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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并非圣贤:警界风流》


第一章 绯闻1(1)

警界,神秘而又神圣的地方,也是各种社会矛盾错综交织之所在。

警察何为?警察为何?必然聚集千千万万的目光。

英灵为万流景仰,牺牲却非警察之所求。

奉献不是警察的专利,奉献却使人民警察尽显风流。

第一章绯闻

1

“犹大与耶稣为女人打起来了……”

“耶稣被犹大打住院了……”

按说在现在这个世界里花边新闻之类的东西漫天飞舞,一小朵花絮是不会引起人们特别的关注的,是不能激起人们太大的兴致的,可毕竟现在这个新闻是指向分局内部,又是指向分局中层领导干部身上,而且极有可能涉及到刑侦大队领导班子的调整问题,于是,“犹大与耶稣为争女人打了起来”的传闻就如同节日晚上的礼花,这里炮声刚响,天空中已绽放出了五彩缤纷。沉闷已久的分局大楼内由先前的窃窃私语逐渐漫延成了热烈的讨论、心怀叵测的笑声。

“犹大”是刑侦大队的代理大队长,姓令,叫令犹均,“耶稣”是刑侦大队的副大队长,姓叶,叫叶素明。“犹大”与“耶稣”称谓的得来是当年两人同时被任命为刑侦大队副大队长的时候,喜欢开玩笑的人根据两人姓名的谐音叫起来的。本来令犹均当上副大队长后按照习惯称谓人们一般是叫“令大”的,可一与叶素明同时被任命,于是“令犹均”三字中的“犹”字就出了文章。与这两个绰号同时出现的是一句让人颇费猜详的顺口溜——“犹大非犹大,耶稣夜不输”。这句顺口溜里的“犹大非犹大”倒很好理解,这是指令犹均并非真正是出卖耶稣的“犹大”,而是“令大”,或者全称“令副大队长”,但“夜不输”却使人有一种暧昧的想象。

“刘姐,听说犹大把耶稣打伤住院了咧!”局办的张雨婷从外面走进办公室来后对刘霞说到。

坐在桌前正在分发文件的刘霞先是一愣,但马上又恢复了自然神态,她朝张雨婷看了一眼,漫不经心地反问了一句:“噢?是——吗?为什么呀?”

“还不是为了盛淑芬那婆娘呀!”

“犹均为了盛淑芬与叶素明打架?那——可能吗?”刘霞笑了笑,在她看来,这个传闻纯属无稽之谈,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盛淑芬在分局多少算得上是一个小有名气的人物,是一个长相让女人嫉妒使男人有非份之想的角色,三十三四岁的人了至今还是单身一个,不过倒是有传闻说她的男朋友不少,有的还是级别不低的领导干部。她原先在经侦大队工作,后来经侦大队长的老婆跑到分局纪委去告了一状,说盛淑芬勾引她老公,证据是一个手机短信。盛淑芬给这个经侦大队长发的是这样一个短信:“你真的很让我牵挂!看到你生病了,我很难过!给你喂了药后,听到你打起了甜蜜的鼾声,我才稍微把提起来的心放了下来,哎!你也知道,其实当初我并不喜欢你,但看到你那病怏怏的模样,我才有了怜悯之心,慢慢的,我对你越发怜爱了,唉!——谁叫我是猪倌呢?”

第一章 绯闻1(2)

就这样一个短信,在时下人们流行的手机短信中是再普通不过的了,纯粹属于搞笑逗乐之类的东西,但是经侦大队长的老婆却一口咬定是盛淑芬在勾引她老公,经她这一闹腾,整个办公大楼都闹得沸沸扬扬的了,大家都知道了盛淑芬给经侦大队长发了色情短信。分局考虑再三,不得不把她从经侦大队调到了刑侦大队,因经侦大队办公地点就在分局大楼内,而刑侦大队有自己独立的办公场所,离分局办公大楼还有一些距离,作出这样的调整也是为了减少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不过据说是刑侦大队的副大队长叶素明跑到局里去要的盛淑芬,说他分管的命案中队没有一个女民警,办起案件来遇到要对女性犯罪嫌疑人搜身的时候很不方便。后来还听说当时的刑侦大队长鲁成希对这个事情很不舒服,指责叶素明越过大队领导班子擅自作主。

所以说要说叶素明与盛淑芬有什么事情的话刘霞也不会怀疑什么的,可要说到令犹均与盛淑芬有什么事情她却认为是绝对不可能的,因为她很了解令犹均,他不是那样的人!

“没事就不要瞎咋呼了,这都是些没影的事,瞎起哄啥呢?”刘霞埋起头继续干起自己的事情来。

“谁瞎咋呼了?谁瞎起哄啦?整个大楼都传遍了,说是‘犹大’与‘耶稣’为争女人打了起来嘛。”张雨婷争辩到,随即走拢刘霞桌前,弯下腰把双手肘撑在桌上,手掌托住腮帮,问到:“嗳,刘姐,叶素明这么高大的个子,那令大队长比他还矮上一截,怎么打得过他呢?”

“个子高大又怎么了?个子高大也不过是摆设!就再有两个也不是犹均的对手!”刘霞可能意识到自己说话急促了些,于是把语气放缓和了下来:“当初呀,犹均就一个人,还是赤手空拳的,把一帮小流氓呀——嘿,还全拿着刀的,打翻他七八个躺在地上,剩下的呢?哈,吓得屁滚尿流地全都跑得没影了哩!”

“真的吗?那叶素明不是遇着了啊?哈,活该!”张雨婷有些幸灾乐祸地说。

“喂——你讨厌姓叶的?”刘霞抬头朝张雨婷看去。

“没有呀,只是觉得好玩,哈,刑侦大队的两个大队长居然会打了起来?嘿,这个盛婆娘呀,走到哪里都要惹麻烦……”

“哎呀,你就省省吧,别一口一个‘婆娘’的叫了,大姑娘家的,也不学着文雅些?”

“嘻,还不是跟着你们这些老前辈学的。不过这又有什么呀?大家都是这样叫的嘛!”张雨婷满不在乎地说了后,眼睛突然一转,冲刘霞眨巴眨巴了眼睛:“刘姐,你一口一个‘犹均’的,说得好亲热呀!”

刘霞脸微微一红,瞪了她一眼,说:“去你的吧!瞎琢磨啥呀?”

“嘻嘻,我没瞎琢磨呀!刘姐你可别生气哦,要不我可难过死啦!”

“少贫嘴,找不到婆家的!”

“嘻,我可不急着找婆家哟!不过要说这盛婆娘,哦——嘿——要说这盛淑芬嘛,怎么事情就这么多哟……”

张雨婷正准备继续说下去,看到局长牟浩天走了进来,马上打住话头不吭声了。

第一章 绯闻2(1)

张雨婷正准备继续说下去,看到局长牟浩天走了进来,马上打住话头不吭声了。

“刘霞!”牟浩天扬起手里的一份文件冲刘霞叫到。

“牟局,你好!”刘霞站了起来。

“你把这个通知送给金政委,请他下午到市局去开个会。”

“好的!”

牟浩天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刘霞后转身就走了出去。这份通知还是刚才张雨婷送到牟浩天办公室去的,牟浩天本来是准备直接到政委金志明办公室去交给他的,顺便商量点事情,可走到走廊上发现到处都是吵闹声,一时火起,就一层楼一层楼地、一个办公室一个办公室地走了起来,走到局办后就顺手交给了刘霞。

“牟局长慢走!”刘霞在后面说到。

“牟局很酷!”看到牟浩天走了,张雨婷的话又来了:“人家都说四十岁的男人是抢手货,指的就是牟局长这样的人。”

2

局长牟浩天铁青着脸,楼上楼下走上了一遭后,办公大楼渐渐地恢复了安静。

刑侦大队两位大队领导居然打了起来,这是牟浩天局长上任以来遇到的第一件棘手的事情。该怎样处理这一“突发事件”,他还没有理出个头绪来。

三个月前,原分局刑侦大队长鲁成希带着两名民警外出办案,因酒后驾车,在归来的路上造成三人当场死亡的惨祸,这是公安机关执行“五条禁令”以来分局出的一件在全省乃到全国公安机关都“露脸”的大事,于是原来的局长因领导责任被免去了职务并调离,接着牟浩天就从一个小县的县公安局局长的位置上调任到了这个分局来了。

能调到这个城市的中心城区赤山区公安分局任局长,牟浩天很是高兴了一阵,踌躇满志地想要干一番事业,毕竟才是四十出头的人。他知道,到了中心城区任职后,仕途上更接近了上一个层次。可是到了任上后他才发现,事情并不像他想象的那样美好。在县局时他是一个事必躬亲的人,发了大案他必定亲自到场,亲自指挥现场勘查,亲自主持案件分析,亲自制定侦破方案,直至亲自外出抓捕犯罪嫌疑人。可中心城区的分局与县局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情况,在县局时他手下只有不过一百八九十人的队伍,而现在的分局警力却有七八百人,在县局时一年发不了几起大案,而分局的一个派出所辖区每年的发案数竟然是在县局时全县两至三年发案数的总和,有统计数字显示赤山分局辖区的刑事发案将近占了整个黔边市十一个县市区刑事发案的三分之一,而城区其他两个分局辖区的发案数的总和又占了整个黔边市发案数的另一个三分之一。在这种情况下,他要像以前那样事必躬亲是不可能的了,他已经不可能像以前在县局那样亲自带着民警办案了,故而心里不由得时不时地感到有那么一丝丝儿惆怅,或许是有那么点英雄无用武之地的感受。

第一章 绯闻2(2)

其实,事情远非是惆怅和英雄无用武之地的感受那么简单,对于牟浩天来说,还隐隐约约地感到了一种莫名的惶恐。这种惶恐的源头来自何处他说不清楚,但分局人际关系的复杂程度远非他的个人力量能够驾驭的,在这一点上他已经有了清晰的认识。伴随着这缘由不明了的惶恐的还有那么一种难以抑制的兴奋,这种难以抑制的兴奋的源头来自何处他同样也说不清楚,而为了控制住这难以抑制的兴奋情绪的外表流露,他不得不把自己的面目装伴得越发冷峻、越发深沉,用时下流行的语言来说——酷毙了!

楼上楼下转了一圈后牟浩天感到全身发热,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后急忙把制服领子上的风纪扣解开让身体透透气,刚感到身上的燥热要减轻些,又觉得两腿有些酸软,不由得暗自里叹了一口气。平时上下楼都是坐电梯,今天却是走的步行梯,九层大楼,谁来上上下下地走上一遭,两腿不感到酸软才怪呢。可牟浩天却不一样,当初在县局办理案件时连续跋山涉水几十百多公里都不会感到气喘的,而现在才到分局这幢颇具现代化色彩的办公大楼里呆了两三个月就感到体力不如从前了,难怪得要暗自叹气了。

牟浩天走到沙发边往上坐下去,屁股还没有落稳,情不自禁地又站了起来,移到了办公桌前的皮靠椅上坐了下来,端着还有些温热的茶杯往嘴里倒上两口后就赶紧把杯子放下。宽大的枣红色办公桌桌面上摆放着一迭文件,有些还没有来得及看,得抓紧处理了。刚才出门前他已经看过了两份会议通知,一份是市局召开的全市公安机关大比武活动的安排部署会议通知,一份是赤山区政法委召开的全区综合治理成员单位的工作例会通知,会议都是在下午两点召开,都要求主要领导参加,他刚才已经将市局的会议通知交给刘霞了,要她去请政委金志明参加这个会议,他自己去参加区政法委的会议,毕竟是刚到区里来工作没有多长时间,总得在各部门领导中混个脸熟吧。现在他将桌上还没有来得及看的文件拿了起来,一份接着一份的往下看。

这一份是市局转下来的市政协常委、市第五中学校长彭喜忠向市政协第二次代表大会提交的提案。黔边市是几年前才地改市的,所以人大、政协会议都才开了两届。彭喜忠在这个提案里说市第五中学校园周边秩序混乱,小摊小贩堵塞校门,高声兜售假冒伪劣食品,影响学校正常教学秩序,要求公安机关进行重点整治。市局局长刘耀文在上面批示到:“请赤山分局高度重视政协委员的提案,要以‘三个代表’的重要思想为指导,认真落实公安部关于整治校园周边秩序的八条措施,着力整治校园周边秩序。”

牟浩天看完后斟酌了一会,然后提笔在文件签批笺的领导意见栏上写到:“请王治民副局长向区综治办汇报此事,小摊小贩及伪劣食品应属工商、城管和食品卫生等部门管理,请综治办协调相关部门出面解决,我局治安大队、交警大队和辖区派出所要组织力量积极配合,按照市局刘耀文局长的批示精神,认真落实八条措施,搞好校园周边秩序的整治。请王治民副局长负责抓好此件事情的落实,并将落实情况向市局作出回复。”

写好后牟浩天又看了一遍刚才写下的话,确认没有什么不妥后就接着拿起下面的文件看了起来。

第一章 绯闻3(1)

写好后牟浩天又看了一遍刚才写下的话,确认没有什么不妥后就接着拿起下面的文件看了起来。

这是一份群众来信,从省厅转下来的,省厅和市局主要领导都作了批示,省厅领导批示的内容是:“请黔边市各级公安机关要以对人民群众生命财产高度负责任的态度,组织精干力量,积极侦破此案,并给受害者亲属一个满意的答复。”市局领导的批示是:“请赤山分局按照省厅领导的批示,限期侦破此案。并给受害者亲属予以答复,作好安抚工作。”牟浩天翻到后面一页,看到了这个叫杨连山的群众来信的内容,他说他的儿子杨奇朗在半年前被人打死了,案件至今未破,要求公安机关尽快侦破。并且在信中还告了赤山分局刑侦大队副大队长叶素明的状:死者亲属说他们到刑侦大队要求尽快破案时,副大队长叶素明说:“急什么呀?我们手里的案件多着哩,哪能专门为你们的事情跑?你们这样天天来缠着我们,这不影响我们破案吗?我们的时间就浪费在给你们作解释的功夫上了,破不了案能怪我们吗?”。

看到这里,牟浩天皱起了眉头,犹豫了一阵后将提在手中的笔又放回了桌上。

“杨奇朗”,这名字他觉得特别熟悉。这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他抚着额头回忆了好一阵——噢,他想了起来,这是一个还没有侦破的杀人案件的被害者。这个案件当时是由刑侦大队长鲁成希办理的,鲁成希也就是因为这个案件外出寻找证人取证,回来途中因酒后驾车出了车祸而身亡的。

“牟局!”随着声音分局纪委书记郑厉文走了进来。

3

“啊,厉文来啦,来得正好,你来看看这份群众来信。”牟浩天说完就将材料递向郑厉文。

郑厉文走过去把材料接了过来,然后坐在沙发上,埋头看了起来,看了一会后郑厉文将手中的材料扬了起来,抖动了几下,说:“嘿,这个叶素明叶副大队长呀,经常这样胡说八道的,这样的告状多的去哪!”

“哦?”牟浩天注视着郑厉文,眼里布满了疑问,问到:“以前就没有找他谈过话?”

“哪能没谈呢?谈了!经常谈,反复谈,谈完后又怎么样?这人就这素质,没办法!”郑厉文说。

“我来的时间不长,但听到一个顺口溜,什么犹大非犹大,耶稣夜不输,我想问一下,这后面的这个‘夜不输’是说的什么?”

“是说叶素明每天晚上都要在酒桌、麻将桌、歌舞厅夜总会里面泡着,早上要头十点钟才会到办公室去,更多的时候是上午在单位里根本就见不到他的影子。”

“哦,就这样一个人,怎么还会让他一直担任领导?难道就没想过解决的办法吗?”

“嗯……”,可能郑厉文认为牟浩天的问话近乎于天真了,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犹豫了一会后还是实话实说了:“叶素明的姐夫是市里的曹副市长。”

“那又怎样?”牟浩天依旧不依不饶地追问到。

第一章 绯闻3(2)

牟浩天的进一步追问,更是弄得郑厉文不知该如何作答才好,只得转移话题问到:“牟局,你看他们这个事情怎么处理好呢?”

“什么事?你是指的这封信吗?”牟浩天指着郑厉文手中的材料反问到。

“我是说令犹均与叶素明打架的事情,该怎样处理才好?”

“噢,查清楚了吗?他们俩怎么说的?”

“叶素明现在还在医院的急诊室里留院观察,已经安排人去问过他了,他说是令犹均无缘无故就打了他,可令犹均到现在都没有找到,也不知到哪去了。”

“等事情调查清楚再说吧!”牟浩天说,他不想过早表态,这不符合他的领导风格。

“牟局,我觉得吧,像他们这样为了一个女人就大打出手,简直有失身份,应该严肃处理才行!”郑厉文说。

“嗯,刚才你已经谈了叶素明的问题,这样一个人,如何解决,你要好好考虑一下,应该说,这是你这个纪委书记的职责。”牟浩天说。

“是!”郑厉文回答到:“牟局,我明白了!”

“有事吗?”牟浩天看到刘霞站在门边,问到。

刘霞刚才在门口已经站了一会。她走到门边时听到屋子里的两位领导正在谈论令犹均的事情,不知是不是下意识的,就在门口站立了下来,现在听到牟浩天问她,就走了进来,把手里拿着的一份文件递给牟浩天,说到:“牟局,这是区政府办公室送来的通知,明天上午区里要对南部片区的一些非法建筑进行强制拆除,要求分局派50名警力参加行动。”

牟浩天皱起眉头,说到:“怎么需要这么多人呀?”边说边接过刘霞递过来的文件,签上自己的意见后又递给刘霞说:“交给王治民副局长,请他安排警力。”

“好的!”刘霞接过文件就往外走。

“等一下!”牟浩天突然想起了什么,对刘霞说:“你给王局长说,要他先请示市局,调动这么多警力要经过市局同意才行。”

“好!”刘霞答应到,走到门口又转过身来提醒到:“牟局、郑书记,该吃饭了!”说完后脚步声在走廊里逐渐就消失了。

待刘霞走后,郑厉文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然后站起来对牟浩天说:“牟局,走吧,吃饭去!”

两人刚走到门口,牟浩天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

“喂,你好!请问是哪位啊?”牟浩天踅回办公桌前摘起话筒,问到。

“是浩天吧?”对方问。

“肖书记,您好!”牟浩天听出是市政法委书记肖能刚的声音。

“嗬,还听得出我的声音呀?”

“哪能听不出呢?肖书记,有什么指示啊?”

“你呀,一说出话来就是什么指示不指示的,就不能说点别的吗?我可是很久没有听到你的消息了,工作还顺利吧?”

“还好!肖书记,谢谢您关心!”

“有什么谢的呀?你是我要来的嘛,你的工作搞不上去我脸上也没有光彩嘛!”

“是,肖书记,我一定不会使你失望的!”

“这个我是相信的!不过嘛,我可得给你提个醒哦!”

“肖书记,您请讲!”

第一章 绯闻3(3)

“这个我是相信的!不过嘛,我可得给你提个醒哦!”

“肖书记,您请讲!”牟浩天说。

“刚才呀,我听到了一个传闻,说是曹副市长的小舅子被你们刑侦大队一个什么姓令的大队长打伤了,是不是有这么回事呀?!”

“曹副市长的小舅子?”

“也就是你们刑侦大队的副大队长,姓叶,叫叶——叶什么明的那个。”

“哦——”牟浩天想起了刚才郑厉文曾经说过曹副市长是叶素明的姐夫,就说到:“肖书记,可能你说的是叶素明吧?是有这么一回事,刑侦大队的代理大队长令犹均与副大队长叶素明打了一架,早上才发生的,我已经安排我们分局纪委在进行调查了,还没有调查完哩,具体情况目前还不是很清楚。等调查结束后我立即向您汇报!”

“汇报嘛,就不用了!不过我可提醒你啊,你刚到那里工作,对这个事情的处理要低调,明白吗?一定要低调!”肖能刚怕牟浩天不清楚他的用意,继续说到:“如果是重大违纪问题,对你这个局长那可也是有影响的啊!其实嘛,同事间闹点意见又算什么呀?消除误会就行了嘛!不过嘛,曹副市长也是很生气的,他可是在市里掌握财政大权的啊,说不定他已经找到你们市局刘局长了。你可得及早安排人给双方作作工作,千万不要把事情闹大了,啊!”

“是,肖书记!我一定会妥善处理的。”

“好吧,就这样吧!你也该去吃中午饭了。有时间带着秀珍到家里坐坐吧,你们宋姐经常念叨着的呢!”

“是,书记,我和秀珍早就想去拜访您和宋姐了!”

“哼,说得好听,已经调上来了两三个月了,还没见到你们的人影哩!好啦,就这样!”话音刚落,那边的话筒已经放下了。

“肖书记再见!”牟浩天还是习惯性地道了一声。

4

机关食堂里差不多已经坐满了人,在分局机关大楼上班的民警有两百余人,但机关食堂只有不到三十人的座位,所以经常是人满为患。看到牟浩天与郑厉文打好了饭菜,有两个已经吃完饭还坐在那里闲聊的民警马上悄悄地站了起来走了出去。

政治处副主任蒙自成正坐在那里旁若无人地埋着头专心用餐,牟浩天与郑厉文坐在他对面后他仍然没有抬起头来。

“吃得好香啊,蒙主任!”

蒙自成把头抬了起来,见到是局长牟浩天向他打招呼,马上站了起来:“牟局长、郑书记,你们好!”

“坐!坐!不用客气了!”牟浩天笑着说到:“你这小蒙啊,做什么事情都很专心啊!”

“牟局长说得没错,小蒙啊确实如此。”郑厉文也跟着夸奖到。

“嘿嘿,两位领导是批评我不能一专多能呀!”蒙自成解嘲到。

郑厉文用筷子指着蒙自成说:“你这个小蒙,怎么一受到表扬就得意忘形啦?还变着法儿自我表扬起来了!”

“郑书记你可冤枉我了,其实你是最了解我的,我这人嘛可是素来腼腆的,郑书记,你说是吧?一听到表扬呀我就感觉浑身不自在的,哪还敢自我表扬哟?

第一章 绯闻4(1)

4

机关食堂里差不多已经坐满了人,在分局机关大楼上班的民警有两百余人,但机关食堂只有不到三十人的座位,所以经常是人满为患。看到牟浩天与郑厉文打好了饭菜,有两个已经吃完饭还坐在那里闲聊的民警马上悄悄地站了起来走了出去。

政治处副主任蒙自成正坐在那里旁若无人地埋着头专心用餐,牟浩天与郑厉文坐在他对面后他仍然没有抬起头来。

“吃得好香啊,蒙主任!”

蒙自成把头抬了起来,见到是局长牟浩天向他打招呼,马上站了起来:“牟局长、郑书记,你们好!”

“坐!坐!不用客气了!”牟浩天笑着说到:“你这小蒙啊,做什么事情都很专心啊!”

“牟局长说得没错,小蒙啊确实如此。”郑厉文也跟着夸奖到。

“嘿嘿,两位领导是批评我不能一专多能呀!”蒙自成解嘲到。

郑厉文用筷子指着蒙自成说:“你这个小蒙,怎么一受到表扬就得意忘形啦?还变着法儿自我表扬起来了!”

“郑书记你可冤枉我了,其实你是最了解我的,我这人嘛可是素来腼腆的,郑书记,你说是吧?一听到表扬呀我就感觉浑身不自在的,哪还敢自我表扬哟?”

“你看你看,说你胖,你就喘,还一套一套的嘞!”郑厉文朝蒙自成数落一阵后转向牟浩天说到:“牟局长,你还不知道吧?这家伙可是我们分局的才子,大小报刊上都登载有他的大作呢,不得了的一个人唷!”

“是吗?”牟浩天笑到:“小蒙确实不简单呀!我也早有耳闻哟。”

“牟局长你们莫要笑话我了,人家都在嘲笑我是豆腐烹调师了啰。”蒙自成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豆腐烹调师?怎么讲?”牟浩天感兴趣地问到。

“嘿嘿,还不就是我经常在报刊上登载一点豆腐块样的东西。”蒙自成解释说。

“豆腐烹调师,嗯,好,好,不错的雅号啊!”牟浩天盯着蒙自成笑了起来,接着又故作严肃地问到:“不过,我听说厨师一般都是做给别人吃的,你怎么自己吃起来啦?”

蒙自成不解,朝牟浩天望着,张着嘴想问什么,牟浩天下巴一扬,示意蒙自成看他自己面前的饭碗。

郑厉文也跟着望了过去,几个人会意的笑了起来。原来蒙自成饭碗里除了米饭和几棵豆芽菜以外,全是豆腐。

“什么事情这样开心呀?”政委金志明端着饭碗走了过来。

“金政委好!”蒙自成又站了起来。

“坐,坐,你坐你的嘛,站着怎么吃呀?”金志明笑到,然后在旁边的空椅上坐了下来。

“厉文,刑侦大队的事情是怎么回事呀?刚才市局杨副局长来电话问啦。”金志明坐下后问到。

“还没了解清楚。”郑厉文说:“令犹均这小子不知道跑哪去了,不停地打他电话,他就是不接。”

“那其他人是怎么说的?”

“叶素明说,是他在批评盛淑芬的时候,站在旁边的令犹均无缘无故的就给了他几拳。问盛淑芬吧,她却不停地哭,什么也不说。”郑厉文说:“当时也没有其他的人在场,据说是在叶素明被打倒躺在地上后才有人围拢过来。”

“不会吧?这么多人的刑侦大队,当时周围就没有人?是不想得罪人吧!”金志明停止了咀嚼,将含在嘴里的饭菜咽下去后说到,“叶素明伤势怎样?”

“左眼被打肿了,到医院作了ct、脑电图,都没有发现有其他问题,现在还在医院的急诊室里留院观察。”

蒙自成已吃完饭,看到几位局领导谈起了工作,站起来说了声:“牟局长、金政委、郑书记,你们慢吃!”然后就离开了饭桌回办公室去。

第一章 绯闻4(2)

局办的刘霞和张雨婷刚刚摁开电梯门进到里面,蒙自成也跟着走了进来,说了声:“哈,赶得早不如赶得巧呀!这个电梯老掉牙了,要等你们这一趟下来还不知要等好一阵呢?”

刘霞说:“蒙主任,回办公室呀?”

“嗯!”蒙自成应到:“你们也是啊?”

“蒙主任,这么急着往办公室走,是要干大事业吧?”张雨婷也跟着问到。

“我能干什么大事业呀?我做的活路呀,都是替他人作嫁衣裳,得回去急着赶稿子哩!”蒙自成接着解释说:“洗花巷派出所民警收留了一对正在强制戒毒的吸毒人员的五岁女儿,在给他们写事迹材料呢!”

“有蒙主任这个大作家,笔下生花不成问题哦。哪天也给我们写写,嘻,让我们也见见报嘛。”刘霞说。

“啥大作家呀?豆腐烹调师!嘿!”

张雨婷故意盯着蒙自成的脸看了又看,然后说到:“蒙主任,看你印堂发亮,必有喜事降,两眼有神,好事将临门。”活脱脱的一口江湖卖狗皮膏药的腔调。

蒙自成一愣,问到:“喜从何来?”

张雨婷笑到:“你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怎么讲?”蒙自成不解。

“真的不明白?”

“不明白!”蒙自成摇头。

“你看牟局长来了这几个月,平时与谁说笑过?今天可是与你谈笑风生的哦!”

“噢——这个呀!这能说明什么呀?小姑娘,你也太牵强了吧!”蒙自成笑了起来。

“看着吧,最近你肯定会有好运,到时可得请客呀!”

“有好事当然要请客,但是如果没有呢?——你请?”

“当然,我请!”张雨婷点了一下头,一副必赢的派头。

刘霞在旁边凑趣到:“不管你们谁请,请谁,我呀,都来作陪!”

“你看你,尽拣便宜,美吧?!”张雨婷对刘霞笑到。

食堂饭厅里,就餐的民警基本上都走了,分局几位领导还坐在饭桌边商量事情。

“牟局长,你看刑侦大队的领导是不是要动一下?”金志明问到。

“你认为怎么动才好?”牟浩天反问到。

“令犹均如果继续代理大队长可能对上面不好交待。”金志明说:“他本来就是副大队长,就把他的代理取消吧,你看呢?”

“那你们认为谁去刑侦大队主持工作要合适些?”

金志明与郑厉文相互看了一下,都不说话。

牟浩天等了一会,看两人都不发表自己的意见,就又问到:“厉文,你看呢?”

郑厉文说:“我看呀,是不是暂时不动?先请铁军去刑侦大队坐阵几天再说。”

祁铁军是分管刑侦的副局长。

“也好!”牟浩天说,“另外,厉文呀,下午我和政委都有会议,你就代表局里到医院去看望一下叶素明吧,不管他们是什么原因引起的,先问问他有什么要求,伤者为大嘛。伤势如果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就出院吧,在那里住久了影响也不好。”

“好的。”郑厉文应到。

“还有,”牟浩天继续说到:“先让他两人都停职吧,接受调查。金政委,你看呢?”

“可以!”金志明说,“等会厉文找到他们就向他们宣布吧。”

“好!”郑厉文点头应到。

第一章 绯闻5(1)

5

令犹均回到家里已经是晚上九点过了。妻子还没有回家,想来是带着儿子到岳父母家去了。

盛夏,夜晚的气温仍然偏高,室内很是闷热。令犹均把空调打开后就呆坐在沙发上,两眼盯着电视柜旁地板上摆放的一对哑铃,本来那是他每天进门后的必修课,但今天他没心情去摆弄它。

他每天进门后都要先操练上一阵哑铃,直到挥汗如雨,再去冲个澡,换身衣服,然后坐在沙发上与儿子一起看动画片,等着妻子“开饭啰”的吆喝。有时他也到厨房去帮着一起做事,但最多也只是理理葱、剥剥蒜、洗洗菜什么的,做饭做菜的功夫他可是从来没有操练过的,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去学学做饭弄菜,做饭要加多少水,炒菜要加多少盐,他一点都不知道。妻子说:“厨房是女人的天地,你进来看着我做,陪陪我,我就很高兴了,没指望你做什么事情。”饭后,妻子把碗筷洗涮完就到书房去陪儿子做作业,令犹均就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从中央一台看到十二台再看到地方台,等到儿子做完作业上床睡觉后妻子再过来陪着他一起坐着,看着他拿摇控板不停地摁,随着电视屏幕上闪烁的镜头,她会突然叫到:“就看这个!”犹令均这时就把手中的摇控板放在面前的茶几上,躺在妻子的腿上,两手搂着妻子的腰,再慢慢移进内衣里去,不停地摩挲着。妻子会轻轻地喝住他:“不要动!儿子还没有睡着!”在繁星闪烁的夜晚,在这个时候,妻子会把令犹均拉到窗前,总是指着夜空中最亮的一颗星对令犹均说:“你看,那是你,旁边紧挨着你的那颗小星星是我!”然后会自言自语地念上几句“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之类的古诗词。

当然,像电视画面回放一样,这些都是两三个月前的镜头了。近两个月来,令犹均当上代理大队长后,经常很晚才回到家里。虽然未当代理大队长之前也有很晚才回家的时候,但这种情形出现的频率远远不如当上代理大队长之后。以前如果要晚一些才回家的话,令犹均总会先打个电话通报一声,而现在即使是妻子主动打电话来询问,令犹均有时也会不接电话了,这种情况下要不就是正在办理案件,要不就是根本没有听到,次数一多了,妻子也懒得再过问了,后来干脆每天下午到学校把孩子接了后就带着到孩子的外公外婆家去吃饭,晚上再回到家里。

妻子在中学教书,教的数学,但她对于生活却并不完全象做数学题那样,讲究推理,讲究求证,她喜爱文学,业余时间读的书都是诗词、散文之类,她对生活充满幻想、追求浪漫,同时,她也象做数学题一样,追求完美,追求圆满,讲究循规蹈矩,她认为,过程的错误,会直接影响结果的正确。如有风言风语说到令犹均什么事情的话,回到家里她会挖根刨底地问过没完。一次,令犹均在大街上遇到一位中学时期的女同学,陪着这位女同学逛了一会商场,正好被她看到,回到家里就不依不饶地追问究竟,任由令犹均百般解释她都不相信,情急之下,令犹均脱口而出:“怎么与你过起这样累呀?”于是她二话没说,抱上儿子跑到父母家里一住就是一个星期,最后还是令犹均到岳父母家说尽好话才把她接了回来。

第一章 绯闻5(2)

令犹均呆坐在沙发上近一个小时,妻子还没有回家,他掏出手机想给岳父母家打个电话问问,就在这个时候室内的座机电话铃声突然响了起来,他站起身走过去拿起了话筒。

“喂!”

“哦……是犹均呀?诗诗在家吗?”是刘霞的声音。诗诗是妻子的小名,书名叫田诗薇。刘霞与田诗薇是中学同班同学,两人关系亲同姐妹。当初田诗薇与令犹均谈恋爱时经常拉着刘霞,曾经有一次刘霞开玩笑说到:“我现在可是你们俩标准的电灯泡哦,要是以后你们爱情的天空阳光灿烂了,到那时候可千万不要忘了我呀!”令犹均一听,深深地叹上一口气,也以玩笑的口气说到:“唉!要是在以前就好了,谁个男人家里不是有三个五个的呀?我可不贪,两个足矣!”田诗薇会笑到:“你就美吧!”在这之后私下里两人在一起的时候,田诗薇会严肃地面对令犹均:“刚才说的是你真实的想法?如果是,那就乘早!”令犹均不得不陪起笑脸:“嘻嘻,玩笑嘛,也当真?我保证:下次再不敢胡言乱语了!嘿!”

“她还没有回来呢。”令犹均回答到:“你找她有事吗?”

“哦,没……”

电话那头好一会没有声音。

“喂,喂,挂啦?”令犹均问到。

“你……没事吧?”刘霞说话很犹豫。

“没事啊!”令犹均说。

“那他们说你把叶素明打伤住院了是怎么回事呢?我白天打了你几个电话你都不接,想问诗诗吧又觉得不好,怕诗诗知道了反而麻烦。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没事,当时心情不好,一下子失去了控制,嘿嘿!”令犹均不好意思地说到:“其实,是他先动的手,我一时性起,也就还了他一拳。”

“你呀,也真是的!就不学着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没事就好!今天一整天纪委的人不停地打你电话,你就是不接。”

“晚上我已经去找到郑书记了。”

“哦,郑书记怎么讲的?”

“也没讲什么,问了一下情况,然后就对我宣布说暂时停止执行职务,接受组织调查处理。”

“就针对你一人?”

“没有,叶素明也停止执行职务了。”

“一边五十大板呀,也不知道最后怎么讲。”

“管他呢!撤了更好,少好多烦心事!”

“还是想想办法吧!去找牟局长谈谈?”

“没必要!”

“你呀……也真是的!那好吧,你休息吧!再见!”

“再见!”

刚放下电话,房门响起了钥匙转动锁孔的声音。

“回来啦?儿子呢?”看到妻子进门就把房门关上了,没有看到儿子,令犹均问到。

妻子没有理他,把拖鞋换上后径直走进了卫生间,洗了手,又走了出来。

“儿子呢?”令犹均又问到。

“干什么?”

“儿子怎么没有回来?”

“回哪来?”

“回家呀!”

“回家?还有家吗?为争女人大打出手,还要家干什么?”

第一章 绯闻6(1)

刚放下电话,房门响起了钥匙转动锁孔的声音。

“回来啦?儿子呢?”看到妻子进门就把房门关上了,没有看到儿子,令犹均问到。

妻子没有理他,把拖鞋换上后径直走进了卫生间,洗了手,又走了出来。

“儿子呢?”令犹均又问到。

“干什么?”

“儿子怎么没有回来?”

“回哪来?”

“回家呀!”

“回家?还有家吗?为争女人大打出手,还要家干什么?”

“你听谁胡说啦?”

“胡说?连派出所都传遍了,会是胡说?我到派出所去换身份证的时候听他们在议论,我还以为是假的呢,哼,原来真有其事呀!”

“什么叫真有其事,你……”

田诗薇冷淡地打断令犹均的话说到:“说吧,有什么打算?”

“什么打算?”

“你为了那个女人连代理大队长都不想当了,肯定有打算呀!”

“瞎扯!”令犹均实在忍受不了咆哮起来。

“你吼什么吼呀?还嫌不丢人啊?”

“我丢什么人了?”

“是!是!你不丢人!我丢人得了吧!”

“你这人怎么回事?也不问问清楚!”

“还用问吗?你们分局纪委的人找不到你,电话都打到我那里去了!没事呀?没事纪委会到处找你?”田诗薇说完就冲进卧室里去,出来时手里提着一袋衣服,换上鞋,开门就要往外走。

“你去哪里?”站在客厅的令犹均突然回过神来,急忙问到。

“到福娃他外婆家去!”田诗薇头也不回,回了一句。

“你别走!”令犹均冲到门边来把田诗薇的手拽住。

“放开!”田诗薇冷眼看着令犹均,缓缓地说了声:“别脏了我的手!”

令犹均一愣,不相信似的看着妻子,双手无力地松开了。听到妻子“啪”的一声将门关上,他转过身去,双腿慢慢地向客厅内挪动。突然,他跳了过去将地板上的哑铃提起,对着电视屏幕,高高地举了起来……

6

要说令犹均这一天也真够晦气的了!

大清早出门,走到小区门前的坡道上时,不知从什么地方窜出来的四五条肥壮硕大的黄狗黑狗花狗们正相互追逐,朝他临面扑来,狗眼不看人,他猝不及防,被撞倒在地,路上的行人先是一愣,随后纷纷哑然失笑,而正在相互追逐的大黄狗大黑狗大花狗们将他撞倒后并无丝毫歉意,竟然扬长而去。

遭遇了这突如其来的冲击,令犹均心中的愤慨陡然而生,他招停一部的士,拉开车门坐了上去,心情很是郁闷。随着大队办公楼的临近,担任代理大队长职务后一系列的不快纷至沓来,犹如一个被打翻了的五味瓶涌入他体内,并不断地翻滚,他感到心堵,胸闷,气不顺,索性叫的士车驾驶员掉转车头向分局驶去。

局长牟浩天进到办公室刚把茶水泡上,令犹均就敲门进来了。

“这么早就到我这里来,想来有急事吧?”牟浩天给令犹均倒了一杯茶水递到他手里,问到。

“牟局长,我不想干了!”令犹均说。

“不想干什么?”牟浩天问到。

第一章 绯闻6(2)

“不想干什么?”牟浩天问到

“这个代理大队长我不想干了!”

“为什么?”牟浩天感到很是诧异,“总得说出个理由来吧?”

“我干不了啦!”

“这不是干得好好的吗?怎么就干不了呢?”

“我……”令犹均欲言又止。

牟浩天看到了令犹均膝盖处的破口,问到:“怎么把裤子弄破了呀?”

令犹均低头看了看,这才发现刚才那一跤把裤子摔破了口,解释到:“刚才摔了一跤。”

“呵呵,摔了一跤就不想干了啊?”牟浩天笑到。

“不是。”

“不是?那就是因为当了几个月的代理一直不能转为正式的,在闹情绪,对吧?”

“牟局,我不是说的那个。”

“说的哪个?”

“我是说,我真的是不想干了!”令犹均加重语气说。

“理由?”牟浩天有些气愤,也提高了嗓门。

“那些……那些……”令犹均犹豫了一会后终于鼓足勇气说到:“那些官家弟子们,我无法指挥!”

