然融洽了许多,特别是谢启光,他解开了心里的疙瘩,又有心里寄托,便恢复了几分意气书生的神采,变得十分健谈,他将自己所掌握的情况和对局势的理解向王燃进行了详细的解说。

不愧是主管军事的兵部侍郎啊…“如果照此发展下去,满清不出三年,必将征服中原”的推断让王燃不禁在心里再一次赞叹谢启光对满清、南明、义军发展趋势的全面把握,毕竟在自己所了解的历史中,满清的确统一了中国,而谢启光完全是基于自己的推断得出了这个结论,而从这个角度说,他选择投靠满清从某个方面来看还是相当有眼光的…

两人谈兴正浓,在门口守候的战士进来报告说茗烟正在满世界的找他,这家伙想必已经向昭仁公主汇报完了。王燃对茗烟一直颇有好感,自满家洞被“交换”以来,茗烟受了不少罪,王燃觉得也应该好好抚慰一下他,便站起来对谢启光说:“先这样吧,就按刚才商量的,你明天一早就走,先把家眷接到宫秀儿那里安顿好…我会写一封信说明情况的…然后就留在那里帮她筹划沂蒙一带的事宜,等我从北京回来再作计较…”,待谢启光答应后便向自己所住的房间走去。

“二爷,昭仁公主现在想见您…”茗烟急急地告诉王燃。

“这么晚公主找我有什么事吗?”王燃有些奇怪,按道理茗烟应该已经把事情全都说清楚了,自己的使命她应该已经了解,当然,自己“色狼”的嫌疑也应该可以去掉了啊…

“不太清楚,公主只是让我来找您过去”

美女啊,就是有这个特权,可以把男人招之既来,挥之既去…王燃一面感叹,一面随茗烟来到昭仁公主的房前。小丫环侍书再一次提前开门出来,也不知道这个小姑娘是不是有顺风耳…

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到昭仁公主,王燃还是被昭仁公主素装淡雅的气质弄得有些心跳。他下意识地捂住了鼻子,本意是防范自己再次出现意外,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不过这个动作也成功地让昭仁公主想起了上一次自己投身入怀的事情,脸上的恬静一下子又添了一些羞意,本来直视王燃的眼光也不由自主地避了开去。幸好王燃这次有了充分地心理准备,否则这付美人含羞的模样不让王燃流鼻血也得让他流口水。

“这次承蒙公子援手,昭仁方得以逃脱大难,我二哥公子帮忙才能入土为安…昭仁上次没有当面致谢,望公子勿怪…”昭仁公主从羞涩中回复过来,向王燃微福了一下。

“呃…没关系,不用客气”,王燃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心思,暗骂自己没出息,又不是没见美女,远的不说,宫秀儿也是个一等一的大美女呀。一念于此,宫秀儿巧笑嫣然的模样不觉浮上王燃的脑海,张汉、孙义等人也随之出现在王燃的意识空间中…短短几天的相处,已使王燃产生出了一种战友般的情感…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是否已经安全转移了…

“二爷,公主问您我们这是打算去哪里”,王燃回过神来听到茗烟的声音突然在耳边放大。转头看时,昭仁公主和小丫环侍书都带着一些羞恼的眼色看着他,显然在为他的心不在焉而有些上火。

“呃…抱歉,公主的话让我想起了一些朋友,不知道他们现在是否已经到了安全的地方,不觉有些入神,实在抱歉”,王燃赶紧道歉。

“朋友?二爷说的是宫头领他们吗?”茗烟有些恍然地问道:“其实他们人挺好的…他们从满家洞打出去了吗?用的是不是您的那个什么‘围…打…’的计策?”

“他们已经从满家洞打出去了…”王燃微笑着说:“详细的经过以后再慢慢说给你听…”然后转头对昭仁公主说:“公主刚才是问我们要去哪里吗?”

看昭仁公主点点头,王燃回答道:“本来按照计划,在救出公主后,我应该护送公主先一步赶往北京,在那里等候与唐王会合。但现在的情况有些变化,巴哈纳的大军没能与我们同行,山东境内去北京的必经之路,如济南等地对我们相言不太安全,所以我想先回兖州,与唐王商议后再作打算。”

昭仁公主了解地点点头,话语一转问道:“听说杀死我二哥的那个人被您给抓了,不知公子打算如何处置他?”

茗烟在一旁插嘴道:“还用说?让我千刀万剐了他,以慰二爷在天之灵,是不是,二爷”,他头一个二爷说的是贾宝玉,后一个说的却是王燃,他自己说的很顺,大家听得有些头晕。

王燃心里一阵叫苦,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贾宝玉跟自己没什么太大的关系,可面前的几位那是真正的“苦主”,能不想着报仇吗…

王燃硬着头皮说:“人是已经抓住了没错,可是我并不认为他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什么?他不是,那谁是,分明就是他伏击我们家二爷才把二爷给射死的…”茗烟和侍书都叫了起来,昭仁公主也有些迷惑地看着王燃。

王燃干咳了一下,缓了缓心神,向着茗烟解释道:“这样,我打一个不是非常恰当的比方,假如有个人支使他的狗咬伤了你,你觉得这件事应该是怪那条狗呢,还是应该怪那个狗的主人?”,对不起了谢启光,为保住你的命,你就多担待一下这个比喻吧…

茗烟迟疑了一下,说:“狗的主人…”

王燃接着茗烟的话说道:“一样的道理,从表面看上去,你们二爷的死是那个领头伏击的人造成的,但实际上的罪魁祸首应该是那些支使他这样去做的人,也就是满清的肃亲王等人。因此,我觉得要报仇就应该去找这些背后策划的人,而不是简单地去杀死那些被他们当做工具的家伙…否则就不能算做是真正意义上的报仇…”

“那我既杀狗的主人,也把狗杀了,这仇报的岂不更加彻底?”侍书在一边不服气地反问道,这个小姑娘狗啊狗主人说得还真顺。

“这个问题,我觉得应该这样讲,狗本身并没有善恶之分,如果它的主人很善良,那么这只狗就不会随便咬人,如果它的主人是个坏蛋,它才会四处乱咬,狗毕竟不是狼嘛…因此,如果我们能够代替那些坏蛋成为这些狗的主人,那么我们不仅报了仇,还可以籍此导狗向善,应该说是功德无量啊…”

“那狗和狼有什么不同?”

“这个狗嘛…”,谢启光啊,我对不起你…

第十五章 英雄事迹

王燃满头大汗地将刚写好的书信交给谢启光带走。昨天晚上跟昭仁公主、茗烟还有那个小侍书三人解释了半天,就差搬出达尔文的物种起源了,才算是勉强让他们同意“究其首恶,准许胁从戴罪立功”的意见,同时也商定了王燃的“贾宝玉”身份和人前的称呼。

从昭仁公主房间出来后,王燃又赶着替谢启光写推荐信,只是由于自己除了知道毛笔怎么拿之外,没有其它任何的书法功底。这写字又不能临时抱佛脚,王燃只好本着精练的原则,凑了两句蚯蚓文上去,也就是介绍谢启光什么“弃暗投明、足智多谋”之意,不过,就是这短短两句话也让王燃拉着的架式弄出两身汗。幸好茗烟虽然不识字,倒也见多识广,否则王燃肯定会连信封的格式都得搞错。

看见谢启光接过信时一脸的错愕以及接下来强忍都忍不太住的笑意,王燃差点恼羞成怒,字写的差点怎么了,我们那里谁没事还手写啊,都用五笔字型、拼音输入法往里敲…靠!早知道就不费这么大劲为这个家伙说情了…

……

“二爷,前面就到兖州城了”,茗烟指着前面的城池对王燃说。

终于安全抵达目的地了…王燃眺望了一眼,轻舒出一口气。进城之前,他和满家洞的其它人商量好了联络地点和联络方式。看着他们离开后,便由茗烟赶车,两人护送着昭仁公主的马车进了兖州城。虽说由于满家洞义军的连战连胜震动了整个山东,兖州的城防比平日严了许多,凭借着南明使者的身份,王燃等人倒也没有被多作留难,较为顺利地来到了唐王所在的客栈里。

多日未见,唐王显然憔悴了不少,但看到昭仁公主等人被王燃安全地救出,立刻精神了许多。昭仁公主也亦喜亦悲地流下了不少的眼泪。

形式化的请安完毕后,彼此便将这段日子所发生的事情都说了说。由于在路上茗烟已经从其他满家洞战士口中得知了满家洞义军突围的大致经过,于是也不等王燃介绍,抢着眉飞色舞地说了起来,从形式到内容都透着“与有荣嫣”,在茗烟心里显然已经把这个假的贾宝玉当成自己真的主子了。

本来那几个满家洞的战士就因为过于崇拜王燃而有些夸大其词,到了茗烟这儿更是添油加醋…茗烟充分挖掘出了自己在说评书方面的天份,高潮转折之处拿捏的恰到好处。唐王、公主、侍书等人听得是津津有味,跟听书一样…听得王燃是一阵头晕外带羞愧不已,觉得自己离广大人民群众的要求还有很大的距离…什么自己手一指,石头树木就自动跃起砸向清军,这哪是满家洞突围啊…明明是一部封神演义嘛…还有什么自己口中一念咒语,上万清军骑兵便乖乖地跳进陷阱…

“打住,打住…”王燃担心让茗烟再描述下去,自己就成了邪教教主了,这可是全世界人民的公敌之一啊…于是赶紧打断了茗烟的话,然后自己用朴实的手法简单描述了一下别后的经过。这当然惹来了侍书同学的一阵白眼,这小丫头浑然忘记了王燃就是刚才茗烟口中主角的原型。

“其实,这几仗清军是败在自己手里,他们一是被过去的胜利冲昏了头脑,二是没有摸清楚对手的情况,有这两条,他们迟早会吃到苦头。但这件事也给他们提了醒,以后想要再取胜就更加困难了…”王燃总结道,他有意地略过了谢启光一段,只说是为安全起见,已将劫掠公主的人全部除掉了,这当然已经事先与昭仁公主和茗烟说好了。

由于王燃说的过于简单,而茗烟说的又过于神奇,唐王听了半天也没能把事情串的非常明白,但仍然非常兴奋。因为明朝自努尔哈赤起兵后,就一直胜少败多,不论是明军还是义军,到了袁崇焕之后,明朝更是得了“恐清症”,打一场败一场。而现在王燃率领万余乌合之众在一天之内就灭掉了清兵步兵五千,骑兵两千,这怎能不让南明中“鹰派”代表人物之一的唐王感到解气和过瘾,就连昭仁公主看向王燃的眼神也明显地多了一丝好奇…

“没想到最近的这些事情是出自你的手笔啊…”,唐王兴奋地站起来对王燃说:“我本来还在奇怪,满家洞有此能人怎么会被巴哈纳逼入如此境地…原来是你在为他们出谋划策…没想到你不仅有一颗报国之心,还具备如此不凡的实力…看来是天佑我大明…”。

唐王在南明史中是少有的一位开明的君王,根据历史记载,他在南京政权瓦解后依靠郑成功父子成立了新的明政权,并提出了联合李自成等原“逆贼”共同抵御满清的方针,属于少有的能够看清形势的人物之一。因此,他并没有责怪王燃帮助“闯逆”李自成部下的意思,而在了解“条件交换”的事情后,更是想当然地认为王燃是因为想利用满家洞的力量救昭仁公主,才替其解围的。

不过,由于他们目前毕竟还在清廷控制的地界内,而南明现在制定的基本策略又是力求与清廷结盟,共同对付李自成等人。所以高兴归高兴,唐王还是很郑重地告诫茗烟等人保守这个秘密,以免引祸上身,影响了和谈的大局。

随后,王燃又把有关清军红衣大炮的事情向唐王进行了说明。在王燃看来,把清军的作战意图搞清楚是目前的重中之重,不论对满家洞还是南明。

“这么说,依你的推测,清军运送来的这几门红衣大炮是用来对付我们大明的?”唐王听完王燃的分析后,吃惊地说。本来唐王只是单纯地想利用王燃假扮一下贾宝玉,在他原来的想法中,一个山野村夫能作好这一步、不被人看出破绽来就已经很不错了。但现在知道了王燃在应对清兵的“光荣历史”后,在潜意识里便已经把王燃当成了一个有事可以商量的谋臣。

“我想是的,只是满家洞还不值得清廷费这么大的力气…”,王燃随即皱了一下眉说:“但我觉得事情还是有些蹊跷…按道理说,如果想要攻打我们,不应该只派出这么一点兵马,大炮的数量虽然足够,但步骑军的数目,就是加上原来巴哈纳的手下也只不过万余,这对我方的军事重镇徐州而言,显然没有太大的威胁。那么这些大炮和兵马只能用于防守…这就是让我想不明白的地方,清廷用兵的风格一贯是以进攻为主,它现在为什么要摆出一个防守的架式呢?”

唐王沉思了一会儿,突然一拍大腿说:“不错,你分析的一点都不错…清军的这些大炮和兵马就是用来防守的…”

看着王燃等人都疑惑地看着自己,唐王解释道:“据报,清廷的小皇帝将在十月份进驻北京举行登基大典,这段时间是不允许有意外的情况发生的…”

“哦…”王燃恍然:“是了,迎接小皇帝进入北京应该是他们目前的头等大事,所以一切不必要的军事活动都将暂缓…他们以自己之心度他人之腹,害怕明廷借机攻打他们,因此就调集了这五门大炮和这些兵马来兖州加强防备…”

真是可笑可叹啊…南明早已打定了分江而治的心思,对清军是避唯恐不及,哪里敢主动挑起战端呢…不过这个多尔衮着实了得,居安思危,安排的滴水不露,又预留了后着…如此调兵,南明方面自然无话可说,而等登基大典完成以后,这些原本用于防守的兵马大炮则可以立即成为攻打南明的先头部队…完全节省了运送大炮的时间…战争的主动权完全地掌握在了满清的手里…王燃在心里暗叹了一声,将目光投向了同样也想到了这一层的唐王,不约而同地苦笑了一下。

“看来要将这件事马上报知朝廷,一则听听朝廷对我们的安排,巴哈纳目前肯定没有心思护送我们进京,看看朝廷是否能再派遣一队人马前来。另外红衣大炮的事也应该让朝廷有个思想准备,一旦变生肘腋,也好早作防备…还有公主被劫持和贾公子中伏身亡一事也还没来得及向朝廷禀告…”唐王有些忧虑地说道,然后转头问昭仁公主:“不知公主以为如何…”

昭仁公主在名义上毕竟是当今明皇的女儿,唐王与明皇表了好几层,本身还听说原本是待罪之身,据说就是为了让他出使北京,才免除了牢狱之灾的,别的皇亲国戚根本没有胆量也没有能力担当这一职责…因此论地位,昭仁公主在这里是最高的,唐王做出有关的决定,形式上必须征求她的决定。

昭仁公主恬静的一笑,说:“一切由王爷作主…”,顿了一顿又说道:“不过,关于我二哥的死迅在奏折里可不可以先不要提起,家父母恐怕难以承担如此大的打击…”。其实,除去贾宝玉身死这件事外,这个消息对她个人应当算是一个很不错的消息,起码自己不用那么快就嫁给蛮夷了…虽然说自己的亲哥哥已经不在了,但起码还有几个熟悉的故旧之人陪在自己身边,更何况要是南京明皇下旨让自己这行人先返回南京,到时候情形一变,说不定自己…

唐王答应后,王燃继续就军事继续发表自己的看法,王燃根据自己所了解的历史说道:“关于红衣大炮的事情,只怕皇上听不进我们的分析…我看不如把这里的情况以及我们的分析再详细写一封信,交给史可法史大人…”

唐王一怔,随即赞同地点点头说:“如此更妥,史公为人方正,对朝廷忠心耿耿,如今又正好管着兵部,给他说倒也是一条可行之径…”,说完有些奇怪地看着王燃说:“没想到你对朝廷的人事居然也了解地如此之多…”

“嗯…这个…史公名气很大,我刚出山不久就听到好多人曾谈论起他…都说他是个为民着想,尽忠报国的好官…”王燃掩饰地打个哈哈…还好唐王已经有些习惯于他的与众不同了,倒也没太追究。

“哦?不知王公子都听说了些什么事情,让你如此推重史大人呢?”昭仁公主却没有轻易地放过王燃,有些好奇地问他。这也难怪昭仁公主好奇,从王燃原本时空的史载来看,史可法真正地让世人记住是在他苦守扬州,兵败身亡之后,他的忠烈与不屈事迹才在民间广为流传。而现在的史可法除了有一些清廉名声外,其它的诸如用兵、为官等等还没有达到让人敬仰的地步,此时在论兵方面,南明有许多将领的名声远在史可法之上,如统领江北大营的左良玉、日后四镇之一的黄得功等等。而前不久,史可法更因为在拥戴新皇时站错了队而受到了其它派系的排挤,权力声势大不如前。

王燃当然知道不能把扬州这件事说出来,这毕竟是现在还没有发生的事情,可是史可法其它的事情自己又不太清楚,只好瞎编乱造了一些“打击黑恶势力、救助失学儿童”的事迹,强行安在史可法头上。反正已经是瞎猫碰见了死老鼠,史可法就管着兵部,让他来管这件事也算的上是专业对口。

让王燃有些意外的是,现代社会的一些故事经过自己的编译,听得昭仁公主等人是十分入迷,完全没有追究王燃故事与现实的脱节,亮晶晶的眼睛看得王燃心里一阵感叹…不管是哪个时代,少女的心中永远都有一个英雄的影子…早知道,就把这些故事安在自己身上了…

第十六章 兄妹之情

在回到兖州后,对王燃来说也算是一个小结。虽然中间多了一些故事,但不管怎样贾宝玉托自己救昭仁公主一事总算是完成了,这对于向来重视承诺的王燃应该是一件值得小小高兴的事情,因此王燃在结束与唐王的交流后,本想好好地睡上一觉,可惜在第二天一大早便被茗烟喊了起来。

“现在才几点…什么,现在要去祭奠你们家二爷…晚会再会成不成啊…”王燃尚处于缺觉状态,有些神智不清地说到。

“二爷,公主已经在外面等着了,您看是去还是不去?嗯…其实,我也想去拜祭一下二爷…”茗烟再一次显示“就算绕不死别人,也要把自己绕死”的本领。

都已经在外面等着了,我还能不去吗…王燃甩甩头,有些郁闷地叹了一口气,爬起来简单梳洗了一下便来到了院子里。

昭仁公主一袭素装,恬静地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拿着一本书在看。要不是旁边小丫环侍书在那里不安分的张望,还真看不出她在等人…

“你们怎么这么慢呀,我们都等了好半天了…”侍书跳过来打断了王燃脑子里正在转动的“人比花俏”等等念头。

“侍书,不得无礼”,昭仁公主站起身来正对上王燃有些呆滞的目光,俏脸微微一红,对王燃说:“今天有劳王公子了…”

于是,王燃仅有的一些牢骚成功也被昭仁公主流转的目光打消的干干净净,喃喃地说了一句“My Pleasure”后,便与茗烟一起承担起套马车的任务,按茗烟的意思,事关机密,从南明带来的手下谁也不能用。

“这个…唐王知道这件事吗?”出了城门,与茗烟一同坐在赶车位的王燃渐渐有些清醒,突然想起从早上起就一直没见到唐王,这好象有点不符合常理啊

“什么…噢…唐王还没有起来,公主说这件事就不必特地喊醒唐王了,让我给他留了一张字条,再说有您在旁边,谁还能伤的了公主…”,茗烟不负责任地回答说。

果然是先斩后奏,这个小姑娘肯定是知道唐王不会同意这个计划的吧…王燃下意识地转头看了看车厢,想象着唐王起来后惶急的样子,王燃有些坏心眼地微笑起来…

凭着在军中练就的超常记忆力,马车在王燃的引导下终于七拐八拐地来到了贾宝玉的丧生之所。事隔了近半个月,中间又下了几场雨,战场痕迹已经甄灭迨尽了。不过那一片烧焦的土地倒还算显眼,不过也许再过一段日子,这点标记也会找不到了…

“公主,应该就是这里了”,王燃指着这个大坑对另外三人说道。

“二哥…”,昭仁公主一下子软坐在地上,一支手紧扶着侍书,一支手则尽力捂着嘴,低声饮泣不已,茗烟也在喊了一声“二爷”之后,跪在地上嚎啕大哭,好一会儿才想起在一旁摆放起祭品来。

这个场面显然有些煽情,搞得王燃也不禁眼湿起来,说起来贾宝玉还是自己到这个时空以来遇到的第一个活人,而且现在自己还在用他这个身份在江湖上混…

看着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地方,感觉就像在冥冥中有一个时空隧道连接这里与二十一世纪一般…原来时空中发生的许多事情再一次强烈地转过自己的心头,从自己记事起的一件件小事显得如此遥远而又清晰…自己牵着母亲的手去上学…父亲陪着自己到千里之外的地方去念书…穿上军装…参加演练…

“公主…公主…”,正在王燃沉浸在“山中方一日,世上几千年”的感叹中,耳边传来的侍书的哭喊声惊醒了他。

王燃转头一看,原来是昭仁公主点着点着纸钱,竟然晕了过去。王燃赶紧抢上一步,把昭仁公主抱起来,平放在树荫底下,并让侍书和茗烟离的远些,保证空气畅通后,然后依照在部队学到的急救方法对昭仁公主展开了急救。

昭仁公主之所以晕倒一则是因为悲伤过度,气噎难当,再加上天气炎热,走了一段山路有些中暑,因而王燃的几招散手很快地让公主缓了过来。虽然不免会有些肌肤接触,但现在显然是顾不了这么多了…

王燃舒了一口气,刚想抬起自己的手,却见昭仁公主努力睁着一双充满雾气的眼睛盯着自己,一支手牵着王燃的衣袖,嘴唇不停地翕动着,良久才说出一句话:“二哥哥,帮帮我,我不想嫁到京城去…”

虽然知道昭仁公主现在这没有完全清醒过来,但她楚楚可怜地神情还是让王燃忍不住把她的头扶起来,让她靠着自己的臂弯,轻轻地说道:“放心吧,我不会让你嫁到京城去的…我一定会把你送回家的…”

昭仁公主的睫毛一颤,一串泪珠顺着脸颊滑了下来,王燃伸手抚去她脸上残留的泪水:“只要你愿意,就把我当成是你的二哥,我一样会好好保护你的…”

昭仁公主凝视了王燃半响,突然把头埋到王燃的怀里,“哇”的一下哭了起来。对昭仁公主来说,这次的哭和刚才的哭有着不同的意义,刚才是既悲伤贾宝玉的死,又感怀自己的命运,而这次则是在向自己的“亲人”发泄自己心中的委屈…

哭了好大一会,昭仁公主才渐渐停了下来,从王燃怀里抬起头,怔怔地望着王燃,任由王燃从自己手里抽出手巾替自己擦着眼睛,竟是眨也不眨…王燃的心里被一股柔情塞的满满的,是不是兄妹之情,是不是被别人当做替身都不再重要…

“时候不早了,我们先回去吧…”,王燃想把胳膊抽出来,但昭仁公主却似乎吓了一跳,反射般地伸手抓住王燃的胸襟,竟似不愿意离开王燃的怀抱一般…

王燃冲着昭仁公主柔和地一笑,轻轻地把她抱起来,向贾宝玉的丧身之所、自己的重生之处望了一会,向马车走去。一旁愣了好半天的侍书,喊了还在烧纸钱的茗烟一声,赶紧跟了上去。

王燃抱着昭仁公主和侍书坐在马车里,姿势又都变成了和树荫下一样。茗烟赶着马车开始往回返,侍书的目光则有些怔怔地一直在昭仁公主与王燃两人脸上逡巡。

看着昭仁公主的眼睛越来越朦胧,王燃知道她肯定是有些倦了,可是这个姿势又显然不利于休息,可是自己只要有一点想把手抽出来的意思,就会觉得自己被握住的衣襟一紧,王燃只好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调整了一个姿势,让她躺的更舒服一些,自己也因为缺觉而有些困倦…还真是希望这段路就这样走下去…

车身猛然顿了一下,茗烟轻轻的声音从车外传来:“二爷、公主,前面有间茶寮,要不要打个尖,歇息一下再走…”

王燃睁开眼睛,头一个反应就是向怀里的昭仁公主看去,昭仁公主却早已醒了过来。两人目光相对,女孩的俏脸一红,眼光转了开去,却正好看见了自己握着对方衣襟的手,这下不觉连耳孔也红透了…

幸好侍书及时开口说了一句“二爷,公主从早上就没有吃饭,应该补一些东西了”,才把王燃从昭仁公主露出的小女儿情态中点醒了过来,当然起身的时候昭仁公主免不了又是一阵手足无措,而王燃也是屡次徘徊在流鼻血的边缘。

我也没吃早饭啊…王燃站在车外,深吸了一口气,活动了一下有些麻木的四肢,来到这个茶铺前,一个中年妇女迎了上来,招呼王燃等人坐下。类似的情景再一次让王燃感到了熟悉,卖茶的老汉和那个叫雪儿的小姑娘…

“茗烟,你手里拿的是什么?”王燃看着茗烟手里一直抱着一个罐子,觉得有些奇怪。

“二爷的骨灰…”茗烟有些黯然地说:“已经分不清了…不过,这倒也遂了二爷生前的心思…二爷原先就说过,若他死后,最好地就是把他化成灰,再随风散了,不想留下一点痕迹…我装了这一罐土,回去也好有个交待…”

没想到贾宝玉倒是非常具有超前意识,这么早就认识到了火葬的重要性…王燃看到气氛上“变得有些压抑,便对又有些陷入悲伤的茗烟和昭仁公主等人说:“大家都不要太伤感了…我相信贾公子在天之灵也不希望看到你们这样伤心…他肯定是希望你们高兴快乐…再说,有这么多人在天上一起陪着他,他不会寂寞的…”,然后赶紧转换话题对茗烟说到:“茗烟,好象你第一次见到我也是在这么一间茶铺吧…”

茗烟遇到王燃的事情,昭仁公主与侍书两人都曾经听说过,现在听王燃提起茗烟错认的这件尴尬事,不觉都有些展颜,但立刻就想起来王燃当时穿的是贾宝玉的衣服,立刻又有些感伤,王燃不觉在心里扇了自己一个耳光,干咳了一下,转头对上来送茶的中年妇女说:“这位大婶,这里是不是有一对祖孙也在这附近开茶铺啊?”

“祖孙?”中年妇女先是一怔,接着恍然地说:“您说的是陈老爹和他的孙女雪儿吧…”看着王燃点了点头,便叹了一口气说道:“这爷孙两的命可是太不济了,清兵入了关,他们的家乡就遭了灾,女孩的父母被清兵杀了,整个家十几口就只剩下她和她爷爷两人,一路从北面逃难逃到这里来…可是没想到就是这样也还是没能逃得了…就在前几天,几个喝的醉熏熏睾的清兵搜查路过这个茶铺,硬说陈老爹通匪,非要他交出十两银子,不然就要把他的孙女给送到窑子里…您想想,我们能有几个钱,陈老爹自然是交不出来,孙女当然也舍不得让他们带走,可是百般哀求也不顶事…我们在旁边也帮着求情,可是哪曾想一个清兵恼了,抽出刀就是这么一下子,陈老爹当时就倒下了,雪儿也昏了过去,幸亏喝醉的人心里记不住事儿,手头也不准,以为自己把那两人都给杀了,便把那个小茶铺烧了就走了,陈老爹祖孙两这才拣了一条命…不过,陈老爹怕是也熬不了多长时间了,年纪一大把,又挨了一刀…真是可怜…什么世道啊…”

中年妇女叹息着转身离开,王燃等人却是听怔了,就连对贾宝玉的哀伤之情也冲淡了不少,其实这种事情在清兵的统治区是屡见不鲜的,茗烟和王燃在与满家洞的接触中就已经听说了许多这方面的事情,但这次发生在与自己认识的人身上…

“您知道这祖孙两人现在在什么地方吗?”王燃再一次把中年妇女叫过来问道,并顺手多给了一些茶钱。对王燃而言,这祖孙两人与自己可以说也是相当有缘分的,正是在与这祖孙两人相遇后,自己离奇地成为了贾宝玉,虽然这两件事并没有必然的联系…王燃禁不住握紧了拳头,这帮禽兽不如的清兵…

中年妇女连忙地道谢之后,摇了摇头说:“本来是住在城南的客栈里,自打陈老爹被打伤后,就不知到哪里去了…”,说着又看了一眼昭仁公主对王燃说:“这位爷,别怪我多嘴,这个世道不太平,您夫人如此漂亮,可别叫那帮天杀的给瞧见了,他们可没把咱们当人看,再有钱也不管用…您还是赶紧上路吧…”

第十七章 卖身治病

“哎呀,公主,您可回来了…快把本王急死了…”王燃等人刚走进客栈后面被唐王包下来的小院,就看见唐王立刻停止了四处乱转,匆忙迎了上来。

“实在抱歉,让王爷担心了…”从表面上看,昭仁公主已经恢复了落落大方的官家仪态,虽然脸上依然有着一抹羞红…什么夫人夫人的…当然,唐王将之理解为公主在为她自己私自外出而感到的后悔和惭愧。

“哎呀…公主啊…下次可不要再吓唬本王了,怎么样也该跟本王说清楚,本王也好做个安排,象这样万一出点闪失,可如何得了啊…”唐王被昭仁公主屡次失踪的事刺激的不轻,说话已经有些语无伦次:“再说,您想出去,可以跟我说嘛…不可能您想出去,我不让您出去…您不想出去,我反倒让您出去…大家讲道理嘛…”

拜托,你是唐王,不是唐僧…王燃看唐王已经讲了十分钟但还没有停止的意思,站在一旁赶紧干咳了一下说:“呃…王爷,这个…公主一路辛苦,可能着了些风寒…我出去去请个大夫来替公主看一下…”,说完也不理会公主、侍书及茗烟三人有些诧异的目光,向唐王致意了一下便毫无义气地先跑了出去。后面模模糊糊地听到唐王“公主,您身体哪里不舒服…赶紧休息一下…我就说这个天不要随便出去…外面实在不太平…”的声音。

现在终于了解孙悟空的痛苦了…王燃嘴角挂着一丝怀旧的微笑,抬头看了看天空…虽然时候已近黄昏,但离天黑还有一段距离,既然找了个去找大夫的借口,恐怕也不能不带一个回去了…,于是王燃站在路口四面张望一下,便一路打听着向兖州城最大的药铺“怀仁堂”走去。

怀仁堂在兖州城南,距离王燃所住的客栈倒也不算远,实际上怀仁堂是清兵占据兖州后,少数的没有被清兵劫掠的宅门之一,毕竟清兵也会受伤,也会生病,也需要有人为他们救治。

怀仁堂的生意看起来不太好,王燃进去后感觉冷冷清清的,除他之外没有几个人,只有一个衣衫破旧的小姑娘在与坐堂大夫低声说着些什么。王燃左右看了看后,发现只有一个坐堂大夫,便来到那个小姑娘后面准备排队等候,这是在原来时空中到医院看病养成的习惯。

“这位客官,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的?”坐堂大夫看到王燃过来,立刻站了起来问道。

可以插队吗…王燃有些意外,可还没等他说明来意,就看见前面的那个小姑娘一下跪的地上,对着那个坐堂大夫说:“大夫,求求您救救我爷爷吧…只要您救我爷爷,要我怎么样都可以…”

“嗨,你这个小姑娘啊,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没用的…象你这样的情况太多了…就是我去给你爷爷瞧了,没钱你抓不了药,照样不管事呀…你还是赶紧走吧…”那个大夫有些无奈地说道,然后又转头对王燃说:“这位客官,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

“求求您,大夫,求求您了…救救我爷爷吧…”女孩无力的跪坐在地上,无助地哭泣着。

看来又是清兵入关造的孽…这个女孩让王燃一下想起了那个卖茶的老汉和他那个叫雪儿的孙女,虽然知道自己现在帮不了很多人,但还是禁不住对那个坐堂大夫说:“这位大夫,就请你去给她爷爷看看吧,诊费算我的…”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块银子放在坐堂大夫面前的桌子上。

“呃?那感情好…”大夫一怔,上下打量了一下王燃,随即醒悟了过来,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叹息着说:“最近从北面来了好多难民,过的都很苦,生了病都拿不出钱来看,我们怀仁堂开始还赊了许多药,可是实在太多了,我们就是拼了老本也是帮不过来呀…,”然后转身对着那个有点发呆的姑娘说:“今天你碰上贵人了,还不赶紧谢谢这个公子…”

“谢谢公子,谢谢公子…”小姑娘也愣了一下,有些不相信会有这种好事落在她的头上…听着大夫喊了她一下,才回过神来,连忙转过身来,就要给王燃磕头。王燃赶紧把她扶起来,说:“不要这样,你爷爷的病要紧,你赶紧带我们去吧…”

女孩站起身来,正好与王燃打了个照面,王燃一下就愣住了,眼前这个小姑娘的脸色虽然看上去憔悴灰败,但明明白白地就是茶铺里的那个小姑娘雪儿啊…真是太巧了…本来王燃还想着去城南客栈去打听打听呢…雪儿显然没有认出王燃来,大概是因为王燃现在的装束与当时差的太多的缘故…

王燃也顾不上和雪儿叙旧,和坐堂大夫两人随着她紧赶慢赶地赶到他们暂住的地方,那是一个破落的关帝庙,已经年久失修了,可就是这么一个不避风不避雨的地方还被挤的满满的,各个角落里都躺着人,刺鼻的气味呛得王燃眼睛都有些睁不开…

“爷爷,爷爷,大夫来了…”,雪儿引着王燃和大夫来到一个躺着的老汉身边,轻轻的摇晃着他的胳膊,然后转头看着王燃和大夫:“大夫…”。

“大夫?不要,不要,我不需要看病…”老汉挣扎地要坐起来:“雪儿,别管我了…”

王燃凑近一看,只不过是短短的几天,那个精神矍铄的卖茶老汉已经不成人形了,如果在大街上碰上,王燃肯定认不出来。王燃抢上一步扶着老汉,制止了他挣扎欲起的身体:“老人家,你还记得我吗?”看着老汉疑惑的注视着他,王燃进一步解释到:“我曾经在您开的茶铺里喝过茶…当时,我穿着的是一身军装…”

老汉睁着混浊无神的眼睛看了看王燃,摇了摇头,旁边的小姑娘却似乎想起了什么,身体微微一颤。

王燃冲老汉微微一笑:“老人家,记不记得都没关系,我们能在这里再碰上,也算是有缘分了…您安心的治病,不要担心别的事情…”

大夫在一旁早就把药箱打开,拿出器具,替老汉检查起来。良久,大夫抬起头来,看着王燃摇了摇头。

“大夫,我爷爷他怎么样了”,雪儿带着一丝哭意问大夫。

大夫犹豫地看了一下王燃,其实不用大夫说王燃也看出来老汉已经是灯尽油枯了,便向雪儿使了一个眼色,三人一起来到了一个角落。

“大夫,情况到底怎样,实话实说吧…”,王燃轻声地对大夫说道。

“这位老人家的情况很不好,受的刀伤一直没有得到治疗,已然不行了…而这段日子又受了不少苦…身体已经到了极限,随时都有可能离开…”

“大夫,求求您一定要想办法救救我爷爷…”雪儿颤抖着哀求到。

“姑娘,说实话,你爷爷的这个情况,纵然是华佗再生也是无济于事,他能撑到现在已经是一个奇迹了…生死由天吧…”

三人正在说话,就听到雪儿的爷爷的方向传来一阵骚动,三人连忙赶了过去,原来是雪儿的爷爷想要起身时牵动了伤口,咳嗽了几下竟晕了过去。

“爷爷,爷爷,你怎么了,你醒醒啊…”雪儿张惶的扑上去喊到。

王燃过来把雪儿拉开,大夫也赶紧走过来对老汉展开急救,好一会儿老汉才悠悠地醒过来,王燃把老汉的头扶起来,老汉左右看了看,抓住孙女的手:“雪儿,爷爷知道自己没多长时间了…本想着替你爹娘多顾看你几年…可咱的命不好…碰上这个世道…这些天苦了你了…”,然后转过头看着王燃:“这位公子,我看的出来,您是位好人,我这个孙女其它没什么,侍候个人还成…如果您不嫌弃,求您赏她一口饭吃…小老儿来世给您当牛做马,报答您的大恩大德…”,说着说着便要挣扎着起来给王燃磕头。

“老人家,不要这么说,你的病会好起来的…”王燃按住老汉的身体,宽慰着他。

“公子,您不要安慰我了…我知道自己的身体…我一直挺着这口气,就是担心我这个孙女…求您答应我…收下这个苦命的孩子…”老汉说着又转向他的孙女,要她给王燃磕头。

雪儿在一旁边哭边摇头,但最终没有违拗爷爷的意思,哭着站起来,来到王燃面前跪下,王燃从老汉的眼神中知道,如果他不接受雪儿的磕头,这个老汉是不会放下心的,于是在雪儿嗑了三个头后,便把她拉了起来,抓住她的一支手对老汉说:“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的…”

……

看着在老汉坟前哭泣不已的雪儿,王燃禁不住摇了摇头…短短时间,所有的亲人,包括父母、爷爷相继离开自己,对于一个还只有十三岁的小姑娘来说实在过于残酷了。虽然从中国的历史来看,哪一次改朝代换代都必然伴随着无数老百姓的生命和鲜血,但为什么中国几千年来就跳不出这个***呢?

说实话,正是雪儿这件事最后触动了王燃的神经,一连几天,他都冒着被“噪音污染”的危险去找唐王聊天,进一步了解整个局势及进展情况,同时顺便整理一下自己的思路,思考自己在这个时空到底应该承担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据王燃所知,中国在晚明时期就已经出现了资本主义萌芽,火器也有了较大的发展,可以说,如果没有什么大的内忧外患的话,中国完全有实力继续担当世界民族发展的领头羊…可是随着满清入关,这一切成为了泡影,中原人民忍受的劫掠并没有给他们带来强盛,雪儿的遭遇在清朝初期是典型的,但还不是最不幸的,有很多家庭连一个人都没能活下来,更不要提日后的嘉定三屠、杨州十日等惨案了…

而正是在被歌颂了几百年的所谓“康乾盛世”更成为中国落后的起点,在这一时期,中国被西方列强远远地抛在了后面,康熙、乾隆的短视让中国成为了一个闭关锁国、夜郎自大的国家,在其它国家拓展海洋、发展工业和火器的时候,中国却一边沉浸在“天朝大国”的幻梦里,一边扼杀资本主义经济,拒绝火器的推广应用…

因此到了清朝末期,终于迎来了中国最屈辱、最黑暗的时期,各种丧权辱国的条约纷纷出炉,“量中华之物力结各国之欢心”的无耻原则让中国在此后的一百多年间闻“洋”害怕,完全丧失了中华民族的自尊与自傲…

妈的,决不能让历史重演…王燃暗暗握了握拳头。通过这段时间,他已经深刻地感觉到自己刚到这个时空时树立的“随遇而安”的想法是不负责任的,经历了这么多老百姓的痛苦别离,使王燃不再愿意仅仅做为一个时空过客而存在。他现在想的更多的就是融入这个时空,通过自己的努力承担起一个军人“保家卫国”的责任,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保护着中国顺应历史潮流,沿着自身本来应有的良好轨迹发展下去…

当然,王燃也认识到,不论在什么时候想要让别人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事,就必然要拥有相匹配的实力,否则,不要说推行自己的政策,恐怕就连自己和自己身边的人都无法保护好。只是,怎样才能拥有自己的实力呢…

第十八章 打工合同

今天对王燃而言是一个繁忙的一天。早上雪儿按惯例来到了王燃的房间给他打来了洗脸水,并端来了早饭,然后开始替自己整理房间。

“雪儿,你是不是又没有吃早饭?”,王燃简单洗漱后,边擦手边问这个已经成为自己小丫环的小姑娘。

“嗯…”,雪儿背对着王燃轻轻应了一声。距离雪儿爷爷离开人世已经有好几天了,雪儿也渐渐地从失去爷爷的悲苦中恢复过来,重新成为王燃印象中那个明眸皓齿的小姑娘。

“雪儿,我跟你说过好多遍了,不要等我吃饭,我一向起的比较晚…”王燃真搞不懂那个侍书到底教给了她什么。

自从在关帝庙遇到雪儿之后,王燃便带着这个身世可怜的小姑娘回到客栈。依照王燃的本意是想把她认作自己的妹妹,但是雪儿却怎么也不肯。

后来王燃也曾想过让她跟着昭仁公主,毕竟昭仁公主的心地非常善良,对下也很宽容,这一点看侍书平常言语无忌就可以推断的出来。昭仁公主对王燃的这一提议也没有异议,在雪儿刚来的时候让侍书帮着收拾了好半天,雪儿身上的衣服还是她从自己日常的衣服中挑出来的…

可是王燃对雪儿刚一提出来,小姑娘便泪流满面,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只是掉眼泪,哭得王燃是心疼不已,最后的结局便是王燃有了一个半贴身的小丫环。

说是半贴身,是因为除了晚上睡觉的时候,雪儿不和王燃一起之外,其它的时间几乎都在王燃身边待着。其实刚来的第一天雪儿还没有什么让王燃觉得不对的地方,可就是在跟侍书呆了一个晚上后,雪儿就全变了,从早到晚跟在王燃身边,看王燃要喝水就给他倒茶、看王燃要洗脸就给他打水、吃饭替他盛饭,还一定等他吃完自己才去吃,衣服替他去洗…这种生活也太对不起人民子弟兵的身份了吧…可是不让她做呢,小姑娘便眼泪汪汪的,神情中透着王燃是嫌她做的不好…最后,王燃只能随她。不过经过这几天的磨合,王燃还真有点习惯雪儿的存在了…

当然,小姑娘的眼泪也不是万试万灵的,第二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小姑娘不顾王燃事先的安排,居然怯生生地抱着一床被子来到王燃的房间,说要在王燃房间打地铺…当时把只穿着内衣内裤的王燃吓了一跳,虽说自己已经到了非常憧憬异性的年纪…王燃忍住不去看她含泫欲滴的眼睛,穿上衣服强行把小姑娘送回到了昭仁公主那里,让她与侍书在一处休息…后来听说这些都是第一天晚上雪儿向侍书请教时,侍书教的…看着侍书那个小丫头狡黠的模样,王燃还真有点有力无处使的感觉。

“公子”,收拾完房间的雪儿打断了王燃的胡思乱想,走到他身边对他说:“昭仁公主请您吃完早饭后去她那里一趟,她有事找您…”顿了顿,小姑娘又补充了一句:“公子,公主好象有些生气…”

“哦?”王燃有些意外,王燃这几天是在重点考虑自己发展的问题和忙雪儿的事情,没有与昭仁公主过多交流。被雪儿这么一提,好象从祭奠完贾宝玉回到客栈后,昭仁公主的行为是有些偏于抽象艺术,让人看不明白。什么事情只要王燃一搭讪,昭仁公主就一付冷冷淡淡的样子,搞得王燃差点认为那天那个牵着自己衣襟不放的昭仁公主是自己的幻觉…

坐在昭仁公主的房间里,王燃心里不禁有些惴惴…搞的这么神秘,把侍书和雪儿都给支出去了…

“你没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解释吗?”昭仁公主一反常态地直视了王燃好一会儿,看的王燃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的时候,才冷冷地开口说道。

解释?王燃在心里迅速地把这几天发生过的与昭仁公主有关的重要事件在心里过了一遍,终于恍然大悟,采取低头认罪的态度说道:“噢…公主,你是说那天你昏过去的时候我使用的一些急救措施吧…虽然说是男女授受不亲…你不知道当前情况紧急,要是不把你的衣服松开,就不能保证呼吸的顺畅,侍书可以证明,我只是解了你的上衣…”唉,真是好心没好报,早知道,当时我先用人工呼吸…

“谁…谁让你说这件事了…”,王燃话还没说完,就被昭仁公主打断了。王燃诧异地抬起头,昭仁公主满脸通红,冷清的模样被含羞带怒的神情代替,看的王燃心里一荡,软玉温香抱满怀的感觉再次上涌到鼻子。

王燃赶紧端正了一下心思,说:“不是这件事…噢…我明白了,你是说你不愿意嫁到北京去这件事吧…说实话,这几天我一直在想这件事,破釜沉舟的办法已经有了,但那是万不得以才能使用的方法,而怎样才能皆大欢喜,还需要好好计划一下,相信以我的智力,一个完善的计划很快就能拿到你的面前…”。

昭仁公主脸色晕红地白了王燃一眼说道:“哼…你还把人家这件事放在心上吗…”,语气中竟有一丝撒娇的意思。当然昭仁公主自己也很快察觉到了这一点,赶紧面容一端地说:“少装糊涂…今天就是想问问你,为什么要借着我二哥哥的名义讹诈唐王?!”

讹诈唐王?,好一会儿,王燃才终于明白过来:“你是说我问唐王要薪水那件事啊…”

这是在王燃带着雪儿回来那天发生的事情,在替雪儿爷爷料理后事后,王燃突然发现自己的现银已经全部用完了。以后再有什么开销恐怕就得去典当遗物了…而且王燃的情况也不再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现在多了一个小丫环要养活…

于是回到客栈后,王燃就干脆找到唐王谈自己的薪水问题。毕竟自己现在实际上算是被他雇用,从事的还是一份高风险的职业…

王燃在自己的时空虽然一直当兵,但他的父亲却也算是商场中的一条大鳄,闲暇时王燃也曾替他处理过一些事务,耳濡目染下对市场经济也是深有体会。

因此尽管王燃不了解这里的用人行情,但经过整理这里的物品价格,还是很容易地计算出了一天的大概支出,在此基础上确定了自己的薪金愿望。

唐王在这方面显然是“嫩”了许多,没有任何经验,更谈不上什么讨价还价的…他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赤裸裸谈自己价格的事情。但他在心里也认同王燃“付出劳动,就应该获取相应报酬”以及“王燃目前正在从事一项高风险的工作”的说法,不管是打长工还是打短工,也得有工钱的不是…

于是在王燃的要求下,双方以文字的形式就王燃的待遇问题签定了用人合同…双方签字化押…历史上第一份不同于卖身契的劳务合同由此产生,而王燃也因此获得了一个暂时的、稳定的高收入。

至于合同的内容吗,当事人双方均是守口如瓶,王燃不说是因为“占了便宜偷着乐”的心态,用他的话说就是“我是漫天要价,他干嘛不落地还钱?”,唐王不说的原因就不太清楚了,只是听说有人看见唐王经常在后半夜,背着人对着一张纸捶足顿胸…在唐王临终时,也特别要求将这份合同作为陪葬品之一…

昭仁公主知道这件事是因为那天王燃从唐王那里支取了三百两银子后,就带着雪儿去买了一些穿的、用的、戴的。昭仁公主奇怪之余一问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但雪儿对情况不太了解,只知道是王燃从唐王那里拿到的俸禄…去问唐王,唐王也支支吾吾地说不清楚…

“你没钱可以和我说呀…干什么借用我哥哥的名义去骗钱…” 昭仁公主非常恼怒王燃“背着她”去找唐王商量这件事。

“咳…你怎么能是骗呢?我这可是正经的自力更生,属于正常的劳动所得…我也要养家糊口啊…”王燃有些抱屈地说,但心里对自己这种“关键时刻拿了唐王一把”的行为也有些不好意思。

“哼,这么说,你要是帮我做一些什么事情…是不是也要收钱?”

王燃当然知道这时应该说些什么,赶紧心口不一地“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表白了一番,倒也让昭仁公主小小满足了一下。

昭仁公主白了王燃一眼,说:“你少拣好听的说,真到了那个时候,不定怎么样呢…嗯,对了…你刚才说的那个破釜沉舟的救我方法究竟是什么?”

王燃暗暗擦一把汗,刚想接口,雪儿从门外进来对王燃和昭仁公主说:“公子,外面一位姓宫的小姐说要见您…”

宫秀儿?出了什么事情要这位总头领亲自过来…王燃有些疑惑地站起身来对眼睛里全是怀疑的昭仁公主说:“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公主,那个破釜沉舟的方法就着落在这位宫姑娘身上…”

王燃在见到宫秀儿的时候,明显地感觉到她清减了不少,宫秀儿在见到王燃的时候神色有一丝慌乱,眼神与王燃对视了一眼后也匆忙避开了。王燃随意的一句话“你看上去瘦了不少…”让宫秀儿红晕上脸,接着的“宫姑娘怎么亲自过来了…”干脆让她连耳根都红透了。

……

“不愧是兵部侍郎啊,谢启光这个作战设想是一份相当出色的战术级作战方案,依据这个计划,在短时间内我们就应该可以拿下青州,进逼济南…”,在得知宫秀儿部已经拿下青州附属的沂水后,王燃又伏在宫秀儿带来的地图上仔细观察了一下说道。宫秀儿知道王燃对地图的重视,攻占济宁后第一件缴获品就是这份明朝拟制的山东作战地图。

“那我们是不是现在就可以按照这份计划开展行动了?”宫秀儿眼睛一亮,头一次抬头与王燃目光相撞。

“计划是好计划,但现在还不是实施的时候…”,王燃冲着宫秀儿微微一笑说道:“从战术的角度来说,这份计划无懈可击,但从战略的角度来看则时机还不成熟…从我掌握的情况来看,目前清兵的重点在于陕西李自成,次重点在于南京明王朝,山东义军的力量对他们而言还不值得重视…这其实对我们而言是一件好事,我们完全可以借此机会闷声发大财,抓紧时间发展自己...”

“那打下青州不是可以更好地发展自己吗?”宫秀儿没有计较王燃直呼李自成名字的不敬之过,反正听语气他对南明也不是很尊重…她对王燃口中的“我们”倒是非常喜欢…

“现在虽然可以拿下青州,但这样会引起清廷的注意,只要清廷稍微调整战略方向,以我们目前的战斗力是不能再前进一步的,甚至连已有的根据地也守不住…”王燃解释到:“因此,我认为目前的工作重点应该是巩固占领区,袭扰敌占区,联系其它势力,积蓄力量,待各方面条件更成熟一些再一举进占青州。”

王燃的推断无疑是正确的,依据南明历史的记载,山东的一支义军的确曾经攻占过青州,并擒杀了当时的山东巡抚,震动了清廷,引来了大队清兵,这支义军很快就被剿灭了,这就是王燃所说的时机不成熟。

“那具体我们应该怎么办呢?”宫秀儿蹙起好看的眉头看着王燃。

“具体啊,这个…我还真的不好说…”王燃心里也清楚,不结合实际情况,只是泛泛地谈些“巩固占领区,袭扰敌占区…”等作战原则无异于纸上谈兵。低头考虑了一会儿,王燃说道:“这样吧,我去问一下最近的安排,如果可能,我陪你一起去沂水…”

宫秀儿眼睛一亮,尚未来得及说话,一个温柔的话音在门外响起:“二哥哥,你要去哪里啊?”

第十九章 双美相遇

如果说昭仁公主是一朵盛开的牡丹,宫秀儿就是一朵傲立的寒梅,两位美女坐在一起,小声说,轻声笑,不时还扫一眼好象已经被她们忽略的王燃…

王燃本来还有些担心她们俩人分属不同的阵营,猛然见面会有一股暗战,但她们之间却表现的非常融洽,就象是好久没有见面的手帕之交…

唉…王燃有些苦恼地摇摇头,寻秦记自己也看过,人家回到古代,只要碰到一个美人就会被他吸引,进而演代出一段曲折而又美好的感情。自己怎么就没有那种美人缘呢,虽说自己遇到的都是一等一的美女…孙光宗与宫秀儿之间的感情连瞎子也看的出来,据说还是青梅竹马…昭仁公主与自己明显不在一个层面,自己好象还答应过她要象她亲哥哥一样照顾她…至于雪儿才十三岁,自己可没有什么不良的性取向…

“二哥哥,你摇什么头呢?” 尽管昭仁公主自进屋以来好象一直都在用心与宫秀儿交谈,但却很轻松地抓住王燃的这个细节。

“呃…我在想,怎么去跟唐王请假…”看着昭仁公主眼里透出的“你有这么遵守纪律?”的意思,王燃只好摊一摊手:“不是刚签了合同,一切行动听指挥吗…”

根据王燃与唐王的签订的合同,王燃必须以“贾宝玉”的名义对外交往,而唐王也不得干预王燃的私生活。也就是说,只是王燃打着“贾宝玉”的旗号,就完全可以不受唐王节制的自己行动。至于“一切行动听指挥”则是在合同签订完毕后,王燃觉得很过意不去,便口头表达了这么一个意思,也就是在自己觉得有必要时,在私自行动前向唐王打一个招呼,仅此而已。

经过这段时间与唐王的相处,王燃发现唐王是一个对国家相当有责任心的人。尽管唐王自己并不赞同南明“联虏平寇”的作法,认为这是驱虎吞狼,会给老百姓带来无尽的苦难,而且后患无穷。但在得知自己无力挽回这一局面时,还是接受了这个很可能会“遗臭万年”的和谈任务,希望能够力图通过自己的努力,在最不利的情况下为南明争取到最大的利益。

因此从这方面来说上,王燃相当佩服唐王,也使王燃更想与唐王加强交流,希望通过他影响南明的政策,或是其中一部分人的想法,增强大家“保家卫国”的信念。

不出王燃所料,在王燃技巧性地解释了自己去帮助满家洞义军的意义后,唐王对“充分发挥义军的正面作用…扰乱清军阵脚…使清军无力南图…变相增强谈判筹码…维持南明稳定…”表示了赞同。

“王公子果然深谙兵家‘借刀杀人、隔岸观火’的道理…我们不用出钱出物,就可以把清军拖在山东…好…”,唐王经过几天的痛苦思考,显然对钱物有了更深层次的认识。

虽然唐王的话让王燃感觉到把自己说的有些偏于阴险,不过目的已经达到,也就不再去计较唐王由于合同引发的这些感慨了。

当天王燃就随着宫秀儿去了沂水,只不过随行的人多了点。

王燃本来想这次虽说只是去帮助决策发展策略,但也极有可能打上一两仗,因此就想自己一个人和宫秀儿走。但是刚露出这个意思,小姑娘雪儿便红了眼圈,任王燃怎么解释只是低头拈着自己的衣角不说话,几次王燃以为说通准备闪人的时候,小姑娘便伸手牵住他的衣襟,王燃走到哪便跟到哪。最终自然是王燃怜爱地抚着小姑娘的头,叹息着投降缴枪。

雪儿跟着自己也就罢了,王燃自己也承认,要是雪儿不跟着,恐怕自己还不习惯呢。可是昭仁公主也非要跟着自己去,就让王燃有些痛苦了。这毕竟是要去战场,这千金之体,要是有一点意外,可就上对不起贾宝玉的重托,下对不起自己的诺言了。

可是昭仁公主的态度很坚决,私下对王燃说什么“答应过要象亲哥哥一样照顾我,可是现在宫姑娘一来,就要扔下自己跑去那么远…君子无信不立…”,这哪跟哪儿啊…

可是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连唐王都倾向于让昭仁公主跟着王燃一起去。原因说起来比较拗口,今天除了宫秀儿来之外,还来了两拔人。一拔是满清的使者,阴沉着脸念了一大通,王燃显然听不太明白这些古文,但看唐王的脸色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

使者走后听唐王一解释才知道,清廷的大意是说什么满清与南明之间的这种和亲极不合适,南明皇帝的女儿嫁给满清皇帝的叔叔,分明是在占满清的便宜,因此这次的和亲清廷单方面毁约。细想一想也对,听说过有兄弟之国、叔侄之国,这祖孙之国还是头一次…不过,你早干什么去了…

正在唐王等人琢磨满清变脸的原因,第二拔人到了,还是满清的使者。不同的是,上一拔代表的是清廷,这一拔募则是多尔衮的密使,由巴哈纳亲自陪着过来。

与这位密使一谈,王燃等人算是把这件事了解了个大概。原来多尔衮的对头豪格在议政时恶狠狠参了多尔衮一把,说多尔衮贪恋美色,不思进取,导致在山东满家洞的大败,这可是清军入关以来的第一场大败。

听说这次满清的皇太后非常生气,后果自然比较严重,多尔衮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被狠狠地训斥了一番。要不是多尔衮在李自成方向进展顺利,他的摄政王头衔差点都要保不住。

饶是如此,多尔衮还是在清廷正使后派了密使过来,希望唐王悄悄地把昭仁公主送到北京,这不得不让王燃对昭仁公主的魅力惊叹不已。

当然对多尔衮的这一过分要求,与公与私唐王都不会答应。如果按照多尔衮的要求去做,堂堂大明公主岂不等同与歌女?这简直就是对大明的侮辱嘛…

但是唐王也只能在心里愤怒,表面上还得装装样子,以“事滋体大…不敢私自作主…须得上报朝廷…”为由暂时先给应付了过去。

但是有了昭仁公主被劫的先例,而且目前在兖州,南明的保护力量极弱,唐王怎么也不放心让昭仁公主继续呆在清廷的控制区。因此,唐王也想送昭仁公主出去避避风头,正好有了宫秀儿这件事,唐王与昭仁公主便不谋而合,一个威逼、一个利诱…于是第二天,唐王便对前来“逼亲”的多尔衮密使解释说昭仁公主由于受了不少惊吓,心情郁结,由护亲使陪着出去散心去了。什么时候回来?那就得看昭仁公主的心情了…

听着旁边车厢里不时传出的莺声燕语,王燃一阵头疼,自己这哪里是去战场,分明是带队去旅游,而自己就是那没有小费可拿、反倒要倒贴、要四处陪小心的“导游”…

考虑到时间的问题,出了兖州城不久,在安排好昭仁公主的防卫问题之后,王燃便先一步随着宫秀儿的一个手下先行赶往沂水。本来宫秀儿还想着陪王燃一起走,可是昭仁公主不同意,非要与宫秀儿“姐妹”同游,连雪儿也留在了车上。

宫秀儿开始还颇有些犹豫,可是被昭仁公主几句“要和姐姐好好聊一聊…增加了解…增进感情…”说动了心,瞟了王燃一眼后,便改变了阵线。

于是之后的几天,王燃是披星戴月,马不停蹄,一方面观察地形,了解军事形势,一方面与满家洞的其它首领一起商讨义军的发展战略。在宫秀儿等人赶到沂水的时候,张汉正按着王燃的吩咐,领着大队人马“打土豪、分田地”。

“打土豪、分田地”可以说是我军当年争取民心的主要政策,正是由于这一政策,使我军获得了广大贫苦百姓的支持。这其实和绿林好汉所谓的“杀富济贫”有一定的相似。满家洞的义军绝大部分是苦出身,在宫文彩的领导下纪律较严,对穷人极少劫掠,但对富人均非常仇视,遇到了不分青红皂白,一律先“杀”再分。

而这次孙光宗组织的行动采取了比较柔和的政策,对民怨极大为富不仁的土豪自然是公审…组织群众控诉…没收财产…惩处首恶。王燃充分体会了人民群众的力量,许多地主老财被活活打死…为避免义军形象被“妖魔化”,王燃要求张汉一定要严格落实每一项指证的真实性。

对口碑比较好,积善乡里的富人则表现出充分尊重的样子,这些人一般都是知书达理的人家,“知识就是力量”在什么时候都是有效地。当然,人家义军给你面子,这些富人自己怎么也得表示表示,理解地交纳一定的“赞助费”,义军也不是完全地不讲人情…

收缴的财产除留一大部分给自己外,也拔出一部分分给当地的穷人。用王燃对孙光宗的话来说,留下这些富人一方面可以缓和矛盾,避免他们拼个鱼死网破,退一步说也可以为日后留下可抢的对象和余地,不能竭泽而渔吗。另一方面把财产分一部分给穷人,则可以拉拢这部分力量,也为以后更好地获得其它地方的帮助奠定基础。当年闯王能够不战而取诸多城镇,“吃他娘,喝他娘,闯王来了不纳粮”的传言可是起了绝对性的作用。

义军占领区的老百姓积极性很高,纷纷告发、带路、揭露秘密金库等等,毕竟有自己的利益在里面,因此张汉执行吃大户的行动得以顺利开展。宫秀儿到的时候,这项工作已经到了尾声。张汉基本完成了物资征收工作,义军的家底相对于满家洞时期变得丰厚起来,损失的兵源也得到了相当程度地扩充。

王燃深知兵在精而不在多的道理。在孙光宗兴冲冲跑来告诉说义军现在总兵力已恢复到突出满家洞前的两万人的水平时,王燃开始了大裁军和大练兵。

在调整军队编制方面,义军首领对王燃的这一决定虽然不甚了解,但也没有提出反对,谢启光则是相当赞同王燃的意见。在谢启光看来,义军有许多明军不具备的优点,但战斗力非常低下,当然这也从另一个角度让他对王燃指挥这么一支军队击败清军佩服不已。

王燃自己虽然不太清楚应该如何练兵,但对他而言,重要的不是具体的操作,而是“发现人才、让人才发挥”。因此从拟定相关章程到具体安排实施,都是由谢启光这个前兵部侍郎为主、孙光宗为辅完成。

谢启光采用了一系列规则,什么“年纪大者…兄弟两人…父子两人…”等等,将现有义军从两万人精减到一万人,暂时按明军的训练方法进行训练。按谢启光的说法,尽管兵力缩减了一半,但战斗力却上去了一个层次。这个道理倒是好明白,一节新电池和一节旧电池一起使用,新电池也会被旧电池拖得发挥不出效果。

裁减下来的人在王燃的建议下组成了预备役,一部分分给田地,农闲时参加训练,算是军屯。一部分组成地方冶安力量,保护乡里不受流匪盗贼侵扰。

在把这件大事交给了谢启光之后,王燃把心思放在了军事战略的制定方面。目前义军主要聚集在青州南面的沂水附近,按谢启光拟定的方略,下一步应向北发展,与在青州活动的另一股义军配合,攻占青州,窥视济南。

而为避免过早地引起清廷的注意,王燃决定首先向东南进军,拿下莒州及附属的日照。日照在名义上还未被清军接收,但据线报守备的明军早已乘船出逃,所谓的明军夹仓镇巡检司已是空无一人。日照有盐场,在当时由于运输不便,贩盐可说是获利甚厚,这也是王燃当时所能想到了一条赚钱途径。

第二十章 科技强军(上)

如果单从清军在山东的兵力布置来看,王燃“积蓄力量”的策略显然有些保守。义军不论是在东面的日照,西面的蒙阴,南面的莒州等地都没有碰到有力的抵抗。

清军在山东的驻军本来就少,而其中大部分用于保障京城至徐州一线(也即今天的京沪线中北京到徐州一段)以及运河一线,满家洞义军原本控制的地区对这两条线都构成了较大的威胁,这也是为什么清廷花大力气体剿灭他们的主要原因了。

至于青州虽然也驻扎了部分清军,但他们并不承担主要的任务,现阶段的使命只是扼守住青州这一山东半岛通往外界的要冲,防范当地的义军进入济南一带,因而对青州范围内义军活动的控制相对较弱。在诸城等地,县令居然还是李自成派出的人。

满家洞义军唯一遇到轻微抵抗的是在沂水北面的穆陵关,穆陵关地处青州与沂水中间,为去往青州的必经之路,易守难攻,驻有少量的清军及当地征召的乡勇。

挟新胜之势,张汉率领的北路军没有费多大劲就拿下了穆陵关,从而打开了通往青州的大门。要不是王燃及时派人更换领军主将,这个还没过瘾的老头恐怕会一路高唱“向前,向前,向前,我们的队伍向前进…”一直往北打下去。

在四面都取得“战果”的情况下,请战的呼声自然一浪高过一浪。对此王燃采取的态度是,不管你说的是多么慷慨激昂、含血带泪,一概是“就地休整、不准再战”。

理由很简单,一是如果扩张太快,容易消化不良,二是一旦拿下青州,必然会引起清廷的极大关注,而义军目前战斗力还不足,还不能应对清兵的反扑,更重要的是还没有找到对付清军重新骑兵以及红衣大炮等重型武器的方法。

因此,在义军四面出击顺带练兵的时候,王燃把很大一部分精力放在了“科技强军”思想的实现上。按王燃的想法最好是能建造起一座兵工厂,哪怕是抗日战争时期的边区兵工厂规模也行,当然红衣大炮暂时是不用想了,只要求能够生产出火器来,毕竟火药时代已经来临了。

可是由于明朝对火器生产控制的非常严格,一般人根本就不了解相关的技术,王燃虽然是军人出身,但对具体的制作方法也是所知甚少,就连基本的火药配方是哨七硫三还是哨三硫七都回忆了半天,火器自然无法在王燃的指导下制造出来,让王燃郁闷不已。

不过令王燃稍微有些高兴的是,他终于在奋斗了十天后,建立了一个集合了根据地所有相关手工业者的初级兵工厂。在实行了一系列现代化流程管理之后,传统的冷兵器,什么刀枪弓弩源源不断的被生产出来,不仅提高了生产速度快而且质量相当不错。不管怎么说,义军在今后的战斗中再也不用拿着木棒去和敌人拼命了。

王燃是郁闷中带着点高兴,根据守恒定律,自然就有人高兴中带着点郁闷,这人就是王燃的熟人巴哈纳。

巴哈纳在兖州经过精心策划和准备,率领剩下的清军,花了两天的时间携带着三门红衣大炮来到济宁,“十分顺利”地攻下了这座无人把守的空城。

虽然一拳打了个空让巴哈纳有点脱臼,但成功“收复失地”还是让巴哈纳心情大好。反正他的责任在于剿灭满家洞的匪,不管满家洞的匪是自己跑的,还是被自己剿的,“已经基本肃清当地匪徒…”显然是可以作为一条突出的战果上报朝廷的。如果不这样,显然抵消不掉“济宁曾经被匪徒占领”的过,这个道理巴哈纳自然明白。

但是让巴哈纳感到郁闷的是,尽管基本肃清了当地匪徒,但地方却没有因此靖平。除了清军及当地豪强“反攻倒算”造成的干扰之外,别外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基本肃清匪徒”而不是“完全肃清匪徒”,济宁附近总有一小股一小股的残余匪徒在各处捣乱。

这些残余匪采取的手段在巴哈纳看来非常下三滥,什么打闷棍,放冷枪,点个火,使个绊,劫个人,绑个票…反正就是不和你正面交战。

现在在济宁城,白天清兵绝对不敢落单,出城巡逻更是整队出发,十人以下队伍发生集体失踪的事情屡见不鲜。

而城里自从发生陈员外事件后也没人敢和清军走得太近。济宁首富陈员外在巴哈纳刚进城时,给他送了几个歌女,结果第二天就被人吊死在自家的大门口,脖子上还挂着一个大牌子,上书“汉奸的下场”,旁边还列了一堆他当汉奸的事实,落款是锄奸盟。

这件事在济宁城引起的极大轰动,这个陈员外请的看家护院不少,其中也不乏所谓武林高手,但却被人无声无息地干掉,天亮才被人发现。一时间与清军关系较近的人人自危,要么“破罐子破摔”,请来清军看护,要么收声敛气,不再张扬。

由于清军的口碑在当地老百姓中很差,象陈员外这样“已经倒霉”的汉奸,他的老婆孩子现在日子过的相当艰难,被人戳脊梁骨、指桑骂槐不说,就是迫不得已要买个莱时也得比别人多出十倍的钱,听广大商贩们说还要再针对性地涨价…估计再过一段日子,肉肯定是吃不起了。

这个锄奸盟是由王燃建议发起,由孙光宗负责的一个组织。它的建制是王燃参照抗日战争时期敌后武工队成立的,它的主要任务和工作方式就是“敌进我进”,在济宁地区拖住巴哈纳的后腿,使其无力它顾,为沂蒙根据地的建设争取时间和空间。

孙光宗作为锄奸盟的首领再次干回了自己的店小二老本行,驻守济宁的“孙记”酒店。人选是王燃提议的,他认为孙光宗是一个当“地下党”的好材料,王燃自己也曾栽在他的手里。当然孙光宗自己也同意这个决定,并非是部分读者想像的那样:王燃故意拆开孙光宗和宫秀儿,造成宫秀儿的心灵寂寞,自己则趁虚而入…

实际情况是,孙光宗虽然不在,宫秀儿也没有感到寂寞。因为除了睡觉等一系列十八禁的时间之外,宫秀儿和王燃两人基本上都在忙着处理根据地的各项事务。偶尔有闲下来的时候,昭仁公主也会闹着要王燃陪着她四处转转,美其名曰“劳逸结合”。

本来这个时候宫秀儿可以趁机休息,但她也没有,一样和王燃一起陪着昭仁公主逛大街。

第二十章 科技强军(下)

今天显然又是一个逛街的好日子,因为是传统的赶集日子,而且属于那种一月一次的大集,附近乡村的住户都涌到莒州城里买卖物品。

昭仁公主自然不肯放过这个机会,一早就闯进王燃房间里把他拉了起来。幸亏王燃早有思想准备,昨晚加班将今天该处理的事情都提前安排了下去。

话说回来,昭仁公主最近对王燃是越来越随便,越来越不太注重礼节礼貌了,经常不敲门就一个人闯进王燃的房间,还经常对王燃发个小脾气,甚至动手动脚。不过王燃显然感觉良好,妹妹嘛,哪有不欺负哥哥的…

跟着昭仁公主和宫秀儿的后面,看着她们两人手牵着手在各个小摊上留连,连说带笑地娇俏模样,还有侍书和雪儿也一样地手拉着手跟在她们两人向身边,笑着闹着,王燃突然有一种幸福感涌上心头,谁说陪女孩逛街是一件苦差事…

本来大家闺秀一般是足不出户的,甚至不能随便让外人瞧见,可是在这个地方本来就没有人认识她,王燃对这些所谓的女儿经规矩更是不懂。在昭仁公主刚来的几天,王燃担心她觉得无聊,还特定抽时间连哄带劝地领着她偷偷地出来玩了几次qi書網-奇书,在乡间的道上散个步了,到田野里摘个花了,到酒馆里吃个饭了,到商铺里转一转了…

几次下来,昭仁公主心里小女孩特有的爱玩、爱闹潜质就被开发了出来。原来出门还带着轻纱,可是后来一是嫌麻烦,二是“电”人电上了瘾,看着路人沉醉于自己美貌的样子,虚荣心得到了巨大的满足,于是昭仁公主后来干脆就摘了面纱,大大方方地抛头露面,与王燃一起逛街。

昭仁公主出身富贵,对那些所谓的珍奇古玩没什么兴趣,对一些乡村里自制的什么树根,糖人,剪纸却是非常喜欢,见着必要。

宫秀儿对这些东西倒是基本免疫,本来逛街时只是和王燃走在一起,看着昭仁公主买,可是昭仁公主一句“你天天和我二哥哥在一起,好不容易抽出空来,也不陪陪我…”搞得她面红耳赤地立刻拽着昭仁公主跑开,再也不单独和王燃一起走。

“二哥哥,你快来看”,王燃两支手已经提满了东西,累的正准备施展注意力转移大法,听到前面传来昭仁公主的叫声,赶紧了走过去。

只见前面的一张桌子被一群人成扇形包围,王燃挤到昭仁公主等人的身边一看,原来是一个青年人正在表演两只手写字。虽然不是真正的一心二用,同时落笔,但是左右手都写的一手好字却也不容易,年青人每写完一个字,围观的人就给他叫声好。

王燃自己是一笔烂字,虽然这并不能影响他欣赏别人的字,但由于他毕竟缺乏相应的鉴赏能力,于是看了一会儿字,王燃便开始关注起写字的人。

从身上穿的衣服来看,这个青年人的家境应该比较差,他并没有穿读书人惯穿的长衫,而是一身农夫的打扮,就差打赤脚了…不过能够读书认字的人,在这里显然应该算是知识分子了,如今义军可就缺这种能识文断字的人了。目前义军控制的地方多了,可是一些地方居然连帐目都记不清楚,一会儿得跟这小子聊聊…

突然,王燃眼睛一亮,目光从青年人的鞋转到了用于垫桌子腿的一本书上。书本有些破旧,看来不是第一次被用来垫桌子了,封面都已经快被磨掉了,但是上面残存的几个字却象烫了金一样跳动在王燃的眼前。

“军师,你怎么了?”一旁的宫秀儿注意到了王燃的异样,低声地问道。

“就是,二哥哥,你在看什么呢?”昭仁公主顺着王燃的眼光看了一会,什么也没有发现,也有些奇怪。

王燃从恍惚中清醒过来,把手上的大件小件一扔,猛的一个箭步冲上去,也不管那个青年人正在专心写字,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俯下身子把桌子一掀,将底下的那本书取了起来。颤抖着捧到眼前,仔细一看,果然是那本《天工开物》。

也难怪王燃激动,《天工开物》由明代宋应星写成,是一部总结我国明末以前农业和手工业技术成就的百科全书,分别叙述了有关我国古代农业、纺织、制糖、冶铸、造船、酿酒以及制造火药、兵器等物品的生产过程。从生活资料到生产资料,从民用机械到国防武器,当时有关国计民生的部门,应有尽有,内容广博,文字简洁,插图生动,别具一格,堪称我国古代不朽的科技巨著。宋应星因此被英国科学史家李约瑟博士称为“中国的阿格里科拉”和“中国的狄德罗”。

本来王燃对这本《天工开物》也并不是十分了解,只是模模糊糊地记得历史上曾经有这么一本书,连作者是宋应星还是徐启光都不太记得住。而后来之所以对这本书印象如此之深,完全是因为与战友之间的明代“四大才子”之争。

“四大才子”嘛,依据王燃的理解,当然结合了若干电影及电视连续剧,自然是唐伯虎、祝枝山、文征明、周文宾四人。

可是王燃的一位沉迷于对中国古代科技研究的一位战友则对这个说法极其不屑。按他的理论,上述四个人在书画等方面的造诣自然很高,可算是四小才子。

但是从推动社会发展,留下深远影响及对整个人类社会的贡献来看,则明代的四大才子应该另有其人。他们就是《农政全书》的作者徐启光、《本草纲目》的作者李时珍、《徐霞客游记》的作者徐霞客以及《天工开物》的作者宋应星。

王燃的这位战友以科普的姿态向王燃等人介绍了这几位才子的论著及事迹,当场把王燃等“知识浅薄”的同志说的哑口无言,从而也在王燃心里建立起了这几位新的才子的重要形象。事后王燃又专门在网上进行了一下调研,对这本《天工开物》在各国各领域的影响有了更为深刻的认识。

而现在有了这本《天工开物》,王燃就完全可以组织人手研制书中所涉及的各式火器。据他所知,《天工开物》书中附有大量结构准确,比例恰当,立体感强的图形,依其图样与数据,即可将所绘的各种机械设备重新制造出来,这样就可以解决了目前兵工厂最大的技术难题。

况且,本书的作者应该还在人世,实在有不懂的问题还可以上门求教,只不过,眼前的这个年青人似乎太年青了…

第二十一章 天工开物(上)

《天工开物》的出现再次验证了两个古老的说法,一个是有福之人不用愁,王燃正在为兵工厂的生产一筹莫展,暗叹书到用时方恨少…这本指导了日本几十年技术发展的科技大百科便“跳”到了他的面前,“运气”果然是非常重要的。

另一个被验证的说法是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如果不是王燃最近一直在思考火器生产的解决方法,并且对《天工开物》有一定的了解,这本价值千金的书就是有人送一本崭新地摆在王燃的案头,恐怕也不会引起他的注意,甚至有可能也会象那个年青人一样拿它来垫桌子。

说起那位年青人,在当地倒也是小有名气的才子,要不是碰上了这个乱世,家人不让他出门,他早就自己跑到南京去准备科考了,但这一切都没能磨掉他“拳拳报国之心、奋发图强之意…”他在集市上卖字也是出于“积攒盘缠”的想法。

但是他和宋应星确实没有任何关系,他甚至连宋应星是谁都不知道,只是在家里看见有这本自己考试用不着的书,临时挪作他用而已。

在了解到这一点之后,王燃便礼节性的夸奖鼓励了两句,准备以雇佣的形式聘请这位青年人。但这青年人显然“风骨甚傲”,说什么也不答应为“贼”出力。

王燃心心念念研究《天工开物》,验证是否可以参考这本书试验相关火器生产,便把这个倔强的青年人甩给了“贼头“宫秀儿,令王燃郁闷不已的是,自己还没离开大厅,就听到那位青年人激动的声音:“…不管是上刀山,还是下火海,我都会办好你托付给我的事情…此心唯天可表…宫姑娘,呃,不,宫头领…”

第二天一大早,昭仁公主和宫秀儿等人按惯例来到饭厅,惊呀地发现从不正点吃早饭的王燃正襟危坐,左手拿勺,右手拿筷,正在请示旁边那位目不斜视的厨师:“能不能先给我来碗稀饭,主食可以等到她们来了再上…”,旁边则摆着那本《天工开物》。

看见女孩子们进来,自从见了宫秀儿一面后就自愿为宫头领服务的莒州城里第一名厨立刻吩咐开饭,王燃根本顾不上和女孩们打招呼,立即投入战斗,埋头苦吃,一边吃一边口齿不清地对宫秀儿说:“我一会儿得去兵工厂,早上的例会我就不参加了…”一口饭没咽完就开口说话,让王燃一下呛了起来。

看着王燃满是血丝的眼睛,女孩们都知道他一定是又熬夜了。宫秀儿刚想站起来,昭仁公主已经快步走到王燃身后,和雪儿一起一边一个地拍着王燃的背:“慢点吃…又没有人跟你抢…到底什么书啊,把你折腾成这样,难道比经史子集还厉害?”

王燃一口气缓过来之后,也不答话,伸手把《天工开物》递给昭仁公主后,就准备再来一个烧饼。这下连宫秀儿也忍不住,站起来坐到王燃旁边的位置上,伸手拿起王燃的碗,盛了一碗稀饭递给他说:“慢慢吃,别又呛着了…”

王燃这顿早饭吃的舒服异常…几位美女在一旁侍候着…要不是心里挂念着早点赶到兵工厂,王燃还真是希望时间就此打住…

此后的几天,王燃再也没能享受这种待遇,因为他全天都泡在兵工厂里,和技术人员一起按图索骥,试验火器制作的方法。

考虑到时间和工艺技术,王燃着重开展了鸟铳、地雷和万人敌的研制工作,其它的如红衣大炮、大将军、二将军等重型武器则打算放在下一步进行。

《天工开物》中记载的鸟铳,主要是参照明嘉靖中后期马宪、李槐等人“鸟嘴铳”火绳枪。采取前端装火药,发射时将火绳点燃安入龙头,右手开火门后紧握枪尾,用食指扣板机向后,龙头落在火门,燃药发射。虽然它并不是当时最先进的火枪,但如果将之成功地制造出来,在配合采用三排轮放法(即一排装铳,一排进铳,一排放铳,第一排发射完毕后,退至第三排装铳,第二排进至第一排位置放铳,如此轮流发射),就可以对敌步兵,甚至敌骑兵造成很大地打击。

而地雷的作用不更不用说了,在抗日战争时期,它已经成为一种典型的作战样式而被载入史册。

万人敌,其实就是地滚式炸弹,《天工开物》中将之称为“守城的头等武器”。其作用原理类似于烟火中的“地老鼠”,它主要是用中空的泥团或木桶装入火药制成炸弹,敌人攻城时,燃着引信,抛掷于城下,这时火力冲出,八方旋转。旋向内时,被城墙挡住,不会伤及自己人,而旋向外时,则可以造成敌军的大量伤亡。

王燃细细地和兵工厂负责技术的人员一起探讨清楚了原理,所有的人立刻均有了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几天下来,看着火器试验终于开始走向正轨,王燃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大体的框架已经成形,具体的工艺可就是自己使不上劲的了…

王燃身心俱疲地刚回到住处,昭仁公主主仆和雪儿便迎了上来。其实这几天,几个女孩包括宫秀儿都去看了王燃好几次,不过看着王燃投入的样子,昭仁公主不仅没有去打扰他,还把想留下来侍候王燃的雪儿也带了回去。

“哼,你还知道回来啊…”看见王燃,昭仁公主皱了皱可爱的鼻子:“哎呀,什么味啊…你都臭了…”,说着赶紧吩咐侍书和雪儿一起去给王燃放水准备洗澡。自己却好象忘了王燃的“臭味”,傍着王燃的衣袖往里走,一边还说着:“是不是又忘了吃饭…我就知道…先喝点水吧…今天我们早一点开饭好了…”

王燃心里涌起的感觉让他分不清是感动还是高兴,他觉得自己对美女的免疫力越来越强了,要是以前,昭仁公主这个级别的美女别说对他这样,就是稍微带点感情色彩地看他一眼,没准也会勾引出他的鼻血来。

难道说,自己心里真的已经把她当成是自己的妹妹了…就算不是,看昭仁公主最近的表现,也是真的把自己当成亲哥哥一样了吧…

第二十一章 天工开物(下)

一切收拾妥当后,王燃有些满足地靠在太师椅上喝着茶,想着几个女孩在他洗澡、吃饭时嬉笑玩闹、侍侯照料的样子…真是小别胜新婚啊…不对,这哪儿跟哪儿啊,整个一胡思乱想…你洗澡时哪有人在你旁边…

“二哥哥,我说的不对嘛?”昭仁公主的声音传到王燃的耳朵里,王燃愕然地抬头看去,昭仁公主正嘟着嘴看着他。

什么对不对…王燃明白自己刚才又走神了,但作为一个老江湖,王燃面孔一端,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妹妹说的话哪会有错?”

“那你为什么摇头?”

我摇头是因为想否定小别胜新婚这句话…“呃…我摇头是因为我认为你讲的实在太有道理了,我…我自叹不如啊…”

昭仁公主也看出王燃是在瞎扯了,轻哼了一下说:“那你说我刚才到底说了什么…”

“不管你说什么,都是对的…呃…我错了…”,王燃脸皮再厚也无法撑下去,随之只好承认了自己的错误,虚心地请昭仁公主再说一遍。

原来昭仁公主觉得这段时间王燃过于追求一些没有多大用处的“奇巧淫技”,荒废了经史子集这些“正道”,是本末倒置,是读书人的大忌。不管昭仁公主的意见正确与否,经过这些天与王燃的相处,看来昭仁公主的确已经把王燃当成自己的家人一样,开始用心去为他打算了…

“你看,我就说吧,你说什么都是对…还真不太对…”王燃来了个大喘气,看着昭仁公主等人疑惑的眼神继续说道:“在我看来,不管是奇巧淫技还是经史子集,都是促进我们发展必不可少的力量,哪方面落后都会给我们带来覆顶之灾…”

的确,中国自满清入关之后由于长期忽视科学技术的发展,最终导致了我们近百年的屈辱,徒呼“船坚炮利”,并且就在新中国成立之后的很长一段时期也只能是不停的追赶。

而另一方面我们也不应该忽视经史子集的作用,这些是构成我们文化底蕴的重要组成部分。充分发挥它们正确的一面,可以凝聚我们的民族,培养出中华民族不屈不饶,永远奋进的民族精神,最起码也能少出几个汉奸。你想啊,哪一次我们教育小孩,不都是要他以…为戒,向…学习嘛,这都是“史”的力量。单纯的信赖于科学技术的发展只能造就一个畸形的产物,明后期明军配备的武器比清军高了不止一筹,但就是打不过清军,这除了战略战术外,政治思想不统一也是一个重要原因…

当然王燃对昭仁公主她们解释就换了些例子,比方说北宋、唐朝等等。

“你想啊,如果我们成功制造出了先进武器,打仗时我们的伤亡就会降低,就会有更多的战士活下来,一种武器如果能换来这么多人的性命,可就太值了…”

王燃说这番话的时候,宫秀儿、孙义、张汉正巧从外面进来,刚好听见。一直以来,义军高层包括谢启光对王燃如此重视这个兵工厂都有些不理解,王燃投入了太大的人力物力和财力,几乎义军三分之一的家当都被投了进去。可是正巧听了王燃“研发武器是为了减少士兵伤亡”的话,都是心里一颤,在这个命根本不值钱的乱世,有几个人是真正把普通士兵的性命放在心上的呢…

四人进去的时候,王燃正在抛出威慑论:“况且如果有了强大的武器,敌人甚至不敢轻易地攻打我们,这不也可以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效果吗…你看现在,我之所以劝义军不要轻易地攻打青州,不也是因为没能找到克制清军红衣大炮的有效方法吗?”

孙义和张汉眼光不觉一对,对因王燃“皇亲国戚”身份带来的仅有的一丝疑虑和担心也一扫而光。如果王燃不是真心为义军着想,早就建议去打青州了,那样南京政府才能获得更大的利益吧…

其实这四个人来找王燃都没有什么大事。宫秀儿是刚去过兵工厂准备每天的例行探望王燃,得知王燃已出关的消息,便赶回住处。张汉去找王燃纯粹是没事想去兵工厂看热闹,拉着孙义一起。谢启光找王燃也只是想把最近几天士兵的训练情况向王燃汇报一下。几个人在兵工厂门口正巧碰上,便一起来到王燃的住处。

不过他们没事找王燃,王燃却正好有事想找他们。而现在除孙光宗外,满家的高层领导都到齐了,王燃便结合义军目前的一些情况,把自己这几天的想法说了出来。

在军事方面和政治方面都是老生常谈,目前义军实际上已经控制了一半的青州,而从战略上讲,为防止清军在山东半岛站住脚,向外扩张是迟早的事。

因此目前军事方面的主要任务当然是练兵,并进一步扩大预备役的规模,再就是加快研制武器。这一点除了张汉有些着急没仗打外,义军高层已经形成了统一的意见。

政治方面,除了“政治”这个词本身念起来不顺之外,“打土豪、分田地”的政策也是目前最适合的政策,这一点,连和土豪关系最密切的谢启光都持赞同意见。这年头,谁给田就给谁卖命呗…在这个乱世,没田的人可是占了大数啊。

经济方面,王燃建议大力鼓励经商,由于王燃现在还并没能象其它回到古代的同志们造出个玻璃啊等极具超前意识的物品,当然王燃心理也曾经想过,所以王燃提出的主要经商途径就是贩卖私盐,毕竟手里有一个盐场嘛。

其次,王燃提出在根据地大力推广经济作物,一是棉花,这是宋应星在《天工开物》里提及的,用于制作冬衣。二是地瓜和土豆,这两样可是好东西,这些经济作物一旦推广开,在现在这种吃不上饭的年代可是能救好多人的命的。王燃还是很怀念“尖椒土豆丝”的滋味的…不过,这两样经济作物在《天工开物》中并没有被提及到,也不知道现在有没有从美洲引进过来…

第二十二章 鸿门之宴(上)

不管王燃制订的各项发展策略有多么粗糙,义军控制的地方毕竟不大,船小好调头,什么地方不合适也能很快地得到调整。因此,整个根据地都显示出了欣欣向荣的景象。

老百姓的生活…各类军需物资的储备…火器的研制与列装…士兵的训练…一切都在井井有条地进行着,听说,私盐生意也在顺利地接洽中…如果照此发展下去,也许再过几个月,就可以实现对现有地盘的消化,进一步图谋扩张了…

正当一个好消息接着一个好消息不断挑战王燃喜悦底线的时候,有人重重地在这幅“美好前程图”上来了不和谐的一笔。

“什么,总头领和二哥被马应元扣下了?”王燃正在兵工厂一边观察地雷的试验,一边在心里论证“三三制”在根据地推行的可行性,张汉的亲兵向他汇报了这个吓了他一大跳的消息。

马应元是活动在山东境内另外一支义军的首领,也是闯王李自成的手下,目前主要在青州东面的安丘城驻扎。而本来王燃等人决定来青州发展,其中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想和这支义军相互配合,共同发展。

说实话,满家洞义军这段日子之所以能够不受太大干扰的发展,与马应元在青州附近吸引了清军主要注意力是分不开的。

王燃并没有见过马应元,但马应元派来的使者却见了好多次。自清军攻占青州后,马应元就一直在组织策划夺回来。满家洞义军一到青州便屡屡接到马应元的书信,力邀满家洞义军参加作战行动。王燃等人考虑时机尚未成熟,总是回信劝马应元晚一些时候再动手。

前两天又接到马应元的邀请,说闯王李自成派了一位山东特使前来商议山东义军的发展大计,要求满家洞参加。

得到这个消息后,一直心心念念不忘闯王的孙义自然是欣喜异常,在莒州站住脚后,孙义就派了人前去西安与闯王联系,报告满家洞义军最近的发展动态。现在一听说闯王派来了特使,自然要求前去进见。

孙义与马应元本身私交甚笃,在一起的时候孙义还曾经救过马应元的命,但由于双方都很忙,一直以来只通过书信来往,还未曾见过面。

孙义是忙着配合谢启光训练根据地的义军,虽然谢启光在练兵方面很有一套,但毕竟不是义军出身,又不象王燃那样具有突出的军功,王燃担心谢启光令行不通,因此便请了孙义这位义军的老首长前去压阵。马应无则是忙着屡败屡战地攻打青州城。

这次有了山东特使这个机会,孙义便和宫秀儿两人带了几个手下连夜赶往马应元所部,一则打算聆听闯王的安排,二是老朋友碰碰面。没想到这一去就被扣下了。

王燃赶回议事大厅的时候,张汉正被几个亲兵死死地抱着,老头一边昂首大叫:“放开我,我要宰了他…”,一边回头瞪视自己的亲兵:“放开我,我要宰了你们…”,谢启光在一旁只是干搓着手着急,不知如何劝说。抬头看见王燃进来,|奇*.*书^网|就象见到了救星一般,赶紧上去把情况简单地讲了讲。

可是一听完情况,救星立刻变得比张汉还要激动,王燃一下跳了起来,咬着牙吐出几个字“点齐兵马,我踏平了他…”便往外冲,谢启光看看亲兵们都在忙,只好亲自冲上前把王燃抱住,几声大喝:“他们有人质在手…我们投鼠忌器…明着出兵恐怕他们会狗急跳墙…”,好容易才把两人劝安静了下来。

百年难怪张汉和王燃激动,这次事情的严重性远远超出王燃的预期,马应元和李自成派来的山东特使为迫使满家洞义军出兵攻打青州,不仅扣留宫秀儿作为要挟,而且还砍掉了了孙义的一支胳膊送回来作为警告。

“他们说,必须按照这封信上所说,带上所有人马按指定时间和路线到达指定地点,到时会有人来接管部队,如果抗命不遵,就杀了总头领和二当家的…”跪在地上的亲兵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军师…您可要替我们二当家的报仇啊…”

王燃的心里乱作一团,正所谓关已则乱,不知为何,听到宫秀儿出事后,往日的从容与镇定都去休假了。王燃只好请谢启光主导询问事情发生的详细经过,再整理出一个应对方案。

照信里的意思和谢启光的分析,马应元和那个山东特使应该是蓄谋已久,第一步先来一个鸿门宴,控制住满家洞的总头领;第二步挟天子以令诸候,接收改编满家洞的义军;第三步虽然还没有发生,但应该就是全面接收地盘了吧…

但是尽管王燃等人都看清了这一点,也没有多大用处。留给他们的选择并不多,除非不顾及宫秀儿和孙义的性命…看来对方也正是抓住了这一点才敢做此文章。

……

接到信的第二天,张汉和从济宁赶回来的孙光宗率领着满编的一万满家洞义军由穆陵关向东北出发,按时赶到了信中所说的牾山。此处距安丘尚有较长的一段距离,很明显马应元对满家洞义军还是很戒备。

来接管部队的是马应元的手下大将李二烟,本来他与张汉等人都很熟,平常见面都是嘻嘻哈哈、称兄道弟,可是今天显然比较尴尬。

张汉和孙光宗等人的眼光自然是冷淡中透着愤怒,李二烟则是呆板中带着愧意。李二烟打了个哈哈,扔下一句“各为其主…”后,便客气地请原满家洞将领到旁边喝茶,然后便开始接收部队。

不过李二烟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毕竟是一把打仗的好手,下手很不含糊。命令他带来的手下快速确定义军的人数并替换掉其中的中高级指挥官,并把这些人集中起来编组看管。只要控制住了部队的中高级将领,这支部队基本上就出不了乱子了…“蛇无头不行”的道理,在此时是最有作用的。

完成这一切后,李二烟明显松了一口气,一面命令就地驻扎部队,一面放出信号向马应元报告:数量正确…接收顺利…

……

第二十二章 鸿门之宴(下)

“哈哈哈哈…我就说吧,那帮家伙怎么是我的对手…”安丘城里,一个长相猥琐,不,是极其猥琐的家伙放肆地大笑着:“再怎么厉害,还不是被我整的服服帖帖…”

“可是,特使,我们这么作是不是有些太过了…”,猥琐男旁边站着的一个中年大汉轻叹了一声说:“他们还是遵从闯王号令的,杨老哥也说顶多再过三个月,肯定会配合我们攻打青州,我们现在这样做恐怕会给其它的兄弟留下话柄…”

“三个月?我们大顺目前如此吃紧,知道吗,我来的时候,清军就打要到潼关了…他们还在那里悠闲自在…拥兵自重,只顾发展自己的势力,不肯出兵…我看这些人眼睛里根本就没有皇上…”,猥琐男阴狠地瞟了一眼中年大汉:“再说,你马将军也等不了三个月吧,你就不想替你的老婆孩子报仇?”

猥琐男口中的皇上就是闯王李自成,李自成是在清兵攻破北京城的前一天晚上宣布登基为大顺朝皇帝的,第二天就撤出了北京返回陕西。

由于这个皇帝当的有些不伦不类,很多李自成的旧部,尤其是那些没有跟在身边返回西安的将领还是习惯称呼他为闯王。

自李自成退出北京后,被清兵一路追赶,李自成设下的几道防线都没能挡住清兵的进攻,心里自然是着急上火。为缓解自身的压力,李自成便想依靠留在清军占领区的各部义军发动攻势,转移清军的注意力。

为此,李自成向山东、山西、河北等方向都派出了特使,这个猥琐男就是他派来的山东特使。

猥琐男自称是大顺朝宰相牛金星的远房侄子。打下北京城后,各个“开国功臣”身边均冒出了许多亲戚,此猥琐男便是其中之一。当然李自成打天下的时候并没有见着他,据说他当时正在积极发展地下势力,迎接闯王的胜利抵达。

其实要论血缘关系,猥琐男与牛金星早已出了五服,但猥琐男之所以能够击倒其它诸多“表兄、堂弟”们获取到牛金星的赏识,完全是因为他够毒够狠。听说牛金星喜欢美女,他便把自己的老婆献了上去…听说牛金星看中了别人的一件古玩,便带领几个手下以一文钱的价格“高价”购买回来,顺带给那个“敝帚自珍”的家伙免费作了一个全身按摩,只是手法不太好,按得人家面目全非…

猥琐男此次虽是“奉旨”北上,但由于沿途均是敌占区,不得已只好放下架子,着平民百姓服饰一路潜行而来。

本来按照牛金星的安排,猥琐男的第一站应该是满家洞,一是满家洞所处的位置重要,二是宫文彩义军的实力在山东最强。

但是猥琐男在途中打听到满家洞附近有清军重兵驻扎、满家洞情势严峻后,便绕过满家洞直接来到第二站,也就是马应元部所在的安丘,这里地处偏僻,青州清军的势力本来就不强,暂时无力顾及到他们。

一路上遮遮掩掩,好容易到了自己的“领地”,“钦差大臣”的架子自然要摆起来。宣读了圣旨,将原本封给宫文彩的“山东将军”一职随手扔给了马应元,并随心所欲地抛出了若干官职封给了马应元的手下,除了不能提供相应的俸禄及补给外,一时间倒也让马应元及其部下欢欣鼓舞。

只可惜马应元占据的安丘实在是太穷,老百姓和士兵一样个个面黄肌瘦,让猥琐男出发前用心准备的各种“搜刮地皮、强抢民女”的手段无处无使。只好充分使用监军的名义不断催促马应元进攻青州,至于打不打的下并不在这位特使的考虑范围内。

临来的时候,牛金星早就嘱咐过,这些“地方部队”的主要任务就是要吸引清军回去,为李自成本部争取喘息的时间,只要达到这个目的,就要把这些“地方部队”拼光了也不可惜。

其实猥琐男就是不催,马应元也一直没有停止过攻打青州的努力,他的老婆孩子就是在清军占领青州时被杀掉的。但是马应元自己也知道,青州不是那么好打的,城高池阔,又几乎集中了清军在青州地区所有的主力…他自己手下的那些兵马,虽然号称上万之众,但勉强能拉出去打仗的也就是三四千…现在可是什么都缺啊…要不是满家洞义军在莒州一带发展的很好,时常送些补给过来,自己这部分人马早就撑不住了…

关于这次满家洞义军的事情,马应元心里也是有些不自在。本来他请宫秀儿和孙义来的初衷是想模仿隋唐英雄传来个“英雄会”,一则是来了“钦差”,各方诸候理应拜见;二是自己荣升山东将军,这可又是一件光宗耀祖之事,怎么着也得让大家知道;第三则是想当面劝说宫秀儿和孙义同意共同攻打青州。

当然从马应元私心来讲,也有收拢山东义军力量的想法,圣旨上说的明白,山东将军负责统筹山东的全部军务,现在莒州可是一块肥肉啊。

本来马应元和宫秀儿、孙义等人初见面时都很高兴,一直以来大家都很忙,只是书信往来,这一次也算是故友重逢。

马应元专门举行了接风宴,宫秀儿和孙义也特地带来了马应元所急需的部分军需物资,在谈到联合出兵攻打青州一事时,孙义更在私下里表示三个月内必然会有所行动。

马应元虽然有些等不及,但目前自己的实力相较于宫秀儿部还是有一定差距,没有他们的帮忙,攻打青州一事只能流产。马应元前几次也曾独自率领部下趁夜攻打青州,但结果都是刹羽而归,部下死伤无数,马应元自己也受了一些伤。

马应元对这个结果虽然不是十分满意,但有了宫秀儿和孙义的承诺,自己也算是缓了一口气。但是这种还算良好的气氛在特使大人出席这个宴席之后就变得尴尬起来…

不用说,猥琐男的个性自然十分猥琐,他一见到宫秀儿便被迷的七魂不见了六窍,几杯酒下去,便要与宫秀儿单独商讨义军的发展大计…

第二十三章 不准投降(上)

对于猥琐男的要求,宫秀儿开始看在闯王和马应元的面子上对他还比较客气,没有与他正面冲突,可是这种退让却被猥琐男视为“欲拒还迎”…于是猥琐男的脸上自然“迎”到了一个巴掌。

猥琐男与宫秀儿的手亲密接触后,便立刻重新想起了自己的使命。当即脸色一端,请出李自成的圣旨,逼迫宫秀儿和孙义立刻出兵攻打青州,否则就要按“不听号令”军法从事。

但是关于攻打青州一事,在满家洞义军内部早有定论。宫秀儿又是一个外柔内刚的个性,当然不会答应,于是尽管有孙义和马应元的居中调节,宴席还是不欢而散。

其实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也不是不可收拾。可是当天晚上,猥琐男实在无法抑制与宫秀儿“促膝谈心”的愿望,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居然想用迷烟对付宫秀儿,力图造成“既成事实”。可惜这一次又被发现,猥琐男不仅挨了一巴掌,更受了一记撩阴腿。

发生了这件事,宫秀儿与孙义自然愤怒异常,当时叫齐本部人马连马应元也不打招呼,连夜就要返回莒州。

猥琐男“痛定思痛”后,恼羞成怒,居然命令手下在半路截击,生擒了虽然一腔怒火却毫无防范的宫秀儿一行。猥琐男当场就亲手废了孙义的一支胳膊以报复撩阴腿,他可不舍得在享受美味之前打伤宫秀儿。马应元得到消息赶到时,宫秀儿的手下已经死伤一片,宫秀儿本人也被刀架着,孙义更是已经疼晕了过去。

与宫秀儿一夕风流的“既成事实”没有实现,但扣留人质、制造满家洞义军与马应元部义军磨擦却已经成为事实。

猥琐男明白此时一定要拉住马应元站在自己这边,否则双方一联合,自己可就不是挨一记撩阴腿那么简单了,自己还能不能剩下腿都很难说。

于是,猥琐男一方面摆开钦差大臣的架子,利用闯王的命令压制马应元,另一方面又展开挑拨离间的拿手好戏,利用马应元想早日打下青州为老婆孩子报仇的愿望,以及实现山东义军势力统一指挥的私心欲望,让马应元最终同意了以山东将军与山东特使共同的名义逼迫满家洞义军答应他们的条件。

唉…马应元看着前面兴高采烈的特使大人无声地叹息了一下…刚开始看到自己的孙义老哥躺在血泊里的时候,自己真想一刀把这个什么特使大人给砍了…可是后来却鬼差神使地同意了他的计划…在把那封威胁信和孙义胳膊送回去的那一刻,马应元明白,自己已经是骑上老虎背了…

虽然对满家洞义军怀有些许愧意,不过随着接到李二烟已经顺利接收了宫秀儿所有兵马,以及张汉、孙光宗等主要将领已经被控制起来的消息,马应元的少许愧意随着浓重的担忧都随风而去,变得兴奋起来。毕竟自己手下平添一万精兵,其中还包括一千骑兵,可以说,满家洞的全部兵马已经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不仅报仇指日可待,顺利发展下去话,自己这个山东将军也会名符其实…

虽然满家洞义军表现的相当配合,为保险起见,马应元还是把自己的近卫营,将近一千得力部下全部派了出去交由李二烟,用来进一步加强对满家洞义军的控制。这样以来满家洞义军的小队长及以上的干部都被替换的干干净净,被请去和张汉等人在一起喝茶。

唯一让马应元觉得美中不足的是时间和兵力不允许他打乱满家洞义军原有编制,朝廷重新编组。但即便如此,作到这个程度,对一支军队的控制也已经足够了。

马应元现在心里想得最多的就是带领这上万儿郎杀进青州城时的快意恩仇。一旁挂着猥琐笑容的猥琐男想的就更多一些…等过几天自己受的撩阴腿外伤好了,第一件事就是要让那个小美人知道我的厉害…

第二天一大早,马应元踌躇满志地率领剩余的大部人马离开,赶往牾山与李二烟会合。他的计划很明确,第一步先行进驻莒州,第二步全面接收满家洞义军的地盘,然后再按计划展开攻打青州的行动,至于打下青州以后的事情,目前还处于展望阶段。

猥琐男站在城头目送着马应元离开,嘴角带出一丝嘲笑…一个毫不值钱的“山东将军”就骗得这个笨蛋如此卖命,可见什么兄弟感情、救命之恩在功名利禄面前都是一句空话…想当初这小子看到孙义那个老家伙被废的时候,眼睛还睁的溜园,搞得自己小心肝还扑通、扑通的…

话说回来,有这帮家伙去卖命也挺省心的,自己可以用不着去冒险,攻打青州虽然风光,但还是保护义军的大后方,留守安丘城舒服而且安全。

在猥琐男看来,监军嘛,自然是监督着军队去打仗,不能轻易上前线的。要是监军出点闪失,剩下的军队谁来监...再说,为防止满家洞义军有什么多余的想法,也得有人看守好人质啊…现在自己的身体可是在逐渐恢复中…

其实对猥琐男而言,只要让马应元去攻打了青州,引起了山东清军的注意,特使的使命就已经完成了。如果马应元攻打青州顺利,当然是最好,不仅能很好地起到牵制清军的作用,这恢复敌占区的功劳自然也有他的一半…如果不顺利,和他也没关系,闯王也不会在意,反正是弃子嘛…

猥琐男哼着类似“十八摸”的小曲回到自己的官邸,坐下后的第一句话就是“来人,把那个老家伙和那个小妞给我带上来…”

宫秀儿和孙义被几个人押了上来。猥琐男斜靠在原来马应元坐的椅子上,眯着眼上下打量了一番宫秀儿诱人的身体,好一会儿才偏过头对上孙义冒火的眼光:“怎么着,老家伙,不服气?来打我啊…哈哈哈…”

第二十三章 不准投降(下)

猥琐男狂妄笑了一阵后,看孙义和宫秀儿都转过脸不理他,猥琐男做便把脸往下一沉,阴狠地说对孙义说道:“你这个老家伙害得我有‘肉’不能吃…我今天就来吃你的肉…”,然后又色咪咪地对宫秀儿说:“吃完他的肉,我再来吃你,小宝贝…”

宫秀儿冷冷地看着他不说话,孙义却挣扎着扭动了几下,大呼着:“让马应元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来见我…”

“马应元?哈哈哈…他保不了你了…”猥琐男享受着心理打击的乐趣,低下头看着孙义慢慢地说道:“他今天一早去接收你的部队和地盘了…”

“不可能!没人会听他的…”

“没什么不可能的…”猥琐男得意地说:“只要你们在我手里,所有的人都得听我的…”

“对付你们这些乡巴佬,我只略用小计…”看着脸色已经有些发白的宫秀儿和孙义,猥琐男啧啧地总结到:“没想到你的手下对你是忠心耿耿啊,一听说你出事,让他们干什么就干什么…别说要他们交出部队和地盘,我看就是要他们的命,他们也会照做的…”

“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就不怕闯王惩罚你吗?”孙义听猥琐男说完后,心中悔恨交加,他清楚,在这种情况下,换作是他来处理也不会有别的选择…

“皇上会惩罚我?他奖赏我还来不及呢…”猥琐男欣赏着两人痛恨的样子,得意洋洋地说:“你们这群傻瓜,以为皇上多看重你们呢…你们,包括那个马应元都只不过是一个棋子,哦,不对,说棋子都高抬你们了,你们只能算是弃子…”

说着,猥琐男从怀里掏出一份密诏,展开在宫秀儿和孙义的眼前说:“怎么,不相信?仔细看看这是什么?事到如今,我也不怕你们知道,你们,只不过是皇上用来为我们争取时间的炮灰!”

“不可能,不可能,闯王不会这么对我们的,我们是他的老兄弟…”孙义不可置信的大叫起来,徒劳地挣扎了一会竟然落下了眼泪。

也难怪他伤心,在满家洞义军高层中,孙义可说是最忠于闯王的。当时确定满家洞义军的突围方向时,他就曾提出向西直接投奔闯王。后来折服于王燃的分析,没能成行。后来到莒州后,孙义也是极力要求尽早与闯王联系,在闯王的统一指挥下开展行动。因此,他在得知自己被闯王当成弃子后心理自然大受打击。

猥琐男看见自己的话有如此好的效果,自然更加高兴:“本来你们可以晚一点死,谁叫你们不听话,还敢打我…来人,拿烤架上来…”

手下应声而入,不过手里没有拿着烤架。猥琐男正要发火,却见进来的手下惊惶失措地跪在地上报告说:“特使大人,我们被包围了…”

“什么?”猥琐男一怔,满家洞义军不是已经全部被控制起来了吗?难道这帮傻小子还留了一手?不过不要紧,只要他们的总头领在我手上,就不怕他们耍什么花样。

“城外有好几千清兵…四个城门都被围住了…”手下的话打掉了猥琐男的希望。

清兵?还好几千?猥琐男腿脚一阵发软,连忙在手下的搀扶下登上城门,满山遍野,果然是大批清兵围住了安丘。看架势,好象是冲着自己这个特使来的…

猥琐男正在胡思乱想,几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传来,猥琐男浑身一颤,红衣大炮四个字闪过他的眼前,他立刻推开左右,冲城下喊叫起来:“不要攻城,我投降…”

清军大营沉寂了一会儿,一名清军军官骑着马来到阵前,抬头看了看猥琐男:“是你说要投降的吗?”

“是的,我投降…我是李自成派来的特使,我有重要情报向贵军报告,请贵军给予我相应的待遇…”…我可是特使,怎么也得享受个国宾的规格吧…

“可是,我没打算接受你的投降啊…”清军军官懒洋洋地地打断了猥琐男的话。

“什么…”猥琐男被这个意外冲击的有些晕菜。

“象这样的小城,我一个冲锋就可以拿下。‘擒获密使’对于我来说,功劳可不小,抓住了你,有什么情报问不出来的…可是你要是投降了,我的功劳可就小了许多…而且还要按什么使者的规格来接待你…” 清军军官做出一付“我有苦衷,请你谅解”的样子,然后一挥手就要命令攻城。

猥琐男大急,清军军官分析的头头是道。猥琐男一下子跪倒在城墙上:“求求您…高抬贵手,接受我的投降吧…只要不杀我就行,我不求什么待遇了…”

清军军官还是很为难地看看猥琐男:“…虽然你不要什么待遇了,但我的弟兄们也要有些甜头才行啊…你知道,对待那些不肯投降的地方,只要打下来,我们就可以按照规定‘放假三天’…如果接受了你的投降,弟兄们的这点福利可就全泡汤了…”

猥琐男一看事情有转机,赶紧说道:“只要您接受了我的投降,这城里的东西随便贵军拿…别说放假三天,三十天都行…”

“胡说!”清军军官正色说道:“我们军规严明,岂能做出这等事情…”

“那怎么办?”猥琐男涕泪交加,跪在城上磕头不止:“求求您,给我指条明路吧…”为什么自己想投降也这么难啊…

看着猥琐男可怜的样子,清军军官叹了一口气说:“看你也不容易…挺诚心的…反正我这次的功劳已经不少了…这样吧,你拿些东西出来,我也好向弟兄们有个交待…”

“东西?”猥琐男已经磕的头昏脑胀,根本反应不过来。

清军军官只好提醒他:“对啊…东西…什么金银珠宝了,翡翠钻石了,月光宝盒了,满家洞首领什么的,都可以啊…”

“满家洞首领?” 猥琐男无意识地重复着清军军官的话,突然欣喜若狂地叫起来:“啊,对,对,…满家洞首领就在我手里…正要献给贵军…”

……

第二十四章 势力整合(上)

猥琐男挂着谄媚的笑容,站在城门口等待着清兵的检阅,他的身后是被反绑着的宫秀儿和孙义。为防止两个人“出言不逊”,猥琐男特地把两个人的嘴都给堵上了。

看见刚才那个清军统领在一群士兵的拱卫下,骑着高头大马走上前来,猥琐男赶紧迎上前去,跪在地上:“总算等到将军了…其实我早有弃暗投明之心…不,我是一直身在曹营心在汉…我对大清的期待唯心可表…”

清军统领收回看向猥琐男身后的目光,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很好,你为大清立下了很大功劳,大清是不亏待你的…你说的满家洞匪首在哪里?这可关系到你的身家性命和荣华富贵,可不要耽误了…”

“是是是…谢谢将军的提点…”猥琐男看到清军统领如此重视宫秀儿,心中暗喜,他知道自己又压对了一宝,虽然没有了与宫秀儿“促膝谈心”的机会,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烧,自己如果这次做的好,说不定还能因祸得福呢。

其实,猥琐男说自己“身在曹营心在汉”倒是实话。他早就发现满清是目前势力最强的一方。李自成的义军打明军是一把好手,但碰上清兵就没戏了,被打得节节败退,估计再过一段时间,连西安大本营都得放弃。南明更不用提了,整个一个亡国之相。

在猥琐男看来,大清统一天下可说是已成定局。但他毕竟在大顺具有较好的基础,舍不得立刻放弃自己在大顺方面的权力,因此没有“及时”投靠自己心目中的大树。现在有了这个突如其来的机会,当然需要尽力抓住。

不过让猥琐男感到郁闷的是,自己是个南方人,和满洲隔了十万八千里,想要和和这些满洲亲贵扯上血缘关系着实困难,而且眼前的清军统领看上去还很年轻,初次见面自己就冲上去认个干叔、干爹、干爷爷的似乎也不太可信…

猥琐男一面琢磨着自己的终身大事,一面赶紧命人宫秀儿和孙义押上来。

“将军,这两个人就是我亲自安排擒拿的满家洞叛逆,这女的就是他们的大首领宫秀儿,她爹就是号称‘擎天王’的宫文彩…这男的是他们的二首领孙义…我一直对他们说不管是什么大明、大顺的都是气数已尽,我大清才是众望所归…他们不听,还想杀我…我为维护大清的利益与他们力战八百回合,这孙义的胳膊当时就被我亲手废掉…说起当时的情况…”

清军统领挥了一下手,清军统领下马随手把缰绳扔到旁边的一个卫兵手里,猥琐男知趣地停止了工作汇报,跟在清军统领后面来到宫秀儿面前。一队清兵迅速冲了过来,把猥琐男的手下与宫秀儿和孙义等人隔了开来。

清军统领快步来到宫秀儿面前,伸手把她束缚解开,然后仔仔细细地看着她,好半响才象是突然醒悟过来一般,嘴角挂起一个轻浮的笑容,伸手往她的下巴虚虚一抬:“哟,还想到这叛逆大首领还是一个美人呢…”

猥琐男见状大惊,宫秀儿的功夫他可是知道了,他抢上一步刚想提醒清军统领小心被宫秀儿也来上一下撩阴腿,却发现这个烈性的女孩根本没有发怒的迹象,而是有些怔怔地看着那个清军统领,眼光中居然闪动着一些…喜悦和害羞?

不过猥琐男显然没有时间去琢磨宫秀儿的表情变化原因,只要宫秀儿没伤着清军统领就万事大吉…

看着清军统领和宫秀儿两人,猥琐男心里涌起一股悔意…自己如果早点想到投靠满清,一抓住宫秀儿就献给清军,自己现在恐怕早就飞黄腾达了…现在,功劳恐怕连二分之一都到不了…唉,以前怎么就没想到呢…

为了弥补自己的过失,猥琐男赶紧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对清军统领说:“将军真是好眼力,我对将军的景仰有如黄河之水…又有如黄河泛滥…这女人可绝对是一个美人,脸蛋、身材真是要什么有什么…看模样还是个雏儿…要是将军有兴趣…”

看着清军统领有些凌厉的目光扫过来,猥琐男不觉打了一冷颤,赶紧进一步剖白自己:“我可没碰过她,特地给您留着呢…”

清军统领轻轻地对宫秀儿一笑,突然抬起腿,一脚把猥琐男踹倒在地上。手下的清兵见状也迅速抽出刀来将猥琐男的手下看了起来,猥琐男的手下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也根本不敢反抗。

猥琐男被清国统领给踢怔住了,脑子里满是浆糊…这位将军为什么发火?难道他不好女色…有可能是他在战场上受了伤,和自己一样某个部位功能缺乏…如果不是这个原因,那就是他有与众不同的爱好…一定是这样,我说呢,怎么这位将军长的这么俊俏…不过还好,自己可是见多识广,知道什么地方可以满足这种另类的要求…

猥琐男爬起来,刚想继续献策,却惊讶地发现自己被一柄长剑指住了喉咙,抬头顺着剑看去,指着自己的人竟是自己原来的人质宫秀儿。

宫秀儿一支手拿着剑,另一支手却扶在那位清军统领的身上,冷冷地望向猥琐男:“狗贼,你也有今天”。

“将军,这是什么意思?我可是先投降的…她怎么也得排在我后面…您可不能过河拆桥…”猥琐男不可置信地望着清军统领,心里一阵惊慌,难道这个宫秀儿见大势已去也投降了,我说呢,刚才表现的象是见到情人一样…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干什么都占优势…真***,现在只能希望清军统领不要太过于重色了…

清军统领一笑,伸手摘掉了自己的头盔,顺便也扯掉了头上的假辫子,露出了一张年轻而又英俊的脸孔,说出的话虽然温和却彻底打碎了猥琐男的希望“特使大人,正如刚才我说的,你为清军立下了大功,清军是不会亏待你的,只可惜我不是清军,没办法代表清军给予你这份特殊的荣耀…”

清军统领说完就不再看猥琐男懵懂而又带着一丝顿悟的目光和那张渐渐惨白的脸,转头对早已须发俱张的孙义说:“二哥,这个人渣就交给你了…”

第二十四章 势力整合(下)

“来人,拿烤架上来…”孙义咬牙切齿地单手拿着一把尖刀喊道,不过他的话显然比猥琐男有效,很快就有人把烤架摆在了孙义的面前,配套的还有一把剔骨钢刀,以下的场面显然属于少儿不易。

忽略掉身后传来的“饶命啊,总头领,我有重要情况向你报告…啊…啊…”声音,本来还挂着一丝喜悦与羞涩的宫秀儿突然停下来一板脸,推开还扶着自己胳膊、还穿着清军服饰的王燃说道:“你刚才那样是什么意思?”

“哪样?”

“少装糊涂…”女孩嗔怪地说道,看着王燃无辜的表情,一跺脚,比了一个“挑下巴”的动作:“就是这样…”

“这个啊…”王燃别过脸去,镇定地回答道:“呃,我只是想用这种方式缓解一下紧张的气氛…还有,表达一下我的高兴…”其实王燃也不清楚自己当时怎么会做出这个动作的,但不可否认,做了这个动作后,王燃真的一点也不紧张了。

“你说二哥不会真的在烤那家伙的肉吃吧?”王燃好奇地向孙义方向看去。

“谁会做那么恶心的事…不过吓吓他罢了…”宫秀儿有些好笑的说道,然后突然醒悟了过来:“你不要岔开话题…”

女孩还想再说时,却见从旁边的马车中跳下三个女孩,正欢笑地向他们走来,正是昭仁公主、侍书和雪儿三人。宫秀儿只好狠狠地瞪了王燃一眼:“以后再跟你算帐…”

王燃一抹额头,庆幸自己逃过了一劫,高兴地与宫秀儿一起迎着自己的救星走去。却看到走到近前的昭仁公主也比了个“挑下巴”的动作,然后问他:“二哥哥,你刚才这个姿势是什么意思啊…”

“还有,宫姐姐…” 昭仁公主又比了个“挑下巴”的动作问宫秀儿:“你这个姿势又是什么意思啊…”

……

马应元这次的行军速度几乎比平常快了一倍。按捺不住内心激动的马应元不断要求手下快一些,再快一些。

终于,只要通过这最后一段山路就可以与李二烟会合了,上万军士呼喝呐喊的场景马上就会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了…

正如一首歌里所唱,老天爱笨小孩。马应元一路上光想着万人的呐喊,果然山路两边就传来了如雷般的喊叫声:“放下武器,抱头蹲地”。然后无数把弓箭、无数把反射着阳光的刀出现在他的视线里,当然欢迎的队伍里自然少不了先来的李二烟等人,只不过他们人被反绑着,嘴也被堵着,无法呐喊也无法鼓掌。

马应元的精锐部队都被派给了李二烟,没有了近卫营的马应元部也就是一群农民。这些人根本就没有经过这样的大场面,显然被这种热情吓住了,纷纷四散奔逃。

但是他们很快发现,在欢迎会上唱主角的不是弓箭和大刀,而是地雷。地雷这个东西马应元并不陌生,孙义来的时候就曾经不止一次地跟他提起过,说莒州正在研制一些火器,其中就包括这个地雷。

马应元想起当初自己对这个地雷的威力表示怀疑时,孙义还跟他打赌,说一定要让他亲眼见识见识。真是六月债,还得快啊,马应元长叹一声,终于亲身体验到了它的威力…

随着一声声巨响,整个地上就象是用火药铺成一般,几乎翻了过来,马应元的部下走到哪里,哪里就是一片翻腾。爆炸的威力将马应元的前后左右封的死死的,一部分先行的士兵来不及躲避,被炸的四分五裂,残臂断肢到处都是。

爆炸声渐渐平息了下去,双方的战士都被地雷的威力震惊地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一个声音才打破了这个宁静:“马应元,你张汉爷爷在此,还不下马投降!”。

后世的军事学专家对地雷战这一作战样式的创造者众说纷纭,但都普遍认可张汉是地雷战的第一位实践者。

在整合山东义军最大两股势力的过程中,张汉实施的地雷战是最为人津津乐道的。许多人甚至把这一战作为支持“武器制胜论”的典型案例,认为地雷作为当时的一种新型武器是满家洞义军咸鱼翻身的法宝。极少有人去分析张汉等满家洞将领是如何从李二烟手里夺回军权的,而事实上,当时如果没有夺回军权,后续的地雷战根本就没有机会这么快出现在世人的面前。

后来著名的历史学家根据孙光宗的回忆录,对这场战役进行了如下分析:首先这是预备役制度带来的巨大成效,由于王燃等人在根据地实行了预备役制度,使马应元错误地估计了满家洞义军的兵力,李二烟接收的一万满家洞义军中超过半数都是预备役。这就给王燃成功实施两面作战提供了充裕的兵力。

第二,满家洞义军成功实施了一次心理麻痹战,满家洞义军前期的配合使马应元及李二烟等人放松了警惕,尤其是李二烟,在手下替换了所有军官后,便放松了对张汉及孙光宗等人的看管。其实那些被李二烟控制起来的军官都是预备役军官,而每支小队、中队、大队都有一名主力部队的军官假扮成普通士兵,在关键时候就可以出面掌握部队,反戈一击。

第三,还是体现在心理战上,包围安丘的满家洞义军并没有以本来的面目出现,而是假扮成清军,彻底断绝了山东特使利用宫秀儿威胁义军的念头。

在这位历史学家看来,除上述三点之外,其它的诸如地雷等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这位历史学家在该段结语中写道:“满家洞义军借助这次机会,完成了山东最大的两处义军势力的整合。尽管当时的义军核心人物贾宝玉不得不奉命返回南京,但满家洞义军在山东的影响已不可阻挡,青州各处的义军纷纷投奔到宫秀儿旗下,在自马应元事件之后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内,宫秀儿部已经具备了割据青州的实力。”

第一章 屈打成招(上)

时间已是夏末秋初,迎面吹来的风已有一丝凉意。在由北向南通往南京的官道上行进着一队人马,四五十个衣甲鲜明的军士护卫着两顶轿子徐徐向前。虽然风力不足以把旗手手中的旗面吹起,但依然可以辨认了那大大的“明”字。

伴在后面轿子旁边的一名骑士军官警觉的向前方观察了一下,然后抬头打了一个天大的呵欠。立刻呵欠声象瘟疫般传播了开去,所有的人都被这种正常而又显得好笑的连锁效应激的有了些精神,队伍变得骚动起来。

始作佣者暗叫不好,立即强行中止了伸懒腰的动作,挺直半趴在马上的身体。

果然前面的轿子停了下来,从里面钻出一个身着明制亲王服饰的人来,一边向骑士军官走来,一边环顾四周:“军容,军容,大家一定要注意保持大明禁卫军的军容…要知道我们大明禁卫军代表的是什么…不要以为这附近没有其它人,就可以不顾及我们的军容…下面我再向大家重申一次我们大明禁卫军的军容军纪…先说前面的一百八十八条…”。

一直保持良好军姿的骑士军官赶紧轻咳一声,大声打断了那人的话:“唐王殿下说的非常正确,我们一定要牢记他对我们的教诲…弟兄们,为尽早回去向皇上复命,下面让我们以更加良好的姿态继续出发吧…”

兵士们整齐的回答和瞬时间挺拔的身姿让那位唐王殿下有些痛苦地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他向笔挺坐在马上,两眼平视前方,面容刚劲的骑士军官瞥了一眼:“呃,很好…那就继续出发吧…那个,贾公子,请到我的轿子里来一下…”。

那位贾公子保持的面容一下垮了下来,迎着其它人幸灾乐祸的笑容,一面向轿子走去,一面轻声嘟囔着:“ 没见过这么喜欢唠叨的王爷,真想掐住你的喉咙,拉出你的舌头,绕住你的脖子,这么用力一勒…整个世界清静了…这群没义气的家伙…”

不错,这位贾公子正是顶着“贾宝玉”名字的王燃。自救出宫秀儿后没几天,他就接到了唐王的消息,说南明朝廷已经派人前来传旨,要求他们保护公主先行返回南京,和亲之事与谈判之事都暂缓。

当时满家洞义军刚刚全面接收了马应元的地盘,很多事情还没能步入正轨。但考虑到争取南明政府共同抗清的重要性,王燃简单布置了一下后,便和昭仁公主一起返回了兖州与唐王会合。

满家洞义军自然舍不得,以张汉为代表,非要王燃答应在向南明复命后就返回青州。大家原本以为王燃会顾念金陵的繁华,看不上这个穷乡僻壤,没料到王燃沉吟了片刻便答应了下来,丝毫不已“自己”的身份和背景为念,让满家洞诸人狂喜不已。

在当天晚上的送行宴上,一向滴酒不沾的宫秀儿也架不住众人的起哄与王燃连喝了三大杯,面色嫣然,眉角含春,往日的英气上更多了一层妩媚…要不是被昭仁公主在下面狠狠掐了几下,王燃差点连眼睛都转不过来…

别看在返回南京的路上昭仁公主表现出的皇族贵气、大家风范,她下手狠着呢…在关于宫秀儿同志被救经过,尤其是救出来以后两人的来往问题上,王燃不止一次地感到了俄国“克格勃”的影子…那个“挑下巴”这个动作说到底也就虚虚那么一下,连真实的接触都没有…世界上,哪有妹妹这么干涉哥哥私生活的…再说,如果自己真是和宫秀儿有那么一腿也不冤枉啊…

喊王燃到轿子里去的自然是唐王,也许是此次北上受了太多的刺激,唐王变得越来越爱唠叨。王燃、昭仁公主,包括所有的士兵都曾经被他无差别的荼毒过…“更年期的男人”、“更年期而缺乏异性安慰的男人”是王燃对此得出的唯一解释。

唐王把王燃叫到轿子里倒也没有其它很特别的事情,眼见着南京在望,唐王只是想嘱咐一下王燃到南京后要注意的事情。

“先由本王与工部贾大人、兵部史大人等人议定后,再向皇上禀告…在此之前你帮助满家洞宫文彩之事一定不要宣扬,这件事是功是过目前还很难说…”,这是王燃从唐王近半个时辰的谈话中抽取出来的主要意思。

它让王燃掌握了两条线索,第一是唐王与贾宝玉的父亲及史可法等人在朝廷中是属于一个派系的,不过堂堂一个亲王行事都如此小心,显然在朝廷中存在另外一方或几方强大的对手。

第二是南京现在执行的肯定还是“联虏平寇”之策,而自己虽然在名义上是为了救公主,,但依然很可能会因为满家洞之事被定为“通匪”之罪。这是什么世道,连抵抗外侮都会有错?

事实很快证明,唐王不仅有成为长舌妇的潜质,更具备了乌鸦嘴的能力。

在王燃一行来到南京城下的时候,遇上了前来宣读圣旨的太监。当然王燃只听得懂“奉天承运,皇帝召曰…钦此”这几个字,其它的文言文对他太过深奥。

王燃闲着无聊,便在暗地里分析太监公鸭嗓子与正常人的区别。可是当圣旨宣读完毕,两个侍卫冲过来要反绑他的时候,王燃终于意识到了大事不妙,他不由自主地问了一句:“什么意思?”

太监的回答自然是标准的电视剧风格:“什么意思?你勾结逆贼,意图犯上作乱…来人,把他给我带走”。

昭仁公主的轿子里传来一件重物倒地的声音,王燃挣扎着向后看去,一声急切的“公主,你怎么了”伴着一个娇小的身影向他奔来,被唐王拼命拉住…

“唐王,替我照顾好雪儿…”,这是王燃被提到刑部大堂前说的唯一一句话。

而到了刑部大堂后,王燃甚至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王燃一进去,堂上的主审连身份都不再程序性的确实一下,直接扔下签来:“先打三十大板…”

第一章 屈打成招(下)

王燃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摁倒在了地上,立刻王燃就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挨板子的滋味,皮开了,肉绽了,最后几板好象直接打在了骨头上…

三十板过去了,王燃居然咬着牙顶了过来,别说求饶,竟连哼也没有哼一下。挨第一板子的时候他已经意识到,这就是传说中的杀威棒,不管你想招不想招,先打你一顿让你尝尝厉害,这就不怕你后面不合作,因此就是求饶也是白求…

堂上的主审朝堂下一摆手,喝道:“弄醒他…”,一个差役提起一桶水应声杀气腾腾地走到王燃面前,刚想泼下去浇醒王燃,却发现“应该”昏迷的犯人虽然面白如纸,此时却转过头来,眼光在他和他手里的桶之间转来转去…

差役不自觉地把手里的桶放下,然后向主审一拱手说:“大人,这小子没晕过去,不用弄醒…”

一听这位从小娇生惯养的公子哥挨了三十大板竟然没有疼晕过去,堂上的主审非常意外…这半天没听见动静,还以为这小子早晕过去了呢…三十大板,就是强悍的盗匪也得哼上两声来表示表示…

堂上的主审与堂下的诸差役面面相觑,固定的程序因为犯人没有昏过去,而有点不知如何往下进行。好一会儿众人才醒悟过来,主审赶紧跳过了“弄醒”这一阶段,直接进入了下一个程序。

“啪”,主审一拍惊堂木:“贾宝玉,你知罪吗?”

“啪”,主审不待王燃回话,又一拍惊堂木:“贾宝玉,你私通逆匪,意图谋反…证据确凿,还想否认吗?”

“啪”,主审还是没有让王燃说话,再一拍惊堂木:“贾宝玉,你小小年纪,必定是受人所使,说,幕后主使之人是不是你的父亲,朝廷的工部侍郎贾政?”

“啪”,主审在众人迷惑的目光下,最后一拍惊堂木:“来人,把他打入大牢!”

王燃惊奇地连大腿上传来的疼痛都差点忘记…这是什么审讯方式…自说自话地就把我的罪就给定了…

王燃的怀疑不是没有道理,审讯果然没有结束。就在两边显然还没醒悟过来的差役走到王燃身边,准备把他拉下去的时候,主审在上面气急败坏地探起半个身子:“等等,先把供状拿给他,让他签字化押!”…妈的,被这小子弄得连最关键的程序都给忘了…

一边负责记录的师爷愣了半响,在主审愤怒的目光下拿着笔小心翼翼地站起来:“呃…大人,犯人到现在为止连一句话都还没有说,这‘供’状要如何写呢?”

“什么?他一句话都没说?怎么会这样…”,主审官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有些疑惑地看看堂下捂住嘴想笑又不敢笑的差役们,顿感大失面子,拿起惊堂木又是一拍,指着王燃:“好个刁钻的家伙,你以为你不说,本官就拿你没办法了吗?嘿嘿,你想错了,来人,再打他五十大板…”

“慢…”,王燃伸出一支手哑着嗓子喊出自来到大堂后的第一个字…搞什么搞!再来五十大板,就是保住了小命,两条腿也非被打残了不可。

“怎么,肯招了吗?”主审拿签的手一缓,从案头上再次伏下半个身体得意洋洋地俯视着王燃。

“这位大人,我…我是想招,可是你总得告诉我你想让我招什么吧?”,王燃从主审的问话中早就有所了解,这家伙分明是想落实王燃的“私通满家洞逆匪”之罪名,然后再制造出一个有预谋的团体作案,借此机会除去他的对手。

听这个主审的意思,显然是想要王燃把贾宝玉的父亲及其一派全部拖进来,这里面恐怕就包括唐王、史可法等人。

想通这一层,王燃的心反而安定了下来,既然已经牵涉到了派系之间的势力斗争,自己就不是孤军作战,唐王等人在外面一定在急着想办法…

“招什么?”主审官恼羞成怒地大声说到:“招你私通逆匪,招贾政及其同伙在背后指使,招你们意图犯上作乱…说,你是招也不招?”

“原来是这件事啊…”王燃抬起头艰难地说道:“大人,这不太好办哪…刚才那三十大板打得我有些失血头晕…能不能让我仔细地考虑一下”,王燃知道自己现在最主要的任务就是拖时间,按肥皂剧里的固定模式,到时候就应该有人手拿圣旨或者尚方宝剑什么的来救自己了吧…

“好,本官念你年轻,又是受人指使,给你一点时间考虑…但是,你可要考虑仔细了…不要枉费了本官的一片好心…”

过了一会儿,主审再问,王燃答到:“呃…还没有,让我再想想…

N次之后,王燃干脆答到:“呃…此事事关重大…我的头好晕,能不能明天再给您答复…”

“好小子,敢戏弄本官,”主审官再愚蠢也明白王燃是在拖时间了,一咬牙主审官恶狠狠地说道:“我就让你尝尝本官的厉害,来人,打他五十大板…”

“慢…”,王燃心里越来越着急,该来的人还没有来,腿上钻心的疼痛已经快消磨光他的体力和耐心,王燃甩甩头,努力让自己的神智保持一份清醒:“大人,我有一个问题想请教您…”

“什么问题,快说。”

“您母亲身体怎么样?”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没有,我只不过想问候她一声…”

“好小子…”,主审官怒急反笑:“今天你要是不承认你和你爹一党勾结逆贼,图谋叛乱,我就一块骨头一块骨头的活拆了你…来人,给我打他五十大板…不,一百大板…”。

“慢…”一个声音钻入主审官的耳朵,这一次,主审官不屑地一笑说道:“小子,还来这手,告诉你,你现在就是想招也晚了,我会替你做一份供状的…现在,就是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

“慢…”又一个慢字传了过来,同时几个身影出现在大堂门口,其中一个分明是唐王的声音:“张大人,你是想屈打成招还是想伪造供状啊?”

第二章 暴病而亡(上)

按照一般的剧情发展,主人公在被毒打之后,醒来时都会发现自己身处一个芙蓉帐内,身边有一个温柔的姑娘含情脉脉的照顾他,呼唤着他醒来…

可惜王燃不是在拍戏,他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阴暗潮湿、充满霉气和臭味的地方,身边也有一群人,王燃挣扎着只分辨出眼前有一脸横肉在晃动,王燃正是被这个一脸横肉日家伙“呼唤”醒来,只不过方式不够温柔,手掌直接拍在了王燃的大腿上…

“小子,别装死了…”一脸横肉再一次重重拍了一下王燃的大腿,看着王燃疼地浑身一哆嗦,他满意地咧嘴一笑说道:“怎么,疼吗?…听话就不疼了…要是你不听话…嘿嘿…”说完朝旁边的人一驽嘴:“小三儿,你来告诉他规矩…”。

“是,老大”,叫小三儿的人毕恭毕敬的说道,然后坐到王燃身边,讨好地看了一脸横肉一眼,转头对王燃说道:“新来的小子,知道你到了谁的地盘吗?是咱们英明神武、英俊潇洒、英姿勃发…的英雄豪杰马老大”。

小三儿喘了一会儿,任何人一口气念出近一百字的头衔都得歇歇…“知道马老大吗,正所谓‘为人不识马老大,便称英雄也白搭’,方圆百里之内,秦淮河岸两边谁不知道我们马老大,他当年可是柳如是柳大家十大护卫之一…知道柳大家吗,那可是秦淮河的头牌,当年就是钱谦益钱大人也不是想见就能见得到的,得提前一个月预约,而且必须通过我们马老大的通传才行…知道钱大人吗,那可是当朝的礼部尚书、东林党领袖,他主管着…”

“混蛋”,一脸横肉重重地给了小三儿一个大嘴巴,又加上一脚:“踹死你个不长记性的家伙,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说完柳大家就可以停了,说那个钱谦益干什么…要不是他,老子能到这个鬼地方吗…我踢死你…”

“老大,我只是想通过描述钱谦益来反衬您的厉害啊…哎哟…”,小三儿被一脸横肉踢的抱头缩背,不断求饶,旁边的人看着却都不敢相劝,反倒都往旁边让了让。

一脸横肉打了一会,觉得累了才停下来,转身指着王燃说:“小子,老子不管你是谁,犯了什么事,到了老子的地盘,一切都得听老子的…简单地说吧,老子让你躺着,你才能躺着,老子不让你躺,你就得给老子起来…现在给你一个机会,今天晚饭之前通知你的家人送十两银子进来,不,先送一桌好酒好菜进来,否则老子让你站着进来,躺着出去…妈的,进来了三个月,老子现在都不知道肉是什么滋味了…”

王燃渐渐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当时自己虽然苦苦支撑到了唐王前来才晕过去,但现在看来,唐王等人的及时赶到也只是避免了自己当堂被那个主审官打死,并未能把自己救出去。

那个小三儿和这个一脸横肉的话,王燃也基本明白,一脸横肉就是这间牢房中犯人的头,而自己就是个新丁。

王燃知道,以自己目前的情况来看,也只能采取“忍”字诀了,否则自己挺过了刑部大堂,也挺不过这部《监狱风云》。自己来到这个时空,可不能稀里糊涂地死在牢房里。想到这里,王燃禁不住自嘲地一笑…自己的生命中不仅有了当兵的历史,也有了当犯人的历史,人生朝着完整又前进了一步吧…

现在让王燃最头疼地就是,自己在这里根本就没有家,当然也就没有家人。那今天晚上怎么可能让“家人”给这个一脸横肉带来一桌好酒好菜呢…唉,“拖”字诀不知道可不可以应付这个已经三月不知肉味的家伙…

事实证明,王燃担心的毫无必要。吃晚饭的时候,狱卒提着一个食盒走到王燃旁边:“你是贾宝玉吧,这是外面有人给你送的饭…”说完把食盒往王燃身边一放便转身走了出去。

王燃一怔,几个名字在心里转来转去,唐王?雪儿?还是昭仁公主?

一脸横肉却早已忍不住,狱卒刚走便一把把食盒提到自己旁边,食盒里散发出的香味让一个号子里的人都围了过去,就连对面号子里的人也露出野狼才有的目光。

一脸横肉咽了一口唾沫,向王燃看了一眼说:“小子,行啊,竟然弄来了五味斋的菜…看你这么听话,这次老子就全包了,下次会给你留点的…”言下之意今天却是不会给其它人分一杯羹的了。

众人虽是馋涎欲滴,却摄于一脸横肉的淫威,没人敢反驳,渐渐四散了开去,虽然还是眼巴巴地看着,但已经嚼草根地嚼草根,抓虱子的抓虱子的…

一旁的一脸横肉早甩开了腮帮子,胡吃海喝起来,嘴里还嘟囔着:“没想到今天我也能吃到五味斋的菜…唔…唔…就是毒药,老子也认了…”

俗话说,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但实际上饭也不可以乱吃,话更不可以乱说。第二天一大早,王燃的号子里传来小三儿惊慌的叫喊声:“马老大,你怎么了…天呐,马老大他死了…来人哪…”

小三儿判断的很准确,仵作来之后,连手都没有动,只是看了一眼七孔流血的一脸横肉便下了最后的结论:“这是中毒而死”。

“是不是昨天送来的食物有问题?”一个狱卒问道。

“不知道”,仵作举起被一脸横肉添得干干净净的盘子无可奈何地说。

这个案子自然是不了了之,监狱报了一个“暴病而亡”上去。“暴病而亡”在这个乱世实在是在正常不过的了,反正那个一脸横肉连一个亲人都没有,也不会有人来管这病是真是假。而同一个号子里的人平常一直受一脸横肉欺压,敢怒不敢言,他死了,大家只有高兴的份,谁会来管这件事。

王燃的脸色虽然还能保持平静,但心里已是几度翻腾,他认识到,有人是想让他不知不觉地离开这个世界。

第二章 暴病而亡(下)

当然如果说离开这个世界就可以回到原来的时空倒也不是不可以商量,但死得象一脸横肉这么难看就让王燃觉得有些难以接受了。

现在号子里的人对王燃都有些避而远之,谁心里不明白,人家想毒死的就是这位看上去有些象女孩的小伙子,一脸横肉纯属于倒霉催的。更何况一计不成,必然再有一计,除了下毒,什么背麻袋、卷凉席,招数多了…这次是一脸横肉顶了上去,下次不定是谁跟着倒霉呢…

可惜那个杀手显然辜负了大家对他的期望…晚上狱卒又提了一个食盒过来,还是指名交给贾宝玉,不过菜色却不是五味斋的…看来杀手也不是一成不变的,狱卒在放食盒的时候,仔仔细细地看了王燃好一会儿,临走时问道:“你真的在刑部大堂上问候张大人他妈了吗?”

王燃趴在那里,经过一天的考虑,他已经想明白了,从理论上说在这个地方,除了寄希望于唐王等人的保护,自己没有任何的反抗能力。象这个食盒,如果唐王等人不予干涉,自己撑过一顿撑不过第二顿,总不能一直不吃不喝吧…王燃抬起头对着那个狱卒无声的一笑:“怎么,他妈不让人问候吗?”

“有种”,狱卒朝着王燃一挑大拇指,然后压低了声音在王燃耳边说道:“我们阎头说了,就冲你这一条,今后送来的饭你可以放心的吃…”顿了顿,又站起来对号子里的其他人说:“你们好好侍候好这位爷,他要是出了事,你们就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狱卒转身出去,众人望向王燃的目光混合着羡慕、敬畏还有一丝怜悯。狱卒与王燃之间的对话,众人都听个八九不离十。一个敢当堂辱骂主管刑狱的大臣的家伙只能用“找死”来形容,但由于那个被骂的家伙实在该骂,这一点可以从狱卒及狱卒口中所说阎头的表现可见一斑,因此这种找死的行为又多了一层“为正义不畏生死”的光环,但是话说回来,毕竟骂的是刑部侍郎,在牢狱之中可说是一手遮天,因此就是“县官不如现管”的阎头也只敢保证王燃在吃饭方面的安全…

号子里显得很安静,王燃对其它的人想法倒也不去想深究,既然这里的阎头摆明了态度,他倒也不担心酒菜里会被下毒了,反正自己昏昏沉沉地快两天没能吃饭了。自己的伤不能动,这里的人自己能顾得上自己就不错了…

王燃挣扎着半趴半坐着起来,打开食盒,一阵香味飘出来,号子里一阵骚动。连续两天致命的诱惑,那些连作梦都抱着猪蹄子睡觉的人哪还能控制的住,要不是怕食物里有毒,早就围上去,闻闻香味也好啊…至于动手去抢,众人还没那个胆子,得罪了刑部侍郎还能苟活一两天,得罪了这里的牢头,当天晚上就能让一个健康宝宝暴病而亡…

小三儿悉悉索索地挨到王燃身边,陶醉地闻了一下酒壶里散发出的香气,羡慕地看着正要拿着四块酱驴肉往嘴里塞的王燃说:“兄弟,你真的不怕里面有毒吗?”

王燃的手并没有因为小三儿的问话而停止,就着一口酒把驴肉咽了下去,抹了抹嘴说:“管不了那么多了,吃了被毒死,不吃就饿死、馋死…何况还是什么五味斋的…你说我该选哪样?”说道王燃又拿起了一块卤鹅脯:“要是我来下毒,也绝不用这么好的菜,随便找两样就行了…”

小三儿咽了一口唾沫:“呃…公子说得对,要是我也选择作一个饱死鬼…”说完,馋涎欲滴地看了王燃一眼。

王燃一笑说:“你现在还不能吃…”,看着小三儿一脸失望的样子,接着说:“等过一会,我要是没什么事,你再吃,反正我现在胃很虚,吃不了多少…”

其他的人其实一直都在听王燃和小三儿的对话,本来听到小三儿的话,都还在心里嘲笑他不知进退。昨天那个一脸横肉不就是一口肉都没给别人吗?可是听了王燃的话,却都吃了一惊,天底下居然有这么大方的人,自己两天没吃什么了,也肯把这么好吃的东西分给别人,还拿自己的命给别人试菜…

“这位小兄弟,你如果真有此意,老朽不知是否也能讨一杯酒喝?”一个一直缩在角落里的老头舔了一下嘴唇盯着王燃的酒壶说道,显然是酒瘾发了。

“老人家,如果过一会证明这酒里没毒的话,这壶酒就归您了…”王燃客气地说。

“真的吗?那不用一会了…老朽现在就能知道这酒里有没有毒…”

王燃诧异地看着那老头挪过来,拿起酒壶倒了一小杯,闻了一下又观察了一番,说道:“这是正宗的女儿红,色爽而味重,如果掺了别了什么东西,就会影响它的色泽和气味…”,说完闭着眼将杯中的酒慢慢地送入口中,慢慢地品味着。

这老同志也太夸张了吧,自己想喝酒就只检查酒里有没有毒药,怎么不顺便查查菜呢…早一点查也可以让自己更放心啊…王燃有些哭笑不得地把酒壶递给那个老头:“老人家,您不需要一些下酒菜吗?”

酒菜很快被大家分光了,大伙儿也都死皮赖脸地从那个老头那里骗得了一杯酒,气氛变得热烈起来,大伙海阔天空地聊了起来。

“要是能再吃上一次这五味斋的菜,被毒死我都心甘情愿…”,小三儿泛着点酒气,坐在王燃身边说了一句和一脸横肉有着相同意思的话。

命运对所有人都是不公平的,一脸横肉说完这句话就应了后面那层意思,当天就挂了,而小三儿说完这句话却应了前面那层意思。自那天后天天都有人给王燃送酒送菜,天天换着花样的菜色往里送,每天晚上王燃所在的号子都在象过年一样热闹。日子一天天过去,要不是腿上的伤时常提醒,王燃还真以为自己是在“甲方乙方”中体验生活。

第三章 真贾宝玉(上)

监狱里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时间。王燃很快就和号子里的其他人混熟了,对各人的“出身”也有了个大致了解。

这个小三儿是个小偷,“三支手”嘛所以叫作小三儿,原本姓什么,叫什么连他自己也不清楚。“自小闯荡江湖,从未失手”与“要不是桃红这个贱人…”两句话让王燃对他的生平有了一个大致的轮廓。

“生平”这个本来用于悼念场合的词用在小三儿身上倒也合适,他在被抓住之前虽然只干过小偷干的事情,但被抓住以后却被刑部官员们“发现”他还曾经单枪匹马抢劫了两家商铺,劫了一趟镖,顺便先奸后杀了一名前去进香的少女…在十大酷刑下,小三“痛”快地承认了自己的犯罪事实,然后被问了个“秋后处斩”。

后来有个学生在准备其硕士毕业论文“论南明时期的社会治安”而查阅当时的卷宗时,对小三儿的事例表示了极大怀疑。

据记录,小三儿抢劫的两家商铺一个在城南,一个在城北,除非小三儿修练成了“瞬间移动”,否则不能解释他如何实施的对这两家商铺的同时抢劫…另外,被劫的那趟镖是京城最大的‘威武镖局’所押,光趟子手就有五十多个,而从现场所有押镖人都被当场格杀来看,小三儿一定身负绝世武功,但这又不能解释小三儿在被抓捕时不敌两个普通捕快一事…至于那个少女,只能说监狱是小三儿开的,那个少女出事时,小三儿已经被抓到牢里去了…

象小三儿这种案例在这个研究生的调查中屡见不鲜,但他并没有为此而气馁,并坚持完成了他的毕业论文,只是题目改成了“论南明时期的冤假错案”。

据小三儿自己说他有着与梁山好汉“时迁”类似的身手,这引起了王燃极大的兴趣。王燃一直对传说中“一掌击起千层浪”的武功很好奇,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借此机会也了解了不少练功方法,不过据小三儿介绍,王燃显然已经过了最适合的练功年纪。

“那有没有 ‘大还丹’、‘小还丹’什么的,吃一颗可以增长十年功力的…”王燃有些不死心的问道,高来高去可是自己一直的梦想。

“呃,‘大力丸’倒是听说过,吃一颗可以增加不少的‘功力’…‘大还丹’嘛…”小三儿挂着一丝回味的意思说道。

王燃刚想进一步解释,一旁坐着的那位能辨毒的老头摇摇头,不屑地看了小三儿一眼,对王燃说道:“什么‘大力丸’、‘大还丹’的,绝对没有我自创的‘擎天丸’好用。大力丸’这玩意儿我曾经研究过,一时固然好用,但后患绝对不小。而我的‘擎天丸’则可以在发挥功效的同时起到固本培元的作用…属于纯中药制剂,绝对无毒无副作用…”

“哦?那哪里可以弄得到呢?”小三非常配合地问了一句。

王燃咳了几下赶紧喊停,这老头怎么看怎么象在厕所贴小广告,号称“一次见效”的性病大夫。这一点从他的名字就可以看的出来,吴有性。

不过据这位吴大夫后面又介绍说,‘擎天丸’并不是他的主业,他主治的方向听起来很奇怪,叫“温病”。

俗话说术业有专攻,在医学方面,王燃可是一点都不“博”,他根本就没有听说过“温病”。

当然这只能说明王燃孤陋寡闻,温病学说的来源久远,是中医对多种外感急性热病的总称。明代医家王履突破了“伤寒论”中的概念,将温病特指为传染性疾病。而吴有性则是这方面的杰出人物,他撰写的《温病论》更被视为防治传染病方面的开山之作。

吴有性在他的书中创立了“戾气”之说,对疫病的病因、传染途径及平日所用之验方等进行了详细纪录及分析,在二十一世纪初中国爆发的“非典”疫情中也得到了广泛的应用。同时吴有性在墨守成规的年代敢于倡言“守古法不合今病”,其探索精神情況对中国医药学有关传染病的研究贡献巨大。

尽管吴有性在后世名垂青史,可是现在,一个阴暗潮湿的环境…一付不修边幅的面容…一身邋遢的装束…配着一双经常射出贪婪目光看着王燃酒壶的眼睛…当时的吴有性在王燃的印象中更象是一个制作壮阳药的江湖郎中。

当然,吴有性还可以算是一个品酒师,因为每天他都会对送来的酒点评一番,然后酌上一杯慢慢品味,绝对不象小三儿等人那样拿着酒壶猛灌“糟蹋”粮食。

很快又到了晚饭时间,众人自觉地以王燃为中心坐了起来。不过今天来的狱卒手里并没有拿着食盒,而是在众人失望的眼神中把王燃带到了另外一间独立而又偏僻地牢房中。

房间里站着一个人,一顶帽子将面孔包的严严实实。王燃进来后,带路的狱卒便躬着身体退了出来,并反手将门带上。

“拜托,不用搞的这么神秘…”,王燃懒洋洋地找了个地方坐下:“是唐王殿下吧…”

来人一怔,慢慢地把帽子摘掉,露出自己的脸来。

王燃瞄了一眼:“唐王,你怎么成这模样了,难道你整容了吗?”

“唐王殿下有事不能前来”,来人以一种低沉的语音说到:“我是贾政…也就是贾宝玉的父亲…”,说到贾宝玉的时候,贾政的眼神明显一黯。

“呃…对不起…我认错人了…”王燃有些尴尬地搓搓手,然后象想起来什么似的抬起手抱了抱拳:“久仰久仰…”

贾政从鼻子里哼了一下:“我也久仰你的大名了,王公子…出山游历的道人,满家洞的军师,我儿子的替身,我女孩的救命恩人…你的经历可真复杂啊…”

“呃…这个…对不起…”,王燃对于贾政语气中的不满,倒也能够理解。毕竟自己是以贾宝玉的身份介入到满家洞义军之中的…

第三章 真贾宝玉(下)

如果南明朝廷坚持“联虏平寇”的国策,“贾宝玉”的“通匪”之罪无疑将把贾氏家族及其联盟拖进这个漩涡。

“现在说对不起没什么用处,王公子,你打算怎么作呢?”贾政淡淡地说道。

从贾政的语气中,王燃听不出更多的意思,他沉吟了片刻,咬了咬牙说道:“贾大人,从我的角度来看,只有一条路可以一试…”

“说说看…”

“你们只要证明我不是贾宝玉就可以置身事外了,当然我会配合的…”虽然这样作的后果就是要王燃自己承担起所有的罪名,但为了自己一个人而使很多无辜的人被牵涉进来则是王燃不愿意做的。而且,唐王这么长时间也没有消息,看来也是没有其它办法可想了…

“哦?”贾政有些意外地说道:“你要知道,这样做你将必死无疑…”。

“我这样做是有条件的…”王燃一改懒散地样子,正容说道:“我希望能够有个机会见见皇帝和诸位大臣…”看着贾政有些疑惑和警惕的目光,王燃微微一笑接着说道:“我想向他们证明满清才是我们的心腹大患,如果现在不想办法对付他们,南明被他们灭亡事小,我泱泱中国在今后几百年内将饱受屈辱…”这是王燃最不能忍受的事情,因此既然要死,干脆豁出去,如果能用自己的生命唤醒众人,也算对得起军人的荣誉。

贾政眼光一挑:“王公子果如唐王所说,一心为国…让在下佩服不已…”,然后又叹了一口气说道:“如今我大明江山风雨飘摇,可当今圣上久不问事,将朝事交于几个弄臣处理,只以保住这半壁江山为念,又有几人能看透满清的狼子野心…”说着又看了王燃一眼,续道:“难得王公子年纪轻轻,却有这等见识和胆量,如此大才,轻言放弃岂不可惜…”

王燃正被贾政说的摸不着头脑,贾政突然展颜一笑,说道:“王公子不要见怪,刚才所说只是相试,看看王公子是否与唐王所说相符…”,然后面容一紧续道:“时间紧迫,现在让我们赶紧进入正题…”

不是吧,既然知道时间紧迫,还这试那试的,搞什么搞…王燃心里嘟囔了一句,口中却说道:“贾大人行事慎重,让人佩服,有何见教请讲…”

贾政却显然忘记了自己所说的“时间紧迫”,来来回回走了几遍,在王燃差点提出让自己先回去睡一觉再来的时候,贾政猛然转过身来,看着王燃:“从现在起,你就是我儿子了…”

呸,有这么说话的吗…王燃刚想给占自己便宜的家伙一拳,却惊醒过来:“你…你的意思是说,我还要继续假扮贾宝玉?”难道说,这位贾政想念儿子想疯了,还是说想要安慰某位年长女性想儿想孙的心灵…那是言情小说里才有的剧情啊…

王燃显然错误估计了自己的价值,据贾政介绍,最想王燃成为贾宝玉的人不是贾政,也不是唐王,更不是昭仁公主…而是策划逮捕王燃入狱的人,也就是贾政派系的对手。

很显然,王燃的出现给这群人对付贾政派系提供了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这个机会是如此的难得,以至于就是王燃他们想否定这个“贾宝玉”的身份也不可能。

对有心人而言,一句“弃车保帅”就可以把“他不是贾宝玉…”的所有理由否定掉。更别说王燃在回南京前都是打着贾宝玉的旗号行事,那里也没听说过有谁说那不是真的贾宝玉啊,就连唐王给南京的报告中也未曾提到过这个事情…

正是基于这些考虑,贾政等人不得不力保王燃,当然这与王燃关于满清的见解与他们类似也有着一定的关系。也就是说,王燃这件事目前已经演化成了对满清“主战派”与“主和派”之争。

贾政这次单独前来会见王燃,一是与王燃进行交流,也就是串供,以应付今后可能的审讯,二是对王燃进行最终测试,确定自己“儿子”的能力及心性,以决定下一步自己及自己团体的应对策略。

“三天之后将安排一次廷辩,确定朝廷对满清及李闯等势力的策略,三品以上的文武官员都会参加,到时皇上会亲自主持对你的审讯…那是我们最后的机会”贾政目光炯炯地说道:“这些天,我们已经辩论了好多天,尽管坐实了你私通逆匪之名,但我们可以用“解救公主、事急从权”来解释,其它的与逆匪往来之事一定要全部否定。另外,你凭借几千乌合之众击败了数倍与你的上万满清劲旅也是不争的事实,打破了清军不可战胜的神话,封住了那些人的口实,省得他们一心想着和亲…而目前不论是朝廷老百姓都需要一场胜利来缓解我军屡战屡败之势…因此,你一定要抓住这一点做好文章,稍微夸大一些也没有问题…你明白了吗?”

当时清军在山东总共就那么点人,数倍与我?上万清军?真是越传越离谱了…王燃有些好笑的摇摇头。

“怎么,你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吗?”

“什么…噢…”王燃暗恨自己老是犯这种心不在焉的错误,赶紧补救到:“我想我们打败了清军一事不用再夸大了,在这一点上,对手肯定会尽力缩小我们的战果。而如果我们过于夸大,反而会给他们找到攻击的借口…”,从内心里,王燃也不想玩这套谎报战果的把戏,这会给大家对满清的实力造成错误判断的…

“嗯…”贾政沉吟了一下:“有道理,是我们太心急了…”

“没关系,迟早有一天,我们会做到以少胜多的…”王燃安慰了贾政一句,然后面容一缓,问道:“贾大人,昭仁公主和雪儿现在怎么样了…”

“她们都很好,昭仁公主现在还住在宫里,雪儿一直想着来看你,我没让…这几天的饭菜都是她给你准备的…”贾政脸色浮起一丝悲喜交加的笑容:“你现在还喊我贾大人吗?”

第四章 遭遇非典(上)

贾政所说的廷辩并没有如期的进行,并不是贾政对王燃有什么隐瞒,或是闲着没事拿王燃开涮,而是王燃被隔离了起来,根本出不了监狱。

事情的发生是这样的,就在贾政去见王燃的当天,一批新犯人被送进了王燃所在的监狱。据狱中的消息灵通人士,也就是经常到监狱里“坐客”的人介绍,这批人都是从北方逃难来的流民,因为在南京城外设定的一处粥场闹事才被抓了进来。

分到王燃所在号子的是一个叫张大牛的年青人,这个小伙子刚进来的时候因为激动的原因显得生气勃勃,不停地用让王燃感到亲切的山东话大骂南京的贪官污吏,揭露粥场的种种黑暗。

可是第二天醒来时小伙子就明显地有些精神不振,不仅不愿意说话,也不愿意吃饭。对张大牛的这个变化,大家开始都没有在意。

据事后回忆,张大牛感到不舒服的时候,王燃正在模拟红蓝对抗,沉浸于自己羽扇纶巾、舌战群儒的想像之中…小三儿则在叼着一根草,迷茫在对以小桃红为主角的过往生活的怀念与仇恨之中…其他人也大都忙于一边捉虱子,一边追思过往的美好的生活、畅想以后更加美好的生活,当然更现实的是对晚饭的期待…

最先注意到张大牛异样的是吴有性,这从理论上推导完全成立,不管他是否主攻性病,他毕竟是个大夫。

“这张大牛象是得了温病…”,待中午大家都出去放风的时候,吴有性拽了一下王燃,颇有些神秘地示意他留下来,待别人都出去后低声地对王燃说道。

对于温病到底是什么王燃还真的不知道,当然他也不太有兴趣知道,关键是他觉得自己并不需要知道这些,这和他从事的计算机模拟领域风马牛不相及。

不过,王燃还是反射性地伸手摸了摸了张大牛的额头,触手感觉还好。王燃抬起头看了看吴有性:“他的脉搏有什么不对吗…”,刚才王燃印象中,好象看见吴有性在一旁把了张大牛好长时间的脉。

“脉搏倒也算正常…”吴有性捋着自己的胡子,沉吟地说道:“舌苔看上去也没问题…指甲的颜色也对…就是眼睛有些发红…”

“发红,那是什么病症?”

“这个,我不是很确定,不过很有可能是熬夜造成的…”

“说的好…那到底哪儿不对呢?”

“现在倒是没发现哪儿不对…”

“我明白了…”王燃带着一副怜悯的表情把手放在吴有性的额头上:“吴神医,您哪儿不舒服?”

吴有性并没有在意王燃语气中的不满与调侃,他面色凝重地说道:“就是因为他现在看上去太正常了,我才觉得不对…凭我的经验,这应该是一种新的瘟疫…”

拜托,你以为你在创作古龙派系的武侠小说吗?还因为太正常了所以不正常…王燃站起来摆出一个“I 服了 YOU”的POSE,准备离开这里,去抓住每天唯一一次放风的尾巴。

在走到门口的时候,王燃脑子突然一闪,想起吴有性刚才说的一句话,猛然转过身来:“你说什么?瘟疫?”…难道这温病就是瘟疫?

“非典”的故事告诉王燃,对待瘟疫这种疾病中的霸王龙不管多么小心都是应该的。虽然这吴有性看上去实在和“非典”的发现者“钟北水”在形象上相差甚远,当然这里有环境的因素…但凭着他表现出来的辩毒和制药本事,当然王燃目前只知道一种“擎天丸”,还是用于壮阳的…吴有性是一个大夫…当然可能只是一个游荡江湖的性病大夫…

但是王燃还是抱定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观点,当年“非典”早期的肆虐不就是因为某些人掉以轻心了吗,毕竟自己在这个领域可是一窍不通的…

当天晚上的事情充分说明了医学上也有着几分玄奇,同时也证明了吴有性有着一张比乌鸦和猪加起来还黑的嘴,这当然只是王燃私下所发的感慨。

而在公开场合,王燃总是说这件事要归功于吴有性多年救死扶伤得到的经验与一个天才医生的优秀直觉。

于是,在了解到温病就是瘟疫的事实后,王燃就和吴有性一起守在张大牛身边,观察这个年青人的发展,并且在第一时间将情况通过狱卒告诉了这里的最高长官阎典史。只是没敢直接说是瘟疫,担心引起过大的恐慌和骚乱。

也许是看在唐王等人的面子,也许是出于对王燃胆敢怒骂刑部侍郎的敬佩,阎典史对王燃一直比较关照,在得到这一消息后,阎典史亲自来到了王燃所在的号子进行视察。

虽然受阎典史照顾了不少日子,王燃还是第一次见到真人。这位阎典史看上去三十多岁,面容刚毅,身形伟岸,目测身高有一米八左右,肤色古铜,制服扣戴齐整,举手投足沉稳有力。如果非要用一个字形容,那只能是“酷”…

“哭?”吴有性严肃地说道:“如果再不加以控制,哭都来不及了…”的确,事情发展的很快,现在不仅是张大牛,小三儿等好几个人也都出现了头痛、发热、咳嗽、四肢无力以及开始以为是由睡眠不足引起的眼睛发红等症状,而据了解到的情况,其它的号子也有了类似的情况,只是程度不同而已。

“看来,我们是赶上了…”,沉默了一会儿,阎典史发出了一声叹息,但语气中却没有太多的绝望,显然,这是一个心理承受能力很强的人。

“看来,我又赶上了…”吴有性也喃喃地说。

王燃来不及计较吴有性的“又”字是什么涵义,看了看两人说道:“‘我们赶上了…’已经是一个事实,就不用再说了,现在是不是应该考虑我们应该怎么应付这件事?”现在消息只有王燃、吴有性和阎典史三人知道,并没有扩散。

“贾公子有何高见?” 阎典史抬眼看着王燃问道。

第四章 遭遇非典(下)

“现在先进行隔离…”王燃思考了一下说道:“分三个层面,首先在监狱内部把已经出现异常症状的集中起来,与其它人进行隔离…”,顿了顿,王燃又说道:“其次,把监狱与外界进行隔离…第三将这个情况上报,通知朝廷在外部作好隔离和检查措施。”

“然后呢?”

“然后?”王燃嘴角扯动了一下,算作笑容:“希望朝廷能够组织大夫赶紧研究出治疗方法,早日救我等出水火。”唉…非典躲过去了,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靠朝廷那帮人?”吴有性再一次在嘴角挂上了不屑的表情:“他们知道什么,等他们研究出来,我们早化成水了…还是看我的吧…”

“看你的?拜托,就凭你的‘擎天丸’?”王燃甩开涌上心头的一丝紧张,笑着说道。

“‘擎天丸’?”一旁的阎典史失声说道:“擎天丸是你制的,你姓吴,难道您就是吴又可先生?”说到后面,语气中竟然带有浓厚的尊重。

“他是姓吴,不过他叫吴有性,不叫吴又可…”王燃在旁边打着岔说。

“我如何不是吴又可,老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姓吴,名有性,字又可。”吴有性在一旁背着手,傲然站立,只可惜旁边没有风扇,衣衫也过于破旧,环境也不恰当,营造不出“猎猎作响”之效果。

但这显然没有影响阎典史对吴有性的崇敬之情,他退后了一步,施了一礼:“久闻先生妙手仁心,在下感佩万分,一直想见先生一面…只想没想到先生竟然屈居我处,照顾不周,实在失礼…”然后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说道:“我曾经从黑市高价购得擎天丸三颗,果然功效非凡,当下一夜未倦,梅开六度…只是接连几天感觉有些头晕、恶心、胃涨,没有食欲,睡眼质量也不好,不知是何原因?”

“哦,这应该是由于你一次服用过多而引起的…不过,这个问题现在有了初步的解决方案…”吴有性有些眉飞色舞地回答到:“我已经成功研制出了擎天丸二代,较第一代不论在提练手段,还是在制造工艺上都有了较大的突破…现在一次服用多颗,不仅功效可以翻倍,更大大降低对体力的消耗…”

“真的吗,这太好了,不知这‘擎天丸二代’什么时候才能投放市场?” 阎典史心动的问道,刚毅的面容上多了一层韦小宝式的语气,这…这也太不协调了。

“还差最后一道工艺,要不是这次被小人所害进了这里,应该早出来了…”吴有性心有不甘地说道,这也是王燃头一次听他说自己进来的原因。

“这不要担心,到了这里就跟到家一样…您需要什么只管跟我说,我替您准备。这点事我肯定能给您办好…”阎典史拍着胸脯保证到说道。

一旁再也忍不住的王燃插口说道:“呃…两位,现在好象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吧…”

阎典史醒悟过来,赶紧面容一端,转身向王燃说道:“呃…贾公子,你可能不知道,又可先生不仅在…那个方面颇有建树,于瘟疫防治一道更为精通,大前年爆发瘟疫之时,又可先生往来于大江南北,回春无数,受万人敬仰,而后更写成《瘟疫论》一书传播于世…这次有又可先生在,我等有救了…”

如果说由于阎典史的表现而使王燃对他关于吴有性的评价有所保留的话,接下来的事情使得王燃不得不相信这位吴有性的确是一位享有极大声誉的名医。

监狱各处出现的病人越来越多,随后的隔离使得瘟疫二字根本遮掩不住,很多人出于害怕根本不愿意离开自己的号子,不论是隔离别人,还是被别人隔离…就在人心浮动,监狱气氛陡然紧张起来的时候,阎典史隆重推出了吴有性,那些见过或曾经听说过又可先生之名的人变得激动不已。监狱的骚动很快就平静了下去,吴有性又郑重地承诺一定会尽快找到治疗方法,最终使得隔离行动顺利完成。

但是隔离只是第一步,找出治病的方子才是最关键的,否则就只能看着那些已经染上的人痛苦地死去,活着的人担惊受怕…

谁都知道,想要找出治病的方子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需要不断的试验、观察、改良,周期到底有多长谁也说不清楚,也许药方还没有出来,监狱里人都已经死光了。

“我们现在是不是该把这里的情况上报朝廷了?” 阎典史象是在征求王燃等人的意见,又象是自言自语。这对王燃等人来说的确是一个两难问题。如果上报了朝廷,朝廷肯定会把这里隔离,这本是情理中事,可怕就怕朝廷图省事将这里彻底隔离,任由这里自生自灭。这并非危言耸听,在前年的大瘟疫中可许多贫民聚集的地方就是这样被放弃了。

现在监狱里的人都有可能是病菌的携带者,不能随便出去,所有的东西只能依靠外面的人往里送。如果失去了外部供给,在现在这个环境里,不仅没有办法进行医学试验,毕竟监狱的设立并不是为了培养医生,就连维持生活的必需用品也极有可能被断绝,原因无它,不要浪费粮食嘛…

“这件事让上面越早知道越好,这样可以最大限度控制监狱外面的疫情传播…”王燃看着阎典史的眼睛说到。阎典史一震,知道王燃在提醒自己不能因一已之私而造成更严重的后果,不禁心里暗悔自己怎么少了这许多英雄气概,再望向王燃的目光便多了一分敬意,世上有几人能先考虑到别人的…

阎典史身躯一挺,刚要开口说话,就见王燃斜斜地往墙上一靠,嘴角勾起一条弧线:“在往上报的同时,叫另外一个弟兄去见那个打我的刑部侍郎,就说我已经受不了监狱里面的苦,有话想要对他说…”

第五章 香君姑娘(上)

阎典史怔了一下便明白了过来,王燃这是要拉人下水。眼前的这位贾公子显然是想利用那位刑部侍郎急于取得口供的心理,将他骗过来。

如此一来监狱这里便有了刑部侍郎这位大官坐镇,堂堂三品大员,朝廷不想管也得管了,就是想装不知道也不可能。阎典史不禁再次描了一眼还是一副懒洋洋模样的王燃…这个年青人的报复手段还真是高杆…

与外部联系的问题有了一个解决方案,可是,瘟疫并不会因为王燃等人在商量这个问题而停止它在别处的蔓延。

短短几天,据报在监狱的重病区已经有人出现了昏迷,情况危险,目前急需有人前去照顾护理。可是重病区的人自顾不暇,轻病区也没有人愿意“加重”自己的病情,更别提还算健康的人群了…

王燃等人心里明白,一定要有人前往隔离区,包括重病区。不仅仅是因为“人道救援”的考虑,吴有性进行试验的过程中也需要人辅助采样、搜集数据和打下手,否则就根本无法找出病因,“对症下药”。

可是谁都知道这样做必然将会大大增加自己被感染的风险…连精通瘟病防治的吴有性吴神医都直言未曾见过这样的病例,自然谈不上具备必要的防护措施…在这种前提下,前往隔离区的风险几乎就等于被判处死刑且不能上诉…而在实际中,就是一个被判明天处死的人也不会放弃今天活着的权利…有谁能为了一些相识的人放弃自己的性命呢?

“我去吧…”一片沉静中,王燃站了起来。众人的眼光立刻都射向了他,有不解,有赞佩,有嘲弄,但不管怎么,大多数人都松了一口气。

“贾公子,你不能去,”阎典史站了起来,看着王燃:“你如果出了事情,我如何向唐王交待…还是换一个人去吧…”顿了一下说道:“我是这里的头,我去吧…”

王燃轻轻一摆手,对阎典史的好感又多了一分。其实从王燃内心的想法,他来到这个时空后确定的唯一目标就是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而现在在一群老百姓最需要帮助的时候,王燃绝对不能容忍自己的退缩。

“谁去不是去?都一样。反正我的任务基本上算是完成了…”王燃看了一眼已经被骗过来的侍郎大人说道:“要不这样,我和张侍郎一起去吧…张侍郎一心为朝廷着想,得到这次瘟疫的报告后,第一时间就来到监狱调查情况,与大家同甘共苦…他肯定会同意深入到第一线,掌握第一手材料的…”

这位侍郎大人正是当日主持审讯王燃的刑部官员,姓张。这位张侍郎本来是得意洋洋地过来听取王燃“想要对他说的话”,可是一听说王燃想到对他说的是这件事后,立刻被吓的当场软倒,继而捶足顿胸,后悔莫及,就差坐在地上扯头发了。

幸好这个侍郎大人虽然悲伤,但还没有完全丧失理智。知道在这个情况下,自己肯定是不会被放走的了…其实就王燃他们放他走也走不了,在他进来没多久,监狱就被封住了…何况吴有性的大名他也知道,如果自己一旦被传染上了,留在这里反而希望更大,回去不但有可能传染到自己的家人,被人揭发后也会立即被送回这里…

想通了以后,这位侍郎大人倒也光棍,多余的话一句都不说,立刻依照王燃所说置办所需条件,根本用不着别人提醒。

这时被王燃点了名,张侍郎立刻感觉右眼皮一跳,赶紧站起来带着一丝哭腔说道:“贾公子,我现在已经在第一线了,没法再深入了…依我看,我们大家都不需要去,反正他们都已经快不行了,实在没能必要再让其它人冒险了…为大伙的性命着想,这第一手材料不要也罢…如果实在要去,就叫几个死囚去吧…”

“别人和我们一样,也是人…”王燃打断了张侍郎的话,看了一眼周围的人,提高了声音说道:“我们现在没有事情,并不代表我们真的不会有事情…现在我们见死不救,到时候自己出事的时候又怎能指望别人来救?那些重病区的人对我们而言是麻烦,我们对监狱外边的人来说不也是麻烦?如果外面也以同样的理由放弃我们…在座的各位又有几人能逃此大劫?”

王燃的话声音虽轻,却重重敲在众人的良心上,言语虽短却说中了众人潜在的担忧。沉默了一会,便有许多人跳了出来。

“让俺去,反正俺已经是死刑了,怕个俅…”

“算我一个,去他娘的,老子这辈子没做过什么好事,就当给下辈子积点德,见了阎王也好说话…”

“贾公子说得对,江湖上以义字为先,你不帮别人,怎让别人帮你?让我去…妈的,十八年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

……

“嗨,别争了,又不是什么去吃大席…”王燃笑笑,这帮人还是值得自己为他们冒险的…王燃抬手制止了众人的喧嚣:“这样吧,我算第一个,如果在吴大夫研制出解药之前,我不行了,你们再排个队,按次序进行下去…”

王燃看了看还想制止他的阎典史,先一步说道:“阎典史,你是这里的头,所有事情都需要你来安排,你不能去…下面的事就拜托你了。”

阎典史一顿,走到王燃面前认真地说道:“贾公子,你果然是条汉子!只要你不嫌弃,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如果能闯过这一关,我阎应元就是拼了命也要保你出去…”这句话实际上已经超出了典史的身份,更暗含着劫狱的念头,认真追究起来,治他个“狂妄背逆”也不为过。

王燃心下感动,表面上却笑嘻嘻地说:“别说的这么悲壮,就象我回不来了似的…知道吗…我就是传说中的小强…”

吴有性也走上前来,严肃地看了一眼王燃说道:“我没有看错你,你果然有一颗仁慈的心…知道吗,人和妖最大的不同之处就在于这一点,人是人他妈生的,妖是妖他妈生的,而一旦有了仁慈的心…”

“打住,打住…”王燃赶紧打断吴有性的人妖论:“你到底想说什么吧…”

第五章 香君姑娘(下)

“我想说的是,我决定收你为徒了…”吴有性严肃地说道。

别,我还没决定呢…王燃想象着自己带着一副眼镜,埋头于一堆烧杯、烧瓶之中的情景,打了个冷颤说道:“这事儿等我回来再说吧…不过我得声明,我对做‘擎天丸’实在没什么兴趣…呃…对用‘擎天丸’还可以考虑…”

虽然用一碗草药代替壮行酒多少显得有些奇怪,但这毕竟是吴有性凭过去丰富的经验熬制而成的,应该比酒更适合这个特定的时期。

喝完壮行草药后,在众人的相送下,王燃拎起一大包必需的物品准备前往重病区,刚走到门口,一个好听的声音喊住了他。

王燃转头看去,顿觉眼睛一亮。只见一个女孩分开众人,款款走了过来。眼前的女孩二十岁左右,看穿着显然也是一个犯人,但一身囚衣却丝毫没能遮掩住她的风雅之气,配上她墨如点漆的眼睛、抿着的薄薄的嘴唇、微翘的鼻子、窈窕的身材…反倒有些另类的制服诱惑…

王燃正在胡思乱想,就听到阎应元问道:“君儿,你有什么事吗?”

这位叫君儿的女孩浅浅地朝阎应元一笑算是打了个招呼,然后转向王燃说道:“贾公子,我想和你一起去重病区…”

不待王燃搬出理由拒绝,女孩又抢先一步说道:“重病区里有好几个女人,贾公子恐怕不太方便…就是贾公子不在意虚名,也要考虑那些女人的名节啊…”

说起来,王燃还真忽略了女监也有人被传染了这件事。现在想来,在这个时代,女人把名节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重,到时候恐怕王燃去照顾,人家还真的不一定愿意…唉,都什么时候了还有这些穷讲究…于是在王燃出发的时候,身边多了一个人,正是这位香君姑娘。当然在出发前,吴有性给她也喝了一碗据说有着同样预防作用的草药。

重病区分了两个号子,男女各一间。重病区的人看见王燃两人过来,便象见到了救星一般。由于重病区里的有些人已经基本失去了自理能力,王燃便发动大家相互照顾…其实人到了这个份上,实际上就是缺一个主心骨,需要一个替自己拿主意的人,再加上同病相怜的因素,王燃的话在这里得到了彻底的施行。

有了大家的配合,王燃两人的工作比想像中轻松了许多。王燃只需要每天到隔离地带拿药、拿饭,并将记录的情况汇总给吴有性,然后再拿着东西回到重病区分配给大家,并安排人将病人用药的情况按时记录下来。

王燃知道药疗不如食疗,食疗不如心疗的说法,便经常组织大家一起讲讲笑话,说说故事,做些小游戏,宽慰一下大家紧张的心情,“心情舒畅,药效也发挥的好”是王燃经常对他们说的话。

每次做一些多人参与的游戏时,王燃总把男监女监的人集中在一起。男女搭配、干活不累这句话在这个场合也同样适用。虽然王燃的初衷并不是为了与那个香君姑娘接近,但事实上两人的接触机会大大增加了。

王燃对这个女孩很敬佩,对一个女孩来说,做到“义”字更不容易,而女孩本就是出于对王燃的敬佩才来的。再加上男监的病人比女监的病人要多,在忙完自己的工作之后,女孩便总会过来帮王燃的忙,一来二去两人便熟了。

其实两人的共同话题并不多,王燃对自己的故事自然不能说,对贾宝玉的故事又不了解,而那个女孩对自己的身世好像也不愿意提及,王燃到现在都不知道她姓什么。因此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基本上就是在谈病人的情况,什么张三今天吃药之后胃口好些了,李四夜里的咳嗽更重了等等。不过女孩对这类话题好像乐在其中,讲完了今天的事情,就把昨天的事儿再讲一遍。

吴有性偶尔会来一次,实地了解一下情况,这时王燃就给他打打下手。王燃学过一些野地救生的知识,倒也不会给吴有性添乱,有些见解甚至让吴有性觉得新鲜可取。只可惜王燃在这方面是个二半吊子,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吴有性问了几句便不知如何解释下去。不过这一来倒是更坚定了吴有性收他为徒之心。

“我知道,这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这么优秀…可是你要收我为徒,也得让我看到你的实力…双向选择、强强联合嘛…”,说实话,王燃实在怀念那个只知道拿着一杯酒躲在一个角落里的吴有性,而不是现在这个天天游说自己当徒弟的又可先生。

“扑哧”,一旁的那个香君姑娘被王燃变异的自吹自擂逗的一笑:“又可先生大名播于九州,有多少人想拜于门下都不可得,只有贾公子才身在福中不知福…”女孩瞟了王燃一眼,浅浅笑着说道。

吴有性显然比较喜欢这个“懂事”的香君姑娘,得意洋洋地刚想接口,却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一下子黯下脸来:“这小子说的有些道理,要是连病都治不了,还收什么徒弟…不过这次的瘟疫着实怪异,以前没有见过,书上也没有记载…我试了很多方子,效果都不太明显,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女孩和王燃也都沉默了下来,这几天,重病区里已经陆续开始出现死亡病例了,而且新的被发现的人也在源源不断地往里送,不仅有监狱内部的,许多监狱外面得病的人也被送进来。看来,不仅是吴有性,外面的朝廷也没能找到应对之策。如果再想不出解决方法,这里面能活下去的人将屈指可数。

“咳咳咳…”女孩突然持续咳了几声,吴有性和王燃两人交换了一下目光,都变了脸色,吴有性抓住女孩的手仔细检查了一遍,半响没有说话。

“我是不是也染上了?”女孩强笑着问道,声音里透着一丝颤抖。

第六章 免疫方法(上)

又是三天过去了,香君姑娘的症状越来越明显,已经从照顾别人沦落到需要别人照顾。不过她显得很坚强,即使知道自己已经快走到了生命尽头,也挣扎着去看王燃和其它的病人们一起做游戏。

王燃这几天陪香君姑娘的时间也多了不少。对王燃来说,这个香君姑娘是这次瘟疫事件中第一个陪着他“出生入死”的人,一份战友之情是免不了的…至于是否包含有其它的感情色彩在里面,王燃并没有想过去分析,但事后追想,几分怜惜、几分敬佩、几分赞赏是不会少的。

“贾公子,你说为什么明白一个人的心这么难?” 女孩有些出神地倚在墙上,问了王燃一个很“琼瑶”的问题。

根据常理分析,这类问题是不需要回答的…因为这只是提问者开始讲述自己故事的引子。因此,王燃立刻很配合地摆出了“我现在很想听…”的样子。

女孩缓了一下,抬起头定定地看着王燃,清晰地吐出几个字:“我姓李,叫李香君,我的家就是秦淮河畔的媚香楼…”

王燃虽然不知道这位李香君是何许人,但事实上,这位李香君就是在南明史上非常有名的“秦淮八绝”之一…

“温柔纤小,才陪玳瑁之筵,宛转娇羞,未入芙蓉之帐”,清代著名才子孔尚任撰写的名剧《桃花扇》便是以她的感情生活为主线展开的。而现实中李香君对王燃讲述的也正是自己的这段感情故事。

根据《桃花扇》所述,李香君虽然是一个歌妓,但她是一个敢爱敢恨,忧国忧民的奇女子,她所交之人大多是一些才子豪客以及老百姓心中的“诤臣”、“直臣”。

而号称东林-复社四才子之一的侯朝宗显然符合她的标准。这位《桃花扇》里的一号男主角与与女主角一见面便擦出了爱情的火花,此后自然是花前月下,山盟海誓。

当然这里也绝对少不了一个对女主角窥测已久的大反派跳出来捣乱,于是男主角为躲避大反派的迫害,挥泪告别女主角独自北上,临行前留下了一把画着桃花的扇子作为信物。

《桃花扇》中描述的这一段与李香君告诉王燃的基本相同,虽然细节稍有变化,只不过是花前月下的地点、山盟海誓的具体言语不同而已…当然这可以理解,孔尚任与这两位并非身处同一个时代,而且他的先祖也是身受世人敬仰的“圣人”后裔,不是什么狗仔队…但其后的发展却与《桃花扇》大相径庭。

现实中发生的情形是,自这位侯朝宗离开以后,李香君便闭门谢客,苦等情郎回来相聚。本以为天亦有情,但天意弄人。前些日子传来消息说这位侯才子到达北京后气节不保,李自成打下北京后便投降了李自成,而清兵入关后又投靠了清廷,成为与吕布齐名的“三姓才子”。

李香君乍听之下自然不肯相信这件事,但是不管她相不相信,却人有人相信。这些对李香君别有用心、但却屡屡被拒之门外的人以此为借口,把李香君送进了监狱,非要她交待与这位侯才子的交易。

其实李香君与这位侯才子也已经好长时间没有互通音信了,否则她也可以举出例子证明自己情郎的清白。但李香君也知道,不管自己的情郎有没有投靠清廷,也没有能力与陷害自己的那些人对抗。而只要自己不答应那些人的“要求”,结局就是老死狱中。正是有了这一层觉悟,李香君才会毅然地响应王燃的号召,投身到这个必死的行动中来。

“别人都说他投敌变节了,可是我就是不相信…”女孩有些痴痴地说到:“当年他告诉我,君子之道讲究的就是气节二字…临走时他立下誓言,即使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也不会做出对不起国家、对不起我的事情…你说,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做出那样的事…”

就是这样天天把气节挂在嘴上的人才会做出这种事,说的多了,自然做的就少了…王燃看了看脸色越来越差的女孩,没敢把这句话说出来。其实,经过这段日子的思考,李香君对侯才子投敌之事已然是信了个八九,只是心里总有一丝希望,不愿意承认而已。

“…这样吧,等我们出去了,我陪你去找他当面问个清楚,省得自己一个人在这里瞎猜。”王燃笑了笑说道:“来,为了这个伟大的目标,先把药喝了…”。

“好啊…”女孩展颜一笑,轻轻地说道:“到时你可要记得你说的话啊…”

……

吴有性已经制作了四个版本的药,可是效果依然很不明显。重病区的死亡比例越来越高,而监狱外也没有好消息传来,每天有更多的人被送进重病区。送来的人的成份也趋于复杂,不再局限于难民,已经有了普通的老百姓、商人、士兵,甚至还有朝廷官员。

随着这些人的到来,重病区的管理变得复杂起来。这些人当中有的有钱,有的有势,有的有力,到了这个地方也是本性不改。就是对王燃这个负责他们吃喝的人也是问题多多,要第一个吃到药,吃饭要别人端到手里,休息的时候不让别人打扰,有的甚至要求叫女人来…

王燃考虑到这些人承担的心理压力,本来是想只要不是太出格的事也不想多作干涉。但事情并没有因为王燃的容忍而有所缓解,重病区的气氛也越来越压抑,阶级层次也越来越分明,已经影响到了正常的生活…

“妈的,老子反正没有几天活了,就想尝尝这个什么秦淮八绝的滋味…”王燃刚从隔离区交接处把今天的药给领回来,老远就听到一个声音在狂妄的叫嚣。这是一个昨天刚送进来的军人,听说还是一个游击将军。

“大哥,不,军爷…别这样,大家都不容易…应该互相关照…”小三儿的声音响起,他本来是王燃的接替人选,但他前几天也出现了疑似的症状,提前进入了自己的工作位置。

第六章 免疫方法(下)

“去你妈的,敢管我的闲事,老子宰了你…”王燃赶到的时候,那个游击将军已经把小三儿踢倒在地上,并转过身向脸色铁青、又喘又咳的李香君逼去:“小美人,到了这里别装清高了,让爷好好疼疼你…”。

“还是我来让你‘疼’吧…”王燃把药盒往地上一放,扫了一眼围观已久的人群,淡淡地说道。

“又一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游击将军两次兴致被扫,怒火上升,狞笑着向王燃走来:“小子,我先废了你…”

王燃脸上的笑容猛然一收,迎着便冲了上去。一会儿的功夫,只觉眼前一花的众人就看见王燃用脚踩着游击将军的脸,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位将军:“怎么样,‘疼’吗?”

脚底下的人咕哝几句,不过谁也没听明白,王燃冷笑了一声,对已经爬起来的小三说:“给这位大爷准备一间单独的房间,让他清静地休息一下,谁也别去打扰他…直到他想明白为止…”单间的意思很明白,就是让你自生自灭了…尽管已经染上了瘟疫,但不到最后时刻,谁会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呢…

小三儿把那位游击将军拎走后,王燃看着已经看呆了的围观的人们:“我希望大家明白,在这个地方没有谁比谁更尊贵,在这里,最重要的就是相互帮助…谁要是觉得自己在这里委屈,我也可以给他准备一个单间…”

顿了一下,王燃挂上一个不负责任的笑容说道:“为了让大家了解‘同舟共济’的含义,我宣布,除了小三儿之外,其它所有‘看’着李姑娘受辱的人,自己准备晚饭,恕我不提供了。”

众人懊恼而“听话”的离开后,王燃来到李香君旁边,把她扶起来坐好问道:“怎么样,没事吧…”顿了一顿压低了声音说道:“你的演技真不错,尤其是你的表情,把那份焦急、无奈、愤怒、悲伤…演绎的恰到好处。”

女孩轻笑了一声:“还不是你这个剧本写的好…不过,陈将军真的没事吗?我看他的脸上青了好几块…”

“那只能怪他装的太象了,我实在收不住手…”

……

在王燃用雷霆手段惩戒了“闹事者”之后,重病区的气氛立刻详和清静了许多,生活秩序又恢复了正常,所有的人在表面上都做到了互谅互让、互尊互重…但是李香君的病却更重了,虽然服用了吴有性的“威力加强版”,还是出现了神识不清的现象。

吴有性闻讯赶到的时候,只见李香君一会儿抓住王燃的衣襟,轻声呼唤:“侯郎,你不要走…”,一会儿却咬住王燃的胳膊,怒声斥责:“你这个负义之人,还有何面目回来见我…”在咬得王燃胳膊血迹斑斑的时候,李香君面色渐转温柔,声音也渐渐低了下去:“抱紧我,抱紧我…”

“徒弟,徒弟,别抱这么紧,她会喘不过来气的…”,吴有性把搭在女孩脉上的手抽回来,不识趣地打断王燃的精神追忆。

她当然喘不过来气了,因为她…王燃愤怒地看了吴有性一眼,突然有些语无伦次:“你…你说什么,她…她…”

“她只是脱力昏过去了…”吴有性看着面露喜色的王燃,叹息了一声说:“不过,到底怎么样,就得看这次的‘威力加强版’了…”

事实证明,吴有性的‘威力加强版’果然不同凡响,李香君喝下去的当天晚上竟然清醒了过来,然后告诉王燃她想要吃点东西,搞得王燃不觉大声痛斥这种剧情过于老套…为什么非要在最后关头才会找到真正的解药?

可惜吴有性并不认为自己找到了真正的药方。除了李香君服药后出现了好的效果,其它服用同样药的人却一个也没有好转的迹象。

“为什么呢?都是一样的药啊…”吴有性有些愁闷地抓着头发,抬眼看了一眼正在喂李香君吃饭的王燃:“还有你,你也在吃我的药,怎么就一直没事呢?”

“拜托,我没事,你很失望吗?”,王燃活动了一下满是伤痕的胳膊。

女孩扫了一眼自己的创作,有些羞涩地垂下目光,这当然可以理解。可是吴有性目不转睛地看着王燃的伤口就有些让人心慌意乱了。

王燃刚想开口,吴有性已经大叫了起来:“我知道了,是…是你的血…”

我的血?什么意思…王燃正摸不着头脑,吴有性却早抽出一把刀向王燃逼了过来。

“你,你想要干什么?”王燃还没反应过来,身边的女孩却已经挣扎地挡在王燃的身前。

“小姑娘,你让开,我只要他的血…”

“好了,不要吓唬她了,她的病才好了一点…”王燃没好气地对吴有性说:“你是不是觉得我的血对这次疫病有效果?”其实,在吴有性想要自己血的时候,王燃也已经想到自己从小到大打了无数疫苗,防天花的,防霍乱的,防肝炎的,还有防非典的…这次的疫情和王燃接触到的非典有些相似,也许自己的血液里含有一些抗体也说不定…

话说回来,就算王燃再不懂医学常识,也知道抗体的制作首先需要进行血清的分离提纯。具体的过程王燃自然记不清楚,只隐隐约约地记得又是零上三十七摄氏度,又是零下四摄氏度的,好象很复杂…现在应该还不具备这项技术吧…

不过看着吴有性胸有成竹的样子,王燃在接受献血提议的同时,也有些怀疑自己的历史知识和对中国医学发展的认识…也许当时已经具备了相关的知识,只是后来失传了也未可知…再一次把责任推给不重视科学发展的满清…

话虽如此,看着被吴有性放出来的整整一碗血,王燃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真的可以利用这一碗血解决所有人的疫情吗?”

吴有性不耐烦地回答到:“你不就是担心读者会拍你砖头吗…放心吧,作为一部以YY为基础的作品,情节有一些离奇是可以被大家理解的…”

第七章 绝世名将(上)

距离王燃等人搬回自己的号子不过短短两天,对大多数人来说,瘟疫却好象已经是非常遥远的事了,除了各个号子都少了一些熟悉的脸孔,生活已经恢复了过往的样子。

对王燃来说,生活有了一些比较显著的变化。由于王燃在抗击瘟疫战役中表现出的大无畏革命精神和阶级友爱,监狱里所有的人,不论是犯人还是看守,对他都非常尊敬。如果不是王燃坚拒,阎应元非得给他换一个单人房间,然后按四菜一汤的标准招待他。

不过即使这样,王燃和吴有性等几个人也经常被阎应元无借口地“提”出去大刑侍候,李香君也未能幸免与难,被点名“陪刑”。

幸好王燃受部队培养多年,酒功扎实,又有女孩经常挺身相替,在众看守的围攻下还是苦苦熬了过去。只是吴有性得意之余放弃了自己养生的理念,每次都被拷打的不省人事,要由王燃搀扶着回到号子里。

“兄弟,你说这是什么世道…”,这天阎应元又提了王燃等人出来,与王燃又走了一杯酒后,带着一点醉意说到:“放着满清鞑子不去打,天天喊着剿匪剿匪…真不知道朝廷那帮大官是怎么想的…”

经过这段日子,阎应元与王燃已经成为了莫逆之交,你兄我弟的熟络的很,只是阎应元这话怎么听着有点象二十世纪初中国经历那场劫难时国军的语气…

“哼…”王燃尚未答话,李香君已经接口愤愤地说道:“什么朝廷重臣,都是一群丧权辱国之辈…没听到外面流传的一曲《西江月》吗…‘弓箭不如私荐,|Qī+shū+ωǎng|人材怎比钱财?吏兵两部挂招牌,文武官员出卖。四镇按兵不举,东奴西寇齐来。虚传阁部过江淮,天子烧刀醉坏’…靠这些人,何时能够恢复我大明威仪…”

“咳咳咳…”王燃干咳了几下,再怎么说自己现在也是那些朝廷重臣的后代啊…

还好吴有性注意到了这个细节问题,说道:“你们说话也注意些,我徒弟可也是官宦子弟…”然后转向王燃说道:“不过,徒弟,他们说的很有道理,这年头官是不好当的,不管你是清官昏官,都得看皇帝的眼色…如果皇帝不想振兴,你再怎么振作也没戏…还不如跟着我学医呢…凭你的慧根,继承我的衣钵不成问题…我的‘瘟疫终结者’可不是吹的吧…”

王燃还未来得及说话,阎应元已经替他断然拒绝了他:“不行,绝对不能去学医…虽然学医也能够济世救人…但是现在我们缺的不是医生,而是能够征战沙场的将军,能够打败满州鞑子的勇士…”

阎应元说着把身体俯近桌子,压低了声音做神秘状:“你们知道吗…我们大明要出一位绝世名将了…”

“绝世名将?怎么回事?”李香君的眼睛一亮,众人也都围拢过来。

阎应元有些得意地说道:“我听从北方过来的朋友说,最近清兵在山东遇上了强硬的对手…我说的这位绝世名将,带领两三千人马,一天之内就连下三城,还灭了清兵一万步兵、一万骑军…清军的十门红衣大炮硬是没伤着人家一兵一卒…”阎应元明显喝的有些高,也不管这些传闻是否真实,把自己听说的尽数倒了出来,听的众人时而担惊、时而欣喜、时而愤怒、时而欢呼,其架式竟与王燃印象中的茗烟也不遑多让。

“最让清军窝火的是…自己损兵折将不说,连打败他们的人是谁都不知道…真是大快人心啊…”这是阎应元结束说书说的一句小结。

此刻不仅是李香君等人目光向往,王燃听了都是心潮澎湃,向往不已…自己这个从后世过来的人到现在也还没有找到对付红衣大炮的有效方法,可是这位绝世名将…

“我要是有机会,也一定要成为这样的绝世名将…”王燃也有些酒劲上涌,显然没有把他们嘴里的绝世名将与自己联系起来,大声喊道:“南宋辛弃疾说的好‘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王燃说完这句话,心里颇有些得意…别人能出口成章,我对文学也不是一窍不通的…

“好诗!”阎应元大声的附合:“不过…兄弟,那两句诗好象是李清照写的…”

…拜托,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王燃愤怒地看着阎应元,与他连喝了三大杯。

……

今天对王燃是一个大日子,由于瘟疫的影响,针对他的廷辩一直没有动静。今天终于等到头了。

“兄弟,你放心,如果廷辩没有好结果,哥哥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会把你弄出去…”阎应元低声而又坚定对身边穿枷带镣的王燃说道。

在阎应元看来,王燃这件事就是两股势力政治斗争的一个法码,一个官宦世家子弟怎么可能和那些“叛逆”有什么来往?但是政治斗争是不能用道理来解释的,栽赃陷害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大哥,不要担心”,王燃笑着说:“我还想成为‘绝世名将’呢…”。

王燃对这次廷辩作了比较充分的准备,尽管他知道这次的廷辩结果不过是敌对双方在私下较量实力的结果体现。但是王燃还是想趁这个机会向那些朝廷大臣把局势做进一步的分析,如果能够激起大家的抗争之心,建成抵抗满清的统一战线,也许就能够少给老百姓造成苦难,最起码可以避免什么“扬州十日”、“嘉定三屠”…

因此王燃虽然也明白自己的想法有些过于理想化,他还是尽力地把对手可能提出的问题考虑周全并准备了相应的应对措施,同时为突出气氛和加强自己的说话气势,闲着无聊时王燃还特地设计了配套的肢体语言。

“好,兄弟,我相信你一定会成为一个绝世名将的…”阎应元认真地看着王燃说道:“到时候我就到你手下去给你当先锋…一起把把那些欺侮我们的满清鞑子们给赶出去…”

第七章 绝世名将(下)

阎应元在说完这段话之后,王燃便被人带了进去接受廷辩。关于王燃在瘟疫结束后被朝廷提审的这段历史,在《南明史》上有着忠实而明确的记录,但后世的人们似乎对流传的各种野史版本更感兴趣。

据后世的一部电影大片描述,当时王燃在接受廷辩的时候就已经展现出了应有的王者风范与英雄气概。面对诸多宵小鼠辈的责难,王燃是“横眉冷对千夫指”、“粪土当年万户候”。面对不理朝政、荒淫无道的皇帝对对手的无理偏袒,王燃更是毫无惧色,慷慨激昂,说得皇帝惭愧不已,差点当场“禅让”皇位。

这部电影在男主角的倾情演绎下,把王燃大义凛然、刚直勇敢、一心为民的形象刻画的栩栩传神,并一举摘取了当年的“最佳男主角”奖。

这位男主角在获奖感言中深情地说道:“感谢我的妈妈…感谢公司的全体同仁…感谢编剧…我在看到这个剧本后,连续几晚都休息不好…太振奋人心了…”

而另一部五十集的电视连续剧在描述这段场景的时候则以感情为主线,突出了主人公的心理变化。浓重描绘了廷辩前夜王燃与李香君之间依依惜别的爱情、王燃与阎应元之间“风潇潇兮易水寒”的友情,并且凭空创作了王燃与母亲之间诀别场面的亲情,从更“人性”的角度展现了王燃丰富的内心世界。

片中的插曲“也有老母亲,也有心上人…”刚一播放便红遍了整个亚州,连续几周高居金曲排行榜之首。

虽然这些电影、电视剧满足了普通老百姓“仰慕名人”的心理需求,但这并不是历史的真相。真实的情况是,这个廷辩实际上并没有发生,因为根本就没有“辩”这一过程。

当时王燃被带到皇宫门口后,便有几个人替代阎应元等人带王燃进去,还没到大殿,就看见上一个在南京城门口把他当场拿下的太监又从里面飞奔出来,再一次拿出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钦此”。

王燃也照例问了一句:“什么意思?”

那位太监这次的回答是:“二爷,恭喜您,您无罪开释了,…您赶紧跟着杂家进去吧…皇上要奖赏您…”。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化,以机敏著称的王燃也只能目瞪口呆。怔怔地任由别人替他开枷脱镣,然后被拉着去进见大臣…朝拜皇帝…接受封赏…,一拳打空了的王燃非常失落,而更令王燃郁闷的是,自始至终自己连一个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大臣们你一言我一语,把王燃想说的话都说了个干净…

直到下朝以后,王燃才从意兴飞扬的贾政等人嘴里知道了事情的原委。用唐王的话来说,这次廷辩颇具戏剧性,用“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来形容绝不为过。

在王燃到之前,以贾政及唐王为首的主战派与主和派就已经在皇帝面前展开了唇枪舌战。由于主和派在拥戴新皇问题上占了先手,更得皇帝信任,以及部分屡败于清军之手的武将出于嫉妒的心理对王燃的战果提出的非议,那个被王燃“请”进监狱的张大人更是抓住时机落井下石,抛出了王燃在瘟疫期间还纵情声色,与烟花女子私通款曲之事…

在王燃赶往皇宫的路上,贾政一党已经明显地处于下风,唯一的希望就是王燃能通过自己的辩论力挽狂澜了。

而就在主和派趁胜进攻之时,事情出现了重大转机。满清的使者“及时”地递交了一份国书给南明,这是多尔衮代表清廷写来的亲笔信。

信中多尔衮一反过去向南明友好、着力针对李自成的态度,不仅对南明小朝廷的合法性提出了置疑,而且明确表示如果南明不自动消失,清廷就要顺应民意,坚决取缔南京这一反动政府。

这无疑给了主和派当头一闷棍,背后一板砖,再愚蠢的皇帝也知道“臣等皆可降,唯陛下不可降”的典故,皇帝立刻大力褒奖了贾政等“肱骨之臣”,不点名地批评了另外一些人。

朝议的风向大变,所有的人包括大部分主和派都坚持了“与时俱进”。王燃从“通匪的叛逆”一跃而成“抵抗侵略的民族英雄”…刑部张大人更重新换了一个角度描述王燃在瘟疫期间的表现…

大家在纷纷抛出自己对清廷“狼子野心”判断的基础上,对王燃的行为进行了深层挖掘外加充分想象。于是,一个灵活机智、不惧生死、忠君爱民的形象跃然于朝堂之上。朝野上下一致同意破格给予王燃进士出身,并任命他为兵科给事中。

除此之外,为表示突出自己的自尊心以及对满清的抗议,南明朝廷还一口气地任命了一系列山东、山西等实际上已经沦为满清之手的布政使、提督等职,并要求这些人立刻赶往所属领地,领导当地的抗清运动。

今天的结果超乎了所有人的预期,一个七品的官职虽然不会入这些朝廷重臣的法眼,但这却是主战派占据绝对上风的标志…更何况这个兵科给事中在这个战乱的时代还是非常具有实权的,而本来这一类的职位一直是被对手牢牢控制的…

“感谢今天各位大人的鼎力相助,改天我会在五味斋设宴答谢。到时敬请各位光临…”贾政欣喜地拈着胡子对包围他“父子”两人的众位官员说道。然后又转向王燃说道:“你也赶紧回去吧,免得老太太和你母亲着急…”

王燃正被包围的头昏脑胀,听了贾政的话后如逢大赦:“好,我先回监狱收拾一下…”怎么也要跟监狱里的诸位兄弟打个招呼吧…而且现在就回“家”,王燃还真没有心理准备。

“不要回去那个地方了…”贾政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雪儿他们都很挂念你,我还没想到是这个结果…今天没让他们跟着过来…你赶紧回去吧…家里都在等着呢…”

第八章 失忆大观(上)

在经过皇宫门口的时候,王燃看到阎应元等人居然还在那里听信,便赶紧过去把事情简略的解释了一下。阎应元等人自然非常高兴,本想着立刻便去找齐人马大醉一场,但考虑到王燃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回“家”,便约定另外找一个时间再聚。

随着贾政来到自己“家”门口,王燃钻出轿子,抬头打量了一下自己“家”的外景。这豪门世家果然够气派,大门之上悬着一块大大的匾牌,三个烫金的大字“荣国府”昭示着主人荣国公的身份…公、侯、伯,贾家已经站在了异性诸侯的顶峰。

王燃正在赞叹自己“祖先”的荣华富贵,一个淡兰色的身影伴着一声带着明显哭音的“公子…”,一起撞进了王燃的怀里。

王燃紧紧地环抱着可人儿,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是哪个混蛋把我们可爱的雪儿给弄哭了,告诉我,我去教训他…”

“二爷,可盼着您回来了…我就知道您不会有事的…”一旁的茗烟也激动的哽咽不已,屡次想接替雪儿也和王燃来一次亲密接触,只是雪儿却怎么也不肯放手…

荣国府里已经乱成了一团,贾政早在刚下朝时就已经派长随赶回去报“喜”了。因此,在王燃刚踏入府里的大厅,就立刻被“心肝啊…”、“肉啊”的声音包围。

王燃被眼前的一堆女人晃得眼花缭乱,由于事发突然,王燃还未来得及了解自己的“家人”。贾政一时高兴下也忘了这个茬,只安排让王燃简单梳洗了一下,而没有及时与王燃“串供”。茗烟更是受限于身份,根本无法进入大厅给王燃提供帮助。

根本不知道谁是谁的王燃只能木然地站在那里,凭由这些人这个拉拉手,那个摸摸脸…

由于长时间没有得到王燃的反应,嘈杂的声音慢慢静了下来,一个苍老的声音颤巍巍的响起:“宝玉,你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不要吓唬奶奶啊…”

王燃缓过一口气,看了一眼自称是自己***老妇人,已然鬓发如银,满是皱纹的脸上全是焦急、心慌的神色,疼爱、想念孙子的心情表露无疑。

王燃转过头找到贾政的所在地,求助地看了他一眼,但是对方显然更加不知所措。王燃只好盯着贾政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爹…我的头好晕…”

“晕?啊,对对对…”,贾政赶紧抢上一步,对着那位老妇人说道:“娘亲,宝玉这一路行军又打又杀的,回来后又在监狱里吃了不少苦头…刚出来感觉头晕也是非常正常的…要不,先让他回房歇一歇吧…明天再聊也不迟…”,贾政不愧学识渊博,立刻领会了王燃的意图,并顺带充分论证了王燃头晕的可信度。

嘈杂的声音再次响起,王燃不知被谁揽进了怀里,耳边传来了呜咽的声音“我苦命的儿啊…”拜托,你的儿子命是苦,我的命也不甜啊…

当王燃终于可以摆脱众人,晕倒在贾宝玉的床上时,真的感觉到了一些家的温暖。不管怎么说,被人关怀总归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特别是对于王燃这样来自远方的游子,虽然大家关心的是贾宝玉,而不是王燃自己。

……

“公子,你醒了…”王燃满足地在日上三竿的时候醒来,一个懒腰还没伸完,就听到“二爷,你醒了…”、“阿弥陀佛,可算是没事了…”、“公子,你还好吗?”…等等几个不同的声音在自己旁边响起。

王燃吓了一跳,定睛一看,这才发现有好几个女孩围在床边正在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王燃赶紧缩进被子:“各位,那个…进房间之前能不能先敲一下门…”

女孩们听了这话,并没有返回去重新敲门,而是相互看了一眼。立刻,眼圈都红了起来,其中一个女孩颤颤地问了一句:“二爷,你还认得我们吗?”

王燃反射似的逐一的看过去,一群人中就只辨认出了雪儿,其他人是一个也不认识。王燃一下子清醒了过来…自己昨天就睡在贾宝玉的房间里,那么这些女孩一定就是贾宝玉的那些姐妹妹妹们了。

不是吧…王燃头痛地一捂额头,真是跑的了初一跑不了十五,自己还是要面对这些以前的“相识”,…这些女孩既然问自己“还认得她们吗”,那么一定是发现自己有问题了。看来,自己这个“贾宝玉”是当不成了…

“二爷…你真的想不起来我们了吗?”正在王燃前顾后盼地寻找贾政等“熟人”时,先前的那个女孩再一次问道,而且声音里已经带着明显的哭意。

“你…我…”,王燃不得不考虑是主动招供争取宽大处理,还是等待被人揭穿然后被押去见贾政,正在此时,就听到雪儿急切的声音:“袭人姐姐,公子刚醒过来,就先别问他了…老爷不是说了吗,公子只是暂时有些失忆,过一段时间就会好的…”

什么?王燃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住。失忆?暂时性失忆?还是选择性的暂时失忆?亏贾政这种老古董想的出来…有了这个免死金牌,主动权可就完全掌握在自己手里了,什么事情可以想起来,什么事情可以想不起来,在什么时候想起来,那可就是自己说了算了…虽然剧情老套,但目前还真是只有这招才顶的住了…

王燃的心理压力剧减,他抚着额头,冲着雪儿口中的袭人一笑说道:“这位姑娘,对不起…呃,我有些事情的确是想不起来了…你怎么称呼…和我是什么关系?”

于是,在此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呃,你知道,我有些事情想不起来了…你怎么称呼…和我是什么关系?”成为王燃在荣国府里最常说的一句话。

他的“家人”、“亲戚朋友”、“下人”们对此自然是扼腕叹息…更让大家唏嚅不已的是,这位贾府的二公子在失去记忆后,记忆力也降低了很多,很多人已经不只一次地他介绍过自己了,可是下次见面时,这位二公子还是会来这一句。

第八章 失忆大观(下)

其实,这倒不能完全怪王燃…贾宝玉的社会关系实在有些复杂,别的不说,什么同父同母的姐姐、同父异母的妹妹、姑表妹、姨表姐、隔了两层的表姐、隔了三层的表妹就有七八十来个,还不包括他的那些毫无血缘关系的姐姐妹妹…这些人与王燃本来就没什么关系,而且在王燃看来,以后有关系的可能性也不大,这叫一向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原则的王燃如何能“想的起来”?

……

“你怎么会想不起来的?”房间里一个明亮俏丽的女孩一只手叉在腰间,一只手指着王燃:“袭人姐姐对你多好啊,打小就侍候你…你说说,你吃的、喝的、穿的、戴的、玩的有哪一件没有经过她的手…你现在中了进士,想用一句‘想不起来’就把我们打发了…”

这话怎么听着象在说陈世美…有些心虚的王燃一边保持着低头受教的状态,一边委屈,谁知道那位贾宝玉同志还有女装癖呢…

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自从确定王燃失忆以来,这位袭人姑娘便开始想方设法地帮助王燃找回失去的记忆。

也许正如那个正在斥责王燃的女孩所说,这位袭人姑娘对贾宝玉的感情极深,因此相较于其它人,在“找回贾宝玉失去的记忆”方面也比别人多付出了十倍、甚至百倍的努力…

在她的主持下,负责照顾以及曾经照顾过贾宝玉的所有丫鬟都被发动了起来,具体的措施包括:详细解释他的人际关系,给他讲述以前发生过的事情,带他去以前爱去的地方,把他以前写的东西拿出来给他看,陪他玩以前爱玩的游戏,重复他以前说过的话…可以这么说,凡是电视上用过的招数基本上都让王燃享受了个遍。

但是过程虽然精彩,结果却是很不如意,因为王燃当然不可能想起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情,而且他也不想成为“人格分裂”的又一案例。

为了不让这个有些痴心的女孩过于失望,王燃在整个过程中基本上抱的是“听故事”兼“窥人隐私”的心态,“哦…我有点印象了…”、“不会吧…我葬花?在这个地方葬花?”、“真的吗…我说过这种话?”、“什么?我喜欢吃胭脂?还是别人嘴上的…”配合了几天。

结果失忆症没有痊愈,倒是探听到了不少贾府二公子的生活秘事,让王燃在心里暗赞贾宝玉生活的丰富多彩…也许用千奇百怪这个词更合适。

由于王燃抱着应付的态度,其“努力”的反应显然没有让女孩们满意。眼见王燃的记忆没有突出的进展,这位袭人姑娘又想出了一招 “回到过去”。这招是针对“贾宝玉”生活习惯发生巨大改变而提出的一个方法,谁让王燃和贾宝玉除了长相以外,其它方面都表现的大相径庭呢…

简单地说,这招“回到过去”的主要原则就是让王燃再现以前贾宝玉的生活,从穿着打扮到日常生活起居都尽量保持与原来的一致,希望籍此唤醒王燃沉睡中的记忆。

虽然明知这是一个注定失败的项目,但在袭人等女孩们期盼的眼神和含泪的目光下,王燃还是勉强答应了下来。

结果当天就让王燃对自己的这个决定后悔不已。如果说这个活动只是改变一些生活习惯,王燃倒也能承受。象什么早起去问安了,饭前先漱口了,每天练字两个时辰了,午睡前念一段四书五经了…忍忍也就过去了。反正自己现在出不了门,老太太非说什么担心留下后遗症,以及最近天凉怕伤风,只让王燃在大观园里面转。看着自己的“母亲”、“奶奶”说这些话时心疼焦急的模样,王燃还真狠不下心来偷溜出去让她们着急。

可是洗澡时要有女孩服侍,睡觉也要有一个丫鬟陪在身边…就有些让王燃不能接受了。当然这也不是完全不能“克服”的。

在与女孩泪水“斗争”了半天后,王燃终于同意了有人“陪他睡觉”,当然这个“睡觉”是纯“素”的。

在洗澡一事上王燃还是坚持了原则…他还没有那么放得开,能在没什么关系的女孩面前洗澡。

对于袭人提出的让王燃“主动”要求吃胭脂,并表示会让大家配合一事,王燃虽然有些冲动和向往,但最后还是在连续冲了几个冷水澡之后,毅然拒绝了这一“麻辣诱惑”。

可以说,王燃在这几天里尽了最大的努力,克服了种种物质条件的变化以及生理上的折磨,但挑战并没有结束。

今天一大早,王燃刚想起床,昨晚负责“陪寝”的袭人姑娘便变戏法似的拿了一件肚兜出来,并且要他穿上,同时循循善诱地提醒他说贾宝玉以前不仅穿,而且爱穿,尤其喜欢穿有她给绣花的…

王燃目瞪口呆之余自然是一口回绝。面对这一系列严重的精神摧残,王燃斩钉截铁地说道:“以前的事我实在想不起来了,也不愿意想起来了,你就饶了我,让我重生吧…”。

重生的想法固然无法实现,但这句旨在终结“回到过去”活动的话却成功的让袭人含着眼泪跑出了房间。然后过了一会,另外一个叫睛雯的女孩就拖着雪儿冲了进来对王燃进行批评教育。

半个时辰过后,王燃发现眼前的睛雯越说越激动,而且已经有化身为包龙图,高呼“狗头铡侍候…”的企图,只好为自己表白道:“其实我已经很努力了…你看,咱们院子里的人我基本上都想起来了,雪儿不用说了…你叫睛雯,还有袭人、秋纹…啊,对了,”王燃为增强说服力,抛出一个例子:“昨天我那个婶子来看我,我没再喊她嫂子吧…”

“扑哧”,站在一旁本来有些紧张的雪儿一下笑了出来,叫睛雯的女孩也忍俊不禁,没好气地瞪了王燃一眼:“怎么出去了一趟,连说话都不一样了,跟换了一个人似的…”

第九章 初见湘云(上)

如果说“…你怎么称呼…和我是什么关系?”是王燃使用频率最高的一句话,那么“…跟换了一个人似的…”则是大观园里其它的人使用频率最高的一句话。

在这些人眼中,这位贾府的二公子除了外表变化不大外,其它的不论是内在的性格喜好还是外在的言吐举止都有了全面的更新。

贾府上下对贾宝玉的这种变化显然是持欢迎态度。原因很简单,原来的贾宝玉最大的作用是给外人提供茶余饭后的笑资,什么见了人家姑娘就想吃她嘴上的胭脂了…什么因奸不成逼死了一个小丫鬟了…什么拐带某王府的一个戏子被抓了现行了…

每一个贾府的人最尴尬的事就是在酒馆茶楼的时候,总是有一些缺少下酒菜的人,端着一杯酒凑过来:“说说,你们家那位二爷又有什么新闻了…”。

现在情况完全相反了,在贾政一系的刻意宣传、对手没有打压、朝廷默许的情况下,贾宝玉在山东打败清军的事迹以及他在监狱中照顾病患的义行迅速被传播开来。

这次是作为新时期有为青年的代表人物,贾宝玉再次成为广大市民口中出现频率最高的词语。面对这一新兴情况,每一个贾府的人都恨不得在自己脑门上贴着:“我和贾宝玉是有关系的…我有话想要说…”。

“犬子虽然自小顽劣,但家教还好,于大义还是知道轻重的…”这基本上是贾政标准答案的开头。这实际上也反应了在贾政心里,忠君爱国的思想已经根深蒂固。

因此,贾政虽然痛惜自己儿子的死亡,但作为四大家族势力的代表,他同时也知道一个只会给家族抹黑、惹麻烦的儿子不仅无法继承自己的理想,而且很有可能给家族带来灭顶之灾…这也是他能够迅速接纳王燃的重要原因。

“我的孙子我最了解,打小我就知道他会有出息的,跟他爷爷一样…当初好多人还怪我太疼他…就是他爷爷在他这个年龄也没当上进士…”贾府名义上的太上皇现在最常说的就是这句话,而在以前则是“象他爷爷那样的人能有几个?不能对孩子要求太高…我只要他平平安安的就好…宝玉再不争气也是我的孙子,看谁敢打他…”

“老爷以前总说怕宝玉出去惹事,因此总也没机会显示我儿子的才能…这次出去可算看到他的本事了吧…我总说,‘读万卷书不如行千里路’,你们还不相信…”爱子心切的母亲最近也频频出现在官太太的集会上向老姐妹们介绍自己的教子心得,而在以前她是从来不参加类似聚会的。

关于王燃不是贾宝玉的事情,贾政并没有告诉别人,包括他的夫人。本来一个母亲是不可能辨认不出王燃与贾宝玉的区别的,但是王燃一回到贾府就等于被隔离了起来,打着养伤和失忆的幌子与其他人接触极少,况且贾宝玉这趟出门前前后后将进小半年,又经历了打仗、坐牢等重要事件,性格、外表稍有变化也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更重要的是,王燃是被贾府的掌舵人贾政带回来的,得到了贾政的承认,别人纵然开始有些疑问,也马上烟消去散…而且,哪个母亲不望子成龙?在这种心态下,在一定的时间内,王燃与贾宝玉的区别被大家接受也是在情理之中。

“我们爷就不是一般人,你们看他以前办的事够离谱的吧…干大事的人都有点让人琢磨不明白…以前爷叫我去给他买那些《金瓶梅》、《西厢记》的时候,我还担心爷因此误了看正经书呢…现在看来,‘一通百通’说得就是我们爷这种人…知道吗,我当时是连夜把这些书送进去的,还好没耽误了爷的大事…”贾府的家丁现在都成为了酒楼茶馆的贵客,每天都被几十个人包围,经常要不间断地讲述几个时辰,许多贾宝玉的生活轶事都“被迫”说了出来。一些头脑灵活的酒馆茶楼老板早已打出了“荣国府家人五折消费并送果盘”的招牌。

由于打仗、坐牢等有限的几件事在迅速发展到了神话小说的地步后很难再有所创新,人们很快地便把目光投向了这位传奇人物的近况和他今后的打算。

由于王燃在被授予兵科给事中后却迟迟没有上班,种种推测应运而生,N多个版本在一天之内如雨后春笋般地出现。下面是几种比较有代表性的说法。

“…贾公子受了重伤,就是那次单骑挑火炮,贾公子胳膊、胸口、大腿都被火炮击中…当时那个血流的,现在旧伤复发,天天都在用灵芝吊着哪…就是好了,恐怕也是说不了话,做不了事了…”

“…贾公子是受了伤,但不是炮伤…而是内伤,当时贾公子单枪匹马闯入清兵大营去救公主,冲出来的时候被70多个武林高手围住…贾公子只顾着保护公主,中了西域少林的一记伏虎掌…贾公子是一路吐着血回来的,幸亏他内功深厚…(奇*书*网.整*理*提*供)老太太已经叫人去嵩山少林请主持了…不过那位少林主持非要贾公子出家才肯救治…”

“…贾公子的确受了伤,但既不是炮伤,也不是内伤…那些鞑子怎么可能伤得到贾公子…贾公子是中了毒,有人故意把染了瘟疫的人安排在贾公子身边…幸好遇到了吴又可神医…听说贾公子为报答神医救命之恩,已经决定拜神医为师,继承衣钵,悬壶济世了…”

“…贾公子没有受伤,他是伤了心了…你想啊,他一心为咱们大明朝出力,可是怎么样呢,十二道金牌给招了回来,而且一回来就被下了大狱…要不是朝廷害怕清军还要再打…唉,一代英才啊…”

“…贾公子哪都没受伤,他正在筹划下一个行动…听说这次准备调集水师,沿大运河北上,擒贼先擒王,先拿下北京…贾公子为了这个计划,已经十几天不眠不休了…”

……

第九章 初见湘云(下)

各种各样的版本到处流传,每一个都说的有鼻子有眼的…看来,要想知道真相,只能亲自去问一下贾宝玉本人了…

两个俏丽的女孩走在大观园内,看打扮应该是主仆两人。

“你说二哥哥他现在到底是怎样了,问别人也说不清楚…有说在家养伤的,有说在家用功的…太太们又都去进香了…”明显是小姐的女孩有些着急地说道。

“小姐,依我看,二爷八成是病的不能动了…要不然,哪会这么长时间连个话儿也不捎过来,要是以前,早应该把打发人把你接过来一起玩了…”小丫鬟理性地做着判断,然后指着前面不远的怡红院:“现在别着急了,反正一会儿就能见到了…”

两个女孩加紧了步子,刚走进院子,就听到一个女孩明显上火的声音:“二爷,你的一对2为什么不打她的一对A…雪儿都快出完牌了…”

这说的是哪国话…两个女孩带着疑惑和好奇走进房间,只见一群人围着一张桌子,有的笑,有的闹…桌子旁边坐着的三个人手里都拿着一堆硬纸,好象正在玩什么游戏。

刚才说话的那个女孩正气鼓鼓地拿着那些硬纸打对面一个男人的手。而这个正以矫健身姿灵活躲闪追打的男人就是她们刚才讨论的应该“奄奄一息”的主角。

屋里的人也显然发现了这两位客人,认得她们的人赶紧都站了起来。其中一个女孩欣喜地冲着那位小姐叫道:“史姑娘,你来了…”,然后转过头对那个男人说道:“二爷,史姑娘来看你了…”

这个男人当然就是顶着贾宝玉名义的王燃。看到那两个姑娘,他颇有些松了一口气似的把手里的东西放下,然后礼貌地站起来:“这位姑娘,谢谢你来看我…呃,不过,你知道,我有些事情想不起来了…你怎么称呼…和我是什么关系?”

叫史姑娘的女孩和其它第一次听到王燃这句“经典独白”的人一样,怔了好一会才醒悟过来,看着王燃认真的样子,“扑哧”一声笑了起来:“二哥哥,原来他们说你失忆了是真的,你真的连我也想不起来了吗?”

看着王燃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一旁的袭人连忙说道:“史姑娘,你别见怪,二爷他的确是失忆了,刚回来的时候连太太、老太太也认不出呢…”

然后又转向王燃说道:“二爷,史姑娘是老太太娘家的侄孙女,大名叫做史湘云…你们是从小玩到大,以前你总是喊她云妹妹…有点印象了吗?”

史湘云听着袭人绕着大***把自己的身份介绍清楚,不觉又展齿笑了起来:“袭人姐姐,是不是现在每见一个人,都要这么说的?”

“就她不怕烦…”一旁的睛雯笑着接口说到:“只要一抓住机会,就想着怎么恢复二爷的记忆…要我说,现在这个样子也挺好…”说着扬扬手:“史姑娘,一起来玩这个‘纸牌’吧,不知道二爷从哪儿学回来的,好玩的很呢…”

史湘云早就对这些叫‘纸牌’的硬纸觉得好奇了,此时听了睛雯的话便拿了几张在手上,仔细看了看,问道:“这‘纸牌’上面写的是什么啊,跟鬼画符似的…”

要认真算起来,扑克牌应该算是王燃在这个时空“引进”的第一件物品了。前些日子王燃被袭人组织的“回到过去”活动折腾得疲惫不已,总想着找一件事情转移一下她们的注意力。而且王燃在这段时间里又被要求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又与这么多女孩,而且是漂亮的女孩同住一个屋檐下,总得找点事情做做…现在每天晚上睡觉时,王燃总要在心里呐喊无数遍:“组织考验我的时候又到了…”

于是,在原来时空中打发无聊时间的活动“打扑克牌”,便顺理成章地被王燃引入大观园。不出自己所料,这些女孩在接触了几次后,就都喜欢上了这个规则简单、花样繁多、对知识的要求不高的娱乐活动。只不过女孩们嫌“扑克”两字拗口,只叫它“纸牌”。

现在除了袭人依然执着之外,其它女孩对于王燃的记忆恢复大业都已抛在了脑后。但尽管如此,王燃还是没能得到安静。

这几天睛雯等人疯狂地迷上了“斗地主”,每天都要专门拔出几个时段拉着王燃陪她们一起打牌,就是人手够了也非要王燃在一边看着,当“裁判”,以避免出现对规则理解的不一致。

于是,王燃连原本每天的饭后散步因此也被强行终止,睛雯郑重地告诉他:“饭后百步走,活不过二十九…饭后就打牌,才能过自在…打牌加赢钱,能活一千年…”

正如睛雯语录的最后一句话,这些女孩在学会的第二天就无师自通地将“斗地主”发展为了一项“小赌怡情”的运动,代替了王燃之前提出的“刮鼻子、打手心”。有了别样的刺激,就连雪儿这样纯洁的小姑娘也经常激动地大叫“翻两倍!每家十文钱…”,不禁让王燃感叹赌博行业永恒的魅力。

对于史湘云口中“鬼画符”,王燃本也想着用一些更简易的方法代替,但自己试了几次后,总感觉“三个‘十一’带张4”不如“三个‘J’带张4”顺口,于是最终还是沿用了所有相关的符号和发音。

在王燃看来,这个看上去爽朗亮丽的史湘云显然属于高智商人群,仅仅打了几把,便掌握到了“斗地主”的小窍门。史湘云的兴趣自然也被调动了起来,几个人一直斗到要吃饭,才在睛雯“再打一把吧…我还输着钱呢…饭什么时候不能吃…”的抱怨中结束。

“二哥哥,外面的人都说你受了重伤…你现在既然没有事,为什么还总在家呆着呢…”洗手准备吃饭的时候,史湘云终于想起了自己来的目的,看着王燃问道:“皇上不是点了你做兵科给事中了吗?”

第十章 天才少女(上)

对史湘云问的这个上班问题,王燃一时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其实王燃的伤早就好了,之所以没有走马上任,主要是有两个原因。一则是以贾母为首的贾府女性长辈们强烈要求王燃静养,更重要的是贾政一党内部的意见并不统一,王燃这个兵科给事中就是上任了也无法开展工作。

此事说起来颇为复杂,廷辩事件过后,以贾政等为代表的主战派明显占据了朝堂之上的主动权,主和派们不是改弦易辙,就是转入了观望或地下工作。在此形势一片大好的情况下,“可以共患难,不可以共富贵”的传统再一次得到了遵循,主战派原本不突出的内部矛盾被摆上了桌面。

需要指明的是,这里所说的主战派、主和派之分是针对满清的。对于李自成等农民军则所有的大臣基本上都是主战的,毕竟崇祯皇帝事实上是等于死在李自成的手里。

当然,“主战”只是停留在喊口号的阶段,现在南明不论是对满清还是对大顺都处于守势,根本没想过怎么战。

现在朝廷终于决定来点实在的了,但应该怎么打,主战派的内部又分成了两派。一派以贾政、唐王等人为首,主张先集中力量对付强敌满清,对于李自成则可以先缓一缓,保持目前的“坐山观虎斗”的态势。

这个策略的实质是“保存实力”、“侧面策应”、“借刀杀人”,说白了就是进行不联合的联合,共同抗清。但为了防止给其它人留下口舌,对李自成这方的用语都颇为狠毒阴险。

另一派是以兵部尚书史可法为首,主张兵分两路,对满清和李自成同时进行无差别攻击,他们的口号是“打就一个字,我只说一次…”。

王燃曾在贾府见过史可法,并就抵抗满清与消灭李闯之事与他讨论过。不可否认,史可法是一个具有强烈民族气节的人,史书上记载的扬州之战使史可法忠烈之名留传后世,甚至在南明灭亡后几十年内还不断有人打着他的名义从事反清复明的活动。

可除此之外,这个看上去黑瘦的老头给王燃留下的印象并不是太好。在王燃看来,史可法在南明的战略上犯有两个错误。第一,忠君的思想和对文人节气的追求使他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他眼里只有害死崇祯皇帝的“寇仇”,而看不到南明面临的最大威胁,因此不能把握正确的战略方向。如果现在硬要史可法在满清和李闯两方之间优先选择一个方向攻打,他十有八九会选择“图贼”,即攻打李自成。

第二,史可法虽然熟读兵书,把“知已知彼、百战不殆…”背得溜熟,但他实际上根本就不了解南明的军力,甚至没有想过去仔细了解军情,只知道凭着一腔热情和想象去做事。

而现在不论是北面的满清,还是西面的李自成都不是目前的南明所能对付的,更何况还要兵分两路?可以说,史可法缺乏在兵部尚书这个统领全国兵马的职位所需要的军事才能。

目前贾政一派与史可法一派处于僵持状态。在王燃作战模拟数据及结果的支持下,贾政、唐王以理相询,而史可法则以“纸上谈兵不足为凭”轻松推翻王燃的结论,然后更以“为君父复仇”的“大义”相责,谁也不肯让步。

既然朝廷的最高军事决策机关没有定论,王燃这个负责评估具体实施方案的兵科给事中当然也没有十分的必要立刻走马上任。

现在除了将茗烟派往山东与宫秀儿等人互通情报外,王燃在南京只能郁闷地看着双方一日复一日的争吵,拿不出一个统一的意见。

但这一切又要如何向一个初次见面的闺阁女孩解释呢…也许贾宝玉了解她,但王燃不了解啊…

“咳咳咳…这个问题是这样的…”王燃咳了几下,正琢磨措词回答史湘云,就听到外面一个温柔的女声响起:“宝兄弟,湘云妹妹是不是在你这里?”

话音落下,一个年轻美丽的少妇走了进来,看着王燃说道:“这几天不是说身体已经好些了吗?怎么又咳嗽了…”说着仔细地看了看王燃的脸色,又摸了摸他的额头。

“没事…刚才吃饭呛了一下…”王燃有些不自然的偏了偏头,这个少妇是贾宝玉的嫂子,好象叫什么李纨,贾宝玉的哥哥很早便病死了,她年纪轻轻便守了寡。说起来,贾政也算是命苦的了…中年丧子,两个儿子还都丧了。

其实按实际年龄计算,李纨今年也就是二十出头,比真的贾宝玉是大了几岁,但比起王燃来显然还小了几岁。

在王燃“回来”以后,李纨充分表现了嫂子应尽的义务,对王燃的生活起居非常关心,事事嘘寒问暖。尽管知道人家的确只是姐姐照顾弟弟的心思,但一个陌生的美丽少妇经常没什么顾忌地摸摸你这儿,捏捏你那儿的,也实在让人…晚上睡觉时已经让王燃够佩服自己的定力了,就是柳下惠也不能这么考验吧…

李纨显然没有在意王燃异样的表情,不过她听了王燃的解释倒是放下心来,转向史湘云笑着说道:“陪太太们进香刚回来就听丫环说你来了,一猜就是在这里…这几天事儿多,要不然早就把你接过来了…陪陪宝兄弟也好,薛妹妹、林妹妹、探春妹妹她们都不在,他一定闷的很…”说着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饭菜,皱了皱眉,问一旁的袭人:“菜都上齐了吗?怎么量这么小,菜色也不多…”

这就是地主阶级与劳苦大众的不同之处了…两个人,八个菜,这还嫌少…王燃无心去考虑这么多“妹妹”是谁,一边暗念‘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一边听到袭人回答说:“大奶奶,二爷不让做太多的菜…还有一个菜马上就端上来,是二爷亲自做的,叫什么…‘土豆炖牛肉’。”

“什么豆?”李纨顾不得追究菜的花色问题,和史湘云都有些好奇地看向王燃。

第十章 天才少女(下)

土豆的事情绝对验证了“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的俗语。在山东莒州时,王燃为寻找这一高产量的经济作物,每到一地都会跑到菜市场逡巡一番,见到“海归派”也都会询问一下,但都无所得。

住进大观园以后,连续吃了几天甜味颇重的菜色,王燃这个喜欢吃辣的北方人明显感觉到不爽,加之闲着无聊,便自己跑到厨房去做菜。

没想到第一天去厨房就看到了这个土豆,这是贾府新来的一个帮工买回来的,由于大家都不认识,当然就更不知道应该怎样用它做菜,当时贾府的大厨还为此事狠狠批评了买菜的一顿,不仅扣了他当天的工钱,还把他给辞退了。

正如电视连续剧中所说的一样,正在买菜的一脸懊丧地提着那几十个土豆要去扔掉的时候,被王燃看到了,自然革命的火种就被留了下来,部分被送往了山东,部分被王燃打牙祭,小帮工也咸鱼翻身,得到了相当的奖励。

王燃当天便在贾府厨师们目瞪口呆之下做了一个辣椒土豆丝,一方面展示了自己单身汉生活中练就的厨艺,虽然他的刀功在这些大厨面前是小菜一碟,但对于一个长期习惯于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公子哥来说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另一方面也充分满足了自己的食欲。

今天这个土豆烧牛肉也是趁睛雯有史湘云相伴,顾不上自己的时候,跑到厨房用剩下的土豆做的。

“嗯…这个土豆的味道…二哥哥,把这个菜往我这边挪挪,我徊蛔拧?

“我吃一个试试看…嗯…再试试…宝兄弟,你说这叫什么豆…”

“二哥哥,反正我还要在这里住几天,明天再做一些吧…”

“宝兄弟,圣人云‘君子远疱厨’…”李纨优雅地吃着土豆,脸不红耳不热地说着,看着众人投来的奇怪目光,头微微一偏对史湘云说道:“湘云妹妹,不要让宝兄弟亲自做了,明天我吩咐厨房让他们多准备一些…”

“二爷说,这个土豆就剩下今天这些了,想再吃就得明年了…”袭人笑着在旁边说道。

“明年?呃…那大家现在都不要再吃了…把剩下的这些端去给老太太、太太们尝尝…还是算了吧,让她们吃我们剩的不太合适…宝兄弟,你身体刚好,多喝点汤吧…那个更有营养一些…”

…….

于是在女士优先的原则指导下,土豆烧牛肉,王燃只吃到了两三块牛肉,土豆都被李纨和史湘云瓜分了。这主要是因为她们是头一次吃土豆,觉得很新鲜,而土豆本身又是一种很大众化的食品…

不过要是吃得多了,土豆的命运在这些地主阶级的手里就很难说了,象这个土豆烧牛肉肯定是不会出现在饭桌上了,就算是有,也肯定没有了土豆味…《红楼梦》里的茄子不就是这个命运吗。

“二哥哥,你这次回来,我觉得你变了好多…”吃完饭,几个人围在一起喝茶聊天,湘云偏头仔细地看了看王燃说道:“难道说,一个人想不起以前的事,就可以变得完全跟以前不一样吗?”

“呃…有什么不一样的,我觉得没什么变化啊…”王燃打着哈哈。

“还没有变化?”湘云跳起来说道:“你以前会做菜吗?会打什么‘斗地主’吗?会离的这么远跟我们说话吗?还有…”湘云盯着王燃的眼睛:“如果以前有人告诉我说你会打仗,我肯定认为那人是疯子,可是现在,我已经开始相信外面的传言了…”

“什么传言?说来听听…”李纨等人都凑过来,这些人平常与外界几乎都没什么接触,对王燃的“事迹”还不如外人了解的多。

史湘云由于个性活泼好动,自己的父亲早逝,家人的其它人都不太约束她,她便经常地瞒着家人自己偷偷跑出去游玩。开始听到别人说贾宝玉的英雄事迹,的确笑得肚子疼,可是由于贾宝玉三个字的点击率一直居高不下,俗话说“谎话说一千遍就成了真理”,史湘云对自己当初的判断也越来越怀疑,这才主动跑过来看望王燃。

听湘云说完外界流传的“神话故事”,看着周围一圈混合着欣喜、崇拜与疑问的眼神,王燃无可奈何地说道:“传言而已,你们不会信吧…”

“要说你以三千乌合之众歼灭三万清军,我自然不会相信,”湘云认真地说道:“但是说到一天之内破袭清军的三角阵势,也并非不可能。”

“哦?”王燃有些好笑地看着明显准备纸上谈兵的湘云。

“怎么,瞧不起我吗?”湘云有些气恼地说道:“这种情况下,如果是我用兵,必然会采取围魏救赵之策,于半路伏击援兵…”

“不过三角阵势必然是有三个地方,围住其中一处,定会有其余两处来援,那么你选择哪边展开伏击呢?”王燃把宫秀儿当初提问他的问题又甩给了湘云。

“这有何难,如果我的兵力足够,就同时展开两地的伏击…如果我的兵力不够,就想办法调开一处的守兵,让它无兵可援,然后集中兵力伏击另一处。”湘云说着站起来,言语中明显里透出一丝兴奋,连比带划,讲解自己的作战计划及兵力部署,说完后看着王燃:“二哥哥,你当时是怎样做的?”

王燃震惊地看着面前的女孩,虽然在细节的安排上还显得粗糙和稚嫩,但只要经过几次战役的磨练,她一定可以成为一个优秀的战术家:“你,你真是天才啊…我当时是借救公主的名义调开了济宁的守兵…”

湘云惊喜地抓住王燃的手:“真的吗?那后来呢,你到底是怎么对付清军几千骑兵的?我一直想不通你为什么要是围济宁打援,而不是围嘉祥打援?这明显的是舍近求远啊…”

王燃不觉收起玩笑的心思,开始以学术研讨会的姿态与湘云交流了起来:“当时事发突然,情况不允许我围嘉祥打援…”

第十一章 入宫探美(上)

“咳咳…”一旁的李纨咳嗽了两下,打断了王燃与史湘云的交流,似有似无的眼神瞟了一眼两人还拉着的手。

湘云回过神来,脸一下红了,王燃也颇为尴尬。两人连忙松开手,就听到李纨笑了笑说道:“湘云妹妹,今天可算是跟宝兄弟找到共同的话题了…这下不嫌宝兄弟有什么脂粉气了吧…聊了这么长时间,我们一句插不上…”

看着史湘云的脸色越来越红,李纨微微一笑:“不过,这些话在这里说说也就罢了...喊打喊杀的,可别让外人听见…女儿家最重要的还是女红品德…”然后话锋一转,开了个小玩笑说道:“听说你最近订亲了?到底是哪家的公子能让我们的湘云妹妹动了心思?”

“哼,”湘云的脸由红慢慢转白,颇为气恼地说道:“什么哪家的公子!要不是那只蛤蟆,谁愿意这么早定亲!”

蛤蟆?正在王燃琢磨这个词的意思的时候,袭人从外面进来说道:“二爷,老爷派人来通知你立刻进宫去,昭仁公主病了…”

……

“一入宫门深似海”这句话虽然与昭仁公主的身份不太匹配,但用来描述大海深处的女孩与岸上的王燃之间的距离倒也恰当。

从北方回来之后,王燃又是坐牢、又是隔离的,就一直未能见过昭仁公主。回到贾府虽然王燃自由了,但皇家的规矩太多,昭仁公主又不是真的公主,平常连书信往来都不可能,更别提见面了。

…收了贿赂的守门小太监领着气喘吁吁的王燃往昭仁公主的住处走去。这一路上王燃几乎是用跑的,心里也是七上八下,在他的印象中,昭仁公主是个外柔内刚的个性,这样的人一般不会生病,但一病就比较严重。

“乓”的一声,领路的小太监在转过一个角门时与从另一方向的来人撞了个正着,双方立刻在“哎哟”声中就责任问题开骂起来。

王燃赶上一看,另一方是两个小太监抬着一幅担架。小太监们都被撞倒在了地上,担架也掉下了,担架上的人滚落到了一边,但小大太监们显然对此事并不在意。

考虑到躺在担架上的人一般都是身患重病之人,王燃便立刻想去扶那个原本躺在担架上的人,却赫然发现被单散开后,竟然露出一具尸体。确切地说,是一个小女孩的裸尸,下体全是血迹,王燃甚至可以看到她还未盍上的眼睛中残留的恐惧。

怔了一会儿,王燃拿出两张银票制止住了几人的吵骂,看着他们“多云转晴”地抬着担架走开后,领路的小太监忿忿地说道:“贾二爷,您根本不用理他们,他们不敢怎么着…就是他们的主子卢总管也还是我们韩总管的手下…”

“刚才那个小女孩是怎么回事,是犯事的宫女吗?”王燃无法挥去那个女孩无助恐慌的眼神,忍不住问身旁的小太监…王燃可没什么心思去理会这些“总管”之间的恩怨。

“不是,她们都后宫新召的嫔妃…”小太监向四周探了探,伸手再接过一张银票,压低了嗓子说道。

“嫔妃?看上去年纪很小啊…”

“还有比这小的呢,这次新召进来的,十二三岁的占了一多半…听说皇上他老人家就喜欢这个岁数的…”小太监向四周探了探,伸手再接过一张银票,压低了嗓子说道:“这些天被送出去不少了,今天这已经是第二个了…”

王燃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听小太监的口气,这位南明的皇上也太变态了,居然以摧残祖国花骨朵为乐…十二三岁,在王燃原本的时空中,这还是勉强够上初中的年龄啊。

这件事让王燃一路上都很火大,保持着“多云”的状态一直到了昭仁公主房间门口,才勉强转成“晴”…好不容易才能见到“妹妹”,王燃可不想让她病上加病。

昭仁公主的病看来着实不轻,侍书见到王燃时连笑容都没有,只是沉着小脸把王燃领进女孩的房间。

看着躺上床上的女孩,王燃紧张的走过去坐在床边,习惯性的把手放在她的额头上,还好没发烧:“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有没有哪儿难受的?大夫怎么说?我认识了一个神医,要不让他来瞧瞧?”

女孩听着王燃一连串的问话,并没有回答,只是看着王燃,眼睛慢慢地湿了起来,随着一颗泪珠顺着脸颊流下,王燃感到腰间传来了熟悉的剧痛。

“你这个坏蛋,这么长时间了也不来看我…”女孩任由王燃用手擦去自己涌出的泪水,持之不懈地在王燃腰部用劲:“要是不说我生病了,你能来吗…”

“什么…你是装病的?”王燃仔细地端详了一番女孩略带着憔悴的脸,放下心来,扶着女孩坐起来,带着一丝宠溺的笑容:“你没得病,可差点把我给吓病了…”

“哼!少来…”女孩微闭着眼,享受地半倚在王燃的怀里。

“我们公主才被你给吓病呢了…一回来就被下了大狱,又传上了瘟疫…生死不明的…没事了也不知道捎个话来…”一旁的侍书放缓了自己严肃的表情,嘟着嘴抱怨着:“公主,刚才不是说好了吗,要好好吓唬他一下的,怎么这么快就告诉他了…”

女孩被侍书“挑拨”的羞红了脸,把矛头再次指向王燃:“你为什么不想着接我回去?”

“我倒是想接…”王燃抱屈叫道:“可是总得有人告诉我怎么接啊…我总不能自己单枪匹马闯进皇宫大院把你拉了就走吧…这大内皇宫可是高手如云啊…”

这句话逗得昭仁公主笑了起来,她也听说了王燃“…单枪匹马闯入清兵大营营救公主,被70多个武林高手围住…中了一记伏虎掌…”的故事,这些天已经有不少人跑来向她询问详细的经过了。

其实王燃也没有说谎,在回到贾府的第二天他就和贾政商量过见昭仁公主这件事,不过贾政等人一直都很忙,只说是负责往宫里带个话报个平安,至于接人回去这件事,由于程序颇为复杂,没顾上。

第十一章 入宫探美(下)

昭仁公主是为数不多的几个知道王燃不是贾宝玉的人,想想王燃山野之人的出身,女孩对王燃不了解相关规矩倒也能够理解。

两人就这样以一种外人看来“兄妹情深”、熟人看来“非常暧昧”、自己觉得“相当自然”的姿势聊了起来,主要是讲述彼此这段时间的生活。两人在山东相处的已经非常融洽,王燃在心底也是非常喜欢这个“妹妹”,女孩更对王燃有一种信赖,不觉就聊了一个多时辰。

听了女孩的讲述和侍书在旁边的补充说明,王燃才知道当一个公主,特别是一个为和亲准备的公主在宫里是多么的孤单寂寞,后宫内部的尔虞我诈虽然不会直接针对她,但日复一日枯燥无味、缺乏自由的生活以及夜晚冷清的有些阴森的环境,都在消磨这个女孩青春活力。可以说,除了待遇好一些,这个公主和被打入冷宫的嫔妃没有多大区别。

宫里对于探视有着相当严格的规定,看看天色将晚,女孩的眼睛里又开始雾气弥漫。

“我的病还没有好,你还可以来看我…”

“老是这么装病也不行啊…再说,这么聊天也太费劲了…”王燃有些宠溺地拍了拍女孩的头:“我回去后,就安排接你回家住一段日子,家里人都很想你…”

女孩精神一下好了起来,一旁的侍书也高兴的雀跃起来,当下便向王燃详细解释了相关的流程,并且商量确定了来接她回去的日子。

“可以去找一下司礼太监韩赞周韩总管,他与我父亲私交甚笃,又正好分管着内宫之事,应该可以帮上这个忙…”临走的时候,女孩拉着王燃的衣袖又嘱咐了一句。

带着对那个死去小姑娘和什么韩总管等人的疑问,王燃离开了皇宫。不过这些疑问在当晚就得到了答案。不过并不是在贾府获得的,而是在监狱从阎应元等人那里获得的。

出宫以后,已是华灯初上,王燃好容易出来一趟,不想这么早就回去。于是便叫一个随身的小厮回去报信,自己则往监狱走去。距离那场“监狱”风云也有一段日子了,王燃还真有些想念这些故交。

故交们见面自然是大喜过望,阎应元立刻又“提审”了相关人犯,小三儿虽然在“瘟疫事件”中有立功表现,但由于他犯的“罪”实在太大,阎应元疏通了几次也未能得到改判。不过经历了一场死劫之后,小三儿对“秋后处斩”倒也放开了,现在俨然是囚犯里的头。

吴有性在瘟疫防治上立了大功,本待是要放他出狱的,不他自己觉得现在这个环境很适于他搞研究,在阎应元的关照下可说是要什么有什么,于是干脆就留在了监狱,听说正在对他的“加强版”的应用情况进行总结。

至于李香君,由于陷害她的人拿不出真凭实据,女孩又在“瘟疫事件”中有突出表现,功过相抵,倒是已经放回家了。除她之外,剩下的人也有出狱的,象配合王燃他们演出“调戏民女,扰乱监狱秩序”的陈将军在治好病后也回到了禁卫军,但大部分都还在。

“皇上要大婚了,这是在给皇上选秀女呢…”几轮酒下肚后,大家的话题已从述说过去发展到了展望未来。听到王燃问及的第一个问题,阎应元握着酒杯叹着气说:“现在南京、苏州、杭州等地谁家只要是有女儿,也不管年纪多大,太监就会上门,拉了就走…运气好一点的,给钱能赎回来,运气不好的,就被送进那见不得人的地方了…”

阎应元说得与历史记载相当接近。这位南明的皇帝朱由崧,在登基之前被封为福王,这也是义军口中“狗福王”的由来。“寡人有疾,寡人好色”,朱由崧的荒淫在历史上可以同许多亡国之君媲美。弘光帝以大婚为名,搜索民间绝色闺女,史书上记载说“因奉旨选婚,越中嫁娶如狂,昼夜不绝”。

这位皇帝不思抵御侵略,收复失地,只知想方设法满足自己的淫欲。他专门安排太监们捕捉蟾蜍,配制春药,太监们公然打着“奉旨捕蟾”的旗号督促百姓捕捉,因而被民间称之为“蛤蟆天子”。

“选秀女这件事是由司礼监秉笔太监卢九德主持的…这家伙趁着这个事不知收敛了多少钱财,毁了多少个家…”阎应元忿忿地说道,顺便回答了王燃的第二个问题:“他与你刚才说的司礼太监韩赞周是对头…韩赞周这个人我倒有些了解,崇祯帝曾说‘此人忠诚勤慎,足当守备之任’,但我看他对南京的布防,守备之任只是勉强,但他的为人不错,‘忠诚勤慎’四个字倒是当得起。”

“啊?阎大哥,韩总管当这个守备是勉强,那谁才是最合适的呢?”小三儿与阎应元是越来越熟,早已发展到称兄论弟的地步。

“最合适的我不知道,但我敢说,在座的就有两个人肯定能比他做的好…”阎应元明显带着一丝酒意看了一眼王燃。

“是谁啊?”众人纷纷问道。

阎应元用手一指王燃:“一个就是他,贾府的二公子,新任的兵科给事中,外面传言以三千兵马灭掉清军过万的绝世名将!”然后盯着王燃说道:“兄弟,现在你还不承认吗?”

这些人在监狱里消息自然闭塞,于是又由阎应元转叙外面流传的一段“神话”,搞得众人心神俱往,王燃则是苦笑不已。

“我就说吗,我的眼光绝对是错不了的,是吧,徒弟…”一旁的吴有性得意地说道。

一句“徒弟”一下子让王燃想起来了点什么,他转过头问道:“吴神医,你现在还在研究那个‘擎天丸二代’吗?”

“这段日子倒没考虑这件事,怎么了?”

“你能不能让‘擎天丸二代’有其它的功效,比如说…”

王燃还没来得及提出具体的需求,一旁的阎应元已经哈哈地笑道:“兄弟,怎么着,想试试?这好办,一会儿我就带你去媚香楼找香君姑娘去,她已经彻底地与那个什么侯才子断了往来,要我说,跟了你这样的英雄人物可比那个什么‘三姓才子’强太多了…”

第十二章 酒后乱性(上)

王燃昏昏沉沉地醒过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的中午。王燃坐起来晃晃头,想起昨天晚上阎应元等人躺在桌子底下大喊“再来一杯”的样子,不觉微笑起来…阎应元说有两个人比韩赞周更适合当南京守备,可到最后也没说出另外一个人是谁…可见已经撑不住了。

大家都喝高了…不过王燃沾了现代军人喝惯烈性白酒的光,所以还能在家丁的搀扶下保持头脑清醒地踉跄回来…哈哈,咱当兵的人,就是不一样。

“啊!”一声短促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把正在找调子的王燃吓了一跳。定睛看去,却是昨天被王燃诩为天才战术家的史湘云,她正羞红着脸,气急败坏地指着自己说道:“大白天的,你怎么不穿衣服…”。

王燃反射般朝自己的身上看了一眼,赶紧钻进了被子:“我…你…”,不记得自己昨天晚上脱了衣服啊…这下吃亏吃大了…

再见到史湘云的时候,女孩脸上的红晕尚未完全褪去,正在外屋与雪儿、袭人等几个丫鬟聊天。看见王燃进来,女孩们竟都有些脸红,瞟向王燃的眼光分明都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羞涩和笑容…史湘云这样可以理解,但其它人…王燃不禁有些心慌,难道自己昨晚做了什么事不成?

趁着洗脸的功夫,王燃装作不经意地偷偷问雪儿:“呃…昨天晚上…昨天晚上…大家都没什么事吧?”

女孩递毛巾的手明显颤了一下,慌乱地抬头看了王燃一眼:“我不知道,公子,你…你问睛雯姐姐吧…昨天晚上是她…是她…陪寝…”

睛雯?对啊,今天怎么没听到她喊自己起床打牌呢…王燃脑子里立刻闪过刚才见过的那些女孩…睛雯不在其中,再闪过自己的床头…好象很凌乱的样子,翻捡衣服穿的时候,似乎还看到有一些血迹…再闪过自己没穿衣服的样子…内裤好象也没穿…

王燃的头一下大了起来,难道…自己真的对睛雯…不会的,自己的自控能力还是很强的…一定要相信自己…可是,要是喝醉了酒…自己从来没有醉成昨天那样啊…更何况是天天被考验…

酒后乱性?!王燃有些慌张…不管怎么说,还是赶紧找到睛雯观察一下,找机会问个明白。

王燃刚想再问雪儿睛雯的去向,转念一想又止住了这个念头…万一自己真出了点丑,还是别把一个十三岁的女孩牵进这件“十八禁”的事件吧。

王燃镇定了一下心神,回到房间,丫鬟们已经把饭菜准备好了。王燃的目光逡巡了一遍,还是没有发现睛雯,心里不由更加慌乱,史湘云连喊他几声也都没听见。

“二哥哥,你在找什么呢?”一旁的史湘云已经从最初的尴尬中恢复过来:“跟你说话也心不在焉的…”

“啊?你说什么?”王燃答非所问地说道:“是要打‘斗地主’吗,哈哈哈,对了,今天的天气这么好,最适合打牌了…我们现在就开始吧…那个,最喜欢打牌的人到哪儿去了…”

“谁说要打‘斗地主’了…”湘云莫名其妙地说道:“我是想跟你继续讨论一下打仗的事情…再说,今天明明是个阴天,一点也不好啊…”

“打仗?不着急…我现在最想的是打牌…”其实,王燃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顿了一下,王燃一咬牙,问袭人道:“睛雯呢?怎么今天一直没见到她?”

袭人的脸上立刻也浮起了与雪儿一样让王燃心慌的羞红:“睛雯说她身体有些不舒服,在房间里歇着呢…”

“你知道她哪儿不舒服吗?”天哪,不会真是“酒后乱性”惹下的事吧…

“不知道…”袭人的脸更红了。

……

“睛雯姐姐,怎么又流血了?”

“是啊,第一次这样,我也不知道,我的肚子好疼…”

“还是请个大夫来瞧瞧吧…”

“不成,这件事跟大夫怎么说啊…忍着吧,过一会应该就没什么事情了…”

“都怪二爷,没轻没重的,这么狠…”

“这也不能怪他,喝多的人哪里知道轻重…好了,别说了,再给我拿点纸来…”

在门口窃听的王燃几乎站不住了,睛雯房间里面传来的对话让他终于确定了自己的罪行。天哪,王燃痛苦地拍了拍脑袋,怎么不打个雷劈死自己呢。

王燃在心里已经可以完全勾勒出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一个闪着微弱烛火的房间…一个楚楚可怜的女孩…一个酩酊大醉的酒鬼…女孩无助的挣扎抵不过色狼的粗暴,失去了清白的女孩在绝望中独自饮泣…王燃,你禽兽不如,罪不容赦啊…

王燃脑子里一团糟,呆了好一会儿,才象是突然醒悟过来一般,猛然一摇头,一下推开睛雯的房门,不顾房间里女孩的惊叫与慌乱,大步走到睛雯的床边,半跪在床头,抓住女孩的一只手,盯着女孩的眼睛:“睛雯,我知道我做错了…但你放心,我会对昨晚的事情负责的…不论你是把我送官判刑,还是打我骂我,我都毫无怨言…如果你肯原谅我,就嫁给我吧,我会好好待待你的,我一定不会始乱终弃…”

屋子里的女孩们都愣住了,半响才反应过来,一直忙于挣脱自己的睛雯羞得抓起身边的枕头打断了王燃发自内心的告白:“你在胡说什么啊,什么昨晚,什么始乱终弃的…你给我出去…再不出去,我就要喊人了…”

屋子里的动静早就惊动了本在贾宝玉房间聊天的湘云、雪儿、袭人等人,她们赶到时,王燃正在做着最后的结案陈词:“你喊人来吧,我不会怪你的…不要担心,既然事情已经做下了,别人就是知道也没有关系,我做下的事我会负责到底,绝不会让你一个人受苦的…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把大夫请过来,把伤口治好…千万不要留下什么后遗症…然后你再叫人来把我抓走…”

第十二章 酒后乱性(下)

“扑哧”,一旁的袭人忍不住笑了出来,使劲拉着王燃的胳膊想把他从地上拽起来:“二爷,您知道什么呀就乱说…睛雯她…她是那个来了,不用见大夫的…”

“那个来了我也得负责…”王燃一根筋通到底,死扛着不愿从地上爬起来:“那个?哪个?”

…….

接下来的好几天,王燃和睛雯都沦落为怡红院里的笑柄。睛雯现在见了王燃就象见到仇人一样,虽然还是照常侍侯、陪寝,但找王燃打牌的次数明显少多了,就是打也不再喊王燃当裁判,明显的是不想搭理他。

也是,人家姑娘来了例假,要你负什么责啊…更何况,当时王燃冲进去的时候,女孩好象正在收拾自己的…

王燃也曾就那天听到的“都怪二爷,来了这么狠的一下…”侧面打听了打听,得到的答案是,那天王燃喝多了之后,晚上睡觉时不小心踢一旁陪寝的睛雯一脚…

但是也不能说那天王燃就一点洋相也没有出,那天晚上,这家伙洗完澡后居然不穿衣服,就这样赤裸着身体哼着小调施施然从洗澡间走回了房间,把看见这一幕的女孩都吓了一跳,个个面红耳赤,躲闪不迭…这也是第二天大家表现的都比较异常的原因。

不过,幸好这件事袭人控制的比较好,下了死命令,事情才没有流传到怡红院外面,否则王燃就是有八张嘴也解释不清楚这其中的原委。

有了这个原因,王燃自然不好意思老在怡红院里晃荡,女孩们含笑的眼神和睛雯羞怒的表情总让他感觉背部发麻。

于是在“酒后乱性”事件发生过的当天下午,王燃不顾史湘云研讨战术的渴望,爽快地应邀与阎应元一起前往媚香楼探望李香君。

天地良心,王燃去见李香君绝对和“擎天丸二代”没有任何关系。李香君对王燃来说更多的是一个曾经同患难、共生死的战友,当然,谁不想多瞧美女一眼呢…另外王燃正好也还有“遗物”的事情想咨询一下李香君。

说起那些“遗物”,王燃在返回南京的路上就把东西交给了随行的禁卫军统领。前几天,王燃接到回复说,大部分遗物都已经交给了战士的家属,银子由于没法辨认,便随着抚恤金一起平均发放到了各家的手里。

但是那件写着一首情诗的丝巾却怎么也找不到主人,于是这件遗物又被交还到了王燃的手里。不过,据看过这方丝巾的人说,它很可能出秦淮河畔的歌妓之手,于是王燃便想着见到李香君的时候顺便打听打听。

“你到这儿来干什么?”阎应元跟着王燃走进市场,奇怪地问道。

“去看朋友,怎么也得带点水果吧…”王燃一边熟练地跟小贩讲着价钱,一边回答说。

“什么?拿水果去媚香楼,你还真想得出来…”,阎应元显然有撞墙的冲动:“你要是真想带点东西,我一会儿带你去个地方,那里的玩艺儿准保香君姑娘喜欢。”

“那也行,不过都来了,水果多少也买一些吧,看着都挺新鲜,女孩应该都爱吃…”

“那你倒是买啊,为什么光问价钱?”

“探探底价,货比三家嘛…”

……

拎着一小蓝子水果,王燃和阎应元站在了一家店铺门口。王燃抬头看了看,“聚宝斋”,一看这名字就知道是经营古玩字画的。

“不是吧,你是说在这里挑件东西送她,咱们这是去看朋友,不是去见领导…你瞧瞧这里的东西,肯定便宜不了,全都是明朝的古董,清朝的连一件都找不着…”王燃顺着店面溜了一圈,啧啧了两声,对阎应元说道。

“比起你那蓝水果肯定是不便宜,不过这里收的大都是本朝的玩意儿,倒也不会太贵…”,阎应元解释了一下,然后又疑惑地看着王燃:“你说的那个什么清朝是哪个国家?”

“呃…我说的是秦朝…这儿没有就算了,肯定贵的很…”王燃抹一把虚汗,忘了自己现在就是在明朝了:“阎大哥,你说我们该挑件什么东西?”

“据我所知,香君她最喜欢字画,你可以挑幅画送给她…”

聚宝斋的老板听了便在旁边插嘴道:“两位客人这可来对地方了,要说本朝的名人字画,敝店可说是最全最多了…如果您要挑画,我建议您可以选一幅唐寅的作品,江南四大才子之首,肯定可以拿的出手…”

王燃和阎应元两人在这方面都是门外汉,不过唐寅唐伯虎的大名却都听过,于是便随着老板一起来到了后院。

这位老板倒真的没吹牛,他收集的唐寅作品足有几十件,从左到右摆了整整一个长桌子。唐伯虎的画看来也确实有卖点,王燃和阎应元进去的时候,已经有一个客人在那里挑着了。

那个客人显然也是刚来不久,看上去还处于左挑右选之中。由于不懂赏鉴,王燃无所谓地随手拿起一幅画,打开一看,不禁目瞪口呆…居然是一幅春宫。

要说唐伯虎的功力实在没什么说的,画中的美女丝毫毕现、栩栩如生…对肾上腺的挑动绝对超过王燃原来时空的什么三级片、四级片的。

“老板,这幅画我要了…”王燃咽了一口唾沫,转头对老板说道。

正在看别的画的阎应元看见王燃这么快就选定了一幅作品,便走过来就着老板的手看了一看,同样咽了一口唾沫,然后突然象想起了什么,大惊失色地说道:“兄弟,你送一幅春宫给一个女孩不太合适吧…”

王燃却似没有听见阎应元的话,只不停地催促着老板:“老板,这样的春宫还有吗?都替我挑出来,我全要了…”

老板显然也被王燃搞的有些措手不及主,虽然男人们都有类似的想法,但象王燃这样明目张胆、急不可待地索求A片的人毕竟少见。

一旁的客人忍不住以鄙夷的目光看了一眼王燃,扔下一句:“有辱斯文!”

……

第十三章 寻芳媚香(上)

看着王燃嘴角勾起的笑容,站在媚香楼等着通传的阎应元摇着头说道:“兄弟,不就是买到了几幅春宫嘛,有这么高兴吗?不仅把钱全部花完了,连挑幅正经画的钱也没留下,还被人说成是‘斯文败类’…”

王燃不理会阎应元的打趣,笑着说:“管别人怎么说,我买了有我的用处,能办大事情…再说,男人谁不想看这些东西…”然后环顾了一圈:“这就是传说中的秦淮河吗?看起来很萧条嘛…”

阎应元以一种看土包子的眼神看着王燃:“你真的是贾府的二公子吗?秦淮河到了晚上才会热闹的,那红船碧水,莺歌燕舞…”

“我发现你显然有些‘商女不知亡国恨’的倾向嘛…”王燃瞥了阎应元一眼,笑着说。

“我们这些商女怎么不知亡国恨了…”从楼梯上传来一个不满的声音:“贾公子,你倒说说看…”

王燃两人抬头看去,只见李香君一身翠色衣衫,拿着一把美人扇,正倚在栏杆上看着他们,娇俏的面庞紧绷着,但依然挡不住那一丝喜悦。

“香君姑娘,好久不见”,王燃显然“忘记”了自己刚才说的话,推开阎应元,抢上一步热情地打着招呼:“你看,我带了礼物来看你了...”

李香君看了看一脸无辜状的王燃,又看了看他手里高举着的蓝子,禁不住笑了起来,也没细看里面是什么东西,说道:“哼,这么长时间也不给个消息,我还以为你把我们这些‘商女’都给忘了呢…正好我有两位朋友来了,这事儿等会儿再跟你算帐,先上来坐吧。”

“我就说,香君姑娘肯定是喜欢我送的这份礼物的…”王燃岔开李香君的不满,边往上走,边大声说道:“看朋友嘛,哪有送什么…”

“字画”两个字在王燃刚看到李香君的另外两个朋友,确切地说是其中的一个朋友时就咽了回去,阎应元上来一看也愣住了。

冤家果然路窄,李香君的两位客人,其中一位是一个风华女子,另一位竟然就是刚才与王燃两人一起挑画的客人,也就是临走前说王燃是斯文败类的人。

这个人与王燃两人对视了一眼,显然也很意外,握着茶杯的手呆在半空半天都不动弹,半响,才怔怔地说道:“你们怎么到这里来了?难道…”说着转头看了看李香君,以一种不可置信的口气说道:“你们想把那些春宫画送给…”

都是阎应元乱开玩笑惹的祸,王燃狠狠瞪了阎应元一眼,还没来得及说话,李香君已经好奇地转头问那位客人道:“春宫画?陈先生,他就是你刚才说的那个到处搜罗…那个…送给女孩的‘斯文败类’吗?”说着突然想起陈先生的话,脸一下红了,指着王燃:“你,你说的礼物难不成…难不成…”

原本明朗侠气的李香君也感觉说不出口,就是啊,就算是曾经一起共过患难,但没有什么亲密关系,哪有人拿春宫当礼物的…这不是明摆着调戏人家吗…

另外一个女子望向王燃的目光也显然混杂着好笑、好奇等不同的意味,加上陈先生不屑的表情,王燃脸皮再厚也无法撑下去:“呃…这个…我是购买了一些春宫,但不是送给你的…是送给…”王燃发现此事怎么描怎么黑,于是赶紧把自己的水果篮子举起来:“我给你带的礼物是这个…水果!这是桔子…这是石榴…这是”

拿水果当礼物来看秦淮河的花魁虽然很让人奇怪,不过大家现在显然对春宫的事情更感兴趣。尤其是李香君,王燃给她留下的印象并不是一个浪荡公子,对她也一直非常尊重,从来没有因为自己的‘商女’身份对自己有什么其它想法。要不然,在监狱里能占她便宜的机会多的是,用不着现在拿春宫来调戏她。

看着王燃难得的窘迫,李香君不放松地追问道:“不要岔开话题,那个…你想送给谁?”

“我…我谁也不想送,我自己留着用总可以吧…”

“你自己留着怎么用?” 李香君问完之后,就立刻捂住了嘴,满脸羞红,其余各人,除了王燃之外也都喝茶的喝茶,远眺风景的远眺风景…显然是想到了一个正常的男人“用”这些春宫可能做的一些事…

于是李香君自己赶紧岔开话题,指着先到的两个人对王燃和阎应元说道:“不说这个事了…你们还不认识吧,我先给你们介绍一下…”

李香君的朋友果然不是一般人,这看阎应元听李香君介绍完后的表现就可以得出这个结论。

“什么,您就是柳如是柳大家,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啊…”阎应元明显有些激动地对着那位看上去三十左右的风华女子连连拱手:“噢,对不起,我应该喊您钱夫人…”

王燃也随着阎应元连称久仰,这倒不是客气话,柳如是这个名字在王燃刚进监狱的时候就从小三儿口中听说过,“替”自己中毒而亡的“满脸横肉”就曾经是这位当年秦淮河头牌的保镖。

而那位李香君口中的陈先生也不是一般人物,他就是现任的兵科都给事中陈子龙,说起来也算是王燃的上司,只是目前王燃还没有去报道,两人还没有直接建立起上下级关系。王燃心中暗叹运气不好,没想到和自己顶头上司的第一面是在这种情况下发生的。

不过王燃的坏运气很快就终止了,李香君对他身份的介绍让柳如是和陈子龙两人立刻就对王燃刮目相看。

“你真的是那位在山东大败清军的贾宝玉吗…”陈子龙一脸的不信,也难怪,谁也无法把一个到处索取春宫的家伙和民众心中的“抗清名将”联系起来。

不过,李香君是肯定不会认错人的…柳如是拉了一把陈子龙,对王燃深深一福:“早就听香君说起公子的事情了,没想到公子如此年轻,却有舍己为国的胸怀,着实让人敬佩…”

第十三章 寻芳媚香(下)

“都是传言,做不得数的…”经过这段日子的洗脑,有时王燃都在想自己是不是真的做出过三千老弱灭三万清军的事了。

也许是由于王燃谦虚的态度,陈子龙的态度明显缓和了下来:“既是传言,那可否请贾公子给我们谈一谈事实上的情况呢?”

一旁的李香君也插口道:“枉我还一直把你当成知交,在监狱这么长时间也没听你说起过山东的事情…要不是出来之后听别人说起,我还真的不知道你就是那位阎大哥口中的‘绝世名将’呢…连柳姐姐她们都怀疑我是不是在往自己脸上贴金…怎么,你是不是真的以为我们‘商女不知亡国恨’啊…”

“别…”王燃赶紧打断了李香君的上纲上线:“我招还不行吗?”

关于王燃“屈打成招”的故事也已经流传了好几个版本,此时听王燃一说,大家都想到了这一层,柳如是带着一丝敬佩,先笑着说道:“贾公子的铮铮铁骨,连我们家老爷都是非常佩服…三十大板下来居然还能谈笑自若…我们老爷说了,有机会一定要和贾公子聊聊,听听贾公子对国家大事的高见呢。”

王燃听了这话倒没有作过多的联想,其余的三人听了柳如是的这番话却都是一惊,他们当然都清楚柳如是口中的老爷指的是钱谦益,柳如是正从成为钱谦益的妾室以来,钱谦益对她十分宠信,几乎到了言听计从的程度。而这位钱谦益不仅是执掌南明一方的礼部尚书,还是当今文坛的领军人物,更是南明清流团体东林党的领袖。

柳如是的这番话已经明显透出了东林党想要招揽王燃的意图。这一方面自然是由于王燃最近的风头的确很盛,拥有极强的“粉丝”队伍,另一方面也是因为王燃背后的四大家族势力。

虽然王燃到南京已经有了一段日子,但对南明的政治文化情况还不是很了解。他只知道在对满清的态度上有“主战派”和“主和派”之分,而实际上南明的政治格局相当复杂。

从“党争”的角度来说可划分为三派,一派就是钱谦益所在的东林党,他们大都是文人出身,以“正人君子”自处,喜欢清谈国事,针贬时敝。

另一派就是这些正人君子眼中的“小人”,他们大都是勋臣权贵,也就是现代所谓的太子党,以当朝首辅马士英为首。

这两派之间的斗争已经发展到“对人不对事”的程度,两派之中有许多人走上极端,视“门户”、“声气”重于一切,把朝廷的所有事情都归结于两派的利益之争。

而以贾政为首的四大家族、史可法、唐王等人则属于中间派,这实际上是一个松散的联盟,他们追求的中庸之道,讲究的是平衡艺术。

由于这段日子马士英一党依靠拥立新皇之功深获皇帝的宠信,掌握着南明的实权,因此中间派与东林党走近了许多,在许多问题上双方保持了一致,这当然就招致了马士英一党的仇视,这也是为什么王燃刚一回来就被陷害的根由。

柳如是的话显然带有试探招揽的意味,但不了解情况的王燃却只当别人在跟他说客气话,打了两个哈哈表示谦虚后没有再接话。

李香君在一旁连忙笑着说道:“贾公子,别卖关子了…快给我们讲讲山东的事情吧…你和清军打过仗,他们是不是象外面说的那样‘身高八尺,腰围也八尺…’…”

王燃嘴角勾了起来:“那不成方的了吗…其实满州人长得和我们没什么区别,都是一个鼻子两只眼…但平心而论,他们打仗比我们厉害,同等兵力下进行直接对抗,我们打不过他们。”

“你不是只用了三千人就灭了三万清军吗?这么算来,他们也不怎么样啊…”李香君不服气地问道。

再一次遇到这个古老的问题,王燃忍不住笑了起来:“怎么可能?!如果真能这样,我直接带上一万人不就直接打到北京去了…这一路上的清军加起来也不到十万,我们从哪儿凑不出一万人来。”

“不到十万?不会吧,我看前方送来的军情,光山东就已经驻扎了十几万清军了…”陈子龙忍不住插了一句。

“十几万?那不可能…据我所知,清军目前的兵力大都集中于陕西、山西一线对付李自成的部队…北京一带的防御力量相当薄弱,山东一线更是空虚…山东全境所有的清军加起来也不会超过一万。”王燃肯定地说道:“如果此时能够集结优势兵力一力向北,打一个漂亮的反击不成问题,但是…”

“但是什么?”陈子龙心急的追问道。

“我说的这个反击有三个前提…”王燃面对自己今后的上司,沉吟了片刻,还是决定说出一些自己的想法:“一是要保护民生民意,不能前方打仗,后院起火…二是必须确定对付李自成等农民军的方针,清军的战斗力很强,我们要抗清就必须全力以赴,再想要分兵攻击他们只怕会两头落空…三是要提升军队的士气,现在明军闻清色变,一触即溃,现在清军中投降的明军占了一大半,已经大大超过了满族八旗的人数,而这种趋势还在增加…这些策略性的问题不解决,什么作战计划都是空话一句,就是拿下了山东,甚至北京,也守不了多久。”

“贾公子所言极是,这些卖国贼,真是丢尽了祖宗的颜面,真该把他们千刀万剐!”陈子龙愤愤地说道,柳如是、李香君、阎应元三人也都露出了嫌恶的表情。

“要我说,除了极个别的之外,一开始谁也不情愿去当汉奸…大多数人其实都有自私自利的一面,都有自己的欲望,在我朝如果看不到希望,自然就想着去选择另外一条路…”王燃想起谢启光的事情,不觉感慨地说道。

没想到此时却从楼下传来一个声音:“是谁在说我朝没希望了…”

第十四章 秦淮八绝(上)

王燃循声望去,发现刚才接话中年男子不顾旁边丫鬟的阻挡,登上楼来,正冲着自己这边冷笑着。

“原来是阮大人大架光临,小女子倒失礼了…”李香君站了起来,冷冷地说道。

除王燃之外,其它人显然也都认出了这位阮大人,纷纷站了起来,打了个招呼,但脸上的表情都很冷淡,看起来这位阮大人的人缘很差。

很快,王燃就发现这位阮大人的人缘差不是没有道理的。只见他捋着颌下胡须,摆出一个自以为潇洒的造型,以一种“被我发现了吧…”的口气,环视了众人一眼说道:“刚才是谁在这里口出大逆不道之言,说什么在我朝看不到希望了?” …这个罪名如果落实,满门抄斩都算是法外开恩了。

看到众人明显一滞,王燃上前一步,表情严肃地对着这位明显是来找茬的家伙深深一拱手,说道:“您是阮大人吧,虽然我是第一次见到您,但我对您的景仰却已然如滔滔江水,用言语根本无法表达…”

“呃…好说…”阮大人显然没有预料到这个情况,气势一顿,带着一丝警惕地问道:“这位公子怎么称呼?”

王燃没有接他的话,自顾自地以一种崇拜的语气继续说道:“虽然您刚才只说了一句话,但却如暮鼓晨钟,让我豁然开朗,解决了我长久以来苦思不得其解的问题…我终于理解了什么叫‘断章取义’…”

立刻,在众人含笑的眼光里,阮大人仅有的一点笑容也僵在了脸上,他狠狠地盯了王燃一眼:“倒要请教,我如何断章取义了?”

“那就不好意思了…”王燃掰着手指说道:“我刚才说的话里的确有‘在我朝看不到希望’…八个字,但这八个字是包含在‘在我朝如果看不到希望’这句话里面的…”

“那你说的‘在我朝如果看不到希望’这句话又是何解?”

“很简单,这句话的意思是说,如果有人‘在我朝看不到希望’,那只能说明这个人有眼无珠,是蠢才一个。”

王燃一语双关的话让李香君等人都忍不住轻笑出声。阮大人铁青着脸看着王燃:“这位公子果然好口才,不知如何称呼?”

王燃还是没理会这个茬,依然笑着说道:“我刚想起来一件事,阮大人您刚才说的那句话里也有‘在我朝看不到希望’八个字,那么我是不是也可以说阮大人刚才说过‘在我朝看不到希望’这样大逆不道的话呢?”

阮大人被王燃气得有些发颤,用手指着王燃狠狠地说了一句:“黄口竖子,同你多说无益…”,然后转身便走。

他这一走倒把大家给弄怔住了,众人面面相觑了半响,王燃才喃喃地说道:“这家伙难道只是想问我是谁才上来的吗…这也太闲了吧…”说起来,这位阮大人总共说了没几句话,却问了四次王燃的身份,虽然每次的意义都不尽相同。

王燃的判断是正确的,阮大人既然是个“大人”,自然不会太闲。王燃的话音刚落,那位阮大人又重新跑上楼来。这次他是看都不看王燃和其他人,只对着李香君说道:“香君姑娘,我有些话想要对你说,可否单独一叙?”

这才对嘛,肯定是有事才会来的,哪有几个人专门躲在别人楼底下听人家说话的…王燃了然的吐出一口气,就看到李香君略带着怒气说道:“有什么话在这里说吧,我和你之间没有什么事用的着避人耳目的…如果是说昨天的事情,就请你不用再提了…”看来,这位阮大人想要说的事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阮大人却出乎人意料地没有发作,他忍耐地说道:“香君姑娘,你应该知道,我这可都是为了你好…”

“为我好?”李香君的声音大了起来:“用不着你那么好心,告诉你,死了这条心吧,我是不会答应你的。”

一直没有开口的柳如是此时也冷冷地对说道:“阮大人,您如果真是为了香君好,就该在皇上面前进言几句,解此危机,岂有趁火打劫之理?”

阮大人涨红了脸:“钱夫人此话差矣,这怎么是趁火打劫呢…皇上那里谁敢会劝?香君姑娘如果不同意嫁给我,就一定会被选进宫里…难道你们想让她去当什么秀女吗?”

王燃正在琢磨阮大人到底是找李香君谈什么事,能让李香君往自杀这条路上考虑,此时一听倒是明白了。

王燃早就听说南京很多女孩为了逃避进宫,一般都会在选秀的太监上门之前找个人家把婚给定了,这样虽然有可能匆忙之中找不到合适的夫婿,但怎么也比进宫去侍候那个“蛤蟆天子”强,史湘云不就是在这种情况匆匆忙忙地定的婚吗…现在又轮到了李香君。

不过李香君的命比起史湘云来显然更差,史湘云怎么说也是门阀之后,找的人家再不济也可以保证“穿金戴银”、“吃香的喝辣的”,顶多就是没有共同语言…

而李香君则出身贫贱,想要找一个如意郎君当然就更不容易,先前看中的一个侯方域为了“三姓才子”的称号抛弃了她,而现在这个嚷嚷地要娶她的显然又不如她意。也是,光看年龄,说这位阮大人是李香君的父亲都得算是晚婚晚育的模范了。

看着李香君等人都沉默下来,阮大人立刻语重心长起来:“跟你们说实话吧,我已经得到准确的消息,挑选秀女的中使今天就会到你这儿来,你要是再不答应我,可就来不及了…其实,我走一步棋也是冒了很大风险的…要知道,这等于是在钻皇上的空子,一般人谁敢这么做,弄不好喜事办不成,就先得把丧事办了…这足见我对你的痴心一片啊…”

“我当不起,阮大人,说到死我不怕,反正我已经死过一次了…”一个年过半百的家伙含情脉脉地对自己这个年方二八的女孩诉说衷肠,李香君恶寒之下打断了阮大人的痴情表述。

第十四章 秦淮八绝(下)

“哎,香君姑娘,话不能这么说…”王燃不甘心被别人忽视,跳过来对李香君正容说道:“这位大叔,”王燃用手一指阮大人:“虽然年纪足以做你父亲的表叔,但你要知道年纪鸿沟并不能妨碍心灵的交流…虽然人长得不英俊,甚至可以说有些猥琐,但你要清楚男人最重要的是才华…虽然他很“痴”,但你要明白‘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所以从这些方面来看,就是目前你没有选秀女这回事,这位大叔也的确可以算是一个良配…您说我说的对吧,阮大叔,不,阮大人?”

阮大人早就被气的有抽风的趋势,看着王燃,虽然已经话不成句,但依然很执着地开始自己今天的第五次询问:“好小子…你到底是谁?”。

不过他还是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答案,因为王燃的回答是:“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呃…你猜猜看…”这倒不是王燃故意卖关子,他也不知道这种情况下自己该报“王燃”还是“贾宝玉”才是不更名,不改性。

……

“这个阮大人到底是什么人啊,看起来很有权力的样子…”带着“歉意”的表情目送阮大人被人扶走后,王燃看着李香君问道。

“什么?”众人大跌眼镜:“你连阮胡子都不认识?”

“阮胡子?没错,他的胡子的确很有特色,形状很有络腮的风格,但和恩格斯他们好象差别还很大…”王燃回忆了一下:“怎么,不认识他很丢人吗?”

“在一些人眼里,认识阮胡子倒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柳如是笑着代表众人回答说:“‘《留都防乱公揭》’听说过吧,近千人一起签名,里面要防的“乱”就是这位阮胡子…”

王燃有些惭愧地低下了头,这个《留都防乱公揭》自己还真没听说过,不过听意思好象可以归为专门用于人身攻击的“大字报”的变种。

柳如是看着王燃茫然的表情,心里诧异到了极点,怎么这位贾公子该知道的都不知道,不该知道的倒是懂不少,她颇含玩味地看着王燃说道:“阮胡子就是阮大铖,他是当朝的兵部侍郎,与现在的首辅助大臣是知交好友,颇得当今皇上的信任…说实话,若论现如今的权势,恐怕就是你们贾家这样的世代门阀也有所不足…”

“这家伙很猛啊…”王燃没什么诚意地赞叹了一句,他并没有领会出柳如是的“意有所指”…王燃至今也没把自己当成贾家人,自然对这种样式的挑拨手段免疫:“那他刚才说的什么下午要来选秀的事儿恐怕就是真的了…”

“对啊,这个阮大铖应该不会骗我们,中使今天可就要来了…”柳如是等人都醒悟过来:“香君,你打算怎么办呢…”。

“来了又能把我怎样,大不了一死…我是不会去作什么秀女的…”李香君恨恨地说道。

“别动不动就想着死啊…”王燃又凑过来:“他不是今天来吗,那我们一会儿躲出去不就得了…”

“可是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啊…”陈子龙也在一边为李香君担忧。其实他和柳如是这次来看李香君,就是听说了选秀这件事特地赶来与她一起商量办法的。

“嗨,能躲一天是一天,不躲那可就一点机会也没有了…躲出去,说不定到不了‘十五’,我们就想出解决办法了…”,王燃不以为然地的说道。

“对啊,”众人都被王燃说动了心,李香君站起来说道:“那我们干脆就去寇姐姐那里去,她也在选秀的名单上…我们去找她一起商量个对策…还有中使今天就要下来的消息,也得早点告诉她…”

“寇姐姐?她又是谁啊?”王燃再一次迫使大家扔掉刚刚捡起来的眼镜。

“你不知道阮胡子就算了,居然连秦淮八绝都不知道?”陈子龙大摇其头,一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模样。

王燃惭愧中带着一丝不解:“秦淮八绝我知道啊…我都尝过啊…”

陈子龙、阎应元立刻张大了嘴看着王燃,然后又转向在场的两位女士,李香君、柳如是当然是面红过耳…这家伙怎么能这么信口开河,毁人清白…别说自己和他没有这么“深刻”的交往,就算是有,也不能用“尝”这个字啊…

“说起这方面,我是很挑剔的…可这八绝的滋味,那真是名不虚传,各有各的特色,绝对让人吃了一次还想第二次…”王燃语不惊人死不休,他脸上挂着回味的表情说道:“记得我头一次吃这个秦淮八绝,每个我都尝了一遍,可一圈下来我就没觉得饱,只是当时我带的钱不够,人家不肯多卖给我…”

陈子龙、阎应元两人面面相觑,对王燃的感觉只剩下了一个字“强”,当着人家姑娘们的面就能把这些房中秘事给揭出来,还说得这么有特色…

李香君、柳如是的脸色则由白转红,又由红变白,再由白变青…这个家伙说话也太气人了,什么“卖”不卖的,这不明摆着讽刺自己吗?

这边王燃却已经恍然大悟:“我明白了,你们说的这个寇…她叫什么?”

“寇媚寇白门!”

“啊对,这个寇媚她一定是个厨师!...没错吧”太过分了,选秀连厨师都不放过…

“厨师?”众人都有些跟不上王燃的思路。

“是啊…”王燃小人得志地说道:“秦淮八绝嘛,我一想那只能是厨师了…她做的是哪一绝,还是八绝都会做?”

“你说的秦淮八绝是…”

“哈哈,你们是考不倒我的…”,王燃得意洋洋地数道“第一绝是永和园的黄桥烧饼和开洋干丝,第二绝是蒋有记的牛肉汤和牛肉锅贴,第三绝是六凤居的豆腐脑和葱油饼,第四绝是奇芳阁的鸭油酥烧饼和什锦菜包,第五绝是莲湖糕团店的桂花夹心小元宵和五色小糕,第六绝是...”

“去死!”王燃还没数完,李香君、柳如是同时指着他娇声喝道。

第十五章 奉旨选秀(上)

王燃灰头土脸地跟在李香君和柳如是后面向外走,阎应元和陈子龙对他投来的求救目光装作视而不见…太无知了,居然以为秦淮八绝就是几种有名的点心,搞得自己还以为这家伙真的“尝”过自己心目中的女神组合呢,如果真是这样,那肯定会成为广大男性同胞的公敌。

“给我打这个老家伙…”临近寇媚住处时,王燃等人发现一群人围在门口,人群中一个粗鲁的年青男子声音传入众人的耳朵。

“反了,反了…来人,去通知衙门把这些乱民给我抓起来,哎哟…”人群突然散开,一个中年男子踉踉跄跄地跌出来,几个明显是他随从的人赶紧跑上前把他搀扶起来。

围观的人发出低沉的哄笑声,中年男子脸色红的象要滴出血来,扶着随从的手,气得浑身乱抖:“好你个小子,连本侯都敢打…我灭你…”

“什么‘猴’不侯的…和老子抢女人,就是‘公、侯’也把你打成‘母猴’…”带着浓厚纨绔子弟气息的年青男子趾高气扬地叫嚣着:“再说,就凭你那个衰样…就算是把这个女人让给你,你能行吗?”

围观的人再次发出哄笑,年青人气势更盛,竟然抱拳向四周致意了一圈,然后指着早已气得说不出话的中年男子:“我说…那个什么什么猴,赶紧给我滚蛋,否则就让你再尝尝我窝心脚的厉害…”

偏僻的角落里,柳如是冲李香君一笑:“又是为了白门争风,这个丫头,也不知道收敛收敛,任由着别人在她门口混闹…这个月是第几次了?”

李香君也笑着说:“寇姐姐就是这样,把这些男人们迷的晕头转向,然后任他们争个头破血流,自己在一边看热闹…我猜,她一定是又躲在阁楼上看着呢…”

唉,女人是老虎…听着李香君和柳如是的谈话,王燃眼前已经浮现出了一个颠倒媚生,任性妄为的女孩形象…王燃远远打量了一下前面还在为一个拿他们当乐趣的女人较劲的两个男人…悲哀啊,你们这是何苦呢?不过话说回来,喜欢一个女孩又不是什么错,何必非要把人整成这样。

正在王燃在心里暗暗勾勒这个寇媚的框架,一队兵丁列着整齐的队伍跑了过来。

“你们这群废物,来得这么慢…”中年男子立刻来了精神,破口大骂,然后一指前面的年青男子:“把这个小子给我抓起来,交衙门严办…先打他三百杀威棒,然后按扰乱治安,聚众滋事,意图谋反给我办了他…”一边说着,一边揉着自己的嘴:“妈的,敢打我…我灭了你九族…”

三百杀威棒?这不直接就把人打死了…看来这家伙的权势不下于那个阮大铖啊…王燃凑到李香君身边搭话:“这个是什么‘侯’啊,这么拽?”

李香君哼了一下没有搭理他,显然还在为了王燃“品尝”秦淮八绝之事生气,可惜她错误地估计了王燃的厚脸皮程度,王燃锲而不舍的说道:“我估计这个‘侯’和那个阮大铖的目的是一样的,所以我认为你刚才判断她在阁楼上看热闹是不对的,她现在说不定也去找你商量去了…”

“对啊…”李香君轻声叫起来:“我们快去后门看看…”

事实再一次证明了王燃的伟大,李香君等人刚好在后门堵住了正要出门的寇媚。

“你这个丫头,又女扮男妆,也不怕人笑话。”柳如是好笑的看着寇媚。

“柳姐姐,我扮的很象吧…”女孩沾沾自喜地转了个圈。

“真的挺象的…寇姐姐,你的技术越来越好了…”李香君围着女孩看了一遍,赞叹道。

“扑哧”,看着女孩的头转过来转过去,王燃一下笑出了声音,立刻把女孩的目光吸引了过来。

“这位公子很眼生啊…”女孩明亮的眼光瞟了过来:“怎么,你认为还有什么破绽吗…”

王燃立刻警惕起来,自己已经得罪了李香君和柳如是,这位寇媚听她们的描述更不好惹,虽然自己有把握不会被她“挑”着和别人产生什么过节,但能不得罪人还是应该注意一些,做人要厚道嘛…

“我没看出什么破绽…”王燃正经地绷着脸:“事实上,我刚见到你的时候,还以为是一个少年呢,听你开口说话才知道是一个姑娘。”说道转头看向阎应元和陈子龙:“阎大哥,陈大哥,你们说是吧…”

阎应元和陈子龙看来对这个女孩的脾性相当了解,对王燃的‘无知’也心怀提防,不知他又说出什么话来,因此均抱定了“我和此人不是很熟…”的态度,装作没听到王燃的话。而女孩显然也没有中王燃的转移视线大法,盯住王燃问道:“那你笑什么?”

“我笑…呃…是因为我在想,象你这么俊俏的少年到大街上,恐怕会有很多女孩喜欢上你,到时间你被很多女孩包围、索要签名,那时的情景想想就会觉得很好笑…哈哈,哈哈”,王燃配合着干笑了两声。

“真的吗?”女孩显然被王燃的话勾起了兴趣,来不及追究“签名”的含义,转头对李香君和柳如是说道:“这里太乱,我们出去找个地方吧…说不定,真的有很多女孩围上来呢…那该多有趣啊…”

王燃竭力地控制着自己,但脸色的笑意还是止不住地从强行板住的脸上流了出来。李香君等人显然注意到了王燃奇怪的表情,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正是女孩晃动的头。李香君首先回过味来,也忍不住“扑哧”一下笑出声来:“寇姐姐,哪有男人戴着耳环的?”

柳如是也笑着说:“是啊,你这个不伦不类的样子出去,不仅是女孩会围上来,所有的人都会围上来瞧热闹吧…”

柳如是和李香君与寇媚是闺阁知交,被他们取笑两句自然无所谓,但看看阎王应元和陈子龙脸上隐藏不住的笑意,女孩禁不住涨红了脸,恨恨地把目光转向依然保持一本正经的王燃:“你是不是早就看出来了?”言下之意就是你看出来却故意不说,还挑着自己出门,分明是想让自己到大街上出洋相。

……

第十五章 奉旨选秀(下)

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王燃再一次在精神上被众人摒除在外。

“寇姐姐,你打算怎么办呢?”李香君捡重点把阮大铖的话复述了一遍,然后问寇媚。

“还能怎么办?找个人把自己嫁了,只要不傻不痴…”寇媚无所谓地把玩着恢复女装后的长发答道:“反正不能进宫侍侯那支蛤蟆…”。

“你说话总是这样无所顾忌…小心被人听到…”柳如是无可奈何地笑着说道。

“被人听到又怎么了,这种日子我早过够了…反下我就一个人,杀我是一个人,诛我九族也是我一个人…”寇媚笑道:“再说,这里也没有外人,柳姐姐、李妹妹你们肯定不会出卖我,阎大哥、陈大哥也都不是那种人…”

什么意思?我是那种人吗?为什么单单把我排除在外?王燃敏感地抬头看去,正对上寇媚瞟来的眼光:“这位公子就不知道了…对了,还未请教这位公子怎么称呼?”

王燃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寇媚这个女主人表现的太过份了,对阎应元和陈子龙两人是百般热情,对自己却是爱搭理不搭理。李香君、柳如是也就算了,姐妹淘嘛…可是阎应元、陈子龙等人也太不厚道了,连茶都喝了好几杯,居然也不介绍一下自己,分明就是重色轻友,担心引火上身嘛。

“我是…”王燃欠了欠身,还没来得及介绍完自己,却被寇媚无情地打断:“你是谁都无关紧要,既然是跟他们一起来的,也应该不会坏过哪儿去吧?”

终于李香君看不下去了,同情地看了一眼王燃,批评寇媚道:“你也太看轻这位贾公子了,知道吗,人家可是号称‘尝’遍了秦淮八绝…”

女孩凌厉的目光扫过来,王燃心里一跳:“我是说过自己尝过秦淮八绝,可我说的秦淮八绝不是人…别误会,我不是说你们这个秦淮八绝不是人,我说的是我说的秦淮八绝…”

看着王燃忙乱的样子,柳如是忍不住捂着嘴轻笑起来:“看你现在的样子真难相信你就是指挥三千老弱消灭上万清军的人。”

“这个…我也不相信…”王燃实话实说。

“是啊,我也觉得奇怪,在监狱的时候也很难想像他也有这幅‘有苦说不出’的样子…”李香君也抿着嘴看着王燃。

“那只能说明你们太有魅力了…”阎应元不失时机的擦了擦皮鞋,招致了王燃的怒目而视:“你把我想要说的话给说了,刚才怎么没见你这么多话。”

一旁听怔了的寇媚呆呆地望着王燃:“什么,你就是荣国府的二公子吗?”

王燃不由挺了挺了胸,经过这几天实践,他已经发现在广大人民群众心中贾宝玉的形象还是比较崇高的。受了这个寇媚这么长时间的刻意轻视,终于到了扬眉吐气的时候了…嘿嘿,下面这个女孩该以一种仰慕的表情追问自己…虽说自己不是很爱慕虚荣,但谁忍心拒绝一个漂亮女孩的小小要求呢。

寇媚不出所料的凑了起来,眼神里透出一股炽热…王燃不自觉地往后闪了闪…不需要这么热情吧…

“还想躲?你这个负心贼…”女孩一脸突变的愤怒打的王燃措手不及:“可让我逮着你了,我今天就要为我妹妹报仇雪恨…”

你妹妹,贵姓啊?王燃无辜而又疑惑地看着寇媚,后者虽被李香君和柳如是抱住,但依然不忘一边张牙舞爪,一边四处寻找可供利用的武器。

王燃看看觉得形势不妙:“这个…寇小姐,我想这里面一定有很多误会,你知道,我有很多事情想不起来了,你…你妹妹怎么称呼,和我是什么关系…”

“什么,你想不起来了?”王燃这句在大观园无往不利的话招致了女孩更大的怒火:“你玩弄完了别人,一句想不起来就想推脱责任了吗?”

王燃有些恍然,一定是贾宝玉同志生前做的事情,现在却要让自己来承担责任…王燃不禁苦恼地闭了闭眼睛。

“怎么,是不是也觉得有愧于心啊?”寇媚在李香君和柳如是的力劝和对王燃失忆的怔明下慢慢停止了挣扎,但依然在气势上占据着绝对主动:“你这个花心大萝卜,说了要娶人家,可是一年多了也没见你有什么动静…多少人上门提亲,被家里逼成那样,女孩都没愿意,一门心思地等你,可是你…最后女孩被她家里赶出家门,走投无路,只身来到南京找你,原指望能好梦成真,谁知却正好碰到你定亲…你,你这个混蛋...”

这个桥段未免太具有苦情戏的风格了吧…王燃期期艾艾地问道:“那这个女孩现在在哪儿?”王燃准备找个恰当的机会将贾宝玉的死迅告诉她,也好让这个女孩早作打算。自己与贾宝玉也算是有缘分,就算替朋友做点事吧。

“哼!现在找她有什么用,她刚来南京的时候,病得奄奄一息的时候,你在哪儿?要不是遇到我…你意满志得地定亲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这个痴心的女孩?现在想起来问她,又有什么用?”

“怎么,难道她想不开…”王燃依照苦情戏的思路推断,禁不住吓了一跳。

“呸!”寇媚恨恨地说:“谁会为你这种负心人自尽,她原本倒是不想活了,可惜被我劝住了…我告诉她…”寇媚看进王燃的眼睛里,一字一句地说道:“为了你这种臭男人不值得!不过,你也不用担心了…她也不会去找你了…她已经出家了…”

除王燃以外,众人都没有受过现代电视剧的荼毒,对这类桥段都没有什么免疫力。一时间唏嚅者有之,叹恨者有之,看向王燃的眼光都变得复杂起来。本来和这件事一点关系也没有的王燃在群众的压力下也不觉低下了头,搞得好象真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

正当众人沉浸在这个悲剧故事的时候,外面传来一声王燃熟悉的公鸭嗓声:“皇上有旨选秀,寇媚接旨…”

第十六章 极品春宫(上)

王燃定睛向闯进来的一群人望去,果然是自己的“熟人”,王燃接到的两次圣旨都是他宣读的。

“原来是屈公公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寇媚的脸色很快从愤怒悲伤翻到了巧笑嫣然。

“好说,”这位屈公公皮笑肉不笑的打量了一下四周:“寇姑娘,你这里好热闹啊…贾二爷,陈大人,钱夫人…杂家有礼了…”说着眼光投向躲闪不及的李香君:“原来李姑娘也在这里,这可太巧了,倒免得我再走一趟冤枉路…”

屈公公从怀里掏出圣旨:“寇姑娘,李姑娘,杂家在这里先恭喜两位了…”

“不知喜从何来?”李香君冷冷地上前一步明知故问。

“这皇上大婚在即,征选秀女,两位可都是单子上定好的人物…这可不是一件大喜事吗…一旦中了皇上的意,龙颜面一悦,两位做个才人嫔妃自然不在话下,就是飞上枝头,也不是不可能…”屈公公阴笑着说:“到时候还要请两位多看顾看顾杂家呢…”

“屈公公,您搞错了吧…”寇媚脸上挂着颠倒众生的笑容,言语中丝毫听不出悲伤:“我们姐妹都是贱籍…皇上九五之尊,身娇体贵,可不是我们这种人能侍候的…”

寇媚的笑容虽说能够迷倒一大批男人,但只限于通常意义上所说的“男人”,而屈公公虽然很有个性,但显然不在此列。

“这就是皇上的恩典了…普天之下,不管是谁都是皇上的子民,皇上博爱的胸怀是不会忘记你们的…再说,”屈公公别有它意地看了一眼柳如是,干笑道:“礼部尚书钱大人不也娶了钱夫人为妾吗,当世大儒都能如此,皇上又怎会在意什么贱籍呢?哈哈哈…”

“说实话,”屈公公根本不顾脸色变得苍白的柳如是:“要不是钱大人先下手为强,以钱夫人的名声样貌,也必然会在这选秀名单上与两位姑娘作个伴呢…这只能说皇上和钱夫人没这个缘分了…”

这番话把柳如是气的连嘴唇都白了,可是这个屈公公明显是皇上的大红人,一般的朝廷重臣都不放在他们眼里,更别提朝廷重臣的小妾了。

屈公公毫无顾忌地说道:“不过寇姑娘、李姑娘就不同了,杂家在宫里听说有几位大臣也曾想过要把两位娶回家去,和钱夫人一样金屋藏娇…不过还好两位都没答应…也是,嫁给谁能比嫁给皇上更风光呢?”。

看着寇媚和李香君的脸色越来越差,屈公公得意地重复着阮大铖的腔调:“话又说回来了,两位既然上了选秀单子,一般的人就是再想打主意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和皇上争,可不是谁都行的…弄不好,美人没娶上,倒把小命给赔进去了…好了,一会儿杂家还要去召集人手‘奉旨捕蟾’,两位,就请接旨吧…咳咳,奉天承运…”

“慢着…”寇媚打断了屈公公的话,开口把“皇帝召曰”四个字硬生生按回他的嘴里。

“怎么,你想抗旨不遵吗?”屈公公眼睛一咪。

寇媚脸上挂着轻笑:“民女可不敢抗旨,民女只是想说,我和柳姐姐一样都是有夫家的人了…因此,这旨我接不得…”

听了寇媚的话,不仅屈公公不为所动,冷笑不已,就连王燃都觉得寇媚太“临时抱佛脚”了,这种一拆就穿的谎话说得毫无价值。

果然,屈公公狞笑着看着寇媚:“是吗?杂家怎么没听说过这件事?来的时候我只听说朱侯爷曾经来过,可是被你拒绝了…另外的一个外乡年青人也被你赶了出去…怎么一转眼的功夫,就冒出来一个夫家来…我就奇了怪了,怎么皇上一选秀,那么多的人就都有了夫家…寇姑娘,别怪我没提醒你,皇上对此已经很不高兴了…今天杂家人就站在这儿,你要是马上能把你的那个‘夫家’叫过来让我见见,那我也不多说,就当我白走一趟…否则,这‘欺君罔上’的罪名…嘿嘿…”

“屈公公多心了,民女怎会欺瞒皇上和您呢,我的‘夫家’不用去叫,他就在这里…”

此言一出,大家心里不禁恍然,原来这个女孩早有准备了,看寇媚说的如此肯定,这种情况下也应该不会是信口开河,难怪刚见到她的时候显得那么满不在乎呢…

不过这屋子里要说“男人”也就王燃、阎应元、陈子龙三人,三个男人彼此看了看,除了疑惑还是疑惑。

王燃心里一动,这个女孩肯定是想现场抓壮丁了。王燃不怀好意地向另外两个人瞄了瞄…这招虽然出于被逼无奈,但也应该算是目前唯一的方法…看她和阎应元、陈子龙都很熟悉的样子,不论是抓谁都会伸手相助的吧…还有一个李香君,正好两人一人帮一个,说不定还真能把这件事给混过去…嘿嘿,幸好自己在寇媚心里的印象极差…。

“哦?”屈公公和其它人一样盯着这三个男人看了一圈又一圈,也没发现这个“深藏不露”的家伙,于是冷笑一声打破沉静:“那杂家可要见识见识了…”

“相公,你还不出来向屈公公解释一下…”寇媚眼波流转,转过阎应元、转过陈子龙,停在了还在暗自得意的王燃脸上。

看着王燃的笑容逐渐凝固,寇媚的嘴角不觉扬了起来,袅袅娜娜地走过来抓住王燃的胳膊:“相公,你在想什么呢,奴家喊你半天都没听见…”

不会吧,难道自己就是寇媚口中那个只是‘不傻不痴’的家伙?王燃怔怔地被寇媚拉到屈公公面前。

“是你?贾公子?”屈公公显然也非常意外,可见寇媚的眼光实在有问题。

“对啊,怎么会是我呢…哎呀”王燃也是百思不得其解,猛然觉得胳膊一疼,抬头看去,女孩正咬牙看着他:“相公,你在说什么呀?”

“贾公子,这是真的吗?”屈公公阴沉的声音响起:“你可要考虑清楚…”

第十六章 极品春宫(下)

王燃知道自己如果再不配合,屈公公下一句话一定就是“来人,把她拿下…”了,虽然自己对这个以玩弄男人感情为乐的女孩也没什么好印象,可是毕竟救人要紧,何况,如果自己不能在关键时候挺身而出,轮到李香君的时候,又怎能指望那两个家伙出手相助呢…

“呃…屈公公,”王燃顿了一下:“这件事的确是真的,我就是那个…呃…‘夫家’”。

“哦?”屈公公显然不是一句就能打发的:“那你们倒给杂家说说,是谁说的媒,谁作的合,又有何人能为证,有何物能为聘?”

“我们是两情相悦,天为媒,地作合,李妹妹可以为证,聘礼嘛…”不等王燃开口,寇媚快速对答:“…嗯,他今天刚带来,就在他怀里。”

“哦?能让我开开眼界吗?”

“当然”,寇媚大方地对王燃说道:“相公,把你带来的聘礼拿出来给屈公公看看吧…”

聘礼?我该到哪去拿?王燃被女孩弄得晕头转向,只好虚心求教:“嗯…这个…你刚才说我把聘礼放哪儿了?”

“不就在你怀里嘛…”女孩干脆自己动手来找,反正只是一个象征,哪怕就是只有一枚铜钱,也可以当成聘礼。不过王燃现在既然是一个富家公子,怀里的东西自然不会仅有一枚铜钱。

“这是字还是画?”女孩拿着从王燃怀里掏出的几幅卷轴问道。

“是画”。

“谁画的?”

“唐伯虎”。

“什么画?”

“呃…仕女图”。

“那这个就应该是聘礼了吧…”女孩松了一口气,一幅名家字画怎么也比一枚铜钱更说的过去。

寇媚把画正对着屈公公打开:“屈公公,请看,这就是我家相公送给我的聘礼…”

在寇媚把画打开的一瞬间,王燃等人都醒悟了过来,但明显晚了一步。屈公公瞄了一眼之后也怔住了,明显怀疑自己视力般地揉了揉眼睛,看了看画,又看了看王燃,然后看了看寇媚,再一次把眼光定在画上,喃喃地说道:“用这个做聘礼,我活了这么长时间,还是头一次见到…”

“是啊,用一幅画作聘礼是显得寒酸了些,不过唐伯虎的画又另当别论…绝对是够档次的…”寇媚笑着解释道:“尤其是他的仕女图,对女孩的刻画更是深入传神…”

“果然够深入…”屈公公不可置信地看了看意兴昂扬的寇媚:“寇姑娘不愧是秦淮八绝之一,果然不拘小节…”

“您太过奖了…”寇媚听着屈公公的口气显然已经承认了这件聘礼,高兴之余也没有去验证自己口中的唐伯虎仕女图,反着收起了画。当然这个动作让众人,尤其是王燃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可是事情并没有结束,寇媚放下手里的这幅画后,转手又拿起了另外一幅,仍是对着屈公公展开,说道:“刚才那幅画是相公送给我的聘礼,这幅画则是相公送给李妹妹的聘礼…”

“什么?”屈公公和王燃同时叫了起来,其余众人也都睁大了眼睛。

屈公公和王燃两人互相看了一会,半响,屈公公才佩服地对王燃说道:“贾公子果然与众不同,好气魄!大手笔!”

“哪里,哪里…”王燃挂着一脸不自然的笑容公式化的回应。

“哪里?”屈公公从聘礼带来的“震憾中”回复过来,冷笑着说:“贾公子一下就要了选秀单子上的两位美女…就是阮大人和朱侯爷也未必敢这样明目张胆…贾公子,你别怪杂家多嘴,这事儿可是非同小可…令尊知道这件事吗?”

这一提“令尊”,倒真把王燃吓出一身汗来,自己现在的一言一行都和贾府牵扯着关系,一个不慎,自己赔上性命不说,整个贾府就有可能被灭族。

“屈公公,您一会儿是否还要去‘奉旨捕蟾’?”王燃定了一下心神,靠近屈公公问道。

“是啊,有事吗?”

“当然有事…有重要的事…有重要的好事,正想找您呢…”王燃脸上挂着笑容:“能否借一步说话…”。

“怎么,你知道哪有蛤蟆吗?”屈公公显然被王燃所说的‘好事’勾起了兴趣,认定王燃是想贿赂他,这本来就是他的本意,想想这个敢于拿春宫当聘礼的家伙肯定精于此道,便随着王燃来到大厅的一个角落:“说实话,这南京城的蛤蟆都快被捕光了…”

“屈公公,恕我直言,光靠捕蛤蟆是不管用的,”王燃轻轻地说道:“朝廷的太医只知道用蛤蟆入药可以壮阳,可是这蛤蟆的数量毕竟是有限的,而且皇上用的时间长了,能起的作用也会越来越小…到时候屈公公恐怕会非常难做了…”

“没错,”屈公公被王燃说中了心中的隐忧,叹了一口气说道:“现在太医们要的蛤蟆越来越多,今天已经涨到了一百只,明天不知还要涨到什么程度呢?”说着,屈公公顿了一下,看着王燃:“听贾公子的口气,莫非有其它好的方法?”

“当然,”王燃神秘地靠近屈公公说道:“我有一套好方子,一正一副,加起来准保让皇上受用不尽…您听说过‘擎天丸’吗?”

“‘擎天丸’?我当然听说过,那可是春药里面的极品…”屈公公说道:“不过这个制药的吴有性是个死脑筋,怎么样也不肯为皇上制药,皇上一气之下把他给关了起来…怎么,难道你手里有这个东西?”

“我手里不仅有,而且还可以源源不断作出来…”王燃作出一幅色迷迷的样子:“您忘了,吴有性现在也算是我的挂名师傅,别说要点丸药,就是拿到药方也不什么大问题…”

“贾公子果然风流出少年…难怪一下就摘了两朵…”屈公公高兴地说道:“如果你能找来‘擎天丸’的药方,这两位姑娘的事就包在我身上了…”

屈公公这倒也不是说瞎话,其实这两个姑娘就有人跟她打过招呼,本来他已经把她们给排除在选秀名单之外。只不过是两个姑娘没有遂了别人的愿,才又重新将她们提到单子里来。现在就算答应了王燃,也只不过是顺水人情。而自己如果拿到了擎天丸的药方,那可是奇功一件,下一界的大内总管可就非自己莫属了…

第十七章 双美逼婚(上)

“哈哈哈…贾老弟行事出人意料,实在令杂家佩服…”

“哪里,哪里,屈公公才是劳苦功高…”

“老弟过谦了…”

“公公过奖了…”

在众人错锷不已的目光下,王燃和屈公公神态亲密的走了回来,屈公公脸上的据傲阴狠荡然无存,他面目可亲地看了一眼寇媚和李香君,转头对王燃说道:“贾老弟,这齐人之福可是羡煞旁人了…不过,光是你们私定终身可也不够,这喜事嘛,还得办得风风光光才成…一则老弟是世家子弟,这两位姑娘虽说出身秦淮,可也都是才艺双绝之人,面子上总得说得过去…二来嘛,这事总得让别人知道,杂家那边操作起来也好有个说法…”

“屈公公见教的是…”王燃言语亲近,说着只有两人才明白的事情:“三天之内,我一定会给您带去好消息的…”

“那好极了…”屈公公笑着说道:“两位姑娘,哦不,现在得说是两位夫人了…这件事就包在杂家身上了…到时候,杂家可是要来讨一杯水酒的哟…”

“那当然…”王燃顺着话音答道:“您要是不来,可别怪我堵着宫门口不让您出去…”

“哈哈哈哈…”屈公公和王燃相视而笑,屈公公通情达理地对众人说道:“那杂家就不打扰各位的兴致了,贾老弟,三天后见…”

…….

“贾公子行事的确出人意料…”屈公公和王燃“依依惜别”后,寇媚回复了对王燃冷冰冰地态度,语含讽刺地说道:“刚多大点的功夫,你就和那个屈尚忠称兄道弟起来了?”

“屈尚忠?哦,那个屈公公原来叫屈尚忠啊…”王燃看见“聘礼”已经被收了起来,再看女孩的脸色并没有太过异常,心中大定,说道:“不过你说的话也不完全对,‘道弟’是有的,‘称兄’我可不敢,别人还以为我讽刺他呢…”

不过王燃自以为得意的玩笑并没有得到寇媚的响应,女孩绷着脸说道:“你刚才说的什么‘三天后给他送去好消息…’是什么意思?你不会真的认为我和李妹妹是要嫁给你吧...”

“不会,我怎么会这么想呢…”王燃没有计较女孩的“前恭后倨”,看了一眼脸色微红的李香君后,笑着对寇媚说道:“我对自己‘挡箭牌’的身份非常了解…说实话,我也觉得当时只有这一个办法可以先混过去…不过要是我来选…”

王燃的“镇静”、“大度”和“通情达理”显然再次出乎众人的意料,在大家看来,王燃怎么也得发几句牢骚,骂几句街,扯扯头发,发发愁…不管怎么说,也不应该是这种“轻松”的模样,好象正好遂了他的意似的…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选你当‘挡箭牌’吗?”寇媚明显看不惯王燃的这副样子,不顾李香君等人的拉阻,打断王燃的话,坚定不移地开展对他进一步的精神打击。

“对啊,为什么呢?”在寇媚的心里,自己不是一个负心贼的形象吗…王燃疑惑地说道:“一个吧,还可以说是病急乱投医,抓错人了…可是连李姑娘也算到我的头上,就有些让我想不明白了…要是当时让我来选,阎大哥、陈大哥显然更为合适,风险平均一下要小得多嘛…不过从结果来看,选我的效果好象更好…寇姑娘,你当时是怎样想到这样做的?”

王燃虚心的态度让寇媚愤怒异常,带着满脸的挑衅,女孩说道:“你这个花心大萝卜,你以为我当时找你是真的看上你了吗?我是想替我妹妹报仇,让你担上一个跟皇上抢老婆的名义,还一抢就是两个,看你怎么应付!”

“妹妹”、“姐姐”,柳如是和李香君略带责怪的声音同时响起…就是再想替你妹妹报仇,也不能实话实说啊,况且,刚才全靠人家配合才躲过的这一劫…一个换两个,也应该算是扯平了吧…

不过王燃毕竟不是贾宝玉,他连寇媚说的那个妹妹连面都没见过,因此寇媚对他负心的指控并不能给王燃造成什么心理负担。但她这么一解释,王燃就明白了,原来这个寇媚是想借此机会报复自己这个负心之人,用心不纯啊。

不过话说回来,当时三个男人当中,就是自己最合适了…自己毕竟是出身门阀大家,这种事情对这些重臣来说是可大可小,只要处理得当,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况且这也正好给了王燃一个借梯爬坡的机会,否则,冒冒然地去给那个屈尚忠送礼,他不起疑心才怪呢…

为消除女孩心中的怨气,也为给贾宝玉的灵魂留一份清静,王燃一面暗暗告诫自己以后一定要离这个“老虎”远一些,一面冲着正等着他发火的女孩配合地说道:“姑娘果然足智多谋…说实话,这件事的确搞得我非常为难…非常痛苦…那个,我就先告辞了…唉,这件事得赶紧回去跟我父亲他们商量一下…我也需要时间好好反省一下…”说着,王燃朝众人拱了拱手,然后走到桌子旁边,伸手去拿那些“聘礼”。

可惜寇媚并没有被王燃的“满脸为难”所欺骗,她一把按住那些画:“你这个花心大萝卜,想干什么?”

“都说是假的嘛…这些聘礼自然就算不得数…你肯定也不要,我正好还有用…”王燃一脸的理所当然…废话,这些聘礼的真面目要被这只“老虎”发现,那还不得反了天,再说,这些东西可是要送给别人的,虽然不差这一件两件的,但准备充分一点总是没错的。

寇媚被王燃气得险些要抓狂,从没见过这样小气的男人,虽说自己不是真的想要嫁给他,但送出去的东西哪有要回来的,好多人想要送东西给自己,自己还不要呢…

一想着有人送东西,寇媚心里一动,满脸的愤怒立刻化成了恍然:“我明白了,你是不是打算把这些东西送给别人啊…”

“你真的是很聪明啊…你怎么知道的?”王燃对女孩善于察言观色的本事的确很佩服,大厅里面知道自己想把这些春宫通过屈尚忠送出的人,除自己外,恐怕就是她一个人看出来了。

“我怎么知道?”女孩冷冷一笑:“你那大舅哥今天刚来过,你说我怎么会知道的?”

第十七章 双美逼婚(下)

“大舅哥?”王燃一头雾水,屈尚忠难道还有别的身份?

“别装了…”女孩不屑的说道:“你不是想告诉我,你没有认出来你的大舅哥吧…就是今天打了朱侯爷,然后被衙门抓走的那个….”

原来说的是今天在门口看到的那个年青人啊,不过他怎么会是自己的大舅哥,又和屈尚忠有什么关系呢…王燃被这个复杂的关系弄得晕头转向,就听到寇媚接着说道:“你的未婚妻这两天就要到了,你是不是想把这些画送给她啊…”

“不是送给她的…”王燃赶紧否认。

可没等王燃说完,女孩娇媚地一笑,自顾自地说道:“我现在改变主意,同意嫁给你了…这些画我都要留下来慢慢欣赏…”说着女孩挑衅似地拿起一幅画,面带笑容地展开…

完了…王燃保持着伸手去抢的姿势愣在当场,其余的人也都挂着古怪的笑容静等着事情的进展。

半响,一幅画伴着一个高分贝的声音:“你,你这个变态,居然送这种东西!”一起砸进了王燃了怀里,“凶手”则落荒而逃,跑到了别外一个房间。

“这些东西不是我送给她的…是她自己拿的…”王燃看着其它的人,无辜地解释道。

场面如此奇怪,阎应元赶紧出来打圆场:“兄弟,恭喜啊,你未婚妻要来了…”

从女孩前面所说的话中,王燃已经得到了贾宝玉已经定过婚的信息,只不过觉得跟自己没什么关系,并没有放在心上。

现在听到说贾宝玉的未婚妻就要来了,不觉好奇起来,又急于摆脱眼前的困境,赶紧把让他担惊受怕了一天的画收起来,配合着阎应元的话问道:“是啊,我未婚妻就要来了…那个…你知道我的未婚妻到底是谁吗?呃,你知道,我很多事情想不起来了…”

一旁的柳如是等人不禁轻笑出来,这话怎么听得那么别扭…

其实大家对王燃的印象还是很好的。由于原来的贾宝玉平常不怎么出来,好也罢,坏也罢,大家对失忆前的贾宝玉并没有什么印象,但对失忆后的贾宝玉印象普遍良好,如果有什么南京十大杰出青年的评选,现在的贾宝玉肯定可以直接进入前三甲…

“贾公子,你也真是,连自己的未婚妻都忘了…”柳如是轻轻一笑,转头对王燃普及人文知识:“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的未婚妻应该是四大世家中薛家的千金,‘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说的就是这个薛家…”

王燃虽然没有仔细研读过《红楼梦》,但薛宝钗、林黛玉与贾宝玉之间的感情纠葛倒也听说过一二。现在听柳如是这么一介绍,贾宝玉的未婚妻显然就是这位薛宝钗了,想到这里,王燃不禁脱口而出:“那林黛玉林妹妹呢?”

林黛玉?又出来一个姑娘…众人不约而同地看着王燃…这家伙果然够花心的。

柳如是怔了一下说道:“你说的这位林妹妹我倒没听说过,但要说这位薛姑娘,的确不同寻常。薛家的这一代掌门人应该是她的哥哥薛蟠,但你的这位大舅哥却最厌烦作生意,每天只是饮酒作乐,侍强称霸,仗着家族势力天不怕地不怕…今天连朱侯爷都打了…因此,薛家的生意他只挂个名份,实际上打点的却是你的这位未婚妻…也的确难为她,不仅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诺大的一份家业也被她治理的井井有条…”

“因此,”柳如是含笑看了一眼隔壁的房间,稍许提高了一些声音:“这样出色的一个女孩,要是有人想要跟她为难,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哦…”

“我才不怕,”明显埋伏在隔壁一直在偷听的寇媚被激起了好胜心,冲出来看了一眼李香君说道:“我和香君妹妹有两个人,我就不信会输给她…妹妹你说是不是?”

李香君一下红了脸,看向王燃与目光正好与王燃看过来的目光相撞,两人都尴尬起来,其实,今天的事情弄得李香君到现在也没完全想明白,怎么自己就糊里糊涂地成了这位贾公子的人了呢?好象并没有人征求过她的意见啊…

“别别,你们不怕,我怕…”王燃双手乱摇:“咱们不是说好是假的吗?”…这个寇媚口无遮拦,李香君与侯性才子的事情自己早就知道,不管这侯性才子是不是当了“三姓才子”,姑娘的感情可不能随便拿来开玩笑,一个不慎,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什么?你怕?我们都不怕,你怕什么?我们有什么地方配不上你的?”寇媚和李香君一听都火大了起来,这个家伙,别人求都求不来的好事,到了她这儿,好象是在害他似的…呃,寇媚的动机是有些不纯,可李香君没什么地方配不上贾宝玉的啊…

“兄弟,这还只是未婚妻,就怕成这样…要是进了门…哈哈哈…”阎应元和陈子龙也不禁开口笑道。

其实,南明时期是程朱理学正在崩溃的时期,追求人的本性成为当时的代表性思潮,秦淮歌妓与文豪大儒谈论婚嫁是一个普遍现象。因此,在阎应元和陈子龙等人看来,王燃与李香君和寇媚如果两情,不,三情相悦,一个是征战沙场的英雄,两个是才色双绝的佳人,倒也不失为一段佳话。

“嘿嘿嘿嘿…”王燃干笑了几声,心里纳闷到了极点,不是她们两人被逼婚吗,怎么成了自己被她们两人逼婚了呢?

“呃…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反正两个女孩选秀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王燃决定先行撤退,一方面去准备答应屈尚忠的东西,另一方面也整理一下自己的思路。

“今天不说清楚不许走…”看着王燃再次去拿那些“聘礼”,寇媚火往上冲:“这些东西不是送给你未婚妻的,是送给谁的?你又想去骗其他的女孩了吗?”

贾宝玉同志,你的这口黑锅也太沉了…王燃看着众人投过来的目光,显然大家也都很想知道王燃买的这些“仕女图”是做什么用的…每个人果然都有八卦的一面…

“这个,”王燃一头大汗,禁不住掏出手绢擦了擦:“现在我真的不能说…等事情办完了,我一定告诉大家…”

看着王燃如此守口如瓶,众人都有些失望,突然,柳如是的目光停在王燃正在擦汗的手帕上:“贾公子,你这方丝巾能否借我一观?”

第十八章 丝巾秘辛(上)

丝巾?王燃一怔,终于想起自己来找李香君的初衷来。忙活了大半天,“正事”都给忘了。

王燃赶紧停止了擦汗的动作,把手帕递给柳如是:“钱夫人认得这个手帕吗?”

柳如是接过来仔细地看了看,抬眼看了王燃一眼。由于王燃今天被“冤枉”的次数太数,此时立即自动解释道:“这个手帕是当时随贾…呃…随我一同出使北京的一名军士的遗物。听别人说好象出自秦淮河…我今天带来本是想找要李姑娘问一问的…”

看着王燃认真解释的样子,柳如是禁不住轻轻一笑:“贾公子不要过于紧张,我也没说这个手帕是你偷来的…”

王燃尴尬地一笑,凑到柳如是身边察看手帕的寇媚却在一边冷笑一声:“谁知道是不是他偷来的…说的自己很体恤下属似的…刚才为什么拿别人的遗物来擦汗?”

还不是被你们两人逼婚逼的…王燃明白自己只要一搭话,就会招致女孩的更多的意见,干脆本着“多说多错、少说少错、不说不错…”的态度讪笑几声算完。

只可惜今天寇媚是怎么看王燃都不顺眼,以一种“你惹不起我,也躲不了我…”的态度继续说道:“依我看,这个手帕根本就不是什么别人的,肯定是他又骗了哪个女孩的…瞧上面写的什么情定三生…哼,酸死了…”

不过这口黑锅还没扣到王燃身上,就被柳如是接了过去放到一边:“这个手帕的确不是贾公子的,依我的推测,他的主人应该是刘芳。”

刘芳?王燃仔细回想了一下:“不错,禁卫军送来的阵亡名单中是有一个叫刘芳的人…”

李香君也惊异的说道:“刘芳?莫非这手帕是顾姐姐的吗…我说看着字迹这么眼熟呢…”

刚才一个寇姐姐,现在又来了一个顾姐姐…“你说的这个顾姐姐不会也是秦淮八绝之一吧…”王燃一阵头疼,他觉得自己快要得“姐姐恐惧症”了。

看看寇媚又要打击王燃,李香君赶紧说道:“我说的顾姐姐就是顾横波…她的确也是秦淮八绝之一…贾公子,这次你是怎么猜到的?”

