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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色狂妃》


第345章 进退维谷

见洛长生翻了个白眼,转身抬腿要出去,大长老又道,“这个秘密沒人知道,红袖楼相关的卷宗早就已经被老主人烧毁了,如果我不告诉你,你这辈子都不可能知道。”

洛长生脚步微顿,眼神骤冷,她不喜欢被人威胁!

“你的右腿是不是有一块棕色胎记?”大长老忽然问道。

洛长生眸子闪了闪,不语。脑海里忽然想起三年前,有一次她受了重伤,右腿被刺伤,老楼主帮她诊治时见到右腿的胎记脸色一变,后來不过多久,她就被老楼主属意要将楼主之位传给她,当时她便怀疑,试探过老楼主,但是老楼主的表现并沒有什么不妥之处。

“老主人认识你的父亲,而且与他相交甚笃。将楼主之位授予你,也并非走投无路,当年红袖楼是由你父亲与他二人合力创建的,只是你父亲为人低调不求名利,对外一直都宣城是老主人从一个高人那里继承來的。老主人沒有子嗣,所以将红袖楼传给你,也是正常。”大长老语调缓慢,老眼精光毕现。

洛长生幽幽地转过头,面对着大长老,眼神深邃不见底,她扯了扯唇,吐出二字,“所以?”

大长老见洛长生竟然面无表情,和他预料中的反应截然不同,不由得一愣,半晌才道,“老主人临死之前曾经告诉我关于你的身世,无非是担心你冷心冷情,有一天会对我们赶尽杀绝,所以只要你解我禁锢,放我离开,我便告诉你关于你父亲的事情。”

洛长生也不急着走了,她寻了个椅子坐下,偏头看向风起,突然道,“你说呢?”

风起被问得一愣,不明白洛长生是何意味,他呆了片刻道,“属下认为,不需要放。既然我们已经知道老楼主曾经和楼主您的父亲有联系,那便顺着这条线查,人活在世,即使再低调也不可能是來去无踪,总有线索可寻,依我们红袖楼的实力,加上楼主新建的暗桩,总归能查到些什么的。”

洛长生眼中闪过一抹赞赏,她点点头,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不存在的皱褶,“风起说得不错,你一个叛徒,沒资格和本座讨价还价,杀了你本座也有信心找到我爹,所以,这个交易不做也罢。”

说罢便作势往外走。

“等等!如果我告诉你,你爹是被人陷害,从十五年前就被关押在一处秘密的地方直到今日呢?你确定你要踏出这个房间?你父亲十五年消失无踪,当年的人知道这件事的都死了,活着的人,就算你娘都一无所知,这十五年多得是势力找你父亲,。ET不过这些人,不包括老主人。今日你要是不想知道这个消息,那老夫也沒有办法,只能认命去死,反正老三老四已经走了,我现在去黄泉也不寂寞。只不过你父亲的处境就惨了,被那些人抓住,不知道会怎么折磨他,兴许现在已经危在旦夕了。”

大长老一步步走近洛长生,每近一步,表情都更狰狞。

“怎么样?老夫给楼主一天时间考虑考虑如何?”大长老停住了脚步,眼中是掩饰不住的欣喜。

洛长生皱了皱眉,转身离去。

走到门口,才丢出一句话,“本座不喜欢被威胁!”

往回走的洛长生心绪远不如表面上那般平静。

父亲,母亲,这两个词对别人來说是近在咫尺,但是对于她來说,一直都好像是天方夜谭,永远都不可触及。

她虽然不记得失忆前自己是怎样的心情,但是失忆后,她却好奇过。那种好奇并非是渴望父爱母爱的心情,而是想要知道,当年为何他的父亲母亲生下她,却又抛弃她,想要知道,她的父母究竟是谁。

一个连父母都不知道是谁的人,活在这世界上未免有些可悲。

前些日子在营帐里看见南燕圣母的画像的时候,她便十分激动,但当时并未确定这人就是她母亲,心情与今日的还不可同日而语。

洛长生忽然停住了脚步,前方的路是一座独木小桥,过了小桥就是她的添香阁。

她看着那座小桥,忽然笑了。她好像是看见了她的处境。

往前,过桥就是添香阁,就好比答应了大长老的条件,她能够救她父亲的性命,然后享受到从未拥有过的天伦之乐。

退后,不过桥就是长老院和一干属下。放了大长老,她的一干属下将会失望,辛辛苦苦将叛逆擒住,他们付出了血和汗,若是她因为一己私欲,放了人,便是让下属们的辛苦血汗付诸东流。况且,叛徒的威胁若是就这么妥协,她也会鄙视自己。

而且……

“楼主?”见洛长生忽然停住久久不动,风起喊了她一声。

洛长生回过神來,眨了眨眼,脚步不停,过了桥。

“今天的事情,你怎么看?”洛长生稳健地过桥,脚步扎实,步调缓慢。仰头望着湖边风景,她忽然问。

“或许我们应该先相信他,若是他给我们的是假消息,对他也沒有好处,不论他在天涯海角,我们能逮到他第一次,也能逮到他第二次。”

风起邪邪的笑,脸上沒有了刚才的严肃,说话也不像刚才那么一板一眼的。

他知道刚才洛长生问他是为了让他激一下大长老,而此时才是他真正的想法。

洛长生听了,沒言语,只是皱了皱眉头。

“怎么了?是有什么不对劲么?”风起道。

洛长生沒正面回应,只是说道,“叫你师傅过來,一会再细说。”

说罢她加快脚步向添香阁走去。

洛长生刚才匆匆忙忙被叫走,连早饭都沒吃,赫连懿倒是已经吃得饱饱的,坐在软蹋上打嗝。看着他昏昏欲睡的小模样,胖乎乎的小脸让她忍不住捏了两下,滑腻的手感让洛长生简直是爱不释手。

刚要进入梦乡的赫连懿被她捏醒,恼怒地打开她的手,“你要干嘛?我才这么小你就欺负我,你这女人的心到底是什么颜色的!”

洛长生不但沒起开,反而又摸了上去,嘻皮笑脸地搂住赫连懿,“你还真说对了,就是要你小的时候才能让我欺负欺负,等赶明你长大了,翅膀硬了飞了,我还去哪儿抓你去。还是趁现在玩够了的好。”

“哼!你个黑心坏女人!我不要理你了。”赫连懿抱着小胳膊,气哼哼地偏过头,不理她,但是这一回却沒有打开她的手。

“好了,懿儿乖,白日春光正好,你去水烟姐姐那里去识字吧,就说是我说的,你上午和水烟姐姐识字两个时辰,下午再和你风起哥哥练武两个时辰,如果你表现得好,晚上娘亲亲自陪你玩。”洛长生将懿儿的小身子搂在怀里,轻柔地说道。

小家伙很少被洛长生这么亲昵地抱在怀里,此时心情很好,一扫被打扰清梦的阴霾,然而洛长生随后说的话却让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他从洛长生的怀里挣脱出來,一双漂亮的凤眼泫然欲泣,“你到底是不是我娘亲?竟然这么对我?我在大舅舅那里的时候,他也不过让我一天识字一个时辰,剩下的时间允许我出去玩,你却让我一天都不得休息,你到底是不是我亲娘啊?!我肯定是你抱养來的!”

洛长生也不生气,再次将小家伙抱紧怀里,小家伙象征性地挣扎了两下,就不动了,这会洛长生才道,“你已经不小了,四岁了,你娘亲四岁的时候已经能够出口成章了,你看看你,念个乐不思蜀还能念成乐不思虫,真是丢你娘我的脸。而且我儿子将來是要成大事的,有些东西你必须开始学了。你也不用不甘心,前面这几年你大舅舅二舅舅对你这般好,你应该也玩够了才是,人活着总要有舍有得,你的身份注定了你沒有普通孩子那样的童年乐趣。”

洛长生有心心疼地摸着懿儿的小脑袋,孩子还小,她也知道,但她的儿子注定了不平凡,为了他今后的道路能够平坦顺利一些,她要让他快速地成长起來。

赫连懿沒出声,但凭着这些日子洛长生对他的理解,沒反驳就是同意了。

只是……

她的心钝钝地疼,他还那么小。小的都环不住她的腰。

然而她却要决定他的人生。

眼神忽然变得坚定,洛长生心中倏地打定了主意,抱着他的手臂紧了紧,“懿儿,娘亲认真地问你,你是想要变得强大还是想要和寻常人家的小孩子一样无忧无虑地度过童年?如果你想要像平凡人一样生活,娘亲也会支持你。娘亲和爹血雨腥风了这么多年,若是还不能让自己的儿子一生安平,那就算是白活了。所以,娘亲不用你保护,娘亲有你爹保护,你和娘亲说,你今后想要做什么?”

洛长生面容严肃,她双手握着赫连懿的小胳膊,看着他的眼睛问。

虽然懿儿还小,但是她知道,他的心智足够让他想清楚他想要什么,想要做什么,今后的人生她交给他自己决定。

赫连懿的脸上也不见了平日的傲气,他眉头微微皱着,似乎是真的在认真思考。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洛长生暗怪自己可能是太心急了,他还太小,不能够做决定。

然而,就在这时,赫连懿清脆的声音响起,“我要变得强大!娘亲不需要我保护,将來有了弟弟妹妹,有我爱的人,我也要保护她们!只有我变得强大,弟弟妹妹们才能够平凡,才能够过自己想要过的生活。所以,我要变得强大!”

赫连懿抿着小嘴,脸色微白,但眉目坚定,仿佛是个小宁洛歌,让洛长生看得一阵恍惚。

她的心颤了颤,一把将赫连懿搂进怀里,紧紧地搂住,她的声音也颤着道,“好,娘亲尊重你的选择。”

“别高兴得太早,你要是生不出弟弟妹妹來,哼哼,我以后可不饶你!”

赫连懿一句话,让原本心中万分感动眼泪汹涌的洛长生情绪一下子就消散了,她翻了个白眼,和赫连懿一样哼哼了两声,“你管我。”

窝在洛长生怀里的赫连懿嘴角抽了抽,天呢,他爹快來把他娘收走吧,好幼稚,好丢脸!

第346章 没想到这小子也是个祸害啊

赫连懿去找水烟识字,风起则來禀报洛长生人也已经召集到了洛长生的书房里。ET

“慎行忙完了?”洛长生挑了挑眉,缓缓地走出房间。

在红袖楼里,慎行因为是副楼主,所以不会时时刻刻跟在洛长生身边,他经常忙得脚不沾地,而洛长生则能够借此机会偷个懒。

红袖楼也是唯一的一个慎行不会时时刻刻跟着她的地方。

风起盯着洛长生的步子点点头,他总不能说师傅是抽出的时间,内什么楼主你快点走,我师傅忙着呢。

洛长生见风起在前面走得飞快,一下子便猜到了他的想法。

她笑了笑,的确,红袖楼里就是风起这个护法都比她这个楼主忙。

加快了脚步,走进书房,慎行正在看几份文件。

洛长生也不啰嗦,立即道,“大长老的事情风起和你说了吧,你怎么看?”

慎行从文书中抬起头,“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这其中有几个疑点。昨日大长老的表现与今日差别极大,他昨日仿佛是看破红尘,怎么今日却这般想要获得自由?听风起的描述,他今日有些太过咄咄逼人了些。而且,若是他手里掌握着这些秘密,为何她昨天被我们擒获的时候不说?如今三长老四长老死,二长老伤,他才突然说出口。至于他的说辞,什么做完老楼主给他托梦,纯属无稽之谈。”

洛长生赞同地点点头,慎行说的和她想的不谋而合。

不过,还有一点,她补充道,“老楼主的性格这几年接触我了解最深,以他那个老狐狸的作为,若是有这等秘密能够控制她,绝对不会自己不用转给别人。就算大长老和他戎马一生,是他的心腹,也达不到他和我撕破脸也要保人的地步。难道他就不怕我因此再不念他的好,丢下红袖楼再也不管?若是我说,老楼主应该不会这么做才对。”

慎行和风起都觉得有道理。

洛长生这才注意到,花无璃沒來,疑惑地问道,“咦,风起,你沒叫花无璃?”

“我沒找到他,服侍他的人说他昨晚就不见人影,今早也沒回來。”

“小丫头想念我了啊?不错,也不枉本公子舍弃温香软玉,跑到你这冰窟冷屋里來看你啊。”正说着,花无璃懒懒散散地推门进來,如玉的脸庞邪魅妖娆,火红的锦缎质地极好,阳光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洛长生嘴角抽了抽,沒搭话。

“无璃大哥你去哪儿了?害我好找。”风起见到花无璃眼中一喜,忙走上前來。

他和花无璃投缘,这些日子一來相处在一起关系极好。

“也沒什么,这些日子过得太沒滋味,我去天香楼转了一圈。”花无璃飘然走进來,爬到软蹋上打了个哈欠。眼底隐隐的青黑昭示着这厮昨晚上看來很是折腾。

花无璃的忽然出现打断了众人的谈话,幸好该说的都说差不多了,洛长生挥挥手让慎行和风起先去忙他们的,大长老的事儿她还要再想想,至于花无璃,她用余光扫了一眼,见这厮呼吸均匀,似乎是已经会周公了,便沒理会他。

待二人出去,洛长生缓步走到书桌前开始安排新的暗桩。

如今时间紧迫,而她过几日又要去南燕,那么南燕的暗桩必须首先设置好,其次自然是西凉,随后是东篱,卫国,云国,至于远在海边的大理,洛长生思忖良久,大理一向不掺和这几国事务,风平浪静,国泰民安,而且她对大理暂时也沒什么兴趣,大理的暗桩不如等他们从南燕回來之后再行安置。

一上午,洛长生就在书案前埋头研究暗桩,一晃倒了晌午,洛长生将首批暗桩设置全部搞定,放下了毛笔。

她站起來活动了一下胳膊和脖颈,目光触底榻上,突然想起花无璃还在。

看着他安静的睡颜,正午的阳光直直地照在他的脸上,使他的脸半明半暗,似乎是风吹进來,他的睫毛颤了颤。

洛长生忽然开口,“行了,别装睡了,赶紧起來。我还有事问你。”

果然,那厢的玉人睫毛又颤了颤,这回沒风吹了,他慢慢地睁开眼睛,顶着惺忪的睡眼幽幽地望着洛长生。

不知怎么的,她的心在那一刻颤了颤。他那眼神,很深很远。

然而,当洛长生再仔细看去,那双眼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清澈慵懒,夹杂着一丝邪魅。

花无璃懒洋洋地坐起身子,伸了个懒腰,打了个秀气的哈欠,这才下了软榻,脚步虚软地向洛长生走來,俨然一副纵欲过度的模样。

“小丫头要问我什么?唔,你要是问昨晚那个销魂的美人是谁我可是不告诉你啊,不能让你和我抢。”说完,花无璃软趴趴地坐在洛长生案前的凳子上,昏昏欲睡。

洛长生早就习惯花无璃这般言语轻浮,只是略略挑了挑眉毛,清冷地道,“你昨晚睡得美人可是卫国摄政王莫习凛?我还不知道,原來摄政王是个女子。”

倏地,案上趴着的男子凤眼睁开,看向洛长生,“你说什么?”

洛长生见花无璃这表情心里知道她大概猜对了大半,不由得将头凑近花无璃,平视他的眼睛,“我说,你昨晚是去找摄政王了吧?摄政王如果知道你把他当美人玩了一晚上,你猜他会不会半夜爬來找你?”

“你怎么知道的?我脸上写着呢么?”要知道他早上可是连琴酒小美人都骗过了。

“不会你脸上写着,是你鞋上写着,你见过哪个逍遥之地开在荒山上,要我沒看错,你鞋子上粘的是城郊小青山的十日红吧?”

花无璃撇了撇嘴角,对于自己露出的破绽有些无语,他怎么忘了,这小丫头别的本事沒有,观察人可是一流。

“是啊,我是去找摄政王的下落了,哎呦,这一晚上可累死我了,不过幸亏我去了,不然我们如今还被蒙在鼓里。你知道么?这事情沒有我们想的那么简单。”花无璃单手撑着头,靠在案上,眼中却是神采飞扬。

见洛长生只是淡淡地做在案前看什么文案,兴趣不大的样子,一时间有些扫兴,他泄了气,却继续道,“琴酒得知我回來了,便连夜过來寻我,我们在城郊的小青山见面,途中我碰上一个人,那人和你形容的差不多,我便起了兴致,追了过去。你大师兄我轻功了得,即使那人武功卓绝,却也沒逃脱掉我的追踪。后來我在一个地方发现了他,和一个人见面,你猜猜看,那人是谁?”花无璃说得神秘兮兮的,一副等着看洛长生惊呆的样子。

“你的意思是说,那个男子见了我们认识的一个人?”洛长生写字的手顿了顿。

“嗯。”花无璃点点头,笑得粲然。对于自己得到这个消息,自豪无比。

洛长生思索片刻,突然道,“那个男子见了大长老?”

花无璃一脸的惊诧,好像见了鬼一样,凤眼瞪的老大,“你怎么知道?难不成你当时也在?”

洛长生心下了然,摇了摇头,“不是,只是今天早上发生了一件关于大长老的事,我才试着猜一猜。”

“不过你只猜对了一半。”花无璃又重新一脸得意。

洛长生面露狐疑,盯着他。

“哼哼,那个人不是大长老,他只是易容成大长老的模样,说话却是年轻男子的声音。我观他步伐举止,加上我沒感觉到他的气息,我猜想他应当不是一般人,而且他的武功,似乎比那青衣男子还要高。”

花无璃想到昨晚的场景,想起那个大长老的假扮者,似乎向着他藏身的方向看了一眼,不知道他有沒有发现他。

“今早大长老的举动确实是有些奇怪,若是今早的大长老已经不是真正的大长老,那真的大长老很可能已经被灭口了。”洛长生一下子想到什么,心下骇然。

她连忙叫门外的守卫,“去把风护法叫來。”

“是!”门外的守卫领命离去。

不一会,风起敲门进來。

“楼主,无璃大哥。”风起和二人点头示意。

“你立刻吩咐下去,召集楼中所有属下,吃过晚饭在前厅集合,就说四大长老叛变,焱火和雷霆下落不明,红袖楼需要重新安排代替他们的人员。另外,记得去长老阁请大长老也來,就说本座有答案了。”洛长生清冷吩咐。

“好,属下现在就去。”风起鲜少见地郑重点头,随即转身往外走,前脚跨出房门,他忽然停住,转过头露出惯常的邪魅的笑,“楼主你心里已经有决定了?不管你怎么决定,我可是都支持你的哦。”

说罢,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随即扭头走了出去。

洛长生心中一暖,原本紧绷的面容和缓了许多。

“啧啧,沒想到这小子也是个祸害啊。”花无璃敏锐地察觉到洛长生因风起那句话而变化的情绪,砸吧砸吧嘴,“唉,看來赫连子谦安排人在你身边看着桃花不是沒有道理的,你这小丫头实在是太让人操心。”

洛长生翻了个白眼,越过他也出了门,她要去抱儿子吃午饭,然后再睡个午觉。

第347章 说吧,我父亲在哪

一下午楼中众下属井然有序地忙碌着,洛长生站在圣殿中的窗棂旁,圣殿就在红袖阁的顶端,也就是塔尖的位置,从这里可以看见红袖楼的全貌,才大半天的时间,红袖楼中已经几近恢复正常,红袖大街上的店铺也全都已经开张。

洛长生知道这一切都是慎行的功劳,有他在红袖楼中掌舵,楼中下属的心都会无比安定。

“慎,行。”洛长生一字一句地念叨着这两个字,这几年,慎行一直跟在她身边,虽然少言寡语,但是他身上的优点越來越明显,行事沉稳,心胸宽广大气,思维缜密,足智多谋,且武功绝顶。至于相貌,也是一等一的好。

可就是这样一个优秀的男子,却只是跟在她身边默默无闻地做一个侍卫,这样,真的不大好。他的才华不该埋沒。

洛长生束手而立,站在窗前眺望着外面车水马龙的大街,不得不承认,高处的风景确实好。怪不得古往今來那么多的智者都逃脱不了权利的魔咒,万人拥趸,伫立高处,却是别有一番风景。

整个一下午,洛长生都在圣殿只能怪度过,她想了很多,起先向想着红袖楼,最后胡思乱想了,最后竟然想回了赫连子谦。

她幽幽地叹了口气,或许她对他的感情比自己以为的还要深一些吧。

晚饭很快便吃过,红袖楼众人全都站在了前厅,由于红袖楼中人数不多,大多数人都分配在各地收集情报,总楼的人数一直都是精而少。

当洛长生抱着赫连懿坐在楼主宝座的时候,几十位红袖楼的中流砥柱纷纷单膝跪地,恭敬请安。

“免了,起吧。”洛长生满意地点点头。眼神向人群中扫去,沒看见大长老和慎行的身影。倒是花无璃,一个外人,坐在她下首,坐得十分理直气壮。她不由得看向风起。

“回禀楼主,师傅亲自去请大长老了,应该很快就到。”风起一本正经地道。

“那就等等,毕竟大长老当年跟在老楼主身边鞠躬尽瘁,虽然背叛红袖楼,与外人勾结一起,但终究是对红袖楼有不少贡献的。这些都是事实,我们不能抹煞。”洛长生道。

众人都点点头,觉得洛长生的话有礼,而心中更是对这个宅心仁厚的楼主颇有好感。

果不其然,不出半盏茶的功夫,慎行领着大长老走了进來。

所过之处,众人纷纷给二人让路。

洛长生眼神一直沒离开大长老,她神色淡淡地观察着大长老的一举一动,甚至是气息步伐,都找不出一丝破绽。

她心中凛然,若非花无璃昨日知道了他的身份,他们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既然大长老已到,那便可以开始了。”洛长生环顾众人,淡淡微笑,声音威严。

“如今大长老年事已高,不适合再做红袖楼长老,而本座观前日之事,深感龙多四靠,互相勾结是为大祸,所以,自今日起,撤销红袖楼四长老之位,从今后红袖楼再沒有长老之称!”

话落,大堂中鸦雀无声,无人反对。取消长老之位这一决定在场众人心中都大抵有数。

洛长生满意众人的反应,继续道,“第二件事,雷霆护法和焱火护法下落不明,然红袖楼中事物却不随着他二人失踪而不再增加,是以要有人顶替他二人的职位,但本座念其二人这些年对红袖楼有功,是以保留其护法之位,封代护法。水烟,仍旧是四大护法之首,长官水堂。风起,还是掌管风堂。”

说到这洛长生顿了顿,众人也因她的反应全都抬起头看向她,毕竟这才是今晚最主要的事情。

“无菱何在?”洛长生朗声道。

无菱显然沒料到洛长生竟然会叫他,吃惊地愣住了,还是赫连懿笑嘻嘻的冲他挥手,小声道,“无菱哥哥,快过來,傻了?!”

洛长生轻轻拍了下怀中不老实的小人,淡淡道,“再乱动就把你丢下去。”

赫连懿撇撇嘴,不言语了,也不动了,他才不要出去,他好不容易能窝在他娘的怀里,又香又软又暖和,干嘛要下去!

无菱被赫连懿叫回了魂,立刻上前,跪地,神色已经镇定下來,“属下在!”

“封你为火堂的代护法,若是焱火护法他日回楼,你便要将火堂再交还给他,你可有异议?若是你觉得本座安排不合理,又或者不想做这代护法之职,本座也不好强人所难,自然放了你回去。”

“属下愿意为红袖楼效犬马之劳!焱火护法属下一直敬佩,若是他回來,属下心甘情愿退位让贤!绝无怨言。”无菱神色真诚,朗声道。

“嗯。”洛长生从喉咙里嗯出了一声,心中对无菱十分满意,其实她不过是试探,若是无菱表现出但凡一丝一毫的不甘愿的情绪,她便不会让他做这个护法。红袖楼不需要心胸狭窄的护法。她不是糊涂之人,若是无菱做得好,她又怎能真的让人放手。

“好了,你退下,一会下去之后找风起护法带你熟悉下火堂事务,估计你会有得忙了,这阵子你要辛苦一些了。”

“属下万死不辞!”无菱再次跪在地上,郑重其事地道。

直到洛长生做了个你起來得手势,他才退下。只是不看挤眉弄眼的赫连懿,严肃谨慎得看着洛长生,等着她再度开口。

“至于雷堂,本座暂时还未找到合适的护法,就暂时有副楼主代劳了。”

慎行冷然点点头,“遵命。”

“好,下面,我要还宣布一件事。”洛长生将赫连懿放下,自己站起來,走到大长老旁边,继续道。

“本座因为一些私人原因,暂时不能够处置大长老,本座知道众位心中一定对他憎恶至极,更甚至有无辜性命葬送在此人手里,本座也深感愧疚,但今日本座必须要保此人一命。但本座在此保证,若是他日他再为非作歹,本座定然将之千刀万剐。本座自觉愧对众位,加之这几个月來因本座私事而引起的纷争,本座今日卸去楼主之职,红袖楼一切暂时又副楼主代理,见副楼主如见楼主。一直到红袖楼找到合适楼主人选之后,诸事再行定夺。”

“不行!大长老不能放!他害死了我兄弟,血债血偿,不能这么便宜了他!”突然人群中有一个中年男子激动得高呼,似乎是怕洛长生带着大长老离开,从人群中冲出來,赫然挡在洛长生前面。

“对!不能放过他!三长老四长老已经死了,也就罢了,他既然活着就要受到惩罚!我们那么多兄弟因他而死,不能就这么罢休!”又有一个青年男子走了出來,义愤填膺道。

“本座已经辞了楼主之位,还不够么?”洛长生冷冷开口。她承认放了大长老确实是对不住大家伙,但她也已经不要楼主之位,以此來表明她的心情,这还不够么?况且若是大长老不知悔改,她就算放了他,早晚有一天他也要自食恶果。

这些人,未免太咄咄逼人了些!

“如今红袖楼不如当年,谁知道你是不是早就想甩脱这个包袱,如今只是借着这个机会,一石二鸟!?”又有一人站出來反对道。

洛长生被气笑了,她冷冷地看着那人道,“若我偏要放了大长老呢?你们又当如何?”

第一个站出來反对的人干笑道,“你若是这样蛮不讲理,恃强凌弱,那我等无话可说。只好以血表决心!”话音一落,那人已经拔出腰间的跨刀,砍向自己的脖颈,眼看着刀刃已经碰到脖子,千钧一发之际,洛长生手指翻动,“铮”地一声,一枚铜钱打在刀背上,击落了长刀。

长刀落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那中年男人沒死成,眼中含恨,死死地盯着洛长生,“你这是何意?”

“你死了,岂不是坐实了我的罪名?你不但不能死,还要好好活着,活着看事情究竟是如何发展的,宁某人不认为,今日我所做决定,就一定是错的。”

洛长生忽然转向慎行,大声道,“慎行,今日反对我意见的人,你不得处罚他们任何一人,我倒要让他们看看,今日他们这般阻拦,究竟是有用还是徒劳!”

话落,不顾众人的反应,她冷冷地看了大长老一眼,吐出两个字,“跟我來。”

随后抬腿率先走了出去。

所到之处众人全都让开,比刚才慎行走进來退得更快。

花无璃对洛长生当不当楼主都不感兴趣,见主角走了,戏也看完了,他也起身晃晃悠悠地走了出去。

赫连懿更是机灵,左钻右躲地就跑了出去。

一时间,众人包围了慎行、水烟和风起,问他们楼主这到底是何用意。奈何慎行今日沒和洛长生在一块,他乍一听到这个消息也很诧异,沒办法此时却也得应付着这群人。

而这厢的洛长生,带着大长老左闪右躲地甩掉了身后跟着她的花无璃,寻到一处僻静的角落,才再次开口,“说吧,我父亲在哪。”

第348章 我气得吐血,不想再见他

大长老警惕地看着洛长生,“老夫说了你便遵守承诺?”

洛长生不耐烦地点点头,“自然,我连楼主之位都不要了,还能对你怎么着,而且本座一向说话算数,从不食言而肥,既然答应你,且当着那么多红袖楼属下的面承诺了,自然会遵守。只要你的消息准确,放了你也无不可。”

“你父亲被关在南燕皇宫。”

“南燕皇宫?他究竟是被何人囚禁的?”洛长生脸色骤变。

“能够在南燕皇宫藏人的,无非就那几个,洛姑娘你这般聪慧,一定能够找到的。”大长老挥了挥手,“我就知道这些,你快点派人去查吧,查到了好将老夫放了。”

洛长生沒言语,只是盯着大长老,久久。

夜深,洛长生将大长老送回长老院,在查证消息属实之前,他还要呆在这。

而洛长生则立刻回了添香阁。

果然,花无璃,慎行,风起都在添香阁正堂等着她,水烟因为哄赫连懿睡觉,并沒在这。

见洛长生进來,众人大眼瞪小眼,最后还是风起说道,“得到消息了?”

洛长生刚要开口,就听花无璃道,“切,你别开口,我可不想听,等我出去你再说,我可不想让某人觉得我有多想知道这破事,以后再故意甩开我。切,你别说啊,我出去!”

说着就要往外走,还作势捂着了耳朵。

洛长生不搭理他,自顾自地道,“据说在南燕皇宫。我已经派人去大厅,两日之后就能有消息。我们姑且等一等吧。”

说完了,花无璃原本走到门口的脚步停下來,表情委屈古怪,“这可不是我想听的,是你自己要说的。”

洛长生懒得和这个幼稚鬼计较,忙点点头称是。

“楼中虽然有人不同意,但大多数还是支持小姐的,小姐要卸任这事你走之后大家商议过,都不同意。更何况,老楼主的遗言哪是那么容易更改的,所以小姐你现在还是红袖楼的楼主。”慎行冷淡地道,只是看着洛长生的眼神却充满了期待。

“好。我知道了。”洛长生心里对这个结果不惊讶,如今红袖楼危急关头,她确实也不能撒手不管,。ET

送走众人,洛长生疲乏地躺在床上,不一会就睡熟了,昨夜几乎沒睡,今天又忙了一天,沾了枕头就入了梦乡。

梦中,她在软蹋上懒散地看闲书,一旁的书案前,赫连子谦伏案批阅公文,偶然她抬头看他,却恰好看见他正盯着她,二人相视一笑,无声胜有声。

两日时间匆匆而过,派出去的探子也回來了。

晌午,书房中,洛长生正在处理公务,而死乞白赖地留在书房的花无璃则在软榻上睡觉。慎行忽然敲门,走了进來。

“小姐,派去南燕的探子回來了。”

花无璃一双桃花眼仍旧闭着,只是那双耳朵却支得直直地。

“南燕皇宫确实有些地方不对劲。据可靠消息,南燕女皇的秘密地牢里确实关着一个神秘人。”

洛长生点点头,目光落在床上装睡的人身上,声音轻快,“装睡那人,你不是想知道大长老的身份么?机会來了。”

“慎行,你亲自去告诉大长老,他的消息有误。就说我很愤怒,扬言要将他粉身碎骨。若他说要见我,你就说我气得吐血,不想再见他。”

“是。”

入夜,洛长生仍旧在书房中忙碌,慎行再度回來。

“大长老失踪了。”慎行面色有些焦虑,“一直在暗处盯着他的暗卫说他们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消失的。但长老阁沒有密道暗室,他不可能凭空消失。”

洛长生沒说话,花无璃也从床上坐起來,二人相识一笑。

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看來那人真的不是大长老。”花无璃道。

“嗯,为今之计我们要尽快去南燕,我总觉得,那人极有可能是去了南燕。红袖楼的事情再有两日也差不多了,你安排一下,现在立刻让无菱去南燕,率先布置暗桩。两日之后,出发去南燕。”洛长生稳稳地说。

两日一晃而过,第三日清晨,洛长生领着赫连懿,悄无声息地出了红袖楼。

慎行和花无璃已经等在门外。风起和水烟洛长生原本是不打算带着的,但水烟想要去南燕瞧瞧,况且赫连懿需要照顾,她一说,洛长生也不好推辞,只能带她同去。

她一去,风起的心也就跟着飞了,到最后,他们四人加上小胖娃,还有暗处的隐卫银魂,又一起踏上了去边境的路。

因为有不会武功的水烟和小胖娃赫连懿,最后洛长生被他们带的也只好坐马车,慎行和风起护卫,一路上走得不快,几个人说说笑笑,倒也轻松。

行到一半,赶路多天的几人都是一身风尘。

此时距离最近的河谷县还有三十里路,风起下马挑开马车的帘子,道,“主子,前面就是河谷县了,我们要不要休息休息?”

“我若是沒记错,河谷县的县官是子谦亲自提拔的官员,范天涵,是不是?”洛长生沉思片刻,看向水烟道。

水烟负责掌管筛选红袖楼的情报,记忆力非凡,对人事都能记得很清楚。而对这西凉的城防布局以及官员设置,更是清楚不过。

“嗯,这范天涵是西凉为数不多的文武双全的年轻俊杰,三年前西凉科举的时候,文考中了个榜眼,武考中了个状元。原本所有人都以为洛帝会重用这个人才,谁知道范天涵在一次和同僚聊天的时候言语之中透露出对皇后的不敬,洛帝大怒,将他贬到了这河谷县。这河谷县因种谷子而出名,但这里毕竟地势偏僻,虽然不荒凉,但也绝对称不上繁华。

“其实如今已经好了很多了,三年前范天涵沒來这里的时候,这河谷县可谓是民不聊生,官员贪腐,不明是非,私自加收百姓的赋税,拿多出的钱贿赂上司。那几年整个河谷县可谓是乌烟瘴气。后來洛帝发现了这个小县城的困境,便将范天涵罚到了这里,这三年,河谷县已经被治理的极好了,百姓都说范天涵是衣食父母。”

水烟将自己知道的信息说给众人听。

她笑得很甜美,声音也是柔柔顺顺,风起一时间看得痴了。

“咳咳!”洛长生见风起神色痴迷,颇为尴尬地咳了两声。

“呃……”风起见洛长生发现他,一时间竟然脸红到了耳根子。他尴尬地挠了挠头道,“原來是这样,那这范天涵也真是有两下子,可若是这样,为何爷不将他召回去重用?若说是因他不敬皇后,这几年了也应该想通了吧?”

“这个,我不知道。”水烟无奈地摇了摇头,抱歉地看了眼大家伙。

“无妨,若是你想知道,我们就在这河谷县住上一晚也无不可。兴许进了城,你就知道答案了。”洛长生淡声道,“进城吧。我也想看看这范天涵究竟是何人,既然骂我,总归是有些胆量的。我倒要看看,他是哗众取宠,还是确有原因。”

半个时辰之后,众人便进了河谷县,一进城,洛长生便被这里的民风所感染了。

放眼望去,街上形形**的人几乎全都是笑着的,即使是面无笑容,眼中也有笑意,当你在他们中间,你能感受到那种融洽和煦,以及乐观快乐。

洛长生一边默默地观察着,一边对这个范天涵上了心。

若她真是个人才,那这一次,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子谦再因她而埋沒人才了。

“主子,这河谷县好像还是个世外桃源呢。”风起看着从他身边走过的人,别被他们感染得也露出了笑容。

“这范天涵,确实是有一手。”水烟掀开车窗的布帘,啧啧称叹。

赶车的风起听了,撇了撇嘴,再不夸范天涵了。

“看,碧玉阁!啧啧,这碧玉阁出现这短短几年,还真是越做越大了,竟然在这小县城里都有如此大的门面,这可是日进斗金啊。”风起瞟见不远处一处极其辉煌的小楼,碧玉阁三个大字让他觉得隐隐有些熟悉,但他并沒意识到这其中的关联,只道是人有相似物有相同。

事实上,这“碧玉阁”三个字还是洛长生亲自提笔写的。

“碧玉阁确实是个了不得的传奇,三年前突然出现,仿佛一匹黑马,短短三年时间,铺子超过百家,分布在各个国家,就连最远的大理,都有呢。”水烟对碧玉阁也很是好奇,不由得顺着风起的话头说道。

“哎呀,那这碧玉阁的老板岂不是天天光是坐在炕头上数银票就能数的手抽筋?这一个铺子就能够日进斗金,更何况有百家铺子。”风起想起那一摞摞的和废纸似的银票就那么堆在碧玉阁的老板的宅子里,就眼冒绿光。

“这碧玉阁的幕后老板十分神秘,从來沒人见过,也不知道是谁,就连他是男是女都沒人知道。曾经有人故意挑了碧玉阁十几家铺子,就为了逼老板出面,结果是一个头发丝儿都沒看到。所以你这辈子都沒办法知道他是不是数钱数到手抽筋了。”

第349章 这县太爷范大人可真是个妙人

一直默默听着两个人聊天的慎行不由得看了洛长生一眼,只见洛长生一直惬意地看着另一侧的风景,连个余光都沒赏给碧玉阁,若非慎行知道洛长生就是这碧玉阁的幕后老板,。ET

风起和水烟二人一路上边走边聊,直到一处中上等的客栈,要了四间上房,又差小二打了水纷纷洗漱了一番。清爽了之后又叫了一桌子丰盛菜肴,五个人其乐融融地围着桌子大快朵颐。

吃过了饭,所谓饱暖思淫欲,赫连懿很快就呵欠连天,不一会水烟哄着他就睡着了。

至于洛长生和慎行风起三人则在慎行的房间商量红袖楼的事情,虽然几人齐齐离开了红袖楼,但是楼中事物不能不管。仍旧要日日处理。

等处理差不多的时候,风起目光灼灼地看着二人道,“你们不是也对范天涵感兴趣么?不如我们去打听打听他的情况?”

“楼下人多嘴杂,想知道范天涵的事情,下楼去聊聊就行了。”洛长生冲着楼下怒了努嘴道。

二人点了点头,三人一起下了楼。

洛长生此番出行,为了避免麻烦,换上了男装,此时三人齐齐下楼,三人都是气度非凡,容貌又各有千秋,顿时引得楼下一众男男女女的注目。

小二也一早就注意到了三人,刚才几人进來他就注意到,这几人容貌均是上乘,气质绝佳,出手更是阔绰,又是生面孔,他猜测定然是身份不一般的人。遂连忙走上前來,“三位客官,有什么需要的么?”

“來壶茶,我们几人初到贵宝地,沿途來见这里的民风甚好,偌大的县城仿佛一个大家庭,这着实让我等好奇,不知道你们是如何做到的?可否给我等传授一二?”风起率先走出來,淡淡笑着,虽然气质高华,但语气却极其谦恭,一下子就使众人对其好感倍增。

“是呢,我们几人也沒什么大抱负,不求能让家家都这样,只求能让我们自己家里安平就好。”洛长生附和道,说道让自家安平,眼中流露出苦涩,脸上表情更是显得尴尬艰难。俨然是一副后院不宁的模样。

众人见他们衣着不凡,而洛长生容貌又是这三人当中最俊美的,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难处,。ET一时间,几个同样是妻管严的男人对洛长生顿时生了同情之心。

“咳,这哪有什么秘诀传授啊,这都要归功于我们的县太爷范大人啊。”妻管严一号眉飞色舞地说道,“范大人啊,三个月前发布了一条命令,要求这城中的每一户人家都必须与不认识的陌生的三十户家庭交换粮食,限时一个月,到了期限指定的日期之后,每户人家拿着自家的交换记录亲自去县衙呈给范大人看,能够做到的,一家奖励一两银子。做不到的,就要罚一两银子。这不,一來二去的,以前那些不认识的,现在也都认识了。”

妻管严二号见不得风头都让一号出了,连忙抢过话头继续说,“事情到这还沒结束呢,等到了第二个月,范大人又张贴了告示,这次是要我们再找不认识十五家人,每个人分别给对方一份礼物,礼物的价值不要求,只要是真心实意地准备了的,便算过关。然后到了月底,每家拿着自己得到的十五件礼物,礼物会由范达人亲自过目,若是数目不足,每缺一件礼物就罚银一两。礼物足够的,则奖励二两,每多出一件礼物,多的则奖励一两。然后这一个月下來,基本就沒几个不认识的了。比方我和我家婆娘当时就做了一个簸箕给了隔壁邻居李二狗,他可高兴了。”

妻管严二号说得眉飞色舞,三号看不惯了,连忙道,“我家娘子做了一件青布长衫,范达人可是夸奖了好久呢。”边说着,眼中流露出骄傲的神色,“而且我家那长衫可是卖了三百文钱呢。”

“卖钱?”风起狐疑道。

妻管严三号点头,“嗯,卖钱。这就要说起第三个月,这第三个月范大人让我们将所有的礼物留下五件自用的,另外的十件都拿到街上去卖,剩下的钱则留给我们贴补家用,若是有谁家超过三两银子的,则要将多出三两的部分上交一半。若是有谁家卖的银两少于五两,他还会贴补到五两。当然这个售卖是自愿的,若是谁家不愿意参加也无妨,到街上看看都行。我们家就参加了,除了交给范大人的,还赚了四两呢。”

“我们家也赚了三两多呢。”不知道是谁欢喜地道。

“我们家不够,才二两银子,但是范大人给补贴了,范大人真是个好官啊。”

一时间众人便开始纷纷诉说这范天涵到底有多好。

说范天涵有一天路上碰上生了急病的老妇,硬是背着老妇走了十里路将其送到了医馆,还替对方付了看诊的钱。

还有一次,王员外的公子打了人,那人将王公子告到了衙门,所有人都以为范大人会像以往的官员一样,包庇王公子,然而范天涵却直接将人给关进了牢房。

百姓一看范天涵这个态度,便一个个都将王公子欺压他们的事情抖了出來。

偏偏那王公子从小含着金汤匙长大,目无王法又狂傲无比,将所有事都承认了。

最后,沒有王公子预料的无罪释放,反而是即可处斩。

许多人都记得那日在衙门中听着王公子哭天抢地的声音,心里有多痛快。

类似事情数不胜数,洛长生安静地听着众人诉说,心中对范天涵这个人已经有了个大致的印象。

两个时辰之后,天色已经全黑了,众人才都散了。

风起也站起來伸了个懒腰,懒懒地道,“要说这县太爷范达人可真是个妙人啊,竟然让咱们在这听了他一晚上的光荣事迹,我现在满脑子都是范天涵这几个字。”

洛长生笑笑,沒接茬。

慎行见洛长生脸色难辨,轻声问道,“去见见那位范天涵么?”

然而,洛长生摇了摇头,“算了。明早我们还要赶路,知道有这么个人就行了。其他的事交给子谦吧。”

“也好。”

说罢,洛长生三人起身,就要上楼。

忽然,慎行率先停下脚步。

洛长生和风起也立刻停下,目光落在这唯一一桌客人的身上。

五个身穿粗布的壮年男子,眼神平淡,然而庸碌的眼神之后却隐藏着深深的冷寒。

杀气,他们都感觉到了扑面而來的杀气。

不知道是谁先动的手,又或者是双方同时出动。

只见一柄飞刀破空而來,而慎行的长剑也掷了出去!

“保护小姐!”慎行扔下一句,慎行瞬间移动到了那五人之中,一对五,无声却狠戾。

洛长生被风起护在角落里,她发现那五人似乎不欲伤害慎行,对付慎行的招式十招中有七招都是防守。

就在洛长生心中判断这群杀手來历的时候,其中一名杀手在其余四人的掩护下暂时摆脱了慎行的攻击,提剑向洛长生扑來。

那名突出重围的杀手武功极高,即使是风起与之对招,也占不得上风,甚至因为他一直顾及着她的安慰,分了心,反而有隐隐落败之势。

而那杀手招招都意在风起身后的洛长生。竟然是指招招致命。

洛长生神色一凛,连忙仰头向着楼上花无璃的那间客房喊道,“花无璃,别看了,快点出來帮忙!”

她话音一落,风起受了那杀手一掌,被打退了三步。杀手趁着这个空档,挥剑向洛长生刺去。

洛长生神色镇定,她心知自己武功不是对手,而这客栈空间窄小,她也无法施展轻功,索性就不闪不避。

就在冰冷的利剑即将刺进洛长生喉咙的时候!

“叮!”

一枚血红色的银钉击打在剑尖上,打偏了剑。

说來也奇怪,明明是只有一段指节那么短的钉子,比寻常的铁钉甚至还要细上一倍,那力道竟然丝毫不属于一块拳头大的石头。

洛长生看得清楚,据她估计,这银钉打出的力道起码有她两个拳头那么大的石头狠狠扔出去的力道。

她心中唏嘘,她大师兄的武功又精进了不少!

那杀手见武器被打掉,惊讶地看向打掉他武器的银钉,原本冷淡的表情顿时变得惊恐,一时间竟然忘记了攻击。

他望着银钉不敢置信地道,“血杀断魂钉!”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立刻寻找发出这枚银钉的人。

然,花无璃已经不知何时到了他的身后,出手如电,点住了他的穴道。徒留了他那一副惊恐失措的表情在脸上,动也不动。

血杀断魂钉,是天下第一大杀手组织血杀宫宫主的专用武器。

这种钉子是用纯银打造,周身都染上了红染料,鲜红如血。细小的银钉锋利如刀,比映月剑也不遑多让。

花无璃制服了杀手,那边慎行见洛长生安全了,不过一招,便将四人全都控制住了。

第350章 又是一句没什么

紫you阁.ziyouge.见到这一幕.花无璃挑了挑眉.开口道.“哎呦.这招衰草连天向晚晴本宫可是练了半年才只能够同时制住两人.慎行你这武功如今可真是深不可测啊.”

洛长生听到这话终于露出了笑意.她好笑地看着花无璃.“大师兄这话我怎么听着酸溜溜的.莫不是羡慕嫉妒了.”

就在她“大师兄”三个字落地的瞬间.只见被制住的五人齐齐露出复杂的眼神.他们已经猜到了眼前这位绝色俊美的红衣男子的身份.而洛长生故意叫的这一句大师兄更是让他们知道了今日为何血杀宫宫主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切.本宫用得着嫉妒他.他会的本宫都会.本宫会的他可未必会.”花无璃不屑地冷笑一声.在慎行经过他身边的时候瞪了他一眼.

而慎行从始至终都面无表情.

待他走到洛长生身边.洛长生小声在他耳边道.“你是故意放了一个人.好让大师兄现身.”

慎行惊讶地看了洛长生一眼.顿了几秒.点了点头.

“喂喂.小丫头.我可是听着呢.有你这么狼心狗肺的么.那竟然帮着他不帮我.我好歹刚才还救了你一命呢.怪不得赫连子谦不放心你.就你这白眼儿狼.哼.”

花无璃内力深厚.虽然洛长生压低了声音.但他也能够听到.

洛长生鬼鬼地笑了.“我说大师兄啊.这些日子我都沒管你要食宿费.今儿就当是你给的利息了.再说.你说你作为血杀宫的宫主.云苍最大的杀手组织的首领.住在这客栈里.竟然还能有杀手來杀你.你说这要传出去你不是得被江湖人耻笑么.我这也是给你个树立威信的机会不是.”

“所以你沒就叫银魂.”花无璃沒好气地问道.

“嘿嘿.我沒让他出现.”洛长生讨好一笑.随即他转头看向风起.风起受的是轻伤.那杀手沒有下重手.是以他无大碍.

只是见他沒有保护好洛长生.慎行看着他的脸色十分不好.

而风起也像是知道错了一样.蔫头耷拉脑地站在身形跟前.低着头像做错事的孩子等着父亲训诫一般.

洛长生看了那几个木头一样的杀手后.又不忍心风起因为她的无能而受到责骂.于是对花无璃道.“行了.这五个人就交给你吧.我知道琴酒就在附近.将她请來好了.相信她一定不会让我失望的.这几个杀手敢在阎王头上动土.那就让他们去见阎王吧.”

“慎行.风起.看來我们还真得去一趟范大人那儿了.在他治下竟然有人敢公然行刺.我们得找他要个说法.走.”

县衙.

洛长生.慎行和风起绕过前厅.飘进后院.

入目便只有两间房.西侧的房间灯火通明.窗棂上映出一个执笔书写的人影.

就在洛长生准备进屋的时候.屋中传出一道清俊的男声.

“寒舍今日有贵客驾临.蓬荜生辉.贵客们请进.”

洛长生脚步一顿.三人对视一眼.都警惕起來.

洛长生推开门.桌上的烛火晃了晃.随着门被关上.最后又恢复了平静.

三人站在屋中央.都沒说话.而伏案书写的年轻男子也沒因为三人的到來而停下.反而加快了书写的速度.

趁着这个空档.洛长生打量着这间屋子.一张床.一张书案.一张颇为普通却容量极大的书架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书.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如此简单的房间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有些简陋.

尤其是对于一个掌管着一个县的官员來说.略微显得有些寒酸.

然范天涵却沒有任何不好意思.反而任他们打量.

待洛长生打量完.才发现范天涵已经写完了.写的东西也已经让他小心得塞进了信封.信封上却还是空白.此时他正盈盈笑看着三人.神情丝毫不见惊慌.反而是一副“知道你们是谁.早就知道你们会來”的表情.

“在下范天涵.鄙室简陋.只能委屈三位站着了.不过范某相信众位心中有丘壑.也不会因为招待不周便开罪于在下.”范天涵略一拱手.开口道.

洛长生神色难辨地点了点头.嘴角抿着笑意.“好说.好说.”随即话锋一转.“看來范达人早就知道我们是谁了.”

洛长生这厢话还沒说完.慎行和风起已经全然戒备起來.只等任何异动响起便先保护洛长生杀出重围.

“洛姑娘.慎副楼主.风护法.三位大名如雷贯耳.范某怎敢不知.也不满姑娘.自姑娘迈入我这一亩三分地那一刻开始.范某便已经知晓了.只是不知道是哪阵风把三位吹來了.”

“呵.范大人治下倒是严谨.恐怕这地方有风吹草动都瞒不过大人.那本护法倒是要问问了.范大人可知道刚刚我家主上差点被杀手杀死.险些就沒命见大人你了.”

风起冷哼了一声.颇为不满意范天涵.原本晚上听了百姓们的说辞.很欣赏他.但看他待客傲慢.言辞自大.便对他欢喜不起來了.

谁知范天涵听到此言淡笑的脸微微一变.笑容僵在了脸上.

他赶忙走到洛长生近前.关切地道.“什么.竟有这等事.洛姑娘.你怎么样.可有受伤.你可千万不要有事情.否则范某就真是万死难辞其咎了.”

洛长生摇了摇头.“我沒事.你放心.风起为了护我受了些轻伤.其余人都无碍.但是这次不受伤.保不准下次不受伤.所以本座便想要來问问.范大人治下竟然会有杀手明目张胆在客栈行刺.大人是否该给我等一个解释.”

范天涵感激地看了眼风起.仿佛风起救得不是洛长生.而是他自己一般.

紧接着他便皱起了眉头.极其为难.

洛长生见他那犹豫的表情.连忙又道.“范大人也不必藏着掖着了.有什么尽管说就是了.你既然是西凉的臣子.那就应当知道.无双公子不会做对不起洛帝的事情.对本座.你可以知无不言.”

“这是.范某……这件事范某已经知道了.一定会给姑娘你一个公道.只是还望姑娘不要再参与这件事情的调查.一切都交给范某就是了.天色已晚.三位请回.”范天涵似乎是心中打定了主意.语气坚决.

但洛长生沒忽略他眼中一闪而过的犹豫.她忽地冷笑一声.声音骤冷.“范大人要是不说本座也沒有办法.本座走就是了.但是走之前.还有一件事希望大人能够应承.本座今日进城.听闻了不少范大人的丰功伟绩.心中敬佩之余.还有些疑问.不知道范大人能够给本座解答解答.”

“洛姑娘请讲.凡事凡某能够回答的.一定知无不言.”范天涵做了个“请”的手势.

“第一.范大人到了这里任职也有三年了.当今圣上不是昏聩之辈.大人文武双全.是治世良才.洛帝怎么会因为大人区区一句话便三年不闻不问.这其中可有误会.”

范天涵听到这话眼神一闪.却是摇了摇头.“是范某对皇后大不敬.明知道皇上和皇后娘娘情比金坚.还胡乱妄言.范某有今日的下场.私以为也是应得.”

洛长生目光锋利地望着范天涵.继续道.“第二.范大人才华横溢.足智多谋.來此地三年.为何今年才想要让百姓们互相认识.三个月的事情范大人做得极妙.但只是为了一些不能称之为理由的理由便如此兴师动众三个月.未免有些小題大做了.这其中.范大人到底想要查探些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本座倒是很有兴趣听一听.”

范天涵听了这话.面色一变.原本就白皙的脸又惨白了几分.

“姑娘说笑了.范某沒别的什么企图.只是前两年范某收拾上一任留下的烂摊子便心有余而力不足.这两年终于让河谷县又有了生机.新政策自然就推行了.这是为官之道.洛姑娘久未处朝中.忘了也不为过.”

又是一句“沒什么”.

洛长生嘴角沉了沉.听着范天涵睁眼说瞎话.她也不恼.再抛出一问.“最后一个问題.本座心血來潮看了看这三年范大人推行的政策.免除税赋.补贴农户.时不时地再用各种形式接济穷人.远的不说.就说前些日子的三个月奖励的政策.这银子从何处得來.河谷县正常开支微乎其微.范大人自己的饷银也不足够支撑这偌大的河谷县.那么.范大人的银子从何而來.”

洛长生的问題一个比一个掉钻犀利.范天涵的表情也越來越精彩.

这一次.他身形僵住.一时间竟然语塞了.

“其实.其实洛姑娘言重了.范某的政策看上去都是在花钱.但是实际上却是双赢的.三个月奖励政策.我们不但沒有亏银子.反而还赚了三十两.所谓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循环往复.生生不息.”范天涵说到最后.俨然镇定下來.又恢复了自信的模样.

“有道理.多谢范大人解惑.那抓刺客的事情就有劳范大人了.我等就此告辞.”

第351章 范天涵确实是少见得聪慧

洛长生三人从正门走出府衙的时候,东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几乎一夜沒合眼的三人却谁都沒有睡意。

“主子,这范天涵明显沒说实话,他背后,一定有什么人指使他。你刚才为什么不揭穿他?难道我和师傅二人之力还对付不了他?”风起颇有些不解地问道。彻骨冰寒的冷风刮在他的身上却沒见他有半丝反应。

“你也看出來了?”洛长生走在最前方,她看着地面的尘土,淡淡微笑,看起來心情颇佳。

风起翻了个白眼,似乎是对于洛长生如此质疑他的智商表示不满,“当然!我这么聪慧,这范天涵如此蠢笨,他撒谎我焉能看不出來?小姐你莫要小瞧我!”

洛长生噙着笑瞥了他一眼,那眼神似乎在说“你聪慧么?我怎么不知道”。

风起见状再次不满地哼了哼。

这下倒是身旁的慎行开口了,“范天涵可一点也不蠢!你当他能够将河谷县治理得如此好单凭的是一腔热血?能够在这个位置做得如此自如的人,又是如此年纪,不容小觑。风起!为师教过你,看人不能看表面,更加不能轻视任何人。你不记得了?”

“师傅!他说的话明明就破绽百出,连掩饰都不会,这样的人不愚蠢难道还是我愚蠢?”风起气得鼻孔冒烟。

师傅一向对他言辞和善,即使是教导他也极其耐心,今日怎么这般疾言厉色?

很少见慎行这般生气地教训风起,洛长生在一旁抱着手臂看得津津有味。

一直到风起求助的眼神扫过來,她才吧唧吧唧嘴,道,“嗯,这次是你眼拙了。这范天涵确实是少见地聪慧,你师傅训斥你,是因为你竟然沒看出來这其中的蹊跷。”

“什么蹊跷?”范天涵目光有些茫然地看着洛长生。

“唔,看在你今天救我负伤的事儿,我便屈尊给你解解惑吧。

洛长生笑笑,便道,“范天涵是文武全才,今日我们夜闯他府上,却不见他有丝毫震惊,这样的人该是胆识过人才对,并且他将河谷县治理得极好,不论百姓还是上级都对他评价颇好,这般睿智圆滑的人,岂会因我这几个问題便失态成那样?他的表现有多明显,不用我说,你自己都感觉得到。”

风起不服气地反驳,“那样如何?那只能说明他是被小姐你的问題打得措手不及,一时慌乱。”

“可你反过來想想,如果他真的居心叵测,凭着他的聪慧,应当早就想好了一系列的说辞,并且你不觉得奇怪么?我们进城他第一时间就知道,可我们被刺杀这么大的事,他却说不知道?”洛长生声音清淡,在这本就清冷的夜里,听上去越发的冷静理智,发人深省。

风起有些被说动了,随着洛长生的解释他也陷入了沉思。

洛长生也不着急下结论,耐心地等着风起反应过來。

半晌,他才迟疑地开口,“小姐你的意思是他并非真的应对不上,而是装的?”

慎行扫了他一眼,眼神意思似乎是“你还不算太笨”。

风起有些不好意思地嘿嘿笑笑,接着道,“若是装的,他为何要装给我们看?”

洛长生打了个响指,神色得意,似乎是已经胸有成竹了。

她笑吟吟地问,近乎呢喃,“对啊,为什么他要装给我们看呢?你猜猜?”

然风起摇了摇头,“难道隔墙有耳?可我并未听到任何陌生的气息。再者说,他如此伪装,又与幕后主使有什么关系?”

“慎行,你说说?”洛长生兴致盎然地看着慎行,眼神期待。

慎行由于盛情难却,只得开口,“你说得不错,极有可能隔墙有耳,只不过我们感知不到罢了。但若是换位思考,他这么做的原因也算昭然若揭。”

慎行顿了顿,见洛长生一脸赞同,心中忽然顿悟,继续道,“我刚才就在想,若是我是他,会这么做原因不过是我不想让小姐参与此事,所以才谎称什么都不知道。也正说明了他是友非敌,隐瞒此事的初衷是好的,否则他也不会怕我们误会,伪装露出破绽。至于他幕后之人是谁,若说刚才我还不敢确定,那么现在看见了小姐的表情,也应该知道了。”

这下轮到洛长生惊讶了,她佯装困惑,“你说幕后主使是谁?”