“哪些官家弟子?”

“就是那些!”

“怎么无法指挥?”

“就是无法指挥!”

“再说一遍!”

“他们自行其是,安排的工作根本不去做,都去办一些关系案、人情案。”

“你就一点办法都没有?”

“没办法!”令犹均说得很干脆。

“你就一点办法都不去想?”

“想不出!”

“唔——,看来你真的是干不了这个代理大队长啦。不过,我给你说——”牟浩天盯着令犹均,一字一顿地说到:“没有带不好的队伍,只有不称职的领导!”

“我就是不称职!”令犹均赌气地回了一句。

牟浩天一怔,两眼依然紧盯着令犹均。稍顷,说到:“面对犯罪分子的枪口都临危不惧的人,就没有勇气当好一个领导?”

“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牟浩天口气变得缓和:“回去好好想想吧,人的一生机遇也许就一次,不要轻易放弃!”

在牟浩天眼中,令犹均不愧为一个英雄。虽然他刚调到分局没多久,但在他调来之前关于令犹均的种种传闻就使得他对令犹均充满了极大的好感,甚至可以说是钦佩。现今沽名钓誉的人不少,而令犹均却是一个真正的硬汉。他曾立过三次个人二等功、五次三等功,至于嘉奖那就更多。在一次处置持枪劫持人质的案件中,他主动主缨,在战友将歹徒注意力吸引开后他猛扑上前,将歹徒生擒归案。

牟浩天调来分局工作时间不长,对分局民警情况并不熟悉,他希望他属下各部门的领导都是能独自支撑一片天地的正派人,而不是投机钻营的苟且之辈,但由于不熟悉情况,他却无法做到知人善任,而对于分局党委其他成员的提议他又不免总是心存疑虑,唯恐别人有拉帮结派之动机,故而他对令犹均特别关注、特别珍惜。他认为,一个为了别人能将自己生命置之度外的人必定是正气凛然的。

“牟局,我……”

牟浩天打断了令犹均的话,说:“回去考虑三天,三天后如果还有这种想法的话,再来找我。回去吧!我马上要开会了。”

牟浩天边说边拿起桌上的笔记本和笔就往门外走去。

第一章 绯闻7(1)

7

盛淑芬今天特别高兴。这种高兴没有来由,反正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情绪特别亢奋的日子。一到这几天,她就醒得特别早。今天也是她情绪特别亢奋的日子,也就醒得特别早。醒了后她就不想躺在床上了,早早地就跑到单位上来了。

她来到办公室的时候,整个刑侦大队办公楼里除了头天晚上值班的和晚上加班到深夜还在各自的办公室沙发上椅子上横七竖八躺着趴着呼呼大睡的刑侦队员外,再没有其他的人了。一般情况下,清晨的刑侦大队办公楼是一天中最清静的时候。她轻轻地哼着小曲,生怕吵醒熟睡中的民警,手脚轻轻地把桌子抹了,把地板拖了,然后躺在沙发上将mp3的耳机插入耳孔内欣赏起音乐来,听着听着就迷迷糊糊起来了。昨晚睡得太迟,今天又起得太早,音乐就成了最好的催眠曲。

“哇!盛大侠今天来得好早呀!”迷迷糊糊中她听到了一声惊叹。她至今单身,自称“独行侠”,所以大家就叫她“盛大侠”,也有人背后贬称她为“盛婆娘”,有时候闲聊高兴了,有人会当着她的面脱口叫她“盛婆娘”,她也会若无其事地随口答应。

她听出是与自己在同一个办公室上班的曾海霞的声音。她没有理睬,继续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盛淑芬半年前被叶素明要到刑侦大队来后并没有如叶素明之愿安排在他分管的命案中队。当时的大队长鲁成希对叶素明越过大队领导班子擅自作主去局里要人非常恼火,盛淑芬到了刑侦大队后鲁成希就把她安排到大队办公室负责管理内务。

“嗯,是个尤物呀,三围不错,乳房高耸,使人垂涎欲滴,惹得男人欲火烧身啊!”曾海霞知道盛淑芬并没有完全睡熟,故意逗她到。

看盛淑芬仍然没有动静,曾海霞又说:“喂,大老李,你去摸摸,看看她那两个乳房有没有弹性呀?不会是假的吧?”

盛淑芬一听,冷不丁的一下子就坐了起来,睁眼一看,室内就曾海霞在,而曾海霞也正在嘻皮笑脸地看着她。

“你个曾瞎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是吧?一天到晚尽胡说八道的。”盛淑芬一边骂着一边就站起身来,又指着曾海霞恶狠狠地说到:“看哪天我不把你这几瓣胡乱咬人的狗牙拔掉才怪!”

“嘻,大侠,咋来得这么早呀?昨晚相亲去了吧?”曾海霞嘻嘻地笑到,边笑边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

“相亲?你以为我嫁不出去了是不是,还用得着去相亲?告诉你,它大姨妈昨天走了,我今天就起得特别早。”盛淑芬把女人的月经叫“大姨妈”。

“哇噻!”曾海霞故作惊叫到:“难怪呀——昨天‘大姨妈’一走,一大早就马叉虫起来啦?”

这些女人们在一起闲聊时,觉得说“骚”字太过于直接,就把它拆开,称之为“马叉虫”。

第一章 绯闻7(2)

“你才马叉虫哩!”盛淑芬走近朝曾海霞腮帮处盯着看,说:“看看,看看,啊!乖乖,这腮帮上的吻斑都还在,昨晚被谁啃的呀?老公?还是其他男人呀?”

曾海霞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腮帮,说到:“吹牛!”

“我吹牛?我吹牛就是马叉虫!”盛淑芬赌咒到,然后坐到椅子上去,继续说到:“不信你就自己看。”

曾海霞走过去把抽屉拉开找镜子,边拿镜子边不好意思地说到:“难怪得刚才走在街上总有人盯着我看呢!”

盛淑芬看着她,强忍着不吭声。

曾海霞对着镜子看了一阵,又移到窗前再仔细观察,然后回过头来对盛淑芬说:“没有呀!”

盛淑芬忍不住“扑哧”一下大笑了起来。

“好你个盛大侠盛婆娘!”曾海霞发现受到捉弄了,举着手中的小镜子对着盛淑芬,笑骂到。

“大清早的,就发情了啊?”副大队长叶素明虎着脸走了进来。

曾海霞把举着的手臂放了下来,站在那里不吭声了。

盛淑芬一听,乜斜了他一眼,回骂到:“你他妈才发情了呢!”虽然盛淑芬是叶素明跑到局里去要到刑侦大队来的,但盛淑芬并不买叶素明的账。叶素明在大队里喜欢骂人,其他人被叶素明骂了后大多都不吭声,而盛淑芬却敢跟他对骂。

“我是发情了啊,可没地方消遣呀!”叶素明虽然仍旧虎着脸,但说出来的话却是一副猥亵和玩世不恭的腔调。

“那你赶紧回家去呀,你老婆老妈妹子会把你侍候得舒舒服服的!”盛淑芬也不是省油的灯。

叶素明看到占不到什么便宜,就转过身去扬着手中的一迭发票往曾海霞递去:“来,报账!”

曾海霞接过发票翻看了一遍,又递回给叶素明,说:“叶大队长,对不起,报不了。”

叶素明一愣,眼一瞪,问到:“为什么?”

“令大队长还没有签字。”曾海霞说。

“为什么要他签字?”

“这是规定,你应该知道的。”

“什么狗屁规定?其他副大队长签的字还不是一样报了吗?”

“其他副大队长签字报销的都没有超过两百元,你这个已经超过一千了。”

“令犹均还不一样是副大队长,为什么要他签字才行?”

“他现在是代理大队长。”

“什么*代理,又不是正式的!老子今天就是要报!”叶素明耍起横来了。

“拿到局里财务科去还不是得退回来呀?我不可能给你贴上去吧?”曾海霞理直气壮说到。管钱财的人一说到钱就很认真,曾海霞也如此,一扫她平时懦弱的模样。

叶素明盯了曾海霞几眼,说:“算你狠!”然后气冲冲地走了出去。

曾海霞愣愣地看着叶素明离开,摘下眼镜擦了擦眼泪,带着哭腔轻轻说了句:“什么德行?”

“怎么啦?受气啦?哼!对这种人就得凶点!”盛淑芬劝到:“算啦,别伤心啦!你就看作是遇到一条疯狗得啦!”

第一章 绯闻8(1)

8

令犹均从牟浩天局长办公室出来后,一路上闷闷不乐,他想起刚才牟浩天局长说的话:“没有带不好的队伍,只有不称职的领导!”——哼!我要是称职的话我会提出不干了吗?我就是不称职又怎么啦?叶素明带着一帮人根本不服从我的领导,你局领导就不表表态度吗?你又要我如何称职?还要我再考虑三天,我一天都不想再考虑了!

“令大!”声音从后面传来。

已经走到大队办公楼前的令犹均回头一看,侵财犯罪侦查中队的中队长钟亮手里拿着一个油饼正边走边吃从后面跟了上来。

“怎么现在才吃早餐呀?”令犹均问到。

“加了一个通宵的班,这才刚回来。”钟亮回答到。

“加班?昨晚又有案件?”

“还不是那个系列盗窃案,你不是要我们蹲坑守候吗?昨晚我把中队的全部人马都拉上去了,守了一个晚上……唉!”钟亮叹了口气,然后把头垂了下来,又啃起油饼来了。

“看来又没收获!”令犹均不无遗憾地说到。

“嘿……”钟亮抬起头来得意地笑了起来,把剩下的油饼吃完,然后把纸巾从衣兜里掏出来擦了擦嘴。

“你在给我打哑迷?”令犹均故作严肃状。

“你不是经常说你能洞察别人的心理活动吗?怎么今天嗅觉失灵啦?”钟亮开玩笑到。

“这我可不如你!就是因为知道你嗅觉灵敏,所以现在正在考虑把你调警犬中队去当中队长哩。”令犹均回敬到,“不过,给你明说吧,今天我心情不好,你再不老老实实给我说的话……哼!”

“领导,咋的?不至于真要调我到犬队去吧?”钟亮嘻笑到。

“让你们同类相亲!”令犹均一掌拍到了钟亮肩上。

说话间已到二楼,楼梯从大楼的中部曲折上升,二楼北侧一半的办公室属侵财侦查中队。

“令大,里面请!”钟亮把走廊上的铁栅门拉开后,对令犹均说到。

侵财侦查中队的走廊上,一个民警不停地来回走动着,看到令犹均进来,急忙向他打招呼:“令大好!”

“你好!”令犹均回到。他向走廊里面走去,眼睛向两侧敞着门的办公室内瞅去,几间办公室的铁栅窗框上都铐有人。

进到中队长办公室后,令犹均向钟亮问到:“什么时候抓的?”

“凌晨三点。玉环路上。”钟亮回答说,“他们正在撬一家首饰店的门,嘿,在这个时候我们就围了上去,一锅端了,又带他们到他们住的出租房里搜查,这不,刚回来一会。”

“你们盯得这么准?”

“哪里唷,我们盯的是一家手机店,离这家首饰店有两百米远,这帮人正好经过我们停车的地方,鬼鬼祟祟的,引起了我们的怀疑。“

“算你机警!其他弟兄呢?”

“在路口吃早点,饿了一个晚上了。”

“我刚才看了一下,抓了五六个吧?”

“是,总共六个。”

“抓紧审讯,不要超了时间。”

“放心!弟兄们吃了早点回来后就马上开审。”

“需要增加力量吗?要不——我从其他中队抽点人过来支持你?”

第一章 绯闻8(2)

“抓紧审讯,不要超了时间。”令犹均叮嘱到。

“令大你就放心吧,弟兄们吃了早点回来后就马上开审,绝对不会超过时限的。”

“需要增加力量吗?要不——我从其他中队抽点人过来支持你?”令犹均似乎有些不放心一样。

钟亮犹豫了瞬间,摇了摇头说:“算了吧!弟兄们苦又苦点吧,在二十四小时内一定能把这帮子家伙打发完。”

令犹均笑到:“是怕别人抢你功劳吧?”

“不是——的,”钟亮斟酌片刻,说,“我倒想的是其他中队的人肯定不会来。”

钟亮很委婉地把这句话说完,但令犹均已经听出了钟亮话中的意思:怕你从其他中队抽不出人来!

令犹均心里自是明白。是呀,几个大队领导各管一块,都把各自辖下的中队和科室管得滴水不漏,弄得自己这个在大队负总责的代理大队长要从这些中队调整人员的话都得通过他们,而一说起要从这些中队抽人的话,他们都会是一样的口气:“哎呀,令大呀,他们现在都上起案件的,哪里抽得出人来嘛?没办法呀!”好在侵财犯罪侦查中队原先一直是他管起的,有什么事情钟亮都要向他汇报,而其他中队特别是叶素明分管的命案中队平时在干什么他无从知晓,你要安排他们什么任务吧要不就不去办,就即使干了,在事情干完后也不会主动把工作结果向你汇报。令犹均有时感觉自己当这个代理大队长当得真的很窝囊,很憋气,这就是他一大早去找到牟浩天局长要撂挑子的根本原因。

本来令犹均看到钟亮他们成功破获这个系列盗窃案是感到很高兴的,心情也好了许多,可钟亮不经意间的一句话又让他的心“咯噔”一下沉了下去。人在不顺心的时候总是特别敏感。

令犹均对钟亮说:“那你们抓紧审理,千万不要超过时限!”说完就出门上楼去了,他自己的办公室在四楼。

令犹均进到办公室,点上一支烟,抽上两口,然后打开电脑,正准备查看头天的刑事案件发破案情况的时候,叶素明走了进来。

“令代理,签个字!”这是自从令犹均当上代理大队长后,叶素明对令犹均的独特称呼,他的目的就是想经常提醒提醒令犹均:“你也只不过就是个代理!”

“签什么字?”令犹均问到。

“报账!”叶素明将手里的一迭发票递了过去。

“哦——”令犹均把发票接了过去,边看发票边说到:“坐吧,我正想找你呢。”

令犹均看了一眼叶素明,见他仍旧站着,也就不管他,说到:“杨奇郎的那个案子现在办得怎么样了?都过来这几个月了,有什么进展吧?”

“有什么进展?一个无头无脑的案件,我们怎么查?”叶素明回答到。

“当时鲁大队长他们不是有些线索吗?”

“鲁大队长他人都死了,我问谁去?”

“你们就没有理到一点线索?还有鲁大留下来的材料,没有从里面找到一点有用的东西吗?”令犹均追问到。

“他们留得有什么材料?就那几页纸,管屁用!”叶素明不屑地说到。

第一章 绯闻8(3)

“你们就没有理到一点线索?还有鲁大留下来的材料,没有从里面找到一点有用的东西吗?”令犹均追问到。

“他们留得有什么材料?就那几页纸,管屁用!”叶素明不屑地说到。

“哦。”令犹均看了叶素明一眼,没有再问下去,埋起头看起了叶素明送来报帐的发票。

“你花的这些钱是用来干什么的?”令犹均把发票看了一遍过后问到。

“这不明摆着的吗?这是餐费发票,这也要问?”

“请谁吃饭的?”

“请谁?一个给我提供情况的人。”

“提供什么情况?”

“喂!我说,你问这么多干什么?你到底签不签啊?”叶素明有些不耐烦起来。

“你不说明报销的理由,我怎么给你签?”令犹均压住性子,说到。

“你他……”叶素明正要开口骂人,可看到令犹均已经面有愠色,马上醒悟到面前这人并非一般民警,后面的“妈”字还没有说出口就打住了。

正在这时,走廊上传来一阵歌声,是盛淑芬在唱流行歌曲:“我爱着你呀我爱着你……”

这一阵歌声,对于叶素明来说,好象是终于找到借题发泄的地方了,他几步就跨出了门外,在走廊里一声大吼到:“他妈的个х,是哪家的野猫在叫春啦?”

沉寂,死一样的沉寂。

不过这沉寂也就仅仅是一瞬间。

紧接着叶素明的吼声刚刚落地,盛淑芬就从她的办公室内冲了出来,指着叶素明骂到:“你他妈的你龟儿子你说哪个?操你姥姥的!”南骂北骂都是国骂。

叶素明没想到会有民警敢与他对骂,一时恼羞成怒:“你他妈的老子就骂的你,你这狗日的骚货!”

“你妈才是骚货!你妹才是骚货!”盛淑芬冲上前来几步,手指着叶素明的鼻子,回敬到。

“我х你妈!信不信?老子揍你!”叶素明一把将盛淑芬抓住,大声叫到。

“松手!”这时令犹均也已经从室内出来,在叶素明身后喝令到,“叶素明!听到没有?——把手松开!”

叶素明转过身来朝令犹均吼到:“你他妈的少给老子管闲事!老子今天要修整修整这骚婆娘!”

“把她放开!”令犹均再次喝令到,两眼圆瞪着。

叶素明愣了一下,接着上前两步,对着令犹均嚷到:“你他妈的!老子连你一起修整!”说着就向令犹均击了一拳过来。

令犹均往旁边一躲闪,顺势一拳向叶素明回了过去,只听到叶素明“哎哟”一声,抱住脸就倒在了地上。令犹均轻蔑地瞅了他一眼,也不言语,转身回到了办公室内,把门关上了。

令犹均倒了一杯矿泉水咕嘟咕嘟喝了后就倒在了沙发上。这之后外面吵嚷些什么他仿佛一点都没有听到了。这一段时间以来身心的疲惫也许就在刚才挥动了那一拳之后达到了顶点,或者也许是这一段时间以来的紧张心态在刚才挥动了那一拳之后得到了完全的放松,令犹均居然就这样熟睡了过去,而且就这样整整熟睡了一个白天。

第一章 绯闻9(1)

9

“唉!”令犹均深深地叹了口气,将手中的哑铃慢慢地放回了原处。他坐了下来,靠在沙发上,又弯过身去将茶几上的电视摇控板拿在手里,把电视摁开,又关上,摁开,又关上,就这样来回了许多次后他站起了身,向门外走去。

楼下院落内有几个老年人在纳凉。他沿着院内的花园走了一遭,在花园尽头那里,一堆垃圾正散发出恶臭,他皱了皱眉头。近来小区的的物业管理越来越糟糕,垃圾随处可见,也没人及时清扫。他无可奈何地转身往小区外面走了出去。

从住宅小区出来不远是沿江路。路上偶尔有一两个行人匆匆经过。路的内侧依山,山是一座国家级森林公园,外侧傍水,路侧堡坎下是乌龙河,道路两边的梧桐树很是茂密,树枝在空中交汇,形成一个天然的伞盖。这条道路绵延两三公里周围都没有任何建筑,环境很是幽雅,是这个城市里闹中取静的绝好地界。偶尔过来过去的一两部汽车,会暂时打破这种幽静,车辆过后很快又会有蛐蛐之类小虫的叫声此起彼伏,乌龙河水哗哗的流淌声也会使你暂时忘却了城市的喧嚣。

迎面来了一部的士,令犹均挥起手来正准备招手,定睛一看,车上载有人,他把举起的手放了下来。

“吱”的一声,的士车驶过去一小段后停了下来。

车上下来了一个女人,向他走了过来,边走边叫到:“犹均,你怎么会在这里呀?”

令犹均转过头去,定睛一看,说到:“呵,怎么会是你呀?准备到哪里去?”

“到我母亲那里去来,正准备回家呢。”从车上下来的女人是刘霞,她问到:“怎么,诗诗还没回家?你跑到这里来散心?”

“随便走走。”令犹均答非所问的说到:“这里环境很幽静的。”

“我看你好象准备打车,要到哪里去?”

“想到单位去看看。”

“这么晚了还到单位去干啥呢?诗诗还没回家吗?”刘霞又问到。

“回家了。”令犹均说:“又走了!”

“走了?走哪去啦?”

“到她母亲家去了。”

“咋的?闹矛盾啦?”

“也不知道她在哪里知道了我打叶素明的事情,说我因为女人与别人打架,真是莫名其妙!唉!”令犹均叹了口气。

“绯闻啊!嘻!”刘霞戏谑到:“有绯闻的男人必定是魅力十足、光彩四射的男人呀!”

“什么魅力十足?你看我这倒霉样,还光彩四射什么呀?”令犹均边说边往前走了几步,接着又向跟着走上前来的刘霞问到:“你是在嘲笑我吧?”

“哪敢呀?”

两人慢慢向前走着,很静,道路左侧堡坎下的乌龙河传来哗啦啦的流水声,远处也偶尔传来几声汽车喇叭声。

路旁有一个石桌,两张石椅。“坐一会吧!”刘霞说。说完后就向石桌走了过去,从提包里掏出纸巾来把两张石椅擦拭了一遍。

两人坐下后好一阵没有说话。

第一章 绯闻9(2)

“你在想诗诗吧?诗诗不会有什么的,她只不过是没有了解事情真象。”刘霞打破沉默,说到:“不过我觉得你真该找找牟局长,免得这些领导听到的都是别人编排的话,何况你在这个位置上平时也应该多与领导沟通沟通呀!”

看到令犹均没有吭声,刘霞接着又说到:“虽然我知道你不喜欢往领导身边凑,但现在都是这个样子……”

令犹均说:“你既然知道我的脾气,还说什么呀?”

“也是呀!”刘霞也笑了起来:“新时代的圣人嘛!”

“圣人倒谈不上,只是没那份心情而已!”令犹均说:“你家那位大老板一天到晚忙些啥呀?”

“谁知道他的呢?一天到晚都看不到影子,即使回到家里也是酒气酗天的,已经受够啦,没劲!呵呵!”刘霞冷笑了一下,接着又关切地对令犹均说到:“你该去把她接回家来。”

令犹均说:“这大半夜的,你让我去挨骂呀?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老岳母的德性,逮着一丁点事就要叨叨大半天的,我去了这一家人一晚上都会睡不好的!”

“嘿,也是,不过你也得给诗诗打个电话,再解释解释!”刘霞说:“要不,发个短信给她吧?解释一下!”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令犹均说。

“你呀,是心里一团火,嘴上一把锁,小心哦,密封得太严实了是要爆炸的!哈!”刘霞笑到:“这样吧,你把手机拿出来,我说,你摁上去,发给诗诗。”

“算了,没心情。”

“那就随你好啦。”刘霞说:“行啦,我得走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还是听听我的劝,找领导好好谈谈,不会让你损失什么的!做圣人也好,做贤人也好,都得与人交往,太封闭自己了不好。”

令犹均没有说话,朝刘霞看去,刘霞两个眸子里流露出来的是关切的目光。他点了点头,仍然没有说话。

刘霞伸出手来,往令犹均放在石桌上的手拍了拍,说:“走啦!”然后站起身来。

“我送送你吧!”

“不用啦!一趟车就到家啦,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正好有一辆的士车驶了过来,刘霞招手,车停下了。她坐上车后把窗子摇了下来,向令犹均挥了挥手,说了一声:“再见!”

令犹均目送载着刘霞的车离去后又掉转头来慢慢向前走着。

说实话,刚才刘霞说的他并不是没有考虑过,他早上找到牟局长就是想让牟局长了解了解他的现况,可他又不知道该如何说起,不知该怎么表达,就找了个不想继续当代理大队长的话题。直到向叶素明挥出了那一拳之后,他才意识到自己是真的不会再继续把这个代理大队长干下去了。

“又该轻松了!”他仰起头来,对着天空大声吼了一句。

一辆的士停在他的面前。的士车司机听到他刚才的一声喊,以为是在招车,就停了下来。

令犹均看了看停在身边的的士车,犹豫了一下还是拉开车门,上车后说了声:“到刑侦大队!”

第一章 绯闻10(1)

10

侵财犯罪侦查中队办公室内灯火通明,令犹均进去后看到大队教导员李佑光也在这里,中队的民警也大多都在。

“令大队长来了?”李佑光招呼到:“怎么还不休息呀?”

“白天睡得太多了,没有干工作,这不就想来找点事情干,弥补弥补嘛。”令犹均说。

中队长钟亮问到:“令大队长,上午你与叶大是怎么一回事?咋个传出来的都是一些不好听的话呀?”

“钟亮,事情都过去了,还问这些干什么呀?”李佑光边埋怨边对钟亮使眼色。

“都是一些关于我的绯闻吧?”令犹均一本正经地说到:“你要知道,有绯闻的男人呀,必定是魅力十足的男人唷!”

“你还真……”李佑光一时找不到恰当的词语来表达,笑到:“那好,令大队长,你来了正好给他们安排安排工作,反正你熟悉情况,我就回办公室值我的班去了!”

“那可不行!”令犹均叫住了往外走的李佑光,说:“你知道的,我已经停止执行职务了,没权安排工作。”

“啥子停止执行职务哟?又没撤你的职,只要没撤职,你就是我们大队的领导,谈那什么有权没权的都是些空话。嘿,这些局领导呀,都是这样的,火车进站——吼得凶,开得慢。这屁大的事情,要不了几天就没事了的!嘿嘿,你不是不想休息吗?就正该你干事啦,哈,我走啰!”李佑光说完当真就走了。

中队长钟亮向令犹均请示到:“令大,你看工作怎样安排?”

“呵,你们今天晚上准备干什么我都不知道,咋个安排呀?”令犹均说。

“还不就是昨晚抓的那一帮子人,经过今天一天的审讯,才发现主犯漏网了,已经查清楚他的住处了。”钟亮说:“今天晚上就是要去搂他。

“那好呀,今天我是你的队员,你就安排吧,我跟你们一起行动。”

“令大队长,前面不远就要到了鲁大出事的地方了。”

令犹均随着钟亮的声音往前方看去,道路很宽敞,这是国道,沥青路面,二级公路。

“鲁大出事的地方也是这种路面?”令犹均问到。

鲁成希出事的那几天令犹均出差外地,回来也没有赶上参加鲁成希的葬礼。没有能亲自送一送相处十多年的战友,是令犹均一直以来心中的隐痛。

“是,”钟亮说:“路面一样,是个坡道,坡度不是很大,但路面要窄一些。”

说话间已行驶上了一段坡道。钟亮说:“就在这里。”

“停下!”令犹均说。

钟亮把车停下后与令犹均从车上下来。后面几部车跟着也停了下来。

月光下的山野幽深寂静,诡秘叵测,依稀可见公路一侧是一段坡坎。

“下面深吗?”令犹均指着坡坎下面问到。

“到最底下大概有二十来米,白天可以看得清楚。”钟亮回答说,“这个地方叫豺狗湾,以前是一片原始森林,经常有豺狗出没。”

第一章 绯闻10(2)

周围茂密的树林送来一阵阵清香,几个月前在这里散发的血腥味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对于令犹均来说,他是一直不相信鲁成希等人是因为酒后驾车而出的车祸,并且对这个结论一直就耿耿于怀的。他对鲁成希的秉性是太清楚不过了的,毕竟在一起工作了一二十年了。虽然鲁成希饮酒,酒量也很大,但他从来不会酒后驾车的,也绝不会允许他的部下酒后驾车。由于令犹均出差回来后就担任了代理大队长的职务,要管的事情也太多了,工作一忙起来也就没有时间去仔细考究这个问题,但却一直有一个疑团在心中萦绕。今天看了现场的环境后,令犹均似乎已经有些犹豫了。这么好的路面,如果是正常行驶,无论如何都不会开到坡坎下去的……

坡坎下是黑漆漆的,眼中放出来的光亮探不进这黑夜铸就的诡秘。令犹均抬起头来,往远处望去,远处山峦上的星辰一眨一眨的。

“令大,走吧?”钟亮在旁边提醒到。

“哦——”令犹均说:“走吧!”

钟亮对后面两部车里的民警说到:“前面还有几百米就到了,大家都不要鸣喇叭,警灯也不要打开,跟在我的后面。”

“这个人的情况你们熟悉吗?”坐上车后令犹均向钟亮问到。

“谁?”

“就是现在要去抓的这个人。”令犹均说。

“这人叫莫金贵,原先是紫罗兰湾夜总会的保安小头目。”钟亮回答到:“这个莫金贵半年前在夜总会里面与客人发生了冲突,双方大打出手,被新中路派出所处理过的。后来因为在那次殴斗他受了伤,夜总会不给他报销医疗费,派出所的罚款夜总会也要他自己交,他气不过,就不干了。近两个月来他网罗了一帮人干起了盗抢勾当,专偷街面上的商铺,作案的时候随身带一截橡胶警棍,撬门入室过程中如果遇到有人,他就用警棍往人的头部打,这个人很是心狠手辣的。”

“新中路那家服装店的值班老头也是被他打伤的?”

“也是他干的!这老头作了手术后好歹算是捡了条命,不过现在已经痴呆了。”钟亮说着把车停了下来,指着公路旁边一条小道说:“令大,到了,过了前面50米远处的这个山坳,村头第一家就是莫金贵家。”

“这是个什么地方?”

“红河村青杠组,是龙溪镇的地界。”

“去的民警,你把组分好了吗?任务是否已经明确了?”令犹均有些不放心地问到。

“放心好了,令大!全部安排妥当,就等瓮中捉鳖了。”

手机铃声响了一下,令犹均掏出来一看,是刘霞发来的短信:“想想你都会在加班的,别忘了去接诗诗,女人服哄。晚安!”

往前走了几步后,令犹均突然想了起来,对钟亮说到:“告诉大家,把手机调到震动,这夜深人静的,手机一响,老远都听得到。”

“好的!”钟亮回答说。

第二章 人选1(1)

1

“刚才我已经宣读了市局关于全市公安机关大比武活动安排部署的文件,内容大家都已经听到了。按照文件上的安排,大比武活动定在一个月以后,具体日程另行通知,目前嘛主要是要求我们各县市区局要作好参加大比武活动的准备工作,届时还要举行全市公安机关的文艺调演和阅兵式。今天把大家召集来,就是讨论一下这个准备工作如何搞,人员如何安排。下面,请牟局长作指示。”政委金志明把文件传达完后作了一个概括性的说明,然后请牟浩天讲话。

牟浩天说:“金政委刚才已经给大家传达了市局的文件精神,大家应该知道,这个文件也已经讲得很清楚了,这次全市公安机关大比武活动和文艺调演是加快公安机关正规化建设的需要,也是公安文化建设的需要,我们必须认识到它的重要性和必要性。今天把我们各部门的负责人和政治处、还有局办的一些同志召集到这里,就是要请大家来议一议,我们如何把准备工作搞好、搞扎实。我们要站在对公安工作负责任的高度,酝酿酝酿一下你心目中参加大比武和文艺调演合适的人选,然后提出来讨论讨论,定下来后就着手训练和排练。下面就请大家开始谈谈吧!”

“我们那里可实在抽不出人来!”新中路派出所长秦天嘀咕到。

“我们那里也是!”坐在旁边的教场坝派出所长张顺清也随声附和着。

金志明瞪了他们一眼,说:“你们说话大声些!”

秦天与张顺清立即不吭声了。

分管派出所工作的副局长王治民冲他俩说到:“怎么回事?刚才说得这么起劲,叫你们说话怎么又不吱声啦?秦天,你说说你有什么想法。”

“我没有什么想法!”

“没有想法?没有想法在那里叨咕什么呢?你们那里抽谁出来参加大比武和排练文艺节目?”

“我们那里没有这方面的人才。”

“怎么没有?你们那里的杨亮不是神枪手吗,把他抽出来搞射击不行吗?”

“他呀?这还真的不行!”秦天犹豫了一会还是说出来。

“为什么不行?”

“半年前他就列为末位淘汰对象了,现在还在待岗呢。”秦天回答说。

“末位淘汰对象?什么末位淘汰对象?”牟浩天问到。

政治处主任陶思解释到:“是陈局长在的时候搞的一个末位淘汰制,每个单位推出一至两名表现差的民警待岗学习,当时全分局总共列了60多名民警为末位淘汰对象,办了一期培训学习班。”

陈局长是牟浩天的前任,几个月前因鲁成希酒后驾车出车祸的事情受牵连被免职后调市局治安支队协助支队领导工作,虽然没有职务了,但还属于领导,属于没有职务的领导。

“每个单位都要推出一两个民警为末位淘汰对象?”牟浩天又问到。

“是!至少一个。”陶思回答。

第二章 人选1(2)

政治处主任陶思解释到:“是陈局长在的时候搞的一个末位淘汰制,每个单位推出一至两名表现差的民警待岗学习,当时全分局总共列了60多名民警为末位淘汰对象,办了一期培训学习班。”

陈局长是牟浩天的前任,几个月前因鲁成希酒后驾车出车祸的事情受牵连被免职后调市局治安支队协助支队领导工作,虽然没有职务了,但还属于领导,属于没有职务的领导。

“每个单位都要推出一两个民警为末位淘汰对象?”牟浩天又问到。

“是!至少一个。”陶思回答。

“唔。”牟浩天端起茶杯,放在嘴边,慢慢地喝上两口,然后又把茶杯放在了桌上。

看到牟浩天没有再说什么,王治民又问到:“张顺清所长,你们那里呢?”

“我们也没有这方面的人才。”张顺清应到。

“你们所里的侯月梅不是唱歌唱得挺好的吗,还在市里拿过奖的。”

“她也属末位淘汰对象。”张顺清说。

“什么末位淘汰对象呀?你们这不纯粹是在捣蛋吗?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他们不是都在上岗吗?就这样定了,新中所抽杨亮出来参加射击比武,教场坝所抽侯月梅出来参加文艺演出。其他单位的,有哪方面的人才?自己报上来。”金志明说到。

“李教导员,你们刑侦大队呢?”分管刑侦的副局长祁铁军开口向李佑光问到。

“我们大队人倒是比其他单位多,但有特长的人才嘛我还没有发现。”李佑光回答。

“谁说你们大队没有人才呀?”国保大队长夏利久笑到:“你们那里的盛婆娘歌唱得多好呀,嘿,都唱得有人为她打架了,那咋不算是人才啊?”

夏利久一说完,立即哄堂大笑了起来,会场的气氛变得活跃了许多,七嘴八舌的议论开了。

“是呀,还有两名拳击手呢!参加大比武应该不错吧?”

“听说‘耶稣’现在正在准备向法院起诉‘犹大’哩!”

“真的呀?这个‘耶稣’也是,有什么必要嘛?打不过别人居然要起诉,有意思!”

“是呀,这不想自己丢自己的丑吗?”

“他们的动静也弄得挺大的呵!这回呀,刑侦大队也该出名了哟!”

……

牟浩天一直用眼睛的余光在扫描着在场的人,没有吭声。

“很好笑是不是啊?”政委金志明恼了,把桌子拍了一下训斥到:“叫你们提点正经意见谁也不开口,一说到无聊的东西就来劲啦?你——夏利久!你挺幽默的啊?”

会场突然鸦雀无声了。夏利久的笑容还没有来得及收回来,肌肉就僵硬起来了,陷入了哭笑不得的窘态。

牟浩天把手一挥,说到:“好啦,今天的会就开到这里,各单位回去后要召集民警会议发动发动,搞搞毛遂自荐嘛!推选出来的民警名单报送到政治处,由政治处来确定。其他人可以离开了,局党委委员留下来。”

第二章 人选2(1)

2

“各位,我到分局来的时间已经差不多三个月了,三个月的时间说长也不算长,说短嘛也不算短,来了这么些时间了,就一直在着手熟悉各方面情况,但分局的事情太多了,队伍摊子也大啊,有好多事情都还不了解,还得依靠大家多出出主意,把队伍带好。”待其他人都走完了之后,牟浩天对留在会议室的分局党委委员们说到:“也不知近几年来我们分局在队伍管理方面开展了哪些工作,推行了哪些措施?”

金志明张了张嘴又闭上了,他朝纪委书记郑厉文瞅了两眼。

郑厉文看到金志明的眼神后,立即说到:“这几年来,我们分局在队伍管理方面主要是按照上级的安排部署进行,每年都要开展一至两次纪律作风整顿,另外,结合五条禁令的贯彻落实,我们分局还推出了十二条禁令和一百零八条警务督查扣分标准,半年前还搞了个末位淘汰,对民警的触动还是比较大的。应当说,这几年来我们的队伍管理还是搞得比较好的,也得到了省厅的肯定和推广,全省很多地方的公安机关也都相继来到了我们分局参观学习。只是因为三个月前原来的刑侦大队长鲁成希酒后驾车出了车祸后给我们分局造成了很大的负面影响,民警的思想情绪也有些不稳定了,本来连续几年的全省优秀公安局的称号都是我们的,看来今年会因为这个事情受到影响的。”

“是呀——”金志明接过话来,呷了一口茶,然后继续说到:“近几年来,我们在队伍建设上搞得有声有色的,成绩不小啊!我们的警务督查工作、警风警纪教育、纪律作风整顿、便民利民服务十二条措施、窗口服务十不准,等等,这些工作都得到了市局和省厅的肯定,还在全市全省进行了推广。应该说,我们分局党委这些年来在从严治警上是从来不含糊的,是旗帜鲜明的,成绩也是显著的。虽然这样,但仍然有个别民警我行我素,比如说吧,就这个鲁成希酒后驾车出车祸这个事情,就把我们搞得很被动,陈局长被免职了,我也受到了记过处分,唉!算啦,不说了!今年他妈的真是个背运之年!”

金志明说完,点上一支烟,吞云吐雾起来。

金志明今年五十二岁,在现在分局的这个领导班子里面是年纪最大的一个,也是资历最老的一个,在政委这个位置上辅佐了三任局长了,如果加上现在的牟浩天的话,算是在辅佐第四任局长。前两任都是在任期未满就被提拔了,一位就是现在的市局局长刘耀文,一位是现在的市局副局长杨玉林,后来的陈常德局长任期也未满,只有两年多时间,但不是被提拔,是被免职了。算来金志明最初当政委的时候也只不过是在四十几岁的时候,从当副局长算起,在分局局领导岗位上已经十来年了。鲁成希车祸发生后,本来与陈常德局长一样,都想借此机会抓住这个典型,在从严治警上来一个大动作,搞出一个轰动效应出来,可不成想省厅工作组来了后态度很坚决,一定要追究领导责任,于是他与陈常德同样受了牵连,背上了记过处分。这个处分这么一背上,再怎么努力也是白搭,年龄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已经没有机会再往上提了,比陈常德好一点的是还在位子上。

第二章 人选2(2)

“金政委,你看下一步我们在队伍管理上如何搞才好呢?”牟浩天问到。

“我看呀,从严!从严治警是我们的法宝。我们一贯的口号是:谁影响了我们分局的荣誉,就先端了他的饭碗!决不含糊!”金志明说话很有一股子气势。

“牟局长,金政委,我谈几句吧。”祁铁军说:“我觉得这几年来我们在从严治警上确实下了不少功夫,但同时也给民警们戴上了紧箍咒,搞得大家干起工作来缩手缩脚的,大家都在担心不知什么时候又要犯错误了,工作的主动性也不如前些年了……”

“这是民警的素质问题!有的民警素质太差,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都分不清楚,当然工作起来就缩手缩脚的了。”金志明打断了祁铁军的话,继续说到:“所以我们一再强调要提高民警的素质。”

“不管怎么说,我们总是强调从严治警,但在从优待警,为民警解决实际困难上却从来没有认真考虑过。”祁铁军说:“还有,在维护民警合法权益上也做得太不够了,甚至根本不把民警的合法权益当一回事,比如说鲁铁军的所谓酒后驾车的问题……”

“鲁铁军酒后驾车造成了三人死亡的特大事故,难道他还是功臣不是?还要把他追认为烈士?评为一级英模?”金志明显得有点义愤填膺的样子,激动了起来。

“定他们酒后驾车根本就没有依据!”祁铁军的话依旧剌耳,使金志明特别不舒服。他不知道一向惟命是从的祁铁军如何会变成这样了。

“鲁铁军酒后驾车是党委会讨论通过后认定下来的,当时也没有谁说不是呀?”金志明的话突然间显得有些语重心长了:“同志们啊,我觉得啊,我们还是得讲点官德吧,陈常德同志是下台了,但也是受害者不是?不能人家一下台了就来个翻案吧?祁铁军同志,我理解你的心情,因为你也受到了牵连,受了记过处分,但我同样也跟着倒霉呀!过去的事情我们还去提它干什么呢?”