“这有何难?鱼找鱼,虾找虾…”本来还得意洋洋的王燃赶紧闭上嘴,把后面的“乌龟找王八”咽了回去,紧张地看了一眼寇媚。

不过这次显然出乎王燃意料,寇媚并没有找他的茬儿,而是转移了注意力,对着李香君不满的说道:“象她那样的人怎么能算作秦淮八绝?居然嫁给一个数典忘宗、投敌叛国的家伙,什么江左三大家…呸!”

看来,这位不被寇媚承认的秦淮八绝之一顾横波,与李香君的感情经历有一定的相似之处,都喜欢上了一个气节不保的才子,不同的是顾横波选择了嫁鸡随鸡,而李香君选择了主动隔离。

不过,听柳如是的话这件手帕应该是顾横波送给刘芳的,那这个江左三大家与刘芳是什么关系呢…难不成又是一段三角?考虑到别人的私生活跟自己没什么关系,王燃打破众人的沉默,决定把正事先处理了:“这么说,这件手帕应该是刘芳的遗物了,你们知道他住哪里,家里还有什么亲人吗?”

事实证明,王燃虽然不想“八卦”,但八卦的消息却一直往他这里送。柳如是叹了一口气说道:“这话说起来就长了…”

不是吧,我问的问题很简单啊…看着其他人包括刚才还愤愤不平的寇媚八卦的表情,王燃不敢打扰大家听故事的兴致,小心地建议道:“可不可以长话短说呢…”

“这个…基本上很难…”柳如是看了一眼王燃:“要知道,细节非常有助于你的判断…”

柳如是在得到王燃的同意后,就开始讲述一个要用六十集韩剧才能演绎完的爱情故事…顾横波开始与余怀情谊甚笃…后来顾横波与刘芳约为夫妇…不久顾横波背约嫁给了龚定山作妾…刘芳以身殉情…

“什么?刘芳那时候就以身殉情了?那他后来怎么跟我一起去的北面?”一个时辰后,王燃看着刚刚结束故事的柳如是,惊讶地说道:“据我所知,《贾宝玉新传》是一部架空历史小说,不是灵异类的…”

“你说的这件事我也知道…如果不想在这部小说里加入灵异因素的话…”柳如是沉吟了片刻说道:“那么这件事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刘芳殉情未果,后来又投身军旅了…”

一口气差点没上来的王燃看着柳如是:“你说的这些细节跟我问的问题究竟有什么关系呢?”听了半天,王燃也不知道刘芳住哪里,家里还有什么人。

“这件手帕的前因后果,左牵右连我都跟你解释清楚了…”柳如是有些奇怪地对王燃说道:“至今那个刘芳住哪里,家里还有什么人,我个人认为并不重要…一个配角不能占用太大的篇幅…我以为刘芳的出现到这里就可以结束了…大家更关心的是女主角的感情发展和命运…那才是高潮部分…”

看来,想要把这个手帕交给刘芳的家人是没什么可能了…既然这个手帕是顾横波送给刘芳的,有机会就把它还给顾横波吧…看看众人对这个嫁给小人的顾横波显然没什么好感,王燃轻叹了一口气,把手帕收起来,决定有机会自己来办这件事情。

……

在签订了“事情办完,我一定会把这些‘仕女图’的用途告诉大家…”等一系列不平等条约后,王燃终于可以在大家的注视下从寇媚那里把将那几付春宫拿了回来。

今天经历的事情和得到的消息都很多,大家都需要时间来消化消化,看看天色也已经暗了下来,众人纷纷拒绝了寇媚“留下吃饭…”的要求,约了改日再见后便告辞了回去。

不过这又让王燃郁闷了一把,为什么这个寇媚谁都邀请到了,就是不提自己呢…虽说自己也不太想见这个“母老虎”,但由自己来拒绝也能满足一部分虚荣心吧…

第十八章 丝巾秘辛(下)

“贾公子”,分别前陈子龙笑着看着王燃说道:“贾侍郎说你身体有恙,所以我也一直没有催促你到兵科报道…不过,这几天江北四镇递交了不少军情,也提了很多要求,有些事情我很想与你商量一下,如果你明天身体好转,就赶紧走马上任这个兵科给事中吧…”

……

王燃回到贾府的时候正是晚饭时间,由于王燃一直在自己的小院里“养病”吃饭,不需要按点与“亲人们”一起吃饭,倒也比较随便。

从外面到王燃所住的怡红院主要经过两道门,一道是贾府的大门,一道是大观园的园门。为避 “太太”、“老太太”们的耳目,王燃每次出去都尽可能地选择“潜行”。

盯着这一班巡逻的家丁离开,躲在一旁的王燃迅速蹿进了园门,与负责看守大观园园门的老婆子打了个招呼,按照惯例,这些固定看守园门的老婆子已经得到茗烟的嘱咐,不会向上面报告王燃的行踪,当然更不会拦阻王燃。

“别进去…”今天这个老婆子显然是个例外,一把拉住了王燃。

“我,是我…”王燃压低了声音,指着自己的脸说道。

“我知道是您…这么晚了,除了您,还有谁象小偷儿似的…我等的就是您…您在这儿等着,我这就喊人去…”老婆子满脸的兴奋,一付“可让我逮着了…”的表情。

喊人?“别喊…”王燃吓了一跳,要是惊动了自己的“母亲”、“奶奶”等人,今天一晚都不得安静了…更何况,这些老婆子们别看年纪挺大,声音那是更大,一嗓门下来,连狼都能招来,更不用说是人了…

王燃往怀里一摸,掏出仅有几个铜钱,递给老婆子,心里一阵郁闷…有谁见过进自己的家还要向看门的行贿的…

可是你想行贿,别人还不一定收呢,老婆子把王燃的手一推:“别人已经给过了,大伙儿都在等您呢…我运气好,上几班等了一下午也没等到您…”老婆子顿了一下,又描了一眼王燃手中的铜钱:“再说,茗烟答应说谁先等到您就给他一吊钱…这个…二爷,我们也要讲信用不是…”

嘿,还信用,明明是嫌我给的少嘛…王燃准备强行开溜,然后来个“打死我也不说…”,可惜对方既然是老婆子,江湖经验自然不少,又有一吊钱的物质激励,王燃连施几招乾坤大挪移也未能奏效…正在双方尔虞我诈,王燃突然想起老婆子刚刚说的话,不觉主动停止了脚步的移动:“你说什么?茗烟回来了?”

……

王燃在出狱不久后就把茗烟派回了山东,一方面把土豆等在南京找到的经济作物带回去推广种植,一方面把找到的各种科技书籍送过去加快根据地在各个领域的发展,如徐光启的《农政全书》、吴有性的《瘟疫论》等等,同时也向宫秀儿、谢升等人通报这里的情况,当然也顺道报个平安。

王燃这阵子已经想得很清楚,自己应该挑选一个恰当的机会回到山东,那里才是抗清的第一线。南明有那样一个昏庸的皇帝,一班没有远见的“忠”臣,肯定是没有希望的。

看着茗烟带回来的厚厚一打信,有宫秀儿写的,有谢升写的,有张汉、孙光宗等人请人代写的…离开山东没有多长时间,但王燃却感觉好象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粗粗地看完这些信也用了王燃小半个时辰,除了一个分不清是好是坏的消息之外,其余的几乎全都是好消息。

首先是莒州的势力扩张,宫秀儿部已经成为目前青州地区乃至山东地区最大的义军势力。现在除了青州城还在清军的控制之下,宫秀儿部在青州已经完成了“农村包围城市”的态势。要不是担心过早引起清军的重视,区区一座青州城早就被拿下了。

其次在兵工厂的建设方面也取得了较大的进展,地雷的生产已经形成了规模化、流程化,这自然在王燃的意料之中。

让王燃感到意外的是,被《天工开物》称为“守城第一等利器”的万人敌也已经试验成功,据茗烟补充说这里面最大的功臣竟然就是王燃在莒州城里遇到的能用双手写字的年青人。王燃走后,宫秀儿有鉴于兵工厂的重要,便把这个识文断字的年青人派到了兵工厂充作《天工开物》与制作师傅之间的翻译。

没想到这个年青人与宋应星还真是有些缘分。在听了宫秀儿讲解工作的重要性后,竟然就认真刻苦地钻研起来,真不愧其“神童”之名,很快就解决了万人敌制作过程中的一些难题,目前正在探索火枪、小型火炮的研制。这也证明了中国从来就不缺科技人才,清朝之后科技的落后根本就是体制和政策造成的。

不过宫秀儿等人显然都是“纯军事观点”,信中对农业、商业、政治等方面都没有涉及。不过出于对王燃的信赖,他们对王燃派人送去的土豆等经济作物都非常重视,据茗烟说,这些东西的生产已经安排了下去。

可是即使有这么多好消息也未能让王燃感觉特别高兴,原因自然是那个说不清是好是坏的消息。

“怎么,光宗要成亲了?” 王燃看着孙光宗的来信笑着问茗烟。

“是啊,宫头领为这件事忙的很…”茗烟在王燃看着孙光宗来信的时候说道:“孙头领还对我说,一定要等您过去喝喜酒呢”

宫秀儿?王燃怔了怔:“呃…宫头领…宫头领她答应了吗?”…为什么宫秀儿在她的来信中只字未提自己的婚事呢?

“当然,宫头领也说,师妹嫁给师兄是最合适不过的了…”茗烟有些奇怪地看着突然有些郁郁不振的王燃回答道:“二爷,你怎么了?是不是想念宫头领他们了?他们也特别想您,我临来的时候,宫头领还特地问我你什么时候能再去山东呢…”。

“噢…我没什么…很好啊…”明显有点心神不属的王燃没有听清茗烟在说什么,呆呆地站了好一会儿,才有些自失的一笑:“我也认为光宗他们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第十九章 朝九晚五(上)

按照“只要你过得比我好…”的失败者言论,爱一个人不一定非要得到她,只要她幸福就够了,我会在一个角落里默默地祝福你…王燃整晚翻来覆去,到了天明总算想起了这些没用的话,自我安慰了一下后王燃突然“啊”的一声坐了起来…难道自己爱上宫秀儿了吗…

屋外侍侯的两个小丫头听到王燃的“啊”声,以为出了什么事情,赶紧冲进屋子,就看到轮值陪寝的睛雯睡眼惺松地坐起来,抱怨道:“二爷,你折腾了人家一晚上,天亮了就让我睡一会儿吧…”

这句明显会造成误会的话很快在怡红院流传了开来,谁叫这两人有“酒后乱性”的前科呢…醒悟过来的睛雯再次把责任全部推到王燃的头上,羞急之下“以下犯上”,捶了王燃好几下,不过这样闹了一闹,倒让王燃压抑的心情轻松了不少。

为了治疗自己这种“失恋疑似病例”,王燃决定接受陈子龙的建议去兵科上班,准备借工作的压力击垮病魔。

作为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王燃在兵科报道时自然饱受关注,经过好一番纠缠,最后才在顶头上司陈子龙的干涉下安静了下来。陈子龙给王燃安排的工作是整理满清方面的情报,这与王燃的打算不谋而合。

自明成祖朱棣打败他的侄子朱允文夺取皇位以来,明朝就有了两个首都,一个是北京,作为实际的政权中心,另一个就是南京,号称留都。南京与北京相比,除了没有皇帝之外,其它的衙门、官职一应俱全。当年李自成攻打北京的时候,南京就已经作好了接崇祯皇帝南下的准备,只可惜没来得及。

因此,明朝虽然连北京城都失去了,但包括军事机构的架子却没有倒,加上满清入关不久,又将主要矛头指向李自成,南明情报的搜集渠道还算通畅。

军事情报的整理是一项很难的工作,各个渠道报上来的情报由于观察角度不同,情报的出入很大,甚至相互矛盾。情报少了,无法提供相互印证,不足于提供判断的基础。情报太多了,有用的情报往往又淹没在一大堆垃圾情报之中,真、假难分,等到提出来的时候,可能已经过时了。

即使是在王燃原来时空,配上超高性能的计算机,这种“战争迷雾”也没有得到很好的解决。因为战争毕竟是一种“艺术”,与计算机智能的发展不在一个层面。

不过这难不倒王燃,王燃大学时期的许多同学都直接进入了机关当参谋,专门负责整理情报,为首长下决心提供决策支持。国家最新的一套指挥自动化系统也是由王燃负责设计的总体,其中就包括了一套规范而有效的情报处理流程。

因此,虽然没有计算机辅助,王燃还是很快完成了积压情报的整理、归纳,为数不多的几份有用的、时效性高的、可以相互印证的情报被挑了出来。王燃对这些情报进行了分析,并针对重点方向、重点地域进行了地图标绘,形成了一份较完善的态势分析。

说是“很快”,也用了王燃整整五天的时间,当然这在陈子龙等人的眼里,王燃不仅有些工作狂人的意思,而且其工作效率已经高的有点非人类了。

在准备这份态势分析报告的时候,王燃的心思大部分都在技术细节方面,等王燃重新从军事角度审视自己所作的这份报告后,心里不觉一惊。

“你说什么?清军准备渡过黄河,进入河南?”陈子龙被王燃在地图上标绘的各种图形所吸引,正看的入神之际被王燃的话吓了一跳。

河南的局势非常复杂。本来大顺政权已经控制住了这块中原地区,所有的官员都换上了李自成的人,但随着李自成主力的西撤,河南变得四分五裂。

目前大顺军只控制着豫西等部分地区,其它地方一部分为死灰复燃的明朝官绅“光复”,一部分被所谓“土寨豪杰”的地头蛇盘踞,清军也乘虚而入,攫取了河南省黄河以北的各个府县。

目前的河南可以算的上是南明、大顺、满清势力交汇的地区。如果满清渡过黄河,占领河南,则南明就失去了一片战略缓冲之地,将被迫直接面对强敌。

“我想是的,”王燃指着地图对陈子龙说道:“你看,根据情报,清军最近在黄河以北的怀庆府连续组织了几个较大规模的战役,彻底肃清了当地的大顺势力…同时开始征召大量船只、储备粮食马草…显然是在为渡河作准备…”

“不过,”王燃盯着陈子龙紧锁的眉头说道:“我想清军这次渡河,短期内的目标不会是南京…”

陈子龙的表情并没有因为王燃的话而缓和下来:“不管清军这次的目的是不是南京,只要他们在黄河以南立住了脚,南京就处在他们随时可以打击的范围之内…只剩下一条长江,前景堪忧啊…”

陈子龙的战略眼光让王燃暗自松了一口气,南明还是有人材的,与这样的上司沟通起来应该不难。

陈子龙的目光依然停留在地图上,有些自言自语地说道:“清军这次的目的不是我们大明,那么他的目的是什么呢?难道说…”

王燃轻轻笑了一下,顺着陈子龙的眼光敲在地图上面标注的一个地名上:“不错,这次清军的目标应该就是这里,潼关!”

潼关是李自成行在西安的东大门,只要拿下了潼关,西安就是一马平川。王燃的意思显然是说清军准备对李自成发动最后的攻势了。

“何以见得?”一个声音响起。

王燃一怔,和陈子龙一起转过身去,他们俩人的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刚才这句话就是这个人问的。

“原来是马大人,下官有失远迎,还望恕罪…”陈子龙躬身施了一礼,客气中透着疏远,然后转向王燃说道:“贾大人,这位就是当朝首辅马大人…”。

第十九章 朝九晚五(下)

对这个马大人,王燃并没有象以前那样无知,他已经不只一次地听别人谈论起这个人了。

马士英,拥戴新皇的第一功臣、夺了史可法首辅之位的权臣、对满清主和派的领袖、联虏平寇政策的积极拥护者、东林-复社党人眼中的权奸、阮大铖阮大胡子的知交好友…几乎所有王燃认识的人对这位五十岁上下的中年男人都没有什么正面的评价,好象自己的这次牢狱之灾与他也很有关系。

王燃好奇地向马士英看去,正对上对方投过来的同样带有兴趣的眼神。马士英温和地一笑:“你刚才说清军准备攻打西安,有何评据啊?”

虽然不了解历史上这位马士英的人品倒底如何,但王燃不是一个喜欢戴着有色眼镜看人的人,而且这个马士英在军事上显然不是草包,对潼关的战略地位相当清楚。

“清军渡河不外乎三个目的,一个是占据河南,扩大自己的势力范围,一个是南下攻打南京,另一个就是西进攻打西安…”王燃也笑了一下解释道,然后用手指着陕北的位置:“马大人请看,清军已经越过山西进入陕北,并已经对当地的李自成部属进行了试探性的攻击,看其运动轨迹和目的,应该是榆林、米脂、延安一线,而如果占领了延安,再往南一步就是西安…这路陕北的清军与河南的清军就可以形成对西安的两路围攻之势。”

马士英的眼神突然锐利起来,眯着眼盯着图看了良久,三角眼里透出的光芒才渐渐隐去,回头看着王燃说道:“果然英雄出少年,你竟然可以从清军在陕北的动作推断出他们在河南渡河的意图…你觉得他们会选择什么地方渡河?”

这个问题王燃已经考虑过了,他很快地回答说:“依据清军在怀庆府的动作以及潼关附近的地形,他们的渡河地点应该在孟津,那里河域不宽而且流速缓慢,适于大军过河。”

马士英不觉点了点头,又继续问道:“那你认为他们会在什么时候渡河呢?”

王燃沉吟了片刻说道:“按道理说,在十月份满清新皇登基北京之前,清军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动作,但是看他们现在的布署和准备,一旦开始发动,速度将会很快。”

“照你看,李自成能够顶的住吗?”唇亡齿寒的道理,作为当朝的首辅当然知道。

“这个我现在还不能确定…目前各方势力的实力还没有作进一步的统计…战场之外的因素对结果的影响也很大…”王燃叹了一口气说道:“但从清军发展的势头及双方交战的记录来看,拿下西安只是一个时间问题…”

“时间问题?那是五年?三年?还是两年?”马士英突然有些烦乱地追问道。

“这个现在的确不好回答…”王燃就事论事的说道:“不过如果情报充分,我们可以进行一次仿真推演…呃,就是推算…判断出一个大致的时间来。”

“那好,”马士英平缓了一下自己的语气,转头对陈子龙说道:“你们兵科这几天就着重处理一下这件事,需要什么条件尽快报上来,我来安排…一定要快…”

安排完这件事后,马士英明显有些心神不宁,稍微问了几句别的后便离开了兵科,剩下了陈子龙和王燃两人。

“马大人好象不太希望李自成这么快就被灭掉啊…”王燃有些疑惑,按道理说,一个极力主张联虏平寇的主和派对这个消息应该很雀跃才对。

“那当然,李自成完了,清军的下一个目标自然就是我们大明…”陈子龙挂着一个不屑的表情:“如果到时候签不成和议,他的荣华富贵不就没了吗?”

这一层本来王燃也想到了,但再细想一下,如果这个马士英真是大家所说的那种奸臣,那么南明亡不亡对他荣华富贵的影响就不会很大,顶多做不成首辅而已…现在清朝很多的实权派不都是原来明朝投降过去的大臣吗?

“不管怎么说,既然人家首辅大人说了,我们就得照着做…”陈子龙叹了一口气对王燃说道:“说实话,我也想知道那个问题的答案,这可是关系到我们的国策。”

看着王燃有些疑惑的样子,陈子龙解释到:“我们大明虽然丢了京城,但留都的存在依然是一面大旗,目前我们控制的地方是国内最繁华、最富庶的,只要有几年的时间经营,即使不能北图恢复河山,保住这半壁江山总不成问题…但是如果没有缓冲时间,迁都恐怕就是迫在眉睫的事情了…”

几年?就凭现在这个皇帝,能撑一年就不错了…真要想保住这半壁江山,唯一的方法就是不要让李自成这么快就玩完,但目前南明对满清的策略虽然正在由“和”向“战”转变,但对“寇”的策略依然是“战”。因此,联寇抗虏的想法也只能在王燃的心里想,不能拿上台面。

“今天这事儿可是你给惹出来的,我看这件事情就由你全权负责吧,别人恐怕还真的不懂你说的那个什么仿真…”陈子龙笑着对王燃说道:“不过,这也算是一件好事,既然马大人说了什么条件都可以找他,那你就尽管提…也该咱们兵科露回脸了…对了,先把拖欠了好个月的补助给要回来…”

看着正在打小算盘的陈子龙,王燃不觉一笑“怎么?战争时期,连兵科的补助也敢不发?”

“可不是嘛…”陈子龙抱怨道:“我们兵科只是一个七品的设置,名义上又和兵部不相统属,平常做的又都是得罪人的事儿,哪次一说要扣补助都是先扣我们的…我们的薪金水平定得又低,在南京这个高消费城市,光靠那点死工资哪够啊…”

“这样啊…”关系到切身权益,王燃当然也不能免俗:“那光把拖欠的补助要回来显然是不够的…这次怎么也得申请一些加班费、差旅费、伙食费、会议费、资料费、实验费、仪器费、专家咨询费什么的…别外提议成立专门的工作小组,要专门的办公室,专车、专秘都要配齐…”

“别说那么快,我先拿笔记一下…呃…你说的那个专秘是什么意思?”

第二十章 云英未嫁(上)

正在王燃和陈子龙为争取自己小团体的权益而团结奋斗时,茗烟急急忙忙地赶过来通知王燃赶紧回府。

“到底出了什么事?”王燃看着茗烟着急上火的样子问道。

“出了好多事…”茗烟急得一头汗,拉着王燃就往外走:“一时半会还真说不清楚,二爷,你回去就知道了…”

说起来,王燃这几天都没有回府,的确有些废寝忘食的意思,“失恋”在这方面的表现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猛吃猛喝,力图用食物填满空虚的心灵,另一类是不吃不喝,用摧残自己身体的方法转移精神上的伤痛,王燃显然属于后一种。

不可否认,经过这几天的“磨练”,王燃不仅在工作上取得了进展,在心理也可以不再回避“宫秀儿要嫁给孙光宗”这一事实。

当然“失恋”并没有影响王燃其它工作的安排,送给屈尚忠的春宫画和药方,王燃安排茗烟去办了,而且听说已经开始发挥效用了…与韩赞周商量接昭仁公主回府的事情也有了眉目,初步日期就定在中秋的前一天…

尽管王燃想不起来还能有什么“大事”与自己扯上关系,但茗烟显然是不会骗他的,王燃回到贾府的时候,里面已经乱成了一团。

王燃随着茗烟来到贾政的房间,屋子里除了贾政夫妇外,还多了一些生面孔,这本来没什么好奇怪的,谁家里不来客人。但这么多人无一例外地对王燃表现出了不满,就有些让王燃摸不着头脑了。

“你这个孽障,做的好事!”贾政的夫人王氏看到王燃,立刻站起来训斥道。

王燃被骂的一怔,但立刻想起对方“母亲”的身份,只得老老实实站在那里作出一付乖巧的模样,心里却在好奇自己倒底做了什么“好事”,把这个平常恨不得把天上星星摘下来串成一串给自己当风铃的“慈母”气成这样。

“别以为你不说话就没事了…你做出这样的事,岂能轻饶了你…”王夫人指着王燃:“平常你随便闹点出格的事倒也罢了…这次,老爷就是打死了你…我,我也不管了…”

不过王夫人的“期望”显然落空了,平常儿子犯一点错就恨不得拿板子抽的贾政这次显得特别包容。

屋里的人看着贾政站起来,但奇怪地,他并没有断喝一声“拿家法来…”,而是在屋子里来回踱了几步,最后来到王燃面前,带着一种商量的语气说道:“谈谈你的想法吧…”

王夫人差点忘了生气,其他人更是瞠目结舌,都觉得贾政已经被气糊涂了。再看看王燃,更是一脸的糊涂:“呃…父亲大人,能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此言一出,不仅王夫人气得乱颤,客人们也都低声栝噪起来,为首的中年妇人忍不住站起来说道:“你好大的忘性,几天前的事情都想不起来了吗?你叫我如何放心把女儿交给你?”

既然是几天前的事情,显然不能用“你知道,有很多事情我想不起来了…您什么称呼,和我是什么关系…”这句话应付。

就在王燃正在利用联想记忆法寻找“女儿”是谁的时候,王夫人一面低声地劝慰着中年妇人:“妹妹,别着急…”,一面斥责王燃道:“什么事情?你少胡弄我们…我来问你…你是不是与那个秦淮河上的寇媚私定了终身?”

原来是寇媚和李香君拿他挡箭牌的事情这件事啊…王燃终于有些明白事情的起因了,不过,这件事还真不好解释…而且这件事和这些客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呃…这件事是这样的…”,仓促应战,王燃只得勉强组织着语句:“寇媚…她是皇上选中的秀女…我是个挡箭牌…是假的…嗨,这事我得从头慢慢地说…那天我有事路过她家门口,看到有两个男人为她打架…一个是什么朱侯爷,一个是…”

“啊…我明白了…”,正当王燃准备从头细说的时候,客人中一个年青的男子跳了出来做恍然大悟状。

这你都能明白?不单是其它人,连王燃都很诧异,自己说的都还没弄清楚呢…

“我明白了,事情一定是这样的…”年青男子走到王燃的身旁向大家解释到:“我大哥初到金陵,看上了那个秦淮歌女寇媚,就想纳她为妾…但我大哥不知道寇媚是皇帝预定的秀女,并为这个寇媚与朱侯爷起了冲突…这时正好宝兄弟路过那里…”

年青男子侧身作介绍王燃状:“宝兄弟是知道寇媚被选中秀女这件事的…为避免大哥担上一个抢皇帝老婆的名声,宝兄弟只好抢先一步定下寇媚…所以宝兄弟才说自己是挡箭牌,是替大哥挡的箭啊…”

这件事居然可以这么理解?王燃禁不住佩服地看了年青男子一眼,听他话里的意思,他的这位大哥就是薛蟠,也就是贾宝玉的大舅哥,这位年青男子看来也是薛家的什么少爷。

看着大家若有所悟的样子,年青男子不禁得意洋洋地说:“诸位请想,以我大哥的脾气,看上了那个寇媚,就是知道是皇上选中的秀女,恐怕也不会善罢甘休,但是大哥毕竟没有功名在身,只是一个商人…到时候事情闹大了,恐怕我们一家子都脱不了干系…”

年青男子再一次侧身往王燃的方向一偏:“宝兄弟就不一样了,他刚为朝廷立下大功,又已经是进士身份,只要稍做疏通…虽然也有可能担上些干系,但相较于大哥就小的多了…宝兄弟短短时间内就能想得如此周全,实在令人佩服…宝兄弟,我说的可对吗?”

你才真的让人佩服呢…王燃不禁睁大了眼睛:“呃,这个,的确非常有道理…”对不对和有没有道理是两回事,这可不算是说假话。

“那另外一个歌妓李香君又是怎么回事呢?”王夫人看了一眼那位中年妇人,不放松地问道。

“这个…”王燃一头汗:“李香君也是秀女…她当时也在场…这个…”

第二十章 云英未嫁(下)

“我明白了…”关键时刻,年青男子再一次跳了出来,并朝王燃一竖大拇指:“一定是这个李香君也猜到了宝兄弟的打算…宝兄弟为避免引起麻烦,只好答应也把她娶了…当然这与宝兄弟过于优秀是分不开的…你们注意到宝兄弟刚才所说的话了吗…”

看着众人包括王燃在内都露出了“我记不得了,你快点说…”的样子,年青男子逡巡了一圈后解开迷底:“宝兄弟说了‘是假的…’三个字,这说明什么呢?这说明宝兄弟根本就无意娶那两个姑娘,只是为情势所逼,不得已而为之…宝兄弟,我说的对吗?”

实在太对了…王燃猛点了一阵头…虽然当时心里可能是有些窃喜,但的确是被逼的…

“好,这两个姑娘暂且不提…”王夫人的语气逐渐缓和了下来:“你姨妈说还有一个,就是你在山东认识的,叫什么宫秀儿的又是怎么回事?”

看向众人习惯性投向自己的目光,青年男子双手一摊,表示自己这次无话可说。

不过这次王燃显然不需要他的解围,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他好几天了:“宫秀儿在这方面跟我毫无关系,人家已经要和他师兄成亲了…”事实已经证明,王燃自己顶多就是根烧火棍子…

这次不仅仅是青年男子,所有的人都听明白了,因此在青年男子刚要开口的时候,那个中年妇人先一步开口说道:“这些事就先往后放放,现在先说说蟠儿的事吧…”

薛蟠?…王燃正在疑惑,青年男子再次不负所望的跳了出来,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解释了一遍,这小伙子一副好口才,条理相当清楚。

原来这个薛蟠当街打了朱侯爷之后,就被抓进了大牢。薛家的家人见势不妙,一打听,才知道这位朱侯爷是正宗的皇亲国戚,属于真正的实权派。于是赶紧上下打点,虽然没有真的打了三百杀威棒,但薛蟠也被打的鬼哭狼嚎,最后昏死在当场,并被打入大牢。

本来以为凭着四大家族的面子,此事应该不难解决。不曾想朱侯爷事后一打听寇媚最后答应了嫁给贾宝玉,立刻感觉自己的面子里子全部丢完,羞怒之下宣称一定要追究薛蟠“犯上”的罪名,扬言就算整不死他,只要让他坐一辈子的牢。

“本来我们以为宝兄弟年轻,不知轻重,无意中火上浇了油…没想到今天一来才知道宝兄弟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哥好…”年青男子诚心诚意地向王燃请教道:“宝兄弟,不知现在有什么方法能让大哥少受些牢狱之苦呢…”

惭愧,惭愧…王燃不好意思拂却年青男子的好意,只好说些废话应付:“这个…呃,最好能请一位够份量的中间人说合说合…”

“这个很难…”贾政轻叹了一口气:“我们和朱侯爷平素来往就很少…这位朱侯爷本身位高权重,一般的人根本不放在他的眼里,只和当朝首辅马士英来往颇多…但这位首辅大人与我们却…”

贾政虽未说完,但王燃已经有了几分明白。这位朱侯爷和四大家族分属不同的派系,平常没事还要互相找茬呢,何况现在落了这么大的一个把柄在人家手里。

“马士英?”王燃突然想起今天的事情:“也许我可以去试试看…”

“你?”贾政疑惑地看着王燃。王燃便把今天在兵科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了说。

“我明白了…”年青男子再一次跳了出来:“既然马大人说什么条件都可以解决…那就是说,只要我们能够找到一个合适的借口,比方说宝兄弟说自己在进行推演的时候需要大哥的帮忙,便可以先把大哥救出来…这样一方面可以将功折罪,另一方面也给了马大人作为中间人的说辞…我们再花些钱赔个罪…”说着以充满赞佩的语气说道:“宝兄弟果然名不虚传,事事都想在前面…”

众人的眼光都盯在了王燃脸上,王燃的眼光则盯在了青年男子脸上,心里都只有一个字“高!”

事情有了解决方案,屋子里的气氛一下缓和下来,王夫人和中年妇人欣慰地互望了一眼,中年妇人说道:“宝玉啊,姨妈错怪你了,你可不要怪姨妈,姨妈也是急昏头了…”

王夫人拍了拍中年妇人的手,慈爱地看了王燃一眼:“妹妹,你这是说的哪里的话…我们既是姐妹,又是亲家…说起来,宝玉也是你的孩子…尽心办事那是应该的…”

原来这位就是贾宝玉的丈母娘…王燃有些恍然的点点头…那怎么没见薛宝钗呢?

正所谓知“子”莫如“母”,王夫人笑着对王燃说道:“你姨妈着急你薛蟠大哥的事情,带着你薛蝌哥哥先来了…你宝姐姐过两日才会到,这可怪不了别人…谁叫你东娶一个,西娶一个,也不跟我们解释清楚…你宝姐姐生你的气也是应该的…我刚听说这件事的时候,恨不得打断你的腿…”

双方又聊了几句,王夫人开始心疼起“儿子”这几天的辛苦,便催着王燃先回去休息一下,然后就要赶紧开始“营救”薛蟠。

“二爷,您可真有办法…”走在大观园方向的路上,茗烟开始擦皮鞋:“夫人刚见您的时候,那样子就象要吃了您…可您三言两语,一会儿就把他们全说服了…”

“我可没你说的那么厉害…”王燃谦虚道…好象是那个叫薛蝌的年青男子把他们,包括自己给说服的。

“不过…”茗烟把自己心中的疑问倒出来:“您为什么说宫头领要嫁人了呢…夫人既然都能接受寇姑娘和李姑娘,凭您的口才,再多一个也应该没问题啊…”

“什么叫我说宫头领要嫁人了…”王燃虚火上升:“明明是你说的…”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光知道往我的伤口上撒盐…

“我没说过啊…”茗烟仔细回想了一下,茫然地说道。

“你不是对我说,光宗要娶他的师妹…”王燃突然有些口干:“光宗他…他到底有几个师妹?”

第二十一章 钦差大臣(上)

“老天爷啊,怎么饿成这样?”袭人坐在旁边心疼地看着王燃。

“公子,慢点吃…别噎着了…”雪儿站在王燃身后替他轻抚着后背。

“几天没见着人影,一回来就象饿死鬼投胎一样…”睛雯打开食盒,端出今晚第三次要求厨房加做的饭菜。

“你饿上五天试试…”王燃口齿不清地咕哝着:“没准比我还能吃…”

“才不会呢…”睛雯显然不同意这个说法:“我就是饿上五年,也绝对不可能象你这样半个时辰都不停嘴的…”

“茗烟是怎么侍侯的?”袭人有些生气地说道:“每天都把吃的、喝的、用的准备地好好的,让他给你送去…怎么还能把你弄成这样,这次得好好说说他…”

“说!一定要说!”王燃一付同仇敌忾的样子,他选择性地忘记了茗烟每天把饭菜摆在面前,苦劝他多吃一点的事情…这个臭小子,话也不说清楚,害得自己无缘无故“失恋”了好几天…

“二哥哥,”正在王燃吃饱喝足外加心满意足地时候,门口传来了史湘云的声音。

“云妹妹来了…”王燃站起来笑着打了个招呼,本来王燃受“姐姐妹妹地容易出事儿…”的影响,称呼这些女孩都是喊名字。比方说什么“湘云”、“袭人”什么的…王燃认为这样显得更加亲切,但贾府的规矩却不允许,非得姐姐妹妹的表示尊重…不过这段时间下来,倒也喊的很顺口。

“二哥哥,听说你最近要作一个仿…真?”史湘云透着一脸的兴趣:“那是什么意思?”

这个女孩对战争还真有些痴迷…王燃笑了笑,采用了比较学术化的语言解释道:“确切地说,我这次是想进行一次作战仿真,也就是在推断作战双方行动意图的基础上,通过计算得到相应结果…”

“计算?怎么计算?”

“利用兰彻斯特方程…呃,它是一种计算方法,利用它可以统计出双方的兵力损伤…”王燃颇为拗口地解释道。

其实在王燃原来的时空,用于作战仿真的方法很多,随着电子战、信息战等新兴作战样式的出现,兰彻斯特方程已经逐渐淡出仿真领域。但就冷兵器时代以及初级热兵器时代而言,兰彻斯特方程却是非常简单而且有效地,因为它本身就是对这个时期作战经验的总结。

“那你如何能得知双方的作战意图呢?”史湘云迅速抓住了问题的重点。

“不错,你说的这个问题一直是仿真界的难题…”王燃赞许地说道:“理论上说,在条件允许地情况下,应尽可能将双方所有可能的行动都考虑进来,计算出相应的结果。而且需要把双方指挥员的作战风格、战场环境、包括战场之外的因素都考虑进来,这就要求负责仿真的人要具备足够的军事知识…现在缺少的就是这样的人…”

王燃说到这里,突然心里一动,抬头看着这个听得非常入神的天才型少女说道:“怎么,有兴趣?”

结果自然是无可置疑的,王燃和史湘云当场敲定了合作的事情。当然,为保持大家闺秀的风范,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这件事只能作为一个小秘密而存在。

虽然不能明目张胆地参与到这件事,史湘云还是兴奋不已,抱住王燃的胳膊雀跃了好几下,天使般的面孔配上少女独有的纯情,娇靥如花,王燃即使再心无邪念,也不得不在心里默念N次“南无阿弥陀佛…”

其后仿真的事情进行的颇为顺利,王燃负责过许多大型的科研攻关项目,深知其中的诀窍。王燃首先在一个较短的时间内,拿出了一份粗框架式的分析报告,然后带着它直接去找了马士英汇报。

这次的见面应该来说只是一次极为平常的下级向上级汇报工作,但外界却对这一次会面充满了猜测和疑问。不仅仅是因为王燃提出的所有要求都得已落实,更因为在这次会面后的第二天,马士英就在朝会上提议授于王燃承事郎,同时担当钦差,巡视河南。

此举一出,立刻引发了朝廷的一次小地震,除了皇帝心不在焉、马士英稳坐钓鱼台之外,其它诸位大臣全都骚动不已。

一时间朝堂之上媚眼乱飞,眼色互递,此时派系之分立刻分明,阮大铖、朱侯爷等人自觉向马士英靠拢,钱谦谥等东林-复社党人则围住陈子龙窃窃私语,而由于王燃没有资格站在朝堂之上,贾政便成了唐王、史可法等人的众矢之的。

贾政是已经好几天都没见到过王燃了,只知道他在兵科加班,自然对这件事的起因毫不知情。

陈子龙虽然经常见到王燃,但由于自己不懂仿真这项业务,又不想干扰王燃的工作,这几天与王燃也没有交流。

而且由于陈子龙对马士英的印象本就不好,更不愿自己表现的过于“商人之气”,偏离了君子淡泊之心,与在去找马士英汇报这件事上就让王燃作了全权代表,自己根本就没去。

因此,王燃与马士英的会面就只有当事两人在场,外人对谈话的内容一无所知。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下朝之后,贾政等内部人士匆匆忙忙地赶回贾府,把正在休息的王燃召过来,开了个内部会议。

“这件事我也不是很清楚…”王燃看了看在座的除了四大家族的人外,还有唐王、史可法等同盟在内,考虑了一下说道:“昨天我把报告递交上去之后,倒是说过想要获得更准确的数字,就需要收集更进一步的情报…因为目前河南的情况非常乱,情势往往一息数变,很多送过来的情报都已经过时了…在这种条件下作出的推断必然存在误差…”

王燃在报告中给出的李自成败退的时间并不是一个单独的数字,而是一个区间,“三个月到三年”,王燃给自己留下了相当大的余地。

“啊,我明白了…”薛蝌跳了出来:“马士英这是一石三鸟之计…”

第二十一章 钦差大臣(下)

正所谓人如其名,薛蝌果然有着蝌蚪一样的脾气,喜欢跳出来说话…不过王燃显然非常习惯并欣赏他的“善解人意”。

只听到薛蝌解释道:“马士英投下的‘举荐宝兄弟为钦差’这一石,打中了三只鸟。这第一只鸟自然是可以获得更为准确的推断,以备自己今后的打算…”

分析报告在作出来之后,王燃不仅递交了一份给马士英,也给贾政等人送了一份。众人对此情况倒也了解。

等到众人都微微点头后,薛蝌继续说道:“这第二只鸟正如宝兄弟刚才所说,河南现在是一个乱战之地,而宝兄弟为我大哥之事又要求马士英从中斡旋…马士英把宝兄弟调开,并置于一个凶险之地,正好向其同党有个交待…如果我所料不差,他定然会要求宝兄弟把我大哥也带到河南…”

这下王燃真的有些佩服薛蝌了,昨天马士英的确对自己提出了这一要求,理由和薛蝌所说的一样,“暂时离开一段时间,也好给朱侯爷有个交待…”

这时薛蝌已经开始解说第三只鸟的由来:“最近我们与东林-复社党人来往甚密,马士英突然来这一手,显然也有造成东林-复社党人猜忌我们的心思…”

薛蝌这话说得的确有道理,政治斗争本就非常微秒,党派之间的猜忌更是如此。自马士英在朝堂上提出这个建议后,钱谦益等人看向贾政、唐王的目光就颇有些意味在内。

看到众人基本上都认可了薛蝌的分析,王燃暗暗吐出一口气,心中大叫侥幸,这个薛蝌还真有作心理学家的潜质,条理非常清楚。当然要按薛蝌的理论,实际情况应该是一石四鸟,其中最大的一只鸟薛蝌没有想到。

这只鸟其实可以用王燃与马士英所说的几句话来表示。当时,马士英看到王燃递交上去的报告后脸色数变,沉吟良久后问王燃:“‘三个月到三年’…究竟是三个月可能性大呢,还是三年的可能性大?”

王燃当时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微笑着反问了一句:“您想让它是三个月,还是三年?”

王燃话里隐含的意思非常明确,要想保住南明这半壁江山,就不能让李自成这么快就完蛋,就必须想办法帮李自成一把。

这个观点在当时可以说是大逆不道的,对李自成这个害死崇祯皇帝的“寇仇”,不立刻发兵攻打已经是说不过去了,再要帮他那简直就是无父无君…因此,这只鸟虽然最大,但即便是权倾朝野的马士英也不敢明着提出来。

话说到这个地步,就已经没有必要再细说下去了。马士英盯着王燃研究了半天后,便把报告放在了一边,两人就王燃所提的各项要求又聊了几句,王燃便告辞了离开。

当时马士英并没有提出要保举王燃作这个河南钦差,王燃也以为马士英怎么也要考虑几天,王燃自己就是考虑了很久才做出这个决定的。没想到这老马还真的很有魄力,第二天便在朝堂上保举了王燃,摆明了是同意王燃的作法。

当然,作为一个老江湖,马士英自然不会透露自己的真实意图,他只是在举例论证了王燃突出的军事才能,并提出赋予钦差最大程度的“便宜行事”之权…

“马士英这一招的确搞得大家猝不及防…”贾政向四周看了看:“不过,蝌儿的分析倒也详尽…我们可以针对这三条拟定相应对策。”

“本王倒是觉得这件事除了对王…呃…贾公子个人不太有利之外,对朝廷却是比较比利的…”唐王开口说道:“河南现在是我朝、李闯与满清三方之间的战略缓冲之地,地位相当重要,却一直没有一个得力打理…贾公子颇具军事才能,如果让他前往,应该可以稳住河南这一四战之地…为让大家确切了解我的想法,下面我先向大家介绍一下河南的形势…河南目前有三股大的势力…”

“咳咳咳…”众人不约而同地干咳起来,关键时候,王燃挺身而出,脸不红心不慌地打断唐王的话语:“唐王殿下说的非常正确,其实,我个人的安危倒没什么关系…再大的委屈我一个人承担…只要对朝廷有利就行了…”

“好!贾公子果然是朝廷栋梁之才…”史可法赞叹了一句,接着面容一肃说道:“我觉得这件事也是利大于弊。贾公子此次去河南,一方面可以替朝廷稳定河南军心、民心,另一方面也可以趁李闯疲于应付满清之机,创造机会领军抄其后路,为君父报仇!为朝廷雪耻!”

拜托,我是想去帮李自成忙的,不是去替君父报仇的…王燃无奈地看着这个迂腐的老头,口中却说道:“没错,史大人说的很有道理…如果条件允许,自然可以这么作。”…在战略目光方面,这个史可法还不如马士英呢。

贾政也点点头说道:“不错,前些日子我们与东林-复社党人来往也有些过密,自朝廷定下对满清用兵策略以来,东林-复社党人的势力明显有凌驾于皇权之上的趋势…前几日,他们居然想动用民议干涉朝廷的主张…是该给他们提个醒了…”

薛蝌所说的三只鸟都有了活路,屋子里的气氛缓和下来,贾政带着一丝笑意看着王燃说道:“也不知道那马士英是怎么想的,宝玉明明是一个从七品之职,就算是加爵,也应该是授从仕郎…再升也不过是征仕郎…怎么会是承事郎呢,那是正七品才有的爵位啊…”

“马士英不是说了吗,虽然贾公子是从七品,但可以享受正七品的待遇…”唐王也笑着说道:“这正七品的待遇自然包括正七品的爵位,除此之外,据我所知,正七品的的待遇还包括以下八个方面…”

“咳咳咳…”众人再次干咳了起来,贾政笑着说道:“不管怎么说,区区从七品的身份担当钦差,在本朝也算是开了一个先例…诸位,今晚都得留下,我们小酌几杯…”

第二十二章 招聘大会(上)

王燃出任河南钦差的圣旨依然是由老熟人屈尚忠到贾府宣读的。象这种明显带有报喜性质的圣旨,接旨的家庭肯定是要封个大红包的。

“屈公公辛苦了…”贾政上前一步:“听说屈公公最近刚被皇上点了大内副总管…还未来得及前去道贺…公公事情繁忙,为犬子这件事儿还亲自前来,实在是不敢当啊…”,说着贾政向后一挥手,令家人把预先准备好的红包拿上来。

尽管贾政等人对担负特务之职的东、西厂没什么好感,但也不敢得罪这些人,况且在官场时间久了,大面上总得照顾到。

不过,屈尚忠显然是一个很有性格的太监,并没有收下贾政派人送上的东西,他也向后一挥手,一个小太监端着一个礼盘走了上来。

屈尚忠笑容和蔼地拿起上面的盒子递给贾政:“贾大人说哪里话,说起来,杂家还要感谢贾公子呢…这个就算是杂家提前送给贾公子的贺礼吧…哦,现在不能喊贾公子了,要称呼钦差大人了…”

王燃在贾政等人目瞪口呆之中笑嘻嘻地凑近屈尚忠:“屈公公又在骂我了…公公才是为我的事情操了不少心,我正要去好好感谢一下您呢…”然后压低了嗓子又说道:“我这边又在准备一个新的方子,估计过些日子就可完成…要时我亲自拿去送给公公…”

屈尚忠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同时低着声音说道:“那敢情好…皇上对你进上去的那套方子深感受用…说用了之后,时间虽然短了些,但却是爽快无比…一次顶原来三次…而且用了那个方子之后,皇上连牙都不疼了…牙好,胃口就好,吃嘛嘛香…不象那些用蟾蜍制成的药,胃肠道反应太大…”

“只要公公和皇上满意就好…”王燃喜在心里,笑在脸上…春宫画加上“特效擎天丸”配合果然默契。其中,春宫画用于挑起这个蛤蟆天子的欲望,“特效擎天丸”用于增强他身体的敏感程度…作不了几下就可以让他达到高峰,并保持在高峰…一次之后,保证他连续三天都没有精力…连看春宫画的兴趣都没有…更别提去糟蹋女孩了。

在王燃的建议下,“特效擎天丸”只会调节身体的敏感性,不会有损身体,而且有助于增强食欲,改善睡眠,绝对让那些太医们找不出任何毛病…要不怎么叫“特效”呢。

不过,从屈尚忠的话里可以听说,尽管这付方子已经取得了成效,但“一次顶原来三次…”显然还没有达到王燃的期望…得赶紧叮嘱吴有性加紧研制“特效擎天丸++”,一定要让它一次顶原来的十次以上。

“满意,当然满意…”屈尚忠提高了声音笑着说道:“要不然,皇上怎么会同意杂家的建议,赐给你这块锦衣卫的腰牌呢…”。

送走屈尚忠后,经过贾政等人对该腰牌的“检查”,充分证明屈尚忠同志除了阴险、媚上、凶残、猥琐等特点外,还是一个很谦虚的人。他说的这块腰牌并不仅仅是一块锦衣卫的腰牌,而且是一块内行厂的腰牌。

受电影和电视剧的影响,什么锦衣卫、东厂、西厂在王燃的认知里总和阴谋、反派、朝廷鹰爪等联系在一起,是“好人”又恨又怕,欲除之而后快的东西。当然这反过来也说明锦衣卫具有很大的实权。至于内行厂是什么东东,王燃就真的是一点也不了解了。

其实据史载,明代的特务统治是明朝封建统治者巩固皇权的主要形式。锦衣卫与东厂、西厂是实行特务统治的主要机构。这些机构权力极大,可以随时考察京官,并可以使用笞捶、重枷之法来对待言官。

而内行厂的设立更使明朝特务统治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峰,它不但是特务统治的号令机关,同时连东、西厂的特务行动也在其伺察之中。

“有了这块这内行厂的腰牌,整个大内都可以畅通无阻…”薛蝌羡慕地说道:“这个屈公公对宝兄弟还真是大方…”

有这么厉害?王燃翻看着这块腰牌,决定改天来个直闯大内试验一下。说起来,也好久没见昭仁公主了…

“拿着它,你这个河南钦差的权力就更大了…所到之处,不仅可以直接干预当地官府的刑名政事,”贾政补充说道:“而且可以指挥当地的锦衣卫。”

其实贾政所说的这些权力并不是最大的。由于这次巡视河南的目的却是参战,需要的是正规的作战部队配合,而马士英的嫡系部队要用来拱卫金陵,保护皇帝和他自己。其它掌握军权的诸侯也都找出各种借口,没有一个愿意分兵护卫钦差进驻河南。

因此,在唐王和兵部尚书史可法等人的提议下,王燃的权力之中就包含了一项“可以就地征兵…并自行任免七品及以下武职官员…”。而且圣旨上并没有对这一条加上其它的限制,也就是说,这个征兵可以是无限额的,而当时就是一个亲王开牙建府,允许拥有的私兵数量也不得超过五百。

这一条再加上马士英一开始就为他争取来的“临机决断,先斩后奏…”之权以及屈尚忠为他提供的“遣调当地锦衣卫…”,王燃的这个从七品钦差,在这几方的共同努力下,其权力已经相当于一省的最高行政长官与军事主官之和。

当然,东林-复社党人也不会眼睁睁看着马士英一党与贾政一派变得“亲切”。以礼部尚书钱谦谥为首,十几位官员联名上奏,指出光靠钦差到了河南再就地征兵是不够的,应该先作好一定的准备工作,这样到了河南就可以立刻开展工作。

基于此,钱谦谥建议让王燃在出发前,可以在南京先征召部分有用之才以备其用。考虑到情况特殊,钱谦谥特别提出,这次征召人才可以不拘小节,由王燃自行把握,量才适用。

很显然,这是东林-复社党人为防止贾政一派倒向马士英一党而做出的姿态,他们用行动证明了自己的“善解人意”,给王燃捞出薛蟠提供了最直接的理由。

可以说,钱谦谥的这一条建议正中王燃下怀。本来王燃就打算使用一些非常规的方法解决困扰了自己很长时间的问题,而这条建议为王燃的行为披上了合法的外衣。

第二十二章 招聘大会(下)

第二天,王燃便令人在各大城门张出了“招贤”告示,言语肯切,催人奋进。据说诸多青年才俊看后无不热血沸腾,但登记应征者却寥寥无几。这主要是因为下面的落款…兵科给事中…谁没事愿意跟一个从七品的官员远赴河南、征战沙场呢?累死累活也就能混个八品,顶多再加上一个享受从七品待遇。

不过王燃显然并不在乎,因为他的招贤告示不仅仅是张贴在了各大城门口,而且张贴在了各大牢门口,那里才是王燃真正的目标所在。

由于瘟疫事件的影响,王燃在阎应元的管辖地显然属于德高望重、一呼百应的偶像派“天王”级人物。在阎应元的安排下,王燃赶到监狱的时候,已经有几百份按着手印的决心书在等着他。

“鄙人燕三,自小无父无母…因轻功卓绝,江湖人称 ‘小燕子’,失手被擒后被误称为‘小三儿’……鄙人愿意追随兵科给事中、承事郎、河南钦差贾公子前往河南收拾破碎山河,将功补过…从此风里来,雨里去…对公子忠心不二…”

“俺叫张大牛,逃难来的…俺有的是力气,能举起千斤重的石狮子…俺的命是贾公子救的,要是贾公子不嫌俺不会说话,俺愿意去侍侯公子,不要什么条件…不过,要是真的能让俺讨到一房媳妇就更好了…”

“在下高虎,绿林出身,平生最敬重的便是贾公子这样的“义薄去天”之人…我愿意追随公子…但请给我三天时间,我先去了结了那个忘恩负义,出卖我的家伙…”

“学生李文达,专攻于算学,并精于天文…因被兄嫂误认为是杀父之人,被革去功名,判为死刑…我愿追随公子,征战河南,建功立业…向世人及我的兄嫂证明我的清白…”

……

站在临时搭起的一个高台上,王燃面对底下虽然保持肃静,却明显透着激动、兴奋的犯人们,王燃展开招贤榜重新念了一遍,一边暗骂告示的起草者薛蝌写的如此拗口,一边大声说道:“明说吧,我要去河南打仗,谁要是能通过我的测试,就可以得到特赦…跟着我去河南当兵吃粮,赚钱娶老婆…当然还有报效朝廷…有谁愿意来试一试?”

如果说榜文对这些犯人来说还有些晦涩难懂,王燃的这句话说的就再明白不过了。

“我愿意!”王燃话音刚落,“粉丝”的代表,站在“秋后处斩”一栏人员中的小三儿便应声跳了出来,征得王燃等人同意后便表演了几手绝活。这小子还真的有几把刷子,上窜下跳地引来了下面一阵阵的喝采。

王燃看着刚刚知道本名的小三儿,努力控制着自己脸上的表情…居然叫小燕子?哪有这么小眼睛的小燕子?王燃不觉又打量了一眼小三儿身上的囚服…还好,没穿“国旗装”,否则先把头发给你剪光,再考虑征召你入伍的事情…

王燃正容说道:“小燕子…你的本名很好…燕山…非常有寓意,它时刻在提醒我们…呃…山河破碎…迟早我们要打回燕山…”,王燃故意屈解了小三儿的名字,突出此次招聘会的含意:“小燕子,由于你的报国之心和特殊才能,你将得到特赦,并被允许加入特种大队…现在授予你特种大队小队长一职…官职暂定为从九品…”

燕三,不,燕山显然对自己的这个具有重大意义的新名字非常满意。关于他的特赦和官职,王燃已经让茗烟事先给他打过招呼,小三儿早就激动过了。不过名字却是王燃临时起的意,燕山激动不已的接过委任状,站在王燃身旁…他不用再回原来的队伍了。

一个“死囚”摇身一变成为朝廷命官,虽然只是一个九品芝麻官,但这已经足以让犯人们原本就激动不已的心变得更加狂热。

之后的招聘变得更加顺利,凭着王燃的名声和这些人的现身说法,当然这与这些囚犯急于摆脱眼前的困境也很有关系…王燃成立的特种大队两天之内便召收到了近一千五百人。

这个数字大大超出了王燃的预计,本来王燃以为能召到七八十人就很不错了,因为这次到监狱挑人是本着宁缺勿滥的原则进行的,而且挑人也并非单单追求身体强壮,王燃的本意是通过培训,将这批人作为未来到河南战场后的中下级军官人选。

因此,身体条件固然是一个因素,但没有一定的智商也不在考虑范围内,而且就是两样都符合,但所犯罪行经确认后的确是在道德上不可饶恕的,如奸淫、灭门等也将被淘汰,为着今后的军纪考虑,“心中存有一丝善念”是王燃对这些人提出的一个重要甄别标准。

但是监狱里的人才实在济济,有能文的,有会武的,有懂医的,有打过仗的…王燃就象进了南明的人才库,看看这个挺好,看看那个也不错…最后一共征到了一千五百人。

王燃将这一千五百人暂编成了十个小队,并吩咐茗烟建造个人档案,以便在培训后量才为用。不过现在王燃又遇到了一个难题,当时招人时光图痛快了,现在出现了十个小队,这大队长的职务要由谁来担任呢?

本来王燃打算由自己挂个名,拉出计划由燕山等熟人代为执行,毕竟就有七八十个人,应该好对付。但现在有一千五百人,要让王燃亲自培训,估计别的什么事也干不了,而此次到河南可是时间紧、任务重,一大堆的事儿等着他去落实呢…

王燃任命的各个小队长都是原来的牢头们,为避免拉帮结派,王燃特地将各监狱的人打乱了重新编组,而燕山等牢头出身的人虽然能镇住一部分人,但监狱里的家伙大都是一些桀骜不驯的人,刚才编组就已经出现了不服管教的事情。

更为严重的是,十个小队长大都出身于不同的监狱,本都是“独霸一方”的人物,自我感觉都很良好,估计这十个谁当这个大队长,都会引起其它九人的不满。

“谁来当这个特种大队的大队长呢?”王燃颇有些苦恼地自言自语道。

“我来…”一个豪爽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第二十三章 特种大队(上)

王燃通过声音分辨了一下“毛遂自荐”之人,没有转身,象是没听到一样,吩咐茗烟:“呃…茗烟,今天就到这里吧,回去整理一下档案…真累啊…”

“兄弟,我说我可以当这个特种大队的大队长…”“毛遂”显然没有轻易放弃,向王燃方向再跨了一步,大声说道。

王燃没法再躲,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转过身一脸惊喜地迎了上去:“薛蟠大哥,怎么你还没有回去啊?”

薛蟠自从打了朱侯爷被抓起来后,挨了几十杀威棒,当时倒是哭爹喊娘,但被投进大牢后立刻好了伤疤忘了疼。

不能不说人背到了极点运气就会转好,薛蟠恰好被关在了王燃曾经“战斗”过的地方。在了解薛蟠的“大舅哥”身份后,典史阎应元、牢头燕山等人自然对他极为关照,不仅让薛蟠免受了类似“一脸横肉”等人的摧残,在吴有性的“牛刀小试”下,棒伤也很快痊愈了。

在侧面打听到吴有性就是“擎天丸”的制作者后,薛蟠就象迷途的羔羊找到了回家的路,当下便要拜吴有性为师。

吴有性在收徒方面极为挑剔,他大部分的时间都花在了制药、治病方面,本来就没有时间教授徒弟,他选择的衣钵传承方法是著书立作。

可以说,吴有性看上的唯一一个有资格当他徒弟的人就是王燃,可说是非王燃不收…而在吴有性看来,薛蟠就适合“纨绔子弟”四个字…收他为徒?那纯属吃饱了没事干!

可是对很多人来说,在监牢里吃饱了的确就没什么事儿可干。在看到薛蟠几次拜师被拒后,大家纷纷基于“同情弱者”的立场开始替薛蟠出谋划策。

薛蟠虽然性格鲁莽,但他心性却是极为豪爽,对燕山这样出身卑微也从来没有歧视之意,每天都让家人送进来大量的好酒好菜与大家共享,加上他王燃“大舅哥”的身份,很快与监狱里的人混成了哥门。

薛蟠在拜师方面非常执着,依据燕山等人的建议,他一方面坚持自己每天去问安、每天去送好酒外,还顺水推舟地展开了“发动群众”的运动。

连续十几天,吴有性每天都能听到各种各样劝他收徒的声音,涉及到几乎所有可能与吴有性发生接触的人,从差役到囚犯。事情已经发展到好象吴有性不收薛蟠为徒就是与人民为敌一样,就连阎应元见了他也不止一次地劝他:“他们是表兄弟,资质肯定差不太多…”。

吴有性片刻都不得安宁,“特效擎天丸++”的研究工作也只能放在一边,搞得吴有性经常一个人躲在角落里轻酌曼吟…想拜我为师的人对我痴心不悔…我却为我想收为徒弟的人流泪伤悲…收不不收同样受罪…”

这种情况一直到王燃私下见了这位“大舅哥”后才终于得已结束。燕山等人吃薛蟠的东西吃的嘴软,看见自己支的招不管用,便给薛蟠出主意让他找王燃帮忙,在燕山等人的眼里,王燃可是足智多谋的典型。

于是,在王燃第一次见到薛蟠,薛蟠便急不可待地扑了上来,一方面晓之以理,摆出了“长兄如父”的姿态以妹妹的终身大事向王燃施加压力,一方面动之以情,利用堂兄弟的关系力图打动王燃,最后居然连寇媚之事都被他搬了出来,说什么“老婆我让给你了…这个师父你就让给我吧…”

王燃被他说得哭笑不得,不过对这个锲而不舍的大男孩倒也生出了几分欣赏,于是本着对自己负责、对吴有性负责、也对薛蟠负责的态度,王燃给薛蟠出了个主意。

五天后,当薛蟠恭恭敬敬地站在吴有性牢房门口,把《瘟疫论》里面所涉及的药方及适用的病症一条条背给他听的时候,立刻让包括吴有性在内的所有人全部成了睁眼瞎,因为眼珠全部“夺眶而出”了。

事情果真应了阎应元的话,平常从不知道用功的薛蟠有着相当不错的智商,他只用了五天时间内便将《瘟疫论》中的所有药方背了下来,丝毫不差。这对于一个从未学过医的人来说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因为药方中所涉及到各种草药名称千奇百怪,简直跟外语一样…在这一点上,吴有性也不得不承认薛蟠的努力与天份。

=奇=这个方法就是王燃出给薛蟠的,它可以让薛蟠了解自己以后的研究内容,籍此进一步确定自己是否真的对此感到兴趣,另一方面也给吴有性择徒提供了一个考察方法。

=书=既然薛蟠勤奋与天份都有了,收徒之事也就成了顺理成章。说来也怪,这个薛蟠在家乡被人称为“呆霸王”,充分说明他不仅好勇斗狠,而且也无心向学,就是想学也学不好。

=网=但是,薛蟠在吴有性面前却表现出了足够的尊师重道,学习也很刻苦,生怕吴有性一不高兴把他逐出门墙,充分验证了“一物降一物”的俗语。

按照物质不灭定律,薛蟠在吴有性面前拼命展现其谦虚谨慎一面,在别人面前必然会找回狂妄自大的一半。自从听说王燃要成立特种大队,巡视河南后,薛蟠就再次拿出“长兄”的姿态要求王燃同意他加入这个特种大队。

“我现在才知道你为什么不让我当小队长了,原来你是把这个大队长的职位留给我了…不愧是我的好妹夫!” 薛蟠一脸兴奋的说道。

多情不要紧,但自作多情就不对了…王燃保持着满面的笑容说道:“当然,我可以负责任地说,你来当这个大队长是再合适不过的了…你的武艺…你的资历…这也是我不让当小队长的原因,实在太屈才了…不过,我听说你师父最近给你安排了很多作业…这个…”

“我可以半工半读,边做大队长,边作实验…”

“你的才华我们早就知道,但当这个大队长毕竟会牵扯到一定的精力,这样会不会影响‘特效擎天王++’的实验进度?你师父会同意吗?”

“应该会有点影响…”薛蟠面带苦恼地说道:“师父肯定不会同意…

那我就放心了…王燃松了一口气,压低了声音说道:“那只有瞒着你师父了…”

第二十三章 特种大队(下)

“那怎么能行?” 薛蟠语音里虽然带着一丝不舍,但更多是的坚持:“我宁可不当这个大队长,也不能对师父有所欺瞒…”

“那怎么办?说句心里话,除了你之外,我真的想不出谁可以当这个特种大队的大队长…要不这样,我去跟你师父说,把实验暂停一下…”

“那可不行,师父知道了一定会认为是我不用心,说不定会把我赶出师门的…”

“我顾不了那么多了,这个大队长非你莫属…现在情况紧急,我马上就去找你师父,大不了咱不做他的徒弟了…”

“别啊兄弟…我好不容易才拜成的师…”薛蟠赶紧拉住王燃,然后开始往门口移动:“我知道我很优秀,但大队长也不是非我不可的,你再仔细想想吧,应该能找到其他的人…呃,那个…我的实验还没做完,我先走了…”

“不行啊,这个特种大队长除了你还有谁能来干?你这不是为难我吗?”王燃一脸痛苦地冲着薛蟠的背景喊道。

“别为难了,我来吧…”又一个声音响起。

怎么刚打发走一个,又来一个自我感觉良好的…王燃顾不上去分辨声音,直接转身去看这个毛遂二号:“原来是你啊…当然,我可以负责任地说,你来当这个大队长是再合适不过的了…我怎么开始就没想到呢…”

王燃的声音渐转渐大,透着一股惊喜:“你的武艺…你的资历…这个职位简直就是为你量身定制的…阎大哥…”

这次的来人正是阎应元,王燃这次说的话也的确不是虚情假意。这次征召的特种大队成员几乎都是来自监狱,派一个监狱典史去领导他们从某个方面来说完全顺理成章,更何况阎应元本身就很有几把刷子呢…

“兄弟,你还记得吗,我曾经说过,如果你成了绝世名将,我就会来作你的先锋…”阎应元笑着来到王燃面前,提起以前的事情:“说实话,若论打仗,我自信不会输给那些满清的鞑子…”。

其实在阎应元刚进来的时候,王燃就想起了阎应元说过的这一句话,而且还想起了以前和他一起喝酒时阎应元说过的另一句话“若论南京的守备之职,在座的就有两位比韩总管强…”,当时阎应元只说了一个王燃,另一个却没有提起,王燃事后也忘了问他…现在看着阎应元自信的样子,这另外一个人说得应该就是他自己了…

中国人历来都是以谦虚为美德,敢于毛遂自荐的人,要么就是对自己的实力根本不了解,要么就是对自己的实力很了解…从这些天与阎应元的交往来年,阎应元应该属于后一种。

根据王燃原本时空的历史记载,明末清初,江阴县为抵抗清政府的“留发不留头,留头不留发”,自发地在原典史阎应元、现任典史陈明遇的领导下起兵反抗。

当时阎应元负责所有的统筹,他把全城的户口分别丁壮老幼详加调查,一方面挑选年轻力壮的男子组成民兵,分守四门,一方面对城中过往行人严加盘诘,肃清内奸。同时委任擅长理财人士负责把城内公私所藏物资分类征集,统一分配使用,并多次派徽商程璧等人出城联络各地义师来援。

在阎应元的领导下,江阴以区区一座小县城,抵抗数万清军长达八十天有余。先败清常州知府宗灏,再败明降将刘良佐,三败清恭顺王孔有德,其经典之语“有降将军,无降典史!”说的明朝各个降将羞愧难当。最后由于缺乏外援,才在清贝勒博洛和贝勒尼堪带领满洲兵携红衣大炮的情况下,城破被俘,不屈而死。

阎应元领导下的江阴士民,同心同德,城破以后,依然拚死巷战,“竟无一人降者”。加上清军攻占后连续三天的屠城,城内数万百姓仅剩“大小五十三人”而已。当时人士写了一副对联赞扬阎应元及江阴百姓的英勇牺牲精神:“八十日戴发效忠,表太祖十七朝人物;六万人同心死义,存大明三百里江山。”

江阴战役虽然不像一些野史所记清朝“七王”、“翼王”、“十王”都阵亡于城下,但参加攻城的确有后来晋封的端重亲王博洛、敬谨亲王尼堪、恭顺王孔有德。

在江南各地对清兵望风披靡之时,阎应元、陈明遇以微末下吏凭借江阴百姓的支持,竟然面对强敌,临危不惧,坚持了近三个月,实在是南明史上光彩夺目的一页。

《江阴城守后纪》的作者总结道:“有明之季,士林无羞恶之心。居高官、享重名者,以蒙面乞降为得意;而封疆大帅,无不反戈内向。独陈、阎二典史乃于一城见义。向使守京口如是,则江南不至拱手献人矣。”

的确可以做出这样的类比,阎应元扼守一座小小县城尚能力挺两个多月,如果让他布防南京,怎么可能那么快地出现城破国亡之事?!

虽然王燃不了解这段历史,但现在并不重要,因为王燃已经决定将这个特种大队大队长的职位交给阎应元。应该说,这相较于原来的时空,阎应元的军事才能已经有机会得到更早的体现。

“阎大哥,在你正式接手这个特种大队之前,我必须声明,这个大队长目前只能是从八品之职…而且只要我还是从七品,这个从八品就提不上去…”王燃不了解阎应元典史的级别,很不好意思地解释道。

“什么,从八品?那我岂不是可以连跳三级了?”本来还一付淡泊明志状的阎应元眼睛一亮,显见中国“官本位”的思想早已根深蒂固。这也难怪,其实只要是想有一番作为的人,没有一个官职在身,是没有机会实现自己的理想的…

连跳三级?王燃心里粗略一算,这个典史岂不是和“弼马温”一样,是个不入流的官?王燃决定不提此事,免得有碍阎应元的面子:“阎大哥,你新官上任,准备怎么干呢?”

“兄弟,不,钦差大人…”阎应元在王燃有些诧异的目光中正容说道:“既然我现在正式成了你的手下,这‘兄弟’二字在人前就不要再提了…”然后话锋一转说道:“依我看,一支新兵队伍,最重要的就是训练,因此相应的装备必须尽快落实,这样训练才能更有针对性…”

“你说的不错,我也在琢磨这件事…”王燃皱了皱眉头:“我没想到这次招到了这么多人,我的报告上只要了两百人的装备…”

阎应元一笑:“这件事对别人来说也许很难,但对你来说就太容易了…”

第二十四章 你会回来(上)

“公子,快起来吧…天都大亮了…”

“好雪儿…让我再睡一会儿…”

“不行…袭人姐姐说了,从今天开始一定要把你睡懒觉的习惯改过来…”

“为什么?”

“袭人姐姐说宝姑娘后天就要到了…得维护你的形象…”

“管她什么姑娘的…跟我又没什么关系…”王燃睡眼朦胧地哼哼着:“再说,歌里也唱,晚睡晚起身体好,喔喔…”

雪儿“咭”的轻笑出来:“谁说和你没什么关系的,宝姑娘可是你正经的未婚妻呢…”说着雪儿低下头替王燃掖了掖被角:“那这样,你再睡一会儿…我先去把早饭给你准备好…”

“雪儿,我就知道,让你来叫他起床肯定不行…”王燃正在享受雪儿的乖巧,一个明朗的声音在房间门口响起,这透着另外一种温柔的声音一听就属于晴雯:“只要他跟你说两句软话,说什么你都会照着做…”

“我说的不是软话,是真话…”王燃依然赖在被子里:“我昨天一晚上都没睡着…天亮的时候才迷糊了一会儿…”

“哼,现在知道怕了…”晴雯轻笑着说道:“自己做了那么多好事…又是寇姑娘,又是李姑娘的…现在看见宝姑娘要来了…”

此事已经被人问过N次,王燃是真话不能说,好事哪有做一半的…假话不知怎么说,最后不得不形成了一段半真半假的说词:“我们前一阵是私定终身了,但由于三方缺乏必要的了解,感情已经处于破裂的边缘…唉…”

“你们的感情真的已经快破裂了吗?”晴雯扬了扬手上的一份粉红色信笺:“那李姑娘一大早找你干什么?”

李香君?王燃坐起来看了看信笺,却真的是李香君约他晚上去媚香楼见面:“呃…那方面的感情虽然快破裂了,但作为朋友,我和李姑娘依然是知交…你知道,我们俩在监狱的时候那可是共过生死的…”

为加强自己话的可信度,王燃加强了语气说道:“…寇姑娘就不一样了,除了口头上的婚约外,她早就和我没什么联系了…”这倒真的是王燃的愿望之一,他可不愿意放一个老想着找“自己”报仇的人在身边,那只有“小李飞刀”那样的人才做的到。

“是吗?”晴雯变戏法似的又拿出一张信笺。

这个小丫头,越来越没上没下,居然敢耍我…王燃被闹的睡意全无,严肃地说道:“这一定是她给我下的正式通知,告诉我不要去找她…”这李香君和寇媚也是,两人写的内容都一样,都要自己去媚香楼见面,那写一封信不就齐了…幸好晴雯不认得字…

“真的吗?”晴雯怀疑地看着王燃:“我怎么看着两封信的字长得都一样呢?”

……

王燃顶着大大的黑眼袋爬起来洗漱,…他倒是真的没说谎,由于昨天过于兴奋,王燃的确到了快天亮的时候才小睡了一会儿。

当然,王燃兴奋显然不是因为薛宝钗要来过一个团圆节…眼见就是八月十五了,除薛宝钗还在外打点家族生意,其余薛家的主要成员如薛姨妈、薛蟠、薛蝌等都已在了贾府,加上王燃“纳妾”之事也已解释清楚,薛宝钗当然没有理由再独自在外漂泊。

王燃兴奋的原因是特种大队的装备一事。阎应元没有说错,王燃在装备方面的确有着得天独厚的条件,因为这件事正是他的“父亲”贾政一派的权责范围。

装备生产主要是由工部负责,身为工部侍郎的贾政自然说话算数。装备调拨则主要是由兵部负责,而王燃的嫡亲“舅舅”王子腾正好分管着装备的统筹安排。可以说,贾政、王子腾虽然都只是三品的侍郎衔,但加起来的实权已经相当于王燃原本时空的总装备部部长。

对王燃的要求,贾政、王子腾自然是十二分的满足,贾政专门派人陪着王燃到负责装备研制生产的兵仗、军器、针工、鞍辔诸局以及盔甲厂等地方转了一圈,以便挑选各种适合的装备。

这一趟下来,让王燃这个来自后世的人感到大开眼界,他的确没有想到中国在这个时期就已经取得了如此大的科技成果。

冷兵器自然不用说,各式热兵器看得王燃眼光缭乱,什么大将军、夺门将军、神机、襄阳炮、盏口炮、碗口炮、旋风炮、流星炮等,还有各式火铳,什么佛郎机铁铳、筋缴桦皮铁铳、无敌手铳、鸟嘴铳、四眼铁枪、各号双头铁枪、夹把铁手枪、快枪以及火车、火伞、九龙筒之属,光火器就有数十种之多。

其中,两款尚未列装部队的火铳引起了王燃的注意,一种叫“自生火铳”,它的构造和性能与一般鸟铳无大差异,但改进了发火装置,将火绳点火改进为燧石发火。

第二款叫做“掣电铳”,它的主要创新之处在于采用了后装子铳的形式,子铳预先装填好,轮流装入枪管发射。

在王燃看来,这两款火铳绝对称的上是火器史上的两大革新,因为从王燃对后世枪械的了解来看,它们的确代表了先进的发展方向。

“自生火铳”采用撞击式燧发枪,是依靠弹簧的作用与火石磨擦发火。这样不但克服了风雨对射击造成的困难,而且不须用手按龙头,使瞄准较为准确,并在各种情况下,随时都可发射。

“掣电铳”采用后装子铳,显然可以极大地加快射击速度,并促进火药装填的标准化、安全性和装填速度,这已经是子弹的前身了。

在王燃的建议下,这两款火铳的优点被结合了起来,被改进成一款新的火铳,王燃称之为“康祯造”,这主要是用于纪念自生火铳的研制者毕懋康和掣电铳的研制者赵世祯…这也算是一种知识产权保护吧…当然也有好事者建议称之为“贾铳”、“贾造”的,可说完之后连自己也觉得讪讪好笑…哪有管自己用的火铳叫什么“假”铳、“造假”的。

第二十四章 你会回来(下)

在王燃看来,单纯的弓箭兵不久之后就可以退出中国的战争舞台…而阎应元考虑的更现实一些,他已经开始论证在特种大队中剔除这一兵种的事情了。

除“康祯造”外,阎应元还向王燃展示了几种小口径火炮的使用,大家都已经认识到对付火炮最好的武器就是火炮自己,炮战将是今后一段时间内常见的一种作战行动。

王燃挑中的小型佛朗机炮虽然威力较大将军等大型火炮弱了一些,但它同样采用后装炮弹方式,携带方便。在不是以攻城为主的战斗中,部队的机动性显然会带来更大的优势。

连续十几天的不眠不休,直到观察完实弹演练效果,王燃心里才算是有了底,确定了对付满清的骑兵和红衣大炮的初步方案。毕竟河南可不比山东,清军的主力在那里,王燃并不认为自己真的可以凭借三千老弱歼灭三万敌军,因此准备的越充分越好。

如果单单只是这些装备也并不会让王燃如此兴奋,让他“夜不能寐”的最重要原因就是通过来到这个时空后的观察,王燃终于确定了一件事,就是中国在这个时期,其科技实力依然处于世界的“领头羊”地位。

虽然有很多东西,如佛朗机炮等是从国外引进的…还有许多东西需要从国外引进,如各种经济作物…但中国已经很快地实现了消化,并进行了创新…《天工开物》、《农政全书》、《瘟疫论》等明显代表了世界科技的最前沿。

也许在这个时空,并不需要王燃亲自指导实践“钢”、“蒸汽机”、“电报”等高层次物品的生产,当然王燃对这些东西的了解仅限于名词而已,关于它们的原理、制作工艺要么根本没有接触过,要么已经全部还给了老师,根本指导不了…

在王燃看来,中国只要能够保持住的这个发展势头就完全可以屹立于世界的民族之林,这个时候如果让尚处于奴隶制的满清入主中原,显然会迟滞已经经历近两千年封建制度的中国向资本主义制度的过渡…满清显然会需要一段时间学习由奴隶制度向封建制度的转变。

王燃认为最需要自己的做的,第一就是遏制满清的进入,保护中国资本主义发展的萌芽,第二就是建立一个良好的发展机制和环境,确保中国的“可持续性发展”。

当然这在目前来看,都是非常困难的事情,但对王燃来说却是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立足之处”、“立身之本”,而且对于王燃这个从事“总体”工作的军人来说,比起“大练钢铁”等事情更让他觉得省心思。

况且中国有的是人才,不需要自己费尽心力的“拔苗助长”,早在春秋战国时期就已经有人对各种制度,包括政治制度、经济制度等进行了深入的探讨。

因此,王燃觉得自己使命的达成又可以再简单一些…这一点是让王燃最兴奋的一点…只要先一步建立起良好的用人机制,其它的就让这些人才去考虑…自己顶多就是再在专长的军事方面发挥一点作用就可以了。

当然,也不能过低地评价自己的作用,毕竟自己是从几百年后来的,对一些新兴事物的发展趋势有相当深刻的认知。

“二哥哥,你在想什么呢?一定在想宝姐姐了吧…”背后传来史湘云的声音。

“呃…哈哈…哈哈…”王燃打了个哈哈应付…在大观园里,也许是这里女孩太多的原因,也许是冒牌货的原因,王燃总感觉自己在气势上落于下风。

其实,要说王燃不想看看薛宝钗当然是不可能的,“薛姐姐”、“林妹妹”可是《红楼梦》里的并列女一号,娥眉轻脂,才情过人…但是薛宝钗现在是贾宝玉的未婚妻,而王燃只是一个冒牌货,这里面关系的尴尬复杂让王燃除了一点好奇外就只剩下不知如何是好…也不知道贾政这家伙打算怎么处理…

说到团圆节,除薛宝钗外,昭仁公主也已经得到了允许,明天晚上便可以回到大观园塌塌实实地过上一段日子…昭仁公主毕竟只是名义上的皇家女儿,血亲上却是贾政的女儿,贾宝玉的妹妹…比起薛宝钗,昭仁公主的回来显然更让王燃高兴。

“原来今天要陪这两位姑娘啊…”史湘云眼光落在了桌子上的两份信笺上,轻笑着说道:“明天要陪昭仁公主…后天要陪宝姐姐…等林姐姐来了你自然还要陪林姐姐…二哥哥,你好忙啊…我说这几天怎么找你都说没空呢…”

“我这几天是没空…”王燃避重就轻地答道:“我天天都在训练场,准备着去河南的事情呢…”

“哦?”史湘云的兴趣立刻被转移了过来:“二哥哥,你说现在河南的态势是不是和我们推演的一样?”自学会推演后,史湘云已经接替王燃成为主力,虽然仅限于幕后。

“应该吧,”王燃笑着说道:“虽然战场情势瞬息万变,计划往往跟不上变化…但现在一直没有新的情报过来,我们只得当它没有太大的异常…”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河南?”

“时间应该不会太久…估计过了十五就得准备了…”王燃胸有成竹地回答说。

不过这次王燃显然估计错误。当天下午,正在王燃准备出门去见李香君和寇媚的时候,屈尚忠又拿着圣旨上了门。

“什么?明天就要出发?”王燃大吃一惊:“我这好多事儿还没办呢…读者都在反映这一卷虽然出现了这么多mm,可我还一个都没…”

“那只有下卷继续了,”屈尚忠劝道:“你可以偷偷带几个去啊...再说,你反正还得回大观园...”

第一章 花好月圆(上)

从南京去往河南安德府的官道上,行进着一队人马。以骑兵为主,全新的明朝制式铠甲,腰挎马刀,肩背火铳,引得路人纷纷驻足…在这兵荒马乱的年代,配备精良的队伍见得多了,但一边赶路还一边高声喊唱着“向前,向前,向前…我们的队伍向太阳…”的队伍就很稀奇了…别说,还真有点振奋人心的意思,已经有很多小孩子在跟唱了。

“贾公子,我发现你的笑容中隐藏着一丝说不出的酸涩苦楚…”歌声间歇,一名明朝军官靠近显然是这支部队的最高长官说道。

“你的话是够‘酸’涩的…要是你的嘴里也起了三个泡,你也一样‘苦楚’…”那位贾公子没好气地看了一眼这个咬文嚼字的家伙说道:“燕山,我看你以后可以改行写言情小说了…”

这支队伍自然就是王燃征召的特种大队,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在接到圣旨后的第二天,也就是八月十四,中秋节的前一天,王燃便不得不奉命带队赶往河南。

其实从军事上的角度来说,什么装备、随行人员等等都准备得差不多了,训练嘛,只能在行军、战斗中结合进行了,其实王燃本来就打算过了八月十五就出发的…当然这种准备永远没有人会嫌长嫌多。

让王燃‘苦楚’的原因是他在一个半天内说了太多的话,连喝水的工夫都没有,怎么可能没有口腔溃疡呢…

继“呃…你知道,有些事情我想不起来了…你怎么称呼…和我是什么关系…”之后,“我会回来的…”成为王燃出发前一天里说的最频繁的一句话。

圣旨上要求的日期是如此的急,整个贾府包括王燃的亲威朋友们都乱成了一团。每个人对王燃的这句话都作出了不同的反应。

“我的乖孙子…可为难你了…”贾府老太君搂着王燃是说不尽的关心,对着贾政却是一脸的不高兴:“朝廷那么多文武大臣…为什么单单挑我的玉儿去谈判?”…为避免老太君过于担心,贾府上下统一了口径,没敢说王燃是去打仗,只说是去谈判。

“儿啊…你出息了…为娘是又高兴,又害怕…”王燃又被王夫人拉进怀里,满脸尽是泪水:“今年的端午就没在家里过,现在这中秋节也不让…”…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宝玉啊…只要再等一天,你宝姐姐就来了…你们可是好长时间没见过面了…”薛姨妈作为第三梯队把王燃拉过来:“这圣旨也太不近人情了…我苦命的儿啊…”由于薛蟠根据协议也必须随军出征,这苦命的儿说得一大半应该是指的他。

“宝兄弟…”王燃在第N次享受家中长辈的关怀之后,再次被转了一道,晕头转向地刚想习惯性扎到那人的怀里,却被一双小手挡住了,王燃抬头看去,却是面色晕红的李纨:“宝兄弟…呃…宝兄弟…那个…一路小心…”

“二爷…”袭人等丫鬟眼泪汪汪地也不肯放过好容易“杀”出重围,回怡红院收拾东西的王燃:“好容易才回来,又是坐牢又是生病的…眼见着刚舒服两天,就又要走了…朝廷也是,就不能体谅一下吗…”

……

其实大家这样责怪朝廷是有失公正的,在王燃之前,史可法已经为了这同一件事先一步赶往了河南。

史可法在这方面显然比王燃更惨,王燃还有个与家人道别的时间,而且贾府特地为王燃专门提前过了团圆节,而史可法接到报告后,连饭都顾不上吃,直接就出发了。

这件事要怪就只能怪在引发事端的前河南总兵许定国身上。要不是他杀了四镇之一的高杰,并投降了满清,谁不想安安逸逸地和家人团聚一下。

八月十五是中国人最重视的节日之一,它之所以又被称为团圆节,取得便是月圆人团圆之意。上一个八月十五,王燃是在原本时空中综合演练场上与参演官兵一起渡过的,就没能与翘首相盼的家人在一起,这次本想着能够和这边的“家人”朋友一起聚聚,这也可以缓解自己的思乡之情。

中国古语云“已所不欲,勿施于人”,许定国挑在这个时候反叛,也有和家人团聚的原因在内。他为了取信于满清,已经提前把自己的两个儿子送过去当人质了。

此事的原因解释起来并不复杂。由于河南处于南明、大顺、满清三方的势力交界,许定国河南总兵的职位又只得到了南明的认可,因此他的驻地只好选择在了河南东北角的归德府,与满清隔黄河相望,与大顺以开封为缓冲。

许定国显然也属于一个“高瞻远瞩”的类型,又身处战斗第一线,对几方的实力自然比较了解,因此便产生了“良臣择主而侍”的想法。

而屯兵归德府旁边徐州的高杰虽然为人残暴,对南明还是相当忠心的,在探听到这一传闻后,便亲领大军前来探听虚实,结果是被许定国设计杀害。

目前高杰的手下自然一片混乱,有想着替高杰过河报仇的,有想着作鸟兽散的,有想着投靠南明其它军阀势力的,也有想着取代高杰幼子成为主帅的。

为保住南明的这支部队,身为四镇督师的史可法便在第一时间里赶往调停,安排善后事宜。又由于此事发生在河南,身为河南钦差,肩负巡抚河南任务的王燃自然也是义不容辞,只能提前走马上任。

“燕山,”王燃转头看了一圈,没找着茗烟,便侧着身子对燕山说道:“你和茗烟拿着钦差关防,带两百人先行赶往归德府,做好先期的准备工作。”

“是”燕山利落地回答了一声,拔转马头领命而去。过了一会儿,燕山又来到王燃马前。

“好,你们出发吧,我等着你们胜利,呃…顺利的消息…”王燃没再多说,简单地一挥手,示意燕山可以出发了。

“呃…公子,”燕山并没有如王燃预期般响亮的回答“是”,而是挨近王燃低声说道:“茗烟说他有点事情,问能不能换个人去…”

第一章 花好月圆(下)

“什么事情?茗烟生病了吗?”王燃一愣…怪不得今天一直没见着他呢。

“好象没有…”燕山一边带着王燃去见茗烟,一边回答说:“他说自己有事走不开,但就不肯告诉我是什么事情…”

这个茗烟很异常啊,表现的这么鬼鬼祟祟的…王燃老远便发现茗烟骑着马紧张地注视着自己的这个方向。

“茗烟,你怎么满头大汗的?”王燃有些奇怪地看着茗烟问道。

“没什么,我没事儿…”,茗烟扯出一张笑容:“就是有些头晕…二爷,您看能不能换个人和燕小队长一起去?”

王燃笑着看了看茗烟不断瞟向旁边一辆装着弹药的马车的眼睛,说道:“行了,不用解释了,我全知道了…”

“您全知道了?”茗烟差点从马上掉下来:“二爷,这可不是我的主意…”。

“行了,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儿…以前也没见你这样啊,”王燃理解地笑了笑,压低了声音说道:“算你聪明,还知道把人藏在马车里…”

茗烟抹了一把冷汗:“二爷,您真的全知道了…我就说这件事瞒不住您,她们非不相信…”

“一会儿先找一件合适的军服给她换上,扮作我的亲兵吧…”王燃说道:“你先去执行任务,我替你看着…”

“谢谢二爷…”茗烟松了一口气。

“行了,先别谢我了”王燃打断了茗烟的话:“先告诉你一声音…你这属于严重地违反军纪,三十军棍是免不了的…”

“是,二爷,我甘愿为您受罚…”茗烟坚定的回答道,然后又压低了声音:“不过,您说的那一件军服给谁穿啊?她们有三个人呢…”

“三个人?”王燃好笑看了一眼茗烟:“你小子,看不出来啊,前一阵儿你还跟我信誓旦旦,说只喜欢卐儿一个,怎么这一会儿的工夫就多出来了两个?”说着王燃突然心里一动:“什么叫为我受罚?里面到底是谁?”

……

“云妹妹,”晚上宿营的时候,王燃无可奈何地看着面前的女孩:“你今年不是准备要嫁人了吗?家里要是知道你在这儿还不得急死…”

“二哥哥…”已经换上军服的史湘云拉着王燃的衣袖:“我留了一封信给让翠缕交给家里,不会有事的….我不想这样就嫁人…带我一起吧,我真的很想上战场看看…反正你自己也说‘我会回来的…’”

开玩笑,你以为自己是花木兰呢…王燃瞥了一眼身着戎装的史湘云…不过,看上去还真象那么一回事。

“晴雯,”王燃转过身对着另外一个女孩劝道:“你这样做让府里知道可是要吃家法的…”

“二爷…”同样显得英姿勃发的晴雯抬着明亮的眼睛盯着王燃:“我才不怕呢…你这一走,也没人打牌了,想想就觉得怪闷的…其实,我要来的事,夫人是知道的,家里有袭人打点就够了…再说,史姑娘身边也要有个人陪着,雪儿一个人也顾不过来…”

拜托,我这次是想去踏平贺兰山阙,不是去踏青,又是解闷,又是娱乐的…再说,原来不会打牌的时候也没见你闷着。

听晴雯提到雪儿,王燃忍不住把眼光投向了躲在晴雯身后垂着头不说话的小姑娘:“还有你,雪儿,我不是已经答应,让你跟着下一批的后勤组一起过来的吗?你怎么也掺和到这件事儿来了?”

让雪儿与和薛蟠带队的后勤组一起走,的确是王燃的本意,毕竟这一次属于急行军,他怕雪儿受不了,再影响行军速度就更不好了。说实话,这次的任务危险性大,时间紧,要不是雪儿再次祭起“流泪不说话”的法宝,本来连雪儿都不想带的…

看着女孩们虽然表情不同但显然不会同意自己提出的“现在就派人送她们回去”的建议,王燃干脆省下了这份劲,带着一份期待说道:“我不会因为你们减缓部队的行进速度,平时你们也不会得到特殊的照顾,如果你们跟不上,就提出来,我会派人送你们回去的…”。

事实证明,“战争让女人走开”这句话并不适用在一心想上战场的史湘云,一心想要跟着王燃的雪儿,以及叫嚣着把打仗当成解闷手段的晴雯身上。

在王燃没有故意恶整的情况下,三个女孩都经受住了急行军的压力,跟随特种大队在计划时间内赶到了目的地。

“你是故意的…”明显透支了体力和精神的史湘云歪在王燃的帐房里,看着同样萎靡不振的晴雯和雪儿,有气无力地指着王燃说道:“哪有连续几天都是急行军的…罚你去给我们准备洗澡水…”

作为一个男子汉,王燃自然不可能接收这样的命令。而且事后发生的事情也证明了王燃以后不会是一个惧内的人。王燃不仅没有给史湘云等人打洗澡水,反而趴在床上享受着三个女孩的服侍,雪儿替他擦身,晴雯为他按摩,史湘云喂他喝水。

“二爷,你也真是…”晴雯含着眼泪说道:“哪有主帅一上来就先拿自己开刀的…”

“二哥哥,”史湘云端着碗,轻咬着嘴唇:“虽说不讲规矩不成方圆,主帅也应该带头遵守军纪…但也不用真的打三十军棍啊…曹操当年不也是割发代首吗?”

“公子,”雪儿更是眼泪汪汪:“对不起,以后我再也不会不听话了…如果知道私带女眷会被打成这样,我怎么也不会偷着跟来了。”

“没关系,”王燃轻轻一笑:“这一次比起上回来好的多了…身边总算是有人照顾…本来我是想找个机会拿别人来个‘杀鸡警猴’的…连疗伤的药我都准备好了,只是没想到用在了自己身上…”

“其实,弟兄们已经很照顾我了,打我的两人是茗烟特定挑出来的,原来就是刑部差役出身,知道怎么打…我受的伤表面看着厉害,其实根本没伤着筋骨…”王燃接着说道:“再说,有了这个借口,我也可以避开一些麻烦…趁着这几天功夫先把情况摸清楚…”

“云妹妹,”王燃转过头对着史湘云说道:“这两天你就得先展开推演,你的推演什么时候完成,我的伤就什么时候好…”

第二章 燃眉之急(上)

目前王燃驻扎的地方是归德府的睢州一线。由于清兵在对付李自成方面采取了兵分两路的策略,在睢州一线的兵力布置并不充裕。而只要南明军队守住睢阳,至关重要的两淮及长江下游防区就可保无虑。

“只有两种状况可能改变这一局势,一是李闯被彻底赶出陕西,清军得以从西北调出增援,二是睢州一线守军反叛,使敌我力量对比发生变化…”史可法坐在王燃的营帐中,对着还趴在床上的王燃叹着气说道:“现在这第二种情况已经出现了…”

“史公多虑了…”王燃看着一脸郁卒的史可法,只淡淡安慰了一句后并没有多说什么。

王燃心里也很郁闷,虽然许定国叛变了,但他在高杰大军压境的情况下并不敢留在睢州,而是选择了渡河投靠满清,也就是说,睢州还在南明手里。

况且高杰作为一军主帅遭暗算,他的部下实力并没有多大损失。现在应该趁高杰部将因许定国诱杀主帅投降清朝的敌忾之心,改弦易辙,作出针对清方的战略部署,至少也应利用许定国逃往黄河以北,清军无力南下的时机,稳定河南局势。

因此在王燃看来,史可法的使命显然应该是组织兵力,重新“布防睢州”,可史可法却在痛呼一声“中原不可复为矣!”之后把策略定为了“撤防睢州”,也就是把兵力进行进一步的收缩至徐州、凤阳一线,这实际上已经是变相地放弃对河南东部的控制。

史可法明显有些乱了方寸,不仅在这一决策问题上过于保守,在重新安排高杰部下的事情上也过于迂腐。

由于高杰生前是南明的四镇之一,部队拥有可观的战斗力,因此在他死后,其部下目前异志从生,高杰的儿子又年幼不能服众。

本来高杰的夫人提出让自己的儿子拜史可法为义父,借重史可法的名望保住南明对这支部队的控制,可是史可法却担心高杰流贼出身的事实影响自己的声誉,拒绝了这件事。当然这件事与个人的世界观有关系,本也无可指责任,哪有强迫别人做干爹的…

可是在高杰所部继任人选上,史可法犯下了更为严重的失误。对高杰部队这块肥肉,很多人都想吃一口,史可法选择的是“和稀泥”。

史可法明知道高杰部队的实权掌握在李成栋等几位高杰心腹大将后手里,但他并没有顺水推舟地赋予他们相应的名义,让他们承担相应的义务,而是任命了朝廷选派的人充任主帅…将帅不和,用兵之大忌啊。

“这个史阁部,二爷怎么劝他都不听…二爷说的道理我听了都有些明白…”史可法走后,史湘云几人又来到王燃的营帐里,睛雯一边替王燃换药,一边嘟着嘴说道:“我原先还一直以为他是朝廷里最会打仗的呢…”

“就是,”史湘云和晴雯一样都属于心直口快的人,两个人倒是极为投脾气。此时听了睛雯的话,史湘云也哼了一下说道:“连阎尔梅阎先生都觉得这次史阁部是大大的失策,公开说什么‘左右有言使公惧,拔营退走扬州去。两河义士雄心灰,号泣攀辕公不驻…’”

“别人的话就不去管它了…有些人的想法也过于理想化了…”王燃的伤其实已经好了许多,他慢慢地爬起来打断了对史可法的批斗:“史阁部身处高位,有他自己的考虑和苦衷…”

王燃说的“过于理想化…”的人说的就是史湘云口中的阎尔梅。在王燃一来到睢州的时候就听说了这位谋士的大名,他给史可法的建议说白了就是一句话“速战速决”,策略也就是两句话“北伐”、“西征”。

虽然阎尔梅的个人正义感并非无可争辩,但他这种空想的、甚至浪漫的军事建议对于目前的形势却是与事无补。

“不管怎么说,过几天高杰部就要退出归德…史阁部也要返回南京复命…”王燃笑了笑说道:“到时候就只剩下我这个光杆河南钦差了…”

“那我们怎么办?”史湘云有些象询问又有些象自言自语的说道:“对面的清兵数量虽然不多,但相较于我们来说却是有一定的富裕,再加上许定国的降兵…兵力已将近我们的十倍有余…”

“如果他们趁我们兵力空虚之机,以熟悉地形的许定国为先导,渡河攻打睢州防线…”史湘云继续沉吟着:“我们要如何应付呢…”

“那让我们包围他们好了…”王燃笑着说道。

……

高杰的部队与史可法一起按期撤退了,这应该算的上这段时间以来睢州地区最守时的一次军事行动。随着这次行动的开展,睢州已经变成了一座不设防的地区。

“这里的事如果不可为,尽可退回徐州,返回金陵…”临行前,王燃借口伤重未愈并没有去送史可法,反倒是史可法自己觉得这件事办得有点架空河南钦差的意思,对王燃怀有几分歉意,亲自来到王燃营帐中辞行:“我回去以后,会将此间的情况如实上报朝廷,朝廷是不会责怪你的…此事非我本意,只是不得已为之…”

“我也估计留在这里的戏不大…”王燃环顾了一下前来辞行的诸人,有气无力地说道:“但我身为河南钦差,担负着‘巡抚河南’的任务,怎么着也得等伤好一些了,‘巡’上一圈再走,也算是有个交代…”然后转向史可法笑了笑说道:“看这情势,说不定过几天我也就往回走了,没准比您更早回到金陵呢…”

“钦差大人,依我看,如果清军不来,您尽可以守在这里…一千多人对付这里的小毛贼应该没什么问题…”马上就要走马上任徐州总兵的李成栋笑了笑说道:“不过一旦清军来攻,您还是立刻退回徐州,那里有我的人马保护,可保无虞…”

第二章 燃眉之急(下)

不管怎么说,史可法毕竟与贾政交流非浅,他把自己的一支亲兵队伍交给了王燃。那是一支一百人的明军精锐,带兵的统领叫马应魁。临行前,史可法左叮咛右叮嘱要马应魁一定护得王燃安全返回金陵。

本来鉴于阎尔梅的激进表现,史可法也曾想过把他的这位谋士也留给王燃,协助王燃策划在睢州固防的作战计划。不过阎尔梅显然认为这属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拒绝了这项任命。

“我们的征兵工作进行得怎么样了?”史可法离开后,王燃把阎应元及各位小队长召集到营帐中问道。

“征兵并没有取得多大进展…”具体负责征兵工作的李文达回答道,然后顿了一下又说道:“大人,依学生看,现在的重点不应放在征兵上,目前我方兵力空虚,对岸清兵一定蠢蠢欲动…因此学生以为当务之急是商量一个应对之策,以解燃眉之急。”

“什么叫燃眉之急?”王燃笑着看了看这个自己从监狱里挑选出来的前举人:“对你来说,我交待给你的工作就是你的燃眉之急…当然,你考虑的更全面一些是对的,但必须先把你的本职工作干好…”

“可是现在就是征到了一万新兵也没用处啊…没有经过任何的军事训练,他们没有任何的战斗力,反而会造成整体素质的下降…”李文达不服气地说道:“远水解不了近渴…”

看着众人都露出了深以为然的神色,王燃说道:“那你有何良策呢?”

李文达面色一红:“就一千多人,除了固守待援,我想不出别的方法…”

“待援?你认为可能吗?”王燃好笑地问道。

“不可能…”李文达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那固守有何价值?”

李文达还没有开口中,另一个声音响了起来:“有价值,起码它可以向满清证明我大明有的是铮铮男儿!”

王燃随众人一起看去,说话的人竟是刚加入阵营的马应魁:“钦差大人,下官认为除了撤出睢州,就只有死守,别无它法。”

“那可真是‘死’守睢州了…”王燃心里一阵好笑:“你认为我们能守的住吗?”…这个马应魁,史可法给他的命令是保护自己返回金陵,怎么这家伙的意思是想着让自己永远留在睢州呢…

“是不是能守住睢州,能守住多少天,并不重要…关键是我们守了…”马应魁的声音渐转激昂:“如果大人要撤出睢州,下官自当遵从史阁部的命令护送大人返回金陵…如果大人愿意死守睢州,下官也会守在大人左右,绝不敢死在大人之后…也好让满清鞑子们见识一下什么叫‘精忠报国’!”

马应魁把岳飞的名言“精忠报国”刻在铠甲后背上,这一点众人皆知。王燃心里被马应魁的话语感动,表面却笑着问道:“为了你说的那个让别人见识我们的‘精忠报国’,就要我把一千五百个弟兄送给阎王当礼物吗?”

“那只有撤了…”马应魁错解了王燃的意思,认为王燃是以保护手下安全为借口,准备避开清军的进攻,于是便淡淡地说了一句话后退回了行列之中。

只可惜王燃却没有放过他,继续说道:“为了一个虚名,把数千将士置于死地,哪里体现了‘精忠报国’?要知道,一个将官的使命不仅仅是带着自己的部队去战斗,更重要的是带着自己的部队去取得胜利!而不是动不动就要求他们以死报国…活着岂不是可以更好地报效国家吗?”

“可是现在除了撤退,哪还能找到其它的活路?”一旁好长时间没有说话的李文达在一旁嘟囔着,显然这家伙和马应魁的想法非常相似。

“你想不出来吗?”王燃不怀好意时瞄了一眼李文达。

“是的…莫非大人已有了良策?”

“那就是说,该你想的事情你没有想,不该你想的事情你也没想出来…”王燃没理他的话,脸色一板,冲着李文达断然说道:“我治你个不遵军令之罪,你可服气吗?”

“…学生服气,不知大人有何高见?”

“好,”王燃向燕山打了个手势:“带下去,打他五十军棍…先打十棍,余下四十军棍先记着…打完之后不准他休息,继续给我征兵去…”

“大人,你先告诉有何破清军之法再打我不迟…大人…大人…你让我先听听…”

就不告诉你…王燃颇解气地看着李文达高叫着被茗烟拖了出去…这小子不早犯点事,害得我自己拿自己开练,挨了三十军棍…

李文达被带走之后,其余众人都面面相觑了起来,大家倒不担心李文达挨的那几十军棍,王燃的话音里已经透出了早有定策的意思。

其实随着史可法大部队的撤离,大家的心思都有些不安稳。包括阎应元在内,所有人都在“死守”和“撤离”两头打转。不过令王燃欣慰的是,没有一个人的神色里透出害怕和退缩的意思…不愧是从监狱里挑出来的…

“大人,”阎应元突然有一点明白:“你的意思是不是说,我们人少,如果要守河防,必然会造成兵力的过度分散,那就干脆放弃防守,放清军过来,然后集中兵力对他进行打击…”

“没错,兵力集中是特种大队必须具备的能力…”王燃坏心眼地笑着说道:“一会儿李文达要是问你们,就可以这样告诉他,然后让他自己去想…”

王燃的命令被忠实的执行了下去,晚上李文达在燕山处得到这两句话后,兴奋地叫道:“是了,我们特种大队的强项在于火器,而火器必须集中应用才能发挥效力…”

“具体怎么办?”李文达苦苦哀求着燕山多告诉他一些。

“公子说的是…”燕山被缠的没办法,只好告诉李文达:“打死我也不说...”

第三章 倒霉钦差(上)

睢州的黎明静悄悄,黑暗中一队穿着明制军装的人马静静地扑向王燃的营寨。

“爹,”队伍中一个青年军官贴近中军统领低声地说道:“高杰的人马既然已经撤出归德,那睢州就只剩下那个什么光杆钦差了,我们用的着这么小心翼翼吗?”

“大哥,爹这样做肯定是为了保险起见…”另外一个青年军官也靠了上来说道:“我们这次可是准备活捉那个倒霉钦差的…要是光对付那千把人哪用的着出动我们的全部兵马…五千人对付足够打他们三个来回了…”

“尔显说的不错…”两个青年人的爹赞许地说道:“这是我们投诚以来的第一次行动,一定要取得完胜,才能在清人那边立住脚…”然后又转头对另外一个青年军官说道:“尔忠,凡事应该多想一点,这方面你要向你二弟多学学…”

叫尔显的年青人得到了称赞,得意之情浮在脸上:“爹,我听说那个钦差在金陵的名声很大,曾经用三千人灭掉三万清军…”

一旁的尔忠不屑地撇了撇嘴:“三千打三万?简直是胡说八道,只有那些没打过仗的小市民才会相信这种话…光凭这一点就知道这家伙是个只会说大话的草包。”

“这次尔忠说的很对…”尔忠、尔显的爹对此事的看法显然与王燃类似:“传言是不可信的,尤其是在战场上…如果他真的有这么厉害,还用得着我们吗?他自己带上一万人不就直接打到北京去了…”

得到赞扬的尔显当然也是意兴昂扬:“就是,光看这小子安营扎寨的地方,竟然挑在一处洼地…还依水扎营…这不明摆着等着人包围吗?”

“没错,”尔显也笑着补充道:“这家伙的背景我们已经调查清楚了,金陵贾家的二少爷,典型的纨绔子弟,关于他的笑话多了去了…这次碰上我们算他倒霉…”

……

“真够倒霉的…”睢州王燃的营寨里,王燃在与史湘云一起做仿真,阎应元负责召集各位小队长开战前动员会,燕山低声地对李文达说道:“第一次打仗就是这么一场硬仗…一千五百人对付五千人…公子居然还要我们包围他们…”

“是啊,”李文达深有同感地说道:“许定国征战多年,在山东镇压白莲教起义时屡立战功,从游击晋升为副将,后又被任命为援剿总兵,可算是一名沙场老将…他的两个儿子许尔显和许尔忠也都是能征善战之辈…他们自己又是河南本地人,据守睢州多年,对这里的地形自然非常熟悉…天时、地利、人和都不在我们这方…”

“就是,”另外的几名小队长也议论纷纷:“如果能晚些日子,让我们再多凑些人马就好了…现在,这仗还真有些难打…”

“难打也得打…”阎应元站起来,看了一圈嘴上抱怨但表情都有些跃跃欲试的家伙们说道:“钦差大人说的对,敌人是不会等我们准备好的,既然遇上了就得打…还要打的漂亮,这关系到我们能不能在河南立住脚…再说,”阎应元转向李文达:“我们征兵这么久,总共也没征到一百人,还都是些勉强合格的…”

被点名批评,李文达赶紧诉苦道:“自从挨了那十板子后,我这些天可真是把心思全用在这上面了,可这里的青年人对我们根本没信心,他们宁可进山去做土匪也不愿到我们这里来…西面的陈德,东面的庄子固,把人都给抢光了…”

“是啊,”燕山也替李文达说话:“若论人数,我们在这里算是最弱的了…陈德号称有上万人马,庄子固的义军也有两千多…”

“好了,别说他们了,先把眼前的事儿给应付过去吧…”阎应元笑了笑说道:“许定国可是快到了…”

……

“尔忠、尔显,一会儿你们两人直扑中军帐,不要管别的,抓住那个钦差是最重要的…”天还没有放亮的时候,尔忠、尔显的爹,也就是阎应元所说的许定国已经站在了王燃营寨的前面,并对儿子们再次作着交待。

“放心吧,爹,”许尔忠笑着说道:“那个倒霉的钦差拿自己开发,打了自己三十军棍,听说还在养伤呢…肯定没离开自己的营帐…”

战争就是这样,只要一方做出了错误的判断,那么他离失败就只有一步之遥了。王燃是打了自己三十军棍,伤也没有完全好,但他现在却已经不在了自己的营帐。

如果说王燃离开自己的营帐是去串门聊天,那问题也不大,估计也就会让许尔忠、许尔显两人多费点时间,反正营帐就那么多,一间间找总可以找的到。但是所有的营帐都是空的,那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是空营!”许尔忠大叫着:“快去告诉爹,我们中计了!”

许尔忠的声音在黑暗中显得非常大,但回答他的声音更大。“轰…轰…轰…”此起彼伏的轰炸声震人发匮。

“前队变后队,从原路杀出去…”许定国控制着自己的声音,让它显得非常从容;“骑兵在前,夺取敌人的火炮…步兵随后跟进…”

利用骑兵的速度冲散敌方的炮队显然是一个正确的选择,一旦使对方失去炮火的支持,即使已经损失了部分兵力的许定国部队依然有把握对付王燃的一千多人。至不济也能混个全身而退,只要留的青山在,就不怕没柴烧…

部队在许定国沉稳的安排中逐渐稳定了下来,可是很快就变得更加骚乱。因为许定国派出的骑兵根本就没能靠近王燃的火炮。

许定国错误估计了王燃火枪队的击发频率,这种速度配合轮放战术,虽然是第一次作战,但在阎应元的魔鬼训练和现场指挥下,排放的火枪给骑兵造成了极大的损伤。

“爹,我们现在怎么办?”许尔忠、许尔显急切地看向许定国。

第三章 倒霉钦差(下)

前进有火枪阻击,撤回去就又只能成为火炮的靶子…许定国这位沙场老将突然发现自己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境地…为什么会有一种被包围的感觉呢,自己有五千人,是对方兵力的三倍有余啊…

“先撤回营寨,组织防守…天明看清楚形势再行突围…”虽然三面都有强大的火力封锁,背后又是一条大河,但许定国的声音依然显得自信。

目前许定国在兵力上依然占据着优势,只要熬到天亮,弄清楚对手的布防,集中兵力一举突围也并非难事,而且对手的弹药总不会无休无止的吧…火炮打的时间长了也会过热,这个道理许定国自然明白。

“这个倒霉的家伙,怎么选这个地方当营寨?!”尔忠气急败坏地带领人马缩在洼地里面,完全忘记了自己刚才还在嘲讽对手安营扎寨的幼稚。

王燃显得很配合许定国的策略,当他们退入营寨后,王燃炮火的打击力度明显弱了下来。双方好象都在利用这段间隙准备着。

“这弹药是要花钱的…”王燃在暂时搭建的指挥所里,指着阎应元等人跳着喊道:“有你们这样用的吗,恨不得打一个人就用一发炮弹…”

“太过瘾了…太过瘾了…”阎应元等人显然没有听进王燃的话,他们还都沉浸在刚才的战事中,燕山自顾自的喃喃说道:“这火器的威力太厉害了…”

“钦差大人,”李文达也站出来兴奋地说道:“现在许定国已是瓮中之鳖…只要我们再集中一次火力…就是您说的炮火覆盖…完全可以把他们全部消灭…”

“我要把他们都消灭了干什么?”王燃挥挥手打破了众人再过把瘾的要求:“我现在需要的是有经验的士兵…刚才我们也有好几个人受伤了…不补充怎么行?”

在刚才那番对骑兵的打击中,开始由于紧张,的确是有几个士兵被自己人误伤了,还有几个在行进中扭伤了脚,阎应元把这些都算在平时训练不严格之上,把“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的道理又向大家说了好些遍。

“还有,”王燃继续说道:“我们不仅需要有经验的士兵,更重要的是让士兵多在实战环境中进行体验,各种各样的战术、方法都要试一试,不要拿着个火炮就用的没完没了…别的东西也要拿出来练习一下,这种机会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的…”

……

天已经完全放亮了,王燃的兵力布置完全暴露在许定国的眼前。

“这个倒霉钦差,居然把一千五百人平均布置在三面…连个侧重都没有…”许尔忠强行压下夜里带来的恐惧,大声说道:“我们只要集中兵力,选择一个方向突围,区区五百人怎么可能拦得住我们?”

“不错,兵法上也说,置于死地而后生…”许尔显也为自己打气:“这个倒霉钦差连围三缺一的道理都不知道,把我们的路全堵上了…”

许定国却是一脸的沉重,经过夜里的一战,他已经看出这个儿子们嘴里的“倒霉钦差”好象不是那么不通兵法,要不然怎么可能轻轻松松便把自己这五千人马困在了这么一个明显易攻难守的地方。

这个倒霉钦差肯定有诡计…可是不论许定国怎么看,也看不出对方诡计在哪…

“妈的,这个倒霉钦差一定是夜里尝到了甜头…以为凭着几杆火铳就能对付了我们…”许尔忠打断了许定国的思路:“爹,我们冲吧…”

事情已经由不得许定国多做考虑,他环视了一圈明显带着惧意的士兵:“弟兄们,留在这里只能是等死,敌人的大炮随时都会把这里炸平…只有冲出去才有活路…对方只不过有几百人,而我们有五千人…”

“骑兵在前,步兵随后跟进…”许定国简短地进行了战前动员后,手一挥:“冲!”

许定国的骑兵在上次的冲锋中已经折损了一半,心疼地许定国都要吐血,可是这一次许定国很快发现自己恨不得要把心肝脾肺肾都吐出来…对方的火枪手根本毫无反应,而自己的骑兵却进入不了他们面前的一百步。

好象只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许定国的先头冲锋部队便告完蛋,这个时间计算是对王燃这方而言的,对许定国来说,这一刻似乎化作了永恒。

“是地雷…”看着溃退下来的士兵,许定国面色茫然,象是告诉自己的两个儿子,又象是在告诉自己…终于明白了这个倒霉钦差为什么不连夜攻击,原来是在准备这些地雷。

“爹,爹,我们怎么办?根本冲不出去啊…”几个方向都被许尔忠哥俩不信邪地试了一遍,除了扔下满地的尸体,连对方长的什么样都没看清楚,两人的声音变得惶急起来。

“怎么办?”许定国终于保持不住自己的从容:“现在只能看对方想怎么办了…”

好象是在为许定国的话作注释,王燃的阵营里传出一个声音:“对面的人听清楚了…除了首恶许定国,余者投降不杀,不要再给汉奸卖命了…给你们一刻钟考虑…”

“弟兄们,不要听他们的…他们这是在挑拨…”看着周围士兵们由绝望逐渐变得充满渴望的眼神,许尔忠慌乱地叫道:“你们投降了,他们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汉奸…许定国觉得自己突然象是老了十岁,自己在决定杀死高杰,投靠满人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过这个词呢…

“什么叫‘给你们一刻钟考虑’?”王燃在许定国正前的指挥所里再次跳着说道:“李文达,你也是有功名在身的,呃,对了,已经被革掉了…但说话怎么就没有一点人文关怀的气息呢…怎么着也得说几句‘弟兄们,大家原本都是一家人,回来吧,我们欢迎你们…’…这样才显得我们是一支仁义之师嘛…”

第四章 超级选拔(上)

许定国在自己的部队,包括自己的两个儿子哗变之后就选择了自杀,这对他来说是一件已经是一个比较好的结局,如果被押解到南京,恐怕会被凌迟。

许定国的死在王燃看来对局势的影响并不大。可是按照王燃原来时空的史载,清兵在全力应对李自成的时候本无力南下进攻南明,而许定国的叛变极大地影响了满清的政策,促使多尔衮南下,“定国…请兵南下而己为向导…时摄政王初定北都,南下之意未决。得定国,乃决策南下…以轻兵径行千里,直抵扬州,定国一人故也…”

“这下发了…”李文达看着许尔忠、许尔显率领着的三千多降兵,心花怒放地说道:“一下子就征到了三千多有经验的士兵…”

“这次我的手下还不得翻两倍?”燕山喃喃说道,然后转头奇怪看着李文达:“这也能算是你征到的兵?我看你是怕再挨板子吧…”

两人的如意算盘当然全部落空。燕山的手下没有增加,他的手下被分出一部人去领导、训练新兵后,又从降兵里补充了一部分,结果大体持平。

而李文达的工作成绩依然是一百新丁,除了继续征兵外,他还要担负这三千多降兵的复员安置、登记建档工作。

王燃对这批降兵提出的安排原则是一切自愿,但同时又给李文达提出了“目前急需兵员,此次留下的越多越好…”的要求,如果达不到这个自己的期望值,那记帐的四十大板将变为三十大板。

许定国虽然缺乏国品,但练的兵还不错,要不然也不可能孤军坚守归德府这么长时间,这段期间他跟李自成的部下也打过,跟满清也较量过,跟南明的其它势力也搞过磨擦…能维持现在这个局面足以说明其部下的军事素质。

李文达不愧是个有学问的人,在苦苦思索了一阵后,他张贴了一张告示在降兵阵营里。在首先阐明了“一切自愿”的原则后,花大篇幅对留下当兵的条件进行了说明。

告示的中心意思只有一个,想返乡或自谋生路的发给高额的补助,但要想留下当兵,就必须经过四项考核。只有通过了体力、武艺、智力、思想这四项考核的才会被允许加入特种大队这个充满荣誉和光明前途的集体,并给出了征召限额为三百名,也就是十选一的比例。

十进一的竞争显然激起了士兵的好胜心,经过刚才的较量,这些降兵对“充满荣誉和光明前途…”这句话当然是无可置疑…人家只有一千多人,硬是包了自己五千人的饺子。

同时高额的返乡补助更让这些降兵对留下当兵后的待遇憧憬不已,但可恨告示上并没有写出来,就简单的一句话“待遇优良,本告示限于篇幅,不能尽述…”浅浅带过,但看看李文达带来的几个人吃的、穿的、用的,降兵们早已心神向往。

同时李文达还宣布所有降兵,不论你是原本是兵,还是原本是将,在这场十进一的竞争面前一律平等。

于是只有少数几个人犹豫地拿着补助离开,这里面除了许定国的两个儿子许尔忠和许尔显以及许定国原来的几个亲信外,就是一些在别的地方有门路的。他们显然觉得自己在王燃这里并不会再有机会出头。

王燃并没有赶尽杀绝的念头,王燃想要的是他们的士兵,有这些人在反而难于安排,于是在告诫他们不许再去作汉奸后便放了他们。

剩下的人立刻开始了竞争。李文达把整个测试工作搞得好象“超级女生”一般,在征求到王燃的同意后,十个小队长便充当了第一届特种大队人员选拔赛的评委,分成十个赛区同时开展,阎应元担任了总评委,李文达担任了主持。

在李文达的安排下,每项考核都是全封闭的,显得非常正规。有些士兵考核完后喜气洋洋,大叫“必胜”,有些士兵则垂头丧气,声称自己过于紧张,发挥不好,更有些人出来后便泪流满面。

三百人很快就被选了出来,其间也出现了一些评委意见不一致的情况,但在阎应元的介入下都很快有了结论。

公布结果的形式更将此次选拔推向了高潮。每当有一批人被点名进入三百强,相应的各种配备便立刻送到这些人眼前,他们的各项待遇也都立刻被公布出来。

“这就是最新式的火铳吗?听说可以连发,而且不用自己装火药的…”

“饷银这么高?是我们原来的十倍还有富裕…”

“还有田分?归到自己或家人名下,那我们这些军籍岂不是和平民一样了…”

“在特种大队,升职的机会比别人多好几倍?”

“听,只要干满三年,就可以拿到高额的退休金呢…”

所有的人都在议论纷纷,进入三百强的人嘴咧得象开了花,余下的二千多则充满了羡慕、妒忌和失落,“让我再试一次吧…”、“我刚才还留了一手…”、“我现在准备好了,不紧张了…”的喊声此起彼伏。

台上的主持人和评委针对这些请求,进行了紧急磋商。过了好一会儿,在众人的渴望中,李文达喜形于色地出来宣布将成立一个特种大队预备队,余下的人都可以暂时编入这个预备队,接受训练,过段时间再安排一次机会进行考核,通过的还可以进入特种大队。

众人立刻欢呼起来,虽然这个预备队的待遇比起正式的要差不少,但相较于原来的军饷已经高多了…更重要的是,还有进入特种大队的机会,那可是证明自己价值的终极目标了。

“二爷,这些待遇都是真的吗?” 藏在评委席后面的晴雯一身亲兵打扮,好奇地看着王燃问道:“这么好的条件,开始怎么会征不到兵的呢?”

第四章 超级选拔(下)

“嗨,你们有所不知啊…”一旁的马应魁开口出首。由于他不是特种大队的人,并没有参与到“超女选拔”这件事,又担负着贴身保护王燃的任务,因此倒是一直跟在王燃的身边。

马应魁在听了特种大队的待遇后本就心有所触,此时听了一身亲兵打扮的晴雯的问话,便替王燃回答道:“俗话说‘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打钉’…根据明制,一入军籍,就得在脸上刺个字,跟囚犯没什么两样,而且子子孙孙也脱不了这个军户…每天打死打生的不说,还得替长官屯田种地出苦力…真是干的比牛多,吃的比鸡少…”

“那我看营房外面的告示上不是说了不用刺字,不入什么军户吗?”同样作亲兵打扮的史湘云听马应魁说的有趣,也笑着追问道。

“现在我们大明、满清、李闯,还有各地的土匪、义军、乡团都在征兵,个个说的都比唱的好听…谁知道是真是假…”马应魁也笑着说道,然后转向王燃:“不过向贾公子这样开出如此优厚的条件,而且现场兑现,下官倒还真是头一次听说…说句心里话,刚才连下官都想去试试了…有四大家族给您撑腰,我还真不担心您会拖欠军饷…”

马应魁这说的倒是心里话,开始刚听道王燃提出的“包围他们…”的作战策略时,马应魁还在心里暗笑他不知天高地厚。可在他亲眼目睹并参与了王燃以少胜多的神话后,他和他带来的两百兵丁一样对王燃就只剩崇拜了。

要不是顾忌到自己老上司史可法的面子,马应魁在刚结束战斗的时候就要申请加入王燃的阵营了。

“那我是求之不得啊…”王燃笑着说道:“不过这得过段时间再说,我这个特种大队大队长也只是一个八品的职位,马大人现在都已经是六品的武职了…怎么着也得等我再升它几级以后才行…”

“我说二爷哪来这么多钱…不过这个李文达还真有几下子…”晴雯笑着说道:“不仅召到了兵,连饷银也没用多出一分…”…那三百人拿的实际上都是其余那些人省出来的。

王燃笑了笑没说话,之前马应魁对于王燃钱财来路的分析倒是挺对的。王燃此次进驻河南,得到了四大家族的极力支持。

四大家族原本在金陵可说是呼风唤雨,但由于在拥立当今南明皇帝的问题上过于持重,选择了中立的态势,使得在此后的权力分配中落了下风。尤其是在军事方面,负责守戌金陵的江北四镇与四大家族可说是一点关联都没有,这使得四大家族在朝廷中说话的底气大大不足。因此,四大家族均把王燃此次的河南之行视为在军事领域的“咸鱼翻身”之机,不遗余力地加以扶持。

“我觉得这件事可以再进一步…”史湘云也笑着说道:“应该张贴告示告诉所有的人,特种大队的人数就保持在一千五百人这个水平,不会再多,只要你觉得自己够优秀就可以申请进来…而且已经进入特种大队的也不是就可以高枕无忧的…不合格的也会被淘汰出去…”

“没错,”晴雯兴奋地拍着巴掌:“这样就更可以激发这些士兵的斗志了…特种大队的人除了不合格地被淘汰外,其它部队的军官也都可以从中挑选,这样就可以保持一个稳定的人数了…”

王燃笑着看着史湘云和晴雯,看来,中国的妇女的确可顶半边天。事实不断地在证明,只要给她们一点机会,她们就能出头,典型的“给点阳光就能灿烂”。

这次对付许定国的作战推演主要就是这两个女孩合力完成的。史湘云负责根据王燃的作战意图制定作战计划,晴雯则辅助史湘云进行各项标图。

真没看出来,晴雯虽然没有史湘云的作战天份,但绝对可以胜任首长秘书的工作,在史湘云的指挥下,晴雯把各项标图工作作得非常准确。听说现在和雪儿一起正跟着史湘云学认字呢…

“你们的想法不错…”王燃接过雪儿递过来的茶水喝了一口:“我一会和让李文达和你们一起制订一个规范化的制度出来,以后就照此执行吧…”

“真的吗?”晴雯高兴的叫到:“今天真是好过瘾啊,比看戏还热闹…要不我们明天就再来一次吧…”

王燃不得不承认女人有着异乎寻常的第六感觉,晴雯话音刚落,燕山匆匆忙忙地跑进来:“公子,据报有八百左右的人马从东面只奔我们这个方向…看旗号应该是庄子固的义军…”

“庄子固?八百人?”史湘云学着王燃的口气:“那就让我们包围他们吧…”

如果单从人数上看,王燃现在的兵力足有五千人马,去包围只有八百人的庄子固部当然不在话下。但是王燃等人虽然是新胜,但都是一夜未眠,又搞了一天的超女选拔,从体力上说都已经是强弩之末,虽然安排了轮值休整,但大部分战士经过第一次的紧张后都非常疲倦。

而且王燃的人马中降兵占到了七成,对这些人的训练还没有开展,他们与老战士之间还缺乏摩合和信任,更重要的他们对失败的恐惧还没有完全消失,如果现在就让他们上战场,也许对方的第一次冲击就可能造成他们的全面溃败,到时反而会冲散自己的队形…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这个庄子固,如果他们来意不善,选择的时机还真够绝的…”得到消息的各大评委和主持人都聚集到了王燃的营帐里,李文达喃喃地说道:“现在正是我们最薄弱、最放松的时候…”

“先不要管他的来意如何,把所有新兵留下…留五百人保护他们…”王燃站起来发布命令:“其余人员紧急集合,列队迎击…此次的作战方略是,从正面击溃他们…”

“不错,我们只要不贪心,就会稳立不败之地…”阎应元也站了起来:“对付这八百人马,我们只需要打败他们,不需要俘虏他们…”

第五章 齐人之福(上)

这次王燃的一千人与庄子固的八百人正面相遇的结果,完全出乎阎应元的意料。庄子固的八百义军既没有被打败,也没有被俘虏。

“庄义士果然不负‘赤心报国’这四个字,”王燃指着庄子固身边飘扬的绣着“赤心报国”四个大字的旗帜说道:“明知就是加上你这八百人马,我们的兵力也不足对手的一半,还不远千里连夜兼程,赶来解围…实在令人佩服。”

“钦差大人过奖了…”庄子固面色有些泛红:“说实话,我刚开始也犹豫了半天,毕竟我只听说过一些关于您的传闻,可是我并不认为那是真的…而我们要对付的又是一员沙场老将…没想到您谈笑间便破了许定国五千精兵,可惜我没赶上这场大战…惭愧,惭愧!”

双方又互相赞扬了几句,庄子固的实在博得了在场所有人的好感。

马应魁首先站了出来:“庄兄庄子固的大名谁人不知!庄兄天生一副义肝侠胆,十二岁就搏杀了本地的恶霸,后来又在归德府招募义军剿杀流贼,抵抗满清,你的大名连史阁部都常常提起…”

马应魁对庄子固的人品评价并没有说错,根据史载,当年史可法死守扬州时,传檄各镇来援。当得知史可法的处境后,作为老资格的勇士,庄子固率领他招募的义军高举“赤心报国”的大旗|Qī+shū+ωǎng|,以最快速度及时奔赴扬州,参加了这个城市的最后决战,最后英勇战死。

“钦差大人,我挑选出来的这八百人都是敢于赴死的好男儿…”庄子固对王燃正容说道:“我这次带他们来本来是没打算再活着离开…大人真是让我开了眼界…如果大人不嫌弃,我愿意就此归于大人旗下,为大人牵马坠蹬…”

“太好了…”还没等王燃说话,一旁的晴雯先拍起手来:“又可以看一场选拔赛了…”

……

是夜,所有的人都很高兴。

王燃高兴的是自己在一天之内兵力大振,由一千五百人急剧扩充到近六千人,同时通过今天的这次大战,可以说已经在睢州有了一席之地。

阎应元很高兴,这次新扩充进来的军士绝大部分都是有经验的老兵,对他们只需在新式火器的运用方面进行简单的训练便可以直接拉上战场。

同时令阎应元和燕山等特种大队“老人”暗自窃喜的是,自己的手下多了许多原来的上司。这些人大部分是许定国部队的降将,有的官衔已经是七品、六品甚至更高,但现在都是一碗水端平,由阎应元等人统一领导。

在对这些新进人员进行整编的问题上,阎应元采取了全部打散,重新编组的方法。通过竞争上岗,很大一批原来的军官被补充到了特种大队接受训练。

没有通过考核的原军官自然被视为没有资格再担当这一职务…大家都是被淘汰下来的,谁服谁啊…这些职位由特种大队挑出合适的接手。

这样一来,虽然原来的特种大队人数只占到全部人马的四分之一,但这六千人中所有的基层军官以及绝大部分中高层军官都是由原特种大队的人来担当的,现时最强大的火力依然掌握在特种大队手里。只要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就可以完全保证这支队伍的忠诚。

可以说,在李文达和史湘云等人合力制订出的选拔制度支持下,王燃的部队在势力整合方面进入了良性循环。

当然,新加入王燃部队的人也很高兴。不仅仅是那些被挑入特种大队的人,对大多数人来说,当兵就是为了吃粮,而王燃这里不仅伙食好,补助高,而且不允许随意打骂士兵,升迁也是凭本事,在这样的队伍里干自然比在别的地方强好多。

因此,虽然已经通知大家第二天就开始正常训练,可以喝酒的还是喝的大醉。

而对庄子固这样的确心怀“精忠报国”念头的人来说,跟着王燃,不仅能站在抗清的第一线与外寇较量,对自己的理念和价值加以体现和升华…而且更重要的是具备了打嬴的实力,这已经得到了证明。

既然大家都很高兴,又都是豪爽之士,在安排了必要的警戒后,自然开始了开怀畅饮。

汲取上次喝醉酒后“出丑”的经验,这次王燃对自己进行了控制。但不管自己如何“弄虚作假”,来敬酒的人实在太多了,理由也是一个比一个充分,尤其是原许定国的部下,他们显然是想借此挥去战场上的失败,重新在酒场上找回面子。

尽管王燃“老江湖”地把“争端”引向了庄子固…他们之间没能在战场上交手,在酒场上交交手也可以…但自己依然被灌的有些发飘,连史湘云和晴雯也喝了不少……至于雪儿,那是怎么说都不喝,只是在一旁扶着王燃。

除了雪儿之外,史湘云和晴雯都扮作王燃的亲兵…其实大家对这两个花木兰的身份早已心照不宣…两个女孩都是花容月貌,处处透着女孩气息的言谈举止,又从来不知道刻意隐藏,在一起相处了一段时间,有哪个笨蛋看不出来的…

大家本来以为王燃是单纯的倜傥不羁,两个女孩是单纯地图个好玩,但在了解此战是以两个女孩的推演为基础制订的作战计划时,都对她们刮目相看。

挣扎着把女孩们送回她们的营帐后,王燃勉力保持着清醒,把“到河南后不允许陪寝”的政策再次向晴雯和雪儿两人交待了一遍,这是避免自己出错的重要保障措施。

史湘云和晴雯显然都有一个好酒量,史湘云半跪半坐着,一面看着王燃说话,一面不停地轻笑…晴雯则甩出一句“当谁稀罕呢…”便趴在了行军床上。

“雪儿,你…你今天…就别管我了,照顾她们吧…她们都喝多了…”王燃“从容”地叮嘱了雪儿一句便“飘”回了自己的营帐。

王燃敢对天发誓,虽然自己的营帐与几个女孩的营帐紧靠着,长得也一模一样,但自己当时肯定没有留在女孩们的营帐里,而是回去了自己的营帐。

第五章 齐人之福(下)

王燃清楚地记得在走回自己的营帐时,不仅与门口的守卫打了个招呼,而且回到营帐后还拿出了一本《农政全书》翻看了一会儿。

可是为什么…王燃半夜渴醒过来的时候,本想伸手去拿睡前特意准备好的一杯浓茶…这又可以当作自己昨晚清醒的证明之一…却发现自己的胳膊被压着,酸麻的都没了知觉…鼻端青丝轻触,胸口感觉温软…

不会吧…王燃花费了一些工夫确认了一下自己的处境后,不禁呻吟了一声…自己怎么会躺在女孩们的营帐里,而且怀里还躺着两个女孩!

“二哥哥,我不要嫁人…”怀里的女孩含混不清的吐出几个字,温软的身体又向王燃挤了挤,把王燃想要抽出的右手吓得又放了回去。

天哪,单单是晴雯也就罢了,反正自己在她面前出丑也不是一次两次了,陪寝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虽说没有今天这种暧昧的姿势…但湘云,人家姑娘可是已经定过亲的了…这时代的女孩把名节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重,自己这个样子是不是属于毁人名节了…

“二哥哥…我不要嫁给别人…”怀里的湘云又咕哝了几句,抬了抬头,嘴唇正对着王燃的耳垂,呼出的气息严重威胁王燃肾功能的健康…更过分地是,她居然同时将身体调整成了半趴在王燃身上的姿式。

不要啊,小姐,你的腿压的地方不对…“酒精”考验后王燃觉得自己已经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欲望在慢慢膨胀。

“侍寝…哼…谁稀罕…”王燃正在苦苦挣扎,怀里的另外一个女孩也向王燃蜷了蜷身子,一支手紧抓着王燃侧面的衣襟,另外一支手挥舞了两下,最后落在了王燃的小腹上,努力消灭着王燃最后的抵抗决心。

如果只是放在上面,王燃顶多心跳的激烈一些…如果女孩的手多使点劲,王燃也能凭借这种疼痛摆脱那种“痛苦”…可是女孩迷糊中的动作似掐似抓,似抚似揉…

“公子,你感觉难受吗?”王燃正沉浸于天堂与地狱的边缘,耳边响起柔柔的声音:“要不要喝点水?”

“雪儿…我要喝水,扶我起来…”王燃咬着牙…不知道洗几个凉水澡能不能撑的过去…

雪儿显然早已发现了三人异样的姿势,她晕红着脸,帮着王燃轻轻松开史湘云和晴雯缠在王燃身上的肢体,把王燃架了起来。

“公子…”雪儿轻呼了一声,原以为王燃自己能够站住,但他身体被压了那么长时间,血液流通早已不畅,而且有集中于一个点的趋势…因此,雪儿刚一松手,王燃便一个踉跄跌了下去,把扶他的雪儿也压在身下。

“雪儿…”王燃明显地感觉到了自己的手放在了一个多么柔软的地方,可他却不再想拿开,王燃眼睛里只有那含羞的娇靥,翕动的双唇…

这个时候,王燃的思维显然不能和平常相比,他已经自动将“雪儿还未成年…”的提醒转成了“未成年的雪儿怎么发育的这么好…”的赞叹。

雪儿的抗拒是那么无力,长长的睫毛慢慢合上,迎上王燃压下来的嘴唇…

雪儿的嘴唇是那么冰凉…冰凉的都没有生命气息…反倒有一种硬金属的感觉…

硬金属?王燃猛然回过神来,酒意、欲望全部消退…随着面前指着自己的剑,王燃慢慢抬起头来。

“公子…”身下传来雪儿惊惶的低呼:“你是谁?”

王燃面前站着一个一身黑衣的人,看身材显然是个姑娘…王燃今天受刺激太深,眼光的“色意”还未完全褪去。

黑衣人对王燃的色光显得非常敏感,向雪儿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后,用面巾上仅露的大眼睛狠狠地瞪了王燃一眼:“什么少年英杰,不过是个登徒子…”

王燃立刻又多了几分清醒,倒不是因为黑衣人的训导之言,而是黑衣人嘶哑的的嗓音完全破坏了这份带着冰冷气息的美感。

王燃把雪儿拉到身后,并勉强移动到还睡着的史湘云、晴雯两人前面说道:“阁下怎么称呼?来此有何用意?”

黑衣人又轻哼了一声,反手将剑收起,掏出一块牌子递给王燃:“‘喊哥’…”

“喊哥”?这家伙是什么来路,哪有见面就叫人喊哥的…黑衣人嘶哑着的嗓子听得王燃很不舒服,倒有几分屈尚忠的公鸭嗓音一般。

就象是在验证王燃的说法,王燃从怀里拿出自己的腰牌与黑衣人的一对,果然同是大内密探零零发…不,是内行厂的腰牌,看来这个黑衣人应该算是自己的前辈了,怪不道要自己“喊哥”呢…

王燃也曾听薛蝌向他介绍过,内行厂是源于大太监刘谨之手,故一直是由太监们把持着内行厂的大权,人员组成自然也主要是由太监们构成。内行厂的腰牌一般不会发给普通人,王燃显然是个例外…

“司礼太监韩赞周是我的义父…”黑衣人嘶哑着嗓子说道:“我有要事向你通报…”

王燃抬头带着一丝同情的目光看了眼前的黑衣人一眼…可怜的小男孩,从小便被太监收养,然后就被…原来人妖在这个时候就已经出现了…

“这位姐姐…”王燃身后的雪儿走出来端着一杯茶,脸色依然留着一抹红晕:“你先坐下喝口水,润润嗓子,慢慢说…”

“雪儿,别乱喊…他可不是姐姐…”王燃赶紧把雪儿拉回自己的身后,然后赶紧转身向黑衣人解释道:“别见怪,雪儿年纪小,她不知道你不是一个姑娘…”

王燃估计不管是太监还是人妖,在性格上都会有些扭曲,尤其是太监,最恨的就是别人说他们不是男人了…现在这个家伙听到雪儿的这个明显带有“讽刺”意味的称呼,不生气才怪呢…现在在这屋子里,就自己一个大男人,还要照顾三个女孩,还是小心一点为好…

不过王燃的解释显然没能起到作用,黑衣人还是被气得一阵乱颤,“呛”的一声又拔出了宝剑。

第六章 卧榻之侧

王燃错锷地看着重新指向自己的剑…这个家伙气糊涂了?

“姐姐,不要…”脸色俏白的雪儿横身挡在王燃身前。

“这个只会口齿轻薄的家伙…”黑衣人恨恨地说道:“要不是此事关系重大,义父非要让我帮你,我今天就把你给废了…管你是什么钦差!”

王燃正想请教自己如何口齿轻薄了的时候,帐门外传来马应魁刻意压低的声音:“韩姑娘,出什么事了吗?”

韩姑娘?是谁?王燃正待答话,黑衣人“哼”了一下,轻声回应道:“马叔叔,没出什么事情…”说着恨恨地掏出一封信扔在王燃身上:“懒的跟你这种花花公子多说,自己看吧…”然后警告式地把剑朝王燃虚指了一下,又瞪了王燃一眼,转身退出了营帐。

王燃怔了好一会才算想明白,原来这家伙就是马应魁嘴里的韩姑娘…唉,可怜啊,看来他已经完全沉迷在了角色扮演之中…当然这也解释通了为什么这个黑衣人能够单枪匹马闯进中军营寨,负责警戒的马应魁显然与他十分熟悉。

“公子,你没事吗?”

王燃从沉思中回过神,低头看着挂着一脸担忧的小姑娘,四周又是静悄悄的,刚才那么大的动静也没有吵醒史湘云和晴雯。

女孩的脸在王燃的注视中又红了起来,刚才的一幕又似回到了眼前,王燃拿着信的手好象又有了一种温软的感觉,心里重新充满柔情万种…雪儿挺身护在自己面前的样子…雪儿尽心照顾自己的样子…雪儿俏中含羞的样子…

“大人,韩姑娘已经走了…还有什么吩咐吗?”门口马应魁的声音再次传来,再次打断了王燃和雪儿越来越近的双唇。

王燃惊醒过来,“雪儿还未成年”的想法又回到脑子里,但自己好象对她已经作了一些未成年人不宜的事情…不过,这里对未成年人的判定好象不是十八岁吧…这里十三四岁的女孩出嫁应该是非常正常的吧…贾宝玉的未婚妻薛宝钗听说也刚满十六岁呢…

王燃伸手把雪儿揽进怀里,在额头上亲了一下,放下了心事般地低声说道:“雪儿,我等着你长大…再大一点就可以了…”

王燃松开手,拿着信转身离开,留下雪儿怔怔着抚着自己的额头,面容羞涩,带着一丝失落,一丝幸福,还有一丝期望…

……

“大人,韩姑娘信中说些什么?需要我去把其它人都叫来吗?”

虽然马应魁口里一个“韩姑娘”一个“韩姑娘”喊得王燃一阵发寒,王燃还是控制住自己回答道:“事情的确很重要,但倒也不用急于一时…明天大家再讨论这件事吧…”顿了一下,王燃续道:“这种情报他也能弄得到手,简直可以媲美007了…真够厉害的…”

“大人说的007是哪位大侠我不知道,但这位韩姑娘的身手绝对是一等一的高,”看着王燃已有了安排,马应魁便顺着王燃的话说道:“她可说在当今武林中罕有敌手,下官就非她十合之敌…不过她的武功虽高,但心地善良,从不持强凌弱…”

“哦?怎么马大人和他很熟吗?”王燃坐得离马应魁远了些,不管这两个家伙在别的地方是否有相同的爱好,在破坏别人好事方面还是有一定共通之处的。

“这小姑娘是韩总管的义女,与下官也非常熟悉…”马应魁回答道,他并没有在意王燃的动作,而且顺便解释自己没有随身保护王燃的原因:“一般的事情根本不用她出手…因此她一说有急事要见你,我便把她给带来了…可正巧大人不在自己帐中…我就只好让她自己进去了…”马应魁说的很实在…女孩的帐蓬,他一个大男人自然不方便随便乱闯。

“你不方便进,那个‘韩姑娘’也不是就很方便的…”王燃想起被这个家伙破坏了自己的好事,又拿剑指了自己两次,考虑到自己可能无法从肉体上对一个武林高手进行打击,只好从言语上打击一下出出气:“他也不能算是一个真正的姑娘家吧…”

“大人果然厉害,” 马应魁对王燃的洞察力大为叹服:“她虽然是一个姑娘,但生性活泼,韩总管待她又如掌上明珠,因此她对针织女工没有兴趣,倒练了一身好功夫。行事有些随心所欲,做事也不讲什么规矩,外人看去的确有些离经叛道…不过她最恨地就是别人说她不象女孩了…”

“我记得有一年在韩总管的五十大寿上,她居然扮了一个小生上台唱戏,把韩总管弄得哭笑不得…”马应魁笑着说道:“不过她唱的确是好,真不愧给她起的名字——韩歌…”

王燃显然已经听呆了,挂着奇怪的笑容,王燃心里尴尬地一塌胡涂…韩歌?‘喊哥’?难道她真的从小就是一个女孩…

不过她的嗓子,怎么着也不能算作“好听”吧,就是拍马屁也不能这么不讲原则啊…王燃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我知道您不信,”看着王燃的表情,马应魁显然会错了意:“这两天她身体有些不舒服,嗓子哑了…等下次她再来的时候,您一听就相信我说的是真的了…”

……

“从这封信上看,东面的陈德已经有了投敌的打算…”第二天召开的例行会议上,王燃向与会的诸位将领出示了从韩歌手里获得的证据,那是陈德刚写给满清豫王多铎的一份投诚书。

“这个汉奸,”李文达来回翻看了好几遍信,痛恨地说道:“我原以为这家伙读过几年书,对礼义廉耻应该了解,本来我还想去一趟把他们也拉过来一起干呢…”

王燃好笑地看着已然征兵入魔的李文达,刚想开口,新加入的庄子固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大人,为什么要处罚我们?”

事情是这样,今天应该算是新兵入伍的第二天,由于昨天大部分的人都狂欢了一夜,今天早上能起来的人就不多了。

让这些宿醉晚起的士兵激动的是,虽然他们没有按时去吃饭,但食堂依然给他们准备了很养胃的饭菜,把这些新丁感动的非常。

但接着他们就得到了通知,由于他们没有事先请假就延误了一次早训,今后三天的训练都将加倍。

“昨天在庆祝前我已经派人通知到所有的人,今天正常训练…”阎应元笑了笑说道:“违反军纪,受罚是理所当然…”

“大人,昨晚大家都喝多了,有情可原…”庄子固期期艾艾地说道:“第一天就受处罚,这也太没面子了…”庄子固自然也参加并通过了考核,成为了特种大队的一员,并被授予了副队长一职,当然目前只是名誉上的,实际上他还只能以一个普通队员的身份接受燕山的训练。

“敌人可不会因为大家喝多了而放弃进攻…说实话,昨天我通知你们正常训练已经是破例了…”阎应元笑着说道:“其实,只要没有通知取消训练,第二天就必须参加训练…以后意外的情况会非常多,我们不可能全部事先预料地到。”

“老庄,你也不用觉得没面子…在座的谁没有挨过罚…只罚三天算是最轻的了,我们哪次也没少于过十天…”燕山笑眯眯地站起来拍着庄子固的肩头…昨晚两人也碰了不少杯,然后低声说道:“你也别怪我们没有事先告诉你这件事…阎队长说了,那样你们的印象不深…”

“老庄,你应该感到自豪了…新来的将官中,就你起来的最早了…”李文达也站起来笑着说道:“你们这批中午起来的,加三天的量…晚上才起的要加五天呢…”

庄子固心里立刻平衡了许多,看看其他人整齐的装束,再看看自己不整的衣衫,庄子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看来,自己这个新成员和这些老成员还是有一定差距的,自己这次的上司果然不一般。

“庄副队长,你也坐下吧…”王燃把手里的信递给他:“我们正在研究对付陈德的事情…你知道这个人吗?”

“陈德?”庄子固敏感地说道:“他是不是要当汉奸了?”

看来王燃果然问对了人,其实在到归德府之后,王燃已经安排了不少人手对此地的各种事项进行调查,但时间太短,只能重点选择了满清方向,对陈德的情况了解的并不多。

庄子固对陈德自然不会陌生,他们都在归德附近一带发展各自的势力。

庄子固的主要势力范围归德至徐州一线,在睢州东面。庄子固打着大明的旗号发展义军,其作战目标也很明确,就是对付大明的敌人。

陈德是原明将陈永福的儿子,陈德随陈永福一起投降了李自成,在李自成败退西安的时候,陈永福被留下阻击清军的追兵,死于太原。后来陈德则受李自成之命负责驻守睢州西面的开封府。

陈德与他的父亲不同,陈永福为人正直,颇有民族气节。当初降于李自成主要是出于对李自成大度的敬佩。在固守太原的战役中,陈永福面对数倍于已的清军威胁利诱却是宁死不降,英勇战亡。

陈德则有些墙头草的脾气,虽然在名义上属于李闯的部下,但对其并不忠心。与满清、许定国都有来往。

“这个陈德功夫不错,当年在李闯攻打开封时,曾射瞎李自成的一只眼睛,”庄子固把自己知道的情况简单说了说,然后给出了一个比较中肯的评价:“他的手下近万人,我曾经和他交过两次手,当时我和他之间并没有根本的利害冲突,双方都是点到为止,基本上算是扯平…”

“看来这个陈德还是有些实力的…”李文达发表着自己的意见,他显然没有放弃拉人入伙的想法:“要不我自己去一趟,向他陈述利害,让他弃暗投明吧?”

“让这种墙头草真心归顺不太容易…”庄子固摇摇头:“我也曾派人与他谈过共同为国出力之事,但他一直没有答复…滑的很…”

“不过,看日期,这封信是好几天前的事了,”李文达说道:“老庄也说这陈德是个墙头草,当时他向清军请降肯定是看许定国都降了清,觉得整个河南迟早会落在清军手里,才动的这个心思…”

“不错,”燕山也站起来说道:“如果他知道我们已经灭了许定国,和老庄也联了手…他十有八九会改变主意…”

“我也觉得先和陈德沟通一下比较好,这样起码可以延迟他投敌的时间…”庄子固显然已经把自己当成了特种大队的一员:“我们现在毕竟也需要一些时间休整,而且还要提防对面的清军…如果他们趁我们与陈德交战的时候,坐收渔翁之利或落井下石,我们很可能会处于双面对敌的状态。”

王燃继续说道:“谁能告诉我,这次许定国为什么会独自前来,而且事情已经过去了一整天,清军为什么一点过河的意向都没有呢?”

李文达迟疑了一下:“大人的意思是说,清军目前根本就不打算过河?”

“不错,决定留在睢州的时候,大人就作出了这样的判断,在清军还没有对李闯取得压制性胜利之前,没有特殊的诱因,清军是不会主动开辟对我朝的第二战场…”阎应元替王燃回答道:“大人因此才会制订出主动吸引许定国过河的策略…”

“那就是说,现在应该是我们对付陈德的最好时机…”李文达透着一丝迟疑:“可我们现在准备地不太充分,如果能再缓两天…”

“我们准备的不充分,陈德同样没有准备…”

“那为什么不能先招降试试呢?”李文达不放弃地追问道。

“这种墙头草就是降了,我们也还得费精神提防他再次反水…还是彻底平了放心…”阎应元笑着说道:“我们需要的就是打他个措手不及…”

“我明白了,”李文达恍然大悟:“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什么岂容他人酣睡,”王燃笑着骂道:“搞得我们多阴险狠毒似的…”说着扬了扬手里的信:“我们明明是惩治汉奸,为国除害!.”

第七章 野战医院

“我们的东面由于庄子固的加入已经趋于稳定,南面的凤阳本就在我大明之手…目前需要考虑的就是北面的满清和东面的陈德了…”趴在地图上的史湘云低着头对晴雯说道。

“正是这样,”王燃连忙搭话:“如果我们想要在睢州,甚至是归德府站稳脚跟,就必须趁满清现在无力对付我们的时候解决掉陈德!”

“哼,这些我们都知道,用着你说…”史湘云显然有些故意找别扭的意思,她娇嗔地看了王燃一眼说道:“你还是说些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吧…”

“嘿嘿,”王燃干笑了几声,不太敢正眼瞧她,吱吱唔唔地说道:“其实昨天的事情,我真的不太清楚…我当时是不省人事…”

王燃并没有完全说谎。史湘云话中的“我们”指的是她自己和晴雯两人,昨天的事情自然指的是昨天喝完酒回到营帐后发生的事情,说白了,就是指王燃“左拥右抱”的事情。

虽然王燃一提起来这件事就有点做贼心虚…毕竟是自己半夜跑到人家姑娘的营帐里…但是这件事绝对不能完全怪到王燃的头上。

根据事后向雪儿了解和向当晚值卫的人求证,昨天晚上王燃的确是回到了自己的营帐,可是过了一会儿,也就是王燃拿着《农政全书》看了没两分钟,就又被史湘云和晴雯拉了回来,说是想再和他喝一杯。

雪儿自然拗不过三个看上去清醒但实际上已经醉了的家伙,可当她奉命去拿酒回来后,却发现这三个刚才还在要酒喝的家伙已经以“王燃左拥右抱”的姿势进入了梦乡,至于如何进入这一姿势的过程则无从得知。

王燃当然不会傻到去问史湘云和晴雯两个人,但令他扼腕的是自己忘记告诉雪儿隐瞒这个事实…事后调查得知,史湘云和晴雯两人酒醉醒来后,连王燃把她们送回营帐的事情都不记得了。

可以想像,在从雪儿嘴里无意得知昨晚的一些“记忆残缺片断”后,史湘云和晴雯是多么的羞急交加。

以两个女孩爽直的性格,自然不会任由王燃沾了便宜而吃哑巴亏。晴雯还好,毕竟不是第一次被王燃“轻薄”,又是已经签了卖身契的丫鬟身份,但史湘云人家是“名花有主”…

正巧此时王燃来找她们商量进行针对陈德的作战推演。于是史湘云在晴雯的帮衬下,故意抹去“自己把王燃拽过来”这一前提,要求王燃把事情说清楚。

但是要王燃说什么呢?两个女孩自己也不清楚…要王燃总结一下到底占了自己多大的便宜?还是要王燃详细交待“左拥右抱”的技术细节?两个女孩虽然个性爽朗,但脸皮都还很嫩…

当然这个难题被甩给了王燃…管我想知道什么,你把你该说的都说出来…

幸好王燃知道这种事情交待的越多,自己的“罪过”就越大,最好的方法莫过于自己也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这招果然有些效果,两个女孩显然因为王燃的“失去记忆”而小松了一口气…当然她们也抓住这个机会进一步提升了自己的地位…反正这种事情,吃亏的都是女人,做错的都是男人…既然你做错了事情,时不常的被苦主“刺儿”上几句那还不是合情合理的。

“哼,谁知道你知不知道?”史湘云恨恨地说道:“等见了宝姐姐,我一定要告诉她这件事…”。

“扑哧,”一旁绷着脸配合史湘云的晴雯忍不住笑出声来…这种事情哪有自己跑去人家未婚妻面前说的…“呃…我昨晚躺在你老公怀里睡了一夜”…这不给自己难看吗…除非想着故意去破坏别人夫妻感情。

看着王燃几人脸上强忍着的笑意,知道失言的史湘云羞红着脸,赌气地说道:“你当我不敢吗?过几天薛蟠哥哥他们过来,说不定宝姐姐也一起来呢,到时候我就说给你们看…”

……

老天爷显然不会过于为难史湘云这么可爱的女孩,就在王燃等人加紧训练、积极备战的时候,薛蟠等人作为后勤组带着相关补给赶到了河南,随行的人员中并没有薛宝钗。

本来薛蟠他们应该早就可以赶到河南的,但在他们快要出发的时候,从归德返回南京,并对河南局势持不乐观态度的史可法在向朝廷通报了许定国叛乱一事后,他们的行程被暂缓,等待事态的进一步发展。

不过薛蟠还是很讲义气的,一听王燃独自留守睢州便公开大呼“哪有只共富贵,不共患难的…”。四大家族在王燃身上也投注了很大的希望,自然也不愿意此次的行动就这样结束,正在上下运作时,茗烟带着捷报赶了回去。

“整个金陵都震了,”在给薛蟠等人准备的接风宴席上,薛蟠一面亲热地和他曾经的难兄难弟们打着招呼,一面大声地介绍金陵的现状:“咱们特种大队这次可是名震金陵,原先不理我的那些女孩一听我就是特种大队的人,对我的态度简直就掉了个个…对我是围追堵截…搞得我都不敢出门…”

“咳咳咳…”王燃赶紧打断了薛蝌的发散性思维:“你师父呢,怎么没过来?”

在睢州打了一仗,王燃这方虽然没有什么伤亡,但由于对方的伤亡太多,随行的几个军医根本忙不过来,很多人由于得不到及时的治疗或死或落下终身的残疾。因此,王燃在派茗烟去报捷的时候就特地嘱咐把吴有性请来坐镇,并更多地招收一些大夫。

“师父有事,弟子担其责…”薛蟠萧洒地一甩头发:“作为开山大弟子,我完全可以胜任特种大队野战医院院长的职务…”

成立野战医院的确是王燃提出的一个构想。在这个战乱的年代,士兵的生命就象快收摊时的西红柿,按堆卖。

他们在战场上受了伤后,军官还好一些,能够得到比较及时的治疗,但普通士兵顶多就是简单地包扎一下,剩下的就只能要靠自己的生命力了,根本得不到系统的治疗,更不用提治疗后的护理了。

在王燃看来,这不仅有亏于人道主义的精神,也造成了战斗力不必要的浪费,更不利于缓解战士对战争的恐惧。毕竟在以后的战争中,自己这方不可能总是能够保持不伤亡或小伤亡的状态。

“师父非常赞同你说的成立医院一事,他正在金陵联系自己的一些朋友,希望能够多招一些人来…”薛蟠继续争取自己的院长职位,他掏出一封信递给王燃:“在师父来之前,我可以先替师父当这个院长…”

吴有性的信写的很简单,包含了两层意思,一个是他认为将要成立的医院不仅要为军队服务,还要为地方的老百姓服务。这和王燃的想法倒是不谋而和,也让王燃对吴有性的妙手仁心有了很深地了解。

在睢州这个乱战之地,保持地方的稳定也同样需要解决老百姓看病的问题,这和给老百姓分田、减租、除役有着同样大的意义。而且今后随着自己势力的扩张,这个问题将变得越来越突出。

吴有性的第二层意思倒真的很出乎王燃的意料,王燃看了看面前一脸期待的薛蟠,笑着对众人说道:“我现在正式宣布,薛蟠成为特种大队野战医院的第一任院长…委任书…那个明天补发…”

虽然大家野战医院的概念尚不清楚,但看着薛蟠兴奋不已的模样,众人还是随着欢呼起来…连王燃在心里也不得不承认世上的确有天才的存在…只短短几个月的时间,连吴有性都认可了薛蟠的实力,认为薛蟠已经可以从理论中暂时脱离,在实践中继续学习了…不过,凭借吴有性弟子的名声,薛蟠担任这个院长职务到也没什么不合适的。

“哦,妹夫,不,钦差大人,我差点忘了…”新上任的院长从口袋里掏出另外一封信:“这是我妹妹写给你的信…”

什么差点忘了,要是不让他当院长,这家伙肯定敢把这封信藏起来…王燃哭笑不得地接过薛宝钗的信,不顾燕山等人“打开念给我们听听吧…”的起哄,打开扫了一眼便把它收了起来…搞什么,再是才女,也不能通篇都是文言文啊,还都是自己看不懂的典故…找谁解释一下呢…

……

“为什么不兵分两路呢,”王燃的中军营帐中,庄子固脸红脖子粗地叫着:“由睢州进攻开封有两条路,一是由杞县经陈留到开封,一是由兰阳至开封…我们只从杞县这一路打过去,陈德从另一路来偷袭我们怎么办?”

“我们的兵力太少,不足以分兵行动。”王燃再次重申兵力集中的重要性。

“那为什么我们还要分两批行动?” 其实这才是庄子固真正关心的问题。

根据史湘云等人的推演,王燃计划把此次的进攻分成了两个梯次,第一梯次完全由配备火铳、轻型火炮的骑兵组成,成员以特种大队为主,由阎应元负责指挥;第二梯次则由特种大队预备队为主,随后跟进,负责清扫残敌,维护治安,由庄子固率领。

“高机动性是特种大队的另外一个重要特点…”王燃解释道:“我们打得就是陈德的猝不及防…需要我们做到的是,没等他想跑,我们就已经把他的路给堵上了…”

“那为什么不让我参加第一梯队?哪怕让我做一个马前卒也行啊…”庄子固终于说出了他的心里话:“我不想当这个第二梯队的总指挥…”

“这是特种大队对你的信任…除你之外,谁还能担任这一职位…”燕山笑嘻嘻地拍了一下李文达的肩膀,李文达此次也被安排在了第二梯队,除征兵工作外,还担负着恢复占领区生产的任务。

“那陈德派来的使者怎么处理?”李文达没好气地甩开燕山的手说道:“这家伙还想跟我们谈谈条件呢…”

陈德果然不愧他八面玲珑的特点,在得知许定国全军覆灭之后,在第一时间便派了密使前来,说是愿意与睢州和平共处,并打算就两方共同关心的满清、李闯、当地豪强等问题进行磋商。

“这个脚踩三只船的家伙,”王燃笑着说道:“他是有大把的时间左右逢源,我们可是一寸光阴一寸金…谁有空跟他在这儿扯!”

“没错,对于汉奸是人人得而诛之…”庄子固不放弃自己的希望,转手把马应魁出卖:“要是能让我亲手去‘诛’就好了…我那个第二梯队的总指挥可以由马大人担任嘛…以马大人的威望出任这个职位那是绰绰有余…”

“不行,我的任务是保护钦差大人…钦差大人到哪儿,我就必须跟到哪儿…”看大家的眼光集中在自己脸上,马应魁首次在名义上把王燃的安危置于“精忠报国”之上:“再说,我的威望哪能跟十二岁就惩奸除恶的……”

“庄副队长,你不要以为你的任务不重要…”王燃笑着打断两人的互相吹捧,说道:“其实我们现在并不具备打这一仗的条件,但这一仗越拖就越对我们不利,不打就更不行…兵法上也说‘未料胜,先料败’…这就给你这个第二梯队提出了很高的要求…”

“你们要善于进行角色变化,如果第一梯队进展顺利,你需要安排驻防,稳住收复地区,使之成为稳固的大后方…如果第一梯队进攻受阻,你的第二梯队就要坚决地顶上去……”王燃继续说道:“战场上并没有严格的主攻次攻之分,我们的目标是要占领开封,这样才能在河南站住脚…如果第一梯队在你们赶到之前还没有完成攻击任务,你们当然就成为攻击的主力…相较于目标明确的第一梯队,你们的任务更繁重…”

“那下次再有这样的机会,我要求把这项要求更高,更繁重的任务交给别人…”王燃显然不是一个做政工的好材料,庄子固依然一脸郁闷:“让我承担一些更轻松的工作吧…”

第八章 生死时速

特种大队以与平常行军没有多大差别的速度抵达开封,并顺便攻占沿途各中小城市之前,都在验证庄子固关于“第一梯队比第二梯队轻松得多…”的“抱怨”。

王燃在推演中已经采用了比较乐观的估算,但事实情况却比王燃估计的更加乐观。河南开封地区本来就一直是满清、明、李闯三方的势力交界地和缓冲地,也正因为如此,里面散布着各种小势力,而三方对它的控制都不得力。

只不过最近满清将重点置于更靠近陕西的河南东部,南明势力随着许定国的投降纷纷撤离,陈德名义上代表的李闯势力才算勉强占了主流。

说“勉强”二字,是因为李闯的大顺政权屡败于满清,节节后退,诸多地方小势力要么心怀南明,打出收拾旧山河的旗号,要么心怀异志,等待满清的征服,心怀李闯的最少。

因此,王燃此次北上得到了沿途各个势力的纷纷响应。心怀南明的自然是举旗跟进,心怀异志的也借机攻击陈德所部,扩大自己的势力范围。

当然这也是让庄子固很不爽的一件事,河南四战之地,各方势力你争我夺。一方占领一座城池后,往往还来不及修缮就又遭到另一方攻击,因此沿途所有的大小城市均是破落不堪,反倒是各土寨豪强把自己的村庄寨子修得跟碉堡似的。

第一梯队号称担任攻击任务,但从出发一直到推进到开封城下,也只不过是开头放上两三炮,就把只敢欺负老百姓的陈德部下吓破了胆,直接就弃城而逃,奔回开封的大本营。

而庄子固的第二梯队则一方面要跟上第一梯队的进度,保障他们的进攻,另一方面还要应付占领区其它敌对势力的窥视,在追剿溃兵,安抚地方的时候,攻城拔寨是经常的事。

这让庄子固不得不赞叹王燃的先见之明…自己果然承担了大部分的攻击任务。

在第一梯队和努力和陈德部下的“配合”下,王燃仅用了三天的时间便打到了开封城下,这个时候陈德刚刚接到第一批杞县败兵的报告,正在怀疑自己的手下是不是谎报了军情,要么就是看错了人。

“陈德,你没有看错…”马应魁显然忘记了保护钦差大人的任务,催马来到开封城下,背后“精忠报国”的旗帜猎猎作响,他指着陈德骂道:“你这个背主求荣的家伙,还不赶紧投降!”

背主求荣的称号,马应魁的确没有冤枉陈德,史载陈德先是随其父陈永福背明降闯,后又背闯降清,随吴三桂征战湖南、贵州等地,为满清立下赫赫战功。

不过这次陈德却没有选择背闯降明,他明显怔了一会儿,直到特种大队带有浓厚警告意味的炮声响起,陈德才回过味来。

他冲着明显有些慌乱的部属大声喝道:“慌什么,我们这开封城里有数万兵马,他满打满算也不过几千,就算他的部队擅长打野战,但要说到这攻城可就犯了兵家大忌…兵书上有云,三则攻之,十则围之…”

“陈将军说的对…贾宝玉这小子就喜欢搞些诡计…许定国全军覆灭是因为中了贾宝玉这小子的诡计,若是正大光明的对阵,那小子的一千来人怎么可能对付得了五千人?!”陈德的一个部下也站出来为大家打气,顺便为自己壮胆:“攻城那可是凭真功夫的…”

“不错,”陈德欣赏地看了那个配合自己的部将一眼:“有我们这上万人马在这里,想要拿下开封,他贾宝玉就得留下十万尸体…”说着以一副不屑的表情环顾了一下众人:“他有这么多人吗?”

陈德的话果然起了效用,一时间“没错,让这小子有来无回…”,“将军神机妙算,此战后必然名扬天下…”,“让我带上本部人马,先出去杀杀这黄口小儿的锐气…”

陈德满意地点了点头:“大家不要急,有人比我们更着急…”

陈德所料不差,就在他为下属普及军事知识的时候,特种大队的诸人早已沉不住气,在阎应元的指挥下,十几门佛朗机火炮开始了第一波次的打击。

十几门火炮同时发力的声势的确吓人,破败的开封府城墙在炮声中显得摇摇欲坠。

第一轮打击后产生的硝烟渐渐散去,开封府依然还是开封府,城墙并没有坍塌。

毕竟开封城就是再破败,也是当时的一座大城市,城高墙深河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小型火炮对他的威胁并不足以将之完全摧毁。正如陈德所言,前几次在开封发生的易手,均是填进了无数的人命才换来的。

“大人,让我带队先上…”马应魁拔马来到王燃面前。

“上什么?”王燃笑着说道:“我们总共就一千多人,第一次攻击恐怕就全得折在这里…”

“不错,”旁边的阎应元也凝重地说道:“离开了火器,我们比普通士兵强不了多少…”

“那怎么办,难道就在这里和他干耗着吗?” 马应魁一阵泄气…看来,这次要等第二梯队的人上来了,不过,加上第二梯队也没多少人啊…

“放心,有人会比我们更着急的…”王燃说了一句陈德刚说过的话。

果然随着王燃的话音落下,开封城内传来一阵锣响。城门开处,一队骑兵杀了出来,目标直指火炮队。

利用骑兵的速度对付火器是当时的一种必然选择,当时的许定国,现在的陈德都使用了这一定式。只不过许定国为了突围是不得已而为之,而陈德则抱着以此击败特种大队的信心。

“列阵准备…”

“火铳准备…射击…”

“火炮一组准备…放…”

王燃阵营里响起了有条不紊的传令声,马应魁用一种解恨混杂着怜悯的目光看着迎面冲过来的骑兵…这帮家伙是死定了…

特种大队在利用火铳对付没有配备火器的骑兵方面已经是手到擒来了,看这些队员沉着自信的表情以及规范统一的动作,比起当时对付许定国又有了不小的进步…毕竟是经过了几次血与火的考验。

不过,马应魁心里涌起一股疑问…这时候用火铳就可以了,还用火炮干什么呢…

“火炮二组准备…放…”

马应魁正在琢磨,第三轮炮击又已经开始,就听到阎应元大喊一声:“弟兄们,冲啊…”然后就看着阎应元一马当先地向开封城下冲过去。

怎么这就冲了…不是说我们这点人不行吗?,马应魁带着这些疑问,随着大队人马往前冲去…直到身旁的战士们纷纷勒住缰绳,结束散射,重新列成阵形的时候,马应魁才发现自己已经身处开封城内。

在这个冷热兵器交替的时代,热兵器的优势不是可以用人数就可以消除的了的。在特种大队重新集结起火力后,手持刀枪的农民军四散溃逃。

“他们是怎么打进来的?”陈德抓住一个部将的前襟发泄,不过他没等那个部将回答,便在身后传来的杀喊声中匆匆上马逃出开封向西逃去。

“我们是怎么打进来的?”马应魁终于寻找到了自己应该保护的对象,抓住王燃的胳膊问道,心里也是一阵郁闷…自己打胜了,可不知道是怎么胜的…

不过马应魁和陈德一样没有得到答案,不是因为王燃不想回答,而是王燃刚要回答的时候,燕山匆匆忙忙地寻到了他,并递给他一份加急情报。

“什么?”沉稳如阎应元也稍稍变了脸色:“清军一部已经在孟津渡过黄河,正向东运动?”

这个消息应该说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早在金陵的时候,王燃就已经估计到清军将会在近期内渡过黄河,这一点显然没有算错…渡河点是在孟津,这一点也没有算错。

但清军渡河之后的攻击方向是向东,这却与王燃的估算南辕北辙…依照王燃的估计,清军渡过黄河后应该一路向西,攻击李自成所在的西安,实现与陕北清军分路合击的作战意图…难道说清军准备调整作战方略了?

“渡河的清兵有多少人?”马应魁问道。

“情报上没说…”燕山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可能是情况太急…不过这个数字应该很快就可以传来…”

“根据我们得到的情报,清军应该尚未完成渡河前的准备…”阎应元看着地图:“这股清兵的数量不会太多,应该在两千人上下,但他们的作战目的…”

“难道他们也想打我们一个猝不及防?” 马应魁最近被王燃灌输了很多打时间差的理念,以已推人,不觉大吃一惊…如果清军果真有此意图,再配合上睢州对面的清军,南明在河南北部的势力很可能被他们连根拔起。

马应魁不觉抬眼看了看王燃,到时候失去了开封府这个缓冲之地,南明就不得不直接面对强敌的威胁了。

“这股清军的确是想打一个猝不及防,不过他的战术目标不是我们,是李闯…”王燃把手点在地图上标示的一个地名上,说了一句听上去有些拗口的话:“但他们的战略目标却是要对付我们…”

大家顺着王燃的手看去,阎应元有些恍然地抬起头:“大人,你的意思是说清军准备突袭虎牢关?”

马应魁也明白了过来:“也就是说,清军的总体作战意图还是要先夺取西安,而占据虎牢关一方面则可以先一步阻断豫东、山东等地的援军,更重要的是可以防备我们从背后插上一刀…”

“马大人说的不错,”王燃伸了一个懒腰,笑着说道。

“那就算我们现在知道了,又能怎么办呢?” 马应魁有些无奈地说道:“孟津据虎牢关比开封距虎牢关近一半的路呢…”

“围棋上有一个说法,‘对方要占的地方就是我要占的地方’…”王燃悠然地把话题转到了围棋上。

…….

开封城外,陈德正在收拢溃逃的散兵。

“***,”陈德坐在地上破口大骂:“这个贾宝玉居然专门组织火炮炸我的城门…简直是没读过兵书,有本事和我真刀真枪地干!”

“将军,我们快走吧,”先前被陈德抓住衣襟的部将劝说道:“贾宝玉要是追上来就麻烦了…如果被他衔尾追杀…”

“是啊将军,我们还是先退回郑州再说…”另外一个部将也说道:“咱们现在的士气太差,恐怕是一触即溃…如果再被那贾宝玉趁我骑兵败退之机一涌而进…我们可能就要退到荥阳,甚至虎牢关了…”

“你们这些胆小的家伙…慌什么,”陈德一肚子火,也不顾自己把自己的身份贬低了:“你们不懂‘穷寇勿追’,他贾宝玉总该明白吧…”

“你们这帮人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陈德继续教育着:“要知道,现在征兵可太难了…不把这些人给召回来,以后哪还有资本打仗…你们干什么,我这儿好不容易才有空儿说几句,你们跑什么…”

“将军,”终于有一个部将良心发现,边跑边喊到:“贾宝玉追来了…”

“什么?”陈德回身一看,滚滚尘土漫天而来:“靠!贾宝玉你读没读过兵书啊…”

……

开封城头,王燃与马应魁站在城墙上:“兵书我是读过…但我现在就是要追穷寇!一路追到虎牢关…”

王燃淡淡一笑,旧时看过的一场电影涌上心头:“和清军比速度,和陈德比速度…这也算是生死时速了吧…”

第九章 春梦无痕

“二哥哥,”史湘云坐在一张摇椅上,一面舒服地摇啊摇着,一面问被她赶到一边坐着的王燃:“听说虎牢关的特种大队都已经换防完毕了?”

王燃被史湘云晃得有些眼晕…自从那晚喝醉酒后,自己对身边这些女孩的抵抗力是越来越差了…以至于连做梦都带点色彩,男主角自然是自己,女主角是…

“是啊,”王燃偏开头目光,干咳一声:“除阎队长留守之外,其余的全部换上了新血,原来的人马全部撤回来休整了…”

“那为什么不让阎队长回来呢…他当时可是带着特种大队马不停蹄,追袭千里,一路杀进的虎牢关…一定是累得不行了…”晴雯有些奇怪的问道,然后以一种想像之外的语气说道:“听说当时特种大队赶到的时候,清军正在攻打虎牢关的西门,而我们则要攻打虎牢关的东门…双方就看谁先攻上去…”

王燃好笑地看着准备说书的晴雯,其实当时的情况的确紧急,虽然没有晴雯说的那么玄。但据此编一部五十集的连续剧倒也是绰绰有余。

当然王燃并不打算非要向老百姓去说清楚这件事…让战斗过程披上一件“传奇”的外衣,不论是对部队的士气,对敌人的威慑,还是对民心的向背都有一定的好处…

当时特种大队一路上都是在踩着陈德的尾巴前进。从开封到荥阳,再从荥阳到虎牢关,路上经过的大小城镇不少,但陈德根本就收不住脚。他的部下已经被追破了胆,一听枪响就直接弃城,或降或四散奔逃。

当然这“投降”和“四散”也是从实践中学习到的,陈德的部下发现只要自己不和大部队在一起,追兵就根本不管你,你投降也没人管你,你装死也没人管你,人家就是一个字“追”。

等到败出虎牢关后,连陈德都不想再跑了。看着身边不到一百人的兵马,陈德坐在地上欲哭无泪,只知道扯头发…不到三天的工夫,自己的上万大军就这样全军覆没了…连带着丢失了整个开封府地区…

有部将劝陈德接着再逃,而陈德的回答是:“还能跑到哪儿去?让我把他们带进洛阳吗?打死我也不跑了,我也跑不动了…贾宝玉这个新兵蛋子,他根本就没读过兵书…”

陈德自暴自弃地坐在距虎牢关不远的地方,等待追兵的到来…可是这次等了好长时间也没见到王燃的追兵,却等来了沿黄河一路向东前去奔袭虎牢关的清军。

陈德虽然早有投清之心,也与满清豫王多铎有着书信来往,但可惜这次领军的不是多铎,而是他的手下大将准塔。

于是就陈德的话立刻得到了验证,他只来得及说了一句“我是驻守开封府的陈德”,便被准塔下令砍倒:“打扮的跟一个叫化子似的…也敢来侮辱我的智商…开封府离此近千里,你是飞过来的…”。

以后发生的事情证明了两件事,一是阎应元的确是一员守城的天才,在缺乏任何火炮支援的情况下,在部队极度疲惫的情况下,在内部尚不稳定的情况下,他以一比五的伤亡比例,抵住了近两千满州八旗子弟兵的强攻。

二是证明了准塔虽然在陈德问题上表现出了低智商,但依然可以算的上是满清的一员大将。他在虎牢关初次进攻受挫后,就对对方的实力作出了正确的判断。

准塔并没有选择硬拼,而是当机立断,率领剩下的一千多残兵败将,又一路杀了回去,并占据了巩县,同时对附近敌对势力进行了清扫。

巩县虽然没有虎牢关那么明显的地理优势,但与虎牢关处于同一条线上,占据住了他,依然是掐住了对手沿黄河南岸西进的道路。因此,虽然清军这一环节略显薄弱,但在一定程度上也算是完成了满清的战略意图。

……

“二爷,陈德说你没读过兵书…”晴雯凑近王燃,女孩的气息直接吹到王燃的脸上:“你到底读过没有?”

王燃已经发现自己开始堕落…原先这种情况下自己肯定是选择不露痕迹地避开,可是现在自己却变得很想去更接近一些…

“哈哈哈…”王燃照例打了个哈哈,然后强迫自己离开晴雯的影响范围,从手里拿出一张纸递给史湘云,转移话题道:“云妹妹,你看这几句话是什么意思?”

王燃递给史湘云的是薛宝钗写给贾宝玉的满是文言文的信。虽然不是写给自己的,但由于王燃担心信中涉及四大家族对他的支持,当然也带有一些探索别人隐私带来的刺激,王燃选择了正大光明地拆开来看。

王燃的文言文水平不高,但大多数情况下还是能猜个大概齐,象什么《开工开物》、《农政全书》什么的,费点劲也能弄明白。

但薛宝钗这封信却让王燃不禁赞叹山外有山,里面的这子曰…那子曰…这诗云…那赋说的…整封信给王燃的感觉就是看不懂。

为达成自己的目的,王燃便把整封信拆开,分成几个部分,交由正在学写字的雪儿抄下来,然后自己再逐次拿去请史湘云解释。

“这是诗经中‘弃妇’里的一句,意思是说…”弃妇?这不还没成亲呢吗…

“这句话出自‘腾王阁序’,它的意思是…”腾王阁?景观描写和现在有什么关系…

“这引自‘朱子家训’,它原意是…”朱子家训?我姓王,现在暂时姓贾,怎么着也用不着遵守姓朱的家训吧…

……

“二哥哥,最近你在看什么书啊…”史湘云奇怪地问道:“这么杂七杂八,东一句,西一句的…”

“嘿嘿…”王燃一边在心里将这些典故进行拼凑,一边随口应付:“随便学习学习…”

“哦…我明白了…”这边王燃刚在心里得出了还是没弄懂的结论,那边史湘云已经得出了一个结论:“这一定是宝姐姐给你布置的功课吧…”

……

“布置功课?是什么意思?”王燃奇怪地问道:“我博士已经毕业了…现在都是我给别人布置功课…”

史湘云悄声笑着走近王燃,双手勾住王燃的脖子,仰起脸庞:“你答应我别让我嫁给别人,我就告诉你…”

“不嫁给别人?”王燃享受着女孩的吹气如兰:“那你想要嫁给谁?”

女孩腾出一支手在王燃赤裸的胸口画着圈,娇嗔地说道:“你这个笨蛋…”

王燃心里涌起模模糊糊的喜悦,正要说话,晴雯走了进来,柔媚地看着他:“二爷,你娶了史姑娘以后,白天她陪着你,晚上我陪着你好不好?”

当然好…王燃心动的不能抑制,他强忍着睛雯慢慢滑动的手带给他的舒爽,勉强保持着清醒:“可是我们那里是一夫一妻制…这样作是违法的…”

“谁说的,这里哪个男人没有三妻四妾…只要自己喜欢…”史湘云也拉起王燃的手慢慢带向自己:“要不我把雪儿、宝姐姐、昭仁公主,还有宫秀儿姐姐、李姑娘、寇姑娘…把她们一起找来,晚上我们轮流陪你…你说好不好?二爷?”

“真的可以这样吗?可是云妹妹,你怎么喊我二爷,你该喊我二哥哥啊…”

“我不要你做我哥哥,我也要在晚上陪着你…二爷…二爷…”

……

“二爷…二爷…”晴雯的声音突然放大,王燃睁开眼睛…晴雯娇俏的脸朦朦胧胧…王燃忍不住伸出手…这个柔媚的女孩…

“二爷,”晴雯把手中拿着的衣服递到王燃伸出的手上:“醒醒了,快起来吧,薛二爷就快要到了…”

薛二爷是谁?薛蝌?王燃突然清醒过来…自己刚才又作梦了…最近是不是发情期到了,怎么老是作春梦啊…

晴雯盯着王燃的脸看了一会儿,突然抿嘴一笑:“你梦见什么了?又是宝姐姐,又是云妹妹的喊个没完…”

“没什么,没什么 ,我什么也没梦见…”王燃忙乱的解释道:“晴雯,我现在就起来,你怎么不敲门就进来了…”

“我来给你送衣服的…敲门你也不答应,我喊了好几声呢…”睛雯说着话,突然俏脸一红,有些慌乱地转过身去:“你快穿上衣服吧…”

王燃顺着晴雯刚才的眼光一看,赶紧坐了起来,心里也是一阵尴尬…虽说是一个正常男人的正常现象,但被一个女孩看见总是不雅观…最近怎么老是做类似的梦…

一想起刚才的梦,王燃不禁把眼光投向了梦里的主角之一…女孩细挑的身体微微有些发颤,王燃的心突然热了起来…屋子里变得静悄悄的,只剩下两人稍显紊乱的呼吸…

“二哥哥,你怎么还不起来啊…薛蝌哥哥马上就要到了…”房门一下被推开,史湘云跑了进来说道,然后兴奋的声音立刻转化成一声大叫:“啊,你…你怎么又不穿衣服…”

说起来史湘云的确和王燃有些缘分,上次在大观园喝醉时候的全裸和这次的半裸都被史湘云看到了。

回过神来的晴雯羞红着脸跑出了屋子,史湘云自然也追了出去,只剩下一脸郁卒的王燃…这种情况一定要想办法解决,否则自己肯定会得上男人最怕得上的病…

……

尽管又冲了一个冷水澡,王燃还是没有耽误对薛蝌的迎接。而薛蝌此次前来开封主要是为王燃提供各项补给。

在得到王燃连战连捷的消息后,朝野上下一片震惊,欣喜雀悦者有之,暗自嫉恨有之,乐见其成者有之,挑拔使绊者也有之。但不管怎样,王燃的成绩摆在面前,谁都没办法装看不见,于是朝廷立刻进行论功行赏。

“宝兄弟,不,钦差大人,”薛蝌笑着说道:“你这次的军功可造就了一批朝廷新贵…”

薛蝌说的一点都不错,在南明屡战屡败的情况下,这种机会实在难得,各方势力都尽了最大努力与这次“光复开封”沾上关系。

马士英当然自称为第一个伯乐,虽然个人已经无法再加官进爵,但他显然还可以再推荐几个人到更合适的位置上来工作…被伯乐相中的当然都是千里马。

钱谦益的话语中无不显示出是他为王燃提供的优惠人才政策,正是在他“不拘一格提拔人才”的原则指导下,王燃构建的特种部队才具有了强大的战斗力。他当然有资格在用人方面发表意见…

屈尚忠也因为自己送出的内行厂牌子得到了相当的赏赐,他现在在皇帝面前的人气急剧飙升,大有取待大太监卢九德而代的趋势。

四大家族更不用说,王燃有此突出的表现,自然要归功于家庭的教育。于是,家族中能出仕的几乎都得到了一份差事。象薛蝌便被破格提拔为户科给事中,专门负责王燃这支队伍的军需供给。

不过让王燃感到哭笑不得的是,这次大赏群臣竟然没有赏到自己这批人的头上。

针对这一系列的胜利,以四大家族为首的势力自然提议论功行赏,但其它势力均表示了不同的意见。认为王燃的品级虽低,但他名义上在河南的权力已达顶峰,而且他几个月前才从白衣破格提拔为从七品的兵科给事,这么短的时间内再提实在有些太违反旧例。

由于大家没能形成共识,便暂定等王燃凯旋归来再说,当然,为补偿这一损失,朝野一致同意给予王燃最大程度上的经济补偿,对王燃提出的各项补给方面的要求全部批准。因此,薛蝌此次可以说带来了王燃急需要的所有物品。

“物品?”薛蝌摇了摇头:“这个词用的不准确,起码不全面…因为我不仅给你带来了枪支,弹药,粮食等物品,还给你带来了‘人’…”

第十章 背情负义

“徒弟,见了我也不用这么吃惊吧…”吴有性显然有些被他的天才徒弟薛蟠同化,语气中透着强烈的“自恋”,见了王燃高兴地说道:“我这次可是给你带来了不少高手…”

幸好薛蟠刚起身前往虎牢关一线,行使院长之权,履行院长之责,巡视那里的医疗情况…要是让这师徒两人碰在一起...王燃松了一口气。

“你不愧是我选中的徒弟…把不同专业的大夫聚在一起成立一个医院应该可以发挥更大的效用…如果能办成这件事,比我研制十个‘瘟疫终结者’都更让人有成就感…”吴有性大声说道:“这次我打算先成立五个科室,外加一个护理部…来,我先给你介绍介绍请来的这些高手…”

看见王燃带着一丝怔仲的眼光看向自己的身侧,吴有性哈哈一笑:“其他的人你可能不知道,但这位你可该认识了吧…她可是我聘请的护理部主管…”

“钦差大人贵人多忘事,哪里还记得我们这些人…”吴有性口中的护理部主管看着王燃冷冷地说道。

“哪里,哪里…”王燃尴尬地搓了搓手:“香君姑娘,你怎么来了…”

提起李香君,王燃的确有几分歉意。临来河南的前一天晚上,李香君和寇媚同时写信邀请他去媚香楼。可就在王燃刚要出门的时候接到了即日奔赴河南的圣旨,王燃立刻忙的不可开交,把去见李香君她们的事儿也给忘了。

“哼,”女孩捌过俏脸不去理他。

“徒弟,怎么样,意外的惊喜吧…”吴有性很八卦地凑过来:“呃,你们小两口这是怎么了…”

吴有性喊他们“小两口”自不为过,王燃一举订下秦淮河的两位绝色早已伴着他在战场的胜利传遍了整个金陵。什么“美女爱英雄”、 “才子配佳人”、“英雄难过美人关”等等故事在街头巷尾广为流传。

“谁和这个背情负义的家伙是小两口…”女孩的脸一下子红透。

……

“钦差大人,”在把薛蝌一行安顿好后,王燃几次想去找李香君去解释一下,但可惜女孩对他实在太好,一去就端出早就作好的“闭门羹”给他。正在郁闷不已之时,薛蝌来到王燃的房间里:“我能不能也考一考这个特种大队啊?”

“你也要加入?薛院长已经在这里了…”王燃有些诧异地说道:“你们家不是以商起家的吗…你们都跑到我这里来,家里怎么办?”

“这其实这是四大家共同的意思…”薛蝌叹了一口气解释道:“我们四家的情况现在可是不容乐观…你原先是不太理会这些事,现在忙的又顾不上…”

原来四大家族在经历了百年的风光之后,明显地有些日薄西山。虽然家法严厉,家教严格,但门下子弟已经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旁支的子弟是早已不成气候。正支的子弟虽然好些,但也是一代不如一代。

四大家族最兴旺的时候,各家的掌舵人都是各部的尚书,外派的子弟中掌握一省军政大权的也三个…而到了贾政这一代,职位最高的也不过是侍郎,外省中也早已没有可以呼喝一方的人才。

而到了贾宝玉这一代则更是不济,四家的正支男丁中居然没有一个人占据朝廷的重要职位,一水儿的闲职。要不是靠着早年积累下的关系网,四大家族的辉煌恐怕过不了多久就会成为昨日黄花…

王燃的崛起使四大家族看到了希望,随着王燃在河南一地的不断胜利,四大家族的工作重心逐渐转移到了他身上,希望随着王燃在河南的发展,把家族的势力拓展开来。

不可否认,王燃之所以能在河南站稳,与四大家族的支持是绝对分不开的。但对王燃而言,自己的拼搏绝对不是为了哪一个家族…

王燃沉吟了半响,说道:“太多的加入四大家族的因素并不是我的愿望,也不利于总体的发展…”

“没错,”薛蝌有些激动地站起来:“我也是这样想的…如果现在在特种大队就任人为亲,那么其他人的积极性就会遭受打击,整支部队的战斗力就会下降。”

“所以,我认为不管是谁,想要进入特种大队都必须遵守相应的程序,有本事才能进来…”王燃目瞪口呆地听着薛蝌讲述本来应该他讲的话:“让我们换一个角度考虑,即使安排了那些没有实力的家族子弟进来,他们的无能不仅对家族的发展毫无益处,反而会影响别人对家族的印象,致使那些本可以与家族联合的人放弃与我们的合作…”

“因此,靠拔苗助长是不行的…”薛蝌总结道:“我们必须有忧患意识,努力挖掘自身的潜力,才能保证四大家族的健康成长…否则就是四大家族获得了一时的利益,但结局却很可能是灭顶之灾!”

“你说的太好了…”王燃赞佩地看着薛蝌。这倒是心里话,让王燃自己来说也未必能理的这么清楚,连忧患意识都整了出来。

“是吗?”薛蝌高兴地说道:“我来的时候还担心你不同意我的意见呢…要知道,我费了好一番口舌才说服的各位家长…”

“不会,我太同意了…”王燃喃喃地说道。

其实王燃最讨厌被别人利用,当然自己也不愿意去利用别人…可惜现实中的事情总是发生在利用与被利用之间…王燃并不想失去四大家族的支持,但也不愿意骗取这种支持…也许,可以考虑在同等条件下,优先录用四大家族的子弟…这也算是对四大家族投资的一种回报吧。

“咦?”薛蝌突然间象想起了什么:“湘云妹妹呢?我怎么没找着她?她不在你这儿吗?”

“云妹妹她不在…呃…在…不在…”王燃有些语无伦次...该来的还是会来的…薛蝌这次肯定是要传达家族的意思,把史湘云叫回去了…想想也是,哪有一个快要出阁的姑娘跟着表哥四处乱晃的…再是青梅竹马也不行啊…可是…

其实早在金陵发现这个战术天才的时候,王燃就萌生过让史湘云做高级参谋的想法,只不过在得知史湘云已经定婚后才打消了这个念头。

离开金陵,在得知史湘云偷着跟来后,王燃是嘴上抱怨,心中暗喜。不过那也仅限于对女孩军事天分上的欣赏。

但经过了这段时间的接触,女孩身上的优点是越来越多…美丽、聪慧、甚至还有一些任侠之气…加上酒醉那晚的挑战…王燃苦恼地发现自己的文学水平又有了提高…对“恨不相逢未嫁时”中的“恨”字有了更深的了解。

可惜不管怎样,女孩已经是定过亲的了…自己如果再有什么想法,那就是毁人名节…名节,在这个时代对女孩可是最重要的…是该挥剑斩情丝了。

“这个…”王燃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气:“这个…还真有些困难…”唉…情丝一旦缠绕,再想要斩可就难了。

“我也知道困难,湘云妹妹毕竟是个姑娘家…”薛蝌理解地说道:“你可能不记得了,史家正支的男丁一直是单脉相传,不想到了史伯父那里却只得了一个湘云妹妹…史伯父心有遗憾,在爱若掌上明珠之时,也将湘云妹妹当做半个男孩来陪养…”

王燃诧异地听着薛蝌介绍史湘云的家事…这和自己说的接史湘云回去出阁有什么关系?

“因此湘云虽然是一介女流,但在史伯父的熏陶下,自小喜爱兵书…”薛蝌接着说道:“史伯父早就知道她帮你作推演一事,也知道她跟你到河南打仗一事…此次听说你们大捷,更是老怀大慰…觉得史家有希望了…如果你非要让她回去,湘云妹妹自然心中难过,史伯父也会非常失落的…”

什么叫我非要让她回去?王燃发现自己有点跟不上薛蝌的思路。王燃忍不住问道:“云妹妹不是已经定婚,准备今年出阁了吗?”

“原来你是因为这件事啊…”薛蝌有些恍然地说道:“湘云妹妹当初匆忙定婚主要是为避开选秀一事,至于通过这件事拓展我们四大家的关系倒在其次…你不要把这件事的后果看的太重…定亲而已,就是解除婚约也不会真正影响到两家之间关系的…”

这一点王燃倒是同意…在两个势力之间的交往中,姻亲虽然有一定的作用,但真正起决定性作用的还是双方的利益共享与分配。

“再说,这门亲事连我都不看好,湘云妹妹心里不同意我是知道的,就是史伯父也不是很高兴…”薛蝌含着一个神秘的笑容:“那家也是几代单传,日后湘云妹妹有个一男半女,肯定不可能让他姓史…”

“所以,这件事是有困难要帮,没有困难我们制造困难也要帮…”薛蝌慨然说道:“你能不能想想办法,先把湘云妹妹留下辅助你…到时候她有了军功,我们再运作一下,朝廷就能出来一位女将军…”

什么?要自己把史湘云留下?

“先把湘云妹妹留下吧,” 薛蝌看着有些陷入石化的王燃:“就象现在这样先当你的亲兵也可以啊…怎么样?”

“我没意见…”王燃喃喃地说道。

“我就知道你会为史家考虑的…”薛蝌放下了心:“史伯父还担心你不同意呢…”

不同意?我象是傻瓜吗?王燃嘿嘿傻笑了几声。

……

“哦,我差点忘了…”临走时,薛蝌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这是我妹妹写给你的信…”

这家伙和薛蟠不愧是兄弟俩,办事情的手段都一样…什么差点忘了,要是不同意把史湘云留下来,这家伙肯定也不会这么痛快地把信拿出来。

王燃接过薛宝钗的信,展开大概浏览了一下,便把信收了起来…搞没搞错,写一封信需要这样旁征博引吗?搞得看信跟作英语的阅读理解似的…

“这么快你就看完了?”正准备离开的薛蝌惊奇地看着王燃。

可不看完了,反正是看不懂…王燃随口应付了两声。

送薛蝌到门口时,正碰上从外面回来的雪儿,王燃便嘱咐:“雪儿,准备好笔墨,又要写东西了…”王燃准备等雪儿抄完后,再拿东西去找史湘云。

“怎么,你现在就能写回信了吗?” 薛蝌诧异的眼神中充满了崇拜:“我妹妹写给你的两封信我都曾看过,说实话,琢磨了半天,也写不出这回信…看来最近你的确是用功啊…我妹妹说了…如果你能写出回信来,就说明她给你布置的功课你都完成了…”

搞半天这还真是阅读理解作业,还是专业八级的…王燃终于明白为什么每句话单独的意思都请史湘云解释清楚了,可放在一起自己就是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那我不打扰你了…”薛蝌再次崇拜地看了王燃一眼:“看来这次你肯定能过关了…”

……

“你休想蒙混过关…”王燃的房间里,两名亲兵正在对其进行逼供:“你要是没有给她写信,她怎么会来这么一出‘千里寻夫记’?”顿了一下,一名亲兵加了一句:“宝姐姐现在不在这里,我一定要替她看管好你…”

“云妹妹,”王燃委屈地对其中一名亲兵解释道:“我真没给香君姑娘写过信,我可以用我的党性,不,人品来保证。”…就是因为自己没给她写信,王燃这几天才老喝到李香君煲的汤,这委屈大了。

“人品?”一旁司职煽风点火的另外一名亲兵瞟了王燃一眼:“你在人家眼里不过是一个‘背情负义’的家伙…”

“晴雯,当时你离我那么远,”王燃惊异地看着面前的第二名亲兵:“你是怎么听见这句话的?”

第十一章 野鸡出身(上)

“报告,”门口的卫兵在王燃面前打了一个立正:“燕副团长到了…”

“叫他进来…”王燃伏在作战地图上,头也不抬地说道:“把阎旅长也请来”。

卫兵口中的燕副团长就是燕山,而阎旅长自然是阎应元。

由于王燃在官职上一直没有得到提升,依然是扛着从七品兵科给事中外带享受正七品待遇的职衔,他手下的将领自然也无法得到升迁。

这一点让王燃非常苦恼,他虽然有权任免官职,但仅限于从七品以下,随着势力的扩张和手下军功的积累,原来的品级根本不够用的。

为了保持部队的作战积极性,王燃只好在不触动明军现有职级的基础上,把原来时空的军制引了进来…什么军、师、旅、团、营、连、排…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其实王燃心里还是很欣赏明军原来的军制的。

为激发大家的斗志和欲望,王燃只按着一旅一团的建制对现有兵力进行了整合。原特种大队编为独立团,王燃自己兼了这个营长,日常工作则交由燕山这个副营长负责。

特种大队预备队则编成了一个团,由阎应元任团长,下辖三个营。

……

“许州的事情调查的怎么样?”王燃看着走进来的燕山问道。

自扼住军事要塞虎牢关以后,王燃可说是军威大振,但也被累的不行。

王燃本想稍事休整后再来整理开封府,可没想到借着王燃这股东风,整个开封府地区的大小豪强纷纷从地下走上地面,根本不用王燃派兵,各自就动手把李闯的势力赶了出去,重新竖起大明的旗帜。许州的韩甲第就是其中最突出的代表。

韩甲第的确够狠的,他一天之内就擒杀了李自成派去的大顺官员十几个,随从更不计其数,并把人头送到了王燃所在的开封请功,搞得王燃哭笑不得…自己到河南的主要目的是对付满清,而不是对付李自成,虽说这两个问题有时候会存在交集,但如果让自己来做,肯定不会用这种手段的…

但是李闯也不是吃素的,韩甲第的行为很快遭到了报复。仅仅过了十几天,许州就被李闯的手下包围。虽然王燃在接到韩甲第求援告急信后立刻就派出了援军,但燕山赶到时只看到了城墙之上的大顺旗帜,韩甲第也已经兵败被杀。

虽然王燃对韩甲第个人没什么好感,但这件事如果处理不当,会极大影响其他心向南明势力的心理。

而且由于许州的地理位置相当重要,是开封通往豫西、豫南的要道,更重要的是,王燃不能允许开封境内任何含有敌意的势力存在。因此,王燃把最近的工作重点放在了许州方向。

“大人,”燕山拿出一份情报递给王燃:“已经调查清楚,此次领兵攻占许州的叫李岩,是李闯手下的制将军。”

“李岩?”王燃看完后把情报转给了阎应元,自己使劲回想了一下,然后突然跳起来:“他的夫人是不是叫红娘子?”

“是的,李岩的夫人是李闯健妇营统领,人称红帅…”燕山一愣:“大人你是从哪儿听说的?”

“呃,我是听一个叫金庸的人曾经说起过…”确切地说,王燃是从金庸所写《碧血剑》里得知的这个人物…李岩,李自成的手下大将,智勇双全,为李自成打下江山立下汗马功劳,但结局不大好,最后应该是被李自成冤杀…至于红娘子,好象属于那种武艺高强,侠肝义胆的类型,在这方面和宫秀儿倒是很象…

想起远在山东的宫秀儿等人,王燃不觉有些入神…茗烟去了已经有些日子,不知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金庸?”燕山看着王燃颇有些失落的表情,便提议到:“听起来这个人不简单啊,要不要把他也请来做高参?”

让金庸来做高参,亏你想得出来…王燃不觉笑出了声,他转身把门口的卫兵叫进来:“你去看看史参谋长回来了没有…”

史参谋长说的便是史湘云。说起来,史湘云被任命为参谋部的参谋长是异乎寻常的顺利,甚至还没等王燃亲自提名,史湘云这个参谋长便在庄子固等人的倡议下通过了票选。

这里面其实有两个原因,第一是史湘云表现出的军事才能让大家心服口服。

其实从进军河南以来,击败许定国,奔袭陈德这一系列的决策都有史湘云的影子在内,但不管是在大家心里,还是实际上,都是王燃在起着决定性的作用。

真正让大家认可女孩本事的是在奔袭陈德后,她跟随第二梯队行动的过程中。

当时第一梯队刚刚拿下开封,却得知清军突然渡过黄河向东直奔虎牢关,王燃当机立断命令第一梯队与清军展开生死极速,抢夺虎牢关的控制权。由于事发突然,这一决策与开始制订的行动计划已经完全脱节。

这对当时的第二梯队提出了很高的要求一方面第一梯队的行动必须要跟上,这是南明与满清的战略之争,另一方面占领区复杂的形势又在时刻威胁着后方的安全,王燃派来下命令的人赶到的时候,总指挥庄子固正在指挥人马攻打一个心怀敌意的石寨。

庄子固对支援第一梯队这一命令倒是没什么为难,孰轻孰重他非常清楚,让他为难的是如何能同时维持住占领区的局势。

庄子固没有太多的选择,近四千的第二梯队,他带走了三千五百人,包括所有的骑兵。剩下不到五百的军士交给了随行的史湘云…这也是没有办法,如果不能确保从开封到虎牢关这一漫长的战线,第一梯队很可能成为一支孤军被别人吃掉。

庄子固临行前给史湘云的命令是“尽快赶到开封与钦差大人会合…”

而王燃得到这一消息后,却一跳三尺高:“她肯定不会听的…”

第十一章 野鸡出身(下)

史湘云的确没有听从庄子固的命令,不仅仅是因为她不愿意放过这个独自领兵作战的机会,而且因为她知道如果遵循这一命令,就等于放弃睢州至开封一线的控制权。

虽然在巩固好开封后可以弥补这一问题,但河南情势瞬息万变,不抓住现在这个最好时机,以后再办可能会付出比较大的代价。

连王燃都猜不出当时史湘云是怎么大杀四方,平定骚乱的,她的手下加入王燃加急派过去的马应魁部属也不过六百人,而当时最小的石寨也拥有至少这个数字的士兵。就算是史湘云的部属装备精良一些,但她毕竟从未真正地带过兵打过仗,而且蚁多咬死象的道理谁都明白。

因此,当史湘云带着一大摞宣誓效忠南明的信件,率领近两千人赶到开封的时候,所有的人都瞠目结舌,此时庄子固也正好平定了东线,赶回来赴命,正在要求带一部分人去接应史湘云。

对战斗过程非常好奇的男人们不好意思去纠缠几个女孩,便抓住了马应魁。马应魁在被灌了几杯酒后,摇头叹息着说了一句开场白:“女人,是不好欺负的…”

马应魁的这句话是引自史湘云当时对晴雯说的一句话:“他们认定了女人好欺负…我们只要抓住这一点…这次打的一定要狠,杀鸡警猴…”

据说当时一位被史湘云重创的石寨寨主在被手下抢救回去后,一边吐着血一边叮嘱站在旁边的儿子:“山下的女人是老虎,见到了千万要躲开…”,这也算是对史湘云“示敌以弱”作战方针的最好注解了。

史湘云以区区五百多人便承担了原来需要四千多人才能完成的任务,在这一战果面前,大家对其参谋长的任命自然无可挑剔。

而王燃更是抓住了大家的心里,把参谋部的初始级别定的很低,只相当于连级,而且对它的职权进行了限定,一般情况下并不能直接指挥部队。如此更平衡了广大男同胞的心理,这成为史湘云顺利通过票选的第二个原因。

……

“史参谋长现在肯定还没回来…”阎应元挥挥手让卫兵出去,说道:“今天下午有她的作战推演课…我这儿也在刚上完回来…”

听到阎应元这句话,燕山笑着说道:“是啊,不管是谁,要想到我们这儿当高参,就得先去混个‘野鸡出身’…”

说起这个‘野鸡出身’,还真叫王燃闷了一肚子火。随着自己地盘的扩张和队伍的壮大,人员,包括干部不足的问题凸显了出来,而且占领的地方越多,这一问题就越严重。

开封、荥阳、虎牢关…归德、睢州、杞县、陈留…等等等等,王燃手里可用的人都被分了出去,可还是远远不能满足需求。

俗话说术业有专攻,经过几次大战,王燃手下的军事素质得到了提高,派他们去攻打一个城市可以,但派他们去管理一个城市还是远远不行。

因此,几乎所有的城市都还是在靠原先的官吏在打理,虽然王燃从特种部队抽调了一批人下派到各个地区,但具体的地方行政管理却仍然是由李闯委派的人维持。

本着“百年大计,教育为本”的原则,王燃在苦思一番后,决定成立一座综合性学院,专门培养所需的各类人才…暂时针对两个领域:军事作战及地方行政管理。

目前军事作战教育算是正常运行,象史湘云、阎应元、李文达等有专长的人都在里面授课,就连薛蟠也担任了“战场急救”这门课的主讲。

王燃则承担了自己以前自己最不愿意听的政治课…自己讲的怎么着也比那些只会把忠君爱国,仁义道德挂在嘴边的家伙要务实的多吧…在这个汉奸层出不穷的时代,爱国思想、民族气节、军人使命等内容还是要年年讲,月月讲,天天讲的。

不过,地方行政管理教育却是举步维艰,没有别的原因,就是缺乏必要的师资力量。

由于王燃本身不是搞经济管理出身,对城市建设的具体内容也不精通,他只好把这个问题甩给了四大家族。据传回来的消息说,四大家族正在按王燃提出的要求准备相关人才。

不过话说回来,学院虽然刚刚起步,却已经显示了其旺盛的生命力和强大的吸引力,但已经有许多很象吴有性这样做专门研究的提出申请,要在学院里开宗立派,广收弟子。

考虑到这所学院是自己人才的摇篮,王燃对这所学院期望很高。他专门派人四处选址,准备挑一个好地方安营扎寨。

按常规,学院的名字就准备以这个地名来起了,想当年“黄埔军校”的名声可不是一般的响亮,一说自己是黄埔几期的,那简直拽得象二五八万一样。

可是“黄埔军校”到自己这儿怎么就成了“野鸡大学”了呢…王燃这个野鸡大学第一任校长忿忿地看了燕山一眼…就是这个家伙把校址选在一个叫什么野鸡冈的地方,还说什么是我的意思要按地名起校名…

更可气的是还没等王燃反对,好多人已经开始赞扬这个校名起的好了,说什么校名暗合“野鸡飞上枝头就成凤凰”之意,对广大学员非常有激励作用。

就连当时正与王燃商量成立医院的吴有性对此也非常欣赏:“野鸡大学?读着果然朗朗上口…要不我们的医院也叫野鸡医院吧,呃,叫野鸭医院也行…这名字比起什么宏济堂,恩济堂,广济堂…有特色多了。”

当时吓得王燃立刻制止:“别,我们开的不是兽医院…呃,既然我们办医院的目的是服务广大人民群…我看就叫人民医院吧…”

第十二章 英雄救美(上)

“公子,今天轮到我们上街了…”雪儿手里拿着一个小本子,走进王燃的办公室说道。

“怎么又是我?我记得前几天我刚上过街…”王燃回忆了一下:“一个当兵的买东西不给钱,还耍横,被我当场教训了一番…我的手当时还扭到了…”

雪儿听着抿嘴一笑:“今天本来应该是阎团长的,但他临时有课…所以请你代个班…”

“那好吧…”王燃站起身来,在雪儿的帮助下简单收拾了一下:“今天该抓什么事儿了?”

“今天是惩治街头恶霸…”雪儿俏笑着伴着王燃往外走:“应该是有几个无赖调戏良家妇女…然后被你正巧碰上…”

“英雄救美?”王燃嘿嘿了两声:“这个剧情我喜欢…”

……

走在开封城里最宽的一条街道上,看着已经开始走向繁华的景象,王燃脸上的笑容一直就没有下去。

“公子,您出的那个主意还真管用,”雪儿一支手自然地抓住王燃的衣袖:“这些日子城里的治安明显好了许多…您是怎么想起来这个主意的?”

王燃得意的一笑,自己这主意可是源于原来时空流传的“泡妞秘技”…

开封作为当时河南最大的城市,一直饱受战火的荼毒,城市的管理者也是一日三变。也正因为如此,每一个占领开封的人都不会去管什么民生民意,只知道大肆劫掠,搞得这座原来河南最繁华的都市破败不堪。

王燃在入驻开封以后,就发现这里的老百姓已经变得很麻木,不管自己如何出榜安民,都无法消除他们对自己这个新管理者的恐惧与不信任。

为尽快将开封从这种死气沉沉地的气氛中带出来,王燃一方面要求李文达等人推出相关发展策略,一方面在高层领导圈制订了轮流微服私访的制度。

不过这种微服私访与以往有所不同,为在短时间内提升已方在老百姓心目的形象,加深老百姓对已方的信任,让老百姓更了解自己制订的各项法律法规的含义,王燃要求大家每一次的私访都必须带来效益。

王燃所说的效益当然是指社会效益,说白了就是替自己这方造势作宣传。也就是说,大家每一次出去私访都必须做出几件实事来,什么惩治贪官污吏了,处理无业游民了,打击欺行霸市了,抓捕不法商贩了等等等等。

当然事情不可能总是那么巧,每次出去就正好能私访到一些丑恶现象。为防止这种情况的出现,王燃配合实行了“造假”工程。

每次有私访活动时,便专门令人安排一个相关的桥段等待着被私访到…这一招王燃在监狱时就曾经用过,效果还真的不错,除了能杀假鸡警真猴之外,还能拉近自己与广大人民群众的距离。

……

“你们要干什么?”远远传来一个女孩带着哭音的叫声:“我要喊人了…”

“小娘子,别害怕…”几个明显是流氓的传统语言:“跟大爷们走,有你享不完的荣华富贵…”

哦?这就开始了?不过王燃没有着急,拉着雪儿一起循声慢慢走去…等围观的人再多一些效果会更突出的。

等王燃挤进***的时候,剧情已经从语言调戏上升至拉拉扯扯。

“这小媳妇还挺害羞的嘛…”一个流氓满脸的淫笑,伸手去抓女孩的手:“看你这副打扮,也不是大姑娘了,还装什么清纯…”

“该不是偷偷从家里跑出来的吧?”另一个流氓从另一边堵住女孩的退路:“是跟哪个野汉子啊?有没有大爷我强壮啊?”

围观的人开始指指点点,流氓阴狠的看了一圈:“看什么,她是跟了野汉子偷跑出来的,我们现在要抓她回去…”

“不,不是…我不是…”女孩啜泣着躲避拉扯。

调戏人妻?有突破…王燃不觉在心里叫好…在流氓的造型上没有局限于一般的地痞无赖形象,而是选择了带有兵痞气息的散兵游勇,同时在传统的调戏民女的基础上又加上了对人妻进行侮辱的因素,更容易激起大家对正义的渴盼…如果这种人被严惩,通过对比,会极大加深民众对自己这支仁义之师的好感…

“公子…”好象一直在考虑些什么的雪儿抬起头看向王燃。

“别着急,”王燃胸有成竹地打断了雪儿的话:“再等一会,等围观群众的情绪再上来一点…”

“不是的,公子,”雪儿的情绪已经上来了,她指着场中的人说道:“这些人不是真的…”

“我知道,”王燃目不转睛地看着戏:“不过他们的水平够专业的…”

“公子,我是说这些人不是我们安排的…今天这个女孩不是我见过的那个…”雪儿急的都快哭出来:“他们是真的流氓…”

“什么?”王燃怔怔地看了看雪儿,又不可置信地看了看场中正在进行的调戏民女案,猛然醒悟过来:“我说看着这么象真的呢,原来它就是真的…”

王燃立刻冲了进去,指着场中的几个流氓,大喝一声:“你们这帮混蛋,住手!”

正如王燃所料,围观群众的情绪已经被调动了起来。与王燃同时,另外一个女子的声音也在场中响起:“你们这帮混蛋,住手!”

王燃与场中的流氓都是一愣,不约而同地向声音的来源看去。只见一男一女携手站在那里,男的风度翩翩,一身儒生打扮,女的却英姿勃发,腰跨宝剑,一付侠女风范。

王燃收回指向流氓的手,然后侧身避开那名女子手指的方向,谦虚地说道:“两位,你们先请…”

那名男子和流氓们被王燃的话搞的一怔…这事儿需要这么客气吗…

那位女子却没有理会王燃,不等那几个流氓反应过来,继续说道:“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调戏民女…”

第十二章 英雄救美(下)

王燃忍不住想笑…这对白也太老套了,一点创新都没有,下一句应该就是“你们眼里还有王法吗…”了吧。

可惜这次王燃没有猜准,那位女子接下来说的话是:“今天我就要替天行道…为民除害…”

替天行道?王燃不觉得看了那位女子一眼,一般打出这种旗号的人都是不属于南明的势力范围。

“替天行道?”那几个流氓相视哈哈大笑,一个流氓走近那位女子:“在这儿我们就是天,替我行道?好啊,看你长得也还不错,又挂着把剑,正是我喜欢的那种类型…不如跟了我吧…比起你旁边那个中看不中用的家伙强多了…啊...”

最后一个“啊”字,却是流氓被那个愤怒的女子扭断了胳膊发出的惨叫。

眼见自己的同伙一个照面便被废了一只手,其它流氓都慌了起来,纷纷拔出腰刀,围了上来。

作为欺男霸女故事的一个老情节,在其它流氓忙于对付那名女子的时候,肯定会有一个家伙瞄上那个被调戏的女孩。果然,一个流氓冲了过去,可惜却被王燃抢先一步,将那个女孩揽在怀里退到了一边。

看着那个流氓愤怒的眼神,王燃笑了笑,指了指场中,流氓顺着王燃的示意看去,差点软倒在地上,原来自己的同伙都已经被那名女子打翻在地,不是被卸了一条胳膊,就是被踢断了一条腿,其痛苦哀号之声连王燃都觉得那名女子出手过狠…他们虽然犯了错,也不至于受到如此惩罚吧…

仅存完好的流氓颤抖着声音,在那名女子的逼近中不断地后退,手里的刀都已经握不住:“你是什么人,敢打我们,我们可是河南总督张缙彦张大人的亲兵…”

张缙彦?旁边的王燃不觉一怔,这家伙不是昨天才到的开封吗…

说起这位张缙彦,正是上次沾了王燃所创河南大捷的光崛起的一位新贵。随着王燃在河南地位的巩固,自然招致了许多想来摘果子的家伙,张缙彦就是马士英派来的那支猴子。

这支猴子带着的帽子不小,开封巡抚。据马应魁介绍,张缙彦本就是河南人,在崇祯时期因为提出将明军改编成若干防区和一支突击部队的建议曾被擢为兵部尚书。

南明成立后,张缙彦被列入了北都从贼诸臣的名单,因为他在李闯打进北京后便投降了李自成。但据传马士英因为接受了贿赂而拒绝正式弹劾他,并在此次举荐他为开封巡抚。

开封巡抚在名义上显然有权处理开封的所有军政事务,因此那些流氓宣称自己可以代表开封的天也不算是太夸张。

张缙彦虽然等于是依靠王燃变相提拔上来的,在名义上也是王燃的属下,但对王燃却是没有任何感激和尊重。昨天一见王燃便一口一个贤侄的喊个不停,并作秘密状,讲了许多自己与贾政等人的交往之事,摆明了自己高一辈的身份。

“原来是张缙彦这个狗贼!”先前“英雄救美”的那名女子一听之后更加愤怒:“不提他还罢了,既然你是他的手下,我今天先废了你…”

女子刚想动手铲除最后一个恶徒,围观的人群突然被冲开,一队士兵跑了过来,看装束正是王燃手下的独立营。

没等王燃开口,那名自称是张缙彦亲兵的家伙大喜,手一指,竟把王燃也包括了进来:“你们来的正好,快把这几个反贼抓起来…”

“公子,你没事吧…”,雪儿跑到王燃的面前,原来是小姑娘觉得事情不对,跑回去把在另一条街上还等着演戏的救兵给搬了来。

“参见钦差大人…”士兵们在为首的燕山带领下一起向王燃行礼。

用不着搞得这么有戏剧化吧…王燃在心里叹一口气,对燕山说道:“把站着的这个抓起来,把地上的这几个先送到医院…”

“是,钦差大人,”燕山大声说道。这也是习惯成自然,按照惯例,这个时候一定要突出王燃“钦差大人”的身份,这样才能满足大家对传奇的渴望。

“这位姑娘怎么办?”燕山把早已目瞪口呆地流氓摁住后,请示道。

姑娘?王燃顺着燕山的眼神低头一看,赶紧松开一直环在受害者肩膀上的手,女孩的脸早红透。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王燃吱唔了几句,然后干咳了一声,突然想起了自己现在应该说的话:“呃,这位姑娘,放心,我们会为你作主的,这些恶徒一定会得到应有的惩罚。”

“那这位姑娘又怎么办?” 燕山继续请示道。

怎么还有一位姑娘?王燃从尴尬中恢复过来,向那位出手惩治流氓的女子看去。此时她已经退到同行的那位男子身边,瞧向自己的眼光透着明显的诧异和警戒。

“这位姑娘见义勇为,足堪嘉奖…”王燃露出一个自认为很和善的笑容:“如果这位姑娘方便,可否与我们一起回去,我们想颁一个‘好市民奖’给你。”

“阁下便下贾大人吗…”那名儒生打扮的男子看到王燃点头承认,微微一笑地说道:“内子所做之事不过是本份,‘好市民奖’就不用了…不过,”男子手一指,把周围的人一起包含了进来:“我们倒是很好奇,不知钦差大人打算如何惩罚这些人呢?”

“自古以来便是官官相护,”听到丈夫发问,那名女子也带着一丝讥诮说道:“他们是张缙彦的手下,你会动他们吗?”

“别说他们只是张缙彦大人的手下…如果此事调查出来与张大人有关,”王燃继续大声背诵着台词:“本钦差也一定会秉公执法,给老百姓一个交待…正所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喔?”那名男子淡淡地说道:“那我们可要见识见识了…”

第十三章 揭人隐私(上)

王燃的办公室里,一对男女坐在王燃前面,正是刚才“英雄救美”的女子和他的丈夫。儒生打扮的男子喝了一口茶说道:“钦差大人果然让我长了见识…两句话便免了一个四品的开封巡抚…”

“兄台高抬我了,”王燃一笑,装作没听出他的话外之音,斤斤计较道:“我记得当时说了应该有三句话…”

在“英雄救美”行动的善后处理中,王燃果然满足了这名男子的要求,带着这夫妇两人及围观的群众直奔开封府衙。

一路上人越跟越多,到了开封巡抚张缙彦的办公地点,已经聚集了上千人。王燃走在队伍前面,颇有些古惑仔扛把子的劲头。

老百姓的从众心理与八卦潜质在此得到了充分验证,个个神采飞扬…谁不想看看钦差大人是如何为民伸张正义的…

王燃在这件事情上表现的极端激进,在见到张缙彦后,王燃完全照搬了自己在刑部大堂上的待遇,而且确实只说了三句话便将之开发。

“张缙彦,有人状告你唆使属下强抢民女,供已狎乐…”王燃指了指那个被调戏的女孩和被押着的流氓:“证据确凿,你可承认吗?”

“张缙彦,你为满足私欲,盘剥百姓,办事不公,引得民怨滔天…”王燃又指了指身后围观的人群:“国家名声因你而受辱,社稷安危因你而摇荡,你可知罪吗?”

“来人,”王燃由于是站在堂下,没法拿到惊堂木,只好双手一拍,说出他的第三句话:“摘去他的顶戴花瓴…呃,就是他的官帽…脱下他的官服,把他打入大牢。”

虽然王燃只说了这三句话,却完全满足了老百姓对青天大老爷的向往之情,又由于开封本就是包拯包青天的地盘,当时便有许多人大呼“贾青天”,让王燃一阵发寒…当然老百姓们后来也感觉不妥,纷纷改口称呼“真青天”。

……

“可是钦差大人,恕在下直言,”那名男子说道:“虽说张缙彦为人不端,可是您仅凭那无赖一句话,便断定是他唆使,是不是有点…”

男子的话还没说完,燕山闯了进来,递给王燃一叠纸:“大人,那些人都招了…”

王燃接过来一边翻看一边对照刚才的笔录,自己在堂上随口说的三句话被师爷忠实地记录了下来:“嗯…强抢了四个女孩,‘强抢民女’有了…强占了八家的土地,‘盘剥百姓’有了…制造了十五起冤假错案,‘办事不公’有了…”

“燕山,”王燃拿起笔录:“这儿还差‘民怨滔天’这一条没对上…我想,象张缙彦这样罪恶滔天的家伙,有个万人联名的状子应该很合理吧…”

燕山在一旁构思状子的大纲,王燃转过头看着那名男子:“不好意思,您刚才想问我什么问题?”

目瞪口呆的男子怔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呃…这个…据我所知,张缙彦是昨天才到开封,这刚一天…”

“对啊…”王燃一脸的愤怒:“刚一天就犯下如此多的罪行,简直是天理难容!”

对王燃来说,张缙彦的确难容,放一个和自己不一条心的人在身边显然不符合自己的发展计划。而且王燃明白,如果这次自己忍了下来,过来摘桃子的人就会越来越多,也会越来越肆无忌惮。

因此,王燃才借机发难,在张缙彦最薄弱,最意想不到的时候动手。什么证据合不合理,充不充分,都不是王燃关心的问题,大面上过的去就足够了…王燃的目的是给那些想打自己主意的人群发一个“我就是不按牌理出牌…怎么样?”的信号。

至于通过这件事提高自己在当地的威望,加重老百姓对自己的信任与支持则是顺手而为的效果。

对于张缙彦,王燃暂时肯定是不会放他离开开封的,而之后是死是活,就得看燕山去调查的结果…如果这个张缙彦之前干过伤天害理的事情,那就是他遭报应的时候到了。如果这个张缙彦只是狂妄一些,那还能保住富家翁的生活,这没有办法,既然你想来淌这趟混水,就要有被作为牺牲品的觉悟。

而张缙彦后来果然就扎根在了开封,过着小康之家的生活,其实这比起他原来的结局已经好的太多。

据王燃原来时空的历史记载,张缙彦后来为一己私利,经洪承畴举荐归降了清朝。后来,因在浙江任职时被牵涉到文字狱事件中,因其为别人诗集所作序言中用了“将明之才”四个字来描述自己而被永远流放,给披甲人为奴,后死于流放地宁古塔。

“钦差大人办事果然高明…”那名男子觉得无话可说:“如果大人没有其它的事情,愚夫妇就告辞了…”

看着两人双双站起,王燃也笑着站了起来:“两位就要走了吗?还没给两位颁发‘好市民奖状’呢…两位真的没什么话对我了吗?”

“钦差大人真会开玩笑,我等山野村夫岂能多占用大人的时间…”

“那实在太可惜了…”王燃作叹息状,转头吩咐一旁的燕山:“通知阎旅长,立刻发起对许州的攻击…”

听到这句话,不仅那对夫妻脸色微变,燕山也很疑惑:“大人,虽然旅长已经上报了作战计划,但这次不需要等参谋长的推演结果了吗?”

“本来是需要的,不过现在不需要了,”王燃笑着说道:“许州现在是山中无老虎,凭剩下的那些小猴子哪是阎旅长的对手…”

“根据我们得到的情报,李岩的确不在许州…”燕山迟疑了一下:“可我们不能确定他是否就在许州的附近…”

“我可以负责任地说,李岩肯定不在许州的附近…”王燃笑眯眯地看向那对夫妇:“我说的对吗?李公子?红帅?”

“呛”的一声,被王燃喊作红帅的女子猛然抽出宝剑,剑锋直指王燃的喉咙。与此同时,燕山的手中也多了一把匕首,跳到了那位李公子的身侧。

第十三章 揭人隐私(下)

“卑鄙!”被王燃喊作红帅的女子面对眼前的手铳和架在丈夫脖子上的匕首,愤愤地放下手中武器。

那位李公子眼看不及阻止自己妻子的冲动,只好淡淡一笑:“钦差大人果然厉害,不知是如何认出愚夫妇的?”

“嘿嘿,”王燃一只手把玩着手铳,一只手拿起一叠纸,作高深莫测状:“李岩,原名李信,河南开封府杞县人,天启丁卯年举人,崇祯十三年投靠李闯,人称‘李公子’…李岩不仅擅长招揽人心,更是李闯手下的常胜将军,其作战注重‘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战前必要求全面了解对手…”

“我家相公名震四海,这些事情谁人不知…”红娘子打断了王燃的话:“有本事放我们回去,不,只放我相公就可以...在战场上一决高下!”

王燃以一种“你在开玩笑吧...”的眼神看了红娘子一眼,然后笑着说:“那好,我就说些一般人不知道的…其父李精白,曾为大明山东巡抚加兵部尚书衔,因魏忠贤逆案‘交结近侍,又次等论,徒三年,输赎为民’获处罚…其弟李牟,亦有功名,随李岩一同附闯....其妻红娘子,乃是续弦…其原配汤氏,于李岩决心投闯前自缢而死,并留下绝命诗一首,诗曰:三千银界月华明,控鹤从容上玉京。夫婿背侬如意愿,悔…”

“够了!”李岩面色大变,显然被王燃说到了痛处,他眼色微赤,竟往前冲了一步。

“别这么紧张,李公子,这样对你的身体没什么好处。”王燃一边顺着李岩的来势后退了一步,一边暗赞锦衣卫不愧是密探中的狗仔队,居然连这种私密之事也查得出来。

自王燃拿下开封后,面对周围复杂的情势,利用手中职权整合情报资源就被提上议事日程。在接到韩歌送来的关于陈德投敌报告后,王燃对锦衣卫的能力有了新的认识,自然不会放弃这股力量,充分发挥了锦衣卫最拿手的收罗个人隐私的强项。

而通过侧面了解以及与韩歌的再一次正面接触,王燃终于确定了丙个件事。

一是屈尚忠送给自己这块内行厂的牌子安的并不全部是好心。锦衣卫在河南的势力实际上是属于屈尚忠小团体的对头韩赞周,因此,屈尚忠把这块牌子送给王燃也有让其两虎相争之意。

但屈尚忠没想到的是韩赞周和他虽然都是太监,但韩赞周却是从心里希望王燃能够恢复大明疆土,因此才会命令韩歌从旁辅助,这倒更促进了四大家族与韩赞周的进一步交往。

王燃确定的第二件事情是,马应魁没有说谎,韩歌的确有一付好嗓子,玉圆珠润,王燃初步估计了一下,显然超过自己听到过的所有播音员加配音员。如果那天韩歌的嗓子没出问题,王燃肯定会被迷的一塌糊涂。

“你这个狗官,到底想怎么样?”红娘子看见丈夫如此情态,心中不觉痛悔自己多管闲事,要不是自己打这个抱不平,怎么会被对手轻易发现自己两人的行踪,更不会让丈夫如此痛苦…汤氏的自杀曾让李岩差点放弃投奔闯王的计划。

而红娘子更清楚,明庭是多么憎恶李岩,不仅是因为他给李闯出谋划策,辅助李自成打下了北京,更因为他是大明王朝开国二百七十多年来第一个“从贼”的举人。

这对士人们心理上的冲击尤其巨大,从那时起,才逐渐有知识分子归附自成。在这之前,李自成是完全被读书人当作“流寇”而咒骂逃避的。

因此,从这两个方面来说,李岩如果落到明庭手中,想到痛痛快快地死都将是一种奢望。

“不要这样,我没事…”李岩已经恢复了平静,他象是明白了红娘子心中所想,在燕山的“屠刀”下朝红娘子微微一笑:“你作的对,如果你刚才不出手救下那位姑娘,就不是我认识的红娘子了…再说,是我自己要来开封的…反倒是连累了你…”

“相公…”红娘子的剑掉落在地,捂着脸痛哭了起来。在红娘子心里,李岩的安危显然超过了一切。

“大人,”见红娘子如此伤心,燕山显然也有些感动:“可不可以让我先放开他,让他去安慰一下这位女侠?”

“不需要这么煽情吧…”被红娘子这么一哭,王燃显然也有些不好意思:“那个,我只是照着情报念了念,你们如果不喜欢听,我可以换段别的…你听这段…红娘子强抢李公子上山成就姻缘佳话,当晚,李公子作诗记念,诗云…”

“你…你不要再念了…”不仅是红娘子停止了哭泣,连李岩也是满脸通红,带着对王燃情报收集能力的震惊:“你到底想怎样?”

“噢,”王燃一脸的诚恳:“其实我一直想告诉你,我对你已经非常了解了…而你对我还是一无所知,否则你也不会亲自到开封来探听虚实…从信息的对称度来说,你已经落了下风…所以我给你一个建议,放弃许州吧…”

“放弃许州?”李岩一笑:“钦差大人是不是认为把我擒住了就可以签此城下之盟了…”

李岩深情地看了一眼红娘子后,坚决地说道:“临来之时,我已经交待下去,我人不在许州,所有命令尽皆无效!闯王麾下良将无数,胜李岩者比比皆是,我不在,自然会有人来主持许州…”

“不管是谁来主持许州,结果都是一样…”王燃说道:“你们有一个软肋…”

“少要在此耍嘴皮子了,有本事放了我相公,在战场上一决高下…”红娘子仍不放弃自己的希望:“就怕你不敢…”

“哈哈哈…”燕山不屑地说道:“我家大人岂会中了你的激将法?!”

“好,我们就来比比看…”王燃一跳三尺:“我要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第十四章 两难选择

“公子,有您的信,”

“谁写来的?”

“宝姑娘的…”

“把它直接交给人民医院护理部的李姑娘吧…”

“您不看一下吗?”

“不用了…”

“可是公子,您老是让李姑娘替您写回信…万一宝姑娘以后问起来…她可是您正经的未婚妻…”

“她是贾宝玉的未婚妻,不是我的…呃,雪儿,不是我想让李姑娘替我写,是李姑娘自己主要要求替我写的…”

自从得知薛宝钗的信是份试卷后,王燃对弄懂薛宝钗的信就再也没了兴趣…自己从小到大都在不断的考试,好容易熬到博士论文答辩,总不能到这儿还被一个女孩考来考去的,况且古文学离自己的专业也太远了吧。

出于这种考虑,王燃自然不想准备作为答卷的回信,他对从薛蝌口中了解此事的史湘云解释说:“最近忙的我焦头烂额,实在挤不出时间…”

事情证明,时间如海绵里的水,想挤还是能挤出来的…李香君自从出任人民医院护理部的主管以来,忙的也是脚不沾地。

她又要组织征召人手,又要现场开展工作,还又把从王燃那里学的半瓶子护理知识进行整理归纳并传授…但即使如此之忙,在听说这件事后,还是决定抽出时间替王燃写回信,并且正如王燃所说李香君是主动提出的这一要求。

王燃自然不会拒绝,他已经连续吃了好几天李香君做的闭门羹了,于是赶紧抓住这一机会进行了道歉并取得了女孩暂时的原谅。

对于李香君怎么写的回信,王燃并不了解,反正他还是看不明白。不过,效果显然不错,薛宝钗的回信越来越深奥,李香君写回信的时间也越来越长,王燃在头昏脑胀地看了几次后便消失了再看的兴趣。

“反正我也看不懂这信里写的是什么意思…”王燃不负责任对雪儿说道。

这句话是王燃在上午说的,到了中午休息的时间,李香君就把这句话还给了王燃。

“这封信我看不明白,你自己写回信吧…”女孩绷着一张俏脸来到了王燃的办公室。

“你都看不明白,我就更…”王燃拿起信瞄了一眼:“…别说,我还真看的明白…”

这封信的内容,从理论上讲只要认识这几个字就能明白是什么意思。薛宝钗这次的信写的很短而且非常家常化,她第一句话是肯定了回信的质量,第二句话则表示了对李香君放弃繁华的金陵去往战乱的河南的钦佩,第三句话则是让王燃一定要代表自己对李香君表示感谢。

“这信里写的是什么意思?”女孩作虚心求教状。

这信里的意思其实相当清楚,不过王燃虽然不知道这时候应该说什么,但显然知道这时候不应该说什么:“这信…不就是赞叹你文采好,品格高…”

“我是问让你代表她对我表示感谢是什么意思?我作这些事又不是为了她…”

“这个…我估计她就是随便那么一说,客气客气…没什么特别的含义…”在女孩明亮紧逼的目光下,王燃明显有些招架不住:“再说,凭我们之间的关系,哪还用得着说谢谢…她不了解情况…”

王燃这句话显然让女孩感觉舒服了许多,她面容稍霁,瞟了王燃一眼:“谁和你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有?”王燃被女孩含羞带嗔的样子弄得有些心猿意马,禁不住口花花起来:“当着屈公公的面,你可是亲口答应…”

女孩脸上飞起红霞,一跺脚,正要开口,雪儿从外间走进来,朝李香君一笑,然后对王燃说道:“公子,阎旅长有事要见你…”

王燃歉意地看了一眼李香君,女孩心中带着一丝失望,笑着说道:“你先忙吧,我那儿也有好多事呢…我先回去了…”

走到门口,女孩又象想起了什么,脸上挂着一丝笑意对王燃说道:“这几天你可要收敛一些,别怪我没提醒你,你那未婚妻可要来了…”

“嗯?”王燃诧异地说道:“你是从哪儿听说的?信里没说这事儿啊…”

“你真是枉费了人家的一片苦心…”女孩摇头,一副你已经无可救药的表情:“信里没说你就看不出来了吗?”

……

“这个…呃…模型看着真是直观,”阎应元与燕山等人站在胶泥捏塑而成的战区沙盘模型面前,啧啧地赞叹道:“敌我所有态势一目了然…”

“工欲擅其战,必先利其器,”一旁的史湘云也说道:“二哥哥说的这个办法真的很好用,在这上面作推演足可收到事半功倍效果…”她在王燃组织人手制作出这个模型后便立刻宣布了对其的使用权…这种仿真模型比起王燃原本时空中计算机提供的态势图明显落后…但在这个时代也算是一种创新了。

“听说当时大人就是在这个模型上进行的对抗推演,打的李岩心服口服,拱手让出了许州…”燕山抓住机会小擦一记皮鞋。

“行了,几位,进入正题吧…”王燃笑着环顾了一下众人:“阎旅长带来了清军最新的情报,如何应对是我们这次如军事作战会议要解决的问题。”

“好的,”阎应元咳了咳嗓子,指着模型上的标示说道:“据可靠情报,清军将于两日内开始渡河,地点是孟津,其作战方向尚未确定,不过看动向应该是西取潼关…”

“好,把这个消息送给李岩,”王燃沉吟了一下,笑着说道:“他现在应该已经到洛阳了…不过,别忘了收取情报费…”

“这个消息他肯定得买…”史湘云笑着说道:“上次对抗,二哥哥拿起代表清军的小旗往孟津一插,那个李岩当时就变了脸色…二哥哥说的一点都不错,这个就是他们的软肋…”

“不错,”阎应元说道:“清军目前在陕北的进展顺利,李闯手下的高一功与李过在陕北连战皆败,如果此时清军再东面威逼潼关一线,李闯必然会陷入首尾难顾之局面…到时候别说是许州,就是他们的老本营西安也得放弃…如此看来,这李岩倒真不愧是一个有识之士,果敢的很…”

“不过,虽说他是李闯手下的常胜将军,”阎应元继续说道:“但目前李闯的兵力大都集中在西安和陕北,凭他现有的实力想要守住洛阳,阻击从孟津渡河的清军恐怕也很难…”

“以目前的兵力对比来看,”史湘云拿出自己的推演结论:“李岩最多能守五天…这还是在清军没有使用红衣大炮的情况下…”

“啊,我明白了…”燕山恍然地说道:“难怪大人上次答应卖给李岩万人敌这种防守利器,原来就是要帮助他守住洛阳…嘿嘿,这批万人敌可够清军喝上一壶的了…”

“什么你就明白了…”王燃笑着说道:“我卖给李岩万人敌纯粹是为了赚钱…军火生意的利润那可是…你们这个月的奖金就是从这笔钱里面出的…”

众人全都笑起来,王燃接着解释到:“依我看,清军是不会在洛阳浪费时间和兵力的…洛阳毕竟是一座重镇…”王燃指着地图上的“潼关”标示说道:“他们的目的在于这里,拿下了潼关,西安也就无险可守…而如果能逼迫李闯放弃西安,蛇无首不行,其它地方的抵抗自然土崩瓦解。”

“大人你的意思是说,清军会绕开洛阳直奔潼关?”阎应元察看着地图,眉头一皱:“这样的话,从孟津至潼关就再也没有一处象样的地方可以阻止他们了…”

“这样一来,清军只要留下少量的人手驻防沿途的城市就可以了,新安、渑池…哪个地方都可以扼制洛阳的兵马援救潼关…防守比进攻要划算的多了…”史湘云也说道:“凭李岩那点兵马防守洛阳尚嫌不足,更别提打攻坚战了…没有三四十天根本威胁不到清军的后方,那时候清军早已打到了西安…”

“那李闯岂不是很快就要完了?”阎应元沉吟着说到:“李闯一灭,清军必然就会腾出手来对付我们,而我们现在各项工作才刚刚起步,论实力还不是清军的对手…”

“所以从我们的利益来看,现在还不能让李闯这么快就完…”王燃面对阎应元和史湘云倒没有太多的隐瞒:“凭李岩的实力打到潼关要三四十天,但要加上我们恐怕用不了十天就可以了吧…”

“这个我得计算一下,我们投入的兵力…外界可能的变化…”史湘云一付学者的样子让王燃小碰了一鼻灰:“这些都会影响到结果…”

……

王燃所料不错,清军在绕开洛阳后一路势如破竹,只用了十二天的时间便从孟津推到了潼关,在距潼关二十公里的地方安营扎寨。

而长江后浪推前浪,史湘云关于“外界可能的变化…”的预言也得到了验证。在清军进攻的过程中,李际遇这个盘踞河南登封的土寨豪强率领他的近两万部属投降了满清。

这使得清军在这一漫长的战线中不仅不用分散兵力保护自己的后勤补给,而且实力大增,清军攻击线上的每座城市都只需派遣极少量的八旗子弟就可以实现对它的完全掌控。

李岩立刻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他的选择只有两个,一是固守洛阳,但这样对缓解清军对潼关的攻势毫无用处。而且在清兵渡过黄河后的第三天,李自成就已经发来急令命他不惜任何代价阻缓清军的攻势速度,让潼关有更多的准备时间。他要是按兵不动,事后肯定会担上抗命不遵之名。

第二个选择就是放弃洛阳,沿清军攻击路线追进,力求配合潼关守军对清军实现里外夹击。

李岩心里非常明白,自己这点兵力加上新近购买的万人敌用于守城或许还可以延缓几日,但要用于攻城或与清军打野战,恐怕还见不着潼关清军的面儿,就已经全军覆没了。

“相公,”红娘子靠近李岩:“我们该怎么办?”

“军令如山…”李岩叹了一口气,把妻子揽进怀里:“看来天不佑我大顺…国家亡了,我们自然要为国尽节…与其那个时候白白地尽节而死,何如此时在两军阵上与敌人厮杀一番,死个轰轰烈烈!”

红娘子一震,随即目光一凝,抬头看着李岩:“相公,不管怎么样,我自然是随着你的了…只是,我们的孩子才刚刚学会走路…”

李岩拍了拍红娘子的肩头:“这个我也想过了…就让这个孩子随我们一起去吧,一家人在下面也好有个团聚…”

红娘子叹了一口气:“如此也好…唉,当日那贾宝玉断言我们守不住洛阳,我还说他不知天高地厚,没想到真被他说中了…买了这些万人敌也没派上用场…”

“贾宝玉?”李岩突然象是想起了什么:“没错,现在只有他能挽救这个局面了…”

“你是说让贾宝玉出兵?”红娘子不可置信地说道:“他会帮我们吗?”

“应该会的…”李岩带着一丝犹豫:“唇亡齿寒的道理,他肯定明白…而且通过上次的交手,我发现他对我们大顺的敌意并不象其它人那么重,为人也很重义轻财…”

红娘子自然明白李岩犹豫的原因:“相公,你是不是担心事后,闯王会治你个私通外敌之罪?”

李岩叹了一口气:“闯王这些日子遭逢不顺,性格大变,疑心颇重…”说到这儿,李岩猛吸一口气:“罢了,瞻前顾后,何能成事!只要我们自己问心无愧,赤胆忠心保大顺,其他一切,在所不计!”

“怎么能不计!”开封城里,李岩口中“重义轻财”的王燃正在告诫众人:“我们这次得好好发一笔战争财…”

第十五章 前后夹击

“这个李际遇还真会挑时候当汉奸…”作战图前,李文达皱着眉头说道:“本来我们只要对付巩县的准塔,但现在一下多了两万熟悉本地情况的对手掣肘…李岩手下不到一万,我们现在可用的兵力也不过一万出头,这一仗还真让人伤脑筋…”

“李际遇虽说是个土匪,但他念过两年私塾,作战相当有一套,他经常说的一句话就是‘作土匪也要作一个有文化的土匪’…”熟悉河南情况的庄子固笑了一下,继续说道:“他的手下号称玉寨军,是一支由矿工、当地宗派成员和灾区流民组成的队伍,曾在南阳让李闯吃了不小的亏…有他守在新安,李岩想要赶往潼关可说是困难重重…”

“李岩的确处于两难的境地,不出兵肯定不行,但要出兵…”王燃指着李岩目前驻守的洛阳对众人说道:“他的东面是占据巩县的满清准塔,西面是盘踞新安的汉奸李际遇…他只要离开洛阳,不论向东向西都会立刻被人趁机进占洛阳这一重镇,到时他就会陷入防无所靠,攻无所依的境地…”

“要想缓解清军对潼关的攻势,李岩只有向西…”李文达喃喃地说道:“我如果是准塔,肯定也会借机抢占洛阳,它比巩县强多了…城高墙厚不说,更掐住了东面的开封、南面的汝州通住潼关的要道…”

李文达虽然不是准塔,但两人显然存在着心灵感应。在李岩被迫放弃洛阳向西驰援潼关的第二天,驻守巩县的满清准塔便提兵出了巩县直奔洛阳而来。

“将军果然神机妙算,”眼看洛阳就在前面,准塔旁边的一名偏将开始拍马屁:“那李岩只留了一些老弱残兵在洛阳…我们通过休整足有两千精锐,不费吹灰之力便可以拿下洛阳,到时候就完全可以与驻守新安的李际遇部对李岩进行前后夹攻…”

“告诉弟兄们不用安营扎寨了,立刻开始冲锋…”准塔得意的笑了两声:“一定要在李岩拿下新安之前抄了他的后路…要知道,靠那个汉人李际遇是不保险的…”

“将军放心,标下一个冲锋就可以解决它…”偏将胡哨一声,率领本部人马就冲了过去。

果然,一个冲锋后,那位偏将及其手下便被人解决了。在准塔的目瞪口呆中,洛阳城上伸出一排火铳,两台轻型火炮架在城门,黑洞洞的炮口枪口还冒着余烟,仿佛在告诉准塔,刚才那批人就是当了我的灰…

“将军,上面的这些火器好象是康祯造…奇怪,康祯造是贾宝玉的看家玩意儿,李岩的这些老弱残兵是从哪儿弄到的…”另一位偏将靠近准塔心有余悸地说道:“再说,把这么好的东西留给这群老弱残兵,即使拦住了我们,又靠什么去攻打新安呢?”

对康祯造,准塔和他的手下自然不会陌生。那次虎牢关之战,二千八旗勇士面对这种射击频率极快的新型火铳毫无办法,在留下近一千具尸体后黯然离开。这可说是迄今为止满清在河南损失最惨重的一次战役了。

准塔“啪”的一声给了那个偏将一个耳光:“你这个蠢货!什么老弱残兵能在一个照面便废了我两百骄骑?这些人一看便知道是经过了长时间的有素训练…”

“可是李岩的精壮全部都去了新安,这个消息可是千真万确…”那个偏将被打了一个耳光后脸上还是发痒:“难道说是李岩留了一手,让那贾宝玉替他训练了一些人?”

“啪!”准塔立刻满足了那个偏将止痒的要求:“贾宝玉的手下?明廷与李闯之间有弑君之仇…他们之间怎么可能合作?!”

“那这些人是从哪儿来的?”可能偏将考虑到准塔两次打的都是自己的左脸,觉得颇不平衡,便接着说道:“难道这些人是那贾宝玉的手下?”

“啪!”准塔再次给了那个偏将一个耳光,可惜仍是左脸:“如果贾宝玉派人攻打洛阳,事先我们怎么可能一点风声都没有收到?”

“是是是…”偏将捂着脸,终于吃一堑长一智:“将军见教的对,从装束上看,这些人的确是李闯的部下…而且我们据守巩县,如果贾宝玉想要攻打洛阳,必然会经过那里…除非他们是绕道…”

绕道?合作?准塔缓缓放下想要再次打人的手,心里涌起模模糊糊的不安…

“将军,我们现在是不是再组织一次进攻?”逃过一劫的偏将拔转马头来到准塔的另一侧:“估计此时李岩的大部队已经快到新安了…再晚就怕耽误了前后夹击…”

准塔猛然醒悟过来:“妈的,调虎离山!...命令,全军立刻返回巩县…”

准塔话音刚落,一个全身浴血的士兵从马上滚落到他面前:“报,将军…巩县失守了…”

准塔身子一晃,还没等准塔完全消化这个消息,另外一个侦察兵也快马而来:“报,将军…东面有一队人马约六千人,正向我方靠近…”

“是谁的人?”偏将看准塔明显有些心神不属,便替他问道:“是李闯的部下,还是贾宝玉的部下?”

“看旗帜与装束是李闯属下…”侦察兵答道。

“李闯属下?”偏将自言自语道:“他们是怎么越过虎牢关的?”

“啪!”准塔终于给了偏将右脸一个耳光:“什么李闯!他们都是贾宝玉的人!李岩一定是与贾宝玉有了协定,要共同对付我大清…”

准塔指着洛阳:“这些人肯定是从汝州绕道过来的…所以才能避过我们的注意一枪不发地进占洛阳…”然后又指着东面:“这些肯定也是贾宝玉的人…他们趁我们兵出巩县之机抄了我们的后路…这些汉人不敢明着与我大清交战,却扮作李闯部下…”

准塔的话没有说完,双手捂着脸的偏将已经凉透了心…原来被前后夹击的是自己…

“来人!”准塔突然振臂一挥:“准备强攻洛阳,告诉弟兄们,只要拿下洛阳,一切都还在我们的掌握中…”

看着准塔瞬间变得狠厉的面容,偏将心里明白的很…身后的六千人如果真是贾宝玉的部下,肯定不是自己所能对付的…为今之计只有拼死在被夹击之前拿下洛阳,才能闯出一条活路…可是如果驻守洛阳的也是贾宝玉的人,凭自己这点人能打的下来吗?

“兄弟们,跟着我冲!”偏将咬了咬牙,红肿着脸颊大呼:“让这帮汉人见识见识我们满州八旗子弟的厉害!”

……

洛阳东面的新安城上,李际遇玉寨军的旗帜和清军的旗帜交相辉映。旗下一群人围着一个精壮的汉子站在城墙上。

“李寨主,啊,不,李将军…果然不愧是俊杰之士,”精壮汉子的身旁,一个师爷打扮的人脸上挂着谄媚的笑:“现在清人围攻潼关正是用人之时,将军只要替他们守住了后方,可就是大功一件…说您是大清的开国功臣都不过分…”

“所以说,人不能不读书,不能没有知识…就是作土匪也要作一个有文化的土匪…”精壮汉子得意地一笑:“我李际遇自登封起事以来,一直都在找一个可以施展我抱负的机会…我帮明廷打到李闯,也帮李闯打过明廷,还曾对抗过我大清…可遍观天下大势,清人夺取天下已是定局…既然早晚都得归顺,晚降不如找个好时机早降…”

李际遇身后传来一片附合声,师爷伸出大姆指:“李将军真可称的上是一员儒将了…胸中所藏,就是我这个中过秀才的也甘拜下风!”

李际遇更是得意,他指着城下说道:“别说是秀才,就是中过举人的李岩又能奈我何!他已经围了我两天两夜了,为什么连一次进攻都没有呢?”

李际遇环视了一下众人,见没人能够回答上来这个问题,满意地一笑说道:“所以说作土匪也要作一个有文化的土匪…在我看来,李岩有两个想法,一是想诱我出城与他打野战,来个乱中取胜…一是想熬到我们缺衣少粮,来个不攻自破…”

“这李岩果然狠毒,”师爷一脸的愤慨,然后又迅速转成虚心好学:“那我们应该如何应对呢,莫非就这样等着吗?”

“不错,就是等…”李际遇一付胸中藏有百万兵的架势:“李岩想等着把我们围死,好拣个现成的便宜…他没想到我就是不怕他围…”

“为什么呢?”师爷配合地问道。

“野战之中两军对垒,可谓是伤敌一万,自伤八千…”李际遇回答道:“我开始当然是选择等他来攻城了…原以为这李岩心急潼关救援,一来便会攻城,我还做好了一场大战的准备…可没想到这李岩枉称常胜将军,办事竟如此的藏头不顾尾…他以为能把我困死,可他想不到的是他会比我们更快地失去补给…”

“我已经命人去报知据守巩县的准塔将军,只要李岩兵出洛阳,准塔将军就会立即占据这一重镇…”李际遇得意地宣布道:“到时李岩就会被夹在洛阳与新安之间,进退不得…他们必然军心大乱,到时我们来个前后夹击…哈哈哈…”

“妙啊,”师爷不遗余力地赞叹道:“将军此战,必定名垂清史!”

几人正讨论到此战后李际遇的待遇问题,就见李岩阵后沙尘滚滚,几人放目望去,清军的旗帜铺天盖地而来。

一个士兵来到近前:“报,将军,是清军的两千骑兵来援!”

“什么叫‘来援’…”李际遇不满地瞪了那个士兵一眼:“这叫前来‘配合’…我早说过,人不能没有知识,作土匪也要作一个有文化的土匪…”

不过情势不容李际遇多作讲演,他一挥手,带头走下城头:“点齐全部人马,随我一同杀出城去,活捉李岩…”

“大家都听好了,将军有令,要活捉李岩…”师爷大声重复着李际遇的话:“让他见识见识我们李将军的风采。”

一个时辰之后,李际遇果然让李岩见识到了自己的风采…被反绑着,蓬头散发,满脸血污,衣衫不整,但两眼却还有神,正狠狠地看向刚才还象跟屁虫一样跟着自己的师爷。

那个师爷现在依然象个跟屁虫,不过这次是跟在一对年轻的男女军官身后:“小人早就听说过李岩将军常胜的威名了…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听说您前一阵还和尊夫人一起深入开封,在那贾宝玉眼皮子底下灭了新上任的开封巡抚…如此英雄豪杰岂是这自以为是的李际遇所能望其项背的…便是那风头正劲的贾宝玉也不会是您三合之敌…”

男军官脸上浮起让人难以理解的笑容,身旁的女军官却一下笑出声来。

看着一身戎装,英气飒爽的女军官,师爷赶紧配合地一笑:“对于令夫人的大名,小人更是闻名已久…现在看来,两位果然是郎才女貌…”

女军官的脸一下红了起来,偷眼望了一下男军官,正对上男军官看过来的目光,两人赶紧偏开了头…

男军官干咳了一声,正待说话,那位师爷猛然跪在地上:“李将军,小人之所以走到今天其实都是被那李际遇逼的…小人虽有满腹经纶,但从未向那李际遇献过一策…说实话,将军的策略小人早已看出,但思量半天还是决定不说破…”

“小人可以负责任地说,以大人的智慧,再加上小人的帮助,简直就是最佳组合…什么满清的多铎,南明的贾宝玉都不在话下…”师爷涕泪俱下:“李将军,请接受我这个迷途的羔羊吧,我愿为您牵马坠蹬…”

“很抱歉,我不是李将军…”男军官慢吞吞地说道:“你要找的李将军刚才已经出发了…不过你放心,我可以送你去见他…根据你‘牵马坠蹬’的要求,这段时间你就当马夫吧…噢,忘了自我介绍一下,在下贾宝玉…”

第十六章 美人出浴

在击败李际遇后,李岩率领着自己的人马出新安城继续西进…李际遇的主力已被击垮,从新安到潼关已经没有可以威胁李岩的力量…王燃则率领自己的人马留在了新安。

“大人,”新安城里,庄子固带着一丝疑惑的表情问王燃:“您为什么让李岩独自前往潼关呢?凭他的实力,即使加上我们卖给他的火炮,也不可能解了潼关之围啊…”

“那加上我们这八千人呢?”王燃没有回答问题,反倒提了一个问题。

“加上我们…哎,怎么没见史参谋长?”涉及到这种推演问题,庄子固习惯性地想要咨询史湘云。

“呃…史参谋长她有点事情要处理…”王燃突然间变得吱吱唔唔:“一会儿再过来...”

王燃这句话虽然从字里行间挑不出毛病,但实际上隐瞒了许多事实…史湘云的迟到是原因的,而且与王燃有着密切的关系。

此次出征,王燃带了史湘云和雪儿一起,把晴雯留在了开封。晴雯作为史湘云的得力助手留守参谋部,雪儿作为王燃的秘书则“不得不”陪同王燃一起。

不间歇地征战了好几天,好容易安顿了下来。午休的时候,王燃突然想起应该召开一次作战会议,明确下一步的任务,便立刻安排手下去通知相关人员。他把伏在案头的雪儿轻轻抱到床上,安顿好后,便自己去喊史湘云…

说实话,这事儿绝不能只怪王燃。常规上说,这个时间点绝对是史湘云睡午休的时间,女孩在王燃睡觉的时候闯进去那么多次,王燃闯上一次也不为过吧。

可是这次真是过了…王燃在用手势制止住门口女兵的通报,猛然闯进去,准备“吓你一跳…”的时候,自己却被吓住了…眼前雾气弥漫,一具姣好曼妙的身体若隐若现…王燃虽然只能看到女孩光洁的后背,可从潜意识里却准确地判断出女孩的手正活动在自己的胸前…一声近乎低不可闻的叹息传进王燃的耳朵里:“二哥哥…”

也许是察觉到进来了人,女孩轻舒了一口气:“雪儿,是你吗,过来帮我擦擦背吧…”

女孩边说边转过身来,胸前的两点嫣红瞬间使王燃脑子处于完全的当机状态,王燃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只有喉咙发出一声咕噜…女孩也怔住了,轻握着嘴,竟忘记了去阻挡透出的春光…

感觉不对的女兵赶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

……

“大人,你脸上是什么表情?”燕山奇怪地看着王燃:“似笑非笑的…有几分慌张,有几分渴望,还有几分得意…”

燕山正在分析王燃表情的组成成份,身后传来一个女孩的声音:“钦差大人,你在得意什么呢…”

“我,我没得意啊…”王燃躲躲闪闪地说道,转眼看见庄子固,立刻象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庄团长有事想请教你…”

女孩轻哼一声,白了王燃一眼,转身去找庄子固讨论。

王燃暗嘘一口气,旁边又响起燕山的声音:“大人,这么冷的天…你怎么还冒汗啊…现在已经过了十一月,屋子里虽生着火炉,但也不至于满头大汗吧…”

“你哪这么多废话啊…”王燃抬脚一个虚踢把燕山闪到一边。

……

“清军在潼送集结的兵力仅满州八旗已经将近五万,总兵力已接近十万,清军又打通了山西一线,从山西而来的援军和补给更是不断,加上红衣大炮助阵…”史湘云通过计算得出了结论:“我们如果倾力相助,有八成的希望可以逼迫清军撤军,但我们的损失恐怕将极为惨重。”

“不错,我们的人全拼光了,也只能逼得清军撤离,他们的实力并不会得到太大的消耗…到时候李闯自顾不暇,清军足以缓过手来在河南给予我们致命的打击…”王燃谈到正事,终于恢复了几分从容说道:“这样的仗我们可打不起…”

“我明白了,大人一定是想来个围魏救赵…”一旁的李文达说道:“清军在河南、山西的兵力已经全部集结到了潼关,我们完全可以趁此机会渡过黄河,收复黄河以北的怀庆、卫辉、彰德三府,进而近逼北直隶,威胁北京城…”

看着众人兴奋的神色,王燃好笑地说道:“瞧瞧你们,一提起打进北京城就什么也不顾了…也不想想就凭我们的八千人能一路打过去吗?”

“那大人的意思…”

“围魏救赵的总体方略是对的,但现在时机还不成熟…”王燃说道:“我们最近扩张的太快,不论是李际遇的降兵,还是新收复的地盘都需要好好整理一下…”

“那就坐视清军拿下潼关吗?”庄子固不甘心地问道:“李闯虽然人多,但装备太差,凭他们的实力想要抗住清军的进攻是不可能的…”

“单凭李闯当然抗不住,”王燃笑道:“但要是李闯的人再加上我们的装备,撑他几个月应该不难吧…”说着王燃转头问燕山:“我们的军火商人和李闯接上头没有?”

“有李岩的亲笔信,我们的第一批万人敌已经顺利地经水路送到了潼关…”燕山回答道:“他们对东西相当的满意,希望能够再订一些火炮和火铳…”

“好,”王燃说道:“通知兵工厂,加紧生产…李闯要多少火炮火铳就给他多少…不过要记住,价钱不能让…”

“这轻型火炮和康祯造可是我们看家的玩意儿,”庄子固显然已经尝到了新型武器带来的甜头,听到王燃如此大方,禁不住有些心疼起来:“都给了他们,万一要是…”

王燃笑着说道:“这不用担心,我们生产的这些东西都是按照我们自己的标准和加工工艺开展的…就象卖给他们的火炮,那只能用我们的炮弹,否则就跟一堆废铁没什么两样…只要我们控制好弹药量,就不怕他掉转炮口…”

自打在开封站住脚后,王燃在兴办学校和医院的同时,就建立了自己的兵工厂。在四大家族的帮助下,薛蝌从南京带来了一批专家和技工。让王燃喜出望外的是,薛蝌居然请到了当年徐光启的首席助手陈于阶。

对于徐光启,王燃自然是熟的不能再熟,佛朗机火炮便是他率先倡议引入中国的,其后更是他组织仿造和生产,并在前期对清的战斗中发挥了极大的作用,努尔哈赤便是死在这种火炮之下。

因此陈于阶一到,王燃便立刻委任了他兵工厂厂长的职务,专门负责各种火器的生产。同时,在各地征召大量的熟练工以加快兵工厂的启动速度。

在王燃看来,这个陈于阶显然是一个矛盾的综合体。他一方面是一个虔诚的天主教徒,非常抗拒武力与流血,另一方面却对火器的制作深感兴趣,而且相当有建树。

在陈于阶的组织下,兵工厂的建设速度以及取得的成果远远超过学校和医院。王燃部队的火器不仅在短时间内便实现了自给自足,在产品的质量、种类以及性能方面更有了长足的进步。

“大人,您的意思是不是说我们目前的策略就是坐山观虎斗?”李文达把话题又带回了目前的局势上:“等到李闯与满清双方的兵力都消耗差不多了,我们再来一个渔翁得利?”

“确切地说,只要等到潼关清军的实力被消耗殆尽就可以了…”王燃说道:“虽然这有点借刀杀人的意思,但目前没有更好的办法…”

“这样也挺好,”庄子固松了一口气:“说实话,连日征战,也该让将士们歇歇了…既不用我们自己打仗,还能消耗对手的实力…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

“庄团长,你说得不全面,应该是一举三得,”王燃笑着说道:“我们还能通过军火交易赚到钱,发笔战争财…我们现在需要钱的地方可太多了…”

“大人,你说得也不全面,应该是一举四得,”李文达开始发表管理地方政务的体会:“以军工产业为龙头,可以带动经济的全面增长…开封府老百姓的生活水平现在就已经有了很大的提高…”

“你们说得都不全面,还有好几得,”燕山也插了一杠子:“趁这点时间,不可以顺便解决好几个人的终身大事…”

“哦?”大家对这个话题自然是一路紧追,看着燕山故作神秘的样子,除史参谋长脸色微红走到一个角落里看书外,其余众人纷纷笑骂道:“快说,别卖关子了…”

“嘿嘿嘿…”燕山压低了声音:“第一个可就是我们咱们阎旅长了,他自虎牢关一战后可说是名动天下,又打听到他是孑然一身闯荡天下,说媒的人都快挤破了大门…”

“得,我当说谁呢,阎旅长那事我知道…”庄子固打断了燕山的话:“那些地方名流的大家闺秀,他一个都瞧不上…”

“那是他骗你的…”燕山一付金牌小密探的模样:“据我所知,他已经看中了一位,就等大人回去好办事儿呢…”

“我说这次让他留守开封,他答应的这么痛快呢,原来是有情况啊…”王燃笑着说道:“不过,这件事要等我回去干什么?

“这还不明摆着…”燕山解释道:“阎旅长只身在此,当然得找一个够份量的人去提亲了…放眼河南,有谁比你的面子更大?”

“如此说来,这段时间别人都可以没事,大人却是闲不下来…”庄子固笑着问燕山:“据我所知,除阎旅长外,薛院长也一直想着见大人呢…”

“怎么,他也有相中的人了?”王燃笑着问道。

“薛院长倒是相中人家了…找人去说了好几次…还使了好多招…可那叫香菱的姑娘就是不松口…”燕山说道:“不对,不是姑娘,应该是个小媳妇…”

小媳妇?王燃脸色一变…这个薛蟠可别又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来…自己可刚颁布了相关的法令…

“大人不要担心,”燕山赶紧解释道:“听知道的人说,这个香菱真是命苦…自幼便被人贩子拐来卖的,而且买她的那家人也没安什么好心,想着让她给自己的傻儿子做媳妇…可还没正式办喜事,那傻儿子便死了…这家人便非说是香菱克死了自己的儿子,硬要她和木牌成了亲,自此守了活寡…”

原来不是强抢民女啊…王燃放下心来,带着对那个香菱的几分同情说到:“那就看薛院长的本事了,如果有戏,我肯定去帮他提亲…”…王燃对那些贞洁牌坊可不感兴趣。

“薛院长找你可不是去提亲的…”燕山说道:“他是想让你给他出出主意,怎么才能让这个香菱答应这件事…”

“我?”王燃愕然说道:“这方面我可不在行…”

“大人就不要谦虚了…”庄子固打趣道:“我们这里谁不知道,这方面您可是高手中的高手…当初在金陵一次便摘了两朵秦淮名花…到现在薛院长还在抱怨你抢了他的老婆呢…”

“这事儿不是你们想的那样…”王燃赶紧摇手,不过他说了一句便不知如何接下去。

幸好燕山接过话题,对众人说道:“各位别拿大人开玩笑了…大人的未婚妻这两天可就要到了…”

众人立刻纷纷露出理解的样子,连李文达也凑上来:“大人,你是不是也趁这个机会把终身大事给解决了…我们也好沾沾喜气…”

“啪!”角落里传来东西落地的声音,众人吓了一跳,转头看去,史湘云正在手忙脚乱地收拾散落在地上的书。

王燃赶紧跑过去帮忙,两人的手不经意间相触,不觉同时一震,动作都缓了下来…

第十七章 催情药丸

三天后,除庄子固率领四千轻骑镇守洛阳一线,并负责监视潼关方向的局势外,王燃率领其余的人回到了开封。

庄子固关于“王燃会很忙”的推断得到了证实,不过王燃并不是为阎应元等人的婚事而忙,而是他决定趁这段时间去一趟山东。

“山东?大人,你可是河南钦差…”马应魁提醒道:“干涉山东的事务…这有些越权了…”

“越权?”燕山不屑地说道:“满清占据了大半个山东,也没见朝廷去问罪…”

“我这次就打算去问他们的罪…”王燃笑着说道:“我与山东一带的义军一直保持有联系…我打算微服前往…”

“大人的意思莫非是想与山东的义军联合,趁清军兵力被李闯牵制之机,准备图谋山东吗?”李文达兴奋地说道:“山东扼制着江浙通往北京的水陆要道,本就属于兵家必争之地…这的确是一良策…”

“如果我们可以联络到山东的义军,就可以建议朝廷兵分两路…”李文达指着地图说道:“一路于归德跨过黄河,取道济宁,控制运河,一路则沿徐州一路北上,打通兖州、济南、德州一线,兵锋可直指京师…”

“没错,管他什么越权不越权的…”燕山大声说道:“正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错过这个时机,想再要找这么好的可就不容易了。”

“说的也是,”阎应元也说道:“原本朝廷设置江北四镇,刘泽清部的一个重要任务就是收复山东…不过此人…”阎应元摇了摇头:“到目前为止还是毫无进展…如果我们能借此机会收复山东,功过自有公论。”

马应魁的心里自然也是希望能够打到山东去,他向众人解释到:“目前山东的义军大都是各自占山为王,虽大都心怀我大明,但大人此去想要借助于他们的兵力,不给一个说法显然不行…大人虽有任命之权,但那仅限于河南,在山东大人的身份却是不能代表朝廷…”

“马大人说的有道理,”李文达一听便明白了马应魁的意思:“大人此去山东,可谓是名不正言不顺…不能给这些义军相应的名份,自然无法调动这些义军…是不是先把这个想法跟贾政贾大人通一下气,然后向朝廷汇报一下…”

“向朝廷汇报?”阎应元在南京底层的官场也算混了好长时间,自是对其黑暗了解颇深,他摇了摇头说道:“等到朝廷有了决断,什么都给耽误了…”

“你们这就多虑了…”史湘云眼睛看着地图,话语却清楚地传到王燃的耳朵里:“只要我们钦差大人出面,山东的义军就是没名份,也会听从他的调遣的…”

史湘云自在新安城被王燃撞见自己出浴后,就明显地和王燃不对路…不管王燃如何解释自己不是故意的…“二哥哥”是不喊了,一口一个“钦差大人”时时刻刻的在提醒王燃“本小姐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是啊,我怎么给忘了…大人曾在山东率众击败过数倍于已的清军…”李文达没有注意到女孩的口气,他颇感兴趣的问道:“目前在山东有两股较大规模的义军,一是活动于鲁西南的榆园军,一是割据青州等地的擎天王旧部…不知大人上次是和哪支队伍合作的呢?”

王燃吱吱唔唔地还没来得及答话,一旁的燕山象是想起了什么急忙忙提醒道:“大人,过几天您的未婚妻可要来了…您现在走不就碰不到了吗?”

王燃没好气地瞪了燕山一眼…要不是知道薛宝钗要来,自己还不想这么快走呢。

王燃提起这件事就有些烦恼…也不知道这贾政是怎么想的,明知道薛宝钗不是自己真的未婚妻,怎么还能同意她来找自己呢…说实话,王燃还真不知道应该以什么身份来面对自己这个未婚妻…

“这个嘛…大丈夫匈奴未灭,何以家为?”王燃大义凛然地说道:“万事以国家为重…”然后又讨好地向史湘云说道:“再说,史参谋长不是还留在这里吗…”

可惜王燃的低姿态并没有换取到史湘云的配合,女孩依然面无表情:“谁说我会留在这里的…你让我留下,我就留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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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让我留下,我就留下吗?”王燃第二次听到这句话,是在他到医院向李香君辞行的时候听李香君说的,除此之外还加了一句:“你是我什么人?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呃,这个,你现在是工作忙,任务重…”王燃正在编说词,刚进来的薛蟠替他回答道:“李主管此言有误,岂不闻女子有三从…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你既与贾大人订了亲,自然就应该遵从出嫁从夫这一条…丈夫的话,你怎可不听?”

女孩一时语塞,偷眼瞧了一眼没太大反应的王燃一眼,然后羞恼地对这个跑出来的程咬金说道:“薛院长来我们护理部有何贵干?不是又亲自来给我手下的护士送药了吧…”

在王燃的建议及李香君的组织下,医院招收了一批女孩从事护理工作。在这个兵荒马乱的年代,很多贫困的家庭恨不得易子而食,一听说自己的女儿能够赚到钱,许多人根本就不去问护士是干什么的就立刻同意,有的还主动要求签下卖身契,好一次性多拿些钱。

因此,李香君根本没用出开封城便征收到了一批年轻的女孩,也许是出于职业习惯,李香君征收的女孩每个都颇具姿色,即使有的女孩当时面黄肌瘦,养上几天后也会出落的十分水灵。

当然,王燃早已“有预见性”地颁布了相关法规保护女孩们作护士的权益…在个别把护士当成歌妓的家伙被严惩后,已经没有人敢于故意调戏这些女孩。

而这些女孩在进入医院后发现自己不用出卖身体,便可以赚到一份从前想都不想的薪水,并且通过护理病人还能嬴得病人与家属的尊重,更有专门的法规保障自己的权益,工作起来自然是心情愉悦,这自然就更增添了这些年青女孩的美丽。

秦淮八绝之一李香君及其手下的这些小护士不可避免地形成了医院里一道独特的风景线。人民医院成立后不久,便有许多男人每天往医院里跑,甚至不惜自残身体就是为了“享受”这些女孩们的护理。

薛蟠虽然是野战医院院长,但护士毕竟还是一个新兴产物,尚未推广到他那里。因此,薛蟠只好通过业务来往关系“近水楼台先得月”地接近这些漂亮的女孩…薛蟠毕竟是人民医院院长吴有性的高足,除野战医院院长一职外,还承担着新药、丸药的研制工作。

据说,每一个护士都曾遭受过薛蟠的“骚扰”…薛蟠的手段比较固定,借口领药、送药,然后搭讪…而最近,薛蟠又将目标定在了新近入行的香菱身上。

“李主管果然目光如矩,”薛蟠从身后拿出一个盒子放在桌子上:“这是我最近完成的一种丸药,主治感冒、发烧、止咳、化痰…今天是香菱姑娘值班吧?我一会儿给她送去…”

“不用了,交给我就可以了…香菱她忙着呢…”李香君报复般地拿起盒子,冷哼了一声便转身出了门。

“嘿嘿,你以为这样就能阻止了我去见香菱了吗?”薛蟠并没有阻止李香君的动作,他嘿嘿地一笑,又从手里身后拿出两个一模一样的盒子:“我早有准备…”

“那个香菱真有如此魅力吗?”王燃哭笑不得地对薛蟠说道:“准备地这么狡兔三窟的…”

“其实只有两窟…”薛蟠拿起其中一个盒子,打开仔细地看了看:“这盒是给你准备的…”

“给我?”

“是啊,你不是要去山东了吗?”薛蟠脸上挂起一个“别装了,我了解…”的笑容:“去见你的那个小情人宫秀儿,那可是久别胜新婚啊…”

“你这是说什么呢…乱七八糟的…”王燃一头雾水:“这感冒药跟那久别胜新婚有什么关系?”

“你这就不懂了吧…”薛蟠一脸淫贱地模样:“我给你的这盒药,从外表、气味上看与那感冒药一模一样…而实际上,它是我新近研制出来的新一代擎天丸…绝对是男女通杀,绝对是大补,绝对是可以让你体验到激情的快乐,正所谓‘一丸在手,美女我有’…”

搞半天是新一代的催情剂啊,听这意思还是伟哥与西班牙苍蝇的综合体…王燃奇怪地问道:“这么‘好’的东西,你为什么不自己留着呢…”

“我和你不同,你们已经是两情相悦…我现在这种情况怎么能用这种东西呢…”薛蟠叹了一口气,然后正色说道:“没有情的爱,根本不符合‘俺样的美学’…”

嘿,看不出来这家伙还这么有个性…王燃刚想开口,就听到门一响,却是李香君带着另外一个女孩一起走了进来。

“香菱,这两位你都认识吧…”李香君指着王燃与薛蟠说道。

叫香菱的女孩看了王燃与薛蟠一眼,点了点头,脸明显地一红。

原来这个就是迷得薛蟠晕头转向的香菱啊…王燃仔细一看,这个女孩自己还真认识,就是那天被张缙彦的亲兵当街调戏,被自己和红娘子救下来那个小媳妇。当日自己是吩咐把她送到李香君这里协助工作的,看装扮她现在已经是一名护士了…

薛蟠早已在脸上挂上了一个帅气的笑容,作风度翩翩状看着香菱,不过外人看薛蟠只会有“猪哥”两字的印象。

其实真不怪薛蟠如此着迷…制式的护士服,配上女孩清纯俏丽的面容,羞涩的表情,窈窕有致的身材…还真有点制服诱惑Ⅱ的意思…至于制服诱惑Ⅰ自然是李香君了。

李香君拿起放在桌子上的假感冒药,看了一眼薛蟠说道:“原来薛院长不是只会给我的护士送药,还能想到自己的兄弟啊…”然后对着王燃说道:“这样也好,我就不用再给你准备这种药了。”…在女孩们进来的时候,王燃本想学习薛蟠,把桌子上的药收起来,可惜慢了一拍。

李香君在王燃与薛蟠的注视下拿起那盒药递给身旁的女孩:“香菱,你把药收好,路上备用吧…”

“什么意思?王燃与薛蟠同时问道。

“没什么意思,”李香君隐着一丝笑容对王燃说道:“我打算让香菱陪着你一起山东,这样可以有个照顾…感冒发烧的,香菱的医护学得已经相当好了…我听说史参谋长也要去,晴雯不去,雪儿一个人也照顾不来…”

这个理由倒是说的过去,王燃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劝说成晴雯留下来等薛宝钗,而新安城发生的尴尬事件也说明只有一个雪儿是照顾不了王燃与史湘云两个人的。

“为什么要香菱去?”薛蟠等不及插话道:“让别人去不行吗?”

李香君挂着报复性的笑容:“医院的这些护士,除了我之外,钦差大人就只认识香菱了…既然不让我去,那只有让香菱去了…熟人嘛沟通起来方便一些…”看薛蟠还想说话,李香君抢先说道:“这件事我已经跟吴院长汇报过了,他是完全同意…你要是有意见,可以直接去找他说…”

薛蟠立刻没了脾气,喃喃地说了一句:“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女子啊…”,然后象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拉住王燃说道:“我给你的‘感冒药’你可要亲自保管好啊…可别让不该吃的人给吃了…”

看着香菱把‘感冒药’和其它备用药丸一起收拾进一个小包,王燃一阵苦恼…该想个什么办法把它给要回来呢…

“阿嚏!”王燃禁不住打了个喷嚏。

第十八章 旖旎风光

“公子,”一辆行驶在河南通往山东路上的马车里,传来雪儿的问话:“你说宫姐姐会答应与我们联合吗?”

看着俏丫环仰起的小脸,王燃忍不住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自吹自擂道:“当然,凭我的威望和个人魅力,他们怎么会不答应。”

王燃这一句话倒不是盲目的自信。在来山东之前,他已从与宫秀儿、谢启光等人的书信中得到了一些信息。

山东的大部分义军都是被生活所迫才揭竿而起的,象梁山好汉一样聚啸山林,占山为王,快意恩仇,过着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生活是他们的终级理想。在很多人心里打着“有奶便是娘”的念头,什么明啊、清啊、顺啊,只要能够给他们带来利益,他们就会去投靠。

青州义军与其它义军的情况略有不同。青州义军原本是李闯的部下,起初造的便是明朝的反,自然对明廷没什么好感。在被李闯当成牺牲品后,对李闯也丧失了信任。同时由于宫文彩和数万手下是死在满清的手里,他们对入侵的异族更有刻骨仇恨。

可以说,青州义军处于明、清、顺三方均不靠的情势。但从满家洞的绝境走到青州的发展,宫秀儿等人已经清楚地认识到要想在这个乱世实现长期的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就必须具备相应的实力。从青州义军发展的角度来分析,联合或依附于一个更强大的力量是他们必然的选择。

而在青州义军的心里,王燃显然是他们唯一的选择。王燃不仅带着他们走出绝境,从一个胜利走向了另一个胜利,还具备强大的发展潜力,虽有南明官方的背景,但和他们走的更近,更何况王燃还算是他们总头领和二当家的救命恩人呢。

就连谢启光在信中也已经指出,青州义军与王燃的联合不存在任何问题。

“大言不惭!”史湘云拉着雪儿脱离开王燃的魔爪:“二哥哥,你这次去山东真的只是为了联合义军吗?”

自王燃最终答应带史湘云一起去山东“参赞军务”后,女孩对王燃的称呼又从“钦差大人”回到了“二哥哥”。

“主要目可不就是联合青州义军,呃…一同收拾旧山河…”王燃充满正义感的避重就轻。

“少来,”史湘云白了王燃一眼道:“如果只是这样的话,叫人去传个话或是写封信就可以了…我看你是又想做出什么对不起宝姐姐的事了吧…”

王燃有些心虚地干咳了两声…要说女人的直觉果然不一般,王燃这次去山东的确带有一定的私心杂念。

掐指算来,王燃来到这个异时空虽然只有短短的半年时间,但经受的各项考验却比过去二十多年加起来还要多。当然,打仗是自己的本行,什么坐牢、挨板子的挺一挺也就过去了,可是那没完没了的香艳刺激可真让王燃撑不住。

王燃原本高的只是智商,但最近这段时间里情商也在突飞猛进,他发现自己已经开始对身边的许多女孩怀有非份之想了…已经定了亲的史湘云,“别人”的房中丫头晴雯,原来应该是“朋友”关系的李香君,自己的“妹妹”昭仁公主,甚至还有尚未成年的雪儿…

史湘云的两点嫣红,晴雯雪腻的肌肤,李香君娇嗔的眼神,昭仁公主的小鸟依人,雪儿颤抖的樱唇…王燃赶紧摇摇头,把涌入脑子里的这些印象摆到一边…本想着离开这些祸水,暂时求得一片宁静…谁曾想史湘云和雪儿跟来不说,又加了一个制服诱惑的香菱。

不过话说回来,王燃此次去山东也是想去看一看另一个祸水,算起来和宫秀儿也有半年没见过面了…说实话,王燃也曾琢磨过找一个合适女孩搞定自己终身大事,当时涌上脑海的第一个人竟然就是宫秀儿…想当初听说宫秀儿要嫁给孙光宗的时候,王燃可是立刻就理解了什么叫“失去了才知道她的重要”。

“还不承认?”王燃的摇头显然误导了史湘云,女孩嘴角一挑:“我已经问过茗烟了…上次在家里夫人问起宫秀儿的时候,你说人家要和她师兄成亲了,可实际上呢?…你要不是心里有鬼,为什么要编这个瞎话?”

这要怪就得怪茗烟说话不清楚…王燃发现此事颇难解释,便立刻以一种奇怪地语气岔开话题道:“云妹妹,茗烟这些日子主不停地在河南、南京、山东之间来回奔跑联络,忙的脚不沾地…连我见他一面都得提前预约,他怎么有时间跟你闲聊这此事儿的?”

史湘云俏脸微微一红,再次抛出那个古老的理由:“你管我呢…宝姐姐不在,我自然要替她看住你…”

坐在一旁的香菱忍不住轻轻一笑:“没听说过还有替别人管丈夫的…”…几天的路程下来,一路同行的史湘云、香菱、雪儿三个女孩已经熟悉起来,几个人经常把王燃甩在一边,自已聊自己的,估计就算再加上晴雯、李香君,情况也会是这样。

史湘云的脸更红了,立刻把炮火引到香菱身上:“怎么没有的?你问二哥哥,他临来的时候,薛院长是不是也让二哥哥替他看好你的?”

“我又不是薛院长的…为什么要让大人…”香菱脸一下红透了,偷眼看了王燃一眼后便站起来要去追打史湘云。没想到车厢一晃,女孩立足未稳,竟一下跌进坐在一旁看好戏的王燃怀里。

王燃下意识地一支手拥住了女孩的纤腰,一只手不经意间却握住了女孩的柔软…女孩“啊”地轻呼一声转过头,正赶上王燃双臂用力,头往前俯,嘴便过了女孩光洁的粉颊直至柔软的双唇…一直处于“欲求不满”状态的王燃立刻起了反应,女孩身体一颤,竟软倒在王燃的怀里…

美人温香软玉抱满怀,王燃与香菱在史湘云和雪儿的注视下竟保持这个动作达一分钟之久…当史湘云和雪儿回过神来帮忙把女孩扶起来的时候,女孩已是娇喘细细,连看也不敢看王燃…只是史湘云好象已经注意到了王燃的异样,红晕满面地扭过头轻啐了王燃一口:“坏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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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燃曾经设想过无数个与宫秀儿相逢时的情景,从守礼的淡淡相笑,到热情的法式拥抱…可惜事实上王燃的计划一条也没有得到实现,在见到宫秀儿的时候,两人在隔了几步远的时候竟然同时看着对方怔住了。

于是王燃眼睁睁地看着史湘云引着雪儿和香菱围住宫秀儿,而自己也被热情的张汉和孙光宗等人包围。

“兄弟,说好了去南京复完命就回来…你怎么就跑到河南去了…要不是二哥不同意,我早去河南把你抓过来了…”张汉依旧是一副急噪的大嗓门。

“军师,你这一走可把我们给憋坏了,老是听说你在河南打了一个又一个的大仗…这下可得带着我们放手大干一场了吧?”孙光宗特地从济宁赶回来,虽然已经做了很长时间的地下党首脑,但见到王燃立刻就恢复了热血青年的模样。

“公子,见到你,我心里才真是放心了…前一阵子听茗烟来说你身陷牢狱,吓了我们一跳…要不是您让茗烟通知我们稍安毋噪…”谢升捋着胡子感叹着。

……

看着眼前一张张熟悉的面孔,王燃早把未能拥抱宫秀儿的不甘抛到了一边,他向不远处的宫秀儿看了一眼,她与史湘云等人正一起向他这个方向走来,女孩看过来的眼神交织着几许欣喜、几许柔情、几许羞涩…

“欢迎你回来…”,女孩落落大方地说道。

王燃按捺不住自己的激动,脱口大喊一声:“秀儿姑娘,我可想死你…们了…”

“秀儿姑娘”喊出口,不仅宫秀儿脸上立刻带起了一片红云,连王燃也为自己的这个称呼吓了一跳,这比起原本的“总头领”、“宫姑娘”等亲热多了。

不过正所谓强中自有强中手,一山更比一声高,一个更亲热的称呼响起:“秀妹,这位便是明廷所封河南钦差贾大人吗?怎么不给为兄介绍介绍…”

是谁在破坏这个和谐的重逢画面?还“秀妹”、“秀妹”的这么恶心…王燃凝目望去,一个一身布衣、外表粗豪高大的汉子正看着自己,脸上挂着明显的敌意。

王燃疑惑地看了宫秀儿一眼,女孩眉头微蹙了一下,笑了笑对王燃说道:“这位是榆园军的任复性任头领…这次是来购买兵器的…”

榆园军?王燃略一思索,便已想起临来前让燕山给他整理的山东义军情报中便提及到了这股义军势力。

榆园军,又被官府称为“榆园贼”,由于明朝万历后期山东天灾人祸不断,耕地大面积抛荒,“榆钱落地,久皆成大树”,以梁敏、任复性等人为首的饥民“啸聚其中”,“号百万”,当然实际数字比这要少得多。

在梁敏的领导下,榆园军不仅利用茂密的榆园作掩护,还创造了地道战术,他们在地下挖掘纵横交错的通道,长达数百里,目前的势力范围已经从濮州、范县扩展到朝城、观城、郓城、城武等县,声势颇为浩大。

榆园军与宫秀儿领导的青州义军并称为山东两支最大势力的义军。从人数上看,榆园军是老大,而从兵员素质、装备来说,青州义军则显然高出一筹。因此,为进一步提升自己的战斗力,榆园军已经不止一次地到宫秀儿这里购买武器了。

不过听这个任复性对宫秀儿的称呼…王燃立刻打起了精神:“原来是榆园军的任七任首领久仰久仰…七位嫂夫人可好?”

任复性据傲的脸一下不自然起来,就目前而言,“任七”的绰号实在是他人生路上的绊脚石。

任复性自己本是饥民出身,但在混上了头目解决了温饱之后,立刻“饱暖思淫欲”,在其占据的地方屡屡强抢民女为妾。他娶妾有个原则,就是妾的数目不能超过七个,每新娶一个,必然会休掉一个以保持数目上的平衡,这也是他“任七”绰号的来历。

不过这一规矩在任复性碰到宫秀儿之后便改变了。在这次前来青州购买兵器时,见到宫秀儿自然是惊为天人,由于榆园军首领梁敏与宫秀儿的父亲曾有过一些交往,按辈分应该比宫秀儿高上一辈,可任复性却非要自降一辈,称呼宫秀儿为“秀妹”,对宫秀儿展开了猛烈地追求。

虽说宫秀儿对任复性一直保持着恰当的距离,但他任复性早就打定了铁棒磨成针的主意,在这种情况下,王燃提及他的这个劣迹自然是大大地不利。

任复性恼恨地看了王燃一眼,讪讪说道:“贾大人开玩笑了,我现在已然是孤家寡人一个…”…任复性这句话倒不是完全的说谎,他心里倒是早已决定在回去之后立刻便休了他的七个小妾,以表对宫秀儿的诚心,只是现在还没来得及。

“怎么回事?”王燃作吃惊状:“你和七位…呃,前嫂夫人…”

“感情破裂了…”任复性避无可避,急忙对着宫秀儿表白到:“秀妹,我现在真的…”

“任头领,”宫秀儿淡淡地打断了任复性的话:“我已经说过我当不得这个称呼…按辈份我该喊您一声叔叔…”

“哪里的话…秀妹,”任复性腆着脸说道:“咱们年纪相仿,还是各论各的吧…”

“秀儿姑娘…”王燃刚想打岔,腰间传来了熟悉的剧痛,恍忽间竟以为昭仁公主又回到了自己身边,定晴看去,却是史湘云倚在自己的身边,一支手攀住他的胳膊,另一支手则正在他的腰间使劲…胳膊立刻感触到与腰间截然不同的触觉…

第十九章 压寨夫人

“‘秀儿’,喊得这么亲热…”来到宫秀儿为王燃等人准备好的房间里,史湘云松开了王燃,低声嗔道:“我看你就是想作出对不起宝姐姐的事儿…”

磨擦带来的酥爽感觉还萦绕在胳膊上,王燃深吸一口气:“我明明喊得是‘秀儿姑娘’…这和喊‘秀儿’可不是一个意思…”

“怎么不一样…”女孩较真道:“你怎么不喊我‘云儿姑娘’呢?”

“‘云儿姑娘’?”王燃抓了抓头发:“我觉得不如‘云妹妹’显得亲密啊…”

女孩脸一红,轻啐王燃一口:“谁想和你显得亲密…”

顿了一下,史湘云接着说道:“少打岔,我问你,别人都喊她总头领,你这个挂名军师要不是心里有什么想法,为什么要喊‘秀儿姑娘’?”

“我能有什么想法?”王燃被史湘云似羞还喜的面容弄得有些发飘:“我是大明朝廷命官,她可是山大王…”

女孩被王燃说的嫣然一笑:“她是山大王…你可以当她的压寨夫人啊…不,应该是压寨相公才对…”

“不管是压寨夫人还是压寨相公,一般都得是强抢硬逼才会出现…”王燃看着女孩的笑容,也大松一口气,笑着说道:“象李岩,不就是被红娘子强抢上山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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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根据你的意见,”负责青州义军军事训练的谢启光在临时召开的军事会议上说道:“除了青州城,青州府其它地区已经全部控制在我们手里…我们的兵力目前正规部队一万五千,包括骑兵三千,预备役两万,火器配备主要是地雷和万人敌两种,储备量充足…”

“兄弟,”张汉按捺不住自己的性子打断了谢启光的话:“我听说你在河南组建了一个什么旅还有一个什么团,清一色的火器营,在河南打东打西就没败过一次…我们现在还是以刀枪弓箭为主,是不是也给我们同样整套火器玩玩?”

“火器的事情最近有点难度,”王燃笑着说道:“河南的兵工厂规模还是太小,现在加班加点做的都是用于守城的万人敌,提供给潼关…不过我已经跟他们说了,先配一千人使用的火炮、火铳过来应个急…”

宫秀儿也笑着说道:“三叔老是这个急脾气,咱们派去河南学习火炮、火铳制作的人尚未回来,等回来后,你想要多少火器都有…”

“那太好了,”张汉一拍大腿:“先说好,这一千人的火器先装备给我的人…打青州府,我来打头阵…”

“这次我们可不光是要打青州府,”王燃笑着站在地图前说道:“我们近期的目标是向东,把势力扩展到整个山东半岛,包括青州府、莱州府和登州府…然后待机与河南配合,向西近逼济南…如果事情顺利,我们可以一鼓作气拿下整个山东…”

听了王燃的总体战略,众人立刻低声酝嚷起来,脸上均带了一种激动和兴奋…原本仅能龟缩在满家洞山洞里的人,现在却要去占据整个山东…

大家正在议论纷纷,任复性猛然推开门闯了进来,气急败坏地问道:“你们是不是打算接受明廷的招安?”

也难怪任复性着急,榆园军与青州义军实力相当,一据山东东部,一据山东西部,可说是井水不犯河水,榆园军此次派任复性前来也有与青州义军结盟的计划,只不过任复性一直忙于追求宫秀儿忘了提这件事。

对榆园军而言,青州义军如果接受召安,与新近崛起的河南明军实现了联合,实力自然大增,这必然会影响到整个山东的实力对比。

更让任复性着急的是,这样一来,宫秀儿就成了“官兵”,而自己是“强盗”,自古以来就听说过“官兵抓强盗”,没听说过“官兵嫁给强盗”的。

“为什么要接受招安,给明廷卖命呢?”任复性急急地说道:“咱们自己当老大不是很好吗?想干啥干啥…”

“什么明廷的招安,谁搭理那个狗福王,”张汉明显地对任复性的人品很不屑:“是联合,一起打满清鞑子…”

“联合?官兵和强盗联合?”任复性不可置信地叫道:“这说出去谁信哪…”。

“什么官兵、强盗的,”孙光宗说道:“贾公子是我们的军师,这是我们自己人之间的联合…”

“就算贾大人以前当过你们的军师,可现在他的身份是明廷的钦差大臣,”任复性叫道:“这算什么自己人?你们这样做恐怕会引起道上兄弟的众怒…”

“引起什么众怒?”张汉冷笑道:“当初我们身陷绝境,也没见有人来拉我们一把…别说我兄弟不是来招安的…如果他打着钦差的名义来招安,我张汉也会第一个接受!”

王燃心里一阵感动,刚想说两句,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孙义突然制止住张汉,开口说道:“我觉得任头领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孙义制止住张汉等人的栝噪,继续说道:“我们不接受朝廷的招安,却要和官军一起行动,的确容易引起道上的兄弟误会…”

孙义转向王燃:“俗话说,山不来就我,我只能就山…我们既然不愿意听命于那个昏君朱由菘…那只好请贾公子加入我们了…”

王燃一怔:“什么意思?”…难道让自己去随便杀个人交什么投名状吗?

孙义用独臂抚着自己的胡须,微笑着说道:“贾公子只要入赘我们青州,娶了我们的总头领为妻,那大家就真正成了一家人…如此一来师出有名,谁也挑不出毛病…”

孙义此言显然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场中一片寂静,就连两个当事人宫秀儿与王燃也在愕然相顾一眼后才醒悟过来,女孩面色羞红,王燃也是尴尬不已。

不过这种情景并没有持续很久,“不行!”,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说“不行!”的两个人,一个自然是对宫秀儿一见倾心的任复性,另一个则是以河南参谋长身份列席军事会议的史湘云。

“怎么能让秀妹嫁给他呢?”任复性用词大出王燃的意料:“牺牲秀妹的终身幸福,换取与官军的合作,这对秀妹不公平!”

任复性转向王燃:“你竟然采用这样的手段逼秀妹嫁给你,实在太卑鄙了!”

拜托,好象我才是被逼的那个吧…王燃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快就面对着一桩逼婚,虽说自己对娶宫秀儿从心里是带着一丝窃喜的,但在这种情况下怎么着也觉得有点捌忸。

此时任复性正站在大厅的中央,表情恳切而又感伤:“弟兄们,这可是一桩政治婚姻啊…”

“政治婚姻怎么了,只要双方你情我愿,又能为团体谋得利益,彼此又都能找到一份幸福,何乐而不为呢?”孙义看着面色晕红的宫秀儿:“总头领,按职务我是你的部下,可按辈份我是你二叔,和你父亲又是八拜之交,我是不会害你的…”

宫秀儿再大方也说不出话,要不顾着自己主人的身份,她早跑出去了。其余众人面面相觑…没看出来这老头还有做感情专家的潜质。

孙义正为自己的话感到得意,史湘云站起来接过任复性手中的接力棒:“宫姐姐是很好不错,可是我二哥哥已经有了未过门的妻子…”

孙义依然老神在在:“贾公子订过婚的事情我们早知道了,不过男人三妻四妾是平常事,更何况贾公子如此俊才…嫁给他这样的人物,就算不当正妻,也不算辱没了我们总头领…总头领,你说呢?”

“不错,这桩婚姻我举双手赞成,”张汉终于回过味来,他看了看一脸郁闷的任复性说道:“我们总头领也只有我兄弟这样的人才配得上…”

说着张汉又转身对着史湘云说道:“他那未婚妻不是还没过门吗?我们可以先办,到时候排大小也好讲个先来后到…弟兄们说对不对啊…”

众人也已经明白孙义是想籍此机会进一步确定王燃与青州义军的联盟关系,又觉得此事颇具戏剧性,自然一齐起哄。宫秀儿再也呆不住,站起来红着脸跑了出去。

首次看到宫秀儿在大伙面前露出小女儿情态,张汉得意非常,他看了看欲言又止的史湘云:“你这个小女娃娃,跟我兄弟订亲的又不你,他那未婚妻都不着急,你急什么,难不成你也想…”

张汉这句话显然是在强词夺理,薛宝钗根本就不知道这里有人正在抢她的老公,如何急得起来…不过史湘云显然没空与他计较,女孩的脸红得象要烧起来一样,不待张汉说完也羞急地跑了出去。

“三哥,”王燃尴尬而又无可奈何地说道:“你和二哥这是开得什么玩笑啊…”

“谁和你开玩笑,”孙义站起来:“我们可是很认真的…你自己考虑吧,明天等你给个准信,然后我们再谈合作的事情…”

说完孙义扬长而去,其余青州的首领也都带着一脸准备看好戏的表情离开。

孙光宗强忍着笑意,:“军师,看来以后我就要改称呼了…妹夫…哈哈哈…”

张汉走到王燃身边,一脸的苦恼:“我大侄女嫁给我兄弟,我该喊你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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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州的众人并没有给王燃多少考虑的时间,王燃刚呆坐了一会儿,便被张汉等人拉去喝接风酒。

不过在酒桌上王燃并没有见到几个女孩,想是宫秀儿和史湘云被张汉说的不好意思来,香菱和雪儿也只好留下来陪着她们。

王燃心中有事,一头在想着如何处理宫秀儿的事情,一头还要考虑如何应对史湘云的询问,稍微喝了一点便找了个借口先撤。众人自然心领神会,打趣了几句也就放了他回去。

王燃本想着先回到自己的房间好好清静一下,可刚躺在床上没两分钟,房门便被砰的一声撞开,雪儿扶着史湘云,香菱扶着宫秀儿闯了进来。

这样一来,王燃倒是免除了不少尴尬,上午的两个当事人宫秀儿和史湘云显然都喝了不少,酒意遮住了脸,嫣红的颜色让人分不清是害羞造成的还是酒精的作用。

“宫姐姐,你看,我就说二哥哥一定回来了…”史湘云嚷嚷着:“二哥哥,你这儿还有没有酒,我还想和你喝一杯…”

“还喝?”王燃赶紧过去把房门关上:“这么冷的天,喝了酒怎么还到处乱跑,小心感冒了…”

王燃的话果然灵验,史湘云和宫秀儿凭着酒意,并没有穿外面罩的大氅,此时从寒冷的外面走进温暖的房间,立刻打了几个喷嚏。

“你们这是去哪儿了,”王燃问一旁护驾的雪儿:“怎么又让她喝这么多?”

“我才没有喝多,我们总共才喝了一坛…”史湘云嚷嚷道:“是不是,宫姐姐?”

“就是,”宫秀儿瞟了一眼王燃,眼神里竟透出一股媚态:“我们姐妹喝酒,关你什么事…”

王燃头一次看见宫秀儿这副文静中透着一丝妩媚、端庄中透着一丝顽皮的样子,心中不觉一荡,刚想开口,史湘云已经在那边叫道:“二哥哥,你这儿还没有酒,我还要再喝一杯...这次我一定要和宫姐姐分出个高下…”

还分出个高下,你们现在就已经喝高了…王燃低声应付道:“好好好,我这就给你拿酒去…”然后低声地对香菱和雪儿说道:“你们照顾好她们,我去熬点姜汤来…”

“阿嚏!”王燃也禁不住打了个喷嚏。

“大人,还是我去吧…”香菱把人交到王燃的手里,申请发挥自己的职业优势:“我知道怎么有效地防治感冒…”

第二十章 春药迷情

王燃半哄着把端来的姜汤给史湘云和宫秀儿喂了下去,看着眼角发涩的两个女孩,王燃无奈地摇了摇头,把香菱、雪儿一起把两个女孩扶到了床上躺下...看来,今天只能让她们在这儿休息了,自己干脆去找谢启光聊聊下一步的计划。

“大人,你也喝一碗吧…”香菱给王燃端过一小碗姜汤。

“还有我的啊?”王燃坐在床边笑着接过来:“你们呢?”

“我们都有,”香菱笑着说道:“今天天冷,又都喝了点酒,确实都应该喝一点…”

王燃一口气渴完姜汤,一股热气立刻从小腹升了起来…王燃擦了擦嘴角:“香菱姑娘,你做的姜汤果然可以,喝下去立刻感觉浑身暖和了许多…”

香菱抿嘴笑了笑说道:“说起来这也是沾了大人的光,我在姜汤里加的感冒药就是薛院长特意送给您的…”

感冒药?正准备解开自己领扣的王燃一下怔住了,他看着香菱:“你说什么,薛院长送给我的感冒药?就是临来那天薛院长送给我的感冒药?”

“是啊,”香菱肯定地点点头:“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大了…王燃喃喃地说道…那可是薛蟠号称男女通杀的春药…

看看香菱和雪儿手上的空碗,王燃心中暗暗叫苦,从小说、电影上得到的经验,服了春药好象只有一个办法可以解决…这屋子里只有自己一个男人,女孩却有四个,但是一个是与别人有过婚约的,一个是自己兄弟竭力追求的,一个是还未成年的,qi書網-奇书四人中只有宫秀儿一人让自己不会有太大的心理障碍,可是这种情况下自己能控制住只碰她一个吗?

王燃禁不住向躺在床上的两个女孩看去,史湘云不知何时已经松开了自己的两个衣扣,露出一片雪腻的肌肤,暗红的肚兜随着女孩不安分的扭动若隐若现。

另一侧宫秀儿的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女孩半睁着眼睛望着王燃,但显然没有焦距,纤手握住自己的领口,象是在挣扎什么,最终还是轻轻地咬住自己的樱唇,解开了领扣…女孩酥胸微露,星眸半抛,从牙缝里呢喃道:“我,我好热啊…”

一团火立刻在王燃身上扩散起来,王燃的喉咙立刻干了起来,发出了一声咕噜。

“公子,你怎么了,是不是觉得不舒服?”雪儿半伏在王燃的腿前,仰起的俏脸透着浓浓的艳丽:“我也是,我感觉好奇怪…”

王燃的脑子已经有些当机,好容易从史湘云与宫秀儿的身上抽回目光,他转过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情况并没有因为王燃从视觉上暂时摆脱了史湘云与宫秀儿的诱惑而有所好转,雪儿略显痴迷的目光、嫣红的嘴唇、温软甜美的气息一下让王燃又回到在河南的那个晚上,那种徘徊在天堂与地狱之间的感觉充斥了王燃的脑海…王燃的眼睛瞬间变得有些赤红。

虽然王燃已经有变身大灰狼的倾向,可是小红帽却丝毫没有感到危险的降临,反而又向大灰狼身边靠了靠,象是在方便大灰狼的下口:“公子,我感觉好奇怪…身上…公子…我…我…好热…好奇怪…”

“不行,不行,”王燃牵起小姑娘的手,拼尽最后一丝理智摇着头:“雪儿,我要先出去…”

王燃正在努力地想站起来,身后的史湘云却不知什么时候爬了起来,双臂从身后勾住王燃的脖子,两处坚挺抵着王燃的后背,王燃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可是始作佣者却变本加厉,嘴唇侧缘在王燃的脸颊上轻触,喃喃地在他耳边吹着气:“二哥哥,你要到哪里去…你不要走…我不让你走…我要你陪着我…”

而此时宫秀儿也把被子掀开,象是与史湘云配合一般,头竟然直接就枕在了王燃的腿上,一支手从前面环住了王燃的腰,一支手却透过衣襟抚在王燃的腹部。

女孩星眸半闭,娇喘细细:“我也不让你走…我,我就想这样…感觉真的好奇怪…”

前挡后堵,王燃的行动受到了限制,但血液流通却更加顺畅,而且有直奔要害的趋势。

史湘云象是感觉到了王燃的变化,女孩“咭”的一笑,轻轻地掐着王燃的胸口:“坏哥哥…”

王燃抬起手,想要去挣开史湘云放在自己胸前越来越不老实的手,可雪儿却攀住了王燃的一支胳膊,俏脸仰起:“公子,我好热…你摸摸我的脸,看看是不是很烫?”

一旁的香菱早已软坐在王燃的脚边,女孩竟象连脖子也红透了,一支手捧着自己的胸口,微喘道:“我也是,越来越热,怎么会这样…”

女孩直接拉着王燃的手抚向自己已然火热的脸庞:“是不是我放的药太多了…我怕药效不足,加了量…”

一支手轻抚着香菱的俏脸,一支手轻抚着雪儿的俏脸,王燃脑子里早就一团混沌,但嗅觉却变得更加灵敏,女孩们身上传来的女儿清香熏得王燃不分东南西北,却还能模模糊糊地分辨出…透着一丝羞意的是宫秀儿,布满明媚春意的是史湘云,甜美中带着懵懂的自然是雪儿,而甜中带腻的应该就是来自香菱了吧…

“二哥哥,我,我好热…”史湘云腻声喊着王燃,坚挺从王燃后背慢慢滑过,女孩樱唇里带出一丝呻吟:“你…你来帮帮我…”

王燃神魂颠倒,正要听话地动手帮忙,却发现手已被半躺在自己怀里着的宫秀儿抢过去,平素端庄的女孩展示了她柔媚的一面,宫秀儿分外艳丽的脸上透出浓浓的娇腻,牵着王燃的手直接抚上了自己的酥胸。

“嗯…”,女孩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幸福而又羞涩…

“二哥哥…”、“公子…”、“大人…”三个甜腻的声音接连响起,王燃仅剩的一分理智终于消失迨尽,他倏地低吼了一声,喊出一句:“此处删节2000字…”,然后双臂一收,俯下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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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阳光直射进来,王燃皱了皱眉头睁开眼…自己太堕落了,昨天又做了一个春梦,居然有四个……

“真是越来越过份了…”王燃轻轻呼出一口气,脸上带着一丝奇怪的笑容坐起来…不管怎么说,梦里自己的表现得还是非常神勇的…

“哼,你还知道自己做的很过份啊…”一个冷冷的声音突然在王燃对面响起。

王燃一个激灵,抬眼向对面一看,却发现梦里的几位女主角居然就拥着被子坐在床的另一端。

刚才说话的是史湘云,女孩的脸上分不是清是羞涩还是恼怒…宫秀儿坐在史湘云的旁边,看王燃望过来,早就满脸羞红的捌过了脸去,而香菱和雪儿则一直是低垂着头,连看也不敢看王燃。

“你们,你们怎么会在这里?”王燃下意识地向自己身上看去,“啊!”的一声缩回了被子…难不成,难不成自己依然是在梦里,还是昨晚根本就不是梦?

看着王燃慌乱的样子,连史湘云也不禁轻笑出声,随即女孩便绷住了脸:“好象该叫的是我们吧,你一个大男人叫什么?!”

“我…你们…昨天…我们…”王燃语无伦次…被子并没有完全遮掩住女孩们的身体,裸露的肩头一方面在继续诱惑着王燃,一方面却是提示着王燃去回想昨晚发生的事情。

昨晚的情景一页又一页在他脑子里浏览…放大,缩小,放大,缩小…最后汇集成一句话:都是感冒药惹的祸…

“你打算怎么解决这件事吧…”史湘云义正词严地单刀直入,说完之后,几个女孩包括史湘云自己的脸都更红了。

“我,我会负责任的…”王燃没怎么考虑,便摆出了请求宽大处理的态度。

“怎么负责任?”史湘云语气一轻,追问道。

看着王燃张了张口欲言又止的样子,女孩指了指宫秀儿,开始提示:“宫姐姐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孙头领他们都还等着你的答复呢…”

“这件事我会和薛姑娘…呃,就是宝姐姐解释清楚的…都是我的错…”王燃诺诺…这件事对王燃来说倒是很简单,到时候只要让薛宝钗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就可以圆满地解决这件事情。

“那香菱姐姐呢?”史湘云又点了一个:“薛蟠哥哥那里你怎么交待…”。

“我也会和薛院长说明白这件事的…都是我的错…”王燃想想自己也觉得很有意思,薛蟠看上的两个人都被自己给跷了过来:“只要香菱姑娘没什么意见…当然,我个人认为香菱姑娘,呃,香菱完全有权利追求自己的幸福…”

“为什么要跟他交待,”听道王燃省略了“姑娘”两个字,香菱脸红红地瞟了王燃一眼,细声说道:“我和他又没什么关系,也没有答应过他什么…”

“还有雪儿呢,”史湘云语音恨恨:“你这个大坏蛋,雪儿这么小,你也不放过她…”

“都是我的错,”王燃老老实实的承认错误:“我本来是想等雪儿再大一些的…”

“我已经不小了,”一直低着头的雪儿低声争辩道:“过了年就十四了…村里的好些女孩早就嫁人了…”

“还有,还有…”问完了别人的事,史湘云立刻有些张不开口起来。

一旁的宫秀儿忍不住一笑,目光躲着王燃,接过审问权:“还有我们的湘云妹妹,你打算怎么办?她可是订过亲的…”

王燃立刻反应过来:“云妹妹的事,我会负责,我会向家里解释…都是我的错…如果需要,我可以到订亲的那家负荆请罪…”

“谁要你负责…”史湘云明显松了一口气,轻啐了王燃一口:“美的你…”

“不要我负责,我也会负责的…”经过昨晚的一役,王燃的情商增长速度稳定,看着几个女孩充满羞意的脸和半透着春意的身体,火热的感觉又回到身上,王燃禁不住口花花起来:“其实,我们这都是缘分天注定…说起来,还真要感谢薛蟠那家伙,他特制的感冒药果然效果非凡…”

“特制的感冒药?是什么意思?”史湘云从羞涩中摆脱起来,想起自己的疑问:“昨晚…昨晚你给我们喝的到底是什么?”

“对啊,”香菱也抬起头,专业地分析道:“昨晚拿你的那个感冒药肯定有问题,那种感冒药我也用过,哪有…那种效果…”

“不错,”宫秀儿在自己的知识库里搜索了一下,说道:“喝了之后就感觉怪怪的…倒有点象别人说的采花贼用的东西…”

“好啊,你这个大坏蛋…”史湘云柳眉一挑,不顾春光外泄,抓起一个枕头打向王燃:“居然用这么下流的手段…”

“这不能怪我…”王燃一边躲闪一边分辨:“药是香菱放的,我事先根本不知道…”

“少冤枉香菱,”宫秀儿也拿起一个枕头,加入了对王燃的讨伐行列:“没看出来你原来是这种人,这种东西你用过几回了?”

“这是头一回,这东西一直在香菱那儿…我根本就没机会…”

“这么说,如果有机会的话你就要用了?”史湘云火大起来:“你这个大坏蛋…你开始是想用在谁身上的?今天一定要说清楚…”

“怎么会呢,我根本就没想过用这种东西…我可是正人君子,诚实可靠…”

“少来,你要是正人君子,怎么会偷看别人洗澡的?”史湘云举例证明。

“湘云妹妹说的不错,正人君子会做这个动作吗?”宫秀儿比了一个挑下巴的姿势。

“我也不信,”香菱跟着揭发道:“在路上,你就借机轻薄过我…”

“对啊公子,”雪儿头一次站在了王燃的对立面,指着自己的胸口:“上次喝多了酒,你把手放在这里好长时间也不拿开…”

第二十一章 第一汉奸

王燃用落到实处的“行动”证明了他与青州义军联合的诚意,孙义等人自然是非常满意外带非常佩服。

几个女孩显然是不想让别人知道她们与王燃发生的这件事的,可是纸毕竟包不住火。

由于王燃一对四的战役打的极其惨烈,女孩们败下阵的同时个个带伤,受创颇重,行动不便。尤其是史湘云,为“伸张正义”,为自己及其它几个女孩讨回“公道”,不顾自己初次上阵的事实,屡屡坚持用枕头殴打王燃,累计时间长达两个时辰,因而受创最重。

因此接下来的一整天都是由被迫害者端茶倒水,送饭送菜,陪尽笑脸,极尽服侍之能事,方换得女孩们“这次先放你一马…立刻写份悔过书,字数不得少于1万…”的承诺。

女孩们在王燃的房间里从头天晚上一直呆到第二天晚上,连门也没出,而且商量青州义军后续行动方案时,一寨之主的宫秀儿和参谋长史湘云也都没有出席,再联想到孙义对王燃赤裸裸的“威胁”,大家自然可以猜出发生了什么事,并就此发挥出了充分的想象力。

于是在青州义军的诸人见到王燃的时候,不仅孙光宗等人对他挑着大姆指赞叹不已,就连孙义也诧异地说道:“我是说过男人应该有个三妻四妾,但那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你们这么当真…”

至于任复性当然是愤怒外加极其郁闷,待交易完成后,便匆匆忙忙返了回去。青州义军也没有人特意留他,因为大家都在忙着进行战前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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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这五千人马,我中路军一天之内便可拿下青州城…”最后一次作战会议上,张汉拍着胸口大叫。

其实张汉倒也没有随便吹牛。就目前青州义军的实力而言,拿下青州城可以说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当初要不是顾忌过早引起清廷的注意,挡不住大股清军的反扑,几个月前义军就可以进占这座城市了。

而现在攻占青州的时机显然已经成熟。青州义军在立足莒州加强了自身发展,并整合了马应元部后,实力大增,不含预备役,主力已达一万五千人。虽然没有配备火炮、火铳,但也当起上是装备精良。

而清军目前的重点是在黄河沿岸,关内的清军大部分都在对付陕西的李自成,清军在山东的主要方向也是控制南方通往京城的水陆要道,在青州一带的驻军相当少,治安主要是依靠征召的本地乡兵负责。

这些乡兵的战斗力相较于义军而言显然要差得多,但青州城毕竟是墙高水深,又是山东半岛通往内陆的咽喉要道,因此,王燃带来的所有火器均配给了张汉。

“公子放心,”谢启光也站起来说到:“一天之内我东路军便可进占维县,十天之内我一定可以占领莱州、登州的所有重要城镇…”

正如张汉与谢启光所说,此次青州义军分为东、西、中三路同时出击。

张汉率领的中路军计五千人人马,除负责攻取青州城外,青州北部的重镇博兴、高苑亦为其重点目标,攻占了这些城镇,一方面可以构筑形成青州西北部的防线,另一方面也可从东北部对济南形成威胁。

谢启光率领的东路军计五千人马,以攻占莱州、登州为目的,实现对整个山东半岛的控制。这两个州一方面将作为青州义军的大后方而存在,另一方面也可为今后发展海上势力奠定基础。

剩下的西路军也有五千人马,由孙光宗负责。目标是青州西侧的外围重镇,重点是淄川、长山、新城、邹平一线,这几个城市把持着济南与青州城之间的要道。

而这一要道也是青州义军图谋济南的重要途径,只有拿下这些城镇,才能与张汉的部队成夹击之势进取济南。

“军师,”孙光宗在这种场合当然不会选择“妹夫”这个称号:“我不象别人那样喜欢把话说的太满…不过如果让我比在东、中两路军晚出发一天,我照样追得上进度…”

其后事态的发展证明了张汉并没有吹牛,他率领的中路义军只用了半天便拿下了这座重镇。而谢升也的确是说的到做的到,由他率领的东路义军一天之内就已绕过青州东进,并拿下了维县,目前正兵分两路展开了对莱州、登州势力的整合。

“从目前看来,情况还是很顺利地…”王燃拿着报捷的书信笑着说道。

由于女孩们伤后初愈,不便骑马,于是便乘了一辆马车与王燃一起领着大批辎重赶往新的根据地青州城。而孙义则负责留守莒州大本营,并控制住青州西南。

“三路人马已有两路传来捷报,只要光宗的西路军不出意外…”王燃显然也认为自己这个假设有些不太可能,他笑着说道:“十五天之内,清军还未反应过来,我们就可以完成对山东半岛的控制,更可以做好进取济南的准备…”

“可是,”宫秀儿轻蹙柳眉:“现在怎么还不见师兄的报告呢?”

“孙头领那一路应该不会有问题的…”史湘云胸有成竹地分析道:“淄川城虽是山东半岛的外守重镇,但根据情报只有一个百人小队加上一些乡兵驻扎,据此推演孙头领的行动应该非常顺利…”

“都怪你,”史湘云突然重重地掐了一下王燃:“要不是你,我一定可以到现场去观摩这几次攻城战,验证我的推演结果…”

“就是,”宫秀儿也羞恼地瞪了一下王燃:“要不是你,我就自己去打这一仗了…免得在这里提心吊胆…还被人家笑话…”

…张汉临出发前面对前来壮行的总头领,一口将酒喝完,然后大叫:“总头领放心,你和我兄弟在家安心生孩子,我会拿下青州,不,拿下济南给他当满月礼物…”

“不要担心,光宗那路离这儿最远,”王燃呲牙咧嘴:“报告说不定一会儿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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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燃的推测没有错误,众人刚刚进入青州城便接到了孙光宗的文书,不过不是报捷,而是告急...事实情况证明,西路军虽然与东、中两路人马同时出发,但在进度上却大大慢于其它两路,西路军到现在为止还未拿下一城。

“孙光宗攻城失利,请求支援?”王燃心里暗吃一惊…看来情况不简单啊,根据收到的情报,一百人的清兵小队加上点乡兵,能够阻挡住孙光宗五千人马一天的进攻已经是天方夜谭了,这里面显然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不过王燃没空去审查所有的事情,他尽量采用平缓的语气问道:“我们有多少损伤?目前淄川城内有多少守军?领兵的统领是谁?”

“报告军师,守军的数目尚不清楚,只知道领兵的叫什么孙之獬…”

不清楚?王燃心中这次真是一紧…两军交战,知已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可是现在居然连对手的数量这样最基本的情报都有没搞清楚…这仗焉能不败!

“孙之獬?”王燃尚未开口中,一旁的史湘云却已经站了起来:“孙之獬?他回老家了吗?”

说起孙之獬,那可是明末清初的一位著名的汉奸。这家伙的老家就是淄川,他在听说清军入关后,自己带头与家人奴仆一起剃头留了辫子,并换上了满装,一心一意在山东等待满清主子的到来。

但这并不是让他臭名昭著的原因,“削发令”的倡议是孙之獬被大家牢牢记住,并刻在耻辱柱上的最主要原因。

当初满清刚进北京时,满官穿满装,汉官仍穿汉装,清廷并没有改变的意思。可是这个孙之獬为独得满清欢心,穿上满装想混进满官的队伍,可是人家满官不愿意,再想回到汉官的队伍吧,也遭到排斥。

这孙之獬一怒之下便上疏对满清说什么:“陛下平定中国,万里鼎新,而衣冠束发之制,独存汉旧,此乃陛下从中国,非中国从陛下也…”,

本来早想彻底显示自己征服了中原的多尔衮便顺势采纳了这一提议,“于是削发令下。而中原之民无不人人思挺螳臂,拒蛙斗,处处蜂起,江南百万生灵,尽膏野草,皆之獬一言激之也。”

因此,从一定意义上来说,孙之獬完全有资格取代吴三桂成为第一汉奸…因为即使是以卖祖求荣闻名于史的吴三桂,也曾当面劝阻过多尔衮削发令的实行。

“这孙之獬虽然人品低劣,列名阉党,”史湘云说道:“但他却颇有才华,于作战与练兵极有一套,他亲手训练的两千子弟兵,曾让李闯所部吃过大亏…”

“看来这次驻守淄川的就是他那两千子弟兵了…那毕竟是他的老家,”史湘云口气中透出一丝忧虑:“淄川扼制青州通往济南的必经之路,如果我们不能尽早拿下淄川城,孙之獬就可能与济南的援兵汇合,到时我们兵发济南的计划将会提前夭折,我们也将被锁在这里进退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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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师,”淄川城下,孙光宗苦恼地抓着头发对王燃发着牢骚:“这孙汉奸竟然配备了大量的万人敌,打了个我们措手不及…更可气的是,我发现他们使用的万人敌竟然是我们那里造的…”

“噢?”王燃非常诧异,由于万人敌的威力,能从青州购买到万人敌的人肯定与青州义军交情很深:“知道他们是从哪儿弄到的吗?”

“象这种威力强大的万人敌订单,我们只提供过几批给榆园军…”孙光宗摇了摇头:“但榆园军的首领梁敏与我们老当家的相当熟识,为人也重义轻生,决对不可能当汉奸…”

王燃和孙光宗互视一眼…那这孙之獬是从哪里搞倒青州所制万人敌的呢?是梁敏那里出了差错,还是自己这方出了内奸…这个问题不弄清楚,即便拿下了淄川,后续的行动计划也很可能再次出现意外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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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淄川城里,一个身着汉装的家伙站在一个身着满装的家伙身边:“您果然有远见,提前预备了这么多守城利器…我看没等这些万人敌用完,我们的援兵就该到了…到时候来个里外夹击,定可让那贾宝玉吃不了兜着走…”

“哼,想跟我孙之獬斗,他贾宝玉还嫩了点…”身着满装的家伙轻蔑地哼了一声,他转头对身着汉装的家伙说道:“不过这多亏了你啊…若不是你果断弃暗投明,我哪能得到这么多号称守城第一利器的万人敌…我的两千子弟兵虽说战斗力不弱,|奇*.*书^网|可想要消灭城外的五千土匪,也得付出不小的代价…”

“这就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他不是觉得自己的万人敌厉害吗?我就用你们自己的万人敌对付你们自己…”自称孙之獬的家伙阴笑着:“不过可惜啊,这个消息太晚,否则我定让他们连青州城都拿不下来…”

“谁能想到这贾宝玉居然想一口气吃下整个山东半岛…要不上大人您正好回乡省亲,我还不知道怎么向朝廷报告这件事呢…”身着汉装的家伙向城下看了看说道:“大人,您说我们的援兵什么时候能到?”

孙之獬笑了笑说道:“这一点你尽管放心,我已经命人快马通知山东巡抚方大猷方大人了…我这淄川城虽小,但也卡着青州通往济南的要道,朝廷不会坐视不管的…”

“多则十天,少则八天,我大清铁骑定可赶到…”孙之獬一挥手,定论道:“介时我们里应外合,前后夹击,定可大破贾宝玉于此淄川城下!”

第二十二章 香菱风情

现代军人变身红楼公子,与金陵十二钗、秦淮八绝、清宫太后、落难公主...共绎《贾宝玉新传》

孙之獬打的如意算盘是固守待援,而王燃和孙光宗的唯一选择则是必须在援兵到来之前拿下淄川城。

“难道我孙光宗竟要败在这小小的淄川城下吗?”孙光宗苦恼地抓着头发:“早知道我们就不制造万人敌了…还没用它对付上别人,反倒先被别人用来对付了自己…”

“军师,万人敌的威力实在厉害,”孙光宗充满希翼地看向王燃:“只靠强攻恐怕就是拿下了这座城,我们也剩不下几个人了…”

“万人敌号称守城的第一利器…”王燃沉吟了半响,决定先把内奸一事放在一边,先图眼前,王燃笑了笑对孙光宗说道:“如果我们不去攻城,这用于“守城”的利器…”

“难道我们就象这样干耗着…这不正中敌人下怀吗?”孙光宗怀疑地看向王燃:“我估计清军的援兵十天之内就可以赶到…到时候我们可就是腹背受敌了…”

“援军?”王燃笑了笑反问道:“淄川能有什么援军?”

“能为淄川提供援军的地方可不少…”孙光宗说道:““淄川的东面现在是我们的地盘,应当不会有事…南面的城镇距淄川路途都很远,道路也不通畅,派出援军的可能性也可以忽略不计…但是北面的长山、邹平以及西面的章丘、济南都有可能会派出援军…”

“正如你所说,东、南不会有援军…”王燃说道:“我们只要让西、北也无援军可出不就行了?”

“如果淄川无援军,那这一仗我们当然是轻松加愉快了…”孙光宗说道:“万人敌的价钱不便宜,这孙之獬一口气吃进了这么多,其它的东西一定储备不了多少…我们只要围它个十天半个月,它就不攻自破!”

“北面的援军可以请三叔帮忙…”孙光宗看着地图计算着:“三叔在占领临淄后,只要兵分两路,一路按原路前进,一路则可以协助阻击淄川北面一线的清军援军…至于空缺的兵力,可以调预备役部队加以补充…”

王燃赞许地看了看孙光宗说道:“这个办法应该是目前最好的选择了…”

“北面的援军可以了…”孙光宗因为王燃的夸奖神色一喜,随之转为眉头紧皱:“那西面的援军该怎么办呢?”

“这个嘛…”王燃嘴角上挑:“立刻叫人去问问榆林军的梁敏,为什么要给汉奸提供万人敌?”

“这件事梁头领肯定是不知情的…”孙光宗没有把握领导的意图,赶紧替梁敏分辨道:“梁头领不是这种人…”

“他是不是这种人,我不清楚…”王燃狡猾地笑着:“不过,想要证明自己的清白,总得拿出一些诚意吧…我们给他机会证明自己的清白…再说,梁敏不会当汉奸,能保证他的手下也没有想当汉奸的吗?”