“既然是对我们有益无害,而这人又能够让范天涵这样的睿智英杰甘心俯首,定然是个极其优秀的男子,而联想到范天涵在这里三年都沒有被提拔上去,显然就是我们在西凉的那位爷。”慎行语气冷淡,比洛长生有过之而无不及。

风起一时间竟然反应不过來,他睁大了眼睛,“谁?”

洛长生默默地看了慎行一眼,兀自笑着。那眼神仿佛在说“越來越精明了”。

“范天涵显然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看他这般隐瞒,恐怕不是什么好事了。主子,这件事我们还要继续深究下去么?”

“当然追!为什么不追?不追怎能是我的风格?敌人都杀到我面前了,我若是连个表示都沒有,也太面了。更何况既然是子谦的敌人,那我就更不用手软了。走吧,回去看看大师兄给我们挖出什么來了。”

洛长生一行三人神清气爽地回到客栈,花无璃已经倒在他的房间睡了不知道几个时辰了,彼时睡梦香甜得连洛长生走近都沒察觉到。

“琴酒有什么收获了么?你的人不会这么废物吧?”洛长生扯了扯花无璃的头发,听到他“嘶”地倒抽了一口冷气,人也睁开了眼怒气冲冲地看向洛长生。

“哎呦,我的宝贝头发啊,你要是给我撤掉了,本公子就不管你了。管你什么刺客还是恩客,统统都埋土里去。”他一个打挺从床上坐起來,夺过洛长生手里的他的秀发道。

“嗯,行,那你把他们都埋了吧,我正好一直都好奇,你这些头发要是拧在一起,比起寻常人的到底结实多少,能让你这般宝贝着。你接着睡吧,我走了。”

说罢,洛长生转身就往门外走,面带微笑,眼神真诚。

花无璃见洛长生要动真格的了,连忙拦住她的去路,“唉唉唉,停停停!我错了成了吧,你这丫头可不能狼心狗肺啊,我可是为了你的事忙活了一宿,好不容易才睡着就被你给扯起來了。你还不让我抱怨一下啊。”

洛长生眼神凉凉,嘲讽道,“我竟不知你竟然已经可以在梦里帮我审问刺客?”

花无璃面色讪讪,却大言不惭道,“一个时辰之前,琴酒给我传來了消息,这些刺客守口如瓶,原本他们想要自尽,幸好琴酒及时制止住了。琴酒将他们各自给关了起來,通过观察,凭着她这些年的经验,她认为这群人受过异常严格的训练,且心志坚定。即使关在地牢里,也沒有半分惶恐。至于他们幕后之人,琴酒只提到此人一定极其优秀,才能够让这些心志坚定之人心甘情愿地服从。”

“就这些?”洛长生不满地睨着花无璃,他说了一堆,但根本就沒几句有用的信息。

“你还想听啥?”花无璃一脸无辜地道。

“一百两银子。”洛长生忽然打断他。

“呃……真沒有啥了。”

“二百两银子。”洛长生瞥了他一眼,慢悠悠地道。

“啊……其实,我其实也不清楚。”

“五百两银子。要是还不清楚,你就不用再清楚了。”洛长生眼刀子嗖嗖地飞向花无璃,他悻悻一笑。

“唉,好吧,看在你如此恳求我的份儿上,我告诉你也无妨。不过,嗯?”花无璃伸出白皙如玉的修长手掌,摊在洛长生面前,几根玉指抖了抖,一脸的欠揍样。

洛长生脸色一沉,手伸向衣袖,几近咬牙切齿,“花无璃你给我记着!”

说罢,啪地将五张一百两银票拍在花无璃手上,“说!”

花无璃得了便宜,笑得像偷腥的猫,他自然地将银票塞进怀里,“琴酒说她虽然他们一字不说,但她还是试探出了他们的身份。她特意找人用河谷县的方言不经意间和他们交谈,而他们十之**都是能够听懂的。这意味着什么不用我说了吧?”

随着门“哐啷”一声被花无璃从外面关上,洛长生若有所思。

中午,她休息了两个时辰之后,叫人到范天涵府衙上去传了一句话,就说“这河谷县做主的是否不只是他身后那一位”。

这话一传给范天涵,不出半个时辰,他便來到了客栈。

洛长生早就预料到他会來,命风起在门口接应着。

待范天涵进门,洛长生淡笑着点头算是打招呼。

“不知道洛姑娘的话是什么意思?”范天涵面色紧绷,开门见山。

“你一直称呼我为‘洛姑娘’,可初次见面之人一般都称呼本座洛楼主或者宁公子,为何你偏偏不叫?而你不叫的原因,便是我传给你的那句话的原因之一。”

范天涵垂下眼眸,显出了然之色,“看來洛姑娘已经都知道了。”

“是,子谦吩咐你做什么我不清楚,但这件事绝非好事。不然也不必将你这么优秀的人才派來。昨日我离开县衙,想了半天,觉得范大人如此大费周章,应当是在找人。而这人,应当与刺杀我的刺客们有密不可分的关系。范大人,我说得可对?”

第352章 成魔成佛,只在一线之间

范天涵静静地听着洛长生的分析,渐渐地看她的眼神变得不同,若说之前是礼貌的疏离的淡漠的,如今的就是深邃的赞赏的叹服的。

他没回答,但眼神已经说明一切。

“子谦没告诉我这件事定然是担忧我的安危,可我想要知道这件事也正是因为我担忧他的安危。还请范大人给我解个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洛长生正襟危坐在椅子上,身上散发出的威严霸气令人一震。

范天涵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沉思了片刻,最后,他抬起头,坚毅地看着洛长生,徐徐开口,“这件事情是从三年前开始的。我当时刚刚入朝为官,轻狂自大,说了些对皇后不敬的话。之后不久,有一夜,皇上突然密诏我进宫,我心中知道定然是因为皇后之事,然而我去了之后,皇上问了我一句话,那句话到现在为止我都记忆犹新。”

范天涵低着视线,顿了顿,声音低沉忧郁,“皇上问我,‘你有没有爱过一个人’。”

洛长生呼吸一窒。

“我摇了摇头,他也没生气,只是淡淡道,‘若是你爱过一个人,便不会说出关于皇后的那些话,原本朕想要将你严惩,但若是她还在,定然不会想我这么做,所以朕不惩罚你,朕等着你爱过的那一天,体会过朕今日之痛,你才有资格真正在这朝堂上一展抱负。在这之前,你需要历练历练,河谷县是个不错的地方,你可愿意去?’,我从没见过那样的皇上。

“皇上那个人在我们的心中,一直都是一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一样,他无喜无悲,无忧无怒,深不可测,让人不敢接近。但他又是个让无数文人墨客武学大家称道的传奇人物。在我入朝之前,我心中的皇上,就该是永远万事不萦于心,有大爱而无小爱的神。可我那晚清楚地看到了他眉宇间的痛楚,那种痛,怎么说呢。仿佛蚀骨如心。

“洛姑娘你可以想象,我一个外人都有那般感受,皇上自己内心的感受又该有多么强烈。但除了那日一闪而过的痛苦神色,和那几句话,他再没表现出任何痛苦,不论是上朝还是平日,都像个正常人一样。仿佛从来没有过那种痛苦。”

范天涵似乎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了,停了下来,他伸出手抹了把脸。

“来到河谷县,前两年我一直兢兢业业,既然皇上如此器重我,我自然不能够让他失望。而这两年,皇上也不曾与我说过什么。直到一年前,皇上传信给我,让我暗中寻找一股势力。那两年我在治理河谷县的时候也有感觉,似乎总是有一只无形的手阻止着我实施任何政策。若是细查下去,却什么都查不到。这一年,我利用皇上分配给我的暗卫,明察暗访,终于是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

“这股势力背后,比想象中还要庞大,盘根错节,蔓延在整个西凉。牵一发而动全身,而背后之人却十分隐秘,我追查了一年,却对于他的身份,半点也不知道。但能够确定的是,河谷县对于他来说一定是个极其特别的存在。这几年他们从来没有明着和官府对抗,但这一次,刺杀你,却是破天荒第一次。所以,还请洛姑娘尽早离开。”

“若我说不离开呢?”洛长生声音有些哑,她怎么可能让子谦一个人面对危险!

范天涵忽然掀跑跪在洛长生面前,脊背挺直,面色恭敬严肃,“微臣斗胆请皇后娘娘起驾离开!皇后娘娘就算不在意自己的性命,也请想想陛下。他经不起再失去你哪怕一丝一毫。请皇后娘娘起驾离开!”

话落,他双手伏地,恭恭敬敬地给洛长生磕了个头。

“微臣曾经对娘娘不敬,还请娘娘责罚!”

洛长生被范天涵堵得脸色铁青,她就说他为何要和她说子谦的事,原来早就猜出了他的身份,在这等着她呢。

但她却无法生气,因为他说得都对。

房间陷入了诡异的沉静。

半晌,一个清冷无奈的声音响起,“罢了罢了,我离去就是了,你快起来吧。若是让外面的百姓看见他们奉若神祗的范大人跪在我这告罪,没准以为我欺负了你,回头得把我给活吃了不可。”

范天涵心中浮起一丝暖意,这河谷县的百姓确实是他心中最大的慰藉。他淡笑起身,道,“河谷县百姓一向淳朴温良,不会的。”

“是是是,你河谷县百姓最是温善,行了吧?快走吧,今天你的目的达到了,我马上就起程,你也去抓坏人去吧。”洛长生挥挥手,嫌弃地赶人。

范天涵习惯了被欢迎,被人这般厌烦多少还有点不习惯,他不自在地红了脸,点了点头,给洛长生郑重地行了个大礼,连忙开门往外走,快走出去,身形停住,侧头对洛长生道,“娘娘,虽然微臣不了解皇上,但却也知道一件事。那就是,这个世界上,只有您可以影响到他。成魔成佛,只在一线之间。”

说罢,关门离去。

掌柜一见到范天涵下来,热情得笑地眼睛都快挤没了,立刻迎上去,陪着下楼。

而一楼的百姓见到范天涵,都纷纷上前行礼打招呼,范天涵就被簇拥着出了客栈,他面上神色淡淡,心中却多了一份得意,瞧瞧,他如此得受欢迎,刚才却被人嫌弃成那样。

真是没天理啊。

隐在窗后看着范天涵离去的洛长生面无表情,束手而立,神思飘远。

他当年,是那般的痛苦么?

她对他真的重要到如斯地步?

心中泛出一丝甜,引得她的嘴角微微扬起。

慎行敲门进来,“小姐,走吧。”

刚刚范天涵一走,洛长生便吩咐他们准备上路了。

“嗯,走吧。”

直到出了城门,洛长生回头望了眼城门。

她想,或许不久之后她还会回到这里。但愿,她不需要再回来。

洛长生等众人再次到了边境的苏拓大营的时候,距离南燕的祭祀大典还有不到半个月的时间。

“姑娘,主人可能要再推迟几日才能够来和您会面。原本主人已经准备过来,但朝中又有极其要紧的事情让主人拖不开身。这里有主人写给姑娘的亲笔书信一封。”银魂不知道从哪儿飘出来,恭敬地道。

接过信,洛长生细细浏览了一遍,面容紧绷,脸色明显比刚才谈笑风生的时候阴沉了些。

将信仔细叠起放入怀中,她向众人说道,“子谦有要事要耽搁几日,到时他直接到南燕帝都和我们会和,我们心在先进南燕,想必这几日沿途有很多热闹可以看。”

洛长生给赫连子谦简短地回了一封信,让银魂派人送回去,银魂看了眼只有两个字的一封信,再看看一旁他家主子写的满满当当的几页纸,有些头疼。

他丝毫不怀疑,如果就把“已阅”这两个字送回去,即使是他家主子,也会抓狂。

“那个,姑娘您要不要多写几句?其实很想念您的。”

“想念我?想念我不立刻来找我,把他缠住的要事比我重要是么?既然他能够推迟见我的日期,想必也不怎么想我,既然这样我又何必上赶着写多?”

银魂的额头上滴下一滴冷汗,得了,他算是明白了,姑娘这是生气了。

这回他也不替赫连子谦打抱不平了,悻悻地将信收进怀里,走了出去。

只留下洛长生一个人在帐篷里,心情抑郁。

第一次,因为一个人的失约而情绪低落。她还记得他走的时候抱着她说的话,他说最晚半个月便回,现在时间早就已经过了,他却还要推迟。

轻轻地叹了口气,她掀开帐帘走了出去。

赫连懿正绕着大营玩得不亦乐乎,因为不停地跑动以至于小脸红扑扑的。

“懿儿,过来歇歇,你出了汗,风吹着容易赶上风寒,过来休息一会。”洛长生冲着小不点挥了挥手,小不点听话地跑了过来,随着跑动的冲力,一怕扑上来,抱住洛长生的双腿,满足地微笑。

“南燕你熟悉么?”洛长生将赫连懿抱进帐篷里,微微扬头问道。

“那当然,二舅舅可是……”似乎意识到说漏嘴了,赫连懿连忙伸出一双小胖手夸张地捂紧了小嘴,憋得小脸都红了,一个字都没说。

洛长生看着好笑,替他将手拿下来,没有追究他的二舅舅的事,道,“既然懿儿熟悉,那就由懿儿给大家领路如何?一路上可要请懿公子多多照顾哦。”

“好说好说!”刚才被套了话,他心虚,见洛长生没问,他更是忙不迭地点头企图蒙混过关。一双大眼睛骨碌骨碌地转来转去,无比灵动。

次日,众人告别苏拓大营,向南燕走去。

路上,洛长生仍旧女扮男装,前几日坐马车坐得她浑身不舒服,骨头都和散了架似的,是以这一趟她说什么都不坐马车了,坚决要骑马,一路上,慎行和风起一左一右,三人一路说笑时间过得倒是也快。

...

...

第353章 蓝莲邪教

花无璃因为那几个刺客的事情,再加上血杀宫有内部事务要处理,便先打道回府了,说是等南燕祭祀大典的时候再和他们汇合。

洛长生沒有问他是什么事,但看他神色,似乎是颇为棘手的事情。

沒有了花无璃的聒噪,原本洛长生以为自己能清净几天,沒想到走了一个花无璃,又來了一个赫连懿。

赫连懿像是打了鸡血一样,随着大队越來越接近南燕,赫连懿的话也越來越多,整天说得最多的就是二舅舅如何如何。

洛长生对他的话虽然上心,但从不表现出感兴趣,于是赫连懿到了后來就不抓着洛长生说了。但这就苦了水烟了,一路上赫连懿像是块牛皮糖一样,寸步不离地和水烟将他二舅舅如何如何威风,他如何如何受人喜爱。眼看着他那小胖身子都粘在水烟身上了,风起一把将赫连懿拎到了马背上。于是乎剩下的日子就在赫连懿日日求救,水烟日日提心吊胆以及风起日日或黑脸或得意中悄然度过。

很快,众人便进入了南燕境内。

几乎是同一时间,洛长生等人纷纷感觉到了有不知名的人正在他们身后悄无声息地跟踪着他们。

当晚,赫连懿带着大家进了一间客栈,声称是他以前常住的客栈,必须住在这。

洛长生毫无意义,全都听他的。

将他哄睡,命令水烟照看着他,自从上次他被大长老的人掳走后,洛长生就加派了人手,如今不论是什么时候,赫连懿身边的暗卫始终是最多的。

洛长生等人照例进了慎行的房间。

不同以往的是,这次他们同样叫了银魂。

“今日进城,跟着我们的,究竟是什么人?”洛长生推门进來,见慎行,风起,银魂都在,便开门见山。

“启禀姑娘,这一伙人训练有素,虽然内力谈不上深厚,但是藏匿气息的功法都十分诡异。与常人不同,他们是逆行功法,从伊始练功的时候就是倒着修习的,如此习法,会使他们功力迅速上升,与常人不同。”银魂道。

“逆行功法?”洛长生一字一字地呢喃,似乎在哪里听说过,她的脑中灵光一闪,两朵并蒂蓝莲跃入脑海,那两朵蓝莲一开一合,一高一低,盈盈流淌的光华,顺着花心的露水缓缓滴下,清澈透明的水珠落在莲叶上,顿时化为黑烟。而被黑烟浸染的蓝莲,却开得越发妖娆。

“蓝莲教。”洛长生换换吐出三个字。

“蓝莲教?就是南燕第一大邪教蓝莲教?那个杀人必须抽干其血伤人必须割掉其肉以血养莲以肉养人的蓝莲教?”风起高呼一声,连连反问,十分不愿意相信,他们才刚进入蓝燕,就招惹了这么一伙魔鬼的事儿。

见沒人回答,知道就是那个蓝莲教,理智回归,他转而道,“他们找我们做什么?难道已经知道了我们的身份?”

“我们此行低调,却也沒有刻意隐瞒,除了小姐化成男装之外,我等都沒有易容。若是有心人想要查,自然能够知道我们的身份。其实若是单单只是对我们的身份有所忌惮,倒还沒什么担忧的。怕只怕,他们此行另有目的啊。”慎行道。

“兵來将挡水來土掩。银魂你暂且不要暴露,我们姑且先看看他们到底要做什么再做决定吧。若是朋友,我们便热烈欢迎,若是敌人,那就将他剁了喂狼去。”说罢,洛长生站了起來。

她打了个哈欠,有些疲惫地挥了挥手,示意散了,便起身离去了。

洛长生等人安然无恙地行进了三日,直到到了洛城。

热热闹闹的街市上,小贩吆喝着卖糖人卖胭脂,小二吆喝着卖馒头卖茶水,这一派繁荣热闹的景象让洛长生看着颇有感触。南燕虽然是以女帝为尊,但一路行來,这大小州县却都被她治理得井井有条。

她心中不由得对这位女帝多了一份欣赏和警惕。

由于身旁的小人不停地捂着肚子哼哼呀呀地喊饿,洛长生不得已,拎着小家伙便钻进了一间规模还不错的酒楼。

小二领着众人上了二楼,原本慎行想要天字一号房,然而小二说只有天字二号房了,一号房是酒楼主人留给自己的,从不对外。

洛长生悻悻地耸耸肩,进了二号房。她不在乎是在一号还是二号,本就是沒所谓的东西,计较了反而浪费了自己宝贵的时间。

点完了客栈里的招牌特色菜,赫连懿就滚到榻上去睡大觉了,扬言菜來了一定要记得叫醒他,如果不叫醒他,后果自负。

洛长生抚了抚额,不知道这小子哪儿來的自信,凭什么觉得大家伙会被他的威胁恐吓吓到,但苦于怕他的粘人功夫,只得点头应承。

众人正围坐一团,有一搭无一搭地聊着,忽然一道凄厉的女子哭喊声,传入众人的耳中。

“求求你们啊,放过我们吧,大爷们,小的给您赔罪了,别打了,求您别打他们了。”

洛长生站在窗前,将视线投向正跪在地上不停求饶磕头求饶的女子。

而女子的前面,站着一个尖嘴猴腮的中年男子。他摸着两撇八字胡,抖着脚,不可一世的张狂模样让人恨不得上去踩两脚。

他眼泛绿光,一脸猥琐地盯着女子,奸笑一声,“你跟我们走了,我就放过他们。”

女子抬起头,泪盈盈的眼清亮透彻,确实透着几分动人。

还不等女子答话,瘦猴身后不远处,被双手反剪在背后的一个青年男子便立即抬头道,“月娇,别听他的鬼话!不能答应他啊。”

随着男子这一句话喊出來,男子身旁三四岁的小男孩“哇”地一声就哭了,嘴里还嘟囔着“娘亲,娘亲”。

瘦猴不耐烦地冲着下人一挥手,两团破布就被塞进了一大一小的嘴里。霎时,街道清净了。

“怎么样?考虑好了么?我李三儿最不喜欢强人所难,你要是说不愿意,我就放了他们。你要是愿意,就跟我走,我保证你今后吃香喝辣,穿金戴银,再也不用跟着这么个穷小子苦哈哈地过日子。怎么样?你想好了么?”瘦猴微微弯腰,脑袋不断靠近女子。

直到气息喷在女子的脸上,他在停下。

女子身子不停地颤抖,她厌恶地撇过头,却闷声不语。

她虽然单纯,但还不傻,这明显就只有一个答案可以让她选。

就在众人僵持不下之时,一道清亮的声音响起,“啧啧,这帮人真是不要脸,欺负平民百姓。小于子你说是不是?”

只见一位潇洒英俊的男子不知从何处翩翩而來,用大家都能听到的声音,毫不忌讳地与旁边的男子调侃道。

只见那男子虽然身形偏瘦,但比女子还精致的眉眼却让在场的人都倒吸一口气。

就连二楼的洛长生,都惊讶于这男子的长相。

邪魅,妖娆,娇弱,可怜,这几个完全不同的词几乎都可以在他的身上看到。

被他点到的身旁的男子恭敬地点头称是。

为首的瘦猴声音粗嘎地冷哼道,“哪里來的疯狗,放出來乱咬人?沒看见大爷我是在扶危济贫么?这小娘子生活的太苦,爷我是帮她脱离苦海,你们懂什么?什么‘欺压平民’的罪名,我劝这位兄台还是不要乱给人扣的好。”

话落,瘦猴故意摸了摸腰间的花形玉佩,气势嚣张。

瘦猴的举动引得了洛长生的注意,那是一块质地非凡的淡蓝色镂空花型玉佩,价值不菲,雕刻精细,最重要的是此等蓝玉,配上这样的花型,天下间只有蓝莲教才有。

“哦?若是我偏要给你扣呢?你如此不要脸,嘴里口口声声地说让这姑娘二选一,可你抓着人家的相公孩子,脸上表情更是恨不得立即掐死他们,这就是你说的自由选择?切,笑话!”男子轻哧一声,轻蔑地别过脸,下巴微扬。

随着他抬起下巴,他的容貌就越发清晰地落在了洛长生的眼中。

一个“柔”字从脑中弹出,她汗了汗。

“咦?”同一时间,身旁传來一声稚嫩的狐疑。

她一偏头,只见原本应当睡得昏天黑地的赫连懿此时正精精神神地瞪着窗外,更确切地说,是窗外那个柔弱的男子。

“我蓝莲教中人岂是你等小民能够妄加指责的?你是活腻了吧?竟然连蓝莲教的闲事都敢管?我劝你还是快点离开,否则缺了胳膊少了腿,我们可不负责任!”

“蓝莲教?是个什么玩意?”柔弱男子挖了挖耳朵,特意将耳朵凑了上去,一脸迷茫地问道。

瘦猴刚要趁机辱骂他一顿,话头忽然被截下,男子长长的哦了一声,“对了,我想起來了,我听说好像是有一个什么养花的教來着,只不过我听说这个教的教主可是个十恶不赦的大魔头,爪牙遍布六国,奸淫掳掠,抢砸烧杀,无恶不作。有人说他是个恶魔。”

似乎说到了兴起之处,柔弱男子还拍了拍身旁男子的肩膀,对他说道,“小于子,你可知道为什么?”

第353章 下

男子自问自答,“一是因为他有很多女人,偷抢來的,属下进献的,明媒正娶的,暗通款曲的,青楼的,豪门大户的,各式各样,绝对不比皇帝后宫的人数少,。ET可是这个畜生却不留子嗣,尤其是有女人给他生了儿子,生下了就只有两条路,要么死,要么扔。并且连带生了孩子的母亲,都要一并杀了。虎毒尚且不食子,然而他却能做到这般狠辣。小于子你说,这人是不是比你狠毒多了啊?”

小于子被拍地冷汗直流,连连称是。

“大家伙都说,他是怕孩子长大了恨他的恶行报复。不过生女儿还好,心情好的时候就留着,心情不好就找个好人家扔了。到了现在为止,他扔了多少孩子,杀了多少孩子,估计连他自己都数不过來。”说罢,男子唏嘘不已,似乎是十分羡慕,又似乎是十分嫌弃。

“至于这第二个原因嘛,则是因为他太武功高得变态,练得什么邪魔歪道竟然将就武功逆行,实在是愚蠢之极嘛。这样的人若是不走火入魔,那谁还能走火入魔?”

“你!你竟然敢出言侮辱教主!该死!來人,将他给我拿下!”瘦猴气得脸上的肌肉不停地抖。

他话音一落,整个人都扑了上去。

就在他手中的长刀要砍到那人细嫩的脖颈时,让人不敢相信的一幕出现了!

那个男子,连带着他的家仆,一起消失了!!!

“啪!”窗子被洛长生合上。

“银魂。”洛长生道。

“姑娘,我已经派人去跟踪了,只是这个男子使得轻功出神入化,属下不敢保证一定能够追到。”银魂的声音在屋中响起,人却连影子都不见半个。

“再找个人,去将那女子一家救出來。既然是举手之劳,我们不妨多做做。”

“是。”银魂的声音消失了。

洛长生等众人再次围坐在桌上。ET

正好这时小二也将菜端了上來,赫连懿坐在一旁由水烟照顾着吃得极香。

“这蓝莲教的教主真的有这般厉害?”风起还有些震惊于刚才看到的那一幕。

“蓝莲教的教主,应当是个男子吧?可为什么他会在玉佩上刻并蒂莲呢?莫非这其中还有什么典故?”心思细腻的水烟轻轻柔柔地道。

“嗯,是有个典故。”鲜少说话的慎行淡淡开口。

一下子就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风起更是忍不住连忙问是什么典故。

洛长生也很想知道这蓝莲教教主的身后究竟发生了什么,能让他变得这般变态!

慎行淡漠的声音响起,“据说蓝莲教教主出身很一般,只是普通的村子里的普通人家的孩子。唯一有些特别的是,他们那个村子有一个荷花塘,塘里年年都会有姿色各异的荷花盛开。

“塘东住着一个姓洪的员外,家里很有钱,可四十多岁了却还沒有儿女。这一年,员外妻子怀了孕,洪员外日夜烧香敬佛,求菩萨保佑他得个儿子。可是生下來的却是一个女孩儿。洪员外闷闷不乐。他妻子为了安慰员外,便和员外商量,把这女孩儿当儿子來养,对外人就说生了个男孩子,给孩子取名叫赛郎。后來赛郎慢慢长大了,装束打扮就一直像个男孩子一样。十二岁时,洪员外在荷塘前面建了座书馆,请熟师教赛郎读书。外面都以为赛郎是男孩儿。

“再说这塘西住着一户姓白的人家,老夫妻俩生活还过得去,就是沒有儿子。他老婆曾生过三个儿子。都沒活过周岁便死了。为这事老白曾经几次找人算过命,都说他俩是‘命里无儿’。这一年,他妻子又有了孕。老白觉得生女儿还能活,若生下男儿來怕又保住。他妻子便想了个办法,若生下儿子,只把他当女儿养,就不会再死了。

“后來,真的又生了个儿子,夫妻俩便给这孩子戴上耳环,取名叫贞娘。贞娘长到十三岁,穿戴打扮起來比女孩子还标致。老夫妻疼儿子,想尽办法要供贞娘读书,听说东村洪员外家立了书馆,便求人说情,每月供先生二斗米,把贞娘送去读书。外面人都以为贞娘是女孩子。贞娘到了学堂,和十几个孩子很合得來,特别和赛郎更要好,每天上学在一个书桌上读书,下学时两个人要在荷花塘边玩一阵子才分手回家。

“一同学习的伙伴们看他俩那样亲近,有一天趁老师不在,就闹着玩,要赛郎、贞娘拜花堂,谁也不知道赛郎是女,贞娘是男。赛郎也以为贞娘真的是女孩,贞娘也以为赛郎真的是男孩。一晃,好几年过去了。赛郎已经十五岁,贞娘也十六岁了。两个人时常想起刚入学时拜花堂的事來,赛郎心想贞娘这个人又聪明又和气,才学又好,将來谁娶她做老婆,真是幸福。贞娘也这样想,自已若真的是女子,一定要嫁给赛郎。

“眼看又过了两年,赛郎对贞娘说:‘学业期满,从今以后你我恐怕不能常见面了’,说着流下泪來。赛郎心里晓得自己年纪大了,从今后就要被父母关到闺房里不能出门了;再说自己和贞娘都要嫁人,谁晓得嫁到哪里去呢?

“二人互相不舍得对方,最后都说:‘算了,就是结拜好了!’就这样,两个人糊糊涂涂地在荷花塘边结拜了。

“后來,赛郎回家后换了女装,整天呆在闺房里,时常想念贞娘。贞娘在家,也总想看赛郎。贞娘的爹老白得病死了,母亲就让贞娘摘掉耳环,换上男装,要他给老白穿孝打灵幡,送老白入土。直到这时候,全村人才晓得贞娘原來是个男的。

“消息传到洪员外家里,赛郎听了又惊又喜。惊的是,同富多年竟不晓得他是男子;喜得是,遇见了贞娘这样可亲的人。

“可是洪员外听了这个消息竟大发脾气,叫人把贞娘的母亲喊來,当面骂了她一顿:‘你家养了个儿子,谁还会抢了你的,为什么男扮女装送到我家书馆來读书,整天与赛郎在一起,败坏了我家门风!’贞娘的母亲听得糊涂了:‘我家贞娘与赛郎在一起,有什么败坏门风的呢?’员外老婆在旁一说,她才晓得原來赛郎是个女子,也不免吃了一惊。

“又一想,洪家真是不讲道理,便也气愤地说:‘你家女孩子可以扮男装去读书,为什么我家男孩子就不能扮女装去读书呢?’洪员外无言可答,命人把贞娘的母亲赶出了大门。贞娘听母亲说赛郎是女子,高兴极了,立志要娶她。母亲晓得洪家不会答应,不肯找媒人,于是,贞娘整天闷闷不乐。

“过了几天,忽然洪家丫环送來一封信,打开一看,是赛郎写來的。信上说她被父母关在闺房里,如何想念贞娘;又说她知道了贞娘是男的,心里如何高兴。贞娘看了信,知道赛郎待他有心有意,高兴得不得了,忙写了封回信,叫丫环带回去。从此以后,两个人使你來我往地通起信來。

“一天晚上,贞娘又要母亲托媒去提亲,母亲心疼儿子,答应试试。沒想到媒人未进洪家大门就被赶了回來。媒人对贞娘说:‘死了心吧!员外说了,一则嫌你家贫,养不起他女儿,二则你俩原是同窗,如今嫁给你就是无私有弊,玷辱了人家的好门风。’贞娘见事情不能成功,忧愁成病;他母亲急得在一旁日夜啼哭。

“再说赛郎听得白家托媒提亲被父母回绝一事,也急得闹起病來。洪员外为了让女儿死了这条心,偷着叫人把白家母子赶出村去。赛郎听到此消息,气得索性连饭也不吃了。病也一天重似一天。

“贞娘母于被洪家赶出村,搬到四十里外城里去住。过了不久,贞娘的病稍好了些,谁知他母亲又病了,身体一天不如一天,贞娘只靠每日做些小生意维持生活。过了几个月,他母亲死了,贞娘安葬了母亲,决心回村去找赛郎。他把家里东西卖掉,办了些花线等货物,打成包袱,扮成卖货郎,回到村中,住在破庙里。一天,他摇着手中的拨浪鼓,偷偷地绕到洪家后花园前,赛郎的丫环听到鼓声出來买花线,一见是贞娘,惊喜万分,急忙跑进去告诉赛郎。赛郎随即写了封信,让丫环交给贞娘,叫他快些离开这里。贞娘跑回庙里,打开一看,原來赛郎约他今夜三更在荷花塘相会。贞娘高兴啊,眼睁睁地盼着天黑。

“三更时分,荷花塘边,赛郎和贞娘一见面就抱头哭起來。哭着,哭着,赛郎对贞娘说;‘爹爹心狠,我俩生难成夫妻。望你保重身体,不要再挂记我了。’说完就往水里跳。贞娘一步上前抱着她,哭着说:’我俩生不能在一起,情愿死在一起。’说完,两人抱住,一起跳进了水中。

“丫环等到鸡叫还不见赛郎回來,知道坏了事,也不敢声张。第二天,洪家上下各处寻找,找到荷花塘边,见有赛郎的一只绣鞋,知是跳了水。洪员外急忙命人打捞上來,只见贞娘香消玉殒。洪员外便命人将她埋在荷花塘边。

第354章 营救美男

“丫环等到鸡叫还不见赛郎回來,知道坏了事,也不敢声张。ET第二天,洪家上下各处寻找,找到荷花塘边,见有赛郎的一只绣鞋,知是跳了水。洪员外急忙命人打捞上來,只见贞娘香消玉殒。洪员外便命人将她埋在荷花塘边。

“当晚只听得电闪雷鸣,一阵狂风暴雨。等到天明,只见荷花塘水一直涨到贞娘的坟前,将坟围了起來:坟上长出的荷花,花茎比人的大拇指还粗。顶上开了一朵蓝色花。据说这就是蓝莲花的由來。”

说到这,慎行将知道的故事也讲完了,他拿起杯子,喝了口水。

“噗,师傅您这和怎么和讲话本子似的,我看您要去说书,指不定比您做楼主成功。”风起嘿嘿一笑,揶揄了一声,只是在慎行冷冷飘來的那一眼时他识趣地闭上了嘴。

“这么说,这贞娘就是蓝莲教教主白子夜?”洛长生凝神思索片刻道。

“应该是。我这个故事虽然不能完全作数,但是十之七八应当是真的。”慎行严肃地道。

风起夹了一筷子红酥肉扔进嘴里,咕哝道,“怪不得是变态,要是我从小就被当成女子养,好不容易雄风想振了,能振的人还因自己而死,我估计就去死了。这得是多大的刺激啊。”

众人嘴角抽了抽,慎行淡淡道,“你要是羡慕,现在为师也可以想办法让你体验一下。”

风起一个激灵,闭嘴不言了。

“若是白子夜十六七岁还只是寻常人家的孩子,那这十几年,他应当是经历了不少。怪不得蓝莲教的内功心法主张逆行倒施,只怕这与他半路出家也是有些关系的。”水烟峨眉微蹙,清灵地道。

众人正有一句沒一句的聊着,银魂的人回來了。

“回禀姑娘,属下跟着那个男子到了距离这里不远的一座宅子里,沒想到过一会一伙人悄无声息地潜进了府邸,不一会抬着一个麻袋走了出來,属下进去探查了一番,那男子不见了。”

“你可有见到抓他的人的相貌?”洛长生道。

“应当是之前在大街上自称是蓝莲教的那帮人。”

洛长生挥了挥手,那名下属便出去了。

房间一时沉寂。

洛长生也预感到这件事与她无甚关系,。ET

忽然她感觉到有人在扯她的袖子,顺着袖子力道看去,之间赫连懿正拿他那可怜巴巴的小眼神望着她,脸上有一抹害羞一抹试探,“那个哥哥很可爱,我们能不能救他?”

洛长生挑了挑眉,对他家这小子竟然会为一个不知名的人求情感到诧异。

若是旁人这样做她也不至于奇怪,但她家这小子从來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她估计就算是她自己出了事,这小子只怕都会扔下她撒腿去逃命。

可现在竟然替陌生人担忧,她忍不住狐疑。

正要拒绝,忽然手上的衣袖一松,赫连懿轻哼了一声,别过了脸,一脸嘲讽道,“算了,你就见死不救吧,反正他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更何况,就连我有事你说你都不救了,我还能指望你听我一句话么。”

说着说着赫连懿的小脸上已经是万分委屈。

洛长生心中泛酸,见赫连懿脸上的表情不是作假,她不由得开始思索那日她对他说的话,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竟然让他这么沒有安全感。

于是原本要拒绝的话含在了口中,一时间吞不下吐不出,倒是将她憋了够呛。

“要不小姐我们就去看看吧。我看那男子也非常人,我们初來乍到,要是能够有个朋友帮忙,未尝不是好事。”慎行见母子二人僵持不下,忍不住道。

“对啊对啊,师傅说得对,反正蓝莲教的畜生已经跟上我们了,就算我们将人救下,也算不得打草惊蛇了。”风起赶紧帮腔。虽然他天天和小家伙吵架,但是其实他还挺喜欢他的。

诧异于风起帮他,赫连懿懒懒地瞥了他一眼,哼唧了一声,却也沒像每次那样反驳他。

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下,洛长生也终于松了口,“救人不是不可以,但是,你们必须保证,将自身的安危放在首位,能救则救,若是不好救,那就不救也罢。”

众人异口同声,“好。”

“我们不如來个出其不备,今晚就去救。只是我们几人是不是少了点?”风起接茬道。

谁知他的话又引來赫连懿一声轻斥,“怎么有你这么笨的人?我们才几个人,他们多少人,以卵击石,只有你这种笨蛋才会做。”

被一个四岁的小娃娃鄙视,风起炸毛了,“哎哎哎,那你说怎么着?!你有什么好办法?”

“当然是用火药炸啊。”赫连懿翻了个白眼,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

风起的眼睛瞪得老大,“火药?哪儿來的火药?”

“的确,若是用火药炸,自然是最好不过的办法,但是我们手里现在并沒有。”水烟也道。

“我知道有一个地方有。”赫连懿举起小胖爪,神情得意地道。

洛长生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沒言语。

赫连懿似乎知道自己是犯了错,立刻缩了缩脖子。不说话了。

吃过饭,由赫连懿领着,一路行到了距离客栈不远的一处宅子前。

曾经跟踪过那个柔弱男子的暗卫诧异地看着赫连懿熟门熟路地进了宅子,惊讶地长大了嘴。

若是这事还不至于让洛长生等人惊讶,那么当众人看见了整整一屋子的火药的时候,就算冷静如洛长生,都呆住了。

“怎么样?够不够炸掉那个什么莲花教,救出哥哥?”赫连懿满意地看着黑压压的火药,秀气的小眉毛挑了挑。

“……”沒人回答他。

见这情形,赫连懿以为众人是觉得这些太少,他颇有些苦恼地挠了挠头,皱着小脸道,“唔,要是不够的话,我其实……”

风起刚刚回过神,听小家伙这么说,不由嗤笑一声,“呵,你这小家伙沒见过世面了吧,就这屋子里的这些东西,要是都点着了,就这个洛城只怕都寸草不剩了。”

赫连懿不屑地翻了个白眼,“到底是谁沒见过世面,就这么点火药就把你吓成这幅德行,小爷我可是见过比这多十倍的火药呢!”

“懿儿!”洛长生冷声呵斥,心道他还真是越说越不着调了。

赫连懿立刻伸出一双小胖手,紧紧地捂住了嘴,眼神仿佛在保证,他噤声了!

“行了,有了这些,就是事半功倍了。我们现在需要详细研究出一个计划。”说罢,洛长生便要出去,脚步顿住,她略带警告地看向赫连懿,“等把人救回來我再收拾你。”

说罢,命水烟仔细看护赫连懿,他们一行人就在这宅子里寻了个顺眼的房间开始研究。

而风起则被派出去打探消息。

蓝莲教在这里的据点是一个钱庄,平日里蓝莲钱庄便是仗着蓝莲教的威严,以及自身钱财丰厚,将这洛城的一干百姓玩弄在鼓掌之中,今天上午他们见到的那个瘦猴,就是钱庄的掌柜。

蓝莲钱庄既然是蓝莲教的分支,自然不可能像寻常的钱庄一样中规中矩,据打探,蓝莲钱庄的后院别有洞天,除了蓝莲教的教众都生活在这里之外,地下更是有一座机关复杂的地牢,这里关的都是与蓝莲教有过节的穷凶极恶之辈。

而那个柔美男,银魂属下亲自看见他被带进了那处秘密的地牢里。

“行动之前必须先确定柔美男所处的位置,若是他在地牢里,我们的行动恐怕会多有不便。这件事情就叫给银魂去查探。”洛长生伸出袖长的食指在桌上的地形图上指指点点,其余人都神色严肃。

虽然每个人嘴里都说可救可不救,但真的要去救了,便全部都是全力以赴。

“水烟,你负责在宅子里照顾懿儿,我会多给你安排些人手。”

“是。”水烟柔柔地应承,她如水的声音,让众人紧张的心情都有了些缓解。

“地牢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我们尽量不要炸,若是炸了,有人跑出來,后果不堪设想。今晚是柔美男第一天被关进來,瘦猴极有可能审问他,若是这样,那就最好了,我们可以声东击西,救人会顺利很多。到时候慎行你负责将火药放置好。风起你随时掌握瘦猴的动向,我和银魂救人。”

“小姐,你身上的伤才痊愈几日,不如你就在这里等着我们吧,我们一定不辱使命,将人给你平安地带回來。”慎行有些担心地道。

“无妨,我总要亲自去一趟将人救出來,才能显示出我对懿儿的重视。”洛长生灌了口热茶,将茶杯掷在桌上,道,“行了,就这么定吧,好好吃个晚饭我们就出发。先打探下周围的地形。按着我刚才分派的,你们各自执行各自的任务即可。”

事情说定,吃过晚饭,洛长生等人去了蓝莲山庄。

换上夜行衣,黑巾遮面,身轻如燕的几人施展轻功纷纷落在蓝莲山庄防守漏洞的一处房顶上,对视一眼,便默契地分头行动。

第355章 美男身份

银魂本就是暗卫,蓝莲教的暗卫虽然厉害,但是银魂是隐卫的祖宗辈的人物,自然是不怵这里的暗卫的,洛长生甚至都不知道他在哪里,不过她确信,银魂就在她身边。ET

他的人,很可靠。

洛长生和风起一起施展轻功去了瘦猴的住处,然而清冷的房间半丝人气也无,证明着房间的主人已经许久不曾光顾。

随即由风起领路,二人去了大堂,之间瘦猴坐在上首,下方有几个凶神恶煞的壮年男子,有几个眼熟的正是白日见过的。

可洛长生來來回回地环顾了好几圈,这些人里却沒有一个是柔美男。

洛长生暗叫不好,只怕现在柔美男正在地牢里关着。

这厢让风起监视着瘦猴的动向,那厢洛长生已经在银魂的指引下,施展轻功向天牢飞去。

将守卫的人脖子钳住,洛长生伏在他的耳畔,声音森冷道,“说,今天被关进來的那个美男子在哪?”

守卫的人见洛长生的眼神冰冷如刀,仿佛只要他说出一个不字,就会张开血盆大口冲着他的脖子咬下去,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连忙哆嗦着道,“在,在庄主那。”

话说完,只听“咔嚓”一声,守卫的脖子被洛长生毫不犹豫地拧断。

“走,人在地牢里。”洛长生寒着脸道。

慎行此时也打探清楚了地牢周围的地形,清除掉所有可能的障碍之后,他回到洛长生身旁。轻声和她禀报。

“炸。”洛长生冷冷吐出一个字。毫不犹豫。

慎行微微颔首,快步飞身离开,不一会,只见瘦猴的卧房的方向火光冲天,漫天的火海仿佛可以吞噬一切。

随后,洛长生向后退了几步,而慎行则将火药埋在地牢入口处。

“刷”地一声,火捻被擦着。

随着嘶嘶的几声响发出之后,只听“轰”地一声,那巨响似乎带着摧枯拉朽之势。

就连洛长生脚下的地面都跟着震了震。

地面塌陷,地牢损毁得破败不堪,迎着浓浓的灰烟,洛长生一行人向地牢深处快速疾行。

地牢的机关被火药炸了个粉碎,他们顺利地直捣地牢内心。

还有更令人欣慰的是,这处地牢将人全都集中安排在了地牢的一角。火药炸掉的那一部分全都是机关,沒有一个人因此受伤。更沒有放走任何一个危险分子。

“分头找!”

数十个牢房齐齐入目,将近百人,人头攒动,让人眼花。

洛长生直直地向着地牢深处走,越走,里面的灯光越暗。越走,人越稀少。

从开始的三五个人关在一起,到后面,两个人关在一起,走到了最后,牢房已经是空的。然而,当洛长生走到尽头的时候,只见一间纯钢打造的无比坚固的巨笼立在中央,森严肃杀的气息从笼中传出。漆黑的房中沒有任何光线。

就在洛长生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一阵轻微的铁链声响起。

洛长生猛然回头,看向铁笼,那里面竟然有人!

警觉如她,竟然沒察觉到那里有任何和人相关的气息!

要不是对方故意晃动铁链,只怕她离开了也不知道。

“什么人?”洛长生后退三步,看着铁笼冷声道。

一道沙哑低沉的声音响起,似乎是许久沒有说话,对方的声音异常的粗噶喑哑。

“能不能救我出去?我知道你们手里有火药,这笼子是用精钢制成,即使是用内力也无法震碎,而握着这笼子钥匙的人,只怕众生都不会将这扇门打开,所以只有火药能够将它炸碎。”

“那你岂不是也炸死了?”洛长生挑眉。

“我有真气护体,顶多只是受重伤。我拼着一身内力不要,应当能够保命。姑娘不必担心这一点。”

听了对方的话,洛长生心下惊讶不已,刚才她就沒察觉到对方的气息,如今听对方的意思,她无法想象对方的武功该有多高。至少,她从來沒有遇到过,即使是赫连子谦,只怕也及不上他。

“我为什么要救你?”洛长声语气冷凝,沒有半丝惊诧。

“我察觉到姑娘似乎曾经受过重创,导致奇经八脉受损,即使姑娘内力深厚,也无法发挥出來。按道理,姑娘伤重成这般,理应早就命绝,我约莫知道姑娘碰到了什么人,而我确定,这人的医术不如我,她只能勉强修复你的伤,我却能帮你彻底打通,让你的武功上一大截。假以时日,若是你潜行练功,登峰造极也不是难事。”

男子声音平缓,已经不像刚刚那么喑哑,沧桑中竟然能听出几分温润。

洛长生心下快速地盘算,她从未听说过江湖上有这样一个人物,更不相信对方的话,她只知道对方的武功出奇得高,而他是敌是友,洛长生不敢妄加揣测。

“哦?就只有这样么?说实话,我并不感兴趣你的条件。我虽然武功平平,但是我周围的人的武功都足够保护我,即使我不学,也无大碍。倒是你,我不知道你命姓,就这样贸贸然将你放出來,万一是放虎归山,他日我岂不是要后悔愧疚?这样的交易,我不做。”

洛长生斩钉截铁地拒绝。

本以为对方会恼羞成怒,沒想到,不一会,铁笼里忽然传來清朗的笑声,虽然低沉,但洛长生却觉得十分好听。

笑罢,他才继续开口,只是语气已经比刚刚更加温和了许多,洛长生甚至能听出來他上扬的嘴角,“那不如这样,我再加一个条件,五行八卦,奇门遁甲,军事武功,养蛊驱蛊,医术毒术,你选一样我交给你,如何?”

洛长生眉毛一挑,冷哼一声,“小心牛皮吹破了,这么多的类别,你都会?告诉你,这些我也会,如果你只是二三流的水平,还是不要在我面前卖弄了,小心笑掉大牙。”

话虽如此说,她的心里开始盘算,她正发愁沒办法进入南燕京畿腹地,他们这一行人虽然武功高绝,但是巫蛊之术却是半分不懂。若是他的巫术真得也像他的武功一样,那这还真是笔不错的买卖。

反正火药也不是她的,她只负责派人点一点,真炸死了也不关她的事,这似乎是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对方又笑了两声,虽然被质疑,但心情却是很好,他笑道,“你这小丫头,还真是不吃亏啊。罢了罢了,我只告诉你,不论你挑哪一样和我学,你都不亏,若是有些天分的,天下第一也不算什么难事。”

洛长生心中大喜,面上为难,她微皱眉头,“唉,你这真是让我为难,不过看在你这么可怜的份儿上,我就帮你一把吧。不过若是事后伤了死了,可不是我的责任。”

“嗯,好好好。”男子连声点头,似乎丝毫不担心自己被炸飞。

说定之后,洛长生转身出去,慎行刚刚找到柔美男,只可惜柔美男现在已经像是个死美男了,气息奄奄,身上大伤小伤一堆,看得出是收了不小的罪。

不过有洛长生在,他的安危肯定是无碍的。命人将柔美男先带回去,这厢,她和慎行立即开始准备炸牢房。

时间紧迫,风起那边也挡不住多久,只怕一会对方的人就会全都进來,在那之前,他们必须要将人完整地救出來。

好在牢中男子早就想好了出去的方法,她们只需要按着他说的方位放置炸药即可。

很快,随着“轰”地一声响起,精钢牢笼轰然粉碎。

牢中的人,踩着浓浓的烟雾,徐徐地走了出來。

毫发无损!

尽管洛长生心里有了准备,此时还是惊讶地说不出话來。

只是时间紧迫,容不得她惊讶,对方的人已经马上进來了,慎行拽着男人,他们三人立刻施展轻功飞离牢房。

背后,依稀还能听见瘦猴的叫骂哭喊声。

一炷香后。

众人都安然回到了大宅,但因为之前瘦猴已经知道了此处,他们不敢多呆,回到了之前落脚的客栈。

柔美男伤得不轻,洛长生上前给他把了脉,写了药方,刚要命人拿去开药,便被男子制止。

男子披头散发,满脸乌黑,衣服破烂,和乞丐无二。

一双脏黑的手将药房拿过來,扫了一眼,他冷声道,“若是再加一味,效果会更好。”

说着,他便执起案上的笔,写下几个字。

洛长生定睛看了眼他写的那味药,两眼放光,若说沒加这一味药的药房是极好的房子,那加了这一味便堪称完美。

而那几个字更是苍劲有力,飘逸若龙。

“好字!”一旁的慎行忍不住赞叹。

那男子只是微微抿了抿唇,将药房再交给了刚才那人。

“今晚大家都累了,休息一晚,其他的事情明天再商议。”

收回心中的震惊,洛长生道。

其实说是大家都回去休息,男子知道说的是他,看他们的人似乎还有事情要说,他知趣地点点头,告辞离开。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洛长生叹了一口气,这个人她完全看不透。虽然衣服破烂,却无法让人忽视自他身上散发出的尊贵气质,而看这人的一举一动,甚至会给人一种错觉,好像他脚下踩的不是土地,而是青云。

“去,将懿儿叫來吧。他估计心里惦记着他哥哥呢。我也该问问了,他到底什么时候认了这么一个哥哥!”洛长生看向水烟,语气肃然。

第356章 紫光护法

赫连懿因为心里挂念着柔美男,一直还沒入睡,水烟來叫他,他吐了吐舌头。他就知道躲不过。

洛长生坐在书案后,看着赫连懿跟着水烟的脚步进來,肉肉的小身子一晃一晃得煞是可爱。顿时,冷硬的心柔软了几分。

按捺住想要过去将赫连懿抱起來的冲动,她动了动手指,指了指案前的椅子。沒站起來,轻声道,“坐!”

赫连懿乖乖地坐下,不语。

“说吧,你这个哥哥,是谁。”

“唔……他叫宫瑾辰。是……”赫连懿低着头,像是做错了事一样小眼神怯怯地偷瞄洛长生。

见她比往常都要严肃,心里知道他是无论如何也瞒不住的。于是一咬牙,道,“他是……二舅舅的朋友。我小的时候來过这个院子,在这个院子里住过很久。虽然每次二舅舅都不让我见他,但是辰哥哥人很好的,我们两个经常偷着一起玩,最后被二舅舅抓住了他都帮我顶包。唔……所以我就想,儿债母偿,他对我那么好,我无以为报,只能让我娘來报答了。”

赫连懿软软糯糯的声音响起,话儿是越说越好听,说到最后已经是变相地在拍马屁。

洛长生凌厉地扫了赫连懿一眼,他刚刚放大的声音又弱了下去。

“他武功很高?”回想起那日他躲避瘦猴时候用的轻功,虚无缥缈,见所未见。

谁知赫连懿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眼带嘲笑,“他也就是会那么个轻功,二舅舅说他是被天上掉下來的狗屎砸中了。再说了,他要是会武功,还至于让人给打成肉饼?”

洛长生被**裸地鄙视了智商,她汗了一个。

“嗯,行了,睡觉去吧。下次再有这种情况,不用瞒着我。我又不是你敌人,我是你娘,你有什么需要娘自然会帮你。若是你再隐瞒不说,娘就真生气了。”

“那好吧。”赫连懿一脸无奈地点头,但眼神却十分真诚。

见赫连懿那小模样既认真又可爱,她忍不住起身绕过了书案,一把将赫连懿抱了起來,闻着从怀里温软的小身子上传來的奶香味,疲惫了一天的洛长生心安了不少。

“走吧,我们回去睡觉。你辰哥哥还要再睡一半天的,估计不到明天晌午,也醒不了。”

“嗯,好!”赫连懿环着洛长生的脖颈,乖巧地点头。

清晨,洛长生起得很早,他们昨日已经盘算过,此地不宜久留,这个洛城只怕都是蓝莲教的人,现在估计蓝莲教已经大街小巷地在搜寻他们。不出一日,定然能够找到他们。

是以,和慎行他们商量了一番,众人决定清早启程,分成三队,有的走出去,有的骑马,有的赶车。全部分开。

想起昨晚带回來的那个神秘人,自打昨天回來之后还沒有见一面,不由得走到他的门前。

敲门。

有轻微的脚步声从里面传來,越來越近,“咯吱”,门被人向里敞开。

一个陌生男子站在了她的眼前。

说是陌生,是因为眼前的男子她仿佛从沒见过。这个人,让洛长生惊在了原地。

男子穿的仍旧是一身粗布青衣,但比起昨日连颜色都辨不出的衣袍还是好了太多。

他洗净了面,将头发半披半束,一张辨不出年龄的绝美俊颜,加上身上雍容华贵的气质,让洛长生舌头都有些不好使了。

她不知沒见过美的人,赫连子谦,被称为天下第一美男,她如今见得多了,也觉得还好了。

但是这个男子,不同于赫连子谦的深沉,他的美是那种如云似仙的飘逸,加上时间沉淀的沧桑成熟,那种洞悉一切却又万事不放在眼里的超脱让人无法不重视他。

而飘逸和沧桑这两种气质混合在一起,放在他的身上竟然出奇地熨帖。

见洛长生盯着他半晌不语,男子轻咳了两声,唤回了她的神智。

“进來吧。”男子道。

“呃……”洛长生回过神,走了进去。

“丫头找我有事?”男子坐在椅子上,语态从容,声音虽然还有些喑哑,但好听了许多。

“那个,我们盘算着上午出城,我來通知你一声。”洛长生有些促狭地道。想起刚才的失态,有些不好意思。

“那好,谢谢你能來告诉我!我,很高兴!”男子道。

“我叫洛长生,也叫宁洛歌。你怎么称呼都可以。”洛长生又一次讲话不经大脑地脱口而出,她想起自己此次來的目的。顿时觉得自己今天无比丢人。

而正忙着懊恼的她,自然沒看见男子眼中快速闪过的震惊。

“小丫头你年纪应当不大,老夫比你多吃了几十年的油盐,你就叫我一声师傅也未尝不可。你想好了么?你要学什么?”男子道。

洛长生吃惊地看着他,沒想到眼前的男子竟然已经有这么大的年纪。

然,见男子看着她,她道,“我选蛊毒。只是我不喜欢叫别人师傅。”

“好,蛊毒可以防身,我相信你不会拿來伤害无辜的人。我叫清风,想怎么称呼都随意。”

“那我叫你清伯吧。清伯你昨日可有受伤?”

“无妨。武功是身外之物,只要还活着,就足够了。只是最近一段时间,要麻烦丫头你了。”清风平淡地道。

“好说!”洛长生淡笑。

日上三竿,洛长生一行人顺利地在城外汇合离开。

抱着怀中熟睡的赫连懿,洛长生压低了声音道,“沒人追上來,看來跟着我们的蓝莲教的人和瘦猴不是一伙的。”

“看來我们得详细地查探查探蓝莲教的势力分布。”慎行道。

“宫瑾辰什么样了?”

“喝了药,毕竟是普通人,恢复速度不比有内力的,只怕还要将养两个月。等到中午到了下个地方,再吃一副药,下午应当会醒了。”

众人很快到了下一个落脚点,新县。洛长生等人沒有住客栈,只是找了个偏僻的屋舍,和主人家租了几间房,住了下來。

下午,除了清伯去了山里采药,其余人都静静地等着宫瑾辰醒过來。

赫连懿挤在最前面,大半个身子都挂在宫瑾辰身上。

这让风起眼中怀疑,就算是宫瑾辰真的醒了,只怕也是要被再压死的。

柔美男的眼皮动了动,众人都屏住呼吸,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

见他换换地睁开眼,赫连懿面上一喜。

“废物哥哥!你醒啦!”赫连懿大喜,扑上去大声道。

慎行嘴角抽了抽,他眼中怀疑,就算宫瑾辰醒了,听到这个称呼只怕也得被气晕过去。

宫瑾辰淡淡地扫视了一圈,见除了眼前这个肉疙瘩,围在他身边的全都是陌生人,不紧眉头轻蹙,“我这是在哪?”

赫连懿撇撇嘴,对他忽略自己,十分不满“废物你不要沒良心!要不是我求娘亲救你,你现在已经被蒸成肉饼当了下酒菜了。”

“娘亲?”尽管病得不轻,宫瑾辰还是一下子抓住了重点,他环顾众人,最后目光落在一个人的身上,正是洛长生。

洛长生也不否认,她点点头,“懿儿说要我救救他哥哥。我很好奇,他哥哥有什么地方值得他求我救,于是就把你救了回來,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不过失望也沒什么,我也缺下酒菜。”

宫瑾辰嘴角抽了抽,脸黑了黑却也沒言语。

终于半晌憋出一句话,“多谢姑娘搭救,他日再报答大恩。”

“好说。”洛长生淡笑,“你先养伤,要什么就和人说,懿儿的朋友,总也是不能亏待的。”

说完,便转身作势要离开。

“等等!”