“这样吧,我们先来讨论一下目前急切需要解决的问题吧——刑侦大队领导班子的问题。”牟浩天把话题岔开了,“昨天令犹均与叶素明的事情一出了过后,市局领导已经多次打电话来过问了,说我们分局刑侦大队在全市都是一支成建制的民警人数比较多的队伍,这支队伍不能乱,乱了就要影响全市的打击刑事犯罪的整体工作进度,班子不团结的现象也必须立马解决。大家讨论讨论,这个班子如何搭建?谁去那里主持工作合适?”

政治处主任陶思说:“我觉得可以考虑把夏利久调到到刑侦去。”

“他不行!虽然他这个国保大队长与刑侦大队长同样级别,但国保大队几个人?刑侦大队多少人?他去管这么大一支队伍他管得下来吗?刚才在会上你们也看到了他的表现了,就他这种样子,到刑侦大队去任中队长能不能称职都是一回事!”金志明断然否决到。停顿了一下,也许考虑到刚才可能对祁铁军说话重了些,他向祁铁军问到:“铁军,你是分管刑侦的,你谈谈,谁去合适?”

第二章 人选2(3)

政治处主任陶思说:“我觉得可以考虑把夏利久调到到刑侦去。”

“他不行!虽然他这个国保大队长与刑侦大队长同样级别,但国保大队几个人?刑侦大队多少人?他去管这么大一支队伍他管得下来吗?刚才在会上你们也看到了他的表现了,就他这种样子,到刑侦大队去任中队长能不能称职都是一回事!”金志明断然否决到。停顿了一下,也许考虑到刚才可能对祁铁军说话重了些,他向祁铁军问到:“铁军,你是分管刑侦的,你谈谈,谁去合适?”

“要我说的话,就让令犹均继续主持工作,把叶素明调走。”祁铁军说得很干脆。

“我也是这个想法。”郑厉文附和到。

坐在那里一直抽着烟不说话的王治民把抽剩的烟头往烟灰缸里杵熄,问到:“令犹均与叶素明两人是怎么一回事,能不能给我们说说?”

牟浩天这才意识到还没有在党委会上通报这个情况。虽然大家都已经从不同渠道了解到了这件事情,但这个事情是涉及到调整刑侦大队领导班子的原因,不能不在党委会上正式通报。他对郑厉文说到:“厉文,你把调查情况给大家通报一下吧。”

郑厉文说:“好的。昨天上午,刑侦大队代理大队长令犹均与副大队长叶素明干了一仗,经过我们督查大队的调查,事情的起因和经过是这么一个情况:昨天上午,大概是在九点半至十点钟的这个时间里,叶素明找到令犹均要他签字报销发票,在这个过程中,大队部的盛淑芬在办公室里大声唱歌,叶素明就从令犹均的办公室里出来,站在走廊上骂到:‘是哪里的野猫在叫春?’盛淑芬听到后也跑到走廊上与叶素明对骂了起来,两人骂得都很难听,可以说简直不像人民警察!很不像话!在这过程中,叶素明就把盛淑芬反手扭住,要揍她,令犹均跟着出来后看到这种情况就要叶素明放手,叶素明不理,令犹均连续喝令两三次要叶素明松手后,叶素明转身将矛头对准了令犹均,一拳就向令犹均打了过来,令犹均急忙躲开,然后回手就一拳还了过去,打在了叶素明的左眼上。就是这么一个经过。”

“是这么一回事呀!我看呀,三个人都有问题,也不是哪一个人的不是!作为令犹均来说,本来把他们两人拉开就行了的,为什么要去还手呢?他至少是一个在主持工作的代理大队长嘛!我看呀,如果继续留任令犹均而把叶素明调走——”王治民把话说到后面的时候节奏放得很慢:“妥不妥呀?”

陶思说:“我看这个问题是很关键。刚才听谁说的,叶素明现在要起诉令犹均,在这种情况下,如果继续留任令犹均而把叶素明调走,会不会引起不良反响?”

“起诉?这不是想把我们分局的名声搞臭吗?他敢!”金志明说:“我找叶素明谈,我就不信他龟儿子不听!”

第二章 人选3(1)

3

“另外呀,我说,这刑侦大队长的任命是市局下文,还不知道市局领导的意见如何哩,如果市局领导不同意,我们报上去也是白搭!这令犹均当这个代理当了两个月了,市局都一直没有正式任命下来,这还不是人选不合市局领导的意嘛!现在又出了这个问题……”王治民说到这里就打住没有继续说下去了。

“市局怎么啦?市局也还得尊重我们分局党委的意见吧?”本来金志明并没有想过要提出让令犹均继续在刑侦大队主持工作的意见,但听到王治民拿市局领导来说事,心里颇不以为然,他近来一直为自己在原地踏步不能得到提拔而耿耿于怀,所以他接着说的话有些言不由衷,他说:“我个人认为,在没有合适的人选的情况下,就让令犹均继续主持工作吧!”

金志明说完后会场突然安静了起来。

此时的牟浩天似乎在沉思着什么,好象刚才大家说什么他根本没有听到一样。大家都拿眼瞅着牟浩天,等待他的最后决断。

牟浩天的本意也是想让令犹均继续在刑侦大队主持工作,因为他确实想不出其他合适的人选,但王治民的话不得不使他犹豫起来——是呀,市局领导的意见不得不考虑!

会场的突然安静使牟浩天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端起茶杯慢慢地喝上两口后,说:“这样吧,我先找令犹均谈谈,政委去找叶素明谈谈,不管是谁来任这个刑侦大队长,这两个人的去留问题总得先解决吧?”

牟浩天说完话的时候金志明两眼已经眯成了一条缝,好象在闭目养神一样。象这样议而不决的事情已经两三次了,他现在不知道是该怀疑牟浩天的工作能力呢或是牟浩天另有心计?他想,这或许是属于没有魄力的表现,要不,就是为了留下一条缝,好让那些急于想往上爬的民警找上门去。

挺有心计的!——金志明在心里反复嘀咕着这句话。

离开会议室回办公室的途中经过局办,牟浩天走了进去。这是局办的大办公室,局办的主任和两个副主任都有自己单独的办公室,这间大办公室内只有刘霞、张雨婷和其他三四个民警在里面办公,是分局处理来往公文的车间。牟浩天进去的时候,张雨婷正在电脑上玩扫雷游戏,看到牟浩天进来后赶忙把它关掉了。刘霞正在打印材料,没有看到牟浩天进来。有两位民警正在闲聊着什么,看到牟浩天进来后急忙埋下头来装着认真工作的样子。

牟浩天对刘霞说:“你把近几年来我们分局关于队伍建设方面的文件找来给我。”

刘霞侧过身来,看到是牟浩天,问到:“所有的吗?”

“嗯!”牟浩天说,然后随口问到:“你在打印什么材料?”

“一篇文章,蒙自成写的。”刘霞说,接着解释到:“他们政治处的打印机坏了,拿来要我帮忙打印一下。”

第二章 人选3(2)

“一篇文章,蒙自成写的。”刘霞说,接着解释到:“他们政治处的打印机坏了,拿来要我帮忙打印一下。”

“哦!写的什么?”牟浩天问。

“一篇很有见解的文章,关于公安文化的。”刘霞笑了一下,似乎对自己的鉴赏能力很是自信。

“是吗?拿给我看看。”

刘霞好象知道牟浩天会看一样,还未等他把话说完,就已经将已经印好的几页递了过去。

牟浩天接过来后就埋起头看了起来,看着看着,他心里渐渐地有些兴奋起来,问到:“总共多少页?”

刘霞回答说:“三十页左右。”

“多印一份,给我。”

“好的!”

“另外,你通知一下令犹均,叫他到我办公室来。”

“好的!”

其实,用不着刘霞通知,令犹均就已经来找牟浩天了。令犹均本来是去找副局长祁铁军汇报一桩事情的,可令犹均刚开了个头,祁铁军就说他已经知道了,要他直接去向局长牟浩天汇报。牟浩天打开办公室门的时候,令犹均已经站在他的后面了。

“坐吧!”进门后牟浩天说。

令犹均坐下,欲言又止。

“犹均……”

“牟局……”

“你说!”

“有个事情,想给你汇报一下。”令犹均说。

“讲吧!”

“是鲁大队长的事情。”

“鲁成希?”

“是!”

“什么事?”

“鲁大队长他们根本不是酒后驾车出的车祸!”

“哦?”

“我到交警大队去查过了,当时认定酒后驾车没有足够的依据,仅仅凭车上散发有酒精气味就下的结论……”令犹均话刚说到这里,政委金志明就进来了。

“你跑得够快的啊!又找到牟局长这里来了!”金志明阴沉着脸,说:“我问你,你刚才到陈局长那里去做什么了?”

“去问他当时是依据什么东西认定鲁大队长他们是酒后肇事的。”令犹均回答说。

也许是令犹均不卑不亢的语气激怒了金志明,说出来的话节奏明显加快、语气明显加重:“凭什么?凭交警大队的现场勘查!凭我们局党委一班人郑重慎密地研究了一个晚上!这个认定结论是局党委根据交警大队上报的材料确定的!我告诉你令犹均,你不要一天没事找事!前面的事情还没有处理你,又来找麻烦!”

“我找什么麻烦了?我只不过是想请大家尊重一下事实!”令犹均并没有被金志明的气势吓住,说出来的话显得理直气壮。

“尊重事实?事实是什么?你说说事实是怎么样的?还跑到陈常德局长那里去指责他草菅人命,你令犹均也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吧?告诉你,你要为你的行为负责!”金志明说完就气冲冲地走了出去。

“有什么负责不负责的?我就不信民警的命就不值钱!”令犹均不服气地嘀咕了一句。

“你真的跑去找陈局长,说了那些话?”待金志明走后牟浩天问到。

“什么话?”

“说陈局长草菅人命。”

“没有!”令犹均回答得很干脆,接着又说到:“是不是草菅人命他们自己清楚!”

第二章 人选4(1)

4

“姓名?”

“莫金贵。”

“年龄?”

“二十七。”

“家庭住址?”

“你们刚才去过了的。”

“我现在是要叫你来说!——你的家庭住址?”

“黔边市赤山区红河村青杠组村头第一家。”

“知道为什么叫你到这里来吗?”

“啥?”

“知道为什么叫你到这里来吗?”

“叫?不是叫来的,是被你们抓来的。”

“少啰嗦!知道为什么把你抓来吗?”

“知道,还不就是我找了几个过年盘缠嘛!”

“过年盘缠?现在才几月份,你就开始找过年盘缠啦?”

“有备无患嘛!”

“你少给老子废话,交待你的犯罪事实!”

“你们都知道的。”

“现在要你自己说!”

“说就说吧,何必那么凶呢?”

“说!”

“我举报一个案件,算不算我立功?”

“先交待你的犯罪事实!”

“好吧,你们记好点啊,不要写错字又涂改了,我难得按手指印哟!准备好了吧,我开始讲啦——4月23日,在大十字撬了一家卖酒的商店,得茅台酒二十四瓶、五粮液十二瓶;4月24日,在礼仪路撬了一家手机店,得手机十六部;5月8日在新中路撬了一家服装店,店里有一个老头听到响声醒了过来,被我一警棍打在他头上后他又睡了过去……”

令犹均听到这里就走出了审讯室。有钟亮在主审,他是比较放心的。楼上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他想可能是又发案了吧,就往楼上走去。

“又发案了?”令犹均一走进上面一层楼的走廊里就高声问了起来。

这里是刑事技术室,七八个技术人员刚从外面回来正在各自的检验室内摆放勘查器材。听到令犹均的问话,技术室主任刑继珍从室内走出来回答说:“是令大队长呀!该不会这种事情都把你惊动了吧?”

“是什么事情?”

“区质监局的一名干部喝醉酒从云海大酒店门前的梯坎上滚了下来摔死了。”

“哦,有人看见的?”令犹均问到。

“有许多人看到他从酒店内摇摇晃晃地走出来,一脚踏空就滚了下去,颅骨都摔破了。”

“这种案件的尸检很简单吧?”

“说简单也不简单,”刑继珍说:“得把颅骨打开看看颅内出血的部位,还得抽血检验血液里面的酒精浓度,根据情况可能还得作毒物检验,事情多了去哩!”

“这不是有许多人都看到的吗,还得费这么多功夫?”令犹均问到。

“嘿,要是法医鉴定只需要引用证人证言就好啰,我们也就少了好多事情了!”刑继珍说,“何况,这人出事前是否服过药,是否中过毒,也得检验清楚呀!”

“哦……”令犹均若有所思的应了一声,接着又问到:“怎么你们去了这么多人?”

“哪里呀,在这之前接到指挥中心的指令,说是乌龙河里发现一个人的头颅,还以为是碎尸案呢,就把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地开了过去,去了后看到河中心真是有一个人头,等到把那东西捞上来才发现是一个破损的塑料模特,就是服装商店摆放的那种。”刑继珍笑到,“那里刚完,就又接到了指挥中心的指令,说云海酒店门前死了一个人,要我们去勘查现场、检验尸体,所以干脆就原班人马赶了过去。”

第二章 人选4(2)

两人说了一阵话后令犹均的手机响了起来。

“令大,你在哪里呀?”钟亮在电话里问到。

“我在技术室。”令犹均回答说。

“我上来找你。”

一会,钟亮兴冲冲的走了上来,举着手中的一迭笔录纸对令犹均说:“全招了!”

“哦,是吗?”令犹均看了一会笔录后说到:“钟队长,你说这笔录行吗?”

“怎么啦?”钟亮问。

令犹均笑到:“这笔录送到检察院去不会认为是我们诱供的吧?”

“那有什么办法,他就是这样招的嘛!”钟亮也笑了起来,接着指着笔录纸又说到:“后面还有他举报的一个案件线索。”

“哦……”令犹均埋头继续看了下去。

“好象是一个交通肇事。”钟亮说。

“4月23日晚上……豺狗湾……小面包车……”令犹均边看边念了起来,突然他抬起头来向钟亮问到:“鲁大出事那天是什么日子?”

钟亮一愣,马上醒悟过来:“对呀!鲁大出事那天就是4月23号晚上,地点就是豺狗湾,开的是没有挂牌照的长安面包车——会不会……就是鲁大他们呀?”

“你看,莫金贵说的:‘这辆大卡车停在拐湾处有一阵了,车子突然启动往坡道上冲去,在与从上面开下来的一辆小面包车快接近的时候,大卡车方向突然往左侧打了过去,小面包车为了避让就急忙向右侧打方向,就冲下路坎下去了……后来,从大卡车上下来一个人,打着手电下到路坎下面去,过了一阵才从下面上来……卡车上有两个人……’,钟亮,这说明什么?”

“鲁大他们不是酒后驾车肇事!”钟亮说。

“刑主任,交通事故的尸检是你们作吧?”令犹均转向刑继珍问到。

“是,交警大队没有法医,尸检都是我们派人去作。”刑继珍回答到。

“那鲁大队长他们出事也是你去作的尸检?”

“那几天我不是和你一起出差去了吗?”刑继珍说。

令犹均想起确实是这么回事,当时要到广州去抓捕几个搞麻醉抢劫的犯罪嫌疑人,其中有两名犯罪嫌疑人是女性,为了途中处理事情方便,就把刑继珍和大队办公室的曾海霞带着一起去了,在广州蹲了一个多星期才把犯罪嫌疑人抓获归案,从广州回来时鲁成希早已下葬了。

“那会是谁做的尸检?”令犹均问。

“可能是卫东吧,他在的,我去把他叫过来。”刑继珍回答到。

聂卫东进来后说:“令大,鲁大的尸检是我作的。”聂卫东是一个长着一副娃娃脸的胖乎乎的小伙,大学毕业两年,现在是刑继珍的助手、徒弟。

“鲁大他们确实是喝酒过后驾车的吗?”令犹均问到。

“现场是交警大队事故科勘查的,尸体送到尸检所后我才去的,据事故科的人说现场有很浓的酒精气味,我作尸检的时候也闻到身上散发明显的酒精气味。”聂卫东回答到。

“抽血化验了吗?”

“没有。”

“为什么不抽血化验?”刑继珍责怪到。

“是金政委不许抽。他说自己的战友不幸遇难,怎么能忍心再往他的心脏戳上一针——这是金政委的原话,我记得很清楚的。他还说这是明显的酒后驾车肇事,尸体就不要解剖了,要给死者留点尊严。”

“尸检发现什么异常吗?”令犹均问。

“没有。”聂卫东回答说。

“哦……”令犹均沉吟了一会,然后说到:“知道啦,你忙去吧!”

第二章 人选5(1)

5

牟浩天办公室内。

“我上午到交警大队事故科去了解情况,事故科的民警说当时只是在现场闻到明显的酒精味道,任何到现场的人都可以闻得出来的,但当时并没有认定为酒后肇事,是后来在会上由领导拍板定下来的。”令犹均已经把所掌握的情况向牟浩天汇报完了,然后显得有些委曲地说到:“从事故科出来后我又到了市局治安支队去找陈局长,我话还没有说上两句他就发脾气了,我刚问他当时认定鲁成希大队长他们酒后肇事是依据什么,他就说我狗眼看人低,叫我滚……”

“你认为这个事情下一步该怎么办才好?”牟浩天听了后问到。

“我认为应该为鲁大队长恢复名誉,他们是因公牺牲的,不是酒后驾车肇事。”

“你认为莫金贵提供的情况可靠吗?”

“我认为应该是可靠的!他家住在离豺狗湾不远的红河村青杠组,就在当天,他邀约了几个人准备到城里来进行盗窃,晚饭后他从家里出来,在路上肚子突然胀了起来,就把摩托车停下蹲在路边屙屎,他说他足足蹲了半个多小时,看到了整个过程,他蹲的地方离出事的地方不远,他还说事后是他打的110报的案。”

“他报的案?”

“对!”

“查了吗?”

“查了,110有记录,他说是进城后用路边的磁卡电话报的案,经过查证后,这部磁卡电话的号码与110记录的来电号码相吻合。”

“哦!”牟浩天问到:“他为什么要报案?”

“他为什么要报案?”令犹均听到牟浩天的问话后觉得十分诧异,重复了一遍牟浩天的问话后又盯着牟浩天看了好一阵,然后垂下眼帘,沉思了片刻后说到:“对呀!他为什么要报案?——你是说,一个从事盗窃抢劫勾当的犯罪分子怎么会有这种……叫什么来着——责任心?”

“对!为什么呢?”

“是呀,当晚他还到大十字一家酒类专卖店撬门盗窃了几十瓶高档酒呢!”令犹均沉吟了一阵,继续说到:“不过,我还是认为,他说的事实应当是存在的!”

“但是不管怎么说,即使他说的是事实,现在也不是给鲁成希平反的时候!”牟浩天说:“有些事情必须得弄清楚,包括鲁成希当时去查找证人的情况,还有杨奇朗被杀案,——如果鲁成希的车祸是人为的话,那么,这些因素都必须考虑进去!”

令犹均坐在那里回味了牟浩天说的话好一阵才说到:“牟局,你的意思是——鲁大他们的车祸是有人蓄意所为,是谋杀?”在这之前令犹均只把鲁成希等人的车祸身亡看成是肇事逃逸。

“谋杀?”其实牟浩天的本意是要令犹均考虑事情全面一些,但令犹均琢磨出来的意思也使得他吃了一惊。

“你能排除这个因素吗?”牟浩天反问到,接着又说到:“我的意思是,考虑问题最好全面些,有些事情不要太急于下结论。”

第二章 人选5(2)

“明白!”令犹均的表情越发严肃起来。

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牟浩天摘过话筒一听,是市局刘耀文局长打来的。

“哦,刘局,你好!”牟浩天说。

“浩天呀,有个事情,是关于原先你们分局刑侦大队的大队长鲁成希的事情,目前有一些情况反映,鲁成希等人可能并不是原先所说的是酒后驾车肇事,很可能另有隐情,你先过问一下这个事情,最好把当时办理案件的民警召集起来了解一下当时案件办理的过程,看在哪些方面出现有疏忽,我这里准备向省厅作个汇报,到时省厅或者是市局会组成调查组来进行调查的,你要作好准备,配合工作。”刘耀文说。

“是,刘局长。”牟浩天回答到。

待牟浩天接完电话,回过头来面对令犹均时,牟浩天心里产生了一种特别不愉快的感觉。他没有想到,这个令犹均在来找自己之前居然会把事情直接向市局刘耀文局长汇报了,这不得不使他对令犹均另眼相看了,他开始怀疑一直以来对令犹均的好感是不是一种错觉了。因为,他很讨厌下属越级汇报,他认为越级汇报是一种心术不正的表现,就即使不是耍弄心机,也是一种目无组织纪律的行为。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他的直觉出现了重大偏差,令犹均从来没有直接向刘耀文局长汇报过任何事情。

由于牟浩天对令犹均的误解,于是下面的谈话也就顺理成章地进行下去了。

“下面我们谈谈另外一个问题——”牟浩天对令犹均说到,“能否给我说说那天你找我讲的不想继续干代理大队长的真实想法?”

“怎么说呢?可能……哦——应该说,是我没有负责全面工作的能力吧。”令犹均说,“刚才你也看到了,我考虑问题很片面。”

“那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我是说,为什么看问题总是这么片面呢?”

“我也不知道!”令犹均把额头拍了拍,说:“这里不好使!”

“你呀,是看问题太过于理想化了,而过于理想化看问题就难免不单纯啰。”牟浩天微笑到,“这么说,你是铁了心不想再干大队长这个职务了?”

话说到这个地步,令犹均已经没有了回旋的余地,本来他也就不善于言谈,自己说出去的话是找不到理由收回来的。

令犹均说:“我觉得自己实在干不下去了。”

“那么下一步怎么办呢?你是想离开刑侦或是怎么着的?”

“我不想离开刑侦!我心里清楚,在与叶大队长之间的事情出了后我这个代理大队长也就当到头了,但无论如何我都不想离开刑侦,我可以到中队去做侦查员,保证毫无怨言!”

“你认为谁来当大队长合适些?”

“还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也许,李佑光合适些吧,其他人嘛——,我还真的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不过,不管谁来当大队长我都会支持他的工作。”

第二章 人选6(1)

6

蒙自成这一天来心里总是感到有些忐忑不安的。自从昨天刘霞告诉他牟局长把他写的文章要了一份去之后,他就感到很后悔,后悔不该把文章拿到刘霞那里去打印。他心里清楚,领导们看了他写的这篇文章后免不了又得挨上一通训斥。虽然他写的这篇《秩序文化论》是自己对公安文化的一种见解,自己也觉得有些观点并不成熟,文章里面出现的一些对当前公安工作现状的批判也不是把握得很好,言辞上还有待进一步的斟酌,准备参考一些资料后再进行修改。但现在被领导拿去看了,这些对当前公安工作现状的批判性的言论可以说是领导们不能容忍的,或者至少可以说,是赤山区还有黔边市的公安机关大大小小的领导们都不能容忍的。他在一年前曾经有过一次教训,当时他花费了两个多月的时间进行调查研究后撰写了一篇《关于我局立案不实的根源与对策》的调研文章,文章完成后很是兴奋,拿着打印好了的文稿就到了当时的局长陈常德的办公室里,恭恭敬敬地把文稿递给陈常德局长,然后说到:“陈局长,请您审阅审阅,看哪些地方没有写好,我再拿回去重新修改。”说完后就后退两步垂下两手站立在那里,等待陈局长对文章的审阅,他满以为会得到陈常德局长的夸奖的,可陈常德局长还未把他写的文章看完,就指着搁在桌上的一张报纸问他:“这篇文章你看过吗?”蒙自成走上前一看,报上登载的这篇文章标题是《文艺创作要弘扬主旋律》。未等蒙自成回答,陈局长就把报纸和他写的文章一并推给了他,说到:“拿回去好好学习学习。”他当时感到很是纳闷,自己写的是调研文章,又不是文艺作品,但看到陈局长的脸色并不是那么爽朗,于是就不敢再吭声,拿起自己写的调研文章还有那份报纸悄悄地从办公室里退了出来,至今这篇调研文章还放在抽屉里面,也没有再发动一个字。

所以说一听到刘霞说牟浩天局长将他写的文章要了一份去了之后,蒙自成就琢磨着这两天如何才能避开牟浩天局长的视线。一早起来蒙自成就给政治处主任陶思打了个电话,说他要到洗花巷派出所去了解民警收养吸毒违法人员子女的事迹,还要到其他几个派出所去了解社区民警的工作情况,写写经验介绍什么的,可能需要两天时间,这两天就不到办公室去了。得到主任陶思的应允后,蒙自成就径直到洗花巷派出所来了。

洗花巷派出所位于这个城市的主要商业区,辖区内店铺林立,外来流动人口相对也较多一些。派出所的办公场所位于背街的一个小巷内,是一橦独立的五层楼的楼房,楼房占地面积并不大,一楼外面在大门两侧是店铺,已出租给了商家,一家是卖小笼包子的小吃店,一家是一个小型超市,虽然店铺是在小巷内,但小巷四周是繁杂的居民住宅,小巷是居民们的来往通道,因此店铺的生意还是较为红火。

第二章 人选6(2)

进入派出所的大门内是依楼房结构而构建的一个通道,通道约十米长,两侧墙壁上都设有宣传橱窗,一边橱窗内贴有派出所全部民警的照片和职务职责以及公安机关的承诺、禁令准则之类的东西,另一侧橱窗内贴有派出所打击犯罪活动和为老百姓排忧解难的宣传照片及文字说明,再往里走是一个不大的天井,天井中央是一个小型的鱼池,周围种有花草盆景。咋一看,这是个幽雅别致的小院落,但里里外外嘈杂的吵闹声却显示着这里并非是一个修身养性的安静之所在。

“你这死婆娘,你不干,老子们就离了!”

“离就离,哪个怕哪个唷!”

……

一楼回廊内开有七八扇房门,紧挨大门通道尽头的左侧是值班室,右侧是接处警室,吵嚷声是从接处警室内传出来的。此时,蒙自成刚好转角走到右侧接处警室的门前。室内的派出所所长张酉丁看到后立即从里面走了出来,“呵,大清早的,就来视察工作来了?”

“视察?呵,这个词呀,我挨得上么?”蒙自成笑到。

“走吧,楼上去。”张酉丁上前,带着蒙自成往三楼办公室走去。

“说吧,有何指教?”进入所长办公室后,张酉丁边倒茶水边问到。

“难怪得有的人想方设法都要到派出所当所长,原来这所长当起真的很气派呀!”蒙自成环顾四周一番,然后两手一摊往沙发上一屁股坐了下去,故作惊讶地发起感慨来。

“那是!你看我这里的布局,款式,哪点比局长差?哈哈!”张酉丁笑了起来,接着把倒好的茶水递了过去。

“刚才那屋子里在吵啥呀?”蒙自成接过茶水来问到。

“呵呵……”张酉丁笑了起来。

“笑啥呢?”

“一个要干,一个不干,呵呵,就这么简单!然后就拉拉扯扯地跑来要求解决。”张酉丁说的话就象在让人猜谜一样。

“干?干什么?”蒙自成感到不解。

“哈,还不明白?”张酉丁自顾自地笑了起来,然后解释到:“那是两口子,昨晚上那家男的要干那事,女的不愿意干,就拉扯着跑来要求派出所给他们解决。嘿,你说说,这怎么解决法?”

“哈,是这么回事呀!”蒙自成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们也还真折磨人的哟,半夜就打电话报警,我们值班民警去了,知道是这么一回事后,说了他们几句就回来了。这一早就又来了,说是如果不解决好就告我们。你可来得正好,要不你去处理一下?”

“你这屋子里也太热了点吧?”蒙自成说着把衣扣解开。

“热?呵,这还好,现在还是早上,等到中午你再呆呆试试,保你洗桑拿不花钱!”张酉丁说着把风扇打开了。

“摆着这么大一个空调还开风扇?”

“呵,这空调还不是当初为了建一级所时买的吗?上面领导来验收,不可能让他们吹风扇吧?不过现在这派出所里共有一二十间办公室,要把这空调全打开的话,谁来给我付电费?所以呀,现在整个所里只有二楼户籍室的空调才能打开,因为那里要接待办事的群众,我也不能特殊吧?”张酉丁说。

第二章 人选6(3)

“呵,这空调还不是当初为了建一级所时买的吗?上面领导来验收,不可能让他们吹风扇吧?不过现在这派出所里共有一二十间办公室,要把这空调全打开的话,谁来给我付电费?所以呀,现在整个所里只有二楼户籍室的空调才能打开,因为那里要接待办事的群众,我也不能特殊吧?”张酉丁说。

“你们所里每年的创收都是全局最高的,还在乎这点小钱?”

“现在哪里还有创收呀?年初区里召开的民营经济表彰会你参加了吗?”

“没有!”蒙自成摇头。

“也是的,象这些会议都是你们在安排我们基层所队的民警去参加,这个所去多少人,那个大队去多少人,都是你们安排的,需要接受教育的是我们基层民警,你们呢,是教育人的人嘛!”

“这种牢骚在我面前发不起作用,有本事到局长面前去发。”蒙自成笑到,“刚才你说的会议与你们创收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啰!会上,坐在台上的区里领导指着我们说:你们这些戴大盖帽的要清楚,这些人是你们的衣食父母,你们的俸禄哪里来的?财政给的!财政收入从哪里来,就是这些人上交的税收。”张酉丁说,“你听听,我们还敢创收吗?”

蒙自成说:“理论上没错。”

“我可不说理论上的事,就说说实际情形。你看看吧,只要一查到哪个场所,马上就有领导出面,不听不行,除非我这所长不想干了。我这辖区的民营经济除了商店外,都是娱乐场所,要创收也只有查处娱乐场所,哪个场所都有猫腻,都有见不得人的勾当,可哪个场所都惹不起。没办法啊,财政又不保障经费,创收又没门道,这要我们的工作如何才能正常运转?”

“呵,下面闹得厉害起来了!”蒙自成说,“好象在叫你下去处理。”

“我去了又有什么用?这种事情,只有叫民警与他们磨,等到他们不愿意吵下去了才会了事的。”张酉丁无可奈何地说到。

“这种事情你们经常遇到吗?”蒙自成问。

“也不能说是经常遇到,我到这所里来了这两三年,也就遇到两三起。你说,这两口子的那种事情都跑到我们派出所来要求解决,这把派出所看成啥了?”

“这说明张酉丁同志所领导的派出所在人民群众中已经树立了良好的形象,急人民群众之所急,想人民群众之所想,不愧为一级派出所的称号嘛!”蒙自成笑到。

“你就少给我戴高帽了,要再这样下去呀,我精神都要崩溃了!”

“精神崩溃?”蒙自成愣了一下,然后说到:“呵呵,你这一说,倒提醒了我,你不觉得这两口子心理上有什么毛病吗?”

“心理有毛病?我看他们简直就是精神病。”张酉丁气呼呼地说到。

“我认识一个心理咨询师,要不要请来试一试?”蒙自成建议到。

“心理咨询师?管用吗?”

“我也不知道,也许行吧。”

“那就把他请来吧。最好把精神病医师也叫来,给这两口子诊断诊断,是不是这里有毛病。”张酉丁举起左手往脑袋指了指。

第二章 人选7(1)

7

仇莤莤来的时候,打了个电话给蒙自成说已经到了,蒙自成回话说马上下楼去迎接她。此时,牟浩天局长也来到了洗花巷派出所。

牟浩天为什么到洗花巷派出所来,蒙自成心里一点没数,不过肯定不会去想牟浩天是追着他来的,只是他下楼去接仇莤莤时看到牟浩天也几乎是同时走进了派出所大门的时候一下子就愣住了。本来想躲着牟浩天的,谁知却在派出所碰上了,不免感到有点尴尬,只好把仇莤莤先晾在一边,上前去与牟浩天打招呼。

“牟局长好!”蒙自成立正姿势,恭恭敬敬地敬了一个礼。

仇莤莤张开嘴正准备与蒙自成说话,看到这阵式马上知趣地站在了一边。

“哦,你也在这里?”牟浩天上前与蒙自成握了握手,问到:“张酉丁呢?”

“在楼上他办公室里面。”蒙自成回答说。

说话间一楼接处警室里传来激烈的吵闹声,一个女声在尖叫:“打死人啰!打死人啰!”

牟浩天听到这声音,急忙往前走去,刚好转角的时候张酉丁从楼上冲了下来。张酉丁从楼上跑下来的时候似乎没有看到牟浩天的到来,直接就进到了接处警室里,高声问到:“干什么?你们想干什么?”

室内,只有前来要求解决问题的那一男一女夫妇俩在里面,男人左手抓着女人的胳膊,右手悬在空中,女人头发散乱,左侧面部泛出一个红色的新产生的掌印痕。看到张酉丁进来了,女人往男人面前又凑拢了过去,嚷到:“你打!你打!我叫你龟儿子打!”

张酉丁站稳下来,看了他们一眼,呵斥到:“放开!”

男人抓着女人胳膊的手松了下来,一男一女相互怒视着。

“都坐下来!”张酉丁的声音威严得使人无法违抗,男人与女人各自退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你们吃饱了撑着啦?敢在派出所里打架呀!”刚才在室内给这两夫妇作调解的民警从门外跑了进来,吼到。

“你到哪里去了?”张酉丁责怪到。

“到厕所去了。”民警回答说。

张酉丁两眼向室内的夫妇俩扫了一遍,确信他们不会再扭打抓扯后就往外走去,一抬头,猛地看到牟浩天站在门边,感到很是惊讶。

“牟局长!”张酉丁叫到。

牟浩天没有吭声,转过了身去。张酉丁急忙走上前,说:“牟局长,楼上去坐吧!”看到牟浩天点了一下头,张酉丁就在前面带路,走到楼梯口时张酉丁站了下来,等牟浩天走上前,他跟在后面上了楼。

待蒙自成从楼下上来时,张酉丁刚好把茶水倒上放在了牟浩天座位旁边的茶几上。牟浩天看到蒙自成进来后问到:“刚才是会女朋友去了?”

蒙自成笑到:“牟局是说楼下那位女的吧?那是我请来的心理咨询师,给刚才在接警室里吵闹的那一对夫妇作心理咨询的。”

“哦?楼下那两人是夫妇俩呀。”牟浩天说,接着又问到:“怎么想到要请心理咨询师的?”

第二章 人选7(2)

“我和张所长都感觉到那夫妇俩心理上可能有些毛病,两口子性生活不和谐都跑到派出所来要求解决,肯定心理上有问题。所以就请了一位心理咨询师来帮帮忙。”蒙自成解释说。

“嗯,是为这个事情。”牟浩天说着把茶杯端了起来,放在嘴边吹了两口。

“张所长!”刚才在楼下作调解的民警站在门边叫到。

“什么事?”张酉丁问。

“刚才接到报警,新潮服装店有人扯皮打架。”

“所里还有谁在?”

“除了户籍室的田莉和李兰,就我了。”

“楼下那两口子还在闹吗?”

“现在没闹了,蒙主任请来的那个仇老师把他们叫到隔壁办公室去了。”民警朝蒙自成看了一眼后回答说。

“那你带一个协勤去出警吧,你叫田莉到值班室去守一下。”

“好。”民警回答后转身要走。

“等着!”张酉丁叫到。

民警又转过身来。

张酉丁说:“牟局长坐在这里的,你也不问候一声?”

民警一听,走上前来叫到:“牟局长好!”

牟浩天站起身来,与民警握了握手,问到:“叫什么名字?”

“黄新。”

“星星的星?”

“新旧的新。”

“呵,小伙子还很精神的,你去出警吧,辛苦你了!”牟浩天说完左手往黄新的肩上轻轻地拍了一下。

“是!”

待黄新走后,张酉丁解释到:“牟局长,你调到分局后是第一次到我们所来,民警都不认识你。”

“呵呵,你是在批评我呀!”牟浩天笑到,“看来我得作作自我检讨了!”

“哪敢啊?是牟局长你太忙了。全局二十多个派出所你都走遍了,今天才到我们所来,说明牟局长对我放心嘛,这可是我一直都感到很荣幸的!”

“是啊,能对你不放心吗?你这里可是一级派出所呀!你看看,你这一屋子里的摆设,比得上郊区派出所整整一个所的家当了。”牟浩天说话的时候表情很是严肃,使得张酉丁摸不清楚他的意思是什么,也就不敢随便搭腔。

牟浩天继续说到:“曾经听到这样一种说法,有所为,才有所位。你能在这样一个位子上,说明你是一个很有作为的人。你说是吧?”

看着牟浩天没有表情的脸,张酉丁不知该怎么回答,只得嘿嘿地笑了两声说到:“牟局长是批评我吧?”

“听出来啦?”

“嘿,就想听牟局长的指示。”张酉丁尴尬地笑了笑说。

“听说你每天都呆在派出所里很晚才回家?”

“也就是这几个月才这样的。”张酉丁说,“去年女儿考起大学出去读书去了,现在回到家里也没有多少事,所里人手紧,多在这里呆一会也可以照应一下。”

“哦?”听到张酉丁说他的女儿已经读大学了,牟浩天盯住他那张与现实不很协调的脸,有些诧异地问到:“你多大年纪了?”

“四十四,”也许张酉丁明白了牟浩天的疑惑所在,解释到:“我结婚早。”

第二章 人选7(3)

“呵,看不出来哩,比我还大两岁。有句话怎么说来的?——革命者永远年轻嘛,看来是得经常加加班才行啊!”牟浩天笑到,“不过呀,你女儿不在家,老婆总得在家吧?你经常这么晚才回去,她就没意见?”

“她能有什么意见?”张酉丁说,“她在中学教书,当班主任,每天都要等到学生放晚自习了才回家,有时比我还回去得晚呢!”

“再怎么着,也得注意身体才行啊!老人家说过,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嘛!”牟浩天略带责备的口气说到。

“谁不想休息一会啊?可所里就这几个人,事情又这么多,想休息也不成。”

“所里就这几个人?”牟浩天带着疑问的口吻问到,“刚才在楼下我看到你们橱窗里贴着的可是三十几个民警的照片,全局也就你们所的人是最多的了,怎么会只有几个人了呢?”