看着王燃“欲加之罪”地手指在地图上的方位,孙光宗立刻领悟过来:“军师,你的意思是让梁头领从鲁西向济南方向运动…摆出攻打济南的架势…”

“不错,”王燃说道:“我倒要看看,清军是调动兵力去防守济南这座重镇,还是增援淄川这座弹丸孤城…”

王燃全面整合山东半岛的计划差点因为孙之獬这一变数而提前夭折。不过王燃的运气还算不错,及时调整作战计划后,梁敏的榆园军及时东进,牵制了济南一线的满清守军。

梁敏果然够诚意,倾尽全部兵马,造足了声势,令满清任命的山东巡抚方大猷根本不敢东顾。

即便如此,淄川在孙之獬的率领下也足足撑了二十天。要按孙之獬的意思肯定是要守到底,只是在弹不尽粮已绝,又看不到任何外援可能的情况下,城内不可避免地出现了暴动,城内的群众与城外的孙光宗里应外合拿下了淄川。

也许是孙之獬对援兵的到来信之不疑,也许是孙之獬认为自己的手下在离开万人敌后无法与青州义军相抗衡,这个老汉奸并没有在部下已经饿得头昏眼花的时候出城拼死一战。因此在孙光宗部出其不意地夺占这座县城时,面对着一群连刀都快拿不住的敌人时,几乎没有受到什么损失就集体俘虏了他们。

但不管怎么说,淄川这座小城毕竟牵制了青州的近一半主力,这使整个预定计划的推进速度大打折扣。王燃不得不重新调整了计划,放弃了两路夹攻济南的方案,将兵力集结到淄川附近。

同时,由于围困淄川的时间较长,青州义军虽然损失不大,但负责牵制清军的榆园军却伤亡颇重。这样在下一步准备大反攻的计划中,急需休养生息的榆园军就无法发挥它应有的作用。

这一点让王燃颇有些过意不去,因为梁敏毕竟是被自己“强行”拉入这趟混水的。不过随着内奸的被捉,这点过意不去立刻烟消云散。

“军师,我实在太佩服你了…你怎么那么快就能判断出是榆园军出了内奸呢?”孙光宗崇拜地看着王燃说道:“我开始还以为您想栽赃陷害呢…现在想想还真是可疑,任七这个家伙的人品本来就很差…”

作为一点补偿,青州义军送给了榆园军一批万人敌和地雷,当然,被活捉的任复性也在清单之中。

在把任复性押上囚笼的时候,为防止梁敏认不出这个已然面目全非的猪头,孙光宗特意在他的脖子挂了个牌子,上书“我是叛徒任七”。

据说在突击审讯任复性的时候,他颠过来倒过去就是一句话:“我本来也不想这样的,要怪就怪那个混蛋抢了我的秀妹…”

非常令人扼腕的是,没能抓住罪魁祸首孙之獬。尽管孙光宗进城后的第一件事便是直扑孙之獬的住所,但这个家伙还是利用其对地形的熟识趁乱逃了出去。

历史在这里拐了一个小弯,按原本时空的轨迹,孙之獬应该是在淄川被当时的义军头目谢迁部活擒。

谢迁义军深恨其无耻,一边痛斥,一边用锥子遍刺其身,插上头发,为其种发。而孙之獬自知众怒难犯,已无活理,破口大骂。义军将其口缝上,凌迟处死,并把他在城中的孙子、曾孙杀了个干净。

当时的顾炎武听到这个消息后,极为开心,特作《淄川行》一首志庆:“张伯松,巧为奏,大纛高牙拥前后。罢将印,归里中,东国有兵鼓逢逢。鼓逢逢,旗猎猎,淄川城下围三匝。围三匝,开城门,取汝一头谢元元。”

王燃并没有等到攻下淄川,由于情况的变化推迟了山东计划的实施,他必须赶回河南对计划进行调整,没有时间等到青州义军实现对山东半岛的全部控制。

这次的淄川事件给王燃敲响了一个警钟,他重新安排了对大反攻计划中涉及到的所有清军及其它敌对势力进行调查,以最大程度地防止孙之獬现象的再度发生。

一路上王燃的心情比较兴奋,王燃自然不会老是考虑孙之獬带来的负面影响,让王燃欢喜让王燃忧的是几个女孩。

自王燃一口气摘了四朵花之后,王燃是食髓知味…在他看来,既然是你情我愿,自己愿娶,女孩愿嫁…而且最后一层窗户纸也已经被捅破,那还不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夜夜春宵有点过份,但闲暇时一起锻炼锻练身体应该可以吧…

可是在史湘云的提议下,花儿们定下了同盟…在正式入洞房之前不许再与王燃有婚前性行为…因为上一次的事情还可以自欺欺人地解释为药理反应下的不得已而为之,而如果再有,那就不是一个知书达理的姑娘应该做的事情了。

于是不管王燃怎样抗议,女孩们的统一战线似乎牢不可破…平常女孩从给王燃单独相处的机会,到了晚上女孩们则睡在一起,有文武兼备的花儿组合在,王燃只有在屋外干转的份儿。

不过,打破这一联盟的机会终于来了…由于山东的事情没有完全结束,了解整体作战计划的史湘云留在了山东,与宫秀儿一起。本来是让雪儿和香菱一起陪王燃回去的,可是雪儿却感冒了,于是也被留了下来。

在对王燃进行了威胁警告,和连夜对香菱加强了“保持先进性”教育后,香菱一个人承担了陪同王燃回河南的任务。

王燃一边思考着作战计划,一边欣赏着坐在对面的香菱。对得到这个女孩,王燃实在有些意外…一个嫁过人的女孩,一个自己“表兄”相中的女孩,一个原本仅限于见面打个招呼的女孩…这样两个人有了交集,只能说是“缘分啊!”。

女孩低垂着头拿着一本书正在看,说不出的娴静优雅…渐渐地,象是察觉到王燃的狼视,女孩长长的睫毛开始轻微地抖动起来,一片晕红也浮在脸上,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

“你的书好象拿倒了…”王燃心头一热,坐过去靠近了女孩。

女孩“啊”的一声,书一下掉在了地上,女孩赶紧伸手去拣,却被王燃同时伸出的手轻轻握住。

“大人,”香菱红着俏脸轻轻地挣着:“放开我…”

其实在那晚之后,王燃已经提出大家对他应该统一个称呼,象“相公”、“老公”什么的,可女孩们掩耳盗铃,在集体捶打了王燃之后还是保持了原来的称呼。

“什么大人…应该喊我‘相公’才对吧…”看见女孩羞怯的模样,王燃心中一团火升了起来,不仅没放手,反而用另一支手环住了女孩的纤腰,阻挡住女孩后退的趋势…在尝过美味后,王燃根本就压不住自己的欲望。

“不要…”女孩身体轻轻一颤。

“我可是你相公…”王燃越来越过份,积累了好长时间的欲望开始崩发,环在女孩腰上的手微微用力,一下把女孩抱坐在自己的腿上,嘴凑近女孩的耳根…

“现在还不是…”女孩的脸已经红透了,手撑在王燃的胸前,勉强挣扎着:“我答应过她们一定不会…象那晚一样的…”

“那晚一样…”女孩柔弱的提醒更加挑动起了王燃的冲动,王燃一支手就势轻轻握住了女孩的柔软:“那晚是哪样?”

女孩猛然颤抖了一下,螓首微摇,轻咬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王燃一支手享受着女孩的柔软,另外一支手开始顺着女孩的大腿向上移动:“你自己都记不清那晚是什么样了,我也不记得了…我们一起回忆一下好不好…”

“不要,才刚出青州…我们不能…”

“不要紧,你不说,我不说,别人不会知道的…”

“可现在是在车上…”

“下了车你又该不答应了…”

“我…答应…”

“那也得先让我看看你的诚意…”

……

说实话,王燃这方面足以自豪…自从在感情方面入了门之后,他立刻就象开了窍一样,把军事上的战术战略思想无师自通地应用在了这一方面,真是一理通,百理明啊。

王燃一路之上是春风得意,真有点君王从此不早朝的意思。可是刚回到河南还没歇下来,就不得不提前早朝,与急着想见他的人碰到了一起。

“什么?李岩败退陕州?”王燃与阎应元等人都吃了一惊,紧盯着来人,红衣飘飘,正是女侠红娘子。

第二十三章 倾城之计

“是的,清军自潼关一路衔尾追击…相公已经死守陕州两天两夜,人马损失殒尽…还望贾大人出兵相助…”红娘子满脸风尘,眼睛的红丝也清晰可见,显然是连夜赶过来的,尽管如此,仍不能遮掩其劲朗之色。

王燃向留守河南的阎应元等人看了一眼,众人眼里全都是惊异和疑惑,显然均不了解这一情况。

“李夫人放心,我们一定会救人的…”王燃先给红娘子吃下一颗定心丸:“你先不要着急,把情况简单说一说。”

尽管救人如救火,但大家,包括红娘子都清楚这个原则必须建立在掌握基本情况的前提之下…否则明明引发大火的是油,你还提着水去救岂不误人害已。

说起来李岩这件事的起因却又是源于李自成的命令。

清军与李自成在潼关僵持不下,清军有红衣大炮助阵,李闯有万人敌应付,李岩部又经常袭扰清军背后,双方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打成了个均势,潼关成了名符其实的“绞肉机”,双方的伤亡皆数以万计…这当然也是王燃等人预料之中以及期望之中的情况。

可不在王燃等人意料之中的是,几天前,李自成突然通知李岩说准备与潼关的清军来个大决战…李自成将带领潼关的部队出击,命令李岩所部全力配合攻打清军后背,对清军实施前后夹击。

“守城才勉强能与对方打个平手…出城打野战…这不没事找事吗?”燕山一旁插话道:“再说,清军也不可能不防着这一手…”

“我相公也是这么想…可是闯王的命令很坚决,时间又紧,根本容不得商量。我们只好在第三天按照规定的时间发起了攻击…”红娘子面容悲戚地说道:“但我们在潼关底下打了整整一天,也没见有一个人从城里面出来…”

王燃听到这里,心里已是明白了几分…李岩肯定和当初的山东义军一样,也被李自成当成弃子了。

“现在潼关的情况怎么样?是不是已被清军攻占了?”王燃突然问道…李闯不可能无缘无故地牺牲李岩这位大将。

“不清楚,潼关的情况我们一概不知…”红娘子摇摇头:“当时我们见势不妙,便带着剩下的弟兄撤出了战斗…我们不停地的跑,清军不停地追…我们一直退到了陕州…二万弟兄只剩下了三千…追击我们的清军人数起码在一万以上…”

“报告,”王燃正想开口安慰红娘子,门口的卫兵进来报告道:“潼关方向的战况报告到了…”

阎应元赶紧把这份带有加急标志的情报接过来,稍微浏览了一下,苦笑着递给了王燃…上面很潦草地写了三行字“李自成撤回西安…李岩败退陕州…潼关失守…”

战场上的意外再一次出现在面前,王燃一阵头大…按理说,这份来自在潼关方向的情报在当时的条件来说应该是很及时了…与红娘子几乎同时到达。

信息量虽然不全,但对事态进展的了解有了一个大致的描述,而且后续的情报也会更详细地描述。

但是,这样的情报再多、再详细,也仅能起到提供“事后分析”的作用,根本无法控制这种战场上重大意外的发生…这难道就是所谓的战争迷雾吗?

情况由不得王燃多想,他站在来走到地图边上命令道:“从洛阳调三千骑兵连夜赶往陕州,接应李岩部退至洛阳…并命令洛阳作好防守准备…同时命令虎牢关守军严密监视洛阳方面,必要时增援洛阳…”

“那我们岂不是要放弃陕州、渑池、新安一线?”李文达听了王燃的布置说道:“这样一来,我们兵分两路的计划可是严重缩水啊…”。

王燃等人原先拟制的计划建立在多铎部清军在潼关耗尽实力的基础之上,整个河南府都在王燃的计划中,如果计划可以顺利实施,河南北部将全部划入王燃的势力范围,河南南部也将指日可待。

可是随着李自成突然撤出潼关,多铎部清军的损耗远没有达到王燃的预期水平…他们居然能够在攻克潼关的同时,分兵追击李岩,可见总兵力依然可观。

因此对王燃而言,原定计划中北入山东和西控河南的同时展开已然不可能…他只能集中兵力选择一个方向突破,而有着宫秀儿义军支持的山东,显然是唯一的选择。

“只能缩减我们的计划了,”阎应元接口说道:“虽然我们现在还不知道李闯为什么要放弃潼关,但他既然放弃了潼关,西安他肯定也会放弃…潼关的清军如果不继续追击李闯,就完全可以对付我们…”

“我明白了,”燕山点着头说道:“清军派出一万多人追击李岩三千人…也太大题小作了…这股清军显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好,事不宜迟,立刻派人通知洛阳…”王燃定下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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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娘子心挂李岩的安危,与信使一同赶往洛阳。而王燃与阎应元等人则在搜集情报、分析情报、调整作战计划等环节之间不停地循环。

“消息已经确实…”阎应元站在沙盘前:“李自成已经放弃了西安,正向南转移…清军多铎部兵分两路,主力进驻西安,其余人马约一万五千人追击李岩…”

“多铎怎么就留在了西安呢…”燕山有些奇怪地比了个手势:“他不打算追击李自成,来个斩草除根了吗?”

“满清可没有这么好心…”阎应元说道:“清军在陕北的另外一支人马已经与多铎部在西安会师,由那一支人马负责继续追击李自成…”

王燃本来一直就在琢磨李自成为何匆忙放弃潼关甚至放弃西安,此时一听,立刻明白了…清军原来就布置了两路夹攻西安的计划,一路是由潼关向西,一路则是由陕北向南…对李自成而言,不论是哪个方向被清军突破,他都只能放弃西安。

“照此情形来看,”李文达沉吟了一下:“多铎的部队既然不去对付李自成,就一定是准备对付我们了…”

“还好我们已经决定要收缩兵力,”燕山说道:“否则还真没办法应付多铎的进攻…”

“经潼关一役,多铎也已伤了元气…否则不会需要在西安休整…”李文达分析道:“以现在追击李岩的清军数量来看,我们只要坚守,他们就无法跨过洛阳…我们的计划应该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

李文达说道:“我看我们的反攻计划需要提前发动,以免夜长多梦…如果等到多铎的主力恢复过来,洛阳方向的压力就太大了…”

“话是不错,可是…”阎应元口气中首次带出了一丝忧虑:“李自成败得太快,而我们又无法掌握相关的信息,这会给整个战场带来不可预知的变数…”

王燃沉吟着,虽然他也同意李文达关于“计划不会受到太大影响”的论断,但意外情况的频频发生还是让他产生了一种无法掌握战场主动权的感觉。

王燃心中涌安淡淡的不安…为准备这次大反攻,王燃等人竭精殚虑,对清军、李自成部在河南、山东的兵力部署摸了个底儿掉,力求把计划中的每一个细节都考虑的完美…连王燃也认为这个计划即使不算天衣无缝,也当的上绝世妙计了。

但是现在这个计划却屡屡需要修改…当然计划不如变化快的道理谁都明白,没有一项计划在作战过程中不需要调整…王燃更是一个适应能力极强的军人,在原本时空的各项模拟对抗中,王燃就以反应迅速而被人称道。

但问题是引发计划调整的因素都是“意料之外”,也就是说在计划的制定过程中没有考虑到这些因素。

打个比方说,王燃等人在考虑清、顺之间的潼关之战中,对清、顺双方,包括已方的兵力、装备、粮草、天气等因素都进行了综合考虑,并进行了详细的分析、推演,根据不同的情况准备了相应的预案。

可以说,不论清军如何变化战术、兵力等,王燃都可以保持住潼关的守衡之势,而这些变化都属于“意料之内”,是可以控制的。

可是象“李自成主动放弃潼关…”这样的情况却属于“意料之外”,计划中并没有设计相应的应对之策…尽管这些“意料之外”目前来看不会影响计划的实施,但战争毕竟是非线性的,谁都无法预料“蝴蝶效应”对战争结果的影响。因此,这些变化一旦发生,就很难再加以控制了。

“加派人手严密清军与李自成部的动向…”王燃深吸一口气…既然目前没有办法控制这些“意料之外”的发生,那么只能尽力地适应这些“意料之外”的变化了。

“通知各部,准备提前发动反攻…”王燃下定了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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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确定了提前发动反攻之后,王燃把那淡淡地不安甩到一边,与阎应元等人开始确定具体的细节。而事实上,王燃与史湘云等人在作战模拟方面做的相当出色,几次战斗推演的结果都与实际结果相当一致。

发动反攻的最后一次战前预备会上。

“虽然由于李自成的提前败逃,我们无法在陕西、河南之间建立起事实上的抗清同盟,”总指挥阎应元抬起已经熬红的眼睛:“但是按照我们制定的这个计划,通过在山东与青州义军,甚至是榆园军的联合,就可以形成对清军的局部兵力优势…”

阎应元指着地图说道:“目前清军的主力集中于陕西一带,我们只要在洛阳、虎牢关、睢州一线投入较少的兵力就可以遏制住清军主力迅速回援…如果进展顺利,我们将可以占领山东全境,同时进驻河间府,全面控制江浙通往京师的水陆要道…并可趁势窥视京师。”

“不错,”一旁边负责作推演的晴雯也捂着嘴打了个呵欠说道:“不算预备役,我们在山东的总兵力将达到四万,而山东的清军总兵力全部加起来也不过一万…我们总体上的装备也优于清军…而且清军的兵力很不集中,分布在济南、济宁、鲁西南黄河沿岸,我们完全可以实现对他们的分割包围…一口一口地把他们吃掉…”

“更重要的是,”李文达抬起同样满是红丝的眼睛:“这样一来,我们可以完全打乱清军的布署与计划,把主动权重新掌握在我们自己手里…”

“大人,”阎应元把目光转向王燃:“我看可以按这份计划进行战前准备了…”

“阿嚏!”王燃点了点头,打了个喷嚏。

看到王燃最终的拍板,整个气氛立刻轻松起来,李文达从会议桌上支起身子:“大人,你是不是感冒了…”

“谁叫大人惜香怜玉呢…”燕山笑着说道:“自己从山东回来一直没有休息,连续熬了十几天…还心疼晴雯姑娘,硬要自己亲自做推演…”

“大人,反正方案已经做完了,后续的事情让我们来就可以了…”阎应元关切地看着王燃:“.要不要请个大夫来看一下,开点感冒药吃?”

“不用了,我自己去医院就行了…”王燃顿了一下,摇摇头长呼出一口气。

虽然很累,但“感冒药”几个字还是立刻让那无边的***在王燃眼前一闪而过…反正计划已经调整完成,看看天色,王燃还是决定去医院碰碰运气…想想香菱可是自己的人了,回来后到现在还没有见过她呢。

第一章 再次失忆

“导师,如何才能控制战场上‘意外’的发生呢?”王燃朦朦胧胧中象是回到了自己念书的时候,肩上抗着闪闪将星的导师正在上课。

孙之獬困守淄川、李自成被迫放弃潼关、左梦庚起兵、李成栋兵变等等“意外”折腾的王燃身心具惫。

“取得现代战争胜利的基础是什么?”导师没有回答王燃的提问,而是也提了一个问题。

“是信息,”王燃回答道:“制信息权是控制战争进程的前提,只有充分掌握敌我双方的信息,才可以取得信息优势,并将之进一步转化成为知识优势、决策优势,进而拓展到全谱优势,最终才能取得战争的胜利。”

“不错,我们老祖宗说过‘知已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当年美军提出的信息优势概念正是脱胎于此…”导师点点头说道:“它强调的就是要掌握对手的信息,而不让对手掌握自己的信息,保证自己行动计划的顺利完成,最大程度地防止对已方不利的‘意外’情况的出现。”

“可是依据《战争论》,战争迷雾是无法消除的…不说情报的准确性、精确度、矛盾性等问题,单就是情报的海量就可以使我们最高性能的计算机死机…”王燃带着一丝疑问说道:“当年美军在阿富汗战役中,它的情报系统已经覆盖了陆、海、空、天、电五维,可说是占据了绝对的信息优势,但仍然没能抓住拉登大叔…”

“不错,”导师赞许地点点头说道:“事实上,不管是现代战争,还是古代战争,影响战争结果的因素实在太多了…战场上的、战场外的,战术的、战役的、战略的,军事的、经济的、政治的、文化的…没有人能作到完全的知己知彼…否则也就不会有‘胜败乃兵家常事’这句话了…”

“那么也就是说“意外”是不可能被控制的了?”王燃苦恼地抓着头发:“没有完备的信息就无法从根本上控制‘意外’的发生…而实际上又无法获得完备的信息…”

“就一场大的战争而言,完全的控制‘意外’是不可能的…”看着有点钻牛角尖的王燃,导师笑着说道:“可这正是战争的魅力所在…一方面你必须尽力收集情报,防范‘意外’的发生,而另一方面情报又肯定收集不齐,必然又存在‘意外’发生的可能…”

“魅力?”王燃一脸地郁闷:“给别人制造‘意外’的感觉当然舒服,可别人一样会给你带来‘意外’啊…”

“那就要看你们谁制造的‘意外’层次高了,”导师笑着说道:“其实,从一定意义上来讲,战争打的就是‘意外’…对阵双方如果对彼此都已经很了解了,那还用的着打吗?”

“‘意外’的层次?那是什么意思?”王燃有些疑惑。

“‘意外’当然是分层次的…层次越高的‘意外’给对手带来的打击越大…”导师说道:“一般说来,战略层次的‘意外’要高于战役、战术层的‘意外’,而战场之外的‘意外’要高于战场之内的‘意外’。”

“那是不是说,”王燃突然有点顿悟:“只要我制造的‘意外’比对手层次高,就可以控制住对手制造的‘意外’了?”

“理论上讲应该是这样。”导师微笑着点了点头:“如果你的层次高,即使对手制造出了一些低层次的意外,也只会给你带来一些小麻烦,只要应付得当就不会影响到大局…”

“那如何才能制造出层次高的‘意外’呢?”王燃急切地问道。

“想要制造出层次高的‘意外’有两个前提条件,”导师给出了一个很抽象的答案:“一是必须站在一个高的层次上去看问题,这是制造高层次‘意外’的手段…只有看问题的层次高了,才有可能找到高层次解决问题的方法…”

看着王燃若有所思的样子,导师继续说道:“这一条其实说白了就是‘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跳出你所在的小***,自然就会把住全局。”

“那第二条呢?”王燃问道。

“这第二条又回到我们刚开始讨论的信息问题上了,”导师笑着说道:“就是情报的层次要高,这是制造高层次‘意外’的基础…只有情报的层次高了,才可能提供出高层次的解决方案…”

“可是对不同的事件而言,信息在战略、战役、战术层面上以及战场内、战场外之间本就是可以相互转化的…”王燃有些疑惑地问道:“照您这个说法,所有信息都有可能成为高层次的信息啊…”

“你说的不错,”导师干咳了一声说道:“事实上,我们很难事先知道哪些是高层次的信息,每条信息都有其特定的价值,因此我们只能尽可能根据任务需求收集更多的信息,在此基础上利用自己的经验加上天分加上灵感加上运气,发现隐藏在其中的高层次信息…”

怎么又回到完备信息这上面来了…还经验?天份?灵感?运气?

王燃沉吟了片刻:“既然每条普通信息都有可能成为高层次信息…那么比对手更早、更快地发现这些普通信息的价值并加以充分利用,不就可以使其成为高层次信息吗?!”

导师点点头,声音突然变得遥远也更加清晰:“就象‘左梦庚起兵’这条信息,满清就是充分利用了它,趁南明江北兵力空虚之机,促成了李成栋的叛明降清,不仅让你全面占领山东的计划搁浅,更使‘扬州十日’重现历史进程…”

扬州十日?王燃猛然惊醒着坐了起来,一头汗水。

“二爷,你…你醒了吗?你怎么样…有哪儿不舒服吗…”王燃身边立刻传来几个女孩略显紧张的声音。

猛然起身让王燃有些头晕,他直愣愣的目光转向声音的发源…几个女孩正围绕着自己,有的在给自己抚着背,有的在用手帕擦拭着自己头上的冷汗。

可是王燃根本没有想着去辨认这几个面熟的女孩是谁,从梦里带出来的信息依然主导着他的思维。

王燃立刻象是记起了什么,略显呆滞的眼光扫突然有了神采,他一下挺直了身体,“去把地图拿过来,立刻准备推演…”。

王燃的开口说话显然让女孩们喜出望外,个个喜极而泣,泪水象是断了线的珍珠一样不断滑落下面庞:“二爷,你,你醒过来了…二爷,你可算是醒过来了…”

“我没事,不就是吐了口血吗?”感受着身边女孩们的喜悦,感觉自己的回忆慢慢回到的脑子里,王燃下意识地抹了抹嘴唇,象是要擦去残留在嘴边的血迹:“放心吧,这东西我多的是,就当是无偿献血了…”

“不要哭了,我没事,”王燃微笑着继续说道:“立刻去通知阎旅长他们到这里来开会…商量一下攻打扬州、回援金陵的任务…”

王燃的话让女孩们都怔住了,个个挂着眼泪呆呆地看着王燃。

“二爷,您在说什么呢?”一个女孩怔怔地看了看王燃,又看了看其他的女孩:“什么攻打扬州、回援金陵?”

“怎么了?”王燃觉得自己的头有点重,他勉强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催促着:“时间紧迫,赶紧去…这次我一定要抓到巴哈纳和孙之獬这两个混蛋,让他们血债血偿,替扬州八十万老百姓报仇!”

“可是,二爷,”女孩的声音中又带出一丝哭音:“金陵之围已经解了?巴哈纳也已经被您抓住了呀…”

“什么?”王燃显然也有些转不弯来:“金陵之围解了?谁解的?”

“你解的啊…金陵之围是你带人去解的…巴哈纳也是你亲自抓住的…”女孩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王燃,眼泪早又滑了下来:“公子,你怎么了…别吓唬我们啊…”

“我解的?金陵之围真的解了?巴哈纳也被抓住了?”王燃头晕晕地,抬起头挨个看了一圈,看着大家都在拼命点着的头,不知不觉地重复着女孩的话,口气里的疑惑丝毫没有减少:“杨州不是才失守的吗…”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哄嚷中赶过来的随军军医薛蟠仔细地检查了重新昏过去的王燃的状态后,转过头向着众人说道。

不过显然没有人应合他的幽默,薛蟠只好自己公布答案:“好消息是,宝兄弟是饿昏过去的,不是心火郁结…坏消息是,宝兄弟又失忆了。”

第二章 解围金陵

薛蟠是连吴有性都不得不赞叹的医学天才,他的诊断自然没什么问题…王燃这次的确是失忆了。

这说起来也算是一个报应,很长一段时间以来,王燃总是在装失忆,嘴上经常挂着一句“你知道,有些事情我想不起来了…”。

于是这次老天就真的让他失了忆,就象一个本来不结巴的人老学结巴也会变得结巴一样。

还好老天并不打算重罚王燃,让王燃仅仅失去了一段时间的记忆。

王燃的这次失忆就象是有的人在喝醉之后到清醒之前,这段时间里虽然外人看他都还很正常,谈吐、行为都没什么问题,但自己事后却是毫无印象,记忆出现了残缺。

据薛蟠事后分析,也许是“扬州十日”对王燃打击过大,对他吐血之后直到刚才醒过来之前的这段时间里,出现了记忆残缺的现象。

这让事后了解王燃失忆的阎应元等人既有些后怕,同时更对王燃钦佩不已…失忆状况下的王燃还能打仗,这只能说是本能了。

王燃对部队做出的布署,总体而言就是收缩兵力。幸好本能状态下的王燃心智虽然不太健全,但军事素质仍在。

在山东方向,王燃放弃了对济南至兖州一线控制,将宫秀儿部布署至兖州至徐州一线,阻挡北方可能的清军援兵。

在河南方向,王燃以洛阳为重点,沿黄河将兵力摆成了“一”定型,将洛阳至虎牢关至开封至归德一线牢牢控制住,以阻挡住西方及西北方可能的援兵。

对于左梦庚,王燃并没有调动自己的部队去阻击。南明其它几乎所有的兵力都被布置到了左梦庚方向,这也是巴哈纳能够长驱直入的一个主要原因…防范清军的兵力已经被抽空了,扬州这一重镇即便是由史可法亲自驻守,兵力也极其不足,而且由于猝不及防,只守了三天被告城破。

在完成了“瓮中捉鳖”的布置后,王燃亲率剩下的部队开始追赶巴哈纳。认真算来,从王燃得知扬州失守到追上并彻底击溃巴哈纳只用了七天时间。

在事后的论功行赏中,大臣们为这次勤王之役的成功总结了四条经验。

第一功自然是属于以皇帝为首的金陵全体官员。

按公告上所说,正是在这个团结在以皇帝为中央的领导集体的带领下,克服种种困难,上下用心,众志诚诚,顶住了十倍于已的敌军进攻,挫败了满清的亡我之心,重振了我大明国威。

而据内部人士事后透露,巴哈纳攻城的第一天,弘光皇帝就在朝堂之上与首辅马士英一起捶足顿胸,后悔没有及时迁都杭州。

而以礼部尚书钱谦益为首的一些大臣则连夜准备了一个议和条款准备交给巴哈纳以谋后路。

更有甚者,有的消息灵通者在扬州失陷后便逃了。

幸好金陵的守卫在韩赞周的率领下还算不错,虽然当年没能入阎应元的法眼,但也勉强顶住了巴哈纳三天的进攻,在苦熬了三天后,终于迎来了王燃的勤王之师。

第二功自然就是王燃亲自率领的勤王之师。

此战中王燃与阎应元、马应魁等人率领部下在这七天中,除了攻城拔寨就是急行军。

王燃部队显示出的超强战斗力令所有人震惊不已。由于兵力所限,王燃此次勤王的总兵力只有一万五千人,一路上要面对近五万敌军。

有人计算过,王燃从准备攻城到占领城池的平均时间只有两个时辰,扬州这个令巴哈纳花了三天的重镇,王燃也只用了三个时辰。至于本关的BOSS巴哈纳,在王燃手底下也只撑了四个时辰便被当场活捉。

这里面不得不提的是,本能状态下的王燃与平常的王燃还是有区别的。王燃自吐了那口血后,王燃整个人变得象是只有一根筋,只知道打仗,所有的布置只追求最大的军事效果,跟谁交谈都只讲作战方略,别的事情一概不理。

进占扬州后,大家看着满目的苍夷俱都心痛不已,破口大骂清军的强暴,连阎应元也是虎目含泪,提出先草草安排安置城内的尸体,祭奠包括史可法在内的亡魂。可王燃则连眼睛都没红,以一种视而不见的超级镇静安排部队继续开展。

也多亏如此,王燃所部才能在最快的时间里赶到了金陵城下,完全了对巴哈纳前后夹击的军事布署。而晚一步金陵守军就要放弃防守了。

当然王燃能及时追上巴哈纳与巴哈纳的配合也是有很大关系。巴哈纳在拿下扬州后,觉得大局已定又贪图扬州的富饶与美女,不听孙之獬“拿下金陵后统一劫掠…”的建议,以史可法抗拒王师为由,非要来个扬州十日。

当然这家伙在劫掠了三天后便在王燃部队的压力下率领主力杀奔金陵,剩余的几天劫掠是由留下的扬州守军来完成。但正是这三天给了王燃实施包围的时间。

正如王燃的“超级镇静”一样,本能状态下,王燃还表现出了一种“超级冲动”。

当时王燃刚刚抵达金陵,自己还是立足未稳,竟然就在没有城内部队出击配合的情况下,对清军发动了攻击。这既出乎了阎应元等人的意料,也出乎了巴哈纳的意料…在所有人看来,王燃这支远来疲惫之师怎么样也得休整上一两个时辰。

更让大家觉得震惊的是,王燃居然在这个寒冷的冬天里脱掉了上衣,和战士们一起冲了出去,想想当时一堆多人赤膊上阵的情景,不能不说王燃的这种另类的激励士气方式对敌军有着很强的震憾效果。

更令人觉得不可思议地是,王燃居然在战场上亲自擒拿住了满清悍将巴哈纳,这让大家对之前从未显露过身怀武功的王燃刮目相看。

而巴哈纳刚刚扔出一句“要不是我吃坏了肚子,拉了一天…”,嘴就被保护王燃一起冲锋的燕山等人打成了两根香肠...靠,居然敢污蔑我们大人胜之不武!

第三功被授予了阻击左梦庚部的各位军阀。

这倒并是完全的搞平衡,左梦庚的想法是要另令新君与弘光朝廷对抗。

对皇帝而言,金陵被他攻占和被满清攻占实质没有太大的不同,因此阻击了左梦庚自然也应该是大功一件。

对象刘泽清、黄得功等这些手握重兵的军阀来说,虽然他们对满清的态度是“惹不起,躲的起”,但论起对付同是汉人的左梦庚还是可以胜任的。

事实上,左梦庚的水军在铜陵就被黄得功的部队阻挡住,被迫挟带着自己承认的“太子”又退回了九江。

朝廷将第四功授予了防守河南王燃所部和山东的义军。既然阻击左梦庚的部队有功,阻击清军的部队自然也是功不可没。

认真说起来,河南与山东打得也很惨烈,相较于王燃与巴哈纳在南京的较量有过之而无不及。

巴哈纳的这支孤军深入打乱了王燃的计划,但同时也打乱了清军的布署。

清军的本意是首先对付李自成,稍微休整一下再对付南明。可接到巴哈纳连连大捷的消息后,清廷自然不会放过此大好机会。

而当得知王燃所部准备破坏巴哈纳的成果时,除去追击李自成的人马外,山东、山西、河南、陕西一线的清军立刻全被调动起来,准备接应巴哈纳。于是,山东、河南便成为了金陵之外的两个大战场。

山东的战斗分成两个部分,一部是由宫秀儿、史湘云两位女将主持的守城战,凭借着数量充裕的万人敌将清军扼制在了兖州城下。一部是由谢启光、张汉等人主持的济宁运河之战,牢牢地控制住了水路。

河南的战斗则主要集中在了洛阳,陕西多铎部的清军想要在最短时间内与巴哈纳会合,洛阳是必经之路。清军集中了近五万清军对洛阳进行了攻击,幸好王燃早有准备,镇守的李岩夫妇与镇守虎牢关的庄子固相互配合,人数虽然比清军少的多,可居然被他们打出了几个反包围战,清军在洛阳城下丢下了两万尸体也未能越雷池一步。

客观的说,如果排名不分前后,正是这四功保住了弘光南明朝廷的存在。可到目前为止,朝廷除了发出了一份象征性的授奖公告外,对有功人士的褒奖一项也没有进行。

这里面的原因很简单,除皇帝自己外的最大功臣王燃同志在战役结束后,还未来得及穿上衣服就毫无预兆地昏了过去。

而之前王燃吐了一口血摔落马下都没晕过去,而是擒着一丝冷笑着对扶他的人说道:“我没事,不就是吐了一口血嘛…这玩艺儿我多的是…”

这句话是此后若干天内王燃口中唯一与战争没有直接关系的句子。

在王燃再一次醒过来之后,他的身边依然围着了一堆女孩。神志在慢慢恢复的王燃微笑着应对着女孩们喜悦的表情。

突然,王燃象发现了什么,目光一凝,落在面前的女孩身上。

第三章 贾家家主

“袭人?你们这是…家里出什么事了吗?”王燃带着一丝疑问喊着面前正在小心扶着他的女孩,眼光转向她们一身的素装以及腰上扎着的白带子…这一看就是孝装,明显地是贾府里有人去世了。

听到王燃的问话,本来还在为王燃醒来欢喜的女孩们明显地脸色一黯。

袭人有些担心地看着王燃的脸色,似乎是在担心自己将要说出的消息会让王燃承受不住:“二爷,您忘了…老爷殡天了…”

老爷殡天?也就是说贾政死了…王燃一愣:“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王燃不知道是很正常的,因为贾政之死这件事是发生在王燃失去记忆的那段时间。

根据袭人语嫣不详的话,贾政死的是轰轰烈烈…为了拖延清军对金陵的进攻,等待援军的到来,贾政主动请缨去与巴哈纳谈判。谈判过程自然是贾政有理、有节、有据。

而巴哈纳发现上当后,恼羞成怒杀死了贾政…用朝廷的祭文来讲贾政是用生命替朝廷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可谓是死得其所。

但是在王燃通过进食恢复了几分元气后,从茗烟送来的情报中却发现贾政之死的细节情况与袭人所说不太一样。

当日巴哈纳率军抵达金陵,尚未摆出进攻的架势,朝野已经乱成一团。皇帝惊惶,大臣失措。过去的主战、主和的党派划分在压力面前立刻进行了重新整合,明显的形成了三种意见。

以马士英为首主张立刻迁都到杭州,也就是赶紧逃跑。以钱谦益为首则是主张求和。唐王、贾政等人则主张坚守待援。

对于坚守待援的主张,不管是马士英还是钱谦益均表示了嗤之以鼻。

坚守?名将史可法亲自坐镇的扬州也只不过守住了三天,金陵又能守得住几天…待援?在马士英和钱谦益看来,拥有实力的各个军阀大都打的都是拥兵自重的心思。

四镇中,原高杰的部下已经降了清,离金陵最近的刘泽清、刘良佐部在扬州失陷后,朝廷便给他们发去了勤王命令,但迄今没见到他们有勤王的意思。唯一对朝廷比较中心的黄得功部担负着抵御左梦庚的使命,分身乏术。剩下的王燃倒是派出了勤王之师,但他们的距离太远,三天之内根本无法赶到金陵勤王。

因此坚守待援的想法在开始的时候是不予考虑的。

迁都倒是与皇帝的想法不谋而和,只可惜在试着冲了几次后,除了白白地损失了几百人马一无所得,这个想法也不得不被暂时搁置。

于是,求和派明显占了上风。钱谦益等人提议一面连夜准备了求和文书,一面先派出使者安抚清军。而贾政则被钱谦益等人公推为此次谈判的首席代表。

至于为什么要公推贾政,原因实际上很简单,主战派的领袖中史可法已经战死,唐王毕竟是皇亲国戚,剩下的就中仍贾政了。

这看上去象是一个笑话,在主战派的领袖中挑选人去负责求和…但实际上却非常合理,因为在这种情况下,主和的一般都是贪生怕死的,而在清军大兵压境之机去谈判那可是要冒着掉脑袋的风险的。

而后发生的事情证明了这个风险,尽管秉着主和派提出的“只要退兵,什么都可以谈”的思想,但在贾政去见巴哈纳不久,尸首便被同行的副使陈子龙带了回来。前后时间不到半个时辰,这也就是贾政用生命为朝廷争取到的时间。

巴哈纳的态度很明确…只有投降,没有退兵一说。杀贾政则是为了“斩使立威”、“以儆效尤”。至于副使陈子龙虽然逃过了杀身之祸,但也被打了二十大板,被清军扔在了城门外。

看到这个结局,不论弘光帝如何地弱智,“求和”与“投降”的区别还是清楚的。自古没有一个投降的君王有好下场…哪个当权者愿意留下一个造反的隐患…就算是你不想造反,也架不住有人打着你的旗号造反。

于是,“坚守待援”的策略又被重新提了出来。皇帝、马士英一党同意了唐王等人的建议,决定“守守看”,这才有了金陵苦守三日之事。

因此贾政死得虽然有些冤枉,但还是值得的,他虽然没能用自己的性命换来朝廷守城的时间,却换来了朝廷守城的决心,尽管很微弱,尽管是逼不得已的。

贾政之死在带给王燃些许怅惘、些许可惜的同时,也给王燃造成了一定的困扰…他不确定自己下面是不是要继续用“贾宝玉”的身份去和周围的人打交道。

不过这种困扰很快就随着唐王的一次来访再次被束之高阁。本来王燃还打算去找自己“贾宝玉”身份的发源地,也就是唐王去谈谈这件事,没曾想自己刚有了这个想法,唐王就先登门了。

这次谈话涉及到三个人…刚刚觉得有了点体力的王燃,贾宝玉的母亲王夫人以及唐王。

“什么?”王燃吃惊地看着王夫人因为哀伤而显得有些暗淡的面容:“让我做贾家的家主?”

“不错,”王夫人点点头拿出一封信递给了王燃,带着慈爱又带着些欣慰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儿子”:“你父亲出城前就写好了这份遗书,托唐王殿下带过来的…唉,可怜他终究也未能回来再见上你一面。”

贾政的信写的比较凌乱,还有几处修改,显然在写信的时候心情有些乱…有几个人能真正做到“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

但信的中心意思及逻辑关系却十分清楚,贾政并不打算让别人知道王燃是假宝玉。除了叮嘱家人上慈下孝外,便是立了“贾宝玉”为贾家的下一代家主。

信的后半段明显的是写给王燃看的,贾政在信息隐晦地列举了“贾宝玉”成为家主后可拥有的权益,如获得唐王等人的支持,对四大家族势力的控制等。同时也提出了对王燃的期望,那就是振兴大明,振兴贾家。

“根据我的分析,”作为贾政遗书的见证,唐王对着沉吟中的王燃意有所指地说道:“你虽然有自立门户的本领,可如果当上了贾家的家主,则会给你自己带来四大好处,助你更上一层楼…而如果不当贾家的家主,则不仅对你自己会有四个不利,对其它人也会造成四个不利…下面我来具体分析一下这十二个方面…这第一方面包括以下三个部分…”

唐王看上去精神很好,虽然失去贾政这个朋友让他非常难过,但金陵保卫战的胜利却更加地让他兴奋。

不会吧,十二个方面…王燃赶紧打断唐王的话:“我愿意当这个家主…”

其实对王燃来说,唐王想要说的这些方面他基本上都能想的出来,而关于贾政的期望,“振兴大明”也是自己的希望,而“振兴贾家”既然是王燃作了贾家的家主,这也会是一件水到渠成的事情。

“你同意了?”唐王明显地一滞:“我还没开始讲呢…要不我拣重点先说说对其它人造成的四个不利…”

所谓四个不利,重点应该就是指揭穿王燃的身份后,唐王等人均会落一个欺君之罪吧…不过王燃没敢接这位“唐僧”的话,而是接着说道:“不过我有个条件…”

“条件?”王夫人被“儿子”弄得有些糊涂,当家主已经是最好的了,还要什么条件?

唐王也诧异地看着王燃。

“我这个家主是暂时的,也是自由的…如果贾家有了合适的人选,”王燃看着唐王,着重咬了“贾家”两个字:“我可以选择把家主的位置传给他…”

“你能如此想,足以说明你有振兴‘贾家’之意,贾大人地下有知,也可以安然了…”唐王自然听得出王燃在表示自己不会也不愿意长期冒用贾宝玉的意思。“

当家主只会约束到别人,没人可以约束你的…”王夫人也慈爱地笑着说道:“振兴不振兴的,我们娘儿们也不懂…我只要你遵从你父亲的遗命,然后赶紧和宝丫头成家,给我生个大胖孙子…到时候你爱上哪‘自由’都行…”

薛宝钗?王燃不觉一阵头疼…说心里话,老顶着贾宝玉的名字生活,就要不停地为贾宝玉作过的事情负责,这让王燃觉得都快找不着自己了…这也是王燃不太愿意再当贾宝玉的一个重要症结所在。

王燃不觉转向唐王:“唐王殿下,你刚才只说了当上家主有四大好处,可当家主还有四大坏处呢…”

唐王显然知道王燃想到对他说什么,而关于类似“与薛宝钗”成亲的问题自然是他无法回答的,估计就是贾政在也无法找到合适的解决方法。

这只能你自己看着办了…唐王赶紧扯开话题:“这个吗,关于家主的事情既然已经有了说法…下面的这点时间就让我们就讨论一下目前的形势吧…”

第四章 满清公告

目前的形势?王燃还未答话,唐王已经自顾自说了起来:“目前的形势可以用错综复杂四个字来形容,如果非要在这四个字上再加上四个字,我只能选择‘危机四伏’…”

看着王燃捂着胸口正要开口,唐王赶紧说道:“先不要装病,我现在就说重点…目前中原有四股大的势力,分别为我大明、满清、顺以及左梦庚扶植的伪明,这四股势力互相牵制,小势力不计其数…我首先介绍一下四大势力的分布情况…”

正当王燃准备认命地接受唐王的语言疲劳轰炸之时,门口的丫环进来通报说陈子龙与阎应元来访。王燃与王夫人“母子”两人立刻都松了一口气。

陈子龙与阎应元两人原本就认识,这两人此次前来除了探望病人之外,更主要的是带来了一个消息。

“我们刚刚得到消息,满清发布了一个‘联明平寇’的公告,”陈子龙拿出一份文件交给王燃说道:“说愿意摒弃旧怨,出兵替我大明报先帝之仇。”

“‘联明平寇’?这和我们当初提出的‘联虏平寇’倒是一个意思…”唐王接口说道。

“我正是为此担心,”陈子龙说道:“朝廷知道了这件事后,肯定又只会想着‘和谈’了…好容易激起的抵抗之心就…”

“和谈?满清这根本就是在掩人耳目!”阎应元冷笑一声:“最近清军在河南、山东对我们的进攻屡屡受挫,他们很显然知道自己无力再支撑对我大明及李闯的两线同时作战,因此才想着从我们这方脱开身,集中兵力对付李自成…等对付完‘寇’,接着就又会轮到我们了。”

“满清的这招果然厉害,”唐王说道:“打出了为我君父报仇的旗帜,即便是我们已经知道了他们的狼子野心,不与他们联合,但也不好再主动对他们用兵了…”

“即便是我们想主动对他们用兵,恐怕也是力有未逮,”阎应元也苦笑着摇摇头:“清军为配合巴哈纳的此次金陵之战,调动了近一半的兵力,我们虽说取得了小胜,但也是伤敌一万,自伤八千…以我们目前的实力,自保尚可,但是主动进攻就不太可能了…”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自己对满清这份公告的分析。

王燃听着他们的议论,虽然看上去剖析的已经相当深入了,可王燃总觉得还有个关键问题没有被抓住。

“跳出这个小***,站在更高一层去看问题…”,梦里导师的话再次在王燃脑海中响起..可是说的容易,究竟要如何才能跳出来呢?

从来到这个异世以来,王燃自己的确大都是在战术层次上看问题。不管是搜集情报、分析情报还是制造意外都是在战役战术层面上进行的。当然对满家洞、青州、河南等地,由于对手比较确定,在这个层面上看问题还是能取得相当的成果。

可随着涉及面的拓展,影响战争进程的因素越来越多,越来越复杂,再停留在这个层面上看问题肯定是不行的了。

正如左梦庚兵变和李成栋降清对王燃进占山东而言都属于战场之外的“意外”,而王燃还停留在战场之内的分析高度之上,因此一个让王燃的计划严重缩水,一个则干脆让王燃的计划提前结束。

左梦庚!...王燃猛然间悟到了满清这份公告里最核心的用意,禁不住一下站了起来。

看着唐王、陈子龙、阎应元三人诧异的眼神,王燃笑了一下问道:“满清的这个公告是谁写的?”

“应该是出自复社四公子之一的龚鼎孽之手,”陈子龙说道:“有什么问题吗?”

“怎么四公子尽出这样的人,”侯朝宗的名字在王燃心里闪过,王燃接着说道:“不过这家伙也的确有才…”

“这话怎么说?”

王燃平缓了一下自己的语气说道:“他拟制的这份公告,最厉害之外并不仅仅是让我们不能主动攻击他们…”

“更重要的是,‘联明平寇’的口号一出,就给了所有想当汉奸的人一个最好的借口!”王燃重重地说道。

唐王、陈子龙、阎应元三人同时一震…不错,打着“为君父报仇”的旗号不仅可以给自己一个当汉奸的理由,对其他人也可以有个堂而皇之的说词。

“没想到这份公告有如此的威力,”唐王喃喃说道:“居然能够收拢人心…”

“贾大人,”陈子龙着急地说道:“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是不是赶紧揭穿它…”

“揭穿?如何揭穿?”唐王苦笑地说道:“‘为君父报仇’乃人臣之大义,我们自己不去作已经落了下风,要是再不让别人去做岂不令天下不齿!”

“可是,”陈子龙搓着手:“这样一来,民心将尽归满清…即便是以后发现上当,也为时已晚了…”

“陈大人不要担心,”阎应元在一旁笑着说道:“贾大人既然已经看穿了满清的用意,必然已经有了应对之策。”

“是什么办法?”唐王、陈子龙立刻眼巴巴地看向王燃。

王燃来回踱着步,象是在思考着什么,脚步的声音就象是踩在唐王等人的心上。

就在唐王忍不住要摆出长辈之态硬逼王燃的时候,王燃突然停了下来问了一个看上去与公告毫无关系的问题:“我知道巴哈纳是被我们抓住了,孙之獬呢?他又跑掉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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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哥哥,”午休时间,王燃房间门口传来了一个娇俏的声音:“你在想什么呢?”

“原来是公主啊…”王燃从床上坐起来,看着进来的女孩,笑着说道。

女孩展颜一笑,如百花盛开,正是昭仁公主。

虽然被封为公主,但她毕竟是贾政的亲生女儿。于是在王燃解了金陵之围的第二天,女孩便被允许回家省亲,一则准备亲生父亲的后事,二则陪陪亲生母亲解解忧,三来陪着远征归来的“哥哥”说说话…这也算的上是朝廷对贾家的一种褒奖。

女孩的确很辛苦。在承受着丧亲之痛的同时,白天要宽慰母亲、晚上还要亲自去照顾昏迷的“哥哥”,几天下来,人都瘦了一圈。

这种情况在王燃恢复神志后终于得到了缓解。女孩立刻由照顾人的一方变成了被照顾的一方。

说起来,自从上次女孩装病,王燃进宫探望后,两人就再也没见过面,甚至连书信也没有来往。女孩倒是回家省过一次亲,不过当时王燃已经远征河南。

因此,王燃用了好长时间才总算止住了女孩的梨花带雨,慢慢地将女孩从委屈、伤心中带出来。当然王燃为此付出的努力也可谓惨重,胳膊、大腿上青紫足以说明这个问题。

“二哥哥,”女孩自然地坐到王燃的床边,明亮的眼睛闪动着戏谑的光芒:“是不是在想着宝姐姐什么时候回来啊?”

“公主,”王燃一脸的郁闷:“你怎么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你明知道我…”

说起来,贾政一走,知道王燃身份的就只有唐王、茗烟以及昭仁公主和侍书了。

“我可是刚听母亲说,”女孩抿嘴一笑:“打算丧事一完就让你们成亲,估计也就是下个月的事儿…”

“下个月?”王燃吓了一跳:“不会吧?”

“当然会了,”女孩说道:“要不赶到这个时候,就要等到三年之后了…”

“这个…这个…”王燃心烦意乱起来…作贾宝玉最大的难点就是对付这些历史遗留问题。不过话说回来,如果女孩说的成亲这件事是真的,自己可得抓紧时间处理好,否则对不起的人可就多了。

“看你那样,”王燃烦乱的表情似乎让女孩感到比较开心,她轻笑着说:“宝姐姐有什么不好?温柔贤淑,知书达礼…你平白地拣了一个好媳妇,还有什么不满意地?”

“她再好跟我也没什么关系啊…也知道我不是这位薛姑娘的真的未婚夫…”王燃叹着气:“再说了,我喜欢的也另有其人…”

“另有其人?噢…”女孩象想起了什么,恨恨地用手再在王燃胳膊上留下一块印记:“你是说那个李香君和寇媚…你这个花心大萝卜…”

“拜托,不是她们…”王燃左闪右躲:“我跟她们其实就是普通朋友…我不是跟你解释过了吗…”

“不是她们?”女孩一怔。

“当然不是,”王燃决定先请教一下了解自己身份的人:“我想问一下,这个退婚…”…这边的女孩如此注重名节,也不知道自己提出退婚对人家姑娘有什么影响没有。

“退婚?”

“是啊,你最了解情况,现在可只有你才能为我解惑了…”

“我?”看着王燃真诚的看向自己的目光,女孩的脸突然一下红透了,站起身就往外走:“谁管你这些事?!”

第五章 忠奸两榜

在接到满清公告的第二天,南明同样发出了一份公告。

公告的主题并非是对满清的“善意”作出回应,而是向天下说明前不久发生的那场战争给老百姓带来的灾难。因而主线就是一个字——“惨”。

这份公告由陈子龙执笔,为让更多的人理解,在王燃的建议下,采取了近似白话的形式。

公告中选用了大量数字历数了清军一路上制造的各起惨案,如清军仅在扬州一地便屠杀了八十万老百姓。

这个数字可以说已经成为王燃心中永远的痛…当年灭绝人性的日本鬼子制造的南京大屠杀也只有三十万人,更重要的是,自己了解这个历史却没能阻止他的发生。

清军种种令人发指的暴行也在公告中进行了不完全列举。

什么先奸后杀、虐奸再杀,什么把孩童挑在大枪上,什么把活人钉在门板上,什么集体活埋,什么剥皮取乐,什么把孕妇的肚子剖开只为猜其男女,什么掘人祖坟只为拿走陪葬的珠宝顺便鞭尸玩等等等等…可以说,只要是你能想出来的,清军就能够作的出来。

伴随着这些数字,陈子龙以请教的形式向天下发问,大明的子民为什么要遭受这些不幸?!而这些清军又凭什么作出这等禽兽不如的事情?!

公告写的的确是“惨”,而由“惨”引发的那种“恨”则更为强烈。负责写的陈子龙自己都几次手颤地握不住笔,需要跑到外面狂叫几声才能稍微平复下来。

这份公告在第二天递交给朝廷讨论的时侯,就连那些本来想着借满清的这股“联明平寇”东风重启和谈之门的南明主和派,也都低下了头,不敢再提“和谈”二字。

随着公告一起发出的还有一份通辑令。

由于在公告中已经指出了制造这一系列惨案的主犯和帮凶,主犯巴哈纳已经被擒,通辑的对象便是帮凶孙之獬。

为激励大家寻找孙之獬,通辑令悬赏了白银十万两捉拿这个家伙,且死活不论。

公告的最后宣布了南明政府的一项决定,即准备于三日之后,为在此次战役中为国捐躯的官员、义士以及死难的老百姓举行盛大的葬礼,以兹记念和表彰。

“如果能在三天之内捉住这个孙之獬败类就好了,”陈子龙一边亲自盯着手下张贴通辑令,一边对身旁的阎应元说道:“到时候在葬礼上把他和巴哈纳绑在一起,一刀一个,既解气又振奋人心。”

“三天虽然短了点,但应该也没什么大问题,”阎应元看着陈子龙咬牙切齿的模样,表情怪怪地说道:“贾大人不是说了吗,这打的可是人民战争…”

令王燃有些哭笑不得地是,陈子龙在通辑令后面专门加了一个脚注,说孙之獬本人是一文不值的,悬赏十万两白银的目的主要是让天下了解南明为国为民报仇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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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心?”北京城里,多尔衮不屑地看着这份公告和通辑令:“有实力才能谈得上决心…”

“摄政王,”一个明显满装汉人的官员站在多尔衮的下首说道:“您的意思是…”

多尔衮伸手拿起南明发出的公告:“这份公告有点意思,估计这几天,你们这些汉官都被整的有点三心二意了吧…是不是啊,龚先生?”

“哪里,哪里,我等对大清的忠诚对天可表…”多尔衮口中的龚先生,也正是负责起草满清那分“联明平寇”公告的龚鼎孽赶紧跪在地上表白道。

“不要紧张,我不是说你,起来吧…”多尔衮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龚鼎孽,目光中透着淡淡地不屑:“你办事还是很尽心的…上次你拟的那份公告就很不错…”

“不过,南京的这份公告也着实厉害,不显山不露水地就破了我们设下的局…”多尔衮嘴角擒着一丝嘲笑说道:“看来你们汉人的骨头虽软,但笔杆子还是很硬的。”

龚鼎孽的身体不觉得又低了几分,没敢开口。

“但是两国交战凭的是实力,可不是笔杆子…只要我的拳头硬,别说杀他个八十万,就是杀他个八百万…谁又能把我怎么样?骂是骂不死我的…”多尔衮阴狠地一笑:“既然他不肯接受我的好意,我就给他点颜色看看,让他们这些只会动口的家伙尝尝我满州铁骑的厉害!”

“摄政王,你难道是要去南京用兵了吗?追剿李闯余孽已经到了最后关头…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啊…”龚鼎孽赶紧抬着头:“现在要是转手对付南京…恐怕会两头落空…”

“哼!还不是孙之獬这只蠢狗惹出的事!”多尔衮丝毫没有在意自己的语气有可能会刺激到面前的官员:“要不是他怂恿巴哈纳这个蠢货冒进南下,我怎会折损如此多的兵马!...还害得我要分兵去救他们,耽误了追剿李闯的时机!”

多尔衮选择性地遗忘了自己当时得知巴哈纳拿下扬州、兵围金陵时,自己对其“智勇双全”的评价。当然也没人敢提醒他。

“妈的,”多尔衮恨恨地骂道:“要不给南京一点颜色看看,实在难解我胸中之气!”

“摄政王,下官有一策既可让我大清不用劳师,又可为您板回这一局!”龚鼎孽边说边拿出一份折子来。

“哦?说说看,”来了兴致,其实他刚才要出兵南京也就是说说气话。

多尔衮是个聪明人,他心里清楚以目前大清的实力是无法支撑两线同时作战的,要不然他也不会同意龚鼎孽发出那份“联明平寇”的公告。

大清的策略早就拟定为先平李闯,再图南明。

“下官以为,”龚鼎孽说道:“南京的这份公告虽然破了我们的局,但还有一个重大的破绽!”

“此话怎讲?”

“我们那份公告的目的,说白了就是给天下士子投靠我大清提供一个恰当的理由…”龚鼎孽说道:“而这份公告则通过对孙之獬的声讨破坏了我们大清的形象,使天下士子碍于名声不愿轻易归附…”

“但是他们这份公告也同样可以破解…”龚鼎孽继续说道:“我们只要再发一个公告说明南京是在污蔑诋毁我大清就可以了…话都是人说的,有多少人亲眼见过我大清血洗扬州?老百姓能知道什么?只要我大清最终一统江山,历史怎么写还不都是我们来定?!”

多尔衮点点头,实力决定一切本就是他们生存的信条。

“因此,只要让天下人了解我大清的实力,天下士子依然会选择投靠我大清,好成就一番事业…”龚鼎孽开始以自己为楷模对天下士子进行素描:“大丈夫立于世,谁不想做出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图个封妻荫子!”

“南京对孙之獬的通辑令,其本意便是想对有意投靠我大清的士子进行震慑!,但这也给我们提供了一个机会,”龚鼎孽说道:“只要我们表现出强大的实力,让他们认识到我大清才是天下之主,我大清可以给他们提供强有力的保护,他们自然就会归附我大清!”

“强有力的保护?”多尔衮有些明白了龚鼎孽的意思:“你是说…”

“是的,尽管孙之獬犯了弥天大错,理应受到严惩…”龚鼎孽说道:“但只要能保住孙之獬,哪怕是抓住他以后再定他的罪…就可以大大降低南京的信誉。这样在实力面前,就会打消士人们的顾虑忠心为我大清服务,老百姓也会更快地对我大清归心!”

“说的不错,我本来是不想去管孙之獬这个家伙的,不过就是我们满人的一只狗,还是一条蠢狗!...”多尔衮并没有觉察到自己是在当着狗的面骂狗,继续笑着说道:“不过,要是让金陵抓住了他,我大清的脸面上也着实不好看…当然也会影响你们这些汉人为我大清服务的热情…算这家伙走运…”

“其实,只要在举行葬礼之前不让南京抓到孙之獬就等于是板回了一半…”龚鼎孽刻意忽略掉多尔衮关于汉人性命排名在大清脸面之后的话语,继续献策说道:“没有了孙之獬作祭奠,那个葬礼的意义就等于少了一半,对我们收拢天下士子就没有太大的阻碍…”

“不错,”多尔衮大笑着龚鼎孽的肩膀,说道:“要说玩这些阴谋诡计,也只有你们这些汉人才能对付的了汉人…龚先生果然好计策!”

在龚鼎孽连道不敢声中,多尔衮突然透出一丝淫笑:“龚先生,这不会又是你的那位才艺双绝的如夫人想出来的吧…”

不理会龚鼎孽透出的尴尬,多尔衮大笑着说道:“来人,通知豫亲王,一定要在南京找到孙之獬之前把他给我带回北京…话说回来,三天的功夫,别说南京,就是我们想要找到孙之獬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应该说,贾政之死对王燃个人来说并没有太大的感伤,他们之间更多的是一种朋友之间的互相帮助。

尤其令王燃大松一口气的是,他并不需要按一个真正的儿子一样去哭葬贾政。

在唐王等人的建议下,贾政将与史可法等人一起被按照民族英雄的待遇获得皇帝的亲自祭奠,这在当时可是人臣死后最高的礼遇。

这当然就大大减轻了王燃作为“儿子”的负担…王燃曾听昭仁公主等人讲述过葬礼上相关的程序和注意事项,王燃对此的评价是“这不是折腾人玩吗?”。

更让贾府倍感荣耀的是,皇帝将在葬礼后选择一个吉日亲自到贾府慰问贾政的家人,据宫里传出的可靠消息,皇帝当日还将宣布对王燃的封赏,以示隆重。

在得到这个消息后,除王燃这个冒牌货外,贾府上上下下均感皇恩浩荡,贾政死亡给贾府带来的悲伤立刻被冲淡了许多。

当然这件事也给贾府带来了较大的压力…为在皇帝及众人面前显得贾家兴旺发达,按老太君及王夫人等人的意思,迎接对驾的最好有儿有女有孙,这当中自然就包括了儿媳妇。

按道理说,这些种类倒是齐全的,但是怎么看都觉得不圆满。

贾政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女儿就是被封为昭仁公主的探春,大儿子早夭,留下了孤儿寡母,二儿子也就是现在的王燃,倒不健在,不过却还是个单身。

尽管王燃看不出来迎接对驾和这种圆满有什么关系,但贾府的所有女性成员并不这么认为,于是,王燃的婚事问题立刻被快递上议事日程。

“宝玉啊,”老太君把王燃拉到座位边,慈爱地抚着他的头,一句话便否决了王燃提出的“匈奴未灭,何以家为”的借口:“你现在可是我们贾家的家主了,又立下如此大功,拜侯封爵指日可待,已经算得上是功成名就了…要还是单身,那成什么样子…”

“是啊,”王夫人也说道:“你又不是没有订亲,宝丫头我看着也非常合适,正好借这个时间把事情办了…免得又要等个三年…再者说,宫里已经传来消息,皇帝要重赏你的功劳,你要是娶了妻子,也好再给我们贾家挣回一副诰命…”

一时间,各位姨妈、舅妈、姑妈、伯母、叔母们七嘴八舌,吵得王燃一阵头晕。

他求救般地看向了知道他底细的昭仁公主,可惜女孩只是脸一红便转过了头去。

关键时刻,屡次救他出水火的薛蝌终于挺身而出:“各位一定要体谅宝兄弟的苦衷…”

大家立刻安静下来,王燃也充满希望地看着薛蝌…自己的确是有苦衷的,史湘云、宫秀儿、香菱、雪儿…这种情况,这么多人,解释这件事实在有点难度…

王燃正在胡思乱想,就听薛蝌说道:“皇帝圣驾亲临是多么具有纪念意义的时刻,这种荣耀宝兄弟自然想要与心爱的人共同分享…可是宝兄弟为什么推三阻四呢?”

薛蝌环视了一下众人,确定没人可以回答上这个问题才说道:“因为他心爱的人不只我妹妹一个人啊…一碗水要端平嘛…”

一碗水是要端平,可是跟你妹妹好象没什么关系吧…

众人立刻恍然,王夫人与薛姨妈交换了一下眼神,王夫人又气又笑地指着王燃说道:“你这个孽障!...亏得你姨妈不与你计较!...你宝姐姐又大度!”

什么意思?

“蝌儿说的是那位李香君李姑娘和寇媚寇姑娘吧…她们虽说出身不太好,但也算是才情双绝之人,对你也是情根深种,作为妾室倒也不辱没了咱们家…”薛姨妈笑着说道:“其实,你去河南之后,我和你母亲早就商量过这件事了…跟宝丫头也提过,虽然她没有明说,但父母之命她还是会遵从的…”

“我看行,就让宝丫头和那两个姑娘一起办了吧,时间就在下个月皇上来之前挑个好日子…总比他们在外面私定终身强…”老太君自然不会嫌自己的孙子花心:“在外人面前也显得我孙子有本事…听说她们两个人可是连阮大学士和朱侯爷都给回绝了的…说不定这一下就可以挣回三副诰命呢…”

“是的,老太君,”王夫人笑着应道:“正好让去接宝丫头的人顺便把香君一起接过来,她们正好都在河南。”…李香君在王夫人的口中已经变成了香君。

怎么又扯上李香君和寇媚了…王燃一阵发晕,就听到薛蝌又说道:“据我所知,宝兄弟心爱的可还有别人…”

“还有别人?”薛姨妈一怔,不觉把目光投向王夫人。

王夫人沉吟了一会儿,恍然地说道:“是了,我怎么把她给忘了…宝玉屋子里的袭人…这丫头素来老实本份,服侍宝玉也很用心…我倒也中意…不过,这些丫头们的事情以后再说,这次就不要跟着凑热闹了…外人看着也实在不象话…”

“袭人是一个,”贾宝玉的寡嫂李纨也挂着一丝笑意开始凑趣:“恐怕那个叫晴雯的丫头也得算一个,跟着宝玉东征西杀的…倒不也喊苦喊累…宝丫头身边的莺儿自然也得陪着过来…”

这都哪跟哪儿啊…王燃已然头大如牛。

可是薛蝌却依然继续榨着果汁:“据我所知,宝兄弟心爱的可还有别人…”

王燃赶紧一把把他拉了下来,说道:“够了…别再说了…”

“你也知道够了…”王夫人见状半笑半骂道:“一下就能讨上三房媳妇…要不是赶上这个时候,岂能这么轻松地让你如愿!还不谢谢你姨妈!”

我如什么愿了,对的一个没有,错的来了一大堆…

看着众人准备已经撇开自己开始讨论成亲的具体事宜。王燃急得一头汗,猛然一咬牙,正准备豁出去来个实话实说的时候,昭仁公主瞟了他一眼,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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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南明发出的公告和通辑令是个引子的话,十天后在金陵举行的规模盛大的葬礼就是一个高潮。

按王燃的策划,葬礼主要是要推出三类典型。

一类自然是民族英雄,以史可法、贾政为代表。

对他们的悼念显得悲伤而又庄重。在祭奠词中,陈子龙逐个介绍了他们精忠报国的种种事迹,突出了他们不屈不饶,勇守民族大义,顽强与邪恶势力作斗争的精神。

在他们的墓前,矗立着一块石碑,史可法的“竭股肱之力,继之以忠贞”一语被镌刻在用于记念他们的石碑的两侧。

第二类就是民族败类,孙之獬当仁不让地成为了代表。

在民族英雄墓地的旁侧,王燃叫人准备了一间大型的展览史,陈列了大量的模型,模拟当时城市的悲惨状况,配合着陈子龙列举的各种数字,揭发由于孙之獬的汉奸行为造成的种种后果。

很快,人们的心情经历了由“悲”至“恨”,由恨至“怒”,“抓住狗汉奸!”、“抓住狗汉奸!”的声音立刻响彻全场。

而当陈子龙大声音宣布被通辑的孙之獬已经被抓住并被押解上台后,立刻引发了一次高潮中的高潮。

一时间群情激愤,万人耸动,就连唐王也一边高举着拳头与大家一起竭力呼喊“杀死这个狗汉奸…”一边钦佩地对身旁的阎应元说:“你们还真行,这么快就抓住了这个家伙…”

“其实,”阎应元的声音被群众潮水般的呼喊声压了下去,不过如果看口型还可以分辨出是:“这家伙一开始就在我们手里…”

不过,这个一开始就已经被王燃抓住,但被秘密关押的孙之獬,即便是在后世流传的正史里,也被记录为人民老百姓自发除奸的结果。

据正史记载,孙之獬在金陵兵败逃跑后,便已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之鼠。孙之獬走投无路,只好装成乞丐行乞。但同样逃脱不了人民战争的海洋,很快被人认出,在被暴打一顿后扭送至衙门。

第三类典型就是“侵略者”,自明、清交战以来,被活捉的最高级别将领巴哈纳荣幸地成为代表。

关于他的罪孽根本就不用多说,谁都知道。陈子龙只向台下的群众提问了一个问题便成功地将现场的气氛推到高潮中的狂潮。

这个问题便是“满清想出一百万白银把这个侵略者赎回去…我们同意吗?”

答案自然是相当地一致。

巴哈纳与孙之獬一起被交给了广大老百姓处置。不仅肉体遭到了彻底毁灭,连灵魂也未能逃脱处罚。

仿造南宋时的秦桧与岳飞,巴哈纳与孙之獬两人被制成了石像,跪在为史可法、贾政以及所有死难者建造的墓前。

他们的背后一个刻着“我是汉奸,请唾弃我…”,一个刻着“我是侵略者,请唾弃我…”,这两行字的下面则刻着他们的名字。

第六章 不宜成亲

金陵的葬礼慢慢落下帷幕,北京城里的多尔衮暴跳如雷:“是谁说要花一百万去赎巴哈纳这个蠢货的?我怎么不知道有这件事?”

“还有,”多尔衮继续叫着:“孙之獬这个蠢狗怎么这么快就让南京给抓住了,多铎呢?这个笨蛋是干什么吃的?”

“王爷,”站在底下的龚鼎孽嘴角擒着一丝苦笑说道:“以下官估计,那孙之獬早就在他们的手里,通辑令只是一个幌子…”

“此话怎讲?”

“南京这几招就象一个连环套,一环扣一环,”龚鼎孽叹了一口气:“他首先用扬州惨案挑起了老百姓对我们的愤恨,在道义上占住了上风…接着再经过通辑、擒拿住孙之獬,展示了他们的实力,对所有想帮助我们的进行了震慑…”

“那花一百万赎巴哈纳也是他们编出来的喽?”

“应该是这样,”龚鼎孽说道:“这么说不仅可以诋毁我大清的形象,更可以在老百姓面前显示出他们的勇气和信心…”

“更厉害的是,他们设置了两榜,一个是英雄榜,一个是…是汉奸榜。”龚鼎孽叹道:“想出这个主意的实在是个高人…”

“这个汉奸榜我知道,”多尔衮说道:“不过迄今为止,那汉奸榜上也只有孙之獬一个人的名字,有何高明之处?”

“这正是此榜的厉害,如果已经被写进榜里倒也可以认命,可是放一个空榜在那里…”龚鼎孽显然不愿多说“汉奸”这两个字:“中国文士追求的就是流芳百世,最害怕的就是遗臭万年…南京在展示其能够处置汉奸的实力的基础上,放出此榜,不仅那些本来想归服于我大清或是想与我大清合作的人不敢轻举妄动…便是已经归附我大清的…”

“哦?”多尔衮阴狠地一挑嘴角。

“下官对大清自然是忠心可鉴,”龚鼎孽自知失言,赶紧表白道:“只是有这样的顾虑…”

“你说的确也有理,”多尔衮说道:“你们汉人本就喜爱反复…我说呢,本来那左梦庚还在与我朝联系共同灭闯之事,怎么突然之间就没消息了…”

“不仅如此,”龚鼎孽看多尔衮没有怀疑自己的意思,偷偷擦了擦汗,继续说道:“我还听说,南京将这件事印刷成册,到处传播,并且组织了一个什么英雄事迹报告团到各地巡回讲演…搞得原本对我们有利的形势变得一团糟…”

“不错,这件事我也听说了,那本讲孙之獬的《汉奸传》已经流传到了北京城…不过应该没什么大不了的…”多尔衮点了点头:“书里把那孙之獬说的十分不堪,什么三岁偷看女人洗澡,五岁逼着女人偷看他洗澡,七岁给女人洗澡,九岁逼着女人给他洗澡…谁会相信这种事?!”

“这招虽然有些下三滥,可老百姓不管这个,信不信地都到处传,谁愿意被后人当成一个笑话来谈啊…”龚鼎孽表情明显有一丝害怕:“为今之计是要赶紧想个方法重新控制住局面…免得人心不稳…”

“嗯,有道理,”多尔衮点了点头,突然问道:“你们汉人果然有厉害的…看来你的那位老朋友陈子龙不简单啊…”

“不会是他,”龚鼎孽摇摇头:“陈子龙我对他知之甚至深,他虽然颇有才华,但绝想不出这等招数…肯定是背后有人指点…”

“那会是谁呢?”多尔衮眼中闪过嗜血的光芒:“如此高明,我还真想会会他…”

会会他?龚鼎孽不觉暗赞大清男儿光明磊落的热血豪情…

龚鼎孽刚想奉承两句,就听到多尔衮在吩咐手下:“把这个人给我找出来,不惜任何代价把他给我干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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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尔衮已经下了暗杀令,被暗杀的对象还并不知情,此时正慢慢走在大观园的花间小路上。

应该说,回到大观园后,王燃的日子过的不错。没有了风餐露宿的隐患,天天吃着病号饭,身体已经一天比一天强壮起来…毕竟到后来,他只是饿昏过去的。

即便如此,王燃的身体依然有点虚弱…据阎应元等人分析是由于王燃在心灵受创的情况下,又在对巴哈纳一役中过度透支了自己的体力。

当然,对自己赤膊上阵,于千军万马来回冲杀一事,王燃也觉得不可思议,思来想去也只能归于人的无穷潜力。

虽然按太医嘱咐应多多在房间里卧床休息,但王燃却偷偷摸摸地跑了出来一个人闲逛。原因很简单,据茗烟密报,薛宝钗回来了。

本来王燃一直想找个合适的机会把自己的婚姻大事同王夫人私下谈谈。只不过从回到贾府后除了昏迷就是被唐王等人拉着讨论形势,再就是准备丧事,竟一直没找到时间,当然也是因为有些话实在不好解释。

其实对王燃来说,宫秀儿、香菱、雪儿三个人比较简单,不存在什么复杂的社会关系,只要你情我愿就可以了。

史湘云稍微有点麻烦,但男人嘛,该负的责任就应该负起来。王燃早就打定了主意,大不了自己厚着脸皮去史家自己去说,顶多挨上一顿臭骂。

薛宝钗是最麻烦的,人家要嫁的是贾宝玉,自己这个假宝玉只是个替身,终究是要离开贾家的,到时真相大白,岂不等于是骗了人家姑娘的清白?可是自己的身份又不能明说…

思来想去,王燃总觉得自己还没有充分的心理准备去见薛宝钗,于是便跑了出来。

不过,话说回来,王燃并不需要如此紧张,因为他与薛宝钗等人的婚事已经被拖到了三年之后。

当日众人对如何才能抢在皇帝到来之前解决王燃终身大事一事讨论的热火朝天,却被昭仁公主一句话将热情完全浇灭:“敬老爷不是曾经说过,二哥哥不宜在十八岁前成亲的吗?”。

据王燃事后了解,昭仁公主口中的“敬老爷”应该是贾宝玉的一位伯父,全名叫贾敬。

贾敬用现代话说就是一个神人,他自幼聪慧,博学多才,年纪轻轻便中了进士,可以说是贾家学历最高的人,而贾政虽说是自幼酷爱读书,但却是世袭的官职,并未经过考试。

不过话说回来,贾敬读书并不是为了权势金钱,而是为了追寻天道,说白了就是烧丹炼汞,修习道术,以求得成果。

贾敬虽然没有正式成为道士,但道士应该掌握的基本技能却也非常精通,他本身学识就很渊博,因此测个字啊,解个签啊比起其它道士来就更有公信力,深受贾家的信赖。

贾宝玉“十八岁前不宜成亲,否则对女方有大不利…”的断言便是出自他口。

王燃虽然早就过了十八,但贾宝玉如果还没有死,则还差个半岁,那里又再要考虑为贾政守孝三年的事了。

当日众人被皇上的隆恩遮住了眼,被昭仁公主一说才又想起来,成亲的事自然在惋惜中被推迟到三年以后。

不过经昭仁公主这么一介绍,倒使王燃对这位贾敬产生了兴趣,其实王燃对于算命倒没什么排斥…你总不能自己不会推算,就觉得别人也不会推算吧。

仔细想想这位贾敬对贾宝玉的推断还是相当有道理的,如果贾宝玉成亲得早,现在他的老婆岂不已经成了寡妇。

因此王燃在决定出门的时候便想好了去处,那就是去见见自己的这位“伯父”…反正根据王夫人的说法,自己这个家主走马上任后,也需要去拜见本门的各位长辈。

王燃找的理由是很不错,不过在他偷偷地赶往后院,准备从那个已经熟门熟路的小门溜出来的时候,立刻被另外一件事吸引了全部的心神。

“后院失火了…”,一声大喊在清晨时间响起。

当王燃在锣声及“失火了…”、“救火啊…”、“来人啊…”等声音中赶到后院时,已是火势迎人、浓烟滚滚,许多人正在以接力形式提桶拿盆,努力灭火。

“快,快叫人进去把人给救出来!”一个明显是救火组织者的人一边跺着脚一边大声喊着:“再晚可就来不及了…”。

可是现在是火势最猛的时候,屋顶上浓烟滚滚,将院门正对着的三间屋子罩在了里面…这个时候去救人,恐怕会连救人的人也会搭进去。

站在组织者身边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动。只是一面把命令继续往下传,一面加紧组织人手提高控制火势的效率。

“人在哪间屋子里?”王燃抓住组织者问道。

“左面那间,”那人顺口答道,随即看着王燃一愣:“二爷?您怎么来了,这里可太危险了…您赶紧离开这儿…”

王燃没有搭理他,把套在身上的大衣一脱,顺手拉住一个提桶的家人,拿过水桶把水把衣服上一倒,然后把衣服往头上一罩,在众人还来不及反应的目光下,转身向火海冲去。

第七章 烈火燃情

“二爷…”

在众人的惊叫声和想上前拉又不敢拉的犹豫中,王燃转身冲到了左面的房间,“啪”的一脚将左面的房门踹开,躲过扑面的火苗,低头冲了进去。

闻讯而来的贾府诸位女性,包括老太君、王夫人、薛姨妈、昭仁公主等人赶到这里的时候,正好看到了他冲进屋子里的这一幕。

“是二哥哥!”昭仁公主眼尖,头一个便认出了冲进房间的背影。立刻便引发了一场小地震。“玉儿…”、“宝玉…”、“宝兄弟…”的喊声个个声嘶力竭。

本来象失火这种事情并不需要惊动老太君、王夫人等高层管理人物,免得他们受了惊吓。可是现在被困在火里的人身份太特殊了,谁也不敢对此有什么隐瞒。

而当派去报信之人跃层找到王夫人时,她正与老太君、薛姨妈等人聊天。

“什么?宝丫头在里面?”这句话是听到报信之人汇报后,大厅诸位女性长辈众口一致的话,而接着,薛姨妈便直接晕倒了。

薛宝钗被困火场,这叫荣国府的诸人如何不慌。

说起来王燃与薛宝钗也算是相当有缘分,王燃偷偷摸摸地离开怡红院本来是想躲开自己的“未婚妻”薛宝钗,可鬼差神使地跳进火场,想要救的人就是薛宝钗。

其实薛宝钗去厨房的动机非常单纯。她在路上便得知自己的未婚夫“重伤未愈”,回到大观园后也顾不上休息,一大早便来到厨房,把厨房的闲杂人等尽数支走,准备亲自来个素手调羹,煲上一份好汤给“未婚夫”补补身体,不曾想却莫名其妙地赶上了一场火灾。

当然,这个时候是没人追究火灾的起因的,大家立刻你搀我扶,在家人的簇拥下直接赶到了后院的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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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刚才进去的是宝玉吗?”老太君眼有些花,听着诸人的叫喊,看着冲进去的人影又有些不太敢确认。

“我的儿啊…”眼不花的薛姨妈与王夫人在得到别人确认后,叫了几声便再次往后昏了过去,而之前在得知薛宝钗被困在火里之时已经昏过去了一次。

屋外的人乱成一团,跳脚的跳脚,昏倒的昏倒。屋里的王燃也是难过非常,他深切体会到了孙悟空在太上老君炉鼎中的滋味。

只不过在屋里待了一小会儿,周遭的热浪让王燃感觉自己身上披的湿衣服就干了一半儿,而满屋的烟更熏得王燃睁不开眼。

“有没有人在?”

王燃一边摸索,一边感受着烟熏火燎给身体带来的巨大伤害,他对有人回应基本不抱什么希望…在这种环境,一般人早就被熏昏过去了。

不过王燃的运气的确不错,换句话也可以说是薛宝钗的运气不错,王燃刚向屋内的方向探索了几步,便感觉到自己的脚踢到了一个软绵绵的物体。

“嗯…”下面传了断断续续地呻吟声。

王燃连忙俯下身体,伸手一摸,正是一个女孩躺在地上。

当然,王燃之所以能够如此迅速地判断出倒地之人的性别,是因为手触之处带给他的坚挺感觉。不过在这种情况下,王燃显然不会产生什么心猿意马的念头。

说起来,薛宝钗显然是一个典型的贤妻良母类型…就在王燃俯下身,准备把她托抱起来的时候,她居然还朦朦胧胧地呓语了一句:“小心点,别弄洒了我的汤…”

这次的救人完全可以用顺利二字形容。从王燃冲进屋子到把人救出来,前后不到五分钟。不过即使这样,也让王燃感觉非常费劲了…自己的身体毕竟还没有完全恢复。

于是就在屋外的人腿脚发软,老太君急得要自己冲进去的时候,火海里终于钻出了一个人,确切地说是两个人,王燃手里托抱着薛宝钗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于是,电影里面传统的情节出现在镜头里。

“是二哥哥,是二哥哥…”昭仁公主喃喃地低语,她想要迎上去,却又挪不动脚步。

“是二爷,是二爷…他出来了…他把宝姑娘也给救出来了…”家人们激动地大喊,迎上前去。

“感谢菩萨…感谢玉皇大帝…感谢王母娘娘…”老太君及王夫人等人边走边颤着声音祷告着。

事情看起来是那么的顺利,王燃虽然有些透支体力,但身体并无大碍,薛宝钗虽然面容有些憔悴,但显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实际上,薛宝钗在被脱离火场后不久,便开始恢复了几分神志。

如果没有后面发生的事情,一段完美英雄救美的传说就此产生。英俊的男主角不顾自身安危,跳进火场救出自己美丽的未婚妻,在那些浪漫的诗人面前,什么“上刀山、下油锅…”的山盟海誓也比不上这种实践。

可是事情并没有结束,就在众人簇拥着从有些吃力的王燃手中把女孩接过来安置好后,一个厨娘突然象想起了什么,叫了起来:“不好!大奶奶还在里面!”

“怎么,还有人在屋子里?”正在一旁休息的王燃猛地一怔。

从众人的口中,王燃已经知道他刚才救出来的人是他的“未婚妻”,当然他也知道厨娘嘴里的“大奶奶”指的是贾宝玉的嫂子李纨。

“是,大奶奶应该还在里面,”迎着众人探究的目光,厨娘的嗓音明显透出惶急:“今天宝姑娘是大奶奶给带过来的…”

这种解释应当是非常合理的。虽然贾府的下人们对薛宝钗非常尊重,但薛宝钗毕竟还没有正式嫁入贾家,作为一个知道进退的女孩,想使用别人家里的厨房,也应该要给主人打个招呼,而李纨作为心疼兄弟及兄弟媳妇的嫂子自然是义不容辞。

听了厨娘的话,众人立刻都看了一圈,之后目光中均透出了“我今天没看见李纨”的讯息。刚刚松了一口气的老太君等人立刻又紧张了起来。

“这该如何是好…”老太君等人急的在原地捶足顿胸:“我苦命的孩子啊…”。

老太君说李纨命苦是有根据的,李纨的娘家虽说不如贾家势大,但也是书香门第,属于典型的中产阶级生活,家里只有李纨这一个女儿,说是掌上明珠绝不为过。

而李纨嫁入贾家这一豪门更让诸多年青少女羡慕不已,贾宝玉的哥哥当年在金陵也算是小有名气的才子。

但自古红颜多薄命,李纨嫁入贾家,没过上几个月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生活,随着贾宝玉哥哥的突然死亡,李纨十七岁时便守了寡。

身处以“礼”传承家族、以“烈女传”教导女孩的贾府,李纨自此便与爱情绝了缘分,追求新生活的可能性自然可以忽略不计。

正如一首歌里所唱“女人若没有爱,多可悲….”,再加上这次失火引发的意外…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应该说已经没有人敢去救李纨“出火坑”了…换句话说,李纨也只能是等死了。而且,大火已经过了这么一段时间,李纨恐怕已经死了。

火势比之王燃刚进去之时又猛了许多,大有不把这几间房子烧成灰烬不罢休的架势…火中不时传来房梁倒塌的声音,轰轰作响。

“拿桶水来…”王燃勉力支撑着站起身,推开正服侍着自己的昭仁公主,对围在身边的家人说道。

“宝玉…”看见王燃还要再进火场,老太君等人赶紧拦住王燃:“我的好宝贝,你可不能再冒险了…这么大的火…少了一个,可不能再赔进去一个啊…”

“是啊,二爷,”旁边的人也都苦劝着:“大奶奶现在恐怕已经不在了…”

王燃心里也明白,这种情况下再进火场与“飞蛾扑火——找死”有点类似,老太君等人的心思也的确是心疼自己,害怕李纨没救出来,倒把自己给赔了进去。

可是“李纨已经不在了…”毕竟只是一个假设,因为这个假设就放弃救人…

王燃推开众人,直接拎起一桶水往头上一浇,然后扔下一句:“我不会有事的…”便再次冲进了火场。

这次的救人行动显然不如上次那么顺利,大火就象是在恼怒自己如此威风还有人敢有挑战自己的权威一样,自王燃进去后就越发猛烈。外面的人甚至可以分辨出到房子在不断的塌陷。

按照电影的传统剧情安排,在一次很响的爆破声后,男主角会在万人的瞩目、期待与泪水中抱着人以慢动作的镜头安排冲出火海,目光坚定,动作稳健。

其后,众人则欢呼着迎接上去,当然要突出女主角欣喜、怀疑、悲伤混合的神态。

不过,那是电影而不是现实。或者说,一部电影里不会安排两次同样的情节。

因此,直到大火最终被扑灭,等候在外面的众人也一直未能再见到王燃,更别提他以英雄的姿态冲出火场了。

“我的玉儿啊…”老太君等人早已全部哭倒在地上。

大火渐渐熄灭,几缕残烟从烧焦的木头上缠绕着升起又散去,到处都是狼籍一片,只有散落的几口铁锅、铁铲昭示着这里曾经是厨房的事实。

“儿啊…”、“宝玉…”、“二哥哥…”、“二爷…”、“宝兄弟”…

薛宝钗已经缓过气来,与老太君、王夫人、薛姨妈、昭仁公主等人一起在家人的搀扶下,踉踉跄跄地在原本是厨房的地下,一边寻找,一边徒劳地呼唤着。

除几个家人还在重复第三次搜索过程,其余的人都软坐在地上,泪流满面,嘴里喃喃地不知在说些什么。

众人在声声呼唤中慢慢绝望,寻遍了整个失火场地也未能找到王燃的踪影。在所有人看来,王燃生存的可能性已经降低到零。

“唔…唔…”厨房的地下响起几声娇弱的呻吟,一听就属于一个女子,声音轻柔但显得有些低沉,就好象发声的人的嘴唇刚刚被堵住了似的。

“你醒了,”女声传来的上方响起了一个男子略带惊喜的声音,他的嘴好象刚从什么地方移开,还略带着些运动后的喘息:“你感觉怎么样?”

身处王燃身下的女子地缓缓睁开眼睛,在男子的呼唤下将目光定格在男子的脸上,突然胸脯略显急促地起伏了几下,伸出手握住男子还停留在自己的胸部的手,脸上透出一股病态的嫣红:“相公…是你吗?”

“相公?”男子的声音里透出一丝奇怪。男子的手被女子握的紧紧地,他试图抽了几次也未能成功,又不敢使太大的劲儿,生怕触动到女子头部的伤口,虽然伤并非很重,而且已经被简单地处理过了。

“相公,我终于又见到你了…这些年我一个人过的好苦啊…要不是有兰儿在,我早就随你一起去了…只是这样兰儿就更孤单了…自了没了爹,现在娘也不在他身边…”女子象是没有听到男子的话,自顾自的说下去,只不过显得有些语无伦次:“你一定是来接我的…这儿就是地府了吧?”

“这儿不是地府…这儿是地下室。”男子的声音显得有些无可奈何,又带有一丝恍然:他柔和地说道:“嫂子,是我,我是贾宝玉…”

男子的声音渐转低沉,一份自嘲地微笑挂上嘴角:“其实,我也不是贾宝玉…”

既是贾宝玉,又不是贾宝玉的人自然只有一个,那就是众人认为已然被烧成灰的王燃。而那被他称为嫂子的人自然就是李纨了。

不过从王燃身处的环境来分析,他不仅没有被烧成灰,而且还正享受着飞来的艳福。他的手被李纨紧紧地压在她温软的胸部。

当然,作为一个不欺暗室的君子,王燃也的确作过抽出手的努力,不过试了几次也未能成功,主要是他不敢使太大的劲儿,生怕触动到李纨的伤口…身处暗室,王燃不知道李纨是不是受了伤。

说起来这次王燃可真的算的上是九死一生。当时情况的凶险用唐王的话来说可以表述为“只能用‘险象环生’四个字来形容,如果非要在这上面再加几个字,我只能选择‘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当时王燃冲入火场找到李纨的过程自然是充满了凶险,越烧越旺的烈火…越来越猛的浓烟…不断坍塌的房子…在王燃抱着早已被熏晕过去的李纨,准备逃离时,却发现自己已经是无路可走。

眼见房顶最大的一根房梁就要落下填补烈火中最后一片容身之所,在心中大叫“靠!我不想做火鸟…”的王燃一下踢到了地上的一个环状物。

就象是冥冥中有人告诉一样,王燃象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抓住了这个环,往上一拉…果然是个地下室。等王燃抱着李纨钻进这个专为储藏各种咸菜及腌制品的地下室时,那根房梁重重地砸在了王燃刚才落脚的地方。

当然俗话说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王燃及李纨两人逃过了阎王的召见,受点伤自然就免不了了。

李纨的情况不明,王燃除了用力过度,内伤有复发的趋势外,外伤主要是伤了一只手,就是在拉那个救命之环时受伤的…环是铁制的,被火烤了那么长时间,跟铬铁的功能有些类似也是情理之中。

虽然李纨的外伤不明,但内伤却是不容延迟。当时对昭仁公主未能使用上的人工呼吸,在暂时安全后便被学过几天急救术的王燃施加在了李纨身上。

严格的说,当时王燃救人的时候脑子里的确毫无杂念,可随着被救治人的回转,少妇独有的饱满在这个触觉明显高于视觉的地方更充满了诱惑。

更具挑战性的是,也许是曾经濒临死亡带给李纨过大的刺激,在加上神志尚未完全清醒,李纨对自己的“丈夫”,不论是说话还是动作都越来越“出轨”。

“相公,我好想你…”李纨抓起王燃的手在自己的身上摩挲…不得不指出,王燃的这支手是那支没有受铬铁之伤的手,它可以将自己那种销魂的感受完全地、没有保留地传递给自己的主人。

王燃喉咙里传来了吞咽口水的声音,刚刚经历了生死的考验,那种后怕的恐惧和地下室黑暗的环境,使王燃的触觉变得愈发灵敏…起伏的胸部带来的圆润尖挺…平坦的小腹带来的温热滑腻…

“嫂子…你醒醒…”王燃沙哑着嗓子说道:“是我…”,理智和道德观提醒王燃,自己可不是那些变态的以乱伦为乐的小日本情色作品里的人物。

“相公,”李纨胸口起伏不停,微睁半闭的眼睛里透出浓浓的春意,王燃的手显然不仅仅是带给王燃刺激,更多是带给她久旷的感觉,毕竟是她在主导着行动路线,跟着感觉走,比之自己亲力亲为又加了一层异样。

“好相公…亲亲我,就象刚才那样…”李纨微喘着,把王燃的手固定在自己尖挺之上,两支手勾住王燃的脖子,一面勉力支撑起自己的身体靠近王燃的怀里,一面把王燃的头往下拉才奉迎自己的樱唇。

对这样的香艳阵仗,王燃已经不是第一次经历了。但自从自己“失身”后,王燃发觉自己的抵抗力有了长足的退步…

不过,几声“相公”还是把王燃叫醒过来,他可不想乘人之危。而且,王燃已经感受到自己的手在女孩的腹部应该是沾上了一些血迹,换句话说,李纨可能已经受伤了。

王燃平息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强行把手拿开,抬起头努力岔开话题说道:“你不要乱动,让我先检查一下你身上有没有受伤…”

女孩媚眼如丝,风情地一笑,再次抓住王燃的手放置在自己身上,缓缓地一路向下…王燃已经可以看到女孩的腿竟然配合般地微微分了开来。

不仅如此,李纨显然懂得宜将剩勇追穷寇的道理,她的另外一支手也开始在王燃的腹部摸索,象是在找王燃衣服上的扣子。

女孩的眼光越来越迷离,口中吐出呓语般的话语:“我的身子…随你…我…也要查查你的身上…有没有伤…”

“不行…别这样…”王燃再次作了个吞咽的动作,抓住女孩的手。

王燃的屡次拒绝显然出乎女孩的意料,李纨怔了一怔,通红的脸慢慢变白,她凝视了王燃半响,然后泪水开始在眼眶中聚集,语音中已然多了几分哽咽:“为什么不行?你不喜欢我了吗?”

没待王燃回答,李纨哭泣着象是自言自语,又象是在向丈夫诉苦:“你知道吗…自从你走后,这些年我过得好辛苦啊…现在连你也不要我了…”

这于李纨的辛苦,王燃倒也可以理解…一个受过“教育”的女人,一个失去了丈夫的女人,一个生活在旧社会的女人,一个嫁入豪门的女人……要不是贾家的传统还比较宽厚,要不是她还有个孩子让她牵挂,被贞洁牌坊圈住,失去追求新生活机会的李纨估计早就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

看着哭的梨花带雨的李纨,王燃从心底涌起怜惜:“别哭了,我怎么会不要你呢…我只是想先检查一下你身上有没有受伤…”

“真的吗?”女孩抬头头,黑暗中王燃仍能看出她两眼闪动着的充满期翼的光。

“真的,”王燃微笑着说道。

“那你先亲亲我,”女孩嘟起嘴唇,索要证明:“亲完我再检查…”

王燃知道现在的李纨神志并不清醒,她一直把自己当成她的丈夫。而目前还不只能过多地刺激她,只有先顺着她,把李纨的受伤情况查明,再让她慢慢地平稳下来,等事情过后再缓解了。

“好吧,”王燃咬了咬牙,低头俯向那诱人的双唇。

第八章 故人来访

王燃“人事不醒”地躺在自己的床上。现在已是傍晚时分,对很多人来说,白天的火灾已经象是上个世纪般的那么久远。

王燃义不容辞地再次成为人们口中传说的英雄。套用古龙的话,有的人在活着的时候就已经成为了传说,贾府的二公子就是这样的人。不过,既然是传说,自然与现实有着一定的不符。

传说中,我们的英雄为救自己的爱人,这里当然是指薛宝钗,两度冲进大火,一不怕火,二不怕烟,三不怕房屋坍塌,英勇机智地与无情的大火展开了搏斗。

而更让金陵的怀春少女们憧憬向往并低呼不已的是,在家人在地下室里找到英雄的时候,英雄虽然已经是体力透尽、奄奄一息,但依然不忘将爱人护在自己的怀里…爱人无恙,英雄却早已人事不醒。

勿用置疑,这个说法更加丰满了英雄的形象,让其在累累军功打造的铁血男儿形象上,又多了一种至死不渝的刻骨柔情。

这个传说显然是将薛宝钗与李纨两人的事迹融为了一件事,人们刻意不去追究我们的英雄为什么不一次就将爱人救出,而非要二次…虽然降低了英雄救人的成功率,但把种种的艰难险阻加于英雄救爱人上,显然要比加于英雄救嫂子上更具震撼力。

不过,别人可以忘记英雄救嫂子的过程,但英雄自己却无法忘记。

唉,王燃在心里重重叹了一口气…明明当时自己只是想着轻触一下李纨的嘴唇应付应付就完了,可是,最后怎么就发展到热吻…光是热吻也就罢了,自己的手怎么会探到女孩的衣服里…光是用手也就罢了,自己的嘴怎么也跟了上去,含住女孩的…

当然这件事不能全怪王燃一个人。俗话说一个巴掌拍不响,如果不是女孩的一路配合,甚至是引导,因为在王燃的嘴唇刚落到李纨樱唇之上的同时,女孩的纤手就已掌握住了王燃的要害,将对王燃肾上腺的刺激直接调整到了MAX。

一个平素美丽端庄的少妇,一个强行压抑自己春潮的少妇,在有机会释放自己的时候,所表现出的热情足以燃烧整个沙漠,绝非王燃这个初尝禁果滋味的小子所能控制的了的。更何况,这个美艳少妇根本就不是王燃的嫂子,与乱伦沾不上关系。

不过另王燃不知该庆幸还是该惋惜的是,就在两人在剑及于履的当口,家人们及时发现了这个地下室。

最后关头,王燃表现出了足够的眼疾手快,将两人凌乱的衣衫胡乱整了个大概,然后在家人摸上来的时候,“昏”了过去。

幸运的是,李纨此时正好也晕了过去,否则她要是缠上来喊上几句“相公,亲亲我…”,那怎么掩饰都不管用了。

话说回来,不管怎样,自己的确占了不应该占的便宜。这就是让王燃苦恼并不得不假装昏迷以图后策的重要原因…就算李纨不是自己的嫂子,就算李纨当时有主动勾引自己的意思,但那可不是对自己的,那是对她“相公”的,自己这样做怎么也算的上乘人之危了。

事情毕竟是发生了,女孩的便宜几乎让王燃占了个够…只能寄希望于李纨清醒过来忘了这段历史,这样的话,王燃就可以考虑来个掩耳盗铃,反正自己装失忆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以后在生活上多关心她,多照顾她…怎么说他们还是名义上的叔嫂,只要掌握住分寸,这种关怀还是可以不露痕迹的。

但要是她还记得这段事情,麻烦可就大了…王燃不觉叹出声音来。

“宝兄弟,你醒了?老天保佑…”,“二哥哥,你醒了?真是菩萨保佑…”王燃的床边传来了两个女孩的声音。

由于王燃一直是装昏的,所以知道这两个打算整晚服侍自己的女孩,不是别人,一个是自己的“未婚妻”薛宝钗,而别一个便是自己的“妹妹”昭仁公主。

对薛宝钗而言,自在地下室找到王燃后,尽管自己的身体也没有完全恢复,但却说什么也不愿意再离开王燃。

其实按规矩,两人在订亲后应当尽量避免见面,但由于两人是自小一起长大的姨表亲,又长时间没有见面,顾虑自然少了很多。加上王燃这次的负伤有一半的原因是为了她,因而薛宝钗提出要整夜地服侍王燃,大家倒也没提出什么异议。

而对昭仁公主“帮宝姐姐打下手…”的要求,大家虽有些诧异…打下手哪里用的着她,贾宝玉房间里的丫环多的是…但看其态度坚决,除了感叹兄妹情深也就没有阻拦。用老太君的话“她们姐妹好久也没见了,一起说说话,做个伴也好…”

王燃本来打算按照昏迷后醒来的程序进行必要的过渡,可眼睛一触到两个女孩的脸,心却猛的抽紧了。

对两个女孩的美丽,王燃自然是早有准备,同为金陵十二钗,薛宝钗的端庄秀丽较昭仁公主虽然有过之,但也不会再引起鼻血的喷发。

让王燃心疼的是女孩们的憔悴。很显然,女孩们只是胡乱擦了一把脸,依旧有些凌乱的头发、衣衫,隐约可见的泪痕以及哭肿的双眼都在告诉王燃,这一天她们是在怎样的害怕与担心中度过的。

昭仁公主与王燃曾有过共生死的经历,对她的怜惜自不需说,而从白天偷听女孩们的对话中,王燃也得知薛宝钗这所以身陷火场,完全是因为要为自己这个“未婚夫”亲手煲汤,调养身体。王燃对女孩的这一份痴心与关心自然也是感动异常,尽管王燃知道女孩关心的不是自己这个假宝玉。

“有哪儿不舒服吗?要不要喝些稀粥?”薛宝钗一边扶着王燃一边柔声问道。

“二哥哥,”昭仁公主抓住王燃的手:“你没事了吧…你,你可吓死我了…”

带着“别人在外面为自己担心,自己却在里面享受风流…”的歉意和对女孩们的心疼,王燃凝视着两个女孩,轻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们应该好好休息才对…”

女孩们果然听话,王燃的话音刚落,薛宝钗和昭仁公主两个人便歪倒在了床边。

不会吧,自己没学过催眠术啊,难道说自己经此大难,具备了什么特异功能不成?王燃吓了一跳,反射性地伸手去拉两个女孩,口中喊道:“公主、宝…姐姐,你们怎么了?醒醒,醒醒…”

“你到底是想让她们休息,还是让她们醒过来啊?”床边的黑暗中转出一个全身裹在夜行衣里的身影。即便是刻意压低,但声音依然显得非常悦耳

“原来是韩姑娘啊…”王燃舒出一口气。来人虽不能算友,但肯定不是敌,薛宝钗和昭仁公主明显是被点了穴道,看来留在外屋坚守岗位的袭人等人也是难逃“毒手”,难怪刚才自己醒过来的时候没见她们的动静呢。

来人正是南京守备太监韩赞周的义女韩歌。从在河南第一次见到她,她的出场方式总是那么的不速。每次来见王燃总象是示威一般,选择单枪匹马地深入自己的营帐,晃过自己的卫兵,点倒自己身边的人,然后冷冰冰地讽刺上王燃几句,最后再把准备好的书信甩在王燃身上扬长而去。

不过女孩下手很有分寸,点穴归点穴,从不伤人,穴道也是半个时辰后自解,服务应该是比较到位的。

对此王燃是哭笑不得,毕竟自己犯错在先…哪个正常的人愿意别人说自己是个太监,何况对方还是一个年青貌美的姑娘。女孩对自己反感实属情理之中。

其实王燃也很委屈,谁叫刚见她时,她嗓音嘶哑,拿的又是太监云集的内行厂腰牌,义父又是个大太监…但这个问题实在不好解释,传出去不仅自己脸面无光,女孩本身也会成为笑柄。

因此王燃虽然采用驼鸟政策,假装这件事情从来没发生过。但不管是当众还是私下,每次见到她都采取相当的低姿态。

女孩无疑是个记仇的人,对她来说,王燃是一个有眼无珠的“花心大萝卜”。她一直想着能当面打王燃一顿出出气,说是“当面”,因为暗地里教训王燃倒是非常容易,但被打者不知道谁打的他,显然不够解气。

但是当面打王燃并不是一件想做就能做的事情,韩赞周对王燃显然非常看重,女孩天不怕,地不怕,但对这个一手把自己带大的义父却是非常孝敬。而且女孩心里也明白,王燃到底是朝廷命官,背景也很雄厚,殴打他可不是一件好玩的事情。况且王燃的低姿态也实在让女孩找不到合适的借口。

应了那句老话,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女孩越打不到王燃,就越想找机会打王燃。而现在终于等来了一个可以明明白白教训王燃、为自己报仇雪恨的好机会。

第十章 情报头子

王燃回到大观园已经是第三天的傍晚,身心疲惫。

王燃在内行厂足足呆了两天两夜…其实这也在情理之中,这么大的一个单位,新老领导的工作交接本就非常复杂。

更何况,老领导怎么样也要了解一下新领导下一步的工作计划吧,这可是本次年度考核的最终目的。

说起来,这次的选举结果实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选民共计十人,王燃得了十票。也就是说,每个人,包括王燃自己,都投了王燃一票。

包括王燃在内,谁都没想到一个刚进内行厂不到半年的家伙拥有这么高的人气。当然,后世的诸多历史学家将之归于王燃突出的人格魅力…即便是蒙着脸也挡不住他四射的光芒…以至于有很多政客在讲演时专门带上面具,以示对先贤的敬仰。

幸好当时参与投票的人无法了解后代的想法,否则肯定要从棺材里爬出来澄清事实。

应该说,王燃的获胜是对“鹬蚌相持,渔翁得利”的最好注解。

对除王燃而外的九名先进工作者来说,根据选举的规则,每人有两票,其中的一票自然是留给自己。这也是为什么韩赞周规定每人要投两票的原因…如果只投一票,大家肯定都投给自己,票数岂不都一样了。

因此对众人而言,第二票的去向就非常关键了,正如韩赞周所说,与会的先进们处于同一起跑线,他们之间互不服气那是非常自然,这第二票肯定都会选择对自己最构不成竞争的人。而依照惯例,不是太监的王燃显然不具备成为厂公的前提,韩赞周提醒的话语也说明了这一点。何况王燃刚入行,资历浅的很。

王燃自己当然也有两票,其中一票选择投给自己倒不是为了抢夺这个太监头子的位置,而是他对其它的人都不了解,无从抉择,只好给了自己。

而王燃的第二票则是投给了韩歌,从理论上分析这应该属于废票,虽然没有明说,但选择的对象应该是在这十名优秀工作者中。

王燃这所以这么干,完全就是想看看女孩暴走的模样,满足自己的小小报复心理。王燃当然是如愿以偿,尽管王燃事不关已的样子可以获得奥斯卡大奖,不过看女孩射向自己愤怒而又扭曲的眼光,显然是判断出了主谋,只是没有当场捉住现行,不好发作罢了。

因此最终的投票结果就是,王燃十票,其余九位先进工作者与韩歌则是每人一票。

由于事先已经有言在先,什么出身、背景、资历都不看,虽然王燃高姿态地提出让贤,但韩赞周再怎么不情愿也不肯自食其言,因此王燃以绝对优势荣任了密探最高首领。

至于内行厂的第二把交椅,虽然看起来比较难于选择,不过经历了“王燃成为内行厂统领”如此荒谬的事情,韩赞周果断地行使了自己的权力,确定了内行厂副职的人选,就是自己义女韩歌。

面对摔碎了一地的眼镜,以及开始怀疑韩赞周与王燃串通起来戏弄自己的韩歌,韩赞周也是一脸的无奈…情况已经脱离自己的预想,总该在内行厂安排一个可以信赖的人吧。

唯一让韩赞周可以感到欣慰的是,如果他地下有知,历史学家对他给予了充分的肯定。所有对他的描述都是“一个没有门户之见的人…一个举贤不避亲的人…一个有识人之能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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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哥哥,你说你当上了内行厂…厂公?”昭仁公主坐在床上睁大了眼睛。身边的薛宝钗也是满脸的惊异。

这两天由于担心,昭仁公主与薛宝钗两人干脆就住在了怡红院等着王燃回来。

“是厂长,”王燃纠正道。

一字之差容易让别人产生极大的误会,着实马虎不得。因此王燃新官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厂公”改成了“厂长”,虽然听上去有点土。

不过对这个改动,荣任副厂长的韩歌还是非常赞成的,她被迫答应出内行厂副职后,对“厂公”的称呼也是感到非常恶寒。

当然,王燃在内行厂呆了两天,自然不会只烧了这一把火。

虽然开头觉得自己出任这个以太监为主体的密探首领有点滑稽可笑,可静下心一想,王燃立刻发现了其中隐藏的巨大利益。

“情报是制胜的基础…”这是王燃在解围金陵后理解最为深刻的一件事。

作为一个军人,王燃自然了解情报对于战争的重要性。每一次战役,他都力求全面了解对手,只要条件允许,他都会亲自观察地形,以掌握第一手的情报。

到河南之后,王燃更是尽力拓展了情报系统的工作范围。他不仅从原特种大队中抽调精干力量成立了专门的情报机构,更利用屈尚忠送给自己的内行厂腰牌将散布于河南的锦衣卫暗探控制于自己手下。

而情报系统的工作也是卓有成效…在对付许定国、陈德、李际遇、准塔等人的战役中,情报人员都是功不可没。

可是由于自己的实力和时间所限,很多地方依然未能被自己的情报系统覆盖…而这些遗漏的信息正是给自己带来‘意外’的主因。

孙之獬困守淄川是一个意外,它使自己控制山东的计划推后…李自成被迫放弃潼关是一个意外,它打破了清、顺在潼关的作战均势,迫使自己放弃了洛阳西部一线…左梦庚起兵是一个意外,它使得南明不得不更改防御布署,也迫使自己缩减反攻计划奇+shu$网收集整理,改两路为一路…李成栋兵变是一个意外,它为清军南下创造了时机…这些“意外”都是情报系统未能覆盖到这个方面的原因。

因此,加大情报系统的建设,一直是令王燃很费脑筋的问题…经费的问题还好说,人员的问题是最困难的。

想要从敌方获取有价值的信息,最有效的途径便是打入敌人内部,这不是短期的潜伏所能做到的,需要长期,甚至几代人的积累…这涉及到的人员培训、工作基础决不是一个新兴势力短期可以做到的。

而现在,这样一个有着几百年历史的情报网络却意外地送到了王燃的手里。虽然它受到了严重毁坏,虽然它的工作方向有所偏离,虽然人员的信念受到冲击,但毕竟架子还在,基础还在,人员的素质还在。只要稍加调整,现有的内行厂-东厂、西厂-锦衣卫密探体系就可以发挥出很大的威力。这可比从头构建情报系统强的太多了。

对那些谈密探色变的意见,王燃倒是不以为然,在他看来,情报系统是国家的工具,工具本身没有好恶之分,主要看使用他的人。

因此,在新老领导交接工作,韩赞周转达皇帝及诸位大臣提出的整改意见时,王燃立刻就表示了对这一决策的拥护:“一定要整改,整完了再改!我们现在的势力范围太小,一定要扩大…我们现在的人太少,一定还扩充…我们现在的活动经费严重不足,一定要加大投资额度…”

对王燃的这个想法,韩赞周当然从心里赞同,但毕竟皇上和大臣们的意见是缩减规模而不是加大、扩充…

“我们的规模当然要缩减…”王燃这样回答道:“首先把级别降下来,整个体系全部官降一级…然后把内行厂、东厂、西厂、锦衣卫四个单位缩减成一个部门…我看就叫国家情报局好了,负责的事情只有一项,就是收集有关国家安全方面的情报…”

韩赞周作为老江湖自然明白这换汤不换药的把戏。级别这玩艺是个虚的,关键是看你掌握的权力。照王燃这个提法,权力是只升没降…只要会编,再小的事情也能和国家安全挂起钩来。

再者说,虽然权力被限定在收集情报上,但为了收集情报采取一些必要的措施和手段也在情理之中。也亏这小子想出来“必要时可请别人回来协助调查…”的说法,这和把人抓回来审问本就是一回事,只不过不能象以前做的那么过火就是了。

关于这一点,韩赞周还真有点误解王燃,王燃想的很简单,就是利用这个情报网收集军情,根本没有以权谋私的想法。

其实大家都明白,皇帝不愿意失去这个有力爪牙,但又不能绝了众大臣的面子,王燃这样的处置可说是对谁都有了一个交待。

“不错,我看这个思路可以,”新老领导交流了整整两天,韩赞周终于放心地把接力棒交到了王燃手里:“我坚决支持你…不过,这国家情报局叫起来有些不顺口,我看还是叫国家情报厂吧…”

实在不愿意显得太人走茶凉,何况自己这个新领导还没有得到正式的命令,王燃只好认可了韩赞周对“厂”的情有独衷,让本来有机会荣任“局长”的自己最终还是成为了“厂长”。

“二哥哥,你现在是从七品,内行厂厂公是正四品,”昭仁公主俏笑着替王燃计算:“你这下可等于连跳了好几级呢…”

第十一章 明升暗降

昭仁公主显然低估了王燃蹦跳的能力和朝廷封赏王燃的决心。

第二天,唐王与陈子龙的再次到访带来了最新消息。王燃将由从七品的兵科给事中一下跃至正二品的兵部尚书,并特批袭其“祖父”的荣国公之爵。

这个消息显然会让贾府的诸位长辈欣喜若狂,毕竟这荣国“公”的荣誉已经是上两辈子的事情了。

明代除宗室以外,文武有功之臣及外戚之封爵有公,侯,伯三等,只有岁禄,无实际之封邑。嘉靖八年定外戚封爵不得世袭,或有世袭一、二代者,则出于特恩。王燃此次能够袭爵足以说明朝廷对他救驾之功的肯定了。

不过唐王他们满面的忧虑,显然说明这次不是来给王燃道喜的。

“朝廷在马士英和钱谦益的联合建议下,准备再委派两名官员出任山东巡抚和河南巡抚…”陈子龙一语道破了这背后的隐情:“这实际上是准备削弱你的实权…”。

陈子龙在金陵保卫战后便自行脱离了钱谦益一派,毅然投入了革命的怀抱,旗帜鲜明地站到了王燃的一边。

陈子龙看问题很深刻,朝廷在爵位和官职方面给予了王燃极大的奖赏,但目的却是想架空他。

按照朝廷的说法,兵部尚书的职责是总理天下兵马,自然不能再局限于河南、山东两地,因此非常有必要另选能员干吏,掌控这两省的军政事务。

但在座的都知道,目前的南明,真正掌握兵权的就是割据一方的军阀,兵部尚书不过是个空架子而已。当初史可法就是领兵部尚书衔,督师扬州,号称总理天下兵马,但又有几人听他的号令!

江北四镇之一的高杰就曾经因为一件事不合他心意,硬是囚禁了前来调解的史可法几十天。而在扬州被围、史可法传檄四方来援时,各镇诸候又有哪个听从这位名义上军事最高长官的命令了?

“我现在对钱谦益是彻底寒了心…”陈子龙带着三分失望,七分后悔地说道:“当初我还以为他心中所倡是清流的舍生取义,没想到论起贪生怕死来他竟连马士英这个真小人也不如…若不是他,贾老大人又怎会…现在局势刚有所缓解,就为自己一私之利又想搞内斗,偏偏还能找出如此冠冕堂皇之理由,真是一个伪君子!”

王燃心里自然清楚,贾政之死与钱谦益是有很大关系的,若不是被以他为代表的投降派所逼,一力主战的贾政如何会到城外与巴哈纳议和。

只不过这件事的内幕不为众人所知,王燃虽然了解这件事却没有选择为“父”报仇,任由朝廷把贾政的出使美化成极具英雄主义色彩的行为,虽然这对贾政身后名声有一定的安慰,但更重要的是不愿破坏这个来之不易的局势。

目前清军虽然加强了对山东、河南方向的关注,但其主要精力还是放在了追剿李自成余部上,力图一鼓作气解决完李闯后再集中精力对付南明。

而其余的势力在王燃前一阶段发动的政治攻势面前,包括左梦庚在内,都没有再继续明着搞内部磨擦…毕竟没有最后撕破脸,大家对那汉奸榜还都存有几分敬畏之意。

所以虽然南明在前一段时间遭到了满清与左梦庚的双重打击,但危机既然解除了,自然就会迎来一段相对平稳的发展时期。

因此现在对南明而言,稳定和发展压倒一切。不过话说回来,既然这钱谦益等人不识好人心,还变本加厉,再与他们谈什么“忍辱负重”、“卧薪尝胆”,用薛蟠的话,可就不符合“俺样的美学”了。

当然,王燃对钱谦益压制自己的做法倒也能够理解。在贾政的事情上,钱谦益知道自己已经往死里得罪了王燃。王燃现在没有报仇的意思,谁能保证他将来不提这件事。因此本来就心虚地钱谦益肯定不愿意这个潜在的敌人变得更加强大。

“不管怎么说,你的崛起已经打破了金陵原本的势力平衡,马士英和钱谦益这对曾经的生死对头已经开始联手防备你了…你现在的情况完全可以用‘明升暗降’四个字来形容,”唐王一边叹息一边说着废话:“如果非要在这个四个字上再加上四个字,我希望是…”

王燃在嘴角挂上一丝略带嘲讽的笑容,顺便打断唐王的话说道:“给我派山东巡抚?河南巡抚?看来当年的开封张缙绅还没有引起足够大家的重视啊…”

大家自然都听说过张缙绅在马士英的支持下去开封抢夺胜利果实,反被王燃找借口灭了的事情。

陈子龙苦笑着说道:“这次马士英学乖了,他与钱谦益联名推荐的人,一不是他们的亲朋下属,二来为人方正,甚孚民望,说是万民敬仰也不为过,三来非常具有才干,不仅擅长地方政务管理,对行军布阵更是精通…那臭名昭著的张缙绅根本无法与之相提并论…”

“世界上还有这么厉害的人?”王燃嘴角的冷笑更重…如果真有这么厉害,南明的局势岂会发展到今天!

“这两位的确很厉害,堪称当世大儒…”了解王燃底细的昭仁公主俏笑着说道:“若论文章经纶,比你可强多了…二哥哥,这次你可碰到高手了…”

“拜托,又不是考科举…”被揭短的王燃有些无奈地对昭仁公主说道:“不用跟他们拼文采吧…”

昭仁公主与薛宝钗在王燃屋子里呆上了瘾,虽然目前王燃显然已经不需要人彻夜照顾,她们晚上还是都没有提出来要走,只不过改成她们睡床,王燃…也睡床,睡外面的床。

尽管如此,也许是太久没有释放欲望,也许是火灾那刻被李纨挑起的情欲还没有完全下去…每天从早到晚地面对两个天仙一般的女孩,还是让王燃感觉有点吃力。

昭仁公主的俏丽可人自不用说,王燃更发现自己与昭仁公主那种兄妹之间的感情已经在慢慢地升华,当然用变质二字可能更恰当一些。

每当女孩毫无顾忌地拉着他的手、牵着他的衣服、甚至靠在他怀里的时候,王燃就会发现有一个声音在心里说“她不是你妹妹…”

至于薛宝钗当然更是美女中的美女,其端庄秀丽的面容透出一种雅致的知性美,真是“唇不描而红、眉不画而翠…”,其与王燃“未婚夫妻”的关系,更使薛宝钗既有妻子才有的体贴与温柔,还有女孩天生的羞涩与柔媚。

虽然薛宝钗没有象昭仁公主那样对王燃“动手动脚”,但也时常流露出浓浓的依恋之情,与王燃不经意的身体接触,虽使女孩面色晕红,她却从没有特意避开。

王燃苦恼地发现,不见面还好,见了薛宝钗再要让他决绝地放弃这个女孩…没有铁石心肠还真是难以做到。

更何况,自王燃恢复身体健康后,每晚的侍寝制度又开始实行…尤其是袭人,在得知王夫人曾经提过同意自己作妾之后,对王燃更是温柔有加,房间里的其它女孩也象是找到了奋斗目标…王燃迫切感觉到应该把自己事实上的妻子们接回来,哪怕先回来一个人也好。

不过话说回来,就王燃的感情而言,“稳定”也是目前压倒一切的大事。要是这个时候,宫秀儿、史湘云、香菱、雪儿他们其中任何一个回来,稳定是不可能的了,光用想就可以体会到那种焦头烂额的感觉。

说实话,有了三年的缓冲期,在“男人三妻四妾”、“女子以夫为天”的大环境影响下,王燃心中的男人劣根性开始作祟,倒颇有些享受目前这种类似“偷情”的感觉。

“宝兄弟,你可不要小看了这文章的重要性…这两位夫子现在可是当今士子心中的精神领袖,门生故旧遍天下…”薛宝钗在一旁提醒道:“得罪了他们可就等于得罪了天下的读书人,的确不好对付…就连当今皇上对他们也都礼让三分…”

“可惜我不是当今皇上,”王燃笑着说道:“讲不了这么多礼数…”

“看来这次马士英和钱谦益是下了血本了…”昭仁公主忿忿地说道:“为了抑制你的发展,连这么‘损人不利已’的招数都使了出来…这两个老夫子难道看不出来自己是被别人利用了吗?”

“听陈子龙说这两位老夫子心里倒是高兴的很…私下里说是终于可以深入第一线,发挥自己在军事方面的特长,为朝廷做些更实际的工作了…”王燃摇头笑着说:“现在正在等着‘三四辞而受事’…”

所谓“三四辞而受事”是指对皇帝的任命推辞上三四回再接受,以表示为表示自己知进退、懂廉耻。这和皇帝即位时等臣子来个几进表是一个意思。

目前的局势用陈子龙的话来讲就是“明知道是马士英和钱谦益下的套子,我们也不得不钻…真是太气人了!”

“唉,不钻不行…钻也不行…”唐王当时也是照例绕了一段口令:“不钻受人以柄…钻了自残双臂…对这种情况我只能用‘左右为难’四个字来形容,如果非要在这四个字上再加四个字,我希望可以选择‘进退维谷’…”

话说回来,此次马士英和钱谦益联名推荐人选的确令王燃颇感头疼。准备前往山东的是现任左都御史的刘宗周,准备奔赴河南的是现任礼部侍郎的黄道周。

事实上,在南明没有听说过这两位人物的实在是凤毛麟角。就连王燃这样孤陋寡闻的人也听过不少有关这两位大儒的事迹。

对大多数读书人来说,刘宗周与黄道周不仅是文坛领袖、著名的思想家和教育家,更是刚正不阿的典范,正义凛然的代表,以及从不屈服于任何邪恶势力的先锋。

根据王燃原本时空的历史记载,这两位的确具备了儒家传统的守节忠君、敢于犯颜直谏、严于律己等特点。

在清军南下后,两人均表现出了强烈的民族气节。刘宗周在清军入城后便绝食而死。而黄道周则在主动亲命率兵出征后,不幸兵败被俘,最终不屈而死。单从这一点上说,这两人与史可法可以比肩。

马士英和钱谦益之所以选择推荐这两位夫子的重要原因就是料定了王燃根本无法反对这个提议。虽然这个提议并不能使他们获取什么利益,但却可以扼制住王燃的发展势头。

如果现在做一个问卷调查,估计南京城内百分之九十的士子都会支持刘宗周、黄道周深入河南、山东的抗清第一线…这么有才能、有名望的人,到了那儿肯定是一呼百应,那还不得大大加快光复中华的速度。

如果不是心中有鬼,你为什么要阻止这样一件利国利民的大好事?

可是王燃心中的确有鬼。河南、山东是王燃的基地,是王燃在南明立足之所。“枪杆子里面出政权”的道理王燃是牢记不忘。

当然对这个道理唐王等很明白,此次金陵保卫战中,贾政、陈子龙等人便是由于手中无兵权,大家又认为王燃远水解不了近渴,才会被迫出城谈判,导致这一死一伤的血淋淋教训。

可要是放这两个老夫子进去,王燃的这点家底估计用不了几个月就得全部“献身”国防事业了…这两个老头最近在清军围困金陵的刺激下已经提出了“驱除鞑虏,恢复山河”的口号以及“立足鲁豫,挺进直隶”的策略。

王燃倒是听说这两个老头也颇通军事,据说黄道周还曾为《广百将传》作过注断。可是王燃对此持相当怀疑的态度…如果他们真有如此本事,怎么在此次金陵保卫战中就没有发挥出来呢?

王燃判断的极正确,据原本时空的历史,不提刘宗周,就是黄道周对军事也完全只是纸上谈兵,他在唯一的一次实战中便兵败被俘。

虽说王燃在率军进攻山东前,便把河南交给了李岩、庄子固负责。在领兵解围金陵前,也将山东交于了宫秀儿、谢启光等人负责,同时为防止出现意外,王燃还特地把精于推演的史湘云与晴雯分别留在了这两个地方。应该说即便是主官完全不懂军事,只要善纳下言,也不会出什么问题。

可是这两位老夫子以“追求完美”而著称,他们已经不止一次的对王燃的用人表示了不满…李岩是李闯的旧人,谢启光是曾经背叛过朝廷,宫秀儿一介女流,庄子固本是绿林,其余的将领也大都是囚犯出身,即便是目前驻守南京的阎应元原本也只是个微末小吏…我堂堂大明难道就没有可用之人了吗?

估计要是让刘宗周、黄道周领军山东、河南,估计王燃手下这群可以完全独挡一面的大将很快就剩不下几个。

至于王燃主持成立的野鸡大学等教育、科研机构,在这些大儒眼里肯定也是“过于追求奇淫巧技”,命运也好不到哪儿去。

而且以这两位老夫子忠君的信念,王燃制订的“资助李自成,把清军的主力拖在西南…”的战略方针肯定也会立马告吹…不出兵剿闯就已经很对不起朝廷了,还要帮助“杀君父之巨仇”?这两个老夫子在提出“驱除鞑虏,恢复山河”的口号之前,一直在竭力倡导“剿灭逆贼,为君父报仇”。

“也就是说,不管怎么样,只要圣旨一下,我们就根本无法拒绝这两个倔老头进入河南、山东…”昭仁公主开始出主意:“虽然我们不能象对付张缙绅那样随便找个理由把他们抓起来,但架空他们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恐怕不行,”薛宝钗在一旁摇了摇头说道:“这两位老夫子虽然人倔,但学问既然这么好,肯定不会傻…弄得不好,宝兄弟就会受到天下读书人的群而攻之,坐实他“拥兵自重、飞扬跋扈、割据一方、不遵皇命…”的罪名。”

关于王燃的这个罪名也是刘宗周老夫子最先提出的。刘宗周以不畏权势,敢于弹劾权贵著称于世。

他刚任礼部仪制主事,就曾上疏弹劾过魏忠贤和臭名昭著的客氏,认为他们罪大恶极,“可斩也”。

正是对魏忠贤的弹劾使刘宗周在士子中赢得了极大的声誉。而且正是由于这一声望,尽管他是宦官势力的劲敌,却未遭到任何诋毁与惩罚。

手握重兵的江北四镇中的高杰、刘泽清率军南逃,在刘老眼中是不战而败,“可斩也”。

淮扬巡抚路振飞战前将家小送出城外,是倡逃,“可斩也”

只要是手握重权的人几乎都被刘宗周等人参了个遍,抚镇河南的王燃自然也免不了被他们参过几本。

一本是参王燃擅自拘捕朝廷派去的张缙绅,有“拥兵自重、飞扬跋扈、割据一方、不遵皇命…”之嫌。

再一本是参王燃到河南后,不仅没有全力剿闯,而且还私下资助贼寇,“置君父大义于不顾...丧失为人臣之节…”。

如果不是王燃接连收复失地,功劳巨大。恐怕他们最后的结论也是一样,“可斩也!”。

“不错,刘宗周、黄道周这两个老夫子的人气极旺,门生故旧遍天下,铁丝众多…”王燃说道:“要是有心人以此为借口挑起内乱,我们先前的努力都可就全部附之东流了…”

“真是左右为难啊…”昭仁公主叹了一口气:“这两个老夫子可真会给人惹麻烦…”

“宝兄弟,你打算怎么做呢?”饶是薛宝钗聪慧过人,也觉得此事真的是左右为难。

“左右为难?”王燃笑了笑:“我给他来个左右开弓…”

“左右开弓?二哥哥,你打算怎么阻止刘宗周和黄道周?”昭仁公主仰起的俏脸写满了疑惑。

“阻止他们干什么…阻止了他们,又会有别人跳出来…”王燃说道:“只有堵住源头,才是最终的解决方法。”

“二哥哥,你的意思是…马士英和钱谦益这两个坏家伙?”昭仁公主若有所悟。

看着王燃笑着点头,薛宝钗追问道:“马士英和钱谦益自然要对付,可是眼前的事情要怎样处理?难道这次真的要让刘宗周和黄道周到河南和山东吗?”

王燃“嘿嘿嘿”笑了笑说道:“他们?现在不是还在等着‘三四辞而受事’吗?…我倒要看看,没人推荐,这两位‘知进退、懂廉耻’的大儒怎么去‘受事”!”

“哼,什么‘必三四辞而后受事’!”昭仁公主在这件事后,对刘宗周和黄道周显然非常看不顺眼:“他们难道不懂‘君有命,不俟驾’也是儒家信条吗?”

说心里话,王燃对刘宗周等人的这种行事原则也是极为看不上。听说刘宗周从被任命为四品官太仆寺少卿起就坚持“必三四辞而后受事”,考虑到当时的交通条件,使者穿梭于道,一个“三四辞”就要费整整一年,这正如俗语所说“急惊风遇着慢郎中”[奇+书+网]。在此多事之秋,真是什么事情都被这些虚伪给耽误了。

在南明的势力重整问题上,王燃等人显然落了后手…他对官场的这种尔虞我诈还是有些不适应。

正当王燃琢磨左右开弓的具体方法,努力扳回先手的时候,马士英和钱谦益一方再次有了新行动。

“二爷,”茗烟将手中的请帖呈给王燃:“这是钱谦益钱尚书的帖子,邀请您参加明天的时局讨论会…”

第十二章 福东三秀

“时局讨论会?”昭仁公主看了看请帖说道:“这个钱谦益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钱谦益倒是一直热衷于搞这一套,经常组织东林-复社的一些才子文豪清谈政治…也会时常邀请一些时政领袖前去讲座、讨论…”薛宝钗说道:“钱谦益毕竟是东林党魁,他举办的这些讨论会还是相当有影响力的…现在他发这个帖子给你,在一般人看来,倒是相当看重你了…”

若是不了解钱谦益最近搞得这些小动作和他表现出来的人品,王燃还真有可能相信这次钱谦益是想聘请他去学术讲座。

“什么党魁!”昭仁公主不屑地说道:“那帮什么才子都瞎了眼,居然看不出来这家伙的真面目!还跟着他乱起哄!”

“看穿钱谦益这种人是相当困难的…他们的才气、文采、谈吐等外在表现往往会给别人赞成一种错觉…”王燃笑着对昭仁公主说道:“如此饱读圣贤诗书的人,他们的人品怎么可能会差呢?”

“他们的学识又很渊博,办了坏事、错事,很容易就能找到自圆其说的方法。象这次金陵之围,钱谦益极力主张议和,他所拟定之条款说白了就是卖国条约…”王燃继续举例证明:“但他事后却将之解释为虚以逶迤,延缓巴哈纳的进攻,为我援军的到来争取时间…反倒把自己说成了一个智勇双全之人…象这样的家伙,一般人怎么可能看的透!”

“这家伙这么阴险,”昭仁公主想了想说道:“二哥哥,我看你就不要去参加这个什么时局讨论会了,免得被他算计…”

“公主说的对,自古以来便是会无好会,宴无好宴…这次的时局讨论会定在了复社的大本营,那可是钱谦益的地盘…”薛宝钗附合道:“我们既然已经掌握了他的狼子野心,完全可以以静制动…反正最近顶着丧父守孝之名,别人挑不出什么毛病。”

“不去?那岂不有失我的威风?”王燃作豪气冲天状:“古有关云长单刀赴会,我倒要看看他们能玩出什么花样!”

“二哥哥,他们能玩的花样可太多了。”昭仁公主翻出自己从各种野史小说中看到的情节,力图抑制住王燃的冲动:“施个什么美人计啊,拖你下水或者抓住你的把柄…纠集上一批人跟你辩论,挑你的错…甚至在半路上就找几个人跟你比试,削你的面子…还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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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赞叹昭仁公主的第六感。

王燃带着燕山、茗烟等几个人刚走到一半,从路边跳出三个秀才打扮的人,拦住了王燃的马头:“阁下就是贾宝玉贾大人吗?我等有事想请教大人!”

“你们是…”王燃满脸的惊讶,从马头上稍微伏底身子,看着这几个青年人。

“我们只是无名小卒,不劳大人过问,”秀才们不顾现在的时节,“啪”地打开折扇,摇头晃脑道:“只不过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我等想与大人讨论讨论…”

几人虽然自称无名小卒,但打开的扇子却泄漏了他们的身份,立刻有明眼人立刻就认出了这几个秀才:“福东三秀!”。

的确,扇子上明明白白地分明写着“福东一秀”、“福东二秀”、“福东三秀”,字体龙飞凤舞,颇具气势。

看着这几个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王燃温和地笑了笑:“我现在有事…可否等我回来再说?”

“恐怕等不得,”一个秀才说道:“我们在此恭候大人,就是想当着大伙的面问几个问题,也好有个见证。”

此处可算是金陵城最繁华的一条街了…在这个地方弄出什么动静,估计不出一个时辰就能传遍整个城市。

“不错,”另一个秀才说道:“我们想问的问题与我大明的中兴有关,与大人更有直接关系…有些事还是让大家都知道的好。”

第三个秀才更是直接说道:“我们只占用大人一小会时间,不会妨碍到大人的公干的,大人该不是心虚了吧…”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都在交头接耳打听这当街挑战事情的经过。王燃大家都知道,这福东三秀却都是新面孔,但同样不缺乏知情者。

这福东三秀乃是简称,全称应该是福建东林三秀。据说这三秀乃是东林一派在福建基地的新锐人物,以口齿伶俐、思维敏捷、博学多才著称,据说他们此次到金陵就是专门来拜见党魁钱谦益的。

三秀的话已至此,只要不算太笨,谁都已经听出他们此次是专程来找王燃麻烦的。

虽然已经明白来者不善,但他们的话却堵的王燃没有别的选择,王燃轻叹了一口气,转身下马面对着这三个人:“你们想问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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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老马还暗藏了这一招!这三个人一定是老马找来的…在贾宝玉到我这里之前,先给他来个下马威…”坐在自己家里听取家仆汇报王燃动态的钱谦益笑着说道:“不过老马这一手玩的还真漂亮…地点、时机挑的都是恰到好处,估计现在那里已经是人山人海了吧…”

“是啊,大人,这福建三秀的词锋的确厉害,彼此配合,几句话便逼得贾宝玉不得不接收他们的挑战!”家仆躬着身子说道。

“嗯,这福建三秀听起来有些本事,…不过我东林在福建什么时候有了基地?”钱谦益有些疑惑地看着面前家仆,发现他也是一脸的茫然,想了一下钱谦益便又释然:“一定是这几个秀才心慕我东林威名自行组建的…也罢,等这件事了,我便收了他们也无妨…”

钱谦益有些兴奋地说道:“不知道老马是怎么提点这三秀的。如果他们能当着众人的面儿,挑出他贾宝玉‘拥兵自重,排除异已…’的企图…这比起在复社总部里面可强太多了。那时众目睽睽,为表白自己,贾宝玉只能接受我们的提议,让刘宗周、黄道周二人进入他的地盘…弄得好的话,连兵部尚书这个虚职都不用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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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钱谦益所料,东林三秀VS贾宝玉已经引发了万人空巷,围观的人挤的是里三层、外三层。

而三秀也不负钱谦益之重望,开始向王燃“请教”:“贾大人,张缙绅奉圣上之命赴河南出任开封巡抚,却在上任的第二天就被您就地免了职…我们都很想知道这里是不是别有隐情?毕竟张缙绅并非四大家族中人,在权责上又与您有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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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问题问的好,紧扣了‘排除异已’的主题,又点出了容易引起大家联想的两个因素,不愧福东三秀,堪与复社四公子相媲美…”钱谦益击节赞叹:“那贾宝玉如何回答?”

“也怪了,贾宝玉好象早有准备…”家仆显然具有不亚于阻击手的观察力:“他拿出了一份状告张缙绅的万人书,上面罗列了张缙绅自进入河南地界到上任期间所犯下的累累罪行,还有几百份证人的证词…另外他们还搞到了张缙绅原来上官时的很多罪证,并隐约地指出张缙绅能够复出是靠贿赂了朝廷里的某位大臣…”

钱谦益眼皮一跳,张缙绅能复出主要是通了马士英的门路,当然也拜访过自己。钱谦益赶紧追问了几句,得知福东三秀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与王燃过多纠缠才算是松了一气。

“即便是张缙绅该抓,也应该先请示朝廷啊…”钱谦益心虚之下犯了个低级错误…王燃乃河南钦差,有先斩后奏的权力。

果然家仆叹了一口气:“福建三秀也是这么问的…那贾宝玉的回答是‘我既为河南钦差,就绝不能坐视这种贪官鱼肉乡里...除非朝廷免了我的职,否则我不会让这种人多当一天官!如果有人据此说我什么排除异己,我在这里可以很明确地告诉大家,象这样的异己我不仅以前会排除,现在也要排除,以后更会排除!’…”

“这小子也太会表现自己了吧…”钱谦益被王燃充满激情的讲演词弄得一怔。

“可是老百姓喜欢这样…”家仆再叹一口气:“贾宝玉的确厉害,他抓住三秀这个问题反戈一击,把自己‘排除异己’的事情说得正大光明…大人,您是没看见,当时老百姓的巴掌都快拍烂了,整个把他当成了包青天!”

“好了,不说这个问题了,”钱谦益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赶紧去查查三秀的第二个问题是什么?回来向我报告。”

王燃与福东三秀的PK仍在继续,围观的人也是越来越多,其中有许多是南京城内权势代表的家仆。

“贾大人被视为我大明的中流砥柱,甚为皇上倚重,此次解围金陵更是劳苦功高。可是以我等看来却并非如此…”三秀的第二个精心准备的问题出炉:“前不久左梦庚兵变,朝廷急调各镇回防…当时贾大人手下近一万人马,却只是象征性地派出了一千人,剩下的主力一部分留在了河南,另一部分则莫名其妙地进入了山东…”

“如果贾大人的上万铁骑全都回防,我江南的防备当可大为增强,如此不仅不会有金陵被围一事,扬州十日这等惨案也不会发生!”三秀继续说道:“现在有很多人都有这样的疑问,大人当时为什么没有遵从圣命全员回防…”

说着三秀开始扣帽子:“难道在大人眼里,河南一地的得失竟重于南京的安危吗?而且大人是河南钦差,没有朝廷的命令却私自率军进入山东,不是想扩充自己的地盘又是为何?不要跟我们说是为了收复失地…南京都要不保了,收复山东又有何用?!”

王燃眼光一凝,当时自己的确接到圣旨让他率全军退回南京,而他的主力部队也确实在反攻山东以及固守河南的战场,仅令马应魁率一千人奉旨返回。

“高,实在是高!”听着家仆的报告,钱谦益不顾形象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大叫道:“完全合得上‘拥兵自重、不尊圣命、妄图割据一方’的罪名…”

“三秀所提这个问题的确高明,”家仆说道:“将金陵被围、扬州十日的结果与贾宝玉没有遵从圣命这一事实强行连在了一起!虽然仔细分析会发现三秀是在偷换概念,但一般的老百姓不会考虑到这些,扬州十日的凄惨足以挑动起他们的情绪…”

“不错,虽然孙之懈、巴哈纳被诛,但老百姓的愤恨与恐慌还没有完全发泄出来…”钱谦益兴奋地说道:“三秀的这一问题将贾宝玉推到了风口浪尖,一个不对,就会让他身败名裂!继孙之獬这个奸臣后荣任误国误民的庸臣!还兵部尚书?还荣国公?不被老百姓撕碎就侥天之幸了…老百姓是很好煽动的,当年袁崇焕不就是不明不白地死在他们的手里了吗?这老马果然够毒,这种问题也能被他们想的出来!”

“大人高见,”家仆说道:“当时的情况对贾宝玉的确非常不利,很多人看向贾宝玉的目光都充满了怀疑和愤怒…正如大人所说,很多老百姓都快要把贾宝玉看成是一个误国误民的庸臣。”

“行了,少说废话!赶紧说重点!那贾宝玉是如何回答的?”钱谦益不耐烦地说道。

“是是是,”家仆连声应道,然后以一种回忆的语气说道:“在这一触即发的时刻,贾宝玉微微一笑说了一句‘这个问题问的好…’,然后就令手下打开地图…”

“地图?贾宝玉出门还随身带着地图?”

“是的,而且是一副长十尺、宽也十尺的超大地图,”家仆说道:“我不得不再次怀疑贾宝玉早就料到有人会问这个问题,所以事先准备的非常充分。这幅地图上标的就是左梦庚兵变时的各方势力图…”

看着眼睛越瞪越圆的钱谦益,家仆继续说道:“贾宝玉把它从五味斋的二楼上挂下来,然后对着形势图解说自己不全员回撤的理由,旁边还有两个人站在梯子上负责演示相应的变化…这种新颖的解说方式非常有条理,不仅成功转移了众人的愤怒,抓住了众人的注意力,更让人对他当时的选择理由一目了然…”

“他能有什么理由?”

“事实证明,如果不是在河南留下部分兵马,就不可能依据虎牢关天险对清军进行阻击…陕西的十万的清军就可以经由河南攻抵金陵城下了,再加上巴哈纳由北而来的近十万清军…两路夹攻近二十万清军,就算加上我这区区一万人马又能顶住几天?到时别说是扬州十日,金陵十日也是在所难免!”王燃以此想定论证自己行动的正确性。

应该说,王燃当时也作了些小动作,他采取的策略是根据结果解释他的动机。在结果已知的情况,自己行为的动机当然由着自己说。

“那他为什么要兵进山东?他只是个河南钦差!”钱谦益在屋子里跳着:“贾宝玉为什么对这个问题避而不谈?”

“我为什么要兵进山东?我知道我只是河南钦差,我知道山东不归我管,我知道私自出兵山东可能会被朝廷惩罚,甚至会被人以此为由对我进行攻击…”王燃慢慢地说出来这些话,语气虽然平缓却再次抓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正如我派兵留守河南是为了屏障南京一样,我兵发山东同样是为了保卫南京!”王燃抛出一个早已深思熟虑的说法。

“几乎在得到令我回援南京圣旨的同时,我从山东义军那里得到了巴哈纳要南下的消息!”王燃说到:“当时时间紧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我只能一方面向朝廷通报这一情报,另一方面由河南直接率军渡过黄河进入山东,想打巴哈纳一个措手不及,延缓他的进攻,为朝廷多争取一点准备时间…”

“胡说八道!”钱谦益在屋子里继续跳着:“他贾宝玉明明是到了山东以后才得知巴哈纳南下的消息…”

“老百姓哪会管这些细节,”家仆说道:“贾宝玉的确厉害,轻轻松松便给自己抗旨不尊的行为披上了英勇忠诚的外衣…不仅如此,还顺手把火引向了我们…”

“什么意思?”钱谦益问道。

“开始我军的确打了山东清军一个措手不及,在山东义军的配合下,我的前锋已直指济南!巴哈纳也被我军咬住…”王燃说道:“这时候,只要获得朝廷派驻江北兵马的配合,南北夹击,不但可以轻松消灭巴哈纳,将其南下的企图扼杀于摇篮,便是光复山东也是指日可待!…江北毕竟驻扎着我大明的几十万精锐!”

“可是我在山东就是等不到友军的一兵一卒,江北守军全部接到调令去对付左梦庚了,而驻守徐州的李成栋也在这种压力下叛变…我的身后是清军的大本营,面前是叛将李成栋,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巴哈纳摆脱我的追击一路南下,”王燃说道:“更可怕的是,由于守军的调离,巴哈纳面前几乎没有任何防备…即便是史督帅,在无兵可用之下也无法阻挡巴哈纳的前进,随后就发生了扬州十日、金陵之围!”

“那个福东三秀在干什么?这个时候还不想办法打乱他的节奏,任由他把屎盆子扣在我们身上…”钱谦益已经快跳不动了:“这几个笨蛋!”

“贾宝玉的话显然比福东三秀有说服力的多,”家仆说道:“现在所有的老百姓都认为正是这个愚蠢的调兵策略,才使得巴哈纳有机可乘…”

把江北的兵力尽数调走的决策虽然是由马士英作出的,但钱谦益当时也投了赞同票…一朝天子一朝臣,左梦庚拥立的太子即了位,钱谦益自然会少了许多现在的风光。

“这福东三秀的确很奇怪,按理说这个时候只要冲上去胡缠几句,双方各执一词,老百姓就难以辨别谁真有道理…这样的话就算问不倒贾宝玉,也不至于被反扳过来…”家仆小心翼翼地说道:“可是他们除了开头提的问题很尖锐外,其余的问题问得就毫无水准,特别是后面的问题,更直接起到了反作用。要不是您说他们是马大人派来的,我还以为他们是‘托儿’呢……”

“后面?后面什么问题?”钱谦益问道。

“贾大人,我等还有一事不明,”三秀问道:“当时大人手中的人马应该不足五千,即便是加上山东的义军也不过是两万,而巴哈纳部加上李成栋部则有近十万人马…您怎么能一路打过来,解围金陵的?”

“我们之所以能以少胜多,凭的就是一点…”王燃赞赏地看了看三秀,令人从五味斋二楼再次垂下四个早已备好的大字:“精忠报国”!

迎着老百姓狂热而又带着探究的目光,王燃转身冲着身后的燕山等几名亲兵大喝一声:“把你们的上衣解开!”

第十三章 连消带打

怡红院内,昭仁公主不停地来回走着:“宝姐姐,你说二哥哥他们现在进行到哪儿了?”

“看时间,现在应该在数燕山身上伤疤的来历…”薛宝钗劝慰着昭仁公主,同时也是安慰自己:“你不用担心,我在河南的时候就听说他们这招都用过好几次了,配合熟练的很。”

“幸好燕山身上的伤疤够多…什么破睢州、打开封、占虎牢关、攻徐州、救金陵,倒是全对得上…”昭仁公主笑着说道:“二哥哥不知从哪儿学得这作假的招数…也不怕被人揭穿。”

“宝兄弟这一招虽然有些无赖,倒也极为高明,他把钱谦益可能为难他的问题全都安排福东三秀先一步提了出来,然后彼此配合给出一个完美的解释。”薛宝钗道:“钱谦益就算是能找出破绽,那也晚了一步,不仅没人会相信他,还有可能落下个蓄意陷害的名声…”

“对啊,大家都会先入为主,”昭仁公主说道:“这件事过后只会记得二哥哥的‘精忠报国’四个字,还有…嘻嘻…燕山他们身上的伤疤…”

“不仅如此,宝兄弟选这四个字还有另一层含义。‘精忠报国’让人一下就能想起岳飞,而想起岳飞就必然会想到秦桧!这才是最重要的…”薛宝钗道:“估计以后在老百姓心里,和宝兄弟作对的人不是金兀朱就是秦桧!”

“对啊,”昭仁公主拍手笑道:“宝姐姐你真聪明!”

“是宝兄弟聪明…”薛宝钗笑了一笑,随即象是想起了什么,对昭仁公主说道:“原来总听别人说宝兄弟失忆后就象是换了一个人,我还不信…现在看来,外表的变化倒在其次,他做的这些事情,用的这些手段,换作以前根本无法想象,可在他那里却是非常自然…”

“是吗…”昭仁公主开始躲躲闪闪。

“还有,公主你好象也变了很多…”薛宝钗继续说道。

“我?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同啊…”昭仁公主显然有点心慌。

“你和宝兄弟…”

“兄妹啊…”昭仁公主赶紧说道。

“我当然知道你们是兄妹,而且原本你们的感情就不错,不过这几天和你们在一起,我感觉你和宝兄弟…”

“兄妹啊…”昭仁公主再次慌张地打断薛宝钗的话。

看着明显有欲盖弥彰色彩的昭仁公主,薛宝钗微笑抓起她的手,凝视着她:“告诉姐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马士英这个蠢货!从哪儿找的这三个笨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钱谦益瘫倒在椅子里,气得快说不出话来:“多好的机会啊,多到位的问题啊,只要把握的好,完全可以将贾宝玉将死在大街上!现在可好,贾宝玉成了精忠报国的岳飞了!什么福东三秀!我看应该改名叫福东三臭!”

“他们的确改名了,”家仆说道:“贾宝玉解释完后,当时是群情激愤,所有围观的人都在痛骂那些想陷害贾宝玉的‘秦桧’。福东三秀更是痛哭流涕,说悔不该听信奸人挑拔,差点成了陷害忠良的帮凶,请贾宝玉原谅他们…为表他们弃暗投明之心,他们当众撕碎了扇子,改福东三秀为福建三秀,以示脱离东林之决心!”

“什么?”钱谦益差点背过气去,作为一个在官场上混了几十年的一方大员,他自然明白舆论的力量:“这…这不是明的在骂我钱谦益是秦桧吗?明明是马士英指使他们这样干的,跟我东林有什么关系!”

“贾宝玉倒也是这么说的…”家仆说道:“贾宝玉对三秀说什么东林本身的宗旨还是很好的,东林的绝大部分人都是正直而忠勇的,劝福东三秀不要因为出了个别蛀虫就否定了整个东林。”

“个别蛀虫?谁是蛀虫?这贾宝玉平常看上去也很聪明,怎么这次就没看出来这福东三秀是马士英指使的呢?”钱谦益气急败坏,开始琢磨出卖战友:“不行,一会儿贾宝玉来了,我得跟他说清楚。”

“恐怕说不清楚了…”家仆说道:“那福东三秀说,他们之所以知道贾宝玉会在今天路上五味斋,是有人提前通知了他们…这就把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这次时局讨论会,老百姓的情绪非常激动,全都闹着要跟贾宝玉一起来…”

“什么?”钱谦益吓了一跳,老百姓要是被挑了起来,那是没有任何理智可讲,把这里拆了都有可能:“他们来了吗?这福东的三个混蛋,怎么乱咬人!”

“他们现在还没有什么动静,看起来贾宝玉也不愿把事情闹得太大,正在安抚老百姓…”家仆说道:“不过这福东三秀的确相当可疑…仔细想来,他们的话总是在明里暗里地针对您…”

“不错,”钱谦益想了一下,突然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一定是马士英这个狗贼!想让我和贾宝玉拼个你死我活,自己好收渔人之利!”

“钱谦益这个蠢货!从哪儿找得这三个笨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马士英在家里也在叫骂着同样的话,只不过角色了互换而已:“他钱谦益不是定好在复社总部进行辩论的吗?怎么又给弄到大街上去了?现在可好,全金陵的老百姓都在找那建议调兵之人…我就要成那误国误民的奸佞了。”

马士英旁边站起一个人,满脸的络腮胡子,正是阮大铖。

“老马,我看这件事没那么简单…”阮大铖说道:“我与那贾宝玉打过交道,这家伙极是诡计多端,这件事我看极有可能是他一手策划的…钱谦益恐怕也不知情。”

“老阮,你是说…”马士英本就是一个聪明之人,静下心仔细一琢磨便想通了几分,猛然站了起来:“妈的,这小子阴险了,一出苦肉计不仅抬高了自己,还把我和钱谦益全都给圈了进去…不行,我现在就得去找钱谦益商量商量…”

“老马,现在大家的眼光可都在瞄着钱谦益呢…”阮大铖一把拉住了马士英:“福东三秀先是出身东林,最后又玩了个脱离东林,除了钱谦益还有谁能当此背后主使之人!我看钱谦益马上就要臭,现在跟他撇清关系还来不及呢,还去找他?!”

“那我怎么也得想办法给钱谦益提个醒啊,现在我们在一条船上…”马士英明显比钱谦益讲义气:“只要这个什么福东三秀找出来,贾宝玉那小子的阴谋就不能得逞!”

“老马,不说这福建离金陵十万八千里,就是那有没有福东三秀也还是两说,根本就无从查起…再说,就算你拿到证明,现在有人能听得进去这种话吗?”看着明显已经晕了头的马士英,阮大铖说道:“为今之计,只能是丢车保帅!”

“你的意思是…”

阮大铖虽然外表粗旷,但心思转得倒也快:“他钱谦益既然是陷害忠良的奸臣,就不在乎多一条误国误民的庸臣之名了吧…老百姓怎么知道是谁建议调兵的?”

王燃并没有想到这一招会有这么好的“离间”效果,居然轻松地打破了钱谦益和马士英的联盟,尽管他们的联盟本来就很脆弱。

这正应了那句老话“做贼心虚”。钱、马二人都有些亏心事,因此一听“奸贼”、“误国误民”的,第一个反应就是看看是不是在说自己,而第二个反应就是赶紧转移大家的视线,为此牺牲其它人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不过王燃也有些头痛,他没想到老百姓的热情一旦被激发出来是如此猛烈,要是让他们跟自己去了复社总部,打、砸、抢都是小事,就是出几条人命也不稀奇…王燃可不想成为聚众闹事的主谋。

于是在人群中“打倒国贼!”的口号开始向“打倒东林!”的方向偏转时,王燃立刻大呼一声:“来人,摆流水席…今天我请客!”

“贾宝玉的确高明,知道他的对手是钱谦益个人而不是整个东林,所以他及时岔开了老百姓的注意力…”阮大铖低沉着笑道:“不过从福东三秀宣布脱离东林,到老百姓喊出‘打倒东林!’这个口号,贾宝玉已经给我们留下了机会。”

“你的意思是…”马士英有些疑惑。

“贾宝主已经点着了火,他现在想的是控制这火势的大小…”阮大铖说道:“我们只要在旁边顺势加上一把柴…贾宝玉就要面对整个东林,而不是钱谦益一个人”

“说的对,”马士英也回过味来:“我们不仅要加一把柴,还要不停地加柴,让这把火想灭也灭不了…直到他们两败俱伤!”

第十四章 又见春宫

福东三秀事件可以说是王燃向钱谦益、马士英发动反击的开始。后续事情的发展证明了阮大胡子的确颇有几分才气,他料中了一点半。

这一点是,钱谦益的确臭了。正如一个人得了重病一样,病来如山倒,钱谦益仿佛在一夜之间就变得众叛亲离。

本来钱谦益身为礼部尚书,属于朝廷中的实权派,本身又文采过人,执掌东林,每日到他家的人说熙熙攘攘有点过份,但也是鸿儒、白丁络绎不绝。

当然现在钱谦益的门口也是非常热闹,他的家仆几天来一直川流不息,拿着钱谦益的帖子到处拜访,邀请那些达官贵人、文坛好友们到家里聚会。

王燃那天最终没去参加钱谦益的时局讨论会,而是临时改成举办流水席,这在众人的眼里无疑成为钱谦益“陷害忠良”罪名的一个的证明,这就立刻形成了一个分水岭。

以前能够获钱谦益之邀参与时局讨论会是一件非常荣耀的事情,可说是对个人品行、能力的综合肯定,“曾获邀参加过钱谦益主持的东林时局讨论会,并在大会上发言…”,完全可以在考试中起到破格录取的作用。以至于很多读书人都把获得这样一份邀请当作人生的一个重要目标。

但是现在的情况显然完全掉转,“你绝对有资格参加钱谦益主持的东林时局讨论会…”成为金陵时下最流行的一句话,专门用于讽刺品行不端的读书人。

因此很多人,包括很多东林党人在接到钱谦益发出的邀请函后第一个反应就是脸色一变,直接把邀请函扔还回去:“你这是骂谁呢?”

其实这也正是阮大铖说中的那半点,王燃点着的这把火的确已经不受控制的由钱谦益个人蔓延到了整个东林。

按照阮大铖的估计,不管此事的起因如何,东林的声誉受到如此大的损伤与王燃的举动是脱了关系的,东林党人即使是不明着找王燃算帐,暗中也会对王燃使绊儿。说实话,在群众的炮口偏转至东林后,王燃也有这样的担心。

但大多数东林党人的反应是在痛苦地反省自己识人不慎后,立刻选择彻底地与钱谦益决裂,而且几天来学习福东三秀当众宣布脱离东林的读书人是越来越多。

这种情况当然引起了东林党的极大重视,在认识到目前东林存在的巨大解体危机后,除钱谦益外的其它几位东林党高层立刻私下拜访了王燃。

也有点做贼心虚的王燃本以为他们是来兴师问罪的,但几句话下来,倒把王燃吓了一跳。

他们首先对王燃被陷害一事表示了同情,对王燃因此而受到的精神伤害表示了安慰,更对做出如此天神共愤之事的犯罪分子表示了极大的愤慨。

同时他们向显然听得已经有些发晕的王燃郑重声音,关于陷害忠良的所有事情都是东林党内某个人的个人行为,与东林的立场无关,希望王燃理解。

“我们已经决定召开一次东林党的代表大会,选举出新的党魁…至于钱谦益,将被永远开除东林党…”东林党的一位高层诚恳地对王燃说道:“在此,我们诚挚地邀请贾公子作为特邀嘉宾列席此次大会,并享有本届东林党魁的推荐权…”

“这东林办事也太偏激了…”看着手里的新版的邀请函,王燃一脸的哭笑不得:“也不查查真假、找找证据,只听人一面之词就要把自己的老大废掉…一点义气都不讲。”

其实中国历来就有“文人相轻”的习惯,而且文人由于掌握的知识比较多,在决定做一件事之前更了解权衡的意思,因而在义气方面往往不如粗人做的好。

说心里话,钱谦益与王燃之间并无深仇大恨,客观上还曾给王燃提供过助力。钱谦益与王燃之间的争斗,包括贾政之死,其实都是官场之中最常见的黑暗,用“人在江湖,身不由已”也不算跑题。

钱谦益虽然有些贪生怕死,但毕竟并没干出什么太大的祸国殃民之事,本来金陵之围中他是想干来着,但由于王燃的及时赶到,没干成。

所以看着钱谦益从风光无限的人上人一下变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而且这种情况是自己一手设计的,虽然明白你死我才能活的道理,正当防卫地王燃还是有一些感慨。

“这世上本就是雪中送炭的少,落井下石的多…”袭人坐在床边象是被王燃的话触动了心思,叹了一口气说道。

其实,哪个当丫环的没有一段伤心事?只是贾府讲究以礼传家,从来不苛责下人,到这里当丫环比到别的地方幸运一些罢了。

“是啊,危难之时方见人情冷暖,”王燃也叹了一口气:“我看这次钱谦益算是完了…”

“我没完!”钱谦益在家里摔着盘子、碟子,只要是在手边的就被他摔了个遍,所有身边的人也都被他赶了出去:“我不会完!”。

如果是过去的朋友见过现在的钱谦益,肯定都不敢认。过去钱谦益虽说已经已经五十多数,但由于保养得法,面白有须,甚是符合中国古代老帅哥的标准,而且本身的权势和文采也在他身上融合出了近乎完美的贵族风度。这也是当年秦淮河头牌柳如是对他情有独衷的原因之一。

而现在钱谦益的儒雅已经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是一个被困在笼子里的饿狼形象。当然,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经历了如此巨大的反差,心理、行为发生些变异也是很正常的。

“大人,”一个家仆匆匆忙忙地跑进钱谦益的书房,小心地避开一地的碎片:“事情已经有些眉目了…”

“哦?”砸东西砸累了的钱谦益明显提起了一点精神。

“在那天之后,福东三秀就消失地无影无踪,连贾宝玉开的流水席上也没人再见过这三个人,”家仆连忙汇报到:“我们也问过很多福建的本地人,他们也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福东三秀的大名。虽然我们派去福建的人还没有回来,但现在也基本上可以确定这三个人绝对不是我们东林中人,是别人找来假冒的。”

“假冒的?果然如此!”钱谦益恨得咬牙切齿:“这三个混蛋!查出到底是谁指使的了吗?”

“本来我以为是贾宝玉找来的人和他一起唱双簧,毕竟那天的事情也太巧了…但现在看来,马士英的可能性更大。”家仆分析道:“我们已经查实,关于诬陷是您向朝廷建议调兵的传言正是出于马士英的手下!…这显然是一个连环计,马士英是栽赃陷害,挑拔离间,好坐收渔人之利。目前来看,我们与贾宝玉拼的你死我活,得利最大的就是他了。”

“不错,一定是这个背信弃义的混蛋!”钱谦益转头看了一圈也没发现可摔的东西,气得连拍椅子的扶手,然后又象是想了什么:“不行,你立刻去请贾宝玉来,我要当面跟他说清楚…呃,算了,还是我去他那里吧…”

“大人,这外面您可去不得,好多老百姓都等在府门口…您要是出去,肯定是一身的菜叶和臭鸡蛋。”家仆赶紧拉住他:“再说,您也没证据啊…空口白话的…”

家仆还有一句话没说出口…前一阵儿你间接害死了人家的父亲,还挖空心思地要对付人家,现在没成就想把责任全推到别人身上,谁信啊。

“那怎么办?”钱谦益已经完全没有了主意。

“我看,先找个贾宝玉信的过的人去跟他说说,解释一下里面的误会,”家仆说道:“只要让贾宝玉认识到跟您斗个两败俱伤,对他也没什么好处…”

“不错,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贾宝玉要是与我联手,想整倒马士英也不是件难事!”钱谦益说道:“但是找谁去说呢,唐王、陈子龙跟贾宝玉倒是熟,不过他们恐怕不会帮我这个忙…别的人…”

“二爷,有两个女子要见你…”一个小丫环跑进王燃的房间说道。

“女子?谁啊?”王燃问道。

“那两人不肯说,其中有一个人叫把这件东西拿给您,说您一看就知道了…”小丫环说着递给王燃一个画轴。

东西倒是挺眼熟的…王燃有些疑惑地打开,刚露了一小半幅,王燃立刻心中一跳,赶紧把画轴合上。

“什么东西?”看着王燃奇怪的样子,袭人好奇地起来:“好象画的是个仕女…”。

“啊,对啊,就是仕女,唐伯虎画的仕女图,没什么好看的…”王燃遮遮掩掩地收好画,问小丫环道:“她们现在人在哪儿?”

第十五章 赠君小妾

怡红院内,王燃看着来访的两个女子一阵头痛。

其实要论长相,来访的客人一个俏丽明亮,一个容貌娟秀,只会令人感觉身心舒畅。让王燃头痛的是她们提出的要求。

“这件事情有这么为难吗?”一个娇俏的女声在王燃面前响起,语气中透着淡淡地讽刺和不满。

当然是非常为难…王燃看着面前的“老朋友”苦笑着打着哈哈,心中暗悔自己为什么一时冲动地非要来这个故友重逢。

刚才王燃一见到小丫头拿来的画就已经知道来的客人中有一个是寇媚…当时为应付屈尚忠,女孩强拿了自己购买的一幅春宫作为聘礼…算算应该有半年没见了,她的脾气、性格还是那样咄咄逼人。

其实寇媚的性格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反正王燃受她的气也不是一次两次。倒不是王燃有受气狂,只是觉得毕竟女孩在名义上是自己的妾室,而自己显然是一个极不负责任的老公,自那次离开金陵后就再也没与她有过丝毫联系。

王燃也曾听别人说起过寇媚的一些事情,说是自“名花有主”的消息传出后,女孩的确就闭门谢客,退出了江湖。

按薛蟠酸中带服的说法是“专心等你回去,好过门…”,搞得王燃虽然对此说法持极其怀疑的态度,但在心里总觉得对她还是有些亏欠,因此也总想着替她打算打算,帮助她向李香君学习,彻底脱离秦淮的环境,在社会上重新找到自己的定位。

不过,寇媚今天提出的要求的确让王燃感到非常为难。在认出与寇媚同来的女子后,王燃立刻就认识到麻烦来了。

与寇媚同来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钱谦益的如夫人柳如是。而她正是担负着钱谦益与王燃之间的沟通中间人。

柳如是与王燃也算是旧相识,应该说还曾与王燃一同联手对付过阮大铖和屈尚忠。当然钱谦益选择她做为说客并不仅仅是这个原因,更重要的是想利用柳如是与寇媚、寇媚与王燃之间的“亲密”关系达成此行最重要的目的。

“贾大人,拙夫一直想当面向你解释这几天发生的误会,并共商朝局。所以非常希望你能光临寒舍…也让我们能有机会当面请教…”

关于这几天的“误会”王燃自然比钱谦益更了解,不过他也没想到此事居然被钱谦益合情合理地安到了马士英头上。这倒也可算是福东三秀事件的一个副产品,王燃自然不会愚蠢到替马士英辩驳,这几天他也在奇怪为什么原本用于攻击马士英的全部被移植到了钱谦益身上。

王燃很明白现在钱谦益的窘困状态,也很明白只要自己到钱谦益府上拜访,哪怕只喝上一杯茶,那也是对“钱谦益就是新时代的秦桧…”谣言的否定,钱谦益就可顺势唱一出陈冤得雪。

但表示对误会的理解并不代表自己就可以放过他,不谈原本的恩恩怨怨,“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的道理谁都懂得,钱谦益的人品的确令人不放心。

而且,东林党的其它高层已经和自己达成了一种默契,那就是牺牲钱谦益换取双方的合作。如果现在自己出现在了钱谦益府里与他把盏言欢,岂不成了出尔反尔之人,估计整个东林都会恨死了他…这不拿人开涮吗?!

看着王燃只管沉思着不说话,寇媚不觉有些莫名地火起:“不就是到人家家里去作客吗?有什么好为难的…我这些天一直都在柳姐姐那里坐客…这些日子又是左梦庚、又是巴哈纳,金陵城里都是兵慌马乱…要不是柳姐姐把我接了过去,等你这个‘相公’来,我早就不知被人虏哪里去了…”

寇媚的声音越说越大,就象是在发泄着自己的委屈和对王燃这个“相公”的不满:“柳姐姐与我情同姐妹自不用说,而钱大人也算是有恩有我…若是钱大人不同意,我也躲不进尚书府!现在柳姐姐有事要你帮忙,你痛快点,到底答不答应?”

寇媚的话把王燃说的一怔,听口气寇媚好象真的把自己当成了“未婚夫”。想着一个女孩,一个漂亮女孩,一个落于红尘的漂亮女孩,在乱世中的凄惨与无奈…虽然是名花有主,但“未婚夫”远在天边,根本给不了她什么帮助,更让人痛心的是“未婚夫”还根本没把她当“未婚妻”看,女孩只能自己默默守着一份可能等不到的感情,在动荡中挣扎…

“二哥哥,不能答应…”王燃尚未回答,门外传来了昭仁公主的声音。伴随着话音一起进来的除了昭仁公主外,还有薛宝钗。

说起来这几天昭仁公主与薛宝钗表现的都有些异常。不仅晚上不再在王燃房间里留宿,就是白天薛宝钗也说自己身体不舒服不再来,而昭仁公主也几乎没有露过面。

王燃虽然发现了点问题,问袭人也说不清楚,自己这几天一直忙的利害,本想着今天去看看两人的,刚想去又碰上了寇媚和柳如是这件事。

昭仁公主带着明显地戒备看着柳如是,薛宝钗却瞟了一眼王燃,在王燃尚未搞清这似乎含意丰富的眼光的所有意思之前,薛宝钗来到寇媚的身旁,微笑着拉看寇媚的手:“你是寇妹妹吧…”,然后转身对着柳如是打了个招呼:“钱夫人,你好…”

直到若干年后,王燃提起这件事时,口气中还充满了对薛宝钗的赞叹:“妹妹与夫人的区别称呼,不仅成功地抚平了寇媚的所有不满,并将她考虑问题的角度彻底掉转了过来,避免了内部出现意见不一致的情况,实现了枪口的一致对外…更直接策反了对手…”

薛宝钗则在旁边笑道:“我可不敢居功…还是你的那番宣言最有用…”

而昭仁公主则是恶狠狠地掐王燃一把:“什么一致,你听我的了吗?”

也难怪昭仁公主生气,当时她是恶人作尽,大喊不同意帮忙。可王燃却一脸的大义凛然:“钱夫人,我答应你…人在江湖讲究的就是恩怨分明,钱大人和钱夫人既然在危难之时帮助过寇媚,我这次便当作是投桃报李…”

昭仁公主无言,薛宝钗无语,寇媚激动,而柳如是则在怔了半响之后,目光复杂地看着王燃,轻叹了一口气说道:“既然贾大人已经答应了,就不要再称呼我‘钱夫人’了…”

“这贾宝玉还真不按牌理出牌…”马士英府里,阮大铖皱着眉头说道:“说他头脑简单吧,福东三秀之事办得滴水不漏…说他老谋深算吧,居然不懂痛打落水狗的道理,就这么轻易地放过了钱谦益…”

“听说现在的东林高层非常愤怒,认为贾宝玉是故意逗他们玩…”马士英说道:“他们坚持要召开代表大会,虽然这次他们没有理由开除钱谦益,但还将要求重新选举党魁…听说他们虽然没有废除贾宝玉的特邀代表资格,但已经公开把他列为不受东林欢迎的人…看来这次贾宝玉有麻烦了。”

“老马,我们可不能掉以轻心,我总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阮大铖说道:“贾宝玉这小子不象是一个那么简单的人…要不然也不会短短时间内就打下这么一大片家业…”

“他头脑是不简单,可惜里面装的全都是女人!”马士英冷笑着说道:“我已经得到可靠消息,贾宝玉这次肯放过钱谦益,最重要的原因是钱谦益把他的小妾赠送给他了。”

“你是说柳如是?钱谦益这老家伙居然舍得把柳如是送给别人?”阮大铖咽了一口口水:“怪不得,要是我的话说不定也会同意…这小子可真的艳福不浅,秦淮八绝被他一连搞上了三个…”

“哼,上次我们估算失误,东林那帮蠢货不仅没有找贾宝玉算帐,反而去和他结盟,害得我们的手段都没用上…”马士英说道:“不过这次东林可是真的和贾宝玉对上了…年轻人就是年轻人,考虑问题太片面、太冲动了…”

“让你冲动,这下知道后果了吧…”昭仁公主正在例行每日必修的“少林龙爪手”:“一听人家送个美人给你,就不知道天南地北了…”

“拜托,你不要冤枉人…”王燃照例龇牙咧嘴:“再说,我也没要啊…那天我不是立刻就跟钱夫人说明白了吗?”

“谁知道这是不是又是你的欲擒故纵之计!你数数,你都骗了几个女孩了?还不知足!”昭仁公主一付管家婆的模样。

“我什么就骗了,该骗的我一个没骗着…”王燃一脸的委屈。

“行了,”昭仁公主横了王燃一眼:“明天就要召开东林代表大会了,你现在可是东林公敌了…你到底明天打算怎么办?”

在东林党召开代表大会之前的一个夜晚,注定有很多人不能入眠。

作为明日的主角之一,钱谦益显然是最无法入眠的一个人。他陷害忠良的“冤案”在王燃的拜访下,影响是在慢慢消退。但另一个关于他“没有君子节气,依靠出卖人格换取权势…”的说法却又接手了舆论。

这个说法不仅仅是针对钱谦益为求自身平安送小妾给王燃之事,还包括钱谦益从礼部侍郎升任礼部尚书的隐密。

据现下最流行的说法,在拥立继承崇祯的皇帝问题上,钱谦益本是代表东林竭力鼓吹拥立潞王的,而在福王显示出强大的人气后,立刻摇身一变,为得势的马士英大唱赞歌。他背着东林诸人私自上疏说什么“臣观三十年来,文臣出镇,克奏肤功者,孙承宗后马士英一人耳…”

甚至对整个东林都嗤之以鼻的逆案人员阮大铖,钱谦益也没忘记顺手擦两下皮鞋,替他开脱罪责。说什么“先帝钦定逆案,一时握笔之臣,未免轻重有心,故出故入。逆案之故入者,阮大铖当周宗建攻逆阉时实赞其议,安有引人攻阉而身反赞导者?”

因此当东林在朝的其它人物纷纷被逼出朝时,钱谦益却倒从礼部侍郎飞快地升任了礼部的尚书。从这个角度来说,钱谦益与马士英原本就是有“感情”基础的,所以两人才能在对付王燃的问题上这么快地达成共识。

“听说明天东林党的其它高层将向与会代表展示他们搜寻到的相关证据…”阮大铖阴笑着说道:“贾宝玉收了柳如是那是铁证如山,听说柳如是已经住到大观园了…剩下这些东西下可全都是我们放出去的,货真价实…那钱谦益只有认倒霉的份儿!”

阮大胡子和马士英也属于夜不能寐的人之二。

听了阮大铖的话,马士英皱了皱眉头说道:“钱谦益虽然擅长见风使舵,但现在只不过是一个过气的主儿,蹦不了几天,那贾宝玉根本不会真的护着他…就算是他把‘陷害忠良’的罪名洗掉了,不还顶着‘建议朝廷调兵的庸臣’之名吗?…你何苦把我们给牵进去,隔岸观火不好的很?好容易才脱出身来,现在又跟钱谦益搅在了一起。”

“老马,咱们这次可不是跟钱谦益搅在一起,是要跟贾宝玉搅在一起,”阮大铖说道:“贾宝玉现在的人气旺得很,单单收一个柳如是可影响不了他什么…官宦之间互赠婢妾也是常事,这在别人眼里顶多就是一个年少风流,稍微一操作可能就又成了一个英雄美人的爱情故事…”

“老阮你的意思是…”马士英若有所悟。

“让东林那帮家伙这么一闹,我们就和贾宝玉站在了一个起跑线…在老百姓眼里,我们和贾宝玉就成了一伙人…我们不吃亏,弄得好还能借着贾宝玉的人气提升一下自己的形象…”阮大铖说道:“再说,‘建议朝廷调兵’这件事,别人不清楚内情,钱谦益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可不能让他缓过手来折腾这件事…只有把他彻底整残废了…”

“老阮,真有你的,”马士英哈哈笑道:“一箭双雕,既保护了自己,又打击了敌人…真是高老庄的高啊!”

“嘿嘿,”阮大铖得意地笑道:“估计这会儿,贾宝玉他们也睡不着吧…我真想看看他现在愁容满面的表情…妈的,让你比我走桃花运!”

阮大铖估计的非常正确,王燃显然也属于不能入睡的人,陪着他一起有薛宝钗和昭仁公主两个人,两个女孩又恢复了长时间滞留王燃房间的习惯。

除此而外,还有新近搬进大观园的寇媚和柳如是。而王燃也正在为此事发愁。

在象征性地请示过王夫人后,大家心目中的家主夫人薛宝钗在王燃拜访钱谦益的当天便安排了人把寇媚接回了大观园…既然已经内定为贾家的人了,自然不能老住在别人家接受保护,况且保护人自己已经是泥菩萨过江。

而柳如是也被接了回来,她已经被钱谦益当成礼物赠给王燃,自然也不适宜再继续留在钱府。

虽然王燃在听柳如是说起“送人”一事的第一时间就表示了反对,但不管是送礼的人还是礼物本身都表现出了极其坚持的态度。

柳如是更是当着钱谦益的面表示,不管王燃接受不接受她这件“礼物”,她也不愿意再在钱府呆下去,这一点众人倒是可以理解。

本来柳如是看出王燃不愿意,本不想住到大观园的,可是一来自己没有去处,二来寇媚死活不放她走,而薛宝钗、昭仁公主也出于同情和赞佩也表现出了极大的友善和热情…柳如是在文学方面和帮忙前夫处理事务方面的才名早就流传金陵。

舍得把这样一个才貌与智慧并重的贤内助送人,只能说明钱谦益走到山穷水尽了。当然也说明王燃同志在大家心目中的形象还是很贪花好色的…敢跟皇上抢媳妇的人不是色胆包天还能是什么?

说实话,东林党本身的事情并没有让王燃很头疼,可寇媚和柳如是这件事却搞得王燃焦头烂额。薛宝钗的事情到现在自己也没想出个好办法,史湘云、宫秀儿、香菱、雪儿的事情也还没有落实好。

虽说王燃已经开始习惯这个男人为尊的时代,对没有经过感情陪养就要共渡一生的事情也不是那么排斥…和他已经有亲密关系的香菱已经很快培养出了感情…但这种带有趁火打劫“抢”别人老婆性质的事情。

而且要怎么跟史湘云她们解释呢…人家在前方为你风餐露宿,固守边防,你却在后方主演“但闻新人笑,不见旧人哭…”的肥皂剧…史湘云她们过几天可就要回来了。

趁着寇媚和柳如是出去有事的功夫,王燃赶紧偷声对薛宝钗和昭仁公主说道:“我和寇姑娘…还有柳姑娘这事儿…当不得真…”

“什么事情能当真?”薛宝钗这几天经常说些哲理丰富的话,其内部含义已经丰富到让王燃无法理解:“有多少人去管事情的真假?真的假的又哪容易能轻易分的出来?再说,就是分出来又能怎样…”

薛宝钗说完后瞟了王燃一眼继续翻看国家情报厂送来的情报…这是厂长应有的权利…剩下王燃一头雾水地看看昭仁公主:“她…什么意思?”

“哼,花心鬼!”昭仁公主瞪了王燃一眼,悄声说道:“你就偷着乐吧…”

薛宝钗作为“正妻”如此热心地替丈夫张罗小妾,所有正常的男人都会偷着乐…但这“正妻”毕竟不正…

看着王燃发怔的模样,昭仁公主忍不住又伸展一招龙爪手:“行了,别想你的那些好事了…还是好好想想明天吧…”

“明天?”王燃再次配合作出龇牙咧嘴的表情…其实大多数情况根本不疼:“明天有什么好想的?”

“如果明天他们拿出证据,钱谦益东林党党魁的身份自然不保,而你的名声也会受到很大的损害…东林那帮老夫子们可是非常擅长营造舆论氛围的…估计以后你肯定会被列出被他们天天攻击的黑名单!”昭仁公主被王燃态度气得够呛。

“公主说得对,这些人最擅长的就是党争,只要得罪了他们…你干什么事情都会被挑出毛病来…不得不防!”薛宝钗也说道。

“防什么,”王燃笑了一笑:“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说实话,我早就看这帮对人不对事、只会清谈国事的家伙不顺眼了…”

当然王燃这句话有打击面过广的嫌疑,东林党内并非全都是这种不会作事,只擅空谈的人,而且很多东林党人虽然没干什么实事,但都很有节气,根据南明史记载,清军入关后,大部分东林党人都选择了慷慨赴死…虽然已经有很多人认为这种死亡没有太大的实际意义…想反抗的都自杀了,高兴的当然只能是敌人。

“话倒是不错,可是你要怎么进攻呢?”昭仁公主一脸的好奇,女孩由于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对整个东林印象都差了好多,由此也可以理解老百姓提出“打倒东林”的冲动。

“嘿嘿,你忘了,”王燃笑着说道:“我可是明天大会的特邀嘉宾…”

“特邀嘉宾怎么了,不就是有什么推荐权…”昭仁公主说着张大了口看着王燃:“你不会当真了吧…人家只是客气客气…而且你现在还是不受人家欢迎的人…”

“我当然当真了…错过这个村儿,下次可不好再找店了…”王燃摆出一付理所当然的样子:“上次他们对我那么友善,搞得我都不太好意思动手…要不是钱谦益给我提供了这次机会…”

“难道说,你不是为了柳姐姐才…”昭仁公主一脸的怀疑。

“拜托,你仔细看看上一章,”王燃大喊冤枉:“我是在柳姑娘提出送礼之前就答应去钱谦益家的…”

第十六章 极乐之丹

弘光元年二月举行的东林党代表大会无疑可以载入史册,因为它是对于东林党来说是一个失败的大会、分裂的大会。当然,这个分裂不是指钱谦益与其它东林高层之间的分裂。

代表大会上,钱谦益为权势背叛东林的事情固然是铁证如山。但出人意料的是,钱谦益并没有俯首待毙,作为反击,东林高层集体采取贿赂阉党曹化淳等不光彩手段争夺权位的种种丑行被钱谦益揭发了出来。

本来为东林组织谋求利益而搞点贿赂就很让东林党人很不耻了,更何况是贿赂曹化淳…那可以正人君子心目的死敌,诸多东林君子都是死于他的手下,加入东林的人一般都是自负诤诤铁骨的君子,岂能容忍这种行为。

尤其让大家不可容忍的是东林通过这些手段推上首辅位置的周延儒,也是一个以贪污、索贿、谎报军情被处死的小人,东林的死敌马士英就是周延儒接受阮大铖的贿赂才得以升迁的,东林的目的。

钱谦益在大会上一面痛哭流涕地承认自己的某些“失德”之处请求大家的原谅,另一方面又痛心疾首地为自己辩解,说自己的这些行为主要就是想要对东林党内的某些不正之风表示抗争,只不过抗争的方式有些偏激而已。

争辩的两方互相攻击,吵的不亦悦乎,但与会代表却是越听越心寒。作为党魁的钱谦益丧失品格之事已经让大家深入痛恨,但那还可以解释为个人行为,而东林以组织形式做出的这些丑事,即便其目的被保装为“正义”,也不得不让与会代表对东林充满了失望。

“这个贾宝玉可真会挑时机,”仍然在马士英府里,仍然是马士英和阮大铖两人密谈,马士英长叹一口气说道:“选在了所有人都对东林党失去希望的时候推出陈子龙,组织了一个新东林党…立刻把人心都拢了过去。”

“如果仅仅是这样倒还好,”阮大铖翻看着桌面关于此次大会的情报:“依我看,这个时机不是贾宝玉挑的,而是他制造出来的…”

“老阮你是说贾宝玉利用钱谦益…”马士英看着阮大铖深沉的点了点头,不觉痛骂了一句:“钱谦益这个混蛋倒还发挥了余热!”

“我倒是曾想过这贾宝玉会利用手中的推荐权去争争这个东林党魁的位子,甚至扶植钱谦益,好掌握东林的喉舌…不过后来想想根本不可能…钱谦益和东林的其它高层和贾宝玉都不是一条心…”阮大铖说道:“没想到这家伙玩的这么绝,居然直接成立一个新党…一下子就把东林打倒在地,不仅控制了舆论,连让东林报仇的机会都没给留下…九成的东林党成员都成新东林党党员。”

“老阮,你怎么…”马士英被阮大铖甘愿认输的语气弄得有点不适应。

“老马,不是我长他人志气…”阮大铖说道:“要说这个新东林党是贾宝玉这两天现想出来的,打死我也不信!你看看这新东林党,党纲、党章、组织程序、党费…搞得多严密,想得多周全,很多东西我都闻所未闻…看来,贾宝玉早就想对东林党动手了,可笑东林党上次还主动上门示好,而我们也没看出来…”

“这新东林党提出的一些东西,“什么国家利益高于一切…把党的利益与国家利益紧密结合起来…个人利益服从集体利益…”的确能抓住人心,尤其是这些自命君子的家伙!”马士英也沉吟道:“它对自己这个“朋党”倒是一点也不避讳…自春秋以来,朝廷最忌讳的可就是朋党了。”

新东林党的确不避“朋党”之嫌,陈子龙在演讲中已经明确提出:“‘党’是‘同道’、‘党’是‘同志’、‘党’是‘志同道合’…不要惧怕别人以‘党’字倾我们,也没有必要以无‘党’自命…”

“这也许是贾宝玉对付东林的暂时之策,反正他是让陈子龙出头,我们抓不住他什么把柄…”阮大铖也是一脸的没琢磨透:“但不管怎样,贾宝玉目前已经顺利地解决了东林的威胁,即便有些东林的老顽固为难他,那也是后话…我现在担心的就是这小子年纪虽小,但阴险地很,再让他发展发展,恐怕很快这朝廷就没有我们说话的份儿了。”

“不错,”马士英脸色一冷:“贾宝玉已经灭了东林,朝中的对手就只剩下了我们…不过老阮你不要担心,我们上次商量的事情已经在进行当中了…这两天就会有消息。”

马士英的话让阮大铖明显精神一震,带着一股酸遛遛的语气说道:“那太好了,就让这个家伙再得意两天吧…这个混蛋,走的桃花运倒是很强烈,现在不知又在和秦淮的哪一绝在快活…”

阮大铖这次没有猜准,王燃现在不仅没有在“快活”,而且正在接受斥责。

“要不是你天天给柳姐姐脸色看…柳姐姐能离家出走吗?”临行前,寇媚带着痛斥负心汉的表情对着王燃:“柳姐姐生来就命苦,本以为碰到钱谦益就能过上好日子,谁曾想又被他送了人,现在你又这样对她…柳姐姐自尊心这么强的人…”

自己什么给过她脸色看…只是有点不知道该跟她说什么…原本是钱夫人的时候并不觉得有问题,可现在成了一礼物倒还真有些尴尬…

“一个女孩,要不是对感情完全丧失了信心,要不是完全看不到感情的希望,”昭仁公主也说道:“怎么可能要去当道士呢?你既然接受了人家,就应该对她负责…”

自己什么时候说过要接受她…是别人强卖强送的。再说,也你们非要把她接回来的…当然自己的确也是不忍心看着一个女孩四处漂泊。

“一个女孩如果被丈夫抛弃,不仅会伤害到她的尊严,更会影响她对感情的信任…”薛宝钗显然可以承担心理辅导员的角色:“这一次钱谦益对柳姐姐的伤害太大了,处理不好,柳姐姐真的会从此封闭自己,孤独终老…而你本来是可以让她获得幸福的…”

“拜托,如何断定我能让她获得什么幸福…”王燃实在忍不住插口说道:“我和她不是很熟…”

主审官们,也就是寇媚、薛宝钗、昭仁公主均露出“鄙视你…”加上“你行的…”的表情,寇媚爱揭人短的习惯再次表现出来:“哪个男人哄女孩的手段有你高?你都敢拿着春宫当礼物…”

有关春宫的事情,薛宝钗和昭仁公主还不知道,自然是很感兴趣。于是王燃在龙爪手的威胁下只好把这件旧事又说了一遍,当然寇媚拿着春宫当聘礼的事情也被王燃抖了出来,把薛宝钗和昭仁公主逗得娇笑不已,寇媚连捶带打,倒也满室合谐。

“我说皇上怎么性格大变呢…好长时间都没到听到皇上征召秀女的消息了…”昭仁公主捂着嘴笑着说道:“原来那些擎天丸和春宫画是你的主意…二哥哥,这闪你可是等于解救了天下的女孩出苦海…”

“天下女孩的事情我管不了,”寇媚根本不让王燃有谦虚的机会,重新提起此次批判的主题“现在就需要你去解救一个女孩出苦海…”

于是在接受近一个时辰的斥责后,王燃已经深刻认识到自己距离陈世美仅有一步之遥,当然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很快王燃就行进在了山间的小路上,此道通往山顶的玄真观,据说柳如是就打算到此道观出家,修心养性。

其实这个道观的名称对于王燃倒也熟悉,断言贾宝玉十八岁前不宜成亲的贾敬便是在这座道观里修炼中,烧丹炼汞。前一阵子王燃还曾想去拜访一下这位神人,可惜被火灾之事给耽误了。

“姐姐,”山顶的玄真观内,一位道装美女一边鼓捣着一堆瓶瓶罐罐,一边兴奋对坐在身旁的另一位俗装美女说道:“我的实验马上就要成功了…”

“妹妹,你这是练的什么丹啊?”俗装美女半是好奇半是调侃地问道:“吃了能长生不老吗?”

“吃这个丹虽然不能长生不老,但绝对可以让你忘记一切烦恼忧愁…因此我把它叫做忘忧丹,又叫极乐丹…”道装美女一脸的回味说道:“上次我偶然练出来了一颗,服用了之后,浑身如腾云驾雾一般,轻飘飘舒爽不已,如登极乐…”

“真的这么好?”俗装美女一脸的将信将疑。

“除了过后感觉有些乏力,这极乐丹的确可称为仙丹…”道装美女说道:“等我练出来,我和你一起尝尝这攀登极乐的滋味…保管你忘却所有烦恼之事!”

“这就是玄真观吗?果然够雄伟的…”王燃站在玄真观的台阶下仰望着牌匾赞叹道。

“怎么这么快就到了…”一旁的女孩轻叹一口气,随即俏笑着看着王燃,一身素衣点淡淡点缀着几小花,配着明媚的娇靥,正是寇媚:“听你的口气好象没来过一样…哦,对不起,我忘记你失忆了…嘻嘻…”

王燃尴尬地笑笑…差点忘了自己是贾宝玉的事。

显而易见,女孩的心情出奇的好,好得都不象是在为好姐妹要出家而担忧。王燃当然不会愚蠢到去与女孩讨论其中的原因,这一路上两人结伴同行,虽仍是寒冬,但女孩巧笑嫣然,小女儿依恋顽皮之情态竟无一丝当初的“野蛮”,倒也是合谐融融。

不过王燃忘了自己的身份不要紧,道观门口的小道童显然没有忘记这位贾家的二爷,现任的贾家家主,在见到他们后立刻快步迎了上来…人家可是玄真观最大的赞助商。

“明月,敬老爷是不是还在后院呢?”考虑到王燃的失忆,寇媚笑着先问道,一看就知道她经常来这里。

“是,”叫明月的小道士口气中含着明显的恭敬,寇媚要嫁入贾府的事情早已传遍了金陵。看了一眼寇媚,小道士又加了一句:“玉京道人也在…”

“那我们先去看看敬老爷吧…”寇媚带着询问的口气看向王燃…既然到了这里,先去探望本门长辈却也符合礼数。

没想到小道士却摇了摇头:“二爷,寇姑娘,敬老爷正在闭关练丹,曾吩咐过不许任何人打扰…”说着又压低了声音:“听说敬老爷已经快要练出仙丹了…”

“仙丹?”王燃一怔。

“是啊,”小道士带着一种羡慕的语气说道:“上次敬老爷已经练出了几颗…说是服用后浑身都觉得轻飘飘的,就象马上就要羽化成仙一般…”

“那怎么还没成仙呢?”寇媚好奇地问道。

“听说是吃的量不够,这仙丹得一天吃个两三次,连续服用一段日子才行…所以敬老爷才闭关练丹…”小道士解释道:“前几天我给敬老爷去送饭,身体瘦了好多,眼神也变得越发空灵,饭也不太吃,估计快辟谷了…真的是一派仙家风范…”

听了小道士的话,寇媚倒没什么,王燃却是有些奇怪,虽说这世上无奇不有,自己没见过仙丹,不代表别人就练不出仙丹。但既然是仙丹,自然珍贵的很,王燃还真没听说过要一天吃个好几回,连续吃上几个月的事儿…这不成吃西药片了吗。

“那既然这样我们就不去打扰敬老爷了,先去见玉京道人吧…”寇媚建议道。

“什么道人?”王燃问道:“我们不是来找柳姑娘的吗?”

“你哪来这么多问题,”寇媚俏笑道:“你见了玉京道人不就知道答案了…”

寇媚一点也没有欺骗王燃,在见到玉京道人后,王燃的确知道了许多答案。

玉京道人其实也是秦淮八绝之一,俗家名称卞玉京。自接触了李香君、寇媚和柳如是之后,王燃对秦淮八绝的了解已经颇深,有关这些奇女子的小道消息源源不断地传到王燃耳朵里。据说这位卞玉京也是因为哪个才子才出的家,从此就沉迷于烧丹炼汞。巧的很,在这方面,她的师父就是贾敬。

而柳如是目前虽然也被感情问题困扰,但此次仅限于出走,并非出家。当然这件事与王燃也脱离不了关系,柳如是心中的烦闷也有部分来自王燃,这才想着来找旧日好友卞玉京小聚。但这些答案已经不再是重点。

“什么?”本来沉浸在欣赏姐妹三人各擅春秋的美丽的王燃猛然站了起来,紧紧地盯着一身道装的卞玉京:“卞姑娘,你说吃了你练的那个极乐丸…就一直想要摇晃身体?…是不是特别想要摇头?”

“你怎么知道?”卞玉京有些诧异,随即释然:“一定是你吃过师父练的极乐丹…不过现在本姑娘也练出来了…这么多人,除了师父,就只有我练出了极乐丹…”

这怎么越听越象摇头丸啊…王燃突然心中一跳,该不会贾敬吃的所谓仙丹就是这东西吧。

情势并不容王燃多想,卞玉京已经开始向姐妹们派送自己的成果,准备来个集体磕药:“虽然事后会觉得脖子有些酸痛,但那种发泄般的舒爽…”

看着卞玉京就要把药往嘴里送,王燃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中,“啪”的一下把药打落在地。

“我告诉你,要是我师父不象你说的那样…你就死定了…”卞玉京用一方手绢半捂着俏脸上的几道手印,带着一脸尴尬的王燃和抿嘴窃笑的柳如是和寇媚一路走一路说道:“我会真的练上几丸毒药…我打不死你也要毒死你…”

应该说,大家对王燃的话都是将信将疑。可是当王燃拉开拦在门口护关的道士,一脚踹开久敲不开的练丹房门,闭关达半月之久的贾敬出现在众人面前时,众人都愣住了。

果然是仙风道骨…风一吹就能跑,全身也就剩下了骨头,到于眼睛,“灵”是谈不上了,只剩下了“空”。

用唐王的话,只能用形销骨立四个字来形容,如果非常再加上几个字,那一定是人不象人,鬼不象鬼…

众人心目中快要成仙的贾敬此时正精神萎靡、浑身发颤、四肢抽筋地瘫在地上,旁边是侧翻了练丹炉,从位置上看显然是贾敬自己撞翻的,贾敬的手正徒劳地抓着什么。

由于反差太大,众人怔立了半响后,几个胆大的道士才在王燃的带领下把贾敬扶起来。而贾敬已经失去了其它的意识,唯一的反应就是满面涕泪地不停低叫:“给我仙丹,给我仙丹…求求你们给我仙丹…”

“敬老爷这是…”一个道士问道。

“吃极乐丹吃的…”王燃淡淡地回答到。他现在已经完全可以确定,所谓的极乐丹就是这个时代的毒品,贾敬的反应完全符合毒瘾发作的特征…真是“剜骨剃髓不用刀,请君夜吸相思膏”。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请大夫…”王燃边说边从呆站一旁的卞玉京手里拿过那颗极乐丹,掰成几半,取其中的一片用水给贾敬服下。

“这不是毒药吗?怎么还给他…”寇媚不解地低声问道。

“他已经上瘾了,以他现在的身体只能是慢慢戒掉毒…现在他离不开这玩意儿…”

幸好王燃来的及时,再晚一步…贾敬虽然暂时脱离了危险,但他的样子却已经深深地印在了所有人的脑海…太恐怖了,要是神仙都是这付病鬼的模样,谁还敢修仙啊,直接去鬼屋历险得了。

“我,我好象也上瘾了…”卞玉京突然有些心慌地握着自己的领口,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发颤,她不由自主地看向王燃,带着哭音说道:“我现在也特别想吃极乐丹…”

“别怕,别怕,”王燃安慰她道:“你不是才吃了一次吗?这好戒…不会有事的。”

“真的吗?”贾敬的样子的确让卞玉京感到非常的后怕:“怎么戒?”

“你确定这样可以吗?”柳如是有些迟疑地问王燃。

好象有点过份…看着被绑在床上的卞玉京,王燃有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小题大做了…虽说自己印象中的强制戒毒都有这么一招…

“应该没问题,”王燃给自己打气说道:“只要熬过三天就可以了…”

“卞姐姐,你这个炉子里练的是什么?好香啊…”几人正说着,寇媚满脸沉醉地捧着一个小型练丹炉走过来问道,她负责销毁卞玉京已经练出来的极乐丹。

练丹炉非常精制,炉鼎青烟袅袅,正如寇媚所说,一丝甜香沁人心脾。丹炉在柳如是与王燃传了一圈,两人都立刻有了些心旷神怡之感。

“那是我用自己改良的极乐丹方子练的丹药…不过还得练几天…一起扔了吧…”卞玉京看向练丹炉有些舍不得。

怪不得这味闻起来…王燃心中突然一惊,改良的极乐丹?这飘飘欲仙的感觉…这从心底涌上来压抑不住的兴奋…这按捺不住想要扭动的欲望…雾形迷幻剂?

说雾形迷幻剂可能有些不够确切,称之为催情迷香可能更为合适。因为不仅王燃欲望在不受控制地腾飞,寇媚早就娇喘连连地靠了过来,柳如是也是一脸春潮地握着衣领,望向王燃的目光充满了企盼…唯一没有深闻迷香的卞玉京却是被绑在了床上…

难道我每次都得借助春药才能解决感情上的难题吗?这也太没有新意了吧…王燃纠缠在粉臂玉腿中,朦朦胧胧中听见卞玉京的呻吟:“这就是你说的戒毒方法吗?”

第十七章 一刀断魂

王燃曾说过,只要熬过三天,戒毒就可以看到希望…

“我的毒瘾好象又上来了…”道装美人卞玉京娇俏地从后面缠住王燃:“我们再来戒毒好不好?”

“这毒品的威力也太大了吧…”王燃的话语里带着一丝无奈:“今天都戒了三次了…”拜托,这哪象一个受过感情伤害的薄命红颜啊。

“那有两次是和柳姐姐和寇妹妹一起的嘛…”女孩躺进王燃的怀里,呢喃道:“这次就我们两人,用绳子好不好…”

“少来,”王燃断然拒绝:“上次就差点被你们当强奸犯扭送见官…还有,能不能把你的道服换了,每次我都有亵渎那什么的感觉…”

“人家本来就是道士嘛…我还以为你喜欢这个样子呢…”

三天,痛并快乐的三天…

“二哥哥,你可回来了,”昭仁公主拉着王燃的胳膊:“有人向你下战书了!”

战书?王燃一愣,一面接过昭仁公主递过来的挑战书,一面抚弄自己腰间的伤口,估计都紫了:“你怎么不早说?”

“谁叫你只知道在外面风流快活,”昭仁公主横了王燃一眼:“让你去接柳姐姐,你竟然来了个买一送一…”

既然有了实质性进展,王燃自然不能再把她们留在道观,而经过三天的相处,几个女孩对王燃的能力有了进一步的认识,倒也没有拒绝这个提议,只是卞玉京说什么也不愿意换下道服。

用卞玉京的话“我发现我已经喜欢上练丹了,不穿着道服我就找不着感觉…师父可是把一身的本事都传给了我…我不练极乐丹,练别的也可以…我练的火药比一般的火药威力大多了…”

王燃当然知道自己这样做是犯了很大错误的。果然,在安排柳如是、寇媚和卞玉京去歇息后,王燃就受到了昭仁公主的肉体打击和薛宝钗的精神摧残,薛宝钗对卞玉京倒是非常热情,只是当王燃是透明的,根本就不搭理他。

还好王燃反应快,把卞玉京和自己的关系描述成了一个病人和医生的关系,这倒也不是完全撒谎,再加上利用贾敬一事转移大家的注意力,这才算勉强过了这一关。这当然也从侧面验证了女人的感情永远重于理智的判断。

王燃看见昭仁公主的眼睛又瞪了起来,赶紧再次使出注意力转移大法:“呃…这张天禄是谁啊,从哪听说我…什么武功高强的?”

“还不是你上次赤膊上阵,生擒巴哈纳的事惹出来的麻烦…”昭仁公主哼了一声:“听说这巴哈纳是满清的‘巴图鲁’,武艺高强,纵横北疆未尝一败…现在败在你手上,当然有人找你挑战了。”

“朝廷官员应该禁止私斗吧…”

“人家上面不是说了吗?比武只是一种形式,目的是想和你一起交流破敌的本领,顺带共享武学的真谛…”

“好了,公主,别再逗他了,我们赶紧谈正事吧…”薛宝钗对王燃说道:“这张天禄是刘良佐的手下大将,估计这次是受刘良佐的指使来找你麻烦的…”

“刘良佐?他到金陵了吗?”王燃诧异地问道。

王燃当然知道刘良佐,此人也是江北四镇之一,属于南明为数不多的手握重兵之人,麾下号称十万之从,由于他作战时常骑一匹花斑马,人称“花马刘”。

花马刘想找王燃的麻烦,倒也不难理解。花马刘开始奉命驻守凤阳,在左梦庚兵变后被调往南京外围守卫都城。

从地理位置上看,在巴哈纳南下的时候,花马刘是最方便驰援南京的。但他却以防范左梦庚及路上盗贼众多为由,行军速度硬是一天不到十里,还经常进十退五。

虽说在金陵被王燃救下后,刘良佐的行军速度大增,三天之内先锋就突进到了金陵外围,但王燃当时虽然尚在昏迷,但手下大将也不是傻瓜,负责防守金陵外围的阎应元自然不会轻开方便之门…这不明摆着想来抢功的吗?

当然花马刘也会不同意唐王等人提出的“率有功将领入朝领赏…”的提议,于是花马刘就在南京省边界地带驻扎了下来。

有王燃提议的汉奸榜在,花马刘大动作是没有,但与阎应元所部搞点小磨擦倒也经常。因此花马刘是有理由恨王燃的…抢了人家的风头,夺了人家的功劳,伤害了人家报国的赤诚之心等等。

“倒没听说刘良佐来,只知道这次张天禄是受刘良佐委派到金陵催要军饷的…”薛宝钗说道:“我估计找你比武既有下你面子的意思,也有向朝廷示威的含义…”

“下我面子?他有这本事吗?”王燃站了起来:“我当日单枪匹马冲杀于万军之中,活捉敌酋…”王燃说的是现在街道上流传很广的一个传说。

“这张天禄本是绿林中人,擅使一把弯刀,人称‘一刀断魂’,”昭仁公主说道:“现在大街上都在传说他当年的事迹,说他曾经一刀挑了长白山下的十二连环坞,三招便将纵横西域的天山童姥毙于刀下…非常厉害…”

“那我能不能认输?”王燃说道。

“当然不能,现在这份挑战书已经贴的满大街都是,”昭仁公主说道:“你‘忠勇’的名声可是如日中天,如果你不接受他的挑战,或者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可就成‘忠而不勇’了…”

理由?王燃阴险地笑了笑:“看来,只好再使出我独门绝技了…”

“嘻嘻,宝姐姐早料到你会用那一招了…”昭仁公主俏笑着说道:“连人都给你准备好了,江洋大盗‘段无情’,人称‘无情刀’…嘻嘻,宝姐姐也学会作假了…”

“就是你想与我比武的吗?”王燃一身白衫,英姿飒爽地站在荣国府的台阶上。底下是黑压压的人群,人群前面是一个腰挎弯刀,满脸络腮胡子的中年汉子。

王燃心中暗赞…这个形象选得好,粗旷中带着凝重,狂野中又透着几分阴险,看来还很精通易容术,现在这付样子比前两天见的强多了…无情刀不一定非要一付冷冰冰地样子,反传统可是一大卖点。

络腮胡子手按腰刀挑衅地看着王燃说道:“在下自幼习刀,浸于此道数十年,罕逢对手…听说大人一招破敌,生擒巴哈纳,使得也是一把刀…因此在下想与大人切磋一下…”

“习武是为了保家卫国,不是为了与人争强好胜…你想要证明自己的能力,可以上前线奋勇杀敌…”王燃按照设定的剧本,首先来个概念偷换,将他比武的动机由交流杀敌经验转换为争强好胜:“如果你只是想考较我的武功,那就不必了…”

络腮胡子明显一怔,随即阴阴地一笑说道:“大人因击败满清巴图鲁一事,勇武之名已然声震神州,很多人都将大人视为再生武穆,但也有许多人认为这纯属流言,大人只不过是浪得虚名…在下虽不才,但在武林中倒也有几分名气,如果大人击败了我,则足以证明大人的实力,一方面可堵住众人悠悠之口,另一方面也可进一步增强大家对大人的信任…”

络腮胡子他口气里流露出强烈的挑衅:“难道说大人真的一直在欺骗我们?还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王燃怔住了,这好象不是剧本的内容啊…按照设定,两人之间的对话应该是围绕着武德与民族大义展开,然后营造气势,由王燃来个不战而屈人之兵…既树立起王燃儒将的风范,又避免了直接的肉体对抗,官员之间的械斗说得再好听也会给别人留下把柄。

而目前络腮胡子的话却是步步紧逼,非要来个直接拼杀…

跟在王燃身边的茗烟也明显发现了不对,他站出来指着络腮胡子大喝一声:“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络腮胡子被茗烟问得也是一怔:“我当然是张天禄…难道还有第二个人来挑战吗?”

原来这次来的真是一刀断魂张天禄,而不是绝情刀段无情…王燃明白了过来,怪不着觉得时间不对,还以为是自己记错了…真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这次作假是自食其果了。

“本来在下是想明天再来,不过临时有事,只好提前前来讨教…”络腮胡子狂傲的一抬头:“反正是比武,哪天不都一样吗?”

“好你个狗贼!”茗烟情急之下伸手拔刀便冲了过去,只见刀光一闪,伴着“砰”的一声,张天禄原地不动还刀入鞘,茗烟却是倒飞跌倒在台阶之前。

王燃等人抢上几步,刚把茗烟扶起来,就听到“噗”的一声,茗烟一口鲜血喷出,随即软倒在地,人事不省。

“贾大人,您可看见了,是您的家仆先动的手…”络腮胡子,也就是张天禄,朝王燃拱了拱手说道:“我这是正当防卫,而且我已经是手下留情了,我一刀断魂的名声可不是浪得虚名…”

“这么说我还得感谢你了?”看着茗烟被送去急救,王燃勉强按捺住涌起的怒气,冷冷地看向张天禄。

“大人不必客气,”张天禄没有一丝的不好意思:“只要大人肯与在下切磋一番,在下就心满意足了…”

“我答应你!”王燃伸手拦住往下冲的燕山,淡淡地说道。

在围观群众一片纭嚷声中,张天禄一挑大姆指:“大人果然不负传奇之名…大人既然已经答应赐教,在下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讲!”

“虽说大人武功高明,但刀剑无眼,谁也不敢保证没有失手的时候,如果比试之时,大人一但收手不住伤了在下…”张天禄慢慢地说道:“在下自然知道应怪自己学艺不精,不会对大人有任何怨言…但毕竟在下也是朝廷命官,若有人以此对大人有所责难,则恐怕会给大人带来麻烦…”

说着张天禄从怀里掏出一张纸,狞笑着对着王燃及围观的人群展开:“因此在下特别准备好了一份生死状!这样一来,就算是在下被大人当场废了,也不会有人来找大人的麻烦…在下已经签好字姓名,就等大人了。”

生死状?!围观之人也哄了起来…就算是比武,也应该是点到为止吧。这人究竟与贾宝玉又有什么恩怨,竟要一决生死?

众人谁听不出来,这张天禄明着是在为对手考虑,其实却是为自己可以在比武中不受约束找借口。

“大人,”燕山来到王燃身边着急地低声说道:“此人武功极高,您千万不要上他的当!”

燕山的话虽然没有说完,但王燃自然了解其中的意思,这次比武显然是经过了精心的准备。生死状的目的无疑有直接取王燃性命的意图。

而张天禄刚才露的一手已经证明了燕山的评价,现在在众人眼里,连张天禄的刀鞘都散发着淡淡地血腥和浓浓的杀气。

“怎么?大人是要反悔了吗?”张天禄高声问道,口气中包含着浓浓地蔑视。

周围一下静了下来,众人的目光不觉尽数投到秀气单薄的有些象女子的王燃身上…这位打破清军不可战胜的贾府二公子,这位光复河南、山东大部分领土的少年钦差,这位身怀内伤却奔驰千里、解金陵于倒悬的传奇将军…会接受这个明显来者不善的亡命之徒的生死挑战吗?

“此处不方便,换个地方吧…”王燃淡淡地说道。

“贾宝玉接受挑战了?”一间密室中,两人正在密谈,其中传来了阮大铖的声音:“太好了,任他贾宝玉奸滑似鬼,这次也上了我们的当!老刘不愧是文武双全…”

与阮大铖密谈的正是著名的花刀刘,江北四镇之一的刘良佐,他哈哈一笑,也是得意非凡:“他贾宝玉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我打仗的时候,他还在娘胎里呢…跟我斗?!这次要不是你们拦着,我就彻底废了他!”

“一刀废了他倒是解气,但把他搞得身败名裂岂不更有趣?”阮大铖抚着自己的大胡子说道:“以生死状为威慑,打得贾宝玉灰头土脸、狼狈不堪、跪地求饶…”

这招的确够狠,如果真的这样,不仅会降低王燃在老百姓中的威望和公信力,并会引起大家对王燃能力的怀疑…如果你真的是智勇双全,那么即便你真的打不过人家,也可以想办法避免类似的比试,或者不战而胜吧。

“当然这也并不防碍把他打成一个半残废,或者给他弄点暗伤,让他这辈子都跟药罐子睡在一起…”阮大铖嘿嘿淫笑道:“至于他的那些老婆,就由我们帮他照顾吧…”

“听说这小子的老婆可个个都是美人…”花马刘不愧其“花”之称号:“到时候我们可以一起…让她们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男人!”

两人意淫了一阵,阮大铖突然象是想起了什么:“不过,贾宝玉既然敢应战,说不定真有两下子,张天禄能应付的了吗?”

“放心吧,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贾宝玉也就是会几手三脚猫的功夫,巴哈纳的事情我已经了解的清清楚楚…”花马刘说道:“张天禄对付他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阮大铖放下心来,转身问报信的家仆:“贾宝玉说要换个地方比试,换到什么地方去了?”

烈士陵园里,王燃神情肃穆地来到纪念死难的扬州人民和史可法等人的碑前,鞠了三躬。这里已经成为大家凭吊烈士,怀念同胞顺带鄙视汉奸与侵略者的地方。

四周一片寂静,扬州十日的阴影还没有完全散去,金陵被围仿佛也是昨天的事情。到了这里,除了不懂事的小孩,没有人敢嬉笑打闹。

“知道我为什么挑这个地方与你比试吗?”王燃静静地问到,象是在问张天禄,又向是在问在场的人,还有点自言自语的味道。

“我不需要知道,”张天禄抽出自己的腰刀,有些不耐烦地说问道:“对我来说,哪地方都一样…贾大人,我们可以开始了吗?”

“对我来说不一样,”王燃说道:“扬州十日,巴哈纳率手下清军屠杀我无辜百姓五十万,包括史督帅在内数以十计的文武官员尽折其手。我朝自皇上起无不对巴哈纳切齿痛恨!恨不能食其肉,寝其皮…”

张天禄还没弄清楚王燃话里的意思,王燃已经继续说道:“既然你找我比武的原因是因为我打败了巴哈纳,就让他一起来见证我们的这场比试吧…”

“贾大人,你不要曲解我的意思,我来挑战的本意是…”

“本意是什么?如果个个都象你这样,谁打败了清军就找谁比武,还要立什么生死状,我大明还有谁敢打胜仗?”王燃断喝一声:“我大明将领没死在清军手上,却要受辱于你这样的败类之手…你不是要为巴哈纳出头又是为了什么!”

“妈的,这贾宝玉这是在玩概念偷换,”阮大铖站起来愤怒地说道:“几句话就把找他比武的动机从交流杀敌经验转成了替巴哈纳报仇…这下老百姓还不翻了天?”

“的确是这样,当时就有好多人大骂张天禄是汉奸…”家仆说道“要不是贾宝玉拦着,张天禄就得当场被大家撕碎…”

“贾宝玉拦着?他居然没有借坡下驴?”阮大铖大惑不解:“那张天禄呢?”

“张将军很镇定,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分辨不清…”家仆说道:“所以根本没分辨,直接就要贾宝玉拔刀,想比了再说…”

“做的好!”阮大铖叫道。

“拔刀?”王燃冷冷看向张天禄:“就凭你也配我用刀?就凭你也配和我切磋武艺?当日我对付满清那些禽兽不如之人用的是什么,今天我还用什么来废了你!”

“贾宝玉,休要惩口舌之利,有种就手底下见真章…”张天禄真不愧是武林高手,虽然气的满面通红,但招式丝毫不乱,脚下不停,刀直奔王燃右臂而来,竟是要先卸下王燃的一条胳膊。

“好,今日我就送你去和巴哈纳作个伴!”王燃右手抬起,在旁人看来就象是怕张天禄的刀不够长,要主动把胳膊送到刀口一般。

“那贾宝玉的胳膊断了?”阮大铖面露喜色。

“张将军的腿断了…”家仆说道:“贾宝玉右手拿的是一把火铳…”

“太无耻了,比武居然用火铳?”阮大铖愤怒地跳着:“简直没有比赛精神。”

“可是老百姓却很兴奋,纷纷叫着再来一枪…”家仆说道:“现在大街上都在传扬贾宝玉的话,什么对敌人公平就是对自己人不公平,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人残忍…”

“胡说八道!”花马刘也跳了起来:“张天禄是朝廷命官,什么时候成敌人了?”

“现在全金陵都在传言张天禄是汉奸,说这次比武实际上是受满清指使,准备趁贾宝玉内伤未愈之机除去他们的心腹之患…要只是切搓武艺,哪用得着立生死状?!”家仆苦笑着说道。

“受满清指使?”花马刘猛然醒悟了过来:“这不是说我是汉奸吗?妈的,我这就回去点兵攻城,非亲手灭了贾宝玉不可!”

第十八章 辣手催花

“你也太冲动了,堂堂贾家家主、未来的朝廷二品大员、荣国公,居然随随便便就接受别人的挑战?以你现在的身份,对这些挑战完全可以不屑一顾,可是你…”决斗完的当天下午,唐王等人就来到了贾府,唐王痛心疾首地看着王燃说道(奇*书*网.整*理*提*供):“此事要传出去,朝廷的处罚也就罢了,天天有人找你挑战,你能受得了?昨天我一夜未睡,整理出了十八个拒绝挑战的理由,供你以后选择…这一个理由是….”

“这个…接受挑战也就罢了,”一旁的陈子龙赶紧接过话题:“不过你既然是用火铳对大刀…茗烟被他打伤,废他一条腿我没意见,可是也不用把打成那样吧…整条左腿都给打爆了,想找块完整的骨头都难…现在一刀断魂是没人叫了,改叫一枪断腿了…”

“我也没想到那把火铳的威力有那么大…”王燃一脸的无辜。

这一点王燃倒没有完全撒谎,那把火铳是兵工厂的陈于阶特地为他打造用于防身的。为了携带方便,枪身做的很小,当然威力也弱了许多。

象王燃与张天禄决斗时的那种情况,打腿顶多就能给对手带来较大的痛楚感,别说把腿打爆,就是打断也很有难度。之所以能有如此震撼人心的效果,完全是因为王燃使用了卞玉京制造出来的火药。

当日卞玉京为证明自己不是只会作毒品,把自己研制的新型火药拿给王燃看,竟然是黄火药,只不过处于初级实验阶段,据卞玉京的估计比现在的黑火药威力强了好几倍,但经此次实战检验,威力强了二十倍也有了。

“我看这次花马刘可不会善罢甘休,你打伤了他的部下,还满大街地说他是汉奸…”陈子龙说道:“到时你要是拿不真凭实据,花马刘这家伙本就是盗贼出身,家国概念淡薄的很,定会借机闹事…再加上这次朝廷没准他的粮响补助…”

“对花马刘的确不得不防,”唐王说道:“我们来之前,马士英、阮大铖两人已经开始为他在朝中造势…看来他们很可能会联成一气…阮大铖公开宣称要弹劾你,列举了你五十二项罪名,第一条说的是诬陷栽赃,有挑动内战之嫌…”

陈子龙赶紧再次接过话题:“花马刘的大军就驻扎在南京边界,号称十万之众,阎兄部下虽说悍勇,但以一当十,就是胜了也只会是惨胜,反倒给清军留下可乘之机…”

“十万兵马又怎样?”王燃笑着说道:“没有了主帅,那就是一盘散沙…”

“你是说,花马刘现在不在兵营?”唐王、陈子龙惊愕地看着王燃:“难道说他就在金陵城?你怎么知道的?”

“我猜的…”王燃笑道。

说是完全的靠猜当然不切实际,王燃目前在金陵的生死对头就只剩下了马士英一派,而张天禄的出身自然使王燃想到了马士英与花马刘的联合。

既然是联合,就必然会存在着会商。从这个角度来看,花马刘极有可能会潜入金陵与马士英当面探讨除去自己的大计。否则一个在金陵城内,一个在南京边上的兵营,交流上一句话,快马也要跑上一两天,有什么突发问题反应都来不及。

而从国家情报厂传来的情报也证实了王燃的分析,花马刘已经好几天都没有升帐露面了,各部官军都在自行训练。

锦衣卫在花马刘身边当然也安插了人手,虽然没有打入花马刘的亲信集团,但从侧面了解花马刘这段时间的动态还是可以的。

“就算花马刘真的在金陵,你能找的到他吗?”陈子龙问道:“他要是躲在马士英家里,你连进都进不去,怎么抓他?就算你找到了他,你无凭无据的以什么名义抓他?他毕竟是朝廷的重将,官拜庸昌伯…”

“所以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赶紧找到张天禄作汉奸的确实证据。”陈子龙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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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出城的路全被封死了?”花马刘猛然站了起来:“这是怎么回事?”

“有人煽动老百姓去衙门闹事,说阴谋刺杀国之栋梁的张天禄一定还有同党,要求衙门严加追查…”阮大铖说道:“现在贾宝玉的手下控制了城门…有很多贾宝玉的支持者在配合衙门的人展开全城搜查…”

“难道贾宝玉是冲着我来的?…想抓住办我一个擅离职守之罪?”花马刘问道:“老阮,金陵的城防力量,你们不是也占了一半吗?怎么由得贾宝玉胡来?”

“贾宝玉应该不知道你在金陵…他造此声势无非是想为自己私斗并伤害朝廷命官一事开脱罪责…贾宝玉现在最着急地就是要找到张天禄作汉奸的确实证据…”阮大铖说道:“老马的意思是先不要与他硬抗,忍一下,让他去找,反正这证据本来就是没影的事儿…等过上两天,贾宝玉拿不出直接证据,那可就有好戏看了…”

“到时只要抓着这件事情不放,就有十足的理由兵进金陵,”阮大铖阴笑着说道:“我们再在朝内给你营造点气势…就完全可以趁着贾宝玉立足未稳,打他个措手不及,一举把他废了…”

“可是现在我出不了城啊…”花马刘说道:“怎么兵进金陵?”

“老刘,急什么?”阮大铖笑着说道:“他就是搜查能搜几天?他愿意,老百姓也不愿意,老百姓愿意,我们也不愿意啊…顶多三天,他就是恢复正常…这几天,我们正好再商量一个万全之策…”

“不错,”花马刘笑着说道:“反正我已经很久没来金陵了…秦淮河的岁月都快忘记了…那可是我们哥俩从相识到相知的地方。”

这句话听上去有点恶心,不过倒也符合实际情况。花马刘与阮大铖的交情正是在秦淮河边建立起来的。

当时花马刘刚从盗贼转职为南明将军,因心慕秦淮***而来到金陵,东林-复社的诸位才子自然不愿搭理这粗鄙之人。阮大铖当时也是被诸位才子唾弃之人,两人同病相怜,于是结下深厚的友情,经常在一起共游花从。

花马刘也正是通过阮大铖结识了马士英,三人遂成知交好友,朝内朝外经常互通声息。

虽然此次金陵被围,花马刘没有及时前来援救自己的两位好朋友,但为了对付王燃,马士英、阮大铖两人也只好不计前嫌,主动联合了花马刘。

“嘿嘿,有十万大军镇在那里,谅那贾宝玉也不敢有什么异动…”阮大铖得意地说道:“三天之内,他要是找不出证据…”

其实说刘良佐和张天禄是汉奸倒也没有完全地冤枉他们,根据王燃原本时空中的历史记载,刘良佐在清军南下迅速投降,并加入汉镶黄旗成员成为贵族,并与谭泰一道为满人去征服中国南部,最后荣任御林军官。

而当日清军破金陵,就是这个已经降清的刘良佐率张天禄等人一路追击弘光皇帝至铜陵的黄得功处,在两军阵前由张天禄放冷箭暗算了决定继续抗清的黄得功,才得以轻松捕获弘光皇帝,使得弘光时期的抗清斗争提前结束。

但不管怎么说,这段历史现在毕竟还没有发生。虽然从目前掌握的情报来看,刘良佐正与马士英、阮大铖两人协同作战对付王燃,可真想要以汉奸之罪办张天禄甚至刘良佐,没有真凭实据,只靠流言显然是不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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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不行?”王燃笑着说道:“当年美军打伊拉克,打到最后也没找出什么证据啊…虽说老美最后搞到天怒人怨、但它初期的策略还是很对的,要不是没能扼制住中国的腾飞,说不定现在伊拉克的历史教科书里早就把美国人的那场侵略战争描写成正义之战了…老美,点背啊…”

“什么意思?”唐王和陈子龙一脸的迷惑。

“呃…这意思可以用四个字来解释,‘先打后找’,”王燃学着唐王的习惯说道:“如果非要再加上四个字,那就是‘成王败寇’…花马刘,就不要怪我辣手催花了…”

“你的意思是准备主动挑起内战?”陈子龙吓了一跳:“你可想清楚了,即便是花马刘不在,但想吃掉那十万兵马也要崩掉你满口的牙,万一出点差错可是会留下千古骂名的。”

“我凭什么会留下骂名?又不是我内战…”王燃笑着说道:“花马刘的手下内斗关我什么事…”

“你是说…把花马刘困在金陵,然后挑拔他的手下内斗?”陈子龙若有所悟:“可怎么才能让他们内斗呢?”

“嘿嘿,”王燃冲着唐王笑了笑:“您现在是不是暂代兵部尚书一职啊?”

“老阮,你是说朝廷决定给我补充一批粮响兵器…”花马刘带着一脸的不解看向阮大铖:“我的要求不是已经给否了吗?”

“我也很奇怪,自史可法死后,兵部由唐王暂管,”阮大铖也有些疑惑:“按理说,他与贾宝玉是一伙的…可是今日在朝会之上却突然提议要嘉奖你勤王的辛苦…不仅准了你上次提出的要求,还额外加了不少…既然他们提出来了,我和老马当然不会反对,这件事当场就定了下来…”

“会不会是他们觉得伤了我的部下,害怕我报复,想借此向我表达歉意?”花马刘自作多情地说道:“那贾宝玉毕竟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一时冲动、事后后悔也有可能…”

“不可能,贾宝玉能打下这么大的基业,说他有冲动之时我相信,可我绝不相信他不懂养虎遗患的道理…”阮大铖说道:“把这么一大笔粮响兵器补充给他的对手…”

“那难道是他想知道我不在兵营,准备借嘉奖之机此给我来个突然袭击?”

“也不可能,准备这些粮响兵器没有十天半个月根本不行…那时候你早就回兵营了,说不定都打倒金陵城下了…”阮大铖说道:“他们只有三天的时间…”

“我看他们就是缓兵之计,想麻痹我们,转移我们的注意力…”花马刘大大咧咧地说道“依我看,武器粮饷照拿,打仗照打,三天之后我就回去点齐兵马照咱们的计划行事…打仗讲究的就是不要被对手牵着走…不去管他们…三天他们能翻起什么浪?我那十万大军可不是吃素的!”

人的一生中有很多个三天,大部分的三天长得都很相似,不会给人留下什么印象。可如果一个三天能让你记住,那只能说明那个三天发生了影响你一生的事情。

花马刘本来是记不住的这三天的,王燃控制城门、全城搜查的时候,花马刘的生活依然是美人醇酒,纸醉金迷,要不是阮大铖以“大义”相责,说担心夜长多梦,花马刘还真想再过上几个三天。

而花马刘之所以后来记住了这三天,完全是出于追悔莫及。赶回兵营后的花马刘看着坐在原本属于自己的大帐之上的阎应元,仰天长叹:“三天,怎么可能!十万兵马三天的功夫,连战场都打扫完了…”

而阎应元的回答也是长叹一声:“三天,就三天的时间要我们完成准备军饷、挑拔内斗、坐收渔翁之利等一系列动作,我们也不容易啊。”

“不可能!”阮大铖照例充当本书中一个有点小聪明,经常自以为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典型,此刻他正在跳着脚:“就算准备那些军饷不需要时间,可路上不需要时间吗?给老刘部下送的那些东西从哪儿来的?”

“阎应元部与老刘部紧靠着,”马士英叹着气说道:“贾宝玉只要发一封信去,阎应元就可以连夜凑齐一部分军饷…数量这么庞大的物资分批解送也是非常合理…”

“可即便如此,还有一个重要的问题,”阮大铖说道:“这部分军饷怎么就能挑得老刘部下内哄呢?”

“这便是贾宝玉的高明之处,我想他早已知道老刘不在军营…”马士英说道:“此时送军饷自然只能是由老刘的部下接收…谁不想把这些好东西拒为已有?原来有老刘镇着,可如果老刘不在,你认为花马刘手下那些盗贼出身的将领们彼此能服气吗?”

“那把东西先放在那儿,等老刘回来再作决定嘛…”

“贾宝玉奸滑的很,他把这部分物资移交给了老刘手下一个实力不算强的部队…既然拿到手了,谁还肯交出来?”马士英毕竟出身军旅,对军队物资的管理有些了解:“这种东西,本就是先抢到碗里的就算是自己的…到时候即便是上司让交出来,也有很多招数可以应付,什么大斗进、小斗出,什么以次充好,什么报损报废…老刘其它手下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家伙吃独食吗?”

“那既然接收物资的部队实力不强,怎么可能与其它部队硬抗呢?还拼得个你死我活的…”

“你说的不错,按理说这件事不至于闹到如此地步…”马士英说道:“我估计应该是贾宝玉捣的鬼,一定是他叫人在里面挑头闹事。这个时候大家本就非常紧张,只要有人打了第一炮,肯定是乱成一团,如果再有人不断添油加柴,全员对抗也就顺理成章…”

“然后在老刘部下精疲力竭之时,他再让阎应元带人坐收渔人之利…”阮大铖咬着牙说道:“这贾宝玉也太狠了,为排除异已,竟然对兄弟部队下此毒手!”

“老刘部队的伤亡倒不算大,只是输在群龙无首之上,彼此不听号令才被阎应元万余人马慑服…话又说回来,无毒不丈夫,要是换了我们恐怕比他作的还绝…用贾宝玉的话,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人残忍…”马士英叹了一口气,目光越过阮大铖:“钱谦益完了,老刘完了,估计他下一个就要对付我们了…”

“老马你不要泄气,贾宝玉此招虽狠,但也有败笔…”阮大铖说道:“老刘之事还是给我们留下了机会,他贾宝玉随随便便就将一个手握重兵之将废除了兵权,只要我们稍作宣扬,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就足以激起其余将领的同仇之念和兔死狐悲之心…虽说江北四镇已经被他吞并了两个,但还有刘泽清和黄得功两镇…”

“算了吧,老阮…张天禄是被当作汉奸处理的,老刘的罪名是御下不严,致使部队内乱…贾宝玉把自己摘的很干净,刚才那些只是我们的猜测,没有证据,”马士英一脸的郁卒:“而且就象你说的,他贾宝玉随随便便就将一个手握重兵之将废除了兵权,谁还敢轻易地惹他?…这个世道讲究的是拳头大就是哥,你以为刘泽清和黄得功他们会轻易地得罪这个实力超强的上司吗?”

“你知道吗?唐王已经建议把给老刘的那份军饷转拔给刘泽清和黄得功二人平分了,”马士英继续说道:“而且贾宝玉也再次上奏朝廷申请丁忧,为父守孝三年…这可是第三次申请了…”

一般情况下,臣子父母去世,为表示自己有孝心是一定要向朝廷申请“丁忧”,也就是回家守孝,朝廷如果觉得此人重要不能离开则可以“夺情”。这样来回搞个三次,既可以向大家证明该臣子的孝心,又说明了朝廷对他的看重,完美的替忠孝不能两全做个注解。

当然这三次丁忧之间应该拉开一些间隔,这样才能显示臣子与朝廷都在“痛苦”地思考与决择。

“昨天才夺的情,今天他就来第三次?”阮大铖怔了一下说道:“这不明摆着要官吗?”

阮大铖说得对,王燃的前两次丁忧,虽然也被夺情,但对于王燃兵部尚书的官职和荣国公的爵位却是含糊其词。

这已经是第三次丁忧,朝廷必须对王燃的使用给出一个明确的说法,而且这个说法应该是让王燃满意的,否则就说明朝廷并不看重王燃,而王燃就可以提出第四次的丁忧,表明自己不愿再继续为朝廷服务的态度。

“你这样作是不是太急了些?”柳如是对着王燃说道:“会给别人留下官迷的印象…”

柳如是、寇媚和卞玉京三人目前都住在大观园内,她们对薛宝钗非常的尊重。而薛宝钗也表现出了正妻所有的宽容和关心,对她们的生活安排的很好。

柳如是与薛宝钗住在一起,寇媚和昭仁公主住在一起,卞玉京单独有一个小院落,因为她要做实验。在王燃应用她发明的新火药取得巨大战果后,她就迷了上火药的改良,为此,薛宝钗特地给她安排了一间带有地下室的小院子。

“时不我待啊,”王燃解释着自己的动机:“现在李自成的主力部队已经被满清逼入了死角,估计用不了几个月就会被吃掉,满清很快就可以集中全力对付我们,左梦庚本来就与满清暗通,如果我们内部还不能统一…这仗也就不用打了…”

“是啊,”昭仁公主咐合地点点头说道:“上次巴哈纳南下,如果我大明政令统一畅通,一方有难,各方来援,根本不会出现扬州十日的惨况。”

“那当上兵部尚书就可以保证他们听你的了吗?”寇媚问道

第十九章 窃玉偷香

“这是我专为下个月的剪彩设计的邀请函,怎么样?”寇媚邀功似的将手里的请柬递给王燃:“你看,中间是我们的校名,旁边是东林创始人顾宪成的‘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wωw奇Qìsuu書còm网主要是想说明我们这座学校与东林的主旨并不矛盾…”

这一点王燃倒是同意,东林党创立之初衷是企图以儒家正统思想挽救国家,本意是很好的。而顾宪成常说的一句话“当京官不忠心事主,当地方官不志在民生,隐求乡里不讲正义,不配称为君子…”更成为影响几代读书人人生观的警句。

“真是很有创意,”看着女孩手中请柬上的几个大字,王燃的语气从满心欢喜迅速蜕变成有气无力:“不过,光写‘金陵军校’就可以了吧,不需要再加上‘野鸡大学分院’几个字吧…”

“拜托,野鸡大学现在名声多响啊,谁不知道要想到你的部队当军官,必须得是‘野鸡出身’…”寇媚在一旁笑着说道:“金陵学院现在只是一个新手,当然要靠老手带一带了人气了。”

受王燃的影响,寇媚等人的话已经越来越有“新意”,新手老手,再说下去连经验值都能说的出来。

话说回来,“野鸡出身”已经算是王燃胸口一块抹不去的痛,本来王燃将军校建在金陵一方面是因为这是南明的都城,另一方面就是为了从此脱离“野鸡出身”四个字,不过看来他显然会继续痛下去。

说起来,王燃就任兵部尚书一职已经有了一小段日子。应该说马士英当时对于形势的判断是准确的,在王燃提出丁忧没几天,朝廷便收到了来自各方的强烈要求朝廷夺王燃之情的奏章。

写这些奏章的人可以分为三类,一类是真心觉得国家离不开王燃的,如唐王、陈子龙等人,一类是王燃的去留直接影响到切身利益,如四大家族的人,一类是被王燃的实力威慑住,不敢或不愿得罪王燃的,包括马士英、阮大铖两人,他们都分别上了奏折。

当然还有许多没写的,如刘宗周、黄道周等一惯坚持与权阀作斗争的君子,在他们心目中,只要是权阀就必须与之抗争,这样方能突显其不畏强权的作风。

还有一些自认为与王燃处于同等或高于王燃的,如刘泽清、黄得功等手握重兵之人,在他们眼里,王燃一个毛头小伙子怎么能当他们的上司呢。

不管怎么说,鉴于王燃的高人气和表现出来的强横实力,朝廷的各位大佬立刻启动了关于王燃就任兵部尚书之职和授予荣国公爵位的预案,拖了近一个月的皇帝亲临贾府、集安慰贾政在天之灵与嘉奖王燃报国之心为一体的活动也挑在了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里成行。

作为新鲜出炉的兵部尚书,王燃手中的权力与当年的史可法自然不可同日而语,原因无他,咱手中有兵权啊。

算算王燃手里的部队已近二十万,从数目上已然列入南明第一大军阀。这当然不算盘踞湖北、拥立伪太子的左梦庚部,那小子号称八十万之众,不过战斗力一般,被黄得功的十万人便阻击在了铜陵,后来还不得已退回了九江。

新官既然上任,当然要先烧上三把火。

王燃烧的第一把火就是准备来个南巡,一方面视察各地的军备情况,一方面建立自己与各路诸候之间的信任…当初答应给刘泽清和黄得功等人的犒赏,王燃也打算借此机会亲自落到实处…这也是一种安抚和友善的表示,由于王燃的崛起,各路诸候都有一种戒备和防范之心,而鉴于清军的发展态势,王燃并不打算再主动开启内战。

当然这种南巡也不能仓促成行,需要事先的充分调研,否则遇到一个对自己充满敌意的军阀,王燃可就算是自投罗网了。

王燃烧的第二把火是建制调整。这倒不是指军师旅团营连班这一概念,当初王燃将这些概念引进来是因为级别不够使,现在级别倒是够了,但大家已经叫顺了口。

更重要的是,王燃虽然得到了破格提升,但他的手下却在著名的刘宗周、黄道周等人的强烈干预下得不到相应的提升。

例如阎应元,按王燃的意思起码要提到正三品的卫指挥使或统领一方的总兵之职,还有谢启光、李岩等人也都需要相应的职位好履行他们的职责,但是他们都被刘、黄等人以各种“正当”的理由加以限制。

为解决人事安排问题,王燃只好一方面继续为自己的这些手下争取,一方面采取双轨并行制,仍然按照军师旅团营连班的建制进行安排,将山东、河南、南京三省的驻军级别全部上调到军一级单位,然后论功行赏。

但为避免授人以柄,王燃对外宣称这军长、师长什么的都不是官职,而是一种称号,就象“一级战斗英雄”、“二级战斗英雄”一样,是对个人作战功绩的一种奖励。

为将双轨制进行到底,王燃更在兵部之下单独成立了一套班子,除了总政治部暂时没有外,总参谋部、总后勤部被直接挂到兵部底下,随着史湘云入主总参谋部,薛蝌入主总后勤部,已经算是架空了原有兵部的权力。

新机构的成立当然需要新鲜血液的注入。因此“金陵军校”的建立就是王燃烧的第三把火。

从性质上讲,“金陵军校”是一所半公半私的军校。这“半公”是指军校是属于国家的,所有的人才都是为国家培养的,而且学员统一由国家包分配。这“半私”则指的是军校的所有经费都是私人赞助的。

按王燃的大概分类,金陵军校在初期将主要培训三类人,一类就是负责作战、后勤的各类军官,一类搞武器装备研制,一类则是军医、随军护士。

表面上看,王燃是在为他人作嫁衣裳,但从长远来看,如果南明今后军队的主要干部都是金陵军校出来的,王燃这个兼职校长自然可以牢牢的控制住军权。

这一点王燃显然是受了老蒋的影响。不过王燃比老蒋的底子好,当年黄浦军校刚成立,没有哪个军阀买账,全靠自己的学生兵打出来。而现在王燃不仅有自己的部队可供学员历练,更可以明正言顺地将势力安插到别的地方,统一分配嘛。

对于学生的生源,王燃采取了极其开放的政策,只要通过了考核就可以上,不仅免交学杂费、包吃包住,还每月有一定的补贴。

由于金陵军校不用花国家的钱,还能为国家培养人才,更可以顺带着解决部分进城务工人员的再教育问题,就连刘宗周、黄道周二人也是赞叹不已,认为此举颇有古风…孔圣人当初教书的时候也是本着有就拿一束干肉孝敬老师,没有也可以旁听的原则,从这一点上看,王燃可以算得上是一心为国,大公无私了。

“大公无私?”昭仁公主在王燃腰间暗运用龙爪之力:“我看全都是私吧…”

昭仁公主这么说是有一定道理的。此次王燃把金陵军校之事安排的如此迅捷,除了上述可以公开的原因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以权谋私,在学校师资力量方面安插私人。

当然,象已经主动辞去礼部尚书之职,目前赋闲在家的钱谦益被邀请担任文化普及课这种事情不算谋私。昭仁公主指的“私”是王燃那些名义上的和实际上的老婆们。

王燃早就想替身边的女孩们找一个重新融入社会的机会,因此在学校成立后,除了象阎应元、陈子龙等资深专家被礼聘为客座教授外,很多岗位上都任用了自己人,反正是私企,王燃作为老板完全可以说了算。

薛宝钗作为最大的投资方和王燃的“正妻”,理所应当成为实际意义上的校长,主管全校的事务,同时还承担着政治课的教学任务。寇媚和柳如是则内定为薛宝钗的行政助理。

史湘云和宫秀儿不用说,当然是身兼战术课和兵棋推演课的教官,李香君和香菱则是战场急救课及随军护士的主要培训者,香菱是王燃在审定完人选后,

雪儿回来后也将继续当王燃的秘书,就连道士身份的卞玉京也将在学校担任基础课中的化学课老师。

只有昭仁公主限于公主的身份限制,无法在军校中任职,这也是女孩愤愤不平的原因。

其实,别看王燃安排的很好,他心里也着实发虚…这薛宝钗的事情还没有完全搞定,史湘云、宫秀儿、香菱和雪儿可马上就要回来了。

王燃正在胡思乱想,寇媚笑着跑了进来:“香君妹妹回来了…”

虽然从内心里希望能与自己心爱的女孩们一起生活,但随着与自己有关系的女孩们纷纷赶回金陵,王燃感到了空前的压力。如果说贾宝玉感情生活乱,假宝玉就太乱了。

王燃当然知道脚踩两条船都很难有好下场,要想脚踩N条船,单凭个人的力量是无法作到的。因此,带着破罐子破摔,不,应该是破釜沉舟的信念,王燃再次偷偷地找到了最了解自己的昭仁公主。

为描述上的方便,王燃将女孩们归纳成了几类。一类是“有名无实“的薛宝钗、李香君,晴雯、袭人等人也应该算在这一类中。一类是”无名有实“的史湘云、宫秀儿、香菱、雪儿以及卞玉京。第三类就是”有名有实“的柳如是、寇媚。

“你这个花心大萝卜!”昭仁公主早就过度透支了自己的内力,使出的龙爪功已经对王燃造不成什么伤害,可女孩还是在持之不懈地努力:“我早就看出你和宫姐姐不清不楚…没想到你连雪儿那么小的女孩也不放过…香菱,你才见了人家两面…还有云妹妹,她可是定过亲的人…最可恨是就是卞姐姐,人家可是道士…”

“好妹妹,情况已经这样了…”王燃此次来就打好了“任打任骂不还口,只当自己二百五”的主意:“现在我该怎么办啊?”

可惜王燃龇牙咧嘴的表情和很底的姿态并没能换取女孩的同情,女孩越说越生气,最后连眼圈都红了起来,推推搡搡地就把王燃赶出房间:“我才不管你怎么办呢…”

“除了上述三类外,还有一类,”王燃被迫使出杀手锏,拉住女孩的手:“就是现在虽然无名无实,但我却非常希望发展成有名有实的…”

王燃说的这一类自然就是指昭仁公主。说实话,对自己和昭仁公主的那份早已变了质的兄妹之情,王燃在内心里倒也持非常欢迎的态度。在山东同生死共患难之中奠定的感情基础早就注定了这是一份爱情,而不是兄妹之情。

本来王燃非常享受这种渐进的感情之路,打算来个水到渠成,不过现在看来显然需要加速一下。王燃可不希望自己或昭仁公主成为韩剧里面的悲情主角,在不断地误会与失望中挑战感情的极限,王燃已经看出女孩真有些伤心了。

至于现在由于两人之间的身份带来的困惑并不在王燃考虑之内,大不了明挑出来,找个接班人接手这个贾家家主罢了。以自己目前的实力,只要处理的好,换个身份照样可以实现自己的理想。

昭仁公主先是一怔,随即便明白了王燃的意思,其实两人的心意彼此都已经明白,但这层窗户纸猛然被挑开…女孩眼睛倒是不红了,脸却红的象要滴血,她拼尽全身之力,再次狠狠地掐了王燃一下:“你这个大色狼,三条大船都不够,还要再加一条…淹死你!你给我出去!我才不要管你的事!”

话虽如此,晚饭的时候,当王燃得知香菱随着李香君一起被接进了大观园,就知道昭仁公主还是出手了。因为香菱目前的身份还未公开,按理说是没有理由住进来的。

李香君和香菱此次回来的最快是有原因的。她们并不知道办校一事,更不知道王燃想安排她任教,她们回金陵的名义是协助薛蟠推广开封府的经验,在金陵开办医院。当然这一点与王燃的目的也并不矛盾。

说起薛蟠追求香菱之事,就不得不赞叹薛蟠的恒心与毅力。在香菱随王燃奔赴山东没几天,薛蟠就转移了阵地,将枪口描准另外两个新招的护士。

这次的行动显然非常顺利,薛蟠年少多金,又很有才华,虽然人长得…但女孩看重的还是内在而不是容貌,再加上那两个护士又没有香菱被王燃救美的经历,很快便缴械投降,被薛蟠活捉。这倒省了王燃跟他多费口舌。

可以说,两个女孩的到来得到了大家的充分欢迎。尤其是李香君,与柳如是、寇媚和卞玉京三人本身就是好姐妹,与薛宝钗在河南也有过较深的接触,据说两人在王燃不在的时候还经常在一起谈诗论文。

应该说在秦淮八绝中,李香君的文学功底可是属一属二的,因此才能答的上薛宝钗的考题,两人倒也惺惺相惜。

至于香菱,虽说与大家不熟,但也没有被忽略,尤其是没有被王燃忽略。趁着薛宝钗与李香君等人约定晚上开诗会的机会,王燃偷偷拽了香菱出去要求来个“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不行,今天大家说好了都去宝姑娘那里…”香菱一面羞红着脸左顾右盼,一面挣脱着王燃的手,一付生怕被别人看见的模样:“我虽然不会作诗,但也不好独自走开…再好,学习怎么写诗也挺好的…明天好不好…”

关于香菱的心情,王燃倒也可以理解,在座的从理论上讲都是和自己有深厚关系的人,再加入正妻也在,香菱自然不好脱离群众。

可是理解归理解,王燃显然不是一个通情达理的人:“不好,我就要今天…”

自在玄真观享受了升级版的齐人之福后,王燃着实禁欲了好一段时间。不是自己不想,而是没有机会,柳如是、寇媚与薛宝钗和昭仁公主住在一起,剩下的卞玉京一改观中的妩媚形象,变得非常道士,说是要修身养性,努力钻研练丹之道。

据王燃分析,肯定是这几个女孩觉得在大观园内,背着正妻做这种事很不厚道,会影响姐妹们之间的友情。

“我不管,如果你今天不答应,我就把我们从山东回河南路上发生的事告诉云妹妹她们,”王燃威胁道:“说你背着她们和我…”

“明明是你强迫人家…”听着王燃居然拿这种事威胁自己,香菱又笑又气:“好了,大坏蛋,我答应你了…”香菱其实也颇有些意动,毕竟好几个月了。

看着王燃诡计得逞的模样,香菱禁不住偷学一招昭仁公主的武功:“晚上你在我的房间里等我,我应付一阵儿就回来…千万别让人看见…”

“拜托,我们两人是情投意合,不要搞得跟偷情一样吧…”王燃许诺道:“放心吧,我先去,然后等你回来…肯定不会让别人知道的…”

王燃是个信守承诺的人,很快他就找了一个理由先行跑了出去,并借助自己对地形的了解,闪进了香菱的房间。

而香菱显然不是一个信守承诺的人,按王燃的计算,已经过了N个一阵了,还没见她回来。据王燃初步估计,自己是被放鸽子了。

就在王燃实在挺不住,迷迷糊糊地快要入睡之时,他终于听到了开门的声音…作为对女孩不讲信用的处罚,趁着黑夜,王燃掩了过去从后面捂住了女孩的嘴。

等王燃从昏天黑地中醒过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的中午。

说起来王燃还是挺佩服自己的…在他模模糊糊地印象里,女孩刚回来的时候,还很害羞地挣扎着不肯让自己抱着。

而王燃尽管当时尽管由困倦没有几分清醒,但居然还知道威胁她:“不要闹,让别人听见可就不好了…”然后再加上一句甜言蜜语:“宝贝,你好香啊,跟你的名字一样…”,之后女孩很快就软了下来。

……

王燃低头看去,女孩的头正埋在自己的胸前,呼出的气息弄得自己痒痒的,长长的秀发半散在脸上,说不出的慵懒迷人…

王燃轻轻地抚着女孩的后背,嘴角扯出一丝轻笑…女孩虽然已与自己数次共效于欢,但每次都很害羞,如果自己不给她脱衣服,她是怎么也不会自己脱的。

女孩轻轻扭动了几下,好象是在下意识地躲避王燃的抚弄,又象是在寻找一个更舒适的姿势…王燃用胳膊撑起半边身体,缓缓拔开遮在女孩脸上的秀发,伏下头准备去寻找女孩的嘴唇,而恰好女孩这时也睁开了眼晴…

两人目光相遇,王燃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晴,笑容一下子凝固在自己的脸上,手指却还保持着抚弄女孩秀发的姿势…

时间倒回到王燃把女孩横抱到床上的时刻。

“香君妹妹呢?这么长时间还不见回来?”薛宝钗的房间里,寇媚正笑着说道:“我看不是去找诗集,是在那里现写呢吧…”

“恐怕是忘了放哪儿了,”薛宝钗也笑着说道:“我们先接着往下对…香菱姐姐,这次该你起头了…你发什么愣啊…”

第二十章 我要文斗

随着王燃在朝中地位的确定,南明的局势发生了较大的变化。

马士英一党在王燃平了花马刘之后就刻意保持了低调,虽然马士英仍然占据着首辅大臣的位子,但除了城防的一半力量外,已然没有兵权。

马士英不愧字瑶草,墙头草的性格非常突出,而阮大铖也名不副实,根本不具备大胡子常见的硬朗作风,他们已经屡屡在公开及半公开的情况下对王燃及新东林党表示了善意。

以钱谦益为首的一派则随着钱谦益内退兼任金陵军校的语文老师而分崩离析。原有的东林党势力也随之分化成了两派,其中一部分人员加入了陈子龙的新东林党,与以王燃为首的四大家族势力结成了联盟。

但尽管王燃已经掌握的中央的实权,王燃也未能做到军令畅通。主要的原因有二,一是自明朝内乱以来,就已经是军阀割据,拥兵自重的情况,对中央的政令大都是阳奉阴违、或者敷衍了事的态度。

王燃虽然位高权重,军事力量号称南明第一,但想要“以德服人”也还有一定难度…别人的实力虽然比不上你,但要是你一个个打过去,耗费大量时间不说,哪还有时间对付外敌?

第二个原因就是几手是与新东林党同步崛起的“清流”势力。他们的主体是原东林党的部分成员,在新东林党成立后,他们曾一度有点迷失,但随着接任礼部尚书职位的黄道周以及左都御史刘宗周对王燃的强力弹劾而找到了方向。

刘、黄二人。尤其是刘宗周一贯坚持与强权作斗争,他名满天下地起因就是因为参了魏忠贤,从此便将自己的使命与弹劾重臣联在了一起,当然他身为左都御史,也就是现在的最高人民检察院院长,其任务本就是挑大臣们的错。

现在在他们眼里。王燃已经取代马士英成为了新一代的强权,挑王燃的毛病、找王燃的问题就成了他们的权利与义务。

凭借着刘宗周和黄道周在天下士子中地影响。“清流”立刻就吸引了很多人的眼球,不仅包括了原东林党的一些骨干,他们将王燃视为“毁灭”东林党的罪魁祸首,还包括了那些因王燃崛起速度过快而嫉妒地。因手中权力被架空或替代而恨王燃的,都在关注着这些口舌之战。

应该说。刘宗周与黄道周两人均属于那种毕生追求自我完美的人,但追求完美本身就说明了这个人不可能完美。

刘、黄两人虽然身居高位,但都不具备相应的战略眼光。就是这二人一直高举“为君父报仇…”的大旗,引导着朝廷的舆论。屡次堵塞了南明与李闯合作抗清地道路,可以说南明的节节失利是与他们有直接关系的。

同时两人又均属于不通权变之人,不管什么事情,在他们眼里永远就只有“对”、“错”之分,不存在灰色地带。而且这种“对”、错”的判断依据也必须参照他们的标准。否则,你就等着挨参吧。

当然他们参过许多真正的权奸。但也参过许多手握权力地忠臣,比较著名的就是前淮抚路振飞。

在明末江淮诸臣中,路振飞是一位杰出的文官。他以正直、勇敢而著称,在军事上也颇有经验,防御过叛匪,抗击过海盗,打败过大顺军,对明朝而言可谓忠心耿耿。但就是由于路振飞在战前将家小送出城外,就被刘宗周参为倡逃,“可斩也”最终被罢免了官职。

王燃更不用说,在河南的时候就被刘宗周参过几本。王燃回来后消停了一段时间,但在王燃荣任兵部尚书没几天,刘、黄二人就又掀起了一片弹劾王燃的高潮。王燃烧的三把火均被他们批的体无完肤。

在他们眼里,南巡是王燃不务正业,意图公款旅游,顺便收买人心之举。刘宗周已经公然提出现在兵部的最大责任不是南巡,而是应该北进,借解金陵之围之势一路打倒北京。

黄宗周倒没那么激进,只是提出希望能与王燃互换一下职位,由王燃担当“礼”部尚书,与敌人讲“礼”,而自己去当兵部尚书,引领人民迎接北伐的战争浪潮。

对于在军制方面实行的双轨制,则被他们参为会引起军心浮动、尊卑不分之风,而总参、总后等新兴机构的设立则会妨碍正常的办公秩序并降低办公效率,纯属浪费时间与资源。

兴办的金陵军校除了不收钱尚入刘、黄的法眼之外,金陵军校的课程设置、师资配备、管理制度等等等等无一不受到他们的攻击。

他们将“抵制强权”的精髓理解的非常到位,只要是王燃及新东林党赞同的,他们必然反对,只要是王燃及新东林党反对的,他们必然赞同。

要不是王燃在宣布这些决定之前均作了大量铺设,估计早就被冠上“培植私人势力,意图不轨”的罪名,“可斩也!”。

饶是如此,王燃也被广大士子强烈提醒“离堕落只有一步,必须悬崖勒马…”

“怎么才能转移这两位精神领袖的注意力呢?”王燃着实有些苦恼…虽然明知这两人对自己造不成什么实质伤害,但每天都要拔出很多时间跟他们打嘴仗也很伤脑筋。

更重要的是,“清流”可说是掌控着全国的舆论导向,新东林党毕竟是一个新建的组织,其影响力在金陵堪与“清流,抗衡,但在其它地方的影响力还嫌不足。而这种情况已经开始影响到王燃“改革”的进程。

当然王燃并不是一个独裁主义者,他也很希望听到不同的意见,因为这样非常有助于完善自己的计划,王燃毕竟是一个很有主见的人,不会因为意见纷呈而不知道该听谁的。

但像这种带有强烈唯心主义的意见,王燃却是很反感。刘、黄二人还好,提出的意见经过了一些调研,虽然对事实的理解方式有所偏差,但不可否认,他们是希望国家强盛的。

可惜有许多清流却不是这样,他们的慷慨陈词,在王燃看来,主观上是想显示自己的凛凛正气,客观上却加剧了朝廷内部的矛盾。

“什么精神领袖!不过是两个不通权变的腐儒而已!”昭仁公主说道:“什么叫‘我堂堂上朝怎可用女子为将?怎可用女子教书育人’?要是单论学问,他们还不一定是宝姐姐的对手呢…”

“喔?不会吧…”王燃对那两位夫子在学术界的“学霸”地位倒是有所了解,他自己本身也应该算半搞学术的,毕竟博士毕业嘛。

对这种学术上的“大拿”,他们可能在某一领域不会很精,但胜于知识面宽,见识广,多学科融合能力强,对问题的认识深刻…他看了看薛宝钗俏丽的面庞,凭她这个在自己原本时空中也就是高中刚毕业的年纪。

看着王燃对自己颇有些怀疑的意思,薛宝钗笑笑说道:“怎么可能,我们毕竟经历的少,在见识方面还差了一筹…”

接着女孩话锋一转:“不过,真要辩论起来也不会输得太惨…他们的很多理由是拿不上台面的…象不可用女子上战场这一条,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女子于国难当头挺身而出杀敌报国,又有何不可?”

女孩充满自信的话猛然让王燃灵光一闪,一个可以解决舆论导向问题的方法跳了出来,正是写架空历史题材、编回到过去故事所必不可少的一件法宝——办报纸!

“这个报纸上都可以写些什么东西?”听着王燃简单解释了一下报纸的用途,大家都有了兴趣,听上去这报纸与朝廷下发的邸报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还算得上是新鲜事物…

“什么都可以,政治的、军事的、经济的、文化的,我们想要向大家说明什么,报纸就可以写什么…关键是通过报纸宣扬我们的主张,驳斥对手的言论!”王燃说道:“与其在下面跟他们啰嗦,干脆把他们逼到台面上来,大家正大光明的辩论…”

“不错”,薛宝钗也忍不住站了起来:“通过辩论,我们可以让更多的人了解我们的主张,争取更多人的支持,也可以让大家认清这些问题的实质,当然,这也不排除接受别人提出的正确主张…”

“太好了,我们赶快把它办起来吧…”昭仁公主拍手笑道:“二哥哥,你说我们给这个报纸起个什么名字才好?”

王燃脑子里飞快地转过什么人民日报、文汇报、北京晚报等名字,正在挑选,就听到寇媚在一旁说道:“依我看,不如再借用一下野鸡大学的人气…”

王燃赶紧打断了寇媚的话:“我看就叫人民日报吧…我们既然建了人民医院,叫人民日报也很配套…下面我们讨论下一问题,谁来当主编呢…”

“人民日报?嗯…‘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我们探讨的又是关乎民生的大事,”薛宝钗沉吟着说道:“叫人民日报的确合适…”

“这个总编吗…”寇媚放弃了“野鸡日报”的念头,笑着说道:“依我看,很多人都可以胜任…柳姐姐擅长政治,湘云妹妹、宫姐姐擅长军事,宝姑娘应付经济没有问题,文学嘛,我们大家都能对付一点…”女孩显然是对“女子不能为将,不能教书育人”这个论调很反感,挑的主编人选都是女孩。

“对啊,不管哪个领域我们都有高手…再说,陈大人、唐王殿下也可以帮忙…”李香君瞟了王燃一眼,却故意不提他的名字,刚刚失身于王燃的小女儿情态表露无疑,让王燃一下又回到了那个女孩又娇又嗔又羞又恼的时候,引得王燃不觉心中一荡。

昭仁公主显然察觉到李香君与王燃之间的波动,抿嘴笑着提起不开的那一壶:“二哥哥也可以帮忙啊,其实二哥哥在文学方面的进步也很快…听说在河南的时候,宝姐姐在信中给他出的题目,二哥哥回答的都相当出色,而且是信手拈来…”

枪手李香君雇主王燃自然都心虚起来。看着薛宝钗那颇有些含意的笑容,薛宝钗显然已经猜到了这个小秘密。

“我们姐妹恐怕都不能胜任这个总编之责…”柳如是摇了摇头说道:“既然是辩论,讲究的就是反应机敏、词锋锐利、一针见血…这些清流虽不擅长实际工作,但却非常善于引经据典,在文字上钻空子。这可是他们的本行…我和香君妹妹她们只是略通一点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大台面是上不了的…宝姑娘等人虽然博学,但为人宽厚,而且金陵军校地事务也要占去不少精力,恐怕无力兼顾…”

柳如是说的这个问题倒是很贴合实际,“清流”当中的许多人出仕以来从来没有什么实际业绩。而是以讲学结社,放言高论。犯颜敢谏,“直声名震天下”,然后就自封为治世之良臣,似乎只要他们在位。即可立见太平。

在王燃原本的时空中,反清义士夏允彝的遗著《幸存录》曾说“东林之持论高。而于筹边制寇,卒无实着。”刘宗周的弟子黄宗羲大动肝火,专门写了一篇《汰存录》痈加驳斥,反驳道:“夫筹边制寇之实着。在亲君子远小人而已。”当然在他们眼里,清流是“君子”,与清流异调者为“小人”。

“如此说来,我倒是有个人选,”昭仁公主想了一下,然后看了薛宝钗一眼笑道:“如果林妹妹在这里。准保杀得他们丢盔卸甲…”

林妹妹?王燃不觉一怔:“你是说林黛玉吗?”…王燃对红楼梦再无知,也知道“天上掉下个林妹妹”这句话。

“你虽然失忆,林妹妹倒是记得清楚…”薛宝钗横了王燃一眼,淡淡的话语里竟头一次透出微酸之意。

王燃虽然不理解薛宝钗酸从何来,但还是应激性地作出了反应:“呃,你知道,有些事情我想不起来了…林妹妹贵姓,这个我倒是知道,但其它的事情我是真记不起来了…”

王燃说地是实话,虽说《红楼梦》的一条主线便是贾宝玉与林黛玉的爱情悲剧,只是现在谁也把不准这个时空中的脉搏。

不过大家显然不太相信王燃地话,一旁的柳如是瞟了王燃一眼,笑着说道:“上次在寇妹妹那里谈起宝姑娘的事情时,我就曾听你提过林姑娘的名字,要说记不起来我是不相信,要说铭记于心我倒是相信…”

“我觉得柳如是同志完全可以担当这个主编一职,这词锋还不够锐利的吗?”王燃赶紧打岔道。

王燃的“色”名已经是名扬金陵,大家普遍同意“英雄难过美人关”就是为这位贾府地二爷量身打造的。但是美人关也不能过个没完没了,已有的美人们显然都想着让王燃在这方面金盆洗手,退隐江湖。

看着王燃急于转换话题的模样,薛宝钗禁不住抿嘴笑着说道:“林妹妹自小便通读百书,长于机辩,倒的确是总编的最佳人选…”

说着女孩叹了一口气,对着王燃说道:“自去年林妹妹随林姑父去浙江上任,姐妹们分开已近一年,还真是很挂念她…宝兄弟,你这次南巡反正也要经过浙江,不如禀明老祖宗,顺路把她接回来吧…”

虽然王燃非常想见一见这个传说中地林妹妹,但怎么听也觉得薛宝钗话里另有深意,本着“情况不明出草花”的拱猪原则,王燃打了个哈哈没有接声。

“有什么不明的?”昭仁公主习惯性地逼迫王燃作出各种龇牙咧嘴的表情:“还不是你这个花心大萝卜自己惹出的麻烦,一面口口声声地说喜欢林妹妹,另一面又和宝姐姐纠缠不清…”

“我还没见过那什么林妹妹…”王燃提醒道。

昭仁公主这才想起王燃是假宝玉,但嘴上却不认错:“没见过又怎样?你也是一个花心大萝卜…你见的还少吗…”

由于王燃是秘密来访,昭仁公主房间里倒没有别人,拧着掐着就演变成昭仁公主惬意地倚靠在王燃怀里讲故事。故事内容虽然简单,倒也讲了一个下午。

按昭仁公主的说法,贾宝玉、林黛玉、薛宝钗三人是一起玩大的青梅竹马,他们的关系与现在的三角恋颇类似。这也解释了为什么薛宝钗对别人都很宽厚,唯独对林黛玉表现出一些酸意…小姐妹之间的攀比可是最厉害的。

贾宝玉心里到底喜欢谁多一点已经是无从考证,反正最后是在老太君的主持下与薛宝钗订了婚。至于选择薛宝钗而不是林黛玉的原因…

“这我知道,”王燃赶紧卖弄他对《红楼梦》的一知半解:“林妹妹身体差嘛…”据有关专家根据曹大大的描述分析林黛玉是先天性心脏病,活不过二十。

“谁说的?林姐姐身体是稍弱一些,不过不是因为这个…”昭仁公主说道:“是敬老爷他们二人八字不合,据敬老爷推算,如果二哥哥娶了林妹妹,必遭血光之灾。”

拜托,你要是不会算就不要算,这不明摆着瞎整嘛…王燃暗骂贾敬。贾宝玉倒是没娶林黛玉,不过血光之灾不仅没避过去,而且当年就把小命给丢了。

“林姐姐伤心气恼之下就随着她父亲林如海一起远赴浙江上任…”昭仁公主叹道:“不过听说那里也不太平,经常闹倭患…老祖宗倒是真心的疼林妹妹,说了好几次要去把她接回来呢…”

昭仁公主没有说错,在王燃定下南巡日期的当天,就得到老太君的通知,让他顺路去两个地方,其中一个便是浙江的林如海处。

身为新一代的贾家家主,本来就需要亲自去探望本门的长辈以示隆重,而林如海是贾宝玉的嫡亲姑父。虽然姑母贾敏已经去世,但既然顺路,就应当去见见自己的姑父,顺便把林黛玉接回来。用老太君的话,即便做不成孙媳妇,但也还是自己的亲外孙女。

而第二个地方便是著名的宁国府。荣国公、宁国公是贾氏一门权力巅峰的象征,荣国公指的是贾政的父亲,而宁国公则是贾政的伯父、贾敬的父亲。

荣国府建在了金陵城,住着贾政一脉。而宁国府则就建在了隶属于南京的宁国府。这第二个宁国府指的是一个地名,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南京省的宁国市,贾敬一脉,除贾敬外都住在那里。

按《红楼梦》所说,宁国府应该就在荣国府旁边吧…不过王燃顾不上纠缠这些细节,他已经被这些关系搞的头昏脑涨:“拜托,我是奉旨巡差,不是走亲戚…哪跑出来这么多哥哥嫂嫂,侄儿侄媳的…”

“公私兼顾岂不更好?”昭仁公主笑着说道。

“公家的事情都快忙不过来了,哪还有心思搞私事?”王燃这些天的确很忙,在南巡之前,怎么也要让新机构都正常地运转起来。虽然史湘云等人还未回来,但也要尽最大努力做好准备工作。

王燃之所以这么快地安排南巡,当然不是为了早点把军饷送到刘泽清、黄得功二人之手,而是为了亲自摸清楚他们以及其它各路军阀的底牌。“攘外必先安内”这句话本身并没有错,关键是看用在什么时候。

国家情报厂的人虽然都在努力刺探这些官员的行踪,但这些人毕竟不是省油的灯,国家情报厂的人至今也只打进了他们的外围,根本接触不到核心机密。

“就算他们各有小算盘,也不会轻易地就让你这个钦差大臣察觉吧…你在明,人家可是在暗…”昭仁公主说道。

“嘿嘿,山人自有妙计…”王燃笑了笑:“本卷已经结束,请期待更精彩的下一卷吧…”

第一章 风月宝鉴

在南明朝中清流“北进抗满、还我河山…”的呐喊声中,王燃开始了他的南巡之旅。

北进?笑话!当初王燃竭力主张反攻是因为有李自成可以拖住清军的主力,现在…王燃虽然抓住最后的机会进占了大半个山东,但满清也利用南明内乱之机击溃了它心目中的主要对手李自成。

在王燃看来,金陵包围战与二战中的莫斯科保卫战完全是两个概念。苏军在莫斯科保卫战中消耗了大量的德军,这才使之成为战役的转折点,而金陵保卫战中满清的实力根本没有损耗多少,随巴哈纳南下的大量是投降的南明部队,从这个意义上说,南明不仅没占到好处,反而实力大损,就别提左梦庚部的独立了,更使南明雪上加霜。

更重要的是,王燃现在并不想在战术层面与满清交手,即便是目前自己的军事实力堪与清军一拼,但适此内忧外患之际,一城一地的争夺打的只能是著名的持久战。

如果也象当年的小日本侵华那样抗上个八年,最终就是胜利了,也是伤敌一万,自伤八千,还可能会重演抗战胜利后接着几年内战的悲剧。所有的战火都在中华大地上燃烧,这显然不是王燃的追求。

现在王燃的目标定位在了“如何在战略层面打击满清…”,毕竟现在的满清不是当年的小日本,他们有着先天性的不足。

王燃此次力拒“北上”的建议,坚持南巡,一方面是为了巩固根据地。更重要的就是摆出一副推行“南方防守战略”地态势,尽可能让满清暂时忽略自己,专心对付李自成,以便己方能腾出精力和时间完成自己真正的战略企图。

王燃南巡的第一站选择在了苏松两府,也就是今天的苏州和上海地区。

应该说王燃此次巡视金陵周边各省兵备有点暴发户的意思,一千名武装到牙齿的特种大队成员随行保护。轻重武器齐备。

一路上就好像怕别人不知道是钦差到了地头一样,每一个小城市都会停留相当长的时间。更让各级官员恼火的是,钦差官威很大,不仅路上阻止任何人靠近官轿,就是到了地方安排地行馆。也拒绝任何官员的请见。

事实上钦差的确没法接受别人的请见,在巡视队伍刚离开金陵。主角王燃就换了个身份脱离大部队,先行一步赶往了目的地。

“二爷,不,师父。”苏州的一间客栈里,一个道童正在殷勤地给另一个道士倒茶,并语含崇拜地说道:“看来您已经得了敬老爷地真传了,算命卜卦准的很。您看这一路上找您算命的那些人,最后看您的眼神就像在看神仙似地…您现在的大名可是传遍…”

说实话,这位看上去三十多岁的道士一身有些发白的道衣。手捋髯须,拂尘斜挂,沉稳庄重之处确有些仙风道骨的意思。

不过这个姿势在听到道童说“大名”的时候就被破坏了,他放下手中地书颇有些郁闷地看着面前的道童:“你准备的这些东西什么都好,就是名字差了点…风字辈的道号有很多啊,像什么风云,风华,风轻扬…这***道人,听上去有点像拉皮条的…你看你的道号,‘明月”就显然比‘***,好听多了,和你的本名‘茗烟,也合的上…”

“这真不能怪我…”道童委屈地说道:“玄真观那老道士说风字辈就剩下几个可选项了…风流、风尘、风情、风铃…我选了半天,就***还好听一点…”

这两个道士当然就是乔装后的王燃和茗烟。考虑到“敌暗我明”对工作开展的影响,王燃在出行前就给自己准备了一套新的身份,一个四处游历的道士。

为使自己更快地融入这个新的身份,王燃下了不少苦功,不仅通读了诸如《道士入门》、《修道大会》、《道士进级指南》等书,还专门就测字、看风水这样的道士必修技能上玄真观请教了贾敬。

在王燃看来,这个时代里,一个可以助人驱凶趋吉的“高人”显然更容易打入“目标”的周围,套取高价值的情报。

贾敬对王燃自然是倾囊相授,让王燃感觉的确是受益不浅。由于时间紧,王燃亲自动手整理出了一份笔记,依自己的道号命名为了《***宝鉴》,有空就翻看,这一路上几乎就没离过手,并结合实践进行了论证。这还真让王燃找到一点过去做课题时候的感觉。

“二爷,不,师父,”茗烟期期艾艾地凑过来:“您能不能也给我算一卦?”

“你?”王燃抬头打量了茗烟一眼,立刻恢复了高深莫测的表情:“你是想问和卍的事吧…”

“您可真神了…”茗烟一脸的惊喜与崇拜:“你怎么算出来的?”

这还用算吗?看你那一脸的春情荡漾…王燃哭笑不得:“等这次回去,我就去跟嫂子说,安排你们配对…”卍儿等小丫环是归李纨管,所以王燃有这么一说。

“二爷,您可是高人啊,您怎么知道我想问这件事的?”

“唉,真想找个高人指点一下迷津,”客栈的大厅里,旁边桌子上一个中年男子的叹息声传入王燃的耳朵里:“算算我大明水师何日能重现当年威风…”

王燃注意旁边桌子上的这两个人已经很长时间了,两个人虽然装束不同,一个作儒生打扮,一个武士打扮,但都有一个共同点,都是皮肤暗红中透着黝黑,这是常年在海上行走的人的标志。刚才发出叹息的正是这位儒生。

“高人?”武士说道:“这世上哪有什么高人,全都是神棍…”

“施主这话说的有问题,”王燃合上《***宝鉴》,侧首对着那两个人说道:“你不能因为没有碰到高人,就说没有高人。”王燃练了半天,也学不会拿腔捏调什么“矣”的说话,只好保持他大白话的风格。

王燃切入时机选择的不错,而且看上去形象也不错,身上流露出的淡淡军人之气和读书人的书卷气也使得那两人不太容易确定他的神棍身份,于是王燃很快地便在儒生的热情邀请与武士的怀疑中坐在一起攀谈了起来。

“既然道长是‘高人”那就请算算沈大哥叫刚说的那个问题,我大明水师何日能重现当年威风?”武士口中的讥讽之意很明显。

“这种关乎国家的大事贫道自然是算不出来的…”王燃赶在武士再开口之前先一步向着儒生说道:“不过今天我倒是可以替这位施主推一推运程,也许可以从中获知一二…您的生辰八字是…”

在王燃以一种外行人看不懂,内行人搞不明白的方式排好了八字后,王燃微微一笑:“施主,您的命用一个字就可以概括…”

“什么字?”

“船!”王燃慢慢地说道。

“道长果然高明吧…两人同时一震,儒生拱手赞叹道。

当然高明…王燃心中暗笑,依据资料显示,这位儒生应该就是商船专家沈廷扬。

要知道,王燃手中的《***宝鉴》记载的可不仅是神棍手册,更多的是专门为这次南巡搜集的资料。

这位沈廷扬作为王燃重点了解的对象正好名列其中,他的生平、主要事迹都记在了上面,虽然画像不像照片那样容易辨认,但武士无意中透出的“沈大哥”也给王燃提供了最好的佐证。

“在下的命运的确离不开一个‘船’字…只可惜现在,恐怕是再与此字无缘了…”沈廷扬叹了一口气。

王燃自然了解沈廷扬叹从何来。沈廷扬一直主管海运,手下有船百艘,当时他曾向朝廷建议将这些运粮船改造为战船,沿海路北伐,也正是这个提议让王燃注意到了他。

只可惜弘光朝廷当时无意出兵北上,更不会同意沿海路北上,最后沈廷扬的船队被镇守淮安地区的东平伯刘泽清看中,派兵强行据为了己有。

沈廷扬的这声叹息显然包含了两层意思,一是为自己的船队易手,一是为自己的建议不被朝廷采纳。

“施主不必叹息,”王燃微微笑着说道:“这个‘船’字是你命中带来的,别人想拿也拿不去…”

“道长的意思是…!

“正所谓柳暗花明又一村…”神棍王燃的角色越演越纯熟:“不出一个月,应当就会有贵人出现…”只一个月之内,钦差王燃的队伍也早该到了苏州地界。

“如此说来,我大明水师中兴有望了?”沈廷扬显然把自己的命运与大明水师的命运绑定在了一起。

“水师?”王燃得意之余,不禁说露了嘴:“恐怕水师是不会再有的了…”

王燃的话就像是捅了马蜂窝,武士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你凭什么说我大明的水师不再有了?没有了水师何谈我大明的中兴!”

武士就像在发泄什么不满一样,不顾沈廷扬的拉阻,眼睛紧盯着王燃说道:“只要我们建立起一支强大的水师,满清沿海岸的所有重地都将在我窥测之内,我们就完全可以掌握战争的主动权.可以沿海北上只指天津、北京,也可以进入长江就近拱卫金陵…”

不会吧,这小子谁啊,居然这么早就认识到了“制海权”的重要性,虽然还不成体系…王燃一愣,真是人不可貌象啊。

好容易将武士安抚下来,沈廷扬带着浓重的歉意对王燃说道:“道长勿怪,我这位兄弟鲁莽了…”

看着王燃摇摇头表示不介意,沈廷扬也带着明显的疑问问道:“不过,在下也很想知道道长所说是何意思?”

“嘿嘿…”王燃打了个哑谜,算命讲究的就是说一半、留一半:“佛曰,不可说…”

看着桌子上其他人投过来惊奇的目光,王燃赶紧补救道:“嘛…我的主业是修道,佛学是我的附修课程…”汗!道佛双修都出来了,这哪是架空历史,完全成了修真题材。

“那,可否请道长给我这位兄弟也推一推运程呢?”沈廷扬见问不出什么结果,便换了一个话题。

“今天贫道已经说的太多了…”这个武士看来官职一般,并未被收入《***宝鉴》,的确叫王燃非常为难.但王燃还是面不改色地笑道:“不过。既我与二位今天有缘,这样吧,把你的名字告诉我,我替你看看最近有什么事情发生。”

从名字也可以看出最近地运道?虽然大家都有些疑惑,但鉴于王燃对沈廷扬推算的案例在前,王燃还是很快得知了武士的名字。

“张煌言…”王燃低声念了一遍。再次胡乱摆出一个阵型,默算了片刻。甩出几句套话后说道:“最近这几天你会有个机遇,如果你能抓住它,则对你大有裨益…”

“什么机遇?”

“佛曰,不可说…”

“一个月内有贵人相助…”与王燃分开后。走在回去的路上,沈廷扬不停地自言自语:“能是什么贵人呢?”

这也不能怪沈廷扬迷信。大部分中国人都信命,尤其在自己走背运的时候,更容易把命运寄托在算命之上。

“大哥,别想了。你不会当真了吧…”张煌言说道:“这只不过是江湖惯用的骗术而已。”

“我看那***道长不像是个骗子…”也许是由于王燃说中了沈廷扬地心事并给了他希望,沈廷扬对王燃显然是竭力维护的:“他一没收卦金,二没要我们请客…他骗我们能图什么?再说,那个‘船’字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说出来地…”

说着沈廷扬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拍大腿:“我想起来了,一个月之内的确是有贵人来…”

看着张煌言疑惑的表情。沈廷扬颇有些兴奋地提醒道:“新任兵部尚书不是马上就要来苏、松两府视察了吗?要说能帮我把船从刘泽清那里要回来的,也只有他了…”

张煌言不太确定地说道:“可是,我们和贾尚书毫无来往,他怎么可能帮咱们呢…”

“不管了,死马权当活马医,”沈廷扬说道:‘我们赶紧回去准备准备…”

“准备什么?”

“兄弟,***道长最后不是说了吗…这贵人、机遇都不是一定地,关键还是要看自己能不能抓住…”想通了贵人有可能的来源后,沈廷扬整个人都变得昂扬起来:“‘机会永远是留给有准备地人的,…***道长这句话说得太有道理了…我这就回去把所有船泊的资料整理出来,到时候贾尚书真的问起来,我也有话说…”

“难不成那道士说的我最近有机遇也落在这上面…”张煌言被沈廷扬说的也有些意动:“可是我能有什么机遇呢?我跟兵部尚书可是差了好多级,连话都说不上…”

“兄弟此言差矣,”沈廷扬说道:“临走时***道长不是也送给你一句话吗…‘有了机遇要抓住,没有机遇创造机遇也要抓住’…这可是大有深意啊…”

“说不上话可以用写的嘛…我的确抽不出时间跟所有军官都聊上一遍…”王燃翻看着最新添加到《***宝鉴》里的资料,正是关于这位张煌言地,这当然是身为国家情报厂厂长的独特权力。

“茗烟,通知下去,所有在苏松的将官都交上一份自己对于今后作战的想法,题目不限,内容不限,字数不限.五日之内统计上来…”王燃吩咐道

“二爷,您要是真觉得这张煌言有才,直接提拔了不就行了吗?”茗烟跟随王燃日久,倒也揣摩到了一些王燃的心思:“您不是常说,非常时期就应该不拘一格提拔人才吗…”

茗烟猜得不错,王燃对张煌言的确很有好感。张煌言的确说中了王燃部分的想法,两人在大力发展海军,实现海陆协同,对满清实施垂直打击方面倒是英雄所见略同。

因此王燃将他的首站定在苏松,这里聚集着大明水师约二分之一的力量。都是清军入关后跑到崇明岛上避难的。

王燃笑了笑:“张煌言是不错,不过我这次可不是只需要一两个人,我需要的是一批人.我倒要看看,在这大明水师的中下层军官里能挖出多少个宝…”

在安排论文征召的同时,王燃也进一步加强了自己的神棍形象的包装。应该说这种包装还是相当到位的。王燃坚持了两点,一是走高品位的路线,一是坚决不打无准备之战。

为此王燃亲自策划了两个行动。第一个行动是偶遇当地豪强张采,推算出他有血光之灾,并在当晚应验。两个身着夜行衣的家伙入室偷窃,在被发觉后仓皇出逃时去误伤了这个半信半疑的张采。

第二个行动则是偶遇苏松兵备道祁彪佳,推算出他有好事临门,也在当天应验。本一笑置之的祁彪佳回到衙门后就收到了兵部签发的嘉奖令,通知他官升一级。

这两次预言和结果极其贴合的推算,再加上谣言的不断扩大,***道人作为一代世外高人的名声迅速在苏州府的高层官员中流传。

当然虽然王燃竭力控制影响的区域,还是有此官员的亲戚朋友前来求签问卦,对此王燃倒也早有准备。

当遇到一此情况不明的事件时,王燃就会手抚髯须:“贫道算卦讲究的是缘…从不为算卦而算卦…只可惜贫道与施主无缘,至少今天无缘…”

在这些慕名而来的善男信女眼中,这种推辞不仅无损于王燃神仙的形象,更给他披上一层神秘的外衣…缘,本就是虚无缥缈而又时时刻刻在得到验证的东西。

“我早说***道长是个神仙,”沈廷扬激动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你看那张采,那可是复社的创始人之一,原本不信算命吧,可现在恨不得把***道长供在家里…”

沈廷扬说的这件事也的确出了王燃的意外,张采头一次的“血光之灾”的确是王燃安排的,但没想到第二天,张采又遭受了一次“血光之灾”。

据说这次是由于张采侵吞别人财产的事情,仇家带着一群人冲进了他的房子,把他抓住并拖到了衙门,在那里强迫他在认罪书上签名,然后用石头砸他,并被头朝下地拖着穿过大街,来到小学校广场,把他扔在那里等死。

这件事的发生被大家认为是没有向***道长请求化解方法的后果。而张采的大难不死本来是张采的生命力顽强,硬从摧残中挺了过来,但也被传为是张采的亲戚们苦苦哀求***道长获得了破解方法。

不过张采现在对王燃非常尊敬倒是真的,王燃对此倒也乐见其成。毕竟张采一直是站在刘宗周、黄道周一面与王燃政见相左的,现在这也算是打入对手内部吧。

“***道长的确有点道行,”一旁的张煌言也点了点头说道:“他判定我说几日内会有一个机遇,第二天就接到了兵部的通知让所有将官都交一份作战的文章…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我这次把我的想法全都细细整理上去了…看看是不是真是我的机遇…”

“我看我们再去找***道长问问嘛…”沈廷扬说道:“现在***道长还在客栈吗?”

“***道长倒真不愧其‘***’之名…”张煌言笑着说道:“我听说他现在在董小宛那里…”

第二章 初品董菜

张煌言说得不错,王燃现在的确是在秦淮八绝之一的董小宛处。不过与“***”无关,而是与俗得不能再俗的“银子”有关。

王燃见到董小宛依然是一个俗得不能再俗的“救美”故事。和见到寇媚和李香君的经历相当类似,王燃一个人白天在逛街的时候,再次遇到几名明显是恶霸的手下向一位少女逼婚。逼婚的理由很简单,说是女孩欠了恶霸的钱还不上,现在要她以身抵债。

王燃自来到这个乱世后已经见到了太多的这种事,虽说他也知道这种事最终的解决方案是提高所有人的生活水平,但见到这种情况,尽管知道事发突然,根本来不及找茗烟安排人来帮忙,还是忍不住“路见不平一声吼”。尤其是知道这个女孩是董小宛后,更是赶紧跳了出来。

其实在王燃南巡之前,柳如等人就曾经叮嘱过他到苏州后去看看曾是好姐妹的董小宛。这当然不是想替王燃再张罗一个妻妾,董小宛早已有了心上人,著名的复社四公子之一的冒襄。她放弃秦淮河的歌妓生涯隐居在苏州就是在等自己的情郎回来娶她。

王燃虽然跳了出来,但这些恶霸的手下显然还没有挤进苏州的上流社会,并未听说过***道人的名号,根本不买他的账。

王燃为照顾自己仙风道骨的道士形象,不能当街动拳头或施展一些带有明显暴力的“法术”,当然也不能公开反对“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的公理。只好选择说愿意替董小宛还钱,原因倒是很容易找到:“贫道与这位姑娘有缘…”

但是有缘并不等于有钱,谁会没事带着五千两银子的巨额现金出来闲逛……王燃把身上所有地银子全拿出来也只争取到了三天的宽限。

就这三天的宽限还是在恶霸的手下们有些摸不清王燃底细的前提下和认定即便再宽限三天,董小宛也无法还上巨额债务的心理作用下才获得地。

…………………

“道长的好意小女子心领了,但我与道长素昧平生,这笔钱我不能要…”董小宛温软地笑容中透着坚持…明显看得出来。尽管王燃说“贫道与这位姑娘有缘…”,但这位姑娘显然并不认可。

其实王燃也很感到肉疼…五千两银子。搁谁身上也不是一个小数目。不过有三天的时间,让茗烟去找来这笔银子也不是难事,只是女孩不要他赞助却也非常出乎王燃的意料。

看出王燃地疑惑,董小宛淡淡地一笑:“正如道长所说。万事讲究一个缘字…如果再三天还…就说明已经这缘字已断…那我在这个世上也就没什么可以留恋的…又何必再把道长拖进来…”

这句话让王燃吃了一惊,尽管女孩的嘴里并没有说出冒襄的名字。但话里的意思分明是想以死明志,为冒襄守节了,换句话说就是准备以死抵债了。

“呃…这样吧,既是贫道与姑娘有缘。贫道今天就来为姑娘算上一卦,如何?”王燃咳了一声再次摆出神棍的造型。

……………

算命这东西,本就和去景点旅游看风景一样,带着点“三分长相,七分想像”的意思,只要算命先生说的不太离谱。自己一般都会主动举证说明算的准确性。

董小宛虽然没被列入《***宝鉴》,但她的故事王燃从柳如是等人口中已经知道了很多,王燃连猜带蒙加看脸色,倒把董小宛的出身及主要经历说了个大概齐。

其实董小宛的经历用一句话就可以概括,就是自古红颜多薄命。董小宛出身富有,但由于父亲经营不善,家道败落,董小宛也被迫到秦淮河靠卖唱生活。

情况也的确如此,对于董小宛的意中人冒襄,董小宛自然是一往情深,一见钟情。但冒襄初见董小宛时并没有一见倾心,而是在追求陈园园未果后才转过头找董小宛的。

根据寇媚曾经满脸义愤举过的几个例子,说明冒襄对董小宛并不好。本来当初冒襄离开苏州北上时,女孩坚持收拾好行李要和他一起上船,冒襄却坚决不同意。

这时有朋友开玩笑对女孩说:“如果依你所愿,就掷一下骰子,掷得巧,就依你”。女孩很郑重地拜了几拜,一掷居然全是六,所有同船的人都欢呼,但冒襄却耍起了赖皮,女孩“掩面痛哭,失声而别”,但即便如此,女孩也表示会在苏州一直等着冒襄来娶她。而冒襄的回答居然是:“余虽怜姬,然得轻身归,如释重负”。

…………………

“道长,不管他对我怎样,反正我是一心对他…”王燃的推算显然获取了痴心女孩的信任:“您给我看一看,三天之内,我还能等到他回来吗?”

拜托,一个家伙走了三年都没消息,现在三天就让他回来,也太唯心了吧。

迎着女孩充满期冀的脸,王燃扔出一个留有一定余地的答案:“只要努力坚持,就一定会有结果…你现在坚持下去,就还有希望,如果放弃,就一点希望也没有了…”

“坚持?怎么坚持?还要坚持多久?”女孩显然陷入了沉思,既像是在问王燃,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只剩下三天了…”

王燃咳了一下,说道:“车到山前必有路…能不能先吃饭?我可早听说你厨艺高超了…”柳如是等人已经不止一次的提起过董小宛的手艺,说是就连史可法也曾经专门去吃过她做的菜并大加赞赏。

“道长如何得知?哦,我忘了道长可以算的出来…”董小宛一怔随即释然,倒把王燃吓了一跳,想想刚才的确没有问及女孩的姓名,女孩也是一直以“小女子”自称,所有的一切都是根据生辰八字算的…看来这神棍的业务还是不熟练啊。

……………………

车到山前必有路这句话果然是劳动人民长期以来的实践总结,在尝了董小宛做的菜后,王燃终于找到了董小宛同志下岗再就业的途径。

“什么?开饭店?”董小宛意外地看着王燃。

说实话,董小宛的确是有资格成为一代名厨的,女孩做的菜的确很有自己的风格,所做的每道菜不仅仅色香味俱佳,每道都还有配诗。这也是为什么钱谦益将董小宛做的菜称为“董菜”又称为“诗菜”的原因。

王燃虽然是一个在文学方面只停留在高中水平的人,欣赏不了“翠菊依依醉寥廓”,“春水一江闹秦淮”等等的含意所在,但作为一个从小就在广告、包装、品牌效应等名词中泡大的人,自己可以看出其中的商机。

当然这从另一个侧面也解释通了同为什么董小宛会负债如此具多。经过确认,董小宛欠那位恶霸的债务的确是五千两银子,并不是王燃按照旧社会传统认定的一桩利滚利、息滚息的事情。

原因很简单,女孩对于吃太讲究了。用她自己的话来说,“雨韭盘烹蛤,霜葵釜割蟮。生憎黄豢贱,溺后白虾鲜”。释义过来就是,若是烹蛤就应选择雨后的韭菜为辅,釜蟮则必须要挑取被霜雪打过的葵叶,黄豢以小暑前打捞的最佳,白虾要选清明后的才鲜美。

再看她端上来的各色点心、小菜,真是鲜洁可口,花样繁多。再加上她的喝的什么“女儿香”、“蓬莱香”、“生黄香”等茶…估计有多少钱也能全花完了。

“对啊,这样一来你就可以不用再为生计发愁,可以边做生意边等你的心上人…”王燃笑着说道:“我也不用担心你借我的钱还不了…”

董小宛被王燃说得非常心动,如果能抗过债主又能守候希望,自然是两全之策,女孩颇为感动地看着王燃:“道长,我只是一个贱…您为什么要这么帮我?”

“呃…这个…”王燃打着哈哈:“我不是说过,贫道与你有缘嘛…”

“什么有缘!这种鬼话你们也信!‘***道人”一听就和“花和尚”关系很好,肯定是对姓董的丫头有意思,想借机沾点便宜…”苏州城内的一座大宅院内传出一个趾高气扬的叫喊声。声音的面前站着一群人,正是去逼抢董小宛的恶霸手下,正在训话那人自然就是那位恶霸了。

“窦爷,我们已经到府里打听过了,这个***道人确实有几分道行……那个张采…”恶霸手下支支吾吾地说道。

“少来这一套,老子从来就不信什么命、报应的…”恶霸叫嚣着:“老子做的坏事还少吗?要有报应早该到了…现在就去通知海上的兄弟,给他点颜色瞧瞧…”

短短几天的相处,王燃已经发现董小宛的性格极为内向,善静不喜闹,与他印象中《红楼梦》里的林黛玉形象颇为类似,用女孩自己的话来说,“遇幽林远涧,片石孤云,则恋恋不忍舍去…至男女杂坐,歌吹暄阗,心厌色沮,意弗屑也…”。

这种性格其实最不适合当卖笑迎欢的青楼女子,当然也不适合开饭店。所以董小宛与王燃的分工很明确,董小宛就负责做菜,其它所有活动诸如投资、策划、选址、招人等等均由王燃负责搞定。

而由于王燃现在顶的身份是***道人,为隐密身份,除了拿钱以外,所有事情也只能亲力亲为。

从选址来看,王燃的策划显然很符合董小宛的心思。一处偏离城区的一片优雅所在,从一个没落贵族后裔手中低价购得,女孩看了非常喜欢,立刻就涌出了许多诗情画意的描述,但立刻都王燃的话堵了回去:“这里不错吧…有山有水有石有树有花有草有鱼有鸟的…”。

王燃给这里起了个“品诗居”的名字,以合董小宛“诗菜”之涵义。

而其它方面,董小宛就根本看不懂王燃的安排了。什么每天只接受座位预定,直接来的恕不接待…什么跑堂的要用念过书的,为此王燃专门安排人去买了几个官奴,都是犯事官员的家属,但像什么陪酒的女孩却是没有…什么制作菜谱,并请画师将每道菜画在上面…更重要的是,自己不是厨师吗,还要重金礼聘几位大厨干什么?

“‘品诗居,以后的生意会好到火暴。你一个人根本做不过来…”王燃一边吃饭一边含糊地说道。董小宛只是不喜欢热闹,但不表示她不通人情,王燃为自己忙前忙后,三餐自然由她负责。

“生意真的会很好吗?我总觉得‘品诗居,不像是饭馆…再说,前面花的钱也太多了,怎么可能赚得回来?”女孩的话带着明显的疑问。在女孩看来。品诗居显然更适合于几个才子佳人谈诗论赋,在这里大吃大喝…

其实从情理上说。女孩对王燃的这种安排还是很感激地。一个环境秀美的地点,一份本就是自己兴趣的工作,而且根据王燃的设定,来品诗居的人基本就限定在了一个较高的层次上。也不会让自己觉得太降面子。

可女孩毕竟在灯红酒绿中闯荡过一阵时间,又很聪慧。自然了解一个饭馆从建成到营利所需要地时间和大概的盈利比率。

王燃这阵子地花销女孩也都看在眼里,女孩曾经按比照规模相当的饭馆计算过,能把投进去的钱赚回来大概需要个五六十年。

在女孩看来,王燃这是明摆着往水里扔钱…确切地说是往自己身上扔钱。只不过与之前别人的方式不同,没有让自己觉得屈辱,女孩更多感到地是朋友之间的帮助。也正是如此,女孩才更觉得不安心。

“放心吧,我也要保护我的投资…十天之后,我们的品诗居就会名声大噪…估计过不了两个月。我们就可以完全收回本钱,进入美好的盈利时期…”王燃笑着说道:“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什么东风?”董小宛将信将疑地看了王燃一眼。

“佛曰,不可说…”王燃摆出一幅神秘的样子,一口称佛,一口吃肉:“今天这个肉味道非常特别,是什么菜?”

“虎皮肉…它采用地原料是…呃,算了…”女孩说了一半又咽了回去。

董小宛现在对王燃已经完全消失了当初那各种“世外高人”的印象。本来女孩觉得王燃仙风道骨的应该是一个雅人,每上一道菜前都要向王燃细细解释菜的原料、作工以表达配诗的意境所在。可惜几次过后就发现自己完全是在对牛弹琴,“高人”根本无法理解。女孩后来的回答就变得相当简单明了,不过这对王燃倒也是一种解脱。

可不管王燃能不能理解菜中的诗意,但看着王燃狼吞虎咽的样子,还是让董小宛觉得很高兴,当然也有一些伤感。女孩所期望的就是和冒襄一起,过这种一起吟诗作画,“我做菜来他吃菜…”的生活。

很快,女孩的高兴与伤感统统不见了,只剩下惊惶与不安。

……………

董小宛的房门被粗暴的踢开,侍候女孩的老婆婆被踹倒在一个角落里。在王燃与董小宛面前也多了几把明晃晃的钢刀。

“窦赫!是你!”董小宛指着面前一个明显具备土财主与恶霸混同气质的家伙喊道:“不是把欠你的钱都还给你了吗?你还来干什么?”…很明显,这位窦赫就是当初想强逼董小宛以身偿债的恶霸。

“你这个假正经的贱人!不是一直自命清高要等你的冒郎吗?”窦赫上前一步,指着董小宛骂道:“怎么又和别的男人搞上了。”

“你,你胡说!”董小宛气得浑身乱颤。

“胡说?”窦赫也气得发抖:“那你说说为何半夜三更,孤男寡女还同处一室…”窦赫的表情让王燃非常奇怪,就像抓到是自己老婆偷人一样。

“老窦”,王燃还未来得及表示疑问,从窦赫身边转出一个满脸麻子的汉子,笑着拦住了窦赫:“你用得着气成这样吗?你和这位董姑娘又没什么关系…”

“要不是这个家伙,我和她早就有关系了…”窦赫一指王燃,跳着对满脸麻子说道:“三哥,今天一定替我出这口气,废了他…”

满脸麻子?三哥?王燃正在沉吟,就听到满脸麻子说道:“老窦,急什么…今天我既然亲自来了,还有谁能从你手里抢走这小妞儿…”

满脸麻子转向王燃,语气中满是猫戏老鼠的语气:“这位就是***道长吧,久仰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够***!有手段!连秦淮八绝的董小宛都搞得上…不过,你不是会算吗?你有没有算到今天这个场面?”

王燃淡淡一笑,制止住董小宛的分辩:“俗话说医者不自医,算者不自算…今天这事情贫道自然是算不出来,不过,贫道倒是可以替你看一下运程…”

“哦?”满脸麻子看了王燃一眼,摁住窦赫“跟他啰唆什么,一刀宰了了事…”,说道:“佩服,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想着怎么开骗,你是我见过神棍里面最神棍的一个…看运程?你可以试试,看的好,也许我可以留你一命…”

满脸麻子说看的“好”而不是看的“准”,显然是认为王燃想花言巧语骗条活路。

“那贫道就先谢谢了,顾头领…”王燃微笑着说道。

立刻屋里其它所有人全都变了脸色,满脸麻子和他的手下眼睛一收,眼神里已全是杀气,窦赫眼里却带出一丝惊惶,董小宛却已经惊叫出声:“你是麻子顾三?”然后又指着窦赫:“你居然勾结海盗?”

“三哥,他认出你了,杀了他…”窦赫叫道。不过在场的人都知道他更担心的是他自己的“勾结海盗”之名…依大明律,这可是要灭门的。

顾三脸色变了数变,一抹狠厉的笑容挂在嘴边,颇带着自嘲地对王燃说道:“没想到我几年没上岸,大家居然还没忘了我这一脸麻子!既然如此,就不要怪我心狠了…”

顾三转头冷冷地看着窦赫:“你的董姑娘也知道了这件事,怎么办?”

窦赫转了一圈,虽然语气中尚带有一丝不舍,但回过头已是面容狰狞:‘女人到处都有,一并杀了吧…”

够狠!顾三与王燃同时对窦赫伸出了大拇指。

“慢!”王燃叫道:“反正时间还早,不如让我替你们推完这一卦…”

“现在想求饶也晚了…”窦赫狞笑着从旁边人手里拿过一把刀,慢慢向王燃逼来:“你去阎王算去吧…”。

“这位窦施主”,王燃根本不看他,宽大道袍下的手早已暗暗取出了必杀技之手铳,嘴上自顾自地说道:“贫道已经算出,你今晚可是有血光之灾…弄得不好,也许会有性命之忧!”

由于王燃觉得上次一枪把腿打爆过于血腥,现在取出的这把手铳.是再一次的改良版,威力小了,但发射速度更快,特别适宜于近战。

“我这就让你知道什么叫血光之灾!”窦赫喊一声,举起了刀。

“砰”的一声,伴随着“哎呀”一声惨叫,窦赫直接摔倒在王燃脚下,接着才响起了王燃马后炮的声音:“天地无极,乾坤剑法!”

众海盗一愣,随即一名海盗也持刀冲了上来,不对对象却是董小宛,显见得训练有素,知道这时候需要抓取人质获得主动权。

董小宛满面惊惶中兼失声尖叫中,王燃的声音再一次的响起:“天地无极…”手中也同时对准那名海盗一扣扳机…靠!卡壳了!

第三章 开张大吉

王燃眼见得那名海盗已然逼近董小宛,自己的手铳却在关键时刻掉了链子,“天地无极”已经说了出去,“乾坤剑法”四个字却卡在喉咙里吐不出来,一刹那王燃脑子里转过若干个念头,正不知该选择哪一个时,顾三提供了最佳答案,只听他大喝一声:“住手!”。

随即在众人注视之下,顾三龙形虎步地抢上前来,“啪”的给了那个还保持着拔刀向前姿态的海盗一个巴掌,然后“扑通”一下跪倒在王燃面前:“多谢道长手下留情!”

立刻所有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

“你就这样放他们走了吗?他们可是海盗…”董小宛声音有些发颤,女孩一个晚上都面容惨白,虽说她也经历过不少事情,但还是承受不了有人血溅当场。没有直接晕过去,女孩的镇定已经可以得到表扬了。

“海盗也有重新做人的权利…”王燃扔出几句套话,他的衣服也汗湿了几层…刚才差点就想着把怀里的精制手雷扔出去,在这么小的范围内伤敌一万自然是一定的,但自伤八千也是肯定。

而且后来随着顾三苦苦哀求王燃给他指点迷津,大家的距离越来越近,就更没有使用手雷的机会。等进行完神棍业务,距离倒是拉开了,但王燃的主意也变了。

顾三作为苏松海域最大的一股海盗,自己是上了王燃《***宝鉴》的人物,王燃地本来打算是把他留给重组后的水师当练兵的靶子。

虽然根据资料。这个顾三颇有几分侠气,但既然是当了海盗,自然就做过许多伤天害理之事,他的老窝又在崇明岛,紧靠着大明的水师,所以王燃开始就没考虑过招安的事情。而是把他列为了第一打击目标。

在王燃看来,招安是一件颇费时间和精力的事情。双方讨价还价…他不想一开始就把精力浪费在这上面,王燃追求的是部队战斗力地快速形成…而且杀鸡吓猴,以后要想招安别的海盗也容易得多。

话说回来,如果有机会比较容易的实现招安。王燃也不想白白损失自己地力量。想找练兵的靶子还不轻松?在这个乱世,海盗、倭寇、水贼…可多地很。

“希望顾三能够上体天意。改过自新…”王燃说道。

………………

作为一个“世外高人”,王燃自然不可能直接对顾三说:“你赶紧接受招安吧,那是你唯一的出路…”。

“你的命里有两个字”,当时王燃告诉诚心求教的顾三。这种话已经成了王燃卜卦地招牌:“一个是‘海’”这个字当然所有的人都可以理解…顾三在海边出生,在海边长大,后来又到海上讨生活。

“另一个是‘苦’”王燃说的第二个字多少有些出乎大家的意料,但顾三琢磨了一会儿却是号啕哭:“道长您说得太对了。我的命是真苦啊…”当然这种情绪也迅速传给了其他地海盗。

作海盗并不像别人想像的那样风光,既要提防官军的围剿,又要防范同行的倾轧…顾三已经好几年没上过岸了,天天在船上漂着,在小岛上窝着,能有多舒服?…要真的舒服,纵横东南海域的巨盗郑芝龙干吗要接受招安?

“还望道长指点迷津,解了我这个‘苦’字…”顾三已把王燃当成了神仙,若非神仙,怎会如此了解海盗的痛苦?其实这也是神棍的必修技…每个人都有这山望着那山高的习惯,而且出于不知足的心理,都会在心里认为自己是比较苦的,生活应该可以更甜。

认真来说,王燃所说的‘海’、‘苦’两字可以送给在场的每一个海盗,但根据神棍宝典,每个人都认为自己是与众不同的,就顾三而言,没有人会比自己更适合那两个字。

“这个‘苦’字是你命里带来的…”王燃当时是一脸的为难,直到顾三快磕破了头,才叹了一口气,指点了一下:“十日后再到苏州,或可遇见你的机缘…”。

……………………

“老大,***道长真能把您命里的‘苦’字给消去吗?”顾三与他的手下走在路上,一个肩膀上扛着麻袋手下问顾三。

“当然,***道长绝对不是一般的人,不提他的乾坤剑法,单就他的道号”,顾三正式列入王燃的铁丝:“如果不是看透了人间百态,带着一颗游历的心品味红尘,怎会给自己起名为‘***’?”

“‘海’、‘苦’…谁能把我的命说的那么准确?”顾三继续说道:“我也见过不少的算命先生…但你注意到***道长起卦的手法没有,我就从来没有他那种推算方式…初看上去是那么不合常理,仔细探究却又带有传统手法的痕迹.不是高人怎会显得如此随心所欲?”

“那***道长所说的‘机缘’到底是什么呢?”手下说道:“他也不明说,这叫人倒哪能弄得明白?“

“笨蛋,这种‘天意’是靠体会的,哪能明说出来?”顾三倒是替王燃圆了不少场:“再说,***道长乃世外高人,自然是句句玄机,哪这么容易就让你琢磨出来?先回去,十天之后再来苏州找找机缘…”

“那这小子怎么办?”手下指了指肩膀上的麻袋:“带他一起回去吗?”

“关于我的‘天意’我没参出来,不过关于他的‘天意’我倒是体会出来了…”顾三冷冷一笑,看着手下疑惑的表情说道:“***道长不是指着他说了吗,‘天理昭昭,报应不爽,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时候一到,立刻现报’…说完,顾三拍了拍麻袋,对着挣扎乱动的麻袋说道:“老窦,对不住了…”

…………

“我明白你批给顾三那两个字的意思了”,董小宛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海’、‘苦”倒过来连起来就是‘苦海’‘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您的意思是说想要解命中的‘苦’字,就只有重新做人”…”

王燃微笑着点点头,这正是他希望顾三“体会”的“天意”。话说回来,如果顾三在他设定的机缘面前也体会不了这层天意,那只能说明他根本没有弃恶从善之心,灭了他也没有可惜的,只不过是原计划的继续执行。

虽然这样有点瞎子点灯白费蜡的感觉,但事情往往就是一个概率事件,都有赌的意思在里面。而且,顾三的很多消息已经被王燃套了出来。

“顾三的命里有两个字,我的命里有什么字呢?”董小宛这几天本来一直沉浸在工作的忙碌中,现在被顾三的事情一色,又被勾起了心思,对王燃说道:“是不是也是那个‘苦’字?还是上次您说的‘坚持’两字?”

世事就是这样,永远都是当局者迷。董小宛与冒襄的关系充其量是“落花有十分之意,流水得一分之情”。

在安排情报整理工作的时候,王燃曾顺便派人调查了一下冒襄的近况。从传回来的消息看,这位冒大才子还是很有国格的。虽然在北方呆了一段时间,但并没有像李香君原本的那个侯才子一样屈膝投降,而是一路逃回了金陵。

不过冒大才子显然忘记了苏州还有一个女孩在等他的事情,回来后主要是准备他的第N次考试,有点空闲时间也是要么与其它几位才子吟诗作对,要么与新崛起的秦淮新八绝一起踏青游玩。

秦淮八绝淡出江湖,新八绝自然应运而生。冒大才子虽然屡试不中,但毕竟也是一个名人,自古才子配佳人,有了新人忘旧人,金陵已经爆出了不少关于他和新八绝的风流艳事。据说,冒襄和其中的陈小园已经进入了热恋阶段。

虽然历史早有拐弯,但根据王燃原本时空中冒襄自己的记载,董小宛嫁给冒大才子后也的确过的不怎么样。几次逃亡,只要遇到需要作选择题的时候,董小宛总是第一个被扔下的人选。

在冒家也是“步步留心,时时在意,不敢多说一句话,不敢多行一步路…”,“较婢妇有加无已…”最后为照顾生病的冒襄,董小宛累的“星靥如蜡,弱骨如柴”,最终病死。而冒襄后来又娶了金玥两个知书懂画的女子为妾,以为炫耀。

认真说来,王燃在感情的花心方面是绝对没有资格指责冒襄的。当然每个男人都会认为自己的花心是理由、有苦衷的,王燃也不例外,但这并不妨碍王燃对董小宛的同情。

看着王燃沉吟不语,董小宛颇有些自失地一笑,主动岔开话题:“我忘了命不能总算…过几天‘品诗居’就要开业了,您说的‘东风’到底是什么?”

“东风”?王燃也笑了笑,根据日子,兵部尚书王燃应该也巡视到苏州了。

王燃布置下去的征文早已收了上来。这毕竟是兵部尚书在苏松地区签发的第一项命令,绝大部分将官都递交了文章,没交上来的也都附有病假或事假条。

当然,按照中国的惯例,所有文章在上报前都要经过几遍的筛选,以免有反党反社会的言论出现在上司面前,那可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的事情。

摒除那些用孙子兵法等大道理应付凑数或以歌功颂德为主题的垃圾文章,其余文章的主题明显的分为三个阵营。如果对照官职列表,足可以照此绘出苏松地区的军事势力分布图。

第一个阵营以苏松水师两大统领之一的荆本彻为首,倡导“南方防守战略”,其基本思想就是暂时放弃北方,将南方变成南明复兴的基地,首先图谋自己的发展,待强大后再图北进收复河山。

持此战略观点的人认为它很理智,很符合现实。毕竟满清现在的实力雄厚,若按现在占据的国土面积来看,南明只占据了东南半壁江山,满清则从辽东到山东,是南明的好几倍。与这样的强敌对抗没有一个长期的打算显然是不行的。

第二个阵营则是主张“北进战略”,以水师另一位统领吴志葵为首,其基本思想就是趁满清立足未稳,民心尚可用的情况下,立刻北伐,恢复河山。

第三个阵营以苏松兵备道祁彪佳为首,也是“北进战略”的有力支持者。其与第二阵营不同的是,吴志葵主张大力建设水师,沿海路北进。而祁彪佳则是明显的大陆军主义者。北伐就根本没提海军的问题。

军队的各兵种之间也都是自我感觉良好,都觉得自己这个兵种最重要,祁彪佳的部下甚至有人以满清无水师为由提出裁撤水师,以进一步发展强大的陆军骑兵与清军展开对攻。而水师将领也一样,就连张煌言在文章中也尽量弱化陆军的作用,重点强调登陆作战在抗满中的重要性。

但不管怎样。张煌言在文章中详细论述了沿海路进攻地可行性,并对实现这一目标所需要的各种准备和训练进行了规划。而其它很多支持北进地文章看得王燃频频摇头。全都是刘宗周、黄道周式的空想社会主义。说的非常慷慨激昂,就是没什么实际措施。

王燃将文章按阵营分为四份,看了看茗烟疑惑的眼神,笑了笑解释道:“这一份是我地人…这里面全都是跟他们的上司唱反调的…”

王燃说的这一条虽然并不是挑选“自己人”的唯一标准。但时间紧迫,自己和苏松地区的将领又都不熟悉。只有提拔这些明显不会得志地人才能尽快形成自己的班底,毕竟军队在战争期间只需要一个声音。

幸运的是,这些不会人云亦云的人大多数都有一定的才华。

兵部尚书王燃在今天终于抵达了苏州。正如他一直占据着金陵新闻排行榜第一名一样,一到苏州就接连引发几次地震。不,应该是海啸。

“没想到,水师真的没了…”走在回家地路上,沈廷扬喃喃地说道:“***道长果然神机妙算!”。

这句话倒不是沈廷扬编的,而是刚刚从南明最高军事统帅王燃之口吐出的第一枚炸弹。

迎接王燃的仪式自然是非常隆重,苏松地区所有可以来的官员全部出席。在这种场合。按照惯例,主角在简单地表示感谢后,就和大家一起吃个饭表示亲切,然后休息一晚,第二天按照事先安排好的行程开始巡视。

可惜这个惯例开始便被王燃打破了。他在欢迎仪式上短暂地讲了几句套话后,就直接进入了正题:“兵部决定,撒掉水师师…成立海军!苏松原大明水师改编为东海舰队!”

“求你了,沈大哥,可别再省略后面的字了,我现在想想还都是一身汗…”张煌言脸上的喜悦是藏也藏不住。

“知道了,我的东海舰队…呃…司令…”沈廷扬打趣道:“尚书大人行事实在出人意料…居然挑中你这个毛还没长齐的小子担此大任!”

“沈大哥,你也不错啊,”张煌言压制不住的兴奋:“海军后勤部部长,主管舰船,今后你可是想造多少造多少了…尚书大人可说了,别说两百条船,两千、两万恐怕也不够呢…”

这应该是王燃扔下的第二枚炸弹。如果说从水师到海军是形式上的变化,那人事调整就涉及原水师的核心了。

在这方面,王燃再次应用了双轨制。水师所有官员的原有官职全部不变,另外准备了一套荣誉职称,把原本时空中海军的编制照搬了过来,从舰队司令到支队、大队、中队、舰长等一系列。

而张煌言则被王燃直接跳过若干级领导任命为东海舰队司令。沈廷扬则在重操旧业的基础上又前进了一步,主管了海军的所有后勤。

当然未列入双轨制的其它军官也没有被完全架空。王燃要求张煌言对苏松地区原大明水师的力量进行梳理,东海舰队依据王燃提出的目标只保留必需的精锐,其余的全部移交给这些军官用于负责内河控制和必要海防。

王燃私下对张煌言提出的目标让他现在一想起来还热血沸腾:“我建立东海舰队的目的就是为了进攻,包括远程的进攻!至于防守,让对手去做吧…”

所以说人光有本事是不够的,还必须有机缘。沈廷扬还好说,本就进了王燃的《***宝鉴》,属于重点考察对象,但像张煌言这样的低层军官如果不是正巧和王燃遇到,所持观点又正巧合了王燃的意,就算是能应“是珍珠总会被发现的”这句话,想出头恐怕也是好多年后的事情了。

但从另外一个角度说,王燃显然更幸运。他无意中发掘的这位张煌言在自己原本时空与阎应元一样,虽然官职不高,但绝对称得上是一位忠肝义胆的军事奇才。

正是这位张煌言,在弘光政权覆灭后依然坚持抗清,十年内几度率水军沿长江突破清军的重重封锁,最好一次还曾直接打入了金陵外围,要不是当时的同盟军郑成功部坐失良机,在配合方面出了问题,抗清的局面或可为之一变。有诸多史学家将他称为南明最有战略头脑的将领之一。

如果说成立海军、实行双轨制已经给广大人民群众留足了茶余饭后的话资,那么“兵部尚书招降海上巨盗麻子顾三”就可以写成一部传奇小说流传百世了。

王燃到苏州的前一天,苏松各城门前就张贴出了一张以兵部名义签发的“召贤令”。而麻子顾三在看到这张召贤令后就立刻参悟了“天意”。

因为告示的主体内容就是说朝廷此次征召人才,将不拘一格,不论以前做过什么,只要诚心悔过,就有自新之机,更重要的是告示的结尾还明明白白地写着“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对麻子顾三来说,如果这还认识不到自己机缘所在,那真是死不足惜了。

于是,郎有情,妾有意,王燃与顾三之间的几句对话就成了经典,连苏州城里的小孩都能绘声绘色地描述出来。

“如果我接受招安,会有什么好处?”顾三问道。

“你将成为一名光荣的海军…而不再是海盗…”王燃回答。

“那我可以当个什么官?”顾三问道。

“你将被送入金陵军校学习,如果能够毕业,你将有机会成为一名光荣的海军军官…在此之前,我无法承诺什么…”王燃回答。

这几句显然是经过了演绎,因为顾三当时并没有被送到金陵军校,而是直接被任命为了东海舰队第三支队的支队长,当然手下被打乱了重新编组。但不管怎么说,这几句对话成了海军接受海盗投降时的套话。

这个结果对顾三来说自然是不错的,对王燃来说确也带来了意想不到的好处。本来水师的几个头头对王燃的这种改组还很有意见,可现在一看,人家刚来几句话就收服了海枭顾三,不觉把私下搞点小动作的念头全都压了下去,倒省了王燃准备“硬来”的功夫。

如果说在海军的成立方面,王燃可谓是开张大吉,办得顺顺利利。那么董小宛的“品诗居”更是开门见红。

它在开张的前一天便接到了一份订单,而且是一份大订单,整个品诗居都被包了下来。下订者正是这位新任兵部尚书。

虽说开业的各项准备工作都已齐备,程序也都事先演练过几次,但***道人的有事离开也确实让董小宛有些紧张…不仅仅是要独立支撑这个场面,更重要的是,听说这个兵部尚书特别风流…

第四章 刀下留人

王燃在情场上的战果如同他在战场上战果一样突出,据可靠消息,秦淮八绝已经有四个成了这位传奇将军的房中人,除了已经早已不在了的马湘兰和随丈夫北去的顾横波和陈园园,剩下的就只有董小宛还待字闺中。

因此也难怪痴心等待冒襄的董小宛对这位新任兵部尚书的到访怀有一份戒心…据小道消息说只要被他喜欢上,什么手段都可能使得出来,什么催情药啊,霸王硬上弓啊…不过令董小宛不可理解的是,传这些小道消息给董小宛的女孩们在说这些事情时,不仅没有厌恶的表情,反倒都是一脸的兴奋与期待…

董小宛的这份戒心随着与兵部尚书的见面当即就消失了,女孩觉得自己对这位兵部尚书充满了一种莫名的亲近感。

这位传奇的兵部尚书不仅没有传说中风流公子的轻佻模样,对自己更有一种尊重和怜惜,这一点曾经历经沧海的女孩完全可以感觉得到。

一句简单的“如是、寇媚、玉京和香君托我向你问好,说有空会来看你的…”就差点没把女孩的眼泪勾出来。

而且这种亲切感随着宴席的进行越来越重,在其它人还在对品诗居种种与众不同的设置感到好奇时,这位兵部尚书却像是到了自己家一样熟悉。

在别人眼里,兵部尚书显然对这个品诗居充满了兴趣,甚至是偏爱。他带着客人在品诗居内转了整整一圈,不仅在口头上毫不吝啬对品诗居的赞赏,更赠送了一付看上去早已准备好了的店名匾额。下面还刻着他的私章…这不能怪王燃心急,前前后后已经投进去了小一万两,不赶紧赚回来怎么能行?

“怪不得道长说不用挂店牌呢…”董小宛喃喃地说道:“我现在终于知道什么是‘东风’了…”

……………

王燃显然是一个经常给别人制造意外地人,但这并不能说明别人就不会给他带来意外。

与张煌言等人探讨了一晚海军发展战略及海军经费问题的王燃,刚合上眼没多久就被住处外面的喧闹声吵醒。

“茗烟,外面在吵什么?是有人来送钱吗?”王燃想起海军的经费就很头疼。

海军这个兵种本就是一个吞钱机器。从舰船制造、装备的保养维修到海军的军事训练都需要极大投入。

王燃这次特地从军费中抽调出了一部分资金。倒是可以勉强提供船厂、海军训练地启动,但他却没有想到大明水师在禁海令的影响下。居然穷地连工资都欠了好几个月,用张煌言的话“都说成为一名海军是光荣的,可总不能刚进来就欠饷吧…”,所以王燃现在是做梦都想着有人来送钱。

“二爷。不是有人送钱,是有人在门口喊冤…”

“喊冤?有没有搞错?我是兵部尚书。不是刑部尚书…这种抢别人饭碗的事情我不会做…”这倒不是王燃推卸责任或不关心民间疾苦,象这种事情只要耽搁下来,没有十天半个月根本理不清楚,现在王燃可没那么多时间耗费在这上面。

“叫他们去找祁彪佳吧。他刚升任了苏松巡抚…”王燃又补充了一句。

过了一会儿,门外的声音静了下来,本以为事情搞定了的王燃却看见茗烟一脸无奈地跑回来说道:“他们说这件案子就是祁巡抚办的…希望您能为他们昭雪…而且得快,人马上就要问斩了…”

王燃一下爬了起来,人命关天,可怠慢不得。王燃应激性地向门外看了看,日头已然高高地挂在了头顶…看来,只能寄希望于火车晚点了…来不及多想,王燃转身对茗烟说道:“先去来个刀下留人!”

老天象是听到了王燃的心声,王燃匆忙赶到法场的时候就发现火车果然晚点了,而且还一是一般性的晚,监斩官连签子都没动,一副老神在地模样。

围观的人很多,本来都是静悄悄的,一见王燃赶到,立刻全部跪了下去,大呼道:“请尚书大人为我们做主啊…”

搞得王燃心里一阵嘀咕…这里的老百姓眼光还真是锐利,自己没穿官服居然也能看出来自己的官职…

…………

事情很快就被搞清楚了。要被处斩的犯人叫俞伯祥,本身是农奴,给他定地罪名是犯上作乱、聚众闹事。

其实俞伯祥开始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要个翻身农奴当自由人。但他的主人显然不同意,给他开出了不可能交出的赎身钱。于是俞伯祥就召集农奴组织成立了一个“乌龙会”,利用集体的力量与各自的主人展开谈判。

按俞伯祥的口供:“我们就是不想自己的儿女和我们一样世代为奴,农奴应该只让自愿投靠的人去做…”

现实是残酷的,几乎没有一家主人肯轻易放弃手中的卖身契,于是乌龙会手段中的暴力行为逐渐多了起来,据统计,已有超过十家的主人被杀,而受伤者不计其数。因此判他个犯上作乱,聚众闹事显然毫无问题。

但问题是,乌龙会是一个很得下层民心的组织,从性质上讲,它有点类似于农奴之间的互助组织,而随着土地兼并现象的严重,江浙一带的农民绝大部分都成了农奴。可以说,乌龙会已经成了一个阶级的利益代表。

在这些明显是法盲的农奴看来,乌龙会杀掉的那些平时鱼肉乡里,作恶作端的家伙,根本不是犯罪,而是为民除害。因此,所有的农奴一听要杀俞伯祥,就都哄起来了。

“我们根本不想杀人…我们只是想用一个公道的价格把卖身契赎回来…可是那些黑了心的混蛋太欺负人…”俞伯祥的口供上写着这么一句话。

可不管怎么说,这件事要是放在太平年间,办了俞伯祥绝对应该…你再有道理,也不能擅自杀人。

可现在毕竟是乱世,南明就这么一点基业,民心本来就不稳定,要再趁势乱起来,很可能就是一个官逼民反的局面。

但如果不办俞伯祥,又无法向那些主人,尤其是被打死的主人家人交代,当然也无法向朝廷的法度交代,也会留下一个极恶劣的案例。

在王燃看来,别说是祁彪佳,谁碰上这件事都会左右为难,可是从自己安排茗烟喊出“刀下留人”之后就等于接手了这个案子…王燃看了一眼监斩官,也是上了《***宝鉴》的人物,祁彪佳的好友夏允彝。

王燃忍不住微笑着对他比出了中指…人命关天的喊冤、监斩官的晚点、围观群众的反应,而且自己的住所是一个机密,没有内部人指点,那些人能这么快地找到自己的门口喊冤?这一切都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这是一个圈套!一个祁彪佳、夏允彝,也许还有其他人针对自己联手布的局!

可让王燃想不明白的是,自己与祁彪佳、夏允彝等人毫无过节,此次的水师调整也未触及到他的利益。而且根据《***宝鉴》提供的资料,祁彪佳虽然常与东林一复社以及清流中人来往,但他与陈子龙的交情显然要比与刘宗周、黄道周等人好的多,为什么在这件事上想让自己来背这个黑锅呢?

……………………

“老夏,你说贾大人会不会发现是我们做的?”苏州城内祁彪佳的住处里,被王燃怀疑的几个人也正在讨论这件事。

“老祁,这个可难说”,夏允彝皱了皱眉头:“按说我们这次准备的应该说比较充分,不会露出什么破绽…但后来贾大人的那个笑容,和对我比出的那个手势…虽然我看不懂是什么意思,可总觉得不太对劲…”

“爹,祁叔叔,你们不必担心”,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站了起来,从称呼上判断应该是夏允彝的儿子夏完淳,他笑着说道:“那位贾大人现在只会关注如何解决俞伯祥一案,从他今天提的问题来看,他显然已经发现了俞伯祥案子的两难之处…他肯定没功夫去考虑其它的事情…”

夏完淳的语气中透着强烈的自信,他接着说道:“贾大人虽然位高权重,但毕竟是少年得志,既然接了这个案子,就必然会给个说法,否则岂不有损他的名声?但这件事又的确难以两全,到时我们只要在他为难之时,选择一个恰当的时机,把我们的建议透露给他.既可以解决这一难题,对他又没什么坏处,反倒可以进一步成全他的名声…这样一来,就算是他发现了问题,也不会怪罪我们了…”

“完淳说得有道理”,祁彪佳叹了一口气说道:“要不是这件事,只有贾大人能办,我实在不愿意冒这个险啊…”

夏完淳的思路无疑是一条理想之路,因为他设想的结局是皆大欢喜。可现实与梦想之间毕竟是有差距的,因为没有人喜欢被别人算计,哪怕你的本意是善良的。

距离俞伯祥法场“刀下留人”一事已经过去了三天,王燃就像是忘了俞伯祥一案一样,根本就没再提过,安排的所有巡视活动照常进行,有了点空闲时间,还与张煌言等新晋海军将领一起到品诗居捧场,根本没有夏完淳预料中心事重重的样子,更没有想向别人求助的意思。

中计者轻松自如,施计者自然就会疑神疑鬼。

在熬过了三天之后,心中有鬼的祁彪佳等人决定主动出击…按行程,这位兵部尚书大人很快就要离开苏松赶往下一站了…临行前怎么也要留下个说法吧。

“我的说法就是…”王燃微笑着对着来访的祁彪佳等人说道:“把俞伯祥一案交还给祁巡抚处理…”

什么?祁彪佳三人面面相觑,就这么直接地把皮球踢回来了?不过想想这对王燃来说也是一个不坏的选择,这样做对他的名声是没什么好处,可坏处相较于做俞伯祥那道两难的选择题可少多了。

可不管怎么说,王燃这样做显然打乱了他们的计划,祁彪佳和夏允彝还未来得及品出王燃的意图,夏完淳先开口说道:“贾大人,您这样做不太妥当吧…”

夏完淳的意思是想用话扣住王燃。然后顺势提出自己地建议。

可王燃却似乎误解了夏完淳的话,笑着说道:“我介入这件事本就未曾得到朝廷的允许,现在退出也算是物归原主…但夏公子说的也很对,不管怎么说,我这样做确实给祁巡抚的声誉造成了很坏的影响,给案件的工作也造成了很大的破坏…”

王燃说着转身从桌子上拿起一张写好了地奏折:“因此我将请求朝廷严厉处分我。最起码要连降我三级!”

“请罪折?”祁彪佳等人一下怔住了。

王燃话说得很漂亮,奏折的内容更重点突出了王燃对自己不懂装懂、事先不调研就干涉地方政务,妄图“以外行领导内行”的行为地深刻反省。

可当祁彪佳等人看到奏折中无意点出的住址地泄漏、监斩官的晚点、围观群众的异常反应时等等“巧合”时。立刻面红耳赤…要说王燃没看出来这里面的圈套那真是活见鬼了。

虽说这些“巧合”从法律上不足以证明就是祁彪佳等人在捣鬼,祁彪佳和夏允彝却是非常明白,这份奏折只要交上去,他们不仅原来地计划泡汤。而且等于彻底得罪了这位朝廷新贵,什么请求自降三级。明明是在告诉大家“本人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但夏完淳显然江湖经验不够,他再上前一步为自己的计划努力:“贾大人,我觉得这样做对您的名声有损…我有一个两全之策…”

夏完淳刚说完。祁彪佳和夏允彝就觉得不办.王燃既然把奏折拿给他们看,就说明这事还有转弯的余地,在这个时候还摆出一副“你这样做不行,我有高招…”的姿态,只会把事情推向更糟。

果然,就听见王燃笑着打断夏完淳的话说道:“夏公子说得有道理。但我不能苟同…一个人做错了事,就要有勇气承担后果…至于名声,不在我地考虑之列!”