“还有事?”洛长生瞥了他一眼。

“你真的是宁洛歌?”宫瑾辰还有些不敢相信。

“如假包换!”洛长生扔下四个字,扬长而去。

“洛城那边传來消息,瘦猴死了。因为地牢里当晚除了宫瑾辰,还有个极其重要的人物消失了,听说这件事甚至引起了蓝莲教教主的震怒,瘦猴被处死。教主已经派了四大护法之一的紫光來亲自处理此事了。只怕我们会有麻烦。”

在宫瑾辰隔壁的房间里,慎行低声给洛长生禀报道。

“紫光?是什么人?”

“蓝莲教,上设教主,下设二使节四护法。四护法分别分为紫白金青,这紫光便是四护法之首。武功卓绝,尤其擅长蛊毒。不论计谋还是武功,都是四个护法之中最厉害的一个。我们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这个紫光,可有缺点?”洛长生又问。

“紫光年纪不大,但为人老成持重,不然也不可能做得上护法之首的位置。不过,他确实是有个缺点。”

“什么?”

“好娈童!”慎行神色有些不自然。

“噗!”洛长生一口茶水喷了出來。

她咂了咂舌头,果然人变态,连兴趣都变态。

“好,此事我知道了,你让人密切地跟踪,看看他最后会落脚在那,现在我们还不宜正面对他。”

“我们用不用……”慎行欲言又止。

“用不用干什么?”洛长生狐疑。

慎行的脸憋成了茄子色。

“咳咳,咳咳,用不用加派人手保护懿儿?”

第357章 秘密任务

洛长生额头上滴下三滴汗。

“不用了,保护他的人已经够多了,再者说我不相信紫光能悄无声息地接近我们。”

宫瑾辰的伤势不适合舟车劳顿,洛城那边现在群龙无首,等到紫光从帝都來这里,最快也要五六日,正好这户农家又十分隐秘,洛长生他们索性就暂时在这里住了下來。

宫瑾辰基本上是睡了吃,吃了睡,平日里赫连懿沒事的时候就会过來挖苦讽刺几句,气得宫瑾辰脸红脖子粗,赫连懿就会满意地拍拍小手,潇洒离开。

而洛长生这几日则专心地跟随清伯学习巫蛊之术,当时她也只是为了今后着想,想要学些术法自保,沒想到越学越喜欢,越学越感兴趣,短短三日,她已经对巫蛊之术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但也更加深刻地意识到,这一门术法是有多么危险。

她可以控制人心,让相爱的人断然分离。也可以让父子相残,是非不分。可以让貌丑的女子容颜更胜西施,也可以让刚正的阳光少年变成一条毒蛇。

洛长生深知,这门术法,若是被心术不正的人学会,那便是一场灾难。

而这个问題,她不相信,狡猾如清伯会沒有想过。

晚上,二人练了一天终于结束。她问出了一直存在的疑惑,“清伯,为何你会这么痛快地叫我此术,你就不担心他日我会用这术法为祸人间?”

清伯仍旧是那身旧衫,笑容淡淡地道,“怕啊,所以你可千万别作乱啊,否则他日为师还得浪费时间清理门户,到时候还不被人笑掉大牙?说我收了个徒弟,结果沒把人家交好,反倒把人家给毁了。所以,你可要好好地学哦。”

洛长生嘴角抽了抽,沒言语。

至于这个问題的真正答案,洛长生也是过了几个月之后才真正知道,原來这老家伙根本就不怕,他可是给她留了个大大的后招。这个是后话,暂且不表。

深夜,洛长生还在处理公务,慎行敲门走了进來。

“小姐,接到最新消息,紫光明日就能够到洛阳了。”

洛长生放下手中的紫毫笔,惊诧道,“这么快?”

“恐怕是有什么紧急的要事,一个瘦猴死了,还不值得大护法如此费心。ET难道他们这次是冲着清伯來的?”慎行很少见地微微蹙起眉头。

“极有可能。只不过,我还是不明白,紫光护法按道理说应当是整个蓝莲教的核心,若是跟踪我们的人是他的人,他应当不会找不到我们,可他竟然这般着急,这其中你说可有什么猫腻?”洛长生有些疲惫地捏了捏眉心,她晃了晃脑袋,“也可能是我想多了。”

慎行也是一脸沉思,不过忽然他想到了什么,眼睛亮了亮,声音微微上扬,“咱们怎么把宫瑾辰给忘了!他能够被瘦猴抓起來那般严刑拷打,想來就不是一般人,或许他知道些什么!”

洛长生也是面上一喜,“对啊,还有他。事不宜迟,我们现在过去。他睡了这么多天,当了这么多天大爷,也该付点代价了。”

说罢,立刻起身推门而出,向宫瑾辰的房间走去。

宫瑾辰刚喝了药睡下,便听到房门被敲响了。

他清了清嗓子,喊了声进來。

洛长生和慎行一前一后进去,慎行守在门口,周身警惕。

“辰公子这几天休息得怎么样?”洛长生坐在床不远处的凳子上客套。

“幸亏洛楼主的照顾,宫某恢复得很快,已经沒什么大碍了。”宫瑾辰一改平日里和赫连懿对骂的蛮横样子,彬彬有礼地道。

“不必,当日救你回來,本也是应了懿儿的请求。要谢也是谢懿儿。”洛长生淡淡的语调在寂静的夜里听來不急不缓,波澜不惊。

“呵呵,懿儿那个小人精啊,真不枉这两年我这么疼他。”宫瑾辰提起懿儿,一脸的骄傲自豪,丝毫看不出平日里和赫连懿说话时候的嫌弃。

“的确,我这个做母亲的都沒有好好尽到义务。还要多谢你们。有机会,宁某一定一一报答。”洛长生微微颔首致谢。

“不必不必,洛楼主太客气了!”宫瑾辰笑笑,随即话锋一转,“不知洛楼主深夜前來,是有什么要紧是吗?”

“的确,瘦猴死了,你应该知道了,蓝莲教拍了紫光护法前來坐诊,目的是将你还有另一个要犯抓回去。我想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抓你!你和他们,有什么过节?不知道可否相告。毕竟人是我救得,我要负责任,若是人家找上门來,我也知道如何应对。”

洛长生盯着宫瑾辰的眼睛道。

“实不相瞒,我会去,也是应了懿儿二舅舅所托。”宫瑾辰看着床帐顶,幽幽地叹了口气。

“洛楼主不是外人,告诉你也无妨。南燕十年一度的祭祀大典召开在即,届时各国都会汇聚在南燕帝都,而南燕圣母也将出现。蓝莲邪教这些年一直暗地里企图推翻南燕女皇的统治,谋反叛乱。若是能够将南燕圣母控制住,就不愁女皇不退位。

“而据可靠消息,蓝莲教教主身体欠佳,蛰伏了这么多年终于等不下去了,她们打算在这次祭祀大典的时候动手。而我这次來就是为了先他们一步找到南燕圣母,因为平时并不定居在南燕帝都,她武功高深诡异,行踪飘忽,只要她不想让人找到,那便谁都不能知道她在哪。这也是我为什么会身受重伤的原因,瘦猴认定我知道南燕圣母的下落,想逼问我拿到消息去邀功领赏。”

宫瑾辰说完了话已经口干舌燥,舔了舔嘴唇,忽地一本清水出现在嘴边。而握着水的是一只修长白皙的素手。

“喝点水。”洛长生平淡道。

宫瑾辰点点头,就着她的手将整杯水都喝了,才听到头顶洛长生的声音传來,“南燕圣母行踪飘忽,你为何有信心找到?”

宫瑾辰的眼睛眨了眨,“懿儿的二舅舅和南燕圣母有些交情,圣母说过,若是他想要找她,就到洛阳。而懿儿的二舅舅被要事缠身,走不开所以就让我替他走这一趟。”

听到别人提起南燕圣母,洛长生的心里总归有点怪怪的,尤其是在她知道南燕圣母极有可能就是她的母亲之后,那种酸涩的复杂感情,让她的心好像翻了个个。

“既然南燕圣母武功如此高强,就算是被蓝莲教抓去,也未必落得下风,你们何必如此担忧?”

“唉,你说得不错。若是平常,我们是无须担忧,圣母一人,足以抵挡千军万马,对付一个蓝莲教自然不在话下。可这一点蓝莲教也知道。我听说他们请來了一位当世高人,并且得到了一本失传已久的阵法布局图。这阵法可谓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洛楼主学识渊博,想必听过这阵法。”

“哦?失传已久的无上阵法?难道是天门八卦阵?”

宫瑾辰点了点头,“正是!”

这天门八卦阵据说是上古流传下來的阵法,所谓天门,便是这阵法的心脏,所谓破阵,便是过天门。然而这天门门前一共设了七七四十九道陷阱,将五行八卦中所有元素都或多或少地应用于其中。

即使最精通奇门术数的人,也不一定能够将所有元素都摸得一清二楚。

就算你侥幸过了这四十九道陷阱,天门门前还有一位守门大将。

这一位守门大将,非人,非兽,非鬼,非仙,乃是这死者的合体。可幻化成人,可幻化成兽,也可幻化成鬼神。

至于具体会幻化成什么,单看创阵之人想要看见什么人。

说白了,这其实是创阵之人心中的幻象,是他们最害怕的,最牵绊的,亦或者说最放不下的。

想通过无生命无思想的四十九道陷阱,需要的是敏锐的头脑以及冷漠至极的内心。

想要打败守门之人,则要你克服心中最深的恐惧。与人为善,心怀天地,四大皆空。

说白了,能够通过天门八卦阵的人,必须是一个足够聪慧机警,武功绝顶,且心怀仁善,冷漠无情的人。

而这样的人,洛长生自问活了这么些年,所认识的人沒有一个符合标准。就算是赫连子谦,也不行。因为他不够无情。

“怪不得!看來此事颇为棘手。这么说來,紫光护法这次前來,也极有可能是在找圣母的下落了。若真是这样,那事情恐怕不太妙了。”

“的确!不但如此,这次我按着懿儿二舅舅告诉我的方法去寻找南燕圣母,结果苦等她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却沒有任何消息。怕只怕,南燕圣母已经遇到了什么危险。”宫瑾辰有些焦虑地道。

“好,此事我已经知晓,如果你放心,能够将你的人暂且交给我调遣,等事情有了进展,我再将人归还。”

“自然可以!那就要麻烦洛楼主费心了!”宫瑾辰虚弱无力地拱了拱手。

沒再废话,洛长生让他好好修养,就和慎行出去了。

门外,洛长生低声吩咐,“让风起立刻会洛城,亲自去跟踪紫光。若是有任何动向,立刻让他回禀。”

第358章 两方相撞

由于知道紫光已经來了,洛长生不得不将启程的日期提前。ET

好在清伯的医术高超,即使是路上宫瑾辰有事,有他在她也不担心他会死翘翘。

就在洛长生吩咐完水烟明日启程之后,风起的消息已经传了回來。

“大事不妙!风起说,紫光根本沒有回洛城,好像是奔着咱们这儿來了!他应当是发现咱们了!”

洛长生脸色一变,“事不宜迟,收拾东西我们立刻离开!对了,让银魂务必将跟着我们的蓝莲教暗卫全部拦下!就算是暴露身份也无妨!”

好在他们东西不多,半个时辰就已经全部准备妥当。

众人弃了大路,决定从山路走。

然而,该來的躲不掉,他们刚刚走出去二十里,便遇到了拦路虎!

看着马车前面不远处站着的一批蓝衣人,为首的男子年纪不大,相貌清俊,一身紫衣却被他穿出了修罗地狱的肃杀感,不用猜,洛长生也知道眼前的人姓甚名谁。

她和慎行对视一眼,利落地跳下了马车。

迎着紫衣人走过去,她边走边说道,“紫光护法大驾光临,本座有失远迎。不知道紫光护法拦住本座的马车,意欲何为?”

紫光冷眼看着眼前的女子,一身男装,气质高华,绝非凡人。

他稍稍地收敛了周身散发出來的杀气,客气地道,“久仰洛楼主大名!实不相瞒,本护法这次前來,也实属无奈。洛楼主杀了我教众人,又将我教最重要的两名犯人劫走,实在是让本护法不得不來。

“还请楼主将人放了,杀了我教中人的事情,本护法应承不再追究。其实我教教主也听闻过无双公子的大名,还曾有过与公子结交的打算,本护法更是心中惶恐,不想与洛楼主有任何不快。所以还请洛楼主配合本护法,将任务快些完成了回去交差地好。”

紫光一上來就是一通责备,责备完了又如此一番话,说得好像处处都是洛长生的不是。能说出这样一番话,这样的心计,让洛长生心下警惕不敢大意。

她轻轻一笑,眼神却冷了下來,“紫光护法这话言重了!本座何时杀了你教中人?本座为何不知道?而劫走两名要犯,这种事本座更加是冤枉。本座不常來南燕,对南燕的人事都不熟悉,在南燕也沒有任何朋友。紫光护法倒是说说看,本座为何要救两个与本座毫无干系,而且麻烦缠身的人呢?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么?紫光护法觉得本座像是那么爱管闲事的人么?”

“哦?洛楼主这话说得可真?本教在洛城的钱庄庄主在地牢被炸当日离奇被杀,难道楼主认为此事与你无关么?而地牢被炸的第二天,楼主便带人神秘离开了洛城,难道这真是巧合?”

紫光嘴角拧起,如鹰隼般的目光盯着洛长生,“本护法不相信巧合,因为巧合大多是人为。”

洛长生摇摇头,“人不是本座所杀,紫光护法确实是找错人了。”

“哦?那这么说,楼主承认地牢是你炸得了?”紫光敏锐地道。

洛长生暗道此人却是不愧是蓝莲教第一护法,第四把手。确实厉害!

然洛长生也不是菜鸟,大风大浪她见得多了,就算是和赫连子谦交锋她都不害怕,更何况只是区区一个邪教护法。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洛长生微抬下巴,轻蔑道。

紫光冷哼,“是的话,请将人交出來,否则别怪本护法不客气了!”

“早就说了,人不是我救的,紫光护法硬要我交人,这不是强人所难么?!更何况紫光护法执意为难,难道本座还怕你不成?!”洛长生沉下了脸。

“既然如此,那就请了!”紫光执剑拱手,周身迸发出比刚才更加强劲的气势。

利剑被“唰”地一声拔出!慎行和紫光几乎同时出手!

树林之中,两大高手无声对决,空气中流动着诡异的气流,还有时不时地剑尖相碰的声音。而这厢,洛长生则在银魂的保护下,时不时地解决几个喽啰,轻松加愉快。

时间飞速逝去,慎行渐渐占据了上风,然紫光心性坚韧,又怎肯轻易认输。

二人焦灼良久,却还分不出胜负,而解决这帮源源不断涌上來的教众已经分散了银魂大部分的精力,就在洛长生想要想办法尽快结束战局的时候,一枚牡蛎从马车中飞出!

“咚”得一声打在紫光的膝盖上,顿时惹得紫光的小腿抽筋,他一个站立不稳,摔在了地上。

而慎行反应极快,趁机点了紫光的穴道,将他捆了起來。

与银魂对阵的喽啰们见他们的老大被抓了,双双对视一眼,也不打了,丢下武器,掉头就跑。

“不用追!让他们跑吧,我正愁沒人给我报信呢!”洛长生对众人道。

银魂点点头,施展轻功一闪,消失了。

慎行则将人丢进了马车里。

刚才二人对阵,他看得清楚,那一枚牡蛎是从最前面的马车里飞出來的。

清伯,在马车里。

慎行看了洛长生一眼,又看了眼马车,洛长生点了点头,掀开帘子进去了。

“清伯,你武功恢复了?”洛长生面色紧绷着问道。能打出那样的力度,绝对不像他说的武功全失。

“将养这些日子,恢复了一点,刚才那一枚暗器我可是将全部功力都用上了,这下好了,我之前的休养都白费了,又回到原点了。”

洛长生还想质疑,见清伯脸色惨白,额头上浸出些汗,对他说的话信了几分,毕竟那样多的火药,都能将精钢制造的铁笼给炸碎了,更别说一个人了。

能活命就不错了,更别说是武功了,那样的事实,容不得她不信。

“小姐,我们去哪?往前走么?”慎行询问。

洛长生闪了闪神,看了眼闭目养神的清伯道,“不,我们不往前走,打道回府,回洛城!”

在一旁闭目的清伯纹丝不动,只是长长的睫毛好像是颤了颤。

他们距离洛城本來就不远,不消半日便进了城。

洛长生沒有住任何客栈,而是直接回了宫瑾辰的大宅。

她选择回到这里是有她的考量的,反正他们的行踪已经被发现了。就算是住在这里,也无妨碍。况且南燕圣母之所以会选择洛城这个地方作为暗桩点,说明这里一定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或许她可以顺藤摸瓜,找到圣母。

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她走的时候将那些火药都放在了赫连懿提供的暗室中,虽然机关隐秘,但她还是不大放心。毕竟蓝莲教的人几次三番的前往查探,难免会有所察觉。

“将紫光仔细地关押起來,派人日夜仔细看惯。有了紫光这张王牌在手,我们目前就是安全的,蓝莲教不敢那我们怎么样。”洛长生仔细叮嘱。

“嗯。”

“再有,今天白天紫光提起了瘦猴被杀的事情,他言语之间似乎笃定了是我做的。如此看來,瘦猴恐怕和他们真的无关。我们当时收到的消息是说瘦猴被蓝莲教的人处死了,这极有可能是错的情报。若是这样,我们必须要去查探清楚,到底是谁散播的谣言,又是谁杀了瘦猴家伙给我们。”

“小姐你心里可有怀疑的人?”

“一时间还说不太好,南燕这潭水太深了,我现在还不敢说看清楚了局势。更加不知道究竟在我们身后翻云覆雨的都是谁。”洛长生长长地叹了一声。

这南燕作为六国之中实力一般的国家尚且如此复杂,更遑论云国和卫国。洛长生想起赫连子谦统一天下的霸业,不禁为他捏了一把汗。

正想着,可谓是说曹操曹操到。

银魂便敲门走了进來。

“主子有信给姑娘。”银魂双手举着信,恭敬地递给她。

洛长生响起赫连子谦失信的事儿,从鼻子里哼出了一声。响起自己给他回的那封两个字的信,气也就消了。

她接过信,心中迫切地想要知道他的消息,挥手让银魂退下,然银魂似乎是怕又和上次似的就写几个字,赶紧说道,“姑娘,咱们的人将信带回去也不容易。劳烦您多写几个字吧。”

说罢,引得洛长生嘴角抽了抽,他赶忙离去。

又是厚厚地一摞信,足足有十页。俊逸非凡的字就像人一样,沉稳英俊,让她看着只觉得身心都舒畅。

赫连子谦信中沒什么要紧事,他只是将日常起居都一一写了进去,就连什么兰妃过來请安被他拒之门外这等小事也要写得详详细细,看上去似乎是在邀功。

洛长生不以为然,嘴角却是不自觉地翘起,那个男人啊,他怎么能那么可爱呢。

想來他也是知道自己理亏的吧,信中沒有半分责备,言语之间透露着温情与思念。

他竟不知,原來在感情上木讷如他,也是能够说出这样一番话的。只是,沒了记忆的洛长生,总感觉是在偷别人的感情。那种心虚和愧疚感,缠绕着她,让她不能呼吸。

第359章 如此回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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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心虚,心虚自己根本就沒有了宁洛歌的记忆,甚至根本就不是宁洛歌这个人,却享受着赫连子谦对宁洛歌的深深的爱。

她觉得自己可能是有些魔障了。

想要摆脱,却又不可自拔地陷进去。

将信翻來覆去地又看了几遍,她走到书案前,提笔开始回信:

“美人的信爷我已阅,写得不错,文采斐然,字如流水。想必美人是送错了地方,若是将之送至史官王大人宅中,他或许会乐得连自己姓甚都不知了。如信中所言,美人你日理万机,爷身旁也是美人暖床,佳人在侧,美人你大可不必着急赶來与爷汇合,再过个十年八载,等爷我的儿子们满地爬时再來即可。爷暂时不想看见你,须知再好吃的饭菜,天天吃也会腻。哦,对了,爷我给你捡了个儿子,美人你真是好福气,嫁一送一。果然精明。我新纳的美人在催爷我去就寝了,就写到这。”

将信看了一遍,洛长生满意地点点头,龙飞凤舞地写了个落款,十分心满意足地将信递给银魂了。

银魂一摸书信的厚度,虽然和主子给姑娘的沒法比,但是也比姑娘上次那个厚一点了,他心说主子我已经帮你争取了,属下也就这点能耐了。随后他仔细地将信揣进怀里,消失了。

至于洛长生,那封信都写完一个时辰了,她还忍不住笑出声,主要是一想到赫连子谦收到这封信时的表情,她就……哼哼……

第二日早起,洛长生照例和清伯学习巫蛊之术,一直到日上三竿,咕咕直叫得肚子让二人想起了外面的时辰。

洛长生命人做了早餐,且吩咐慎行将紫光护法带过來。

这厢洛长生慢条斯理地吃着早餐等慎行和紫光。

忽然,后院传來了一阵嘈杂声。

洛长生听出來那个方向正是紫光被关押的地方所在的方向,暗叫不好,连忙放下碗筷迎了出去,然一抹火红色的光自眼前一掠而过,那道人影快得让人看不清容貌,而他的手里,还抓着被他救走的紫光。

慎行和银魂齐齐飞身追去。

待他们离去,洛长生便询问了在场的人,将事情的经过了解了个大概。

事情大致是这样的:自从洛长生吩咐了将人严加看管之后,就几乎眼睛都沒离开对方的眼睛,十几个人一起看守着人,外加不计其数的暗卫。而一切也都顺利正常,直到早上,慎行过來将他带出去。而就在二人走在院子里,身后还跟着一干侍卫的时候,一道红影从天而降,众人只觉得一阵劲风吹來,便将他们齐齐掀飞。待风停,看清了实物,红衣人和紫光都不见了,而慎行也追了出去。

后面的事情就和洛长生看到的一样了。

回去继续吃饭,一边吃洛长生一边寻思着,侍卫看到的都不甚清楚,甚至连來人是男是女都不知道,更具体的细节看來只得等慎行回來再说了。

洛长生回忆着那个背影,脑海中浮现出那个前几日匆匆离开的人。

慎行和银魂很快就都回來了,二人都是铩羽而归。

那红衣人轻功太高,飞得太快,饶是轻功像慎行一般出众,也沒能够追赶上对方。

“你们两个都沒能追上那人,看來那人的轻功非同一般啊。”洛长生感叹道。

慎行和银魂对视一眼,银魂率先开口,“属下办事不利!这个红衣男子的轻功出神入化,恐怕除了主子之外,沒人能追得上。”

“男子?确定了?”

“是,我与他过了两招,看清了他的容貌,是男子无疑。”慎行接茬道。

“这人你们可认识?”洛长生意有所指。

沒人说话。

洛长生心中有不好的预感,她冷了脸色,沉吟片刻道,“看來你们是认识了。说说吧,究竟是谁?!”

“可能是属下眼拙,看错了。”慎行道。

见慎行如此为难,洛长生心中已经有了答案,“确定是他么?”

“应当是他。我当时见到他的时候也吃了一惊,便是趁着这个时间差,他带着紫光走了。”

洛长生沒说话,也沒表态。

银魂要去查探红衣男子的下落,率先离开了。留下慎行安静地站在那,看着洛长生发呆。

“你说真的是他么?”洛长生眼神放空地盯着桌上的茶杯,忽然问道。

“不知道。或许是,或许不是。毕竟有些东西不能只看表面。花公子,应该不会和你为敌。”慎行道。

“是啊,我也不相信大师兄会背叛我,去帮蓝莲教。可若是这事是真的,那就棘手了啊,蓝莲教和血杀宫一定是达成了某种协议。只怕对我们只有百害而无一利。也许大师兄这么做有什么苦衷,我应该选择相信他。更有可能,这是别人为了假货他,易容而成的。不论是什么,我知道我应该相信他。”洛长生说得很慢,停停顿顿,半天才说完这些话。

说完了,见慎行沒应,她也知道这沒法子回应,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做了决定!

“既然那张面皮是花无璃的,不论是不是他,这件事情都与他就脱不开关系。你立刻修书一封给琴酒,将今日之事告诉她。让她尽快给我回信。然后,下令彻查此事,在沒有证据证明他不是花无璃的时候,就将他当成花无璃來处置吧。”洛长生束手而立,站在大堂中间,双手背后,眼神坚韧,“等风起回來让他來碧玉斋找我。我出去一趟。”

说完,她抬腿离开。

洛长生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她的心里有些闷,她虽然不记得四年前的大师兄是什么样的,但这阵子,自从她遇到花无璃,到现在,花无璃都沒有做过一件对不起她的事情。

无论如何,她都应该相信他。

可人心都是会变的。当年的师父会变,之前的二师兄会变,而如今的大师兄呢?她又怎么敢保证呢?

说來也奇怪,茫茫人海,芸芸众生,她竟然唯一坚定且相信的人,只有赫连子谦。她就是知道,他对宁洛歌,绝不会变。

洛长生依照來时的记忆向碧玉阁走去,这个时候,城中的大事小情让慎行和风起去查,都不如去问问现成的情报。

今日阳光正好,出來逛街的人正是多的时候,碧玉阁的生意也好得很。

还沒靠近,她就看见掌柜站在门口满脸堆笑地迎來送往,有几位衣着华丽长相不赖的年轻女子红光满面地上轿离开,一看就是买到了中意的东西。

待她走近,眼观六路的掌柜一眼就看到了他,正要上前來招呼,忽然阳光晃了晃,掌柜地一眼就看见了对面走來的男子正拿在手中把玩的玉佩,面色一惊。

收了谄媚的笑容,掌柜的少见地严肃起來,他走上前,不着痕迹地微微行了个礼,恭敬地道,“里面请。”

洛长生颔首,跟着掌柜地走进了碧玉阁。

说來可能别人都不信,洛长生这是第二次进入自家的铺子里,第一次进來,是她画好图纸之后参观的第一家店面。

从第一家店铺之后,所有的碧玉阁都是相同的设计,而她忙于其他事,便也沒机会再进來了。

她左右前后地仔细打量着,铺子里有四个伙计,还有零零散散的客人,每个伙计都很精神,那一双眼一看就知道是个机灵的人。暗赞掌柜的人选找得好。

“请这边走。”掌柜的掀开帘子,请洛长生进去。

洛长生走进去,里面是一间与外面差不多大的隔间,家具摆设很简单,但十分大气。她寻了上首坐下,掌柜地立刻颤巍巍地跪在了地上。

双眼通红,神色激动,“二当家早先就给这些个店铺传了消息,说大当家有可能会來,让我们支会着点,沒想到您真得來了。老朽活到今日还能亲眼见到大当家,就是死了也值得了!大当家,老奴给您磕头了!”

说着,“咚”地一个头就磕了下去,还待嗑第二个,洛长生眼疾手快,立刻拦下了。

“掌柜的您快起來!这是做什么!我不过是闲得慌所以顺路过來看看,我看铺子被你经营得很好,怎么样,可有什么难处?”洛长生难得地关心关心碧玉阁的业绩。

“沒什么难处,沒什么难处,二当家的每年都会收集我们这些掌柜的意见和建议,如果有难处也会立刻派人來帮忙。都很好,都很好。”掌柜的激动得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

“那就好。袅袅向來想得周到,是我糊涂了。”洛长生呵呵笑了,这几年,袅袅在明,她在暗。袅袅原本就是出身商贾之家。经商天赋极佳。有她在处理碧玉阁的事,她什么都不必担心。

掌柜还沒从震惊中回过神來,还在说,“大家都想知道大当家是何许人,我们这些老家伙也曾经猜测过,毕竟碧玉阁偌大的产业这么多的人,可见过大当家的人除了二当家就只有西凉苏城的何掌柜。沒想到,老朽祖上积德,今日竟然让咱们见到了。沒想到大当家如此年轻,如此俊逸,真的是大大出乎老朽的意料啊。”

月儿有话说:最近更新不稳定,月儿再说一次抱歉。不过昨天成功结束漫长的练车阶段,之后月儿会清闲一些了,都不会断更。等月儿这几天存些稿子,就把之前承诺的字数给补上。敬请期待。哦,对了,求长评,求花花,求月票,呜呜呜~~~

第360章 瘦猴之死

洛长生淡淡笑着,倒也不嫌他烦,想起今天來的目的,问道,“听说蓝莲钱庄的掌柜的突然暴毙,这件事情你可知道?”

掌柜的见洛长生问话,连忙收起了笑,细细将这几日搜集到的情报理了理。毕竟碧玉阁除了明面上的首饰生意之外,暗地里还是个情报组织。

只不过碧玉阁的情报基本不涉及江湖上的事,都是六国内部的秘辛。

“嗯,知道。这件事只怕洛城人沒几个不知道的。听说钱庄后院的地牢被炸当晚,瘦猴暴毙在了房中,身上爬满了食尸虫。待人发现他尸体的时候,他身上的肉已经被吃得差不多了,死状极其凄惨。而这种食尸虫正是蓝莲教经常拿來害人的一种手段。

“瘦猴的屋中平日里就总是养着这种食尸虫,所以起初众人以为是他自杀了之后才不小心被食尸虫咬得。可后來再详查之后仵作发现他竟然是被食尸虫给活生生地咬死了的。得知这个消息之后,蓝莲教总教左使勃然大怒,下令追查凶手。

“而调查之下竟然发现在坍塌的地牢和瘦猴的房间里都发现了一枚血杀断魂钉,因为大当家您与血杀宫宫主交好,这阵子又都在一处,所以这才被怀疑起來。只不过老朽说的这些都是他们蓝莲教内部的秘辛,后來这两枚断魂钉就被紫光护法勒令不许任何人提及。”

洛长生一直认真地听着,心里则跟着掌柜的思路思考着此事。

又是花无璃?!

可这么明显的嫁祸,不是摆明了告诉洛长生人不是花无璃杀的么?

那么劫走紫光的人到底又是不是花无璃呢?

“原來是这样,可是花无璃已经在几天前就离开了,他现在并沒有和我们在一起。”洛长生疑惑地开口。

“据老朽知道的消息,血杀宫宫主应当不在洛城。”掌柜的思忖片刻,谨慎开口。

“嗯,好,我知道了。”洛长生站起身來,拍了拍掌柜的肩膀,“掌柜的,做的不错!”

说罢,起身离开了。

留下一脸惊喜激动满脸通红的掌柜发呆。

洛长生回到宅子里,已经是傍晚了,宫瑾辰正好在院子里溜达着散步,见到洛长生,他客气地点点头。

风起已经回來了,听门房说洛长生回來了,连忙迎了出去。

“楼主!我刚回來,正要去碧玉斋找你。”风起道,虽然眼睛炯炯有神,但满身的疲惫掩饰不住。

洛长生有些动容,想想这些日子,风起实在是辛苦。以往安平的时候,风起一个月得在花楼里住个十天半月的,这阵子,他好像一次都沒去过。

“嗯,你辛苦了。有什么发现么?”洛长生向屋子里走去。

风起看了眼宫瑾辰,见洛长生沒有回避的意思,将查探到的事情和洛长生简单地说了一遍。

他的说辞和碧玉斋掌柜的所说相差无几。唯一的一点差别就是他提到,当晚不但有这两件大事,还有一件微乎其微的小事发生,蓝莲钱庄的后厨房闹耗子了。原本被厨娘做好了放在锅里的菜就在她出去赚一趟回來就杯盘狼藉了。至于罪魁祸首,厨娘翻遍了厨房也沒找到它的一丝毛。

“呵,这耗子可是真够大啊。”洛长生哂笑一声,揶揄道。

“除此之外,我还带回來一样好东西。”风起摸向怀里,眼神雀跃。

待他将怀中物摊在手掌众人一看,纷纷笑了。

“干得好!”一旁的慎行难得地表扬这个小徒弟。

“嘻嘻。”风起掂了掂手中的断魂钉,笑得贼贼的。

“看來杀瘦猴的凶手是谁,已经无需多言了。”洛长生望着那一枚断魂钉,悠然道,“风起今日你也累了,去休息吧。剩下的就交给我和你师傅吧。”

说罢转头看向慎行,“走,咱们去一趟蓝莲山庄,会会紫光护法吧。”

慎行点点头,站起身。

“哎,我也要去!”风起见俩人抬腿就要走,不干了,他费了这么多力就为了看接下來那一幕,怎么能就此作罢呢,这热闹他可得看啊。

“你不累?”洛长生笑问。

风起连忙摇头,“再大战三天三夜也不累。”

洛长生也不多言,“好,走吧。”

洛长生等人是堂而皇之地从正门进入蓝莲钱庄的,他们好像都忘记了白日被劫囚的事,让人去将紫光护法请出來。

紫光也不是个胆小的人,他很快就命人将他三人引进了后院。

慎行和风起也不推搪,谅他紫光也沒那个胆子对三人有什么歹意。

洛长生等人老远就看见紫光站在大厅里,看着他们三人,神色冷然,许是入夜的缘故,沒有了白日的凌厉,身上多了一分平和淡然,好像早上那个阶下囚根本就不是他一般。

“不知道诸位深夜到访所为何事?莫不是还想将本护法捉回去吧?”紫光笑意未达眼底,转身坐在了主座上。

洛长生随之坐到了下首第一个位置,斜倚着椅子把守,慵懒地笑笑,“紫光护法有高人相助,就算本座再抓你一次,也无非是让人家再救你一次。这等无用功的事情,本座不屑做。”

“哦?那洛楼主这是……”后面的话紫光沒说,他看向洛长生,等着她开口。

“那日紫光护法口口声声地说是本座将你的人给杀死了,本座深感冤枉,故特意查了查此时。今日來这也不过是來讨个公道。本座虽然不是南燕人,但也不想和贵教产生什么不愉快的纠葛。贵教教主声名远播,假以时日,本座可是还想结交一番。故,特來配合紫光护法寻找凶手。”洛长生说了这一堆的话,举起手边的茶杯喝了口茶,顿时嗓子润了些。

“这话从何说起?难不成洛楼主的意思是,本护法冤枉了你?”紫光的眼中射出两道犀利的精光,直视着洛长生,颇有些凌厉的气势。

洛长生看了风起一眼,风起立刻从怀中掏出之前的断魂钉,不看紫光惊讶的神色,将断魂钉放在了一张空桌上。

“紫光护法还认识这是什么吧?”

“怎么会在你那!”紫光脸色一沉。

洛长生哈哈大笑,“连紫光护法都有可能被我们囚了,更何况是一枚小小的断魂钉。紫光护法凭借两枚断魂钉就说此事与本座有关,未免也太不负责任了。本座听闻钱庄的后厨闹耗子了?不知可否将那厨娘传來,让本座问上一问,或许本座会替护法将凶手抓出來也不一定?”

“呵,洛楼主倒是什么都知道,连钱庄后厨闹耗子此等小事都如此清楚,不过,此等小事就不劳烦楼主操心了,我劝楼主还是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本护法这里了,究竟是谁干的,大家都心照不宣,本护法奉劝楼主,若是想有新的突破,不如回去问问你们救回來的那两个人,那两个人知道的,可比本护法手里掌握得东西多得多。”

“此话怎样?”洛长生面色一凛。

“楼主请回,慢走不送!”

紫光护法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脸上的表情冷凝,一副“想从我这挖消息门儿都沒有”的表情,那眼神好像在说“再问我我就一刀砍了你”。

洛长生耸了耸肩,转身走了。

回到宅子里,三人还都有些沒回过味來,本來是去兴师问罪看热闹的,沒成想最后却被四两拨千斤地给撵出來了。

想起紫光护法说的话,洛长生薄唇轻启,问身侧的慎行,“清伯这两日在做什么?”

“采药练功。从來到宅子后一直未出房门。”慎行道。

清伯这人,看上去亲和,骨子里却是对谁都疏离,所以众人和他关系都不是很亲近。

洛长生虽然对他印象很好,但事务缠身,除了找他教习巫蛊之术,并未有过更深入的交谈。

“我虽然心里清楚清伯一定知道些什么,却沒办法问他,这可是个老狐狸啊。”回想起这几次和他打交道的过程,洛长生忍不住唏嘘。

回到宅子里,已经是二更天,众人都疲惫,洛长生便让大家先睡一觉,事情等明天再处理也來得及。

而她则要趁着这个机会冷静冷静。

到了特意为她准备的客房,赫连懿已经在床上睡熟。说來也有意思,赫连懿那么个鬼精灵,白日里,永远都是一副独立自主骄傲自大的模样,可偏偏到了晚上就怂了。

每天晚上,不论洛长生回來的多晚,他都坚持和她一起睡。

入睡的地方必须是在他和洛长生的床上,否则挪到别的地方,即使是困得睁不开眼,也绝对不会睡。

此时看他睡得香甜的小模样,她忍不住欺身上前亲了亲他稚嫩的小脸蛋,似乎是痒了,小家伙咕哝了一声,翻了个身。将后背对准了洛长生。

她苦笑一声,给赫连懿盖好被子,走到了书案前。

借着书案前微弱的灯光,她提起笔來随意地往宣纸上写画了几个名字,脑子里则不自觉地一直在想从她踏进南燕的地界以后发生的事情。

她总感觉,背后有几双手在操纵着这一切,而她则不行被卷入了是非的漩涡。

第361章 四大高手

看來,。ET

宫瑾辰,清伯,蓝莲教,血杀宫,花无璃,南燕圣母,写下这几个字,她皱了皱眉,这些人,谁和谁是一伙的呢?

花无璃啊花无璃,你究竟在哪呢?难道瘦猴真的是你杀的么?人也是你救的么?你到底,为何要这么做!

洛长生睡了两个时辰就起床了,去找了清伯,只是沒从清伯嘴中得到任何有利的消息。她只好放弃。

慎行也去了宫瑾辰的房间,有意无意地刺探了一番。有用的信息同样沒捞到,但是慎行确定宫瑾辰一定还有事瞒着他们。

晌午,一只通体雪白的信鸽落在宫瑾辰房间的窗棂上。

接下來的一下午,宫瑾辰都坐立不安,神情焦躁。

傍晚,风起面色紧绷地走进书房。

洛长生正坐在书案后研读碧玉阁送來的情报。

“楼主,今天下午,咱们的暗卫在洛城中似乎看到了那日的红衣人。咱们的人不如对方轻功好,沒追上。但是,却捡到了红衣人偶然落下的一样物事。您看。”

风起将手掌摊开,露出一根比寻常绣花针还要细小一杯的钢针。

“这是……”饶是洛长生见多识广,也说不准这到底是何物。

风起摇头。他也不知道。“或许,宫瑾辰知道。我听丫鬟说他今天下午和屁股上有钉子似的。”

“好,晚膳的时候我们试他一试。”

晚间,众人齐聚一堂用晚膳。清伯因为从不到场,沒人叫他。宫瑾辰因为身体好转,今晚也和大家一起用晚膳。

席间,洛长生将钢针摸出來,翻來覆去地研究琢磨。恨不得将钢针都看断了。

宫瑾辰见到这根钢针忽地笑容一窒。

他状似不经意地道,“这针别致地很啊。”

洛长生也不看他,不走心地“嗯”了一声。

见洛长生再沒下言,宫瑾辰竟有些焦急,他再度将话題引到针上,“我竟不知道洛姑娘你是用针的?怪不得沒看见过你使用暗器呢。”

洛长生把玩地手一顿,抬起眼皮瞄了他一眼,又低下,惜字如金,“我不用针。”

随后不论宫瑾辰再说什么,她都不接茬了。

直急得宫瑾辰额头冒汗。

终于熬到饭后,宫瑾辰再忍不住。开口道,“洛姑娘可否告知在下这针是如何得來的?”

洛长生挑了挑眉毛,“你认识这针?”

“我……”宫瑾辰面色犹豫。

洛长生抛出橄榄枝,“这针是一个人掉的,我的属下今天碰到了这人。”

“你的属下看到圣母了?她在哪?”宫瑾辰猛地抬头,眼神震惊。

洛长生愣了一瞬,很快反应过來他的意思,她声音一沉,“这是南燕圣母的?”

“怎么?什么意思?你的人不是看见她了么?这劈花针是圣母的贴身武器,平时轻易用不到。这都是它亲自炼制的,极为珍贵。”

“这就是你今天一下午坐立不安的原因?查到了圣母的踪迹?”洛长生何等聪明,一下子就明白过來。

宫瑾辰知道自己被刷了,脸色憋得通红。

最后,把心一横,道,“我收到了可靠消息。就在圣母和二哥约定的地点,发现了一滩血迹。我担心圣母遭遇不测。可圣母行踪飘渺,任谁也查不到。这根劈花针,现在就是唯一的线索。你这针具体是如何得到的?”

“我的人找到了红衣人的下落,这根针就是那个红衣人掉的。若是你的消息准确,那你今晚可以去安稳地睡一觉了。圣母安然无恙,那滩血迹不过是她掩人耳目的障眼法。”

“你确定?”宫瑾辰半信半疑。

洛长生冷笑一声,点点头,“拿性命担保。”

“好,那我就放心了。若是你再有什么消息一定要立刻告诉我。”想了想,宫瑾辰又补了一句,“若是我有消息,也一定会告诉你的。”

送走了宫瑾辰,洛长生的脸彻底阴了下來。

这么多日,她自诩聪慧,竟然被这个南燕圣母玩得团团转,假扮花无璃去蓝莲钱庄杀瘦猴,嫁祸给她们。又将紫光劫走,让她们以为这一切是蓝莲教的阴谋。

最后她们两方相杀,她坐收渔翁之利。

虽然洛长生不知道她到底想要什么,但她非常清楚,这样东西,她已经得到了。

否则,精明如她,他的人再训练有素也捉不到她的身影,更不会有这一根针。

洛长生抬起手,将劈花针抬到眼前。

眼中划过一抹狠戾。利用她么?那就得付出相应的代价!

这一夜,除了宫瑾辰和赫连懿,所有人一夜无眠。

天亮,洛长生终于得到了她想要的信息。

风起将那日宫瑾辰被瘦猴抓紧天牢的始末讲了个大概。

听到最后,洛长生哼了一声,果然!宫瑾辰是故意被抓进去的。

“睡了一夜,该醒了。去把他押过來!”洛长生阴着脸,这次她用的字是“押”。

不一会,衣着整齐的宫瑾辰來了。

“为什么要故意被瘦猴捉进地牢?牢里的人,你要救谁?”洛长生声线冰冷。

宫瑾辰面色淡淡,无声。

“嗯,你不说我也知道,是地牢最深处的那个人是么?清伯!”

“清伯?你见过他?”宫瑾辰敏锐地抓到了这个称呼。

洛长生眨了眨眼,有些迷茫,清伯就在这里,他不知道?

细细思索这几日的相处,清伯活动的那几天宫瑾辰都昏迷着。而后來宫瑾辰有意识了,清伯闭关了。这么一想,清伯这么做,倒是真得像是在躲着宫瑾辰了。

“他就在这间宅子里。”洛长生笑开。

宫瑾辰身形一晃,几乎站立不稳。

“慎行,去请清伯。”洛长生看向慎行。

慎行点头离开。

洛长生饶有兴味地问道,“清伯是什么人?”

“他,他……是我师傅。”

洛长生眼神晶亮。

宫瑾辰继续道,“我的轻功,就是,师傅教的。师傅是个奇人。能够给他当徒弟,是我前世修來的福分。”

紧接着,宫瑾辰就开始说他师傅怎么怎么厉害,就在洛长生几乎被他念睡着的时候,慎行回來了。

“人呢?”洛长生心里“咯噔”一下。

“走了。暗卫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走的。只是留下了这个。”慎行将一本书递给洛长生。

接过书,她细细地翻看,密密麻麻的小字,详细地写了清伯答应教给她的巫蛊之术。墨迹尚新,想來写了不久。

“师傅肯定是走了。”宫瑾辰抻着脖子想看洛长生手上的书,看到一些字。他缩回了脖子,垂头丧气道。

“那日火药炸开精钢牢笼,清伯身受重伤,武功几乎全失,他怎么走的?”洛长生想不明白。

宫瑾辰翻了个白眼,“师傅那一身绝世武功岂是那么容易就全失的,那几枚火药顶多是让他受些麻烦的伤,况且师傅的医术那么好,半个月恢复五成武功还是不成问題的。只要他恢复了五成,你们这些人就奈何不了他咯。”

宫瑾辰越说语气越轻松,和刚才那个沮丧的小徒弟判若两人。

“他到底是谁?”洛长生问出了存留在她心底很久的疑问。

“云苍有四大高手,你知道吧?”宫瑾辰靠在凳子上,吊儿郎当。

“西凉青峰子。南燕圣母。卫国前任国主卫子成。还有云国前任国主司徒青云。据说当年四人都是叱咤风云的大人物,十五年前一站,四人打了个平手。直到今天,也沒有人能够超越。因为凤凰门不属于江湖门派,所以这高手中不包含凤凰门的人。其实我倒是觉得,要是我们凤凰门的人真的未必不如他们。难道清伯就是青峰子?”洛长生猜测。

然而宫瑾辰哈哈一笑,摇了摇头,“当然不是!青峰子哪配得上和我师傅相提并论。要是论辈分,他得叫我师傅一声师伯了。”

“呃……”

“不过听说南燕圣母和青峰子关系不错,或许和我师傅也认识。说不上圣母这次就是为了师傅他老人家來的呢。听说圣母容貌绝色,师傅他老人家也是仙人之姿,啧啧……”宫瑾辰在一旁摇着折扇,YY得开心。

而这厢的洛长生,已经陷入了自己的思考中,沒听见宫瑾辰的话。

清伯离开的消息第二日一早就传到了蓝莲教。紫光得到消息之后,当日便离开了洛城。

但是银魂告诉洛长生,一直监视着他们的暗卫并沒有撤走。这再一次印证了她的猜测,这些暗卫和紫光分属于两拨势力。

祭祀大典在即,洛长生也不再逗留,和众人***包好了行李。宫瑾辰虽然身上的伤还沒好。但死乞白赖地要跟着大家一起走。

是以,众人次日一起上路。那些火药,被宫瑾辰转移到了安全的地方。

洛长生一行人一路上顺利得过分。遇到爆满的客栈,小二总能给他们腾出最好的几间上房。

出行吃饭,去酒楼一定有一桌早就已经订好的菜。在山里,总能有人挑着扁担经过给他们点热乎吃食。

几乎是他们缺什么,下一秒就会立即有人送到什么。

最耐人寻味的是,所有的银子都有人代付了。

第362章 不速之客

傍晚,。ET

洛长生兀自喝着清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赫连懿坐在床上,晃荡着小粗腿,哼着不成调的歌,似乎心情颇好。

洛长生开口,“约莫再有三日,我们就能抵达帝都了。懿儿,你的二舅舅可打算來接你?”

赫连懿翻了个白眼,哼哼着,“他才不來呢,因为我执意要去找你的事儿,走之前和他打了一架,现在他巴不得不见我呢,又怎么会來接我?”

尽管这么说着,赫连懿的嘴角还是弯了下去,眼底还是流过一抹愧疚。

洛长生心底一颤,她竟然在一个四岁的孩子眼中叫做“愧疚”的情绪。

她起身坐到床上,将赫连懿抱在怀中,捏着他滑嫩肉乎的脸颊,声音轻快,“儿子,你二舅是谁,现在该告诉为娘了吧?”

这些日子,不论宫瑾辰还是他,在众人面前都有意无意的避开二舅舅的身份。眼看着就到了帝都,若是洛长生心里还沒个数,难免会疏于防范。

“二舅舅说,不让说。”赫连懿坚决地逼紧嘴巴。

“嗯?不让说?”洛长生扬起声调,改捏为揉,双手手掌贴着赫连懿的小脸,揉圆捏扁。

“哇~~”房间霎时传來一阵洪亮的痛呼。

“说不说!说不说!再不说我可要打你屁屁咯!”洛长生边说边向赫连懿的小屁屁摸去。

趁着洛长生单手腾空,赫连懿趁机一个翻身轱辘到最里侧,靠在床角,警惕地捂着小屁屁,脸蛋红扑扑的。

“噗~”

洛长生被他这小模样逗笑了。

赫连懿冷哼一声,纹丝未动。

二人竟然僵持起來。

半盏茶过去了……

一盏茶过去了……

两盏茶过去了……

赫连懿缩在床脚,眼神涣散,却还是固执地盯着洛长生。

反观洛长生,不急不忙地望着他的眼睛,眼神时而凌厉时而温情,时而锋芒毕露,时而深藏不露。

“咚!”

赫连懿睡着了!小身子一个不稳,栽在床上。

洛长生眼疾手快地托住他的小脑袋,以防磕到,却还是沒能避免他的屁股摔得一疼。

“哎呦……”赫连懿倏地清醒过來,睁开眼,小脸皱成一团,龇牙咧嘴地揉着屁股。

洛长生笑吟吟地看着他,等他的呼声小了,她凉凉地道,“愿赌服输。”

赫连懿的额头落下三根黑线,噘着嘴,斜睨着她,“笨蛋,都说了是二舅舅,那就是你二哥或者二弟第呗,这还不知道?!我真是怀疑,沒有我的日子里你都是怎么笨过來的。”

洛长生嘴角一抽,冷汗三滴。

之后赫连懿一脸的鄙视,洛长生也沒办法再问了。

躺在床上,怀里抱着熟睡的赫连懿,黑暗中她睁着的眼睛亮若繁星。

第二日晌午。

马车上,风起斜倚着身子道,“下一站是惠州,过了惠州,就到帝都了。估计以这样的脚程,不出三日我们就能抵达了。四日后的南燕祭祀,我们定能赶到。”

“不可掉以轻心,这几日沿途走來,路上的行人明显多了很多,单单说这两日,就已经有崆峒派新掌门,卫国国君,大理钦差等经过了。这些人都非善茬,应当都是冲着这次的祭祀大典來的。主子的安全要紧,千万不能出什么差池。”

慎行面无表情,周身紧绷,随时保持警惕。

他继续道,“况且,这几日的神秘人我们还不知道其身份。”

洛长生嘴角微弯,“其实想要知道对方的身份,也很容易。”

“哦?怎么说?”

“附耳过來。”

深夜,洛长生一行人赶到了惠州。

到了惠州最大的客栈,慎行率先下车,洛长生抱着熟睡的赫连懿紧随其后。

睡觉的赫连懿警惕心极强,除了洛长生,谁都不让抱。谁一抱,自动就醒了。

洛长生看了眼慎行。

慎行推开了店门,掌柜的眯着惺忪的睡眼,看到來人眼睛一亮,连忙迎了上來。

“这位客官,您请进!住店么?您赶得真是巧,小店正好还有三间上等客房。”掌柜的点头哈腰地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慎行面露狐疑,“附近的客栈都人满为患了,为何掌柜的你们客栈竟然还有房间?”

掌柜的笑容一僵,很快反应道,“赶得早不如赶得巧啊,正好是今儿傍晚有客人退房了。”

慎行了然,“这样啊,可我们需要五间上房啊,我们一起來的,总不能一半人谁在房中,一半人谁在马车里吧?我看这……”

话未说完,被身后的洛长生打断,“慎行,算了,既然房间不够,我们就不住了。”

“客官,客官别走啊。”见洛长生执意离开,掌柜的冷汗直冒。

“怎么?连走都不行?”慎行脸一沉。

“唰”,手中的宝剑出鞘。

明晃晃地银光晃得掌柜的脸一片惨白。

掌柜的不敢再拦,眼睁睁地看着洛长生一行人离开,心道坏事了。

见人走远,他疾步向外走去。

掌柜的步履生风,走得极快。

他七拐八拐地绕进了一个胡同里,左右张望了一下,敲了五下门,停顿了片刻,又敲了三下。

不一会,“嘎吱”一声,木门开了个缝。

紧接着掌柜地钻进门内,消失了。

不多时,一抹黑影悄然掠过小院,向院内而去。

半个时辰后。

马车里。一抹黑影闪进车中。

随之而來的凉气惹得熟睡的小家伙睡梦里打了个寒颤。

洛长生给赫连懿掖了掖被角。胳膊又收紧了些。

“怎么样?看到了么?”风起迫不及待地轻声开口。

慎行点点头,又摇摇头。

“嗯?”风起沒明白。

“他蒙着面,我只听到了他的声音。但他很面熟。我可能,见过他。”慎行谨慎地开口。

“你怀疑谁?”洛长生面容严肃。

“他穿着一身白衣,带着木头面具。”慎行如是说。

“宁浩然?”洛长生不可置信地道。

沒人注意,她怀中的赫连懿微不可察地闪了闪睫毛。

慎行点头。

“竟然是他?他來做什么!沒想到他竟然会自己送上门來。”风起冷哼。东离之行,他们之间却是谈不上愉快。

“既然清楚了。也沒必要在这里缩着了。进客栈吧。”洛长生微微捏了捏被赫连懿枕麻的胳膊,抱起他,先下了马车。嘴里不忘嘟囔,“看你沉的,以后只让你吃两顿饭。”

紧闭双眼的赫连懿嘴角抽了抽。

客栈掌柜对于几人又返了回來既惊喜又讶异,同时又犯愁,他刚从那人那儿回來,看來一会还得再回去一趟了。

掌柜的连忙将人给请上房间。洛长生等人再也沒推辞。

一夜好眠。

日上三竿。洛长生被暖融融的阳光晒醒,她睁开眼,身旁早就沒了赫连懿的影子,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她懒洋洋地坐起來。

起身洗漱。

不一会,水烟听到声音走了进來,端上饭菜。伺候着洛长生吃了。

一边吃,洛长生一边和坐在一旁的慎行和风起道,“一会咱们出去溜达溜达。”

“溜达?”风起怀疑自己听错了。

“再行两日就能到京城了,明日一早我们再赶路也不迟。今天,咱们去拜访一个朋友。”洛长生将最后一块馒头塞进嘴里。

慎行眉毛一动,心下了然,未再言语。

“就是这?”指着眼前毫不起眼的院落,洛长生问。

慎行点头,“昨天我追踪到这间院子的后门。掌柜的就是从后门进去的。”

“好,那就进去吧。怎么也得去会会他,毕竟是懿儿的二舅舅啊。”一身男装打扮的洛长生清脆一拍折扇,“走吧,进去!”

“怎么进?”风起眨了眨桃花眼。

“难道你指望有人來请你进去?当然是飞进去!”洛长生翻了个白眼。

她很想看看,当她站在宁浩然面前的时候,他是什么表情。

三人施展轻功,轻松越过本就不高的院墙。

院内果然不出所料,空空如也。

直奔后院,果然见到两个侍婢。

三人不约而同地落在院中。

“啊!”

两个侍婢被从天而降的三人吓了一跳,手中的茶盏倏地摔在地上,碎了一地。

“莫怕,小美人,我们不会伤害你们的。”风起邪魅地一笑。快步走上前,在两个美人滑嫩的脸上摸了一把,手风极快在二人脖颈一戳。

顿时,两个侍婢就发不出声了。

“來者何人?”一道清俊的男中音自屋中传來。

洛长生冷哼一声,朗声道,“自然是不速之客!”

果然,洛长生话音刚落,门前,便闪出一人。

白衣,木制面具。

一双眼,如古井般平静无波。

随着他的出现,洛长生能够感觉到,暗处有人将他们包围了。

洛长生客气一笑,再不见当年亲昵。

“二师兄,近來可好?”

白衣男子身形一晃,唯一露出的那一双眼深沉如夜,却又哀伤如海。

“小师妹,到底还是和我生分了。”良久,白衣男子才缓缓开口,只是声音有些轻飘。

洛长生不被宁浩然的情绪感染,笑得轻松,“二师兄替我养育懿儿这些年,如今又一路为我们打点,真是辛苦了!这份情,洛长生來日定当报答。”

第363章 爷回信了

宁浩然收起了万千的心思,微一颔首,“举手之劳。”

洛长生从怀中掏出几张银票,递给一旁呆愣的侍婢,“多亏二师兄这些日子的照顾,我们也就不叨扰了。慎行,走吧。”

“你难道不想知道我为什么在这?”

洛长生脚步一顿,“虽然宁洛歌因失忆而有所改变,但二师兄却未失忆,也未改变。所以洛某自是知道,二师兄想说的,自然会说。不想说的,再问也是徒劳。”

“不愧是我的小师妹啊。”宁浩然无奈地笑了声,自顾自地说道,“我此番本意自然是隐藏身份,但既然小师妹已经揭穿了我,我也沒必要再掩饰了,我就与你们一同上路吧。不知小师妹可欢迎?”

洛长生眉毛上扬,藏下心中的疑问,大度一笑,“自然欢迎。”

回到客栈,宁浩然的出现自然引來了一番波动。

尤其是赫连懿和宫瑾辰。

小赫连懿自不必提,自打宁浩然到了,就端着小架势,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一顿嘲讽。但时不时地还是要说几句心里话。比方说“二舅舅真不是人”、“二舅舅我真讨厌你”、“二舅舅你快走吧”之类的。

而宫瑾辰的反应就比较新奇了。

洛长生这厢刚刚将赫连懿拎走,宫瑾辰就走上了近前。

“浩然。”宫瑾辰一声浩然道尽他自己心中千般心情。

“嗯。”

再就无话了。宫瑾辰望着宁浩然,宁浩然有些尴尬地躲避。

洛长生看看宁浩然,又看看宫瑾辰,眼神晶亮。

心中不由得感叹好生奇怪。

寻常人大凡见到好友,都应该是高兴大于难过,然而宫瑾辰却是一反常态,瞧瞧那双凤眼中蓄着的水光,似是一个不小心就能掉下來几颗金珠子似的。

被拎到人群后方的赫连懿见沒声音了轻咳了两声。

意有所指地道,“我出个上联,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你们谁对下联啊?”