“我们这个所在全局所有派出所中民警的数量确实是最多的,不过也就只有十七个人,你看到橱窗里的三十几个民警的照片有一大半都是局里其他部门的,里面还有蒙主任的照片呢!嘿嘿。”张酉丁笑到,说话的时候用手往蒙自成指了指。

“为什么会把其他部门民警的照片贴在里面?”牟浩天追问到。其实牟浩天来到分局任局长已经三个月了,每一个派出所到底有多少民警他是心里有数的,可他今天就是想追问个究竟。

“还不是当初为了评一级所,人数不够是过不了关的,所以局里就说了,要我们把其他部门民警的照片贴了上去,凑个数。”张酉丁解释说。

“这样弄虚作假有什么好处?你这橱窗可是公示栏,这么多民警不到所里上班你如何解释?群众来报案了你敢说没人了不能出警?”牟浩天语气严厉起来了。

看到牟浩天生气了,一直站在一旁不说话的蒙开口说到:“是我的错,当时是我收集其他部门民警的照片送来给张所长的。”

“呵,这怎么的还上来了一个敢于承担责任的勇士?”牟浩天说:“现在我不是想与你们讨论是谁的责任这个问题,而是想让你们深思一下,弄虚作假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如果我们的工作都是这样为了撑一个面子,我们的每一个领导都注重虚假的形式,那我们的民警会怎么样,他们会不会也来糊弄你?如果我去糊弄市局,你们来糊弄我,你们下面的民警再来糊弄你们,我们的公安工作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局面?我们的警令政令又如何能得到顺畅通达?也许我们的初衷是一种良好的愿望,就是想把这个一级派出所评上,把这个荣誉牌子挂上,这样上级就会多给我们拨点款,多给我们添点设备,可如果任其发展下去,实际上造成的一种负面效应将会是什么呢?你们想过没有?这将会影响我们的整个工作,会毁掉我们的整个公安事业!”说到这里,牟浩天朝张酉丁与蒙自成扫了一眼,“你们盯着我干什么?认为我在危言耸听?”

第二章 人选7(4)

“牟局长说的极是,我们都在进行深刻的反思呢,对呢?蒙主任。”张酉丁反应敏捷地说到。

“那是,那是。”蒙自成附和着。

“我曾听到有学者说过什么是公安文化,他说,公安文化就是一种秩序文化,因为公安机关的存在就是为了维护一种秩序,就是为了维护社会治安秩序,就是为了维护社会经济秩序,就是为了维护广大人民群众的生产生活秩序,惟此,才是公安文化的内涵之所在。我觉得这种提法非常好。如果我们自己都要去破坏正常的秩序,谁又来维护它呢?”牟浩天说着盯住了蒙自成的两眼,又问到:“是吧?蒙主任。”

听到牟浩天说上这段话时,蒙自成脸上一阵发烫,因为这段话是他写的那篇《秩序文化论》上的话,他不知道自己的见解会不会得到别人的认同,也不知道牟浩天说这段话是不是在故意揶揄他。现在听到牟浩天在问,只好硬着头皮答到:“是的,牟局长。”

“怎么回事?回答问题就这么简单?我还准备与你探讨一下关于秩序文化的有关问题呢!”牟浩天也许看到他的两位手下太过于拘束了,笑了起来,然后很认真地对蒙自成说到:“应该说,是向你请教!”

“牟局你就莫要笑话我了……”

“我已经看过你写的那篇文章了,我想问问你,呵,是请教一下,”牟浩天打断蒙自成的话,说到:“你说公安文化就是秩序文化,但是存在有一个问题。我们知道,任何单位,任何部门,甚至民间团体,还有社会的方方面面,这其中还包含了每一个家庭,都要讲究一个秩序,比如说吧,儿子不能称父亲为兄弟,那将会乱了套,这属于伦理方面的东西,但也是一种秩序吧?照这么说来,所有的文化都是一个秩序文化就可以概括了,为何单单说公安文化是一种秩序文化呢?”

蒙自成回答说:“虽然秩序无所不在,但所有秩序出现混乱后达到一定的极限就会反映为社会治安秩序的混乱,而公安工作是以维护秩序为目的,是以维护秩序为自己的职业使命,其他任何工作任何活动都不是或者不仅仅是以维护秩序为目的,因此说公安文化是秩序文化的一种集中体现。”

张酉丁对这些理论问题不感兴趣,但又不好离开,正好这时值班民警田莉进来了。

“张所长,洗花居的张老头打了个电话来,说他家的下水道又堵上了,要你派个人去疏通一下。”

“知道了。”张酉丁点了点头。

“张老头在等着回话。”田莉说。

“你给小李打个电话,叫他去看一看,小李已经下到居里去了的。”张酉丁说。

“好的。”田莉听到吩咐后转身出去了。

“你们所里警民关系搞得不错嘛!”待田莉走后,牟浩天说。

“牟局长你就别夸奖了,为了这个警民关系,我们可是精疲力竭了!”张酉丁话语中显出很是无奈。

第二章 人选7(5)

“噢,怎么讲?”牟浩天疑惑地问到:“你们派出所在这方面可是局里树立起来的典型,也是全市学习的榜样啊!”

“牟局长,别的我暂且不说,就光说说刚才说到的这个张老头吧。自从我们公安机关推出了有求必应,有困难找警察的承诺后,他就与我们较上劲了,说是煤气罐太沉,他年纪大了搬不动,打电话来要我们民警去帮他搬,等我们民警气喘吁吁地帮着把煤气罐搬到他家里时,才发现他的儿子女婿全坐在家里打麻将,他这个人呀,唉,也真是的,平时里嘛,不管家里有什么事情他都要打电话来要我们民警去帮他做,他的儿子住的地方离他也就几百米远,他不叫他儿子去做,却要找警察。帮他搬煤气罐那可是经常的事情,还有钥匙掉了要我们翻窗去帮他开门,生病了要我们派车送他去医院,换电器、换家俱要我们去帮他拉,就好象我们民警是他家雇的长工一样。为他家做事你还得腿脚麻利些,稍有不如意他就会到局里去告你,说派出所不履行承诺,然后纪检督查会来调查了解,有几次陈局长、金政委都签署了意见,说要我们派出所认真听取群众意见,履行公安机关的职责,信守公安机关的承诺……”

“这种情况是个案还是普遍存在的?”牟浩天打断张酉丁的话问到。

“还好,经常这样的也就他一个,要是多有这样几个人的话我们就更招架不住。”张酉丁回答到,“前一段也经常有居民忘了钥匙后找我们民警翻窗开门的,后来我们在辖区内组织了一个开锁王服务部,然后在各个社区进行宣传,现在找我们民警翻窗开锁的事情基本上没有了。说实话,在高楼上翻窗,谁不捏着一把汗的?好在我们还没失手过。”

“好象你们所第一次帮群众翻窗开门取钥匙还是我给你们写的新闻稿哩,报纸一报道后你们所就出名了,嘻,现在出了名后就不想干了呀?”蒙自成在一旁故意逗到。

“谁想出这个名啊?你到好,稿子一发,稿费一收,烟钱也就到手了,尽把我们往火坑里送,你们这些搞政工的,从不安过好心。”张酉丁毫不示弱地回敬到。

“我呀,是好心没好报!”蒙自成说,“这几年来也不知为你们所写了多少新闻稿了,往后啊……”

正在这时,走廊上有人大声地叫到:“张所长!”随着喊声,一个身高约一米八的壮汉手里拿着警帽边走边扇地走了进来,嘴里说到:“事情办妥了!”

来人进门一看到牟浩天在里面,立即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起来:“牟局长来啦?”

“看林教导员的这个样子,是去办什么大事去了吧?”牟浩天笑着问到。

“嘿,给小丽娜办上幼儿园的手续去了,跑了几天,今天终于找到了愿意接收的幼儿园了。”洗花巷派出所教导员林梦森回答说。

“是给你女儿办入托手续?”牟浩天关心地问到。

第二章 人选8(1)

8

林梦森回答说:“不是我的女儿,是所里收养的一个女孩。”

“所里收养的女孩?派出所有收养的资格吗?”牟浩天皱起了眉头,转向张酉丁问到:“怎么回事?”

张酉丁急忙说到:“是这样的,我们所办理的一起缉毒案件,抓了一对吸毒的夫妇,两口子都送去强制戒毒了,他们的一个五岁的小女孩没人管,没办法,我们只得代管了。”

“他们的家里就没有其他的亲人吗?”

“小女孩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不愿意收留,说是人是派出所抓的,孩子就得由派出所管。我们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我今天来,就是想了解这个事情,给你们作个报道的。”蒙自成插话说到。

“你准备怎样报道?”牟浩天问到,“准备给派出所歌功颂德吗?”

“原先是这样考虑的。”也许听出了牟浩天问话中的不悦,蒙自成怯怯地回答说。

牟浩天看了他一眼,然后说到:“事情肯定是要报道出去,但现在的主要任务是要把这个事情弄清楚,这就是小女孩现在该由谁来监护的问题。你们派出所要主动去把这个事情向街道办事处进行汇报,要由街道办事处出面来解决这个问题,这个问题如果解决不清楚的话,以后你这派出所就改成福利院得了。”

张酉丁与林梦森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本来指望着会得到牟浩天的表扬的,可听到这一通话后两人一下子就愣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好象已经看透了面前这两个派出所负责人的心思,牟浩天瞪了他们一眼,问到:“怎么的?还等着我来表扬表扬你们?”

“嘿,我们可没有这样想过。”张酉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牟局长,你的指示我们这就抓紧去办!”

“当然,在特殊情况下,你们主动收留这个小女孩也是对的,”牟浩天口气缓和下来,“但是,是不可能长期这样的。这个事情要是报道,但要客观地进行报道,千万不要为我们自己唱赞歌,赞歌一唱,就好象这种事情理所当然是由我们负责任了。你们想一想,如果我们警察把所有的社会事务都揽下来了,那么打击犯罪、维护社会治安秩序稳定的职责谁来负责?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

“是,牟局长。”张酉丁与林梦森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到,似乎牟浩天的一番话让他两人都感到很是新鲜,但也有些茫然不知所措。因为长期以来派出所都是上管天文、下管地理,中间还管着鸡毛蒜皮,凡是没人管的事情,派出所都会主动承担下来,在社会各方面保障机制不健全的情况下,派出所已是处于不堪重负的境地了,而上级公安机关也会经常收集这方面的典型进行表彰,说这是为人民群众做好事,说这就体现了人民公安为人民。

“蒙主任,你说呢?”牟浩天转向蒙自成发问到。

第二章 人选8(2)

蒙自成犹豫了片刻,然后字斟句酌地回答到:“我觉得牟局长说的很有道理,长期以来我们政工部门都认为只要是为群众做好事就要积极地全面地去进行正面报道,从来没有想过还有一个社会分工问题,如果我们公安机关大包大揽地去把所有的社会事务都承担下来,势必要牵扯我们的大量警力,会对我们的正常业务工作造成掣肘。”

牟浩天微微地点了一下头,又问到:“小女孩入托的费用你们是怎么解决的?”

林梦森说:“我可是跑了好几天了,幼儿园一听是帮忙不付钱,都不愿意接收。没办法,我只好把她送到梦竹幼儿园去了,那是我小姨妹办的,我要她帮着照看,费用全免。”

“梦竹幼儿园在什么地方?”蒙自成问到,他想不管怎么报道,都是得把这个事情的前前后后搞过清楚的。

“在新中路梦竹小区,新中派出所的辖区。”林梦森回答说。

“噢?”牟浩天似乎很有疑问,“你们派出所辖区里的幼儿园都不愿意接收这小女孩入托?”

张酉丁很是机敏,在他看来,牟浩天此时的疑问几乎是明摆着的了:“你们不是说警民关系搞得很好吗,为什么群众不愿意帮忙呢?”

“其实也不光是不付钱的问题,即使不付钱,在我们辖区内的幼儿园入托应该说是没问题的,主要是这小女孩的父母都是吸毒人员,人家一听是吸毒人员的子女,就不敢沾边了。”张酉丁解释说,“本来我们准备搞个募捐的,可这段时间太忙了,一忙起来就把事情耽搁了。”

“如果正常收费,孩子入托费一个月是多少?”牟浩天问到。

“我小姨妹办的那个幼儿园每个月大概在350元左右。”林梦森回答说。

牟浩天从裤袋里掏出了钱包,取出了四百元钱,说:“这样吧,小女孩这个月的入托费算我的。”说完朝林梦森递了过去。

“那可不行,牟局长,我小姨妹那里已经免费了的。”林梦森赶忙抬起手来推辞到。

“什么叫免费了?你那是利用你当姐夫的特权。”牟浩天笑到,“要知道,对于公安机关来说,你小姨妹也属于人民群众。收下,多余的给小女孩买点零食。”

“牟局长,你就算了吧,要捐也应该由我们来捐。”张酉丁说。

“什么你们我们的?你是谁领导的?你这个派出所就不是公安局的派出所啦?”牟浩天朝张酉丁瞪了一眼,说到。

“要不这样吧,我们四个人每人一百,牟局长,你看如何?”蒙自成说。

“废这么多话干什么?”牟浩天扬起拿着钱的手,朝着林梦森以命令式的口气说到:“收下!”

林梦森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手伸过来又缩了回去,转过脸去朝张酉丁看着。张酉丁装着没有看见,两眼往一边望去。

“怎么的?我的命令还需要你们张所长批准吗?”牟浩天问到。

第二章 人选8(3)

张酉丁赶紧悄悄地向林梦森使了个眼色,林梦森伸出手去把钱接了过来。

“孩子送这么远,接送问题怎么解决?孩子晚上住什么地方?”牟浩天又问到。

“我们轮班接送,但主要由内勤负责。住的地方就在女民警休息室安一张床。”张酉丁回答说。

“抓紧与街道办事处联系一下吧,是个什么样的结果往局里报上来。”牟浩天说。

“好的。”张酉丁回答。

“你们所里其他民警呢?”

“副所长陈玉新负责刑侦工作,昨晚带了四个民警加班,抓了一个盗窃团伙,审了一晚上,天亮后才把人送到看守所去了,现在他们几个在休息室里睡觉。其他的有的下社区去了,有的出警去了。”张酉丁答到。

“你们所里的民警一个月轮得到几个夜班?”

“正常轮班是每个晚上四人,但经常得加班,这样算下来的话,平均每个民警每周有三到四个晚上都得在所里工作。”

“要给加班的民警补休吗?”

“假如象蒙主任他们这些机关领导每周能来帮着上两三天班的话,补休的事情还是可以考虑的,不过即使这样,可能都考虑不过来,或者说是不能彻底解决。”张酉丁大着胆子说到,早就听到嚷嚷着要警力下沉,上级公安机关的文件也早已经下发了,可分局的警力却一直下沉不下来,现在正好找个缘由提提意见。

“是个好主意!”牟浩天赞了一句。到分局已经三个月了,可以说牟浩天对分局的现状没有作过什么改变,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但牟浩天来了这三个月却一把火都没有烧起来。他不是不想改变现状,只是他觉得任何改变都必须在深入调查研究的基础上才能进行,否则到头来只能是改改皮毛,应应景,或者说只是作秀,而这样的作秀他是历来不赞成的,甚至可以说他是特别厌恶的,所以这三个月来他基本上都是在走、在看、在听,走派出所、走刑侦大队、走治安大队、走禁毒大队、走交警大队等这些基层单位,包括到一些大队内设的科室、中队,有时一去了后就要呆上大半天,看各个基层单位的现实状况,包括警力、经费以及工作运行机制等,听各方面的意见、建议,听基层民警的真实想法。同时,他也在暗中观察各个基层单位、部门的领导是否能胜任现职工作,有没有表现特别优秀的民警。到今天为止,他已经走完了全局的所有基层单位了,对分局的现状如何进行改变,他心中基本上有数了。

也许是牟浩天的几个手下都觉得张酉丁说的话有些唐突了,当然,牟浩天的几个手下也包括了张酉丁本人在内,于是室内进入了暂时的安静。这几个手下都是在分局的这个小小的官场上混久了的人,知道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特别是给领导提提意见什么的,即使再委婉,也还是意见吧?这意见一提出来后,一般来说领导当时不会表现出什么的,可过后总会有你受的。你想想看,即使你工作做得再优秀,也难免是没有一点毛病的,既然你已经给领导提意见了,领导也表示接受了,这是领导大度的表现,可等到领导对你提出批评时,那时你就会感到领导对你是越来越严厉了,那时你就会感到你所做的工作处处都不如别人做得好了。如果遇到领导心胸狭隘的,也许当时就会给你脸色看,让你下不了台。

还好,让张酉丁感到尴尬的时间并不长,民警田莉将仇莤莤带门口的时候大家的注意力就转移了。

第二章 人选9(1)

9

蒙自成往室外走去,正要与仇莤莤说话时,牟浩天对蒙自成说:“请她进来吧!”

于是蒙自成带着仇莤莤走了进来,介绍到:“这是我们牟局长。”

牟浩天从座椅上站了起来,与走过来的仇莤莤握了握手。蒙自成在一旁又介绍到:“牟局长,这是市心理咨询协会的心理咨询师、市第五中学的老师仇莤莤。

牟浩天说:“仇老师,辛苦你了!”

“没事的,心理咨询是我的职业嘛。”仇莤莤浅浅地笑了笑说。这是一个身材娇小玲珑的女子,面相与身材很是协调,而她这浅浅的一笑却又显得很是矜持稳重,似乎与她二十几岁的年龄不很相称。

“谈得怎样了?”牟浩天问。

“怎么说呢,也许有点效果吧。”仇莤莤略带谦虚地说话,声音却也干脆利落。

似乎大家都在等着仇莤莤揭开秘底,都在盯着仇莤莤不说话。仇莤莤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蒙自成赶紧去给仇莤莤倒了一杯水。

仇莤莤接过水杯,喝了一口,说:“事情是这样的,这个男的怀疑他妻子有外遇,所以就闹了这么一出戏。这个男的是出租车驾驶员,每天早出晚归的,但赚的钱不多,平均每个月也就一千多元,而他妻子是做服装生意的,每个月可以收入五六千。男的在家里感觉有些抬不起头,而他妻子也越来越对自己的男人不满了,于是在家庭生活上就出现了矛盾,男的怀疑老婆有外遇,这矛盾一积久了就爆发出来了。我和他们分别交谈后两人已经基本上能互相谅解了。”仇莤莤简明扼要地说了一下情况。

林梦森:“仇老师,能否说细点?以后我们再遇到这种也好处理啊。”

仇莤莤笑了笑,说:“改天找个时间再谈吧,可以吗?”其实,有些话她当着这几个大男人不好说细,加上也涉及到别人的隐私,她也不便谈细。

牟浩天说:“太感谢你了,仇老师,你给我们帮了大忙了!”

“牟局长客气了,谈不上帮忙,这也是我们搞心理咨询工作的人应该做的。”

“仇老师,假如我们分局开一个心理咨询室,你能来坐诊吗?”牟浩天问。牟浩天早就有了在分局开办一个心理咨询室的想法,但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人选,现在无意中遇到了,他也就赶紧把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

“如果我学到的东西能有发挥的场所,那是求之不得的。”仇莤莤说:“只是我的经验不多,怕不能胜任啊。”

“我们相信你!”牟浩天说:“如果仇老师同意的话,改天我叫蒙主任与你具体谈谈。”

“那好吧,恭命不如从命了!”仇莤莤笑到。

“那就这样说定了啊!”牟浩天生怕失掉了这个机会似的,想赶快敲定这个事情。

“要拉钩吗?”仇莤莤伸出手指,调皮地问到。

“呵呵。”牟浩天笑了起来,也伸出手指说到:“一言为定!”

“如果仇老师的心理咨询室办起来了,我将会是第一个去寻求心理咨询的人。”张酉丁显得很认真地说到。

“为什么呀?我看你心理很正常的嘛!”牟浩天疑惑地问到。

张酉丁嘿嘿一笑,说:“牟局长,对待工作我可确实是端正了态度的啊!可是,嘿,这怎么说呢?你看我这都四十老几的人了,怎么见了漂亮的女孩子我眼睛总是转不开呢?我想,这肯定是心理上有点问题,至少是不健康的表现。嘻,我这人喜欢自责,一发现自己有不健康的思想就感觉抬不起头似的。”

第二章 人选9(2)

听到张酉丁的调侃,仇莤莤哈哈地笑了起来:“这说明你心理完全正常,否则才是病态了!”

“我看呀,仇老师你是说错了,这家伙是肯定有心理障碍的,不过他要找你咨询的话,你得叫他自己交咨询费,而且得要他交高费,他这样的心理障碍可不是因为工作造成的。”牟浩天说话时脸上似乎没有任何表情:“如果是工作造成的,那只会是见了犯罪分子眼睛才转不过来,可不是见了漂亮的女孩子眼睛就转不过来的。”

牟浩天又说到:“蒙自成,林茂森,你们说说,对不对?”

蒙自成嘿嘿一笑,说:“这就是他的德性,改不了啦!当初就是这样盯着漂亮的女孩看,足足看了几个小时,嘿,还真有本事,盯着盯着把老婆就盯到手了,秉性啊!”

“哦,是这样的呀。这还真是有本事!”牟浩天也笑了起来,接着把眼睛朝林茂森看去:“林茂森,你说呢?”

“要我说呀,我们派出所有这样的所长还真是我们所里的福气。”

“怎么讲?不会是当作我的面拍你们所长的马屁吧?”

“嘿,我觉得这样的所长才有生活情趣呀!”

“那这样得了,你们所呀全所集合,到大街上去一字排开,由你们所长喊口令:眼睛向左——转、眼睛向右——转,怎么样?生活情趣更浓吧?”

听到牟浩天这么绘声绘色地一说,在场的人全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笑毕,张酉丁故作委曲的模样,说:“哎呀,牟局长,你可真是公私分明呀,不过,下手也太狠了点吧?毕竟我是你的部下呀!下属看病,组织上总得帮着承担点嘛,可领导你却要我交高费,唉,惨啊!”

“张所长,你就别难过了,牟局长也只是建议建议,你来咨询的话我是不会收你的咨询费的,但得收手术费。”仇莤莤看到大家乐,也跟着凑趣说到。

“什么手术费?”张酉丁问。

“视角矫正术。”仇莤莤回答说,“把你的祖母角度矫正一下,该看的就看,不该看的就不看,呵呵。”

“我看呀,就别矫正了,对他我太了解了,哪能说矫正就矫正得过来呢,不如就直接作作双眼闭合术得了。”蒙自成笑到。

“你想我早死呀?”张酉丁狠狠地瞪了蒙自成一眼,“不安好心的家伙!”

“哪能呢?我还想向牟局长求求情,调我到所里来给你当当副手哩!”

“算啦,要当副手也是我当你的副手,你这全局有名的大才子,哪会到我们这小庙里来呀?你要来的话我与林茂林就只有自然往下降了,呵,牟局长,是吧?”

牟浩天说:“你们先商量吧,商量好了给我说一声,我让局党委通过一下就行了!”也许牟浩天很长时间没象今天这样高兴过了,说话就显得很是随和与随意了,还带着那么点调侃的味道。

“别,别这样吧!我可怕降职啊!我年纪轻轻的,能当个教导员很不容易哦,你这一来,我跟着降了职,别人还以为我犯错误了呢!要不这样好了,蒙主任你去当副局长,分管我们吧!”也许是觉得氛围好吧,刚满三十岁的教导员林茂森平时是不敢在局领导面前开玩笑的,现在也有些放开了。

第二章 人选9(3)

“对,对,对,就这样定了!牟局长,你就去开党委会通过一下吧,哈,我也不留你吃中午饭了。”一直对新来的局长不摸底细的张酉丁,今天好象已经摸清路子了,经过刚才气氛的渲染后,更加放肆起来,他本来就是一个开起玩笑来就收不住场的角色。

“不留我吃饭那当然是对的,不过总得留仇老师吃餐饭吧,人家来帮忙耽搁了这么久,不表示表示你说得过去呀?”牟浩天说,“你留仇老师吃饭,我和蒙主任也得陪陪吧,是不是?蒙自成,你说呢?”

“那是,那是,牟局长说得太对了,张所长,你就安排吧?”蒙自成附和到。

“安排什么?食堂去吧,叫食堂多加几个菜,张所长,看你那样子是舍不得吧?别舍不得,加菜的钱我来出。”牟浩天说。

“牟局长,你就算了吧,你兜里就一百块钱,买得了多少菜呀?食堂里还有这么多人要吃饭,你的钱根本不够,嘿!”张酉丁笑到。

“谁说的?昨晚上我老婆才拿了五百元给我,哪里才一百呀?”

“呵呵,有四百在林茂森那里去了。”蒙自成也笑了起来,插嘴说到。

“牟局长,你们就不要管我了,我要回去了。”仇莤莤说。

“别走,你走了我们可就没意思了。”张酉丁说,“牟局长,到外面馆子里去吧?”

“就在食堂,你去安排一下。”牟浩天用一种无须商量的口气说到,他今天是想看一看派出所的民警食堂到底办得咋样。

“我去吧。”林茂森说,他负责所里的后勤工作,正该他去办的。

“不用啦,我已经安排好了!”张酉丁说。

“哦?”牟浩天听到张酉丁这么一说,指着办公桌上的电脑问到:“是用微机发布的指令?”

张酉丁脸微微一红,解释说:“刚才田莉来的时候我给她说的,要她告诉食堂加两个菜。”

“我还以为我们张所长这里自动化办公搞得很好呢,网络都已经连接到食堂里了。”牟浩天笑到。

“牟局长见笑啦,我哪有那个水平啊?对于电脑我是一个外行。”张酉丁怕牟浩天继续说下去,急忙老老实实地承认自己对电脑不熟悉,因为他知道在此前牟浩天在其他派出所检查工作时有许多所长都被考糊了,

“对电脑是外行?那你桌上的这台电脑你用它来干什么?不会是用来玩游戏吧?”

“不瞒你说,牟局长,我连游戏是怎么玩法的都不知道,这不才放在桌上一个多星期,五笔字根口诀才背得头两句,嘿嘿……”张酉丁说着右手向后脑勺挠去,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老啰,记忆力已经不行了!”

“还算你老实!我看有的派出所呀,在那桌上摆上两台电脑,然后聘请了一两个打字员,就说自己的派出所已经办公自动化了,可是连所长在内没有一个民警会操作了,也不知道他们瞎吹些什么!”牟浩天说,“不过,你可是正当年啊,哪会有记忆力不行了的道理?呵!”

牟浩天端着杯子喝了一口茶,然后把茶杯放在茶几上,又问到:“你们所里有几个民警会使用电脑?”

张酉丁有些不肯定地回答说:“林茂森教导员,还有两个女民警,好象就他们三人会吧。”

“我也不是很懂,刚学了几个月,有的字都还打不出来。”林茂森说,他知道牟浩天玩电脑是玩得烂熟的,如果不说老实话的话,等会说不定就要尴尬的。

第二章 人选9(4)

仇莤莤坐在靠窗处的一张单人沙发上。她插不上嘴。随着别人的说话声,她的眼睛不停地在室内的这几个人身上转动着,看似大家都是在时不时地说着笑,但她感觉室内的空气还是有一些压抑,她很不适应这种气氛。牟浩天骨子里流露出来的那种居高临下的气势,与他的手下们唯唯诺诺的神情形成了明显的反差。她想,这应该是警界中的一种常见的境况吧。小民警都怕上级,而老百姓却也都怕警察。她小时经常被父母威胁:“再不听话,就要警察来抓你走!”所以一直到长大后她还对警察有一种畏惧感。如果不是因为一个朋友介绍,蒙自成带着他的儿子来找他作了几次心理咨询的话,她可能压根儿就不会与警察打交道的。通过与蒙自成的几次接触,她觉得蒙自居举止儒雅,与一般的警察有所不同。而蒙自成对他儿子的那份爱怜也使她有所感动。随着交流的次数增多,她与蒙自成也成为了好朋友。自从与蒙自成成为了好朋友后,她以前对警察的那种畏惧感与神秘感也转化成了想对警察多一些了解和探求的愿望。而此时的这种压抑气氛使她觉得有些憋闷,身上也有些发热,她站了起来,走到窗前,窗外微微吹来一丝风,让她感觉好受多了。她稍稍调整了一下呼吸,心情也平稳了许多。

“得抓紧学习!”牟浩天说:“再不抓紧学习的话,你们可就要跟不上了。我们提倡向科技要警力,这绝对不是一句空话,只有使我们的警务工作实现微机化管理了,我们的警力不足的现状才能得到根本的改变,我们的警务资源才能挖掘出更大的潜力。”

“是!”林茂森表态说:“牟局长放心,我们一定抓紧学习。”

“你们应该向蒙主任学学,他在电脑的应用上可是有一套的。”牟浩天又说到。

“我也是刚入门。”蒙自成谦虚地说。

张酉丁说:“蒙自成同志就别谦虚了吧!什么时候把我收为徒弟啊?”

林茂森说:“把我也捎上,我也算一个。”

“看你们说的。”蒙自成越发不好意思起来。

“哈,蒙老师还真是腼腆了不成?”牟浩天笑到。

仇莤莤转过身来也凑趣道:“自豪吧,蒙老师!”

突然,楼下传来一阵吵闹声。

“怎么回事?”牟浩天问到。

“我下去看看吧!”林茂森说完就下楼去了。

林茂森下楼后数分钟,楼下的吵闹声更加激烈起来。牟浩天等人于是走出办公室来到走廊上往楼下看去。

此时,楼下林茂森已被十来个人推推搡搡地退到了楼下天井的中央,这十多个人里面妇女居多。

“为什么要抓我儿子?”一个染成一头黄头发身材肥胖两耳垂着大耳环的中年妇女责问到。

“我已经给你们解释清楚了,不是抓他,是依法对他进行约束。”

牟浩天向张酉丁望去,眼光在探寻到,想从张酉丁这里了解一下情况。

张酉丁说:“昨晚上有一个醉酒的把街上一家商店的玻璃窗砸破了,被值班民警拉来放在了醒酒室里,现在还睡在里面的。”

“什么约束不约束的,我的儿子已经醉了,哪还有力气与你们争辩?就这样一个没有反抗能力的人也被你们弄来拷起了,你们也太欺负人了!”

“什么警察?简直就是土匪!”

“比土匪还不如!”

楼下七嘴八舌地骂了起来。

“狗日的,旁边骂得起劲的那两个婆娘哪里有事哪里就有她们!”张酉丁说:“牟局长,我下去看看。”

第二章 人选9(5)

“稳些,别急躁!”牟浩天嘱咐到。

“好的!”

张酉丁经常对人们说,如果是在他管辖的地盘上有人闹事,只要他往那里一站,鼻孔里哼哼上一两声,那些想闹事的人都得躲到一边去了。也许是想证实他所说不虚,现在他不急不缓地踱着步子下楼去了。

还真是这么一回事,张酉丁下楼到院子里后,刚才骂得特别起劲的两个中年妇女立即停止了谩骂,躲到一边去了。

可是让他想不到的是接下来的事情却出了意外。此时,那个黄头发身材肥胖两耳垂着大耳环的中年妇女却仍然抓扯着林茂森不松手,林茂森左边的肩章也被扯掉了下来,待林茂森终于将这个中年妇女抓扯在衣领上的手掰开去整理衣服的时候,这个中年妇女一个俯身就去掏林茂森的下裆,林茂森恼了,一脚就将这个中年妇女踢翻到了地上。随着一声惨叫,这个中年妇女嚎啕起来,并尖声叫到:“警察打人了!警察打人了!”这个过程很短暂,也许在场的人都没有注意到这个中年妇女去掏林茂森裆部的经过,只看到了这个中年妇女弯下腰去接着就是林茂森一脚将这个中年妇女踢翻在地的这样一个结果,于是围观的人也跟着叫了起来:“不能打人!”“警察不能打人!”

这个突然的变故,惹得群情激愤,刚才还围在边上看热闹的人顿时全都拥上前去将林茂森团团围住,院子里已经聚集了二三十人,大门外还有人在往里面涌进来,指责声、怒骂声此起彼伏,就好象是在烧热的油锅里洒了几滴水进去,“啪啪啪”地就炸了起来。

张酉丁愣了一下,随即往围拢林茂森的人群处冲了过去,谁知拥挤的人群并没有他往里插进去的余地,他试图将人群拉开,可是并没有凑效,只好高声叫了起来:“别乱来啊!别乱来!你们不要乱来啊!”但是他的声音刚离开嘴唇,就被杂乱的叫骂声淹没了。

刚才看到张酉丁下到楼下时有几个人溜到了一边去了,牟浩天心里还为张酉丁暗自叫好,心想这张酉丁在这里还真是有点威望的。而现在这意外的骚乱也让他愣了一下,待他回过神来,即向蒙自成吩咐到:“立即通知防暴大队的人马赶过来!”

“是!”蒙自成回答到。蒙自成的手机早已经握在手上,听到牟浩天的指令后他立即拨通电话,问到:“到了吗?”其实蒙自成在这之前已经通知了防暴大队的大队长楚雨先,叫他速带队员到洗花巷派出所附近来待命,他对楚雨先说:“洗花巷派出所这里可能会发生骚乱事件,牟局长在这里的,你带上二十个人到派出所附近来待命吧!”他没有明确告知是否是牟浩天局长的指令,但话语里却隐含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性。

听到楚雨先说快到了后蒙自成向牟浩天回话说:“牟局,已经通知了,楚大队长带人马上赶来。”

牟浩天没说话,正紧盯着楼下,观看事态的进展。

站在一旁的仇莤莤突然冒了一句话:“你们警察咋个总是喜欢打人啊?”

第二章 人选9(6)

听到楚雨先说快到了后蒙自成向牟浩天回话说:“牟局,已经通知了,楚大队长带人马上赶来。”

牟浩天没说话,正紧盯着楼下,观看事态的进展。

站在一旁的仇莤莤突然冒了一句话:“你们警察咋个总是喜欢打人啊?”

牟浩天眉头抽动了一下,有些不悦,但依然朝着楼下望去。

蒙自成朝仇莤莤看了一眼,然后目光又转了回去。

正在这个时候,在休息室睡觉的副所长陈玉新等几个民警被吵醒后已经来到院子里了,在街面上巡逻的几个巡防队员还有下到社区警务室工作的几个民警也正好回来吃午饭,于是派出所的院内徒然间增加了近十个民警和十来个巡防队员。

看到自己的队伍人数多了起来,张酉丁不知什么时候找来了一个扩音话筒举在手上,喊到:“请大家冷静!不要胡来!请无关群众退到院外去!”

喊了几遍后,除站在院子大门边的几个人稍微往后退了一下外,围着林茂森的一群人并没有退缩,反而抓扯得更加起劲。而此时的林茂森,就象任人宰割的羔羊,被一群妇女抓扯着不敢再展露手脚,只是把双手举了起来,在脸的两侧抵挡着,保护着自己的头部。随着一声清脆的布匹撕裂声响,林茂森腰上的皮带已经被围着抓扯他的妇女们从他的裤子上拽了下来,被撕破的裤子也乘机滑落了下去,于是引起了一阵哄堂大笑。叫骂的人在继续叫骂着,抓扯的人也在继续抓扯着。林茂森想弯下腰去把滑落在脚踝上的裤子提起来,可被这些继续纠缠着的妇女们整得他无法动弹,只好无可奈何地继续抵挡着。似乎涌到派出所院子里来的这些人是作了分工的,抓扯叫骂的都是一些妇女,中年的居多,而在周围起哄嘲笑的却主要是些男人。

留置室内,急冲冲走进来的女民警田莉对呆坐在长条椅上的一个相貌清秀长着一副娃娃脸的青年男子说:“李海涛,你出去劝劝你母亲吧,她再闹下去要出事的!”

“管得她的,”李海涛冷淡地回答说:“要出事也躲不了!”

李海涛就是昨晚喝醉酒后滋事,把临街一家商店的玻璃窗砸破了后被民警带到派出所来醒酒的那个人。李海涛不想与田莉多说什么,昨晚酒醉后滋事在今天早上醒来后他一直都在懊悔着呢,现在再次面对着自己的高中同学,此时他心里更多的是感到不好意思,至于母亲要惹出什么事情来他根本不想过问,他知道自己也管不了。母亲就是那么个性格,耍起泼来的话任谁都劝不了的。还有他的那几个姨妈,也都是一样的德性。他现在真正担心的是怕他的几个表兄弟惹出事情来,但母亲现在来出头,他也没有什么办法。当一听到母亲在院子里的尖厉的叫声,他就感到心里一阵阵发紧。昨天他带着自己的女朋友到家里去,被母亲冷嘲热讽地把女朋友轰出了家门,他感到很是憋闷,于是晚上跑到了街上的烧烤摊上喝上了闷酒,从来没有这么喝过,今天早上醒来时也根本不知道昨晚自己到底怎么了,一大早就被田莉闯进来劈头盖脸地一阵痛斥,方才知道自己闯了祸,于是要田莉给自己家里的人打电话,叫他们送钱来赔偿损失,可不料到母亲会带着人来派出所闹事。

第二章 人选9(7)

派出所楼上,牟浩天冷眼瞅着楼下院子里的情况,心里暗暗着急,不知道这样闹下去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他朝蒙自成看了一眼,蒙自成马上心领神会地说到:“最多十分钟防暴大队的人马就到了!”

仇莤莤站在一旁漠然地注视着楼下的情况,在她的潜意识里一直认为警察是很跋扈的,是最不讲道理的,是一般人惹不起的,可今天却看到了令她意外的情况:派出所的民警居然会被一帮妇女抓扯得无可奈何。她不知道自己是感到高兴还是对此无所谓,但不管怎么说,在她冷漠的表情之下,她的情绪还是逐渐有点亢奋起来,各自在那里专心致志地注视着楼下的动态。

楼下,张酉丁拿着扩音话筒连续地呼叫着,但却没有起到任何效果,看到林茂森所处的窘迫境况,他已经失去了耐心,于是他手一挥。他手下的民警与巡防队员在他的暗示下早已两人一组各自瞄准了目标,现在看到张酉丁一挥手,立即向抓扯的人群和周围叫骂起哄最起劲的几个人奔了过去,一时间,连续弄翻了几个,有一两个试图抵抗无奈拳脚上都不是对手,怕事的立即作鸟兽散。那个黄头发身材肥胖两耳垂着大耳环的中年妇女此时更是尖声叫骂了起来,立即招来了一个巡防队员清脆的两记耳光,于是趴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站在楼上观看的仇莤莤此时被这惊心动魄的一幕惊呆了,愤怒了,嘴里嚷到:“土匪!简直就是土匪!”一个转身就往楼下走去,离开了派出所。

牟浩天看到仇莤莤离去,也转身回到办公室内,端着茶杯喝起茶来。

几分钟后,蒙自成进来向牟浩天报告说:“牟局长,防暴大队的人来了。”

牟浩天说:“要他们把人带走,交给治安大队来处理。”

“是!”蒙自成回答后就下楼去了。

说实话,对先前的阵式牟浩天曾经担心会闹成僵局,怕形成对峙后难以处置,没想到张酉丁居然不经请示就自己作主把事情平息了下来,于是他现在基本上已经把刚才的担忧丢下了。看着蒙自成离开的背景,他微微地笑了起来。他对蒙自成是比较满意的,从他到分局上班的第一天起,就对蒙自成有一个良好的印象。因为那天他一进到政治处的办公室内,陶思成向政治处的民警作了介绍后,蒙自成立即以立正姿势向他敬了一个礼,就是这样一个敬礼,使得他对蒙自成产生了好感。而蒙自成在一些问题上的看法也让他颇为欣赏。牟浩天把眼睛慢慢地闭上,在思考着下一步的中层干部调整中该给蒙自成安一个什么位置才适合。

楼下,那个黄头发身材肥胖两耳垂着大耳环的中年妇女倒在地上歇斯底里地尖叫着,间或嚎啕上几声,民警和巡防队员去拉她,任你怎么拉都拉不起来。

张酉丁站在一旁注视她好一会后突然大声叫到:“黄莉沙!”