说着王燃转身拿过来一张告示,标题较之奏折更让祁彪佳等人触目——“致祁彪佳大人及苏松全体人民的道歉信”。

王燃笑着说道:“这件事我不仅会朝廷请罪,还要公开向祁大人和苏松全体老百姓道歉.几位大人尽可放心,我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绝不会让别人替我背黑锅的…”

祁彪佳三人全部呆住,奏折还好说,毕竟影响力小,可告示却会在短时间内搞得沸沸扬扬…依照王燃的写法,只要有心人一宣传,大家都会明白是祁彪佳设立了种种圈套,想让王燃替他背黑锅。

祁彪佳等人完全可以想得出来,王燃的支持者会对自己持多大的愤恨…前任礼部尚书钱谦益在民间比自己有威望多了,可对上王燃,头一天还是人人敬重的文豪大员,第二天就变成了人人喊打的奸贼。

祁彪佳脸色土黄,他怎么也想不到事情会演变到这个地步,从他本心而言,他绝对是不想与王燃作对的。

可是事情还没有结束,王燃继续说道:“当然,对于这样一件伤害祁大人的名誉、伤害全苏松人民感情的事情绝不是道歉就可以弥补的。为补偿大家的精神损失,我准备捐五百万两银子给胜诉的一方,也就是说,如果你判俞伯祥胜,这五百万两银子就用于帮助那些没有田地的农奴,如果你判俞伯祥败,这五百万两就用于抚恤那些被打死的主人家属…几位大人完全可以放心…我虽然不能在案子本身帮助大家,但我会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弥补自己的过失…”

这是弥补吗,明明是一记黑虎掏心,在这么一大笔银子的刺激下,不论祁彪佳做出什么判决都必然会引起更大规模的滔天巨浪。

看着面无人色的祁彪佳等人,王燃微微一笑,喊来茗烟:“把这些告示贴出去,另外还要多准备一些,我们这一路都得贴…要让所有的人以我为鉴!以此事为鉴!”

“千万不可!”祁彪佳等人再也顾不得别的,赶紧上前拦住了转身要走的茗烟,然后转身向着王燃深施一礼:“贾大人,我等错了,有得罪之处还请海涵!”

“得罪我?”王燃一脸的迷惑:“这是什么意思?”

夏完淳也一咬牙跪在地下:“贾大人,所有这一切都是我的主意,要打要罚我都任了…但请听我一言,再作决断不迟…”反正他夏完淳对王燃执的是子侄之礼,跪下也无所谓,反倒是王燃有点***不饶人的感慨。

……………………

“你是说,让我判了那俞伯祥死罪,然后再把他调入军队?”王燃好笑地看着夏完淳掀开的底牌说道。

“对啊,这样一来对农奴、对主人、对法律还有对大人的名声都有了交代,顶多再由官府出面好好抚恤那些死者家属一下…”夏完淳说道:“这个办法对您根本不成问题,当初征召的特种大队成员不都是死囚吗?”

原来这些家伙辛辛苦苦地布这个局拉自己进来就是为了这个原因…

其实说实话,王燃对夏完淳还是颇为欣赏的,不论从见识、勇气来说都是他这个年纪的佼佼者,而对祁彪佳和夏允彝也是好印象多于坏印象,依据《***宝鉴》提供的材料,这两个人都可算是清廉能干之人。

但尽管他们套自己的理由不含什么恶意,王燃还是决定好好震慑他们一番,借此在江浙一带立威,毕竟苏松只是自己南巡的第一站,而且,不管怎么说,敢跟自己耍花招,就应该知道后果是什么。更重要的是,海军可正是急需用钱的时候,有人自投罗网当然是不能放过的。

“我的部队可不是什么人都收的…如果这次我收了俞伯祥,以后再碰到马伯祥,杨伯祥怎么办…都收了?我的部队干脆改成牢改营得了…”王燃直接否定了夏完淳的建议:“再者说,要是开了这个口子,以后谁还怕犯罪?反正有进军队这条后路摆在那几.我可以征召死囚,别人也可以,那岂不天下大乱了?”

“可现在也只有这个办法了…”夏完淳虽然承认王燃的话有道理,但心里却还是有点不服气:“难道还有别的办法吗?”

“我没什么好办法”,王燃一摊手:“我要是有办法,还会把这个案子交还给祁大人吗?”

祁彪佳和夏允彝都是老江湖,刚才就已经看出了王燃的“阴险”…明明什么都知道了,却装的什么都不清楚,逼着自己认了半天的错…那脸上的愤怒与不可置信,让自己觉得干了什么伤天害理之事一般。

此时一听王燃的口气,便知道他其实是有了办法,赶紧站了起来:“还望大人赐教!”

“我连别人骗我都看不出来,能有什么好办法?”王燃的话里仍然带出一份不满意。

祁彪佳无奈的说道:“大人,如果您还不消气,我们也上一个请罪折…请求朝廷处分我们…”

“这倒不用…”

“那我们也在苏松贴告示,向您承认错误,公开道歉…”夏允彝也说道。

“这也不用…”

“那我们也出五百万两银子赔偿您的精神损失…”

“这个吗,倒可以考虑,”王燃笑了笑:“我个人就算了,海军现在刚好缺这笔钱…”

“可是大人,我们没这么多银子啊…”

“这个问题,大家可以一起想想办法…”

第五章 护花行动

俞伯祥案件的处置在王燃看来,只要找到了关键,立下了决心是很简单的。

“俞伯祥肯定是个斩立决,从犯也不能轻饶,乌龙会更得解散,当然,被他们杀死的人也要厚加抚恤…”王燃说道:“否则人人组织个什么会,就敢随便杀人,岂不天下大乱?”

“至于那些农奴,不用担心”,王燃接着说道:“只要解决了他们的生活问题,谁愿意放着太平日子不过?”

“您是说让官府替他们赎回卖身契吗?”夏完淳疑惑地问道:“可从哪儿去找这么一大笔钱呢?”

“卖身契的钱当然是从那些昧着良心的主人那里找”王燃笑着说道:“抬高卖身契价格,往重里说就是放高利贷、诈骗钱财外加没有人性,即便是这个罪名不成立,但这种人平常也肯定是为非作歹…找个罪名,就可以罚他个倾家荡产…搜集些这样的证据肯定不难,那些农奴绝对是一肚子的话,只是平常没人听他们的…”

“说心里话,我在这方面绝对还是很同意俞伯祥的意见的,这农奴制度的确不应当在存在…”王燃轻叹了一口气说道:“不过我们现在对那些主人们倒也没必要这么狠,依我看,只需轻轻地罚上一圈,别说那些正常的卖身契钱,就连你们答应我的五百万海军经费都出来了…”

祁彪佳等人面面相觑,王燃的策略很明显,对农奴和主人双方都是各打了一巴掌又各给了一个甜枣。

当然比较而言,农奴一方的枣子好像要大一些…虽然他们损失了自己的领袖。但毕竟达成了大多数人赎回卖身契的目标。只是这样一来,那些主人还不得把处置者恨得牙痒痒的…

不过,祁彪佳微叹了一口气,目前好像只有这个办法了。

王燃像是看透了祁彪佳的心思,笑着说道:“我知道你有些顾虑…放心吗,这巴掌由我来打。谁叫你给了我五百万呢?”

祁彪佳一震,看向王燃的眼神便有些复杂。却听见王燃接着说道:“其实你根本没必要担心,苏松很快就会进入一个良性循环…只要我超大规模的海军建设开始启动,就会需要大量的工人,这样一来务工地农奴可以赚到钱。种田的农奴也有了更多地田地,其它的产业也会被带动起来。那些有钱的主人们也可以轻松找到投资赚钱的途径…到时候这些人感激你还得不及呢,怎会怪你?”

王燃这倒不是给祁彪佳画饼充饥,这套以军工建设拉动经济发展地路子在他原本时空倒是随处可见。在这个时代虽然听着新鲜,但却也能让人想的明白。祁彪佳三人立刻被王燃描绘地前景鼓舞的意兴昂扬。

当然,王燃所说的只是一个框架,真正实施起来还有很多的技术问题,不过,这就是负责具体内政事务的人应该统筹考虑的事情了。

沉静了一会,夏完淳突然盯着王燃的眼睛问道:“大人。您真的会处死俞伯祥吗?”

王燃当然不会处死俞伯祥这样一个熟悉农民运动的专家,何况他废除农奴制度的主张还很合王燃的心思。

因此俞伯祥之斩立决就顺理成章地演变成了一个斩白鸭事件,替身死囚在接受法律制裁的时候,真正的俞伯祥正和王燃在品诗居喝茶。

当然俞伯祥现在叫余生,以纪念他劫后余生之意,容貌也有了变动,他已经被发展为一名地下工作者,王燃给他的任务是前往满清所辖敌占区,发挥其高强的组织能力,专门负责发展农民运动。

“原则就一个”,王燃交代余生:“不能让满清消停,让它乱起来,越乱越办…”

不过满清还没开始乱,品诗居却已经乱了起来。

从大厅里传来一阵骚乱,像是打了盘子,又像是有人在吵架,仔细听去,竟还有董小宛的哭声。王燃立刻起身赶了过去。

事实上,在品诗居开业后,王燃是几乎每天都会到这里转一转。原因很简单,一方面他确实很喜欢这个环境,这个饭店很容易让他找到原本时空的一点感觉,第二就是微服视察并保护自己的投资,当然,还有顺便看看董小宛的近况。

很明显,由于工作所带来的充实感,女孩一天比一天开朗了起来。而且由于王燃并没有传说中色狼的表现,女孩对王燃的亲近感更是有增无减,如果是王燃一个人来,女孩还会陪他小坐一会儿聊聊天。

这聊天当然是纯素的,女孩根本没有在王燃面前隐藏自己对冒襄的感情。说实话,每次见到女孩畅想与冒襄一起田园诗话的样子,王燃自己都觉得无法想像女孩明白真相后所受到的打击。

…………

不过这种打击不用再想像了,它已经发生在了现实之中。

等王燃赶到出事地点的时候,就发现董小宛像被人推倒一般坐在地上,两眼的泪水不停地从涌出来,她却不肯用手去擦,努力睁大了眼看着对面站着的一个俊俏儒生,口中还在不停地喃喃说道:“冒郎,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一看屋里的情况,从小就受到各种言情剧培养的王燃就明白了八九分。很显然,这位俊俏儒生就是董小宛苦苦等候的冒襄冒大才子了。但今天演出的不是有缘千里来相会,而是有了新人忘旧人。依偎在冒襄身边,一身新人打扮的女孩已经说明了这一点。

果然,冒襄叹了一口气对董小宛说道:“董姑娘,我已经跟你说过,我们之间是有缘无分…今天是我与小园定亲的日子,就请你不要再闹了…”

“是啊,董姐姐”,新人往冒襄身边靠的更紧了些,话里透出浓厚的示威之意和得意之情:“我和冒郎是情投意合,缘定三生,就请姐姐放过冒郎,成全我们吧…”

“我们家小姐是秦淮新八绝之首,与冒大才子正好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一个丫环打扮的女孩也语含刻薄地说道:“还请这位董小姐不要在死缠不休了…”。

原来这位就是冒襄在金陵的新欢,秦淮新八绝之一的陈小园,外界传言他们已经谈婚论嫁的事看来是真的了。

“可是冒郎,当初你答应过我…”董小宛没有理会这对新人主仆。

“董姑娘,是你说要在苏州等我,我并没有答应过你什么…”冒襄也显然不想在理会董小宛。

看见董小宛仿佛瞬间俏白的脸色,王燃立即分开围观的人群挤了过去,赫然发现女孩的手竟然按在一片破碎的盘子中间,已然是被划破了好几个口子,鲜血直流。

王燃微微一叹,伸手将女孩横抱了起来,而女孩也明显认出了王燃,只是稍微一挣后便放弃了挣扎,任由王燃把她抱了出去,只是在出门之后便闭上了眼睛,任由泪水再次滑下。

女孩手上的伤并不重,伤的是心。自出来后就一言不发,任由王燃给他处理伤口、安排人照顾她,女孩闭上的眼睛虽然已经睁开,却是空洞洞地毫无神采。

王燃也曾考虑是不是像某些电影那样,给她几记耳光打醒她,再说上几句发人深省的话点醒她,但看了看女孩惨白的面庞和依稀可见的泪痕,怎么也下不去手。

虽然现在才想起男女授受不亲有点晚,但该避的嫌还是要避的,而且余生还在外面,王燃交代了几句便走了出来。而巧得很,余生也在满世界地找他。

“大人,那人就是张三…”余生指着一个男人的背景悄悄地对王燃说道。

“张三?还李四呢…”王燃有些奇怪的说道:“有什么情况就说,搞什么代号啊…”

“代号?不是,大人,我的意思是说那人是张三”,余生有些着急的说道:“就是太湖的那个张三…”

“太湖的张三?”王燃怔了一下,突然想了起来:“你是说,他就是那个‘张三来也’的张三?”

说起来,太湖张三的确很有名气,他专门从事高风险的“劫富济贫”工作,在贫苦百姓中非常有威望。他办事有个习惯,每次作完案时都会留下一张纸条,上书‘张三来也’…生怕别人不知道是他作的。

张三的事迹流传很广,在王燃原本的时空还曾专门为他拍过一场古装武侠电影,片名就叫“张三来也”。

“是的,大人,就是这个这张三,我和他曾经打过好几次交道…”余生说道:“看来他下一个动手的目标就是这里了,他这次显然是来踩点的…”

由于此次王燃南巡的目的一是建立海军,二是安抚各镇,因此《***宝鉴》里记载的大都是军队将领、地方官员及士绅大户。

张三同志虽然没能在其中单占一个名额,但王燃对他却也有一定的了解。《***宝鉴》中涉及他的描述不在少处,太湖一带的许多豪门都曾经被他试过绑架勒索。显然这次张三的目标锁定在了品诗居。

虽然原本时空中的《张三来也》这部片子将张三塑造成了一个侠盗,但那毕竟有强烈的政治化意味在内,张三行事讲的是劫富济贫,因此这次的目标肯定是直指董小宛…女孩孤身一人,绑架别人也没有什么用啊…根据王燃的判断,入室直接抢劫勒索、顺带杀人灭口的可能性显然大得多。

考虑到张三的功夫高强,王燃有些着急上火,在安排好余生启程执行原定的任务后,自己也立刻准备返回住处,好安排人手保护董小宛。

可事情就是这样,你越着急,就越有人来打岔。

王燃刚走到门口中,正巧碰见了冒襄与陈小园一行也要离开品诗居,陈小园显然也认出了王燃就是那个抱着董小宛离开房间的人,立刻微笑着上前一步拦住了王燃的去路。

“这位公子,董姐姐的伤怎么样了?”陈小园一脸的关心:“要不要紧啊?”

“多谢挂念,没什么大碍了…”王燃心中有事,实在不想和他纠缠,而且由于这几位在品诗居已经属于风头人物。很多人看见有热闹可瞧,又渐渐围了上来,王燃可不想成为这件事的八卦主角。

陈小园明显不愿意轻松放过王燃,她环视了众人一眼,抿嘴一笑:“那我就放心了,要是董姐姐因为我和冒郎之事而气坏了身子。可就是我们地罪过了…”

陈小园话锋一转,看着王燃说道:“不知这位公子如何称呼?与董姐姐是…算了。这是你们的私事,我就不问了…不过,看公子对董姐姐如此关心,我就更放心了…公子与董姐姐若是订婚。可别忘了请我们…”

王燃自然听的出来阿小园话里的讽刺之意,这位陈小园专门从金陵赶到苏州来定亲。恐怕不光是因为品诗居的特色,更重要的是想向董小宛示威,好向世人证明自己这个新八绝之一地魅力。

而刚才对王燃所说的这番话用意则更为恶毒,摆明了是讽刺董小宛与王燃有私情。而董小宛所说地对冒襄的等待及依恋纯粹是惺惺作态,这样不仅可以诋毁董小宛的名誉,也能让冒襄对董小宛更加厌烦,有利于进一步提高自己在冒襄心目中的地位。

看着围观众人八卦的表情,王燃知道再不出头澄清,定然是谣言满天飞。董小宛就算不伤心而死也会愤恨而死。

王燃轻叹了一口气:“说实话,我也想有机会请二位参加我与董姑娘的订婚.但恐怕是没机会了…”

“那是为何?”陈小园自然不愿放弃这个机会,催促着一副欲言又止表情地王燃。

“这…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王燃一脸的郁闷:“我对董姑娘可说是一见钟情,但追求了她好长时间,也得不到她的回应…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放弃…”

陈小园眼睛一转,她显然不希望董小宛有一个粉丝:“公子也不要难过,俗话说天涯何处无芳草…如果公子同意,我可以介绍我的一位好姐妹与你认识…”

王燃一脸惊喜地抬起起头,看着陈小园说道:“真的吗?你的那位好姐妹是否和你一样的美丽,一样的善良,一样也是秦淮河的新八绝之一?”

陈小园脸上的得意之色渐重,示威般地环视了围观众人一眼,笑着说道:“公子放心,我的那位好姐妹的确也名列秦淮新八绝…”

“我靠!不会吧…”大家感觉中应该露出欣喜若狂之态的王燃脸上充满了愤怒和不可置信:“你居然介绍这样的货色给我?!…和你一样?那我不成了花钱买罪受了?!…说实话,我今天只是远远地看见你,和你说了几句话,我的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居然还想要我再认识一个…你这不是想我天天做噩梦吗?!”

看着陈小园由白变红,又由红变青,最后又青又白的脸,王燃扔出原本时空中的两句经典,他语重心长地说道:“陈姑娘,长得丑不是你的错,但出来吓人就是你的不对了…你可以带上面罩嘛…”

众人回过味来后自然是哄笑不已,陈小园气得浑身发抖,要不是残余不多的理智提醒她在大庭广众之下要注意形象,她早就撒泼开骂了。

冒襄当然不忍心看到心上人受窘,刚向王燃说了一句“这位兄台…”,就被王燃打断:“兄台二字可不敢当…我跟你不熟,而且我也不想跟你熟…知道为什么吗?”

王燃冷冷地对着冒襄说道:“因为你根本不配当一个男人!男人最重要的是什么?是责任感!一个姑娘痴心地等了你三年,背了一身的债,差点被人给卖了…就算你没有喜欢她的责任,也有不刻意去伤害她的责任吧…”

“看看你干了什么?”王燃接着说道:“你不喜欢她没有关系,喜欢上别人也是你的自由,可是你非要千里迢迢地找到她,然后当着她的面跟别人订婚吗?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这品诗居是董姑娘开的…”

王燃越说声音越大,就差指着冒襄开骂:“我就不明白了,你也号称是个才子,也读了一肚子的圣贤书,怎么会连这点道理都不知道呢?”

离开品诗居后,王燃一个人坐着马车向城里赶去。

冒襄和陈小园最后又气又羞的样子令王燃很有成就感,虽说最终也没告诉他们自己的身份,但王燃也知道这件事瞒不了多久…虽然自己是身着便装前来的,但也难保没有个别的服务员认出自己来…估计用不了多久,刘宗周就会在参自己的奏折上加上一条“没有大臣体统…”。

不过王燃没有功夫再考虑这件事,另外一个问题一直困扰着他.品诗居的规矩是只接受预订,而且由于品诗居的位置较偏,都是由品诗居提供马车到指定地点接送客人,虽说大部分客人都是自备马车…而王燃查看了今天预订的资料,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物…张三是怎么混进来的?

这个问题很快就有了线索。

……………

“这位公子,到地方了,请下车吧”,马车停了下来,车外传来了车夫的声音。

跳下车的王燃看了看这个荒郊野岭的停车地点,再看看摘下帽子的张三,立刻就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一个新的问题涌了上来,按王燃的推断,张三应该是直接对董小宛下手,绑架自己有什么用…张三再有神通,也不可能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在下张三”,张三笑眯眯地自报家门:“太湖的赤脚张三就是我。”

王燃禁不住问道:“那你找我干什么?我身上又没带钱…”这的确是实话,王燃去品诗居都是签字消费,最后直接找海军报销。

“你没钱,你那相好的有啊…”看见王燃没有被自己的名号吓倒,张三多少有些失落,但随即一笑:“你以为你骗得了冒大才子,就能骗的了我吗?你和那董小宛之间肯定有私情!要不然她会任你抱着走?”

“本来我还在发愁绑谁好,正好就碰上了你…”张三说着拿出一张纸递给王燃:“赶紧写信吧.你放心,只要她按我的吩咐送一千两银子来,我保你没事…”

这下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王燃没想到自己成了苦主的家属,他不由苦笑了一下说道:“你这也太狠了…别说他们不会管我,就是他们肯,品诗居刚开业,从哪儿给你拿一千两银子来?连赚还没赚到…”

“我狠?能有你们狠?”张三冷冷一笑:“一道普通的炒青菜,别的酒楼顶多就是十文,你这加首什么诗就敢翻十倍…我已经计算过了,你这品诗居虽说刚刚开业,赚的钱绝对已经超过了三千两,单就你们接待兵部尚书那一次就起码获得八百五十两…我要一千两已经是考虑到你们没有为富不仁的记录才通融的…”

“你不去主管物价局,真是全国人民的损失…”王燃禁不住赞叹地摇了摇头。

“少跟我东拉西扯的,赶紧写信…”张三抽出一把刀说道:“要是你实在不想写也没关系,我从你身上取点东西送回去,我倒要看看你那相好的舍不舍得?说吧,是耳朵还是手指?”

第六章 美女肉票

看着张三慢慢逼了过来,王燃一面后退一面叫道:“你们不是自称‘盗亦有道’吗?我们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为什么要对付我们?”

王燃说这句话的用意只是想岔开张三的注意力,好空出时间取出自己那把手铳,谁叫自己没穿道袍,没办法做隐蔽性动作…

没想到张三却真的停了下来,神色中还透出几分尴尬说道:“兄弟,对不住了,我这也是被逼的…要是有别的选择,我绝对不会挑上你们品诗居…”

王燃不禁奇怪了起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比品诗居有钱的多了去了,有钱又为富不仁的也不在少数。”

“可他们防的紧,我们根本没机会动手…”张三无奈地解释道。

原来是捡软柿子捏…王燃一面盘算着加强品诗居的安全保卫工作,一面问道:“你们不都是武林高手吗?直接单枪匹马地打进去不就完了吗?”

“开玩笑!你当他们都和你一样是个文弱书生。”张三不屑地说道:“武功再高也架不住几个人一起上,那些地主老财请的护院也都不差…最可恶的是,有的还配备了火器.听说是专门给新任兵部尚书贾宝玉准备的…东西虽小,但威力大得很,什么金钟罩、铁布衫也挡不住…”

“是这个吗?”王燃终于顺利地掏出了自己的手铳。

看了一眼王燃的武器,张三说道:“呃,和你手上拿的这个东西有点像,不过应该比你这个大的多…”话刚说完,张三猛的像是想起了什么。后退了一步,眼睛里满是戒备地打量着王燃和他手里的手铳:“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你的肉票啊…”王燃笑眯眯地摆弄着那把手铳:“文弱书生一个…”

张三明显曾吃过火器的亏,试量了几次最终也没敢轻易尝试直接对抗,但却也没把刀放下,胸口起伏了半晌。

王燃笑了笑,“砰”的一声照着旁边一个破瓷碗开了一枪。

接着就看见张三恨恨地把刀一丢:“今儿我认栽了…竟想到品诗居里还有你这号人物!…说吧。你是要我的左手还是右手?”

张三显然是把王燃当成了品诗居雇来的高手,而按照规矩。象张三这样失手的人,要想不被送交官府,便只有留下点东西表示补偿。

“别总是搞得那么血淋淋的…”王燃笑了笑说道。

“那你想怎么样?”张三一脸戒备地问道:“你要是想让我出卖自己的兄弟,就干脆把我的两支手都拿走吧…”

张三当然没有失去自己的手。相反他还成了王燃的一只手。在得知王燃的身份后,张三倒没有多做犹豫就答应了王燃的要求。

“你还是干自己的老本行。”王燃笑着说道:“勒索谁、勒索多少你可以提建议,决定权归我…事情成功后,我给你提成。”

其实不管是对余生也罢,对张三也罢。虽然他们都不怕死,但既然能够活下去继续从事他们所喜欢并擅长的事情,他们当然也不会傻到非要求死,或非要拆除自己身上地几个零件。

何况按王燃的说法,他们从事的工作已经升华到了民族大义、百姓安居乐业这个高度。余生去敌占区发展农民运动当然可以推抗清工作的开展,而张三的劫富既可以提供抗清所需要的经费。还可以贫。

更重要的是,他们已经成了政府的人,再也不要担心被视为叛逆。不管什么朝代,中国的绝大多数老百姓都不愿背上一个叛国的罪名,就算是被逼上梁山,也都期望着有朝一日被朝廷招安…能为国家出力,是深埋在每个真正的中国人心底的一个心愿。

而根据王燃原本时空的记载,这位太湖的张三虽然因为绑架勒索乡绅而名声渐坏,但在清军南下之时,却毅然投入反清的阵营,并最终战死。

“大人,您为什么找上我干这件事?”张三兴奋之余也有一些疑惑,兵部尚书手下能员干吏肯定不少。

“第一是因为我们有缘,你毕竟是第一个绑架我的人。”王燃笑着回答道:“再就是你很专业,定价非常合理…”

除去通过交谈与资料对张三人品的肯定外,王燃说的的确也是一个重要因素,价钱估算的准确,既可以确保苦主们不会被逼着狗急跳墙,又能保证自己获得最大限度的利益,这可是两全其美的事情。

“坏了,大人,我差点忘了一件重要的事…”王燃的回答虽然让张三很是意外,不过提起绑架二字却一下让张三想起了一件事,他急急忙忙地说道:“我得赶紧到城西去一趟。”

看着王燃探询的目光,张三带着点不好意思地说道:“今天我们分了两路,我负责到品诗居踩点…我婆娘带了几个人负责夏家的丫头…就是夏允彝的小女儿…”

“夏允彝可是个清官,民声极好,听说还是两袖清风。”王燃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你们怎么把脑筋动到他身上去了…”

“我们实在是没办法”,张三无奈地说道:“太湖的老百姓根本就活不下去了,去年冬天光饿死、冻死的就有好几百人.”

现在再追究这个显然不合适,想起张三又是割耳朵又是切手指的话,王燃赶紧说道:“那赶紧去吧…”,说道王燃了打量了一下周围荒凉的环境和停在路边的马车,又加了一句:“我和你一起去得了…”

张三的老婆如果去做生意肯定亏不了,劫持也来了个买一赠一,除了夏允彝的小女儿外,女孩的家庭老师也被顺便劫了过来。

王燃和张三两人赶到的应该说相当及时,及时地把张三的老婆从小姑娘的手中解救了出来。

张三的老婆一见张三就叫道:“当家的,咱把这个女娃放了吧..”

虽说这本来就是王燃赶过来的目的,不过听到张三的老婆如此说,还是非常好奇。在张三夫妇到一边窃窃私语去后,王燃很快就明白了原因。

一个十岁左右的小肉票偎在一个十七八岁的大肉票怀里,大肉票看向王燃的眼光虽然很有些复杂,但却只是手捻佛珠,不发一言。

小肉票却是一脸的正气凛然:“这位公子,看你也是相貌堂堂,为何甘心做贼?…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你想想,如果是你的亲人被绑架,你是何种心情?如果是你的兄弟姐妹…”

于是在张三夫妇商量完后,王燃立刻苦笑着迎了上去说道:“果然厉害,有唐王的一半功力!”

张三的老婆虽然不知道王燃所说唐王是谁,但也笑着说道:“她的武功我不清楚,这张嘴却是真的厉害,跟我说了整整半个时辰的大道理,说得我都觉得自己十恶不赦…唉,说又说不过,打呢,看她们长得这么细皮嫩肉的,还真下不去手…”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句话在张三夫妇身上得到了很好的验证,不过很显然,张三的老婆对张三的这次选择还是很支持的。用她的话来说:“早就听说过您的大名,能跟着您办事是我们的福气…”

事情很快定了下来,张王燃给他们的指示是系统地收集资料,依据自己拟定的评价指标体系,整理出一个“为富不仁”排行榜,以辅助决策。当然首先是针对太湖一带的富豪,再获取足够的工作经验后,后再组织人手逐步扩展到其它地区,王燃的目标是争取将范围拓展到南明的所有控制区域。

这个庞大的计划显然让激起了张三夫妇全部的工作热情,确定了了单线联系方式后,夫妻两人立即启程返回开展工作。王燃则担负起把“肉票”们送回家一职…此处依然属于无人区,总不能让两个女孩自己走回去吧。

王燃本来打的主意是把女孩送到地方后,把马车一停,自己直接溜掉…这种事解释起来总归是比较麻烦,再说,还有一大批事情等着自己去办呢。

不过,王燃的计划得到了彻底破坏。

由于王燃不认识路,进了苏州城后都是小肉票在马车后一边指示路径,一边继续劝说王燃“弃恶从善。”说得王燃终于忍受不住,慷然承诺道:“小姐,我把你送回去后就立刻去自首。”

于是,在王燃依据指示把马车停在了标有“夏府”两个字的宅院门之后,小肉票跳下了车,拉住王燃:“跟我一起进去吧,这就是我家.你要是想自首,直接跟我爹说就可以…”

王燃哭笑不得,只好耍赖:“小姐,你放过我见.我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下有刚出生的孩子,中有七八个老婆…”

王燃话音未落,小肉票已经大声喊起来:“来人呀,抓住这个绑匪!”

绑票事件在夏允彝父子与王燃撞上之后就自然告一段落。说是撞上,是因为夏家父子是闻讯往外冲,而王燃则属于劫持“人质”往里闯,正好打了个照面。

这也不能怪王燃…对这两个肉票和围上来的夏府家人,王燃当然不会想着使用自己的手铳或手雷等杀伤性武器,同时也不愿在大街上闹起来,引得众人围观可就要传笑话了…可要让王燃束手就擒,然后五花大绑的被绑进夏府,也不符合王燃的美学观点。

因此王燃的选择是,顺手拉过离自己比较近、也被突发情况弄得有些发怔的大肉票,伸手作锁喉状,一声断喝“谁要再敢过来,我就动手了…”,镇住了围上来的人,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快步拖着大肉票冲进了夏府…这种自投罗网的行为倒是让小肉票和夏府的家人大惑不解。

夏允彝父子与王燃的胜利会师,带给大家的当然是欢欣鼓舞。根本用不着王燃费脑筋,大家理所当然地就想像出一套王燃智取绑匪、解救人质的故事…王燃也厚着脸皮没有否认…从一定意义上来说,这也是事实。

而小肉票在确定王燃的身份后,立刻将女人翻脸如同翻书的技能施展到极致,对王燃亲热的不得了…虽然她现在还不能称之为女人。

据夏完淳解释,小肉票早就是王燃的超级粉丝。事实上,王燃的传奇故事早已深入闺阁之中,已经成了诸多少女心中的偶像。

当晚夏允彝自然是摆开盛宴答谢王燃,祁彪佳等诸位亲朋好友也被拉来同贺。绑架这件事显然使王燃与祁彪佳、夏允彝等人的关系进入了蜜月期。

事实上。王燃对夏允彝等人本来就没什么恶感,祁彪佳、夏允彝的官声一直很好,属于典型的廉洁能干型。

而余生事件的误会也都已经解释清楚,说起来最后利益的还是王燃,敲诈到了五百万两军费。也正是因为这件事,王燃在祁彪佳、夏允彝等人心中也树立了足智多谋的印象。双方倒也是惺惺相惜。

现有正好又有了这么一个联络感情的机会。正所谓众人拾柴火焰高,既然这么有缘分。在祁彪佳地提议下,大家一致同意把关系再往前推进一步…当然不是烧黄纸,那是韦爵爷的专利。

很快,感谢宴变成了拜师宴。王燃正式收了夏完淳和小肉票作弟子。夏家自然是很高兴,小肉票不用说。余生一事也已经彻底折服了夏完淳。而王燃也很高兴,不论是夏完淳地年少多智,还是小肉票的镇定勇敢都让王燃很欣赏,关键是…缘分啊!

而事实上。王燃也确实属于捡到了宝。

夏完淳可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神童,5岁就能讲述《论语》,6岁时和长辈交谈,对答如流,9岁时时已经写了一部诗集《代乳集》,小小年纪就和一些朋友模仿父辈的样子。组织了一个叫“西南得朋会”的小团体,在一起研究诗文,讨论国事,比之现在的少年先锋队也只高不低。

夏完淳对时事的见解很有独到之处,年纪虽小但处理事情起却是井井有条,“陷害”王燃一事就是夏完淳的提议。

小肉票,现在应该叫她的大名夏昭南…和她的哥哥、姐姐一样,也极富才气,从小就表现出了过人地机智和胆气,像今天的绑架案就可以看出端倪。小姑娘和她的姐姐夏美南一起并称为“二南”,再加上夏完淳,三人又被并称为空谷三隐,这些称号可都是赞扬他们所取得的成就。

话说回来,虽然王燃收了两个弟子,但他自家知道自家事,与诗文相关的传统教育自己是做不来的,还得现任家庭老师大肉票负责。

说起大肉票,可是是今晚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这当然不是说大肉票不美,相反,大肉票非常美,俏丽的容颜中隐着淡淡的孤傲,清冷的神态中透着微微地知性.非常符合冷美人的标准。对别人还好,但对王燃是相当的冷,面容冷,语气也冷…这可以理解,谁在一天之内被绑架两次也不会高兴,尤其是其中一个绑架者就坐在对面。

因此即使王燃明的、暗的道歉了N次,换来的也只有一句话:“贾大人客气了,贫尼愧不敢当…”

贫尼?不错,虽说这么美的女孩去当尼姑,确实有点让人…但她确实是个出家人,只不过是带发修行而已,法名妙玉。

据说这位妙玉原本也是一个官宦女儿,因守了望门寡才出的家。这与夏允彝的大女儿的情况多少有些类似,因此两人倒是相谈甚得,成为好友。

说实话,妙玉的经历让王燃很有些同情…所谓望门寡,则是指在双方定了亲、但在正式拜堂前,男方就死了,而此时由于女方还未过门,就只能望着男方的门守寡。

这也同时让王燃小松一口气…寇媚经常联合柳如是、李香君等人一起拿她“妹妹”,也就是因贾宝玉背情负约出家的那个女孩刺激王燃,虽然她们的目的是想从加重王燃负疚感的角度提醒王燃珍惜眼前的幸福,但也搞得王燃见到出家的小尼姑就有点神经过敏,而显然那个女孩的经历中没有忘门寡这一说。

看了看妙玉一脸的平淡,王燃禁不住自嘲地一笑…又不是写小说,哪有这么巧的事?!

夏家的绑架案虽然得到圆满的解决,但却引发苏松本地官绅的极大震动。夏允彝可是苏松的二把手,连他的女儿都被绑架…虽说绑匪只要了二百两赎银,这从侧面也反映了夏允彝为官的清廉…但不管怎么说,令人太没有安全感了…

一时间,要求朝廷出兵捉拿罪魁祸首的呼声响彻整个苏州城,连王燃那里也收到了许多类似的民意。

“他们是在借题发挥!”王燃的住处,夏允彝指着民意代表的名字:“这些大都是上次俞伯祥一案中牵涉到的‘主人’们,前几天我刚把罚款通知发下去…他们不翻天才怪…”

“这些人虽然别有用心,可也的确不能再纵容这些绑匪猖狂”,祁彪佳说道:“这样下去,根本无法保持苏松的稳定.现在已经有人扬言要准备迁往其它地方…”

“其它地方?”夏允彝冷笑一声:“现在苏松可说是最稳定的地方了,金陵、扬州刚遭受兵祸,湖州、杭州是刘泽清的地盘,他可比绑匪利害多了…其它地方要么和满清交界,要么和李闯交兄.他们敢去吗?”

“他们还真敢去,已经有人宣布准备去河南或山东”,祁彪佳看着王燃说道:“他们说那里虽和满清交界,但并没有刀兵之苦,反而相当繁华,治安也非常好,他们很多原本想逃难过来的亲戚都纷纷来信劝他们过去呢…”

王燃好笑地看着两个一唱一和的家伙,这个时候夸奖河南、山东显然不仅仅是想吹捧王燃的业绩,更多是责怪王燃从这里挖走资源…话说回来,河南、山东的发展是不错,政策也相当优惠,但还是属于起步阶段,说这些享受惯了水乡江南的人说走就走,那也很不现实…这两人显然是想把自己拉下水,共同解决苏松目前的问题。

因为绑匪绝大部分都藏身于太湖,要对付他们,最方便的自然就是王燃手下的海军了。

不过在王燃看来,出动海军打绑匪,纯属浪费。既达不到练兵的目的,对手的实力太弱,又不在海上…也没有效益,太湖的强者张三为区区两百两银子都敢动苏松的二把手,这些人能有多少家当?更重要的是,这明显是治标不治本…

“这个道理我自然明白”,祁彪佳叹着气说:“可想要治本,就得减赋或免赋…老百姓日子好过了,自然就不愿意去当土匪…就是有我匪性难除,只要没人帮他们,缴灭起来也会很轻松…”

这家伙还真是很明白的…王燃咽回自己想说的话。

“可是不行啊…”夏允彝也叹着气说:“目前我大明的粮食、赋税主要来源于江浙…其实对我苏松而言,正常上交给朝廷的并不多,关系是还要额外担负十万军队的供应…这样一来,别说是免赋了,就是减一成也不成啊…”

十万军队?王燃总算是明白了他们两人的真正意图。在苏松地区驻扎本镇兵马再加上海军撑死了也不过是两三万人,这十万军队说得肯定就是驻扎在太湖附近的刘泽清。

很明显,他们希望王燃出面,免了这个额外的负担。

第七章 风月湖州

5

说起来,刘泽清也是王燃此次南巡的重要目标之一。他与#杰、刘良佐、黄得功同为江北四镇,手下拥兵十万,也是南明数得着的实力派人物。高杰、刘良佐都已成了明日黄花,剩下的两镇当然更会引起大家的重视。

刘泽清的驻地本是淮安及扬州地区。在左梦庚起兵后奉命从江北调往南京外围,而在哈纳南下后又接到了回援金陵命令。

说良心话,刘泽清对南明的调派一概是奉旨执行,只可惜由于自己坠马受伤,主帅行军不便,整个部队自然类似龟爬.他这已经是第二次坠马了,第一次是崇祯皇帝要求他北上勤王时发生的事情。于是在王燃血战金陵、黄得功固守铜陵之时,刘泽清却可以一步三摇地徘徊在南京的周边。

不过这位将军比已经被王燃灭了的刘良佐还算是有羞耻心。在金陵之围解除后,他并没有想着去金陵抢功,也没有回原来的领地…那地方已经被王燃的部下接管…正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他干脆就在太湖附近的湖州驻扎了下来,造成了事实上对湖州、嘉兴一带府县的割据。而当时南明朝局动荡,也就默许了这种行为。

“算起来苏松还算好的,刘泽清只是索要军资”,夏允彝说道:“湖州一带有他驻兵的地方更是不堪其扰…比土匪好不到哪儿去…”…王燃与夏允彝的关系近了许多,说话也就不像原来那么顾忌。

从理论上讲,战争时期,尤其是牵涉到外敌入侵。最重要的就是内部的团结。只要在抵御侵略中达成共识,其余的事情都可视为小节…事情总有个轻重缓急。

当年的统一战线中“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策略,很重要的一点就是要“包容”同盟者的缺点。古往今来的很多事实证明,只要你守住了大节,历史记住地就是你的荣誉。

这一点王燃自然明白,因此他在金陵时拟定地对刘泽清、黄得功二镇的第一方案就是“一起干革命”…毕竟这两人目前都没有发现有投敌的现象。而且王燃已经并吞了两镇。虽然并非出于有意,但也引起了其余势力的防备之心。

而如果王燃替苏松出头。就等于断了刘泽清的一条财路,“一起干革命”的理想立马会打个折扣。而且在其他势力看来,他们可不会管你是不是想替老百姓出头,“剪除异已。挑动内乱”的名声肯定是铺天盖地而来。

这的确是个很让人头疼的事情…王燃更因此直接引发了头痛病,宣布闭门谢客。而几乎是与此同时。***道人和小道士明月出现在了苏州通往湖州的路上。

“这哪像湖州啊”,走在湖州城中,茗烟嘟囔道:“这份破败!跟我们刚打进河南开封地样子差不多…连家开门的客栈都找不着…”

王燃轻叹一口气,茗烟说得不错。这个城市已经很难看出有江南水乡的那种繁华富足。已经是春暖花开的中午,大街上却没有几个行人,有几个也是神色匆匆,一路行来,头插草标卖儿卖女卖自己的很多,小摊小贩是一个也没看见。就连临街地店铺也大都没有开门。

呃…茗烟说错了,店铺全部开门或正准备开门。

“开门开门,快给我开门!”一队军士在一位军官的带领下在挨家挨户地砸各个店铺的门:“我们刘大将军说了,今天起你们都必须开门做生意…敢于违抗者,按叛乱罪处置!。”

只听说过有逼着人家关门的,还真还遇到过逼着人家开门的…王燃两人好奇地凑了过去,此时正巧轮着一家客栈。

“终于找着一家开门的客栈了…”茗烟高兴地对着愁眉苦脸客栈的老板说道:“老板,开两间上房…”

“瞧瞧…刚开门就有生意了啊…”领着军士威逼客栈开门的军官笑嘻嘻地说道:“这不很好吗…开门才能有生意,有生意才能赚钱啊…”

“赚钱?”客栈老板的一脸愁容丝毫没有因为生意的上门而有所缓解,低声抱怨着:“只要一开门就得赔钱…”

“你说什么?”军官的耳朵灵敏:“赔钱?你的意思是不是想说刘大将军收的税高了?”

“没有没有,谢老板,不,谢师长.哪能呢,刘大将军可是很体恤我们这些人啊…”客栈老板赶紧否认,为表示自己的诚意,同时也为转移商人的注意力,转头热情地招呼王燃:“道长是要住店…不知两位准备住几天?”

谢师长?是什么意思?王燃没有多考虑,打了个稽首:“贫道***,准备…”

本来想继续找茬的军官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他一脸震惊地看着王燃:“您就是***道长?…真没想到能在这儿能碰见您…”

说实话,王燃也没想到自己的名气传播地这么快,本来他还想着在湖州再策划几出意外吸引大家的眼球呢。

不过,眼前的这位到底和自己有没有缘分呢.王燃努力回想着《***宝鉴》的内容。

“在下谢三宾…久仰道长大名…”军官说道:“本还想着去苏州拜访…不知道长可否移尊到敝府小住,也好让在下略尽地主之谊?”

谢三宾?王燃淡然地面容中终于浮现出欣慰的笑容:“谢施主,相见即是有缘,相请不如偶遇。”怪不着刚才想不起来呢.《***宝鉴》中的谢三宾是一副文人打扮,而现在换了副军官马甲。

说起谢三宾,可是为数不多的能上《***宝鉴》的非现役官员之一。这一方面是因为他曾经做过明朝的太仆寺卿,据说因为贪污被免了职,第二也是因为他可算是太湖一带的超级富豪,在被免职迅速暴富.在张三提供的为富不仁排行榜中,谢三宾也是名列三甲。当然这也从侧面解释了为什么谢三宾能够知道坚持走上层路线的***道人之名。

于是结果自然是客栈丢掉了首批客源,不过客栈老板却很高兴,王燃走时还听见他长吁一口气:“太好了,我又省了一笔人头税…”

而谢三宾虽然顾不上追究这件事,但临走时还是不忘交代了一句:“大家都要记住…服务要周到,态度要热情,做人要诚信.让兵部尚书到了我们湖州就可以感受到我们的繁华与富裕…”

靠!原来与自己还有关系!

湖州的事情顺利的有些过分。

此次王燃到湖州的目的就是想亲自调查刘泽清…这家伙不愧是从底层干上来的,确有几分本事,国家情报厂的人员硬是打不进他的核心小***…而要想掌握一个人的思想动态,面对面的交流与接触显然是一个快捷的方法。

而在谢三宾家中住下没几天,王燃就获得了接近本关关底人物刘泽清的机会。本来王燃已经做好了十天半个月的思想准备,打算通过安插在刘泽清外围的军官慢慢接近他。却没想到一到湖州就正好遇到了谢三宾,而谢三宾这条地头蛇又投靠了刘泽清这只强龙…

据王燃私下了解,湖州一带的税收政策都是谢三宾帮助刘泽清制定的,而谢宾也因此被大发横财的刘泽清授予师长一职…说起来这又扯上了王燃,谁叫王燃搞什么双轨制,硬说军长、师长啊什么的都是一种荣誉的呢。

“道长,求您去见一见刘将军…”谢三宾苦苦哀求:“帮我看看他是否就是我命中注定的第三个‘兵’字…”

谢三宾的话乍听上去不知所谓,解释一下就好理解了。

既然谢三宾与***道人这么有缘分,替他推一推运程自然是不可避免。王燃照例扔出了他的独门绝技,当然每次的说法都有所创新:“你的命实际上就是你的名字…用一个字可以概括为‘兵’…命中注定与军队解不开…”

看着谢三宾求知若渴的模样,王燃开始其神棍表演:“宾字拆开就是‘宀’加上‘兵”这就是说你只有压得住‘兵’,借军队之势才能有运,这与你的姓‘谢’也合得上…而这个‘三’就是预示着你有三次借‘兵’起势的机会…如果我没有算错,你已经用了两次了…”

王燃虽然是信口胡编,但心里却是一点不慌,神棍就怕遇到不信命的,只要你信,就好办了…求你算命的人自己会主动寻找证据验证你的推论。更何况,王燃对谢三宾的基本情况还掌握一些…也不完全是瞎编。

谢三宾自然也不例外,很快就建立起了自己的运程与“兵”字的关系。但对算命的人来说,知道过去不是目的,更重要的是能把握未来…

于是谢三宾就想请王燃出马去见一见刘泽清,帮自己判断一下刘泽清是不是自己生命中最后一个贵人…王燃严肃地告诉他,错认了贵人,不仅借不来“运”,而且要倒大霉的。

与刘泽清的会面可说是对王燃神棍事业的一个极大的挑战。刘泽清居然是一个非宿命论者,“命运是可以改变的…”是他经常挂在嘴边的话。

“我不相信命运”刘泽清笑着对前来拜访的谢三宾和王燃说道:“我只相信实力!”

“只要有实力,就可以改变命运!小时候我娘找人给我算过命,说我命中注定是个种田的…可现在呢?”刘泽清说道:“所以我说只要努力,就可以改变命运.既然命运可以改变,那还相信它做什么?”

“将军命中注定是大富大贵,一般算命的哪里看得出和.***道长可就不一样了,远的不说,太仓的张采、苏州的祁彪佳、张煌言、沈廷扬…”谢三宾赶紧替王燃鼓吹,他费了“好大”的劲才说动王燃陪他过来,而在刘泽清这边也费了不少口舌取得他的首肯…虽然有点两头受气的意思,但为了自己的命运也只能认了。

“哈哈哈,你这话就更不通了,既然这大富大贵已是命中注定的了,那还算什么…”刘泽清笑道:“大家不都说‘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别人抢也抢不走…’吗?如果真是这样,大家都什么也不干,在家里等着就好了…这不瞎扯吗?!”

刘泽清转头看向王燃,语气中颇有玩味的意思:“***道长,您说呢?”

其实王燃对刘泽清的话还是比较赞同的…别看刘泽清出身行武,但说话却是相当有哲理的,别拿村长不当干部说地就是这种人.不过现在显然不是附和他的时候。

“命运实际上是一个模糊的概念,它实际上是无数种可能组成的一个集合…”王燃脸上挂着从容的笑容,心里却是在绞尽脑汁地挑拣着合适的词汇。如何在无法应用模糊数学和概率的条件下解释自己的观点。

“打个比方说吧,一个人有三种可能的命运,其中有一成会大富大贵,八成会成为一个普通种田的人,还有一成会很悲惨…那你最终会是一个什么命运呢,这里面就包含了刘将军所说的个人努力…”王燃看着明显被自己新颖的说法吸引住地刘泽清和谢三宾说道:“如果你努力。也许你的命运就会朝着一成地大富大贵靠拢,如果你什么也不干。到头也只能当一个普通的庄稼人…”

“道长的意思是一个人的命有很多种可能…”刘泽清不愧具备哲学家的潜质,连王燃自己都有些发晕的解释也能理的清楚:“而努力可以使命运中原本不太可能的变得可能…道长果然高论!”

王燃这套理论当然比较高,既维护了神棍必须维护的宿命论,又将刘泽清的“努力改变命运”的观点融合了进去。双边都不得罪,可说是完全抓住了刘泽清的心理。

“刘将军果有慧根。”王燃也吁出一口气,顺手又维护了一下自己的同行:“一般算命的人即使算的准也只能看到别人最大可能的一种命运。那位小时候给你算卦的先生说的倒也不错,将军原本是有八成会成为庄稼人…只不过他没想到将军会如此努力罢了…”

“道长高明…”刘泽清早已换上热情的面容与语气:“在下还有一个问题想要请教.”

“将军但说无妨,我们可以讨论。学术嘛…”

关于哲学的讨论足足进行了一个上午,王燃肚子的货虽然不多,但胜在观点新颖,又把握住了点倒为止的原则,倒也是宾主皆宜。

谢三宾自不用说,他对王燃的崇拜又加深了一层。他已经开始琢磨请王燃详细给他算一算他的命运到底有哪几种可能,以便于自己从中挑一个最好的…

刘泽清也是心中得意,任谁得知通过自己的努力将坏运改成好运都免不了陷入很长一段时间的自我陶醉…直到被打击才能停止。

王燃更是暗自高兴,一个人只要开始相信神棍,就等着被骗吧。他还从来没见一个人在可能知道自己的命运前提下,而拒绝知道的…没得到的永远在想着如何才能得到,得到了的则在思考如何才不会失去…

既然在理论上已经折服了对方,王燃当然再加上一把火,他再次施展用名字来推运程的“惊人绝技”:“依贫道来看,刘将军近日就当有事发生…鸿雁为信,福祸相倚,却在将军一念之间…”

这也是神棍必杀技之一,想要钓大鱼,前面的话越朦胧越好。当然,想拉回头客也得适当地展示自己的实力。

对王燃来说,想要验证***道人的推论,实在是非常容易。他打算过两天,叫茗烟以兵部的名义给刘泽清递去一封公函。内容写的模糊一些,主要是试探刘泽清,他看不清是福是祸,这样自己就有机会深入其内心世界了。

说心里话,虽然刘泽清搜刮民脂民膏的行为令王燃发自内心的痛恨,但只要他坚守国家大义,王燃就不愿意再轻启战端,宁可来个秋后算账.王燃此行的目的就是想探寻出双方的底线。

而之所以过两天再送,也是王燃依据心理学确定的一个界限.事情太巧也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

不过人算不如天算,第二天王燃就被刘泽清派人半拉半请到刘泽清的军营里。

“道长高人!”刘泽清一见面就热情地拉着王燃,语气中充满了赞佩:“果然可以洞悉命运的先机!”

王燃心中一阵纳闷加心虚…自己的信还没送出去呢,怎么就掌握先机了…

“命运是最玄奇的存在…”王燃捋着贴上去的胡子说着套话,给自己留下足够的回旋余地:“谁都看不清前方到底是什么…即便是我,也只能窥测一两步…再远就…”

“太好了,我只需往前看一步就可以…”刘泽清欣喜异常。显然王燃这番听似谦虚的话更取得了刘泽清的信任…其实在大部分的情况下,人生真能往前看清一、两步,还有什么事情不能抢占先机的?!

“还望道长指点!”刘泽清站起来深深一拜。

指点个头啊…我连什么事儿都不知道.王燃有些冒汗,面上却微微一笑:“你先谈谈你的想法…到底是想何去何从,向左向右…”

王燃说的其实还是套话,但刘泽清却叹道:“向左向右?看来道长都知道了…”

我知道什么了…王燃笑容不变,等着刘泽清的下文,就听到他说:“说实话,今日我一接到这封信,就立刻想起您说的话,的确是祸福难料…如果是福,封侯拜王亦非难事,如果是祸,便是个身败名裂…”

王燃的心一下快速跳动了起来,这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这小子摆明了是想反叛南明…不过话说回来,刘泽清身处大后方,距满清是八竿子打不着,说他想要里应外合作牵强了些…说他想反水投敌,凭他这十万兵马想杀出河南、山东与清军会和也不现实…

那不是满清,会是…想着刘泽清重复的“向左向右”一词…王燃忍不住站了起来,左梦庚!以刘泽清目前的位置,如果和江西的左梦庚部连通一气,进可会师长江一线,对黄得功部实现内外夹攻,进一步图谋南京,退也可图谋割裂南明与福建、两广等地的联系,造成事实上的割据…这招成功的可能性显然比与满清合作大多了。

王燃心中大急,不仅是因为得知了刘泽清的这一新动态,更重要的是,左梦庚既然能与刘泽清联系,黄得功等其他将领也难保没有接到类似的信。其他人还好说,如果黄得功也动了类似的心思…

王燃定了定神,看来此时只能尽力发挥自己的神棍技能了…如果能说得动他放弃投靠左梦庚的计划更好,至不济也得让他暂缓行动…

“依贫道看来”,王燃微笑道:“向左看似轻松,却风险颇高,且落了后手…”

“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刘泽清高兴地叫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如果我听从左梦庚的建议,向左夹击黄得功,即便是胜了,论起功劳也不过是助攻…而如果我向右,直接奔袭金陵,则可一战定乾坤!这一招看似冒险,其则不然…任谁也想不到我会突然进攻,出奇方可制胜!这绝对是至理名言!”

王燃不觉一愣…自己还是低估了这家伙的反意,他现在想的不是反不反,而是怎么反。

不过刘泽清的话也解除了王燃一部分的烦恼…既然他有与左梦庚部联合对付黄得功的计划,那黄得功反叛的可能性就小了很多。

“这个计划最关键的是,贾宝玉现在正好就在苏州,只要把他拿下,他那些部下自然不敢妄动,那么整个南明就没人能挡得住我的进攻…”刘泽清嘴角挂着一丝狞笑:“道长,我这次请你来,就是想让您帮我推算如何才能办成这件事!”

第八章佳人求道

王燃估计的不错,刘泽清与左梦庚是早有书信来往,左梦庚扶持的崇祯太子在武昌宣布监国后,限于王燃“汉奸榜”的震慑,不敢明着挑衅,便展开了挖墙脚的地下工作。对南明各实权派人物许以重官,据说给刘泽清已经许到了兵部尚书加护国公一职,也不能怪在南明没什么发展前途的刘泽清不动心。

刘泽清对王燃提出的要求是“推断如何才能办成‘拿下贾宝玉’这件事…”而不是“推断应不应该办成这件事…”足以说明他的反意。

“我的计划是待贾宝玉到我这里巡察,借机拿下他…贾宝玉只有一千人,就是再狠也狠不过我十万铁骑。”刘泽清说道:“我已经吩咐下去,这段时间叫手下人收敛些,免得让他起了疑心不敢来!”

刘泽清久历阵仗,既然让王燃知道了自己的计划,就不可能再放他出门。而且对刘泽清来说,如果身边有一个能“窥测一两步…”的人辅佐自己,人生的完美岂不指日可待!

因此刘泽清根本不管王燃所说“兵戈本就是不祥之事,泄漏天机易受天谴。”等借口,说什么“道长既然已经推算了,就应该推算到底…”…大有你要是不推算,就不用等天谴了,我现在就先遣了你的意思。

最后逼得王燃不得已只好找了个“事关重大’须从名字、八字、四柱、风水、星象等若干层面相互印证,方能探得先机…”的借口,缓了一缓。

刘泽清显然很重视这项工作,日程安排的很紧。既然星象只能等到晚上观察。现在就看风水好了…今天的工作绝不能拖到明天再做。

虽然中间又有谢三宾来访等事情发生,但也未能阻止刘泽清地加班加点的决心。

说起谢三宾纯属自找倒霉,他本来是不了解刘泽清投靠左梦庚计划的,他之所以来刘泽清处是因为在家里等的心急,想要赶紧接王燃回去,好推断自己的命运。上次从刘泽清处回去后。王燃给谢三宾的答案是“还没看清楚,需要再观察一下…。”

而对刘泽清而言。谢三宾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本身也家资丰厚。既然自己下定了决心另投明主,而***道长与自己意见相同,都觉得“向右”更好。干脆就把事情挑了出来,反正马上就要动手了…并当场逼迫着被吓得面无人色地谢三宾写下了效忠书。

于是晚饭前。在“皆大欢喜”的气氛中,刘泽清亲自带着王燃与谢三宾二人在自己的中军驻地“看”了起来。

说实话,刘泽清不愧是个老行伍出身,带兵的本事虽然不如他搜刮地皮地能耐大。但也是有模有样。亲兵营的士兵一看就是久经杀伐之士,个个全装惯带,持刀执枪而立。

刘泽清显然很自信,扭头问道:“吾之军士,颇雄壮否?”

王燃尚未回过味来,谢三宾已经恭维道:“熊虎之士!”

刘泽清又带着两人到帐后一望。粮草堆如山积。

刘泽清又得意地问道:“吾之粮草,颇足备否?”

谢三宾又立刻回答道:“兵精粮足!”

两人倒是对答如流,把一旁地王燃听得一阵纳闷…有必要把群英会蒋干中计的对白搬出来吗?

“不单是这些,我还有专门的火器营,从火炮到鸟铳一应俱全。他贾宝玉有的,我全部都有…”刘泽清狠狠地说道:“到时候只要他贾宝玉来,就跑不了他,乖乖就范还则罢了,如若不然,我就调集火炮炸散了他!”

“可是,我听说贾大人.贾宝玉病了…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好。”谢三宾期期艾艾地说道。

“他还能一直病下去?”刘泽清不屑地说道:“再等上几天,如果他的病还没好,就说明他的病很重…一个病夫有什么可怕的…到时我就提兵直接杀到苏州城替他永远解了痛苦…我已经派人调查过了,这家伙的头痛病可是很重的…”

话既然已经挑开,刘泽清自然就不再藏着掖着,把计划全盘托给了王燃,让他连夜推算。

而王燃也没有阳奉阴违,的确进行了细致的推算,不过没有选用自己的神棍专业,而且选择了作战推演。

真是越推演越心惊,刘泽清还真是一个内战内行、外战外行的家伙,计划一环套一环,覆盖了从侦察、兵力部署、火炮配置、地点选择等一系列过程,整个计划除了挑不出什么大的破绽,而且每个环节都有几个选项,以应付意外的情况。

在王燃看来,如果此计划到时真的得以实施,尽管自己对他带有几分防备,但也会被打的措手不及。根据火力对比,自己突围倒是问题不大,但一场大规模的内乱肯定是避免不了。如果满清再借机插上一手,日后就算是平定下来,南明也得伤上几分元气。

整个事情显得很滑稽,王燃拿到了对付王燃的全部计划,但想要解救王燃却是有心无力…光了解对手的计划也没有用,以自己目前被半软禁的状态,也没办法安排对策。不要说自己,就是茗烟也早被刘泽清接到了军营之中。

而更滑稽的是,现在王燃还要对此计划进行评估和完善,以增加消灭自己的可能性.这实在令王燃是哭笑不得。

不过话虽如此,王燃还是对方案进行了调整。包括两项内容,一个是依据自己的作战经验,修正了计划中的几个小破绽,让计划看上去更合理。

第二还是根据自己的作战经验,将方案的各个可选项,如火炮的部署阵地等都确定了下来。对王燃来说,将变动控制在最小是目前自己唯一可做的事情。

当然这两项内容都进行了神棍式的包装,以符合自己所说的风水、星象等学说。

“真是自掘坟墓。”王燃好笑地叹了一口气。

“道长,您这话是什么意思?”王燃身边响起了谢三宾的声音,倒把王燃吓了一跳.看来自己考虑问题太专心了,竟然没注意守在外屋的茗烟发出的暗号…

谢三宾压着嗓子,脸上全是着急的神色:“您是不是说,刘大将军这次不会成?”

王燃一愣,随即明白了过来。谢三宾虽说写了效忠书,但心里还是不踏实,一直想知道刘泽清是不是他命中的“贵人”,在他看来,王燃对刘泽清也该观察够了,正想问最终结果,一听王燃这话,哪能不乱?要知道,他现在可是已经踩在了谋反的船上…如果事败,就是一个满门抄斩!

谢三宾的情况要比王燃好一些,只是被监控,没有被软禁。在刘泽清看来,谢三宾与王燃不同,他有家有业,只要签下了效忠书,就不敢起二心。儒家讲究的是威武不能屈,你写下了效忠书,就等于失了大节,再说你什么身在曹营心在汉也没有用…只要控制着他现在不去向南明告密就可以了。

王燃刚想说话,却一眼瞧见挂着桌边的一段缦绳晃了一下…这是他特意设计的一个连动机构,可由外面的茗烟控制。

王燃笑着拍了拍谢三宾的肩头:“不要担心,我说的‘自掘坟墓,是指贾宝玉。”

“此话怎讲?”

“我曾为这位年轻的将军推算过,他命中属火,而且是非常大的火。所以他的命很硬,别说属土、属木、属金的制不了他…”王燃开始胡扯:“便是刘将军这样命中属水的一般情况下也制不了他。”

“那…”谢三宾一头汗水。

“但现在的情况却不一样了,我们这一方的水太大了,完全可以克的住贾宝玉的火。”王燃说道:“从人的角度来看,刘将军名中带水,还是水瓶座的,这是大水…从地利的角度来说,这里是太湖,又是湖州,还是大水…而从天时来说,最近几天都会是水星当头,又是大水…”

“这天时、地利、人和都属和.就连这份方案,我所做的调整也全都合上一个‘水’字”,说着王燃扬了扬手中的方案:“这么大的水…贾宝玉还要来这里,不是自掘坟墓吗?!”

“太好了,这下我总算是放心了…”谢三宾一脸的欣慰。

“你能这么想,我也就放心了…”王燃笑容有些许的扭曲…好容易的一个策反机会丢失了,想利用谢三宾传递情报的计划破灭。

戏既然已经演完,王燃主动岔开话题:“不知谢施主找贫道有什么事吗?”

“哦,差点忘了”,谢三宾的正事有了答案,也就想起了另外一件事:“苏州的董小宛董姑娘想要见您,说要随您出家修道,现在就在我家里,您见不见?”

董小宛?出家修道?王燃一怔,尚未答话,门外已传来了刘泽清的声音:“当然要见,董姑娘可是秦淮八绝之一,也沾了个‘水’字!”

谢三宾没有骗王燃,第二天王燃刚见到董小宛,女孩就微红了双眼:“道长,我想随您修道…”很显然,冒襄负情背义之事对女孩的打击相当的大。

王燃的眼睛也是红的,不过不是像女孩那样是出于感伤,而是一夜未曾睡好。

拿眼角瞄了瞄一旁的刘泽清和谢三宾,王燃叹了一口气说道:“董姑娘,修道之途艰辛无比,你这又是何苦呢…”

对于刘泽清的全程陪同,王燃是可以预见而且是可以理解的…马上就要起来了,当然不能允许掌握了全盘计划的人出任何问题,尤其是在与外界的接触上面。

其实王燃倒真有点冤枉刘泽清,刘泽清对王燃应该说戒心是越来越小了。他从王燃这里拿走计划后仔细研究了近一夜,虽然没看出什么“水分”,但王燃更改的几处小破绽却也让他佩服不已…原来作战是真的可以用八卦推算出来的。

这一方面增加了刘泽清对王燃的信任与佩服,另一方面也更加重了他留下王燃的决心,因此,他今天专程抽出时间陪同王一见董小宛,除了防止意外之外,还有表示重视的意思在内,只可惜王燃不会领他的情。

“道长,我已经想明白了…世事不过是过眼烟去,唯道永恒”,董小宛语气坚定地说道:“我愿意从此脱离俗世,追随您探寻天道。”

我都脱离不了俗世,追随我还能探寻什么天道。王燃微笑着说道:“修道贵在修心,倒不必刻意追求脱离俗世.岂不闻‘大道隐于世’…”

女孩与刘泽清、谢三宾三人疑惑地互相看了一眼.只听说过“大隐隐于朝,中隐隐于市…”,这“大道隐于世”倒还头一听说。不过想想也有道理,人家***道长不就是在红尘俗世中历练的吗?他们当然没想到***道长是真的记错了。

众人刚琢磨明白这个道理,又听到王燃对女孩说道:“况且,你虽有寻道之心,但是否与道有缘却未可知。这样吧。我写两个字给你,你拿回去参悟参悟,到时再定也不迟。若有所解,我自当收你为徒。”

王燃这句话大家倒是轻松理解…总不能谁想拜师就拜师吧,既然是收徒弟,当然要收些有慧根的…

看着女孩点点头,王燃便走到书桌旁。当着刘泽清等人地面提起笔在一张空白的大纸上写了两个字。

“东风?”女孩勉强地辨认出了王燃那笔只能用龙飞凤舞方能掩饰几分的臭字,喃喃地念到。就在女孩像想起了什么刚要开口说话。王燃立刻抢先打断。

“不错,这‘东风’就是你命中注定的两个字…”王燃一边说着,一边又在字下面简单几笔画了一个很奇怪的图形,然后递给女孩。接着说道:“这个图形看似简单,却也有无穷奥妙,|Qī+shū+ωǎng|其中的禅机等你悟到了自然明白…”

看着女孩若有所思的模样,王燃说道:“你回苏州去吧,那里是你的福地。回去后找到临‘东风’之所,把这幅字于破晓之前挂在那个地方,待上一时半刻便会有所领悟,到时你自己就会明白是否与道有缘…。”

王燃话中所含禅机实在太厚,大家均是一头雾水。不过董小宛地求道之心显然很重,当即便拿了画回转苏州。

对此刘泽清倒颇有些可惜…他已经深深地陷入了王燃的“水”字圈,现在他干什么事情都讲究结上“水”缘…王燃只好又瞎编了一套什么“董小宛虽出身秦淮,但本身却并非‘水’命…”的话让他释怀。

“二爷”,董小宛离开后的当晚,茗烟悄悄地问王燃道:“您说董姑娘会把情报送回去吗”

王燃打了个呵欠,说心里话他也不确定女孩会不会照着自己的意思做,尽管王燃对董小宛是暗示再暗示,但当着刘泽清的面,话说地还是非常隐晦。

“要是董姑娘没送过去怎么办?”茗烟不放心地问道。

“那只能说明她与‘道’无缘了…”

“二爷,我是问我们该怎么办?是偷着跑呢,还是明着冲?”茗烟说道:“总不能在这儿等着看他刘泽清起兵谋反吧…”

“真要到了那一步,咱们怎么也要干掉刘泽清再走。”王燃的口气里也带出一股狠劲:“先让他们来个群龙无首!”

王燃这句话并没有和茗烟开玩笑的意思,他的确已经找好了这样的打算…自己手里的手铳、手雷等玩意儿也不是吃素的。

但从他内心而言,他并不希望这样做,因为在没有通盘做好准备的情况下,干掉了刘泽清就意味着引发其手下十万人马的动乱,没有统一领导之下的乱兵虽然不会对国家政权形成大地威胁,但对社会治安、老百姓的生命和财产却会造成相当大程度上的损害…没有了纪律约束,士兵比土匪更土匪,比强盗更强盗。

更重要的是,王燃现在还没有掌握到底有多少人与左梦庚相通,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刘泽清绝对是其中势力最大的一股,只有快、准、狠地将之完全镇压下去,才会真正起到敲山震虎的效果。

因此要说王燃不担心是不可能的。

“贾宝玉已经自苏州启程”,刘泽清兴奋地跑过来告诉王燃:“这个笨蛋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来送死的,竟然还摆出一副抱病坚持工作的样子…道长,我觉得你的‘水克火’太有道理了,要不这家伙怎么才到太湖没几天就病倒了?”

也许正如刘泽清所说,这位年轻的兵部尚书有些水土不服,路过之地很少出来露面,与当地迎接他的官员也只是简单地说上几句话后就继续开拔。

而今天就是兵部尚书进入兵营的日子!

“好!”刘泽清一拍桌子,压抑不住的兴奋:“果如道长如言,军营的东北确实是‘大水’之地…那贾宝玉从那个方向过来后就被克昏了头,居然把大队人马和所有重火器都留在了营门外,只带了一百人压着饷银过来见我…我本来还在担心他来个鱼死网破,现在可是十拿九稳了…”

“要是搁在平常,他摆出这么一付以诚相待的姿态,说不定我还会被他感动一把…”刘泽清狞笑道:“不过这一次…嘿嘿,对不住了…”

“刘将军所说不错,现在确实是十拿九稳.这件事若有十分,现在已是有了九成九的把握…”王燃拈须说道。

“那剩下的那一分是什么?”刘泽清、谢三宾明显地贪心不足。

“是‘天意’!再高明的人也不可计算出上天所有的想法,不过两位不用担心”,看着两人微变的脸色,王燃笑着取出两个锦囊,递了过去:“这是昨晚耗我十年功力参详而得的天机…若是事情顺利就不必拆开了…若有意外,则可打开锦囊,足可应对那一分天意!”

刘泽清和谢三宾均是大喜,放好锦囊,刘泽清笑道:“既是最后一分也被道长计算出来了,那还有什么可担心的?道长,你就安心在此作法等候,一有了好消息,我第一个派人告诉您…”

刘泽清倒不是不想让王燃一起去,而是王燃事先跟他说什么“此事有杀孽,须得当日作法化解,将之转为功德”,杀孽都能转成功德,这让已经信奉转世轮回的刘泽清大加佩服之外当然表示十分的同意。

正如神棍总纲的第八条指出,“谎言说的越大,其可信度就越大。”

王燃当然也不愿意公然抛头露面,“***道人”的名号可是很好用,如果让别人看见***道人与刘泽清一起被抓,对这一身份的威信、神秘感可都是一个硬性损伤。

至于刘泽清留下的名为服侍、实为暗中控制的几个人倒是好办。王燃可是精通“天地无极、乾坤剑法”的高人。

半炷香的功夫后好消息果然开始频传。

“轰…轰…轰…”远处传来不间断的巨响,茗烟侧耳听了一会,兴奋地说道:“一定是我们的海军,他们开始从太湖登陆了…”

“轰…轰…轰…”由远及近又传来一阵震天巨响,夹杂着令人心颤地马嘶声,茗烟再次分辩了一下说道:“一定是我们留在兵营西北角的人.刘泽清的火炮阵地和重装骑兵肯定完了…这个笨蛋,还真把它们都放在了我们的最佳射程内!”

“轰…轰…轰…”的炮声夹杂着“砰…砰…砰…”的枪声从极近的地方传来,茗烟禁不住激动地站了起来:“看来我们藏在箱子里的火炮和士兵已经和刘泽清对上了,暗探也全部发动…二爷,你说这家伙会投降吗?”

第八章 佳人求道

王燃估计的不错,刘泽清与左梦庚是早有书信来往,左梦庚扶持的崇祯太子在武昌宣布监国后,限于王燃“汉奸榜”的震慑,不敢明着挑衅,便展开了挖墙脚的地下工作。对南明各实权派人物许以重官,据说给刘泽清已经许到了兵部尚书加护国公一职,也不能怪在南明没什么发展前途的刘泽清不动心。

刘泽清对王燃提出的要求是“推断如何才能办成‘拿下贾宝玉’这件事…”而不是“推断应不应该办成这件事…”足以说明他的反意。

“我的计划是待贾宝玉到我这里巡察,借机拿下他…贾宝玉只有一千人,就是再狠也狠不过我十万铁骑。”刘泽清说道:“我已经吩咐下去,这段时间叫手下人收敛些,免得让他起了疑心不敢来!”

刘泽清久历阵仗,既然让王燃知道了自己的计划,就不可能再放他出门。而且对刘泽清来说,如果身边有一个能“窥测一两步…”的人辅佐自己,人生的完美岂不指日可待!

因此刘泽清根本不管王燃所说“兵戈本就是不祥之事,泄漏天机易受天谴。”等借口,说什么“道长既然已经推算了,就应该推算到底…”…大有你要是不推算,就不用等天谴了,我现在就先遣了你的意思。

最后逼得王燃不得已只好找了个“事关重大’须从名字、八字、四柱、风水、星象等若干层面相互印证,方能探得先机…”的借口,缓了一缓。

刘泽清显然很重视这项工作,日程安排的很紧。既然星象只能等到晚上观察。现在就看风水好了…今天的工作绝不能拖到明天再做。

虽然中间又有谢三宾来访等事情发生,但也未能阻止刘泽清地加班加点的决心。

说起谢三宾纯属自找倒霉,他本来是不了解刘泽清投靠左梦庚计划的,他之所以来刘泽清处是因为在家里等的心急,想要赶紧接王燃回去,好推断自己的命运。上次从刘泽清处回去后。王燃给谢三宾的答案是“还没看清楚,需要再观察一下…。”

而对刘泽清而言。谢三宾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本身也家资丰厚。既然自己下定了决心另投明主,而***道长与自己意见相同,都觉得“向右”更好。干脆就把事情挑了出来,反正马上就要动手了…并当场逼迫着被吓得面无人色地谢三宾写下了效忠书。

于是晚饭前。在“皆大欢喜”的气氛中,刘泽清亲自带着王燃与谢三宾二人在自己的中军驻地“看”了起来。

说实话,刘泽清不愧是个老行伍出身,带兵的本事虽然不如他搜刮地皮地能耐大。但也是有模有样。亲兵营的士兵一看就是久经杀伐之士,个个全装惯带,持刀执枪而立。

刘泽清显然很自信,扭头问道:“吾之军士,颇雄壮否?”

王燃尚未回过味来,谢三宾已经恭维道:“熊虎之士!”

刘泽清又带着两人到帐后一望。粮草堆如山积。

刘泽清又得意地问道:“吾之粮草,颇足备否?”

谢三宾又立刻回答道:“兵精粮足!”

两人倒是对答如流,把一旁地王燃听得一阵纳闷…有必要把群英会蒋干中计的对白搬出来吗?

“不单是这些,我还有专门的火器营,从火炮到鸟铳一应俱全。他贾宝玉有的,我全部都有…”刘泽清狠狠地说道:“到时候只要他贾宝玉来,就跑不了他,乖乖就范还则罢了,如若不然,我就调集火炮炸散了他!”

“可是,我听说贾大人.贾宝玉病了…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好。”谢三宾期期艾艾地说道。

“他还能一直病下去?”刘泽清不屑地说道:“再等上几天,如果他的病还没好,就说明他的病很重…一个病夫有什么可怕的…到时我就提兵直接杀到苏州城替他永远解了痛苦…我已经派人调查过了,这家伙的头痛病可是很重的…”

话既然已经挑开,刘泽清自然就不再藏着掖着,把计划全盘托给了王燃,让他连夜推算。

而王燃也没有阳奉阴违,的确进行了细致的推算,不过没有选用自己的神棍专业,而且选择了作战推演。

真是越推演越心惊,刘泽清还真是一个内战内行、外战外行的家伙,计划一环套一环,覆盖了从侦察、兵力部署、火炮配置、地点选择等一系列过程,整个计划除了挑不出什么大的破绽,而且每个环节都有几个选项,以应付意外的情况。

在王燃看来,如果此计划到时真的得以实施,尽管自己对他带有几分防备,但也会被打的措手不及。根据火力对比,自己突围倒是问题不大,但一场大规模的内乱肯定是避免不了。如果满清再借机插上一手,日后就算是平定下来,南明也得伤上几分元气。

整个事情显得很滑稽,王燃拿到了对付王燃的全部计划,但想要解救王燃却是有心无力…光了解对手的计划也没有用,以自己目前被半软禁的状态,也没办法安排对策。不要说自己,就是茗烟也早被刘泽清接到了军营之中。

而更滑稽的是,现在王燃还要对此计划进行评估和完善,以增加消灭自己的可能性.这实在令王燃是哭笑不得。

不过话虽如此,王燃还是对方案进行了调整。包括两项内容,一个是依据自己的作战经验,修正了计划中的几个小破绽,让计划看上去更合理。

第二还是根据自己的作战经验,将方案的各个可选项,如火炮的部署阵地等都确定了下来。对王燃来说,将变动控制在最小是目前自己唯一可做的事情。

当然这两项内容都进行了神棍式的包装,以符合自己所说的风水、星象等学说。

“真是自掘坟墓。”王燃好笑地叹了一口气。

“道长,您这话是什么意思?”王燃身边响起了谢三宾的声音,倒把王燃吓了一跳.看来自己考虑问题太专心了,竟然没注意守在外屋的茗烟发出的暗号…

谢三宾压着嗓子,脸上全是着急的神色:“您是不是说,刘大将军这次不会成?”

王燃一愣,随即明白了过来。谢三宾虽说写了效忠书,但心里还是不踏实,一直想知道刘泽清是不是他命中的“贵人”,在他看来,王燃对刘泽清也该观察够了,正想问最终结果,一听王燃这话,哪能不乱?要知道,他现在可是已经踩在了谋反的船上…如果事败,就是一个满门抄斩!

谢三宾的情况要比王燃好一些,只是被监控,没有被软禁。在刘泽清看来,谢三宾与王燃不同,他有家有业,只要签下了效忠书,就不敢起二心。儒家讲究的是威武不能屈,你写下了效忠书,就等于失了大节,再说你什么身在曹营心在汉也没有用…只要控制着他现在不去向南明告密就可以了。

王燃刚想说话,却一眼瞧见挂着桌边的一段缦绳晃了一下…这是他特意设计的一个连动机构,可由外面的茗烟控制。

王燃笑着拍了拍谢三宾的肩头:“不要担心,我说的‘自掘坟墓,是指贾宝玉。”

“此话怎讲?”

“我曾为这位年轻的将军推算过,他命中属火,而且是非常大的火。所以他的命很硬,别说属土、属木、属金的制不了他…”王燃开始胡扯:“便是刘将军这样命中属水的一般情况下也制不了他。”

“那…”谢三宾一头汗水。

“但现在的情况却不一样了,我们这一方的水太大了,完全可以克的住贾宝玉的火。”王燃说道:“从人的角度来看,刘将军名中带水,还是水瓶座的,这是大水…从地利的角度来说,这里是太湖,又是湖州,还是大水…而从天时来说,最近几天都会是水星当头,又是大水…”

“这天时、地利、人和都属和.就连这份方案,我所做的调整也全都合上一个‘水’字”,说着王燃扬了扬手中的方案:“这么大的水…贾宝玉还要来这里,不是自掘坟墓吗?!”

“太好了,这下我总算是放心了…”谢三宾一脸的欣慰。

“你能这么想,我也就放心了…”王燃笑容有些许的扭曲…好容易的一个策反机会丢失了,想利用谢三宾传递情报的计划破灭。

戏既然已经演完,王燃主动岔开话题:“不知谢施主找贫道有什么事吗?”

“哦,差点忘了”,谢三宾的正事有了答案,也就想起了另外一件事:“苏州的董小宛董姑娘想要见您,说要随您出家修道,现在就在我家里,您见不见?”

董小宛?出家修道?王燃一怔,尚未答话,门外已传来了刘泽清的声音:“当然要见,董姑娘可是秦淮八绝之一,也沾了个‘水’字!”

谢三宾没有骗王燃,第二天王燃刚见到董小宛,女孩就微红了双眼:“道长,我想随您修道…”很显然,冒襄负情背义之事对女孩的打击相当的大。

王燃的眼睛也是红的,不过不是像女孩那样是出于感伤,而是一夜未曾睡好。

拿眼角瞄了瞄一旁的刘泽清和谢三宾,王燃叹了一口气说道:“董姑娘,修道之途艰辛无比,你这又是何苦呢…”

对于刘泽清的全程陪同,王燃是可以预见而且是可以理解的…马上就要起来了,当然不能允许掌握了全盘计划的人出任何问题,尤其是在与外界的接触上面。

其实王燃倒真有点冤枉刘泽清,刘泽清对王燃应该说戒心是越来越小了。他从王燃这里拿走计划后仔细研究了近一夜,虽然没看出什么“水分”,但王燃更改的几处小破绽却也让他佩服不已…原来作战是真的可以用八卦推算出来的。

这一方面增加了刘泽清对王燃的信任与佩服,另一方面也更加重了他留下王燃的决心,因此,他今天专程抽出时间陪同王一见董小宛,除了防止意外之外,还有表示重视的意思在内,只可惜王燃不会领他的情。

“道长,我已经想明白了…世事不过是过眼烟去,唯道永恒”,董小宛语气坚定地说道:“我愿意从此脱离俗世,追随您探寻天道。”

我都脱离不了俗世,追随我还能探寻什么天道。王燃微笑着说道:“修道贵在修心,倒不必刻意追求脱离俗世.岂不闻‘大道隐于世’…”

女孩与刘泽清、谢三宾三人疑惑地互相看了一眼.只听说过“大隐隐于朝,中隐隐于市…”,这“大道隐于世”倒还头一听说。不过想想也有道理,人家***道长不就是在红尘俗世中历练的吗?他们当然没想到***道长是真的记错了。

众人刚琢磨明白这个道理,又听到王燃对女孩说道:“况且,你虽有寻道之心,但是否与道有缘却未可知。这样吧。我写两个字给你,你拿回去参悟参悟,到时再定也不迟。若有所解,我自当收你为徒。”

王燃这句话大家倒是轻松理解…总不能谁想拜师就拜师吧,既然是收徒弟,当然要收些有慧根的…

看着女孩点点头,王燃便走到书桌旁。当着刘泽清等人地面提起笔在一张空白的大纸上写了两个字。

“东风?”女孩勉强地辨认出了王燃那笔只能用龙飞凤舞方能掩饰几分的臭字,喃喃地念到。就在女孩像想起了什么刚要开口说话。王燃立刻抢先打断。

“不错,这‘东风’就是你命中注定的两个字…”王燃一边说着,一边又在字下面简单几笔画了一个很奇怪的图形,然后递给女孩。接着说道:“这个图形看似简单,却也有无穷奥妙,其中的禅机等你悟到了自然明白…”

看着女孩若有所思的模样,王燃说道:“你回苏州去吧,那里是你的福地。回去后找到临‘东风’之所,把这幅字于破晓之前挂在那个地方,待上一时半刻便会有所领悟,到时你自己就会明白是否与道有缘…。”

王燃话中所含禅机实在太厚,大家均是一头雾水。不过董小宛地求道之心显然很重,当即便拿了画回转苏州。

对此刘泽清倒颇有些可惜…他已经深深地陷入了王燃的“水”字圈,现在他干什么事情都讲究结上“水”缘…王燃只好又瞎编了一套什么“董小宛虽出身秦淮,但本身却并非‘水’命…”的话让他释怀。

“二爷”,董小宛离开后的当晚,茗烟悄悄地问王燃道:“您说董姑娘会把情报送回去吗”

王燃打了个呵欠,说心里话他也不确定女孩会不会照着自己的意思做,尽管王燃对董小宛是暗示再暗示,但当着刘泽清的面,话说地还是非常隐晦。

“要是董姑娘没送过去怎么办?”茗烟不放心地问道。

“那只能说明她与‘道’无缘了…”

“二爷,我是问我们该怎么办?是偷着跑呢,还是明着冲?”茗烟说道:“总不能在这儿等着看他刘泽清起兵谋反吧…”

“真要到了那一步,咱们怎么也要干掉刘泽清再走。”王燃的口气里也带出一股狠劲:“先让他们来个群龙无首!”

王燃这句话并没有和茗烟开玩笑的意思,他的确已经找好了这样的打算…自己手里的手铳、手雷等玩意儿也不是吃素的。

但从他内心而言,他并不希望这样做,因为在没有通盘做好准备的情况下,干掉了刘泽清就意味着引发其手下十万人马的动乱,没有统一领导之下的乱兵虽然不会对国家政权形成大地威胁,但对社会治安、老百姓的生命和财产却会造成相当大程度上的损害…没有了纪律约束,士兵比土匪更土匪,比强盗更强盗。

更重要的是,王燃现在还没有掌握到底有多少人与左梦庚相通,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刘泽清绝对是其中势力最大的一股,只有快、准、狠地将之完全镇压下去,才会真正起到敲山震虎的效果。

因此要说王燃不担心是不可能的。

“贾宝玉已经自苏州启程”,刘泽清兴奋地跑过来告诉王燃:“这个笨蛋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来送死的,竟然还摆出一副抱病坚持工作的样子…道长,我觉得你的‘水克火’太有道理了,要不这家伙怎么才到太湖没几天就病倒了?”

也许正如刘泽清所说,这位年轻的兵部尚书有些水土不服,路过之地很少出来露面,与当地迎接他的官员也只是简单地说上几句话后就继续开拔。

而今天就是兵部尚书进入兵营的日子!

“好!”刘泽清一拍桌子,压抑不住的兴奋:“果如道长如言,军营的东北确实是‘大水’之地…那贾宝玉从那个方向过来后就被克昏了头,居然把大队人马和所有重火器都留在了营门外,只带了一百人压着饷银过来见我…我本来还在担心他来个鱼死网破,现在可是十拿九稳了…”

“要是搁在平常,他摆出这么一付以诚相待的姿态,说不定我还会被他感动一把…”刘泽清狞笑道:“不过这一次…嘿嘿,对不住了…”

“刘将军所说不错,现在确实是十拿九稳.这件事若有十分,现在已是有了九成九的把握…”王燃拈须说道。

“那剩下的那一分是什么?”刘泽清、谢三宾明显地贪心不足。

“是‘天意’!再高明的人也不可计算出上天所有的想法,不过两位不用担心”,看着两人微变的脸色,王燃笑着取出两个锦囊,递了过去:“这是昨晚耗我十年功力参详而得的天机…若是事情顺利就不必拆开了…若有意外,则可打开锦囊,足可应对那一分天意!”

刘泽清和谢三宾均是大喜,放好锦囊,刘泽清笑道:“既是最后一分也被道长计算出来了,那还有什么可担心的?道长,你就安心在此作法等候,一有了好消息,我第一个派人告诉您…”

刘泽清倒不是不想让王燃一起去,而是王燃事先跟他说什么“此事有杀孽,须得当日作法化解,将之转为功德”,杀孽都能转成功德,这让已经信奉转世轮回的刘泽清大加佩服之外当然表示十分的同意。

正如神棍总纲的第八条指出,“谎言说的越大,其可信度就越大。”

王燃当然也不愿意公然抛头露面,“***道人”的名号可是很好用,如果让别人看见***道人与刘泽清一起被抓,对这一身份的威信、神秘感可都是一个硬性损伤。

至于刘泽清留下的名为服侍、实为暗中控制的几个人倒是好办。王燃可是精通“天地无极、乾坤剑法”的高人。

半炷香的功夫后好消息果然开始频传。

“轰…轰…轰…”远处传来不间断的巨响,茗烟侧耳听了一会,兴奋地说道:“一定是我们的海军,他们开始从太湖登陆了…”

“轰…轰…轰…”由远及近又传来一阵震天巨响,夹杂着令人心颤地马嘶声,茗烟再次分辩了一下说道:“一定是我们留在兵营西北角的人.刘泽清的火炮阵地和重装骑兵肯定完了…这个笨蛋,还真把它们都放在了我们的最佳射程内!”

“轰…轰…轰…”的炮声夹杂着“砰…砰…砰…”的枪声从极近的地方传来,茗烟禁不住激动地站了起来:“看来我们藏在箱子里的火炮和士兵已经和刘泽清对上了,暗探也全部发动…二爷,你说这家伙会投降吗?”

第九章 与谁有缘

在得知对手全部作战计划及兵力部署的前提下,以少胜多就不再是奇迹了。但其他人包括祁彪佳、张煌言等人并不了解此役的尚有一位战斗在隐蔽战线上的***道人,于是一场以湖州为中心的平乱战役再一次成为传奇将军贾宝玉的神来之笔。

后世的作战教科书更直接将此战作为“斩首行动”的创始战役。因为通过对这次战役的研究明显可以发现,红方,也就是贾宝玉一方的作战目的从一开始就是针对蓝方首脑,也就是刘泽清本人。

在事先准确而全面的情报工作支持的前提下,红方出其不意地突袭了蓝方中军所在地,在将其配属的火力与突击力量击毁后,形成了对蓝方首脑所在部的局面火力优势,一举擒获蓝方首脑,彻底摧毁了蓝军的抵抗意志。

至于被后来称之为东海舰队第一役的太湖登岛作战,在该教科书中被描述成震慑蓝方的配套举措。

当然也有人认为此战的成功在很大程度上要归功于“浪子回头”的刘泽清。他不仅迅速投降,而且表现出了极强的配合性。

刘泽清在对手还没有提出相应要求的时候就第一时间通令全军放下武器,并先于对手提出了各项潜在不稳定因素,辅助对手在最短时间完成了对部队的重组,令人感觉他准备了这么长时间就是为了投降一样。

这留给了大家很大的想像究竟。实际就当时的情况而言,虽说贾宝玉打了刘泽清一个措手不及,但刘泽清显然还具备一战之力,如果他横下一条心。纵然不能拼个玉石俱焚,但率残部脱离战斗应该不成问题.贾宝玉的突击部队虽然由于火炮而占据了场上地火力优势,但机动优势却是明显不足。

这一点老于战争的刘泽清不可能看不出来,而过去刘泽清的作战经历中,“打不过就跑”更是他一贯奉行的策略。但这一次为什么却在战斗刚刚打响了八分之一炷香的时间后就毅然宣布投降了呢?

刘泽清的儿子在研读军事历史学的时候,也曾就这个问题询问过自己的父亲。而这时地刘泽清已经成为国家级杂交小麦顶级专家。

面对儿子的疑问,刘泽清的解释是从供奉神龛的桌子抽屉中取出一个锦囊。里面写着一位高人赠给他地一句话“天意不可违,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刘泽清的儿子也听说过这位***道人地名字,作为一个道佛双修的人写出这样的话并不奇怪。

“当我看到这句话后。我立刻明白了这位高人的苦心…他是想让我亲眼看看违抗天命地后果…”年近古稀的农业专家刘泽清眼角湿润:“幸好他最后没有放弃我…这才能有我的今天,你知道吗?其实我很小的时候,我娘。也就是你奶奶就曾经给我算过命,说我命中注定就是一个种田的…”

这场战役确实有太多的地方值得大家品味,除了刘泽清如此迅速地投降外,当初的太湖首富谢三宾的表现也着实令人感到怪异。

他居然在刘泽清宣布投降之前就抢先大喊:“我投降。我愿意捐钱,捐十万,不,二十万,不,我愿意捐出我全部的家产…”

不可否认。他的这种行为在一定程度上起到了扰乱刘泽清军心的效果,对促成刘部的投降有着一定的促进作用。但为什么他在双方情况还很不明朗的情况下就毅然决定脱离原来的阵营呢?他就不怕刘泽清恼羞成怒先拿他开刀吗?

“拿我开刀?肯定不会。”时任军队财务审计署特别顾问的谢三宾一提起这件事就不免洋洋得意:“***道长已经指点过我‘天意不可违,破财才能保命”所以我当时就把所有家产全都捐了出去,要不然我哪还有机会穿上这一身军装…你瞧我现在多风光,那些军队搞财务工作的见了我没有一个不害怕的…他们那点猫腻,全是我玩剩下的…***道长判我命中有‘兵’,果然如此…”

依据神棍总纲的第三条,“骗一个人并不难,骗了人之后让他永远不会发现自己受骗也不难,难的是骗了人之后还能让他一辈子感激你,不管什么时候都坚持维护你…这才是最难最难的啊…”

王燃虽然入门较晚,但却很有慧根,又肯钻研,并且坚持理论联系实际,这是他能率先进入领悟并实现这一高层次的神棍方法论的重要原因。

不管别人有多少疑问,此战役的确给王燃带来很大的收益。

刘泽清的家当全部被他顺利接收,当然得除掉被摧毁的刘泽清中军配属的火炮及重装骑兵.这让王燃非常心疼,在他看来,这原本都应该是自己…代公家管的。

幸好有谢三宾在,否则王燃肯定是几天都睡不好觉。谢三宾坚决执行了王燃留给他的锦囊妙计,不仅毫无隐瞒地捐出了所有的家产,并且主动“劝说”其他在刘泽清裹胁下签了效忠书的富豪乡绅们。

说实话,这还得对刘泽清表示一下感谢,他的效忠书几乎覆盖了湖州、嘉兴的一大半有钱人。有这个把柄在手,倒省了张三绑架勒索的功夫了。

当然在这件事上,张三也是很有功劳的,他加班加点整理出的“为富不仁排行榜”及相应的财产统计表起到了很大的决策辅助作用。

依据这些材料,王燃将富豪乡绅们分成了几个档次,前十名的肯定是要求捐出全部家产,然后还有捐九成的、八成的等不一而举。对于那些胆敢隐瞒家产的,二话不说,比照前十名进行…人嘛,都得讲诚信!

话又说回来,光棍只打九九,不打加一,因此即便是对于那些捐出所有家产的,王燃也给他们留下了一条活路。

除留下部分生活必需的保障外,提供了很多工作机会,象给军队或地方政府扫地、洗衣服什么,到西凉河挖沙子,到船厂做工人.有兴趣摆个小摊做生意的王燃还可以提供低息贷款。而谢三宾则以秘密聘用的形式成为了张三的助手,以辅助张三更好地完成各财阀的资产审计工作。

除了这些可以计算得出的收益外,还有许多看不见的收益。

刘泽清的十万兵马在一天之内便告易手,这极大震撼了南明的其它地方势力,而王燃又适时以兵部名义发出了“众志诚诚,合力对外”的号召,宣告只要从现在不再通敌,便既往不咎的决定,让所有蠢蠢不安的心都暂时停止了骚动。

不可否认,王燃的威望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伴随而来的有更大的畏惧,也有更多的警惕。毕竟这位兵部尚书所经之处,势力全部被重新整合,就连江北四镇也被他并吞了三个…

“二爷,董小宛董姑娘要见您…”王燃正在琢磨怎么使用这笔战争横财更合理时,茗烟进来说道:“说是想要回那幅字画…”

“字画?噢…我想起来了…”王燃怔了一下便想了起来。

当时王燃与茗烟被困于刘泽清处,虽然掌握了对方的行动计划,但却苦于无法将情报及作战部署传递出去,而此时恰巧遇到董小宛前来求道,王燃便拟定了让董小宛将情报带回去的计划。

王燃送给董小宛的那幅字的确另有玄机。所写的“东风”两字是用于提醒董小宛品诗居开业之时,现任兵部尚书就是***道人为她推算过的“东风。”

叫女孩将这幅字“于破晓之际挂与临‘东风’之所”,便是想让她在天刚亮的时候挂在王燃在苏州的住处门口,那个时候应该是燕山巡查的时间。

至于王燃画的符号实际上就是联络标识,已经负责情报工作的燕山只要看见便会明白这幅字的用意所在。

那张白纸当然也不是一张白纸,在见董小宛的前一天晚上,王燃与茗烟便用了一种特制的隐形药水将刘泽清的计划与王燃的安排事先写在上面,想看时只需用相应的药水涂抹便可现出原样。

下面的事情就很顺理成章了,凌晨一个女孩悄悄徘徊在王燃住处,如此可疑怎能不引起燕山的注意.于是在女孩刚刚挂好字,还没来得及参悟,便被看到标记的燕山当场拿走。当然女孩也顺带着被软禁了起来,直到战事结束后才被释放。

虽然事后燕山几次亲自及派人向女孩真诚地道歉,但女孩还是很火大,在被释放后立刻就从苏州赶到了湖州要见王燃,一是要回被强抢去的字,那可关系到自己的求道之路…二也想问王燃要个说法,不就是在你门前挂了一幅字吗,用得着关自己好几天吗?

“这不是我原来的那幅”,董小宛只淡淡扫了一眼,便将手里的字画递还给王燃,脸上的喜悦已经化成了薄怒。

“怎么可能不是呢?”王燃一脸的冤枉,心中却是暗暗叫苦…这当然不是原来的那幅字,那幅字在经过处理后早已面目全非,现在的这幅是王燃刚写出来应付差事的。

说心里话,王燃对女孩怀有很重的歉意,利用人家办了事情还把人家关了好几天。当然,不是像对待犯人那样的关押,只能算是软禁。对这件事,王燃并没有责怪燕山,在那种情况下,如果是他也只能这样做.这时候哪怕是走漏一点风声也可能引起整个计划的崩盘。

但不管怎么说,王燃总感觉自己利用了一个女孩对自己的信任。人家刚刚遭受情人的背叛,找到自己那是因为把自己看成了唯一可以信赖的人,当然这个“自己”指的是***道人身份的王燃。

女孩对兵部尚书贾宝玉身份的王燃也很不错。据当时留守的燕山汇报,在得知王燃“生病”后,女孩来看他好几次,尽管都没见着,但还是每天都安排送来饭菜。兵部尚书喜欢品诗居的风味可是闻名苏州。

为平衡自己的内疚,王燃决定先把字画“还”给女孩,然后找个适当的机会以***道人的身份对女孩善加开导,帮助她重新树立起积极向上的人生观。凭女孩的才貌,只要走出冒襄的阴影,寻找到一份属于她的幸福应该不是一件难事。

“这幅字当然不是!这幅字乍看上与我那幅没什么不同,字体也是一模一样。但只有稍微用心就可以发现很多问题。”女孩指着王燃手中的字画,边比划边说道:“您看这个‘东”我那幅这一‘横’是弯的,这一幅却写的很直…还有这个‘风’字,我那幅中‘勾’一直挑到顶上,这一幅却只到了中间…还有这个图形…”

王燃听得一边冒汗,一边赞佩女孩的记忆力…她简直可以媲美扫描仪了,当然由此也可以想像女孩是多么重视这幅字。

“这个…呃…可能是他们拿错了…”王燃镇静地解释道:“要不这样。你明天再来,我让他们好好找找…”…这次,我比着原来那幅描,就不信你还能挑出毛病。

“拿错了?您这里有很多幅这样的字画吗?”女孩狐疑地看着王燃。

王燃一时语塞:“这个。呃,是这样的。上次大家看了***道长给你写的字后都很感兴趣。大家都是书法爱好者嘛,就临摹了几副。可能有点混了…我让他们再找找…”

“临摹?那幅字只是寓意深刻,字地本身却是非常不入流,你们临摹它有什么用?”女孩脸上的怀疑之色更重:“大人。要不您让我去找…我曾经临摹过它好多遍,一眼就能看得出那幅才是真的…”

虽然被女孩严重打击了自己的书法水平,王燃却根本来不及郁闷,他终于确信自己是不可能在字画上动什么手脚了。

一错不能再错…沉默了一会儿,王燃一咬牙:“那个,董姑娘。你地那幅字画被我给弄丢了…”

看着女孩不敢相信的面容,王燃赶紧补充道:“你不要着急,我负责请***道长再给你写一副…我跟他很熟,他一定会帮我这个忙的。他要是不答应,我就把他给抓起来。”

“这种事情讲得就是一个‘缘’字,哪有以人力强为的道理…”女孩痴怔了一会儿,象是想明白了什么问题一样,喃喃地说道:“***道长曾告诉我说,当我把这幅字于破晓之前挂在临东风之所后,自己就会明白是否与道有缘…现在我明白了,连字画都已不在,自然是说我与‘道’无缘…”

女孩心灰意冷的模样虽然让王燃有些心疼,不过这也算是歪打正着,让女孩重新张开双手迎接新生活的前提自然是先灭了女孩地出家求道之心。

“既然我与道无缘,那我与佛应该有缘。”女孩喃喃地说道。

王燃一口茶立刻喷了出来。

董小宛的修佛之心比修道之心来的更突然,也更猛烈,女孩当即便要告辞回转苏州,看样子是准备立刻去找一间尼姑庵来个青灯伴古佛。

如果真让女孩就这样出家,估计不仅自己良心难安,日后被柳如是、寇媚等人知道也轻易饶不了自己,王燃赶紧拦住女孩:“你不能出家!”

“为什么?”女孩奇怪地看着王燃。

“这个,呃,我明天再告诉你…明天你肯定就会了解你不能出家的理由…”在现时地想不出好办法的前提下,王燃只好拖着时间。

。。。。。。。。。。。。。。。。。。。。。。。。

正所谓天无绝人之路,车到山前必有路,虽然王燃苦思冥想了一晚上也没想出什么好办法,明知道女孩是受了冒襄的刺激,但又不能明说。毕竟这是一件哪壶不开提哪壶的事情。不过第二天事情终于有转机,夏完淳和小肉票…以及他们的家庭老师来到了湖州。

夏完淳和小肉票是有事找王燃,妙玉之所以跟过来,据夏完淳介绍,主要是出于考虑学生们的功课问题。

“妙玉师父,见到你真是太好了…”王燃像见到亲人一般冲着妙玉就热情地迎接了上去,把众人吓了一跳,妙玉也受惊般地往后倒退了好几步。

在简单介绍了一下董小宛因情受伤而决定出家的经过后,王燃说道。“妙玉师父,你只要对董姑娘说她与佛无缘就可以打消她出家的念头…”虽说王燃一直没弄明白妙玉为什么对自己一直是冷淡有加,但目前也只有她能解此燃眉之急。

“你为什么不想让董姑娘出家?”妙玉秀丽的脸庞对着王燃的时候总像是挂着千年的冰霜。刚才被王燃突发动作挣出来的红晕像没有出现过一样。

“呃,我只是认为让这样一个正值青春风华的女孩出家很可惜…别人出家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为了一个男人就从此隐居山林、青灯伴古佛,作着自我放逐的生活,我觉得很不值。”王燃说着猛然想起面前的妙玉也是因为一个男人才出地家,虽然和董小宛的情况不一样…一个是被人抛弃。一个是未婚夫早逝.但这么说显然有些刺激人。

果然妙玉一下站了起来,正待王燃想解释自己无心之过的时候。就听到妙玉淡淡地说道:“难得贾大人有这份见识,我就去见见这位董姑娘。但贫尼有言在先,若果是无缘也就罢了,但要是与佛有缘。出家人也不打诳语…”

王燃没想到这件事如此顺利,赶紧陪着站起来笑着说:“您放心。肯定是无缘,董姑娘她根本不适合出家…那么喜欢吃东西,直接就不符合佛家要求的‘戒贪’这一条。”

这一条倒是切中要害,当初董小宛宁可负债累累以至于被人逼婚。也不愿意放弃自己酷爱美食的这个爱好。在王燃看来,只要妙玉抓住这一点一说,董小宛出家这件事马上就可以搞定。

王燃所料不差,一炷香的时间过后,董小宛与妙玉联袂而出。

“贾大人,谢谢你把妙玉师父找来。”董小宛说道:“妙玉师父说我与佛有缘…我决定出家了…”

“什么?”王燃一口茶再次喷了出来。

“妙玉师父”,王燃头痛地提醒着妙玉:“这么贪吃的人与佛也有缘吗?”

“修佛贵在修心,不必十分囿于佛家清规。”妙玉并不看着王燃,淡淡地说道:“因此修佛并不需要强行戒除口舌之欲…为戒而戒,也入了‘妄执’…打个不恰当的比方,当年佛祖也并未要求猪悟能戒美食,反而将他封了个净坛使者…”…不会吧,难不成佛史还真有猪八戒其人?

王燃刚想开口,妙玉却像是要把王燃地话全部堵住一般,说道:“只要心中有佛,便处处见佛.董姑娘出家不仅不用戒除喜爱美食这个习惯,也不必要非得去庵内受戒、隐居山林、青灯伴古佛,过什么自我放逐的生活。”

这么好?那出家和不出家有什么区别?

“不过董姑娘是为情所困,此乃情债,此后自然沾不得这个‘情字’。”妙玉接着说道:“当然这也正是董姑娘与佛结缘之办.只有出家修心,日日诵念经文,才能化解这一段孽缘,脱胎换骨,重新做人.即便是修不得成佛正果,却也可以修得来心世。”

既然妙玉已经揭开了董小宛的伤疤,王燃也就顾不得再遮掩什么,一下站了起来:“戒了‘情’字?一个人要是戒了情字还有什么?…人这一辈子不就是围着一个‘情’字吗?…修来世?这一世都修不好还谈什么来世!…董姑娘,不管你采用什么样的方式,为一个男人负心这么小的事出家,值得吗?”

王燃的语气从未有的急迫,董小宛怔着说不出话,妙玉却也站了起来。

“小事?你说男人负心是小事?”妙玉变得有些激动:“你知道男人负心对女孩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她从此对人生失去了信心,永远不可能再找到真心待她的人,一辈子生活在后悔与绝望之中…只有出家才能化解这一段孽缘,以修来世。”

王燃禁不住暗暗摇头,这么具有肥皂剧风格的独白也能说的出来。妙玉完全有资格去当苦情戏地编剧…王燃终于发现自己向妙玉求助是多么的愚蠢。这小尼姑什么心态,自己出家,就非拉着别人一起出家吗?

“天天敲木鱼就能真正解了你的情债吗?”王燃火大起来:“错了,出家只能说明你没有信心忘记那段感情,这也说明你根本就不会真正忘记那段感情…妙玉师父,冒昧地问一句,你已经出家了,你真正忘了你自己的那段感情吗?”

妙玉像是被王燃说中了心思,俏脸有些发白,拈弄佛珠的动作明显有些加快,看着王燃的眼神不再淡漠,几乎是咬着牙问道:“贾大人认为如何才能忘记?”

“既然男人负心这件事这么大,就更不能出家了!”王燃并没有因为妙玉的激动而弱了自己的气势,他更大声地说道:“凭什么负心的家伙生活的幸福美满,左妻右妾,自己却要深山孤寺、冷冷清清呢。这也太没有天理了!”

“那又能怎样?”妙玉看着王燃:“难道让我…呃…董姑娘去闹去吵去报官?还是哭着去哀求那负心之人收留她?”

“这两种方式都不对,既不用去闹,也不用去求”,王燃说道:“应该通过自己的努力让自己生活得更好,起码比跟那个负心的家伙在一起的时候要好。只有自己寻找到了幸福,才能真正地淡忘前一段的痛苦…以董姑娘的条件,找到一个愿意真心待她的人并不难。我们可以想像,当你幸福地已经想不起来那个坏蛋的时候,在一个偶然的机会又碰到了他。那是一个多么让人感到心情舒畅的事情…让自己幸福也就是对那负心之人最大的报复!”

“真心待她?”妙玉冷冷地打断王燃的畅想:“女人在被抛弃以后面对的只能是当面的讽刺与背后的嘲笑,除了佛祖,谁还会真心地对她。”

说着妙玉紧紧地盯着王燃,眼神中透着一丝嘲弄:“如果是贾大人,会吗?”

“我会!”话赶话赶到了这个份上,王燃只好硬着头皮顶了上去:“我上次在品诗居就说道,我暗恋董姑娘已经很久了,很多人都可以为我作证。”

一旁的董小宛与妙玉都怔住了,过了半晌,妙玉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你有什么资格说这些话?”

第十章 泡妞秘技

王燃松了一口气,夏完淳和小肉票的闯入中止了他与妙玉越来越越升级、也越来越偏题的争吵。据王燃事后揣测,当时的情景下再说上几句,妙玉很可能会将手中的佛珠扔到他脸上。在夏完淳和小肉票诧异的目光下,三人不得不达成了一个默契。

董小宛在听到王燃表白“心声”后就怔在当场,捂着嘴、睁大了眼睛看着王燃,直到被夏完淳两人打断才醒悟般地选择逃离现场,慌乱中留下了一句“我先回品诗居…这件事以后再说…”…也不知她说的是哪件事,不过,不管说的是哪件事,女孩出家的事总算是有了一个缓冲。

对于自己的表白,王燃并不是很担心.非常时刻用非常手段,以后再找机会慢慢解释。只要在此最高点把女孩出家的冲动止住,以董小宛的聪慧应该就会想明白…女孩实际上是一个挺坚强的人,当初欠了一身债也没有轻言放弃…现在她要的做的就是把“等待冒襄”这一信念转变为“寻找自己的幸福”就可以了。

王燃相信,只要没人捣乱,随着时间的流逝,女孩心中的伤会越来越轻的。

但王燃也相信,肯定会有人捣乱的…妙玉小尼姑在随董小宛离开前就冷冷地留下了一句“贾大人果然好手段.但我不会让你得逞的…”…我到底哪地方得罪你了?!

“老师,你是不是又得罪妙玉姐姐了?”小肉票像是听到了王燃的心声,拉着王燃的衣袖问道。

“为什么说‘又’?我以前又没得罪过她…”王燃很奇怪:“呃,除了上次绑架她…还不是被你给逼的?”说着王燃轻轻拧了一下小肉票的鼻子。

说实话。王燃还是心里很不平衡的,妙玉小尼姑虽然好像对什么都是淡淡的,但对别人应该都还算比较亲切吧…小肉票一不喊她老师,二不喊她师父,也没见她有什么意见,怎么对自己就那么大的成见呢。

“不是这件事。”小肉票很享受地攀着王燃的胳膊:“妙玉姐姐每次见了你以后都特别不对劲,总是一个人坐着发呆。讲课也总是出错,那天我还偷偷瞧见她一个人在房间里哭了好一会儿呢.”

“拜托,哪有什么‘每次’我总共才见她两次而已…”王燃笑道:“一定是你学习不用心才惹得她不高兴…”

“哪里只有两次。”小肉票掰着手指替王燃计算:“绑架算一次.第二天的拜师宴…后来还有好几次家宴…路上也碰到过几次…每一次妙玉姐姐回去都会把自己锁到房间里…”

不会吧,依据苦情戏的桥段。妙玉的种种反应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自己长得与她的“亡未婚夫”一定很像,所以她每次见到自己才会触景伤情!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妙玉待自己“与众不同”…妙玉在初见自己时的复杂目光与奇怪神情,之后对自己的冷淡…到刚才听到自己说喜欢别人时的失态…王燃终于想明白了过来,这明显是把自己当成了“替身。”

更严重的是,她在潜意识里不仅把自己当成了“亡未婚夫”,更有把她自己当成妻子的意思…她说的那句“你有什么资格说这些话?”,很明显就是以妻子的身份在质问…这一定就是妄想症中的角色混乱现象了。

王燃不禁重重叹了一口气,贾宝玉长得像自己也就算了,怎么还有别人长得也像自己…难道自己这张脸就是传说中撒到人群里就找不着的大众脸吗?

不过既然找到了问题症结,王燃也轻松了不少…他转头看向夏完淳和小肉票:“你们找我有事吗?”

夏完淳此次来找王燃的确是有事。

在这次的湖州战役中,夏完淳旁观了海军在太湖的作战。虽然此次海军处于配角地位。而张煌言却是非常重视,把它视为正式出海作战前的一次综合演练,从计划制定、组织进攻直到协同登陆等全套战术动作都搞一遍,这使得一直处于纸上谈兵的少年获得了很多难得的经验,也诱使他立下决心投入海军的阵营。

夏允彝是个很开明的父亲,也是一个很具眼光的人,早就看出的海军发展势头的强劲,别人看不出来,但夏允彝等王燃身边的人却都多多少少地猜出了王燃的战略意图…由海上进攻满清肯定是计划中的重要一环。

别看海军刚成立不久,可真是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船厂正在筹建,各式火器也在源源不断地运来,士兵不仅没有欠饷的事情,据说原来的也在补发中,士气强的很。因此夏允彝当然不会阻止儿子投身海军…更何况这也是报效国家的。

只不过张煌言却是不敢轻易答应…谁不知道夏完淳是王燃的弟子。因此夏完淳这次来主要就是想向王燃秉明这件事…少年生怕王燃不同意,特意拐了小肉票一起来帮着说话…王燃心疼小肉票也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

“参加海军不用着急…”,对这两个弟子的事情,王燃倒是早有安排:“你们先去金陵军校打打基础吧…”

“是‘野鸡出身’的那个金陵军校吗?”小肉票满脸的兴奋:“我也能去吗?”

“当然能”,王燃笑着说道:“金陵军校专门有一个女子班…专门培养女参谋的…”说起这件事,也让王燃颇有些好笑,总参谋部已经成为兵部最重要的一个职能部门,不过由于部长是史湘云,因此整个部门全部都是女孩,而且这种趋势还在蔓延。

“可是,老师”,夏完淳虽然对金陵军校也很向往,不过却有自己的一个小算盘,而王燃一直以来有商有量的态度也让少年少了几分拘束:“现在张司令马上就要准备去打海盗了,这可是难得的实战机会…而且,我已经读过了很多兵书…”

夏完淳的意思倒是很明白,他觉得自己在理论方面已经通了,现在缺的只是实战经验。

“仗有的是打的…打完了东海的海盗,还有南海的,北海的,还有太平洋的,印度洋的…这海洋大着呢…”王燃笑了笑:“再说,金陵军校实行的是学分制,只要你到里面拿够了学分,想什么时候当海军,我立刻同意。”

王燃的话明显激起了夏完淳的雄心壮志,自己在那里心潮澎湃了一会,又像是想起一件事,问道:“老师,我有几个朋友也想入海军,他们也能去金陵军校读书吗?”

“当然可以,你可以把你组织的那个‘西南得朋会’的人都带去…”王燃说道:“不过,我得提醒你,想进金陵军校也得考试…考不过的,就算是我介绍去的也不行…”…素质教育要从娃娃抓起的道理还是很正确的。

“老师请放心”,夏完淳脸上透着光:“我的那些朋友一定没问题的…”

这一点王燃倒是相信,夏完淳模仿大人组织的这个小团体倒不是一个只知吟诗作对的小酸秀才组合,都是早期的愤青。这些少年只要善加引导,去除浮躁的毛病,绝对可以大用…毕竟他们有着浓厚的爱国主义情结,比那些故作成熟,绝对自己特别擅长用辩证的观点看问题的人强多了。

“这下哥哥可放心了”,小肉票藏身在王燃之后,探入半个脑袋笑着说道:“钱姐姐也能一起去金陵了…”

原来是早恋…不过按这个时代算倒也不算早…王燃好笑地看着难得一窘,拽着妹妹跑掉的夏完淳…自己这个弟子天天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想见他的少年天性还真不容易,早知道就应该多逗逗他。

王燃这个心愿很快就达成了。郁闷了一上午的王燃刚刚在花园里透透气,夏完淳鬼鬼祟祟地蹭到王燃身边。期期艾艾了半天,王燃才弄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想问我怎么去追女孩吗?”

“我本来也不想向老师请教这个问题的,可是今天我来的时候听见老师那一句‘我暗恋董姑娘已经很久了…’我觉得好经典.”夏完淳很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对钱秦篆钱小姐也是这种感觉,只是我觉得如果直接就这么跟她说是不是有些太唐突了…所以我想问问有没有比较含蓄的表达方式…”

学生向老师请教这个问题的确很奇怪,但这也说明了两点,一点是王燃在“追女孩”一事上已是名声在外,第二点是夏完淳对那个姓钱的小女孩肯定是情根深种。

一个人在被别人当成了专家后,即便不是自己的擅长,也总会给出点“专业意见”,王燃也不例外。

“含蓄?”王燃说道:“猜来猜去的你不嫌麻烦?…喜欢她就直接对她说,不要顾及自己的面子…要知道错过这村就只有后悔了…”

“打个不恰当的比方,就像妙玉师父,现在就是想说也没机会…那个…你在看什么?”王燃说的正起劲,却发觉,夏完淳眼睛望向了自己的背后,回头看去,还真应了“说妙玉,妙玉到。”

看着妙玉冷得像冰霜一样的脸,夏完淳打了个招呼后早溜走,王燃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这个…妙玉师父,早啊…好久不见…”王燃打着哈哈:“那个,我刚才说的…”

“贾大人刚才的高论真应该让董姑娘也听听”,妙玉冷冷地打断了王燃:“看我说的‘女人在被抛弃以后面对的只能是当面的讽刺与背后的嘲笑’是对还是错?!”

“是我错了”,看着妙玉转身要走,王燃赶紧拦住她:“但我说那句话的意思仅仅是想要完淳珍惜机会,绝对没有背后嘲笑你的意思…”

王燃的确没有嘲笑妙玉的意思,自知道妙玉把自己当成她“亡未婚夫”的替身后,王燃对她也是充满了同情和无奈。

“背后拿着别人的伤心事到处说,这还不是背后嘲笑?”妙玉没有理会王燃的阻拦,径直向前走着:“我们一起去找董姑娘问一问…我早说过,只有佛祖才能…”

“佛祖也不一定靠得住”,看着妙玉念念不忘董小宛的出家问题,王燃也有着着急,一面随着她走一面说道:“如果说我刚才是背后的嘲笑,那就说明即便是出了家也不能避免别人在背后说闲话…既然出不出家都一样,为什么非要选择冷冷清清地自己过呢?…而且,假如你现在没有出家,而且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幸福,我刚才就是想举你的例子也不行…”

妙玉一下停了下来,盯着王燃的眼睛,好一会儿。妙玉才颤着双唇说道:“幸福?你以为我愿意出家吗?要不是你这个坏蛋扔下我…”

王燃立刻明白了过来,妙玉又陷入角色混乱之中,把自己当成她的“未婚夫”了。

“没有人愿意扔下你…也没有人舍得扔下你.这也是没办法”看着女孩泫然欲泣的模样,王燃忍不住走上前,准备伸出手拍拍她的肩头表示抚慰。

没想到王燃刚伸出手,妙玉居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一下扑进王燃的怀里,一只手揪着王燃的衣襟。另一只手却在捶着王燃的胸口:“不愿意?不舍得?那你为什么要扔下我?…没办法?你左找一个,右找一个,为什么单单扔下我?…你这个坏蛋!…我都要把你忘了…为什么还要我再遇见你…让我怎么躲都躲不了…让我怎么忘都忘不了…”

王燃被这一扑搞地不知所措,张开的手臂不知该放在哪好,这个时空讲究的就是男女授受不亲。要是被别人看见自己抱着一个小尼姑…

“我该怎么办…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妙玉从王燃怀里抬着头。痴痴地看着王燃。此刻妙玉脸上的清冷全部被一种楚楚可怜包裹下的柔情替代,正如同仙女下凡尘一般,饶是王燃见惯了美女,也不免心中一阵乱砰。

拜托。人家虽说是带发修行,可也是出家人.王燃赶紧提醒自己,而且她虽然抱着的是自己,但心里却是令有其人,自己只是一个替身。

“忘不了就不要忘…”进行了充分心理建设地王燃高伸着双手,尽量保持着声音的轻柔:“那一定是一段很美好的感情。忘了它多可惜”

“可是,可是我已经出家了…”妙玉此刻就是一个无助的孩子,在企求自己的帮助。

王燃忍不住垂下一支手,轻放在妙玉的肩头,努力回想着电视剧中的对白:“出家又不是不准还俗,我相信,只要你愿意,一定可以重新找到一份新的感情,那时,你原来的那份就会变成一段美好的回忆…”

妙玉的脸色慢慢凝了起来:“新的感情?你.你是什么意思…”

“当然是新的”,王燃继续保持着轻柔的声音,准备解开妙玉心中的症结…看她对自己所说“新”字的反应,显然还是没有摆脱角色混乱的问题:“你要了解,这件事想要再续前缘已经是不可能的…想要幸福,当然就得重新.”

“你,你是说.改嫁?”妙玉的声音再次颤了起来。

“当然…正所谓逝者已矣,来者可追”,王燃难得地想起了一句诗词:“不要老沉浸在过去了,只要往前看,你就会发现别有一番天地。”

“你…你…居然让我改嫁?”妙玉的声音剧烈地颤了起来。

看着女孩眼睛里透出的惊惶与绝望,王燃的心疼了起来。咬了咬牙,王燃一把抓住女孩的胳膊,决定下一剂猛药,只有让妙玉正视自己未婚夫已死这一现实,才能让她摆脱过去的阴影:“看着我,看清我…我是贾宝玉,不是你的那个未婚夫,你的未婚夫已经死了…”

不得不赞叹,猛药就是猛药,效果果然非常明显。妙玉一下便软倒在了王燃的怀里。

不得不再次赞叹,猛药就是猛药,后遗症非常之大。妙玉在清醒过来后,看到坐在床边的王燃,便一把抓住他:“贾郎,不要扔下我…”

很明显,妙玉的角色混乱已经发展到角色替换…她已经完全把自己当成了她的未婚夫.看来妙玉对自己的“亡未婚夫”的确非常有感情,在潜意识里宁愿把贾宝玉当成自己的未婚夫,也不愿意承认自己的未婚夫已死这一事实。

妙玉充满期盼与企求的目光,搞得王燃非常心疼外带郁闷。而闻讯前来的夏完淳和小肉票诧异的目光也让王燃一阵心虚…幸亏董小宛在听到王燃表白后就心慌地先一步落荒而逃回了苏州,否则让她看到自己这一边表白自己暗恋了她很久,那一边又上演与妙玉的感情纠葛…

“放心,我不会扔下你的…”王燃不得不承认自己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不过,既然是自己惹出来的麻烦,王燃当然不会不负责任,为今之计,也只能先认下自己这个“未婚夫”的角色,再图开导吧。

想想自己的感情实在令人头疼,与自己有了深层接触的女孩都把自己当成贾宝玉,这已经隔了一层,现在这位更好,又多了一层。

“那你刚才说让我改嫁.”女孩的表情像是疑惑又像是害怕还带着点撒娇。

“呃,我的意思不是改嫁.”王燃艰难地转着弯:“是重新寻找一份感情.佛家不是也说‘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什么的吗?”

“那是什么意思?”

“就是说,忘掉过去,重新开始…”

“真的可以重新开始吗?”

“当然,路是人选的…”王燃引用了刘泽清同志的一句话:“只要你努力,命运是可以改变的…”

“可是,我师父已经圆寂了…”妙玉放下心来,又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直起身子着急地说道:“我怎么还俗啊…”

“没关系,不过是形式而已…关键是你自己的心…”王燃赶紧安慰她。

“不行,一定要本门长辈主持才算是圆满…”妙玉执拗地摇摇头:“我想起来了,我师叔就在苏州,就是不知道她云游有没有回求.实在不行我就去北京找我的师伯.我这就回去找她们…”

这,这也太急了吧…

“不用去北京,那地方可不安全…”王燃赶紧制止住妙玉:“找你苏州的师叔就行了,没回来可以等她回来…关键是你自己要下定决心,开始新的生活…”

看见王燃如此关心自己的安全,女孩显然很高兴,脸上带着一丝红晕靠进王燃的怀里,喃喃地保证道:“我一定会忘了以前的贾宝玉,只记得现在的贾宝玉…”

一旁的夏完淳和小肉票早已呆住了。

“老师,我觉得您太厉害了”,同样在上次的花园里,夏完淳又鬼鬼祟祟地蹭到王燃身边,脸上充斥着对王燃的崇拜:“您和妙玉师父总共才见了几次面,开始妙玉师父对您是多冷淡啊,可现在居然愿意为您还俗…‘忘掉过去,重新开始’实在太经典了…我要有您一半的本事…老师,您赶紧教教我吧…”

王燃应激性地向四周看了看,夏完淳立刻说道:“放心吧,这次不会再有人了,妙玉师父已经回苏州了…”

这倒是真的,妙玉显然是一个非常有大局观的人,在决定“重新开始”之后,一待身体恢复,就不顾王燃的劝阻坚持赶回苏州找她的师叔。并在临行前留下一句“放心吧,如果师叔不在,我也不会乱跑的…我就在品诗居住下,一边等师叔回来,一边开导董姑娘,绝对不会让她出家的…”,搞得王燃心中一阵郁闷…这两女孩跟自己都没什么关系啊…

“意外,纯属意外…”王燃叹气道。

“意外?您的这几招的确令人意外…”夏完淳若有所悟:“我明白了,这和您上次给我所讲打仗的道理一样,讲的就是出其不意…”

第十一章 盗帅留香

刘泽清的叛乱使王燃抵达宁波府的日期比原定时间晚了几天。宁波府是王燃此次南巡的重要一站,不仅是因为此处的舟山群岛驻扎着一支重要的海上力量,是他拟定的东海舰队第二支队大本营所在地,贾宝玉的“姑父”林如海,也就是林黛玉的父亲,也正是此处的知府。

不过在进入宁波府地界之后,王燃却没有去见亲戚的喜悦,一则林家并不是他真正的亲戚,二则一路行来越来越贫困的景象也着实令他高兴不起来,即便是王燃这支打着正规明军旗帜的队伍也似乎不能缓解人们的紧张与惊惶。按道理说,越靠海边应该越富裕才对啊。

王燃在原本时空中也曾去过宁波,那是一个美丽的海滨城市,林立的高楼大厦,也熙熙攘攘的人流。现在宁波高楼大厦固然没有,但人群却绝对是熙熙攘攘,不过看打扮一大半都是难民。宁波城,虽然不同于刘泽清管理下湖州的破败,整个城市但却透着浓浓的人心惶惶。

“这都是海盗闹的…”前来迎接王燃一行的林如海叹道:“这二年海盗越来越猖獗,已经好几次深入内地洗劫…附近的人大都逃进了宁波城。”

王燃禁不住皱了皱眉头,关于这一带的海盗情况王燃倒是听麻子顾三说过,不过没有想到这么严重。

宁波是浙江防倭总部所在地,是南明现有的三大海上力量之一。其它两股一是聚集在苏松,已被王燃整编为东海舰队的力量,一是福建沿海的郑芝龙部。

在王燃看来。尽管宁波的海上力量是其中最弱的一支,但既然叫防倭,对付海盗应该不会这么被动,而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浙江的海上力量已经无法有效地应对来自海上的侵袭。

就像是要验证王燃的想法一样,在宁波府为王燃准备地欢迎仪式刚进行到一半。一声凄厉的喊声“狼烟!海盗来了!”将正在致欢迎词地林如海打断。宁波的东南升起一股烽烟,正是海盗来袭的信号…

观台下的人群立刻乱了起来。几十个官员也站在那里交头接耳,一副想走又不敢走的模样。林如海虽然率着众衙役在一旁拼命整理秩序,却也无法遏制这种草木皆兵的骚动。

林如海不能制止骚乱,不代表别人制止不了。一声大喝从人群中传出:“海盗同盟会向尚书大人问好!”立刻人群就安静了下来。

王燃放眼看去,一个精壮地汉子手托一封书信。昂昂然从自动分开的人潮中慢步走向自己,神态从容中露出一丝狂傲,竟像是在接受检阅一般。

“在下仅代表海盗同盟会欢迎尚书大人到宁波来…”精壮汉子面对王燃也是不卑不亢,双手作呈信状:“这是我们会长写给大人的信。希望能与大人见面共商东海之事…”

这明显是海盗同盟会给王燃的一个下马威,至少说明从王燃进入宁波界后就被对方掌握了全部行程,而宁波府里肯定也有像窦赫那样私通海盗之人,否则怎么会赶地那么巧。

关于海盗同盟会的事情王燃了解的并不多,从顾三那里也没有获得更多的信息,“我的地盘就是苏松口。大家都比较守规矩,很少捞过界,跟它很少打交道.海盗同盟会是个刚成立不久的组织,也曾邀我加入,我没答应…只知道有这么一个会,据说规模很大,江浙面上除了我以外地海盗全部加入了这个组织…”是王为从顾三嘴里获得的全部信息。王燃本来还想到宁波后再好好查一查,没想到刚来就遇上了。

一旁的林如海面如土色,虽然他是贾宝玉的姑父,但在这种场合出现这种情况,他显然要承担一个失职之罪。

王燃伸手接过茗烟转递过来的信,并没有打开,而是笑眯眯地看着面前这个海盗同盟会的信使问道:“胆气不错,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汪小直,”信使的腰身又抬了一抬,不光是他,所有的人都认为这位年轻的兵部尚书下面是要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劝他弃暗投明了。

“你父亲叫什么?”出乎意料,王燃并没有说别的,却像查户口一样把这位与大海盗、大汉奸汪直一脉相承的汪小直的家人情况了解的清清楚楚,并叫人仔细地记录了下来,最后还与汪小直又核对了一遍。

“贾大人不用费心了,在下现在是孑然一身…”汪小直露出透着淡淡讥讽之意的笑容,意思很明显…你想要找我家人的麻烦就不必了。

“你马上就不是孑然一身了…”王燃笑着说道:“你被处死之后,我将专门安排一个墓碑,上书‘海盗王小直’之墓,并在你的事迹之栏标注好你家人的名字,省得他们找不到你…”

看着汪小直微变的脸色,王燃继续说道:“杀你是国法!你既然敢去做海盗这种令祖宗蒙羞之事,也该到下面去受家法!”

众人及汪小直均是脸色一变,王燃这一招与汉奸榜有异曲同工之意,如果真如王燃所说,汪小直将历受众人唾骂,连带整个家族都将跟着受牵连。

汪小直强笑道:“在下只是一个送信的,这种情况下大人是刀,我是鱼肉,杀我易如反掌…不过在下蝼蚁贱命一条,贾大人的声誉恐怕…”

“信?”王燃冷冷一笑,拿起汪小直送过来的信,看也不看其中的内容,直接将之撕碎,语气极尽轻蔑:“什么东西?!也配让我看!”

“至于我的声誉就不要你费心了,你和那什么会长对我来说都是蝼蚁贱命!…碰到一个我杀一个,碰到两个我杀一双!”王燃一挥手:“来人,拉出去,斩!”

“两国相争,不斩来使!”汪小直大叫道。

“一帮贼寇,也敢称国?!”王燃冷笑道:“先给我打他个五十个嘴巴!”

“噼噼啪啪…”声中传来汪小直的含混不清的叫声:“你算什么英雄好汉,有种放了我,我们单挑…”

“单挑?你也配?!”王燃再次冷笑道:“再给我打他五十大板!”

这次的“噼噼啪啪…”声中只有汪小直的呼痛声,杂音却是没有了。很显然他也知道假充英雄只会招来更大的痛苦。

五十个嘴巴加上五十大板过后,汪小直趴在地上看向王燃的目光已经完全没有起初的狂妄,就听到王燃淡淡重复了一句:“拉出去,斩!”

“饶命呀…大人.我愿意改邪归正,我愿意弃暗投明…”汪小直再也挺不住,拼命地给王燃磕着头。他已经感觉到王燃一开始就是真的要杀他,而不是跟他玩什么“试胆量”的游戏…蝼蚁尚且惜命,真正不怕死的有几人.你总不能要求一个海盗有着愿意为之付出生命的信仰吗。

“你?晚了…”王燃挥挥手让人把汪小直带了下去:“不过你可以放心,我会很快送你的什么会长跟你见面去的…要怪,就怪他为什么把你拉上这条不归路。”

王燃如此折磨汪小直,并不是因为王燃有虐待狂。在这个欢迎会上,王燃已经发现宁波不论是大小官员,还是兵丁差役对海盗均持有浓浓的恐惧之感,士气极端低落。凭他们这种状态,难道汪小直的出场方式敢如此嚣张。

因此,只有以更嚣张的方式处理汪小直才能抵消这个事件对宁波群众心理的负面冲击,通过展示自己消灭海盗的决心和对海盗的蔑视激发起宁波抵抗海盗的信心。这显然比开一个动员会更有效。

“海盗?说白了就是些鸡鸣狗盗之徒.玩什么潇洒!”王燃冲着汪小直被拉出去的身影不屑地说道:“再想送信,半夜偷偷摸摸地把信钉在柱子上就行了…”

海盗看来还是很尊重王燃的,反应也相当快,王燃的狠厉与不按常理出牌,也使得没人敢在堂而皇之地充当信使,汪小直事件后的第二天晚上,宁波府衙门外的柱子上就被钉上了一封信。

“是盗帅!”林如海把信送到王燃房间的时候,只穿着睡衣,面色苍白,显见得心中的惊惶。

自欢迎仪式后,王燃就不避嫌地直接住进了林府,这样与林如海交流也方便些。不过王燃却没有见到林黛玉,据林如海解释说女孩身体不好,不想见人。虽然王燃是很想见见这位传说中的林妹妹,但对女孩的举动倒是也可以理解,王燃早听昭仁公主说起过薛宝钗、林黛玉和贾宝玉的三角关系,这种情况下女孩不想见自己也的确情有可原。

“盗帅?”从睡梦中被拽起来的王燃迷迷糊糊地问道:“楚留香吗?”

“宝玉啊,”林如海跌足长叹:“我就说你太操之过急了…”

林如海所说的“操之过急”指的是王燃到宁波当天就贴出的告示。

在林如海等人看来,王燃张贴此告示的用意不外乎有三。第一是显示朝廷剿匪的决心,这一点在王燃办了汪小直之后,大家都已经非常清楚。

当然王燃也不是一根棒子打到底,胡萝卜也准备了不少。王燃在告示中给出了十五天的期限,凡是在十五天内投降官府,包括明着投降及暗中投降的海盗或私通海盗者将免除处罚,并视立功情况予以嘉奖。

第二点用意是从精神角度严重摧残海盗,告示中处处都充斥着对海盗的蔑视,什么“乌合之众”、“虾兵蟹将”、“土的掉渣的土匪”、“胆小的大海龟”…不免令人怀疑这位兵部尚书希望让这些海盗通过阅读告示而选择羞愤自杀,如果真是这样,倒省了朝廷的钱粮了。

第三点用意是为进一步激发大家的信心和士气,告示中王燃强调了朝廷为剿匪将开展的各种举措,包括建船、增兵、高额悬赏等。不可否认,这张告示给稳定民心起到了不错的效果,起码大家谈论起海盗时不再是一脸的惊恐,汪小直的变脸技术也给大家留下了不少的笑资。但对于大多数有一定见识的宁波府官员,包括林如海在内,却都在心中存下不少忧虑。

什么“等我们新造的百艘大船下了海,就是海盗的末日到了…”现在船厂刚建,百艘大船?那得等到什么年月?海盗可不会等到你有了大船才来…这简直就是在告诉海盗南明现在的实力并不足以与他们抗衡。

什么“大家放心,过几天我就会有大批精锐兵马赶到宁波。定能保护大家安全。”…这不等于在提醒海盗,过时不候,还不抓紧时间上岸劫掠?

什么“我此次带来了大批金银,就是为了建更大地船,造更大的炮,配更好的兵器.至于高额悬赏的对现更是不成问题。”…这听上去激动人心。但却在实际上是等于告诉海盗,我们现在除了钱什么都没有。没船、没炮、没兵器.俗话说钱财不露白,现在宁波恐怕已经成了海盗同盟会的最优先劫掠目标。

什么“现在大家也不要担心,明日我将把手下一千勇士派往海防前沿,配合浙江防倭总部组织一次大规模的海盗清剿行动。主动出击,力求歼灭海盗于海上…”…这不仅与前面的话有所矛盾。而且近乎异想天开,兵部尚书的一千兵马战斗力之强大家虽然都认可,但那毕竟是在陆地上,海上交战与陆上交战完全是两个不同地概念。陆上的雄狮到了海上也许就成了软脚虾。

不过这些话大家也只能放在肚子里,这位年轻的兵部尚书在告示的最后已经标明:“胆敢散布不利于剿灭海盗议论者,或做出不利于剿灭海盗行为者,以海盗及私通海盗罪论处!”

当然也有例外,林如海就曾私下劝过王燃不要如此操之过急.海盗同盟会只是一个松散地组织,他们内部都有着明确的势力范围。分布也极广。即便是配备了大批地船、炮、士兵,想要靖平海岸也不是一朝一夕之事,而过早地暴露意图,只会打草惊蛇。

但王燃似乎听不进不同的意见,第二天就言而有信地将他近千人的护卫军派往舟山的海军基地,自己身边只留下了一百人。

而在兵部尚书地强硬命令下,驻守舟山的明海军除留下一定的防备力量,其余全部扬帆出海,开始其清剿行动。

如果说告示还可以理解为兵部尚书的负气之举,那么这条命令在众人看来已经属于不智之举了…大海茫茫,连海盗的巢穴都不知道,何谈清剿!

众人的担心也的确是实情,明朝自禁海令之后,海防武备松弛,防倭基本都是靠岸防,便是戚继光、俞大猷等抗倭名将也都极力避免与海盗作海上较量…浙江防倭部队下面虽有两百多条船,但大都是中、小型船,装备也差…用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宁波府官员的话来说,像这样的船队不要说清剿海盗,被海盗清剿的可能性都有…更重要的是,海军全部派出,如果正巧碰见海盗主力,大家来一场海上较量还好,顶多就是损失几艘大船,但要是海盗抓住这个时机引开海军,前来偷袭内地可就麻烦了。

事实证明,乌鸦嘴总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先前接到的信便是来自海盗同盟会的刘香,据林如海介绍,这位刘香出身海盗世家,是海盗同盟会中的元帅,因而又被称为盗帅,倒不是王燃想的那个楚留香。

这位盗帅是公认的心狠手辣,且很神秘,至今连性别都没人知道。他所到之处用寸草不生也许太尖刻了一些,但绝对找不到一个活口。人们之所以知道他的名号完全是因为他的习惯…这位盗帅在劫掠之前总会提前一天或几天以书信的形式通知目标,信上总带有淡淡的脂粉香,这个习惯与楚留香确有几分相像。

“据说好多地方都接到过他的信…开始的时候大家不信这个邪,还准备集中兵马进行抵抗,”林如海打了一个寒战:“但不管派去多少人,结果都一样,不仅是他信中指明的地方被他劫掠一空,就是派去的人也是有去无回…时间一长,只要是接到他信的地方根本就不会组织反抗,都赶紧逃跑…”

“这么厉害,”王燃咂了咂嘴,赞叹道:“简直就是战神。”

王燃的赞叹倒是发自内心的,虽然他并不认为这位盗帅真的是一种超级作战专家,但绝对是一位出色的心理学家,他的这些战绩也许开始有一两次是真的,而后来则是充分利用了这种心理优势实现了自己的目的。

“应该是瘟神,”林如海喃喃道:“这盗帅已经好长时间没露面了,没想到这次他居然盯上了宁波城。这个消息要是让老百姓知道了,那肯定是全城大乱。”

“这个消息封锁的住吗?”王燃笑着问道.盗帅玩的就是心理,怎么可能让你封锁住这一消息。

“封一天算一天,”林如海说道:“然后把全宁波府的力量全部集中到宁波城,把海军也调回来,共同防守宁波!”

“海军?”王燃一笑:“王之仁他们现在远在干里的海外,到哪里能联系上他们?”

王之仁便是现任的浙江防倭总兵,也是此次清剿行动的负责人。在王燃的计划里,浙江的防倭力量将并成为东海舰队的第二支队。

“可以联系的上,”林如海看了看王燃的脸色,一咬牙:“其实,之仁的船队根本没有走远.他们虽然奉命出海,但航线却是紧贴着海岸线,等于没有离开基地…”

王燃脸色陡变。

林如海赶紧解释到:“你不要怪之仁,是我让他这么做的,为的就是有事可以迅速回援…你现在可是兵部尚书,一旦出事,影响太大…”

王燃倒是理解林如海的意思,他现在人在宁波,自然不能一听盗帅要来就先行离开,但要防守宁波,以目前宁波城的防守力量或许可以保证了王燃的安全,但却无法保证王燃能唾顺利击退盗帅…这可关系到王燃的名声,作为“姑父”自然不能不多考虑一些…因此为保险起见,只有把整个舟山基地的防守力量也集中过来。

王燃沉吟着没有说话,半晌才扔出一句:“召集所有官员开会商讨对策!”

不出林如海所料,当王燃不顾自己的明示暗示把盗帅要来宁波的消息公布之后,宁波府衙就乱成了一团,几乎所有的人都同意林如海的建议,放弃舟山基地,全力保卫宁波城。

“如果这个盗帅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呢?”王燃问道。众人一下静了下来。王燃的意思大家也都很明白,如果攻打宁波只是盗帅的烟幕弹,当把宁波府的力量全部集中到宁波城后,就等于彻底放弃了海军的舟山基地,使之成为流氓面前不穿衣服的少女。那样的后果同样是非常严重…海盗占据了舟山,不仅使王之仁部无家可归,更等于卡住了浙江的咽喉。

“盗帅不会这么不讲信誉”一个官员喃喃地说道。

“强盗要是讲信用就不是强盗了…”王燃冷冷地说道:“凭我的经验,这一定是盗帅的疑兵之计!其目的就是想让我们抽调舟山之兵.然后来个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宁波墙高水深,岂是这等乌合之众所能、所敢攻打的?!因此我决定,在宁波城留下五百人即可,其余力量全部调往舟山进行协防。”王燃自信满满地说道:“我人既然在宁波,自然要守得宁波全境周全方显我手段!”

“刚愎自用!”府衙的屏风后面传出一句淡淡的女声。

第十二章 空即是色

屏风后面传出的女声虽然很轻,但由于正好卡在王燃说话的间隙,因此大家听得都很清楚,会场一下静了下来。

“我这是刚愎自用吗?”林如海一脸的尴尬,站起来刚要说话,王燃已经站了起来,额头上写满了刚愎自用:“我这叫自信!俗话说,一个人有自信不一定会赢,但没有自信肯定会输…我对自己的判断充满了信心,绝对不会出错!”

“如果错了呢?”屏风后面的女声也高了起来:“宁波城可就毁在了你的手里!”

“哈哈,不可能!我纵横疆场这么长时间从未算错过!这次也不会例外…”王燃似乎一点也没感觉到在这种场合下与一位姑娘隔着屏风较劲是多么的奇怪,自顾自狂妄地说道:“这位姑娘若是不信,可敢与我打赌吗?”

“赌?赌什么?”

“就赌我这次将识破那个什么盗帅的奸计,打他个落花流水!”王燃大声说道。

“赌注是什么?”

“输的人答应对方一个条件,什么条件都尔.”王燃说道,然后看了一眼众人投过来的目光,赶紧又加上一句临时记起的武侠小说中的话:“当然是不能违背侠义精神的条件…”

“好!赌就赌!”

“哈哈哈,你输定了,其实我心中早有定策…”王燃得意地昂首向天:“明日我就将派人四处宣扬将从湖州秘密调兵前来宁波,不日即可赶到。那些海盗不过是一群欺软怕硬之徒,闻听我大兵将至,岂敢来攻打我宁波城?…就算他们真的敢前来宁波。我只要摆好空城计,海盗都是文盲,肯定没读过三国,论智谋当然比不过司马懿…到时恐怕我往城上一坐,虽然我不会弹琴,但摆个样子也能把他们吓跑…”

屏风的后面一阵寂静。林如海及宁波府众官员也都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估计大家都是一个心思.难道这绝世名将真的是浪得虚名?还是被过去地胜利冲昏了头脑,变得骄横自大的令人无法接受?好一会儿,林如海才尴尬地干咳了一声打破了沉静:“为保险起见,我看不如把王之仁部调回舟山防守。宁波府按兵不动…这样岂不双全其美?”

“做事岂能如此半途而废?!”王燃断然拒绝:“再说,就为了这么一封书信就取消原定计成。事情传出去岂不笑掉诸位英雄好汉的大牙?”

“因此我决定,王之仁部任务不变,继续执行其海上的清剿任务”,王燃看了一眼林如海说道:“这次的命令要落到实处。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命令鉴于王之仁执行命令不坚决,免去他此次行动总指挥地职务,由其副手代替,限令其必须即刻启程,搜寻海盗主力,寻求与敌的海面决战!”

现任浙江防倭总兵王之仁也是四大家族地嫡系。属于“东海缺少白玉床,龙王来请金陵王”的王家,与贾宝玉是同辈,自然对林如海非常尊重,因此才会听从林如海的建议违抗命令。当然,在王之仁心里,对王燃的这一命令恐怕也是很不感冒。

不过经王燃这么一“大义灭亲”,估计谁也不敢在违抗王燃地出海命令了…林如海和屏风后的女孩同时轻叹了出来。

王燃再次显示了他言出必行地作风。

第二天一大早,城门上又多了一张告示,包括三个内容。第一就是告诉大家盗帅来信说要到宁波来。

第二就是说朝廷早就料到了盗帅的行踪,湖州、嘉兴、苏松都已派出了援兵,很快就会到达宁波,要大家不要害怕。

第三仍然是王燃精神攻击海盗的延续,这次他特地针对盗帅编了一个顺口溜:“盗帅盗帅,流氓无赖,姥姥不疼,舅舅不爱,不男不女,实在奇怪,敢到宁波,让你歇菜…”

这个告示看得林如海等诸多有识之士一阵郁闷…贾宝玉真把盗帅当没见过世面的土耳其了,居然会认为这种小把戏就能唬得住凶残成性地海盗。

更让林如海郁闷的是,王燃已经在准备他的空城计了。他命令自己的一百护卫军亲自动手拆除了距离城门两百米的所有房屋,说什么从城外看这样的视野更宽阔,更符合空城地概念。有房屋还可以延缓敌军的进城速度,并组织巷战…这等于是把宁波城拱手交给海盗嘛。

不过一般的老百姓倒确实是安稳了不少,他们对告示比较相信,毕竟兵部尚书这么大的官还在宁波,每天都会看到兵部尚书带着他的护卫军在宁波城四处闲逛…朝廷就是不管普通人的死活,总得管这位大官吧。

而大街小巷响起的小孩子们的笑闹声:“盗帅盗帅,流氓无赖,姥姥不疼,舅舅不爱…”更将人们对盗帅的恐惧降低了不少。宁波城成为了第一个听说盗帅要来的消息而没有出现大规模逃亡的地方。

宁波附近的一个海岛上,众海盗正在狂欢作乐,到处都是海盗狂妄的笑声和掳掠来少女的尖叫声。

一个海盗喽啰快步绕过众人,来到一个手握高脚琉璃杯,正在浅酌葡萄酒的女海盗身旁,低声耳语了几句,本来还漫不经心的女海盗一怔之后猛然转过身,扬手就给了小喽啰一个巴掌:“居然敢编这种东西嘲笑我?!”真是活腻了…”

“香帅,这不是我编的,是宁波那帮人编的”,小喽啰捂着脸说道:“我现在都不知道‘歇菜,是什么意思…”

原来这位女海盗竟然就是名震东海的盗帅刘香。她并非是想像中的一脸横肉,却是面容清秀姣好,长发披肩,身材也极火暴,虽然右眼带着一幅眼罩显示出她是伤残人士,但却平添了一种另类的协调。

大厅慢慢地静了下来,本来还在尖叫也转成了啜泣,所有海盗的注意力都转向了女海盗的方向。

女海盗平缓了一下起伏的胸口问道:“王之仁的船出去了吗?”

“已经走了,”小喽啰赶紧回答道:“三五天怕是赶不回舟山…”

“宁波方向呢?”

“香帅,果然如您所料,宁波府的两千人马估计现在这会儿已经快到舟山了…”小喽啰回答道:“据我们的内线报告,宁波府的兵丁加起来也不过六百人…”

“哈哈哈,香帅果然高明”,一旁的海盗甲站起来大声说道:“一封信就把宁波变成了一座空城!”

“这就是香帅说的心理战”,海盗乙把创造新的作战样式的荣誉加到女海盗身上:“让他觉得我们是想打宁波,我们却是想打舟山…绕个弯儿让他觉得我们想打舟山,我们实际上却是要打宁波!”

“原本以为这贾宝玉是个人物,现在看来不过如此。”女海盗淡淡地说道:“为了自己的面子,不仅不把王之仁调回来,还把他发的更远.。”

“像贾宝玉这样没吃过什么亏的人,一旦作出了决定就不会轻易更改,那样有失他战无不胜的威名…”很明显海盗甲在女海盗的熏陶下对心理分析也有了一套:“要是我遇到这种情况,肯定也会像那林如海一样先求稳再说,这样虽然会损失一点面子,但绝不会像现在这样拆东墙补西墙。”

“不过也幸好那贾宝玉爱面子,我们才有机会。否则还得再等上一段时间…”海盗乙两眼放光:“这附近的人可全被我们赶到宁波城去了,这一捞可是一大票…再加上那贾宝玉的饷银。”

“这贾宝玉果真这么简单吗?”女海盗沉吟着:“那他在陆上是怎么混到这个地步的,他是另有后招,还是他以往的对手比他更笨?”

“他的确有后招,说是要摆什么空城计!”小喽啰也不忘加上一脚:“他可想不到我们在宁波城中早就安排了眼线,他这点伎俩哪能逃得出我们的手掌心…”

看着众海盗投过来的疑惑眼神,小喽啰赶紧把王燃安排的空城计介绍了一遍。如果是王燃在场,肯定会吓一跳,小喽啰所说与王燃当晚所谈完全一致,连语气都模仿的很像,显然海盗安排在宁波府的眼线层次相当高。

“贾宝玉这倒也是心理战的一招…辱骂我们、拿话扣住我们,摆出一副就怕我们不去宁波的架势…”女海盗说道:“还真的点让人不敢确定是真是假。”

“跟咱们香帅玩心理战?”海盗并不像王燃所说都是文盲:“这不等于是在孔夫子面前卖文章吗?”

“不管怎么说,通知我们安排的内线再去试探一下…”女海盗妩媚地一笑,一口饮尽杯中残留的红酒:希望这贾宝玉不是一个银样镴枪头!”

王燃在宁波的日子简单而充实。

连续几天的每天上午,王燃都会大张旗鼓地出巡一次,沿着宁波的主要街道转一遍,经常还会钻出轿子与路边的行人及商家高声攀谈几句,不过目的却不是为显示其亲民的一面,因为这位兵部尚书的态度很嚣张,通常在聊过几句后就会绕到自己编的那个顺口溜上。事实上,几乎每一个与王燃接触过的人都能感觉到他强烈的自信和对海盗的极端蔑视。

对于王燃的这个行动,林如海倒是比较赞同…宁波越来越稳定的民心不能不说与这位兵部尚书的飞扬跋扈有着相当的关系。但对王燃的其他行动,林如海只能是暗暗摇头了。王燃似乎认准了盗帅不会到宁波,他的绝大部分精力都用于筹备准备在宁波召开的第一届海军发展战略研讨会。用王燃的说法,“我们完全可以用庆功会作为研讨会的开幕式…简直就是太完美了…。”

尽管林如海等人普遍觉得现在忙这个研讨会为时过早,但王燃却是十分上心,每天都会召集宁波府的众官员商讨相关筹备工作,事无巨细,无不亲自过问,给人的感觉简直有点…闲得无聊。其实王燃也没有完全淡忘还在茫茫大海中寻找海盗主力决战的王之仁部,他每次在接到王之仁部发回的“尚未接敌…”战报后,都会丢下一句“大家看,只要我们保持这种进攻的态势,海盗就怕了吧…通知海军。扩大搜索范围,挨个岛的清剿,让那帮海盗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

海盗是不是能找到回家地路王燃不能确定,但他现在可以确定的是,他迷路了。

说起来也很丢人,王燃在连续几天通宵达旦地筹划准备后。终于将第一届海军发展战略研讨会的相关事宜准备完毕,于是在吃完午饭后便拿着自己的《***宝鉴》来到了府衙的后花园找了个鸟语花香的地方边休息边看书。

虽说王燃是第一次进后花园。但一个后花园能有多复杂?可他没想到自己竟然迷路了,想回去的时候转了几圈也没找到出口。

看了看面前几棵盛开着的桃树,王燃一阵疑惑,难道这就是著名地桃花阵?如果是真的。这个时候就应该有一位美丽少女出现指点迷津了。

果然一个好听的女声在王燃身后的不远处响起:“贾大人自负智计无双,却出不了这个小小地迷宫吗?”

当然。此桃花阵并非武侠世界中的桃花阵,不具什么攻击力。在王燃看来,只需认准一个方向,遇墙翻墙。遇花踩花,肯定没有问题,但王燃显然没有在考虑这个问题,他已经怔在了当场。女孩一开口,王燃就分辨出来这个声音与上次在屏风后面与自己较劲并打赌的声音出于同一人。王燃虽说在感情方面反应差一点,但并不影响他的判断力。

虽然上次打赌并未见到女孩的相貌。但对于女孩的身份王燃却已有几分定论,现在真人在场,王燃自然是确定一定以及肯定.除了传说中地林妹妹,谁能长得如此风流婉巧?

的确,此刻站在王燃面前的林黛玉确如曹大大描述的“两弯似蹙非蹙如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只闲静时如姣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心较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

纵是王燃见惯千帆,却也不禁为之失神加惊艳外带叹息…《红楼梦》中贾宝玉与林黛玉就是以一个悲剧结束,而现实当中也已经是一个悲剧…从韩剧的角度来说,两个青梅竹马的型男美女要说两人没有种下深厚感情是不可能的…可现在,不谈真的贾宝玉已经身死,就算不死,两人在贾敬“八字不合”的推论下也不可能走在一起。

“贾敬这家伙还真是害人不浅哪…”王燃不觉轻叹道。

贾宝玉之死当然不能怪到贾敬身上,但林黛玉却也注定了此生与幸福无缘…从与林如海交谈中,王燃已经得知女孩虽然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却毫无这方面的打算。当然林如海并没有责怪王燃的意思,他本身也很相信“八字不合”等说法。据王燃的推测,林如海倒有希望王燃有机会劝劝女孩的意思。

本来女孩在王燃发怔的目光下已是微晕上脸,想说什么却张了张口没有说,心里竟像是有一种莫名的涌动。此刻听到王燃的自言自语,却像是想起了什么,红晕慢慢退去,再开口时语气中已然满是讥讽:“害人?我看不是吧…甲大人的丰功伟绩早就传遍了天下,秦淮八绝被你收了一半…我倒真的很佩服宝姐姐,居然能够如此包容你…看来的确是八字相合,金玉良缘啊…”

对于林黛玉口中的“金玉良缘”,王燃倒是听昭仁公主说起过这个典故。说是贾宝玉有一块玉,薛宝钗有一个金打的项圈,据说小时候有一个高人曾替薛宝钗算过,说她的这个金器最好找块玉嵌到上面,如此便可成为金玉良缘。因此这个说法再加上贾敬的推断,便成为贾宝玉、薛宝钗组合合理性的最佳论据。

当然这些在王燃看来都纯属瞎扯,贾宝玉一早就挂了,如果不是自己机缘巧合顶了上去,薛宝钗守活寡便成了定局,何来良缘一说?

“什么良缘不良缘,都是神棍瞎编的,根本不可信…”王燃叹息道。

王燃只是有感而发,没想到林黛玉却一下绷起俏脸,看着王燃:“贾大人这话什么意思?那边娶了宝姐姐,这边却在我面前说什么良缘不可信.你还在想着两头取巧吗?”

说着说着女孩的眼圈红了起来,听她话里的意思,原本贾宝玉就经常搞这两面三刀的事…这也可以理解,脚踩两条船的必修技嘛。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单纯地想说这封建迷信不可信。”被冤枉的王燃赶紧解释,不过他又不知要如何解释.贾宝玉已经挂了倒是很具说服力,但现在显然不能拿出来说。

看着一脸尴尬的王燃,女孩轻轻叹了一口气,凝望着王燃的眼睛:“你还是原来那样,一点都没有变。总想着既不惹宝姐姐生气,也不让我伤心…只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即便是你不相信敬老爷的话…”

人整个都被调包了,还没变?这女孩什么眼神?

女孩头一次转变了对王燃“贾大人”的称呼:“二哥哥,你这次来宁波到底想怎样?”

王燃干咳了一声:“呃,其实我这次来主要是想对付海盗只女孩再叹了一口气,脸上又浮起一片红云:“我知道你的意思…也知道你与我打赌,想要提的条件是什么…”

王燃不觉怔住,他当时与女孩打赌就是想在众人面前表现自己那种盲目的自信与狂妄,至于要提什么条件,自己都没有想过.

“可是,你真的认为你能赢吗?”女孩的口气中竟是充满了对王燃输的担心:“万一盗帅要是识破了你的空城计怎么办?”谈起这件事,王燃那种让人郁闷的自信又回到了脸上:“佛法有云,空即是色,色即是空…那个文盲盗帅怎么会参悟通如此高深的道理!”

“东翁,尚书大人果然高明,”林如海的书房里响起一个男声:“我就说尚书大人既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取得如此大的成就,绝非轻敌之人,必然有后招…借保护第一届海军发展战略研讨会治安的名义,从湖州调二千精骑来宁波,既解决了宁波防务空虚之虑,又不用调回王将军的海军,真是两全其美…”

说话的这人是林如海的“高级秘书”,名叫贾雨村。与王燃也曾见过几面,据说这位贾雨村为人极有才华,很早便被林如海延聘为林黛玉的启蒙老师,后来又在林如海的推荐下入朝为官,可惜他的才华用偏了一点,上任不久便因为贪污罪被削职。

不过由于他与林如海的私交甚厚,林如海对他倒很包容,此后贾雨村便做了林如海的幕僚。他说的王燃由湖州调兵这件事正是王燃早上当着宁波众官员之面宣布的。

“雨村先生不必为宝玉掩饰了心林如海说道:“看来宝玉已经感觉到自己的空城计有问题,为了自己的面子又不愿招回王之仁部,这才不得已出此计策,哪里谈得上什么高明…但不管怎么样,只要湖州兵马在盗帅来袭之前赶到宁波,也就可以亡羊补牢了…”

“东翁不必担心,”贾雨村说道:“湖州兵马六日内应该就可以赶到宁波,到时自然平安无事。”

第十三章 十二乐坊

“原来贾宝玉打的是这个主意…”王燃调兵湖州的消息第一时间便传到了盗帅刘香所在,海盗巢穴里响起女海盗冷冷的声音:“‘空即是色”看来就是想用湖州的兵马填补自己的宁波空城。”

“这小子脑筋转得倒快,”海盗甲说道:“这样一来,既不堕了他的威名,还能填补上自己的东、西两墙。”

“可惜他想不到他的一举一动都在我们的监视当中,”海盗乙得意地说道:“湖州的兵马到宁波需要六天,我们只需要三天…”海盗乙转脸看向女海盗:“香帅,我们还等吗?那贾宝玉富得流油,听说那里的难民都快四菜一汤了…再等下去,我们的银子可都被这帮难民给吃到肚子里了…”

女海盗微微一笑:“既然如此,那就让我们一起去见识见识这位把我们海盗当成文盲的家伙…”

“我看你比海盗还文盲,”林如海的书房内,林黛玉看着王燃写的“第一届海军发展战略研讨会”几个字轻叹道:“这是什么字体?个个缺笔少画…也不知道宝姐姐是怎么教你的…难不成失忆了,连写字也忘了?”

第一届海军发展战略研讨会的筹备工作已经接近尾声,苦练了一阵书法自觉颇有小成的王燃主动承揽了撰写横幅的工作,现在看来,距离组织的要求还相差甚远。

不过被一个明显比自己小好几岁的女孩如此批评也颇让王燃有些挂不住,他腆着脸强辩道:“海盗肯定比我文盲。他们连这种缺笔少画的字也写不出来。”

“谁说的?”女孩笑着反驳道:“那个盗帅写的字就很好,正宗的小楷,笔迹端庄…比你强多了…”这几天宁波府风平浪静,湖州的援军也再有两天就能赶到,女孩地心情也仿佛开朗了许多。

“那盗帅肯定是请了枪手,你要不相信。等他来了,我当面问他…”王燃看着女孩高兴。也感到很快乐,也许这就是美女的魅力所在。

女孩微微一怔,积压地心事又回到心头,不觉微微一叹:“他要是真来了。哪还有机会问他这件事…”

“怎么没有?把他抓住了直接问!”王燃做了五花大绑再加上一个严刑拷打的动作:“不说就打,打到他招为止…”

女孩不觉一笑:“二哥哥。你是想屈打成招吗?”

“对付这种人当然得打,”王燃说道:“我天天给他整个四菜一汤,他能说实话吗?”

“如果真能把他抓住,我一定会亲手给他准备四菜一汤。”女孩喃喃地说道:“谢谢他解开我的心结…”

“什么意思?”王燃被女孩说的一头雾水:“要是那样,打地赌你可就输了…还要谢他?”

女孩俏脸一红,嗔看了王燃一眼,轻轻说道:“其实我也不想着能抓住盗帅,只要他不来宁波就可以了…”

“那怎么行,盗帅不来。我的空城计摆给谁看?”王燃带着一脸欠揍地笑容,抬起头向天花板喊道:“盗帅,你什么时候才来来,你让我等得好辛苦…”

王燃的呼喊没有白费,他的话音刚落,一个衙役冲进府衙,用比王燃大的多的声音喊道:“盗帅、盗帅来了…”

女孩含羞的笑容一下被俏白代替。

“哈哈哈,他们终于来了,”站在府衙门外,看着宁波东面升起的狼烟,王燃仰天大笑:“我精心准备的空城计终于可以派上用场了…”

宁波府众官员个个脸色发白,均用一种看白痴的目光瞧着王燃…谁心里都清楚,盗帅既然卡在这个时候来,分明是对宁波府的情报极其了解,岂会再上你空城之当?!

“贾大人,不要再胡闹了!”林如海颤抖着声音向王燃说道,然后面向其余官员高声道:“诸位大人不要惊慌,海盗离此地尚有一段距离,我会安排城内地剩余兵丁护送尚书大人及各位突出重围…”

“爹,您呢?”站在王燃身边的林黛玉一下就听出林如海话的意思。

“我?”林如海惨然一笑:“我身为一府之首,自然不能擅离职。”

说着林如海转向王燃,喊着名字而不是称呼官职:“宝玉啊,带着黛玉走。孩子,你可要记着这次教训嘛…”

看着林黛玉含着泪就要扑上去,王燃一把拉过女孩,掐断了即将上演的苦情重戏:“什么就要我记住教训?你们这是干什么?不就是海盗要来了吗?对此我早有预见也早有安排…只要我的空城计一摆,管保一切搞定!”

“不要再逞强了,二哥哥,你快走,再晚可就来不及了…”林黛玉虽然没有扑到林如海怀里,却也哭着拉住了王燃的衣袖。

“孩子,你…你这又是何苦!”父女连心,林如海倒也猜出了女儿的几分心思。

“这一切都怪我,是我的八字与二哥哥相克…所以二哥哥一到宁波就被乱了心智,才会做出如此荒唐的决定…”女孩边哭边说道:“我留下来陪着爹,只要我不在他身边,就没人再克他的心女孩哭着转向王燃:“二哥哥,我本来还想着争一争…可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不能改变的…二哥哥,你快走。你一定可以逃过这一劫的…”

王燃终于明白了女孩所说“心结”的含义,就是贾敬所断她与贾宝玉八字不合之事。她所谓的要“争一争”和“谢谢盗帅”,恐怕就是想着如果能躲过盗帅来犯一事,就可以说明她并不会克死贾宝玉。反过来,如果躲不过,则说明她与贾宝玉确实相克。

“好吧,反正你娘已经走了,我们父女两人一起去找她…”林如海擦了擦眼角,把女孩从王燃身旁拉了过来。女孩明显有些依恋王燃,眼泪模糊地频频伸手想要抓住些什么。看得王燃也是有些心酸。林如海转身向各位官员拱了拱手:“各位就此别过,大家各安天命…”

“大人!”各官员纷纷叫道,一派妻离子散的模样。

“什么乱七八糟的,什么就各安天命?”王燃再也忍不住。在众官员的怒视中不知死活地叫道:“现在都必须听我的命令,下面按预定程序启动空城计!通知下去。打开大门…”

“宝玉!”林如海痛心地叫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胡闹!要不是你一意孤行、刚愎自用…岂会到如此地步!”

说着林如海转身叫道:“雨村先生,一切就拜托你了,一定要把他带出去!”

可惜林如海喊了好几声。也没见贾雨村站出来,一脸决绝地配合林如海上演“托孤”之戏,倒是有个小厮在一旁怯生生地说道:“雨村先生刚刚说有事出城去了。”

林如海一滞,众人立刻面面相觑。这个时候出去,巧合的面儿小,畏敌潜逃地面显然要大得多。

不过现在追究这个显然不合时宜。王燃打断了林如海下面的话:“我没功夫跟你们瞎扯,海盗马上就要到了,我的琴还在房间里放着。”

王燃转头命令茗烟道:“把这些人全部带上,免得他们动摇民心!告诉弟兄们,都带好琴,一起上城楼,我们来个集体演奏!”

看了看仍沉浸在伤心与自责中的女孩,王燃心中一疼,轻轻地拉过女孩:“你也不要瞎想,什么八字合不合的,纯属胡扯…跟着我,让我证明给你看!”

“香帅,您看,”海盗甲指着城门大开的宁波城:“贾宝玉那傻鸟真得在摆空城计。”

“啪!”海盗甲脸上挨了一巴掌,女海盗冷冷说道:“我说过多少遍了,不要在我面前说脏话!没素质!”

海盗甲唯唯而退,海盗乙在一旁又像是发现了新大陆:“贾宝玉,摆地这个空城计和诸葛亮的不太一样。人家诸葛亮在城楼上弹的是琴,这家伙手里拿的是什么?跟琵琶倒是有几分相似…人家诸葛亮是只身一人,旁边只有一个小童,这家伙好像把宁波城所有的官员都叫上去了,旁边的侍卫有十二个,那琵琶也是人手一把,搞得象十二乐坊一样。”

宁波城出奇地安静,也许是王燃这几天给大家灌输了太多的信心,也许是看到兵部尚书和众官员都在城楼之上与海盗对持,老百姓都很安心,虽然家家门窗紧闭,但没有出现海盗想像中的混乱与惊慌。

很快这个安静被一阵叫喊声打破了,城墙上兵部尚书亲自带头喊起了“盗帅盗帅,流氓无赖,姥姥不疼,舅舅不爱,不男不女,实在奇怪,敢到宁波,让你歇菜。”

“那什么盗帅无赖的,上来喝一杯吧…”城墙上王燃举着杯子发出邀请。

“这家伙的确是个人物,”城墙下女海盗凝望了片刻,突然叹了一口气:“事到如今居然看不出他有一点慌张。”

女海盗把手一举,压下喧嚣的海盗叫喊声:“派一队人马控制城门、哨所,其余在城外待命。”

“待命?”海盗甲疑惑道:“香帅,不让弟兄们动手吗?”海盗乙却是对女海盗的心思有几分了解,笑着说道:“宁波已是我们的囊中之物,有什么好着急的…说实话,我也很想看看这个自以为是心理战高手的兵部尚书被打击的样子…”

海盗乙很失望,因为直到他率领的一队精悍海盗把宁波城上地众官员团团包围住,刀比枪指之下,那位年轻的兵部尚书依旧坐在临时搭起的小桌子旁边浅酌。倒是有几个胆小的宁波府官员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些许满足了海盗乙的虚荣心。

“卿本佳人,奈何为贼?”王燃没有掩饰对盗帅女性身份的惊异,不过随即又改了口气:‘抱歉,是我臆断了…既然当了海盗,肯定就不是佳人,只能是贼人了…”

“贾大大地确是我见过的最具胆略之人。”女海盗浅笑着在王燃对面坐下,突兀地说道:“过来当我的副手怎么样?”众人均是一呆。向来只听说朝廷招安海盗,海盗招安朝廷官员倒是头一次碰到,虽然招一个兵部尚书当海盗的副手听起来很狂妄,也带有相当大的嘲弄成分在内。不过在这种情况下人家面对手下败将的确有资格这么说。想活命,自尊心当然就得先放在一边。

王燃显然也是一怔。女海盗地笑意更浓,眼光扫过旁边瑟瑟发抖的众宁波众官员:“说不定我一高兴,连这些人也一并饶了,便是放过宁波也不是不可以的。”

“我就说吧。”王燃转头向着那天判断盗帅不会不讲信用地宁波府官员说道:“海盗都是文盲加流氓,根本不会讲信义的…盗帅号称不留活口。瞧,要自食其言了…”

“小子,少不识抬举,”海盗乙暴跳着就想过来。

女海盗挥挥手制止住海盗乙。看了看众多想开口又不敢开口的宁波府官员,轻叹一声:“贾大人,你可要想清楚了,要是因为你使整个宁波城被屠,那可就是千古罪人.我到时再给你立块碑…”

王燃不禁哑然,这女海盗简直就是姑苏慕容的嫡系,她说地这些话和用的手段跟自己当初整治汪小直的意思差不多,均已击垮对方的意志为目的。至于自己真的投降后,她能不能放过自己都是未知地。

王燃不觉笑道:“你在想什么呢?马上你就是我的阶下之囚…还是想想你自己怎么才能争取宽大处理…”

宁波府官员不觉齐齐叹了一口气,虽然知道王燃此话一出便等于封了自己的后路,但对王燃的选择倒也是很理解…王燃要是真是投降了海盗,这个消息被南明朝廷得知,估计金陵的大观园基本就没什么活口了。

林黛玉在桌下不禁拉紧了王燃的衣袖,林如海则叫一声:“宝玉,好样的!”

女海盗则摇摇头轻叹一声:“你以为这样真的可以吓退我们吗?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原以为你是个人才,现在看来不过尔尔…”

“打心理战不仅要靠个人的胆量,最重要的掌握精确的情报.你手里有什么我是一清二楚,到现在你还不想放弃吗?”女海盗伸手抚弄了一下自己的长发,侧过头:“雨村先生,请出来见…”

贾雨村从海盗后面转了出来,众人立刻睁大了眼睛,原本认为最差莫过于畏敌潜逃的贾雨村居然是海盗的奸细。

海盗乙狞笑着看向众人,宁波众官员自然是气急败坏外加灰心丧气…空城计成功的万一希望也彻底破灭。林如海顾不得灰心,他已经快被贾雨村气晕过去。

王燃也一改镇定的笑容,猛然跳了起来,指着贾雨村:‘靠!原来你就是内奸!我说这帮文盲加流氓怎么算得这么准。小子,一会儿我饶不了你,你说你算是饱读诗书,怎么跟这帮文盲加流氓混到一块去了?”

被王燃一口一个文盲,一口一个流氓叫着,泥人也会激起三尺火,女海盗脸色一沉:“你当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现在跪下磕三个头,我可以饶你一命!”

王燃不屑地看了她一眼:“我也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现在投降,我可以考虑请老师给你们上课补习文化!…都说你是文盲了,到现在还不承认。”

女海盗再也按捺不住,一挥手,进攻的号角立刻响起。城下的海盗像是嗅到了血腥味的恶狼嗷嗷叫着冲向城门大开、无人防守地宁波城。

对大部分海盗而言。进攻一座空城也许是他们职业生涯的第一次,但这种新鲜感很快就被一个接一个的“第一次”冲淡了。

王燃的空城计果然够空,原定两百米的空城区实际上足有两千米。所有海盗都冲进了城,冲在最前面的海盗居然还没有冲出这一片空地。

在旷野中奔跑的感觉虽然有时很令人舒畅,但在这种情形下显得多少有些诡异,海盗们不觉放慢了脚步。当然真正当他们驻足不前的一声震耳欲聋地炮响,以及随之打出的几幅巨大的横标。有不是文盲的海盗已经念出“欢迎到宁波来…。”

“这是一物两用,下面开第一届海军发展战略研讨会的时候也用得上…”王燃像领着客人参观自己家一般向众人介绍着了一句。没等从海盗回过味来,空地四面涌出一批难民…难民当然没什么可怕的,但装备了火炮和火铳等武器地难民就不一样了。所有冲进城的海盗都被这异变搞怔住了。不约而同地抬头看去。

而城墙之上同样是异变突起,在王燃刚刚介绍完横幅的用处。身边的十二乐坊突然开始弹奏,只是弹秦地方式与普通琵琶手不太一样,一看他们就没有受过专业的乐器训练,一个个居然平端着乐器。而弹出的音符相当单调“砰砰砰砰…”

这十二乐坊显然与六指琴魔同出一脉,一个是用琴音伤人,一个是用“琵琶”音伤人。十二乐坊兵分两路,一路边跑边弹,直奔城门,弹奏声丝毫没有停歇之意。沿途近百人的海盗小队有的尚未拔出刀到便被魔音贯体,惨叫着被射倒在地。

剩下的几人则将琵琶对准了城墙上早已惊呆了地众海盗,包围与反包围之势立转。

“这…这是什么东西?”海盗乙指着茗烟手中的“琵琶”喃喃地问道。

“这个叫连珠火铳””茗烟笑着说道:“你们真幸运,它刚被研制出来,就用在你们身上了。

茗烟严格贯彻了王燃所说替海盗补习文化的方针,并没有欺骗他们。这种连珠火铳的确刚从金陵军校军械研究所出品不久,当时王燃还在湖州,在试用后欣喜不已.这明明就是初级的机关栓.装填一次可以连扳连射二十八发弹丸,平均射速达到每分钟三十发…这完全验证了王燃关于“只要机制正确,中国人的发明创造边是无穷的…”的论断。兴奋的王燃当即便传信回去建议授予它的研制者戴苍父子一等功的荣誉,当然也包括了丰厚了物质奖励。就是茗烟准备深入扫盲之时,突击到城门的十二乐坊成员已经轻松斩断了城门的铁闸。“轰!”的一声,冲入宁波城的海盗被关了起来。

就像是得到了信号一般,铁闸落下的同时,城下的那帮被严重武装起来的难民也开始发力。

这时不能再叫他们难民了,“第一火炮组,预备,放…”、“第一排,齐射,放”等完全军事化的口号与从容不迫的气势已经标显了他们百战余生的军人身份。

空旷的,没有任何遮掩物的广场中聚集着根本拉不开距离的人群…此战即不管是一千对五万,还是一千对五千,抑或是一千对五百都不会有任何的悬念,甚至连耗费的时间都不会相差多少。很明显,王燃带给海盗的不仅仅是诸多的“第一次”,还有“最后一次。”

第十四章 以身赎罪

城下是血与火,城上则是一片肃静。

除了王燃继续拿着杯子玩深沉外,不管是女海盗一派还是林如海一派都呆怔当地,仿佛沉浸在欣赏与自己无关的角斗士团队之间的对抗之中。

炮声渐渐停了下来零星的火铳声偶尔响起,城下的哀号求饶声接连不断地响起,标志着此战已进入了收官阶段。

城墙上的众人还是都没有动,这种战果导致的情绪极大落差让大家无法适应,当然也有例外。

“‘空即是色”贾大人的确高明…”女海盗淡淡的语气打破既往的平静,语气虽淡,但脸上还是挂着浅笑。

“谬赞,谬赞…”王燃难得地谦虚了一回。

“这些难民应该就是大人的护卫军吧…宁波军队不会有这么强大的战斗力…”女海盗说道:“想必大人到宁波第一天就将护卫军派往舟山只是个幌子,很快他们便以难民的身份潜回宁波守株待兔。我应该早想到,哪有难民天天四菜一汤的…如果真是这样,哪还有人愿意去做海盗。”

女海盗的话语虽然是可惜的含义,但语气和表情却没有可惜的意思。

“小把戏而己.事情巴经过去了,就不要再讨论了…”王燃并没有当着对手面做总结的习惯…又不是在模仿古龙大侠,需要把自己的布置交代那么清楚吗?

不过宁波府诸人并不这么想,他们心中的疑问实在太多了。因而他们对女海盗的注解显然很感兴趣,纷纷围了过来做倾听状。一时忘记了讲解员原本是生死对头一事。海盗乙等人虽然也有兴趣,但在茗烟等人地连珠火铳面前只能选择蹲在地上旁听。

“贾大人自到宁波以来,就表现的非常狂妄…”女海盗浅笑依然,用手指了指旁边已经呆若木鸡的贾雨村:“想必是用来对付他这种内奸的吧…”

“你的用词很不准确,这不叫狂妄,叫自信…我早说过。一个人没有自信…”王燃恬不知耻地说道。

可惜王燃话没说完就被众人打断,林如海恨恨地瞪了一旁呆若木鸡、面色苍白的贾雨村一眼。同时制止王说道:“宝玉,别打岔…听人家说…”

“贾大大地确有资格自信,在用间方面确实十分高明…不想让对手知道的,就没让对手知道。想让对手知道地,就让对手知道”女海盗不负众望。抚弄了一下自己的长发:“贾大人如此这般便造成了一个假象,让我们误以为宁波城是一座空城。”

“我一直很奇怪,贾大人身经百战,为什么到了宁波却变得如此轻狂?因此即便是接连收到宁波城空的消息。我也不敢完会掉以轻心”女海盗接着说道:“但没想到贾大人是一计连环,前几天散布出去的要从湖州调兵地消息,给别人造成的是他想要弥补自己过失地印象,但实际上却是再一次的引蛇出洞…让我们觉得如果再不来宁波就晚了…”

“我没你说的那么阴险.当时就是着急,你老不来。第一届海军发展战略研讨会眼看就要召开了,到时候哪有空对付你们?”王燃分辩道:“下面。我给大家解释一下,整个计划的核心在于…”

可惜这次王燃还是没能说完,林黛玉制止道:“二哥哥,你不要说话,我觉得听别人转述更有意思…”…这是什么道理…有原创不看,非要看转载?

“整个计划地核心就是让对手在自己选择的时间赶到自己选择的地点…”女海盗赞赏地看了林黛玉一眼,精练地总结道:“如果说战争是一门艺术,贾大人的作品近乎完美…”

“近乎?”林黛玉语气中带出一丝不满意:“难道还有缺陷吗?”

“其实也不能算缺陷…”女海盗浅笑中的妩媚之气越来越重:“毕竟贾大人刚到宁波,手下仅有一千陆上勇士。海战自然考虑地要少一些…”

“谁说贾大人没有考虑?”宁波府一位官员跳了出来,正是当初极力反对王燃派出王之仁部出海的家伙:“贾犬人刚到宁波便命令王将军出海清剿海盗…”

“依我看来,贾太人派出王将军所部恐怕更多地是为了示敌以弱,引敌上钩…单凭王之仁的几条船想要清剿海盗…不被海盗清剿就不错了…”女海盗轻笑着说道:“这也是我佩服贾大人的地方,此招可谓兵行险着,纵然是我被宁波利益所惑,但要是我先集中兵力吃掉王之仁部,再图宁波,此战的成果必然会打上一个折扣。”

“你要是选择海战,局面的确不一样…”看来王燃也同意女海盗的说法:“关于这一点,我的想法是”

“贾大人您不要说,让我来跟她说。”继林氏父女之后,宁波的官员也开始明目张胆地阻止王燃说话:“不管怎么样,此战的结果已定,胜负已分。你们选择来了宁波,而没有选择与王将军所部海战,这就说明贾大人没有料错,何来缺陷一说?!”

“东海的海盗大部分加入了海盗同盟会,总数近一万人马…这次我来宁波带了其中的六成,还有四成留在了总部…”女海盗微微一笑:“宁波一战贾大人斩获颇丰,我这六干人马自然是不用再说,但还有四千海盗丝毫未损。”

女海盗话未说尽,大家都已经听明白,她所说的缺陷恐怕就是指王燃没能一举全歼海盗同盟会,在战前未把那四成人马事先统筹规划进来。

“宁波一役后,我相信东海之上再也没人敢小瞧贾大人…对这留下的四成海盗来说,贾大人在宁波。他们自然不敢有所异动。若是贾大人离开,以我对海盗的了解,他们必定十倍、百倍的加以报复…”女海盗看着众人,浅笑依然:“四千海盗不是一个小数目,况且,宁波一役俘获地都是人。海盗赖以生存的船却没有损失多少,此战可以说是伤了海盗的元气。却没有触及他们的根本。只要给他们一点时间恢复,这些剩下的海盗必将成为东海沿岸最大的隐患,便是海盗同盟会也会死灰复燃。”

女海盗分析地其实很有道理,宁波之战虽说是对付海盗。但却是以陆战为主,受命搜索海上的王之仁昨天传回来地消息还是“尚未接敌。”

海盗同盟会号称大小几百条船。有这些家底在,想要再发展壮大倒也不是难事。许多宁波府官员已经面露忧色。

“当然,这种缺陷也不是不可以弥补。”女海盗就像是在说评书,关键时候拖长了尾音。

“如何弥补?”林如海代表众人冲出了心中的疑问。口气相当急切…完会忽略了他问的对象也是一个海盗。

“目前海盗总部正等着这边的消息…完全可以趁此机会调集王之仁部伪装成自宁波劫掠返回地海盗,突袭海盗总部…只要能够事先详细掌握岛上海盗的兵力部署,便可以一举定乾坤,从此靖平东海…”女海盗地换位思考相当到位,完全站在了海盗的对立考虑问题。

“太好了…”刚才要替王燃说话的宁波府位官员高兴地叫到,随即又沉思着一下:“但是谁知道海盗总部在哪儿呢?这海盗总部的兵力部署又要从哪里获得呢?”

本来王燃还真有些奇怪。这女海盗对自己手下和战况不闻不问,却在这里替自己的行动当解说员是为什么,听到这里才算是有了个大概的认识。

不出王燃及女海盗所料,短暂的寂静过后,所有人的眼光都投向了这位一直保持着笑容的女海盗。

林如海作为代表,抢先问女海盗道:“你是盗帅,一定知道海盗总部的位置和兵力部署了?”

听到林如海地问题,女海盗终于完全释放出了她妩媚的笑容:“如蒙各位大人不弃,我愿意弃暗投明、改过自新、将功补过,配合官府将海盗同盟会及下属十八个组织一举歼灭!”

众人立刻哗然,女海盗的弃暗投明在她作了这么多的铺垫后似乎已经成了水到渠成之举,虽说这是她想要活命的唯一选择,但她说得也的确令人动心。

如果真能荡平东海海盗,不仅可以保障江浙老百姓不再饱受侵扰之害,促进地方的繁荣安定,王燃及宁波府众官员也将在功劳簿上再重重加上一笔,宁波战役将取得真正意义上的完胜。

王燃实在是很佩服这个女海盗,她对人心理的掌把握确实有一手。把一个大胜仗七拐八拐地挑出一个大缺陷,搞得大家很紧张,然后半遮不露地说出一个解决方案,让大家顺着自己的思路往下想…轻松达成自己的目的。

林如海干咳一声就要开口,王燃赶紧以更大的声音干咳了一下…众人醒悟过来,这里的最高军事长官还没有开口呢。女海盗妩媚之色愈见愈浓,她浅笑着看向王燃,语气中透出一股旁人注意不到的渴望:“不知贾大人意下如何?”

王燃笑了笑刚想说话,一旁的茗烟突然指向天空喊道:“二爷,是我们的信号弹…”

众人顺着茗烟的手看去,只见宁波东面的天空上爆出三颗红色的烟花,正在下坠,煞是好看。众人虽然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既然叫信号弹,肯定是在传递什么信号。已经经历了太多意外的众人反射性地看向王燃,等待着他的解释。

“二哥哥,这信号弹是什么意思,你倒是说啊…”林黛玉一只手仍然牵着王燃的衣襟,另一只手则重重地掐了只顾摆架势的王燃胳膊一下。

王燃顾不上再摆架势,吸着气指着女海盗说道:“这信号弹的意思是说。这位盗帅争取宽大处理地机会没有了…”

众人全都一愣…女海盗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她盯着王燃的眼睛,像是要从中看出什么,半晌才缓缓地说道:“贾大人,莫非这信号弹是王之仁部传递回来,他们已经找到了海盗同盟会的总部所在?”

“你还真是有够聪明”,王燃讶异地说道。

“不可能。知道总部确切所在的人没有几个”,女海盗有些激动,很快戛然而止:“难道。你没有处死汪小直?”

王燃一脸的愕然…这女海盗地半断推理能力的确超常,汪小直在被王燃磨平了棱角之后,问他什么,他就招什么。没问他地,他也招了出来。

看着王燃的表情。知道自己再次“不幸言中”的女海盗喃喃地说道:“果然如此,原来贾大人早就安排…一方面诱我主力出兵宁波,另一方面却派王之仁出海,想等我上岸后。由汪小直带路前去偷袭海盗同盟会的总部”,双管齐下,一网打尽!”

有女海盗在,王燃发现自己确实没什么说话地机会…她推断的十中八九。

“大人,我承认这一手的确很高明,但是您恐怕漏算了一点…”女海盗像是想起了什么,抬起头看着王燃说道:“王之仁部队的战斗力跟您手下的护卫军没法比。而且他们也不了解海岛的兵力部署…凭他那些人根本对付不了总部地四千人.”

“如果单是清剿失败倒也罢了,就怕是打草惊蛇,想要再找这么好的机会聚歼这股海盗可就难了…”女海盗总结了一句。

在场的众人显然都同意女海盗的观点,当初就有人断言王之仁出海清剿会被海盗来个反清剿。王燃赞叹地发现,女海盗再一次成功地吸引住了在场众人的注意力。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即便是海盗化整为零,分散隐藏,也一样有办法对付”,女海盗重新恢复了妩媚的表情,揭开了自己的另一张底牌:“我手中有海盗同盟会各成员的分布图…只要布置得当,按图索骥便可将其个个击破,只是稍微费点功夫而已…但话又说回来,这样做也更稳当一些,毕竟我们的兵力集中,海盗的兵力分散。”

大家再齐齐松了一口气,一位平素与王之仁交好的官员立刻向王燃提议:“贾大人,既然如此,是不是赶紧发信号通知王将军撤出战斗,以避免不必要的伤亡?”

“撤?为什么要撤?这是海军成立的第一次正规海战…谁撤,我就撤了谁!”王燃说道:“再说,三万人对付四千人.不能全歼都是指挥官无能!”…王燃一脸的郁闷,到底是谁打了胜仗啊。

“哪来的三万人?随之仁出海的总共也就八千人.”林如海着急地澄清事实。

看着一帮没什么共同语言的家伙,王燃感觉无语,他指了指女海盗:“你们问她。”

女海盗也怔了一下,迟疑地看向王燃:“莫非贾大人在海上也预有伏兵?”

“当然,谁说去海盗总部的只有王之仁的部队,我整个东海舰队全都拉出来了…既然赶上了这个机会,来个大练兵也不赖。”王燃发现自己终于抢到了一个说话的机会:“不过既然是宁波惹的麻烦,主要还得是王之仁打,他手下的战斗力再差,那也是八千对四千…”女海盗脸上的笑容再次消失,半晌才强笑着说道:“我还是低估了大人走一步看三步的能力,输在大人手里我心服口服.看来东海已无海盗的立足之地…”

“NO,No,No,”王燃摇着手打断了女海盗的话:“不仅是东海,以后凡是我们海军能行驶到的地方,都不会再有海盗的立足之地!”

女海盗一颤,看着王燃的眼睛中慢慢重新放出光芒:“大人之志果然远大!虽然我不能为大人靖平东海作出贡献,但如果大人同意,我愿意为今后大人的海上远征一尽绵薄之力,以成就大人的不世功勋…”

女海盗的表现充分验证了“蝼蚁尚且贪生”这句话,身为阶下之囚,她总是能找准机遇向对方充分展示自身的价值…一点不行,就再展示一点…

王燃小算了一下,从要求助攻海盗同盟会总部、提示海盗势力分布图到现在希望在未来的战争中发挥能力…算是三点尽露了。

在王燃看来,最后一点虽然没有前两点那么有现实意义,但仅就她展现出的对王燃战术的理解,虽然有些事后诸葛亮,但也是诸葛亮,这足以说明如果将她收于帐下,海军之中便会增添一员大将。但王燃还是低估了女海盗的能力,很快她又展示了一点,这应该是她的第四点。

“其实我早就厌倦了这种四处漂泊、东飘西荡的海盗生涯…外部的追剿、内部的倾轧、手下可能的叛变,让我无时无刻不过着提心掉担的生活”女海盗边说边伸手摘下自己的眼罩,众人惊异地发现原来她并非残疾,她的两支眼睛竟闪烁着同样的明媚。

女海盗本来人就长得很有几分味道,长期的海上生活除了在她健康美丽的面容上增添了几分干练和不羁外,并没有刻下其它的痕迹。现在再把带着的眼罩摘除,虽然少了些许的神秘与狂野,但却也消除了众人心中的最后一丝遗憾。

虽然女海盗并没有解释她戴眼罩的原因,但从她的口气中却不难推测,她这副眼罩的功用与狄青所戴用于威慑对手的面具应该是类似的。女孩都是爱美的,一个正值妙龄的少女,为了生存却不得不用眼罩遮掩自己的美丽,想来也着实令人心生几分同情之意。当一个海盗,容易吗?

“真是难以置信…”王燃不仅感叹起生活的无奈。

“我知道您不可能这么就相信我,”女海盗显然理解错了王燃话中的含义,她深深地注视着王燃,象是在确定什么…坚定、柔情、感伤等种种情绪在她的眼底交织…女海盗轻轻地说道:“我愿意在身上打上大人的印记,成为您终生的奴隶,从此从身体到灵魂都只属于您一个人…”

“什…什么?”异变陡生,王燃故作潇洒的一口酒刚抿下去就差点吐出来,众人也都目瞪口呆。

女海盗在说出这句话之后,却似是放下了心中所有的包袱。俏丽的脸上多了一种少女春情与少妇风情混合而成地媚态:“其实,我在了解了大人的能力后,就有了这个想办.当您的女奴。女海盗的声音轻轻地像是呓语,却又让人听的清清楚楚:“您可以选择我身体的任何一个地方纹上您的名字…它将标明您对我的所有权。这是一个单向地契约…不管您什么要求,我都会照作…”女海盗的话语中透着淡淡地妖异,配合上她妩媚的表情以及本就傲人的身材。在经历了视觉上地落差后,竟带给人一种更高程度的可观赏性。

一阵微风吹过。女海盗地长发飘了起来,中开衣襟上的扣子不知何时解开了一粒。

“你一定有东瀛人的血统…”王燃喃喃地说道,这摆明了是麻辣诱惑…原本时空中看过的几部“重口味言情系列”开始在王燃地脑海中晃。

“我娘是东瀛人,这印记就是那里的一个古老风俗.如果一个女人自愿打上奴隶的印记。便等于发了血誓,成为主人的私有财产…一旦背叛自己的主人。便会遭受血誓的反噬,痛苦不堪…”女海盗一抹羞红、一抹放荡掠过脸庞:“而且这种印记对处子之身最具束缚力…所以,您完全可以相信我…”

众人口干舌燥中,女海盗看着王燃轻轻地说道:“我娘教会了我许多东西。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寂静中,似乎整个世界就只剩下了心跳…

一个完全有潜力能在海上独挡一方地女将军,一个将狂野与温柔融合一身的美丽女人,一个在身上刻有自己名字、对自己完全服从的女奴.简直就是男人心中的最佳三级跳。

谁能拒绝这样的诱惑?尤其对象是一个传闻中以收集美女为爱好的风流公子?

轻轻一顿,王燃从怀里拿出一张纸,正是从刚刚整理出的《***宝鉴》中摘取而下:“刘香。海盗同盟会的第二把交椅,人称盗帅…性别不详,年纪不详,长相不详,唯知其出身海盗世家,其余皆不详.概因此人劫掠之地,不管男女老幼全部不留活口…出道三年,洗劫江浙沿海共计六县二十八镇,灭门七百六十二家…”

“二哥哥,俗话说千军易得,一将难求…你既然打算大力发展海军,那个刘香又精于海战…”林黛玉在书房里对王燃说道:“让她将功补过总好过白白杀了她…”

应该说,女孩对刘香确实怀有一分感谢,自宁波之战后,女孩的心结已是解开了一大半,结果已经证明自己非但不克她的二哥哥,而且看这次的战功,就说自己有“帮夫运”也不算过分。

王燃笑了笑:“功就是功,过就是过,每个都必须为自己做过的事负责…当然更不能因为一个人有才就宽恕她的过错,如果这样还有什么公平可言?”

“少来,”林黛玉斜睨了王燃一眼:“我就不相信你没有动心…”

谁说我没有动心,我就跟谁急.

“我当然没有动心”,王燃甩甩头,干咳了一声:“不提这件事了,林妹妹,我看你还是想想你自己见.打赌你可是输给我了…”

林黛玉脸色一红:“什么赌?我怎么不记的…你这个大骗子!”女孩说的显然是指王燃装疯卖傻摆空城计一事,虽然她心里也知道只有这样才能瞒得过贾雨村这样的高级内线…但,女孩耍赖需要理由吗?

“天地良心,我可从来没有骗…”王燃在感情学校已经上了一段时间,虽说还没毕业,但也看出女孩实际上是在撒娇,本待配合着上演一出六月飞雪逗女孩开心,但话到嘴边却发现还真说不出口…自己可是从一见面就骗她到现在…

王燃看着女孩布满羞意的俏丽面容怔住了,想想自己还真是一个大骗子,即便是自己的老婆们,不管是事实上的老婆还是名义上的老婆,都没有告诉她们实情。

王燃突然有些心慌.在自己摘掉了贾宝玉的帽子后,已经属于自己的这些女孩该会是什么反应呢?

雪儿、宫秀儿、香菱应该是不在乎自己这个荣国府二公子的身分…柳如是、李香君、寇媚、卞玉京也还好说,他们毕竟是认识假宝玉在先.史湘云可就难说了,人家与贾宝玉也算是青梅竹马,一口一个二哥哥的喊着…至于名义上的老婆薛宝钗那简直就是麻烦,她可是贾宝玉的正宗未婚妻…还有晴雯、袭人等人也很难是贾宝玉同志的贴身小丫环…最近又增加了妙玉这个隔了两道的小尼姑…

可不管她们是不是在乎“贾宝玉”这个身份,换成是自己被骗了这么长时间,也会很愤怒吧。

“二哥哥,你怎么了?”林黛玉没有等到王燃预期中的反应,不禁狐疑地看向王燃:“莫非你真的还有事瞒着我?”

王燃未及回答,女孩突然眼圈一红:“我早就看出你和原来不一样了…到了宁波,你连一句…现在你有了本事,自然不会再把别人看在眼里…反正你也有了那么多的红颜知己,我算什么?”

王燃不禁张口结舌,早就听昭仁公主说过林黛玉爱使小性子,爱扣大帽子…现在看来果然如此,不过,她这些话还真叫人不好反驳…

林黛玉越说越伤心,看着没什么反应的王燃猛然一跺脚,抽泣着扔下一句“你,你回去找你的那些红颜知己吧.不要理我好了…”,转身就要走。

王燃赶紧应激性的拉住女孩,不过拉住是拉住了,却不知该如何劝慰。

其实女孩的心意早就赤裸裸摆在面前,连瞎子也能看得出来。在“盗帅要来宁波”的生死压力面前,女孩自己宁可选择留在宁波等死也不愿意再“克”她的二哥哥,这份感情绝对可称得上是情深意重、生死相许了。不过,那是对贾宝玉,不是对假宝玉的。

王燃自己的感情早就乱得一团糟,从他内心来讲,纵然是像林黛玉这样风华绝代的人物,他也不愿意再另开战场。

可是,真叫让他采用韩剧的方式来个“故作冷漠、拉开距离”以求解脱,或是干脆告诉她实情打消她的念头,“呃,其实贾宝玉已经挂了…”,想想女孩可能承受的打击与伤害,王燃还真做不出来。但不伤害她又能怎么办呢?以贾宝玉的身份接收这一份深情?真的到了真相大白于天下的时候,自己又该以什么样的方式来面对。一句“我全是为了你好,才不得不编这个善意的谎言,能解决问题吗?

唉!要是感情可以像作战一样能进行事前的推演就好了,这样自己就可以从中选取一个损伤最小的方法。王燃叹了一口气,要是现在自己的那些老婆在就好办了,一方面可以作做试验,评估一下结果,另一方面,自己也不想再欺瞒她们了。

老天显然是希望每个人都能做到“以诚待人”的,王燃的想法刚刚成形,门口便传来了林黛玉的小丫环的通传声:“姑娘,宝二爷,茗烟传话说史大姑娘马上就要到了…”

第十五章 真的侍寝

鉴于宁波海岸的地理位置和周围复杂的环境,此处已经被王燃选为东海舰队的总部及海军的培训基地。

王燃提议在宁波召开的第一届海军发展战略研讨会既然已经上升到了战略层次,与会人员的级别自然就相当高,涉及面也很广…东海舰队的各巨头,相关行业如军械研究所、兵工厂、船厂的负责人,南明其它现役的或退休的高级水师将领等都将参加此次研讨会。

这个研讨会的目的王燃说的很明确,要进一步统一海军的思想。想做到这一点并不容易,拿这次会议来说,据说有些水师将领对此事就是持拖延观望态度,南方一位高级将领还私下说什么“让一个没打过海战的人制定海军战略,那不得把大家带来浅礁上去…。”

当然在王燃一举全奸东海霸主海盗同盟会的消息传开之后,所有人都积极起来,被邀请到的人个个喜气洋洋,披星戴月的往宁波赶,没有被邀请到的人也有许多在往宁波赶,有的是费尽心思、托人找关系地要一张请柬,有的则干脆准备旁听寻找机会表现自己…谁都知道兵部尚书大人提拔人才一向都是不拘一格的。

拳头大就是哥的道理再次得到体现。

而史湘云作为军队的总参谋长,当然有资格列席会议,并且还将作大会发言,题目是“国内外安全形势分析”…只有认清当前的形势,才能制定出正确的应对方略。

“宫姐姐、香菱姐姐和雪儿妹妹她们本来也想来的,可看宝姐姐都没有来,也都不好意思提…”林府地后花园内。王燃与史湘云并肩缓步走在花丛中,女孩停下来看着王燃:“你这个大坏蛋,把我们都给忘了吧…”

“这回可真是天地良心,我一时一刻也没忘记过你…”王燃轻轻拉过女孩的一只手,恶心巴拉的表白。

“拜托,换点新的吧。上回你在金陵这样说已经被我拆穿了…”女孩俏脸一红。并没有挣开王燃,却用另外一只手点着王燃的胸口。

说起来。自王燃在山东靠薛蟠密制感冒药以一抗四之后,他与史湘云就是聚少离多。王燃率军回援金陵,女孩则负责在山东阻挡清兵援军,好容易大局初稳。史湘云被调回金陵,王燃却又南巡了。

“上次是李姐姐、柳姐姐、寇姐姐还有卞姐姐…”说起这件事。再大度、再宽容的女孩也会吃醋,史湘云早已改点为拧:“这次…”

王燃赶紧分辩:“这次我可什么都没有…”

“还什么都没有?我这一路就光听你那些韵事了…”女孩加大了手上地力度:“那个在品诗居当众向那个董小宛表达爱慕之情是怎么回事?…听说还有一个小尼姑,你真是越来越过分了…这次又跟一个什么女海盗扯上了关系…”

“这可是天大的冤枉,我跟她们是什么关系也没有…董姑娘和妙玉的事咱先不提。”王燃叫起撞天屈:“女海盗的人都已经…”

“少来,我可是听说这女海盗在临刑前的晚上曾要求和你单独见一面…”史湘云像是想起了什么,俏脸上的红晕更甚,话说到一半就停住了:“孤男寡女,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在玩什么女奴地游戏…”

看着面前的小女儿情态,王燃禁不住心中一热。把女孩地另一只手也捉在手中,口花花向女孩凑了过来:“我和她反正是没做什么事…便是做了,也是你们逼的…谁叫你不在我身边陪着我,让我有犯错的机会…”

“二哥哥,这里是花园”…”女孩不及批驳王燃的谬论,只顾躲着王燃愈靠愈近地脸。

“花园怎么了?没地方比这里更合适了…”,女孩心慌的模样显然更激起了王燃的征服欲望,他一脸无赖地硬压了上去,捉住了女孩的嘴唇,女孩一颤,软在了王燃的怀里。

半晌,女孩细细的喘息声中,王燃抚弄着女孩的头发:“我们去客栈开个房间…”

去客栈开房间并不是王燃想在这个时空再引入什么新鲜事物,这纯粹是逼不得已.

本次海军战略研讨会日会务组为每位与会者都安排好了食宿,但史湘云毕竟不一样,到宁波后便直接住进了林府。本来王燃还在窃喜,觉得终于等到了窃玉偷香地好机会,可惜天不从人愿,史湘云一入林府便被安排和林黛玉住到了一起…人家是从小一起玩大的姐妹淘,一年多没见面当然想一起聊聊天。

这样一来史湘云的房间便不可用,而王燃的房间同样也不可用,因为他的房间也住进来了一个人,便是原本房中的丫头,现如今总参部计划室主任的晴雯。

此次在召开海军战略研讨会的同时,王燃还打算同期举办一个作战推演短期培训班。说起这方面,除了王燃、史湘云外,晴雯可算得上是这方面的权威了。史湘云的主要精力放在本次会议中战略层面的讨论,战役、战术级别的作战推演培训任务便自然而然地落在了晴雯身上。

令王燃苦恼的是,睛雯虽说已经成为总参谋部的主力人物,但女孩却没有任何忘本的意思,到了宁波根本不待任何人吩咐,直接就搬进了王燃的房间,继续履行她丫环的责任,当然也包括了侍寝。

因此史湘云虽然已经成了王燃事实上的老婆,但两人想要履行夫妻间的义务却是难以找到机会,王燃琢磨了半天才想起这个“到客栈开房间”的主意。

史湘云当然明白王燃的意思,就在王燃的提议一出口,王燃就明显地感觉到女孩牵着自己衣襟的手一紧,身体也变得更加滚烫,那一抹嫣红竟像是顺着脖子一直蔓延到了身体深处。

看得王燃一阵口干,毕竟自己这段时间一直处于欲求不满的状态…于是顾不得再盘算哪家客栈安全系数最高,右手坚决响应自己身体的强烈反应顺着女孩的身体就要往下…

女孩的反应也很强烈,抬起脚对着王燃的脚面就是一下,在王燃抱着脚的呼痛声中,女孩羞红着脸:“你当我是什么…别以为我第一次遂了你,你就可以…那几个女人的事情你还没说清楚…”

“我说的够清楚了…”王燃从痛苦中艰难地抬起脸:“那女海盗当时是想要和我再见一面,但我没去”.我有人证,而且我还可以向毛主席保证…”

“少来,我可听说有好些女孩给你写信…”女孩又说道。

“信?”王燃深刻感受到了谣言的力量,他满脸坚决地说道:“不可能,除了那封恐吓信外,我从来就没有收到其它女人写给我的信,以前没有,现在更不会有!”

王燃话音未落,花园外面传来晴雯的声音:“二爷,有您的信。”

王燃当即一个趔趄。

……………………

现实残酷地抽了王燃一个耳光,这封信不仅是写给他的,而且还是一个女人写给她的。

“你怎么会认识这个什么东瀛女天皇的?”史湘云、林黛玉再加晴雯三人早就先于王燃把信看了一遍,立刻发现了重大问题。

“什么东瀛女天皇?我不认识,我连听都没听说过。别说是女天皇,男天皇我也是一个都不认识…说实话,我根本就没兴趣认识他们…”王燃一脸的冤枉:“想当年,我也曾在抵制日货的条幅上签过字,也曾…”

“不认识?”史湘云一脸的怀疑:“不认识,她怎么会专门写信来恭贺你海战的胜利?以前你打了那么用胜仗也没见她道过贺…怎么到了宁波…”

女孩说的是实情,要是平素真的没有任何来往,谁会大老远地突然写信给你,还不说什么事情。

“就是,二爷,你剿灭了海盗同盟会跟她有什么关系?”晴雯也插了一句:“难不成海盗同盟会也劫掠过东瀛吗?这可从来没人说起过。”

林黛玉却是一幅恍然的口气:“我说你怎么那么痛快地就斩了那个女海盗,连人家提出做女奴的要求都不动心…原来…”

“拜托,人家再怎么说也是天皇级人物…”王燃颇觉无语,不过这封信还真的让他没法解释。

信的内容很简单,就是单纯地对王燃取得此次海上大战的胜利表示祝贺。写信给他的人也的确就是东瀛历史上为数不多的女天皇之一,看信上的落款正是明正天皇。当然现在她已经是前天皇了,因为前不久她已经将皇位让给了她的弟弟,光明天皇。

女孩们一脸的怀疑,王燃也是一头雾和.这位女天皇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

接下来的几天,王燃没有时间再去琢磨那位东瀛女天皇的问题,第一届海军发展战略研讨会和作战推演短期培训班占据了他全部的精力。

王燃组织海军发展战略研讨会的目的除了统一战略思想外,另外一个重要的目的就是想要发挥集体的智慧,为海军快速形成战斗力找出一条有效的途径。

不过这次研讨会讨论的问题虽然很重大、很复杂,但在王燃的精心准备和引导下,整个过程显得井井有条,各项工作都在按部就班地进行。

大家在首先听取了史湘云对国内外形势的分析后,针对王燃提出的“海军如何在一年内形成强大的远程攻击能力…”这一课题分成了若干专题展开了积极的讨论。

虽然现在还没有形成统一而富有成效的意见,但依据三个臭皮匠,抵个诸葛亮的理论,出成果只是一个时间问题。

事实证明,本次大会确实是一个成功的、硕果累累的大会。与会的专家要么是海军出身,要么就是与海军相关的军械、舰船制造部门,自然不存在陆、海兵种之间互掐的局面。大家都是一门心思在琢磨如何实现王燃提出的“一年内形成强大的远程攻击能力”要求。

大明曾是世界最强海上力量的拥有者,强大的远程攻击能力在郑和时代就已经拥有。大明最强盛时期,海军拥有三千八百艘只船,最大的宝船吨位已达千吨以上。在郑和七下西洋的时候,西班牙、葡萄牙等海洋强国还仅能贴着海岸线作小范围的活动。

只可惜后来短视地大明君主颁发了禁海令。使得大明逐渐丧失了海上霸主的地位,明朝水师的战斗力随着禁海令的实施每况愈下。远征海外是不敢想了,到是有不少远方的国家来占大明的便宜,就是对海盗也只能以招抚为主。戚继光等著名抗倭将领发起地灭倭行动也大都发生在倭寇深入内地之后。

在著名的援朝抗日行动中,大明地陆军很威风,成为朝鲜战场上的绝对主角。主导着陆地上的作战进程,但大明的水师战斗力平平。只是作为朝鲜水师地配角存在。

这也不能怪当时的水师统领,禁海令地实施使得曾经无比繁荣的造船业也随之凋零了下来,大明支援朝鲜的许多大型舰船都得现开工、现制造。

虽然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大明不论是造船还是海上作战。其骨架和技术都还在,恢复比从零开始要好地多。但是“一年内形成强大的远程攻击能力”这一目标|Qī+shū+ωǎng|。即便是在很多老将军眼中也是怎么看怎么过于急切。

大家都明白,王燃这个目标的实现包含两项基本条件,一是强大的装备,二是良好的训练。而目前的海军部队以中型船为主。在火力方面显然不能满足要求。明朝地海战将领早就总结出了海战的规律“不过以大船胜小船…以大铳胜小铳…而已…。”

可现在沈廷扬的大型船厂刚开工,即便是加班加点,大船的制造也需要一个较长的周期,制造出来再训练…

说实话,王燃在提这个要求的时候,心中也是没底。这“一年”的要求实际上是根据做计划常用的“后墙不倒”策略推出来的。也就是说。只有海军在一年内具备了这种能力,既定的战略才能取得最好的效果。

幸好这次大会验证了两句话,一是集体的智慧是无穷的,二是学科的交叉是必需的。以张煌言为首的海战专家与以沈廷扬为首的制船专家以及以陈于阶为首的火器专家在研讨了几次后,就立刻发现了一条可行之路。

说起来,这主要的功劳就得落在卞玉京和贾敬两人身上。贾敬自从戒毒成功后,就听从王燃的劝告,放弃了单纯的炼丹,利用自己的学识和卞玉京一起开始整理前人和自己在这方面的经验,总结出了许多反应式。根据王燃事后的个人观点,距离“化学”这门学科的创立已是一步之遥…人家贾敬毕竟是进士,卞玉京也是才识出众。

理论取得了进展,必然会反作用于实践,卞玉京和贾敬两人不约而同地选择了火药这一充满挑战性的研究方向,毕竟在这一领域卞玉京已经有相当的建树。

一来二去,竟然真被这两人研究出了王燃印象中诺贝尔同志仗以发家的安全炸药,尽管机制和原理好像有些不一样,但从威力和使用的安全性而言较著名的Tmd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较之明朝传统的火药威力更是强了十倍而有余。

火药威力强了,同等规格的火炮、火铳的威力自然水涨船高,兵工厂和军械研究所已经进行了试制,使用新型火药的普通三眼火铳威力居然比使用火药的小型佛郎机火炮还要强上一些,当然这个结论也是在经历了一次炸膛事件后得出的。

不管怎么说,大家都可以做出这样的推断,一艘安装了新型火炮的中型舰船,完全可以替代原本的大型舰船,它不仅轻松可以达到原本大型舰船的作战能力,更具备大型舰船所缺乏的灵活性和机动性,简直就是大船的噩梦。

“我们做过试验,有效射程内,即便是当年朝鲜李舜臣的龟船也抵挡不住中型佛郎炮的轰炸…”陈于阶道。

“这样一来,我们不用等大型船舰,利用现在的船只就可以组建成一支无敌舰队了…”张煌言陷入狂想。

“不错,这样的话我们船厂的压力也大为减轻,不过这大型船舰还是要造的…”沈廷扬显然贪心不足:“大人要求地可不仅是海上作战,更强调了登陆作战…中型火炮的威力都这么强了。要是在大型船舰上配备重型火炮,别说是运兵、提供补给更加有效,便是为陆军上岸也可以提供更强大的火力支援…三千米之内,都将是我们的天下…”

张煌言等海军将领在想出解决途径后,兴奋地根本睡不着,没昼没夜地准备方案的细化。王燃虽然没有亲身参与这项工作,却也是同样睡不好觉。晴雯是白天晚上的折腾他。

说晴雯白天让他睡不好觉主要是说作战推演短期培训班的事情。

对于这个作战推演短期培训班,按照王燃的想法,只要事先安排好人员、地点、时间,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事实上。王燃前期地工作安排的相当充分,他连出现既定受训人员不愿参加培训的情况都考虑到了。

可从开课的第一天。王燃就发现自己犯了一个天大地错误…他怎么会想起让晴雯担当此次的主讲呢?

作为此次作战推演课地主讲,晴雯无疑受到了学员们普遍的关注。此次作战推演培训的对象主要是各舰船上的舰长,在这个全部是男人,尤其是年轻男人构成地海军军官群体中。一个明亮俏丽的女孩想要不引起轰动简直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这些海军军官有的也见过史湘云,甚至是林黛玉,两人的绝代风姿自然是迷倒了全部人,但这两人出身高贵,史湘云更是身居高位,这种女孩很容易使人产生遥不可及之感。在这方面。晴雯显然更有优势。

听说起初还有些军官找各种理由不想参加培训,可被上司强行押来了一次后,就变得积极无比。抱病参加学习的,反映没有听懂要求单独接受辅导的比比皆是。

至于课堂上地气氛更是热烈的非常,以至于晴雯不得不中止互动式教学,否则原定一个时辰的课拖上两个时辰也不一定能结束。

海上男儿敢想敢干,爽直勇猛的性格在晴雯这件事上得到了很好的体现。第一天的培训课刚上完,就有人当面对晴雯表达爱意,更有人直接找到王燃要求为晴雯赎身,也不知他们怎么这么快就查请晴雯底细的。

几天下来,事情已经发展到,只要看见王燃有点空儿,就会有人要求见他汇报思想,几句话一转就牵到晴雯身上,搞得王燃哭笑不得。

但王燃又不愿意替晴雯做主,他虽然是贾家家主,有权决定一个丫环的去留,但在这种事情上,他还是把习惯性地自己当成假宝玉,几次想等晚上没人的时候探探晴雯的口风,可等到没人的时候,王燃光顾着对抗身边的诱惑了,哪还顾得上问话。

侍寝带来的诱惑其实这也就是王燃所说晴雯晚上让他睡不好的原因。

本来王燃就等于是禁欲了好几个月,需求已是相当旺盛,本想着等史湘云到宁波,来个亦公亦私,夜夜春宵…已经想了好长时间了,没想到除了上次在后花园偷了一点香外,竟然根本找不到机会与史湘云独处,史湘云和林黛玉两人时时都在一起…

现在夜夜春宵是不可能了,王燃已经转为夜夜春梦。春梦便春梦吧,让王燃感觉受不了的是,梦里的主角竟然全部都有晴雯,动作也是越来越三级。而更让王燃受不了的,每每从春梦中醒来的时候,梦中的主角就躺在自己身边。

实际上,从老太君和王夫人的口风中,已是将晴雯许给了自己,因此即使是自己将晴雯拿下也不会有问题,而且看女孩的模样,显然对自己也没什么拒斥之意…有一次在王燃睡不着装睡的时候,脸颊明明白白地感受到了女孩嘴唇的碰触。

要说王燃不喜欢晴雯那也不可能,如此明媚亮丽的女孩,只要是一个正常的男人就会动心…何况女孩追随着自己远赴河南,和自己同生死、共患难…更何况,女孩可是自己到这个时空后第一个求婚的呢…也许正是自己对晴雯的这份喜欢才让自己屡屡拒绝那帮对晴雯示爱的军官们吧。王燃承认,自己这几天心里是有些不太爽。但不管怎样,有一点王燃却是很难说服自己…他实在不想再以贾宝玉的名义骗取女孩,他现在的那些老婆已经让他不知如何解释了。

可是理智并不是总能压制住感情。

“晴雯…”可是越不想梦见她,女孩却总能准确地钻进他那时间可怜的梦里。王燃再一次从春梦的激情中醒过来,眼光在第一时间便不自觉地向描向本次梦中的主角…一床薄被遮掩不住的山峦起伏。

“二爷…不要这样…别…坏二爷…”睡梦中的女孩却也正好也在呓语,微摇的螓首、脸上泛起的红潮和隔着被子握向自己胸口的双手充分说明了梦中的情景。

这份诱惑也太重了吧,王燃的心一下热了起来…

“啊…”女孩睁开眼,正对上王燃将要俯近的头,双手立刻反射性地抵住王燃的胸口…却不知竟将盖着的被子掀开…这一份娇娆立刻被视力1.5的王燃捕捉。

“晴雯…”王燃的嗓音有些嘶哑。

女孩长长的睫毛轻颤着,眼神中透出一丝迷蒙,却没有回答。

“晴雯…”王燃又叫了一次。

“二爷…”女孩的声音也透着一股异样,整个身体都像是害了疟疾,不停地轻颤着。

梦中的感觉强势涌了上来…王燃的呼吸声重了起来,女孩却似没有了呼吸,只有胸脯在不断地急剧起伏,王燃再也忍不住,轻轻压了下去,想探究现实中的她是否和梦里一样的柔媚。

至于自己身份的问题,现在要是还能想起来去问…你到底是不是男人?

第十六章 天皇求助

王燃的心情显然可以用喜气洋洋来形容。

有了强威力的火器支撑,海军找到了迅速称霸海洋之路,这可算是满足了国家发展的需要。而另一方面,晴雯的“侍寝”不再只留于形式,这一点的现实意义更强,不仅可以满足王燃个人的正常需求,便是把史湘云一起拉来重温旧梦也提供了机会…其实,女孩也是有需要的嘛。

“贾大人,我们天皇陛下非常需要您……”一个嘴上留着一撇小胡子,身着日本传统服饰的男子说话大喘气:“……的帮助。”

王燃有点紧张地看了看绷着脸的史湘云和林黛玉,对这位叫木村拓荒的东瀛使者说道:“拓荒啊,你把话说清楚,谁需要我的帮助,是那位姐姐天皇,还是弟弟天皇?”

“这个……”木村拓荒想了一下:“都需要……”

那位东瀛女天皇继上次写了一封让大家全都莫名其妙的信之后,终于又有了新动静。这一次她不仅带来了另一封信,还专门派来了一位使者。

其实在收到上一封信后,王燃就曾派人秘密去调查这位明正天皇的事情。大明锦衣卫,也就是现在国家情报厂虽然现在的业务重点不在海外,但一些大面儿上的事情还是知道的。不过这么短的时间内也只能打听到一些大面儿上事情。

“明正天皇,女,21周岁,未婚。幼名兴子……父亲后水尾天皇,母亲源和子,德川家康的孙女……明正天皇7岁登基,在位13年,后传位现年13岁的同父异母弟光明天皇……”是目前《***宝鉴》上收集到了主要资料。

这些资料当然无法解除王燃之惑,更没法向史湘云等女孩交待……为什么你打了胜仗。这个未婚地、已经不是东瀛天皇的女人会专门写信向你表示祝贺?

王燃本来打算安排进一步的资料搜集,不过东瀛使者的到来显然可以使王燃省去一笔情报费。以王燃问话的技巧,对付这个外表看去非常精明、其实没多少内涵的家伙自然是轻松自如……不多时已将基本情况了解了个大概。

正如木村拓荒所说,这姐弟两个天皇都非常需要王燃地帮助。其实不仅是这两个天皇,整个天皇家族都是岌岌可危。

其实这件事很容易说清楚。东瀛目前所处的时代就是著名地德川幕府时期,说白了就是权臣当政。所谓天皇不过是个摆设。换句话说,在这个时期,天皇与德川幕府之间的权力争夺相当厉害。

不过在明正天皇出生的时候,德川幕府的统治就已经十分的稳固。天皇根本斗不过这些权臣。可以说,德川幕府的权力已经到了规范天皇行为、决定天皇去留地地步。德川幕府年制定公布的《禁中并公家诸法度》,明确要求天皇应把学问的修行和和歌的精通放在第一位,该法度唯一认可天皇地权力是——天皇有权按“本朝先规”决定年号。

明正天皇的父亲后水尾天皇就是因为想为自己争取一些权力,而被迫于35岁的壮年便宣布退位,由仅有七岁的明正天皇继位。

在明正天皇在位的十三年中。东瀛朝局倒是颇为稳定,明正天皇即位年龄小,又没有什么争权夺利之心,况且还与德川幕府有一定的血缘关系……德川幕府在表面上也维持了对天皇地尊重。

但在如今的光明天皇即位后,事情便有了变化。明正天皇和光明天皇虽不同母,但感情却是极好,明正天皇非常疼爱自己的这个弟弟,在他11岁的时候便应弟弟的要求将皇位传给了他。

不过这位光明天皇和他的父亲一样是一个不甘于受人摆布之人,上任没多久,便在他已经退位的父亲的支持和出谋划策下,尝试着向德川幕府的权威提出挑战。

可以想像,光明天皇的父亲就属于没什么脑子的家伙,根本就不懂什么叫“谋定而后动”,而光明天皇长期以来接受的教育又主要是什么“歌”……这爷俩凑到一块儿能有什么高招?

对于光明天皇最初的挑战,像什么没有向德川幕府报备私自举办了一次宴席了,处罚了几个德川家安排给天皇的老师了……德川幕府是持一种看小孩玩闹的态度的,再加上明正天皇暗中替弟弟开脱,倒也没出什么事情。

可当光明天皇父子两人觉得时机成熟,不顾明正天皇的劝阻,重提“紫衣案”后,立刻引起了德川幕府的强烈反应。

在东瀛,“紫衣”是授予僧人荣誉和地位的象征,在《禁中并公家诸法度》中明确规定朝廷不能私自向僧人授予紫衣,但后水尾天皇不甘心被幕府控制,在没有向德川幕府报备的情况下,一次给70多位僧人授予了紫衣。

德川幕府对此自然是在强力打压,不仅将接受朝廷紫衣的很多高僧放逐,还逼着后水尾天皇表示“今后不会再做这种无效的事。”这可以说是后水尾天皇心中永远的痛,但另一方面也是德川幕府不可触动的底线之一。

因此在光明天皇提出要为那些“紫衣案”中被放逐的僧人平反后,德川幕府立刻气势汹汹地跳了出来,拿出自家制订的《公家诸法度》,要求光明天皇像他父亲后水尾天皇那样表示“今后不会再做这种无效的事”,否则将是皇位不保。

但光明天皇的骨气显然比他父亲硬气的多,不仅言辞激烈地把这个要求顶了回去,言语中大有明讽暗讽德川幕府以奴欺主之意,还公开宣布说自己没有错,绝不会主动退位,“要我退位,踩过我的尸首吧……”

于是第二天,光明天皇的生母就变成了尸首,几个承办“紫衣案”官员也都暴亡于家中。但这也没有吓倒光明天皇,悲愤交加的他居然带上了几个随从,抱着生母的尸首直接到德川家门口要说法。

一时间德川家门口聚集了很多人,光明天皇又抓住时机号召要求全东瀛人民站到自己一边,维护皇权的尊严,激起了许多围观老百姓的义愤之心,很多人跟着光明天皇一齐高喊一“还权天皇”的口号,倒把德川家搞得有些手足无措。

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双方已是势成水火,任何调解都不可能成功,所有的话都被光明天皇堵死,天皇一脉已经没有了选择。

德川幕府则有两个选择,一是还权于天皇,这显然不是一个正常人会选的答案。它们立刻选了第二个答案,准备取而代之。

“光明天皇陛下和后水尾天皇陛下已被德川幕府软禁在皇宫……”木村拓荒说道:“德川家对外宣称光明天皇陛下贵体有恙,现在是明正天皇陛下暂时摄政东瀛,代理国事……”

对德川幕府的这个做法王燃倒是可以理解。想取代一个王朝也不是一件说做就可以做的事情,想要改朝换代,自然需要相当的舆论准备。即便是德川家族平常打得也是忠君的旗号,全东瀛受的教育和熏陶也是要忠于天皇,因此现在杀掉天皇显然是不合适的。

把皇帝和公众隔离开,过一段时间待老百姓淡忘后,再给大家报个“暴病身亡”,然后立个新君,搞一出皇位禅让是篡权一派的最佳途径。

如此想来,这位明正天皇的意图就相当明白了,虽然她与两方都有血缘关系,但毕竟这次涉及到亲生父亲和最疼爱的弟弟的性命……

当然,她之所以找上王燃帮忙,想来一方面是因为国内找不出忠心皇权而又手握大权的人物,另一方面显然也是宁波海战造成的附加成果。

果然,木村拓荒说道:“贾大人威名声震东海,目前光明天皇陛下和后水尾天皇陛下性命危在旦夕,明正天皇陛下希望贾大人能出手相助……”

“这个……毕竟是你们东瀛的家务事……我大明出兵干预不太合适吧……”王燃为难地沉吟着。

木村拓荒着急地上前一步:“这不仅是我们东瀛的家务事,与大明也有关系……大人上次靖平的海盗同盟会实际上就是德川家族的私兵……”

所有在场的人都是一怔,张煌言却是一脸的恍然:“我说当时擒住那个海盗同盟会会长的时候,那家伙叽里咕噜地说了半天,我听着就像是倭语……没想到还真是倭寇……”

木村拓荒现在当然不会为“倭寇”这个具有一定歧视性称呼辩解,他接着说道:“我已经得到消息,德川家族对贾大人非常嫉恨……”

木村拓荒被送走休息后,议事大厅里立刻热闹了起来。引用东瀛的意见很明显地分成了两个方向。

“自我朝开国,倭寇就没断了侵扰我国沿海乃至于内地,江、浙、闽深受其害……现在既然已经证实是那东瀛在背后指使,正是我们报仇雪恨的好机会……让我们拿它来练兵吧……”张煌言旗帜鲜明,军人的好战天性表露无疑。

张煌言的意见代表了大多数海军军官的心声,挟新胜之威,整个东海舰队的士气明显高涨,再加上已经掌握了称霸海上的秘密武器,信心足得只能用牛x形容。

据木村拓荒所说,这海盗同盟会的会长其实就是东瀛德川家族第三代将军德川家光的秘密武士,除德川家主之外,很少有人知道他的本名,木村拓荒也只知道他的汉名刘海,因为他曾受封为东海的海贼大将。

这位海贼大将的使命倒是有很多人知道,就是假扮海盗洗劫较东瀛远为富足的大明沿海城市。其实不仅仅是在东海,朝鲜海、渤海都有德川家族分封的海贼大将。说白了,德川家光就是这些海盗的背后老板。

“这些东瀛人的确该打,但这毕竟是倭国内乱,倭国又不像朝鲜原是我朝的附属,实在不便过多干预……”以林如海为首的文官虽然屡受海盗侵扰对倭寇也没有任何好感,但还是显得老成持重,对霸权主义的认识很深刻。

“既然该打为什么不打?”顾三起头搞内拱,满脸的庆幸外加愤怒:“幸亏当年没入这个海盗同盟会。否则我岂不成了汉奸?!这帮小矮子敢阴我……打他!”

“东瀛一贯是自己过不好,也不让别人肃静……”特邀参加本次海军战略研讨会的夏允彝提起东瀛也是一肚子地火:“他们的这个幕府就没干过什么好事,整天没事找事,要不就当海盗,要不就当强盗……上次要不是我朝援手,整个朝鲜都要被那个什么丰臣秀吉占领了……也该打打他们的嚣张气焰!”

“打也不能现在……”宁波府一位官员说道:“我朝现在也还是内忧外患。哪还有精力去管他国闲事?就算我们想打,也应该先把自己的事情处理好再办……”

“现在这个借口多好啊。应东瀛天皇所邀入境平定乱臣贼子……既能解气又能练兵……反正这对付满清一时半会儿也用不着我们海军……”

“这个借口对东瀛是不错,可如何跟朝廷交代?平定乱臣贼子是吧……你放着满清这个外虏不灭,放着李自成这个寇仇不剿,跑去替东瀛平定乱臣贼子?”

从理论上讲。两派争执不下的时候,就必须有人出来和稀泥。否则肯定是不欢而散而且什么讨论结果也不会有。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一旁面露笑容却沉吟不语地王燃。

“二哥哥,你打算怎么和?不,怎么办?”林黛玉拉了一把坐在身边的王燃。

“怎么办?哈哈……”王燃突然仰天大笑:“真是天妒英才……”

众人一怔,王燃赶紧改口:“真是天赐良机……”

虽然开头有些词不达意。但并未影响到王燃的兴奋,他站起来指了指满脸得意的顾三,完全倾向主战一派:“顾三说得很对,如此借口怎能浪费……有了天皇一派的支持,我们完全可以省掉一大部分前期以地形和对方兵力部署的探查……我原以为要耗上一年才能行动,没想到这么快就可以组织大规模进攻了……”

王燃虽然没有明说。但从他地口气中大家完全可以感觉到他对东瀛早有所图。

“贾大人”,公开场合林如海还是称呼王燃的官职,提醒他:“这件事非同小可,最好禀明皇上,再作决断……”

林如海说这话实际上是为王燃自身考虑地更多一些,在南明与满清处于表面上地相持后,以刘宗周、黄道周二人为首,要求北进的呼声越来越高。

少了王燃坐镇金陵,唐王等人明显有点搞不定的意思。此次史湘云来宁波就带来了唐王、陈子龙及四大家族的口信,希望王燃早日结束此次南巡,返回金陵。如果此时王燃此时再介入东瀛的内乱,一时半刻肯定脱不了身,在舆论上也会更加被动……

“禀什么禀!这一来一去一讨论,等大家形成统一的意见,黄花菜凉了不说,那几个天皇恐怕都已经完蛋了……”王燃说道。

“贾大人,没有朝廷的允许擅自发动两国交战,这可是灭门之罪!”林如海提醒道。

“这可不是什么两国交战,此次行动与我大明兵部毫无关系”,王燃一付不负责任的表情:“进驻东瀛的乃是中华志愿军,纯粹就是因为看不惯德川幕府不尊重天皇而自发组织的民间团体行动……”

“中华志愿军?”一位宁波府地官员没回过味来:“到哪儿征召?”

王燃没搭理他,转身对张煌言说道:“从现在起,所有东海舰队的人都被开除军籍……理由是……呃,军容不整……把有的标志全部改成中华志愿军!抓紧时间向木村拓荒了解情况,十天之内准备一份对东瀛作战计划交上来!”

“是!大人”,张煌言兴奋起来,然后顿了一顿问道:“那我们这个中华志愿军的口号是什么?是‘清除幕府’?还是‘保卫天皇’?”

张煌言的这个问题看似与主题关系不大,实际上对作战计划的制订极为重要……“保卫天皇”意味着要以天皇的安危为第一要素,这样如果在作战过程中,幕府以天皇安危为要挟时,明军就很可能投鼠忌器,陷入两难。

一旁的顾三跳过来:“管他什么天皇、幕府的,都不是什么好鸟……死了算他们倒霉……我们正好可以借口为天皇报仇彻底平了东瀛……”

王燃满脸的赞许地拍了拍顾三的肩头,然后脸色一板对张煌言说道:“你的计划里应该考虑到如何才能避免出现这种意外情况。”

第十七章 黛玉之注

木村拓荒心满意足回转东瀛,此次他的宁波之行可谓是完全成功。

“天地君亲师……德川家族身为臣子居然做出囚禁天皇这样的大逆不道之事,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王燃在他临走时义愤填膺地说道:“拓荒啊,你什么话都不用说了,回去转告明正天皇,什么事情都不用管……我们一定会尽快出兵……让这帮无法无天的家伙知道什么叫为臣之道!”

可以说,王燃给木村拓荒留下的印象没有传说中的精于算计,而是豪爽让人不得不心生崇敬。

以至于木村拓荒在向明正天皇秘密汇报此行经过过时,不觉赞叹道:“这位贾宝玉言语中丝毫没有提到出兵的条件啊、索要的报酬……几乎是微臣刚提出要求,他就满口答应了下来……真是我见过的最讲义气、最古道热肠的……傻瓜!”

“真是天照大神庇佑”,年轻俏丽的明正天皇喜悦地说道:“这下我们有救了……”

“虽然一切正如我们所预料,但也不能掉以轻心……”木村拓荒一脸的老谋深算:“贾宝玉是很讲义气,但他的东海舰队实力却是普通……当年击垮我国在朝鲜的水师主力的大型福船一条也没有,以中、小型舰船为主的船队实在难与德川家族抗衡……我已打听的明白,他们之所以能剿灭刘海主要是靠偷袭……”

“那怎么办?如果他们连岸都登不了……”

“请陛下放心,我已将德川家族在海上和陆地的布防向他们交代得清清楚楚……而且我已经安排好人引路……”木村拓荒得意地说道:“这样的话,明朝的东海舰队就算是再不济,也能把德川家地力量斗个元气大伤!”

“实际上这样最好。如果明朝的力量太强,到时容易尾大不掉,我们可就成了引狼入室……那可就成了千古罪人了……”木村拓荒说道:“他们与德川家两败俱伤,到时我们就可以按计划发动支持我们的各地大名……事情将完全掌控在我们手中,……天皇的威严将重新普照大地!”

“唉!其实我只要能保着光明天皇和后水尾天皇没事就已经心满意足……”明正天皇喃喃地说道:“以后的事情,就交与光明天皇选择……”

“陛下所言甚是”,木村拓荒偷偷瞄了一眼明正天皇说道:“另外我们还要小心提防一件事,……俗话说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虽说贾宝玉现在说什么也不要,但也要防止关键时候德川家族与他们私下交易。在重金美女地诱惑关怀,到时这‘义气’两字能支持多久也很难说……”

“那该如何是好?”明正天皇有些着急地盘算道:“若论财物,我们肯定拼不过德川家,各地大名的纳贡都在他们手里……不过我还有些皇宫地珍宝应该可以拿的出手……”

“至于美女……”明正天皇的脸一红:“那位贾大人身边美女无数。我听说那个刘香当众要求作他的女奴都被拒绝……应该不会再有要求吧……”

“陛下还是不太了解男人……金钱还属次要,但对于美女。没有一个正常地男人会觉得够的……”木村拓荒说道:“便是那个刘香,算是罪恶满盈了……但就因为她是美女,就有好多人心生怜悯,这当然是指男人……听说当日处斩海盗。处斩其它人时,围观之人都是大声叫好……唯独处斩这位当年恶名昭著地盗帅之时,大部分人却是扼腕叹惜……”

“难道说贾宝玉没有真的杀死刘香吗?”明正天皇追问道。

“从理论上讲刘香肯定是被杀死了,刘香当日受刑于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应该没有作假的可能……”木村拓荒说道:“不过微臣没有亲眼看见这件事倒也不敢肯定,而且宁波城中迄今也还有人推测这是一件‘斩白鸭’。不过是替身而已……此事的实情已经无从考证……恐怕只有当事人才实情清楚这件事……”

“那刘香可是德川家族地私兵……”明正天皇面露忧色:“若贾宝玉真的没有杀她……”

木村拓荒脸上挂着一丝笑容说道:“陛下宽心,‘斩白鸭’一事与其说是大家的推测,更不如说是大家的期望……其实在微臣看来,当日便是贾大人想徇私情也很有难度……此次我也见到了贾大人的两个表妹和一个贴身丫环,个个天姿国色,她们对这位贾大人看的很紧,不管什么时候,不管到那儿,身边都会有至少一个人陪在身边……”

“你们两个人都陪着我,我才高兴呢……”王燃一脸无赖地看着晴雯。

自从将晴雯地侍寝由素变荤以后,王燃除对晴雯轻怜蜜爱之外,更落实了与史湘云重拾旧爱之所。现在便是在与晴雯商量接史湘云到自己房间的事宜。这件事当然要征得晴雯的同意……林黛玉那边也要有个交代……

“想你的美事!”倚在王燃怀里的晴雯忍不住俏脸通红地轻啐了王燃一口:“你这个坏二爷,居然连云姑娘……我回去就告诉宝姑娘,看你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娶回家……”王燃调笑着脸嫩的俏丫环:“今天我们就将这个问题进行深入探讨,你要不要一起听听?”

“哼,你开始不是说要和云姑娘讨论整体战略吗?现在怎么改成这个了?”便是以晴雯的爽直也受不了王燃的这种双关,女孩娇嗔地说道:“我说怎么今天对我这么好,一回来又是端茶又倒水的……”

这个时候王燃当然不会傻用语言去解释……

好一会儿,女孩才勉力按住王燃用于代替语言地动作。伏在王燃怀里一边微微喘息着,一边说道:“坏二爷,你还是留着跟云姑娘……”

女孩的话显然说不完整,王燃却无耻地笑着说道:“你真的可以留下来一起听听的……只要我出马,云妹妹应该不会反对……”

女孩狠狠掐了王燃一把,从王燃的倒吸气中得到了一定的满足:“心口不一地坏二爷!……要是我真的留下来。你不定慌成什么样子……没有我去替你缠着林姑娘,你心里能踏实吗?”

事实证明。有晴雯去缠着林黛玉,王燃也没能踏实。

就在王燃费尽心力说动其实也早已意动地史湘云与他就共同关心的整体战略问题进行深入探讨时,门外的走廊上传来了晴雯明显放大了的声音:“林姑娘,小心这里地台阶……”

人的潜力果然是无穷地。王燃费了小半个时辰才除去的女孩衣衫,史湘云只用了十秒钟便穿戴了起来……当然事情不可能完美。女孩的外面绝对整齐,连头花都没忘记戴上,里面自然会有点中空。

“我和二哥哥是在讨论整体战略……”史湘云心慌地抢先开口说道。

可当女孩看着林黛玉和晴雯的眼神瞟向油灯时,史湘云强装出来地镇定就再也遮不住那一抹羞红。狠狠地瞪向王燃,王燃一脸的无辜……本来自己提出的是挑灯夜战,谁叫你不同意的?搞得房间明了又暗,暗了又明,任谁也会生疑……

史湘云的心慌是有道理的,一则虽然说她与王燃两人是情投意合。但作为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在正要进行某些超越“礼”的行为时被人撞破自然尴尬。

二来虽然王燃同志“失忆”了,忘记了以前在大观园里的事情,但史湘云却是没有忘记。她对贾宝玉、薛宝钗、林黛玉的感情纠葛是很清楚的,可说是这三人行的直接旁观者。她与薛、林二人的感情都很好,这与她当年表现出来的对贾宝玉仅限于好朋友的态度应该所有一定的关系。

因此在对王燃这件事上,女孩总有一种对不起薛、林二人的感觉。这种感觉在见到林黛玉后自然更重,因此女孩在林黛玉面前一直是坚持与王燃拉开一定距离。

“我知道你们是在讨论整体战略……我,我只是想过来看看……”史湘云心慌,林黛玉比史湘云还心慌。

事实上众人当中,王燃自然是无所谓,跟自己的未婚妻在一起有什么问题?……晴雯早已知道这件事,还是这件事的策划参与者,自然不会觉得有其他什么……史湘云在最初的心慌过后,也镇定了下来,反正她与王燃的事情早晚要说出来……最尴尬的恐怕就是贸然闯入的林黛玉了。

这同样也好理解,就林黛玉而言,她根本就没想过要来“抓奸”,当然她现在也不具备“抓奸”的资格……她来找王燃只是女孩占有欲作祟,不愿意看着自己的意中人跟任何其它的女孩独处,担心王燃与史湘云之间发生一些不该发生的故事,所以才不顾晴雯的百般阻拦坚持要来王燃的房间。

在林黛玉心里显然不会意想到王燃与史湘云发展的如此迅速,因此当她看到王燃与史湘云之间明显是发生过了一些故事之后,就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怨恨王燃的无情?斥责史湘云的无义?好像自己并不具备这个立场……装作没事一样?明显自己是撞破了别人的好事,……现在这种情况让林黛玉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她甚至来不及去愤怒、痛惜、感伤,对自己莽撞行为的后悔已经占据了她的全部心思。

屋子里一片尴尬,这就得赞叹史湘云了,毕竟投身于了军旅一段时间,加之性格本来就很爽直,第一个打破寂静结结巴巴地说道:“林姐姐你来……的正好,我和二哥哥正想找你来一起……呃……讨论……整体战略呢……”

“那个……我……还有事……明天我再和你们讨论……这个整体战略……”林黛玉结结巴巴地配合道。

本来这个夜晚是可以就这样平静地度过去,所有人的心情都可以到第二天再慢慢整理。可王燃这个家伙显然将“讨论整体战略”与某件事情挂起了钩,在听到史、林二人的对话后,竟在一旁边笑了出来,这便等于把自己的这种错误认知传递给了其他人。让所有人都认为两个女孩都是话里有话。

立刻史湘云面红过耳,林黛玉更是羞急交加。

终于在王燃欲盖弥彰的“我没别的意思……”中,林黛玉颤着声音丢下一句“我先回去了……”然后转身跑了出去。

“二哥哥!”史湘云恨恨地拧了一下王燃,瞪着他。

“我真没别的意思……只想调节调节气氛……”王燃抱着胳膊吸着冷气,一脸的无辜。

“调节个鬼!你还不去追!”史湘云国在王燃的另一支胳膊同样留下印记。

“追?我说什么呀?”……虽说按电影上的情节,这个时候是应该男人追出去,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不过好像自己设定的实验还没来得及做,林黛玉在得知事情的真相后到底会有什么样的反应无从判断。

自己该跟林黛玉说些什么呢?

是欺瞒到底,以一副诚心忏悔的态度乞求女孩的原谅,继续这段理不断、理还乱的感情纠葛……还是干脆揭开底牌,快刀斩乱麻,赌一赌女孩能否挺得过这一关,获得新生,……抑或是取上述两种方式的平衡,以韩剧中最经典的“故作无情抛弃,却是为她考虑”,终结这段本就不属于自己的感情……

王燃站在林黛玉房间的门口,里面传来了女孩压低了的啜泣声……

林黛玉坐在床边轻轻抽泣着,看见王燃进来并没有搭理他。

王燃轻叹了一口气,靠近女孩同样坐在床边:“林姑娘,其实有些话我一直想要对你说……”在进门的刹那,王燃已经下定了决心,准备说实话。

女孩浑身一震,猛然停止了哭泣,仰着脸看着王燃,满脸的不可置信,嘴里喃喃地重复了一句:“林……姑娘?”

从“林妹妹”到“林姑娘”,自然代表着关系的疏远,但既然王燃决定说出真相,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女孩身体一颤,指着王燃,两行泪水竟自顺着脸颊滑落:“你……好狠……”

女孩瞬间俏白的脸色虽然看得王燃很是心疼,但他还是咬了咬牙,坚持按照既定的思路说道:“林姑娘,你听我解释,你一定听说过我曾经失忆的事情,其实这件事……”

第二次确定地从王燃嘴里听到“林姑娘”的称呼,林黛玉身体又是一颤,竟像是坐都坐不住,王燃赶紧伸手去扶,女孩一下推开王燃的手,倔强地伸手抹去脸上的泪水,紧盯着王燃:“失忆?上次是‘八字不合”这次是‘失忆’,你竟是这般厌烦我吗?”

“我怎么可能厌烦你呢?事情不是这样的,”王燃有些头大地解释道:“说实话……我根本就不知道我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事情……其实我……”

“你不用再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不过就是觉得我爱使小性子,既不像宝姐姐那样贴心,又不像云妹妹那样可爱……”王燃的“实话”终于搞得女孩泪流满面。

“你不要瞎猜。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王燃心疼地劝慰着女孩:“我从来就没有厌烦过你……”

看着王燃充满怜惜的表情,女孩再也忍不住,哭着喊道:“少来骗人了……你要不是厌烦我,为什么你没有忘记和宝姐姐的事情,没有忘记和云妹妹的事情,单单就忘了和我的事情呢?”

“和宝钗和湘云的事情。以前的我也不知道……”王燃说道。

“不知道?那你怎么会和她们”……”女孩根本就不相信王燃的话。

“我喜欢上她们是发生在‘失忆’之后的事情,跟以前没有关系……”王燃发现自己像是在绕口令。

没想到这句话又惹得女孩发起了大水。让王燃终于了解了为什么说女孩是水做的:“那你还不是厌烦我?……为什么你失忆后喜欢了宝姐姐,喜欢了云妹妹,却单单不喜欢我……”

“谁说我不喜欢你地?”王燃说道:“要是连你这样的女孩都不喜欢,那还是一个正常的男人吗?”

“你骗人!”女孩的哭泣声小了很多。但显然还是觉得王燃地表白不够诚意。

“我发誓,从见到你的第一面就很喜欢你……你的美,你的好,你发脾气时噘起的嘴……”王燃说完之后便感觉有些不对,这歌词好像跟自己原本的目的没什么关系,于是赶紧扯回原题:“不过我的确有苦衷……你听我说……”

“不用说。我知道……”女孩伸出手堵住王燃的嘴,王燃的表白让女孩还残余着几滴泪珠的脸上涌起一片醉人的羞红。

知道?王燃有些疑惑。

女孩地情绪变化实在不像战场上的对手那么容易推测,前一会儿还在饮泣的女孩这一刻却是柔情默默:“宝姐姐能做到的,我也一样可以……”

这是什么意思?

女孩轻轻收回自己的手,纤手之上传来的淡淡女儿气息让王燃不觉地作出一个追逐的动作。王燃赶紧按住了自己那颗蠢蠢欲动的心。

女孩俏羞着看了王燃一眼,微垂着螓首说道:“我知道你的难处……你不过是担心我使小性子。容不得别人……其实,我早已经想明白了,那些女孩其实和我一样,都是想与心爱的人一起……我只是有点心酸而已,再说我也没想到你和云妹妹……放心吧,我会和她们相处好的……上次我错过了一回,这次我不会再失去了……”

不会吧,王燃有种仰天长叹的感觉……这贾宝玉走得什么运呢……薛宝钗、林黛玉、还有袭人等好些女孩对他都是如此深情。

欺骗别人感情的负疚感升起,王燃干咳了一下,带着一丝不忍,一脸正经地说道:“林姑娘,其实我……”

女孩一下扑进王燃的怀里,一只手握住王燃的胳膊,另一只手却再次捂住王燃的嘴,仰起头凝视着王燃眼睛,脸上竟带出一丝惶急,就像是害怕王燃突然不见了一样:“二哥哥,不要再喊我林姑娘……我好怕,怕你这次也会离开我……那样我还不如死了干净……”

王燃无语,剩下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看着女孩一脸的坚决,自有“愿奴胁下生双翼,随花飞到天尽头”的意味,一丝莫名其妙的窃喜突然涌了上来……不是我不想说,但现在看来也只能先这样发展下去了。

“林妹妹……”王燃轻叹一声,虽然知道这件事终究有瞒不住的一天,但他也再忍不住,握住女孩的女,轻吻了一下女孩近似透明的手指。

似是明白了王燃的心意,女孩手一颤,竟没有收回,目光变得更痴,喃喃地问道:“二哥哥,你可还记得我们打的那个赌?”

“当然记的……”王燃笑着说道:“你不说不算了吗?”

女孩轻拧了一下王燃的胸口:“哪有说不算便不算的……你就知道气我……你什么去跟爹说?”

说什么?王燃没敢问这句话,虽说自己确实不了解女孩的意思,但这句话要问出来,显然是自找麻烦。

王燃不找麻烦,不代表别人不会不找麻烦,林黛玉的话音刚落,门口便传来史湘云的声音:“林姐姐,说什么啊?”

林黛玉一下从王燃怀里跳了出去,动作竟比史湘云穿衣服的动作还敏捷了几分。看着显然已经到了一会儿的、现在却站在门边上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的史湘云和晴雯两个,王燃深刻地认识到,会吃醋的并不仅是林黛玉。

“这就是你拟定的作战计划吗?”后院之火暂时被压制了下去,王燃得已轻松地在前院与张煌言等高级将领商讨对东瀛的作战计划。

“是的,大人……”一看张煌言便知道他肯定是连续熬了几宿,到现在眼睛还是通红的:“这份计划的核心是集中兵力沿海路潜行,直接打击江户(即王燃时空的东京),一方面可以出其不意地摧毁德川家族在海上的核心势力,一方面也可以救出天皇一脉……然后沿海岸线,海陆协同,逐点敲掉德川家族所属各重要港口,彻底将其势力铲除。

张煌言很有信心地说道:“拒我反复推演,如果木村拓荒提供的情报属实,依据这份计划,我东海舰队于出发之日起,两个月内便可以彻底摧毁德川家族的军事力量……”

“两个月?”王燃一皱眉。

“大人,有什么问题吗?”张煌言看了看王燃的表情,试探性地说道:“是不是两个月太长了?……我另外还有一份备用计划,一个月内便可以达到目的……”

“这份备用计划,其实质就是对东瀛几个重要港口同时展开攻击,一举摧毁德川家族在海上的主要兵力……”张煌言说道:“不过这份计划虽然所需要时间短,但我军的人员损伤及物资、火器消耗也相应会高得多,风险也随之增加……大人放心,这两份作战计划的推演我都是和晴雯主任一起做的,从数据和结果应该都没有问题……”

“这两份计划我也看过,的确相当出色……”一旁的夏允彝赞叹着说道:“尤其是第一份计划,非常稳妥,对陆、海协同的要求并不高,依靠海军就可以完成既定目标……”

“谢谢夏大人,”得到老一辈军事家的肯定,张煌言也是相当高兴:“在这次的行动中,计划只动用五千陆军即可……”

“还有没有别的备用计划?”王燃问道。

“别的?”张煌言期期艾艾地说道:“大人,想再快可就难了……我军虽然武器先进,但德川家族纵横海域多年,况且他们这些年来一直是闭关锁国,外界很难掌握他们真正的实力……至于德川家族与天皇的恩怨,目前也只是木村拓荒的一面之词,我们还是得留下一部分预备力量……俗话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而且这路上也要耗费不少时间……”

“你这份计划非常出色……我相信不论是用哪一份都可以干掉德川家族,救出天皇一脉……”王燃笑着说道:“不过都有一个重大的问题……”

第十八章 南巡延伸

“大人,这样……就没有问题了吗?”张煌言等人听王燃简单地介绍了一下自己的思路,纷纷面面相觑。

王燃对张煌言的作战计划提出的修改建议,令所有人都生出“跟不上对方的跳跃性思维……”之感。说实话,如果不是王燃的赫赫战功以及此次宁波之役的完美布局在那摆着,大家肯定认为这根本不是准备打仗,而是想玩小孩过家家。

王燃的计划可以说是稳妥与冒进、计划与无序的矛盾综合体,整个作战过各被他概略性地分成了两步。第一步由东瀛的长崎入手,攻占九州岛,并将之作为东瀛战争的基地。只看这一步,当然体现了王燃准备稳扎稳打的作战方针。

可是第二步就全变了,王燃要求陆海协同对选出的东瀛几个重要港口实施打击。开始大家还以为王燃准备采用张煌言的备用计划,力求通过这一部署摧毁德川家族的海上力量。可听王燃一解释却蛮不是那么一回事。

张煌言备用计划的核心是快速展开,打他个措手不及。可王燃的计划却是在东瀛的几个重要港口顺序开展,挨个点地攻打。如果说打第一个点还勉强算得上奇袭的话,后面几个点无疑会提前暴露己方的企图,给对方留下一定的准备时间。

“这份计划的核心可以说是‘按部就班’……”王燃满脸得意地说道。

“大人,‘按部就班’当然是不错……”王燃一贯要求并支持在战前讨论充分,所以各位将领倒也没有多少顾忌,作为王燃的首席。张煌言首先说道:“可是兵贵神速,出奇方能制胜……”

“要那么神速干什么?打仗最重要的是什么字?是‘稳’字!……奇兵只能用于一时,正兵才是永恒……”王燃说道:“我们要打就要打出气势来……让对手就是知道了我们的计划也无计可施……”

王燃地解释当然不会让大家满意,如果说王燃准备稳扎稳打,那么在拿下相应港口后就应该重点经营此处,可王燃却像只是把港口作为一个中转站。其目的竟是为了占领一些内陆城市。比方说,打下神户后。登陆的陆军将被要求转进京都……打下大阪后,登陆的陆军则将被要求转进名古屋……

“这份计划的精髓就是‘遍地开花’……正所谓‘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我们完全可以以点牵面……”王燃如此说道。

“可是大人,您刚才说打仗最重要的是‘稳’字。这个‘遍地开花’是不是不太稳妥……”张煌言说道:“东海舰队成立时间不长,陆海协同更是缺乏经验……更重要的是。陆军孤军深入对方腹地,即使是占领了目标城市,也肯定会被对手包围……星星之火很可能还没来得及燎原就会被扑灭……”

“要那么稳干什么?打仗最重要的是什么字?是‘奇’字!”……让对手永远猜不透我们地行动,主动权就可以牢牢地掌握在自己的手里……”王燃像是完全忘了自己前面说过的话。脸不红、耳不热地说道:“再者说,缺乏经验才要多练习练习嘛……对手有准备的情况,无准备地情况,都要经历……难得找到这么一个既能演练海战,又能练习陆战,还能演习陆海协同登岛的机会……”

张煌言再聪明也很难一下便理解王燃这前后矛盾地话。半晌才继续问道:“可是大人,这样一来,我们的损伤可能要大得多……”

“我们不能因为损伤可能大就缩手缩脚……打仗最重要的是什么字?是‘勇’字!……两军相遇勇者胜!……”王燃向大家展示了一日三变脸的绝技:“战场上地很多情况下不是打不过、打不赢,而是不敢打!”。

“况且就算是打不过,也不能成为不敢打的理由,战场之上只要接到了命令,就是知道自己必败也要打到底!……”王燃把自己原本看过的一部电视剧中的精华抖了出来:“两军对垒讲的就是一种面对强敌也敢于亮剑的精神!……这次东瀛之战地重要目的,就是要把军队敢打硬仗、敢打大仗的精神打出来,把那些畏首畏尾的家伙淘汰出去!”

“这份计划的目的说白了就是一个‘强军计划’……通过此次东瀛之战汰劣存优,提升整个部队的战斗力……”王燃笑着看着自己显然有点发晕的张煌言:“明白了吗?”

张煌言一时之间当然不可能明白:“我们的目的不是要对付德川家族、解救天皇一脉吗?”

“嘿嘿嘿嘿……”王燃笑了笑:“我和张司令所做计划的最大不同之处便在于目标的设定上……张司令的目标正如你刚才所说,因此只要用东海舰队的一半力量再加上五千陆军便可以实现……而我的目标则需要全部的东海舰队再加上十万陆军……张司令的目标用两个月甚至一个月就可以完成,而我的目标至少需要六个月才可以完成……”

张煌言等人终于明白了王燃的意思,王燃发动此次东瀛之战的目的根本就是为了练兵……至于对付德川家族、解救天皇一脉只是它的附加产品,可有可无,……这从王燃把江户列为最后一个打击目标便可以看得出来。

“我说大人为什么不把刘泽清的十万大军调往江北,反倒往宁波带……还要在九州岛建立什么军事基地……原来是为训练作准备……”张煌言恍然地说道:“连续实战六个月,部队的战斗力肯定会上好几个台阶……”

“大人果然有魄力,整个东海舰队再加十万陆军,……我们可以完全不用在考虑木村拓荒可能留一手、德川家族实力不明等事情……”王之仁在一旁擦皮鞋,这家伙在经历了宁波海战之后对王燃倒是发自内心的赞佩。

“这个想法的确有魄力,但有一个问题我不得不提醒大家”,林如海实在听不下去,打断王燃的话说道:“整个东海舰队再加上十万陆军六个月的训练,要消耗的物资、武器可着实庞大……凭我们目前的财力根本难以支撑,……便是加上贾大人‘搜集’的财物也挺不过六个月……”

“为什么要我们支撑?”王燃诧异地看了林如海一眼:“我们是为东瀛天皇而战,这笔钱当然是羊毛出在羊身上……”

“可是你当时不是对木村拓荒说只要情报,不提其它的条件吗?”林如海虽然刚才领教了王燃变脸的绝技,可这言而无信却是人品问题:“贾大人,人无信不立……这件事你可要三思啊……”

“三思什么?我又没打算问天皇要钱……再说,我问他要,他给得起吗?现在东瀛的所有税收都控制在幕府手里……”王燃没什么真凭实据地说道:“当年的后水尾天皇都穷到要借‘授紫衣’捞外快了……要不是卖官轮不到他……”

“那你打算问谁要?”林如海追问道:“我们可是打着‘中华志愿军’名义的仁义之师,师出有名,与大义上完全站的住……可不能作出搜刮百姓、有损我泱泱大国威严之事……”

“当然不会,大家都是无产阶段,我为他们谋福利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搜刮他们……那样我们和满清这些胡虏不就没区别了吗?”王燃嘴角挂着笑容说道。

“不问天皇要,也不问老百姓要,……那你问谁要?”林如海怎么看怎么觉得王燃的保证不太可信。

“这您尽管放心,我早有安排,……”王燃脸上的笑容不变:“一定会让东瀛人民深切地体会到什么叫‘军民鱼水一家人’!……俗话说,‘军民心连心,试看天下谁能敌?!……”

王燃毫无内容的话倒也让林如海无语,不过一旁的张煌言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喃喃地说道:“如果真是动用这么强大的兵力,恐怕根本用不着六个月,德川家族的所有军事实力都将被耗尽……”

“那不行,必须打满六个月,要保证部队的训练时间……”王燃对张煌言遵遵教导道:“同时训练强度指标也不能降低……至于方法有很多种,你回去仔细考虑一下……”

这个问题可以回去考虑,毕竟还没有到时间,但有个问题张煌言却需要现在搞清楚:“大人,上次您还特地交代我在计划中要考虑的避免德川家族以天皇安危为要挟……这一点您究竟是怎么考虑的?”

“宝玉,你一定要亲自带兵前往东瀛吗?”书房里,林如海劝王燃道:“未经朝廷允许擅自前往他国,足可以断你一个里通外国之罪……就算是去练兵,武有张煌言和庄子固坐镇海陆两军,文有夏允彝……这阵势已经足够……”

很明显,王燃对这次的东瀛练兵非常重视。东海舰队倾巢出动不说,王燃专门从河南将扼守虎牢关天险的大将庄子固调来专门负责陆战。同时扣下了前来参加海军第一届发展战略研讨会的文官夏允彝,要他随队出征,专司整理地方政务。

“是啊二哥哥,具体的作战方略不是已经定下来了吗?”林黛玉也在一旁边说道……女孩已经接受了王燃的邀请去金陵创办人民日报,心里自然想着与王燃一同回金陵。

“打仗并不担心,即使我不去,他们几个人也完全可以对付的了……但这次的东瀛练兵不同以往,打仗是一方面,还有很多事情我要亲自去办……”王燃自我感觉良好地笑着说道:“你不用担心,我就呆在九州……如果事情顺利,两三个月我就可以回来了……”

“谁担心你了……”看王燃当着林如海的面也不知道避讳,林黛玉俏红着脸打断王燃的话:“可是,你不回金陵总要给找一个好一点的理由吧……这‘东海海盗尚未完全剿灭,需要在宁波再观察一段时间……’的理由也太说不过去了……”

看着林黛玉和王燃的小儿女情态,林如海当然是心中高兴,自己女儿的心事。他也颇为了解,正因为如此,他对王燃更加关心。

“宝玉,虽说你目前位高权重,但也要考虑舆论地影响……现在国内的情况这么差,你还要出兵海外。本就容易引起大家的非议……练兵在国内难道就不能练了吗?陆军不用说,便是海军。在黄河、长江一线也有大显身手的地方……”林如海说道:“如果这个时候,你这个兵部尚书再不回去亲自向朝廷解释,将很容易被有心人误导舆论……”

“他们想误导就让他们误倒去吧……”王燃笑着和林如海唱起了反调:“现在国内的形势这么好,若不趁此机会把这支部队练出来。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国内的形势好?这是什么意思?”林如海脸上的表情写着“你这不睁着眼睛说瞎话吗?!”……目前的南明外有满清入侵,内有李自成、张献忠造反。中有左梦庚作乱……这形势还叫好?

史湘云当然是站在了王燃一边,笑着替王燃解释道:“林伯伯,二哥哥说地好形势指的是对外用兵的形势,这个确实不错……现在满清的大部分精力都用在了李自成身上。剩下地兵力只能与河南的李岩和山东地谢启光勉强保持一个相持的态势……李自成肯定是自顾不暇,若不是二哥哥私下命令李岩多方援助,早就被满清灭了,哪还容得他呆在陕西、湖广交界……四川的张献忠也不足虑,他是一门心思地当他的土皇帝,而且与我们中间还隔了一个左梦庚……至于左梦庚。虽说手下号称八十万,但战斗力却是不行,黄得功十万兵马便将他锁在铜陵之外……”

“也就是说,外敌满清目前没有与我们动手的心思,内贼李自成、张献忠和左梦庚也没有与我们动手的条件和实力,再加上二哥哥搞出的汉奸榜在上面镇着……短期内我们大明还是相当稳定的,并不需要仓促地把张煌言的东海舰队和庄子固的十万陆军投入战斗……”史湘云转向王燃说道:“因此我们现在练兵正是时候……”

“不仅是国内形势好,国外形势更是一片大好,”王燃补充道:“现在东瀛正处于闭关锁国时期,德川家族地战斗力也就是窝里横,做我们练兵的靶子正好合适……让美国人敲开他们的大门还不如让我们来敲……”

“美国人?那是什么人?”众人看着意兴昂扬的王燃,疑惑地问道。

“呃……这个美国人……和荷兰人、葡萄牙人一样都是外夷……我听说天皇也曾经向他们求助……”王燃说漏了嘴,支支吾吾的胡乱解释道:“所以,我认为我们要先下手为强,这样一来,不仅仅可以达成练兵的要求,还可以抢在美国人之前把东瀛纳入我们总体的战略体系中。”

王燃自己说着也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也不知道这个时候哥伦布有没有发现美洲,如果他们再晚一步,美国人很可能就不会再出现在这个时空了。

“二哥哥,听你的口气,好像你出兵东瀛还有其它的目的?”林黛玉问道:“不过那东瀛就只是一个岛国,地窄人贫的,能有什么价值呢?”

“这就牵扯到我那天所说的整体战略了……我这可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王燃笑着说道:“我们一会儿可以好好讨论一下……”

王燃重点突出的“整体战略”在林黛玉、史湘云和晴雯听来显然有别的意思,几个女孩不觉得都想起了那天晚上的事情,脸立刻都红了起来,靠王燃最近的林黛玉代表大家暗暗狠拧了王燃一下。

“小姐,我说的真是讨论整体战略……将东瀛、朝鲜、满清做成一盘棋……一举定乾坤!”当着林如海的面,王燃不敢呼痛,只好一脸扭曲地解释道。

史湘云不愧是总参谋长,又久随王燃身边,在战略方面已经有了相当的基础,虽然没有完全理解王燃的思路,但还是若有所悟地看向王燃:“二哥哥,难道说你真正的目的是要对付满清?”

“不错,”王燃笑了笑:“我们总不能老在自己这点地盘打转……跳出去才能抓住战略主动!……你们等着看吧,下一卷我就会有大动作了!”

第一章 兵指东瀛

大小一千余艘舰船、十万兵马的调动,无抡再机密、再封锁消息,也是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两时。当中华志愿军于东瀛九洲岛的长崎发动第一次海陆协同登岛作战的时候,这一重大国际事件便被传回了“关心”它的各方势力手中。各方的着眼点不同,对此事的态度自然也不一样。

金陵城,皇宫内。

最先知道这一游息的自然是南明的清流。王燃虽然一直拖到快出兵时才向朝廷进行了报备,但在江浙一带,刘宗周、黄道周二人的影响相当大,军中如此大规模的调动,他们早就收到了风吹草动。

参王燃的折子立刻连续一周荣登当日折子排行榜第一名,若是再加上替王燃辩解的,已然占了总数的四分之三,说南明朝廷为此吵成一锅粥也不为过。

“如今我大明是外侮未靖,内贼未清……可是贾宝玉身为兵部尚书却不谋其政、独断专行,当初便放弃了北进的大好时机,搞什么南巡,引发的群情激愤至今也未能消除……”刘宗周慷慨激昂地痛斥着王燃这种极端不负责任之举:“而现在更是变本加厉,擅自出兵海外,徒耗兵力……以他这等行径,我们何时才能灭虏平寇?……他到底要置国家利益、君臣大义于何地?!”

不过由于王燃不在,被指着鼻子的人只好是陈子龙。本来唐王更有资格作为靶子,不过由于其一般情况下没人敢于和他叫板。

“更离谱的是,贾宝玉竟然不请奏朝廷。便将我堂堂东海水师以及十万大军改编成了什么中华志愿军,用于东瀛战事……”黄道周是十分的郁闷外带严重地惋惜:“不提水军,单是将这十万陆军投入北线作战……如果让臣统领,不是臣在此夸下海口,即便不足以将满清赶出山海关,但再光复一片国土却是不成问题……山东、山西哪地方都可以……”

“上次贾大人说要南巡打得走‘攘外必先安内’的旗号……”阮大城虽然一直不为清流所接纳。但这并不妨碍他为清流一派擂鼓助威:“不知这次的远征海外是‘攘外’还是‘安内’?”

阮大城和马士英这对铁杆盟友倒真应了“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这句话。阮大城极力靠向清流,而马士英却选择了与王燃这一边。

但由于王燃几次上书都走废话一堆,基本没什么内容。因此金陵的局势正如林如海所料,舆论导向几乎全被刘、黄二人为首地清流控制。

四大家族及唐王等人虽然也各自或联合上书替王燃分辨。但由于本身也不了解王燃的真正意图,说括没有底气。根本安压不住。

四大家族虽然随着王燃地崛起,逐渐有了势力,但在朝堂之上能说上话的毕竟还少。

王燃强有力的同盟中,唐王虽然位高权重。思路也颇清晰,但太“善于总结”,奏折自然没有人能有耐性看完,便是说话也往往还没说到重点就被人打断。

陈子龙倒是没这个问题,本身又是新东林党的领袖,不过可惜他是一个适合作学问地方正之人。于政治二字却是没什么缘分。

尽管刘、黄二人言语之中大有暗指王燃坐拥私兵、抗柜皇命之嫌,但连唐王等自己人都没能完全搞请王燃的升划,根本无从辩起,普通老百姓就更加不会知道。

一时之间,南明朝廷就王燃出兵东瀛一事嚷成一片,纷纷要求调王燃回来解释清楚,

同时把派出东瀛地兵将撒回来,投入轰轰烈烈地民族救亡活动中。

黄道周更是向朝廷毛逮自荐,主动要求前往宁波宣旨,并非常高调的宣称:“就算贾宝玉个人‘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我拼去这条命也要将十万兵马带回来……有贾大人说的六个月,我完全可以光复山东、直隶全境,陈兵北京城下……我愿意当着金陵城所有老百姓的面立下军今状,不成功便成仁……”

理所当然,黄道周吸引了金陵成老百姓地眼球,人气指数急剧攀升。而随着《人民日报》第一期的正式出版,黄道周的人气值更直接达到了颠峰。

林黛玉到金陵的第三天,万事俱备,只欠主编的《人民日报》立刻进入了运行,而主编林黛玉也不负重望,第一击便打出了《人民日报》的知名度,更重要地是,她接受了王燃的建议,完全用白话文写,这样一来,很容易被改编为说书的题材,有利于传播。

人们对新鲜事物的好奇,再加上满街叫卖的两个醒目标题“兵部尚书打算怎么使用他的十万大军……”和“礼部尚书谈,如果我有十万大军……”,不仅使预计十天才可能销售完的报纸在十柱香的时间内便告脱销,更使金陵城兴起了一股将黄道周与王燃比较之风。

很多人都津津乐道于比较两人的不同……对满清的战略观点、军事才能等等,连远在北京城的多尔衮也未能免俗。

“这个黄道周虽说未曾经过实战,单就战略而言却是胜过那贾宝玉……”多尔衮手里拿着的便是一份《人民日报》第一期,他饶有兴致地一边翻看,一边对面欠的龚鼎孽说道:“我大清入主中原时间不长,未完全站住脚,又受李闯一方牵制,实乃进攻之良机……这贾宝玉却说什么‘攘外必先安内’,跑去南巡,自己的事情还没解决,还得上去管别人的闲事。出兵海外……真是可笑!”

“王爷千万不可掉以轻心,这贾宝玉着实不简单……您看这报上所说的这一段‘兵部尚书地南巡都干什么了……’一文中所说,“龚鼎孽也指着报纸说道:”贾宝玉只用了三个月不到的时间便做成了三件大事,一是重建了大明水师,而是灭了刘泽清欲反之心,收拢了十万将士。三是初步靖除了东海海盗,使江浙百姓从此不受侵害……”

只要是明眼人就不难看出这《人民日报》其实就是王燃的喉舌。在林熏虽的艺术手笔下,从各个侧面对王燃此次南巡的成果进行了突出,什么增强了朝廷的凝聚力了、提升了部队地战斗力、提高了百姓的向心力了等等等等……

“贾宝玉在战术上地确有一手,不用说他在江浙打的这几仗。单从他在河南、山东的表现便可以看出……”多尔衷不屑地说道:“但那又怎样?在战略上落了下乘,再好的战术也弥补不过来……龚先生不要忘了。错过这段最好地时间,六个月?我大清根本用不着六个月,就可以把李自成剥灭,现有的控制区也会稳定下来。到时就可以集中全部兵力对付南明……等他那十万人马赶回来,我大清都已经拿下金陵城了……”

多尔衮面含一丝讥讽地说道:“你们汉人永远就只会搞窝里斗,如果是贾宝玉地战术能力与黄道周的战略能力相配合,这金陵恐怕还能多撑它十天半个月……现在?哈哈哈……”

“王爷,虽说这什么报纸可能有夸大之处,但贾宝玉南巡前所言‘安内’的目标却是已经达到……“龚鼎孽对满清确实可称得上忠心耿耿。毫无异色地说道:“南明有实力的各镇目前只余下了铜陵地黄得功和福建的郑芝龙,而这两位与四大家族也并不交恶,贾宝玉可说已经完全掌握了南明的水陆两军……着这次跳出来反对贾宝玉用兵海外的都是些文官,武官几乎全部站在贾宝玉一方……”

“王爷请想,从贾宝玉过去的表现来看,他与战略上并不糊涂,否则哪能在我大清在、李闯、左梦庚环伺之下不仅内部没乱,反而还占了河南和山东……更以汉奸榜破了我们的局……”龚鼎孽继续分析道:“因此,下官担心这次贾宝虽又是虚晃一枪,明为出兵海外,暗中却另有打算……这个时候还要分散兵力,也太不合常理了……”

金陵保卫战等王燃发动地一系列战役可说是多尔衮心中的一根刺,这算得上是满清进入中原后吃的最大一次亏,多尔衮不觉就阴了脸。

“的确不合学理,但贾宝玉的确就这么做了……”多尔衮说道:“实话对你说吧,开始我得到这个消息这时也有些怀疑,但我早已经得到密报……这个贾宝玉确实已经兵发东瀛……而且还是他亲自带兵前往,这个消息连南明也蒙在鼓里……估计这会儿已经跟东瀛人打上了吧……”

“在这个节骨眼上,贾宝玉还亲自前往东瀛?“龚鼎孽一脸的疑惑:“这贾宝玉到底打得是什么主意?”

“打什么主意?他这是在为自己我退身之所……“多尔衮冷笑一声,拿起一份最新的《人民日报》,指着上面的核心版块说道:“贾宝玉不是傻瓜,以他的眼光肯定能看得出,凭南京根本抵抗不住我大清的铁骑,明朝在中原肯定是立不住脚,因此才想着趁我大请对付李闯之机提前打下一片地方……而海外正可做为他们苟延残喘之所……”

实际上,从《人民日报》诞生那天起,就受到了多尔衮等人的高度重视,安排专人购买传递,几乎与金陵城同步。

这一期《人民日报》的核心是一篇评论员文章。由特约评论员唐王撰写,题目同样非常醒目,“出兵东瀛给国家带来的深选影响”。

文章中,唐王对王燃以‘中华志愿军’名义出兵东瀛能给金陵带来的好处进行了详细分折,重点剖折了其中的十八个要点。其中大多数是什么“扬我国威”、“激我精神“、“维护天命权威”等虚话,这也不能怪唐王,他真的不了解王燃的真实用意,只好凭自己的想像闭门造车,倒也洋洋洒洒地写了好几万字……据说要不是主编林熏玉加以裁剪,一期报纸都不写不完。

多尔衰让龚鼎孽者的是其中一条“东瀛乃是海岛,东瀛人精于海战,通过此次与天皇联合作战,自然可以结下深厚的友情,必要时可以联合其海师进入我长江、黄河一线抗击满清及左梦庚等人的入侵……”

“东瀛的什么天皇要是有如此战斗力,还用得着向贾宝玉求助吗?这分明是欲盖弥彰……“多尔衮说道:“让东瀛人来是假,想过海去东瀛才是真!”

“王爷果然高见,这倒能解释通为什么贾宝玉要一力发展水师的原因……我大清勇士惯于在马背上作战,与海战自然不熟……””龚鼎孽喃喃道:“兵法里也说‘未料胜,先料败’……&安这个说法,贾宝玉这么做倒也符合常理……”

“正是如此,”多尔衷说道:“我本以为这贾宝玉算的上一个铮铮铁骨之人,开始还有些赞佩,现在看来也不过走个贪生怕死之辈……本来我派去密探是打算杀了他,但现在看来不仅没这个必要,而且还很不划算……”

多尔衮阴笑着继续说道便是把贾宝玉杀了那黄道周肯定会执掌兵权,虽然他是一个只会纸上谈兵的家伙,但对南京却是忠心耿耿,拧脾气上来也要让我大清多费一点周折……哪有现在痛快?!”

“王爷,您的意思是……”

“既然明廷现在没有与我们动手的意思……”多尔衮笑着说道:“那我们也要给人家一个面子……把金陵的事先放在一边,集中兵力争取在三个月内彻底平了李自成!……***,这个家伙还挺能撑,在他身上多耗了好几个月了……要不然,我现在就提兵直奔金陵,让那贾宝玉想跑都没门!”

九州岛的长崎,由于其突出的地理位置成为东瀛为数不多的发达城市之一。

目前的东瀛虽然实行的是“锁国体制”,全面禁止日本人到海外,已在海外的日本人也不准回国,但也不走完全断绝了与外界的往来。

据王燃掌握的情报,目前德川幕府主要是通过四个窗口与其他地区或国家进行交往,一是通过长崎的荷兰商人及中国民间商人对外进行贸易,二走通过对马藩与朝鲜进行外交往来与贸易,三走通过萨摩藩与疏球进行人员往来和商品贸易,四是通过私前藩与北海道的虾夷族进行交往”

由贸易的对象不难看出,长崎可以说走四个窗口中最重要的口岸,而且也是荷兰人、中国人在东瀛唯一合法的聚居地。签于此,德川幕府自然不会放松对它的控制,不仅派了自己的亲信执掌此地,其兵力部署更占据了九州岛近三分之一的力量。

不过话说回来,九州岛全部的军事力量加起来也不过七八万而巳,这三分之一的力量对上王燃的坚船利炮外带装备较东瀛远为先进的十万陆军……虽然张煌言与庄子固走头一次实战配合,而庄子固更是第一次实战登岛,动作生涩不可避免,但东海舰队本身实力较长崎巳是强大的多,又借奇袭之势,不仅牢牢地控制了制海权,更对陆军登岛提供了近乎不计成本的炮火压制,使得大姑娘上轿头一次的陆军终于在比预定时间晚了近两个时辰后完成了登陆这一战术动作。

陆军既然登了陆,接续的战术动作自然就没有任何问题。刘译清带出地部队欺负老百姓固然本领不错,但本身战斗力也极是不弱。否则也不可能在乱世中生存下来。

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庄子固本身的品行才能自不用说,其精忠报国之名早已名震四海……在斩杀一批害群之马外加高额军饷再加上爱国主义教育后,其麽下的十万兵众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内竟有了根本牲的变化。

庄子固虽说憋了一肚子火,但毕竟经历过不少大仗。虽说在那里跳着拈爹骂娘,指挥却是不乱。而且不管在人数上还是装备上都明显占据着优势,十万兵马很快便将守敌全部压退回了长崎城,并顺利将这座城池四面围住。

“九州虽有九国,但我们只要拿下长崎就等于占据了九州的核心……在此立住脚。我们就有条件某中优势兵力将他们一个个吃掉……”夏允彝兴奋地建议道:“不过我们地动作要快,以防德川幕府从本州及四国调兵增援……”

王燃和庄子固对“要快”这条建议显然非常重视。当即决定兵分九路,除在长崎城下留下两万人马外,其余每路一万,以抓阉的形势确定了奔袭方向。对九州地九国同时展开攻击……抓阉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九国内大名的数量不一样,有的只有一位大名,有地却有两三个,但既然是练兵,就没必要费时间挑来拣去。

大名是东瀛对各领主的称呼。王燃并不担心九州各大名会某中兵力吃掉自己分散地兵力。用夏允彝的话来说:“这还真要感谢德川幕府制定的权力机制啊……”

德川幕府在政治上实行的是幕藩制。

整个东瀛被置于幕府将军和各领地领主(被称为“藩主”或“大名”)地支配下。即中央政权是幕府,地方分为二百七十个左方的半独立藩。各大名受将军控制,对幕府负担政治、径济及军事的义务,但他们在自己领地上是最高的专制君主,拥有财政、军事、司法和行政的权力。至于天皇,早就论为了一个傀儡。

德川家族统一东瀛后,幕府形式上尊奉皇室,装成将军走由天皇册封、幕政由朝廷委托的假象。实际上却把天皇当作傀儡,利用它来对付诸藩,凡是敢于反德川幕府者就可以作为“朝敌”来镇压。这倒真有点曹操与汉献帝地关系。

德川幕府给皇室的租米只占全国公定土地年产量0.5%,整个朝廷,包括全部公卿贵族的收入加起来也远不及一个大诸侯。皇室既靠幕府供养,只能事事听命幕府,讨好将军。

同时,德川幕府还颁布了《禁中及公家诸法度》,规定天皇只许从事学问,朗诵《群书治要》、《禁密抄》,吟咏和歌,不得过问政治。武士官职也改由幕府授予,从而隔断了皇室和武士之间的联系。

天皇表面之上位高权重,但实际上如果天皇如触犯幕府,随时可被罢免,后水尾天皇就是其中一个例子。此时东瀛的德川幕府,就是这样种凌驾于天皇之上的权力关系。

这恐怕也是自称果敢勇毅的日本天皇难以忍受的主要原因。这样推算起来,这个时空的后水尾天皇和光明天皇较之王燃时空的好些天皇有骨气多了。

而正是由于光明天皇做出了类似汉献帝给刘皇叔传血衣诏的动作,这第三代将军德川家光想学曹圣干脆来个慕权也就可以理解了了。

另一方面虽然全国大名各自保持割据状态,但全国的军政大权实际上自第一代将军德川家康起,便完全由德川幕府掌握。

德川幕府在政治、径济、军事上占据着绝对优势。政治上不用说,挟天子以令诸侯,而且还有废除天皇的权力。在经济上,德川幕府拥有全国四分之一的租米,近三分之一的土地,垄断了金银矿山开采和货币铸造,并控制江户、京都、大肢、长崎等大城市的工商税金,掌握了全国的经济命脉。至于全国军事指挥权自然也走由幕府军直接掌握。

而其余二百七十个左右的诸候中,最大的一藩在租米方面也只能达到幕府的七分之一,至于军事力量则更为可怜,还不足德川幕府的四十分之一。

即便是这些与幕府相比徽不足道的利益各大名也并非一定能拿到。德川幕府为强化武家统制,更是颁布了《武家诸法度》,对不听从自己号令者处以禁闭、“改易”(减封、转封、除封,没收家禄和城邑,贬为平民),甚至赐死的严刑。更明定大名“参照交代”的制度,大名必须隔年到江户遇见将军,一年值勤幕府,一年驻守领地,妻子留江户作人质。同时派遣特务于各藩侦察地方动静,加强对大名的控制。

同时,德川幕府还将这些大名按照与幕府的亲疏关系又被分为三类,即亲藩大名、谱代大名和外样大名。亲藩大名与德川家族具有血缘关系,谱代大名是在“关原之战”之前臣服德川家族的大名,此战是德川家族获得全国政权的关键之役,而外样大名则是在其后臣服德川家族的大名。

亲藩大名和谱代大名大多配置在重要地区,前者给予较高的名誉,但没有实权,后者领地虽然较少,但可以担任重要幕府职务,而外样大名虽然领地较大,但不仅被置于偏远地区,周边还有谱代大名对其进行监视,而且也不能参与幕政。

而为更有效地控制各藩,德川幕府还使各藩领地交错,以收互相牵制之效……既然是互相牵制,自然谈不上互相救援,彼此提防还来不及呢……这便是王燃等人断定九州各大名不可能联合的深层次原因。

更让王燃等人敢于兵分九路进行练兵的还有一个原因,说起来还要再感谢一下德川幕府……,他们为防各大名叛乱,颁布了“一国一城令”,即一个藩只能修建一座城堡,供大名居住和处理政务,其余的城堡一律拆毁……这无疑对王燃所部练习此次的重点科目,也就是登岛后的奔袭攻坚战提供了绝佳的教练场地。

实际上,海陆协同的枪滩登陆、长途奔袭与攻坚、再加上准备放到本州岛练习的城市防守战,就走王燃选择用兵东瀛最重要的原因……,到哪儿去找既能培养部队作战感觉、又不会造成部队太大损伤,还能掩人耳目、有效防止泄漏军事机密的地方?而王燃的这次练兵之所以要掩人耳目,一方面是不想过早的暴露自己的战略意图,而另一方面则不愿意被敌人探知自己的军事实力。

因为这次装备张煌言所部东海舰队和庄子固十万陆军中,使用了可称之为“杀手锏”的秘密武器。这次的练兵正担负着依据这些新式武器演练相应战术战法的伎命。这也是王燃坚持亲自跟到东瀛的原因,掌握这一手材料可以使自己更明确作战升划。

第二章 杀手之锏

“诸君不要担心,汉人的船虽然厉害,但它的炮射程再远,却也打不到长崎城……他们的陆军能上岸,他们的火炮却上不了岸……已经获得准确消息,并没有发现对方的炮车……”长崎城上一名高级东瀛军官大声鼓舞着士气,用手指着城下的中华志愿军:“瞧!他们手里只有火枪!跟我们玩火枪,他们岂是对手?”

应该承认,东瀛在其战国初期,于火器尤其走火镜(东瀛称之为铁炮,相当于明朝同时期的火绳枪)的制造与使用方面相当有一套。著名的丰臣秀吉火枪队采用的三段击战术,在当时火绳枪精度低、射速慢等性能较低的情况就曾大败过对手的骑兵部队。

在王燃时空有一种说法,明朝的鸟嘴统,就是明军在收复被倭寇及葡萄牙人侵占的双屿战斗中,根据缴获的火绳枪,加以研究改进而研制出来的。

不过东瀛人显然太容易自满,在学习到这项技术后便坐井观天,停步不前,并在推行“闭关锁国”政策的一开始,第一个便与当初的老师葡萄牙人断绝了关系。而在经历了德川幕府三代将军的“和平安定”生活后,一度昌威的铁炮枝术更是直接急剧衰落。

此游彼长,明朝自然走后来者居上,不谈王燃来到这个时空后从体制角度引发的革新,单是赵世赖研制的鲁密鸟统、毕憋康研制的缝发式自生火统便已然与火绳枪拉开了档次。

可不管怎么说,在那名高级东瀛军官说完后,被中华志愿军从岸边驱逐回长崎城的东瀛军人们纷纷扳奋起了精神。

“刚刚地失利只是一个意外,现在到了长崎城下正走我们报仇雪恨的好机会!……他们有火统。我们有骑兵!长崎城聚集了我九州最精税的重装骑兵!……”东涌军官脸上透一满意之色,继续说道:“诸君请想,这些汉人能有丰臣秀吉将军的勇敢与智慧吗?不可能!……我以我小泉纯狼的武士名誉保征,我们的重装骑兵只需要几个冲锋便可以冲散他们……”

这位叫小泉纯狼地东瀛武士并没有完全说谎,长崎的确集中了几乎九洲全岛地骑兵,虽然数目不多。只有两千铁骑。

但当这两千重装骑兵排着整齐的队伍呐喊着冲出城来的时候,却也让王燃和庄子固等吓了一跳……东瀛人的思路果然与众不同。这个时候“先固守城池以消耗对手实力、抓住机时再放骑兵冲击……”地战术好象更加合理吧。

其实说到对付骑兵,不管是轻装的,还是重装地,王燃与庄子固等人比起丰臣秀吉更有经验。在对付满清以及诸如陈德、刘泽清等其他势力过程中。他们早就大量实践了利用三排轮换射击方式抗击骑兵的方式。在保征一定人数比的情况下,性能较火绳枪更高的“康祯造”再配上火炮攻击。陆军在野战对抗中基本上便能应付住一般骑兵的攻势。

在王燃等人看来,面前冲出来的这股骑兵虽然气蜗嚣张,但比起满清八旗的善于骑射,顶多也就是“一般“的水平。

时间并不允许王燃等人多想。庄子固号今声下,几十辆造型稍显古怪的战车分开阵形迎了上去,同时阵前地步军也开始收缩.分小队聚某在战车附近……如果可以点数就可以算出,此该双方阵欠的总人数比近似为一比一,东瀛骑兵两千人。庄子固陆军不算那五十辆战车,亦为两千人。

“哈哈哈哈……这是什么东西?现在居然还有人用这种古代的战车?!“……想用它对付我们的骑兵吗?真是太可笑了……”城楼上小泉纯狼包合嘲笑的声音响起:“我再次以我的名誉保证,我们的重骑兵只要一个冲锋便可以将他们全部冲散……”

事实证明,狼,不管是纯的,还是杂的,都没什么信誊可言。

一个冲锋后,长崎这股总数在两千左方的重装骑兵全部被歼灭,一个活人也没能冲进中华义勇军战车前的一百米……这是东瀛火绳枪的有效射程,至于这些重装骑兵的倭刀根本就没机会拔出来。

说实话,这两千东瀛骑兵就是换成善于骑射的满清骑兵,先意外地承受了五十门火炮的密集轰炸,再面对一百挺连珠统与两千康祯造也只能是一个“死”字……武器性能的差距不是完全靠勇气能弥补的。

火绳枪比起“康赖造”已然差了几个等级与戴仓父子的“连珠统”更不可同日而语……丰臣秀吉的三段击据称可达的极限速度是每分钟至八次,而连珠统则达到每分钟至少二十八次,射击速度提升了近四倍,简直就是天然的四段击……

至于那些所谓的重装,在采用新火药的弹药面前,不过是皇帝的新装而巳。

“这新式战车的确可称的上是‘杀手锏’,我还头一次看到战车不用拒马枪却让骑兵根本近不了身……周围的散兵几乎都不需要采取轮放战术……”一旁与王燃一同观看此次实验的夏允彝喃喃地说道:“配上火炮和连珠统的战车简单就是骑兵的克星……真可惜了那么多好马……拿来拉东西也好啊”

战车确实就是王燃的‘杀手铜’之一。当然,让赤秋时期威行一时的战车旧貌换新颜的主张并不是王燃到了这里才提出来的。

明朝与历史上的汉族政权一样,都受到了北方游牧民族的威胁,对于这种威胁,明朝的战争思想却与历朝历代大不一样。虽然明朝同样重视养马,但是却不是用来以骑克骑,随着火器的发展,以车克骑的思想流行起来。

在戚继光、俞大散、孙承宗等众多明朝名将看来,明代战车是有屏蔽的车和威力很强的火炮的结合物,众多战车组成的车营,是有足之城、不袜之马、移动的火炮,能攻、能守、能移动,用以平原作战对付敌骑兵完全可以弥补自己的缺点。

而事实也证明了这一点.戚继光在防范北部游牧民族时,用于克敌制胜的最重要法宝便是其创立的车骑营。用车载运火器,便于机动,车又屏蔽敌人的矢石,保护火器,从而能充分发挥火器的威力,较好地解决了重型火器机动作战与车、步、骑合成协同作战问题。

在这种用火器加战车思想的影响之下,诸多明朝名将在战车上装备了更多、更先进的火器,提出了许多新的战术、战法。

可以说,当时明朝的作战模式已径向着热兵器时代过渡,戚继光、俞大献创立的偏厢车和正厢车两种战车使得明朝的骑兵作用进一步的降低,而以步克骑和以车克骑成为了明朝战略思想的主流。

可惜清朝入关继而夺得天下却打断了这一进程,使中国重新回到了冷兵器的时代,从这一点来说,清朝是大大的退步了……再鄙视一下清朝君主的短视……但话又说回来,谁叫人家满清靠着冷兵器打败了使用先进武器的明朝呢?

当然,这里面有很多原因,有皇帝造成的,有体制造成的,有本身运用武器不当造成的……与当时的战车本身有缺点也是分不开的。

用戚继光的话来说,战车“所恃全在火器,火器若废,车何能御……“,而俞大散也指出:“车必藉火器以败贼,火器必藉车以才拒马,二器之用实相须也……”。

从这里可以看出,战车的性能取决于火器的威力,而大威力的火器无疑就会影响战车的机动牲和灵活性,而且想要对付骑兵,光靠火炮也不行,必须附加很多的其它武器。

象魏学设计改进的战车,车上载佛朗机炮2门,下置雷飞炮,快枪各6杆,每2辆中设柜马枪1架,填塞间隙,每架拒马枪上树长轮12柄,下置雷飞炮,快枪各6杆,每车用卒25名。从这里就足以看出战车的复杂。

而战车到了王燃这里就简单的多了。新型火药的诞生使得原本的中、小型佛郎机就可以发挥甚至超越大型红夷大炮的威力,标准化的推行更促进了弹药据带和使用的方便,同时也快速了炮弹的击发速度。具备超凡连发性能的连珠统,更简化了战车的配备。

目前,王燃的新式战车上最核心的配备就是一门佛朗机炮,两挺连珠统。不论是从作战威力,还是从机动性而言都大大超过了前面。

可以说,王燃的新式战式,从设计理念到运用方式都具备了现在战车的特点。

“诸君不要慌……”城墙上又传来了小泉纯狼的叫声。

“诸君,敌人虽然有战车,但我们有城堡!……这可是我们绝对的强项!……”第一个从目瞪口呆中恢复过来的小泉纯狼再次高叫着:“想当年在朝鲜战场,要不是我们断了补给,不得不主动撒军,就凭他们哪能攻得进我们驻守的城堡?……

小泉纯狼说的还是有点根据的,东瀛人在修建城堡并据此运用火枪的能力的确不俗。这一点可从在明朝后期著名的“抗日援朝”之战中可见一般。

根据王燃原本时空中的记载,小泉纯狼口中所说的朝鲜战场,是明朝万历年间发生在朝鲜半岛的一场国际战争,也是中、日、朝三国首次大规模的冲突。中国称之为万历朝鲜战争,朝鲜称之为壬辰卫国战争,而日本史书则把这次战争分为两次,分别叫作文禄之役(和庆长之役)。

这场战争历时七年,日军虽然最后败逃,但也让大明朝是“几举海内之全力”,前后共计消耗银近八百万两,出兵数十万,在朝军的配合下,反复与日军拉锯战,最终异常艰苦的赢得了这场战争的胜利。

当时明军的火器装备,质量已经大大高于日军,当时明军士兵很多连盔甲都没有同日军和朝鲜军的甲胃齐全形成鲜明对比。但在与日军的较量过程中,也不乏失利之战,这其中的重要一点便走小泉纯狼所说的“我们有城堡……”……日本的战国时代实际上是城邦、领主割据时代,战争几乎都是围绕着攻城、守城进行的,这方面的经验确

实很丰富。

而另一方面,由于“一国一城令”地颁布与实施。各大名对于自己唯一的城堡自然是不遗余力、不升成本的建设,绝对称的上是坚固无比。

据负责修茸长崎城的东瀛某位资深建筑师断言,长崎城足可抗击“抗日援朝”之战中明军所用大型火炮“虎蹲炮”的打击。

“现在地情况不一样了,这是在我们的地盘打仗,我们根本就不存在补给地问题!……”小泉纯狼开始未经别人同意拿别人的东西来用“我以我小泉纯狼的,那个。家族名誉保征……就算给他们十天,不。一百天,他们也不可能攻破我们的城堡……”

“有种地来攻打我们的城堡啊……一定让你们有去无回……两千重装骑兵在没接触到对手就被消灭干净地事实,让这些东瀛武士们感道恐惧的同时,也激起了他们嗜血的天性。纷纷在小泉纯狼的带领下在城上叫嚣着。

王燃等人显然是有种地,庄子固再一声号令。五十辆战车开始向城下推进……

小泉纯粮立刻审时度势,向手下布置相应的战术动作:“诸君完全不要担心,大家来看,这些战车虽然配备了火炮。但看这些战车本身的大人,配备的火炮能有多大的的威力?只要我们坚守在此长崎城,他们就无计可施!”

“虽然这些战车四周都有遮挡,一般地箭和火绳枪难以直接穿透……但诸君不要忘记,我们同样也有火炮!……所以我们不要慌,等它们冲到我们火炮的射程之内。就是他们的死期到了!”小泉纯狼脸上挂着阴笑:“这帮蠢家伙,居然想用这些战车来攻城……我再次以我家族的名誉保证,别说是十天、一百天、就算给他们一千天,也

攻不破我们的城堡……”

狼不可信,狼之家族自然也靠不住。

在一千柱香,不,是在一百柱香,也不,是在十柱香,还是不,实际在不到一柱香的时间里,随着战车震耳欲聋的炮响,长崎城的城门便被打了个稀巴烂。而小泉纯狼口中的“我方火炮”竟然一炮也没发出。

小泉纯狼等人固然走抱头鼠窜,惶恐万分,连王燃都感觉有点奇怪。

其实这也不能怪小泉纯狼,据王燃原本时空的叙述,日军在日本的整个战国时代基本上就没有想着去研制什么真正意义的大炮,日军的火器一直就还是以火绳枪为主。“抗日援朝”中的第二次平壤攻防战中,日军将领大友义统半领一支部队来增援平壤,结果被明军震天动地的炮声所吓倒,不战而退。

按理说,日本甚至比明朝还早一些从西方引进了火枪,但是由于日本幕府不知出于何种考虑,明令禁止所有使用车轮的运输方式,规定大家不管走出门还是打仗,要么步行、要么骑马、要么乘轿,就是不能坐车。

而火炮如果没有装置车轮的合适炮架,几乎不可能在野外移动,这就是日军没有装备火炮的主要原因。

事实上,在“抗日援朝”之前,日军虽然打了无数内战,但完全不了解火炮的厉害,甚至不懂得躲避炮弹。据守平壤的是日军中最精锐的小西行长第1军的部队,非常强悍,死了一批又冲上一批,差点全部成为了明军大炮活靶子。

据当时随军的明朝医生在书中记载:“每落炮一发,倭兵死伤数百,然毫不在意,仍蚁聚而突之,直至中炮仆地乃止。”

可以说,长崎城上架设的火炮不论走威力还是射程与王燃的新式战车都无法相比。

“大家不要慌,汉人虽然打破了我们的城堡,但我们还可以与他们展开巷战……”荣登小强排行榜的小泉纯狼从硝烟中狼狈地爬起来喊道:“若论个人战斗力,那走我们强项中的强项!……以我们大和武者的名誉保证,让我们一起冲过去,用自己多年的武枝修炼给敌人一点颜色着看吧……”

东瀛的单兵素质的确很强,这一点从朝鲜之战中也可以看得出来、尤其走步兵、其顽强有目共睹,在极端不利的情况下,如蔚山会战、四川之战还取得了胜利。

可惜现在是两军对垒,不是擂台比武,一方还处于冷兵器的时期,另一方的一支脚却已经被王燃带进了热兵器时期。

在庄子固的指挥下,一部分新式战车还在实施炮火压制,另一部分战车则协同步兵开始进城,正好与嗷嗷叫着率领已然为数不多的手下冲下城门的小泉纯狼遭遇。

“诸君,两军相逢勇者胜!”小泉纯狼一边高喊着口号,一边干脆扔掉手统,拔出腰刀迎了上去。

远处用千里眼观战的夏允彝轻叹一口气:“看来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不是绝对的……在这种实力悬殊的对抗中……两军相逢勇者不一定就能胜利,只有强者才能胜利……”

夏允彝的评价是中肯的,而小泉纯狼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在王燃这种步兵、战车协同作战单元造成的强大杀伤力面前,小泉纯狼的部下不断倒下。若不走小泉纯狼见机的早,没有带头冲锋,而走稍微滞后,现在恐怕也已经去地下继续修炼武技了。

“诸君,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小泉纯狼满脸的硝烟掩不住他的坚毅之色:“让我们先撒离战场,找地方隐蔽,等我们的援军赶到,再伺机复起……只要我们的武士精神长存,胜利一定是属于我们的!“

“小泉阁下,要不我们投降吧……我听到汉人在那里喊‘优待俘虏’……”一个手下一脸的仓皇:“我们是武士,可以要求得到更好的待遇……”

“八格牙鲁!我们是武士!不是懦夫!怎么可以投降!?”小泉纯狼正正反反打了那个手下几个巴掌,然后冷冷地说道:“要不是现在顾不上,今天我就会安排你切腹……”

“可走小泉阁下,我们要躲到哪里去呢?”另一个手下打了个寒战问道:“他们一定会挨家挨户搜的……如果发现我们是武士,一定不会放过我们的……”

这个手下也是以己度人,如果自己是战胜一方,不肯投降的被俘虏当然只有死路一条。

“不要担心,我已经想好了,”小泉纯狼胸有成竹地说道:“我们可以化装成平民,暂时躲到平民家里,然后再装扮成农户,想办法混出城外……然后去向将军报告,召集人马回来,报此一箭之仇!”

“可是小泉阁下,那些平民会帮我们吗?”第二个手下有些不确定:“那些汉人可是说自己是‘应天皇所请,解救老百姓’的……”

“这些都是空话,谁会真的来解救老百姓?”小泉纯狼说道:“同走我大和后人,难道他们会听信外人的话吗?……放心吧,他们绝不会出卖我们的……我可以以我大和民族之魂保证!”

第三章 新解放区

长崎城破的第三天,隐蔽在一家农户的小泉纯狼被这家的主人趁他睡觉之时绑了起来,送交给了这座城市的新统治者。

当然需要指出的是,这件事与小泉钝狼擅自借用的大和民族之魂并没有太大的关系,完全是王燃的政策导向问题。

“大人,您这个‘阶级斗争’政策虽然有些极端……”庄子忽固一脸的赞叹,对王燃说道:“不过效果却是很好,民心向背,一下便争取到了九成的民心。”

其实不管是什么时代,不管是哪个国家,老百姓对于外来的军队总是会持戒备和仇视的态度。

王燃等人在进入长崎后面对的正是这种情况,即便是夏允彝到处宣扬“中华志愿军是为天皇请命的仁义之师……”,并明令禁止部队骚扰地方老百姓,公布什么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但还是无法缓解这种“被侵者”和“入侵者”的矛盾。

搞得接手地方政务的夏允彝无数次地向王燃抱怨:“这天皇的牌子好象也不怎么管用啊……”

这当然可以理解,经过了相当长时期的幕府统治时期,对普通百姓而言,天皇距离他们的生活过于遥远,决定自己是否能吃饱穿暖的是自己的领主大名和将军。

不过中华志愿军与当地百姓的矛盾,在王燃公布了以“打倒武士,减除赋役;打倒武士,均分财产”为主的阶级斗争口号后,得到了完全的缓解,应该说转嫁更为合适。

说起来,这也是德川幕僚自己种下的苦果。

德川幕府在一统东瀛后,大力巩固等级观念,将整个社会划分为士、农、工、商四个世袭等级,其下还有贱民这个最底地层次。

士即武士,是饶治阶级,连其家属约占全国总人口的一成。这其中包括了上自将军、大名、家臣。下至散居乡村的乡士和失去傣禄的浪人等。

其它三个等级饶称为庶民,占了全国总人口的近九成。其中农是农民。工是手工业者,商是商人。

至于贱民,说白了根本不算人,在东瀛被称为“不可接触者”。这些人中人数最多、最为人所知的走“秽多”。即从事各种污秽职业地人,如清道夫、掩埋死囚者、剥取死兽皮及揉制者等。他们穷得惨不忍睹。除了被批谁的这些贱业外不充许干其他事,正式地组织和社会活动都吧他们排斥在外。

德川幕府对各阶层作出了详细的规定,确保所有人都遵循并认可这种阶级划分。每一户的家长必须在门口张贴有关其阶层地位和世袭身份的标志。他地衣着、食物,以及可以合法居住的房舍。都要依照世袭身份地规定。

统治阶级与被统治阶级之间肯定会有矛盾,当然如果这种矛盾不走很突出,大家倒也能相安无事。可是德川幕府赋予武士的权力显然太大了。

武士阶层,从丰臣秀吉时代实行兵农分离后,就完全脱离了生产。成为领取俸米、游手好闲、欺压百姓的特权阶层。这也就算

了,哪地方没有特权阶级呢……

可严重的是。武士地配刀不单是装饰,他们对老百姓有拔刀的权利,刀是其特权和阶层的标志。不过这并非德川的首创,德川之前已经有这样的传统。幕府颁布的法律明文规定:“对武士无礼他庶民,可即斩杀“,更不用说贱民了。

“真没想到天下居然还有如此凶残蛮横之法度……”当时在了解到东瀛这一条法律后,连见惯了大世面的夏允彝也不免咋舌……

“无礼”的尺度实在难以把握,这条法律等于走说武士可以随便杀人。而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在东瀛战国很长一段时间内,武士在“迁斩”方面相当横行无忌,为了体会刀剑砍杀的滋味以及测试

自己的腕力,对过往的路人进行砍杀。德川的第三代将军德川家光就非常好这一口。

武士的权力大,相应的,庶民的权力自然就小得多。以人数比例最大的农民来说,德川农民出卖土地、禁止迁移、禁止过度分家、禁止过奢侈生话、禁止自由种植农作物等,并在农村实施“五人组“连座制度,将农民禁锢在土地上,交纳沉重的苛捐杂税,很多藩主要征收农民一年所得的八成以上,这还不算强迫摇役和无偿服务带来的损失,农民的生活可想而知。

“真是苛政猛于虎啊…“”这是作为行政长官的夏允彝在召集人手彻夜整理完资料后得了的结论。

如果说前面的虎还未完全成年,到了德川幕府第三代将军德川家光执政期间便长成了一只吊睛白额大老虎。

随着参勤交代制度与锁国政策的确立,使得失去贸易利益的大名(诸侯)变得更加仰赖杂业税收,如此才能支付必须供给幕府的庞大的年贡。许多农民只好以限制家庭规模的形式来维持必要的生活。

如果利益受到了严重损害,最贫困的人也会表示不满。极度贫困的农民时常起而反抗。有时候是针对封建领主,有时候直接针对幕府当局。据王燃原本时空的统计,德川时代的二百五十六年间,此类农民起义不下一千次。

不过由于在丰臣秀吉时期,就已经用著名的《缴刀令》成了武士与农民两个阶级的分离。没有武器的农民别说起义一千次,就是起义一万次,结果也只能是一个“死“字。

前几年由天草四郎领导的,号称江户时代最大的一次农民起义“岛原之乱”,三万多人马也只不过撑了几个月便被德川幕府屠杀殆尽。

德川幕府镇压起义的手段相当血腥,被抓捕的农民领袖固然是被投入油锅、砍头或者钉上木架,便走连相关人员的家人,包括连妇女儿童也不会被放过。

当然,这些事情反过来也完全可以说明,如果庶民们有了武器,在对付武士方面同样不会心慈手软。

王燃虽然没有给这些庶民武器,但给了他们比武器更好的东西,王燃直接把可以处置武士的机会交到了庶民手里。

“这项阶级运动之所以能够顺利开展,还是多亏了德川家族制定的阶级歧视政策……我只不过是因地制宜、因势利导而巳……”王燃初次使用这一战场之外的利器,心中也颇有几分得意,浑不觉自己用词的不恰当,笑着说道:“毛主席,呃,就是我知道的一位高人……曾经教育过我们,阶级斗争是纲,时时刻刻都不能忘……现在看来,

果然是至理名言……“

王燃便是在这一名言的指导下,提出了“打倒武士,减除赋役;打倒武士,均分财产”的口号,成功将中华志愿军与老百姓的矛盾,转化到武士与庶民的矛盾。

本来王燃起初拟定的口号走“打武士,分田地“,准备在东瀛开展一场轰轰烈烈地“土改”运动,甚至连什么“依靠贫农,团结中农,有步骤地有分别地消灭封建剥削制度,发展农业生产……”领纲领性策略都整理了出来。

王燃的印象中,正是抗日战争以及解放战争时期那次彻底的“土改”,显示出了阶级斗争力量的强大,不仅巩固了根据地,更使广大贫苦百姓从此坚决地站在我军的一边。

不过在调研后却发现,东瀛的情况与中国还有很大的不同。

在东漏,虽然武士阶层的绝大部分开支均落在农民身上,使得农民的负担相当重,但农民对土地的所有权却非常牢固,德川家族发布命令禁止永久的土地转让,因而并没有出现王燃想像中应该很严重的土地兼并现象。

王燃只好把口号临时改为了“打倒武士,减除赋役;打倒武士,均分财产”的口号与实际其实这倒也没什么问题,王燃的目的只不过把阶级斗争搞起来,牺牲一个阶级的利益换取另一个阶级的支持而已……很明显、这个口号加上自己展示的军事实力完全可以达到这个目标。

几乎是一夜之内,长崎就象是变了一个地方。

王燃派出原本在东瀛刺探情报,隶属国家情报厂的部分密探,带领小分队深入城市和农村,发动老百姓,控诉并惩办武士……其家产除留下一半充作中华志愿军的军饷外,其余财产彻底平分,广大老百姓欢欣鼓舞,九州岛上迅速形成了“打武士、分财产”的热潮。

在“打倒武士,均分财产;打倒武士,减除赋投”的口号与实际行动标示下,短短时间内,不仅是长崎,整个九州岛的老百姓们对中华志愿军都完全转变了态度,由仇视、漠视或是恐惧、害帕转为了发自内心的拥护与爱戴。

原本不管用的“受天皇所托……”现在被老百姓们交口相传,这已经成为他们为中华志愿军提供各种服务与配合的最佳理由与借口,当然并没有人提出要中华志愿军出示代表天皇委托的相应凭证。

王燃等人欣喜地发现,老百姓们通过与中华志愿军一起打武士、分财产,结下了深厚的鱼水之情……这也算实践了他临来东瀛时给林如海许下的诺言。

长崎城中大街上到处可闻老百姓们沿街游行以及开批斗会时发出的呼喝声:“打倒武士,均分财产;打倒武士,减除赋役”……孩子们欢乐的歌声“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解放区的人民好喜欢……”也到处可闻。

小泉纯狼就走在这种背景下被老百姓自发揪出的。

高玻武士自然有享受高级待遇的权利。随着九州岛闪电战的结束,王燃准备专门召开一个高级别的批斗会。主角自然就是象小泉纯狼这样城主级别的武士、大名们……虽然在王燃看来,此次的远程奔袭还有许多不尽人意的地方,但结果还算可以,此次的批斗会从某种意义上更象是九州岛全体大名地聚会。

消息传出。长崎内外立刻一片欢腾……依据王燃拟定的程序,批斗会结束后就是分财产的时间……“打倒武士,均分财产”,藩主们的财产当然不会少。

九州老百姓们的心更加安定了……把这些直接拴制他们的九州岛最高级别地武士们搞定,“打倒武士,减除赋役”就不再走一句空话……九州岛巳经四处贴出了公告。今年的赋税全免。

“大人,此事恐帕不妥。”结过几天地实践,夏允彝对批斗会从精神上摧残人的作用已经相当了解,听闻此事后迸紧阻止王燃道:“我看‘打倒武士,均分财产’就可以了。这个批斗就不要再开了……东瀛最重武士体统,前几日在批斗会上已经出现武士羞愤自杀的情况……”

“况且。东瀛施行的是家长制,……挑一部分民怨大地下层武士的批斗批斗也就罢了……夏允彝接着说道:“批斗大名,等于是挑战整个东瀛地国家体制,恐怕会引起东瀛所有武士或贵族的反弹。不管是德川幕府一派还是天皇一派都视我们为仇敌……”

在东瀛的德川时代,将军和武士阶层通过领地与禄米的层层分封授受,结成了君臣、主从关系。整个统治阶级就是由将军、大名一直到“足轻“(也就是步卒)地大小武士所构成。“主辱臣死”的观念参透到各个级别。

而“批斗”显然是“辱中之辱……”原本的贱民和奴隶一口唾沫一个巴掌地教训原本的主人,这挑战的可不仅仅是在幕府,整个东瀛的政治基础都将被颠覆,东瀛地上层阶级岂能容忍?

“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王燃笑着说道。

看着夏允彝疑惑的目光。王燃挂着一个不负责任的笑容提醒他:“你可还记得我们出兵东瀛最大的目的走什么?”

“最大的目的?呃,是练兵……”

“不错,是练兵……”王燃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可要象现在这么练下去恐怕六个月后达不到我们想要的效果……”

王燃这倒不是谦虚,此次攻打九州,主要练习了海战、海陆协同登陆、步车协同野战、攻城、长途奔袭等主要课目。

第一次的实兵演练当然暴露出了很多问题……海陆协同登岛,比预计晚了很长时间,海、陆之间的配合距离歌契还有一段距离。

@奇@步车协同野拽与攻城,在长崎城下打的是挺漂亮,但那是王燃护卫军抽调过去的底子,其余八路人马的表现就很不尽人意了……不管是奔袭、野战还是攻城,都未能达到协同的要求。其中攻打福冈城的一路由于没有保持好队形,居然被对方五百骑兵冲散,陷入了各自为战的境地,要不是双方实力相当太大,谁胜谁负还很难预料。

@书@“这次的九州之战,从作战的角度来说我们是赢了,但胜利的原因不是我们强,而是对手太弱,这对练兵可是大大的不利……”王燃道:“所以一定要把东瀛所有的军事力量全部调动起来……给部队找一块好的磨刀石实在是不容易啊……”

@网@王燃的意思夏允彝当然明白,他也看的出来,九州岛的东瀛武士比起满清八旗的战斗力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可怎么听这句话都有些令人发寒的意思……在东瀛掀起这么一场残酷的阶级斗争竟然主要走为了练兵……这要传扬出去,可是要在历史上留下骂名的。

夏允彝显然是多虑了,此后所有的历史教科书在涉及东瀛这段历史的时候,其口吻相当一致“时任大明兵部尚书的贾宝玉……受万民所请,亲组中华志愿军,远赴海外,解东瀛人民于倒悬,救东瀛人民出水火……推翻了压在东瀛人民头上的武士大山……使东瀛人民在黑暗中看到了光明……”

现实中夏允彝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又说道:“那天皇那里要怎么解释呢?我接到消息,木村拓荒就要到九州了……”

“这不很好解释吗?中华志愿军的旗号是要为天皇而战……”王燃笑着对夏允彝说道:“孟子曾说过。‘民为重、君为轻’,我们保护了广大老百姓的利益,不正好说明我们是在深层次地帮助天皇吗?”

“说实话,我也不想去管东瀛的这点事……“王燃徽笑着说道:“但要让大多数人获得幸辐,就必须要牺牲少数人的利益……东瀛的武士阶层只能怪自己命苦了……”

“再说,”王燃补充了一句:“我也没有对武士阶层一棒子全打死啊……光根只打九九,不打加一的道理我还走知道的……”

王燃说的这件事是指对东瀛最低层武士的政策。

事实上,自丰臣秀吉《缴刀令》完成了这武士与农民两个阶级的分离后,倒霉的不仅仅是农民,许多底层武士的日子同样也不好过。

日本的武士与中世纪欧洲的骑士不一样,既不是拥有领地和农奴的小首领,也不是有钱的士兵。而根据法律,武士不能兼作农民、工匠或商人。即使身份最低的武士也不能合法地从事生产,只能依靠俸禄生活,其棒禄额在德川初年即安照其家格的高低决定。

认真来说,整个武士阶级的平均棒禄与农民的所得相差无几,按金宇塔理论,财富往往某中在少数人手里,因此底层武士的俸禄顶多只够维持最起码的生活。

让王燃觉得啼笑皆非的是,即便如此,武士还在坚持讲究体统,为必须避免穷困的生活影响他们的威仪,武士们形成了一个通行的信条“俭朴乃最高的美德”。其实他们也是无产阶级的一分子。

开始王燃并没有发现这个问题,在“打倒武士”方面显得稍微“左”了一点.对武士没有做任何区别,一率是打倒再说。出现了多一日三餐都吃不饱饭却是批斗为日日声歌曼舞、天天欺男霸女的冤假错素……自古言.“饱暖思淫欲”,连饭都吃不饱……东瀛的农民借机打击报复的本领也确实不小。

还好王燃派下农村的一个工作组干部及时向王燃汇报了这一情况……王燃确实后立刻采取了坚决措施,纠正了一些侵犯工商业者牙利益、对武士乱打乱杀等“左倾“行为,同时针对这一问题,非常创造性地提出了“依靠农民、团结手工业者和商人、改造贫困武士、打击顽横武士”的阶级斗争工作总路线,使阶级斗争运动走上了健康发展

的轨道。

所谓改造贫困武士,当然很简单……放弃武士这个身分,改行吧。

大多数贫困武士对于改造还是持欢迎态度的,武士这个身份毕竟不能当饭吃……至于不肯放弃武士身分的人……

对王燃的这个明显带有偷换概念的说法,夏允彝当然是喧之以鼻……留下来的贫困武士武士全部被“改造”成庶民了,不肯或没有资格被改造的都被当成顽横武士打倒了……武士就被王燃分成这两类,这叫不打加一?

在夏允彝看来,“武士”这个名词以后恐怕只会存在于历史当中。

第四章 就打明牌

中华志愿军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九州岛全境之后,象是要全心全意展开阶级斗争运动一样,军事进攻的节奏突然慢了下来。

江户的将军府,德川幕府第三代将军德川家光正在大发雷霆。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事先一点都不知道?”德川家光拍桌子、扔茶碗,然后用手一指面前正襟跪坐着的一个四十岁上下的独眼武士“柳生君,你怎么解释?”

可别看这位武士属于残疾人士,他却是大名鼎鼎的剑豪柳生十兵卫。柳生十兵卫可不简单,作为柳生新阴流的第三代,柳生十兵卫于用剑一道已然超越了他的父亲和祖父。早在少年时代,柳生十兵卫在与父亲的一次对练中,就因为他的攻势过于凌厉,使他父亲无法留手,为保护自己,不得不用竹刀打伤了儿子的一支眼。而现在,经过多年游历与钻研的柳生十兵卫伊然是东瀛的第一高手。

同时,作为内定的柳生家族掌门人,柳生十兵卫执掌着德川幕府的核心情报网,手握监察诸国大名与幕府大臣们行止动向的大权。

德川家光对柳生十兵卫相当信任。在柳生十兵卫二十岁的时候,两人便合唱了一出“周瑜打黄盖”,德川家光表面上处罚了柳生十兵卫,将他赶出将军府,实际上却是暗命其周游全国。察看各藩动向。因为,无论是幕府的执政官还走各地大名都非常忌惮这位同族、门人遍及全国的情报头子。

更难得的是,柳生十兵卫从剑术入手,竟参透了兵法,并著就了兵书《月之妙》,当然这也得归功与他地底子好。柳生十兵卫的父亲柳生宗矩就曾经担任过德川家光的兵法老师。

当世剑豪、官居大名、兵法专家,集这三位与一体。柳生十兵卫完全可称为东瀛高手中的高高手,东瀛少女心中的偶像,东瀛少年学习的榜样。

“将军殿下,这确实是在下地失职。”柳生十兵卫说道:“东海的海贼大将被完全剿灭后,我们在明廷地情报组织还未来得及重建……而且我们也确实没有想到明廷会出兵……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柳生十兵卫说的是事实。中国的历史上除了元朝曾意图加兵于东瀛外,其余地都是东瀛加兵于中国。

“在明廷的情报组织没有了,在九州地呢?难道也没有了吗?”德川家光怒气不减:“为什么我现在只知道一些已经发生过了事情,对这个什么中华志愿军下一步的动向、计划却是一无所知?”

“是的。将军殿下,在九州的情报组织也已经被瘫痪了……”柳生十兵卫说道:“事实上,只要是中华志愿军地占领区,我们的情报组织无一例外地被摧毁……”

柳生十兵卫这句话说的也是事实,在德川幕府宣布闭关锁国之后,柳生家的情报组织主要还是面向国内。他们派出了许多族人和门徒出任各大名的兵法教练。表面上看没有任何异样.实际上他是在各藩安插眼线,藉以监视各藩举动。而这些教练当然不可能是那种吃不饱饭的底层武士,因此在各解放区自然会被揪出来打倒。

当然,柳生家族也派出众多忍者以各种身分长年活动在江户城内或分散在各地民间探听各类情报,不过由于这些忍者地修练科目中没有“中国话“这一必修课程,因而即便是有人潜入了军营,也很难了解对手谈话的重点。

“知已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受过高等教育,对中国文化颇有几分熟识的德川家光叹了一口气“:可现在我们对他们可说是一无所知……”

德川家光恨恨地捶了一下桌子:“这些只会偷袭的汉人!有种挑一个地方光明正大的较量一番!……就算是他有十万大军,我也会让他们有去无回!”

正说着,一位高级幕僚来到德川家光,递给他一份公告模样的东西,然后又在他耳边轻语了几句,德川家光脸色一变,猛然站了起来:“什么?中华志愿军四处张贴告示,说自己下一步的攻击目标是对马群岛和高知城?消息确实吗?”

消息是确实的,中华志愿军将这份告示贴满了九州岛的各个地方,告示采用汉语、东瀛语双语写成,明明白白地列出了下一步要“解放”的地区。

很明显,中华志愿军并不想挟新胜之威,直取最富饶、最繁华的本州岛各重镇,而是打算慢慢来,此次便走兵分两路,一路直取介于东瀛与朝鲜之间的对马群岛,另一路的目标则是四国岛的高知城。

不仅如此,中华志愿军还把自己的行程安排,包括由九州岛出发的时间、发动攻击的时间、准备登陆的地点、登陆后的行动路线等“军机”信息完完全全写在了告示上面。一副生怕对手做不好准备的模样。

“太狂妄了!”德川家光气的脸色铁青,完全忘记了中华志愿军的“光明正大“原本是自己要求的,众幕僚脸上也都笼罩着愤怒和屈辱之色,中华志愿军摆明了是不把幕府放在眼里……这跟打牌的时候,把自己的牌“明了“跟别人打是一个道理。

“将军殿下息怒,中华志愿军此举就是想激怒我们,让我们丧失做出错误的决定,达到他们的目的……”不愧是修炼了多年的“忍”字诀,柳生十兵卫说道:“两军对垒,从来就没有听说过以这种方式把自己的作战计划告诉对手的事情……况且,这份计划本身就是漏洞百出……放着江户、大陈、名古屋、京都这样的主要城市不打,反倒去打那些偏远地区,不是白白浪费兵力吗?”

柳生十兵卫不愧是写过兵书之人,战略、战术分折的都很有一套。

东瀛的主体由四个大岛组成。本州、九州、四国、北海道。其中,本州岛是东瀛的核心,集中了当时东瀛的政治、轻济、文化中心,是德川幕府安置亲藩大名和谱代大名的主要地方。

至于其它三岛,除九州岛还有长崎、富冈等有数的几个城镇外,其余的与四国岛、北海道岛一样都属于东瀛人心中的“偏远地区”,主要被德川家族主要用于安置外样大名。

至于对马群岛,要不是可以通过他与朝鲜往来,早被东瀛人抛到脑后了。

“柳生君的意思……”德川家光本就是一个杀伐果断、久轻磨砺之人,听了柳生十兵卫的话后,很快平静了下来。

“明军的统帅确实高明……就象是一位用剑的高手,东一剑、西一剑,不按常理,让人摸不清他的真实意图……”柳生十兵卫这位东瀛的高高手分折道:“但以在下看来,这不过是他们‘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计谋而已……”

“在下曾仔细研究过海贼大将兵败东海一事,与此事颇有类同……对手不过是故伎重演,想再来一次心理战……”柳生十兵卫继续说道:“他之所以宣称攻击四国、对马等地,就是想诱我方分兵援……看他告示上所列时间表,给了我们充足的时间去增援这些地方……这也正是他们的险恶用意所在……待我方兵分散的差不多了,到时候他们就可以集中优势兵力,趁机攻陷本州岛……”

柳生十兵卫的推断可以称得上是目前唯一合理的静释。大家不约地点点头说道:“因此我们不要被他这份告示所惑,应当继续亲中兵力于本州岛各重要城镇,以防对手偷袭……”

“你的意思是他们打对马、四国是假,目标却是我本州……”德川家光既然做到了家主之位,自然有其高明的一面,他皱了皱眉头说道:“可如果他们是真的要打对马、四国怎么办?凭那里的实力根本对付不了中华志愿军……”

“如果真是那样,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柳生十兵卫说道:“不过这倒也无所谓,他们占据的地方皆偏远贫瘠之地,根本供养不起十万人马……中华志愿军说的漂亮,什么‘为天皇、百姓而战’,千里迢迢地来打仗不就是了钱财?……他们迟早要来本州。”

“不错,既然如此,我们不妨来个将计就计……。”德川家光一挥手,指点江山的气势十足:“一方面造出声势,作出支援对马、四国的态势……另一方面继续收缩兵力,保护大城镇……至于其它的地方就让他们去打吧,他们打下的地方越多,兵力就越会分散,消耗的也就越大……到时我们就可以反戈一击……”

今天对东瀛九州岛的广大人民来说是个非同寻常的好日子。长崎城内到处张灯结彩,鞭炮声声,人们奔走相告、彼此拍手相庆……告示上写的明白,以小泉纯狼为首的九州各位藩主大名们将在今天集体被执行死刑。

说实话,夏允彝本想挑一两个罪行较轻的大名宽大处理,以显上天有好生之德,不过经过几天的整理,实在下不去这软手……小泉纯狼算走里面比较善良的,而他已取得实证的烧、杀、淫、掠等罪名就有二百八十二项,对其相关罪行的取证工作只进行了半个时辰就停止了,因为根本就没必要再继续下去,现有的就够砍他几百次的头。

连王燃看了卷宗后也不得不感叹,从这小泉纯狼种种不堪猫述德淫虐手段来看,东瀛人在某些方面确实很有基础。

至于小泉纯狼在刑场的表现距离他一贯要求别人做到的武士精神相去甚远,他跪在的地上哭嚎求饶,希望给他一个重新作人的机会,并称愿奉王燃为主……令在场诸人,包括许多陪绑的武士倒足了胃口。

在小泉的带动下,诸多不愿舍弃荣华富贵的藩主大名们纷纷附合,更有一些人大呼自己其实是天皇派来的卧底……这虽然看上去有些闹剧的意思,不过倒也让老百姓更加看清了这些贵族们欺善怕恶的真实面目,也让那些改造成庶民的原底层武士更加坚定了脱离“反动家庭”的决心。

关于卧底之事,经匆忙赶到九州岛的木村拓荒怔明是确有其事,王燃要杀地大名当中确实有暗中支持天皇的人。

但不管木村拓荒再怎么求情,也没能动摇王燃的决心。在茗烟晚年清人代笔写的回忆录上。关于这一段有明确的记述:“在东瀛的时候,二爷一心为老百姓着想……当时有人担心二爷官官相护,顾忌这些大名地身份和背景,不会真的动手杀他们……”

“但在行刑现场,二爷直接当着所有地老百姓表态说‘不管他是武士、大名、将军还是其它什么人,只要做了对不起老百姓的事。该杀就杀、该罚就罚……并且要除恶务尽,把这些吸民脂、喝民血的家伙全部除掉!一个不留!’“……”茗烟的回忆录充斥着对王燃地崇敬:“即便走当时木村拓荒打着东瀛天皇的旗号来求情……二爷也没有丝毫犹豫!”