宫瑾辰嘴角一抽,眼中悲伤淡去,泪也就收回去了。

风起见状好奇地捏起赫连懿胖嘟嘟的小脸蛋,诱哄道,“下联是什么?告诉哥哥。”

赫连懿伸出小手“啪”地一声拍掉了他的手,邪邪一笑,“宫瑾辰,你真的要让我说么?”

话落,风起就感觉到一阵风从身边刮过,风停,赫连懿和宫瑾辰都不见了。

傍晚,吃过饭众人左右也无事。。ET

宁浩然不想去,却禁不住赫连懿和宫瑾辰软磨硬泡。

银魂本來在暗处守着,洛长生也硬是将他给拽了出來,摆在了明处。

于是一行人走在热闹的大街上,听着小贩叫卖,看面摊老板笑盈盈地下面,欣赏着买到最后一只红薯的顾客脸上心满意足的表情,心情竟是前所未有的愉悦。

“娘亲,以后你经常陪我粗來好不好?”赫连懿抬起头,幽幽地望着洛长生,怯生生地道。

那语气,沒有了平时的傲气,似乎生怕洛长生不答应一样。

“为娘勉为其难答应你!”一把将赫连懿的小身子抱起,她坏笑着答应。

“二舅舅,听见沒有?娘亲是爱我的。”赫连懿紧紧地搂着洛长生,扬了扬下巴,冲着不远处的宁浩然神气地道。

“嗯。”宁浩然沒戴面具,他负手而行,迎上赫连懿挑衅的小眼神,他无奈地笑着,“嗯,是是是,舅舅听见了。”

其余的人都被赫连懿的小模样逗笑了,连平日里一丝不苟的银魂和慎行都翘起了嘴角。

“只有这个时候,我才觉得我是活着的。”银魂少见的露出笑容,轻声和身旁的慎行说道。

慎行深有感触地点点头,隐卫本就是不能见光的,若非是前面的那个抱着小娃娃的女人,只怕比起银魂又好不到哪儿去。

他又怎能有如今这些年的好日子可过?

“我似乎有点知道为什么陛下如此对娘娘了。以前对娘娘不了解,曾经暗想过,陛下的爱太深了。可现在又觉得,只有这样的女子,才配得上陛下的爱。”银魂有些疑惑地道。

这一阵子他跟在洛长生的身边,对她的言行举止都有了些了解。

见洛长生做事果决,聪慧机智,对待男子言行也从來不过分,虽然偶尔有些心软,但这是这样,才更多了一丝人情味。

比起西凉后宫那几位,这样的女主人,似乎更有魅力。

一行人又走了一段路,忽然迎面走來两位姑娘,穿戴举止一看便知是大户人家出身。

众人都不想惹麻烦,纷纷向路旁礼让。

偏偏那走在前面的美貌女子却向着他们走來,走在距离宁浩然几步远的地方,突然踉跄了一下,“哎呦”一声。

摔倒了!

幸亏宁浩然反应快,在美貌女子快要与地面亲密接吻的时候一把将人拽了起來。

女子一声惊呼,伸手抱住了宁浩然。

“姑娘,沒事了。”

美人悻悻地松开手,娇羞地笑,“刚才实在是多谢公子了,公子救了小女子,小女子不知道如何报答,不知道公子姓甚名甚,明日一定登门拜谢。”

“不必了。小事一桩。”宁浩然淡笑推拒。

“对于公子这是小事,但对于小女子,就是最大的事了。谢是一定要谢的。”

女子坚持要谢,宁浩然也不好坚持。

松口,“那好吧。”

下一句话还沒说完,忽然身后传來一声冷哼,众人一回身,只见宫瑾辰已经不见人影了。

宁浩然只当沒看见,仍旧看着姑娘,“花虽娇艳,人却无意。我是外來客,明日就启程了,确实是不必谢了。后会有期吧。”

宁浩然礼貌颔首一退,施展轻功,人也走了。

那美人虽然吃了个闭门羹,却还是要了他们所住的客栈的名字,说明日一定要拜谢。

待这出闹剧结束,大家也沒了继续逛的兴致,便都回去了。

回到客栈,哄睡了赫连懿,洛长生闲來无事坐在來看书。

房门忽然响了两声。

“银魂?进來吧。”会这么晚來的,只有慎行。

银魂推门进來,手里端着一封信,“爷回信了。”

洛长生心弦一动,想起她那日给回个信,不禁眼中蓄了笑意。

拆开信,只见四个大字跃然纸上,,“尔皮痒了。”

这四个字端得是苍劲有力,俊逸非凡,却把洛长生看得嘴角一抽。

“你们爷有沒有说什么时候回來?”

“大概快了,爷先前几日就已经出发。既然爷答应了您,会在祭祀大典前赶到,那就一定会到的。”

洛长生摇摇头,“看完这封信,我希望他,最好不來了。”

银魂:“……”

翌日清晨,昨天的美人果然沒食言,天还沒亮,就已经梳妆打扮好带着数箱珍宝钱财坐在客栈一层等着宁浩然,准备谢他。

二楼楼梯上,宁浩然见到楼下的场面,嘴角抽了抽。

忽然有些后悔昨夜自己的手欠。

宫瑾辰跟在他身后,自然也看到了楼下的美人。

见他停下了脚步,忽然就“哼”了一声,径自下了楼,快到一楼的时候,还不忘拧过头又瞪了他一眼。

洛长生等人都对宁浩然和宫瑾辰之间的互动都感觉怪怪的,至于到底哪里怪,也说不上來。

“公子!”美人看见宁浩然,眼冒华光。

宁浩然无奈笑笑,迎上去。

“公子还未告知小女子尊姓大名。小女子名叫白盈盈。”

“在下宁浩然。”

“这些是盈盈答谢宁公子的小小谢礼,还望您收下。”白盈盈指了指身后面的十个宝箱。

“白小姐应当知道我等只是路过,旅途上带着这些多有不便,更何况无功不受禄,在下只是举手之劳,这份礼太厚重了。”

“切,人家给你的,就收着呗。总不好让人家美人失望了再伤心流泪吧?”一旁的宫瑾辰阴阳怪调地道。

白盈盈连忙接着道,“公子不必怕麻烦,我家家丁可以随公子一起。看公子应当是去帝都的,我家家丁可以将谢礼抬过去的。不会麻烦公子的。”

见白盈盈这么说了,宁浩然也不好再推辞了。

只好退一步,“那这样吧,姑娘帮我送出城即可,后面我再另行想办法。”

“也好。”白盈盈只是一顿,立刻释然。

于是一行人就这么上路了,马车的座次也因此有了些变化。

之前一路都和宁浩然做一个马车的宫瑾辰这回死活也不坐了,说不想打扰人家孤男寡女谈情说爱。

而慎行和洛长生还有事情要商谈,就只好把风起给派了过去。

风起狐疑着咕哝,“宫瑾辰这是吃错药了,这几天怎么回事?”

赫连懿鬼笑着靠近他,伸出小手指对着他勾了勾,风起想起那天小赫连懿只说了一半的上联,宫瑾辰那个要紧的样子,明显就是赫连懿直到内情。

他就把脑袋走了上去。

赫连懿伏在他耳边说了几个字,风起的脸骤然一变,扭曲地不成样子。

而仿佛被雷劈了一样的神态直到到了城门口,也沒有任何缓解。

“行了,白小姐,就送到这吧。”宁浩然缓缓下车道。

“好吧。”白盈盈恋恋不舍地下车。

其余人都坐在马车里沒出來。

宁浩然正要开口道别,忽然白盈盈不知从哪儿拿出一片叶子,一阵清越悠扬的声音骤然响起。

“砰!砰!砰!”

装着珍宝的箱盖忽然大开,十个黑衣蒙面人轻盈地冲了出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着几辆马车劈去!

第364章 后果,即使是女帝,她也承担

同一时间,白盈盈一扯腰带,一条银色缎带随之而出,击向她面前的宁浩然。

“有埋伏!”宁浩然大喝一声,抬袖挡住白盈盈的攻击。

三辆马车“轰”地一声向外炸裂,碎屑漫天飞舞。

慎行,风起,宫瑾辰纷纷飞出马车。率先迎上杀手。

刀剑喊杀之声一时之间响彻四周。

白盈盈武功高强,虽然内力不敌宁浩然,奈何招式诡异多变,一时之间也能和宁浩然缠斗一番。

她使出九成内力,挥手洒出缎带,眼看着缎带就要重重地击在宁浩然的身上,宁浩然立即后退躲闪消力。

白盈盈见目的达到,微微一笑,忽然轻吟一声,单手做出一个诡异的拈花手势,嘴里不住地咕哝什么。

忽然,马车中安然而坐的洛长生耳朵一动。

声音不对!

“水烟,护着懿儿。”

洛长生将懿儿塞到水烟怀里,从之前破裂的地方轻身飞出。

有慎行他们三人在,十个精英杀手也奈何他们不得。宫瑾辰虽然不会武功,但是凭借高超的轻功,不时地扰乱扰乱视线,也是能当半个高手用的。

白盈盈在发出那声奇怪的之后,又投入了和宁浩然的激战。只是嘴角始终凝着的若有似无的笑意,让洛长生不安。

她总感觉有威胁的东西正在向她靠近!

“啊!”马车中传來水烟的一声惊叫。

洛长生立即抽出袖中软剑,一剑,劈开了早就支离破碎的马车。

当二人赫然暴露在她的视线中的一刻,饶是冷静如洛长生,都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谁能告诉她?那些黑黢黢的在他们二人周围爬动的小虫子到底是什么!

“宁洛歌!识相地就别过來帮手,我家主上无意与你为敌,只要宁浩然的项上人头。你们都退开,我保证不伤害你的人一丝一毫!”白盈盈左闪右躲地避着宁浩然的袭击。

抽出空隙对着洛长生大喝,随即又投入混战。

见洛长生不语,白盈盈以为她在迟疑,嘴型一变,清亮的哨声破风而出。

密密麻麻的黑虫像是得到指令一般,纷纷爬向水烟的衣裙,赫连懿人小,衣服也短,黑虫只爬到他的鞋袜上,但还在不断爬着。

“巫术!是巫术!”上蹿下跳地宫瑾辰忽然睁大了眼睛看向拿群虫子,不敢置信地看向白盈盈,巫术虽然在南燕盛行,但驱虫之术一直是极难休息的一门。因动物有灵性,一般不容易为外力所屈服。

能习得这般术法的,起码也是南燕的贵族了。

“小姐,清伯不是教过你么?能解么?”水烟看着向自己爬來的黑虫,脸色惨白,。ET她紧紧地抱着赫连懿急声说。

“我的术法如今只是初级水平,沒有强大的巫力支撑,根本就不可能让这些虫子全部屈服。”洛长生语速极快,她一边说一边用掌风将企图爬上赫连懿衣服上的虫子挥落。

宫瑾辰也不再捣乱了,银魂等暗卫早在刚刚就已经现身,此时有他们帮忙十个刺客奈何他们不得。

众人纷纷扯下來对付自四面八方而來的黑虫。

数以万计的黑虫被众人联手合力毁掉,白盈盈见状冷哼一声。

又是两声哨响。这两声比刚刚更加尖锐洪亮!

“咔嗒!咔嗒!咔嗒!”

突然一阵阵马蹄声从四面八方传來,洛长生感觉到脚下的地在震动!

水烟和懿儿所在马车的马也因为哨响躁动了起來!

它豁地一声嘶鸣,便疯了一样,向洛长生冲过去。

马距离洛长生的速度太快,洛长生根本來不及闪避。

她瞳孔睁大!骏马的铁蹄高高地扬起,下一秒就会落在她的脸上,将她的脑袋踩得粉碎!

“小姐!”

“姑娘!”

“娘!”

洛长生拼尽全部内力向马头袭击,却仍旧快不过马蹄落下的速度。

就在那一瞬间,伴随着疯马长长的嘶鸣声,两声更强的哨响同时响起。

沒有预想的疼痛,洛长生只觉一阵清风吹过,风中飘着若有似无的松竹香。

她落在了一个宽厚的怀抱中。

她被救了!

睫毛颤了颤,睁开眼,看到眼前的人,那一瞬间,洛长生有点希望刚才那匹马能踩死自己了。

赫连子谦!

“尔皮痒了。”

想到他的回信,洛长生又慌张地闭上了眼,装死挺尸。

“这是吓晕了?”被我吓的?

赫连子谦低沉磁性的声音幽幽响起。声音含笑。

被赫连子谦盯得浑身不自在,洛长生倏地睁开眼,同时快速闪离他的怀抱,向马车走去。

那匹疯马被赫连子谦击倒了。马车侧翻,然而马车上的水烟却紧紧地抓扣住马车底座,另一只手将赫连懿勒在怀中。紧闭双眼,似乎是吓着了。

“水烟。”洛长生轻唤她,“沒事了。”

水烟脸色近乎透明,她颤抖着,将赫连懿放开。

“娘。”赫连懿神色也有些恹恹的,似乎是被吓到了。

他向洛长生伸出双臂。

洛长生熟练地将他抱起來,在他脸颊重重地一吻,吻声响得让赫连懿小脸一红。

“这么多人,不好啦。”赫连懿脸红着将头埋在洛长生胸前。

洛长生面色绷得紧,嘴角却忍不住上翘。

“你怎么会?你怎么会我南燕秘术?”捂着心口脸色惨白的白盈盈走到赫连子谦面前,不可置信地望着他,唇边还有鲜红的血迹。

刚才那两声哨响硬是将她的秘术给破了,以至于那些她早就准备好的马匹纷纷不停她的调遣,这也让她提着的一口真气无处可去,最后吐了鲜血。

“谁规定了,我不能会的?”赫连子谦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薄唇轻启,“回去告诉你主上,谁当南燕的女帝,那是你们南燕自己的事。我们沒工夫插手。但要是一不小心惹了不该惹的人,那就别怪我让你们主上前功尽弃。”

“呵!好大的口气!竟然如此口出狂言,你以为你是神不成?不管你是哪国的权贵,在南燕想要只手遮天,我劝你想都不要想!”

“想不想由不得你,也由不得你家主上。昔日我欠彩翼一个人情,今日放了你,也算还了她的人情。”赫连子谦甩下这句话,不再搭理她。

转向洛长生,将伏在洛长生胸前的赫连懿给提了下來,搂着洛长生向他的马车而去。

“喂喂喂!还我娘亲,还我娘亲。”被无视地赫连懿不干了。他叫嚣着就要上前抱住洛长生的腿。

“银魂,拦住他。”赫连子谦淡漠地命令,上了马车。

一场惊心动魄的刺杀最后以洛长生等人险胜收场,却也让众人在事后都心有戚戚。

他们带來的马车都破碎了,于是他们都坐在了赫连子谦带來的马车中。

“哼,看见女人就走不动路,活该你受伤。”宫瑾辰目不转睛地看着水烟给宁浩然包扎,却不忘抱怨。

“……”

为什么总感觉车里有一股醋味儿呢?

前面那辆马车里,洛长生经不住赫连懿死缠烂打可怜巴巴的眼神,不顾赫连子谦反对,还是将人抱上了车。

此时,赫连懿幽怨地靠在马车里,缓缓道,“唉,瞧瞧你们一个个都成双入对的。就我一个孤家寡人……”

洛长生嘴角抽了抽。

“二舅舅受了伤,辰哥哥肯定现在在马车里骂他呢。”

“对了,你那天的对联是什么?为什么宫瑾辰反应那么大?”

赫连子谦见自己要被冷落,忙问,语气却又不急不缓,“什么对联?”

“我还记得,上联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那下联呢?”

“爷们有鸟不轻弯只是未到情动时。横批,龙阳之好。”

洛长生:“……”

赫连子谦:“……”

南燕祭祀大典举行在即,众人不敢拖延,昼夜赶路,马不停蹄地在一日一夜之后赶到了南燕都城灵都。

比计划的早到了一日。

望着不远处的南燕皇宫燕珑塔的塔尖,赫连子谦命令众人都停止赶路。

“现在我将人分成两拨。洛洛和慎行,和我第一拨进去。其余人,在明日这个时候再行进城。银魂,你留下,即使地把消息传给我。”

“是!”银魂颔首。

“若我所料不错,明日进城你们会遇到女帝的使者,这一点相信宁兄心里有数。”赫连子谦将目光落在宁浩然的身上,“你既然是女帝的人,如今身上就担负着必须让这些人都平安的责任。否则,后果,即使是女帝,她也承担不起。”

宁浩然点头,算是应承了。

众人虽然对于宁浩然竟然是女帝的人这等身份惊诧无比,但此时对于赫连子谦的用意则更为好奇。

“娘亲,你们去哪?”赫连懿担忧地望着洛长生。又不好意思地看了眼赫连子谦。

虽然是亲爹,但第一次见面,他还有点害羞呢。

“我会保护好你娘。后天,一定会有一场大战。你们一定要有所准备。”赫连子谦意有所指地说道。

“好。”众人齐齐点头。

赫连子谦吩咐完,便和洛长生,慎行进了城。

刚走了不远,便被人拦了驾。

“属下给西凉洛帝请安!属下乃女帝身旁夜莺,奉女帝之命,特地将此接应洛帝和红袖楼楼主。请随属下进皇宫!”夜莺一身男装,声音却是如名字一般,如莺夜啼。

“引路。”赫连子谦免去表情道。

“请三位屈尊上马车。这辆马车稍后会有专人來接。”夜莺指了指前方不远的金色马车道。

洛长生皱了皱眉,刚想拒绝,却听赫连子谦答得干脆,“劳烦了。”

同时,赫连子谦握着她的手,紧了紧。

二人上了马车,刚刚坐稳。

“哐啷”一声,马车的门窗竟然瞬间降下三道铁板。

他们,被困住了!

第365章 女人,只需要长得美

“还望二位不要妄图出去,这辆马车是纯金打造。整辆马车沒有任何一处缝隙,即使是武功高绝如洛帝,也决计打不开,所以还请二位贵客休息片刻,到了目的地,属下便会放二人出來。失礼了!”铁板外,传來夜莺动听的声音。

只是在洛长生听來,却犹如魔音。

转头看赫连子谦淡然斜靠在座位上,一副老僧入定得打模样,靠近问,“你早知道她是谁?也知道我们会被关起來?”

赫连子谦徐徐睁开凤眼,那眼中的精光很少见地沒有隐藏,“我确实知道是谁想见我们,至于手段,不大清楚。其实,你也应该知道是谁想见我们。”

洛长生狐疑地抬眉,静心凝思。

南燕内部近年來颇为动荡。

南燕先帝死后,沒有像众人所期望的那般,将皇位传给百姓和官员都支持的彩翼二公主,而是依照祖训,将皇位传给了长公主彩凰也就是如今的南燕女帝。

于是先帝驾崩之后,忠于先帝的一干大臣拥护彩凰登上了帝位。

与之前众人的预测不容,这个以前名不见经传丝毫不起眼的长公主一登帝位,便以铁血手腕强硬地将几个不服她的大臣斩首示众。

并将其血淋淋的脑袋挂在了城门口,展示三日。

不但如此,女帝在继位的一年之内,不但巩固了帝位,还接连颁布三道圣旨,废除南燕的女权制,允许寒门子弟考科举入朝为官,同时还废除了贵族的世袭制,明令,,想要做官,必须同样考科举。

此三道圣旨一处,云苍各国君王无不重新审视这个新登上帝位的二十岁女子。

而女帝也因此得到了南燕中寒门子弟的支持,更是不动声色地打压了支持彩翼的贵族们的势力。

到如今女帝已经继位多年。南燕比先帝治理得时候更加强盛。

百姓也都渐渐地拥护了女帝。

当然,这些拥护女帝的人,不包括彩翼公主。

这些年明里暗里,彩翼公主做了无数的事筹谋划策,只为了一朝成功篡位。全了多年的心愿。

难道……

“你说这是彩翼公主的人?可她怎么会知晓我们的行踪,女帝知晓不奇怪,毕竟宁浩然是她的人,难道……”洛长生恍然大悟,“白盈盈也是她的人!这些日子跟踪我们的蓝莲暗卫,也应该是她的人。不然,白盈盈又怎么会知道我们的下落。”

赫连子谦自豪地拍了拍洛长生的头,“嗯,不错,总算是有脑子的人了。”

洛长生一撇嘴,又陷入了新的思考之中。

蓝莲教原來已经被彩翼公主所用。

怪不得,怪不得!

“这彩翼公主是什么人?”她问。他和她还有交情?

“一会你就知道了。”赫连子谦阖上了眼睛。

马车又行了半个时辰。

铁门打开,赫连子谦和洛长生施施然下车。

“二位贵客请,我家主人已经在大厅等候二位多时了。”夜莺恭敬地做了个“请”的姿势。

还未行到大堂,便有一道声音从大堂传出,“三年不见,谦哥哥还是那么丰神俊朗。这天下第一美男子,确实是让人见了心动呢。”

洛长生皱了皱眉,谦哥哥?这么熟?虽然不喜,但这声音……确实好听!

“公主才是不得了,三年未见,竟然就将女帝麾下八大将军之首的夜莺都变作了自己人。这份能耐,可不是寻常女子有的。”赫连子谦有礼有节,却仍旧面无表情。

“呵呵,哥哥这是揶揄我了。”彩翼掩面而笑,却像是才发现赫连子谦身旁站着一个人一样,将目光落在了洛长生的身上。

“呦,这位不会就是无双公子吧?”

其实在彩翼打量洛长生的时候,洛长生也在打量她。

身量高挑,与她差不多。浓眉大眼,肤色雪白,前凸后翘,言笑间眼波流转着潋滟光华,确实是绝色美人!

比起洛长生呢?

美多了!

这么一对比,洛长生心里顿时就不舒服了。

“我早已不是无双公子,自子谦登基以后,我便安心在后宫呆着。向來是不问世事得有些久了,竟然不知道彩翼公主如此美貌。子谦好福气。”

边说边将手搭在赫连子谦的手臂上。神态亲昵。

至于彩翼,见洛长生长相清秀淡漠,如傲骨寒梅,又如盛开白莲,神色淡淡,眉目间自有一股气势所在,加之又是和赫连子谦一起來的,还能和素來不喜人亲近的赫连子谦这般亲密,心里同样也不痛快。

“洛姑娘实在是过奖了,要说洛姑娘这般貌美,若是今后谁家的公子娶了,那才是好福气呢。”彩翼也不反驳,羞涩地瞥了眼赫连子谦,眉目含春。

洛长生搭在赫连子谦手臂上的手不自然地握紧,狠狠地掐了他一道。看着他的眼神也颇为凌厉。

“二位远道而來,房间早已安排妥当,不妨洗漱一番。”

随即彩翼命婢女将二人领到各自的房间。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二人的房间相隔甚远。

“这彩翼公主还不错!”洛长生声音怪怪的。

“是不错。”赫连子谦点头,颇诚恳地道。

“哪儿不错?”洛长生压着火问。

“长得美。女人,只需要长得美,其他都不是问題。”

“……”

“哐当!”

一声巨大的摔门声音传來。

洗漱完毕后就到了用晚膳的时间,婢女将饭食端到了洛长生的屋子里。

她皱皱眉,“把饭都端到子谦那吧,我们一起吃。”

婢女恭敬地道,“赫连公子被公主请到前院用膳了。”

洛长生冷哼一声。

不乐意了。

见从这个婢女口中再打听不到什么有用的话,洛长生挥挥手让她出去了。

看着这颇为素淡的一菜一汤,洛长生脸都绿了。

想想墙那头花前月下,美酒佳肴,又是佳人在侧,再说就彩翼公主那美貌,就是个女人见了都得流鼻血,何况是赫连子谦一个正常男人呢?

而且认识赫连子谦这么久,从不见他赞美过任何一个女人。整个西凉都传他不近女色不是空穴來风的。

这种情绪,在前院飘來箫声和笛声的时候,更加强烈!

“啪!”将筷子拍在桌上。

洛长生豁地站了起來。

吃不下去了!

她起身向着门外冲去。

“姑娘留步,公主说过,今晚请姑娘不要随意走动。”洛长生刚迈出一步,两只拿剑的手交叉挡在她的身前。

“吃撑了,我溜达溜达。”洛长生绷着脸道。

“姑娘请回。”两个女子冷声道。

“我若就不回去呢?”洛长生负手而立,挑眉看她们二人,心情反倒平静了。

“公主说,不回去就把人揍到回去,反正洛姑娘只是轻功好,武功不高。”

特么的!欺人太甚!

但是……

她好像确实打不过眼前的两个人。

“哐啷!”

转身回房。

坐在床头,洛长生无比想念慎行。要是慎行在她身边,她何至于这么可怜。

可话又说回來,慎行去哪儿了?在换马车的时候,慎行被当成是马车车夫给留下看马车了。不知道现在在哪儿?

夜过二更,洛长生已经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做了好几个梦,忽然感觉凉飕飕的。

一扯被子,倏地摸到一块铁。

还是热的。

唔?

睁开眼,入目便是一张俊美的容颜,赫连子谦正单手支着头,微笑着看她。

“你怎么在……”

“嘘!”

随即,她被扯进温热坚实的怀抱,那个有些熟悉的怀抱,那个想念已久的怀抱。

洛长生的睡衣已经散了大半,她闭着眼懒洋洋地道,“舍得从美人榻上下來了?”

“不舍得。”

洛长生更要炸毛。惑人的男声又在头顶响起,“刚上來,怎么舍得下去。”

洛长生翻了个白眼,但嘴角却上扬。

“洛洛?”

“嗯?”

“等祭祀大典过了,你跟我回宫好不好?”

“……别找我,你去找那个彩翼吧,她可是乐不得的吧被你带走。”

“我怎么觉得酸酸的?”

“可不酸么,你把醋坛子打翻了!”洛长生笑。

“呵呵,好了,睡觉吧。这些日子,我天天做梦都想搂着你睡。”滑进被子里,紧紧地拥住怀中的可人,看着她的睡颜,赫连子谦想,这就是天下最美好的事了。

只是,不知道他有沒有这个荣幸,一辈子都拥有她。

清晨,洛长生睁开眼,赫连子谦正靠在床头看书信。

“宁洛歌的画像今早已经传遍灵都,附带着南燕圣母的画像。”

一句话,让半梦半醒的洛长生瞬间打了个激灵,这回彻底清醒了。

“再加上有心人的引导,现在举国都知道了他们引以为神的圣母曾经背叛过神,和凡人苟合生了个女儿。并且这女儿还是西凉的皇后。”赫连子谦放下书信道。

“所以……”难道矛头指向了西凉?

洛长生心里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所以,现在南燕圣母,你和我,已经是拴在同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了。”

“情况能有多糟?”洛长生坐起身,头发有些乱。

赫连子谦伸出大手,一边给她顺着头发,一边道,“不是很糟。这事与你无关。别忘了你现在是洛长生。”

“究竟是谁放出的消息!”洛长生咬牙切齿。

第366章 难道朕的女人会变脸不成?

“还能有谁?”

“你说彩翼?”洛长生降低了声音,以防隔墙有耳。

“千万不能彩翼知道你的真正身份。”赫连子谦拍拍她的脑袋,关切叮嘱。

洛长生郑重点头,想想也知道如果知道了她会是个什么下场。

“彩翼请我们去前厅吃早膳,洗漱去吧。”

“嗯。”越过赫连子谦,下床。

“啪!”

站在地上,洛长生捂着屁屁,不可置信地看着床上一本正经的赫连子谦。

她竟然被偷袭了!

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打也打不过人家,力气也沒人家打,到了最后,洛长生终于憋出了一句颇有威慑力的话。

“哼!”

“……”

长春园。

“公主,昨日赫连公子并未回房,而是直接去了洛长生的房间。今早也是从那间屋子里出來的。”

“沒想到,那个女人看着清高,竟然也不过是个狐媚子。”彩翼声线冰冷,眼中更是闪过一丝阴毒。

“这洛长生可能会扰乱公主的大计,依您看,是不是……”侍女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不!想要在赫连子谦的面前动他的人,根本不可能。不过,”彩翼忽然笑了,“既然本宫贵为南燕公主,那何不用些南燕特有的手段呢?对了,那洛长生,是出自凤凰门的是吧?”

侍女原本不解,细想片刻,眼睛一转,也笑了,“公主好谋算!”

“谦哥哥在西凉早就吃腻了山珍海味,而这次既然來了南燕,那本宫就做主,特意让厨房做了些南燕的特色,谦哥哥和洛姑娘不妨尝尝看。”彩翼热情地招呼二人用膳。

“尝尝这道粥,这是用十八种养生虫熬成的,驱寒化毒。吃了这粥,一般的毒是奈何不了二位的了。”

“却之不恭。”赫连子谦微一颔首,优雅地端起碗。

至于洛长生,她的心里总觉得怪怪的。精通医理如他们二人,都沒有察觉到毒的迹象。

然而刚才彩翼公主说话的时候,她的脑中闪过一丝什么,太快了她沒有抓住。

一顿早膳,很快吃完。

彩翼公主仍旧沒提什么时候放他们离开,赫连子谦也不问。

回到房间,赫连子谦冲着洛长生招招手道,“來把这颗药吃了。”

洛长生吃了药丸不久,肚子就一直隐隐作痛。

只是并不明显。洛长生并未太在意,只当自己是不适应早膳。过了一会,果然无事了。

两个时辰后。

“啊!”洛长生痛呼一声,手里握着的被子“啪”地摔碎在地上。捂着腹部,痛得直冒汗。

靠在床头的赫连子谦瞬间便移到了她的身旁,二话沒说抓起她的手腕。

“脉象波动剧烈。但性命无碍。你感觉怎么样?”赫连子谦语气竟有些焦急。

“痛,腹部好像被剪子生生地剪开。”

赫连子谦将洛长生打横抱起,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

“刚才我喂你吃的是百草丸,你本就百毒不侵,加上这一粒百草丸应当是百毒不侵,如今你体内也沒有任何中毒的迹象,你再给我自己说说你的症状。”赫连子谦语速极快。

他的大脑也正在迅速地思考。

“痛死了!”洛长生抱着小腹,嘴里只是嚷着这一句,她來回地翻滚,恨不得自杀了事。

那种痛,好像是要将你的皮肉生生地撕成一条一条似的。

但更可恨的是,你却束手无策。

“來人!”赫连子谦将一粒药丸塞进她的嘴里,喊道。

“公子有何吩咐?”

“把你们公主叫來,另外将笔墨纸砚拿來。”

“是。”婢女恭敬退下。

关门声响起,赫连子谦也转过身去照看洛长生。

然而,即使是冷静如他,见到洛长生的那一刻,身形也是一顿。

她的容貌!

“洛洛,你感觉怎么样?”急忙上前拥住她。

“不是特别痛了,只是……只是……”洛长生顿了顿,“我好想想起些什么了。”

赫连子谦眼中闪过可疑的水光,他连忙将梳妆台上的小铜镜递给她,“你看。”

洛长生也是一惊。

“这!这是宁洛歌的容貌?”

“确切地说,这是你原本的容貌。”赫连子谦欢喜地声音有些喑哑,“我一直都知道,你就是我的洛洛。”

“我真的是宁洛歌。”洛长生也为自己的转变所惊诧,她的容貌,真的变了?

这一句,语气是说不出道不明地情绪,欢喜,心酸,惆怅,狐疑。

“公主,您來了。”

忽然,婢女清脆地声音拉回了二人激动的思绪。

糟糕!

万万不能让彩翼看到她现在的模样!

“怎么办?”一向冷静的她,此时也沒了主意。

“放心,交给我。”赫连子谦拍拍她的脸颊,在她的额头重重地一吻。而他低沉浑厚的声音,让她不安的心渐渐平静下來。

门被敲响了。

“进來!”

“谦哥哥,洛姑娘这是怎么了?”彩翼一脸焦急,神色担忧。

“腹部绞痛。用完早膳便开始痛了。彩翼公主可否解释解释这是为何?”赫连子谦沉着脸,语气是这两日來最冷硬的一次。

“这……本宫冤枉啊,谦哥哥,那顿膳食我们是一同使用的,可我们完全沒事啊。若是谦哥哥不信我,大可以放心地去厨房检验,或者谦哥哥想要如何证明本宫都配合。”

彩翼这一番诚挚的说辞,让人不信都难。

而她自己,心里也确实很有底气。下毒的当然不不是她,她的那瓶催动毒发的药还在房间沒來得及给她用呢。、

只是,既然已经被催动,为何现在还沒死?

不可能啊!

“是么?如果是这样那朕就真得好好地搜一搜了。西凉和南燕一向友好,朕与公主也并非陌生人。若是朕的爱人,在彩翼公主这府中就这般香消玉殒了,那朕不介意砸了你的公主府,让你们整个南燕來陪葬!”

“洛帝这话有些严重了啊?本宫都已经保证过,绝对不是本宫所谓,洛帝这样一再怀疑,莫不是信不过本宫?”

彩翼的笑容也消失了,这两日维系的表面友好,在这一刻彻底地崩塌了。

“公主将朕和洛洛请到这里,单凭这一点,就不值得朕信得过。”赫连子谦不再看彩翼,而是拉住洛长生的手,将她的被子向上提了提。

“既然洛帝这样说,那本宫就得表表诚意了。來人,请大夫來给洛姑娘看诊。若是洛姑娘康复了,二位贵客來去随意。”

“随意?朕看沒办法随意了!”赫连子谦冷哼一声。

“洛帝这话怎讲?”已经走到门口的彩翼猛地转过身,不解道,

“你自己看!”说罢,赫连子谦将洛长生的脸露在外面。

众人全都倒吸一口凉气。

最震惊的彩翼,也睁大了眼睛。

“这怎么……”

“朕的女人,因为用了你的早餐,心腹绞痛不说,还变成了这样。即使朕在这里孤陋寡闻,公主每日政务繁忙,该不会也不知道这张脸会给她带來多大的祸患吧?”

“不可能,本宫的早膳不会有问題。”她放的是毒,又不是绝颜丹。

“难道朕的女人会变脸不成?那公主给朕解释解释吧!而公主费尽心思将朕和洛洛请过來,却如此痛快地就要我们离开,这份心思,也着实让人看不明白啊。”

“赫连子谦!你不要血口喷人!”彩翼怒气上涌,断喝一声。

随着这句话落地,房间里的气氛一时间剑拔弩张。似乎每个人都准备好了在下一刻暴起。

“唔……”床上的一声嘤咛让赫连子谦面色一暖。

“笔墨拿來,朕要先开药。”赫连子谦左手握着她的手,右手下笔如飞。

“快去快回!”末了不忘嘱咐。

婢女看了眼彩翼,见彩翼点头,连忙跑了出去。

“彩翼公主,请想好了说辞再过來,否则朕不会善罢甘休。行了,你们都出去吧,这不需要人伺候。”说罢,转过了身子。背对着门口的一片人。

半个时辰后,洛长生喝了药,腹痛已经缓解了不少。

只不过……

“你的脉象奇乱,而且有了中毒的迹象。”赫连子谦道。

他第一次碰见这种情况。

刚才给她和的药绝对是沒有问題的。

宁洛歌的体质什么样,这个世界上沒人比他更清楚,他绝对不会下错药。

“慎行。”赫连子谦忽然抬高了声音。

“咔嗒!”一块地砖凸出,慎行的脑袋露了出來。

“爷,有何吩咐。”慎行焦急地看了眼床上的洛长生,他在地下也听到了上面的一些动静,知道主子的容貌恢复了。

“立刻带着洛洛离开这里。想办法找到南燕圣母,只有她有办法救她。”说罢温柔地将洛长生抱起來,不舍得交给慎行。

“那爷你呢?”

“彩翼不傻,过一会她想明白了就会立刻回來兴师问罪,我再拖延一会。你们一定要把她保护好。”

知道再劝无用,慎行一咬牙,“爷,您保重。”

说罢便消失了。

赫连子谦将砖重新码好,淡然地坐在桌旁,回想刚刚洛洛的病症。

这样的病症非寻常的生病,想來应当与巫术有关。

巫术之祖,还要说是南燕圣母。就是不知道,她会不会救。

第367章 为了小命,她决定还是消停一

洛长生迷迷糊糊地感觉到有人交谈,似乎是赫连子谦要人带走她,待她再睁开眼的时候,却发觉自己躺在一棵树下。

身旁,空无一人。

已经入夜了,天空中繁星点点,风轻轻吹,树叶刷刷地轻响,一切都是那么和谐。

一瞬间,她仿佛是在梦中。

摸着隐隐作痛的腹部,她意识到,这确实是真的。

给自己把了脉,找了些能缓解剧毒发作的草药嚼了,才想起问自己这是在哪儿。

她对南燕不熟悉,更不知道这么个荒郊野岭是哪儿。

凭着感觉,她一步步地向着南方走。

原本想要施展轻功,只是若她运功,毒素蔓延地速度就会加快数倍。

为了小命,她决定还是消停一点。

“长夜漫漫,美人一个人走,不孤独不寂寞么?”

一道冷峻的声音从她的身后响起。直直地让她打了个哆嗦。

假装沒听见,继续走!

“美人这么瘦弱,沒人保护可怎么行。不如我送你一路吧?如果路上美人被陪得开心,不妨告诉在下,美人和西凉洛帝是什么关系?”

洛长生身形一僵,这路真是走不下去了。

她停住,转身。

看向说话的人。

当看到來人的脸的瞬间,刚要出口的话停住了。

青袍衣衫,这不是那日在红袖楼救了懿儿的神秘人又是谁?!

闻着自他身上散发出來的若有似无的雪莲香,她更加确信无疑了!

那一日,她就猜测过,这人非池中物,不论相貌还是气度都非同一般,只是沒想到今天竟然再见了,而且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美人这么直勾勾地看着本尊,莫非是想从了本尊?”

洛长生撇撇嘴,不置可否,“你既然知道我是谁,可我还不知道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在下贞娘。”

“……”

一个男人,竟然起这么娘的名字!!!

可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呢?

贞娘,赛郎……

蓝莲教教主!

洛长生倒吸一口凉气,乖乖啊,这么个大人物怎么让她给碰上了?!

或许,不是碰上的,而是有意的?

完了!这回又落到彩翼手里了。

只是洛长生虽然心里翻江倒海,面上却是格外镇定,她轻咳一声,掩盖刚刚的惊讶,“贞娘?好奇怪的名字。不过还挺好听的。”

她敢说不好听么?蓝莲教教主可是出了名的变态,若是让他不高兴了,分分钟就能剁了她。

为了她的小懿懿,她忍了!(赫连子谦:“那我呢?”宁洛歌:“你是我的。”)

“你想去哪儿?”瞬间,贞娘已经移到了洛长生的眼巴前儿。这移形换影的功夫,当真可以和赫连子谦一较高下!

果然,天下能人异士真多!

“我随便溜达溜达。你去哪?”

“灵都。既然你沒什么目的地,和我去灵都吧。”贞娘还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

“如果不去,会怎么样?”

“不会怎样,不过嘛,这山高路远的,用轻功我们想回到灵都也要一个时辰,你要是自己走回去,那后天你估计就能走到了。”贞娘云淡风轻地说。

洛长生嘴角抽了抽。

“美人你还沒告诉我,你和西凉皇帝是什么关系?”贞娘再问。

“我们啊……我们的关系就是……我和这棵树的关系。”

“……你和这棵树什么关系?”

“沒关系。”

“……”

见问不出什么,贞娘也不问了,就和洛长生这么一前一后的走着。

“呃……”眼见着就要走出树林,洛长生忽然闷哼了一声。

小腹好痛!

毒又发作了。

其实刚刚就很痛,她一直咬牙忍着,然而疼痛不但沒减弱,还越來越厉害了。

“你中毒了?”贞娘拂过她的手腕,脸色变了又变。

顾不得感叹贞娘医术高超,洛长生咬牙低头不语。

“你中的毒,是南燕圣母特制的,只有当今南燕圣母才能够解。”贞娘又笑,“真是有趣,种什么因得什么果,若非圣母偷尝禁果,也不会有你今日!”

贞娘一语双关。

洛长生心道不好。

“圣母杀你全家了?”洛长生咬着唇,冷冷地开口。

“……并沒有。”贞娘眨眨眼,不知道他此话何意。

“圣母抢你女人了?”洛长生忍着剧痛,再问。

“……”贞娘摇头。

“还是说,你其实暗恋圣母,因爱生恨?”洛长生扶着树干,出气多进气少。

贞娘苦笑,“虽然圣母貌美似十八,但本尊还不至于饥不择食到那个地步。”

“既然她和你无冤无仇,你还处心积虑地非得要置人于死地,你就不怕神明显灵下个雷劈死你?”洛长生挑眉。

“……”

一个时辰之后,贞娘已经带着洛长生到了灵都外。

今日的灵都,分外地安静,那种暴风雨前的宁静,让洛长生硬生生地打了个寒颤。

“非得进去么?”

“你有更好的选择?”贞娘偏头挑眉看她。

“你当真要赌上你蓝莲教上下教众?就为了一个不可能成器的女人?”反正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放过她了,摊牌也沒什么了。

贞娘诧异地笑,“本教主以为,你会一直装傻到底!”

“你觉得若是你我现在大摇大摆地走进去,会不会有人把我们拦下?女帝不是一般人,她不会不防范你们。还是你想和我们两败俱伤?”洛长生大胆一搏,胡说八道。她赌这半日赫连子谦已经离开彩翼公主府。

不知是不是天意,果然,空荡荡的城门上忽然多了几排官兵,开始巡防了!

“不用吓唬我,凭我轻功,就算我现在带着你飞过去,也沒人能伤我,你信不信?”

“可你不会这么做。因为你不了解子谦。就算女帝沒有安排,可子谦不一定沒有安排。我在你的手里,子谦一定早就开始找我了。你就不怕一会飞上城楼,被射成蜂窝煤?”

彼时,她不知道,其实赫连子谦真的在那城楼上埋伏了百人,守株待兔。

“也好,那就明早等城门关了再进去吧。”贞娘忽然应承了。

二人沒有去任何茶馆,而是寻了个偏僻的树林。因为贞娘怕赫连子谦也在这些地方安插了人手。

对此洛长生极度无语,“你怕他怕到这个地步,他要是知道了一定会很心酸。”

“为什么?”

“因为只有你这么怕他。”

“……”

抱膝坐在一块冰凉的石头上,洛长生忽然摸摸肚子,“这附近有山鸡野兔么?我有点饿了。一天沒吃东西了。”

早上吃的那顿毒膳,把她折腾到现在。

那什么彩翼公主还一口咬定什么都沒放。

沒放才怪!

沒放会让她体内原本的禁锢莫名其妙就破了?除非是见鬼了!

洛长生越想越生气,看着贞娘的眼光就越來越不善。贞娘和彩翼是一伙的,想來也不是什么好鸟!

“生火你会么?我去打只兔子。”她语气冰冷。转身就走。

“等一等!”贞娘叫住她,“我去吧!你生火。”

才不相信他会这么好心。

“你不会生火?”

像是被说破了心事,贞娘尴尬地咳了两声。

“那你去吧。小心点,夜里乱七八糟的东西多,别被什么附身了就不好了。”洛长生不耐烦地挥挥手。

贞娘面上挂不住,想怒却怒不起來。

多少年了,都沒人这么和他说话。

他的属下们,都不敢这么对他。每个都是毕恭毕敬的,什么好听说什么,什么愿意听说什么。即使是不认识他的人,看他的气度也沒人会这儿唐突。

唯独一个宁洛歌,从见面开始,就是不客气,且不怕他。(宁洛歌:“兄台!”我也怕你啊。你沒看我怕你怕的都怒了么。)

所以这个宁洛歌,还是挺有意思的。如果不是他们两人是对立的,他或许可以和她交个朋友。

贞娘小时候在农家生活,杀个兔子什么的不是难事,很快就弄回來了。

洛长生也已经生好了火,还特意从不远处那个客栈借了些调料包。

伴随着“噼啪”的油爆声,贞娘开口问,“既然已经去借了调料包,为何不直接跑呢?为何还回來?”

“因为沒力气。”洛长生沒好气地道。

白痴问題!难道指望她说什么诚信义气么?和敌人讲义气,傻!

碰了个软钉子,有之前的心里建设,贞娘也不生气,“你真的是宁洛歌?”

洛长生嘴角一抽,她是她也不会承认啊,“你真的是个变态?”她在老虎身上拔毛。

“变态?”

“你有好多个孩子?孩子的娘和孩子你都弄死了?”洛长生像是在审犯人。

“呃……也不全是。”

“唉……蓝莲教本來多好个邪教啊,让你给整的乌烟瘴气的。孩子出生了有什么罪过。孩子娘亲又有什么罪过?难道你们蓝莲教养不起么?”洛长生训斥。

她最讨厌这样扭曲的变态!

偏偏还人模狗样的,武功还贼高!

“……”贞娘额头落下三条黑线。

“你和我说说,你为什么喜欢杀人?”洛长生撒了些调料,散漫地问。

“呃……其实孩子我都沒杀。之所以外面那么传,是我为了立威瞎传的,其实你还别说,这谣言非常有效,真的有人相信我杀了那些孩子。所以特别怕我。”

“那些孩子的娘呢?你也沒杀?”洛长生哼了一声。

第368章 贞娘再一次刷新了洛长生的三

贞娘仔细地想想,神情也严肃起來,吓得洛长生老是觉得下一刻他就又会变态了,然后跳起來拔剑把她杀了。

“也沒全杀。那些愿意照顾孩子的娘,我都沒杀。总不能让孩子沒娘不是?但是那些不想养孩子的,我就都杀了。”

“……”传言果然有误啊。

“你看上彩翼哪一点?为什么蓝莲教要帮一个公主?而不帮名正言顺的女帝呢?我觉得你也不像个不分是非黑白的笨蛋啊。”将兔子从火上拿下來,递给他,“來一块?”

“我不饿,你自己吃吧。”贞娘摇摇头。

“彩翼那个疯婆娘有哪儿能让我看上?你可别被她那个清纯样貌给唬了,那个荡.妇裙下之臣无数。你以为当年为何先帝不把皇位传给她?那可是活脱脱一匹披着羊皮的狼。要是把皇位给她,这南燕还不一定被她祸害成什么模样呢。所以其实我也支持先帝的决定。”

支持你妹!

噗!兔子沒烤熟,生的!继续烤,翻着兔子,她翻了个白眼,“那你还帮彩翼?”

“因为我喜欢帮失败者。”贞娘再一次刷新了洛长生的三观。

“……”

寂静的夜,沒了贞娘的声音,只有零星的虫鸣和油爆声。静得人心慌。

“你怎么不说话了?”

“……”她怎么会说她被雷焦了?!

“好吃么?”见她专注地看着兔子,贞娘问。

“嗯,你尝尝。味道很好。”就是沒熟。

这回贞娘沒有推辞,接过來很痛快地咬了一口。被烫得龇牙咧嘴的,还不忘夸赞她,“嗯,真香!确实不错。”

洛长生看着他用牙撕下的那块兔肉,明明上面还带着血丝啊,血丝……

似乎是明白她的诧异,贞娘微笑着,“我小时候,爹娘不喜欢我是个男子,所以有的时候我惹他们生气了,就会几天不给我饭吃,那个时候我就偷偷跑出去打兔子。小时候也不会烤,半生不熟地就吞了,也觉得是美味。这么多年我早就忘了当年的味道,可你烤这个兔子,一下子就让我想起來了。”

那一瞬间,洛长生突然看到贞娘的周围都散发着光芒。

其实抛开他思维有点怪异之外,他是个不错的人。

“等烤熟了再吃。”抢过兔子,洛长生重新烤上,多加了些柴火,让火旺一些。

“贞娘,人活在世上,总该做点对别人有意义的事情,你说是不是?”看着火光,洛长生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不对了,问他。

“我只知道,应该做让自己开心的事,对不对得起别人,无所谓,对得起自己就行。”贞娘似乎想起什么,眼神变得深邃。

“为了让你爱的人记住你,也为了让爱你的人记住你,总归要活得不那么任性才好。”洛长生微笑着看他,这是她今天唯一一句真心到家的话。

天亮。二人便随着进城的百姓一起进了去。

因为今日午时举行南燕最盛大最隆重的祭祀大典,灵都今日的人比往日要多了不少于三倍。

洛长生被贞娘直接带去了彩翼公主的府邸,但仍旧听到了路上百姓们的闲言碎语。

而其中最让她震惊的是。。今日中午,要拿圣母祭天!

压下脑中混乱的思绪,命令自己冷静下來,眼下最要紧的,是怎么逃脱!就算逃不了,也不能让自己成为敌人的把柄。

“我们又见面了呢。”大堂里,彩翼公主盛装华服,端坐在主座上,一派雍容华贵,笑得绝代风华。

“你很想见到我么?难道你喜欢的不是赫连子谦,而是我?”洛长生轻笑,挑眉。

此时的洛长生,恢复了宁洛歌的容貌,早就不必彩翼公主逊色,饶是彩翼精心打扮过,也掩盖不住洛长生那天生自然地绝世风采。

只是唯一让她遗憾的是,虽然恢复了容貌,但记忆却沒恢复多少。

“果然是伶牙俐齿,这样一个美人也难怪洛帝倾心啊。这不过……”彩翼起身,向她走过來,细长的指甲划着她吹弹可破的脸颊,“这么个美人很快就要香消玉殒了啊。”

“洛帝昨儿离开了本宫这,听说埋伏了数千人只为了找你,为此已经激起了南燕百姓的愤怒之火,你猜猜,今日本宫若是要杀你的话,他会不会救你?到时候,若是……”

“彩翼,警告你别对她乱來。”一旁的贞娘毫不怜香惜玉地拍掉彩翼的手,将洛长生护在身后。

“呦呵,这么快就有人当护花使者了啊?宁洛歌,看來你也沒有那么清纯么?”彩翼掩唇轻笑,暧昧的笑声让洛长生忍不住皱眉。

“彩翼,适可而止。”贞娘的声音已经冷了。

“好了,时辰差不多了,我们也该走了。”彩翼笑呵呵地率先走了出去,只是那张脸在在离开之后瞬间阴了下去。

白子夜!待他日她荣登大宝,定要将他粉身碎骨!

还有半个时辰就到巳时,祭祀大典即将开始举行。

在以往的习俗中,祭祀之前,女帝与百官都要斋戒并省视献神的牺牲和祭器。

到了祭祀之日,女帝便要率百官大清早來到神山。

此时此刻,众人皆已经到了。

洛长生被彩翼点了哑穴,封了奇经八脉,戴上面纱将她藏在了人群之中。

向高台上扫了一眼,她便发现了赫连子谦。他就像个自动发光体,只是简简单单地站在那,就足够迷人了。慎行站在他的身边,脸色紧绷,估计还在为她担心吧?

卫国的位置站了一个白衣男子。她一眼看过去便知他带着人皮面具。

想來是卫国摄政王莫习凛了!

这人,她还是躲着点为好。听说莫习凛后來被追杀地挺厉害的。

大理來了宰相云亭,是个三十几岁的美男子。风度翩然,若是不说身份,不像宰相,倒是像书生。

云国司徒墨然沒來,來的人……

竟然是……

姜华!

只不过,未恢复记忆的洛长生,只是看他面熟,却不知道他的身份。

东篱派了一个宰相过來,那宰相她还认识,竟然是那丑到姥姥家的魏元孚!

“敬天!”忽地一声高喝,南燕众人扑簌簌地跪在了地上。鼓乐顿时齐鸣,报知天帝降临享祭。

只见女帝身穿大裘,内着衮服,头戴前后垂有十二旒的冕,腰间插大圭,手持镇圭,面向西方立于圜丘东南侧。

高呼:“悠悠苍天,曷其有极?繁繁浩土,曷其有尽?圣女帝即位十有七载,明饬庶治协和兆民。既正郊祀既崇庙祀,乃稽古礼发纶音,尊严父以配帝开明堂而大享岁。在戊戌月惟季秋百物告成,报礼斯鈝先三日己丑日正午。天宇澄霁有五色云气抱日光,采绚烂熠,耀如绮臣民瞻呼久之不息。考诸载籍若烟非烟若云非云,郁郁纷纷萧索轮囷是谓庆云。亦曰景云。此嘉气也太乎之应援神契曰天子孝则景云出,游信斯言也。允符今日之征况,自虞廷歌罢官纪不述者阅三千年于兹矣恭惟。今朕夙秉纯孝肇兴旷仪,方当庀事之期即协天心之豫,明德达于惟馨,灵符昭乎有象式美虞黄之化维新河洛之章!”

话落,神山上下所有百姓齐齐跪拜高呼,“南燕万岁,女帝万岁。”

回音缭绕群山,声势浩大振奋,荡起所有人胸中的豪情。一时间,连洛长生都似乎被感染,盯着女帝久久不语。

女帝牵着献给天帝的牺牲,禽兽把它宰杀。随后这些牺牲随同玉璧、玉圭、缯帛等祭品被放在柴垛上,由女帝点燃积柴,让烟火高高地升腾于天,使天帝嗅到气味史官管这个叫做燔燎。

随后在乐声中女帝迎接“尸”登上圜丘。尸由活人扮饰,作为天帝化身,代表天帝接受祭享。尸就坐,面前陈放着玉璧、鼎、簋等各种盛放祭品的礼器。

这时女帝要先向尸献牺牲的鲜血,再依次进献五种不同质量的酒,称作五齐。

前两次献酒后要进献全牲、大羹(肉汁)、铏羹(加盐的菜汁)等。第四次献酒后,进献黍稷饮食。荐献后,尸用三种酒答谢祭献者,称为酢。饮毕,女帝与舞队同舞《云门》之舞,相传那是云苍大帝时的乐舞。

最后,祭祀者还要分享祭祀所用的酒醴,由尸赐福于女帝等,称为“嘏”,后世也叫“饮福”。女帝还把祭祀用的牲肉赠给宗室臣下,称“赐胙”。

由于这是彩凰女帝第一次行祭天治理,一切都异常严谨。周道。

就连彩翼,此时此刻都不敢造次。

南燕信奉天神,笃信诸事万物都是天神赐予,是以对待天神极其尊敬。

然而,此番祭神,却沒见到南燕圣母,洛长生跪在人群之中万分狐疑。

她不会天真地以为今天真的沒她们什么事,或许,好戏还在后头。

祭天祈福还为彻底结束,女帝和众人还要在神山上静坐两个时辰。

而这两个时辰,别国使臣,可以免除。

“小丫头,想不想去附近玩玩?这神山可是南燕灵气最集中的地方。”一道轻快的男声忽然传入耳畔。

第369章 彩翼快活到头儿了

洛长生挑挑眉,这声音……别说还挺好听。

她四下寻摸了一周,沒看到可疑的人。

“真的不和我玩?我可能解你身上的毒哦。”

“……”洛长生薄唇轻启,无声开口,“你能带我走?”

“当然!交给我。”

“好。”

洛长生闭上眼,赌一把!

蓦地,只感觉到一阵风声在耳畔呼号,风停。

“行了,睁开眼吧。啧啧,那帮人竟然还给你点了不少穴道,这是一群讨厌的人呢。”

说罢,一阵清香飘过,洛长生只感觉自己身体一轻。

穴道解开了!

豁然睁开眼,打量着站在她面前的人。

一个不起眼的士兵。很显然,这厮从头到脚都是假的。连面皮都是假的。

“你是谁?”久未出声,明明颇有气势的质问变成了蚊蚋。

“叫我一声哥哥吧。”男人调笑着上前,颇为轻佻。

洛长生轻哧一声,情哥哥情妹妹那套,在她这可行不通。

“我中毒了,你能救我?”洛长生懒得和他废话。

不知道怎么回事,看着他那双眼睛,她就特别想揍他。

“我是不能,但是我知道谁能。不过我现在心情不好,还不想让那人救你。不如你陪陪我?”男人一把搂住洛长生,偏头笑。

一双桃花眼流转之间竟然比花无璃还要惑人数倍!

这厮……

“陪你?你是不是想尝尝上古流传的巫术天地五蛊?即使我中了毒,也不介意拉个垫背的陪我一起死!”

“天地五蛊?”男子睁大了眼睛,显然他是听过这种巫术的。

然而,他的脸色诡异地变了几变,最后嘟囔了一句,“爹竟然把这个都交给你了,真是偏心!”

“你说什么?”洛长生沒了内力,听不清楚。

“沒说什么。行吧,看在你这么有能耐的份儿上,我就不为难你了,你陪我逛逛神山吧。”男子说。

“行啊,你叫什么名字?”这话还算靠谱,她痛快答应。

其实她刚刚不过是骗她,天地五蛊她倒是在清伯的书里看到过,可是从來沒学过。ET

见这奇怪男人退步了,她也赶紧顺坡下驴。

“嘶!你这丫头记性不好忘性倒是不小,不是让你叫我哥哥么?叫!不叫我把你扔下去!这里可是半山腰,沒人会來救你。等你掉下去,估计就碎成渣渣了。”

洛长生撇撇嘴,这人怎么这么喜怒无常的。

算了!叫就叫吧。

一咬牙,一闭眼,她硬着头皮开口,“哥。”

哥~哥~她实在是喊不出來。

“嗯,乖。”男子颇为满意地摸摸她的头。那眼神像是看自家养的小宠物。

“走吧,去溜达溜达,那帮人暂时不会下山。我们可以玩上一个时辰。”

虽然洛长生心中无比怀疑,这荒郊野岭的有什么可玩的,可为了不碎成渣渣,她觉得还是暂时顺着这个男人比较好。

哥哥领着她左拐右绕走了一盏茶的时间,忽地,走到一处洞口,他停住,“跟紧了我,里面可不是你想象的那般,是个世外桃源。你一个不留心,就能被食人草给吞了。”

“哦。”

洞内果然别有洞天!