第二章 人选10(1)

听到这一声叫后,那个黄头发身材肥胖两耳垂着大耳环的中年妇女立即停止了叫骂,仰起头来向张酉丁望去。

“站起来!”张酉丁又喝到。

黄莉沙很不情愿地爬了起来。她没想到眼前的这个警官会认识她。

张酉丁确实没有认错,这个女人就是黄莉沙,而张酉丁为什么会认识她呢?这得倒回去二十多年了。那时张酉丁刚参加工作,是在一个郊区镇的派出所工作,而眼前的这个黄莉沙当时是这个镇的副镇长,分管计划生育工作,那时的黄莉沙很是泼辣,对违反计划生育政策的村民很是下得手,什么上房揭瓦、赶猪赶牛的,她都是一马当先,可没想到的是她这个分管计划生育工作的副镇长后来居然自己也违反了计划生育政策,生了第二胎,于是被开除了党籍同时也被开除了工作籍。

李海涛在田莉的再三劝说下终于走了出来,看到他母亲后他责怪到:“晓得你跑来闹哪样嘛?真是的!”张酉丁想,这个年轻人应该就是黄莉沙超生的那一个吧。

黄莉沙急忙问到:“儿子,被打伤哪里了?”

“谁被打伤了?瞎讲!”

“没被打伤就好,那我们回家去吧!”黄莉沙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沙,然后就想往院外走。

“慢着!就这样就可以走了么?”张酉丁制止到。

10

待防暴大队的民警把人带走后,张酉丁、蒙自成、林茂森等人相继走进了办公室来。

牟浩天看着林茂森,说:“林教导员,受委屈了!”

“他妈的,一群泼妇!”许是受到抓扯得太厉害了,又憋了这么久,现在林茂森忍不住骂了起来。

张酉丁悄悄地在沙发上坐下后,有点忐忑不安地说到:“牟局长,刚才太气愤了,忘了向你请示了!”

牟浩天问到:“你认为你们处置的方式方法上存在有问题吗?”

张酉丁想了一会,说:“请牟局长明示!”

“你们知道阿喀琉斯的脚踵吗?”牟浩天又问到。

几个人都摇了摇头。

牟浩天接着说到:“这是古希腊的一个神话传说,说的是一个叫阿喀琉斯的人。阿喀琉斯是海洋女神忒提斯的儿子,在他出生的时候,海洋女神忒提斯握住儿子阿喀琉斯的脚踵,倒浸在冥河的水中。就这样,除了没有浸过水的脚踵这个部位外,任何武器都伤害不了阿喀琉斯的身体。在特洛伊战争中,阿喀琉斯英勇无敌,连续不断地战胜敌人。在战争进行了第十个年头的时候,阿喀琉斯因为一个女奴与希腊联军统帅阿伽门农发生了争吵,一气之下阿喀琉斯就退出了战斗。于是特洛伊人乘机打败了希腊联军。阿喀琉斯的好友劝他出来参战,遭到了他的拒绝。他的好友只好自己披挂阿喀琉斯的盔甲出来迎战,结果呢他的好友却被特洛伊王子赫克托尔杀死了。为了给好友报仇,阿喀琉斯与阿伽门农重归于好,重新参加了战斗。在战斗中他击毙了赫克托尔,使希腊联军得以转败为胜。但是,你们知道,阿喀琉斯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就是脚踵没有防卫能力。也就是因为这个弱点,后来他被特洛伊王子帕里斯用箭射中脚踵死亡了。你们想想,阿喀琉斯虽然能百战百胜,虽然身体刀枪不入,但是,他终归有自己致命的弱点。”

第二章 人选10(2)

牟浩天又说到:“今天这个事情你们要召集所里的民警和巡防队员好好地总结一下,找一找你们在此次事件处置过程中存在的不足。”

“是,牟局长。”张酉丁回答说,不过他还没有明白刚才牟浩天所说的那个神话传说的意图是什么,故而回答得稍嫌迟疑了点。

正在这时,一个女子带着一股热风闯进了屋来,问到:“请问,谁是张所长?”

张酉丁回答说:“我就是。请问你是……”

“我是黔边晚报社的记者陈虹。”这个女子快言快语地说到:“想了解一下刚才在你们派出所里面所发生的事件的经过。”

“哦……”张酉丁沉吟着,两眼瞅着对方,在思考如何应对。

未等张酉丁继续说话,陈虹又问到:“据说是因为你们派出所的民警殴打了一位来办事的妇女后引发的事件,是这样的吗?”

“不是!”张酉丁断然否认到。

“据说你们不仅殴打了这位妇女,还殴打了围观的群众,而且还滥抓无辜?”陈虹旁若无人地继续追问到。

“不是!”张酉丁脸上掠过一丝不快,但转瞬即以微笑的面容回答说。

“既然这样,能否介绍一下事件的经过呢?”

“对不起,我们也正在了解这个事件的经过,等我们弄清楚了会与媒体进行勾通的。”张酉丁婉言拒绝。

“这么说来,依张所长的意思,是否可理解为拒绝了我的采访呢?”陈虹说:“但你要知道,我也会通过当时的在场人了解到事件的整个经过的。”

“也许吧!”张酉丁说,“但愿是真实可信的!”

“放心吧,真相只有一个,但通往真相的大门不只是一扇!”陈虹说完后转身即向门外走去。陈虹从相貌上看有三十出头的年龄,身材矮小,但不失袖珍可人,说话时眉宇间流露出干练自信的神情,一条牛仔裤裹着一对匀称的大腿,走路时两扇微翘的屁股带着有韵律的抖动,一双休闲鞋踏在地板上发出嘭嘭嘭的响声,似乎与她的身材份量不甚协调。

陈虹跨出门后,又转过身来对着屋子里的人说到:“虽然我没有看到前面的经过,不过,我还是看到了你们的民警将那位妇女打了两个耳光的情节。”

室内的风扇嗡嗡嗡地响着,已经盖住了陈虹离去的脚步声。

“这婆娘!”林茂森说:“好象是来找岔子的。”

“蒙自成!”牟浩天叫到。

“嗳,牟局长!”蒙自成应到,站了起来。

“你负责把整个事件的经过整理下来,抓紧办,以最快的时间在媒体上公布,以正视听!”牟浩天吩咐到。

“是!”蒙自成回答后即走到一旁拨动了手中的电话,接通后问到:“请问是晚报社的周力周主编吗?”

“是我。”对方反问到:“你是?”

“我是公安分局政治处的蒙自成。”

“呵,蒙主任,是你啊!好久没听到你的声音了。有何吩咐?”

“是这样的,”蒙自成说:“今天我们的洗花巷派出所发生了一起突发事件,有一些人到派出所里来闹事,被我们处置下去了。我的意思是想请你留个版面,要报道一下,一会我把稿件给你送过去。”

第二章 人选10(3)

“没问题。”

“另外,刚才你们晚报社的记者陈虹来采访,可能会带有偏见,想请你到时候对陈虹的稿件压一压。”

“好说,好说,照办就是了。”对方一口应允。

刚才在门外消失的嘭嘭嘭的声响又响了起来,陈虹再次在门口出现了,于是,室内的几个人齐刷刷地把目光向门外投了过去。

“张所长,你们不是有视频监控设施吗?事件经过应该都能完整地记录下来吧?”陈虹说

“这应该是没问题的!”张酉丁揶揄到:“不过,通往真相的大门不只一扇!”

“我收回自己的话!”陈虹说着走进了室内来:“我知道,真理总是掌握在强权者手中的!”

“呵——”张酉丁冷笑了一下,问:“陈记者的意思是……”

“我想看看监控录像。”陈虹很干脆地表明说。

“这可不好!”林茂森阴森着脸在一旁说到:“取证是得通过正规的法律途径的。”

陈虹眼帘往上一抬,问到:“难道非要叫你们局长打电话给你们才成?”

张酉丁说:“那也不一定,只要有正规的手续就行。不过要是局长打电话来的话那就更好了。”

“那好,我找你们牟局长去!”陈虹撂下这句话就往门外走去。

“我们牟局长到国外考察去了!”张酉丁说。

“真的?”走到门边的陈虹转过身来问到。

“当记者的,消息来源渠道应该是很广的,这也需要问我吗?”张酉丁不置可否。

陈虹盯着张酉丁看了一会,然后说到:“牟局长不在,金政委总会在吧?”

“一起出国的。”林茂森插话到,“看来你与我们牟局长、金政委都很熟悉?”

“阎王好见,小鬼难缠!”陈虹说:“总还有其他领导在吧?”

“那是当然!”张酉丁笑到。

“但愿你能早点见到阎王!”林茂森说。

“你们等着吧!”陈虹很自信地说到,然后出门去了。

看到陈虹走了,牟浩天把手伸向张酉丁说:“拿来吧!”

“什么?”张酉丁疑惑道。

“出国考察的差旅费呀。”

“嘿,嘿……”张酉丁笑了起来,“怎么会要我出啊?”

“你安排我出国考察的,难道要我自己垫付差旅费?”

正在这时,政委金志明走了进来,看到牟浩天也在,金志明说:“牟局长也在这里呀?打了你好多个电话你都没接,我就直接来了。”

“哦?”牟浩天掏出手机一看,确实有几个未接电话,说:“早上开会时把它调到静音了,没听见。你怎么来了?”

金志明说:“有人打电话到市局去了,说这个派出所的民警殴打前来办事的群众,还滥抓无辜,所以来看看是咋回事。”

“张酉丁,你把事情经过向金政委汇报汇报吧!”牟浩天说。

“好!”张酉丁应到。

“食堂里的饭弄好了吗?肚子已经饿了。”牟浩天问到。

“都几点钟了,还没吃饭?”金志明说。

“这不一直在忙吗?”牟浩天笑到:“第一次到这个派出所来,就遭遇了个下马威,看来我们的张酉丁所长喜欢给人送礼啊!”

“嘿,嘿……”张酉丁在旁边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

金志明愣了一下,但不动声色,嘴里说到:“那是,我们的这些所长呀都有送礼的习惯。”暗自里却冷笑到:“这牟局长暗示得也挺到位的啊!”

第三章 后院1(1)

1

“走街串巷图个啥?

找个人说说话。

想说啥就说啥,

说完就丢下,

再不去管它

……”

如果今天牟浩天不是想自己走路回家,如果他不是想过街穿巷遛遛看看,也许他永远都不会听到这种五音不全的歌声。这个人歌唱得总是走调,不过仔细听下去还真有些味道。由于听出了味道,于是牟浩天慢吞吞地跟在后面走着,反正他也不急着回家。蹬三轮的人也不主动招揽生意,各自也慢吞吞地蹬着三轮溜达着,嘴里就这样五音不全地唱着:

“他有钱他会花,

他有权他会抓,

富贵传几代哟?

显耀有几家?

我有健康我怕啥?

蹬着我的三轮哎,

走天涯。

哎——

走天涯哟。”

这条巷道很长,大约有三四华里的路程,由于巷道很窄,汽车禁止通行,于是就有三轮车在这个巷道里拉客,不过生意都不很好,因为巷道的两端都与大马路相通,不管从哪一头进入巷道都不用走很远的路。原先巷道的其中一端连接着另外一条很长很长的巷道,所以当初有许多三轮车在这里营运,后来这其中一端连接的另一条很长很长的巷道经拆迁改造后变成了一条大马路,还设置了固定的公共汽车站点,于是规模性的三轮车的营运基本上也就结束了自己的历史使命自然而然地消失了。如今在这里拉客的三轮车屈指可数,他们就指望着那些住在巷道中段的人家有重物需要运送时能招揽到生意,再就是有的人连一小段路都不愿意走的时候也偶尔会去乘坐一会,生意虽然不好,但总还有生意可做。

“你的生意还好吧?”牟浩天紧赶上两步与三轮车主并排后问到。

“干嘛?”三轮车主似乎陶醉在自己的歌声中,未听明白牟浩天的问话。在他转过脸来时牟浩天才看清楚这是一个老头,大约有六七十岁的年龄,下颌上稀稀拉拉的长着几根白胡须,两边眉毛在鼻梁上连在了一起,也是斑白的,也很是稀松。

牟浩天心里微微一怔,觉得此人很是面熟,但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你的生意还好吧?”牟浩天再次问到。

“生意嘛,也还不错的,好的天里也能挣到二三十块钱。”这个老头一说一个笑,是个乐观的老头,“大家都照顾我的生意,还不错的!”

“每天都能收到二三十多块钱吗?”

“那可不一定,”老头说:“有些天里也就几块钱。”

“这条道里有几辆三轮在拉客呀?”

“原先嘛也有几辆,后来生意不好了,现在就我这车能长时间坚持呆在这里了。”

“你挣的钱够开销吗?”牟浩天疑问道。

“够了,够了!”老头说:“我还有点退休金嘛!”

“你就住在这附近吧?”

“就在巷道里面,以前单位的家属房。”

“你以前是在哪个单位上班?”

“黔边化工厂。”

“这个化工厂不是在郊区吗,怎么会有家属房在城里呢?”

第三章 后院1(2)

“这个嘛,以前厂子也有几年红火的时候,就在这里盖了几橦家属楼,唉,现在厂子已经垮了!”老头叹气道。

“听口音你不是本地人吧?”牟浩天问到:“天津人?”

“我可是地地道道的本地人!”老头说:“不过嘛,以前我们厂是从天津迁过来的,厂子里全是些天津人,也许跟着沾了点口音吧。”

“厂宣传科以前有一个姓廖的干事你认识吗?”牟浩天试探着问到。

老头一听,迟疑了一下,接着又笑了起来,说:“你说的是姓廖的那个死鬼老头呀,哪能不认识呢?莫非你也认识他?”

“不会就是你吧?”

老头不吭声,盯着牟浩天看了起来。

“你就是廖叔叔!”牟浩天肯定地说到。

“你是?”老头疑惑起来。

“我是牟世贵家的老二。”

“牟世贵?”廖老头问:“是原先地委宣传部的那个牟世贵?”

“是呀!廖叔叔,你老人家还好吧!”

“好,好,好,你看我身体多结实啊!”廖老头问到:“你父亲现在身体还好吧?”

“过世几年了。”牟浩天回答说。

“哦,多好的人呀!你父亲是个多好的人呀!”

“廖叔叔,到你家里去坐坐吧!”牟浩天请求说。

“哎——”廖老头迟疑着,不置可否。

“住哪呀?”

“哎——”廖老头慢慢把手向右前方伸去指着说:“那个院子里。”

前面十来步远的右侧有一个院墙,院墙里面就是原化工厂的家属宿舍。进到院内,两边纵向各一橦四层楼的楼房,里边横向的也有一橦四层楼的楼房。廖老头家住在横向的这橦楼房的靠左侧单元的二楼上。院内左侧有一棵大榕树,盘根错节,枝叶茂盛。院内右侧也同样有一棵大榕树,盘根错节,枝叶茂盛。两侧的大榕树树冠挤到了一起,给院内的小道打起了一把天然的雨伞。

“向老师不在家呀?”进到窄小的客厅里坐下后牟浩天问到。

“在床上躺着哩。”廖老头回答说。

“这么早就休息啦?”

“躺了几年了!”

“怎么啦?”

“车祸,瘫了!”

“啊?怎么回事?”牟浩天惊住了。

廖老头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在哪间屋里的?”牟浩天又问到。

廖老头往一旁敞开的房门指了一下,牟浩天急忙往里屋走了进去。

里屋是一间约8平米的房间,有一扇很大的落地窗户,室内光线很好,有一张床,床头挨着窗户对面的墙壁摆放在中央,床上半卧位躺着的一位满头灰白头发的妇女正在向窗外望着,牟浩天进屋里来后她也没有转移一下自己的视线。

迫不急待地进入室内来的牟浩天也静了下来,默默地站在那里,随着床上妇女的视线往外望去。窗外不远处是一所学校,校园内没有人影,落日挂在教学楼的一角,亮晃晃的。

牟浩天收回目光,轻声问到:“向老师,您怎么啦?”

“噢!”向老师这才转过脸来,往牟浩天打量了一下,问:“你是?”

“我是您的学生,牟浩天。”

“嗯,浩天,想起来了,小名浩浩,对吧?”向老师微笑道:“还是原来的模样,要胖些了!”

第三章 后院1(3)

“向老师还记得我呀?”

“记得,记得,你是数学科代表,在班上成绩是最好的,哪能会不记得呢?”

“向老师,你这是怎么了?”牟浩天又问到。

“你父亲还好吧?”向老师似乎不愿提自己的事情,岔开牟浩天的话题问到。

“已经过世了。”牟浩天回答说。

“噢,那你妈妈呢?”

“也过世了。”

“噢——”向老师把脸又转了过去向窗外望着,“你父亲如果还在的话应该有八十岁了吧?”

“嗯,七十九。”

“按虚岁是八十了。”向老师说:“你父亲比我家老廖大一轮,属龙的,我母亲比我大一轮,属鸡的,我已经六十二了,看我这身体,也活不了几天了。”

牟浩天一时不知怎样才能安慰向老师,只好问到:“向老师,小刚现在在哪里上班啊?”小刚是向老师的独生子。

向老师叹了一口气,说:“如果还在,也有三十五岁了。”

牟浩天更是惊住了,忍不住再次问到:“到底是怎么回事?”

“走了!”廖老头站在门口回答到,“车祸!脾破裂,失血过多,没救过来。你向老师捡了一条命。”

“什么时候的事情?”牟浩天问。

“两三年了,”廖老头回答说:“嗯,两年多了。”

要说廖老头夫妇与牟浩天父母的关系也并不复杂,当初向老师从上海的一所大学毕业时正好是文革初期,于是响应号召来到了黔边市下面的一个很是边远的县里教书,后来经人介绍与廖老头结了婚。为了能调在一起工作,两夫妇左找人右托人的,受不尽的白眼,最后找到了当时在黔边市任市委宣传部副部长的牟浩天的父亲。牟浩天的父亲是个热心人,别人一找到他,他就应允下来,很快就叫人把向老师调到了市里的一所中学。因这样一个缘由,后来两家频繁地相互走动起来。牟浩天读初中时又正好在向老师任教的那个学校,向老师还是他的科任老师,牟浩天放学后经常在向老师家补习作业,有时晚了就留在了向老师家吃饭。廖老头烧得一手好菜,也很能钓鱼,每天晚上都要到河边去钓上大半夜,当时的物质很是短缺,每天晚上钓的鱼不仅够增加营养,而且也能解解口馋,牟浩天就沾上了光,他最喜欢吃廖老头烧的鱼了。后来在牟浩天读高一时父亲调到一个县里去任县委书记,一家人也跟着迁到了那里,由于当时的交通不便,两家也就少了来往。

也许是不愿意再去碰撞两位老人的痛处,牟浩天问到:“廖叔,还钓鱼吗?”

“现在这河里哪还有鱼钓,就是有也不敢钓来吃呀,这河水污染得这么厉害。何况你向老师现在这个样子,我哪还能走远啊?”廖老头说,“今天就在这吃饭吧,都二三十年没见了,瞧你也差不多是半大老头了,嘿。”

“我来帮你吧,看我能做什么?”牟浩天说着就要跟着廖老头往厨房走去。

“算啦,你也帮不上什么,你陪陪你们向老师说说话就行。”

“廖叔,你们这里的管片民警是谁呀?”

第三章 后院1(4)

“管片民警?不知道。”廖老头淡淡地笑了笑又摇了摇头。

“哦……”牟浩天沉吟了一会,然后说到:“廖叔,我陪向老师说话去啊。”

“去吧!”廖老头把手挥了挥,笑道。

牟浩天走到向老师的病榻前,向老师问:“浩浩,你的孩子有多大了?”

“今年十五岁了,在读初三。”

“哦,多快呀!”向老师感叹道。

“是呀!”

“爱人在哪里工作?”

“在市一医,向老师。是儿科医生。”

“你坐呀,怎么站起呢?”向老师指了指床旁的一张椅子说到。

“嗯。”牟浩天说:“向老师,生活上有什么困难,你们得告诉我哟!”

“没啥,除了不能下床活动,其他没啥。不过也好,可以静下来看看书,看看学校。”向老师说着指了指窗外的学校,“我在这所学校教了三十多年的书了。”

窗外是牟浩天曾经就读过的市第五中学,但已经没有了原先的痕迹了。原先的几橦两层苏式建筑已经变成了一栋复合式的高层教学楼,楼房成“u”字型布局,校园内绿化也比以前好多了。学校围墙外是乌龙河,牟浩天当时在这所学校就读时中午都要往学校后面的梯坎下去到乌龙河里游上一阵,现在已经被一堵围墙把学校与乌龙河分隔开了。河的对面是赤山,一个国家级森林公园,山上植被茂密,山泉水从山腰溢出形成了许多小溪流,这赤山是这座城市的天然氧吧。

“说实话,前几年还真有许多困难,你廖叔他们化工厂倒闭后几年不发工资,那几年里呀他和他们原来单位的同事不停地去上访,家里也经常跑来一些街道上的干部还有管片的民警来作工作,要他们不要去上访了,说是影响国家机关的正常办公秩序,唉!”向老师叹了口气,“后来我遭了车祸,他也就没有时间去上访了,天天在家里守着我,好在我还有退休工资。”

“现在廖叔他们的退休金解决了吗?”牟浩天问。

“还好,今年年初解决了,每个月七八百元。”

“哦。”牟浩天问:“街道上的干部会经常到家里来帮你们解决点什么困难吧?”

“解决啥呀?只要你不去上访了,谁会到你家里来呢?好在你廖叔他们同事这几年没有白折腾,最后还是解决了退休金。其实我的退休金已经够我们两老用了,可能是他想到都是用我的钱,心里有些不舒坦吧,每天还是要到巷子去去跑跑车。”

“廖叔他人好!”

“他是好啊!”向老师说:“院子里的曹姐经常到家里来帮着做这做那的,我估计呀,八成是看上他了!”

“哦?”牟浩天愣了一下,然后嘴角微微一翘,笑了起来。

“你别笑!我说的可是真的,我看得出来。”向老师辩解说。

牟浩天陪着向老师说了一阵话后,廖老头在客厅里叫了起来:“浩浩,出来吃饭了!”

第三章 后院2(1)

2

牟浩天在廖老头家吃了饭后就回到家里,妻子坐在客厅里正在打电话,看到他进来后把手里的话筒移了一下,冲他问到:“吃饭了吗?”

“吃了!”牟浩天回答说,“本来准备回来吃饭的,走到路上遇到了中学的一个老师,就到他们家里去了。”

“嗯,去洗洗手吧!”妻子郝秀珍是医院的儿科大夫,每天牟浩天回到家里她都要象对待孩子一样先嘱咐他去洗一下手。

牟浩天听到郝秀珍的吩咐,很自觉地就往厨房的水池边走去。

这是一套三居室的住房,是牟浩天的父母留下来的。牟浩天的父亲13岁就参加了抗日游击队,从县委书记的位置上离休时享受副地市级待遇,市老干局专门为他们这些老干部在市区内盖了几橦老干宿舍。父母亲在几年前先后去世后,这套住房就空了下来,一直闲置到几个月前牟浩天调到市区工作后。牟浩天有个姐姐,姐姐大学毕业后在重庆工作,每年回来一两次,自从父母亲去世后姐姐也就再没有回来过,这套住房自然也就留给了牟浩天了。其实父亲去世前曾留下遗嘱,把这房产留给了牟浩天,因为牟浩天是他唯一的儿子。虽然牟浩天知道姐姐不会与他争这房产的,但牟浩天还是一直不敢把这遗嘱拿出来给姐姐看,他怕伤了姐姐的心。他的工作太忙,在父母亲前后病重的时候,都是姐姐请长假回来守护在父母身边的。

“是的,是你爸爸回来了!”郝秀珍对着话筒说到。

“儿子的电话吧?”刚往水池边走了两步的牟浩天急忙转过身来地想去抢话筒。

郝秀珍说:“先去洗洗手!”原则问题妻子是不会让步的。

牟浩天无奈,只好先去把手洗了,来不急擦干又跑了回来,把话筒抢了过去。

“儿子呀,这几天学习咋样啊?”牟浩天迫不急待地问到。

“我不想读了!”儿子说到。

“为啥呀?”

“我就是不想读了!明天我就回来!”

“别,别,明天妈妈来看看你,需要给你带点什么东西来吗?”

“我什么都不要,我就是要回来!”儿子倔强地回答说。

“你总得说说理由吧!”牟浩天严肃起来。

“没理由!就是学不进去!”

牟浩天的儿子牟思来14岁,在读初中二年级,再过几周就是学期结束,该读初中三年级了。现在儿子提出不想读书牟浩天和妻子并没有感到吃惊。牟浩天从县里调到市区工作后就托人把儿子弄进了市区内最好的中学就读,平时在学校住,周末才能回家来。到这所学校就读刚过了两周,儿子就开始厌学了,这一两个月儿子从学校跑回来了几次,都说是不想继续读书了,牟浩天与妻子心里非常着急,却想不出办法来安抚儿子。

“我看你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你不读书想干什么?”牟浩天发起怒来。

“你好好和他说嘛!”郝秀珍在一旁轻声埋怨到。

第三章 后院2(2)

“我什么都不想干!就是不想读书!”儿子在另一头气冲冲地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喂!喂……”牟浩天对着话筒叫了两声后气得把话筒使劲地摔了下去,骂到:“妈的!”

“你发什么脾气呀?这咋办啊?”妻子郝秀珍着急起来,站在一旁两只手上下摆动着。

“别管他!”牟浩天走到沙发边坐了下来。

妻子郝秀珍又拨了几次儿子的电话儿子都没接,心里非常着急,但看到牟浩天坐在那无动于衷的样子,也慢慢安静了,在牟浩天的旁边坐了下来。

“咋办呢?”过了一会,郝秀珍问到。

“你给他舅妈打个电话吧,要他舅妈和他谈谈,先稳住他到学期结束时再说吧。”牟浩天说。郝秀珍的嫂子是县里一所中学的校长,牟思来在县里读书时就在他舅妈的这所中学,很是听他舅妈的话。

“好吧!”郝秀珍站起身来就去打电话去了。

牟浩天也起身走到阳台上去,他心里不舒服,到阳台上去透透气。这几个月来因为新调到了一个地方,许多事情都得从头熟悉,很是繁忙,可是儿子却尽给他添乱。前几天在洗花巷派出所时看到那个心理咨询师仇茜茜给那夫妇俩解决了问题后他当时就想到儿子是不是也有点心理障碍,是不是也得请心理医师来看看,同时也想到就请仇茜茜来作作心理咨询,可是那天仇茜茜后来的表现让他很是失望,他想一个心里总是带着偏见的人怎么能够做得好心理咨询呢?不过要给儿子请一个心理医师的想法还是确定了下来,只是得有一个好的人选罢了。

牟浩天抬头望着天空,想起了下午廖老头哼的那不成调的歌词:富贵传几代?显耀有几家?

“是呀,人活一世,不都是为着子女么?”牟浩天心里想到。

许是仰着头的时间太长了,牟浩天活动了一下颈部后又往下望去。牟浩天居住的这橦老干宿舍位置极好,房后面是山,山上林木茂密,前面是乌龙河的一条支流,站在五楼的阳台上可听得到河水哗哗的流淌声,两岸河堤上的灯光在河水中不停地晃动着,河堤上间隔不远就有一对对情侣在散着步。前一阵这一带治安很是混乱,晚上经常有游人被抢,牟浩天已经要辖区派出所加强这一带的巡逻力度,所以不时的还能看到派出所的巡防队员的身影。

“他舅妈已经和他说好了!”妻子郝秀珍走到阳台上来对牟浩天说。

“噢,那就好!”

“今天时间还早,我们到宋姐家去走走吧?”

“今天我哪里都不想走。”刚才牟浩天突然想起了向老师老俩口凄凉的晚景,心里正不快着。

“你调到市里来都是肖书记帮的忙,来了这么久都没去表示感谢一下,说不过去啊!”郝秀珍说。

“改天吧!”牟浩天回答说。

“正好今天晚上人家送了几条野生鱼来,我们把这鱼给宋姐家送去吧。”

第三章 后院2( 3)

“野生鱼?什么野生鱼?谁送来的?”

“你们局里国保大队的夏大队长,他说下乡办案时正巧看到别人在河里网了几条鱼,他就买了下来。”

“夏利久?他怎么会找到家里来了?”

“和他一起来的是县局的张保才副局长,他们两个是老表。来了把鱼放下就走了,坐都没坐一会。”

“鱼放在哪里的?”

“卫生间的,还是活的。”

牟浩天急忙走进卫生间里去。卫生间的地板上摆放了一个大塑料盆,盆子里面有七八条鳜鱼,每条都有两三斤重。

“找个袋子来。”牟浩天吩咐到。

郝秀珍急忙去找了几个大塑料袋来递给牟浩天。

牟浩天先接过一个袋子,往里面放了一些水,然后抓了两条鱼进去,接着在外层又套了一个袋子。

牟浩天直起身来对郝秀珍说:“走吧,一起去吧!”

“就拿两条?”郝秀珍问。

“够了!”牟浩天说:“多了他们一时半会的也吃不完。”

“肖书记可最爱吃这种鱼的,哪有吃不完的?”

“不是去他们家,是到我老师家去。”牟浩天解释说。

“哦?”郝秀珍愣了一下,然后点了一下头,说:“好吧,那走吧!不过,宋姐家什么时候去啊?”

“改天吧!”

下楼后,牟浩天带着从围墙的小门往河堤下走去,走在河面上用水泥板搭成的便桥上时,牟浩天提醒说:“注意点,别掉下河去了!“

“这么宽,哪就容易掉下去呢?”郝秀珍说,“你的这个老师,是什么时候的老师啊?”

“我给你说过的,初中的老师,向老师。”

“就是那个从上海来的老师?”

“嗯。现在瘫了!”

“啊?是怎么回事呀?”

“车祸。”

“唉!好可怜!”

“这鱼钱你给了吗?”

“给他钱他就是不收,还等着你来解决呢!”

“回头再说吧。”

两人边走边说就上到了对岸公路的人行道上来了。突然,一个熟悉的人影把牟浩天的视线吸引了过去。其实不是一个,是两个人,一男一女,站在公路对面的一棵行道树下,虽然树下光线幽暗,但不远处一盏路灯的光线穿过树枝缝隙照射过去,牟浩天所处的角度正好可以把这两个人的面部看得个清楚。

“看什么呢?”郝秀珍问到。

“没看什么。”牟浩天犹豫了一下,还是带着往前走了。

是令犹均与盛淑芬?不是吧?牟浩天边走边摇着头。

“你干嘛呢?”看到牟浩天连着摇了几次头,郝秀珍问到。

“没啥!”牟浩天回答说,心里却在想到:不会错!他最终还是相信了自己的眼睛。树下的两人如恋人般的姿态,使得前一阵所谓为女人打架的传闻在今天得到了证实,牟浩天感到非常的不快。也许,这天晚上的偶然所见使得牟浩天终于下定了立马改组刑侦大队领导班子的决心,而这个决心一下,改变分局现状的大动作也就同时出台了。

第三章 后院3(1)

3

令犹均突然间将盛淑芬揽在了怀里,盛淑芬稍稍一愣,紧接着也贴了上去。

待盛淑芬正准备将嘴唇送拢过去时,令犹均说:“注意左边的那几个人!”

于是盛淑芬把眼侧向自己的左边看去,她的左边视野里没有任何人影。

“错了,是你的右侧。”令犹均纠正说。

从路旁一橦住宅楼内走出来了两个男子,离令犹均与盛淑芬所站立的地方很近。两人出来后即向停在马路边上的一部越野车走去,打开车门上车后就开走了。

看到车子开走了,令犹均即把揽着盛淑芬的手松开。盛淑芬问:“那两人是谁?”

令犹均说:“不知道!”

“不知道?”盛淑芬盯着令犹均看了看,说:“不会是故意想占便宜吧?”

“也许吧!”令犹均很冷淡地说到。或许盛淑芬身上的一股特有的气味迷惑了他,说完后他禁不住朝盛淑芬又盯了一眼。

盛淑芬解嘲道:“唉,今天喝多了!”

其实今天盛淑芬会跟着他到这个地方来是因为偶然的相遇。

分管刑侦的副局长祁铁军坐阵刑侦大队后,令犹均一时间无所事事,于是把自己打算将鲁成希车祸的事情进行重新调查的想法向祁铁军作了汇报,而祁铁军不置可否。在这之后的当天下午,祁铁军对令犹均说:“犹均呀,你现在是在停职期间,也没什么事,要不你就不一定非得到办公室来了,自己需要办什么事情你就去办吧。”令犹均一听,正是求之不得的事情,于是也就顺水推舟说还真有些事情需要处理。

得到了自由支配时间的令犹均连续几天去提审莫金贵,追问4月23日晚上在豺狗湾发生的车祸的详细情况。刚开始审讯时,莫金贵不愿再吐一个字,但连续几次后莫金贵问如果提供情况算不算立功,令犹均说如果确实对破获案件有帮助的话当然就算立功了,在得到令犹均的答复后莫金贵说出了当天晚上的大卡车以前经常在红河村一带的砂石场拉石砂,车牌尾号是602。令犹均问为什么你敢肯定车牌尾号是602,会不会记错?莫金贵说年初买福利彩票的排列3时花了两元钱就买的602这组号,中了一个一等奖,得了一千无钱,绝不会记错的。令犹均得到这一情况后喜出望外,急忙跑到了红河村的砂石场去找这部车。红河村共有三个砂石场,令犹均奔走了一个上午终于找到了这辆车,但车的主人说是两个月前从一个叫赵三的手里买过来的。问清楚赵三在文庙巷附近开了一家小餐馆后令犹均立即找到了那里,弄清了赵三所开餐馆的具体位置。

正待令犹均准备直接找赵三问情况时,却突然接了一个电话,说是福娃在学校发高烧,要家长去接。福娃是令犹均的儿子,叫令志福,读小学四年级,电话是福娃的班主任老师打来的。接到电话后,令犹均立即往学校赶了去。途中他给侵财犯罪侦查中队的中队长钟亮打了个电话,把情况向钟亮说了,要钟亮立即传唤赵三。

第三章 后院3(2)

令犹均把儿子从学校接出后就带到离孩子的外公家较近的一所社区医院,福娃平时有病都是在这里来就诊。医生说是重感冒,输点液就好了。输了两个多小时的液体,儿子的高烧已经退了下来。正好问问钟亮讯问赵三的情况如何时,钟亮就打来电话,说是下午刚将赵三传唤到队里来还没有问出什么名堂来的时候,金政委就打电话来下令马上放人,说没有立案就随便传唤人是违法的,所以现在已经把人放了回去。

钟亮说:“真是令人奇怪,咋刚把人传来上面就知道了呢?”

听了钟亮的话,令犹均嘴里说“放就放了吧,也没啥关系,总有办法搞清楚的”,心里却烦得不行。

“是咋回事啊?我的小外孙是咋回事啊?”就在令犹均刚与钟亮通完电话,岳父田信哲来到了病房。他是到学校去接孩子没接到,问了老师说是福娃生病送到医院去了,他打通令犹均的电话后赶来的。

“爸爸,他没事!”令犹均说:“重感冒,发高烧,现在烧已经退下来了。”

“哦,那就好!那就好!这孩子每年都要发一次高烧,一发过高烧后个子都要长上一节,是发的长烧!嗯,那没事!””田信哲放心地笑了起来,然后问到:“还要输多久呀?”

令犹均回答说:“就这一瓶了,马上就完。”

“你有事你就忙去吧,我在这里照看他。”田信哲对令犹均说。

“还真有点事!”令犹均回答到:“那就辛苦您啦,爸爸!”

“没事,没事,你走吧!等会要回家去吃饭吗?”

“不啦!”

令犹均从医院出来到赵三的餐馆里时已经六点左右了,餐馆内已经坐了几桌食客,他在靠近柜台的一张小方桌处坐了下来,要了一瓶啤酒,点了两个菜,一个人就在那里慢慢的喝了起来。

“呵,真有雅兴呀,怎么一个人就在这里喝了起来啦?”盛淑芬突然出现在面前。

“哦?”令犹均抬起头来,诧异道:“怎么会是你?”

“咋的?听你问话的意思,莫不是还有人要来?”

“没!”

“我正好路过,看到你坐在这里,就进来了。”盛淑芬说:“正好还没吃饭,沾个光如何?”

“请吧!”令犹均一笑,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喝那马尿有啥意思?来点白酒吧!”盛淑芬说完就叫到:“服务员!服务员!”

餐馆服务员一过来,盛淑芬说:“来瓶白酒!”

“哪种?”

“珍酒,蓝瓶的。”

“好的!”服务员答应后就去拿酒去了。

“你能喝多少?”令犹均问。

“多少都陪你!”盛淑芬回答说。

这时服务员把酒送了过来,同时在餐桌上放了两个酒杯。

盛淑芬对服务员说:“加两个菜!”

“要什么菜?”服务员把菜单递给了盛淑芬。

“一份葱烤鲫鱼、一份酸榨肉、一份糟辣肥肠,再加一个西红柿鸡蛋汤。”盛淑芬对着菜单念到。

“整这么多菜,吃得完呀?”令犹均问。

“慢慢吃呗!”盛淑芬说着把菜单交给服务员,说:“菜上快点啊!”

“好的!”服务员回答后就去安排去了。

盛淑芬把酒瓶打开往两个酒杯里斟上后,递了一杯过来放在令犹均面前,说:“先喝上一杯吧!”

“你真能喝?”令犹均问。

第三章 后院3(3)

“废话!喝不了我敢举杯呀?”盛淑芬说:“这第一杯酒为你那天的出手相救表示感谢!”

“那天我可不是为了想救你,我是手痒了借机活动一下。”令犹均说。

“不管怎样,都表示感谢。喝了吧!”盛淑芬说完端着杯子就往嘴边送去,一杯酒已经倒下了喉咙。

令犹均一看,也把杯子放在嘴边,嘴唇聚拢轻轻一吮吸,一杯酒也下了肚。

“怕不怕我影响你的前程呀?”待令犹均放下杯子后,盛淑芬边倒酒边问到。

“影响啥子前程?”

“人家都说你是为了我才打的叶素明,好象你与我什么不正常的关系一样。”

“可惜没有!”令犹均戏谑到。

“什么叫可惜?”盛淑芬故作不解。

“可惜,就是说叫这些人失望了。”令犹均把酒杯端了起来,问:“这第二杯酒怎么喝?”

“那就为点燃希望干杯!”

“点燃希望?点燃什么希望?”

“点燃希望,就是……就是为你官复原职干杯!”盛淑芬说完后发现令犹均的眼神不对劲,问:“你在看什么?”

“没看什么!”令犹均把视线收了回来,盯着酒杯说:“你倒酒真有水平,正好倒在杯口这个位置。”

盛淑芬转过头去往刚才令犹均一直注视的地方瞥去,柜台内餐馆的老板娘站在那里埋着头,手里握着笔在划拉着什么,可能是正在往帐单上记着帐。

盛淑芬笑到:“这老板娘长得也不咋样呀?就这样的也会把你迷上了?”

“别瞎说!”

“哦,”盛淑芬仿佛有所醒悟似的,“你在执行任务?”