茗烟地回忆相当准确。他写这一段主要是想突出王燃“不畏权势、一心为民”的高大形象,而当时王燃考虑的不仅仅是这一点,还有他的练兵大计……只有对天皇、幕府一视同仁,才有可能把东瀛所有地军事力量拧成一股绳。担当起磨刀石的重伤任。

很明显,经过这次的某体处斩。原本倾向于支持天皇的大名们肯定会义无反顾地听从德川幕府的统一号今,共同对抗中华志愿军。

“大人,这天皇的事情我们要怎么处理呢?那些大名第二恨地就走天皇一脉了……咱们打的毕竟还走天皇的旗号……”看着木村拓荒脸色苍惶地被带出营帐,夏允彝心中确有几分同情。叹着气说道:“我估计这次的消息只要传开,天皇非被他们活吃了不可……”

夏允彝担心显然不是多余的,天皇在东瀛虽然早已沦落为一个象征,但作为一个“神圣首领“,毕竟是大家共同拥戴的君主。因此即便是以丰臣秀吉当年的强横也未敢篡权,只敢称“摄政王”。德川家光的势力虽然较丰臣秀吉更强,与天皇的关系也早就降到了历史的冰点,但在没有进行充分舆论准备的情况下也不敢轻易动手。

这也就是为什么前一阶段中华志愿军打着“拥护天皇、铲除幕府”的口号,德川幕府却也没有与天皇一脉撕破脸皮的原因……这里面固然有没掌握天皇与中华志愿军私通真凭实据的一面,但更多的还是担心授人口实,引起各表面臣服于自己的大名围而攻之。

但现在情况就不一样了,所有的大名为自神利益,必将团结在幕府的周围,至于天皇,他“私通外国,意图危害国家利益……”的罪名显然可以获得全部贵族的赞同……可以说,中华志愿军送给德川幕府了一个篡位的最好机会。

“管他作甚!反正这个什么天皇本来也没安好心……他心里打的主意肯定是想让我们与德川幕府拼个两败俱伤,然后自己来个渔人得利……“庄子固冷笑着说道:“他手下既然有支持他的大名,为什么要瞒着我们?我们打九州的时侯,怎么没见他们配合?他只不过是没想到我们的实力如此强横罢了……”

“庄军长,这也不能完全怪他们,人家根本不了解咱们的行动,怎么配合?”夏允彝苦笑着说:“木村拓荒手里拿到的中华志愿军行动计划是张司令做的那一份,第一步不是攻占九州,而是直取德川家族的大本营江户……”

这个倒是王燃预留的一个心眼,原本时空中的那段血泪历史提醒他,和这些东瀛人打交道,不管什么时候都得多想一步。

“天皇是不能不管的,但我们不能一支手一批骑在老百姓身上作威作福的贪官污吏,另一支手又扶植上来一批……”王燃笑着制止了两人的争论:“因此在救天皇的同时也要把他的爪牙一起打了……”

“不错,俗话说‘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夏允彝附合了一句,然后说道:“可现在这个局面实在太复杂,想救天皇谈何容易!……”这里毕竟不是国内,就算您手下的特种大队实力再强,一路潜行也不可能瞒过这么多哨卡……再说,天皇一脉有好几十口人,光天皇就有三个……把他们全给弄出来……。”

“把他们弄出来干什么?嘿嘿,我要的就是这个复杂……”王燃说道:“这可是我们此次练兵的另一个重头戏!”

“大人,您的意思……“夏允彝毕竟是文官,还不太跟得上王燃的思路。“嘿嘿,”王燃嘴角再次挂上一个颇有些阴险地笑容:“我们给他来个买二赠一……”

江户的德川幕府,德川家光又在各幕僚开会。

“这中华志愿军倒是‘说话算话’,据快报,他们已经开始进攻对马和高知两地……”柳生十兵卫报告道。

“这两个地方能支持住吗?”德川家光随意问了一句,其实在座的都知道,既然已经决定不去增援这两个地区,以九州的战例来分析,现在恐怕已经夫陷了。

“据目前的快报,都还没有被攻占……”柳生十兵卫平素不动声色的脸上也浮起一丝怪异,说出来的话好象连自己也不敢相信:“据报,高知巳轻击退了敌人十二次进攻,对马藩也挫败了对手十次以上的登陆企图……”

众人立刻面面相觑……对马和高知两地的军事实力加起来也抵不上一个长崎,长崎守了不到一个时辰,对马和高知居然能挺上一整天还未露败象?是长崎的守将太笨……还是中华志愿军如德川家光所说只会偷袭,上不了真正的台面……。

对马岛的诲边登陆场,一个中华志愿军军官正在训话:“你们这帮笨蛋!我说了一定要注意登陆的顺序!为什么这次后勤分队又冲到前面去了?重新再来一次!顺序不对就是不许登岸!”

高知城下则传来一个中华志愿军战士的欢呼:“这次我终于跟上战车了!我终于掌握步、车协同的战术要领了……我终于可以吃饭了!”

“太好了!这才是我东瀛真正的实力!我要嘉奖他们,给他们最高的荣誊……”确定了这一振奋人心的消息后,德川家光激动地在房问里走来走去:“长崎那帮蠢货!就算中华志愿军不杀他们,我也要令他们集体剖腹!”

除柳生十兵卫还继续保持着严肃厚重的表情外,德川府内一片欢欣鼓舞。

“中华志愿军也不过尔尔,看来以前我们太小心了……”德川家光的心思显然已经飞到了别的事情上:“不过话说回来,还真要感谢他们,若不是他们,我还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对付京都……”

德川家光话音刚落,一个幕僚跌跌撞撞地跑进来:“将军殿下,京都急报!”

第五章 京都攻防

京都旧称平安京,自平安时代起,历经镰仓时代、室町时代、安土桃山时代,都作为东瀛的首都而存在,可说是东瀛的文化、宗教、政治中心。虽然到了德川幕府为尊的江户时代,东瀛的中心慢慢转向了德川家族所在的江户,但京都依然是天皇及朝廷的所在地,算不上东瀛的中心,也是第二中心。

对德川家光而言,心中当然是早想把这两个中心合二为一,将天皇一脉完全置于自己的掌控之下……尽管德川幕府在京都也有行辕,但毕竟不是自己的大本营。打着“拥护天皇、铲除幕府”口号的中华志愿军对各大名的无差别处置,给了德川家光实现自己理想的最好借口,不过他显然晚了一步。

“这些汉人实在太阴险了……居然偷偷摸摸地攻占了京都!”德川家光又开始拍桌子、扔茶碗:“他们的告示上不是说打对马和高知吗?”

这其实就是王燃说的买二赠一,此次作战的目标不仅仅是要拿下告示上所说的对马和高知两城,中华志愿军的一部从神户港登陆,在击溃守敌后,未多作纠缠,而是避开姬路、大阪、奈良等地,直接袭占了天皇所在的京都。

由于促不及防,幕府留在京都的力量在还未完全搞清对手身份的情况下就已经丧夫了抵抗的实力,天皇一脉从幕府地控制中被顺利解救出来。

众幕僚被这个游息打的晕头转向,这中华志愿军怎么不按牌理出牌呢?……东一榔头西一棒,以为他们要来攻打本州的时候。结果他们去打对马和高知,以为他们不会来的时候,他们竟然直接攻入了本州的内腹之地。

“这些混蛋!”德川家光恨恨地说道:“如果我们早点动手,就可以把天皇那些人和中华志愿军完全隔开……稍微用一点手段,我们将可以获得全体国民的支持……”“将军殿下不必着急,其实情况并没出我们所料。”看着由于计划被破坏而恼羞成怒地德川家光,柳生十兵卫镇定地说道:“我们当初就巳径判断中华志愿军打对马、四国是假。其目标实是我本州……只不过没想到他会直取京都……”

“看来我们之讲做出的支援对马、高知两他动作发挥了作用,中华志愿军之所以敢孤军深入我腹地,恐怕就是以为我们的兵力已由本州调出……”柳生十兵卫接着说道:“因此这件事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并不是坏事……天皇现在对我们的意义并不大,而且京都地处我本州内腹。中华志愿军攻入京都的人马虽有四万之众,占了他们总数地近一半……但我们在京都周围却有超过十五万的兵力驻扎。而且经过这几天地集结,两天之内京都城下的兵力就可以达到二十万以上……”

众人立刻明白了柳生十兵卫的意思,天皇对中华志愿军有比较大的意义,毕竟中华志愿军打地是天皇这张牌……但失去了各地大名支持的天皇对德川幕府却已经没有了任何威胁。幕府完全可以集中优势兵力围困京都,将这四万人马与天皇一起一并吃掉。

“不错,这可是送上门来的馅饼……倒省了我们自己想办法分散他们的兵力……”德川家光立刻从颓丧中恢复过来:“拿下这这四万人马后,另外的就容易多了……”

“传令对马、高知两藩,不惜一切代价拖住敌人……”德川家光的思维相当清楚:“调神户、姬路、大陈、奈良等各地大名,兵分两路。围攻京都……调名古屋、伊势、和歌山之兵即日起程,阻敌增援……务要尽歼京都之敌!”

德川家光这次显然是下了狠心,根据他地布置,除了部分港口城市,全东瀛的兵力集中在了两个地区,一个是德川幕府所在的江户,另一个便是京都。

“将军殿下,如此一来,其它地方可就成了空城……若中华志愿军趁虚而入……”一个幕僚有些担心地问道。

“这个不用担心,他的一半人马被困京都,哪还有心思去打别的地方?”德川家光清秀的面容浮起一丝狞笑:“只要把他的四万人马托制在京都,主动权就掌握在了我们手里……声东击西、围点打援、关门打狗……他们汉人的兵书里不是教了我们很多高招吗?”

“将军高见,”柳生十兵卫说道:“况且,这是在我们的地盘打仗,我们可以轻松获取各类补给……但对手不行,他们远道而来,长途行军,现在又是困守孤城,就算我们不直接攻打,只是围困……他们也难以撑过十天!”

柳生十兵卫判断的不错,从补给而言,由庄子固亲率而袭占京都的中华志愿军最多也只能再支撑十天。对他们而言,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趁东瀛部队尚未完成重围之前突出京都,原路返回。另一个就是依城而守,等待救援。庄子固选择的显然是后者。

东瀛经历了长期的战争年代,军人素质的确不错。再加上各大名已经死心塌地以德川幕府为中心,这次的部队调动竟是异乎寻常的快捷……不到两天的时间,京都周围已经集结了近二十万人马。

虽然对马、高知两藩并没能校照德川家光的安排推住中华志愿军,两藩沦陷的消息已经得到证实,而且有一些港口城市正受到攻击,但这并没有影响到部队高昂的斗志,部队反而比以前更加团结了。

用德川家光的话:“他打他的,我打我的,是为用兵之道……中华志愿军就是想上我们分兵去救这些地方,才好接应京都人马冲出包围圈……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们知道中我们的计了,说明敌人害怕了……所以我们根本不必去管他们,只要按我们原定的计划打就行了,胜利一定是属于我们的!”

“围三缺一……着来这德川家族不全是文盲……”庄子固站在城楼上笑着说道.京都城下的德川部队指挥官显然把庄子固当成了傻瓜,给他留下了一条通住江户的逃路。

庄子固的身边站着四个人,一个便是木村拓荒,念主心切的他自然随庄子固一同前来营救天皇一脉。其余三人全都作天皇打扮,两男一女,女天皇容颜娟秀,看上去二十岁上下,两名男天皇一个看上去四十岁上下.另一个只有十几岁的模样。很明显.他们就是明正天皇、后水天皇和光明天皇。

“我就说你们操之过及了……”虽然轻过了不少时间,木村拓荒口气中的不满还是很重,面对这一必死的局面,他忍不住抱怨道:“如果你们没有把那些忠于天皇的大名们一同处斩,现在城下也不可能那么快地聚某起二十万人马……虽说那些人的确有可杀之处,但毕竟是自己人,此消彼长,我们哪会如此被动……”

后水尾天皇也是一脸的追悔之色:“庄将军,现在可怎么办?他们哼二十万人,足足是我们的五倍有余……当初要是听我的,早一点冲出去与九州的人马会合……虽说要离开京都,但只要留得青山在……”

“天皇陛下不必担心,”庄子固安慰他道:“以我们的实力,支持五天不成问题……”

“五天?”后水尾天皇身体竟是一晃,要不是庄子固手疾眼快,他差点就摔倒在地上:“才能守五天?那五天之后怎么办?等德川家光来砍我们的头吗?”

一旁的明正天皇赶紧走过来扶着后水尾天皇,她恐怕是面对困境唯一没有变色的天皇了,她安慰自己的父亲道:“没关系,庄将军既然能来京都,就一定会有办法带我们离开的……是不是,庄将军?”最后这一句却是向着庄子固问道。

“我明白了,“年青的光明天皇也不堪寂寞,象是从庄子固话里找到了什么线索:“庄将军,你说的能支撑五天,是不是说,五天之内就会有人来接应我们?”

庄子固还没来得及答话,木村拓荒已经冷笑着说道:“接应我们?怎么可能?!……上次能从神户杀到京都,靠的就是出其不意!……现在不但是城下这二十万人马,本州岛有一半的大名都被调到了这里,通往京都的几条路肯定都被卡的死死的……就算是贾大人带着剩余的人马全部来,就算你们的战斗力超群,五天之内也不可能突破这重重防线……况且你们还有很多兵力被拖在其它的地方……等援兵杀到这里的时候,我们早成了德川家的俘虏了!”

距德川部队发动第一次攻击,京都攻防战已经过去了五天。

城下尸横遍野,德川家在京都城已经损失近两万人马,这让德川此次的统帅,也就是德川家光的叔叔德川义直烦恼不已。

其实,两万人相对于总数二十万的德川部队并不算什么,但令德川义直沮丧的是,部下冲锋不下数百次,德川家的四大天王也是是身先士卒,但一次也没有冲上过城头,甚至可以说,他们的进攻根本没有对守军形成过真正的威胁。

京都的守军远程使用火炮,近程使用火锐,到了城下还有万人敌等着,这支没有配备弓箭、长枪和腰刀的部队成了所有德川军人的噩梦。

应该说,德川家族在攻城方面走很在行的,当年德川家康征战南北时的拿手好戏就是在城外筑土城,居高临下使用弓箭压制守敌,趁势拿下城池。可是这一次,想要筑城简直就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离城近了,刚起点头就会被对手的火炮直接炸平,离城远了,还筑它干什么……

“一定要筑,还要不停的筑……”德川义直身边站着一个五十多岁的武士,正是德川家光为此次京都之役特意聘请来的德川军副统帅宫本武藏。

中国将军注重的是运筹千里,很多名将本身并不精通武艺。东瀛则有些不同,战国群雄几乎个个都是这个流、那个派的高手,诸多著名的统帅。象德川家康、上泉信纲等人本身就是武艺超群,宫本武藏也不例外。

作为东瀛鼎鼎大名地“剑圣“,宫本武藏在东涌的彩响相当大,有“真田的枪、宫本的刀”之称。在他二十余岁时,便以“圆明一流”自成一派,其后更创立了著名的二天一流。可说是打遍天下无敌手,用他自己的说法便是“余自幼钻研剑法。遍游各地,遇各派剑客,比试六十余次,不曾失利。”

本来宫本武藏与德川家是没什么交情地。宫本武藏参加了关原之战,属于石田三成的西军。是德川家康东军地对头。当德川家康向丰臣家族动手时,他作为浪人也进入大坂城对抗德川家康。

虽然这两次战役都是德川家康取胜,但这并不影响德川家族对这位“剑圣”的看重,因此在中华志愿军打出“打到武士”的口号后。这位“剑圣”便带着他的三部兵书《五方之太刀道序》、《兵法三十五固条》以及《五轮书》,应邀重新出山,对付武士地公敌——中华志愿军,当然也包括“勾引外敌“的天皇一脉。

“宫本君,你这话是何意?”德川义直有些疑惑地看着劝他作筑城这种无用功地宫本武藏。

“想必您也已轻发现,敌人的火器比我们厉害的多。这是我们一直无法攻占京都的原因……”宫本武藤笑着说道:“但他们也不是没有弱点……”

“但凡火器,依仗地便是弹药……敌人远道而来,所据弹药必然不会很多……从这几天敌人使用火器的频率和强度来看,他们的弹药已经不多了……”宫本武藏显然不仅是武艺超群,在谋略上也很有见地:“因此我们不仅要筑城,还要继续组织人马进攻……想尽办法消耗对方的弹药……我们这些武士的血不能白流,一定要为他们报仇……”

宫本武藏的意思很明白,中华志愿军地优势在于火器,德川军队的优势在于人多……用人命换弹药对德川家族来说是目前最恰当的选择……再死两万人对双方总体的兵力对比并没什么影响。

“宫本君高见,”德川义直恍然大悟:“只要把京都的弹药耗尽,战场的主动权就回到了在我们手里…….没有了弹药,火器还不如普通的烧火棍好使……。”

“传令下去,立刻加大攻击强度……”德川义直显然也是一个不拿手下人命当回事的主儿,他转头者着宫本武藏说道:“我刚刚接到消息,中华志愿军的第二批队伍,约三万人,已经再次由神户登陆,直奔京都而来……一定要抢在敌人赶到之前将京都拿下!”

“大人尽管放心,神户至京都一线也布置有五万人马,就算拦不住这股援军,拖他们个四五天总不成问题……”宫本武藏说道:“而依在下着来,京都的弹药至多还能再支撑两天……我们完全有时间拿下京都,再转回头慢慢吃掉这股援军……他们的弹药同样也不会多!”

宫本武藏不愧是经历过大场面的,问题分析的相当到位,但他毕竟缺乏大规模使用热兵器的经验,过高估计了京城内的弹药储备量……按前五天的使用强度计算,庄子固此行带来的弹药也就能再支持一天,不过看着德川部队突然加大力度的攻击,十天好像也不是很保险……

“一天?”后水尾天皇脸色苍惶地看了看庄子固,又环视了一下众人,希望得到否定的答案,很显然他失望了。

本来后水尾天皇看着庄子固及中华志愿军屡屡击退德川部队,已是宽了一大半的心,和自己的儿子女儿商量下一步的发展大计,没曾想……再没有打过仗也可以算得出,失去了火器的犀利,区区三万人根本不可能抵挡得住数倍于己的对手,更何况中华志愿军也没有配备其它的兵器……火铳上标配的刺刀在天皇等人看来跟女孩用来保护自己、用于自尽的匕首没什么区别。

“陛下不必着急,微臣有一策……”看着急得团团转的后水尾天皇,没等庄子固说话,木村拓荒先一步劝慰道:“我们可以利用这一天的弹药量冲出京都,向神户方向突围……据庄将军说,我们的援军已然从神户登岛,正向京都而来……这样我们就有很大的机会在弹药耗尽之前与援军会合……”

很明显,木村拓荒并不是空口说白话,经过这几天的实战观摩,他对作战倒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他的主意可说是正常情况下的最佳选择……后水尾天皇的眼光又亮了起来。

“不行,”庄子固断然拒绝道:“根据计划安排,我必须坚守京都,等待援军的到来……”

“只有一天,援军怎么可能赶的到?他们肯定是在神户被德川军队拖住了……”后水尾天皇叫起来。

“那如果弹药耗尽,庄将军准备怎么办?”明正天皇一边宽慰后水尾天皇一边问道。

对这个在危险面前尚能保持镇的女天皇,庄子固确有几分赞佩,他有些无奈地说道:“那只有拼刺刀了……”

其实庄子固心里也有些疑惑……根据总计划,第二批部队应当在五日内赶到京都,看来事情真有可能被后水尾天皇的乌鸦嘴说中。

“刺刀?别开玩笑了……就算那个刺刀管用,但你们只有三万人,对方可有二十万啊……”木村拓荒也急的跳脚:“庄将军,这计划不如变化快……你们中国也有一句话叫‘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赶紧下令突围吧,再晚可就来不及了……”

“哈哈哈,宫本君,果然不出我们所料,他们的弹药快用完了……”京都城下传来德义直狂妄的笑声:“你瞧,城上火器的强度明显降低了,居然有箭射出来了……”

德川义直也算是一个久经战场之人,通过这些小事对京都城内的变化倒是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由于不确定原定五日赶到的援军出了什么问题,庄子固不得不作好了再坚守几天的准备……降低火器使用频率,把京都城内公和所藏物资、军械等分类征某,饶一分配使用,同时调动人手全城的户口分丁壮老幼详加调查,挑选年轻力壮的男子组成预备民兵,发给征集而来的弓箭等冷兵器,会合中华志愿军分班上城,按时换班。

幸好庄子固本身就是从冷兵器过渡到热兵器的,不论是作战还是战前动员都很有一套而京都也一直是天皇的居住地,天皇在这里还算是有一定的权威,现在天皇与中华志愿军又在一条线上……庄子固既然要死守,天皇一脉自然只能走全力配合,倒也很快做到了人尽其才,物尽其用。

不过,老百姓毕竟是老百姓,有很多人只看了几眼城下的血惺就直接软倒在地,更不用说与训练有素的德川家武士们相抗……而同时,失去了高强度的火力支持,头一次面对逆境的中华义勇军也感到了压力。

“宫本君,形势比我们想像的还要好……”德川义直心情巨爽:“看来我们用不了三天,今天就可以解决问题……你看,我们的人已经有爬到一半才被打下来的了……传令各部,再加大攻击的力度!”

第六章 光明正大

一天的弹药硬被庄子固拆成了两天,不过这已是极限。

“看来这帮家伙今天是跟我们卯上了……”京都城上,庄子固看着潮水一般涌过来、撤回去、又涌过来的德川军,淡淡地说道:“传令下去,上刺刀!”

“看,宫本君,城内的火炮、火铳都哑了……”京都城下,德川义直骑在马上指点江山:“京都已径压制不了我们的土城……通令各部,日落前组织最后一次冲锋,将它拿下!”

德川义直果然有着非同一般的直觉,这的确是他生命中组织的最后一次冲锋……他的身后传来了令整支德川军熟悉而又心惊胆颤的炮声。

“轰、轰、轰……”,搭成一半的土墙再次被夷为平地,德川的士兵血肉飞溅。

“将军,是我们的部队!我们的援军来了!”庄子固的亲兵激动地拈着一彪正在横穿德川军的队伍,滚滚而来的战车正是中华志愿军的独家标志,看旗帜飞扬,京都城上一片欢呼:“贾大人亲自率援军来了!”

京都城下当然是一片慌乱……本来以为对手已经耗尽弹药,成为待宰羔羊,那噩梦般的火炮声将彻底臣服于自己手中的武士刀……说实话,近十天的攻击,已经严重透支了德川军队面对火器的勇气。

“不要慌,不要慌……”德川义直一边控制着跨下受惊的马匹,一边竭力遏制着恐慌的蔓延:“我们地总兵力是他们的好几倍……诸位,京都方向已经构不成威胁。我们可以全力回头,骑兵向前,步兵随后,敌人无险可据,又是远来疲惫之师,我们就是挤也能把他们挤死……”

宫本武藏也在旁大叫道:“将军说得对。京都方向已经构不成威胁……我们可以先不管身后之敌,一力拿下京都再说……”

正副统帅的意见出现了明显的分歧。这让本就慌乱的军心更加动摇……两人说的都有道理,向前进攻将面对坚固地京都城,但没有火器的威胁……向后进攻将是野战,但会面对今人胆寒地火器。可异情势的发展并不容许他们坐下来讨论这个问题……

“这帮笨蛋!真的以为我们没有了弹药就没有战斗力了吗?”庄子固按奈住激动的心情。环视了一圈经过两天血与火锻炼后更趋刚毅成熟地战士,猛然一挺身躯。不再勉强自己继续保持处变不惊的儒将风范:“弟兄们,跟我一起冲出去!……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刺刀见红!”

实际上,虽然王燃地众多嫡系部队均以热兵器为主,但从来也没有放松过白刃肉搏的训练。这更能锻炼并一支部队的作战意志,大家都同意王燃的意见……一支敢于刺刀见红地部队才能算是战场上真正的王牌。

这种意志直接体现在了这次的京都攻防战里,因被内外夹击而显得有些手足无措的德川义直及德川家所谓四大天王中两个天王就被中华志愿军的刺刀小组挑于马下。

眼看着手持白刃的庄子固部与弹药充足地王燃部胜利会师于德川部队之中。丧失了主帅的德川军四散溃逃。要不是中华志愿军没有选择趁势追击,而是草草回退京都……衔尾追击之下,恐怕德川军要一路败逃至江户方止。

宫本武藏等人根本来不及对中华志愿军的行为表示疑惑,大呼侥幸还来不及呢……经过收拢。二十万的部队已然损失了八万有余。

王燃亲自带来的这股援军之所以比预定计划晚了两天,并不是王燃想通过逆境与突发状况给部队多方面的锻炼,虽然实际上起到了这方面的作用,但事实情况是,王燃所部的延迟确有轻敌的因素在内。

庄子固突袭并坚守京都的确是按训练大纲进行的,王燃率部来援同样是训练的一项内容……王燃等人为保证训练的质量,对每一项训练内容都进行了严格的限定,包括固守的时问、携行的弹药量等等……计划制定的是很好,不过对于困难还是估计的有些不足,因止中间出了一些问题。

虽然中华志愿军在实力方面与德川部队不在同一个等级之上,但毕竟是异地作战,而神户至京都一线的德川部队也积累了一些战斗经验,鲜少正面与中华志愿军相抗,都是侧面使绊、背后下刀。

这次德川家光下了血本,德川部队中配备了不少忍者,极是狡猾,什么挖陷阱、投毒、暗杀、设置路障……除了没有人肉炸弹,什么黑招都使了出来,的确让确让王燃颇为头疼。

而本州又不同于九州,老百姓对幕府固然是没什么好感,但对打着天皇旗号的中华志愿军也谈不上喜欢,因此就是想找一个向导也难……要不是王燃部队中有锦衣卫派在东瀛的密探带路,恐怕还得再晚上几天……真要是出现这种局面,虽然会更有助于培养部队的战斗意志、增加部队的经验值,但相应的伤亡可就不是一个正常的练兵者所能接受的了。

中华志愿军的这次训练从结果看来虽然比预想的还要成功,但从训练计划的安排上显然有失误的地方。

“这件事告诉我们,任何情况下的轻敌行为都是要不得的,这次是我们的运气好……”王燃在战后讲评作了深刻地批评与自我批评:“教训啊……下次我们有机会再制订相关计划的时候一定要更全面……”

京都城外一百里的德川部队大帐里,临时继任的侥帅宫本武藏就象是听到了王燃的心声,立刻送来了一次机会。

“挑战书?”接受了天皇的邀请正谁备前去赴宴的王燃看着茗烟递过来的信:“东瀛也有人想和我比武?”……挑战书这三个字很容易让王燃想起在金陵时的“一刀断魂“,就是让他用火铳将之搞成“一刀断腿”的家伙,好象还立下了什么生死状。

不过这次的挑战书虽然走东瀛超一流武术高手宫本武藏派人递交过来的,但却不是想挑战王燃个人,而是想来个团体赛。

根据宫本武藏信中的意思,是说中华志愿军只会偷袭,不具备武士的风度,约中华志愿军在京都城外来场光明正大的对抗,来个一次定胜负。

这封挑战信不禁让王燃想起了自己原本时空中的一段历史,当时日军侵入我中华,一度横行无忌,但到了山西却屡屡受到当时的八路军115师神出鬼没地打击。

汾阳日军恼羞成怒,在“慰悼”会上经由全体到军官讨论通过,起草了一份向115师的挑战书.挑战书上的说法跟王燃收到的这封很相似,都是说八路军打埋伏的战法太不光明正大,要约在某地来正面较量,决一雌雄。

当时的王燃看到这一段时觉得相当好笑……俗话话,兵不厌诈,打仗本就是要“以己之长,攻敌之短”……况且,日军在我们的国土上,大肆烧杀掠抢,我们打他一下伏击,还说我们不光明正大.只能说他们太幼稚了……现在看来,这种幼稚还真有遗传的因素在里面。

据史料记载,日本倒非常守信用,批战书发出后,当真调集很多部队进驻该地点,等着与115师决一雌雄,还用火炮向吕梁山区猛轰一阵,像是在115师驻地前哨阵一样……当然,当时的115师并没有把这份挑战战书当一回事,一方面是上述的原因,另一方面与115师的装备与日军相差太多也有关系。

不过这次情况可不一样了,中华志愿军在京都驻有六万人马,虽然仅有对手的一半,但在弹药没有问题的情况下,对付他们应该不是什么问题。

“大人,其实我们根本不用去管这什么挑战信,过不了多久,德川家光就会要了他们的命……”一路引领王燃所部的原锦衣卫密探显然对东瀛的习俗比较了解,在一旁说道:“宫本武藏这走孤注一掷……他现在这么回去只能剖腹,还不如赌上一水一战,战斗力不容小看……”

“那正合我意,这可是演练大兵团野战的好机会……虽说柿子要拣软的捏,但太软的柿子也不合我的胃口……”王燃看了看这个名叫罗宾的金牌小密探,笑着说道:“再说,人家既然都喊上门了,咱们怎么也得给他点面子……”

宫本武藏在东瀛极富威名,以光明磊落著称于武术界,这一点也直接体现在了他与王燃约战地点的选择上……京都城东北方向的一片开阔地,完全可以让交战双方充分拉开架式。

“宫本阁下,为什么要挑选这个地方?”德川军的大营里,残余的德川家两位天王哇哇叫着:“如此开阔平坦,我们怎么可能挡得住中华志愿军战车部队的正面冲撞?”

实战中血的教训果然非常有利于人的成长,在与战车较量了几次后,大家都或多或少的对战车有了一些了解,“地形越是开阔平坦,就越有利于战车的展开……”已是共识。

德川军主帅横尸京都城下,的确激起了德川军报仇的欲望,几乎所有的高级武士都在叫嚣着要要为主报仇……当然这里面不排除逃避剖腹殉主的原因……因此在宫本武藏提出约战中华志愿军之后,所有高级将领立刻都表示了赞同。

“跟他们拼了,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死在战场上是一个武士光荣的宿命……”是两位天王不离嘴的一句话“……但现在宫本武藏的这种妥排,根本不是要去和对方拼命,而是去送命,这可不是德川两位天王的本意……很明显,即便是号称除了德川将军再也无所畏惧、就算一人面对一百人围攻也敢手持武士刀大呼“杀鸡咯咯……”的德川勇将,也不愿意作此无谓的牺牲。

“诸君不要着急,这个地方的确非常有利于对方战车地布置……我想对方的指挥官肯定也看出了这一点,因此肯定会接受我的挑战……而这正是我选择这个地方的原因……”宫本武藏笑了笑。用手点了点地图上的一个峡谷:“诸君请看,中华志愿军想要从京都赶到这个地方与我一决雌雄,就必然要经过这个峡谷……”

德川家两位天王虽以勇著称,但绝非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之辈,宫本武藏稍一提点,他们就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挑战只是一个引子。目地就是要引中华志愿军上勾,然后利用这个峡谷打中华志愿军的埋伏。

地确。没有这种地方更适合于对付中华志愿军者似无敌的战车及火器了……别的不说,在峡谷两倾准备大量的擂木、滚石,再坚硬地战车也得被砸趴下……失去了战车的格护,野战之中。人数地优势足以主宰战场上胜利的天平……德川军,尤其是他们这些高级将领太需要这么一场胜利了。

“宫本阁下果然高明……这个套实在太妙了!扔出这么诱人的饵。不怕中华志愿军不上当!到时我们只要派一少部分人在约定地点虚张声势迷惑对手,另一方面却遣重兵埋伏在峡谷两侧高地,到时侯不论是用火烧、石砸还是射箭……哈哈哈哈……”德川家两位天王不由喜笑颜开:“现在那帮笨蛋恐怕还在嘲笑我们怎么会挑这么一个地方呢……”

正如德川家两位天王如料,王燃与庄子固等人的确正在嘲笑他们。

“这帮笨蛋!挑这个地方与我们决战……”庄子固冷笑着说道:“以为我们看不出来?不过是想用这个峡谷打我们地伏击而已……”

“我原来还真以宫本武藏是一个光明磊落的人。没想到这个号称东瀛武士的代表也不过如此,拿着代表武士荣誉的挑战书当幌子,竟是想背后出阴招……”一旁的金牌密探罗宾也愤愤地说道:“贾大人说的地确有道理,就该把东瀛的这些名不符其的武士打倒铲除!铲完了再除!……幸亏我们看出了他们的诡计,否则还真有可能吃点小亏……”

“中华志愿军那些人可不是笨蛋……他们不可能看不出这一层……”宫本武藏保持着大家风范地微笑着:“他们就算是决定到约定地点与我们决战,在经过这个峡谷之前也一定会派出两翼对峡谷两侧及内部进行侦察……肯定会发现我们事先的埋伏……”

两位德川天王立刻面面相觑:“中华志愿军这么厉害?”

“如果他们不厉害。怎么可能把我们二十万人马一下削去八万……”宫本武藏叹了口气,他年近六十,身经百战,而京都之战堪称最被动的一战,因此他对中华志愿军是没有任何的轻敌之心。

“这可就有些麻烦了……”一个天王喃喃道:“虽说我们可以埋伏在稍远一点的位置,待其侦察兵过去后再悄悄进入伏击地点……但这样一来,我们就不可能事先在峡谷里铺上干草,在两侧准备好擂木、滚石……单靠弓箭强弩,对他们的杀伤要小的多……”

“即便是我们能够堵住峡谷两头,没有火攻和石砸的辅助,就不能消除敌人战车的威胁,中华志愿军突出峡谷并非难事……”另一位德川天王也在一旁边颠过来倒过去地计算,但怎么算也是心里没数:“关键是这次打草惊了蛇,让退回京都,我们想再找这样的机会可就难了……”

“不错,我们这次的重点就是不能让中华志愿军退回京都!”宫本武藏目光一闪,看着帐中将领疑惑的眼神说道:“因此,该迷惑就迷惑,该伏击就伏击……我们的策略是,派少量部队把中华志愿军或拖在这个峡谷,或拖在决战之地……重兵则去袭取京都城!”

众人立刻哗然,原本宫本武藏是一招计中计……故意卖一个破绽给对手,让对手认定他是想在峡谷打埋伏,趁对手应付这一虚招的时候,趁势使出真正的杀招。

“太好了!”一位德川天王高兴的大叫道:“如果拿下了京都,就等于把这六万中华志愿军的主力夹在了均有重兵把守的京都与江户之间,它的战车再厉害,想从我们十几万人手里夺走京都却也难于上青天!到时候给他来个两路夹击……另外,我们还可以趁机抓住那些不听话的天皇们,彻底断了中华志愿军的出师之名……”

当然,还有一个好处德川天王没说出来……如果拿下了京都,足可弥补先前的失利,剖腹殉主自然是可以免掉的了。

“宫本阁下太高明了,虚中有虚,虚中又有实……中华志愿军即便是想到第一层,也绝对不会想到第二层……”另一位天王考虑的问题显然更现实,凭着他多年的经验,已径做出了非常合理的兵力部力部署:“我们可以兵分三路,一路仍然在决战之地负责迷惑敌军……一路仍然淮备打伏击,这两路最重要的任务就是不惜任何代价拖住中华志愿军……第三路则提前出发,埋伏于京都城边,待中华志愿军钻进套子后立刻攻打京都!”

“此战的关键是把中华志愿军的主力全部调离京都……”宫本武藏喃喃说道:“希望天照大神庇佑我东瀛……”

“放心吧,中华志愿军肯定也想一口吃掉我十二万部众,不全出来怎么能行?只要他们一出京都城……哈哈哈哈……“德川家两位天王再次喜笑颜开:“现在那帮笨蛋恐怕还在为识破了我们的伏击之策而暗自高兴了呢吧……”

象是度过了长时间的煎熬,宫本武藏等人终于等到了决战的这一天。

“报,”德川部队的前哨飞马赶到埋伏于京都城边上的宫本武藏面前:“中华志愿军近六万人马全部出城,城内仅留有少量老弱……”

“好,天照大神果然庇佑我东瀛……此战我们已然有了八成胜算!”两位德川天王压抑不住自己的兴奋,硕果仅存的两位天王自然随着宫本武藏一起担负攻打京都的光荣任务……其余两路摆明是炮灰。

宫本武藏盘坐在地上,脸上无忧无喜……

“报,“德川部队哨探再次报来好消息:“中华志愿军已经全部抵达大峡谷,目前正组织对峡谷内部及两侧高地的侦察……”

“太好了,天照大神就象在我们身边一样……”两位德川天王差点从地上跳起来:“此战我们已然有了九成胜算!”

宫本武藏依然盘坐在地上,脸上仍是无忧无喜……

“报,”德川部队哨探第三次来报,依然是好消息:“中华志愿军已经开始进入大峡谷……”

“真是好的不能再好了,天照大神肯定是上了我们的身……”两位德川天王跳了起来,“此战我们赢定了!”

“现在只能说有了九成九的胜算!不过,剩下的那一分……”宫本武藏站起来抽出自己的双刀,接过话头说“可以忽略不计!”

第七章 引郎入室

宫本武藏的双刀武枝被称为“二天一流”,左右两手的大小双刀代表了太阳和月亮这“二天”,“二天一流”说白了就是一个人同时使双刀。宫本武藏无疑是一位包装大师,不仅给他的武技起了一个颇为高深的名称,更将此猫述为“阴阳的对立与统一”,从而将他的刀术顺理成章地延伸到“世界之理”的层面。

“阴阳的对立与统一”自然是世界之理,可惜宫本武藏并没有真正理解,否则绝不会说出“此战有九成九的胜算,剩下的那一分可以忽略不计……”这句话,所谓“阳极即阴,阴极即阳”,世上哪有绝对的胜算?!

宫本武藏不愧是东瀛人当中的顶极聪慧之人,与德川两位天王率众兵临京都城下后不久,他就明白了这个道理。

德川部队负责袭取京都城的第三队人马潮水般地杀向看似防备空虚的城池,德川两位天王再一次身先士卒,誓要拿下这座空城。

阵后的宫本武藏虽然抽出了双刀,但并没有随队攻击……他是统帅,需要审时度势,控制整个战场的作战节奏。

“轰!”一声炮响,两位天王并没有停下步伐……一门炮就想挡住我十万大军?真没有挑战性……

“轰轰轰!”不间断的炮声响起,京都城上突然站起无数士兵,旌旗招展中那令德川士兵魂飞魄散的火炮、火铳声轻松压下了德川士兵的呐喊声时,两位天王再想停下已经是来不及……而阵后地宫本武藏也发现自己根本控制不了节奏……对手他自然是无法控制。而自己的士兵他同样也无法控制……德川兵撒退的速度表明了他们脱离战场的决心。

自称天照大神上身的德川两位天王终究没能撒的回来……他们地装扮是如此显眼,在攻击中又过于前突,虽然凭着丰富的经验成功躲过了炮击,但却成了京都城上两个豪赌一文钱地中华志愿军战士较量枪法的赌注……“明轮易躲、暗箭难防”确是行走江湖时要认真考虑的一个问题。

“这是怎么回事?中华志愿军不是全出城了吗?”宫本武藏握刀的手青筋突起,瞪向身边显然回答不了这个问题地随从。

“这还不简单吗?”宫本武藏的随从回答不了,不代表没人能回答。京都城上地一个僻静角落里,王燃的嘴角擒着一丝笑容:“你两万人不到都能虚成十二万人……我三万人装成六万人还有什么可稀奇的?”

“报。宫本阁下,”德川部队峡谷方向的哨探报来最新消息,其实不用听,光看哨探一脸地仓皇就可以判断出消息的性质:“中华志愿军在峡谷内实施强攻。已经占领了大峡谷两侧高地……现在他们兵分了两路,一部赶往了约定地点。另一部正在峡谷休整……”

“休整?”宫本武藏眉头一皱。

宫本武藏对中华志愿军识破已方于峡谷设伏之事倒是意料之中,但让他想不明白的是,中华志愿军既然在京都城作了严密的布置,就说明他们已经看破自己的这套虚虚实实。那么从常理上推断,在中华志愿军破了峡谷之伏后,就应该立刻返回京都夹击德川军,这样的话,成果肯定要比单纯倚城防守丰富地多。

即便是不回击京都,那也应该全兵赶往约定地点歼灭作为幌子的德川军。三万中华志愿军对上只有其一半兵力的德川军,肯定能连皮带肉都给吞下去……一口一口地吃掉德川军也不失为一条可行之策。

可是现在中华志愿军却在大峡谷兵分两路,一部分在峡谷休整,这不等于是白白闲置了一部兵力吗?

“这有什么想不明白的……”京都城上,王燃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敢打我的伏击……还是让我来教教你什么是真正的伏击吧……”

“我明白了……”看着纷纷溃逃而去的德川士兵,宫本武藏猛然醒悟了过来……德川士兵溃逃的方向正是那个大峡谷,那里毕竟有他们的兵营.而且那也走通往德川家族大本营江户的必经之路……很明显,中华志愿军是准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是几声炮响,京都城门大开,中华志愿军从城中杀出,开始对德川兵衔尾追击……宫本武藏完全看得出来,中华志愿军采取的是一种“赶羊“的追击方式,尽可能的将德川军收拢于大峡谷的方向。

“宫本阁下,大势巳去,我们也逃吧……”,又一个随从颤抖着声音说道。

“是啊,我们快逃吧……正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另一个随从已然开始拔转马头,准备追赶先行一步的同伴。

“逃?我的字典里没有这个宇!“宫本武藏的左方两刀同时伸出,漂亮的刀花挽过,两个随从从马上栽落,瞪大了眼睛着着宫本武藏缓慢地将双刀收于鞘中.翻身下马,端坐于自己身边旁……

说实话,两个随从在心里并不怪宫本武藏,反而对他充满了崇敬……宫本武藏没有柑,一个真正的武士是不能“逃”的,只可以“忍“,当年要不是宫本武藏“忍“字当头,熬过了关原之战、大阪之战的战败之耻,怎么可能成就他“兵法二天一流“的赫赫威名……而现在,着宫本武藏一脸从容与果毅地滞留于战场,明显是打算以自己的勇气与生命谱写一曲真武士之歌,怎能不让这两个随从为自己的行为感到愧疚,对宫本武藏心生敬仰?

不愧是我们东瀛武士的楷模……两个随从面露笑容,闭上了眼睛。

其后的战事相当惨烈,不过这种“惨烈“只是对德川军而言……十二万德川军几乎全军覆没。

德川军走兵分三路,而中华志愿军最后同样也是兵分三路。正如宫本武藏所料,中华志愿军留在峡谷休整的一部担当的正是伏击德川溃军之责,这的确是一次完美的伏击……长长的峡谷,中华志愿军不仅占据了两侧的高地,而且堵住了两头“……一头是从京都城衔尾追击来的中华志愿军部队,一头则是在约战之地轻私剿灭了当幌子的德川军后,又迅速返回的中华志愿军部队。

“你就是此战的统帅……贾将军?”等于是自愿被俘的宫本武藏在终于见到了打败自己的人之后,不免有些膛目结舌,好一会儿才喃喃地说道:“没想到大人居然这么年轻……”

“打仗又不是打年纪……”王燃的虚荣心不可避免地有些膨胀,不觉笑着说道:“怎么,有什么不服吗?”

“不不不,心服口服……”宫本武藏回过神来,再次凝视了王燃一会儿,突然半跪在地上:“在下宫本武藏,愿为大人效命……”

“效命?“王燃也有些意外,到东瀛之后,宫本武藏的名字已经从很多人那里听说过……他不仅是东瀛武士的榜样,更已经成了东瀛活着的传说……宫本武藏可算是东瀛的一个品牌、一面旗帜,如果宫本武藏投降了中华志愿军,肯定会在东瀛武士界引发轩然大波,武士们反抗的斗志将被摧毁一半。

“中国有句俗话,良臣择主而侍……”宫本武藏从容地说道:“在下愿为将军效劳不过有个条件……”

“条件?”

“在下希望大人能够废止‘打倒武士’的政策……”宫本武藏说道:“在下愿意为大人去向诸位武士解释……在下可以保征,不出一个月,东瀛一半以上的武士都将愿意为大人效命。”

“这事儿怕是不行,‘打倒武士’可是一项基本国策……”王燃不觉摇了摇头……开玩笑,武士都站在了我这一边,我拿什么练兵?再者说,现在就是我答应,东瀛的老百姓也不会答应啊……九州岛自不用说,便是现在京都城也是打战、阶级斗争两不误。

有了九州岛的经验,现在京都的阶级斗争运动完全可以蓬勃发展来形容。

事实上,自庄子固占领京都后,就开始着手这一被王燃称为东瀛基本国策的工作,而随着京都之围的解除以及德川部队的溃败,以中华志愿军的超强实力为背景,以军民鱼水的利益共享为诱因,京都老百姓的“革命”热情完全被激发了出来。

“贾大人,宫本武藏可是东瀛最优秀的武士……有他相助,足可加快我们打败幕府的步伐,至不济也可深重打击幕府武士的心理……”木村拓荒急慌慌地赶到王燃那里,脸色极不好看:“不接受他的投降也就罢了,没必要非要扯斗他吧……这可等于是断了其它想投靠我们的武士的念头……”

的确,宫本武藏对天皇一脉而言倒真是一个很好的筹码,不仅可以用来对付幕府,事后还可以用来对付中华志愿军。

“这没办法,”王燃尚未答括,到他这里汇报工作的罗宾在一旁说道:“本来宫本武藏原先的成分是一个浪人,属于可被‘改造’的对象……但可惜的是,他前一阵子接受了德川幕府的聘请,成了高级武士……不批斗他根本无法向广大东瀛人民交待……”

罗宾在九州时就已经成为了一个阶玻斗争专家,几次带着工作组深入农村,出色完成了“三查”等工作……就是他向王燃反映了阶级斗争开始时对工商业者及底层武士的一些过激的行为……但不同情况不同分折,他在京都发起的运动显然更“左”。

他说这句话意思很明显。依据京都最新出台的阶级斗争政策详解,“改造低级武士”的意思是只有低级武士才有被“改造”的资格,其余武士即便主动想接受“改造”的也不行。

“你实在走太过分了……上次领着人把天皇陛下的亲卫队斗了个遍,搞得十几个对天皇陛下忠心耿耿的武士羞愤之下剖腹自尽……”木村拓荒再也按奈不住,指着罗宾叫起来:“这次又把东瀛武士地精神领袖拉上街头,任由那些贱民对他百般侮辱。那可走堂堂的‘二天一流’!……”

木村拓荒倒没有夸大其词,在京都。许多高级武士讲一天还是家财万贯、前呼后拥,第二天就被抄没家产,押着带上帽子四处游行,组织地批斗会也充满了火药味。剖腹自尽的武士层出不穷……他们根本没有别的出路,有的人提出愿意主动捐献家产也被当场断然拒绝。

至于那些不是武士地达官贵人。如木村拓荒等人,也不可避免地被梢及……他们只有公开宣称坚决地站在群众一边、彻底与武士决裂,才能免除抄家、游行之罪,便是木村拓荒也未能逃脱……已有好几拔人找到木村拓荒家。要他签下保证书……要不是看他与中华志愿军是老相识,木村拓荒的家早成了空宅。

木村拓荒看来也是被逼急了,说的话已有负气之意……可惜他注定要失望,因为王燃对罗宾的过火行为相当认可……对阶级斗争中存在的“过火行为”,王燃的评价相当简单,可以概括为两句话。

一句话走“只有通过斗争。才能在政治上彻底打倒武士,才能从政治和心理上完全解放老百姓,才能让东瀛地老百姓真正过上好日子……”

另一句话是“这种畸形的武士道精神是军国主义滋生的土壤,为了全人类考虑,只能把他连根铲除……”

夏允彝、庄子固等人虽然不知道“军国圭义”是什么,也搞不清东瀛这弹丸之地和全人类有什么关系,但王燃话里的意思却是谁都听的明白……所有中华志愿军占领区在执行阶级斗争时都找到了一条底线,“左倾观点和过火现象是难免的,但只要真正是广大群众地自觉斗争,可以在过火现象发生后,再去改正……”

事实征明,中华志愿军这一策略是极其聪明的,正如主管东瀛地方政务的夏允彝事后回忆:“不论是九州、四国、对马、京都还是别的地方,通过这一政革,我们在极短的时间内获得了占领区内绝大多数人民的支持……为了保护自己的胜利果实,参与和支持中华志愿军的解放战争,成为了平民的一种合理选择,或者说是唯一选择……他们明白,武士阶层如果重新占据统治地位,他们不仅会失去自己的胜利果实,而且很可能会成为武士实施报复的牺牲品……”

“革命总是伴随着阵痛……想要胜利自然要付出一些代价……”王燃干咳了一起,不疼不痒地安慰着木村拓荒。

可以说,在阶级斗争方面,中华志愿军上上下下意见一致,倒也让木村拓荒找不到什么突破口……中华志愿军现在虽说在天皇的屋檐下,但低头的却只能是天皇……拳头大,就是哥,这句话是行走江湖的至理,不过木村拓荒并没有就此罢休,目前的政治态势已经发展到他们无法预料的地步。

“可是贾大人,这代价也太大了…………”木村拓荒终于扔出了今天的主题:“现在京都城到处走贱民暴动,百官人人自危,不知何时会轮到自己被批斗并抄家,整个朝廷巳经无法正常运转……天皇对此也是忧心忡忡,睡不安寝,食不下咽……”

木村拓荒说的是实话,天皇一脉确实有些睡不着觉,吃不下饭,原因也确实是因为阶级斗争……京都城的老百姓显然搞批斗搞上了瘾,同时举一反三的能力也很好,在把所有明面上的武士搞了一圈之后,便把矛头指向了皇亲国戚,更有些人直接影射到了天皇身上。

现在京都的大街上已有很多地方在悄悄流传“天皇是最高等级的武士……天皇是所有武士的领袖……不把天皇打倒就不可能取得最大的阶级斗争成果……”等说法。这让天皇一脉如何不慌?在他们眼里,东瀛的这场阶级斗争与造反巳径没什么区别,唯一不同的是,以前平民造反是因为没饭吃,现在他们却走吃饱了找事干。

其实对东瀛老百姓的这种行为,王燃倒是可以理解……谁不喜欢这种这种翻身做主人的感觉?况且王燃心里也明白,这里面绝对少不了自己人的“点拔”……果然,已经挤身为阶级斗争专家的罗宾冷冷地说道:“人民群众的眼光的确是雪亮的……”

王燃笑着伸手制止刚想跳起来的木村拓荒,打着哈哈说道:“阶级斗争是现阶段的主要工作,肯定是不能停的……不过,具体情况也要具体分析,天皇一脉的情况和那些武士应该是有区别的……

“有什么区别?“罗宾配合默契地说道:“除非天皇公开宣布从此以后站在广大人民群众一边,加入到与反动武士阶层的斗争中来……”

“你怎么对天皇也来这一套?“木村拓荒终于跳了起来:“天皇可是神族!怎么能与普通庶民混为一谈!”

“神族?”王燃猛然收敛了笑容,口气中透出淡淡地嘲讽:“既然是‘神’,那怎会被德川家光这个‘人’困住?还差点送了命?”

话说过这个份上,木村拓荒已然是做不了主。

“真是前门驱虎,后门进狼……”皇宫里,光明天皇愤怒地叫道:“这个贾宝玉和德川幕府一样,都想抢我们的皇位……”

天皇们这段日子的生活真可用大起大落、大喜大悲来形容……开始被德川幕府软禁,差点送了命。然后被中华志愿军救出来,命是捡了一条,可正当以为自己可以重新获得失去的一切时,却又要面对较老虎凳、辣椒水更残酷的阶级斗争。

“早知如此,我们折腾个什么劲儿啊……”后水尾天皇叹道,他说的“折腾”走拈向幕府夺权之事。

天皇们悲哀地发现,自己的境况根本就是跑了一圈后又回到了原点,甚至更差……德川幕府时期,自己还秘密拥有一些支持者,老百姓对自己非常尊重畏惧……而现在连最后一点实力也已经完全失去,完全要看对方的眼色……

“不管怎样,我们现在已无性命之忧……”明正天皇安慰着自己的父亲和弟弟:“其余不过是身外之物而已……”

“不行!我就是死也不会答应发表那个什么宣言的,“光明天皇叫道:“我们是神族!万世一系的神族!怎么可以与普通人混为一谈!”

看着冲动的弟弟和颓丧的父亲,明正天皇不觉叹了一口气,转向吩咐木村拓荒道:“你去请贾大人到我那里……”

第八章 人格宣言

明正天皇可说是东瀛历史上少有的几个没什么政治野心的天皇之一,但没有野心并不代表她缺少心机,十三年的天皇经验磨砺,身处天皇一脉与德川幕府暗流汹涌中心,相较于她不通谋略的父亲和年轻冲动的弟弟,明正天皇更早地便已感觉到了此次阶级斗争运动的可怕之处。

现在,东瀛老百姓的上下尊卑观念完全被颠覆,整个国家的统治基础遭到了彻底的破坏。现在就是中华志愿军和幕府同时让步,把权力归还给天皇一脉,想再回来以前那种天皇高高在上时代也已是不可能。

明正天皇对权力的追求相当淡泊,这也是德川养府能够容忍天皇存在的重要原因,可惜继位的后光明天皇打破了这一微妙的平衡,使德川幕府下决心从后台走向前来。为保住天皇一脉的性命,明正天皇不得已引进了“外援”,但正如后光明天皇所说,这驱虎吞粮之策同样遗祸无穷。

很明显,中华志愿军的手段比起德川养府要高明的多……一支外族军队走到哪都能在最短的时间里获得最大程度的支持,本身就说明了这一问题。今天皇一脉哭笑不得地是,在现在的占领区,中华志愿军与天皇的关系与当初幕府与天皇的关系相当类似。

但与上次幕府不同的是,这次天皇再无“援兵”无用……中华志愿军自登入东瀛以来,凭借自己近乎无敌的军事实力,不仅击垮了幕府,也顺带拔除了忠于天皇的势力。说白了。天皇就走光杆司令一个。

不过明正天皇现在却是不上后悔自己的“引狼入室”……她信里明白,如果任由事态进一步发展下去,中华志愿军很快就再也用不着打着天皇地旗号行事,到那时,事情就不会象自己安慰父亲和弟弟说的那样“性命无忧”。

“陛下,必须要趁现在中华志愿军还需借用‘天皇’名义之时与他们达成协议。保怔天皇一脉的利益……”木村拓荒向淮备约见王燃的明正天皇建议道:“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可要怎么与他们达成协议呢……”明正天皇秀气的嘴角弯起一丝苦笑:“他们开出的条件实在太高了……《人格宣言》……这等于是从根本上否定了我们天皇一脉地价值……”

《人格宣言》并不是王燃的创意,在王燃原本时空地历史中。二次大战结束后,美军为推行自己的占领政策,就曾逼迫日本裕仁天皇发表了《人格宣言》,向全日本申明天皇是“人“而不是“神”。思想上给一向视天皇为“现人神”的日本国民以巨大冲击,动摇了日本的信仰基础。据说当时有很多日本人便因承受不了这个心灵痛苦而选择了剖腹。只是当时美国为了自己地利益,并没有再施后手,才使得日本的军国主义思想根源有了休生养息之机。

“别地条件都可以考虑,唯独这《人格宣言》不行……答应了这个条件。便完全丧失了主动,便等于给老百姓发动阶级斗争留下了借口,天皇一脉可就保不住了……很多人不敢或不愿对天皇一脉动手,就走因为‘神’的原因……”木村拓荒坚决地说道:“陛下也不必过于担心,现在的局势并不稳定,中华志愿军还需要继续借用‘天皇’的名义行事……这《人格宣言》只是他们地漫天天要价。我们完全可以就地还钱……”

木村拓荒据说在东瀛也是数得着的谈判高手,可惜碰到王燃却是一点办法没有……原因很简单,双方根本不在同一个层面上,颇有些秀才遇着兵的意思。

“还什么钱?这可没什么讨价还价的余地,”王燃脸上挂着笑容,不过话语的含义却是直接断了明正天皇和木村拓荒的念头:“这《人格宣言》也是为了你们着想……只有真正融入到广大人民群众当中,才能更好地发挥自己地作用……况且,做‘人’有什么不好的?”

木村拓荒纠缠了半天,最后也只换来王燃略带玩笑的话语:“便是我朝的皇帝,也没说过自己不是人,我们也从未不把他们当做人……权焰冲天之人也只会说自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但不管怎么说,依后光明天皇陛下的脾气,只怕是宁可玉碎,也不会同意……”木村拓荒只好咬咬牙打出自己最大的一张牌……中华志愿军还需要继续借用‘天皇’的名义行事,是他们唯一的依仗。

“后光明天皇不同意,可以由后水尾天皇来说……后水尾天皇不同意,可以由明正天皇来说……如果几位天皇都不同意,“王燃淡淡地笑了笑:”我想后醍醐天皇的后人肯定非常感兴趣……”

明正天皇和木村拓荒立刻变了脸色,木村拓荒身体前倾,双手猛然按在了地上,两眼盯向王燃:“贾大人怎能与伪朝来往?”

“伪朝?”王燃笑了笑:“我只知道南朝、北朝,至于谁是伪朝那得看老百姓的意思……‘水能载舟,也能覆舟……’的道理大家总会明白吧……”

东瀛与中国一样也有过一个南北朝时代,镰仓幕府时期,皇室内部就因为争夺皇位分裂成持明院派和大觉寺派两大派别,开始的时候,这两派在镰仓幕府的安排下轮流作庄。但到室盯幕府时期,足利尊氏却打破了这种制度,废了应该上庄的大觉寺派后醍醐天皇,拥立持明院派光明天皇即位。

后醍醐天皇自己不会甘心,逃出京都后便潜入京都以南的吉野山,重开朝政。从此,京都光明天皇的朝廷称北朝,吉野山后醍醐天皇的朝廷称南朝,双方均自称正统,称对方是“伪朝”,开始了南北朝之间长达数十年的对立。

只不过后来由于南朝被室盯幕府第3代将军足利义提出的“交替继承皇位”所骗,将象征皇权的三神器(镜、玉、剑)和皇位让给北朝,此后日本天皇均出自北朝天皇后裔,但南朝天皇一派虽然慢慢势微,但其子孙并没有放弃斗争,图谋“光复”之举依然屡见不鲜。

很明显,王燃此时提起后醍醐天皇这件事当然带有强烈的威胁之意……并不是只有你们一家是天皇,你们不愿意.自然有人会愿意……反正都是天皇一脉,老百姓才不会去关心到底谁才是正宗呢……

明正天皇与木村拓荒心里都明白,只要有中华志愿军的强横实力作后盾,完全可以编造出一段合情合理的“北朝篡位的阴谋史”、“南朝沉冤待雪的血泪史”。

“贾大人,你们这么做太不讲信义了……”木村拓荒胀红了脸:“当初我们请你们来是想让你们帮助我们的,可不是让你们……

“不讲信义?”王燃轻笑一声:“我们当初一来东瀛就挑明了我们的来意,‘维护天皇利益’、‘铲除养府’、‘保护老百姓’……不知我们有哪一条没讲信义?”

王燃显然有偷换概念的意思在内,“铲除幕府”、“保护老百姓”这两条当然不用说,“维护天皇利益”也并没有说要维护哪个天皇的利益,而且用王燃对舟与水的分析,维护老百姓的利益自然就等于维护了天皇的利益。

“我们这次到东瀛,一没用你们的钱,二没用你们的人……反而白白搭上许多兄弟的性命,耗费了我们许多的弹药……”王燃脸上的笑意不变,声音却还是淡然:“你们有何资格跟我们讲条件?”

王燃这么说明显有点强词夺理,就人员损伤和物资消耗而言,比起中华志愿军的收获简直就微不足道。

海战、登陆、长途奔袭、攻城、野战、守城、打伏击,所有事先规划的科目都练了个遍,已经初步达到了此次兵发东瀛的最大目标,下面再练也就是对过程的再熟悉。

而且中华志愿军也没有仅仅局限于练兵,可谓是名利双收……那些打武士分得的财产、粮食至少有一半落入了中华志愿军的手里,不仅保征了自己的供应,还能拿出一部分低价处理给当地的百姓,加上对那些不动产的处理,中华志愿军狠狠赚了一票。

而带过来的十万人马也走不减反多,东涌"P1许多被改造了的低

武士与誓言保护自己胜利果实的平民通过了考核,成为了光荣的中华

志愿军一员。

“木村君,你先退下去……”木村拓荒正要再说什么,一直没有多说话的明正天皇突然伸手制止了他:“我想和贾大人单独谈谈……”:

木村拓荒出去了,房间里只剩下了王燃与明正天皇两个人。

少了木村拓荒作辨抡的对手,屋子里的安静让王燃有些不适应,他依然不习惯和一个不熟的异性单独相处,而明正天皇显然也很少单独面对这种情况,虽然是她说要把王燃留下来“单独谈一谈”,但好一会儿也只是拿着面前的茶杯,根本没有“谈”的意思。

可是总喝茶也不是个事情,王燃等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轻咳了一声打破沉寂:“那个……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先告辞……”

“不,我嘻事情……”明正天皇象是被突然的声响吓了一跳,身体竞是一颤,反射般地说道。

正准备起身的王燃停了下来,可明正天皇说完了这句话,却再次棒着杯子没了动静,不过着她握茶杯竟握的有些发白的手指,显然相当紧张。

好一会儿,就在王燃准备再次打破屋子里飘荡的那丝莫名的尴尬时,明正天皇象是下定决心一样,猛然抬起头,声音虽轻却充满了坚定:“我愿意当您的侍妾……”

“什么?”王燃刚拿到手上的茶杯差点掉在了地上。

“我知道大人已有正室,兴子并不敢奢望……”明正天皇深吸一口气,想是第一句最难的开头已经说了出来,下面的话变得流利起来:“如蒙大人不弃,我愿意成为您的侧室……”

“开……开什么玩笑?”王燃张口结舌,其实他心里明白,“兴子”是明正天皇的幼名。现在明正天皇用这个名字与他交流,显然不是在与自己开玩笑。

“兴子没有与大人开玩笑……”明正天皇握着茶杯的手更加用力,稍微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如果大人觉得兴子蒲柳之姿,不足入兴子愿意做一个端茶倒水地丫环侍女,……”

一个天皇给自己做丫环?王燃有些发晕,想想是很yy……说实施。这位明正天皇怎么看也不是什么蒲柳之姿,容貌清秀端庄。一身的贵族之气质更是上上之选……不过看明正天皇俏白的脸色,这“愿意”二宇显然要大打折和……王燃立刻明白了过来,对女孩来说,这更应该算是一个交易。

其实一开始的时候。王燃便明白明正天皇想与他讨抡的事情应该与《人格宣言》脱离不了关系,不过他的确没有想到明正天皇居然拿自己当作筹码。

可对王燃来说。他根本就没想过要娶这位女天皇,更何况这《人格宣言》之事关系重大,也不可能通过一桩婚亲关系就可以改变,看着面前这位唯一让自己有些好感地天皇。王燃滞了一下后,有些尴尬地说道:“这件事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行吗?……“明正天皇显然误解了王燃地意思,她拾起头看向王燃,喃喃地说道:“难道贾大人认为兴子连作丫环的资格也没有?”

“我不是这个意思……“看着已然有些羞愧难抑的明正天皇,王燃赶紧双手齐摇。

“我知道贾大人身边已经有了很多美女……就连德川幕府也答应送贾大人……”明正天皇的声音里带出一丝哭意:“可我没有其它人,只有我一个……”

王燃尴尬的一塌。明正天皇所说德川幕府地事情的确搞得他颇为被动。

中华志愿军在歼灭宫本武藏二十万主力军后,并没有休息,而是依据练兵计划又发动了十几个类似的小战役,目前以扼守京都一线为界,已经完成了对本州岛南部的割据,德川家族地残余兵力被挤压到了名古屋至江户一线。

尽管德川幕府依然号称尚有三十万之众,同时在所属领地进行了紧急战争动员,从十五岁至五十五岁的男子巳经被列入征兵计划。可德川幕府明白,宫本武藏的二十万军队对上中华志愿军就象是被扔进了水里,连一个水漂都就激起来就没了.自己这三十万又能怎样?……即便是通过动员再补充三十万的新血,这些根本就没有经过训练的战士又能有什么战斗力?

正所谓一颗红心,两种准备,德川幕府一方面加紧备战,一方面却遣了秘使准备与中华志愿军谈判,希望就中华志愿军退出东瀛一事达成共识……”德川家光的秘使一到便给王燃开出了一张相当有吸引力地礼物请单,什么金银珠宝了,珍珠项链了……德川家光的三个养女作为送与王燃的侍女也赫然在清单之上。

德川密使解释的很清楚,这三个叫“龟姬”、“鹤姬”、“龟鹤姬”的女孩长相、气质、身材等外在表现自然是万中挑一……年纪分布也相当合理,小的十几岁,中间的二十露头,大的三十左右……身份层次也各具特点,有的待字闺中,有的订了亲,有的居然已为妻……完全可以满足王燃不同层次的需要。

更重要的是,据说这三个女孩都受过一些特别的教导……用德川秘使的话,当初的盗帅刘香跟她们就不在一个档次上。

说实话,这件事把王燃也搅得心里也确实一阵发慌。发慌之余也抽时间反省了一下……难道自己看上去就那么好色吗?答素在夏允彝、庄子因等人那里得到了哈哈大笑后附加的肯定,此事一度传为年度最好笑的问题之一。

理所当然,这件本来挺机密的事得以外泄……本来王燃只是授意故意泄漏德川幕府有秘使来访一事,以加大打压天皇一脉的力度……老天在上,王燃是艳对不想让这三个侍女之事一同被传出去的。

“这件事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王燃一时无语,只好尴尬地重复了这一句话。

不过,明正天皇显然已经沉浸于自己的思路,她咬了咬嘴唇,勇敢地迎上王燃的双眼:“我也愿意做大人的……女奴!……这样,总可以了吧……”

王燃的茶杯终于握不住,掉在了地上,幸好两人的杯子里早已没水,拿着它都是坐样子而已……王燃手忙脚乱地拣起杯子,虽然不是头一次面对有人捉出作女奴的事情,但那个刘香本身就给人一种娇艳媚惑之感,又常期生活在“粗扩”男人聚集的地方,说出“女奴“两字并不让人特别意外,但面前的这个容貌清秀端庄、一身的贵族之气的女天皇可是从小只接受最传统、最良好的宫庭教育……王燃敢打赌,恐怕她连女奴的真正含义都还搞不清楚。

“这个……这个……我还有事,这件事以后再说……我先告辞了……”饶是王燃脸皮厚,却也呆不下去……让别人知道,还以为自己再搞什么“胁迫”呢。

可的确有人就走以为王燃再搞胁迫……

“难道这样也不行吗?”明正天皇终于哭了出来,连羞带悲,女孩双手掩面,泪水顺着指缝流了下来:“你到底要我怎样才肯放过我们家族?”

“我要……嗨,我根本就没打算要你怎样……”看着伤心低泣的明正天皇,王燃心底泛起一丝同情。

其实根据王燃掌握的资料,女孩虽然出身高贵,却是一个享不了福的命,从七岁时就被不负责任的父亲推上皇位,就一直做为缓冲,夹在天皇一脉与德川幕府中间,不停地给双方调停,而现在又被执着于做“神”的父亲和弟弟推到了与中华志愿军交涉的第一线。、

其实就明正天皇本身而言,她根本不在乎什么权力,更不会在意做什么“神”,她对茶道、插花、诗歌等方面的兴趣要比什么国政事务大的多。可是今天却让王燃“逼”得要自己主动提出来当别人的女奴,女孩心里的体会可想而知。

王燃轻轻叹了一口气,起身坐到明正天皇一边,轻轻碰了碰她的肩,女孩的身体明显的一颤,显是很少与异性接触。

“我没有想到要把你们家族怎样……”王燃递过去一方手巾:“就算你们不宣讲《人格宣言》,我也会保怔你们的安全……”

本以为不按中华志愿军要求办事就会没命的明正天皇抬起了头,微肿的双眼透出的希望让王燃禁不住心一软,对明正天皇揭出了自己的底牌:“《人格宣言》是必须要宣讲的,这是一个原则问题,不能改变……只要你们宣讲了《人格宣言》,你们虽然不再是‘神’,但还有成为‘人上人’的机会……”

这一点王燃的确没有骗明正天皇,中华志愿军的内部对天皇一脉并没有一棒子打死的意思……走下神坛的天皇应该可以在政务管理有所帮助。

但话又说回来,既然王燃已经将的这个底线透了出来,如果天皇一脉还是不配合,那么王燃能保怔的也仅是生命安全。

第九章 扫黄打黑

正在午休的王燃被门口的一阵吵闹声吵醒。

“二爷,“茗烟快步走进来:“后光明天皇要见您……”

王燃还没完全回过神,后光明天皇已经“拖拽”着两个一脸苦笑的侍卫来到了他的面前……这倒也怪不得侍卫,后光明天皇身份特殊,又只是一个十二、三的大孩子,的确让这些侍卫不知道如何动手。

“你……”后光明天皇发指着王燃,只说了一个“你”字后,看了看站立一边的茗烟却没有接着往下说,谈话的内容显然不愿意让王燃之外的人知道。

王燃虽然搞不太清情况,但看了看怒视着自己却不说话的后光天皇,还是挥了挥手让侍卫和茗烟一起退了出去。

“你把我姐姐怎么了?“门刚关上,后光明天皇便迫不及待地手指着王燃,毫无天皇应有的稳重与礼节。

明正天皇?王燃一怔:“你姐姐,不,明正天皇她怎么了?”

“问我?我正要问你呢……”后光明天皇一脸的愤怒:“自从昨天和你见了面,我姐姐就把自己关在屋子了好长时间,问她也不说,整个人变得恍恍惚惚……一定是你威胁她……”

“这话可不能乱说……”王燃哭笑不得,怎么这“胁迫”的名声转了一圈又转回到了自己的身上。话说回来,这明正天皇与后光明天皇之间的姐弟之情确实颇深。

“乱说?那为什么我姐姐在和你见过之后就象换了一个人一样?”后光明天皇毫不放松地问道。

对明正天皇的变化,王燃倒是可以理解,别说是一个天皇。就算要一个普通的女孩当着一个没见过几面、根本谈不上什么感觉地男人之面,哭着求着当人家的女奴……等自己那股劲过去,能不越想越尴尬、越想越难看吗?

王燃的确不知道该如何怔明自己的清白……昨天他他还没有堕落到到处宣扬东瀛女天皇想做他的女奴隶一事,来凸显自己的魅力。

“怎么,答不上来了吗?”王燃一迟疑,后光明天皇立刻冷笑着步步紧逼:“你是不是‘碰’我姐姐了?”

如果拍了拍她胳膊算是“碰“地话……王燃有些好笑地看着眼前这个问出个大人问题的男孩:“你现在还小。很多事情不明白……等你大一点再说吧……”

没想到这句话触动了后光明天皇地敏感神经……一般来说,自以为已经很有想法的年青人最反感地就走别人说他年纪小。

后光明天皇脸一下胀得通红。一跳三尺高,瞪着王燃的眼睛象要冒出火,大声喊道:“你一个大男人只知道欺负女人算什么英雄……有本事就接受我的挑战……我要与你决斗!”

立刻,“砰”地一下。守在门口负责警戒兼职偷听的茗烟带着侍卫就冲了进来,三支手铳当即便对准了看着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把短刀地后光明天皇……这架式哪象是要挑战。怎么看怎么象是要“行刺”。

“贾大人,不要!”王燃还未来不及说话,门口传来了一个着急的女声,正是明正天皇。

也难怪明正天皇着急。好容易从昨天的尴尬中自我挣脱出来了一点,接着就听到后光明天皇来找王燃“讨个说法”之事,既担心执拗的弟弟与王燃地争执会彩响到整个家族的安危,又担心王燃把自己的“丑事”揭出来,那可真不用做人了。因此本想着好好“躲”上几天,现在也只能急急忙忙地赶了过来。

不过。虽然这件事的开头有点让人哭笑不得,但结局还算不错。

王燃并没有想要难为后光明天皇的意思,只是对他能在自己眼光高明的侍卫眼皮底下藏了一把刀有些好奇……虽说对天皇到自己这里并不会给他来个搜身什么地,但看自己这些侍卫的反应,显然未曾料到这一点。

明正天皇对上王燃还是很有些羞涩,这从她的眼神一直躲着王燃就可见一斑……女孩和她的弟弟一样、在王燃面前都未能维持住天皇应用的稳重。

也许是出于对王燃没有揭短的感激,也许是真的想通了,在叫人先把后光明天皇半拉半劝走以后,明正天皇轻轻地对王燃说道:“贾大人,我一定会劝他们决定接受您的建议,发布《人格宣言》……”

“那很好,我们也同样会信守承诺……”后光明天皇的离开让王燃同样也小擦一把汗……估计这件事又该成庄子固等人拿自己开刷的理由了。

不过明正天皇想说的话显然不仅是这一句,只是好像又回到了昨天,明正天皇再次表现出了强烈的欲言又止,好半天才在王燃的提心吊胆中轻声说道:“那个……大人的手巾……我忘了带过来……”

手巾?王燃立刻抽了一口气,他还真有些担心明正天皇再提什么“女奴”的要求。

“送给你了……”王燃爽快地说道。

“大人,我发现您这桃花运可是走到哪带到哪……”不出王燃所料,庄子固与夏允彝等人等人谈完了在东瀛下一步的工作什划后,开始拿王燃说事儿。

夏允彝已经正式把办公地点从九州岛搬到了京都,明显准备在本州岛扎根。

“这也难怪,谁叫大人这么年青就做出这么一番事业,还长得如此英俊潇洒……来我老庄就摊不上这种好事……”庄子固脸上挂着一个与他“精忠报国”之名完全不相符合的笑容:“看把天皇一脉急的……您到底把人家明正天皇怎么了?”

这类问题,王燃当然知道越是否认就越容易论为大家的调促中心,只有转移话题才是正解,当下笑着把矛头指向前来汇报工作的麻子顾三:“我的桃花运是强,不过那可都是虚的……顾三同志可就不一样了,已经娶了两个东瀛的大家闺秀……听说最近又要再娶几个……”

王燃这件事并没有冤枉顾三。其实不仅是顾三,除了庄子固、夏允彝等有数的几个人外,整个中华志愿军在这方面都斩获颇丰。

果然大家的注意力集中到了顾三的身上,顾三赶紧分辩道:“开玩笑,两个就快养不起了,怎么可能还娶?”

顾三说得这个就跟中华志愿军的政策相关了。中华志愿军在与东瀛通婚方面并没有过多的限制,只要是你情我愿,婚姻自由,而东瀛的女孩也大多以嫁给中华志愿军为荣……在解放区,“妻子送郎上战场”的情况属见不鲜。

不过娶媳妇归娶媳妇,愿娶谁娶谁,娶多娶少也不是问题,但必须符合两个政策。

第一个便是不得影响到现有的“阶级斗争”基本国策。也就是说,如果媳妇的出身有问题,对媳妇的娘家该斗还得斗,该抄还得抄。

而在东瀛,那些原本的大家经过这场群众运动基本上都已成了空家,娶普通老百姓家的姑娘还好说,但象顾三这样娶了两个大家闺秀的经济压力就比较大了……即便是顾三的家底较丰厚也盯不住……这也算是一种变相的政策宏观调控吧。

“就是再娶也得找那些成分好的……黑五类是不能再要了……”顾三在享受高级服务的同时付出的代价也同样高级。

第二个就是不得违犯民族政策,王燃在解放区早巳提出了“汉和一家、不分汉和”的口号,明令禁止中华志愿军以征服者的身分出现在广大东瀛老百姓的面前……对那些顽固武士自然是不需留情,但对老百姓,王燃则表现出了相当的关心与爱护。

强大的军事实力背景下,对顽固武士近乎血腥的镇压与对老百姓毫不掩盖的关心与爱护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很快,在王燃等高级将领出面亲自处理了几起强抢民女、私掠财物的恶性事件后,中华志愿军得到了很好的回报……当年红军在根据地走什么待遇,现在中华志愿军就走什么待遇。

而东瀛的解放区比当年的根据地显然更有优势,这里并不存在强大敌对势力的围剿……军民鱼水一家人,老百姓的劳动积极性也有了极大的提高,夏允彝又从宁波等地聘请了一批先生在这里开办学校,教导东瀛原本根本没有机会读书习字的贫苦孩子们读书习字,学习中国先进的科学文化知识……九州、对马等地作为中华志愿军的解放区已经重新焕发出了青春活力,四国等原本的偏地区也开始呈现出积极向上之态,东瀛解放区的发展可谓一日千里。

德川幕府对王燃的拉拢可谓是不遗余力,第一批密使还没有与王燃谈出个结果,第二批密使已经到了京都……好象害怕王燃不接受自己的礼物,或是想让王燃对礼物的重有一个充分的认识,这次的德川密使就是礼物之一的德川三姬,姐妹三人一同而来,而不是顾三以为的只有其中年纪最小的龟鹤姬。

事实证明,德川密使并没有夸大其词,当这三个身兼密使与礼物两重身分的三姬出现在大家面前时,的确很容易就让人产生了目眩感……小女生的青涩与灵动、少女的羞涩与温柔、少妇的风情与娇媚.如果再加上姐妹三人之间的默契……便走王燃也不觉在一失神中暗自赞叹,东瀛还真是一个出AV的地方。

看来德川家光这次真的是大出血……这三个美女或美少女的养成不知要花去多少心血……当初为笼格手下最重要的大名,德川家光只舍得把一个龟姬嫁拾他做正室,当然结果让德川家光相当满意,龟姬嫁过去不久,便收到了那位大名誓死效忠的血书。

而现在,为了争取谈判的机会,德川家光不仅把剩下的两个养女一次拿出来,把嫁出的去也召了回来,来了一个大批发……一方面显然是因为目前的局势“安内”显然不如攘外重要,而另一方面,王燃断然拒绝盗帅刘香之事也不得不让德川家光备足筹码。

“我一眼就看得出来,您才是真正的男人……”,曾为人妻的龟女姬轻笑着捂着嘴,瞟向王燃的眼光带出隐藏在高贵淑女身体中地热情与渴望。

“临来时,母亲叮嘱过我们。一切都听从大人的命今……”尚待字闺中的鹤姬脸上的羞意遮挡不住眼神中透出的脉脉含情,声音也越来越低。

“我什么都不懂,你来教我好不好……”只有十三岁的龟鹤姬却抬起尚显稚嫩地小脸大胆地迎视着王燃,黑亮的眼睛里闪动着好奇地光芒。

王燃不觉大感吃不消,这三个人简直就是男人心目中的梦幻组合。

应该说,换了其它人。面对这姐妹三人共同编织的诱惑肯定盯不住……幸好王燃属于见过世面的人,不算那些还没“吃”到地。已经被王燃“吃”了的女孩中,论起容貌、气质来就没有一个比这姐妹三人差地,要说比她们少点什么,那就是少了点从骨子透出来的“放荡”……虽然柳如是、卞玉京等人出身泰淮。但在这方面毕竟比不上东瀛的传统底蕴。

更重要的走,王燃虽然喜欢美人。但绝对不喜欢美人计,更何况是面对如此重大地原则问题……德川养府的军事实力必须受到致命性的打击,武士阶级也必须被连根拔起,就是德川幕府单方面停战都不行……这不仅可以做为此次东瀛练兵的最佳测试。也可以给自己从苦海中救出来的、已经在心里认同并渴望“汉和一体,不分彼此”的东瀛老百姓一个最后地交待。

从这一点看来,德川幕府与中华志愿军之间根本就不存在谈判地可能,德川幕府的底线最多不过是割地、赔款,双方根本不可能达一致。

王燃并没有隐瞒自己这个“一棒子打到底”的意思,早在德川第一批密使来的时候。王燃就开诚布公地告诉了他……王燃是想通过这种“刺激”最大的挑动起德川幕府的战斗潜力,达成练兵的最好效果。

由于王燃的这种看似损人不利己的做法实在不合常理,被德川第一扯密使剖折成一种讨价还价的伎俩,并向德川家光作了汇报……于是给王燃的礼单不断的调整、加重,而作为德川家族私密武器的德川三姬也先一步赶来了京都。

不过,虽然德川三姬不论是个人还是组合都极具杀伤力,但对上心中已有主见的王燃却同样是无计可施,几次均是无功而返。

“还是回去转告你们的德川将军吧,有这点功夫还不如整军备战呢……”王燃一脸苦口婆心地对着终于同意退货的礼物们说道:“说不定还能杀出一条血路……”

“大人真的不肯收留我们吗?“大美人龟姬一脸让人极其心痛地哀怨。

“请大人务必要保重身体……妾身会在家中日夜祷告,求神灵保佑大人平安幸福……”中美人鹤姬低声缎泣的声音就如同妻子送丈夫出远门一般,更是让人不舍。

“大人,”小美人龟鹤姬着向王燃的眼光也同样充满了依恋:“我喜欢你,我以后能再来找你吗?”

虽然明知道这很可能是这一美女组合的又一记组合拳,但看着比起心爱的雪儿还要小一些的女孩,王燃还是忍不住点了点头。

“那我把这个送给你……你可一定要记得我啊……”龟鹤姬喜悦的笑容又回到了脸上,她拿出一个香袋向王燃走来,看样子是想给王燃挂上。

看着走近的龟鹤姬,王燃的目光停留在了她和服的衣带上……当然,王燃的眼光中并不包合有色情的成分。

“你才十三岁……这样做不觉得可惜吗?”王燃轻叹一口气体,轻声的问道。

龟鹤姬明显一颤,脸上原本可爱的笑容变得有些不自然,她张张嘴刚想说话,一旁的茗苇烟横身挡了过来,冷笑道:“你这一招已经有人用过了……夹带兵器的伎俩……那个什么忍者村没教你点新鲜的?”

茗烟说的不错,龟鹤姬与后光明天皇虽然属于不同地派系,但在某些方面受到了类似的教育……两人私藏兵器地位置虽然不一样,但手法却很类似。都出于忍者村之手。

上次后光明天皇在卫兵眼皮底下能够私藏武器一事应该说是纯是意外,毕竟双方还处于联盟状态,不会对此太加提防……此次面对德川家族,中华志愿军怎会不小心翼翼?

只是大家的注意力开始主要都某中在了龟姬身上……在江户的密探已经传回消息,龟姬的前任老公在龟姬离开地前一天晚上突然暴病身亡,虽然没有什么证据。但龟姬的黑寡妇之嫌却是跑不了……直到这个看去天真烂漫地龟鹤姬站起来才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忍者村在东瀛忍者界的地位与少林武当在武术界的地位很类似,虽然传闻中忍者村只知埋头修习忍术。不问政治,一付世外高人地作风,但想在东瀛混江湖就不可能做过超然,忍者村并不会拒绝京都、江户幕府。包括一些极具势力的大名地要求,或是传授一些必要的防身之技。或是提供一些弟子为他们服务。

说实话,王燃在听到忍者一词,立刻就联想到全身黑色装束、能飞携走壁、跳墙越城、唤雨呼风、移星换斗,侯用各种奇形怪状的暗器。个个是神秘高深。

“有什么神秘高深的,说穿了就是间谍……”前锦衣卫地一名千户,后主管国家情报厂国外情报的一位部长对东瀛忍者这一行显然比较了解:“忍者的工作,其实和我们一样,都是进行秘策、破坏、暗杀、收集敌方前线情报、搅乱敌方后援基地等种种谍报话动……”

这位为大明的间谍事业做出过杰出贡献、被对手称之为“黑暗的左手”的部长谈起忍者也不免叹了一口气:“这些人苦啊……”.在成为忍者之前接受地普通训练全都是死亡淘汰赛,无法承受的人是不允许生存的。那些所谓的怪力训练,象什么连续数天不食不动、杀死自己的同伴、以及与猛兽搏斗等,没有超常的意志力根本撑不下来……”就算成了忍者,也只能一辈子过着隐姓埋名、终生见不得天日的生活……死后好一点的一杯黄土,差一点的死无菲身之地……”

在东瀛,忍者的地位确实很低,忍者的出身多半来自农民,而不是出身高贵的武士。他们精通的暗杀技巧在那些武士看来简直就是卑鄙无耻的代名词,武士在明处,忍者在暗处,防不胜防,故武士最憎恨忍者,忍者一旦被武士捕获,必然受到类似活剥皮这样残酷之极的刑罚而死……这也忍者为什么从不肯被活捉、身上常备自杀药的最重要原因所在。

侍奉德川家康多年的“鬼半藏”可谓黑白道俱通的忍者,他身为德川家康信任,无数次的拯救过德川家康的性命,还多次挥戈上阵参加三河军团的征战,他的一生可谓是忍者最辉煌的典型了,临死时的体禄也只是八千石而巳,只是同等功勋武士出身将领待遇的零头。

“和他们相比,我们的日子好的太多了,”黑暗的左手对王燃在国家情报厂的改革显然很支持:“经费充足不说,大家也没有太大后顾之忧,妻儿由国家照顿……如果能活下来就可以申请转正,受人尊重……就是死了也能搏个青史留名,荫及子孙……”

“有得必有失,想要追求忍术的最高境界也只能牺牲掉一些东西……”王燃对忍者也是心生同情……在自己原本的时空,忍术被称为日本的武枝之花,通过超乎想象的精神修炼,不仅可以无坚不摧,更可修成大道。

“得?他们能得到什么?“黑暗的左手带着点不屑说道:“从根上他们就练错了方面,能修成什么大道?!”

“不会吧,”王燃诧异地说道:“我可听说忍术有什么手印,九字密印的,什么‘天’、‘龙’、‘虎’、‘王’,可以保平安、增加勇气值、逢凶化吉、喜上加喜……很是神奇……”

“这不过是东瀛人最檀长的自吹自擂之而已……我曾看过被忍者奉为经典密策的《万川集海》,”黑暗的左手对东瀛的忍术显然很看不起:“其实质就是在我中华传来的孙子兵法和道术基础上,加了些在山中的伏击枝巧……这简直就是对孙子兵法和道术的曲解,牛头不对马嘴……”

这一点王燃倒是同意,孙子兵法重在布势,道术讲究融于自然,讲究的都是大手笔、大气魄……把它们用于鬼鬼祟祟的暗杀、行刺,只能拘泥于细节,确实成不了什么气候。

黑暗的左手的确有看不起忍术的实力,对后光明天皇在卫兵眼底下能够私藏武器一事,只是稍一琢磨就想通了其中的关节,技巧实际上很简单,王燃立刻就举一反三地发现了龟鹤姬的异常。

突的,人影一闪,刚才还在低声喂泣的中美人鹤姬猛然从位置上消夫了踪影,接着“砰”的一声,鹤姬又回到了原位……与刚才不同的是,她没有哭泣,而是抚着胸口喷出了一口血。

鹤姬脸上的羞涩与温柔全都不见,狠狠地看向王燃身边本是前来汇报工作、现在却临时客串保镖一职的黑暗的左手。她并没有再发动攻击,一队手持手铳及连珠铳的卫兵已经冲了进来,将她与龟姬、龟鹤姬一起着了起来。

“俗话说,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黑暗的左手冷冷地看向她:“师父都领错了,你们这些什么上忍、中忍、下忍的还能好到哪里去?”

“你这是对全体忍者和忍术的侮辱,我们走绝对不会放过你的……”在现代火器的威胁下,再高明的忍术也无用武之地,连动手机会都没有的大美人龟姬也不复风情万种:“白天是武士的天下,晚上就是我们忍者的世界……你就等着报复吧……”

“她要自杀!”黑暗的左手枪上一步。

第十章 暴力一击

忍者就是忍者,对别人心狠手辣,对自己也同样毫不留情。

“大人不必放在心上,死亡本就是一个忍者的宿命……”黑暗的左手轻轻说道:“这对她们来说也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忍者从很小的时侯起,就被灌输以对主人誓死效忠的思想,除了自己的主人,不管是天皇、还是幕府将军的话都不会听。而无论主人的命令是什么,忍者都将毫无疑义地执行。

效忠主人,为主人献出自己的一切,对忍者来说是无上的光荣。除此而外,忍者不再会有任何的思想,由于这种观念的深深植入,忍者比任何的宗教信徒都更加狂热,更加无所畏惧……这恐怕也正是德川三姬在发现无望逃离时,立刻毫不犹豫地选择结束自己生命的原因所在。

虽然早已认识到忍者这一行当神秘背后的无奈,但看着三个刚才还活色生香的美女顷刻命丧黄泉,尤其是龟鹤姬临死前眼神中透出的那种混杂着希望与绝望的目光,王燃还是感到了相当的不爽……那毕竟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小女孩,在王燃原本的时空,这个年纪本来应该是和同学一起去吃麦当劳、躲在房间里看其它小男生写的纸条……

“象龟鹤姬这种情况在忍者界其实并不少见……”黑暗的左手叹道:“要怪就只能怪她出生在忍者的家庭……”

黑暗的左手说的不错,在东瀛,忍术基本都是家族世代秘传,凡忍者家族成员。作为一名忍者家族的后代,一经降生,就必须接受残酷地命运现实……要么闯过历练成为合格的忍者,要么成为同伴历练道路上的牺牲品。

“简直没有人性!比邪教还邪教!”别说是王燃,便是一旁的夏允彝、庄子固等人对忍者的这种传承、训练及侯用方式也是非常愤怒。

“晚上是他们的世界?以为自己走洪兴陈浩南吗?敢在我面前摆出一付黑社会地架式……”王燃冷冷笑了笑:“这个世界只需要一套秩序!”

大家自然明白王燃的意思,黑暗地左手点点头:“这样也好……租先走错了路。没理由让子孙后代受同样的苦……”

夏允彝也说道:“是啊,忍者的成分毕竟也是农民。解放他们是我们中华志愿军义不容辞之事……”

忍术的命运就此决定。当然,从小就接受辩证法教音地王燃并没有否定忍者的一切,除了那些冥顽不灵之人及氓灭人性地训练方式需要铲了再除之外,他并没有想要将忍者集体毁灭的意思。

“可是忍者虽然是农民。但他们长期以来却一直脱离生产,除了几招式假把式外。没有什么劳动枝能……解放他们之后要如何安置他们呢?”夏允彝颇觉为难。

“这个不用担心,经过了这么多的发展,忍术当中确实有了不少有价值的东西……”王燃对忍者地下岗再就业倒是早有安排:“象他们提出的用刺激晴明、瞳子、攒竹三个穴位鹤决眼睛疲劳的方法、用手指按压背部的心俞、肝俞、脾俞三处穴位解除全身疲乏的方法等等……用于给别人做保健按摩,效果肯定不错……还有那些忍者的食谱。精微改改就可以编制相当有效地减肥食谱、增强体力食谱、携带式应急食品等……营养师这个职业在以后也是相当地有前途……另外他们还可以做健身顾问、芳香美容师……”

“大人考虑的周全,果然是一心为民着想,令人佩服……”受命摧毁东瀛地下组织的黑暗左手不觉赞叹到:“那些受尽苦难的忍者们这次终于有救了……”

不过说的简单,但想到彻底解救这些苦难深重的忍者并不是一件可以立杆见影的事。

在东瀛,忍术发达的地区有不少,武藏、甲斐、越棱、信浓、伊贺、甲贺、纪伊等地都是人才辈出。这些地方有的地处解放区的控制外围内。包括号称最发达的伊贺、甲贺两地……想要对付他们当然很容易,忍者家族的规模其实都很小,一般最大的兵力也超不过五十个人,在中华志愿军眼里,他们充其量也就是个人战斗力较强的小股土匪武装。

不过有的地方还地处德川幕府控制之内,就象著名的忍者村,他们显然已与德川家光站到了同一阵线上……消息已经证实,柳生家除了剑客身份的“表柳生“外,更有忍者身分的“里柳生”。

柳生家义字为先的名声在东瀛武术界一直很好,因此许多忍者在落难时都会选择前来投奔,这些早期被收留的伊贺忍者及其后代,以及柿生宗矩时期通过忍者村培养招募的柳生一系忍者构成了柳生一族的“里柳生”,专门执行谍报暗杀工作。

“里柳生”可说是德川幕府最重要的地下力量,而德川三姬就是“里柳生“中出类拔苹的人物。很明显,想要彻底解决掉忍者的问题,就必须先一步或同时解决掉德川家光。

“这德川家光还真没干过什么好事!”庄子固大声说道:“大人,我建议立刻结束休整,一不作,二不休,一气荡平江户!”

随着在东瀛战事的推进,庄子固说括的胆气是越来越足……前一阶段大练兵的结果巳然证明,德川幕府的三十万军队根本不可能是配备精良、在实战中被锤打出来的十万中华铁骑的对手。

“我也认为可以提前启动下一阶段的计划,”夏允彝也附合道:“据可靠情报,名古屋、江户等许多地方的人民都在盼望我们尽快去解放他们……昨天我见到一个从江户逃难到京都的农民,据他所讲。那里地平民是真苦啊!盼我们的大军就如旱时盼雨……民意是天,我们不应该让老百姓失望……”

夏允彝没有丝毫夸大,德川幕府为了应付中华志愿军咄咄逼人的攻势,在将成年或半成年以及将要步入老年的男子全部征召入伍后,赋税还在成倍地增加……许多地方的老百姓实在忍不下去,纷纷举家逃难……那些能逃到京都的农民还是很幸运地。有许多人还没有等到冲过德川幕府设置的重重关卡过上新生活,就倒在;了武士们的长刀之下。

应该说。目前巳经具备了出兵的时机,德川幕府虽然在王燃的无区别打击策略下内部很团结,但经济、兵员、士气已经到了瓶颈,统治区内的民怨极大。阶级矛盾已经到了不用中华志愿军作工作也将一发不可收拾之地。

“好,我们就来个双管齐下!一手抓武士、一手抓忍者……一手搞阶级斗争、一手搞作战……一手抓训练、一手抓实战……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王燃略微考虑了一下便下定了决心:“一定从才根上一举彻底摧毁压上东瀛人民身上地反动大山!”

房间里的人一齐呼出一口气……看来,这原定六个月地东瀛练兵计划要提前结束了。

其实从王燃内心来说,本不希望太快地结束练兵,虽然此次不论从练兵的强度、训练的科目等方面来说。都应该算是达到了预期目标,但训练的时辰数达不到也是一个问题……德川幕府地实力与满清铁骑的差距实在太大,这让王燃心里并不是有底。

不过话说回来,目前的德川幕府巳经被王燃刺激起了所唁=有的战争潜力,正处在“临死反噬”的状态,这对中华志愿军来说应该算是此次练兵最大强度的挑战。错过了这个时期。恐怕不用动手,德川幕府地内部就会崩盘。

“这不是我们训练计划制定的不好……”庄子固无奈地摇摇头:“只能怪德川幕府太不经打……”

话虽如此,为了最大程度地弥补训练时问不足带来的问题,王燃等人还是对原定计划进行了调整,将原本谁备分散到各地加强弱势课目训练的部队兵力收拢到京都一带,集结全部兵力海陆并进,演习本来打算再等上几个月才实施的“双风贯耳”。

“来的好!”德川幕府里,三代将军德川家光红着眼睛叫道:“我正担心他们拖时间不敢与我决战……现在正好,我要让他们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武士道!……我德川家可是打野战打出来的江山!当年的关原之战,一代将军以十万部众大胜数倍与已的丰臣叛将石田三……难道现在我们三十万部众还怕他区区十万人马不曾?!”

德川家光这话显然有往家族脸上贴金的嫌疑。诚然,关原史战的确是德川家族极力宣扬而为大家津津乐道的一战,德川家光的祖父德川家康正是通过此战大胜石田三成,才确定了德川家族对东瀛全国的统治地位。

不过此战德川家族并不是以少击多,而是十万对八万,以多打少。而且也不是德川家族一直宣传的那样靠实力取胜,而是采取了德川家光口中最不屑的阴谋诡计,事先收买了对方的将领临阵倒戈,才取得了最后的胜利。

但成王败寇,德川家光的话立刻成他激起了众臣僚的血性,从各地带兵迸来参加被德川家光称之为“最终对决”的大名们纷纷叫嚷了起来。

坐在德川家光对面的柳生十兵卫一如既往的表现出相当的沉稳,但他心里早已乱成一团,上次的京都之战中,已方付出了二十万精锐却只换来对方根本不成比例的损伤,这次的三十万军队又能有多大的作为?

更重要的是,他发现自己自负文滔武略双全,却根本看不透中华志愿军的行动!……明明该野战对决之时,他们却选择迂回等待,明明可以拿下城池固守待援,他们却打了又撒……这次更加离谱,只要中华志愿军有一点耐性,己方这看似庞大的体系便会土崩瓦解。

柳生十兵卫这些天几乎天天失眠,本来他一心筹划的就是如何趁已方士气高昂之时调中华志愿军出来决一死战,他想了许多高招,可没想到还没等自己用上,中华志愿军已经主动跳进了陷阱……他根本就不相信德川家光关于中华志愿军“愚蠢”的论断,以及中华志愿军自己打出的“早日解放江户,救老百姓出水火”的标语。

但这些疑惑柳生十兵卫只能藏在心里,说出来只会影响到部队的士气,而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要最大限度地保持大家的斗志。

“我们根本不必过于担心,”柳生十兵卫淡淡地说道:“其实我们东瀛也不是头一次和汉人对阵,远的不说,上次的朝鲜战场,我们不也在人数劣势的情况下屡屡大败当时同时配备了大量火铳、火炮明军吗?”

柳生十兵卫虽号称东瀛的第一剑客,但同样沾染上了东瀛从不实事求是的毛病……在那次著名的“抗日援朝”之战中,如果明军真的是屡战屡败,最后的结果怎么可能是东瀛狼狈回撒?当然东瀛的历史中把这个问题归结于丰臣秀吉的突然死亡,纯属内部问题,与他们在朝鲜战场上的失利无关。

不出柳生十兵卫所料,东瀛往日的“辉蝗”更进一步触动了这些大名的野心,一时间,德川幕府上下一心,众志诚诚,誓要与中华志愿军周旋到底。

就好来猜到了柳生十兵卫的话一样,京都城中同样整军待发的王燃也在自语:“上次在朝鲜没打疼你……这次我要彻底断了你们的念头!”

与王燃在战前的预料一样,中华志愿军海陆并进,海军自不用说,第一次战役便给予了德川幕府海上力量毁灭性的打击。而陆军同样势如破竹,自京都到江户未遇一招之敌,用高歌猛进来形容毫不为过。

不过此时中华志愿军并没有赶尽杀绝,而是把这些残余兵马尽数赶往了德川幕府在江户的最后大本营。

中华志愿军战士们高昂的士气与德川幕府溃逃之敌形成了显明的对比,行进途中,“向前向前向进,我们的队伍……”、“日落西山红霞飞,战士打靶……”等僚亮的歌声此起彼伏。

那些投身军旅不久的东瀛战士们明显也已经融入了这个集体,所有人都操着半生不熟的汉语兴高采烈地高唱“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

这的确让王燃颇有几分感慨……历史就来是在重演,或者说是提前上演,只不过角色发生了变化,内容也随之有了调整,因此不论是过程还是结果都大相径庭。

江户城下,近十万中华志愿军包围了有三十余万德川部众驻守的江户城。

从理论上分折,中华志愿军劳师选征,德川家光以已逸待劳,若能凭城坚守,怎么也能消耗掉一些中华志愿军的士气和有生力量。

但不论是德川家光还是柳生十兵卫都明白,经过这些日子的忍耐,德川三十万部众的张力巳经拉到最大,正所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如果再不主动出击,必然是一个弓毁伤身之势……况且,趁中华志愿军立足未稳之机,某中优势兵力重拳出击乃兵家制胜之宝。

更重要的是,如果德川幕府不能快速取胜,一举击溃中华志愿军……陆入胶着拉锯战地后果不是德川幕府能够承受的。

战局当然没有陆入胶着。中华志愿军用自己已经演练得相当熟练的车、步协同作战给德川家光上了一堂很重要的课“兵法是死的,人走活的……实力决定战术……”。经过几次德川幕府号称“纯实力地”野战对抗。德川家光三十余万部众很快锐减至不足二十万的数量,并被迫退守江户城。

目前地情况显然对德川幕府很不利,虽然他们的绝对人数依然占优,各位大名也都依然忠实地团结在以德川家光为核心的德川幕府。“决战本城”、“与江户共存亡”的口号响彻军营。但上至地领军人物德川家光,下至柳生十兵卫及各位大名都已经看出。德川幕府已然走到了尽头,据守江户城不过走苟延残喘而已……其实上,中华志愿

军根本不用攻打,只要围它十天半个月。江户城肯定是不攻自破。

德川幕府也不是没想过议和,甚至投降,但他们根本没有机会选择……中华志愿军进抵江户城下后,便竖起一面大白旗,上书“低级武士自愿接受改造者免死”。这对那些已经士气低迷、极其厌战的低级武士来说,当然是一个好消息。已经有许多满足宽大处理条件地对象开始潜出城投降。

但对高级武士而言,这却等于是要斩断他们的最后希望……事实上,有许多高级武士曾经不只一次地私下派人出城与中华志愿军接洽,希望得到宽大处理,有的人甚至提出愿为内应、将功补过,但得到的答复只有一个……“低级武士自愿接受改造者免死”。

“八嘎!我们这些高级武士怎么这么倒霉?!”一个刚刚高呼完“死战到底、愿与将军共荣辱、愿与江户共存亡”口号地大名懊恼地说道。

王燃这种“赶尽杀绝”的提议当然是基于练兵的考虑……这毕竟是中华志愿军在东瀛最后一次大规模的实战机会,如果现在就松口,估计下面就不用打了。

但很显然,王燃低估了诸多东瀛高级武士的智慧。

江户城下静悄悄的,正属于一种大战前地宁静,王燃正与庄子固等人一起布置下一阶段的攻城战术,突然,城中一片杀声震天,而且听动静绝对是万人以上规模的冲突。

看着己方仍是一片那肃然的阵列,王燃等人正疑惑间,江户城门大开,一骑飞奔而出,手举白旗大呼道:“我们是低级武士,正与高级武士决战,希望贵军入城相肋……”

王燃等人面面相觑……低级武士起兵造反?可按理说,这才围了不到三天,压力不可能这么大啊。

正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低级武士的压力不大,但高级武士却已到了崩溃的边缘……事实怔明,在逆境下更有助于激发出自身的潜力,对着“低级武士自愿接受改造者免死”一句研究了几天几夜不曾合眼的高级武士们不约而同地想到了应对之策……只要自己高级武士的资格被剥夺,或是干脆被贬为庶民,不就满足宽大处理的条件了吗?

想通了这一点,这些高级武士立刻开始行动起来,他们当然不会愚蠢到去请求德川家光,这点技俩,明眼人一看就明白,去求德川家光的结果只会是被勒令剖腹。但这件事又只有德川家光才有资格办理,那么剩下的办法只有一个——实行兵谏,用武力胁迫德川家光答应严重处分自己的要求……这个动乱的原因听上去的确有些可笑,但这就是今日江户城中动乱的原因所在。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王燃对东瀛武士的勇敢与智慧不得不表示由衷的赞叹。

王燃进入江户城时,战斗已经接近了尾声。

虽然叛军的势力明显比忠于德川地势力庞大,但由于叛军缺乏统一的指挥,双方可说是实力相当。拼的十分辛苦。若不是中华志愿军在最后关头终于出手,双方必定是一个两败俱伤的局面,留不下几个人。

饶而如此,江户城也是一片狼籍,忠于德川家光的势力基本被清剿干净,剩余不多的人在柳生十兵卫地带领下保护着德川家光退进了将军府……叛军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只剩下不足两万地人马……单从纯数宇的角度来着,德川幕府的总损伤比起王燃的预期目标还要少了许多。

江户将军府已被重重包围。王燃与庄子固等人走上前去,此时地将军府门前只剩下十几个人横刀拦阻众人。看着面前这些手握武士刀、浑身是血、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兀自恶狠狠盯着自己的武士,王燃等人完全可以感受到那种“走投无路”地悲怆。

王燃不觉轻叹了一口气,向着那些可算是德川家光最后的卫兵说道:“进去告诉你们的将军。放下武器吧……战争巳经结束了……”

的确,东瀛之战应该说已经开始拉上帷幕。

应该说。这是一场毫不对称地战争,不仅表现在装备的不对称上,战略、战术观念的不对称更是此次中华志愿军以后世不可想象的损伤比取得胜利的关键。

东瀛之战应该算是一场较大规模的战争,它讲地是战略上的布局。战术上的兵种配合,而东瀛将领们虽然都是战国混战出来得所谓“名将”,但这只是相对于东瀛这个封闭的小环境而言,日本战国其实绝大多数的战役大都只能算是部落小城邦之间的争斗,战役级作战的经验相当匮乏,这也是他们之所以一败于“抗日救朝”的主帅李如松、再败于中华志愿军之手的主要原因……毕竟。战争指挥艺术并不能朝夕就能学会的,即使学到了,融会贯通也是需要时间和丈化沉淀作铺垫的,而东瀛少得就是这种文化底蕴。

不过,王燃虽然已经有了放德川家光一条生路的意思,但人家并不领情。门口的一个卫士跑进去通报不久,一个独眼的武士走了出来,正是柳生十兵卫,他带来了德川家光剖腹的消息……

“德川将军希望大人可以给德川家族留一条生路……”柳生十兵卫向着王燃说道。

“阶级斗争是纲,德川家族的命运只能由老百姓来决定……”王燃说道:“不过我可以保征孩子和妇孺的生命安全……”

柳生十兵卫没有在这件事上纠缠,就战败者而言,能够得到这样的承诺已经是很难的了……当年德川家康背版丰臣家,就直接逼死了年纪尚小的丰臣秀赖和他的母亲……柳生十兵卫之所以没有立刻选择殉死,除了替德川家光传这句话外,还有一个想法。

“在下柳生十兵卫,”柳生十兵卫肃容重新报了一遍自己的名字,眼睛里满是绝望的坚定:“希望能与大人一战!”

其实,这是想了好长时间才想出的最后一招,说白了就是想利用自己最为擅长的剑术搏取一个机会……反正柳生十兵卫已经报了必死的决心,如果王燃答应,就有可能将之击杀或重伤于自己的手下,而如果王燃不答应,则会给别人留下怯懦的印象,更重要的是,可以给将要消亡的武士道种下希望的种子……这比起当初“一刀断魂”的情

况更有几分深意。

王燃对此自然是心知肚明,他刚要开口,身后的中华志愿军阵营中传来一声怒喝:“大人,杀鸡焉用宰牛刀,我愿替大人出战!”

众人的眼光一下便落到这个看去肩扛中华志愿官上尉肩牌的青年军官,庄子固嘴角挂起一个笑容:“原来是这小子……”

庄子固口中的“小子“被叫做“兵人”,真名不知道,只知道他参军时间不长,七个月,这在王燃着来显然还还只是一个插的出水的新兵蛋子,不过既然能让庄子固记住。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又爬到了上尉,自然应该有一手。

“这小子拼刺刀地枝术相当出色……”庄子固笑着说道。

跟柳生十兵卫拼刺刀?太儿戏了吧……王燃张口结舌,看了看正在上刺刀的兵人,又着了看深感被“侮辱”了的柳生十兵卫,再看了看里三层、外三层的围观战士。

场中安静了下来……东瀛高手中的高高手、挑遍四岛六十藩无三合之敌、东瀛人心目中的不败名将、生前就已经成为传奇地东瀛第一剑客、德川幕府的最后一点希望、东瀛武士地最后一面旗帜柳生十兵卫比中华志愿军现投军官兵人……

“请赐教……”柳生十兵卫兵刃出鞘,新阴流的开手式完美地挽了一个剑花。淡淡地杀气罩向兵人。

兵人的回答很简单……左手一拍枪托,方脚向前冲跨。标准的刺杀动作伴随着一声大喝“杀!”。

“杀!”,气势牵引之下,兵人身后地中华志愿军战士也随之发出大喝,声震只冲天际……柳生十兵卫本来充满轻蔑与不屑的眼神立刻消失。兵人那本来满是破绽地招式完全被凌厉的杀气覆盖。

正所谓蚍蜉能撼动大树,十几个照面过去。结果出来了,正如同兵人常说的一句话:“和我在一个散兵坑,就是我的兄弟……否则,我就给你挖一个坑!”

“你一定是中华地第一高手……”保持着新阴流必杀技姿势的柳生十兵卫。目光由扎进自己胸口的刺刀慢慢转向兵人.声音颤抖却充满希望。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中华志愿军军官……,”明白柳生十兵卫意思的兵人轻轻摇了摇头,语气中散出一丝同情:“刚才如果是我们的刺刀教官,那一刺肯定会正中你地心口……我,还是刺偏了……”

柳生十兵卫的败亡成为压挎东瀛武士反抗信念的最后一根稻草。此战后低级武士望风而降,有机会接受改造成为他们活下去的最大动。而那些没有机会接受改造的,要么听天由命……要么打点各种关希望通过与中华志愿军战士或普通庶民的联姻为家族找一条活路……要么就选择剖腹自杀,追随德川幕府于地下。

而兵人也没有食言,纵横一世的柳生十兵卫身后并没有落个曝尸荒野的结局,柳生十兵卫以他的勇气为自己挣得了一块触立的墓碑,上面的宇很简单,“剑手柳生十兵卫”,至于那什么新阴流、旧阴流的,大家都认为根本没有必要……生前的柳生十兵卫坐井观天,死后必不希望这种耻辱继续陪伴着自己。

远远传来江户老百姓欢天喜地的锣鼓鞭炮声,孩子们“东方红,太阳升,东瀛来了个志愿军……”的歌声也变得越来越清晰。

虽然从某种角度来说,中华志愿军的这种行为是属于严重地干涉他国内政,但现在看来,这种干涉不仅得到了中国人的欢迎,东瀛老百姓也同样的欢欣鼓舞……助人实乃快乐之本!

其实认真说来,这已经能算走干涉“他”国,因为就在中华志愿军从京都出发前,天皇一脉不仅发表了《人格宣言》,从此走下神坛。更在诸多东瀛历史学者的辅助举证下,公告了一份《回归声明》,宣布返回中国母亲的怀抱。

“东瀛本就走中华的一支……”当时明正天皇的声音轻柔、清晰而又充满感情:“就象一首歌里所唱,‘你可知东瀛不是我真姓,握离开你太久了,母亲……’……”

王燃身边随后中华志愿军一同出征江户的木村拓荒轻轻吐出一口气,喃喃地自语道:“东瀛的新时代终于来临了……”

王燃同样吐出一口气……那个从不肯安分守巳、屡屡搅得四邻不安、老是学不会正视自己、总在梦想以蚁吞象的国家,经过这一次翻天覆地的大清洗,终于可以洗掉这附着了千年的肮脏!

拿下了东瀛。王燃心中早已设定的三级跳已经完美地跨出了第一跳,而下一跳就是……王燃的目光投向北方,那里正是号称与中华唇齿相依的朝鲜……

“大人,金陵急报!”庄子固匆匆进来,打断了王燃的思路:“刘宗周巡抚山东,逼迫谢启光率兵北上!”

第十一章 男儿有泪

金陵传来的消息无疑给此次东瀛之战的胜利抹上一层阴影。

应该说,王燃既然敢在国内局势如此不明朗的情况下亲率大兵东渡东瀛练兵,心中自然是有几分定策。

当时的南明虽然着上去群狼环伺,北方的满清、陕西湖广交界的李自成、四川的张献忠、武昌的左梦庚等势力都对南明虎视耽耽.各镇军阀也未能齐心协力……但却应该算是明朝这十几年来和平形势最好的时期。

此时的李自成已不复当年百万大军攻入北京、逼死崇赖的万丈豪情,自兵败山海关后便一路败退,勉强立足于陕西边界,对南明已经形不成太大的威胁。

张献忠兵占四川后倒是开始做起土皇帝,虽有“蜀道之难”,但他的日子也并不好过,同样是四面皆敌,他虽是奉了李自成的“大顺”年号,双方也是彼此提防,而且据金陵也远,他对南明的威胁应当是最小的。

武昌的左梦庚比起他的父亲左良玉差的太远,纯属眼高手低、胸中无定见之人。一会儿棒起了一个新皇帝跟金陵叫板,一会儿跟清廷暗通款曲,再一会却又来和金陵讲条件。手下号称百万却硬是冲不过黄得功十万大军的防线。左梦庚虽然离金陵最近,威胁却也不大。

更重要的是,不论是李自成、张献忠还是左梦庚,在王燃收复河南及山东大部、解金陵之围、斩杀清军猛将巴哈纳及汉奸孙之懈,并立起“汉奸榜”之后,这些势力都不敢再轻易地挑起“内斗”。

而清军虽然强横,但并不具备同时对南明及李自成同时发起攻击的实力。只能采取一个一个并吞的策略,而满清统帅多尔衮选取的第一个目标是李自成,这无疑给了南明喘息地机会。在王燃原本时空的历史中,南明君臣是抓住这段时间一边纵情声色,一边畅想通过求和以及“联虏平寇”效仿南宋或南北朝来个划江而治,结果自然是正中满清下怀。在灭了李自成不到半年,金陵也告玩完。

当然。这一切在王燃到来之后得到了改变,针对敌强我弱的态势,王燃采取的策略是可以称之为“援寇抗虏”……明面上不主动挑起大规模的争斗以避免引起满清矛头的转向,王燃可不确定南明被攻击时。李自成等势力会“援明抗虏”……暗中却密令驻守河南地李岩部予以武器、情报等方面的支持,甚至还包括必要情况下地兵力牵制。

在这种安排下。李自成对满清而言就象是一支打不死的蟑螂、揭不去的膏药,每次看着就要耙他彻底废了的时候,总有些变故发生,恨地清军统帅牙痒痒的……有时明知是南明捣地鬼。但也设办法,谁叫自己不具备两线同时作战的实力呢。而且李自成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现在放弃实在可惜,俗话说的好“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因此满清绝大部分地精力都用在了李自成一面,再加上王燃刻意表现出来“南方防守战略”。一副无心北进、巩固南方的态势,满清一时之间也不会对金陵动手。

王燃对影响金陵明廷的外部势力分析显然是到位的,不管是在南巡期间还是在东瀛练兵之时、南明外部的总体环境一直保持着一种动态的平衡。这也是王燃“总体战略”或可称之为“三级跳战略”顺利迈出第一步地重要原因。

另一方面,南明的内部也可以说到了历史的最好点。

自扬州十日、金陵之围后,南明朝廷内部“投降”甚至“议和”的声音几乎都听不到了,当年主和派的领军人物要么被贬、被撒,象钱谦益就被搞到了金陵军校教语文……要么夹着尾巴做人,重新寻找自己的定位,象马士英不仅变得谦虚谨慎,更在许多场合屡屡向王燃一派表示亲近。

可以说,在对满清的“主战”方面,南明上下都取得了一致,有分歧的只是如何“战”……有的主张挟新胜之威,集全国之力发动北伐,象刘宗周等清流基本都是这个意见。有的则主张暂时休养生息,以南方为基地,在国力恢复后再图北举,南方将领一般都持这种意见,王燃给人的印象也明显属于这一派。

可不管王燃到底属于哪一派,在王燃看来,这种“战法”层面上的争执仅仅是人民内部矛盾……只要兵权在自己手里,谁也翻不起什么大浪!

王燃显然有资格说这句话,他手下的山东、河南、南京以及目前在东瀛的四大军团近三十万人马,再加上组建的东海舰队,实力较之南明其它势力加起来的总和也是只高不低。

况且经过几次对内忧外患的处理,王燃在南明军界的威望已经超越了历代兵部尚书,尤其是在果断解决了刘良佐、刘泽清二镇之后,直接震慑住了其它诸候的异动,现在虽然对其它地方势力的约束还没有达到令行禁止的程度,但较之史可法时代的兵部政令不通情况已经是天差地别。

对于一直找自己麻烦的刘宗周等清流来说,王燃其实并没有将他们放在心上,更没有将他们一举铲除的意思……虽然他们最擅长的是清谈和纸上谈兵,很少务实,但他们有许多人当得起“民族主义者”的称号……据王燃原本时空的记载,黄道周直接战死在沙场,刘宗周在清军南下后选择了绝食而死,其余绝大多数清流要么选择力争而死,要么选择自杀殉国,要么选择隐居山林,主动为清朝服务的人并不多……这一点正是王燃所看重并敬佩的。

更重要的是,这些清流也只能清谈和纸上谈兵,因为他们手里没有兵权……王燃在决定南巡之前,已经通过机构改革,架空了原有兵部的权力,将调兵等核心权力转移到了自己直接领导下的总参谋部手里。

至于下面的部队就更可以放心,目前只有王燃的嫡系部队处于抗清的第一线,清流们想要北伐就必然要借重王燃的力量……其余的势力再傻也不会答应他们这种无异于找死的行为……就算他们绕过王燃直接去找部队,这些被王燃一手提拔上来、与王燃有着深厚战友之情的军长、师长们也不可能背着王燃答应。

这也是王燃任由清流们在朝廷里跳脚,自己却放心南巡、东渡的重要的原因……留在金陵,王燃的一半精力得搭在跟他们的争辩上。

可是,再精密的计算机也推算不出所有的可能,世界上也找不到可以包容一切的计算公式……事实证明,王燃低估了这些清流的手段。

金陵传来的谐息不清不楚,王燃到离开东瀛之时,也只知道刘宗周借巡抚山东它机说动了谢启光出兵北上,结果怎样再也没有进一步确定消息……事关重大,王燃一接到消息便连夜返回,就是有消息也会在路上和自己擦肩而过。

而王燃之所以这么着急的返回,是因为他心里明白,不管此战是胜是败,自己拟定的“总体战略”都将会受到极大的损害,因为此战的发动就是一个败笔……自己只有尽快返回并掌握第一手材料,才能做出相应的调整。

“谢参谋长是怎么回事?”在赶往金陵的路上,茗烟低声发着牢骚:“怎么会听刘宗周那老头的话呢?”

说实话,这一点也让王燃感到很困惑……虽说谢启光与刘宗周两人曾同在北京明廷同朝为官,但他们之间应该没有什么交集。

谢启光的性格务实,心底并不亲近所谓的清流。刘宗周对谢启光更谈不上好感,当年将谢启光从兵部侍郎的位子赶下来就有刘宗周参奏的功劳。而且谢启光还曾投降过满清,这个“失大节“在刘宗周看来简直就不可饶恕,王燃几次保奏谢启光恢复原职,都是被刘宗周领头拦了下来。

不过对于谢启光,王燃关心的并不是这个问题……王燃对谢启光相当信任,要不然也不会任命他为山东驻军的参谋长,关于出兵的原因在见到谢启光本人后应该就能明白……王燃担心的是再也见不到谢启光。

象山东北伐这样的大事是遮不住的,王燃一路上已经听说了无数个版本,越靠近金陵,版本越多,每个版本也越详细,越靠近金陵,王燃心中那不详的预感就越重……这些版本之间的差异很大,有说胜了的,嗜说败了的,还有说打平了的,但不管有多少个版本,它们都有个共同点……我方损失很大,有好几位高级将领阵亡。

山东军团总人马折损了一大半,仅余下了一万余人,除青州及以西的胶东半岛尚在控制中外,山东地区已经全部沦陷。幸而宫秀儿、睛雯两人亲自率阎应元南京军团的部分人马出兵接应,才勉强于徐州城止住了山东军团的退败之势。

但不幸的是,此战后,山东军团几乎丧失了所有的高级将领,谢启光、张汉、孙义、孙光宗等人尽皆阵亡。

唯一让王燃略感安慰的是,各阵亡将领的家人目前还算安全,孙义父子虽然尽皆牺牲,但孙家并没有断了后……目前驻守青州城的正是孙光宗的媳妇,还有他尚未满月的儿子。

虽然已经无法当面向山东的高级将领们询问此事的讲因后果,但从收集到的情报及收拢的溃兵嘴里,王燃等人还是获得了很多重要信息。

据说在刘宗周等人一行到了山东后,当即便提出要兴兵北伐,被当时主管山东兵事的谢启光等人以未接到兵部命今为由回绝。

“这帮家伙确实有本事,竟悄悄地弄到了全套的兵部行文……”阎应元看着有些疑惑的王燃,解释道:“阮大铖就是凭此事才为清流一派所接纳……”

王燃立刻明白了过来……阮大铖本来就是内阁重臣,又挂着兵部侍郎衔,在自己这个兵部尚书又不在位的情况下,盖几个章自然不是难事。但话又说回来。即便盖到了章,但没有自己签发的手令……

“据传是有人仿造了大人的签名,不过我们没有找到相关地证据……”阎应元苦笑着摇摇头:“可以证实的是,刘宗周曾做过两方面的工作……一方面他请出尚方宝剑压之以天子之威,一面又让随行的阎尔梅及阮大铖两人以,对他曾投敌之事既往不咎、恢复其大明忠臣名誉,为饵诱惑于谢参谋长……”

闹尔梅是有名的才子,当初曾效力于史可法帐下。史可法兵亡扬州后,对史可法战略不满意而先一步离开扬州的阉尔梅逃过了一劫。此后便加入了清流一派。阎尔梅与谢启光确实颇有几分交情.而他也地确抓住了谢启光的心事。

做为一个长期受儒家忠君思想洗脑地人,“曾经叛国投敌”是谢启光心中最大的痛。自被王燃劝得改邪归正以来。他心心念念地就是怎样才能抹去这一段耻辱,重新获得大明的承认。王燃虽然替他做了许多工作。但由于刘宗周等清流从中作梗,一直未能如愿……对于高压,谢启光可能不会把它当一回事,但对于这种诱惑。谢启光恐怕就无力抵档了……

因此谢启光选择了一个“两全”的方案。他答应了刘宗周等人北伐地要求,但同时也约定,此次北上止于德州……这样既实现了他北伐的承诺,而且动作又不至于太大,谢启光心里清楚此时激怒满清对南明没什么好处。

谢启光是一个老军旅,每一步都走地小心谨慎。就算称不上是用兵如神,也绝非易与之人,签于山东方向的清军实力并不强的现实,他带走了不到一半的山东兵马参与北伐,其余兵马则交与张汉、孙义父子驻守于济南、青州……这样地话,即便他自己无功而返,也可以维持住山东的现有局面。

“这些清流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阎应元恨恨地说道:“若单走逼迫山东出兵倒也罢了……以山东的兵力和谢参谋长的本事,即便不能对北京形成威胁,总可以做过全身而退……这帮人非不懂装懂,要不然岂会搞到如此地步!”

阎应元说的不错,开始的时候北伐军确实一路高歌,虽然山东军团地配备不如王燃用于东瀛练兵的兵团……但在打了满清一个措手不及的情况下,还是接连攻克了禹城、平原等城镇,并拿下了德州,实现了预定目标。

按道理说,此时可以停止吧,拿下了德州可就等于收复了山东全境,这也足以振奋人心……谢启光是这么打算的,可被胜利冲昏了头脑的刘宗周等人却不是这么想。

刘宗周等人不顾谢启光“北直隶敌情不明,不宜轻率出击……”之说,坚持继续北上,谢启光拗不过,只好答应由阮大铖领三千骑兵先行探听虚实,谢启光给他的命令是,如果遭遇大股满清部队,立即撒退。

结果不难想像,自以为是军事天才的阮大铖怎可能听谢启光的建议,初次领兵的他率着二千铁骑一路北上,直逼沧州,在沿途意兴扬扬地消灭了不少满清溃敌后、终于与赶来增援的二万清军大队遭遇。

根本不了崩对方实力的阮大铖立刻发动了攻击,结果自然是损兵折将,同时还失去了撒退的最好时机,被包围在了一个叫南皮的地方。

在接到求援信后,谢启光立刻进行部署,一方面他派人回济南,要张汉等人率兵来援,协防德州,别一方面留下刘宗同、阎尔梅等人驻守德州并等候援兵,自己则亲率剩下的三千骑兵赶往南皮增援,准备接应阮大铖部撒离……谢启光这种决策显然是正确的,以骑兵救骑兵,完全可以保怔机动性和杀伤力,另一方面还可以守住胜利果实。

可谢启光的这一计划再次破灭于刘宗周等人之手……谢启光领兵出发后不久,抱着“人多力量大”信念的刘宗周和阎尔梅两人在简单商议之后也率领所有的步兵出了德州,同样直奔南皮,准备接应阮大铖和谢启光。

虽然清军也随之派出了增援,但经过一番苦战,谢启光还是地将阮大铖部顺利地救了出来。不过在碰上来接应自己的步兵后,行军速度大为降低,很快地又被赶上来的满清铁骑缠住,不久,所有北伐人马全部被包围在德州与南皮之间的吴桥附近。

清请军这次显然是下了血本,增援源源不断,最终以近三万的兵力将谢启光二万余人包围,绝对人数虽然差不太多,可要论单兵作战能力,山东军团差得可不少。

而且以往打仗,山东军团要么靠战术达到绝对优势兵力对比的效果,要么是倚坚城借助火炮、万人敌等拒守……此次却是要以劣势兵力与满清打野战……

谢启光心中的悔恨可想而知,这从他当时的部署便可以看得出来……他令剩余的骑兵护送刘宗周等人全力突围,自己则率领步兵拖住清军,分明已是报定了必死之心。

可是谢启光这一步还是错了……如果他当时选择与刘宗周等人一起突围,或者干脆不管他们,自然率众先一步突围,与来援的孙义、张汉所部会合,纵然前一阵的心血会白费,但也不至于把大半个山东军团都搭进去。

据幸存下来的士兵介绍,谢启光送刘宗周等人走的时候说的很明白,在与孙义等人会合后,立即回转济南,并向南京求援。

可刘宗周等人在见到孙义后却再次私做主张,篡改了谢启光的意思,领着援军重新杀回吴桥。他们的出发点也许是为了救谢启光出来,可是结果却并非他们所想像。

吴桥之战真可谓是血战,在刘宗周等人突围后不久,谢启光便下令各军分散突围,自己则力战不退,终因寡不敌众,力竭不支,自裁身亡。刘宗周、孙义等人赶到德州时,城上早已换上了满清的旗帜,谢启光等众多将领的头颅也被悬于城门之上。

谢启光与孙义、张汉等人的交情绝对可称得上是生死之交,当时的青州义军能一步步发展到山东兵团,谢启光起了非常大的作用,孙义等人对他的军事才能相当的信任,这也是他虽然不走出县义军、名义上是山东军团的参谋长,却能执掌军队实权的原因。

此刻见到谢启光及诸多兄弟如此惨状,孙义等人如忍得住,张汉红着眼睛便杀了过去……大家都丧失了理智,也不想想,谢启光两万余人尚且不敌,这万余援军又能如何?况且这不是守城,而是攻城!

几次冲锋失败后,德州城上的清军探明了孙义所部的虚实,立即发动了反冲锋,一下便冲挎了孙义的阵线……此后的战况便有如王燃当年在河南由开封一路打到虎牢关的情形,清军一路衔尾追击,平原、禹城等镇重新落入敌手,济南、泰安、兖州、邹县、藤县等地同样由于猝不及防未能止住满清铁骑的脚步……除因青州等地不属于这一条攻击线得以幸免,山东全境重新沦于满清之手。

山东军团各个将领的命运就象是中了魔咒一般,谢启光为救刘宗周、阮大铖等人而死于德州外的吴桥,张汉为报仇而死于德州城下、孙义为格护大军撒退同样死于德州城下、孙光宗则死于济南城防……

王燃的眼睛一下红了。

第十二章 在天之灵

“这几个小人!真不是东西!”阉应元将刘宗周、阮大钺、阎尔梅三人全部圈了进来,火大的骂道:“靠着兄弟们的拼死相护方逃得一命,回来后却把责任全被框到了谢参谋长他们的身上!”

阎应元并非无的放矢,驻守山东的将领死伤殆尽,巡抚山东的钦差大臣们却都毫发无伤地返回了金陵。

说起北伐这件事也可算的上是一个闹剧,巡抚山东的刘宗周等人“已光复山东全境……下一步将进军北直隶……”的报捷文书到金陵没几天,金陵军民还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钦差们却已径披头散发地跑了回来,向朝廷报告山东失陷的情况。

由于刘宗周年事已高,一路上又受了些风寒和惊吓,回到金陵便一病不起,关于山东史行的汇报工作便落在了软差副使阮大铖身上。阮大胡子显然是一个作报告的高手,他很精练地将山东战事归结为三点。

第一点是“此次山东军团只投入不到一半的兵力,便能一举光复山东全境,说明北伐的策略是正确的……”

第二点是“由于此次山东军团只投入了不到一半的兵力,太过分散,所以不能形成对敌的兵力优势,最终导致了此次北伐的失利……”

第三点是“虽然谢启光认识了自己在用兵上的错误,并竭力进行了弥补,孙义、张汉、孙光宗等人也都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但为时已晚……”

刘宗周、阎尔梅等人也许是自重身份,并没有直接地胡说八道。而是选择了抱病不出或是保持沉默。

“高明!”王燃冷冷地说道:“短短三句括便把将功劳抡走,

责任桂给了别人……”

王燃心里明白,从阮大铖等人的立场来说,如果不把责任推给谢启光,他们就不用再玩了……此次兵败总要有人背黑锅,而北伐的统帅是谢启光而不是他们。

这些软差们地算盘打得很如意。北伐如果成功,他们可以名正言顺地占据“战略正确”之功……第一份向金陵报捷的奏折上。他们以战略制定者的身分自居,通篇都是在论述北进战略设想的正确性,顺带讽刺王燃的保守,奏折中连谢启光的名字都没有出现。而是以“领兵将官”代替。

而北伐如果夫败,则完全可以归罪于战术执行地问题……第二份检讨山东战局的报告就着重分折了用兵地失误之处。这一次不仅仅是谢启光的名字充斥其中,张汉、孙义、孙光宗等名宇也是时常可见。

当然,报告中,阮大铖也非常诚恳地作了自我检讨……他们都没以领过打仗的经验。在战术这一层次无法向谢启光提供有用的建议。

“没打过打仗,还堵脸当什么兵部侍郎!”阎应元咬着牙说道:“阮大铖真是无耻到了极点!我们本来上报朝廷,要求给予孙军长、谢参谋长他们烈士和英雄地称号……没想到这个混蛋颠倒黑白也就罢了,居然联合了一批人,上书说什么应追究谢参谋长他们兵败的责任.以敬效尤……”

对阮大铖等人来说。“打倒”谢启光显然是必要地……谢启光要是成了英雄,让他如何自圆其说?

与阎应元等人一同来的唐王与陈子龙等人也长叹道:“没想到刘宗周刘先生铮铮铁骨,想当年连魏忠贤都敢参的人,现在怎么变成了这样!”

王燃冷笑不语,不可否认,“不畏权奸”是刘宗周等清流的核心品质,这也足可征明他们地气节。但他们也不是什么都不“畏”……“名节有亏”就是他们最“畏”的事情,他们发生追求的就是以一个“一身正气”、“直臣”、“能臣”的名声名垂青史,为此他们可以毫不犹豫地舍生赴死,但现在保谢启光无疑将从侧面论证他们的无能……这让他们如何愿意?!

“大人,您可要为我们军长、参谋长他们作主啊……”几个在山东死里逃生回来的战士伏倒在王燃面前,涕泪交加。

王燃面无表情地扶起这些百战余生地战士,他心里非常清楚,且不谈孙义、张汉、孙光宗等人杀身成仁,谢启光最大的心愿就是重新得到明廷和老百姓的肯定……他出兵德州、舍命救援阮大铖、危急时刻舍命断后而最终损命杀场、落了个尸首不全的下场,可全都是为了这个目的,若是谢启光在天之灵得知自己是面对这种局面……

“公子,这个‘主’可不好做啊……”柳如是说道:“我们自己虽然清楚山东之战的事实,但别人不知道,我们手里又没有什么证据能征明是因阮大铖等人私改军领而致此大败,毕竟空口无凭……”

荣国府内的恰红院,王燃正和他的莺莺燕燕们继续就山东一事讨论……王燃这票娘子军的见识与她们的头发可是成正比的。

柳如是说的也正是阮大铖所倚仗的,谢启光等决策层的高级将领全部殉国,死无对证,任谁也拿不出确凿的证据指证钦差们私改将令,只能由着阮大铖乱说。

“柳姐姐说的有道理,而且谁都知道孙军长、谢参谋长他们是你的嫡系……有理也弱了三分……”李香君也蹙着眉头说道:“你替他们说话,别人只当你是护短,是想替部下和自己开脱责任……”

“阮大铖的意思正是想让咱们跟他们吵起来……搅到一块,没理也占了三分……”史湘云分析道:“到时候要么就都不追究,要么就各打五十大板……反正他们不吃亏……”

“清流们虽然常常空谈误事,但他们在老百姓心目中的形象却相当好,经常的‘死谏’、‘抬着棺材上朝’……不管他们的动机如何,他们的确做出了许多官员不敢做的事情,敢为普通百姓触怒权贵……因此,老百姓说起‘清流’,往往就和‘请官’联系起来……”林黛玉说道:“刘宗周又是清流的领袖,肯定谢参谋长就等于否定刘宗周……这些清流如何愿意!”

“这阮大铖也太狡猾了.”寇媚气鼓鼓地说道:“跟着清流一起混水摸鱼,动不了清流也就动不他!”

女孩们你一言、我一语,倒把阮大铖等人的用意分折了个透,只是结论颇有些让人无奈……想要替谢启光出头,就会面对整个清流的责难。

大家心里都清楚,凭王燃现在的实力,想要在南明内部进行大清洗并非难事,可这些清流不仅有缺点,他们身上的优点也很多……《孟子》里说的明白,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这是很多清流恪守的做人准则,这也正是王燃在很多事情上容忍他们挑战自己的重要原因……这毕竟是顶起我们中国人的脊梁。

换句话,即便是有个别清流挂羊头卖狗肉,但清流这个团体是无辜的……如果南明只剩下了一种声音,所有的人都在自己的实力面前俯首称臣,不管自己说错说对,都只有赞扬的声音,那中国人和应声虫又有什么区别?中华民族不就等于毁在自己的手里了吗?

“宝兄弟,你打算怎么办?”薛宝钗轻轻地问道。

“事实就走事实,没有证据也是事实!我要让他们亲口承认所有的事实!”王燃冷笑一声:“君子以诚为本,他们既然自命为君子,这点勇气总该有吧……”

虽然清流的存在非常有价值,从另一角度来说,也不能因为清柳有价值,就可以放纵他们胡说八道,无原则池原谅他们“无心之失”所造成的后果!

“他们要是有这个勇气,就不会看着阮大铖在那里胡说八道了……”林黛玉不屑地说道。

“那就简单了……如果他们在这种大是大非的问题上连最起码的诚实都做不到,他们还有什么价值可言?!”王燃淡淡地说道。

“人谁无错?关键是错了就要有面对承担并改正错误的勇气!”王燃话里透出淡淡地杀气:“中国需要的是真正的君子!那些伪君子越少越好!”

女孩们都是一颤,半响史湘云问道:“二哥哥,你要怎样来区分谁是君子,谁是伪君子呢?”

王燃昂首向天,喃喃地说道:“那就借兄弟们的在天之灵在分辩吧……”

第二天,林黛玉主编的《人民日报》上发表了一篇醒目的文章“山东将领尽数血染沙场,山东软差全体毫发无伤……谁能告诉我们山东之战的真相?”

自王燃回到金陵,《人民日报》一改保持缄默的态度,开始成系列地对山东之战进行报道。林黛玉甄选了不同身份的人,有普通战士、有谢启光的亲兵、有德州之战幸存的将领、有阵亡将士的家人,以陈述事实的笔法从不同角度回顾山东之战的进程。

言语中虽然没有直接批明什么,但对山东软差们的影射却连普通老百姓也看的出来……林黛玉在每一段事实回顾之外,都会加上一各大大的问号。

“谢启光将军拿下德州后为何会去南皮?他是去救谁?临行前他又做了哪些安排?”

“谢启光将军为何在南皮突围后在吴桥重又陷入重围?谢启光将军留在德州城的兵马突然出现在吴桥是谢启光将军的安排吗?德州城缘何得而复失?”

“谢启光将军为何会选择独自断后?是否象有些人所说‘自知罪重而欲赴死’?”

“劣势兵力的济南援军为何会出现在德州城下?谢启光将军给孙义、张汉两位将军的命令到底是什么?”

“谢启光、孙义、张汉、孙光宗等持军相继阵亡,此时的山东钦差们在哪里?

“谢启光将军真的救过山东钦差们的命吗?为何不曾听他们提起过?”

“山东的局势突然逆转,日期竟与山东钦差们的行程极为一致,这里面有关系吗?”

除了整版整版的报道之外,在王燃的提议下,还专门设计了一个民意调查表。内容很简单“谢启光将军能不能称为烈士及英雄?”

《人民日报》的力度很大,报道及民调有如洪水一般立刻将整个金陵城包围。

而与此同时,刘宗周地家门口出现了一队头扎白带的队伍,手上高高举起的“谢启光将军沉冤待雪”横幅,以及他们不断高呼的“请刘大人出面陈请山东之战的事实……”表明了他们的身份和用意。

一时间,大街小巷、男女老少地剩余精力都被这件事吸引。所有人都在关注事态的进一步发展,金陵城地气氛一下紧张了起来。

北京城。多尔衮的住所。

“你们这些南蛮子果然是内战内行……贾宝玉那个执挎子弟居然能想出这一招……利用民间的舆论来压制清流……”多尔衮笑道:“谢启光的背景最复杂,对他地评价一直是各方争执的焦点,落实了谢启光地事情,就等于从根本上打倒了清流……”

“摄政王高见。”龚鼎孽附合道:“不过想要打到清流可不是一件容易的是,依目前的态势来看。现在的关键就是逼刘宗周开口承认自己地错误……毕竟贾宝玉手里没有刘宗周等人干预军机、私改将令的实据,只能想办法让他自己承认!……刘宗周今年年已经六十多了,一声清名,他岂肯轻易毁去?!……况且刘宗周心里也肯定明白。如果他承认了,不仅是他个人完了,连带整个清流也会挎掉……”

“这你就不懂了,这正是那贾宝玉的高明之处……”多尔衮得意地说道:“现在这么多人围着他的家门口,《人民日报》又是天天影射于他……除非他说假话,他不开口。别人也只会当他是默认!……贾宝玉需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龚鼎孽的脸上露出恍然之色:“你的意思是……”

“很明显,贾宝玉淮备动手了……他代表的军方势力已经不准备再容忍别的声音出现……多尔衮断言道:“《人民日报》的报道和民意调查实际上就是在为他们展开大清洗做谁备和铺垫……这次清流要完蛋了……”

考虑到最近的局势变化,多尔衮的推断听上去相当合理,龚鼎孽思索了一下便心悦诚服地附合道:“摄政王果然高见……的确如此,贾宝玉他们不得不有所行动,否则根本无法向手下的将士交待!……古往今来,不替手下出头的统帅就无法获得将士的归心,将士不归心也就没有可能打胜仗……贾宝玉也是被清流逼的没了退路……看来用不了多久,金陵城就将是血色一片!”

“没错,他们越乱就越对我们有利,我看经过这次折腾,金陵没有三四个且完不了事……这个时间够我们灭李自成三回的了……”多尔衮心情显然很爽,带着一丝惋惜说道:“只可惜清流没什么军事实力,要是他们相互插起来就更好看了……”

“摄政王尽管放,清流虽没有军队背景,但他们却大都是不怕死的主儿,民望颇重,于士子间极有影响……”龚鼎孽说道:“贾宝玉只要开始清洗,牵涉必广,整个明廷必然是元气大伤……别说三两个月,两三年也不一定能结束……”

“嘿嘿,到时候就不用他来结束了……”多尔衮阴笑道:“我来替他吧……”

“摄政王高明,没想到您亲自策划的山东大捷居然能有此一石三鸟之效……挫败了明军北上之心、平定了整个山东、挑起了金陵的内斗……”龚鼎孽抓住时机擦皮鞋:“目前的局势对我大清极为有利……拿下了山东,不仅彻底崩除了京师的安全隐患,更极大压缩了金陵的防御纵深……金陵已经暴露在我们的打击范围之内!”

龚鼎孽说的这话明显不是实事求是,山东大捷的策划根本就不是多尔衮,不过多尔衮也没有谦虚。

“本王策划再好,也须将士用命……山东这一战打得确实不错,至少这几个且不用再关注这个方向了……传令下去,重赏山东诸军!”多尔衮哈给笑道:“同时还要告械他们,千万不可懈怠,以防那个贾宝玉耍出什么诡计!……提醒他们,一定要牢牢地扼制住济南、济宁一线,断了明军北上的道路!”

多尔衮的安排显然是很周密的,这种按排已经将水陆两路都考虑了进来。龚鼎孽答应了一声正要去拟旨,却又被多尔衮叫住,只见多尔衮脸上挂着一个摸不透的笑容,半响突然问道:“龚先生对那个什么民意调查表是什么意见?你认为那个谢启光算不算得上英雄?你那位才情双绝的夫人呢?她又怎么看?”

龚鼎孽一时不知如何回答,表情变得有些尴尬。

“哈哈哈哈,龚先生不必在意,本王也只是随便问问……”多尔衮长笑着给龚鼎孽提供了一个下台阶。

看着逃也似在到一旁拟旨的龚鼎孽,多尔衮伸手摸了摸嘴角的胡子,轻叹一声自语到:“谢启光,可惜了……”

多尔衮和龚鼎孽分折的确有几分道理,随着《人民日报》的大量刊行,金陵城里不仅是清流,所有的官员都感到了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力。

目前的金陵,虽然王燃手里没有刘宗周等人干预军机、私改将令的实据,但通过《人民日报》长篇累犊的分析、描述,任谁心里都有了几分谱,而在此基础上,林黛玉主笔的《人民日报》最新一期的评论员文章“从以诚为本看真君子与伪君子的区别……”更引起了很多人的反思。

尽管诸多矛头已经直指清流领袖刘宗周,但是刘宗周仍然保持着一如既往的沉默,对《人民日报》提出的问题没有任何回应,据说刘宗周的病很重,已然是卧床不起,便是整个刘府都走大门紧闭。虽有阮大铖等人还在那里上窜下跳,但由于他的名声一直不好,手中又无《人民日报》这样的舆论工具,影响力小得多,因此现在的民意已经完全站在了王燃一边。

根据饶计的民调显示,有近九成的老百姓同意授予谢启光“英雄“的称号……这是对山东将士们的肯定,当然也就代表着对刘宗周等山东钦差们的否定。

清流在士子中占的比重虽然大,但撒到老百姓当中就数不着了……也就是说,清流手里原本最犀利的舆论武器已被《人民日报》缴械……清流一派目前的情况是手上无兵,心里也无兵,在这件事完全陆入了被动,用一个清流自嘲的话来说就是“现在贾氏为刀殂,我等为鱼肉……”。

尽管清流们对外保持着态度的顽强与一致,很多人表现的相当壮烈,带着对王燃一派强烈的不屑,大张旗鼓地开始置办后事,一付“怕死不当清流”的架式……但内部对谢启光一事却是早有了分歧。

事实上,他们比普通老百姓更相信《人民日报》的分析,刘宗周、阎尔梅等人反常的表现足以说明一切,只不过很多人不愿承认罢了。

第十三章 真伪君子

新一期的《人民日报》出刊,再次震动金陵。

《人民日报》上标题赫赫,“共部尚书贾宝玉将于英雄纪念碑前亲自主持山东阵亡将士之葬礼,介时将以民间名义追认谢启光将军等褚位将领的烈士及英雄称号……”

“贾大人,关于谢启光是否可授予英雄称号一事,朝廷尚无定论……”朝会上,一个清流梗着站了出来:“这样做不太合适吧……”

王燃这一手的确搞得清流一派有些措手不及,清流们的内部意见还没有统一,还想着再“施”一阵,给金陵激发的民众降降温,有些人甚至在打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主意,只可惜王燃却没有兴趣再施下去。

“有什么不合适的?”王燃举起手中的《人民日报》,上面除了有关葬礼的讣告外,其余都是关于民调统计结果和山东将领的生平介绍,王燃冷笑着说道:“我用的又不是朝廷的定论……这英雄二字是老百姓给的的!”

诸清流一时无语,王燃这句话将朝廷与老百姓硬割裂了开来,虽然有些“嘲讽”甚至“大不敬“的意思在内,但只从字面上理解,却挑不出什么毛病……这民意调查是个新鲜事物,清流们根本不知如何应对他。

王燃举办丧事的意图大家心里实际上都很清楚,一方面,山东诸将的丧事也不能总拖着,另一方面,也是逼迫刘宗周等人出来说话所加的一个重码……《人民日报》在照例要打的问号中头一次直接点出了名字,“面对阵亡将士不远的英灵,刘宗周大人还不愿站出来说出实情吗?”

这等于是给刘宗周下了最后通碟。《人民日报》地意思很明白……谁都请楚,以“民间”的名义给山东将士举行葬礼对那些为国捐躯的将士而言明显很不公平,说重一点,很可能会造成军队与朝廷的离心离德……数万将士血染沙场,朝廷却连个说法都没有!而究其原因就是因为你刘宗周不肯出来说明真相!

通过最近这段日子运作,《人民日报》的连续报道、在刘府门口打横幅、喊口号、再到举行民间追认仪式。已将山东钦差们,尤其是刘宗周推到了风口浪尖。

在很多人看来。面对规模及意义直追扬州十日的葬礼以及面向整个南明发行地《人民日报》,刘宗周想到保住自己的名声甚至性命只哼一个选择,那就是在葬礼或是葬礼之前站出来附合阮大铖地报告,全盘否认自己的过失……

说实话。刘宗周与阮大铖不走一个层次上的人,刘宗周在人们心中毕竟走一代大儒。正直之声蛮于天下,不仅在士子当中,在普通老百姓当中也是影响极大,当年他力魏忠贤的事迹早已被当做“包龙图力铡陈世美”一般流传民间。

刘宗周只要站出来说自己没有错。身后肯定会有一大批铁秆支持他,声势上完全可以与《人民日报》拼个旗鼓相当,这就是权威地力量。

即便是目前刘宗周保持沉默的情况下,也有许多铁丝主动跳出来为他辩解……说白了,王燃现在面对地不单单是刘宗周一个人,而是一个刘宗周集团。

这也正是王燃极力要逼迫刘宗周出来说话的原因。其实对刘宗周、阎尔梅、阮大铖三个直接责任事故者,王燃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他们。只走如果刘宗周肯出来解释清楚,他的集团自然将土崩瓦解,许多人就不会被这件事牵扯到,南明的动荡将降至最小,这是让王燃两面为难地重要原因。

而如果刘宗周坚持不露面,或是不说实话,王燃也只有来一次长刀之夜……现在南明的局势相当复杂,王燃并没有多少时间和精力放在和清流们的勾心斗角上……马上就要对外用兵,将内祸的萌芽降至最低是必然的选择。

这些日子虽然已经怔明清流们的硬骨头确实够硬,在王燃如此重压之下也敢挺出来较劲……有许多请流表现地夷然自若,该上班上班,该参谁参谁,与平常无异……应该说大部分清流并不愧“气节”二字。

不过话回来,君子以诚为本,骨头再硬,不肯实事求、不能明是非,同样没有资格再出现在南明的政治舞台上……王燃也将毫不怜惜地拿走这些人的名誊,甚至性命。

说白了,刘宗周如果主动认罪,受处罚的将仅仅是刘宗周、阎尔梅、阮大铖等少数人,刘宗周不认错,金陵将不可避免地承受一个大清洗。

虽然到时里面也许会有不少的无辜之人,但目前的局势已经由不得王燃慢慢的去甄别。他采取的鉴别标淮相当简单……摒除少数畏于重压的“软骨头”,那些去祭拜以“民间追认谢启光等将领为英雄”为主题的山东将领葬礼之清流便可以暂时列入是非分明的真君子行列,剩下的……

人民英雄纪念碑前哀乐阵阵,王燃腰系白带,脸色肃穆地站在临时搭起的灵堂前,灵堂上高高悬着“沉冤待雪四个大字,灵堂前象征性地摆放着一口棺木……

真正的棺材则于灵堂侧面的空地上密密麻麻地排开……山东之战过于凄惨,许多高级将领的遗体都没能抢回,谢启光、张汉、孙义等很多人都只能以衣冠代替。

“唐王殿下到……”

“陈子龙大人到……”

“马士英大人到……”

…………

王燃面无表情地听着司仪唱着前来拜祭的宾客名宇,看着他们或跪、或拜、或鞠躬以表达对阵亡格士的尊重,成千上万的老百姓自发地来送他们心目的英雄上路。

“顾炎武大人到……”

“黄道周大人到……”

“邓炜达大人到……”

随着时间的推进,清流也渐渐多了起来,大家已经不象是看见第一个前来拜祭的顾炎武那样惊奇……很明显,许多清流们的心里还有一本帐的。

事实上大家都明白,只要参加王燃组织的这个“民间”的、“个人自发”的葬礼便等于认同谢启光为英雄。嘲讽这些人,王燃还是发自内心的敬佩……但让王燃颇觉遗憾的是,他最希望来的人到现在还没有出现。

时间静悄悄地流逝过去,桌子上的粗香已经快要燃烬……

新香燃上之时,也就是正式仪式开始之时……那个时候,王燃将开始致悼词,金陵的一场风暴也将正式拉开。

大家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灵堂的外侧,象是最后在等待什么……

“贾大人,刘大人确是抱恙甚重,自从山东回来便一直卧床不起……”一直沉默的黄道周叹了一口气,出来说道:“此事可否等……”

“我知道刘大人身体不好,家里人可能没功夫出来买报……因此昨天一大早,我就命人亲自将这份报纸送去了刘府……”王燃嘴角浮起一丝决然的嘲弄:“这么大的事,如果是我,就是让人抬也会过来!”

四周沉静了下来,那份寂静是如此沉重,沉重的连请来奏乐、作法事的人也都停了下来,所有的人目光都注留在了那柱马上就要燃尽的粗香上。

“刘宗周大人到……”

“阮大铖大人到……”

“阎尔梅先生到……”

“黄宗羲大人到……”

…………

司仪突然响起的叫声中藏着明显的不可置信,灵堂两侧立刻一片嗡嗡,有人嗟叹、有人欣慰、有人冷漠、有人愤恨……刘宗周终究赶来了这个莽礼,其实他已经根本不用再说什么,所有的实情已经透过这个动作表达的一清二楚。

所有人的目光最后一次被这位大儒吸引……王燃随口说中,刘宗周真是坐在椅子上被人抬进来的,并不是刘宗周到这里来摆威风,刘宗周暗淡憔悴的脸色、无神的眼睛、不住声的轻咳……这个原本神色清朗精矍的老头确实已经病入膏肓。

行至灵堂之前,刘宗周泪容满面。

“先生,有事弟子服其劳……”看着刘宗周挣扎着想从椅子上下来上香,被称为清流下一代的掌舵人黄宗羲赶紧抢上一步说道。

黄宗羲的说法相当合理,要求也并不过分,没有人阻止他。

看着黄宗羲代刘宗周点燃了三拄香又鞠了三躬,刚想返回,王燃突然冷冷的说道:“谢启光将军他们也称得上是刘大人的救命恩人,就是磕头也承受得起!”

虽有“死者为大“之说,但王燃要求黄宗磷代表着刘宗周在灵堂之前磕头却显然不是要表示一种尊重,而是要他磕头赔罪。

在场的所有人都清楚,黄宗磷这个头磕下去,就代表着刘宗周不但承认了谢启光等人的英雄待遇,承认了自己对山东兵败应负的责任,更是对自己做人的否定……忘恩负义、没有诚信……不仅一生的清誉要付之东流,更会留下一世骂名!

“贾大人何必如此苦苦相逼?!”黄宗磷一脸的愤怒:“先生以六十余岁的高龄酬国之心不止,深入抗清前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此番出使山东更是落下了一身的伤病……你如何忍心……”

“刘大人有苦劳,我山东将领就没有?”王燃不屑地看着黄宗磷:“刘大人一身的伤病,我山东将领却是连命都搭上了,却连个实话也没有,刘大人又如何忍心?”

“我在上次的报告里说的都是实话……”阮大铖跳出来混水摸鱼:”怎么不是实话?”

阮大铖心里是火烧火燎,今天一大早他就跑到了刘府,变着法的苦劝,不想让刘宗周来参加这次葬礼……刘宗周一来,就等于全盘否定了自己的报告、虽说自己到时候可以把责任全部推到主官身上,但自己的政治生涯恐怕也不会再有风光。

可阮大铖没想到刘宗周虽然连起床都快起不来了,但经过这段日子痛苦的反思,还是决定抱病参加,阮大铖也只好跟了过来。当然。他心里的打的主意并不是来认错,而是寻找机会把这件事搅乱,越乱对他就越有利。

而现在看着王燃以“磕头”相逼、黄宗羲勃然相拒,阮大铖赶紧跳了出来添柴加火。

“刘大人和下官等人来拜祭是怜惜山东将士地阵亡……”阮大铖开始故意曲解刘宗周的意思:“并不是想为谢启光等人平反……”

“我靠!”众人一错眼间,王燃巳是跳了起来,一拳打在阮大铖的脸上。直接把他洋洋得意的话打回到肚子里。

在场的人全都怔住了,着着王燃当众殴打朝廷命官。阮大铖踉跄几步勉强站定,一手捂着脸,一手不可置信地指着王燃:“你……居然敢打人……”

“打的就是你这个混蛋!”众人还没回过味来,王燃再一拳把阮大铖打倒在地。接着纵身扑了上去,拳打脚踢。不停地打,不停地打,根本没有住手地意思,而且是抓着什么用什么……地上的板砖、坐着地椅子、敲鼓用的棍子……尽数向阮大铖身上招呼。

阮大城平日被称为阮大胡子。身形较之王燃虎背熊腰多了,平日还自负能够领兵上阵可在盛怒的王燃面前却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开始还被打得一边拼命叫救命一边抱头缩在地上翻滚,但到了后来,就没有了声息,椅子摔在背上、也仅仅是抽搐一下。

从惊愕中返过神地众人看实在打的不成样子。赶紧上前把王燃拖住……虽说阮大铖地确久揍,但当众打死他却是肯定不行。

奄奄一息的阮大铖被抬了下去,王燃却没有任何善罢干休的意思。

王燃抓住阮大铖的话头,来到刘宗周面前:“刘大人,你此次来地目的究竞是什么?是否如阮大铖所说还是走不愿意说出实情?”

刘宗周面如死灰,嘴唇颤抖了半响,然后勉力推开扶着他的人,在众人的注视下,从椅子上颤颤地站起来,挪到灵堂之前,跪了下去……刘宗周辛辛苦苦保护了几十年的清誉伴随着这个动作消失散去。

“先生,有事弟子服其劳……”黄宗羲着着心情激荡而剧咳不止的刘宗周,眼含泪花。

“弟子服其劳?很好!”王燃一把拽过黄宗羲,扬手“啪”地给了他一个大嘴巴。

王燃打的是黄宗羲,眼睛却看着刘宗周:“这巴掌打得是你自命能臣,却只知空谈误国、不懂装懂.致有此次山东之败,白白丧夫了万里大好河山……”

“啪”,王燃又给了黄宗羲一巴掌:“这巴掌打得是你自命大儒,却为搏虚名而结交小人、伪令调兵、守小礼而拒大义,伤我将士之心、送我将士之命……”

“啪”王燃给了黄宗羲第三个巴掌:“这巴掌打的是你自明君子,却为保自己名节,任由奸人胡说,让我数万大好男儿蒙受不白之冤……”

王燃下手不轻,黄宗羲的脸已是高高肿起,血也顺着他的嘴角流了下来,根本说不出话……全场一片哑然……王燃这三巴掌已将整个清流圈了进来。

不过王燃还没有罢手,他看也不看刘宗周、黄宗羲二人以及缩在人群中不住颤抖的阎尔梅,转身来到黄道周等先一步来祭拜的清流们面前,手指灵堂上面“沉冤待雪“四个大字:“各位大人、现在事实俱在面前,可以给我山东将士一个说法了吧!”

数万双眼睛注视之下,面对王燃咄咄之势,众清流面面相觑……事实上,刘宗周刚才的那一跪已然说明了所有的问题。

虽然山东之事已无可非议,但当着这许多人的面开口承认……清流领袖名声扫地,抢流一派在天下士子及老百姓心中的地位也随之荡然无存,半生的辛苦付诸东流,原本坚定的信仰遭到了无情的打击,清流们毕生追求的“留名青史“似乎变得遥不可及,心中的黯然可想而知……黄道周几次歙动着嘴唇想说些什么,却终究没说出口。

沉寂了片刻,站在黄道周旁边的顾炎武突然越众而出,神情肃穆地再一次来到灵堂之前上香行礼,不同的是,上一次他是鞠躬,这次他是磕头。

众人疑惑的目光中,顾炎武转身面向王燃:“山东将士是为国捐躯,忠义史名定当传于天下!谢启光等诸位将军更不愧国家之忠烈栋梁……”

顾炎武看了看七魂已是去了六魄的刘宗周,躬身一拜,然后毅然说道:“刘大人、阮大人、阎先生三人伪令调兵、干涉军务当负此山东兵败之责!”

顾炎武亦称得上是清流的核心人物,他的话足以代表大部分清流的意见,因而此言一出,全场立时哗然。

顾炎武朗声说道:“贾大人说的对,犯了错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面对、承担及改正错误的勇气……我等既自称清流,连死都不怕,岂有害怕‘错误’之理!……刘大人刚才已然为我们做出了表率……知错就改,清流乃是清流!”

顾炎武不愧是清流中响当当的人物,短短几句话便重振了清流颓废之心,其光明磊落让黄道周脸上也涌起几分惭愧之色。

略一扰疑,黄道周继顾炎武之后第二个重新来到灵堂之前磕头祭拜,再抬头时已是泪水满面:“谢将军,我也对不起你……枉我自命清正,却为名声所累,不能明辨是非,否则岂能让你们这些忠烈之士受此冤辱!”

刘宗周之后,清流自以顾、黄二人马首是瞻,而顾、黄两人的话显然让他们感触颇多,清谅们纷纷上前重新祭拜。

眼见朝廷对山东之败形成了统一的意见,死里逃生的山东军士和烈士家属们不觉痛哭失声,王燃心中也是百感交集。

王燃缓步来到顾炎武面前,对方并不因王燃刚才的发飙而有任何躲避,清流遇强不弯之名果然名副其实。

“顾大人刚才说得不错,其实我身为兵部尚书,主管全国兵事,山东之败也是难辞其咎……”王燃从怀里抽出一份奏析:“我同样请求朝廷追究我的责任……”

“大人纵是不说,我也会参你……”顾炎武说道:“还有,今日虽是事出有因,但你当众殴打朝廷命官,却也与法不容……”

“说实话,这件事我也很后悔……后悔最后没再踢他两脚……但我还是愿意接受惩罚……”王燃淡淡一笑转向顾炎武身边主管刑名之事的另一位清流代表人物邓炜达:“此间事了,我自己去刑部……请邓大人秉公办理……”

邓炜达没有让王燃失望,五十大板的份量足以让王燃与阮大铖一样在床上爬不起来。不过幸运的是,刑部的衙役们与王燃却已是老相识,赞佩外加畏惧的心理作用下,相当有分寸,五十大板下来,王燃还能勉强抚着屁股自己走下堂。

“二爷,邓炜达这小子还真打您的板子了,”茗烟一跳八丈:“我削了他……”

“削他干什么?”王燃龇着牙说道:“这主儿还没削完呢……”

第十四章 长刀所指

“二哥哥,就这样放过那些清流了吗?”荣国府怡红院内,莺莺燕燕们照例聚在王燃的房间,林黛玉翘起嘴角。

这些日子,女孩的才能得到了极具成效的表现,现在在金陵,阅读《人民日报》巳成为众多老百姓每日生话中必不可少的一件事。借出色的文采和锐利的词锋,林黛玉“潇湘妃子”的笔名也迅速走红,每天都有许多少年才子围在人民日报出版社门口要求见女孩一面或与女孩共论时事,确实比较满足女孩的虚荣心。

“林妹妹,这样已经可以了……”王燃未及说话,薛宝钗轻笑着说道:“首恶既除,清流们也有了悔过改新之意,这样的结果不正是宝兄弟想到的吗?”

薛宝钗说的没错,现在这个结果确实是王燃最想要的。

就南明内部而言,已对山东之战达成了一致的意见。以谢启光为首的山东将士的名誉自然是得到了恢复,刘宗周、阮大铖、阎尔梅三人获罪下狱,承担了此次兵败的主要责任。

阮大械此次是倒霉到了极点,刚被王燃打了个生话不能自理,又被判了个仗击五十外带充军漠北。刑部的诸衙役对他下手可是毫不留情,因此,仗击五十被分成了五个时问段进行,因为每打十板,就得清薛矮薛神医从旁内服外敷地救治一番才能继读下去。

五十大板过后,被人抬着进来的阮大铖又被人抬着出去游街示众……据说开始的时候并没有老百姓动手。大家都在交口接耳地议论这个“猪头”到底是谁,在主持游行的人落实了此猪头即阮大铖后……臭鸡蛋、烂菜叶夹杂着不同诸如碎石头等暗器纷纷向血迹斑斑地阮大铖胡子身上招呼……老百姓本来就有打落水狗的好习惯。

大家可以确信,以阮大铖目前的体质,根本不可能熬到充军这个阶段。

阎尔梅没有受到这种待遇,在从山东将士的葬礼上回来的当天,他就选择了悬梁自尽。以死逃避了处罚……他的身后事相当凄惨,一卷破凉席、一座连墓碑都没有地荒坟格埋了这位首日风光无限、风流潇洒的大才子。

相比较而言。刘宗周地结局好了许多。刘宗周同样没有受到牢狱之苦,他强自支撑着接了圣旨,并强令家人送他去刑部接受他自己所说的“应得之惩罚”后,死在了路上。

刘宗周的身后事办得还是比较风光的。虽然他在“守护气节”方面走了弯道,做了不少错事。但他最终做到了“敢于面对并承担错误”……虽然他没有了改正错误地机会,但正所谓朝闻道、夕死可矣,刘宗周敢于承受骂名和惩罚的勇气较之阎尔梅显然高了不止一筹。因此刘宗周地葬礼上,众多清流仍然对他执弟子之礼。王燃等人也亲往拜祭。

“刘老先生虽然有过,但功亦甚伟,其在学问、思想、气节等方面仍永远是我等之榜样……”,王燃对刘宗周这一出乎人们意料的评价,搞得本来怀有很重戒备心理的刘氏一门及黄宗磷等弟子的眼泪岗岗地……大大缓解了清流们对王燃的抵触情绪。

说实话,这倒不全是王燃“打一巴掌给个甜枣”的策略。在他心里对这个老头确有几分赞佩和感谢……如果最后关头刘宗周还是不肯出来表态,金陵城早巳走血色一片哪会象现在这样稳定?!

这一点确实很让王燃高兴……清流们的气节一直为王燃所看重,在他看来,如果清流可以去除刘宗周等人带来的“顽腐不化”、“好虚名”等缺点,他们对社会的发展将起着相当好地促进作用,尤其是在精神文明的建设方面……正所谓百花齐放才是春嘛。

“现在已经有两朵花在开了……”林黛玉扬了扬眉毛:“我听说那些清流也要创办一份报纸……叫什么《光明日报》……”

《光明日报》确实是清流的现任掌门顾炎武提出来的,很明显这些清流已经认识到了自己在此次较量中最大的失利之处……《光明日报》,这些清流还真是做检察官的好材料。

“想和我打擂台……”林黛玉一脸的好战:“我一定要他们的好看……下一期的题目我就叫……”

“好了,我的林总编,”王燃禁不住笑了起来:”现在可不需要再在他们身上兜***了……我们要树立一个新目标……”

“新目标?”众人都是一怔。

“山东之事我们算是解决了一半……处理了刘宗周、阮大铖、阎尔梅三人,算是替山东的将士报了一半的仇……还只能算是一小半……另外一大半……”王燃转头着向北方,象是问别人,又象是在自言自语:“你们知道谢启光在是败在了谁的手上吗?”

王燃的意思很明显,内忧既除,就不能再让大家老盯在南明的内斗上,是时候把老百姓的愤怒转到外患上了。

“贾宝玉现在肯定是想对付我们的山东……”北京城里多尔衮的府内,龚鼎孽轻叹了一口气说道:“没想到这家伙如此高明,一个月不到既解决了问题,还没有引起金陵的动荡,更顺手拔了另外一颗钉子,掌握了明廷的实权……”

龚鼎孽说的另外一颗钉子指的是马士英……山东之事除了这三个主要责任人外,还有许多人或轻或重地受到了牵连。王燃、黄道周、顾炎武等人纷纷上书自责,均受到了罚俸三个月至六个月不等的处罚、比较倒霉的是首辅马士英。

既然兵部的头都因部下之事被牵了进来,他这个百官之首自然脱不了干系,只是由于他不象王燃、顾炎武等人有一帮人帮着说话开脱,手上又没有什么太大的实权,因此本以为没自己什么事儿的马士英受到了牵连最大……他被迫辞去了首辅之任。

目前南明的百官统领名义上由唐王接手,但谁不知道唐王和现任兵部尚书的关系?

“这个小南蛮子下手的确够快的,”多尔衮恨恨地说道:“我陕西西那边还差着一把劲才能彻底废了李自成……”

也难怪多尔衮上火,这李自成的兵是越打越少,已从当初的百万大军打成了目前的二十万不到,虽然在自己清军的不间断打击下,人数还在不断的减少,各得力干将也都拼的所剩无已,但就是憋着一口气不死……多尔衮对李自成确实不敢放松,|奇*.*书^网|他很清楚这位驿站马夫出身之人的发家史,当年在明廷几十万大军的围剿下,只剩十八骑的李自成一个不注意都能东山再起,现在还有十几万人马怎能对他掉以轻心!

“摄政王不必着急,”龚鼎孽劝慰道:“就目前的形势来看,李自成不过是回光返照,撑不了多少时间……金陵就是想动手,没有一两个月的准备也起不了兵……再者说,您在山东按排有洪大人亲自坐镇,虽说洪大人的兵力稍显单薄,但只防不攻,那贾宝玉即便动手也很难讨得了便宜!……上次洪大人不就以少胜多,以五万铁骑破敌十万有余,并一举收复山东全境吗?”

“嗯,不错,洪承畴这个奴才确实有一手……”多尔衮点了点头:“只要他能在山东一线顶住两个月,我就可以从陕西抽出足够的兵力直捣金陵!”

需要说明的是,多尔衮此时对洪承畴“奴才”的称呼并不含恶意,带有相当一部分欣赏的意味在内。

事实上,在满清,除皇帝一脉以外,所有的人都是奴才,皇族称呼你是奴才,你的自称还是奴才……大臣们算是高级奴才,高级奴才下面还有低级奴才,说白了就是一个奴才圈,大圈套小圈,中心是皇上。

在王燃原本的时空中,曾有人将这一称呼列入近代中国饱受屈辱、任由列强欺凌的原因之一,虽然这一说法找不到直接的证据,但不可否认的是,一个人如果天天称自己为奴才、把自己当成奴才……久而久之,一代传一代,奴性自然十足,他的脊梁骨怎么可能挺的起来?

当然对满清而言,洪承畴不仅是一个奴才,公正地说,应该是一个可被称为人才的奴才。

洪承畴降清前主管大明的军事,对大明军队的战斗力、战法、部队装备、后勤保障能力、战争潜力以及政治、经济等情况都相当熟识,满清的上一任皇帝皇太极在得到洪承畴的效忠后相当兴存,把他当做清军南侵的领路人。

有这么一位高人坐镇山东,足抵十万大军!

新一期的《人民日报》出炉,头版标题“论汉奸在满清南廷中的作用……”再次引起了人们的关注。

林黛玉通过论证“汉奸”所起的作用,概要说明了满清一个落后的部落为何能迅速崛起,屡屡打败不论是文化、经济、制度、政治等各各方面都明显占据优势的大明,并强占去半壁江山的重要原因。

“原因当然有很多种,但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满清的,以汉制汉.策略以及基于此产生的诸多‘汉奸’……”林黛玉在文中如此写道:“满清几代首领,不论是努尔哈赤、皇太极还是多尔衮,都非常重视汉官的意见,几乎所有的重大决策都基于汉官的建议……如果每有宁完我、范文程这样的汉人从旁出谋划策、没有洪承畴、吴三桂这样的原朝廷重臣卖国求荣、亲为先导,区区满清是又怎敢行此以蚁吞象之事!我大好河山又怎能落入偏虏之手!”

客观她说,林黛玉的话有失偏颇,明朝灭亡的关键还是应该算到自已头上……几代皇帝要么不问政事,沉迷于修道、木工,要么刚愎自用,听不得别人的意见,上行下效,整个朝廷从里到外腐败了个透,搞得民不聊生,四处烽烟……诸将士离心离德也就不足为奇。

但话说回来,离心离德不是你的错,甘心当汉奸绝对就是你的不对了!皇帝不仁,你可以对他不义,造他的反,抄他的家。不会有人说你做错……但是引外敌入侵,带着他们残害自己的同胞,我们只能对你竖起中指!

林黛玉没有说错,依据王燃本来时空地历史记载,满清开始确实没有南下之意,他们最大的愿望就是让明朝承认他们在东北的权益。皇太极在某次大胜明军后写给明朝的信中就曾着重强调“愿为大明东北之屏障……”这个意思。而正是在宁完我、范文程等汉官执掌满清重权后,满清统治者的野心才慢慢膨胀。终于将眼光锁定在了中原。

林黛玉花费了很大的篇幅对文中所提地一位大汉奸进行了介绍,这便是前明廷蓟辽总督、后兵败投降,在震惊金陵朝野的山东之战中率清兵打败山东兵团、侵占山大部、败杀谢启光等将领地洪承畴。

“若不是有这位熟知我军底细的我朝前高级将领洪某人引领清军而来,”林黛玉写道:“即便是刘宗周等人不遵号令。亦不可能有此山东大败!”

说实话,洪承畴在明廷的名声相当响亮。军事才能极高,政治才能也相当突出。

但真正让洪承畴名满天下的不是他地才华,而是他的“壮烈殉国”一事……洪承畴在兵败松山后便投降了满清,但当时地明朝崇祯皇帝却以为他已经尽忠而死。从而大为痛悼,特意辍朝三日,赐祭十六坛,又命人在正阳门西侧给洪承畴建立专祠,并亲自御制祭文,而正要入祠亲奠的时候。洪承畴派人送信来说什么“暂时降清,勉图后报……”,差点把崇祯皇帝当场气晕。

而这位洪承畴说话也确实算话,抓住一切机会对明朝进行了“后报”,依据王燃原本时空的历史记载,洪承畴不仅承担起了满清进攻明朝的总策划任务,更身体力行、身先士卒,死在他手里的满清义士不计其数……若不是王燃的到来改变了历史进程,王燃的亲传弟子夏完淳就已经命丧洪承畴之手。

林黛玉为加重老百姓对这位洪承畴的印来,更对他投降清朝的经过采用了一种极具戏剧化的说法……说洪承畴生性好色,为当时皇太极年轻美貌地妃子索古科尔沁贝勒塞桑之女博尔济吉特氏,也即现在的满清皇太后的美色所迷惑,中了美人计,这才投降。

当然,林黛玉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当然想不到去书写这段历史,而且从理抡上分析,这种说法也站不住脚,不过在王燃看来,报纸本就是为执政者谋取利益的工具,而洪承畴的这种投降过程最容易引起大家的不齿,对洪承畴的形象也具有最大的破坏力度……而且这也不能算是完全的编造,这个说法毕竟流传甚广,无风不起浪嘛……

“山东将士的血不能白流……山东将士的仇不能不报…”沦丧的国土我们不能不管……”林黛玉结语道:“我们应该我谁去讨还这笔血债?”

金陵的风向标逆转,人们的目光从清流们的身上立刻跳转到了山东以及目前据守山东的满清新贵洪承畴身上。

“洪承畴其实颇具才华,这样的人成了汉奸真是可惜……”史湘云轻叹道。

的确,从来没人怀疑过洪承畴的才干,早在洪承畴任陕西三边总督时,便曾大败农民军,俘虏了李自成的岳父高迎祥,追杀的李自成只余十八骑逃入商洛山中躲避。

便是当初的松山之败,严格说来都不能怪到他的头上……当时洪承畴步步立营、且战且守的战略意图显然比较符合当时局势,只可惜在加上崇祯的密旨、兵部尚书陈新甲的瞎指挥、军中监军的逼迫等等因素后.洪承畴的战略被调整为分兵冒进,终致松山之败。

“想当汉奸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王燃把女孩往自己的怀里更紧地揽了揽,笑道:“没点才华,你就是想当汉奸,人家还不要呢……”

王燃也没说错,历史上的大汉奸、大卖国贼谁没有两把刷子?吴三桂年纪轻轻便成为了镇疆大帅,袁世凯的北洋兵系纵横一时,便是民国初期的汪精卫本身也是才华横溢……只可惜出众的才华显然不能代表他们的人品。

“能与这样的高手过枯,倒也不负平生所学……”史湘云的话里充满侠气。

“洪承畴打仗确实有一套……”王燃带着些许张狂:“不过对付别人还行,对付我,还差了那么一点……”

第十五章 花开堪折

随着《人民日报》的连续相载,南明要求征伐山东、擒杀汉奸洪承畴、为山东阵亡将士报仇雪恨的呼声越来越高。

朝廷上下在这件事上取得了惊人的一致……普通老百姓早已被煽动的热血澎湃、不能自抑,许多年青人纷纷写血书要求上前线杀敌报国……至于清流一派,他们一直是北伐的支持者,他们也并没有因为此次的山东失利而改变他们的主张,当然他们也明白,只有把大家的视线引向外面。才能给自己的发展争取更多的机会和时间……至于王燃他们,本就是“收复山东、报仇雪恨”主张的倡导者。

于是整个金陵都被紧张地动员了起来,挨兵部尚书王燃拟定的计划,此次北伐将动用原本用于护卫南京的阎应元所部,近十万兵马,预计耗时三个月……于是,十万人的军饷、粮草、物资、装备、训练等等等等让南明朝廷立时进入了连轴转的状态。

“目前的局势对我方极其不利,我们必须通过与满清在山东济南一线展开一次不计毁伤、不计时间的大规模决战……趁清军主力部队被拖于陕西一线时,收复山东……方能彻底断绝清军经由济南陆路、济宁水路南下之意图……”王燃于朝会上对此次战役的重点和意义做了如上的阐述。

“自古守江南,必先守江北……山东乃我大清与明廷之间最好的战略缓冲地区、谁占有它,谁就有了更大的战略空间……”北京城多尔衮府内。龚鼎孽轻叹着说道:“这个贾宝玉的见识地确不凡,较之当年的史可法只强不弱……”

史可法担任兵部尚书时的总体布置中显然忽略了山东,这从对江北四镇的防守区域设置就可以看的出来,所以龚鼎孽才有此一说。

“看来,此次贾宝玉对山东是志在必得……十万兵马,足是我山东驻军的一倍有余。我们不得不防……”龚鼎孽带着一丝担忧说道:“如果明军占据了山东,北京城就将暴露在他地攻击范围之内……不管我大清从其它哪处进兵金陵。都将受到来自山东的牵制……”

“龚先生多虑了,那贾宝玉不过是嘴上说说而已……十万兵马?他南京总共才有多少兵马?……除非他不守金陵……”多尔衮不屑地笑道:“本王看他可没有这份魄力!”

多尔衮虽然是满人,但读地兵书却同样是孙子兵法,深深懂得知已知彼的重要性。在金陵按插有不少的眼线,对南京的兵力布置倒也知之甚详。

简单地说。目前南京地防御分内外两层。南京内层的防御由阎应元地十万人马负青。外围有两块,一块是王燃派在河南的李岩部的六万人马,主要用于防范满清或李自成部,一块是黄得功部的十万部众。主要用于防范左梦庚部。本来山东谢启光部可以算是第三块,可惜已经被清军击破。

而如果按王燃地计划,将阎应元的十万人马尽数抽出,南京的防御必然空虚,如果此时外围两路有一路被突破,明朝就等于直接被人吃掉了老帅。剩下的车、马、炮玩的再好又有什么用?!

“河南的李岩是他贾宝玉地亲信,铜陵的黄得功可不是……江北四镇被贾宝玉灭了三个,剩下的一个黄得功能不担心?贾宝玉对黄得功肯定也走小心提防,肯定不敢轻易地把后背交给他……”多尔衮嘴角的不屑越来越大:“南京的兵马能运用一半就顶天了……五万兵马就想拿下我同等兵力防守的山东,岂不是痴人说梦!”

“摄政王高见,”龚鼎孽明显不是有些不放心:“可那贾宝玉不是还有带去东营的十万人马吗?如果把他们也用于山东战场……”

“那就更不可能了,那十万兵马是贾宝玉最后的本钱,“多尔衮得意地说道:“我上次不就说过了吗……贾宝玉挑在这个时候出兵东瀛就是想拾自己准备一条后路……东瀛虽是弹丸小国,想征服它也是不是一年半载就能完的……我大清入关多长时间了,这京城附近方圆百里地还经常有乱民暴动,他贾宝玉这么短时间就能平了东瀛?”

龚鼎孽没敢接话,他对多尔衮所说乱民暴动自然清楚……剃头令、圈地令等等政策的出台,哪一项都会激起民变。

“再者说,就算贾宝玉能从东瀛的十万人中抽一部分回来,也不是载短时间就能准备好的事情,”多尔衮胸有成竹地说道:“有那个时间,我的兵力也早能腾出来了,哪还轮得到他贾宝玉说话?”

多尔衮这倒没有说大话,前一阵子他给负责陕西一带军务的清军下了死命令,限期剿灭李自成,效果相当显著……虽然清军自己的伤亡也增大了,但李自成部受到的打击更大,照此情况发展下去,不出两个月就可以彻底打死这只蟑螂。

看着龚鼎孽欲言又止的表情,多尔衮拍了拍他的肩膀:“龚先生对大清的忠心自然是好的……不过,你不必担心……我看那贾宝玉进攻山东不过是摆摆样子,应付应付各方面的舆论,好给部下一个交待……”

多尔衮脸上现出一个嘲笑:“据金陵的线报,那贾宝玉表面上全心扑在此次北伐山东之事上,口号喊得震天响……可实际上根本不是那么回事,这小子隔三岔五就会去泰淮河歌舞享乐,当然是化了妆再去……别人认不出他、可逃不出我手下人的眼睛……”

龚鼎孽有些迟疑地说道:“王爷的意思是说,那贾宝玉是外紧内松……摆开一个决战的架式做给别人看,其实却是根本没准备和我们开打?”

“你们这些南蛮子最擅长的不就是欺上瞒下吗?”多尔衮笑道:“反正已经有了东瀛这条退路,何必再要辛辛苦苦地打死打生呢?……贾宝玉这样做既赚了一个好名声,又可借着军备大捞一笔,还不耽误自己寻花问柳……据可靠线报,这小子最近又准备去苏州了……”

“苏州?”

“说是要亲自去给北伐的大军征某粮草,“多尔衮挂上一个了然于胸的笑容:“其实谁不清楚,他不过就是想偷偷去会他的小情人罢了……”

“王爷是说董小宛?”

“不只是那个秦淮名妓,还有一个绝色的小尼姑……妈的,这小子的艳福真是不浅……家里有了那么多的美人还不知足,还天天地去外面打野食!”多尔衮脸上换上了一个透着猥琐的笑容着向龚鼎孽:“龚先生可要当心,听说那贾宝玉可有收集秦淮名妓的嗜好……”

龚鼎孽自然是尴尬无语,不过多尔衮却显然不会在意这个“奴才”的心思,他半是妒忌、半是羡慕地喃喃自语道:“又走金钗、又是秦淮,还有那么多标致的小丫环……这么多美人,他能行吗?”

“当然不行……”怡红院内传来王燃断然的声音。

“为什么?”黑暗中传来晴雯徽喘中透着娇腻的轻语,听声音很象是刚刚经过了一场剧烈地健身运动。

果然王燃无耻的调笑声传来:“光对付你们就已经快要了我的命……还想要我再加上别人……你就不担心以后轮不到你吗?哎呀……”,很明显是中了晴雯的毒手手或毒口。

多尔衮并没有说错,自山东之事定下了解决方案后,王燃的私生活也重新回到了大观园的多姿多彩中。

事实上,自王燃回到金陵当天,他的红颜知己们就开始自觉地轮流彻夜陪伴于他……虽然这与礼不合,但谁也不在意,而且这毕竟是在大观园内,不会有外人知道。当然也没有人因为这个来责怪她们。

开始的时候,这种陪伴都是纯素的,女孩们纷纷以自己的柔情劝慰着王燃。随着王燃从失去故友亲朋的阴影中走出,这种陪伴开始变质。

薛宝钗、林黛玉、昭仁公主三人还好,三个小红帽选择在一起,团结产生力量,大灰狼也还有一丝良心未泯,所以还未遭大灰狼下毒口。

其余与王燃有过实质性进展的女孩们轮到谁,谁就被吃得一干二净。除了宫秀儿带着香菱在徐州,剩下的史湘云、雪儿、晴雯、卞玉京、寇媚、柳如量、李香君等人无一幸免,即便是后来小红帽们效仿薛宝钗三人组成了小团体也未能逃脱狼吻的命运……不同的是,单个小红帽出现的结果是小红帽起不了床,多个小红帽出现的结果是小红帽和大灰狼都起不了床。

虽说这种日子连神仙也会羡慕,可接连不断的十几天下来,便是神仙也支持不住。尤其是小红帽们在没有动用到自己全部力量的情况下,还要引入外援。

“二爷,你现在是不记得了……”晴雯说道:“原先你可是答应过她们的……”

晴雯说的事让王燃颇感头疼。

尽管在某些方面,王燃与大多数男人一样是一个不知足的人,但数数神边的绝色姻脂,王燃自己都觉得有些过分。

更何况,心有余,力也得足才行,十几天下来,自负勇猛过人的王燃都起了找薛蟠搞点好药的念头,不过在看到才收了三个女孩的薛蟠每天坚持服用一大包自制特效药丸后却仅能维持白天的精神时便立刻打消了自己的念头……至于那些传说中阴阳合修的密术,也仅仅存在于传说当中,王燃不仅手上没有,也不知道要到哪个山洞里寻找。

幸好王燃是一个很聪明、很有慧根的人,不仅表现在打仗、政治斗争中,在某些事情上王燃也已经利用学科间的融合成果进行举一反三总结了许多经验。

“两军相逢勇者胜……最重要的是拥有敢于压倒一切的气势与敢打必胜的信心……”

“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作战能力源于平时不懈的锻炼和在极限情况下对自身潜力的激发……”

“在战略上藐视敌人、在战术上重视敌人……战术技巧的运用可以有效地弥补战略上的不利态势……”

…………

不可否认,在这些作战原则的指导下,在“维护自己的权威、保证每个女孩的幸辐……”的压力转化而成的动力下,王燃勤学苦练,自他借春药大战史湘云等四个女孩起到现在经历了大仗小仗不计其数,其作战能力的确获得了长足地进步。而且仍在不断的进步中,这从最近几次一对多的对抗结果中就可以发现这一趋势……可以预见在不远的将来,王燃将会达到一个道途修练的新高峰。

不过话说回来,饭要一口一口地吃,压力要一点一点的加,现在这种情况已经足够王燃修练一阵子地了……要再收了晴雯所说的袭人、碧痕、秋纹等自己房中地俏丫头。这不是挑战自身极限,是自己找难看。王燃可不想跑步奔向英年早逝……更重要的是,答应过她们的是贾宝玉,不是自己这个假宝玉吧。

“我总不能骗她们一辈子……”王燃跑到昭仁公主那里商量在一定范围内恢复自己“真身”的问题。

“傻哥哥,慢说此事如果泄漏出去将会造成我们贾家、四大家族甚至影响到整个朝廷地震荡。给外敌以可乘之机……”昭仁公主斜倚在王燃的怀里说道。

这个姿势已经成为两人在没有外人情况下地定势,两人心中早有彼此相属之意。只是无法破这层窗户纸,这也走王燃想公开自己身份的一个重要原因,对于这个与自己净历过太多患难的优秀女孩,王燃对她的情意是相当地重。

可是如果王燃抱着这个贾府二爷的身份。与昭仁公主恐怕永远只能做兄妹……昭仁公主已经到了适嫁的年龄,如果不是挂着一个公主的名份而归皇家管,贾家早就给她定了亲,即便如此,王夫人也不只一次地找王燃谈过括,要王燃把妹妹的婚事放在心上。

不过话说回来。昭仁公主的话显然很有道理、王燃地身份如果站不住脚,虽然以王燃目前的实力可以不惧什么欺君之罪,但他在老百姓心目中“光明果敢”的形象必然会大打折扣,很容易被人贯以“阴谋家”的帽子……适此多事之秋,谁也无法预料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其实这件事别人着不出来,身边亲近之人肯定有不少的心里有数……毕竟你与二哥哥除了容貌外相差太大……”昭仁公主惬意地靠住王燃的胸口:“只是一来你是老爷带回来的……二来确实有很多人失忆后性情大变……三来很多人,包括我娘亲、老太君在内对你的这种‘变化’都很喜欢……四来自己本身也不愿往深处想……”

昭仁公主仰头着着王燃:“当她们知道真情,对她们可未必就是好事……别人我不敢说,只林姐姐一个恐怕就承受不住……”

虽然这种善意的谎言怎么听都象鐾角的琼瑶式论据,但听的多了,就会觉得它也有几分道理……王燃也不能为了测试这句话的正确性,跑至林黛玉那里做实验……看来,近一段时间,只能继续骗下去了。不过,被昭仁公主这么一说,王燃心中因为欺骗而负疚的心情倒是好了许多。

“再者说,袭人她们有什么不好?人长得标致,对你又是尽心尽力……”昭仁公主俏笑着说道:“别人求都求不来的好事……要知道一般人家家里的小姐都比不她们……”

美人当前,王燃自是不可能把有关生理问题的原因抛出来,只好胡乱找着理由:“呃,这本书还有很多波澜壮阔的情节发展,还会出现很多大家意料中和意料外的名星大腕,有大观园里的,也有大观园外的……光主角就已经顾不过来了,哪里有那么时间用在配角身上……”

“就知道你的坏心眼!你着你上次南巡惹下了多少风流债……光别人送拾你当什么女,那个的,就有好几个……”昭仁公主又拧了王燃一把,脸一红,终是没好意思把女奴两宇说出来:“什么女海盗、德川三姐妹……还有那个东瀛的女天皇……”

“拜耗,这些人跟我都没什么关系,我什么都没答应……”王燃吓了一跳,女诲盗、德川三姐妹的事倒罢了,女天皇的事情都能被他们查到,也未免太神奇了。

“知道你没有答应,要不然宝姐姐她们再大度也不会轻易饶了你……”昭仁公主再拧了王燃一把,娇嗔地说道:“要不是那个女天皇来信,我们还不知道你有这么多业绩呢……”

“信?”王燃一怔,看着昭仁公主从怀里抽出一封信,从信封的落款来看的确是明正天皇写给自己的,不过已经被拆开,明显被别人提前阅读过。

“今天到的,不过当时你正在休息,我们就先看了……”女孩俏笑着说道。

王燃无语,其实他在这方面就已经有了觉悟……其实自来到这个时空后,王燃就已经发现,这里的女孩与自己原本时空的女孩虽然受的教育不同,三从四德、以丈夫为天的口号辅天盖地,但在对付自己的丈夫方面还是千古不变的手段百出,尤其在对付潜在的敌人时,也有着相当的敏锐。

正所谓世事无圆满,你既然享尽了天下的齐人史福,这个时代最出色的女孩几乎都被你得到了,那你也总得付出点什么,隐私权什么的该放弃就放弃吧……女孩们把心思用在对付你身上,总比用在别的地方好吧……再者说,自己原本时空不是也有一句俗话叫做“听老婆的话,跟党走……”吗?

只不过,着完信后的王燃心中一阵郁闷…”这明正天皇在信里说什么不好,非要一再强调要遵守自己的诺言……还说想要到金陵来,问王燃方不方便。

“当然不方便了,我这一堆事……”王燃赶紧表态。

王燃倒也不是完全的作秀,自己有事固然是真,目前的东瀛有她坐镇确实也方便不少……王燃离开东瀛的时候,委派了明正天皇为东瀛地区的特别行政长官,夏允彝为她的副手……王燃下了死命今,一个月之内准备好派驻在东瀛的东海舰队及十万将士的所有供给……王燃之所以准备前往苏州,主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因为那里离哪一边都近一些,消息也相对保密的多。

昭仁公主不禁抿嘴一笑:“真被林姐姐说中了,她说你肯定不会让她到金陵来……反正你要到苏州去……那里正好还有你‘暗恋’已久的董姑娘……”

昭仁公主她们在这方面的情报明显不如多尔衮,她们还不知道妙玉的存在,不过她们的判断倒与多尔衮一致,王燃无力地叫道:“我这次真是去筹粮筹钱……为什么连你们都认为我这次去苏州是玩虚的呢?”

“二哥哥,你这个戏演得也太假了……这个时候还摆出一付到苏州寻欢作乐的样子……催粮催款之事怎么也用不着堂堂的兵部尚书亲自去办……”昭仁公主俏笑道:“小心演得过火,反而漏出破绽……”

“王爷,依奴才着,此次那贾宝玉恐怕不会如此简单……演戏讲得是恰到好处,他太过了……”北京城多尔衮府内,龚鼎孽就象是听到了昭仁公主的话一般说道:“奴才担心他是施的是连环计,故意制造我们的错觉,让我们认为他这次是玩虚的,目的却是让我们放松警惕,然后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一举拿下山东!”

第十六章 宁国双姝

“二爷,老太太和夫人让您赶紧过去,”袭人的声音讲王燃从苏州之行的思考中惊醒:“东府里的链二奶奶和蓉大奶奶来了……”

说实话,贾府里这错综复杂的关系和很多在他看来乱十八糟的称呼最令王燃感到头疼。不过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耳濡目染,再加上袭人在一旁不厌其烦的注解,王燃对贾氏一族的总体架构已经有了一定的认识。

贾家的主体由两部分构成,贾家先祖兄弟二人,因功被封为荣国公和宁国公,后各传承一脉。一脉就是贾政、贾宝玉这一支,位于金陵的荣国府。另一脉就是贾敬一支,位于南京地区东部宁国府境内的的宁国府,而根据地理位置的偏差,这两府又被贾家人习惯地称为西府和东府。

宁国府原先的掌门是贾敬,只不过这位贾府里学位最高的贾敬对修道练丹的兴趣明显高于管理家务,现在他又迷上了化学实验……据卞玉京说,她与贾敬目前正在研究一种非常“轻”的“轻气”,这种气体在充进皮囊后竟然可以浮在半空中……王燃二话不说,立刻加大了对该项实验的资助力度。

贾敬的全部精力巳全部投在了别的事情上,家族事务便继续传了下去。目前东府里名义上的管事人便是贾珍、贾琏兄弟二人和贾珍的儿子贾蓉。说是“名义上”,是因为这爷仨一个赛一个的只知道吃喝玩乐,根本不理仕途经济,家中事务的管理大权实际上是掌握在他们三人的媳妇手里。

除却贾珍媳妇尤氏此次没来外,袭人口中所说链二奶奶是贾链的媳妇。学名王熙凤,蓉大奶奶是贾蓉的媳妇,学名秦可卿,这两人虽然一个是二奶奶,一个是大奶奶,但却是婶子和侄媳的关系。

“王熙凤?这个名宇好熟悉啊……”王燃喃喃道。的确,再没有读过红楼梦的人。对这个代表着女强人地名字也肯定是如雷贯耳……不知道王熙凤,就和不知道王重阳一样令人奇怪,虽然这两位没什么可比性。

当然,不仅仅是王熙凤。秦可卿也是相当出名的人物,当年她与王熙凤同列金陵十二叙之列

“当然熟了……”一旁地袭人俏笑道:“原本我们两府就经常走动。两位奶奶一年怕不要来上个好几回,对您更是喜爱的不得了……琏二奶奶自不必说,走到哪里都带着您……便是蓉大奶奶,虽说是您的晚辈。但毕竟年纪长您几岁,也是亲密的很……便是对着您原先那些千奇百怪地‘毛病’,也都没见她们着恼……”

不知袭人想起了什么千奇百怪的‘毛’,,俏脸一时竟有些发红,王燃心中也加速跳了两跳,顾不上再问别地。赶紧甩了甩头,制止了自己的思绪往下继续延伸,抽身离开了怡红院。

“呜呜呜……老祖宗,您可要替我们作主啊……”,王燃刚走进荣国府里老太太住的地方,一阵明显有些压抑的哭声便传了过来。

听哭声很不熟悉,估升应该就是传说中地王熙凤和泰可卿,王燃心中不禁奇怪了起来,不是应该“丹唇未起笑先闻“吗,怎么成哭了。

果然就听到老太君的声音:“凤丫头、蓉哥媳妇,你们不要担心……等宝玉来了,我跟他说,一定给你们做这个主……”

说起来,王燃虽然没有通读过《红楼梦》,但对王熙凤确实有比较深的印象……王燃上学时的语文教科书中就曾节选了《红楼梦》中“贾雨村夤缘复旧职,林黛玉抛父进京都”这一段做为教材,里面对王熙凤有较多的描述,而王燃之所以记得这么牢,并非因为他对语文课感兴趣,而是因为他那位以严谨著称的语文老师对学生们地要求是通篇背诵,王燃还曾因为背错了几个字而被罚站一堂课。

不过这时候的情节显然与教科书已有了很大的差异。其实认真说来,王燃来到这个时空后已经发现有很多事惜与自己印象中曹雪芹巨巨的描述有着很大不同,当然这也很容易理解……曹巨巨本身就堪列YY之鼻祖,小说与事实不符也没有什么还奇怪的。

只是听老太君的意思,此次王熙凤两人到金陵来与自己有着不小的关连,王燃带着点疑惑迈进了内厅。

内厅里显然已经乱成了一团,季执、薛宝钗、林黛玉、昭仁公主,包括在大观园里住着的柳如是姐妹,只要今天可以不去“上班”的都已经在了里面,正与老太君、王夫人一道劝慰着两个女子……虽然着不请脸,但用膝盖也想的到这两个女子肯定就是王熙凤和秦可卿。

再一次冲淡王燃对王熙凤“女强人”的印象,面前的两个女子坐在那边哭得梨花带雨,一幅受了天大委屈的可怜模样。

“宝玉,你来得正好,”老太君虽然老眼昏花,但却是第一个发现了王燃,显见她对此事强烈的关注,老太君指着王燃颤颤地叫道:“你珍大哥哥府里出了事,你这个当家主的一定要给他们做主!”

众人的目光立刻全部转向王燃的方向,王熙凤和泰可卿两人也抬起头来……王燃轻松就可以判断出来,两人都在二十岁出头,其中年纪稍长一些的女子自然就是王熙凤,其容貌果如教科书中所说,“彩绣辉蝗,恍若神妃仙子洲一双丹凤三角眼,两弯析叶吊梢眉,身量苗条,体格风骚……”,一旁的秦可卿也是相当地出色,虽然她与王熙凤一样都没有威妆,也没施什么脂粉,却是一样的天生丽质。

不过此时显然不是选美的时候,王燃已经注意到薛宝钗等人看向自己的笑容中透着一丝苦笑,王燃立刻明白了老太君要他做的这个“主”不会不会是一件简单的事。

果然不出王燃所料,王熙凤两人千里迢迢地跑到金陵来哭诉,因为宁国府三位当家的男人都被抓了起来,而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连王燃也颇觉头疼的原江北四镇史一的黄得功。

“他守的是池洲府的铜陵,我们住的是宁国府,地分两区,本来井水不犯河水……”王熙凤抬起已经哭得有i些肿的美目,象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抓住王燃的手,埂咽地说道:“可那黄得功却偏听市井百姓不翔之言,不分青红皂白,强行派兵将我们家大爷、二爷和蓉哥儿三人都抓了去……宝兄弟,你可得救救你的哥哥和侄儿啊……”

“宝二叔,”秦可卿也拾起头柔弱地说道:“我们家大老爷、二老爷和大爷都是冤枉的,黄得功严刑逼供,非逼着大老爷他们承认什么‘谋财害命’之罪……过一次堂就把他们打昏过去了三次……”

“这还了得!这个狗官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了?!竟敢对我贾家人刑训逼供……是想造反了吗?”老太君虽然不是第一次听她们说起这件事,但还是气得浑寿乱颤……这也难怪,贾珍、贾琏、贾蓉都是她的孙子、重孙子,老人家疼爱晚辈之心自古皆然。

王燃不觉苦笑,这就是特权阶级的习惯性思维……跟它作对就等于造反。

“依孙媳妇看,那黄得功倒未必有心造反……”王熙凤松开拉着王燃的手,抹了林眼泪说道:“不过是想捏咱们贾家的错罢了……只是这‘谋财害命’四个字却不知从何说起……我们东府虽不在金陵,却也一直格守祖训,结善邻里,厚待下人……真不知我们贾家什么时候得罪了他……”

王燃心里一跳,刚才王熙凤松手的时候,明显地可以感觉到她使了一些“暗劲”,但现在看去,除了满脸的悲切感伤外却什么也看不到。

王熙凤的话显然提醒了老太君,老人家不觉站了起来,气喘吁吁地冷笑道:“凤丫头你是不知道,我们贾家最近的确得罪了不少人……你宝兄弟年纪轻轻便身居高位,又立下了勋天之功,压住了很多人的风头,难免惹得一些人不高兴……”

王熙凤脸上透出恍然之色,颇有深意地看了王燃一眼,又转头而向老太君,抽泣着说道:“那现在要如何是好……”

“凤丫头不要担,此事交于你宝兄弟办就行了……”老太君转头看向王燃再次重申到:“这黄得功明显是冲着咱们贾家来的,咱们荣宁两脉荣辱一体,你一定要给你哥哥们讨个说法出来!”

夜深的大观园怡红院里还亮着灯,在这个本该享受温柔的时侯,王燃却在一脸郁闷地与他的莺莺燕燕们讨论问题。

话题的确让人不愉快……任何一个人得知自已的“家人”被“刑训逼供、栽赃陷害”都不会有什么好心情。

牵涉到贾氏一门嫡传子弟的安危及荣辱,荣国府上下都是深为关注,王熙凤与秦可卿两人自然是天天凄凄惨惨戚戚,便是老太君和王夫人等人,也是经常派人前来催问事情的进展状况。

“凤丫头成日家说嘴,霸王似的一个人,现在却被唬得如此可怜……哥哥和侄儿的处境可想而知!……朝廷的大事我们不过问,但不管怎么样也得先把人从黄得功手里救出来再说……”,这是老太君和王夫人等人每次见到王燃必说的一句说。

在她们心里,贾珍、贾琏、贾蓉三人定然是每天都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朝不保夕,恨不得王燃第二天就把他们救到眼前才好,当然对她们这种爱护子侄之心,王燃自然可以理解。

说心里括,王燃已经开始适应起自己在这个时空中的身份,“贾宝玉”这三个字带给他的不仅仅是亲情、友情、爱情,对这个家庭的责任感也在不断的积累中……尽管他与宁国府根本没什么接触,但心底还某顺理成章地有一种亲切感。

寿为贾家家主,“替宁国府出头”自然是王燃推不掉的责任,而王燃也没有想推的意思。更重要的是,王燃也有着其它不能推地理由。可话说回来。此次想要“出头”可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宁国府这件事出的还真不是时候……”薛宝钗轻叹道。

薛宝钗说的不错,这也正是让王燃感到头疼之处……认真说来,这件事在人物、时间、地点三要素方面都有问题。

人物方面,一边是是贾家是目前以王燃为家主,要王燃负责任的宗族之地,事情的另一边则是黄得功这一支实力强劲、排行榜上仅次于王燃地南明军事力量……王燃与黄得功显然没有什么交情。甚至可以说有点捌扭……王燃来了江北四镇中的三镇,黄得功有兔死狐悲之感及暗中提防之心也无可厚非。

时间方面。现在正值王燃全力运作“总体战略”地关键时刻,根本没有心思用在别的方面,后院起火是目前的王燃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而如果此事处理不好、显然会影响他计划地实施。

地点方面。一来黄得功与王燃可说是分别守着南京的两个方向,王燃防范地是满清。黄得功则卡着左梦庚西下的要冲,双方的形势有些类似于靠背而守,王燃北上,黄得功就等于在他的背后。如果出事,后果自然严重。二来此事不是发生在金陵,据王熙凤所言,贾珍三人已被扣押在黄得功军营、想解决这件事,光在路途上就要耗去不少时间。

可以说。此事换个时间或是地点或是人物,王燃都不至于这么为难……虽然王燃已经派人去调查此事地前因后果,但不论此事的是非曲直如何,王燃都将面对一个两难的境地。

如果调查回来的结果证实王熙凤所言是真,黄得功“刑训逼供、栽赃陷害”属实,在这个时候讨要说法也不是一件容易下决心的的事情。

黄得功既然敢抓人,肯定就不可能在你三言两语之下轻易地把人交出来……如此虎头蛇尾不符合黄得功的习惯,黄得功在军中绰号“黄闯子”,其性格地武勇不惧可见一斑。

很明显,想让黄得功放人,没有拿得出手的说法、不使出一些过硬的手段根本不可能!否则,王熙凤她们自己就可以办妥,哪还用找到金陵来?!

但是真要动手,就必然要担起刀兵相见的风险,黄得功部队的战斗力不容小视,虽然拼不过王燃,但给王燃带来的损夫也将不小,这还是小事,影响到王燃整个“总体战略”的推进可就让人追悔莫及了。

“可怎么看这黄闯子也不象是一个会栽赃陷害的人……”寇媚放下手中的《***宝鉴》,带着点迟疑说道。

这《***宝签》是为王燃上次南巡准备的材料,上面记录的都是各地名流的小档素。按起初的计划,王燃的南巡之旅包括前往铜陵黄得功处稿军,因而对他的资料倒也收集了不少。

说实话,黄得功可以说是原江北四镇中唯一一个让王燃赞佩的将领……当然这不算日后成为农业专家的刘泽清,刘泽清在农业方面的成果能被评为国家一等奖,足以说明他对人民的贡献。

黄得功出身行武,自少从军于辽阳,作战勇敢。据传黄得功曾有为部将复仇而单枪匹马杀入敌营枪挑敌号称无敌之主将的传奇故事,且不论此故事是真是假,他的武勇却是天下皆知,这也是他之所以被人被称为“黄闯子”的重要原因。

同时黄得功在作战方面也相当有一套,他在与张献忠、革左五营等部义军以及诸多明廷叛将的交战中屡屡获胜,并因战功而不断晋升至靖南伯。

当然,这些都是老黄历。不过即便是在王燃到这个时空以后,这位黄得功表现得也很是不俗……王燃在江北、金陵等地力顶满清,而黄得功在铜陵也以十万兵力击败了号称八十万众的左梦庚部,拱卫了金陵的安全,虽说成果不如王燃那么耀眼夺目,但绝对可算得上南明的一支中坚力量。

更让王燃欣赏的是黄得功部严明的军纪,在他的辖区绝少出现骚扰百姓的事情,这不仅与当初的其余三镇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便是放在整个明廷的军队中也一样不多见。从理论上看,一个能如此约束自己手下的将领显然与“栽赃陷害”扯不到一块儿。

而黄得功在政治方面的眼光显然也不错,当年便是因拥立弘光帝的“定策“之功而得以封侯。

认真说来,尽管当时有许人对当年拥立弘光帝有很多意见,认为他虽然按血脉与崇礼祯帝最近,但却走庸碌骄奢,史可法就曾列出了他的“七不可立”,主张拥立血脉虽远但却有贤名的潞王。不过在王燃看来,在当时一片混乱的情况下“舍亲而就贤”显然是不适合的,别的原因不说,中国几千年的传统就是以亲疏论次序,而且有贤名的藩王们多了,你能立,我自然也能立,人人都想当皇上,整个南明还不舌L了套?!

而此后的事实也证明了所谓“贤名“完全是瞎扯,依据王燃原本时空的记载,清军南下后,庸碌的弘光兵败被俘杀,素有贤名的潞王则在继任监国后立即安排全国的投降。

因此王燃对当时立下决心拥立昏庸的弘光帝即位之举还是赞同的,即便是现在以王燃的实力完全可以把队伍拉出去自立为王或是扶植一个傀儡皇帝,但王燃却不愿意可这样,一来,必然会造成整个南明的动荡,所以王燃虽有此心,但目前显然还不到时机。

应该说,从这些方面来看,寇媚的话很有道理,但如果调查回来的结果证实贾珍三人确有“谋财害命”之实,黄得功有一定的理由,这也同样让王燃头疼。

虽然在王燃看来,对贾珍等人性命的担忧只是老太君等人无根据的猜测,情况不会那么糟糕……黄得功毕竟在官场里混了这么多年,越权抓人也就罢了,越权杀人之事肯定是不敢轻易尝试的……况且贾珍等人虽无实权,却也是有世袭的官职在身6更重要的是,黄得功在南明毕竟只排第二,跟排名第一的王燃还有很大的差距……只要有些理智,便断不会作出如此绝然之事。

而这最后一点也正是让王燃不得不暂缓苏州之行的主要原因……黄得功不可能不知道自己此举将会得罪带当个灸手可热之南明权臣王燃,可他依然动了手,还是“越权”动手,心中必然是有所倚仗其中也必然事出有因……是仅仅想向自己示威?还是别有打算?……不把这件事调查清楚,王燃怎可能放下心来去实施他的“总体战略”?

依据王燃本来的打算,在实施自己“总体战略”之前及期间,对黄得功这一不能被自己完全掌握的力量所拟定的总体方针就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换句话说就是“井水不犯河水”,一切等外敌之事分出了上下再说。

可现在这件事却把王燃的全部思路都打乱了。

第十七章 红唇胭脂

“二爷,宝二爷……”几声呼喊打断了王燃的思路……几天来,国事、家事、天下事搅在一块,以至于王燃走在路上,脑子里也全是对“总体战略”调整方案的思考。

王燃带住马定神一看,拦住了自己去路的是一个丫环打扮的女孩。女孩长得确实是俏丽明媚,好象还在哪里见过.不过王燃显然想不起来。

看出王燃犹疑的神色,女孩抿嘴一笑:“平儿给宝二爷请安了……我们琏二奶奶就在旁边,请宝二爷过去说话……”

琏二奶奶?王燃回过神来,顺着这个自称平儿的女孩手指的方向往街道对面一看,一群丫环婆子围着几辆豪华马车停在一边……一辆马车上的小帘半掀,露出一张俏脸,凭借王燃一点五的视力判断,正是王熙凤。

王燃来到王熙凤车前,但见她笑着说道:“宝兄弟,这几日心中着实烦闷,想着去铁槛寺散散……你若是没事,陪我一同去可好?”

这个要求王燃当然不好拒绝……谁家来了亲戚不得陪人家转转玩玩,再说,宁国府遭逢此等大事,自己本来也应该陪人家散散心,缓解一下心里的悲伤……现在人家自己都提出来了,你还有什么理由不同意?就算你身居高位,对家里人也不能摆架子不是?

对王熙凤口中的铁槛寺王燃倒也知道一二,从理论上讲也算是贾家的财产之一,铁槛寺与它旁边的水月庵都是由贾家先祖出资修造,里面清幽秀丽,确实适合休息散心。

看着王燃转身准备招呼对面地小厮把马牵过来,王熙凤立刻浅笑着阻拦道:“宝兄弟,你是个尊贵人,女孩儿一样的人品,别总学他们猴在马上……咱们姐儿两个一同坐车。岂不更好?”

什么叫“女孩儿一样的人品……”,这是夸我还是损我。这种评价要是流传到军中阎应元等人的耳朵里,肯定会笑掉一批人的大牙……王燃心中一阵苦笑,却也不好意思拒绝王熙凤的好意……铁槛寺毕竟在城郊,坐车去总比骑马去要舒服地多。

王燃正在考虑要不要先回去向诸位红颜请个假。王熙凤却似是看透了王燃地心思,打发跟过来的茗烟回去替王燃报信后。轻笑着说道:“宝兄弟,这里这么多丫环婆子地还不够你使唤的?……不需再叫别人了……若到时真的不行,我亲自服侍你就是了……”

王燃心中又是一跳,第一次见到王熙凤时被她用手“暗算”时的感觉再次涌了上来王燃赶紧抑制住自己往下胡思乱想……

“还不快上来?”王熙凤嘴角轻扬。瞟了王燃一眼:“想什么呢?”

……………………

“王爷,奴才在想,”北京城多尔衮府内,龚鼎孽拱身说道:“这件事看似很小,与战局也没有关系,但如果我们善加利用。却足以收到不战而乱敌之兵地效果,在战略上取得完全的主……”

“哦?”多尔衮眼中明显透出兴趣。

“目前在明廷若论军事实力,只有黄得功堪与贾宝玉一战……奴才一直在想,若是能挑得他们两人打起来,明廷就将彻底地陷入内斗,我大清就可以完全摆脱来自明廷地威胁,某中所有精力对付李闯……可一直找不到什么机会……”龚鼎孽轻叹道:“不论是黄得功还是贾宝玉都很谨慎,双方完全是一副井水不犯河水的态势,表面上还曾经合作过几次……”

“不错,”多尔衮对南明发生的事情在一定程度上确实做到了知己知彼:“那贾宝玉南巡之时,就曾和黄得功联手,贾宝玉废掉了刘泽清,黄得功也将计就计毁掉了左梦庚不少人马……”

多尔衮说的事情过程虽然有些出入,不过结果确是如此。

“现在机会终于来了……”龚鼎孽一副胸有成竹地样子:“这次黄得功不知为何突然转了性,跨界拿了贾宝玉的家人……不管他是真的有理还是假有理,此举都必然会得罪贾玉……”

“嗯,你们汉人就是好面子……”多尔衮点点头:“黄得功事先不打招呼就越权拿了人,确是扫了贾宝玉的面子……”

“摄政王高见,”龚鼎孽对多尔衮的话连连符合后说道:“贾宝玉少年得志,正是意气风发之时,所到之处无不对他奉迎巴结,恭维赞赏……突然被黄得功来这么一下子,怎么可能咽下这口气!……况且他的两个哥哥和一个侄儿现在还被扣在黄得功的军营里,生死未卜……”

“哈哈哈哈,”多尔衮长笑几声:“我听说那黄得功也不是一个善茬,号称什么‘黄闯子’,鲁莽地很,当年连前去宣讲圣旨的人都敢骂的主儿……既然敢抓人,必然不会轻易罢手!……一个想救人,一个不肯放,结果必然是刀兵相见,手底下见真章……”

“不过,”多尔衮话语里透出一丝疑惑:“从传回来的消息来看,似乎那贾宝玉没什么动静,根本没有去找黄得功讨要说法的意思……”

“摄政王果然洞察入微,”龚鼎孽说道:“以奴才看,那贾宝玉不是不想动手……事情的是非曲直暂且不论,三条人命,贾宝玉就是想不管也不行!”

“贾宝玉现在不动手的原因有三,”看着多尔衮带有求知欲望的眼神,龚鼎孽进一步解释道:“一是在收某证据,贾宝玉必然会派出密探前往宁国府及黄得功驻地,如果能拿到黄得功栽赃陷害的实据,贾宝玉于‘理’上便占了先机,师出有名……二是投鼠忌器,毕竟家人的性命还扣在黄得功手上,大军行动之前、肯定是要想办法先把人给救出来,这也需要一些时间……三是等待时机,此事事发突然,贾宝玉虽说有些措手不及,但他也一定不想在此事过于纠缠,他自然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现在他音定是外私内紧、抓紧时间秘密部署,要打就走一击而中,一举拿下黄得功……”

“嗯,你这个奴才分析的确实有道理,”多尔衮拍了拍龚鼎孽的肩膀以示赞扬,随即又叹了一口气说道:“不过果真如你所说,那黄得功能拖上多长时间就很难说……他的实力本就在贾宝玉之下,花花肠子又不比贾宝玉多久……虽说这样已经能给我们带来不少好处,但要是能再拖长一些就更好了……”

这场好戏怕走演不了多久“….虽说这样

“这倒也不走难事……”看着明显贪心不足的多尔衮,龚鼎孽做羽扁纶巾状:“我们只要帮黄得功一把就万事大吉了……”

“想办法把水搅混……”龚鼎孽冷笑着说道:“师出有名?让它变成师出无名……投鼠忌器?让它变成无所顾忌……外松内紧?让它变成外紧内紧……”

聪明的多尔衮立刻明白了龚鼎孽的意思,他不觉再次拍了拍这个奴才的肩膀:“不错不错……把水搅混,把整个明廷都搅进去,让它乱成一锅粥!……让他们想不打不行,想小打小闹也不行!”

“摄政王英明,”龚鼎孽赞叹道:“只要让贾宝玉与黄得功打起来,明廷自然会乱成一团,到时候不管那贾宝玉打得什么主意,想北伐山东也好,想防守南方也好,想东渡东瀛也好,都只能是没戏!”

“很好!”多尔衮兴奋起来,统一中原是他最大的心愿,王燃显然已经继李自成之后成为他的心腹之忧,多尔衮笑着说道:“看来我们现在就要动手推他们一把……说实话,我还真有点担心那贾宝玉不愿意动手呢……”

多尔衮转神拿出一份情报,递给龚鼎孽:“据我的人收某到的消息,这贾府里的关系乱的很……别人不说,便是那贾宝玉跟他的嫂子,也就是被黄得功抓起来的贾链的媳妇都有些瓜葛……宁国府的一个家人一次喝醉酒后就曾骂过贾府里‘养小叔子’之事,说得就是他们两人……只怕那贾链死了,贾宝玉更高兴,‘弟及兄嫂’也算是他顺理成章……”

龚鼎孽没敢说话,“弟及兄嫂”说的是如果哥哥死了,弟弟可以娶嫂子。事实上,在汉族地区,这种情况虽然还存在,但在观念中已经是不被认可的。

当然在满清,这种“弟及兄嫂“的事情还是很正常的,眼前的这位摄政王最近就正在酝酿这件事……为确定他在满清中的地位,他已经向满清的皇室提出要娶他的嫂子,也就是当个的皇太后过门。

“‘弟及兄嫂’,“多尔衰嘿嘿了两声:“这也是豫分啊……”

“着来我与兄弟还真是有缘呢……”金陵城中的王熙凤象是听到了多尔衮的话,轻笑着对略显局促坐在面前的王燃说道。

现在的王燃确实有些紧张,马车里就只有自己和王熙凤两人,虽然他不是头一次与一个女孩单独相处,与“嫂子”单独在一起也不是头一次,当初大观园失火,王燃就曾与李纨在地窖里一同呆过一段时间,过程还颇有些香艳。

当然,事后王燃出了一身的冷汗……自己与李纨之间虽然守住了最后的关口,但此事若是传扬出去,自己的问题不大,大不了公开自己的身份,毕竟自己与贾家没有哼任何的血缘关系,心理上也没有什么太大的负担,但李纨的命肯定就栽了。

不管自己是贾宝玉还是假宝函,“失节”之名足以让李纨出家或是自尽。让王燃庆幸的是,在没人知道的情况下,李纨自己把这件事给忘了……王燃回来后也曾与他的这位寡嫂接触过几次,虽然对他的话少了一些,但对自己的那份关心和亲切却与以前无异。

但李纨的亲切与眼前这位“凤嫂子”的亲切相比,显然是小巫见大巫,而这也是让王燃感到紧张的原因。

“我出门时还在想会不会在路上遇见你,不想刚出来没几步真就遇见了你……这不是有缘又是什么?”王熙凤笑吟吟地看向王燃。

王燃一时不知如何接口……在这个时代,“缘分”二字好象怎么也不应该用在“嫂子”和“小叔子”之间。

“怎么,又在想你房中的那些美人了吗?”王熙凤俏笑着,似乎在欣赏王燃的局促。

“啊?不,没有……”王燃赶紧收摄心情。避开王熙凤的眼神。

“我说也是,反正她们也跑不掉,这辈子都在你身边……哪用得着时时想着?“王熙凤瞟了王燃一眼“好容易陪嫂子一次,也该把别人都放一放才是……”

王熙凤地话让王燃大生吃不游之感,眼前的这位“凤嫂子”话里话外总透着点弦外之音、双关之意,好象故意想让他误会点什么……若不是明白两人之前的叔嫂关系。这话怎么听都带着点诱惑之意……王燃在这方面毕竞不是初哥,当初的盗帅刘香、德川三姬艳对都能

得上是该领域的高手。

难道说。这王熙凤与贾宝玉之间……王燃心中不觉一跳。

“着来宝兄弟的确长大了……“王熙凤看着王燃颇有些正襟危坐地模样,突然轻叹了一口气:“当年的姐儿俩多亲近,一见我来,便腻上来要我带他一块出去玩……现在却变得如此生分……”

“呃。这个事情不是这样地……你知道,我有很多事情都想不起来了……”看着王熙凤一脸的幽怨。王燃不禁暗斥自己想的太多,赶紧解释道……也不能不允许人家姐弟情深嘛,假宝玉虽然早已成年,贾宝玉还只能算是一个大孩子。王熙凤比贾宝玉大了不少,彼此的忌讳自然就好了许多。

不过王燃很快就发现自己又错了,他想地不是太多,而是显然还不够多。

“想不起来了?“王熙凤凝目看了王燃好一会儿.掩着嘴轻笑道:“我说呢……我本来还不信你失忆的事情,不过现在看来你真地忘了好多事……”

王熙凤俏脸上浮起一丝红晕。看向王燃的目光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媚惑之意:“上次我来,只要没人,你就会缠在我身上要吃嘴上地胭脂,还要我……哪象现在这般老实?”

王燃心跳猛然加速,还未反应过来,王熙凤已然松开掩着嘴地手,身体向王燃一倾,悄笑道:“我嘴上是才擦的香浸胭脂,你这会儿还吃不吃了?”

“砰!”王燃下意识地往后一躲,脑袋重重地磕在了车厢的厢壁上。

朦胧间.王熙凤移身坐到王燃的身边向王燃靠过来。王燃虽然尽力往旁边让,不过马车再豪华,却也有限制……随着王熙凤的不断逼近,很快王燃便被夹在了王熙凤与车厢之间动弹不得。

“你不是最喜爱吃我嘴上的胭脂吗?”被人称作凤姐地王熙凤翘起樱唇,大大地眼睛中全是火辣。

诱人的红唇轻轻歙动着,在王燃的眼前不断放大,上面有没有胭脂显然不是一件重要的事情,没有腮脂也许更能品尝到原汁原味……饶是王燃经受过好几次类似的考验,也不经咽了一口口水。

“我,我没有吃过……”王燃哺哺地,不知是说给凤姐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你这个坏弟弟,吃过还不想承认吗?”凤姐地嘴角微扬,弯起了一个好看地角度。

而在说完这句话后,她与王燃之间不足十公分的距离,在经过好似相当漫长的时间后,也终于缩减为零。

“想……”凤姐娇躯微震,眼睛微闭,醉人的嫣红攀上美丽的容颜,原本火辣的目光完全被媚然代替。

“呃……”王燃也从喉头挤出一丝声音,表示自己已经感受到她身体的丰腻。

事情当然不会到此结束,凤姐的凤辣子之名的确名不虚传……目光虽然不再火辣,但动作却明显的有过之而无不及……她伏在王燃怀里,身体半仰,眼睛略带着无神和痴迷注视着王燃表情,一支手抓住王燃胸前的衣襟,另一支手却顺利模索到了王燃不知该往哪里放的

手,带着它开始在自己的身体上探寻。

“坏弟弟……”凤姐星眸半闭,娇喘细细:“你越发会对姐姐使怀了……”

王燃的欲望不可抑制地开始膨胀,眼看自己的手在引导之下取得一个又一个的胜利,王燃最后一丝清明也越来越弱,心中的坚定到了嘴边只剩下喃喃地低语.“这样……不行……你可是我嫂子……”

其实这个理由在王燃自己这里都说不过去……凤姐和李执一样,跟自己根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心理上没有……自己只是假宝玉,连其它小说里面设计的“附身”都不是。

果然就听到凤姐痴痴说道:“坏弟弟,是嫂子又怎样……再说,我又不是你真的嫂子……我早就知道你是假的了……”

假的?她是怎么知道的?王燃心头一震,意乱情迷之心立即退了下去,人也猛然惊醒了过来。

不是吧……王燃坐了起来,一脸的苦笑……手上那柔软丰腻的感觉还在,自已高涨的欲望还没有完全消除……”不过在这个显然是房间而不是车厢的环境,躺在自己怀里是枕头而不是凤姐的事实,都在告诉他,自己又做了一场春梦。

话说回来,春梦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的,也不是什么情况下都能做的。

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王燃这所以会做这个以凤姐为主角的梦,与今天马车上发生的事情确有关系。

王熙凤对王燃同志的考验虽然没有梦中如此火辣,但话里对王燃的暗示与鼓励却也是八九不离十。

而王燃对王熙凤身体上的感受也并非全是王燃梦中的yy……在王燃的头磕在车厢上之后,王熙凤确实坐靠到王燃一边,在王燃粹不及防之下,支起身体将王燃的头拉向自己,虽说王熙凤的动机可能只不过是想替他揉揉后脑勺,但那一刻,王燃却真真切切地感觉到了王熙凤身体的柔媚丰满、滑腻芬芳。

说句良心话,王熙凤的魁力确实难挡。王燃对《红楼梦》的了解并不多,但王熙凤绝对算是他印象极深的人物,而闻名又不如见面,在王燃着来,王熙凤的战斗力指数绝对可抵刘香与德川三姬之和。

面对如此绝色丰韵的少妇风情,以及少妇摆明了不怕你沾便宜的态度………要不是车外的丫环被“砰”声所惊,询问发生了何事从而打断了车内正在漫生的旖施,使得清明重又回到王燃脑中……在走到铁槛寺这段漫长的时间里、情况会演变成什么样子,连王燃自己心中也是没底。

这个贾宝玉还真是……王燃不觉轻叹一声,一时也不知该用“艳福无比”还是“无耻下流”来形容这个自己装扮的对象。

王燃摇了摇头,不再让自己去考虑这种复杂的关系,虽说春梦了无痕,但做了春梦之后,其对身体的残余影响确实也不容小视……对贾宝玉和王熙凤关系的考虑,已经重新勾起了王燃与李纨在地窖里的那一段经历……王燃在心里暗抽自己一个巴掌,把李纨的残像从脑海中甩出去,爬了起来,开始考虑冲个冷水澡或洗个冷水头的事情。

“砰砰砰……”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哪位?”王燃一怔……这么晚了,会是谁呢?

第十八章 佛门净地

王燃陪着王熙凤到了铁槛寺后并没有选择当天返回,而是准备在铁槛寺旁边的水月庵留宿一晚。这当然是王熙凤提出的要求,“此处仍佛家净地,多留一晚,一则可以听听弹,缓解心中的烦闷,二来也可以诵诵经,为你哥哥他们祈福……”。

王燃对听禅、祈福之说虽然没有任何偏见,却是兴遍不大,住的地方又是一个庭庙,而且由于这水月庵实际上属于贾家自家的产业,贾宝玉与王熙凤两人原先明显也在这里留过宿,因此尽管王燃没有来过这里,但依然没有被位师太当成外人,他的房间与王熙凤的房间一起被安排在了内院。

虽说出家人四大皆空,不执着于表相,但毕竟性别摆在那里,因此王燃吃过晚饭后不久便把自己关进了房间……说实话,经过了一路上马车上的含蓄挑逗,王燃也还真有些害怕面对自己的这位凤嫂子。

可俗话说的好,怕什么,来什么……王燃从春梦中惊醒不久便有客来访,而听声音正是住在自己隔壁房间的王熙凤。

看着坐在炕边上的王熙凤,王燃心中的感觉实在无法用言语表达……春梦的痕迹还没有完全褪去,春梦中的主角却已经坐到了自己的身边,而且与梦中一样悄笑柔媚。

“怎么,不欢迎我吗?”王熙凤轻笑着横了王燃一眼,不论是眼神还是语气都超出了嫂子对小叔子说话的范畴。

王燃心中一跳,淡去的欲望立刻有死灰复燃之势。他赶紧端正了一下心情:“不,哪能不欢迎呢……我只是有些奇怪.你不是去诵经、听禅的吗?”

倒不是王燃对眼前地这位神仙般的女子不动心,他只是从理智上认为守住自己与王熙凤之间的距离是有必要的。

毕竟王熙凤和王燃身边的其它女孩有很大的不同,不仅仅是因为王燃不想在王熙凤不知情地情况下借贾宝玉这个身份占她的便宜……自己类似地麻烦已经相当多了,到现在为止王燃还不知道如何向薛宝钗、林黛玉、史湘云等人交待自己的身份问题。

再重要的是。在贾宝玉这个身份下与王熙凤发生些什么关系,实在有违人伦……别说是在这个时空。便是在王燃原本的时空,这种行动也令人不耻……再者说,即便是贾宝玉与王熙凤之间有了不伦地关系,那也是他们两人的事情……自己总不能在做了贾宝玉后。把他所有地事情,不管好坏。毫无区别地全部接收过来吧。

可是很多情况不是自己想不动心就能不动心的。不说别的,单就“自己与王熙凤没有任何血缘关系”这一条就是王燃理智上一个弥补不了的缺点,当然不是说没有血缘关系就代表着王燃会动心……一则是面前地王熙凤魅力十足,更重要的是。她愿意将自己的魅力展现在王燃面前。

“诵经听禅?放着眼前管事儿的佛不求,求那些泥塑木胎做什么?”王熙凤轻笑着横了王燃一眼。

王燃对王熙凤这句“双关“之话的含义倒是比较请楚,随即心头也是一阵释然……王熙凤现在来找自己倒不是来继续考验自己的,很明显,她想借这个机会说一说宁国府与黄得功地事情……这些日子确实没有机会单独与当事人正面接触,都是大家在一起。

王燃立刻放松了下来。黄得功之事虽然复杂,但相较于这种感情游戏却好对付的多。

“宝兄弟,你可还记得……你曾经说过,要是姐姐被人欺负了,你一定会给姐姐出气的吗?”王熙凤抬起明亮的眼睛看着王燃,楚楚可怜中透着明显的愤怒。

王燃当然“想”不起来自己说过这句话,不过这并不是什么大事,王燃安慰她道:“不管我记不记得,谁想要欺负咱们,自然得拿个说法出来……”

“那你怎么还不去找那黄得功算账?”王熙凤的话语里透出浓浓的委屈,还透着一点撒娇的意思:“姐姐被他欺负惨了……”

“嫂子,你不要担心,我已经派人去了解情况了……”王燃继续安慰王熙凤道:“如果情况属实……”

“怎么,你不相信我说的话吗?“王熙凤身体轻颤了一下,抬头看着王燃的眼睛:“那黄得功就是仗着自己手里有兵,横行无忌,把谁也不放在眼里你可以去打听打听,但凡他驻过军得地方,没有一家说他好的……不光是咱们家,滁州的张御史府上、和州的刘侍郎府上、铜陵的员外郎李府……还有好些个乡绅百姓……无一不曾受过他的侵害……”

众所公认,枕边风的威力就是十级台风也不敢望其项背,王熙凤吹的虽然算不上枕边风,但“亲人”加美女,再加王燃对《红楼梦》王熙凤的深刻印象,现加上此刻略有些朦胧的环境……王熙凤数出的种种案例让黄得功在王燃心中的正面形象立刻被打上了几个问号。

“只是咱们家最惨,当家的男人全部抓了去不说,还被栽了一个“谋财害命”之罪……”王熙凤轻轻擦了擦眼睛:“真不知这罪是从何说起!这罪要是落实了……这宁国一脉怕是要就此断亡了……”

王燃也不觉叹了一口气,就是因为王熙凤与秦可卿两人都说不清这“谋财害命“是从何说起的才麻烦,要不然,这调查工作哪会需要这么长的时间……没主攻方向啊。

不过看着面前语含悲戚的王熙凤,王燃带着一份怜惜安慰她道:“事情很快就会解决的,放心吧……不管是谁,拿了咱们的就让他还回来,吃了咱们的就让他吐出来。

王熙凤被王燃的话逗得一笑,轻瞪了王燃一眼:“你就是这张嘴会哄人……这么大了,也没个正经……”

顿了一顿,王熙凤突然掩嘴一笑说道:“原先每次到这里来,你都会说自己身边没人不习惯,缠着要我陪你一起睡……今儿头一次不用你闹我就来了……高兴吗?”

谈话的内容陡然发生变化,王燃在感叹王熙凤思路跳跃迅速的同时,也立刻感觉自身血液流向所发生的巨大调整,禁不住有些口吃起来:“不是,这个,你知道,有好多事我想不起来了……这个……”

应该说,王燃做的那个春梦可说是将王熙凤话中的暗示完全反映了出来……贾宝玉与王熙凤的关系用“暖昧“都不足以形容,他们之间关系显然已经超越了正常叔嫂之间的尺度,贾宝玉吃过王熙凤嘴上的胭脂巳是无可争辨的事实,而他对凤姐身体的探索……听王熙凤话里透出的意思,看她今天的表现……他们之间虽然可能还没有发生到最后一步,但恐怕距离也不会太远。

但什么失忆、什么春梦都不是重点,重点是,王熙凤很显然准备将这种暖昧的关系继续下去。

王燃略显昏沉中做出的判断也很准确,果然,王熙凤轻笑着说道:“没关系……我可以帮你慢慢地都想起来……”

看着呐呐说不出话的王燃,王熙凤却带着点慵懒的风情说道:“走了一天,身上乏的很……好兄弟,替我捶两下吧……”

王燃的心跳频率再次加快,心脏引擎明显快要带不动这样的负荷……所有的血都集中供应到了某处,缺乏血液营养的四肢自然无力,因此王燃挣扎了半天却没有动作。

王熙凤的要求虽然没有得到满足,但却显然没有生气,她瞟了王燃一眼:“你这个小坏蛋,说是失忆了,却还象以前一样淘气……非要我脱了外衣才行吗?”

王燃的目瞪口呆中,王熙凤轻叹了一口气,一副拗不过王燃的摸样,伸手模上自己的衣扣……只不过刚解开两个,那淡淡羞涩中透出的浓浓荡意便来是在屋里点燃了春药的迷香一般,一下便将屋里的温度提高了十度以上。

说实话,王熙凤本就属于风华绝代之佳人,平常的她掌握着宁国府的大事小情,需要她展现出自己的果断干练,她风情媚惑的一面即便是她的丈夫贾琏也很少得见,王燃对王熙凤的认识也是“女强人”的类型。

因而当王熙凤刻意展现自己柔媚的一面时,那种印象上的落差所带来的享受和满足,除了柳下惠和太监,正常的男人基本都无法拒绝或是长时间的拒绝……而王燃当然不是太监,而他对做柳下惠也没什么兴趣……

“这个扣子怎么解不开……”不知何时,王熙凤已坐到了王燃的身边,象王燃梦中梦到的一样,拉起王燃的手:“你帮我一下……”

用王熙凤的话来说,她与贾宝玉,当然包括现在的假宝玉之间都是相当有“缘“,今天王燃半路巧遇王熙凤,被她拉到铁槛寺也可以做为这方面的一个有力验证。

说实话,“缘”这个宇相当玄妙,它不仅使得“两情相悦”的男男女女们可以演化成“有情人终成春属”,同时也为无数的“偷情”、“一夜情”等旁门左道的情感提供了最佳的借口。

而刚刚经历过有痕春梦的王燃,在王熙凤强大的攻势面前,也不得不在心中暗自承认他们它间确实存在这个“缘”字”……这从王燃同志的手虽然带着些颤抖,但却坚定地向她衣服扣子的方向挺进也可以看的出来。

只是由于王燃与王熙凤的距离越来越近,导致王燃的眼中只有王熙凤那象是一直在等待着自己的红唇,看不请楚扣子的具体方位,所以王燃触摸的地方显然与自己理智上要提醒自己注意的地方有所偏差……王燃喘息粗重,王熙凤胸部起伏不定……很显然,一段美好的情‘缘’即将在王燃感情史路上增添一道极为亮丽的风景线。

只可惜单一个“缘”字尚不能包打天下,有“缘”而无“分”的事情到是随处可见。

“砰砰砰……”轻轻但清晰的敲门声响起,惊散了房问里那一触即发的纠缠。

“二奶奶,是我……”门口传来丫环平儿压低了的声音。

王燃与王熙凤两人同样轻缓出一口气……自己人。

“小坏蛋,还当你变老实了呢……却是比以前更坏了……”王熙凤用手点了一下尚未完全回过神来的王燃,眼光似是扫到了王燃仍然蓬勃的欲望。掩嘴一笑,然后既象是抚慰、又象约定地对王燃说道:“你先歇一会儿,我去看看平儿找我有什么事儿……办完了就回来……”

门轻轻地被带上。头脑尚有些昏沉地王燃听到平儿门口好象模模糊糊地刚说了半句“二奶奶,净虚师太刚才派人来传,说张家已经……“便停住了口。象是被人打断了一般,然后就只听到她们两人远去的脚步声。

王燃现次吐出一口气……王燃倒是知道平儿口中的净虚师太就是这庵内的庵主。不过他现在当然不会有什么心情去管什么张家、李家……一则自己还没有完全从那种美好的感觉中挣脱开来,二则刚才的情况过于刺激,自己根本就没有时间考虑,现在既然有了这一点缓冲地时间。残余的理智提醒他,应该好好地想一下。

为使自己能够保持在最大地理智状态下。王燃决定不再管这里是什么尼姑庵内院,先出去我个地方冲冲冷水,哪怕是出去透透气也好。

着王熙凤的意思,说不定很快就会回来。说句心里话。凭借现在的状态,王燃根本没有把握能扛得住自己这个“嫂子”的风情万种……对他自己与王熙凤之间刚才激情地半途而废,王燃到现在也分不清是遗憾多一点还走庆幸多一点。

而从这个角度来看,王燃对王熙凤的意志力倒是不得不叹服……对着自己地时候还是一脸的情迷意醉,但在走到门口见到平儿的时候,却已然恢复了平常的稳重干练之气……自己差多了。现在也还没有脱开脸红耳热地状态。

时间已是初秋,晚风中透出明显的凉意……离开了特定的环境,尽管那令人心动的感觉还缠绕着自己,但久经考验的理智还是再次占据了王燃头脑之中的优势。

只在庭内内院地小花园里走了一小段,长期扎实的作战推演基本功便使得王燃迅速将王熙凤一事划分成了三个要点,颇让王燃振奋。

第一点是,自己很明显对王熙凤有了相当的好感,这一点王燃“痛定思痛”了半天也不得不承认。

应该说,王燃经历的香艳考验并不少,场面也都很大……刘香、德川三姬,包括明正天皇在内,都是艳绝天下的人物,任挑一个出来,一般人早就嗷嗷叫着扑上去了,而王燃则都咬着牙扛了过来……但这次单独面对王熙凤,王燃却是从一开始便是屡露败象,刚才要不是被平儿打断,现在王燃肯定也已经嗷嗷了……要说他们之间没有缘分还真解释不通为什么王燃与王熙凤不过才见了几面却对她有如此的好感。

事实上,自王燃来到这个时空以后,这类事情已经发生勒布少。在王燃现在身边的女孩中,有的是慢慢相处后产生的感情,有的则纯属“一见倾心”。

第二点是,好感归好感,但目前自己与王熙凤之间却不应该有超越“叔嫂”的关系。

凉风虽然比不上凉水澡,但功效却也不小。王燃已经清醒的认识到,在自己目前这个身份的前提下,不管王熙凤与贾宝玉之间的关系进展到了哪一个程度,自己这个假宝玉却绝对不能以此为借口与她发生不应该哼的关系……贾琏同志还在,贾琏与王熙凤的夫妻关系及事实还在,自己若是真与王熙凤有了关系,那可就成了真正意义上的“第三者”,实在有违道德!……此事传扬出去,自己的名誉扫地倒是小事,给社会风气带来的恶劣影响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抹平的事情。搞不好,要教坏下一代的。

第三点是,虽然目前不应该与王熙凤发展其它的关系,但并不代表以后就没有机会。

如果王熙凤对自己确实有一份真感情,“偷情”只是她想要摆脱却无力摆脱已有婚姻束缚而不得已采取的一种方式,那么自己身为一个男人,自然就有义务帮助她寻找到真正的幸福。

在王燃看来,想办法“劝说“贾琏同意写下一份休书应该问题不大……贾琏同志的贪花好色在整个贾家是有名的……如果王熙凤在贾琏身边确实没有幸辐可言,那么王燃对于做这种尚保有最后道德底线的“第三者”倒并不完全排斥。

当然王燃并没有想过要“假公济私”地除掉贾琏来换取王熙凤的自由之身。在宁国府这件事上,王燃早已确立了处理问题的“实事求是”原则……贾琏等人如果真是犯了死罪,王燃当然不会包庇,总不能为一颗老鼠屎坏了整锅汤,到时候想办法劝慰好其它人便罢了,如果贾琏等人确是被人陷害,王燃也不会放过对手,替“家人”讨回公道是天经地意之事。只不过目前限于局势需要采取些策略罢了。

当然,这个问题并不是现在所要考虑的重点。

王燃突然有了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看来,解决了宁国府及黄得功的事情后,就可以我王熙凤好好谈谈了。

一阵微风拂来,想通了的王燃不觉深吸一口气……不错,风是轻柔的,泥土是芬芳的,烟是呛人的……

烟?王燃再次确定了一下,不禁皱了皱眉……这么大晚上的,谁还烧什么东西?

...

王燃顺着烟火的来源寻去……倒不是王燃喜欢多管闲事,关键是这个地方不比前面上香之处,地处内院的一个小花园,一不留神可能就会引发火灾……再说,这火倒底是怎么回事,是有人在玩,还是留下火星后没注意,还是搞清楚为好。

转过山石后走了没几步,王燃便找到了烟火的发源地,却是一个小尼姑蹲在那里,手里拿着些纸钱再烧,残余的火光下依稀可以辨认出这个满面泪痕的小尼姑便是净虚师太的小徒弟,叫做智能儿。

这智能儿自幼出家,打小便随她的师父在荣国府经常走动,无认不识,便是王燃也见过她几面,所以倒还认得出她。

“二爷?”王燃没有说话,但一个人影在那儿,却把智能儿吓了一跳,赶紧扔下手中的纸钱,站了起来。

王燃轻嘘了一声,柔和地对智能儿一笑,然后招呼她一起把散落的纸钱收起来……虽说在这里烧东西显然是不可能被允许的,但王燃并没有责怪她的意思,烧纸钱不比烧别的,虽说都可能伤到花花草草,但这里毕竟有一份或为父母兄弟、或为亲朋好友的思念在内。

看着王燃替自己慢慢地往火堆里送着纸钱,智能儿突然泪如雨下……对于这一点,王燃倒是可以理解,一个自小便出家的小女孩,她的身世当然是不如人意,若非父母都不在或是实力无力抚养,谁忍心把一个尚在襁褓的孩子交与佛祖看管。

不过这次王燃却是理解错了。、

“二爷,求您为我作主……”智能儿一下子跪在王燃面前:“姐姐他们死的好冤枉啊……”



姐姐?”王燃一楞:“你不是一个孤儿吗?”

第十九章 美人之心

小尼姑智能的身世,王燃倒是有所耳闻……是个弃婴,自小便被她现在的师父静虚师太抱回庭中抚养,经历了这么时日,换了这么多地方,别说是姐姐,连亲身父母也不可能有什么音信……她口中所说死得冤枉的姐姐……

“张家姐姐是我去年认下的姐姐……”智能抹着眼泪说道:“待我如亲姐妹一般……”

原来是义结金兰……王燃有些恍然,不过话说回来,这出家人讲究四大皆空,父母都成了“施主”,认个姐姐干什么?

看出王燃的疑惑,智能的脸上突然浮起一片红色,而后迅速变得苍白,低头沉吟了一会儿,才象是豁出去了一般,咬牙说道:“我早想出了这牢坑,离了这些人……张家姐姐和我约好了,一待她与陈公子成亲……便把我一同接过去……做一辈子的好姐妹……”

这什么张小姐、陈公子的,听得王燃一头雾水,而智能有些事情说的也十分模糊,好半天王燃才大致理请了脉罗……这张小姐、陈公子和智能之间的关系倒还真有些象《西厢记》里崔鸯驾、张生和红娘的意思。

智能口中的张小姐是本地一个大财主的女儿,由于经常到这水月庵里进香祈福,与智能确实处成了好朋友。有一次张小姐来上香的时候正好巧遇到了一位在隔壁铁槛寺借宿读书的陈公子,一个是风度翩翩的少年书生,一个是才情出从的闺中女儿,一段才子佳人地故事自然就此上演。

而由于这个时代的男女之防甚严。张小姐与陈公子之间不论是通信等都受到了极大的限制,水月庵自然成了两人见面的最佳场,而智能就担当了红娘的角色,这自然就有了张小姐对智能的承诺。

对这一点,王燃倒是可以理解,一个女孩。不管她是普通人也罢,是个自小出家地小尼姑也罢。都会有青春萌动的时该候,看着另别人你浓我浓地谈情说爱,不动心才有鬼,再加上与张小姐本来就熟悉。陈公子的人品又摆在那里……张小姐这个建议自然是正合智能之意。

而张小姐与陈公子两人虽然有情有意,但毕竟都是知礼之人。并不图王燃原本时空所讲的“不求天长地久,只求曾经拥有”,而是在确定了彼此的心意后,开始走正规地托媒下聘程序。

应该说。事情开始的发展还是很顺利地,前景也非常乐观。论背景,陈公子比起《西厢记》里的张生要强的多,他本人虽然只是一介书生,但颇有家底,祖上还做过官。而张小姐的家庭比起《西厢记》里地崔莺莺又是明显不足。因此张家在经过一番考察后,便接了陈家的聘礼,并约定了婚嫁之期。张小姐与陈公子自然是心满意足,而小尼姑智能对未来也是充满了期望。

本来是一段有情人终成春属的好事,只可惜天有不测风云,一声霹霉惊散了三个痴男怨女的美梦。

“前几个月,张家姐姐又来进香还愿,本想着是要感谢菩萨成全……”智能的口气中透出浓浓的怨恨:“可没曾想却遇到了那个李衙内……”

在智能地故事里,这个李衙内自然便充当了反面角色。菩萨好象是想跟大家开一个很大的玩笑……安排张小姐遇进陈公子,使这个女孩向幸福迈进了一步,可后来却又安排她遇到李公子,使这个女孩从此走上不幸。

也许是张小姐出于出众,李衙内一见便也倾心,并立刻安排人去向张家提亲。

“张家姐姐既已许了陈家,自然不可能再答应李家……可那李衙内却逼着张家退了陈家的聘礼……我姐姐和陈公子百般哀求也无济于事……我苦命的姐姐啊……”智能的眼泪再次顺着脸庞流下来:“前两天接到了李家送去的成亲日子,即刻便要娶过门……我姐姐当天便用一条麻绳上了吊,陈公子闻听之后,第二天也投了河……他们的命好苦啊“……”

看着智能儿哭泣的模样,王燃也禁不住轻叹了一口气……也难怪智能如此悲伤,张小姐身死,智能的希望也随之破灭,这件事可说毁了三个人的幸福。

可是有个问题让王燃还有些疑惑,虽然衙内这个词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水浒传》里那个欺男霸女、无恶不作的高衙内。不过智能口中的李衙内与高衙内却没有太大的可比性,在王燃看来,李家在品级上并不高,可说是与陈家的背景不相上下,他怎么可能“逼迫”的了张家和陈家呢。

“张家和陈家本来都是不愿意的,可这李家不知托的哪路的神仙出来替他说话,”智能擒着泪说道:“第二天张家就退了聘,陈家也受了退聘……”

哪路神仙这么牛?王燃一皱眉。

“李家请的人确实厉害,”智能说道:“张家就姐姐一个女儿,陈家也就陈公子一根独苗,两家人对他们都珍爱的不得了,可死了之后,却都不敢声张……我姐姐上吊前留下遗书说想埋进陈家的祖坟……陈公子临死前也说要与张家姐姐合葬一处……可现在不论是家还是陈家都不敢提这件事……”

看来这路神仙确实很牛……王燃在心里立刻将朝廷的诸位重臣过了一遍。

“我姐姐和陈公子死得冤枉,生不能同食,连死后同穴也不能……”智能再次哭着跪在王燃的面前:“望二爷替我们作主……”

王燃当然明白智能的意思……从一定意义上说,智能和张小姐与陈公子也应该算成一家人,因此对智能来说,替自己的姐姐和“相公”报仇当然是理所应当的事情。而如果证据确实。李家逼死人命之罪自是难逃。

这智能倒也机灵,她知道李家身后之人势力再大,恐怕也抗不下眼前这位贾府地二爷,想要替自己的姐姐和“相公”报仇,必须抓住这个偶然得到的机会。

应该说,现在并不是王燃“多管闲事”的时候……“总体战略”还在紧锣密鼓地准备当中。黄得功与宁国府的恩怨也等着他去解决,而且象张小姐、陈公子这样的事情听上去简单。但处理起来肯定要搭进去不少地时间和精力。

王燃稍微一顿,轻轻说道:“我接下这个案子了……”

看着面前智能那混杂着希望、感激与兴奋的目光,王燃突然心情一松……还好自己尚未沾染上官僚主义地作风,自己原本时空中有一句话说的好。“涉及到人民的事情没有小事”……的确,什么事情都有两面牲。仅用大、小二字怎能区分?再说,即便是自己不能事事亲力亲为,也可以做好统筹安排工作嘛……更重要地是,还有一句古话。“当官不为民作主,不如回家卖红薯”。

“智能,你这几天不要出去……随时等侯传唤……”王燃嘱咐道:“如果有事,也要提前通知我……”

王燃回到房间后,王熙凤却是已经回来了。

“到哪儿去了,我已经等你半天了……”王熙凤仍是一如刚才的妩媚。

这次王燃倒没有被迷地晕头转向……一方面他已经想清楚了关于他与王熙凤的关系处理问题。有了三大原则作底,心中已是有了定计。而且刚才又碰到了那么一件让人不爽的事情,自然是定力大增。

不过话说回来,长夜漫漫,两人共处一室自然需要一些其它的话题,否则任由王熙凤发挥……王燃可不认为自己有那柳下惠地本事。

“出去透了透气……”王燃笑着说道:“正好碰到了智能,便闲聊了两句。”

“智能?”王熙凤轻哼了一下,似笑非笑地看着王燃说道:“是那个最漂亮的小尼姑啊……我说刚才怎么没见着她呢……”

“拜托,”明知王熙凤这一招使的走“情趣”二字真诀,王燃还是一脸苦笑地说道:“我就是听她说了点新闻,什么张家小姐、李家公子的……”

“张家小姐?”王熙凤脸色突然微徽一变:“什么张家小姐?”

“没什么,只是闲聊了几句……”王燃尴尬地于咳了一声……这个王熙凤的疑心还真大,只要听到女性就露出这么怪怪地样子。

“不说就算了,”王熙凤横了王燃一眼:“当谁愿意知道呢?”

王燃笑了笑没说话,他倒没有注意到王熙凤的些许异样,王燃现在满心思地在琢磨找个什么话题打发时间,或走干脆找个什么借口把王熙凤支回自己地房间。

不过王燃这次显然是白费劲,王熙凤表现的非常配合,根本没用王燃找什么借口,自己已是从炕上站了起来,俏笑着对王燃说道:“时间到了,我也该走了……”

在王燃略带疑惑的眼神中,王熙凤轻笑道:“今天晚上怕是陪不了你……静虚师太说今天是个好日子,晚上要做场法事,给咱们贾家去去晦气……你要是实在不愿意一个人睡……我把平儿叫过来陪你吧……”

看着王熙凤巧笑婿然的摸样,王燃再次无语……女人心,海底针,刚不久还在说救佛不求自己,一转脸的功夫却又要去搞这一套了。

虽然没有了王熙凤的骚扰,王燃这一夜还是睡得不甚踏实,心中总有一丝不安的感觉。

王燃确实有几分第六感觉,天刚大亮,茗烟便快马来报,说薛宝钗等诸位娘子军催他赶紧回去……派往宁国府及黄得功驻地一带调查的人已经回来了。

匆匆与王熙凤打了一个枯呼,王燃先行踏上了归途……来铁槛寺的路上风光倚旎,回去的路上却没有了佳人相伴……不过,王燃顾不上回味或是遗憾,密探带回来的消息让王燃也是目瞪口呆。

“宁国府犯了这么多案子?”王燃看着堆在眼前的一堆案卷说不出话……也难怪王燃吃惊,当年他在河南恶整张缙绅时炮制的材料也没有这么多。

“这些案子里有逼死人命的、有放高利贷的、有强买强卖的、有仗势伤人的……还有好多说不出口的事情全部属实,判东府一个‘谋财害命’都是轻的……”薛宝叙轻叹一口气,看着王燃说道:“便是你身为家主,也必定被牵涉进去,一个“管教不严”是脱不了……”

“确实说不出口!怪道我听人说东府里就门口的两个石狮子是干净的……污七八糟!”一旁的林黛玉也把手里的案卷一扔,显见是被里面的内容气红了脸:“这些事要是传扬出去,整个贾府都名誉扫地!”

王燃拿过林待遇扔下的案卷一看,在不得不暗叹国家情报厂的密探们依然是那么手段高超的同时,也感慨“确实说不出口”……里面全是宁国府里的隐私,内容极其丰富而且极有创造性……什么贾珍、贾蓉父子两搞上了别人姐妹两,然后又换贾珍、贾琏兄弟两再搞人家姐妹两……还有许多象什么爬灰,养小叔子这样王燃还不太理解的词汇。

倒不是这些密探八卦,这些私生活都和很多命案息息相关。象上面说的那姐妹两其实便是贾珍媳妇的两个妹妹,均是自杀而亡,贾琏偷的手下的一个小媳妇,也是当天便上了吊,还有许多这样的事情不一而足……从这些材料的字里行间,很容易便可以建立起宁国府与这些命案的关连!

连续几天王燃都没有时间多做休怠,上班的时候要与阎应元等人一起市场供应国家大事,下班回来还要与薛宝叙等人讨论家族之事。

贾家宁国府犯案累累,依据手上掌握的案卷来分析,涉及到的命案就达十二条之多。如果这些情况全部证明是由贾珍、贾琏、贾蓉三人恶意为之,判他们一个斩立决都是照顾他们。

“尤家姐妹和鲍二媳妇的事情倒还好说……”负责整理案卷的柳如是轻皱着眉头说道:“应该可以摘得出去……”

柳如是已把自己完全当成了贾家的人,她考虑的出发点自然是站在了贾家的立场。不过她的话倒不全是为宁国府开脱。

从案卷上着,尤家姐妹和鲍二媳妇之死确实不能全部怪到宁国府头上。俗话说,苍蝇不盯无缝的蛋,这几位女同志本寿的品行很有问题。

鲍二媳妇与贾琏之间纯属你情我愿的“偷情”,当然走以金钱为扭带。鲍二媳妇之所以上吊是因为此事被曝光,两人被王熙凤当场捉奸在床,连羞带怕之下选择了自杀。

不过此事已经了结,鲍二本就是贾琏的手下,又是一个没心没肺的混蛋,在收了贾琏给的二百两银子和承诺的再给他娶个媳妇之后,不仅不想着为自己的媳妇讨个说法,还一如既往地奉承贾琏,一副为自己帽子上的绿色感到荣幸的模样。

尤二姐、尤三姐两个姐妹更不用说,她两人与贾珍、贾琏兄弟两人的无遮大会都开过,说她们蛋上没缝谁也不会相信。

尤氏姐妹两人在与贾氏兄弟两人地不断接触过程中。尤二姐与贾琏两人逐渐产生了一些感情,并在贾珍同志的撮合下结成了秦晋之好。贾琏特地在外面买了一个院子安置尤二姐,这说白了与王燃原本时空中的“包二奶”性质相当类似。

只不过这段感情也未能长久,尤二姐一心想获得宁国府的正式承认,却经过一段时间后却失去了希望,不久便自杀身亡。关于其中的详情,案卷里说得也并不详细。但显而言之与王熙凤有关……这一点王燃倒也可以理解,面对贾琏的“够情别恋”和尤二姐带来地压力,任何一个女人都会使出一些手段来保卫自己的地位,只是这结局惨了些。但从理论上分析。尤二姐地结局虽然令人同情,但这错却不能全部加到贾琏或是王熙凤头上。

至于尤三姐之死。与宁国府的关系更是不大。尽管尤三姐与贾珍、贾琏、贾蓉三人都有些关系暖昧,但她并没有象她姐姐尤二姐对贾琏那样付出什么真感情,只不过是逢场作戏。真正让她动心的是一个叫柳湘莲的人。

应该说,贾氏兄弟在某些方面还是有一些良心的。就象贾珍撮合贾琏与尤二姐一样,贾琏也精心安排了尤三姐与柳湘莲地终身大事。可也许就是报应,在从侧面听说尤三姐的“豪放”名声后,本已留下了定情信物地柳湘莲立刻反悔,后悔外带绝望伤心之下,尤三姐取出柳湘莲留下的宝剑自创于柳湘莲面前。说来这尤三姐的牲格与王燃原本时空中的某些女孩倒颇有些相似。

但是话说回来。尤氏姐妹与鲍二媳妇只是宁国府十二条命素中地其中三条,还有九条。

“剩下的九条人命实在无法与宁国府脱离干系……”柳如是轻叹一口气:“都是宁国府在外面放印子钱给逼出来的……”

印子钱也就是高利贷,虽说欠债还钱乃天经地义,但逼出人命来就有些过了。

“如果这九条人命都是因为还不上帐而自杀,倒还有一丝可说之处……”柳如是说道:“但依据这素卷所说,其中有四人是自杀,另外有二人直接是被当场打死,还有三人是被打伤后不治身亡……”

柿如是这个说法听上去相当严重,但实际上却已是给宁国府留了面子……根据现在还不完全的材料,宁国府在放高利贷方面做得非常恶劣,逼出人命的只是其中一小部分,被打伤至残的不计其数,而家中因还不上账而被宁国府派人抄家、把其家人卖身抵债者比比皆是。

柳如是所说自杀地四人实际上本是一家人,男人借债还不上,被打了几次后上吊而死,但宁国府并没有就此放过他的家人,强行要把那人的老婆和两个女儿卖给妓院抵债、于是一家四口便相继赴了黄泉,说起来也确实够惨。

应该说,这件事在当地引起了轩然大波,许多人自发地跑到宁国府门前讨要说法。可宁国府却是夷然不惧,连解释都不解释,直接组织人手将人群强行驱散。

“太嚣张了!”王燃恨恨地一拍桌子:“当地官府干什么吃的?为什么不抓?”

王燃这个问题显然会让当地的官府为难,四大家族在明廷的势力本就盘根错节,象贾珍这样的虽无实职,但仅从品级来说,当地的官府见了他都得请安,一般的人邮里动的了他?

而且随着王燃的崛起,兵部尚书、国家情报厂厂长、荣国公等光环照耀史下,贾家已经显示出了不可遏制的蒸蒸日上势头,当地官府对宁国府更只有仰视二宇,出了事,替他们遮掩还来不及,哪还会提什么抓人?!

其实从别一个角度来说,这句话也可以当成是王燃抱怨……如果当地官府早些动手,哪还用得着他在这里伤脑筋,以贾政的性格,肯定也只能是大义灭亲了。

当然,对当地的这些官员也不能一棒子都打死。根据情报。主持这次抓捕贾珍三人行动的正是新近刚上任地宁国府知府堵胤锡。确切地说,是堵胤锡与黄得功两人共同策划了这次的行动。

从客观上来着,堵胤锡显然是一个想为民作主的官,这从他的经历就可以看得出来……不管他在何处为官,公正清明的官声总是不断……他虽然不属于清流,不过此次保荐他到宁国府作官却是目前清流之一的黄宗曦。这里面也许只是纯粹地无私推荐,也许还有别的什么想法。但现在却是没有必要追究这些。

有这么多血志在手,贾家在当地民怨可想而知。而对堵胤锡来说,想要治理好宁国府,必然就要拿贾家开刀!

当然。堵胤锡心里明白,想凭自己的力量去抓捕贾珍三人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不说衙门里一定会有贾家的眼线。就是贾家坐等着衙门前去抓人,堵胤锡地那帮子手下也不敢去……贾家家仆卜就有好几百人,再加上长期放帐、收债练就的一身“本事”,就凭那些个衙役哪可能是对手?!贸然去抓人。人抓不到不说,自己还很可能闹得颜面尽失。因此堵胤锡便想到了驻扎在邻府地黄得功。

应该说黄得功本身就比较有正义感,他治军很严,极少有骚扰驻地老百姓的情况发生。本来黄得功是不想管这件事的,一则宁国不是他的驻地,私自调兵进入宁国说小了是越权。说大了连“意图谋反”地罪名也可以加得上。二则他也不想打破目前这种与王燃相安无事的局面。

至于黄得功为什么会答应堵胤锡的要求,从案卷上看不出来究竟,不过原因想来也不外乎以下几下……一就是大义,贾家闹的确实太不象话,以至于黄得功也看不过去。二是友情,堵胤锡与黄得功本就交情颇深。三可能也才负气报复的成分在内。

据收亲上来的情报,贾家在放高利贷方面涉及的人太广,其中有一个借债地人与黄得功的一个部持本来订走儿女亲家,由于还不上帐,在贾家前来催讨的过程中发生了一些口角,直接便被打倒在地,倒没被打死,只是打成了一个“生活不能自理”,他的孩子则被强卖给了妓院。

黄得功的这个部将在接到亲家欠债求援的信后,立即筹了银子送来,只可惜到的时候,他的儿媳妇已径被送进了青楼。面对这个部将的盘佶,贾家倒没象平常那样来个乱棒打出,不过解释也是相当狂妄,“我们已经给了他三次机会,昨儿是最后期限……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别说是他,就是在朝的官员、将军,欠了我们家的钱,到时间也得一分不少地交出来……只能怪他倒霉……”

别说是黄得功,换作王燃也咽不下这口气……黄得功忍了这么时间算是心宽的了。

“这几个家伙确实该杀!如果我是黄得功,早动手了!”王燃有点按不下自己的火……他来到这个时空所树立的最大目标就是保境安民,可现在自己的旗号居然被别人用做为非作歹的保护伞!

屋里静了下来。王燃的运气实在不错,别的不说,只身边的这些女孩就非常让自己满足……虽然出身不同、经历不同,但心底却都很善良,从她们看向王燃的眼神就可以看得出来,她们对王燃的这句话显然都很赞同。

可以说,经过这一番议论,如果没什么特殊原因,贾珍三人肯定是罪责难逃,私生活的事情可以不理,但只要牵进这些高利贷的案子,主事的定然是死刑难逃,否则根本不足以平民愤。

让王燃咸怒中唯一感到心宽的是,从此番调查中完全可以证实,黄得功抓贾珍三人并没有其它的内幕在里面,因而对王燃的“总体战略”并不会构成什么影响。

“那怎么跟老太太她们解释呢?这件事对她们的打击太大……”沉默中,薛宝钗看向王燃.她倒不是想驳王燃的提议,而是提醒王燃事先想好说词。

“那也只能好好安慰她们便罢了……不把这些垃圾清除掉。整个贾家的运道也不会长久……这个道理老太太她们应该会明白……”王燃轻叹一口气:“再说,这三个人也不一定都是死罪,能保一个算一个……实在不行,也可以给他们夫妻留出点时间,看能不能留下点宁国地血脉……”

不管在什么时代,中国人总是把传宗接代摆在首位。以宁国府目前的人口情况,若是把贾珍、贾琏、贾蓉三人个全都处死。宁国的嫡系就只剩下王熙凤的女儿。若是在王燃的安排下,宁国府这爷仨若还能留下个一男半女,对老太太她们也是一个安慰,这也算是王燃在不违法的情况下能做到地最高限度。

当然。王燃并没有让王熙凤去承担这一责任的意思……经过铁槛寺一行,王燃在心中对她确实已经有了一定地感情。这主动要求戴绿帽子的事情王燃是不愿意干的,再说,贾琏也不仅仅有王熙凤一个妻妾。

说实话.这几天王燃与王熙凤也遇见了好几次。王熙凤在人前虽然没有表现出自己的麻辣诱惑,但暗中地眉目传情却也不少,王燃虽然没给予什么正面反应,但心中却是不再抗拒。

“东府的大爷肯定是免不了了,他是当家地,怎么也脱不了干系……二爷和蓉哥儿怕是也不行。放高利贷的大都是二爷的人,有几次催债还是蓉哥儿亲自带人去的……着来也只能是你刚说地最后一个办法了……”薛宝钗叹着气说道,[奇+[书]+网]脸上随之浮起谈淡的红晕,她毕竟还是一个黄花闺女,说这种事自然有些羞涩。

薛宝钗是一个相当稳重的人,作为荣国府“公认“的内当家和王燃后宫的领袖,她平常的一言一行都很注意,从来不说没有把握地事情。

可这一次,她却是说错了,起码不完全对。实际上,包括王燃在内,对这件事的认识都出了差错。

就在薛宝叙等人安照分工前往老太太及王夫人处打预防针的时候,听茗烟汇报水月庵小尼姑智能所说张小姐、陈公子命案调查情况的王燃终于发现了问题所在。

“你是说,李家的后台老板是宁国府?”王燃一脸的惊异。

说实话,这件事让他想破头也想不到宁国府上……这受害的张家、陈家和李家都在金陵,这李家就算要求贾家,也应该来找荣国府,怎么扯上了外地的宁国府身上?

“李家的那个李衙内亲口说是东府的二爷写了信托的朝里的人给办的……”茗烟从摆在桌子上的证据中抽出一封信交与王燃,看信上的落款果然便是贾琏。

苇烟现在办事越来越老道了,也越来越有王燃的风格……直接叫人绑了李衙内,连诈带骗,几下便撕开了一个口子,套到了最重要的部分……虽说他这么做同样违法,但非常时刻用非常手段……不谈别的怔据,只要有了这封信,便是抓住了重点,贾琏想不认都难……至于其它的小鱼小虾,挖不挖出来倒是无所谓,没了靠山,自然就翻不起大浪。

“贾琏这个混蛋!……宁拆三座庙,不破一桩婚……他居然还逼出出了两条人命!”本就对贾琏没有任何好印象的王燃禁不住骂了出来。

王燃虽然开骂,但心中的火气并不大……正所谓虱子多不怕咬,贾琏已然是罪孽深重、逃不过一个死字,再加上这条人命也是一样……不过事情调查清楚了,对老百姓也算有了个交待。

“你去把这件事的结果告诉水月庵的智能吧,就说是我说的,”沉默了一会儿,王燃端起茶杯,带着些疲惫地吩咐道:“让她去找一下张家、陈家,商量一下那张小姐与陈公子合葬的事宜……我会还给他们一个公道!……另外,她要是想还俗,我也可以替她安排……先到府里来,然后再给她寻个好人家……”

也难怪王燃感觉疲惫,“家里人“出事是最让人费神的,何况出的事还这么的不光彩。事情既然已经调查了七七八八,王燃也不想再在这件事上耗费更多的精力,就他与薛宝钗等人商量的结果,这件事早点结早点好……趁黄得功抓捕贾珍三人它事尚未传开,自己出手“大义灭亲”显然会主动的多。

可情况并不象王燃想像的那么简单。

“智能要还俗?这走什么意思?”茗烟有些奇怪地说道:“上次我遵从你的吩咐去找她了解情况,静虚师太还她一心向佛,出庵游历四方、体会佛意去了呢……”

“什么?“王燃手一抖,茶立刻溅了出来。

第二十章 新一夜情

小尼姑智能不在水月庵的消息一下吸引住了王燃的注意。

对静虚师太所说智能“一心向佛“之事,王燃肯定是不相信的……在与智能的交谈中,完全可以感受到这个小尼姑对还俗表露出的向往之意,这不走一件可以拿来说笑的事情,智能没有必要在这件事上骗自己,而且也不可能在一个偶然遇到自己的情况下编造出那么圆满的谎言。

那么智能的出庵游历就有问题了,按茗烟的说法,他在自己从铁槛寺回来的第二天去找的智能,智能若是有事,为什么当时不告诉自己呢?王燃清楚地记得自己曾嘱咐过她在水月庵等候消息,即便是有事出去,也要先告诉自己一声……事情已经证明智能在张小姐与陈公子的事情方面并没有说谎,她完全用不着躲藏,况且事情还没办完呢。

当晚在水月庵里发生的事情象放电影一般在脑子里回转……很明显,不论是从发生的时间还是事件的触发来看,智能“突然失踪“的可能性都远远高于“出庵游历”。

“我早想出了这牢坑,离了这些人……张家姐姐和我约好了,一待她与陈公子成亲……便把我一同接过去……”

“二奶奶,净虚师太刚才派人来传,说张家已经……”

“今天晚上怕是陪不了你……静虚师太说今天是个好日子,晚上要做场法事……”

王燃一下站了起来,问茗烟道:“静虚师太和这件事有关系吗?”

“二爷,您神了……”茗烟一脸的崇拜:“这里头确实与静虚师太有点关系……据那李衙内交待。东府的二爷就是静虚师太介绍给李家认识的……”

“至于其它地,我觉得和这件事关系不大,也就没问……”茗烟突然象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有些苍白:“二爷,您难道怀疑智能……”

“备马,去水月庵!”王燃的声音有些发滞。

王燃虽然没有回答茗烟的问题。但茗烟还是很快得到了答素……王燃等人虽然不懂刑侦之事,但他从刑部借调的几名捕快却都是此道的高手。调查取证的工作进展地相当顺利,很快便验征了王燃提出地假设。

“这老尼姑也太狠了……”茗烟恨恨地说道:“还出家人?!连自己的徒弟也下得去这般狠手!”

地确太狠了,为办成此退聘之事,李家共花了四千两银子。三千两入了宁国府的帐,一千两用于了静虚的回扣……四千两银子直接葬送了三条人命!

“真不关贫尼之事……”跪在地下不住求饶的静虚师太看着王燃:“是琏、二奶奶吩咐贫尼这样做地……二爷不信可去问她……”

茗烟上前一脚把这个根本没有资格做佛家弟子的静虚踹翻在地:“老贼尼!死到临头了

还敢胡乱攀扯!”

茗烟对贾家确实是忠心耿耿,对王燃擅长的栽赃嫁祸也学到了几分,这会儿便直接用在了这件事上。

劈劈啪啪的抽耳光声响起,夹杂着静虚合混不清的求饶……只是王燃却象是没有听见。

这件事已经可以确定是王熙凤冒用贾琏名义所办。不谈别的证据。只刚才静虚老尼姑无意间说出地“琏二爷不管事,府上的事情都是琏二奶奶说了算……府上的印签,包括琏二爷的私人印鉴都放在琏二奶奶处……因此李家的事,老尼便直接托的琏二奶奶……”,便可以说明一些问题。

王燃心里十分清楚,静虚并未撒谎……也许王熙凤在接受李家给地三千两银子时并未想到会逼出两条人命。但智能的事情却显然是她在无意中得知智能向王燃说起这件事后,下令封的口。

王燃心中一升起一股凉意……王熙凤不论是去布置灭口还是回到大观园都没有看出任何异样。而更让王燃不敢往下想的是,王熙凤到底冒用了几次贾琏的名义?

王燃回到大观园的时候已是傍晚,满腹心思的王燃慢慢走在回怡红院的路上。

“你去哪儿了?我找了你好几次了……”山石转出一个人,笑语吟吟,正是搅得王燃头疼不巳的王熙凤:“刚刚想回去,却远远地看着一个人过来,想着应该是你,没曾想真的是你……看来,我们真的很有缘呢……”……周围没有别人,王熙凤又恢复了两人独处时的风情万种。

看着王燃略显怔仲的模样,王熙凤“扑哧”一笑,伸出手在王燃眼千晃了晃:“干吗这样瞧着人家……不认识了吗?”

王燃心中不禁一叹,的确很难把眼千这个娇媚柔俏的凤姐儿与“杀人灭口”四个宇联系起来……她,她可是自己在这个时空后准备“主动”争取的第一个女孩啊。

“到我那儿吧,我有话对你说……”王熙凤轻轻扯了一下王燃的衣袖,含笑瞟了他一眼,也不待王燃答话,当先带头走去,一付不怕你不跟着来的架式。

王燃跟了上去……心中的疑问当面问清楚也许更合适,说心李话,王燃还是想给王熙凤一个解释的机会。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淡淡的烛光中,王熙凤俏脸微晕,娇笑着对王燃说道:“你先坐一坐,我叫人你先给你打盆水洗洗……瞧你这一身一脸的土,也不知从哪儿打了滚才回来的……”

“我刚从水月庵回来……”王燃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着着王熙凤的眼睛……里面透出的慌乱虽是一闪而过,却是相当明显。

“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王燃轻轻地问道……说实话,他的心底也有一丝侥幸。

王熙凤叫王燃到她房间的本意走什么,现在已经变得不重要,王燃口中所说“双关“之语明显打乱了王熙凤的阵脚。

“你到水月庵做什么?”王熙凤强笑着说道:“是去找那个漂亮的小尼姑吗?”

看见王熙凤到这个时候还在拿着智能开玩笑,王燃忍不住站了起来:“我确实是去找智能的,而且巳经在水且庵后面的乱石岗下找到了她……就为区区三干两银子居然害死了三条人命!你,你也太……”

“什么三条人命?好兄弟,你在说什么?”王熙凤脸色苍白。

看着王熙凤竞然摆出一付毫不知情的态度加以抵赖,王燃心中涌起浓浓的失望,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王燃忍不住轻叹一口气,转身便要离开,王熙凤一下跳了起来,从后面抱住王燃:“好兄弟,不要走……”

王燃站着没有动,事实上也动不了。只听到王熙凤抽泣的声音从后面响起:“我也不知道会逼出人命……静虚师太告诉我说那张家同时接了李家和陈家下的聘,后来想把女儿许给李家,但陈家不依,来作践辱骂,说一个女儿许几家,偏不许退定礼,还要打官司告状。那张家和李家急了,这才托人来寻门路……我想着这件事虽然张家有亏在先,但成人之美却也是好事……谁想到静虚师太一个出家人竟也会说谎呢……”

王燃没有说话,王熙凤的话听上去确实有几分道理,静虚师太这个家伙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在水月庵刚开始提审她时也说的天花乱坠。要不是王燃事先从智能口中获得了一些重要信息,还真可能被她编造的假象混过去。

“那个智能,我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杀她…””王熙凤继续说道:“我只是让静虚师太想办法不要让她在外面乱说……我当时出地主意是把她送到别的地方,远远地打发了她……没想到静虚师太……”

说起来,不管是静虚师太还是王熙凤,她们最大的破绽就是错估了智能……她们没有料到一向安分守已的智能竟早有了还俗的念头。她们更没有想到智能与张小姐、陈公子竟还存在着这么亲密的关系……她们只把智能当成了一般地从静虚师太这边知道些内幕情况的人,而王熙凤到水月庵本就是来商量如何在张、陈两家这件事掩人耳目。所以在手忙脚乱之下便打错了算盘,简简单单地处理了智能。

智能巳死,静虚师太和王熙凤两人所执之词显然是在相互推诿,实情如何却是很难了解。而就王燃地本心而言,当然是希望王熙凤所言为真。

“即便是这三条人命另有隐情。你宁国府牵涉到了其它十二条人命又要如何解释……”王燃不觉再叹一口气:“不谈别的,单就那一家四口……”

“我只是让来旺儿去收帐……根本没想着要逼死他们……”王燃明显地可以感觉到身后的王熙凤身体一震,抱着他的手也是一紧,口气也急迫起来:“好兄弟。你相信我,我真地没想着弄出人命……”

“什么?”王燃身体也是一震,他猛然掰开王熙凤的手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这些事真地是你……”

事实上,王燃所的“一家四口“之事只是他有感而发的随口之语,根本没有“诈“王熙凤之意。可没想到王熙凤为自己的辩驳之语却真地证实了王燃心中的猜测……宁国府所犯各各恭最重的“放高利贷“一事,其背后主使竟真的是王熙凤冒用的贾琏之名。

这只能怪王熙凤点儿背……任何人在受到强烈的刺激后,其判断能力都会大失水准……短短几天内,水月庵地事情便被王燃查到了自己的头上,王熙凤自然会认为宁国府的其它案子也已经爆光,因此在王燃提到其它命案之时,王熙凤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如何减轻自己的责任,而不是象原先打算的那样把责任全部推给别人。

王燃这下子算是歪打正着,虽然这并非出于自己的本意和希望,但却掌握到了整个事件的部分实情。

王燃心里不受自己控制地开始回想自己看过的宁国府案卷,事实上,只要才了这一成功的假设条件,不用对比比也可以得出结论……宁国府绝大多数的事情,都是王熙凤冒用贾府名义办的。换句括说,贾珍、贾链、贾蓉三人并不是真正的主犯。

所有的人,不论是前面的堵胤锡、黄得功,还是后面的薛宝钗、柳如是等女孩,包括王燃自己在宁国府这件事上都犯了认识上的错误……并不是没个家庭都是“男主外、女主内“的。

王熙凤一下子软坐在了椅子上。

“二爷,您在这儿呢,到处找您我不着……”王燃、王熙凤两人正处于呆立的状态时.袭人从外面匆匆跑进来,一脸的焦急:“快去老太太那儿者看吧……”

王燃自然明白乱的原因……一定是在听到薛宝钗她们所说调查结果和处理决定后,老太太等人在心理上一时转不过来弯。

“我的好二爷,您别在那儿发呆了……”等了一会儿没听见王燃的动静,袭人着急地喊到:“老太太已经晕过去了一次,醒过来就一直闹着要绳……”

袭人说着着了看一旁有些魂不守舍的王熙凤:“琏二奶奶也一起过去吧……老太太一直就念着东府里的事情……”

袭人并没有夸大其词,大观园内确实已经乱成了一团。王燃与王熙凤刚赶到老太君的房间门口,就听到老太君的哭喊声:“东府要是断了根,我怎么有脸去见地下的祖宗……我还不如先走一步。眼不见心为净,到了底下也好有个说法……”

“二爷,您快进去吧……”袭人催促着。

王燃却站在门口伫立了好一会儿,然后才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轻叹了已口气,走了进房间。四周立刻安静了许多。

“老太太,你放心吧……”王燃径直走向老太君。象是安慰老太君、又象是对自己说话、还象是告诉其它人一般,轻轻说道:“东府地根儿断不了了……我已经查明了事情的真相……”

看着屋子时所有人投过来的那透着不可置信的目光,王燃接着说道:“我这两天就安排人去铜陵,把东府的‘根’给要回来……”

跟在王燃身后王熙凤身体一颤。面色立刻苍白如雪。

“二哥哥,你打算怎么把他们‘要’回来?是要对黄得功动手吗?”刚回到恰红院。林黛玉便迫不得待的问道。

王燃并没有告诉大家“事情地真相”是什么,因此他那句“派人去铜陵要人”的话便给大家带来了很大疑惑。

“动手也好,省得老要担心在背后被人捅刀子……”史湘云眉毛一扬:“要真是让左梦庚事件重演,我们的一番心血可就白费了!”

史湘云说的左梦庚事件是王燃当初在河南发动的一次大反攻。本想一举全占山东,可没想到刚打到了一半,左梦庚却突然叛乱,搞得南明提乱不堪,再加上几个汉奸使得清军有机可乘,不仅打乱了王燃地总体部署。更制造了令王燃后悔终生的扬州十日。

而此次地“总体战略”目标更大,牵涉面更广,如果实施到一半的时候,黄得功从背后捅上一刀……当年左梦庚叛乱是黄得功率部挡住的,现在黄得功要是出了问题,用谁来挡……况且,黄得功部队的战斗力比起左梦庚强地多.造成的损害自然也大得多……此次的“总体战略”已经莱划准备了好长时间,虽然被山东之败而不得不打上一个折扣,但一旦成功,其成果依然诽常令人振奋……如果被搅黄,那可不仅仅是令人扼腕后悔一辈子那么简单的事了!

“湘云妹妹说的有道理……黄得功现在没有表现出敌意.但在我们后方空虚时会不会也如此却很难说……”李香君在一旁附合道:“我们干脆先下手,只要我们安排周密,应该可以打他一个错手不及……虽说我们也会有所损伤,但总归是沽除了这最后一个不安全因素……”

“是啊,反正江北四镇巳经收拾掉了三个,也不差他这一个!”寇媚也说道:“虽说这样我们可能要承担起起内战之名……但成大事不狗小节,只要我们的‘总体战略’成功实施,所有人都只会记住这件事……”

“我觉得目前并不适宜动手,不过却可以通过别地途径把东府的大爷、二爷和蓉哥儿三人‘要’回来……”柳如是说道;“他们三人都是朝廷命官,以朝廷的名义把他们押解进京完全说得过去……再者说,把他们要回来,又不代表不治他们的罪……我们可以再收集收集证据,三个人哪怕能够保住一个,对老太太也是一个安慰……即便都保不住,但缓上一缓,老太太熬过这段时间可能也就能够想开了……”

要不说王燃的运气好呢,王燃只提出一个设想,他的这些红颜们就开始在这个框架下替他出主意,王燃还没具体解释,这些女孩就已经把理由替王燃找了个足,连计划都安排了出来,简直就到了王燃偷东西、她们替他把风的地步……所以说女人的正义感和道价值观是不固定的,永远随着心爱之人的调整而调整,这和上梁、下梁的关系颇为一致。

众人七嘴八舌中,王燃淡淡一笑:“动手也罢、不动手也罢,反正得尽快地了了这件事……”

“不管结局如何,”薛宝钗在一旁说道:“趁这件事还未传开,抓紧时间结了,我们就可以占据主动。”

“主动”当然不是那么好占据的。

王燃从水月庵回到大观园的第三天,心情还没有从王熙凤一事中平复过来,清流主编的《光明日报》突然在头版刊登出了一则新闻,“宁国府贾家涉嫌谋财害命、知府堵胤锡协同黄得功将军实抓捕”,已时间舆论大哗。

《光明日报》虽然被称为日报,不过却是傍晚才发行,为此王燃和他的莺莺燕燕们还曾轻笑称它应该改名为晚报。而且《光明日报》由于没有发行经验,主编黄宗曦又不屑于“模仿”《人民日报》的运作流程,使得《光明日报》更象是一份学术期刊,上面几乎全都是黄宗曦等文豪们的长篇大论,知乎者也的晦涩难懂,老百姓一般都不看它,因此不论其销量还是影响力都明显的比不上《人民日报》。

但这一次却是明显的不同,《光明日报》在短短的一个时辰之内就已经脱铸,虽说这与主编黄宗曦对形势的估计不足有关,但依然说明了老百姓对上面所说新闻的关注。

在薛宝叙等人拿到这份报纸的时候,整个金陵巳然传的沸沸扬扬。

事出意外,薛宝钗等人心中自是大急……这件事只要传开,贾家牵连着王燃一起就立刻会陷入被动。《光明日报》在介绍宁国府背景之时,已经直接将荣国府牵了进去……如果是林黛玉主笔,明天《光明日报》的主题肯定将直指贾家的现任家主。

时问已是华灯初上,薛宝钗等人四处焦急地寻找王燃,而此时的王燃却再一次在半路上被王熙凤劫走。

第二十一章 女仙人跳

“哈哈哈哈,贾宝玉那小子没想到我们还有这一招吧……北京城内传来了多尔衮得意张狂的笑声。

“摄政王实在高明,制定的方略相辅相成,”传统的搭档再次登场,龚鼎孽谄笑地说道:“对李自成采用军事攻势,对南明采用政治攻势……在集中兵力消灭李闯的同时,还可以限制南京的发展……让他们等着我们一个一个去收拾……高啊!”

“还是龚先生的主意高……借助《光明日报》挑起南京的内部矛盾,把黄得功、贾宝玉清流三方都牵扯了进来,南京不乱才怪!”多尔衮难得地把功劳分给了别人一点:“看来,对付汉人还是你们汉人自己在行……”

“这还要多亏摄政王提供的情报,否则单凭那帮清流哪能弄到如此机密的消息……”龚鼎孽赶紧谦虚:“可笑那帮清流到现在还不知道这些内幕消息是谁提供给他们的……”

“让他们去猜!他们要是以为是黄得功透露的就更有意思了……”多尔衮笑道:“说实话,我还真有些佩服这些清流,手无缚鸡之力、手下更是一个兵也没有,还敢和手握实权的贾宝玉叫板……这贾宝玉也奇怪,上次那么的机会偏就放过了他们……还真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想的……”

“今天只是《光明日报》刊登这一新闻的第一天,我们手里的消息足够那帮清流登上个十几二十天的……慢慢放给他们…”龚鼎孽一付胸有成竹的模样说道:“我估计顶多三天,贾宝玉就得想办法反击,要么就通过《人民日报》与清流打一场舆论战,要么就得直接动手。用武力消灭所有不同的声音,否则就会完全丧失主动…”

“不过不管他是打还是不打,都已经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不知道自己已经划时代地创造出“舆论战”这一概念的龚鼎孽接着说道:“打舆论战?我们手里的材料足的似…想动手?黄得功现在肯定会有所准备,贾宝玉师出无名不说,便是出了师,也会是一个伤敌一万。自伤八千的结果……他贾宝玉就是什么也不干也不行,宁国府地民怨太大。那帮清流不知道还罢,知道了怎会不向他要个说法?!…这朝堂之上的清流与手握兵权地黄得功要是联起手来,还真能与贾宝玉抗一抗!……就算抗不了,这金陵的内耗也已成定局!”

“哈哈哈哈。说的好!”……什么北伐!什么南守!什么东渡!……让它们全部歇菜!”多尔衮再次狂笑:“我看那贾宝玉现在肯定是没心思去见他的那些美人了…一定是在捧着《光明日报》犯愁呢吧……”

多尔衮远在北京,与金陵相隔甚远。猜中地概率自然很低。

王燃确实有些愁肠百结的意思,不过却不是因为《光明日报》……他现在还不知道这回事呢……让他心情感到压抑地正是坐在他面前这位几天来一直搅得他心绪不宁的王熙凤。

王熙凤这两天过得显然也很不好,虽然略施了粉黛,但那一脸的疲倦和烦扰却是一眼就看得出来。也正是因为这份强作欢颜中透出的疲惫和些许无助。让王燃忍不下心,再一次被她在半路上“劫”走。

“好兄弟,你真的要把他们三人给接回来吗?”王熙凤看向王燃,眼光中的楚楚之意让王燃也不觉偏开了头。

一席酒菜,王熙凤与王燃分坐在两边,但两人显然都没什么胃口。看上去精致可口的小菜竟像是没有动过。

“这个问题不管你问我多少遍,我的答案也只会有一个……”王燃轻叹一口气说道。

说实话,王燃虽然已经是下定了决心,在心中却总有一丝苦楚……这大义灭亲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总有几分不舍,相较于贾珍三人,王熙凤也许也“亲”一些吧……但不管怎样,不管是谁,错就是错了,必须要承担所造成的后果。

“为什么?”王熙凤突然有些激动:“以你现在的实力,便是兴兵除掉黄得功也不是难事……老太太不是也说了吗,黄得功这次明着是冲着宁国府,实际上就是对着你来的……我们这次要是服了软,下次他肯定就蹬鼻子上脸,不定还会搞出什么事……”

“那是两回事……黄得功是一回事,宁国府犯了错是另一回事……”王燃轻轻地说道:“不要说黄得功是否是真的存心挑衅,便是他存心挑衅,也不能因为这个理由抹去你们犯下的错误……”

“那你就忍心让我……”王熙凤轻怔了一会儿,随即接着看向王燃,而声音也更大了一些:“你难道真的不顾我们之间的情分……从见到你第一面起,我心里喜欢的就一直是你,不是你那个没用的哥哥……”

“我原来就喜欢你……所以不管你想要吃我嘴上的胭脂,还是闹着非要抱着我睡觉,我都……”王熙凤声音低了下来,抓住王燃的手,看着王燃的眼睛:“这次见了你,更是天天只念着你……有时候我还在心里想,干脆不要去救他们三个人,这样我就可以无所顾忌地陪在你身边,做你的女人……哪怕你不能明媒正娶,我也心甘情愿……”

“你怎么忍心……”一行眼泪顺着王熙凤的脸颊滑了下来。

王燃忍不住伸手想要拂去女孩脸上的泪珠,女孩也轻轻握住王燃的手,放在自己光洁的脸庞上不断摩梭。

“好兄弟…”王熙凤的目光突然变得痴迷,脸上浮起一丝晕红,微微呻吟了一下便要带着王燃的手向下探索……

“你去自首吧……”王燃猛然抽回自己的手,深吸一口气。象是在进行激烈地思想斗争一样,好一会儿才接着说道:“争取一个从轻发落……我替你请最好的讼师……说不定可以判一个流放云南……过上几年,等大家都淡忘了这件事,我再替你打点一下……过一个普通百姓的生活应该不会太难……”

说实话,这已经是王燃理智与情感最大限度的交融。王燃口中虽说“说不定”,但他心里清楚。官司就看怎么说,主犯,从犯的关系本就不固定。况且在宁国府所犯各案中,并没有直接的证据表明王熙凤唆使杀人……王熙凤在这方面做地的确漂亮。

因此,就目前掌握证据来说,如果王熙凤认罪态度良好。或者干脆成为王燃原本时空中所说的“污点证人”,从轻处理王熙凤完全有可能。从法律上也站得住脚。

“自首?……从轻发落?……流放云南?……普通百姓?……”王熙凤喃喃地重复着王燃所说的话。

“是啊,自首!”王燃突然有些兴奋,几天来的郁闷心情突然变得开朗起来,成为“污点证人”理所应当属于将功补过的范畴。这也许就是能保王熙凤一命地最后一个方法……王熙凤所办之事虽然过狠,但毕竟在情感上与王燃藕断丝连,让王燃直接对她下重手的确有点不忍心,而王燃这几天想得最多地也正是如何能在法律和个人良知的框架内给予王熙凤最大的帮助……而把成为“污点证人”这个机会“送”给王熙凤显然是一条可行之途。

更让王燃觉得“污点证人”可行的是,也许是自己不愿意过早地把王熙凤打入万劫不复之境地,王燃直到现在也没有对其他任何人说出宁国府各案地“真相”……此时王熙凤站出来正是最好的时机。

“难道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吗?”王熙凤紧紧地看向王燃。眼光的希望闪闪:“好兄弟,你是当朝兵部尚书,手握天下兵马……只要你开口,谁敢不给你面子……”

王熙凤的话在中国显然是有道理的,官官相护本就是官场上地一个潜规则。

“这已是最好的办法……”王燃摇了摇头……在自己原本的时空中,王燃最痛恨的便是“以权谋私”,仗着手中的权力颠倒黑白……总不能轮到自己有了权力,就把这个最基本的做人良知原则给忘了吧。

“最好的办法?”王熙凤一怔,随即着急地说道。“可过上几年,我都已经人老珠黄……”

“没关系,我会给你安排好的……”王燃虽然有些心疼,但还是坚决地说道:“犯了错,就应当受到惩罚……这是个原则问题……”

“原则问题?”王熙凤喃喃地重复了一句,随即仔细看了王燃一眼,然后用一种高兴的语气说道:“好吧,我听你的……”

“吃完这顿饭,我就去自首……”王熙凤拿起酒壶,给王燃倒了一杯酒:“陪我喝一杯吧……今儿我们连一杯也还没喝呢……”

虽然对王熙凤这么快就转变了主意感到有些奇怪,但王燃还是带着一丝喜悦地端起了杯子。

王燃到王熙凤这儿来之前还没有吃晚饭,而空腹喝酒当然易醉……一杯酒下去,王燃的小腹“腾”的便热了起来,虽吃了些菜,但还是久久未散。

“这酒……”只喝了两三杯,感觉有些昏沉的王燃便放下了杯子。

“这酒不好喝吗?”身边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王燃一跳,本来坐在对面的王熙凤不知何时竟挪坐到了他的身边。

又想使美人计……脑袋还有些清楚的王燃转头看向王熙凤,却立刻便得不清楚起来,眼前的王熙凤显然再次将自己调整到了铁槛寺内“调戏”王燃时的姿态,俏目星眸,娇柔妩媚……王燃身体里立刻涌起了一种很奇怪、又很熟悉的感觉,小腹下的热气亦有越演越烈之趋势。

这感觉……王燃闭上眼,使劲晃了一下脑袋……竟与自己在山东时误服的薛蟠薛神医赠送的名为感冒药、实则是大力丸的感觉极其相似。

春药?王燃一下睁开眼睛,刚想向王熙凤问个究竟,却只见眼前两片嫣红压来,躲闪不及之下,正对上自己张开欲说话的嘴……“砰”的一声,欲火从小腹炸开,王燃以极快的速度陷入一片温柔而不可自拔,一个奇怪的念头浮上王燃的脑海……怪不得贾宝玉爱吃王熙凤嘴上的胭脂。

“你,你别这样……这样是没用的……”王燃勉力将怀中的王熙凤推开,留在嘴上的胭脂仍在发挥着效用,王燃的眼神不可抑制地停留在王熙凤的红唇上。

王燃深喘着气……他现在根本没有精力去想王熙凤的目的,他的全部精神都用于了眼前的诱惑。认真来说,应该是诱惑十十,美人加春药、再加酒精、再加两人早就存在的暧昧……没有一个正常的男人能抗的住。

事实已经屡屡证明,王燃不仅是个男人,还是一个有某种特长的男人。

王熙凤柔媚一笑,以行动代替了说话,女孩再一次捧住王燃的脸,将嘴唇印上了去……虽然残余的理智在不断提醒王燃放开怀中那美艳不可方物的王熙凤,但不论是红唇带给他的美好感觉,还是已经不受自己控制的双手带给他的柔俏触感……王熙凤娇喘细细,王燃走向全面溃败之路。

正当王燃翻身想要全面掌握那抹柔媚之时,王熙凤却突然推开了王燃,握着已被解开了好几个扣子的衣襟:“好兄弟,不要在这儿……”

王燃眼睛里已全是情欲之火,哪里肯听,合身上扑,却被王熙凤几番避过,一步一步将王燃引入了旁边一个房间。

早已失去了基本判断能力的王燃,赤红着双眼追进来,只见一个女孩横身躺在床上,面容似忧似喜……王燃一声低吼,便扑了上去。

截止到目前,王燃的最好成绩还是以一敌四,但通过这段时间对战略、战术以及训练等方面的研究,王燃的实力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虽然一直没有机会挑战过自己的记录,但在这一次却也算是牛刀小试……这从身边这个女孩事中的强烈反应和事后的疲倦状态就可以看得出来。

与王燃疯狂了不知多长时间的女孩偎在王燃怀里,倦极而眠,而释放了欲望的王燃却慢慢地清醒过来,回忆重新回到自己的脑海中。

真没想到王熙凤居然会对自己下药,还是根本无法抵挡的春药…这又是何苦呢…王燃心中泛起一丝苦笑,向怀中的女孩看去……可不看不要紧,一看之下,竟怔在当场。

怀中的女孩无疑是一个绝色美人,而且相当面熟……其鲜艳妩媚,似乎宝钗,风流袅娜,则又如黛玉……但就是不像王燃印象中应当与之风流一度的王熙凤。

秦可卿?王燃脑子里突然一阵发晕,禁不住挣着坐了起和…仔细看去,正是与自己虽未单独接触但却有数面之缘的秦可卿,也就是自己的……

这是怎么回事?!天哪!怎么不打个雷把我劈了!

…………

“怎么样,和自己的‘侄儿媳妇’在一起的感觉好吗?”身旁突然传来王熙凤的声音,王燃转头看去,王熙凤正坐自己的身边,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王燃的眼光不觉看向王熙凤的衣襟。穿着齐整的她却丝毫看不出有什么异样,而王燃也回想不起刚才的疯狂中到底有没有她的身影。

看着王燃看向自己胸口的目光,王熙凤脸色透起一丝晕红,她似笑似嗔地看了王燃一眼:“怎么,难道你还想着一箭双雕吗?被你沾地便宜够多的了……你这个小坏蛋,看不出你竟然这么……竟把这么可人地女孩弄晕过去了两次……”

“你这是什么意思?”王燃冷冷地看向王熙凤……他确实搞不清楚王熙凤为什么要让自己与秦可卿……但不管怎样。被人戏弄的感觉确实不爽。

“怎么,让你占了这么大的便宜还要怪我不成吗?……多少人想着你这天仙般的‘侄儿媳妇’都想不来……王熙凤俏笑着靠近王燃:“若是你听话。以后不仅这个‘侄儿媳妇’可当你地房中人,便是我自己,也会陪着你一起……”

听话?王燃敏锐地抓住了王熙凤话中的这两个字,正在琢磨。王熙凤已经柔媚地揭开了谜底:“好兄弟,你想不想让我们都陪着你……”

随着春药余劲地消散。王燃对局势的判断力又回到了脑子里,他猛然明白了王熙凤的意思……王熙凤根本就没有自首或是成为“污点证人”的打算,她费尽心力地安排自己与秦可卿地这一出,无非是想抓住自己的把柄。以此为要挟,让自己替她脱罪。

这与她开始之时想以自己为赌注诱惑王燃的目的完全一致……不同的是,一个单独是以利相诱,现在则在萝卜加大棒……“萝卜”是秦可卿和王熙凤两位美人的相伴,“大棒”自然就是向外人揭发自己与秦可卿之间地“不伦”关系。

“我若是不‘听话’呢?”一股怒火从王燃心中升起,王燃冷冷地问道。

“我不希望这样……大嫂子现在就在外面……”王熙凤一脸的哀怨中透着决绝:“好兄弟。别逼姐姐好不好……我不想这样,可我也真的不想去什么云南流放……那样的日子我一天也过不了……”

大嫂子?李纨?

“好兄弟,你手掌大权,一句话便可以抹平所有事情……实在不行,也可以全部推到那三个人的身上”王熙凤的眼泪再次落了下来:“他们反正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而且他们不是已经被抓起来了吗?你只要顺水推舟便可以……老太太疼他的孙子、重孙子们,难道你就不疼疼我吗?”

王熙凤吹弹可破的脸上写满了悲伤,可这次却无法换来王燃的同情,王熙凤刚才的话让王燃对她是彻底失望……一个在最后关头,为保自己性命,不顾道义、让别人替自己顶罪,这种人长得再美丽,又有何可取之处!……更过分的是,竟还想着威胁自己!

“你以为我和你一样吗?为了自己而罔顾道义和别人的利益?……我犯的错我自己会承担,你也一样……”王燃冷笑着对王熙凤说道:“你叫人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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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燃的坚决显然出乎了王熙凤的意料。

“你,你可要想清楚……心平时口齿伶俐的王熙凤也不禁有些口吃:“这件事可会让你从此在人前抬不起头,你现在所有的一切都会大打折扣……”

王熙凤这句话并不是空言恫吓,说实话,王熙凤这一招确实够狠,这种“不伦”在满清恐怕不算回事,但在以礼传天下的汉族,这种事情却完全可以引起别人的兴趣,将之写进小说、编成快板,传播于天下,让王燃成为天下的笑柄……虽然不至于身败名裂,但对王燃的威信和人气却绝对有相当大的打击。

“即便是你不在乎,但可卿却是肯定活不下去……”王熙凤看着王燃的眼睛说道:“你就真的如此无情……让这个与你有过一夕之缘的美人就此香消玉殒吗?”

的确,纵然王燃不在意,但重重压力之下,秦可卿却肯定是活不下去。流言蜚语之下只有自杀一条路可走,而根据《红楼梦》里记载,秦可卿之死与她与贾珍私通“爬灰”之事的泄露有着极大的关系。

原本王燃可以不在意秦可卿的事情,但现在有了合体之缘,虽然是无心插柳,虽然还不知道秦可卿在这桩“仙人跳”中扮演是什么角色。但王燃心里明白自己是不可能不管这个女孩的。

王燃看着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的王熙凤,一字一句地说道:“这还是两回事。我跟蓉哥儿……那个秦姑娘的事是一件事,这件事我自己会处理好,不用你担心…你的事是另一件事,你犯了错就必须受到惩罚。你再怎么威胁我也没有用!”

王燃本想着按习惯称呼秦可卿为蓉哥儿媳妇,但到了嘴边却发现怎么也喊不出口。于是临时改为了秦姑娘。

躺在王燃旁边的秦可卿像是轻颤了一下,不过王燃却没有注意到,眼前地王熙凤就够他烦心的了。

说心里话,此时王燃不仅对王熙凤已经消失了所有地好感。更对自己充满了怒火,因而说的话便显得相当决绝……走到目前这个窘境,在很大程度是自己自作自受……自己怎么会一次次地听信这个女人的话、受她的诱惑、上她的当呢?!

“好兄弟,别逼姐姐……”看着非常决绝的王燃,王熙凤有些语无伦次地叫起来:“我不想,我真的不想……”

对王熙凤来说。她确实不想叫李纨进来……把李纨叫进来,揭破这件事,只能是一个两败俱伤……王燃固然是会身败名裂,而自己最后的希望也告破灭……不到最后一步,谁会走这步绝棋?

因此王熙凤虽然精心地安排了这一切,却并不希望使出这一招……用王燃原本时空中留传的一句话,原子弹在放射架上的威力最大。

可是事情不是王熙凤不想就可以地。

“凤丫头,你在闹什么?你真的不想什么?”,王熙凤控制不住的音量惊动了本是在外面的李纨,担心出了什么事情的李纨竟循声自己寻了过来。

“啊!”一声低呼,眼前古怪的场景让本来还挂着一抹笑容地李纨握住嘴僵立在了门口,而慌乱中站起来的王熙凤和精赤着身体只有一床薄被护住要害的王燃也都立刻呆若木鸡。

实际上,对王燃来说,他心里自然并不希望王熙凤真的叫人进来,他之所以态度如此强硬,一则是王燃从理智上判断,只有摆出一副不受她恐吓的态度才能把握住局面,事实已经证明,刚才王熙凤在发觉“仙人跳”没有意料之中的效果之后,已然乱了阵脚……二则是因为王燃心中确实很上火,他本来就不是一个受人威胁的人,面对王熙凤的威胁,心中确实有“豁”出去的想法……

而李纨的突然闯入打乱了所有人的计划,王燃也发现自己进入了最尴尬的时期……谁被捉奸在床还能保持一脸的从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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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李纨的脸也早已红了个透。

说实在话,王燃尴尬,李纨也好不到哪儿去……她怎么也没想到会面对这么一个令人难堪的境地,震惊过后,并不及多想,心中随即涌起的念头便是赶紧逃离这个地方。

“大嫂子,你可不能走……”看见李纨要走,王熙凤回过神来一般的一把拉住李纨,指着王燃:“这要如何是好?”

也许是王燃的决绝打破了王熙凤最后的幻想,也许是李纨的突然出现扰乱了她本来的心境,王熙凤竟选择了她并不想用的“两败俱伤”之招。

“我本想着进来取点东西,没想到却正好碰见宝兄弟和蓉哥儿媳妇两人居然做出如此不堪之事”……见了我也想动手动脚……”王熙凤突然低声哭泣了起来:“还威胁我说,如果不从,便要将把我送官查办、替珍大哥他们顶罪……”

若不是场合不对,王燃差点要鼓起掌……这王熙凤的反应还真是够快,也真是够狠,短短几句话不仅把王燃的“丑事”揭了出来。还给自己留下了后路。

只要李纨将此事“如实”汇报给老太君等人,王熙凤的“受害者”身份足以让她获得最多地同情票,而且通过王熙凤刚才的描述,已经将王燃塑造成了一个调戏嫂子和侄儿媳妇的恶棍……王燃再说她的不是,也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打击报复”,反而验证她所说的“威胁”。可信度自然降低。

更重要的是,王熙凤此举等于掐住了整个荣国府地脉门……即便王燃不在乎“出丑”。老太君等人也不会同意,为避免“家丑外扬”,老太君等人一定会设法保住王熙凤……毕竟王燃这个假宝玉对整个贾府而言是第一等的重要,在任何方面都不容有失。

“与秦姑娘这件事是我的错……我会负责!”看着李纨投过来。混杂着疑惑、羞涩、不可置信的目光,王燃一咬牙:“我这就跟你去见老太太她们说清楚!”

一抹复杂的神色从王熙凤眼中一闪而过。随即便听到她惶急地对李纨说道:“大嫂子,你可全听见了……这可该怎么办呀……这要是传出去……”

“婶子,”本来一直躺在王燃身边像是昏过去的秦可卿突然坐起身来,向着李纨说道:“这不关宝。宝二叔的事……都是我不好……是我下药勾引的宝二叔……”

众人地眼光立刻全部落到秦可卿的身上,秦可卿俏脸一红,避开王燃的目光,却对着王熙凤说道:“二婶子,宝二叔说得对,犯了错就得认罚……我们两人都是罪孽深重之人。就不要再想着害别人了……”

秦可卿这段话虽然对缓解王燃之事地作用并不大……不管是谁勾引的谁,毕竟已经出了事,别人可不管你有什么内情……但却等于直接否认了王熙凤的话,秦可卿的“反水”直接把王熙凤从“被害者”的地位变成了“害人主谋”。

虽然还不明白秦可卿为何这样做,王燃心中还是涌起一丝暖意……像王熙凤这样的人毕竟还是少数。

王燃心中大暖,王熙凤自然是心中大寒。

“你这个贱蹄子,在胡说些什么?”王熙凤脸色一变,大声呵斥着就要冲过去。

“凤丫头不要着急……此事地是非曲直自有公论……”李纨上前拦住王熙凤,然后转头对着王燃两人的方向说道:“你们两人先把衣服穿起来,这样成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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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王燃与秦可卿两人穿着衣服,李纨更是在替王燃整理着凌乱衣物……王熙凤面色突然涌起一丝不安,看着李纨说道:“大嫂子,你到底想着怎么办?”

李纨替王燃拂去了沾在衣服上的尘土,又仔细端详了一遍,确认无误后才随口回应王熙凤道:“什么怎么办?”

“宝兄弟与蓉哥儿媳妇这件事情啊……”王熙凤着急地说道。

“他们有什么事?”李纨一脸的惊讶。

“什么?大嫂子,你……”王熙凤一下呆立当场,王燃与秦可卿也都怔在一旁。

“宝兄弟,我们在这儿聊的也够久的了……也该回去歇歇才是……”李纨没有理会王熙凤,而是淡淡地对着王燃说道。

李纨此话一出口,虽然没有明说,众人却都立刻恍然……李纨这是摆明了打算当这件事没发生过。

“蓉哥儿媳妇如果没事,就随我一起走吧,晚上到我那儿去,正好能与我做个伴……”李纨接下来的这句话直接证实了众人的猜测……没有了现场、没有了旁证,王燃与秦可卿私通之事便成了无头公案,单凭王熙凤一个人如何能取信于人?!

“你,你……”王熙凤指着李纨说不出话,

不提王熙凤与秦可卿二人张口结舌,便是王燃也很是意外……李纨给他的印象一直便是一个温柔可亲、话语不多的人,谁想到竟也有如此的魄力和机智。

应该说,李纨从王熙凤、王燃、秦可卿三个的言谈举止中迅速把握住了整个事件发生的基本过程,虽然有些细节还搞不清楚,但她选择的这种方式却是对整个贾家以及王燃个人最好的一种处理方式……“家丑不可外扬”的最高境界就是假装家丑没有发生过。

“我明白了,”看着将要走出房门的李纨三人,怔忡的王熙凤突然在背后嘶声叫起来:“你与他肯定也早有私通!怪道你如此维护与他!亏你平常一副三烈九贞的模样!”

“他”指的自然便是王燃,李纨身形略微一滞,并没有反驳,王燃看着李纨透着羞怒的脸色,轻叹一口气,伸手叫过李纨的贴身丫环:“你去告诉袭人,让她叫几个晓事的人来,琏二奶奶怕是旧病犯了……让她们好生照看着……”

说曹操,曹操到,小丫环还没离开,就看见袭人远远地跑过来:“好二爷,可找着你了……宝姑娘她们都快急死了……”

第二十二章 七步之诗

薛宝钗等人急着找王燃,不用说自然是为了刊登宁国府一条的《光明日报》一事。此事除了被“仙人跳”事件卷进去的几位当事人外,已不是什么新闻。

王燃立刻随袭人赶回怡红院,当然也顺便逃离李纨与秦可卿两人的身边。说实话,经过了王熙凤导演的这件事情,王燃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的这位“嫂子”和“侄儿媳妇”。他刚才虽然喊着会对此事“负责任”,但到底要怎样负责却是心中无底……娶秦可卿”从理论上分析显然是“负责任”的一种方式,不过这种事情在目前的状态下也只能是想想而已。

说起来,王燃与多尔衮虽然是对手,但在某些方面确实有共通之处。多尔衮在感情方面是一个非常有个性的人……到现在为止,他一共娶了十个妻妾,六妻四妾,不过他喜欢的却不是自己的老婆,而是他哥哥皇太极的老婆和他侄子豪格的老婆,也就是他的嫂子和侄儿媳妇,而他一门心思也是在想如何把她们搞到手。

而王燃现在也陷入了“嫂子”、“侄儿媳妇”的情感纠葛之中。当然,在这一点上王燃比起多尔衮倒是前进了一步,他与“侄儿媳妇”秦可卿已经有了鱼水之情,而与他的“嫂子”也有了非常暧昧的关系……不仅是王熙凤,便是面前的李纨也与王燃有过一定程度上的亲密接触。

当然,王燃现在也没心情去仔细整理这些事,一则在错综的感情面前选择“逃避”,是男人固有的本性。二则虽说王燃对王熙凤已经是失望透顶,但一时半会儿想到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却也并非易事,而更重要的是,《光明日报》对宁国府案件的报道显然已经打乱了王燃原本的部署。

王燃原本的打算是低调“秘密”处理,或是高调先下手“大义来亲”,只有这样才能把这件事的影响降至最低。但现在此事已经闹得尽人皆知。不管是低调还是高调都已经落了后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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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明日报》这次出手相当准确,从上面所揭露的事情来看。”薛宝钗递给王燃一份报纸说道:“手中的材料肯定不只这些,倒像是早有准备一样……”

“是啊,看这次《光明日报》上所写,与我们掌握的案卷内容相当一致……”李香君说道:“这些清流从哪里拿到地这些材料呢?按理说。那些清流天天只会纸上谈兵,他们怎么可能懂……再说。调查需要大量的人手和时间……”

由于清流们屡屡生事,而且矛头总对着王燃,李香君等人对他们的印象当然不会好。不过客观地说,李香君对清流的评价有些偏激。

事实上。自谢启光葬礼及刘宗周葬礼后,新一代清流已经开始反思自己“只知清谈”地行为,并做出了不少的改进努力,尤其是以顾炎武为首地一部分人在最近很多事情上就表现出了“做实事”的趋势,许多人主动要求到基层锻炼、到军中观摩,增加自己的实践能力。便是《光明日报》尽管在题材等方面并不尽如人意。但也是清流们的一种积极尝试。当然,有一点清流们并没有改变,他们对王燃这样地“权贵”依然是“不畏”。

应该说王燃对清流们的这些“改变”和对某些方面的“坚持”都是持欢迎态度的,甚至是在小心呵护着它的成长……王燃还是老观点,中国不能搞一言堂,权力更是必须受到监督……虽然在某些情况下这种相互之间的“扯皮”会造成一些浪费,甚至会耽误一些时机,但总的来说却可以保证整个大方向的不失误。

纵观中国的发展历史,明君出了不少,但明君再明也只是一个人,他的智力必然是有限的,而他一旦出现了错误,造成的损失可能比十个昏君加起来还要大……像著名的明君康熙皇帝,不可否认,他作出了许多利国利民之事,但他同样也犯过许多错误,象扼制火器发展的决策,便为中国的百年屈辱埋下了一颗种子。而号称十全老人的乾隆皇帝,面对着西方先进的战船模型及先进科技,在深感担忧的同时,扔出一句“你们有的,我们有,你们没有的,我们也有”,然后宣布全面禁海,从而断绝了与西方的文化、科技交流。等这些西方人再来时,已经是“人家有的,自己全都没有了”。当然,不仅仅是清朝,历朝历代的明君都犯过这样或那样的错误,有的很小,有的却足以毁掉国家的基础,只不过很多在他们执政的时候看不到后果罢了。

在王燃看来,这些清流们在权力监督方面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对他们老是“盯着自己”的做法,王燃也可以理解……谁叫自己手掌大权呢,自己要是犯了错,比一般人对国家的危害当然要大的多。再说,就算你能保证自己不做对不起国家和人民的事情,你能保证自己的家人不这样做吗?打着你的旗号办坏事,其危害程度也小不到哪儿去……宁国府的事儿不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吗?!

只不过话说回来,王燃是希望清流们通过监督诸权贵的权力行使情况,慢慢培养起一个良好的秩序……但这一炮就打在了自己的头上,却也让王燃颇有些哭笑不得的意思。

看见薛宝钗等人并没有追究自己“离奇失踪”一事,这让王燃心中小松了一口气,定了定神,王燃笑着说道:“我们能拿到这些材料,清流当然也可以……就算是清流拿不到,也保不齐别人可以拿到……”

“我们担心的就是这一点……清流在这短短的时间内不可能获得这么详细的材料,他们肯定是从别人那里拿到的……”柳如是轻叹一口气:“若是那黄得功和堵胤锡……”

正如多尔衮所料,一般人在猜到这一层时都会想到是黄得功或是堵胤锡为求自保而和清流联手导演的这一幕……首先在舆论上站住脚。再辅以黄得功的十万兵马做后镇,朝内、朝外遥相呼应,堪称目前南明之内能与王燃相抗的最佳组合,这是所有明白人一眼就能出的事情,当然也是王燃等人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现在摆在那贾宝玉面前地就只有三条路,北京城内,龚鼎孽正在向多尔衮分析目前的局势:“一条便是在压力之下选择‘大义灭亲’接受此事对自己地威望和人气的打击。这条路虽然可以很快让他走出困境,但他与黄得功与清流的矛盾却已然伏下,以贾宝玉的性格定不会善罢甘休,而黄得功与清流也会时时提防……这种矛盾稍一挑拨便将成燎原之势。南明内乱将只是一个时间地问题……纵然贾宝玉、一段时间内隐忍不发,其精力与兵力也必然会被其牵扯。想要全力对外便成空谈……”

“贾宝玉的第二条路是为宁国府辩解,矢口否认其家人地罪行,让《人民日报》和《光明日报》打上一场口水战……以贾宝玉情报头子的身份,想要制造一些证据替家人开脱。甚至反咬黄、堵二人栽赃陷害也并非难事……”龚鼎孽继续说道:“这条路看似可以让贾宝玉、争取到一些时间,但也给我们提供了很多机会……”清流虽没有情报网,但我们有,以清流的处事原则,这场口水仗必定是越演越烈,最终发展为刀兵相呢……”

“这第三条路嘛就是直接以武力解决问题。彻底清洗掉清流和黄得功……这正是我们最想要的局面……也是第一条路和第二条路最终地趋势……”龚鼎孽眉飞色舞地说道:“这件事未被公开之前,贾宝玉也许还有机会来个‘趁其不备”将黄得功部收归帐下……但现在这件事已是尽人皆知,黄得功焉能不细加防范?贾宝玉兵力虽强,但沾上了‘师出无名’、‘投鼠忌器’、‘丧失时机’这三条……二人若打起来,可就不是一、两个月能结束的了……”

“这几条路可都不是什么好路……对我们‘总体战略’的实施都非常不利……”史湘云看着面前与龚鼎孽作出类似判断的柳如是苦笑着说道:“不过我们的选择还真的不多……”

“我们地选择是不多,不过却不只这几条路……”王燃笑着对柳如是说道:“你刚才说的几条路全部建立在一个前提之上,那就是黄得功打算与清流联手对付我……”

“现在不就是他想……黄得功如果不想和清流联手,为什么还要把这些……”一旁的寇媚有些奇怪地看着王燃:“难不成这些材料不是黄得功提供给清流的?”

“是不是黄得功提供的还真难说……树大招风,想找我们事儿的人多了去了……想搞清楚是谁在跟我们捣乱,就得看谁能从这件事上获得好处……”王燃微笑着说道:“黄得功这样做对他有什么好处?我人比他多,兵比他壮,对付我那是明显的损人不利己……”

“正所谓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黄得功、堵胤锡二人在抓捕东府之人时,不论在案卷还是在公文上给出的理由都只是放高利贷逼死人命一事,其余涉及极尸…”王燃转身拿过一份案卷,又拿起那份《光明日报》进行对比:“可这份报纸却并非如此,上面除此而外还列出了许多东府里隐私之事……”

“这些隐私问题说白了不过是道德问题,并不在法理的范围之内……”王燃说道:“单就高利贷一事已足够定罪……黄得功可不是那些一根筋的清流,这种事情即便是他知道也不会拿到台面上讲的……”

“那他要是不想与你作对,为什么在抓完人后不向你解释一下?”寇媚明显的不服气:“就算他是想要为民主持公义,但在抓完了之后也该向你这个顶头上司通报一下或是私下解释解释吧?这不过是人之常情而己……黄得功在官场混了这么多年,又不像那些清流那样一根筋,这个道理他不明白?为什么到现在也没见到他的一言片字呢?”

寇媚分析的确实有分道理,而且直指最根本的问题,以黄得功的性格来看,此事看上去确实有很多疑点。众人的眼光都投在了王燃的脸上。

“这也是我想知道的……”王燃笑着说道。

“那要怎么办?”寇媚在一旁噘起小嘴:“难不成去铜陵问黄得功本人吗?”

“我正是这个意思……”王燃话语里透着一丝调笑地说道:“你是怎么猜出来的?”

在《光明日报》刊登宁国府之事的第二天,王燃便做出了回应。只不过他选择的路与龚鼎孽的分析有一定的差距。

王燃首先对此事表现出了极大的震惊,当然这种震惊的基础是“不知情”,然后便是明确的表态。

用林黛玉主编《人民日报》上专访王燃的话就是,“如果此事属实,对贾家宁国府该行国法的绝不徇情,该施家法的绝不手软,并追究相关人员的连带责任……此事的所有处理过程及结果全部透明,请全体人民共同监督……”

王燃的前几句话都好懂,但这“透明”二字却有些新奇……王燃用行动作出了解释,他朝廷提出建议,把贾珍、贾琏、贾蓉三人以及相关涉案人员全部递解回金陵,并高相关人证、物证一起,在金陵举行公开审理。

在一般人看来,宁国府之事根本就没有影响到王燃的日程安排。

大家估计的口水仗并没有打起来,《人民日报》在刊登了王燃发表的“绝不姑息家人犯法”的决心之后,《光明日报》在当天作出了回应,对王燃是否真的是刚刚知情、“透明”审理是否可行、把相关人等全部递解回金陵的真实意图是什么等问题展开了详细的论述。

可是《人民日报》第二天就放弃了这个话题,重新投入北进山东、为山东之役损伤的将士报仇一事中,颇有让《光明日报》一拳打了个空的感觉。

这种情形看上去有些“鸡同鸭讲”。《光明日报》仍在坚持每天爆料,从“高利贷逼死一家四口,谁来主持正义”到“鲍二媳妇自杀的内幕”等不一而足。而《人民日报》则执着于通过对洪承畴全方位的介绍,为其树立起南明第二位汉奸的形象。

“你打你的,我打我的……这本就是战场取胜的法宝之一……”王燃制定该方略时曾如此总结:“把它移植到舆论战也同样适用……”

王燃在制定完这一方略之后,便与《人民日报》制造的舆论相配合,摆出一副不再理会此事、一切等相关人等到了金陵再说的架势,开始专心致志地重启其苏州“催粮纳饷”、备战北伐之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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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回来,双方这虽不是口水战,但也是争夺老百姓眼球之战,一个希望揪出南明内部的蛀虫。另一个则力图为老百姓找到外敌,就看老百姓更关心什么。

几天下来,从两报的发行量等指标统计可以看出,《人民日报》显然占据了优势。除了《人民日报》所拥有的规模、发行经验、读者基础等原因外,更重要的是,适此关键时期。大家对“外寇”、“汉奸”的印象更深……毕竟这关系到身家性命、会不会当“亡国之奴”的重大问题。

至于像蛀虫这样的事情,虽然更为八卦。但一方面从重要性排行的角度看,并没有“外敌”的危害那么迫在眉睫……一方面,宁国府再地痞、再恶霸,也不过是祸害了宁国一方。对整个大局无甚关键影响,而另一方面。涉及到了王燃这位“民族英雄”、“青年偶像”级别地人物,因此宁国府之事在许多人看来完全可以等到南明更稳定的时候再来处理,这也是王燃人气旺所带来地好处之一。再者说,王燃已经发布公告。要对贾珍等人公开审理,这人还没到金陵,瞎吵吵又有什么用。

当然,《光明日报》也并非毫无所得,他们的不畏“强权”再次给老百姓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对于他们恢复其原来的影响力有很大地帮助……老百姓都已经看出《光明日报》的威力。正是由于《光明日报》对宁国府之事地揭露,才引起了朝廷对此事的重视。这就给许多人造成了一种印象,《光明日报》与到衙门击鼓鸣冤一样可以成为老百姓申冤的一条途径。

《光明日报》也算是无心插柳,自暴料宁国府之事后,《光明日报》的绝大部分版面都用于接受老百姓地投诉,到有了些法制日报的意思。而黄宗曦等人对此倒也是乐此不疲……“为民请命”本就是他们追求的主要境界。

而另一方面,《光明日报》在此次斗争中也获得了诸多经验,从这几天的运作来看,顾炎武、黄宗曦等人已经不再抗拒对《人民日报》的模仿,通过大量的借鉴,在运作上慢慢开始成熟……《光明日报》长篇大论地理论分析从此绝迹,取而代之的是犀利的针锋相对,“白话文”在《光明日报》中的比例也越来越大。应该说,清流们个个都个文章好手,发起飙来确实是非同小可。

得亏《人民日报》的主编是林黛玉,据陈子龙等学识饱满之士私下估计,她的水平便是平常的举人、进士也不堪与之为敌,况且还有许多才情双绝的女孩们相助……要不是王燃拦着不让她在宁国府一事纠缠,林黛玉早就准备逐条对清流进行批驳了。

不过林黛玉不批驳清流,不代表清流就会领她的情……王燃结束苏州之行后,回到金陵没几天,《光明日报》便调整了重点,不再认同“鸡同鸭讲”,向《人民日报》发动了猛烈的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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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王燃的这次苏州之行比起上次南巡,效率要明显高上许多。不过它虽然仅仅用了不到十天的时间,却被后世称为“神奇之旅”……茗烟在其自传中对这一段的描述更使其增添了不少神秘色彩。

在其流水账式的记录中,茗烟很无聊地写道:“苏州之行共计十天,由我全程陪同,从金陵赶往苏州的路上我们用了六天……然后我们见了苏松巡抚祈彪佳,主要是谈粮食的问题,二爷给他提出了供应十万兵马的任务……然后见了太湖张三,主要是谈军饷的问题……然后见了余生,主要是谈清军占领地的农民运动问题……然后见了东海舰队司令张煌言,主要是谈海军建设和下一步任务的问题……然后见了庄子固军长,主要是谈驻东瀛军团的任务问题……当然这些见面都是在品诗轩里进行的……然后我们便返回了金陵。”

茗烟这段记述给后世研究这段历史的学者们留下了很多猜想的余地……为什么时任兵部尚书的王燃从金陵去苏州用于六天的时间,而从苏州返回金陵却只用了一天呢?这段时间内,所经各地都只有兵部尚书的仪仗记录,而没有兵部尚书本人露面地记录呢?

对此。茗烟在其自传中相关部分的结尾处耍了一个大牌,“有许多人问我这个问题,但是二爷告诉我要‘打死也不说”因此我不能说……大家可以猜猜……”

对于王燃为什么上次南巡在苏州呆了一个多月,而此次在苏州仅呆了不到三天的时间,后世的野史都有一个共同的解释……王燃到苏州的第一站便是品诗轩。其意图不言自明,但不知什么原因,那位让兵部尚书当众表达其倾慕之情地董小宛董姑娘和带发修行的妙玉小师父却不在品诗轩,更不知何时回来,王燃当然就没有逗留下去的理由了……据考证,董小宛、妙玉两个女孩当时得到了错误的信息。误认为王燃还在东瀛,所以两人竟然结伴去了东瀛。与王燃正好走岔。

话说回来,王燃苏州之行的“神奇之旅”光环是后世追封的,在当时却没有引起大家地太大重视。

王燃此行打的旗号是催粮纳饷、准备北伐。北伐毕竟也是清流们赞同之事,因此他们也只是在《光明日报》上呼吁了几句“抵抗外敌与清除内部蛀虫并举”后便作罢……这一点让林黛玉对清流地实力表示了严重的歧视。“若是我,定要追问你一个‘逃避’之实……一个兵部尚书去催粮,没别的事情做了吗?”

但是在王燃回来之后,《光明日报》的用词一下激烈了起来,其程度就差指着王燃地鼻子开骂……看看日子,正是王燃从苏州回来的第三天。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一天正是堵胤锡押解着贾珍一干人等抵达金陵之日。

在王燃的要求下,朝廷向堵胤锡下达了递解贾珍等人至金陵接受审理的命令。既是朝廷之命,王燃又当着大家的面许诺“严查”,不论是堵胤锡还是黄得功都没有理由再扣人,除非想公然与朝廷对抗。因此在接到命令的第二天,担心别人说不清楚地堵胤锡便亲自押着人赶赴金陵。

对此《光明日报》更是进行了全面的独家追踪报道,很多老百姓的好奇心也被调动了起来,都想看看王燃如何“透明”地审理此案。

王燃的确满足了大家的好奇心,正确地说,他让所有关心此事的人瞠目结舌……堵胤锡等人刚到金陵,贾珍等人固然是被关进了大牢,但堵胤锡也被国家情报厂的人请回去协助调查,罪名是怀疑其“里通外国、图谋不轨”……经过一段时间的发展,国家情报厂的职能中倒也包含了国家安全局的职权在内。

一时间舆论大哗,这里的舆论指的自然是清流。朝堂之上,满腹疑问的清流们发现平常极少请假的兵部尚书竟然请了病假……昨天还见他生龙活虎地在朝堂之上大谈苏州之行的感受,今天居然就病了?