奇花异草随处可见,潺潺水声清越动听。

明明沒有阳光,洞中却丝毫不阴湿,反而处处散发着阳光般的温暖味道。

丝毫看不出哪里恐怖。

“前面就是出口了,食人草不喜欢生人的味道,你武功又这么差,要是不跟紧我,一个不小心万一被她吞了就不能怪我沒保护好你了。”

洛长生递给他一个“啰嗦”的眼神,沒搭话。

出了洞口,出乎她意料的是,前方竟然是万丈悬崖。眼看着哥哥脚尖轻点,身轻如燕,眨眼之间就到了对面,然而洛长生……

“糟糕!”

就在她迟疑的瞬间,食人草的藤蔓已经无声无息地缠上了她的脚!

她甚至能感觉到那股湿滑,顺着她的脚踝向上游移。

突然,食人草停了!

在怕到她的膝盖处的时候,停了!

洛长生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脚踝,看着藤蔓沿着原路返回,顷刻间消失不见,呆住了。

“呵,这死丫头,明明就在谷中住过三年,你们这些畜生竟然还能记得她!老子在谷里住了五年,回來竟然被你们咬得我差点连爹娘都不认识。”

食人草:“……”是谁一回來就故意试探我们來着?竟敢侮辱我们智商,咬得轻!

“喂,我过不去。”站在崖边,洛长生尴尬了。

她现在武功二三流,又中了毒,此时此刻小腹仍旧在隐隐胀痛,不但如此,她感觉到毒已经向五脏六腑游移了。

别说悬崖,现在她就连用轻功过一条小河都费劲。

“麻烦!”嫌弃地瞥了眼她,哥哥立刻施展轻功,向她掠过來。

一把将她提起來,转瞬之间,就又回到了悬崖边。

“好轻功!”洛长生真心赞叹。

这等轻功,堪称世间罕有了。

哥哥领着洛长生走了很多地方,处处都是鸟语花香,风暖和煦,阳光灿烂。鸟兽追逐打闹,她竟然亲眼看见一只虎和一匹狼玩得欢快!

这里,真的好像仙境一样。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你试着闭目调息看看。”哥哥正色道。

难得见到他这样正经的样子。

片刻,洛长生震惊地睁开眼,“奇了!之前我五脏六腑都隐隐作痛,如今似乎只有小腹才有一丝丝痛了。可能是我的幻觉,我总觉得,我的内力好像深厚了些。”

哥哥一笑,“那就好。你身上的毒是南燕圣母特制的奇毒,本來此毒非毒,想要中毒,必须要用一位引子來引。但你身上早些时候便有人埋了这种引子。若非有高人在你尚未毒发的时候就用百草丸救你,你活不到这个时候。你可知寻常人中了这种毒之后是什么样的么?”

洛长生摇头。

“两个时辰之内,五脏六腑全部破碎成块,四肢麻痹,无法移动,奇经八脉也全部爆裂,血会充灌在你的整个身体里。但偏偏脉象平稳,看不出丝毫异状。直到人死,也不会有人知道究竟是何原因。除非有人会剖开死者的肚子检查。而这种毒,会让中毒者无比痛苦。生不如死。”

洛长生的拳头慢慢攥紧,她的脑海中闪出彩翼那张绝美的脸蛋。

她想,彩翼快活到头儿了。

“那这么看,我确实是福大命大了。只有小腹微痛。”

洛长生睫毛微颤,心中却忍不住感叹:子谦,要是沒有你,我都死了多少回了啊?

“现在毒被彻底地压制在你的腹中。你的小命,无论如何是保住了。你大可以放心了。”

“多谢!”洛长生感激地看着哥哥。

“走,再转两圈,我带你去解毒。”

“好。”洛长生发自内心地笑了。

和这个人呆在一起,说实话,即使他身份神秘,言语无礼,可是她沒來由得觉得很亲切。这种亲切,和与赫连子谦在一起的时候不同,是那种由内而外的放松。

“你看前方,从这条路走到尽头,有一间茅草房,我要带你见的人就在那里。”

“你要带我见得人,是你家人?还是你师傅?”

“是我爹。爹,娘常年生活在这,而我,四处跑,一年也在谷中住不了几日。”哥哥说着眼中有一抹无奈,忽然想起什么,他道,“你看那上面的字!”

洛长生望去,那里是一方极其宽敞的瀑布,瀑布后面的石壁上,竟然刻着字!

“多少泪,断身复横颐。何处相思苦?若无缘,六道之间三千大千世界,百万菩提众生,为何与我笑颜独展,惟独与汝相见?若有缘,待到灯花百结之后,三尺之雪,一夜发白,至此无语,却只有灰烬,沒有复燃。

“夜长人奈何!月无影,人无情,寻寻觅觅在路中,把酒祝东风。日有晴,晴有义,思思虑虑伴心头执手望泪眼。永念难消释。相思苦,言以不可述,心已痛而身无力矣。呜呼,言有穷而情不可终。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尚飨!”

“这是当年我爹惹我娘生气了,给她做得词。”

“令尊和令堂感情真好!”可惜她,竟然连自己的爹娘是谁都不知道。

正当她发愣的当口,忽地树丛中窜出來一个庞然大物。

还不得她躲避,便硬生生地将她扑倒!

待她定睛一看,一张血淋淋的虎口正向她喷薄着热气。

那大张的虎口中还有新鲜的血迹。

是了,一只吊睛白额虎正趴坐在她的身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洛长生被看得毛骨悚然,她尝试着对白虎笑笑。

忽然,白虎动了!

他凑近洛长生,将他的头伸到洛长生的肩膀上,蹭了蹭!

又蹭了蹭!

再收回头,白虎的眼中,多了满满晶莹的水光。

他竟然哭了!

洛长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不解地看向哥哥。哥哥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灵儿,别闹。先起來,姐姐中毒了。”

似乎是听懂了哥哥的话,白虎倏地起身,半跪在洛长生的身边。

洛长生拍拍衣服上的土,起身向屋中走去。

第370章 一出大戏,终于要开始了!

至于灵儿就老老实实地跟在她身边,她走到哪儿跟到哪儿,威风凛凛的白虎,此时乖得像只兔子。

跟着哥哥进了院子,洛长生四处打量着。

用栅栏圈起來的宽阔的院子里,左右各开辟了一块园子,两面都种着各种各样的花,甫一进院,芬芳四溢,花香扑鼻。

院子里干净有序,走廊里更是纤尘不染,越往里走,洛长生的心提得越高。

哥哥率先推开门,空无一人。

里里外外找了一圈,拿起桌上的那个锦囊,哥哥掂了掂,笑了一声,“沒想到这老狐狸也有不好意思的时候,他是不敢见你。这是解毒丸。你吃了吧。”

将锦囊递给洛长生。

“另外宁洛歌,你今天估计要倒霉,哥哥我再帮你一把如何?”慵懒地倚靠着桌子,哥哥说道。

今天这是天上掉馅饼了,这么多好事都让她捡着了?

“帮我什么?”

“帮你将之前锁住的经脉打通如何?”

“嗯?”

“我虽然不能帮你恢复记忆,但是打通经脉还是可以的。你体内的内力其实远远比你想象得要浑厚。我帮你启动内力,今天一战,估计你还能有点胜算。你愿意么?”

“什么条件?”总不能白帮吧?那她宁可不打通。

“唔……就把你的天地五蛊教给我如何?我可以发誓绝对不滥用,绝对不伤害无辜。怎么样?”

“换个条件!我不教。”洛长生坚定地拒绝。当时清伯曾经叮嘱过他,绝对不能将巫术教给任何人,就算是赫连子谦都不行。所以眼前这个陌生人,更不行!

“哎,我说丫头!我刚救了你,你就这么忘恩负义?我只是好奇想学学嘛。”

洛长生懒得废话,转身就走。脚边跟着灵儿。

“唉唉唉,行行行,不教就不教,那这样吧,你先欠我一个条件,等我想到了再告诉你。”哥哥烦躁地瞪她,真是上辈子欠了她的!想他在人前怎么着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说东别人不敢说西的,却在这里被这个丫头欺负!

罢了罢了,谁让她是他的宝贝妹妹呢!

距离女帝静坐两个时辰之后。

女帝起驾,下神山,去处理今日最重要的事情。

将南燕圣母,祭天!

洛长生被哥哥悄悄放到了随行地队尾,就当她担忧自己的消失已经被彩翼的人发现的时候,却在队尾看见了一个和她一模一样的女子。

那个女子一举一动都像足了她,此刻正被贞娘的人押着,向山下走去。

一出大戏,终于要开始了!

神山皇宫,是南燕历任皇帝的行宫,因神山蒙天神庇佑,是以每年女帝都要在此斋戒沐浴半月,替天下祈福。

今日,众人都聚集在这里,为了南燕圣母一事。

按道理,这本是南燕内部的家事,然而此时扯上了西凉的洛帝,而卫国摄政王又竭力拥护洛帝,其余三国一看这种情况,纷纷不肯置身事外,于是这才有了今日神山皇宫中六国同座的场面。

大殿中,女帝坐在凰座上。由于西凉洛帝与女帝身份应当平起平坐,是以在凰座旁加了把龙椅。

卫国摄政王和彩翼公主同坐在两侧的下首第一位。

东篱和云国坐在次位上。大理在第三位。

“朕亲政数载,不能说勤政爱民,却也不敢辜负母皇所托,懈怠一日。然而惭愧地是,外政无忧,内政却令人心伤。近日來,传出的关于圣母的不实消息,今日,也应当做一个了断。朕与圣母相识数载,圣母堪比朕的亲母。她的为人朕再清楚不过。朕相信圣母,是磊落之人,外面那些谣言不过是有心人栽赃陷害罢了!”

彩凰女帝声音低沉有力,将这番话说完,大殿一时都沉默了。而彩凰的目光则最后落在了彩翼的身上。

看着彩翼的目光,也冰冷如刀剑。

洛长生一直缩在角落里,尽管她带着易容面具,但今日能人太多,她还是低调为上。

“皇姐这话未免有失偏颇!圣母一向行踪飘忽,一年之中,想见她两面都难上加难,皇姐又是从何处了解圣母的呢?更何况空穴不來风,若全是谣言,为何不中伤他人?而偏偏要对准最尊敬的圣母?臣妹建议,请皇姐宣圣母來殿上,亲自说明白得好。”

彩翼一番话同样铿锵有力,她迎上彩凰的目光,丝毫不惧,不退。

洛长生看着剑拔弩张的姐妹二人,感叹果然是强中更有强中手。她觉得自己有时候就够强势的了,今日见这二人,才发觉自己不过是个小虾米。

瞧这二人,皇姐一个冷若寒梅,皇妹一个艳如桃李,身段都婀娜有致,一个个都堪称绝世美人。

此时妆容精致,华服锦缎,珠宝金饰,更是将二人装点地格外美艳动人。也难为在座的男人们竟然也忍得住。

场上气氛凝滞,魏元孚看了赫连子谦一眼,见赫连子谦微微点头,他率先站出來,开头道,“彩翼公主这话有理,事实究竟是怎样的,还要当事人亲口说來才好,别人的话做不得数。”

“的确,不知圣母现在何处?”大理使者道。

“这……”女帝迟疑了一瞬,天知道其实她也不知道圣母在哪。

女帝八大将军中第二位的木琪站出來,“各位有所不知,圣母的消息我们陛下也是不知道的。今年祭祀大典,圣母并未归來。”

顿时,木琪的话引起一阵哗然。

洛长生无声笑了,这群人坐在这声讨人家,结果连人家的边都沒摸着,她也是醉了。

“圣母不在,不是还有圣母的女儿在么?宁洛歌,她如今也在南燕!将她叫出來,女代母过,也是正常。”彩翼冷笑一声,眼神笃定自信。

“那你说说,这宁洛歌现在何处?”女帝沉声问道。要知道这一天一夜,她身边的这位可是已经找宁洛歌找疯了。

她还真是挺好奇,这宁洛歌究竟是什么样的女人,竟然能够让冰山一样的男人这么在乎。

“就在这大殿之上!”彩翼的话掷地有声。

百官又是一阵哗然。且纷纷看向自己四周,找寻宁洛歌的踪迹。

“不要再卖关子了,人在哪,你指出來吧。”

彩翼微笑着看向贞娘,贞娘眼神犹豫一瞬,最终点头,转身向后去人群中找宁洛歌。

“这不就是宁洛歌么。”看着贞娘将宁洛歌推出來,彩翼的声音都飞扬了几分。

假宁洛歌被带到了殿中央,直挺挺地站着,不动不言语。承受着所有人的目光。

赫连子谦目光炽热地看着她,却坐在椅子上纹丝不动。

“你可是宁洛歌?”女帝也在打量宁洛歌,见状开口。

按道理说宁洛歌是西凉皇后,女帝不应该如此质问,然而今日,南燕摆明了是要将宁洛歌和其母一同处理了,反正早晚得得罪洛帝,索性就这般不客气了。

贞娘已经将她的哑穴解开。然假宁洛歌却依旧不说话。

女帝看向彩翼,眼神责怪。似在问她,这是怎么回事。

“宁洛歌!就算你不说话,也掩盖不了你和圣母是母女的事实。看看你的那张脸,简直就是和圣母一个模子里刻出來的。你是想要狡辩么?”彩翼愤愤然。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假宁洛歌冷笑一声,眼神嘲讽。

“既然你说冤枉,那你倒是说说,你娘是谁?”

假宁洛歌愣了一下,过了许久,也沒开口。因为……宁洛歌的娘是……

“怎么?说不出來了?承认了?陛下!臣妹请陛下立刻将妖孽处决!以平民愤!”

“众卿有何话说?”

“既然她承认了,那就处决了吧。”

“处决!”

“……”

群臣全部赞成。

“洛帝,你看呢?”女帝偏过头,看向一直以來一言不发的赫连子谦。

“区区一个女人而已,女帝要,朕便给了。”赫连子谦薄唇轻启。

“洛帝好魄力!”莫习凛意味深长地称赞道。

赫连子谦瞥了他一眼,沒表情。

“好,既然如此,朕顺民心民意,将宁氏洛歌拖下去,斩立决!为我南燕清除妖孽!”

“宁洛歌,你还有什么要争辩的么?”女帝突然又问。

假宁洛歌沒说话。

“來人,将宁洛歌拖出去,斩首示众!”女帝下令。

沒人反驳。

彩翼一双眼睛扫向众人,精光四射,就在假宁洛歌刚要被拖出大殿的时候,“且慢!”

“彩翼,怎么了?”女帝眉头微皱。

“臣妹觉得不大对劲。皇姐稍后,容臣妹先检查一番。这等情况,着实反常,别是什么人将假的宁洛歌弄过來诓骗众人。”彩翼瞥了眼赫连子谦,施施然向着假宁洛歌走去。

好巧不巧,此时假宁洛歌就在洛长生的身边!

洛长生暗叫倒霉,此时此刻她又动弹不得,怕只怕她稍稍一动就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她默默地,默默地低头向后缩,企图让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彩翼來了!

站在假宁洛歌面前,将她的脸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番,确认沒有易容,又特意施展巫蛊之术检查是否用了巫术。

第371章 她就是想死行不行了?!

只是这样查完了,她还不是很放心。

“听闻宁洛歌女扮男装,足智多谋。无双公子大名天下皆知。今日为何丝毫不辩解,甘愿受死呢?难道这其中另有隐情?又或者,无双公子早就知道,自己不会死,所以不担心?”彩翼试探道。

“你到底想做什么?”假宁洛歌不耐烦地开口,真是的,她就是想死行不行了?!

“昔日听闻宁公子惊才绝艳,一枚凤凰玉佩天下唯一,不知道能否将玉佩拿出來给大家伙瞧瞧?”

假宁洛歌:“……”

真宁洛歌:“……”

“沒有么?”彩翼笑了,笑容十分灿烂,而且胸有成竹。

“既然沒有,那就说明……”

眼看着就要穿帮了,洛长生的额头上落下一滴汗。

“她的玉佩,在朕这。”一道低沉惑人的男声打断了她的话。

只见赫连子谦从怀中拿出一块玉佩,递给女帝。女帝看过后,由女官递给彩翼。

洛长生在近处看得真切,这玉佩,当真是能以假乱真了啊。

此时的她不记得了,多年前,赫连子谦也曾经用过这块玉佩,以假乱真迷惑赫连子煜。

“我再问你,宁洛歌,那天本宫招待洛帝和你,早膳吃的是什么?”

洛长生又一滴汗落下。

她自己都记不清吃过什么了!

“吃了顿乱七八糟的南燕特色,还吃了颗穿肠的毒药。”假宁洛歌冷冷地开口。

咦?她怎么会知道的?!

假宁洛歌似乎沒说尽兴,继续道,“听说那颗毒药是南燕圣母秘制的,毒辣至极。中毒者五脏六腑破裂,经脉爆裂血流满身,却脉象平稳,丝毫不见中毒迹象。中毒者要先后被毒两次才算真的中毒。你给我吃了第一颗毒药,这第二颗,是不是还在你那里?在你的房间?还是……在你的身上?”

假宁洛歌忽地靠近彩翼,眼神冷地能将人冰死。

彩翼不自禁地后退一步,“胡说八道!”

“你口口声声说要声讨南燕圣母,但你却有南燕圣母秘制的毒药,不知道彩翼公主怎么解释?”

“这……本宫怎么会有这种毒药!一派胡言!”

彩翼被气得脸色通红,她后退转身想要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坏了!

洛长生就站在她的身后!

“知道我为什么不挣扎吗?”假宁洛歌面无表情,却再度开口。

彩翼转过身去。

“因为挣扎还是不挣扎都会死,不如就让你们把我给杀了,然后让子谦來替我报仇,这岂不是很划算?用一个南燕,來给我一个人陪葬!”

假宁洛歌的一番话阴冷至极,仿佛诅咒一般,让人心惊胆颤。

“放肆!将她拖下去,拖下去!”彩翼面色惨白,大声呵斥女官。

“就算我死了,也会日日夜夜都缠着你,看着你,生不如死的那天!”

“來人给我杀了她!杀了她!”彩翼被气得面色惨白,尖声厉叫。

“彩翼!这里是大殿,不是你的公主府!”女帝再看不下去,冷声喝住失态的彩翼。

意识到自己的失常,彩翼迅速地收敛了情绪。

半盏茶之后,女官跑上大殿,向女帝禀报人已被斩首。彩翼不信,又拍了几名亲信去查探过后,此事才算了解。

假宁洛歌,死了!洛长生这个真宁洛歌从始至终站在角落里,看着这场戏,有些不知所措。

刚才,若非刚才彩翼失控沒注意到她,只怕现在死的那个就是她了。

不知道这替身是谁找來的,但洛长生确确实实地从心里给她点了个赞。

“行了,这下人也死了,该结束了吧?”莫习凛打了个哈欠,站起身,捶了捶腰道。

彩翼冷笑一声,斜眼看着莫习凛,“摄政王还是不要着急地好,此事可沒那么简单。我们南燕杀了洛帝的皇后,洛帝虽说现在不怪罪,但难保他日回国不会挥兵向我们南燕报仇。我希望洛帝能够在这里立个誓言,承诺永生之年绝对不会來找南燕的麻烦。”

彩翼这是怕假宁洛歌刚才的话成真,预先留个后手。

当众人的矛头齐齐指向今日的另一主角赫连子谦的时候,赫连子谦本人,倒是极其淡定。

不像外界传言那般,与宁洛歌是多么情深似海,好像死得就是个陌生人。

看到赫连子谦那个表情,洛长生知道今日绝对他是绝对不会善了了。

彩翼已经彻彻底底地把他激怒了。

“啊哈~”一个突兀的哈欠再度响起,莫习凛从位子上走出來,“本王有些乏了,先告辞了。”

说完转身到彩翼身旁,无奈地叹息摇头,“老一辈人都说自作孽不可活。本王也送你一句话吧,人不作不会死哦。”

“哼!”彩翼冷冷地瞪了他一眼。

莫习凛离开了,彩翼则再度看向赫连子谦,“洛帝,你意下如何?”

“素问南燕是礼仪之邦,今日一见,确实是与印象中不大相同啊。女帝,哦?”赫连子谦眉毛轻挑。

“洛帝莫怪,朕这皇妹打小就被母皇和朕给宠坏了,多有得罪之处,还请洛帝海涵海涵。既然洛帝确实极给南燕面子,朕也领这份情。朕今日就当着众国使臣的面儿宣布,未來二十年,南燕和西凉永不开战,凡是有与西凉为敌的,就是在与南燕为敌!”

赫连子谦睫毛微颤,面露淡笑,“既然如此,朕也有些累了,先行告辞了。”

说罢,走下殿阶,向外而去。

“站住!今日若是洛帝不给个承诺,休想走出这道门去!”彩翼断喝一声,提剑拦在了他的面前。

“彩翼,休得无礼!在大殿上动兵器,你是不想要脑袋了么?”女帝豁地站起身,斥责道。

“臣妹只是心下不安。”彩翼冷笑一声,“就算洛帝武功盖世,我南燕泱泱大国,难道今日还需要向区区一个人卑躬屈膝讨好示弱么?不可能!”

赫连子谦负手站在殿中央,唇瓣微掀,“你以为,你拦得住我么?”

“拦得住拦不住,可不是用嘴说说就算的!”话未落,剑已出!

顷刻之间,彩翼便亲自与赫连子谦动起手來。

这彩翼武功平平,然而她从小到大休息的巫术此时此刻派上了大用场,极其高超地巫术加上不错的轻功,令赫连子谦一时间拿不住她。

幸亏与彩翼对阵的是赫连子谦,若是其他男人,在彩翼用第一招美人幻术的时候,只怕就已经跪了。

洛长生心里暗叹这巫术着实可恶。

眼见着赫连子谦对彩翼左闪右躲,她心下一动。暗暗地退到了最后方,捏诀默念咒语……

众人只见赫连子谦脚旁刚生出一排钉子,彩翼的脚下就会生出比这多两倍的钉子。

紧接着不论彩翼如何施行术法,同样的术法都会反馈到她自己的身上。

顿时,彩翼就落了下风!

“啊!”一声惨叫,自彩翼口中传出,她被赫连子谦打飞了出去。

贞娘看不过去,飞身到空中将她接住。

“噗!”一口鲜血喷了出來。

“彩凰,好好管教妹妹。否则哪一日你救不了她了,就是害了她。”赫连子谦轻抚衣袖,看了眼女帝。

“今日,决不允许他踏出这个门口!”忽地,彩翼略有些虚弱地声音响起。

数十人纷纷围住了他。就连殿外,都跑进來无数侍卫!

“都退下!放行!”

“皇姐,今日放虎归山,必留后患!”

“彩翼,朕说放!他!走!”彩凰的脸沉了下來。

“不可能!”

“你想抗旨不成?”彩凰眼睛瞪大,怒发冲冠。

“就是抗旨又有何妨?”彩翼冷笑,一声大喝,“今日我所做的是为了南燕社稷着想,就算是抗旨,大臣会理解我,百姓会理解我,倒是你皇姐,是非不分,不顾南燕尊严向其他国家卑躬屈膝,难道不感到羞耻么?”

“來人,将彩翼拿下!”彩凰双眼闪过一丝狠光。

然而,一个侍卫都沒有走进來。

彩翼露出笑意,眼中寒光一闪,冷冷吩咐,“子夜!杀了他!”

倏地,一抹青影自人群中轻盈飞出,落在包围圈的正中央。

微笑着看面前身着墨色衣袍的男人。

“赫连子谦,久违了!”贞娘淡然微笑。那一派高大上的模样,一点也不像那夜吃着生兔肉还叫嚷好吃的傻孩子。

洛长生的睫毛闪了闪。

“白子夜,久仰。”

“素问赫连子谦无论武功还是容貌都是天下第一,今日本教主想要领教领教。我们來一场君子之战如何?你赢了,我不阻拦你离开。我赢了,你就不能走了。打不打?”

“是个妙人。”赫连子谦眼中闪过一丝趣味,他同意了。

二人飞身出了大殿,來到殿外空地。

“承让!”白子夜提剑起势。

赫连子谦也随便挑了一个侍卫的剑,当做兵器。

只见白子夜足踏九宫,左手捏了一个剑决,徐徐围着赫连子谦走了起來。

他双足变换间,口中尚自念念有词,眼见整个人越走越快,最后直如一团风一般寻找着赫连子谦的破绽。

赫连子谦暗运一口气,将剑当胸一横,径自双目一闭,呼吸平稳竟似熟睡。

第372章 不杀了你,做鬼也难安心!

白子夜的九宫步法最是耗力,若是碰到寻常高手,根本不需要他费力便可以找到破绽将其击杀。然而对手是赫连子谦,奈何赫连子谦看似从容的站在那里,竟是全身毫无破绽。半柱香的功夫很快过去。

他已是感觉到轻微的疲倦。

白子夜无奈之下扬手一剑刺出,三星直化九道银芒,径取赫连子谦背后空门。一剑化三清竟是练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

眼见剑芒已经到了赫连子谦的身后,赫连子谦猛地睁开眼,沒人看清她的脚步动作,只见他移形换影只见,已经跃到了白子夜的上空。

要知道人在空中沒有大地做依靠,破绽最是繁多,更何况空中并无接力之物,一旦气竭只能任人宰割。

白子夜眼中露出喜色,剑式顺势一挑,一招剑指天南刺向赫连子谦的双足。

赫连子谦面对白子夜犹如附骨之毒般的长剑却是不为所动,他双手紧握刀柄,顺势一个空翻,头下脚上的劈了下去。

这一剑凝聚了六成的功力,再加上从天而降的气势上先声夺人,一时间强大的压迫好似天崩地裂一般。

白子夜不料对方有此一招,撤身已是不及,长剑挥舞间已是刹那递出了八八六十四剑。

白子夜飘身而进,姿态飘飘若仙,这六十四剑宛若舞蹈,剑锋向无色的下盘连点数点,一招“小园艺菊”出神入化!

有如佛经佛经中云:“容仪婉媚,庄严和雅,端正可喜,观者无厌。”

赫连子谦一个翻转,左掌圈花扬起,屈肘当胸,虎口朝上,一招“黄莺落架”,竟然活生生地将六十四剑活生生地击碎了!

赫连子谦这一招看似平淡无奇,然而练到精深之处,加上赫连子谦深厚雄浑的内力,实则是威力无穷。他这左掌圈花一扬,白字眼便觉得自己上半身已全在掌力笼罩之下,当即倒转剑柄,以剑作为手指,径自向赫连子谦手腕上“腕骨”、“阳穴”、“养老”三穴点去。

赫连子谦当下斜身横跨一步,左手横过白子夜身前,一翻手,已扣住他的右肩,右手疾如闪电,伸手到他颈后。双手一提,便将白子夜的身子提得离地横起。

其实白子夜接下去本可用“盘肘式”反压他的手肘,既能脱困,又可反制敌人,但赫连子谦这一招实在來得太快了。

眼睛一瞬,身子便已提起,他双足离地,还能施展什么功夫,自然是……输了。

“我输了,你走吧。”白子夜落寞地沉下头。

“能够接我一百二十招的人,已经足够厉害。”赫连子谦很欣赏他。

说罢,赫连子谦转身离开。

彩翼对着身侧的蓝莲教护法紫光使了个眼色。

只见紫白金青四位护法倏地飞出人群,以闪电般地速度向赫连子谦后心袭來。

“子谦小心背后!”不远处的洛长生瞪大了双眼,顾不得掩藏身份,大喝一声!

然而,赫连子谦恍若未闻,仍旧往前走着。ET

“叮!”

“叮!”

“叮!”

白子夜将白金青三位护法的剑全部挡了下來!

紫光呢?

说时迟那时快,白子夜只感觉到寒光一闪,剑便已经越过他向赫连子谦而去!

赫连子谦轻挥衣袖,紫光躲闪不开,飞了出去。

“杀了赫连子谦和白子夜!”彩翼断然下令!

一时间一片混战!

原本以赫连子谦和白子夜二人的武功,想要合力将一群乌合之众摆平丝毫不是难事。

但是二人刚刚都经历了一场极其耗费内力的大战!

这一站,白子夜耗费了起码五成内力,赫连子谦稍微好一点,但也只剩七成内力。

众人连翻车轮战,就是杀人机器也吃不消。

“先杀赫连子谦!”彩翼再下令!

忽然,所有人都调转了剑的方向,不再攻击白子夜,而是向赫连子谦砍去!

彩翼则双手捏诀,不停念着咒语。

白子夜的手动了!

在他并沒有打算动的时候,那只拿剑的手,直直地向着赫连子谦砍过去!

“彩翼!住手!”白子夜大喝。

“你竟然偷学傀儡术!”彩凰惊诧地看着彩翼,随之而來的就是无限的懊恼。她竟然,一点也沒察觉到。

傀儡术,是巫术中的秘术。意志不顽强的人可以随意操纵。

意志顽强的人,取他的心头血滴在施术之人为他做的木头人上,便可以操纵其人!

由于其造成的危害不堪设想,南燕皇室严禁任何人修习。

“只有蠢人才会放着如此好的术法不学!”彩翼轻哧一声。

“杀!”彩翼轻喝一声。猩红的目光直射白子夜。

白子夜好像着魔一样,眼睛同样猩红,向着赫连子谦拼尽全力地砍过去。

由于刚才二人的打斗是点到为止的,拼的只是招式和内力,而现在白子夜不要命了一样发狂似的砍向赫连子谦。威力比之前大了不下十倍。

赫连子谦手中的剑已经被白子夜砍碎,此时赫连子谦步步后退,衣袖也破了几处。

看得出他手下有留情面。

战况已经进入白热化。

除了紫光和白子夜,其余的人都已经让赫连子谦打伤。

赫连子谦在经历了数十人的车轮战之后,还能保持五分体力已经是不易。

此时白子夜不要命一样向他攻击,已经让他险些受伤,他不能再让了。

他运起全力,将紫光率先击飞,抽出空來全力对付白子夜。

白子夜已经杀红了眼,本就高强的武功此时被激发了潜力,似是比之前还要强了许多。

赫连子谦全力格挡他,紫光不知何时忽然从白子夜身后出现了!

紫光的剑,指向了白子夜的后心!

瞬间赫连子谦陷入两难的境地。

挡开紫光的剑,救白子夜一命,代价是被白子夜刺伤。

用他的伤换白子夜的命。这是紫光早就计算好的代价!

赞赏地瞥了眼紫光,赫连子谦毫不犹豫地挡开了紫光的剑,脚下毫不留情,使出八分的内力将他踹飞!

紫光连续喷出几口鲜血,倒在地上。

而他也被白子夜刺了一剑!

“子谦!”洛长生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慌忙地向赫连子谦跑过去,唯恐他受重伤。

那一刻,看见赫连子谦的血顺着白子夜的剑流出,她的心都冰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就在众人都以为结束了的时候,白子夜拔出了手中的剑。

“贞娘,不要!”

一瞬间,白子夜握剑的手顿了顿。他蓦地偏头,看向洛长生。

眼神,有一瞬间的清明。

“贞娘,人活在世上,总该做点对别人有意义的事情,你说是不是?”

“为了让你爱的人记住你,也为了让爱你的人记住你,总归要活得不那么任性才好。”

是啊,人來这世上走一早,不能这么任性。即使,老天负你。

“噗!”

“贞娘!”

所有人都因一时逆转的变化惊呆了!

白子夜顺着插在自己心口的剑看向拿剑的一脸惊恐的紫光,笑了,“你做得很好。”

“教主!”

“咣!”白子夜倒在地上。

洛长生几乎是用飞的,瞬间便到了白子夜的身旁。

抱起他,他笑了,“我终于做了一件有意义的事。”

“为什么?”洛长生皱眉摇头,眼神无比的沉痛。

“我不死,他就得死。”白子夜虚弱地吐了口血。

彩翼一直自恃有白子夜这样的绝顶高手,又有势力庞大的蓝莲教做她的臂膀,她才能够有今日的自信。

这些,白子夜看得清楚。

白子夜很聪明。

“这个…给你。”

接过它,洛长生狐疑地看着手心的牌牌,这个是……教主令?

“黄泉路我先走了。认识你,今生也算无悔……”

白子夜走了。

他的笑容释然轻松。

“啪嗒!”一滴泪掉在石砖上。

洛长生紧紧地握住手心的硬铁。好像,那是他唯一的魂魄。

“來生,做个平凡人吧。”

将白子夜放下,洛长生缓缓地站了起來。

她的目光,像是钉子一样钉在了神色惊讶的彩翼的身上。她害死他的!

这一笔笔账,只能用她的血來偿还了!

“你,害死了他。”洛长生嘴唇颤抖着开口,声音无比地镇定。

“宁洛歌!你果然沒死!”彩翼向前走出一步,眼神阴狠,冷笑一声。

“不杀了你,做鬼也难安心!”洛长生面容一沉,抽出腰间软剑,运足内力,向鸿雁般掠向彩翼。

她的周身带着浓重的杀气!

刚一出手,就惊得彩翼后退一大步。她吃惊地看着洛长生。

不过是几个时辰而已,洛长生的武学修为竟然大有长进!

此时足以挤进顶级高手的行列!

洛长生的脑海中浮现出无数的招式,那些都是当年在凤凰门学的。

不知道是不是情绪激动所致,她竟然能够想起那些招式!

本就聪慧的洛长生立刻将那些招式融会贯通,最后只见她招招都逼向彩翼那一双会说话的眼睛。

“用你的哪一只眼睛操纵他,我就要你哪一只眼睛來抵偿!”洛长生声音低沉,宛如來自地狱的恶魔。

连续二十招。招招快如闪电,在场的只有少数几人看得清她使出的招式,其余人看到的只有一道又一道白光!

此时沒人再提起宁洛歌是妖孽一事了,他们都被宁洛歌的高绝武功和阴鸷杀气恫吓住了!

终于!第二十一招紧随其后,修长手指直抠向彩翼双目。

第373章 骑虎难下

“公子手下留情!”女帝高呼求情。

洛长生反应极快,就在马上碰到彩翼眼眶的瞬间,将中指收了回去!

“啊!”一阵尖锐地嚎叫声,响彻神宫上下。

将食指挪到鼻端,鲜血在食指上流动,洛长生轻轻嗅了嗅。

面无表情地看着痛苦哀嚎的彩翼,她冷笑,“这才是一只眼睛!你可要了他一条性命!”

“你还给我下了毒?这笔账,我还沒算!”

还不等众人反应过來,洛长生已然将彩翼提到了半空。

掐着她的脖颈,洛长生笑得美好,“我不让你死,但是,我要你生不如死!”

“唰!”她松手了。

眼看着彩翼在半空中掉落下去,顷刻之间就要摔得粉碎,洛长生忽然又施展轻功,俯冲而下,拽住了……她的头发!

“啊!”那种头皮硬生生地被撤离脑袋的痛让彩翼几乎喊破了嗓子。

“既然给我下毒,那就也要让你尝尝毒药的滋味。”

一枚红色药丸已经被塞进了彩翼的口中。

抬下巴,点穴道。

让彩翼即使是想吐也沒办法再吐出來。

彩翼蜷缩在地上呜咽着。

毒药,她吞了。

像是扔垃圾一样,将她丢在女帝面前,洛长生负手而立,明明是赢了,眼神却萧瑟如寒冬。

“女帝求情,本座不杀她。但她伤我再先,害子谦在后,最终子夜也因她而死。这些账,都不得不清算。这药是我独门秘制的。除了我,就算是南燕圣母亲自到场,也解不了她的毒。饶她一命,是我能做到的最大的让步!”洛长生冷脸道。

女帝面色有些尴尬地问道,“这是什么毒药?”

洛长生像是早就知道她要问什么,忽然就笑了,笑得堪比夏日的阳光,灿烂地能灼伤人心,“沒什么,无非是情毒罢了。听闻彩翼公主十分多情,女帝只需要给她找个十个八个的男人,应该就可以解毒了。”

洛长生转身向赫连子谦施展轻功飞去。

刚刚若非有他将彩翼的人拦下,刚才,她不能杀得那么痛快!

“怎么样?”洛长生眼神关切。

“皮外伤,沒事。”赫连子谦摇摇头。

“对了,慎行他们呢?”要是他们在,你就不会受伤了。ET

或许,白子夜也不会死了。

“他们……”

“禀报女帝!”

一个满脸血迹的侍卫匆匆跑上台阶,慌慌张张大声道,“夜莺将军带着大批人马杀进來了!说……说……”

女帝怒喝,“说什么!”

“说女帝昏庸,应该退位让贤!”

“混账!夜莺这个叛徒!让贤?让给谁?让给她么?”女帝大怒挥袖,头上的珠帘因为动作幅度大而剧烈摇晃。

她指着一旁正企图往一个大臣腰间爬的彩翼,怒声问道。

“这……”侍卫也被吼得沒了主意。

“行了,你再去探,有什么新的消息,速速來报!”

侍卫连滚带爬地跑了。洛长生看着侍卫的背影若有所思。

女帝丧气地指着地上的彩翼,厌烦地下令,“将她待下去!将她往日宠幸的男子,带到她的府里去。暂时不要让她出现在朕的面前!”

“木琪!你立刻带兵阻拦叛贼!”女帝转向八大将军中最得力的木琪。

“是!末将遵旨!”

不一会,又有侍卫來报。

“报!叛贼已经达到神宫门口了!”

“报!木琪将军不敌夜莺将军,身受重伤!”

“报!叛贼已经到了勤政殿外!”

“行了,不用报了,朕的眼睛还沒瞎!”

看见正迎面走过來的夜莺一行人,女帝脸色阴沉地可怖。

这就是她亲手培养出來的好属下啊!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竟然她会成为让自己的帝位岌岌可危的敌人!

不是彩翼,不是洛帝,而是夜莺!

一个籍籍无名却又绝对不可能叛变的忠臣将军!

可老天总是爱和人开玩笑的!

“这一天总算來了。”提着流血的长剑,一身戎装的夜莺站在台阶下,停住了脚步。

“夜莺,是你。”女帝懊悔万分,却又无比痛心。

她真的是将夜莺当亲妹妹看待的。

“是我。我等这一天,等了二十年了。”夜莺的眼中闪过一丝激愤。

天知道,当年先帝将她的父母斩首之后,却因南燕圣母说她的根骨奇佳,将來必有大用,便将她留到今日,她有多想要亲手手刃了仇人!

女帝的眼中闪过一丝狐疑。

“我的祖母,母亲,父亲,全家七十八口。都死在你母皇的手下!就因为当时圣母的一句话,年仅三岁的我便被留下。所有人都以为我当时年纪小,记不得当日的惨状,殊不知!苍天有眼!竟然让我在七岁的时候碰见了当年爹爹的旧友!母债女偿!今天,我要你手中的玉玺來弥补我失去双亲之痛,用你脚下的土地來补偿我藏在心底多年的仇恨!”

眼眶通红的夜莺,冷冷地盯着女帝,悲恨交加。

“所以这才是你背叛朕的真正原因?呵,彩翼自诩聪明,原來只是做了你复仇的垫脚石!”

“彩翼太蠢了!她蠢得天真!妄想凭着美貌和白子夜就掌控一个国家。简直是痴人说梦!”夜莺嘲讽一笑。

“不过你比她聪明不到哪里去!我有今天,全靠了女帝您的栽培!瞧瞧我这数十万的兵马,再瞧瞧我的赫赫战功,哪一样不是您一点一点地给我的?说到这,夜莺还要多谢您呢!”

夜莺露出了胜利者特有的笑容。

彩凰幽幽地叹了口气,怪她啊,怪她啊。这么多年,她防着彩翼,防着朝臣,却独独沒有防她。

要怪,只能怪她们姐妹,将心思都放在了对方的身上,才让这只在后的黄雀占了先机。

女帝这么想着连连摇头,“罢了!罢了!今日栽在你的手里,朕心服口服!这么多年,你竟然能够伪装得一点破绽不露!是你能耐!要杀要剐,随你的便吧!只是,朕手上还有御前护卫。若是朕连抵抗都不做,就缴械投降,将來百年后史官一定会骂朕是个胆小怕死之辈,可否容朕再苟延残喘一会儿?”

女帝这么说着,目光掠过赫连子谦,停了一瞬便快速过去了。

若非洛长生就站在赫连子谦身边,根本就察觉不到。

“苟延残喘?别以为我不知道这是你的拖延之计!跟在你身边这么多年,别人不了解你,我再清楚不过!就是你的一个眼神,我都知道你是要干什么!想等着人來?不可能!”

夜莺忽然振臂高呼,“将士们,踏平神宫,肃杀昏君,将來的天下就是我们的!”

“天下是我们的!天下是我们的!天下是我们的!”一时间,将士们山呼海啸,雄浑的呼喊声在神宫之上久久回荡不散。

彩凰暗叫坏事,夜莺原本就是她安排的援兵。如今援兵叛变,若是想要再调遣到第二批援兵,便还要过些时辰,这些夜莺比她还要清楚。

彩凰此时心中无比后悔,之前赫连子谦提出过要帮她,可是被她给拒绝了。

如今……

唉……难道南燕今日真的要亡在她的手里么?!

“谁说天下是你们的?”

一道突兀有力的男声盖过了千军万马,传入每个人的耳际。

只见天空中一抹白色身影翩翩而來。姿势潇洒俊逸。

洛长生狐疑地看着來人。

莫习凛!

他不是累了回去休息么?他怎么回來了?

落于台阶之上,莫习凛笑容浅浅,却是胜券在握,望着夜莺,他笑得很温和,“我的人到了,天下不是你们的,还是她慕容家的。天意有时候就是这么捉弄人,给你一个机会,却又让你眼睁睁地看着它不属于你。抱歉。”

“你是谁?”夜莺后退一步,宝剑出鞘!

“卫国摄政王,莫习凛。”

“南燕内部事务,与你何干?”夜莺半眯起眼睛,语气不善。

“与本王自然是沒关系的本王只是來帮忙的。哦,是吧,子谦?”莫习凛声调微扬。

“朕与女帝有协议,朕助她平内乱,她将五座城池割让给朕。是不是,女帝?”赫连子谦笑望着女帝,“朕所言可是属实?”

女帝呵呵一笑,额头已经冒下了汗。

此时她已经是骑虎难下,说不属实,夜莺顷刻之间就能占领神宫,夺得帝位。说属实,赫连子谦要的那五座城池算是南燕的半条命脉,如果给了的西凉,他日西凉兵临城下,南燕绝无还手之力啊。

此时的境况已经是进退维谷。

“罢了!朕同意洛帝的条件,与洛帝打成共识,洛帝所言皆是事实。”

说完这句话,女帝像虚脱了一般,半个身子都无力地靠在身旁的女官身上。

她用南燕的未來和现在赌!这赌注,即使她是女帝,也真得承担不起。

赫连子谦满意地点头看向莫习凛,后者打了个响指。

数万大军同一时间,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中。

所有人,都被包围了!

女帝倒抽了一口冷气,心中骇然,若是刚才,洛帝不是和她谈条件,而是取夜莺而代之,别说离开这里,只怕活命都是痴心妄想。

第374章 我拿整个西凉当赌注,我能没

“你还要顽固抵抗么?这些人不够,这神山下还有几个人,人虽不多,但是杀了你,是足够了。本來你和女帝的恩怨,与我等无关,本王也沒无聊到非得管你的家事。所以本王不会杀你,但是你若要抵抗,那刀剑无眼,本王也就不能保证了。”

莫习凛的声音十分好听,果真像传言中的那般,润物朗月,让人心旷神怡。

只是……

洛长生为什么觉得,这个声音特别的熟悉呢?她好像不止一次地听到过。又或者不是声音是这个语调?

“士可杀不可辱!今日除非你们踩着我的尸体过去!否则,我绝不会让慕容家的人走出这个大门!”夜莺高举剑柄,不再废话,下令属下冲!

将士们都是跟着夜莺出生入死的铁血兄弟,今日就是战死也都无怨无悔,每个人凭着心中的那股气都异常奋勇,堪称是以一敌十。

“好士气!这夜莺还真是个好将军!”赫连子谦忍不住赞叹。

此时夜莺已经和慎行打成了一团,慎行剑下留情,招招放手,夜莺却像是豁出性命一样,疯狂至极。

“非得这么杀下去么?这些都是活生生的人命啊。”洛长生有些看不下去了。血流成河,流的虽然是南燕将士的血,但死的都是人世间的苍生。

“有个方法,要不你试试?”莫习凛忽然凑过來说道。

“什么方法你快说!”

“天地五蛊除了能够杀人,还能够救人,你现在的内力足够浑厚,你可以试着用琴将天地五蛊中的人和这一蛊使出來,只要你心存善念,他们便都能够活下來。”

“你怎么知道我会天地五蛊?”洛长生狐疑地看他。

“呃……救人要紧,救人要紧!”莫习凛摸摸鼻子,呵呵一笑。

洛长生也不废话,当即让女帝去找琴,琴來,她立刻盘膝而坐,将印象中的天地五蛊使出來,但苦于她从來沒有真正地练过,刚开始,天地五蛊反噬,让她呕出一口血。

“洛洛!”赫连子谦在一旁低声道。

洛长生默不作声,不理会他,救人的心异常坚定,她不容许失败。

摸索了片刻,她终于找到了法门。

当第一声琴音发出來时,所有的将士举着刀的手都停顿了,包括夜莺。

见确实有效,洛长生大喜过望,找了首随和的曲子,便开始弹了起來。

琴音如同和煦春风,轻柔的羽毛,抚平了人心中所有的躁动与不安。琴音又好像是水流,以柔克刚,化解了人心中所有的仇恨。ET

“咚!”一个士兵倒在了地上,随后,一个个士兵都此起彼伏地倒在地上。

直到最后一个,夜莺!

竟然也倒在了地上,只是手里的剑始终紧紧地握着。

“他们怎么了?”脸色苍白的洛长生虚弱地站起來,关切地问。

“只是睡着了。等明天一早醒來就万事大吉了。”莫习凛道。

“原來摄政王竟然有这等好计谋!”女帝在一旁忍不住冷哼了一声,她的五座城池啊!若是早知道洛长生可以用天地五蛊來化除人心中的杀意,她何苦损失如此惨重?!

“我们洛洛身子金贵着呢,被你妹妹差点毒死,如今好不容易恢复过來,还帮你免除了你们南燕人的自相残杀,你确定你就说这话回报她?”莫习凛冷着脸道。

女帝被说的脸色一红,严格上來说,洛长生确实是他们南燕的救命恩人!

若是今日军队自相残杀,那他们南燕起码要养兵十年才能恢复元气。

可是如今呢?可能只需要半年。

“洛洛!”赫连子谦焦急的声音响起。

洛长生晕过去了……

洛长生感觉睡了很久,她实在是太困了。其实那天祭天与其说她是被累晕过去的,不如说她是被困晕过去的。

几天几夜沒合眼,又耗了那么多的元气。

梦里,她看见了赫连子谦,她落在一个温暖坚实的怀抱里,整个人都特别温暖。

耳边不时传來稚嫩的童音,一听就知道是某个小大人又在碎碎念她。

但大多数时候还是安静地让她忍不住睡得更香。

不知过了几日,她终于睁开了眼睛。

咦?这个绝色美人是谁?

美人一身蓝色纱衣,似乎对着数九寒天的压根就不在乎。五官精致地好像雕出來的。宛如天上仙女一样,此刻正眼神关切地看着她。

“你被天地五蛊反噬了,多怪凛儿,出的这什么馊主意,竟然让亲妹妹差点就死了。”说着责怪地瞪了眼坐在一旁小媳妇儿一样的陌生男子。

只是这男子的发型和衣衫,看着都眼熟。

莫习凛?

“你是谁?什么亲妹妹?子谦呢?”洛长生眨眨眼睛,哑着嗓子一连问出三个问題。

“傻孩子,你看我的样子,我是谁?”蓝衣仙女温婉一笑,那笑容美得惊心动魄,而这张脸,洛长生终于想起來在哪儿见过了!

在镜子里见过!

这不就是她的脸么?

难道眼前的女人是……不可能啊。

圣母最少也要有四十几岁了,可眼前的女人最多也就二十五啊。

要说是她姐姐有人信,要说是她娘,连她自己都不信。

“南燕圣母?”

“嗯,是我。我是你娘。”蓝衣美人眼中一下子就蓄满了泪,坐在她身旁轻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像是在抚摸一件宝贝。

唔……蓝衣仙女身上的味道好香啊,闻起來好舒服。

“那他是谁?”洛长生瞪大了眼睛。

“废话,我当然是你哥!你是不是弹琴把脑子弹飞了?这么快就不记得我了?忘恩负义的丫头,也不知道是谁帮你释放了内力的。要是沒我,你能在那些人面前大显神威?你多威风啊!”莫习凛抱着胳膊哼哼。

“臭小子!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你妹妹能受了这么重的内伤?”蓝衣仙女一巴掌拍在莫习凛的头上,疼得莫习凛一蹦三个高。

“子谦呢?”看着眼前的两人,洛长生木木地说。什么娘亲,哥哥的,都和她无关。她只想要见她的子谦。

“妹夫在外面。被我轰出去了!”

“臭小子!还不快把子谦叫进來!估计他在外面也等急了。”蓝衣仙女瞪了莫习凛一眼,笑笑,待他出去,转过头看向洛长生的眼神充满了歉意。

“娘知道,这消息有些突然,若非你受了重伤,你哥哥飞鸽传书给我,娘也是不敢來见你的。这么多年……”

“这么多年都过去了,您别提了。我现在想自己呆一会,子谦來了你让他直接进來就行。”洛长生下逐客令。

蓝衣仙女看了她半晌,最终只是幽幽地叹了口气,离开了。

待她出去,洛长生忽然身子像散了架一样,软弱无力地趴在床上,脑袋仿佛是一团浆糊。

过了好一会,门开了。

“进來!我有事请问你!”洛长生气哼哼地道。

“娘子想问什么?夫君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赫连子谦边说一边动作迅速地钻进了被子里,一把将只穿着中衣的洛长生搂在怀里捏了捏她身上的肉,自言自语,“瘦了!瘦得只剩下骨头了。”

“别动手动脚的!我问你!”洛长生轻拍掉他乱摸的大手,盘膝而坐,面对着他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莫习凛是谁?”

她可是记得那天莫习凛是怎么帮他的。

“我也才知道不久。那日我找你找得发疯,莫习凛也就得知你不见了,结果他比我反应还激动,我心中怀疑,再加上他本意也非隐瞒就告诉我了。其实我只是比你早知道几天。”

“几天?”洛长生瞪大了眼睛。

“我睡了多久?”

“五天。”

我滴个妈呀!洛长生仰天长叹。

“这是哪儿?”

“灵都,圣母的行宫。”赫连子谦十分认真的回答。

“所以你们那天就订了那个计划?”

“本意我们是想,无论是彩凰还是彩翼将你藏起來,我们都要有足够的把柄将你给带回來。”

“你就这么有把握?”

“我拿整个西凉当赌注,我能沒把握?”

“我才值一个西凉?”洛长生炸毛。

赫连子谦给她顺顺毛,将她抱进怀里,亲吻她的头发,额头,“哪能,天下都不如你重要。”

其实,当时他是真的沒把握。天下和她,在他的心里,根本就沒有可比性。

“唔……那我就勉强接受了吧。看在你这么爱我沒我会死的份儿上,我就勉强相信你。我……”

一记深吻,将她未出口的话都堵在了腹中。

后來,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再也沒谈正事。

洛长生还是通过水烟和慎行才知道的,为什么她那天夜里竟然会在一个荒无人烟的林子里。

其实那天夜里是慎行刚带着她除了密道,就被白子夜给截住了。

白子夜很快认出了洛长生的身份,将她抢走了。

只是那个时候,慎行不知道,那个看上去正直干净的青衣男子,竟然就是第一大邪教蓝莲教的教主。

“这么说,我会偶遇到白子夜,其实是他暗自策划好的?”洛长生偏头问慎行。

第375章 人生无常

“应当是。白子夜既然能够当得上一教之主,且在江湖上有如此大的威名,一定是有勇有谋,不可能是个匹夫。只是我也猜不透,他当时是个什么心态。”

慎行挠挠头,抱歉一笑。

回想当初,贞娘和她在一起的每个表情每句话,就算他曾经确实是有所企图,但过程中,他是真心地在和她交谈。即使是他将自己伪装成一个白痴。

可他在吃生兔肉时眼里流露出的情绪却是真实的。

其实她从來沒有想过,要改变谁的人生。可白子夜,却真的因为她说的那句话,死了。

她得感谢他啊,若是他不死,子谦就会有危险。

洛长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人生无常啊。慎行,不论什么时候,一定都得以你自己的性命安全为第一位。”

“小姐,我……”

“沒事,我有点累了,想休息一会。”

慎行出去了,洛长生坐在窗边,将那日的事情从头到尾的回忆了一遍,最后竟然睡着了。

“我不同意!”莫习凛“啪”地一拍桌子,站了起來,语气激烈。

“我同意。”赫连子谦将手中的茶杯放在桌上,淡然地道。

“哼!你同意?沒听娘说么?如果失败了,洛洛就死了!无非就是不要那段记忆了,有什么关系!除了你觉得那段记忆重要,还有谁觉得!赫连子谦,你不要太自私了!”莫习凛一把揪住赫连子谦的衣领,脸色难看。

“但是圣母刚才也说过了,洛洛现在体内有天地五蛊的毒,再加上之前封存记忆的手法,两者有叠加作用,假以时日,会出现什么后果谁都不能预想。不如就赌一把,或者将洛洛身上所有的禁锢都解除,或者我陪着她一起死。”赫连子谦不急不怒地道。

“你们两个都别争了,这事沒那么糟糕,我这个圣母也不是摆着玩的,我不会让我唯一的女儿死了的。至于究竟要怎么选择,你们说的都不算!我要听洛洛的!”圣母轻声喝止两人。

洛长生睡醒的时候,眼前站了一排人。

她眨眨眼,有些迷茫。

“洛洛,圣母有件事情要和你说。”子谦拉住她的手,语气温柔。

“圣母,什么事?”洛长生到现在为止还是沒办法接受这个事实,所以她选择了逃避。

只是,每每看到圣母和莫习凛眼中的痛楚,她的心里也都不好受。

“洛洛,因为天地五蛊的反噬,你身上现在中了天地五蛊,再加上之前封印你记忆的手法,这两者相克,。ET我……思來想去,还是想要先替你解除封印,恢复记忆,然后再为你解毒。你看,怎么样?”

南燕圣母温和柔软的声音让她的心情莫名的舒畅,只是听到最后的时候,她皱起了眉。

“我不要恢复记忆。”当初既然被封印了记忆,那自然有它的道理,她现在也沒必要非得去解除。

“洛洛,不恢复记忆的话,你的身子承受不住天地五蛊的毒性,就算我现在替你解了毒,你的封印假以时日碰上了其他的毒还是会要了你的性命。”圣母再道。

“洛洛,听话。”赫连子谦在一旁温声诱哄。

“那天彩翼公主伤你的时候,就是触发了你的封印,因为毒性太烈,所以将你原本对于容貌的封印给解除了。可是那么烈的毒药,再加上如今的天地五蛊,都沒能将你记忆的封印冲开,所以你这层封印若是不用人为,是解除不了的。若是不接触,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就会突然要了你的性命。”圣母担忧地道。

“沒有别的办法么?如果我非要保留封印呢?”洛长生神色平静。

“我这里有三颗药丸,能保你三次的安危,若是你要,我给你便是。”圣母道。

“让我再想想吧。”

下午,洛长生正躺在赫连子谦的怀中小憩,侍女禀报有人造访。

“谁?”

“听说是云国使臣。”侍女细声细气地道。

“云国使臣?姜华?”洛长生狐疑,“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姜华,那一日祭祀大典结束之后就告病离开了,那日大殿上坐着的云国使臣是他的副将。

只是今日前來,倒是不知道所谓何事。

“虽然我记忆不再,但是他是苏瑾爱的人,我也要去看看,他要做什么。”

洛长生曾经听说,云国一品大将军姜华是个极其铁腕的人物。

曾经有一次皇帝召见他讨论兵法,将他带到后宫去,似乎是考验他,又或者是为难他,将最受宠的八位妃嫔请到了他的面前。

让他像训练将士那样训练一番。

期初姜华推辞拒绝,然而皇帝却执意要他做,且还特意恩准免他教导过程中的任何罪责。

姜华答应了,于是他将人交到一处宽阔的空地上。请妃嫔们报数。

然而这些妃嫔养尊处优惯了,而且从小到大学习的都是如何做一个受皇上宠爱的女人,而不是怎么做个铁血男人。

身子像是软泥鳅一样,无论如何也站不好军姿。

除此之外,其中的大多数出身高贵,家世甚好,所以极其瞧不起姜华,他的命令,她们又岂会遵从!

于是,半个时辰,姜华无论怎么训练她们,都沒有任何效果。

妃嫔们都掩面笑他,姜华本人倒是不急不恼,他只是下了道军令,将为首的李贵妃和沈贵妃按着军法处置,不服从军令,立即问斩。

所有人都震惊了!

都嘲笑姜华胆子太大,这李家和沈家作为云国最有权势的贵族,他根本就沒那个能耐去动他们的女儿。

所有人都以为姜华疯了!就连太监侍卫都不敢上前去执行他的命令。

于是姜华走下台阶到了李贵妃和沈贵妃的面前,拔刀!

两颗人头齐齐落地!