“喝酒吧!”令犹均不置可否。

说话间该上的菜已经上齐,不知不觉地一杯白酒也见了底。

“还喝吗?”盛淑芬问。

“算啦!还有事,吃饭吧!”令犹均回答说。

“一碗米饭!”盛淑芬冲服务员叫到。

“你不吃饭?”令犹均问。

“我喝了酒从来不吃饭的。”盛淑芬说。

令犹均把饭吃完后就叫服务员过来结帐,盛淑芬说:“我已经结了!”

“哦?什么时候结的?”

“你埋头吃饭的时候。”盛淑芬笑到。

正在这时,进来了一高一矮两个男人,刚走进门矮个子男人就大声地向柜台内的老板娘问到:“你家赵三呢?跑哪去了?”

“回家去了。”老板娘答到。

“回家?是还在局子里还没放出来吧?”

“早就出来了。”

“出来了?为啥打他手机都是关机呀?”

“可能是没电了吧。”老板娘说,“今天想吃点啥?”

“今天不吃了,我们到你家里去找他。”说完就往外面走去。

令犹也站起身来跟着走了出去。看到这两个人招了一部的士,令犹均也立即招了一部,拉开车门就坐了上去。盛淑芬把的士车后门拉开后也钻进了车,埋怨到:“要走也不吭一声?”

令犹均对驾驶员说:“跟上前面这部车!”

盛淑芬一听,想来令犹均可能真是在执行任务,也就不好再多说话。

第三章 后院4(1)

4

令犹均与盛淑芬现在所处位置的不远处是一橦六层的住宅楼,住宅楼是依赤山山脚的一处向内凹陷的地势修建而成的。如果有人要问黔边市的城市中心在什么地方,肯定有许多人会回答说是人民广场,或者会说是在商铺林立、大商场聚集、十字交叉的洗花路口,其实黔边市真正的城市中心就是这座赤山,整个城市都是围绕着这座赤山而展开的,赤山的西南面是赤山区,也是老城区,东面与北面分别是北川区与珍洲区。虽然令犹均与盛淑芬目前所在的这个地方不远处的这橦住宅楼是在城区中心地带,但环境不可谓不僻静,因为在住宅楼前马路对面的堡坎下为乌龙河的一条支流,而马路两端有近一公里的地方没有任何建筑。这橦住宅楼原来是市政管理处的家属宿舍,由于住宅楼修建得早,每套房屋的面积都不宽敞,据说还曾经闹过一段时间的鬼,说是有一段日子里每到夜半时分都能听到楼内发出婴孩的哭声,而这橦楼内谁家都没有有婴儿,还有住房反映说夜半时分曾看到楼梯道上有白色象人影披着一头长发的飘浮物在晃动,于是原来的房主人中许多人都在其他地方另外购置了新的住房,只有个别不相信鬼神的人家留了下来,这里的住房绝大部份也就成为了出租房。赵三本来家住郊区,因为两个月前在城里开了个小餐饭,为了方便照看生意,也在这里暂时租了一套房住了下来。

令犹均跟踪这两男子而来的目的,只是想看看赵三家究竟住在何处,今天是不可能去找到赵三查问他4月23日那天晚上在干什么的,因为今天喝了酒,如果贸然去把赵三找到的话除了惹麻烦外没有任何益处,至于下一步如何对赵三进行调查,他有自己的主意。所以车子跟到这里看到两男子下车进入楼内后令犹均本来打算就这样离开的,可是盛淑芬喝了酒后不争气,车子刚刚掉头,她就控制不住了要呕吐,也就只好下了车来。

站在这个地方也好一阵了,从餐馆过来的那一高一矮两个男子上楼去后也还没有下来,不过再在这里呆下去也没多大意思了。

看到盛淑芬已经不再恶心呕吐了,令犹均说:“走吧!”

“走哪?”盛淑芬问到。盛淑芬虽然说在公安干了差不多十年时间,但从来没有正儿八经地办过案件,至于说晚上在野外蹲点守候或者跟踪侦查的活儿也从来没有过,刚才感觉到跟着令犹均可能是在进行跟踪侦查时还真有些兴奋,可一番呕吐后却再也没有了心情,所以听到令犹均说要走正是她求之不得的事情。

“我回家,你呢?”令犹均说。

“你先送我回去吧!”盛淑芬央求到。

“没问题!”令犹均问:“你住在哪里?”

“先到刚才餐馆那里去,我的车还停在那里的。”

第三章 后院4(2)

“先到刚才餐馆那里去,我的车还停在那里的。”

“你车停在那里的?刚才为啥不把你的车开来?害得我们在这里站了半天。”

“刚才不是你匆匆忙忙地钻进了的士车的吗?咋会怪上我来了?”

正好一部的士过来,令犹均一招手,的士停了下来。

到了先前吃饭的那个餐馆门前,盛淑芬把车钥匙递给了令犹均,于是令犹均开车把盛淑芬送到了她所居住的那个小区。

“送我上楼去吧,我腿软得很。”车停好后盛淑芬对令犹均说。

令犹均扶着盛淑芬进入了住宅楼的电梯内,到了十一楼盛淑芬的住房,盛淑芬将房门钥匙递给令犹均,开门后,盛淑芬在令犹均的搀扶下踉踉跄跄的刚进入室内,随即就用脚将房门关上了,然后转动身子面对令犹均把手搭在了他的两边肩上,嘴唇朝令犹均的面部靠拢了过去。

令犹均头往一则避开,说:“你好好休息吧,我走了!”

“别!”盛淑芬紧紧将令犹均搂住,凑在令犹均耳根处低语道:“别走,陪陪我!”

许是盛淑芬搂得太过紧了,令犹均犹豫不决的态度最后变成了坚强有力的行为,只见他双手也搂将过来,左手从盛淑芬腋下绕到背部将她箍住,右手同时从她背部滑向臀部,猛一用力就将盛淑芬抱离了地面,斜置于令犹均胸前的盛淑芬双手搂住令犹均的颈部,嘴唇终于贴在了令犹均的嘴唇上面。

令犹均抱着盛淑芬柔软的身体疾步向客厅中央的一个宽大的长沙发处奔去,稍一弯腰就将盛淑芬搁于沙发上面,而盛淑芬搂住令犹均脖颈的双手并没松开,反而更加用力,令犹均脚下一滑,压在了盛淑芬的身体上面。

两人的呼吸异常急促起来,身体也缠绕在一起。盛淑芬的一只手摸索着往令犹均的下体伸去,令犹均坚挺的裆部使得盛淑芬更加兴奋,她把裤门拉链扯开,一只绵软的小手滑入到了里面去。

令犹均再也把持不住,猛的个站立了起来,俯身向着盛淑芬身体下部去褪她的裙套。

突然,“哇——”的一声,盛淑芬侧身向着沙发前喷薄而下,一股让他人也能作呕的腥味浓烈地朝着令犹均奔袭过来,沙发前的地面上一派狼藉,伴随而来的标点符号也零零星星地在令犹均的裤腿上勾划了起来。

令犹均一时不知所措,稍微犹豫后即到卫生间内找了一条毛巾用热水浸湿然后拧干,出来后走到盛淑芬面前,此时盛淑芬已经从沙发上坐了起来,接过令犹均递来的毛巾抹了一把脸,说了声“谢谢”。

令犹均再次进入卫生间内找来扫帚、撮箕,待他正要进行清扫时,盛淑芬有气无力地说到:“你别动,我自己来。”可站立了起来的盛淑芬就象随时都要倒下一样,摇摇晃晃的。

令犹均过来扶住了她,说:“你就不要再动了,躺下好好休息!”

第三章 后院4(3)

待令犹均把呕吐物清理完毕后,盛淑芬已经沉沉入睡,打起了轻重微的鼾声。此时令犹均的情绪全无,他在一旁的一张短沙发上坐了片刻,接着抽了两支香烟后就盛淑芬的家里走了出来,关上房门,随后就象在逃离一样迅速跑进了电梯里。

从楼内出来,外面的冷空气袭来后头脑也异常地冷静了下来。“今天是怎么了?”他在心里不停地自问着。

他始终不知道,自己在这一段时期来一直处于一种深深的失落感之中,而这种失落感一直隐藏于自己的潜意识之内,他不愿承认,或者说是根本就没有觉察出来。其实他的这种失落感是由于长期的代理大队长职务一直得不到真正的扶正并且在代理大队长职务期间工作一直不顺心而逐渐产生的,更是随着与叶素明的那一番拳脚较量之后被停止执行职务而达到了极点。虽然他一直没有意识到他心里潜在的这种失落感,但这种潜意识却一直在左右自己的行为,包括他跑去向牟浩天提出辞去代理职务,都是在受这种潜意识的趋使。今天盛淑芬酒后的投怀送抱行动似乎给予了他莫大的安慰,他觉得自己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这样兴奋过了。可经这朗月之下的冷风一吹,他却又陷入了深深的懊悔与沮丧。

他暗自叹息了一声,然后抬头望着夜空,空中悬挂的那一轮明月使他突然想起了妻子田诗薇经常在家里吟唱的一首南宋词人辛弃疾写的《木兰花慢》,于是在心里默默地念叨了起来:“可怜今夕月,向何处,去悠悠?是别有人间,那边才见,光影东头?是天外空汗漫,但长风浩浩送中秋?飞镜无根谁系?姮娥不嫁谁留?谓经海底……”念叨到这里,已经续不下去了,因为后面的他已经记不得了,不过他还是暗自感到惊讶,居然自己能够将上厥完全背完。这一阵惊讶,使他刚才沮丧的心情一扫而去,于是又想起了曾经与妻子针对李白的《静夜思》调侃的事情。一次田诗薇考儿子:“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福娃,这首诗的作者是谁呀?”儿子歪着个小脑袋想了好一阵都没有答得出来,令犹均逗趣说到:“这么简单的问题都要考?白居易呗!”田诗薇气恼起来:“你是痴呆呀?明明是李白,咋会乱说呢?”令犹均说:“晚上在床上辗转不安的,睡不着,失眠了,就想家了,只有白天才睡得安稳,这不是白居易是谁呀?”一旁的儿子反应还挺快:“哈,脑筋急转弯!”田诗薇说:“哪有你这样解释的?这首诗所指的床与你说的床各是一码子事。简直是胡扯!”

一想到儿子,令犹均突然想起了下午儿子发烧输液的事情,于是急忙往小区外面走去。快走到小区门口时,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好从小区的大门处走了出去,令犹均一愣:妻子怎么会在这里出现呢?

他张开嘴正想高声叫喊她时,却又立即控制住了自己的动作,心想难道是妻子跟踪自己而来的?这一想,使得他立即放慢了脚步,避到了一个不显眼的地方去了。等到妻子在小区大门外招了一部的士离开后,他才往大门处走去。

第三章 后院5(1)

田诗薇家可以说算是教师世家了,爸妈都是教师,所不同的是她与父亲都是中学教师,母亲是小学教师,而姐姐是大学教师。应该说这是一个相当美满的家庭了,可是母亲李玉兰却总是牢骚满腹,相当的不满足,看什么都不顺眼,矛头指向当然就是田诗薇的父亲田信哲了。她总是埋怨田信哲一辈子无权无势,当的是一个穷教师。本来田信哲年轻时曾经有一个机会可以改行从政的,可田信哲却主动放弃了,继续干他的教书匠。她经常爱对自己丈夫说的一句话就是:“你看看你的大学同学,好几个人改行从政后都当了大领导了,你呢?到退休了还是穷教师一个!”而田信哲听到她说这些话的时候要么就不吭声,要么就起身把门一甩,出去找人下棋去了,这一出去就是一天,天不黑绝不会回来。她还经常爱给两个女儿说的是她这辈子嫁错人了,她们的父亲从来没有体贴过她,她的命真苦。退休在家的这几年里,她的牢骚更多了,看什么都更不顺眼了。这不,田诗薇刚刚进屋,当母亲的她又数落起起自己的女儿来了。

“哪有你们这样当父母的?孩子生病发烧了你们连个人影都见不到!把福娃带到这里来这么多天了,也不见他来接你们娘俩回去,我看呀,怕是已经把你们娘俩给忘了,我说,既然合不来,乘早!不要学我,一辈子受气!”她这一通数落,不仅说的是女儿,连丈夫、女婿全捎带上了。

“福娃病了?发烧?什么时候的事情?”田诗薇急忙问到。

“中午,犹均从学校接他到医院去输液的,烧已经退下来了。”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父亲田信哲回答说。

“我说,跟着那样的警察有什么好的?没知识不说,一天到晚与那些个不三不四的下三烂一样的人搅在一起,就是不学坏也好不到哪里去!孩子还在输着液的,人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说是有工作?工作再忙也不就是芝麻大的一个小领导吗?有他这样当父亲的吗?要我说呀,你们还是乘早离了算了,要是等到你四五十岁的时候呀,再后悔也都晚了!”本来李玉兰以前对两个女婿都还算不错的,可自从在省委机关工作的大女婿当上了个副处长后她看令犹均就不顺眼了,认为这小女婿没有大女婿有出息,而且还经常不归家在外面瞎混。

“哪有你这样当妈的?人家都是劝和好,你却在这里劝分开!”父亲田信哲听不下去了,指责了起来。

“我这当妈的怎么了?我当初要是早下决心的话,这后半辈子哪会受这么多的气?”李玉兰越说越感到委屈,说着说着声调就高了起来,眼泪也跟着唰唰地掉了下来。

“你轻点说话好不好?不嫌累呀?福娃刚睡着,不要把他吵醒了!”如果是在平时,田信哲要是听到她这样说的话可能这会又甩门出去溜达去了,可今天是小外孙生病了,而且刚刚才睡着,他怕李玉兰这一哭闹会把外孙吵醒,所以克制了自己。

第三章 后院5(2)

“吵啥子嘛?动不动就吵,吵得烦人!你要是看着我不顺眼的话我就带福娃回去了!”女儿可不依了,气冲冲地就往福娃睡觉的房间走去。

父亲田信哲发起脾气来了:“你疯了!福娃刚睡着!要走你自己走!”

看到父亲发了怒,田诗薇走到房门前停止了脚步。她不怕母亲,不管母亲怎么说,她都敢与母亲顶嘴,可是却从不敢与父亲过不去,何况父亲很少对她发过脾气。

正在这时,令犹均进来了。

令犹均一进门来就问到:“爸爸,福娃现在咋样了?”

“没事了!”岳父田信哲回答说,“烧退了后就没再升上去了,只是有点咳嗽,医生开了一些药,明天还要带他去打针。”

“我明天来送他去医院吧。”令犹均说。

“还能指望上你呀?”田诗薇冷笑了一声,说:“把儿子丢到一边,自己就去潇洒去了,亏你现在还想得到!”

“我有事。”令犹均说。

“当然有事啊!一嘴的酒气,没事才怪!”田诗薇说。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令犹均小心翼翼地向妻子问到,他一直担心刚才妻子是在跟踪他。

“我什么时候回来的与你有什么相干?我可不象你,一天到晚就在外面鬼混。”

“你就少说两句不行吗?犹均有他自己的事情,你又搞不懂,瞎说啥呀!”田信哲对女儿说到,他一直以来都是偏向着女婿的,他认为女婿的工作就是抓坏人,做好事,很荣耀的。每次一听到令犹均立了功的话,他就会把女婿叫来一起喝上几杯。他一直为自己有这样的女婿而感到骄傲和自豪。

岳母李玉兰虽然经常在女儿面前说女婿的不是,但令犹均真到面前来了的话她反而不会再说什么了,所以田信哲说完话后屋子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田诗薇也不再说话,也不理令犹均,自己走到一边,找了一张椅子坐了下来。

“爸爸,福娃呢?”令犹均问。

“屋里睡着了。”田信哲伸手往卧室指了指。

“哦,我去看一看。”

“别把他弄醒了啊!”田信哲叮嘱到。

“嗯。”

令犹均进到卧室内看到儿子已经睡熟,用手在儿子的额头上摸了一下,然后出来向田诗薇问到:“今天要回去吗?”

“你自己回去吧!”田诗薇冷冷的说。

“妈,你在看电视呀?”令犹均向岳母打了个招呼。

“嗯。”李玉兰没好气地应了一声。

“爸爸,我先走了啊。”令犹均对岳父说。

“你去吧,放心好了,福娃有我在照看,没事的。”

“辛苦你了,爸爸!”

“唷,现在学会懂礼貌了!”李玉兰坐在那里嘲笑了一句。

“妈,我走了啊!”令犹均陪着笑脸说。

“嗯,走吧,反正你也坐不住。”李玉兰冷冷的说到。

看到令犹均一走,田诗薇就去洗漱,准备睡觉了。刚才看到令犹均也跟着进来,她心里好一阵紧张,令犹均一问她什么时候回来的,她心里更是不安,但嘴上却不服软,这会令犹均一走,她的精神才真正的放松了下来,困意也就接踵而来了。

第三章 后院5(3)

看到令犹均一走,田诗薇就去洗漱,准备睡觉了。刚才看到令犹均也跟着进来,她心里好一阵紧张,令犹均一问她什么时候回来的,她心里更是不安,但嘴上却不服软,这下令犹均走了,她的精神才真正的放松了下来,困意也就随之而来了。

眼皮很沉,可却怎么也无法入眠。这几天田诗薇心情很是烦闷。从自己家中出来到父母这里的几天时间里,丈夫令犹均居然没有来接她回去,甚至连电话也没有打一个来问一声。母亲每天不停的唠叨也令她心烦,但要她自己自觉回到自己家中她却抹不下这个面子,她要等待令犹均的认错。

躺在床上许久都无法入睡,她索性把灯打开,披上衣服坐在床头上发起呆来。

这是她结婚前住的房间,房间内还保存着她结婚前的模样,没有任何变动。这套房屋是在她读高中时家里从原先的旧房搬迁到这里来居住的,此后除了到省城读大学的四年时间外,结婚前她都是住在这个房间里的,房间虽然不大,不到10个平方米,但整个屋子内写满了她少女时期的痕迹,也承载着她少女时期的梦想。

靠窗处是一张小小的写字桌,桌旁一个不大的书柜内排满了书籍,除了传统经典的文学书籍外,占了很大份量的是琼瑶和岑凯伦的言情小说,至于以前中学时期的课本之类的,只能堆放在书柜旁边的几个重叠搁置的纸箱内了,母亲几次要把这些旧书籍卖给收破烂的,都被她阻止了。

她曾经在这个屋子里幻想过自己未来的白马王子应该是一个富家子弟,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两人的世界里没有任何生活上的波折,无须为油盐柴米而劳神,无须因工作而奔波,或是在大海边的沙滩上沐浴阳光,或是驾驶豪华宝车在宽阔的原野上驰骋,总之,一个浪漫而又美好的未来是她少女时的憧憬。

在这个屋子里居住期间,她曾经先后结识了三个男友,不过前两任男友都被母亲一票否决了,因为当时的母亲比她更看重男友的相貌,而且更加挑剔。前两任男友虽然家庭经济条件都很富有,在她看来,长相也不赖,但就因为一个是身体单薄,一个是面相不善,被母亲一票否决了。母亲说身体单薄难以依靠,面相不善难以善终。后来她才知道,其实是母亲将这两人的生辰八字要来后找到了一个算命先生推算,说是与自己的女儿相克。于是,一个偶然的机会,与令犹均相识了。与令犹均交往后,在母亲这里没有遇到什么阻碍,母亲还经常夸奖他,说他人不错,以后一定会有大的出息的,后来田诗薇也知道了,母亲夸奖令犹均的话是从算命先生那里学来的。

确实,以前的令犹均很是幽默风趣,整天一个脸上都是笑呵呵的,与他在一起的时候,田诗薇特别愉快,曾经沉浸在一种难以言说的幸福之中。可是后来令犹均整个人都变了,变得很少能看到笑脸了,那是令犹均在参与侦办一起凶杀案件之后,或者说就是在一参与到对这起凶杀案件侦破的开始过程之中,令犹均就变了,不仅变得少有笑脸,言语也越来越少了。那是一起入室抢劫杀人案件,父女两人被杀死在自己的家中,父亲正值壮年,女儿正是花季,而两人的肢体却被绳索捆绑,嘴被封口胶带粘上,其状之惨,其情之悲,令犹均说在看到那两父女惨死的现场之后,他再也笑不起来了。

令犹均性情的突然变化,刚开始时她还能理解,可时间一长,她再也忍受不了这种冷漠,于是一股怨气就在她的心底慢慢的潜藏了下来。

第三章 后院6(1)

分局大会议室里,桌椅全都搬动堆放到边上了,空出了一个场子来供分局组织的文艺演出队排演。这是在为市局即将要举行的全市公安系统文艺调演作准备。文艺演出队共有二十几人,都是从分局各个单位抽上来的民警。此时,排练的节目一个接一个的在进行着,有独唱,有合唱,有小品,有舞蹈,还有诗朗诵。局长牟浩天与政委金志明等几位局领导已经在一旁观看了好一会了。听了几个年轻民警唱完了几首警察歌曲后,牟浩天就侧过头来对金志明说:“不错,还看不出我们局里真有些人才呢!”

金志明也说到:“现在的年轻民警都还有点艺术细胞。”

“只是可惜没有自己的东西,这些节目都是模仿电视上的,歌曲也是别人唱来唱去的。”牟浩天说,“还有,去参加市局调演的节目我们局最多也就能推出去两三个,如果都是这种没有特色的东西的话,怕是没有一个节目能拿到奖呀!”

坐在一旁的政治处主任陶思插话到:“蒙自成写了一首歌词,已经到市音协找人谱了曲了,拿回来后准备叫盛淑芬演唱,她正在练习这首歌。”陶思说完把几页记有歌曲的纸张递了过来。

牟浩天接过来后,金志明也凑拢过来,两人一起看了起来。歌曲的题目《今天,我就要出征》,歌词内容是:

今天,我就要出征

我就要出征

不是为了牺牲

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

有我可爱的人儿在将我等

今天,我就要出征

我就要出征

不是为了牺牲

看那葡萄成熟的时候

将是我一生中记忆的甜蜜

今天,我就要出征

我就要出征

不是为了牺牲

盼着我平安归来的

是我慈爱的父母我的家人

不是为了牺牲

我们不怕牺牲

为了百姓安宁

我们冲锋陷阵

斗凶顽

斩魔掌

我们英勇无敌

建和谐

保平安

我们肩负重任

我们头戴警徽

我们就要出征

高举正义的利剑

忠诚是我们不灭的警魂

牟浩天看完后,朝金志明笑了笑:“你懂谱吗?”

“我?谱?哈!”金志明用手指了指自己,然后又指了指歌单,说:“我不知道它认不认识我,反正我不认识它!”

“嘿,我也不懂!”牟浩天说,接着又对陶思说到:“还不叫小盛过来唱给我们听听?”

陶思一听到牟浩天的指令,立即对着场子里面叫到:“盛淑芬!”

听到叫喊声,坐在那里正在与刘霞闲聊的盛淑芬立即答应到:“陶主任,在这里的,有事啊?”

“过来!过来”陶思说。

待盛淑芬过来后,陶思又说到:“你把那首《今天,我就要出征》唱给牟局长和金政委听听!”

盛淑芬说:“我还没有练熟呢哩。”

“没关系,哼个调都行!”牟浩天笑道。

“好吧!”盛淑芬清了清嗓子,然后唱了起来。

听到盛淑芬唱完后,牟浩天问到:“这首歌也许合唱更有点味道吧?”

陶思说:“是这样打算的,由小盛领唱。”

“最好再配个男声领唱。”金志明说。

“一时半会的,还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陶思回答说。

盛淑芬提议到:“叫令大队长来吧!”

第三章 后院6(2)

“令犹均?他唱歌得行?”牟浩天表示怀疑地问到。

“他唱歌可好听了,特有磁性!”刘霞走拢过来也附和着说到。

“你看呢?”牟浩天向金志明问到。

金志明说:“我没听过令犹均唱的歌,如果行的话,那就叫他来吧!”

牟浩天说:“我看这样吧,蒙自成写的这首歌还不错,你们政治处还得下点功夫,组织人员再编写点我们自己的节目,要拿出点独创的东西出来。”

陶思说:“是,等会我就组织人员抓紧完成。”

“如果没有把握能拿到奖的节目,就暂时不要排练了,现在警力也有些紧张,留着年终局里开晚会时再用吧。”牟浩天补充说到。

“好,按牟局长的指示办。”陶思回答说。

领导们在这边说着话,盛淑芬拉着刘霞又到一边去了。

“刘霞,听说你和令大的媳妇是同学?”盛淑芬问到。

“中学同学。”刘霞回答说,“有事?”

“能不能约她出来上起坐坐,喝喝茶什么的?”盛淑芬说。

“哦?”刘霞有些讶异,说:“怎么想起要约好出来?想摊牌?”

“摊牌?摊什么牌?”这次轮到盛淑芬疑惑了。

“我的意思是,嗯,怎么说呢?”刘霞斟酌了一会,说:“说白了吧,你是不是想与田诗薇争令犹均?”

“啥?”盛淑芬瞪起了眼,说:“你说啥呢?”

“那是为什么?”刘霞以一种怀疑的眼光打量着盛淑芬。

“想找她谈点事情。”盛淑芬说。

“什么事情?”刘霞紧追不舍。

“等会给你说吧!”盛淑芬朝场上的人扫了一圈,说:“现在人多,不方便说。”

此时,牟浩天与金志明已经离开了会议室,陶思正在对着大家大声说到:“今天提前结束,先排练到这里吧。明天大家准时到这里集中。”接着又对着盛淑芬叫了起来:“盛淑芬,你回去好好练一练新歌曲。”

“没问题!”盛淑芬也跟着大声回答到。

分局大会议室是在顶楼,在等电梯时,刘霞问:“到我办公室去?”

盛淑芬说:“你办公室人太多了,我车停在院子里的,到车上再说吧。”

“你今天非得把她约出来?”刘霞问。

“最好早点能约出来!”

“嗯,这样吧,你在车上等着我,我到办公室换换衣服。”

“行。”

盛淑芬在车上等了一会,看到刘霞下楼来后她招了招手。

刘霞走到车门边问到:“才买的车?”

“嗯。”

“多少钱买的?”

“三十多万。”

“你可真有钱啊!”

“上来吧!”

“说吧,到底有什么事?”刘霞拉开车门坐在副驾位置上后问到。

盛淑芬两眼望着车窗前面,说:“令大的媳妇可能有外遇。”

“你说啥?”刘霞惊讶道:“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我已经连续几天看到她到我住的那个小区里去了!”

“连续几天到你住的小区?”刘霞问到:“这能说明什么?”

“是去一个独居男人家里,女的已经到美国去了几年啦。”盛淑芬说:“昨晚我还看到那男人送她下楼,分开前还拥抱了。”

“你没看错吧?”刘霞很是怀疑。

第三章 后院6(3)

“怎么会看错呢?令大的媳妇我是认得的。”

“你准备约她出来干什么?”

“找她谈谈。”

“你找她谈?能行吗?”刘霞说,“上次令大与叶素明打架的事情她已经知道了,怕是她会反感你的。”

“我想会不会是她误会了我与令大的关系,想报复令大。”盛淑芬话语中显得有些担忧,“不过我想也许能说服她。”

盛淑芬在那天晚上酒后失态之后,心里一直懊悔,这几天来她一直不敢去见令犹均。她心里明白,她很欣赏令犹均,也愿意与他亲近,但她很怕伤害他,她很担心那天晚上的酒后失态会影响到她与令犹均的关系,甚至会造成令犹均从此瞧不起她。

“这样吧,我先发个短信给她,看她下午有没有时间。”刘霞想了一会后说到。

“发短信?咋不直接打电话?”

“要是人家在上课的话,不就影响她了吗?”刘霞说着就往手机上输入文字。

“要是在上课的话,怕是手机都不会开哟。”盛淑芬笑了起来。

刘霞没有理她,把短信发了后说:“走吧,我们先去找个地方吧。”

“要是她下午没有时间呢?”盛淑芬问。

“没有时间也要把她叫来!”刘霞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口气说到,似乎她比盛淑芬更着急一些。

“走哪里?”

“就在她们学校附近找个茶馆或者家常菜馆吧。”

“好的!”盛淑芬说着把车发动了起来。

市第五中学校门前有禁停标志,盛淑芬把车停在了离学校校门约一百米远的一家餐馆门前。车停下来后,盛淑芬问:“就这家馆子吧?”

“可以。”刘霞表示赞同。

两人刚刚下车,一辆警车正好也停在了旁边。刘霞一看,是分局治安大队的车子。随着警车车门打开,从车上下来了治安大队的副大队长刘汉军和治安大队内保中队的中队长秦世敏。

刘霞笑着问到:“刘大队长,你们这么早就往酒馆跑呀?”

“跑啥酒馆呀,工作哩!”刘汉军说。

“跑酒馆也是工作?”

“呵呵,找个地方停停车。我们是到五中去办点事情。”刘汉军说,“这五中的彭校长也真烦人,不停地往上面写什么意见呀、建议呀什么的,说是他们学校校园外面治安混乱,非要公安机关给个说法,唉,没办法,领导指示,要我们去向他征求意见。”

内保中队长秦世敏在一边随口邀请说:“两位美女,和我们一起去吧?”

“好啊!”刘霞想到现在也没啥事,也就随口答应了。

“哈,有美女相伴,工作也会增添干劲了!”秦世敏笑到。

“那是!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嘛。”盛淑芬插话说。

“二位现在就到馆子里来吃饭,是不是早了点呀?”刘汉军笑到,“有人请客呀?等我们办完事情也跟着来凑凑热闹吧,如何呀?”

“那敢情好,”刘霞笑到:“终于找到买单的人了!”

“行,没问题!”刘汉军说,“我们先走了,待会办完事情我来买单。”

“啥?这就走了?不是要我们两个跟你们一起去吗?”刘霞问。

“真要去呀?”

“当然,万一你们办完事跑了咋办,那不是找不到买单了人了?”刘霞故作很正儿八经的样子说到。她还真的想跟着进去看看。喝说以前经常与田诗薇在一起,但田诗薇工作的学校她还从来没有进里面去看过。

第三章 后院7(1)

刘霞与盛淑芬随着治安大队副大队长刘汉军进入校园内,向一个学生问了校长办公室在什么地方后,几个人径直往校长室走去。

敲门后,旁边一间办公室开了门,走出一个年轻女教师,问到:“你们找谁?”

“彭校长。”刘汉军说,“和他约好的。”

“请问你们是哪里的?”

“公安分局的。”

“哦,”女教师说:“彭校长在会议室。”

“会议室在什么地方?”刘汉军又问。

女教师往上指了指,说:“楼上。”说完即返身进入室内把门关上了。

会议室内,市第五中学校长彭喜忠正在与一位老师谈话,两人在椭圆形的会议桌两边相对坐着,面对会议室大门的彭喜忠表情很是严肃。看到刘汉军等人进来,彭喜忠问到:“你们找谁?”

“我们找彭校长。”刘汉军回答说。

“我就是。你们是哪里的?”彭喜忠的表情依然很严肃,毕竟是在自己的地盘上。

“我们是公安分局的。”刘汉军说。

“这是我们治安大队的副大队长,刘大队。”跟随其后的秦世敏介绍说。

“哦,欢迎欢迎,”彭喜忠站起身来与刘汉军握了握手,说:“请坐吧。”此时的彭喜忠表情还是很严肃。这应该是一个不苟言笑的人。

“彭校长,咱们开门见山,你的反映材料经过我们市局和分局领导看了后,领导们都很重视,特地指派我们来向你征求一下意见。这样吧,我先给你介绍一下我们今天来的同志,”刘汉军指着到场的分局民警一一向彭喜忠进行介绍:“这们是我们分局办公室的刘主任,这位是我们刑侦大队盛科长,这位是我们大队内保中队的秦中队长,你看,我们分局领导指派了我们几个业务部门的人都来征求你的意见,这足见我们局领导的重视吧?”刘汉军一下子就把刘霞与盛淑芬的职位都提高了起来,也确实够见机的了。

“哦,是么?那就太感谢你们了,请坐吧!”彭喜忠说,并向刚才与他谈话的老师吩咐到:“于老师,你去给大家倒杯茶吧!”

“欸!”于老师答应后就去倒茶去了。

接着,彭喜忠拿出手机打起了电话,接通后即说到:“你通知俞书记、黄校长和靳主任到会议室来!”说完就把手机收了起来,对刘汉军等人说:“请大家稍等一会。”

“行。”刘汉军说,然后问到:“彭校长,你这学校有多少学生呀?”

“将近二千人吧。”彭喜忠回答说。

“教职工呢?”

“一百零五人”

“你们学校有保卫科吗?”

“没有。”

“那么你们学校的内部保卫工作由谁负责?”

“内部保卫?哦,是由教务处负责。”

说话间,学校的其他几位校领导已经来到了会议室。双方相互介绍完后,刘汉军说:“各位校领导,最近彭校长多次就你们学校校园周边的治安状况向市局写了情况反映,并提出了意见和建议,我们市局和分局领导都特别重视,受分局领导的指派,今天我们几位到你们学校来,就是想专门针对你们学校校园周边治安情况作一次详细的了解,并具体征求一下各位学校领导对我们公安工作的意见和建议。同时,也想乘此机会对你们学校的内部保卫工作情况进行一次检查。彭校长,你看,现在开始吧?”

第三章 后院7(2)

“行!”彭喜忠点了点头,“这样吧,靳主任,你是负责安全工作的,你先说吧。”

学校教务处靳主任四十来岁,听到彭喜忠点名后,即扶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说到:“既然彭校长点了我的名,我就先谈谈吧,等会再请其他校领导补充。”他说着将手里的笔记本翻开,然后继续说到:“在我看来,影响我们学校周边治安秩序的主要有以下几方面:一个就是校门口车辆乱停乱放,嗯,这个问题嘛是老生常谈了,据我们了解,我们学校附近有几个住宅小区,小区内都没有设置车库,一些住户为图省事,就把车停在了我们学校的校门口,还有的是其他的一些车辆到这附近临时办事的,也把车停放在我们学校门口……”

“你们校门前不是已经设置了禁停标志了吗?”刘汉军问。

“嗯,是呀,这个禁停标志是才设的,虽然现在有这个停放标志了,但是呀,在学生上学和放学的这些个时间段上,一些学生家长呀还是把车停在了这里,虽说是临时停车,但照样会造成校门口的拥挤,另外呀,虽然白天的情况有所改变,但晚上嘛仍然还有许多车辆停在这里,光是停到这里不说,到了早上学生上学的时候呀有些车辆也还没开走,这样呀就同样会造成校门口的秩序拥拥挤和混乱。嗯,”靳主任停顿了一下,把笔记本翻了一页,然后继续说到:“这第二个方面的问题嘛就是小摊小贩的问题,我们学校的校门口呀可以说是长期以来呀,小摊小贩嘛都没断绝过,这些小摊小贩呀有的高声叫卖,嗯,严重影响了学校的教学秩序,有的呢,还卖三无产品,这给给学生的身体健康呀,造成了巨大的威胁。再一个问题嘛就是一些社会青年、一些辍学青少年呀经常嘛成群结伙的在校门口闲逛,嗯,就是那些染着黄头发红头发的小混混些,近年来呀,抢劫学生的案件也时有发生,上个月吧,高一年级的一个学生就被抢了二十元钱,”靳主任说到这里,两个眼珠在镜框后面转动了一阵,好象再也想不起什么来似的,只好说到:“嗯,我就先谈到这里吧。”

“刚才我们进来的时候,看到校门口并没有几个人啊?好象也没见到小摊小贩呀?”刘汉军说。

“嗯,是这样的,”彭喜忠的右手在胸前晃动了一下,待大家的视线集中朝向他之后,继续说到:“最近呀,经过我们多方反映,相关部门呢也进行了一次集中整治,就是前这两天的事情吧。不过,在我们看来,这样的整治肯定不会是长效的,这是因为这些年来呀,整治了很多次了,每次整治后也就能保持得了那么短短的几天,最多嘛也就十天半月的,过了那么一阵风之后又是老样子了。”

彭喜忠说话过程中,盛淑芬一直注视着他,她注视得有点特别,一只眼是微闭着的,就象是在瞄胸环靶一样。彭喜忠已经感觉到了这束目光的异样,偷偷瞥了两眼就匆匆移向一边去了。或许是盛淑芬的目光影响了他的思路,平时在会上不用稿子都能随便谈上一两个小时的彭喜忠说了几句后就不再吭声了。

第三章 后院7(3)

秦世敏把香烟盒从包内取了出来,准备散发给大家,彭喜忠说:“哦,对不起,秦队长,学校里面不允许抽烟。”

“哦?”秦世敏愣了一下,说:“不好意思!”

“请其他几位校领导也谈谈吧。”刘汉军说。

“我说两句吧。”学校支部书记俞静四十岁左右的样子,长相很是文静,披着一头长发,她说话前把长头发往后甩了一下,声音很是柔和:“首先,感谢公安机关的各位领导对我们学校校园周边秩序整治工作的重视……”俞静谈了几分钟,她所说的除了一些套话一些表示感谢的话外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内容。

待俞静谈完后,刘汉军说:“各位校领导,我们这次到你们学校来的目的,主要是想了解在对学校校园周边秩序的整治工作中,学校对我们公安机关的工作有什么要求和看法。”

彭喜忠说:“我们的要求很简单,为了搞好校园周边秩序的整治,保证能做到长治久安,学校不再会因为校园周边治安秩序的混乱而影响教学工作,希望公安机关在我们学校设立一个校园警务室,保证驻校民警每天都有时间在我们学校维护治安秩序。其实嘛,这个请求在我写给市公安局刘耀文局长的情况反映中也明确地提出来了的。”

刘汉军说:“根据刚才各位校领导所谈的问题,我想作如下的答复,如果有不妥的地方请各位校领导指正,没有说到的地方也请今天我们来到这里的分局其他部门的同志作补充。首先,既然校方提出了在校园内建立警务室的要求,我们回去后会向局领导汇报的,是否设立校园警务室,最后还得由局领导来定夺。其次,按照公安部提出的校园周边秩序整治的八条措施,对校园周边秩序进行整治是我们这一两年来都在坚持的,不管怎样说,不仅你们学校,全区所有学校的校园周边治安秩序目前来看都有了很大的好转。当然,对校园周边秩序的整治,是一项综合性的工程,因为不仅仅涉及我们公安部门,还有城管、工商、文化等许多职能部门,比如说,校园周边两百米之内不得有营业性网吧,这网吧的事情就涉及了文化管理部门,还有在校门口车辆乱停乱放的问题,由于区政府已经对车辆管理的职能进行了分工,也就是说城区主要街道的车辆由交警管理,而小街小巷的车辆停放由城管部门负责,也就是说,在你们学校门口车辆乱停乱放的问题该由城管来负责解决。因此,今天所谈的涉及其他管理部门的一些问题我们回去后将向相关部门进行通报。彭校长,你看如何?”

“行啊!”彭喜忠说,“既然公安的同志已经表态了,我们就将等着公安机关的最后答复。我想,我们是市里的重点中学,每年都要向国家培养输送不少人才,在我们学校建立一个校园警务室,有固定的民警在这里值守,应该是必要的吧?你说呢,刘大队长?”

第三章 后院7(4)

“哦,彭校长,我们今天还有另外一个任务,也就是要对你们学校的内部保卫工作进行一次检查。”刘汉军说。

“这个事情还是请靳主任来说吧,他专门负责这方面的工作。”

“不知道刘大队长需要了解哪些问题。”靳主任问到。

“首先,你们学校的内部保卫工作有没有专门的机构?有多少内保人员?”