于是清流们满腹的疑问便直接化成了满腹的怒火,当天,也就是堵胤锡被抓的第二天,《光明日报》比平常早了两个时辰上市,标题赫然,“有清官能吏之称的堵胤锡被冠以‘里通外国’之名,请拿出证据来!”

清流们把堵胤锡称为“清官能吏”的确是有道理的。“清官”自不必说,堵胤锡不论到何处为官都留有和一身清誉。而至于“能吏”,根据王燃原本的时空记载,堵胤锡被某些历史学家称为南明历史上最杰出的政治家、战略家之一,连著名的史可法、何腾蛟、瞿式耜等人也不能与之争锋。

据史载,堵胤锡在战略上非常有见地,他从维系明室、共同抗清的大局出发,真心实意地联合大顺军余部,负责改编和联络忠贞营,亲自前往李自成余部劝降招安,后来又力主联合据守云南的大西军。他深知腐朽已极的明廷不要说恢复中原,就是勉撑危局也只有依靠大顺军和大西军这两支农民军。

堵胤锡的这种作为在后世看来显然是正确的,只可惜在当时却屡屡遭到何腾蛟、瞿式耜等“正人君子”,当面指责他什么“滇与忠贞皆国仇也,厥罪滔天。公大臣,偏欲与此辈交结,何意?”……在民族危机极为深重的时候,这些人不仅对颠倒了敌友关系,更有栽堵胤锡“勾结国仇”之意,使得堵胤锡虽有才华却无法展布他的雄才大略。

历史总是有着令人惊奇的重合,从某种角度而言,堵胤锡命中就是避不开被人栽罪……原本的时空中他是被人冠上“勾结国仇”,而在王燃到来之后,他又成了“里通外敌”。

“看来这堵胤锡还真是一个人才……”告病在家的王燃精气神十足地躺在椅子上将《光明日报》与自己的《岁月宝鉴》对比着翻看……这两份材料对堵胤锡的事情都有所记录。

“是个人才你还把人给抓起来,还这不许探监,那不许送饭的……天牢的死囚也不会这样……”昭仁公主坐在王燃身边,轻点着王燃的额头:“瞧瞧,人家问你要证据呢……”

“证据?那还不容易?!现在都不用燕山,茗烟就能办妥……你想办他什么罪吧……投敌、叛国还是贪赃枉法?”王燃笑着说道:“说实话,当年的秦桧确实高明,一个‘莫须有’就废了国之栋梁……陷害忠良也不是人人都能行的……”

“怎么,你还真的要拿他当牺牲品吗?”昭仁公主虽知道王燃是在说笑,可还是禁不住问道。

“牺牲品?”王燃淡淡地笑了笑:“想当牺牲品也得够分量,他一个人恐怕不能胜任……”

王燃第二天便用行动证明了自己的话,《人民日报》头版大大的标题非常醒目,“初审堵胤锡获得进展,黄得功被怀疑卷入‘里通外敌’案中”。

第二十三章 疑兵之计

金陵城的舆论已经被《人民日报》搅得乱成了一团。

开始时,虽然《人民日报》与《光明日报》处于“鸡同鸭讲”的状态,但还有迹可循……两方的观点鲜明,一方要求朝廷惩治内部蛀虫,一方大力宣扬北伐外敌。这一阶段一直持续到王燃从苏州回来。

当堵胤锡抵达金陵后,舆论的主导权完全被《人民日报》掌控。在贾珍等人刚被押解进城时,《光明日报》还先发制人的提出了要朝廷尽快实践诺言,“透明”公开地审理此案,随即便被堵胤锡以“里通外敌”之名被抓而带偏了方向。

当然,王燃在把堵胤锡请回去协助调查之前许诺“在查明‘里通外敌’这一大案后,立刻就会展开对贾珍等人的严查,给大家一个交代……”

面对王燃不时抛出的一些似是而非的堵胤锡通敌证据,《光明日报》的精力完全被牵制到这上面,所有版面都用于逐条批驳《人民日报》列出的证据。

王燃的态度很让清流们恼火,他根本不和你争辩,今儿拿出的证据被你否了,明儿再拿一条,丝毫没有被驳斥后的脸红,而拿出的证据也是要多牵强附会就有多牵强附会,大有“清风不识字、何故乱翻书”的文字狱倾向……堵胤锡写过的文章、作过的诗、发过的牢骚、说过的话,不管真假全部被整理出来用于勾连。

对于《光明日报》偶尔提出的诸如“堵胤锡是被骗回来的吗?”、“堵胤锡被捕是否有另有隐情?”、“宁国府案件的真相何时才能大白于天下?”等问题,《人民日报》更是直接不搭理,任你问几千遍。就当没听见。

而且王燃声称对贾珍等人要“透明”地公开审理,但对堵胤锡的审理却是完全黑令...自堵胤锡被请进情报厂协助调查以来,就没有外人再见过他,是生是死、是好是坏根本无人知咖...这也得亏是明代,对囚犯的人权没什么可讲的,不需要遵守什么扣留时间不能超过二十四小时、四十八小时之类的规定。至于什么律师则更是没影的事儿,否则堵胤锡怎么也能和外界通通音信。了解一下情况。

虽然王燃向朝廷各位大员保证堵胤锡地人身安全,但还是有很多大臣要求参与到对此事的审理之中,只不过均被王燃以国家情报厂乃独立办案机构以及目前事实未清、不宜牵涉过多人为由加以推脱。

可让清流们怒不可遏地是,王燃自己说不宜牵涉过多人。可堵胤锡的事儿还没个说法,王燃就直接把黄得功牵涉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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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据王燃原本时空的记载。黄得功显然应该是一位忠君爱国的将领,在当年地江北四镇中,就他与高杰二人没当投降将军。当年金陵被满清所破,弘光一行从南京仓皇出逃至黄得功大营。此时黄得功部已经成为南明的最后一支富有战斗力的队伍。当然也成为清军招降的重点,而以黄得功的武勇若是投降清军,其待遇自是不言而喻。

不过黄得功尽管已经意识到明廷的无可救药,但仍然决定效忠到底,把这位昏愦地皇帝迎接进自己的军营,把刘良佐派来招降的使者处斩。引兵出战。

只可惜在满洲重兵压境、刘良佐现身说法之下,黄得功部军心已变,叛军趁黄得功不备,暗中猝发一箭,射伤黄得功,黄得功最终自刎而死。

黄得功的结局在王燃到来之后似乎已经发生了转变,按时间算已经过了他自杀的日子,不过从目前看来,他的前景好像也并不太好。

据说堵胤锡曾说过一句“我大明想要中兴,应与外互通有无……”,此话便成为堵胤锡“通外”地有力证据之一,而据调查,堵胤锡这句话是在与黄得功一起闲聊时说出来的,这也就是黄得功被牵进来的第一条证据。

既然有了嫌疑人,这调查取证工作就好办多了,很快《人民日报》就又转换了重点,铺天盖地的全是黄得功“里通外敌”的说法……什么黄得功为何在金陵被围之时按兵不动、坐视清军包围金陵城,什么黄得功为何不听时任兵部尚书的史可法将令赴扬州参战、致使扬州十日血案发生?

这些问题在平常都很好解释,当时兵部给黄得功的任务是驻守铜陵以防左梦庚部,其余三镇的主要任务则是守护金陵以防满清,而史可法是不是有将令令其远赴扬州参战已不可考。事实上,当时那种情况,若是黄得功弃铜陵赴金陵或是扬州,不但于事无补,更可能使左军有机可乘,落入“前有狼、后有虎”的境地。

可这些事经过《人民日报》的“完美诠释”就变了味道,正所谓,谎话说上一千遍就成了真理,经过连续几期、长版面的报道分析,黄得功已经隐隐约约地给老百姓造成了一种打算“私下与满清篝合,一同瓜分南明江山,故一直消极抵抗满清……”的印象。

这无疑让整个清流沸腾了起来,随着《人民日报》改弦易辙,撤下关于洪承畴,换上黄得功,“北伐”的口号突然销声匿迹....但凡比较有想像力的同志都猜出了王燃的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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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这是三国曹植的七步诗……”北京城多尔衮府内,龚鼎孽拿着新一期的《光明日报》替多尔衮讲解最新的形势。自有《光明日报》与《人民日报》以来,多尔衮是一期不缺都有订阅,这也算是为南明的经济做了一些贡献。

“看来。这帮清流和我们的意见一样……贾宝玉已经开始广造声势,准备对黄得功动手了……”听了龚鼎孽的解释,聪明的多尔衮笑着说道:“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上了套……这贾宝玉也够阴的,为了庇护家人、排除异已,居然栽了黄得功这么一顶黑帽子!……嘿嘿,你们汉人还真的很擅长这个。”

“摄政王英明。”龚鼎孽赶紧附和道:“不过奴才总觉得有些不妥,这件事似乎太顺利了……贾宝玉虽然护短。但治军极严,麾下近几十万人马,不论是他赖以起家的特种部队,还是收编自其它部队地军士。都鲜少扰民,这次却为包庇家人犯法而……”

“你们汉人就是这个德性。前怕狼、后怕虎,做事瞻前顾后……顺利不好吗?非得弄得苦尽甘来的才是正途吗?”多尔衮带着明显地不屑,打断了龚鼎孽说道:“告诉你吧,贾宝玉已经是骑上考虑背了。想不打都不行…”

“贾宝玉这几招看上去是把清流们牵的满山转,又是洪承畴、又是堵胤锡、又是黄得功的……可说白了不过是象想把大家的注意力从宁国府一事上转移下和…可光嘴上吵吵能盯多长时间?只有打!……”多尔衮看着唯唯诺诺地龚鼎孽说道:“贾宝玉做得很聪明,他给负责宁国府一案地堵胤锡和黄得功都扣上了‘私通外敌,的罪名,只要能落实这个罪名,他们有罪,被他们抓的人自然就无罪……这也是贾宝玉为什么提出先办堵胤锡一案。再办宁国府一案的原因……”

“可堵胤锡和黄得功会轻松就认罪吗,‘私通外敌’可是要灭族地罪名…”多尔衮接着说道:“那只有看谁的拳头硬了……成王败寇,谁赢了自然就是谁说的办…”

“摄政王的确英明,奴才不能如小恭听着多尔衮解释完,忠心耿耿的龚鼎孽眉头还是没有完全展开:“奴才只是觉得此事刚开始不久,目前贾宝玉与黄得功的矛盾还不够深,贾宝玉怎么这么沉不住气”……这不像是他地风格,以前不论在河南、山东,还在他在处理国内其它势力,贾宝玉给人的印象总是力求谋定而后动……”

“风格?一个黄口小儿有什么风格?不过误打误撞而已……”多尔衮长笑不已:“依本王看来,黄得功与贾宝玉早有积怨……黄得功是目前南京唯一一个堪与贾宝玉一拼之人,贾宝玉既领为兵部尚书,怎可能放任这股势力在外?江北四镇他已得其三,还留着这一个干什么?贾宝玉之所以拖到现在才动手,一则是要留一段时间消化手中的势力,二则等待一个合适的借口……”

“说实话,本王也觉得此时并不是贾宝玉动手的最好时机……一来山东新败,折损了他不少人马,二则他前一阶段刚用兵于东瀛,剩下的人马还要防守河南和山东,能用于对付黄得功的兵力并不多……”多尔衮说道:“但目前的局势却是逼得他不动手不行……在我们的帮助下,南京现在是黄得功与清流联手对付贾宝玉……贾宝玉、若是退让,在朝,其权力将被清流瓜分,于老百姓中的威信与人气也将大为降低,在野,则将坐视黄得功飞扬,给各地军阀树立起一个很不好的例子……贾宝玉年青新贵、傲气十足,怎么可能忍下这口气?”

多尔衮这句话倒是以已度人,他之所以能走上今日的满清权力中心,便是踩着无数同族人之鲜血爬上来的,他的亲哥哥、堂哥哥、亲侄子、堂侄子,诸多都成为了他的牺牲品。

“摄政王的见识自然高奴才万倍……”龚鼎孽忠于国事、敢于进谏的品性表露无疑:“可是您刚才也说现在不是贾宝玉动手的好机会,别的不说,单凭贾宝玉现在的兵力……”

“你这个狗奴才,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多尔衮大度的笑骂道:“本王跟你打个赌,贾宝玉这一仗肯定是准备动用他在东瀛的那个军团……”

“您是说庄子固的那十万人?”龚鼎孽终于恍然:“难怪那贾宝玉在情况如此危急之下还要去苏州干什么催粮纳款……王爷,您真是太高明了……”

“以前对贾宝玉来说,东瀛最为重要,不过现在,当然是黄得功最重要…拿下了黄得功,贾宝玉足以掌握整个明廷的命运……”多尔衮得意地一笑,然后顿了一下说道:“不过打归打,真要打起来也得是几个月之后事情了……从东瀛至南京可不是几天能赶到的,没有几个月的准备,十万人马想拉动到南京根本不可能……”

“几个月?”金陵城中,王燃笑着对来访的唐王及陈子龙等人说道:“几个月之后连黄花菜都凉了…这一仗我连庄子固也只给二十天的准备,其余部队十五天之内必须准备完毕……打就要打他个措手不及!”

“这我就放心了”,唐王说道:“现在的局势只能用‘扑朔迷离’四个字来形容,非要再加四个字……这四个字还真不好找……总之就是乱的一团糟”……越早结束越好,省得天天提心吊胆,对,这四个字就是‘提心吊胆’……”

唐王倒没有说错,他这个百官之首的日子确实不好过,诸多清流或单个上书、或三五成群结伴投诉,纷纷要求朝廷加紧惩办贾家宁国府违法之事、释放堵胤锡之事、为黄得功洗冤之事等,再加上王燃对清流的抗议根本是置之不理,只顾着整兵砺马、磨刀霍霍,一哥大干一场的架势,把其它事情全部推到唐王这里,搞得唐王大伤脑筋。

“唐王殿下,您恐怕得有个思想准备……”王燃笑着说道:“这提心吊胆的日子可不是一两个月就能结束的。”

金陵城的战争气氛突然浓重了起来,一股剑拔弩张之气也开始在朝廷之上蔓延开来。

《人民日报》继大力为北伐外敌造势后,又开始展开内讨国贼的运动……稍有些不同的是,外敌已经说得很清楚,就是满清,而这国贼是谁还没有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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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不是明说?”金陵的朝堂之上,黄宗曦拿着几份《人民日报》跳脚:“大家请看,这一期的标题,‘深层次分析某些将领不与清军主动交锋的原因’……什么深层次的原因?不就是想说黄将军与清军私下有什么协议吗?”

王燃连续几天一直告病假,除阎应元等手下大将及唐王等“亲朋好友”外,任谁也不见。黄宗曦等人找不到王燃,只好请“大家”看。

“话不能这么说……‘某些将领”又没指名道姓说是黄将军,不过是个代指而已……”唐王“替死鬼”的身份让他不得不站出来:“我有三个方面可以支持这个论断,第一,虽然文章中涉及到的大多案例象是以黄将军为背景所写,但谁能说别的将军就没有类似的经历?我统计了一下,有以下三个案例属于作战时常见的……”

“那这一期呢?”黄宗曦脸部的三条黑线相当明显,也不顾唐王的身份,打断他的话说道:“‘如果黄得功真的里通外敌,我们将面临什么样地安全威胁?’……这可是指了名、道了姓了吧!”

这篇文章是林黛玉请《人民日报》特邀军事评论员史湘云所写,对黄得功一旦叛变南京局势的发展进行了预测。至于预测结果自然是坏到不能再坏……凡是看过这篇文章的人都会立刻心生警惕之心、恐惧之意。

需要附加指出的一点是,《人民日报》提供的稿费相当丰厚,一般情况下,林黛玉都会在同等条件下选择便宜自己的姐妹。

“这个问题要分几个层面来看,里面对黄得军地分析不过是一个推测而已……”唐王的条理相当清晰:“下面我列举三个方面地证据来说明这个问题……第一,里面大量使用了‘如果’、‘可能’、‘或许’、‘是不是’等明显具有不确定性含义的词汇……文章的标题就建立在‘如果’这一概念之上。我作了一个初步的统计,‘如果可能’这个词在文章中出现了二十八次。‘可能’这个词……”

“唐王殿下,这一篇总没有‘如果’、‘可能’了吧……”黄宗曦地脸已经全部被黑线覆盖,翻出第三份报纸:“‘试论攘外必先安内的重要性’这又该作何解呢?”

这是一个老话题。由薛宝钗、柳如是等人合作完成,稿费则是被她们在难得一闲时。用于举办了一次什么诗社,也就是吟诗作对、赏花弄月,当然这里面没王燃什么事。

“这,需要什么解释?”唐王做浏览全文状。然后带着一丝疑惑看向黄宗曦:“这通篇没有一个地方提到黄将军啊……好像连一个‘黄’字都没有,难道我地统计有问题?我再仔细看看……”

“唐王殿下,请把这三篇文章合在一起再仔细看……”黄宗曦的脸色完全是黑里透着红,咬牙切齿地说道:“这还不说明问题吗?!”

“说明什么问题?合在一起那也是三个独立的文章……”唐王透着惊奇说道:“总不能把任挑两篇文章放一块,就把事情也合在一起了吧……举个简单的例子,一篇是讲助人为乐地。一篇是讲杀人越货的,如果都不指名道姓,均以‘某人’代替,你总不能说是一个人干的吧……我再举一个例子,这个例子可能稍复杂一些……”

“唐王殿下,您就不用再替那贾,贾大人掩饰了……”看见黄宗曦已然有吐血之势,刑部邓炜达赶紧上来助阵:“兵部这些日子一直在整军备武,不是想对付黄将军又是为何?”

邓炜达确实比较郁闷,一个专管刑狱之官却根本见不着犯了案的贾珍、堵胤锡等人……人全部被请到了国家情报厂,连案卷都不向他透露半个字。

“对啊,你也说兵部‘一直’在整军备武……”唐王有条不紊地说着绕口令:“大家都知道,自山东之战后,兵部就‘一直’在整军备武……那时候,好像还没黄将军什么事吧……不信的话,我可以给大家介绍一下当时的局势……”

“当时整军是为了北伐!现在整军又是为何?”邓炜达虽然自号口才无双,年轻时还经常参加什么辩论大赛,但碰上唐王却也一样地不敌,直接被唐王一段绕口令搞得同样脸色发黑:“《人民日报》前面还总提北伐二字,可现在呢,根本提都不提!通篇大论全都在谈‘内忧’、‘内乱’、‘内贼’这不是摆明了要打内战吗?!”

“国难当前,不去阻外敌入侵,却一心对内,单凭一些‘可能’、‘如果’等词便为独揽大权而要除去国之栋梁,”黄宗曦缓过一口气,立刻加入战团:“这与当年岳飞岳鹏举地‘莫须有’之罪又有何区别?!”

黄宗曦也是被气得有些昏了头,此话已经将王燃等同于了陷害岳飞的秦桧。这绝对可算得上是一句饱含人身攻击的骂人话了……如果要选举十大汉奸,秦桧肯定是不负众望。

不过清流就是这样,上起火来便毫无顾忌,连皇上都敢比做昏君……众多清流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要求唐王给出一个合理地解释。

便是顾炎武也上来半打圆场半将军地说道:“贾大人一代名将,运筹于帷幄,传奇之名播于四方。自然不会冤枉黄将军,也自然比我们更懂得此时发动内战的后果……可他总不露面给大家解释,只是一门心思地备战,到现在连我们这些挂着参赞军务之务的大臣都搞不清要和谁开战,这未免也太……”

“各位,各位。”唐王提高了声音,一面在心中大骂王燃等人不讲义气……王燃告病。陈子龙等人见此场景早就离唐王八远……一面摆出诸葛亮舌战群儒的风范:“不提北伐,也不代表不北伐,更不能代表着就要打黄将军吧……国家值此内忧外患之际,常备军务也实属应该……现在国家形势地确不容乐观。下面我从以下五个方面分述之……”

“唐王殿下,您不必再替他分辨了……”黄宗曦大呼道:“他就是想对付黄将军。现在之所以不公开喊出来,不过是疑兵之计、在等待时机罢了!”

黄宗曦所说的“他”自然就是指王燃。

“这一点你说的不对,什么疑兵之计……”唐王直接让众人感觉到那种挫败后的无力:“贾大人可什么时候也没提过要对付黄将军……这一点从他写的文章、说过的话等方面都找不出证据……”

“说地不错,我们现在的关键就是在疑兵之计四个字上!”兵部里。王燃与史湘云、阎应元等手下大将正聚在一起对作战计划进行进一步地推演分析:“疑兵之计,就是让对手猜东猜西,拿不定主意!这可是弥补咱们兵员不足的唯一方法!”

也难怪清流上火,王燃打着病假的旗号不上朝,可却频频出现在兵部,上蹿下跳。大呼小叫,精神好的完全可以进精神病院。更可气地是,每天一上班这家伙都会首先声明一句“请大家记住,我这是带病坚持工作”……骗了人不说,还干拿一份病补。

“得意什么?”史湘云在一旁抿嘴笑着说道:“都被人比做成秦桧了……”,王燃等人虽然不上朝,但不代表他们就不了解朝中的动态。

“那只能说明咱们疑兵之计的效果好……”王燃还是很得意地笑道:“虽然还不知道满清的反应,但已经骗住了清流……”

“总体战略”正式进入实施阶段,目前看来运转正常,王燃自然比较高兴。

“怎么,被人比成秦桧,我看你还很高兴嘛……”史湘云轻笑着。

“有什么不高兴的?我又不是真的秦桧,也不想当秦桧……”王燃一副上位者地态度,笑着说道:“大家可以试想一下,等打完这一仗,那帮清流到发现自己是错的、自己才是制造冤假错案的家伙,那见了我会是什么表情?光想想就够爽的了……再者说,咱们也算是骗了人家,被骂上几句又不会掉肉,有什么大不了的?”

“兵法有云,实则虚之,虚则实之……”李文达摇头晃脑起来:“我们明着要对付黄得功,既可以名正言顺地进行战争动员,又掩盖了我们的真正作战意图……等把大家地视线全部牵到铜陵,别人放松警惕时,突然转身对付满清……嘿嘿,绝对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要是满清和这些清流的想法一样,我们可就省精神了……”阎应元开始畅想:“一套a方案就能一路杀到底,其它什么备用方案也不用,那就太过瘾了……”

阎应元说归说,乐观归乐观,但此战的风险却是大家都明白的。

战场上的情况瞬息万变,没有一套计划能够包打天下。况且,与在军事上尚停留在纸上谈兵阶段的清流相比,满清可不是那么容易对付。

长期的征战使得满清积累了丰富的作战经验,别人不说,单就是多尔衮自己,他的地位和荣誉就是从小在战场上真刀实枪打出来的。

那些降清的前明军将领更不用说,对明军那是直接的知己知彼,像现在山东的洪承畴,原本就主管着全国的兵事,对明军可谓是了如指掌。当然,对现在王燃带领的明军还是缺乏一定的了解,这恐怕也是支撑王燃下决心实施“总体战略”的重要原因之一。

但话说回来,眼前这个疑兵之计能骗得过清流,可不一定就能骗得过满清,而一旦被满清识破,什么“总体战略”就都直接歇菜吧……就目前的局势来看,王燃的兵力在南明算是老大,但跟满清一比可就算不上什么了。别的不说,单就吴三桂从山海关带来的降兵就抵得上王燃的所有兵力。

更何况,山东新败,王燃平白就损失了好几万部队,这无疑是雪上加霜!再加上国内、家里的乱事不断,宁国府、黄得功等事情都占去了王燃的很多精力。

而即便此疑兵之计骗过了满清,但要顺利地执行后续作战方案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王燃制定的计划环环相扣,对部队作战的要求相当高,任何一个环节出了问题,都可能导致计划的提前终止。

若后果单是提前终止计划倒也罢了,更可怕的是,随着此计划的终止,必然会引起满清的全力反扑,到时候王燃兵力溃败,又有谁能抵得住数倍于己的清军攻势?……王燃原本时空中,清军自发动对南明的攻势起到打破金陵不过短短几个月的时间。

应该说,此战的风险相当之大。

“风险这么大,不如缓上一段时间……”唐王曾劝说过王燃:“反正也不急于这一时……现在国内的发展也算得上是欣欣向荣……只需过个一两年,我们的元气便可恢复个五六成……”

唐王对王燃虽说已经是相当信任,也很想尽快打败满清,但面临这么一场类似于“破釜沉舟”、“不胜即死”的一役,老持成重的唐王确实是很“提心吊胆”。

“过了这一时,恐怕就再也没有机会了,满清没给我们留多少时间……不打,我们就是亡国灭种……打了,我们还有机会一搏!”王燃轻笑着:“再说,我的疑兵之计是计中计,满清想全部看穿可不容易!”

第二十四章 清君之侧

王燃现有的总兵力近三十万人马。其中,李岩部八万,在河南。庄子固部十万,正在东瀛待命。宫秀儿收拢原山东军团残部,合并于徐州守军,再加上青州旧部,共计四万人马。剩下的便是用于拱卫南京的阎应元麾下八万人马。

在王燃的这些大将中,应当说李岩的压力最大,面临山西、陕西两个方向的清军。由于清军将李自成部当成首要之敌,因此在这个地域集结了入关清军的绝对主力,由多尔衮最信任的一母胞弟多铎统率,总兵力是李岩的数倍有余。只不过由于目前清军的主要精力放在了李自成身上,河南方面的明清两部虽然小摩擦不断,但尚无大的战事发生。

山东的战事目前相对较为平稳,宫秀儿率军驻扎于徐州,而洪承畴的主力则主要集结于兖州至济南一线,双方目前的实力都不足以攻城拔寨,因此都处于积蓄力量的阶段。

而随着距离王燃计划出征的日子越来越近,各部调动都很频繁,但最引人注目的还是阎应元所部,各项战前准备工作……粮草、军饷、装备、训练、动员、集结……搞得轰轰烈烈,生怕别人看不出来要打仗一样。

“大人,各项准备工作预计三天之内就可以全部完成,比计划还能提前两天……”兵部的作战室里,李文达颇为高兴地向王燃汇报:“您给我调去的那小子,还真是把好手……没想到这小子不仅办案有一套,搞起军事来也是响当当的……上马管军、下马管民,全才啊!”

“小声点……这小子的身份现在可不能见光。否则咱们地疑兵之计直接就露了一层……要不是看他确实有能力,我宁可把他一直关到打完仗再说。”王燃笑着说道,他虽然叫李文达小声,可自己的声音却是一点都不小,这周围布控非常严密,在这里说话倒也不怕泄密。

“想想也是。没两把刷子怎么敢抓当朝兵部书、荣国公、国家情报厂厂长的家人呢……”李文达笑着说道,众人也都禁不住一乐。

众人所谈之人自然就是原宁国府知府堵胤锡。

说起来。王燃在运气方面显然很不错。大战在即,王燃感觉最缺的就是人才,山东兵团中谢启光、孙义、孙光宗、张汉等将领的折损,不仅让王燃感觉到了丧友之痛。更等于砍掉了他的一条胳膊,虽然现在由宫秀儿顶了上去。但说实话,在军事素养方面,宫秀儿比之谢启光还是差了不少……女孩几次给王燃捎信要求加配得力人手。

现在看来,经过了解和“试用”。这个“自投罗网”地堵胤锡显然是一个可以独当一面的人才,最起码也可以起到辅佐宫秀儿地作用。

想想堵胤锡见到自己那由愤怒、不屑、不理不睬、只求速死的慷慨之色,到惊讶、怀疑、不敢置信的表情,再到拜服、跃跃欲试的兴奋,王燃嘴角泛起一丝坏坏地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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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自“自投罗网”地抵达金陵以来。堵胤锡的经历确实可以写成一部传奇小说……莫名其妙地被抓、扣上“私通外敌”地罪名被打入大牢、完全断绝了与外部的联系……让堵胤锡无力感慨“强权大于天”的同时也非常奇怪……没有人对他用刑,甚至在开始的几天就没有人来搭理他,以至于堵胤锡出去后看到《人民日报》公布地有关对他的审讯“记录”和供词,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而就在确信自己已无生还之希望的时候,却突然被心中的“权奸”找去谈话,然后放了出来,并委以重任……自己的认知在短短不到一炷香的谈话时间里被搞得彻底颠覆,让自己由恨不能“食其肉、寝其皮”剧变为恨不能“早相逢、早知遇”,其转变之大,便是几个月之后,堵胤锡还如同在梦中一般。

“怎么样,有兴趣一起来干这一票吗?”当时王燃在简单说明了自己地战略想法后,直接以一种准备拉人绑票的语气问堵胤锡。

“愿效死命!”这就是堵胤锡的回答。

当然,对自己的这段经历,堵胤锡进行了忠实的记录,并且成为他对家人最常谈起的一件事,在他年老退休后,堵胤锡将自己这十天的事情编成了一部《十日谈》,留传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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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那些清流知道他们一心想要‘营救’的人已经被您拉拢腐蚀了过来,”李文达笑着说道:“那还不直接背过气儿去……”

这些天王燃依然坚持“抱病”不见外客,但战备依旧忙碌、贾珍三人依然拖延不办、堵胤锡依然“生死不明”、《人民日报》依旧在对黄得功进行含沙射影的诋毁……确实把清流们急的乱转,黄宗曦在连续几期《光明日报》中用大版面、大篇幅对局势的严重性进行了剖析,更几次组织人手结伴闯入兵部找王燃理论,但都被拦住。

清流们宁折不弯、百折不挠的精神在此事上也得到了相当的体现。在黄宗曦的统一组织下,众多清流分批在兵部门口、荣国府门口及其它王燃可能出没的地方守株待兔,务求堵住王燃,劝说王燃接受他们的主张。

由于这次行动的主要参与者大多是资深“学”者,因此也被后人称为“学潮”,他们在隐蔽性、机动性等方面与王燃原本时空中准备完成罚款任务的交警相当类似,有好几次王燃都差点被人逮住,不得不选择强行突围,任由清流们在背后嘶声大喊“贾大人。如果这种情况再继续下去,必将引起内乱,您可就成了千古罪人!您可要三思呀……”

“这还没内乱呢,清流们已经把您打成了千古罪人”,阎应元颇有些幸灾乐祸地说道:“等过两天您的命令一发,嘿嘿。我估计都有清流!……看你到时怎么应付……”

阎应元估计的不错,王燃“病愈”上朝后发布的命令确实立刻就引起了轩然大波……诸多清流们都有了以死相谏的念头。不过以清流们看向王燃的目光不难发现,大多数清流的想法都是“以王燃死相谏”。

“哈哈哈哈,南京乱象已成,真是天助我也!”北京城内。多尔衮狂笑道:“那贾宝玉昏了头,居然发布了这么一条命令!”

“招黄得功回朝述职?亏他想得出来!”多尔衮长笑不已:“这贾宝玉还真有创意!”

也难怪多尔衮嘲笑王燃。在你对人家表露出如此强烈的“敌意”、而且摆出一副恨不能灭之而后快的架势后,居然希望人家放弃大部队,单枪匹马地来到你面前这不明摆着自投罗网、任你宰割吗?……回朝述职?回朝受审才是真的吧,更何况。前面已有堵胤锡的前车之鉴,黄得功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摄政王,奴才总觉得此事有点蹊蹊……”龚鼎孽一如既往地忠心耿耿:“贾宝玉目前只有阎应元地八万人马可以动用,庄子固的军团到现在还没见影,估计还在东瀛……按理说,这个时候贾宝玉应当尽力稳住黄得功。给自己多争取一些时间……可他这道命令无异于逼着黄得功造反,这……贾宝玉的动机别说瞒得过黄得功,恐怕连他自己也明白谁都骗不了……”

“所以我说他是昏了头!”多尔衮不屑地说道:“贾宝玉毕竟只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如此复杂的局势岂是他能把握住的?南京还把他当做什么传奇将军,着实可笑!”

“请摄政王明示……”龚鼎孽配合地说道。

“前面的事不提,单在这件事上,便接连犯了几个重大的错误!”多尔衮面含一丝得色,以一种高姿态评论自己的敌人显然令他心旷神怡:“首先,贾宝玉低估了黄得功,他以为自己可以有时间慢慢对付黄得功,因此在平了其它三镇后,没有一鼓作气拼下黄得功,反而派兵去了东瀛……可事实就是这么无情,他想等等再说,可黄得功可不想再等,谁也不是傻子,等你什么都齐了来打自己!……黄得功这一提前发动,显然打乱了贾宝玉的部署。”

“第二,贾宝玉低估了清流……”多尔衮接着说道:“贾宝玉主管全国兵事,手掌朝廷实权,明明有机会和实力连根拔起清流一派,乾纲独断,但他却优柔寡断,以妇人之仁放过了这个政治对手,致使出现目前这种清流与黄得功相互呼应地态势……若是他早一步铲除了清流,舆论早已被他左右,想定谁的罪不行?!哪还用得着如此辛苦地和清流斗法?争取舆论支持……一大半的精力和时间都用在了和清流打嘴仗,哪还有精力对付黄得功?!”

“第三,贾宝玉高估了自己……”多尔衮摸了摸嘴上的胡须,笑道:“他以为自己打了几个胜仗就是知兵之人了,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就拿这次来说,黄得功部完成作战准备只用了不到十天,而贾宝玉才刚刚完成了阎应元所部的准备,庄子固所部还不知在哪儿呢……八万对十万,贾宝玉想赢?难着呢!”

多尔衮说的确实有道理,黄得功不愧是老军务,虽然动员地比王燃要晚,但由于长期处于对左梦庚部的备战状态,动作相当快,不到十天的时间,其麾下十万人马均已进入了作战状态,随时可以出发。

“你这个奴才!是不是还没有听明白?”看了看想说话又咽了回去的龚鼎孽,多尔衮笑着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你们汉人的兵书上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那贾宝玉什么都没搞清,弄出这样的笑话又有何稀奇之处?!”

“摄政王英明,见解胜奴才万倍,奴才佩服万分!”龚鼎孽被多尔衮亲切的称呼喊得浑身一轻,赶紧弯腰说道。

“不过话说回来,贾宝玉发布这个召黄得功入朝述职的命令倒也有一定的作用……”多尔衮再次得意地笑道:“黄得功若是听命返朝,自然就等于是自投罗网,但若是不从,便等于是违抗了朝命军令,断他个图谋不轨之罪便是理所当然,贾宝玉在名义、民意上便占据了上风……至于能占多大的上风就得看他与清流的交锋结果了……”

“不管谁占了上风,贾宝玉与黄得功这一仗已经是在所难免,”多尔衮总结道:“不是贾宝玉率军讨伐这个‘图谋不轨’的黄得功,就是黄得功打着‘清君侧’的名义讨伐贾宝玉!……看目前的局势,后者的可能性显然更大一些。”

多尔衮不愧是在战争中成长起来的人才,对情况的估计相当准确。

在接到回朝述职之命的当天,黄得功便扣押了前去颁旨的钦差,打出“清君侧”的口号,宣布三日后便将集结所有人马兵发金陵……上至已经很长时间不问朝事的弘光皇帝,中至文武大臣,下至普通百姓,再次乱成了一团。

这件事好像颇有些讽刺意味……半年前,左梦庚便是打着“清君侧”的口号起兵叛乱,沿长江东进直逼金陵,一路烧杀劫掠,幸被黄得功拦在铜陵,可现在黄得功却很明显要沿着左梦庚的足迹走上一遍。

“黄得功还有三天便到金陵城外?”王燃转身命令到:“通知下去,一切按计划行动!”

随着黄得功发布“清君侧”的总动员令,王燃宣布金陵开始进入战争状态。

《人民日报》连续发表了一系列极其醒目的文章,“有人背叛了国家、背叛了民族……”、“除了肉体毁灭和精神摧残,我们还能给这些民族败类什么?”、“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是我们站出来的时候了!”……黄得功宣布三日后出兵,而就是在这短短的三日中,金陵城老百姓的情绪彻底被挑动了起来,到处是一片喊打喊杀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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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两回事!”金陵的朝堂上,黄宗曦怒不可遏地看着王燃:“左梦庚乃野心悖逆之徒,起兵就是想叛乱……黄将军则是被人冤枉,他起兵完全是被逼上梁山!怎可与之混为一谈?!……而将黄将军称为民族败类更是无稽之谈!”

“逼上梁山?谁逼他了?……招他回朝述职本就是例行公事,本官身为兵部尚书,难道没有这个权利吗?”难得上朝的王燃一脸的无辜:“再说,谁说黄将军是民族败类了?”

王燃这倒不是狡辩,《人民日报》发表了这么多文章中,确实没有指明这“民族败类”的姓名,但稍微有一点文化的人谁看不出来?就像大家都了解黄得功想“清”的“君侧”是谁一样……当然王燃对此是不承认的。

“招他回朝述职不过是个引子,自从黄将军抓了你贾家的家人后,你就一直……”看着王燃仍然一副装傻卖痴的样子,黄宗曦差点忘记自己一代大儒的身份。要直接去抓王燃的衣领暴叫……也难怪人家着急,黄得功部马上就要准备发兵,不管他与王燃谁胜谁负,一场内乱就要开始,本就风雨飘摇的南明哪还能经得起这种折腾?

“黄大人不要如此,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顾炎武赶紧上前将劝住黄宗曦。然后转向王燃说道:“贾大人,您现在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王燃还是一副欠扁的模样:“准备开打呗……”

“贾大人!”一直成熟稳重的顾炎武也禁不住声音大了起来。

“天哪!我大明难道真的气数已尽了吗?”黄宗曦突然眼泪纵横。仰天长叹。而见此情景,众清流也纷纷顿足叹息。只有王燃继续保持一副“漫无心机”的模样。

顾炎武长吸一口气,尽量保持一种缓和地语调对王燃说道:“贾大人,事已至此。别的也不必再多说……就眼前的事而言,依我看来。还是能不开战便不开战……战事一起,我朝必然陷入内乱……”

“战则两损,和则两利……我想这个道理,贾大人身经百战。自然比我更明白……”顾炎武诚恳地说道:“如果贾大人同意,我愿立刻亲往黄将军大营,劝说他罢兵还防!”

说顾炎武“诚恳”二字确实不含任何的讽刺意味,他所说地话,王燃也确信是他的真心话……顾炎武地人品本就是岗岗的,从谢启光等人的葬礼上便可以看出顾炎武的通达与爱国。是清流一脉中难得地务实派人物。

王燃并没有看错,根据王燃原本时空中的记载,顾炎武不仅是一位治学态度谨严而慎重的学者,被称为“清学开山之祖”,更是一位伟大的民族志士,“耿耿孤忠”,至死未向清统治者低头。

据记载,顾炎武平生“足迹半天下”,一面考察山川形势,同时结识豪杰,联络同志,希望能有机会恢复明室。虽然抗清活动先后失败,但顾炎武却从未放弃,并以填海精卫自喻,留下“万事有不平,尔何空自苦,长将一寸身,衔木到终古。我愿平东海,身沉心不改,大海无平期,我心无绝时”这样的绝唱。

在这方面,顾炎武显然要比黄宗曦更有节气,清军南下不久,黄宗羲便接受了这个现实,剃发清装,虽然他终生坚持不出朝为官,屡屡拒绝了清廷的招任,但他却以此为条件,亲自将自己地两个的儿子与众多门生送上仕途。而同时黄宗羲本人的文章中也有诸多赞扬康熙皇帝以及当时大臣如叶方蔼和徐氏兄弟等人的文字,因此将黄宗羲列入“大节不亏、小节可议”显然是不过分的。

话说回到现在来,不但是顾炎武,以顾炎武为代表的诸多清流在这段时间里都成熟了许多。应该说,清流们本就具有相当强烈的爱国热情,在经过了几次“教训”后,他们虽然依旧喜好“清谈国事”,但在务实方面却也取得了很大的进步。

最重要的是,他们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为搏自身之名而莽撞行事。像这次面对《人民日报》关于“民族败类”的种种论述,《光明日报》便没有针锋相对地攻击要被清的“君侧”,而是呼吁停止内战、一致对外,顾炎武所说“愿前往黄得功大营,劝他罢兵”之语亦是诸多清流们商量后的结果。

“你们去找黄得功?”王燃看向眼前认真无比的顾炎武不觉一怔。

说实话,王燃虽然一直认为清流们的本质不坏……这也正是王燃屡屡手下留情的重要原因……但他们能够如此顾全大局,在这么短的时间发生这么大的变化倒还真有些让王燃感到意外。

“贾大人放心,黄将军铮铮男儿,对我大明更是赤胆忠诚,此番出兵也是有不少苦衷……只需解开其中的误会,要他罢兵并非难事……”顾炎武继续说道:“说实话,别说此番前去无甚危险,便是有危险,只要能使黄将军与大人捐弃前嫌,合力抗清。我大明便有了希望……就是刀山火海,我也愿意去!”

“只不过,我希望大人能够答应一个小要求……”顾炎武看着王燃的眼睛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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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得功说话就要出发,现在金陵城肯定已经乱成了一团……”北京城内,多尔衮笑着对金陵的局势进行猜测:“估计清流这会儿正和贾宝玉在那儿掐呢……”

“摄政王英明……不过,清流们再厉害。手中无兵,也掐不过贾宝玉……贾宝玉又手掌八万铁骑。纵然不得击败黄得功,但以守对攻,黄得功的十万兵马怕也讨不到多大的便宜……”龚鼎孽轻叹一口气说道:“此事关系到贾宝玉的仕途声望,必然不会听从清流所动。示弱人前!”

龚鼎孽心理学研究的不错,对顾炎武的请求。王燃果然不假思索地予以了否决。

“要求?什么要求?”王燃笑着对顾炎武说道:“顾大人,我劝你不要白费力气了……反正过不了几天,黄将军就会到……有什么话那时再讲也不迟嘛!”

“怎么不迟!”顾炎武也顾不上自身形象,提高了声音:“贾大人。您就不要在固执己见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眼见我大明朝就要毁了,您还不醒悟吗?!”

“大明朝就要毁了?我怎么看不出来?”王燃一副还没有醒悟过

“贾宝玉当然看不出来,他肯定以为这充其量不过是南明地一场内战而已……”北京城内的多尔衮阴笑着说道:“可他怎么也想不到,至多一个月,金陵就将成为我大清地领地!”

“摄政王。您这话是何意?”龚鼎孽明显有些疑惑:“难道我们要改变战略方向了吗?”

清军入关以来一直把李自成作为头号大敌,现在虽然李自成被追杀的快要崩溃,但还未崩溃,在此情况下想在一个月内打下金陵,除非清军放弃李自成,改为全力对付南明,故此龚鼎孽有此一问。

“错!我们不是要改变战略方向……”多尔衮得意地摆了摆手指:“李自成方面的战斗马上就要结束了……”

看着龚鼎孽还是一副不了解的样了,多尔衮转身从案上拿起一份文件递给他:“这可是绝密军情,便是当今皇上和皇太后也不知道……不过龚先生嘛,本王还是信任地……”

龚鼎孽面露激动之色,颤抖着接过文件,略微一看,便不觉惊呼出声:“牛金星准备归顺我大清?”

也难怪龚鼎孽吃惊,牛金星可谓是李自成身边的红到发紫之人,作为李自成地首席谋臣,追随李自成东征西讨,立下战功无数,在李自成攻破北京建朝大顺后,牛金星被封为丞相,统领百官之后地位可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随着李自成的兵败,其手下亲信大将如刘宗敏等人死的死、废的废,还有不少象李岩这样地帅才被逼的另投他方,牛金星在李自成军中的地位更是如日中天,军中无论大小事务,凡李自成有事不在,都是由牛金星做主。因此如果他有意投降清军,绝对可以在短时间内给李自成带来毁灭性的打击。而李自成一旦被解决,清军的主力部队就可以腾出手来对付南明。

“太好了”,龚鼎孽激动地嘴唇颤抖:“这将大大加快我大清一统江山的步伐。”

“还不只如此”,多尔衮笑道,转身又拿起一件文件递给龚鼎孽:“你再看看这个……”

看到自己如此被多尔衮重视,龚鼎孽地兴奋已经无法用言语表达,激动的心,颤抖的手,就差给多尔衮敬杯酒了……龚鼎孽粗粗地浏览了一下文件,再次惊呼起来:“左梦庚也有意归顺我大清?”

“哈哈哈哈”,多尔衮仰天长笑:“贾宝玉没想到他搞得的这一出会有如此的效果吧?”

多尔衮说得不错,王燃的心思全部都放在了满清的方向,虽然他也放了不少密探在李自成、左梦庚方向,但想要刺探像牛金星、左梦庚要反水这样的绝密高层消息,难度还是相当大的。

“看来这次贾宝玉是真的失策了”,龚鼎孽说道:“贾宝玉与黄得功的激烈矛盾,显然让其它的势力对抵抗我大清彻底失去了信心!他们不得不另谋出路……”

龚鼎孽分析的相当有道理,这其实也应当算是“蝴蝶效应”的一种。作为南明的重要军事支柱,王燃与黄得功之间的波涛汹涌,不仅会引起满清的关注,同样会影响到其余的势力。每个人对这件事的理解都不一样,相应的也就会有不同的反应。

很显然,左梦庚与牛金星通过这件事对局势形成了自己的判断,在他们看来,王燃与黄得功的内战,不论谁胜谁负,南明都将失去可以与清军一战的机会。

应该说,这种“蝴蝶效应”类型的反应是最难预测的。即便是已经基本完成了从战术至战略观转变的王燃,也不能给出准确的判断。

“正所谓真是有福之人不用愁,现在的局势对我大清极为有利,贾宝玉与黄得功之间两虎相争、两败俱伤的结局已定,不管谁胜谁负,都给了左梦庚拣便宜的机会……”多尔衮笑着说道:“而那时我大清也已经解决了李自成,河南多铎部、山东洪承畴部、再加上湖广的左梦庚部……三路齐下,即便是贾宝玉那东瀛十万部众全部回来,也一样是无济于事!”

“摄政王之英明实在令奴才佩服得五体投地,不出一兵一卒,只是略施小计便挑得金陵大乱……”龚鼎孽欣喜地说道。

“哈哈哈哈”,多尔衮得意地笑道:“只要贾宝玉宣布开战,一个月内,我就能扫平南京!”

“明天我就会校场点兵,正式宣布开战!”金陵城中,王燃正在安抚着快要暴走的顾炎武:“顾大人不要着急,一切都在我掌握中……”

第二十五章 誓师北伐

今天是王燃召开誓师大会的日子。

王燃虽然口口声声叫清流们不要担心,但顾炎武等人焉能不乱?!顾炎武等人虽然与其余文武百官一起按时来到了点兵校场,但看他们神情肃穆中含有悲愤、苦涩中透着绝望的表情,显然没有预祝王燃旗开得胜的意思。

虽然不管清流们如何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甚至是讥讽斥责,王燃依旧故我,一副要一条路走到黑的架势。但倔强的清流们并没有就此放弃,就在此召开会议之前的短短时间内,顾炎武等人还是千方百计地找到了王燃,并将他“包围”了起来,抓住这最后的机会对王燃进行劝阻。

“贾大人,现在还有机会终止这一切……‘停止内战、一致对外”只有这样才能对得起国家,‘上不负皇恩,下不负黎民百姓,……贾大人一定要三思啊!”顾炎武苦口婆心劝说着王燃。

“战事一起,早已窥测一旁的满清必将乘虚而入,从收渔翁之利……到时亡国灭种,贾大人,你不但要丧去辛苦打下的一世英名,更将成为我大明的千古罪人!”黄宗曦说话比起顾炎武毫无顾忌多了,重复叫嚷着这几天的主要观点。

众清流也都慷慨激昂地发表着自己的观点,大有王燃若不答应,他们就宁可血溅当场的意思。

说实话,对这些清流的顽强,王燃还是很佩服的。但被这样七嘴八舌地围攻,王燃还是被吵得头昏脑胀。而唐王、陈子龙等人又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根本没有前来解围之意,看看马上就到自己演讲的时间,王燃无可奈何地轻叹一口气,双手摇了摇奇+shu$网收集整理,尽量高声压下众清流:“各位大人。今日点兵完后,大家自然就会明白……请大家耐心。一切都在掌控之中…请相信,我和大家的想法是一致的……”

“点完兵就什么都晚了!我们怎么可能耐心!”黄宗曦跳了起来:“这个时候说什么想法与我们一致,贾大人莫非把我们当成三尺孩童吗?!你,你简直是无药可救!”

“贾大人若果真与我们想法一致。现在做的就不应该是点兵打内战……查办宁国府、释放堵胤锡、还黄得功清白、合力抵抗外辱……这才是我们的想法!贾大人的想法与我等可一致吗?”刑部邓炜达冷笑着说道。

其余清流也纷纷露出了质疑外带被“侮辱”地神色,象是在要求王燃证明自己的话。

“我现在就证明给大家看……”王燃难得地再次把握住了说话地机会。对着众清流说道:“你们的第一个想法是要查办宁国府之事吧?”

众清流一时摸不清王燃的意图,愕然地点点头,王燃挂着一丝苦意,淡淡地笑道:“那我就先办这件事…各位就不要再挡着我了。让我过去才能办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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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燃没有食言。面对着台下数万将士,王燃上台的第一句话就是:“在宣布作战命令前,我们要先办一件事……”

“把他们带上来!”王燃喝道。

众将士干万双目光地注视中,众清流揉了又揉、不敢置信的眼光中,宁国府涉案人员被押解了上来,领头三人正是贾珍、贾琏、贾蓉爷仨。

“我贾家宁国府的事情。恐怕大家都是知道的了……”王燃平淡的语气中带出明显的激愤:“前方将士浴血奋战、保家卫国,后方却有这等蛀虫鱼肉乡里、毁我大明之基业!……这种人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不杀不足以安军心!”

“大义灭亲!”所有人的脑子里都闪过了这一个念头。贾珍等人固然是面如死灰,校场上也响起了一片嗡嗡之声。

“对我来说,不存在什么‘大义灭亲’之说……任何人犯了错都应该受到惩罚,不管他是不是我们‘亲’人……”王燃话锋一扬:“唯一不同地是,是我的家人犯的错,不仅要受国法惩处,还要受家法处置!”

王燃一拍手,茗烟等人立刻手捧着一堆材料摆在了文武百官之前。

贾家宁国府之事自然早已家喻户晓,军中对此事也流传甚广,只不过在王燃的刻意引导下,军中关注的焦点并不在这件事上而已,但不论是在地方,还是在军队,大家在心里均以为王燃即便没有“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想法,也是打着“拖”的算盘。而今日王燃却在这一“万众瞩目”地情况下提出了这件事。

顾炎武等人不得不承认,在这种情况下上演这个桥段是最好的时机。由于《光明日报》早已公开了宁国府之事。在此事上王燃一直处于被动,当时查办宁国府之事只会给别人留下“无奈”,甚至是“丢车保帅”的印象。

但在硬顶着风头并成功转移了公众视线后,再结合此次誓师大会来办就不一样了,通过这样的“大义灭亲”,不仅给大家留下了王燃“大公无私”的形象,但有一种“一切都在我掌握中”的自信,这无疑最有利于激发军心、振奋民意,王燃的威望立刻又上升了一个台阶。

“据我个人掌握的情况及不完全统计,宁国府涉案计一百五十六起,死十四人,伤四百六十七人,侵吞财产合计一百八十九万两,实属十恶不赦!……所有的证据都将上交朝廷,由刑部量罪定刑!该杀就杀、该打就打……”王燃转身大声吩咐道:“不过在行国法之前,今日我先要行家法!……取家法来!”

认真说来,真正应该为宁国府所犯各案负责、论罪当斩的,一个是大部分案件的幕后主使王熙凤,她是真正的主犯。一个便是宁国府的现任家主贾珍,依据这时的风俗习惯,他的连带之责是怎么说也躲不过去的。

不过此时王燃却没有解释其中的真相。倒不是他对王熙凤还有什么余情未了,想包庇回护她,主要是因为此事的解释相当麻烦,拐上几个弯,在气势上面显然就不那么强势和顺畅……反正贾琏、贾蓉两人本身也非常欠打,而且王燃已将所有材料交给了刑部,清流们虽然和王燃不对盘,但却并不是是非不明之人。

当然,要说王燃一点私心也没有倒也不现实,他与秦可卿之间的“意外”让王燃不得不替秦可卿打算一二,案卷里有不少王燃私下替秦可卿准备的“检举揭发材料”……这一切确实是王燃私下准备的,自“仙人跳”事件后,王燃再也没有单独见过秦可卿。

当然这也充分说明了王燃也有男人“见异思迁”的通病…这“污点证人”的名额本是留给王熙凤的。

而这些“检举揭发材料”其实也有两重功效,第一便是为秦可卿争取宽大处理的机会。从理论上讲,秦可卿比起王熙凤来,错误要刁、得多,再加上一个“将功补过”,流放云南的惩罚可能都会免去。

第二,秦可卿既然做了“污点证人”,就代表着她“背叛”了宁国府,自然会被贾蓉休掉,恢复了自由身的秦可卿当然就有了重新生活的权力,当然,这还需要做一些其它的准备工作才行。

说实话,这件事想想的确够乱的,侄儿媳妇如果真的变成了自己的媳妇,不用说别人喊着捌口,自己想想也觉得很怪异。

不过此时显然不适宜过多地考虑这些“私”事,“噼噼啪啪”的板子声与贾珍三人的号叫声中,王燃回过神,转身对着一直保持着石化姿势的众清流说道:“这一条我已经证明了我们之间的一致,这二条是什么来着?”

“呃……是释放堵胤锡堵大人……”黄宗曦怔怔地回答道,虽然大脑处于严重的当机状态,但这几件事记得实在太熟了,已经成了应激性反应。

“这一条不太好证明……”王燃迎着众清流疑惑的眼神,慢慢地说道:“因为我早就把堵胤锡给放了……他现在应该已经到了徐州。”

“徐州?”众清流被这个消息也搞得面面相觑,顾炎武怔怔地说道:“他到徐州干什么?”

“这个你一会儿就知道了,”王燃淡淡地笑着说道:“我们先看看你们说的第三条是什么吧……”

“‘还黄得功黄将军的清白,……贾大人真的打算如此办吗?”黄宗曦的语气中透着怀疑……惩办宁国府之事可以替王燃赢得“大义灭亲”的名声,有助于激励士气,但还黄得功清白显然对他没有任何好处。

“这一条我还真没办法做到……”王燃笑着说道:“我从来就没有毁坏黄将军的清白,何来‘还’字一说?”

众清流脸色一变,这一条可是最关键的……不做这一条,那还不是一样要打吗?

顾炎武等人刚想开口,就听到王燃笑着说道:“我这么说可是有人证……”

清流以前也曾就“还黄得功清白”一事质询过王燃,王燃的回答永远是模棱两可,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给大家的印象是死鸭子嘴硬,像这次如此断然地否认自己“从来就没有毁坏黄将军的清白”并要进行“无罪辩护”却是第一次,以前都是让别人拿出证据来证明他“有罪”。

今天发生的事情已经超出了众清流的承受能力,他们正对王燃所说将信将疑间,传令兵的一声“报,黄得功将军到!”把他们吓了一跳,齐刷刷将目光投向王燃,其余不知道详情的文武官员也都骚动了起来,大家的心都像是提到了嗓子眼,要不是看王燃依旧是那么镇定,恐怕早就乱了起来……黄得功?哪个黄得功?不会是铜陵的黄得功吧?传令兵的“到”是什么意思?

大家的疑惑很快得到了解释。十余骑人马自校场入口奔入,当先一骑全幅披挂,威风凛凛,身后斗大的“黄”字大旗迎风飘扬,与校场内“明”、“贾”、“阎”等旗帜交相辉映。距离尚远,已有心急之人窃窃私语起来“看上去真的很象……”、“象谁?黄得功吗?”、“拜托,把话说明白一点,我眼神不好……”。

为首之将在点将台前甩蹬下马,大步跨至王燃面前,单膝点地,双手抱拳,朗声说道:“属下黄得功前来报到,听候差遣!”

此时众清流的眼睛都有爆出的趋势,刚才离得远还可以说看不清楚,现在人就在面前。不是黄得功又是谁?

王燃赶紧上前一步,双手搀起黄得功,套了一句原来听评书当中经常听到的话:“黄将军,铜陵一别,已有月余,安然无恙否?”

王燃拉着黄得功。转向站立一旁地清流,轻笑着说道:“这就是我要请的人证。他足以证明我从来就没有想毁坏黄将军的名声……”

这时不用王燃说,清流们也都已经明白了八分。王燃与黄得功之间短短的两句话和两人的神态已经说明了太多问题……黄得功参见王燃的姿势是“单膝点地”,按理说,在这种时候黄得功并不需要行如此之礼。躬身即可,而黄得功如此做显然是对王燃地权威表示认可。从他所说“听候差遣”也可以看得出来这一点。

而王燃所说地话则更给人无限触动,“铜陵一别”,说明王燃与黄得功早已秘密地见过了面,而“已有月余”。说明他们的这次见面就发生在大家认为他们已经水火不容、就要刀兵相见的时段之内……谈话的内容不需多说,黄得功奉命报到已经说明了清流们苦苦要求王燃“不要打内战”之事原本就是不会发生的事情。

“多谢众位大人对黄某的抬爱……我早在月前便已与贾大人商定,从此归于贾大人旗下,合力抗击外侮,保我大明重兴!”黄得功向诸清流抱了抱拳。

“黄将军说得不错,只是此事事关重大。不好明说……”王燃也笑着说道:“还请各位大人不要见怀……”

“贾大人,你做人太不厚道……”看着眼前明显有点“得了便宜卖乖”地王燃,顾炎武略带一丝苦笑着说道。

说实话,众清流虽然知道自己再次被这位年轻的兵部尚书“摆”了一道,但这次他们心中却并无十分着恼。

一则是不管怎么说,他们“停止内战、一致对外”的目的已经达成,虽然看上去没有太大地价值,但用王燃安慰他们的话来说,“没有你们的配合是达不到这样的效果的……而且正是由于你们的意见,才更加坚定了打击满清地信心……”。这句话的开头虽然有调侃他们的意思在里面,但后面却也是王燃的真心话……清流们在不了解自己作战意图的情况下做出这样的决定,足以说明了他们的勇气、对国家的忠诚和良好的大局观。

而第二点让清流们气不起来的是,这件事也确实怪不到别人的头上,谁叫自己的眼神不好呢?

当然,眼神不好的可不只是众清流,让王燃晃点了一把的还有满清,这对满清的影响显然要大的多,这多少也让清流们找到了些心理平衡。

“这个混蛋!居然给我玩阴的!”北京城里传来的多尔衮的咆哮,面前的桌椅板凳茶碗杯子被掀翻了一地,府里的几个丫环也因触了霉头被拖了下去挨板子,就连送来不久的《人民日报》也被他撕成了几片。不过依稀还可以分辨出来那醒目的标题《人民日报》的是“今日我大明校场点兵,誓师北伐”,《光明日报》标题则是“贾宝玉黄得功二人携手北进,誓擒汉奸洪承畴”。

肃立一旁等着多尔衮发完火的龚鼎孽心里很明白,真正让多尔衮生气的并不是明廷发动的北伐,而是多尔衮对明廷形势的错误估计……多尔衮本以为自己玩的很高明,略施小计便将明廷几路人马的行动都控制在自己的手中,可没想到结果却是自己被玩了个底儿掉……这叫一直自负聪智过人的多尔衮如何咽得下去这口气!更何况对手是他一直藐视为“乳臭未干”的南明年轻兵部尚书!

多尔衮的火再大,也有发完的时候。在亲自动手将两个小丫环抽得奄奄一息,昏死过去之后,气喘吁吁的多尔衮的火气终于得到了一定程度的缓解。

“贾宝玉这一招是典型的声东击西……”龚鼎孽赶紧见缝插针地说道:“从这些报纸及前方传回来的情报可以推算出,贾宝玉去见黄得功的时间正是《人民日报》突然开始不点名攻击黄得功的时间……显然,他们的这次北伐早有预谋……我们还是早做应对为好。”

龚鼎孽还是那么忠心耿耿,根据情报,阎应元的八万兵马已经启程北上,按日子应当已经抵达徐州,而黄得功的十万兵马分成了两部,一部继续驻守于铜陵,而另一部已经接管了金陵……南明的两大势力既然已经携手,北进的明军便无后顾之忧,完全可以全力北进。根据计算,此次北伐的明军总兵力将达到十二万,是山东洪承畴的两倍有余,完全有可能一举攻占山东,进而窥测京师。这如何不让龚鼎孽忧心忡忡?!

“早有预谋又怎样?”拿手下的奴才出够了气,多尔衮毕竟老于征战,几次深呼吸便平静了下来,嘴角重又挂上一丝嘲笑说道:“若是他们提前发动一个月,我可能还会有些担吧………毕竟在山东方向,我大清的兵力不足……但现在的局势已尽在我手wωw奇Qìsuu書còm网,他贾宝玉打不打对我来说都差不多,只不过少了他们之间的内斗,要多费些时间罢了!”

“摄政王,您说的是牛金星和左梦庚?”看着自信满满的多尔衮,龚鼎孽带着些疑惑说道:“可是,现在局势已然不同,他们还会……”

“他们已经没有了别的选择!”多尔衮狞笑着扬了扬手中的信件说道:“牛金星已于豫亲王秘密达成了协议,约定好了日期反水,十天之内李自成就彻底完了!”

“至于左梦庚”,多尔衮阴阴地说道:“立刻命人通知他,让他准备配合我大清对河南的攻击,沿江东进,扰乱明廷的后方,让黄得功不能兼顾!”

龚鼎孽对多尔衮的作战意图倒是完全明白,陕西战场集中了清军的主力,而随着牛金星的反水,清军的战斗力在歼灭李自成后还会得到一个更大幅度的提升,即便没有左梦庚的配合,也不是河南李岩的八万人,甚至再加上驻守金陵的黄得功部能够抗击的了的……到时再与山东方面的清军对北伐之明军形成前后夹击。

这个计划虽好,但却有个前提,那就是在多铎部拿下金陵前保证山东的不失,至少保证京师的安全。

“龚先生不必担心……打仗便如同赌博,下的注越重,赢的越多……更何况我们已经知道了对方的点数……”多尔衮哈哈笑道:“贾宝玉费尽心机瞒天过海,以为可以打我们一个出其不意……可他太心急了,他全部人马加起来也不过是十二万,庄子固的部队迄今也未见动静……”

“十二万人马……以洪承畴在山东的五万人马,只要死守济南,扼制住贾宝玉进京的唯一通道,打赢贾宝玉可能不容易,但守住济南两三个月总不成问题吧……”多尔衮继续分析道:“退一万说,即便是贾宝玉打下了济南,我还可以由山海关调关外之兵来援京城……别看这些总兵力加起来也没有贾宝玉的人马多,但能支撑的时间却足够我大清剿灭金陵两三个来回了……到时贾宝玉至多能占据山东,而我大清早已取得了天下!”

第一章 三十大板

“号外、号外!最新消息,北伐军连战连胜,又推进五十里!”,金陵城里到处是报童们清脆的叫卖声,街上的人纷纷驻足,或买报、或围看、或议论,脸上全都是振奋欣喜之色。

“看见了吧,又推进了五十里……”一个儒士打扮的老者兴奋地边给大家念报边解释道:“多少日子了,每天都能前进五十里……照这样的速度,用不了两个月,就能打到北京城!”

老者解释地确有几分道理,自王燃誓师北伐后,当天便由阎应元率领着先头部队出了金陵城,在徐州稍事休整后立刻开始了北进山东之旅。而面对洪承畴的层层防御,其推进速度也确如报纸上所说,在过去的五天内,每天都保持了攻击前进五十里的战绩。

“五十里有什么?要是让贾大人亲自指挥,一百五十里也没问题……”一个青年人明显不知足地对着周围的人发牢骚道:“你说这宁国府造的孽,跟贾大人有什么关系?……两家虽是一族,可离着十万八千里呢……非把贾大人也打了三十大板……”

……………………

青年人说的事正是和北伐一起并列为金陵两大新闻的“宁国府之案”。此事之所以引起如此高的关注,一则是普通老百姓本来就对高官亲属犯案之事很有兴趣,虽然被王燃开始时引偏了方向,但随着王燃校场点兵公开行家法,此事迅速得到升温。

二则是案件的处理结果让大家很是诧异。在王燃将所有证据转交刑部后。在王燃的强烈要求下,刑部连夜进行了突审。其实上,这个突审更多地应当算是复核……初审的工作已经由国家情报厂完成,而且完成地相当漂亮,可谓是事实清楚、人证物证齐全。

刑部很快就对此事做出了最后的判决。正与王燃意料中完全一致,王熙凤作为此案的主犯被判了个斩立决。不过已经用不着斩了,她在刑部提审过堂之前的那个晚上就自缢于大观园内。据说王熙凤临死前曾竭力想要见王燃一面。只是由于王燃一则是对她失望透顶,二来的确也忙的脱不开身,这最后一面竟没有见成。

说实话这让王燃心里确实有些遗憾,不过还好地是。王熙凤最后还是托贴身丫环平儿留下了几句遗言。王熙凤虽然不识字,但在某些事情上还保持着比较清醒的头脑。她对自己“砍头”、“被休”地结局已有预见,故此将她的女儿托付给王燃照看。

按理说,即便是王熙凤被休,她的女儿巧姐儿也还是贾琏的女儿。不会受到太大地委屈,不过女人总有女人的道理,“二奶奶说,琏二爷终究比不得您靠得住,把小姐交在您手上,她才能放心……”。这就是平儿转述王熙凤的话。

其实,不仅是巧姐儿,连丫环平儿也一起被托付给了王燃。从常理上推断,平儿是王熙凤的心腹,王熙凤所犯各事瞒得了别人也瞒不了她,因此对平儿来说,即便是官府不将之卖为官奴,也肯定要被贾家扫地出门,像她这样的小丫环一旦被逐出,自然会落得无依无靠的下场。

应当说王熙凤不愧是第一个将王燃搞得七晕八素地人,对王燃的性格把握的很准,知道王燃不会拒绝自己的最后一个要求。果然,王燃在稍微沉吟了片刻便答应了下来。

当然王熙凤最后也没忘记再“搞”上一把,“二奶奶让我一定要告诉您,说她别的再也没有什么放不下的,只是后悔那天与二爷您在一起地不是她,而是……”,平儿哭地惨白的脸上也浮起一丝红意,确实把王燃弄得一阵尴尬。

王熙凤承担了主要责任,贾琏、贾蓉二人自然是“沉冤得雪”。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在捱过了王燃的家法之后,又被国法找上,有王燃的家法摆在前面当例子,刑部的五十大板结结实实地打了下来,贾琏、贾蓉当场被打得昏死了过去。

贾琏、贾蓉虽然够惨,但与贾珍比起来却又幸运多了……贾珍不仅要挨板子,还被判了个斩立决……宁国府作恶的案件太多,时间也太长,贾珍这个一府之主说什么也逃脱不了管理层面上的责任。

说心里话,对贾珍同志的这个下场,王燃是发自内心的拥护……贾珍算是不学无术的高干子弟典型,天天只知道花天酒地,有不少良家女子的名声都坏在了他的手里,就连他的儿媳妇秦可卿也没有逃脱这一劫,宁国府最大的丑闻之一“爬灰”说的就是贾珍与秦可卿……虽然有关宁国府私生活方面的证据已被销毁或正在销毁当中,但既然有了一夜情缘,在公私两便的情况下,王燃也不拒绝替秦可卿找回点场子。

应该说,对这个结果,除了极少数的人外,余者是皆大欢喜。清流们很兴奋,在这件事中,他们完全可以当得起“不畏权势、为民请命”几个字。

贾家上下也比较满足,老太君等人虽然还有些痛惜贾珍,但更多的是为宁国府留下了两条根而欣喜。中国的传统一向是重男轻女,对儿媳妇更抱着一种“没有了可以再换”的思想,因此他们对于休掉贾珍三人的媳妇根本不放在心上。只不过尤氏虽然被休,但儿子贾蓉还在,应当不会受委屈。王熙凤已经自尽,也不会感到受委屈。秦可卿更不必说,在被了解情况的李纨接回住处后,女孩心中的想法虽然没人知道,但看她的脸色中透出的淡淡欣喜和希望,却可以感受到她的心情。

主犯被斩了,连带的贾珍也被斩了,王燃这个更高一级的家主当然也免不了受些连带之责。其实不管是普通老百姓还是清流等官员,都认为王燃完全不必要为此事负责……宁、荣两家相隔遥远,王燃也是刚刚才就任家主,哪里会知道这其中的隐情?

但是王燃却坚持要受罚,说什么要立下一个追究“领导责任”的榜样,以儆效尤。其实这只是王燃临时拼凑用于通告公众一个理由,他之所以有如此的“自虐”意图是另有原因……一方面,王燃对自己“以公谋私”、替秦可卿开脱之事还是有些自我谴责,挨上几板子有助于化解自己的不安心理,舍不得打别人,只好自己替上去。而更为重要的原因是,王燃需要一个不需要经常露面的借口。

于是王燃就挨了三十大板。

……………………

“刑部那帮人也不看看时候,现在可是北伐!……三十大板,谁受得了?……贾大人直接被架着出的刑部大门……”围着报纸讨论的人群中,另外一个青年人也在发表自己的独家内幕消息:“不过,还得说贾大人忠心为国,被打得只能躺在车里面,但还是坚持领着大队人马开拔……”

“嘿嘿,别看贾大人受了伤,他的人马一到……”青年人神秘地一笑:“那可就不是一天五十里的问题了……”

……………………

“贾宝玉一天也就只能推进五十里!”北京城内,多尔衮看着送来的情报,拍了一下桌子,颇有些兴奋地说道:“洪承畴这奴才干得好!……‘节节抵抗、步步设防”这奴才,还真的深得我意!”

“节节抵抗、步步设防”是洪承畴上报多尔衮的总体作战方针,单从这几个字便可以看出多尔衮没有夸错洪承畴。

在应对南明的北伐方面,多尔衮的意图相当明确,用一个字就是“拖”……把明廷的军队拖在山东,尽可能地迟缓他们的行动,为清军的大反攻争取时间。按多尔衮的计算,山东的洪承畴只要再支撑二十天左右,便可以彻底结束李自成方向的战斗,对南明发动攻击。

而从目前的态势来看,明军完全被洪承畴所制,一天五十里的推进速度完全在可控的范围之内……明军自徐州出发以来,这几天所攻占的不过是几个小城镇而已,小城镇都能达到这个水平,以此类推,诸如兖州、济南、德州等重镇所能取得的效果就更不用说了。

“照些情况发展下去,不等贾宝玉打到济南,我大清已经拿下金陵了!”多尔衮狂妄地说道。

“摄政王英明,不过我们绝不可掉以轻心……”龚鼎孽躬身说道:“这次要不是王爷早有牛金星、左梦庚二人做底,我们差点就中了他的计!……贾宝玉的狡猾多端可见一斑!”

“目前虽然看上去贾宝玉的攻势为我所阻,但奴才总觉得有些不放心……”龚鼎孽继续说道:“上回在河南,贾宝玉便是借军棍之罚迷惑住了许定国……这回临战前挨这三十大板,不知是否也是在打别的主意……”

随着王燃所率大部队的加入,北伐军的势力得到了极大的增强,十二万人马除两万留守徐州外,其余全部投入了北伐的洪流。势力消长之下,进军速度也由每天五十里增加到八十里,前锋已直指山东境内的第一座重镇,兖州。

……………………

虽然北伐军前进速度增加的幅度不大,每天八十里也完全可以满足多尔衮对时间的要求。但龚鼎孽对王燃“三十大板”的担心却与日俱增。应该说,龚鼎孽的担心有他自己的道理。

当时王燃初到河南,时值防守淮河要冲的睢州总兵许定国叛乱投清,从而使清军掌握了沿淮河南下的作战主动权,所有人都为此担心不已,当时的兵部尚书史可法更是干脆直接命令部队撤出河南,放弃睢州。可就在河南的其它南明部队撤走没几天后,许定国就被王燃设计伏杀、全军皆没。

这件事不论是在金陵还是在北京都曾引起过很大的震动。与此次的“三十大板”类似,在对付许定国时,王燃也曾为严整军纪而主动挨了三十军棍。从事后的分析来看,这一点显然是促使许定国轻敌冒进的一个重要原因。

“这不过是巧合而已,那贾宝玉挨板子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多尔衮颇为好笑地说道:“难道哪次都和打仗有关系?”

“摄政王,小心驶得万年船……”龚鼎孽并没有被嘲笑的自觉,还是很认真严肃地总结道:“那贾宝玉每次挨完板子,都会取得很大的成果……我们不得不防啊!”

龚鼎孽在统计归纳方面有着相当的天分……王燃挨板子确实不是一次两次了。而成果也确实不凡。

回金陵时被冤入狱挨地板子,不仅使他的威望值剧升,更为他组建特种部队奠定了基础。在睢州为史湘云和晴雯挨的军棍,结果废了许定国。在谢启光等人葬礼上因为殴打阮大铖与黄宗曦等人受到的判罚,成果更为丰富,打击了清流、争取到了权益、进一步获得了部下的归心和老百姓的拥护。

这不得不让龚鼎孽担心。此次打着追究“领导责任”名义地“三十大板”又会给这个家伙带来什么样好处呢?

“话是不错,但我就不相信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能有什么高明之策……”多尔衮坚持着自己对王燃地评价。过了一会儿又转口问龚鼎孽道:“龚先生觉得这小子有什么别的企图吗?”

毕竟多尔衮知道此次战事的重要……虽然王燃的突然北伐出乎了满清地意料,但同时也给清军带来的机会。只要能把北伐军拖在山东,就等于是把明军割裂成了几大块,本身总兵力就占据绝对优势地清军完全有能力从容不迫地一口一口将他们吃掉……这就像娶了一个千万富翁的女儿。绝对可以让多尔衮在一统中原的路上少奋斗二十年!

“虽然贾宝玉的真正目的还不清楚,但依奴才看来。贾宝玉肯定是另有打算……”龚鼎孽沉吟着做出一个相当符合实际的判断:“贾宝玉、又不是没挨过板子,而且刑部那些大人也不会真打……身为北伐军统帅,打了这么多天都没见他露面,未免也太可疑了!”

龚鼎孽不愧是在明廷做过官的人。对明廷的事情很了了解……王燃挨的板子虽然累计起来数目足有一百多,可除了被冤入狱那次是货真价真的被打之外,另外地几次是一次比一次假。到了这“替”秦可卿挨的最后一次,早已相熟的刑部衙役自然知道怎么做,三十大板之后的感觉跟在屁股上打一针青霉素没多大区别。

“不错,看这些天传回来的战报。全都是阎应元在指挥,贾宝玉、的确行踪不明……”经龚鼎孽一提醒,多尔衮也意识到了问题……双方交战,自己竟不知道对方主帅的位置,这可是用兵之大忌。

“洪承畴对这件事是怎么判断的?”多尔衮对着山东方向的地图琢磨了半天也没想明白。自获知牛金星将要起兵反水后,在多尔衮眼里,李自成已经形同废人,以王燃为代表的南明荣升为头号对手,因此作战地图的重心也已由李闯的势力范围转移到明廷一边。

“洪大人的战报中没有说……,龚鼎孽回答道:“我估计洪大人也不清楚……”

……………………

龚鼎孽显然低估了洪承畴。

“我估计那贾宝玉十有八九是到了这里!”像是听到了多尔衮的问话,坐镇济南的满清新贵洪承畴用力地点上了作战地图上的一个地名。

关于王燃欲以三十大板为由迷惑清军之事,史湘云曾发表过类似“你总来这手,怕是瞒不了清军……”的疑问,而王燃的回答是“他们肯定会看出破绽,关键是他们什么时候看出破绽……等我打到他们鼻子底下再看出来,我这板子就没白挨。”

洪承畴的话证明,王燃这三十大板起码算是挨了一半。

“大人,您如何判断那贾宝玉到了青州?”洪承畴的一个手下带着一丝疑惑问道。

“那贾宝玉十几万兵马打了十天才打到了兖州,行动迟缓,损伤惨重……而我的五万兵马还没伤到筋骨……照这个速度打下去,什么时候才能打到济南城?……光复山东?做梦去吧……”洪承畴自矜的一笑:“我要是贾宝玉,也得另找出路!”

“大人的意思是……”洪承畴的手下有些恍然地说道:“贾宝玉、打算用青州的兵马与北伐军相配合,两路夹击济南?”

在上次的山东之役中,洪承畴虽然从德州一路打到了济南,但青州却由于偏离了主干线得已保留了部分兵力,有近一万的士兵在孙光宗媳妇的率领下扼守青州。这部分兵马本来是属于被洪承畴遗忘的部分,也正因为如此,如果将这一部分兵马运用得当,便可以收到出其不意的效果,故此洪承畴有此判断。

第二章 楔进山东

目前的局势对满清、对南明来说都是最佳的机会。

对王燃来说,南明内部的军事实力已经得到了统一,随着黄得功部的归心和与清流一脉达成的谅解,内忧已除……这也是宁国府一案带来的非常意外的好处……否则王燃此次出兵北伐,怎么也得在金陵驻留部分人马防范内部可能产生的意外,根本不可能倾巢而出,再加上山东之役中本来就受到的损失,北伐的效果自然会大打折扣。

现在少了山东的五万人马,却增加了黄得功的十万兵马相助,也算得上是意外之得。只不过黄得功的担子明显加重……既要防范来自长江上流的左梦庚,还要扼守金陵,防止其它方向可能会有的攻击。

另一方面,宁国府一案带来的另外一个好处是给王燃的“疑兵之计”提供了绝佳的烟幕弹……王燃、黄得功两人可以明目张胆地进行战争准备,而不让清军怀疑他们的真正企图。

可以说,南明在内部已经达到了截至目前为止的最好局面,而在王燃看来,外部的时机同样更是稍纵即逝……南明虽然四面皆敌,但敌人的重点却都不在南明的身上。尤其是满清,它的兵力布置严重失衡,绝大部分兵力都集中在陕西、山西一带,北京至金陵一线兵力相对单薄。王燃的总兵力虽然较满清为少,但只要运用得当,却可以在这条线上形成局部的优势……王燃的总体战略正是基于对手的这种布置而设。

王燃地作战意图很明确,趁清军主力偏移之机,集中优势兵力吃掉弱势之敌。并打通金陵至北京一线,取得政治上的主动,打乱清军的部署,再来个浑水摸鱼。

如果不能抓住这个机会,一旦清军结束了李自成方面的战斗,必将全力南侵。介时王燃很明显会面临一场“持久战”,全力自保尚且不瑕。短期之内肯定没有余力部署如此大规模的北伐。

对多尔衮而言,目前也是梦寐以求的好机会。从内部方面,满清地内部在入关之前就已经乱的差不多了,定鼎北京之后。虽有皇帝的哥哥豪格与多尔衮捣了一阵乱,但很快就被多尔衮镇了下去。目前多尔衮在满清可谓是乾纲独断。故此并不存在一直搅得南明不安的内忧之患。

而在外部,随着局势的变化以及陕西多铎部对李自成部的不断打击,终于打出了一个超级内奸牛金星和一个大汉奸左梦庚。这两位地出现不仅可以使满清得以迅速结束对李自成的进攻,全力对付南明。而且也极力大增强了满清地实力……李自成部下的战斗力不用说,除了真正的八旗精锐,能和李自成部正面较量的部队还真不多,当年号称明军中最具战斗力地吴三桂铁骑也不是他们的对手。至于左梦庚,不管他的战斗力如何,只八十万这个数字本身就极具威慑力。别的不说。满清的兵源是不用愁了。

对多尔衮来说更具诱惑的一点也正是出于王燃地部署。在多尔衮看来,明军的兵力部署实在太分散……有十万人马在海外,有十几万人马用于了北伐……满清在总兵力上具有优势,在金陵方向更具备了绝对加十分的优势。只要抓住战机,完全有条件形成对南明军队的分割包围,一口一口吃掉他们。

多尔衮的作战意图同样明确,趁庄子固兵团远征未归,将南明的北伐部队陷在山东,集中优势兵力吃掉河南李岩部与南京黄得功部,进占金陵,然后再掉过头对付北伐军。

不难发现,王燃和多尔衮在决策上都有一个共同点,都把夺占对方的“首都”当成第一优先序列……这与王燃原本时空中的“斩首行动”很类似。正所谓蛇无头不行,拿下了对方的首脑之地,不仅可以将对方的组织变成一盘散沙,打乱相应的军事部署,其具备的政治意义以及由此产生的连锁效应更是无法计算。

依据王燃原来时空的历史记载,满清攻占北京后,江北的明军便完全丧失了斗志,即便只是面对百人规模的清军小队,各地城池也是要么迎敌纳降,要么溃逃南方,其情景与当年日本鬼子侵占我中华时出现的“一人占据一县城”的情况非常类似。而在满清攻占留都金陵之后,除了极少数忠义之士尚有抵抗之外,整个士大夫阶层都完全放弃了抵抗,军心、民心消失殆尽。

王燃、多尔衮两人的如意算盘打得都很响,但是一场战争下来总得分出个输赢,不可能两人都如愿……互换都城之事大多出现在游戏之中。

依据后世军事专家对此战的复盘分析,在战争的开始阶段,也就是王燃刚发动北伐之时,两人的机会差不多持平。也就是说,双方其实都有机会实现自己的目标。

需要指出的是,这种机会上的持平主要是指情报、实力等方面的综合持平……虽然王燃占了先手之利,但在总兵力上却处于绝对的劣势,而双方在决定战争进程最重要的情报方面都存在着重大漏洞。

王燃、多尔衮其实在军事有一个共同点,都秉承“你打你的、我打我的”战术观点,因此在情报的侧重点上各不相同……毕竟情报系统的力量都有限,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

多尔衮自不用说,收到牛金星反水的情报之前,重点都是放在了李自成方面。而且由于王燃的若干层“疑兵之计”,使得他对王燃的兵力布置并没有做到知之甚详,对王燃的真正作战意图也不了解……在王燃出兵北伐之后,多尔衮还一直以为王燃的目标仅仅就是光复山东、窥测北京。

而王燃为配合自己的战略,也是将敌情重点放置在了北京一线,重点搜集北至山海关、南到徐州的清军实力分布,对左梦庚、李自成、多铎等势力仅限于外围的扫探,象左梦庚、牛金星两人反水这样的对战局可能引起巨大波动的情报并不知情。因此更无从了解多尔衮的作战意图。

事情说起来颇有几分喜剧色彩……正是因为两人均不愿被别人牵着鼻子走的性格打法,以及两人对对方作战意图的不了解,在战争的初期,双方都在不同程度上对对方颇有些“正中下怀”的作战部署感到了疑惑和一丝窃喜。

尤其当这种“正中下怀”的部署是对手被自己“带”出来的时候,这种疑惑与窃喜混杂的心情就更加明显……别的地方不说,山东的局面就正往这个方向发展。

洪承畴不愧是前明为数不多的军事大家,更不愧是满清的好奴才……他充分领会到了多尔衮“拖”住北伐军,为大部队进攻金陵争取时间的意图。

在洪承畴拟定的“节节抵抗、步步设防”战略战术中,将兵力沿德州至徐州一线铺开,据城坚守,并给各地驻军规定了守城时限,如小城守两天,中城守五天,大城守十天等,根据他的计算,这一路上大小城池十余座,不仅可以最大限度地拖住明军的进攻时间,还可以通过以守对攻,消耗明军的有生力量……从前期的作战效果来说,这一策略显然是成功的。北伐军简直就在按在自己的思路在行动,虽然由于自徐州至兖州一线全是小城,消耗不了明军多少兵力,但在时间上却超额完成了指标。

“大人,摄政王给了我们三十天的任务,我们已经完成了十天……剩下的简直太轻松了……”洪承畴的一名手下抑制不住满脸的兴奋对洪承畴说道:“不用别的,单兖州、济南、德州三座重镇就完全可以……”

“二十天……”洪承畴不屑的一笑:“只济南我就可以守二十天以上!”

洪承畴这话倒不算狂妄,济南地处要冲,是山东最大的城市,洪承畴在此部署了近三万人马,并亲自坐镇此处。

洪承畴的运气不错,济南是王燃所部山东军团的大本营,洪承畴在山东之役中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孙光宗只来得及炸毁了济南城防的火炮和部分火器,还有一大批自制“万人敌”、却没来得及销毁,被洪承畴缴获……洪承畴对火炮倒不在意,他的部队本就配备着几门红衣大炮,现在再加上这些守城利器,虽然王燃所部有十万之众,但想要在二十天内拿下三万人驻守的济南城,却真的不是一件容易之事。

洪承畴是王燃北伐路上的一根钉子,王燃想要进军北京就必须首先处理好洪承畴这五万兵马。否则即便是打到了北京城下,洪承畴的回防也会使北伐军受到来自背后的威胁。

但洪承畴确实不是那么好对付的。随着北伐军的进抵兖州城下,洪承畴对部队进行了进一步的规划,将其“节节抵抗、步步设防”、以守对攻、拼消耗的作战理念发挥到了极致,对麾下五万人马做了最适宜于拖时间的安排……沿北伐军的必经之路,在兖州部署一万人马、在济南部署三万人马、在德州部署一万人马……这就像是在一条直线上一字排开了三个节点,颇有些一字长蛇阵的意思,节节相合、首尾呼应。

洪承畴同时下达了死命令,各城没有他的命令一律不准出城迎战……自己目前这一阶段的任务是拖时间,这样做明显可以将风险降至最低。

“大人的安排真是妙到毫颠……不仅可以防住正面的北伐军,便是贾宝玉真的领着青州兵从侧面进攻济南,这三万人马也足够应对……”济南城墙上,洪承畴正率领手下官员视察城防,手下甲赞叹道:“以此三座重镇为依托,别说守二十天,一百二十天也没有问题……”

“兖州有什么消息吗?”身着一袭文士长衫的洪承畴嘴角噙着略带高傲的笑容,背负着双手、眯着眼睛远眺着南方,竟有一种儒将的气质:“北伐军有没有开始攻城?他们还在邹县吗?”

邹县是紧靠着兖州城南地一座小县城,此前北伐军的最后一个动作便是攻陷了那里。

“攻城?肯定没有!”洪承畴的手下乙语气中满是嘲弄:“说起来。那些北伐军也着实可笑,居然在邹县开始整修城防……据密探回报,城上已经准备了不少的火炮和万人敌,摆明了是想防守……真搞不清楚他们这是想要继续‘北’伐还是想防着我们‘南’伐!”

洪承畴的战情准备工作相当充分,情报传递畅通无阻,关于北伐军的动态倒是能及时掌握。一时间众人都狂笑起来。说实话,北伐军地这一举动怎么看都显得很幼稚……邹县毕竟只是一座小城。战略地位也不强,而更重要的是,整修城防需要大笔的时间,它还没修好。金陵城恐怕已经被打下来了。

“大家不可轻敌!值此关键时刻,不可有丝毫疏忽……以防对方有什么阴谋诡计!”洪承畴正色说道。不过他眼中露出的笑意显然暴露出了他的真实想法。

“我倒是希望那帮笨蛋一直修下去……”手下丙笑着说道:“这样我们什么也不用干便可以完成摄政王交代下来的任务了……”

希望毕竟只是希望,并不能完全代表现实……手下丙还想再说上两句,一名小校飞奔上来。

“报!”小校单膝点地:“明军已经出了邹县,正向兖州行进!”

“来得好!”洪承畴一拍城墙。转头吩咐到:“通知下去,一旦明军开始攻城,便按计划出动骑兵从背后不断袭扰敌方阵营,策应兖州地防卫……”

从兵力上说,明军的总兵军近十万,是兖州守军地十倍……长时期地守住兖州自然是不可能。但在济南的协防下,守上十天绝对不成问题。

“兵书有云,‘三则攻之、十则围之,……”手下丙再次畅想起美好的未来:“要是明军打这个算盘就更好了……兖州城的补给足够再挺上二十天地……”

手下丙再次失望。

北伐军的做法透着强烈的莫名其妙,它既没有“攻”、也没有“围”,而是选择了“绕”。

“‘绕’?”洪承畴一皱眉,看着面前再次前来报信的小校,有些不确信地追问了一句:“明军‘绕’过了兖州城?”

也难怪洪承畴感到疑惑,一般情况下,“绕”应该说是一种极其不明智的做法,这无异于孤军深入……在兵力占优的情况下,大队人马自然是可以绕过必经地城池,但此后的补给问题就麻烦了……被绕过的城池守军即便不敢主动出击大部队,也完全可以形成对对方补给线的冲击,截断对方的后援……没有了援助补给,你的大部队不是孤军又是什么?

“是的,大人,”小校确定地回答道:“明军已经‘绕’过了兖州城,正向泰安逼近!”

洪承畴等人全都一怔,虽说明军可以轻松地拿下守军不多的泰安,但这又能怎样呢?……前有济南、后有兖州,两座重镇都不是轻松可下之地,明军这不等于主动把自己置于两面被包夹的死地吗?

“立刻通知出援的骑兵返回济南待命……密切关注明军的动向,随时通报!”洪承畴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儿,命令到。

对方既然不打算攻城,想从背后袭扰的打算自然就落了空……让这些骑兵正面和十万人打野战可不是一个好主意。而在理不清对方脉络的情况下,采取以静制动的策略显然是最稳妥的方法。

“依标下看来,最好就让这些笨蛋打下泰安城,”手下甲得意地发表着自己的见解:“说不定他们又得修上几天城防止我们‘南伐”这一来一回,二十天很快就到了……”

手下甲在预测方面显然比手下丙要强的多。很快消息又传了回来,不到一千人、没有配备强大守城装备的泰安城在半个时辰内被告城破,而明军果然也开始修城。

说实话,手下甲猜测北伐军修泰安城只是饱含嘲讽之意的玩笑之语,而当这句玩笑成为现实之后,反而有些不知所措。

“你是说明军是一边修城,一边继续向北开进?”手下甲没有丝毫中奖的喜悦,满面疑惑地看向前来报信的小校。

“是的,据报明军留下了约两万人马于泰安,其余七万人马继续北进,前锋已经出了泰安城!”小校报告道。

“大人,明军这一招显然是想防范来自兖州和济南的两路夹击,在一定范围内确保其后顾无忧……”手下甲对着洪承畴分析道:“难不成他们是想集中兵力,一举拿下济南?……扼守此中腹之地,使我首尾不能相顾?”

“有道理,”手下乙附和并提出建议:“大人,要不要兖州守军衔尾出城冲击一下?……即便不能有所斩获,也可以干扰其行动,有助于查明其其实意图……”

“此计不妥,”手下丙立刻反驳到:“大人早有令在先,‘一律不许出战’,尤其是在此情况不明之机,更不宜轻举出城……”

“难道就看着他们在我们中间砸下这一根楔子吗?”手下乙叫起来:“这可等于掐住了我们的头……一旦明军对济南发动进攻,我们就缺少了来自兖州的策应!”

手下乙与手下丙争执不下,手下甲却突然又发现了一个问题,他不觉看向怔在一旁的小校:“你刚才说有两万守于泰安、有七万继续北进,明军此次共有十万人,还有一万到哪儿去了?”

“啊,小人该死!”小校赶紧说道:“报前方军报,明军兖州南面的邹县驻留了一万人马!”

众人均是一怔,很快手下丙就露出了胜利的笑容,事实证明了他与洪承畴决策“不许出战”的英明……很明显,如果兖州守军贸然出击,除将被守于泰安的明军阻击之外,更可能给守候在邹县的那一万明军以可乘之机。

“诸位也不必担心,明军的下一步目标肯定是想直取济南……这一点我也持同样的意见……”手下丙得意地笑着说道:“我们虽然失去了兖州的策应,但兖州的一万人马却等于牵制住了明军的三万人,明军用于攻打济南的兵力至多也就是七万……三万对七万,别说守二十天,再长上几倍也没有问题……更何况我们还有来自德州的策应!”

手下丙的判断又一次出了问题。明军七万人马抵达济南城下后并没有发动预想中的攻击,而是再一次“绕”了过去。

看着明军从济南侧翼快速“绕”过,刀出鞘、弓上弦、手持火种随时准备点燃火炮、万人敌给予那些敢与来犯之敌以迎头痛击的清军全部目瞪口呆。

“这些明军到底想干什么?”最擅长思考的手下甲也不禁喃喃地自语道。

第三章 北进战略

战局的发展已经明显超出了洪承畴一方的预测。

明军继“绕”过兖州后,再次“绕”过了济南,然后故伎重演,拿下了介于济南到德州之间的一座小城市禹城,留下了两万人,其余五万继续向德州进发。

在明军通过济南城的过程中,手下乙几次想向洪承畴提议引兵出城侧击明军,但几次张了张嘴都没敢说出来。一来明军行进有序,明显对侧翼进行了保护,出击未必能取得效果,而且很可能这正是明军设下的圈套……七万人想攻打三万人防守的城池不容易,但打野战机会可就大多了。

二来与不让兖州出兵的理由相仿,双方一旦陷入了胶战,泰安的那两万明军同样也获得了进击济南的机会。

“我明白了,明军这是想将我们分割包围……”思索良久的手下甲大叫起来:“通过邹城与泰安扼制住我们兖州的守兵,通过泰安与禹城扼制住我们济南的守兵,使我们首尾不能相应……然后集中兵力打下德州,德州的守军只有一万,以五万对一万,打下德州的可能性显然大了许多……然后再回过头来逐次地对付济南、兖州……”

众人全都恍然,洪承畴也赞许地看了他一眼……想破洪承畴摆下的这个一字长蛇阵,锁住蛇头、蛇中,就可以相对轻松地敲掉蛇尾,三个节点去掉了一个,这长蛇阵自然就等于是一条死蛇。

“靠!仗着自己兵力多算什么英雄!”手下乙恨恨地说道:“有本事一对一单挑!”

手下乙这话倒是不假,若不是明军的数量够多,哪会让他们如此轻松地“绕”来“绕”去?

“诸位不必着急。”手下丙看了看镇静自若的洪承畴道:“我们的任务只是防守二十天,虽然我们三点之间失去了策应,但单个城池地战斗力还在,而且他们布置的邹城、泰安、禹城各点同样被我们牵制……别看明军是五万对一万,想要拿下德州,没有个十天半个月也不可能!……就算他十天之内拿下了德州。也走码要损失个万把人,等到了济南这里也就是六万人。六万人对我们三万人,想拿下济南?做梦去吧!”

“不错”,手下甲表示强烈地附和:“过几天等他们开始攻打德州就知道我们的厉害了!”

事实表明,几天后。明军并没有知道清军的厉害,倒不是因为清军不厉害。而是明军根本就没有打德州。

最新情报显示,与兖州、济南两地的情况完全相似,直奔德州的五万明军也没有对德州下手,而是同样地“绕”过了德州。在拿下了德州北面地一座小城市吴桥,同样开始了城防的修算工作。

应该说,洪承畴得到地情报都是相当准确而且及时的,这不仅是因为洪承畴老于兵事,对情报工作的重要相当了解,安排了许多应急的情报节点用于传递信息。不过很多应急方法都没有用上,因为北伐地明军根本就没有切断兖州、济南、德州这三点联系的打算,便是连自己地军事部署也没有刻意的隐藏,任由洪承畴的探子们来回穿梭、通风报信。

“打了这么多年的仗,这种事儿还真是头一次碰上……”手下甲再次陷入沉思中地自言自语:“真邪了门了!”

这件事确实够奇怪的。仔细算来,自明军誓师北伐以来,山东一线的清、明军几次擦肩而过,硬是没擦出火花。双方之间就没有来上一场与双方实力相匹配的战斗,至于洪承畴预期中的大规模守城战更是连影子都没有,双方的战损小到都可以忽略不计……北伐军地总兵力依旧保持在十万,洪承畴的兵力也还在五万左右。

“是够邪的,这种态势布局也能出现在战场上……”手下乙看着地图也不禁抚了抚额头琢磨半天说出一个听上去相当矛盾的话:“乱的,这么有秩序……”

“乱的有秩序”虽然听上去很可笑,但用于形容目前的态势却是相当合适……自德州北部的吴桥起到兖州南面的邹城止,有七座有驻军的城池排成一条线,双方势力参差相隔,明一清一明一清一明一清一明,清军的三个点被明军的四个点,两两夹在当中。

“明军这是玩的什么花样?”手下丙疑惑地说道:“把我们分割包围开来,却又不动手……还真想不明白……”

手下丙想不明白并不代表没有人能想的明白,看着手下迷惑的模样,洪承畴淡淡地笑了笑,点了点地图上重点标出的两个字说道:“明军真正想打的是这个地方!”

京师?众人顺着洪承畴的手看去,手下甲首先明白了过来:“我明白了,他们是打算‘绕’过我们直插京城!”

“邹县一万、泰安两万、禹城两万……如果在吴桥再留下一万,他们用六万人马便可以将我们五万人马锁在山东,还有四万兵马可以直杀京城……”手下甲指着地图对另外几个还处于晕菜状态的人解释道:“很明显明军从前一段的攻城战中吸取了教训,不想在攻城上再与我们相耗!……所谓‘兵贵神速”他们这样做可以避免与我们之间的正面交战,从而可以在最快时间内进抵北京城下!”

手下甲计算的很准确,北伐军自徐州打到兖州用了十天,而从兖州到吴桥却只用了五天时间,比正常行军的速度慢不了多少。

“这帮明军还真是够狡猾的!”手下甲的话显然提醒了众人,手下乙变了脸色说道:“用这种部署将我们的兵马牵制在山东,自己却去奔袭京师……这样一来,我们可就完不成坚守三十天的任务了!怎么办?”

“要不我们立刻全线出击,跟他们拼了……”手下丙拍着胸脯嚷道:“我们有五万人马,死磕也能拖住他十天半个月的……”

“慌什么?”洪承畴瞪了几个不成材的手下一眼说道:“明军攻打北京只是其中一个可能……也许是由于前一阶段在我们‘节节抵抗’的策略上吃了亏,明军调整了他们的作战目标,由光复山东转为直击北京城!……如果真是这样,我们反倒轻松了!”

“虽然从京师至金陵一线,主力只有我们这五万人马……困住了我们的五万人马,自德州往北直至京城就将是一马平川,无人可挡那剩下的四万明军……”看着手下们求知若渴的眼神,洪承畴淡淡地笑着说道:“虽然从态势上看,我们失去了主动,但明军就是打到了京城又能怎样?……凭四万人马就想拿下京城?……别看京城只有驻军一万余人,那可都是八旗的精锐,想灭掉这四万人不容易,但凭北京城的防守,守上几个月却是毫无问题!……更何况,我大清在山海关还有三万精骑,两天便可赶到京师!内外夹攻,区区四万明军又有何可虑之处?”

“大人说得太对了……再不济,只要京师坚持上一个月,山西也足可抽调出十万兵马勤王……”手下甲又是第一个领会了洪承畴的意图:“到时候大军再挥师南下,稍做配合便可以吃掉这剩下的这六万人马!”

“不错,我们只要锁住这六万人马便等于完成了任务!”洪承畴顺手给手下上了一堂课:“摄政王提出的任务虽然是叫我们挡住明军三十天,但我们一定要学要透过现象看本质……如果明军真的北进京师,我们便可以不费一兵一卒地缠住明军的大部,更为以后歼灭他们奠定了基础,这又何乐不为?我们可不能搞形式主义啊……”

众手下均露出了受教的表情纷纷点头,最具慧根的手下甲更是注意到了洪承畴话中的隐含之意:“‘如果明军真的北进京师’?……大人,难道您认为明军并不打算进击京师吗?”

“这个问题问得好”,洪承畴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样看着手下甲说道:“说实话,我一直认为明军很可能只是摆出一副要北上京师的姿态,诱我出城,然后杀我们一个回马枪……这样一来,我们就丧失了守城的优势,或疲于攻城、或与他们野战……”

“不错,我说这帮明军怎么这么奇怪……还修城?原来是想诱我们去攻……明军打得算盘倒是很如意!”手下甲恍然大悟,继而钦佩万分地看着洪承畴:“大人果然英明!”

“英不英明的现在也不好说”,洪承畴表现地很谦虚,淡淡一笑后转身命令道:“传令下去,严密注视吴桥明军的动向……如果现在他们还没有北上,八成就是想打我们的回马枪了!”

洪承畴判断的相当准确,吴桥的明军确实一点北上的意思都没有。

但吴桥的明军不北上,不代表就没有明军北上。

“哈哈哈哈,贾宝玉这个家伙还真有一套”,北京城里,多尔衮拿着最新的山东战报长笑不已:“竟然想出这么一招来‘锁’住洪承畴……”

“摄政王英明,如果这放在平时,贾宝玉这一下子还真是难对付……”龚鼎孽也笑着说道:“洪大人是攻不好攻,无论他进攻哪个城市都将面临腹背受敌的局面……守也不好守,粮草总要有个耗尽的时候……明军完全可以用最小的代价吃掉这五万人马。”

“那是在平时!现在的情况可不是他贾宝玉的十万人马锁住了洪承畴的五万之众,而应该说是洪承畴的五万人马牵制住了贾宝玉的十万之众!”多尔衮嘴角透着压抑不住的兴奋大声音说道:“洪承畴这个奴才干得好!”

“摄政王真是高明!”龚鼎孽看多尔衮高兴,赶紧顺势再送上一记马屁:“目前的态势果然是在按您的部署发展……贾宝玉的北伐军被陷在山东,左梦庚也已明确答应起兵,豫亲王那里也是喜讯频传……我大清一统中原的日子指日可待!”

“哈哈哈哈,那贾宝玉自以为高明地使出这招,看上去是将洪承畴逼入了进退两难,但何尝不是把自己也同样陷入了两难之地?!”多尔衮脸上满是嘲讽:“只要豫亲王、左梦庚两路发起攻击,贾宝玉、想要抽身也得面临腹背受敌的局面!……贾宝玉这次完全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今天可是一个好日子!”多尔衮拿起桌子上的另外两份战报递给龚鼎孽:“左梦庚不仅答应起兵,而且就将在今天起兵,先在南明后院放上一把火!烧不死他们也折腾折腾他们……牛金星也已与豫亲王约好就在今天起事,里应外合废了李闯那厮!除去了这个肘腋之患。贾宝玉这点皮肤之癣又有何惧?!”

“恭喜摄政王,今日真是三喜临门!”龚鼎孽听闻这些喜讯也高兴地眉飞色舞,掰着手指重数了一遍:“贾宝玉、左梦庚、牛金星……”

“哈哈哈哈,你说错了!”看着有些愕然的龚鼎孽,多尔衮再次得意地大笑起来:“今天应该是四喜临门!”

故意卖关子一般地停顿了一会儿,多尔衮朗声说道:“今日圣母皇太后已经正式应允下嫁于本王……日子已然定下……”

多尔衮口中的圣母皇太后说的便是王燃原本时空中著名的孝庄太后。皇太极的福晋、多尔衮的嫂子、当今满清顺治皇帝的生母,博尔济吉特氏。

龚鼎孽到北京日久。又属于多尔衮地心腹之人,对自己主子的那点情事倒是知之一二……多尔衮想娶这位皇太后不是一天两天了,一则是早就心仪于她,二则娶了皇太后。可就成了当今皇上的爹,这身份比起摄政王那可是质的飞跃。

“恭喜摄政王。”龚鼎孽立刻重新道喜:“不,现在应该是‘皇父摄政王’了……”

龚鼎孽地“皇父摄政王”称谓显然喊得多尔衮一阵心花怒放,多尔衮不觉指着龚鼎孽爽朗的笑道:“‘皇父摄政王’?……这个名称好!听上去气势十足!就这么定了!以后就叫皇父摄政王!……你这个奴才反应倒是很快,这份礼物本王就先收下了。哈哈哈哈……”

“送礼地可不只是奴才一个人”,龚鼎孽大感受宠若惊,赶紧凑趣道:“左梦庚、牛金星,还有那贾宝玉不都送了一份大礼吗?”

“不错不错,他们都给本王送了一份礼……尤以贾宝玉那个笨蛋送的礼物最重!……”多尔衮笑声不减:“十万人马为区区山东之蝇头小利,困在那里坐失良机!……若是本王领兵。即便是那六万人马要用于牵制洪承畴,也要率领那剩下的那四万人马直指北京,先在气势下压倒对手再说!”

多尔衮“料事如神”的乌鸦嘴特质再次得到了验证,他地话音刚落,一名手下跌跌撞撞地跑进来:“摄政王,大事不好!明军打过来了!”

多尔衮和龚鼎孽同时一怔,多尔衮暴喝道:“混蛋,哪来的明军?……敢谎报军情,老子剐了你!”

“不敢,不,不是王爷不敢剐了奴才,是小的不敢谎报军情”,手下赶紧趴在地上说道:“确实是明军打过来了,他们推进的速度很快,估计现在距京城不过五十里!”

五十里?多尔衮和龚鼎孽不觉倒吸一口凉气……如果是骑兵,五十里的距离甚至用不了到半个时辰。

说实话,只要稍有理智便明白绝对明白没有人敢在这种事上开玩笑,但这个消息实在太令人震惊了,想要做要屏声静气接受反差如此之大的消息,并不是任何人都能做得到。多尔衮也不例外,他一跳三尺,指着前来报信地手下喝道:“距此只有五十里……为什么早不报告?”

“报王爷,我们也是刚刚收到天津方向的溃兵报告……说一股明军突然出现在天津城下……拿下天津后便一路追着他们往京城而来……其余详情均不得而知……”看着面前盛怒的多尔衮,手下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多尔衮喜怒无常的脾气常常让这些手下痛并快乐着……说实话,在敌军距此只有五十里的情况下才预警确实有些被动。

但话说回来,这件事也不能怪这些手下。从天津到北京的距离本就不过两百里左右,从得到的消息看,不管明军之前是从哪里而来,但却是突然出现在天津城下,尔后又是一路追击,根本就没有给天津守军留下向北京通风报信的时间。而且北京方向在接到第一批天津溃军报来的消息后,还是花些时间核实……谁敢承揽谎报军情之责?……核实消息后还得赶往王府通传,那时又没有电话、电报的,哪一项不得花时间?多尔衮得到消息时,明军距天津只有五十里也就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这股明军是哪一部分的?”龚鼎孽比多尔衮更早一步地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定了定神后问传令兵道。

“尚未查实……”手下回答到:“但看旗号是明廷兵部尚书贾宝玉亲自带队……”

“贾宝玉?简直是胡说八道!”多尔衮暴跳,颇有些失态地拿起洪承畴刚发过来的军情通报:“贾宝玉在山东呆着呢……这么短的时间,他是飞过来的,还是从地底下钻出来的?”

“王爷不要着急”,龚鼎孽安慰了多尔衮一句,然后又继续问传令兵道:“这股明军有多少人马?”

“尚未查实”,手下老老实实地回答到:“据天津溃兵称起码有十万之众……所配炮火极其猛烈,只一次冲锋便打下了天津城……”

“十万?”多尔衮再次暴跳:“北伐的明军总共也就是十万,山东有十万,这里又有十万,贾宝玉难道会撒豆成兵之术吗?”

龚鼎孽还待再问,多尔衮不耐烦地说道:“还问这种废物作甚?!什么都是‘尚未查实’!……敌人刚才在五十里外,这会儿怕是已经到了!……自己去看看不就什么都知道了?……我倒要看看这十万人马是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多尔衮不愧是长年领兵打仗之人,对形势判断的相当准确。在他与龚鼎孽以及闻讯而来的诸官员登上城墙之时,已是漫天尘土滚滚而来,远远望去竟像是一股超级的沙尘暴来袭一样,看阵势确实有十万之众!

“王爷,好像是庄子固的兵团!”竭力分辩着远方飘扬的旗帜,龚鼎孽突然像是想明白了什么,浑身一颤抖,低声向多尔衮说道。

“庄子固?”多尔衮也是目光一紧:“他不是在东瀛吗?他是怎么来的?”

“当然是坐船来的”,城下滚滚而来的洪流中,像是听到了多尔衮的问话,传来了王燃略带狂妄的叫嚣:“由东海舰队护送,沿海路至天津登陆,打你个措手不及……这么多读者早都看出来了,就你个笨蛋还被蒙在鼓里!”

“王爷,要不要先去通报一声皇太后和皇上,也好让他们做个准备……”龚鼎孽尽职尽责的建议道。

龚鼎孽的意思很明显,消息既然已经落实,最好的办法是作好万全之策,把皇太后和皇上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以保后顾无忧,而且万一到时真的需要突围,带着女人和孩子总会影响到效率。

“准备?准备什么?”本来阴着脸不知在想什么的多尔衮突然仰天狂笑,指向城下的明军:“该准备地是他们!……来得好!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撞进来……这次让你们好好地见识见识我的手段!”

第四章 道高一尺

正如王燃早已披露的那样,此次北伐,庄子固的十万人马是第一主角。由阎应元、宫秀儿等人率军由陆地进攻吸引清军的全部注意力,王燃与庄子固等人则趁势率军由海路于天津登陆,直插北京城。

王燃练兵东瀛的效果在此次登陆战及远程奔袭战中得到了很好的验证,陆海协同配合熟练,再加上天津等各地清军守敌猝不及防,自天津起至北京城上沿途经过的各大小城镇就没有碰到一合之敌。

而王燃为加重这种猝不及防的效果,清军马不停蹄的后退,王燃所部也是马不停蹄的追击,几次都是清军的溃兵刚到,还没来得及喝口茶,王燃的前锋就已经杀到,就这样你逃我追地赶到了北京城。

认真来说,别说多尔衮自视甚高,不同意满清皇太后和皇上的“战略转移”,就是他同意,恐怕也没时间让他实施。

王燃的计划虽然有参考自己原本时空历史中八国联军进北京的意思,但此时又不同于彼时,效果更为明显。事实上,不论是多尔衮还是洪承畴,他们虽然拥有较王燃多得多的作战经验,但毕竟受囿于那个时代,满清更是一个战斗在马背上的民族,对海洋及海战的认识远没有王燃深刻。他们千算万算都是算陆上对抗,怎么也没想到王燃采用的竟是这种北伐方式。

而王燃选择的海军基地说出来更是要让洪承畴悔死,就是洪承畴本有机会攻取却主动放弃了的胶东半岛。

当年山东一役,洪承畴挟新胜之威一路攻城拔寨,连济南、兖州这样的重镇也不能克其兵锋。而且当时山东军团地大将损失殆尽。防守山东半岛门户的是孙光宗的妻子,不论是从军事素质还是从军事力量,与洪承畴都无法相提并论,当时可说是只要洪承畴愿意就可以拿下青州,但洪承畴却始终没有出兵东进。

究其原因,一则恐怕是认为青州的价值不高。二则也担心自己一旦出兵,会给南明军队以可乘之机……王燃当时在报纸上天天叫嚣着要北伐、要替山东兵团报仇。虽说可能只是虚张声势,但万一要是真的呢?

正是洪承畴的迟疑给王燃成功实施此次登陆作战提供了最佳地基地……王燃在山东兵团还只是青州义军之时就开始琢磨这个海军基地的建设……驻军山东半岛,渤海湾沿线自然处于最佳攻击范围之内,单就这次任务而言。比起苏州、宁波等地可是强多了。

不过有一点洪承畴没有料错……当时王燃神秘失踪,洪承畴就曾判断说王燃是在青州。而当时王燃确实就在青州。只是原因不是像洪承畴所料那样“准备率青州守军支援北伐军、由侧翼攻击济南”,而是要由此登船,亲自指挥这次地“斩首行动”。王燃可不会拿着青州这点家当去和洪承畴拼,保护这个基地的安全是青州这万余人最重要的任务。

“果然是庄子固的兵团。”站在城墙上,龚鼎孽喃喃地说道:“他们是怎么来地呢?”

城上角号阵阵,一队队清军越过多尔衮等人的身旁肃立于城墙之后,严阵以待,城下战鼓声声音,明军迅速兵分四路将北京城团团围住。斗大的“明”、“贾”、“庄”等高旗帜迎风飘扬,战前紧张的气氛一下笼罩在了北京城上,

“管他们是怎么来的……不过既然来了,就不要再想走!”看了看许多官员那苍白的面色,颤抖地双腿,多尔衮冷笑着说道:“庄子固的兵团可说是贾宝玉的最后一张牌了……原本不知道他的动静还真让我有些捉摸不透……现在既然已经打了出来也就没什么可怕的!……贾宝玉的可用人马不都在这儿了吗?!”

多尔衮这倒也不是纯粹地安慰大家,他的话确实有几分道理,王燃的人马再怎么巧妙利用,总人数是定了的,谁也不可能真的撒豆成兵。

“就凭明军的那点战斗力,十万人又有何可惧?”多尔衮不屑地说道:“我大清哪次不是以少敌多?漫说这北京城城高水阔,易守难攻,就是打野战,我城内的万余勇士也足可以要他们好看!”

多尔衮并没有吹牛,“女真不过万、过万不可敌”可不是他们自己说出去的……自满清努尔哈赤起兵以来,历经皇太极、多尔衮两任,除了袁宗焕,大明、蒙古、李闯之中,鲜少有清军三合之敌,多尔衮更是未尝败绩,确实有狂妄的资本。众人都被多尔衮充满自信的话鼓舞起了些许士气。

“摄政王说得对,我大清勇士怕过谁来?”多尔衮身旁转出一个雄壮武将,众人注目看去,正是有大清第一勇士之称的多尔衮麾下重将鳌拜。就听道鳌拜大声说道:“摄政王,奴才请求率军出击,一举破了这帮南蛮!彪显我大清威名!”

鳌拜显然不是有勇无谋这辈……此时明军刚到城下,立足未稳,正是出击的最佳时机,纵不能如鳌拜所说一举克敌,也足可以扰乱敌之阵营、试探出敌人实力的深浅。

“好!不愧是我大清的第一勇士!本王就准许你出战!”看了看这个为自己壮了面子的心腹爱将,多尔衮满意地点了点头,带着胜利的表情环视了一圈后,话锋一转说道:“但此番出战不得恋战,探明敌人虚实即可……不要吓跑了他们,这么多人想聚拢他们可不容易……我可是想着一举全歼呢……”

鳌拜严格遵循了多尔衮的命令,此番出战确实没有丝毫的恋战……三声炮响,鳌拜领两千兵马杀出南门,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几声锣鸣,鳌拜退回北京城。

而鳌拜也算是完成了多尔衮交代的任务,探出了敌人的部分虚实,用两千人马变成一千五百人的结果证明了城下敌人实力的强横。此次出击同时还证明了一件事,城下的明军确实立足未稳,竟没有选择衔尾追击鳌拜的溃军。

“摄政王,让奴才多带些人再试一次吧……”歪盔斜甲的鳌拜脸上的惊惶与不甘交织在一起,手指城下:“我倒要看看这些玩意有多邪门!”

鳌拜口中的“玩意”说得便自然就是在王燃手中发扬光大的战车,初次遇到这种混杂着轻型火炮和连珠铳的重型装备,鳌拜和当初东瀛的小泉纯郎一样都立刻栽了一个大跟头。不过相比较而言,鳌拜比之小泉纯郎显然强了不止一个档次……小泉纯郎比狼可蠢多了qi書網-奇书,一个照面下来差点全军覆没还不知进退,而鳌拜在受到此突然打击后立刻选择了“战略撤退”并立刻找出了问题所在……很明显,在数十辆这种火力强大的战车以及数千熟悉火枪排放战术的明军战士面前,两千人的冲锋是无济于事的。

说实话,清初八旗骑兵的冲击力便是较当成的成吉思汗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一般的军队根本抗不住。据王燃原本时空中的史载,清朝康熙帝率众亲征葛尔丹,两军于一片沙漠戈壁中对垒。当时的葛尔丹有一支全部配备了俄制火枪、火炮的部队,热兵器程度化很高,依托骆驼与车架与康熙相抗,可结果怎么样?手持冷兵器的康熙亲卫队一个冲锋便将之拿下,足见满洲骑兵骁勇的战斗力。当然这也是造成了康熙对热兵器更加没有兴趣、只知重视骑兵弓箭的一个重要原因。

其实一直到近代战争,包括那浸透着血与泪的八年抗战,骑兵的作用还是相当大。骑兵由其速度带来的攻击力一直就是步兵的梦魇。除非步兵在人数上占据着几倍甚至更多的绝对优势,方能抵住骑兵的攻击。

转回现在的时空,与较早进入热兵器时代的明军打过无数交道的鳌拜自然明白这个道理,故此才会提出多带些人手加强攻势。

但要多带多少人手才能抵得住这城下看似与普通战车没什么两样的“玩意儿”,谁心里也没底。看了看周围又开始透着慌乱的众人,龚鼎孽站了出来说道:“摄政王,敌人的虚实既已探出,就没必要再跟他们空耗兵力……奴才以为此时不必再行出击……况且,明军阵脚已稳,此时出击与改日再出击没有什么区别……”

多尔衮赞赏地看了龚鼎孽一眼,干咳一声,选择性地忘记自己所说“能与敌军野战”的话:“龚先生言之有理……战车再猛,也爬不上城墙……我等尽可以在此作壁上观,静候山海关、山西、山东三地兵到……介时管他是十万还是一百万,里应外合、两面夹击,定叫他们全部魂断北京城!”

“摄政王英明!”鳌拜等人同时说道。

多尔衮确实不负其“睿亲王”之名,非常懂得审时度势。面对城下鳌拜用五百军士之命“探得虚实”的明军,城上诸人上至多尔衮下至普通一卒都知道此刻不宜再选择出战。

但城上不出战并不代表城下不约战。

也许是对城内守军的虚实同样不了解,明军在鳌拜退进城中之时并未顺势进攻,而是在往前压了一步之后继续保持着防御队形,象是在等待城内清军的第二次出击。随着时间的流逝,城下的明军显然有些失去了耐性,在第一次胜利反击的刺激下,一帮士兵开始出来骂阵,叫嚣着要清军出城决一胜负。

说起骂阵,清、明两军是既熟悉、又陌生。说熟悉,是因为这种情况清、明两军对阵之时经常发生的事情,说陌生,则是因为今天这角色发生了大逆转……当年都是清军在城下叫阵、明军“坚守”不出,什么时候轮到明军主动要求一战了?!

不得不说中华文化源远流长,即便是骂阵比起当时偏安一隅的满清也有水平的多。当初满清骂阵不过是“缩头乌龟”、“胆小鬼”、“没种”等有限的几个词来回使用,比起这回的明军相关何止万里!

别看明军的很多士兵没读过书,但在骂人的艺术方面那绝对是条理分明,层次有序、用语规范,骂出了新意、骂出了水平。

“下面我要说的多尔衮他爹……我先喝口水……”城下领头叫骂的明军接过同伴递过来的水壶润了润嗓子,接着说道:“他这个倒霉地爹啊……”

“这小子谁啊?有前途啊……”看着这个口若悬河的战士,隐身阵中的王燃差点把一口茶喷出来,这当口居然还要先喝口水。

“这小子啊。自称‘天下棋王’”庄子固摇着头笑道:“‘棋’下的怎么样不知道,但‘气’人绝对有一手……”

能被庄子固记住的战士自然在打仗上都有一手,上一个“兵人”精于白刃战,在枪挑东瀛第一剑客柳生十兵卫后被因功升为特种大队刺刀教官,王燃开始琢磨将这一个口才绝佳的‘天下棋王’调到外交部……下一步在政治攻势方面的工作显然很重。

得到自己人的欣赏自然就会遭到敌人地憎恨。眼见天下棋王将自己的父亲贬得惨绝人寰,多尔衮的面子上也是相当地挂不住……大清立国已来。自己什么时候被别人这么骂过?而正所谓主辱臣死,一干文官涨红了脸说不出话,鳌拜等一干武将也压不住心中的愤恨,在一旁请缨出战。

“多尔衮。出来打一仗吧……”城下地天下棋王高声的总结了一句:“你听地不累,我骂的还累呢……我再喝口水……”

“贾宝玉这厮欺人太甚!”多尔衮一拍城墙。脸色变得青中透紫。

天下棋王的功力确实不凡,多尔衮手握墙垛一角,手下青筋不时起伏于手面,眼睛死盯着下面的明军。像要喷出火来……正当龚鼎孽等人担心不已之时,多尔衮突然发出一阵大笑:“就凭此等伎俩也想瞒得过本王?贾宝玉,本王定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大人,您这也太过火了……”庄子固看着外面已经结束了中场休息、继续开练地天下棋王,对王燃说道:“您也不怕多尔衮识破您这一计……人家可是‘睿亲王’……”

“就凭他?”王燃笑着说道:“要是他能识破我这一计,前面就不会上我的当了……咱这可是连环计……第一计是指东打西。第二计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这第三计嘛……”

“贾宝玉这点伎俩岂能瞒得过本王?!”多尔衮脸上挂着狠厉的笑容,转向被骂的士气一阵低沉的诸人说道:“他如此骂阵不过是为了激怒于我,诱我放弃高墙深河与之野战城外,以己之短击子之长,当真可笑之极!……他乃远来疲惫之师,自然想着速战速决!能够不攻城而耗我有生之力量对他当然是好得不能再好之事,我岂能如他所愿?!”

多尔衮不愧是满清杰出的军事将领,外表张狂,内里却也并非草包,随机应对决断的能力很强。虽然城下的明军让他意识到自己中了王燃的疑兵之计,但有那两张“大牌”在手.加之识破了王燃的计算,多尔衮立刻显得成竹在胸。

“那贾宝玉耗尽心机,先是指东打西,然后又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行此连环之计,好容易带此十万兵马杀到北京城下”多尔衮笑着把手往下一劈说道:“这表面上是打了我们一个猝不及防,但实际却正中我之下怀!”

多尔衮确实聪明,根据眼前的形势,利用倒推法很快就搞清楚了王燃前期的部署,分析的丝丝入扣,诸人精神立刻都为之一振。

“贾宝玉打的如意算盘自然是攻破京城,来个挟天子以令诸侯,逼我大清签下城下之盟……但只要我闭关死,他又能奈我何?!”多尔衮的脸上充满了自信:“京城万余勇士皆百战余生之辈,纵然野战不能以一当十,保得京师不失却是毫无问题……”

“但仅仅防守京城却也不是我的目的,这块肉既然送到了嘴边,自然要将它一口吃掉!摒除山东的兵马”,多尔衮站在城墙之上指点江山:“山海关的三万余精骑两天之内便可以赶到京城,山西所部二十天内也足以集结十万以上的人马东进勤王……十五万满清铁骑对付十万明军还不是手到擒来!”

众人立刻恍然,龚鼎孽第一个明白了多尔衮的战略意图,带着点兴奋说道:“摄政王英明,您的意思是不是说,以已为饵将将这股明军牢牢的吸引在此,然后调动援军实施反包围……这太高明了!”

很明显,多尔衮并没有被城下这十万明军的滔滔之势所吓倒,身具一代名将的潜质,自小征战沙场未逢一败的他面对此意外情况,不仅没有像许多官员那样想着怎么“逃”、怎么“躲”,而是在想怎么利用手中的筹码将这一被动的局面转化为对自己有利的情况,争取最大的利益。事实上,在战场上以身为饵吸引敌人的注意,然后调动兵力实施反包围的战术并不罕见,在王燃原本时空的历史中,国共内战时著名的孟良崮战役便是如此布局。

“贾宝玉不是想钓我这条大鱼吗?”多尔衮冷笑着说道:“我就以身为饵,看谁来钓谁!

应该说,多尔衮的计划从理论上分析是行得通的……虽然凭万余人马想在十万明军围攻之下保住北京城不现实,但力挺几天守到山海关的三万人马来援却是没有问题,而以四万人之众力抗十万明军,别说守城,便是打野战,以过去明、清两军的交战历史来看也有八九成的胜算,更何况只是缠上个二十多天?等山西援军一到,在所有了解双方战斗力的人看来,围歼明军自然是不在话下。

“我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豫亲王在河南打的太快、太狠”,多尔衮嘴角重又挂上不屑的笑容:“万一要是在没有完成合围之前把贾宝玉吓跑了……想要再聚歼他们可就难了!哈哈哈哈……”

多尔衮自以为风趣的话果然造成了众人的轻声哄笑……多尔衮不败的威名、强烈的自信、周密的部署以及对对手的不屑一顾无疑调动起了众人的热情。

大家纷纷开始酝嚷进一步的计划……有人提议为防止明军逃窜,在山海关援军来后便可以实施内外夹击之策……有人则显得老成持重一些,建议山海关援军路近可以放慢速度,到时与山西援军一起打明军一个出其不意……还有人提议模仿对李闯的策略,行反间计策反明军几个高级将领,以便在大包围时将损失降到最低……众人意兴扬扬,话题也渐跑渐远,竟开始畅想那看似触手可及的胜利上面来。

当然,不管胜利是多么的触手可得,也不是今天的事情,但根据多尔衮的计划,顶多过上四天就可以触摸到胜利的影子……四天已是加上了调兵的时间与山海关准备的时间……大家的心情与刚才相比早已是天差地别。

城下天下棋王的叫骂声仍在不间断地传来,多尔衮面容不惊,淡淡地扫了一眼:“四天后我看你还骂不骂得出来!”

四天的时间过得飞快,这主要是因为明军一直保持了君子动口不动手的风范,明军似乎认为只要努力骂,就一定能把清军骂出来一样,因此双方的弦虽然拉得紧,但却没有爆发任何肢体接触,而这对保持实力的清军来说自然是正中下怀。

“看!”一个守城的清军突然大叫起来:“是我们的援军!我们的援军来了!”

第五章 是饵是鱼

远方尘烟滚滚,多尔衮等人也再次登上城楼。

“是我们的人,是我们大清的旗帜……”一个眼尖的官员手指远方、热泪盈眶。

说实话,北京城内这四天的日子也并非那么轻松,十万明军毫无预兆的突然出现在眼皮子底下,谁不担心害怕?一天不见援兵,这心一天就不能真正放下来。

城下明军的阵营出现了明显的骚动,令旗招展、号炮阵阵,霎时间,火炮、火铳声响成一片,倒让听惯了天下棋王叫骂声的多尔衮等人感到耳目一新。

“咱们的援军能冲进城来吗?”文官甲紧张的直冒汗:“城下可是十万人的阵营……”

“十万人又怎样?”旁边的武官甲不屑地看了文官甲一眼,大声喝道:“我满洲以武立国,讲的就是勇气二字!别说敌人是十万,就是百万,我八旗子弟也只会勇往直前!……别说我们援军有三万之众,便是只有三千也一样是无所畏惧!”

武官的话显然激起了在座诸人的雄心,连多尔衮都不禁赞许地点了点头,人而那股来援之军也确实争气,面对明军组成的防线显得夷然不惧,呼喝着便扎了进去。

“王爷,要不要奴才带兵出城接应?”鳌拜转过多尔衮身旁请示道。

“不用,我三万铁骑与野战都堪与城下明军一搏,现在仅是冲营,有何担心之处?”多尔衮傲然说道。

城下早已是昏天黑地、不辨东西,双方的兵力搅在一起。不过由于多尔衮等人站得高,视野还算清晰。

“咱们的援军有三万吗?”文官乙低低地声音中透着一丝疑惑:“好像少很多,顶多也就有个五千的样子……”

“你真是一个书呆子”,还是那位武官甲,由于受到了多尔衮的不点名表扬,整个人显得意兴扬扬。恨不能再表现一把,此该听到文官乙的话便赶紧抓住机会再次大声地说道:“这只是咱们的前锋。大队人马随后才到!”

武官甲的话再次得到了验证,很快,更远处又是一片尘土飞扬,黑压压地逼近了过来。

“瞧。咱们的大部队这不是来了……”武官甲得意地说道。

“这,这也太多了吧……”视力相当好地文官乙咂舌道:“这。这何止三万,六七万都有……”

“六七万?你什么眼神?会不会看?……我来教你怎么辨识人数吧……”武官甲显然有好为人师地习惯,手指远方刚想开始第一堂课的讲解,但突然像是脸上被人打了一拳。然后嘴里又被塞进了一个鸡蛋一样,半晌才大喊道:“是明军!后面的是明军!”

武官的判断是正确地,随着后面军队的快速接近,大家都已经分辨了出来,前面那股五千人左右地部队是清军,而身后那股足有六七万人马的军队却是明军……也难怪那部清军如此勇猛。面对前面的明军毫无退缩之意,原来是后面有追兵。

立刻很多大家原本没有注意的事情都变得明显起来……先前那股清军队形松散、运作不协调、缺乏统一地号令……

“鳌拜”,多尔衮当即表演了一手说话不算数的技巧:“立刻带五千人马出城接应!”

“山海关在搞什么鬼?”一旁的文官乙悄悄问同伴:“怎么就派了这么点人出援?还引来了这么多的明军?”

文官乙的疑惑很快得到了答案。

在鳌拜与山海关援军内外夹击之下,终于赶在了后面那股明军介入战场之前胜利退回了北京城。当然也为之付出了不小的代价,鳌拜地五千人回来了四千露头,而原本估计有五千人的山海关援军明显估计的过于乐观,他们的总人数只剩下三千不到,而且几乎是个个带伤、疲惫的神情中还透着残余的恐慌,一看就是打了好几天仗,而且是败仗。

“王爷”,山海关的统兵将领哭倒在多尔衮脚前:“弟兄们死的好惨啊!”

的确,从清军的角度来说,这一次确实够惨的……他们这次来援人马并非像文官乙想的那样只来了几千,多尔衮给山海关的将令上说得明白,“全军出动”,山海关守军将领自然不敢怠慢,除留下一些老弱残兵负责打扫卫生之外,三万人马全部出动,但现在却只剩下了三千不到。

事实上,对满清来说,山海关确实不用再驻兵……关内、关外都是自己的地盘,防谁啊?山海关的三万驻军理论上看更像是多尔衮手上的一支预备队。因此,“全军出动”的命令应该是没有错的。

“我们一路快马加鞭,昼夜兼程,想早一点赶到京城……可没想到路上居然有明军的埋伏……”山海关统兵将领哭着说道:“漫山遍野全是明军,足有十万人,四面八方都是火炮,我们走到哪儿,他们就打到哪儿……”

“胡说八道!”多尔衮火往上涌,一脚踢翻了山海关统领:“北京城下有十万人、打你埋伏的又有十万……明军会变身法吗?”

“王爷,奴才所言句句属实,”山海关统领爬上来说道:“明军确实很多,没有十万也有七八万……否则我三万八旗怎可能落得如此下场?!”

山海关统领的话显然有几分道理……凭满清八旗的冲击力,人数少了还真打不了它的伏击。不过三万八旗落得如此下场,这里面也有多尔衮的功劳……要是当初这残兵败将刚到城下,他就派出人马接应,怎么着也会为八旗子弟多留一份骨血。

看着多尔衮还待再踢,一旁的龚鼎孽出来劝道:“摄政王息怒,山海关统领虽然有错,但念其苦劳,不妨让他待罪立功……当务之急是如何应对这城下近二十万的兵马……”

龚鼎孽数学学的不错,北京城下的十万人马再加上伏击山海关的近十万兵马正是近二十万人。

“二十万?”多尔衮不屑地笑了笑:“别说贾宝玉,整个南明的兵力都是有数的!……平白就能多出个十万人?”

“王爷的意思是……”龚鼎孽像是想到了什么,不觉一颤:“这两个十万人里,有一个是虚的?”

“当然有一个是虚的,我又不会变身法!”城下明军的大营里,两军正是欢庆会师,王燃笑着说道:“两万人围住你,八万人打你的伏击……这可是标准的围点打援!”

“不错,这城下肯定没有十万人……我冲营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感受到被打伏击时的那种压力!”从龚鼎孽的话里得到启发,刚刚逃过一劫的山海关统领叫了起来:“若是当时被伏击时是这种情况,我三万人马不仅不会有失,打他个反包围也并非不可能!”

关于这一点,山海关统领倒确实不是空谈。其实按王燃的计划,八万人打三万人的埋伏,敌人对己方的完全不了解加上突袭的效果,全歼对手应该是情理中事。但满清的作战力确实厉害,遇警不乱、抵抗有序,几个回合下来,竟带着明军的防御阵线集体向前移动了十几里地,最终还是被清军最精锐的五千骑兵从防御最严密的正面撕开了一个口子突围而去,并且给明军也造成了数千人的伤亡。当这股突围出来的清军冲到北京城下时,把王燃也吓了一跳。

“我说这几天明军怎么只动嘴皮子……原本他们根本就没有实力攻城!”鳌拜也在一旁恍然道:“妈的,这群狡猾的南蛮子!……早知道我就点齐所有兵马冲出城去,准保砍他个落花流水!生擒那贾宝玉!剐了他祭奠我大清勇士!”

鳌拜说的倒是挺痛快,但可惜世上没有“早知道”这一说。

“那现在呢?明军会不会攻城?”曾对事态作出过一定正确判断的文官乙在底下悄声问同伴,声音透着强烈的颤抖:“他们这次可是实实在在的十万人马,我们满打满算也不过是一万五千人……而且山西的援军起码还要二十天才能到……”

“慌什么!我们两万勇士还守不住一个北京城?”上方传来多尔衮的声音:“山海关之事我们也并非一无所获,最少我们弄清楚了敌人的实际情况……同一个招数用一次也就没戏了,他们还能翻出什么花样来?……山西援军赶到之时就是那贾宝玉、死无葬身之地一刻!”

“况且,按计划昨天豫亲王与左梦庚就已经开始发动对明廷的攻击”,多尔衮再次祭出自己的护身符:“这个消息过两天就会传到贾宝玉那里,到时我倒要看看他是回撤,还是继续啃京城!……军心、民心乱成一片,我看他怎么再打这一仗!”

京城之战已经进行了五天。这五天里,明军的骂阵已经完全被隆隆的炮火所代替,他们分成几组轮班,在战车的掩护下向京城发动了不间断的攻击。

说实话,这也就是北京城,为保护皇亲贵胄所作的防御可谓是不遗余力,墙高城固、战士勇猛,况且还配备了为数不少的红衣大炮……清军红衣大炮的威力虽然比采用新型火药的明军战车高不了多少,但其口径带来的射程却并非明军的战车所能相比,再加上明军虽有数倍于敌的人数却并没有利用人海优势,只是小股小股地与城内拼消耗,所以五天下来还勉强保持住了双方的均势。

但这种均势在明眼人看来显然只是一种假相,明军的实力几乎未损,虽然没有发动最后的攻势,但却一直在做准备工作……京城的城墙再高再厚也架不住这无休无止的轰击,明军的心眼确实不好,人员装备轮换着上,攻击点虽然不固定,但炮击点却比较固定,现在城内的几处城墙都已经有出现了明显的坍塌征兆,而本来宽阔的护城河也被填了将近一半,清军士兵更是心神俱惫,站在墙头坚守岗位的,往往一不留神就被炮弹炸死炸残,而如果全部撤下来隐蔽,却又害怕防不住对手突如其来的冲击。

“这群汉人太阴险了!只会仗着人多!有本事跟我一对一的单挑!”鳌拜灰头土脸地跳着脚,作为城防总管,鳌拜忠实地履行了自己的职责,每天都坚守在第一线。

“王爷。照这样下去,恐怕等不到山西来援,我们的弹药就得耗尽……贾宝玉打地恐怕就是这个主意!”龚鼎孽虽然不是学军事出身,但却一眼看出了问题……北京城在弹药方面的储备再充足,也架不住这么没日没夜的消耗,可是对方一开打。你不还手也不行,这些小股小股发起攻击的明军就像赶不走的蚊子一样讨厌……现在不仅炮弹的消耗速度快地惊人。像火铳、箭矢这样的远程武器都即将面临着匮乏地局面。而这种远程武器一旦耗完,对手的战车就可以毫无顾忌地推进到城下,对攻城部队予以掩护,到时对方恐怕就不会是小股部队的侵扰了。

“不要担心。”多尔衮语气中透着强烈的自信:“我们是守、他们是攻,又是远来之师。弹药能多到哪儿去?别看他们现在打得欢,说不定明天就没东西可打了……”

多尔衮地分析是有道理的,象王燃这样发动远程攻击就要命地就是补给问题,携行的弹药和粮食再多也不可能维持太长的时间。

“贾宝玉不是想跟我拼消耗吗?我就将计就计。跟他拼!这样我还能省下不少人马……”多尔衮狞笑着说道:“他的弹药一旦耗完,手上地火炮、火铳.还比不一根烧火棍……到时候用不着山西的援军,单我城内这万余勇士也足以荡平他们!”

“跟我拼消耗?多尔衮还真的很有演喜剧的天分……”城下的王燃用手敲在地图上标明的漫长海岸线上,轻笑地说道:“他不会以为控制了山东地陆、水两路我就没戏了吧……咱可有一条钢铁般的补给线!”

王燃没有吹牛,江浙到山东半岛再到天津再到北京,这一条线在张煌言东海舰队及其陆战队的保护下。确如钢铁一般,源源不断地为王燃的远征军提供着补给。

当然这件事不能怪多尔衮不懂装懂,他再聪明也得受生活时代所限,打惯了陆战的他一时转不过这个弯也是情有可原。

“就算是他的弹药充足,也没什么好担心的……我们的弹药即便照这个用法,也还可以再支撑个二十多天”,多尔衮嘴角的狠厉不变:“十几天里能干的事儿多了……山西的援军足以赶到、河南豫亲王也能打到南京边上……贾宝玉总共就这么点兵力,北京城下有十万、山东又被洪承畴牵制了十万……自己的金陵大本营眼看着就要完蛋,我看他还打不打北京城!”

“到时候他想不打、想撤军回援金陵都不行!”多尔衮显见得对王燃非常恼火,一副恨不能食其肉的表情。

王燃充分满足了多尔衮的愿望,在接下来的三四天里,攻击越来越频繁,力度也在不断增强……原本中间还留有一个一日三餐外带下午茶及宵夜的时间,现在这些福利一概取消,只剩下火炮声和明军攻城部队的呐喊声。

北京城内的局势日趋紧张了起来,弹药消耗再次提速,负责供给的官员已经几次提出了预警,而红衣大炮的反击也由开始的积极应战、一齐开火,调整为分批次、看情况应战。这倒也不全是弹药的问题,连续几天的炮战,已使得近三分之一的红衣大炮出现了无法修复或是需要较长时间才能修复的情况,而剩下大炮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不间断的使用造成了火炮寿命的急剧下降。当然话又说回来,炮少了不是一件好事,不过这倒也对缓解弹药不足起到了一定的积极作用。

“王爷,照这样下去,炮弹倒还能盯上个十天左右”,负责库存的官员一脸的苦笑:“但红衣大炮恐怕就剩不下几架了……”

多尔衮的脸色显然不好……没有了红衣大炮,清军就失去了压制明军进攻最犀利的武器,这两天明军也似乎发现了这一点,战车的活动范围整体往前推进了一大步。

“不仅是火器,箭矢的数量也不多了……”负责库存的官员继续说道:“便是檑木滚石……”

这也怪不得守城的清军,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地受到袭扰,尤其到了晚上,就着点火把的光能看多远?那肯定是见着点动静就是一片箭雨过去……也正是由于这种作战的不间断,清军根本就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城下回收这些本可以重复利用的武器。而更可气的是,这种消耗是完全的不对等,清军无偿地向明军提供着诸多冷兵器,但明军却毫不领情,他们根本就不用弓箭,只是用火炮、火铳辅助进攻,这叫清军怎么重复利用?

“贾宝玉、这个混蛋,难道不知道自己的大本营正在被攻击吗?”多尔衮恨恨地一拍桌子。

“我当然知道你们正在打金陵”,城下的王燃淡淡地说道:“但想让我放弃原本的计划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事实上,在满清多铎和左梦庚两部人马开始发动攻击的第三天,王燃就得到了这个消息。说实话,这个消息确实让王燃等人吃了一大惊。

根据王燃等人的估计,多铎部有李自成牵制着,再加上李岩的暗中协助,怎么着也能再支撑个把月,而左梦庚没有别人配合,也肯定不敢在短时间内兴兵犯难。

可这一切随着牛金星的反水而得以提前发生。当然这里面也有王燃不小的责任,他与黄得功之间的双簧不仅骗过了多尔衮,也骗过了其它人……正如多尔衮与龚鼎孽当初分析的那样,正是这个双簧给天下人发出了一个错误的信号,让那些本就处于墙头草阶层的“中间分子”对抵抗清军失去了信心,而后虽然王燃以事实说清楚了双簧的含义,但左梦庚、牛金星等人却已是骑虎难下。

幸亏王燃在决定北伐这前对这一变故有了一定的准备,黄得功十万人马不动,继续防范左梦庚,而李岩所部八万人也是一个人都没有抽调,保持着对清军的时刻警惕。

但不管王燃怎么调拨,手上可用的筹码就那么多,再增强,黄得功、李岩两人也要面对数倍于己敌人的攻击。

黄得功的面前是拥兵八十万的左梦庚,左梦庚部队的战斗力虽然较差,但胜在人多,正所谓蚁多咬死象,黄得功一方面要分兵对付左梦庚,另一方面还承担着拱卫金陵的责任,自顾尚且不暇,根本没有力量他顾。

而李岩面前则是刚得到李自成主力补充而实力爆长的多铎部,近五十万的兵力虽然在人数上还少于左梦庚,但实力却强之好几个层次,即便李岩部手下全都是特种大队的人马,想要守住河南也非易事,更何况他手下还有不少刚招不久的新兵。

所有人心里都明白,单靠李岩的八万人想要守住河南根本是不可能,而河南一旦失守,面临两路夹击的金陵也将随之崩溃,王燃能坐视这一切发生吗?

“命令山西,加快进京的速度!同时命令豫亲王和左梦庚,不要管京城之事,加大对明廷大本营的攻击!”多尔衮嘴角的冷笑不断:“我倒要看看贾宝玉能撑多久!”

第六章 围魏救赵

3

据后世的军事学家分析,战局发展到这个时候,已经无从判断双方的胜率。

多尔衮手握重兵,摒除被王燃废了的三万八旗军,还有京城守军一万余人、陕西河南界多铎部近五十万人马、山西界吴三桂部十万人马、山东洪承畴部五万人马、湖北左梦庚部八十万人马、还有关外沈阳大本营近五万人马,合计一百五十余万。

虽然多尔衮手下一百五十万的人马中,满、蒙、汉八旗加起来不过二十万,余者全都是各地招纳的降军,队伍可说是参差不齐。但这并没有影响到多尔衮政令的权威与通达,而且令人奇怪的是,别看这些降军当初对上清军时个个像是软脚虾,但对上明军、农民军或是地方武装时,就是换了个人,表现的却是相当神勇积极。一旦归附,便立刻主动请为先锋,替清军再去招纳更多的人。如此滚雪球一般,一年不到,便使得清军从刚入关的二十万发展到今天的一百五十万。

而王燃所部的主力军满打满算也不过四十万,山东阎应元部十万、南京黄得功部十万、河南李岩部八万、徐州守军两万、庄子固部近十万。从可用的筹码来看,多尔衮是王燃的四倍不到,优势明显。

当然,多尔衮部下的战斗力相差较大,并不是所有的部队都具备满清八旗那样强横的冲击力。

从大面上讲,最具战斗力的自然是那二十万八旗子弟,它的战斗力与武器配备最先进地庄子固部相当。这个“相当”的含义是说,如果是十万对十万。双方硬碰硬的打,拼到最后的结果只能是两败俱亡。

在清军中战斗力排第二的应当是新近投诚的原李自成部义军及吴三桂部原明廷山海关守军,这部分部队地战斗力与黄得功部的战斗力相当,较阎应元部及李岩部地实力也只差一点。

在王燃的部队里,应当说是庄子固部的战斗力最强,这倒不是庄子固部的人员素质高。主要是因为庄子固部地配备好……时间与材料都有限,王燃手下的兵工厂能保障住庄子固地十万人就相当不错了。象战车、连珠铳等刚从实验室出来的高端武器,也只有庄子固的部下能够配备。

排在清军实力最末的便是左梦庚部及其它投降部队。这种排序对左梦庚不太公平,由于拥兵八十万也未能突破黄得功十万人地防守,左梦庚部的战斗力一直被人们所看轻。但实际上。左梦庚的八十万人马里至少可以抽出十万精锐,勘与黄得功部一较高低。只是左梦庚的治军思想有问题,追求数量而不求质量,而实际上当兵打仗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没有经过严格训练的新丁在战场上不仅发挥不了作用。而且会拖累整个部队地战斗力,这也就是左梦庚八十万人顶多能发挥出二十万战斗力的主要原因。

但不管怎么说,就目前的多尔衮与王燃,从单纯的军事力量而言,多尔衮占据着强大的优势。若是两军正面相抵,不消说。王燃所部肯定会被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

而王燃之所以能在如此劣势的情况下与多尔衮保持着胜利天平的平衡,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他占了先手。

在围棋中对抢占先手极为看重,有时宁可弃子也要扳回先手。而在战场上这一点更为重要,占了先手就意味着可以牵着对手的鼻子走,让对手按照你设定好的布局行动。

事实上,从王燃决策北伐到现在是占尽了先手,施放烟幕弹转移满清的注意力、抓住满清对付李自成之机发动北伐、行跬跳战术困住洪承畴的五万人马、沿海路突袭京城、调出山东山海关之敌继而围点打援,到现在的重兵围困北京城……这一切都是在按王燃预先制定好的计划在走,而且后面还有很多招尚未使出……但随着清军对南京、河南两地发起的攻击,王燃的先手之利正面临着极大的考验。

作为一员久经沙场的宿将,多尔衮自然清楚先手的重要性,所以他才喊出了“不要管北京,加速对明廷大本营的攻击!”的口号。当然人家也有底气说这句话……不提京师万余八旗将士的守卫,山西还有十万人可以抽调出来勤王,山西兵马一到,纵然灭不了庄子固这近十万兵马,也绝对可以缠到金陵城破之时……这就是手上兵多的优势!

……………………

这种优势在清军发起对河南、南京一线攻击后的短短几天内就表现了出来。

清军豫亲王多铎兵分两路,一路直扑李岩所部的门户虎牢关,一路则准备借道许州直奔南京。虎牢关号称天险,但在满清悍不畏的攻击几次都差点沦入敌手,而许州的情况就更差,若不是原本驻守徐州的宫秀儿部率仅余的两万机动兵力连夜驰援,许州于第三天就已经失陷。即使如此,面对五倍于已的清军,河南的失陷也只是时间问题。

左梦庚同样是成绩斐然。也许是立下决心投靠新主后想要好好表现一把,以便为自己日后的荣华富贵奠定基础,左梦庚在斩杀了自己一手拥立起来的明皇用以祭旗后,集全部兵力沿长江水陆并进,向黄德功部发动了猛烈的攻击,虽然还没有突破铜陵防线,但在三天之内便消耗了黄得功守军近一万人,尽管自己也付出了四万人的代价。

此次左梦庚打的非常聪明,他利用自己人数多的优势,除用主力攻击铜陵之外,还派出十万人马绕过铜陵,曲线进攻金陵的背腹。而由于南明所有主力部队均已派上了用场,而左梦庚的这一路人马战斗力再差那也是正规军。南明的地方武装根本无力抵抗,逼得张煌言不得不将从原本用于守卫青州地人马和自己的海军中抽调出一万余人进行拦截……任由十万左军这样搞下去,即使他们打不下金陵,也会严重损伤南明后方的发展……这毕竟是几十万大军的后勤供给基地。

可以说,在满清发动攻击后不到十天的时间里,明军已经被迫投入了全部战斗力。达到了明军的极限,再调整也不过是拆东墙补西墙。拖延时间而已。

……………………

“打得好!”北京城内,多尔衮满脸地兴奋:“豫亲王和左梦庚打得好!”

“王爷英明!”鳌拜也一脸兴奋地推断道:“照这个情形发展下去,拿下虎牢关不过是两三天的事情,之后便是一马平川……看那贾宝玉、还能不能继续在北京城下靠下去!……他只要开始撤军。我就衔尾追击,杀他个落花流水!”

鳌拜地兴奋是有道理的……这几天把他憋得够炝。虽然城下的明军依然没有发动大规模的攻击,但猛烈地炮火还是给他的部下造成了不小地损耗,尤其在城内的红衣大炮进入“计划”使用阶段后,守军的损伤大大增加。总兵力已经由原来的近一万五千人降到一万出头。这倒也罢了,让鳌拜难以忍受地是,为保存有生力量,他不得不“坚守”城池,杜绝与敌人野战的情况发生,这让早已习惯于攻城拔寨打野战的鳌拜如何能不憋得一肚子火?……而现在终于看到了胜利的希望。鳌拜自然非常兴奋。

“可是,那贾宝玉好像根本没有撤军的意思……”一旁的龚鼎孽迟疑着说道:“按理说,他早就该知道明廷后方发生的事情了……”

龚鼎孽的话无疑给多尔衮和鳌拜的热情上浇了一盆水,两人不觉怔着互看了一眼,从城下明军的表现来看,龚鼎孽的判断无疑很有道理。

“贾宝玉这小子到底在打什么主意?”鳌拜恨恨地骂道:“他是不打算管金陵,还是准备攻破北京城后再来个什么阵前交换?”

鳌拜所说“阵前交换”的意思很明显,就是双方之间互换俘虏,这当然是建立在清军攻破金陵城和明军攻破北京城的基础上。鳌拜只是随口一说,可正所谓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多尔衮和龚鼎孽两人身体同是一颤……谁能排除这种可能性?

“阵前交换?做梦去吧!”多尔衮的脸色迅速由晴转阴,转身喊过传信兵:“山西的兵马到哪儿了?”

……………………

“大人,山西吴三桂部的十万人马已经出了固关,将要进抵真定府……”城下的庄子固正向王燃汇报最新敌情:“另外,沈阳那边的清军也闻风出动了,五万人马来了四万,估计三天后就将到达山海关!”

“山东的洪承畴、山西的吴三桂、东北的满清八旗……”王燃淡淡地一笑:“三路人马,阵势够大的……”

对多尔衮来说,头号大敌李自成已灭……牛金星的确够狠.在决定反水的当天夜里直接下药并将李自成强及其亲眷全部刺于帐中,来了个斩草不留根,牛金星也因功被直接提为满清的都统。除了李自成的侄儿李过率部分闯军在山西打游击外,李自成一脉已然告绝……现在,满清的全部重心已经调整到了南明身上。

满清不愧是一支久历战场之部,战略部署调整的相当快,借助牛金星与左梦庚的反水,清军依据王燃造成的势来了个顺水推舟……以北京城为“饵”,集山东、山西、东北三路大军共计二十余万兵马,牵制住明军北伐的二十万部队,同时集中主力先吃掉明军留守南京和河南的李岩部与黄得功部,占据金陵取得政治上的压倒之势,然后迅速回军逐次吃倒北伐军。

从理论上分析,以二十余万兵马牵制二十万当然是没有问题,而以近一百三十万大军攻击二十万自然也应该是手到擒来。况且南明已经动用了他所有能够运用的力量,再无一兵一卒可用,从这一点上看,清军的取胜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说实话,此战若是王燃落败,虽不至于全军覆没。但恐怕也只能学自己原本时空中地郑成功那样孤悬海外、待机再起。如果真到了那一步,虽说可以凭借着强大的海军、先进的技术和发展理念。依托海外诸岛实现迅速的崛起,但再迅速没有个十几二十年想反攻回大陆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这与王燃的初衷明显不符。

但理论与实践永远都有一定地距离。清军实施自己庞大计划的前提是以“饵”来牵制对手,但这个“饵”却不同普通之饵。非常重要,只能让对手远观而不可亵玩。这个“饵”如果抢在清军大部队拿下金陵之前被对手吞下。这个战局也只能算是平手。

“平手?做梦!”眼睛通红地多尔衮在府邸来回踱着步,看着跑步进来通报最新消息的手下:“山西的兵马到哪儿了?”

山东、山西、东北三路兵马中,虽然山东一路被困,但山西、东北两路不论哪一路赶到都可以极大地缓解北京城目前所面临的危局。尤其是山西。它地十万兵马一到就不仅仅是牵制了,即便不能灭了北伐军,也足以实施反包围,切断北伐军的回撤之路。

“回禀王爷,”属下赶紧回报:“据最新情报,山西兵马已进抵真定府下!”

“真定府?”多尔衮一下子转过身来:“前天他们不就只距真定府三十里地了吗。怎么两天还没走完?”

“回禀王爷,”属下地额头开始冒汗:“据报,山西援军在真定府受到了明军的阻截!”

“明军?胡说八道!”多尔衮爆喝道:“真定府哪来的明军?”

“平手?做梦!”北京城下的王燃与多尔衮发出了同样的声音:“我精心策划的这个北伐可不是只想要一个平手!……你总不会以为我放在山东的那‘富裕’出来的四万人马没什么用吧……”

“什么?是阎应元部的人马?”多尔衮看着跪在面前的手下不可置信地问道。

可不管他再怎么不相信,真定府这一山西通往北京的咽喉要道落入敌手已是不争的事实。而有了结果,只要对照作战地图就可以轻松地看出这四万明军的行动轨迹。

很明显,阎应元部的十万人马在完成“绕城”战术后,有五万兵马被置于德州北部的东光,而依据计算,东光城只要留下一万人马便足以完成困住洪承畴一字长蛇阵中的蛇尾任务。而剩下的四万人完全可以向德州的西北方向挺进,进抵真定府,也就是王燃原本时空中的石家庄附近……以四万人马扼守真定府,山西的十万人想要通过可不是一件轻松之事。

“这贾宝玉也太狡猾了!”龚鼎孽轻叹一口气:“我都差点把这四万人给忘了……”

“关外援兵呢?他们到哪儿了?”多尔衮抛开这个话题问道。

“回禀王爷,”属下的汗意更重:“关外援兵今天已经抵达山海关……”

“好!”多尔衮舒出一口气……山西十万兵马一时半会来不了,四万关外铁骑也行,就算围不住城下的明军,也足以牵制住他们,并保得北京城的平安。

“太好了!”龚鼎孽也随之舒出一口气。

刚才山西守军被阻一事确实把大家的心都压的沉甸甸的……随着城下明军一如既往的消耗战,这几天确实有点度日如年的意思,城内粮食等问题倒不大,至不济可以拿老百姓的口粮顶上,但各项军用物资的消耗已经让守军感到了很大压力,城内清军伤亡的数目已呈递增之势,总数目已经不到九千,再这样下去,不用等明军攻城,守军就先耗干净了……现在山西援军虽然被阻,但关外援军来也差不多,按行程,从山海关到这儿,两天也就够了。况且这次明军的人马都在城下,不可能再施行像上次那样的伏击。

“通知他们,快马加鞭!”多尔衮意兴昂扬地说道:“叫他们把两天的路程缩减到一天半,越早赶到京城越好!”

“呃,禀告王爷,那个,那个关外援军怕是来不了这么快……”属下突然有些口吃,对着略显疑惑的多尔衮等人的眼光嗫嚅着说道:“他们被明军阻截在了山海关外……”

龚鼎孽分析的不错,关外援军没有遭到伏击,而是遭到了正面阻击。

“混账!山海关怎么可能有明军!明军怎么可能还有兵!”多尔衮脸彻底黑了下来,咆哮道。

“这个笨蛋!……既然山海关的清军全都被调了出来,我怎么可能不派人去接管这天下第一关!”城下王燃淡淡地说道:“一夫当关,我一万兵马足以挡住你四万铁骑!”

“贾宝玉这个混蛋,我抓住他一定要把他千刀万剐、挫骨扬灰!”多尔衮早以掀翻了桌椅板凳,仆人丫环们个个浑身发抖,恨不能离开他八丈远……多尔衮缓解心中压力的方式早已传遍府内。但想归想,谁也不敢擅自离开,很快,在多尔衮血红的眼睛下,有两个小女孩沦为了牺牲品,他们的命运比之原来的姐妹更惨,当场被活活打死。

“告诉山西和关外援军,五日内拿不下真定府和山海关,叫他们提头来见!”多尔衮扔下手中的鞭子,暴虐显然带给了他灵感:“命令洪承畴,放弃山东,挥兵北上,拱卫京师!”

说实话,已经很难判断多尔衮命令的理性程度……就前两条命令而言,四万对十万、一万对四万,看上去清军都占优,但以攻对守,而守城明军的战斗力显然并不弱于攻城之敌,五日内想要达成这一目标谈何容易!而最后一条命令就更有些奇怪了,六万对五万,清军的实力还要差一些。

“我又不是让他们剿灭明军……”多尔衮阴着脸说道:“我五万满清勇士难道还摆不脱六万明军吗?……只要把他们摆脱攻击进入北京城,我京师的防守就是稳如泰山!”

“王爷,您看要不要调豫亲王一部回援,现在时间还来得及……”龚鼎孽小心的建议道:“毕竟京师是我大清之根本要地,不容有失……”

“怕什么?!你们这些汉人就是胆小怕死!”多尔衮厉声斥道:“豫亲王那里一个兵也不能动!我这里最多只要再坚持十天,金陵就将是我大清之地……十天,山西、山东、关外三路并进,给他们十天的功夫,难道就没有一路能打得进来吗?”

龚鼎孽还想再说,多尔衮一摆手冷笑着说道:“你不必多言,我决心已下,倒要看看贾宝玉那厮还能挺多久!你以为咱们的日子不好过,他的日子就能好过吗?”

多尔衮判断的不错,王燃的日子确实也很紧张。

河南、南京的局势进一步恶化,河南的清军不愧是战斗力最强的部队,已经强行突破了虎牢关天险及许州城,使李岩不得不收缩防线,退守开封。

河南境内的十万兵马虽然拼掉了近六万清军,但自己也损失了三成以上的兵马,敌我双方的兵力对比由五比一变成了六比一,此后的防守不用说也是更为艰难。

黄得功所部的日子也不好过,左梦庚这次显然存了破釜沉舟之心,不惜血本,发挥出了较平常高得多的战斗力,经常以三换一、以四换一,甚至以五换一地与黄得功部死磕,凭借人数上的绝对优势,主力部队已经成功突破了铜陵的防线,将黄得功所部压到了当涂,此处距金陵,水军也只需一天的行程。

而王燃这里同样不轻松,自己虽说包围了满清重地,但以北京城为核心,清军山西、山东、关外三路兵马同样对自己形成了包围的态势,而且这三路兵马的战斗力可都不弱。

关外的四万铁骑与山东洪承畴部的五万人马本就是以满洲八旗为骨干组成的部队,虽然比不上豫亲王多铎手下的“纯”八旗子弟战斗力强,但也差不太多。

山西的十万兵丁乃是原明廷山海关驻兵,久经沙场,里面还有兵震天下的关宁铁骑余脉,那可这可是当年冤死的民族英雄袁崇焕一手调教出来的部队,当年满清皇太极兵困北京城,袁崇焕率六千关宁铁骑星夜驰援。万军阵中来回搏杀,硬是将皇太极十万兵马杀退三十里,解了京城之围,虽然这股血脉已经被稀释地很厉害,但战斗力依然不容轻视。

可以说,稍不留神。王燃的二十万北伐军就会被锁在北京城下。虽说想要脱困问题不大,但如果那样。王燃劳师劳力地发动这次北伐又有何意义?

“二爷,凭咱们现在的实力拿下北京城易如反掌……”王燃的紧张藏在心里,茗烟却已经表现在了脸上:“咱们为什么不先杀进去,擒住满清的什么皇帝、摄政王。然后逼清军退出关外……清军还敢不听他们皇帝和摄政王的话吗?”

看着明显沉迷于三国曹操之“挟天子以令诸侯”计谋地茗烟,王燃尚未答话。随军参战的堵胤锡先一步笑道:“清军是不敢不听他们皇帝和摄政王地话……可这得建立在一个基础上,那就是他们没有成为俘虏……一旦成了俘虏,他们的话有没有人再听可就不好说了……”

堵胤锡的军事才能在这次北伐之战中得到了更好的表现……当初王燃在北京城下大摆龙门阵,为迷惑清军。王燃与庄子固等将领全部在城下露面,前去执行伏击山海关清军任务地就是这个搞出宁国府一案的堵胤锡。

“那我们就不管金陵了吗?”茗烟着急起来:“府上一大家子可都在……”

“我们现在不能回去,回去就意味着前功尽弃……即便我们现在就往回赶,不提清军地纠缠追击,恐怕还没到金陵,金陵就已经被清军攻占了……”堵胤锡也轻叹了一口气说道:“本来咱们的计划好好的。时间也有富裕,谁想到半路居然杀出两个程咬全……牛金星、左梦庚这两个混蛋!”

“那怎么办?”茗烟急着看向王燃:“这一头不能丢,那一头也不能放……这……”

王燃正要说话,庄子固一大步迈了进来:“大人,山东的洪承畴动了!”

在多尔衮地将令下,洪承畴确实动了,也不得不动。

从表面上看,多尔衮命令洪承畴发动的命令属于典型的病急乱投医……山西、关外两路援军的兵力都远远高于明军,真定府下是十万对四万、山海关下是四万对一万,而山东却是唯一兵力少于明军的一路,是五万对六万……重兵尚且不能保证突破明军的防线,更何况敌众我寡?

但仔细分析,却可以发现多尔衮地这条命令也有一定的道理……龚鼎孽就曾经私下对他的如夫人,也就是著名的秦淮八绝之一的顾媚分析过这条命令。

在龚鼎孽看来,多尔衮宣布山东与山西、关外两路人马并进,一方面是增强己方的气势,打一个心理……第二方面是最重要的,多尔衮嘴上虽然没有承认,但心里却对明军飘突不定的用兵极为防范,只有让三路人马都动起来,才能确切地掌握明军的动态……当然还有第三方面,正所谓乱中方能取胜,三路人马同时发动,不管哪颗树上先结果,取胜的几率总归是大了一些。

事实很快证明了多尔衮决策的英明之处。

算起来,洪承畴可以说是王燃的老前辈,人家也曾出任过明廷的兵部尚书,行军布阵自不在话下,要不然也不可能在兵力相当的情况下把原本谢启光麾下的山东兵团打得溃不成军。而这一次洪承畴同样展示了自己的作战能力。

在接到多尔衮的命令之后,洪承畴立刻进行了全面的部署,并在第一时间发动了攻击……他令兖州守军一万部众向泰安城发动了攻击,令德州守军一万部众分兵两路分别向禹城及东光发动攻击,自己则从战争中学习战争,趁明军被纠缠之机,率领济南守军三万人马“绕”过明军所驻各点,一路北上直奔北京城。

“干得漂亮!”多尔衮一拍桌子:“丢车保帅!……洪承畴这个奴才干得好!”

从事后的推演来分析,洪承畴所行之策确实可以称之为“丢车保帅”之策……洪承畴是用兖州与德州两万人马的性命换取济南三万人的北上勤王之机。

让兖州守军一万人去攻打驻有两万明军的泰安城,本就属于自杀式攻击,况且后面还有驻守于邹城的一万明军衔尾而来。内外夹攻,不死何待!……德州情况也是如此,一万人马还要兵分两路分别去攻击总计兵力达到三万的禹城和东光,同样与找死无异!

但从别一个角度来说,洪承畴这一招确实是可以选择的招数中最好的一招……正常情况下,五万人对上六万人。想要甩下对手,费死了劲起码也要扔下一半以上的兵力。洪承畴只损失了两万,而且还保留了剩余三万人地充分战斗力。

“摄政王英明!”龚鼎孽相当的激动……北京城的局势一天比一天糟糕,炮弹、箭矢等物再“计划”也撑不了多长时间,幸亏城外明军看上去不太了解城内底细、没有贸然发动攻击。否则几个大的冲锋下来,北京城能不能抗住都很难说。

“洪承畴到哪儿了?”多尔衮压抑不住自己的兴奋。语气中更有几分自得……三万人,有了这三万人,北京城别说守到金陵城破,就是守上一年半载也没有问题!

说实话。多尔衮自己也没想到这最不可能的一路反倒第一个跳出了重围,事情往往就这么神奇。

“据最新地消息,洪将军日夜兼程,已经快要抵达天津!”多尔衮的手下赶紧报告,然后又主动加了一句:“距北京城不过一天地路程……”

“好!好!好!”多尔衮接连说了三个好字,转头看向城下王燃的大营:“贾宝玉那个混蛋没有想到我们还有这一招吧……你把四万兵马调往真定拦截我山西援军……我的山东援军你用什么来阻挡?”

“通知洪承畴。不要赶路……要注意保持体力……”自得知山西援军被阻以来,多尔衮头一次透出了关怀属下的大将风范。

“摄政王英明”,看着多尔衮心情大好,龚鼎孽也笑着说道:“这可算是贾宝玉地一大败笔,洪将军这一招将敌我态势完全逆转了过来……明天只要洪将军一到,明日便将成为此次战役的转折点……”

平常的时间过得很快,可如果是在等人,那时间就像停了一般的缓慢,更何况要等人还处于迟到的状态……本来预计昨天就应该到了的洪承畴居然没有出现,这怎能不让城内等他的人心急如焚!

城内,多尔衮正在不停地走来走去,帐下众人也都是神情复杂,混合着紧张与期望。而城下,明军还在依然故我地重复着自己的袭扰战术。

“妈的,等洪承畴的援兵一到,我立刻带他们杀出城去,搅得你们一团乱!让你知道什么叫大清第一勇士!”鳌拜对下城外恨恨地吐了一口唾沫……北京城内士兵过一天就少一点,现在的总兵力已经不足七千,是刚开始时的一半。可恨地是,自己损伤的这七千人马,并不是在真刀真枪的对搏中倒下,而是死在对方连续不断的炮火中。最可恨的是,为迷惑对手、不让他们搞清楚自己的虚实,被围了这么多天,除了第一次试探对手实力和上一次接应山海关败后,己方就没敢再主动出击过。事实上,随着手下伤亡的加大,清军已经失去了出击的机会。

“洪承畴这个奴才也该到了!”多尔衮却是没有理会鳌拜的话,他站住脚仔细听了听:“昨天没来,今天怎么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洪承畴在搞什么鬼!”

本来到城楼上“看”比在城里“听”更方便一些,但随着城下战车的不断推进,城楼已被列入极度危险的区域范围,若不是逼不得已,多尔衮等高官是不会轻涉险地的。

“王爷不必着急”,龚鼎孽赶紧劝着这位昨天还口口声声音要洪承畴“慢慢来”的摄政王:“洪将军连续行军几个昼夜,临近北京城下,自然要稍事休整……毕竟城下还有近十万明军……估计很快就到了……”

龚鼎孽不愧是乌鸦嘴中的超级明星SuperStar,话音刚落,城外传来一片喧嚷。紧接着一个小校喘着粗气,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

“禀告王爷”,小校上气不接下气:“洪承畴将军,他,他……”

“你这个混蛋!喘什么大气儿啊……”多尔衮等人都着急地快要转圈,多尔衮勉强按下一脚踢死小校的欲望:“说,洪承畴他怎么了?是不是已经到了?”

“洪承畴将军,他,他”,憋了半天,小校终于憋出一句话:“他全军覆没了!”

“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老套的引蛇出洞外加半路伏击而已……就北京城里这几千人,还用得着我这近九万人马都守在这?”王燃摸了摸鼻子:“不过话说回来,洪承畴这个家伙学得还真快……这‘绕城’战术我也就用了那么一回就被他学走了……我原本以为他顶多能跑出来两万人……”

“洪承畴战术玩的再好,战略有问题,他也一样没戏……只要引他放弃了坚固的城池,失去了凭借,他从我们那儿拿走的万人敌就无用武之地!那还不任我们打!”庄子固笑着说道:“要是他知道我们本来就想着把他给放出来,他还会费那么大劲搞这么一出‘丢车保帅’吗?……这对我们来说可是最有利了,变攻为守,连野战都不用,我们留在山东的六万人几乎就没什么损失!……正好可以调一部分回援金陵与河南……这还不把多尔衮给急死!”

“王爷,我们现在怎么办?”看着同样着急慌乱的多尔衮,龚鼎孽禁不住重提旧议:“要不要速调豫亲王一部回援?”

第七章 东征西讨

南京与河南的局势越来越严峻。

在河南,由于王燃等人没有料到牛金星反水一事,所制定的计划中对清军实力的估计严重不足,李岩很快就面临了兵员不足、弹药缺乏的情况,虽有宫秀儿的两万人协助,在河南也站不出脚,不得不边打边退,沿开封、睢州、归德,一直退到了徐州,至此,河南全境已全部沦入敌手。幸亏有北伐军的一万人马及时回援徐州,补充了大量的万人敌等守城利器,才勉强在此三省交界之重镇站了下来,不过以李岩目前的实力,加上一万人也撑不了多久。

在南京,左梦庚如同打了兴奋剂,不计成本、不计损伤地挥霍着他那八十万人马,在豫亲王将李岩逼退到徐州时,左梦庚的大军也终于兵临应天府,水陆两路将金陵重重包围。左梦庚采取的战术与王燃攻打北京有些类似,都是不分昼夜地轮换攻击,但人家不像王燃那么小家子气,王燃攻击时用的都是小股小股的部队,每次攻击都不超过五百人。而左梦庚的手笔就大多了,每次起码都是五万人,打得黄得功都快可喘不过气来。

可是话又说回来,南京与河南的局势再严峻,也比不上北京城的局势严峻。

原本的三路勤王之师中,山西、关外两路人马被阻击在真定城与山海关外前进不得,虽然人数占据着绝对优势,两路人马也都拼尽全力,但以攻对守,真定城与山海关显然又是早有防备。哪有这么容易让清军顺利通过?而原本给了大家惊喜的山东洪承畴部,以自己的全军覆没给大家展示了什么叫大逆转。

北京城内现在只剩下了不到七千的人马,而城外却是近九万之众,将近十三比一地比例叫北京城怎么再守下去?况且不论是弹药还是火炮都已经到了极限状态,根本守不了几天!

“王爷,趁着现在城外的明军还不知道咱们的底细。赶紧请调豫亲王援兵……”官员甲慷慨激昂地说道:“别的地方再重要,也比不上北京城啊……皇上、太后还有您。那可都是我们大清的支柱,可不容有失!”

“王爷,正所谓留得青山在,哪怕没柴烧……”官员乙说道:“我们此战已经取得了丰富的成果……河南、金陵以东都已被我大清占据。我们随时可以发动对他们地攻击,完全没有必要急于一时……”

“哼!你们这些贪生怕死的家伙!整天就只知道求援、求援!别地什么也不知道!”沉吟良久的多尔衮在众人的期盼中终于开口说话。但第一句话就让诸人心凉了半截,正当大家都以为多尔衮还要硬撑下去的时候,多尔衮话锋一转说道:“豫亲王是一定要调回来地,不过却不是为了回援北京!”

众人皆是一怔。纷纷抬头看向多尔衮。

“我们大清的目标是统一中原,李自成已经完了,山西地李过也翻不起什么浪,我们现在最大的敌人就是明廷……”看着众人疑惑的目光,多尔衮干咳了一声说道:“通过这段时间的作战,本王认识到了一个问题。想要让明廷臣服,单是攻打金陵只能是治标而不治本……拿下了一个朱由崧,那些手握重兵地明朝诸镇还可以拥立其它的人出来当皇帝……”

多尔衮认识到的这个问题很有道理……朱姓的龙子龙孙确实不少,而且对当皇帝都很有兴趣。根据王燃原本时空的记载,朱由崧的政权倒台后,南明并没有就此终结,隆武政权、鲁监国、永历政权等又将南明这一阶段拖延了几十年……事实上,任何一个国家或是部落缺什么也不会缺首领,只不过是这个首领能掌握地权力大小不同而已。

“因此,统一中原的关键在于废掉那些手握重兵的明朝将领……就像这个贾宝玉!”多尔衮点出自己话题的主旨:“这小子手握明廷军权,只要把他废了,明朝就是出来三百个皇帝也一样没戏!”

虽然所有人都明白多尔衮的话有语病……如果真的一举拿下金陵,即便后面再涌现出皇帝,其号召力和公信力都将大打折扣,况且身处乱世,谁不想过把皇帝瘾?为抢一个皇位,那些龙子龙孙很可能就会陷入内乱,不用清兵去剿,自己就内耗了个干净……可是多尔衮的话再有问题,谁会傻的把这个名正言顺的下台阶给拆掉?……再不调清军回援北京,金陵是完了,可自己却也没机会看到那一天。

“摄政王英明!”众人立刻恍然。

“现在可是天赐良机,贾宝玉的近二十万兵马都被困于京师一带,而豫亲王的大军也正好打到了徐州城下……”多尔衮恢复了其意气风发之态,就着作战地图说道:“只要豫亲王抓住时机挥师北进,便可以切断贾宝玉、南撤之路,与山西、关外两路军马一起形成夹击之势!六十万大军,看那贾宝玉如何能逃!”

“摄政王英明!”众人无不诚心赞佩……能把撤兵回援说得如此冠冕堂皇,多尔衮还真不是一般地有才。

当然,多尔衮的分析的确也有一定的道理,如果真的能依照他的战略构想,在明军攻破北京城之前完成对明军的包围,北伐的明军也只有被包饺子的下场……满清豫亲王多铎可不比洪承畴,人家打到现在,手下也有四十余万精兵,根本用不着玩什么特别的战术,一力直冲也无人能抵其锋!

“有本事你就一直在这儿攻着,不要走!”多尔衮转向城外王燃所在的方向,颇有些扭曲的表情表露出他对王燃的愤恨。

“王爷放心,贾宝玉此次北伐最大的目的就是攻取京城,在得知豫亲王大军回调之前,他是不会放弃的……不过,就是他知道,想走也来不及……回撤的路已然被四十万大军堵死!”龚鼎孽说道:“自您决定调回豫亲王的那一刻起,贾宝玉的好运气就到头了!……风水轮流转,也该轮到我们了……”

……………………

龚鼎孽的话在很短时间内就得到了验证。

首先是多尔衮的愿望得到了实现,这主要源于城下明军的配合……对于多铎主力被调回的消息,明军似乎还被蒙在鼓里。明军依然保持着自包围北京以来的常规动作,不停地炮击、不停的袭扰,看架势准备用这种小股袭扰的方式将守军耗个干净。

接着山西方向也传来了好消息,在山西援军的不断努力下,终于突破了真定府的防守,正往保定府推进,按路程计算,如无意外,一天便可抵京……虽然山西援军没有在多尔衮规定的五天时间内达到目标,但多尔衮显然不会因此而有所责罚。

“好!”多尔衮高兴地叫道:“让我们在豫亲王到之前先给贾宝玉来个下马威!”

多尔衮虽然找了一个大面儿上讲得通的理由调多铎回援,但心里也憋了一肚子火,并非心甘情愿。如果山西援军先一步赶到,便等于给了多尔衮一个机会表现一下自己的神勇,多尔衮自然兴奋。

“想办法通知山西援军,让他们千万小心,”多尔衮吃了若干堑之后,终于长了一智:“不要再中了贾宝玉那厮的诡计!”

说实话,北京城的守卫力量已经不足以探出城下明军的真实力量,也只能提醒山西援军小心了。

……………………

不过这个提醒还是慢了一步,没有上过明军当的山西援军还没有形成很强的防范意识。多尔衮派去提醒的人还没到,山西援军已然被明军困在了保定城至泳州之间的狭长地带。

“山西援军有十万,”多尔衮虽说一直想要提醒山西援军小心明军的诡计,但从内心却非常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得多少人才能包围我十万人马?……贾宝玉哪弄这么多人去?”

……………………

“这个笨蛋,连账也不会算!”王燃淡淡地笑道:“山西援军打了这么多天的攻城战哪还有十万?我四万守军尚且损失了小一万,他十万人马只就能剩个六七万!还都只是些疲惫之师!……再说,围住这个根本没有什么实力的北京城,一万五千人足已!……北京城下抽出七万人,加上原本防守真定府剩下的三万余人,再加上从山东调拨过来的原阎应元部的四万人……十四万人马还对付不了你?!”

王燃没有刻意隐藏这次重兵包围山西援军的军事部署。事实上,作为满清施号发令的中心,这种消息很难完全瞒得住北京城。

王燃原本时空中的现代战争讲的是夺取信息优势,其目的是达到自己想知道的就能知道、想让对手知道的就让对手知道、不想让对手知道的就不让对手知道这样的境界。但无数次实践证明,战争迷雾的存在使这一问题变成了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自古至今,对阵的双方没有哪一方可以完全控制住敌手的情报,那需要极大的人力、物力投入和长时间的积累、储备……王燃原本时空中,以美国在情报领域的绝对优势,不提攻打伊拉克时对大规模杀伤武器的错误情报,便是著名的拉登大叔,美国至今也没能控制住其一脉的活动……而在这个时空也有很近的例子,当年皇太极重兵包围北京城,但崇祯皇帝还是很快地将求援信送到了袁崇焕的手上。

但话说回来,信息优势毕竟是战场制胜的法宝之一,经过现代信息战洗礼的王燃对这一点自然清楚。因此,对自己实力有着比较清楚认识的王燃在这一阶段的作战中采取的措施是“严密保护自己,半放开敌人”……也就是对己方部队的行踪与部署严格保密,避免外泄,但对清军内部的情报通传则采取能管就管,不能管也不勉强的态度……应该说,这个策略符合王燃部的当前利益。

王燃在此次北伐中的作战指导原则就是“以多打少”,只要保护好自己地情报。便足以完成秘密调动、隐蔽设伏等部署,而战斗一旦打响,只要自己的动作够快、够狠,即便对手内部实现了情报通传也无济于事。

更何况,在很多事情上,王燃还是希望清军内部消息顺畅的。否则他怎么可能在自己预定的时限内调出清军的各处援兵?……原山海关守敌、山东洪承畴部、山西援军、关外援军,还有那位正准备往回调动的豫亲王多铎部。

……………………

“不用担心……贾宝玉满打满算也不过十三四万人马。想吃掉我山西地七万人谈何容易?”北京城内多尔衮已经从最初得知这一消息的吃惊中恢复了过来,嘴角挂着他一如惯常地不屑:“即便他能吃掉,也起码是一两月后的事情了……而那时,豫亲王早已大兵杀回!”

“真希望豫亲王早点返回……贾宝玉那个混蛋也欺人太甚了!城下就这么点人了。居然还敢在外叫阵!”一旁的鳌拜恨恨地说道:“真想点齐兵马出城杀他个屁滚尿流!”

鳌拜这也就是过过嘴瘾……王燃的主力虽然都布置在了涿州一线,城下地兵马不过一万五千人。又是分散在各大城门,城内六千余人的清军八旗应该说可以出城一战。但经过这段时间地不间断袭扰,守城清军早已心神俱惫,连上城楼防御都提不起精神。更何况是要他们出城野战。

“不要着急,仗有你打的……”多尔衮笑着对鳌拜说道:“这一次贾宝玉是真的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他若是集中兵力一力攻打京城,恐怕还有一搏的机会,但他却自己找上了山西援军与之纠缠……这和本王当初设想的与山西援军共同出战、拖住贾宝玉待豫亲王大军返回又有何不同?”

多尔衮分析的确有道理……山西援军即便是到了北京城,也是得让他们或出击、或协助防守,现在只不过少了城内的六千人助阵。这六千对七万,忽略不计也没什么大问题。况且人家这六千也不是什么都不干,这不还牵制了一万多人呢嘛。

“王爷,这中间是有些不同……”一旁的龚鼎孽给多尔衮浇了一盆凉水:“山西援军的粮草怕是……”

龚鼎孽的见识确实不错,老于兵事的多尔衮这几天受到的打击太大、太多、太突然,平常的军事素质也就是能发挥出来一半,他还真的把这件事给漏了。

俗话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山西援军由于接命仓促,根本不及预备足够的粮草,原本在攻打真定之时还可以从山西方向获得一些补给,但打破了真定后,后方补给线也随之被明军掐断,山西援军目前的态势就是被人关了门打狗,粮草也就剩下了身上携行的那部分。

其实,山西援军本来是不用为粮食发愁的……他们只要挺进了北京城,七万人的补给自然不成问题……用多尔衮的话来说就是,“库里没有了还有老百姓嘛”,毕竟这粮草不同于弹药,属于军、地共需品……现在的问题的,山西援军没能打进北京城,而是被困在了外面……山西方面的大门被阎应元部堵在了保定,总不能让京城杀进包围圈给他们送补给吧。

“依奴才计算,山西援军的粮草也能再撑上个七八天的……”龚鼎孽偷眼看了看脸再次变得黑沉的多尔衮说道。

……………………

事实情况比龚鼎孽预计的还要糟糕。

“夏将军,咱们的粮草只够两天的了……”清山西援军的中军营帐中,一个三十上下的清军将领正背着手来回踱着作思考状,一名年纪稍长的男子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再不想办法,不用对面的兵马来攻,弟兄们就先饿死了。”

这位三十上下的清军将领便是此次统领山西援军的主将夏国相。别看王燃对这个时空的许多知名将领都不熟悉,但却是知道这位夏国相。原因无它,早年读过的《鹿鼎记》里有这么一号人物,而现实与书中地记载比较一致。这位夏国相就是被后人称为大汉奸的吴三桂的女婿。

吴三桂对他的这位女婿相当器重,认为他有“相国”之才,不管吴三桂是不是从他“国相”的名字上推断而得,反正诸凡大事都与夏国相商量,包括吴三桂父母于“龙口”的秘密安葬以及最后他的起兵反清等事。让吴三桂从此功彪汉奸册的杀死南明永历帝一事,也是由他的这位东床快婿亲自执行。“遣固山杨珅、章京夏国相等缢永历于篦子坡,焚其尸扬之。家属送京。”

正是出于对自己这位女婿的信任,在接到北京城的勤王令后,吴三桂才特地安排了夏国相亲率大军启程……吴三桂自己不能亲来,因此当时他受清豫亲王多铎辖制。需要遵守多尔衮“不要管京师、加速攻打南明”的命令。

夏国相从山西启程时统兵十万,其中有吴三桂起家地部分老本。三万经过一定稀释的关宁铁骑,还有七万则是由原驻守于山西地地方部队组成。

关宁铁骑自不用说,那是响当当的名声,而剩下的七万人马也颇具战斗力。他们的统军将官是原明廷派于驻守山西大同地总兵姜瓖,也就是刚才闯进夏国相营帐的那位男子。

姜瓖说的粮草问题也正是目前最令夏国相感到困扰的问题。对面的明军像是已经知道了他们的窘境,因此并没有发动猛烈地攻击,而是紧紧地困着他。

当然,夏国相并没有像姜瓖影射的那样坐以待毙,他连续几天组织人马向京城方面发动了相当规模的突围战。只可惜成效不大……对方火力猛的惊人,又是以守对攻,很多山西来的援兵与头一次见识到新型战车和连珠铳的人一样,在试过它们威力之后,就不再愿意主动面对它们……经过几天的突围战,人虽然没有有损失多少,士兵的士气却被摧残到了低谷,打仗根本就不愿意往前冲,这也是伤亡小的主要原因。

当然,士气下降并不完全是战车与连珠铳的压力所造成,明军那白天、夜晚不间断的扰乱军心之举更是让士兵们了无战意……什么“明军不打明军”、“自己人不打自己人”、“不要再当汉奸、卖国贼”、“只追首恶、余者不究”等口号此起彼伏,到了晚上还有人专门在阵前来上曲山西小调什么的,成效虽然没有四面楚歌那么明显,倒也颇具杀伤力。

往前冲显然没戏,但往后冲肯定也不行,不提此举无异了违抗军令、临阵脱逃,即便是得到了上峰的允许,想突出去也是一样没戏……虽然身后的明军不像前面的明军那样拥有强大的火力,但有坚固的城池为依托……自己伤了三万人才打下的真定城就是由他们防守的……山西援军能有几个三万?况且他们的兵力又明显得到了加强。

“这真定城真是我们打下来的就好了,那样的话,对方怎么也不可能在被击溃后的短短半天之内就能重新组织起人手切断我们的后路!”姜瓖冷笑着说道:“这明显是对方故意开了一个口子,好让我们钻进口袋!可笑我们当时还在那里沾沾自喜!”

夏国相的脸一下红了起来。说实话,当初他率十万大军启程后是意兴洋洋,根本就没想到会在真定遇到拦截,也没想到真定的拦截会让他付出如此大的代价,他当时认为两天之内便可以跨过这道障碍,但好几个两天过去了,他还在原地踏步……阎应元在防守方面的军事才能可不是浪得虚名。

而让夏国相更没想到的是,正在他面对真定城铁一般的防守以及悬在头上的那把多尔衮“五天之内拿下真定”的利剑,而感到一筹莫展外加惶惑不安时,随便组织的一次进攻突然就得手了。激动的夏国相根本就不及多想,一路追杀着明军的溃兵就到了保定,但然后就变关进了大门。

“那姜将军有何高见?”夏国相被小刺一把,但还是微笑着说道。

“我能有什么高见?”姜瓖冷笑一声,挑着眉头看了夏国相一眼说道:“我又不是主帅!”

“姜将军说笑了,你我之间谁当主帅还不都一样?”虽然姜瓖话里的讽刺意味越来越浓,但夏国相还是装作听不出来的样子笑道:“若是姜将军有意,我自当让贤……”

“我可当不起这个‘贤’”姜瓖脸上的冷笑之意越重,刚想说什么,但突然像是触动了什么心事,语调不觉暗了下来,最后竟恨恨一叹:“真是越活越倒回去了!”

客观地说,这位姜瓖确实当不起这个“贤”字。从他的经历来年,姜瓖应该算得上一位“三朝元老”……他原是明朝挂镇朔将军印大同总兵官,1644年李自成的大顺军攻克太原后,风头正劲,姜瓖主动派人联络,投降了大顺政权。同年五月,传来了大顺军在山海关战败、放弃北京的消息,姜瓖又立刻发动了叛乱,杀害大顺军守将,拥立了一个名叫朱鼎珊的明朝宗室“以续先帝之祀”,而在清军入关定鼎北京后,又主动归附了清朝。

姜瓖虽然当不起这个“贤”字,但一个“能”字也还够格。姜瓖在军事上相当有才能,在奉多尔衮之命抽调大同地区的精锐兵马西征陕北大顺军时战果颇为突出,打得李自成的妻舅高一功、侄子李过所部节节败退,几无还手之力,否则也不能在这个时候把他的兵马抽调出来。

只不过姜瓖的运气确实一般,他本以为不费清朝一兵一卒,把大同地区拱手献给了清廷,又在陕西榆林击败大顺军,应该称得上是劳苦功高。但几件事情做完,他不仅没受什么封赏,反到备受猜疑,落了个“功罪相准,往事并不追究……”的下场,着实让姜瓖一肚子怨气。

第八章 暴雨之夜

王燃兵困夏国相部已经进入了第七天,兵围北京城更是已近两个月,两路清军均被拖的疲惫不堪。

北京城的清军不用说,两个月的不间断攻击已经挑战了他们的极限,若不是听说豫亲王的大军很快就将回援,恐怕早就崩溃或是干脆冲出去来个自杀式攻击了。用鳌拜私底下的话来说就是“再拖上几日,怕是兄弟们连出战的勇气都没有了……”。

而山西援军虽然只被围了几天,但士气较之北京清军却是只低不高。由于此次心急勤王,山西援军属于匆忙出征,粮食准备的本就不足……本来大家还乐观地以为只要带齐了路上吃的就行,反正到了北京就可以获得补给,但没想到这一路却是坎坷崎岖,行程被拖长了好几倍,以至于他们在真定城下被阎应元部阻击时就曾几次出现粮草缺乏的情况,而山西的后勤补给工作又不太得力,搞得山西援军很长时间都没有了吃上一顿饱饭的经历,颇有些孤军深入敌占区的感觉……这个情况在被明军引入包围圈并被切断后方供给线后达到了极点,几乎是在被明军包围的第二天,进行了若干次试探性突围失败后的夏国相就不得不宣布将每日的食物配给降至最低。

“夏将军,我们这样等下去可不是办法,”夏国相的一位部将在被围后不久就曾叹息着说道:“怕是等不到豫亲王来,咱们已经完了……马吃没了,人也跑光了……”

根据多尔衮的命令,山西援军的任务是拖住明军的主力。等待清军主力地到来以实施反包围。说实话,开始接到这个命令的时候,夏国相还长吁了一口气……虽说自己的任务由“出援”变成了“待援”,听上去有些下不来面子,但在这儿坚守比起强行向北京方向突围来,自己生命的保障系数却是大大增加。不管是大规模的突围还是小规模的突袭都已经证明了对方防守力量地可怕……但现在看来,这“待援”也好不到哪儿去。用刚才那位部将的话来说,“马吃没了,人也跑光了”,“待援”自然就变成了等死。

按道理来讲。刚被包围了几天,本不应该这么快地就出现杀马的情况。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一则是由于部队长期处于半饥饿状态,而这种状态很明显在一段时间内得不到缓解,士兵心里有着相当大的压力,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山西援军的构成。

此次地援军由关宁骑兵与山西地方部队两块构成。夏国相部占总兵力的三成,山西地方部队占据了总兵力地七成,不过由于吴三桂从中的安排,所带兵力处于少数的夏国相部成了此次出征的主帅,这就不可避免地为双方之间地矛盾埋下了伏笔。

如果说此次出征一帆风顺,这种矛盾恐怕不等爆发便已经结束。或者双方的统帅之间相知甚厚,这种矛盾自己也可以轻松解开。但可惜,这两种情况哪一种也不存在……这当然不能全部怪吴三桂,谁不希望把自己的家人推到前台?更何况此次任务初看时怎么看也不会出现今天这种情况。

事实上,自部队受命勤王那一天起,两方部队的矛盾就一直不断,夏国相与姜瓖之间的面和心不和已是尽人皆知。

夏国相对勤王这件事自然是非常积极,毕竟这可是难得一逢的出人头地机会,这对年轻而充满理想地夏国相充满了诱惑。但姜瓖这位主动投降满清的将军却显得很异常,按理说他也应该很激动、很兴奋,而事实上姜瓖虽然没有表现出明显的不配合,但不论是出战的积极性还是主动性,与他在山西对付李闯所部时判若两人……象准备此次出征的粮草本属于“地头蛇”姜瓖的工作范围,不论是清军还是吴三桂但给他下了命令,但姜瓖却磨磨蹭蹭、推三阻四,耽误了不少事,要不然山西的部队在粮草方面怎么着也能多支援个一两天。

而且在此次出征过程中,姜瓖也有很浓重的“山头主义”倾向表现,经常为一些在夏国相看来的小事上斤斤计较,什么今天我攻击了三次、你才攻击了一次,什么我的部下损伤了三千、你的部下却在后面坐观等等……打到现在,两方损失的人数持平,都是一万五千人左右,但从比例上看,姜瓖显然有“保存实力、作战不力”的嫌疑。

主帅之间的不和毫无疑问地传染给了下面的将官士兵,中国人喜欢拉帮分派的性格越在在这种时候得到了很好的发挥,几乎是在通令降低食物配给的第二天,姜瓖手下的士兵就有偷着宰杀夏国相手下军马的情况发生。

出于对姜瓖的顾忌,夏国相草草了解了此事,这显然起了一个很不好的头……在夏国相有所顾虑、姜瓖不闻不问的态度下,山西地方部队的胆子越来越大,由“偷马”迅速发展到成群结队地的去“抢马”,而关宁骑兵自然也是来而不往非礼也,因此在马的事情上,双方已经出现了好几次较大的干戈,待夏国相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时,事情已经脱离了控制……关宁铁骑之所以极具战斗力,自然与“骑”脱不开关系,而随着战马数量的减少,山西援军的战斗力也在持续不断地下降。

而更让夏国相烦心的是,己方战斗力的下降不仅表现在战马的损失上,非战斗减员的急剧增加更为严重……这边是饥肠辘辘,对面的明军却是一日三餐,用吃香的、喝辣的形容有些夸张,但绝对是每天都有新花样,别的不说,单只每晚肉包子的香气再加上“对面的兄弟们,过来吧,管够管保”的呼喊声,就能把前哨整营整营的人给拉过去,纵有军法队在前执法,每天逃到对面的人数也是呈指数递增之势……这倒颇有些像王燃原本时空中三大战役时的场景。

从形势上判断,不论是北京还是山西的援军都已经达到了极限状态,用王燃的话来说就是,“顶多再围上个十天,山西援军肯定会不战自溃……我们完全可以以最小的损失抢在多铎回来之前打他个时间差!”

王燃的计划自然是利用多铎回程这段时间灭掉山西的来援清军,然后再转回头对付北京……这样既可以达成“围魏救赵”、解徐州与金陵之围的目标,也不妨碍拿下北京城、擒住满清小皇帝和多尔衮的目的,摒除此次北伐的军事目标不谈,这可是政治层面最大的任务,当然,就算擒不了两个,擒一个也足以达成王燃的意图。

事实上,自多尔衮下令调回多铎部之日起,多铎大军的回程便成为了各方用于计算时间的参照物。

王燃的计划无疑是比较理想的,考虑到自己手下着实有限的兵力,通过这种不间断的消耗战、阵地防御战并辅以心理战,王燃已经实现了在发动总攻前最大限度地消耗对手战斗力的目标,而根据获得的情报,只要把握的时间精准,完全可以达成既定的目标。

但是计划再理想,也要经过实践的检验才行……第二天的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对王燃的计划形成了强烈的挑战。

现在已是秋末,按理说在这个时候北方不应该有连续不断的暴雨气候,可是眼前的这场暴雨却已经足足下了一个时辰也没有停止的意思,大雨如注,狂风不止。不仅如此,天空中的乌云越来越浓,越压越低,天也就越来越黑,黑得像是罩了口锅。明明是刚过了中午,天却比普通的夜晚亮不到哪儿去,不说军营中负责警戒的士兵难以站住脚、睁开眼,便是呆在营帐中士兵在一个响似一个的惊雷中也难以休息。王燃此次北伐可虽然也遇到了一些雨水天气,但大都是些小雨,稍微大一些的也是下一会儿即停,这一次的雨竟像是要把全年的雨一次全下完似的。

这对于普通人,最好的选择就是呆在家里,哪儿也不去。浪漫一点的还可以与伴侣一起坐在屋檐下,惬意地欣赏这秋后难得一见的雨景,有点文采的甚至还可以来个即兴赋诗。但对于目前处于对峙期间的王燃、多尔衮、夏国相三方而言,却是一个难得的契机。

“诸位,真是天赐良机,现在正是我们突围的好机会!”夏国相中军大帐中,夏国相一改这几天的深沉,意兴飞扬地说道。

“如此大雨,正好让我八旗子弟一试身手,让这帮南蛮子尝尝我们的厉害!”北京城中,也传出了多尔衮兴奋的叫声。

天上乌云涌动,夹杂着暗雷阵阵,瓢泼大雨像是在往地面上倒一样,不停不歇。

黑火药时代,暴风雨气候可说是热兵器的致命伤。在当时的条件下,不论是弹药的形态还是发火装置都极大的限制了热兵器在暴风雨条件下的使用。

依据王燃原本时空的记载,17世纪中叶的世界,火器的主要配备还是以火绳机枪为主,点火方式采用火绳点火法,弹药的模式依然是火药与弹丸分离。这种模式显然不利了火器威力的发挥……依据明军的标准装备,每名枪手需配备火药罐2个,一个装发射药,一个装引火药,携带铅弹3O0发。由于又要装发射药、又要装引火药、还要瞄准和点火,发射速度相当慢,遇到雨水天气,更会直接因为火药被打湿而无法使用。而使用火绳点火自然更加剧了暴风雨气候下的使用限制,在风雨天气中,不是火绳出问题,就是火门里火药出问题,根本无法进行正常的射击。

当然,从弹药的形态来讲,当时应该说已经出现了定装枪弹的雏形……明廷的赵世祯已经于公元1600年前后在其设计‘掣电铳’中采用的就是后装子铳的弹药模式,每铳配有子铳若干,每个子铳定量装药2三钱,铅弹重2钱,可以预先装填好,用时轮流装入枪管发射。这一项发明应该算是定装枪弹的鼻祖,几十年后瑞典人才提出并实现了定装枪弹的概念,把弹丸和发射药装在同一个纸筒内,装填时将纸筒咬破。把发射药和弹丸一块装入枪膛中去。

而从发火装置来讲,当时的明朝也已经出现了燧石发火地模式……明廷的毕懋康在明末就试造出来的‘自生火铳’,就已经把我国使用了两百多年的火绳点火法改进为了燧石发火。这撞击式燧发枪,通过扣扳机龙头下压,因弹簧的作用与火石磨擦发火,不仅克服了风雨对射击造成的困难。而且不需用手按龙头,使瞄准较为准确。并在各种情况下,随时都可发射。这可以算是中国另一项领先于国际的技术,欧洲直到一百多年后才出现了相似的技术。

不过可惜的是,明廷的这两项发现均没有得到明廷的大力推广。根据王燃原本时空中的历史记载,明末清初中。明军用以对付清军地主要装备,不管是鸟嘴铳、鲁密鸟铳、三眼铳、五眼铳,其基本原理都还是火绳机枪。

当然话也得说回来,即便是配备了赵世祯的定装子铳.、、采用了毕懋康地燧石发火装置。在这种暴风雨气候下,也难以充分发挥威力,原因无它……不管是明廷的定装子铳,还是瑞典人的纸装弹药都存在防水的问题,防水性能不好自然无法在雨天使用。

这个问题直到清朝末年英法联军入侵北京时也没有得到很好地解决……当年著名的三元里人民抗英,就是利用暴雨天气下英军的弹药受潮无法使用而取得的胜利。这场胜利可是清军正面抗敌都没有取得过的。暴风雨天气可说是这个时代。冷兵器部队所能获取的为数极少地天时之一。

‘这雨还真够劲,’王燃的营帐中传来庄子固的声音:‘看样子一时半会儿是停不了……’

‘这雨也太够劲了,这么大的雨,再防水的纸也防不住啊……’王燃心疼地嘴直抽抽。

作为有着不少军械经验的‘外来人’,王燃自然了解定装弹药和燧石点火的重要性……王燃部队配发最广泛的‘康祯造’便综合利用了‘掣电铳’与‘自生火铳’的优点,当然也进行了一定的改进,比方说将‘掣电铳’的定装子铳调整为了纸壳弹药。

‘大人,您还是想开一点……’庄子固看着王燃痛苦的表情劝道:‘敌人的损失比咱们大……这么大的雨,咱们的弹药都使不了,他们的就更没戏了……’

‘这么大的雨,我们的火器用不了,贾宝玉的火器也好不到哪儿去……’清山西援军统领夏国相的中军营帐里,夏国相狠狠地一拍桌子:‘可我们没有了火器,还有弓弩刀枪……贾宝玉没有了火器,那就剩烧火棍了!’

‘他们好像那有那什么刺刀……’夏国相的一名手下不识时务地提醒道。

‘刺刀?’夏国相不屑地笑道:‘能比得上我关宁铁骑的马刀?……我五千骑兵就足以给他的防线拉开一个口子!’

夏国相倒不是吹牛,袁崇焕时期,其直属部队关宁铁骑可算是明朝最精锐的部队之一,每人皆装备有5眼火绳枪,其火力突击能力在当时是天下无敌,便是纵横一时的满清铁骑也轻易不敢掠其锋芒……而今天这种情况,虽然5眼火绳枪已经失去了威力,但关宁铁骑的马刀之术也不是吃素的。

‘我准备集中全部兵力,由正面突击……’阴沉的天气难掩夏国相一脸的豪情:‘一鼓作气冲进京城!’

通过这段日子的交战,夏国相已经发现对面明军之中的骑兵并不多。其实多了也不可怕,以有心算无意,七万对七万……失去了火力支援的明军还能有多大的战斗力?别说仅仅是准备从明军包围圈中突围,认真策划一下,打他个反包围也未尝不可能!不过这也就是想想而已,已经被粮草搅得一团乱的夏国相现在的理想没这么高,赶紧进驻京城休整部队是正经。

‘通令各军,关宁铁骑在前,山西镇军在后。两部互为依托,互为救援……集结待命,准备出击!’夏国相带着一种不容有异的表情了看向营中诸人:‘诸位还有何意见?’

夏国相虽说是在问众人,但他所关心的也只有姜瓖一人的态度而已。他‘关宁铁骑在前,山西镇军在后’地安排实际上颇有私心……关宁铁骑自然是以骑兵为主,值此暴风骤雨的最好时机。以机动力见长的骑兵突出去的成功率很高,而等到山西镇军突围之前。明军很可能已有了准备,在这种鬼天气下,不管山西镇军突的不突的出去,都将吸引住明军地注意力……夏国相所说的‘两部互为依托。互为救援’,更多地不过是嘴上说说而已。

‘就这么办吧……’出乎夏国相的意料。一直与他不对盘的姜瓖竟然没有发表任何反对意见。

说实话,姜瓖这些日子表现得很异常,自上次与夏国相争吵之后就再也没主动露过面。不过夏国相现在根本顾不上深究这个问题,他心里明白。此次突围是他最后一次机会,只要姜瓖不扯他地后腿,他成功突出去的可能性从就很大,根本用不着姜瓖救援。

眼看着最大地障碍没有发表反对意见,夏国相精神更是一振,刚想说话。一个副将站了出来:‘将军,属下有一个问题……’

夏国相凌厉的目光立刻扫了过去,看向这个胆敢拆台的家伙,这位副将一缩脖子,咽了一口唾沫,期期艾艾地说道:‘属下是想,此战乃一场大战,极需体力……可将士们已经连续几天没有吃饱饭了……这……’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突进北京城再吃饭!’夏国相一锤定音……搞没搞错,等你再加一顿饭,说不定雨就停了,虽说受潮的弹药不可能这么快地就能恢复使用,可毕竟少了一分胜算。

倾盆地大雨中,山西镇军在姜瓖的统领下在后营集结待命,关宁铁骑也开始集结到中军前营,夏国相骑在马上,没有披任何雨具,目光坚定地向着自己的部下望去,雨水打在他的脸上、身上,反溅起小小的雨花,刻画出夏国相刚毅的侧面,真是好一副秋风秋雨愁煞人地铁血点兵之画。只可惜部下由于缺少粮草,人人脸带菜色,马也无精打采,有人还在小声抱怨……破坏了这个本来值得大大书写一笔的画面。

‘众军听令!出发!’夏国相沉静地看了众兵士一眼,简单地扔出了一句他不想再说废话动员,这么大的雨,说什么别人也听不着,再说此次属于偷袭,没必要整那么多事。反正命令已经传达到了各部,此刻时间是最重要的……虽然雨还没有停,但雨总会停的。

夏国相拨转马头,抬起手臂,这是一个姿势,是一个要众人听候命令的姿势,只要夏国相的手往前一挥,全军就将开始那最后一击。

从抬起手臂到往前挥动手臂,这个动作虽然短暂,但却包含了夏国相一往无前的决心与信心,虽然在这个恶劣的天气中,能看到夏国相这个姿势的人并不多,但看到的人无不屏住呼吸,一时间,夏国相耳边只剩下了风声、雨声……还有隐隐约约的人欢马叫声。

夏国相手臂姿势不变,恼火地转过头……都说了是偷袭,虽说有风雨声做掩护,也不能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啊。

夏国相朝中军传令官看了一眼,传令官心领神会拨转马头向着嘈杂的声音发源地驰马而去,夏国相则重新恢复了他那坚忍不拔的气质,回过头继续他未竟的动作,可这个动作却怎么也作不下去……队伍南侧的动静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清晰。

‘将军!’中军传令官策马回奔:‘明军来袭!’

明军来袭?夏国相一怔,看来不仅是自己想利用这种天气搞点花样出来……很快夏国相便恢复了过来,大声喝道:‘慌什么?!他们有多少骑兵?怎能敌得过我关宁铁骑!’

‘将军,他们有火器!’中军传令官奔到近前,声音已经失去了镇定:‘他们的火器能用!’

‘什么?不可能!‘夏国相狂叫道……可事实已经出现在了眼前就像是在证明中军传令官的话,那令夏国相熟悉的‘砰砰’声渐渐穿透了风雨直向中军帐前扑来。关宁铁骑地骚乱就是在平静的湖边投下了一颗石子波动了过来。

就像在梦中的旁观者一样,夏国相看着一队骑兵手持那形状酷似琵琶的火器,胳膊上系着一块白手巾顺着风雨之势杀了过来,他们嘴上虽然没有吆喝出来,但手里的东西却是‘砰砰’声不绝,夏国相知道那叫‘连珠铳’。据说可以连续打出好几十发弹丸……当年关宁铁骑凭以纵横的五眼铳.也只不过能连发五发,间隔还比较长。这得相当于多少个五眼铳!

以马刀对连珠铳,以有心算无意,这场战斗地结局已然注定!更何况对方的骑兵已经发动了起来,而己方地骑兵还处于怔忡之中。就是单拼马刀也输定了……骑兵没有了速度,便是步兵也可以轻松对付……更糟糕的是。在这个风雨交加、雷闪电鸣的时刻,命令根本无法传达到各部,明军的速度很快,就像是煌虫过境一般。由南向北收割着关宁骑兵地性命。

夏国相虽然呆立着不动,但战场上的很多情景却看地很清楚……有的关宁骑兵连刀还没抽出来就被明军当胸射倒……有的关宁骑兵抽出了刀,还没有完全摆出下劈的姿势,也同样被当胸射倒……更有地关宁骑兵抽出了刀,刚刚举起,却被雷击了个正着……明军一个来回还没冲完。关宁骑兵已经彻底崩溃。

‘将军,将军……’夏国相耳边传来了中军传令官着急的叫喊声:‘弟兄们顶不住了,快逃吧……’

‘逃?’夏国相嘴角荡起一丝苦笑……往哪儿逃?只要明军的火器能用,自己已然是在劫难逃!

看着夏国相像中了魔障一般,中军传令官心急之下,转身叫过两个亲兵,胁裹着昏昏愕愕的夏国相向后阵退去,顺便拉动着残余的关宁铁骑一同后撤。

中军传令官也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物,对形势地判断自然有一套。虽然明军的骑兵人数并不多,但他们的目标明确,就是冲着关宁骑兵而来。在这种情况下,关宁铁骑一定是完了,但后阵还有姜瓖的五万山西镇兵……明军只要不全员发动攻击,五万镇兵绝对可以再盯上几天,说不定还能守得云开见日明……至于夏国相与姜瓖的矛盾,在此性命交关之际,哪不顾得上这么多。况且,以目前的状态,关宁铁骑已经不可能形成统一的指导,夏国相在与不在已经是无关紧要。事实上,由于夏国相的回撤,确实拉动了一批骑兵追随着他们脱离了中军前帐这个战场。

应该说,中军传令官的这个决定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都是对夏国相和他自己是最有利的,可让夏国相等人始料未及并在事后事后追悔莫及的是,他们原本有着更好的选择,那就是,趁乱冲出去!

不管是向北京方向、还是向保定方向,在这么一个乱得不能再乱的时候,跳出这个包围圈并不难。甚至可以说,如果夏国相不那么早的放弃,再努一把力,就算是不能全部突出去,但起码也带上一半的人马进抵北京城下。

原因很简单,王燃的包围圈在这个雨夜是最薄弱的时候……除了用于突击夏国相中军帐的骑兵,王燃的部队已经变成了一支冷兵器部队……正如王燃自己所说,如此大的暴雨,再防水的纸也防不水了,而王燃部队的步兵主战兵器‘康祯造’所使用的弹药就是这种纸壳定装弹药。

不得不说王燃是幸运的……除了使用这种纸壳定装弹药,王燃的部队还配备了一种简易的金属壳定装弹药,这是北伐前军械研究所刚刚试验成功,试生产了一批出来专供连珠铳使用的。

更不得不赞叹中国人民的聪明与智慧……在王燃提供的良好科研环境与制定的科研机制下,现在的中国已经提前脱离了黑火药时代……卞玉京与贾敬两人发明的新型火药已经具备了原本两百年后才会出现的无烟火药的诸多特质……新型火药所产生的火药气体压力大于黑火药,不仅提高了枪弹的初速,还使得枪的口径可进一步减小,同时.枪膛中留下的火药残渣也显著减少……说实话,也正是因为这种新型火药的提前问世才使得金属壳弹药提前出现在了世界上,虽然只是雏形。

新型火药较之传统的黑火药威力大,自然产生的温度也较高,往昔的铅弹丸已无法承受,容易产生破裂和变形,于是在军械研究所的攻关下,新的弹丸应运而生,这种新弹丸与王燃原本时空中被称为被甲弹头的弹丸相当类似,都是将铅心装入镍铜或软铜的被甲之中,再融合赵世祯的子铳技术,便形成了最早的金属壳弹药。虽然它们较之王燃原本时空中的子弹性能还相距甚远,虽然它们制造之初的目标不是为了防水,但实际上却具备了较好的防水功能。本来这种新型弹药送到前线来只是为了试用,没想到今天却起了决定性作用。

‘大人,看来我们这招先发制人已经奏效了……’王燃与庄子固两人站在营帐外,远眺着山西援军的方向……虽然天暗雨急风大,看不了多远,但打了这么长时间也没见几个敌方骑兵奔过来,显然前去突袭骑兵已将对手锁在了当场。

庄子固口中的‘先发制人’便是此次王燃为应对此次罕见之暴雨所采取的一招颇具赌博性质的招数……值此狂风暴雨,象夏国相这样身经百战的人要是没有什么想法那肯定是不可能,谁不知道王燃的部队以火器为主……王燃等人一致判断,已被围的人困马乏的夏国相肯定会利用这机会跳出包围圈。

说实话,开始时这个情况还真让王燃等人有些挠头,毕竟己方的绝大多数热兵器已经变成了冷兵器,靠拼刺刀即便能把夏国相留下,但付出的代价是王燃绝不能承受的,但就这样放夏国相过去却也是王燃不愿意看到的……那样无疑会给自己完成下一步的任务造成很大的困扰。

因此,王燃采取的策略是以攻对攻,抢先对敌人发动进攻,力图打乱夏国相的部署……事实证明,王燃的这一策略已经超脱了单纯‘先发制人’的概念,里面所包含的心理战成份起到了更大的作用……王燃用一支配备着强大火力的骑兵给夏国相造成了强大的心理暗示和威慑,彻底打消了夏国相从正面突围的念头。

王燃的这种手法类似于赌博中的‘偷机’,这当然会让夏国相等人后悔不已。

但这还不是让夏国相等人追悔莫及的所有原因,当他们安全抵达姜瓖阵营后,便触动了另外一件让夏国相咬牙切齿的事。

依照王燃的命令,此次的先发制人打的一个‘局部战争’,目标主要在于威慑,当然实现目标的手段是对关宁铁骑进行打击,但也仅限于打击,王燃下给燕山的命令很明确,‘穷寇莫追!’

燕山忠实地执行了王燃的命令,在关宁骑兵阵中来回冲杀了两个来回,追杀残兵败将来到姜瓖后营阵前之后,燕山便下令停止了追击。

可正当燕山准备驻留一会儿加强一下威慑的力量之后便收兵回营之时,对面却抢先冲出了一骑。

第九章 紫禁之巅

连续下了十几个小时的暴雨终于停了,下的突然,停的也突然。晨曦缕缕,伴随着雨后泥土的芳香沁人心脾,当然你首先要学会有选择地忽略空气中那淡淡地血腥味。

昨日一战,关宁铁骑可谓是全军覆没。在王燃派出的三千骑兵面前,至少有同等数量的关宁骑兵直接或间接地倒在了连珠铳下,剩下的部分骑兵和步军计一万余人马除个别四散溃逃外,大部分顺利地逃到了姜瓖的后营……然后便成了俘虏。

这便是让夏国相等人追悔莫及的另外一个原因……姜瓖不仅在明军偷袭关宁铁骑之时按兵不动,更在燕山率兵杀至己方阵前的第一时间宣布投降……夏国相及其手下就像添油一样,间或不断的投入姜瓖所部表演了一手自投罗网。

历史是神奇的,在王燃这个外来的蝴蝶效应下,很多事情发生了改变,但有的事情却保留了几分原来的痕迹……姜瓖的事情就是这样。

根据王燃原本时空中的历史记载,姜瓖这位先降顺、后降清的“三朝元老”,最后也走上了反清之路。略有不同的是,在王燃到来之后,姜瓖虽有一定的自省,但在很大程度上还是迫于王燃的压力而被动反清,而在原本的历史轨迹中,姜瓖在更大程度上属于主动反清。

当时姜瓖反清的主要原因,一是受了蓬勃发展的南方抗清运动的影响。由于当时诸多降清的原明廷官员因各种原因重举了反清大旗,这些手握兵权将领地倒戈使得南方抗清运动发展迅速,这对一些不得已而降清的汉官自然不无影响……清朝到底能不能坐稳江山还两说呢。再者说,除了像孙之獬等少数特无耻的家伙,谁愿意一辈子背负着汉奸之名?!

姜瓖反清的第二个原因则出于清朝对他的不信任,由于一大批汉官造反,清朝自然加大了对所有汉官的防范,手掌山西镇军地姜瓖自然名列其中。清军以喀尔喀蒙古扰边为借口,派英亲王阿济格、端重亲王博洛等统兵驻防大同。原本就因为“功过相抵”而倍感郁闷的姜瓖自然更加不平衡。摆明了自己没前途啊。

而促使姜瓖起兵地导火索则是阿济格军兵的妄行暴虐。阿济格统兵进驻大同后,军兵们肆意掳掠妇女。最让人忍无可忍的是,一个与姜瓖沾亲带故的大同官员的女儿竟在出嫁之日被清军所掳,且在光天化日之下被强奸。这件事情被告到了姜瓖那里。姜瓖义愤填膺,亲自跑到阿济格住处。向他讲明这桩令人难以启齿的事情,要求阿济格能过问这件事,并归还新娘,不料阿济格不但不予理睬。反而把姜瓖赶了出去。

民族大义加上私人感情再加上对前途地担忧,姜瓖不造反都怪了!而姜瓖这次也没有再像原来那样一日三变,不管清军后来怎么安抚,直到战死,姜瓖也没有再与清军议和。不知道在王燃到来之后,姜瓖的命运会不会有所改变。

话说回这个时空。虽说姜瓖的投诚多少也出乎了王燃的意料,但能不战而屈人之兵,谁不高兴?在把降军留给阎应元统一收编后,雨方停歇,王燃就亲率整编出来地近一万骑兵先一步奔回京城,庄子固则压着大军慢慢开拔……这场雨实在太大,道路泥泞不堪,战车及步兵实在难以保持行进速度,而京城目前的状况让王燃确实比较挂心……王燃等人既然能算得出夏国相会利用这个雨天出击,自然也不会忽略多尔衮趁机出城袭击的可能性。

……………………

在王燃等人的推断中,多尔衮必然不会放弃这个机会。单论马上的骑射功夫,便是关宁铁骑也不能望其项背,那可是一支骑在马背上生活的民族。而多尔衮地选择有两个……一是出战留守于北京城下的明军,利用六千八旗子弟剽悍的战斗力击溃明军。第二则是利用这一良机突围,跳出包围圈,向南与多铎的大军会合。

对于多尔衮的第一个选择,王燃等人并不担心……即便是击溃了明军,只要多尔衮不跑,就影响不到己方的政治目标,况且,负责驻守京城之下的明军手中还有五百左右数量的连珠铳,别的火器都成了烧火棍,但这连珠铳.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而对于多尔衮的第二个选择,确实让人比较担心……如果多尔衮真的倾城而出,暴雨狂风中,再多上一倍的连珠铳也挡不住多尔衮的逃亡之旅。

但是在王燃看来,多尔衮应该不会做出第二个选择……以多尔衮心高气傲的个性,在这个很快就要实现他“反包围”策略的当口,让他放弈京城、仓皇出逃是不可能的,这无疑会使明军失去目标而过早的选择撤退,这样就无法实现多尔衮尽歼明军的目标。因此,王燃分析多尔衮顶多会选择借机出城,灭一灭明军的气势,鼓一鼓己方的士气。

而让王燃横下一条心、没有连夜派出援军支援京城,而是集中火力先对付山西援军的另外一个重要原因,不仅是因为天黑路远可能赶不及,在王燃看来,即便是多尔衮选择了出逃也不要紧……在这样的天气里,入主北京没多长时间的多尔衮能跑到哪儿去?况且他要跑也不可能自己单独跑,带着老婆孩子能有多快?

事实证明王燃的判断是准确的,多尔衮确实选择了出战而不是出逃。据说当时龚鼎孽也曾苦劝过多尔衮出逃,“与豫亲王会合,方可保无忧”,但多尔衮对这种言论显然不屑一顾,“逃跑?我就不认得这两个字!”

另一方面。事实也证明了八旗子第的战斗力不是吹出来的,在困守两个多月,无论是精神还是肉体都受到了极大摧残的八旗精锐在出战之后还是展现了他们强大的战斗力。

王燃与庄子固率军亲征夏国相,负责留守的是在北伐战中开始崭露头角的堵胤锡,据堵胤锡事后说,虽然他也判断多尔衮不会出逃。但却不敢冒这个险,于是便把连珠铳全部集中到了南门方向。而多尔衮选择出击的是却是北门,以马刀对刺刀,结果完全不用猜。

多尔衮的计划是沿京城各门划一个圈,横扫一遍。不过刚扫荡了一遍北门,多尔衮就不得不提前收兵回城……堵胤锡这家伙确有几分军事天分。为防多尔衮趁乱出城,堵胤锡一方面严守南门,另一方面则下令其余各门的明军对京城发起攻击,牵制清守军。这与王燃拟定地先发制人的招数倒颇有些类似,当然也收到了一定的效果,除了北门的明军失去了战斗力外,东、西方向的明军均打了清军一个措手不及,虽然没有真的攻占城门,却也逼得多尔衮提前结束了这次扫荡。

而其后。堵胤锡不仅继续保持了过去小股小股部队不间断袭扰地战术,更间或采用大部队攻城的方式,经常给清军来几个惊喜,吸引住了多尔衮地全部注意,气得多尔衮大骂王燃变态,其实这跟王燃有什么关系?全都是堵胤锡的主意……从理论上推算,在这种天气发动攻城显然对攻方不利,很多时候,就是城上的守军不管,攻城的人想要架起云梯都很有难度,更别说往上爬了。就是架好了云梯开始往上爬,不用守军射你,爬到一定高度,都有可能被风刮下去。这无疑会造成攻城部队更大程度上地伤亡……但据事后计算,这种伤亡比起让多尔衮出城扫荡要好得多,毕竟这主动权握在了自己手里,况且这也杜绝了多尔衮的逃亡之路。

而堵胤锡忽略损伤、发动这种有些“自残”性质攻击带来的另外一个好处是,城下明军攻的辛苦,城上守军同样也不轻松……有人攻,当然就得有人守。而站在城楼上对风雨的感受自然更加强烈,弯弓射箭自然是没什么准头,狂风暴雨下,很多士兵连手里地枪都拿要不住。而且面对堵胤锡不时带给他们的惊喜,多尔衮不得不将手中的士兵全都派上了用场。

经过一夜的拼搏,攻守双方都达到了极限,堵胤锡这一方损失颇重,有近三千的将士血洒疆场,余下的人也都疲惫不堪,躺在城外的地上动也不动。此时如果城上的部队来组织一个六千人次的突袭,一个照面下来,恐怕就能消灭起码一半的明军,不过多尔衮部显然已经集体提前跨入了四十多岁男人的行列,“最近有些心有余力不足了……”,但大家手里却也没有象“x力神”这样的补药,只能目光呆滞地看着敌人就在那近在咫尺的地方休息……别说拉弓,能举起弓的人都很少。

王燃率部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而这时已距堵胤锡发动最后一次攻击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双方都已无力再战,再处于共同的休整当中。

王燃所部赶了一天的路,虽然也累得不行,但出于对多尔衮的防范,还是一边安营扎寨,一边救助战友,另一边则派出了一支五百人的人队接替着堵胤锡的部队发动了一次与平常无异的小规模袭扰战……王燃并没有想着凭自己这一万余人强行攻下北京城,只要控制住局势,待庄子固大兵赶到之时便是北京城破之日!

一炷香的功夫后,在众人目瞪口呆中,这支五百人的小队全部登上了城楼!不单是城下正在扎帐篷的人,城上的守军,包括攻上城去的五百人小队也都全部怔住了。

有许多爬上城的战士面对就坐在自己面前的清军,竟然都忘了拿枪指着,而是看看清军、再看看城下、揉揉眼再看看清军、再看看城下……清军也是一样,坐在地上,看着突然站在自己面前的明军,怔怔地回不过神来……好一会儿,才有一个北伐战士以一种连自己都有些怀疑的语气,看了看自己的同伴后,试探地问了面前的清军一句:“举起手来,缴枪不杀?”

大明历弘光元年的十月十五无疑是一个具有特别意义的日子,由于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改变了王燃的既定计划,使他提前了十天攻占了北京城……那五百个幸运儿成为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正当不可置信的王燃带着同样不可置信的部下进占并控制了北京城时,庄子固正引领着大军往北京城挺进……阎应元正与姜瓖一起忙于整编队伍……负责镇守山海关的北伐将士仍在坚守,他们在这个夜晚是比较轻松的,与平常没有什么两样,因为他们那里根本就没有下雨,关外的数万清军至今也未能越雷池一步……满清豫亲王多铎部已经撤了徐州之围正向北京赶,一路上虽然没有遇到大规模的正面抵抗,但零星的骚扰不断,虽然没能拖住清军,但也迟缓了他们的进军速度……扼守徐州的李岩,在短暂的休整后,除留下少量兵马守城外,调集大部兵马正在回援金陵的路上……至于黄得功与左梦庚现在仍相持于金陵城,王燃拿下北京城的时候,左梦庚也刚刚结束了一次攻击,造成了自己三千人的损伤,也废掉了黄得功部的五百人。事实上,双方损失都在不断地增加,金陵每天都处于危险之中。不过,由于皇帝、诸位大臣,包括以贾府为首的四大家族都留在了金陵城,金陵军民的心并没有乱。

“二爷,前面就是紫禁城了!”茗烟赶到王燃的马前,难掩一脸的兴奋说道:“燕团长刚才差人来报,已经控制住了整座皇宫!”

紫禁城,自元朝建都以来,便成为了权力的象征。紫禁城一词,是历代皇宫的别称,古代皇帝称自己的皇宫为大内,古代官员称皇宫为禁中。而紫禁一词的出现则是加入了星相学的观念。依据古代的星相说,上天有一座紫微星垣,是天帝的宫殿,而人间帝王所居住的宫殿当然就要与之相对应……紫禁一词就是用紫微和禁中拼接出来的,唐朝诗人在诗作中经常用“紫禁”来称谓皇宫,这倒不是因为诗人们迷信星相,而是“紫禁”比“禁中”更显得风雅一些。

眺望着那组金碧辉煌的建筑群,殿宇重重、楼阁层层、千门万户、巍峨庄严,不由王燃不心生几分感慨……在原本的时空里,王燃也曾以一个“半普通”游客的身份浏览过故宫,说“半普通”,倒不是指王燃可凭军官证买到半价的门票,而是当时正好在故宫做一个研究项目,公私兼顾,转了许多“游客止步”的地方。当时王燃已经觉得自己很有些享受特权的意思了,但跟现在简直没法比……骑在马上逛故宫,这感觉……在古代,“紫禁城跑马”那可是一项极难得的殊荣,非有大功不得赐。

当然,以王燃目前的功劳倒也配得上“紫禁城跑马”,虽然还没有达到王燃当初拟定的北伐目标。

正所谓计划不如变化快,王燃的“总体战略”也是一波三折。

最开始,王燃是准备借清军忙于对付李自成之机,由李岩部负责牵制河南一线的清军。庄子固兵团由海路进攻直接夺取北京城,谢启光的山东军团同时挺进,彻底打通金陵至北京一线,然后趁清军回援地空当,夺取山西固一线的内长城与山海关一线的外长城,将清军隔离在外。并视情况进一步向西方控制住太原、大同一线,将关内清军的主力封锁住。截断他与关外清军及蒙古的联系,造成多铎部“孤军深入”之势……清军毕竟入关时间尚短,在中原一带并无根基,明军完全可以挟北伐胜利之势。在最短的时间内达成最好的作战效果……清除了这一支最强力量的清军主力,关外诸军就好说了。

王燃地这个构想在他决定第一次南巡之前就已经成形。因此他才投入了极大的物力、财力、精力筹建东海舰队,并不惜代价练兵东瀛。在王燃原本的计划中,练兵的地方不只有东瀛,还包括朝鲜。拿下了朝鲜。便等于在满清地背腹插了一把刀,必要时足可形成两面夹击之势,至少也可以起到牵制关外清军的目的。

只可惜,王燃的这个构想刚刚启了个头,就不得不重新做出部署……山东谢启光部在当时激进的清流胁迫下提前发动了北伐,不仅是打草惊了蛇。引起了清军的注意、使得清军加强了这一线地防范,还断送了整个山东军团,使王燃原本就紧张的兵力变得更紧张,同时更在山东一线失去了主动权。同时,堵胤锡、黄得功搞出的宁国府一案,更使得王燃有一种内忧外困之势。

不过在王燃上演了一出连环的“疑兵之计”后,不仅成功转移了清军的注意力,更整合了南明最大的一支军阀力量,将黄得功部纳入了整体计划之中,调整后地“北伐计划”重新得以实施……李岩部仍旧担负着牵制陕西清军主力的任务,庄子固部仍旧从海路直抵北京城下。不同的是,最初的计划是准备直接夺取京城,而现在由于山东清军的存在,虽然夺取京城的目的不变,但中间的过程却调整为了先围点打援,敲掉山东、山海关一线清军后再夺占京城,以防己方的兵力被这两部分清军缠住,给回援的清军带来可乘之机。

这份调整后的计划较之原本的计划显然是兜了一个小***,但根据王燃等人若干次的兵棋推演结果,这份计划即便达不成切断清军主力与关外清军及蒙古联系的目的,但也可以实现金陵与北京一线的贯通。

很明显,这无疑使军事上的成果大打折扣。从形势上看,清军主力与关外清军及蒙古完全连成了一片,这必然将造成双方在较长一段时间内的相持。但话说回来,这在政治上的成果却与最初的目标无异……拿下了北京城,不仅可以极大的振奋、收拢国人之心,更可以震慑住那些心存二志的墙头草,最大限度地促成一致对外之形势。

这份计划在开始阶段还是很顺利的,清军根本没有想到王燃会从海路进攻,被王燃打了个措手不及,让王燃顺利实施了其围点打援的计划,先灭了山海头援军并顺势夺占了这个桥头堡,接着回兵重又围住了北京城。

只可惜王燃紧赶慢赶,动作依然稍慢了半拍,还没来得及震慑住左梦庚与牛金星这样的墙头草,他们先一步被满清拉了过去。左梦庚与牛金星的突然反水一下使清军原本将很被动的形势变得趋于主动……左梦庚部拖住了王燃手中所有原本可以用做预备队的人马,黄得功部、张煌言部、青州部都不得不过早地投入到保守金陵的一战中……牛金星则充分向世人展示了“此消彼长”的概念,使得清军在灭掉李自成这个头号大敌后,实力不减反长,不仅一举突破了李岩在河南的防守阵线、将之压到了徐州,更在相当程度上没有了后顾之忧,可在山西组织起十万人马用于支援北京。

从形势上看,当时清军已经从战略态势上已经完成了对王燃部的分割包围……李岩在徐州面对着四十余万的清军主力、黄得功在金陵抗拒着七十万的左梦庚部队,而王燃的人马也面对着来自山东、山西、关外三处的夹击包围,不论王燃被哪一部分牵制住,不仅北伐将告结束、还将承受对方反过来获取相应军事目标与政治目标的后果……清军打下金陵与王燃打下北京,在政治上价值是极为类似。

这迫使王燃不得不再次调整北伐计划,现在拿北京为饵不仅仅是为了围点打援,还要将多铎部吸引回来以解金陵之围。

这实际上是需要打上几个时间差,面对山东、山西、关外、多铎几处兵马,先打谁、后打谁都必须经过仔细的计算。更重要的是,这几仗都不能打成消耗战,王燃手里已经没有可供补充的兵源。

非常幸运,王燃做到了这一点。在牵制住关外、山西兵马,迫使洪承畴部第一个跳入了王燃布好的口袋,这便等于是破解了清军的三路援军,逼得多尔衮不得不召回了多铎的主力。而接着王燃又利用多铎回兵的空隙,将山西兵马引入了包围圈,并借助一场本来对自己很不利的暴雨天气,不仅好运气地吃掉了山西的援军,更提前十天完成了此次北伐最大的政治任务、攻占了北京城。

说起来,现在的局势确实让王燃有些哭笑不得……敌我双方的态势距离自己原本的计划已是天差地别。

从政治的角度来看,王燃达成了此行的目标,但付出的军事代价却也是相当惨重……从控制地域上看,原本已经比较巩固的根据地河南全部沦入敌手、南京周边也被左梦庚搅得一团糟、北京至金陵之间的要道本来已被打通,但现在又已被金陵截断……而从战损上看,先后投入到李岩部作战的有十一万人马,现在被打的只剩四万不到,先后投入黄得功部作战的近十二万人马,也损失了七万有余,一直追随王燃、阎应元北伐的老部队也耗掉了好几万,现在余十三万左右,就算加上新收编的姜瓖部人员,王燃所部的总数目也从四十一万降至了二十八万。也就是说,截此为止,除了打下了北京,王燃没有看到任何好处。

当然,话得说回来,现在没看到好处,不代表就没有好处。

攻占北京后的政治影响自不用说,从军事的角度来看,王燃部虽然损失很大,但由于大多数是以守对攻,北伐部队的伏击战更是屡屡得手,因此给清军带来的损失更大。据初步估算,清军已经损失了近五十余万人马,双方的总体损伤比近五比一。

更重要的是,由于双方的计划变更,多铎部的主力并非是从山西东来,而是改由山东北上,只要王燃掐住徐州、北京两头,就可以将多铎部压在山东境内,这样的话,不用进占山西也可以断了清军主力与蒙古、关外的联系。

可是,想吃下这四十万的清军,单凭现有这不到三十万的兵力怎么可能?

“二爷,前面就是坤宁宫,满清皇室的人都被集中在那儿……”茗烟的声音打断了王燃的浮想。

坤宁宫?王燃一怔,传说中皇后住的地方?

第十章 宫装美人

紫禁城内的建筑分为外朝和内廷两部分,外朝的中心为太和殿、中和殿、保和殿,统称三大殿,是国家举行大典礼的地方,三大殿左右两翼辅以文华殿、武英殿两组建筑。内廷的中心是乾清宫、交泰殿、坤宁宫,统称后三宫,是皇帝和皇后居住的正宫。

燕山带队控制皇宫后,便将当时在紫禁城内议事的众满清亲贵及后宫诸人按男女分别看押在乾清宫和坤宁宫两处,大部分的太监及宫女则集中到了外朝看管。至于城内的治安等事则由有着丰富内政管理经验的堵胤锡统一负责,倒是省了王燃很多心。

“参见尚书大人!”王燃刚靠近关押女眷的坤宁宫门口,负责看守的特种大队战士立刻响亮地打了一个报告。

王燃没有下马,他并不打算在这个坤宁宫多做逗留,乾清宫的多尔衮才是他要见的目标。王燃在马上微笑着看着这些战士,“大家辛苦了……”、“要注意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不要虐待妇女儿童……”等几句话正在舌尖打滚,就听到一声高叫“把皇上还给我们!”,把王燃嘴里的话一下堵了回去,随即就看见一个女孩从坤宁宫里面冲了出来,

一眨眼的工夫,女孩已经冲到了王燃的面前。当然,有卫兵在,她不可能真的冲到王燃面前……距王燃五步远,女孩就已经被转过神来的卫兵挡在了外面。

“你们这些大男人欺负女人、孩子算什么本事!”冲出来的女孩一面用双手抓住交叉在面前的火铳、用力挣扎着想到分开,一面仰头看着王燃大声喊道。

欺负女人、孩子?王燃还没搞清怎么回事,从坤宁宫里又跑出好几个人。均叫喊着向这边扑来。慌地茗烟一把掏出手铳,“砰”的向天便打了一枪,王燃的随行护卫们也都立刻向前,有手疾眼快者一下把王燃拽下马,护在身后,随即。长铳、短铳一股脑地指向了扑过来的几个人影。

几个人包括先前那个女孩立刻都停止了原本的动作,整齐划一地发出了“啊”声。只不过有的“啊”声短,有地“啊”声却经久不衰……先前冲出来的这个女孩由于靠茗烟最近,受到地冲击最大,茗烟的枪刚响。她便下意识地捂着耳朵、闭着眼睛“啊”到现在,中气之足堪比老帕同志的“我的太阳”。

当然这种长时间地“啊”声也有一项好处……在这段时间里。大家都已经弄明白了现在的局势,后面扑出来地几个人与先前这个女孩的装束都很相似,显然都属于满清的后宫亲贵,她们这番扑出是应该为了那位前面跑出来的女孩。

“拜托。别叫了……你也不怕把狼招来……”被卫士们护围着地王燃忍不住拨开众人,一跛一拐地来到女孩前面,卡在女孩换第二口气的时候喊停……这一跛一拐是由于刚才被猝不及防地拽下马,崴了脚。

“什么叫把狼招来?!”女孩一下跳了起来,虽然脸色有些苍白,但还是怒视着王燃:“我看你就是狼……只有狼才会叼走小孩子!……你把皇上还给我们!”

“雍穆!不要胡闹!”王燃正听得一头雾水。坤宁宫突然宫门大开,一个宫装少妇一面喝止着先前的那个女孩,一面率着一堆女人走了出来。

这位宫装少妇显见在皇宫中地位荣宠,说话也颇有威严之气,那个叫“雍穆”显见着不太甘心,但却也不敢违抗这位宫装少妇的话,只是狠狠地瞪了王燃一眼。宫装少妇的身份很快被曝光,第二批跑出来的那几个女人见她出来,齐齐地施礼道:“圣母皇太后!”

王燃对历史再不了解,到了这个时空这么久,再加上在原本时空中受了太多“清宫戏”地荼毒,自然也知道此时的“圣母皇太后”指的便应该是自然原本时空中鼎鼎有名的“孝庄”,也就是“孝庄文皇后”辅佐过满清三代帝王,与四任满清实际领袖都有着深厚关系。

“这位便是明廷的兵部尚书贾大人吧……”宫装少妇聘聘走到王燃面前,看着王燃的眼睛问道。

说实话,“孝庄”不愧是野史传说中蒙古第一美女,端庄秀丽,气质超群,虽然已经属于“阶下囚”,但那不卑不亢的态度确有大家风范。

“不错,我就是贾宝玉……那个……那个……”王燃有些口吃,倒不是为对面少妇的美色所惑,而是一时吃不准该怎么称呼对方……“孝庄”是这位死后的谥封,现在喊显然不合适。“圣母太后”什么的,也是满清对她的尊称,以现在的这种形势显然不能这么称呼。按原本时空的习惯,随她丈夫皇太极喊个“皇夫人”听着也是相当别扭,而“顺治她娘”显然又太土……只不过,王燃这个犹豫的模样落在对面满清诸女人眼里,对面诸人的面上立刻带出了几分不屑和愤怒,尤以先前那个女孩最为明显。

“贾大人,小女年轻不懂事,冲撞了大人,还望大人不要介意……”宫装少妇眼中也有一丝不屑闪过。

“啊,没关系”,王燃在大家的目瞪口呆中掏出一本书翻了翻,然后笑着说道:“布木布泰夫人……”

“布木布泰夫人”是王燃找到的一个中间称呼……虽不恰当,但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根据《***宝鉴》,“孝庄”本姓博尔济吉特氏,名叫布木布泰,是蒙古科尔沁部贝勒寨桑的二女儿。“孝庄”在十三虚岁的时候嫁给了三十四岁的皇太极为侧福晋。而早在11年前,她的亲姑姑哲哲已嫁与皇太极为正房大福晋,九年以后已继承汗位的皇太极又娶了她的姐姐海兰珠,于是姑侄三人同事一夫……这在后人看来多少有些乱,但在当时的满清却也属正常。

“孝庄”为皇太极共生下了三个女儿。第一个女儿便是固伦雍穆格格,也就是刚刚冲出来对王燃大喊大叫的那位,第二个女儿是固伦淑慧格格,第三个女儿则是固伦端献格格。

按原本的历史轨迹,三位公主在成年后分别是嫁与蒙古贵族弼尔塔哈尔、色布腾和铿吉尔格。但王燃这只蝴蝶来之后,这个过程显然已经发生了改变,已满十六岁的固伦雍穆格格竟然还没有远嫁蒙古,更不用说十三岁的固伦淑慧格格和十二岁的固伦端献格格两人了。

“布木布泰也是你叫得吗?你这个……”听王燃竟然称呼自己的皇额娘为“布木布泰夫人”,雍穆格格在一旁又禁不住跳了起来。

“雍穆!”‘孝庄’再次及时喝止了自己的女儿……雍穆格格虽然没喊出来,但依据语气推测,应该离“流氓”、“登徒子”什么的不远。

“有什么大不了的,顶多就是砍头罢了……”雍穆格格不服气地低声嘟囔着。

说起来,王燃在妇女界的名声本就不算好,作为满清的敌人之一,他的那些风流蕴事早被添油加醋地流传于满清的后宫之中,刚才的“犹豫”更让大家先入为主地将之归为“见色起意”的有力证据。至于王燃“汉化”、“发明”的“布木布泰夫人”这一称呼,严格说起来并不离谱,草原上的人在熟识之后也经常直接称呼女孩的名字……也许换个别人,大家还没什么反感,但是王燃……大家只能认定他有调戏“孝庄”之嫌。

“贾大人想怎么称呼都可以……胜者为王败者寇,这没什么好说的……”王燃面前的“孝庄”也有些脸色发白,转向王燃的语调变得有些清冷,但依然保持“国母”的威仪:“但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大人体谅天下做母亲之心……”

体谅天下做母亲之心?王燃不觉摸了摸鼻子……就算自己的那个“布木布泰夫人”称呼有些超越时代,但也不至于被扣上这么一顶帽子啊。

“皇额娘说的是皇上,我的弟弟……”雍穆格格在一旁愤愤地说道:“他不过六七岁,能懂得什么?为什么一定要把他从这里带走?”

王燃明白了过来……看来燕山同志还是犯了形式主义的问题,将顺治小皇帝作为男人一起关押到了乾清宫……可以想像,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要承受多尔衮等人一样的压力,怎能不让妈妈、姐姐们担心?

“我会把他送回来的……”王燃笑了笑……正所谓冤有头、债有主,在没确定这些妇孺有罪之前,虐待妇女儿童可不是自己的作风……再者说,那可是满清的“皇上”,虽然还没亲政,但也是一件奇货可居的事情。

王燃心里打的是用顺治小皇帝讲条件的主意,自然不能让他现在太受委屈,把他放回自己的母亲身边显然有助于平缓小孩子的情绪,王燃已经想像出一个小男孩在乾清宫又哭又闹的情景。

不过王燃答应的这么快,倒把“孝庄”和雍穆格格等人弄得有些说不出话,她们原本以为还要费好多口舌才能达成这个目的……双方敌对的立场和自己战败者的身份本来就没资格谈什么条件……当然,王燃同志的名声使人不可避免地想到了一些偏桃色的原因。

“哼!”雍穆格格以鼻音对王燃表示了不屑,轻声嘟囔道:“跟那姓周的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尽管王燃没听清,但“孝庄”还是轻瞪了女儿一眼。不过这次雍穆格格却是少了许多顾忌,也许女孩天生就沾染了草原民族敢说敢当的性格,也许是王燃的“好脾气”给了女孩更多的胆量,也是许王燃现在一瘸一拐、歪帽斜领的“登徒子”模样令女孩心生轻视,女孩毫不畏惧地对上王燃的眼睛:“那我现在就跟你一起去,把皇上接回来……”

王燃自是不知道自己给大家留下了诸多不良印象,也没心思在这个地方耽搁,答应了一声转身正要走,侧面一阵骚动,却是堵胤锡带着几个人跑了过来。

“大人,大人,”堵胤锡上气不接下气,跑到王燃面前:“公主、公主……”

“人家那儿不兴喊公主。都是喊格格……”王燃笑着说道。不论是满清,还是蒙古确实都是这个称呼。

“不是,谁管她们啊……”堵胤锡哈着腰,一支手扶在腿上,另一支手摆着:“我是说我们的公主……我们大明的公主……”

大明公主?王燃一怔,没听说朱由菘同志有什么女儿啊……说起来朱由菘也算比较背的人。三宫六院七十二妃,被他祸害了不少姑娘。但就是没有子嗣留下。后来在王燃进贡地秘方作用下,身体敏感的一塌糊涂,欲望的次数倒是没减,但还没挨着姑娘面儿呢。就已经缴了白旗,就更不可能有子嗣了……这大明公主从何而来?

“他说的是长平姐姐……”雍穆格格实在看不下去王燃迟钝的反应。替堵胤锡说道。

长平姐姐?长平公主?!……虽然不明白眼前的这个满清地雍穆格格怎么会和大明的长平公主攀上姐妹地,但看着频频点头的堵胤锡,王燃心中还是不觉一震……难道说真的有金大侠笔下的独臂神尼一说?

“大人,我已经将长平公主地府邸保护了起来。”堵胤锡气息稍匀,神色依然激动,对王燃说道:“您看,我们是不是先去拜见一下公主……”

作为崇祯皇帝的女儿,这位长平公主算得上是大明皇帝一脉血缘关系最近的人了……崇祯皇帝先后有过七个儿子,六个女儿。但活下来的却只有她一个。若不是明廷没有女皇的先例,论排行,长平公主怎么也能排到朱由菘的前面……对如此重要地人物,也难怪堵胤锡如此激动。

说实话,若不是亲眼看到,王燃还真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女孩就是《鹿鼎记》里的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独臂神尼、抑或是《碧血剑》中娇俏可人的阿九……秀丽但苍白的脸上看不出一丝血色,紧锁的眉头带出淡淡地却化不开地忧愁,本该灵动的两点黑漆充满着对未来的迷茫,空荡荡的左袖更让周围的气氛都显得凄凉哀伤。

根据王燃原本时空的历史记载,这位长平公主确实命运多舛。在她十六岁正要成亲的那年,李自成带人打进了北京,刚愎自用的崇祯皇帝为免自己的老婆女儿遭受污辱,在送走了自己的儿子们之后便来了个先下手为强,先是逼死了皇后及诸多妃子,然后提刀进了寿宁宫,一句“汝何故生我家!”,对着哭泣不已的长平公主便是一刀斩下,也许是因为长平公主是崇祯皇帝最喜爱的女儿,也许崇祯皇帝当时已是神志不清,这一刀只砍下了女孩的左臂,而长平公主的妹妹昭仁公主则没有这般幸运,其后直接被崇祯皇帝杀死在昭仁殿。应该说,关于这一段,金大侠并没有YY。

但其后的独臂神尼便应该是金大侠出于对这个女孩的同情而杜撰出来的了,根据史载,长平公主在被人救醒过来后,的确是有着强烈的出家愿望,在大清顺治二年曾上书言:“九死臣妾,跼蹐高天,愿髡缁空王,稍申罔极……”表达了自己想到青灯伴古佛的想法,但并没有得到清朝政府的同意。

应该说,清朝对这位可怜的女孩还不错。长平公主在崇祯时曾与一个叫周显的人定过亲,由于李自成造反而一直未成,清政府不仅为他们二人重新举办了婚礼,更赐了他们不少的“土田邸第金钱车马”。

当然,清政府之所以优待长平公主一则是因为他们需要建立一个“仁厚”的形象工程,二则是因为长平公主毕竟只是一个女孩,不会被有心人利用来造反……象长平公主的哥哥弟弟们,包括事后被俘或主动投降的叔叔伯伯们都被清政府一律处死。最著名的便是当时被东林党人称为“贤明”的潞王朱常淓,在投降并被清军挟至北京后,曾上疏清廷“恭谢天恩”,在疏中自称:“念原藩卫郡蹇遭逆闯之祸,避难杭城,深虑投庇无所。幸际王师南下救民水火,即率众投诚,远迎入境。”对清廷给以“日费”、“房屋”感激不尽,表示要“结草啣环”、“举家焚顶”祝颂清朝统治者“圣寿无疆”。但可惜即便是这样地摇尾乞怜,也没有逃脱被宰割的命运,很快他便与朱由菘等其他明朝藩王一起在北京被杀。罪名是这些明朝藩王“谋为不轨”,企图拥立潞王朱常淓造反,这个理由真叫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朱常淓要是有这个想法,又岂会在明军与清军战于湧金门下时,丧心病狂地“以酒食从城上饷满兵”呢?!

实际上,当时的清廷统治者一方面对朱明王朝有号召力的人物处处提防,力图斩尽杀绝。另一方面又为了减少征服过程中的阻力,把明朝亲、郡王起送北京,所费既不多又便于看管。随着各地抗清斗争的逐渐高涨,清廷才不顾自己许下“给以恩养”的诺言,把他们全部处斩,以消除后患。

在王燃原本的时空里,诸多女性都在为“性别歧视”而耿耿于怀,而颇具讽刺意味的是,长平公主却是因自己的女性身份而逃脱了杀身之祸。但一个正值花季的少女,本是充满幻想的年纪,却一夜之间家破人亡,每天要面对着自己亲人的不断被俘、被杀,每晚要承受那亲生父亲持刀而来的梦魇,一个十六七的少女能挺几天?事实上,长平公主在清军入关的第二年便郁郁病死在京城。

面对着崇祯皇帝唯一的血脉,堵胤锡早已是泪流满面,跪趴在地下顿首泪流不已,而王燃心中也是侧隐怜惜不绝,至于长平公主则只是坐在那里,分不清是高兴还是悲伤的泪水不停的往下掉,但不论堵胤锡说什么,她也是一句话也不说,竟像是失语了一般。

“你们凭什么不让我进去?!这是我家!我是驸马!”屋子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骚乱,一个男子高声叫道:“你们瞎了眼了吗?”

驸马?王燃与堵胤锡互视了一眼,然后把目光投向长平公主……却发现女孩竟不自觉地颤抖了起来。

事实上,王燃与堵胤锡早已发现,女孩由于受惊过度,一点动静都会让她不自觉地发出透着恐慌的轻颤。因此在整个见面过程中,王燃与堵胤锡不论是说话还是办事都尽量的小心翼翼,堵胤锡连哭都不敢发出声音,唯恐再让这个已经很可怜的女孩受惊,可门外的这位自称驸马的家伙却好像并不注意这一点,而这显然也是让女孩轻颤不停的主要原因。

“别害怕,没人能伤害到你……”王燃忍不住轻轻向长平公主的方向靠近了一步,轻声安慰道……堵胤锡受君臣尊卑的观念影响甚重,王燃却没有多少这样的顾虑。

王燃显然高估了自己的魅力,他的动作虽然不大,但还是让长平公主感到了恐慌,女孩下意识地往后一躲,背已经靠到了椅子,女孩不觉地抬起头看向实际上还有好几步远的王燃,眼睛里全是惊惶。

王燃立刻退后了一步以缓解女孩的紧张,刚想再安慰女孩时,门口那位自称驸马的男人又在大声叫道:“公主,你在里面吗?我是周显,特地前来护驾!”

第十一章 明码标价

崇祯帝的女儿虽然不少,但唯一定过亲的就只长平公主一人,余者不是年纪不到就是早夭。因而在明廷,朝野上下对这位驸马的情况却都知道一些,驸马的名字正是门外这位男子自称的“周显”。

堵胤锡与王燃互视了一眼,先一步出了房门,王燃只隐约听到一句“参见驸马”,还未来得及走出房门,一个年轻男子已然冲了进来,同时身后涌进了一堆人,直冲长平公主而来。他们根本甩都不甩王燃,直接推开挡在长平公主前面的小丫环,哄哄地叫道“臣前来救驾,公主勿慌……”、“臣救驾来迟,公主受惊了……”、“公主,您没事吧……”,一时间,问寒问暖声不断,整个屋子的气氛一下热闹起来。

作为屋子里的唯一一个“外人”,王燃很快便捕捉到了其中的不和谐……面对自己的驸马以及围上来的亲朋故旧们,长平公主不仅没有表现出应有的喜悦,眼睛中透出的恐慌反而越来越浓,女孩的身体死死抵住椅子,颤抖也越来越明显。

“公主,您冷吗?”、“公主,你怎么了?”、“公主,您不认识我了吗?”……嗡嗡声依旧不断,透过人群的缝隙,看着女孩明显的无助,王燃忍不住冲了上去,两手并用,从外面向里摘起,谁挡道就抓住谁的衣领就往外扔,直到把那个还在喋喋不休的驸马与众人一样甩到了一边。

“别害怕,已经没事了……”王燃轻轻地向明显已经被吓坏了的长平公主说道,这是他见到长平公主以来第二次说这句话……女孩照例没有答话,眼中的恐惧也同样没有因为这一句话而散去。

“你是谁?你想干什么?难道你想要对公主不利吗?”被王燃扔出去地驸马爬起来揉着胳膊瞪视着站立在长平公主身侧的王燃。劈头盖脸地先给他扣上了一顶大帽子。

考虑到见公主的隆重性,在堵胤锡的强烈提议下,王燃来之前先搞了一个沐浴更衣,只不过由于时间紧,官服来不及洗、又赶上下雨没有了换的,便临时穿了便装前来。也不怪别人不拿王燃当根葱。

“这位是兵部尚书贾大人……”堵胤锡的及时赶到堵住了驸马爷马上就要脱口而出地“有刺客!”几个字。

“原来是贾大人……”驸马爷微微一怔,立刻换上了一副悲怆的面容抢上一步喊道:“我们终于等到您了……我们等得好苦啊……”

王燃被搞得一怔。还没回过味来,这位驸马爷已经滔滔不绝地开讲了起来。说实话,在王燃看来,这位驸马爷搁到自己原本地时空绝对有角逐奥斯卡金像奖的潜质。变脸的绝技被他施展的出神入化。虽然讲的时间不长,但重点突出、层次分明。一会儿泪眼蒙蒙诉说自己等人在外虏欺压下所过的悲惨日子。一会儿慷慨激昂地表达自己如何不畏强暴、坚贞守节、勇与满清相抗争地行为,再一会儿又柔情脉脉地看着长平公主,透出同生死、共患难的夫妻情深……要不是王燃不识趣地拦在他与长平公主之间,他都能现场来段天仙配。

当然。长平公主是无法和他配合演出的,虽然自己的夫君就在眼前诉说着愿为自己上刀山、下火海地深厚情意,但女孩眼中的恐慌并没有褪去多少,只不过也许是由于有王燃隔着,也许已经到了极限,女孩的身体不再像刚才那样颤个不停。

但长平公主不配合。不代表就没有别人配合,驸马爷话音稍微一落,旁边的那群人就立刻开始附和。

“打住、打住……”王燃做了个暂停的手势,也不管别人看没看懂,打断了驸马爷一群人的发挥:“有什么话我们到外面说好不好,让公主先休息一下……”

“对对对……贾大人所言甚是……”驸马爷脸色一怔,随即在脸上又堆上了笑容。说实话,驸马爷虽然地位超然,一般人不敢得罪他,但毕竟驸马没什么实权,有些人也是他们不愿意得罪地,兵部尚书显然位列其中。尤其在目前这种局势下,稍微有些理智的人就应该会想着跟王燃搞好关系。

“愧花、秋兰,你们两人在这里好生照看公主……”驸马爷潇洒地向王燃比了个请的姿势,同时向跟在自己身边的两个女人吩咐道。

“放心吧,驸马爷,我们会照顾好公主的……”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两个女人齐声答应到。

也许是这两个女人的声音太大,长平公主像是又被吓住了一样,在王燃刚想起身的时候竟一下子握住了王燃的衣襟。

屋子里一下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向了长平公主唯一的一支手,王燃也是相当意外……像是感受到了大家的注意,长平公主手松开了一阵,但随着那两个叫做愧花、秋兰的妖娆女子的靠近,又重新牵住了王燃的衣襟。

“看来公主是有事要询问贾大人……”堵胤锡赶紧上来给长平公主的这个动作做出了一个解释。

当然这个听上去还算合理的理由连王燃都不相信。对于长平公主的这个动作,王燃当然不会自恋到认为是女孩有意于自己,从自己几次靠近并安慰女孩的结果来看,长平公主对自己显然不抱有相当的戒备,但现在女孩却牵住了自己的衣襟,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奇*书*网.整*理*提*供)有人比自己更让女孩感到害怕……是谁会比自己这个刚与女孩见面的人更让她感到害怕呢?

王燃向着驸马爷与那两个怔在几步远的女子看了一眼,受过良好苦情戏教育的王燃从长平公主一系列的反应中猜出了事情的大概……一个亡国的公主,一个残废的公主,一个不能给夫家带来任何利益、还很可能牵累夫家的女孩,其地位和待遇可想而知!

从那位驸马刚刚的表现,虽然还不能对其为人做出一个全面的评判,但显然距离自己标榜的“有情有义”四个字要远得多。

王燃这并不是无的放矢,在与堵胤锡一同前来的路上,王燃对事情的过程已经有了大概的了解……堵胤锡确实是在满清赐予长平公主与驸马周显的府邸找到的公主,但在这里也只找到了公主,本该同居一处的驸马周显却明显不在这里。偌大的一个宅子竟然只有长平公主与一个小丫环。

王燃刚开始的时候并没有多想,但现在这种情况却是不用想也能看得明白……明军大举围城,几次三番地大破清军,作为明朝留在北京为数不多的嫡系皇亲国戚,周显肯定是恨不得与长平公主划清界限、以免被清军列为报复对象。

周显的骨头本就不硬。事实上,当年在清军刚打进北京城的第二天,这位被崇祯帝一眼相中的“东床快婿”便投降了清朝。此后的与长平公主成亲也是奉了多尔衮的旨意,周显自己根本就没有这层意思,这位前朝内定的驸马自投降清朝后,为表自己的忠心,曾不止一次地上书朝廷,强烈表达自己希望退婚的要求……指望这样的人对长平公主负责,这不扯淡吗?别的不用看,只看长平公主那个小丫环看向这群人的眼光所透出的强烈冷淡与厌恶,便可知王燃猜得确有几分道理。

“公主若是有事想单独询问贾大人,臣等先在门外等候?”看着长平公主牵着王燃的衣襟没有松手的意思,堵胤锡再次上来打圆场……堵胤锡是个聪明人,对于眼前的局势自然也有几分了解,但不管怎么说,公主已为人妇,大庭广众之下与大臣拉拉扯扯成何体统?公主的名誉可不容有异。

堵胤锡的一番苦心没有得到回应,长平公主没有说话,拉着王燃衣襟的手也没有松开。

“唉,不瞒两位大人……公主自闯逆破城后便一直不言不语,行动也颇有些失常……”驸马爷周显叹了一口气,看了看女孩的手说道:“今天这样怕也是因为公主心中太高兴所致,并不一定是有什么事情要问贾大人……要不就先请两位大人回去,待公主歇息一两天,我再与公主一起探望各位大人……”

“如此也好”,堵胤锡沉吟了一下,对王燃建议道:“我们就先行告辞……”

堵胤锡虽然也看出了公主与驸马之间的问题,但他身受传统教育极深,对皇家的内务事自然是抱着敬而远之的态度。

堵胤锡的话刚说完,王燃就明显感觉到长平公主身体一颤,手也握紧了一些,王燃不觉在心中一叹:“其实我也有很多事情要向公主汇报,再者说,公主虽是女儿之身,但毕竟是先皇最后的骨血,关于我军今后的部署也有很多事情需要听从公主的安排,这个,时间紧,任务重……依我这见,不如请公主随我等一起前往紫禁城,也好就近请示……”

对王燃带长平公主离开这里去紫禁城的决定,长平公主应该是没有意见的,女孩紧握着王燃的衣襟直到脱离驸马等人的视线后才放手。

有人赞同自然就有人反对,驸马周显一派就提出了异议,说什么公主身体一直欠安、急需休息、不宜让她过度操劳,什么紫禁城是公主的伤心地、去那里不宜公主情绪的恢复等,用周显的话来说,“如果非要让公主在紫禁城处理军国大事,也必须有家人陪同一旁,方便就近照顾……岂可让公主孤单独处?”

周显的话确实有道理,至于公主的“家人”,目前在北京城也只有驸马算得上最“亲”的一个。堵胤锡对周显的话也表示了一定的赞同,因为周显与长平公主之间的事毕竟属于人家夫妻内部的事情,外人实难插手。

说起来,堵胤锡这不仅仅是为公主考虑,更是在为王燃着想……大军进城,保护公主当然是义不容辞,但撇开驸马摆出一副要单独保护公主的架势就很容易授人以口柄。再者说,今天只是北伐军进占北京城的第一天,诸多事情都没有个头绪。以目前的局势,还不是搞反攻清算的最好时机,保持京城的稳定在目前显然是压倒一切的任务……在没有一些拿得出手的理由的前提下轻率地隔离公主与驸马,无疑会给王燃带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这对公主与王燃的名声都没什么好处。

在堵胤锡看来,将公主接进紫禁城与让周显陪同这两件事并不冲突……虽说堵胤锡对周显也无甚好感,但人家两口子的事情。外人怎么会了解其中地内情?周显就是以前对公主不好,在目前明军入主北京城的条件下,周显也不会再有所异动,这从周显今天的“热情”表现就可以看得出来。从理论上分析,以公主目前受创的心灵,“家人”的照顾显然会有更好地效果。况且就算是以后了解到了周显为奸作恶的证据。再办他也完全来得及……保持京城地稳定可不是说要姑息养奸。

其实对长平公主之事,在见到女孩之前。王燃并没有放在心上,更不会想着要插手别人夫妻之间的事……多尔衮等战利品还等着自己去处理,多铎的四十万大军也在迅速逼近北京城……这么多的事情等着自己去处理,当时要不是不忍心打击堵胤锡地积极性。并维持自己大明重臣的形象,王燃根本就没打算来见长平公主。至少不是现在来见。

但现在既然见了,王燃便发觉自己做不到对女孩的处境不闻不问……长平公主颤抖的频率与周显话语内容之间的“配合”已经说明了长平公主对于受到周显的“单独照顾”是多么的“激动”,看长平公主的状况,很明显已经“单独”了很长时间。但“照顾”却是看不出来,不知道现在冒出来的这些亲朋故旧原来都在哪儿……王燃选择自动忽略了周显的话,一句“目前的局势相当紧急,有很多事情急需公主决策……我先护送公主入宫,其它的事情以后再说”,直接把麻烦甩给了堵胤锡。自己则与小丫环一起护着长平公主先行奔往了紫禁城。

“大人,现在北京城里可有不少人对您处置满清贵族地方式有意见……”紫禁城的武英殿内,堵胤锡轻笑着对目前在此办公的王燃说道:“我估计这件事要是传到金陵,恐怕又要掀起参奏您的高潮……别的不说,“有失上朝体统”之名是免不了的……”。

应该说,王燃对满清贵族的处置方式确实令很多人不理解……对于俘获的清军,尤其是清军的高级将领及王室成员,王燃并没有与选择之讲条件,迫使其签订城下之盟,以收不战而克敌的功效。在此次擒获的俘虏里,象征意义上的皇帝、手掌实权的摄政王一应俱全,便是皇帝的玉玺也已被搜了出来,就算不用伪造圣旨这一招,胡萝卜加大棒,也足以逼得这些人按己方的意志办事。

对这种方式,王燃曾有过明确的态度,“跟他们讲条件?这帮俘虏现在哪还有资格能作清军的主?……再者说,就算签了什么条约又能怎样?只要他们那几十万大军摆在那儿,条约就不过是一张纸……”

第一种方式被王燃拒绝,大家心目中的另一种“快意恩仇、血债血偿”的方式也没得到王燃的赞同。

事实上,从打进北京城的那一天起,要求王燃杀他一批清军贵胄以振奋民心、鼓舞士气并寒敌之胆的建议就没断。

说实话,王燃对这个建议也比较动心,当年日本鬼子的南京大屠杀,王燃只是见过照片,已经愤恨地快要抓狂,“扬州十日”的惨况可是自己亲身亲历的事情……别的人也许还不好说,但像多尔衮、鳌拜这样的家伙,定了局的是血债累累,就是杀他们一百遍也不为过。

但动心归动心,王燃并没有动手。在北伐军核心将领的秘密会议中,王燃的解释是,“只要把清军打残,这帮人的头什么时候都可以取,着什么急?……在此之前,他们的价值可不是用死来体现的……”。

当然,考虑到斩杀一批罪行巨大之人确实有助于增强民众的凝聚力和对北伐军的信任……自己的部队来了,却没有惩办凶手、替自己人伸冤,怎么可能获得老百姓的支持?

因此王燃采取了钝刀杀驴的策略……由堵胤锡列出长长的一串战犯名单,根据所犯罪行由轻而重,每天提出一两个人,召开战犯公审大会,对其罪行进行宣判……就像是世界杯一样,先是小组赛、然后是十六强、八强、四强、冠军,级别砝码慢慢往上加,绝对可以引发老百姓期待的热情。

按道理说,先提取出来的犯人基本上都是职务较低或罪行较“轻”的,但公审下来基本上也都是死刑的结果,不同的只是怎么个死法……王燃并没有按照自己原本时空中所提倡的那样只执行枪决,他将这项权利下放给了堵胤锡,完全按大明律来决定……说实话,在多尔衮所制定“圈地令”、“剃头令”、“投充法”、“逃人法”等政策的背景下,这些手握一定权利的满清贵族对老百姓造成的伤害确是罄竹难书,别说普通老百姓,便是王燃看了堵胤锡送上来的罪状证据也是恨地牙根痒。

因此,每天在午门举行的战犯处决现场,基本都是人山人海……“每日一斩”成为了老百姓必看的事情。不过话说回来,场面虽然弄得很大,但秩序却很好,大家的愤怒在王燃有意识的引导下逐步释放了出来,而且相当有针对性,老百姓的怒火均被引导到了当日被公审的满清贵族身上……经过这段时间的历练,王燃对利用舆论工具掌握民心已经有一些心得,只要在开始阶段迎合住了老百姓的心理,证明了你的可信,其后的事情就相当好办了,中国的老百姓讲究的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仗”,不管其后你的政策有什么变化,只要给大家一个合理的解释,老百姓就会继续支持你。只是北京城没有《人民日报》,让事情的宣传费点劲。

虽然王燃推出了“每日一斩”的节目,但几天下来也不过才杀了四五个满清贵族,这样一来,王燃既明确表达了自己惩办敌人、维护老百姓权益的决心,加上堵胤锡公布的一系列治安条例和政策,北伐军在极短的时间内便获得了北京城老百姓的支持,北京城迅速稳定了下来。同时,通过这个带有一定“转移老百姓注意力”的策略,王燃还实现了“保护”重要人物的目的……象多尔衮这样的人,若是按战犯名单的顺序一个个来,排到他们恐怕得等到一、两年后了。在这段时间内,主动权自然就握在了王燃的手里。

当然,王燃并不是想放过多尔衮等人……不谈军事,单是多尔衮在满清入关后制定的各大政策给老百姓带来的伤害,多尔衮就有一百颗脑袋也不够砍的。

王燃的想法很简单也很实际,反正人已经在我手里了,怎么着也得让他给自己带来最大化的利益。因此,王燃用了几天的功夫对一批重要的满清贵族,包括一些皇室成员进行了“明码标价”,并派人将价目表送往多铎阵营,让他按表来赎。而之所以花费了王燃几天的功夫,是因为这个价目表确实很难确定,它关系到王燃下一步战役目标的实现。

第十二章 生米熟饭

“赎买”在中国游牧民族之间的交战中应该说是比较常见的一种方式。俘虏除了被用为奴隶外,还可以通过“赎买”的方式来重新获取自由。当然这种方式基本都圈定在交战双方中比较有身份、有家底的人,赎买价格的确定也是根据被俘之人原本的地位和作用而定,用于赎买的东西无非是大家都很喜欢的金银珠宝等硬通货,或是驮马牲畜等日用品。

王燃继承并发扬了这种传统。

王燃首批交送给清军多铎的价目表写的很简单,但包含的内容却是丰富多彩。有用金银珠宝标价的,象清宫除“孝庄”之外的另一位太后,也就是皇太极的大老婆、“孝庄”地亲姑姑,标价三千两黄金……有用马匹标价的。像那个冲着王燃大喊大叫的雍穆格格就标价为两百匹军马……有用武器标价的,满清一位没什么实权的王爷便标价为一门红衣大炮……还有用时间标价的,象多铎地大老婆标价为两天,也就是要求多铎停止前进、原地踏步两天……还有用明军的俘虏来标价地,在这方面王燃没有露出任何嘲弄之意,提出的交换比例就是一个对一个。双方首批交换两千战俘……当然还有赠品,为表示自己的“诚意”。满清皇帝的亲哥哥肃亲王豪格被王燃免费交给了多铎,当然豪格也不是什么都没做,他可以充当京城被明军攻陷地见证人以及传话的信使。

王燃在价目表地附页上说得明白,“我们拥有很强的实力。王爷、贝勒、格格等数目充足而且完全保真,并可长期、大批量供应。若是批发价格更优惠……欢迎来人来函洽谈业务……”,同时还谦虚地写到,“我们也是头一次做这件事,对市场还不够了解。准备的还不够充分,对于价格定位、数量、种类等方面还存在许多不足之处,但这些都不是问题,关键是我们有诚意,只要大家能坐到一起,什么都可以谈……”。

在满篇市井小人生意经地最后。王燃露出了“人贩子”嘴脸,明确要求多铎一方在给定的时间内必须做出答复,否则将单方面中断此次的交易,至于后果由清军自负……王燃这几天被公审处决了的满清贵族的尸首交于赠品豪格一同送往了多铎的阵营,除以此来表示己方的决心之外,对可能的“后果”也进行了暗示。

由于王燃并没有刻意隐瞒这份价目表,在把豪格打发走没两天,这份价目表连同王燃的附言在继北京城被光复的消息之后迅速传遍了大江南北,而国内形势也为之陡然一变。

其实在北伐军攻克北京城后不久,这个“大胜”的消息便传回了金陵,《人民日报》与《光明日报》也在第一时间进行了报道,金陵城各方军民听说这一消息自然是欢欣鼓舞、士气更加旺盛。不过其余各方势力,如左梦庚、多铎以及其它地方的诸候,由于信息通道的不顺以及对这一结果的不敢相信,对此却是将信将疑。

多铎是恨不能一夜飞到北京城下亲眼看个究竟,左梦庚也选择了咬紧牙关继续保持对金陵的狠厉攻击,期望能早日拿下金陵城以立于不败之地,其它许多有着墙头草特性的南明诸侯也都继续保持着观望态度。

事实上,金陵城早在发觉左梦庚的异动后就发出了勤王令,明确要求全国各地起兵增援南京,广西、湖广等数地积极响应了这一号召,但也有许多具备一定实力的地方大员行动迟缓,明显在观察形势……当然,这倒也可以理解,“文章卖于帝王家”,好文章当然要找个好帝王。

所有的这一切随着王燃这份价目表的公开而发生了改变。

《人民日报》与《光明日报》难得地保持了步调上的一致,对王燃摇身成为“人贩子”一事,堵胤锡猜想的清流参奏王燃“有失体统”一事并没有发生。

黄宗曦与林黛玉均将王燃所列价目表及附页全文附上,并各自发表了评论员文章……大家对王燃在附表中的“幽默”并不关心,这份价目表已被各方当作北伐军攻克北京城并占据战场主动的最有力证据。同时,随着时间的推进,关于清、明双方态势的各种消息也越来越确凿,不由各方势力不重新衡量自己的决策。

多铎的大军在德州城遇到“赠品”豪格后便停了下来……京城既然陷落,原定的“内外夹击”作战方略自然不能再用,面对这么一个突如其来的新形势,清军内部已经有内乱的迹象。

“挑起内乱”正是王燃放豪格回去的一个重要原因,根据他掌握的信息,豪格与多铎分属两人不同的阵营……豪格与多尔衮因皇位之争积怨很深,而多铎与多尔衮却是一母同胞、交情深厚,虽说谁也无法预料放豪格回去之后能起到什么作用,但把不同派系的人放在一起。便等于给清军产生内部矛盾埋下了伏笔。

事实上,王燃的这一招已经有了效果。豪格刚回到清军大营便与多铎就清军下一步地战略问题以及“买赎”问题发生了争执。

按豪格的意思就应该马不停蹄,趁北伐军立足未稳之时直取北京城,“贾宝玉找出这件事就是想拖时间,试探我们的态度……如果我们示了弱,这主动权就全部为敌人所握。我们将被他们牵着鼻子走……我们只有摆出一副不怕他要挟的态度,一力北上。才能反客为主,使对方有所顾忌,不敢下手……”

应该说,豪格的意见在一般情况下是适用的。但这次的情况却有不同。北京城的失陷等于是让满清的贵族被人来了个便宜大处理,多铎实在下不了决心以这些人的性命为注。别人都还好说,可是自己从小便相依为命的哥哥……从明军送过来的几具尸体来看,对方显然具鱼死网破地决心。

豪格虽是老军旅出身,在军中依然颇有些根底。但一来俘虏的身份使他地威信大减,直驱北京的想法多少让人感觉他有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意思,二来多铎在名义上是这四十万人的主帅,豪格是胳膊拧不过大腿,争论了一阵,最后也只好同意暂且在德州驻上一两天。商量一个“稳妥”地办法出来再说。

另一方面,左梦庚的进攻节奏也明显放慢,种种现象表明,左军已有撤兵的意图。左梦庚不是一个傻瓜,虽说现在他已经没有了回头路,但清军的主力既然已经放弃了攻打金陵的计划,左梦庚自然也就消失了单练下去的动力与兴趣,明哲保身、保存实力的想法重新成为其主导策略。

事实上,左梦庚就是不想保存实力怕也不行……金陵的防守是苦,但左梦庚打的也很苦,前前后后左军已在这里损失了至少二十万人马,而且还没看到短期内打下它的希望。

黄得功本身就是一员智勇双全的悍将,史湘云领导下的总参谋部也直接提供了相当有效的决策支持,金陵军民更是众志诚诚,王燃一手创办的金陵军校在这一阶段的保护战中也起到了相当积极的作用,在校方的组织下,学校成立了一支五千人规模的学生军。这支部队的构成相当复杂,有很年轻的学生,也有百战余生到金陵大学接受再教育的军人,他们在王燃得意门生夏完淳的率领下成为了黄得功手中一支重要的预备队,他们不只担负起了部分的守城之责,更直接策划并完成了几次主动出击,取得了相当不错的战绩。虽有不少学生军过早地失去了他们的性命,但不可否认,这支刚成立的部队与军官摇篮四个字已经完成画上了等号。

同时,李岩在完成徐州的防守之后,也率三万人马及时回援,进一步降低了左梦庚破城的希望,其余南明各地的勤王之师也在纷纷而来,大家不约而同地加快地前进的步伐,这样一来,左梦庚不仅没有了破城的希望,如果再不及时收手,很可能把自己都陷在这里。因此,不管北京城有何变化,金陵的危机已经消除了大半。

……………………

说起来也只能感叹无心插柳柳成荫,王燃甩出这份价目表的目的本是为了对付多铎的四十万大军,没想到先在其它的方面起了作用。

“我们不仅要无心插柳让它成荫,有心栽花更要让它开的灿烂……”王燃轻笑着说道:“这么多人在我手里,我就不相信没人找我谈!”

王燃的判断正确,很快便有人因为此事而找上了他,不过并不是多铎,而是长平公主。

长平公主派人来请王燃,王燃自然不会怠慢。这倒不是因为目前在北京城,长平公主是大明地位名义上最尊崇的人,更重要的是,女孩的经历让王燃只有怜惜她的想法。

说起来,自王燃把长平公主接到紫禁城后,女孩明显轻松了许多,并没有像那位驸马爷周显分析的那样会沉浸于强烈的“睹物思情”之中。

说实话,王燃本来也很担心女孩的心理问题,毕竟这里发生过太多的事情,很容易勾起女孩感伤的情绪。但现在看来,也许是心理学的基本原理并不一定适应所有的人群,也许是时间已经冲淡了不少回忆,也许是因为回到了自己熟识的地方,也许是因为这个地方再差也比原先住的地方要好,也许是因为王燃找回了许多宫中的“旧人”一起陪伴着她、让女孩不再感到那么寂寞,几天下来,女孩不论是精神还是身体都有较大的改善。

据服侍女孩的小丫环说,女孩在住进来之后的当天晚上,头一次安稳地睡了一个整夜而没有从梦中惊醒。女孩对王燃的戒备更是少了许多,虽然女孩依然没有开口说话、她与王燃之间的沟通还要靠猜测和小丫鬟的翻译,但女孩明显已经不再抗拒王燃的靠近。

当然,取得这样的进步与王燃每天都坚持来看望女孩很有关系……从理论上分析,一个人在受到打击而封闭自己后,对外界的感受度看似淡漠,但实际上更为敏感。就如同一个小孩子一样,谁对他好,心里明白。

……………………

王燃应召赶到长平公主的居处寿宁宫时,这里还像往常一样安静……虽然长平公主已经不再像原先那样容易被吓到,但除了王燃来时会与大家开几个玩笑外,其余人都保持着小心翼翼。

现在寿宁宫内负责服侍长平公主的宫女全都经历了李自成进京、满清入关两次劫难,李自成没有什么怜香惜玉之心,满清更没有把这些宫女当人看,这些女孩可谓是吃尽了苦头。要不是王燃打进北京,她们的下场不是被虐待至死,就是被变卖为奴。因此对这些女孩来说,王燃具有“救命恩人”的角色,再加上王燃“宽以待人”、“平易近人”的性格,自然受到了寿宁宫里所有人的欢迎。

不过,今天的气氛明显有些异样。

看到王燃进来,宫女们立刻都迎了上来,但大家的脸上并没有带出往常那样的轻笑,而是透着明显的着急。

“大人”,一个平时与王燃说话比较多的宫女指了指长平公主的居所:“驸马爷来了……”

“什么?”王燃一怔:“周显在里面?”

王燃对周显可说是一点好感也没有。

周显在王燃的印象中属于典型的对国家不忠、对妻子不义、“有奶便是娘”之人,但王燃却一直没有动他,原因无它,这种“三姓才子”并不只这位驸马爷一个,对周显的处理将影响到一批人。

王燃对汉奸的态度一直是深恶而痛绝,但真要“绝”他们并不是一件说做就能做的事,这需要一定的时间来甄别,汉奸与汉奸的情况也不一样……有的属于主动投清,死心塌地地为满清卖命、竭尽全力地表达忠心,象名列汉奸榜第一位孙之獬以及龚鼎孽等人。有的则属于被动投清,他们投靠满清往往是因为走投无路,这部分人在进入清政府后则有些“隐忍待发”或是“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的意思,像著名的祖大寿等人……话再往下说一点,当初的北京城可是全城迎降,那些汉官是汉奸,老百姓们可也好不到哪儿去,京城绝大多数人都已经完成了“剃发易服”的转变……总不能来个屠城吧。

况且,值此明、清双方对垒的关键阶段,又是在京城这么一个具有重要政治意义、官员非常集中的地方,全世界的眼光可说都盯在这里,一个处理不当不仅会遭至非议、影响到稳定的大局,更可能失去原本可以纳入已用的力量,给己方树立本不必要的死敌,从而带来不严重的损失……这可是有历史教训的。

南明建都金陵之初,也就是在满清刚刚攻入北京之时,除少量官员直接投降了清军之外。大批官员选择了南逃,希望能为明朝的新政府服务。

按道理讲,乱世最需要地就是人才,但南明在这方面做的并不好。虽然史可法几次提出“国事之败坏非常,人才之汇征宜广,未可仍执往时之例”、“诸臣原籍北土者。宜令投呈吏、兵二部,注名录用。否则绝其南归之心”,并建议只惩处罪大恶极的降贼官员,但并未得到大家的支持。在阮大铖“顺案”的别有用心引导下,江南士民群情激愤。坚决反对宽恕那些叛臣,吴地缙绅上疏谴责陈名夏、项煜等降过贼而今又仓皇逃到南方的官员。当南京政府颁布了杨汝成、项煜、陈名夏、徐汧等“北都从贼诸臣罪状”之后。杨汝成等人地住宅便受到以生员为主的暴徒们地袭击。这种状况迫使那些孤立无援的从贼官员又纷纷逃回北方,加入了清政府,象王燃最先收服的谢启光就有些类似于这种情况。

反过来看,清政府在这方面做得就比较好。自多尔衮进入北京起。就公开申明欢迎明朝官僚加入新地政权,还特别向地主官员做出保证,如果他们剃发归降,那么他们不仅可以恢复原职,甚至还将官升一级,“各衙门官员。俱照旧录用”,由于那么多的官员因为投顺李自成而已经名节扫地,所以他们大部分立刻就接受了这一招降要求。而清军在其后之所以能够顺利占领北京,甚至进一步侵吞了黄河以北诸城镇,这些投降汉官所起地作用至关重要。

应该说,明末清初之所以有那么多汉奸,除了少数人是天生贱骨外,南明政府与满清政府的合力是很重要的一条原因。

因此在王燃看来,对汉奸肯定是要惩罚的,但不能搞一刀切。对那些为虎作伥之人,千刀万剐也不为过,对那些良知未泯之辈还应该让他们看到希望……自清军入关以来,投降清政府地汉官不计其数,其中有很多人都属于实力派,这些人中绝大多数并不是心甘情愿地想当汉奸,把他们逼上绝路显然不是一个明智之举。例如对于最近投降的姜瓖,由于军机不能延误,王燃采取的策略便是“打一个巴掌、给一个甜枣”,在斥责其变节降清的行径后,对他带军投诚也给予了肯定,最终结果是打了四十军棍后官复原职。

北京城各官员的情况比起姜瓖一个人显然复杂得多,北伐军又是刚刚占领京城没几天,精力还顾不到这些方面,维持北京城地正常运转及稳定是北京城内治理最核心的任务,因此主管北京城政务的堵胤锡对这些汉官采取的方式便是暂时搁置、先让他们按原职干活,其余的事情以后再说。

这也是周显还能进入紫禁城的原因……负责京城政务的堵胤锡并没有将周显单独列出来予以特殊对待。因此在一般人看来,周显的驸马身份未变,自然有资格来见他的老婆、也就是长平公主。

……………………

一般情况下,“分居”两地的小夫妻两人时常见个面是件很平常的事儿。就王燃所知,这几天周显可没少往这里跑,虽说几次都没能见到公主的面……还没等周显把凳子坐热,那个一直跟着长平公主的小丫环就会跳出来说公主累了、想要休息,然后便将这位驸马爷给打发走。

不过这一次与以往好像有些不一样。据宫女们所说,周显与公主在里面已经呆了好大一会儿。

“驸马说是有了太子的消息……”一个宫女解释了此次公主召见驸马的原因。而周显也正是用这个“事关机密”的借口把其余的宫女都打发了出去,除了那个死活不肯听命于他的小丫环之外。

王燃眉头轻轻一皱……太子?周显所说的太子显然指的是长平公主的兄弟,也只有这样的借口才可能让女孩见周显。不过,根据自己收到的消息,这位太子连同崇祯其它的几个儿子都已经被清军处置掉了,一个死人还能有什么消息?

王燃原本以为公主身在紫禁城,安全方面应当没有问题,周显再嚣张也不敢在紫禁城里乱来。不过现在看来好像并不是这样……周显轻而易举地便创造了与“驸马府”同样的环境,除了公主与那个贴身的小丫环,再没有公主的人在里面。

而据宫女们说,周显这次并不是一个人前来,还带了两个侍妾,就是王燃在“驸马府”里见过地“愧花、秋兰”。对这两位。王燃同样没什么好感,一看就属于悍妇型……这些人在里面能干出什么好事?

王燃的脑子的立刻又浮现起初次见到长平公主时。女孩面对周显、愧花、秋兰等人的害怕表情,顾不及多想,王燃几步便来到了长平公主的寝宫,略一迟疑。在门口高声喊道:“公主,您在里面吗?……微臣贾宝玉。有要事禀告……”

王燃的意思是找一个光明正大地理由来确定长平公主的处境,只要确定女孩没事,王燃也不想把事情搞大,虽说从第一次见到长平公主与周显起。王燃就有将周显废了的想法……瞎子都能看得出来女孩的恐惧与封闭起码有一半是来自于周显及其家人。

寝宫内传出了一声极短的轻“啊”,稍微一静后接着响起了周显透着些许慌乱的声音:“是贾大人吗?公主累了,想要休息一下,有事明天再说吧……”

王燃立刻反射般地拔出了手铳,抬脚便踢向房门,里面肯定有问题……按道理说。王燃亲自前来,长平公主就是真的想要休息应该派人出来解释,像现在这样隔着门说话算是怎么回事?……话说回来,就算里面没有出事,顶多是大家尴尬一阵,凭王燃现在地地位,谁能把他怎么样?但是如果是因为自己的犹豫而导致发生什么问题,那可就要后悔终生了。

王燃作出了踢门的选择,只不过紫禁城的门基本上都很厚重,寿宁宫也不例外,王燃一脚下去竟是纹丝不动,反倒差点把王燃地脚骨震断。

情况紧急,王燃来不及仔细考虑,也没有想到去外面叫人,而是后退两步,瞄准门闩便是一枪。当时的枪弹穿透性虽然不及现代枪弹强,但出口后却具有一定的爆破力,一枪下来竟把木制的门闩差点打裂。王燃接着又是一脚,在门内门外的惊呼声中,长平公主寝宫的大门被王燃踹开。

………………

寝宫地情形让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一股怒火直接从王燃心头烧起……长平公主的小丫环被反绑在床头,看到王燃进来,拼命地挣扎着想要站起来说些什么,只可惜嘴里被堵着布,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长平公主衣衫零乱,泪流满面,女孩的嘴里倒没被堵着,也没有被绑,只是身体却被愧花、秋兰两人按着,一样动弹不得……至于周显,则是一副典型的强奸未遂的造型,一面半跪在床上做饿虎扑食状,看样子正在解女孩的衣裙,一面则转过头看向刚刚闯入的王燃,满面的慌张。

“你想干……干什么?”看着大步走过来的王燃,周显的喉头上下滚动了几下,颤颤地说道:“我,我可是驸马……”

“驸你妈!”王燃难得地甩出一句粗口,冲上来一把抓住周显的头发,将他从床上直接拖到了地上。手铳一指,压住了愧花、秋兰的惊叫,还没等周显反应过来,曲起腿用膝盖直接磕向了他的脸。一声闷叫,伴随着明显的鼻梁骨骨折的声音,周显立刻满面鲜血,本来放在头上的双手也立刻垂了下来捂住了脸。周显自小娇生惯养,哪里吃过这份疼,刚要开口惨声大叫,王燃右手又是一提辫子,再次将他的头提到合适的角度,紧接着又是一膝,硬生生把周显的大叫压成了闷哼。很快周显连闷哼也成了一种奢望,王燃不断地重复着拎辫子、膝击、再拎辫子、再膝击这几个动作,直到周显软成一团,用辫子也很难再把他拽起来。

胖揍了一顿周显,让王燃暴怒的心情多少得到了一些缓解。缓出一口气,王燃来到长平公主床前,愧花、秋兰两人早已被王燃表现出来的血腥手段吓呆了,立刻从床上连滚带爬地滚到床下。颤颤抖抖地跪在地下,抱着王燃的腿喊饶命……这两个女子倒不傻,知道抱着王燃地腿可以避免受到周显一样的膝击。

王燃没有理她们,只是用手铳示意她们停止喊叫并松开手,然后取过一床薄被将长平公主裹住,轻轻将女孩抱起来走向旁边偏殿的房间……女孩今天肯定是吓坏了。再加上刚才自己有些过于冲动,制造了一个十八禁的场面。让女孩再留在这里可不太好。

醒悟过来的宫女们赶紧上前,有的给王燃带路,有地给小丫环松绑,有的则跑出去叫人进来收拾残局。

长平公主今天确实是被吓地不轻。隔着被子,王燃也能感受到女孩不断的轻颤。

“别害怕。已经没事了……”王燃将女孩轻轻地放置在临时收拾好的床上,怜惜地说道。

小丫环和宫女们拿着衣服围了过来,女孩的衣服确实应该好好整理一下,王燃知趣地准备回避。可刚转过身,就像是第一次见到长平公主一样,女孩再次拉住了王燃地衣襟。

王燃有些诧异地向女孩看去,女孩眼里的主色调还是害怕,但在接触上王燃地目光后却立刻多了些安心与祈求的意思。

“贾大人,公主是不想让您走……”小丫环刚刚脱困。虽然眼中的惊惶还未完全散去,但还是坚持在一旁翻译,在这个小姑娘心底怕是也不愿意王燃离开。

其实不用小丫环翻译,王燃也能猜出长平公主的意思……经历了这么大地事情,女孩心中的安全感恐怕只用王燃才能带给她。

“我不走,我在外面等你换好衣服就进来……”看着女孩楚楚可怜的模样,王燃忍不住俯下身拍了拍女孩的手。

女孩的手微微一颤,但却没有因为王燃的话而松开,而是更握紧了一些,望向王燃的眼光更多了一分依赖地执着。

“听话,你先换衣服……”王燃继续柔声地说道。

可不管王燃如何努力,女孩就是拉着他的衣襟不放,螓首微摇。几次下来,女孩轻咬着嘴唇,眼中开始泪光点点,就像是一个孩子得不到自己心爱的玩具一样,最终也只能是王燃屈服。

长平公主明显把王燃当成了最大的依靠。即便是在换衣服时,女孩也不愿意松开手,即便是因为套衣袖不得已松开时,也是刚弄好就又恢复了原有的姿势。

换穿衣服的时间虽然不太长,却也让王燃鼻尖冒汗……女孩不放手倒也罢了,竟连王燃背转身去也不愿意。

虽说王燃对女孩绝无一丝亵渎之意,虽说王燃经历过诸多香艳考验,虽说王燃知道女孩这样只是因为心里缺乏安全感并无其它含意,虽说王燃知道此时不应该有其它的杂念……但目睹一个青春少女换衣服的全过程,从外衣到亵衣……旁边还有一大堆粉面含羞的女孩看着,也确实搞得王燃尴尬异常……王燃毕竟是一个正常的男人。

抱着女孩的时候还没有感觉到,但现在平缓下来,女孩曼妙的身姿、甜腻的体香却开始刺激起王燃的五官,女孩的断臂不仅无损于女孩的娇美,反而增添了一份惹人怜惜的柔媚。

幸好衣服再多也有换好的时候,女孩经过这番折腾也透出了倦意,卧下不久便有了睡意,只是半睡半醒间好像也在担心王燃突然消失一样,总是间隔着睁眼看看,确定王燃还在才又闭上,看得王燃心疼不已。若不是由于刚才踢门的时候用力过猛,整条腿像断了一样的发木,疼痛的感觉冲淡了不少涌上来的柔情,王燃都想将女孩揽进怀里小心呵护。即便这样,王燃还是不觉地反手握住女孩的手,轻握着,直到女孩安心睡去。

女孩这一觉睡了足足有一个时辰,再醒过来时的第一个动作竟然还是寻找王燃。当然,毕竟休息了一阵,女孩心性已是恢复了不少,在与王燃的目光相对后,女孩明显松了一口气,眼里的紧张与害怕淡去,俏脸微红,手也下意识地抽了回来。可当王燃刚挪动了一下身体,女孩立刻又反射般的牵住了王燃的衣襟。

“贾大人,公主还是不想让您走……”一旁的小丫环对王燃说道:“刚才要不是您来的及时……”

小丫环话显然勾起了长平公主的回忆,女孩的脸又俏白了起来。

“没事了……”王燃赶紧再次握住女孩的手,一边抚慰着,一边岔开话题道:“对了,你们原本叫我来有什么事?”

说起来,王燃今天之所以能及时赶到这里,说到底还是因为长平公主本是有事找他。

第十三章 美女身价

3

长平公主找王燃来的事情还真是出乎了王燃的意料,居然是和那位被王燃标价两百匹马的雍穆格格有关。

说起来确实有几分戏剧性,大明的长平公主与满清的雍穆格格居然是好朋友。据小丫环介绍,那位外表刁蛮的雍穆格格其实是一个相当有同情心的女孩,自了解长平公主的遭遇后对她就一直很照顾,还隔三差五地来陪她散心,属于为数很少的能让长平公主感到安心的人之一。多尔衮之所以赐给长平公主很丰厚的田产庄园一方面是邀买人心,另一方面与雍穆格格也是相当有关。而周显之所以不敢过于对长平公主不敬,在相当程度上也是出于这方面的考量。

当然,并不能因为长平公主与雍穆格格是好朋友就将长平公主也归于汉奸之列。事实上,在长平公主看来,造成她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更多的不是满清而是李自成,正是由于李自成的造反才令得她父亲自吊煤山,而满清当初挥军入关时打的也正是替明复仇的幌子……虽然这个幌子已经越来越遮掩不住满清原本的凶恶面目,但这一点对两个涉世未深的女孩来说显然太深奥了些。

长平公主用手指了指王燃手上那份名满天下的价目表上所列雍穆格格的名字,然后抬起头看看王燃轻轻摇了摇头。

“公主的意思是想让您不要卖掉雍穆格格……”小丫环在一旁微红着脸说道。

王燃有些哭笑不得,女孩们显然误解了‘卖’的意思,她们把自己当成了真的人贩子,以为自己‘卖’掉雍穆格格是要把她卖给别人当奴隶或是卖为妓女。这恐怕也是女孩们感到不易启口的原因。

说起来长平公主与王燃现在地姿势有些暧昧……女孩靠着床头坐着,王燃则坐在女孩的身旁,猛然看去,竟像是女孩倚在王燃怀里一般。

女孩抬起头向王燃看去,正对上王燃投过来的目光,女孩的眼光里荡着希望、祈求还有……一丝羞涩。女孩的脸悄然浮起一抹嫣红,长长的睫毛垂了下来。遮住了月牙般地明眸,看得王燃差点动手去把它分开。

‘你是公主你最大,你说怎样就怎样……’王燃赶紧收摄起心神,轻笑着说道:‘你要是想她。去看她或是把她接过来陪你都可以……’

王燃的态度自然让长平公主很满意。实际上王燃地这个人情送得很轻松,卖不卖雍穆格格确实无关大局。王燃当时把她列入名单也只是因为看着‘眼熟’。在需要有人顶上去换两百匹军马的时候便随手就勾了她,倒没有其它的意思。现在看来,既然她与长平公主还有这么一段交情,从名单上勾掉她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反正这桩生意还处于‘漫天要价’的阶段。雍穆格格虽然在满清贵族之中身份娇贵,搁在平时,若是给她置办嫁妆,两百匹军马顶多就是她地一个零头。但值此关键时刻,别说多铎,只要懂得带兵之人。指定就会认为她不值两百匹军马。

长平公主既然想念自己的闺中密友,王燃自然是义不容辞地挑了个时间陪同她一起前往集中看管满清女贵地承乾宫。

长平公主与王燃现在有点形影响不离的意思。自王燃怒打周显后,也许是出于对这类事情的害怕,也许是出于对王燃的信任,长平公主把王燃当成了保护伞。虽然没有到了不能离王燃半步地境地,但情况也相当严重,除了女孩家的几件私秘事,女孩只要看不见王燃就会不安,就连晚上也得王燃在旁边陪着才能入睡。

这种极不正常地公主与大臣这间的关系自然引发了不少议论。王燃对此倒无所谓,在他眼里,女孩更多的是一个急需别人关心爱护的人,而不是什么公主。一些私下劝过王燃要注意影响的人,如堵胤锡等,在看到长平公主见不到王燃时地惊惶无措模样,也只能叹息着摇头走开。

至于那位周显,本来他是应该有资格对王燃这种‘第三者’的行径加以痛斥,不过他的这种资格还在其昏迷之中便被剥夺。用王燃的话来说就是,‘他算哪门子的驸马?……清朝同意他们成亲,我大明朝可没同意!……敢拿清朝封的官在我大明朝使,不是汉奸是什么!’,于是便将这位倒霉的家伙定了性,直接从紫禁城拉入了天牢。

说周显这家伙倒霉是有根据的。

不管哪朝哪代,成为驸马表面上看着光鲜,但实际上却是受限颇多,别的不说,娶了公主为妻,再想纳妾可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如果公主贤良美丽还好,若公主娇生惯养,全家都得跟着受气。但话说回来,能成为皇帝的东床快婿,也绝对意味着数不尽的财富与隐含的权势……象王燃原本时空中,某位地区领导人陈x扁的女婿就利用自己的特殊身份为自己谋取了很大的私利。

本来周显的运气不错,千万人中被崇祯选为佳婿,仕途一片光明,长平公主本身也很俏丽可爱、知书达理,可合家兴奋了没几天,自己便从准驸马变成准亡国驸马。面对本身已经不能给他带来任何利益、还有可能牵连到自己、而且还成了残疾的亡国公主,周显自然是大叫倒霉。

周显本来的打算是准备来个单方面悔婚,然后凭借自己出众的才华再去‘选一次秀’……自己能被明朝看上,怎么就不能被清朝相中?清朝也有不少待字闺中的公主、格格……可惜他的算盘再次落空,清朝的确相中了他,不过给他定地位子还是要他继续明朝驸马的未尽事业。任他如何表示忠心也不行。

既然打定了主意要当人家的狗,周显自然也不敢违抗主人的意思……仕途没戏了,清廷怎么会重用明朝的驸马?周显只好暂时放下自己的政治企图,专心谋取自己民地‘性福’生活,新婚之夜他便招了两个风尘女子进了府……其实这也是让周显一直到死都后悔不已之事,若是他先与长平公主有了夫妻之实。‘一日夫妻百日恩’,在以后发生的事情中。长平公主怎么会保保他。

但当时周显对这个沉浸在痛苦中而显得憔悴不堪地残疾妻子却是丝毫没有兴趣,不仅如此,他还把自己不得意的气理所当然地撒到了这个本来已经很可怜的女孩身上……新婚之夜里,也不仅剥夺了长平公主的新娘资格。更把她当成丫环一样使唤,想打就打。想骂就骂。虽说有雍穆格格地保护,周显不敢过于明目张胆,但私下里却是使了不少暗劲,这也是为什么长平公主一听到周显的声音和他安排那两个女子来‘照顾’她就发抖地原因。用长平公主贴身小丫环的话。‘这个坏蛋想尽了办法要害死公主,这样他才好另攀门户……。’

可就在他暗中使尽手段快把长平公主逼上死路之时,北伐军打来了。这下他的日子变得更加难过,虽说他早已附表降了清,还无数次表达过忠心,但‘明朝驸马’的头衔摆在那儿。周显与许多投降地明廷皇亲国戚一样被控制了起来。若是战局对满清有利还好说,这段经历很可能成为他向清军剖白自己忠心的好机会,可北京的战局却一天天走向恶化,周显等人面临的压力也越来越大,满清内部已有很多人强烈提议杀掉他们立威解恨,周显所住的驸马府已不止一次地被小股清军报复性的打劫过。

为自身安全,也为进一步向满清表达忠心,周显在反复琢磨之后合家搬离了‘驸马府’。当然长平公主这个‘祸水’自然是被留下、任她自生自灭,这周显的确够狠,搬家的时候不带女孩走便罢了,居然连一点生活必需品也没有给长平公主留下,若不是堵胤锡找的及时,长平公主主仆两人就算不被上门报复的清军凌虐而死,也会被活活饿死。

可对周显来说,世事就是这么无常,在他合家搬离‘驸马府’的第二天,北伐军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直接打进了北京城。

可以想像当周显在得知这个结果时是多么的追悔莫及。周显自是知道北伐军进京城意味着什么,更知道自己如果失去了‘驸马’这顶保护伞对自己意味着什么。一头是‘以汉奸论处’,一头是‘以驸马之名重享荣华富贵’,周显自然知道应该怎么做。

他在第一时间便赶到了‘驸马府’,准备来个‘亡羊补牢、其时未晚’,虽被先一步赶到的王燃坏了好事,但他毫不气馁,一路又追到紫禁城,下定主意求得长平公主的原谅,只可惜成效不大,几天下来,竟连长平公主的面儿都见不到。

随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去,逼不得已,在全家人献计献策的基础上,周显决定来个‘将生米煮成熟饭’……只要成了名正言顺的‘驸马’,谁想动他也得掂量掂量影响。

可人要是倒霉,喝凉水也碜牙,周显开头的一切进行的都很顺利,利用太子的消息骗得与长平公主的独处机会,在苦苦哀求未果的情况下,周显按预定计划开始表演‘霸王硬上弓’……绑住了想要喊人的小丫环、按住了挣扎哭泣的长平公主……只要王燃晚来一分钟,就算历史不会被改写,长平公主、王燃、周显三人的命运却肯定会偏离方向。

所以说,点儿背不能怪社会,这句话被王燃写在了批复周显‘斩立决‘的案卷后面。

周显是倒霉到了极点,而长平公主的命运则可以用否及泰来来形容。女孩在经历了亡国丧家、被人凌虐抛弃之痛后,终于获得了安定。在王燃的照顾下,女孩的憔悴在逐渐散去。俏丽明媚地面容又重现在女孩脸上。

当然,女孩能撑到今天,与雍穆格格的关照也绝对分不开……不是雍穆格格,长平公主恐怕根本支撑不到王燃来救她。

从两个女孩见面的情形来看,雍穆格格与长平公主确实颇有交情,雍穆格格在见到长平公主时流露的那股发自内心的欣喜与兴奋是装不出来。

只不过这份欣喜在见到陪在长平公主身侧的王燃之后迅速转变为了怒气冲冲。

“你这个坏蛋。居然敢侮辱我,说我只值两百匹军马……我要杀了你!”雍穆格格冲着王燃便张牙舞爪地扑了上来。由此可以看出王燃那份价目表确实已经名满天下。连‘阶下囚’们都了解地相当清楚。

不过想杀王燃,也只能是过过嘴瘾。王燃既然是陪着长平公主深入‘敌聚居区’,自然不会没有安全防范,如同王燃第一次见到雍穆格格一样。两把火铳立刻指向了雍穆格格。不过这只吓到了长平公主等其他人,女孩反射性地牵住了王燃的衣襟。至于雍穆格格这位当事人却是毫无惧色。

“你这个胆小鬼!……有本事叫他们放下火铳,我们一对一……”雍穆格格蔑视地看向王燃:“一个大男人居然躲在别人后面,算什么英雄好汉!”

“你既然都说了我是胆小鬼,我还当什么英雄好汉……”王燃一脸笑意地指出女孩话里的自相矛盾之处。

雍穆格格自然是被气得要跳脚。不过没等女孩跳起来便被身后传来的一个清冷女声制止:“雍穆!不许胡闹!”紧接着从屏风后转出几个人,为首之人正是王燃口中的“布木布泰夫人”,也就是王燃原本时空中的“孝庄太后”……远远望去,这位宫装少妇一如原来的雍容华贵、端庄娴雅,看来这几天地阶下囚生活并没有给她带来太大的变化。

“小女孩不懂事,还请贾大人原谅……”布木布泰对王燃说道。

王燃示意左右放低枪口,刚待开口。对面的雍穆格格已经先叫起来:“我才不要这种人原谅!……一个大男人,打不过别人,就拿着我们娘儿们要挟别人……额娘,您昨儿不也说这是无赖行径吗?!”

“雍穆!”背后说别人的坏话被当场揭了出来,涵养如布木布泰也不觉红晕上脸,她羞怒地瞪了口无遮拦地女儿一眼…………现在这种情况,惹怒手掌己方生死的人殊为不智,便是布木布泰自己不怕,也还顾忌着自己的儿女。

“他本来就是无赖嘛……有本事在战场上跟我们大清勇士一较高低!拿住我们算什么!”也许是从没有受过这般的“羁押”之罪而积压了太多的怨气,也许是被两百匹军马的价格气晕了头,对母亲之言有所畏惧地雍穆格格声音虽然低了不少,但还是低声咕哝着。

女孩声音虽低,大家却都听得清楚。左一个无赖、右一个无赖,王燃忍得,身边的卫士却忍不得,当即就准备往上冲。

“没关系,诚实是优点不是缺点,雍穆格格做的很对,布木布泰夫人不必介意……”王燃伸手压下身边卫士欲动的身形,脸上依然保持着微笑:“再说,我也不介意别人说我是无赖……对付强盗,别说是无赖,就是无耻,我也愿意……”

“你说谁是强盗?”雍穆格格一下跳了起来,听着王燃口中‘亲昵’的‘布木布泰夫人’称呼,以及对‘强盗’的论述,让小女孩的火气不可抑制地爆发了出来,她根本不顾布木布泰的阻拦,指着王燃的鼻子说:“你们自己没本事,被人造了反,连皇帝被杀了也没办法……我们大清好心好意地替你们报仇,可你们却恩将仇报,趁我们进剿李闯之时却来偷袭……你们这不是忘恩负义又是什么!”

王燃有些无语……雍穆格格的话验证了什么叫‘胜者的历史教育’……成王败寇,历史本就是根据胜利一方的意愿来书写。

事实上,在王燃原本时空的历史中,满清在其几百年的统治中,对自己进驻中原一事确实有着统一而明确的解释,‘应明廷所请入关,出义兵替明廷平寇报仇,然后又顺应民意改朝换代,建立大清……’。康熙亲政后为稳固民心,办的一件大事就是祭明陵,并千方百计地宣扬‘大清’的江山是从‘大顺’手中夺得,并非是从‘大明’手中获得,以此来论证自己政权的合理性以及‘反清得明’的荒谬。

对于雍穆格格的“诘难”,王燃并不想争辩。说到底,年轻的雍穆格格也是被清廷列入的“愚民”之一……女孩接受的思想灌输自然是满清的“救世主”与“强者”形象。

“愚民”是历代统治者惯用而且必用的招数,清朝将之发挥到了一个新高度……不仅要“愚”原大明之民,让他们理解自己入主中原的正确性,从而放弃抵抗,还要“愚”满清民众,同样要让自己的民众充分认识到“师出有名”,才能进一步激发己方的热情。

不过王燃不想说话,不代表没人想说。

雍穆格格话音刚落,来向王燃汇报工作、顺便陪同王燃与长平公主一同前来的堵胤锡便跳了出来:“什么‘应明廷所请’一派胡言!”

认真说来,清廷极力鼓吹的“应明廷所请,出义兵入关平贼”之语确实是破绽百出。在北京城被李自成攻破以后,历史上最著名的大汉奸吴三桂确实曾以大明的名义请求过清军入关协同对付李自成及其手下的农民军,当时吴三桂还许诺说要“裂土以酬”。当然,吴三桂的本意并非真是为了“反顺复明”,李自成刚定鼎北京,这位掌握着大明最精锐部众的山海关统领便早早递上了降表,表示愿意为新政权继续效力,只是后来因为家人被杀、爱妾被掳,才演出了一幕“冲冠一怒为红颜”而重新抗起了反顺的大旗。

且不说吴三桂只是一名地方大员,并不能代表明廷,得到公认的南京朱由菘政权虽然有“联虏平寇”的想法但当时却还没来得及付诸实施,“应明廷所请”本就站不住脚。就算是真的是应明廷所请。也不应该在平寇之后,顺带连委托人一块平了吧。

事实上,远在此次“应明廷所请”之前,自满清第一代统治者努尔哈赤起,满清都曾出过“义兵”入关,而且是不请自来。直接“义不容辞”地主动替明廷“平”了许多地方……清军所过之处,一切皆“平”。

不论是努尔哈赤还是皇太极或是多尔衮。他们与中原用兵都有一个共同的原则,这个原则并不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因为这句话并不能完全反映出他们的心态。他们的做法通常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就是说一遇抵抗,破城得地之后不分军民,不论参与抵抗或未参与抵抗,通通屠杀或掠取为奴婢。不谈在这个时空已经发生过的“扬州十日”。也不谈在这个时空尚未发生的“嘉定三屠”,单只清军尚未正式入关前,努尔哈赤在辽东地屠戮汉民,皇太极时三次深入畿辅、山东等地的屠杀抢掠便足以说明其“义兵”之实。

至于清廷所说“顺应民意,取明而代之”更是无稽之谈。虽说在王燃原本地时空,汉、满已同属中华民族这一个大家庭、亲如兄弟……这也是王燃在心里并不愿涉连普通满人的最重要原因……但在当时。明朝之人对此却有着相当明确的区分,顾炎武就曾将李自成取代明廷称为“亡国”,而将满清入主中原称为“亡天下”。

“亡国”与“亡天下”的区别王燃虽不甚明了,但他明白一点,一个先进地民族被一个落后的民族征服,对那个落后地民族而言意味着进步与繁荣,而对那个先进的民族来说则意味着全面的倒退,而这是王燃绝不愿看到的。

“天下乃天下人地天下,唯有德者居之……”在堵胤锡的旁征博引下,雍穆格格在原来话题上站不住脚,不觉羞恼道:“凭什么只许你们汉人当皇帝?!我们满人就只能替你们当牛做马?”

“有德?”堵胤锡忽略了女孩后面的话,嗤之以鼻道:“你们也配谈德?!”

如果单从明末这个时空来看,王燃完全同意堵胤锡论断,满清的统治绝对与“德”无关。

虽说作为一个汉族人,王燃当然希望自己的民族做“老大”,但这并不是王燃参与到这场轰轰烈烈地“反清复明”运动中的原因。除了不想让中国失去那本该属于自己地光荣之外,还有一点非常重要,现在这个时空正是最残酷的战乱年代,王燃不愿意看着这么多的老百姓经历这种“被征服”的苦难岁月。

在王燃原本的时空,有不少“名家”曾极力鼓吹中国“被殖民”的必要性,并拿出香港、澳门等地作为例证,更有人发出“如果中国当年被日本征服……”的畅想,言下之意,八年抗战根本就是多余。对这种论断,王燃除了鄙视还是鄙视……且不论结局是否真的会像他们想像的那么美好,单是那种“被征服”的过程就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说这种话的人纯粹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话说回这个时空,“苦难”二字对现在清廷统治下的汉民绝不为过。“剃头令”、“圈地令”、“投充法”、“逃人法”无不将清军占领区的老百姓迫入水深火热之中。

“留发不留头”的“剃头令”强行剥夺了汉民族几千年一直传承下来的民族尊严……中国是一个以汉族为主体的多民族国家,汉族本身也是由多种民族融合而成的。说实话,汉族人士可以当皇帝,少数民族人士当然也可以君临天下,这本身并无可厚非。但是无论是哪一个民族为主体建立的中央政权都决不应该强行改变其他民族的风俗习惯,这是一个起码的立国原则。但是多尔衮等满洲贵族却在入关不久便悍然公布了“剃头令”,说什么“今中外一家,君犹父也,民犹子也;父子一体。岂可违异?若不画一,终属二心……自今布告之后,京城内外限旬日,直隶各省地方自部文到日亦限旬日,尽令剃发。遵依者为我国之民;迟疑者,同逆命之寇。必置重罪。若规避惜发,巧辞争辩。决不轻贷……衣冠皆宜遵本朝之制”……多尔衮自己的祖辈和父亲努尔哈赤在反叛明朝以前,世世代代都是明帝国的臣属,以接受明朝廷的封号、官职、敕书为荣,而明朝地汉族皇帝从来没有强迫女真族蓄发戴网巾。遵从汉制。清廷统治者把不肯放弃本民族长期形成的束发、服制等风俗习惯的汉族官绅百姓视为“逆命之寇”,一律处斩。这种凶残暴行即便在整个中国历史上也极为罕见。

“圈地令”、“投充法”、“逃人法”则等于彻底将汉人掠夺一空,并剥夺他们的自由。自满清入主北京城起,汉人便沦为了满人的奴隶。

多尔衮为首的满洲贵族为了自身私利和解决移都北京后大批满族居民迁移入关定居地生计,发布了圈地令。不分有主无主大量侵占畿辅地区汉族居民的产业。同时颁布地投充法,又将耕种田地的汉民变成了旗下的奴仆,专为旗主劳作。所谓自愿投充很快就变得面目全非,许多地方都出现了“满洲威逼投充”,或“耕种满洲田地之处庄头及奴仆人等将各州县村庄之人逼勒投充,不愿者即以言语恐吓。威势迫胁”,致使大量农民成为了农奴。这不仅在生产关系上较之汉族居住区早已盛行的封建租佃制是一种倒退,由劳动者变成了农奴,而且使这些汉民失去了做人地尊严。按清廷的规定,连农奴娶媳妇都得先让旗主先享用三天,其它地权利可想而知!

清廷的政策无疑激起了强烈的反抗。如“剃发令”一下,不仅原先准备降清的人立即改弦易辙,连已经归附地州县百姓也纷纷揭竿而起,树帜反清。满洲贵族以“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的野蛮手段强迫汉族百姓改变自己的风俗习惯的记述在史籍中多如牛毛,由此引起的反抗以至于大规模的武装斗争几乎遍及全国。许多地方地抗清斗争不始于清廷接管之时,而起于剃发令颁布之日。江阴人民壮烈的据城抗清就是在清朝委派的知县宣布剃发之后,相率“拜且哭曰:头可断,发不可剃”的情况下爆发的。

清廷对此类反抗的态度一直很明确,就是“以暴制暴”,逮住了就杀,杀一个不行就杀一家,杀一家不行就杀一村,最后就是直接屠城。多尔衮对此的解释是:“君,父也;民,子也。父残其子,情理之所必无。况诛戮所以惩有罪,岂有无故杀人之理?自元年以来洗民谣言无时不有……无故而屠戮者为谁?民肯从此回想,疑心必然冰释。”……别管我说的话有理没理,你不听就是你不对,你不对我杀你还不应该?

“我不信,”雍穆格格激动的表情说明她确实是不信堵胤锡所说的话,女孩看了看不说话的布木布泰,看了看依然淡淡地王燃,看了看有些惶惑的长平公主,最终冲着一脸义愤的堵胤锡喊道:“如果真是这样,为什么还会有那么的汉人想到我们大清来做官?……他们都是你们汉人中最有才华的人……”

女孩这句话一下让堵胤锡无言可对。宁完我、范文臣、洪承畴、吴三桂,确实个个才华出众……若没有这些汉奸,单凭满清八旗,别说南下,根本连京城的边儿都摸不着。而依据王燃原本时空的历史记载,扬州、嘉定、江阴、广州……各地的惨案又有哪个少了汉官的身影?便是后来康熙祭明陵、公告天下的做法也是出于一位汉人的教导,否则,反清复明的声音哪会这么轻松地就此泯灭下去,更妄谈收拢天下之心了。

说到底,“汉奸”这两个字永远让我们民族蒙羞。

“这帮人有什么才华?不过人渣而已……他们若是真有才华,又岂会犯下这般遗臭万年之事?!”一旁的王燃微笑着接过堵胤锡手中的接力棒:“他们若是真有才华,你们又怎会落到我的手里?”

“你想怎样?”雍穆格格脸上突然有些慌张,显然是想起了堵胤锡描述了清军凌虐汉人妇孺一事。再看看站在王燃身侧、目露凶光的护卫,女孩自然感到了一阵紧张。

“别担心,在你们那位豫亲王多铎没有拒绝交易之前,你们还是安全的……”王燃半真半假地说道:“但如果你那位多铎叔叔认为你不值两百匹军马……”

“你才不值两百匹马呢……”雍穆格格叫了起来,不待布木布泰阻止,从门外急匆匆跑进来一个人打断了她的话。

来人正是燕山。众人只见他与王燃耳语了几句,然后递给王燃一封信。而王燃在打开信稍事浏览了一遍后。本来只是微笑的面庞上更多了几分笑意,抬起头看了看一脸狐疑的雍穆格格,王燃笑着说道:“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王燃顿了顿:“好消息是。多铎已经同意与我进行交易,你们中的许多人也许很快就可以重获自由……”

对面满清地阵营中立刻传了一阵低沉的喧嚣。许多人地脸上都露出了喜色……没有人会喜欢这种阶下囚的生活。

王燃并没有骗他们。

事实上,在多铎驻兵后,王燃就已经按约送去了第一批交易品。虽然多铎停止前进并不一定是为了与王燃做交易,但王燃却不管这一套。按自己的理解强行把多铎的动作划到“交易”这上面来。考虑到清军已经在德州停留了两天地事实,王燃立刻表现出了诚信的一面,在多铎驻留德州地第二天,便派人将多铎的大老婆送了回去……按照王燃列出的价目表,多铎的大老婆与“停止前进两天”显然是等价交换关系。

同时,王燃还命令把那位标价三千两黄金地皇太后也一并送了去……说是客户讲“信誉”。商家也要有所表示……摆出了一副先交货再付款的架势。

当然王燃这么做还是有些阴谋的意思在内。严格说来,这位皇太后与多尔衮和豪格都不是一路,她是典型的保皇派,与布木布泰一样都是尽心在辅佐顺治小皇帝。而多尔衮和豪格则都有自己当皇帝的想法,三方的势力混在一块,让清军地大营想不乱都不行。

对清军而言,平时没有外来的压力,再加上多尔衮在朝堂之上的一枝独秀,满清内部的矛盾并不明显,就是有矛盾也被多尔衮的铁腕压了下去。但现在情况显然不同,压力当前,多尔衮又不在,多铎一个人确实压不住阵脚。

目前在清营,在是否同意买赎方面,皇太后与多铎站在了一路,虽然豪格并不情愿,但却拗不过另外两位的合手,大家初步形成的意见便是同意王燃提出的“交易”。当然交易内容与王燃开头递过去自然是大相径庭。王燃用于交易的都是些无关大局的人物,而清军目前急需的却是核心。在这方面,皇太后与豪格保持了一致,都提出要首先换回顺治小皇帝,而多铎要的却是以多尔衮。

双方各执一词,一个说国不可一日无君、有明君就不缺良臣,一个说军不可一日无帅、有统帅自然可以解救出主君。最终递到王燃手中的便是双方的妥协结果,顺治小皇帝与多尔衮同时列于第一排,提出的赎买价格也一样。

应该说,从金银珠宝的价值来看,多铎等人提出的赎买价格还是比较优惠的。不过王燃对这方面倒是不在意,只要多铎等人同意交易,就已经等于把一只脚伸进了圈套……不管这桩交易能不能做成,只要大家开始谈,主动权就再次被王燃掌握在了手里……别看北伐军的总兵力依然维持在二十万,但目前的局势对北京并不利,南有南面多铎的四十万大军堵在了德州,北伐军在“势”上明显的处于孤军深入状态,时间对王燃来说是非常重要的,况且,只要多铎有了交易的意思,王燃就能再推着这个“买赎”计划往前走一步。

因此这个好消息是双方面的,不论是对王燃还是对这些阶下囚都应该算是好消息。

“那坏消息是什么?”对面的雍穆格格性急地问道。

“坏消息嘛,”王燃笑着扬了扬手中的信:“在多铎同意交易的名单里没有你的名字……”

“这是什么意思?”女孩的脸变得有些俏白。

“它的意思是说,我用你换不来我想要的两百匹马……”王燃看着这个没有任何“阶下囚”觉悟的女孩说道:“我想,你恐怕不能再呆在这里了……”

“贾大人,小女孩不懂事,您不必与她一般见识……”毕竟是母女连心,布木布泰的脸上也透出了一丝着急,在这种情况下,把女孩带走能有什么好事?

“布木布泰夫人,你就不用为别人担心了……对于你,我同样会要换一些东西,如果多铎不答应,你同样也不能再住在这里……”王燃轻笑着,只是他的笑容在雍穆格格等人看来是那么的邪恶。

第十四章 以人换人

也许是马背民族共同的特点,多铎的性格很直接,这一点在他回复王燃价目表的信中便可见一端。

那些“中看不中用”的什么王爷、格格的,全部被多铎从价目表中直接划掉,便是对双方都有好处、甚至是清方占一定便宜的交换俘虏之事,也被多铎压后。

多铎在信中说的明白,“买赎”的前提必须建立在多尔衮和顺治小皇帝两人被赎回来的基础之上,否则,便是多铎的儿子女儿也一样免谈,直接手底下见真功夫罢了。

“多铎这小子倒也聪明,知道时间拖得越久对我们就越有利,”阎应元笑着说道:“说什么三天之内若不同意交回多尔衮和顺治两人,他就要直接陈兵北京城下……”

不管是王燃的北伐军还是金陵的守军在经过长达几个月的征战后都已经疲惫到了极点,极需时间休整。清军在这方面的问题虽然也不小,但比起明军来要好得多……谁叫人家人多,昼夜不间断的攻击也排的过来。

更重要的是,时间越长,王燃的政治优势就越容易得到发挥。明军打下北京城、活擒满清贵胄的消息不仅可以进一步激发明军的斗志、打消“墙头草”的二心,便是对那些已被清军占领的地区,如山西、陕西、河南等地的民众也将起到相当大的刺激作用……随着时间的推进,如果情况没有朝向对满清有利的一方发展,原本已经被镇压下去或已经消失了的反清活动将很可能再次爆发出来,让满清原本就不太巩固地统治崩溃……入关的八旗子弟大部分都随同多铎一道行动。控制这些占领区的大多是军心未定的“伪军”。如果真的有什么异动,别说指望这些“伪军”前去平叛,他们可能自己先就反了起来。

而且从另一个角度来说,王燃的北伐军是“孤军深入”,但多铎地四十万大军也同样是脱离了大后方。虽说在粮草供给方面,双方的问题都不大。王燃靠地是海上的补给线,而清军通过烧杀抢掠也可以满足他们的用度。但王燃再“孤军深入”也属于本土作战,占尽了“人和”,而清军则属于典型的“境外用兵”,很容易便陷入人民战争地海洋。

因此对清军而言。速战速决是他们最希望的结果,但话又说回来。如果真能把多尔衮和顺治两人赎回也是一件对他们相当有利的事,起码可以摆脱政治上的被动,拖上几天倒也值得。

“这可不行,多少钱也不能换……”听了阎应元的话。一旁的堵胤锡着急起来:多尔衮是清军地实际统领,其地位就相当于战神一般……现在被俘虽然会影响到他的声望,但以他在清军中的根底、多年厮杀赢得的名声以及排除异已的手段,只要放他回去,用不了多久,他肯定可以将清军重新收拢起来……多尔衮这个家伙本就是我们的心腹大患!”

堵胤锡说得有道理。多尔衮地手段确实了得……这家伙不仅在军事上战功卓著,在政治斗争方面也很有一套,年纪轻轻便执掌了大清的实权,那些“政敌”们不是被他收服就是被他清除,据说皇太极生前也一直想找借口除去这个对自己皇位威胁最大的“睿亲王”,但却被多尔衮巧妙化解,不但如此,更迅速建立起了可与皇太极一较高低的班底。皇太极在临死前不得不单独召见多尔衮,求他善待自己的后代……放多尔衮回去,无异与放虎归山。

“那个顺治也不能放……”堵胤锡接着说道:“顺治是他们的名义领袖,虽然他现在年纪还小,与征战中起不到什么作用,但只要他在,清军的各方势力就能达成一致……即便有人功高震主,那也是以后的事情……”

这个时期顺治的地位与日本中的天皇有些类似,是清军精神层面的象征,虽然都没什么实权,但大家都是拿他说事儿……放顺治回去,凭多铎的四十万大军再加上一个“挟天子以令诸侯”,清军确实也会很快的平稳下来。

“现在清军是失去了主心骨,又有豪格、皇太后什么的在里面乱搅一气,早晚.必乱……”堵胤锡总结地说道:“但要把他们二人放回去,哪怕只放回一个人,也会让清军迅速稳定下来,这对我们可是大大的不利……不谈军事上会给我们带来的麻烦,便是朝廷内部怕也不会善罢甘休……”

堵胤锡说的朝廷内部自然是指金陵,如果王燃真的用多尔衮和顺治两人去换金银财宝,清流们肯定是奏章如潮……你怎么能为了一点身外之物,就放掉好容易才抓到的强盗头子呢?!

堵胤锡这几句话说得又快又急,王燃等人根本插不上嘴,好容易等他停了下来,王燃才挂着一丝好笑的表情打断他的话说道:“老堵,我什么时候说要拿多尔衮去换钱了?”

“换什么也不行啊……”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堵胤锡对王燃身上的“商贾之气”也有些了解:“只要放了多尔衮他们,咱们辛辛辛苦苦打下北京城的成果可就等于浪费了一半……什么金银珠宝、军马粮草,就是用他能换来两千战俘也不能答应……放了他,我们大明不知道要损失多少个两千人!”

王燃与阎应元互视了一眼,两人的脸上都带出了越来越浓的笑意。

“老堵,你的想像力也就这么多了……金银珠宝、军马粮草……就不能换点别的?”阎应元笑着卖了一个关子:“还换什么也不行……拿他们换一场胜利行不行?”