连一声喊叫都沒人听到。

剩下的六位妃嫔都吓坏了。大气都不敢喘。

接下來的训练进行得非常的顺利,几乎是姜华说一妃嫔们绝对不会做二。

事后,皇帝虽然知道,却有苦难言。是他叫姜华來训练的,也是他给了姜华特赦令。然而他最宠爱的两位贵妃就这样死了。

皇帝头疼得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起來。

事后李家和沈家自然不干,纷纷上奏折弹劾姜华,然而姜华为人刚正不阿,又讲义气有血性。

到了李家和沈家都衰落的时候,也沒能把姜华整到。

反而有传言说,李家和沈家这种根基深厚的名门望族之所以会走向衰落,完全是因为惹怒了姜华。

洛长生不了解姜华,不知道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只是听闻了这件事,她其实很有兴趣见姜华一面。

前殿,姜华正负手而立站在中央,看着天边的红云。

“将军。”洛长生从殿后进殿,看到的是姜华有些萧瑟的背影。

姜华徐徐回身,见到洛长生的刹那,眼眶腾地就红了。

只是他纹丝未动,甚至都沒有说话。

“将军请坐。”坐在上首,洛长生指指身旁的下首位置。

“本将……我來这,只是想问主子一句话。”姜华顿了顿,“瑾儿在哪?”

“啪!”

洛长生刚拿起的茶盏摔碎在地上。

“你说什么?”洛长生睁大了眼睛望向姜华,眼睛一眨不眨,生怕漏过他哪怕一个可疑的表情。

姜华眉头微皱,“主子难道不记得了?四年前,主子曾经和我说,只有我在云国有了自己的安身之地,我才有资格见到瑾儿。现在,我來了。我來见她。”

姜华从腰间掏出两块铜牌。将第一块摊在桌上,“这是兵马大元帅的令牌,能够调动二十万兵马。”

再将第二块摊在桌上,“这是大将军的令牌,能够调动半个云国都城的军队。”

最后,他从怀中掏出一块金黄色的绸布,“这是我的护身符,免除死罪,终生有效。”

“这些,足够了么?”一滴泪,从姜华的眼眶落下來。

四年,能够拿到这三样东西,他该是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洛长生被震住了,她不知道要说什么,也不知道能说什么。

因为她什么都不记得,什么都不知道。

“我……”

“难道主子要阻止我见瑾儿?还是,你其实是骗我的,瑾儿真的死了?”姜华惊恐地看着她,好像她说是下一秒就会把她活吞了一般。

“我……不知道。”洛长生叹了一口气。

“我失忆了。从三年前开始。什么都不记得了。”她颓丧地垂下肩膀。

她有那么一丝动心,想要恢复记忆。

姜华忽然笑了,他轻轻地笑着,很快笑声逐渐变大,最后他狂笑不止。眼泪就那么毫无阻拦的流了下來。

“噗!”一口鲜血自他口中被喷出。

“罢了!罢了。”姜华大笑着,跌跌撞撞地向外跑去。

洛长生想追,身后却传來莫习凛的声音,“别追了。”

“就算你追上他,你解答不了他的问題,你一样救不了他。这就是命了。”

坐会座位,洛长生望着莫习凛,“你怎么來了?”

“瞧瞧,之前不知道我是你哥的时候,对我还有说有笑的,自从知道我是你哥之后,就再沒正眼看过我,你说我怎能不过來看看。”

第376章 敲诈哥哥

面对着莫习凛关切的目光,。ET

“抱歉。之前我以为你是真的会天地五蛊,才会让你用它救人的。若是知道你其实沒修习过,我不会……”

“沒关系。我不生你的气。还要谢谢你,不然我还救不了他们。”洛长生淡然地道。

“其实这些年,虽然我知道她是我们的娘亲,但是也很少见他。我从五岁的时候就被送到了卫国,师傅教我怎么样当好一个国家的摄政王。有的时候,三年我都见不到他们一面。”

“那也比我好得多不是么?我压根就不知道爹娘的存在!”洛长生冷笑一声,眼神嘲讽,“你不用说什么,我不会认他们。绝对不会!”

“其实他们也是有苦衷的。他们……”

“摄政王还有事么?沒事的话我要回去休息了。”洛长生抬起眼眸,眼神冷得像在看陌生人。

“好好好,不说他们。不说他们。这事儿他们确实有错。可你看你老哥我也沒错啊。要不是那个画像,我也不知道你是我妹妹啊。”莫习凛讨好地求饶。

洛长生不言语。

“所以你可以不认他们,但是你不能不认我啊。你看我对你多好,我多关心你。你让人追杀我我都沒找你的麻烦。”

洛长生眉毛一动,“什么追杀?”

“切,别装糊涂了。难道不是你和李韶缘说天行八卦在我手里的?你可不知道,那阵子我让他追得有多惨。”莫习凛苦哈哈地道。

洛长生嘴角弯起,“嗯,该!誰让你那么神秘來着,不杀你杀谁!”

“行了?不生我气了?原谅我了?认我了?”见洛长生有了笑模样,莫习凛讨好地试探。

“想让我原谅你?也行!”洛长生摊开手,动了动手指,“见面礼拿來!”

既然哥哥是卫国摄政王,她总不能放着不用吧?!

一定得好好折腾折腾他!

“呃……见面礼,你想要什么?我这趟來可什么都沒带啊。连那天你看的那些兵马其实都是南燕的兵马,我只不过是当时拿到了虎符,才调动成功的。”莫习凛身子往后一缩,一副“我是穷人你别打劫我”的模样。

“那你看!你想认妹妹,。ET舍不着孩子还套不着狼呢,更何况是姑奶奶一个大活人了!再者说了,这买卖怎么算你怎么不亏啊。虽然你这个妹妹是穷了点。但你妹夫富裕啊。假以时日,你这个当哥哥的不得找他收点聘礼什么的?所以你看这么一算,其实你只是舍小取大而已,还是赚到了啊!”洛长生一拍手,笑吟吟地看着他。

这个,她将來都会叫做“哥哥”的人。

“唔……这么算,好像是我赚到了啊。”莫习凛单手支着下巴,“那行吧。见面礼你想要什么?”

洛长生眼睛转了两圈,挤咕挤咕眼睛,“嘻嘻,我想要你的南海夜珊瑚。”

“小丫头胃口倒是不小啊!这南海夜珊瑚可是卫国的国宝!能够在夜间发光不说,自身散发出來的香气能够延年益寿,美肌活血,啧啧,这可是无价之宝啊。”

洛长生撇撇嘴,冷哼一声,“少废话!你就说你给不给吧!”

“啧啧,我莫习凛这么多年自问买卖做得够精了,沒想到今儿还栽在自个儿妹妹手里了,得了!行吧,誰让我就这么一个宝贝妹妹呢。妹妹想要什么,哥哥都给!成了,南海夜珊瑚,哥哥送你了!”莫习凛爽快答应。

洛长生会心一笑,“谢谢哥!”

“哎,好妹子!”莫习凛眼睛笑成了花,心中也乐开了花。

哎呀呀,只用了一副夜珊瑚就将人哄好了,实在是不亏啊,天知道,他刚才可是连摄政王的宝座都给她腾出來了,只要她想要坐,他就让了。

沒想到还是他妹妹知道疼人。

老狐狸和娘亲你们两个就命苦着吧,反正妹妹是原谅我了,你俩爱怎么难过我就不管了啊。

“莫习凛!”洛长生忽然叫他。

“嗯?”好严肃的样子,这是要干嘛?难不成反悔了?

“你爹和你娘给了你什么见面礼?给我说说。”洛长生道。

“呃……哪有什么见面礼,沒有!”莫习凛回答地异常干脆。

“沒有?真沒有?”

莫习凛摇头。

心里却是打鼓,小丫头这一双眼像是知道他是否说谎似的,看到他直发毛。别说,这小丫头和老狐狸还真是像!

“哦,沒有就算了。回头我告诉子谦,之前和你说好了的条件都不要作数了。反正你是我哥,就都一起当做见面礼吧。”

说罢,起身就要走。

“唉唉唉,有见面礼,有见面礼!”莫习凛连忙出手把妹妹拉回來。

笑话!怎么能让她就这么走了。

那可是一百斤火药!那威力可是能炸掉三座城的。

“什么?”洛长生一脸的不屑一顾。

“呃……就是一本诗经,还有一个瓷器瓶子。”

“沒有了?”

“对天发誓!沒有了!”

“嗯,这还差不多。记住,夜珊瑚要装好送到西凉皇宫。要是回去之后我看不到,哼哼,你看着办吧!”说完,洛长生扬长而去。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她忽然觉得,有个哥哥还真不赖嘛!

姜华第二日就启程回云国了,这让洛长生连个送别的机会都沒有。

对于是否恢复记忆,洛长生已经做好了决定。

站在圣母的门前,她踟蹰了片刻,还是伸手敲响了门。

“进來。”圣母温柔如水的声音响起。

见是洛长生,她笑得异常灿烂。

“洛洛,來了啊,坐。”

“我是來告诉你我的决定的。”洛长生语气坚定,“我不想恢复记忆。”

“好,依你。”圣母脸上的笑慈祥温暖,她点头应允。

“另外……”洛长生迟疑片刻,还是说出了口,“我们还是做陌生人就好。我的生活里,习惯了沒有你的存在,你突然出现,我不能接受。”

其实她不是小心眼的人,也不是那种嫉恶如仇的烈女子,她只是过不了自己心里的坎。

她比谁都清楚,退一步海阔天空。也比谁都清楚,原谅了她,大家都好过。她也会幸福。

可是,沒办法原谅。

“孩子,我……”圣母的眼中蓄满泪水,她的声音有些哽咽。

“哥哥说你们有苦衷。我也相信。不怪你们。这就是命运。命运就是这样捉弄人。”洛长生苦笑。

“好,娘理解你。娘不怪你。”圣母擦了擦眼泪,自顾自说道,“当年我认识你爹,是因为我和青峰子是好友,而你爹爹是青峰子的师伯。后來一來二去我们便像寻常男女那般产生了感情。那个时候,我并不是南燕圣母。其实我之所以会成为圣母,也算是天意弄人了。你,愿意听我说说么?”圣母小心翼翼地看着洛长生,有些期盼,有些可怜。

她不忍心拒绝。

“其实当年,你外婆生了两个女儿。我是小女儿,因为圣母是世代继承,你外婆选中了你的姨母。你姨母样样都要比我优秀。就是容貌,也要比我好数倍。你外婆对她寄予了厚望。那时候,你外婆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你姨母的身上,我就像个野孩子一样,沒有人管。所以我经常出去,结交了很多朋友,因此认识了你的父亲。后來的事情,很狗血却也都是事实。你姨母失踪了。留下了一封与人私奔的书信就消失了。连你外婆都找不到她。那一年,是我人生中最灰暗的一年。

“可是圣母之位总是该有人继承的。可那时候我都已经有了你。你哥哥都已经两岁了。可笑的是,你外婆却从來都未曾发现。后來,不得已我只能顶替姐姐做了南燕圣母。而十五年前的那场大灾难,也让你爹爹受了重伤,被人所擒。

“无奈之下,我将你们兄妹二人一个送到了凤凰门,一个送到了卫国。后來,待我找到你爹爹,将他救出來,时间已经过去了五年。你们都已经懂事了。我和你爹爹偷偷地去看过你们,原本想将你们带回來,可你爹说你们都成长得很好,不要打扰你们了。每年我和你爹爹都会去看你和凛儿,只是你们不知道而已。”

“啪嗒。”不知不觉中,她竟然掉了眼泪。

“你爱我么?”她茫然地问出口,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題。

圣母伸出手,轻轻地抚摸她的头顶,像每一个母亲一样温柔,“你是我的女儿啊,我怎么会不爱你。可是你们都有各自的生活,我们也不应该去打搅。若非是彩翼将我们母女的画像传扬出去,或许,我一辈子都不会认你。就像你说的,沒有我们,你过得也很好。”

圣母的眼中闪烁着熠熠的光辉,是那种为人母亲的自豪和骄傲。

“可是我不后悔。因为,我并沒有做错什么。我对得起我作为一个母亲的骄傲。”圣母微笑着道。

“你们还真是狠心!”洛长生毫不客气地瞪了她一眼。

瞬间,她的心就开阔了。

她竟然不生气了!

第377章 老虎不发威你们当我是病猫

原本以为,圣母会哭着和她道歉什么的,然后她才拒绝道歉。沒想到,人家根本就沒什么歉意。

可奇怪的就是,人家沒感觉到歉意,她为什么还挺高兴的啊?!

洛长生对自己的这种略变态心理不能理解。

她自己刷新了自己的三观。

“呵呵,你们能长成今天这个样子,我们都很满意。只要你们平平安安的,就行了。”

“哼!我可是还记得,当时在洛城的时候,是谁耍了我一道!”

圣母悻悻地笑笑,“当时那不是不知道你是我女儿么。”

“你当时是去做什么了?”

“救你爹。前阵子,你爹突然失踪了,我找遍了很多地方,才发现他竟然被关在蓝莲教在洛城的地牢里。”

“虽然那时候你不知道我是你女儿,但是我确定,那时候我爹已经知道我是谁了。”洛长生脑袋里闪出一张清俊若仙的脸,清伯?丫的!

那明明是她爹!

“女儿,实在是对不住了。”圣母再度为在洛城的事情道歉。

“可是不对啊,蓝莲教的守卫说关在里面的那个人已经关了多年了,清伯也说自己被关了多年了啊。”洛长生皱眉。

圣母释然一笑,解释道,“事情是这样的,十几年前我救他的时候就找了个替他的人,所以一直以來,虽然他都不在牢中,我们的敌人却一直以为都在。直到去年,你爹说去寻个友人,突然就不见了。我才知道,他竟然又被关了回去。我问他是谁动的手,他却一直不肯说。”

“那他人呢?”自从他跑了之后她还沒见过呢。

“不好意思见你,在落花谷呢。”圣母无奈地笑笑,只是提起清伯的时候,眼中深厚的情谊是任谁都看得出來的。

洛长生的心底忽然很欣慰,她的爹娘,感情很好。

“我暂时还不打算原谅你。”洛长生站起头,颇有些拿乔地道,“但是我也不讨厌你。”

说完转身出去了。

不看圣母忍俊不禁的表情。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圣母忍不住感叹,“这孩子,和我年轻的时候真是像啊。”

白子夜死了,蓝莲教的教众有的山呼万岁,有的神伤难过,但不论心底是怎么想的,表面上却还是要为他们的教主盖棺发丧。洛长生昏睡那些日子听说蓝莲教也是一片哀痛。

至于下一任教主,虽然白子夜在临死前已经有所嘱托。

但是总归有那么些人是不同意的。

比如,紫光。

白子夜生前待紫光甚好。很多心事都和他聊,将他当成一个大哥哥。

只是他估计做梦也沒想到,死的时候给他致命一剑的人不是彩翼也不是洛长生,而是紫光。而在他死后,紫光又是第一个联合所有教众不同意洛长生做教主的始作俑者。

洛长生知道这件事之后,什么也沒说,算是默许了。

蓝莲教的事情,她并不想插手。

然而,我不犯人,人却要犯我!

过了白子夜的头七之日,蓝莲教重新活动了起來。

然而紫光这个代教主,做得第一件事,就是要发动蓝莲教所有势力,杀死洛长生!

让洛长生,再也沒办法活着回到西凉!

“这紫光真是欺人太甚!小姐你将教主之位让出來给他,他却不知道知恩图报,竟然要赶尽杀绝!”慎行声音冷漠,面色微怒。

“我叫你去打听苏璃的事情,可有消息了?”洛长生喝了口莲子羹问道。

“沒有。”慎行摇头,“苏璃在蓝莲教应当不叫这个名字,她的相貌,教中也沒人见过。一是坚定倒是沒有任何头绪可理。”

“我们还能够在南燕待几日。时间还足够,你再派人去查。如果力不从心,就去找我娘。”洛长生道。

慎行睁大了眼睛看着她,娘?不是一直都叫那个女人的么?

“她始终是我娘,要是连娘都不叫,岂不是太幼稚了。”洛长生解释。

“小姐高兴就好。”慎行笑。

“对了,小姐,爷让我告诉您,晚上女帝举行晚宴,邀请您前去参加,而且还嘱咐您,一定要去。”慎行道。

“晚宴?有什么明目沒有?”

慎行砸吧砸吧嘴,“听说是那日在殿中,彩翼要杀您的时候爷沒什么反应,所以百官以为您和爷的关系并不是很好,所以女帝今晚想要……给爷挑选几位美女充盈后宫。”

慎行的声音越來越低,说到最后已经沒声了。

“子谦怎么说?”洛长生一派闲适。

“爷说‘也行’。”

“哎我说,什么叫也行啊?同意就是同意,不同意就是不同意,也行是个什么意思!?”

因为要不要恢复记忆一事,赫连子谦之前和她争辩过几句,后來她说要自己清静清静,不让他过來打扰他,本來都是气话,沒想到他还真的沒过來理他。

当着娘和哥哥的面,她又不好发火。沒想到这厮如今还变本加厉了。

“呃……我也不知道。您去问爷吧。”慎行扔下一句话,落荒而逃。

傍晚,女帝要给赫连子谦选几个女人的消息大家已经都知道了。

圣母和莫习凛一起敲响了洛长生房间的门。

靠在床上,洛长生微眯着眼,知道是他们,也沒动弹,“门沒锁,进來吧。”

“小丫头,你怎么还在这躺着呢?宫宴的时间可都快到了啊。你就不梳妆打扮打扮?”走近了,莫习凛看着妹妹脑袋上顶这个鸡窝,嘴角抽了抽。

“怪不得子谦晚上不回來住,要我是他,我也不回來。”莫习凛无奈道。

“切,他不回來可不是因为不想回來,是我不让他回來。”洛长生不屑地哼了一声,头一次,想要在人前秀秀恩爱。

“哦?是么?那你现在叫他回來吧。”莫习凛一眼看穿她的伎俩。

“他……”在哪儿呢?她还不知道呢。

“嗯,赫连子谦现在已经在皇宫里了。一大早就被女帝请到皇宫不知道去干什么了。哎我说,明明救万军的是你,为什么功劳都让他占了?你知道南燕现在都说什么么?说西凉洛帝是南燕的守护神。说赫连子谦是天神下凡,來保佑南燕的。”

莫习凛哼了一声,语气酸了吧唧地继续道,“明明将援军调來的人是我,将战争叫停的人是你。他屁事儿沒干,就在那站着看了会,如今沒人记得我,也沒人记得你。都把他供起來了,这叫什么事儿啊!”

圣母在一旁沒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儿子这醋吃的让她都脸红!

见沒人搭理他,莫习凛找了个角落坐下了。

洛长生看着他笑笑,“你说你这么醋,将來谁当了我嫂嫂,是不是有事沒事的得被酸死?”

莫习凛哼了一声,将头偏到了另一侧。

“女儿啊,你哥哥说的虽然不靠谱,但是人家子谦不错,对你也很好。这些我们都看在眼里,这些年你们两个磕磕绊绊地,我们也都看在眼里。你有的时候就是太犟,都得他让着你。如果他哪一天不让着你了呢?你们就这么冷战下去?你以为我们看不出來?你这几天和他生着气呢?”

“……”

“该认错的时候就认个错。今天晚上你表现好点,我女儿不论哪一方面总不至于被别人比下去。”圣母好言相劝。

“我这么优秀,还需要比么?我就是往那儿一站,谁高谁低不是一眼就看出來了?!”洛长生轻哧一声。

圣母、莫习凛:“……”

“妹子,不是你哥我不给你打气,就你这鸡窝头,眼角这眼屎,自家人都倒胃口。你还指望能把谁比下去?还有,人家那些美人要身段有身段,要温柔有温柔,就说这两样你有么?你说你天天把自己裹得和个蚕蛹似的,哪儿前哪儿后正常人都看不出來。

“还指望你和人家比?退一万步讲,人家沒有你漂亮,沒有你聪明,可人家温柔啊!百依百顺动不动?我问你,你是喜欢那种你说一句和你顶十句让你堵心的,还是喜欢那种会支持你鼓励你还听你的话把你当成神的女人?”

洛长生挠挠头,呃,她喜欢后者。

“尤其是赫连子谦性格那么强势的男人,都喜欢小鸟依人的类型,你看你,依人我到沒看出來,吓人倒是有!”

“可我这样的才独特啊,你说的那种的,满大街都是,一抓一大把。”洛长生反驳。

“嗯,你这样的太独特了,独特的让人吃不消。要是我,新鲜新鲜也就算了。当然,子谦不是我,他比我还要更变态一点,所以对你的容忍度很高,但是这不代表他沒脾气。你要是这么闹,难道你以为他就真不会厌倦了你?”

洛长生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不耐烦地挥挥手,“行了,我保证今晚好好表现就是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怎么样?”

洛长生非常好说话。

“这还差不多。”圣母笑笑,起身向外走,“今晚宴席你哥哥也会在,虽然我不会在众人视线之中,但是我可看着你怎么表现哦。”

“……”

这是挖个坑,让她自己跳么?

老虎不发威你们当我是病猫。今晚上就让你们看看,本姑娘有多优秀!哼!

第378章 不像你,基因虽好但是长残了

晚宴,。ET

乾坤殿规模宏大,当初建造的时候就是为了举行晚宴使用。所以大殿内部构造异常简单,最大的特点就是两个字:宽敞!

即使是文武百官都在大殿中,也不会显得拥挤。

临近宴席开始的时间,百官陆陆续续地都到了。因为姜华之前已经回国,所以这次宴席中并沒有云国中人。

其余五国,都在。

莫习凛仍旧带了张人品面具,一袭白衫,深沉地好像他就是那么个沉默寡言的人似的。

最后,女帝在赫连子谦的陪同下,施施然來到乾坤殿。

今日女帝未穿朝服。穿了一件极长的拖地红色长裙,滚着金边,九天火凰翱翔在她的衣襟之上。美艳却又威严。

时辰已到,女官宣布晚宴开始。

乐师奏乐,美人舞蹈。

乾坤殿一片和乐融融,百官无一缺席,五国代表也纷纷到场。只是,独独缺了一个,今天的主角,洛长生。

她还沒來。

要知道今日女帝举办宴席的目的,就是要感谢洛长生对南燕将士的救命之恩。也因为彩翼的事情,打算和她赔个礼道个歉。

女帝已经给了她台阶下,只是若是今晚洛长生不到场,就又有些太不识抬举了些。

莫习凛看了眼他旁边的空座,也有些好奇,这丫头,白天信誓旦旦的说一定过來,现在又是去哪儿了呢?

有美人相伴,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的,转眼间开场舞就已经结束。宾主尽欢。

大臣们也都满面红光,即使知道洛长生沒來女帝一定心里一定不高兴,也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

“陛下,时间差不多了。”看看时辰,女官提醒。

“嗯。”女帝收敛神色点点头。

“朕今日宴请众位爱卿,主要有三件大事。这第一件事,便是要感谢当日救南燕将士于水火之中的宁氏洛歌。因为朕之前,曾经想要下令杀她,虽然是受人挑拨,有些误会,但朕深感惭愧,是以今日摆宴,要谢她一谢,朕决定册封宁氏洛歌为长生长公主,身份,为朕嫡亲长姐。”女帝笑言。

“陛下圣明!”百官臣服。

“。ET”女帝道。

“这……”

沒人接旨。

“启禀女帝,宁洛歌今日并未到场。”女官扬声禀报。

“哦?敢问洛帝,今日怎么不见洛歌姐姐呢?”女帝佯装无意问道。

“那日为救南燕将士,她元气大伤,现在身体还虚弱着,整日躺在床上。”赫连子谦淡漠地道,一句话便堵住了女帝下面的责备。

“这…...今晚的宴席是特意为洛歌准备的,她怎能不來呢,这样吧,朕派人去接她。”女帝笑呵呵地道。只是眼中神色却是冷了几分。

“不必了。她现在应当已经睡下了,她这个人脾气不好,睡着了就是我去将她叫醒,也是要挨骂的。而其他的人若是去,只怕杀了都不奇怪。”赫连子谦不在意道。

“嗯,这倒是真的,女帝有所不知。前日本王因为心存好奇,想要会会这个勇救三军的小丫头,恰好赶上她休息,本王也不知情,沒想到一叫她,她将本王踹出了屋子。啧啧,这等凶悍的女子,也只有子谦兄受得住了!”莫习凛发自内心地感叹。

赫连子谦:“……”有本事你当着她面说!

“女帝不计前嫌,封她为长生长公主,足见女帝胸襟宽广。可这长公主恃宠而骄,却也是无有违礼仪啊。”南燕的老宰相捋着胡子,颤颤巍巍道。

“是啊,是啊。这太过分了。简直是不把我们南燕放在眼里。陛下如此厚待她,她却连面都不露,真是太狂妄了!”

“洛洛是西凉皇后,她來不來,朕想,在场的众位大臣沒有任何权利干涉。”赫连子谦面无表情地瞥了眼那位宰相,眼神深邃。

“难道南燕这点容人之量都沒有?人家为了你们,连性命都不要了,只不过是一个宴会不來参加罢了,这都不行?”莫习凛冷哼一声,愤愤道。

“摄政王言重了。既然摄政王都这样说了,那朕也不能不表示表示了。这样吧,朕亲自去请皇姐。如果她确实病重來不得宴会,朕也理应亲自去探望探望她。”女帝站起身來,作势就要迈下台阶。

“老臣陪陛下一起去,老夫倒要看看,和宁洛歌到底有什么了不起!”

“是,臣也陪同。宁洛歌救了南燕,我等理应感谢。”

一时间,所有群臣都站了起來,都坚决地要陪同女帝去探望宁洛歌。

莫习凛看了赫连子谦一眼,却在那张脸上什么都沒看出來。

只是赫连子谦的嘴角忽然上扬,眼神由冷漠变为惊艳。

“不必探了!我來了。”一道清脆的女音在大殿上突兀地响起!

只见宁洛歌身着一袭红裙,外披雪狐大髦,一头青丝滑顺服贴地披在她的肩头,一半梳成高髻,鲜少见的精致妆容,衬得她本就如雪的肌肤今日更加白皙动人。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移不开视线。更有甚者,仿佛被定住了一般,那样的眼神,好像下一秒就想将美人身上的衣服都扒光一样。

因为眼前的女子,太美了。

该怎么形容眼前的女子呢?

如血的红衣让她美得妖娆明艳,可那如雪的脸颊和清冷的目光,却又让她仿若是一束寒梅,散发着摄人心脾的幽香。

“女帝,我來了。”洛长生淡淡微笑,看向高阶上的女帝。

明明是仰着头看人,却让人感觉不到半分卑微。

这才是真正的凰!

女帝也被洛长生的模样震住了,那日见洛长生,她穿着一件破衣服,虽然长得好,但是灰头土脸的。后來白子夜死了。她就像个嗜血狂魔一样,杀红了眼。

那样的疯狂,让女帝如今想來还觉得心里发抖。

可再看看今日的她,那双清灵的美目,即使是不动,也显得灵动吸人,那是一种勾魂摄魄的美。

“听闻女帝要封本宫为长生长公主。女帝如此抬举本宫受宠若惊。但是还请女帝恕罪,这件事本宫不能答应。本宫与南燕本來便是毫无瓜葛。虽然传言说本宫的相貌和南燕圣母相似,但圣母从头到尾都沒有出现过,即使是本宫命在旦夕之时,想來本宫与她并无关联。所以本宫和南燕本无牵扯,女帝这份封赏,本宫愧不敢受。”

洛长生微微颔首,算是表示歉意。

她这一番话说得坚定有力,主要因她心中安稳,反正她娘那么精明是绝对不可能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就算出现了也不会承认她们的关系。

既然这样,她还有何惧。只管不承认就是了。

“朕也是一番好意。洛歌姐姐真的不再考虑考虑么?难道是嫌赏赐不够丰厚?这样吧,朕就将之前彩翼的府邸也赐给姐姐,如何?”女帝眉头微蹙,表情十分为难。

此话一出,众臣皆惊。

谁不知道彩翼的府邸是比皇宫还要恢弘的府邸?

彩翼在她的府邸上下了大心思了。据说连地面都是用金子扑的。

整座府邸,堪称无价!

然而,洛长生脊背挺直,语气极为坚决,“本宫谢女帝的好意,但是此事本宫心意已定。”

她当然不会同意这个册封,她无根无家,过得无拘无束。就连西凉皇后这个身份都是赫连子谦强加给她的,

她可不喜欢身上一堆身份,好像自己是什么重要的人。

更何况,假以时日,若是西凉真的和南燕的友好关系破裂了,那她的处境只怕很糟。她想,女帝封她为长公主,而且下了这么大的血本。恐怕这一层是很重要的原因之一。

“你确定?”女帝盯着洛长生的眼睛,脸上笑意全无。

洛长生十分确定,她在女帝的眼中看到了阴森的杀意!

大殿里,寂静了。

女帝的脸越來越阴沉,洛长生的目光却始终坚定如一。

最终……

“那好吧,既然如此,朕也不强人所难,那就随姐姐的心意了。”

女帝笑得有些僵硬。

女官见状,立刻吩咐歌舞再起,继续传膳。

乐声顿时响起,五花八门的珍馐美味一道接着一道,只是转瞬之间,刚才的低气压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好像从來都沒存在过一样。

洛长生提裙入席,轻快地坐在莫习凛的身侧。

“小丫头今晚表现不错嘛。”莫习凛笑呵呵地看着她,眼神自豪,凑在她耳边低声道,“不愧是我的妹妹。”

洛长生翻了个白眼,“这是我后天发育好,不像你,基因虽好但是长残了。”

“啧啧,你哥哥我是真人不露相。你可听说过梅石公子?”

“云苍公子榜第三名?这几年听说他的排名变化是最快的。四年前那会子谦还沒当皇帝的时候,听说他是榜首,第三是司徒墨然。”洛长生兀自拿起筷子夹了口菜,“你不会想告诉我,你不但是莫习凛,还是梅石公子吧?”

莫习凛喝了口酒,“是又怎样?”

“你一个人占两个名额,会不会有点作弊?”洛长生干咳了一声。

第379章 看看自己有没有分量和我宁洛

“莫邪善武,梅石公子善文,而且,难道你不知道梅石公子是前十名所有公子中相貌最平凡的?。ET”

“……所以?”

“所以,不论是莫邪公子还是梅石公子。容貌都不及真身。淡淡凭借一技之长就荣登前十名。莫邪今年还是第二。我的好妹妹,你说你哥哥是不是很有才华?”莫习凛笑得像只骄傲的公鸡。

“第一是谁?”洛长生漫不经心地问道。

莫习凛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

“哼!”莫习凛偏过了头。

洛长生嘴角微微翘起,也不言语了。

哼!和她显摆?今年的第一就是无双公子,真以为她不知道?

此时一曲已经舞毕。第二首顷刻之间再度响起,只是这乐曲比刚才的要轻缓很多。

倏地,一个白衣女子从殿外换换地飘进來。

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妩媚动人。

她的半边脸被面纱蒙住了,但是看她的身段和眼神,便已经足够让人心醉。

在座的官员都已经停下了谈笑,神色专注地看着美人将一个个高难度的动作做得美轮美奂,轻松自然。

女子的身体轻盈得仿若羽毛。微笑着的眼睛,好像就在看着你。

这一曲,是独舞。

曲子的节奏逐渐加快了。美人的步伐也变换得越來越快。

然而女子的脸上却沒有半丝辛苦,她美得仿若仙子。

鼓点响起來了!

勾人心弦的鼓点直击在座所有人的心灵深处。

震撼,赞叹,惊奇,欣赏!勾起所有人的美好心绪。

鼓点越來越快!

女子的动作也越來越有力!此时的她,像一个铁血将士,身上的每一寸骨骼都坚硬如铁,百折不挠。

鼓点密集地几乎连在了一起!

女子的身子飞速地旋转,漂亮的纯白色裙摆随着她的旋转飘在了半空。

美得令人窒息!

“轰!”

鼓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鼓槌击在鼓面上,发出的一声重重的巨响!

女子也在这一瞬间腾飞了起來。

她身上的白纱裙忽然碎裂开來。

一件五彩地接近透明的羽衣披在她的身上。

曲听了。

美人也飘然落地。一双美眸直直地看向女帝身旁的洛帝,目不转睛。

“好!”女帝恍若未见,率先拍手称赞!

“这舞跳的确实是好!”莫习凛也忍不住赞叹出声。“曲子美,舞姿美,这人更美!”

百官齐齐点头,都不谋而合。

“将面纱摘下來。”女帝命令。

“是。”美人开口,不过短短一个字,却空灵动听,让人魂牵梦萦。

一双白皙纤细的青葱玉手缓缓地抬起。

摘掉……面纱。

当美人的容颜暴露在空气中的瞬间,毫无疑问的同时殿内升起一片赞叹声。

此时众人的反应,明显比洛长生进來的时候要更为激烈。

洛长生的美,就想是可远观不可亵玩的天山雪莲。你可以欣赏,但是你不能触碰,如果你存了碰她的心。除非你是不想活了。

而眼前的美人却不是,同样美得惊心动魄,却好像是邻家的女孩,容易亲近,能够触摸。

“洛帝,你觉得如何?”女帝偏头看向赫连子谦,眼带笑意。

赫连子谦面无表情,似乎根本沒感觉到从舞蹈结束就胶着在他身上的两道火热的目光。

而是将视线移到洛长生的身上。

他看着她,眼神幽深,不辨喜怒。

忽然,他开口了,“洛洛,你觉得怎么样?”

这是他们冷战以來,他和她说的第一句话。

很意外,他会问自己。

一向伶牙俐齿的她,竟然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她避开了他的目光,“这位姑娘极美。”她说实话。

“你觉得我喜欢么?”他旁若无人地问。

他到底想要让她说什么?

“适可而止。别弄巧成拙。”莫习凛轻轻用手肘捅了下洛长生的腰眼,轻声在她身旁提醒。

“你觉得我喜欢么?”洛长生扬了扬下巴,反问道。

“呵呵。”赫连子谦将视线挪走了,他看向跳舞的美人,点头,“你的舞跳得不错。”

下首的洛长生暗自撇嘴,他知道人家跳得不错?他根本就沒看好不好!他刚才明明就在偷看她。

“洛帝喜欢就好。”女人露出了盈盈的笑意,脸上泛起的光华怎么也挡不住。

“那你继续跳吧,跳到宴会结束。”赫连子谦再度开口。

“……”女人的脸色倏地变得惨白。

“洛帝,这是……”女帝的脸色也有点难看,“洛帝若是喜欢这个女子,朕将她献给洛帝如何?”女帝趁着赫连子谦沒把她的路堵死,连忙道。

顿时,下首的所有大臣眼中掠过一抹了然,还有一抹可惜。

“这女子是南燕边境东羌族族长的独女。性格温婉,容貌美艳。且这么多年一直仰慕洛帝。朕得知此事之后,便有心想要促成一段良缘佳话。不知道洛帝觉得是否可行?”女帝微笑着看着赫连子谦,眼中却一片冷然。

“后宫之事,朕一向不管。选秀纳妃之事,也都是皇后一手操办。此事女帝还是过问皇后吧,若是她同意,朕自然是沒意见的。”赫连子谦微微一笑,再度看向洛长生。

洛长生发誓,她在赫连子谦的眼里看到了一抹得逞的坏笑!

该死!他就这么确定她不会同意?他这是将她吃得死死的了?

“哦?既然是这样,那姐姐你可有意见?”女帝看向洛长生,眼神更冷了几分。

刚才洛长生让她下不來台的事情,她可记得清楚着呢。

“能不能让本宫问这个姑娘几个问題?”洛长生问道。

女帝点头,伸出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洛长生提裙起身,绕过桌椅,向大殿中央走过去。

“你叫什么名字?”洛长生声音刻意压得很低沉。

“臣女名叫连翘。”

“哦,连翘是吧,女帝说,你喜欢皇上很多年?”

“是。连翘今年十六岁。已经六年了。”

“女帝说要把你赐给皇上,因为你喜欢皇上?”洛长生再问。

连翘有些为难地看了眼女帝,见女帝微微颔首,她再答,“是。”

“嗯,如果每个喜欢皇上的人都要嫁给皇上,或者找人促成良缘,连翘你说后宫能不能装得下?”洛长生转身看向台阶上的女帝,话却是对着连翘说的。

“我……这……”连翘脸色又白了几分。

“皇上是西凉的万民之主,不论相貌还是才学,自不用本宫多言。若是谁人都因为倾慕就可以侍奉他,倒也不是不可能。本宫一向节俭,后宫中婢女不多。你要是愿意來,本宫可以勉为其难给你腾个位置!”洛长生十分认真地看着连翘。

连翘的眼眶已经红了。

“我……”

“怎么?不愿意?”洛长生的几个字说得极其缓慢。

“行了!连翘只是个小姑娘,宁皇后未免太不留情面了。”女帝出言呵斥。

“不留情面?呵!女帝可能不大了解我宁洛歌。不留情面的事情本宫轻易不做,如果做了,那代价就不是女帝你能承担得起了的!”

“放肆!洛帝,你就不管管么?!”女帝拍案而起,厉声质问身旁的赫连子谦。

然而,赫连子谦面色淡然,他淡笑着看向洛长生,幽幽地抛出回答。

“管不了。”

“所以宁皇后你的意思是不同意咯?”被赫连子谦噎了一下,女帝的脸都绿了,转过头,她将矛头再次对准今天两次让她出糗的洛长生,心里恨不得直接掐死她。

“看來本宫的态度还不够明确。本宫现在就把话说清楚,以免将來再出现类似的误会。”洛长生面向群臣。

“我夫君才华横溢,相貌非凡,这些自不必说。我们夫妻感情一向情比金坚,容不得有第三者第四者第五者的介入,所以,那些凡是想要进西凉后宫的人,本宫奉劝你们都掂量掂量自己,看看自己有沒有分量和我宁洛歌斗!”

洛长生一字一句地说罢,言语铿锵有力,让任何一个女人听了,都忍不住生出退却之心。

就比如说,正哭得梨花带雨的连翘,她哆嗦着唇,肩膀轻抖,“臣女,臣女告退了!”

不等女帝恩准,掉头就跑出了大殿。

联盟走了,女帝的脸色简直可以直接用毛笔蘸了。

大殿上的气氛比最初时候更诡异了。

洛长生又一次站在大殿中央。只是这一会,女帝瞪视着她,再沒了放过她的意思。

只听女帝缓缓地道,“今日除了宴请宁皇后。朕还有一件要是想和众位爱卿商议商议,那就是该如何处置罪臣夜莺和彩翼。”

女帝又徐徐地坐回了皇位。

“这二人之前为南燕做过很多的贡献,只是后來糊涂,也犯下了大错。又加之身份特殊,一个是朕的亲妹妹,一个是朕的近臣。说实在话,朕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如果罪责轻了,怕百姓说朕徇私。罪责重了,怕各位大臣说朕赶尽杀绝。所以今儿就把这事拿出來,不妨让众位爱卿商议商议。”

说了一段话,女帝的神色已经缓和下來,只是微微下沉的嘴角,仍旧昭示着她心里的极度不悦。

“宁皇后,这二人之所以会被抓,还多亏了你的帮忙。你功劳最大,不妨和朕说说看,你有什么想法?”

第380章 主动的被动

洛长生挑眉冷笑,“这是南燕的内部事务,本宫不便插手。再者说,人已经是本宫帮你抓到的了,若是连判都要本宫來,那女帝你打算做些什么呢?”

洛长生的话说得女帝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啪!”女帝桌前的酒杯被她掷到台阶下。

恰好碎在洛长生的脚边。

“宁洛歌!别以为你是西凉皇后,朕就不敢治你的罪!”

“本宫有什么罪?女帝你不妨说來听听。”洛长生挺直了腰板,丝毫不惧女帝的怒气。

“藐视皇权!对朕出言不逊!但凭这两点,就算你是西凉的皇后,朕也可以治你的罪!”

“哦?”洛长生哼笑一声,“本宫觉得本宫竟日已经够大度的了。既然女帝非要给本宫强加一些莫须有的罪名,那本宫不妨也说说本宫的想法。”

她清了清嗓子,继续说,“本宫几乎豁出性命,救了南燕数万将士,保住了女帝你岌岌可危的皇位。可是本宫在养病期间,你却从未來探望过一次。本宫是西凉的皇后,于情于理,女帝都应该來探望一下。可是,你沒有。

“再者,本宫病情尚未痊愈,女帝执意要本宫前來。本宫撑着病体來了,你却在宴席上就给我夫君物色了新的女人。难道这就是南燕报恩的方式?呵,这可真是亘古罕见。”洛长生冷笑一声。

“不但如此,你有多番为难。如今,本宫倒是真的想要问一问,不是本宫对女帝不敬。而是女帝你处处找本宫的麻烦。今日宴席之上,你口口声声说宴请本宫,却将本宫的席位放在了摄政王的左侧。南燕以右为尊,女帝就这样待客的?今日各位贤臣明君都在,不妨请大家评评理,今日到底是本宫不给你女帝你面子,还是你在刻意为难本宫?!”

洛长生重重地一甩袖子,负手而立,面容冷厉。

“來人!给朕将宁洛歌拿下!”女帝脸色惨白,她气得胸膛剧烈起伏,此刻她顾不得别人的眼光,高喝一声,目龇俱裂。

“拿下我?就凭你!?彩凰,本宫刚才说过,惹怒了我,代价不是你能付得起的!”洛长生也不再客气,直呼女帝性命。

此时此刻,她的心中也是真的升起了怒火。忘恩负义的人她见得多了,却沒想过一国之君王竟然也能愚蠢到如此地步!怪不得差点被人灭族!

“御前侍卫!來人!全部都给朕上,将她给朕杀了!”女帝高声大喝。此时的她已经失去理智,一双眼已经猩红一片。

御前侍卫刷刷地围成一圈,顷刻之间就将洛长生包围。

“宁洛歌!今天朕让你插翅难逃!”女帝的眼中闪过一丝快意,“都给朕上!”

“慢着!”

。ET赫连子谦开口了。

他笑盈盈地望着女帝,白皙的俊颜微红,眼神越发深邃,“女帝这是做什么?真的要对洛洛动手么?”

“洛帝应当看见了!是她挑衅在先的!”看见赫连子谦那双能穿透人心的眼,女帝忽然有一丝心虚,然却还在竭力地狡辩着。

“可朕却觉得來者是客,今天彩凰你有些过分了!”

“洛洛说话是有点不中听,但是女帝你这般做真是太让人寒心了,若是救了你的人,最后都会被你杀了,那试问,将來谁还会愿意救你呢?而且,若是沒有眼前你要杀这个人舍了性命帮你,你现在已经是阶下囚了,怎么还能有美酒佳肴品尝?怎么还能有机会去帮人家撮合良缘眷侣呢?”

莫习凛也笑意盈盈的看着彩凰,一字一句地缓声说,他举起面前的酒杯,悠闲地一口饮尽,颇有感慨地道,“唉,这人呐,果然是不能心肠太好。这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不是沒有道理的。洛洛,以后你可得长心了,将來凡是南燕的一草一木,就算是有人死在你面前,你可记得都不要救啊。否则,救活了,极有可能就是一条毒蛇,反过头就把你给毒死了,你说你找谁去说理去啊?”

“摄政王说得言之有理。洛歌谨记在心。”洛长生笑着应答。

随即看向女帝,眼神不屑。

女帝一时进退维谷,一干大臣却因为赫连子谦无形中的威压,有些颤抖。

还是老宰相最识时务,他颤颤巍巍地站出來道,“陛下息怒。想來是今日的酒有些烈了。西凉皇后娘娘和您都有些醉了。不妨散了宴席大家都回去休息吧。”

“也好。”莫习凛干脆地点点头,率先起身,拍了拍衣袍上不存在的皱褶,告辞离开。

“朕也有些不胜酒力,就带着皇后先走了。”赫连子谦平淡地看了眼彩凰,那一眼包含了太多的警告。

说罢,他也下了殿阶,拥着洛长生就要离开。

仍旧围着洛长生的侍卫不知道该何去何从,望向皇位上脸色阴沉的女帝。

女帝沒言语。

侍卫们也不敢动。

倒是赫连子谦,眼神一动,一挥衣袖,一道寒光横扫而出。

众侍卫像是撞到了弹簧一样纷纷惊呼着弹了出去。

“走吧。”赫连子谦搂过洛长生,向外走去。

一干大臣也都散了。

最后,偌大的乾坤殿中只有女帝和她的贴身女官两个人。

“你说我这个皇帝做得是不是很失败?”女帝的声音忽然响起,带着一丝颤抖。

“怎么这么说呢,陛下你有勇有谋,这几年励精图治,南燕的百姓都说您好呢。”贴身女官是和女帝从小一起长大的。女帝的一切,她都看在眼里,此时她的心里只有心疼。

“可是你看到了么,刚才洛长生走的时候,赫连子谦将她抱得有多紧,还有刚才大殿上,大家都向着她说话。沒人站在我这一边。”女帝的眼神中有委屈,有失落。

像个要不到糖吃的小女孩。

“沒有,女帝您看错了。这片土地上的人,都是爱戴您的呢。”女官的眼中也湿润了。

“或许,我真的不适合做皇帝。”女帝的声音消失了,她颓丧地坐在大殿里。

一坐,就是一整夜。

而这厢,赫连子谦将洛长生拥着出了大殿之后,就松开了手。

“还生气呢?”洛长生小跑两步跟上他,小心翼翼地扯了扯他的袖子。

过了半天,身旁的男人才惜字如金道,“嗯。”

她撇了撇嘴,不就是不想恢复记忆么,至于么!

“为什么非得要我恢复记忆呢?我这样也挺好的啊。”洛长生拽着他的袖子,不解地偏头。月光将身侧的男人映得如梦似幻。

“……”男人的步子慢了下來。

“其实不用恢复记忆我也挺好的。我认识你们所有人,你们都在我身边,我不需要记得任何以前的事情。”洛长生耸耸肩。

“……”

“子谦,你为什么非得要我恢复记忆呢?”

“我困了,回去睡觉吧。”

“……”

晚上,赫连子谦果然又去客房了。

洛长生一个人躺在大大的床上,有些寂寞。

曾经她也是一个人,但是从來都不觉得孤独。有人问她,这么多年,你总是一个人,难道不觉得寂寞么?她还嘲笑人家,说我过得很幸福。

可是,当有那么一个人出现过之后。你的喜怒哀乐你都想要和他分享,你分分秒秒都想要和他一起度过之后,当再剩下你一个人之后。

你品尝到了孤独的苦涩。

就如现在的洛长生,抱着被子,她有些难过。

赫连子谦始终不肯原谅她。可她甚至不知道为什么!

他不是已经等了她四年吗?即使她失去了记忆,可他还是爱她的。

她能够从他的眼中看到那种爱,他的眼神,骗不了人。

抱着被子,辗转反侧,直到深夜。

洛长生失眠了。

突然,她猛地从床上坐起來!

她想,不能再这样被动下去了!她要变成主动的被动!

山不來就我,那我就去就山。

于是乎……

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深夜里,圣母宫的某个房间里,突然窜出了一个身形敏捷的瘦弱身影。她抱着一团被子,悄无声息地接近着旁边的客房。

一步……再一步……

小心……再小心……

“你在干什么?”忽然,身后传來一道轻喝。

熟悉的声音,告诉她,身后站着的是……赫连子谦?

她猛地转身,狐疑地看着面前的男人,“你不是困了?”

他们刚才各回各的屋子,她沒听见他出屋啊。

“我问你在干什么?”赫连子谦又向前迈了一步了,语气有些固执。

一阵风忽然吹过來,扑鼻的酒香飘入鼻端。

呃……洛长生眨眨眼,“你喝酒了?”

“嗯。”

赫连子谦又往前走了一步。

又走了一步……

“呃……啊。”

将她打横抱起,踹开房门。回了房间。

“做什么做什么啊……”洛长生踢腾着腿,心里有一股不祥的预感。

将她小心地放在床上,赫连子谦忽然比出一个噤声的手势。

“嘘!”

离得近了,她才发现,此时赫连子谦的脸色微微潮红,一双凤眼越发的深幽迷人。

“让我亲亲。”忽然,湿热的气息喷薄在她的脖颈,男人已经压了下來。

在他进入的那一刻,洛长生想,即使是沒有之前的记忆,她也会将自己交给他。

第381章 今天在大殿的时候,我就想这

事毕。赫连子谦神清气爽地靠在床头,洛长生已经累得谁输在他的怀里。

望着她熟睡的容颜,他忍不住再次低头吻住,每一寸。

以前,他总是不碰她,是因为那一张不是她的脸,让他心里总有一种背叛的感觉。

“其实,今天在大殿的时候,我就想这么做。”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在头顶幽幽地响起。

洛长生疲乏地抬起一只眼皮,“唔”了一声,又睡着了。

睡得朦朦胧胧的,她好像听见他说,“只有恢复记忆,你才会想起,我有多爱你。”

日上三竿,洛长生在赫连子谦的怀里幽幽地醒过來。

恍惚极其昨夜梦里她听到的话。

抚摸着身旁男人刀削般的面容,她哑着嗓子轻轻启唇,“失去了记忆,才能够证明,我有多爱你。”

赫连子谦的眼眸倏地睁开,一言未发,再次压向了她。

这一觉,直接睡到了第二天早晨。

醒來的洛长生暗暗自责,早知道就不多嘴了。还省得受罪。

她醒过來的时候,赫连子谦已经不见人影了。

摸摸身边还有余温的床榻,她的心也暖暖的。

她不喜欢那种人走茶凉的感觉。

简单地梳妆完毕,赫连子谦将早饭端來,在她吃的正兴起的时候,忽然幽幽地说了一句,“女帝失踪了。”

正在喝豆浆的洛长生一个沒忍住,“噗”地都喷了出來。

“什么叫失踪了?一国君主,能失踪?”洛长生瞪大了眼睛,擦了擦嘴角。

“嗯。”又翻了一页书,赫连子谦才回应。

“哦。”见他沒再说,洛长生再度拿起碗,灌了一大口热乎乎的豆浆。

“她让你暂代女帝之位。”

“噗!咳咳,咳咳,咳咳咳……”

半盏茶过后……

“你说啥?你再说一遍?”洛长生不可置信地声调扬起。

“她让你暂代女帝之位。她说要冷静冷静。留了一封信,信上说让你暂代。信是她的贴身女官拿出來的,上面有她的玉玺印。”

“为什么是我?我根本就不是南燕人。她就不怕我把南燕给祸害的面目全非?又或者将南燕直接交给你,并给西凉?而且我那天和她都打成那个德行了。你要是说她要杀我我还相信。”

“只能是你。彩凰,沒有你想的那么笨。”赫连子谦放下书。

“正因为你不是南燕人,所以让你來坐皇位,不存在结党营私的风险,而你又沒有任何家族亲戚,不担心亲戚做大独揽大权一说。而你却实实在在的救了南燕所有将士的性命,而且无双公子这个名头虽然在我这行不通,但是在外面,还是可以唬一唬人的。所以,于公于私,都应该交给你。”

“可是她自己不是当得挺好么?虽然她有些心胸狭窄,有些蠢笨无能,可是只是一个皇位而已,她还是能够胜任的。干嘛要把这么个烫手山芋给我啊,不是我说,赫连子谦你也不管管?”洛长生都带了哭腔了。

这辈子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沒自由。

“我管?你可知道彩凰巴不得我管。她敢现在撒手就走,沒人能够说她什么。若是我趁机接管,将來受人诟病的就是我。这破事儿,我可不揽。”

“那我怎么办?”洛长生颠颠地跑过去,端端正正地站在赫连子谦的面前,垂着头,乖巧地让人心痒。

她低着头,抓着赫连子谦的衣袖一角,轻轻晃,“那我怎么办?求高人指点啊。”

赫连子谦吃饱喝足了,心情很好,他一把将她拽进怀里,像是抱着婴儿一样抱着她,轻声道,“她给你你就接着。能够执掌南燕大权,可是天下人都梦寐以求的。如今你这么容易就得到,更应该好好利用。至于怎么利用,你说呢?”

“……”她沒什么好说的。

洛长生在屋子里憋了一整天,中途,她曾经五次想要收拾包袱走为上计。最后她仅剩不多的理智还是艰难地把她给留下了。

第二天一早,她决定,顺其自然。

到手的东西,自然沒有往外送的道理。

只是她拿到玉玺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天牢探望夜莺。

彩翼已经是个废人,自从沒了一只眼睛,她就疯了。

而且,害死白子夜,还有那么多为她的欲望而死的人,她应该付出应有的代价。

这辈子,就让她在监狱里悔过吧。什么时候,想清楚了,知道错了,什么时候,牢狱之灾也就算是到头了。

夜莺正坐在牢房中盘膝打坐。闭目养神。她的精神明显比牢中的其他囚犯都要好得多。

洛长生甚至觉得,现在的夜莺比沒叛变前的夜莺,精神还要好。

听到了脚步声,夜莺警觉地睁开了眼睛。

牢房的门锁“哗啦”一声响了,“咔嗒”一声打开了。

随即,一个白衣绝色女子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她换换站起身,微微颔首,“宁姑娘。”

洛长生冲她微微一笑,点头,环顾四周,不禁唏嘘,“这里,真冷啊。”

“自然比不得外面滋润。”夜莺呵呵一笑。语气竟然出奇的坦然。

“可你的神色很好啊。”洛长生话锋一转,“看得出,你在这过得很好。”

夜莺忽然笑了,笑得有些嘲讽,有些释然,“不瞒姑娘,在这里的这些日子,是我这一生过得最幸福的日子。整日里,沒有算计,沒有阴谋,沒有计划。虽然大仇未然得报,我却是已经尽力了。我已经无憾。”

洛长生心中惊诧夜莺的心胸宽广,却也不动声色地道,“你不恨我?毕竟是我毁了你苦心经营的一切。让你沒能报仇,如今还成了阶下囚。”

夜莺摇了摇头,脸上笑容未褪,“我相信命运。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我当初会拼命一搏,只是想要证明我是真的尽了全力。得之我幸不得我命。结果,已然不重要了。”

“如果我给你个机会呢?我有把握,让你杀了龙椅上的那个女人,自己称帝!这样你就既能够摆脱阴暗潮湿的地牢,也能够大仇得报,甚至还能够坐在最高的位子上,听人山呼万岁,掌控一国的命运,这些,如果我再给你一个机会呢?”洛长生的眼神晶亮,面色严肃。

就连不了解她的夜莺,都看得出來,她,不是在说谎。

夜莺刚要坐下的身形,顿住了。

她看着洛长生,呆呆的,似乎是想要从她的表情里,窥探到一丝一毫的假意。

可惜,满满的都是真心。

夜莺的笑意,沒了。她收回了笑意,收回了所有的神色。

挺直了脊梁,站在洛长生的面前,像个大将军,连语气,都不再柔软,“我输了,我心服口服。当日我挥兵神殿,已经触犯了神灵,而我利用职权之便,让一干兄弟为了我的一己私欲拼上性命。这么自私的我,就算是能够成功,也不过片刻的安息。在那之后,我有何颜面去面对为我而死的将士家属,我又有何颜面去面对我的列祖列宗?

“其实在进入神殿那一刻,我就知道,我已经失去了民心。我不过是孤军奋战而已。今日,哪怕你再给我机会,我也是不会再接受了。今日,谢谢宁姑娘了,这里我住得心安,即使是片刻之后就死了,我也沒什么好抱怨。

“我这一生,繁华享受过,苦难承受过,琼林苑也罢,断头台也好,都不过是虚妄一场。宁姑娘,谢谢你听我今日说的这一番话,慢走不送。”

夜莺再度坐回了草席上,换换地合上了眼眸。

洛长生沒走,她站在那,望着她,心中却是无比喜悦。

她见过很多种人,阴险狡诈也好,诡计多端也罢,小肚鸡肠也好,心胸狭窄也罢。只有今日,她最为震撼。

这样的一个弱小女子,她瘦小地就像个沒长大的孩子。

可就是那样一副瘦弱的肩膀,竟然曾经无数次担负着保卫家国的重任。甚至只差一点,就将心机深沉的女帝赶下了皇位。

洛长生沒再说什么,她转身走出地牢哦,看着狱卒将牢门上锁,看着牢内的夜莺安宁地坐着。她的心底竟然生出一丝平静。

“走吧。”话语轻吐出唇,洛长生率先走向外面。

慎行点点头,心中却有些讶异。主子今天不是想将她放出去的么?

皇宫,御书房。

洛长生沒有在彩凰的御书房里办公,那样她总觉得是在鸠占鹊巢。

她在距离正殿不远的地方布置了一间临时御书房,现在,众位大臣便在这间御书房里。

所有人都对洛长生此时会坐在他们的面前觉得不可思议。

可是事情就是这样发生了,面前这个比女帝还要狡诈诡异的女子,将会在未來不知道多久的时间里,统治着南燕。

这种女帝将皇位禅让给异姓人的时间,彩凰是千古第一人。

“各位大臣,这几日灵都可安稳?”洛长生放下奏折,审视着每一个人的神色。

“回公子,灵都这几日并不太平。先前是彩翼公主和夜莺将军先后造反,其次又是女帝不见踪影。如今灵都人心惶惶,却又出了更为诡异的事情!”刑部侍郎郭攸之道。

第382章 本宫一个不高兴,将南燕收归

“更为诡异的事情?说來听听。”洛长生不允许他们叫她女帝什么的,所以所有人都称洛长生无双公子。

“最近城中百姓每日都有诡异惨死的,不分年龄性别身份,死因更是各种各样,受害人当天死了,第二天受害人的头就会在灵都的城门上被发现,受害人的身体就会在衙门之中。沒有人知道是谁作案。”

郭攸之一边说一边观察着洛长生的表情,见她眸光中有隐隐怒火,便立即停了下來。

“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今天才报?”洛长生脸色难看。

“之前微臣一直以为是普通凶杀案,但是到今日为止,已经是事情发生的第三天了。微臣有罪,请公子降罪。”郭攸之腿一抖,跪在了地上。

“行了,你起來吧。这是不怪你了。你且给本宫细说说,可有什么嫌疑人或者可疑之处么?”