“没有专门机构,学校分工是由我来负责这项工作。另外,还聘请了两个门卫,轮流值班,一人一天。”

“你们学校目前有什么技防设施?”

“技防设施?啥叫技防设施?”

“这么说,也就是没有了。那么,内保的规章制度是否已经建立了?”

“有门卫值班制度,还有消防管理的制度。”

“其他的呢?”

“其他的?”靳主任说,“这样吧,我去把资料拿来请刘大队检查吧。”

“可以!”刘汉军说。

“那就请稍等一下,我这就到办公室去把资料取来。”靳主任说完就起身出去了。

靳主任一走,会议室里突然一下子沉寂了下来,仿佛大家都找不到话说了。彭喜忠似乎承受不了盛淑芬不时向他注视的目光,浅浅呷了一口茶之后带着一种讨好的口气说到:“两位警花,请对我们学校的工作提提意见指导指导吧!”

刘霞今天跟着刘汉军到学校来本来是一时没有啥事情,跟着进来随便看看的,可是坐在那里听到别人说了这许多,她也在准备着想说点话了,但要想说话却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现在听到彭喜忠这么一说,也正合她的意。于是刘霞浅浅一笑,用手把额前的头发往后挠了一下,说:“我今天到学校来,主要是来向彭校长和各位校领导学习来的,本来没有什么可说的,不过既然彭校长点名了,我也就谈点自己的看法吧,如果有不对的地方,还请彭校长和各位校领导多多包涵。”

自从进入会议室后,一知怎么的,刘霞看着彭喜忠就不顺眼,也不知是他那傲慢的神态使他心烦还是他那一双阴森森使人捉摸不透的眼睛使她难受,反正她听到彭喜忠说话都很是反感,所以她下面说出来的话也很是让彭喜忠感到不舒服。

刘霞说:“刚才听了几位校领导的情况介绍,自我感觉,所涉及到的问题虽然许多都是属于其他职能部门的,但作为公安机关来说,当然是责无旁贷的,因为校园周边秩序的混乱,最终会导致治安状态的恶化。不过,对秩序的维护,如果仅仅是设立一个什么警务室就能解决问题的话,作为一名警察,我从内心来说,那是感到万分高兴的,因为,警察的威力确实是太大了!”

“那么刘主任的意思是?”彭喜忠问。在他看来,警察也就是一介武夫,女警察也如此,是谈论不出来什么名堂的。

“我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刘霞说:“前几天我看到一篇文章,说的是曾经任过纽约市市长的朱利安尼。据说,朱利安尼被认为是有史以来最具“创意能力”的市长,他在任内完成了一桩令历任市长头痛不已的“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什么任务呢?那就是他只花了一年时间就使纽约犯罪率最高的中央地铁站的发案率下降了33%。有趣的是,他并没有增加警力,也没搞群众联防,而是调整了地铁站的背景音乐系统,24小时不间断地播放莫扎特的典雅梵音,有人说,就是这些不绝于耳的高雅音乐冲淡了地铁站原有的“犯罪空气”,使得那些小偷堵不住耳朵,在莫扎特的音乐中不由自主地觉得行窃的氛围不对了;那些吸毒贩毒的也堵不住耳朵,在莫扎特的音乐中似乎也觉得浑身上下的不对劲;强悍好斗的黑帮老大们呢更是觉得无趣,因为在莫扎特的音乐声中聚众械斗,无论怎么叫喊冲杀也痛快不起来了。”

第三章 后院7(5)

坐在对面的彭喜忠刚开始时面部还勉强带着一丝微笑,可听着听着就表情全无了。听到这里,他立即带着一种嘲笑的口气问到:“这依刘主任的意思是,我这个校长也应该去履行一下市长的职能,把朱利安尼的这一招也用上,每天24小时不停地播放莫扎特的典雅梵音,对吧,刘主任?”

“哦,彭校长是这样理解的?”刘霞也听出了彭喜忠话语中的不屑,她微微一笑,稍微停顿了一会,然后继续说到:“我的意思是,在我看来,一个地方的秩序的好坏,不仅仅是警察人数的多少所能决定的,也不仅仅是增设一个警察执勤岗点就可以高枕无忧了。我们一直在说社会治安要进行综合治理,那么什么是综合治理?应该说,不仅是制度的,还有文化的,譬如说朱利安尼所使用的这一招。因此,从文化的角度来看待治安,也许视野会更广一些。其实,从实质上来说,警察是国家的暴力机器,更是国家法律的底线。”

也许没有想到刘霞说出来的话还这样有条有理而且还有一些深度,彭喜忠没有再吭声,端着茶杯喝起了茶来。可让大家更没想到的是盛淑芬此时把话接了过来。

“对,底线!”盛淑芬用手蘸了茶水往桌上划了一杠,说:“啥事都有个底线。比如说吧,刑法上就有个破坏军婚罪,也就是说军人的老公老婆你不能去乱碰,碰了法律就要制裁你。可是刑法上却没有破坏警婚罪,那么你如果不知好歹非要乱来的话,非要去碰警察的老婆的话,警察也有自己的底线。知道么,警察的底线是什么?妈的!扒了你的皮!”盛淑芬说着用手使劲往桌面上划拉了一下。

也许先前的话题有些严肃了,盛淑芬的这一番话却使得校方的人都笑了起来。彭喜忠嘴角肌肉不被人察觉地抽动了一下,但仍不失时机地揶揄到:“呵,盛科长真有气势啊!”

一直没说话的黄副校长也情不自禁地“嘿嘿”的笑出声来。

而听到盛淑芬这不着边际的一番话,刘汉军等几位公安分局来的人却有些挂不住脸了,都尴尬地坐在位子上不知说什么好了。刘霞更是有些不解了,盛淑芬平时对公安业务并不是那么精通,也可以说是不很熟悉,但不管怎么说,今天盛淑芬都不应该说出这种不着边际的话来吧。

盛淑芬好象并未意识到什么,继续说到:“那是!当警察的,没点气势的话,只有做缩头乌龟的份了!你说说,遇到这种混帐王八蛋,不扒他的皮行吗?”

此时,靳主任已经抱着一摞文件材料进来了,坐定后,问到:“刘大队,你看需要检查哪些内容?”

刘汉军正准备回答时,刘霞在一旁说到:“刘大队,我和淑芬还有点事情,我们先走一步。”其实刘霞也生怕盛淑芬再说些不着边际的话出来。

“刘霞,是田诗薇下课了吧?”盛淑芬问到,声音有些故意往上提高的味道。

刘霞正准备回答盛淑芬的问话时,无意间看到了彭喜忠铁青的脸,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犹豫了一瞬间后说:“嗯。”

第三章 后院8(1)

走出校门后,刘霞与盛淑芬两人就往刚才停车地方的那家餐馆走去,进入店内后就找了一张餐桌坐下,喝着茶水等待田诗薇的到来,田诗薇已经打过电话来了,说是一会就到。

这个小餐馆不大,里面摆放了七八张小圆桌,此时还未到吃饭的时间,餐馆内还没有食客,刘霞与盛淑芬是找了一个靠窗的地方坐下的,光线很好。小餐馆很是整洁,如同站在柜台内的女老板,干干净净,利利落落,整个脸面找不到一丝不协调的地方。

盛淑芬坐下后往餐厅里扫视了一遍,然后说到:“嘿,这地方还不错!”

“盛大侠,你刚才在学校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刘霞似乎对餐馆的环境并不感兴趣,她端着茶杯,眼睛望着窗外,好一会后突然掉过头来向盛淑芬问到。

“什么话?”盛淑芬愣了一下,立即又醒悟了过来,笑道:“呵呵,没什么意思。也不知怎么的,顺着你的话就说出来了。”

“不会吧?你所说的住在你们小区里的那个男人是不是就是彭校长?”

“老天!”盛淑芬惊讶起来,“你做过刑警呀?”

“当然,那还真不是假的,参加工作就在刑警队里呆着的,差不多就干了十年。”

“你破过案吗?”

“现在是我在问你,那个男人是不是就是彭喜忠?”

“你现在已经不是刑警了,怎么问起话来还象在搞审讯一样呀?”

“你到底还是得回答我呀!”刘霞有些着急起来。

“不是他会是谁?你瞧他那模样,是个干好事的人吗?”

“还真是他啊!”

“怎么的?你与他熟悉?”

“应该说,是很熟悉!”刘霞说,“诗薇来了。”

“今天怎么会想到我了呢?”田诗薇进门后径直走到了餐桌边,把手提包往椅子上一挂,坐了下来。

“我先给你介绍一下吧。”刘霞说,“这是盛淑芬,刑警大队的,是犹均的手下。”

“你好!”田诗薇笑着朝盛淑芬点了一下头。

“这是田诗薇,令大队长家的。”刘霞又向盛淑芬介绍到。

“见过的。”盛淑芬面对田诗薇说,“你到队里去找令大,我见过你两次。”

三个女人坐在了一起,年龄相仿,长相气质却完全不同。刘霞是一个中等身材的女子,一身便装的她,看不出丝毫是做警察的痕迹,显得很是恬静,不过这是静态的表现,你可是千万别把她惹急,真惹急了她的话,她的两个眼眶里会射出火焰出来,不把你烧死才怪,如果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认为她不是警察的话,那你的观察力就太差了。而盛淑芬呢却显得比刘霞要修长一些,特别是那两条腿,匀称得让人牙都得咬紧,如果你不咬紧的话,保管叫你涎水得顺着你的两个嘴角往下淌了,好在盛淑芬现在穿着的是一身宽松的、色彩也很普通的休闲服,还不特别惹眼,要是她穿着一身警服的话,保不定你会认为她是影视明星呢!与这两人明显不同的田诗薇要显得小巧玲珑一些,肤色很是白皙,也许与身材有很大关系吧,摄取的营养能充分地到达身体的边界,她显得要年轻光彩得多。

此刻,田诗薇灵活的眼珠转动了一下,瞅着盛淑芬笑了笑,说:“难怪有些面熟。”

第三章 后院8(2)

田诗薇虽然知道外面传闻令犹均是因为女人打架而被停职,但是她并不知道令犹均是因为盛淑芬打架而被停职的,如果知道令犹均是因为眼前的这个盛淑芬与别人打架而被停职的话,她绝不会对盛淑芬露出那么一丁点儿笑脸的。

“说吧,今天怎么会想起我来了?”田诗薇向刘霞追问到。

“下午我和淑芬,还有治安大队的人到你们学校去了解一些情况,已经到了你们学校了,总得和你见见面吧,怕影响你上课,就给你发了个短信,已经好久没见到你了,嘿,还真想见见你呢。这不,你一回话后我和淑芬就先出来了,治安大队的人现在都还在你们学校的。”刘霞对田诗薇解释说。

“你们到我们学校去了解什么情况呀?”田诗薇问。

“还不是你们彭校长动不动就往上面写信反映学校附近秩序不好,领导一批示,就要我们来调查了解。”刘霞说,“你们那个彭校长呀,也真是的,也不知道往上面递了多少反映材料了,有事嘛你直接找我们分局就行了吧?可他偏不,非要往上面捅。”

“人家那是工作负责任嘛!”

“再怎么负责任也先得找我们分局呀,毕竟是我们分局的辖区嘛,哪能动不动就往上面送材料呢?弄到最后,也还得由我们分局来解决。我看彭喜忠这人呀,是有点故意想表现自己,叫那个什么来着呀?——嗯,对,叫虚伪!”

“我们彭校长可不是那样的人!”田诗薇有些恼了。

“莫不是他真就是个好人?”刘霞问。

“那是当然!”田诗薇说,“我们彭校长那还真没说的,要水平有水平,要能力有能力!”

“哦——,那可能是我不了解,错怪他了。”刘霞说,她刚才是想了解田诗薇对彭喜忠的态度而故意说的,听到田诗薇为彭喜忠的辩护,她心里已经有数了。接着刘霞向两人问到:“你们想吃点啥呢?我去点菜。”

“忙什么?还早呢!你不是说要刘大请客么?”盛淑芬说。

“呵呵,也是哦,刚才都说好了的,不过刘大真会主动跑来受宰?”

“你打他电话吧,说我们在这里等他。”

“嘿,要打你来打,你的面子比我大。”刘霞笑道。

“我的面子再大也没有局办的刘主任大吧?”盛淑芬也笑了起来。

“呀,刘霞你升职了啊?”田诗薇听到两人的调侃,信以为真地问到。

“哈,刚才在你们学校升的,临时职务,嘻。”刘霞说,“这样吧,干脆我到学校门口去等刘大,你们先在这里等一会。”

“咋的,把我叫来你就要跑了?”田诗薇嗔到。

“就一会!”刘霞解释说:“今天还真想宰宰他,嘿,不去截住他,要不他就溜了。”

“刘大是谁?”田诗薇问。

“治安大队的副大队长。”盛淑芬回答说。

“诗薇,你和淑芬聊聊天,我去一会就来。”刘霞说完就离开座位往餐馆外面走去了。

刘霞是想让盛淑芬单独与田诗薇谈,毕竟自己与田诗薇太熟悉了,得装着什么事情都不知道才好,免得大家尴尬。

第三章 后院8(3)

“咋的,把我叫了来,你就要跑了?”田诗薇嗔到。

“就一会!”刘霞解释说:“今天还真想宰宰这个刘大,嘿,要不去截住他,他就可能溜走了。”

“刘大是谁?”田诗薇问。

“治安大队的副大队长。”盛淑芬回答说。

“诗薇,你和淑芬聊聊天,我去一会就来。”刘霞说完就离开座位往餐馆外面走去了。

刘霞的离开是想让盛淑芬单独与田诗薇谈,毕竟自己与田诗薇太熟悉了,得装着什么事情都不知道才好,免得相互间感到尴尬,同时她的离开也是事前与盛淑芬商量好了的。

刘霞出得餐馆门外,左转顺着人行道溜达着,走到一个街口时又折转回来,踅进一家小型超市,在里面左挑右选折腾了好一阵,买了一袋开心果、一袋西瓜子、一袋麻辣牛肉干等零食,从里面出来后不曾想与刘汉军、秦世敏两人在超市门口不期而遇。

“刘主任,不会是在等着要我请客吧?”刘汉军笑到。

刘霞却埋怨说:“哎,我说你这家伙,要涮我也不该在那种场合呀?啥子主任呀?你任命的?”

“嘿,那也是为了增强回访工作的效果嘛!”刘汉军咧着嘴嘻笑道,“再说啦,你是我本家嘛,我不提拔你提拔谁呀?”

“那我还得感谢你这政治处主任了,嘿,要是你真有这样的任命权力,我的日子也好过多了啊!”刘霞也笑了起来,“不过说真的,你们不是还在检查工作吗?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是敷衍了事吧?”

“这个嘛,也不是这样说的!”刘汉军说:“这个学校的内保工作也没有啥子可检查的,他们连国务院颁布的《企业事业单位内部保卫条例》是啥都不清楚,你说还能检查个什么名堂出来?”

“是这样呀——,嘿,这不正是需要你们业务部门去指导吗?”刘霞说:“再说啦,要是换一个角度来看呢,你们是监督指导部门,这应该是你们的工作没有做好吧,是不是?这可就怨不得学校了,对吧?刘大队长!”

“是!刘主任,一定按照你的指示办事!”刘汉军挺直腰,作了个立正姿势。

“嗯,这还乖嘛!”刘霞是在逗笑,但脸上还是一副严肃的表情,只不过就那么一瞬间,刘霞已经憋不住了,“扑哧”一声也就笑了起来。

“不过还真有点意思,”待刘霞笑声打住的时候,秦世敏说:“刘大队长对他们说学校的内部保卫工作要严格按照企事业单位内部保卫工作条例来进行,他们那个靳主任居然会问:‘那个条例上有专门针对学校的条款吗?’”

刘汉军说:“他们就根本不知道有这么个条例。”

刘汉军说完后又看了看刘霞,说到:“不过,这也是我们的工作没有做好!对吧?刘主任。”

“不错嘛,态度还诚恳!”刘霞问:“基于你们工作的失误,向人家表示歉意了吗?”

“当然!那还有说的?”秦世敏将颈子往后仰了仰,似乎在往上提了提气,笑道:“给他们下了一份整改通知书!哈……”

第三章 后院8(4)

“当然!那还有说的?”秦世敏将颈子往后仰了仰,似乎在往上提了提气,笑道:“给他们下了一份整改通知书!哈……”

“这样看来,你们今天的所谓回访是完全没有诚意的啊,应该说,是有备而来的吧?”

“完了,照你这么说来,我们连自己正常的业务工作都不能开展了?”刘汉军回道。

“别当真,我可不是记者,不会把你们的真实意图曝光的。”

“真没劲!还以为我们工作干好了会得到你刘主任表扬的,结果却遭受到你的指责了,唉!难怪公安工作得不到别人理解,原来自己人都这样呀!说吧,到哪里请你的客?哦——,还有一位呢?”

“谁呀?”刘霞故意问到。

“盛淑芬呗!”

“你说的是她呀,她有事,已经先走了!”

“那就我们三人啰?”

“我呀,也不用你们请了,我还有事呢!”

“连这么一小点面子都不给我了?”

“改天吧,机会是大大的有的。”

“嗳,你说盛淑芬今天是咋回事?”

“怎么啦?”

“她咋在学校说那样的话呀?什么军婚警婚的,简直是打胡乱说嘛!”

“人家哪象你刘大队长呀,经常在大大小小的会议上高谈阔论。她这可能是被彭校长逼着发言,情急之下言不由衷吧。”

“嘿,也许是这样的,哈,她发言还真有点意思!”

餐馆内,刘霞走后,田诗薇与盛淑芬面对着坐着,相互间好象一时找不到话来说。从外面进来了四五个人,在靠里面角落的一张餐桌坐下了。服务员走过去问是否现在点菜,进来的人回答说还得等一会,说是还有人,等人到齐后再点菜。

盛淑芬憋不住,开口问到:“诗薇对我不熟悉吧?”

田诗薇摇了摇头,不好意思地回答到:“没有印象。”

“知道令大队长是因为什么停职的吗?”

“那是你们单位内部的事情,我咋知道呢?不过,我也从来不想知道。”田诗薇心里动了一下,盯着盛淑芬看了一眼,嘴里却漫不经心地回答说。

“可有人传说令大队长是因为女人打架受到停职处理的。”盛淑芬提醒说。

“可能吧,令犹均这人还真有点女人缘!”田诗薇的语气就象在谈论一个与她毫不相干的男人一样。

“他们所说的这个女人就是我。”盛淑芬盯着田诗薇的两眼,想看看她是什么反应。

“哦——”田诗薇上上下下打量了盛淑芬一遍后说到:“不错,他挺有眼光!”

“可事实并非如此!”

“哦,是么?”田诗薇两眼转向面前的茶杯,这是一杯大路茶,几乎当地的每个家常餐馆都给别人泡那种,价格便宜,但味道并不差。

“令大队长是个不错的男人!”

“哦?”田诗薇抬起头来,“这你也体会到了?”

“别用那样的眼光看我!”盛淑芬无不恼怒,说话的速度也加快了一些,“我今天不是来祈求你原谅什么的,因为我与令大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我只是很敬重他!”

“英雄,美女,很有故事情节,也很有诗意的!”

第三章 后院8(5)

“别用那样的眼光看我!”盛淑芬无不恼怒,说话的速度也加快了一些,“我今天不是来祈求你原谅什么的,因为我与令大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我只是很敬重他!”

“英雄,美女,很有故事情节,也很有诗意的!”

“我很敬重他!”盛淑芬再次加重语气说到,“同时,也请你珍惜他!”

“这个,好象用不着你来教我吧?”

“我只想提醒你一下——我住在丽园小区。”盛淑芬说到“丽园小区”时是一个字一个字地从嘴里蹦出来的。

“丽园小区?”田诗薇两眼的上下眼皮轻微的那么挤了一下,就象很轻巧地就将一粒沙子从眼眶里面挤出来了一样,乜斜着眼问到:“这么说来,几天前的一个晚上,令犹均是到你那里去了?”

盛淑芬一愣,这是一个出乎她意料之外的反问,但迟疑只是在她的脑海里那么一闪,立即又按照自己既定的谈话方式说到:“我住的那个小区还住着另外一个人——”她停顿了一下,也学着田诗薇将两眼的上下眼皮轻微的那么挤了一下,就象很轻巧地就将一粒沙子从眼眶里面挤出来了一样,乜斜着眼继续说到:“是一个中学校长,姓彭。”

盛淑芬的话一说出口,这下轮到田诗薇愣住了。俄顷,定下神来,田诗薇问到:“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应该很清楚!”

“我不明白。”

“不明白?噢,如果是不明白的事情也就不需要再明白了!不过,关于丽园小区住有一个姓彭的中学校长的这个事情刘霞并不知道。”盛淑芬说:“另外,我想告诉你我心里的一个想法,那就是如果令犹均未婚或者离异,我会是第一个向他发起进攻的女人,他是一个不错的男人!真的,很不错的!”

“你是在威胁我吧?”

“没有!我没必要威胁你。如果是这样,就没必要约你出来谈话了!”盛淑芬轻松地笑了起来,她要说的话已经都说了出来,谈话前心里那种对谈话结局不知为何的担忧与忐忑也一扫而过了,于是端着桌上的杯子喝起水来,她不习惯喝茶,要的是矿泉水。

田诗薇似乎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和不安,她呆在那里好半天都没有再说一句话,以致刘霞进来坐在她旁边她都没有任何反应。

或许田诗薇正在回想她与彭喜忠的交往,几天前那个晚上的一个拥抱到底是不是她所需要的。或许她现在正在疑惑,原先只是以为寻找到了一个倾诉的对象,怎么现在会面对这样严肃的问题呢?

与他的密切交往并不仅仅是因为两人同在一个单位工作,更多的是因为他的表妹。他的表妹与田诗薇是大学同学,知道田诗薇在表哥的手下工作,她多次交待表哥要对田诗薇多加关照,也格外吩咐田诗薇有什么事情可以找她表哥帮忙。需要他帮忙的事情并没有,但因为中间有一个表妹有一个同学的这样一种关系,因而田诗薇与他也就多了这么一层关系。因多了这么一层关系,也就相互多了此关注。所以每个学期要评选先进什么的也好,几乎田诗薇都榜上有名,后来还担任了教研组的组长。因为担任了教研组长,田诗薇与校长的接触也就多了起来。

第三章 后院8(6)

十多天前,因为与令犹均闹了矛盾,田诗薇睡眠不足,人也显得憔悴,那天在校长室谈完工作后,彭喜忠关切地问到:“身体不好还是咋的?”

田诗薇忧忧地笑了笑说:“没事。”

“那就是遇到了不开心的事情了。”彭喜忠说:“听听音乐就好了。放学后到我那里去吧,我有一架古筝,是我爷爷的爷爷留下来的,我给你弹上几个曲子。”

这天的晚自习她不需要给学生辅导,放学后回到了母亲家里时父亲已经把福娃接了回来。也许是为了逃避母亲永无众休止的唠叨,饭后她借口还要到学校晚自习从母亲家里出来后就在大街上闲逛。逛了几家服装商店后天色已完全黑暗下来,街道上虽然有不少行人,但她却突然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孤寂。她想给令犹均打电话,可却又不想自我妥协。就在这时,彭喜忠的短消息发了过来,说在家里等着她的,要给她弹奏几首乐曲。在黑暗中,人们辨别方向的感觉要比白天差去许多,虽然街面上灯火辉煌,但毕竟不是自然光线,没有太阳的世界,也就不会有东西南北的方向。接到短信后,田诗薇去了,去到了那个女主人已经出走海外,男主人留守家中的那个人家。那是她单位的领导,由于同学的原因,她也一直把他视为兄长。

田诗薇对音乐的鉴赏并没有特别的造诣,对彭喜忠所说的他的那架古筝是他爷爷的爷爷留下来的她也没有多大的兴趣。但她喜欢那样的氛围。在十多层高的楼房阔大的房间内,面对着落地大窗,俯视着窗外灿若繁星的点点灯火,听着旋律优美的古筝曲,完全符合她一直要寻找的那样的一种浪漫的心态。她沉浸在这优美的旋律中,心情格外宁静。每一个音符就象山间潺潺流淌的溪流,热烈却不失恬静,又象浮云渐渐飘散开去的天空,深邃却不空乏。于是,她感受到了自己的每一个肌细胞都在荡漾……

于是,她的脸上浮出了笑意,很甜的那种。当刘霞问她要吃什么菜时,她也是笑盈盈地回答说:“随便。”

刘霞问:“喝什么酒?”

田诗薇还是笑盈盈地回答到:“随便。”

盛淑芬说:“那就喝白酒吧!”

“白酒?我们三个?”刘霞讶异道。三个女人在一些喝白酒可是少见的事,即使要喝也是有男性在场,难怪刘霞感到很是惊讶,她看了看餐馆内其他桌的食客,已经是吃晚饭时候了,几张桌子都围了人,扫视了一遍后她又把目光向盛淑芬投了过去,眼中的意思很是明了:“真要喝?”

“咋的啦?女人在一起就不能喝白酒?谁定的规矩?”盛淑芬大大咧咧的说到。她刚才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所以现在感到很是轻松。因为轻松,就想制造一点热烈的气氛。

“诗薇,你说呢?”刘霞与田诗薇是好朋友,但从来没有看到田诗薇喝过白酒的,于是她又问了一遍:“淑芬说喝白酒,你如何?”

“哦,”田诗薇看了看盛淑芬,又看了看刘霞,似乎已经回到了现实中必须面对的那个严肃的话题了,心里有些沉沉的感觉,也许是想从沉闷中走出来,她点了点头:“喝就喝吧!”

第三章 后院8(7)

刘霞与盛淑芬的努力是否奏效,谁也不知道。只是刘霞趁着酒兴所说的话让田诗薇大吃一惊。

刘霞说:“诗薇呀,今天我到你们学校去,一看到你们学校的那个彭校长呀,你猜怎么的,嘿,居然是一位老熟人啊!”

“你们认识?”

“也不知道他还认不认识我哟。本来嘛不该对你说的,不过嘛,你既然是我的好朋友,也就没有啥子秘密可言了哦。”

“什么秘密?”

“你们这个彭校长呀,十多年前被我们抓过的。”

“为啥?”

“能为啥呀,嫖娼呗!”

“彭校长嫖娼?你喝醉了吧?胡说啥呢!”

“我啥时胡说了?”刘霞把杯子举了起来,说:“我要胡说的话,我连喝三杯。”

“不可能!”田诗薇并没有喝多少酒,一瓶500毫升装的董酒大多是盛淑芬与刘霞喝的,田诗薇只饮了两小杯,所以她此时很是清醒。

董酒是刘霞点名要喝的,她说董酒是中国的老八大名酒,配方中含有近百味名贵中草药,喝了对身体有好处,也许还能减肥呢。还说董酒的配方属国家机密,现在除了国家机密外,啥事都没有机密了。刘霞的这番话使得田诗薇格外警觉,于是端起杯后总是小抿一点,推说自己酒量有限。

“那是十年前的事情,对,十年前,那时这个彭校长还是教导主任,对不对?”刘霞说。

“他当校长只有五六年的时间,曾经当个教导主任。”田诗薇回答到……

“嗯,我那时在新中路派出所,我的几个同事在一家旅店把他抓住的。后来因为我们老所长的儿子在你们学校读书,有人来说情,老所长叫我的同事象征性罚点款就把他放了,当时呀给他登记的还是假名字。嘿,这个事情呀,当时要是把它捅到学校去的话,他现在是肯定当不了校长啰。”其实刘霞并没有完全说实话,当时在旅店抓到彭喜忠时,那个女的也是这个学校的教师,问清情况后也就将他们放了,确实也没有把情况向教育部门反映,因为正如刘霞所说,所长的儿子就在这个学校读书。

在田诗薇看来,校长彭喜忠是一位非常儒雅很有本事的人,也很会体贴人,在老师中也很得人心。而刘霞的揭发,却使得彭喜忠在她心里的地位大打了折扣。其实,她与彭喜忠除了那一次拥抱外,并没有实质性的发展,她也并不想抛弃目前的这个家。

虽然酒没有喝多少,但回家路上冷风一吹,田诗薇渐渐感觉到头有些晕乎乎的了。令犹均打来了电话,田诗薇一看来电显示,没有接,把手机放回了包内。回到母亲家里,刚进门,手机又响起,还是令犹均打来的,拒接后她顺手将手机放在了门边的鞋柜上面。因为怕被母亲看到她喝了酒的模样后又唠叨,田诗薇径直走进卫生间内冲起澡来。

也许是田诗薇将手机随手放置在门边的鞋柜上加速了这个家庭的解体吧,当再次来到岳母家想接妻儿回到自己家里的令犹均刚进门,鞋柜上的手机响了起来,令犹均拿起一看,是一条短信,发信人是彭喜忠,令犹均知道彭喜忠是田诗薇学校的校长,而短信内容却使令犹均难以接受这突如其来的事实,短信写到:“今晚你怎么不来呢?我一直在等你,好想你啊!”

在岳母家发脾气是不理智的行为,令犹均看了另外几条短信后就悄悄地关上门离去了。

第三章 后院9(1)

晚饭后,将碗筷洗涮完了,郝秀珍把出门的衣服换上,把包提上,然后对牟浩天说:“走吧!”

牟浩天躺在一张藤编的躺椅上,闭着眼,没有回话。

郝秀珍走近,把牟浩天的肩拍了拍,又叫到:“走吧!”

“走哪里?”牟浩睁开眼,显得有些莫名其妙地问到。

“宋姐家呀!”

“宋姐家?去干嘛?”

“你这人怎么搞的?吃饭前都说好了的呀!”

“哦——”牟浩天好象还未明白过来,“是吗?”

“走呀!”郝秀珍再次催促到。

牟浩天想了想,然后说到:“算啦,还是你一个人去吧!”

“都调来几个月了,总得去拜访拜访吧。”郝秀珍所说的宋姐就是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肖能刚的妻子,当初肖能刚在河溪县任县委书记时牟浩天还是这个县公安局的副局长。

“要去你去吧,我不方便去。”牟浩天又把眼睛闭上了。

“你呀,也真是的!”郝秀珍显然有点不高兴了,不过叹了声气后还是缓和着口气说到:“好吧,我去吧,你不为人,我总得帮着你为为人吧。唉,谁叫我是你老婆呢!我走了啊。”

听到关门的声音,牟浩天把眼睁开,往房门看了一眼,然后又闭上了。

按常理说,现在官场上流行着的是没关系得去找关系,有关系得充分利用关系,当初在那个小县城时郝秀珍与肖能刚的妻子宋姐的关系非常好,虽然不是在一个单位上班,但肖能刚的儿子小时身体很虚弱,三天两头就得往医院跑,而郝秀珍是县医院的儿科大夫,医术在县医院是最强的,很自然的郝秀珍与宋姐就走得很近乎了。这次牟浩天能调到市区里来也正是因为得到了肖能刚的提名。象这样一种关系如果不去充分利用的话简直就是官场上的白痴了,但牟浩天可能还真就是这样一个白痴。不过话又说回来,牟浩天也许现在还真不方便到肖能刚家去,若要问为什么,那就得从令犹均说起。

令犹均离婚了。如果说前一阵“犹大与耶稣为争女人打了起来”的传闻如同节日晚上的礼花,这里炮声刚响,天空中就绽放出了五彩缤纷,那么,令犹均离婚的消息则如同往湍急的河流里扔了一块小石子进去,即使有那么一小点浪花,也显眼不到哪里去。因为当今人们对于离婚之事早已成司空见惯,特别是对一些所谓事业有成之人,离婚结婚就好比换一件衣裳那么简单。但是,令犹均离婚的这个消息对于牟浩天来说则不啻当头一棒。虽然在此之前牟浩天对令犹均已经有所警觉,偶尔对令犹均也曾出现过那么一点点不满,不过不管怎么说却仍然对他怀有好感,仍然对他抱有一线希望,毕竟在调到赤山分局之前最先有所耳闻的是令犹均,而且所了解到的都是关于令犹均的优秀事迹,是美誉,以至于他调到了分局工作后一见到了令犹均就视同故交,就很有一股子亲切感,但现在牟浩天却倍感沮丧。在他看来,一个生活作风不检点的人是很难有所成就的,如果这人是在领导岗位上的话还会败坏这个单位这个部门的风气。而今自己在识人上却出现了这么大的偏差,他不由得在心底里生发出了一种挫折感,可以说这是他调任到分局工作以来的第一次同时也是最大的挫折。

第三章 后院9(2)

出现了这么大的挫折,使得牟浩天郁闷至极。而从未有过的郁闷,使得他心情格外烦燥,于是本来准备过一阵再实施的分局人事大变动的计划在那个星期一的分局党委例会上他提前正式提出来了。关于分局机关三分之一的警力下放基层所队的问题,党委会上没有异议;关于撤并一些机构、重新划分职能的问题,没有异议;关于调整各部门领导干部的问题,也没有过多的分歧。于是,这一次的党委会议得到了高度的统一。这样的结果是由于党委其他成员对于牟浩天的这一动作感到了极大的震惊,事情来得太突然了,大家都没有调整好自己的思路,于是每个人都在暗自思忖着:这肯定是市局领导的指示,而且牟局长与在座的其他人已经有了事先商量的。在这样的情况下,所有人都是没有同盟军的个体,所有人都有一种被出卖、权力落空的感觉,所有人也都只有了一种随大流的选择,于是所有人只得随着牟浩天的指挥捧转动了,党委会议就这样异乎寻常地顺利地完成了牟浩天提出的议程。这是牟浩天所期望的结果,而这个会议所取得的效果也是在他预料之中的。但他却不知道上报市局后会作出什么样的批复,因为一些部门的正职最后得由市局政治部来考察任命。

几天过去后,市局的批复文件一直没有下来,使得牟浩天有些沉不住气了。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而他却是上任三个月后才点了第一把火,这把火是否能燃起来,要等市局的批复文件下来了后才能见到分晓。于是牟浩天给市局局长刘耀文打了个电话,想催促一下市局能尽快研究决定。刘耀文局长说已经看了报告了,基本上同意分局党委的意见,不过得再等等,过几天就要开始全市公安系统大比武了,等比武活动结束后再研究。

好不容易等到大比武活动结束,市局的批文仍然迟迟没有下来,而整个分局却早已沸沸扬扬的了,这个谁谁谁调哪里,那个谁谁谁下到派出所,还有谁谁谁提拔了,谁谁谁不再担任领导职务了,这些传言一流传开来,就如同河堤溃败,有点一发不可收拾的味道,整个分局人心浮动。甚至也有人在等着看牟浩天的笑话了。

为了早日使流言平息下来,牟浩天不得不直接到市局去找了刘耀文局长。刘耀文说机关民警下基层、将警力下沉到基层所队这是部里的要求,是大势所趋,撤并一些科室也很有必要,至于需要市局考察任命的各部门正职人选,市局将会尽快作出答复,但是在由你们分局任命的职位中,你们也还需要再仔细考虑考虑、再斟酌斟酌。说到这里的时候,刘耀文很具体地也很得体地提到了盛淑芬,他说比如盛淑芬吧,他说的时候在语气上是很强调了“比如”这个词的。刘耀文的原话是这样的,他说:比如盛淑芬吧,在大比武颁奖典礼时的文艺调演中,嗯,在这个演出中啊,她的表现就是很优秀很不错的嘛,这个女民警哟还很有一些文艺细胞的嘛,比如象这样的人,就可以在政治处任个职嘛,分管一下文艺宣传工作呀什么的也是可以的嘛。刘耀文所说的话已经再明确不过了,但牟浩天却难以接受。一个是他要将令犹均的职务下了,一个是要将盛淑芬提拔,如果形成这样的结果,这将会是对他这一次大调整的一个极大的讽刺,而这样的所谓大调整就势必会陷入尴尬的境地。

第三章 后院9(3)

有钥匙钻锁孔的声音,门开了,咣的一声又关上了。

“哇噻,老爸,你在家的呀?”是儿子牟思来的声音。

“不会好好说话吗?”牟浩天睁开眼睛,看了看儿子,只见儿子提着个旅行袋往地上扔去,旅行袋里装的肯定是带回家来洗的脏衣服。牟浩天问到:“你不是要明天早上才能回来吗?”

“明天又没有课,在那里呆起也没意思。”儿子说。十四岁的牟思来,身高已经将近一米八了,身材也还魁梧,四肢骨骼都挺粗壮的,隔远了看,不经意间还以为是个大人,走近一看,一张稚嫩的脸貌就会暴露出来他的实际年龄。

“你们明天不是还要早锻炼吗?”因为学校在郊区,怕学生周末放学后就往家里跑难免会天黑不安全,学校就规定星期六做完早操后才能回家。

“你给老师打个电话说我已经到家了就没事了。”牟思来说。

“你这孩子,怎么总是这样先斩后奏呢?”牟浩天恼到。

“我还不愿意回来呢!”看到父亲恼了,牟思来心里也不舒服,回敬到。

牟浩天一愣,随即把口气缓和了下来:“吃饭了吗?”

“没有!”

“冰箱里有饭菜,拿出来热一下。”

“我不会弄。”

牟浩天无可奈何地站起来,去给儿子热饭菜去了。儿子已经多次提出不想读书了,给他谈了许多次,都没什么大的效果,无奈,他只好给儿子请一个心理老师,正准备着明天带儿子去与老师见见面,所以今天晚上是千万不能与儿子把关系弄僵的。

“学期考试开始考了吗?”牟浩天从微波炉里把热好的饭菜拿出来,把筷子从筷筒里取出来,递到儿子手里时问到。

“下个星期才考呢。”牟思来回答说。

“吃饭吧!”牟浩天说。

牟浩天回到沙发上坐下,随手拿了一本杂志胡乱翻看着,他在考虑如何给儿子谈明天去见心理老师的事情,怕万一说崩了儿子不愿意去见面的话就不好办了。找的心理老师就是前一阵曾经在他面前出现过的仇莤莤,是蒙自成推荐的。本来上次仇莤莤给他的印象并不好,他觉得一个本身在心理上就存在偏见的人怎么可能做得好心理咨询这样的工作呢?可是蒙自成在竭力推荐,说仇莤莤在儿童心理咨询方面确实不错,于是他就决定先试试看。

妻子郝秀珍出门近两小时后回来了。郝秀珍一进门,牟浩天就问到:“肖书记在家吗?”

郝秀珍回答说:“我去了一会他才回来的。”

“哦。”

“肖书记问你在干什么,我说你到单位加班去了,肖书记说你们干公安的工作就是忙。”

“嗯。”牟浩天笑了笑。他很庆幸自己没有一同去,因为这几天他实在是不想与肖能刚见面。这也全是因为盛淑芬的事情。当初盛淑芬是与牟浩天同在河溪县公安局工作的,盛淑芬是城关派出所的民警,肖能刚当时是县委书记,肖能刚升任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的那一年,盛淑芬也就跟着调到市里来了,是肖能刚帮忙调动的。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但牟浩天一直是将信将疑的。所以现在市局领导提出要提拔盛淑芬他一直捉摸不透这股力量到底来自哪里,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是真不想与肖能刚见面的。在郝秀珍出门前牟浩天所说的不方便去确实是他内心所想的。

“哼,你们大人还不是经常说假话?”儿子牟思来在一旁发难到。

“大人的事情你不知道,别瞎掺和!”郝秀珍对儿子说。

牟浩天朝郝秀珍摆摆手,示意她先别去理睬,他一会还得与儿子谈话呢。

第三章 后院10(1)

10

那天,一个迟了好几天才收到的质问,使得盛淑芬顿时火冒三丈。

“为什么要把男人带到家里去?”这是电话另一头传过来的声音。

“我不带男人带女人呀?我又不是同性恋!”她怒吼到。

“你不能这样嘛!”电话那一头的口气立即缓和下来,“你马上就要当领导干部了,这样下去是要造成不好的影响的。”

“什么领导干部?你不是领导干部吗?你不是一直都是这样的吗?”盛淑芬的话如同放鞭炮,放完后不同得一愣:“谁要当领导啦?你刚才说的啥子?”