“换胜利?”堵胤锡自打进北京城后就承担着繁重的地方政务工作,鲜少有精力再介入与王燃的军事部署上,故此对涉及到了军事行动还不甚了解,此时听了阎应元的话不由有些迷惑,喃喃地说道:“那也得看是什么的胜利……”

“什么样的胜利?”阎应元继续卖着关子:“一场很大的胜利,一场决定性的胜利……如果我们得胜,别说是守住北京城以解当前之围,便是清军几十年内都别想再踏进山海关!”

“以解当前之围?还让清军几十年都踏不进山海关?……那除非是完胜德州的四十万清军……”堵胤锡迷惑更深,禁不住望向王燃:“这怎么可能?”

从常理上推断,这确实不可能。

目前的形势对王燃并不利,虽然打下了北京城,在政治上占据了极大的优势,但从整个军事布局上看,王燃没有占到优势。

虽然王燃拥有二十万之众,又是守城战,但为了应对来自四面八方的威胁,王燃的二十万人马不得不分散用于各城,不像进攻时可以攥成一个拳头那般有力。

在京城的北方,山海关的争夺依然在紧张而残酷地进行中,关外清军的兵力源源不断,给连续抗战的北伐军守军带来了很大的压力,王燃的总兵力虽然仍保持在二十万人的数目,但除了疲兵就是降军,直到前几天,王燃派出的两万人马才将原山海关守军撤下来休整,此时一万余人的原明守军只剩下了一半不到。

在京城的西面,王燃近五万人马已经分别进占了真定与紫荆关一线,以掐住山西通往京城的咽喉要道。姜瓖虽然已经投诚,但山西仍有数万左右的“伪军”,而在陕西、河南等地,通过前一段的战争,又有更多数量的地方武装成为了清军征服中原的帮凶。

而且据可靠情报,在满清的要求下,号称满清最可靠的盟友蒙古正在整军备战,估计很快就可以聚集十万铁骑兵压山西。

虽然得到了这样的情报,虽然知道只要能够进占大同一线便可以扼制住蒙古的侵入,将蒙古与驻守山西的“伪军”隔开,继而分而歼之,占领山西全境,但王燃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以明军现在的状态和兵力,能够守住现在占领的重要城镇已是极限,根本不可能再展开大规模的进攻行动。

王燃能够用于正面防范多铎四十万兵马的部队也只有十三万左右。而这十三万人也不得不分散安排于京津一线,这可是确保海上补给线的重要措施。

更重要的是,由于左梦庚等势力的变节,南方自顾不暇,王燃在短期内除了弹药粮草根本不能得到一兵一卒的补充……普通老百姓的热情再高,也不可能在短期内成为合格的热兵器使用者。

分散的二十万人马能够守住这些城池已然是不容易,居然还想着并吞对方的四十万大军?

“大人,您到底是想要多铎用什么来赎回多尔衮他们?”堵胤锡想了半天也没琢磨出来。

“用人……”王燃笑着对急得一头汗的堵胤锡说道。

“人?什么人?”

“牛金星!”王燃淡淡地说道。

“你说什么?贾宝玉想用皇上和皇太后换牛金星父子?”德州的清军大营中,多铎失声问道,显然此事很出他的意料。其实,不仅是多铎,几乎所有听到这一消息的满清重要官员都很意外。

王燃卡在第三天的最后时限给多铎复了信,信上的主体内容很简单,分为三个层次。第一,不管是谁都可以赎买,包括清军重点提出的多尔衮和顺治,区别只是交换的东西不同。第二,这一次赎买的对像是顺治,交易成功后再商讨多尔衮之事,如果顺治这笔生意谈不成,下面的也就免谈。第三,指出了用于交换的条件,就是用牛金星父子来交换顺治母子。

“本王临行前曾与那贾宝玉单独见过一面,对此次交换之事略有涉及……”满清另一位王爷济尔哈朗说道:“那贾宝玉虽然极力压制,但本王绝对可以感觉出他对牛氏父子的仇恨之意……”

济尔哈朗是继豪格之后第二位被王燃当作“表示诚意”而免费放回来的满清王爷。说起来,这济尔哈朗也是满清权贵中一位响当当的人物。顺治刚继位时,济尔哈朗与多尔衮同列辅政大臣之位、平起平坐,手中同样是权焰冲天,只是后来与权谋机变处搞不过多尔衮,才逐步被超越。

当然,王燃放济尔哈朗回来也没安什么好心,济尔哈朗的势力虽被多尔衮蚕食了不少,但在满清中也属于元老级别,绝对有独树一帜的实力。把他放回去,清军的水会变得更浑。

“贾宝玉恨牛金星倒是很容易理解。不单是他,整个明廷都视闯逆为寇仇……李自成死了,逼死崇祯之罪自然就落到了这位闯军的原二号人物上……”意外过后,豪格回过味来,说道:“况且,前一阵也正是由于牛金星反水才破坏了他的计划。否则我大清的损失岂会仅此而已?……那贾宝玉怎能不恨他入骨!”

豪格在说到“大清的损失”时,语含讥诮地看了看多铎。显然是对多尔衮前一阶段的用兵策略表示不屑……此次清军被袭了都城,无数满清权贵被网住,除了多尔衮及其嫡系,其余人均将矛头对准了多尔衮。多铎军中的情况本来还比较稳定。但随着豪格、皇太后、济尔哈朗等人的回来,军中地不安定气氛也越来越浓。多铎虽然斩杀处置了一批人。但兵营中关于多尔衮用兵失败致此耻辱的传言却越来越盛。

“怎么?摄政王为建我大清百年基业,不顾个人安危,以已为饵、坚守孤城几个月,这是何等气魄,难道无功反有过吗?”多铎眼中自然容不得半点沙子。立马跳起来反驳豪格含沙射影之语:“若不是洪承畴、夏国相等人救援不力、姜瓖这个混蛋又中途反水,焉能致此惨败?!”

“真是可笑!”豪格也不甘示弱:“功劳都是自己地,过错却都是别人的……世上哪有这个道理?!”

多尔衮不在,多铎毕竟还年轻,确实压不住人,眼见两人就要顶起牛。一旁的皇太后赶紧站了出来:“好了好了,都不要再为过去的事吵了,还是先顾眼前……大家对贾宝玉提的这个条件究竟有何看法?我们要不要答应这个条件……”

……………………

“他们未必会答应,虽说用他们眼中的两个汉人奴才换回他们的皇上,怎么算都是他们占便宜……”堵胤锡沉吟着说道:“但牛氏父子手握兵权,六七万人要是闹将起来,绝对可以伤着清军的元气……清军不可能看不到这一点……”

……………………

“为什么不答应?皇上乃一国之君,万民之主……只要能把他接回来,我大清便有了核心,介时自然是万众一心……”皇太后自然是极力赞成将顺治皇帝换回来,亲缘、血缘、家国的概念不容她作出第二个选择。这条理由与堵胤锡分析的相当类似,确实可以上地了台面。

“如果是金银珠宝,不管多少,就是贾宝玉要座金山,我也会给他拿出来……”多铎的理由也很冠冕堂皇:“可他们现在要的是人,牛金星父子率众投诚,与我大清可是立有大功。就这样把他交出去,不说可能引起的军心哗变……以后谁还敢投靠我们?”

多铎的意思很明确,正所谓兔死狐悲,牛金星被交出去,自然会影响到其它已经降清的人,毕竟这四十万清军之中,真正地满洲八旗不过十万。

“这话我不同意……国不可一日无君,只有把皇上接回来,才能真正让大清的将士们安下心来……别说是用两个汉人,就是用我的命去换,我也绝对不皱一下眉头……”豪格慷慨激昂地说道,在迎顺治回来这个问题上他显然与皇太后持有完全相同的观点:“再者说,如果是说别人,你那番话还有些道理……可是说到牛金星父子,凡是已经降我大清的汉官们有谁不想杀他?别忘了,咱们当初打的可是为明复仇的口号,很多人降我大清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

豪格后面的这句话是很根据的……许多人在清军打进北京城后选择降清当汉奸所用的借口便是如此。像当时著名的顺天巡抚宋权,当李自成攻陷北京时,宋权刚刚就任三天,他选择的是暂时归顺。而在闯王被赶出北京之后,宋权便动手攻击地方义军将领并将之处死、宣布降清,并代表许多明朝地方驻军将领的立场声称:“吾明臣,明亡无所属,有能为明报仇杀贼者,即吾主也。”

这虽然是这些人为保荣华富贵而找出的借口。但毕竟也算是一块遮羞布,可以保住他们的些许脸面。可现在让他们与牛金星同朝为臣,无疑是在狠狠抽他们的脸。

“不错,其实这件事我早就想说了……收降了牛金星,就会失去其它汉官之心……牛金星是李闯集团的核心人物,崇祯还有许多明臣都等于间接死在他手里。那些汉官们岂有不恨他之理?”济尔哈朗也站到了皇太后与豪格的一边。

“找个别的借口,秘密将之除掉……”皇太后用言语证明“最毒莫过妇人心”之句话:“既可以用他换回皇上,还能安抚其它汉官之心心,岂不一举两得?”

“皇太后圣明,”豪格举双手赞成:“反正牛金星也没有了利用价值……杀了他正好可以全面控制住那支降军,增强我军的凝聚力……省得还得天天担心他们什么时候又反了。像那个姜瓖一样……”

认真说来,豪格与济尔哈朗对接回顺治的兴趣还没有除掉牛金星地兴趣大。原因如它,谁叫你牛金星投靠到了多尔衮手下?而如果除掉了他,自己的实力自然可以得到补充。

多铎不是傻瓜,从小他就跟着哥哥多尔衮一起与这些人斗智斗勇。自然了解其中地机关。

“一举两得?你们就这么肯定那贾宝玉是真的想换人?”多铎冷笑着说道:“那贾宝玉诡计多端,他之所以提出这个要求,就是算准了我们急于迎回皇上的心思,想挑起我们的内乱,削弱我们地实力!……到时候我们真杀了牛金星,他来个翻脸不认账。我们那才叫赔了夫人又折兵!”

“那你想怎样?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皇上受困不管吗?”豪格一步不让地盯着多铎,冷笑着说道:“现在是换皇上,你就心疼那点家底……若是换你那个摄政王哥哥,恐怕现在牛金星的人头都已经落地了……”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多铎跳了起来。

说实话,多铎确实是这个意思,自己的哥哥与两个奴才自然无法相提并论。不过这也只能在底下想,不能拿到台面上说,现在被豪格揭出来自然不能承认。

“两位就不要吵了……老说这些无关之事干什么?”皇太后明面上是斥责了豪格一句,但接着话锋一转,将了多铎一军:“现在的关键是我们怎么办……总不能就这样干等着什么也不作吧……”

接下来的几天,清军确实等于是什么也没做,只是天天开会,也就是天天争吵。皇太后、豪格、济尔哈朗等人搬出“君臣大义”相责,多铎也咬定了“明军奸猾,不能轻易上当”不松口。

“这样也好,”堵胤锡连续几天没见着清军的动静,安了不少心,怕就怕清军不理这个茬,直接起兵北上:“起码能给我们多留点时间休整……”

“这有什么好地?我们休整,清军就不休整了?”王燃轻笑着:“争取时间只是我们的目的之一,挑起他们的内乱才是我们最大的目的……”

“那您想怎样?”

“这个混蛋到底想怎样?!”清军大营中,多铎已经沾染上了多尔衮的毛病,开始掀桌子砸板凳了。

多铎这几天一直面临着皇太后、豪格和济尔哈朗的联手施压,逼得多铎快要喘不过气来。

实际上,多铎也是两面为难,他对救出顺治母子虽然没什么兴趣,但后面还跟着从小便相依为命的哥哥,多铎也怕拒绝了王燃这个条件,对方一怒之下伤了多尔衮。

可要让他用牛金星父子去换也确实让他难下决心,一则他深恐这是明军的诡计,搞不好会偷鸡不成蚀把米。二则就是想拿牛金星父子去换又哪有这么容易?……牛金星久经风波,根本就老成了精,手里七万人马被他控的死死的,连多铎想插几个人进去都很难……就算杀了牛氏父子,想控制他的部队也不是件容易的事,说的不好听,短时间内就不要指望他们形成有效的战斗力。

更何况,想要按皇太后所说“秘密”除掉牛氏父子也很难……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别看表面上不论是多铎一方还是王燃一方都控制着消息,虽说牛氏父子的部队还没有异动,但牛金星显然已经嗅到了危险……这段时间,牛金星一直抱病,根本就不来中帐听差,便是他的儿子牛桧也借口照顾病中的老父,躲得远远的。

如果单是内部压力,多铎的日子还好过一些,但他的对手,也就是王燃,也没有给他时间来充分考虑这件事。

连续几天,王燃每天都坚持表示自己交易的“诚意”,又有一位王爷、两位格格被免费送回了清营,每日一新的价目表也由他们带回。

从价目表上明显可看出王燃是多么想做成这笔生意,给出的价码不断提高,为换牛金星父子,从最初的顺治母子,又持续增加了三个贝子、一位福晋。其中就包括了济尔哈朗的一个儿子和豪格的一个老婆。多铎的压力可想而知。

如果仅是这样也还罢了,慢慢地耗下去,说不定不用打也能“免费”把自己人全部接回来。但王燃明显不是一个总做赔本生意的人,最后一位被免费送回清营的格格不仅带回了最新的价目表,还带回了一封信。

信的内容很简单,大意是说从第二天起进入“撕票期”,也就是说,如果再接不到回音,不仅不再免费送人,也不会再提高价码,而且开始照着价目表的名单杀人。一天不回复就杀一个、两天不回复就杀一双,如果在杀了附带的三个贝子、一位福晋还不见回复,对不起,顺治母子就得被提上日程。

第十五章 诚信为本

事实再一次证明了王燃在“商场”中的诚信……在最后一次送回那个好运气的格格后的第二天,一个倒霉的贝子被一队人马带押至德州城下,于守城清军众目睽睽之下被砍倒而后舍弃。

情况突变,明军的政策一下由看似示弱的“诱导”猛然转为了极其强硬的“威逼”,不仅打了一直在叫嚣“谅他贾宝玉也不敢……”的多铎一个响亮耳光,更让豪格和济尔哈朗红了眼。

“妈的,贾宝玉、这招先礼后兵玩得还真漂亮!”多铎恨恨地一拍桌子:“把老子搞成了一个众矢之敌!”

事实上,除多铎等极少数人外,其余的满清权贵都觉得用牛氏父子换回顺治母子是一件非常占便宜的事,有些人甚至在刚听到这一消息时愤怒地要骂娘……牛氏父子算什么东西?!居然被拿来与自己的皇上、皇太后相提并论?!便是多铎本人也不是真的宝贝牛氏父子,正如豪格指出的那样,如果王燃提出的是用牛氏父子换回多尔衮,多铎肯定没有意见,但这句话也只能放在多铎的心里。

如果说前几天多铎还能找出些诸如“贾宝玉为人奸猾、此事恐怕有诈,还需仔细权衡……”等理由“拖”上一阵,因为己方反正没什么损失,还能净赚几个“免费赠品”,可现在却再也拖不下去……按照推断,如果再不给明军一个答案,明天死的很可能就是豪格的老婆就是济尔哈朗的儿子……豪格和济尔哈朗怎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老婆孩子倒毙与眼前?!如是真是发生了这样的情况,这家人被杀的仇恨十有八九会落到多铎的头上。

更重要的是。明军已经用行动表示了自己的决心,即便是多铎手掌军中大权,也承担不起“不救皇上”的罪名……总不能单凭一个可能有也可能没有的“敌方诡计”就放弃这么大好地营救机会吧。

“你到底想怎样?”豪格紧盯着多铎的眼睛:“是要那两个汉狗还是要皇上?”

“不错,今儿你必须给出个明确答案……如果牛氏父子那里你不方便动手,我和豪格替你去办……”济尔哈朗也在一旁附和道:“只要我数万八旗子弟往那儿一压,别说七万。十七万也一样没戏……”

多铎心中恨的一塌,他对豪格和济尔哈朗等人的心思自然是相当了解。他们之所以如此着急地想要办牛氏父子这件事,最重要地原因还是想借机壮大自己的势力,削弱自己地实力。让他们去办牛氏父子,事后那七万人马肯定被他们瓜分的一干二净……自皇太后、豪格和济尔哈朗等人被免费送回后。原本还算团结的清军已经隐隐然形成了两个团队。事实证明,内斗是人类的通病。并非汉人独有。

王燃确实有些阴险,送回来的全都是原先手握大权但被多尔衮整惨了的人。这些人虽然势力大不如前,但根基与手段仍在,在没有多尔衮的情况下。单凭多铎根本无法阻止他们重新整合自己的势力。现在多铎虽然在名义上仍占据着绝对优势的军方实力,但手下的构成复杂,除入关前的五万满洲兵外,大多数是后来收服的汉军,这其中就包括了牛氏父子七万人马、吴三桂的十几万人马以及其他地方势力的近十万冬马。这种成分复杂的部队在没有遇到困难时显不出问题,但一旦遇到坎坷。他们的忠诚就会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这也是多铎的顾虑之一。

现在知道价目表的人可不只自己这几个满洲亲贵,有不少汉军将领显然也都听到了风声,现在他还没松口要拿牛氏父子去换顺治母子,得到风声的牛金星已经表现出了较强的防范之意,而其它诸多汉军将领表面上虽无异动,但实际上都在观望此事,多铎自己也搞不清在把牛氏父子“卖”掉后会有什么连锁反应。

“豫亲王,你当真要见死不救吗?”皇太后压上了一顶大帽子。

“要救就一起救”,多铎脸上阴晴不定,最终一咬牙:“复信给那贾宝玉,要牛氏父子可以,但交换的人中.必须再加上摄政王,否则免谈!”

多铎这也是没办法,对他来说,换回皇上是大面儿上必须得做的事,但既然要换,怎么也要把亲哥哥一起换回来。用多铎的说法,“既然贾宝玉说是一桩生意民,总要允许讨价还价吧……”,再者说,明军只说是“回复”,并没说是要“答应”,怎么着也能再拖上两天,“想到拿住牛氏父子,也需要好好策划一下……”。

豪格等人虽然不满,但多铎一则势大,二则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只好勉强同意一试。

一天的时间过得很快,多铎的策略遭到了无情的狙击。

与前一天的情况完全一致,名单上的另一个贝子被押至德州城下砍倒并弃尸。唯一不同的是,明军在这具尸体上还留了一封信,一方面措辞严厉地斥责多铎一方的恶劣行径,另一方面再次表明了“先谈顺治再谈多尔衮”的态度,“生意要一笔一笔地做,你们那个摄政王对我们来说一点用也没有,做完了顺治,多尔衮肯定也没什么问题……”。

幸好这个贝子与豪格和济尔哈朗两人没有太深厚的关系,否则两人非抓狂不可。不过这一次他们显然不会让多铎再玩什么花样……明军很显然是铁了心……这次豪格和济尔哈朗没有再去找多铎商量,直接点齐了本部兵马直奔牛金星父子所在的大营。

豪格与济尔哈朗的联军有五万之众,皆是精锐的满洲八旗,牛金星的部队虽有七万,但若论整体的战斗力却还是差了一个级别。而且依据清军整体的部署,新近投降的牛金星营帐本就处于其余部队的包围之中。

按军中惯例,新降之军一般都会安排在大营的内圈,这一方面便于控制、防范他们再次反水,另一方面也是担心他们新败而士气低沉,如果安排在外侧较容易被对手击溃,介时反而会冲撞后军。

因此,虽然牛金星自降清以后作战积极勇猛,不管是对待原来的李自成部属还是南明势力均是屡屡主动请缨,以致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内他投降时带来的十几万人便锐减了近一半。可即便如此,他的地位在所有清军将领中依然被列为“最不可靠”……谁叫别人都比他投降的早呢?

“我们还不可靠?要不是我们,他多铎凭什么能剿了闯王?虎牢关、开封、睢州、归德……哪一次不是我们替他们开路?”牛金星的营帐中,牛桧恨恨地叫道:“现在居然听信别人一句话就要把我们卖了……狡兔死、走狗烹……现在狡兔还没死,就想杀了我们……多铎这个笨蛋,难道看不出来这是那贾宝玉的反间计吗?!”

牛金星忽略了儿子关于走狗的论断,心中一叹,若说多铎没有察觉这招反间计那也不可能,但这招反间计的高明之处就在于你明知道这是反间计也不得不往里跳。

事实上,自牛金星收到“价目表”的风声后,就知道自己父子最终必然会被“卖掉”。对方开出的价码实在太诱人,一方是清军的精神领袖,一方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降军……换了自己一样顶不住。说实话,牛金星对自己降清后的后果想过了无数种。但真还没想到会有这种结果。

“报!”一句探马飞奔而来:“豪格和济尔哈朗地大营清军已经出动,正往这里而来……”

牛金星虽然只是一个文弱书生,但也是从刀枪箭雨里爬出来的,自从认清了自己的情况后,立刻就派了诸多探马,严密探听清军其余各部的动静。虽然心中抱着一线希望能够不被主子抛弃。但必要的防范却是必不可少。

“***!这些混蛋真是一点义气也不讲,还真动手了!”牛桧一下炸了起来。

义气?最后一个肥皂泡破灭。牛金星一抹苦笑挂上嘴边……清军是没什么义气,可自己呢,背主求荣,怕是连清军也比不上吧。

“爹。我们现在怎么办?”牛桧望向牛金星。

怎么办?牛金星有那么一刹那地走神……原本还希望通过尽力搏杀,换取清人的重用。保住自己的荣华富贵,但现在一切都成了泡影。从现在起,自己已经名副其实地成了丧家之犬,不谈外面的明、顺等势力无不想杀之而后快。便是内部也一样,不管是多铎、豪格、济尔哈朗等满洲权贵,还是吴三桂等汉官降臣,都对自己虎视眈眈……真后悔自己的“实在”,否则手下有十几万又何惧之有?

“牛金星不会束手就擒吧……”明军的大营中,燕山有些患得患失地说道:“如果那样。可就太便宜清军了……”

自接到多铎同意交易后,虽然“价格”还未最终敲定,王燃还是立刻留下堵胤锡看守京城,自己则与庄子固等人亲自赶到了两军阵前主持这场交易。王燃心中早有计较,只要多铎坐到了谈判桌前,自己已经赢了一半。

“以牛金星的性格怎可能束手就擒?我们早就想办法把消息传给了他,他应该早有准备才是……”庄子固笑道:“只不过他再怎么准备也是瓮中之鳖,七万人裹在三十几万中,想闹也闹不出什么太大的动静……”

“也只能期望牛金星确实是谋略过人……要是他真能杀开一条血路,那乐子可就大了……”燕山一边为牛金星“祈祷”一边心有不甘地叹息道:“唉,要不是担心影响下一笔生易,真想出兵帮帮他……”

“杀开一条血路?”庄子固好整以暇地说道:“牛金星地营帐地处中间,东面是豪格、西面是吴三桂、北面是济尔哈朗、南面是多铎,都是难缠的主……他会选择从哪儿走呢?”

牛金星没有让燕山失望。在听到清军已经撕开面皮直取这里后,只是稍微一怔神便恢复了过来。

“通知下去,按原定计划进行……想让我死,哪有这么便宜?!”牛金星一咬牙,面容阴狠,口气决绝:“丧家之犬?老子自己造个家!”

牛金星是自家知道自家事,事到如今,明、清、顺,哪路也容不下自己,想要活命就只能自立为王。

牛金星的命令迅速传达到了底下各部队。牛金星控制部队的手段确实高明,他带地这支部队倒是万众一心,谁都了解自己在清军大营中“人人喊打”的地位,也只能抱成一团,谋求共同的发展。

很快,牛金星部队便完成了作战准备……这支部队堪称李自成的王牌师,几乎每个人都经过无数次的战争历练,又天天生活在被追杀的危机之中,“应急作战准备”毫无问题……而此时,豪格与济尔哈朗地部队也从两个方面同时赶到了营帐之外,前锋骑兵开始在营前集结,后续部队也在迅速展开包抄。

“众人听好了……牛金星、牛桧父子图谋不轨,我等奉命前来捉拿……”不等部队完全展开,豪格便示意手下小校到营门前高叫:“只拿首恶,余者不究……”

“去死吧!”回答小校的是一声暴喝外带一阵箭雨,直接将清军小校射成了刺猬。未等营外清军回过味,一声震耳欲聋的火炮响起,一彪人马恶狠狠地向清军扑来。

只拿首恶。余者不究?正随同后军运动的牛金星冷笑着抚了抚胡须,自己早就料到你们有这一招了……连主帅都能拿去换人,还有什么不能拿去换地?今天出卖我,明天就轮到你……这个道理早在收到“价目表”消息的当天,就已经被牛金星想方设法地植入部将心中。

牛金星所部攻击发动得这样突然而猛烈,一时间竟打了清军一个措手不及。看着前锋竟有些抵挡不住而要败逃下来的趋势,差点把豪格气吐血。他满以为自己与济尔哈朗的两路大军一到。凭威势就可将牛金星父子手到擒来,充其量也不过会受到一点小规模的反抗,可现在很明显是牛金星整个大营都发动了起来,东、西、南、北四个方向竟都是杀声震天。

不得不赞叹牛金星确实是老而弥奸。将兵家虚虚实实之策发挥到了极限。大家心里都明白,在这种情况下只要稍微有一些常识就不会四面出击。牛金星这四个方向中显然有三个方向属于佯动,旨在迷惑对手,以掩盖自己的真实突围方向并使对手不能形成兵力地集中。这一招虽说等于是让其余三路人马送死,但在这种四面环伺的环境下却是一个较好地选择。

豪格与济尔哈朗两人毕竟均是转战多年的宿将。见此情形,知是难以善了,立刻不约而同地指挥后军迎了上去进行两路夹击。此次跟随豪格两人前来的大部分都是精锐的满洲八旗,实力确实强横,三路夹击,刀枪铿锵相击。马嘶人叫,很快便将牛军打得连连后退。

不过,这股牛军虽退不乱,虽然在清军重击之下损伤不断加重,但却毫不放弃,节节抵抗,一付与敌偕亡之势,一段时间内竟硬是将清军大队拖在了这里。

只不过牛金星派出东、北两路“敢死队”明显均属于佯动,每路总数也不过五千人,虽有搏死之心,但在数万剽悍地清军面前也拖不了太长时间,不久大队清军便越过他们胜利会师。只不过时间虽短,却也给牛金星大部队突围争取到了一定的时间。

“牛金星这个老不死地,竟然敢跟老子玩声东击西!”脱离战场后的豪格定心一看,很快便看明白了牛金星的部署……从传来的杀伐之声及扬地尘土来看,除自己与济尔哈朗这两个方向外,多铎所在的西面也明显属于佯动,牛金星真正的突围方向应该是西方的吴三桂关宁大军。

“把这群不识好歹的汉狗全给我宰了……”豪格一指所剩无几但依然死缠不休的牛金星部下,然后马鞭一挥鞘向吴三桂营帐地方向:“追,一定要把牛金星父子两人给我抓住!”

若论综合实力,吴三桂大军的实力并不弱于其它的方向,甚至稍有强之。因为其它方向并非都是精锐的满洲八旗,还混杂了许多投降的汉军。

但牛金星选择吴三桂方向作突破口显然也有他的考虑,一则吴三桂毕竟是个汉人,兔死狐悲之下,吴三桂很可能不会太咄咄逼人,自己的故事已经告诉大家保存实力的重要性,跟自己死磕对吴三桂没什么好处。二则也只要往西才能找到一条活路,往北会遭遇明军,等于是送羊入虎口。往南,济南一线全都是由清军控制,一旦被缠上就很难再脱身。往东,部队机会余地太小,很可能会被挤到海里。只有往西,那里属于清、明势力的真空之地,又有广阔的空间,有利于自己的发展。牛金星现在的想法只有一个,“当年李自成只余十八骑都能东山再起,老子几万人马怎么就不能等到机会?最起码也能效伪当年的水泊梁山,来个啸聚山林,快活一生……”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牛金星机关算尽,却算错了最后一招。

确如他的判断,吴三桂并不想与之硬拼,但可惜当时并不是吴三桂能说的算,合该牛金星倒霉,多铎及其两千护卫队当时居然就在吴三桂的大营中。

在答应王燃交出牛氏父子后,多铎也没闲着,一直在琢磨怎么才能既抓住牛金星父子,又能顺利收编他的七万人马。与牛金星一样,多铎把主意也打到了吴三桂的头上,准备利用他的十几万人马对牛金星进行逼迫,而正当多铎和吴三桂商量这件事的时候,牛金星杀了过来。有多铎在旁边,吴三桂哪还敢有半点放水之意,两骑人马当时就杀在了一起,斗了个天昏地暗。

牛金星的部下个个百战余生,吴三桂的手下也都不是吃素的。事实上,只要吴三桂不特意放水,牛金星想突出重围就是痴人说梦,因为只要时间稍微拖得长一些,其它几个方向的清军就会把他团团围住。

“四面开花……牛金星这老小子干的还真不错……比我们预计的还要好!”燕山对牛氏父子的印象显然很好:“要知道这家伙能才高出这么大的动静,我们当时就应该再领一骑人马顺势冲一把……”

“别想好事了,就凭我们现在这种状态哪还有实力发动大规模的攻击战……”庄子固笑了笑:“真正可惜的是牛金星……这老小子确实有才,满腹经纶,就是总选不对路,先是从贼,后来又当了汉奸……最后还落了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庄子固说牛金星身首异处只是一个形容,牛金星确实是死了,不过是自杀而死,虽然是拿剑横了脖子,但肯定没有能割下自己的头。按说牛金星不应该是个敢自杀的人,据知情人透露,他在被清军包围后,开始除了害怕还没有异状,只是在听道多铎等人大叫“捉活的……”一语后,突然抓狂自刎身亡。

“有什么可惜的,这种人就是再有学问,没有气节也没用……”王燃笑了笑:“他死了更好……咱们跟多铎说的是以人换人,这死人嘛,当然也只能换死人!”

第十六章 内乱不止

牛金星一役给清军造成的损失确实不小。按道理说,三十数万人马瓮中捉鳖般地对付七万人,怎么着也能抓个五六万俘虏。可经战后统计,牛金星的七万人只余了不足两万残兵,其余五万人马或死或逃……吴三桂不是傻瓜,对付牛氏父子自己是拼尽全力,但对牛氏父子的部将却是“网开一面”,有近两万人马成功突出了清军大营。

同时,由于牛金星打了清军一个出其不意,而且不论是三路佯动之军还是主力部队都是超水平发挥,给清军也造成了两万余人的阵亡,伤者无算。据事后调查,牛金星所部之所以能够超常发挥有两个原因,一个是牛金星极大扩大了“被清军出卖”的风险及后果,背水一战下部队的士气高涨,二则牛金星部分隐瞒了突围计划,使得每一路都以为自己才是真正的主攻方向……欺上瞒下本就是牛金星的独家秘笈,只可惜最终还是棋差一着。

如此粗略地算来,清军等于一下便损失掉了七万战斗力,牛金星这支在清军综合实力排行榜上占据第二的部队彻底从战斗序列上抹掉。而这个结果也等于两支二十万规模的部队之间一次普通战役级对抗的毁伤之和。

还没与明北伐军开打,自己内部就先损失掉了如此多的人马,清军内部自然是吵得不可开交。

多铎是心疼的直哆嗦,损失最惨重的就要数多铎,以至于他看着豪格和济尔哈朗的眼睛都发红,要不是这两个混蛋沉不住气、擅自行动。给了牛金星可乘之机,怎会有此结果?!……事实上,清军组织地不统一确实应对此次损失付主要责任……而豪格和济尔哈朗同样不甘示弱,他们在这次攻击战中不仅没能占到便宜,反而损失了数千人马,同样是暴跳如雷。要不是多铎这个混蛋优柔寡断、太“沉得住气”,又怎会致使局面?!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多铎、豪格、济尔哈朗等人吵得天昏地暗,就差直接开练,皇太后劝也劝不住。正在此时接到了明北伐军的一封信,一下让头脑发热的满清诸权贵安静了下来。

不管己方有多少损失。牛金星父子毕竟已控制在手,具备了交换的条件。因此。还在其它人争吵之时,心急的皇太后先给王燃送去了消息,要求他按约定归还顺治母子。

王燃的这封信就是回复。信中,王燃一方面对清军地“诚信”表示了热情洋溢的赞赏。表示第二天就会把人送到德州城下。一方面又遗憾地提出为维护“公平”之原则,既然牛金星已死,也只能是“活人换活人、死人换死人”,按道理,顺治母子只能有一个活地交到清军手上。当然,王燃在这件事上表现出了很强的弹性。“为促成我们之间的精诚合作,兹决定将附加的一位贝子、一位福晋也计算在内,四人之中选出一人即可……若到期没有答复,我们将自行决定……”。

如果唐王在,一定会说:“这封信用四个字来形容,就是变生枝节,如果非要再加四个字,那只能是阴险毒辣!”

……………………

“大人,您这一招实在太阴险了……”从燕山的表情看,这个“阴险”显然不属于贬义词:“四个人,一个是满清的皇上,一个是满清地皇太后,一个是豪格的老婆,一个是济尔哈朗的儿子……刨去顺治母子,就只剩豪格和济尔哈朗两人中间挑一个……”

“不管是儿子还是老婆,一个大男人连自己的家眷都保护不了,恐怕以后也没人敢在他手底下干了……”庄子固也说道:“那豪格和济尔哈朗原本不是一路人,只是因为要对付多尔衮才走到一起,这下免不了又是一次暗斗……我要是多铎,就来个坐山观虎斗……你不是一伙地吗,看你们拿挑谁当这个牺牲品!……然后再趁他们两败俱伤之机彻底统一军心!”

“庄军长,没看出来,您也够阴险的……”燕山一副不认识庄子固的样子。

……………………

事情证明,阴险人处处有,不独是庄子固。多铎在这件事的处理上明显存在抄袭庄子固想法的嫌疑。

就在豪格等人大叫“贾宝玉这厮欺人太甚!”、“一定要将这个混蛋剥皮抽筋”,愤怒地无以加复之时,多铎却冷冷一笑,转身离开了大帐,临走前只扔下一句:“诸位慢慢商议吧,你们有了结果再通知我……”

可以想像剩下的皇太后、豪格、济尔哈朗等其人是付什么表情,短短一炷香的功夫,情势就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原本的联军露出了相互提防的架势……多铎前脚刚走,豪格与济尔哈朗两人便在不知不觉中从并排站立变成了面对面互视。虽然两人嘴里还在不断声讨王燃的无耻与多铎的不义,但气氛却逐渐冷了下去,很快就变得寂静无比。

说实话,在座的人都不是傻瓜,王燃这招挑拨离间大家都明白。但明白归明白,想要破解却不容易……谁愿意看着自己的老婆孩子损命当场?如果没有希望倒也罢了,可现在希望就在眼前。每个人都知道必须做出牺牲,可谁不希望牺牲的是别人,保全的是自己?

“我那儿子过了年就满十五了,正好到了可为我大清效命沙场的年纪……说起来,我常年在外征战,竟是极少有时间照顾他,也真是愧为人父啊……”济尔哈朗突然悠悠一叹。

“不错,我老婆跟了我也没过上什么好日子,自成亲以来。我一年顶多能陪她一个月,又要拖儿带女,又要为我担惊受怕……我也是愧为人夫……”豪格也发出一声叹息。

豪格与济尔哈朗两人互看一眼,不约而同地把手放到了佩剑的位置……短短两句话,双方已然摸清了对方的意图。虎毒尚且不食子,济尔哈朗怎可能把儿子亲手置于死地?而豪格也不会轻易放弃老婆。连多尔衮都念念不忘的女人,豪格对她怎会不宠爱有加?而最重要地一点正如庄子固所说。一个男人要连自己的老婆孩子都不敢保护,又有谁敢跟着他干?!这可是一个态度问题

屋子里的气氛一下紧张了起来。

“两位王爷……”皇太后轻叹一口气,打断了两人隐隐地对峙。

“庄军长,我们来赌一局怎么样?猜猜豪格和济尔哈朗两个人谁能赢……”燕山难掩脸上的兴奋:“一百两银子……”

“这两人实力相当。可说是势均力敌……”庄子固也来了兴趣,笑着说道:“如果非我我说。那我猜是济尔哈朗赢的面儿大,这家伙怎么说也是当年的辅政王之一,势力盘根错节,为人又老奸巨猾……豪格想跟他斗。怕是没戏。”

“那,我就猜是豪格赢,再辅政王也是过气地主儿……豪格可是皇上的亲哥哥,别看争皇位没争上,那也是实力派人物……”燕山说着转向王燃:“大人,您猜谁?”

“这两人我谁也不猜……你们把满清的人都当成傻瓜了?”王燃笑着说道:“济尔哈朗一贯是老谋深算。豪格既能爬到这一步也定非等闲之辈。他们岂会看不明白我们这一招?岂会不懂合则两利、分则两害的道理?……上次我们之所以能逼得他们同意换人,主要就是因为豪格和济尔哈朗两人不愿让多铎一家独大,只不过他们也没料到事情会搞得这么大而已。”

“那他们总要找一个人当替死鬼吧……把挑选的权力放给我们,我们要是真选了顺治,他们不就竹篮打水了吗?”燕山不服气地喊到:“不选顺治、不选豪格的媳妇、不选济尔哈朗的儿子,难不成要选顺治他娘吗?”

燕山说完突然一怔,喃喃地说道:“别说,那个什么皇太后还真一个不错的人选……反正满清需要地只是皇帝,不缺皇太后,而且还能保持住豪格与济尔哈朗的均势……”

“大人,难道您要猜的人是她?您这也太阴险了……”燕山惊呼道:“如果清军真的选了她,不仅是现在,便是将来,清军内部也太平不了……一旦等顺治长大,得知这一消息,还能不想着替他娘报仇?这杀母之仇怕是要落到豪格与济尔哈朗两人身上,为了自己的家眷,居然出卖皇太后,这跟犯上有什么区别?绝对是灭九族的事……这样一来,让他们把皇帝接回去,他们内部非但不会趋于统一,反而更乱……大人,您可别告诉我,开始您就是这么计划的……”

“拜托,我又不能未卜先知,怎么会知道牛金星会死?不过是临机起意,借个由头给他们多制造些麻烦罢了……”王燃笑着说道:“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清军会选谁……就是豪格和济尔哈朗两人想选布木布泰也不容易,多铎应该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机会……不过这事儿我们用不着太操心,等结果就行了,这可是人家的内部事务……”

……………………

“我不同意!”清军大营中,多铎冷冷地对着前来告诉他结果的豪格等人说道:“皇上的母后乃万金之体,怎可轻言牺牲?!”

“我们这也不是牺牲她,只是暂时缓一缓,我是她姑母,怎能不顾她?”看着保持沉默地豪格与济尔哈朗,皇太后只好自己出面解释,她拿起写给明军的信说道:“这上面不是说了吗?愿以牛金星外加重金换回她……料想那贾宝玉商贾之气,不过是多想要些东西,一时谈不拢也可以以后再说……”

“哼,以后再说?”多铎冷笑一声:“若是只有皇上、皇太后两人,我也不会说什么,可明明还有两人待选,为何非要让皇太后冒此风险?”

“他们二位王爷原也坚持要用自己的老婆、孩子顶上去,是我没同意……”皇太后为维持内部的安定团结只好违心地说道:“两位王爷为大清出生入死,立下无数汗马功劳,我怎么忍心再让他们的家人受苦受难?”

皇太后这话倒也不全是违心,选择布木布泰确实是她主动提出来的,当然豪格、济尔哈朗两人也没有表示反对。

“我大清将士有哪个不是在为大清出生入死?这本就是我等的本分,何谈功劳之有?”多铎一脸的不屑:“若因此而忘了上下尊卑、忘了皇恩浩荡,哪还配为人臣子!”

“豫亲王言重了……”多铎的话可谓是冠冕堂皇,搞得皇太后也是一阵尴尬。

“言重?我说的全是真心之言!没有任何夸大之处!”多铎大义凛然地说道:“要不把这件事告诉在营诸将士,让大家一起来评评我是否是言重了!”

豪格、济尔哈朗两人同时色变,他们原本以为多铎会抱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没想到多铎却是准备拿这件事开发。

一旦多铎在军中公诸此事,后果不言而喻,豪格、济尔哈朗两人那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谁也不会相信此事与他们无关,最后必然是个名声扫地的局面。

豪格、济尔哈朗两人立刻互视了一眼,眼中均闪过一丝警惕,又往一起靠了靠,豪格首先开口说道:“依你之见,又该如何?”

“我倒没什么太大的意见,”多铎悠然地抬起头:“我只是记得有人曾说过,若是有朝一日需要用他去换皇上,他也绝无怨言……也不知此话算不算数!”

豪格语气一滞,当初他在极力主张用牛氏父子换顺治母子时确实说过这句话。

如果说在牛金星事件之前,多铎与豪格等人还维持着表面上的亲戚关系,但经过牛金星一事后,几人均已撕开了脸皮。尤其是多铎,谁都能看出他心中的恨意。很明显,利用“选人”一事,多铎的矛头已经指向了豪格……豪格继续曾经宣称过愿意以已身换回顺治皇上,现在用他老婆保得皇太后平安自然也是顺理成章。

从理论上看,豪格与济尔哈朗是联盟,打了豪格,多铎自然也不会放过济尔哈朗。只不过打豪格,多铎用的是棒子,打济尔哈朗,多铎却是用的却是胡萝卜。

就在济尔哈朗琢磨怎么才能助到豪格一臂之力时,多铎突然转过身来看向济尔哈朗:“我听说王爷的公子刚满十五岁,还未定亲……我正巧也有个女儿今年刚满十岁,也还未有人家……如果王爷不嫌我高攀,待此战结束,结为亲家如何?”

多铎此言一出,豪格、济尔哈朗等人均是一怔,还没等众人回过味来,多铎又抽出一支箭:“若是王爷同意,自此刻起,我便与王爷同生死、共富贵,若违此誓,有如此箭,还请诸位作个见证!”说着多铎“啪”的一声将手中的箭一折两断,尔后目光炯炯地看着济尔哈朗:“王爷意下如何?”

大家立刻明白了过来,折箭之誓在草原上是重誓,多铎这是下定了决心想要拉一个、打一个,在豪格与济尔哈朗之间,多铎选择了济尔哈朗为同盟。以多铎的实力,同时对付豪格与济尔哈朗两人也不是不行。但那要付出较大的代价。而一旦拆散了他们之间的联盟,二对一,那就是比较轻松地事儿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了济尔哈朗的身上,虽是短短一刻,时间却显得如此漫长,济尔哈朗的眼光一凝。迎着多铎的眼光向前一跨,然后缓缓地从背后也抽出一支箭。在所有人的屏息中,“啪”地同样把箭折断,嘴角泛起一丝笑容:“承蒙兄弟看得起老哥哥……从此老哥哥便唯你马首是瞻吧……”

多铎锐利地眼神一下平缓了下来,与济尔哈朗相视哈哈大笑。

“济尔哈朗。你这个老匹夫……居然背叛……”豪格不可置信指向济尔哈朗,明显太激动以至于连声音都有些颤抖。

从理性上分析。济尔哈朗的选择无疑是正确地。多铎在这件事上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优势,不管是舆论还是实力。而且多铎既然下决心撕破脸皮,显然已经作好了准备。济尔哈朗相信,在自己与皇太后、豪格等人沉于商讨人选之时。早一步离开的多铎肯定做了一些秘密安排。

“豪格!”济尔哈朗轻叹一口气,抬脚又是一跨,来到了多铎身侧,转身语重心长地说道:“豫亲王说的有道理,大丈夫一言既出,岂有反悔之理?况且。你的福晋也只是暂缓救出,性命不一定有碍……”

“肃亲王尽管放心,我们一定会用与圣母皇太后同样的条件与贾宝玉谈判地……”多铎看到大局在握,也换了一副淡淡地笑容对豪格说道,然后又转向一直没有开口的皇太后:“皇太后,您说呢?”

皇太后同样轻叹了一口气看了豪格一眼,眼中的同情之意表露无疑,但随即收回了目光说道:“我们不仅会极力赎回她,更要像全营将士发布公告,将肃亲王的‘忠勇’之义通晓全军!”

……………………

清军内部地情势在短短半天之内就发生了大逆转,听上去有些匪夷所思,但事实上却也不难理解。牛金星一事给清军带来的巨大损失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说句良心话,如果豪格与济尔哈朗知道此事会有如此的“损人不利己”,他们在擅自行动前肯定会再考虑考虑。而也正是因为这件事迫使多铎下定决心重新整合兵权。

说起来多铎心中对王燃那是恨的一塌,本来军权都掌在自己手里。可今儿放回来一个王爷,明儿放回来一个王爷,个个在军中都是有根有底,而且全都不是自己人,当初全靠多尔衮把这帮王爷全都“扣”在京城才使得在外的自己能执掌全权,可他们一掺和,立刻便将那些旧部聚了过去,将大营搅得一团乱逼得多铎还要想办法拿回本来已经属于自己的权力。

多铎在清军阵营中确实属于智勇双全的人物,他自幼便被努尔哈赤看重并着力培养,成为努尔哈赤最看好的汗位继承人之一,若不是因为年纪小,其排名当在多尔衮以及皇太极之上。因此,虽然他恨不能将豪格与济尔哈朗等人一并剪除,但他明白,这么做的后果将使他失去对明军的优势……要说经过这几件事,还没看出明军“挑拨离间”的手段,多铎早就不是多铎了。因此,多铎决定利用明军提供的这次机会进行联济打豪也就是顺理成章之事。

话说回来,多铎下了狠心,豪格与济尔哈朗之间的同盟只得面对考验。俗话说,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豪格与济尔哈朗之间只是一个暂时的同盟,他们之间的矛盾本也不少。既然多铎只想针对豪格,济尔哈朗当然也不想为一个虚无缥缈的“义”字将自己的实力拼光。

对济尔哈朗而言,况且虽然当初济尔哈朗被多尔衮挤得很惨,但照目前的情势看,多尔衮即便是救回来也是威信大减,在与多铎结盟后,济尔哈朗完全有可能再现当时左右辅政王的风光……进一步,两败俱伤,退一步,海阔天空。这个道理济尔哈朗怎会不明白?

而对皇太后而言,只要能把顺治换回来就可以保住“自家”的皇位、保住先皇血脉,至于什么功高盖主也只能放到以后再说。况且,不论是济尔哈朗还是皇太后在心里都不愿意看到清军再发生一次大规模的内耗。那么,也只好牺牲豪格了。

“好!……好!……好!……你们……”众叛亲离之下,豪格颤着快要说不出话。

“既然肃亲王也没什么意见。此事就这么定了吧……”多铎冷笑地看了豪格一眼,既然拆散他们同盟的目的已经达到。多铎便进入了下一阶段:“肃亲王为我大清立下功劳无数,此次又为保皇家安危不计个人得失……我认为应当给予厚重的赏赐……”

多铎转向皇太后这位清军阵营中名义上最尊贵的人,躬身请示道:“我建议升肃亲王为军中副帅,协助我共同策划军中事务……”

这招“明升暗降”虽已被古往今来诸多人用烂。但还是非常有效,皇太后微微点头:“此事由豫亲王做主吧……”。

……………………

德州城下。两军正在准备“交易”。由于涉及的人员级别太高,双方为此次交易都做了许多准备工作,规格相当高,双方高级领导均有出席。清方的皇太后、多铎、济尔哈朗还有豪格,明军这边的王燃也亲自来到了两军阵前。

这天的天气确实好,没有风,只有中午的阳光暖洋洋照在人地身上。王燃特地将座椅摆放到了中军帐前,坐在那里一边晒太阳、一边等着约定的时间来到。

“贾大人好谋略,片言只字便挑得我大清内讧……”。一个旗装少妇坐在王燃下首的客位上,秀丽高贵,素妆淡抹,口气虽是淡淡,但神情却透着一丝愤怒:“居然连死人也要利用,贾大人就不怕有违天和吗?”

“误打误撞而已,我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好的效果……”王燃毫不在意地与布木布泰的眼光相视,虽然王燃等人并未获得清军伤亡的准确数字,但从其他相关资料推断,却也猜地八九不离十。

与王燃说话的美丽少妇自然就是布木布泰,作为交易的重要人物,她与顺治等人自然是和王燃一起赶到了两军阵前。

王燃对与清军来往的信件并没有刻意地对她保密,布木布泰在听说王燃“死人换死人”地计划后屡次要求见王燃,但每次都被拒绝。事实上,在随王燃一同离开北京城后,今天还是她第一次见到王燃。不过见到也已经没什么用,关于清军的答复,王燃已经通知了她们。豪格的福晋自得知自己被“选中”后就垮了下去,原本还千娇百媚的女人经过了一夜变得毫无生气,现在虽然还能坐在那里,但也是目光呆滞外带绝望,身体在不停的颤抖,对外界也像似失去了反应。

王燃尽量不让自己多看这个因为被抛弃而显得相当可怜的女人,保持着脸上轻笑的表情,继续对布木布泰说道:“至于有违天和,比起你们大清的勇士,我做的还很不够……不把他们轮完,天谴是到不了我头上的……要不要我再给你举几个例子?”

布木布泰的眼光不觉避开了王燃,自北京出发而来,一路上的凄惨以及老百姓那种发自骨子里的对清军的憎恨让她感到惊心动魄。

实际上,对多尔衮制订的各项政令,包括“剃头令”、“圈地令”、“投充令”等,布木布泰一贯是持赞同的态度,不仅如此,她还亲身参与或影响了许多政令条款的制订。可以说,对清军占领区老百姓的苦难,布木布泰绝对应占一份功劳。虽然她没有能上堵胤锡精心整理出来的“战犯排行榜”,那也仅是由于中国传统的“重男轻女”思想在作祟,布木布泰被列入战犯家属的行列。

作为一个在王燃原本时空中被后世称为“远见卓识”的女政治家,与她那个“少不更事”的女儿不同,布木布泰自是明白想要确定满清在中原的统治,必须经过一段阵痛和流血。她对这些政令出台后对汉人造成的冲击也早有一定的心理准备。但下命令是一回事、坐在高堂之上听到一个个枯燥的数字是一回事、亲眼目睹这种阵痛所带来的后果又是一回事,感觉完全两样……只要是人,对那种孤苦无依、凄惶无助、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境况就做不到熟视无睹。

“我承认我们的政策有错误……可这跟她有什么关系?她不过是个妇道人家,什么都不知道……”过了一会儿,布木布泰指了指豪格的福晋,又抬起头看向王燃:“你为什么一定要杀了她呢……”

“我没有说一定要杀她,是你们那边选出来的,我也没办法……如果他们选的是你,我也一样不会留手……”王燃轻笑着说道:“生意嘛,讲究的就是诚信……”

“既然是做生意,那我们不是已经提出用钱财来换她一条命吗?你为什么不答应?”布木布泰看着这个一口一个拿人命做生意的家伙,眼中的怒火也越来越浓:“你要是嫌不够,我们可以再加……”

“NO,NO,NO,很多事情不是靠钱就能解决的……”王燃摆了摆手指。

“那你想要什么?”布木布泰追问道。

“我想要什么,你一会儿就知道了……”王燃打了个哈哈,还没说完,就听到几声震得地动山摇的炮响,双方的军队几乎同时发出呼喝声,竟似有千军万马一般,震人发馈……交易时间到了。

王燃坐直了身体,德州城上也出现了几个身影,看盔甲、看排场明显正是清军的大人物。而本来一直处于失魂落魄状态的豪格老婆也似乎被这号炮与呼喝声惊醒,她茫然地四顾一望,随即眼神定格在了对面的德州城上。

“王爷……”豪格的老婆猛地站起身来,嘶声叫着向德州城的方向扑去:“救我!”

第十七章 两个条件

豪格福晋的求救声正卡在两军呼喝声的中间,沉静中显得特别刺耳。德州城上一个身形猛然伏到了城墙上,正是豪格。

豪格的福晋冲不了几步自然便被北伐军战士拦住,看着双手攀着铳身不断哭叫的“牺牲品”,布木布泰一怔之后赶紧抢上前去扶了她劝慰,豪格的福晋看着德州城并无动静,一把抱住布木布泰号啕大哭起来。

老婆伤心,豪格的心里也不好过。自昨日形成了满清第N号决议,决定了“舍身救主”的人选后,豪格名义上升为副帅,实际上却等于被软禁了起来,失去了与自己部下的直接联系。虽然出于稳定军心的需要,忠于豪格的那些将领的兵权并没有直接被剥夺,但豪格心里清楚,既然自己已经被赶下了满清的政治舞台,自己的手下除了另投他人便只有担当战争中炮灰的命运。

话又说回来,即便是不软禁豪格,他也一样无能为力。多铎占据着实力与舆论的双重优势,一旦动手,等待豪格的除了重兵压境外,“背信弃义”、“数典忘宗”、“逆命抗上”等罪名也将铺天盖地而来,彻底毁掉豪格。

可让豪格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老婆被杀,只要是个男人又怎能心甘!……豪格本来今天是不想来的,眼不见心不烦,可多铎却不想放他单独在后营,硬把他拉了来,说什么“福晋忠贞,理应去见最后一面”。

“肃亲王不必如此难过。我们一定会尽力解救她的……”皇太后有些不忍地看了看满脸痛苦的豪格,语气中透着歉意。

“通知明军,开始交换!”多铎也看了豪格一眼,只是眼光中却充满了不屑与快意……解救?明军根本就没答应用钱赎命。

一声炮响,清军阵营中冲出了一骑人马,近百名清军彪骑挟裹着被反绑在马上的牛桧与用草席裹着地牛金星来到了德州城下。

“布木布泰夫人,时间到了……”王燃看着还在安抚豪格福晋的布木布泰说道:“你们那边已经把人送过来了,咱们也得抓点紧。生意嘛,还是要讲诚信……”

豪格福晋闻言自是越哭越厉害,抱着布木布泰不放手。布木布泰也愤怒地瞪向那个满口交易的冷血家伙。

王燃摸了摸鼻子,转身向身边的侍卫一示意。立刻冲上来两个人不管三七二十一把布木布泰与豪格福晋两人分开,任由豪格福晋痛哭流涕、布木布泰怒斥什么“贾大人,她不过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妇孺,你为什么非要置她于死地?!”、“要杀就杀我好了……”,王燃是一概不理。

当然,王燃从布木布泰的眼光里可以看地出来她并非是在开玩笑。本来在王燃对布木布泰并没什么好感。但现在却有了一份敬佩……不管布木布泰是一路上受了刺激也罢,是怜悯别人也罢,是怒火郁结的发泄也罢,能提出代人受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活人”之间的交易进行的非常顺利。虽然双方对这次交易都做了大量防备对方使诈的准备,但实际上大家心里也都明白这不过是过场而已……不论是王燃还是多铎都不会在这一次地交易中使诈,毕竟多尔衮这个大头还在后面……牛侩与顺治母子以及济尔哈朗的儿子顺利交割。

“活人”交易既已完成。不谈顺治母子等人“虎口逃生”地感慨万千,“死人”交易被提上议程。

对牛金星,清军没有任何好感,几个清军呼哨一声提起裹着牛金星的麻袋直接就扔在了地上。明军一声炮响,头发散乱的豪格福晋也被推到了明军的阵前,身后随着两名刀斧手。

德州城上的人也是表情各异,有痛苦地想要砸墙的,象豪格。有难过不忍的,如布木布泰。也是表面义愤实则暗喜的,象多铎。多铎倒不全为了欣赏豪格的悲痛,他更多地是想着如何利用这件事激发战士们对明军的仇恨。

“王爷,救救我!”眼望着布木布泰等人被带走,豪格地福晋不可避免地陷入了绝望,歇斯底里地叫喊着,城上豪格握着墙砖的手也似乎都要出血。

所有人都在等待那一刻的到来,尤其是布木布泰等人,确实不忍心再继续看下去。可明军显然不这么想,一骑越明营而出,来到清军面前高声喊道:“我家大人说了,念她是妇孺,又是替她的主子而死,气节可嘉,就再给她一个与家人见最后一面的机会……谁若是有话想说,便请到这里来……”

明军这是在玩什么花样?德州城上的人均是一怔,前几次也不是没杀过满清权贵,也没见给这什么与家人再见一面的机会啊……按理说,现在德州城的满清权贵们与豪格的福晋都是沾亲带故,都应当算做“家人”,可现在去到明军那里去见面,不明摆着是去送莱吗。

可明军的这句话却有些挑衅的意味在内,他们把豪格的福晋描成一个为满清利益赴死的人,这在临死前不派个代表却见见岂不弱了气势?

“肃亲王,早就听说你们夫妻是情深意重,你是否还有话有说?”清军大营变得沉静,多铎面容上挂着一丝冷笑看向豪格……要说家人,丈夫可是最亲的了。

豪格愤怒地看向多铎,眼睛中的恨意直射而出。城下又传来明军的叫喊:“我数十个数,若是没人,我们就要动手了……一、二、三……”

“我来!”豪格大喊一声。本是消沉的清军大营爆发出一阵欢呼,理所当然。豪格这一行动给清军赢得了面子。

“这个笨蛋!”多铎瞧着飞奔出城的豪格不屑地骂道……明军搞这一出怎么也不可能是真的想卖一个人情,更不会是为了试探清军的勇气。

多铎挑衅的表情、对自己处境的愤怒、对老婆的些许歉意使得豪格做出了这个明显不理智的决定。

不过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是理智重于情感才好,在清军地呼喊当中,豪格单枪匹马的到了自己老婆身旁,跳下马刚要与老婆相拥而泣上演一出透着浓重悲剧色彩地戏码时,喜剧的结果到了。

“我们大人说了。他为豫亲王的勇武及对妻子的感情所感动……”明军地传令官再次高声叫到:“因此我们大人决定不杀他的福晋,让豫亲王把她一并带回去……”

城上的人再次怔住……这人情卖得也太奇怪了。这不等于是长清军志气、灭自己威风吗?还是说,明军这样只是想表明自己识英雄、重英雄?

可不管这些高官们怎么想,基层的清军们一怔之后,自然是更为疯狂地大叫。以至于同样挂着一脸不可置信表情的豪格带着老婆返回到德州城时。受到了英雄般的礼遇。诸多清军战士齐声高叫到豪格地名字,表示对他的赞佩。当然。由于明军对豪格表现了敬重,许多清军对王燃的印象也连带好了许多。

多铎显然不愿意见到这个场面,可群众的热情实在高涨,他又不便强行弹压。正在暗自恼火时,明军再次帮了他的忙。

又是一声炮响,将清军的呐喊声压了下去。明军地传令官再次驰来到德州城下高声叫到:“我们大人说了,他对满清勇士的勇气十分敬佩,对家人之间的团聚也深感欣慰……实在不忍心再看到有那么多的满清贵族被分割两地……因此,我们大人决定利用今天来个大了断。只要你们同意我们的条件,所有被我们俘虏的满清贵胄,包括所有愿意的满族老百姓都将一次性交还给你们!”

今天的奇怪事是一桩连一桩,多铎等人已经根本摸不清王燃的意图。多铎与其它人是面面相觑,相互之间都可以明显地看出对方脸上的不知所措,而普通的清军也纷纷的开始交头接耳,一脸的兴奋与期待,清军入关基本上是属于全族入关,而随着北京城被攻占,有许多清兵的家眷都落在了北伐军的手里,他们原以为得等到贵族换完或是直接打进北京城后才可能与自己的家人团聚,现在看到了希望,怎能不兴奋?

多铎抬手压下了清军的骚动,看向城下的明军传令兵:“你们想要的是什么条件?”……多铎心里明白明军绝不会真的因为什么“勇气”而白白放弈手中的重要棋子,有心暂时回避这个问题,但当着这么多人,却也不得不问。

“有两个条件……只要能达成其中任何一项,都算达成协议……”明军传令兵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大声说道:“第一个条件是,只要你们的豫亲王多铎,敢像刚才那位肃亲王豪格一样单枪匹马地到我们大营,我们大人便会因为这份勇气释放所有的俘虏……”

所有的清军再次哗然。

……………………

“大人,您这也太阴险了……”明军的大营中,燕山叹息着说道:“先用顺治母子等人的交易树立起您讲诚信的一面,再用豪格福晋之事向大家验证您确实是为清军的‘勇气’所感动……然后抛出这么大的一个饵摆在多铎面前……”

“多铎一旦上钩,只要我们把人一扣,缺了主帅的清军必是一盘散沙,单凭顺治母子根本不可能弹压住豪格、济尔哈朗等人的内乱……”燕山继续剖析着形势:“到时不用我们打,清军也撑不了多长时间……这可是不战而屈人之兵!”

“这点心思,你都看出来了,多铎能不明白?”庄子固说道:“多铎可不是豪格,豪格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可多铎犯不着冒这个险……”

“这可不是他想冒不想冒的事,”燕山不服气地反驳道:“大人扔下的饵太大了,只要他一个人走一趟,就可以救出所有的人……加上豪格的例子在前,他若不敢来,肯定会落下一个胆小鬼的名声,更会失去军心、民望……到时同样会引起清军的内乱!”

“你说的都有道理,可有个问题你没有考虑……”庄子固笑着说道。

“什么问题?”

“我们大人说了只要他一来就释放所有的俘虏,”庄子固说道:“若是人家一来就把他给扣了,岂不给大人留下了恶名?”

“这……”燕山一时语塞,继而转头看向王燃:“大人,如果多铎真的来了,您真的会放了所有的俘虏吗?”

“好累啊,坐的脖子都酸了……”王燃就像是没听到燕山的问话,站了起来:“我得活动活动……”

……………………

正如庄子固所说,在这个问题上,燕山想到的,多铎只会比他想的还多。

“你们的第二个条件是什么?不妨一起说出来……”众清军殷切的目光中,多铎淡淡地说道。

“若是你拒绝了第一个条件,我再说不迟……”明军的传令兵笑着说道:“老规矩,我数十个数,若是你不回答,就当你不同意了……一、二、三、四、五、六……”

数数声在寂静的环境中显得如此清晰,多铎的脸色数变,照此发展,川中变脸王的称号非他莫数。

“住口!”明军的传令兵刚数到“九”,站在多铎身旁的济尔哈朗突然厉喝一声:“好一出鸿门宴!这等伎俩也敢拿来现眼!”

“你们打的主意不过就是想诱骗我大清主帅入险,以便瓦解我军之军心!……用心何其毒也!”济尔哈朗怒声喝道:“我等岂能如你如愿!少要把我大清勇士当成傻瓜!”

王燃抛出的条件之一是以多铎进入明营的勇气换取满清人质自由,正如燕山分析的那样立时将多铎逼入了两难境地。

答应,就要冒明军“不守信”之危险,自古战场上讲的就是兵不厌诈,谁会真的和敌人讲诚信?一不留神就会是一个赔了夫人又折兵的局面。不答应,这个条件从一定程度上来说实在太具诱惑了,数万双眼睛均把希望的目光投到自己身上,加之豪格的例子在前,而明军讲诚信的一面又已为大家所接受,不答应肯定会影响自己在军中的形象。更可气的是,明军摆明了是在将多铎的军,数十个数,这么大的事情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又如何能决断?!

说实话,在明军的传令官数数时差点没把多铎憋出一口血。幸好济尔哈朗及时地接过了话头,才让多铎暗自松了一口气。应该说在这种情况下,由济尔哈朗“替”多铎做出拒绝的决定显然是最合适的,这样既可以免去亲身历险,又可将恶劣影响降至最小。虽然在多铎看来,济尔哈朗应该在更早的时刻就替自己出头,但现在多铎并顾不上去追究济尔哈朗可能有的私心,毕竟也算是为自己解了围。

“回去告诉贾宝玉,少要在此耍此小人心机……”济尔哈朗不愧是一支老狐狸,一番连消带打。高声断喝道:“有本事就不要拿人质来要挟,摆开阵势真刀真枪地打上一场!”

济尔哈朗的反应不可谓不快,用词也相当犀利,但不管怎么说,话里的意思谁都听得明白,这第一个条件是谈不拢了。虽说由济尔哈朗出头在很大程度上缓解了多铎地困窘。但士兵们的失望还是溢于言表。不仅是因为失去了一个看似轻松的救人机会,更重要的是。刚才由于豪格的勇气,清兵们的热情被极大地鼓起,原本大家以为能再亲身经历一次英雄般的传奇而充满了期待,但现在看来这份期待只能落空了。

“既如此。那我就说说第二个条件……”明军地传令兵显然受过良好的心理素质教育,并没有因为济尔哈朗的话而激动。也没有受清军们失望的情绪影响,仍是淡淡地笑道:若是这个条件能办到,也是一样……”

多铎刚刚松下地一口气立刻又提了上来。今天发生的事情已经大大超脱了他地预期准备,不由他不紧张。多铎本以为今天的重点是交换顺治母子这件事。但现在看来,明军的重点显然不在于此,对他们突然抛出的交易所有满洲人质一事,多铎可谓是毫无心理准备。当然,这也怪不得多铎,谁叫这件事地主动权在别人手上呢。

……………………

“知道吗?这和打仗是一回事。就是要让对手措手不及!”燕山得意洋洋地与帐中其它人一同分享自己的心得:“我们大人之所以规定十数之时,就是不给对方仔细思考的时间,让他摸不清我们的想法,最后只能跟着我们的思路走!”

“就你小子聪明,刚跟大人学了一点就拿出来卖弄……”庄子固好笑地说道。

……………………

多铎当然也很聪明,虽然他不像燕山那样可以得到王燃的教导,但凭直觉也已经感到了陷阱地气息。经过了第一个条件的教训,虽然他还不知道明军想要提出的第二个条件是什么,但他完全可以确定那绝不会是一件什么好事,只会比第一个条件更让他陷入尴尬的局面。多铎立刻向济尔哈朗看了一眼。

“什么第二个条件、第三个条件的……少来这套!”济尔哈朗立刻明白了多铎的意图,再次“替”多铎出头喝止了城下的明军传令官。倒不是多铎不想亲自喊停,只是由于刚才的“勇气”话题,多铎也感觉到自己有些弱了气势。

“若要谈条件,叫那贾宝玉亲自来谈!”济尔哈朗喝道:“你算个什么东西?!再要在此胡说八道,妄图扰我军心,就让你尝尝万箭穿.心的滋味!”

说着济尔哈朗一抬手,左右军士立刻张开弓箭对准了城下的明军传令官。

“慢!”一旁的豪格突然开口阻止道:“两国相争,不斩来使!……既然事关我大清诸多人命,便听听他说的第二个条件又何妨?!”

看着挂着浓重冷笑之意的豪格,多铎恨得差点想冲上去给他一刀……要不是这小子刚才充英雄,又怎会把自己挤兑成这样,现在又跳出来,纯粹是想看自己的笑话,多铎当然是忘了豪格之所以成为“英雄”,自己也是起了很大作用的。

继续保持着张弓搭箭姿势军士犹疑地看向多铎,多铎心中恨极,但被豪格以“大清诸多人命”之语扣住,也只好摆摆手示意众人垂下武器。

“我们大人列出的第二个条件更简单,还是以人换人……”明军传令官并不在意自己刚经历的生死劫,仍是微笑着说道:“上次我们要的牛金星父子,这次我们要的是吴三桂!”

所有人,不是多铎还是豪格都立刻倒抽一口凉气。

“只要把吴三桂交给我们,我们将立刻释放所有的人质……我们大人还说,由于双方在牛金星一事上表现出来的诚信,这次不再执行死人换死人的政策……吴三桂不论生死,只要把他交给我们,我们不仅会释放所有的人质。还将保证他们的安全……”明军传令官不管清军的反应,自顾自地继续高声喊道:“交出吴三桂是我们归还人质的唯一条件,为表诚意,我们仍将免费释放几位人质……到明日若还无答复,我方将自行决定剩余人质的生死!”

自行决定人质的意思大家都明白,就是按老规矩,一天杀几个。

又是这套!……一时间,几乎所有的清军都冒出了同样地一句话。也是。王燃这招胡萝卜加大棒已经用了很长时间了。

“大人这招连环计确实厉害!”庄子固叹道:“先拿了牛金星父子作法,搅得那些汉奸人人自危,再提出什么两个条件……既然第一个条件已被拒绝,同意第二个条件也就成了必然……即便是多铎没有这个打算。也难保其它清军不这么想,吴三桂更是不能不防……简简单单一句话。清军想不乱都不行!”

“嘿嘿,这正是咱们大人的目的所在……”燕山得意地总结道:“上次的牛金星父子就折腾去了清军七万人……这次吴三桂手中可有十几万关宁军,这实力足可跟清军一拼,他们再要一乱。清军不死也得脱层皮,四十万清军最后能剩个二十万就不错了!……他们二十万,我们也是二十万,不仅北京城可保无忧,就是直接开打,鹿死谁手也不一定!”

“大人原本就说过要把这四十万清军留下,当时我还以为大人是在开玩笑……凭我们的实力。能保住北京城就不错了……”庄子固轻呼出一口气:“可现在看来,如果这次吴三桂真的和多铎闹翻了,我们还真有机会一战定乾坤!”

“什么叫如果?翻定了,多铎不聪明?他难道不知道这是要挑他们地内乱?……可知道又能怎样?他能不同意吗?就是他能狠的下心不管多尔衮,他手下的士兵能狠得下心吗?”燕山不满地看了一眼庄子固问道:“老庄,如果是你,你会不吗翻?”

燕山这个问题问得有些逻辑不清,但庄子固却明白他的意思,沉吟了一会摇了摇头说道:“除非是一开始就不跟大人谈‘交易”铁了心的领兵北上,否则肯定会一步步地陷进来……但谁能一开始就做到这一点呢……”

“知道吗?这就是阳谋和阴谋地区别…………当着你的面儿明着挑拨离间,还让你一点招都没有,这就是阳谋!”燕山继续卖弄着这些天从王燃身上获取的知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不光是我们汉人这样,满人也是一样。牛金星是这样,吴三桂也是一样。别看他们给吴三桂封了一个那么大的官,但在满人眼里,还只是他们的狗……主人有危险,再好的狗也一样顾不得!”

“看来吴三桂是死定了!”庄子固附和地点点头说道:“只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熬不住……”

“老庄,不如我们打个赌吧,就赌吴三桂什么时候反……一,不,二百两银子!”燕山又来了赌兴,上次猜豪格与济尔哈朗时等于输给了庄子固,总想着找个机会赢回来。

“依我看来,这件事怎么也要有个过程”,庄子固笑着说道:“没有个十天半个月恐怕攻不破清军地心理底线。”

“我猜用不了五天……”燕山一付小人得逞的模样:“大人这次拉出的单子我可看了,这力度比起原来要大的多,一天的计划是要杀掉十个人,而且是逐日递增……这是什么概念,每天就在你眼皮子底下排开一溜……多铎能熬的住,手下那些清兵也熬不住……”

燕山这次获得了胜利,但这份胜利来得如此之快,以至于燕山一时都没反应过来……吴三桂当天便与多铎闹翻了,更确切地说,在明军传令兵公布完条件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还没等明军把表示诚意的免费品送交清军,吴三桂就反了水。

燕山分析的不错,不只是多铎,几乎所有的满清高层,包括吴三桂都看出了王燃挑拨离间的意图。可还是那句话,看出来归看出来,想要破解却是难上加难。究其原因,除了燕山与庄子固分析的几点外,还有一点很重要,就是时间。

如果说是在平时,大家坐下来平心静气地谈一谈、分析分析,也许还能够找到彼此的信任感,但现在明军提出的这个要求实在太突然,几乎没有留下什么考虑时间,直接就套了上来。而此时不论是多铎还是吴三桂等人都还未从牛金星事件中回过味,在他们心里根本就没有今天就要谈后续交易的想法,更谈不上什么经验总结,因而行事只能靠本能的反应……躲避可能的危险显然是人类的本能之一。

当时在明军传令官喊出吴三桂名字的时候,吴三桂正好站在多铎的身旁。所有人的目光当时都聚在了吴三桂身上,由于“交易”的不对称性与思考的惯性,多铎等人不可避免地顺着王燃提出的第二个条件考虑相关的可行性问题。

可以想像吴三桂的压力有多大,用群狼环伺来形容绝不为过,加之牛金星事件的影响,吴三桂自然而然地便表露出了强烈的防范意识,直接后退几步离开了多铎的身侧。而当多铎与吴三桂等人认识到这是王燃的另一计时,双方已成了对立之势,而吴三桂的手也已经按在了剑柄之上。

事情就是这样,一步错,步步错。应当说吴三桂开始并没有反意,这的动作只是保护自己的一种姿态,但这种姿态看在清军眼里自然就变了味。多铎尚未开口说话,左右的清军立刻纷纷抽出了兵器。

于是多米诺骨牌被推倒,本就很有些心虚的吴三桂立刻被激起了更大的反应,左右一晃,便来到了刚刚重获自由的顺治母子身旁。

第十八章 一拍两散

今天的顺治母子可算是霉星高照,刚脱离明军人质的命运不到一柱香的时间,便再次沦为吴三桂的人质。

说起来也不得不赞叹吴三桂超强的反应能力和敏锐的捕捉能力。当时的情况下,历劫归来的顺治母子可说是唯一的破绽。一则他们身份够高,二则他们离吴三桂较近,三则他们没有想到会有如此变故,当然,其他人也没有想到,四则他们身边相对而言缺少护卫,因为只有他们没有随身带有自己的护卫亲兵。

当然,不独是吴三桂久历沙场,多铎等人手下的亲兵护卫也全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虽然事出意外,一眨眼的工夫,吴三桂还是立刻被各种兵器包围。

“吴三桂,你这是什么意思?”亲兵的护执中,多铎厉声斥道。

“豫亲王,请恕末将无礼……三桂只是想请皇上与皇太后到军营中一坐,并无他意……”吴三桂环视了一下四周,除了身边的一个有些颤抖的亲兵,其余看向自己的目光全都透着明显的杀意。虽说吴三桂劫持住顺治母子纯粹只是一种本能反应,但事情既已做下,就已经没有了后路。

“你知道你是在干什么吗?立刻放开皇上和皇太后,否则灭你九族!”多铎喝道。本来在识破王燃挑拨离间的意图后,转过神的多铎是想先安抚住吴三桂的,他也明白逼反吴三桂的后果。但面对吴三桂做出的这种“大逆不道”之举动,好言劝慰显然不符合习惯于用拳头说话的多铎。

“吴将军,不要冲动。这是贾宝玉设下的圈套……”济尔哈朗也回过味来,唱起了白脸:“我大清对吴将军非常信任,绝不会中那贾宝玉之讲,用吴将军来做交易……”

虽然吴三桂从心里并不想与清军搞翻,但事情既然走到了这一步,再想收手却已是不可能……清军对吴三桂的关宁军早就是虎视眈眈。早就想寻个机会实现改编,只是找不到下手的机会和理由。今天这件事可说是给他们提供了一个最佳的借口。如果此时放手,即便是清军没有拿他去做交易的打算,但也会趋势将他拿住控制起来……任人宰割,这可不是吴三桂的风格。

城下传来了厮杀号叫声。很明显是一队人马在往上攻,当然这队人马不是来自明军。因为声音来自城内。吴三桂轻松便判断出是他带来的亲兵护卫队,一定是他们在底下看到自己动了手,准备冲上来保护他。

“吴三桂!赶紧叫你的人住手,否则我就不客气了!”城上、城下皆是一片混乱。多铎气急败坏地叫道。

吴三桂面沉如水,根本不去理会多铎等人,与他身边的亲兵一起抰持着顺治母子向自己护卫队的方向移动。

也许是受了牛金星父子下场的刺激,也许在潜意识里对清军就有些防范,吴三桂到哪儿都会带着一队武装到牙齿的卫队,这队人马不仅个个武艺高强、悍不畏死。更继承了袁崇焕时期五眼火铳地强悍配备,清军措手不及下竟给他们冲到了城墙的半腰。

但话说回来,吴三桂手下个个剽悍,清军也不是吃素地,否则又怎能逼降了吴三桂?清军在最初的慌乱后迅速稳定了下来,在被砍翻了几十个人后与吴军拉开了距离,近百张强弓压住了吴军的攻势。

比较起来,吴三桂这边的行动虽然进展缓慢,但在清军投鼠忌器下倒是比较顺利,眼见着便退入了自己地亲兵保护圈内,当然也落入了清军的重重包围之中。

看着吴三桂等人缓慢但持续不断地向城下移动,多铎再次练习起了变脸的绝技,脸色阴晴不定,手上也是青筋爆起……也倒不是为了顺治母子而投鼠忌器,而是一个巨大的诱惑正摆在他面前。

多铎心里清楚,吴三桂与自己已经是撕破了脸,放他回去,关宁军就算不反也不会再为自己所用。如果抓住这个机会痛下杀手,就算不能生擒吴三桂也可将之格杀于此。只要自己的动作够快够狠,就完全可以在关宁军无甚防范之下控制全军,不仅可以避免类似牛金星一样的内乱,更可将这一支势力庞大的汉军真正掌握在自己手中。

当然拿下吴三桂还有一个好处,按照明军提出的要求,还可能换取到一个救出多尔衮等人的机会。虽然多铎也知道这个条件更多的只是明军挑拨离间的一个手段,但既然是顺便的事儿,为什么要放掉这个机会?

至于人质顺治母子的安全,多铎并没有太放在心上……如果他们运气好,逃过这一劫,那谁也说不出什么,如果他们点儿背,那也可以把责任推到吴三桂身上,“吴三桂犯上作乱、挟持皇上与皇太后,皇上与皇太后不堪受辱,为吴三桂失手所杀……”,这个说法不仅说得过去,更可激发起军士的同仇敌恺之心,增强军队的凝聚力。

吴三桂与顺治母子在亲兵的护卫下还在慢慢地移动,包围他们的清军也随之在不断的调整队形,为首的清军统领抬头看向多铎……仿佛是过了一个世纪之长,多铎慢慢抬起了手臂。

“豫亲王,他们手里可还有皇上!”所有人自然都明白多铎抬手的含意,皇太后首先白了脸色:“一定要保住皇上的性命!”

多铎的面容变得更加阴鸷,他没有理会皇太后的喊叫,一挥手,立刻冲过来两个人将皇太后架开。

对这种情况,他心中早有所料,不过这丝毫影响不了他的决心。对多铎来说,这也属于一种诱惑。值此一片混乱,正是自己下黑手的最好时机。城墙上大都是多铎的亲兵,只要自己一声令下。管他什么皇太后、济尔哈朗还是豪格都将死于当场……谁跟老子不是一条心,明年的今天就是他的忌日!而这同样可归“功”于吴三桂。

“吴三桂这小子也太沉不住气了,丝毫没有大将风范,怪不得只能当汉奸……”虽然因为吴三桂赢了赌注,燕山对吴三桂的评价依然很低:“怎么着也应该先和多铎虚与尾蛇一阵,准备准备再反……打仗怎么能打这种无准备之仗呢?……这不摆明了给多铎送菜吗了!”

“我看你不是想怪吴三桂没准备好,是怪他没给我们时间准备好吧……”庄子固笑道。

的确,事发突然。连王燃也没想到吴三桂说翻就翻。

“唉!要是我们早知道是这种情况,趁着他们大乱,组织人马来个浑水摸鱼……就算废不了清军,也绝对能把他们折腾得元气大伤……”燕山被庄子固说中了心思。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然后又叹了一口气:“哪像现在。只能坐在这儿看着他们自己掐。”

“坐山观虎斗,你还不知足?”庄子固笑骂道:“你小子也太贪心了……”

“不是我贪心,我是替吴三桂担心,这小子挑的机会实在太滥。”燕山说道:“要是他还没来得及折腾就被多铎拿下,我们可就捞不着什么好处了……”

“杞人忧天!”庄子固笑着说道:“你也太小看吴三桂了,别看他现在是当了汉奸,当初在宁锦也是赫赫有名的山海关总兵!……李自成和清军在他手里都吃过亏品有牛金星地前车之鉴,他岂会没有准备?”

“有道理,我也希望吴三桂这小子名不虚传。比牛金星更强才好!”燕山附和道,然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说道:“你说,如果吴三桂根本就是烂泥一块,被多铎不费力地拿下交给了咱们,大人真的会放了所有满洲人质吗?”

“按理说,咱们这几出挑拨离间之计,*得就是咱们手上的这些人质……把他们放了,咱们以后也就少了唱戏的资本……但要是不放,两军阵前这么多人都在场,对大人的名声……”庄子固沉吟了一会儿,然后甩了甩头:“这问题你还是去问大人吧,我可猜不透他是怎么想的……”

“那我还是算了吧……”燕山笑着说道:“大人地回答肯定是,‘这个,今天的天气不错,比较适合运动’……”

庄子固说地不错,吴三桂虽然人品极其低劣,但于军事谋略一途并不差。多铎将手举起的同时,吴三桂的小***中突然蹿起一道光笀,拽着长长尾音的刺耳尖哨声直冲天际,然后在空中爆响,散出一团黄色的烟花。

“吴三桂,你这是什么意思?”多铎一怔,随即指着吴三桂爆喝道。

“没什么,不过是个信号而已……”吴三桂冷冷的声音随之响起:“三桂临来前曾告知小儿及留营诸将,只要见此信号,就要立即整军防变,军中大小事务均暂由小儿打理……非得我亲面,不奉其他任何人之将令!”

“吴三桂,你果然是早就包藏祸心,图谋不轨!”多铎大怒……这小子居然也藏了这一手,这不摆明破了自己原本的计划嘛。

“今日诸多误会,搅得三桂头脑昏聩,有失仪之处还请豫亲王恕罪,三桂不过是想请皇上和皇太后到我军中一坐,决无叛逆我大清之心……”吴三桂冷哼道:“希望王爷能暂时让三桂回转,也好安抚军心,迟恐生变……三桂改日自当亲赴帐前负荆请罪……”

吴三桂的意思很明白,放我回去,大家不过是一拍两散,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但若使强,大家就来个玉石俱焚,杀了我便等于是逼反了我十几万的关宁军。

多铎火往上涌,本来从理智上分析,多铎自是明白值此时刻若是逼反了关宁军,后果比当初的牛金星更为严重,但多铎自开始交易后,几次三番地被王燃牵着鼻子走,早就是郁火内结,此时又被吴三桂要挟,哪里还忍得住,不由一声大喝:“好你个吴三桂,居然敢威胁本王爷,现在你弃械投降还罢,否则别怪我无情!”,说着多铎再次举起了手。

“豫亲王,三桂无害人之心,只有防人之意……”看出了多铎的决绝,吴三桂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不由将扼住顺治的手紧了一紧:“您何必要苦苦相逼?”

“嘿嘿,你以为就凭你那点兵马就能威胁到我吗?”多铎冷笑着:“当日我大清既能降服你,今日还降服不了你儿子?”

说实话,多铎这也是给逼得没办法,事情到了现在,大家都已经骑在了老虎背上,也只能动硬的了。虽然他不想再搞一出窝里斗,但若让他眼睁睁地看着吴三桂带着他的关宁军离开也是不可能的事,不提十几万大军带来的损失,跑掉了吴三桂,他也没法向从清军交代,这还关系到在明军手中的满清人质。

“本王给你最后一个机会,我数十下,若你还不弃械投降,就让你尝尝万箭穿心的滋味……”多铎将王燃送给他的一套照样套到了吴三桂身上:“一、二、三……”

吴三桂的小***发出一阵不安的骚动,吴三桂脸上闪过一丝绝望,但他并没有选择投降,因为他知道事情走到了这一步,即便是他放下了兵器也逃不过万箭穿心的下场。

你不仁,我不义……听着多铎冷酷的数数声再不断往前推进,吴三桂一咬牙,手腕一翻,抬起刀口便向顺治母子削去。吴三桂毕竟也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眼前的困境激起了他心中的杀意,杀掉手中人质先赚个本,然后再凭手中钢刀强行突围,运气好也不一定跑不出去!

多铎的嘴角多了一丝狞笑,口中所数丝毫未停。

“护驾,保护皇上,保护皇上……”尘烟滚滚处,一彪人马迅速接近。

就在吴三桂、多铎两人均打算破釜沉舟之时,一队人马急驰而来。这路人马显是相当得人心,猎猎作响之大旗所到之处无不让从清军纷纷闪开一条大路并伴有充满激情的呐喊欢呼:“肃亲王!肃亲王!”

豪格?多铎与吴三桂均是一怔,不由自主地向原先豪格所在的地方看去,吴三桂倒还没怎样,多铎却是心头一沉,豪格已是不在了原地。很显然,豪格是趁了刚才的乱劲脱离了多铎的控制。

没等多铎多加考虑,那队均有两千人上下的队伍已然驰到,为首之人一声呼哨,这两千人立刻围了上来。

这时的局势颇有些圆中圆的意思,吴三桂挟持着顺治母子可说是一个中心,外面一层是多铎等清军将领以及用于控制吴三桂的百余亲军,而新来的这两千人马则又形成了更大的一个圆,数百张强弓不仅指向了吴三桂,更连多铎等人一并纳了进来。

正当所有人都在惊疑不定时,两千人马闪开一条路,为首之人缓缓步入,正是豪格。

“豪格,你这是什么意思?”多铎按下心中的疑惑,指向那为首之人,大声呵斥到。其余众清兵清将也都纷纷叫嚷了起来。

豪格并不答话,只是静静地看了多铎一眼,突然嘴角闪过一丝冷笑。多铎心中闪过不妙的念头,刚想张口,豪格已是将手一挥,就听到“嗖嗖”声不绝,伴着左右不断发出的“啊”声惨叫。多铎身边的清军将领与亲兵纷纷倒在了豪格手下的箭雨中。而多铎就这样保持着张口、举手地姿势目睹了这不过一盏茶时间的过程。

等多铎回过神来,身边站立之人仅剩了皇太后以及济尔哈朗等有限的几个王爷,当然,他们也同样处于石化状态。其实不仅是他们,便连吴三桂等一干人也都目瞪口呆。

“豪格,你这是什么意思?”多铎不可置信地指向豪格。由于受到的冲击太大,不管是声音还是身体都在颤抖。便是坚忍如多铎也只知道重复这一个问题。

“这些人保护皇上不力,竟置皇上于危险之中,而后更是不顾皇上安危,几欲陷皇上于死地!”豪格冷冷地说道:“他们还不该死吗?”

看着豪格冷酷中带有讥讽的面容。多铎一下明白了过来,豪格这是准备借机夺权…丧生在这轮箭雨中的几乎全都是自己地亲信将领。杀了他们,便等于是斩断了多铎的左膀右臂,恐怕还要外带两条腿。

“你,你也太狠了。他们可都是我大清地勋臣,为我大清立下过汗马功劳……”多铎目龇欲裂,心中更是痛悔不已,自己要是早一步痛施杀手,又何来今日之患?!

要说豪格是比多铎果断,多铎想要下令射个箭什么的费死劲了。又是劝说,又是数数的,哪像人家豪格,根本就不跟你废话,上来直接就开练,因此一下便掌握了主动权。

“不管他有天大的功劳,不顾皇上地安危,百死难赎其罪!……便是你豫亲王,身为全军统帅,行事如此没有章法,怕是也难逃干系!”豪格转头望向站在多铎身旁的其余几位死里逃生之人:“皇太后、诸位王爷的意思如何?”

看着百多具尸首横躺于地上,以济尔哈朗为首的其他人哪里还有不同的意见,不待皇太后开口,纷纷扔开已被豪格手下看住的多铎附和,这个说“不错,不错,对皇上不尊重,确实是死有余辜…”,那个说,“肃亲王杀伐果断,处置得当,令人佩服……”,更有人直接说,“肃亲王高才,若是早让您主管军事,根本就不会出现这种事……”

眼前地形势就是不用眼睛,用“鸡眼”来看也一样看得明白。豪格的两千人马将这里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完全占据了绝对优势。这里面发生的事情外面根本无法得知,所谓“真相”完全可由胜利者公布而得。更重要的是,普通的士兵不会对豪格的话产生怀疑,原因很简单,豪格凭借自己匹马入明营之举也已挣得了足够地威望。这从刚才豪格冲过来时士兵爆发出的欢呼呐喊就可以得到证明。

可以说,只要将多铎变成光杆司令,再对其余诸将稍加安抚,豪格便可以顺利在接手大部分军权。虽说多铎手下也还有一部分嫡系部队,但只要把多铎控制在手中,这些也不过就是小麻烦而已。众人看得清楚,豪格的手下已经从多铎身上搜出了印玺及调兵的虎符,有了它,大局已定。当然,其它握有一定实权的王爷,象济尔哈朗等人早就明智地将相关东西交了出来。

豪格朝手下一名亲兵打了一个眼色,亲兵一点头,随即便带着一哨人马急驰而去。大家心中都明白,他们这是去接收部队。

“肃亲王言之有理,皇上的安危确实高于一切……”看着豪格被众人众星捧月般地围着,而一口一口“皇上安危重于天”的豪格也没有解救皇上的意思,被谅在一旁的皇太后再也忍不住,指着呆立一旁的吴三桂一伙对豪格说道:“只是目前皇上尚未脱离险境,还请肃亲王赶紧想办法……”

皇太后的话将众人的注意力重又拉回到了吴三桂一边。的确,别看死了那么多人,顺治母子的情况并没有变化。他们与吴三桂之间仍保持着经典的劫持人质的形象。

也许是对众人的反应感到满意,本是一脸肃容的豪格脸上多了几分淡淡地笑意。此刻听了皇太后的话后,略一沉吟,干咳一声向吴三桂等人走来。吴三桂一伙人立刻又紧张了起来。

“吴三桂,你还不赶紧放人!”看着豪格走的不急不徐,皇太后耐不住,先一步来到吴三桂面前是,颤着手指着吴三桂说道:“你看看皇上和圣母皇太后现在成了什么样子!”

说起来,现在顺治母子的情况确实很糟糕。顺治被吴三桂扼着说不出话,小脸早就哭了个稀里哗啦,不过由于长时间缺氧已经有些发白,现在已是发不出声音。布木布泰的情况好不到哪儿去,她被吴三桂的两个亲兵架着置于阵前,脖颈处交叉着两把刀。也许是由于刚才在多铎数数的过程中过于紧张,布木布泰被划伤,伤口处血迹斑斑。

吴三桂咽了一口口水,说起来,对刚才发生的意外情况,吴三桂开始也是一阵发愣,他对豪格与多铎的矛盾倒是早有耳闻,现在看来,这清人不仅是对敌人狠,对自己人下手更狠。

但话说回来,吴三桂自是明白眼前的局势并没有因为多铎与豪格的权力交替而对他们有丝毫的缓解,相反更严峻了……本来多铎只有百余亲兵,吴三桂力拼之下未必不能突出去。而只要突出多铎的小包围圈,在外面清军尚搞不清情况的条件下,还有杀回自己大本营的机会。但现在面对两千清军,便给他九条命也一样得折在这里。

“这确是末将手下的无心之知…末将其实也并无它意,只是想请皇上与皇太后到军营巡视…现在却令圣母皇太后受伤,还乞恕罪……”吴三桂的口气软了下来,对吴三桂而言,既然是突围无望,再加之刚才发生的一段插曲,吴三桂的拼死之意已经剩不了多少。说到底,没有汉奸能真正地做到不惧生死。

“废话少说,先放人!只要放了他们,我担保此事就此揭过…否则便是灭九族之罪!”皇太后着急地说道。说起来,皇太后应该算是这里最担心顺治母子安危的人了。

“圣母皇太后受了伤,末将自是不敢再惊动…至于皇上,末将还是想请皇上先去大营……”从吴三桂的角度而言,倒是可以看见布木布泰的伤口。吴三桂一咬牙,示意手下放开布木布泰。

“光放她一个人有什么用!快把皇上一并放开!”皇太后着急地喝道。

吴三桂放开布木布泰自然是想表明自己的“求和之心。”当然布木布泰在这件事中并没有多大的作用,顺治才是双方的焦点。

“请皇太后和豫亲王放心,末将愿以人头担保皇上的安全…至多两天,末将一定将皇上安然无恙地送回……还望豫亲王应心允……”吴三桂对着皇太后和刚刚走过来的豪格说道。面对明晃晃的弓箭,吴三桂只能抓住这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希望豪格是真的“以皇上安危为重。”

“吴将军既有这份心意,本王岂有不允之理?”走近了的豪格笑着说道,正当吴三桂心中略微一宽时,豪格目光突然一凝,继尔失声大叫道:“吴三桂,你这个逆贼,居然敢杀了皇上!”

什么?所有人都是一惊,吴三桂反射般地低头看向胸前的顺治,虽然气息孱弱,但……吴三桂疑惑地抬起头,正对上豪格冰冷的眼神。

“来人!给我杀了这个逆贼!给皇上报仇!”豪格退后一步,高声喝道。

第十九章 攻防逆转

这一天对清军来说无疑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诸多大事均发生在了这一天……皇帝的驾崩、英雄的诞生、权力的再分配、内乱的产生。

顺治皇帝的死对所有清军而言无疑是晴天霹雳……据官方正式公布的说法,是吴三桂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在听到明军提出的以他换回满清人质后惊惶失措,狗急跳墙下企图“挟天子以令诸侯”,结果却错手杀了顺治。

说起来,顺治也算是够可怜的,自小生活在深宫大院,连童趣都还没享受到便挂了……按王燃原本时空中的时间计算,顺治这个年龄也就是刚上学前班……更不必提他那段原本应该发生的脍炙人口的董鄂妃之恋。

当然,杀了顺治的吴三桂也未能逃脱放入惩罚,只迟了一小步赶到的肃亲王在悲愤之余下令将这个逆贼格杀于箭下。

正所谓福祸相依,如果说顺治之死给清军带来了极大的悲痛造成了士气的巨降,那么豪格这位英雄的诞生重又给清军带来了希望。

经过这一个多事之日,豪格无疑已经成了满门忠烈的典范,一天之内,他的事迹便在军营中广为流传……他的福晋为保皇家周全,以已身换得皇太后之平安,实践了豪格当初“愿为皇上效死”的诺言,至于她在城下哭喊救命一事,大家当然是不约而同地选择忘记……而豪格更不愧草原儿女勇武之名,单枪匹马闯敌营,上演了一段有情有义、摧人振奋的桥段。可以说,如果在这个时空最终还是由满清统治了中国。这段传奇故事必将被改编为诗歌、小说、电影、电视,广为流传。

当然,豪格的英雄事迹并不仅限于此。据官方消息,在随后发生的皇帝被挟持之事中,在所有人,包括豫亲王都手足无措之是地。正是他及时赶到并判别出皇上已经遇害,果断地下达了指令。从而避免了继续被吴三桂所骗,并将之擒杀,虽然未能将皇上地性命挽回,但也算是为皇上报了仇。为大清除去了一害。

虽说军中有小道消息流传说当时顺治皇帝在被吴三桂挟持时并未死,真正致他死地的是身上所中的起码六支箭。而这应该是发生在豪格赶到之后的事。但绝大多数士兵对这个说法嗤之以鼻……肃亲王久经沙场,难道他还看不出来一个人是死是活?肃亲王忠烈智勇,这可是有目共睹之事,难道他还会起心害皇上?那可是他的亲弟弟!……在众多清军眼中。豪格已经成了大英雄、心中的偶像,自然容不得别人对他进行诋毁。

还有一点更让清军兴奋……吴三桂既已身死,正好可以拿来跟明军谈条件。

……………………

“报,收到满洲两黄旗信号,一切顺利!”

“报,收到满洲两白旗信号。一切顺利!”

“报,收到汉州两蓝旗信号,一切顺利!”

豪格背负着双手站在德州城墙之上,听着手下亲兵报上来地一个接着一个的好消息,以及身旁以济尔哈朗为首之人地阿谀奉承,一丝隐藏不住的笑意透出嘴角。

在乱箭将吴三桂连同顺治一同搞定之后,确实让在场众人全部惊呆,但很快便有人回过味来称赞豪格的果断正确。更有人直接提议由他出任辅政王,这与当年皇太极刚驾崩时,各大臣推举用于辅佐皇帝处理政务的多尔多尔衮与济尔哈朗的地位一致。

当然,这个提议随即便被否定,原因很简单,现在连皇帝都没了,还设什么辅政王?辅谁啊?

要说豪格今天在办的事情确实当得起“漂亮”两字,不仅一举铲除了多铎党羽,更借势拔掉了顺治。说豪格不想当皇帝那是不可能地。当年在顺治之前,豪格可是最有希望登上宝座的人选,只是由于他耍了一个小聪明反而错失了良机。他事后自是追悔不已,这次有如此良机又岂会错过?!

“报……”一名传令兵气喘吁吁地奔到豪格面前,打断了豪格的畅想。

这又该是哪地方报捷了?豪格带着宽容的笑意看向大口大口喘气地传令兵。

“报……关宁军叛变……先锋约五千人马正向这里杀来!”传令兵勉强压住了气息,无情地给豪格浇了一盆凉水。

“什么?”豪格大吃一惊:“关宁军,他们怎么来得这么快?”

关宁军来的确实是快,只这一会儿的功夫,豪格已经看到了西方扬起的尘土……西面,正是吴三桂部下关宁军的驻防之所。

应该说,豪格并不是没想到自己杀了吴三桂之后可能会逼反关宁军,他没想到地是关宁军那么快地就反了。豪格本来打的算盘不错,有自己这两千人马控制局面,吴三桂的死讯短时间内根本就传不到关宁军中去,自己完全有着充足的时间一面料理清多铎、接管军权、安抚军心,一面吸取牛金星的前车之鉴,调动大军,准备压住关宁军,趁关宁军不知情且毫无防备之下一举控制全军。

但豪格没想到的是,关宁军在他包围多铎之时就已根据吴三桂发出的信号,进入了备战状态。这一点也不能豪格,他虽然也注意到了这个奇怪的信号,但他当时并不在现场,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当然也没有人告诉他。

如果豪格在动手之前知道了这个消息,说不定他还不会这么快地救下杀手。可多铎之事与顺治之事把大家搞的头昏脑涨,除了反射般地说几句拍马逢迎之语,有谁还能想的起来这件事,便是有的人知道,想说的时候也已经来不及,豪格动手根本是毫无预兆,连当事人吴三桂都没反应过来,其它人谁能反应过来?

事实上,在牛金星之事后,吴三桂就立刻制定出了一套应急方案。专门用于对付可能发生在他身上地“人质案”。

按吴三桂的安排,如果遇到险情。他就放出第一颗信号,全军立刻立刻交由其子吴应熊代领进入备战。如果只是一场虚惊,他会放出第二颗信号。但如果过了半个时辰还未见到第二颗信号,那就说明自己已经被人控制。关宁军立刻开始行动,组织救援……总不能看着老子陷入危险不管不问吧!

应该说吴三桂是在这方面上是有着远见卓识的。安排也很到位。但他同样算漏了一点,他没有料到自己从被困到被杀,这整个过程都没能熬过半个时辰。在他的计划里,最起码也应该撑上个一、两天。而不论是多铎还是豪格显然都没打算给他这个时间。在这方面,豪格与多铎的考虑都是一致,既然你已经露出了反意,快刀斩乱麻显然最符合自己的利益。

话说回来,虽说吴三桂已然身死,但既然事先有了计划,吴应熊卡在时间点还是立刻派出了一队五千人左右的精骑前来接应吴三桂。自己则压着大队人马缓缓逼近。

应该说,此时确实是关宁军进攻的最好时机,清军正处于权力大洗牌之机,虽然豪格地手下凭借虎符和手令已经顺利地接收了多铎等人属下的兵权,但毕竟是刚刚接手,指挥还不能协调,清军的总体战斗力打了一个很大的折扣。这从关宁军五千人马如入无人之境,由西面横冲直撞地一直杀到了北面的德州内城便可以看得出来。

幸好这个情况顺利得出乎了关宁军地意料,竟使得这股关宁军以为有诈而放缓了攻势,尤其是在发现了吴三桂的尸体后更使得关宁军不愿恋战的士气,再加上是豪格带来的两千人马拼死力拒,终于将这五千关宁军挡住,否则恐怕等不到其余清军来援,连豪格也要成为俘虏或是刀下之魂。

饶是如此,这股关宁军在付出了近千人伤亡的代价后,还是抢得了吴三桂的尸首重又杀了回去并与吴应熊的大军会合。

“豪格这个笨蛋,连个尸首也看不住……”燕山在事后获知这一事件的发展过程后对此深感痛惜,“我还真想知道大人是不是真的会拿所有的满洲人质来换吴三桂呢……”

王燃在了解这件事后倒没想那么多,他只是觉得有些造化弄人。说起来,跟王燃原本时空地历史相比,吴三桂这么个死法应当还算是占了便宜。因为在这个时候,吴三桂的汉奸形象还没有深入人心,很多人对他“引清军入关”的动机虽然不再是良好的“借虏平寇”,但还仅仅停留在“冲冠一怒为红颜”上,谁叫国人都喜欢这种段子呢?吴三桂真正成为过街之鼠是因为他绞杀了南明的永历帝,继尔升任第一汉奸之位。不过现在看来,吴三桂是没这机会了。

话说回来,连燕山都为吴三桂尸体被抢而感到可惜,就更别提清军了。再加上吴三桂本就是是“杀害”顺治皇帝的罪魁祸首,怎能让他就这样“逃脱”?

依清军的想法,就是不用他去换人质,也要挂在竹竿上来个曝尸外带鞭尸什么的,当下个个红了眼的要求追击。

实际上,清军此时并不具备对付关宁军的条件,内部关系没有理顺给极大地束缚了清军的战斗力,清军此时更需要的是内部整顿而不是对外用兵。

反过来说,此时却正好是关宁军用兵的最好时机。吴三桂的死自然是震动了整个关宁军,吴应熊更是痛哭不已,当即便有诸多将领提议杀入清营为吴三桂报仇。从理论上推断,凭着关宁军不俗的实力、因吴三桂之死而凝聚在一起的战斗力,如果此时关宁军全力出击,士气大盛的十二万关宁军相较于松散混乱的清军更容易形成一记重拳,就算替吴三桂报不了仇,也绝对可以打清军一个措手不及,为关宁军的后续行动赢得主动。

但老子英雄儿好汉,老子汉奸儿混蛋。吴应熊不愧其“熊”名,虽然为父亲之死伤心不已,但面对二十万的清军竟提不起勇气报仇,作出了“先行安排父帅后事,再作计较”的决定,宣布向西撤退。

这向西撤退自然也是吴三桂早就拟定好的策略,他的初衷与当时牛金星是相当类似……明、清皆不可往的情况下,最好的选择便是避开双军交战处,开辟自己的疆土。

而在满清方面,虽说豪格本人对挽回人质并无多大兴趣,他也知道此时不宜出战,但一仗打得如此窝囊却也让他愤怒异常。稍事整顿兵马后,豪格还是组织起了一万精骑对关宁军展开了攻击。

实难想像用一万人去对付十二万关宁军能有什么效果,这可见豪格的本意也只是作出一种姿态,毕竟豪格久经战事,知道孰轻孰重。但事实证明,豪格继多铎事件后,再次捡了一个漏。

根据事后分析,此战若是吴三桂指挥,别说狙击住清军的追击,便是全歼这股敌军也并非不可能,可让吴应熊这个二世祖来指挥,区别可就大了,吴应熊愣把一个大撤退搞成了一个大溃逃。正所谓我弱敌就强,一个是消失了斗志的丧家之犬,只顾夹着尾巴逃跑,另一个是待机而扑的恶狼,瞅准机会就是一口,十二万关宁大军在丧失了斗志后被这一万清兵杀了个落花流水,几近崩溃。要不是清军兵力不足,估计这十二万关宁大军有一半将重新沦为清军的俘虏。

对关宁军的一战再次使豪格在清军中的英雄形象得到了巩固。短短半天之内,除了少量极忠心于多铎的卫队外,豪格基本控制住了剩下的二十万清军。

但也只能说是基本控制,摒除关宁军,剩下的清军构成依然复杂。满汉八旗还好说,别管你原本是多铎部下还是济尔哈朗的人,毕竟信念趋于一致,对大清的忠心没什么问题,凭借豪格在军的底子、身份和影响力,除了多铎亲卫队闹了闹事,别的倒也没有太大反应。

只不过满汉八旗加起来也不过是十万人马,还有十余万人马皆是清军入关后招附的当地降军,这部分构成远比关宁军要复杂得多,有前明军、前农民军、前土匪,五花八门。虽然他们对军中统帅由多铎向豪格的转变并不在意,但既有牛金星一事在前,后有吴三桂一事在后,他们的军心不稳确在情理之中。

要不是刚才的混乱很快便由豪格组织人手平抑了下去,营中很多人对事情的详情并不了十分了解,估计起码会有好几万人会见机选择脱离清军大队。

说起来,豪格也算是幸运。不谈清军阵营内部的矛盾,如果明军抓住这个机会,组织上一次大规模的攻击,绝对能让清军伤筋动骨,只可惜,包括王燃在内也没有料到清军这么快、这么密集地发生了这些巨变。

也难怪,虽说德州城清军大营中那耀眼的火光和激烈的拼杀声不仅让王燃等人同时无法休息,更让王燃了解清军肯定是发生了变化。但这距离交换顺治母子与牛金星父子之交易不过才一天,谁能想到德州城内居然已经乱了个底儿掉?

不管怎么说。部下军心不稳这个情况自是引起了豪格的重视。

一般来说,人地地位一变,考虑问题的方式及内容也会随之变化。豪格毕竟也是经过大场面的人物,鉴于此,豪格立刻组织在营中张贴公告,宣布其“拒绝交易”的主张。“吴三桂自然是死有余辜,但说起来也确是可惜……他怎么会以为我大清会以他为质呢?……不管是谁。只要归顺了我大清,就是我大清臣民,有富会同享、有难会同当……不管是为了什么,我大清也绝不会拿他去和别人交易!”

如果吴三桂还活着。当然会对这个说法不屑一顾,牛金星不也降了大清?结果还不是像狗一样被被抛弃?还是你豪格首先带队挑起争端的。但豪格手中有证据……当时犯了大错的吴三桂就在自己手上。自己不也没把他交出去吗?这充分验证了大清对归顺之人地爱护。当然,对于后面吴三桂被抢,至今也未能夺回一事自然是忽略不提……至于牛金星,那是“早有反意”,情况根本不一样。

“我堂堂大清怎可受别人要挟?明军施出如此卑劣的手段就是想让我们内乱,让我们被他们牵着走,这样下去,我们不仅不能救出我们的父老乡亲,连我们自己也将被他们拖垮!牛金星一事已经充分了说明了明军贪心不足的险恶用心!我们不能再上当了!”豪格对着万千支持他的士兵进一步阐述他的观点:“想要救人,就只能*我们自己去拼杀!……只要我们横下一条心。明军就无机可乘!只有这样才能真正地救出我们的同胞……他们为什么要要胁我们?他们为什么不敢与我们真刀真枪地作战?还不是因为他们怕我们?!。”

当然,针对明军“诚信”地交换了牛金星父子与顺治母子之事,豪格也进行了相应的解释,“这不过是他们在放长线、钓大鱼,企图激起我们更大地内乱,我们万不可上当受骗!……吴三桂的事情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豪格的这番话也算是入情入理,这对于暂时压下各路诸侯的“三心二意”确实有一定的作用,清军中的杂牌军们很快便把提起的心放下了一半……另一半看看情况再说吧。

豪格不仅下令将这几层意思满营宣讲,还将这份公告分马传到了关宁军前,提出了“吴三桂临时起意,家人未必知情,故只究首恶,余者不究……”的说法。也就是说,只要将吴三桂交出来给全营清军一个交代,便是吴应能也可以免罪,至于其它将领只要还队归队更可列入有功之臣。

别看关宁军在清军面前吃了大亏,那主要“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的原因。若论战斗力,关宁军比起那十万杂牌可强了不少。豪格当然不愿意就此失去他们。

别说,豪格这一招还真挺管用,不仅,更直接收拢了一批被打散了的关宁军约两万人。

可光安抚杂牌军和关宁军不行,自己的嫡系部队更得安抚……毕竟你不用吴三桂去交换满清人质,等于是一半毁了清军被王燃调动起来的希望。豪格在这方面同样展示出了其不凡的策略。

……………………

“报!”一个传令兵奔入王燃的大营:“德州城方向来了两个人直奔大营而来,看旗号应该是满清的豫亲王多铎!”

两个人?多铎?正在营帐中商量事务的王燃等人不禁面面相觑。

虽说由于时间短,王燃等人还无法获知确实的情况,但依据安插在德城的诸多探子……探子一事体现了本土作战的优势……王燃对清军阵营中发生的一些大事还形成了一些轮廓,像什么顺治挂掉、豪格与多铎的权力更迭、关宁军与清军的火拼等等。当然,按说这些情报也并非那么获得,但当时的清军乱成一锅粥,这无疑给王燃的手下提供了最佳地掩护。

要说挑得清军内乱本就是王燃等人一致的心愿。可心愿如此快就达成多少也会令大家产生浓重的不可置信感。

因此,王燃等人一大早便聚在中军营帐中商量事务,最后决定一方面等候进一步确切的消息,一方面按自己既定的计划执行,也就是卡着时间点推出一批人质到德州城下做出砍头示威的姿态,观察对方的反应。

对方的反应是有了。可多铎来是什么意思?

……………………

“我大清最不缺地就是勇气!……下面是我们的同胞,虽说这很可能只是明军所挖的一个陷阱。但我们不怕!”豪格在德州城墙上面对万千清军,慷慨激昂地指城下说道。

城下最引人注目的有两处。一处是一排约十个满清权贵,他们被明军按跪在地上、脖子上还插着一个大大的标牌,虽然距离较远看不清标牌上的字。但一个大大的“斩字”却是不用看也知道会有的。

城下引人注目的另一处便是正缓缓也驰向明军大营的两骑,一骑全身披挂整齐。面容整肃,满清亲王地服饰衬出他的身份,侧面一骑做亲兵打扮,手举大旗。旗面上“豫”字飞扬……正是豫亲王多铎。

别看多铎成了豪格的阶下囚,但豪格并没有虐待或干脆杀了他,反而将之捧成了满清的又一位英雄。这多少有些戏剧性。如果说豪格这位英雄的出现,背后有王燃的推动,那么多铎之所以成为英雄,则完全是由豪格一手促成。

豪格在“擒获”多铎后地第二天。便“替”他当众宣布将再次上演“匹马入敌营”的传奇,以多铎的单身入明营换取被明军俘获的所有人质的归来,而这正是明军所提两个条件中的第一个。

“豫亲王之所以希望亲赴险地,一方面是想尽最大的努力解救他们,一方面也是想让那些汉人知道什么才叫勇气,什么才叫无惧!”德州城上,豪格仍在充满感情地喊道:“与豫亲王相比,我惭愧啊……豫亲王才是我大清真正的勇士!才是我大清真正的英雄!”

豪格的话想当然激起了阵阵高呼,士兵们像当初欢迎豪格入城一样,高声呐喊着多铎的名字欢送他出城。

听着城上的欢呼,除了亲卫更高地举起了大旗,多铎并没有什么反应,也许这更符合“壮士一去”的悲壮,不过这只能是远观,如果近看,绝对可以看以多铎眼中射出的怒火。

虽说事后有人曾表示疑惑说既是看穿了明军“挑拨离间”的伎俩,为什么还要让多铎只身赴险,因为一名军中主帅轻率地丢下几十万大军只身赴险怎么看都透着凄惨和奇怪。更有人在背后悄悄议论说多铎这样做其实是因为豪格在报当初多铎逼他出城的恶气。

但这种说法立刻遭到了广大官兵最严厉的驳斥,“肃亲王、豫亲王何等英雄人物,怎容你背后诋毁!你知道什么!豫亲王亲赴敌营有三大好处,一则可展示我大清勇武之威,震慑敌胆……二则可以揭穿贾宝玉的伎俩,让他再无借口可用,从而失信于天下……三则也可以通过这一举动向还被扣押在明军手中的同胞表达我们的关心,让他们相信,我们一定会把他们救出来的!……况且,军中事务有肃亲王代理,分工明确,豫亲王又有何后顾之忧?”

的确,豪格与多铎目前是分工明确,多铎的主要任务是担当清军的“形象大使”,军中事务则完全由豪格接手,当然这一决定已经得到了军中上下的一致赞同。

……………………

“*!有没有搞错!这不是出尔反尔吗?”庄子固气愤地说道:“要换也得拿吴三桂来换啊……当初我们之所以要吴三桂,不就是因为多铎不答应来吗?”

按道理说,现在如果要交易也是应该用吴三桂来进行,毕竟这是明军提出来的第二个条件,而第二个条件的提出本是建立在第一个条件未达成协议的基础之上,也就是说,这很可能给明军提供不认账的借口。

“这种事儿扯不清……我们当初说了两个条件任选其一皆可,清军完全可以抓住这一点做文章……”燕山显然来了兴趣,转向王燃,一脸的坏笑:“大人,您这次可躲不了了吧……”

“躲什么?”王燃这次没有再扔出“今天天气很好”等没有营养的话,而是笑道:“来了就给他们……生意嘛,讲的就是诚信……”

“大人,您不会真的要把那些满清人质全都还给他们吧?那以后我们可就没有跟他们谈条件的资本了……”听了王燃的话,别人还没什么,本想将别人一军的燕山自己先叫了起来。

“嘿嘿嘿……”王燃再次笑着站起身来:“今天天气不错……”

看着王燃的背景,燕山摸了摸头:“老庄,这个时候大人还搞这么高深干什么?”

“大人不知又再琢磨什么新招了……”庄子固冲着燕山摇了摇头说道:“不过依我说,现在倒也用不着再拿着这些人质跟他们谈条件了……第一,这招儿我们已经用了两次,清军不会再上当,第二,咱们的目标也差不多达到了……”

虽然目前能获得的确切情报不多,但依据王燃等人的推算加之对现在情况的大致了解,既然是关宁军反出了清军大营,清军的总兵力损上个七八万应该不成问题。凭清军这不到二十六七万的兵力想拿下二十余万的明军,哪有这么容易的事?更何况,经过这些事,清军内部不安定的火种已经埋下,二十六七万的兵力恐怕再也发挥不出二十六七万的效力。

“大家现在是兵力相当……”庄子固冷笑一声:“攻我们?不定谁攻谁呢……”

第二十章 男女专员

豪格这几天心里乱的有些发慌。

按理说,豪格一举拿下了‘政权’,并获得了绝大多数清兵的拥戴,应该是一件让他感觉非常兴奋的事情,这可是他多年的梦想。不客气地说,照现样豪格的民众支持率,就是现在直接宣布登上满清皇位也没有任何问题。事实上,已经有诸多‘幸存’下来的王爷权贵们提出了这个建议。当然豪格并没有接受,毕竟现在的局势还不稳定。

可当豪格意气风发地准备带领自己的将士从‘摒除内忧’的胜利走向‘弥除外患’的胜利之时,豪格惊异地发现了一个事实……挟天下之势而来的四十万清军,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内已经锐减至二十三万。这个数字比起王燃等人的估算更为乐观。

如果说这种数字变化是在与敌拼杀之后产生的,那也没什么问题,因为此行清军的最大目的就是在解救人质的同时,清除清军称霸中原的最大绊脚石,也就是准备彻底消灭明廷的北伐军。正所谓伤敌一万,自伤八百,敲掉二十万的北伐军,自己怎么也要付出些代价。

可问题是,到现在为止,清军与北伐军之间就根本没有进行过一次五千人以上规模的冲突。清军的这种变化完全来源于内因……牛金星之战让清军直接损失掉了七万,吴三桂一役更是让清军锐减了十万之众。可以说,相较于北伐军而言,清军经过这两次大规模的内乱,原本还占据着的绝对兵力优势现在已经可以忽略不计。

在这种局势下。便是久经沙场的豪格也没有想出一个万全之策……豪格不仅久经了其它地沙场,更在北京城直接目睹了王燃北伐军所拥有的强大火力。若是兵力占有绝对的优势,豪格还可以依赖人海战术与自己骑兵强大的突击力与之抗衡,可现在……

……………………

“现在是我们占优了……”明军营帐中,燕山拿着最新统计上报来的情报兴奋地叫道:“目前清军的总兵力已不足二十四万,而我们已经超过了二十四万!”

事实确如燕山所说。若单从数字而言,北伐军地总兵力已经大大占优。当然。燕山所说的兵力占优并非指北伐军部队就地补充地兵员,这些没有经过训练或刚开始进入训练的兵员在北伐军内部只是作为预备役存在,单独编练成军,若非仍特殊的情况不用他们上战场。

燕山所说的四万兵员完全是‘此消彼长’的结果。牛金星与吴三桂手下除了被杀、被清军重俘以及溃逃外,有超过四万人的散兵被北伐军吸纳。说实话。能历经这多劫难活下来,这四万余人可是老兵油子,只要稍加训练,战斗力方面绝对拖不了大部队的后腿。如果再加上预备役的人马。北伐军的总兵员已经接近三十万之众。

别看王燃现在所占领的京畿地带曾开门迎降,是清军重点治理的地区,但在老百姓心底还是向着大明,参军的积极性很高,尽管王燃屡屡强调兵员的素质以及‘一家顶多抽一个’的原则,预备役的数目还是很快便超过了五万。当然。这里面除了老百姓希望通过这一举动表明自己对大明的忠诚以及想要洗刷前耻外,王燃部队地高福利、高待遇也是一个重要方面……经过这段时间,老百姓都知道,尽管预备役的待遇比起正规军来要差一个档次,但算下来,一家人中只要有一个参加了预备役,便可以勉强供养一个三口之家。若是运气再好些被选拔入正规军,一个五口之家从此就可以生活无忧。这在一个兵荒马乱的年代,对普通老百姓的吸引力是相当大的。

更何况,自北伐军进占北京城后,在堵胤锡的组织下大多数人已经重新获得了自己的田地,而经过了‘圈地’、‘投充’等诸多噩梦,老百姓对北伐军所提出的‘保卫胜利果实’一语自是极其拥护。

“大人还真是高明,一个多月前我们的态势还很恶劣……山海关外的五万清军、太原方向的五万的方军、大同方面的十万蒙古人,还有多铎的四十万大军……是我们好几倍,从数个方向对我们形成了夹击之势……”庄子固笑着说道:“可现在看来,正如大人所说全是纸老虎!”

关于王燃盗窃来的‘纸老虎’说法,由于十分形象贴切,已经提前好几个世纪流传了开来,而一个月来的事实也不断在证明这一点。

山海关的清军寸功未进,在久攻不下的情况下已经不得不撤了回去修整,除非再有加强的兵团,短时间内不可能再有什么动作。

太原方向的地方军,说好听点是地方军,其实也就是俗称的伪军,和后时代协同日本鬼子作战的伪军类似,让他们欺负老百姓没问题,但让他们主动进攻配备强大火力的真定却是不可能。虽然他们在目前负责打理山西、陕西、河南等地的满清英亲王阿济格不断地催促下,对真定进行了数次进攻,但想当然不会取得什么成果。

至于十万蒙古铁骑倒是信守约定,积极地准备着进军山西的事宜。不过组织动员十万人部队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蒙古没有一个单独的部落能一次提供这么多的兵员,需要几个,甚至几十个部落共同承担,这里面需要协调事情就太多了。因此虽然其先头部队约两万人马已经开始向紫荆关进击,做出了一付强攻的态势,但要等他们的大部队真正发动攻击,再过一个月也未必能成。而依据王燃的计划,一个月之内能干的事情可就太多了。

上述三个方向虽然看似危险,但现实的威胁却不大。原本真正有威胁的多铎四十万大军在变成了豪格二十三万人马后,威胁系数也直接回落了若干百分点。依据目前的情况,豪格部短时间内显然并不具备主动发起攻击的实力。

“他当然不能主动…现在忙着接收人质还忙不过来呢,哪还能顾得上打仗?‘燕山笑道:‘没想到大人还是这么阴险…”

“什么阴险不阴险的……”庄子固笑道:“大人早就说过,打仗打的就是心理,你琢磨不透对手的意图,心里就越乱,也就越心慌……心都慌了,还打什么仗?”

……………………

如果说兵员的剧减是影响豪格心情的一个方面,燕山所说的‘接收人质’一事便是让豪格郁闷的另一个重要因素。

豪格将多铎‘捧’成‘英雄’的目的当然不是让他真的成为英雄。他真正的目标自然是借刀杀人。在豪格看来,明军就算不杀了多铎也会将他软禁起来…用一个人换所有的人质,谁会轻易地认这笔账?

因此,在与众多清军一同目送多铎看似无限壮士豪情,实则凄惨感伤无比地来到明营之前,看着多铎的亲兵交叉挥舞着大旗高叫“大清豫亲王依约到此!”的时候,豪格心中更多是一种报复的快感和幸灾乐祸的冷意。

但随后的事情完全出乎了豪格的意料……多铎受到了明军‘英雄’般的礼遇,而且这种礼遇相较于当时的豪格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在了解到多铎的来意后,明军又是鸣炮致意、又是列队欢迎,不仅专门辅出了直到多铎面前的红地毯,还专门安排了两个小孩子献花,连此次明军北伐军的统帅庄子固都亲自站在红地毯的另一端出迎。据说当时明军本来还想组织一个阅兵式,由于时间过紧而不得不放弃。

虽说由于事发突然,把所有人都了个措手不及…由于明军阵营中的炮响突然,将众人吓了一跳。德州城上的清军不约而同地向下缩了一下脖子,发出了一起惊呼…豪格更是在第一声炮响之时便向前伏底身子,隐藏在了墙砖之后。这是当初防守北京城时养成了习惯,虽说这么长时间没有再经历,但习惯不是说忘就能忘的……当事人多铎也被搞得手足无措,精于骑射的他差点控制不住马,而他的那名亲兵由于没有多铎的功夫好,被受惊了的马给直接掀翻在地,好半天才柱着大旗爬起来…但如此盛大的规模和隆重的仪式也把豪格以及站在城墙上观看的清军看了个目瞪口呆。

虽说多铎两人的狼狈多少影响到了他‘英雄’的形象,但他们随后取得的成果却足以弥补这个失误一万次……就在多铎进入明军在营后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多铎的亲兵便飞奔而回,在德州城下挥舞着大旗,“明军已经同意归还我们的所有人!”

战士们自是热血沸腾外加兴奋异常。而说实话,开始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豪格在疑惑的同时也是比较高兴的。

“以多铎单枪匹马入明营的勇气换回满清所有人质”是王燃当初提出来的一个条件,虽然这个条件有些过时的嫌疑,但王燃还是坚持履行了协议……多铎同志进入明营没一炷香的功夫,王燃就令人先将营外侯斩的十个人交由多铎的亲兵一道发回了德州城以示诚信。

至于其余的人质,王燃也是满口答应交还,与多铎亲兵一同前往德州城下的明军战士在城下高声宣布了王燃的决定,“两方交战,老百姓是无辜的,也是最受苦的,我大明以仁德二字播于天下,绝不会为难他们……我们将本着最快的原则尽早送他们前来与他们的骨肉亲人团聚……”

……………………

“仁德?两军交战还讲什么仁德?!简直是可笑!”德州城内,豪格背负着手一边踱着步一边自言自语道:“贾宝玉这厮又在搞什么花样?真的要把人全部送回来?”

应该说,豪格虽然不希望看到多铎这个人取得如此“大”的成果,但也仅仅是因为取得成果的人是多铎而不是他自己,豪格对这个成果本身并不排斥,而且与那些普通的士兵一样,对这个结果相当兴奋。

一则,对豪格来说,以现在的局势,即便是多铎加入多尔衮等人一起回来也无法再悍动他的权利与地位。凭他现在的实力,完全可以将危险扼杀在摇篮之中……豪格吸收了自己与多铎的教训,等关宁军引发地紧张情势稍一缓和便采用了较为铁血的手段,将作为军队骨干的八旗队伍已经全部换上了自己的亲信。当然。对于那些杂牌军们,豪格的动作并不大,主要是以安抚为主。在豪格看来,那些杂牌军们都属于势利眼,谁得势就跟谁,虽然他们当初都是向多铎或是多尔衮投的降。但现在也未必肯认这个账。

二则,如果这次明军真的依约归还所有的人质。那也可以解决豪格目前面临地大问题。“归还所有的人质”意味着要归还的人当中,不仅仅是一些像多尔衮这样的让豪格不喜欢的王公贵族,更多的是那些处于明军控制地域地满族人。满族人这次可谓是全族入关,除在老本营盛京除了一部分人外。几十万的族人都随同多尔衮一起入了关。这部分人目前大都落在了明军的手里。而把这些人要回来,不仅可以让士兵安心。免除后顾之忧,更重要的是,豪格完全可以从这些族人中获取大量地兵员补充。

说起来,虽说清军目前重兵占据了德州至济南一线。控制的区域并不小,但想要补充兵员却是不容易。

[奇]这一地区一直处于交战状态,就没太平过几天。在谢启光控制时期倒是太平了一段日子,但这没几天的好日子随着洪承畴的进驻很快重又陷入混乱。一会儿是满清打过来、一会儿是明军攻过来、间或再有些义军捣捣乱,地区的控制者说一日三变也不夸张。至于壮丁,更是这家征完那家拉。除了一些特安分守己的百姓外,稍微有些想法地不是琢磨着逃难逃荒就是直接上山拉起了大旗。再加上王燃的北伐军在占据这一线后又玩了一手阴的,将这一带的人口大量迁往了青州以东,造成了这一线的普通人口严重不足,壮丁也只能从十岁以下、六十岁以上选拔的局面……这倒不是王燃不带他们一同拆迁,这些留下来的人大都是坚持“故土难离”的人。当然在清军的治理下,这部分人中已经有很多再也离不开故土,除非把他们的坟墓迁走。

[书]话说回来,这部分人便是被清军抓了壮丁,没有个一年半载也形不成什么战斗力,王燃把他们迁走的目的更多是让他们能有机会躲过这兵灾人祸。

[网]因此在多铎大军占领这一线后,说这里是空城有些夸张,除了部分老弱外也还有许多盗贼土匪在……可不管哪样,别说是拉壮丁,连自身的补给都快成问题。这也正是豪格热切地希望迎回自己族人的重要原因……提供兵员、稳定军心、供应补给。

虽然迎回自己的族人有着千般好处,但话说回来,豪格也明白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这句话……牛金星、吴三桂血淋淋的事实摆在面前,豪格不是傻瓜,虽然他想不明白明军为什么会突然放弃手中的筹码,但他对王燃所说“做生意就要讲诚信”这句话同样是疑惑重重。

“何洛会”,豪格转身面向站在自己面前的幕僚:“你说贾宝玉,这小子是被烧坏了脑子还是原本脑子里就进了水?”

何洛会是豪格手下的亲信重臣,此人也颇为有才。按王燃原本时空中的历史,这位何洛会可算是豪格最亲信的人,而豪格也正是死于这位亲信之手。在豪格与多尔衮的矛盾冲突中,正是由于何洛会的反水告密给了多尔衮废掉豪格的理由,至于何洛会反水的原因倒也好理解,作为一个有才能的人自然想着投*更有前途的主子。

当然,这段本该发生的故事在王燃介入后自然已经产生的变化。也许在这个时空,豪格与何洛会还可以继续上演君君臣臣、相濡以沫的故事。

何洛会此次本是被列入德州城下待杀十人中的一个,不过由于多铎的“勇气”,何洛会逃过了一劫。正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他的主子既然成了清军的统领,何洛会一入城自然就受到了重用。

“王爷,依奴才看来,这贾宝玉不像是个糊涂主儿……”何洛会抚了抚自己的胡须,沉吟了片刻说到:“奴才这阵子在北京城听说了不少贾宝玉的事儿,什么满家洞千骑破三万、睢洲城八百俘五千、宁波府空城灭海盗等等等等……这些事儿虽然经过演义并不可全信,但也不可不信……更何况此次他搞得这出北伐更是有声有色。什么声东击西、什么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什么围魏救赵,一计接一计,连环不穷……打得咱们的‘睿亲王’顾头不顾尾,连北京城都给丢了!真是丢尽了祖宗的脸面!”

豪格与多尔衮一向不和,身为豪格的亲信之人,何洛会自是知道将多尔衮描绘的不堪是不会让豪格生气的。

“奴才这可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何洛会看了一眼豪格接着说道:“奴才算了一下。自贾宝玉起兵北上起,不管黄得功、李岩两部。咱们大清单单折损在贾宝玉手上的人马可已经接近了四十万人马……北京城有一万多、山海关起码有四万、山西有十万、再加上洪承畴原本驻扎在山东的六万余,还有这两次换人损失掉地十七万人,咱们已经被贾宝玉吃掉了近四十万人马!……贾宝玉的总人马也不过是二十万,而现在不仅没有损失。反而越打越多!……若说贾宝玉会昏头,打死奴才也不能相信!”

“幸亏您果断、及时地接过了兵权。要是让多尔衮和多铎兄弟两人再继续这样折腾下去,咱们大清非毁了不可!”何洛会并没有忘记在发表自己地见解的同时赞扬豪格,这是为人臣子必须要做到的一点。

豪格矜持地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何洛会说的这些事应该说都基本属实。对于前一阶段清军取得地惨败,从理论上分析与自己并无多大关系。在被攻下北京城之前,军事主要是由多尔衮指挥。在被北京城攻下之后,责任重心当然是由多铎来承担。虽然其中有豪格的一部分“功劳”,但相较于多尔衮兄弟的业绩,豪格这一点自是可以完全忽略。

“因此在奴才看来,贾宝玉的脑子既然是既没烧坏也没进水。归还所有人质的后果他不可能不清楚!”何洛会总结了一句:“那么贾宝玉这么做如果不是真的像他所说地是‘信守承诺、诚信交易’就肯定是另有所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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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还满清所有的人质,这么严重的后果大人能看不出来?……兵员、军心、补给,这足以改变明、清双方的作战态势,对目前元气大伤的清军而言可实在太重要了……”燕山一脸的兴奋:“老庄,我跟你打赌,大人肯定不会就这么轻易地放弃这批棋子,这里面绝对是另有玄机……”

“谁不知道这里面是另有机关?……不过大人既然提出归还,那肯定是另有算计,咱们大人什么时候做过赔本的生意?”庄子固笑着看向燕山道:“小燕子,你天天说已经得到了大人的真传……那你能不能说说大人这么做究竟有什么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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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也许是想在归还人质之时混些内应,对我德州城来个里应外合,也许是想借此慢我军心士气,也许是贾宝玉还想着借此继续挑动我内乱……”德州城内,豪格与何洛会也在分析王燃可能的意图,但分析来分析去也总觉得没有抓住要领,何洛会轻叹一口气说道:“贾宝玉这家伙行事不依常理,奴才一时也想不透……但依奴才看来,贾宝玉前两次只用了十几个人便换去我们十七万人马,这次既然舍得放弃这么重的一片棋子,其图谋必然不小!”

“可他的图谋到底是什么呢?若只是你所说的那几点担心倒也好说……”豪格说道:“内乱?如今我已是手握军权,就是多尔衮回来也翻不起什么浪……内应?而只要小心提防、详加盘问,奸细也不容易混进来……军心?若是全族老少团聚,军心自会巩固……”

“怕就怕有什么是我们还没想到的……这么大的一次行动,贾宝玉能动手脚的地方太多了……要想防住贾宝玉施诡计,除非……”何洛会欲言又止。

“除非什么?”豪格眼睛一亮,看向何洛会。

“除非我们不答应交易!”何洛会沉吟着说道:“其实按我们目前的实力,如果不管贾宝玉的条件直接北进。一路打过去,这兵员、军心、供给也同样可以获得!”

按何洛会地说法……山东的兵员不足、一片萧条,但往北便可以解决这个问题。只要满清秉承原本“洗劫一空、抢完就走”的原则,什么兵员、士气、供给就可以得到很大程度上的缓解。况且当初满族人是几十万人一同入关,人员散居在京城周边各个地区,如果豪格聚集所有兵力一力向北。以目前明、清双方的兵力对比,必然是一个会战北京城的局面。而那时。散居各处地青壮满洲子弟必然会望风而来,清军不仅可以获得一部分壮丁汉军,更可获得弓马娴熟的骑兵补充。

至于满族老弱妇孺包括那些被关在北京城内地满清权贵的生死,并不在何洛会这份计划的考虑范围内。只要能补充了满洲的青壮,拿下了北京城。什么都会有地。

“不答应?”从表情上的反应看,豪格对何洛会地分析还是比较认可的,但他很快便摇了摇头:“那士兵们还不反了天?”

应该说,何洛会的想法与原本豪格的想法不约而同。豪格自接手兵权后。曾花费了大量功夫“改造”士兵们地思想,让他们重新树立起“用武力解决一切”的思想。可这一努力伴随着明军传令官城下的叫喊与明军表示诚意的活动而烟消云散……不用拼命就能达到目的,谁还愿意拼命?

事实上,明军这两天都在不断地往德州城遣送回人,虽然人数不多,每天不过百人。都是在明军驻扎地附近的满族老百姓,但却让清军看到了真切希望……按明军地说法,大部队的人质回送正在紧张的进行中。

“是啊,贾宝玉提出的这个条件实在太有诱惑力了……”何洛会叹出一口长气:“想不答应都不行……”

……………………

“在此我不得不再次重申一遍‘阳谋’的本质……就是让你明知道这是一个陷阱,也不得不往里跳……”燕山说道:“对清兵来说,兵员、士气、补给,哪样不是他们急需的?他怎么可能不往里跳?!”

……………………

“管他娘的!”豪格一拍桌子下了决定:“既然天上掉下了馅饼,就赌它一赌,赌它没毒!”

“想要彻底击败贾宝玉,单凭现在的兵力肯定有问题!……打仗*那些杂牌军肯定不行,蒙古人的战斗力倒是没说的,可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发兵!……想打胜仗还得*我们自己!”豪格为自己的决定做了一些注解:“只要这块馅饼没毒……什么兵员、士气、补给统统没问题!……一个月内我就能再组织起十万训练有素的八旗部队!”

豪格的想法相当实际,面对明军强大的火力优势,想打胜仗除了一些必备的汉军炮灰外,更重要的是要有强大的骑兵突击力量,在这方面,从小生活在马背上的满族人只要稍加训练便可成为一名优秀的战士。而如果真的在一个月内建立起了二十万八旗,“攘外”自然是多了几分把握,“安内”就更不用说,现有的那些杂牌军也会死了反水的心。

“王爷英明!……俗话说‘女真不过万,过万不可敌”有二十万八旗在手,不管贾宝玉耍什么花招,都可以让他偷鸡不成蚀把米!”何洛会脸上虽然闪过一丝担忧,但随即隐了起来,大声说道:“只要我们小心提防,就一定能保证这块馅饼没有毒!……就是有毒,我们也能想办法给他解了!”

何洛会这倒不是无原则的奉迎上司,俗话说,士可鼓而不可泄……不提接收人质会带来的好处,单就说存在的风险,现在到底有什么危险都还没分析清楚,只是由于担心害怕就放弃,绝对会影响整支部队的战斗力。那样的话,不用打这支部队也已经输定了!

何洛会脸上一变……这是不是也是明军的阴谋之一呢?

“答应贾宝玉”,豪格一转身,越过何洛会看向远方的目光透着定下决心后的坚毅:“就委任多铎做此次的全权大使吧……接回来更好,接不回来也可以把责任全都算到他的头上!”

“那圣母皇太后的要求……”何洛会小心地说道。

“她不过是想借这个由头去见她的姘头多尔衮罢了……”豪格冷冷一笑:“无所谓,就让她去和多铎做个搭档一同去接人,也好过天天在我面前看着烦心!看她能翻起什么大浪?!”

第二十一章 母女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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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南向北通往京城的路上,一队人马行进其中,“明”、“贾”等大旗迎风微微飘扬。正是率队反回北京城的王燃一行。

“我明白了”,队伍中传来燕山的叫声,只见他策马奔至中军处王燃的马前兴奋地说道:“我明白您为什么要给清军整这个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王燃好笑地看了一眼燕山:“你在说什么呢?”

“我是说我明白您为什么要把所有人质全还给他们……”燕山说着说着便住了口,眼见着多铎正打马走在王燃的身侧。倒也不能怪燕山开始还看出来,身着便装的多铎在特种大队中怎么看也就是一个普通人。

对王燃来说,牛金星、吴三桂这两次的交易基本基本搞定,现在任务的重点便转到了满清人质一事上。因此,在留下庄子固留守前线外,王燃先一步返回了北京城。当然,既然牵涉到了几十万满州族人这么大规模的安置,需要协调的事情必然很多,多铎与布木布泰这两位专使自然也随同王燃一同启程。

“燕将军不必担心……”多铎笑了笑:“现在的我已经没什么机会再与你们交手了,便是知道你们的秘密也没什么用……”

“嘿嘿,嘿嘿……”燕山干笑了几声。应该说,多铎自进入明营后表现出来的确有大将风范,虽然被自己人剥夺了兵权,但言行举止却依然是不卑不亢,几日下来与王燃等人倒也相处的不错。让王燃不禁暗叹百样米养百样人。多铎与多尔衮兄弟两人确实差别不小,多尔衮实在太狂了。不过,不管怎么说,双方既然还处于不同阵营,不该说的话自然还是不能说。

“其实这几日我也在仔细考虑……”多铎轻叹一口气:“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没有了兵权,我才真正悟透了贾大人这招连环计地最厉害所在……”

“是吗?”王燃微微一笑还没什么反应。燕山却来了兴趣:“老多,你说说看,看和我想的是不是一样……”

“说实话,贾大人确实高明。不费自己一兵一卒便废掉了我大清十七万人马,更令得大清内乱不止……”多铎淡淡地笑了笑。眼光扫过王燃,对着燕山说道:“原本我以为这次交还人质也不过是这一反间计的延伸,可仔细想来却也疑惑重重……正如燕将军刚才说的一样,这对我大清来说就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不管你们在人质上做什么手脚。这对我大清而言肯定是利大于弊!况且,豪格也不是傻瓜,他绝不会再上了这‘反间,之当!”

“拜托,老多,你能不能直接说重点……”燕山不由得催促道。

“重点就是,贾大人这一招的目的并不是想施反间之计。贾大人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占据战场上的主动权!”多铎说道:“我们大清现在完全是被贾大人牵着鼻子走……他说换人我们就想着去换人,他说换谁我们就会想着去换谁……牛金星、吴三桂,包括这次的所有人质……掌握了战场上的主动权,就等于牢牢控制住了战争进程!……想打就打,想什么时候打就什么时候打,想在哪儿打就在哪儿打!”

“贾大人之所以把满州族人这个大馅饼送给豪格,就是想通过这个动作打乱他原有地军事部署,让他按照贾大人设定的步伐行动……”多铎转向王燃:“贾大人,如果我没有猜错,您最近肯定有大地军事行动……归还人质,不过是为这一行动打掩护而已!”

“看来就是人质事了也不能放你回去了……都被你看穿了,我这仗还怎么打?……哈哈哈哈……”王燃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是半真半假地向着多铎笑道,旁边的燕山却明显对多铎有些崇拜的意思……再怎么说,多铎也指挥过近百万人马的作战,与燕山这位特种大队的负责人还是术业有专攻的。

“看穿?就是看穿了又能怎样?”多铎苦笑了一下:“天上掉下来的馅饼有毒没毒并不重要,关键是你动不动心,只要你动了想吃这个念头就已经掉进了这个套!再也脱不了身!……而这个馅饼又实在太诱人了,即便是我现在想明白了这个道理,事到临头也不一定能抗得住……”

“老多,你老是馅饼馅饼的,说的我都饿了……”燕山咽下一口口水,手搭在头上向前方看了看:“咱们还是抓紧时间赶路,赶得紧,今天就能进京,说不定还能赶上城南老张家开的烧饼铺没关门……”

“好!”王燃也提起了精神,岔开多铎的话:“大家加把劲,今晚我请宵夜……”

王燃说话没能算数,赶到北京城的时候已是傍晚,但他没有请大家去吃宵夜,因为刚进城门便被守在城门明显不只一天两天的侍卫拦住了路……长平公主有旨,只要见到王燃回来,不管什么时候都要立刻去见她。

事实上,自发生了驸马周显“欲将生米煮成熟饭”一事后,长平公主便已将王燃视为了保护者。在开始的几天,也许是害怕心理尚未失去,女孩不管是吃饭睡觉还是出门游玩都必须有王燃陪在一边,便是王燃办公,女孩也要在旁边陪同,务使王燃处于她的视线之内。

直到后来王燃把雍穆格格接过来陪着女孩后,情况才稍好了一些。最起码女孩在换衣服的时候知道让自己回避了,让王燃着实松一口气,说实话,那种诱惑确实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当然,象晚上睡觉等诸如“男女授受不亲”之事也随之禁止,就算是王燃愿意,雍穆格格也会高声叫着“色狼”将他赶出去。

说起来这雍穆格格和长平公主确实有缘分,分属相互敌对势力两个女孩本该各为其主,却亲密的如同好姐妹。从王燃的观察来看,雍穆格格可算是长平公主除他之外最信任的人,而雍穆格格对长平公主的关心与照顾也是发自内心,这也是王燃放心地把雍穆格格安排到长平公主身旁的最大原因。而若不是有雍穆格格陪在女孩身边,王燃的这次德州“交易”一行必然要带上长平公主一起……战场毕竟充满了各种凶险与血腥,王燃还真不舍得让女孩再受到什么刺激。

很明显,长平公主对王燃的依赖并没有随着这段日子的分开而有所减少。据通传的侍卫所言,女孩在王燃走的第二天便开始询问他回来了没有,并派人在各个城门口“盯梢”,把王燃搞得哭笑不得同时,更多了几分牵挂与心疼。

不过,这个夜晚注定是一个多事之秋,王燃感到的并不仅仅是“心”疼。

“布木布泰夫人,一路上舟车劳顿,好好休息吧。我先告辞了……”送了布木布泰到了住处,王燃简单地寒暄了一句便准备离开。

虽说王燃心里也想早点去见长平公主,但还是首先将布木布泰顺路送到了住处。由于此次布木布泰的身份有了变化,再将她视为阶下囚已不合适,王燃便在皇宫内部挑了距离集中看管满清女权贵的坤宁宫不远的一处偏殿暂住。

“贾大人,能否请您稍停片刻……我有事相商……”出乎王燃的意料,布木布泰喊住了他。

也难怪王燃奇怪……布木布泰自“回”到明营后就从未主动与王燃说过一句话,对此王燃也可以理解,爱子身亡,哪个母亲能不伤心?别看布木布泰在人前没什么异样,但王燃可以确定,她在夜半无人时肯定经常暗自垂泪,这从她憔悴的面容、略显浮肿的双眼以及眼中的血丝就可以看得出来。

再者说,人家儿子的死与王燃也不能完全脱离关系,虽说没有王燃搞这一出反间计,象豪格这样对满清皇位早有图谋的人只要抓住机会一样会“快刀斩乱麻”,但毕竟这个机会的提供也有王燃的功劳,因此王燃虽说在心中认定自己与这桩惨案无关,也颇想搞明白为什么布木布泰这次会主动要求前来协调交还人质一事,但怎么也不会无聊到自讨没趣地主动往人家眼前凑。

不过话说回来,虽然王燃有些奇怪,但稍微一怔之后还是很快回过了神,随着布木布泰一同走进了房间。

自王燃重新控制了皇宫之后,所有地方都安排有人负责打扫整理,便是被李自成临走前烧掉的一半宫殿也在整修当中。王燃给布木布泰准备的这处偏殿原本是崇祯皇帝的一个崇妃居住,整个房间布置得雅致清新。翠绿色打底的苏绣屏风,水蓝色的被面,水蓝色的帐子,一抹淡香袅袅自鼎炉慢慢升起……

怎么到内室来了?王燃一怔。

“布木布泰夫人,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王燃踯躅着停了下来问道。虽然王燃来自于现代没那么多讲究,但毕竟在这个时空混了那么久,知道女儿家的闺房轻易进不得,当然,年青少妇的闺房也不可乱进,尤其这位少妇已经没有了丈夫。

走在前面的布木布泰身微微一滞,随即转过身来看着王燃,但却没有回答。伴随着一个淡淡的笑容,布木布泰将手放在了自己胸前的衣襟扣子上。在王燃还未来得及分辨出这笑容里的成分时,布木布泰已然解开了两个扣子……翠色的衣领透出白色的亵衣……再看布木布泰的笑容,已是一股透着妩媚与羞涩的美丽。

“布木布泰夫人,你……”王燃张口结舌,有些没反应过来。

布木布泰的脸上透出一丝晕红,但随即隐了下去,年轻的少妇依然没有说话,只是一边保持着继续解衣扣的动作,一边向王燃靠近。

王燃禁不住后退了一步……这是什么意思?这情景怎么看着那么眼熟?东瀛的女天皇还有大观园里的王熙凤好像都有过类似的……难不成……可自己跟这位满清皇太后好像并没有这方面的交集,更何况她的形象可一直是高贵淡然外加端庄美丽,不管是从王燃在这个时空对她的认识,还是从原本时空的历史传记中对她的了解,她也不可能……

话拉回到现实中,王燃与布木布泰之间只有几步之距,布木布泰的步子迈得再小也拉不开很长的时间。有人前进。当然就有人后退,布木布泰向前走了四步,王燃后退了三步,因为王燃在退第四步时已然被身后的一张桌子挡住。

眼看着布木布泰的手已经放在了内衣的纽扣上,王燃刚想遵循非礼勿视的准则闭上眼,“咣啷。”身后的桌子上面传来一声东西倒下的动静,已经初步失去判断力的王燃应激性地转过身。却是原本安放在桌子上地一面铜镜被碰倒。王燃反应般地伸手扶起铜镜,明亮的镜面虽然没有王燃原本时空中镜子的效果,却也让王燃看见了自己脸上透出的一抹慌乱,还有身后的布木布泰。

……………………

人影一闪。王燃以一个绝对称不上潇洒的动作转过身,一把握住了布木布泰的手。“啊。”布木布泰发出了一声低呼,“叮”,手中握住的发髻掉落在地,王燃也是一记闷哼。如果现在可以拉近镜头,便可以发现掉落地发髻上沾着一丝血迹。如果可以化验,便可以证明血样的标本来自于王燃,确切地说,是来来自于王燃的手。

“布木布泰夫人,你这是什么意思?”王燃极力扼住布木布泰继续上扑的身形。心中也是一阵火起…搞什么?原本香艳地诱惑之旅怎么突然变成了血淋淋的刺杀?要不是刚才的镜子。自己肯定不会只受这么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伤。

不过话说回来,就算没有刚才的镜子,王燃也受不了太重的伤,一根发髻又不是三棱匕首,扎不到要害就没什么问题。而从布木布泰刚才出手地轨迹来看,也许是心慌、也许是没经验、也许有其它的原因,刺杀的方向竟是王燃的胳膊,被王燃一挡,划破了手指。

“我要杀了你!”布木布泰用力挣扎着,两支手被王燃摁住,便用脚踢、膝顶、肩撞,就差动口咬人了,逼得王燃火起之下,不得不用一只手捉住她的双手并反剪在背后,另一只手按住她的肩头,两条腿则紧紧锁住她的一条腿,同时依托桌子与自己身体的压力将她另一条腿以及整个身体都固定住。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看着布木布泰被控制的只能做一些小范围的扭动,王燃轻吁了一口气。

“是你害死了福临!我要杀了你!”眼见挣扎无望,布木布泰停止了徒劳的努力,只是望向王燃的眼睛中还是充满了怒火和恨意。

Whois福临?王燃稍微一怔便想起这福临便是顺治的小名儿。

“拜托,杀福临的应该是豪格吧,算到吴三桂头上也可以……我这隔着好几道手呢!”王燃从多铎嘴里以及收集到的情报中对当天发生的事情倒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虽说王燃明确知道顺治之死与自己并扯不上关系,但看着这个饱受丧子之痛的少妇,王燃手下还是松了几分力气。

“若不是你屡施诡计,吴三桂又怎会挟持福临?吴三桂不挟持福临,豪格又怎会有机会杀福临?”正如王燃所料,布木布泰顺理成章地给王燃套上了一个“吾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的罪名。

“拜托,话可不能这么说…”看着布木布泰说着说着又要激动,王燃赶紧再次控制住她:“如果这么说的话,杀死福临的罪魁祸首应该是你!”

布木布泰一怔。

“如果你把福临生出来,我又怎能利用他施展诡计?……我不利用他施展诡计,吴三桂也不会挟持到福临……吴三桂不挟持福临,豪格也就没有机会杀福临……”王燃说道:“再往深处推一步,这事的责任恐怕还可以追到你的丈夫、你的父母……”

“你胡说!”布木布泰的声音不觉大了起来。开始时,布木布泰一直都在有意地压低声音,“心怀不轨”自然怕惊动了外面的人。现在报仇无望,布木布泰也就没有那么多顾忌。只是守在外面的侍卫单凭“你胡说!”这几个字却也无法判断里面出了什么问题。

“我胡什么说?退一万步说,就算是我有责任,但也应该排在豪格和吴三桂后面吧.一小王燃冷冷一笑:“吴三桂已经死了,咱不说他。你要杀也应该先杀豪格吧……”

“不,就是你害死了我的福临!”布木布泰不觉又是一滞,眼神中也透出了一股被人揭穿秘密后的慌乱,然后,毫无预兆地,布木布泰一低头咬住了王燃的肩头。

“啊!”王燃猝不及防下。不禁叫了一声。

这次守在外面地侍卫立刻紧张起来,为首的校官身子贴向大门。大声问道:“大人,有事吗?”

“呃,没事……”王燃看了看坚持在自己肩头上用劲的布木布泰,咬了咬牙回应道。说心里话。王燃对布木布泰还是很同情的……咬就咬吧…反正现在是冬天,身上穿的厚……

其实细想一下。布木布泰选择王燃下手倒也好理解。在她心里,与自己儿子之死脱不了关系的有三个人,豪格、吴三桂和王燃。

豪格虽然是首犯,但在布木布泰心中却不愿这么认为。一则豪格与福临是亲兄弟,算起来都是布木布泰地“儿子”,更重要的是,布木布泰知道,如果自己杀了豪格,清军必然大乱。这是让一直以扶持大清基业为己任地布木布泰所不愿看到的。因此豪格能忍下心杀他的亲弟弟。但布木布泰却忍不下心杀自己老公的儿子。这一点与王燃原本时空地记载比较吻合,当时不管是正史还是野史都将布木布泰描写成一个温和宽厚、识大体、重大局、能够忍辱负重之人。更何况,这里面还有她的姑姑,也就是另一位皇太后地劝说。对这位皇太后而言,摒除了皇位的因素,豪格与福临的区别并不太大。

不过话说回来,自己的儿子就死在自己面前,这份仇恨总要找一个发泄口。第二主犯吴三桂已死,王燃自然便成为了首选。这也是布木布泰为什么要主动要求来担当这个“专员”地原因之一。

当然还有另外一个重要原因,布木布泰也确实不愿意再整天去面对豪格。也许这个理由占的比重要更大一些,否则,布木布泰“刺杀”王燃时,又怎会在下意识中只刺向他的胳膊呢?

不过再怎么说,这个桥段也够颠覆的,谁能想到一个大家心目中“母仪天下”的代表、一个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女政治家竟会做出如此不智地决定…刺杀王燃,如果真的成功了,后果将是不堪设想,没有王燃把关,也许那被明军控制住的几十万满族人很难逃得了殉葬的命运!这是不是也是布木布泰刺偏的原因之一呢?

不过话说回来,布木布泰表现的再离谱也都可以理解,谁能泰然自若地承受起丧子之痛?!

……………………

也许是要将这些日子心中所有的忧伤、痛苦、悔恨全部都发泄出来,布木布泰这一口足足咬了有一盏茶的时间还没有松开的意思。虽然看不见布木布泰的脸,但王燃还是可以感觉到她脸上不断涌出的泪水。

带着些许同情,王燃抬起空着的一只手抚在布木布泰的肩上轻轻拍着,表达着一种安慰。

“你这个色狼!”门口突然传来一声怒喝:“我要杀了你!”

在王燃的地盘敢称呼王燃“色狼”的人也只有胆大包天的雍穆格格。果不其然,王燃闻声抬头一看,正是雍穆格格与长平公主两人站在门口倒抽着凉气,一脸的不可置信。

本来王燃还非常奇怪,布木布泰个性沉稳,皇太极能杀出重围抢到皇位自然也是狠辣之辈,怎么生出的女儿会如此神经粗线条。不过在经历了布木布泰的“刺杀”后,这一点倒也解了惑……想当初,雍穆格格初见王燃没几句话便要与王燃决斗。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抛除“刺杀”的过程不谈,单以目前王燃与布木布泰的姿势来看,王燃绝对符合“色狼”的标准……布木布泰的双手依然被王燃反剪在背后,布木布泰的双腿被分开,一条腿被王燃的两条腿紧紧啮合,另一条腿稍稍弯起夹在王燃的腰部。这个动作主要是由于布木布泰挣扎到最后等于半坐在了桌子上而形成地。两人的身体均呈现了一定角度的倾斜,当然是向布木布泰身后的方向,从外面看去就如同王燃在用“强”一样。至于王燃放在布木布泰肩头的另一只手更加剧了这个形象,它怎么看都像是在解布木布泰的衣服,而更关键地是,布木布泰的衣服确实已被解开。翠色的外衣、白色的亵衣都已经松开了好几个扣,不仅露出了一片雪色的肌肤。连贴身的内衣都隐约可见。还有一点也很重要,王燃肩头上隐隐殷出地血迹不也可以当作布木布泰不顺从而挣扎的证明吗?

事实上,看到王燃与布木布泰这个样子地不仅仅是雍穆格格与长平公主两人,几个闻声闯进来的护卫同样看到了这一幕。只不过他们同样被眼前的场景“震”的两眼前凸怔在了当地。一时间,倒抽气声不绝于耳。

至于王燃与布木布泰两人开始还没觉得有何异样。但随着众人地眼光往下一看,立刻就发现了这一姿势的暧昧之处,两人整个下身都等于贴在了一起。人只要一回过神,感觉也都醒不过来。王燃立刻便感受到了布木布泰的温柔与纤细,布木布泰的反应也好不到哪儿去,脸上的决绝与苍白很快被被晕红替代。

“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王燃一阵发晕。

不过晕归晕,王燃毕竟久经考验,当机立断选择了松手。可也许是两人站的时间过长、血液流通不畅,也许是两人之前的姿势已经达到了一个动态的平衡。王燃浦一松手,两人都没能按预期站起身来,反倒都摔倒在了桌子上,由于慌乱中有些猝不及防,王燃的嘴不受控制地压在了布木布泰的嘴唇上,两人立刻同时怔住。

周围立刻传来了更大的抽气声。其它人自是不了解当时王燃心里的活动,在众人眼中,当时的情形下,王燃双手一开一合,将身下的美丽少妇成功地压在了桌子上,随即亲了过去。

“你这个色狼!恶棍!我一定要杀了你!”雍穆格格最先反应了过来,跳叫着就要扑过来,女孩眼中射出的怒火要是能化成实质,足以在片刻间将王燃烧成灰烬……说实话,有谁能见着自己的亲人被别人调戏而不怒发冲冠?

但按通常的惯例,恶霸在调戏妇女时总会有一帮手下为其呐喊出力。这次也是一样,在雍穆格格跳叫着要扑过去的时候,王燃手下的护卫“及时”地用两把长铳拦住了她,任由她如何挣扎也冲不过去。

再一次要赞叹王燃的坐怀不乱,虽然布木布泰的嘴唇,包括其它部位给他带来的感觉都很好……这一次不仅是下身贴合在了一起,连上身也变得没有缝隙……丰谀、纤弱、柔软、坚挺等几种感觉同样袭击了王燃,但王燃还是毅然地放开了手,慌乱地想要站起来。而即便是慌乱中也不忘再一次申明,“事情真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至于身下的布木布泰也早把“刺杀”王燃的心扔到了非洲,同样扭动着想要与王燃脱离接触。但越着急就越不行,两人试了几次也没能成功,反倒是经过这种零距离的摩擦,将王燃三月不知肉味的欲望撩拨了起来,搞得王燃尴尬不已。而布木布泰毕竟不是青涩的少女,很快也感觉到了这种“正常”现象,晕红瞬时蔓延开去。

王燃与布木布泰的“努力”看在众人眼中自然也变了味,便是王燃手下的护卫也不禁在心中暗赞……大人实在太猛了!背着人占点便宜也就罢了,现在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还不放手……

……………………

血液再不顺畅也有顺畅的时候,动作再不协调也有一致的时候,王燃与布木布泰历经“磨难”终于找到了解决方法,成功脱离了开来……王燃第一时间选择了向大家解释误会,布木布泰第一时间选择整理自己凌乱的衣服。

“事情不是大家想的那样……”面对着雍穆格格不断的“色狼”、“我要杀了你”地叫喊,王燃满额头上都写满了“窦娥”两字:“我和布木布泰夫人是在谈事情……”

这次不仅是雍穆格格瞄向王燃的眼光充满了鄙夷和愤怒,便是几个护卫也在心中暗自摇头……谈什么事情要采用那种姿势?

王燃找的理由虽然很逊,但却成功转移了雍穆格格的注意力。女孩立刻在护卫后面大声喊着布木布泰:“额娘,皇额娘,您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对啊,大家不信可以问布木布泰夫人……”王燃想来想去也不甘心认了这个“色狼”之名,只好转向一旁的布木布泰求助,轻轻一扯她的衣服。想要她证明自己地清白。

王燃这一招可谓是兵家大忌,这种事让这一个女人如何解释?更何况刚才还被你占了那么大的便宜?王燃想当然遭遇到了滑铁卢……布木布泰在听到王燃与女儿地话自是羞恼万分。情急之下,也顾不得自己的衣服还没有完全收拾利索,转身来到王燃面前,咬着嘴唇、羞红着脸。一只手掩着自己的胸襟,一只手直接甩了王燃一个巴掌。打得王燃一怔,自己也一怔后随即跑了出去。

毫无疑问,布木布泰的这个巴掌更加坐实了王燃地色狼之名,这从其余人的眼神中就可以察觉出这一点。

“你这个色狼!我一定要杀了你!”雍穆格格第N次扔下这句话。顾不上再和王燃纠缠,急忙忙转身去追自己地母亲:“额娘,额娘,等等我……”

“我和她真的没有别的……”王燃抚着脸看向剩余的人。

“呃,大人……我们先出去了……”护卫们纷纷干咳一声,再傻的人也认识到这种男人、女人的事不是自己应该过问的。

“我和她真的没有……”

“大人。您尽管放心,今天我们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护卫们脸上挂着奇怪的笑容,“善解人意”地退出了房间,并顺手带上了门。

“他们这是什么意思?”王燃的脑子显然有不够使地迹象,他有些怔怔地走近屋子里剩下的最后一个人:“公主,我和她真的没有……”

“我相信你……”长平公主柔柔地依进王燃的怀里,伸出仅剩的一支手轻掩住了王燃的嘴。

“你相信我?”王燃又是一怔,虽然这剩下的最后一个人终于没让自己的希望落空,可这件事换作自己在“亲眼”目睹了这么多“事实”后也不会轻易相信。

“嗯,我相信……”女孩螓首微点,俏脸一红,声音很低却很坚定,很明显,女孩对王燃的信任是一种毫无理由的信任。

说起来,今天这么尴尬的局面绝对有长平公主一半的功劳。很容易便想得到,一定是女孩在得知王燃回来后,按捺不住自己提前一步跑出来找王燃,这才出现了这个“捉奸”的场面。

不过,王燃显然不会追究这份责任,女孩孩对自己那种近乎盲目的信任搅得王燃一阵感动……都说上天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如果它让哪个人瞎了眼,便会给他更灵敏的听觉。长平公主在国破家亡后经历了万般人情冷暖,一颗敏感的心却最能分辨出哪份是真情,哪份是虚意……王燃对她发自内心的呵护是装不出来的。

王燃伸手环住长平公主,女孩羞涩而满足在王燃怀里调整了一下姿势,伸手扼向王燃的脸庞,像是要揉去布木布泰原本就没留下什么痕迹的疼痛。一阵柔情袭来,王燃禁不住捉住女孩的手,送到嘴边……

“你这个色狼!”门再次被踢开,雍穆格格去而复返:“居然刚欺负完我额……又来……”

“你怎么回来了?”王燃满腹柔情立时全化作了郁闷无比。

“这是我额娘的房间……”雍穆格格四处一望,随即拾起布木布泰掉在地上的发髻,恨恨地扎向王燃:“该出去的是你!”

第七卷满江红第二十二章明修栈道

正所谓“小别胜新婚”,呃,这句话用在王燃与长平公主之间当然不太合适,但摒除某些十八禁的内容外,“重逢”后长平公主对王燃的依恋却是瞎子却看得出来。

据知情人透露,少了睡觉前的“晚安”道别……有人亲眼目睹过这种“亲吻额头”的仪式……长平公主就睡不着。当然,据小道消息,女孩在第一次接受这种仪式时也没能睡着觉,而是俏红着脸抚着额头傻笑了一夜。陪她一起住的雍穆格格当晚也没有睡着,不过她显然是气的。

在很多人心中,王燃“调戏”布木布泰事件的真相已然成了一个谜。王燃说的话没人相信,大家相信的人又是闭口不谈……在这种事情上,女性永远占据着优势,一般人都偏重于采纳“弱势群体”的证言……在无法获得真相的前提下,所有人只好都按自己的理解去演绎这件事,这就可以想像雍穆格格对王燃的印象有多差。

女孩不知在长平公主枕边吹了多少风,说了多少王燃的坏话,只可惜长平公主当面轻笑着频频点头,一副“你说得对,我什么都听你的……”的模样,但只要见到王燃还是依然故我的亲密,顶多就是在雍穆格格在场的时候,稍微收敛了那么一点点,在雍穆格格看来跟没收敛一样。说起来雍穆格格对长平公主确也是真心的友情,不舍得拿好朋友出气,把责任全部推到王燃头,只要见到王燃就是一句话。“色狼,我要和你决斗!。”

对自己的这个新“绰号”,王燃当然是郁闷不已。他不好强迫布木布泰表态,对雍穆格格同样是没什么好办法对付……吓唬她吧,人家仗着自己是粗线条根本不当回事……用别人威胁她吧,好像也并非一个大男人的作为。况且真到伤了她,估计长平公主也不会放过王燃。

唯一让王燃觉得还好地是。也许是性格使然,在顺治之死的问题上,雍穆格格表现得很让王燃惊奇,女孩除了伤心之外。却根本就没有把这件事归到王燃头上的意思,而是充分认清了这件事本属于皇位之争的本质……女孩虽然制造了一个冤案。但也给王燃平反了一个冤案,算是扯平,这也许也是王燃能够“容忍”女孩嚣张的原因之一。

至于布木布泰,也许是在“刺杀”王燃未遂后在心里已经接受王燃关于“首犯”地解释。自那晚之后她就没有再提出“报仇”之事或表露出“报仇”之意,而是全身心地投入到了满清人质的安排问题上。

……………………

满清人质地安排看上去很简单,把人集中起来送到德州城还给豪格就行了。但实际并非如此,要迁徙几十万的人口,用王燃原本时空中的套话来说绝对是一项复杂的系统工程……要集中、还要订出时间、顺序、一路上也要有相应地安排……更重要的是,这里面除了客观因素外。还有许多主观因素在作用。

其实,从这件事上已经明显地可以看出满清地分裂态势……随同多铎一同前来,名为辅佐、实则监视的豪格手下不停地请求王燃加快速度,有多少算多少,边召集边分批解往德州城。对豪格来说,速度和人员的素质当然是他最希望的,越早得到自己族人地支持,就越能解决兵员、士气、供养等当务之急……多铎则提出应首先做出集中统筹,等安定下来再分批或一起送往清军大营,从他这几日不断地在族人堆里厮混的态势来看,多铎显然也不放弃通过这批族人拉出一支自己的队伍的希望,至于布木布泰,倒是这些满清权贵中最关心这些普通满族百姓的人,她每天都是早出晚归,力图为族人争取到最大的权益。

不可否认,所有当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不只是多铎、豪格与布木布泰,普通的满族老百姓人都有自己的一套小九九……不过这件事别人再有想法也没有用,真正的话事人只有王燃一派……在王燃的亲自主持下,一份移民计划在短短三天之内顺利出炉。

……………………

“贾大人,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王燃的房间里,首次造访的布木布泰凝视着王燃。

应当说,布木布泰不愧是女中翘楚,虽然经历了“刺杀”事件及随后“色狼”事件的尴尬,但女儿情态也只表露在了当时,第二天再见到王燃时,除了隐匿在眼底那一丝很难捕捉到的羞意,已经完全恢复了贵族的内敛与沉静。

当然,也不能不说一点改变也没有,毕竟与王燃有了一定的“肌肤之亲”,布木布泰与王燃之间的谈话很明显直接了许多,如果仔细分辨还可以听出一丝被人占了便宜后的羞恼。

“有什么问题吗?是不是我的计划有什么不妥?”王燃干咳了一声,笑着反问道。王燃也应该算是老江湖,自然知道想要避免尴尬只能装作没发生过。

“就是因为太‘妥’了,所有才觉得有问题!”陪着布木布泰一起来的雍穆格格忍不住插话道:“你会有这么好心?”

虽然王燃与布木布泰都装做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但雍穆格格却怎么也不放心让母亲自己来见“色狼”。其实认真说来,这种见面更应该担心的是王燃才对……谁知道会不会再遭遇一次行刺?

“雍穆!”布木布泰嗔怪地瞪了女儿一眼,转向王说道:“贾大人,小女说话太直,不过却也有几分道理……明、清酉两方现在的关系并不融洽,将这批族人送往德州的后果我不说大人肯定也明白……我原本以为大人说要将族人全数送往德州不过是句戏言,顶多也不过是应付了事,拖拖时间,找找借口……可是……

事实上,不仅是布木布泰,几乎所有的人都对王燃地做法感到疑惑。从王燃拟定的计划可以看出,王燃是一种很认真负责地态度来完成这件事。不仅条件保障地相当到位,迁移计划也是井井有条。摆明了是要按诺言“真”的把所有的人都交给豪格。

王燃引入“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之理念,在京城外专门修建了一片虽然简易但饮水、饮食等生活条件都有一定保障地小区供满族百姓的集中居住,这片小居可同时容纳五万人同时生活,等居住人数达到上限时便组织人手统一安排最先抵达地三万人前往德州。如此循环往复。不仅让其它地方来的百姓有了暂居之所,落脚之处。更保证了整个活动的有条不紊,避免了大量迁徙给地方造成了混乱。

如果说把这一切归于王燃要借此立下“人无信不立”的金字招牌倒也可能理解。但除此而外,在等待聚齐三万人数目的时间里,王燃还特地安排专人教授满族百姓各种农耕知识。并提供了大量种子,包括王燃从外地引入的土豆等经济作物,一副全心全意为满族人民谋福利地样子,这确实就不太容易让人理解了……毕竟双方还在打仗,用王燃天天挂在嘴边的话,“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人残忍”,让满族人吃饱喝足了,他们不是就更有力量打明军了吗?因此,王燃这一招在有心人看来自然是另有算计,而且还是大算计……谁不知道王燃从来不愿做赔本生意,投资那么巨大,得收回多少才行?

“这年头好人难当啊……”王燃笑着说道:“难道非要我搞个集中营,呃,那个,天天虐待你们,像你们那样也整出个‘圈地令’、‘投充法’、‘逃人法’什么的,你们才满意吗?”

“我们制订的政策是好地,是底下执行的人背离了我们的初衷……”布木布泰应激性的反应道:“每项政策都要有一个逐渐完善的过程……”

布木布泰这句话听上去确有几分道理。象“圈地令”,按满清发布的政策是将各州县地“无主荒田”分给东来诸王、勋臣、兵丁人,同时还规定“凡民间房产有为满洲圈占、兑换他处者,俱视其田产美恶,速行补给,务令均平。”听上去对汉人并没什么不好,可执行下去就走了样,在清军眼里,什么地方看上去都像是“无主荒田”,就是本来有主,很快也可以变成无主,既然以掠夺为目的,“均平”就只能是一句政治谎言。

再如“投充法”,发布这一政策的目的说是“为贫民衣食开生路,自愿投充”,让大家都有口饭吃。但自愿的层次也分很多种,“满洲威逼投充”,或“耕种满洲田地之处庄头及奴仆人等将各州县村庄之人逼勒投充,不愿者即以言语恐吓,威势迫胁”很多人就经历了开始不愿、后来经过教育引导变为自愿这一血淋淋的过程。

“你还真会说笑话”,王燃笑道:“一个你自己都不知道会引起什么后果的政策也敢随随便便就放出来?……逐渐完善是不错,拜托也先搞几个试点吧……再者说,民怨这么大,怎么就没见你们作出调整?别告诉我你们不知道下面的反应……”

事实上,诸多良心未泯的汉族官员在“圈地论”公布之初,便以圈地上亏国课、下病民生,屡屡上疏力争,而清廷也都作出了反应,每次下令圈占时都声称“以后无复再圈民地,庶满汉两便”……这与许多喊着要戒烟的同志倒是有些类似,每次戒烟前都要高喊“抽完这根,就不再抽了。”

说到底,欲壑难填的满洲贵族追求是只是自己的利欲,对自己有利的政策怎可能轻易放弃?至于普通汉人,一个被征服的民族有什么说话权?不服气,打啊……根据王燃原本时空的历史,“圈地令”直到康熙二十四年发布了“嗣后永不许圈”的谕旨才告结束,汉族老百姓足足熬了六七十年。

“那你们明廷制订的政策就好吗?还不是一样的民不聊生?”看着布木布泰回答不了王燃的问题,雍穆格格不服气地跳出来说道:“要不然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人造反?什么李自成,张献忠……”

“政策不好,自然有人会反对……逼急了,也会有人造他的反……但这是我们内部的事情,跟你们有什么关系?”王燃淡淡地说道:“你们出兵难道是因为看不下去民不聊生而来替大明的老百姓做主的吗?……好像你们来了,我们老百姓的日子过得更苦了呢……”

雍穆格格也是一时语塞,坐在那里说不出话……女孩倒不是一个无理取闹之人,原本高高在上的时候听不到民间疾苦,在沦为阶下囚之后,从宫中那些宫女、太监嘴里已是得知了不少实情。

看着雍穆格格难得的郁闷表情,与她一起来、来就坐到了王燃身旁的太平公主微翘着嘴拉了拉王燃的衣袖,算是替她的好姐妹讨个情……搞得王燃倒有些哭笑不得,禁不住用手点了点长平公主的额头……你是大明的公主,这些道理本该是你来讲的吧。

“我知道大清入关后确实做了许多错事……我也知道大人如此做必有深意……”沉静了片刻,布木布泰重又抬起头看向王燃,眼神中有一丝黯然、一丝倔强还有一丝期冀:“我只希望……”

“你没什么可希望的……我也不会答应你什么……”王燃淡淡地打断了布木布泰的话:“既然有勇气挑起战争,就要有勇气承担责任……”

“报!王爷,约三万族人已经到了城外!”一名清军哨探在德州城的清军大营中军帐,面向豪格单膝点地。

“哦?又是三万……”豪格转向自己的首席幕僚:“何洛会,这已经是第三批了吧?”

“王爷英明!”何洛会回答道:“算上这一批,贾宝玉已经送还了近十万人。”

的确,自多铎匹马闯明营起过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算上刚到德州城外的这部分满清族人,王燃已经先后组织送还了三批人马。

“十万人……”豪格微一沉吟:“前面两批发现什么问题没有?”

“没有,奴才对先前两批人进行了严格的审查,他们除了对贾宝玉没有欺虐他们还派人教授他们农耕知识、提供种子等事心怀些许感激外,其它并没有发现贾宝玉有动过手脚的痕迹…”何洛会肯定的口气中也透出一丝疑惑:“按理说,贾宝玉这一手对收拢民心确有帮助,可那怎么也需要不少时间,起码也要保证自己能控制到这些人…像他这样刚教会就把他们放回来,只能是便宜了我们……还真有些搞不清楚贾宝玉想干什么……”

“管他想干什么,只要送来的人没问题就行!”豪格说到:“既然这小子充大方,我们也不用跟他们客气,让族人多学一门手艺对我们只有好处…我早听说过贾宝玉整的那什么土豆有点意思,不费什么事,产量还高,正好让族里的老弱妇女种这个。配上咱们的骡马牛羊,军粮的问题就全解决了……剩下的年轻人全部腾出来当兵!”

“王爷英明,奴才也是这么考虑的…奴才已经从前面两批人中抽取了两万青壮临时补充到八旗当中……照现在这个速度,顶多再有一个月,我们就可以组成十万新军!”何洛会附和道,然后又补充了一句:“说起来。那贾宝玉还真有点脑子进水的意思…奴才原本以为他交还的一定多是老弱,没想到他根本就没区分。一家一家的全部送了来……我们既得了劳动力,还得了兵员!”

“哼!管他脑子进没进水,只要没问题,咱们就照单全收!”豪格冷笑着对何洛会说道说道:“抓紧时间进行整训。给你一个月,一个月后我就要见到二十万训练有素地八旗子弟兵!”

“一个月?”何洛会赶紧说道:“王爷。一个月的时间实在太紧,虽说咱们大清子民个个弓马娴熟,人人上马能战,但也需要一段时间进行摩合…这次地敌手不比别人。贾宝玉的火器确实厉害,想要对付它,我们必须组织好阵形冲锋!……否则新兵的战斗力不仅发挥不出来,反而会拖累到整个队伍的战斗力!”

“而且,”何洛会略一迟疑还是说道:“这段时间那些老兵也疏于训练,同样需要一些时间来调整……”

何洛会说的情况确是实情。应当说。王燃这种分批遣送的方式非常符合豪格的心意,因而在这段时间里,清军表现得相当配合,连以前两军经常会有的小摩擦也几乎绝迹。其实就算是豪格想搞摩擦,下面的清军士兵也没这个心思……隔几天就有一批族人送回,除了孤儿之外,谁不把心思都放在了与亲人的团聚上来?……还没团聚上的自然是天天盼团聚,已经团聚的也想着多找一些时间与家人在一起……这训练自然就松了许多。可以说,这些日子里,清军大营里天天跟过节似的那么热闹。

豪格对此倒也没加太多限制,虽然这种团聚影响到了训练,但不可否认,清军因内乱而陷入低沉的士气在短时间内很快地得以回升,这一点可是战场取胜的基础。况且豪格也能理解士兵们地这种兴奋之情,因为他本身也正在体会当中……在第一批归还的族人当中就有豪格的一家子。

“那就多给你一个月的时间,”豪格点头说道:“反正这么长时间都等了,也不在乎多等这两个月…就算没有这十万新兵,我们手上也还有二十余万人马,这作战的主动权还在我们手里,只要我们小心别在上了贾宝玉挑拨离间之当,他也翻不起什么浪!”

豪格说着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嘱咐何洛会道:“不过练兵是一方面,对贾宝玉送回来人员的审查工作也不能放松……那贾宝玉最擅长的便是阴谋诡计,前两次没问题,说不定这就是他的疑兵之计……不管他怎么想,我们还是要仔细核查,免得被这小子钻了空子!我一定要让他赔了夫人又折兵!”

“王爷所言极是!”何洛会频频点头:“正所谓小心驶得万年船,只要我们用心谨慎,一手抓练兵,一手抓审查,两手都硬,两手都不放松……贾宝玉再有诡计也一样无计可施!”

“不过话虽如此,但凭我的感觉,这次贾宝玉应该不会在这件事上弄什么手脚……他不过是想以此来显示自己的‘信义’与‘仁德’罢了……引豪格面露讥讽之色:“他以为用计废了我们十七万人马就使我们失去了进攻能力,只能和他们展开对峙消耗,真是可笑!他以为我们八旗子弟和他们汉人一样需要一年半载的训练才能上战场吗?……两个月,就两个月!到时我就给他来个直捣黄龙,让他见识到什么才是真正的八旗子弟!”

“不错,”何洛会也被豪格的话挑起了万丈雄心:“盛京方面已经传来了秘密,说正在重新组织人马,两个月内可以准备完毕,而蒙古各部也已经达成了出兵协议,顶多两个月也可以出兵山西,到时三路齐发,定可一雪北京城之耻!”

……………………

“三路?”北京城内召开的作战会议前,堵胤锡指着地图:“咱们的对手可不只三路……除去德州的豪格、山海关外的清军大本营和蒙古这三路外,还有山西的地方军要牵制我们的一部分兵力,对那占山为王的吴应熊也要留个心眼……

第七卷满江红第二十三章暗渡陈仓

诚如堵胤锡所说,北伐军在破除了德州清军十七万人马后虽然大大缓解了紧张形势,但也只是获得了暂缓一口气的机会,北京城一线在态势上仍然处于被包围状态。

而从实力上分析,北伐军现在虽然在人数中已经突破了二十五万,但受兵工规模的限制,部队的装备存在相当大的差异,配备有战车营、连珠铳营等高端武器组合的部队仍只有庄子固的部队约八万人,这属于王燃手中的王牌军,别看部队成立的时间不长,若论战斗力较之任何一支八旗部队也是只强不差。但剩下部队的战斗力比起清军八旗却也只能是稍逊一筹,按说阎应元所部的战斗力应该不弱,只不过在与姜瓖降军进行整合、又吸收了牛金星、吴三桂一部的溃军,由于武器装备、内部配合、训练等问题导致整体的作战素质有所下降……从这个角度用堵胤锡的话来说就是,“纯以实力而论,我军目前略胜豪格部一筹,两军硬撼,伤敌一万、自伤八千……惨胜而已。”

但话说回来,北伐军目前的敌人并不只是德州的豪格部,必须分出相当的兵力用于防范山西大同、太原、山海关方向的清军,还有处于流窜状态的吴应熊部。依据王燃原本的计划,为应对可能的风险,总计近十万余人马被布置在了这一线,摆在豪格面前的兵马满打满算也不过十五万人。

……………………

“贾宝玉的部队就好比一只摊开的手掌,五指分开……我们则相当于一个拳头……”德州清军的大本营中,豪格做了一形象而又贴合实际地比喻:“只要集中所有的力量重拳一扫,便可将贾宝玉的手指一根根打断!”

“分兵之策原本就是兵家大忌。不过贾宝玉这也是没有办法……哪一路有失,他都将面临夹击之势!”何洛会附和着说道:“换了别人怕也没什么高招。”

“十几万人就想挡住我二十,不,两个月后我就会有三十五万人……”豪格冷笑道:“三倍于他的兵力再加上我八旗子弟剽悍的战斗力,二十天之内我就可以拿下北京城!”

十五万的三倍应该是四十五万,这倒不是豪格小学成绩不好。双方对彼此地情报总会有些误差,象王燃对豪格部剩余兵力的估计就高了一两万。豪格对王燃部兵力则少了两三万……两边一凑合,豪格地计算倒也没多大错误。

“王爷所言极是,不过那贾宝玉的部队虽然在人数上占劣,但凭着庄子固所部的战车、连珠铳。要是他横下心来死防不出,咱们虽然还是能打下北京城。恐怕也会伤了元气……”何洛会赶紧说道:“我们还是得想个好办法……”

“何洛会,你不必担心,本王是不会重蹈多尔衮轻敌之失的……”豪格久经沙场,自然一眼便看穿了何洛会的想法:“告诉你。本王已有了万全之策!准保打他个措手不及!”

豪格说的倒也是实话,虽然从说话的语气上看,豪格颇有轻敌之意,但经过了北京城之困,本身就是良将的豪格对王燃所部的实力并不会小视,而且从他的话里也可以发现他对前一阶段清军地失利原因还是经过了相当的总结。

而关于“万全之策”这一点。豪格同样没有说大话,虽然他在计算兵力上存在一定的失误,但这并没有影响到他的整体军事部署。

“立刻派人通知大同、太原、山海关方向的部队,严令他们自接到命令之日起,立刻发动攻击!”豪格脸上隐着一丝兴奋。

“调虎离山?”何洛会也在第一时间明白了豪格的意图:“王爷,高啊!”

很明显,豪格地计划概括说来就是“调虎离山”、“声东击西”两句话……通过其余方向的强攻,迫使京津一线的北伐军出援,然后集中德州一线的兵力打北伐军一个措手不及。

“嘿嘿,就算调不动他北京城的兵马,也足以将其余方向的明军牢牢锁在那里……到时候我们再出其不意,先一步拿下天津,断了贾宝玉的运粮之道!豪格狞笑一声:“到时候北京城就是一座孤城!……内无粮草、外无援兵……困也能把他们呆困死!……风水轮流转,这次我倒要看看贾宝玉要怎么守!”

应该说豪格的进攻计划还是相当不错的,充分利用到了所有可以利用的力量,充分考虑到了北伐军与自己军事因此,更将这两个月的行程安排的环环相扣。

只可惜计划永远不如变化快,豪格的进攻还没有发动,便已经被迫转入了防守……正当豪格继续细化并深化他的计划,何洛会加紧训练新兵之时,北伐军提前发动了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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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北京城内,王燃淡地笑到:“有句俗得不能再俗的话,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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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明军已经打到了济南城?”德州城内,豪格咆哮着拍飞了桌子上的几个茶碗。

“是的,据前方急报,约有二十万明军……”何洛会脸色苍白,困难地说道。

何洛会的话还没说完就是豪格叫着打断:“二十万?贾宝玉手下总共才有多少人?别说他们不可能凑起这个数字,就是真有二十万,他们是怎么从我们眼皮子底钻过去的?我们怎么可能一点风声都没收到?”

“王爷,具体情况还不太清楚……不过不应该是贾宝玉的北伐军……”何洛会咽了一口口水:“奴才派了大量人手监视着贾宝玉部队的行踪,并没有发现他们有大的调动……而这部分明军就好像突然出现在济南城一般……”

“你这个笨蛋!敌人到了眼皮子底下,居然还告诉我什么不知道他们从哪儿来的?”豪格将桌子拍地震天响:“赶紧叫人去查!”

……………………

“我猜豪格肯定想不到这部分明军是从哪儿来的……”燕山笑着说道:“这家伙的眼神只知道盯着我们北伐军,忘了南面才是我们大明的大本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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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这股明军是金陵的守军?”豪格倒吸一口凉气:“金陵不就只剩了黄得功的几万人了吗?到哪去弄得这二十万人来?”

“具体情况还在进一步的确定当中……”何洛会额头上布满了汗珠,谁一问三不知也会心慌:“但这批明军是从金陵来的,这一点是可以确定的……从旗上判断,此次领军而来的正是黄得功和李岩等人……”

“不管是谁领兵,他怎么可能一下变出这么人马?”豪格显然还是不相信。

……………………

“二十万还不好凑?什么福建、江西、湖广,大明的地方多了,随便加加也就有这个数了……”燕山在明营中替何洛会回答了这个问题:“”

确如燕山所说,这二十万人马中除去黄得功及李岩的部分旧部外,大多便是各地应召前往金陵勤王的部队。

其实就在王燃发出那份“价目表”后不久,左梦庚就撤兵退回了湖北……他不撤兵也不行,金陵军民的士气因北伐军的空前胜得而持续高涨,各地勤王之师也都纷纷结束了小脚之旅,大踏步地向金陵挺进,虽说这些部队加起来的总人数也还赶不上左梦庚的兵马,但也让左梦庚充分认识到了打下金陵的不可能之处。况且,就算他费尽心力打下金陵又如何?自己的新主子都已经落到了明军手上,拼光了自己的实力,在所有人眼中就不再有价值……左梦庚撤兵自然便表示着金陵围解。

“金陵没事了,这些人当然也不能闲着……什么叫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堵胤锡在一旁笑着说道:“明着是跟你一起忙人质的事儿,暗中却是秘密调金陵的部队沿海路北上……”

“嘿嘿,豪格这小人天天想着给我们来个前后夹击,没想到这次反被我们给夹击了……只要拿下了济南,豪格就等于被锁在了德州城!”燕山与豪格显然有心有灵犀的意思,远隔千里也说出了一样的话:“内无粮草、外无援兵……困也能把他们呆困死!”

“告诉济南,一定要给老子守住!”豪格在营帐中跳叫着:“何洛会,立刻派兵前去增援!”

济南失守的后果豪格当然明白,他心里更明白的是,单凭目前济南的守军实力,维持维持城内的治安、平了地方盗贼、抢抢老百姓的粮食还没什么问题,但绝对抵挡不住二十万人的进攻。

就清军部目前的部署来看,绝大部分主力部队中都集中在德州,只有约三万人马散布在了自兖州至德州一线清军拿下来的诸城市中。而这其中,又有约两万人驻扎在兖州,济南虽是这一线的重镇,但出为战争目的的考虑,清军在这里总兵力不过六七千。

应该说,这种布置在当时来说无疑是英明的……清军当时的主要任务是北上对付北伐军,并不需要也没必要在沿途的城市中耗费大量兵力,只要击垮了北伐军,反过头收拾这些地方易如反掌。而且依据当时的情形,金陵、徐州一线自顾尚且不暇,哪还有余力北顾?清军在兖州放置了两万人已经称得上是万无一失。兖州卡着通往京城方向的水、陆要道,即便是金陵等地有所行动,有这两万人也绝对能为清军调整自己的部署争取到足够的预警时间。

到了后来,情况虽然有些变化,但在对这种布置并无影响。就豪格而言,要不是从归还回来的族人中抽取了大量新兵,他还在考虑进一步将兵力集中到德州城一线以配合自己的‘指东打西’方略。

“王爷,”何洛会困难地说道:“敌军速度太快,增援…怕是来不及了……”

“怎么可能来不及!济南虽然只有六千人马。但都是我大清八旗子弟,全都是真正的勇士!再加上城高墙阔,怎么样也能守个五、七天!”豪格红了眼睛:“从汉军两白旗抽调人马,全力驰援济南!”

“他当然来不及!”明军大营中,燕山得意洋洋地说道:“清军前一段只顾着和我们做生意,哪还能想到这个?就算是有些戒备。也只是防着我们从兖州方向过来…可我们选择的是海路,挥师西出青州直抵济南。打得就是他地措手不及!守住济南?做梦去吧!”

正如燕山所说,王燃再次利用了自原本时空获得的‘海洋观念’,自苏州将二十万大军海运至了山东半岛,然后兵出青州。而清军自青州至济南一线的兵力用单薄二字形容都不够。是非常单薄,几乎就没有什么驻军。李岩、黄得功的部队在抵达济南之前就没有遇到过超过一百人以上规模的抵抗。因此对济南城的清军而言,这二十万人确实是‘突然‘出现在了自己而前。

要说也不得不佩服清军八旗的战斗力,虽然被打了一个猝不及防,但留守的清军还是很快组织起了一道防线。只不过这道防线并没有按照豪格地期望守到五、七天,事实上,连五个时辰还远远未到,济南城便已然易帜……想想也是,以六千对二十万,以无备对有备。就算是清军以守对攻,就算是清军八旗战斗力超强,又能有什么悬念?

济南一战对明军来说可用‘顺手’来形容,对清军来说却是‘惨烈’异常,六千名清军全部‘战死’,据说原本是有两千多俘虏,但他们虽然投降了却也没能讨得一命…看看被祸害地快成一座死城的济南,没受过什么‘优待俘虏’政策教育的黄得功等人立刻展开了报复行动,而李岩也没有怎么劝,他被清军从河南一路挤到了徐州,亲眼目睹了清军一路上的暴行,心里早就憋了一肚子火。

从德州驰援而来地汉军两白旗赶到济南城下的时候,看到了正是一颗颗串起来被悬挂在城门上地清军人头。

眼见如此之惨状,两白旗的清军哪里忍得,红了眼、嗷嗷叫着就冲了上来。

城上的黄得功一声大喝:“箭石侍候!”……说起来也颇有讽刺意味,城上的这些守城之物本是清军耗费了大量气力用于防备明军地,可现在却被用在了自己人身上。事实上,也不能说清军没有忧患意识,他们也下了一定的功夫防备来自后方的偷袭。只不过由于事情太过突然,清军刚来得及把这些库藏搬上城楼,城防已经被明军突破。这些事先准备好的东西倒有一大半没用得上。

这也是为什么由黄得功先一步担当守城之责的原因……相较于经被先进武器‘腐蚀’的李岩,黄得功对这些檑木、飞箭的使用更习惯一些。

由于对这些守城之具没有任何节约使用的意思,再加上人多力量大,黄得功口令刚出,城墙上无数的檑木、滚石、灰瓶、飞箭如暴雨般向城下倾泻。清军之中哀声阵阵,攻上来的前队之中立刻倒下了一多半,但尚未等明军再一次把箭搭上,把檑石备好,再一次展现了他们悍勇的一面,第二排清军蜂拥冲至城下,霎时便将云梯搭好,后面的清军见此情景,更是狂叫着向城下突来。

要是换作以前守城的明军,面对凶神恶煞、浑身血污却还在冲锋的清军,就算不垮怕也要挫了几分锐气,但此次的情况却是大不一样……倒不是这二十万明军的战斗力或是战斗意志有多强,摒除黄得功和李岩的旧部,剩下明军说是乌合之众是夸张了一些,但战斗力相较于原来的明军确实没好到哪儿去。而且出于军心、政局的稳定,这二十万明军出发之时,并没有对他们进行整编,名义是由黄得功与李岩统一指挥,但内部依然是条块分割的局面……可话说回来,这部分明军再不济,在看了黄得功和李岩部下打得如此英勇之后也都被刺激得血液沸腾,军人,谁没有几分血性?更何况,咱们不仅仅有灰瓶、飞箭什么的,还有威力无比的火炮和火铳!

虽然明军手中的箭还没得来及再次搭上,但手中的万人敌与火铳却已然接替了防守之责,阻击开始攀登云梯的清军,顷刻间,清军刚刚架设起来的云梯伴随着清军摔落下来的嚎叫被炸翻。至于后队的清军也好不到哪儿去,济南城新近架起来的火炮不断地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声,无情地将清军连人带马削散四地。

只发动了两次攻击,清军统领便做出了停止进攻的明智之举,忍不得也只能忍着了……清军虽然自负勇武,但也做不到不惧生死。虽然经过了新兵补充和原部分汉军的整编,现在两白旗的兵力加起来有两万人马,但凭两万人想攻下二十万人驻守的济南,确实很有难度…清军八旗的战斗力经过‘稀释’,总体上已经下降了不少,这从刚才的攻击便可以看得出来。两次攻击持续不到半个时辰,清军已经丢下了两千具尸体,却连城墙上的砖都没能摸到,要是搁在以前的八旗,再差不不会差到这种地步。

在等到兖州方向的清军起到济南城,一南一北对济南城形成夹击之势后,清军两白旗又发动了几次攻击,不过此刻两白旗冲锋的目的已经不是想着攻下济南城,而是要接应兖州的清军共同北上……豪格毕竟是一个老沙场,他在两白旗出发前给出的交代是……即便是济南之事不可为,也要把兖州方向的两万清军接应出来。

对清军的这个意图,黄得功和李岩当然也猜得到,但他们对此却也有些无可奈何……清军加起来近四万人,均以善于野战的清军八旗为主,且属于‘回家’之战,于士气难夺其锋……明军虽然人数众多,但彼此毕竟还缺乏磨合,杂牌的构成与守城还看不出太大的问题,但用于打野战则很可能出现一部抵不住压力反而冲乱己方阵营的现象…况且黄得功和李岩他们缺乏野战的有力装备,自‘抗战’开始,他们两位的主要任务就是防守、防守、再防守,黄得功是苦守金陵,李岩则从河南一直守到了徐州。因此,在战争初期,李黄兵团他们与王燃北伐军的装备差异相当明显,所有的战车、轻型火炮等武器大都补充给了北伐军,而李黄兵团更多得到的是万人敌等守城利器。

更重要的是,王燃给李黄兵团下达的任务很清楚,在条件还不成熟的情况下不应与敌打野战,扼制济南、卡断清军的退路才是他们最重要的任务。

“真便宜了这帮鞑子!”黄得功一边喝令手下给予攻城之敌以迎头痛击,把憋在心里的火尽数发在他们身上,一连恨恨地注视着开始汇合的清军。

“别郁闷了,以后有的你杀的……”李岩笑着安慰他道:“这才刚刚开始!”

第二十二章 明修栈道

正所谓“小别胜新婚”,呃,这句话用在王燃与长平公主之间当然不太合适,但摒除某些十八禁的内容外,“重逢”后长平公主对王燃的依恋却是瞎子却看得出来。

据知情人透露,少了睡觉前的“晚安”道别……有人亲眼目睹过这种“亲吻额头”的仪式……长平公主就睡不着。当然,据小道消息,女孩在第一次接受这种仪式时也没能睡着觉,而是俏红着脸抚着额头傻笑了一夜。陪她一起住的雍穆格格当晚也没有睡着,不过她显然是气的。

在很多人心中,王燃“调戏”布木布泰事件的真相已然成了一个谜。王燃说的话没人相信,大家相信的人又是闭口不谈……在这种事情上,女性永远占据着优势,一般人都偏重于采纳“弱势群体”的证言……在无法获得真相的前提下,所有人只好都按自己的理解去演绎这件事,这就可以想像雍穆格格对王燃的印象有多差。

女孩不知在长平公主枕边吹了多少风,说了多少王燃的坏话,只可惜长平公主当面轻笑着频频点头,一副“你说得对,我什么都听你的……”的模样,但只要见到王燃还是依然故我的亲密,顶多就是在雍穆格格在场的时候,稍微收敛了那么一点点,在雍穆格格看来跟没收敛一样。说起来雍穆格格对长平公主确也是真心的友情,不舍得拿好朋友出气,把责任全部推到王燃头,只要见到王燃就是一句话。“色狼,我要和你决斗!。”

对自己的这个新“绰号”,王燃当然是郁闷不已。他不好强迫布木布泰表态,对雍穆格格同样是没什么好办法对付……吓唬她吧,人家仗着自己是粗线条根本不当回事……用别人威胁她吧,好像也并非一个大男人的作为。况且真到伤了她,估计长平公主也不会放过王燃。

唯一让王燃觉得还好地是。也许是性格使然,在顺治之死的问题上,雍穆格格表现得很让王燃惊奇,女孩除了伤心之外。却根本就没有把这件事归到王燃头上的意思,而是充分认清了这件事本属于皇位之争的本质……女孩虽然制造了一个冤案。但也给王燃平反了一个冤案,算是扯平,这也许也是王燃能够“容忍”女孩嚣张的原因之一。

至于布木布泰,也许是在“刺杀”王燃未遂后在心里已经接受王燃关于“首犯”地解释。自那晚之后她就没有再提出“报仇”之事或表露出“报仇”之意,而是全身心地投入到了满清人质的安排问题上。

……………………

满清人质地安排看上去很简单,把人集中起来送到德州城还给豪格就行了。但实际并非如此,要迁徙几十万的人口,用王燃原本时空中的套话来说绝对是一项复杂的系统工程……要集中、还要订出时间、顺序、一路上也要有相应地安排……更重要的是,这里面除了客观因素外。还有许多主观因素在作用。

其实,从这件事上已经明显地可以看出满清地分裂态势……随同多铎一同前来,名为辅佐、实则监视的豪格手下不停地请求王燃加快速度,有多少算多少,边召集边分批解往德州城。对豪格来说,速度和人员的素质当然是他最希望的,越早得到自己族人地支持,就越能解决兵员、士气、供养等当务之急……多铎则提出应首先做出集中统筹,等安定下来再分批或一起送往清军大营,从他这几日不断地在族人堆里厮混的态势来看,多铎显然也不放弃通过这批族人拉出一支自己的队伍的希望,至于布木布泰,倒是这些满清权贵中最关心这些普通满族百姓的人,她每天都是早出晚归,力图为族人争取到最大的权益。

不可否认,所有当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不只是多铎、豪格与布木布泰,普通的满族老百姓人都有自己的一套小九九……不过这件事别人再有想法也没有用,真正的话事人只有王燃一派……在王燃的亲自主持下,一份移民计划在短短三天之内顺利出炉。

……………………

“贾大人,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王燃的房间里,首次造访的布木布泰凝视着王燃。

应当说,布木布泰不愧是女中翘楚,虽然经历了“刺杀”事件及随后“色狼”事件的尴尬,但女儿情态也只表露在了当时,第二天再见到王燃时,除了隐匿在眼底那一丝很难捕捉到的羞意,已经完全恢复了贵族的内敛与沉静。

当然,也不能不说一点改变也没有,毕竟与王燃有了一定的“肌肤之亲”,布木布泰与王燃之间的谈话很明显直接了许多,如果仔细分辨还可以听出一丝被人占了便宜后的羞恼。

“有什么问题吗?是不是我的计划有什么不妥?”王燃干咳了一声,笑着反问道。王燃也应该算是老江湖,自然知道想要避免尴尬只能装作没发生过。

“就是因为太‘妥’了,所有才觉得有问题!”陪着布木布泰一起来的雍穆格格忍不住插话道:“你会有这么好心?”

虽然王燃与布木布泰都装做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但雍穆格格却怎么也不放心让母亲自己来见“色狼”。其实认真说来,这种见面更应该担心的是王燃才对……谁知道会不会再遭遇一次行刺?

“雍穆!”布木布泰嗔怪地瞪了女儿一眼,转向王说道:“贾大人,小女说话太直,不过却也有几分道理……明、清酉两方现在的关系并不融洽,将这批族人送往德州的后果我不说大人肯定也明白……我原本以为大人说要将族人全数送往德州不过是句戏言,顶多也不过是应付了事,拖拖时间,找找借口……可是……

事实上,不仅是布木布泰,几乎所有的人都对王燃地做法感到疑惑。从王燃拟定的计划可以看出,王燃是一种很认真负责地态度来完成这件事。不仅条件保障地相当到位,迁移计划也是井井有条。摆明了是要按诺言“真”的把所有的人都交给豪格。

王燃引入“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之理念,在京城外专门修建了一片虽然简易但饮水、饮食等生活条件都有一定保障地小区供满族百姓的集中居住,这片小居可同时容纳五万人同时生活,等居住人数达到上限时便组织人手统一安排最先抵达地三万人前往德州。如此循环往复。不仅让其它地方来的百姓有了暂居之所,落脚之处。更保证了整个活动的有条不紊,避免了大量迁徙给地方造成了混乱。

如果说把这一切归于王燃要借此立下“人无信不立”的金字招牌倒也可能理解。但除此而外,在等待聚齐三万人数目的时间里,王燃还特地安排专人教授满族百姓各种农耕知识。并提供了大量种子,包括王燃从外地引入的土豆等经济作物,一副全心全意为满族人民谋福利地样子,这确实就不太容易让人理解了……毕竟双方还在打仗,用王燃天天挂在嘴边的话,“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人残忍”,让满族人吃饱喝足了,他们不是就更有力量打明军了吗?因此,王燃这一招在有心人看来自然是另有算计,而且还是大算计……谁不知道王燃从来不愿做赔本生意,投资那么巨大,得收回多少才行?

“这年头好人难当啊……”王燃笑着说道:“难道非要我搞个集中营,呃,那个,天天虐待你们,像你们那样也整出个‘圈地令’、‘投充法’、‘逃人法’什么的,你们才满意吗?”

“我们制订的政策是好地,是底下执行的人背离了我们的初衷……”布木布泰应激性的反应道:“每项政策都要有一个逐渐完善的过程……”

布木布泰这句话听上去确有几分道理。象“圈地令”,按满清发布的政策是将各州县地“无主荒田”分给东来诸王、勋臣、兵丁人,同时还规定“凡民间房产有为满洲圈占、兑换他处者,俱视其田产美恶,速行补给,务令均平。”听上去对汉人并没什么不好,可执行下去就走了样,在清军眼里,什么地方看上去都像是“无主荒田”,就是本来有主,很快也可以变成无主,既然以掠夺为目的,“均平”就只能是一句政治谎言。

再如“投充法”,发布这一政策的目的说是“为贫民衣食开生路,自愿投充”,让大家都有口饭吃。但自愿的层次也分很多种,“满洲威逼投充”,或“耕种满洲田地之处庄头及奴仆人等将各州县村庄之人逼勒投充,不愿者即以言语恐吓,威势迫胁”很多人就经历了开始不愿、后来经过教育引导变为自愿这一血淋淋的过程。

“你还真会说笑话”,王燃笑道:“一个你自己都不知道会引起什么后果的政策也敢随随便便就放出来?……逐渐完善是不错,拜托也先搞几个试点吧……再者说,民怨这么大,怎么就没见你们作出调整?别告诉我你们不知道下面的反应……”

事实上,诸多良心未泯的汉族官员在“圈地论”公布之初,便以圈地上亏国课、下病民生,屡屡上疏力争,而清廷也都作出了反应,每次下令圈占时都声称“以后无复再圈民地,庶满汉两便”……这与许多喊着要戒烟的同志倒是有些类似,每次戒烟前都要高喊“抽完这根,就不再抽了。”

说到底,欲壑难填的满洲贵族追求是只是自己的利欲,对自己有利的政策怎可能轻易放弃?至于普通汉人,一个被征服的民族有什么说话权?不服气,打啊……根据王燃原本时空的历史,“圈地令”直到康熙二十四年发布了“嗣后永不许圈”的谕旨才告结束,汉族老百姓足足熬了六七十年。

“那你们明廷制订的政策就好吗?还不是一样的民不聊生?”看着布木布泰回答不了王燃的问题,雍穆格格不服气地跳出来说道:“要不然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人造反?什么李自成,张献忠……”

“政策不好,自然有人会反对……逼急了,也会有人造他的反……但这是我们内部的事情,跟你们有什么关系?”王燃淡淡地说道:“你们出兵难道是因为看不下去民不聊生而来替大明的老百姓做主的吗?……好像你们来了,我们老百姓的日子过得更苦了呢……”

雍穆格格也是一时语塞,坐在那里说不出话……女孩倒不是一个无理取闹之人,原本高高在上的时候听不到民间疾苦,在沦为阶下囚之后,从宫中那些宫女、太监嘴里已是得知了不少实情。

看着雍穆格格难得的郁闷表情,与她一起来、来就坐到了王燃身旁的太平公主微翘着嘴拉了拉王燃的衣袖,算是替她的好姐妹讨个情……搞得王燃倒有些哭笑不得,禁不住用手点了点长平公主的额头……你是大明的公主,这些道理本该是你来讲的吧。

“我知道大清入关后确实做了许多错事……我也知道大人如此做必有深意……”沉静了片刻,布木布泰重又抬起头看向王燃,眼神中有一丝黯然、一丝倔强还有一丝期冀:“我只希望……”

“你没什么可希望的……我也不会答应你什么……”王燃淡淡地打断了布木布泰的话:“既然有勇气挑起战争,就要有勇气承担责任……”

“报!王爷,约三万族人已经到了城外!”一名清军哨探在德州城的清军大营中军帐,面向豪格单膝点地。

“哦?又是三万……”豪格转向自己的首席幕僚:“何洛会,这已经是第三批了吧?”

“王爷英明!”何洛会回答道:“算上这一批,贾宝玉已经送还了近十万人。”

的确,自多铎匹马闯明营起过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算上刚到德州城外的这部分满清族人,王燃已经先后组织送还了三批人马。

“十万人……”豪格微一沉吟:“前面两批发现什么问题没有?”

“没有,奴才对先前两批人进行了严格的审查,他们除了对贾宝玉没有欺虐他们还派人教授他们农耕知识、提供种子等事心怀些许感激外,其它并没有发现贾宝玉有动过手脚的痕迹…”何洛会肯定的口气中也透出一丝疑惑:“按理说,贾宝玉这一手对收拢民心确有帮助,可那怎么也需要不少时间,起码也要保证自己能控制到这些人…像他这样刚教会就把他们放回来,只能是便宜了我们……还真有些搞不清楚贾宝玉想干什么……”

“管他想干什么,只要送来的人没问题就行!”豪格说到:“既然这小子充大方,我们也不用跟他们客气,让族人多学一门手艺对我们只有好处…我早听说过贾宝玉整的那什么土豆有点意思,不费什么事,产量还高,正好让族里的老弱妇女种这个。配上咱们的骡马牛羊,军粮的问题就全解决了……剩下的年轻人全部腾出来当兵!”

“王爷英明,奴才也是这么考虑的…奴才已经从前面两批人中抽取了两万青壮临时补充到八旗当中……照现在这个速度,顶多再有一个月,我们就可以组成十万新军!”何洛会附和道,然后又补充了一句:“说起来。那贾宝玉还真有点脑子进水的意思…奴才原本以为他交还的一定多是老弱,没想到他根本就没区分。一家一家的全部送了来……我们既得了劳动力,还得了兵员!”

“哼!管他脑子进没进水,只要没问题,咱们就照单全收!”豪格冷笑着对何洛会说道说道:“抓紧时间进行整训。给你一个月,一个月后我就要见到二十万训练有素地八旗子弟兵!”

“一个月?”何洛会赶紧说道:“王爷。一个月的时间实在太紧,虽说咱们大清子民个个弓马娴熟,人人上马能战,但也需要一段时间进行摩合…这次地敌手不比别人。贾宝玉的火器确实厉害,想要对付它,我们必须组织好阵形冲锋!……否则新兵的战斗力不仅发挥不出来,反而会拖累到整个队伍的战斗力!”

“而且,”何洛会略一迟疑还是说道:“这段时间那些老兵也疏于训练,同样需要一些时间来调整……”

何洛会说的情况确是实情。应当说。王燃这种分批遣送的方式非常符合豪格的心意,因而在这段时间里,清军表现得相当配合,连以前两军经常会有的小摩擦也几乎绝迹。其实就算是豪格想搞摩擦,下面的清军士兵也没这个心思……隔几天就有一批族人送回,除了孤儿之外,谁不把心思都放在了与亲人的团聚上来?……还没团聚上的自然是天天盼团聚,已经团聚的也想着多找一些时间与家人在一起……这训练自然就松了许多。可以说,这些日子里,清军大营里天天跟过节似的那么热闹。

豪格对此倒也没加太多限制,虽然这种团聚影响到了训练,但不可否认,清军因内乱而陷入低沉的士气在短时间内很快地得以回升,这一点可是战场取胜的基础。况且豪格也能理解士兵们地这种兴奋之情,因为他本身也正在体会当中……在第一批归还的族人当中就有豪格的一家子。

“那就多给你一个月的时间,”豪格点头说道:“反正这么长时间都等了,也不在乎多等这两个月…就算没有这十万新兵,我们手上也还有二十余万人马,这作战的主动权还在我们手里,只要我们小心别在上了贾宝玉挑拨离间之当,他也翻不起什么浪!”

豪格说着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嘱咐何洛会道:“不过练兵是一方面,对贾宝玉送回来人员的审查工作也不能放松……那贾宝玉最擅长的便是阴谋诡计,前两次没问题,说不定这就是他的疑兵之计……不管他怎么想,我们还是要仔细核查,免得被这小子钻了空子!我一定要让他赔了夫人又折兵!”

“王爷所言极是!”何洛会频频点头:“正所谓小心驶得万年船,只要我们用心谨慎,一手抓练兵,一手抓审查,两手都硬,两手都不放松……贾宝玉再有诡计也一样无计可施!”

“不过话虽如此,但凭我的感觉,这次贾宝玉应该不会在这件事上弄什么手脚……他不过是想以此来显示自己的‘信义’与‘仁德’罢了……引豪格面露讥讽之色:“他以为用计废了我们十七万人马就使我们失去了进攻能力,只能和他们展开对峙消耗,真是可笑!他以为我们八旗子弟和他们汉人一样需要一年半载的训练才能上战场吗?……两个月,就两个月!到时我就给他来个直捣黄龙,让他见识到什么才是真正的八旗子弟!”

“不错,”何洛会也被豪格的话挑起了万丈雄心:“盛京方面已经传来了秘密,说正在重新组织人马,两个月内可以准备完毕,而蒙古各部也已经达成了出兵协议,顶多两个月也可以出兵山西,到时三路齐发,定可一雪北京城之耻!”

“三路?”北京城内召开的作战会议前,堵胤锡指着地图:“咱们的对手可不只三路……除去德州的豪格、山海关外的清军大本营和蒙古这三路外,还有山西的地方军要牵制我们的一部分兵力,对那占山为王的吴应熊也要留个心眼……

第二十三章 暗渡陈仓

诚如堵胤锡所说,北伐军在破除了德州清军十七万人马后虽然大大缓解了紧张形势,但也只是获得了暂缓一口气的机会,北京城一线在态势上仍然处于被包围状态。

而从实力上分析,北伐军现在虽然在人数中已经突破了二十五万,但受兵工规模的限制,部队的装备存在相当大的差异,配备有战车营、连珠铳营等高端武器组合的部队仍只有庄子固的部队约八万人,这属于王燃手中的王牌军,别看部队成立的时间不长,若论战斗力较之任何一支八旗部队也是只强不差。但剩下部队的战斗力比起清军八旗却也只能是稍逊一筹,按说阎应元所部的战斗力应该不弱,只不过在与姜瓖降军进行整合、又吸收了牛金星、吴三桂一部的溃军,由于武器装备、内部配合、训练等问题导致整体的作战素质有所下降……从这个角度用堵胤锡的话来说就是,“纯以实力而论,我军目前略胜豪格部一筹,两军硬撼,伤敌一万、自伤八千……惨胜而已。”

但话说回来,北伐军目前的敌人并不只是德州的豪格部,必须分出相当的兵力用于防范山西大同、太原、山海关方向的清军,还有处于流窜状态的吴应熊部。依据王燃原本的计划,为应对可能的风险,总计近十万余人马被布置在了这一线,摆在豪格面前的兵马满打满算也不过十五万人。

“贾宝玉的部队就好比一只摊开的手掌,五指分开……我们则相当于一个拳头……”德州清军的大本营中,豪格做了一形象而又贴合实际地比喻:“只要集中所有的力量重拳一扫,便可将贾宝玉的手指一根根打断!”

“分兵之策原本就是兵家大忌。不过贾宝玉这也是没有办法……哪一路有失,他都将面临夹击之势!”何洛会附和着说道:“换了别人怕也没什么高招。”

“十几万人就想挡住我二十,不,两个月后我就会有三十五万人……”豪格冷笑道:“三倍于他的兵力再加上我八旗子弟剽悍的战斗力,二十天之内我就可以拿下北京城!”

十五万的三倍应该是四十五万,这倒不是豪格小学成绩不好。双方对彼此地情报总会有些误差,象王燃对豪格部剩余兵力的估计就高了一两万。豪格对王燃部兵力则少了两三万……两边一凑合,豪格地计算倒也没多大错误。

“王爷所言极是,不过那贾宝玉的部队虽然在人数上占劣,但凭着庄子固所部的战车、连珠铳。要是他横下心来死防不出,咱们虽然还是能打下北京城。恐怕也会伤了元气……”何洛会赶紧说道:“我们还是得想个好办法……”

“何洛会,你不必担心,本王是不会重蹈多尔衮轻敌之失的……”豪格久经沙场,自然一眼便看穿了何洛会的想法:“告诉你。本王已有了万全之策!准保打他个措手不及!”

豪格说的倒也是实话,虽然从说话的语气上看,豪格颇有轻敌之意,但经过了北京城之困,本身就是良将的豪格对王燃所部的实力并不会小视,而且从他的话里也可以发现他对前一阶段清军地失利原因还是经过了相当的总结。

而关于“万全之策”这一点。豪格同样没有说大话,虽然他在计算兵力上存在一定的失误,但这并没有影响到他的整体军事部署。

“立刻派人通知大同、太原、山海关方向的部队,严令他们自接到命令之日起,立刻发动攻击!”豪格脸上隐着一丝兴奋。

“调虎离山?”何洛会也在第一时间明白了豪格的意图:“王爷,高啊!”

很明显,豪格地计划概括说来就是“调虎离山”、“声东击西”两句话……通过其余方向的强攻,迫使京津一线的北伐军出援,然后集中德州一线的兵力打北伐军一个措手不及。

“嘿嘿,就算调不动他北京城的兵马,也足以将其余方向的明军牢牢锁在那里……到时候我们再出其不意,先一步拿下天津,断了贾宝玉的运粮之道!豪格狞笑一声:“到时候北京城就是一座孤城!……内无粮草、外无援兵……困也能把他们呆困死!……风水轮流转,这次我倒要看看贾宝玉要怎么守!”

应该说豪格的进攻计划还是相当不错的,充分利用到了所有可以利用的力量,充分考虑到了北伐军与自己军事因此,更将这两个月的行程安排的环环相扣。

只可惜计划永远不如变化快,豪格的进攻还没有发动,便已经被迫转入了防守……正当豪格继续细化并深化他的计划,何洛会加紧训练新兵之时,北伐军提前发动了进攻。

“守?”北京城内,王燃淡地笑到:“有句俗得不能再俗的话,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

“什么?明军已经打到了济南城?”德州城内,豪格咆哮着拍飞了桌子上的几个茶碗。

“是的,据前方急报,约有二十万明军……”何洛会脸色苍白,困难地说道。

何洛会的话还没说完就是豪格叫着打断:“二十万?贾宝玉手下总共才有多少人?别说他们不可能凑起这个数字,就是真有二十万,他们是怎么从我们眼皮子底钻过去的?我们怎么可能一点风声都没收到?”

“王爷,具体情况还不太清楚……不过不应该是贾宝玉的北伐军……”何洛会咽了一口口水:“奴才派了大量人手监视着贾宝玉部队的行踪,并没有发现他们有大的调动……而这部分明军就好像突然出现在济南城一般……”

“你这个笨蛋!敌人到了眼皮子底下,居然还告诉我什么不知道他们从哪儿来的?”豪格将桌子拍地震天响:“赶紧叫人去查!”

“我猜豪格肯定想不到这部分明军是从哪儿来的……”燕山笑着说道:“这家伙的眼神只知道盯着我们北伐军,忘了南面才是我们大明的大本营!”

“什么?这股明军是金陵的守军?”豪格倒吸一口凉气:“金陵不就只剩了黄得功的几万人了吗?到哪去弄得这二十万人来?”

“具体情况还在进一步的确定当中……”何洛会额头上布满了汗珠,谁一问三不知也会心慌:“但这批明军是从金陵来的,这一点是可以确定的……从旗上判断,此次领军而来的正是黄得功和李岩等人……”

“不管是谁领兵,他怎么可能一下变出这么人马?”豪格显然还是不相信。

“二十万还不好凑?什么福建、江西、湖广,大明的地方多了,随便加加也就有这个数了……”燕山在明营中替何洛会回答了这个问题:“”

确如燕山所说,这二十万人马中除去黄得功及李岩的部分旧部外,大多便是各地应召前往金陵勤王的部队。

其实就在王燃发出那份“价目表”后不久,左梦庚就撤兵退回了湖北……他不撤兵也不行,金陵军民的士气因北伐军的空前胜得而持续高涨,各地勤王之师也都纷纷结束了小脚之旅,大踏步地向金陵挺进,虽说这些部队加起来的总人数也还赶不上左梦庚的兵马,但也让左梦庚充分认识到了打下金陵的不可能之处。况且,就算他费尽心力打下金陵又如何?自己的新主子都已经落到了明军手上,拼光了自己的实力,在所有人眼中就不再有价值……左梦庚撤兵自然便表示着金陵围解。

“金陵没事了,这些人当然也不能闲着……什么叫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堵胤锡在一旁笑着说道:“明着是跟你一起忙人质的事儿,暗中却是秘密调金陵的部队沿海路北上……”

“嘿嘿,豪格这小人天天想着给我们来个前后夹击,没想到这次反被我们给夹击了……只要拿下了济南,豪格就等于被锁在了德州城!”燕山与豪格显然有心有灵犀的意思,远隔千里也说出了一样的话:“内无粮草、外无援兵……困也能把他们呆困死!”

“告诉济南,一定要给老子守住!”豪格在营帐中跳叫着:“何洛会,立刻派兵前去增援!”

济南失守的后果豪格当然明白,他心里更明白的是,单凭目前济南的守军实力,维持维持城内的治安、平了地方盗贼、抢抢老百姓的粮食还没什么问题,但绝对抵挡不住二十万人的进攻。

就清军部目前的部署来看,绝大部分主力部队中都集中在德州,只有约三万人马散布在了自兖州至德州一线清军拿下来的诸城市中。而这其中,又有约两万人驻扎在兖州,济南虽是这一线的重镇,但出为战争目的的考虑,清军在这里总兵力不过六七千。

应该说,这种布置在当时来说无疑是英明的……清军当时的主要任务是北上对付北伐军,并不需要也没必要在沿途的城市中耗费大量兵力,只要击垮了北伐军,反过头收拾这些地方易如反掌。而且依据当时的情形,金陵、徐州一线自顾尚且不暇,哪还有余力北顾?清军在兖州放置了两万人已经称得上是万无一失。兖州卡着通往京城方向的水、陆要道,即便是金陵等地有所行动,有这两万人也绝对能为清军调整自己的部署争取到足够的预警时间。

到了后来,情况虽然有些变化,但在对这种布置并无影响。就豪格而言,要不是从归还回来的族人中抽取了大量新兵,他还在考虑进一步将兵力集中到德州城一线以配合自己的‘指东打西’方略。

“王爷,”何洛会困难地说道:“敌军速度太快,增援…怕是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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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可能来不及!济南虽然只有六千人马。但都是我大清八旗子弟,全都是真正的勇士!再加上城高墙阔,怎么样也能守个五、七天!”豪格红了眼睛:“从汉军两白旗抽调人马,全力驰援济南!”

“他当然来不及!”明军大营中,燕山得意洋洋地说道:“清军前一段只顾着和我们做生意,哪还能想到这个?就算是有些戒备。也只是防着我们从兖州方向过来…可我们选择的是海路,挥师西出青州直抵济南。打得就是他地措手不及!守住济南?做梦去吧!”

正如燕山所说,王燃再次利用了自原本时空获得的‘海洋观念’,自苏州将二十万大军海运至了山东半岛,然后兵出青州。而清军自青州至济南一线的兵力用单薄二字形容都不够。是非常单薄,几乎就没有什么驻军。李岩、黄得功的部队在抵达济南之前就没有遇到过超过一百人以上规模的抵抗。因此对济南城的清军而言,这二十万人确实是‘突然‘出现在了自己而前。

要说也不得不佩服清军八旗的战斗力,虽然被打了一个猝不及防,但留守的清军还是很快组织起了一道防线。只不过这道防线并没有按照豪格地期望守到五、七天,事实上,连五个时辰还远远未到,济南城便已然易帜……想想也是,以六千对二十万,以无备对有备。就算是清军以守对攻,就算是清军八旗战斗力超强,又能有什么悬念?

济南一战对明军来说可用‘顺手’来形容,对清军来说却是‘惨烈’异常,六千名清军全部‘战死’,据说原本是有两千多俘虏,但他们虽然投降了却也没能讨得一命…看看被祸害地快成一座死城的济南,没受过什么‘优待俘虏’政策教育的黄得功等人立刻展开了报复行动,而李岩也没有怎么劝,他被清军从河南一路挤到了徐州,亲眼目睹了清军一路上的暴行,心里早就憋了一肚子火。

从德州驰援而来地汉军两白旗赶到济南城下的时候,看到了正是一颗颗串起来被悬挂在城门上地清军人头。

眼见如此之惨状,两白旗的清军哪里忍得,红了眼、嗷嗷叫着就冲了上来。

城上的黄得功一声大喝:“箭石侍候!”……说起来也颇有讽刺意味,城上的这些守城之物本是清军耗费了大量气力用于防备明军地,可现在却被用在了自己人身上。事实上,也不能说清军没有忧患意识,他们也下了一定的功夫防备来自后方的偷袭。只不过由于事情太过突然,清军刚来得及把这些库藏搬上城楼,城防已经被明军突破。这些事先准备好的东西倒有一大半没用得上。

这也是为什么由黄得功先一步担当守城之责的原因……相较于经被先进武器‘腐蚀’的李岩,黄得功对这些檑木、飞箭的使用更习惯一些。

由于对这些守城之具没有任何节约使用的意思,再加上人多力量大,黄得功口令刚出,城墙上无数的檑木、滚石、灰瓶、飞箭如暴雨般向城下倾泻。清军之中哀声阵阵,攻上来的前队之中立刻倒下了一多半,但尚未等明军再一次把箭搭上,把檑石备好,再一次展现了他们悍勇的一面,第二排清军蜂拥冲至城下,霎时便将云梯搭好,后面的清军见此情景,更是狂叫着向城下突来。

要是换作以前守城的明军,面对凶神恶煞、浑身血污却还在冲锋的清军,就算不垮怕也要挫了几分锐气,但此次的情况却是大不一样……倒不是这二十万明军的战斗力或是战斗意志有多强,摒除黄得功和李岩的旧部,剩下明军说是乌合之众是夸张了一些,但战斗力相较于原来的明军确实没好到哪儿去。而且出于军心、政局的稳定,这二十万明军出发之时,并没有对他们进行整编,名义是由黄得功与李岩统一指挥,但内部依然是条块分割的局面……可话说回来,这部分明军再不济,在看了黄得功和李岩部下打得如此英勇之后也都被刺激得血液沸腾,军人,谁没有几分血性?更何况,咱们不仅仅有灰瓶、飞箭什么的,还有威力无比的火炮和火铳!

虽然明军手中的箭还没得来及再次搭上,但手中的万人敌与火铳却已然接替了防守之责,阻击开始攀登云梯的清军,顷刻间,清军刚刚架设起来的云梯伴随着清军摔落下来的嚎叫被炸翻。至于后队的清军也好不到哪儿去,济南城新近架起来的火炮不断地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声,无情地将清军连人带马削散四地。

只发动了两次攻击,清军统领便做出了停止进攻的明智之举,忍不得也只能忍着了……清军虽然自负勇武,但也做不到不惧生死。虽然经过了新兵补充和原部分汉军的整编,现在两白旗的兵力加起来有两万人马,但凭两万人想攻下二十万人驻守的济南,确实很有难度…清军八旗的战斗力经过‘稀释’,总体上已经下降了不少,这从刚才的攻击便可以看得出来。两次攻击持续不到半个时辰,清军已经丢下了两千具尸体,却连城墙上的砖都没能摸到,要是搁在以前的八旗,再差不不会差到这种地步。

在等到兖州方向的清军起到济南城,一南一北对济南城形成夹击之势后,清军两白旗又发动了几次攻击,不过此刻两白旗冲锋的目的已经不是想着攻下济南城,而是要接应兖州的清军共同北上……豪格毕竟是一个老沙场,他在两白旗出发前给出的交代是……即便是济南之事不可为,也要把兖州方向的两万清军接应出来。

对清军的这个意图,黄得功和李岩当然也猜得到,但他们对此却也有些无可奈何……清军加起来近四万人,均以善于野战的清军八旗为主,且属于‘回家’之战,于士气难夺其锋……明军虽然人数众多,但彼此毕竟还缺乏磨合,杂牌的构成与守城还看不出太大的问题,但用于打野战则很可能出现一部抵不住压力反而冲乱己方阵营的现象…况且黄得功和李岩他们缺乏野战的有力装备,自‘抗战’开始,他们两位的主要任务就是防守、防守、再防守,黄得功是苦守金陵,李岩则从河南一直守到了徐州。因此,在战争初期,李黄兵团他们与王燃北伐军的装备差异相当明显,所有的战车、轻型火炮等武器大都补充给了北伐军,而李黄兵团更多得到的是万人敌等守城利器。

更重要的是,王燃给李黄兵团下达的任务很清楚,在条件还不成熟的情况下不应与敌打野战,扼制济南、卡断清军的退路才是他们最重要的任务。

“真便宜了这帮鞑子!”黄得功一边喝令手下给予攻城之敌以迎头痛击,把憋在心里的火尽数发在他们身上,一连恨恨地注视着开始汇合的清军。

“别郁闷了,以后有的你杀的……”李岩笑着安慰他道:“这才刚刚开始!”

第二十四章 天女散花

“报!王爷,济南失守,六千守军全军覆没!”

“报!王爷,泰安失守,五百乡兵开门纳降!”

“报!王爷,兖州失守,当地百姓暴动,杀了留守的士兵,献了城!”

“滚!都给我滚!”一个坏消息接一个坏消息刺激得豪格暴跳如雷,满是血丝的双眼像要喷出火来,显然已经度过了好几个不眠之夜。

说实话,谁摊上这种事儿也睡不着……本来好好的计划,四路大军啊!只要得以实施,准保叫明军首尾难顾,可现在却被李岩、黄得功兵团的突然切入全盘打乱……事实上,豪格派往通知大同、太原、盛京的人前脚刚走,通报济南被围的传令兵后脚便到了大营。估计济南被明军拿下的时候,各路的传令兵还没找着组织呢。

“王爷暂请息怒,事情既已至此,当务之急是早做计较…”有资格不服从豪格“滚”之命令自然是何洛会:“贾宝玉诡计多端,必不会只限于拿下济南一线,定有后招……”

“废话!我当然知道贾宝玉会有后招!……除非是傻瓜,才会放弃这个绝佳的南北夹击之势!”豪格斥道:“别看李黄兵团拿下济南后并没有趁势继续向北,而是固守并派出人马转头向南,他们这是想打通济南至徐州一线,彻底断了我们的后路!……待他们扫除了这点后顾之忧,贾宝玉必然会发动两面夹击!”

“王爷明见,贾宝玉这一招确实太狠了。正挑在我们将动未动之机,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何洛会也不禁叹道:“如果再晚一个月,哪怕是二十天……其余三路就会有动作,而我们的新兵也可以形成一定的战斗力,不像现在这样反倒拖累了整个部队…那时难受地就会是他贾宝玉了……也许不待他那二十万部队抵进济南,我们已经进占了北京城!……棋差一着啊!”

“贾宝玉这个混蛋。居然跟我们玩阴的……”豪格提起这个名字便是咬牙切齿:“一面跟我们交易,一面却派人偷袭……根本不讲诚信!没有道义!”

一旁的何洛会不知该如何接口……希望自己的敌人跟你讲诚信、讲道义。不如叫他们直接排好队等砍罢了,自古兵法上讲究的就是兵不厌诈……大家如果都讲诚信,这世上还用得着打仗吗?

“王爷不必着急,就算贾宝玉中止了交易。我们也已经赚足了便宜……”何洛会只好安慰豪格道:“这段日子,贾宝玉已经交还了近三十万族人。距我大清在京畿一带的总人数已经差不了多少……”

……………………

“谁说我不讲诚信地?交易是交易,打仗是打仗…”王燃笑着扔出一段绕口令:“谁规定交易的时候不能打仗?交易不影响打仗,打仗也不会影响交易……”

王燃这一次确实让所有人都了解到了什么叫做“一诺千金。”李黄兵团打进济南并开始横扫南线,一路之上。清军竟无一个活口,而王燃在北边却照常开始了他第N次地交易……几乎是在济南被攻下来的第二天,又有一万余满清族人被送往了德州。稍微有些不同的是,前几次说押运也好、说护送也好,明军顶多派出几千人的队伍随行。但这一次王燃却是尽遣大军,除在北京城留下了万余人马外。其余兵马尽皆与王燃所称“最后一批大规模迁移”地满族百姓共同启程南下。

济南大捷、山东胜利光复的消息在王燃地大力宣扬之下早已传遍了大江南北,因而北伐军的这一动作所代表的含义可想而知。就是有个别脑子转的稍微慢一些地,开始没弄明白,但在十几万明军一改常态,一举推进到德州城北的东光城内安营扎寨,还有几个想不透的?

自明、清两军开始交易以来,虽然没有形成什么字面上的协议,但却像是有默契一般,清军驻扎在德州,明军的第一道防线则设置在了沧州,中间虽有陈光、南皮等诸多中小城镇,但双方却均并无进占的意图,就像是专门留出地缓冲地带一般。除了交易所需之外,双方的军队并无更多的接触。

不过这一缓冲地带现在已经不复存在。在王燃亲率大军从北京城出发之时,庄子固已经先一步率五万之众南出沧州,在豪格等人还沉浸在济南失利的阴影中时,迅速进占了距德州不过几十里地的东光城。

若明军只是打到东光便只步不前倒也可让豪格稍微缓上一缓,但明军的目标显然并不在此,庄子固的兵马竟然丝毫不惧自己与清军近一比七的实力差距,在占领东光城后未做任何休整,直接率军直抵德州城下安营扎寨,竟似要主动与清军打一场野战!而就在豪格还没想好要不要出城应战之时,庄子固前锋线已经抢先展开了一轮炮击。

炮声隆隆,城墙上的清军一阵惊慌,不过他们很快就镇定了下来…炮击是炮击,只是打的并不是炮弹,随着一声声巨响,无数张传单在德州城上空散落……震耳欲聋之声、“天女散花”之景,让德州城内无论男女老少、军人百姓的注意力全部吸引了过去,待豪格醒悟过来想要派人销毁之时,几乎所有人都已经了解了传单上所说的意思。

…………

“大人说了,攻心为上!心理战的力量绝不能轻视……”先一步赶到和庄子固汇合的燕山得意地说道:“用火炮发传单,这也算是前无古人了吧……”

用火炮发传单确实需要一些技术含量,这项工作是在王燃提议下集合了火炮专家、铁匠、木匠、做烟花的等“诸葛亮”在内共同完成的,虽说还是有一些传单因为各种因素没能按预期目标洒落,有的还在半空中被引燃,但那并没有影响这次心理战的效果,相反还增添了更多的绚丽之色。

……………………

“贾宝玉果然会挑时候……”德州城内,何洛会喃喃道:“现在正是我们最虚弱的时候……新兵训练时日不足、总体战斗力下降,更兼士气低迷……这些传单更是雪上加霜……纵有三十万之众又能如何……”

确如何洛会所言,虽然豪格对城外明军恨得牙根发痒,却也不敢贸然出城迎敌。原因很简单,以豪格沙场老将的资格自然知道此刻的清军绝经不起再一次的失利,哪怕只是一点点。而就目前的形势而言,表面上看去占尽了优势的豪格心中并无必胜之把握。

济南失利对清军的打击十分巨大。其后果不仅仅是让清军损失了几千精锐的满洲八旗,也不仅仅是丢了城池、被人断了后路,更重要的是,清军已经没了锐气和士气……这次失利将清军原本由于“亲人团聚”而鼓起的无情地再次打压了下去,更将清军中那剩下的十余万杂牌军的“二心”又挑了起来。

对豪格来说,如果现在城内只有那重组前的近十万满清八旗,面对庄子固的五万兵马,豪格肯定是想都不用想,直接带队杀出城去,凭八旗子弟强横的冲击力,什么战车、连珠铳也不在考虑当中……退一步说,如果现在城内只有重组后的二十万八旗,虽然总体上的战斗力还要更差一些,但以四对一,豪格也绝对敢拉出城去一试……可现在除了二十万八旗外,还有十几万杂牌军,虽然他们也都称得上是百战余生,战斗力决然不弱,可谁也不敢保证他们的战斗意志。

“贾宝玉这个混蛋,他难道不知道什么叫‘可一可二不可再三’吗?”豪格恨恨地踢翻了桌子:“居然又整出这挑拨离间的一套来!”

……………………

“这回和原来可不一样……咱换马甲了!”燕山笑道:“前两次是挑清军除伪军,这一回可是号召伪军反正!”

燕山说的正是传单上说的一层意思,传单上说得明白,“只要起兵反正,就可以将功抵过……就算现在没有条件反水,你也可以选择消极应战,同样会获得减轻处罚的机会…”

可以想像,在济南之战的影响下,在牛金星、吴三桂等人的事例教育下,在弃暗投明的光辉前景吸引下,在王燃“一诺千金”的高大形象笼罩下,德州城内军队的情势立刻变得微秒起来。原本经过豪格极力安抚住的杂牌军们虽然并没有露出什么异样,但悄然间,原本有时还在一口大锅吃饭、用一个马勺盛汤的满、汉士兵变得泾渭分明。

对豪格来说,如果不把这种迹象及时地扼杀在摇篮之中,他岂敢轻易出城迎敌?此事令豪格头大如牛,但事情还不仅仅如此,传单上并不是只有这一层意思。

王燃费了如此大的力量创造出“天女散花”,自不会浪资源,短短的一份传单写有三层意思,针对了三类不同的对象。

第一层针对的对象自然是各“伪军”,主要是号召他们反正,这其实便属于最直接也最阴险的反间计之范畴,当初纵横蓟辽的大明督帅袁崇焕便是死在这一计上,而牛金星、吴三桂也都算栽在了这上面。

第二层针对的便是豪格等满清权贵。

“贾宝玉倒还真看得起我……甲级战犯……哼哼!”豪格冷笑着将手中的传单扔到一边。

王燃的这份战犯表是在堵胤锡当时所列“排行榜”的基础删减而成,限于版面,发到德州的单子上只列出了目前在德州大营中的几位高层。象豪格、济尔哈朗等王爷一级的人物大都名列甲等,各旗都统则大都跻身乙等。其下还有几等,不过都略了去。

传单上说得明白,“官大一等、罪加一级……此战讨伐的是那些顽固不化、挑起战端的满清贵胄……主犯必究,胁从从轻处置,普通士兵只要主动投降,便可以得到优待……”

“王爷不必着恼,贾宝玉这一条却是一个昏招……”何洛会看着有些疑惑的豪格,沉稳地说道:“王爷请看……”

“这传单上拉的所谓战犯名单虽然不长,却几乎将我大清所有的将官全圈了进去……主帅是甲级、各级都统、勇都统是乙级、下面还有丙级、丁级……便是对普通士兵,传单上也只淡淡地说了一句会优待,如何优待却无任何实质性内容……”何洛会重又拣起被豪格扔到地上的传单说道:“这样一来便等于是将我大清各级官员逼向了绝处。都是濒临同样地局面……岂不在无形中增强了我军的凝聚力?”

确如何洛会所言,在收到传单后,立刻便有一大批高级将领涌到豪格帐前慷慨激昂地要求出城与明军一战,并带来了不少中、低级军官请战的血书,军营中“杀尽南蛮、活捉贾宝玉”的口号喊得震天响,绝对可以用“众志诚诚”四个字来形容。虽说没能得到允许。但整个清营同仇敌恺之意却是丝毫未减。

“不错!”豪格紧皱的眉头一展,频频点头道:“要是本王来写这传单。定然会许下诸多诱惑,先挑得对方军心不稳再说……”豪格言下之意很明显,说是一回事,到时兑不兑现又是一回事。

……………………

“怎么能开空头支票。呃,那个空口白话呢?”王燃正义凛然地说道:“做不到的我绝不承诺!……清军那些将官。有哪个不是用我大明将士、百姓之血染红地顶子?哪怕是他们当中最小的官,也一样是血债累累……对他们绝不能轻饶!一定要他们血债血偿!”

这句虽然听上去简单却充满了狠厉之语是王燃在一次全军性地集会上所说的。想当然激起了广大官兵的血性和杀气,当时便有一批人挑头高喊“绝不轻饶!绝不轻饶!”、“血债血偿!血债血偿!。”

应当说这说风格跟王燃平素的行事有些不符……王燃虽不惧与敌死拼,但深受原本时空中“保存自己为第一要务。其后才是消灭敌人”教育地王燃在实战中一再要求要避免“伤敌一千、自伤八百”的打法……将敌人逼到死地地做法无疑会增加己方的伤亡。

“一边是清军八旗、一边是伪军,两边必须找出一个重点……清军的团聚力本就颇强,短时间内想要离间他们可不容易,伪军可就不一样了……”对王燃颇为了解的庄子固对此事地解释是:“施以不同的政策,清军的不平衡感就会更重,矛盾激化的也就越容易。另一方面也能更容易地调动起伪军的积极性,增加他们的紧迫感……”

“天女散花”之后地第二天,伪军与清军之间便已经开始出现身体接触,都要“杀尽南蛮”了,而伪军也是南蛮之一,既然不让出战,伪军自然成了清军出气的对象。各个与伪军大营想邻的清军阵营中几乎都出现了清兵结队成伙寻衅殴打伪军之事,诸多伪军被打得鼻青脸肿,还好没弄出人命,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况且,前一阵李黄兵团又搞了一出‘六千清军无一人投降,之事”,庄子固接着说道:“现在就是说的再天花乱坠,怕是普通清军也不会轻易相信……”

“老庄,你说的只是一方面……依依我看来,大人采取如此高压之策还有一层意思,那就是要先要把清军打疼、打怕,让他们知道我大明的军人也是可以开荤的!到时再行招安之策,他们肯定就会老实得多!”燕山近来已经沉迷于对王燃一言一行的研究与总结当中,在听了庄子固的话后也抛出自己的研究心得。

庄子固不觉点了点头:“有道理,我说大人为什么一反常态,对李黄兵团的事不仅不加以申斥,反倒大张旗鼓的宣扬这一战果呢……”

“嘿嘿,大人不知道哪些这般反会加剧清军的拼死之心吗?大人这是采用了中医中‘先发再散’的意思……把清军的狠厉全都发出来,只要把他们这股劲打下去,彻底打掉他们的嚣张气焰,让他们从心底认识到我大明的不可战胜,他们以后肯定就再也没有了勇气!……大人这是想一劳永逸!”燕山得意地卖弄着自己的研究成果:“老庄,你发现没有.大人在这份传单上采取了完全不同的两个政策……对清军是先兵后礼,对伪军、还有那些普通的老百姓却是先礼后兵!”

燕山说的普通百姓指的是满族普通百姓,他们是王燃所散传单中所针对的第三类对象。

对他们,王燃表现出了相当的宽厚,“满族的普通百姓不必担心,我大明不搞屠城……只要你安分守己、不助纣为虐,大军不仅不伤害你,还会将你视为同胞加以保护……”

……………………

目前的德州城内,经过清军的不断劫掠屠杀以及满族源源不断地被送回,满族已经成了“多数民族”,几十万被归还的百姓大都被豪格暂时安置在了德州城附近……一来方便从中选取新兵,二来正好利用剩下的劳动力就近为清军提供后勤保障……新兵倒是补充上了,但这后勤的问题却是不轻反重。

本来在豪格想来,归还的这些百姓就算还不能完全掌握好农耕的要领,但起码也可以一边练习一边发挥本民族固有的畜牧优势。

作为一个颇有建树的将领,豪格当然知道以目前这个时近深冬的季节,不论是放牧还是种田都不是好时候,但还是可以做做被服、修修城墙、打打马掌、烧烧开水这样的工作吧,更重要的是,和自己的族人在一起,对自己士兵的士气极有帮助……唯一的缺点就是添了许多张吃饭的嘴。

其实这要是放在以前也算不得什么事,清军号称可以脱离后勤,讲得就是打到哪儿、抢到哪儿、吃到哪儿,颇有些“没有吃、没有穿,敌人给我们送上前……”的意思。但形势随着济南的失陷变得严峻起来。

“我现在才明白,贾宝玉这个混蛋把人还给我们根本就是没安好心!”豪格愤怒地叫道:“这小子算得就是想用这招降低我军的战斗力、还有拖垮我们的军粮!”

应该说,豪格这么说王燃确实有些冤枉……谁叫你自己把新兵和老兵一起混编的?要是也像王燃那样搞个新兵预备队,战斗力能下来吗?再者说,谁叫你把几十万老百姓全放在德州城的?那么大的山东,你不会分散一点?那样不仅可以减轻后勤压力,还能辅助当地的清军维持治安等等……王燃机在这个时候发动攻击确实有防备清军形成新的战斗力的意思,但他归还百姓却是另有他意。

但话说回来,王燃本来的目的还没有达到,但副产品将已然显现了效用。

军粮的问题在济南失陷后的第三天就被豪格派去负责后勤的济尔哈朗提了出来……济尔哈朗这个老奸巨猾的家伙在上一次的政治风暴中再一次挺了过来,虽然被剥夺了军权,但豪格还是让他掌握了一些权力……德州并不是一个富裕的地方,清军的军粮大部分要依赖于济南、兖州一线清军送来的“成果”,而在李岩、黄得功兵团打下济南后,就彻底切断了这条粮道。“如果再没有补充,我们的余粮就只能再支持十天……”济尔哈朗负责任地给出一个判断。

“十天?”豪格郁闷地在帐内走来走去:“十天够干什么的?打败外面的明军?还是安定里面的乱子?”

第二十五章 成败一战

庄子固兵临德州城下已经过了三天。

“王爷,不能再犹豫了!”三天来一直没有好睡的何洛会看着同样没能睡好的豪格:“僵持下去对我们没有任何好办…不说军粮补给之事已是迫在眉睫,兵法有云‘士可鼓而不可泄”再拖上几天,怕是连我八旗子弟都将受到不良影响……”

“我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可现在这个局面叫我如何出兵!”豪格叹道:“自济南之战后,里面那些汉军统领明显是心怀二志,想要给自己留一条退路……这帮混蛋个个抱病,每日的帐前点兵听差也只是遣派副手前来…搞得老子想要……”

豪格的话没说完,不过却已经透出了他想要借点卯之机解除汉军兵权的意思,这和王燃原本时空中康熙召吴三桂、尚可喜等藩王入京、想趁机削藩一个道理……只是那些汉军将领个个都是老兵油子,政治敏锐性与吴三桂颇有得一拼…吴三桂当初采取的对策便是称病,让其子吴应熊代替前往。不过从这件事倒也能看出清军这么多年确实没什么长进。

其实豪格除了这招之外也想了不少招,只不过这次汉军将领出奇地保持了一致,颇有些集体对抗的意思,搞得豪格确实头大。

“王爷,依奴才所见,事到如今也只能是快刀斩乱麻!”何洛会三角眼一眯,做了一个往下劈的手势。

豪格一怔。

何洛会接着说道:“王爷请想,原本我们招纳这些汉军不过是想让他们当咱们的先锋、当炮灰……可现在他们不仅没有了这个价值,反而已经成了威胁我们的隐患、成了妨碍我们行动地绊脚石!”

豪格眉毛一跳。他已经听出了何洛会口气中的杀气,但他随即摇了摇头:“难!”

确实是难,如果只有几万汉军倒是好办,二十万满清八旗一围,不管是就地缴械还是挟裹着出战或是干脆废掉他们都没有问题。可现在是十几万人马,硬砍的话。也不用跟明军打了,自己内部的乱子就能让自己伤了元气。当初的牛金星、吴三桂可都是血淋淋的教训…更不用说内部一乱肯定会给外部地明军留下很大的漏洞。

“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何洛会从怀中抽出一张纸递给豪格:“这是我帐下一个汉人所献之法…依奴才看来倒也不失为一条可行之策……”

豪格将信将疑地接了过来,淡淡一扫,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果然还是汉人最了解汉人!……何洛会。你说地这个汉人叫什么名字?”

“回禀王爷,此人说来与大人倒也算得上是旧识……龚鼎孽。王爷可还有印象?”何洛会看了看豪格的脸色说道…龚鼎孽绝对可称得上是多尔衮的亲信,多尔衮当年对付豪格时没少用龚鼎孽的计谋,豪格与多尔衮是死敌,对龚鼎孽自然也是恨屋及乌。因此何洛会在透出“推荐”之意时颇有些小心。

说起来龚鼎孽确实有才。北京失陷后。他便趁着城破一片混乱之机,在别地降清汉官都躲在家里不知所措之时,他却拿着事先准备好的金银细软躲到了乡下……事实上,在当初北京城被王燃所困后不久,龚鼎孽便悄悄收拾好了一份行装,还真不得不赞叹他地“先见之明。”

不过这乡村虽然偏僻隐蔽。却也不是久居之所。随着堵胤锡治理工作的不断深入,人口普查等工作的开展让龚鼎孽越来越不安。龚鼎孽心里清楚,如果大明朝重新站住了脚,像自己这样的汉奸绝没什么好下场。更重要的是,龚鼎孽自己也不甘心就这样一辈子隐姓埋名地过下去。

于是这家伙在乡下躲了几个月后,还真想出了一个好招,说起来也绝对可以当作一段传奇故事……龚鼎孽仗着自己精通满、蒙、回、藏等几族语言,借王燃大批归还满族百姓之机,竟化妆成普通满族百姓的模样混了进去,而且还真被他得了逞,倒也是有惊无险的抵达了德州城,再然后龚鼎孽便又想方设法的攀上了何洛会这颗大树,在付出几乎全部的家当后,终于等到了这次重新出头的机会。

“哈哈哈,龚鼎孽这狗奴才还真有一套…怕是那贾宝玉也没想到这一招吧……”豪格大度地对何洛会笑道:“何洛会,你把他叫来,告诉他不用担心,本王不怪他,他当初也是各为其主……只要他以后对本王忠心不贰,本王绝不会亏待他!”

要说豪格对龚鼎孽没有一丝芥蒂那是不可能的,可现在毕竟是用人之时,有多少账也只能放到以后再说……豪格心里也明白龚鼎孽是一个“有奶便是娘”的家伙,根本不能指望他对“忠心”,但谁叫他确实有才呢?…就像眼前的困境,他的办法虽然算不得最好,但确实可以应对眼前的困境。

“对了,”何洛会领命刚要离开,豪格突然像是想起什么问道:“龚鼎孽的那位如夫人是不是也一起逃出来了?如此高明的计划,怕也离不开她的谋划吧……”

…………

认真说来,龚鼎孽提出的计划也很简单,就是要想办法将抱成一团的伪军调开打散,然后分割包围、逐个解决……伪军从表现上看似乎已经结成了同盟,而想要平定这场隐患,最重要的就是要打破这种联合。

只不过道理人人都懂,象豪格,他也明白要用挑拨分化的方式来破坏伪军之间同盟的道理,但由于涉及人数多,而伪军又处于极端敏感时期,豪格想了半天也没找出一个可行途径。这就看出了龚鼎孽的“高明”之处…

“可惜了……”豪格叹了一口气。

……………………

第二天,豪格不仅在点卯之时向众人颁布了一条命令,更专程派人向各路“抱病”休息的汉军诸将领当面复述了一遍……沉寂而紧张的伪军大营中骚动了起来。

依据龚鼎孽的建议,豪格将汉军按分成了两部,比例大致为三七开。其中人数较多的一路约有八万余人,豪格给出的命令是让他们沿德州往南奔赴禹城,接替日前退守该处的清军防范济南明军的进攻。禹城原来的守军主力便是当时支援济南的汉军两白旗还有他们接应出来的原兖州守军,这部分清军在完成换防后除留下一部人马驻守禹城以北的平原外,大部则将返回德州大营。

“王爷不必觉得可惜,把他们放到后面去不仅可以避免大规模内乱之隐患,还可以为我们与济南之间增加一道缓冲……”龚鼎孽说道:“目前局势不定,只要我们不加逼迫,这些汉军不会轻易反水…”

对豪格的这条命令,汉军将领们还是乐于接受的。正如龚鼎孽所,目前局势不定,这些汉军将领更多是希望置身事外“坐山观虎斗”,等到最后时机才来个“择主而投”……脱离德州的清军大营显然是一个非常好的选择。

至于剩下的三万余汉军,豪格给他们的命令却是原地待命。这三万汉军是豪格等人精心挑出来的,他们的战斗力在汉军中属于上等。

“以二十万对三万,三天之内就能缴械并收编了他们!我们八旗不仅不会什么损伤,还能补充一部分兵力,岂不更好?”龚鼎孽笑着对豪格说道:“至于他们之间的同盟根本不用担心,其余汉军将领只会顾得自己赶紧离开,绝不会有人留下来为他们出头……这种联合其实相当脆弱,他们之间肯定是相互提防,只要我们充分利用这种不信任、攀比心理、从众心理、还有利益关系等等,便可以将损失降到最小!”

说起来国人确实有“一个人是龙、三个人是虫”的毛病,“一个和尚担人吃、两个和尚挑水吃,三个和尚没水吃”就是对这种毛病的绝佳写照。

确如龚鼎孽所说,在接受各自的命令后,那八万余汉军走的个飞快,根本不理留守汉将所说“这是他们的诡计,是想把我们分开一口口吃掉……”、“我们完了,你们以后也没好日子过…”等等话语。对这八万汉军而言,最重要的就是先脱离这个大染缸,跑的一时是一时,其它的事儿以后再说。

“这八万汉军也不是白白地放他们走……龚鼎孽神色中颇有几分得色:“我们完全可以把他们伪装成我大清主力,造出向南进攻的架势,牵制住明军李黄兵团的注意力,让他们无力他顾…为我们全力向北创造条件!……就算不能吸引贾宝玉回援济南,也足以打乱他的整个部署!”

龚鼎孽的“疑兵之计”几乎在当天便奏了效……在得知清军大队人马离开德州向济南方向进发之后,原本驻扎在德州城下的明军在庄子固的指挥下立刻从城北的方向发动了攻击……足以影响到清、明双方命运的德州之战,在这个不管是明军还是清军都不情愿的时候拉开了序幕。

的确,这个时候对双方来说都不是作战的最佳时机。

……………………

“豪格这个混蛋在搞什么鬼……”德州城下的明军大营中,庄子固颇有些紧张地盯着德州城:“他不会真的是准备往南吧……”

说起来,明军选择在这个时候展开攻击虽然有些出乎清军的意外,但同样并非明军的本意。按照王燃等人制订的方略,庄子固五万先头部队抢先一步陈兵德州城下的主要目的是配合济南大捷的声势,进一步加剧清军内部的压力,促进他们的分化。至于攻城,即便是在等到与王燃的大部人马会回后也不会急于展开,肯定是先围它一段时间,以守代攻、消耗消耗清军的实力与锐气再说。

但庄子固于此刻发动的攻击却也是无可奈啊……明军制订的这个南北两路分进夹击的计划看似完美,其实却也有“Bug”在内。

南面的李黄兵团虽然同样号称二十万之众,但总体战斗力却是一般,李岩、黄得功的旧部加起来也就是八万,还要留一部分驻守金陵。以防其它势力的窥测,除去他们抽调出来的五万精兵外,其余十五万兵马士气虽然高昂,但却并非能打恶仗之主……这也是王燃设定南路军马以守为主地原因所在。如果南路这二十万兵马都有李黄旧部的实力,在拿下济南之后,肯定是趁势北上。将禹城、平原等诸中小城镇全部拿下,把清军的机动空间压到最小。

明军制定的这个两路夹击计划其实是建立在了一个大胆的猜想之上。那就是即便是身后突然出现了二十万兵马,清军依然会选择北上。

而这个猜想其实也就是整个计划的一个软肋……如果清军面对此两路夹击之势,首先选择了全军南下,全力对付李黄兵团。则很有可能在北路明军尚未完成总体部署之时,将李黄兵团击溃。破了明军设下地这个局。如果清军再狠一些,趁势南下直取金陵,战争的主动权就可能易手!

不过话说回来,战争本身就是一个双方博弈地过程。王燃做出这个决定自也经过了一番“痛苦”的思考。从清军的核心目标、豪格等人的性格等等方面做出了综合考量。其实说到底还是自己的兵力不够用,否则哪还用“赌”?

当然,自家人知自家事,王燃针对这一“bug”也做了一些安排……李黄兵团依托坚城固守是其一,而庄子固五万兵马脱离大部分先行突进到德州城下,在很大程度上也有牵制清军、以防他们南下的目的。

这也正是庄子固发动攻城战的原因所在。为保万一,庄子固选择了一边派人核实消息、一边抽调兵马发动攻击的做法!

虽然明知以弱势兵力发动攻城会造成己方不小的伤亡,但这场两路夹击战关系太大,可谓是成败在此一战,而计划地实施又是环环相扣,庄子固不得不硬顶上去。

……………………

“庄子固这个混蛋在搞什么鬼!”外面喊杀声一波强似一波,德州城内的清军大营中,豪格一脸的愤怒:“现在攻城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以为就凭他那五万人马就能打下我的德州城?”

庄子固紧张,豪格同样郁闷非常。

不管是豪格还是何洛会、龚鼎孽诸人都没有料到庄子固会在这个时候发动攻击。在他们看来,自己不主动出城攻击就不错了,明军的攻击怎么样也要等到后续大部队跟进以后再说。因此在这段时间里,清军虽然没有松懈对城下明军的防范,但主要精力却都放在了内部地整合上。

说起来也许是因为太看重这场决战,不论是王燃还是庄子固等人对其中每个环节都是相当紧张,力求不出任何纰漏。而实际上,豪格等人根本就没想过要南下,对自身实力无原则的信任使得豪格的目标直到现在还依旧确定在“北进北京城、消灭北伐军”上面。便是提出这一“疑兵之计”的龚鼎孽也没有想到庄子固突然发动攻击的真正原因。一种不经意的巧合遮住了所有人的眼睛……庄子固发动攻击之时正巧赶上了清军内乱。

“明军分明就是想浑水摸鱼!”何洛会说道:“他们肯定知道自己不可能拿下德州,如此作为不过是想策应那些叛军,把我们内部搅乱,让我们顾不上他们!”

豪格采纳了龚鼎孽的建议,对十余万伪军采取了分离处置之策,调八万余伪军离开德州城,然后吃掉剩余的三万伪军精锐。

以近二十万的兵马对付三万人……你再精锐也只能有两个选择,要么全数战死,要么乖乖缴械投降、任由处置……可就在豪格调集重兵将之包围、逼迫他们缴械投降之时,庄子固毫无预兆、毫不合理的做法打乱了这一进程。

明军的攻击突然而又猛烈,城上的清军猝不及防之下连连告急,豪格一时之间又搞不清明军的意图,不敢掉以轻心,只好暂时放松对伪军的包围,抽调人手布防。

那三万伪军既然被挑为精锐,自然有两把刷子。城外炮声隆隆,杀声震天,明军独有的战车火炮声及火铳声极好分辨,三万伪军当机立断,发一声喊,顺着清军的退势齐齐向外突围……意图很明显,竟是要冲出城外与明军会合。

第二十六章 YY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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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外炮声震天、城内杀声阵阵,庄子固原本颇有些“自杀式”攻击的行动机缘巧合下竟演变成了一场内外夹击。

庄子固兵团五万人马的战斗力自不用说,属于王燃手下的王牌军,同等兵力下较之清军最剽悍的八旗子弟更胜一筹,其装备不用说在中国,便是放眼当时整个世界也难找敌手,再加上拥有丰富的作战经验……当初在东瀛的“特训”也不是白给的……因此虽只有五万人,攻城之战却打得有声有色。

而那三万伪军同样不含糊,绝境之下、希望之前也迸发出了超强的战斗力……从豪格强横的口气中完全可以判断出清军要将这支队伍完全掌握在手中的意图,“完全掌控”说白了就是打乱编入八旗之中。这对于普通兵士可能还没有大问题,可对于伪军的将官们则明显意义不同!“完全掌控”面前,原本的将军别说是兵权尽失,能留下一条命就不错了!这不由这些墙头草们不下死力力拼……当然,这也不能怪豪格沉不住气,时间紧迫,哪有时间再玩那些花活?

城外明军与城内伪军虽然加起来人数只有八万,尚不到清军的一半,但由于打了个清军措手不及,在态势上又形成了守城都最为害怕的里应外合之势,饶是豪格久历阵仗、清军入经沙场,一时间也被搞的焦头烂额。

至混战开始,清军的指挥调度便明显不畅。庄子固的炮击持续而又凶猛,没有承受过类似打击的满清部队乱成一团、损失惨重。

三万伪军地突围行动也同样进展顺利,只用了半个时辰不到的时间便突破了留守清军的包围。并向前推进到了距北城门不足五里的地界。而豪格不得不动用了自己的亲卫队加以阻击,这部人马原本是清军手中的最后一支战略预备队。

事后曾有人对这一战事进行过沙盘复现,得出的结论是,如果城内、城外的两支部队能够在后续地作战中继续保持这种难得的“默契”,拿下德州城的可能性高达百分之四十六……这个比率对于兵力处于弱势的攻城部队而言确实是相当高,这原本是不可能完成地任务。

只不过这个原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最终还是没能完成。除去内、外两军兵力处于弱势等客观外,更重要的是这种里应外合之势只是巧合。并非是两军事先预谋而得……内外两军中,伪军只是知道城外明军发动了攻击,至于详情一概不知,而庄子固对城内发生的变故则是一无所知。他根本没有时间去调查城内的某些异常反应……因而双方欠缺必要的“默契。”

说起来,豪格也确实够老道。他发动地此次“消除内乱”之举确立了狠、快的原则,防得就是伪军与城外联系。

如果当时庄子固能够事先获知伪军的这一举动,他的选择肯定会是在第一波次的炮击过后便命令攻城……一个从外攻城、一个从内攻城,这才是真正的内外夹击……而事实上。庄子固为保持军队地战斗力,进行了三个波次的预先火力打击,这便给豪格留下了“先安内、后攘外”的机会。

豪格五千近卫队拼死抗击,连续三次顶住了三万伪军从内打破北门的企图,而豪格亦不愧是沙场老将,敏锐地把握住了城外、城内的这丝不协调。抓住这个时机调动人手实现了对三万伪军的再一次合围。

等庄子固完成预先炮火、发动攻击之时,却是为时已晚……不谈庄子固为保证自己的实力,本身的攻击就带有浓厚的“雷声大、雨点小”之意,便是全部压上,在豪格已经理顺指挥关系的前提下也很难获得很大成果。

豪格一面派部防卫庄子固的进攻,另一面展开了对伪军的剿杀。外无援军,三万伪军全军覆没,除少数几十人趁乱逃出生天外,其余全部被杀。三万伪军原本有近万的降军,可豪格由气带恨,再加上为从根本上防止此类情况的再次发生,根本不管这些伪军是打是降,一率诛杀。

“这个丧心病狂的家伙!”庄子固恨恨地捶在了桌子上。德州之变发生后的第二天,庄子固便从逃出来的内线嘴里得知了事情的大概。

庄子固久历阵仗,自不会对自己失去一个“可能”取得更大战果的机会而感到太多的惋惜……战场情况瞬息万变,谁也没有未卜先知的本事,用燕山的话来说便是“就是天大人在此,怕也料不到城内发生的事情……”

应该说,庄子固当时的选择是非常合适并稳妥的……攻击力度和攻击策略的选择,不仅可以起到干扰清军决策的作用,还可以试探出清军城防的真正实力。便是没有内线通报,通过几次的攻击,庄子固也可以从中判断出清军“指东打西”的意图。

更何况,就是庄子固当初全军压上与城内伪军相互配合拿下了德州城,付出的代价也会相当大,而且在数倍与已的清军面前能不能守得住也要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缺少了另外八万伪军的擎肘,庄子固的兵团很可能反被包了饺子。这对后续战役的展开可是影响重大!

真正让他愤怒并痛悔的是豪格。

“老庄,这事儿不是你的错,谁也没有前后眼……”燕山也握紧了拳头:“豪格这个丧心病狂的混蛋!抓住他非把他千刀万剐了不可!”

“丧心病狂”自然是说豪格,不过却不仅仅是因为豪格“杀降。”两军对阵,各为其主,在这个还没有“日内瓦公约”的时代,战场上被俘被杀并不是一件让大家切齿痛恨的事情。庄子固等人之所以骂豪格,是因为他在“杀降”后,还迁怒于所有汉人,在德州炮制了一出“德州之屠。”

豪格在防住了庄子固的进攻后,打着“平叛”的口号在德州城内顺势来了一次大搜查,说白了也就是屠城。德州城内的汉人,无论男女老少,大都没能逃过这一劫,便是诸多普通满族百姓也受尽了池鱼之灾……两天之内,近十万人遭到了屠戮,德州城成了名副其实的一座血城,这便是后世所称的“德州之屠。”

不过话说回来,豪格的这一举动在别人眼中自是丧心病狂,但对豪格来说却也是不得不如此。这次的“内外夹击”中,三万伪军虽然全军覆没,庄子固也损失了近两千人马,可给清军造成的损伤同样十分惨重……以攻对守,伪军的战斗力又明显地在清军之下,可双方的战损比却达到了一比一强,清军八旗的损失高达三万五千余人……这对清军原本就不高的士气简直就是雪上加霜,如果再不给他们一些“刺激”,怕是单单是心理压力就会造成清军更多的非战斗减员。

“这帮混蛋!害得老子损失了这么多人……”德州城外庄子固等人恨声不绝,豪格同样也想着生吃庄子固等人之肉:“还未出师北进,这部队就缩水了一半,叫老子怎么打!”

豪格从多铎手中接手部队时,由于牛金星、吴三桂之变,部队就剩下了二十余万。经过这一个多月的补充,部队的总人马重又恢复到了三十余万。可现在经过王燃的“天女散花”外加德州内讧这一折腾,原先的汉军走的走、亡的亡,德州城内的满清八旗已不足十三万,便是加上正由禹城北撤的四万清军,豪格的总人马也就是十六七万。确实是缩水了一半。

“王爷不必感伤……以奴才看来,这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龚鼎孽明显是下定决心一条路走到黑,在经历了德州之屠后依然保持着忠心不二:“尤其是在王爷您果敢下令‘平叛’之后,主动权其实已经握在了我们手中!”

龚鼎孽口中的“平叛”指的自然便是德州之屠。看他谈及此事时怡然自若之色,就好像真是在谈一次普通的“平叛”一样。事实上,依据王燃原本时空中的历史记载,满清入关后确实做出了许多令人发指之事,罪恶罄竹难书。但那些投降的明官明将们同样是罪恶滔天,对自己的同胞下起手来一点也不比清兵手软,像著名的嘉定三屠就是出于降将李成栋之手。

“此话怎讲?”豪格神色一动。

“我军虽然人数缩减,但却也实现了当初收拢军心之目标……清洗掉了那些杂牌国,我大清现在可谓是上下一心、众志诚诚,已无原先出兵北上的后顾之忧!”龚鼎孽说道:“我军人数虽仅有十六万余,但较之面前的北伐军依然占据着绝对优势!”

应该说,王燃对清军的把握还是比较准确的……虽然经此大败,豪格“北上”之心依旧炽热不减。

当然,豪格此时也可以说终于具备了北上的所有条件……交易方面,豪格已经从这些回归的满族百姓身上获得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包括兵源、士气等,对豪格而言,这种交易显然已经没有价值……部队构成方面,现在的军队全部由满清八旗构成,不复当日条块分割之局面,内部政令可谓整齐划一,保证了凝聚力……部队士气方面,虽然接连遭受打击,但前番的“德州之屠”却也成功地挑起了部队的凶悍噬血之气……“德州之屠”对清军而言还带来了另一个好处,随着德州城内对汉人的“清理”,王燃原先安插在城内的诸多密探已经无处安身,几乎是完全切断了明军刺探清军城内军情的渠道。

事实上,明军密探工作原本相当有成效,王燃等人的计划与构想有很大一部分都建立在他们的情报基础上……“内外夹击”之事的不协调从理论上讲不属于情报工作的失误,伪军的反水毕竟是临时起意,根本不可能事先捕捉。

“当年明军超过六十万人马,而我大清仅有十万八旗,不也一样是纵横天下?”德州城内,豪格意兴昂扬:“现在我帐下十六万铁骑,贾宝玉那厮南北两军加起来也不过四十万……我大清焉有不胜之理?”

“王爷英明!”何洛会上前一步:“贾宝玉手中虽有四十万,但却兵分多处,既然南面又有八万汉军替我们当缓冲……我们只需要集中兵力一力向北,先破城下的庄子固。再破随后而来的贾宝玉后军……一路扫过去,拿下北京城、活擒贾宝玉指日可待!”

……………………

何洛会说的正是清军一直想要做地,只是长期以来被王燃左一个交易、右一个交易牵得动弹不得。此时既是已无甚后顾之忧,豪格当然是立刻点齐人马冲出城来。

应该说,豪格的安排简单而又有效,他令汉军两蓝旗侧击明军大营的两翼以收牵制明军炮火之意。正面则投入两红旗、两黄旗的主力部队……意图很明显,利用骑兵超绝的突击力直接冲垮明军的炮火防线。

“一次性地解决这五万人马。卸了贾宝玉地两条胳膊再说!”豪格在作战前的最后一次部署中明确表达了这个作战地目的。

事实证明,清军八旗虽然经过了稀释,但战斗力依然不同凡响,短短时间内便完成了豪格的战役部署。

满族八旗的骑射功夫确实了得。十数万铁骑在马上射出一轮箭雨后,摇晃着马刀。高声呼喝着向由三面向明军大营发动了攻击。德州城与明军大营之间地间距在骑兵看来并不长,几乎是在豪格发出进攻命令后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清军已然逼近了明军大营,而明军之中还没有什么反应。

“也轮到你们尝尝措手不及地滋味了!”何洛会阴狠地眯了一下三角眼。直视着毫无防备的明军阵营。

明军确实无法有效地防范这种进攻,经过豪格的“德州之屠”,明军在德州城内的内线已断,根本无法得知清军地这一行动。更何况清军的攻击较之上次庄子固的攻击而言,不论是从突然性还是猛烈性都有过之而不及。

“报!王爷,左翼正蓝旗已经突破了明军防线!”

“好!”豪格握住了拳头。左右手下爆发出一片短暂的欢呼。

“报!王爷,右翼镶蓝旗已经突破了明军防线!”

“好!”豪格更紧地握住了拳头,左右手下再次爆发出一片稍长一些的欢呼。

“报!王爷,正面两红旗、两黄旗已经突破了明军防线!”

“好!”豪格无法再紧地握住了拳头,左右手下也爆发出长时间而又热烈的欢呼。

事情进行地如此顺利自然令豪格等人按捺不住自己的心喜,但眼看着自己的大军突了进去,敌军却没有任何反应,总感觉有些不安心……明军就是反应再慢,现在也该有点动静了。

“轰!轰!轰!”明军阵营中传来一阵阵的巨响,立时烟尘蔽天、马嘶人叫。

“太好了!”豪格等人终于放下了心中唯一的疑惑。

“现在才想起抵抗?”何洛会与龚鼎孽两人相视而笑:“大局已定!晚了!”

“报!王爷,三路大军已经全部突进明军的核心防线……”众人的欢呼声中,传令兵气喘吁吁:“只是,明军,呃,是一座空营……”

众人的欢呼声让豪格没能听清传令兵的话,他一把揪起传令兵的前襟暴喝道:“你说什么?大声点!”

众人一下静了下来。

“报,王爷,明军已经撤退,留在那里的只是一座空营……”传令兵颤抖着说道:“还有许多地雷……”

“混蛋!”豪格反手抽出腰刀,刀光一闪,直接削飞了传令兵的脑袋。

……………………

“笨蛋!”已经秘密撤退至东光城的庄子固淡淡笑道:“你既然不打算南下,我还留在那儿等你打吗?……你们没有了内乱之忧,我们又没有了准确的情报来源,兵力更处于弱势,跟你们掐着打野战,除非我脑子进了水!”

“老庄,你这一招玩得确实可以,确有大人的一半风采……”燕山在一旁笑道:“尤其是在营中埋地雷这一手……”

“小燕子,什么叫一半风采……”庄子固笑道:“这地雷原本就是大人交给我的……”

………………

清军不仅没有因为明军的退守获得任何地实际好处……德州至东光一带已被庄子固实施了严格的坚壁清野……反而因为明军中预埋的地雷损失了数千兵马。

这次明营中使用的地雷是兵工厂中最新推出一款触发式地雷,它最可恨之处在于其连环性……前面一颗雷的触发可以引爆后面一串雷……它的创意来自于王燃。从小就被地雷战、地道战洗脑地王燃虽然不会制作地雷,但却知道哪种地雷最适用于现在的情况。

暴怒地豪格怎可能忍下这口恶气,稍事整理了一下损失后,当即率领剩余的全部十二万人马启程北进,直扑东光城,欲一报此仇。当然。他并没有忘记通传原驻于禹城的四万清军加速返还德州……南面的八万汉军于明军是缓冲,可也不能不防。

但地雷给豪格带来的麻烦却不仅仅限于庄子固设下的空营。自德州赶往东光地一路上,清军饱尝了地雷带给他们的烦扰。

庄子固依据王燃事先的教授,安排了十余支武装小分队专事袭扰清军……以埋设地雷为主,辅以打冷枪、挖陷阱、下绊子。甚至包括在水井中投毒……虽然对清军的杀伤并不大.但有效地延迟了清军地进击速度。原本至多半天的路程竟足足花费了清军两天的时间,更重要的是,此番袭扰严重地打击了清军的士气。在清军终于抵达东光城下后,已由刚出德州城时的士气昂扬、阔步向前变成了疲惫不堪、一步三探。气得豪格一路之上不知骂了多少次王燃地“懦夫”行径。

“王爷,士可鼓不可泄……”随军参谋的龚鼎孽来到豪格面前:“拿下东光城。所有的问题便可迎刃而解!”

对清军而言,龚鼎孽的建议无疑是正确的。拿下了东光城,清军不仅可以通过胜利以及必然会有的“放假三日”重新获得正被消磨殆尽的士气,还可以获得相应的补给。

事实上,清军自丢失济南后,食物补给便成了问题。虽然后来通过“德州之屠”从汉人老百姓嘴里获得了不少补充,但总的来说,想养活几十万人口也只能依*“以战养战”,|Qī+shū+ωǎng|只有通过对占领地不断的劫掠才能继续维持满洲八旗“不需后勤”的作战。

“传令三军,整备兵马,开始攻城!”看了看眼前那一排排透出残余恐慌和不安的士兵,豪格立刻接受了龚鼎孽的建议:“告诉弟兄们,拿下东光城,放假三日!”

豪格的命令确实有效,满清八旗的剽悍再次凸显,“放假三日”的巨大诱惑面前,士兵们的眼神重又射出了草原之狼独有的凶狠,嚎叫着向东光城扑来。

放假三日……东光城再小,吃的、穿的、用的、还有享用不尽的女人、财宝也应该都有……明军再玩坚壁清野,也不可能到哪都来这一套……明军也需要补给,明廷的老百姓也要吃饭生活。

东光原本只是德州城北的一座小城镇,虽然经过几次争夺后,东光的城防有了一定的加固,但相较于济南、德州这样的城镇却依然只能算是小城镇。按清军以前的战绩,这种城镇一般都是一战而降,即便是硬顶,也只需要清军的一个冲锋即可拿下。

当然,此时非同彼时,豪格知道,东光城内驻有数万明军精锐,因此豪格拿出了攻击大城市的准备,安排了几个波次的攻击。

“打这种小城跟打空城没什么两样!”负责第一轮主攻的满清正红旗统领一扬马刀:“兄弟们,跟我冲啊!”

这位满清正红旗统领说对了,打东光城确实跟打空城没什么两样,满正红旗精锐一个照面之下便顺利占领了这座城镇,因为东光城确实就是一座空城……明军故伎重施,在城内埋设了不少地雷,依旧是连环形的。清军猝不及防之下[奇[+]书[+]网],诸多满清精骑没有倒在双军对垒之战场,反倒损命于地雷之上。

“贾宝玉你这个懦夫,有胆子跟我正面较量!”看着抢先入城而被地雷炸得面目全非的正红旗统领,心伤受将身死的豪格不由坐在马上破口大骂:“老搞些这种下三烂地伎俩算什么英雄好汉!”

“嫩!太嫩了!”燕山复读着自己整理出来的“王燃语录”道:“战场上的手段哪有上三烂、下三烂之分,只要能保存自己、杀死敌人。什么手段都一样!”

……………………

不过清军虽然是一拳打了个空,但毕竟还是拿下了东光城。只是拿下这座空城对清军而言并没有什么现实意义。士兵倒是可以“放假三日。”可在这样一座空城中,放假又有什么用?……东光城周围倒是没有实施严格的“坚壁清野”,可那样的话显然会造成部队的分散,在没有消灭到明军主力地前提下。虽然明知士兵们对“放假”的渴望,也知道“放假”对目前士气、军心地影响。豪格依然不敢冒此风险。

“全军即刻开拔!”豪格咬了咬牙。

“王爷英明……”龚鼎孽说道:“明军的策略很明显,就是打算用这种路上的袭扰和空城之计消磨我军的士气、军心……我军只有尽快追上明军主力并予以痛歼,取得一场完胜才能摆脱此不利局面!”

龚鼎孽的说法完全可以加十分。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这一路折腾下来我就不信你还能有多少士气!”燕山努力回想着这几句经典之方:“没有了士气,十万人马的战斗力能发挥出八万来就不错了!”

事实上,自东光城往北,清军地经历与当初赶赴至东光城下的情况完全类似……不分昼夜的明军小部队袭扰、还有若干小城镇、小村庄的“空城”,搞得清军士气越来越低迷,竟然出现了开小差的情况。有不少清军抵不住“放假”的诱惑,私自脱离部队潜入了附近的村庄,当然这部分谈不上良知的清兵很快便因为落单成为了明军小分队的猎物……在清军终于赶到沧州城下之时,一路上的战斗减员外加非战斗减员居然高达五千之众。

“有本事你在沧州也摆一出空城计!”驻于沧州城下,豪格紧紧盯着这一座通往北京城地咽喉要塞。

“通传下去,拿下沧州城,不管它是不是空城,全军都放假十天!我们也来一次沧州十日!”豪格再次祭出了他调动士气的法宝,当然在说法上有所调整,以防得不到士兵们的信任。

应该说,这一次豪格心里对实现自己“放假”的诺言还是有几分把握的……众所周知,沧州可不比这一路上经过的什么吴桥、东光、南皮等诸多小城镇,其规模与德州城处于同一级水平!拿下它不仅可以获得各种各样的补给,还等于控制了通往北京城的桥头堡!……如此重要的城镇,明军绝对不会轻易放弃!

豪格的许诺调动起了清军所剩无几的冲杀之气,新近走马上任的满清正红旗统领继承了前任的职责,再一次担当起了第一轮主攻的任务。

“兄弟们,跟着我冲啊!拿下沧州城,全部放假十天!”与前任统领一样,满清正红旗统领手挽刀花冲在了队伍的前面。而他的命运也与前任统领差不多,被炸得面目全非。唯一不同的是,前任统领是死在地雷之上,而这一位则倒在了明军的第一轮炮火之下。

“你不会以为我们只会摆空城计吧……”庄子固冷笑着看着如同潮水一般涌来的清军,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远程用火炮!中程用火铳!近程给他上万人敌!”

“我要让沧州城成为清军的那个什么,什么……”庄子固转头看向燕山:“大人说的那个是什么‘鸡’?”

“是‘绞肉鸡’!”燕山自得地提示道,他们总听王燃说起“绞肉机”一词,虽不甚明了其含义,但也知道是形容战事激烈之词。

“管他什么鸡!”庄子固笑道:“来多少就吃他多少!”

被庄子固不幸言中,沧州城确实成了名副其实的绞肉机……庄子固虽然是明军的王牌之旅,而清军的战斗力也相当强悍,且又占据着兵力上的绝对优势,战事的激烈程度已经远远超出了庄子固和豪格的意料。

沧州城下炮声隆隆、杀声震天,战事一开始,明、清两军就投入了自己最大的力量。

第一天战事的激烈就完全超脱了所有人的预期。

清军是拼命攻打,誓要拿下它作为一次真正的开门红,一雪多日以来被“骚扰”的郁闷……在豪格的指挥下,清军分为六个梯队,点选南门为主、以其余三门为辅,不间断地实施亡命攻击。清军的意图很明显,不仅要拿下这座城池,更要全歼守军。

清军也有火器,红衣大炮的威力让守城明军也尝尽了苦头。几轮炮击下来,沧州城便已是几处残破不堪,濒临坍陷,而连续的攻击更使得明军抽不出时间抢修工事。逼得庄子固不得不将手中的预备队强压了上去,才勉强抵住了清军的进攻。

明军是积极防守,打算提前断了清军获取胜利和补给的愿望,把清军锁在沧州城下……庄子固不惜血本,就像不要钱似的消耗着各种火器、弹药。

明军也有骑兵,在战车的配合下,几次反冲锋同样打得清军猝不及防,便是红衣大炮也被毁去了好几门。

一天下来,清军损失竟高达一万人马,而明军也伤亡了八千有余,两方的伤亡勉强战成了一个平手。本来明军处于守城之方,损伤应该更小一些,但红衣大炮的威力基本抵消了战车部队的优势,毕竟战车最强之处在于野战而不是用于守城。

到了第二天,战事更趋激烈。

豪格吸引前日攻城之教训,放弃了四面开花之策。以东、西、北三面为佯攻,将红衣大炮兵力大部分都集中到了南门方向,将这一面的攻击强度加至最强。

连续的恶仗使得双方军队都忘记了恐惧,军人好战地天性让两军战士都杀红了眼,此刻大家眼中都没有了死亡的概念,前赴后继。致使双方的战损再破新高。

截止到当天双方因无力再战而收兵之时,清军损伤达一万五千人之巨。总兵力由出发之前的十二万降至九万。庄子固的损伤也超过了一万二,总兵力也由开始的五万锐减至不足三万。

短短两天地战事便造成如此大之损伤,对清军八旗而言是从未有之事,对北伐军而言也是第一次。

……………………

时间已是深夜。清军大帐依然是***通明。

“我们的伤亡大,明军地伤亡也不小!”豪格叫道:“像这样的攻击只要再保持一天。再一天就可以拿下沧州!”

帐下诸旗统领面面相觑,谁也没有答话。让连续两天的攻击已经让各旗饱受到前所未有的挫折,交战时还没有感觉,但停下来那种疲惫和无力感却是越来越强烈……自大清立国以来。不知经历过多少像沧州这样的城池,比之规模大的也不知有多少,何尝费过这么大地劲?

“王爷,我旗的伤亡已近四成,已到伤亡底线……”第三位走马上任的正红旗旗主说道:“再打下去确实很难保持士气……”

正红旗连续几次都担当着尖刀攻击队的任务,伤亡确居各旗之首。

“人员的问题不必担心。按何洛会传来的消息,德州城的新兵和补给明日中午就可赶到……”豪格举起手中的信件。

满清虽然号称可以脱离后勤作战,但面对明军种种“坚壁清野”的措施以及自身兵力等补充难题,豪格自是明白自己不可能做到脱离后勤。因此在率军出发之时,豪格特地留下了何洛会负责人员的继续征召和补给问题。

而何洛会干地也确实不错,短短几天的功夫他不仅准备齐了可供十万大军支持十天的补给,更凑出了一支七万的新军。

补给当然只能从老百姓口中夺,由于德州城内已经没有了汉人可供压榨,此次的夺取也只能是以满人自己为主……何洛会通过粮食统一的定量配给达成了这一目标。当然,在这种标准下,普通百姓也只能维持一个饿不死而已。

至于兵员,说来倒也简单,通过将适龄青年的标准扩大即可办到……第一次扩充新军,何洛会提出的标准是十八至三十五岁的男子。这一次的标准则扩大到十五至五十。

“何洛会一到,我们的总兵力将达到十八万……数倍于敌……还有什么可担心的?”豪格的目光扫视了一圈:“沧州之敌已是疲惫不堪,我们不能给他们任何可歇之机!明日一早各部按原定计划继续展开攻击!”

豪格的计算并没有错,他现余的兵力是九万,加上新兵七万,还有两万是原本驻扎于禹城、后调加德州的汉军两白旗,共计十八万。

不过这个数字虽然没有错,但在座之人,包括豪格自己心中都明白,这已然是挖尽了自身的潜力。如果此战不能达到预期的目标,大清几十年内都无法恢复元气。

“嗻!”众将纷纷应诺。

………………

第三天的战事较之前两天更加激烈。豪格进一步调整了攻击计划,由四面皆围改成了经典的“围三缺一”,很显然,兵力的巨大损伤已经让豪格意识到了全歼对手所要付出的惨重代价,现在的豪格更多是想先占领沧州恢复元气。

豪格想要的当然是庄子固不想给的,两军只能在战场上抢夺话事权。单从上午战况来分析,双方的战损比明显将再创历史新高……短短两个时辰之内,明军伤亡已达三千,清军损失突破五千……不过这个数字也就是截此为止。剩余的时间内,双方同时选择了鸣金歇战。

明军的鸣金歇战是被动地,它是因为清军撤了下去才获得的这份难得的喘息之机。而清军的鸣同样称不上主动。

“胡说八道!”豪格两眼发红地揪着何洛会怒斥道:“明军要么在南面、要么在北面,东光城哪来的十几万明军?”

豪格宣布歇战的原因确实被动……预定中午应该到地七万新锐之师居然只到了几百人!而且是个个带伤!据死里逃生回来的何洛会所说,他们在东光城附近遭遇明军地伏击,损伤惨重!……在这种突变的新情况下。豪格怎还有心攻打沧州城?!

“王爷,奴才不敢说谎……确实有十几万明军突然出现在了东光城。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何洛会痛哭流涕。

何洛会当时确实是措手不及……这部分清军压着大量辎重出了德州城后,一路上同样是受到了诸多小股明军分队的袭扰,正所谓虱子多了不怕咬,大局观极强的何洛会打定了主意不与这些明军纠缠。一门心思地加快步伐好早日赶到沧州。在这种心态地作用下,一些原本可疑的迹象自然被何洛会归结到小股明军地虚张声势。因此在面对突如其来的明军大部队的伏击之时,清军立刻乱了套。

“王爷,全完了……”何洛会一把鼻涕一把泪:“九万人,还有数不清的辎重……全完了……”

也不由得何洛会不伤心难过。不仅仅是因为这些人和物是他辛辛苦苦一手攒起来地,更重要的是,所有人都知道,这些已经是目前满清的最后一点战争储备!

此次前来的清军队伍中虽有两万老兵,但根本架不住七万几乎没有经过正规训练的新兵的乍营,一受到伏击。已被明军小分队袭扰成杯弓蛇影的新兵们立刻四散奔逃,不仅自己放弃了抵抗,更直接冲乱了两万老兵的阵线,何洛会根本弹压不住。

据何洛会所说,此次伏击总过程不到一个时辰,九万清军除少数逃出外,大部被杀被俘,辎重则全部落入明军之手,而且由于事发猝然,何洛会竟连伏击他的是哪路兵马都没有搞清楚。

可话说回来,虽然想不明白这路明军的出处,但毕竟十几万明军已然突击到自己的身后并卡断了自己的补给却是不争的事实。

豪格一屁股坐倒在了椅子上:“十几万明军……贾宝玉当真会上天入地之术吗?”

“蓬!蓬!”沧州城外升起两颗信号弹,拖曳着两条红色的红晕在空中乍现。

“老庄,看!大人已经得手了!”燕山指着信号弹高声叫道……两颗红色的信号弹正是明军安排在城外的小分队用于汇报消息的暗号。

“太好了!”正在组织明军抢修城防的庄子固亦难掩脸上的兴奋:“咱们这次真没白守!”

“嘿嘿,恐怕豪格打死也想不到我们死守沧州只是为了拖住他们……”燕山得意地笑道:“真正的主力却是顺运河南下,给他们来个釜底抽薪吧……”

这便是王燃所列计划中重要的一环……在确定清军北上的决心不变后,用庄子固的部队将清军吸引至沧州一线并拖住他们,王燃则早一步率主力坐船沿京杭大运河南下。

王燃的本来用意是准备偷袭德州,彻底断了清军的后路,不过在行军途中却从明军小分队口中得知了何洛会一行的行踪,便临时改变了计划,提前在东光城登陆高伏,敲掉了清军最后一批储备人员及物资,而后再沿陆路向南直抵德州城。

“也幸好得手了……像这样的战事如果再来上一天,怕是我们也盯不住……”庄子固长出一口气:“满清八旗的战斗力还真不容小看!”

打死豪格也猜不出这路明军的出处,但不代表别人同样猜不出。

“我明白了,这路明军一定是贾宝玉的中军!”清军营帐中,龚鼎孽突然叫起来:“按日子计算,他们这一路从北京城出发早就应该和前面的庄子固会合了,可从前面的战斗来看,庄子固分明是孤军作战,没有得到后面的任何援助……”

“不错,南面的二十万明军不可能毫无声息地越过德州……只有贾宝玉的中军在自己的控制区内才可能潜行至东光,也只有他的部队才具备一口吃掉我九万之众的实力……”豪格受此启发也跳了起来,恨恨地捶了一下桌子:“我们都忽视了这一点……”

确是如此,从豪格到各旗统领再到普通士兵全被眼前的沧州以及“放假三日”所吸引,谁还想得了那么多?

虽然此时才猜出对手的身份有些马后炮的意思,但也并非无用,起码终于确定了对手目前的实力部署。

众人嘴上不觉都带出了一丝苦意……连对手的实力分布都没搞清楚就开打,这打的是什么仗?其实这说白了还是清军“女真不过万、过万不可敌”的轻敌思想造成的后果,虽然经过了一系列的打击,但所有人在从德州出发之前对此次北上的成功都抱着相当乐观的态度。在他们看来,不管前面只有庄子固的五万兵马,还是再加上后面大队明军,在“无敌”的八旗子弟面前都没有多大的区别,否则还北上干什么?还提什么“打进北京城、活擒贾宝玉”的口号?……毕竟在此次沧州攻防战之前,两军就没有真正地打过一仗,清军对明军的认识仍然停留在过去那种一战即溃的印象上。

“贾宝玉的用意很明显,他的目标不仅仅是我们的新兵和辎重”,龚鼎孽说道:“他肯定是想趁我军主力北进之时拿下德州城,彻底断了我们的后路!”

随之明军最后一支势力的浮出水面,目前的局势已经变得相当明朗,但对清军而言却不得不面临一个痛苦的选择……是继续北进直击北京城?还是南撤回援德州?

清军大营中满清诸权贵一时间都有些发怔,这里所有的人都不是头一天出来混,自是明白这其中的两难之处。

“娘的,干脆跟他们拼了!我就不信区区几万明军能挡得住我十万大清勇士打进北京城?!……想当年我们入关之初也只有十万人,不照样打得他们落花流水?”一脸剽悍的正蓝旗统领拍着桌子叫到。

众人不禁摇了摇头。北进?北进不妥!北进意味着放弃德州这一块最后的后方基地,意味着自己这支部队从此成了“孤军”……没有后援、没有补给,东西用一点少一点、士兵死一个少一个。

通过与明北伐军的沧州一战,大家当然了解到想要继续自己的战略、进占北京城的难度有多大……单从德州打到沧州便耗去了自己四分之一的兵力,剩下的路还很长,还有天津、北京等比沧州城坚固得多的城市,以目前的消耗来看,就算拿下了北京城,自己的部队也剩下不几个人!

更何况,在这种补给已然紧张而对方又在拼命实行“坚壁清野”的条件下,部队又能保持住几分战斗力?……这支部队毕竟不是原本那支身经百战的满洲八旗,经过了近一半新兵的稀释,部队不论是在战斗力还是在士气上都明显降低了一个档次。打胜仗没问题,可打这种苦仗……从德州城出发才几天的功夫。部队已然出现了悲观厌战的情绪!这在原本是根本不可想像的!

不过这也怪不得士兵,当初每次出外打仗,什么美女、金钱,哪次不是又抢又拿、满载而发?哪像这次不仅是连“假期”都没有,更是连连损兵折将!尤其是在连续两天多的沧州攻城后,部队的士气已经降到了崩溃的边缘!

“依我看。我们还是不能放弃德州!那里毕竟是我们如今在中原的大本营……”镶蓝旗统领沉吟着说道。

众人再次摇了摇头。南撤?南撤一样不妥!不谈南撤路上可以受到地小部队骚扰甚至大部队的伏击,单以目前掌握地情报。一支能一口吞下七万清军的部队,只有不足两万士兵防守的德州城能守到他们赶回吗?原本还可以寄希望于族中百姓的辅助,可如今从十五至五十地男子不是被拖在沧州城下就是已经落入了明军之手,*那些老少妇孺去守城跟送死又有何区别?

至于现在驻守在禹城、名义上还受清军节制的八万汉军更是不用指望。雪中送炭是不可能了,不落井下石就算不错了。

更何况。就算是时间赶得上,解了德州之围又能如何?德州城内再无供给,亦无可用之兵员,回去德州不过是给明军十数万大军将自己锁在德州城提供机会!困守德州城比之现在地状况更加不如!

“看来北进、南撤都非万全之策啊……”何洛会打破沉默。喃喃道。

“不错,南、北两边,放弃哪一边都实在可惜……”龚鼎孽也轻叹道。

……………………

“老庄,你猜清军会北进北京城还是南援德州城?”燕山在这大战难得的间息中也不忘与庄子固继续赌一手:“一百两银子!”

“你小子总不忘骗我的钱……”庄子固一笑,随即脸色一凝:“不管他们是北进还是南下,都会先拿下沧州以为喘息之地!……清军再傻也不会犯这种错误的!”

………………

虽说庄子固地答案不在燕山给的选择当中。但他确是料的不差。

对清军而言,不管自己以后的打算如何,原本的后勤基地德州城很可能已经丢失,再不拿下沧州,自己这数万人马不用打仗,拖也会被拖死。因此,豪格等人经过了大半天的讨论,最终决定采纳龚鼎孽“两边都要兼顾”地说法,暂时兵分两路。

一部以镶红旗为主,即刻向南,驰援德州。

说是驰援德州,大家心里都明白,镶红旗全部总共不过万余人马,凭他们怎可能援得了德州?豪格的命令中说得很清楚,“其它事情都可暂缓,重要的是把德州的守军接应出来……”……万余老兵较之德州百姓现在在豪格眼中显然更有价值。

剩下清军的任务自然就是拿下沧州。

“沧州城已是强弩之末!大家加把劲,一天之内必须拿下沧州!”豪格的愤怒无从发泄,只能暂时用在桌子上。

“嗻!”众将纷纷应诺。这一次大家的作战积极性可谓颇高,此战的重要性不言自明。

豪格再一次调整了攻击计划,由“围三缺一”调整成“攻一缺三”,将全部兵力及火力都集中到了已然残破的南门……对清军而言,歼灭战已经不是重点,击溃战已经成为了他们的愿望。

所有红衣大炮都集中到了南门,一字排开在沧州城下,铁铸的炮身、蚴黑的炮口在清晨初起的阳光下闪动着冷冽的光芒,与炮旁站立着的士兵手中的火把光辉相映,虽是白天,但灼灼的火光依然撼动着每一名清军的心跳。那一时刻,清军的士气竟奇迹般地又被提了起来!

豪格将手一抬。

“准备……”负责火炮指挥的清军将官立刻做出了反应,所有的火把同时*近了火绳。

豪格嘴角透出一股冷意,正要向前挥手。

“嘭!嘭!嘭!”一连串的炮击声震耳欲聋,豪格一怔,自己还没下令呢……转眼望去,负责火炮指挥的清军将官也是一脸的迷惑。

“报!王爷!”一骑飞奔而来至豪格马前滚落在地:“明军已经撤出了沧州城!”

“任务既然已经完成,谁还有功夫跟你小子在这儿耗?”燕山回头望了望沧州城方向因爆炸而升起的十数股黑烟,笑道:“可惜了那些城防设施,我们昨天还费了好大的劲想要加固它……不过,既然我们带不走也不能留给你们……炸了它。我看你还怎么守城!”

“行了,小燕子。别往咱们自己脸上贴金了……”庄子固笑着说道:“看清军这个架势,我们再硬撑下去非全部交代在这儿不可!”

明清双方的沧州之战历时三天,双方均是损失惨重,最终以明军主动撤出而告终。豪格虽然最后一拳又打了空而颇感郁闷。但也只是派兵象征性地追击了明军十里地后便率大军进驻了这座“破”城。

连日遭受清军的重炮打击,再加上明军临走时又来了一招“自毁长城。”沧州城在防守方面的能力较之东光、南皮等城镇都不如。不过,豪格还是坚持选择了这个地方进行休整,一方面实践自己“放假”的诺言,一方面等候南援清军的消息。更重要的是要商讨清军下一步的计划……通过这段时间的拼杀,豪格以及其余清军高级将领们大部分人都已经认识到,原本地北进计划实际上已经成了一张废纸!

可否定一份计划容易,制定出一份新的计划却是难上加难。摆在清军面前地选择依然不多,前进?后退?按兵不动?

“我还是觉得应该继续北进,打下北京城!我大清什么时候吃过这种亏?!我咽不下这口气!”正蓝旗统领一脸的不服气……“大部分人”认识到了清军的窘境。也不得排除还有少部分人不开眼,这一提议自是被众多“有识之士”忽略。

“我也坚持原本的观点,我们应该回援德州!说不定此时德州还在我们的人手里,到时我们来个内外夹攻……只要破了贾宝玉的中军……”镶蓝旗统领满额头都写着“幻想”二字。

前进不行,后退不行,按兵不动?更是瞎扯!……以目前沧州城的状态,在这里等,肯定只能等来明军南北两路的夹击!谁心里都明白,明军一旦拿下了德州城,第一个选择就是北进进一步压缩自己的生存空间!

“王爷,其实我们还有一个选择……”何洛会的表情透着犹豫。

“豪格现在只有一个选择!”明军地中军营帐中,王燃懒洋洋地*在太师椅上:“如果他够聪明,现在就不应该在去想什么北进、南撤……趁我主力还没有对他形成合围,突出山海关、返回自己的东北大本营才是他唯一的活路!”

“知己知彼”,王燃的分析自然不会错。从目前的情况来来看,如果豪格不想着去攻打北京城,完全可以摆脱庄子固的二万余人马从沧州直抵山海关下,而只要安排妥当,就完全可以形成对山海关的内外夹击,突破山海关并不是一件难事!

“活路?”布木布泰清冷的声音从王燃身侧传来:“你既然已经料到了这一点,怎么可能还会给他们这个机会?”

布木布泰作为人质的接收专员以及最后一批要归还清方的人员,与王燃倒是一路随行,又是陆路、又是水路的从北京一直到德州。

当然,在王燃决策伏击何洛会九万人马之时并没有携带那万余满族百姓共同上岸,而是把他们留在了船上,待抵达德州后才后把他们又接上岸。

“哼,额娘说得对,你这个狡猾的色狼!”不放心布木布泰与王燃独处的雍穆格格此时自然也在一旁:“我才不会相信你会有这么好心让豪格跑掉,这肯定又是你的诡计……”

从血缘关系上说,豪格是雍穆格格的哥哥,但自从得知顺治的死因后,女孩自然不肯再称呼他哥哥,而是改成了名字。

而女孩自从得知到王燃的种种事迹后,对王燃同样改变了称呼,由“色狼”升为“狡猾的色狼。”搞得王燃郁闷不已,几次想找个机会吓吓她,可有长平公主这个姐妹呵护着,现加上女孩天生的神经大条,王燃还真没辙。

说起来也不能怪布木布泰与雍穆格格母女两人不相信王燃……大清前前后后已经有好几十万的兵马栽在了他的“诡计”之下,现在还能放过豪格的九万人?

不过这次他们确实是冤枉了王燃,王燃当然也想来个斩草除根,彻底平了清军这最后一支实力部队。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王燃手上没有那么多兵力可用,山西、蒙古、山海关、吴应熊,哪个地方都不能掉以轻心,否则王燃也不会只给庄子固五万人马了。

况且,就算真的让这几万人逃出关外也没有大问题,仅凭这点兵力他们已经翻不起什么大浪!在王燃看来,要是豪格真的“聪明”,选择了这条回归之路当然是好,可万一豪格不“聪明”,搞出点别的花样来,那损失可就大了。

“世事无完美啊!……即使是这样,我也够躲的了!”王燃嘴角弯起一个轻笑……想想确是如此,自己到这个时空还不到两年,就从一个一无所有的家伙变成手掌几十万大军、权焰冲天的明廷实际掌权者,将原本在这个时候已经拿下中原的满清打得“满地找牙”,还结识了那么多红颜知己,这不仅YY,简直就是YY之王啊!

“歪歪?是什么意思?”雍穆格格怀疑地瞪视着王燃:“你这个狡猾的色狼,是不是又想到什么歪主意了?”

第二十七章 听不听话

豪格虽然不够聪明,没能想到自己还有撤回关外大本营这个选择,但手下却有聪明人,何洛会就是其中之一。

“王爷,奴才以为,以我大清目前的状态,与其留在关内苦战,不如暂时撤回盛京休养生息,再寻战机!”何洛会轻叹道。

虽然没能赶上沧州攻防战,但经历了东光伏击战的何洛会较之豪格等人更加明白北进、南撤等其它选择的不可能……何洛会虽然是一个幕僚,但也是打老了仗的,东光伏击战中从兵力而言双方明清双方几乎持平,从表面上看明军占尽了天时、地利,取胜有投机取巧之意,但何洛会明白,如果没有严格的训练、实战的经验、严明的纪律、周密的布置等诸多方面汇集而成的战斗力,打伏击战?根本不可能!……况且,这还属于野战,九万人马一个照面之下便被彻底击溃。而现在清军可用的总兵力也不过只有九万,北进拿下北京城?做梦呢吧!沧州之战不已经充分说明问题了吗?

“我不同意!”何洛会的提议无异是在平静的湖面上扔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豪格还在沉吟中,一力主张北进北京城的正蓝旗统领已经跳了出来:“我们还没有败!我们还有一战之力!……我们手中还有近十万八旗,山西、陕西、河南等地也还在我们手中!……就算我们打不下北京城,但只要在关内转战上一个月,蒙古、盛京大营就会有所行动,到时就可以对明军形成内外夹击之势。贾宝玉又能奈我何?!”

正蓝旗统领的话显然代表了一部分人的想法,也难怪,大清当年挥师入关是多么的意兴飞扬,可两年时间不到却要让他们偃旗息鼓,扔下几十万满州百姓、十万数八旗子弟性命,返回关外。这叫他们如何能接受?而没有了这些族人,满清是元气大伤。休养生息?那得多长时间才能恢复得过来?没有几十年根本不可能!

可话说回来,满清地选择确实已然不多。

十万八旗?如果这十万八旗是当年清军入关之初的那部人马也许还好说,可经过这数场大战,现在的八旗能有当初部队的一半战力就很不错了。更何况现在的总兵力已不足十万!

山西、陕西、河南?这些地方现在确实还在自己的手中,但那也只不过是名义上而已。大清入关还不到两年。还没有形成稳固地统治基础,没有了可以凭借的军事高压为依托,这些地方根本不会买你的账!那些降清的地方军本就是墙头草,根本谈不上对清廷的忠诚!风向不对。别说是为大清出力,不立刻反水已经要偷笑了。

转战关内?到哪儿转战?留在直隶?这不等于是等着让身后的明军包围吗?转进到山西、陕西、河南?这个想法倒是很诱人,可是凭目前己方地地理位置,想进入这些地方要么过北京、要么过德州,一路上处处是高墙固垒,后面紧随着就是几十万大军。在任何一个地方被拖住,就是一个全军覆灭之势。更何况,自己已经成了一支孤军,区区九万人马能闯过几关?

至于蒙古、盛京的外援倒是可以依*,但一个月的时间,足够明军歼灭自己两回了!

帐内众将讨论纷纷,吵个不停,不过最终还是以何洛会为首的一派占据了明显的上风……目前的局势摆在眼前,谁愿冒赴死之险?

所有人的眼光都停留在了一直沉吟不语的豪格身上……这是当权者的权力,也是他的压力所在,这个决定显然将左右满清今后的命运走向。

“王爷,赶紧决断吧!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何洛会说道:“当年太祖以十三副盔甲起兵,短短时间便拥兵十万,内并女真、外兼蒙古,打得明廷还不了手……”

何洛会所说的太祖便是努尔哈赤,他崛起地经历已经成了每一个满清族人心中“白手起家”的神话。当然,真实的情况并不如大家所说的那么神奇,努尔哈赤起事时并不是只有十几副盔甲。明军虽然在误杀了建州女真爱新觉罗家族努尔哈赤的祖父和父亲后,作为补偿,努尔哈赤很快便获准去继承其父的都督头衔和一批战马。不过话说回来,努尔哈赤确也有十分的本事,否则也不可能单凭一个部落崛起,与当时实力称雄于世界的大明帝国叫板。

“我们现在的基础较之太祖当年不知强多少倍!……我们手中就有近十万兵马,盛京处也还有数万八旗和族人,西有蒙古为可*的盟军,东有朝鲜提供发展的潜力……”何洛会接着说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只要我们能够全身而退,以我们的实力用不了几年便可重新发展起来,介时再回来报此一箭之仇也为时不晚!”

…………

“晚了!……就算是努尔哈赤再生,我大明也已经不是以前的大明!……凭这点兵马还想卷土重来?做梦!”德州城明军的中军大帐中,王燃嘴角浮着一丝笑意:“如果再拖上几天,我让你连这点机会也没有!”

…………

“王爷,再不走就真的晚了!”沧州城内,龚鼎孽看着豪格依然在沉吟不语,也不禁着急起来:“说不定现在贾宝玉已经拿下了德州城,正准备往这儿赶,一旦被他们咬住,我们就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在走与留的问题上,龚鼎孽倒是自始至终地站在了何洛会一方。

众人复杂的目光全都盯在了豪格身上,豪格一颤,良久缓缓抬起头,左右看了看,长叹一声:“真是愧对祖宗啊!”

众人皆吁了一口气,豪格如此说自是同意了罢兵出关之议。不过话说回来,虽然出关看上去比其余选择好得多,但那也只是相对而言,出关的本身可不是一件轻松之事。

……………………

“当然不轻松!”德州城内,王燃笑着说道:“入关容易,出关可没那么容易!”

“如果豪格真的决策突出关外,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条是走山西入蒙古绕道回盛京,这条路虽有蒙古可以接应,但一路上要经过不少坚城固垒,以我军在真定和紫荆关的布防,完全可以直接断了豪格的念头……”王燃指着地图如数家珍:“剩下的一条路便是走永平府境内的长城各隘口,而这诸多隘口中,山海关是其最好的选择!……一来关外清军可以就近接应,二来以目前清军的位置,抵达山海关只需通过天津直接北上,路上其余诸城对它根本形不成威胁!……不过就是清军选对了这条路也一样轻松不了!”

“大人所言甚是”,姜瓖在一旁也发表自己的见解道:“天津现有庄军长坐镇,清军短时间内肯定过不去,庄军长只凭一座小小的沧州城就挡住了豪格三天,更何况是天津重镇!而即便清军闯过了天津,还要面对素有一夫当关之名的山海关!我军就算在天津追不上他们,在山海关关口也肯定能够将之拦下!”

此番明清两军之战关系实在重大,王燃这一方也是精锐尽出,北京城一线只留下了阎应元、堵胤锡二人坐镇,其余大将全都出动,姜瓖等人便是随同王燃一路南下。

…………

“立刻安排人手即刻动身,想办法通知蒙古、山西即刻起兵牵制明军,通知盛京于山海关处起兵接应……”不出王燃所料,豪格等人果然相中了山海关。

“嗻!”立刻有人领命而出。

“另外,派人快马追上镶红旗本部,要他们不必再管德州之事,立即返回!如遇敌军小股部队骚扰,不必理会!如遇敌军大部队……”豪格稍一迟疑,继续说道:“立刻派人通报并就地阻击!”

既然下定了出关的决心,豪格立即展现出了统帅的杀伐决断之气……镶红旗这万余人马在豪格眼中立刻成为了掩护部队。

“王爷,士兵们的假期怎么办?”正蓝旗统领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动身?”

……………………

“只要清军再在沧州拖上两天……我们就可以北上吞掉豪格派出的镶红旗一部,然后压上去咬住清军主力的尾巴!到时管他是北进、南撤、固守关内还是突出关外都是一样没戏!”德州城内,王燃笑着总结了一句:“就看清军听不听话了……”

虽说王燃认为自己做到这个程度已经够YY的了,但有机会,谁不愿意打他个落水狗、彻底平了这股动乱的源头?

正如王燃所说,进关容易出关难,待得豪格及众将一起将原定的北进计划调整完毕已是午夜时分。

“王爷,既然大策已定,依奴才来看,最好立刻安排众军士停止‘放假’,明日一早即刻动身!”沧州城内,何洛会站了出来:“迟恐生变!”

今天是豪格宣布“放假十日”的头一日,严格说来只是半日,不过在何洛会想来,既然已经决定了要走,自然是越早越好。如果还按原来“放假十日”的计划,估计这边“假”还放完,明军已经杀到了跟前。

“算了,这‘放假’才刚刚开始,就让士兵们再休息一下,改放假时间为两天好了!后日清晨准时出发!”豪格稍微沉吟了一下,摇了摇头否决了何洛会的提议。

何洛会怔了一下随即明白了过来。

实际上豪格“放假”之举也属无奈…沧州城几经战火再加上明军惯用的“坚壁清野”举措,早不复当年的繁华,相较于清军原来“放假”的欢乐时光是大大不如,也就是说,沧州城并无“放假十日”的必要……不过话说回来,再不繁华,毕竟也还有一些油水,这对于久未尝鲜的清军,尤其是那些入行不久不新丁来说可谓是最好的兴奋剂……其实从十天一下缩水到两天,这落差已经够大的了,若是这两天也不给,已然降到了低谷的部队士气怕是连炸营了的可能性都有。

“王爷体贴下属之意实在是宽厚仁义…”何洛会不再坚持,想想不过只差一天,问题应该不会大。

豪格没有说话,虽然已是午夜。但豪格却明显了无睡意,慢慢步出营帐,众将领自也纷纷随出。

……………………

“可惜了!”豪格眼光有些迷乱地望向南方,喃喃说道。

其他人还有些搞不清楚豪格是在可惜什么,但何洛会跟随豪格多年,自是明白豪格现在的郁闷心情……一件好东西。如果原本就不是自己地,那也没什么想头。可当这件东西得而复失。这心情就不一样了……满清入关后本来已是占据了半个中原,统一天下更是指日可待,可是现在却是损兵折将,要灰溜溜地退回关外。这叫豪格如何甘心!

这种人自然不会去想,这东西原本就不是他的。先前的拥有不过是抢来的,根本就不可能长久,现在失去正是物归原主。

“可惜了!”也许是受豪格影响,一旁的龚鼎孽也低声喃喃了一句。只不过非常轻,没有别人听到,自然也没人明白他在可惜什么。

“何洛会,”豪格突然转身叫过何洛会:“你一定要记着安排人手秘密潜入德州城,告诉我们的族人,叫他们耐心等待。我豪格一定会想办法把他们接回去地!”

何洛会一怔,立刻明白了豪格的意思…说起来,他们既已决断出关,就代表着放弃德州城内地几十万族人,豪格身为满清事实上的统领,不回兵援救也就罢了,怎么也要留个话,以示自己“爱护百姓”之心以及不得已而为之之意,这样也给自己回到盛京后预留一分田地…不过,这些话按道理说应该早讲,在安排好突围的一切后才提出来多少显得有些虚伪和好笑。况且现在这个情况,谁还愿意回德州城?不摆明着自投罗网吗?

“嗻,奴才一定不会忘记…”何洛会肃容拱手应承,然后上前一步做着此时自己应该做的事情,一脸感动地说道:“王爷高义,即便是如此困境也不忘我大清族人之安危,德州城地百姓一定会理解王爷的做法…”

众人也都纷纷上前宽慰着豪格。说起来这些人地家眷大都也留在了德州城,要说他们没有一点牵挂那是绝对不可能。不过值此困境也只能是“爹死娘嫁人,各人顾各人”了……俗话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保住了自己,老婆孩子还会有的。

应当指出,在这方面不独是满清权贵表现“冷血”,便是许多汉官大员平常显得孝上慈下、夫妻情深、举案齐眉,但一到生死关头也就变了个模样。不提洪承畴这样的著名汉奸,稍小一些地汉奸也做出了许多离谱之举。象原明朝将领马与进原本也是赫赫名声,当其防区惨遭金兵蹂躏时,人们竟纷纷传说他已英勇战死,其妻赵氏在辽阳听到这一传说后,为表示对丈夫及其为之现身的大明王朝的无限忠诚,竟带领全家老小和家奴40余人集体自杀,并率先怀抱孙女投入井中。然而,这位马与进并没有英勇地战死,而是投降了敌军,其后来之子马鸣佩,数年后成了清朝驻南京的总督。

“唉,都是我等对不起他们……也许当年就不该这么着急地把他们接进关来……”豪格赞许地看了何洛会一眼,并把这一责任顺手扔到了当年决策合族入关的多尔衮身上。

“致使现在有那么多族人落在了贾宝玉那厮的手上,定然要受到万般委屈了!”豪格以已推人,面容悲伤地叹道。

…………

豪格估计地完全错误,此时的德州城满族百姓正沉浸在“分田到户”的巨大喜悦中。用若干年后一个亲身经历者的话来说,“当时在贾大人来之前我们确实是受到了万般委屈,贾大人来之后,我们终于过上了安定日子!”

应当说,豪格没有选择主力回援德州是明智的……王燃敲掉了何洛会九万人马之后,当天便赶到了德州城下,第二天便进驻了这个清军在中原最后一块后方基地,并全数吞掉了驻守德州的清军部队…十万明军对万余的守军,攻打德州城确实没有任何悬念。

说起来,王燃手下这部明军的装备虽然没有庄子固部的精良,但德州城的清军装备显然更差,德州城内的大部分红衣大炮都被豪格所部先一步带走,剩下的几门也由何洛会率军随后携往,而随着东光伏击战的结束,后面的这些重型火器还没来得及使用就已经落在了王燃手中,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仅有少量战车装备的王燃所部理所当然地将这些红衣大炮用到了德州城上。

王燃手中还握有大量俘虏的新兵,而这些人几乎都是城内满族家庭原本的当家人。东光伏击战中,七万新兵甫一接触便四散逃溃,大部分成了俘虏,不过这也是他们好运气的一面。那些保持队形、固守反抗的老兵们成了明军重点照顾的对象,仅有的几量战车与密集火炮铳火力尽数照顾了他们。明军当然明白只要把这股抵抗力量灭了,清军就再也没有抵抗之力。因此一战下来,两万老兵死伤大半,从伤亡数字的比例而言,反倒是新兵更好一些。不过好归好,同样是死伤无算,战斗结束后,九万人也只剩下了六万不到。

这其中的原因很大程度是由于王燃战前拟定的“打疼他、打到他怕”的原则……德州城内全都是满族,不通过一些“残酷”的手段将他们的对抗意志摧垮,将极大的约束明军兵力的运用,不仅无利于加强对满族的统治,更将耽误今后的战争进程。

这些俘虏经过东光之战后对战争确实充满了恐惧,有这些人质在手,搞点传单、叫人喊喊话,怀柔加高压的心理战招数小使几招便搅得德州城内的军心、民心大乱。

本来王燃还打算先实践自己的诺言,在开打之前先归还从北京带回来的最后一批人质,可见此情形谁愿意回去?纷纷叫着要守城的清军与明军谈判,说白了也就是投降。

当然,这也不能全归功于王燃的心理战,豪格等满清权贵自己也造了很多孽。事实上,自这些满清族人“回归”豪格手下后就没过上一天好日子,天天被抓壮丁、出劳力,有点吃的、用的也被“征”了去。“德州之屠”中,虽然最倒霉的是汉人,可也有许多满族百姓遭了殃。而何洛会的扩大征兵与食物配给更直接将百姓的不满激到了极致,因而当王燃到来这时,生命的威胁再加上原本形成的对王燃的信任与感激汇成了主流。

在守城的清军统领斩杀了一批前来要求与明军谈判的百姓代表之后,德州城内的骚乱演变成了暴动,内困外忧,王燃的大军轻轻松松就打进了德州城。

“贾大人!”王燃正在琢磨下一步的行动,布木布泰走了进来,手中拿着一份告示:“你这是何意?”

第二十八章 德州知府

布木布泰手中拿的便是王燃刚刚颁发下去的所谓“安民告示。”每支部队在进占一个新地方后总会搞这一出以表明自己的施政方针。当然任何一份类似的告示都是高压与怀柔政策的结合,王燃这份也不例外。

怀柔方面,应该说王燃对满族普通百姓相当宽厚,完全实现了自己在传单上所列的宣传内容。不仅重申了军队入城后的“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并救济了处于饥饿线上挣扎的百姓一批粮食,同时更实行了诸如分田到户、免费提供种子、免费教授农耕知识等一系列安定民心之举。当然对这些满族百姓,王燃并没有把他们都集中在德州城内内,而是在目前明军控制区内将他们稍事打散到各个村庄安置……土地方面并不用发愁,连年的战乱空置出了大量良田。

应当说,王燃这些怀柔举措开始时遇到了一些阻力,按照一些明军将士之意,就算不还他们一个“德州十日”,也应该把他们驱逐出山海关,“让他们从哪儿来就回哪儿去!。”

当然,这些声音在王燃的威信作用下以及有意识地引导下很快便得以释放。这其中的关键便是大力宣传将普通百姓与满清权贵区别对待。“发动战争的只是一小部分权贵,满族百姓本身也是受害者!”,王燃把原本时空中极流行的一句话改头换面搬了过来。

其实王燃心里也知道这句话纯属瞎扯!……如果没有普通百姓的支持,单凭那些权贵根本无力支撑什么战争!…不说百姓是兵员、后勤、士气的保障者,冲在第一线直接烧杀抢掠地绝大多数就是这些原本的普通百姓!

可话说回来,真要让王燃一口气把这几十万人都灭了却也不符合王燃设定的民族利益。

一则是因为毕竟在王燃原本的时空。汉族、满族已经是亲如兄弟,王燃原本的战友中就有不少满族子弟。不能不说这个“后遗症”对王燃确实有些影响。

二则纵观人类数千年的发展史,那些搞过什么种族大屠杀、大灭亡的家伙基本上都没什么好结果,国家更不可能因此而长久。最著名的例子自然当数成吉思汗,希特勒也算其一。

更重要的是,在王燃看来。对敌人进行肉体毁灭只是下乘手段,“以杀止杀”只能作为一种辅助手段。上乘作法应该是“改造”敌人。让他们自觉放弃一切对自己不利的信仰、追求,从精神到灵魂都彻底发生变化,这才是真正的征服!

不可否认,当初在东瀛之时。听着那些东瀛战士一路高歌“大刀向鬼子头上砍去……”时,王燃心中确实颇有成就感…东瀛和满族在王燃心中自是有很大区别。王燃连小鬼子们都没有进行肉体毁灭,更何况是满族?

在王燃看来,一个伟大的民族必然要有博大地胸怀,有了博大的胸怀才能不断地吸引、同化其它的民族共同汇聚于中华民族这面大旗之下。

王燃在这方面的工作已经颇有成效。像东瀛的所谓大和民族现在基本上已是名存实亡,在王燃离开东瀛之前,很多东瀛人就已经开始以自己身为中华民族地一员而深感自豪。

原本时空带给王燃的后遗症不止一个,王燃对东瀛和满族还是实行了不同的政策。

对东瀛人,王燃推出了东瀛省作为管理他们的机构,在所有的文化、教育等等全都沿用了明朝的方式。这等于是从根本上摧毁了所谓“大和人”存在地基础。当然,这些做法得到了东瀛女天皇一系以及绝大多数东瀛人民的强烈支持。事实上,东瀛人对王燃这些颇有深意的做法无不感激涕零,以至几十年后,这些已被汉化的比汉人更汉人的人偶尔听到有人喊他们“大和人”时无不勃然大怒,高声质问对方在骂谁。

对满族人,王燃则仿效原本的时空,在打下德州后的第一时间就宣布以德州城为主,含北面的吴桥、东光以及南面的平原、禹城在内,建立起了德州满族自治州。虽说这“州”的行政级别与“府”相同,但这无疑可以让满族人在一定条件下获得最大的民族利益、保留住自己的民族特点。

其实在关内建立一个满族聚居区是王燃一直以来的想法,民族融合嘛,住在一起当然更有利于这一进程,这也是王燃当初答应把这些百姓“还”给豪格的最大原因。

王燃充分兑现了自己“以满治满”的主张,除了兵权之外,行政内部管理事务均已满人为主,而王燃代表政府委任的第一任德州满族自治府州长便是布木布泰。

虽说让一个女子就任知府一职在这个时空多少有些“另类”,可草原上本就不乏以女性为首领的部落,除布木布泰之外,王燃还真没有时间细细去发掘有谁比更既能“安定民心”又对大明安危构不成什么威胁。当然,为尽快安定满族人心,王燃的任命走的是先斩后奏的路子。

布木布泰本来是不愿意承担这具有强烈“满奸”含意的官职,可人在屋檐下,事关满清几十万族人的权益,根本由不得布木布泰拒绝,只好完成了从“一国皇太后”至“一州州长”的转变。而布木布泰在满清族人之前确实享有不错的声誉,她的“归顺”更快地将满族自治府的工作带上了正轨。

应该说,对王燃提出的诸多“怀柔”之举,布木布泰没什么意见…作为被打败的一方,能获得这样的待遇还有什么可说的?…………

…………

“我想说的是……”新任德州州长的布木布泰指着手中的告示说道:“这里面有好多人已经愿意投降,你又为何要赶尽杀绝呢?”

有怀柔必然就有高压,王燃在尽力安抚满族百姓的同时,对满清贵族们则抬起了铡刀,从肉体与精神两方面对这些人展开了打击。

对那些刚被征召入伍、占到俘虏八成以上的新兵,王燃基本上没有进行追究,甚至给出了一定的优惠条件。愿意的可以在经过考核后加入军队,其余的全部发还乡里,继续做他的普通百姓。至于其它人,王燃是一个也没有放过,抛出了一系列惩罚条例,由重到轻,不一而足。

对那些清军低级军官以及部分老兵,王燃的处置原则基本上就要送去劳动改造,什么修城、修渠、开荒、建造公共设施等等粗活重活一大半由他们顶了上去,至于时限则依据官职以及当兵的时间而定。官职越高,应负的责任就越大,劳改的时限自然就越长。而当兵的时间越长,参加过这屠城那惨案的次数就越多,劳改的时限自然也就越长

对那些手握实权的满清贵族以及高级军官,虽然被分为了甲、乙、丙、丁等不同级别的战犯,但结局却只有一个,“斩首示众”!。

这批被列入死亡名单的人数不少,足有好几百人,除了豪格等逃窜在外,清军的上层人物几乎全被囊括在内,包括多尔衮、多铎等人全部在内。当然这些战犯的家人并没有被株连,只不过由于家产全部被充了公,他们想要继续生存下来,仅*政府提供的最低保障金却也只够维持贫农的生活。

“这些人要么颇孚民望、要么极具才干,如果贾大人放过他们,我相信…”布木布泰的语气中透着一丝急迫,也许这件事实在令布木布泰着急,竟使得她有些失态,不复当日的镇静自若。

“你相信,可我不相信…”王燃被布木布泰急冲冲的话说得稍微一怔,随即便醒悟了过来,直接堵住了布木布泰的话头:“两军交战,不谈那些战死沙场的军人,单是我大明普通老百姓,有多少人死于非命?又有多少人流离失所、无家可归?这个责任总该有人背吧!”

王燃之所以在这件事上处理的如此“干净利落”,用燕山事后的分析来说主要有三个原因,第一便是彻底颠覆满清的统治基础,第二便是杀一儆百。第三就是要进一步明确满清权贵和普通百姓之间的区别,把满清权贵们挑出来,既可以“保护”到普通百姓,也给明廷一方找到了愤怒的宣泄口。

“说实话,这些人越是在你们那里‘深孚民望”对我来说就越是死有余辜!”王燃淡淡地说道…这句话确实很有道理,“血染的红顶子”绝对适合于满清官员的权贵之路,“深孚民望”之人必然是血债累累,更何况,有哪个新任统治者愿意留下这个动乱之源?