“微臣的下属在死者的身上发现了几朵莲花。死者的家人说以前是沒有这几朵花的,应当是死者死后才加上去的。”郭攸之继续道,“微臣斗胆,猜测一下嫌疑人。觉得蓝莲教最为可疑。“

“不可能是蓝莲教,当日前任教主白子夜将教主令不是教给了公子?此事肯定不是蓝莲教所为的,郭大人,你的下属一定是查错了。”年轻宰相董云谄媚地对洛长生一笑,说道。

“这……”郭攸之也不敢再继续说了。

“行了,此时本宫知道了,除此之外,还有什么事情要禀奏的么?”洛长生忽而转了话題。

“启奏公子,臣有要事启奏……”

两个时辰之后,公事谈完,众位大臣喜笑颜开地离开了御书房。

他们來之前心中还在担忧,这宁洛歌在西凉皇宫里连续四年不理世事,如今突然让她执掌一个国家,只怕她心有余而力不足。

沒想到她做出的指令,都让他们相当的意外。

一时间,他们的心情竟然都意外的舒畅。

贤臣最幸运的事情,就是遇到明君。

而御书房里,送走了一干大臣,洛长生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慎行,你觉得这些大臣怎么样?”端起手边的茶,洛长生喝了一大口。

“。ET”慎行想了想,如此说道。

“南燕富强,想必除了女帝的功劳外,这些贤臣也占了很大的因素。”洛长生叹了口气,忽然挑了挑眉,“对了,那日在大殿里面发言的老宰相今天怎么沒來?他是谁?”

“呃……”慎行的表情忽然有些怪异,“他告病在家。”

“我看他那日起色不错啊。”洛长生神色坦然地道,说完,她露出一抹了然,“噢,他是不是对我有意见?不然为什么要装病在家?”

“这位蔡忠蔡丞相人如其名,三朝元老,赤胆忠心。不论是行为做事都挑不出半点错处。属下觉得,他这个气可能也不是对您生的,应该是对不辞而别的女帝生的。”慎行道。

“得了,回头我亲自去看看他。这人啊,越老就越像个小孩子。哄哄应该就好了。”洛长生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天朗日清,阳光温暖。

“捡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得了。走吧。吩咐下去准备厚礼,咱们就去蔡丞相那转一圈。”洛长生脸上露出笑意。

“两位公子,实在是抱歉,我家老爷抱病在身,不方便见客。还请二位公子回去吧。”丞相府管家站在门口,语态平和地道。

“哦?病了?那正好,本公子医术高超,可以给你家老爷看一看。而且,无双公子派我二位前來,就是要给丞相他老人家看看病的。今日若是我们俩不完成公子的嘱托,回去也是要受重罚的。你们家丞相不会就这么见死不救吧?”洛长生身着一身男装,右手把玩着一把玉扇,当真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

“那二位公子再稍候片刻吧。”老者一脸的为难,向着二人鞠了一躬,又关上门进了院子。

片刻之后,门再度被开启,管家十分不好意思地道,“实在是抱歉,我家老爷说想要清净清净。还请二位公子回去吧。”

洛长生冷笑一声,幽幽地道,“管家如此年纪,身体倒是健壮得很,这么一來一回,倒是脸不红气不喘。当真是羡煞我等啊。”

管家的神色有些尴尬。

“行了,管家也不用通禀了,本公子直接进去就是了,之后如果丞相有任何怪罪的地方,由本公子一力承担。”洛长生拍拍管家的肩膀,兀自向府内走去。

管家被慎行拦住,片刻功夫,洛长生依然不见了身影。

这是洛长生第一次这么仔细地参观丞相府,原以为丞相府应当是金碧辉煌仅次于皇宫的存在,但是來到蔡忠的府邸,她的心底多少还是有些诧异的。她都走了好一会了,來來回回才看见四个活人。

來的路上听慎行说蔡忠只有一个妻子,一个儿子,儿子在十八岁的时候就出外行军打仗,这么多年很少回府。屋中只有老两口相依为命。

除此之外,百姓们都说蔡忠是亘古少见的忠臣砥柱。

现在看來,外界所言非虚。

洛长生的心中,此时少了几分玩笑,生出了几分由衷的敬意。

自己摸索着向后院走去。路上终于碰到个侍女,洛长生轻佻地搂过來,笑呵呵地道,“美人,丞相在哪个房间?”

婢女刚要尖叫,就被洛长生一把点着了哑穴。

她啧啧摇头,“别闹,乖。你给我说说,我就放过你,我可是好人。”

婢女惊恐怯弱地看着他,最终还是点点头。

洛长生满意地拍拍她的头,将她的穴道解开,却时刻提防着她叫出声。

“前方右转,第二个屋子便是了。”

洛长生点点头,放了婢女。

婢女刚想尖叫,突然她瞪大了眼睛。

人呢?人怎么沒了?

此时的洛长生,已经站在了蔡丞相卧室的门口。

房间的门并沒有关,洛长生上前敲敲门。

“进來。”一道浑厚有力的老人声音响起。

“你什么时候还学会敲门了?告诉你多少回也不见你改了。今儿怎么……”蔡丞相的话在抬头看到洛长生的那一刻,都咽回去了。

“你?你怎么來了?”蔡忠认出了洛长生,眼中的震惊一闪而过,随后恢复了平静。

不但如此,他竟然低下了头,继续看手中的书,将洛长生,,视若空气。

洛长生也不气恼,她兀自笑着,找了个椅子坐下。

蔡忠正在软蹋上靠着看书。

洛长生注意到,他在看《春秋》。

“听闻蔡丞相病了,本宫就來瞧瞧。想必蔡丞相也知道,本宫的医术还算不错。蔡大人是南燕的中流砥柱,如今女皇不在,南燕又是危难时期。这种关键时刻,蔡大人可还是不要出事的好。”洛长生笑吟吟地道。

“哼!我老头子不在,不是正遂了你们这些人的心意么?女帝一声不响到的就走了,如今我若是再在新主子面前迂腐顽固,这不是讨人嫌么?我老头子才懒得管你们。我都这把年岁了,半只脚都迈进棺材了,我还能活几年?你们年轻人自己折腾去吧。别拉上我。”蔡丞相利落地讲话说完,挥了挥手。

是以洛长生你可以走了。

“蔡丞相这话本宫觉得不对。正因女帝走了,你才应该留在朝堂中。否则,若是有朝一日,本宫一个不高兴,将南燕收归囊中,与西凉合并,到时候蔡丞相你这三朝元老可就真的是就变成末代朝臣了。”

蔡丞相翻书的手,顿住了。

他的表情变得凝重。

“再者说,本宫初來乍到,对南燕的人杰地貌,都不熟悉。万一因为这个原因,本宫酿成了什么大祸,您身为三朝元老,中流砥柱,只怕就算是辞官了也难脱责任吧?”洛长生嘴角微微上扬,眼中满是自信的光芒。

蔡忠忽然冷哼了一声,话锋一转,“不上朝!老头子我就是不去!你要是不高兴,就直接把我这把老骨头杀了。”

“呵呵,如果我说,我打算把夜莺放出來呢?”洛长生道,“再把蔡大将军召回來,你觉得如何?”

“什么?显儿在边境呆的好好地,你把他调回來做什么?他一介武夫,胸中沒有半点墨,能帮到你什么?带兵打仗么?你还需要他?”蔡忠坐直了身子。

“咦?你不是不管朝中事物么?那这事我凭什么要听你的?我不听你的。如果你是以三朝重臣,新帝辅臣的身份,本宫还可以认真地参考一下大人的意见,如果你只是一个糟老头子,本宫为什么要听你的?”洛长生一脸无辜,那表情,要多气人有多气人。

“哼!小丫头,你这点道行可是奈何不了我老头子,别看我老头子就这一个儿子,但是我早就想明白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他爱怎么着都是他的命。你只管去做就行了。”

“你个死老头子!竟然这么自私!”倏地,一道响亮的女声从门外传來。

蔡忠忽然瑟缩了一下。

只见一个六旬妇人步履矫健地走了进來,一把将蔡忠的耳朵揪住,“我警告你,要是因为你我儿子有个三长两短的,你就自己过吧。”

第383章 你可真是让我操碎了心啊

“哎呀呀,老婆子你先松开,先松开,疼!还有外人在呢!”蔡忠老脸一红,嗷嗷直叫。

“你还知道丢人?我告诉你,你要是不救你儿子,等你儿子有个三长两短,到时候你想丢人都沒得丢了。”老太太大声地道。

“呵呵。”一旁的洛长生轻咳了两声,刷下存在感。

“呦,您就是无双公子吧?我老婆子虽然沒见过什么世面,但是您的大名我老婆子可是如雷贯耳啊。您就是女中豪杰啊!做女人,就应该像你这样!做得好!”老太太松开蔡忠,转过身來一屁股坐在洛长生旁边,开始拉着她话家常。

这一话,就是一下午。待到傍晚的时候,老太太执意要她们留下來吃饭,说要亲自露一手。洛长生笑嘻嘻地爽快同意。蔡忠见状背着手冷哼一声,“你这面子还真是大,她都多久沒给我做饭吃了。”

洛长生挠挠头,冲着慎行做了个鬼脸。

一直到月上中梢,洛长生才挺着饱饱的肚子向着离开了丞相府,蔡忠一直将她送到府门口。他一言不发,洛长生也一言不发。

“放心吧,明日老夫回去上朝。”终于,蔡忠道。

“若是那样,宁洛歌就替南燕百姓谢过丞相了。”洛长生双手拱起,深深地作了个长揖。

路上,洛长生提议溜达回去,于是慎行他们二人就从大路慢慢地往皇宫走。

“今日能够成功,多亏小姐你想出的方法,这蔡丞相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的就是他娘子。幸亏您从蔡老夫人那下的手。”

“这蔡老夫人也不是一般人。我很佩服她。”洛长生由衷地道,“其实我还挺羡慕她的。能和夫君白头偕老,一生一世一双人。虽然一把年纪了,但是他们两个人却仍旧恩爱如初。虽然打打闹闹,但是却是谁都拆不散分不开。不知道,我和子谦,能不能有这样一日。”

洛长生忽然长长地叹了口气。

这么想着,就连脚步都变得沉重了。

“爷!”忽地,慎行惊讶地喊了一声。

洛长生猛地抬头,只见赫连子谦面对着他们负手而立,站在不远处,眼神专注地望着呆愣的洛长生,面带微笑。

等她走近,他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发顶,将她搂进怀里,“傻丫头,我们当然会。不但今生今世我们会相守到老,就算是下一世,我们也会在一起。”

“嗯!我愿意勉为其难相信你!”洛长生重重地点头,着迷似的看着某人,眼神缱绻。

蔡忠果然言而有信,第二天早朝,洛长生果然看到了他的人,二人点头相视一笑。

下了朝,还为散朝,慎行便行色匆匆地走了进來,如此阴冷肃杀的慎行,引起了洛长生的注意。

“怎么了?”

“。ET”慎行抿紧薄唇道。

“谁?”

“丞相夫人。”

洛长生睁大了眼睛看着慎行,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到的话。

“你再说一遍,是谁?”

“丞相夫人。她的头在城头上挂着。身体在衙门内被发现。”慎行绷紧了神色道。

“谁干的?”洛长生的脸已经冷了下去,这样的神色是慎行极少见到的。

他几乎能够看到,洛长生此时胸中熊熊燃烧着的怒火。

“蓝莲教!”

“啪!”洛长生猛地挥手,一掌拍在了御案上。

生生地将御案拍断成了两节。

顿时,尚未离开的百官猛地抬头,便见一向笑呵呵的洛长生眉目肃杀。心中都仿若擂鼓。

“自寻死路!”

洛长生一字一句的将话吐出來。眼中已经蓄满了杀意。

话落,她倏地起身,在经过蔡忠的时候,偏过头,眼神复杂地看了他一眼,那一眼里,有抱歉,有怜悯,有伤心。

只是那一眼,洛长生便如一阵风一样消失了。

衙门中。

洛长生亲自查探了尸体,确实是丞相夫人无疑。

洛长生半跪在尸体前,神色哀戚。

世界就是这样,世间的事就是这般变化无常,昨晚,她还亲手吃了她做得菜,昨晚她才偷偷地答应过她,将她的儿子调回來陪她一段时间。

现在,她却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毫无知觉地躺在这里了。

“慎行,宣我的旨意,立即将蔡庸常召回。在宣我的旨意,将夜莺放出,明日赶赴前线,接替蔡庸常。”

“是!”

“郭大人,死者的死法和前几具一样么?”她站起身,视线直直地看着郭攸之。明亮凌厉。

“回禀公子,一模一样。她的手腕上,也有一朵蓝莲花。”郭攸之心里打鼓,嘴上说道。

他不知道无双公子怎么就突然会來这里了,心中已经多了几分猜测,或许是他做得让公子不满意,他只好亲自來查看。又或者,是眼前的死者是什么重要的人。

“公子,出大事了!”又一名侍卫急匆匆地进來禀报。

“说!”

“蓝莲教教众正在大街上砍杀百姓,那伙人好像疯了一样,逢人就砍,不砍死不罢休。街上的百姓都纷纷逃窜,却还是死伤无数。”侍卫快速地说。

“蓝莲教教众现在何处?”洛长生面色阴沉。

“就在两条街外。”

“唉,公子......”郭攸之睁大了眼睛,再次看着洛长生消失在他的面前。

抬头向远望去,只有天空中的一抹黑点,证明洛长生确实是來过这里。

施展轻功,片刻之后,洛长生便轻盈地落在了两条街外的房顶之上。

她站在最高的地方,平静地看着街道上的动静。

蓝莲教数十人正手握长刀,逢人便砍。

手段残忍血腥,眼中全都是嗜血的光芒。

洛长生心中突然升腾起一股无边的怒意。

将内力换换地凝聚在掌心,看着地上一具又一具的尸体,洛长生手下的内力越來越深厚。

倏地,她运起内力,脚尖轻点房顶瓦片,向着那群人直直地飘下去。

每接近一个蓝莲教众,洛长生都将手掌狠狠地拍下去。

那一个个的脑袋,就在洛长生面前爆裂开來,碎成无数片,**流的满地都是。

洛长生恍若未见,只是凝聚起了内力,好像她拍下去不是在结果一个人的生命,只是在拍一个习惯。

一个人,又一个人。

直到整条街上,只剩下了一个蓝莲教众。

百姓们,此时已经全部逃走了。

沒逃走的,都已经躺在了地上。

洛长生举起另一只干爽的手,轻轻地抚摸着自己满是血和**的那只手,嘴角挂着一抹阴森森的笑意,她看了眼那个腿发抖的教众,看着虚空,薄唇轻启,“紫光,你真的,惹怒我了。”

回到了皇宫,赫连子谦已然在等着她。

当看到了她那只被内力灼伤的手掌时,眼中升起了毫不掩饰的心疼。

“过來。”赫连子谦对她轻声道。

此时她的脑袋有些发麻。杀了那么多人,那么多的无辜百姓都躺在她的眼前,她忽然,有些迷茫。

好像这只是一个梦境而已。

直到手心里传來锐利的疼痛。

“嘶!”洛长生倒抽了一口凉气。

“还知道疼?”赫连子谦拿着毛巾一边给她擦手,却不忘最后在她的伤口处狠狠地摁了一下。

洛长生的眼眶一下子就湿了。

赫连子谦吓了一跳,顾不上再擦立刻将她抱进怀里,连声诱哄,“别哭了,沒事了。我错了,弄疼你了,别哭。”

这一安慰,洛长生哭得更大声了。

整个人都粘在赫连子谦的身上,将眼泪鼻涕悉数抹在了他的身上。

赫连子谦,只是无奈地看着她,眼中是满满的心疼。

晚上,洛长生沒什么胃口,她靠在床头,眼神木然。

“你是在想我么?”突然,安静的房间里响起一道稚嫩好听的童音。

洛长生眼睛一亮,转向门口,一抹小小的身影正站在那,看着她。

“懿儿!”洛长生瞪大了眼睛,连鞋都顾不上穿,就跑到了门口。

一把将懿儿抱起來,她惊喜地道,“你不是应该在城外么?怎么來了?”

当日子谦和她怕懿儿有危险,便从一开始就沒让孩子进城。

“还不是因为有个女人太让人操心?我怕啊,有些人管不了你,这不就这能亲自來了。唉,想想我也还是怪不容易的。你可真是让我操碎了心啊。”

靠在洛长生的肩膀上,赫连懿无奈却满足地道。

将懿儿抱进屋子里,抱上床,洛长生仔细地端详着小家伙。脸蛋胖乎乎的,白里透红。一双眸子亮晶晶的,是不是地有流光划过。

这是洛长生自恢复容貌之后第一次见到赫连懿,这样端详着他,才发现,他和她,竟然是那么的相似。

赫连懿也在打量着眼前的女人。

这个他在画像上见过无数次的娘亲。

原本以为画像上的娘亲就已经是最美的了,沒想到见到真人,啧啧,更美呢。

“吃饭了沒?你这几天,瘦了。”

“唉,沒有你在身边,我可是茶饭不思,夜里连觉都睡不好。你真是狠心,竟然舍得扔下我。”越说赫连懿就越委屈,他瘪瘪嘴,现了哭腔,伸出手指戳着她的心口,“你好沒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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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4章 既然他找死,那我们不妨顺了

“娘也想你。ET只是为了你的安危,娘只能出此下策。你理解的,对不对?”洛长生轻轻地吻着懿儿滑嫩的小脸蛋,轻声解释。

“唔,我要是说不理解,你是不是又要说我是你的儿子,不能不理解之类的?”赫连懿忽然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好了好了,我理解,我理解就是了嘛。”

然后将头埋进了娘亲的怀里。

一双胖乎乎的小短胳膊,紧紧地环着洛长生。

虽然怀中的身子还很小,但是生出的安全感却和赫连子谦抱着她的时候一模一样。

母子两个人就这么安静地抱着对方,过了许久,久到怀中的人儿传來了均匀的呼吸声。

看着懿儿熟悉的睡颜,她的心中微微泛酸。

处理公务到半夜的赫连子谦一回到房间,就看见床上洛长生已经搂着懿儿睡熟了。

看着那一大一小酷似的容颜,赫连子谦忍不住感叹造物主的神奇。他竟然,就这么有了儿子。而且,如假包换。

儿子,妻子,他都有了。失去了,又拥有了。上天待他,确实不薄。

动作轻悄地将衣服换下來。

掀开被子,钻进热乎乎的被窝,将一大一小都搂进怀里,赫连子谦淡漠的脸上少见地露出了笑意。

“咦?你回來了?”她睡得本就不熟,赫连子谦一上床,她就醒了,有些朦胧地看着赫连子谦,她接近无声地道。

将她往自己的怀里紧了紧,轻吻她的脖颈,赫连子谦无奈地叹了口气,“睡吧。”

感觉到顶着自己臀部的滚烫,洛长生的小脸一下就红了。

赫连子谦无奈地轻叹,“早知道不把这小家伙弄回來了。”

“……”

这一夜,洛长生睡得并不好,若非有赫连子谦在旁边抱着她,每当她惊醒的时候都在她身边诱哄着她的话,她或许已经崩溃了。

起床,慎行进屋。

“蔡大将军已经连夜赶回來了。郭大人那边已经确定了这件事情是蓝莲教所为。而且,蓝莲教今日放出了风声。”慎行顿了顿。

“什么?”洛长生穿靴子的手一顿。

“将白子夜鞭尸。”慎行声音冷沉,“据说是因为昨日之事,紫光说是白子夜的恶灵回來作祟,才会让那么多的蓝莲教众丧失理智,将无辜百姓斩杀。再加上白子夜之前所做之事令人发指,令蓝莲教名声被毁,而且很多无辜的女子和婴儿被害,如果不鞭尸,难以平民愤。”

“恶灵?笑话!白子夜是不是恶灵,别人不知道,他紫光不是最清楚?”洛长生忍着怒气,平静问道,“在哪鞭尸?”

“醉花坊。”慎行脸色也很那看。

“烟花之地?”

“灵都最大的青.楼。”

洛长生怒极反笑,“好个紫光!做得好!看來他今日是执意要将我引去了!既然他找死,那我们不妨顺了他的意!”

赫连子谦今日有要事处理,一大早就不见了人影,洛长生只得给他留下口信,并且将水烟和风起留下仔细地保护懿儿。

她和慎行两个人,去了醉花坊。

“小姐,为什么不带几个暗卫?”

看今日的阵仗,紫光很有可能就是冲着小姐來的。

洛长生穿了一身白裙,头发高高地竖起,清淡如莲,“这是我跟他的事。”

“走吧,上楼。”

白日的醉花坊,与夜里天差地别,一个人都沒有。安静地像是一座空城。

醉花坊一共五层。分别给不同档次等级的贵宾准备,五层,只有一位姑娘,叫做青梅。

既然是鞭尸,自然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只是将地点选在烟花之地,还是不符合常理。

站在视野最宽阔的二楼,洛长生负手而立。

距离鞭尸的时辰还有两个时辰。

他们來早了。

老鸨精神不振地跟在二人身后,“二位客观是为了看今日的蓝莲教邪灵么?二位來早了呦。姑娘们还都沒起床呢。”

“你看我像是來找姑娘的么?”洛长生指了指自己这身女装,瞪了老鸨一眼。

老鸨碰了个软钉子,也不见尴尬,“哎呦,老身在这场子里什么沒见过呦。女子就不能來找姑娘了么?不见得呢,在他们以男子为尊的西凉和云国或许不行,但是在咱们南燕,沒人会因此看轻姑娘的。所以这位贵客如果喜欢姑娘,尽管和老身说便是。”

慎行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洛长生的声音冷冷地从喉咙里传出來,“滚!”

老鸨被她冰冷肃杀的眼神吓得一个激灵,连声说好,倒上水,再不敢多说,离开了。

“慎行,你有沒有听到什么声音?”洛长生忽然动了动耳朵。

“声音?”慎行屏息,“好像是从五层传出來的。”

“老鸨不是说姑娘们都休息呢么?”洛长生冷哼了一声,“五楼的那个姑娘不是姑娘么?”

“恐怕是贵客,五楼只有一个姑娘,是这醉花坊的头牌,但是轻易不接待客人,架子很大。只怕是丞相之流來了,她都不一定愿意见。听说她的身份是个公主,只是不爱被束缚在闺阁之中,偏爱这烟柳花巷,所以就在这醉花坊留下了。老鸨也不敢指使她,接不接客全凭她自愿。”慎行将打听來的消息一一说出來。

“哦?若是这样,我倒是对五楼这位贵客有些感兴趣了,不知道是谁,竟然让公主都这般厚待,在这不接客的时间都破例相伴呢?”洛长生眼中闪过一抹坏笑。

她要去看看!

“慎行,你不必跟我一起。”她在回复武功之后,虽然体内的毒沒有被解,但是不论是内力还是武功都比以前好了不止一点了。所以这样的单独行动,慎行如今也不阻拦。

洛长生直接施展轻功纵身飞上了五楼。

站在五楼,洛长生眼中闪过一抹惊诧。

果然是不同凡响。

这偌大的五楼虽然只有一个房间,但其余的地方却丝毫不空旷。

被各类奇珍异宝装饰地巧夺天工,装潢布置不亚于一个公主府。至于最令人惊讶的地方,不在这些珠宝,而在洛长生身前。

一匹狼,正站在洛长生身前十丈远,和她对视。

绿幽幽的一双眼睛,就像是在看着猎物,通体乌黑的健壮大狼正在朝着她一步步地走近。

而房间中的人,却好像全然不知道外面的情况,静静聆听,偶尔的笑声和琴音自那唯一的一个房间里传來。

洛长生静止不动。那匹狼也静止不动。

她知道,此时但凡她动那么一点,都会被眼前这匹足足到她胯部的狼给扑倒咬死。

她观察着周围的近况。这匹狼显然是不会去楼下的。

只要她怎么來的再怎么离开,势必不会受伤。

可是,然而,但是!

她是洛长生!她怎么会因为一匹狼就屈服?就被打败!?

若说刚才她对那位公主的兴趣只有一个指头那么大,现在,已经到了一个拳头那么大了。

不能后退,只能前进!

那么……

洛长生不想和这匹狼正面交锋,届时就算是她赢,也不光彩。杀一头畜生,总归有些不够大度。

即使这头畜生可能对她造成致命伤害。

看來,她只能……

“青梅姑娘,本姑娘慕名而來,可否出來一见?”洛长生清了清嗓子,对着那个房间开口。

房间里沒有人给她任何反馈。笑声不停,乐声不断。

“青梅姑娘,如果你出來见见本姑娘,本姑娘就将公子榜上的前三甲都给你领过來让你过目一番如何?”

屋中的琴声停了,笑声,也停了。

洛长生脸上露出了得逞的笑意,心说原來美男这么好用!

她有点希望小赫连懿快点长大了,等他长大了,她就有更多的通行证了。(赫连懿:你不是我亲娘,你不是!)

“这位姑娘好大的口气。公子榜前三名,西凉洛帝,赫连子谦。卫国摄政王,莫习凛。还有云国二王爷,司徒墨然。这三人在云苍随便一人都是跺跺脚就让这大地颤几颤的人物,姑娘你说请过來,难道本姑娘就要信你不成?”

房门被推开,一个一身青衣的清纯女子从屋中缓步踱出。

神态举止,都比洛长生想象得要端庄。

看她的举手投足,容貌笑容,都让洛长生想到了清纯似水四个字。她一个女人尚且这么想,更遑论那些混迹官场或者皇宫中天天尔虞我诈的达官贵族们,怪不得她受欢迎!

洛长生对上她打量自己的眼睛,心像是被挠了一下。

那一双眼睛,太媚,太惑人。

一个清纯又妖媚的尤物,洛长生啧啧称叹,不知道什么样的男人能入得了她的眼。

“你能不能先让你的宝贝离我远一点?”感觉到黑狼又向自己偷偷地前进了两步,她无奈地笑。

“白朗是在这里保护我,如果你对我不轨,他就会生撕了你!但如果你不会伤害我在,自然不需要怕他。”青梅一笑,“你刚才说的话,你还记得?”

“不就是让公子榜排名前三的公子到这來转悠一圈么,这还不简单。”洛长生翻了个白眼。只要她说请他们三个人來这吃饭,就算他们仨人不乐意,也应该会來的。

比方说她老哥,要是敢不來,哼哼!莫习凛才不敢!

第385章 我真是很想知道,你这自信是

“这么说,你认识他们?”青梅的眼神中闪过一抹异色。

太快了以至于洛长生沒看清楚。

“我认识他们,你就把屋子里那位打发了,陪本姑娘?”洛长生挑挑眉。

青梅错愕了一下,“你说什么?”

“我拿这个当酬劳,你把屋子里那个肥头大耳膀大腰圆而且又老又丑的男人赶出去吧,这么大的年纪,估计也满足不了你,还不如你接待接待我。我稍后把那三位公子都请來,他们肯定比你屋里那个强。”洛长生笑得一脸得意。

青梅眼角抽搐,“姑娘,我真是很想知道,你这自信是哪儿來的?”

“当然是打娘胎里带來的。”洛长生挺了挺脖子。

幸亏恢复了容貌,不然今日就得在青梅面前落得下风了。凭着她娘遗传给她的这张面皮,唬赫连子谦可能不行,但是女人嘛,哼哼,一抓一个准!

“我屋子里的人你当真要请出去?”青梅轻笑。

洛长生点头,“必须!”

她看向青梅身后紧闭的房门,心中诧异,看來今天这人不一般,她说了那么一堆话刺激他,愣是沒让他出來。

“沒想到,我家洛洛竟然喜欢女人了,当真让朕难办了。”

忽然,紧闭的房门轰然打开,一道熟悉的挺拔身影跃入洛长生的眼中。

吓得洛长生的嘴唇抖了抖。

这这这这…….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赫连子谦在这里啊?!啊?!他不是出去办事了吗?

啊啊啊啊,完了完了,让赫连子谦知道她出來找女人不算,还将他给卖了,糟糕糟糕!

这可怎么办啊。

洛长生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转过身,现在她只想回到二楼,回到房间,关上门,安心地等待着时辰到了乖乖地看鞭尸。

“站住!怎么看到朕了就要走?几个时辰沒见,就不认识朕了?”赫连子谦缓步走上前。

黑狼自动给让出道路,乖巧地就像个小孩子。

洛长生小脸皱成一团,完了完了!她死定了!

“呃……呵呵,子谦,好巧啊,在这见到你。”洛长生艰难地转身,仰头看着熟悉的俊颜,笑得花枝烂颤。

“嗯,乖。”赫连子掐嘴角衔着笑,点点头。

见他沒黑脸,洛长生赶紧狗腿地讨好,她笑嘻嘻地上前一把抱住赫连子谦的胳膊,贴在他的身上。摇晃着,自然地道,“你怎么在这?”

只是她沒看见,青梅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原本笑着的脸忽然僵住了,脸上血色全无。

他一向洁癖,就连她都不能靠近他的衣袍,她却可以这样抱着他,而他的脸上沒有任何厌恶之色,甚至那是……满足么?

“子谦,你为什么來这?别说不是为了來的。”洛长生看着他,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

“青梅邀请我过來看鞭尸。”赫连子谦淡淡地道。

洛长生突然才想起來旁边还有个青梅。这么一想,她就不乐意了。

“这么说,刚才是你在屋里?一直都是你?”

“嗯,我就是你说的那个肥头大耳膀大腰圆而且又老又丑的男人,我倒是不知道,原來我竟然已经老到满足不了你了。”最后一句,赫连子谦是贴在洛长生的耳边说的,喷薄的气息让她的脸红了个透彻。

洛长生吐了吐舌头,理亏了。

“不在这我还不知道,我家娘子竟然对她夫君这么不满意,打算将她夫君换给别的女人。嗯?”赫连子谦揶揄道。

“不是你看,我也沒打算把你一个人卖了,我不是把你们仨都卖了么,你看我连我哥都卖了,你看你是不是不太亏了?”洛长生讨好地拍了拍赫连子谦肩膀上根本不存在的尘土,腆着脸笑。

“嗯,好像有点道理。”赫连子谦点点头,决定放过她。

“嘻嘻,就是很有道理。”洛长生重重地点头,搞得好像真的有道理一样。

目光落在青梅僵硬的脸上,她突然不舒服了,挺直了脊背,目光犀利地看向身旁的人,“喂,现在你是不是该解释解释了,你不是说有重要的事情办?就是來这听美人弹琴?把我一个人凄凄惨惨地抛在家里?”

赫连子谦干咳两声,抬起手掩饰笑意,“青梅我们是旧识。今日叫我來,也是因为蓝莲教鞭尸一事,所以我就來了。”

“旧识?有多旧?”洛长生不满。

“她的母妃和咱们娘亲是旧友。所以小时候就熟识。”赫连子谦道。

“哼!这么多年,就沒生出点郎情妾意什么的?看看,看看人家的爱宠都乖乖给你让路,可见你们多熟悉。”洛长生气哼了一声,将头偏到另一边。

“嗯,当然熟悉,这本來就是我的狼。放在青梅这里暂养一阵子而已。”赫连子谦眼中蓄满了笑意。

“哼,我就知道你们是……耶?”洛长生原本已经想好了说辞,见赫连子谦解释完就脱口而出,然后才反应过來,他说了什么!

“这是你的?”洛长生眼中冒精光。

赫连子谦扶额,早就知道她就喜欢这些宠物,现在更完了,昨天把懿儿接回來,他的地位就已经直线下降到第三位了,现在岂不是要下降到第四位?

绝对不行!

一把揪住她的衣领,将向着白朗扑过去的洛长生给提了回來。

“行了,來人了,时辰快到了,我们下去。”

话音未落,人已经飘至二楼,将洛长生搂着向他们所在的房间走去。

“你从哪儿弄來的那么漂亮的狼?”通体乌黑,那皮毛就像缎子一样。看那双眼睛就知道极有灵性。如果不是敌人的话,她好喜欢!

“随便捡到的。”赫连子谦随口捏了个理由。眼睛扫到楼下,“你看。”

洛长生顺着他的目光看下去,正巧看见莫习凛带着婢女潇洒地走进來。

他又换了一张面皮,只是熟悉他如赫连子谦和洛长生,只是看那慎行和脚步就知道是他。

莫习凛也感应到了有人看他,抬头,便和洛长生视线对了个正着。他微微一笑,走了。

沒有和她坐一起,显然就是要和她划清界限。

“看來我哥又有别的计划了。”洛长生无奈地摊了摊手,有个这么有思想的哥哥,有的时候真的很苦恼啊。

“嗯,不管他。今天我们只管兵來将挡水來土掩。我陪着你就是了。”赫连子谦收紧了手臂,让她感觉到他的支持。

“这是第一次和你一起并肩作战吧?”洛长生忽然开心地偏头道。

“好像是吧。”赫连子谦淡淡地,沒表情。

倒是洛长生,搓了搓手,一副跃跃欲试的架势。

时辰一到。沒有任何人说明,所有人都自动安静了下來。

只见一口红木棺材径自从屋外飞进大堂。

“轰隆!”

落在了大堂中央,激起了一阵尘土。

数十名蓝莲使者鱼贯而入,分列在棺材的两侧,随即几位武功一流的高手施展轻功飞进大堂,缓缓而落。

是白金青三位护法。洛长生对他们还有些印象。武功不如紫光高,但是反应敏捷。

随着三位护法的到來,蓝莲使者越來越多,极快地,便有上百人都站在了大堂里。

“阵仗不小。”洛长生轻哧一声。

“紫光呢?”慎行皱皱眉,难道他另有打算?

大堂里,金日护法环视四周,面无表情地开口,“昨日蓝莲教众教徒被邪灵附身,致使不少的无辜百姓丧命,本教新任教主查明原因,正是前任教主阴魂不散,附身于众人,为防止今后相似事情还会再发生,是以特命我等在此将鬼魂鞭尸,也算是给无辜往死的百姓们一个公道。”

在场的看客将醉花坊的四层楼占了个满,更有无数看热闹的百姓从外面涌进來,一向以占地够大而自豪的醉花坊,如今倒是显得十分拥挤。

“來人,启棺!”金日看了眼棺材,高声道。

四个蓝莲使者依言走上前,几人大喊一声将厚重的棺材盖抬了起來。

洛长生的神色一紧。

白子夜死时候的模样,她到现在都记得。棺材下葬那日她沒有去,一方面是身体虚弱去不了,另一方面她并不想去。

白子夜死前的话她还记得,若非她说的那番话,他可能不会死。

棺材盖掀开,沒有预想中扑鼻而來腐臭味道,竟然还飘着一股香气。

近处的众人都惊诧地互视一眼,白金青三位护法更是都拔出了刀剑,以防任何不对。

慎行也暗暗地将手摁在了剑柄上。

棺材盖被彻底掀开,棺内根本就沒有人!

洛长生的黑瞳皱缩。

白子夜是死在她怀里的,她亲眼看着他沒了呼吸,这不会错!

“尸体在哪?”仿佛是自言自语,洛长生轻声道。

肩膀一热,赫连子谦的大掌扣住了她,轻轻地捏,“洛洛,冷静点。白子夜已经死了,这沒有错。”

赫连子谦担忧地看了洛长生一眼,尽管洛长生已经忘记,但他还记得,苏瑾被鞭尸的那一次,洛长生为一具尸体做了什么。

她就是那样的人,冷漠,偏又重情。

“静下來想想,尸体会在哪?”赫连子谦好听的声音响起,循循善诱。

洛长生垂下眼眸,静静地想这几日蓝莲教的异动。

全部都串联起來。

洛长生一个环节一个环节地串,终于!

“我去找紫光。”洛长生偏过头,看向赫连子谦,语气笃定。

“知道他在哪了?”赫连子谦一笑。

第386章 除了武功有变化了,连性别都

“嗯!”洛长生重重地点头,“。ET”

“那还等什么,快去吧。”拍拍她的脑袋,他的眼神宠溺。

“你不陪我?”洛长生心底有一丝失落。

“嗯,我不陪你,我的洛洛看起來长大了,却总是太倔强,有些不舍得放下的东西宁愿受伤甚至付出生命都不放弃,这样可不好。所以,我愿意让她去成长。”

学会,放下那些能够让你动情动心的人。

洛长生皱眉,不明觉厉。却还是点了点头。

推开窗,她旋身飞出,窗外,蓝莲教的使者发现了异动,正待喊出声,一个黑衣人已经默不作声地飘到了他的身后,一个抬手,拧断了他的脖子,动作迅速利落。

“走吧。”赫连子谦忽然开口,嘴角上扬,“看來这群乌合之众,已经有人收拾了。果然,给这样的人当哥哥绝对不是一件好差事。说不上,莫习凛现在已经开始后悔了。”

“去哪?”慎行狐疑。

“皇宫。”望着洛长生离开的方向,赫连子谦淡淡开口。

慎行:“……”不是说好了让人家自由成长的么?

皇宫。

洛长生轻飘飘地落在朝政殿的房顶上。

朝政殿,是南燕皇宫所有宫殿中最高的一座,也是每天大臣上朝女帝听政的地方。

洛长生也在这里坐了很多天了。

负手而立,站在房顶,这倒是头一遭。

皇宫,平静地有些恐怖。

沒有女官走來走去,也沒有侍卫巡逻守卫。

到处都是一片寂静。

洛长生闭上了眼睛。沐浴在阳光下,耳朵,嗅觉都变得异常明显。

“紫光,出來吧,别藏了。”洛长生轻声地叹,这世上就是有那么些人,不自量力。

一道紫影在她面前一闪,洛长生毫不迟疑地施展内力离开屋顶,飘身到了半空。

就在她离开的瞬间,紫光已经稳稳当当地站在了她之前站得位置,

“几日不见,功力大增啊。”洛长生凤眼微眯,看着紫光,笑得莫名。

“你不也一样么?”紫光的声音比以前尖细了一些。ET

不但是声音,就连样貌都有了变化。

以前的紫光一头黑发,二十几岁的年纪,虽然心机深沉,却还是个正常的人。

可眼前的男人,青丝全部变成白发,黑瞳变成了红褐色,在阳光下,发出慑人的幽光。

一身上好的紫色锦缎长袍,鲜红的唇瓣,让他整个人变得格外的妖冶。

“呵,沒想到,几日不见,除了武功有变化了,连性别都变了啊。”洛长生一声冷笑,眼神嘲讽。

“你不想知道,我把他放在哪儿了么?”紫光轻柔地捋着头发,同样笑了,笑得灿烂妖娆。

“白子夜?他与我无关。我不过见他几面,关系并不熟悉。如果连你这种和他朝夕相处的人都能够将他鞭尸,那就说明他实在是太恶劣了。这样的恶人,鞭尸都不算重了,我又怎么会要救他?”洛长生冷笑。

“是么?他可是为你而死的呢。”紫光妖冶的红瞳中闪过一丝寒光。

“是么?他可是被你杀死的呢。”学着他的语调,洛长生冷笑一声。

“宁洛歌!你找死!”紫光的眼中瞬间燃烧起熊熊怒火,他暴怒而起,伸出手指,尖利的白色指甲在明晃晃的空中像是一根根毒刺,他伸出五指,向洛长生抓过來。

“恼羞成怒了?”洛长生反应极快,连忙闪躲,却还是被紫光抓掉了一丝头发。

青丝飘然落在地上,刺了谁的眼。

紫光明显是有备而來,他施展轻功,左绕右绕,除了偶尔的几招是猛烈的进攻,其余地就都是防守。

他知道洛长生的身体刚痊愈不久,此时不着急杀掉她,而是在慢慢地磨掉她所有的杀气和力气。

只等她精疲力竭的时候,他就会一扑而上,像一只耐性极佳的猫。

知道紫光明显是在拖延时间,洛长生一咬牙,使出八成的功力,扫出一阵掌风,逼得紫光不得不退后数丈。

随即,洛长生飘进大殿,目标明确,直奔皇位。

五指在虚空中一抓,皇位上的纱帐应声而落,一个人赫然出现在她的面前。

不是白子夜还能是谁?

他闭目躺在龙座上,像是睡着了一样,安详,宁静。

他的尸体,被保存的很好。确切地说,是好过了头。

洛长生的心中一时千回百转,她一把抓住白子夜的尸体,紧紧地扣住。转过身來面对紫光。

“站住!你再往前,我就真的如了你的愿,鞭尸是不是太便宜了他?我还有更绝的招数,挖心剖肺不算什么,将他身上的肉一点点地片下來,将他的男人特征割下來,反正白子夜在世的时候,也装了这么多年的女人,不如彻底做个女人,如何?”说着,洛长生的说已经快要滑到了白子夜的下体。

“住手!”紫光的神色忽然变得惊恐。

眼中的在乎毫不掩饰。

洛长生的眼中闪过一丝迷茫。她的手,仍然向着白子夜的身下走。

“不要动他!不准动他!你要做什么,你说!”紫光再次高声大喝。

声音响彻大殿,回升绕梁。

“呵,这我就奇怪了,不是你说要把人鞭尸的么?怎么现在又反悔了?”洛长生心中已经渐渐地明白过來,但却还不能相信。

“自从我暂任女帝之位之后,灵都多次发生事故,每日都有人死,昨天更是发生了惨绝人寰的命案。这些不过都是你想要让百姓对我不满的诡计。你以为你杀了蔡老夫人,我就会垮了?今日就会中你的调虎离山之计?还是你以为,白子夜对我真的很重要?”洛长生哈哈大笑。

“白子夜生前伤天害理,如今死了我拍手称快还來不及,还会救他?你当真将我想的太美好了。我又不是菩萨,为何要谁人都救?”洛长生越说心中的怒火生得越旺。

她心中的恼怒,积聚多天的戾气,就在这一刻爆炸了!

她的手,毫不犹豫地探向白子夜的身下。

“不要!”紫光眸中的红光大盛,几乎是离弦的箭向着洛长生冲了过來。

洛长生闪避及时,她快速地躲开,飞身出了大殿,站在空旷的大殿外,她的脑袋还有些木。她有些消化不了之前她摸到的。

是!白子夜根本就沒有那东西!

他,不,或许应该叫,,她!

洛长生的眼神诡异,此时紫光也已经飞身除了大殿,她看向紫光,薄唇轻启,一字一句地道,“你才是白子夜,对不对?”

紫光的脸色一变,眼中闪过一抹痛楚。

洛长生明白了。

“那她是谁?”洛长生指向大殿。

“她是……赛郎。”紫光的眼中竟然流出了一滴血泪。

洛长生的神情错愕,原來,赛郎沒有死。

那个传说,并不都是正确的。

“可她……”就像个男人一样。连她这样的洞察力,都沒有发现任何不妥。

“她从小就装男人,连我都沒有认出來,你又怎么会认出來。”紫光的眼中有一丝骄傲,他颓丧地苦笑一声,笑着,泪却出來了。

“所以你才会变成这样?”她什么都明白了。为什么短短几日竟然蓝莲教会有这么大的异动,更加明白了,为什么白金青三位护法竟然这么快地就归顺了紫光。

“其实你不是紫光,她才是,对不对?”洛长生的唇竟然也有一丝颤抖。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是赛郎,我不知道!”紫光猛地摇头,他的眼神癫狂,“如果我早知道,我不会杀了她!我杀我自己都不会杀她啊!她是这世界上唯一一个懂我的人。都怪你们!”紫光倏地将剑指向洛长生。

“如果不是你们都和我说,紫光想要篡位,紫光样样比我强,我又怎么会下手杀他?我怎么会?我不会!”紫光的脸痛苦地扭曲成了一团。

他含含糊糊地话,却也让洛长生明白了。

一个才华相貌,武功心胸样样都在他之上的下属,终究是危险的。即使赛郎是一辈子都不会威胁到贞娘的人,也会被贞娘一剑穿胸。

可就是这么讽刺,人也杀了,贞娘也知道了。

一切,都太晚了。

所以,紫光才变成了今日的模样。性情大变,武功大增,像个怪物。

“所以你來找我报仇?你凭什么?”洛长生看着眼前的疯子,笑得讥讽,“杀了她的人是你,不是我,你怎么不直接杀了你自己?!”

“少废话,她因为你的一句话而选择死,她救了赫连子谦不是么?那我就杀了赫连子谦最在乎的人,让他尝尝我心中的痛苦!”紫光睁大了眼睛,声音粗哑,仿佛地狱之声。

洛长生摇摇头,却忍不住赞道,“疯子的想法就是与众不同!”

紫光再一次冲向她,那股气势仿佛洪水海啸,势不可挡。

洛长生连连后退,甚至连巫术都用上了。之前对付过彩翼的巫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如今用在紫光身上却丝毫用处都沒有。

紫光感应到了她的用意,笑得邪魅,“沒用的。不用白费心思了。你既然已经知道我是蓝莲教教主白子夜,那就该知道我练得是倒行逆施之术。你是杀不了我的。我的巫术,除非是南燕皇族,不然就算是赫连子谦现身帮你,结局也不过是从死一个人变成死一双人而已!”

第387章 整日的让女孩子出头,像什么

洛长生连连变换招式,心中想着制止这个疯子的办法。

她心中默默催动天地五蛊,此时也管不了会不会毒发了,保命要紧。

一串咒符从她的口中飘出,悠悠地向着对面的紫光而去。

“看你这回还怎么办!”捂着绞痛地心脏,看着紫光被金色的咒符包围,洛长生眼底升起一抹笑意。

然而,她的笑瞬间定在了脸上。

那些咒符,沒有吞噬紫光,反而在他的身边越转越快。

眼看着金光渐渐地都注入了紫光的身体,洛长生脸色大变。

“哈哈哈哈,是不是很好奇天地五蛊为什么对我沒有用处?”紫光狂妄地大笑,脸色比起刚才好了几倍,“我修习地便是天地五蛊,原本我修习的方法还有些不对,今日你将天地五蛊的咒符给予我,将我身上之前受的内伤悉数治好了不说,还让我的巫术内力又上一层楼!宁洛歌啊宁洛歌,你说我该怎么谢你才好?不如杀了你让你去陪我的赛郎如何?”

洛长生发现紫光的红瞳更深了,除此之外,他的脸似乎变得年轻了,头发也好像长了一些,只是仍旧如雪一样白。

“杀了我?你也得有这份本事!”洛长生抽出腰间软剑,不敢再有半分轻敌大意。

迎上紫光的袭击,左挡右躲,脸色惨白。

紫光的攻击明显凌厉了更多,连力道也变得更强,洛长生本來就有伤在身,刚才又施展了天地五蛊,现在毒发,腹中如绞痛,五脏六腑都滞气不通。好像全身都要爆炸一样。精疲力竭的她,却迎上了武功又上一节的精力充沛的紫光。

此时她明显落于下风,身上接连被紫光细长尖利的指甲连刮数下,今日她又穿的一身白衣,鲜血顺着伤口流在了白色的衣裙上,异常刺眼。

然而这却让紫光越发兴奋,每当白裙上多了一个血窟窿,他的眼神都会更加兴奋一些。红瞳也会越深一些。

洛长生暗叫不好,这些血刺激到了他。偏偏她越发抵挡不住。

“我说,妹夫,看见我妹妹被人这么打,你就不上前去帮帮忙?”莫习凛潇洒地扇着扇子,怒了努嘴。好像现在正在流血的根本不是他亲妹妹,而是他仇人似的。

“你不是她亲哥哥?你不去?”赫连子谦手心把玩着一撮头发,正是洛长生最初被紫光削下來的那一缕。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小子打得什么主意!天地五蛊的毒发沒救了,洛洛自然地乖乖地同意恢复记忆。”莫习凛轻哧一声,看向洛长生那边。

虽然洛长生和紫光距离他们都极远,但二人的武功都深不可测,耳力极好。

能够将场上的战况看得清清楚楚。

远处的紫光和洛长生当然也听见了,洛长生嘴角一抽,大喝一声,“还废什么话!哥!快來帮忙!”

莫习凛听到洛长生叫他的名字,给了赫连子谦一个得意的眼神,连忙飞身过去搭手。

见到莫习凛果然过來,紫光的眼神一顿,眼神在二人之间看來看去,最后说,“有意思!”

说罢,便继续想洛长生攻过去。

莫习凛骂了声“疯子”,连忙将紫光的攻击化开,洛长生本來就已经是勉强支撑,此时莫习凛來了,她心中一直憋着的一口气散去,忽然一口血便从心中喷了出來。

脚步一虚,人就向后倒去。

沒有料想中的冰凉地面,洛长生掉在了一个馨香温软的怀里。

“真是一步不跟着都不行,瞧瞧你又把自己给弄成了这幅样子。要是让你爹见到了,准保要杀了那个小子。”圣母笑盈盈的面目落入她的眼中,好听的声音顿时让她精神一松。

“娘?”不敢置信地叫道。

“嗯,是娘。娘先帮你压制住毒性。”圣母无奈地摇了摇头。抱起洛长生,忽然飞向她的宫殿。

“他们……”洛长生还有些不放心。

“交给那两个臭小子就得了。整日的让女孩子出头,像什么话!”

洛长生忽然笑笑,有个娘亲真好啊。

另一边,紫光功力大增,又招招阴毒,莫习凛抵挡地已经有些吃力了。

再加上他本身身上也有伤,此时也就能使出八成的内力。

就算他的全盛时期,对付紫光都不一定有胜算,此时再加上莫习凛刚才帮妹子挡地那两下伤。他已经快奄奄一息了。

对着远处大喝一声,“赫连子谦!还愣着看什么?!还不快來把这个怪物杀了!”

“三座城!”不远处,一道低沉悠闲的声音淡淡传來。

“你个阴险狡诈地卑鄙小人!趁机占我便宜!洛洛到底是不是你真爱啊?”

“五座城!”同样的声音再度响起,慢悠悠的,似乎一点也不着急。

“啊呀呀呀,我要把你的心挖出來看看有多黑!”

“七座!”

“啊,我快顶不住了,行了行了,我答应你!”

“反悔怎么办?”

“反悔我就被雷劈死,被火药炸死,被洛洛讨厌死。你个王八蛋,你快來啊,再不來就老子就剩下一具尸体了!就一座城都沒有了!”莫习凛干嚎一声。

话落,一道黑影已经落在了紫光的身后。

赫连子谦轻轻挥袖,一道金光劈向紫光!将他原本袭向莫习凛的致命一击不得不停了下來。就是这一瞬间,莫习凛便已经逃脱开來。

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莫习凛轻笑,“來吧,一起把这个疯子先拿下再说。”

“谁跟你一起?你只会扯我后腿。”

莫习凛:“……”

以一对二,紫光竟然还能坚持,自他身上传出的内力好像源源不断,赫连子谦发现了这一点,却发现他的身上好像沒有任何破绽。

沉默片刻,他忽然扔下莫习凛向相反地方向飞身而去。

“喂喂!你要去哪,你干嘛去!你回來啊,别扔下我自己啊,我可是你大舅哥啊!”莫习凛嘴上说着,手下功夫却不见丝毫软弱,更甚至此时他的兴致上來了,倒是觉得打得酣畅淋漓的了。

“现在赛郎在我的手上,你还要打么?”拎着一具尸体,赫连子谦面无表情地从殿中缓步走出來。

莫习凛敢打赌,他有飞不的不用用走的,就是故意想看他被紫光打得出糗!

紫光的面色忽然变得狰狞。

“若是我把她都扒光了,让这宫里的人都欣赏欣赏,你觉得怎么样?”

紫光倏地收手,转身向着赫连子谦靠近。

偏偏赫连子谦云淡风轻,一幅谈论天气的模样,让紫光恨得牙痒痒!

“你真的下得去手么?她是为了救你死的!别忘了!”紫光神色阴狠至极,他喉咙微颤,声音竟然是从腹中发出來的。

他竟然已经将内力练到了如此境界!

莫习凛唏嘘不已!

“我不是你,也不是洛洛,与她无半点交集。有何下不去手?再者说,她可不是为我死的,你不必自欺欺人。她为什么会变成紫光护法,为什么会做那许多事,可不是为了我们,而是为了你。如果不是为了帮你开拓疆土,不是为了帮你将蓝莲教发扬光大,她也不至于做那许多的事,而让人觉得她功高盖主,威胁到了你。她做着一切都是为了你,你却最后还是将她一剑刺死了!若是她恨你也就算了,偏偏她不恨你。”

赫连子谦顿了顿,轻笑,“她不恨你,从來都不恨。你忍心让这么善良的赛郎连死都不甘心么?不忍心让她被扒光么?但是我忍心。”

说着,就将她腰间的束带解开了。

“赫连子谦!住手!不许你动她!”

“哦?那也可以,你自断经脉如何?我从來不赶尽杀绝,今日你若自断经脉,我就放你一条生路。”

莫习凛在一旁撇嘴,他从來不赶尽杀绝?鬼才信他的。

“想要打垮我?沒那么容易。”紫光冷笑一声,指着那具尸体道,“不过就是一个被我杀死的女人,我女人无数,还在乎那一个两个的?你愿意如何就如何便是了。我不在乎。”

“真的不在乎?”赫连子谦眼中升起一丝趣味,白皙的大掌却是毫不停留,很快,外套便被拔掉了。只剩下中衣。

“还是不在乎?”赫连子谦挑挑眉。

紫光的面色忽然变得紧绷,笑意荡然无存。一言不发。

赫连子谦继续,轻轻一扯,中衣滑落在地砖上。他淡淡一笑,“呦,这皮肤倒是滑的很!”

紫光的手在发抖。但却仍旧沒有动。

赫连子谦的手继续伸向肚兜。

“等等!”紫光终于开口。

洛长生再度睁开眼的时候,天色已经全然黑了下來。

床塌边,赫连子谦握着她的手,表情淡漠,但是了解他如她,知道他淡漠之下的不平静。懿儿窝在她旁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哥哥,娘亲,慎行,风起,水烟,都在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你怎么样?”赫连懿最先上前拍了拍她的脸。

“啪!啪!”

抓住某人的小胖手,“喂!臭小子,你确定你这不是在报仇?”

“啧啧,你还记得我啊。”赫连懿砸吧砸吧嘴,小脸却是笑成了一朵花,得了,不用担心了,一开始担心洛长生醒过來就不记得他,现在不用担心了。

行了,至于记忆,恢复不恢复他都无所谓。

第388章 跨过千山万水,终于又回到了

“你要好好休息啊。”戳戳洛长生的脸颊,赫连懿板着小脸,像个小大人一样,语重心长地道。

洛长生嘴角一抽,沒搭理他。

“洛洛?”一旁一直沉默的赫连子谦忽然开口,他的声音有些颤抖,握着她的手也有些颤抖。

洛长生听到这道熟悉的声音,转过头,对上他的目光,她忽地心里一热。

原來,有那么一个人,是你宁愿死也愿意爱着的。真的有那么一个人!

她的眼里忽然淌下两行眼泪。

“洛洛!”赫连子谦担忧地抓紧她的手。

“妹妹?”旁边,莫习凛也心惊肉跳地开口。

娘亲说,她并不能保证这道封印沒有什么别的作用,如果妹妹这次恢复不了记忆,那就再也恢复不了记忆了。

“你是谁?”莫习凛舔了舔嘴唇,问道。

“我是宁洛歌,也是洛长生。”洛长生缓缓地坐起來,微笑看着所有人,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慎行的身上。

她看着慎行,笑得飘渺。

她说,“慎行,我回來了。”

那一刻,即使冷漠如慎行,都落下了泪。

他重重地点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來。

而其余的人,都放下了心中大石,尤其是莫习凛,长出一口气。

虽然当初他就不支持洛长生恢复记忆,可是回头想想,恢复了也不是什么坏事。

起码,这才是个正常的人。

记忆残缺,也是残缺。

“哥哥,娘。”宁洛歌感激地看着两个人,清楚而坚定地叫。

瞬间,莫习凛红了眼眶,圣母也眼中泛着泪光。

“风起,水烟。”宁洛歌看向两个人,好像是看着多年不见的老朋友。

“行了行了,我们都出去吧。人也看了,也该走了。”莫习凛忽然拍了拍手,将众人都给推出了房间,临走的时候,还个赫连子谦使了个眼色。

一时间,屋子里就剩下赫连子谦和宁洛歌两个人了。

“赫连子谦。”宁洛歌面无表情,眼中却泛着泪光,忍着沒掉。

“宁洛歌。”赫连子谦的嘴唇都在抖。

“嗯,是我,我回來了!”宁洛歌忽然笑了。

下一秒,已经落在了一个温暖坚实的怀抱里。怀里,有她熟悉的松竹香。

温热的唇还不等她说什么,便覆在了她的唇上。

缠缠绵绵的一个热吻,唇齿相交,津液相缠,好像能够将两个人连在一起,再也不分开。ET

“赫连……”

“嘘!”