“嗯,是这样的,你们单位要提拔你了,当政治处副主任了,这以后呀你可千万得注意点影响呀,可再也不能这样大大咧咧的哪!”电话的另一头显得很是语重心长、关切备至。

“政治处副主任?是你的主意?”盛淑芬冷笑。

“咋个的?不满意呀?”从电话声音中能感觉到有几分得意的笑。

盛淑芬迟疑了一会,象是自己问自己一样,说到:“我能干得下吗?”

“你只要自己认为能干得下,那就干得下!”

“我干不了!你自己来干吧!”

“你好好想想,既然在行政机关工作,总得混个职务当当才好吧?”也许电话那一头没有听出盛淑芬的话语中是含有撒娇的成分或者纯粹是在赌气,话刚说完就挂了机。

当时,盛淑芬举在手里的话筒好一阵都没有放下来。

要提拔了?要当政治处副主任了?刚开始听到这样的消息时,对于盛淑芬来说就象是受了别人的捉弄一样,她根本不会相信这是真的。当初能从一个小县城的派出所调到市里来,混到如今,有车有房,应该说,她一直以来是感到很满足的。虽然房是他出钱买的,车也是他出钱买的,但产权却是自己的。在有了这样的满足之后,她却又渐渐地感到腻味了,渐渐地又有不满足了,这就是她一直想有一个自己的家,一个真正意义的家。她一直在抗争,可抗争的结果是她的年龄在往上长,到现在已经是三十五岁的人了,却仍然还是这样偷偷摸摸地生活着。而这样抗争的一个明显的结局是他在生理上已经沦为了一个老头,一个极端不中用的老头了。于是,她近来特别烦燥,不是一般的烦燥,如同百年难遇的大旱降临,整个空气层中都处在了一点即着的状态。要说进入官场上去混,她可是从来没有想过的,因为她的心思从来没有放在工作上。虽然说从来没有考虑过要到官场上去混一混,但是,现在的这个消息对于处于极度烦燥的她来说,不能不说是一种诱惑,于是,这样一种人们普遍存在的隐藏在常人心底深处的一种潜在的权力欲望渐渐地就从她身体里不由自主地探出了头来,而这头一旦探了出来后就再也不能回缩回去了,于是,她的体内泛起了一种欣快,伴随着燥热的空气,也同时就产生了一种翘首以盼的焦虑。

第三章 后院10(2)

今天上班后听说分局要宣布新任职人员后,盛淑芬以一种少有的安静呆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平时上班后都要到其他办公室里去溜溜走走,说笑上几句的,今天她哪里也不去了,她要等待大家来向她报告喜讯,来向她朝贺。

窗外有鸟的叫声,盛淑芬从座椅上站了起来,走到窗边去,倚着窗栏向外望去。附近有几株大树,树叶浓茂,经常有小鸟在树上憩息、鸣叫。此时小鸟的鸣叫似乎平添了一股喜庆的气息,与盛淑芬心情极为相似。窗外的树是隔壁单位的,那是一家林科所,林科所的大门开向另一侧,通往另一条街道,正好与刑侦大队的办公楼相背。她倚窗所看到的是林科所的后院,院内林木葱葱,每个季节都有不同的花卉开放,很是养眼。她忽然想起小时在老家的池塘边抓蝴蝶的景象,有一次还因为去抓蝴蝶掉进了池塘里弄得一身衣服全都湿透了。一想起掉进池塘里的情景,她不由得俯身往窗下望去,四层楼上离地面还是有些距离的,她急忙将身子缩了回来,从窗边后退了两步,好象生怕又会掉进池塘里一样。等她回过神来,想起刚才自己的举动,不禁哑然失笑了。一株枣树的枝条已抵近窗台,风一吹来,摇摇摆摆的。她把手伸向树枝,可怎么也够不着。以前,在老家的屋前也有这样一棵枣树,只是以前只能站在树下朝上望,用竹杆将树上成熟的枣子打下来,而现在却可以在楼内往下看,能直接看到树冠上面的景况。老家在一个山青水秀的小镇上,但山青水秀的小镇里的居民却没有几家的家景殷实,稍有门路的都离开了那里,盛淑芬也一样。离开那里后,盛淑芬几乎没有再回去过,因为曾经带着她与哥哥改嫁、继父也已去世了的母亲在她参加工作后就随着哥哥搬到县城居住了。

办公大楼内少有的安静,以至于有人从一楼踏上楼梯的脚步声她在四楼的办公室里都能听得到,脚步声急急冲冲,上到四楼后径直来到了室内。脚步声在室内打住过后,盛淑芬并没有转过身来,她早就知道是曾海霞进来了,她想听到惊羡的啧啧声响起。可是,并没有如她所愿。

“怎么搞的,叶素明还在位子上,咋个令大队长却被免了职务?”曾海霞气乎乎地说到。

“不会吧?”盛淑芬终于回过头来面对着曾海霞:“你听谁说的?”

“我也巴不得不会,可是他们都在传,还说等一会牟局长要亲自到大队来宣布呢。”

“哦——”盛淑芬问到:“还听到其他消息吗?”

“说是蒙自成来当大队长。”曾海霞说。

“还有呢?”盛淑芬追问到。

“不知道了。”

桌上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盛淑芬走过去把话筒拿起来。电话是教导员李佑光打来的,他要办公室通知大队各部门,大队全体民警于十点半钟在会议室集中。

“新官上任,要发表就职演讲啦!”放下电话后,盛淑芬高兴地说到。

“你有啥高兴的?又没你的份!”曾海霞揶揄到。

盛淑芬瞪了她一眼,心里暗自笑到:“曾瞎子,你等着吧!”

第三章 后院10(3)

接近十点半钟的时候,局领导的小车一辆接一辆地开进了刑侦大队的院内。分局党委几乎全班人马都来了。

牟浩天不愿意继续等待市局的批复了,他要造成一种既成事实,他要造成一种事实上的先斩后奏了,于是,就将正待市局批复的几个主要部门的正职都作为代理职务,加上在分局职权范围内任命的一批职位一并宣布了。当然,在宣布任命之前是开了党委会的。对于先行宣布任职命令,所有党委成员都是一致赞同的,因为人心浮动会给全局工作造成不良影响,那可是大家都不愿意看到的结果。如今既然作为第一责任人的牟浩天局长敢下这个决心,大家也就同样都有了决心。

其实,促使牟浩天最后下决心先行宣布任职命令的还有一个原因,或者说是先决条件,那就是昨天晚上分局纪委的一次行动,这次行动是针对刑侦大队副大队长叶素明的。由于叶素明素有“夜不输”的美誉,所以在分局纪委书记郑厉文的安排下,督察大队的民警在摸清了叶素明活动地点后,以接到群众举报为由,迅速出击,端了叶素明聚众赌博窝点,并及时隔离参赌人员进行讯问。将参赌人员抓获后,郑厉文立即写了督察简报将这一情况通过公安内网连夜发往市局及省厅督察部门。今天早上上班后在党委例会上郑厉文才将这一情况进行了汇报。和党委其他成员一样,牟浩天也是在今天的这个例会上才知道这一情况的。于是,在这个会议上,牟浩天及时提出了先行宣布任职人员名单的提议。治住了叶素明,叶素明的名字自然就会从任职名单中消失,牟浩天心里犹如放下了一块石头,轻松极了。同时,他也打心底里感激郑厉文。因为叶素明特殊的背景,郑厉文这样处置,使他减少了许多麻烦。

开完分局的全局中层干部会议宣布了新任职人员名单后,牟浩天就带着党委一班人来到了刑侦大队,他要以一种特别庄重的形式在刑侦大队全体民警的面前宣布新任职的刑侦大队领导班子成员,其目的就是为了特别推出蒙自成。因为在今天的任职名单中,蒙自成是代理刑侦大队长,既然是代理职务,就得把分局党委一班人带过来壮壮声势,以显示蒙自成有着坚强的后盾,这样也许会能避免蒙自成有可能遭遇到的当初令犹均所遭遇到的尴尬。但是令牟浩天没有想到的是,这样郑重其事的会场居然会被盛淑芬给搅混乱了。

当政治处主任陶思将全局各部门新任职人员名单宣布完毕后,即请新被任命的刑侦大队代理大队长蒙自成作就职演讲。陶思说:“下面,请新任的刑侦大队代理大队长蒙自成同志向大家作一个表态发言。”

蒙自成起立,走上前几步,转身向主席台上就坐的分局党委成员举手敬了一个礼,然后再转身向台下的刑侦队员们敬了一个礼,接着又走到台上右侧的立式麦克风处,伸手将麦克风的开关打开,发表起自己的就职演讲来了。本来他在主席台上的座位席上是放有一个麦克风的,但他还是要站着发言,因为坐在主席台上的除了他和教导员李佑光之外,全是分局领导,他觉得坐着发言不够礼貌,而且他还认为在这样的场合更适合站着发言。

第三章 后院10(4)

“ 尊敬的牟局长,尊敬的金政委,尊敬的各位局领导,亲爱的各位战友们,大家好!”蒙自成的声音很是响亮,“今天,我被任命为我们刑侦大队的代理大队长,这是分局党委对我的信任!我深知,自己肩上的担子更重了,责任更大了!在这里,我向分局党委保证,我将会竭尽全力,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凝聚大队领导班子的合力,调动每个民警的积极性,带领整个刑侦大队,努力完成上级交给我们的各项工作任务!我相信,新一任的刑侦大队领导班子将会是一个团结向上的、有创新意识的、有开拓精神的集体!刑侦大队将会是一个朝气蓬勃的、有坚强战斗力的英雄团队!”

说到这里,蒙自成停顿了一下,慷慨激昂的发言正待继续时,台下突然有声音出现了。

“ 啥子团结的班子唷?令大队长凭啥子要被免了职?姓叶的为啥子还要当副大队长?象这种黑白颠倒的事情还能有啥子战斗力哟!”这是盛淑芬的声音,声音有些尖利,也有些煽动性。也许刚才她只注意听有没有自己被任命的内容,根本没有注意到任职命令中除了没有令犹均外也没有对叶素明的任命,所以在听到没有自己的任命后很是失望,继而情绪激动了起来,于是就拿叶素明来说事。

会场在一瞬间的极度安静之后,紧接着,叽叽喳喳的议论声就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会场的秩序一下子混乱了起来。

台上坐着的人全都冷眼看着下面。

“谁说叶素明还当副大队长?任职命令里有他的名字吗?” 陶思先是一惊,因为党委会上决定免去叶素明副大队长职务后是他将叶素明的名字从名单中删除的,然后又将文件拿去重新打印的,刚才一听到盛淑芬的责问后他立即埋下头去把手里的文件又扫视了一遍。

金志明先是一愣,随着会场的吵闹声的泛滥,他愠怒起来:“胡闹个啥,给老子滚出去!”

牟浩天没有想到盛淑芬会在这样的场合为令犹均鸣不平,他往台下坐着的民警前前后后地看了几遍,没有发现令犹均。其实,这次分局中层干部大换岗并没有下发免职文件,只是对整个分局的所有中层领导岗位进行了一次重新下文统一任命,原为中层领导的如果此次任职命令中没有挂上名就属自然免职了。本来刑侦大队在编制内设定的职位为两正三副的,即一名大队长、一名教导员、三名副大队长,但此次任命中牟浩天特意没有将刑侦大队的职位安满,是给令犹均留了一个副大队长的位子的,因为牟浩天对是否继续任用令犹均还在犹豫不决。在昨晚纪委针对叶素明的行动完成之后,副大队长的位子实际上就已经空出两个了。在今天任命的刑侦大队领导职位中,蒙自成是代理大队长,李佑光继续担任教导员,原洗花巷派出所的教导员林茂森被调到刑侦大队来担任副大队长。

盛淑芬在遭到金志明的怒斥后愤愤地离开座位向会场外走去了。

牟浩天冷眼瞅着盛淑芬离开会场,心里对她产生了一种极度的反感。盛淑芬在这种场合下为令犹均打抱不平实际上为令犹均能否继续担任领导职务关上了最后一道门。因为这与前一段时间关于令犹均与盛淑芬的传闻、自己亲眼所见令犹均与盛淑芬夜晚在路灯下的亲昵举止、令犹均的离婚等等这一切已经在牟浩天的思维中连成了一道闭合的链条,再也无法打开了,他不能容忍一个生活作风不严谨的人在分局担任部门领导。

第三章 后院10(5)

“ 作为一个团队,我们需要什么呢?”似乎刚才的插曲并没有影响蒙自成的演讲,待会场一安静下来,他继续说到:“我们需要纪律性!没有纪律,我们这支队伍就是松散的,就是没有战斗力的!同时,我们更需要强化等级观念,没有等级,就无法步调一致。重塑等级观念,是当前我们的首要任务。也许有人会说,现在是要讲民主,要讲人人平等,而不是等级分化,这确实是不错的。但是,我们所说的人人平等,是指人格上的平等,而我所说的等级,是社会的分工,是岗位的分工,是一种权力的分配与责任的承担。平等与等级,是两种不同的概念,也是两种可以同时并存的理念。等级是客观存在的,也是必然存在的,在这方面,我们绝不能发生认知上的错误。什么叫重塑等级观念,就是要抛弃几千年来一直残留的封建等级观念,树立一种新型的等级观念。”

也许蒙自成是在按照着自己的思路在讲,没有考虑到刚才会场上所发生的插曲。金志明的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

当然,蒙自成现在是看不到金志明脸色的,因为他是背对着主席台上座席的。

而牟浩天已经有所察觉了。虽然他知道蒙自成的演讲并非是针对金志明,但蒙自成所谈到的什么封建等级观念却难免会被别人认为是在影射刚才会场上的插曲,也就是刚才金志明的那一声怒吼——“给老子滚出去!”他很想让蒙自成停下来,但却又想继续听他说下去,毕竟蒙自成所谈的“重塑等级观念”使他有一种新颖独到的感觉。正在牟浩天不知所措之际,蒙自成作了一个短暂的停顿后又说起来了。

“我们公安机关是干什么的?是维护社会秩序的!而要维护好社会秩序,我们自身必须要保持一种良好的秩序;要保持我们自身内部的良好秩序,就必须重塑等级观念……”

蒙自成的演讲很快就结束了,因为他知道按照惯例接下来领导们要发表讲话,最后是主要领导讲话,他不能把时间耽搁久了。但他的就职演讲除了他表态要把刑侦大队这支队伍带好之类的决心以外,他所说的重塑等级观念之类的东西使会场里面的民警们云里雾里的摸不着头,以至在会议结束后以及后来的几天时间里整个刑侦大队都在谈论“等级”这个词。

也许不光是刑侦队员们对蒙自成的新观念弄得云里雾里,在座的分局领导们也一样。依照惯例,凡是被领导“ 请”出会场的民警,都是要受到通报批评的,但这次盛淑芬却躲过了,因为领导们也都还没有拨开云雾。只是金志明后来明白蒙自成的发言并非是针对他后也释然了,笑骂到:“这狗日的,名堂还蛮多的哦!”强化等级观念,这是人们都回避的话题,而一旦有人说了出来,并且还带得有那么些理论,作为当领导的,还是很受用的。

会后的当天下午,牟浩天将蒙自成叫到自己的办公室内,问他何为封建等级观念,何为重塑等级观念,所谓这个重塑的等级观念与封建等级观念有什么不同,等等。

“牟局长,在我看来,封建等级观念就是权力与责任不对等,任人唯亲,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由此而产生的人与人之间人格上的不平等,下属成为了长官的奴仆,于是溜须拍马、阿谀奉承之风盛行……”

蒙自成侃侃而谈、引经据典,牟浩天时不时地插上一两句,心里暗自庆幸自己选对了人。

“走吧!”牟浩天看到窗外天已黑尽,站起身来,说到:“找个地方喝两盅去!”这是牟浩天调到分局来后第一次向手下发出这样的邀请。

第四章 团队1(1)

1

做法医的在常人眼里都是一些莫测高深的人,这种莫测高深的感觉并是人们以为法医的学识有多么渊博浩大,而是因为法医的工作对象,是因为那些一个个丑陋的、肮脏的、散发出腐臭恶臭的、血淋淋、惨乎乎令人恐怖的尸体在常人心理中垒起了一块块阴森的帷幕所引发出来的。换言之,法医在常人眼里都是一些不可思议的人,更不要说是女法医了。技术室主任邢继珍就是这样一个人,当初在医院工作已经当上了主治医师了,干得好好的,却又主动申请调到公安机关干法医,这法医一干就是十来个年头,接触尸体无数。有一次报社记者对邢继珍作了个专访,专访完成后为了寻找爆料又去找到了邢继珍的丈夫,问他:“面对你妻子触摸过无数尸体的双手,你有何种感受?你是怎么想的呢?”

邢继珍虽然也是这样一个使常人觉得高深莫测的人,但她却也是一个知识面很广的人,因为她特别爱好读书,涉猎广泛,她不管坐在那里,手里准会拿着一本书。此时坐在办公桌前的邢继珍正在那里聚精会神地埋头看书,法医聂卫东走了进来,叫到:“主任,看的啥子书啊?咋这样起劲呀!”

邢继珍抬起头来,把书合上,亮开了封面。

“嘿,你在看《证据法学》呀,”聂卫东笑到:“莫不是师傅也要去考一级侦查员?”

“考啥呢?我们是往技术职称奔的,去弄那个什么几级侦查员有啥用?”

“师傅呀,要说有没有用处的话,那可说不准哟!”聂卫东似乎有自己的主张,“我们的职称只是为了在鉴定书上落个名称而已,又不与待遇挂钩的,就是评上个高级职称还不一样,有啥用处?”

“即使不挂钩也不至于要那些个一级二级的侦查员来技术室当主任吧?”

“那到也是,嘿嘿。”聂卫东傻傻地笑了笑。

邢继珍象突然醒悟一样,警觉地盯着聂卫东问到:“莫非你想改行去做侦查员?”

聂卫东狡黠地笑了笑,回答说:“我在找资料复习呢!”

蒙自成当了刑侦大队长后,就开始推行侦查员等级制度,他把侦查员分为三个等级,一级为最高等级,三级为最低等级,都要进行考试,考试合格后才有任职资格。考试内容分为基础知识和基本技能两个方面。对于不同等级侦查员的任职资格问题,蒙自成在召集全大队民警的动员大会上就说得很清楚,他说所谓侦查员等级资格,并没有与工资待遇挂钩,只是在本大队内部推行的一项管理措施,但是,今后凡是没有达到三级侦查员任职资格的,不得提拔为副中队长职务;没有达到二级侦查员任职资格的,不得提拔为中队长职务;没有达到一级侦查员任职资格的,不得提拔为副大队长职务;并且从现在起,对在半年之内达不到相应等级侦查员任职资格的现任副中队长、中队长,届时他将向分局党委提出免职意见。他将他的这一举措向牟浩天作了汇报后,牟浩天很是赞同,并专门召开了分局党委会议,以分局文件的形式作了明确规定。同时,蒙自成还规定了各个等级的侦查员在办理案件上也有着相应不同的权限,只有达到侦查员的最低任职资格也就是三级侦查员才能主办一般刑事案件,二级侦查员才能主办重大案件,一级侦查员才能主办特大案件。蒙自成是在将他的重塑等级观念的构想一步步地付诸实际了。

第四章 团队1(2)

在蒙自成上任的第一个月内他就对刑侦大队全体侦查员进行了一次三级侦查员的任职资格考试,由于在这次考试中有将近三分之二的侦查员没有过关,蒙自成就安排了几个业务骨干备课,准备对这些没有过关的侦查员进行辅导,邢继珍也是蒙自成安排的授课老师之一,她将主讲刑事案件的现场勘查和物证知识。现在,她正在阅读《证据法学》就是为了她的授课准备资料,而聂卫东却误以为她也要参加考试呢。

“多学点东西也没错!”邢继珍笑道。

“师傅说的是!其实我早就想看一看侦查方面的书籍,可是每次看上一两页就看不下去了,这要去参加考试的话就得逼着自己非学习不可啦。”法医专业毕业后参加工作才一两年的聂卫东对刑事侦查方面的知识确实还算一个门外汉,说出来的话也让邢继珍感到很实在的。

“我来考考你吧,请听题——”邢继珍说,“刑事证据分为哪几种?”

“ 嘿嘿,师傅,你这个问题可难不倒我!刑事证据分为物证、书证;证人证言;被害人陈述;犯罪嫌疑人、被告人供述和辩解;鉴定结论;勘验检查笔录;视听资料。总共七种。”聂卫东回答得很是流畅,答完后他得意地笑了起来,又补充说到:“这两天都在背这个刑事证据的种类。”

“那么在学理上是如何对刑事证据进行分类的?”邢继珍继续问到。

“学理上——”聂卫东想了想,回答说:“分为直接证据与间接证据,还有,嗯,还有言辞证据与实物证据,还有,嗯,原始证据与传来证据,还有……还有……”

“刑主任,在考学生呀?”随着说话声,大队长蒙自成走了进来,瞅着聂卫东笑到:“咋的?答不上来了?”

“蒙大队长!”邢继珍看到蒙自成进来后赶紧站了起来让座。

“坐你的吧,站起来干什么呀?”蒙自成摆了摆手说,转身坐在了靠房门摆放的沙发上。

蒙自成的突然进来,使得聂卫东窘然,他在那里傻笑着。回过神来后,聂卫东叫了一声:“蒙大队长!”

“刚才刑主任考你什么来着?”蒙自成问到。

“问我刑事证据在学理上的分类有哪些。”

“答出来了?”

“没有答完。”

“咋不继续回答了呢?”

“嘿——”聂卫东傻笑。

蒙自成逗到:“反正都答不出来,干脆就不答啦!——是吧?”

聂卫东一听,突然开窍了,高兴地说到:“对,还有本证与反证。就是这些。嘻。师傅,答完了。”

“哈,这鬼机灵的,反应还蛮快嘛!”邢继珍笑了起来。

“全得蒙大队长的指点嘛!”聂卫东说。

“我的指点?”蒙自成不解。

“你刚才说的呀:‘反正都答不出来’,——‘反证’与‘本证’!嘻!”

“呵呵,是机灵啊。”蒙自成笑,“那我再考考你,造成刑讯逼供的主要原因是什么?”

“嘿……”聂卫东饶了饶头,不好意思地说:“这个,我真答不上来了。”

“蒙大队长,我来回答吧,可以吗?”邢继珍把刚倒好的茶水递到蒙自成的面前。

“行呀!”蒙自成笑到:“不过这个问题肯定是难不了你的。”

邢继珍说:“要我看啊,刑讯逼供的主要根源是刑事证据在学理上的分类混乱造成的。”

“噢?”蒙自成一愣,邢继珍的回答使他感到很是意外,追问到:“怎么讲?”

第四章 团队1(3)

“呵呵,是机灵啊。”蒙自成笑,“那我再考考你,造成刑讯逼供的主要原因是什么?”

“嘿……”聂卫东饶了饶头,不好意思地说:“这个,我真答不上来了。”

“蒙大队长,我来回答吧,可以吗?”邢继珍把刚倒好的茶水递到蒙自成的面前。

“行呀!”蒙自成笑到:“不过这个问题肯定是难不了你的。”

邢继珍说:“要我看啊,刑讯逼供的主要根源是刑事证据在学理上的分类混乱造成的。”

“噢?”蒙自成一愣,邢继珍的回答使他感到很是意外,追问到:“怎么讲?”

“学理上对刑事证据分为直接证据与间接证据是造成刑讯逼供的一个心理学因素上的根源!”

“心理学因素上的根源?”蒙自成颇感兴趣地继续问到:“能否谈具体一点?”

“ 要得,如果说错了还得请蒙大队长指正啊!”邢继珍谦虚的笑了笑,接着把桌上的《证据法学》一阵翻动后指着书上的内容说:“首先,从学理上直接证据与间接证据之分来看,是以证据与案件主要事实的证明关系为划分标准的,所定义的直接证据是指能单独直接证明案件主要事实的证据,间接证据是指不能单独直接证明,而需要与其他证据结合才能证明案件主要事实的证据。依据这样的划分标准,于是得出了在刑事司法实践中主要有这样几种直接证据,一是当事人的陈述,包括刑事被害人、犯罪嫌疑人、被告人供述和辩解,二是能证明案件主要事实的证人证言,三是能证明案件主要事实的书证,四是能证明案件主要事实的音像证据。虽然直接证据可以有这么多,但是我们知道,在实践中最主要的能作为直接证据的就是指被告人的供述。从学理上对直接证据也概括出一些特点,并说最显著的特点是对案件主要事实的证明关系是直截了当的,无需借助于其他证据就可以直接证明案件的主要事实,也就是所谓的‘单独’、‘直接’。试想,既然直接证据有这样的特点,既然直接证据有这样的优势,那么,人们有捷径为什么还要去绕远路走呢?于是围绕着直接证据的获取就必然会上演一出出大戏出来,诚然,刑讯逼供是其中最惨烈的大戏。”

“但是,获取犯罪嫌疑人有关案件主要事实的供述并不是说要靠刑讯逼供才能得到啊?这不是一直在要求我们的侦查员要注重增强自身的业务素养、提高审讯艺术吗?”蒙自成反驳到。

“ 一般来说,人们重视的是结果,而不是过程,既然有直接证据之说,可以想象依靠刑讯逼供将会来得更直接,而一旦有一次奏效了,接下来的效仿就会成为一种潜在的而且是一种无意识的惯性。这些年来每隔两三年都要发生一两起因刑讯逼供造成的冤假错案,除了办案人员的自身业务素质的因素外,这种潜在的诱因是不得不引起重视的。”

“依你看来,这个问题该如何解决?”

第四章 团队1(4)

“依你看来,这个问题该如何解决?”

“ 依我看,其实,根本就没有直接证据与间接证据之分!任何所谓证据都要相互映证,都要查证属实才能作为证据使用,刑诉法上就有这样的规定:‘只有被告人供述,没有其他证据的,不能认定被告人有罪和处以刑罚’,既然‘不能认定被告人有罪和处以刑罚’,那么,又如何会有能单独直接证明案件主要事实的直接证据呢?虽然学理上的划分可能包涵的是另外一层意思,但是完全可以看出所谓直接证据与间接证据这样的划分根本没有实际意义,或者说是没有积极的意义,即使有意义也是对办案人员的一种负面的心理诱导。任何证据都必然构成证据链才能客观充分地反映案件事实,就即使是犯罪现场有录像监视的资料也不能说它就是直接证据,因为录像资料也得鉴定是否有伪造的情况,书证也如此。所以我认为,在当事人陈述中,包括刑事被害人、犯罪嫌疑人、被告人供述和辩解中,有关案件主要事实的内容不能称之为证据!”

“不能称之为证据?那该叫什么?”

“应该叫法律事实主张。”

“法律事实主张?嗯,这个提法很有意思!”

“ 对于法律事实主张这样的提法,我是这样想的——比如说,在对某一起凶杀案件的侦办过程中,抓获了一名犯罪嫌疑人,这个犯罪嫌疑人承认是他半夜进入被害人家中盗窃,因被害人惊醒起床呼叫,于是犯罪嫌疑人用随身携带的匕首刺杀被害人胸部导致被害人身亡,之后将盗抢的手机变卖,将从犯罪现场盗抢的现金三千元及变卖手机所得的二百元共计三千二百元放在了自己家中。犯罪嫌疑人的这样一个供述,就是一个法律事实主张,他承认被害人是他所杀,并叙述了作案经过。那么,该犯罪嫌疑人的这个法律事实主张是否成立,就需要证据来证明。现场遗留的痕迹物证、对赃款的提取、对销赃的手机的追缴等可以印证该犯罪嫌疑人所供述的作案经过是否属实,一些能用作个人识别、可以作出同一认定的物证也会印证该犯罪嫌疑人是否到过犯罪现场,等等。所以说,不是该犯罪嫌疑人本身的供述可以证明他犯有罪,这样的供述并不是证据,而是一种法律事实主张。” 邢继珍侃侃而谈,看到蒙自成在很认真地听她说话,她笑到:“我是乱说的,也不知道有没有道理,蒙大队长别笑话我啊!”

“我对这个问题没有仔细研究过,但是我觉得你说得很有道理,也很新颖。人类历史上的司法证明方式经历了两次转变,一次是从神证到人证的转变,一次是从人证到科学证据的转变,现在我们就是处在科学证据的时代,但如果不从理论上对刑事证据进行科学的阐释,我们将会一直在人证的思维方式中不能自拔,所谓科学证据对于我们的侦查办案人员来说就只不过是一个名词而已,就不会去自觉地运用科学证据去揭露犯罪,刑讯逼供的现象就不可能真正得到遏制。”蒙自成说。

第四章 团队1(5)

“对,就是这么回事!”邢继珍说,“其实,鲁大队长车祸的那个事情,如果当时要是在物证上下点功夫的话,也不会象陷入现在这样说不清楚的地步了。唉,鲁大队长肯定是被冤枉了!蒙大队长,啥时才对鲁大队长的事情重新调查呀?”

“噢,”对于鲁成希事件,在上级未有作出明确的指示之前蒙自成也不好谈些什么,他避开邢继珍的问话,反问到:“你一直在研究法律?”

“我是学医的,工作后读过法律本科的函授。”邢继珍回答说,“法律知识很肤浅的。”

“考试要考这些吗?”聂卫东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的,这会他赶紧问到。

“考什么试?”蒙自成反问他。

“侦查员资格考试啊。”

“你想去做侦查员?”

“多学点东西总在好处嘛。”

“呵,不愧是刑主任带出的徒弟呀,你们这技术室还真有着浓厚的学习氛围呢!”蒙自成赞到。

“那还不是蒙大队长你逼的呀?”邢继珍笑道,“全大队民警都在学习呢!”

打造一支学习型的警队,是蒙自成的目标。他知道,要提高民警的综合素质,必须靠学习。虽然目前大家都是为了参与等级侦查员的任职考试而学习,但是却能营造一种学习氛围,这正是他所希望看到的。

“ 啥叫我逼的呀?形势所迫嘛!”蒙自成说,“牟局长在大练兵动员大会上已经明确指出要按照公安部的统一部署,把教育训练作为公安事业发展先导性、全局性、基础性的‘塑警工程’。这个你们应该是很清楚的,是目前的形势逼迫我们要学习嘛。现在所推行的等级侦查员制度,只不过我们大队大练兵活动的一个切入点,这个切入点是否符合我们刑侦大队的实际,是否有利于调动民警的积极性,还得经过实践的检验。但不管怎样说,公安机关的大练兵力度将会越来越大,训练方式将会更加科学规范,训练也将会成为公安机关的一项经常性的工作任务。”

“蒙大队长,我认为象目前这样学习,效果并不是很好,这两周是因为没有什么大案件,大家才有时间坐下来学习,但是一旦发了大案后,这样的学习状态肯定要受到影响,很可能又要恢复到以前的状况去了。我觉得应该组建一支机动中队,机动中队实行驻勤制,其任务一是应对大要案件的现场调查、二是参与处置突发事件、再就是学习训练,全大队民警轮流进入机动中队进行训练,这样效果可能会更好些。”

“你这个建议很好,其实分局党委已经作了这个方面的安排,这就是根据公安部的要求,对民警实行全员轮值轮训。目前局时正在着手解决训练场地和后勤保障问题。但是在局里的统一安排没有出来之前,大队可以采纳你的这个建议,我一会与李教导员商量一下。”

也许蒙自成今天只是到这里来转一转看一看,因为自从到刑侦大队当大队长之后,他每天都要到各个中队各个科室转一转看一看,而今天这一趟转悠却使他得到了极大的收获。刑侦大队的领导职位现在一直都空着两名副大队长的位置,牟浩天局长曾暗示他自己物色一人,以便于工作上能达到相互协调,可他却一直没有中意的对象,今天听到邢继珍的一席话后他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蒙自成对邢继珍说到:“整个大队的民警培训工作由你来负责吧!”

“我可不行!”

“别推辞了,就是你!”蒙自成的话几乎没有商量的余地。

第四章 团队1(6)

蒙自成从技术室出来往楼上走去,他的步履很阳光,以至于这阳光铺展开去后整个楼道就显得格外敞亮。他把办公室的门窗全都敞开了,室内也是那么亮堂。他倒上一杯茶水,针状的茶叶在玻璃杯内伸伸展展的,好象排得整整齐齐的队列一样,他呷了一口,“噗”地一声赶紧又吐了出来,太烫了!他张开嘴,伸出舌头转动了一下,痛感稍微减轻了些。将茶杯放在桌上后他兀然笑了起来。刚才到刑事技术室的一阵转悠,与邢继珍的一段对话,使得他的心情很是畅快,因为能与他聊话达这么长时间的人不多,准确地说他还没有遇到过,他不是一个喜欢闲聊吹壳子的人。以前在政治处工作时曾经对邢继珍作过采访,那是在一起杀人碎尸案件成功侦破之后,他很惊讶邢继珍居然能通过残缺的尸块判断出死者的性别、年龄和身高,并且是那么的准确。自从那次采访后蒙自成就对邢继珍特别佩服。今天的一席谈话他进一步了解到了邢继珍不仅法医业务精深,而且知识涉猎还很广泛,于是,通过今天的这一席谈话之后,他对邢继珍越发欣赏起来。刑事技术室的学习氛围使他看到了他所推行的侦查员等级制度正在发挥作用,整个工作正在向着他所既定的目标发展,心中不由得暗暗得意。他想,得找教导员李佑光谈一谈了,商量一下如何把这场活动有声有色地继续开展下去,他相信他所提倡的重塑等级观念是很有新意也很有创意的。他刚走到门边,正要往门外迈出步子时,外面传过来的声音使得他犹豫之后又踅回坐到办公桌前去了。

声音是盛淑芬发出来的,嗓门还很大的,好象故意要叫许多人听到一样:“嘿,现在要讲等级嘛!不知道还要好高的等级哟!我们这些人见到当官的就象耗子见到猫一样,心惊胆战的,还在说他们这等级都不够威风的话,我们这些当兵的就没法活了!”似乎旁边还有附和的声音,只是声音很小,听得不是很清楚,好象是“就是嘛!”这样的回应,也有人在说“轻点!轻声点!”紧接盛淑芬的声音又出现了:“怕啥子呀?连令大队长都被免职了,我们有什么可怕的?”。

蒙自成的脸一下子阴沉了下来。其实,整个大队目前的状况并非都是积极向上遍地阳光的,蒙自成是很清楚这一点的。由于鲁成希事件的影响,刑侦大队曾一度处于低迷状态,而前不久又出现代理大队长令犹均与副大队长叶素明的拳击角逐,于是这种低迷状态就一直延续到现在还未见明显好转。如果说他所提出来的重塑等级观念有那么一点出人意外别居一格地激发起了队员们的好奇心的话,那么要重振刑侦大队的雄风却还不可端倪。

一想到鲁成希,蒙自成就想起了刚才邢继珍的问话:“蒙大队长,啥时才对鲁大队长的事情重新调查呀?”

1第四章 团队1(7)

说实话,蒙自成对鲁成希并不是很熟悉,因为毕竟没有在一个部门工作过。但对于当年曾经在赤山区乃至黔边市都威名赫赫的刑侦大队长鲁成希他却是知道的,这个刑侦大队当初就是在鲁成希的带领下多次荣立集体一等功、二等功、三等功,并多次获得省市颁发的各种荣誉称号,以至于鲁成希出事之后他很是惋惜,一代英名就这样毁于一杯酒精曾使他唏嘘不已。可现在有人提出鲁成希并非酒后驾车肇事,要求重新调查,他却感到很是为难。他知道,不揭前任的短,这是官场的潜规则,分局局长牟浩天是不会去碰的,而他自己呢?那是前任的分局主要领导拍板定下的结论,自己敢去碰吗?他摇了摇头,苦笑了一下。曾听说省厅或者市局要派调查组下来,可这一个多月过去了,并没有见到调查组的影子。他也知道令犹均现在无官一身轻,正在私下里进行调查,进展如何他不得而知,因为他不好正面向令犹均了解,如果是那样的话就变成了是他在支持令犹均进行调查,那么他这个代理大队长就将会与令犹均一样的命运,在这个位置上就呆不了几天了,好不容易有一个施展才华的舞台也就将会立马坍塌。这些问题自己不是没有想过,可就是一直在犹豫,一直在内心里回避着不去考虑这个问题。但是他心里也很清楚,假如鲁成希酒后驾车肇事的结论是错误的而又不能得到纠正的话,假如鲁成希死亡事件没有充分的证据来澄清事实真相的话,那么,刑侦大队想要重新振奋起来并且能够建树辉煌业绩却并非是那么容易的。

当然,首先得解决当下的事情。盛淑芬已经不能再留在大队部了。蒙自成是这样想的。

蒙自成打通教导员李佑光的电话后要他到办公室来一趟,并要他通知副大队长林茂森一起来。

待李佑光与林茂森来到了之后蒙自成即把自己的想法向两位助手交了底,然后问到:“你们两个看看,把盛淑芬放到哪个中队去合适一些?”

李佑光说:“其实要我说呀,这女人是个克星,你看她一到刑侦大队没多久,鲁大队长就出事了,这之后令犹均又为她丢了职位……”

“你觉得把她放在哪个中队合适?”蒙自成打断的李佑光的话再次奔向主题。

“ 要我看,她在大队部也够闲了,闲得没事就坐在那里胡说八道,不如叫她到训犬中队去,让她与那些警犬多交流交流。”林茂森虽然才到刑侦大队来了一个多月,但已经很反感盛淑芬了,他早就觉得再让这种成天闲着只知道嚼舌根的人呆在大队部对整个大队的工作是一点益处都没有不说,反而会坏事。

“那可不好吧,不管怎么说盛淑芬已经是三十好几的人了,现在叫她去训犬体力肯定吃不消。”蒙自成说。

“我看就叫她到责任区中队去吧,到田庄中队去。”李佑光建议到。田庄中队是设置在城郊结合部的一个刑侦责任区中队。

“你看呢?林大队。”蒙自成征求林茂森的意见。

“我同意。”林茂森说。

正待蒙自成准备最后拍板敲定时,他的电话响了起来。是政治处主任陶思打来的。

“蒙大队长啊,最近又有什么大作出笼啦?”

“哈哈,陶主任笑话我了,我哪时候有过大作啊?也不过就是小学生做作业,怕老师划叉叉,怕家长打板子哟!嘿,陶主任有何指教?”

“哦,你通知盛淑芬到政治处来拿调令?”

“调令?她调到哪里去呀?”

“法院。”

接完电话,蒙自成朝室内的其他两人笑道:“算啦,没必要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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