自古以来汉民族便有‘杀降不详‘的说法,这一则是考虑‘有伤天和’,二则如果‘杀降’则会激发对手的拼死之意,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伤亡。

其实游牧民族的行事也是如此,草原征战,部落之间往往是兼并而不是灭族,获胜的部落可以得到失败部落的效忠,所以一个有实力的部落才会越打越强,而‘杀降’显然会影响到其它部落对自己的投*,因而除非有特殊原因,‘杀降’并不为大家所认可。

“布木布泰州长,我这可不属于杀降……”王燃笑着对这位新上任的德州州长说道:“参与这场叛乱的军队先后有好几十万,可列入斩首示众名单的总共还不到一千,杀掉他们是名副其实的只除首恶!……依大明律,谋逆本该是株连九族,我只要这些首恶之人的人头,已经属于非常宽厚的了……”

“叛乱?”布木布泰一怔。

“当然是叛乱!”王燃笑道:“满清一族本就是我大明的藩属,便是努尔哈赤也是接受我大明的委任状才做上的首领……”

将满清起兵定性为‘叛乱’是王燃进驻德州城后才‘想起来’的一个说法,属于新鲜出炉,倒也不怪布木布泰一时反应不过来。

在王燃看来,这种提法无疑可为自己争取至绝对的政治优势,不仅更加有利于自己一方的‘师出有名’,更好地争取到汉、满等各族百姓的‘人和’。更重要的是,它可以从根本上否认满清也罢、后金也罢,作为政权存在地合理性。最大限度地孤立满清残余势力、瓦解清军内部及其同盟的军心。这和王燃原本时空中的‘共匪’以及‘蒋匪’的提法颇具异曲同工之意。

事实上,如果按照原本的历史轨迹发展,多尔衮也是通过否认南明小朝廷的合法性来为自己争取政治上地主动。只不过由于王燃的介入,风水轮流转,现在轮到他们被否认而已。

说起来王燃在落实满清‘叛乱’这一点上也不是无的放矢。长期以来,明朝对付女真的一般策略是尽力维持各部落的均势。对所有部落都公正地给予贸易优惠,同时将一个明朝官衔授给其中一个部落的首领。让他作为临时领袖去维持和平。努尔哈赤便是继承了其父地都督头衔进而被明朝辽东总兵授予了都指挥使之职,取得的鸭绿江流域地最高权位。

可以说,努尔哈赤本身确实曾为大明之臣,因此将他的起兵归为‘叛乱’完全讲得通。之所以终南明一朝鲜少有人提出此事。其后更被满清反过来否定南明的政权,原因无它。实力差距摆在那儿。

“大人非要赶尽杀绝吗?”布木布泰不觉有些慌乱。

布木布泰今天是第一次听王燃说起‘叛乱’这个词,虽然在接受王燃委任的‘德州州长’一职后,明白成王败寇道理地她对‘满清’的命运早已有所心理准备,但甫一听到‘叛乱’一词,心中仍然免不了五味杂陈。

布木布泰自是明白只要确实了满清‘叛乱’之名,除非清军能够东山再起,否则满清的‘亡国’便已成定局,不仅多尔衮等满清权贵再无活路可寻,便是努尔哈赤、皇太极等已死之人也将不得安宁,背负起‘谋逆犯上’之罪名。面临着掘坟鞭尸的结局。

“赶尽杀绝?有些事情也只能赶尽杀绝!不把他们赶尽杀绝,别人又哪来的活路?”王燃稍微一顿。

布木布泰明白王燃口中所说的‘别人’不仅仅是指汉人,还包括绝大多数地满族普通百姓……落实满清的‘叛乱’对德州百姓来言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有叛军自然就有顺民,区分出了‘叛军’,诸多德州境内的满清族人自然就可以以顺民自居,最起码也可以冠以‘不知情而被胁迫’等词,不必再担心被这股战火波及。

尽管布木布泰知道王燃如此做更主要的还是为了巩固对满清族人的统治,但这毕竟给几十万族人的性命提供了最重要的政治层面上的保障。

其实进一步说,确实了满清‘叛乱’之名对布木布泰本身也颇为有利。事实上,自布木布泰接受王燃委任的‘德州州长’一职后,‘卖国贼’、‘满奸’等名称立刻被加诸到她的头上。搞得布木布泰暗地里确实是伤心不已。

但如果确实了满清‘叛乱’之实,只要稍微加以运作,对百姓们洗洗脑,便可以将‘卖国贼’、‘满奸’等名声顺利转到努尔哈赤、皇太极、多尔衮等人等人的头上去。当然这个‘国’指的不是‘大清国’,而是‘大明朝’。不过这一点对布木布泰来说并不重要,不管谁当‘逆贼’,都是自己的亲人。

“这是我刚拟好的一份公告,就是针对这次叛乱的说明……”王燃接着给布木布泰又递过去一份公告说道:“你看看还有什么问题,如果没有,就安排人张贴出去吧……”

与布木布泰猜想的很类似,王燃在这份公告中简单扼要地叙述了满清与大明的从属关系,将努尔哈赤等人挑动的叛乱定了性,剖出一小部分动乱分子后,给德州普通百姓留下了余地。

布木布泰张了张口却没有说话,她知道这事情已然是无可挽回,屋子里一时沉静了下来。不过这份沉静并没有保持多久。

……………………

“报!大人,东光传来最新军情!”一个传令兵快步来到王燃面前,看了看布木布泰欲言又止。

“没关系,布木布泰州长不是外人……”王燃阻止了‘知趣’要走的布木布泰。

这倒也是实话,布木布泰已经算是和大家同朝为官,况且就算是她没有将自己当成‘内人’,有这几十万满族百姓在这里,她也出不了什么花。就算出了,在这种情势下也没有什么用。

“是,”传令兵应一声,一边将文件递给王燃一边汇报道:“据东光城下阎军长传来的最新情报,豪格所部清军已于今日午后拔营北上,前锋直指天津!清军镶红旗部则与我军于东光一线做全面接触!”

布木布泰脸色微变,她对军事虽然不甚明了,但从传令兵的话中倒也听出了豪格的部署,豪格既然留下了镶红旗部为掩护,其意图已经很明显,肯定是想要北出山海关!……如果豪格对自己夺取北京一事还有信心,定然会待镶红旗汇合后再合力北上。布木布泰的心情一时间颇为复杂,竟分不清心中到底是想让豪格跑出去还是让他跑不出去。

布木布泰的猜测立刻被王燃证实。

“看来这豪格是打算突出山海关了!”王燃对着地图翻看了一下情报,轻笑着说道:“这豪格倒也算听话,还是在沧州多留了一天半!”

虽说按王燃的想法,如果清军再在沧州拖上两天对己方更有利,可拖上一天半也已经很不错了。其实豪格本想多留两天的,可在接到镶红旗已在东光与明军大部队接触上之后,立刻宣布放弃‘放假两天‘的计划。

“大人,阎军长还传来一个消息……”传令兵再次欲言又止地看了看布木布泰。

“我不是说过了吗,布木布泰州长不是外人……”王燃有些不耐烦地看了传令兵一眼命令道:“说!有什么说什么!”

“是,”传令兵再次应诺道:“据报,豪格在北上途中四处张贴告示,以清军统领的身份将布木布泰州长赶出爱新觉罗家族……”

“赶出去?为什么?”看着布木布泰苍白的,王燃本能的反问了一句,可话一出口,便立刻感觉到了不对。

“说主要是因为布木布泰州长红杏出墙……”果然,传令兵的答案让屋王燃和布木布泰都怔在了当场。

事实上,在得知布木布泰出任德州州长后,豪格怒火冲天之下破口大骂,对布木布泰进行了无所不用其极的人身攻击与谩骂,其中‘红杏出墙’算是相当轻的用语了。

至于‘红杏出墙’的人选,只要稍微明白的人都知道。

也难怪大家这么想,如果按草原民族之间的争斗惯例,胜利一方可以完全拥有对失败一方所有财产、人员的完全处置权,包括部落首领的女人,象努尔哈赤等人的福晋中就不乏从战败者首领那里接收过来的女人。

“豪格说,那个红杏……”传令兵忠实地执行着王燃的命令。

“别说了!”看着同样尴尬的布木布泰,王燃赶紧打断传令兵的话:“你先下去吧!”

第二十九章 红杏在望

“红杏出墙”提法的公开搞得王燃与布木布泰两人均非常尴尬。

说是“公开”,是因为这种说法早在当初布木布泰担任“大使”随王燃从德州一同前往北京时就已经出炉。

这个起因自不消说,那天晚上由布木布泰“刺杀”王燃而引发的两人之间的“肌肤之亲”,虽然在场的几名目击证人都信誓旦旦表白自己“什么都没看见”,但在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内还是出来了四种以上的版本,布木布泰“红杏出墙”勾引王燃就是其中之一。

这也不能怪大家想像力丰富,当时两人的姿势确实很暧昧。有了这件事做引子,加上王燃“纵意花从”的名声、布木布泰的美丽,再加上布木布泰被王燃委任为德州州长,在大家看来,王燃与布木布泰之间肯定早已暗通款曲。

这显然是比窦娥还冤的一桩冤案。

对王燃来说,虽然俗话有句“女人如衣服”,男人在这方面的渴望与女人看自己衣橱里的衣服一样,永远少一件。可王燃的烦心事实在太多,不谈他那些围在他身边、还没搞定的红颜知己,单只他的真实身份所可能带来的感情危机就足以让王燃顾不上再去开辟新的战场,尽管他在心里也认同布木布泰的美丽。

至于布木布泰,对王燃的感觉可谓是相当复杂。

有恨……毕竟清廷算是亡在他手上,爱子之死与他也不能说完全没有关系,几十万满州八旗子弟更是毁在了他的手里。而现在,在他所列“斩首示众”的名单中。更有数百亲人将被斩于刀下,其中不仅包括自己诸多的叔伯兄弟,还包括了自己地“未婚夫。”说起来,要不是王燃北伐进击北京城,布木布泰已经开始了与多尔衮的第二春。虽说布木布泰同意下嫁多尔衮之间更多是考虑政治利益,可那毕竟也是“未婚夫。”

有恼……就算布木布泰不是满清皇太后。也贵为蒙古的格格,可这个家伙却频施诡计。把她当成一个商品又买又卖、讨价还价,落尽了她的颜面。

有羞怒……布木布泰的名节就是毁在了这个家伙之手,不谈布木布泰那晚被王燃所占去的便宜以及由此而引发地种种议论,当初王燃还没见到布木布泰之时就曾诋毁过她的名声。王燃在发动北伐前曾于金陵开展舆论战准备先一步搞臭洪承畴时。就曾依据小道消息攻击洪汉奸地投降除了他本身就极具汉奸气质外,布木布泰施展的美人计也是其中一个重要原因。记得当时布木布泰在得知这一消息后气得三天没吃下饭。

当然。也有佩服…在这个家伙接手南明军权之前,大清已具雄霸天下之势,大军所到无不闻风纳降。可遇到这个家伙,不到一年半的时间。威威大清就成了伪朝、几十万清军成了叛军,或被他斩于沙场、或成了他的阶下囚,剩下地则被迫踏上漫漫出逃路,还不一定能逃得出去。本来明显支撑不了多长时间地明廷像变戏法一样来了个大翻身!布木布泰心里清楚,就算豪格的几万人能够逃出山海关,几十年内也无法东山再起。这还得明廷让给他们休养生息的机会。

还有一些感激…作为一个征服者,本来这个家伙可以打着“平乱”或“报仇”的旗号大开杀戒,可他不仅没有折辱百姓,反而提供了诸多优惠政策加以保护。虽然布木布泰知道王燃这样做是为了巩固自己地统治,但同时也让这几十万本该饱受战乱之苦的族人有了一片安身之所。

话说回来,布木布泰对王燃的感觉如此复杂,有恨、有恼、有羞怒、有佩服、有感激,可这些感觉加在一起能不能融合出“倾慕”来,怕是连布木布泰自己都说不清。

可布木布泰说不清,不代表别人不这么说。说实话,对于布木布泰和王燃两人的事情,德州城内的绝大多数人都持乐见其成之意。

王燃的手下不用说,其风流之名早已成了众多将士的偶像,加上布木布泰这一桩只会让众人再添一份对传奇的仰慕、再多一份茶余饭后的谈资……毕竟原本高高在上的大清皇太后成了自己主帅的房中侍妾,怎么想都很过瘾。

而满族百姓同样希望此事成真,如果布木布泰依据草原上的惯例被王燃收在身侧,以布木布泰对族人的关心与爱护,只会带给他们更多的好处。

对于公众私底下的这种“关心”与“希望”,两位当事人当然早已收到了风声,不过两人均采取了装不知道的策略,虽然以两人的身份与工作分工需要经常见面商讨,但不论是交谈还是处理事情,两人都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当然心中的一丝微妙与复杂避免不了。可不管怎么说,那也是在暗处,现在猛不丁被揭露在阳光之下自是被搞得措手不及。

“这冤枉大了……这件事要是真的也行……可明明什么也…”王燃当时的反应就是扔出自己原本时空中用于解决类似尴尬场面的话。

不过这个时空毕竟不是王燃原本的时空,这句自我解嘲式的话当即把还在强自镇定的布木布泰搞得更加羞恼不已。要不是王燃及时发现自己的失误,赶紧以“召集人手讨论豪格部叛军一事”作借口离开,两人还真不知道如何结束这次的尴尬。

讨论对豪格部的应对方案确实只是一个借口。事实上,相关方案早在豪格率军出德州北上之时就已有了大概的框架,随着战事的不断进展,针对豪格兵出山海关的应对措施已经得到了相当的完善。

应当说,豪格确实是一员沙场老将,此次突出关外虽然意起临时,但安排却也有条不紊。王燃已经得到线报,原定于南下德州的清军镶红旗部目前依据东光城对自德州北上的阎应元部展开的顽强的阻击,而其余各口也都展开了牵制行动…真定城外已发现大队山西“伪军”的行踪,紫荆关外的蒙古军兵力也已增加至四万,并已经展开了试探性攻击,至于山海关外一直就没断了骚扰。

也就是说,王燃想要对付豪格的此次出逃,只能依*目前还称得上机动的庄子固三万人马以及随自己南下的十万之众。

虽然从兵力的角度看,用于对付豪格的兵马占据了绝对优势,可毕竟那十万之众与豪格之间还存在着不小的距离,而单凭庄子固部显然不可能完成阻止豪格部北逃的任务。可即便如此,王燃也不打算调动其余各关口的兵力,包括驻扎在北京的万余人马,这些地方的兵力本就比较紧张,只要一个地方被突破,以豪格目前的部署完全可以很轻松地调整北进山海关之计划,而转为内外夹击,那样一样,给关内千万的损失将大得多。

在王燃看来,将豪格部挤压在相对偏僻的山海关一线是最佳选择。

正如事前分析的那样,只要明军能在清军内外夹击打破山海关之前追上豪格部,就可以凭借山海关天险与明军的兵力优势聚而歼之。

退一步说,就是被豪格部强行突围也没有太大关系……一则对地方的损害不会太大,二则即便山海关落入清军之手也不要紧,凭借着自己强大的海军,葫芦岛、营口、大连等地的登陆战不仅可以弥补山海关之责,更可以让清军防不胜防。

王燃此次安排了近八万兵马随阎应元北上,留下两万防守德州……除了巩固对满族百姓的统治外,禹城那八万“伪军”也不能忽视。况且,德州城内发生了那么多事,难保牛金星、吴三桂的旧部不会找点事儿。

说起来,王燃现在手头上的兵力虽少,但只要解决了这八万伪军,把驻守济南的二十万明军调上来,此次的大会战就再也没有任何悬念。只要阎应元与庄子固缠住了豪格部,即便是蒙古、盛京全力救援,王燃也有把握将他们一一吃进。

“来人!”王燃转身叫进一个卫兵:“去查查李黄兵团现在的位置!”

王燃吸收原本时空中“并行”的概念,在阎应元领兵北上的同时,已然令人通知驻扎在济南的李岩、黄得功兵团向禹城运动。

卫兵得令而去,不过刚出去一会儿却立刻又跑了进来。

“报告!”卫兵高声通传到:“大人,外面有一位姑娘要见您!”

“姑娘?”王燃一怔。

“她说她姓顾……”卫兵说道:“说和您的夫人是旧识……”

“顾?”王燃仔细回想了一下觉得没什么印象:“哪个夫人?”

“她说和您好几个夫人都是旧识……”卫兵显燃也问过同样的问题,只是这个答案同样令他摸不清头脑。

王燃目前的红颜知己大致可分为三派,除去宫秀儿、雪儿等有数的几个“杂”派外,大观园的诸多金钗,包括薛宝钗、林黛玉、史湘云等人同属一个小团体,再有便是柳如是、李香君、寇媚等秦淮诸绝。

姓顾,又称与自己多位夫人是旧识,王燃立刻想起了一个人,与柳如是等人共列秦淮八绝之列的顾媚顾横波。

说起来,王燃虽然来到这个时空的时间不长,但也不复刚来之时将秦淮八绝当成八种名吃的“孤陋寡闻。”对于这位因“眼神流离、巧转动人”而被赠予“横波”之号的顾媚,王燃已从柳如是等人口中了解了不少事。

顾媚既位列八绝之一,才情容貌自是不消说。有人称其“庄妍靓雅,风度超群;鬓发如云,桃花满须,弓变纤小,腰肢轻亚。通文史,善画兰,追步马守真,而姿容胜之,时人推为南曲第一”,也就是说她不但娉婷娇艳,更具极高的文才艺技。对于这一点,王燃虽然没有见过她本人,但看看自己身边的其它红颜也能做出类似的推断。

事实上,依据王燃原本时空的历史,顾媚的丈夫,也就是著名的汉奸龚鼎孽时任清廷的礼部尚书,位高名尊,凡有客求龚鼎孽的诗书画时,皆由顾媚代笔。

而且,顾媚的才情不仅表现在诗词歌赋一途,她在政局把握方面虽然没有柳如是等人的功底,但其于机谋巧计一道却很擅长。龚鼎孽呈献给清廷用以对付南明的招数有不少就源于她的创意,而龚鼎孽在之后逃出北京城所使用地障眼法也出自这位顾媚的手笔。

不过容貌才情可以类比,但在感情方面。顾媚较之其余诸绝却是大大不同。秦淮八绝的其她女孩虽然同样限于身份,都有“见人且说三分话,不可全抛一片心”的顾虑,于感情之路走的都颇多挫折,但都是信守情意的女孩。

可这位顾媚不同,她在嫁给现在地丈夫之前。曾与不少人相约一生,这些人不乏痴情男儿。其中一个刘芳便是因为顾媚毁约愤而投军,随当时担任护亲使一职的贾宝玉北上送亲,路上死于谢启光地埋伏。当时王燃刚刚来到这个时空,在整理阵亡军士的遗物中发现的一方写有情诗的手帕便是出于顾媚与刘芳地定信之物。

不过历史总是充满了讽刺。依据王燃原本的时空记载,虽然这位顾媚屡屡背信弃义。但也许正是因为她的这种现实,其结局竟是众姐妹中最好的一个。

顾媚在嫁给龚鼎孽作妾之后,甚得宠爱,后来更被清廷加封为一品封典。生前享尽荣华富贵,便是死时也极尽隆重,当时为其吊丧的车辆有数百乘,连远在江南的阎尔梅、柳敬亭等人也在安徽庐州为她开吊设祭。龚龚鼎孽还在北京长棒寺为其建了妙光阁,并为之著有《白门柳传奇》流传于世。

而相较之下,除马湘兰与其他人不同属一个时代而稍好之外。柳如是为钱谦益族人所逼上吊身亡,寇白门为丈夫抛弃最后流落乐籍病死,李香君心伤情人变节苦熬数载病死,董小宛为生活所迫而累死,卞玉京、陈园园最后选择了循入空门,结局全都非常凄惨。

说起来,要不是王燃来到这个时空改变了历史进程,上面地许多女孩有好几个恐怕已是郁郁而终。也正是因为王燃的到来改变了命运之轮,本该凄苦一生的女孩已经找到了一个好归宿,而本该在京城中坐享荣华的顾媚却不得不随着丈夫东逃西藏。

……………………

应当说,王燃对顾媚谈不上任何好感。在王燃看来,一个女孩现实一些是有必要,但现实到背信弃义就没什么可取之处了。

不过,王燃最终还是见了她。说起来这个顾媚与王燃确实颇有些缘分,再怎么说,她赠给刘芳的那方手帕也给王燃与柳如是、李香君等人的感情发展提供了一些机会。再说她也算是自己老婆地好朋友,这点面子也还要给。更何况,王燃也不了解顾媚在龚鼎孽汉奸之路上所起的作用。毕竟这个时代没有给女子提供出仕的机会。

说起来,这也是让王燃颇为感慨的一件事,自己结识的女孩中,个个才华出众,若是给她们提供一个舞台,历史早就不用自己来改了,早不知被她们改成了什么样。

顾媚再次让王燃意识到了这一点。

……………………

“大人,贱妾有关于豪格部叛军的重要情报……”顾媚静静地看着王燃:“如果大人能够及时应对,绝对有机会全歼这股叛军!”

顾媚这句话把王燃搞得一怔。

“自大人进占德州切断了他们的退路后,豪格部自然不会再北进北京城,十有八九会突出山海关,与关外清军汇合……”顾媚继续说道:“贱妾相信以大人的才智必然已经做好了必要的部署……”

王燃心中不免吃了一惊。豪格部转变战争方向是发生在自己攻占德州之后,自己之所以可以对豪格部的行踪做出判断是因为自己站在了一个主导之位,豪格部完全是被自己牵着走。可这段时间内,顾媚并没有随清军北上,却能有这份见识,不由王燃不吃惊。

“不瞒大人说,关于豪格部此次北上方案贱妾知之甚详……不仅如此,便是北进失利之后的备用方案也有所了解……”顾媚出身勾栏,自是懂得察言观色,看见王燃的表情,随即苦笑一下解释到:“因此,在贱妾看来,大人的安排怕会出现疏漏……”

“顾姑娘请讲……”王燃心中诧异更甚,疑惑的目光不由停留在顾媚脸上。

“讲没有问题”,顾媚的目光同样凝在王燃脸上:“但贱妾有个小小的条件,希望大人能够应允……”

第三十章 红杏出墙

从顾媚的口气中很明显可以听出她对豪格的计划以及王燃的部署都有一定了解。

王燃知道世上并不存在“天衣无缝”的计划,自己想不出清军能翻出什么花样不代表清军就没有花样可翻。毕竟自己是根据“外部”获得的情报做出的主观判断,这与“内部”掌握的情况多少会有出入。

不过王燃对顾媚所说的“重要情报”也并不太看重。事实上,随着战局的发展,清、明两方的态势已是越来越明朗,每天都会有许多所谓“有识之士”要求面见王燃提供“重要情报”,这其中最多的就是“汉奸”想借此来“将功补过。”当然,他们口中的“重要情报”说来大多是些狗咬狗的攀扯,什么这个曾给清军出过计策了,那个把自己的女儿送给某位清军将领以换取权位了。象顾媚这样直言事关两军胜负的“重要情报”倒也有几个,不过很快被证明只是一种夸大其词的说法。

说起来,王燃对这些汉奸是深恶而痛绝。事实上,历来的外族入侵中,一个汉奸的危害要远远大于一个普通的外寇,原因就是他知己知彼。外寇是没有人性,那些汉奸更是丧尽天良。因此汉奸之罪是罪在不赦!

在王燃看来,这个顾也更多的也是想凭借着她与柳如是等人的裙带关系来为她的丈夫龚鼎孽争取一个好的待遇。

事实证明,王燃犯了主观主义的错误。

…………

“大人莫非是以为贱妾要为那背信弃义之人说情吗?”顾媚冷冷一笑。

顾媚口气中的怨恨之意甚重。如果是王燃地那票八卦娘子军在场,怕是立刻就会看出其中的端倪…摒除龚鼎孽与顾媚一直以来的海誓山盟不谈,单是这次龚鼎孽随豪格北上。肯定也与顾媚有过什么约定,而龚鼎孽很显然负了约。

不过话说回来,“背信弃义”这四个字用在龚鼎孽身上合适,用在顾媚身上也很恰当。这也算是应了中国的一句老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当然也应了另一句老话,“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这个负心的混蛋!……说好一旦北进失败就会立即返回德州与我厮守一处,共赴生死…可……”顾媚像是被触动了心事,恨恨地说道。

虽说德州城防范甚严,但有了龚鼎孽北京城潜逃的经历。王燃倒不怀疑他们有避开自己耳目潜回德州城“团聚”、甚至再逃出德州城地方法。当然不管什么方法都要冒相当大的风险,象龚鼎孽这样的人早已被列入汉奸榜的前几位。一旦被抓定然是个死局,恐怕这也是龚鼎孽食言而肥最重要的原因。

顾媚很快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随即轻轻一笑:“大人放心,贱妾地条件很简单……其实。贱妾之所以想将这个重要情报告诉大人,就要不想让这个负心之人轻松地逃脱!当然也可以辅佐大人弥补疏漏,尽歼豪格部,从此断了满清东山再起的念头!……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被顾媚左一个“重要情报”、右一个“弥补疏漏”,搞得原本以为顾媚所说“重要情报”与其他人一样不会有什么特别价值地王燃也不觉起了几分兴趣。

王燃自认自己的计划纵然当不得完美二字,但也尽可能地考虑到了最多的因素。依据目前所掌握的清、明两军态势,绝对可收到最大地利益。不过话说回来,谁敢就说自己的计划没有“疏漏”?战场上的“意外”层出不穷,没有哪个计划可以包打天下!而听顾媚的意思,自己的不仅有“疏漏”,而且“疏漏”还不小!

“不知顾姑娘的条件到底是什么?不会就是让我替你把龚鼎孽抓回来吧?”王燃笑着说道…如果真是这个条件倒简单了,别说尽歼豪格部,只要顺利将之合围,龚鼎孽就无法轻松逃脱。

“那个,我们先不谈条件……为表示贱妾诚意,”顾媚眼波一转:“贱妾愿意先将掌握地重要情报告诉大人…如果大人觉得这个情报确实重要,再来谈贱妾的条件也不迟…”

顾媚一付绝对相信王燃“诚信”之名的模样在让王燃些许虚荣的同时也更被挑起了好奇心,顾媚的这个做法倒真有点原本时空中“货到付款、不满意不交钱”的经营理念。

说起来,顾媚用的这一招确实很能抓住人心…王燃当然很希望“尽歼豪格部”,同时也绝对希望能够了解到自己计划中的“疏漏”之处,这毕竟有益于自己的进步。

“顾姑娘请讲,如果确是物有所值,我绝不食言!”虽是如此,王燃心中对顾媚所说的情报价值还是带有一丝怀疑。

事实再次证明,王燃又犯了主观主义的错误。

…………

顾媚所说的情报确实重要,而且完全超出了王燃的预料,可以说,它是王燃最讨厌遇到的“意外”之一!

“什么?你是说盛京的清军会动用海上力量接应豪格?”王燃倒吸了一口冷气。

依据顾媚的情报,留守盛京的清军部在豪格北伐之前曾秘密赶到德州,商量水陆两路夹击北京城之事。豪格由德州沿陆路向北,而盛京清军则沿海路绕过山海关侧击北京城。至于登陆地点,清军自然不会选择目前已成海军重地的天津港,而是背山*海的山海关。

当然,清军本身并没有可供支撑此次行动海上运输及保卫力量,但他没有,不代表别人没有。据说是已经臣服于清廷的朝鲜担负了此次任务。

说实话在,自朝鲜出了个海上名将李舜臣及其发明的龟船之后,朝鲜的海上力量完全可以和任何一支海上强国叫板,当年明军的抗日援朝中李舜臣的海军可是出尽了风头。退一步讲,就算朝鲜的海军拼不过王燃的东海舰队,但在王燃没有预料到这一点的情况下,护送清军偷渡山海关却是一点问题也没有。

按理说,这个水陆并进的计划较之豪格的单兵突进要好得多,只可惜当时豪格对自己的实力实在太有信心,根本不愿等到盛京准备妥当便提前进了兵。否则,就算在王燃的小心布置下,面对清军的两路夹击,明军依然可以立于不败之地,但要付出的代价却肯定要大的多。

而就目前的清军而言,固然已经没有了水陆夹击北京城的机会,但盛京的清军却仍然可以利用朝鲜的海上力量偷渡山海关,在明军追上豪格部之前便可以将豪格部从海路接出去!说不定还能打尾随豪格而去的明军一个措手不及!

“朝鲜……”王燃喃喃道。说起来,这应当是王燃到这个时空中遇到的又一次意外了。

说实话,王燃心里确有几分疑惑,根据他对历史不多的了解,这个时候的朝鲜虽然已被清朝征服,但好像应该跟明廷的关系更近才对啊。

想当初,王燃在兵发东瀛之后本想着把朝鲜列为第二站,不管是打是和,都准备借机将之拿下,然后从后腰捅清廷一刀!如果这一战略得到落实,前后夹击,一年之内绝对可以彻底平了满清,根本不用像这次北伐那样频出险招。只可惜世事无完美,谢启光山东兵团的全军覆没让王燃不得不放弃了朝鲜攻略,提前发动了对清廷的北伐。

“大人,贱妾这个情报可称得上重要吗?”顾媚轻笑着看着王燃。

王燃嘴角不觉带出一丝苦笑。如果顾媚所说的情况属实,这个情报确实“重要。”就算无法及时调动天津的张煌言部海军对清、朝海军加以阻击,也完全可以让阎应元、庄子固部有所准备以避免不必要的损失。

王燃没有回答顾媚,先一步叫进守卫将顾媚所说的情报事宜安排了下去。然后才转向顾媚笑道:“顾姑娘,请说出你的条件吧……”

“这么说,大人是准备答应我的条件了?”顾媚紧盯着王燃。

“只要我力所能及…当然这个条件一不能伤天害理、二不能违犯侠义道精神……”王燃得到了如此重要的情报自是心情不错,忍不住开了一个玩笑。

公平地说,单凭顾媚的这份情报,就是免了龚鼎孽一死也值得。当然,从顾媚的口气中,王燃知道她也不会提出这个要求。话说回来,王燃对顾媚想要提的条件还真有些好奇。

“大人放心,贱妾这个条件对大人而言十分简单……既不伤天害理、二不违犯侠义道精神……”王燃轻松的态度让顾媚也显然轻松了许多,眼波流转,深深地看向王燃:“我要嫁给你!”

“什么?”王燃一怔。

“大人是真的没听清还是想着骗贱妾再说一遍?”顾媚看着一脸吃惊的王燃,嘴角轻轻弯起,口气中透出了一种似羞似恼,与刚来之时的冷艳决然不同。

“我是真的没听……”王燃吐出这几个字后便发现自己没法再往下接口……没听清?就那几个字,顾媚说的字正腔圆、清晰缓慢,怎可能听不清?……骗人家再说一遍?这摆明了是想占人家便宜,王燃也没这么无聊啊。

“顾姑娘,你,你这玩笑开大了……”王燃顿了半天,憋出了这几个字。

说起来,正如她顾媚刚刚提出的“重要情报”一样,这个条件再次打了王燃一个措手不及,逼得王燃只好没话找话说。其实根据顾媚的表情,王燃已经看得出她不像是在开玩笑。

“谁会拿这种事开玩笑?”果然,顾媚俏眼一横,微嗔道:“大人如此说,可是嫌弃贱妾之身残破吗?”

“不,不是……”王燃禁不住又是一滞。

说实话,要论容貌才识,顾媚确实可称得上是***俏佳人,王燃也不会因为什么残破之身而“嫌弃”她,可要说王燃对顾媚有没有“其它的”想法却也不可能。原因很简单,王燃对顾媚的这种“现实”很不欣赏,甚至可以说是“嫌弃。”

这种“嫌弃”不仅仅是源于顾媚对刘芳的背信弃义,这次顾媚提供的重要情报也可视为对丈夫的“出卖”,至于她提出地这个条件更是她“超现实主义”的突出表视……以目前的情势,不论从哪个方面看。龚鼎孽都不如王燃更可依*,正如当初顾媚甩掉刘芳相就于龚鼎孽一样,这次顾媚主动“红杏出墙”最重要的原因恐怕也是想为自己一条更好的出路。

认真来说,豪格所说布木布泰“红杏出墙”一词用得很不准确,毕竟布木布泰的正牌老公皇太极已死,而多尔衮连未婚夫也算不上。布木布泰倒是有“权利”另寻他人。而顾媚虽然被龚鼎孽所弃,但毕竟在名义上还是夫妻。以现在顾媚对王燃地要求倒是真的“红杏出墙。”

事实上王燃对顾媚地这一“出墙”行为倒也可以理解……从顾媚极力追求“出头”的性格来看,别说让她跟龚鼎孽一起过“逃犯”的生活,就是普通百姓的日子她也一样过不了。而现在若能搭上王燃自是可以满足她地所有要求。

可话说回来,不管顾媚出于什么样的目的。她所提供的情报在客观上对王燃确实有很大的帮助。虽然这条消息的真伪还没有得到最终地证明,但不管怎么说。这条消息弥补了王燃原本计划中存在的一个重大疏漏。而且凭王燃的直觉,这条信息的可信度极高。这一点让王燃虽然对顾媚很有些不好的看法却再不好当面说什么……“拿人家的手短”这句话果然到哪儿都适用。

……………………

“大人是不是觉得贱妾太轻浮了?甫一见面便提出这样地要求,没有一点女儿家的稳重?”顾媚凝视着王燃的眼睛。

从理论上说,王燃此时应该对顾媚象征性加以安慰。起码也应该对这句话加以否认,但王燃还是没有说话,事实上他对顾媚的这个自我评价还是持赞同意见。

“关于我的一些事情想必大人已是有所耳闻,大人一定觉得我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子吧?”顾媚缓了一缓看着王燃没什么反应,便又轻叹了一口气道:“都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也不过是想找到一个好的归宿罢了……举案齐眉、相敬如宾、互相关心、互相扶持……”

顾媚的眼神透出一丝怅惘和期望,说起来也是。毕竟青楼女子的出身摆在那儿,你也不能像对正常女孩那样来要求她……不论是柳如是还是李香君等人在“从良”之前不也是天天在寻找一个好的归宿吗?而寇媚在遇到王燃之前更是成天的拿着其它的男人开涮。

不过话还得说回来,不是王燃替自己的老婆开脱,寇媚那顶多属于小节有亏,她虽然将许多男人玩弄于股掌之上,但却并没有做出什么背信弃义之事。更重要的是,这些已经成为王燃女人的众艳都守住了大义,单就这一点就明显的比顾媚强了一大筹。

不单是这个时空中众人在和王燃一起后是这样,便是依据王燃原本时空中的历史记载也是如此……柳如是在南京城破时曾力劝钱谦益一同赴死,其后更是屡屡劝说钱谦益“反清复明”以守大节……李香君在得知心上人剃发归降后怒撕定情信物桃花扇,从此与之恩断义绝……寇媚、卞玉京等人也都是心存故国、郁郁而终……唯有顾媚,不仅追随龚鼎孽入京降清,更坦然接受了清朝的诰命之封。本来这一诰命是清廷想要赐给龚鼎孽的正室夫人,被这位义烈女子断然拒绝才“改派”到了顾媚身上,而顾媚倒是老实没客气地接受了下来。

说起来,顾媚确实有才,在嫁给龚鼎孽之后更是做到了互相帮助、互相扶持,尤其是在这个时空,顾媚对龚鼎孽的事业积极出谋划策,虽说这一切可以用嫁鸡随鸡来形客,但不可否认,如果允许女子出仕,顾媚在“汉奸”一途上走的绝对比龚鼎孽还要远。

当然也不能就此全盘不定顾媚的人格,就王燃的分析来看,顾媚与龚鼎孽两人一样不过是极现实的人而已,国格、人格对他们基本没什么束缚力,他们就是生活在自己的利益之中,否则以龚鼎孽“江左三大家”的身份也不会做出“闯来降闯、清来降清”的丑事。

事实上,在王燃原本原时空中。龚鼎孽与顾媚二人对清廷也并非那么忠心耿耿,据传顾媚就曾多次利用龚鼎孽地政治地位对抗清志士慷慨解囊并解救了不少“反清复明”的义士,被清初大才子袁枚赞之曰“礼贤爱士,侠内峻嶒”之名,当然细细想来这更多的不过是顾氏针对清初统治未稳而采用的笼络人心、为自己与龚鼎孽多留一条后路的手段而已。

“久闻大人风流人品……外面也一直有传言说王燃想要集齐秦淮八绝于身侧……”看着王燃尴尬的模样,顾媚突然展颜一笑:“怎么?大人是觉得贱妾比不上柳姐姐、李妹妹她们吗?……说实话。论容貌,贱妾或许比不得柳姐姐地温柔、李妹妹的清秀。但论诸项综合,贱妾自问不比任何一位姐妹稍弱……”

“咳,这个,顾姑报……”王燃干咳了两声后还是不知该如何应答……对顾媚地手段。王燃确实比较佩服,别的不说。单就是她刚才用的那招“货到付款”就已经将王燃套了进来,搞得王燃不知要如何应对这个条件。

“大人是否觉得贱妾堤的这个条件太高?可在贱妾看来,这既不伤天害理、二不违犯侠义道精神……”顾媚笑容中明显带出一丝以退为进地将军之意:“如果大人实在为难,这个条件不算也罢……”

顾媚的用意自是准备利用王燃地“诚信”之名加以施压。虽说王燃在与清军进行交易而展现出来的“诚信”十分中有九分只是为了营造气氛而用。但要让王燃立时当面“出尔反尔”却也做不出来,毕竟王燃确实也很讲究“人无信不立。”

“难道贱妾就这样不入大人之眼吗?”顾媚的口气中透出一种似笑似嗔的撒娇意味。

“这个……大丈夫一言九鼎,说过地话岂有不算之理?……说起来,顾姑娘花容月貌、才识双全,能娶到姑娘应该说是我赚了便宜……”王燃干咳一声:“不过,顾姑娘。我们只是头一次见面,你对我还很不了解……”

……………………

“谁不了解你?!你这个狡猾的色狼!”王燃正准备采用拖字诀挺过这一关,从门口传来了一句王燃熟的不能再熟的话,转头看去正是雍穆格格和长平公主两人,长平公主嘴角含笑,温柔可人,雍穆格格却是嘴角轻扬,一脸的不屑:“你又再用什么手段骗人家姑娘?”

说实话,平时一见到雍穆格格王燃就颇感头大……雍穆格格本就与长平公主铁得不能再铁,加之现在虽已不是大清的公主,但也是德州州长地女儿,与王燃属于“盟友”关系,因而说话也更加没有顾忌,已经到了以让王燃下不来台为乐的境地……不过,这次王燃见了她却倍感亲切,立刻热情地迎了上去,一手抓住一个:“好久没见,我还真的很想你们!”

长平公主自是习惯了王燃的亲昵,雍穆格格却明显被这种“热情”吓了一跳,被王燃握着手,一时竟怔在了那里说不出话。

“大人既是有事,贱妾就不打扰了……”顾媚本就是*察言观色的高手,自是明白王燃转移话题的伎俩,当下迎着长平公主略带疑惑的眼神一笑,然后转向王燃浅笑着说道:“关于贱妾所提之事,大人不必如此着急答复,过两天再谈也不迟……想必那时也该有了确切消息……”

当然,过“两天”也是一个笼统的说法,按豪格的行程和目前所在的位置,如果没有遇到大的阻挡,七天左右应该可以直抵山海关下,而那时所有的计策安排自也会同时浮出水面。

“你这个色狼!”一旁的雍穆格格突然回过了味,用力将王燃的手甩落一旁,俏红着脸怒视着王燃:“居然敢调戏……我要和你决斗!”

第一章 江山北望(一)

时间翻到了弘光二年的三月,正是草长莺飞,万物生机勃发的季节。薄薄的晨曦中,一队长长的车马正行进在自金陵通往北京的路上。

说起来,这个时节南方已经回暖,而北方仍有些料峭的春寒。不过,这些许差异明显不能阻住这队车马北上的行程,从车厢中偶尔传出的笑闹声完全可以看出他们的兴奋与渴望。

“上次就是在这儿”,一个宽大、豪华的车厢里传来一个女孩的轻呼:“二哥哥施计把我从谢启光手里救了出来……”

立刻,车厢两旁的窗帘被拉开,半露出好几个女孩的俏丽面容。如果王燃在这里,虽然一样会被这些绝色的容颜搞得眼花缭乱,但绝对可以分辨得出来……先头说话的是昭仁公主,后来的这个是林黛玉、那个是寇媚、还有柳如是、李香君、卞玉京……废话!哪有老公不认得自己老婆的?!

当然,昭仁公主还不能算是王燃的老婆,从名义上讲,她与王燃还是亲兄妹。

“英雄救美……真是太浪漫了!”寇媚娇俏的声音中像是包含着无数的小星星,虽然大家早就听昭仁公主讲了无数遍这段经历,但现在结合实地来看自又有一番不同的感觉:“只可惜你们是兄妹,要是我的话,一定是以身相许……”

寇媚说者无意,昭仁公主听了却羞红了脸。一旁的李香君听了禁不住向着寇媚调笑道:“可人家没有救你,你不也一样以身相许了吗?我记得好像还是某个人逼婚的呢……”

众人立刻轻笑起来,寇媚与王燃之间的“春宫奇缘”确实已成了大观园内地经典故事。时不时便被大家拿出来折腾一番。此时又被李香君摘了出来,看着都藏着一股笑意准备看她笑话的众人,寇媚禁不住再次羞红了脸,立刻扑了过去找李香君算账,却又被众人拦住,左右抓不住李香君。便把战火扩大到其她人那里,一时间车厢里立刻热闹了起来。

战况的结果自然是以寡不敌众的寇媚频频求饶告终。

“你们这些人。全都是心口不一的家伙……明明心里想得要命,嘴上却又不肯说……”寇媚捋了捋有些散乱的发髻,像是忘记了刚刚是谁在求饶一样的俏笑着说道:“你们要不是想着‘以身相许”为什么不留在金陵等着和湘云妹妹、宫姐姐一起启程。非要‘抢’着先去北京城呢?……不是想他又是为什么?”

“谁想他了?”林黛玉俏红着脸首先跳了出来:“我这次去北京是为了统筹《人民日报》在扩展的事情……”

“我去北京是为了创立人民医院之事……”李香君也附和着说道:“跟他有什么关系?”

“我主要是受薛姑娘所托先一步筹办野鸡大学北京分校的相关事宜……”柳如是虽然已有三十岁,但妩媚的容颜中带出的羞涩却宛如少女一般娇俏。

“看来寇妹妹说得真不错。你们确实都是心口不一,找出这么借口来假公济私……”卞玉京一如往常的道装越发透着春山起伏的神秘,俏丽道姑端庄地一摆拂尘:“不像我,我确实是为了实地考察新型火药的效用……”

众人立刻齐齐地“切”了一声表示不屑。

……………………

事实上。虽然这些女孩确实有些心口不一,但她们倒也不全是假公济私。王燃的“北伐”之战已经进入了最后的收官阶段,南明朝廷重新迁回北京城已被提上了议事日程,诸多豪门权贵也已经开始筹备回北京之事。而不管朝廷迁不迁、何时迁,作为北方最大地重镇,北京城的重建和发展自然是刻不容缓。

因而在解决了禹城的八万“伪军”、赶走了豪格部清军。彻底打通了金陵至北京之路后,在王燃的要求下,从金陵援建北京的各项基础建设纷纷准备上马,昭仁公主、林黛玉、柳如是等人“名义上”的任务便是这些……不得不说,王燃这个要求本身也有些假公济私地成分在内。这也怪不得王燃,这一打仗就是好几个月,王燃是硬熬了过来

说起来,禹城的八万“伪军”解决的相当轻松,“挟新胜之威、卷天下之势”用在这八万人上确实很贴切。事实上,李黄兵团的二十万人的综合战斗力并不一定强过全部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八万“伪军”……别说是攻城之战、便是两军对垒打起野战,李黄兵团稍有疏忽也极有可能翻船……不过这实力归实力,临场发挥也是一个重要因素。

“伪军”是丧家之犬、毫无斗志,李黄兵团却是斗志昂扬、高歌猛进。再加上王燃令姜瓖率万余大军由北而南夹击禹城并现身说法,八万“伪军”的斗志迅速锐减为零,当即便提出愿意来个“战场起义。”在这个说法被李岩和黄得功拒绝后……现在才想着起义,早干吗去了?……八万“伪军”打出了白旗。

禹城“伪军”投降使得王燃所部的实力得到了进一步的加强。精编出来的十万铁骑也得已迅速继阎应元部后向豪格残部逼迫追击。

沧州之战后,豪格部的人马只余下了九万不足,而刨去用于断后阻击阎应元大军的镶蓝旗此时已被阎应元击溃,待豪格抵达天津时手中可用之兵不过七万左右。不过这次豪格学了乖,并没有强行攻打庄子固亲自坐镇的天津城,而是在分出万余兵马对天津明军做出牵制后,自己则率领主力清军绕过天津城直奔山海关。

从兵法的角度来说,“绕”城而过并非是上策,这等于是将后背卖给了对手。对手只要在前方卡住了你,“绕”城之敌就面临着前路夹击之势。因而对守城之军来说对引采取的策略一般都是不闻不问。

第一章 江山北望(二)

按王燃原定的计划,如果清军强攻天津城自然是好,凭庄子固的近三万人马足以将豪格部拖在城下。而如果清军绕过天津城,庄子固部虽然限于兵力弱势不能组织强行截击,但也应该创造条件或主动出击、或衔尾追击,尽量拖住清军、延缓他们的行军速度,为阎应元主力争取时间……说起来,庄子固的兵马毕竟有限,野战肯定不是清军之敌,如果再不留神被杀个回马枪,别说天津城有失陷的危险,便是北京城也同样不好受。

根据王燃等人的推演,只要山海关守军能顶住豪格部两天的攻击,就可以得到庄子固部的侧应,而至多再拖上两天,阎应元的大军就可以赶到实现对豪格部清军主力的全面包围。

事实上,在顾媚提供‘清军可能由海路接应豪格部’这一重要情报之前,所有人对王燃的这一计划均持相当乐观的态度……山海关守军虽然只有万余,但凭借一夫当关之天险,即便是面对前后两面的夹击,守上两天应该没有问题……庄子固部虽然基于实力于野战一途并非豪格部清军的敌手,而且还要兼顾天津守备、不能倾全力出兵,但既已骚扰战为主,两万明军与山海关守军相配合。再顶上两天自然也没什么问题,而待阎应元部八万明军一旦赶到,就可以形成对豪格部清军的兵力优势…就算是清军背水一战超常发挥自己的实力,但明军却不是截止到阎应元为止,一旦清军被明军缠住,李黄兵团的主力也可在短时间内调整北上。

说实话。只要将豪格部围住,不用打。单只围上个三、五天,清军就会因为缺乏粮食供应补给而士气崩溃、不战而败!

但海上清、朝联军的出现使得这一切都成了泡影……有了海上的接应,豪格部根本不用强攻山海关,便可以在明军主力赶到之前先一步由海路全身而退。甚至还可以利用这部‘暗’军打明军一个出其不意……清军既然能调来朝鲜的水军,自然也可以征召朝鲜的陆军。多了不好说,留守盛京的清兵加上征调而来地朝军在这段时间内凑出个十几万应该问题不大。这部联军的战斗力虽然不强,但以暗对明、对有备打无防,肯定能让庄子固部及阎应元部吃个不小的亏。不但会给北伐军造成不必要的损伤,也会给此次北伐战果抹上一层阴暗。

话说回来,战场之上本就是计划不如变化快,有了变化不可怕,可怕的是不能依据变化做出相应的调整,当然。连发生了变化都不知道更可怕。

从这个角度来说,顾媚地情报确实重要,它使得明军有机会对既定战略进行调整,消除了这种‘更可怕’,也将‘可怕’的后果限制在了最小的范围之内。

不过,就算知道了这一重要情报,王燃能做出的调整也不多。这主要是由于时间有限,如果再早上几天得知这一消息,王燃还可能做出更有利于自己的部署,调目前驻扎于长江内陆对付左梦庚水师东海舰队主力北上,水陆协同…………以清军北方士兵不习海战的素质,说不定不用陆军多少心思,就能打他一个包圆。

现在王燃能做地也不过是令人快马通知阎应元及庄子固这一紧急军情,让他们小心戒备,以免被别人来个反包围。

王燃在调整后的计划中没有再对围歼豪格部提出什么要求……以目前的情况来看,除非将李黄兵团的主力全部压上去,否则很难形成对这部清、朝联军的优势。不过清军既然已经做好了准备,自然不会等到你的大军压上来再走。

即便是勉强完成了对这部清军地合围,明军要付出的代价也会很大,相较于这种‘硬碰硬‘的对决,王燃更中意‘以强凌弱’、‘出其不意’、‘分割包围’的战术。况且,王燃也没有那么多兵力可供挥霍,除去清军之外,关内需要用兵的地方还很多。

在王燃看来,现在既然已经没有了‘集中优势兵力打击弱敌’的机会,就不如暂时放手让他们离开,以后再寻机会一一歼灭。

不过,虽然王燃决定‘放豪格一马’,在庄子固部的拼死纠缠和阎应元急行军追击的军事压迫下,在沿途散发的关于‘德州满族自治州’相关政策的政治攻势下,豪格部斗志低迷,用于阻击阎应元大军的镶蓝旗和在天津城下用于牵制庄子固兵团的镶白旗自然是被明军及其后续部队逐一吃进,便是豪格本部主力每天都有数千士兵或逃或降。当然这些不稳分子大多属于新兵,但不管怎么说,在豪格部以近乎溃逃之势赶到山海关时,只余了不足五万的兵马。

幸亏盛京的清军确实已由海路先期抵达山海关下并做好了想着接应准备,否则,恐怕不用阎应元的后续大军杀到,单只庄子固的两万人马就能一举击溃这些颓废之军。

据说前来接应豪格的清军统领范文臣本来还想着搞几出‘伏击’之策,可见此情景,再加上发现明军虽然逼迫甚至紧,却组织严密、进退有据,没有留下什么破绽,因此也没有再坚持什么花样,勉强收拢了豪格所部残军后当即便返还了盛京。

……………………

‘跑了这几万人根本不影响大局……’李香君的声音在满载着王燃红颜知己的马车里响起:‘经此北伐一役,清军是元气大伤,没有几十年根本恢复不了……’

经过了没有什么形象的打闹后,女孩们讨论的话题已经由‘以身相许’转变为对此次北伐的战果回顾。这些女孩对这个话题的兴趣自然是非常浓,已经到了百讲不厌的地步。北伐中的每一个案例都要被她们反复讨论个几十遍,有些话和结论更是重复了不同多少遍,可她们还是乐此不疲。谁叫这个成果是由自己‘以身相许’的对象创造出来的呢?

‘几十年?谁会给他们几十年的时间?’寇媚像是在反驳清军一样高声说道:‘依我看,顶多再用,呃,两年,公子就能彻底平了他们!’

在寇媚眼里,王燃无疑已与战神位于同一个级别…说起来,对心上人无理由的信任正是恋爱中女人的明显特征之一。不过,寇媚的特征还不是最明显的。

‘要我看,连两年也用不到,一年就足够了……‘道姑卞玉京加入讨论的战团并强烈表示出对寇媚‘保守’的反对,同时举出数字统计结果来辅助论证自己的观点:‘不算后来投降的闯逆等伪军,去年这个时候清军还有四十余万人马,可现在满打满算也就剩下了十万不到,而现在这十万相较于当初入关满族八旗,战斗力更是差了好几个档次!……公子去年一年就灭了三十几万清军,剩下的这十万人怎么可能还要用到两年?’

‘我倒觉得两年的时间都不一定够……’柳如是微笑着接口道,柳氏毕竟年纪比其她女孩都大了一些,说出的话也更加沉稳:‘公子的这次北伐虽然最终取得了大胜,|Qī+shū+ωǎng|等于是把满清打成了残废,可自己同样付出了相当大的代价,尤其是前一阶段,简直可以用惨胜来形客!因此,此次北伐结束后,我们同样需要一段时间来恢复元气……’

柳如是虽然于军事谋略一道并不突出,但看问题却比较深入,她将北伐之战的过程分成了两个阶段。这两个阶段的划分并不以王燃亲率的北伐军在北京方向的作战为依据,而是以李岩、黄得功所部的作战为基础。

柳如是所说的前一阶段指的就是自李岩驻守河南、黄得功防守南京起至李岩被迫退守徐州、黄得功收缩兵力于金陵的这段时间。

正如柳如是所说,在这段时间里,由于牛金星的反水和左梦庚的叛乱,北伐军确实只能用‘惨胜‘来形容……王燃的庄子固兵团虽然在北京城方向连续打了几个胜仗,消灭了十几万清军、并实现了对北京城的重围。但在河南、南京方向却是连连后退,河南、南直隶一部沦入敌手,李岩、黄得功所部均被打残,损失同样惨重。如果不是王燃设计逼迫多尔衮调清军主力回援,王燃打下北京城的同时,不仅李岩、黄得功部将面临灭顶之灾,金陵也将落入清军之手。

‘柳姐姐说得有道理…………’林黛玉附和的点点头说道:‘如果说这前一阶段我军是惨胜,后一阶段便可以说是险胜!

第一章 江山北望(三)

“当时清军四十万兵马回援北京城,徐州、金陵之围倒是解了,但二哥哥刚刚夺下的北京城却是压力倍增,四面临敌,总兵力也就是清军的三分之一,时刻面临着被一口吞下的危险……”林黛玉接着说道:“因此,二哥哥不得不连续走了几招险棋…”

林黛玉说的“险棋”并不仅仅是指王燃在军事上的部署,更多的是说王燃“做生意”之事。这一招在很多人事后来看无疑是在走钢丝。便是多铎事后也感慨出了好几个如果。

如果清军在开始时就不理明军做“交易”这个茬而立意北上,结果将和现在完全两样,别说是四面夹击,单一由多铎统领的这一路四十万大军便可将北伐军打残,至不济也可以将他们全部赶下海。同时人质也不一定有事,纵观此事始末,明军并没有表现出强烈的嗜杀之意,之所以杀人质立威完全是在看出清军的犹豫之后而添上的一把柴。

而如果清军在第一次上当之后能够吸取教训巩固好自己的内部团结,虽然损失了牛金星部的数万人马,但凭借剩余兵马依然可以长驱北上,直捣京城。

即便是最后清军因内部分崩而折损过半,但如果能及时调整战略,以一部据守德州、济南一线,其余兵马放弃北上、转而南下,单凭当时据守李岩、黄得功部根本不可能守住金陵。这样不仅可以上演一出换都、抵消明军北伐的意义,更可以直接摧毁明军的大本营,让北伐军彻底沦为一支孤军。那个时候再转回头,联同山西等处伪军以及蒙古、盛京等地四面挤压。明军也只能面临跳入大海的结局。

但这一切也只能是“如果”,世上并没有卖后悔药的地方。战场情况本就瞬息万变,决策的微小差别都可能带来结果的极大不同,因此清军也只能承受这“翻天覆地”的变化,由原本的“胜券在握”变为现在的“丧家之犬。”用多铎与多尔衮哥俩重见之后两人互相安慰地一句话来说就是,“不是我们看不出来。实在是贾宝玉那厮太阴险……”。

说来也是,以多尔衮等人的智谋。只要能稍微静下来仔细考虑必然可以察觉出明军地阴谋所在,只不过当时王燃是计计连环、计中套计,根本并没给他们这个机会。

“但话又说回来,虽说二哥哥的险棋连连奏效。逼反了牛金星父子、挑废了吴三桂、分化了清‘伪’两军,把清军的四十万大军拆的零零散散。不仅为自己争取到了足够地休整时间,更夺取了战场上与兵力上的主动…”林黛玉分析道:“可同样也留下了不少后遗症……”

林黛玉本就冰雪聪明,加之主持《人民日报》后受王燃地影响对军国智谋有了更深一步的了解,因而看问题自然也颇有深度。

“现在我大明经北伐之战。军力虽是不弱反强,但构成却很复杂……二哥哥带出来的部队只占三成,其中七成中有一半是源于原先的各部‘伪军’,另外一半则属于各地地勤王之师……”林黛玉说道:“想要让这些人齐心协力效命于国,没有一段时间的整合与引导根本不行…这是我军内部急待解决的问题,这个问题解决不好。即便勉强把军队拉出去怕也取不得想要的效果……”

“而外部的情况同样复杂……北有像吴应熊这样被二哥哥挑反了的近十万‘伪军’啸聚山林,他们虽然不再忠于满清,但同样也不忠心于我大明。山西、陕西、河南等地还没有被光复,仍聚有相当数量地伪军,与蒙古一道时刻威胁着京畿一带的安全…”林黛玉说得兴奋,竟直接取出一张纸在摇摇晃晃的车上边画边说道:“南有逆贼左梦庚游走湖广、张献忠盘踞四川、窜于各地的闯逆旧部也没有放弃重建‘伪顺’之梦想……这些势力无不对我后方形成巨大的威胁…正所谓攘外必先安内,想要出兵关外,不先花点功夫安定住国内的形势到时很可能会陷入首尾难顾的尴尬境地!”

“‘惨胜’的结果是需要我们好好休养生息以恢复元气,而‘险胜’也需要我们花费一定的时间来补上一手……”林黛玉用笔轻轻支着自己的下巴,俏笑着望向寇媚和卞玉京等王燃的“铁丝”道:“这都不是一时半刻所能解决的问题,所以我同意柳姐姐的看法…想要平定关外满清,起码还需要三年的时间。”

“三年就三年吧,”昭仁公主无原则地打了个圆场:“反正二哥哥现在还年轻的很,有的是时间……”

虽然不知昭仁公主说的是哪个“二哥哥”,不过不论哪个都不大。王燃今年不过二十六岁,若论贾宝玉的年纪就更小,还不足十八,正是来日方长。

……………………

“三年?”北京城内,黄得功的语气中透着一份掩不住的兴奋:“我看行,三年的时间应该问题不大!”

此刻的北伐之战已经渐渐落下了帷幕,虽然各大关隘还有零星的战斗,但随着豪格部五万残军仓皇逃亡以及阎应元八万人马与由李岩率领的十万大军跟进,不论是山西、蒙古还是山海关外的清军都放弃了攻打的努力,纷纷开始后撤。

因此,除留下庄子固领军统筹目前驻于山海关二十万大军外,黄得功、阎应元、李岩、燕山等高级将领全部赶回了北京城以商讨下一步的作战计划。

应当说,林黛玉的分析与黄得功等人的分析相当一致。明军此次北伐取得的成果自然是极令人振奋,但在许多老成谋国之人士看来,此时的国内外安全形势至多不过是恢复到了崇祯初年的水平,一样是外敌虎视眈眈、内部纷乱连连。

满清虽然被赶出了关外,但倒人未倒架,退回去的豪格部在与原盛京清军联合、再加上从朝鲜、蒙古等“殖民地”或是“盟友”处征调而来的人马,恢复当年十万女真的规模并不难,就算他们不敢轻易地南扣北京城,但仍然可以骚扰地你不得安宁。

而从内部来看,虽然没有了李自成“号令群雄”,但不管是苦心经营四川的张献忠还是长期割据湖广的左梦庚抑或是现在逃入鲁西的吴应熊部都不会甘心受伏,便是其余各地的伪军也都还处于观望之态。说起来,在满清被王燃以少胜多、继尔赶出山海关后,这些势力都在不同程度上有了接受“招安”的意思,只不过即便是“招安”,这相关的条件也需要“打”出来。

不过,林黛玉与黄得功两人虽然都是说“需要三年”,但说话的口气却截然不同。

林黛玉的话语中透着一丝遗憾,毕竟她还只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虽然她理性地反驳了寇媚“只要一年”的说法,但在她心里何尝不希望能在“一年”内解决问题?!。

黄得功则不同,他的口气中饱含了兴奋之意。说起来,经历了大明灭亡、满清入关等诸多让他深感无力继为的事件,“三年”内马踏关外根本是他原本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也就是此次北伐取得了巨大的成功极大地调动起了他的信心,否则以黄得功本来的看法,经过十年甚至更久的“持久战”然后再转入反攻已是相当乐观的估计。

事实上,对大明来说,摒除“光复北京城”以及“剿杀几十万清军”这些“实在”的成果外,北伐成功所带来的民心、士气的极速增长才是最大的收获。别看此次收复的失地并不多,甚至河南、南京一部也还沦陷,但谁都能看出此次胜利的意义所在。

“说实话,开始听大人讲解这一北伐计划时,我心里还打了好长时间的鼓…”黄得功说道:“我方本来是处于防御态势,猛不丁一下便转入的进攻……这也太不符合常理了……没想到还真成了!”

阎应元等人都轻笑了起来,事实上,每个人在刚开始接触王燃所拟定的北伐计划时无不瞠目结舌。

“我同意黄将军的意见,”李岩的语气虽然平淡,但仍然可以分辨出那丝激动:“一年的时间休整准备,一年的时间荡平左梦庚和张献忠,再一年就可以出兵关外、征服满清……只要我们时间抓得紧,三年就可以重现我大明泱泱天朝风范!”

当然,李岩所说的一年、一年的划分只是一种概念表示,用于区分阶段、表示需要完成的任务,并不是指严格的时间顺序。

和以往一样,大家的目光再次投到了王燃身上。

“大人,您莫非认为三年的时间不够吗?”看着微笑不语的王燃,燕山禁不住问道:“还是说您想先对付满清,再转回头对付关内?。”

“一百年太长,只争朝夕……”王燃轻笑了一下,手指轻叩的地图上,而那里正是清最后的大本营盛京。

第二章 身份曝光(一)

虽说大家都恨不得立刻就打过关外、攻破盛京、以报满清鹊占北京城之耻,但馒头再大也要一口一口吃,不管后面是突出关外还是转头对付关内,目前最重要的任务就是休整。

自北伐开始到现在几个月的时间里,部队就没有好好地休整过。说起来,部队进入休整,对王燃来说也是一个难得的假期。算算自从到了这个时空,王燃绝大部分的时间都在打仗,东征西讨,就没过上几天安稳日子。当然,有付出才有收获,除了战场上的成绩外,感情方面也是收获颇丰。

说实话,只要想起自己身边的那些美娇娘,王燃心里就一阵阵发痒。虽然心中对自己“假宝玉”身份可能带来的后果还有些慌张,但幸福、幸运还是占据了主导。算算日子,过两天她们也就该到了吧……

“报!大人,门外有人想要见您……”守卫看了看王燃略带疑问的表情赶紧主动加了一句:“是女的,说是您夫人的朋友……”

看着卫兵明显惊艳的表情,王燃立刻一阵头大……要说美女是人人爱看,可万事都有例外,这位明地里打着“夫人朋友”旗号实际却想要成为“夫人”之一的顾横波就是王燃不愿意见到的美女之一。

山海关战事的结束对王燃来说是此次北伐战争的打结,也是另一个麻烦的开始。

事实完全证明了顾横波情报地准确性和重要性……顾横波提供情况虽然是出于私心,但不管怎么说在客观上却具有较大的意义。别的不说,负责拖住豪格部的庄子固两万人马如果没有事先得到情报。就很可能被清军包了饺子。

从这个角度来说,顾横波倒也能算得上“将功补过。”王燃虽然也从其它方面了解到顾媚在龚鼎孽“服侍”满清的过程中所起到的作用。但这个时代毕竟是男权社会,男人在享受更多权利的同时自然也应该承担更大的责任,总不能功劳都由男人顶着,出了问题反倒由女人们撑着吧。

说起来,经过这段时间王燃对顾横波有了更进一步地了解……原本王燃根本就没想着要在她身上浪费情报力量。可现在既然关系到了自己的军事部署以及自己的“终身大事”,王燃自然也不能免俗地假公济私、亦公亦私了一把。

在王燃看来。顾横波在这些事情中更多的是扮演了一个“丈夫小偷、自己把风”地角色。说起来,顾横波之所以成为汉奸倒不是因为她本身极具汉奸本色,更多的是因为嫁给了一个汉奸。

如果当初顾横波嫁给了一个忠心为国之人,虽然以她现实而且缺乏国格的性格而言。在面临威胁或有更好选择之时依然可能会背弃自己的丈夫,但在之前的献策谋划却肯定是和救国救民有关。不会像现在这样把自己聪明才华用于汉奸的事业上。

对王燃来说,既然收下了人家这样重要地东西,自然也应该信守承诺兑现自己答应下来的事情……说实话,不管顾横波本人是否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单就“娶”这一个动作并不能称之为伤天害理或是违背侠义精神……以基督教的观点来看,如果娶了她好好加以管束,让她不再把才华用于歪门邪道,好像更符合侠义精神。

可话又说回来,王燃从心里又不愿意履行这个诺言。虽然顾横波同样是才艺双绝,但王燃对她却提不起什么兴趣。原因很简单。不管是对顾横波原本做过的事情还是对她这种“超现实”的性格,王燃都是非常反感。

因此自山海关之役后,王燃在德州城又见到过顾横波几次,曾试着提出希望她改变“条件”,比如可以给她一定的奖励、甚至提出可以不再追究她家人的过失。所谓家人自然指的就是龚鼎孽等人,顾横波自幼便被卖入青楼,除了婆家人还真没什么亲人了。

不过这些都被顾横波断然拒绝……奖励?用女孩的话来说,最好的奖励就是让她不再孤单漂泊,而嫁给王燃自然可以解决这个问题……不再追究龚鼎孽?顾横波都打算红杏出墙、改嫁他人了,哪还顾得上“前夫”,况且又是这个“前夫”抛弃她在先?

尽管以顾横波的“善解人意”不可能看不出王燃的不情不愿,但她却丝毫没有放弃之意,一口一个“大人如不愿践约也没关系,只当这件事没发生罢了……但要贱妾重提条件,恕难从命……”‘把王燃逼到了死角。

说起来,王燃并不是刻意要追求什么“一诺千金”,但人无信不立,毕竟“诚信”这面金字招牌来之不易,不管是上马治军还是下马治民就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王燃也不愿意在这件事上砸了自己的牌子。

最后王燃实在想不起什么高招,只得扔下一句“这个条件虽不违反侠义精神,也不伤天害理,但并不在我能力之内……婚姻大事应由长辈做主,还得征求到我妻子们的同意方可……”,将矛盾暂时转嫁。

不得不承认,王燃之所以匆匆忙忙离开德州有一部分原因便是想暂时避开这件事的峰头……顾横波的手段确实高明,她与王燃之间的这个“承诺”在德州城早已传开,吸引了许多人的“关注。”

至于“承诺”的过程也和布木布泰“红杏出墙”一样有了若干种版本,最离谱的一个就是王燃利用天赋的“勇猛”征服了这位秦淮名妓之身,继续俘获了之心,才使得她心甘情愿地将这一重要情报透了出来……尚书大人的风流韵事本就是大家津津乐道的事情。

……………………

“就说我现在有要事急需处理……”王燃实在想不起见了顾横波要说些什么,一推二五六地对卫兵说道:“请她改日再来……”

卫兵刚要应命,身边传来了雍穆格格讽刺的声音:“哼,你这个大色狼,不仅狡猾而且爱骗人……明明闲着没事却偏要骗人说有要事,说谎都不带脸红……”

王燃回头看去正是雍穆格格和长平公主两人。两个女孩手牵着手站在门边,雍穆格格的语气中透着对王燃一如既往地看不顺眼。长平公主虽没有制止雍穆格格,但望向王燃的眼中却充满了脉脉柔情。

长平公主对王燃的依赖极深,虽然没有与王燃住在一起,但每天都会到王燃这里“报道”。以王燃对她怜爱和长平公主的身份,自然有不需通传的特权,而作为长平公主“焦不离孟”姐妹淘的雍穆格格自然也享受到了同样的特权。

雍穆格格之所以没有留在德州陪伴布木布泰,而随王燃一道返回了北京城并不是王燃的意思,而是布木布泰主动要求的。王燃倒也明白布木布泰这个“以女为质、表示忠心”的意思,虽说王燃并不认为这样做有太大的意义,但想想长平公主也没有拒绝这个提议。至于雍穆格格本身,嘴上虽然大叫不愿意再见到王燃这个大色狼,但也没有排斥这个安排。

“谁说我没有要事?两位公主驾到,这不是要事吗?”王燃挥挥手将卫兵打发走,微笑着来到了女孩们面前,替长平公主抚了抚发角,对这个亲昵的举行,长平公主虽是俏脸微红,但眼睛里却满是喜悦的羞涩。

“哼,你这个大色狼,就会说这些漂亮话哄人,也就是我长平妹妹才会相信你……”虽然早已看习惯了王燃对长平公主的温柔,也知道不管自己再怎么“规劝”,长平公主也不会离“色狼”稍远,但雍穆格格还是忍不住轻哼一下表示不屑。

“姐姐……”长平公主拉了拉雍穆格格的胳膊。

“我说错了吗?”雍穆格格扬了扬英挺的眉毛:“这个家伙本来就是一个大色狼……家里已经就有了那么多老婆,可外面却还和其她好些女人纠缠不休……上次那什么顾横波的事儿还没完,今天又有两个女孩找上门来……”

“姐姐”,长平公主替王燃开脱道:“来的人不一定就是和贾大哥有什么纠缠……”

“怎么不一定?”雍穆格格说道:“上次那个顾横波不也说是他夫人的朋友吗?今天这两个人也说是他夫人的朋友,连借口都一样……再说,如果不是心里有鬼,他为什么不敢见她们?”

雍穆格格的话里颇多语病,照她这个说法,布木布泰、长平公主恐怕也得列入和王燃纠缠不休的人当中。不过王燃却没有心思考虑这个问题,雍穆格格说的话把王燃搞得一怔……两个女孩?听雍穆格格话的意思,好像还不是顾横波……

第二章 身份曝光(二)

看着已经离开的卫兵,王燃不禁暗骂自己武断……这没调查怎么能断定来人就是顾横波呢?

两个人……王燃心中一动,跟长平公主和雍穆格格略打了个招呼,立刻抽身向外赶去。

果然,刚出大门便看见了两个熟悉的身影,虽然都是素装,其中一个还做出家之人打扮,但巧目倩兮、风姿盈盈。而此时卫兵得了王燃的命令后正在解释王燃的“不在”,两个绝色女孩脸上的失望之色看得卫兵都是心生不舍。但虽是失望,但人“不在”,两个女孩也只好郁郁地准备回转。

“董姑娘!妙玉!”王燃赶紧抢上一步大声招呼道……如此装扮、如此容颜,不是董小宛和妙玉又是谁?

对王燃的招呼,两个女孩虽是齐齐一颤,眼神中透出的目光都混杂着不可置信与喜悦,但接下来的反应却不尽相同。

“贾郎!”妙玉顿了一顿,然后轻嚷着直接奔过来。女孩像是受了很大的委屈急待找人倾诉一样,还没到王燃身边,就可以发现她流出的泪水,待扎进王燃怀里之时早已是泪流满面。王燃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看着女孩哭得那样委屈,自然的选择便是将她拉进怀里柔声的抚慰,把门口的守卫和接后赶出来的长平公主和雍穆格格两人看得有点目瞪口呆……妙玉毕竟还做着出家人的打扮,这,这也太不成体统了……

董小宛看见王燃后却是张了张口没喊出来,虽然也一样往前紧走了两步。但随即放缓了脚步来到王燃面前,待王燃轻声抚慰妙玉告一段落之后才盈盈叫到:“贾大人……”

接下来自然是重逢后的皆大欢喜。妙玉此次的表现大出王燃的意外……妙玉虽然与王燃是“老情人”,但女孩生性脸薄,又已带发修行,虽与王燃“重修于好”,但彼此一直都还把持着“男女之礼”,就是当初在湖州有些亲密动作也是背着人后。

而此次女孩地装扮表明了她仍是一个带发修行的小尼姑、尚未还俗,但女孩却好像不想再管这些。自见了王燃之后就一直没有再放开王燃,不管是王燃把她与董小宛介绍给长平公主和雍穆格格两人,还是走在路上,女孩就保持着双手抱着王燃的胳膊、半*在王燃的怀里这一姿势。直到回到厅里坐到椅子上才不情愿地放开,但也是紧*着王燃旁边坐着。这在妙玉来之前是长平公主的专用座。

不管雍穆格格投过来的警告眼神。王燃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他倒不是怕自己再搞出一点绯闻,实在是这一路上确实有些香艳刺激,王燃虽然极力提醒自己不要去注意自己被抱胳膊传来地坚挺销魂感觉,但几个月来的不近女色。哪这么轻松就能压得下去?

俗话说,饱暖思淫欲,这猛不丁地从大强度地作战阶段转为休整,最不适应的恐怕就是这一点了……王燃急着把他那些红颜知己调过来,不能不说是有这方面的考虑。

话说回来,任何一个人的转变都有其原因。妙玉之所以表现地如此“另类”自然也一样。

“我师叔不同意我还俗……”泪水还挂在睫毛上,小尼姑心急之下也顾不得什么顾忌,声音里满透着委屈和着急:“贾郎,我们怎么办?”

王燃环视了一下四周,虽然暗示了几回,但几个女孩都没有回避之意……不仅是雍穆格格,便是一向善解人意的长平公主也装着看不懂王燃的意思。王燃只好在迎着众目睽睽轻拍着妙玉的手背轻轻抚慰着说道:“不要担心,事情总会有解决办法的……你师叔为什么不同意你还俗呢?”

“我师叔不是不同意我还俗……”妙玉的说法显然有自相矛盾之处,不过很快就作出了解释:“我师叔是说我和你八字不合,不是良配……嫁了你一定会做寡……”

妙玉的话虽然没说完,但谁都听得出来是“寡妇”之语。当然,从王燃的角度来看,妙玉师叔的推算极为精准,妙玉本就是“望门寡”出身,与他那位“夫君”自是“八字不合。”

“要是和你不和,我还俗还有什么意义?”妙玉凄苦地说道:“还不如就此青灯古佛,一辈子孤独终老……”

虽然明知女孩是把自己当成了他“夫君”的替身,但女孩的痴心与自怜自伤还是看得王燃一阵心痛,可想要劝慰女孩却也不容易……“八字”之说是信则有的事情,女孩既然如此,自是比较信这个。这也难怪,在这个时空,婚姻大事一般都要经过这一关。事实上,如果不算,大家当然是什么也不会去想,可既然算了,又出来这么一个结果,想要解开女孩地心结就只能推翻妙玉师叔的推算结论……同你总不能直接对她抛出一套“唯物主义”的“无神论”观点吧。

“贾大人……”王燃正在想着如何转弯,一旁的董小宛轻咳一声。

王燃转目看去,董小宛俏颜一红,似是想躲避王燃的注视,但最终却是鼓着勇气迎了上来,提醒道:“妙玉妹妹的师叔虽具大智慧,但毕竟是佛门之人,讲究的是斩情断欲……”姻缘一事偶尔推断有误也有可能……因此在我想来,不如再找一位方外高士……”

王燃一怔,随即明白了董小宛的意思……正所谓以毒攻毒,想要破解女孩“八字”之结,除非找到一个更具“神通”之人来论证妙玉、师叔的错误。可按妙玉的说法,她这个师叔本就极精推卦之说,颇有些“神通”,再加上师叔的身份,深得妙玉信赖也是意料之中……到哪儿去找这位能赢得妙玉信任的“高人”呢?王燃满打满算也想不出有什么高人既名满天下又和自己颇有交情。

看着王燃竭力思考的模样,董小宛浅浅一笑,看着王燃说道:“我记得大人认识一位高人……那个……***道长……”

王燃不禁恍然……人就是这样,计算什么事情时往往会把自己给漏掉。

“董姐姐说***道长精研算术,当初对东海舰队的张煌言、湖州的刘泽清,还有好多人……都是料事如神……”妙玉急切的插话道:“所以我在苏州一听师叔说不行,就和董姐姐四处找他,可怎么也找不到……后来董姐姐说***道长和你很熟……”

怪不着两个女孩东奔西走的,又是宁波、又是东瀛地满世界找王燃,原本是为了这事儿。看着女孩们因为四处奔走而带着憔悴的面容……妙玉自是不复当初初见王燃之时的冰冷,此刻的妙玉只是一个需要人来疼爱的小女孩……王燃怜意大升,立刻猛拍胸脯:“没问题,这事儿包在我身上了,明儿我就把他给找来!”

“明天?”董小宛一怔:“难不成***道长就在北京城吗?”

“呃”,王燃一滞:“***道长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说不定就在北京城……就是不在,我也有办法找到他……就算明天找不来他,三天之内也没什么问题!”

“太好了!”妙玉立刻容颜一展,但随即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双妙目带出患得患失的表情投向王燃:“可万一***道长也说我们八字不合怎么办?”

“没有万一!你就放一万个心……肯定合!”王燃再次拍着胸脯。

虽然得到了王燃的保证,女孩还是有些不放心,又加了一句:“那如果***道长真的也算不准,我们还要不要找别人再算一次?”

王燃哑然,听妙玉这意思,不算出个八字不合是绝不罢休!王燃对女孩的心思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象妙玉这种情况,找谁算并不是重点,重点是一定要找到合乎她心意的答案。当然,如果这个答案是从***道长这样“德高望重”的“高人”那里得到自然更加完美。

来眉之急

“放心吧!”关键时刻,王燃顶了上去:“如果***道长算的不准,我们就继续算!……我认识的高人多了……什么空空道人、缥缈仙子……不过,依我看,一个***道长肯定就足够了!”

王燃话里透出的坚决让女孩放下了心思,说起来,王燃在***道长一事上表现的确实有些“妄断”……***道长凭什么就一定会按王燃的意思推断?……在别人听来只会给人造成一种准备用强势逼迫***道长开口的印象,但身陷局中的妙玉自是顾不上这些。也许对女孩来说,算不算也不是重点,重点是听到心上人对自己的那份执着和情意。

妙玉看向王燃的目光自然是柔情百结,董小宛看向王燃的目光则除了一丝疑惑外,更参有几分羞涩与欢喜……董小宛很明显还停留在湖州时,王燃大声表白“我一直在暗恋你”的情景之中。至于长平公主和雍穆格格,长平公主的眼光中透着明显的羡慕和一丝自怜,而雍穆格格则重重地“哼”了一声,偏过了头,根本不去看王燃。

第二章 身份曝光(三)

董小宛的到来让王燃重又过上了“家居”的舒适生活,女孩的一手好菜不仅让王燃等人大呼过瘾,更让王燃找到了当初在苏州时节的感觉。

不过这也带来了问题,董小宛的超绝手艺外带诸美的“秀色可餐”………饱暖尚且思淫欲,何况吃得这么好?

要说王燃现在也有诸多美女环绕,春兰秋菊各有姿色。不论是董小宛还是妙玉、抑或是长平公主和雍穆格格,任挑一个出来都是绝色倾城……可没有一个能有效地缓解王燃面临的“难题。”

雍穆格格自不用说,女孩虽然是继其母布木布泰之后的草原之花,但凭女孩对王燃的印象和表露出来的不屑之意,这事儿想都不用想。

长平公主对王燃倒是十分依恋,王燃对女孩也是百般呵护。但说起来,王燃对女孩更多的是一种哥哥对妹妹的怜爱。当然,毕竟没什么血缘关系,这种“哥哥妹妹”感情的纯度自然是很有些折扣。在女孩平日依偎在自己怀里之时,王燃也起过色心,不过很快就为自己“变态”的想法感到内疚……如此柔弱娇惜,这不等于是摧残花苗吗?

另外,长平公主是大明硕果仅存的正牌公主,公主的婚嫁是何等大事?…平日里稍有些亲昵的动作倒也罢了,可以打着“保护公主”的旗号遮掩过去,但要是私下保护到床上可就不好解释,更何况王燃还正盘算着利用长平公主的身份办一件大事!值此天下未定之机,王燃可不想因为“先上车”还是“先买票”搅得政局大乱。

至于董小宛,女孩对王燃应当说颇有些意思。这从女孩心甘情愿地为愿意为王燃准备三餐便可以看出。王燃对董小宛自然也很有感觉,当初王燃在湖州大呼“我暗恋你”虽然是为了缓解女孩自伤的心情,阻遏女孩出家之心,但要换了一个没甚感觉之人,王燃也不会如此轻易地贡献出自己的“名声”。

当然,王燃的“贡献”没有白费。女孩并没有选择出家之路,这也从另一面佐证了女孩对王燃的朦胧之意。况且。女孩虽然是打着陪“妙玉”的旗号而来,但既然肯来见“暗恋”自己之人,应当说女孩已经开始走出“冒襄事件”的阴影,准备接纳王燃的这种“暗恋。”

不过也只是处于“准备”阶段。女孩似是还有心结未开,对王燃好像还没有最终下定决心。王燃自然不会做出强人所难之事。

摒除这几位,妙玉成了最后的选择。按理说,妙玉跟王燃差了两道手,从常理而言王燃不应该对“欺骗”于她……但王燃也知道。如果自己不接受她,妙玉恐怕也只能从此生活在对幸福生活地无助期望和对“亡夫”的痛哭思念中度过…当然,这里面更多的是王燃在为自己“采花”找借口…说实话,如此美人,对自己又是如此的依恋,更是名义上的“未婚夫妻。”是男人谁不动心?

应当说,妙玉对王燃同样是情动异常……自当着众人面表露了心声后,小尼姑是越放越开,每次与王燃独处时不仅把佛门戒律抛在一边,更严重超越了“男女授受不亲”的儒家信条,让王燃占了诺大地便宜。

短短两天的时间,王燃与女孩独处不下十次,而女孩身上地衣服随着见面次数的增加而不断递减,到了最近几次,女孩就只剩下一件贴身亵衣,还被撩了上去。不过这也就到了极限,女孩的心理素质毕竟不如王燃那么“强悍”。

“贾郎……不要……等我还了俗,你想怎样都可以……现在……不行,莫要亵渎了菩萨……”,女孩最后关头轻求怜惜的话语和表情让王燃也不得不强撑着去洗冷水澡。

为避免自己得到男人地天敌之病,更为自己的性福生活着想,王燃立刻加紧了“寻找”***道长的进程。

……………………

“寻找”***道长的事情进展自然是相当地顺利。虽然在妙玉小尼姑不断的追问和变相的“摧残”之下,时间显得过得太慢,但王燃还是实践了自己“三天之内一定把人找来”地诺言。

说实话,王燃本来打算拖个十天半个月以使***道人的出场更加合理,同时也给自己留出一定的准备时间……***道人的故事对王燃来说太过久远,需要仔细的回忆回忆以免露出马脚。别人还好说,董小宛可是和***道人交情匪浅”……不过在欲火的支配下,王燃现在已经顾不了这么多。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妙玉和董小宛到的第二天傍晚,饱受“折磨”的王燃在晚饭时宣布:“好消息是,我已经联系上了***道长,估计明天晚上就可抵达……”

应该说,王燃虽然有些被欲望迷住了心窍,但智商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对***道人的出场时间安排的还很合理,知道要利用傍晚的天色昏暗来混人耳目。当然,王燃这样安排更多是考虑傍晚之后就到了上床休息的时间……***道人推断的结果自然在王燃的掌握之中……有了“完全相合”的八字做底,再加上得道高人开导劝解,明晚肯定不会再在孤枕难眠,只能*春梦解决问题了。

“太好了!”妙玉小尼姑一下跳了起来,满脸兴奋的模样,浑然不知自己已经落入了大灰狼的算计之中:“我现在就去准备好‘八字’……”

真人都在这儿,还要准备什么“八字”?看着妙玉急忙忙跑开的模样,董小宛轻轻一笑,随即看向王燃问道:“那坏消息是什么?”

“坏消息是,”董小宛娟秀的笑容看得王燃心中一热。说实话,欲求的不满进一步削弱了王燃地抵抗力和意志,王燃现在是越来越来无法忍受有美女在前却不能碰的境地,王燃强行收摄了一下心神:“明天一早我就要出城视察,到晚上才会回来,怕是陪不了大家……”

(Qī)废话!王燃不出城。***道人又哪有机会出现?

(shū)再者说,经过这两天的“酷刑。”王燃也痛感到需要找点事情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否则怕是撑不到晚上***道人出现,自己就先被欲火煎熬身亡。

(ωǎng)“谁要你陪!你不在更好!”雍穆格格轻哼一声,用手拉了拉正低头用筷子数饭粒的长平公主:“妹妹。你说是不是?”

长平公主像是有什么心思,被拉了一下却没什么反应。半晌突然抬起头看向王燃:“我明天也想找那位***道长算一算,行吗?”

说实话,王燃本来还很担心长平公主明天要随自己一起“出城视察”……在妙玉来之前,长平公主对王燃是相当依赖……那样一来想化身***道人还得再费一番手脚。王燃本还想着怎么才能劝得长平公主留在家里,现在倒是省功夫了。

“你也想算?”事情进展的如此顺利,王燃心情大畅,随口问长平公主道:“你想算什么呢?”

“你不知道长平妹妹想算什么吗?”第二天地清晨一大早,王燃的房间里就多了一个愤怒地女声。敢不敲门就闯进王燃房间并向王燃叉腰韩指、怒声相向的当然只会是雍穆格格:“你怎么能不知道长平妹妹想算什么?……除了也算是不是和你那什么‘八字相合’外,还能算什么?”

说起来。王燃也知道昨天自己问了一个傻问题。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长平公主对王燃的依恋肯定不是妹妹对哥哥的感情。

“你这个喜新厌旧地家伙!”雍穆格格手指一直指到了王燃的鼻子上:“见了你那些情人就把我们,呃,长平妹妹扔到了一边!搞得长平妹妹伤心了好几天!”

雍穆格格的话自然是有些夸张……妙玉和董小宛两人来了才不到两天……不过仔细想来,自妙玉和董小宛来之后,长平公主虽然还是天天到王燃这里报道,但确实是有些强颜欢笑之意。

对长平公主来说,王燃有诸多红颜知己一事自是传得沸沸扬扬,但自遇到王燃以来都是只闻其名而不见其面。女孩并没有切实地感受到其她女孩对自己的威胁,而随着妙玉和董小宛的出现,怕是勾起了女孩那股自伤自怜兼患得患失地心情。

按理说,这件事是王燃办得不对,没有照顾好女孩的细腻心情,应该做出深刻的检讨或是补救。不过王燃现在的心情却也不太好……凭谁一大早被人从春色无边的梦境中惊醒都不会有什么好心情。

当然,这件事也只能怪王燃自己,谁叫他睡觉不关门呢?……想想恐怕就是昨天半夜醒来冲凉水澡的时候忘记了。至于这么长时间也没听到卫兵地反应……只能用“习惯了”来说明。

“拜托,这是我和长平公主之间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跟着瞎搅和什么?”王燃抱着被子没好气地说道:“难不成你也想算一算吗?”

“你说什么?谁想算了?你这个大色狼!”雍穆格格像被踩着了尾巴一样跳了起来,恶狠狠地扑向王燃,直接伸手就去掀王燃的被子:“我要和你决斗!今天我一定要和你决斗!”

女孩“掀被子”的动作倒不是有意“调戏”,纯粹是为了想把王燃拉起来“决斗。”但王燃却显然不能让她得通……昨天冲完冷水澡后,好像连内衣都没穿……这要被掀开,可就糗大了。如果再被传扬如去,那后果可不堪设想……大家八成不会去想是雍穆格格的问题,而会把它归为王燃“调戏女孩”的新招数。

“好好好,今天我就跟你一对一的单挑……”情况危急,你抢我夺之下已有春光乍泄之虞,王燃只好施出缓兵之计:“你先放手,让我起来……”

雍穆格格一怔,脸上的羞怒未褪,看向王燃的眼神已然多了一股不可置信……女孩是说“决斗”、喊“决斗”,不知要求了不少次,王燃根本就没搭理过,这次居然同意了?

很快,女孩就发现了王燃同意的原因,两人之间的情形确实太尴尬了……王燃抱着被子都快缩倒了床的最里面,而女孩也已是双膝伏跪在床上,两人之间的距离是那么的近,王燃赤裸的胸膛自是挑战着女孩的视线,女孩俏丽的面庞也几乎是凑到了王燃的脸前。

“你这个大色狼!”女孩本就绯红脸庞瞬间红透,连忙从床上爬了起来,转过身轻啐道。

“拜托,好像是你抢我的被子吧……”王燃一边抓紧时间穿戴整齐,一边轻声说道。说实话,刚刚女孩难得一见的羞涩配上故有的野性确实撩得王燃心神一荡。

“你……”女孩想要转身呵斥却又不敢,只好一跺脚,一边捋衣袖一边恨恨地说道:“我一会儿一定要好好地教训教训你!让你知道我的厉害!……别以为本格格是个女人就好欺负……实话告诉你,本姑娘在草原还没遇到过对手呢……要是本姑娘是个男人,早就是草原上的巴图鲁了……你收拾好了没有?”

女孩的最后一句话自是在问王燃是否准备好了应战。

“收拾好了……”女孩的身后传来了王燃的声音。

女孩立刻一个转身,顺着声音直接向王燃扑来,从女孩矫健的身形明显可以看出女孩确实练过一阵子,只不过女孩只在做了一个起手势后便刹住了身形。

“你,你这个大色狼……你这是什么意思?”女孩气急败坏地看着王燃以及他手中指向自己的手铳。

“你拳脚再好,打得过我手中的这支手铳吗?”王燃一副我是无赖我怕谁的样子。

第二章 身份曝光 (四)

在雍穆格格“色狼”、“无耻”的叫喊声中,王燃一身绒衣披挂整齐地出城视察。而***道人亦开始粉墨登场。

王燃装扮的***道人按计划在傍晚时节赶到了妙玉等人暂居的紫禁城。只是这一路走得并不轻松,中间出了一个小插曲。

说来也好笑,王燃欲火攻心之下竟忘了“送给”***道人进出北京城门的关防……时局不稳,为防奸细混入京城捣乱、确保北京城的安定团结,城门对进京人口的盘查相当严密,而象王燃这样做游方道士、僧人装扮的更是排查的重中之重。

更被动的是,***道人的一套“身份证明”并未带在身上……这一阶段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北伐之上,风餐露宿的,王燃根本就没想到要把这套东西随身携带。

***道人虽然是名声赫赫,但也只局限于“高层”,报出的名号对普通士兵是一点用也没有。当然,这也从侧面证明了王燃治军的严格……王燃塞过去的两锭银子不仅没有“买到路”,反而更引起了卫士的警惕,一下上来一队人将王燃围住,本来客气的询问也变成了严厉的盘询……要不是王燃的运气好,正好赶上东海舰队司令张煌言进京汇报工作,认出了“***道人”并当场签字作保,王燃恐怕就被直接扭送到衙门了。

饶是如此,王燃一身的仙风道骨也被摧残得不轻…道服折皱、发髻零乱……还好有个济公活佛的形象做参照物,王燃的***道人装倒也没有引发“善男信女”地不信任。至于张煌言,王燃现在也管不了这么多。

俗话说好事多磨,当然。王燃是不想再磨。进了紫禁城,顾不上和“熟人”董小宛多做叙旧,王燃就直接要求进入主题。

“贫道今晚就得走…本来这次我是来不了的,过几日在昆仑山有个修真大会,贫道也应邀参加……只是贫道欠贾大人一个人情……”虽然经过了城门一劫,王燃还是将自己与***道人的身份转换安排的相当妥当。

对王燃这个要求。盼了一天的妙玉等人自是完全同意。

推算“八字”对***道人来说自然是一项新业务。

说实话,王燃也就是知道什么是“八字。”至于如何判断“合不合”却是根本不了解。当初王燃在贾敬那里主修的“神棍”课程中并没有包含这一项,现在也没有时间去临时抱佛脚,而相关地资料也很缺乏,根本没法提前做什么准备。

象妙玉这件事。除了知道女孩守了“望门寡”、自己是以贾宝玉、的身份顶了她未婚夫的名义之外,其余均知之甚少。说起来。王燃连妙玉的确切生辰八字都不知道,更不用说她那个“未婚夫”的了。

妙玉和王燃之间毕竟是隔了“贾宝玉”和“未婚夫”两道手。王燃知道自己的“八字”、也知道贾宝玉地“八字”,但不管是王燃还是贾宝玉都只是被妙玉当成了自己未婚夫的替身,因此女孩拿来的八字一定还是她未婚夫的……跟王燃的八字自然是不同。便是与“贾宝玉”的也肯定不会一样。

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王燃当初以***道人地身份下江南时之所以能挣得赫赫名声,与他事先做的资料收集有着莫大的关系。可这一次事发突然,王燃所能依*的也只能是随机应变。

不过,虽然面临着种种困难,但这并难不倒王燃……算命其实很简单。关键是看你能不能猜中对方的心思…妙玉的心思还用猜吗?至于八字是什么,那是次要地!

事实很快证明了王燃的错误。

“若说推姻缘,单纯的测‘八字’并不能完全地反映出结果……‘八字’是一个人命中带来之物,是一个人的先天性命格,虽起着主导作用,但并非一个人的全部……”王燃捋着胡子摆出高人的架势:“后天的生长环境与经历同样会对其命格产生作用,而在某些情况下,这种后天性的影响更大…因此不管是测算什么,都必须综合起来看……而要算姻缘更要结合两个人的先天、后天因素统一观察……”

这是王燃的绝技,把算命方法一盘大杂烩,让别人想挑毛病也难。不过这套颇有些新意的理论听上去却很有道理……先天的、后天的,加一块取一个综合效果,自然比单纯的先天分析更有信服力……每对夫妻在成亲之前都算过八字,可还不是照样有休妻、修夫的事?

短短几句话,王燃便从方法论的角度上较妙玉的师叔高出一个层次……这从妙玉望向王燃那明显带有崇拜的目光中便可以看得出来。

当然,王燃这样做还有另外一层原因”……只有尽力冲淡“八字”的影响,才可以为自己留下一些说词。说实话,如果不是妙玉坚持要看“八字”,王燃连这一关都想绕过去…毕竟妙玉要算的是她自己与她未婚夫的八字,不是贾宝玉的,更不是王燃的,这合不合的还真让王燃不知怎么说。

说实话,好不容易有这么一个高人出场的机会,王燃自然是想着将女孩从过去的阴影中拉出来,从身到心都健康快乐。况且被人当成替身的滋味也不好受,对王燃来说,做“贾宝玉”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再加一道手就更让人头大了。不过王燃也清楚,这种事急不得,妙玉已是钻进了牛角尖,想拉她出来还是得慢慢地找机会。

“如果单从姑娘的八字来看,姑娘命主富贵,但姻缘并不顺,应有一劫”……这一劫还不小!”王燃拿过妙玉的八字仔细看了看,然后又是掐指计算、又是步出门外仰首观天,又是在纸上画些不知所谓的符号,半晌才在妙玉紧张的注视下慢慢地说道。

王燃这话完全是废话,妙玉之所以出家就是因为“望门寡”,这当然得算一劫。不过在妙玉看来,眼前这位***道长自然是高明的很。

“那道长,我这一劫可以过得去吗?”妙玉脸上的紧张之色愈浓。

“这一劫?”王燃微笑着说道:“这一劫当然过得去……事实上,它已经过去了……”

“贫道早说过,一个人的命格不止是受八字支配…后天的经历对其影响也很大…”王燃看着明显有点不能消化这一信息的妙玉,高深莫测地解释道:“姑娘在当劫之后选择了出家修行一途,这正好暗合了天意!有佛祖的庇佑,这一劫已然消解…”

王燃的话当然是云山雾罩的胡说八道,但隐约中却将妙玉的主要经历全部圈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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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了,怪不着师叔说我和他八字不合……”妙玉脸色一下轻松了许多,喃喃道:“否则也不会在我和他私订终身后,贾郎就落了失忆之症,而我也因误会他背情负义而出家修行…现在想想却都是命运使然…”

王燃一怔…什么叫私订终身?妙玉出家不是因为望门寡吗?怎么会扯到什么背情负义上呢?

“道长,那我这一劫过后,情况到底会怎样呢?”妙玉急切的话语打断了王燃的思路。

“以姑娘的八字,再结合面相、手相、星座以及从名字的解析来看,”王燃收起了疑惑,微笑着按既定方针说道:“贫道在此要恭喜姑娘了……眼前正是姑娘的好姻缘!若贫道所言不差,姑娘应该已经遇到了命中之人!”

妙玉的俏脸一下红透。那股羞涩与欢喜看得王燃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而现出原形。

“那道长,那您再替我看看,我的命中之人是不是他……”妙玉、羞红着脸,将另一份“八字”递给王燃。

“姑娘其实不必太在意这‘八字’之说,依贫道算来,姑娘目前正值红鸾星动,于姻缘是心想事成,姑娘的意中人肯定就是命中之人……更何况,一个人的命格不止是受‘八字’支配,姑娘的命运既然可受环境影响,其余人自然也可以……”王燃做好了个铺垫,然后打开妙玉递过来的八字说道:“你看这个‘八字’…………”

“这,这不是贾宝玉的生辰八字吗?”王燃正在琢磨如何从这个“八字”引申出早夭之象,但一瞄之下却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一般一下愣住。

不会吧,这么巧?难道说妙玉的那个“未婚夫”不仅和贾宝玉长的像,连八字都一样?

“当然是他的………除了他,还能有谁?”妙玉以为王燃是故意打趣,脸色更红。

王燃的脑子有些乱,突然,一个怪异的念头跳出了王燃的脑海。

就王燃的了解来看,贾宝玉同志虽然感情生活复杂,红颜知己一大堆,但其性格属于“博爱”型,对身边的每一个女孩都很好,能当得起“背情负义”四个字的却是不多,像林黛玉虽然负气远行,但究其责主要是因为贾府长辈的决定,怪不到贾宝玉的身上。

掐指算来,“背情负义”也只有当初寇媚所说的“妹妹”算的上一个,再有便是贾宝玉临死前还念念不忘的“芙蓉”…难道说妙玉、就是其中的一个?

“姑娘,”王燃顿了一顿:“你的俗家名字中可有‘芙蓉’两字?”

“道长,这个名字您是从何得知?…难道这也可以算出来吗?”妙玉惊诧之余更透着浓浓的羞涩:“我的名字中虽没有这两个字,但这‘芙蓉’却是贾郎为我取的表字……”

从理论上讲,女孩是不必取表字的,贾宝玉为女孩取表字的含意更多的是一种昵称,就像他给林黛玉取表字“颦颦”一样。

尽管这个答案已经隐约在王燃心中浮现,但得到女孩亲口确认仍将王燃搞向石化……自己与贾宝玉见面时,贾宝玉拉着自己恳求替他转达对“芙蓉”歉意的情景不断在王燃脑海里回放……自顶了贾宝玉、的身份后,王燃也曾向茗烟、袭人等人打听过“芙蓉”的情况,但却一直没有得到任何线索,想来就是因为“芙蓉”这个名字的问题。

事实上,在从寇媚处得知她妹妹的事情后,王燃就曾怀疑过寇媚的妹妹与芙蓉是同一个人,不过也正是因为“芙蓉”这个名字对不上才作罢。现在想来。如此相似地经历,恐怕真的会是同一个人,当然,这个猜测现在倒不必要去追问,待寇媚到后自然就清楚。

说起来,寇媚不知道妙玉、“芙蓉”的名字倒也好解释……妙玉既是为情所伤。自然不愿也不好意在别人面前提前她与贾宝玉之间的昵称。这和妙玉之所以向外宣称自己的出家是因为“望门寡”、之所以在初见王燃时冷若冰霜的原因一样。

王燃不仅好笑地摇了摇头……这世界果真神奇,绕了一圈居然又兜了回来。原本以为自己和妙玉差了两道手。没想到最终还是只“中继”了贾宝玉一道。

“怎么,道长不是算出来的吗?”妙玉误会了王燃摇头的意思。

“贫道虽略通算术,但想要算出‘表字’却也不可能……”王燃收起浮想联翩的思路,轻笑了笑:“这个名字是贫道从贾大人那里听来的…心

妙玉一下睁大了眼睛。

“不瞒姑娘说。贾大人患失忆之症后曾找到贫道,希望贫道能施术恢复他的记忆……”王燃信口胡编道。

“记忆真的可以恢复吗?”妙玉的眼睛透出期冀地光芒。但很快就暗了下去……结果已经摆在了面前。

“有些人可以,有些人却不行…很不幸,贾大人属于后者……他的心志太过刚强,我的法术对他没什么作用……”王燃微笑着说道:“不过。也不是一无所获…心

“在贫道为贾大人施术、引导他进入类似梦境的过程中,使曾亲耳听到贾大人喊出‘芙蓉’这个名字……”王燃的目光停留妙玉脸上:“虽然他醒过来还是什么也记不起来,但当时贫道听的很清楚,贾大人说的就是,‘芙蓉,我对不起你!,……”

妙玉用手握着嘴。怔怔的,半晌,泪水悄悄地顺着脸庞滑落。

“他毕竟没有忘了我……”嘴角噙着泪水,女孩喃喃地吐出了这几个字。妙玉对王燃的话没有任何怀疑,“芙蓉”这个表字不是随便就能编出来的。

王燃同样是感慨万千……贾宝玉临死前托付自己办地几件事终于都完成了。

虽然王燃知道把这句话说出来会加深妙玉和“贾宝玉”的感情,对自己的将来没什么好处,但要让他贪污这句话却也不符合王燃的行事原则。

当然,王燃也不会因为妙玉是贾宝玉的旧识而放过今晚的“猎艳”大计。不管是差了一道手还是二道手,对王燃来说,区别其实不大…情敌反正都已经挂了。再者说,王燃从贾宝玉那里接收过来的女人还少吗?

王燃略定了定神,刚想再开解开解已经陷入柔情与向往的小尼姑,门一下被推开,却是雍穆格格拉着长平公主闯了进来,董小宛也带着一丝尴尬地跟在了后面。

“道长,都已经过了大半个时辰,该轮到我们,呃,长平妹妹算了吧……”雍穆格格不顾长平公主的拦阻,大声问道。

“还有一句话,”王燃宽慰地对长平公主笑了笑,然后转向略显窘迫、正准备离开的妙玉拈须微笑道:“妙玉姑娘,你命中注定是帮夫之远……忘记从前、抓住现在,幸福就在你的手边。”

王燃这句话的用意虽然可以解释为帮助女孩摆脱以前的阴影,但不得不说也有为自己谋“福利”的意图。

王燃赠给妙玉的话显然听上去与平常那些解签推卦之人说的不一样,颇有几分哲理,一旁的长平公主也禁不住喃喃地低声复述了好几遍:“忘记从前……抓住现在……帮夫运……”

“什么从前、现在的……现在轮着你算了…”伴着长平公主一起进来的雍穆格格并没有像妙玉和董小宛那样“知趣”的退出房间,而是一把夺过长平公主手中拿着的两份“八字”递给王燃:“道长,请您算算这两份八字是不是相合?”

虽然王燃只是一个神棍,并不真的会推知未来,但长平公主的心思却是不用算也能猜得出来。不用说,这两份八字肯定是长平公主和贾宝玉的。

第三章 错了、错了(一)

王燃本想着给妙玉算完后就直接找个借口开溜,避开给长平公主算姻缘这件事。

说实话,对长平公主,王燃原本曾经想过拥护她继承皇位,在其在位期间努力使中国向君主立宪的方向行进……长平公主除去是一个女孩的身份外,可谓是最正宗的明廷后裔。而她的年纪以及对王燃的信任更是方便开展这一“立宪制”进程的不二之选。

当然,“共和”也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但对中国这个已经经历了几千年封建社会的国家而言,猛然少了皇帝这个“主心骨”也许并不是一件好事。

在王燃看来,不管君主立宪是不是适合中国发展以及中国老百姓生活的最有利模式,不管若干年以后中国是“君主立宪”还是“共和”抑或是其它形式,就目前的情况,君主立宪相对于封建帝制无疑是前进了一大步。再怎么说,也不会再出现“家天下”的概念,天下将是天下人的天下。

因而既有了这个想法,王燃虽对长平公主的感情已经开始超越“兄妹之情”,但却一直不愿意更进一步。以王燃现在在明廷的地位、实力拥立一位女皇即便会遇到一些麻烦,也应该能够解决,但拥立自己的老婆当皇帝便跟“改朝换代”没什么两样。

介时肯定会有类似“挂羊头、卖狗肉”、“新瓶装旧酒”等舆论,给王燃的“君主立宪”进程带来很大的麻烦,更重要的是,这会给后人树下一个很不好地榜样……想谋朝篡位变得很容易。想办法娶个皇家女儿便是了。

可话说回来,女孩的心思已然是摆在了面前,面对这个柔弱的让人无法不怜惜的女孩,拒绝甚至哪怕有一丝可能伤害到她的话却是让王燃怎么也说不出口。

“道长你到是说啊……”雍穆格格出言提醒正拿着长平公主与贾宝玉两份“八字”出神的王燃道:“这两个人到底怎么样?”

王燃收转心神,向长平公主看去。女孩显然被王燃地“沉默”搞得无比紧张,整个身体都好像在轻颤。

“道长……是不是……不合?”短短一句话。竟像是有耗尽了女孩所有的心力,脸上消失了所有地血色……看样子只要听得王燃说出一个“不”字便会直接晕倒。

说起来。长平公主由于受国破家亡以及驸马虐待的影响,整个人便得非常自闭。王燃见到她的好长一段时间内都没有听她说过一句话。后来,虽然在王燃的照料下已经开始慢慢开口说话,但也是难得开口。便是说话也只是对着王燃和雍穆格格才会偶尔说几句。董小宛和妙玉来了两天,女孩也只是微笑。一句话也没有说过。像今天这样主动对一个刚见面的人说话确实是难得到了极点。从这也可以看出女孩对这件事的紧张之处。

王燃心中大疼,无比地怜惜立刻涌起。

“姑娘不必担心……这两份‘八字’非常‘合’!而且是合得不能再合!”王燃微笑着说道:“依贫道看来,姑娘这份姻缘是上天注定,没有任何问题……”

女孩的神情一下松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喜悦和淡淡地羞涩。便是连旁边陪同地雍穆格格也露出了笑容,轻握住了长平公主的手以示抚慰。而王燃心里也没有一丝因“无法再利用女孩”而产生的惋惜,女孩如释重负的样子让王燃心中同样涌起深深的满足感……能让一个喜欢自己、自己也喜欢的女人感到幸福,是男人最值得骄傲地事情……至于皇帝,找谁不能做?

“可是道长,你连看都没看……怎么就能知道他们的八字相合呢?”雍穆格格的声音再一次不合时宜地响起。大家。包括王燃的眼光都不觉落到王燃手中那两份尚未开封的“八字”上。

王燃的额头立刻沁出一片细汗……这下玩高了。

“若是我连这两份八字是谁的也推不出来,贫道这几年也算白练了……长平公主和贾大人的八字,贫道岂会不知?”王燃按下对雍穆格格的“愤怒”,拈须笑道:“说实话,不谈八字,单看长平公主的面相,再结合星座、血型和今天的天象……贫道完全可以确定,姑娘的晦气已除,坏日子一去不返,今后正是琴瑟相合、举案齐眉……”

王燃的话打消了长平公主最后一丝疑虑,女孩的脸再次俏红了起来

“可是道长,那个大色狼,呃,贾大人,怎么会跟这么多人都是‘八字相合’?”雍穆格格再次转向王燃:“长平妹妹是这样,刚才出去妙玉姑娘也是这样……还有他家里这么多的老婆,怕也都是这样……他就一个人……”

“呃”,王燃刚刚消退回去的汗滴重又爬上额头:“贫道曾给贾大人也推过一卦……他是命逢桃花之命,红颜知己肯定少不了,跟诸如女孩,八字相合,自在情理之中……当然,这对那些女孩,包括长平公主在内是有些不公,但这也是没办法……他是命该如此啊……”

王燃叹息着摇了摇头……说心里话:把自己描述成这样,没有几分无耻还真做不到。

“我……我不在乎……”长平公主拉了拉雍穆格格的衣袖,像是在对她解释什么,又像是在表白着自己的心意。

“便宜了这个大色狼!”雍穆格格恨恨地嘟囔了一句。

王燃没有理会雍穆格格的咶噪,伸手抹一抹额头上的汗……今天总算是对付过去了。

按事先的规划,替妙玉和长平公主推算完姻缘,“***道人”的任务即可结束,剩下来就该王燃上场。

想起这件事,王燃心中不觉荡起一股热意……有了这两卦做底,说不定今晚便可以化身为狼,享尽温柔。

很明显,王燃高兴得太早。

“道长,呃,那个,我……”本该陪长平公主一起的雍穆格格在离开后又悄悄地杀了回来,把正一边收拾东西一边YY今后生活的王燃吓了一跳。

不过,吓归吓,但看着雍穆格格那有些“做贼心虚”而东张西望的模样和吞吞吐吐的说话方式,倒让习惯了女孩“爽直无忌”的王燃颇感觉有几分新鲜和好笑。

“格格是不是也想找贫道推上一卦?”压住涌上嘴角的笑意,王燃问道。

“不是,呃,是的……那个,我想……”雍穆格格明显大异平常,竟有些手足无措。

“那格格想算什么呢?”王燃欣赏着女孩难得一见的局促。

“那个,我想算……那个……”

“格格想算的是不是姻缘?”王燃压制不住自己的笑意,只好让它变得有些高深莫测……能让一个平日泼辣无比的女孩变成一颗含羞草,除了“爱情”,王燃还真想不到有别的原因。

“道长,你真的很高明……连这都能算得出来……”雍穆格格的眼神透着一丝崇拜,但随即又变得有些扭捏,从向后拿出两份封的好好的、明显装的是“八字”的封套:“我想算……那个……那个……”

“格格原来是想让贫道看看八字……”王燃轻笑着。

说实话,这雍穆格格也有了心上人还真出乎了王燃的意料。一时间,连王燃也不禁有些好奇……谁有那么大的本事?看女孩羞涩的模样,很明显已是坠入爱河。

对比女孩对自己的恶劣态度,王燃不觉起了小戏一把的念头。

“这样吧,贫道先来看看你的面相,再结合今日的星运、时辰推一下,然后再看八字……”王燃照例抛出了自己的杂绘理论。

王燃没有选择打开八字,王燃又不是真的神仙、能从八字推断出谁是谁。

在雍穆格格注视下,王燃再一次忠实履行了神棍的任务,又是看天、又是掐指计算地忙活了好一阵儿,但整个推算过程中,王燃都是眉头紧锁,还不时摇着头。

“怎么?不好吗?”雍穆格格的身体一下绷紧。

王燃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沉吟了好半天后甩出一句:“格格暂且稍安勿躁……容贫道再算一遍……”,差点把女孩刺激得跳起来……一遍就够难熬的了,还要再来一遍?

不过女孩终究没有跳起来,而是坐在对面,也大气都没敢出,让王燃充分感觉到了报复的快感,当然,从这也看出了女孩对他心上人的重视。

“还,还是不好吗?”看着王燃结束了第二次的推算,女孩再次颤抖着问道。

王燃先是摇了摇头,差点让女孩软倒,然后才又说道:“也不是不好,应该说还不错……但也算不上好……这个,从结果看……从过程看……”

第三章 错了、错了(二)

王燃沉吟了半天,就是不给答案,直把雍穆格格搅得心大乱,心跳的频率之快连王燃都可以明显地感觉到。

“究竟是好还是不好?…道长你倒是说啊!”女孩再也沉不住气,一下站了起来。

“依贫道看来,格格想算的这桩姻缘…”王燃极力控制着自己的笑容,温吞吞地说道:“从结果看,应该不错……”

王燃只是想小小报复一下女孩平日对他的恶劣态度,并不想破坏别人的好事……“宁拆三座庙、不破一桩婚”的俗语王燃还是可以掌握。

王燃的断语让女孩明显松了一口气,但王燃接下来的话又让女孩开始紧张。

“但‘好事多磨’,这过程却不是很顺……”王燃继续拉长了说话的声音,看着女孩说道:“恕贫道直言,这中间怕是会有一些波折…”

“波折?”雍穆格格不仅有些恨恨:“本格格肯嫁给他是他的福气,他还有什么不愿意的?还能有什么波折?”

“格格肯垂青于他自是他的福气……”王燃拈须微芜“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雍穆格格一怔,然后恍然地说道:“我明白了,一定是这个家伙左拥右抱的挑花了眼!根本顾不上我!…这个花心的大色狼!没良心的大混蛋!”

看着雍穆格格明显为情所扰的模样,王燃心中大乐……直是报应啊!……让你天天骂我大色狼!现在也被一个大色狼套住了吧!

更让王燃体会报复快感的是,听雍穆格格的意思,这件事还是她烧火棍子一头热…对方好像并不领情。

“不管了。结果不错就行……”雍穆格格愤愤地骂了一通后,像是想通了什么似的说道:“过程再好再坏,我才不去管它……”

“格格此言差矣!”王燃说道:“虽好结果是命中注定,任何人也改变不了但过程也同样重要……这些波折干系甚大,若是处理不好,不仅会让格格这段感情之路变得艰难。便是结果也会受到一定的影响……”

王燃当然不会让女孩“不管它”,那样的话。自己还能看什么好戏?

“影响?”雍穆格格一怔:“结果既是上天注定?那还能怎么影响?”

“结果自然是一个大团圆,但如果处理不当,这些波折还是可以影响到它……”王燃老神在地说道:“比方说,本来你们可以在今年成就姻缘好事。但如果被波折影响到,则很可能到了明年、后年。甚至更久才能在一起…”

“不是贫道吓唬你,”王燃吓唬着女孩:“贫道曾给一对情人推过一卦,与格格这一卦有些类似,都是结果不错。过程波折…本来他们应当在一年内便可共效于飞,可就是因为中间出的一些问题,硬是把他们的佳期拖了三十年!”

雍穆格格俏脸立刻变得苍白…………三十年?这也太狠了吧!

“道长,那要怎么办?”女孩的脸色透出惶急。

“怎么办?当然是知难而上了!”王燃抓住机会挑唆道:“只要格格持之以恒,死缠猛追,自然会守得云开见月明!”

王燃打得算盘倒也是如意。既然自己已经准备接纳长平公主,再不想办法用别的事情转移开雍穆格格的注意力,这大灯泡地瓦数可就太高了。

再说,这也称得上是成人之美……说实话,论人品相貌,雍穆格格确实称得草原之花,性格虽然粗鲁一些,但心地不错、本性善良。更何况,听女孩话里的意思,她那位心上人已经有了不少妻妾,娶她应该称不上吃亏

“死缠猛追?嗯!我明白了!”女孩用力点点头,接受了这个用心“险恶”的提议,随即又向面前这位已经完全获得她“信赖”的家伙问道:“那具体应该怎么做呢?”

王燃一阵晕眩,难道自己还要由算命先生转职为爱情专家?

不过晕归晕,王燃在这方面同样有好为人师的毛病,更何况,王燃的本意就是想把事情折腾地大一点,方便自己看热闹。

“呃,没有固定的方法…”王燃开始列举倒追的重点:“不过依贫道的经验,呃,当然,贫道是听别人说的…这死缠猛追讲究地便是一鼓作气…也就是说,不管对方是什么想法.不管是什么时间、不管是什么地点,只要有机会就要勇敢地追上去……当然,也要注意方式方法,死缠猛追并非一味的胡搅蛮缠,你要抓住对方的心思,看他最在意什么、最喜欢什么……从这些角度入手,挑选好的借口去接近他,方可牢牢地抓住他的吸引力……”

事关终身大事,王燃的讲解明显抓住了雍穆格格地全部注意力。女孩频频点头受教、就差找纸笔来记录。

“贫道这里只是提供了一些基本方法,具体怎么做需要见机行事……关键是要找到好的借口,让他无从拒绝!……贫道听说格格曾缠着人决斗,这个借口就不错,可以推广……”王燃一脑子祸水东引的想法:“以格格的人品相貌,贫道敢下断言,只要格格下定了决心,把全部精力都投上去,一年之内便可有好的结果!”

“一年?”王燃的话无疑激起了雍穆格格的万丈雄心:“道长请放心,我一定会全部的决心、全部的时间、全部的精力压上去……我就不相信解决不了这件事!”

王燃心中大乐……这下有好戏看了!

王燃不禁在心中为那个倒霉蛋上下左右划了一个十字。

“对了,道长,”雍穆格格突然像是想起什么,指着还放在桌子上的那两份还没有打开的“八字”说道:“这两份八字您还没有看呢?还需要看吗?”

“不用看贫道也知道结果……我不是说了吗,单从你的面相、血型、星运等方面来看,你们定然是八字相合!”王燃随手打开桌子上的八字:“你看,格格的这份八字命中带水,而这份八字命中属……”

王燃突然一滞,这份八字怎么这么眼熟?

“这,这不是贾宝玉的八字吗?”王燃一阵头大地看向雍穆格格……这,这是怎么回事?搞错了吧?!

“不许你告诉他!否则……哼!”被王燃“八字相合”的论断说的满脸春色的雍穆格格俏颜一红,夹手夺过王燃手中的八字,并顺带表演了一手过河拆桥的戏码。

这还用告诉吗?王燃心中一阵苦笑,吐起心中的疑惑:“这是为什么呢?。”

王燃怎么也没想到那个倒霉蛋竟然就是自己。

说起来,这也只能怪王燃“一厢情愿”的反应迟缓,雍穆格格一口一个大色狼的,说的根本就是他。况且女孩最近根本就一直没离开王燃的周围,到哪儿能认识别的“意中人”?

“什么为什么?”女孩同样有些疑惑。

“呃,这个,用格格的话,这家伙既花心、又没良心…………格格怎么会喜欢上他呢?”王燃抱着万一的希望说道:“不是弄错了吧……”

王燃的话听在女孩耳朵里显然更具有“玩笑”之意,纵是再大方,女孩也忍不住俏红了了脸。

“格格!”看着雍穆格格起身要走,王燃连忙站起来做最后的努力:“如果格格觉得贫道刚才说的方法太辛苦,贫道还有一个方法可以更快、更方便的解决这件事……直接来个一刀两段、慧剑斩情丝,凭格格的人品相貌,想找谁,谁不得高兴得跳起来?根本用不着对他这个花心大萝卜…心

“我不跟你说了…”女孩羞嗔着打断了王燃的建议,转身跑了出去,临到门口还不忘扔下一句:“这件事千万不能告诉地…别人也不行!”

雍穆格格的心事算是得以解决,却给王燃平添了诸多心事。说实话,除了早晨那近距离的接触让王燃对雍穆格格产生过刹那间的绮念外,王燃对女孩就只有头疼。这和“男女之情”自然是差了十万八千里。王燃怎么也想不起来雍穆格格为什么会对他有兴趣,可看女孩对自己一惯的态度,怎么看也不像是喜欢呀。

难道说这也是一种“报复”?用嫁给自己、折磨自己后半生来报复她的“亡国之恨”?”……王燃不觉打了小小的冷颤。

“你是不是哪儿不舒服?”王燃正在出神,旁边响起一个温柔的声音,抬头望去,正是董小宛。

“天色将夜,你虽是修道之人,也应该注意自己的身体…”董小宛递过一方手巾:“看这一头汗…”

第三章 错了、错了(三)

一方小小的手巾立刻让王燃充分感受到了董小宛的温柔体贴。

“你不是也想算姻缘吧……”王燃接过手巾略略擦了擦汗,吐出一口气,脸上透着一丝苦笑……被雍穆格格“耍”了一道,让王燃的“士气”有些低迷。

“我为什么不能想?”虽然是出身秦淮,但谈及这种“敏感”之事,本就面薄的女孩还是俏红了脸:“还是说因为我的出身……算不得?”

董小宛白了王燃一眼,低柔的话语中竟带出些撒娇的意味。说起来,自与女孩结识以来还是头一次见到女孩用这种口气说话,王燃心中不觉一荡,手巾散发着的淡淡女儿香气让低迷的“士气”迅速得已攀升。

幸亏王燃还记得自己现在的身份,赶紧干咳一声:“呃,当然能算……不知姑娘是批八字,还是看运程?”

对董小宛的姻缘走向,王燃自然是觉得可以手到擒来……自己夸自己的事情,王燃又没少做过。

“其实不用算,单看你的面相以及今日的星相、时辰,贫道便可以断言你最近已是红鸾星动、佳期已近……”王燃翻来覆去的就是那三板斧,也亏得被算之人彼此不会直接沟通。

“真的吗?”女孩再次羞红了脸。

“当然!你姻缘路上的劫难已过,今后正是一帆风顺、心想事成!”王燃把今天用于妙玉和长平公主的断语再搬到董小宛身上……反正都将成为自己的人,这命运有些雷同也是情理之中。

“心想事成?”女孩喃喃了一句,抬起头看向王燃:“真的可以心想事成吗?”

“一点问题也没有!”王燃斩钉截铁地说道:“就你目前地运道而言,只要是你喜欢的人肯定也一样喜欢你。只要你心里挂念着的人对你也同样牵挂!”

女孩的脸焕发出异样的神采,似喜似扰,似羞似痴……

“只要是我中意的……”女孩轻轻地重复。

“肯定中意你!”王燃坚定地回应。

“只要我愿意……”

“他肯定也不会有意见!”

董小宛表现出来的不确定,王燃倒是可以理解,经过了冒襄地背情负义,女孩的自信心当然会受到打击。这自然也会影响到女孩追求幸福的决心。这从女孩凝视王燃的眼神中透出地那些许迷惘便可以判断的出来。

“放心吧!贫道可以打下包票”,王燃劝慰女孩道:“你这道姻缘绝对是心想事成!绝对是天作之合!”

也许是王燃地保证给女孩提供了信心。董小宛嘴角一抿:“我现在就回去收拾东西!”

“这就对了嘛……”王燃话刚出口便感觉到了不对:“收拾……东西?什么意思?”

“你不是今天晚上就要走了吗?”女孩的语气也带出一丝疑惑。

“我?”王燃有些迷糊:“呃,对,贫道今天晚上是要走……可这跟你收拾东西……”

“不收拾东西怎么跟你一起走?”女孩羞嗔地瞪了王燃一眼:“难不成就这样什么也不带吗?……总要让我带几件换洗的衣服?……再者说,就算等不及跟贾大人道别。也要让我跟其它姐妹说几句话吧?……这一走就是去西域,也不知什么时候再回来……”

女孩越说。王燃就越糊涂:“你跟着我去西域?这哪跟哪啊?”

“当然是我跟你……”女孩俏红着脸,白了王燃一眼:“怎么?刚才你亲口答应的事情,现在还想反悔不成?”

“我答应什么了我?”王燃脑子根本转不过来弯,看着女孩明显带有撒娇地神情。突然,一丝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难道,你喜欢的人是……”王燃一下睁大了眼睛。

…………………………………………

俗话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王燃假扮的***道人在江南可谓是纵横江湖,未尝失过手。可今天却一连失误了两次。

一次便是对雍穆格格的感情判断失误,原本以为她喜欢的是别人,没想到她喜欢的却是自己。再一次便是对董小宛,原本以为她喜欢的是自己,没想到她她喜欢的却是别人……当然,倒也算不上别人,***道人、贾宝玉、王燃三者本就是一人。

可这件事怎么看怎么奇怪,董小宛不是喜欢身为“贾宝玉”的王燃,而是喜欢上了身为“***道人”的王燃。

其实,细想一下倒也好理解……“***道人”对董小宛毕竟有着救命之恩。

当初在女孩最困难、最危险的时候正是“***道人”的出现才将女孩解救了出来,不仅仅救了女孩的命,更资助女孩开始了自己的事业,否则女孩早就不知沦落到何种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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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宝玉、”对女孩自然也有很大的帮助,不谈“贾宝玉”对女孩事业上的帮助,单是在冒襄携陈小园砸场子的时候,“贾宝玉”替女孩出头、挫了对手锐气一事,也可以看作“英雄救美”的一种,只是这种“救美”相较于“***道人”的义举还是差了一个层次。

从这个意义上说,女孩对“***道人”有着浓浓的感激并化感激为感情再到“以身相许”也就不足为奇。

“我,呃,贫道可是出家人……”王燃有些挫折感。

现在想来,王燃确实是有些自作多情……原本以为董小宛陪着妙玉踏遍万水千山地找自己是为了“贾宝玉、”,没想到却是为了“***道人。”怪不着女孩在重见到王燃的这段时间并没有表现出“应有”的爱意,原以为女孩是单纯的羞涩,没想到女孩心中却是另有“他”人。

失败!

可失败归失败,还是要勇敢地面对……总不能真的以“***道人”的身份跟董小宛交往吧!别的不说,你还能真的带她走一趟昆仑?

“你又不是入了佛门……”也许是已经摊开了心事,女孩渐渐没有了顾忌,带着一丝羞意说道:“再者说,只要你是真心,我……我也并不需要什么名分,只要能和你在一起……”

王燃的头再次变大……算起来,这已经是今晚第二次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了。

“错了,错了……”今晚的事让王燃明显招架不住。说起来,还真是应了一首老话,喜欢我的人我不喜欢,我喜欢的人却不喜欢我。

“什么错了?”董小宛疑惑地看向王燃。

“呃,这个,我是说你理解错我的意思了……”事到如今,王燃也不得不亡羊补牢:“我是说你的姻缘命中注定,但你的命中之人却是不贫道……”

董小宛的脸色一下褪成苍白:“你,你,莫非要反悔不成?”

“不是我反悔……”女孩的反应让王燃心中一疼,不过为自己今后的日子打算,王燃还是决定顶上去。否则就算自己现在逃跑、以后再不出现,看女孩万里关山的架势,怕也会用尽余生来追寻自己。那样,别说是幸福,简直就是害了女孩的一生。

“你不是说我心想事成?只要我愿意,对方一定会愿意的吗?”

拜托,这“心想事成”、“天作之合”之类的话说得是“贾宝玉”、不是“***道人”!

“呃,这其中并不包括我……”王燃硬生生地掰道:“贫道是方外之人,不在俗世之中……虽说道士允许嫁娶,不过贫道一心求证天道,早就断了红尘念头……”

“你不是说和我特别有缘?”女孩抓住王燃N年前说过的一句话,也亏她还记得住。

“呃,有缘是有缘,不过这‘缘’分好多种,有同好之缘、同道之缘……”王燃困难地解释道:“贫道与姑娘的‘缘’可算是朋友之缘,与男女之缘却是大大不同!”

王燃的这番解释听上去确实不怎么样,明显有推脱之意,女孩望向王燃的目光多了几分让王燃一见便心疼的伤心。

“我不求成什么夫妻”,女孩抬头看着王燃,目光中透着痴意:“只要能伴在你身边,便是当个婢女丫环……”

道士随着带个丫环?这好像是修炼“欢喜禅”的标准配置吧……王燃不觉咽了一口口水。

“就算当婢女不行”,女孩看来也觉得自己的提议不行,换了个说法:“我还可以拜你为师,共同参道……”

共同参道?这摆明了是要上演师徒的不伦之恋……王燃又咽了一口口水。

“董姑娘,说实话吧”,王燃来了个快刀斩乱麻,把董小宛所有的借口全部堵住:“贫道命中注定妨女人……若与异性有所瓜葛,后果不堪设想,轻则断送自己几十年的修行,重则丧命……”

第四章 走错房间(一)

“***道人”前脚刚走,“贾宝玉”后脚便“回”到了住处。

本来按计划,“***道人”和“贾宝玉”之间应该有一两个时辰的时间差,这样才不容易让人疑心,不过现在王燃却顾不了那么多……“***道人”虽然以自己的“道行”和“性命安危为借口封住了董小宛的一网情深并落荒而逃,但女孩伤心的神态和苍白的脸色却也逼得王燃不能不“提前”回来,以防女孩想不开来个离家出走。

虽然当王燃回到住处时已经很晚,但受到的欢迎与重视却是不言而喻。不论是妙玉、长平公主还是雍穆格格都守着没有睡等着他回来。对她们来说,刚刚经历的“推算”显然应该算是一个令人兴奋的事件,她们都有一肚子的话想要对王燃说。

董小宛也没有休息,当然她不是因为兴奋。从女孩尚未褪尽苍白的脸色中,王燃可以相当清楚地看出女孩所受的打击。不过女孩外柔内刚的性格让她没有选择自己躲在房间里伤心,而是陪着兴奋不已的其余女孩一起与王燃东拉西扯。

虽然妙玉等人更希望能在这个“特别”的时刻能与王燃独处、诉说心事,但这并不影响整个气氛的热烈。妙玉自是柔情脉脉,长平公主也是含羞待放,便是一向惹是生非的雍穆格格也出奇地没有找王燃的麻烦。在这种环境下,别人看不出董小宛的异样,但熟知整个事件发展进程的王燃却可以明显地分辨出女孩的“强颜欢笑。”这更加重了王燃对女孩地怜惜。

董小宛并没有当场提出离开,在这个“普天同庆”的时刻。女孩自不会说出一些让人扫兴的话。但凭女孩目前的状态,王燃知道她在这里并呆不了太长时间。顶多三两天,女孩必定会提出离开。

如果换作其他女孩,对自己没什么特别的爱意,王燃自然不会费心思留下她。但董小宛不同,她喜欢的毕竟不是别人。而是另一个身份地自己。

而这也是让王燃为难之处,由于事发突然。又大大出乎王燃的意料,一时之间王燃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让董小宛“移情别恋。”

王燃现在能做地也只能是找人多陪陪女孩,一方面让她不至于由于太孤单而胡思乱想,一方面也可以及时掌握她的动态。这个任务当仁不让地落在了妙玉的头上。这让王燃不免产生了“忍痛割爱”的感觉……说实话。单看妙玉表现出来地那股含羞待放之意,估计只要王燃提出来。女孩的清白当晚就可以“毁”在他手上。

话说回来,这件事也只能怪王燃自己……没事搞这么多身份出来干嘛?当初要是以现在的身份出手救下董小宛,哪还有这么多事?

董小宛的事情确实让王燃感到烦心,但让王燃感到烦心的却不只是董小宛这一件事。雍穆格格同样令王燃头痛不已。

如果说董小宛的事还有些不得已之处,雍穆格格之事纯粹就是王燃作茧自缚。

也许是对“***道人”太过信任,雍穆格格在推算地当晚便开始应用王燃“传授”的种种“死缠烂打”之技巧,尤其是得到王燃“认可”的“决斗”策略,更是不分时间、不分场合加以运用,搞得王燃哭笑不得。幸亏王燃决定暂时放弃“吃”掉妙玉,否则第二天一大早肯定就会被雍穆格格堵在床上。

虽然女孩的行径有些“偏激。”但王燃却是没法生气。经过了“推算”,女孩的心意已是赤裸裸地摆在王燃面前。虽然不知道女孩是什么时候开始对自己心生情意,也不知道女孩为什么会喜欢上自己,但既然知道女孩做这些事的初衷不过是想引起自己的注意,王燃又怎会心生反感?现在想来,女孩从前对自己一副充满了凶巴巴且藐视的态度不过是女孩表达感情的一种方式,尽管有些另类。

虽然王燃想通了这些问题,但由于此事与董小宛喜欢上“***道人”一样,雍穆格格喜欢上自己同样是出乎了王燃的意料,因此同样让王燃不知道应该如何处理这件事……拒绝?让一个喜欢自己的女孩为自己伤心并不符合王燃的性格……接受?这怎么着也应该先培养一些感情基础吧。再者说,自己的感情问题本就乱得一塌糊涂,在这种情况下,怎么能再开辟新的战场?更何况,好像自己跟雍穆格格的母亲布木布泰也有些问题,摒除曾经的肌肤之亲不谈,“红杏出墙”的传闻也早已传得沸沸扬扬,在这种时候再跟女儿……

令王燃略感欣慰地是自己当时给雍穆格格支招时曾提出过“奋斗一年”的目标,这无疑给王燃提供了相当的缓冲余地。

可事情不是王燃想怎样就怎样的。随着布木布泰的进京,王燃“拖一拖再说”的如意算盘立刻落了空。

布木布泰此番进京的目的是来领取优惠政策。

给德州满族自治州提供赋税、差役等经济发展方面的优惠政策是王燃与堵胤锡等人共同商议的。一则德州等地本就经历了诸多战火、百废待兴,二则“自治州”的概念在这个时空属于新兴事物,王燃想把它树立为“少数民族”政策的典范,以便日后推广,因此作为“第一个”带有“面子”工程的建设,德州自然会享受到一些优惠。

这些政策都是事先拟定好的,叫布木布泰来也只是走个形式,因而布木布泰此行的重点也并不在这些方面。

“满汉通婚?”王燃睁大了眼睛看着坐在对面的布木布泰:“让雍穆格格嫁……嫁给我?”

第四章 走错房间(二)

就两个势力而言,通婚作为一种政治手段,无疑可以极大地增强双方之间的联系与信任感。当初满清就是借这一手与蒙古建立起了深厚的关系,别人不说,单是皇太极就一口气从蒙古科尔沁部把布木布泰姑侄、姐妹三人娶了回来。布木布泰想把雍穆格格嫁给王燃也主要是出于这种考虑。

事实上,抛除“情感”因素,布木布泰的提议对加速稳定当前局势、进一步确立以王燃为代表的明廷优势确实很有好处。

首先,满清的格格成了王燃的妻子……成为“妻”而不是“妾”是布木布泰提出的要求之一……满族与汉族之间便有了重要的“亲情”基础,不仅有利于明廷各项政策的推行,更会加重德州满族百姓对明廷的认同感和归属感。这和当初大家对王燃“接收”布木布泰表现出浓厚兴趣的原因一样。

事实上,德州百姓对满、汉之间的联姻一直非常关注。他们并不关心被王燃“接收”的是布木布泰还是雍穆格格,他们关心的就是要在王燃与满族之间建立起这种“裙带关系”,只有这样,德州百姓才会觉得自己的生活有保障。这和在王燃原本时空,普通人到医院看病给医生送红包的心理倒有几分类似。

其次,如果这次联姻成功,不仅有利于德州满族民心的稳定,对关外满族也将是一个不小的触动,再配合将要在德州实行的各项优惠政策,可以起到进一步分化关外满族、争取民心的作用。而雍穆格格与蒙古之间又有着深厚地渊源,联姻不仅可以缓解日益紧张的明、蒙关系。对于分化关外满、蒙之间的联盟也将起到很好的作用。

对于这一点,明廷的诸多“有识之士”也早就发现了这一点。在布木布泰“红杏出墙”的传闻刚出来时,阎应元等人就曾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要王燃考虑这个问题。事实上,如果单就第二点而言,“接收”布木布泰的效果应当更明显……布木布泰不仅是满清的“国母”,还是正牌地蒙古格格。

当然。在迎娶一个女孩和“接收”一个寡妇之间,估计明廷的大部分人都会希望前者。毕竟这样对明廷以及王燃的名声更有利。

“贾大人难道还有什么不愿意的吗?”布木布泰看着王燃问道。布木布泰出身草原,举止本就带着一番爽直。

王燃干咳一声……说实话,这桩婚事能够带来的政治效益确实极大,平稳了满族情绪。对王燃的少数民族政策推广自是十分有利。况且,自了解了女孩地心理后。王燃的心里对女孩也开始有了一种特殊的感觉。

产生这种感觉其实是人之常情,不论是谁,对喜欢自己的人,不论喜不喜欢他。都会下意识地抬高他地身分……对方越优秀,自是越能衬托出自己的优秀。王燃虽说在军事上有些天分,但在其它方面与普通人也无太大差异。

不过,这怎么都像是用自己的婚姻做一项交易,让王燃感觉几分怪异。而且,这当母亲的亲自来推销女儿怎么听都有些奇怪。

“雍穆也就是脾气直了些。其它不论是秉性还是容貌都还说得过去……便是脾气也不过是未嫁女儿的小性子……嫁了人后自然就会收敛……”布木布泰看着王燃说道:“我自己的女儿我知道……”

布木布泰地后几句话说的很轻柔,表情中更透出一丝恍惚,显是想到了自己的从前。说到“嫁人”之时,脸上更布上了一层淡淡地妩媚。

王燃赶紧再干咳一声,转过视线:“这个……你还没吃饭吧?”

“你吃饭了吗?”王燃第二次问出这句话是对着长平公主。王燃“摆脱”布木布泰之后,回到房间没多久还没来得及想清楚对布木布泰的回话,便遇到了到他这里“串门”的长平公主。

说起来,自那晚算过卦之后,王燃还真没能抽出时间单独和女孩在过一起。一方面是“烦心”事太多,另一方面也是时间太短,王燃还没来得及琢磨出一个好办法处理董小宛和雍穆格格的“感情问题”,就又碰上了布木布泰的“说亲。”

长平公主的兴致明显不高,这让王燃有些奇怪。事实上,女孩在得知自己的八字与王燃相合之后,情绪一直很好,虽然未能与王燃“促膝谈心”,但心情的喜悦却是任瞎子都“看”得出来,因为光是“听”就可以发现女孩开朗了许多。

对付长平公主这样的小女孩,王燃倒是驾轻就熟。按惯例将女孩轻轻往女孩一揽,几句话一套,便套出女孩的心思。

布木布泰显然没有隐瞒自己为雍穆格格说亲这件事的打算,短短的时间,这件事便传了开来。身为雍穆格格最好的姐妹淘,长平公主自是在第一时间便得知了这个消息。不过女孩的兴致不高却不是因为雍穆格格与王燃的事情。在女孩心底,如果雍穆格格也能嫁给王燃,女孩最高兴,这样既不会失去心上人,也不会失去最好的朋友。当然,这要建立在“也”的基础上。

“有娘真好……”女孩的眉头笼着淡淡地自伤:“娘会为你打算,为你做主……”

女孩自遭逢大变后便失去了亲生父母,本来随着时间的流逝已经慢慢淡忘,但看着布木布泰为自己女儿说亲的样子,自然是心有感触。

“我也会为你打算、为你做主……”明白了女孩的心思,王燃自是怜意大升,将怀里的女孩紧紧一拥。自那晚决定了放弃“利用”女孩之后,王燃也下定了心思。

“真的吗?”女孩蜷曲在王燃的怀里,喃喃着。

“你不就是看着布木布泰州长替自己的女儿说亲着急了吗?”王燃用下巴轻蹭着女孩的秀发:“放心,我也替你说……你看上谁了?只要你看上了,不管是谁,我一准儿把他拿下!”

女孩的脸一下俏红了起来,抬起来看了看王燃一半是认真、一半是调笑、再附带着浓厚宠爱的面容,不觉想起“***道长”对自己姻缘的批复,心里的喜悦一下翻了上来,但又有些不确定,不觉开口问道:“真的……谁都可以?”

问完之后,女孩突然发现这句话说得太过羞人,脸上的嫣红立时蔓延开了去。

“当然……”王燃被羞涩的女孩情态吸引的不觉在女孩额头上轻轻一印:“不过,最好是我……这样我就不用跑腿了……”

王燃说的话有些拗口,女孩一时没反应过来,王燃也没给她多少时间去慢慢理顺,女孩俏丽的颜色、痴痴的神态还有那微张的小口面前,已经决定接纳女孩的王燃哪里还会放过如此美色。

是男人一定是亲下去了!

这明显属于女孩的第一次亲密触,不过这种事基本上都是无师自通,随着女孩长长睫毛的闭拢,女孩的嘴唇也变得滚烫,握着王燃衣襟的手也慢慢松了开来,只有身体在不断的轻颤……原本女孩身体轻颤是出于恐惧和害怕,但现在女孩明显是出身心的欢喜和羞涩。

但话说回来,不管怎么无师自通,女孩依旧只是一颗青涩的果实,除了被动的反应并不知道她下一步将要面对什么。

不过两个人有一个知道就可以了,三月不知肉味的王燃在这颗含苞待放的蓓蕾面前显然已经按捺不住自己的英雄本色,欺负女孩只有一支胳膊可用,一支手轻松便按住了女孩本能地想着抗拒的手,另一手则在女孩的细喘声和分不清是讨饶还是欲拒还迎的眼神中解开了女孩的外衣,并探了进去……

“你这个大色狼!竟然敢这样欺负长平妹妹!”正当王燃准备展开进一步行动之时,耳边再次传来了熟悉的煞风景的叫喊,随即一个身影扑了上来,一下将猝不及防的王燃扑倒在了床上。

“这是什么?”下面的王燃还没来得及反应,上面的雍穆格格却先一步叫了起来:“你这个无赖!又用手铳顶着我!”

手铳?*!不会吧!怎么这个世上还有如此白痴的家伙?

面临比上次还紧密的接触,王燃一阵尴尬,刚想扭动身体争取主动,不料身体刚一动,立刻被女孩用更紧密的方式压住,并顺势制住了王燃的要害。

“怎么样,被我抓住了吧……”女孩转手握住了“手铳”,语气中透出淡淡的得意。

王燃闷哼一声,身前的女孩却又叫了起来:“它怎么变大了?”

第四章 走错房间(三)

雍穆格格的话差点把王燃搞晕过去…一个男人的要害以如此的方式被“制”,这时候不变大,还算男人吗?

当然,这也怪不得女孩,能把这当成“手铳”,她根本就是一个青涩的“雏儿”,跟这样的家伙还能怎么办?

可话说回来,再不能办也得办,本就被长平公主“诱惑”得五迷三倒的王燃对“糖衣炮弹”的抵抗力已经降至了最低,照这个态势发展下去非出事不可。

王燃强吸一口气,准备再努力一把推开身上的女孩,可这口气还没有吸完,王燃立马双倒吸了一口更大的气……也许是出于好奇,女孩握住“手铳”的手竟来回捋动了几下。

这下王燃的感觉全都乱了,一股说不清的滋味立即由中央向四周扩散并直冲顶门,好容易聚集起的理智完全被眼前女孩无意中制造出来的妩媚击散。女孩所有的刁蛮在这一刻全都化成了极度的诱惑。

“不要乱动…”王燃的眼睛里闪着两簇火苗直视着女孩,哑着嗓子说道:“再动,我就不客气了!”

“哼,不客气你又能把我怎么样?”许是头一次取得了如此明显的“主动权”,女孩心情大畅,因而根本看不到自己面临的危险,在上面得意地说道:“本格格可是草原上的巴图鲁,论摔跤,你哪是我的对手?”

雍穆格格这倒也不是完全的自夸,女孩毕竟是草原儿女的后裔,自幼好动的女孩确实对贴身摔跤等技击性运动颇有些天分,不谈她在女伴中的“无敌”,单看她压制王燃的姿势也确实有模有样……胸、腹、腿、手,包括头都发挥了很好的效用,牢牢地贴住了王燃。

“只要让你拿不到‘手铳’…心女孩示威般地又狠狠地握了握“手铳”:“你就是不客气又能怎样?咬我吗?……唔……”

女孩的“嚣张”并没有维持住几秒,在女孩极富挑战性的动作下,差点“擦枪走火”地王燃再也按捺不住。一个翻身便破解了女孩自以为无敌地摔跤术。将女孩压在了下面。由此也可以看出人的无穷潜力以及“色胆包天”这句话的正确性。

“小丫头,这是你自找的!”王燃恶狠狠地控制住女孩还在不断扭动的身体,然后在女孩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之时“咬”上了女孩的嘴唇。

经过了最初的慌张,与诸多头一次亲历这种亲密接触的女孩一样,雍穆格格慢慢放松了下来,不过这种放松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很快在王燃的动作之下,身体各处都在遭受王燃魔手入侵之下的女孩陷入了不断的紧张。

这也不能怪王燃“急色”,虽然经过了如此复杂的姿势调整。女孩的手居然还一直没有离开握着的“手铳”,而且更随着自己感受上的紧张程度变化下意识地改变手上的力度,忽紧忽松。忽松忽紧,偶尔还上下活动几下…………

这无疑是给王燃的行动提供了正反馈,如此良性的循环之下。王燃怎可能控制住自己?事实上,王燃甚至已经忘记了身边还有一个长平公主。

反正女孩已经是等于许给了自己,即便是“吃”了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娶回来就是了。再说女孩对自己的心意也不是不知道,政治婚姻就政治婚姻吧……也亏了王燃,在这种时候居然还能想起这么乱七八糟的事情。

而雍穆格格早已被王燃撩拨的通身酥软,情迷意乱。女孩平素的“豪爽”不再,展现在王燃面前的便只有散乱的发髻、散乱地衣衫、散乱的眼神……再是青苹果,女孩也已经有些明白下面将要发生的事情。

“不要…心就在王燃准备褪下女孩最后一件贴身之物。女孩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松开了“手铳”,勉力捉住王燃的双手,推拒着王燃的胸膛,左右躲避着王燃的侵袭。

事情到了这一步,最大刺激的消失也只能降低王燃欲火腾升的速度,腾升的大趁势却是一点没变。王燃刚才就差点擦枪走火,现在子弹已经上膛,正所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现在让他停下来岂不等于是要了他的老命?更何况,积累了这么长时间的发展,怎可能说停就停?况且,谁看不出女孩并没有真心抗拒的意思?因此王燃根本就没搭理女孩这句话,继续着自己的行动。

可事实证明王燃错了,女孩确实是不愿意,起码现在不愿意。

“求求你,不要…”女孩俏红的脸上布满了小女儿的娇羞,用手推拒着王燃的胸膛,动作虽小却很坚决:“还没到一年,我们不能这样…………”

一年?什么意思?王燃一怔。

“***道长给我算过命,说我们一年之后才能在一起,那时候才会功德圆满…心女孩急急地解释道。

***道长?王燃被女孩说得有些头晕……我什么时候说过这句话?

这件事证明了“害人终害己”这句话的正确性。当初王燃为“报复”女孩,让她多受些苦,曾建议女孩对心上人死缠硬追,并以一年为限,说女孩只要在一年之内保持这种状态,就一定能心想事成。可他一没想到女孩的心上人就是自己,更没想到的是,女孩居然把这个“一年”当成了一个硬性指标,好像没到一年就不行似的。

“现在肯定不行…”女孩轻喘着:“我怕没到时间,会影响到我们原来的好运……”

“拜托,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王燃不知是好气还是好笑,差点说漏了嘴:“呃,我的意思是,你没必要把这么相信那个***道人的话吧……”

王燃的话虽如此,心中却多了一份感动…………女孩明明已是情动不堪,可硬是按下自己的心思,足以说明女孩对这份感情的重视。一时之间,王燃仅剩的一点对接受女孩的迟疑也被抛出了脑外。

“那个……我觉得***道长说得很准……”旁边传来了长平公主明显透着羞涩的声音:“最好还是相信…”

长平公主的话一下让王燃与雍穆格格醒悟到旁边还有一个“外人”,雍穆格格是又羞又慌,可已经精虫上脑的王燃却是心中一热…对啊,雍穆格格有这“一年”的期限,长平公主可没有啊。

第四章 走错房间(四)

长平公主对王燃可说是一点抵抗力没有,刚刚经历了与王燃的柔情蜜意,又亲眼目睹了王燃与雍穆格格的一番激情,女孩对王燃早就存了以身相许之意,再加上长平公主也没有所谓的“一年”之约,因此眼看着王燃转身扑过来,女孩心里除了浓浓的羞涩就只有淡淡的欢喜。当然,本能反应支使下的“抗拒”行为还是有的,但这象征性的抵抗在王燃的“强权”下只能忽略不计。

长平公主自然是未能逃脱王燃的狼吻,虽然女孩早就许下过人家,但今天才真正品味到由女孩转为女人的疼痛与快乐。而已经露出色狼本质的王燃更是得陇望蜀,摘下长平公主青涩的同时,也没有轻松放过一旁“观战”的雍穆格格。

在与长平公主激情上演的中场休息时间,有过N次“大被同眠”经历的王燃把早已面红身软的雍穆格格也半拉半抱了过来。

“除了真枪实弹之外,我还有许多别的方法能让你见识到我‘手铳,的厉害……”王燃无耻利用女孩纯洁的天性诱惑道:“放心,我一定会遵守你说的‘一年’……”

整个下午,王燃都没有步出房间一步。虽然距离全方位上演三人大战还差了一些,但也享足了销魂的滋味。

正所谓几人欢喜几人愁。长平公主和雍穆格格心想事成、遂得心愿,董小宛却因心想而事不成,强撑了三天之后终于提出要离开北京、返回苏州去。这应该说是王燃最担心发生地一件事。

“董姐姐最近的心情很不好……本来我觉得董姐姐的心情开朗了许多,应该已经忘了那个什么冒大才子的事情……可自从那晚***道长来后,董姐姐就又变得有些消沉…”妙玉半*在王燃怀里,一面享受着这难得的亲昵机会,一面说道:“贾郎,你说是不是***道长又说了什么关于她和那个冒大才子的事情……”

妙玉和王燃的亲昵机会确实难得。原因无它,正是出于对董小宛情绪的担心,王燃特地放弃了“吃”掉妙玉的机会,安排她陪着董小宛,可效果显然不佳。

从目前的情况看来,董小宛并未把自己的真实感情世界披露给妙玉,妙玉虽然没有忘记自己在湖州时许下的诺言,一心想要将董小宛拖上王燃这艘贼船。但并不掌握董小宛与***道人这段“孽缘”的妙玉一直以为董小宛的消沉还是因为那位冒襄冒大才子,相应的工作自然不能到位。

“冒襄?”王燃想也不想便否认了妙玉的猜想:“猴年马月的事情。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一个女孩子最难忘的就是自己的第一个心上人…”妙玉含羞带嗔地轻掐了王燃一把,显是再提醒王燃自己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再说,虽然你和***道长很熟,但那天晚上又没有见到他,你怎么就知道不可能?”

王燃有些做贼心虚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没有说话。他当然知道董小宛的心思,可这种事情又怎能解释清楚?若是贸然向妙玉等人揭穿自己和***道人的关系,且不谈董小宛之事能不能解决,怕是还得新增加几个问题…这不摆明着欺骗人家姑娘吗?几个女孩纵是表面不说,心里对这“八字相合”也会存了几分怀疑。

“不过,我也觉得不像是因为那个冒襄……”妙玉微叹一口气道:“可还能有什么事情让她重又拾起了出家之心呢?”

“出家?”王燃吓了一跳。

“是啊。董姐姐虽然没有明说,可我听得出来这层意思…”妙玉脸上透着无可奈何:“早知道那天我就陪着她一起听听***道长怎么说了………这样也好知道是为什么…………现在可好,怎么问她也不肯说,***道长走了也就没了音信,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妙玉这话当然是属于马后炮,那天晚上除了董小宛之外。其余人都被“八字相合”搅得兴奋不已,哪还顾得上别人?

“这怎么办?!”王燃急地直搓手,他绝对相信妙玉关于董小宛要出家的推断……一个女孩连续两次受到感情上的挫折,不心灰意懒才怪!

“看把你急的……”妙玉再掐了王燃一把。口气中不觉带出了一丝正常的酸意:“当初我不也曾为了你这个坏蛋…也没见你这个样子!”

王燃再次摸了摸鼻子,说起来,妙玉出家这件事确实怪不到王燃的头上……她出家是因为贾宝玉,而董小宛出家却是因为自己。若说董小宛真是因为冒襄而出家,王燃地心里怕是还好受一些。虽然同样很惋惜,同样会想办法阻止女孩,但绝不会像现在这么充满了“负疚感。”

“行了,别再那儿干着急了……”看着王燃的窘样,女孩扑哧一笑:“我倒有个办法……”

王燃眼睛一亮。

…………………………………………

“什么?”王燃的眼珠子差点掉出来:“霸、霸王硬上弓?”

也难怪王燃差点因此而失明,他怎么也想不到妙玉给他支的招居然是要他“强暴”董小宛…拜托,你可是出家人。

“当然!女孩最重的便是贞洁,只要得到她的身子,再哄一哄,她也只能嫁鸡随鸡……”妙玉地脸上透着淡淡地兴奋,显然是在心里为自己的主意叫好。

王燃直愣愣地看着妙玉说不出话,虽然作为一个男人总会有这样或那样的“不正常”欲望,可当这种建议摆在面前还是有些不能接受,更何况这个主意还出自一个看上去如此圣洁地小尼姑之口。

“哎呀,听我的没错了!”妙玉推了推王燃说道:“不管董姐姐原本心里想的是谁,只要便你得了,便不会再有其它的想法…说实话,经过这段时间,虽说董姐姐没有表示出对你有其它方面的意思,但我看得出她对你还是很有好感……不会出事的!”

王燃被妙玉说得有些晕菜,董小宛对自己有好感是不假,可那也只是出于对自己的感激,和“感情”二字肯定说不上话。如果自己真按妙玉说的做,这些好感怕也会不复存在……这不明摆着是强抢民女吗?

“难道你就看着董姐姐出家吗?”妙玉继续给王燃提供着“犯罪”的理由:“不管怎么说,董姐姐嫁给你总比出家强吧……”

妙玉的话当然有一定的道理,在这个时代,一个女孩能嫁给象王燃这样年轻有为又疼爱妻子的人确实算得上有福气。而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虽说董小宛喜欢的是***道人,但那也是王燃,这也应该算是遂了女孩的心思,虽说这个弯需要一段时间来转。

王燃深呼出一口气,握了握拳头。

“先别激动的那么早!”看出了王燃决心的妙玉不无酸意地轻掐了王燃一下:“想要确保此事成功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起码还需要两个人的配合……”

说实话,对女孩的酸意王燃完全可以理解…………正常情况上,再怎么大度的女孩也不会满心欢喜地与别人分享自己的丈夫……不过,这两个人的配合是指……

“先得跟你那两位公主、格格的打好招呼……”妙玉轻哼一声:“要她们在那段时间暂时放你一马,总不能你去霸王硬上弓的时候还要带上她们吧……”

长平公主和雍穆格格与王燃之间的纠葛,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别的不说,三个人一下午都没出房门就逃不过有心人的法眼。

事发的第二天,也就是今日一早,雍穆格格便被布木布泰找借口叫出去显然就和这件事有关。而心中的鬼的雍穆格格更拉上了长平公主做伴。当然,这也是妙玉能和王燃有机会独处的原因。否则,王燃到哪儿,身边也会有两个尾巴。

深知此时不宜多说话的王燃嘿嘿干笑了两声,引来了女孩第N度龙爪手,在王燃刻意放大的痛苦表情中,女孩露出满意的笑容说道:“说起来,这件事也需要她们的帮忙……”

“帮忙?”王燃有些疑惑。

“做这种事,当然要事先把人灌醉才好……”女孩轻瞪王燃一眼“你总不想把这件事搞得整个府宅都知道吧……”

王燃不觉咽了咽口水,这好像有点迷奸……眼前这个女孩真的是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小尼姑吗?

“董姐姐可是好酒量…心妙玉说道:“便是有长平公主和雍穆格格两人也不一定是她的对手,说不一定是她的对手,说不定还要请布木布泰州长帮忙……”

第四章 走错房间(五)

傍晚时分,内府的小花园中、皎洁的月光下映出了两个人的才形。看装扮,正是白天密谋“设计”董小宛的王燃和妙玉。

“真、真的要去吗?”王燃的声音中透着迟疑。

“当然!”妙玉的口气中含有明显的“怒其不争”:“今日不是说得好好的吗?难不成你想临阵逃脱?长平公主和雍穆格格两人为了你的事全都喝倒了,好容易地才把董姐姐灌得有些醉意,现在不去不就前功尽弃了吗?”

很明显,妙玉催促王燃去实施的应该就是白天两人商量的“霸王硬上弓”计划。也不能怪王燃事到临头的迟疑……男人心里有些“变态”的想法是可以理解的,可让他真的去实施当然还会在心里打鼓。

说起来这件事从妙玉的提议到现在的“整装待发”,王燃还真有些晕晕的感觉。当日妙玉把这个计划告知长平公主和雍穆格格两人,王燃本以为她们就算不反对,也一定不会支持,没想到两人一听便立刻答应了下来。

长平公主还好一些,雍穆格格当下便拽着妙玉商量起了具体的细节,象找什么理由跟董小宛喝酒、喝完后怎么把董小宛弄回房间、又怎么接应王燃入室“施暴”等等,说得有鼻子有眼,搞得王燃哭笑不得…很明显,几个女孩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犯罪”行为wωw奇Qìsuu書còm网,完全是出于好奇和刺激。

当然,女孩们之所以帮着王燃行此“伤天害理”之事还有别的原因。虽然只有短短一个下午,王燃的越强“能力”已经让长平公主和雍穆格格两人痛感吃不消……亲自下场的长平公主自不用说,便是在场边的雍穆格格在事后也一样慵懒不堪。*在王燃怀里求饶,“嘴都累抽筋了……”

不过,也真多亏了雍穆格格。此次喝酒,为了不引起董小宛地怀疑,王燃没有下场。雍穆格格是绝对的主力。董小宛的酒量是当初做花魁时练出来的。雍穆格格的酒量却是有几分草原儿女地天生。否则,单*长平公主和妙玉,怕是喝醉十遍也动不了董小宛分毫。饶是如此,缺乏酒场经验地雍穆格格也没有撑到最后。还是*了友情出场的布木布泰才勉强与董小宛斗了个平手。

而借着出家人身份掩饰的妙玉则趁董小宛不注意,偷溜了出来接应事先“埋伏”在后花园中的王燃。不得不赞叹女孩想地周到,妙玉、特地给王燃带来了一壶酒“壮胆。”

“贾郎!”眼见着王燃已经快要把酒喝完,可胆还没有壮起来,妙玉急道:“我刚才可听说董姐姐明天就要走,过了今晚,你就是想找这种机会也难了!”

“好!”妙玉的话无疑激起了王燃的“危机”感。再加上酒精的作用,王燃禁不住直接拿过酒壶,对着壶口就是一通乱吹,把残余的酒全部倒进了肚子,然后把酒壶重重一放:“去就去!我这就去!”

王燃的应允让妙玉放下了心。两人就此分道扬镳。女孩离开去照顾喝醉了的长平公主和雍穆格格,王燃则义无反顾地踏上了“犯罪”道路。

正所谓“酒壮慫人胆”,一个人在喝了酒之后确实会作出一些平常想做而又不敢做的事情。原因很简单,酒精的刺激完全可以让人失去应有的判断力。

王燃现在的判断力就很差,但看他走路时的摇晃就可以清楚地看出他已经有了几分醉意。

要说王燃地酒量还是很不错的。要搁平常,就妙玉拿来的那壶酒。虽说是为了尽早达到灌醉董小宛的目的而特意选取的高度酒,但对王燃来说还属于正常范围。

可今天的情况不比平常,一则头次干这种事,心中的紧张不言而喻,直接刺激了酒精的作用力度。二来王燃在这种紧张下忘记了吃饭,当然他也没什么胃口,空腹喝酒较正常更容易醉,更何况,刚才王燃喝的又是急酒,任谁一口气喝下半斤酒也会迷糊。

不过,迷糊归迷糊、摇晃归摇晃,王燃还是顺利地摸到了目的地。四周静悄悄地,为方便王燃的行动,所有服侍的家人丫环都被提前调开了,只剩下一轮明月静静地挂在天边,好像是在欣赏将要发生的一幕。

要说王燃还真有些做淫贼的天分,虽然已经有些昏沉,但还知道两边观察一番,确认没人后才抽出早已准备好的小刀,把门闩拨开,然后蹑手蹑脚地闪了进去。

立刻,一股混杂着上等檀香和女儿体香的气息迎上了王燃,愈近愈浓。醉眼蒙眬中,一具曼妙的身姿侧卧在床上,虽有薄被轻覆,却也遮挡不住那婉转起伏,单看这一眼身材,便知道床上卧着的是一个绝世美人,王燃的肾上腺一下被挑动了起来。

就像有根绳子牵引一般,王燃屏住呼吸一步步摸了过去。应该说,那一刻,王燃的眼中已经看不到其它任何的事物,脑子里也装不下其它的事情,至于“强奸”、“诱奸”等原本还处于理智边缘的名词更不知被扔到了哪里。王燃的整个眼神都变得赤红,竟像是要把床上的人烧融一般。

虽然王燃并不具备将眼光化成实质的魔法,但也许是过于强烈,床上的人还是感觉到了“危险”,一下子翻身坐起来。

“贾大人?”王燃的出现显然让床上的人吓了一跳,虽说房间里并没有掌灯,但皎洁的月光正照着王燃的脸,王燃看不清对面,但对面却可以清楚地看出王燃。

不过床上的人也只来得及喊出这三个字,没等她继续说话,受她翻身动作刺激的王燃应激性地扑了上去,将她重又扑倒在了床上,身下的美人只来得及发出一声轻“唔”,便被王燃堵住了嘴唇。

怀里的美人显然被王燃的这个举动搞瞢了,怔了好一会才恢复过来,开始用力地挣扎。不过刚刚品尝到美味的王燃怎会轻易放弃?两人立刻展开了一轮角力。

像是羞于看到这一幕一样,月亮悄悄地隐去了自己的光亮,房间里彻底暗了下来,只有两个身影在做着叠加运动。

说实话,对此次“霸王硬上弓”过程中可能遇到的抵抗,王燃与妙玉等人都是有心理准备的…就算是女孩对你一见倾心,在这种情况下也不会任你为所欲为。

“如果董姐姐没有喝醉,她一定不会同意…这个时候,你可一定要坚持住!”白天做方案推演时,妙玉就曾就这一问题提醒过王燃:“不管她怎么挣扎,你都要把她拿下,只有这样,才能让董姐姐忘掉过去!”

王燃严格执行了妙玉的既定战术,不管身下美人如何挣扎、如何推拒,王燃抱定了便不离手。事实上,王燃心里根本也不想放。

“贾大人…不要……”身下美人好容易得到一个喘息之机,一边慌乱地两边扭动着头躲避着王燃继续的狼吻,一边娇喘着用手推拒王燃的胸脯。

“不要也得要!”,王燃一面“饥不择食”地在美人头上,脖子上四处盖戳,一面粗喘着说道:“宝贝,今天我要定你了!”

王燃擒住美人的胳膊,并把它们拉向头部的上方,用一支手压着,空出的另一支手则加大了活动范围。

“贾大人,别、别这样…”美人极力挣扎着。

可再挣扎,毕竟男女有别,经过一番较量,王燃取得了绝对的优势……美人双手受制,只余身体可以扭动,可这看上去是挣扎的动作实际操作起来却充满了另外一种诱惑。王燃的一支手已经不受控制的撩起了美人的衣裙。

“宝贝,我是真的喜欢你,我暗恋你好长时间了…”王燃一面霸道地继续活动着手,一面不忘高压与怀柔并重,在美人的耳边说着男人此刻最擅长、也最应该说的情话:“放心,我会对你好的!”



王燃的情话无疑让身下美人的挣扎迟滞了一下,王燃立刻不失时机地将手更进一步,身下美人不由身体一颤。

“不行……”身下美人的身体本来已经开始变软.可只过了一会儿,又像是想起来了什么,眼泪突然滚滚而下:“你这个坏蛋,刚欺负完了雍穆,现在又来对我说这些话……你把我们当成了什么?”

第五章 将错就错(一)

“雍穆?”王燃一怔。

说实话,王燃实在想不出现在这件事跟雍穆格格有什么关系。事实上,凭他现在发昏的头脑也不允许他想得太多。

但看不得女孩留眼泪的天性还是让王燃暂停了对身下美人的“侵犯”,转而轻声在身下美人的耳边安慰道:“雍穆是雍穆,你是你,两个人我都喜欢…放心吧,虽然我喜欢的人不少,但我绝对不是那种花心的家伙…我是真的喜欢你,很早以前就喜欢上你了,第一次见到你时就喜欢你了……我发誓!”

王燃此刻的表白当然不全是真的,更多是受当时的气氛牵引有感而发,但身上美人显然很少经历这种温柔阵仗,被王燃一番甜言蜜语说的一阵羞涩……虽然屋里光线太差,无法辩白美人羞红的脸色,但身体的火热和轻颤却透出了这个信息。

“都喜欢?”身下美人喃喃道:“那你、你总不能把我们两人都娶了吧……”

“为什么不行?”王燃早已把原本时空中的一夫一妻制扔到了非洲:“只要你愿意……”

“真是傻话……”身下美人突然轻轻一叹:“要是在草原,这种事情倒不算离谱,可现在是在中原,人伦纲常,这会让你身败名裂……”

经过了短暂的休息,王燃已经有些恢复过来,他虽然没有听清楚身下美人说的全部话语。但也听出了身下美人口气中地惆怅。王燃立刻想当然地将之认定为女孩对自己“出身青楼”地自卑自怜。

“只要你我两厢情愿。管别人怎么说?!”王燃自然不会放过这个表白“忠心”的大好时机,他一面轻啮着身下美人的耳垂,一面轻声而又坚定地说道:“即便是身败名裂我也不怕。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什么都愿意做!”

王燃这句话倒也不完全是胡乱表白,为了董小宛,他连“强奸、“迷奸”这种完全违备道德良知的事情都作了出来,当然可以当得起“什么都愿意做”这句话。

身下美人的身体不觉又是一颤,显是被王燃持续加强的进攻彻底打乱了阵脚,眼泪顺着脸颊一串串地滑落了下来。

“你这个冤家!”身下美人伸手握住王燃的衣襟,泪光闪闪:“为什么不早些让我遇到你……”

“现在遇到也不迟啊……”王燃在情场上的战斗力指数大增,自然把握到了身下美人态度上的变动。轻笑道。

“可是现在雍穆她也……”身下美人的手指在王燃衣襟上轻缠,显得很有些矛盾。

王燃虽然有些搞不明白身下美人为什么总提雍穆格格,但他现在并顾不上这些,身下美人态度上的松动让他看到了希望。

王燃立刻决定再加一把柴,轻声抚慰着:“放心吧,我会对雍穆好,也会对你好。一切都交给我来处理……相信我,我会处理好的!”

“真的吗?”身下美人喃喃问道:“真的可以吗?”

“当然!”王燃现在的姿势虽然不允许他拍胸脯,但语气中的斩钉截铁之意却是任谁也听得出:“我可不舍得让你以后一个人过!”

王燃的保证明显宽慰了身下美人的心,略怔了一怔,美人竟主动地将身体向着王燃更紧地*了*。那抹丰满让王燃不觉再次蠢蠢欲动,趁着美人态度松动便重新伸展自己的抓那个龙爪手,而美人这次也没有阻拦,任由王燃的手滑进了自己的胸衣。

“有你这句话就足够了……”身下美人轻吟道。

“这哪够?”王燃轻啄了身下美人一下,然后一面轻解着身下美人的脱衣服,一面无耻地调戏道:“一会儿还有更厉害的呢……”

“你这个小坏蛋!”身下美人发出一声醉人的低吟:“雍穆真的没有说错。你,你就是一个满口甜言蜜语的色狼……也罢…今晚、今晚就遂了你罢……”

“嘿嘿,”王燃一方面加强了自己投放在美人身上的战斗力,一方面继续调笑道:“光今晚可不行……明晚、后晚,以后所有的日子,你都是我的……等你嫁给了我,我要你天天都陪着我…心

身下美人的眼泪又流了出来,她松开握着王燃衣襟的手,反手轻轻压在王燃活动于她胸部的手,带着它轻轻揉动着,温柔而舒适的感觉差点让王燃当场喷出鼻血。

“你好香啊……”王燃伏低了头,吻住了身下的美人。

身下美人被王燃撩拨地春意盎然,片刻后便禁不住伸出胳膊缠住了王燃的脖子,口中的热气随着急促的呼吸直喷到王燃的脸上:“随你吧,今晚都随你吧……你这个小冤家,真是我们母女俩人命里的魔星!要不然怎会都喜欢上了你……”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光今晚可不行!难道你以为明天还能走吗?”王燃顺着身下美人的脸颊一路向下吻去,口中还不忘调笑……王燃对自己的“能力”颇为自信,过了今晚,估计女孩明天一天就算不是只躺在床上,但想“旅行”却也是不可能。

突然,王燃的动作一顿……母女?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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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是在回答王燃的问题一般,门外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伴随着一句轻柔、但却让王燃心惊肉跳地问语:“布木布泰州长,您休息了吗?”

说话人的声音听上去非常熟悉,直觉上应该是董小宛的声音,当然王燃是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门外的是董小宛,那自己怀里的这位又是谁?

可事实毕竟就是事实,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是董姑娘吗?”王燃身下的美人绷紧了身体,提高声音问道。

“是我,”门外之人的回答击穿了王燃的幻想:“布木布泰州长,是这样,我明天就要走了……本想着送雍穆格格一件礼物当作她定亲的贺礼,可她和长平公主都喝醉了,所以我想把这件礼物交给您,请您代我转交……我可以进来吗?”

布木布泰?王燃的酒霎时间全醒了过来,不过醒过来的同时也差点晕过去。

一时间,刚才美人所说的那些让人觉得奇怪的话语立刻都有了答案。什么人伦纲常、什么身败名裂、什么母女两人……王燃差点没扇自己两个嘴巴,自己怎么就没听出来这声音是布木布泰的呢?!

应当说,布木布泰和董小宛的声音确实有一定的区别,可这也不能全怪王燃,事前认定再加上酒后乱性,一般人都会犯这种错误。更何况,就算布木布泰和董小宛有万般不同,但有一点是相同的……两个人都属于绝代佳丽,面对美女,能保持一颗平常心的能有几个?

可话说回来,王燃这次犯的错误也太大了!”……昨天刚刚把人家女儿拉上了床,虽说守着最后一关没有突破,但也是占尽了便宜。而今天又上了人家母亲的床,别的不说,单看布木布泰身上仅剩的一件半开的亵衣,也就能了解其中香艳刺激的过程……这简直就是变态啊!这要是传出去,绝对是身败名裂!

说实话,布木布泰是艳绝一方,作为一个正常的男人,王燃对她的容貌自然也有几分欣赏,但那纯粹是从“美学”的角度出发,并不含“色情”的意味在内,当初与布木布泰因误会而发生肌肤之亲,王燃心中也更多的是尴尬。更何况,在昨天与雍穆格格发生了故事之后,王燃更已把布木布泰视为了丈母娘,这母女兼收之事,王燃根本想都没有想过。

王燃怔在一旁是追悔莫及,可身下的布木布泰却急的不行。

“你这个冤家!赶紧放开我,让我起来……”布木布泰压低了声音,急急地推着由于呆滞而保持着“调戏”姿势的王燃。

“你、你……布、布……”王燃脑子处于严重当机,连带着口吃起来。

只是这话听在布木布泰耳里,却又变成了另外一种意思。

“这时候还‘不,什么?再不让我起来,可、可真的让人活不成了……”布木布泰轻咬着嘴唇,拧了王燃一下,然后羞仰着俏脸,主动在王燃脸上亲了一下:“你这个冤家!……先让我起来,大不了、大不了,我快点回来便是…心

王燃象触了火一般跳了起来。

“这才乖……”布木布泰轻轻一笑,*近王燃:“放心吧,虽然不能真的嫁给你,只要你愿意,我便做你的地下情人也心甘情愿……”

王燃差点从床上掉下去。

“你就先在床下委屈一下吧,”布木布泰一面收拾自己的衣物,一面含羞带嗔地瞪了王燃一眼:“你这个小色狼,倒是很有经验……”

第五章 将错就错(二)

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太离奇,以至于躲在床下的王燃头大如牛,酒意早随着满头的大汗挥发的一干二净。

王燃现在根本来不及思考为什么董小宛没有按预定计划被东西灌醉这种问题,他满脑子都被一个问题紧紧压住…走错房间上错床!

上错一般人的床也就罢了,可自己竟然上了未来“丈母娘”的床!

上错赶紧下来也就罢了,可阴差阳错下,自己不仅“强行”占了人家天大的便宜,还一筐一筐的甜言蜜语往外倒,硬把自己描述成了一个天天想着母女兼收的色狼!

而更令王燃心慌的是,自己的这位“丈母娘”对他好像还早有情意,听她离开之前话里的意思,即便不是想明着上演一出母女共效与飞,也准备将王燃这出“强奸”改为“通奸”!

虽说王燃对布木布泰的容貌和能力确实很欣赏,刚才也确实很享受那种间杂着温柔与刺激的感觉……可这、这也太离谱了!

说实话,王燃恨不能时间就此停住、一辈子躲在床底下不出来…面对这种事,任谁也也想做鸵鸟,王燃实在不知道自己要如何面对这尴尬的一切!

可时间的推进并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而王燃也不敢真就躲在床底不出去……总不能真的等到布木布泰回来、上演一出将错就错吧。

说起来,还要说布木布泰心疼王燃,担心他在床下呆的不舒服,与董小宛聊了没两句,便找了个理由与董小宛一起出去,名为溜弯、实则送人…王燃顾不得多想,一待布木布泰与董小宛相携出了房间,听着脚步声远去,立刻抓住机会从床下爬了出来。鬼鬼祟祟地掩出了房门。当然。王燃一如既往地保持了窃玉偷香的习惯,出门前又左右窥测了一番。

“贾郎,你怎么还在这儿啊?”王燃潜回小花园,刚想坐下来歇一口气,身边传来了妙玉的轻叫。把王燃吓了一跳。

妙玉在把雍穆格格和长平公主两人安顿好后。随即悄悄前往董小宛的房间外准备探听动静,没想到在路过小花园时竟看到了原本应该在董小宛房间里的王燃,不由得女孩不惊奇。

“都什么时刻了,你还在这里磨蹭!”妙玉走近,很快便发现了王燃因为躲在床底而沾上了灰尘“你这身上是怎么回事?摔跤了吗?。”

“你不会是找错地方了吧……”妙玉怀疑地看向王燃。

要说女孩的直觉还是灵,妙玉一下便猜中了事情的原因,只是这一点王燃当然不能承认,但一时又也找不出什么合适的话来“抵赖”,只好吭吭哧哧。幸好妙玉此时也顾不上深究。

“你呀,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我带你去吧……”妙玉拉起王燃地衣袖。

还去?惊魂未定地王燃挣脱着,赖在原地不动。

“哎呀!你倒是快些,再等可就天亮了!”女孩急地直跺脚。这倒应了皇帝不急、呃、宫女急那句话:“难不成你真的想中途变卦?”

中途变卦?王燃心中大喊冤枉…就是因为自己没想着中途变卦才搞出这么尴尬之事。

“谁要中途变卦啊?”王燃正与妙玉撕扯,身边又传来一个女声。

王燃的头一下又嗡了起来,从声音上判断正是他此刻最不想见、也不敢见的布木布泰。回头望去,果然,一张宜喜宜嗔的俏脸就在自己身后,云鬓轻抹、粉面含羞。不是布木布泰又是谁?

布木布泰此番出来倒不是因为回去后没见到王燃而出来找。

事实上,刚才香艳地经历不仅搅得王燃脑袋大了三圈,布木布泰也一样有些不知所措。虽然陷于当时的柔情氛围,布木布泰应允了王燃的“真情告白”,但董小宛的“及时打岔”却也让布木布泰重新获得了喘息之机。

王燃不知道应当如何面对布木布泰,布木布泰同样也不好意思就那样回去面对王燃……今晚之事根本就出乎了布木布泰之料。布木布泰虽然在心里对王燃颇有好感,但她毕正不象雍穆格格一样天真单纯,心乱如麻下,布木布泰与董小宛分开后并没有选择立即回去,而是自己沿着小路转了起来,想着一面平定自己被王燃撩起的情思,一面重新整理整理被王燃搅得一通混乱的局面。

但话说起来轻巧,做起来可不容易。布木布泰转了一大圈也没能剪明白。而说来也巧,转至小花园时,却正好看见本该在自己房间床底下“埋伏”的王燃。疑惑外加心乱之下,便出声打了个招呼。

“布木布泰州长,你来说说看…”妙玉和布木布泰打过招呼,半岔着话题,指着王燃笑着说道:“董姐姐明天就要走了,这个人说好了和我一起去劝董姐姐留下,谁曾想他现在又不想去了……你说这算不算是中途变卦?!”

布木布泰的脸一红,她显然曲解了妙玉的意思。在她想来,王燃之所以会选择中途变卦自然是因为想和自己……这也解释了为什么王燃没有在房间里等自己这件事,明显是被妙玉找出来的。

布木布泰望向王燃的目光立时变得更加柔情万种,而王燃灰头土脸的模样在让她觉得好笑的同时也让她立刻再次想起了刚才的紧张刺激,布木布泰不觉俏脸红透,禁不住再次咬着嘴唇斜伦了王燃一眼,王燃立刻低下了头。

“既然答应了去看董姑娘,自然应该守信…”布木布泰略定了定神,轻声说道:“其它的事情,以、以后再办也来得及……”

布木布泰这句话明着是帮妙玉说话,但话里地含意恐怕也只有王燃才能领悟的到。

“你瞧,连布木布泰州长都这么说,你还不赶紧跟我一起走?”妙玉拉起王燃。

“这么晚了,明天再说吧……董姑娘现在肯定已经休息了……明天也不迟…”王燃继续推脱着……开玩笑!以自己目前的状态,哪可能继续执行“霸王硬上弓”这一光荣的任务?还是明天再想办法吧!

当然,这落在布木布泰眼中,无疑又成了王燃一心想要和自己在一起的佐证,看向王燃的目光更多了几分柔情和羞涩。

“你们是在找我吗?”王燃正竭力抵抗着妙玉地拉扯,又一个柔柔的女声响了起来。

王燃差点吐出一口血,这、这也太巧了!自己想要“强奸”的目标竟自己送上了门。

一旁的妙玉早已欣喜地叫了起来:“董姐姐!”

的确是巧。

董小宛最近的睡眼一直就不好,这也可以理解,失恋嘛。因此,在与布木布泰分别后,董小宛根本就没有任何睡意,本想着回去找妙玉谈谈心……毕竟两人一同走南闯北,倒也结下了深厚的友情,现在就要分开,当然想说些体已话……可回去没见着妙玉,又猜着她应该在长平公主和雍穆格格处,便一路寻了来,一面找妙玉,一面也想着顺便看看这两个不知为什么想灌醉自己、而反过来被自己灌醉的女孩,这处小花园正是必经之路。

由此也看出董小宛的酒量确实是好,长平公主和雍穆格格早已是醉得不省人事,便是后发制人的布木布泰也有了几分醉意……否则也不可能如此轻易地就被王燃撩动了心思…………而董小宛除了双颊有少许的嫣红外,竟一点事情也没有!……其实这完全可以理解,就王燃所知,李香君、寇媚、柳如是、卞玉京都有一副好酒量,这是职业特点。

“董姐姐,你来得正好!贾郎他说有事找你…你们谈吧!”妙玉也不及细想董小宛出现在这里的原因,直截了当地把王燃甩了出去,然后拉起布木布泰:“布木布泰夫人,我们回去看看雍穆格格和长平公主吧……”

按理说,布木布泰是个何等精明之人,早应看出里面的问题,可惜经过王燃的一番“洗礼”,早就乱了方寸,再加上先入为主,因此不仅没有去想这里面的问题,临走时反而体贴地对王燃道:“是啊,董姑娘好容易来一趟,明天就走,也实在太仓促,你身为地主,确实应当好好劝劝她……其它的事放一放也没关系,反正又、又跑不掉……”

是跑不掉,王燃心里哀叹一口气……可我想跑啊!

“这儿风大,你们还是回房间谈吧……”妙玉走出几步后又跑回来叮嘱了一句,然后悄悄地向王燃笔画出了“拉弓”的姿势以影射“霸王硬上弓。”

妙玉和布木布泰离开,只剩下了王燃与董小宛。

说起来,他们两个人还真没有单独在一起独处过……当然,这不包括王燃以***道人身份出现的情况……气氛一时竟有些尴尬。

“嗯,那个……”王燃转向董小宛。

“大人不必说了,您的意思我明白……”没等王燃开口,董小宛先一步打断了王燃的话。

你明白?王燃一怔,我这还没开始说呢。

“大人一定是想劝小宛多住一段时间……”董小宛看着王燃,轻轻地说道:“其实小宛本来是应该多留一段时日,好为大人再尽些心力……”

董小宛说的“心力”指的自然是为王燃等人准备饭菜。自董小宛来后,王燃等人的三餐基本上就由她承包,说起来,女孩的手艺确实是好,虽说王燃自打进北京城后,在饮食方面就由御厨保障,但相较而言,王燃还是最喜欢董小宛做的菜。

“只不过小宛最近心绪不宁,怕是思乡日重……”董小宛脸上挂起一丝抱歉的笑容说道:“因此只好以后再找机会报答大人了……”

“呃,这个,其实我想说的是……”王燃当然知道董小宛“心绪不宁”的原因,可一时间却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像一些常规的诸如“多陪陪妙玉、”、“柳如是等人要来,等见见面再走”等缓兵之计对一个刚刚在感情上受挫的女孩怕都不会有什么作用。

“大人的心意小宛也了解……”董小宛显然有些误会王燃想表达的意思,再次打断了王燃的话……当初王燃在苏州、湖州都曾喊出“我暗恋你很久了”的口号,女孩自是认为了解王燃的想法。

“小宛承蒙大人不计较小宛的出身……”董小宛俏脸一红,随即又暗了下来:“只是小宛早已断了儿女纠缠,只想平平淡淡走完一生……大人对小宛的拂顾之意。怕是只有来生再图报答……”

董小宛这句话明显地有些“欺骗”大众的意思,几天前还是一门心思地想着与***道人一起双修,怎么可能“早”就断了情思?但王燃现在根本不可能想着指出董小宛地言行不一……说起来,这可都是自己造的孽。

第五章 将错就错(三)

王燃一脸因忏悔而“痛苦”的表情无疑让女孩会错了意。也激起了女孩温柔的天性,说起来,董小宛的心里对王燃也是相当抱歉。

对董小宛来说,除却***道人,对他最好的应该就是眼前的这位兵部尚书。不说他给自己提供的种种便利,单是大庭广众之下喊出的那句话,便让自己心里充满了感激和温暖……那可是最需要别人来肯定自己的时候……说实话,如果没有***道人在先,女孩还真敌不过这种明目张胆地表白。

“大人其实不必如此。”董小宛禁不住安慰他道:“小宛此去也不是万山隔断。如果大人他日有暇路过苏州,还可以到品诗轩稍做盘桓,小宛定当一尽地主之谊……”

王燃明显地注意到女孩提起“品诗轩”时透出的淡淡痴意。

说实话,自品诗轩建成以来,董小宛确实已把它当成了自己的家。而据妙玉说,董小宛这几天也是常常提到它。妙玉对此的理解当然是董小宛想家了,可心中有“鬼”的王燃明白,女孩是准备把自己的感情寄托在这个她与***道人共同创建并拥有的物品上……当年创建品诗轩时,王燃以***道人的身份注进了大量奖金,一个出钱、一个出技术。两人还约好了共同分成……看女孩的意思,也许还在想着能在***道人去取“分红”时,再见上一面。

真是痴心的女孩啊!

“董姑娘,你这又是何必……”王燃禁不住叹道:“为一个***道人,值吗?”

“***道人”这几个字显得触动了董小宛的心思。女孩身体不觉一颤,突地,女孩抬眼直看向王燃道:“大人,您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您怎么知道我是为……”

也难怪董小宛吃惊……王燃虽没有明说,但从他那句话中却明显可以听出他已经知道自己和***道长的感情之事……而这件事自己一直雪藏在心里,从没有告诉任何人。便是***道人,从那天他的反应来看,显是也没有预料到。当然,这并不影响***道人的“神算”之名,***道人早就说过“算者不自算”一语。

“大人,您不是说那晚没有碰上***道长吗?你是如何得知……”女孩的脸上布满了怀疑,还有一丝被人洞穿心思后地羞恼。

“呃,这个……”王燃有些语塞……自己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

“难不成,难不成他中间又回来过?”女孩像是想通了什么,急切地看向王燃:“他回来为什么不来看我?”

“呃,这个……”王燃不知如何应对,他一时还算不清是让***道人中间回来好,还是不他回来好。

“是了,他一定是不放心我,又不愿意再纠缠于儿女情长,所以才偷偷回来把这些事告诉你……”董小宛替王燃选择了答案,女孩脸上浮起一个不知是悲是喜、而又带着些自嘲自怜的笑容:“按他的说法,你是我命中的贵人啊……”

“呃,对啊,这个***道长是回来过……”看着董小宛已经将***道人中间回来的理由剖析的非常清楚,王燃立刻决定采纳这一说法。

“真的吗?”女孩眼睛亮晶晶地直盯着王燃。

“真的!***道长回来是把你们的事情跟我说了说……”王燃硬着头皮看着女孩道:“当然,他说的重点不是这个……他主要是来叮嘱我一定要好好照顾你……***道长说我们两人的八字非常合……”

王燃这些话说得颇有些不流畅,也难怪,当初都是以***道人的身份客串神棍,现在脱了那层马甲还真有些让他找不着感觉。

“他现在在哪儿?他真是去了昆仑吗?他还会回来吗?”女孩明显没有听王燃在说什么,只顾着一口气把自己的疑问全都甩了出来。

对这个问题,王燃自然知道怎么回答。

“***道长只停了一会儿就走了……他确是已经去了昆仑,按他的说法,就是能回来恐怕也是几十年之后的事……”王燃一面瞎掰一面不忘再次推销自己:“所以他对我是千叮咛、万嘱咐|奇*.*书^网|,一定要好好地待你……”

“他只知道把我推给别人,还说什么我会心想事成……这样我怎会心想事成?!”女孩突然激动起来:“我知道命里妨女人,我又不求和他有什么名分,我只想跟他在一起,哪怕只能远远地看着他也好……可他却一去几千里,面儿也不照一个……”

伤心加绝望,女孩的眼泪顺着脸颊一串串地滑落了下来,看得王燃又是怜惜又是心疼,外带着对自己强烈的愤怒,可又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在一旁做着一些无营养的抚慰。

半晌,女孩慢慢停止了啜泣,轻轻抬起头:“陪我喝一杯好吗?”

董小宛此刻的提议应当说相当正常。

说起来,董小宛把她对***道人的情思压在心底这么长的时间,对她来说确实已经快到了心里承受的底限,女孩也想找、当然也非常有必要找一个人来倾诉自己的心情。王燃既然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人也非常“可*”,又和自己与***道人有些最千丝万缕的联系,自然便成为女孩倾述的最恰当人选。再加之目前只余两人的环境以及女孩被一连串消息引发的心情波动,董小宛想找王燃喝一杯以图借酒消愁自在情理之中。

当然,想借酒消愁,不喝醉显然办不到,起码也要喝个八九分醉意才行。

董小宛的酒量虽然高,但一来之前已经喝了不少,属于连续作战。二来这次碰到的对手不一样,王燃同样是“酒精”沙场,不论是战斗力还是经验都不是雍穆格格和长平公主两人所能比拟。三来架不住女孩自己主动求醉……想灌醉别人不容易,想灌醉自己还不简单?

酒过三巡,董小宛很快就达到了“借酒消愁”的层次。

而被今天一连串意外搞得也同样心情郁结的王燃也很快进入了劝酒的最高层次,“宁可自己喝倒,也要让对方喝好!”

说实话,看着面前的可人儿心伤难受,王燃还真想打自己两个耳光。

“居然还说什么我会心、心想事成……”董小宛半伏在桌子上,俏脸布满了酒后的红晕,光艳照人,只是声音一会儿高、一会儿低,表明了她现在的状态:“骗人!……一、一点都不准……”

“别、别提那老道士了!”王燃说话的声音同样在做无规则的起伏:“他、他就是一个神棍,他说的话你、你怎么能相信?”

“不、不相信他,还能相信谁?”董小宛吃吃地笑着:“相信你吗?”

“当然!……我、我是谁?……我、我可是你命中的贵人……心中的、心中的白马王子……”王燃大着舌头,说着一些着三不着两的话:“他不能让你心想事成……我、我能!”

“真、真的吗?”

“那、那还有假?……只要你、你想的到,我、我就能给你办到!”王燃用力拍着胸脯:“保证比、比那老道灵!”

“吹、吹牛!”女孩斜伦着王燃:“那、那我想见、见***道长,你、你能办到吗?”

“想见他?”王燃嘿嘿地笑道:“那、那还不客易!我这就把他叫来!……不仅把他叫来,还、还得让他向你赔、赔礼道歉!……谁、谁让这个混蛋让你伤心的!”

“嘻嘻……”女孩俏笑道:“好啊!如果你、你真能把他叫来,我、我就嫁给你!”

“说、说话算数!”受到激励。王燃立刻起身摇摇晃晃地离开桌子:“你、你等着我!”

“快、快去快回!”女孩用一支手支着头,一支手做再见状:“我可等、等着呢!”

“嘿嘿,你、你就等着嫁、嫁给我吧!”王燃踉跄着进了里屋。

“嘻嘻……这个傻瓜!”看着王燃走开后,董小宛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放在唇边轻抿着:“心、心想事成,怎么可能?”

联单

说实话,董小宛提出地这个要求对别人来说那是根本不可能,可对王燃、尤其是醉了的王燃那就非常可能了……***道人全套行头的存放地就在里屋的床下。

当然,你不能对一个喝醉了的家伙抱有太高的期望。虽然王燃还记着***道人行头所在地,甚至还记得扮成***道人的一些过程。包括贴假胡子、粘假眉毛等手绪,可毕竟手脚都不稳,眉毛贴在了胡子上、胡子贴在了腮帮上,颇有些眉毛、胡子一把抓的意思。

但饶是如此,当身着道袍、手持拂尘、口宣道号的王燃出现在董小宛面前时,仍然把女孩一下弄怔了神。

“无量天尊……董姑娘别来无恙?”王燃醉醺醺地跟董小宛打着招呼。

“你,你……”董小宛用力眨了眨眼睛。

要说王燃现在的这个扮相距离真正地***道人差了许多,可毕竟这两人身份本就是一个人,王燃在以***道人的身份说话时更不自觉地保持了前面一贯的风格,一时间倒也有以假乱真之效。

“怎、怎么样?……我把他给带回来了吧?”看着董小宛脸上惊异的表情。王燃得意地笑道:“我这就让他跟你道、道歉……。”

“对不起,我对不起你……”王燃向董小宛鞠着躬:“我让你伤心,我是个大混蛋!”

也真难为王燃,一会儿***道人、一会儿贾宝玉做着转换,也不怕就此得了性格分裂症。王燃恢复了原来的神态和声音,董小宛渐渐地也反应过来,不觉格格笑了起来。

“你、你骗人!”董小宛伸手揪下贴在王燃下巴上的眉毛,笑着说道:“你明明是贾、贾大人,不、不是他!”

“谁、谁说的?!……我就是他!”王燃笑眯眯地*近董小宛:“告诉你一个秘、秘密……我其实就是***道人、***道人就是我!”

“骗、骗人!”女孩娇笑着。

“不信你可以考、考我!”王燃努力挺起胸膛,为自己的名誉而战:“***道人会的。我全会!……他知道的,我全知道!……不信你问我!问我!”

“那、那好,我问你……”女孩拗不过王燃地坚持:“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是什么情形?”

“第一次?”王燃一面傻笑一面回答道:“这个问题太、太简单了!……别说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我都记得清清楚楚!……那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

王燃这倒也没吹牛,他的记忆力本就超群,虽然达不到传说中的一目十行、过目不忘,但经历的事情基本上都没什么问题,更何况与董小宛的第一次见面本就关系重大?!

因此别看王燃现在是口齿不清,说话也没什么条理,可与细节处却把握地甚为到位……谁谁谁当时说了一句什么话、谁谁谁当时是什么表情……说白了。除了当事人外,别人想要说得这么详细,除非是一直躲在房梁上观察整个过程。当然,还应该手持起码一个四才能如此多角度地记录下这一过程。

当然,董小宛问的问题并不只这一个。无数个关于第一次的问题接二连三地找上了王燃。也许在女孩心里,也正是想通过这一方式来重新体味那些记忆。而王燃也不负所望,顶住了所有的攻势,屡屡获得“加十分”的荣誉。

不仅如此,王燃居然还没忘记在字里行间突出自己对董小宛地重视和喜欢。每回答一个问题后都不忘加上一句:“不怕告诉你,我暗恋你好长时间了……”

“怎么样?现在你该相信了吧……我就是***道人。我暗恋你好长时间了……”王燃得意地冲着再也想不出问题的董小宛晃动着酒杯。

两人在做问答游戏时倒也没耽误了继续喝酒。原本两人有八分醉意的话,现在怕是已经完全没有了理智,两个人都是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一会儿嚷、一会儿叫。

“现在相信有什么用?”董小宛指着王燃,突然又轻泣起来:“你、你来晚了,我就要嫁给别人了……”

“谁?谁敢从我手里把你抢走?”王燃一下跳了起来。

“我、我已经答应了贾大人……”女孩喝酒归喝酒,但自己的承诺倒还没有忘,倒也十分难得:“只要他、他把你找来,我就要嫁、嫁给他……”

“不、不行!”王燃一拍桌子:“什么假大人、真大人,你只、只能嫁给我!……谁、谁也抢不走!”

“嘻嘻嘻”,女孩看向王燃:“人家可是兵部尚书,手掌几十万大、大军,你敢跟他抢?”

王燃一听,立刻火往上蹿,一把把女孩拉进自己的怀里:“什么尚书、不尚书的,敢抢我的老婆,我废了他!”

“真、真的吗?老婆?你、你说老是你的老婆?”女孩窝在王燃怀里突然又喜笑颜开,抓着王燃的衣襟:“你、你不说这辈子不能娶、娶亲吗?”

“我、我那是骗人地……”王燃被这种快速的角色转换转昏了头,已经分不清自己究竟是谁:“我之所以那么说,就是想让你不要嫁给别人,要嫁、嫁给我!”

“真、真的吗?”女孩吃吃笑着:“你真的想娶我?”

“当然!”王燃把女孩从她的座位上抱到自己怀里:“我当然想娶你!”

“嘻嘻,你这个大骗子!”女孩丝毫没有阻拦王燃地动作,只是顺着王燃的动作给自己挑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然后仰着脸俏笑道:“你骗人,你根本就不能娶亲!”

“不能娶亲的那是太监!又不是太监,怎么可能不能娶亲?”王燃努力维护着自己身为男人的尊严:“实话告诉你,我、我都有好几个老婆了……”

“嘻嘻”,女孩的眼睛水汪汪地,一边用手点着王燃的胸膛,一边笑道:“我不信……”

“不信咱们可以试试……”王燃第二次主动请求组织上的考验:“我可以证明……”

“怎么证明?”也许是喝了太多的酒有些难受,女孩的身体在王燃怀里不安分的扭动着。

“嘿嘿嘿嘿……”女孩无意识的诱惑让王燃的脸上不觉浮现出以前对着史湘云、宫秀儿等“自己人”才有的淫笑。

这种淫笑最近一次是出现在他与长平公主与雍穆格格独处的那个下午。

“你笑什么?”董小宛丝毫没有面临危险的知觉,反而攀住了王燃的脖子。

“嘿嘿嘿嘿……”王燃没有用口、而是用动作回答了董小宛提出的问题,这个无耻的家伙竟直接把女孩抱了起来,向里间走去。

而董小宛也没有任何的挣扎,而是吃吃笑着把螓首埋进王燃的怀里,只余纤足在外面轻轻晃着。

第六章 反清复明(一)

喝了太多的酒,王燃再醒过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的中午。不过醒是醒了,人还有些迷糊,坐起来的王燃总觉得好像发生过什么,但却是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说起来,王燃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这种宿醉后的阵断性失忆。当初刚进大观园时就因宿醉搞出过大笑话。

很明显,这次也差不多,王燃的记忆只到与董小宛推杯换盏后就戛然而止。后面发生了什么就再也想不起来。而醒过来后的环境也没有给王燃提供什么有线索的价值,不仅印象中好像与自己在一起的董小宛不见踪影,整个房间也没有什么狼藉之象,收拾的整整齐齐,而最让王燃松一口气的是,自己穿着整齐的内衣躺在床上,一切与平常并无两样。

“贾郎,你醒了?”房门开处打断了王燃的思路,转头看去,正是妙玉端了一碗粥走了进来,不管王燃略带迷茫的目光,女孩快步走到王燃床边坐下,掩饰不住一脸的兴奋:“贾郎,你可真厉害……”

我当然厉害……王燃吐出一口气……说起来,自己在酒途上终于上升了一个档次,避免了酒后乱性之事的发生。

当然,对“霸王硬上弓”方针的没有实施,王燃心中还真分不清是惋惜还是庆幸……没有了这个手段,想要留住董小宛怕还真有些难度。

“董姑娘她……”王燃心中突然一咯噔,女孩不会已经走了吧。

“我就说那一招一定行吧……”小尼姑脸上透着得意的笑容道“今天早上我已经替你问过了董姐姐,她虽然不肯细说,但看她的样子肯定是不会走了…心

“瞧,”妙玉俏笑着举起手中的碗:“这还是人家刚刚给你熬的粥……”

妙玉的回答颇有些让王燃摸不清头脑……什么那一招啊?不过,虽然不知究竟是怎么回事,但听到董小宛没走的消息还是让王燃松了一口气。

“快跟我说说昨晚到底是怎么回事?”小尼姑凑了上来,清秀的面庞上挂满了与之绝不相称的八卦表情:“你是直接用地强呢?还是先把董姐姐灌醉…”

“想什么呢?”王燃暂时放下心中同样的疑惑,轻笑道:“昨晚我可什么也没做…纯*个人魅力…”

“切。少来!什么也没做?”小尼姑不屑地看了看王燃,然后指着他的嘴道:“那你的嘴怎么会成这个样子?”

嘴?王燃下意识地一舔,疼得差点没叫出来…明显破了一大块,就跟被别人咬了似的。

王燃一怔…一个镜头快闪过王燃的脑海,昨晚的睡梦中。好像、好像有人是扑在自己身上咬了自己一口,而且很重,当时把自己都疼醒了,王燃还能朦朦胧胧地记得那个咬自己的人满头青丝,拂在自己脸上。搞得又疼又痒…排除自己咬自己的可能,难道说……

王燃赶紧摇摇头,如果自己和董小宛真的发生了什么,那自己怎么可能还穿着衣服?

“早上我还看见董姐姐手里抱着一大堆衣服、被单什么地,匆匆忙忙地离开这里”……”小尼姑无情地封死王燃找出的借口:“要是你什么也没做。那为什么要…………”

“可能是昨天喝了酒……吐脏了……”王燃声音越来越弱。这个理由确实有些讲不通,女孩早上才离开自己的房间显然已经说明了许多问题。

更何况。吐的再脏,女孩也不必非要亲自动手给自己换衣服吧……自己身上这套衣服明显是新换的。从过去地经验来看,自己在喝醉了的情况下不裸奔就很不错了,还换新衣服?换新床单?

又一个镜头闪过,自己的原来的衣服是谁脱的虽然记不起来了,但迷迷糊糊中。好像、好像确实有人有人摆弄着自己,替自己穿着什么,只是当时实在太困,根本就没睁眼看是谁。王燃禁不住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而且董姐姐的表情也很奇怪…”妙玉接着举例反驳王燃道:“我早上见她时,就发现她双眼有些红肿,明显是大哭过一场…要不是你‘欺负,了她。怎会这样?”

第三个镜头快闪而过,好像、好像是有一个女孩附在自己的身上一面哭、一面拧咬自己,好像嘴里还一直喊着什么“大骗子”。

王燃觉得有些头大,对董小宛来说,自己的***道人身份确实可担得起“大骗子”这三个字,可这件事她不应该知道啊!

“再说,如果你没做过什么,董姐姐怎么可能突然改变了主意,决定留下来了呢?”妙玉继续打击着王燃:“昨天董姐姐还说今儿一早就走,连临别时的礼物都送过了,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变故,怎么可能变得如此之快?”

妙玉的话把王燃那一点因为没有酒后乱性而建立起来的荣誉感破坏殆尽。

“难道我昨晚真的是霸王……”王燃喃喃道。

“肯定是!”妙玉很有把握地说道,就好像她全程监控了这一过程:“否则真的很难解释董姐姐对你观点的大转变!…要知道,我以前在董姐姐面前说了你好几车的好话,也没能得她同意跟你,可今天的情形就完全变了过来…心

“你还不知道吧?就你手上的这碗粥,董姐姐就给你做了四回……做一回看你没醒就拿回去然后再做,也不让人叫醒你…………而且还不好意思自己端来,非逼得我拿来……”小尼姑冒充感情专家道:“这还不很说明问题吗?”

“四回?”王燃心中涌起不知是柔情还是感动抑或是愧疚的心情,喃喃道:“太浪费了、太浪费了……”

“行了,你少得了便宜还卖乖…心里不知高兴成什么样儿呢?”这次小尼姑的口气中倒没有什么酸意,反而布满了一种诡计得逞后的得意:“怎么样,我说得没错吧…只要得到了她的身,得到她的心也就不远了…………估计现在董姐姐心里肯定没有别人,全都是你了!”

第六章 反清复明(二)

妙玉估计的确实不错。

王燃再见到董小宛时,也明显地感觉到女孩对他态度的变化。虽说以前董小宛对王燃也很不错,也经常给他做个早饭、弄个夜宵,但根本没有现在这种从骨子里透出的温柔和关心。

当然也不全是温柔,背着人时,女孩也会施展一些辣手,找些茬儿便狠狠地拧王燃一下,伴随着一声:“大骗子!”,虽说王燃对这一称呼的由来还有些迷糊,但心中更多是一种“被虐”后的满足……打情骂俏,这才是真正的妻子与丈夫的关系吧。

可万事有利就有弊。

如果说,正是因为王燃与董小宛发生的亲密接触,使得董小宛对王燃柔情万千,那么同理可证,王燃占了布木布泰那么大的便宜,布木布泰对王燃也一样会层层依恋。

事实也正是如此。虽说王燃与布木布泰的这段接触纯属一个美丽的错误,王燃也并没有真正将布木布泰“绳之于法”,但不管怎样,两人的肌肤之亲已是铁的事实,两人更曾经互述“衷肠”,因此在再见到布木布泰时,那股脉脉深情差点把王燃当场“火化。”

可话说回来,接受布木布泰?这对王燃来说无疑是一个极富挑战性的课题。事实上,王燃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考虑过“母女兼收”的问题。他想得更多的仍是如何能跟布木布泰解释清楚。但这同样很有难度……错误虽然美丽,但直接承认并纠正自己的错误,无疑将极大的损伤到布木布泰。面对自己种下的苦果,以及由此而激发出的对方深情,一时半刻,王燃还真提不起这个勇气。

布木布泰对王燃确实是情深意重,而且明显被王燃那晚的“真情告白”和“实际行动”彻底俘虏,“以夫为纲”的思想在她身上体现到了。

虽然从布木布泰的眼神中不难发现她是多么希望能和王燃单独在一起,但她在言语中总是在暗示王燃不要因为她而冷落了其它人。这无疑更加重了王燃的负担。以至于在“走错房间”后的连续几天里,王燃都竭力地想办法避开布木布泰。可身为王燃的下属、满汉和亲的使者、雍穆格格的亲娘,怎么可能避的开?王燃也只能在心里暗暗祈祷布木布泰能快些离开京城。

而正所谓一波未平,又起一波,王燃正处于一会儿是天堂、一会儿是地狱的情境,另外又有一件和亲之事找了上门。

前一阵的“和亲”之事说的是雍穆格格和王燃,王燃是代表明廷的实际掌权者,而雍穆格格代表的则是德州满族。应当说,虽然布木布泰的这一提议有些突兀,但还在很多人的意料之中。毕竟这桩亲事一成,不仅可以进一步笼络满族之心,更等于与蒙古诸部落搭上了线。这对德州满族、明、蒙古三方都是一件不错的事。

而这一次的“和亲”却大大出乎了大家的意料。

…………………………………………

“朝鲜?”阎应元皱着眉头。

这次和亲的双方正是南明和朝鲜。据自南京连夜而来的明廷钦差带来的消息,朝鲜秘密派遣了使者前往南京,向南京朝廷表达了自己“反清复明”的决心,称愿意与明廷南北夹击,共同对付关外满清,作为自己决心的证明,提出愿意将一位公主送入宫中服侍弘光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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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群高丽棒子打得倒是好算盘……”张煌言在一旁跳了起来:“他们以为这样就可以了了山海关之事吗?”

山海关之事指的自然就是当初朝鲜海师辅助盛京清军偷袭山海关并救回豪格部的事情。说起来,如果没有朝鲜海师的帮忙,豪格部面临天堑与追兵恐怕只有全军覆灭的下场。也难怪张煌言念念不忘,毕竟自东海舰队成立一来,这还是明军在海路上吃得最大的亏。虽然这与东海舰队并没有直接地关系。但张煌言还是坚持认为这是对明海军荣誉的极大挑战。

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这完全是张煌言想要打仗的借口……攻打朝鲜,借海军由山海关东进或由东瀛西进都是很好的选择。现在朝鲜明显想借机抹掉这件事,这让一直想要大展海军威风的张煌言如何能愿意?

而高丽棒子一词也是出于那段时期,其始作俑者当然是王燃。当初得知朝鲜海师偷袭山海关后,王燃火大之下一时按捺不住脱口把原本流行于自己时空的词说出。其实本身并不带有什么“歧义”,但由于琅琅上口,竟很快地在军中流传了开来。

说起来,现在明军大部分地陆军军团都在休整,但海军倒一直没闲着。凭借水上霸主的实力,东海舰队进入了长江内河并朔江西进,挟将清军赶出关内的新胜之威对左梦庚的水军展开了无情的打击。左梦庚地水军虽然自称老大,但在配备了新型火药的东海舰队面前几乎无还手之力,加之左军新败、士气低迷,短短两个月,左军便丧失了对长江的制河权,只能龟缩于武昌等重镇。依托岸防消极抵御。

依据王燃的安排,张煌言倒也没有过分紧逼,只是将江面全部封锁。断绝了左军的水路粮道,只待左军内乱或是明军结束休整,再一举荡平它。

但不管怎么说,左梦庚归左梦庚,朝鲜归朝鲜。事实上,除了海军之外。陆军同样对朝鲜一肚子火。想当初,庄子固、阎应元、李岩等三路大军为歼灭豪格部成梯次前进,不是朝鲜横插一手,怎会无功而返?

可是话还得说回来,大家心里都明白,如果朝鲜真的可以反戈一击。无疑将大大缩小己方征服关外清军的时间和代价。

“反清复明……”堵胤锡轻笑道:“这帮家伙倒还真是俊杰……”

识时务者为俊杰,堵胤锡说“俊杰”自然是指他们的“识实务”……满清强大时,他们归降满清并辅助清军作战,而现在看到清军败逃关外,又决定反清复明,当然称得上“识实务”三个字。

事实上,对于朝鲜态度变化的原因,大家心里都很明白。清军入关之后,不论是谁都认定了清胜明败的结局,久与中原失去联系的朝鲜根本料不到明、清双方的实力对比会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发生根本性的变化,因此听从清军调遣、辅佐清军作战倒是情理之中。但纸毕竟包不住火,中原发生的变化无疑会重新引发朝鲜的政策调整,朝鲜重新树起反清复明的口号当然就是顺理成章。

不过话说回来,朝鲜之所以表现地如此“反复小人”倒也不能全怪到他们自己身上,王燃也要负上一部分责任……王燃这支蝴蝶的出现,不仅影响了中原地区翻天覆地的变化,还改变了朝鲜的进展史……按王燃原本时空的历史发展,此刻的朝鲜国王应当是李淏,可现在却变成了他的哥哥李涸(嵦)。也正是因为这位李涸(嵦,去掉山,左边为氵)的当政,才使得朝鲜脱离了原本的发展轨迹。

说起来,朝鲜李朝一直都是明廷的藩属国,朝鲜对明廷一直恪守君臣大节,每年岁币纳贡,从不懈怠,而明廷对朝鲜也非常照顾,不管是内乱还是外扰,都竭力提供帮助。当初朝鲜几度受东瀛入侵,几乎丧失全境,都是明军出兵相助才保住的江山。只不过后来满清兴起,入侵朝鲜,明廷自身难保,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朝鲜被满清占领。

但不管怎么说,朝鲜对明廷的忠心却在此后相当长的时间内也没有变。在王燃原本时空的历史中,在被满清征服后的相当长时间内,朝鲜都一直没有放弃“反清复明”的打算。朝鲜李朝视清朝为犬羊夷狄,私下称清帝为“胡皇”,称清使为“虏使。”除对清朝的公文贺表之外,一切内部公文,包括王陵、宗庙、文庙祭享祝文,仍用崇祯年号。朝鲜《仁祖庄穆大王实录》,在明亡前用崇祯年号,在明亡后用干支纪年和国王在位年号。在仁祖之后的历代朝鲜国王《实录》,只书干支纪年和国王在位纪年。至于私人著述,直到清末,仍有人书写崇祯年号,以至竟然有“崇祯二百六十五年”的纪年。

当时朝鲜君臣认为,“我朝三百年来,服侍大明,其情其义,固不暇言。而神宗皇帝(明神宗万历皇帝朱翊钧)再造之恩,自开辟以来,亦未闻于载籍者。宣祖大王所谓义则君臣,恩犹父子,实是真诚痛切语也。”李朝孝宗则以光复大明天下为己任,采取了诸多措施,倡议并着手北伐的相关准备。

李朝君臣确信“胡人无百年之运”的儒家格言,将地震、彗星等自然灾害视为清朝灭亡的征兆,对南明政权、吴三桂和三藩分裂势力、台湾郑成功、准噶尔蒙古等反清势力寄以厚望,准备派使臣渡海联络,策划夹击清朝,并积极响应朝、小南明联手组成军事同盟共同对付满清的计划。只不过由于朝鲜财政困难,军备薄弱,北伐大计最终夭折。

便是后来南明政权瓦解,反清复明无望后,李朝王室也一直秘密坚持进行各种追思活动。焚香望阙每年进行,直到李朝末年。

应当说,当时受儒家思想教育影响很深的朝鲜对明廷确实相当忠心,懂得“知恩图报。”与王燃原本时空中那些擅长弄虚作假耍无赖的“棒子”们确实有很大区别。

说实话,若是现在的朝鲜是那位李淏当位,就算迫于清军压力不得不出动海师配合清军出战,也会想办法怠兵作战或是故意泄漏出情报,给清军上点眼药。

但可惜的是,历史的拐弯让李涸(嵦,去掉山,左边为氵)做上了国王的位置,而这位李则属于典型的“亲清派”……在王燃原本的时空中,这位李就是因为表现出了对清朝的亲近之意,而被朝鲜君臣联手毒死……有他在位,朝军给予清军最大限度的配合就很容易理解了。

当然,虽说历史的这个拐弯是由于王燃的干扰而形成,但王燃对些却没什么心理负担。

一则王燃的历史学得本就不好,原本的历史发展轨迹是什么都不知道,何来负担?

再者说,王燃对朝鲜本就一直无甚好感……不谈自己原本时空中这些朝鲜人充当日本爪牙入侵我大好河山、“抗美援朝”后的“忘恩负义”,便是这帮家伙在世界杯上的黑哨也让王燃对他们的人品充满了不齿。因此才会在听说朝鲜海师偷袭山海关后恨恨地甩出了“高丽棒子”四个字。

说实话,就算王燃知道自己改变了这段历史,他也不会在意……这不过是让“棒子”们“忘恩负义”的狼子本性提前迸发罢了。

也不能怪王燃对朝鲜有“偏见”,谁让朝鲜的使者在“反清复明”、“进献公主”之外又加了一个条件呢?

进制

“这个高丽棒子真不会办事……”阎应元轻笑着看了阴着脸一直.没有说话的王燃一眼说道:“想娶咱们大人的妹妹,也不知道事先先给咱们大人打个招呼……”

第七章 交换公主(一)

阎应元对于朝鲜求亲之事的话显然有开玩笑的意思在内。说起来,李之所以在“反清复明”、“进献公主”之外提出娶南明公主,更多地只是希望能借此进一步加强双方的关系,并没有以此作为“交换”条件的打算。

应当说,李为此已经做了很大的铺垫……其正妻在朝鲜密使出发之前已然被废……朝鲜的态度很明确,只要明廷同意下嫁公主,朝鲜“国母”一位就是她的,绝对的地位尊崇。

朝鲜此举显然也经过了深思熟虑。众所周知,明廷的正牌公主除长平之外就数到了昭仁,而不论是长平公主还是昭仁公主,从亲缘关系上都是南明现任皇帝的晚辈。尽管从年龄上李和弘光两人相差无已,但朝鲜还是希望通过这种姻亲关系表明自己对大明的赤诚。

长平公主由于身体与婚约的关系,无法担当此任。昭仁公主虽然曾经担负过与满清多尔衮“和亲”的对象,但此事并未成功,双方之间亦无婚约之说。而当初昭仁公主的册立本就为了“和亲”,因而朝鲜此番求亲的对象便是昭仁公主。

…………………………………………

“依下官看来,高丽人此番求亲更兼有向大人示好、求饶之意……”堵胤锡捋了捋胡子说道。

堵胤锡说得相当有道理……谁不知道昭仁公主地背后乃是现在手掌权彪、赫赫威名的贾宝玉?!

“说地也是。”阎应元附和地笑道:“这群高丽棒子知道上次惹了我们,害怕我们报复。这才想了这招出来……这些棒子倒也不傻……只不过听说那李已近四十,做我们大人的妹婿是不是老了点?”

说起来,“棒子”并不是“棒槌。”通过这段时间,朝鲜李朝对天下局势的变化自然已有所耳闻。有了政治利益的驱动。年纪自然不是问题。朝鲜外交传统一贯以追求实利为标准,对他们有利,别说当妹婿,就是当女婿也没什么问题……就是在原本历史发展轨迹中,一直以反清复明为己任地朝鲜李朝也从来没有违反过对清朝的藩属朝贡制度。

只可惜不管是当妹婿还是当女婿,李这记马屁都是拍到了马蹄子上……贾宝玉和昭仁公主是亲兄妹,可王燃和昭仁公主却不是!王燃对昭仁公主的感情早已升华到了更高也更“庸俗”的层次。

不过话说回来。王燃与昭仁公主之间是儿女私情,纯以国家利益而言,李的提议确实相当有诱惑力。

朝鲜的军事力量虽然还敌不过关外满清……若他们自己能行,早就趁乱动手了。历史上。朝鲜一直想着跨过鸭绿江,进入东北,只是天不佑它,阴谋屡屡被挫败……但不管怎么说,随着满清实力下降,朝鲜也有了一战之力。有他们相助,明廷只须动用极少部兵马就可以将关外满清搅得一团乱。

这样一来,明廷就有足够地余力先一步安定关内的局势……龟缩湖北的左梦庚、进驻山西的吴应熊、盘踞四川地张献忠,还有那些大大小小的割据势力,都可以迅速得到平定。俗语说,攘外必先安内。关内局势稳定后再用大军于关外,绝对是水到渠成。

而且,这也算是变相地惩罚了朝鲜……送出一位公主,便可以直接落实明、朝之间的合作,只要明廷搞些花活儿,朝鲜就是想不跟关外满清耗都不可能。在某种程度上,明廷足可收坐渔翁之利。

高丽人当然也想得到这一点,可他们现在却是别无选择……眼见着强大的满清短短一年的时间便被赶出了关外、损兵折将、元气大伤,而自己又犯下了滔天大罪。傻子也能想明白,只要明廷收拾完了关外满清,顺手就可能把自己给料理了。而让高丽上下更担心的是,很可能明廷在料理满清之前就先出手灭了自己,以剪掉满清地羽翼。因此,明知道自己可能会被当成第一波的炮灰,朝鲜也只能认了……毕竟那样还可以等到第二个春天。

高丽人能想到的,南京那些高官大员自然也能想得到。说起来,除了昭仁公主、唐王、茗烟三个人知道王燃的身份外,满朝文武均不知情。面对高丽反清复明所可能带来的巨大利益,大家自然是踊跃赞同。朝内的各派难得地取得了一致意见。

朝鲜为使自己能获得最好的利益,于此番秘密朝拜下足了功夫。李派来的密使不仅带来了成车的好话,更准备了成车的珠宝,成车的美女,从上到下,几乎南京的所有大员都人手一份。一时间,替朝鲜开脱、为朝鲜说好话、要求接受朝鲜和亲请求的奏折络绎不绝。除去众所公知的军事效益外、更罗列了诸多政治效益,什么“方显我大国泱泱气度……”、“重现万邦来朝之盛状……”等等不一而足。

以黄宗羲、顾炎武为首的清流虽然拒绝了朝鲜的礼物,但出于朝廷利益,同样明确表达了对与朝鲜结盟的支持。

便是唐王,虽然知道王燃假宝玉的身份,但由于不了解王燃与昭仁公主的关系进展,对双方的“和亲”亦持赞同态度。

当然,尽管朝鲜求得是南明公主,但毕竟事关贾府。南京虽然意见一致,但依然要征得王燃的同意,这也是南京派人连夜知会王燃的原因……此时的贾府与当年的贾政时期已是大不一样,当年皇家想点谁去和亲,谁就得去。但现在,首先要得到王燃的应允才行。

话说回来,所有的人对此事都持有相当乐观的态度……此事明显是个双赢的局面,于国家、于贾家更是大有裨益,身主国家的兵部尚书、贾家的家主怎可能不同意?!

也许是害怕王燃当面一口回绝而失去了转弯余地,也许是想给王燃一个“惊喜.”也许是觉得贾府再牛也得听朝廷安排,高丽人没有选择直接与王燃联系,而是迂回南京先走一个上层路线。

当然,务实的高丽人也没有忘记给王燃准备了一份重礼,尽管王燃并非是此次和亲的主角,久闻王燃“色”名的高丽人还是为他准备了一对姐妹作为侍妾,据说同样出自李朝皇族,虽说并非公主,倒也是亲王女儿的层次。据说这对年方十五的姐妹不但花容月貌,而且是双胞胎,说什么自幼相伴、心意相通,听上去确实令人浮想联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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价值连城的珠宝首饰外加美女相伴,而一旦和亲成功,单凭昭仁公主这一条线,贾府不仅有了南明皇族的背景,朝鲜皇族也成了贾家的女婿,贾家的荣崇无疑将达到一个新的高度。从一定角度看说,朝鲜这也算是变相地卖了一个大大的面子给贾家。

“面子?我的面子用得着他们给?”王燃冷哼一声:“这帮棒子想得倒美,想娶谁就娶谁?想送我什么东西就送我什么东西?想打就打、想投降就投降?”

众人皆是一愣,王燃的话明显有故意找茬的意思。后面的话还可以理解为王燃对山海关一役的愤怒,可前面这送什么、娶什么的……嫌按理说,高丽人送给王燃的礼物便是较送给弘光帝的也是只强不差,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礼多人不怪,高丽虽然犯过错,可王燃连在中原犯下滔天大罪的满清都没有赶尽杀绝……堵胤锡等人还真想不明白这其中地关节。

“就是,帮高丽棒子们以为自己是谁?打了我们一个耳光,然后说句对不起就完了?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张煌言第一个跳出来附和道:“背信弃义!忘恩负义!……不给他们点颜色瞧瞧。下次肯定还会搞这一出!”

张煌言挑地理由于公于私倒都是冠冕堂皇,只不过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完全是他唯恐天下不乱导致自己没仗打的说法。让堂堂的东海舰队成天在内河转悠确实让张煌言憋足了气。

“说得好!是该教训教训这帮不开眼的东西!”王燃咬着牙对张煌言说道:“你们海军这几天就开始着手拟制对高丽的作战计划……”

“没问题!只要大人一声令下。我们海军有绝对的把握在三十天之内打到汉城……”张煌言显是早有准备,拍着胸脯叫道:“管他什么公主、翁主、姐妹花地,保管毫发无伤地都送到您面前……”

张煌言一付满心为王燃打算的模样,连送给弘光皇帝的公主都算了进去。

“咳咳咳……”堵胤锡赶紧干咳了几声,转向王燃道:“大人,您不是真的‘现在’就想打高丽吧?”

堵胤锡把“现在”两个字咬得很重,意思很眼显。在堵胤锡看来,就算要给高丽人一个教训,“现在”这个时间也不合适。

就目前国内外的情势来看,满清、蒙古、左梦庚、吴应熊、张献忠,诸多问题急待解决。王燃地军队虽然实力强横。但饭总要一口一口地吃,如果将这些饭按“可口”程度排个序,朝鲜不是倒数第一也是倒数第二。

在堵胤锡等人看来,目前最好的选择应当是先安内,弥除左梦庚等内患,然后再转向外。说实话。只要明廷内部平定发展,别说满清现在元气大伤,就算他有本事恢复到以前的鼎盛也一样没戏。

当然,这攘外必先安内的战略意见主要集中在王燃所属的军方,而在南京绝大部分官员及普通老百姓看来,排第一的还是那关外满清。要求一举荡平他们地呼声占据着舆论绝对的主流。

满清给明朝百姓留下的印象实在太坏,尽管在北伐之前还分着什么主战派、主和派,现在大家的观点早已趋于大同,恨不能灭而绝之。

要不是王燃军功卓著,声望隆重,普通百姓和绝大部分军队对他已进入盲目的崇拜阶段。单凭他没有乘胜追出关外这一条就得会被参他奏折淹死,更枉论他他放过德州满族、成立什么“德州满族自治区”了。

而现在,眼见着彻底报仇的机会被朝鲜人送到了面前,大家岂有不欢欣鼓舞地?

这也是高丽人狡猾的一面,介入的时机确实不错……犯了错的家伙都想着要将功补过,可也得有机会“补”才行。

话说回来,不管是先安内还是先攘外,都轮不着跟朝鲜动武。

第七章 交换公主(二)

尽管凭王燃目前的实力,对什么事情都可以扔出一个“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理由,再加上手掌《人民日报》这一犀利地工具,随时可引导百姓的情绪走向,可总不能就因为高丽人想要投降就拿他们开练吧?说起来,王燃的态度变化的也太大,昨天他还压下了张煌言求战高丽的要求,没想到今天就来了一个大转变!

“谁说我没有理由?”王燃看着面前一群急待解惑的家伙们说道:“呃,这理由还不好找?”

众人一时无语,显见着自己的这位统帅打起了“先打再说”的主意。

“说实话吧,我早就想动手了!”王燃今天的表现在堵胤锡等人看来明显有些异常:“本想着缓缓再说,没想动他们居然欺负到了我头上!”

“那,我们是不是要通知朝廷回了这和亲之事?”看着王燃主意已定,堵胤锡等人虽有些迷惑,但出于对王燃的绝对信任,还是决定执行命令。

“回了和亲?那是干什么?”王燃理所当然的样子:“仗要打、亲要和,否则我们到哪儿找这么好的理由?!”

王燃让钦差带回南京的信虽然不是热情洋溢,但也明确地表示了自己对与朝鲜和亲的赞同。不论是朝鲜还是南京等的就是这么一个答复。

立刻,明、朝之间的复盟被正式提上了议事日程。朝鲜密使在大大松了一口气之余也随即转职为明使,于收到王燃回复的第二天正式向南京提交了国书。

本来朝鲜密使并不打算现在就“抛头露面”地公开此事…从朝鲜的角度而说,在正式达成与明廷的和解以及缔结军事结盟并付诸相应的军事准备之前,过早地与关外满清划清界限并不符合他们的利益……成功与明廷秘密结盟然后打关外满清一个措手不及对高丽人来说才是最理想的选择。

只不过现在想“保密”却是根本不可能。

虽然《人民日报》的主编林黛玉正在赶往北京城的路上,于最近的新闻报道、时事评论方面有所延迟,但在“朝鲜派使者入朝参拜并希望达到与我大明的军事联盟,共同对付满清…”一事上仍保住了“第一新闻”的荣誉。几乎是在朝廷接到王燃复信的当天,《人民日报》便在头版头条花大篇幅对此事进行了报道。

而清流主办的《光明日报》也与当天出了一份“号外”,对此事进行了证实。而经过与《人民日报》长期“艰苦卓绝”的竞争,《光明日报》也早已不是那种只会刊登之乎者也的报纸,于如何抓住读者心理一道也整理出了不少心得……政治、军事方面被《人民日报》抢了头筹,《光明日报》则率先披露了明、朝和亲并交换公主之事。现在可说满大街的人都知道了高丽人来朝一事。至于明、朝和亲并交换公主之事更成了老百姓最津津乐道的话题。

想当然,在自己地抵达时间、来使目的、使团构成以及自己的姓名、身高、住所等详尽信息均被曝光。甚至连自己的相貌也被绘影之后,朝鲜“密”使也只能主动揭开自己的面纱。

对于此等“机密”的外泄,朝鲜人虽有几分明白,但也只能接受。其实他们也明白天下没有白拿好处而不用出力的好事…想寻求人家的谅解与支持,自然要付出一些代价。幸亏此刻的满清已不复当年血洗高丽的实力,凭朝鲜地军力尚可与之一搏。朝鲜密使确实是个聪明人,一方面在派人提醒李加强军事戒备,一方面干脆借势大力宣扬朝鲜对明廷的“忠诚”之心,以进一步推动相关协议的进行。

南京政府对这一“泄密”现象倒是持乐见其成之意。上至弘光帝下到文武百官,在经历了诸多外夷欺凌、藩属叛离之后。面对此“万邦来朝”的前兆自是激动不已,早就想着大力宣扬了,谁会去追究此事?况且,谁不知道《人民日报》的背景。

“听说那个叫金太俊的高丽密使分别接受了《人民日报》和《光明日报》的独家专访…”北京城中,阎应元笑着说道:“这个棒子确实有点口才,先是回忆什么朝鲜与我大明的友好历史,然后又把自己搞得特无奈、特可怜,不仅把责任都推到了满清头上,剩下的也被他安到了两国关系地分化上。意思很明显,两国合则两利、分则两害……”

“拜托,两家报纸还叫什么‘独家专访”?老阎,你也太老土了……”王燃笑着说道。

“棒子们这是急了……”张煌言听到朝鲜的消息就压不住的兴奋:“他们‘秘密’来使一事被曝了光。关外满清肯定要跳翻了脚……高丽可是他们的大后方……大人,您这一招可是把他们赶上了架子……嘿嘿,鹬蚌相争,得利地自然是我们…待他们拼个两败俱伤,我们再出来收拾残局……”

王燃并没有隐藏自己“泄漏机密”的主使身份,根据他一贯的风格,大家自然能想出他这样做的理由。

“不过这一招固然可以断了高丽人的其它念头,但也打乱了我们的既定计划……”堵胤锡沉吟着说道:“我们原定计划是以关内为主。对满清仅以牵制为主。而从此事的进展来看,我大明与高丽达成军事同盟、共同应对关外满清一事已成定局…朝廷用兵关外满清的兴趣远远高于关内,而高丽人也不是傻瓜,在决策出兵之前肯定会尽力说动朝廷要求我大军出关协同作战…就算我们可以隔山观虎斗,但也妨碍了我们用兵关内的计划,逼得我们必须在关外投入大量的兵力和时间…”

“不错。估计朝鲜来使的消息很快就可以传到豪格耳里……如果他狗急跳墙,集全族兵力倾力出击,没有我们的策应,单凭朝鲜的实力怕是熬不过三个月…”阎应元说道:“此事关联两国,一旦达成同盟,我们肯定不能袖手旁观…想要坐山观虎斗怕是不行。除非我们下定决心担负一个背盟的恶名,牺牲掉朝鲜…”

“牺牲掉朝鲜有什么大不了地?”张煌言不屑地说道:“大人不早就说过了吗?为了国家利益,该牺牲的也只能牺牲……大人不也准备牺牲掉自己的亲妹妹吗?”

张煌言的话很实际,想让高丽人彻底下定决心与满清决裂,和亲之举是必不可少!可以说,在整个事件的进程中,“和亲”将成为一个关键点。

和亲的成功与否自然将成为明、朝两国结盟成功与否的风向标,不论是高丽、大明抑或是关外满清必然都会以此作为自己决策的基点。

“我的好妹妹,我怎么可能牺牲掉你呢?”王燃一脸的冤枉。

“谁是你的好妹妹!”王燃面前坐着一个女孩,正是此次和亲的主角、“牺牲”的对象昭仁公主。

女孩是今天早上与林黛玉等首批进京人员刚刚赶到,按理说与王燃久别重逢,即便用“小别胜新婚”形容有些不恰当,便也应当是高兴喜欢。可女孩却显然处于生气状态,到了之后不但一直对王燃是不理不睬,而且在王燃“甩”下诸娇妻独自来见她时也都绷着一张俏脸,连正面都不愿意给他。

‘我的好妹妹只有你一个,你不是还有谁是?‘王燃立刻甜言蜜语道。

只可惜王燃这次的糖衣炮弹打了个空,女孩一下红了眼圈:‘是,你是只有我一个妹妹,要不然怎么会牺牲我!……你现在是我们贾家的家主,父死从兄,还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为了你说的什么国家利益,我一个小女子又算得什么?还不是说牺牲就牺牲……‘

女孩生气的原因自然是因为‘和亲‘之事。明、朝交换公主的消息早已传遍整个北京城,昭仁公主等人虽然在路上与南京钦差擦肩而过,但一进北京城便得知了这一重大新闻。‘什么家主不家主的……我不是跟你解释过了吗?我是不可能牺牲你的!‘王燃赶紧打断了女孩的发挥。

‘不牺牲?‘女孩转过头看着王燃:‘那是不是不用我去跟高丽人和亲?‘

‘和亲还是要地……‘王燃看着女孩陡变的脸色,赶紧又加了一句:‘但这和亲是假地……‘

‘假地?‘女孩一怔。

‘当然。‘王燃抓住女孩几次都强行甩脱的手:‘我怎么可能舍得把你送给别人?‘

女孩俏脸一红。不过这次却没有甩脱王燃。明媚地目光直视在王燃脸上。显然在等他的解释。

王燃这些话确实是出自真心。算起来,昭仁公主与王燃的缘分是最深也是最长。王燃最初化身贾宝玉就是为了救她。此后更一起经历了诸多磨难,两人虽然一开始都还恪守着兄妹之线,但爱情之火早已在两人心中生根发芽。所以当初王燃在听到高丽人想要娶女孩时才表现得如此不爽,甚至为此事专门调整了总体作战方略,改‘攘外先安内‘为‘安内先攘外‘。

要说王燃的计划确实称不上光明正大。既然大家都以‘和亲‘作为处理明、满、朝三方关系的决策点,‘和亲‘在王燃看来便成了改变现在三方、尤其是满、朝之间现状的手段。估计只要明廷这方送亲的队伍启程,关外满清也就该出动兵马对付朝鲜。在王燃看来。只需稍做些手脚,便可以将原本左右不定、国力不强地朝鲜和元气大伤、急需休养生息的关外满清拖入战争的泥潭,消耗双方的实力……借刀杀人本就是‘上兵伐谋‘的一种实现策略。

王燃原本就曾想过利用朝鲜从后方牵制关外满清,只不过当时与朝鲜交恶,除了先一步征服朝鲜外,想要达到这个战略目的比较困难,现在倒好,朝鲜主动送上了门。

当然,王燃没有给昭仁公主解释这些军事战略,他重点给女孩解释了假和亲地含义……说实话在,兵荒马乱之中本身就是浑水摸鱼的最好时机……为阻止明、朝双方的联盟,和亲公主被不明身份人士‘劫掠‘应该说的过去吧……只需选择好的时间和地点,将昭仁公主的问题融于明、朝、满三方的乱战过程中加以解决应该不是难事。

也只能怪高丽人倒霉,虽说到现在王燃还没想出什么好办法解决他与昭仁公主‘兄妹身份‘的问题,可在心里却早已把她当成了自己的房中人,现在看着别的男人打自己老婆的主意,焉能不急?

这从另一个方面验证了男人的独占欲和自私性。按说王燃目前不管是荤的、素的,房间的女人已经可以组成一个班,绝对不少昭仁公主一个,可这家伙依然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

‘你瞧,我这哪是为什么国家利益牺牲你?我这明明是为了你牺牲了国家利益……‘王燃做万般委屈状:‘当然,还有这么多年辛辛苦苦挣下的诚信名声……‘

‘少来!‘昭仁公主虽然知道王燃这句话里水分颇多,但情话谁不爱听?女孩不觉俏脸回春,白了王燃一眼:‘我的名声就没有牺牲吗?跟这儿和亲、跟那儿和亲的,你让我以后怎么办?‘

‘以后?‘王燃被女孩妩媚的表情弄得心中一热:‘以后还能怎么办?自然是嫁给我……‘

说起来,王燃与昭仁公主两人不论是谈话还是动作虽然早已超越了兄妹之线,但正式谈及‘婚嫁‘却是第一次。蛤虽然突兀,于两人间却又相当自然,就好像早就该说了一样。

‘呸!谁要嫁给你?‘女孩轻啐了王燃一口,只是话虽如此,身体却轻轻偎进了王燃怀里。其实,女孩一直就很相信王燃,只不过乍一听到‘和亲‘消息有些转不过味来,再加上不知内情的寇媚、柳如是、卞玉京等人都拿着这件事跟她开玩笑,女孩心中的郁闷、伤心自然爆发。

‘当然是你,‘王燃调笑道:‘你不是也说我是什么贾家家主,说什么你就得听什么吗?‘

‘可、可即便是假和亲……‘女孩轻扭了王燃一下:‘我们也还是兄妹……‘

‘这个嘛,车到山前必有路……‘王燃轻笑道:‘大不了,我什么也不管,娶了你退隐园田,别人根本就看不到……‘

‘别人看不到,可林姐姐、柳姐姐她们看得到……‘女孩脸色俏红:‘你总不能连她们也瞒着……‘

‘说得对!对她们当然是不能瞒!‘王燃对公开身份这件事一直很苦恼,但现在却不是为这件事烦扰的时候,王燃厚着脸皮向女孩贴了过去:‘要不我今天晚上就留在这儿吧……‘

第八章 黯然情伤(一)

王燃提出留宿昭仁公主闺房之议虽是调笑,但也不乏试探……既然自己已然下定了决心,现又经过了高丽求亲之事,王燃心中便有了“速战速决”、尽早将这个“妹妹”拿下之意,谁知道以后还有哪个不长眼地来捣乱?

但昭仁公主虽然心中已是非卿不嫁,但毕竟还是黄花大姑娘,听到王燃的狼子野心,不觉大羞,站起身来就准备把这个一心想要窃玉、偷香的淫贼赶出房间。

可王燃脸皮已经练得极厚,借着女孩的推搡竟做起了近身全方位的接触。要说两人原本就有一些亲近动作,但顶多是牵手相偎,哪能比得上王燃存心想要占便宜之举,几番来回,女孩数度要害便尽皆失守。

“好哥哥,现在不行……你还是去找柳姐姐她们……”从未品尝如此滋味的昭仁公主被王燃撩拨的通身早已酸软,只余一双手勉强抵住王燃下压的脸:“要是被她们看到……”

“她们看到怕什么?反正我这最后一层窗户纸已经被捅破……”王燃一面倚仗自己的力量优势消耗着女孩最后的抵抗潜力,一面耍着无赖:“她们只要敢来,我就敢当着她们的面儿……”

说曹操、曹操到,正在王燃半擒半抱起女孩准备放到床上时,门口传来了李香君和门外小丫环的说话声,慌得昭仁公主一下从王燃手上跳了下来,也不知她是哪来的力气。至于王燃,嘴上虽然说的厉害,但本质上还是有点做贼心虚,与昭仁公主一样赶紧整理好凌乱的衣服。待李香君进来时,两个刚刚还纠缠在一起的人已经是正襟危坐。

“你们两人怎么了?表情这么奇怪?”李香君看着分开好一段距离的王燃与昭仁公主。一脸的诧异,然后指着王燃做出一副嫂子保护小姑子的样子:“你是不是又欺负我们公主了?。”

“欺负”这个词的含义很广,心中有鬼的昭仁公主立即又红了脸,王燃不觉也干咳一声。向着李香君岔开话题道:“嘿嘿、嘿嘿……那个,找我有什么事吗?”

“谁要找你?”李香君瞥了“自作多情”地王燃一眼,轻笑道:“林姑娘和柳姐姐她们让我过来瞧一瞧公主,看身体舒服些了没有……”

身体不舒服是昭仁公主为自己生王燃的气所找的借口。柳如是、李香君等人皆心思玲珑,虽然不知昭仁公主为何郁闷,但显然是冲着“哥哥”而来。兄妹之间的事。做嫂子的并不好多问,况且这嫂子的身份现在还处于名不正言不顺的阶段。但不管怎么说,柳如是等人却始终有些不放心,这才让李香君过来。现在看来,这“兄妹”两人的表情虽还有些奇怪,但问题明显已经解决。

“公主。你现在若是感觉好一些,不如随我一起到前厅,大家一起说说话岂不开心?”李香君笑道:“正好有多年不见的好友来访……”

李香君这边劝着昭仁公主走,王燃那边拼命地给昭仁公主打着眼色要他不同意,王燃这点龌龊心思,昭仁公主岂有不明白的?女孩俏脸一红,究竟是脸皮薄做不到王燃一般的无耻,起身便答应了李香君往外走。

王燃诡计失败,心中恨恨。但也没办法,只好随着两个女孩一同走出去,一边走一边顺便把火发到了李香君所说的那位多年不见地好友身上:“这也太巧了吧,你们这才刚来了多大一会儿,就有好友找上门了……”

…………………………………………

确实是巧。

李香君所说的好友王燃也认识,正是在德州跟王燃订下君子协定、搞得王燃不知如何是好、最后不得不施展金蝉脱壳方才摆脱的顾媚顾横波。乍一见是她。王燃差点没悔晕过去……没是自己跟过来干嘛?

其实王燃心里也明白,顾媚此次前来说是为了看望老朋友,这不过是个借口,来找自己才是她的目的……正如自己刚才随口所说,若非有意等候,哪可能这么巧。柳如是等人前脚进门,她后脚便到?从这一点上看,估计这次没有个说法肯定是结不了。

毋庸置疑,顾媚绝对可算得上一个汉奸,王燃掌握的材料可以很明确地落实这一点。但是她同样也有功于大明,山海关之役,正是她的通风报信使王燃的北伐军避开一场无法预知后果的损失。虽然功过无法定量比较,但断一个功过相抵却是问题不大。

按理说,既是功过相抵,顾媚已是清白之身,可是让王燃就此接受她成为自己的房中人却也不能。别看王燃并不挑什么女孩的出身,甚至会不顾女孩的身份,好像只要是美女就能让他动心,可事实上王燃在某些方面还是一个完美主义者。

在王燃看来,女孩有心机不是错,谁不想得到幸福的生活?因而对顾媚搞得什么移情别恋并不太看重……以顾媚的出身和经历想得到一份真正的幸福并不容易,便是柳如是、李香君、寇媚、卞玉京、董小宛等人也都经历过一段或数段感情困扰。可追求幸福不是错,但采用损害国家、民族利益的手段来达成这一目标却是令王燃无法接受。便是最后顾媚透出清军的作战计划也不是因为想要“改邪归正”,而是希望以此作为她的晋身之阶。

从这些角度来说,顾媚的人品只能用一个“差”字形客。这也是王燃对顾媚于感情一道毫无感觉的原因所在。更何况,顾媚提出的要求就好像是用情报来买王燃地感情一般,这让王燃如何情愿?

王燃离开德州进曾令人给顾媚送去了不少金银珠宝,其价值足以让她挥霍一辈子。王燃原本以为以顾媚的聪明应该明白自己的暗示而不再纠缠,可现在看来,事情并非如此简单。

“相公”,看见王燃进来,柳如是等一干莺莺燕燕拉着顾媚俏笑着迎了上来:“我来给你介绍……”

“顾姑娘,别来无恙?”王燃脸上难得地露出一丝尴尬。不管怎么说,自己毕竟是食言在先,这对自己整天叫喊的“诚信”不能不说是一个小小的讽刺。

“多谢大人挂念,小女子一切安好……”相较于王燃,顾媚显然沉稳地多,嘴角透着淡淡地笑容,向着王燃浅浅一福。

“你们认识?”正准备替二人介绍的柳如是一怔,旁边众人的眼光立刻也变得好奇起来。

王燃脸上的尴尬更甚,不觉摸了摸鼻子,不自然地对顾媚笑了笑,然后突然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一样:“想起来了,阎应元这家伙说找我有要事……那个,我就不陪大家了……实在抱歉,你们先聊着……”

“什么事儿这么着急?”一旁的寇媚很不“识趣”地拉住王燃,俏皮的眼里透着全都是对王燃与顾媚相识过程的好奇。

“嘿嘿……大事!军国大事!阎应元找我当然是要讨论事关目前战局的大事!……差点就给耽误了!”这份意外的尴尬来得很突然,搞得王燃不知如何解释,也不想多做解释,只好来一个走为上计。

“哎呀,顾姐姐也是有大事来找你……”寇媚拉着王燃不松手。

王燃一听,脸上的难看立刻又加重了几分,一边干笑着一边抽身往外走:“没关系,我去去就回来……”

大事?除了“讨债。”顾媚还能有什么大事?胜利突出重围的王燃一面擦汗一面暗赞自己随机应变的能力。

“这就是你说地大事?”寇媚叉着腰一脸不爽地看着王燃。不仅是寇媚,一同前来的李香君与昭仁公主等人脸上也都布满了不友好的表情。

也难怪女孩们生气,不谈王燃所说“去去就回”一下就“去”了大半天,单看他现在的状态……一手拿着一串刚刚烤好的野味,一手端着杯子,刚进来时,还明显地可以分辨出他哼小曲的声音……受原本时空的影响奇+shu$网收集整理,王燃哼的基本上还都是通俗歌曲,在目前的时空想冒充确实有难度。

“呃。那个……”饶是王燃此刻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好在心里大骂守门地亲兵饭桶,不知提前报个信。他也不想想,古往今来,这“夫人”的权威有多少人敢冒犯的?更何况还有一位公主?

“顾姐姐那边有这么大的事情找你。你不处理,居然在这里烤肉喝酒?”寇媚噘着小嘴:“你也不怕寒了顾姐姐的心……”

她要真寒了心倒也好了。

“幸亏顾姐姐跟我们姐妹情深,不会跟你计较……”寇媚的话无情地击穿了王燃仅存的希望:“看你悠闲的样子,跟阎大人的大事也该处理完了吧?那就快些跟我们回去吧,顾姐姐她们都还在等着呢……”

“拜托,你们姐妹再情深,也不能随便就把老公送人吧!”王燃躲开寇媚要拿自己手上肉串和酒杯的手,一脸的郁闷。

“什么把老公送人?”寇媚等人均是一怔:“你在说什么呢、”

“反正我不回去,回去见了面更麻烦!”王燃忽略了寇媚等人的“装模作样”,很干脆地说道:“这样,你回去告诉顾姑娘。就说我说地……天涯何处无芳草,何苦非要吊着我不放?……这件事确实是我做得不对,我对不起她,她要别的任何补偿都可以,只要我拿得出,价钱随她开!只要她以后不再缠着我……”

王燃这样干脆也是被逼得没办法,既然暗示你装不明白,那也只能翻开了说!当然,不管王燃对顾媚如何没有好感,但让她当面对一个女孩说出如此无情之语却也不容易。

“你在说什么?什么吊着你不放?什么对不起她?你到底想说什么?”王燃的话显然给寇媚等人造成了极大地冲击。几个女孩的脸上全都充满了不解。

女孩们的不解让王燃心中也升起了淡淡地疑惑。在王燃想来,顾媚找自己自然是为了要自己兑现诺言之事,而寇媚等人自然就是她拉来的说客,但现在看来好像有些不对。难不成,顾媚还真有没的事找自己?

第八章 黯然情伤(二)

“顾姑娘找我到底是什么事?”王燃暗悔自己的莽撞,赶紧岔开话题。

“说是关于吴应熊的事……”昭仁公主在一旁答道。

“吴应熊?”王燃一愣。刚想进一步询问,寇媚突然叫起来,指着王燃道:“啊,我明白了!你一定是对顾姐姐做了那、那种事情!你现在想要始乱终弃!”

“什么始乱终弃!”王燃吓了一跳:“我和她根本就没乱过,哪来的弃!”

“那你说得对不起她是什么事情?”寇媚顺着自己的思路地追问道:“还有,你要不是想始乱终弃,为什么要说用钱来弥补?还随她开价?”

不能怪寇媚做如此推断,王燃的话在通常情况下确实只能做如此解释。要怪也只能怪王燃自己,他以为寇媚等人来是为了替顾媚说项,可现在看来,虽然不知是什么原因,顾媚并没有向寇媚等人公开与自己的那个约定,倒是自己找事,先抖了出来。

“相公”,李香君也不满地看着王燃:“顾姐姐被那个龚鼎孽抛弃已经很可怜了,你怎么还能这样对她……”

“二哥哥”,昭仁公主同样站在了“弱者”的一边:“就算你是一时做错了事,可也不能用这种方式补偿啊!用钱?这会伤了别人心的!”

“几位大小姐,这事儿不是你们想的那样……”王燃一阵头大。

“那是哪样?”几个女孩立刻围了上来。

对王燃来说,只要有一分可能,他肯定不愿意把自己与顾媚之间的“权色交易”公之于众。从内心而言,他实在不愿意跟顾媚扯出什么“绯闻”……王燃对顾媚的印象并没有因为她的“功劳”而有所好转。

况且,虽说这“以身相许”的条件是顾媚“下套”得来,可说出去谁信?凭王燃纵意花从的名声,倒过来说恐怕更有市场。在别人眼中,不定是王燃用了什么手段摘得花呢。对面几个女孩的反映也证实了这一点。

“顾姐姐非缠着要嫁给你?我才不信!”寇媚第一个跳出来:“当年追求顾姐姐的人从门口都排到了河边,就算是因为那个龚鼎孽而心灰意冷,那也不可能见都没见过你就……你以为你是什么香饽饽,谁见了你都想要……一定是你又用了什么风流手段……”

“拜托,我是那种人吗?”王燃高声叫冤,风流手段?这从何说起?

“当然是!”寇媚的回答斩钉截铁,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俏脸一红:“要不然,你为什么在刚见人家第一面就送那个、那个春宫图……你说对不对,香君妹妹?”

李香君脸一红没有说话,王燃不禁睁大了眼睛……话倒过来说也可以?当初明明是你不分青红抢过去的。

“不错”,很明显,不只是寇媚手中备有黑锅,同来的卞玉京手中也握有王燃风流成性的证据:“当初才刚见你,你不就对我用了迷、迷香,使了强吗?”

这冤枉就更大了,好像自己才是那个受害者吧。

当然,这些话王燃也只能在肚子里说说。看女孩们似羞似喜、还带着点怀念的表情,明显已经把这件事当成了一段美好的浪漫。王燃也只能甘之如饴地背上这些黑锅。

本来是替顾媚打抱不平的话题变了味,寇媚、李香君、卞玉京显然被自己的话勾起了些许春意,个个粉面含羞,瞟向王燃的目光更有水汪汪之意。同来的昭仁公主虽然无法举证,但刚刚过去不久的亲昵也不由让女孩不知是恨是羞还是喜地瞪了王燃一眼。

女孩们地情态把王燃同样搅得心头大热,向着昭仁公主看了一眼,然后轻笑着向寇媚几人挨了过去,一脸的无赖:“就算我有风流手段,那也是只对你们……对别人我可没兴趣……晚上我可以证明给你们看……”

女孩们的脸都哄了起来,虽然几人与王燃早都有了肌肤之亲,但光天化日之下被调笑还是有些盯不住,更何况,还有一位不是这个***里的昭仁公主?王燃与昭仁公主之间的“兄妹”情深。众人倒是早已看出,但谁也没有往别的地方去想。

“少来!谁不知道你一直就想要把我们姐妹全都、全都……”寇媚又羞又嗔地推开王燃*过来的头,突然又想了王燃搞出的一个笑话。禁不住笑道:“当初你不就说过要‘尝’遍秦淮八绝的吗?”

关于王燃的这个错误,李香君可算得上第一个见证人。此时听了也轻笑道:“对啊,如果真是顾姐姐主动的话,你会不愿意?当初柳姐姐尚为人妻、卞姐姐还是出家人,你都不曾放过。这次你又用尽手段把董姐姐也骗了进来,明白的就想收齐我们姐妹……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你会舍得放过顾姐姐?”

王燃躲到这里烤肉喝酒,家里诸人也没闲着,不一会儿。自大观园北上地“旧人”便与长平公主、雍穆格格、董小宛等“新人”熟识了起来。董小宛与柳如是等人本就是旧识,熟络自不用说,难得的是,一向不拘小节的雍穆格格和一向沉默的长平公主竟也在极短时间内融入了这个团体。说起来,王燃在这方面的运气还真不是一般地好。

“顾媚和你们能一样吗?”王燃摸了摸鼻子:“我对她是一点感觉也没有……”

“怎么可能?”寇媚奇道:“论才情,我们姐妹中怕只有柳姐姐勉强能与之相比,论容貌,顾姐姐更是个中翘楚……你怎么可能对她没有感觉?”

“有才情、有容貌的女孩多了,我总不能对谁都有感觉吧?”王燃没好气地说道。

“那是为什么?”寇媚追问道:“难不成你是嫌弃顾姐姐嫁过人?不对啊,当初柳姐姐不也……”

“她跟你柳姐姐可不是一回事儿!”王燃显然不想把顾媚与柳如是做等同处理。干脆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我之所以喜欢你柳姐姐不仅仅是因为她的才情,更不是因为怜惜她被钱谦益抛弃,我喜欢她最重要的是敬重她地重情知义……不会借着自己的容貌玩弄别人的感情,也没有因为贪图荣华富贵而屈膝变节……不单是你柳姐姐,便是其余人,像你。虽说顽皮了些,可与大节无亏,还有香君、小宛、玉京她们,就算有的地方不完美,但有知礼懂义一条便足够了!……美女谁不喜欢?可大节有亏,其它就是再有才情、再有容貌又能如何?!”

“原来是这样……”听了王燃的这番话,寇媚等人自是又羞又喜,还带着浓浓的庆幸,心中仅存的一丝对自己身份的担心也随之散去,剩下也只是替顾媚的惋惜:“其实这些事也不能都怪顾姐姐,谁让她嫁给了龚鼎孽这个大汉奸呢……嫁鸡随鸡,她也是身不由己……”

“若单是眼光不慎倒也罢了……像你们柳姐姐,当初选择的那个钱谦益也不是什么好人,可你总不能助纣为虐吧……”王燃自是知道寇媚等人为顾媚开脱的意思,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轻叹一声道:“当然,且不论顾姑娘上次的动机如何,她提供的情报倒也可以弥补自身犯下的错误,功过相抵,我也不想多做追究,说心里话,把她当成一个普通朋友我还可以接受,但要我……”

“若能被贾大人视为朋友,我愿足矣!”王燃话音稍落,一个清冷中迷着黯然的声音在外面响起,门外走进几个人,赫然便有被王燃在背后议论的顾媚在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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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冲冠一怒(一)

在背后说人坏话被逮到无疑是一件令人尴尬之事,从顾媚等人的表情来看,在门口恐怕也不是一会儿半会儿,该听到的应该都已经听到。不过陪同顾媚一同前来的柳如是等人并没有打抱不平的意思,而当事人顾媚更没有追究责任之意……顾媚明显没有向柳如是等人透露她与王燃之间的纠葛交易,乍闻此事,大家都不知该说些什么。

“其实我早应该想到以大人的铮铮铁骨,身边岂会容下我这种卖国背祖之人!”顾媚的俏脸一片苍白,凝视着王燃的眼睛道:“是我痴心妄想了……”

顾媚的神情明显极受打击,以其出众的才情和容颜而被一个男人拒绝确实不是一件令人舒服之事。况且这种评判完全是针对的人品,人品是一个人的根本,根本被否定,这对一个早已习惯于被人追捧、心性高傲之人当然是一个极重的打击。虽说王燃已然在心里与此女划清了距离,但见此情景也不免心生怜惜。

“顾姑娘言重了……说起来是我与姑娘无缘,以姑娘的才情绝对可以轻松找到比贾某强得多的人……”王燃略带着一丝尴尬说道:“而且我刚才也已经说过,姑娘虽然曾有前错,但山海关一役已然是功过相抵,‘卖国背祖’四个字现在并谈不上……”

说起来,王燃并不是一个揪住别人小辫子就不放之人,对那些犯了错的人,王燃还是愿意给其一条自新之路。想当初,谢启光一心为满清服务,伏杀贾宝玉、劫持昭仁公主,绝对可担得上汉奸二字。王燃不也给了他弃恶扬善的机会?便是现在在北京城,对待那些原本投降清廷的诸多汉臣,除那些主动做汉奸的家伙,王燃也没有施行反攻倒算的意图。这里面有稳定政局的意思。但也不排除导人自新之意。只不过正如王燃刚才所说,做朋友可以,但做夫妻……确实别扭。

“功过相抵……”顾媚喃喃地重复了一句,嘴角噙着一丝苦笑:“可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再是功过相抵怕也洗不去这身上的污点……”

顾媚这次给王燃的感觉较之前几次要好得多,起码她表现出的那种悔恨相当真实。当然,这跟顾媚本身是一个美女也有关系……没几个男人能看着美女伤心而无动于衷地。更何况伤心的起因还是因为这个美女喜欢上了自己。

“顾姑娘不必如此想”,王燃忍不住劝道:“姑娘还年青,还有大把大把的时间足以让姑娘洗去旧颜,以姑娘的才情足可流芳百世……”

王燃这倒也不是瞎说。顾媚确实极具才能,若按原本的历史发展轨迹,不谈她在政治、方面取得的成就,在秦淮诸绝中,顾媚是唯一一位上演***俏佳人传奇的成功人士。相较而言,其余诸人不是遭人抛弃就是苦难度日,最好的也只是避世修行,孤单余生。哪像顾媚生前、死后都享尽荣宠?!

“流芳千古又怎样?”顾媚痴痴的目光含着淡淡的幽怨看向王燃:“曲高和寡……”

“怎会曲高和寡?不说顾姑娘有如此多地知交姐妹.就说我们虽然在某些方面无缘。”王燃坚定地把握住了自己的原则,当然口气相当的温和:“但如果姑娘不嫌弃,我们同样可以成为朋友,成为知己……”

“朋友?知己?”顾媚的眼睛紧紧地盯着王燃像是要区分王燃话语的真假,看得王燃一阵小汗,他当然明白自己的话里安慰的成分居多……男女之间纯粹的朋友关系在现实世界怕是很难保持,但现在他确实也找不出更合适的词来摆脱这种尴尬地情景……谁让自己当初答应了人家的条件。而现在又想抵赖呢。

良久,顾媚突然淡淡一笑:“贾大人说笑了,我刚才就说,如果贾大人真的可以不计前嫌,屈节下交,我当然是求之不得……”

王燃立刻心口一松……顾媚这句话无疑是主动放弃她原有条件的表示,管她男女之间友谊存在的可能性,这个问题终于解决了。要是顾媚一口咬定原来的条件不松口,让王燃当着这许多人硬下心来拒绝还真有些为难。

其余诸人也都缓出一口气。

“相公,你可真有福气。能让横波妹妹引为知己,这可是多少人求也求不来的……”柳如是到底是一位老江湖,赶紧抓住机会缓解现场颇有些压抑地气氛:“应该好好地庆贺一番才是!”

“是啊,今天可算得上是三喜临门了!”李香君慧心兰质,也在一旁掐指数道:“昭仁公主、林姑娘她们到来算一喜、我们多年不见的姐妹重逢算一喜、顾姐姐和相公又成了知交好友当然也要算得一喜,确实应该好好的庆贺一番……”

众人立刻纷纷称是。场面立刻活络了起来。

“妹妹,要是这样说来可还有一喜!这一喜可还是顾姐姐带来的!”董小宛在一旁笑着对王燃说道:“要说你的福气确实是好,刚刚结交的好友这次可给你带来了天大的喜事!”

王燃一怔,看向董小宛,女孩却抿嘴不言,显然准备将此次谈话的主动权交到当事人顾媚手中。

看着王燃转过来疑惑的目光,顾媚却似是已经完全从刚才的尴尬中挣脱了出来,向着王燃浅浅一笑,分不清是恼是怨:“难不成你真的以为我这次来就是为了缠着你吗?”

那还能有别的事?王燃当然不会傻到把这句话说出来。

“当然有别的事!”顾媚却像是看透了王燃的心思,较咬着嘴唇说道:“我这次来可是因为吴应熊!”

“吴应熊?”王燃第二次听到顾媚的这个来意,心头的疑惑更甚。

“不错”,顾媚说道:“我已然说动吴应熊地手下反水举正!”

顾媚的话无疑搅得王燃心头大怔。

自吴三桂与德州阵前兵败身亡后,吴应熊领着残兵一路逃窜,虽然吴军当时已不能容于清军与明军,但不管是当时明军的统帅王燃还是清军的统帅豪格都无力他顾,吴应熊倒是有惊无险的奔回了山西境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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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奔回‘,是因为山西也勉强可称得上吴氏一门的发迹地。当年吴三桂引清兵入关对付李自成部,盘桓最久的便是山西一线,对关宁军而言,山西可说是除山海关外的最大根据地。

事实上,吴应熊在山西也确实有鱼得水之意,趁着明军一力对付满清之机,极短的时间,吴应熊已然成为了山西的土大王,论势力颇有王燃原本时空中的阎锡山之意。其实这倒也好理解,清军败退关外,山西原本的势力早就四分五化,吴氏这匹瘦死的骆驼虽然不敢主动挑衅王燃,但对付这些地方势力还是很有富余。

可话说回来,根据王燃掌握的情报,并未得到吴应熊有任何反水之意……一方面吴三桂也算是间接损于王燃之手,这杀父之仇并不容易化解。另一方面据可*线报,吴应熊正和湖北的左梦庚秘密联络,准备组建军事联盟共同应对外敌……顾媚这句话是从何说起?况且也没听说吴应熊和顾媚之间有什么关系,就算是吴应熊有投降之意,也不用通过顾媚吧。

事实证明王燃再次犯了经验主义的错误,吴应熊与顾媚之间还真能扯上关系。

‘大人,您是说陈圆圆?‘北伐军的作战室内,被紧急召来探讨军情的阎应元等人均睁大了眼睛:‘就是那个把吴三桂、李自成都迷得晕头转向,不惜为之开战的陈圆圆?就是那个有天下第一美人之称的陈圆圆?‘

能让阎应元等人动容的美女不多,说起来,即便是像王燃这样对历史了解不多的家伙,对这位让吴三桂‘冲冠一怒‘的红颜也早已如雷贯耳。也正是因为这件事。秦淮八绝中,陈圆圆的名声绝对是最响的。

有了陈圆圆。顾媚与吴应熊之间地关系就可以理解了。

从辈分上说,陈圆圆作为吴三桂最宠爱之人,可算得上是吴应熊的长辈。吴三桂对陈圆圆确实疼爱。自受了李自成的刺激后,走到哪儿都会把她带在身边。只是后来由于要随多铎急行军,不忍让爱妾受苦,这才把她留在了自己的老营山西。也正是因为吴三桂对陈圆圆的宠爱,陈圆圆在关宁军中倒也保持了一份地位。

而据柳如是介绍,当初的几个姐妹中,顾媚与陈圆圆的关系是最亲近的。顾媚也正是通过这层关系,最终说动了吴应熊的部下反水。

‘这位顾横波确实有本事。‘在感慨第一美人之时,张煌言并未忘记对顾媚的赞叹:‘竟能在吴应熊的眼皮子底子策反了他地部众!‘

的确。顾媚在这件事表现了极强地政治把握能力与勇气,她选择的是策反吴应熊的部众而不是直接策反吴应熊……吴三桂这个关宁军的灵魂不在,吴应熊并不能真的服众,关宁军诸人效忠的对象一去,心思已乱,在明军日益强大的实力面前,愿意跟吴应熊一条道走到黑的人并不多。有了陈圆圆从旁穿针引线,顾媚能取得成功倒也并非不可能。

至于勇气当然更不必说,做策反工作本就是一只脚踏在鬼门关内。

而事实上。顾媚也的确成功了。关宁军手握军权地十八营中,有十二营表示愿意弃吴投明,并托顾媚带来了‘效忠书‘,只待明军兵临山西便来个阵前倒戈。

‘若果真如此可就太好了!‘堵胤锡到底老成持重,从两位美女的话题中脱出身来,开始分析吴军反水所能带来的利益:‘十二营反水。我们只需要使用很少的兵力便可以顺利平定山西,这不仅不妨碍我们北进伐清的计划,而且可以稳定关内局势,牵制左梦庚的发展,让我们能腾出更多地兵力机动,可谓是一举数得!‘

堵胤锡的兴奋不是没有道理。在将豪格部赶出关外后,明廷上下对明军的后续战略曾形成两种不同的决策,一是主张北进攘外伐清,一则是主张先行安内对付吴应熊、左梦庚等部。之所以有这种分歧,原因很简单,兵力不足,无法支持两线作战。如果既能打击满清又能牵制内乱当然好。而吴军反水便给了这样一个机会。

第九章 冲冠一怒(二)

山西北接蒙古、东*京师、南临黄河,战略位置相当重要,山西一旦平定,不仅可以大大缓解京师方面的压力,更扼制了左梦庚部的发展空间,断了他外逃之路。放眼中原,关宁军的战斗力相当可观。

‘老堵说得不错,‘阎应元也附和道:‘山西若无战事,蒙古科尔沁部也少了后顾之忧,可以放开手由西面配合我们夹击满清,完全断掉豪格的逃路……‘

蒙古科尔沁部是布木布泰的娘家,王燃与雍穆格格的和亲一方面是要缔结王燃与德州满清的关系,另一方面就是展开与蒙古的合作。故而阎应元有此一说。

‘大人,您可真是一员福将!‘张煌言一脸的淫笑道:‘想什么来什么,当初担心蒙古,布木布泰州长就主动来替雍穆格格说亲,担心朝鲜,棒子们也同样主动求和,送上几个公主,现在连山西也有人主动替您搞定……这次不会也有什么和亲内容吧?‘

王燃摸了摸鼻子没有说话……还真让张煌言说着了,这一次还真的口扛上了美女交易。

“和亲”一贯是双方用于表达合作“诚意”的最佳手段。关宁军十二骑与顾媚达成的协议也不例外。当然,这次的美女交易并不是顾媚与王燃,从理论上分析,他们现在已经成了“朋友”,不应该再扯出什么绯闻。况且对关宁军而言,顾媚代表的又是王燃。

摒除顾媚,女主角的人选立刻呼之欲出。

“不会吧,大人,关宁军提出投诚的前提是要您纳陈圆圆为妾?”张煌言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这、这是他们提出的条件还是您提出的条件?”

也难怪张煌言有此一说,这个条件怎么看都应该是王燃用此来要挟对方。

“大人,您、您也太有桃花运了吧?!坐在家里不动也有美女送上门……陈圆圆,天下第一美女啊……”张煌言张大了嘴,表情分不清是嫉妒还是羡慕:“这、这也太神奇了吧!。”

“这有什么神奇的?”阎应元笑道:“天下谁不知道大人有遍‘尝’秦淮八绝的心愿?陈圆圆自然是关宁十二营向大人表示忠心的最好方式……”

“拜托,我有那么好色吗?”王燃没好气地瞪了张煌言等人一眼。说实话,他在听顾媚提出这一条件时也同样哭笑不得……难道关宁军那帮家伙认为自己收下陈圆圆就代表合作的诚意了吗?

“当然!”张煌言像是听到了王燃心里的怀疑,肯定地回答道:“谁不知道您最喜欢的‘礼物’就是美女……”

“胡说!我是那种用美女就可以打动的人吗?”王燃气道。

“一般的美女当然打不动您。您要地可都是极品……”张煌言显然没有被王燃吓住。振振有词地说道:“象柳如是柳大家、雍穆格格……”

张煌言列举的这两个字确实有出处。柳如是和雍穆格格从一定意义上讲都属于“礼物。”柳如是是钱谦益送的,而雍穆格格则可以归为德州满清送的。而且从表面上看。这两份“礼物”也确实给送礼人带了相当的好处……钱谦益通过柳如是免了杀身之祸,而德州满清也通过雍穆格格的和亲与王燃拉近了距离。

这当然是天大的冤枉……王燃当初放过钱谦益可不是为了柳如是,而给予德州满清诸多优惠更不是因为雍穆格格……不过这话还真不好解释。

“你这个臭小子!”王燃指着张煌言笑骂道:“我这次就让你看看,我是怎么对付糖衣炮弹地!”

王燃说这话倒不是玩虚的……这种明显带有权色交易性质的合作要是传出去,确实影响自己的形象。再说,自己根本就没见过那个陈圆圆,连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就谈婚论嫁也太搞笑了。况且,自己刚刚拒绝了顾媚,这一转手就又答应了陈圆圆……

“大人,恐怕这事儿您想不答应也不成……”阎应元在一旁笑道:“您现在可是名声在外……”

“什么意思?”王燃被几个人说得有些面子上下不来:“难不成我不答应,关宁军就不反了吗?”

“有这可能!”一旁的堵胤锡笑眯眯地接过话头,让王燃差点闪了腰。

“老堵!”王燃睁大了眼睛:“我可一直认为你是老成持重的典范,怎么也连你也跟他们学坏了?!”

“其实大人的心性我们都了解,绝不是那种贪花好色之人!”堵胤锡笑着说道:“您与柳大家、雍穆格格之事自不是因为贪图她们的美色,否则大人怎可能面对那海盗刘香、德川三姬等人的诱惑而无动于衷,那也都是万里挑一地美女……”

王燃得意地看了看四周。

“不过在别人看来这事儿可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了!”堵胤锡的下一句话让王燃的笑容一下凝在了脸上:“不管大人想不想承认。正如张司令所说,在许多人眼中,你收不收下他们送的‘美女’礼物确实已经成了风向标!”

“如果您收下他们的‘礼物’,那就意味着万事大吉……象原本的柳大家、雍穆格格,都属于这一类,此次高丽人之所以能如此放心地与我们合作,您同意接收他们送出的两位郡主恐怕也是一个重要原因!”堵胤锡举例道:“而反过来,如果您拒绝了他们的‘礼物’,那就成了不合作的标志……您拒绝了刘香,整个海盗同盟被连根拔起。您拒绝了德川三姬,整个德川家族也风光不再……可以想像,如果这次您不同意接受陈圆圆,就算关宁十二营不因为这件事出尔反尔,在心里怕也要打个大大的结!”

王燃一时无语,自己什么时候挣下了这份名声!……这件事整地就像是到医院看病给医生送红包一样……医生不收心里就没底儿!

“为了大局。大人您就认了吧!”张煌言打趣道:“又不是让您上刀山、下火海,这可是人人向往的温柔乡……秦淮八绝,这下可真的被您收齐了!”

秦淮八绝,到了现在实际上是七绝,因为名列八绝之一的马湘兰与柳如是等人差了一个时代。就目前的诸绝而言,柳如是、李香君、寇媚、卞玉京、董小宛五人已然成了王燃的房中人。而现在又与剩下地顾媚和陈圆圆扯上了关系。

“胡说!”王燃无力道:“我和顾姑娘只是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张煌言虽然对王燃与顾媚之间由“权色交易”升华到朋友的过程并不了解,但对朋友的说法还是明显不屑:“骗谁呢?普通朋友肯为您甘冒杀身之祸?关宁军那帮人可不是吃素的主儿,一个留神连自己也会搭进去!……没有好处谁会干?”

说实话,山西之事确实让王燃对顾媚的感觉变得颇为复杂。

根据掌握的情报已经验证了顾媚所说情况的属实,而图上推演的结论也充分论证了关宁十二营反水所能带来的利益,可以说,顾媚此举功劳甚大。虽然凭明军的实力强攻肯定没有问题,但对手内讧和外部用强的效果显然不同,更重要的是,这可以进一步促成北伐军先攘外后安内战略决心的下定。

王燃等人这段时间也在考虑过对关内叛军的‘招安‘问题,堵胤锡就曾提出对外用兵与对内安抚相结合的总思路,但这一提议在顾媚来之前也还停留在策划阶段,顾媚确实不负其政治能力,先行一着,这也难怪堵胤锡在听说此事后一直对顾媚是赞誉有加。

而另一方面,正如张煌言所说,策反工作的凶险不言而喻,顾媚为此事可谓是置之生死于度外,与当初她泄露重要军情之事不可同日而语。世界是公平的,没有哪个人愿意无条件的付出,要说顾媚是一心为了国家大义,相信的人不多,但要说是为了王燃,怕是所有的人都会同意。

‘横波妹妹如此做当然不仅是为你,也是为了她自己……‘王燃的房间中,柳如是*在王燃的怀里,青丝散乱,面容慵懒,显是刚刚进行过一场激烈的战斗:‘但不管怎么说,她确实是用心良苦……‘

自来到这个时空后,王燃的桃花运就一直强盛地让人承受不住,一个接一个的女孩走进王燃的身边。‘痛并快乐‘四个字用在他身上实是贴合无比。值得庆幸的是,这么多地美人,出身、性格各不相同,虽然偶尔也会表现出拈酸吃醋的小女儿情态特质,但相处地却都很融洽,一派姐妹情深的态势。这一点在但顾媚之事也得到了相当的体现,柳如是等人抓住机会就会为自己的好姐妹说上几句。

王燃揽着玉人没有说话,几乎不可闻地轻叹了一口气。他何尝不知自己与顾媚之间的‘朋友’约定只是自欺欺人。顾媚对自己的决心是瞎子也可以感觉得到,否则她不会甘冒杀身之祸远赴山西说降。而‘朋友’不过是她欲进先退的一个手段。依王燃对顾媚的了解。她是那种不达目的绝不罢休的性格。

上次被拒,以顾媚的聪明自是不难猜道此间的原因,说降关宁十二营,一方面是想借此向王燃表明自己痛改前非、弥补自身犯下错误的决心,另一方面也是向王燃展示她的勇气和能力。而顾媚的心机确实很高。这从她能让柳如是等人主动在王燃面前替她说项就可以看得出来。

说实话,王燃对有太多心机的女孩并不喜欢。在心机深沉与胸大无脑中。男人基本上更趋向于后者。但正如柳如是所言‘用心良苦’。面对一个女孩不计生命地付出,要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

‘相公,我知道你对顾姐姐过去的事不满意,可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躺在另一个侧的李香君也一边轻抚着王燃的胸膛,一面说道:“你不是经常对我们讲要往前看吗?你原谅了那么多人,为什么就不能原谅顾姐姐呢?况且,那些事也不能全怪道她身上。要是当初她嫁的人是你,我担保她不会做出那些不智之事来……这件事你也有责任!”

柳如是与李香君同时出现在王燃床上是一件很正常的事,自大观园的诸女孩到来后,王燃后宫的力量得到极大增强,三人行、四人行已经成了王燃生活地主旋律。

‘虽说是嫁鸡随鸡,可国家大义总不能不顾吧……’‘王燃轻拍了一拍乱扣帽子的李香君说道。

‘哎呀我的相公,对我们女人来说,夫君才是天!’李香君更紧得向王燃怀里挤了挤。

‘那难道说要是我干什么坏事,你们也一样会跟着我吗?’王燃笑问道。

‘当然,嫁了贼公当贼婆……”只要夫君待自己好,其它的又有什么关系?!‘李香君嫣然一笑:‘你说呢,柳姐姐?’

柳如是浅浅一笑:‘香君妹妹说的的确不错,若是你也像那龚鼎孽一般,我会尽妻子的本分规劝你,但即便你不听,我也会站在你一边……’

按王燃原本时空的历史,柳如是对钱谦益正是如此,尽管她对钱谦益投降满清并不满意,但一直到死,她都在尽心维护钱谦益的利益。

应当说,柳如是与李香君的答案与王燃心中的标准答案出入甚大,但奇怪的是,他心里并没有一丁点的不满。相反,心里还挺高兴的……男人,谁不希望自己的女人对自己全心全意?真要摊到一个‘大义灭亲’的老婆,还真不好说是幸运还是不幸。

‘相公,你还是重新考虑一下顾姐姐的事吧”……’李香君抱着王燃的胳膊晃了晃:‘怎么说顾姐姐这次也是立下了大功劳,就当是鼓励也成……’

‘若吴应熊的事情办功,顾姑娘确实有功该奖,‘王燃赶紧打断了李香君的话:‘其它什么奖励我都可以给,金银珠宝、官职荣誉随她开,唯独这件事儿不成……”不仅她不成,便是那陈圆圆也一样……开玩笑!这事儿要是传出去,我成什么了我?’

王燃这句话并不是玩虚的。虽说陈圆圆之事与关宁军的信任扯上了关系,但王燃并不在意……”他已经给关宁十二营准备好了委任状,足以表示出自己的诚意。

说到底,王燃可不希望自己成为交易品,虽然这种交易听上去对自己只有好处。

第十章 两面三刀(一)

王燃虽然对自己沦为交易品不满意,但这并不影响对山西方向的决策……感情之事可以压后再谈,天下掉下来的馅饼可不能不吃,关宁军十二营一旦反水成功,无疑大大有益有明军的胜利。

因此经过几天的讨论,王燃等人一致同意将山西的策反工作列入重点,委派堵胤锡与顾媚一道做出密使再度前往山西洽谈投诚事宜。而为确保成功,更令姜瓖率五万精锐秘密增兵山西方向加以策应。

堵胤锡现已成为王燃军中的重量级人物,让他与顾媚一同前往显然更容易获取关宁军十二营的信任。为避免给人留下‘摘桃子’的印象,此次出使,顾媚为正,堵胤锡为副。

这种安排亦有王燃的私心在内……授命顾媚为特使可以避免顾媚再打着王燃夫人的旗号行事。

这倒不是王燃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据调查,顾媚的山西之行打得确实就是王燃如夫人的名义,虽然她没有明说自己是王燃的妻妾之一,但给出的暗示相当明显,至少所有接触过她人都这么认为。

‘关宁军这帮家伙也是笨到家了,怎么对此就没有一点怀疑?’王燃在听说这一消息时郁闷无比:‘也不调查调查,就这么轻易地相信别人……’

对此大家自是有自己的看法,寇媚当时就恨恨地拧了王燃一把道:‘怀疑?谁不知道你的色名!谁不知道你遍尝秦淮八绝的雄心壮志?我们姐妹有谁逃脱掉你的手心?……你看看顾姐姐对你多好!为了你什么清白名节都不顾了!’

其实王燃也明白,顾媚如果不这么说,怕是连关宁十二营的面都见不到,更别提策反了!当然,顾媚这么做有借此获取关宁十二营信任的因素,但也不排除她‘造成事实’的用意在内。

因此虽说这一切已经成为了过去。两人现在已经成了‘朋友’。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尽管心中有些复杂,但王燃还是硬下心肠做了必要地预防措施。

只是事情并不是王燃想怎样就怎样,自这个任命出台后,所有人都更加坐实了顾媚的夫人身份……能让明军大佬堵胤锡为副手,不是夫人岂会如此?……便是顾媚对这一任命也是明显一副意外的表情,让王燃明白了什么叫哑巴吃黄连,解释都没地儿……毕竟王燃有愧在前,暗里搞点小动作可以。但要让他满世界地嚷嚷自己对顾媚没有意思,也太伤人自尊心了。

当然,王燃也不是什么都没做,在顾媚等人临行前,王燃曾婉转地找了顾媚解释……王燃可不愿意背负一个‘利用感情进行欺骗’的名声,让顾媚误以为自己对她改变了主意,骗她为自己卖命,然后再来个过河拆桥。

‘我明白你的意思……’出乎王燃的意料,顾媚的眼中虽透着淡淡地失望,但并没有因此而有任何不高兴的模样,而是轻笑着说出王燃最想听的话:“放心吧,上次提的条件彻底作废!我会珍惜我们现在的朋友关系的……”

‘不过奖励我肯定是要的,只是我现在还没想好要什么……’看着王燃松口气的模样,顾媚眼波流转:‘也许是金银珠宝、也许是权力荣誉,也许是别的条件……’

‘放心,只要我做得到肯定没问题……’人家如此善解人意,本就心中有愧的王燃自然是拍着胸脯打包票:‘这次我用人格担保,绝不食言!’

‘一言为定!’顾媚妩媚一笑,语气里满是自信:‘那就请贾大人等着我胜利的消息吧!’

顾媚地自信相当有道理。山西的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已经没有太大地变数……起义的十二营在兵力上占据了绝对优势,更何况还有姜瓖的人马加以策应。而另一方面,王燃给关宁十二营开出的条件也是相当优厚,足以安定军心。虽说王燃在顾媚这件事上失了信,但那毕竟是内部秘密。在其它人眼中,王燃的话可是绝对的金字招牌。

其实不仅是顾媚,便是王燃对山西之事也是信心十足,从理论上分析完全可当得起‘马到成功’四个字。但王燃的心并没有随在随着顾媚等人的离开京城而有所松懈,从全局战略的角度而言,关宁军反水这块大馅饼使得明军有机会重新调整自己的战略部署。

‘调整部署?’作战会议室里,阎应元吃了一惊:‘大人,难不成您是提前出兵关外?……虽说现在确实是个机会,可、可这也太仓促了吧!’

也难怪阎应元吃惊。说起来,北伐一役,明军固然取得了重大胜利,但自身损失亦然很大,急需休养生息。庄子固军团还是阎应元部队实力虽然强劲,但连续作战了几个月后都已是疲师,根本不堪远征。李岩、黄得功带来的原勤王之师倒是新锐,但战斗力还没有完全形成,同样需要一段时间训练。依据计算,不管是先攘外还是先安内,都应是几个月之后的事情。

可以说,以明军现在的状况,防守不成问题,但若是劳师远征却没有什么用处。说实话,此次姜壤能带走五万精锐已经快到了明军负荷上限。

虽说大家都知道越早结束战争对国家越有好处,老百姓受的苦已然够多。阎应元等人均恨不能一夜就把关外满清和关外叛军一气扫清,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现在听到王燃想要提前发动,大家自是又惊又喜。

“我是想提前发动,但并不代表我要提前出关……”王燃轻笑道。对自己军队目前不宜远征的状态,王燃自是自家人知自家事。

“当初我们的战略是先攘外后安内”,王燃迎着众人疑惑的目光:“现在我要边攘外、边安内,给它来一个两面三刀!”

有关宁军反水这件事当引子,大家对王燃所说的“两面”倒是容易理解。不过,才说兵力疲惫不堪远征,怎么就想着要同时开战于关外满清及关内叛军两线了呢?

但这还不是众人最想要搞明白的,“两面”是两面了,可这“三刀”……前两刀说的自然是是对关外满清和关内叛军,这第三刀从何说起?

眼瞅着阎应元等人求知的欲望,卖足了关子的王燃正待开口,一个亲兵入内通报:“报!大人!朝鲜使臣在外求见!”

王燃嘴角一勾:“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算起来,这已经是第八拔高丽来使。自朝鲜与明廷达成谅解备忘录后,朝鲜使者便络绎不绝于北京城。目的自然只有一个,敦请昭仁公主早日前往朝鲜和亲。

这倒也不是李急色……当然昭仁公主地美丽让所有男人都会动心……朝鲜这段时间可谓是喜忧交加。喜的是终于又傍上了明廷这颗大树,忧的是随着明、朝双方修好消息的公开与明廷对此事的大力宣扬,朝鲜不得不独自承受着来自满清近来最重地压力。

李心里明白,虽说明、朝两家达成了合作协议,但只有昭仁公主正式下嫁到朝鲜才是履行军事联盟协议的真正开始……经过这段时间与明廷的沟通。任谁也了解昭仁公主所代表的明廷军方背景。在朝鲜看来,明廷早一日出兵、晚一日出兵对明廷是无所谓,但对朝鲜则意义重大。

虽然依*昭仁公主有吃软饭的嫌疑,但李现在显然顾不得。正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关外满清虽说已是风光不再,但对上朝鲜也还有一战之力。若是满清全力压上,朝鲜即便是集全国之力怕也只有招架之力。这当然不是朝鲜想要的结果。李现在能做地就是一方面收缩兵力固守边境。一方面想办法敦促明廷按约定尽早出兵牵制满清。

王燃对这些高丽使者自然是没什么好感……一帮人天天地在琢磨怎么把自己的媳妇骗走去当别人的新娘,怎么可能不惹人讨厌?!

而更让王燃从心里对这些棒子们鄙视的是,这些棒子有一副明显与其能力、勇气成反比的胃口……在与明廷达成合作协议的同时,棒子们便向明廷提出了“瓜分”关外满清地盘地要求,还美其名曰是替嘲廷看守东北大门。

历史上朝鲜一直对我国东北是图谋不轨。几次趁火打劫。想要趁中原内乱之机派兵渡过鸭绿江,造成事实上地割据,只可惜这些棒子的运气太差,不仅没成功,自家的后院倒是屡屡被别人打个对穿。

第十章 两面三刀(二)

对朝鲜为明廷守门的要求,便是阎应元等人也是极为不屑,用张煌言的话。找看门的不看能力也得挑那些忠心的,像你这种清来降清、明来降明地主儿哪*得住?

“*得住!”王燃笑眯眯地看着面前这位自称是朝鲜名将李舜臣远房侄别的高丽使者李宰相说道:“以贵我两国历史悠久的交往与合作,东门的门户交给你们自然是最可*!……况且,我妹妹马上就将成为你们的皇后,一家人嘛,你们*不住谁还*得住?”

李宰相自见到王燃后就明显有些发瞢,以至于他不得不用最古老的方法狠掐了一下大腿,用疼痛来证明自己的清醒……对他而言,此次的出使实在太顺利了。

短短半个时辰内,他便得到了前七任使者费尽心力想得却没有得到的东西……昭仁公主和亲朝鲜的确切时间以及明廷实权派人物对朝鲜瓜分东北的承诺……昭仁公主动身的时间自然就是明军北上的时间,而有了这位明廷军方第一名的承诺,朝鲜的利益便有了保证。

当然,虽然事情顺利得有些让人意外,但在这位幸运的第八任朝鲜使节看来倒也合情合理。和亲本就是已经定好的事情,所差的不过是时间早晚,在朝鲜持之以恒的不断做工作下取得进展也称是上是水到渠成。至于共享东北利益,对明廷而言是损失,可对高丽和王燃却是明显的双赢之局……正如王燃刚才所说,一家人了嘛!

更何况朝鲜这段时间用于砸王燃的金银珠宝可不是少数,亲情外加看得见的利益自然是最强大的组合。为尽快说动王燃,此次朝鲜更是将原本应等昭仁公主下嫁朝鲜后才送给王燃的那两个双胞胎姐妹秘密送了来。

送礼最重要的就是要送对人、送对礼。现在看来,“美人计”这一招明显走对了路。朝鲜使者明显可以感觉到明廷这位兵部尚书在听说这份礼物后表情的变化,还真不愧其风流之名……早知如此,第一次就把人给送来不就完了吗?讲这么多礼数干嘛?白耽误功夫!

“我已经请人算过了时间,下个月的二十六是个好日子,我将亲自率军护送昭仁公主前往贵地……”王燃笑道:“这个消息可要保密哟!”

“没问题、没问题……”李宰相点头不已。他当然知道一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但一旦被满清侦知,也足以让此次联军的计划搁浅,损失最大的自是己方。

“至于利益,此次出兵满清,是三家合作,利益自然要均摊……”对这一敏感问题,王燃并没有回避或是模糊处理,而是直接给了明确的处理方式:“大家既然是一同出兵,不管是什么地方,谁占领了就是谁的!怎么样?”

王燃所说的三家,除明军、朝鲜外还有蒙古。山西关宁军的反水使得明军完全可以顺势打通与蒙古的联系通道,从而彻底切断关外满清西逃或南犯的后路。在顾媚等人前往山西的同时,布木布泰也已经亲自赶往了科尔沁部,目的就是要正式确立蒙古与明军的联盟。

用王燃向李宰相描绘的态势,此次对付关外满清是四路夹击。西路有蒙古,北路是朝鲜,南面的明军则兵分两路,一路由山海关沿陆路一力向北,另一路则经海路直抵营口。四路分而合击,满清焉能不败?!

“公平!公平!”李宰相听得心中热血澎湃外加一阵雀跃……与明、蒙古相比,朝鲜现在是重兵压在了边境线上,只要打出去就等于多圈了一片土地,想不占便宜都难!看来,这一家人就是一家人,哥哥为妹妹、妹夫确实考虑得相当周到。

“口说无凭,立字为证吧!”王燃轻笑着说出了李宰相最想提出的事情。

李宰相欢天喜地地拿着条约走后。剩下诸人继续战略方案地调整。

“一个月,时间还是仓促了些……”阎应元微皱着眉头:“听大人的意思是想一次性的同时解决掉关外满清和朝鲜,那这次肯定又是一个大规模的连续作战,虽说我们的老底子部队经过这段时间可以恢复七八分元气,但新部队的战斗力形成肯定还有问题……”

经过刚才与李宰相的交谈,对王燃已经相当了解的阎应元等人对其作战意图已是知弦歌而知雅意,很明显,王燃所说的“两面三刀”战略,这第三刀要削的便是朝鲜。

作为王燃地亲信一派。阎应元等人自是了解王燃对朝鲜的不满,看王燃又是“割地”又是“套亲情”的许下那么好的条件,估计这次对朝鲜是要玩狠的。以阎应元等人对王燃的了解,虽然不知王燃具体地动刀策略,但想来也脱不了“借刀杀人”、“坐收渔翁之利”几个字。可不管怎么借刀,最后还得要自己出手。除非满清与朝鲜自始至终抱定了主意拼个两败俱伤。否则凭明军目前的军力想要同时吞下他们可不容易,更何况满清、朝鲜也不是傻瓜。难保他们会看穿明军地意图而联起手来。

“所以我们的动作才要快!让他们没时间去琢磨!”王燃尚未说话,天天想着对朝鲜动刀子的张煌言先一步说道:“至于新兵训练完全可以边打边训……这也算是一个好机会,现在不管是满清还是朝鲜虽不是软柿子,但也硬不了哪儿去,用于练兵是最合适!”

“不错,这就跟打帝国时代一样。越早动手越好!”王燃一不留神又将自己原本时空中玩的游戏名称带了出来。还好大家并没注意到:“一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可也不短!……再等上一段时间,我们准备是充分了,对手也一样争取到了缓冲时间!尤其是朝鲜,若是等他们准备充分了,咱们的借刀之计就算有成效怕也不大……战争,最好的策略就是打对手一个措手不及!而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

王燃所说的机会自然就是指山西关宁军反水一事。摒除了山西方向的威胁,明军完全可以将本来用于防范这一方向的兵力抽调出来以增强北上的实力。而蒙古的加盟也更加重了这一行动的成功砝码。

“咱们玩得是借刀,即便是开战,也有一段时间不用动手”,王燃笑道:“只要咱们把架势摆足,想那豪格也不会主动来找我们……真的打起来,我估计怎么着也是两个月之后的事情……”

别看明军现在属于疲师,但凭北伐一役打出来的赫赫威名,几十万人马一同出关,估计关外满清还真不敢掠其锋芒,如果让豪格挑对手,明军、朝军、蒙古军三支队伍中,明军肯定是排最后一位,而朝鲜显然是首当其冲……低下的战斗力再加上背盟的恶劣行为无疑将成为满清重点“照顾”的对象……借刀之机的起因也正是基于此。

“大人,棒子们的行为恶劣,你这也不怎么样……”张煌言说正事也不忘打趣两句:“您一边恶狠狠地准备拿人家开刀,一边还笑眯眯地接收人家送来的美女……”

张煌言说的美女自然是指李宰相送来的双胞胎姐妹。

“胡说!”王燃一脸的郁闷:“你什么时候见我笑眯眯的了?我根本就不想要!”

王燃这句话倒不是矫情,从内心而言,他对朝鲜的这对双胞胎姐妹并没什么兴趣。一则自己的感情生活已然够乱,这段时间更由于布木布泰、顾媚等人变得乱上加乱,根本无力他顾。二则就自己现在身边的美女已经快让王燃有应付不来的趋势,虽说经过长时间、大容量的锻炼、外加王燃本身极具天分的底子,三人行、四人行甚至更多并难不倒王燃,可架不住人多,夜夜笙歌带来的可不仅是快乐。更何况除去已经身陷王燃魔手的诸女,还有不少后备军,王燃哪还有心思新开辟战场?现在众女相处的也算融洽,可谁能担保再加上这两个不会引起她们的反弹?三则正如张煌言所说,这对姐妹是朝鲜用于与自己交好的“礼物。”王燃还真做不到在“享用”礼物的同时“陷害”送礼人。

“笑眯眯?”王燃想起那对双胞胎姐妹已经被送进后院,自己马上就要面临严格的审讯,脸上的郁闷之色更重:“我笑得出来吗我?!”

诚如王燃所料,他回到自己府院时,李宰相送来的那对双胞胎姐妹正在前厅等候。两个小姑娘显在临来前得到了“出嫁前”的叮嘱,对王燃持礼甚严,不管柳如是等人如何劝说,也要坚持站在门口迎接王燃。

现在虽说不是严冬腊月,但怎么也不适合长时间地在外面站立。看着两个比雪儿还要小一些的女孩怯生生地向自己问安,那神色中透出的明显疲惫与不安还真让王燃心里怜惜不已……想想也是,这两个女孩虽说也称得上是出身显贵,但再显贵现在也不过是朝鲜用于向别人示好的礼物,送出去就不会再管她们。王燃对她们好是她们的福气,对她们不好,怕是有苦也找不到人说。而随着王燃计划之中的明、朝决裂,这对双胞胎姐妹的处境无疑将会十会尴尬。

本来王燃的打算很简单,这对姐妹礼物本是应该在昭仁公主和亲之后才会提上日程,而那时双方已然撕破了脸,这礼物自然也会作废,当然也就谈不上接收的问题。只是没想到这份礼物竟被提前送了来,而为了隐藏自己的目的,王燃还不得不故作很感兴趣地收下它……谁让自己色名远播呢?

当然,能让王燃在一个照面下便心生怜惜,除却女孩们的处境外,这对姐妹花秀丽的容貌也是一个重要因素……不管什么时候,美女永远占便宜。虽说从容貌而言,这两个女孩较柳如是等人还差了些。但她们胜在是一双。双胞胎并不罕见,长得如此漂亮又在名义上属于自己的双胞胎焉能不让人心动?

说起来,王燃在原本时空也曾到过韩国观光考察,倒也见过不少美女,但绝大多数都是人工的,王燃对这些乐衷于在脸上动刀地后天型美女还真提不起什么兴致。现在能看到两个天然形成的俏丫头也不免眼中一亮。

不过王燃并顾不上多扼慰这两个女孩,腰间瞬间传来的那种熟悉的痛楚感告诉自己,有人很不爽。

“就知道你这个坏蛋为了别人,恨不得早点把我送走!”昭仁公主房间里,女孩一脸的泫然欲泣。

昭仁公主说的自然是指王燃答应朝鲜一个月后送她和亲之事。这件事王燃早就与昭仁公主事先沟通过。虽然当时并未确实具体的时限,但两人的意见相当一致。都是越早越好……按王燃的计划,待送亲队伍进入朝鲜后便寻机再现一场公主被劫记,解决困扰自己与昭仁公主之间的兄妹关系问题。

“好妹妹,我这都是为了你、为了我们……”看着女孩伤心,王燃赶紧不停地甜言蜜语:“早一点送你去朝鲜,才能早一点解决我们之间的问题……”

甜言蜜语归甜言蜜语,王燃心中也是一阵郁闷……这一个月之议刚刚形成不久。消息未免传得也太快了吧。虽说自己只是名义上大呼保密,其实恨不能这个消息能插翅飞到豪格耳中,好让满清赶紧行动起来,但传得这么快确也是意料之外。

“可、可一个月也太快了……”王燃的扼慰并没有取得意料之中的效果,昭仁公主挣开王燃的怀抱:“娘和宝姐姐她们下一个月才会到,也不知道能不能赶上再见一面……”

就王燃与昭仁公主之事,“公主被劫”只是第一步。后续还有不少问题要解决,最关键的是昭仁公主失踪后以何种方式再回来……总不能让女孩从此成为王燃的秘密情人吧。王燃在这一问题上还未想出一个万全之策,因此在解决这件事前,女孩将有一段时间不得不生活在暗处,这自然也就意味着与亲人的“隔离。”

本来女孩对这件事还没有什么很深的感触,但随着日期的确定以及双胞胎姐妹地来临,女孩心中地感伤也就可以理解。

“放心吧,我的好妹妹,我一定会想出好办法的,担保你在最短时间内重见光明……”王燃一边持之不懈地劝慰着昭仁公主,一边岔开话题道:“宝姐姐她们要来?什么时候?”

“哼!你看你那个样子!听到宝姐姐来就什么也忘了……”昭仁公主被王燃的情话说得心满意足,俏笑着拧了王燃一下,一脸的小女儿情态。说到底女孩对王燃是十分信任,刚才的借机发作不过是想多享受享受心上人痛惜的滋味。

“今天刚收到地家信,这次咱们家是全体搬迁,老太太、太太们都要一起过来,现在应该已经在路上……”昭仁公主此刻自是不再抗拒王燃的怀抱,选了个舒服的姿势,轻笑着望向王燃道:“按老太太的意思,这次一过来就要挑个好日子给你们完婚……”

随着北京城的恢复和巩固,京师北迁已被提上了成日程。留守南京城的各级官员都在准备携家眷北上,贾家现在既以王燃为主,自是要就近安家。

“完婚?”王燃吓了一跳:“和谁?”

“还能有谁?当然是宝姐姐她们……老太太说了,这次干脆全部遂了你的心愿,宝姐姐、林姐姐、云妹妹还有宫姐姐、柳姐姐她们一并许了你……”昭仁公主再轻拧了王燃一下,俏脸晕红:“你这个坏蛋,坏事做了这么多,还不想着给人家一个名分?”

昭仁公主所说的坏事含义非常清楚,王燃厚着脸皮干笑两声:“这个,你知道,我还没有充分的思想准备……”

王燃所说思想准备自是指其假冒的贾宝玉身份一事,那些已被王燃做过坏事的人还好说,可像薛宝钗、林黛玉等尚未沦陷之人,总不能就这样骗下去吧。

“什么我知道……”昭仁公主轻笑着戳了王燃一下:“知道的可不止我一个……”

第十一章 谁占便宜(一)

一个月的时间确实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说一个月短,是因为对于马上就要进行的又一场大规模战役而言,一个月的准备时间确实仓促,人员、粮草、武器、弹药、训练、医疗保障等等都因为作战方略的调整而处于高度紧张的运行当中。

阎应元、庄子固等统兵大将自是忙的脚不沾地,而王燃身边的诸位美女也是经常的彻底不眠,当然不是为了陪王燃寻欢作乐。

原本就是王燃身边帮忙的诸女自是轻车熟路……林黛玉、寇媚负责制造舆论为此次出兵造势……李香君则投入了战场救护的准备……卞玉京继续自己的实验……柳如是等人作为王燃后院的参谋团,负责的替王燃细化方案。

而在北京被王燃‘搞定’的众女在这场风暴之前也很快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妙玉由于其文采风流第一时间便被林黛玉挖角,延聘其为副总编。这对妙玉来说确实是个好位置……一来她与林黛玉也称得上是惺惺相惜,二来这里还有她‘落难’时认下的姐姐寇媚……这两个女孩现在倒真是名副其实的姐妹了。

长平公主在昭仁公主的帮助和指导下充当起了‘亲民大使’,两姐妹有计划地开展了‘巡回’活动,深入军营、民间安抚军心民意,效果倒真是不错。普通士兵、百姓无不被这难得的皇家恩宠刺激的士气大振。

董小宛地责任更加明确,虽然女孩也经常参加到柳如是等人的政局讨论中,但她最重要的、也是她最感兴趣的还是为这一大家子准备膳食。

雍穆格格也同样乐在其中。由于蒙古在此次战役中亦将起到显著作用。而柳氏等人对蒙古却知之甚少,还真需要雍穆格格进行时事培训,小妮子凭此倒顺利地进入了‘高层’,看她兴奋的模样显然忘记了此次出关要对付的原是自己的‘同胞’。这也不能就此把她列为满奸之列,毕竟‘汉满都是一家人、都是中华民族一分子’的观念经不断的灌输、加强已是深入民心,在雍穆格格心里,关外满清已然成为‘叛军’,剿灭它自在情理之中。

不谈这些已经笃定成为王燃女人的女孩们,便是那些名分未定或不好定地,但凡与王燃有过交集。象布木布泰、顾媚等人无不在为这件事忙碌。而唯一显得有些无所事事的只有王燃一个人……王燃为自己的偷懒行为找地理由也很充分,依据现代管理理念,管理者最重要的是战略决策。而天天忙着具体事务无疑会有陷入局中之虞。

说一个月长,是因为别看就是这短短一个月,却已经给了王燃较为充分的辗转腾挪空间,整个形势相较于一个月前已经有了相当明显的变化。

山西方面。据山西传回来的消息,事情进展得相当顺利。堵胤锡的战略目光与顾媚的外交才能在这件事上再一次得到了验证。

王燃的充分授权与姜壤重兵地随后跟紧,使得山西之事在最短时间内取得了最大的利益,不但原本答应反水地关宁军十二营信守了承诺。顾媚更又说动原本处理观望犹疑状态另外三营加入到革命的队伍。关宁军十八营中只有三个亲卫营没有应承反水,这也不是说他们就想死心塌地跟着吴应熊……考虑到己方的实力已经足够强。为避免打草惊蛇、也为避免夜长多梦,堵胤锡与顾媚两人根本就没和这三营吴三桂起家的老底子部队联系。

外有顾媚联络说合,内有堵胤锡运筹帷幄,里应外合再加上绝对的兵力优势,起义军只付出了极小的代价便彻底平了山西境,而其后的事实更证明忠诚度与实力亦有很大地关联……在被明军与起义军视为最后顽敌的吴应熊亲卫三营中,只有很少一部分人面临突变而坚持站在吴应熊一边。其余的则在堵胤锡发动的第一波武力攻击和政治攻势后选择了投降。

吴应熊在睡梦中被活擒,现正压往京城的路上。与之同行自然还有顾媚以及那位被称为第一美人的陈圆圆。

蒙古方面,由布木布泰一力促成的明、蒙亲戚之谊,使得蒙古各部与大明的沟通也是进展良好。

当然,单纯的亲戚之谊并不能说明问题,满清在几十年的征讨中与蒙古众部之间的亲情纽带可谓是错综交替。但面对明军表现出的强大战斗力和生命力以及满清日落西山的事实,这些纽带显得那么脆弱。再加上王燃此番表现出的与蒙古交好的诚意,使得科尔沁部等蒙古重部纷纷承认了王燃‘讨伐叛军’的义举,站到了大明一边,确切地说是站到了王燃一边……科尔沁部首领,也就是布木布泰的父亲曾私下感叹,要是别女婿能自立为皇就更好了。明眼人谁看不出来明朝之所以能枯木逢春的真正原因。

朝鲜方面,在王燃‘谁占了就是谁的’允诺刺激下,李君臣上下无不磨刀霍霍,拼着命地在边境集结重兵,据报,朝鲜在鸭绿江边已经部署了超过八成的兵力,不论是从兵力集结的速度还是规模都远远超过了历次的调兵,显然是打算借此良机好好捞它一票,实现他们跨出鸭绿江的梦想。

至于此次战役的主角之一,关外满清的反应同样令王燃相当满意。尽管刚刚遭受完明军的强力打击,但毕竟是瘦死的骆驼,满清在这短短的时间内还是组建起了一支超过十万人规模的部队,这已经是他们的极限……根据王燃派往关外的密报,豪格此次在全族范围内征召的士兵,年龄跨度已是十二岁到五十五岁。

“十二岁到五十五岁?能不能拿起枪还是两说呢……”阎应元看着手上关于满清征兵政策的情报,冷笑着说道:“很明显,满清已经被我们逼着激发出了最后一点战争潜力,只要拿下这一战,百年之内都不必再考虑关外边防之事了!”

根据从前方不间断传回的各种情报,关外满清的情况确实不怎么样。

多尔衮当年实行的是全族入关之策,满清的绝大部分实力都随着多尔衮离开了关外到中原打拼,东北黑土地上只是在盛京象征性地留下了一部分留守力量。随着战争重心的不断南移,满清在关外的战备自然也越来越不受重视,许多原本的战略要地、经济重镇因为满清族人的离开变得萧条,象原本明、清双方为之争战不休的大凌河、宁远等地的人口在一年之内便之剩下了四分之一不到,大部分人都听从了多尔衮的号召进了关。

如果历史是按着原本的轨迹发展,满清的这种决策自然无可厚非……当时的情况对满清极为有利,所有“有识之士”都开始认同满清这位新的天下之主。

可事实却与心志扬扬的满清开了一个大玩笑……随着“贾宝玉”的横空出世,满清一统天下的期望不仅落了空,而且还狼狈地被人赶出了关内,被迫重又回到关外休养生息。但多尔衮全族入关政策的负面效应所造成的关外萧条让满清这一愿望也得不到满足……人口、粮草、马匹、兵器均告严重匮乏,至于士气更处于了历史最低点。

“就凭满清现在的状态,拿下它根本没有任何问题!当年他们那么强大还不是被我们一举赶出了关外?现在就更不用说了……”张煌言对形势的估计显然比阎应元更加乐观:“咱们这次可是明、蒙、朝三方联军协同、四路大军齐发、海陆两路并举!光听这声势就能把那帮家伙吓倒!”

想要*声势吓倒人,其前提条件之一自然是要让对方了解这一声势。关于这一点确实不用大家担心。

说起来,虽然从作战计划的角度需要的是严格的保密,但事实上,王燃抛出的三方联军之议早已成为了半空开地事实……高丽使者、蒙古使者往来穿行于军营之中,明眼人谁看不出这其中的玄机?再加上满清毕竟在北京城立过国,现在虽然已经撤了出去。但肯定还是留下了不少细作、密探,尽管明军已经加大了反间谍工作,但短时间内想要全部肃清他们也确实很有难度。因此满清的细作虽然在王燃下属情报厂的打压下已经极端缩水,但像明、蒙、朝三方联军这些不需要太深入就能探听到的消息倒也还能侦听得到。

更何况,王燃本来也就没打算隐瞒这件事。不仅仅是这个联军计划,便是胜利后三方的利益分配方案也早已流传出军外,象王燃在大营中对高丽使者亲口许下的“谁占到就是谁的”承诺更是象插上了翅膀一样飞遍了神州大地。

“倒让朝鲜占了便宜!”黄得功在一旁边心有不甘地说道:“这帮高丽棒子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第十一章 谁占便宜(二)

黄得功与李岩前些日子一直在京外忙于练兵,此次出兵关系重大,王燃一方是全军出动,象黄、李这样的重将自是尽数召回共同商讨。黄得功出身辽东。对明、朝两方地交往历史颇为了解,对朝鲜扩大版图的野心自是洞彻,故而有此一说。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不给些好处怕也调不起他们的积极性……”李岩无可奈何地轻叹一声:“毕竟凭咱们现在的实力打任何一方都不是问题,可要同时对付他们两方或三方还是力有未逮,两害取其轻……对我们来说,越早解决满清越有利于整个大局……只能让朝鲜占些便宜了!”

李岩是一个极具战略目光的将领,他自是明白解决满清问题的重要意义……不论是政治还是军事,满清在中原的影响力明显要远远超过朝鲜,在遇到王燃之前。满清已经成为了不败的象征!因此解决关外满清不仅仅可以消除外患的威胁,更可直接影响到关内其它势力的心态,为明军重新统一天下奠定良好的士气与心理基础。尤其是像对左梦庚部这样在满清手下吃过大亏的势力……满清能打败你,我能打败满清,你怎么可能打得赢我?……两军相持,未见面时明军便已经赢了一半。

“占便宜?”王燃轻轻一笑:“谁占便宜还不一定吧……”

“大人,您难道是想……”黄得功吃了一惊:“这、这不太合适吧……”

王燃的话虽未说完,但话里的意思很明显是不准备让朝鲜占到便宜。在黄得功看来,这只有一个方法可以实现这个目的……待与朝鲜合力解决掉满清之后。立刻否认“谁占了就是谁的”之诺,回过头再废了朝鲜。

说实话,黄得功在得知王燃与高丽使者的约定后心里翻起的第一念头也正是虚以委迤、先利用朝鲜对付满清,然后再返过头整治朝鲜,但他心里明白这个想法只能是在心里想想,并无实行地可能性。起码短时间内不行。

作为大明资深将领,黄得功明白“诚信”的重要性,尤其是两国之间的约定更为重要,即便是口头承诺也应当努力遵守……既然明军提出了“谁占了就是谁的”,就不能轻易毁弃承诺。否则以后就难再取信于人……明朝的藩属国甚众,为区区一个朝鲜落下“背信弃义”的名声根本不值得。

“不合适?把它变成合适地不就行了?”王燃邪邪地一笑:“想占我的便宜,哪有这么容易?”

“吓倒我们?笑话!这群背信弃义、落井下石的小人!”关外盛京城中,现任满清最高统领豪格恨恨地将手中的一份文件甩在桌子上。

豪格甩掉的文件正是满清细作千里迢迢从北京城送回来的关于明、蒙、朝三方联军的情报。说是情报,实际上就是一份已经过期半个多月的《人民日报》。在这期报纸上赫赫刊登了一条“明、蒙、朝三方代表齐聚北京,商讨构建联合防御体系。”

此时的满清显然已经不复当年定鼎北京城时的豪气。在王燃发动北伐之前,满清在事实上控制着大半个中国,明的、暗的眼线遍布天下,南京城内有什么大的动静第二天就能传到满清人耳中,像什么《人民日报》更几乎做到了同步更新,套用现代战争的话,当时的清军不仅占据了武力上的绝对优势,在信息优势方面较之于国土内作战的明军亦是不遑多让。

但现在的情况却是大不相同。随着清军的退出,关内的清军情报组织自是随之一蹶不振,深谙情报工作重要性的王燃更是对情报的流入流出进行了严格的控制,象《人民日报》上能刊登出的消息都是王燃认为应该让对手知道的事情。但即便如此,这份报纸也让清军情报组织损失了三个人才辗转送到了豪格面前。

“这贾宝玉也太狠了,竟是要对我们赶尽杀绝!”一路辛辛苦苦追随豪格远赴关外的大才子龚鼎孽小心翼翼地拣起被豪格扔到地上的报纸喃喃道。

“妈的,只要能再让我们缓几个月,我大清就恢复元气!到时任他几方联手也不在话下!”被豪格重新启用的济尔哈朗也轻叹一口气。

龚鼎孽与济尔哈朗的失落不是没有原因。满清目前的情况确实可用内焦外困四个字来形容。更确切一些,满清已处于粮草不继的边缘。

满清本身是*劫掠起家,当初在打下半个中国之后可谓是富得流油。只可惜被王燃一个北伐抄了后路,北京城被拿下,几十年积聚的财富几乎一下便转到了明军手中……满清定都北京,所有地家当自是全聚于此。而多铎等人西证南讨积攒的家当也随着几次内耗外斗散去了大部。

如果是以前。没有钱对满清来说也不是一件大事。凭满清与周边蒙古及高丽的关系,起码可以保证吃喝不愁,至不济纵兵劫掠罢了。可满清这一次毕竟是打了败仗,元气大伤,周边各势力落井下石尚恐来不及,谁还会像以前尽心尽力地上供?在蒙古、朝鲜与明军正式接触以前,为恐满清狗急跳墙,蒙古、朝鲜等势力还会提供一些粮草,可随着三方势力的正式结盟,满清已被彻底孤立。在王燃倡议三方共同断绝与满清通商贸易之后,别说豪格现在没钱,就是有钱也买不到足够的粮食。

更让豪格头疼的是,他们是在入冬前被赶回的关外,到现在几个月的时间都处于水草不长的时间。好容易熬过了冬天,眼看着就要进入水肥草美的好时候,却又要面临着三方地进政……明军的意图很明显,就是不让自己有喘息之机!

“怕什么!”看着帐下众人惶惑的脸色,深知士气重要性的豪格一拍桌子:“什么四路合击!我大清又不是没破过他们的四路合击!”

豪格说的确是事实。当年还在努尔哈赤时期,明朝也曾组织过四路大军集结于沈阳。计划分路合击满清,约于赫图阿拉会师。当时面对号称四万的明军,满清上下亦是人心惶惶,而努尔哈赤则夷然不惧,制定了名著一时的“任他几路来、我只一路去”策略,并在实战中取得了胜利。努尔哈赤利用明军的失误,先破第一路杜松部于萨尔浒,第二天领大军破第二咱马林部于尚间崖,又两天后破第三路刘綖部及朝鲜援军于布达里冈。唯一没破的第四路明军见势不妙而被迫撤回沈阳。清军通过对此次四路明军地打击,使明军彻底丧失了主动出击的能力,从此陷入被动的防守阶段。

“不错!就是任他几路来、我只一路去!”豪格扫视了一下帐下众人:“现在的情景与当初是何其相似!……太祖皇帝当年可以用这一招打下我大清不败之基业,我豪格今天也能用这一招重建我大清威振八方之率!”

豪格的话颇具煽动力,但帐下诸将除少数年轻将领面色涨红、一脸激动外,龚鼎孽、济尔哈朗等人却并没有太多的表情。大家心里清楚。现在满清面对的这四路大军与当初努尔哈赤面对的四路大军是形似而神不似,不谈别的,双方之间的士气就已然是天差地别。但龚鼎孽等人也明白现在显然不是给大家浇冷水的时刻……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孤注一掷。

“摄政王英明!”龚鼎孽站出来,向着已然继承多尔衮摄政王称号的豪格说道:“集中兵力、各个击败实属上策。贾宝玉摆出的阵势虽大,却并非无机可乘!”

“任他几路来、我只一路去……想必豪格也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了吧!”北京城内,王燃轻敲着桌子上的地图,转头看着还在为朝鲜占便宜而怀不忿的黄得功等人:“我大明水陆两军再加上蒙古、朝鲜两方,四路合击,你们说豪格会先对付哪一路?”

“当然是朝鲜!”远在盛京地龚鼎孽与王燃倒是颇有些心有灵犀,回答了王燃的问题。

第十二章 世事无完美(一)

面对明、蒙、朝的三方联军,“各个击破”对满清来说显然是除了投降之外的唯一办法。而按照柿子要拣软的捏之实践经验,朝鲜自是首当其冲。

“论兵力,朝鲜在四路人马中最弱……论士气,我大清几次深入腹地、掠其都城,早已将其打怕……论地理位置,朝鲜位于我军后方,即便我们要对付其余几路也必须先解决此后顾之忧……”盛京城中,龚鼎孽论证着先打朝鲜的理由。

按清、朝之间的交战史,朝鲜在满清面前确实有些不堪一击的感觉。几十万大军硬是挡不住满清几万铁骑的冲击,都城数次被陷。而鉴于朝鲜与中原之间唇齿相依的关系,历史上不管哪方势力想要由北方对付中国,一般都会选择先一步拿下朝鲜,将之作为进攻关内的桥头堡和后勤基地。

“我们只要在明军形成合围之前,先行拿下朝鲜一路,便是进可攻、退可守,完全立于不败之地!”龚鼎孽道。

应当说龚鼎孽的计划很适用。按目前四路合围形势,以满清目前的兵力只能选择各个击破,而按满清窘迫的处境,也只有依*掠夺别国的资源才能渡过难关。事实上,满清早就有到周边实施大规模打劫的想法,只不过由于在王燃的北伐之战中受创甚重还没来得及恢复元气加以实施。

龚鼎孽的意图很明显,趁着四路大军尚未完全启动,来个先发制人,拿下朝鲜。进,可以获取以此为后勤基地图取其余三路。退,亦可以扩大自己的战略纵深休养生息,加强与明军相持的资本。当然,龚鼎孽心中想得还是第二个方案。

至于能不能一举下朝鲜并不在龚鼎孽的考虑之中……对满清来说,已经被逼到了这步田地。能拿得拿,不得拿拼了命也要去拿,这毕竟是他们唯一的出路。

“幸亏我们先一步获得了贾宝玉的这个计划,让我们有比较充分的时间准备……”济尔哈朗也轻叹一口气后说道:“否则待得他们四路发动后,我们就是想先打朝鲜怕也没有了机会!”

在满清诸将眼中,此次的四路兵马与当初努尔哈赤时期所对付地四路兵马是完全不一样,最主要的变化自然是明军的天差地别。清军在关内的接连几次大败,还是敌寡我众情况下的大败后,自豪格起所有与王燃打过交道的满清将领对王燃手下的明军已经有了深刻的心理阴影……北伐军强大的火力、突击速度已成为他们的梦魇。谁也没有把握能在明军地威胁下转身先去对付其它人,这等于是把自己的后背卖给了明军!而现在要好得多。毕竟这四路围攻还没有真正付诸实施,清军还有先发制人的机会。

“我明白了!大人,您想要的就是他们的先发制人!”黄得功一下站了起来,紧盯着王燃,两眼放光:“我说你为什么要故意泄漏作战计划呢,原来就是想逼着豪格先动手!”

“老黄,你才明白?”张煌言笑道:“你也不想想,凭咱们大人的性格怎么可能让那帮高丽棒子占了便宜?!”

“不错不错”,黄得功满脸红光,也顾不得计较张煌言的玩笑:“先放出风声让豪格知道咱们四路夹击的计划。那帮笨蛋肯定会选择一路先行突破,而这一路肯定就是高丽!……谁让他们最好欺负呢?”

黄得功的推断与龚鼎孽倒是相当一致。

“豪格知道我们的计划后肯定会立刻动手,估计等到我们发兵时,满清这只落水狗已经跨过了鸭绿江……”黄得功一脸的畅想:“高丽这些个软蛋还想着占人便宜?能保住都城就不错了!”

“嘿嘿,有我们在后面慢慢压着,豪格的压力大得很!打不下朝鲜肯定是没有活路,想不出死力都不行!”张煌言接口笑道:“可打下朝鲜照样也是死路一条!咱大明可不比从前了,凭朝鲜这个狭窄的半岛地形,根本不用陆军。单凭我的东海舰队,在海口和鸭绿江上两头一封,就能打得它找不着北,比在陆地上对付它可容易多了!……让满清跟高丽拼陆战,我们和满清打海战,这可是名副其实的以己之长击敌之短!”

黄得功和张煌言你一言我一语。确把王燃的作战意图分析得八九不离十,除了昭仁公主的事情之外。事实上,王燃当初想得就是一箭双雕,通过这一战彻底平了满清与高丽之患!……东瀛已经纳入了中国的版图,对高丽自然也不能厚此薄彼。

“不过。”黄得功眉头一皱:“高丽再怎么说毕竟是我们的盟友,天下人也都知道大人应允他们的条件……”

“什么盟友?!这种天天想着趁火打劫占你便宜的盟友不要也罢!”张煌言对高丽的印象是一如既往的差,撇了撇嘴说道:“况且咱们又没有食言,咱们当初答应他们的是‘谁占了就是谁的”他们占不到怪得谁来?!……等满清占下了高丽地地盘,咱们再去灭了满清,这些地盘自然就全是我们的!……诚信嘛!”

“那大人还曾答应过高丽人让他们替咱大明戍守东北……”黄得功刚说完。自己已经回过味来:“我明白了,大人只说了‘东北”并没有说具体的地方……现在的东北是盛京一线,待我们一统了关外和高丽,东北自然也就换了地方!”

“老黄,聪明!”张煌言挑了挑大拇指,也不知是想夸黄得功还是想讽刺他:“‘东北‘的含义宽泛得很,高丽人服帖便罢,不服就把他们全部送到那西、西什么利亚!那一样是为我大明戍守东北!”

“小子,你少在这儿讽刺我,这么多地弯弯绕绕我一个大老粗怎么整得明白?”苦苦缠绕自己的国土问题得以解决,黄得功心情大好之余也不想计较张煌言口气中的调侃之意:“别说是我,别人乍一听也搞不清大人的心思!不信,等明天老堵他们回来你问问他。”

第十二章 世事无完美(二)

按计划,堵胤锡明天就将返回京城。山西的事情已然告一段落,王燃在留下姜瓖统兵太原,并沿黄河布防后,将大部分精锐尽数调了回来

王燃对这一阶段的工作重点划分的很清楚,军事进攻重点是在关外,对关内的其余势力如左梦庚及张献忠等人则着重于防守与政治工作。

大家心里都很清楚,只要解决了关外的麻烦,没有了来自北方的呼应与牵制,不论是以水军见长的左梦庚还是凭借蜀道难而盘踞四川的张献忠等势力都不可能抵得住明军统一的步伐,不过是时间长短而已。

而就目前的情势看来,在王燃“借刀杀人”、“驱虎吞狼”等一系列作战策略面前,关外诸势力的盘整亦是指日可期。依据张煌言等人的估计,此次关外一役不仅可以一劳永逸地解决满清的威胁,更可大大增加大明的国土面积,这一点让诸多将领心驰不已……开疆辟土可不仅仅是军功,更是荣耀,足以让他们功彪史册。

唯一让张煌言等人心怀愧疚的是关于昭仁公主的事。此次战役摆明了要废掉朝鲜李氏王族,可也许是为了保密和迷惑敌人,王燃还是应高丽使者的要求与朝鲜约下了昭仁公主和亲的日期和路线。

高丽人不是傻瓜,虽说他们的本质是利欲熏心,可他们也明白与明廷结盟后将要面对的满清打击,更明白自己与满清实力的差距。只有尽快落实与王燃的亲戚关系,将昭仁公主迎入高丽,才可能真正建立起与明军的休戚与共关系,毕竟那时是“人质”在手……贾家家主对他妹妹的疼爱可是世人皆知!

高丽人的这点小心思,大家自然都明白。本来依着阎应元等人的意见,根本就不用搭理这群棒子。了解内幕的人都知道,此次和亲和上次与满清和亲不同,上次约于多尔衮是秘密和亲。不成也就算了,影响不大。这次与朝鲜和亲可是大张旗鼓,全国人民都知道。可以说,只要昭仁公主启了程,那就是出嫁了的姑娘,不管最后是不是真的见到了朝鲜国王,对昭仁公主的名声都将有着很不利的影响……明知是火坑,还要把一个女孩推进去,让大家心里实在不好受。

依据阎应元等人一致的看法,战局已经被推到了这个地步。几方都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朝鲜就是不想打也已经由不得他。退一万步讲,就算是高丽人现在临阵倒戈、重新投满清的怀抱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随着山西问题的解决,关内形势已然是大大好转,明军完全有实力将他们一举全部拿下,只不过需要的时间可能长一些、过程稍微复杂一些。

不过王燃还是坚决否定了阎应元等人的意见,用王燃的话来说,用和亲达成迷惑对手、加深满清与朝鲜对局势的错误判断不是重点,重点是,既然答应了人家。不管战局有什么变化,“诚信”二字还是要讲的。

“你就是想把我推到火炕里……”昭仁公主伏在王燃怀里,娇俏媚人,却丝毫没有将被人推进火炕里的愤怒和绝望。

“我的好妹妹,我这还不是为了让你浴火重生?”王燃一边享受着女孩的柔软,一边甜言蜜语地安慰女孩:“为了你,别说是火炕,就是火海,我也一样在所不辞!放心。我会永远陪着你……”

浴火重生确实很贴切,王燃与昭仁公主早已商定,为让女孩少受那亲情离别之苦,完成“任务”后还是准备把女孩直接接回身边,顺便换个全新的身份、名称以遮人耳目。

说实话,这个方案在一定意义上不过是一种掩耳盗铃……哪有这么巧。和失踪的公主长得一模一样?连脾气、性格都看不出差别?但为让女孩高兴,王燃也顾不得这许多,反正别人就算知道也拿不出证据,况且谁会那么多事来干涉自己的私生活?

“我才不信……”女孩嘴上说着不信,神情却更加俏红。双臂轻轻揽上了王燃脖子,吹气如兰中微微透着一股酸意:“明儿宝姐姐他们可就全到了,按老祖宗的意思,立刻就要给你办喜事,那么多娇妻美妾地,你哪还顾得上我?”

“嘿嘿嘿嘿,哪有那么多……”王燃早已从初到宝地时的情场初哥成长为一代情圣。自修完爱情博士学位的他自是知道此时应该如何表达忠心,傻笑两声后当即抛出一句标准答案:“你在我心中绝对是独一无二,我们在一起共过患难,谁也无法代替你的位置……”

“少来,怎么没有那么多?”昭仁公主将一支手移到王燃胸前一面用力一面替他数道:“宝姐姐、林姐姐、湘云妹妹、秀儿姐姐、晴雯妹妹、雪儿妹妹、妙玉姐姐还有柳姐姐、李姐姐、卞姐姐、董姐姐、寇姐姐,还有长平公主、雍穆格格……”

“停停停停……”王燃赶紧按住女孩的手,再数下去怕是肉都能被她拧下来一块,可见不管是哪个女孩在这方面永远都是酸意十足。

不过想来自己也确实有些过分,这么多好女孩,搁到谁能娶上一个都不知要敲破多少木鱼,现在竟全部成了或要成为自己的房中人。

可过分归过分,想让王燃放弃这些女孩却也办不到。套用王燃刚才的标准答案,不论是那些已经和王燃有了事实的史湘云、宫秀儿等人还是虽无事实但有名份的薛宝钗、林黛玉等人都当得起“独一无二”和“共过患难”两句话,感情早已是根深蒂固。

唯一让王燃有些不安地是自己假宝玉的身份,从目前的情势看,估计自己也只能用贾宝玉的身份度过余生了,不谈自己那些红颜知己会不会接受自己的真实身份,此时局面的发展也已经容不得他身份地转变……贾宝玉的民族英雄身份早已深入民心,不论是国家还是民众都不会同意假宝玉的出现!

真是世事无完美,王燃来到这个时空可谓是名利双收,不仅实现了自己解民于倒悬的愿望,更得无数红颜知己相伴,可惜却不得以自己的真实身份享受这一切,不能不说是一件憾事。

“停什么?知道自己过分了?”昭仁公主恨恨地再施一记龙爪手:“是不是怕我再数出别人来?”

“别人?”王燃赶紧分辨:“怎么可能还有别人?”

“哼!还不承认?”昭仁公主伦了王燃一眼:“那位顾媚顾横波……要不是许诺了人家什么条件,她肯这样为你连性命都不顾了?”

“……”

王燃一时无语,顾媚这个女人确实让王燃挠头不已,通过山西一事,她已经彻底完成了弃暗投明地全过程,并获得了广泛舆论的支持,诸多人明着暗着地提醒王燃一定不能辜负了人家的一片情意。

“还有那位天下第一美人陈园园……”

“……”

王燃还是无语,说实话地,王燃与陈园园连面都没过,根本谈不上什么感觉。可这份感情却怕是无法拒绝,不仅仅是因为这本就有交易的意思在内,更重要的是,顾媚在最近一封信中已经向王燃提出了她的那个条件,就是让王燃收下陈园园并好好待她。这无疑是重重将了一直在号召大家讲诚信的王燃一军。

“再有那东府里原来的蓉哥儿媳妇……”

“……”

王燃额头大汗,秦可卿绝对是属于风流债的典型,可虽说秦可卿是自己的原“侄媳妇”,虽说自己与她也没有太深的情感交集,可一夜夫妻百日恩,叫王燃如何能放得下?别说是有一夜情缘的秦可卿,便是与自己有过短暂激情碰撞的李纨也不是说忘就能忘的。

“还有那位布木布泰州长……”

“……”

天哪,怎么不打个雷把我劈死!这以后的生活也太、太、太刺激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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