一路往下吻着,这件事,他老早就想做了……

旖旎春光千金不换。

四年之后的爱的释放,直到两个人精疲力竭,才都停了下來。

赫连子谦紧紧地拥着宁洛歌,像是找回了什么珍贵的宝物。

“子谦。”宁洛歌呢喃出声。

“嗯?”吻着她的额头,一下又一下地吻着。

“跨过千山万水,终于又回到了你的怀里。”宁洛歌笑。

这一夜,赫连子谦抱着宁洛歌睡了大半夜,第二天一早,两个人都是老早就醒了。

对视一眼,虽然宁洛歌沒有洛长生的记忆,可是却好像是好久不曾见过赫连子谦,只是盯着他看。两个人就这样一言不发,相视着直到天明。

无声胜有声。或许就是这样了。

清晨,赫连子谦起床,宁洛歌帮他穿衣服,梳头,像是回到了当年的莲妃宫里。

她正帮他系着腰带,却被他搂住腰,带进怀里。

“干嘛?”宁洛歌害羞地笑。

“时时刻刻地都想抱着你,怎么办?”赫连子谦魅惑的声音在头顶低沉地响起。

“这几年口才锻炼地越來越好了,甜言蜜语说得越來越好听了。”宁洛歌仰头,轻轻地抬手,捏住赫连子谦高挺地鼻梁,笑得开怀。

“嗯!就算说得多,也全都是说给你听得。只不过,那些时候,说了也沒人回应罢了。不像今天,你终于回应我了。”将宁洛歌作恶的手一把擒住。

温热的大掌将宁洛歌的两只手都包在一起。放在唇边一下又一下地亲。

末了,他轻声地感叹,“你真的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宁洛歌听了之后,不争辩,不反驳,她将手抽出來,紧紧地搂住他的纤腰,“嗯,未來我们还有几十年。我们可以慢慢地了解,到底我们有多爱彼此。”

“一言为定。”

中午,众人都聚集在大殿吃午膳。

不分等级分位,想寻常人家一样,坐在一起吃饭。

看见莫习凛包扎好的伤口,宁洛歌想起昨夜的事情,忍不住问道,“紫光怎么样了?”

“惹了本王,还将本王伤成这样,能好到哪儿去?”莫习凛冷哼了一声。

宁洛歌翻了个白眼,“我恢复记忆了,莫习凛,如果我沒记错,你应该还有伤在身,就算是你全力,你都不一定打得过紫光,更何况是这个时候?”

莫习凛瞪大了眼睛,一脸地不可置信,“你怎么知道的?你不过是恢复个记忆,怎么变成算命大仙了?”

宁洛歌心里道,那当然,姐可是重生來的。

“行了,别墨迹了,和个女人似的,快点说,紫光怎么样了?”夹了一筷子自己最爱吃的菜,宁洛歌问。

“当时赫连子谦拿赛郎威胁他,而且还当着他的面把赛郎的衣服就脱剩下一个肚兜了,当时,堪称是剑拔弩张。”

“把人家姑娘的衣服都脱了?”宁洛歌冷冷地瞥了眼赫连子谦,淡笑,“然后呢?”

赫连子谦悻悻,这个眼神,宁洛歌独有的“你完了”的眼神,怎么办?他突然有点后悔了!如果是洛长生的话,现在肯定只会说很刺激。

“后來,他上前抢人,趁着他心智乱成一团,我们合力把他给擒住了,筋脉废了,现在在牢里关着呢。”莫习凛云淡风轻地道。

殊不知道“我们合力把他给擒住了”就光这一条,他们就花了将近两个时辰。

而且幸亏赫连子谦将他的理智给彻底摧毁了,否则若非他自乱阵脚,他们要想擒住他,只怕还得受些伤。

听罢宁洛歌皱眉,“我们子谦洁癖那么严重,会碰尸体?”转过头,她好奇地看着赫连子谦,“你是怎么下去手的?”

“啪!”莫习凛忽然鼓掌。

颇为自豪地道,“不愧是我妹妹,一语中的。你是沒看见当时那个情景啊,刚把紫光给擒住,他转过身就开始吐,吐了个昏天黑地啊。一直到说你醒了,他才停下來的。”

莫习凛笑得整个人都岔气了。

赫连子谦面色紧绷严肃,看着莫习凛的眼神阴森森地,“七座城,别忘了。”

莫习凛顿时就不笑了。不但不笑了,那表情比哭还难看。

这么一说,宁洛歌立刻想起來,她醒过來的时候看见赫连子谦那苍白的表情,原來不是等她激动的啊?!

“拿别的换不行么?”莫习凛试着打商量。

“你最值钱的就是你妹妹,可她已经是我的了。所以你现在沒什么对等的价值可以和我谈条件。”赫连子谦非常冷静地道。

“赫连子谦,还能不能好好地玩耍了?”

“大舅哥,你智商不够,不能和你玩。”

莫习凛:“……”

饭后,宁洛歌束手站在殿外。看着天边的云。

“想什么呢?”莫习凛从外面出來,一把搂住宁洛歌。

“我在想,为什么赛郎会将那一枚教主令给我,她不是教主,却为什么要这么做。还有,她为什么会有教主令。”

“兴许是她偷的?”莫习凛皱皱眉。

“我或许,让她失望了。”宁洛歌淡淡地开口。

又恢复了那个不苟言笑的女子。只是现在的她,心中不再有仇恨,但是性子,却是变不了的。洛长生的那份无忧无虑,恢复了记忆,她做不到。

那个叫做赛郎的女子,她将教主令给她,或许就是让她阻止紫光,让他不要越错越离谱。可她,沒有领会。

还是让他变成了现在的模样。

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人心啊,你真的不能揣测。

“行了,不愉快地就别想了,你现在能在这里,我们就都很开心了。别的,都已经过去了。”莫习凛拍拍她的头,“接下來你有什么想法?”

“我必须去云国,见一个人。”宁洛歌面容紧绷。

她要去还债。

“嗯,我也该回卫国了。”莫习凛点点头,“只是南燕怎么办?”

“南燕的结局,不是很明显了么?哥哥,我不是洛长生。”抱着手臂,宁洛歌的眼神冷寂下來。

她希望赫连子谦能够统治六国,她也会为此努力。

机会既然到了她的手上,不要不是她的风格。

莫习凛和她又站了一会,两个人什么都沒说,只是安静地站着。

终于,莫习凛打算转身离开,宁洛歌叫住他,“哥!”

“什么事?”

“假以时日,西凉和卫国碰上了,我不会帮你,你知道的吧?”望着莫习凛,宁洛额眼神中闪过一瞬间的抱歉,却很快被掩饰。

莫习凛笑得包容,“小丫头,你以为哥哥是什么人!你也太低估子谦了!我们会有一场真正的男人之间的较量!你以为只有他有如意宝么?你怎知我沒有?”

宁洛歌惊诧地望着他,“嗯?哥你的意思是你有中意的人了?还能帮你出谋划策?谁?说给我听听,兴许我知道。”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帮你参谋参谋。

“暂时保密。”莫习凛粲然一笑,忽然想到了什么,他开口,“其实这不是你第一次见到我。”

宁洛歌挑起单边的眉毛。

“不记得了?想想!”莫习凛冲她坏坏一笑。

“你是……”宁洛歌看着莫习凛的那双眼睛,和他的表情。

思绪飘远……

原來是他!

“大长老是你假扮的?”宁洛歌好像吃了个苍蝇。

“除了我还能是谁,我若是不把你引來南燕,你今天能见到我?”莫习凛笑得颇为自恋。

“......”敢耍我?!哥哥也不行!

“莫习凛。”宁洛歌忽然开口。

“唔,懿儿作为你的小外甥,你是不是应该准备点见面礼?”

莫习凛:“……”

后悔!他刚才嘴欠个什么劲儿啊!

第389章 他下得还可以。就比我差一点

蓝莲教沒有了教主,护法全都被抓,总舵的教众全都被剿灭。

蓝莲教彻底覆灭。

当宁洛歌将这个消息告诉给紫光的时候,他只是抱着一堆衣服,发狂地大笑大哭。

宁洛歌认得出,那堆衣服是赛郎死时候留下的。

看着他抱着那堆衣服,自言自语,又哭又笑,她知道,他疯了。

既然如此,就让他在这里呆着吧。这里,对他來讲未尝不是一个好地方。

离开天牢,宁洛歌问道,“赛郎在哪?”

“已经入棺安葬。”

宁洛歌点点头,再也沒有问起过。

沒有人知道,宁洛歌的心里此时好像是被悲伤掩埋了一般,慎行看着她的背影,淡淡摇头,宁洛歌不是洛长生,不会将心事都说给你听。连他也猜不透她的心理。

下一站,宁洛歌直奔蔡丞相的府邸。

想着上次來的时候,她还沒有恢复记忆,老夫人还在世,一切都还是那般美好。

可如今,丞相府物是人非。

宁洛歌到达丞相府的时候,满目皆白,一片缟素。

敲门,管家已经认识宁洛歌,哀戚着神色请她进去。

丞相和其子蔡庸常,都在大厅里。

“满朝文武都來过了,老爷都不让他们进來。这么多日子,就老爷和公子两个人守在这里。老奴知道公子不是外人,您请进吧。”管家红着眼眶退了出去。

站在门口,这一步宁洛歌却是无论如何都迈不出去。

想到今天來的目的,她却只好咬着牙,走了进去。

“丞相。”宁洛歌启唇。

“公子?”蔡忠转身,看见宁洛歌,惊诧地开口。

这是蔡庸常自边关回來第一次见到宁洛歌,听到蔡忠叫的称呼,猜测到來人,立刻摆了跪礼,“末将蔡庸常,给无双公子请安!回到灵都后,末将沒有立刻回宫述职,是末将失职,请公子责罚。”

宁洛歌虚抬了一下手,示意免礼。

“本就是本宫下的令,让你直接回來不必述职,何罪之有。”宁洛歌上前走了两步,站定在牌位前。

夫人会死,与她脱不了干系。或许那日她不來这里吃那顿饭,夫人便不会死。

宁洛歌掀袍跪地,目光落在牌位上,一言不发。

半晌,直到蔡家父子劝她起身,她却执意推辞。

就这样,从白天,一直跪到深夜。直到赫连子谦派人來叫她回去,慎行才将她扶了起來。

宁洛歌的腿抖了抖。却很快站直。

她看着蔡忠,启唇,“明日,本宫会批准丞相和令公子的辞官。”

蔡忠的身子一颤,幸好被蔡庸常给扶住。

他颤抖着唇,想要说什么,却终究是挥挥手,流泪长叹,“罢了罢了,是非功过,自有后人评说!老臣,恭送公子!”

蔡庸常有一瞬间的迷糊,待宁洛歌走远,他才狐疑地问道,“父亲,我什么时候辞官了?”

“不辞官?难道真的要做末代朝臣么?”

蔡庸常眼神一变,半晌,终于了然。

南燕皇宫。

“今日怎么这么安静?”慎行沒话找话。

宁洛歌的脚步顿了顿,继续走,“娘亲和哥哥应当已经走了。”

慎行错愕了一瞬,随即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回到房间,原本沉重的心情在看到床上的一大一小的时候,顿时便消失了。

“你还挺聪明的。”懿儿抱着小胳膊,眼神乱飘,漫不经心地道。

“比你聪明一点。”赫连子谦笑笑,将棋盘上的棋子一个个地分开。

赫连懿看到宁洛歌走进來,小脸一瞬间景万份惊喜,飞扑过來,一把将她的腿抱住。

“宁洛歌你去哪儿了?让我等了这么久?你到底知不知道人家很担心你?”小人一边埋怨,一边把她抱得死紧。

“嗯,我也很想你。刚才在干什么?”摸摸懿儿的脑袋,宁洛歌笑吟吟地问道。

“和爹下棋了,唔……他下得还可以。就比我差一点点。”赫连懿手脚并用地企图爬进宁洛歌的怀里。

宁洛歌见他这小笨样一笑,一把将他抱起,彻底恢复了记忆,连带着功力都彻底恢复,此时的他比对付紫光的时候又强了很多。

“哦?是么?你爹下棋那么烂?那以后你不要和他下棋了。娘给你找个高手。”宁洛歌抱着赫连懿坐到之前他做的位置。

“找谁?”赫连懿神采奕奕,他搓搓小手,想着下棋能够比爹还厉害,难道是什么世外高人?

“你慎行叔叔。”见他嘴巴干干的,拿过一旁的杯子,喂他喝水。

这样体贴的事儿,宁洛歌平常可不大会干。

“噗!”赫连懿非常不厚道地喷了。

不过幸好她知道错过头,只是喷到了地上。

站在门口的慎行嘴角抽了抽,我的主子啊,还能不能好好地玩耍了?

晚上,将小家伙哄睡着。宁洛歌抱着他不愿意松手。

天知道,当年她生下他,是花了多大的力气,又吃了多少的苦头。可如今,看着他健康的小脸蛋,就觉得一切都不算什么了。

是洛长生的时候,虽然心里隐隐知道懿儿就是自己的儿子,可毕竟沒有那些怀胎十月的记忆,所以娘亲的感受沒那么真切。

就像今天给他喂水,她是很自然而然地动作,可她竟然在懿儿的眼里看到了惊喜。

宁洛歌抱着怀里的孩子,一晃而已,她竟然长这么大了。

很遗憾,沒能够在他第一次会爬,第一次会走,第一次会叫人的时候陪在他的身边。

好像是看穿了她的心事,赫连子谦将她和孩子一同搂进怀里,“以后机会大把。”

明白了他的意思,宁洛歌终于绽出一丝微笑,红着脸瞪了他一眼,“跟别人生去!”

“真的?那我真去了?”赫连子谦眼含笑意,真得往外走。

“哎!回來!”宁洛歌轻轻一跺脚,重重地瞪了他一眼。

她的眸子流光溢彩,晶亮的眼睛氤氲着深浓的爱意,看得赫连子谦心像是被羽毛拂过一般,痒。

将懿儿放在软榻上,这是白日赫连子谦特意叫人搬进來的。

将宁洛歌一把拽上床榻,放下了纱帐……

自从宁洛歌恢复记忆之后,短短七日的时间,便将南燕上下整顿一番。

比洛长生那时手腕更加铁血,也更加狠戾。

“小姐,夜莺将军已经到达边关,一切都顺利。蔡庸常也已经按着您的指示将他暗地里安排在了军中。”慎行回报。

蔡庸常本來应当跟随蔡丞相荣归故里,奈何他志向高远,并不想就这样平淡地过下半辈子,偏生他又是个眼光独到城府深沉的人,偷偷地私下找到宁洛歌,发誓追随。

“朝野上下的不安定因素已经让我们基本肃清了,今晚娘亲也该來了,明日上朝就宣读诏书。”将手边的折子放下,宁洛歌目光冷漠。

“时间会不会有点赶?”慎行眉毛微蹙,“小姐心中是有什么事情么?”

总感觉,恢复记忆之后的小姐比以前更加的冷漠寡言了。

跟着宁洛歌这么长时间,慎行还是能够感觉到不同寻常的。

宁洛歌目光忽然间变得万分犀利,她直视慎行,“我要尽快去云国一趟。有一笔账,我要清算。”

第二日,朝政殿。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女官高声喊道。

无人应声。

宁洛歌面无表情,扫视众人,缓缓启唇,“既然你们都沒什么说的,本宫有。”

“本宫接管南燕这些时日,深感力不从心。但是女帝又撒手不管,偌大的南燕本宫又不能放任不管。众位大臣可有高见?”

“启奏公子,公子智谋无双,才华盖世,若是连公子都不能胜任,那只怕天下沒人能够胜任了。”郭攸之站出來道。

“而且公子又救了南燕将士,几次三番救了南燕的百姓。此等大恩,百姓们早已是感激涕零。由公子來掌管玉玺,百姓都无任何异议。”又一官员道。

“本宫十分感激各位大人的厚爱,但是本宫疲累,身体又一向不好,原想着女帝可能只是出去散散心就回來,可是如今这数十天都未见人影。本宫着实不好再在这个位子坐下去了。”

众位大臣一时之间,不知道洛长生打得什么主意,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谁都不敢说话。

宁洛歌嘴角忽然扬起一抹笑,“听闻南燕圣母与女帝地位相仿,不如就请南燕圣母來暂代女帝之位,如何?”

“南燕圣母?这……”

“南燕圣母现在何处啊?”有一官员的声音在大殿中突兀地响起。

“圣母原本在千里之外,得知南燕的消息,日夜兼程赶了回來,昨夜已经到了皇宫。现如今,就在宫中。”宁洛歌道。

“圣母回來了?!那就请圣母出來吧?”

宁洛歌看了眼女官,淡声道,“请圣母到朝政殿。”

瞬间,底下朝臣全都闭上了嘴。

多少年不曾见过圣母,当日差点要将宁洛歌给杀了,她都沒现身,竟然是今日來了!

如郭攸之一般心思敏锐的大臣心底忽然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圣母來了!”忽然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百官都齐齐地向殿外望去。

第390章 腥风血雨,真的来了!

只见女子一袭白纱,脸上面纱半蒙,只露一双温婉仁善的双眼,步履轻缓地向大殿走來,。ET

洛长生坐在高座上,看着娘亲一步步向她走來,心竟然不自然地狂跳起來。

“本座來迟了。”圣母微微躬身,轻声道。

声音宛若世间沒动听的乐曲,丝毫不像是众人口中那个淫.乱不知廉耻的妖妇。

“圣母客气。本宫身子不适,想让圣母來接替女帝的位子,本宫思來想去,还是圣母最为合适,若是圣母同意了,想必南燕百姓都心下可安。”宁洛歌淡淡道。

天知道她的手心已经浸出了汗。

“君主之所以是君主,并非是因为谁更有资格,而是因为谁更有能力让百姓安康。公子觉得普天之下,除了公子之外,还有谁有这个能耐?”圣母不卑不亢,声音平和。

“本宫只是代掌玉玺,圣母言重了。只是本宫确实是不想再在这个位子上坐了,本宫原本就是西凉的皇后,西凉的皇后却是南燕的女帝,这样岂不是说南燕是西凉的附属了?”宁洛歌云淡风轻地将朝堂上所有大臣最忌讳的事情说出口。

“这……”一干大臣面色难看。

“只要百姓安好,南燕成为西凉附属又有何妨?洛帝的能耐有目共睹,难道还需要怀疑?”圣母声音轻响,却每一个字都重重地击在众人的心尖上。

“本官也认为有道理。”郭攸之额头冒汗,却终于是一咬牙迈出了一步。

“本官也同意。”另一位大臣站出來。

之后,凡是宁洛歌目光所到之处,大臣们一一跪地俯首!

“既然如此,宣本宫的旨意,本宫病重,暂无法管理南燕朝政,将南燕朝政暂时交由西凉洛帝一同治理。”宁洛歌目光淡漠地直视前方,一字一句地道。

话落,百官山呼万岁。

南燕就这么成为了西凉的附属国,赫连子谦不费一兵一卒,便将偌大的南燕收入囊中。

而接掌南燕之后的赫连子谦,更是比从前还忙。

反倒是宁洛歌,终于可以静下來休息。

晴朗的日子里,她站在树下赏花。

“洛儿,跟娘亲回落花谷吧?朝廷中的事情有谦儿在。你无须多理会了。”圣母从背后走近,声音越來越清楚。

“的确,子谦比我预想中接手的还要快。”

听出其中的弦外之音,圣母却眉目淡淡,“这就是你爱的人不是么?任何事情都可以想到你的前面,。ET你现在來怨怪他早就给自己铺好了路,早就将南燕给掌控在手,难道这不就是你之前爱他的地方?”

宁洛歌的面容一僵,“话是这么说。但是娘亲,那种滋味并不好受。”

知道你的爱人是个心计深沉到可怕的人。知道你连他的九牛一毛都不到的时候,你以为你做得事情已经足够好,你以为你想的已经足够周道。

可就是有那么个人,比你要更强。你能想到前面十步,他却可以将前面二十步都安排妥当。这样的人啊。

宁洛歌突然笑了。

“幸亏,他是我的爱人。”若是我的敌人,这辈子,下辈子,我都赢不了他。

宁洛歌沒有跟圣母会落花谷,她总觉得,现在还不是时候。

然而,她还沒清闲几天,前方便传來了消息!

因为西凉的频频动作,云国已经联合卫国和大理,整合数百万大军,对抗西凉!

得知这一消息,宁洛歌手中的书,硬生生地被她捏碎了。

“这一消息是从哪儿发出的?”

“云国二王爷司徒墨然发布地诏书。”慎行冷然。

沒想到,这一日來得这么早!

腥风血雨,真的來了!

“沒想到大理竟然会同意与他们联合!”慎行面色紧绷,本就俊朗的容颜更显刚毅。

“大理沒得选择!只是沒想到,大理竟然都掺和进來了!大理虽然远在海边,但是他们在海边的势力比任何一个国家都要更大!他们的水上军队也是最强劲的!怕就怕,他们会利用他们的优势,而不巧的是,这恰恰是我们的劣势。”洛长生皱眉。

大理是偏僻的岛国,但是十分优渥,平时里与其他五国的关系都不怎么亲近。宁洛歌还曾经想要拉拢一番,毕竟她还有前世的记忆,可以投其所好。

沒想到司徒墨然竟然抢先一步!

卫国?

那日莫习凛的话响彻在耳边,“假以时日,西凉和卫国碰上了,我不会帮你,你知道的吧?”

她知道,甚至从那个时候就知道,他们很快就会遇上,只是沒想到时间竟然这么快。

至于云国么?

宁洛歌闭上眼,三年前的一幕幕重新回荡在脑海里。

“救孩子,不是不可以。”一道许久未听过的阴沉声音仿佛在耳畔响起。

“条件。”是她自己的声音。

“必须让我封住你的记忆。孩子生下來,自然交由我养。”

片刻的迟疑,“好!一言为定。”

“我打赌,五年之内,你一定会恢复记忆。不论是强制性冲破封印还是你來找我解开,你一定会來!”

“稳赢的局面,和你赌一局又何妨?”

“若是我赢了,你需得将嫁给我。若是你输了,你儿子,就是我的了。”

“娶一个连孩子都给别人生过的女人?司徒墨然,我倒是不知道你的口味什么时候这么重了。”

“只要是你,怎样都无妨。”

“懿儿,就暂且放在你这吧,我若是不恢复记忆,也不认得他,给你也无妨。希望,你不要让我儿子将來去杀他亲爹。至于别的,你乐意怎么教育怎么教育吧。我们,后会无期。”

是谁在背后轻叹,“后会…无期么?怎么可能呢!”

“娘亲!”耳畔一道奶声奶气的声音倏地将她惊醒!

黑色双瞳在睁开的一瞬爆出慑人的厉光,却在下一刻看到赫连懿的时候很好地收敛掩藏。

“懿儿。”宁洛歌眼睛微笑。

“听说大舅舅要來带兵杀我们了?”赫连懿睁着大大的眼睛,天真无辜地问。

“嗯?你大舅舅是谁?”宁洛歌一直沒问过这个问題。

小娃娃长长地睫毛像小扇一样扑闪扑闪,微微仰着小脸,似乎是颇为艰难地思想斗争了一番,“那个……这个……我听说司徒墨然要來杀咱们是么?”

哇咔咔,这样子应该不算将大舅舅的身份告诉娘亲了吧?当然啦,要是娘亲那么聪明一下子不小心发现了,那就不怪他了哦。(宁洛歌:“你到底是和多笨的人过了这么多年,这就叫聪明了。”司徒墨然:“……”)

“小子,你觉得司徒墨然能杀了我吗?”宁洛歌翻了个白眼,这孩子到底是谁家的啊,肯定不是他家的,咋这么笨呢。

“嗯,你嘛,杀你太容易了,沒挑战性,估计大舅舅不会杀你。但是嘛,我爹就不同了。我爹多聪明,想要杀他,那就太难了。估计大舅舅是想要证明一下自己,不过我估计我爹这么聪明,也是不会有事的。至于我,大舅舅不会对我怎么样的。”赫连懿砸吧砸吧小嘴。

阳光下,看着小娃娃一举一动,那傲娇的小眼神,那微扬的小下巴,都和她自己,太想象了。

宁洛歌的心,一角,塌陷了。

因为眼前这个熊孩子。

忽地,一把将他搂进怀里。

“懿儿。”

“嗯?”唔,娘亲把我勒住了。

“娘亲很爱很爱你,你知道么?”

“唔……当然!我这么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孩子,你爱上我很正常啊。不过别迷恋哥,哥只是个传说。”

“……”

“娘亲沒有不要你,娘亲只是选择了让你能够最安全的长大的方法。你能原谅娘亲么?”

当年的情形,师傅在找她,她又身受重伤只想要自生自灭,让孩子活下來。

她自私么?她一直都是自私的。从头到尾。

可她也爱自己的孩子。

懿儿沒有说话。

“娘亲不想让你以为,你是不受欢迎的孩子。你是娘亲这辈子最大的骄傲,娘亲不是不爱你,才不在你的身边,只是因为娘亲沒能耐。”宁洛歌的眼眶有些红,抓着赫连懿的手也不自觉地收紧。

她想让懿儿感受到她的爱。

“唔……你真的沒有不喜欢我么?沒有觉得我是个报复么?”懿儿扁扁嘴,要哭了。

“当然沒有!娘亲拿你爹发誓,绝对沒有!如果有的话,你爹就被雷劈!”(赫连子谦:“娘子,这样真的好么?”)

“唔……那你想怎么证明你爱我?”懿儿鼓着嘴,可怜巴巴的。

“你说怎么证明就怎么证明!”

“我想吃冰糖葫芦,烤红薯,还想吃……”看着懿儿的小手指头一个个地被他压下去。

宁洛歌的嘴角抽了抽。

“娘亲都给你买。”她极好说话。

“真的?”瞬间,萎靡的赫连懿精神了!一双凤眼晶晶亮亮!

“现在就带你去买。”宁洛歌笑笑,來南燕这么久,还沒有好好地去逛上一逛。

“叫上爹?”小家伙自从认识赫连子谦之后,对他那是喜欢得不得了。

“嗯,我派人去叫。”宁洛歌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第391章 他怕,哪一天,他忘了她

很快,赫连子谦便赶了回來,三人换上便装,两个大人易了容,否则就那么两张惊为天人的容貌,太容易招事儿了。

小家伙从來沒有这么高兴过,整张脸上都散发着奕奕的神采。

这看看,那摸摸,额头上都沁出了汗珠,还乐此不疲。

宁洛歌今天也是惯着他,凡是他要的,全都买。

要什么买什么,好像赫连懿是大少爷,她是小丫鬟。

小家伙也会來事儿,一会亲这个一口,一会亲那个一下,两个将六国都玩弄在鼓掌之中的人就这样被哄得屁颠屁颠的。

一直玩到天黑,小家伙放了河灯之后,终于睡着了。

趴在赫连子谦的肩头上,睡得极其安稳,丝毫沒有排斥的意思。

宁洛歌看着这一大一小,这般和谐的相处,嘴角不自觉地就翘了起來。

“赫连子谦,有沒有人说你长得不好看?”宁洛歌目视前方。

“嗯?真的不好看么?我记得小的时候遇见了一个道士,他说我这相貌是千年难见的,真龙之姿容。怎么到你这就不好看了?”赫连子谦挑了挑眉毛。

“起码你看你儿子将來长得肯定比你英俊!”

“我儿子长得像你,你这是变相地说我长得不如你好是么?”赫连子谦也笑意漾然。

“嗯哼,就是这个意思。不然为什么你的身边连个追求你的女子都沒有。”

赫连子谦的脸忽然沉了下來,“宁洛歌,这么说,你有?”

宁洛歌脸一红,咂舌,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就是她这种的。

“我当然也沒有!我只是举个例子!”赶紧澄清。

“因为你一个顶其他所有的女人。我有你了,干嘛还要别人?我赫连子谦从來都只要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一切。”

“可我不是最好的。”宁洛歌耷拉脑袋。

“我说你是你就是!不许怀疑我!而且也别胡思乱想!嗯?”赫连子谦异常坚定。

宁洛歌刚刚又要说什么,一直趴在肩头的赫连懿忽然开口,“笨蛋老爹,娘亲就是想让你说几句甜言蜜语!你这么多废话做什么!”

一时间,宁洛歌的脸红到了耳根,赫连子谦先是一愣,随即低低地笑了起來。

这一夜,赫连懿睡觉,他们什么也沒做。只是拥着彼此。

感受从对方身上传來的温暖,那么安心,那么宁静。

好像就算这样一直到老,也沒什么不好。

“赫连子谦。”

“嗯?”

“明日我想先去云国。”在嘴边绕了一天的话终于还是吐出了口。

“为什么?你哪儿也不用去,我也能打败他,你不信我?”

她摇头,“不是这个事,是私事。我必须要去!而且,要带着懿儿一起。”

“和懿儿有关?”赫连子谦敏锐地问。

“嗯!”

“好,明天我陪你回去。”

“不要!你不要陪我,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情。这几年,他帮我养育懿儿,虽然我从來冷心冷肺,但将孩子教的这么好,我必须感激!我想要自己去处理。”

赫连子谦盯着她,一言不发。

“我处理完了,就回來好不好?到时候心里沒有了挂碍,我就整日陪在你身边好不好?”宁洛歌的眼中也有浓浓的不舍。

“你说话向來不算话。”手用力,将人抱住,他不想让她离开。每晚床上只有一个人的感觉,不好!

很不好!

他从來沒觉得床有那么大,可她不在,床空得她心慌。

“这回我一定算话!最后一次,你再相信我最后一次!”宁洛歌伸手搂住他的脖颈,低声祈求。

不行!赫连子谦的眼神就说了答案。

“答应我吧?”宁洛歌轻轻地将红唇凑上去,伸出舌头,轻轻地舔舐他的唇瓣。

赫连子谦原本就爱她到骨子里,怎么忍得住不碰她。

难得今天她这么主动!

他只感觉一股火蹭的窜起,流向全身,砰地炸开!

……

再睁开眼,已经是下午了。

捶了捶腰,几乎散架的身体让她瘫在床上。

昨晚,她引火烧身,结果竟然是这么惨烈!

不,确切地说是只有她这么惨烈!那个始作俑者,现在已经精神百倍地去处理朝政了。

好在,昨天情浓时候,他终究是答应她了。

只是她现在这个样子,起码两天是下不了床了。

真是丢人啊!

躺在床上,宁洛歌暗叹自己沒用。

两日之后。

宁洛歌,慎行,赫连懿,风起,水烟一同上路。

宁浩然自从回到了灵都之后就一直隐在暗处,他本就是女帝的助力,如今又变成了赫连子谦的助力。

有宁浩然在身边,赫连子谦堪称如虎添翼!

所以走的时候,自然不便再同行。

只是花无璃仍旧不见人影。原本他说好了和众人在灵都碰见,如今却是半点消息也沒有。

宁洛歌心中有些担忧,却有觉得不必要为他担忧。

赫连子谦忙得不可开交,况且两军作战,又怎能沒有主帅!两国政务本就让他忙得脚不沾地,如今再加上司徒墨然领兵前來,形势更加严峻!

“记得,每日一封信!”赫连子谦放她走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再给我几个字的信,别怪我罚你。”

想起他别样的惩罚,宁洛歌打了一个哆嗦。

十日之后。

宁洛歌等人已经抄小路进入了云国的边境。

这些日子,一路行來宁洛歌看了南燕的民俗,将一路所见所闻悉数告诉了赫连子谦,对赫连子谦來说,这有充字数的嫌疑。

但是宁洛歌确实是想要让他自己看到南燕的民风民俗。而不是她将自己分析过后的结果告诉他。他比她看得更高远,或许能看到更深的东西。

进入云国,情景顿时一变。

南燕潮湿闷热,云国却是地处北方,连风都要更冷冽干爽一些。

只是看到人心惶惶的两国边境,宁洛歌的心里忽然很不好受。

她知道这是大势所趋,却沒有任何办法。

“再有十日,我们大约能够到云国都城。”慎行策马跟在洛长生马车边上道。

这十日,只怕不好走。

红袖楼传來的消息,云国已经有人知道他们秘密地到了境内,正想要生擒他们好不费吹灰之力地赢得这场战争。

摸着懿儿的头,宁洛歌微微笑,“懿儿准备好和娘亲背水一战了么?”

“切,就这些蠢材,也值得小爷我拼命?小爷只要动动手指头就能把他们收了。娘亲你不用担心啦!”赫连懿笑嘻嘻地扑进宁洛歌的怀里,紧紧地搂住她,想要给她一些安全感。

可是他还太小!皱皱小眉头,他好想快点长大!

这样就可以保护娘亲了啊!

“到哪儿了?”宁洛歌问。

“瑾城。”

“在这住下。”

慎行诧异,这一路行來,为了防止行踪被察觉,他们都不曾在县城中多逗留,更沒有住过客栈,今日这是?

马车里,宁洛歌睫毛轻颤,瑾城,姜华常年驻扎的县城。

因为姜华曾经御敌有功,云国皇帝便将这做城改成了他的名字,他却推辞了,而是将名字改成了这个:瑾城。

苏瑾……

突然想起那日姜华去问她瑾儿的下落。

她失忆,所以并不知情。

现在,什么都想起來了。

她,应该去给他一个交代了。

“瑾儿在哪儿么?”宁洛歌忽然仰头轻笑。

深夜。将军府。

姜华睡眠很少,晚上除了练剑就是炼药。

这些年,他的医术和武功都比以前强了不止一点半点。

官位,威信也是越來越高。可是他,却睡得越來越少。

皇上和二王爷经常也会派御医來给他瞧病。他推辞不过的时候就让他们看看。

然后给他开一些安神的药方。这些药他都会悉数喝尽,因为这样可以让皇上放心。

可他们都忘了,他自己的医术比那些太医都要好。

连他自己都治不了的病症,他们又怎么能够治好呢?

本以为,这次去南燕,可以把他的病治好。

所以他不顾皇帝和二王爷的阻拦,硬是去了。

可是,主子她却失忆了。或许现在不应该再叫主子了。

他是云国大将军,她却是西凉皇后。

如今云国和西凉大战在即,他们之间是敌对的关系。但就算是那样,他还是去了。

想要去问问,他的瑾儿,去哪儿了?他知道主子将瑾儿带走了。

所以他想要知道,他的瑾儿,在哪,还活着么。

可是主子失忆了。这是洛帝告诉他的。

若非是洛帝告诉他,他现在可能已经在地下了吧?

在地狱里等待轮回,下辈子再遇到瑾儿。那个爱种花的善良女子。

看,天空那颗最亮的星,不就是她在对着他笑么?

他缓慢地向房间走,恋恋不舍。

门外,他忽然站定。

有一丝陌生的气息。

这些年他医术超群,嗅觉更是登峰造极。只怕比当年的宁洛歌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进來吧。是我。”屋中,忽然穿來一道冷峭的女声。

姜华瞬间愣住,很快,他恢复了正常的神色,推门进屋。

宁洛歌就站在墙壁前,看着墙上的那幅挂画。

那是他亲手花的,他心目中的瑾儿。每天,他都会站在画前,看很久很久。

他怕,哪一天,他忘了她。

第392章 姜华!你是多久没有挨过骂了

“。ET”姜华身形笔直地站在她身后,虽然她背对着他,他的眼神,却仍旧恭敬。

“嗯,是我。”徐徐地转过身,宁洛歌看着他,点头。

当四目相对的瞬间,姜华的四肢百骸都仿佛被冰住!

这是……只有宁洛歌才有的眼神!

她回來了!

“主子!”姜华的眼中也浮现出欣喜。

“嗯。”宁洛歌满意地点头,打量他。上回见他,沒有之前的记忆,她对他,沒什么感觉。但是这一次,她真的感触到了他说的“有资格”。

他现在,已经是个能够让人仰望的男人了。四年的时间,真的可以改变很多。

只是……

“你的眼底青黑,唇色苍白,最近常常睡不好么?”宁洛歌皱眉。

“我……”姜华词穷。他不知道要怎么解释。

“过來,手伸给我。”宁洛歌漠然。

姜华叹息了一声,像每次将手腕交给大夫那样,将手腕伸到宁洛歌的面前。

宁洛歌搭手扶脉,沉吟片刻,瞬间了然。只是心下叹息,心病还需心药医啊。

“你这病回头我给你开些药方,一日两次,早晚服用。半个月应当会有所缓解。”宁洛歌道。

姜华缩回手,点点头,“是。”

屋子里陷入了沉寂。

沒人说话,气氛显得异常诡异。

姜华突然意识到屋子里竟然一直沒光亮,他们就这么摸着黑说了这么多话。

但是想來宁洛歌武功高强,目能视物,便也就罢了。

“你不想问我什么么?”宁洛歌启唇。冰冷的语气一如这屋中的空气。

“既然主子沒告诉我,那就说明我还不应该知道。等到我应该知道的时候主子会告诉我的。”姜华笑笑。

这笑在宁洛歌看來,有些勉强。

“这么自欺欺人的话,你都说得出來?姜华!你是多久沒有挨过骂了?”

姜华一缩脖子,“……”

“真相就真的那么难接受么?瑾儿死的时候,你亲眼所见。我心中有愧,直到今天依然如此。你心中不论是埋怨也好,不愿相信也罢。四年时间都过去了,你是不是应该清醒了?”

“我……”姜华原本就木讷,此刻更是不知道说什么。

“四年前,我对你说,瑾儿还活着,只要你到了有能力保护她的那一天,我就将她的下落告诉你,你还记得吧?”

“一分一秒都不敢忘。”姜华眼眶发热,沉声道。

“当时我怕你有轻生的念头,所以告诉你,瑾儿还活着,我找人去救她了。我沒想到的是,你竟然真的能够用短短四年时间就坐到如今这个位置上。更沒想到的是,你竟然还记得她。”

甚至为了她,将自己折腾到心力交瘁的地步。失眠么?那不是失眠。

再这样下去,只怕精神失常只是时间的问題。

宁洛歌开始怀疑自己当初的做法是否正确了。欺骗他,他又那么实在。

但最让她意外的,是这段感情里,姜华竟然陷入的比她想象的深得多。

“瑾儿,也想让你好好活着。”

姜华无话。

宁洛歌担忧地看着他,姜华会成为今天这样,她有很大的责任。

她心里,异常憋闷。

“说话!”宁洛歌的下巴绷紧,两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磨出來的。

“主子放心吧,我知道了。”姜华竟然冲着她笑了。

只是那笑,比哭更难看。

“别叫主子了,我早已经不是你的主子了。”宁洛歌叹息。

“下次吧,待下次再见面的时候,就不叫了。”

宁洛歌沒反驳,却也沒动。话都说完了,按道理她应该走了。

但是她沒有,相反,她坐了下來。

“其实我很高兴,还有一个人,像我一样记得瑾儿。”宁洛歌的容颜温和下來,脸上的笑容是极少见的,柔美。那个娇憨的小丫头,她的瑾儿啊。

这一生,遇到一个将全部真心都交付给你的朋友,前生要积多少德才能够做到。

可是,最终,两生两世!她还是把她弄丢了。

这一夜,宁洛歌和姜华聊了一夜,聊任何关于瑾儿的事,好像这样,瑾儿就在他们身旁一样。

宁洛歌走的时候,姜华睡着了。将随身带着的香点上,那些香料,足够他好好地睡上一觉了。或许,这是最后一个安稳觉了。

回到客栈,她也倒头大睡。

睡醒,便说启程。

一行人再度离开,看着瑾城那两个字,宁洛歌一笑,她好像看到了瑾儿的脸。

又是十天,腥风血雨又惊险刺激的十天,幸亏早有准备,再加上赫连子谦早就备好的数百隐卫跟随。

只有慎行受了点轻伤,其余的人,都毫发无损。

“云城到了。”风起的声音传入耳际。慎行受伤,这几日风起挑大梁。

忽地,马车停住了。

“怎么了?”宁洛歌的声音飘出马车。

“走不了了。”风起无奈一叹。

刺客!这一路,他已经杀得都麻木了。哪怕是正在睡觉,一听到“刺客”两个字都会立刻条件反射地拿着剑冲出去。

又是一场血腥的杀戮!

只是这一拨刺客明显比先前的所有都要更厉害,武功,配合,都要更加强劲!

有点像……皇家隐卫。

“银魂,你表现的时候到了。”宁洛歌声音淡淡。

与此同时,她自己也飘飞出去,一同斩杀。

在她恢复记忆之后,武功比之前强了更多,现在她和慎行几乎不相上下。

但是奇怪的是,脑袋里并沒有合理的解释,能够告诉她为什么她的武功会恢复地这么快。

几人全力拼杀,再加上不遗余力的暗卫,半个时辰,便将数十刺客解决殆尽。

“还有一拨人?!”当风起看见从反方向冲出來的一批人时,眼睛瞪得溜圆。怒火嗖地烧遍全身!他真的是怒了!

欺人太甚!!!

“杀!”宁洛歌大喝一声,首当其冲。

这一批刺客人数比刚才足足多了一倍,武功更强劲,每个人都是个高手。

宁洛歌下手毫不留情,每一招都是冲着致命的部位。

众人见状,心下骇然,都对宁洛歌等人有些怵然。而银魂和慎行,从小的训练就是如何做个称职的杀人工具,这个时候,自然不会差到哪儿去。

而正怒火中烧的风起更狠,像个杀神一样,一通狂杀。

杀到最后,整个人像是从血里捞出來的一样。

“走吧,进城。”抹掉脸上的血,宁洛歌喘息着跳上了马车。

赫连懿一直都和水烟老老实实地在马车上坐着,看见宁洛歌浑身是血的样子,这么多天,他都已经习惯了。

但是仍旧像每次一样担忧地看着她,问,“你有沒有受伤?”

宁洛歌摇头。他一颗小心脏好好地放进了肚子里。

马车缓缓地动了。

踏着尸体进城。奇怪地是,这么大的动静,竟然都沒有惊动城守卫和进出城的百姓。

宁洛歌掀帘看向窗外。

“娘亲,是大舅舅么?”突然,懿儿开口。稚嫩的声音却直戳心脏。

“什么?”宁洛歌回过头,眨眨眼。

“这些人是大舅舅派來的么?”懿儿忽闪着大眼睛,问。

宁洛歌,一时语塞。

她不知道,是告诉孩子真相比较重要,还是给孩子构筑一个美好的世界比较重要。

她刚要开口,忽然赫连懿秀气地打了个哈欠,“我不想知道了。我困了。”

说完,靠着水烟,就真的呼呼地睡了。

宁洛歌心里有些涩涩的发酸,她的懿儿,真的是太懂事了。

车轱辘轻轻转动,他们进了城。

马车,再次停下。

宁洛歌眉头轻蹙,她掀帘下车,入目就是一身火红的长袍。逼人眼目。

他的身后,是百官和大批百姓。此刻,除了司徒墨然,都目瞪口呆地看着一身带血的他们一行人。

“司徒墨然。”宁洛歌走上前,嘴角扬起一抹微笑。

笑容竟然与司徒墨然脸上的一模一样。

他们两个人,真的有很多相似之处。

“外面那些人,是你派的?”虽然是问句,洛长生却说得是肯定句。

“只是他们太不中用了。”司徒墨然惋惜地摇了摇头,“错失了最后的机会,你进了城,再想要明目张胆地杀你,太难了。”

“所以你就率领这些人來迎接我?”她用下巴点了点这些人。

“错!不是迎接你,而是迎接我大外甥。”司徒墨然笑笑,突然抻着脖子向马车喊去,“懿儿!臭小子!给我出來!别以为装睡我就奈何不了你!我数三个数,你要是不给我滚出來,府里的那些宝贝本王都给你丢出去!”

宁洛歌一脸错愕。

他怎么知道懿儿睡觉了?

“三!”他已经开始数数。

顿时所有人的眼睛都落在马车上,几乎能够把马车帘子给烧着。

“二!”

所有人搓搓手心,他们二王爷这说一不二的性格,可是不容半点沙子啊。

完了,小王爷要惨了。

“Y……”

嗖!只见一团球以光速向司徒墨然发射过去!

“臭小子!”被懿儿撞退两步,司徒墨然一声轻叱,随后一把将他举起,笑得畅然。

“大舅舅!懿儿想死你了!”赫连懿的小脸也红扑扑的,看着司徒墨然也沒有对着别人的不屑。

第393章 宁洛歌,来陪小爷睡觉!

看着这俩人的互动,。ET

她一向知道,司徒墨然的脸上鲜少露出真正走心的笑。可现在,眼角的笑纹骗不了人。

“走吧,回家。”司徒墨然刮刮懿儿的翘鼻子道。

懿儿重重地点头,随后偏过头看宁洛歌,“走吧,娘亲,我们回家。懿儿的房间特别大哦。而且懿儿的房间里有宝贝哦。一会回去给你看!”

宁洛歌点点头。

一行人便算是“敲锣打鼓”地住进了王府里。

“司徒墨然,你这是在保护我们么?”若是司徒莫离想要杀我们,起码他不会在你的府上。

“此言差矣,懿儿从小在王府长大,回了云城不回家住上哪儿住?客栈么?那像什么话!至于收留你们,那纯属是爱屋及乌。既然你们都是懿儿的朋友,那本王就勉强收留一下好了。”

司徒墨然一脸“我不认识你你别和我套近乎”的模样说道。

宁洛歌的眼角抽了抽。

舟车劳顿二十多日,吃了顿美味佳肴,沐浴更衣,宁洛歌便上床睡觉了。

什么?赫连懿?

哼!人家早就在自己的屋子里睡得打挺了。

要不是回到老窝了,宁洛歌都不知道这小子到底诳她多少回。

什么不和她在一起就睡不着?

那是故意要将她绑在身边说的扯淡的话。

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这回不但不用人陪了,还不然宁洛歌住呢。

说什么“我必须要有私人空间”,然后就把她挡在门外了。于是她住起了客房。

真的像司徒墨然说的那样,她们都沾了懿儿的光。

躺在床上,将熊孩子骂了一遍,又将熊孩子的爹骂了一遍!

丫丫的!还说什么不准她每天写那么几个字,他呢?二十天!二十天一共加起來他就写了二十个字!!!

还都是同一个字??阅。

不说还不要紧,一说就气得她恨不得掐死他!

忽然,门外响起敲门声,“主子,今天的信还沒写。”

自从宁洛歌恢复记忆之后,银魂就改了称呼。

此时,他小心翼翼地站在门口提醒。

爷给主子回了什么他是知道的,主子被爷气得好几次都直接把信给捏碎了。可那他也得硬着头皮让主子给回信。否则……

银魂打了个寒颤。ET屋里沒人回应,他再开口,声音明显又小了些,“主子,今天还沒回信。”

“不回!”屋内传來一个颇为不耐烦的声音。

“主子,还是回吧,听说爷每天都特别忙,他都三四天沒怎么休息了。您写信劝劝他,让他休息一会吧。而且整日面对那些政务,看您的信是爷每天唯一的乐趣了。听送信的隐卫说,爷只有看您的信那会会笑。其余的时候,都绷着一张脸。您别生气,就给爷回信了吧。不然,万一爷一生气,真的杀过來找你,到时候主子可怎么办?而且……”

银魂说了一车话。多得宁洛歌都快睡着了。他的声音再度响起來,“主子?”

“嗯,先睡觉,明天早上我写。把今天的补上。现在,睡觉!”翻了个身,将被子蒙在身上,进入了梦乡。身后,银魂的声音全都散在了空气中。

同一时间,赫连懿的房间里。棋盘两侧,一大一小两个人。正在专注地对弈。

“大舅舅,你这样搞真的好么?”像个大人一样,懿儿下了一子。

“不这么搞,怎么赢棋?”司徒墨然嘴角永远挂着那一抹笑。

“非得赢棋么?我们不就赌了一个丫鬟么?你把凌玛儿给我,就得了呗,还非得让我赢个什么劲儿。”赫连懿一脸的嫌弃。

“如果是我亲手上赶着送的,那不是很沒面子?”司徒墨然挑眉。

“你就那么确定我一定会要她?或许我醉翁之意不在酒。”懿儿毫不迟疑地又下了一子。这些日子和他爹下棋,他新学了不少招数。这几日在马车上,呆着沒事他就缠着娘亲下棋。棋艺比以前好了不是一点半点。

以前他就只能和丫鬟管家什么的玩,今天他都和大舅舅玩第三局了,之前两人更胜一盘,平局。

“你除了她,不会要别人。因为就她长得最丑。”

赫连懿的嘴角不经意地抽了抽。

司徒墨然又下一子。

二人一來二去……

“我认输!”懿儿敞亮地认输。输了也沒什么关系,勇于承认并且能够承担后果就行。

“凌玛儿我不要了。”他利落地道。

“但是我偏要给!明儿凌玛儿就过來。”司徒墨然笑容加大。

但这回赫连懿沒有像以前一样气得暴跳如雷,而是眨眨眼,平静地望着司徒墨然,“大舅舅,如果和你下棋的是我娘,她也输了你怎么办?你也会把她想要的给她么?”

一句话,便让他的脸上的笑容荡然无存。

司徒墨然地脸沉了下來。

并沒有回答,他转身向外走。

“大舅舅!”

他的脚步停下。

“娘亲不是我,她不会输的!”

“那我就等着她赢我!”司徒墨然一字一句地道。

“那就好,大舅舅可不能反悔。”赫连懿笑笑,“君子一言。”

“纯是扯淡。”司徒墨然接下一句,话落,两人都笑了。

离开了赫连懿的房间,司徒墨然的笑容终是消失了。

如果她输了,他会拱手相让么?

其实,他不知道。或许会,或许不会,谁知道呢。

而房间里,赫连懿打着哈欠跳上床,三两下脱了衣服,钻进被窝。

睡了几年的床今天突然让他极其不舒服!

翻过來掉过去的,竟然睡不着!

“唉,宁洛歌啊宁洛歌,你这个磨人的妖精,都怪你,小爷我竟然失眠了。”

眨眨眼,再眨眨眼。

偏偏困得要死,可就是睡不着。

突然,他起身,利落地穿好衣服,开门,仔细地看看有沒有人,沒人。迅速跑出房间。

冲刺一样,到了宁洛歌的房间门前,闷头推门进去。

床上睡了一觉的人眼皮突突地跳,睁眼,小不点就站在跟前。

瞥了她一眼,手脚并用地爬上床,还一边倦倦地道,“宁洛歌,來陪小爷睡觉!”

还想要说什么,见小家伙眼皮都抬不起來了,将被子紧了紧,小家伙自动地往她的怀里缩了缩。

闭上眼,母子俩都睡得香甜。

由司徒墨然那么一闹,众人便都已经知道宁洛歌來到了云国,宁洛歌的身份极其敏感,她只身闯入敌方腹地,这是件军方都十分忌讳的事情。

洛帝英明一世,怎么也不可能在关键时候犯这么大的错误。

所以沒人知道,宁洛歌到底是來做什么的。当然,除了他们的二王爷。

“卫国摄政王今日也來到了云国!”慎行道。

红袖楼在云国的势力颇大,这主要是因为这几年宁洛歌有意无意地动作,如今红袖楼在云国的暗桩,基本已经全部完成。

以至于消息传來的也异常快速。

“还有个好消息。”慎行再道。

“是娘亲也來了么?”

“正是!”

宁洛歌慵懒地靠在榻上,“嗯?老狐狸向來把事情撇得清楚,尤其这又是我和哥哥的对峙,她不可能糊涂到帮我们任何一个人吧?”

“呃……这就不知道了。”

果然,慎行的消息下午便得到了证实。

卫国摄政王带着大队人马赶來的,军队在边境与姜华的军队汇合,他和姜华都进了云城。只是莫习凛在明,姜华在暗。

进了城,就在驿馆下榻。

由于宁洛歌此行只是找司徒墨然办私事,所以并沒有摆着西凉皇后的身份,而司徒莫离竟然也就沒召见她,由得她在墨王府里潇洒着。

红袖楼在云国的暗桩都渐渐运转正常,风起和水烟都忙得脚不沾地。

偶尔有事情找慎行商议,于是宁洛歌就落得清闲。

來到这里三五日的光景,每日里不是和赫连懿下棋,就是看他那堆宝贝。

说起他的那堆宝贝,宁洛歌就头疼。

期初她以为是什么夜明珠啊玉石玛瑙之类的,沒想到,竟然是??活生生的人!

一堆姑娘!确切地说是一堆容貌丑到看了隔夜的饭都得吐出來的年轻姑娘。

她就不明白了,她和赫连子谦长得不至于差到这种程度吧?!

怎么就能让他们儿子这么酷爱这一类姑娘?!

“儿子,你为什么喜欢她们呢?”靠在躺椅上,宁洛歌一边吃葡萄一边问。

“善良。”正在练功的赫连懿蹦出两个字。

善良?宁洛歌一双眼睛轱辘轱辘地转了半天,还是沒转明白。

丑就善良?这是谁说的?!!!

“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怎么知道她们一定善良?”

谁知,赫连懿颇为嫌弃地撇了撇嘴,“我是说我善良。”

宁洛歌:“……”儿啊,善良不好啊,你爹你娘都是因为不善良才活到今天的啊。

“你是怕她们受欺负?”宁洛歌试探着问。在她儿子身上,她已经感受到了深深的挫败感,这小子的性子,越來越像他爹。讨厌极了!

“出去吓唬人,不好。”赫连懿又换了个招式,继续练。

宁洛歌:“……”

这嗑唠不下去了……

“妹妹。”忽然,一道熟悉的声音由远及近传來。

宁洛歌看着來人,挑眉。

第394章 人家有喜欢的人

“怎么?不能因为咱俩现在是对头了,你就连哥都不认了吧?”莫习凛被她看得毛骨悚然。

“你怎么來了?子谦现在可是已经忙得连给我写封信的功夫都沒有,你怎么能够这么清闲?”她心里非常非常不平!

“呃……”莫习凛鬼笑,“当然是因为我有帮手,他沒有。”

“帮手?你出來溜达,难不成还有人在暗中给你处理政务?有这等天赋又肯甘心情愿听你调配的人,可是不多。”宁洛歌说着,睫毛忽然颤了颤,“不会是你那天和我说的姑娘吧?”

莫习凛一笑,不语。

“真的是她?这么厉害的嫂子,回头我可得见见!”宁洛歌眼中少见的闪烁着八卦的光芒。

莫习凛忽然脸色一黑,“她不是你嫂子。”

见宁洛歌狐疑地看他,他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冷哼了一声,“人家说了,就是给我打个杂,别的都不求。而且她也沒有别的想法。人家有喜欢的人。”

宁洛歌:“……”

哥你这语气,这么酸,你自己造么?

“所以你就生气了,把她一个人扔在卫国來了云国了?”

“我这不是听说你來了嘛,怕你有什么危险,就过來照看照看你。不然回头你受了伤,爹娘还不得扒了我的皮!”

宁洛歌哼哼,心说你会有这么好心?

才怪!

“既然是这样,那你就表示表示吧。”

“啊?”

“你不是來照看我的么?表示啊!你是给我带了一百个暗卫,还是带了免死金牌,还是怎样?”宁洛歌摊开手,淡淡地道。

莫习凛:“……”

“其实我是有事的。”莫习凛终于入正題,“晚上司徒莫离宴请我和姜华,还有你。不过你身份特殊,不好明目张胆地请你。这次小宴不涉及家国大事,纯粹是私下聚会。司徒莫离早就听闻无双公子的大名,却从來沒有见过。这不,就请我做说客來了。”

“不涉及家国大事?私人小聚?请你?”宁洛歌一声比一声高,眉毛越挑越高。

莫习凛怔怔地看着她,点头。

换來宁洛歌一声嗤笑。

“莫习凛你几岁了?私人小聚?你骗谁啊?你们几个人都是一个战线的人,只有我是敌国的,万一回头我去了,你们私人小聚把我给抓了,我找谁哭去?还说客?你当我是三岁小孩么?是你主动请缨吧?”宁洛歌翻了个白眼。

对于她哥的智商,她实在是不敢恭维。

“……”莫习凛怒了,“那你到底去不去!?”

“去!为什么不去!有人请我吃饭我还不去?”宁洛歌答应地利索,“但是有个前提。”

“什么?”莫习凛警惕地看着这个妹妹。他这妹妹太难对付了。

“爹和娘呢?得有个人陪着我。”

“什么爹娘?不知道,不认识,沒见过!”莫习凛一脸心爱的宝贝被觊觎的表情。

“哈,我就知道你这次來肯定沒那么简单!说吧,是不是爹和娘也來了?人呢?”

“不愧是我女儿,就是聪明。你娘在这。”突然,花园边上传來一道熟悉的声音。

宁洛歌向着发声的方向看了看,除了莫习凛带來的一个小厮,沒别人了啊。

难道是……

宁洛歌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个小厮!

“娘?”她试探着叫。

“嗯,是娘。”圣母点头,“你这丫头啊,什么都瞒不过你。这次你孤身一人來不说,还带着懿儿,你爹放心不下,这不就让我來照顾你么。”圣母走上前,前后打量着宁洛歌,这摸摸,那捏捏,一脸的心疼。

“切,爹?爹是谁?爹在哪儿呢?我怎么沒看见?啊?”宁洛歌视线四下乱扫,一副寻找的模样。

“别闹。”圣母笑着轻斥一声,“你爹有要事要办,过段时间來和我们会和。娘一个人陪着你,够了。”

母子三人说笑了一会,皇宫中便來人将莫习凛叫了回去。

后來,司徒墨然派人过來嘱咐了晚上饮宴的时间。

快到时辰,宁洛歌换了一身白裙,和丫鬟打扮的娘亲坐上司徒墨然专用的马车,进了皇宫。

司徒墨然已然在皇宫中沒回來,马车是特意为她们准备的。

宁洛歌來早了半个时辰,左右无事,身上又有司徒墨然给的宫中自由行走的令牌,就拉着娘亲在皇宫里转悠。

云国的御花园和南燕有所不同,南燕四季如春,花鸟蝶多的是,于是南燕的御花园也总给人温婉和善的感觉。

然而云国地处北方,这个时节寒风料峭,已经有些冷了。此时御花园里只有梅花傲然独立,自在盛放。

站在梅树前,静静地欣赏着,倒是别有一番味道。

站了一会,便沿途欣赏下去。

闲來无事,宁洛歌轻快地开口,“娘,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不但改变容貌和声音,竟然还改变了身量气质。若非如此,我不会期初沒认出來你。”

“这是巫术的一种。将來有机会,娘教给你。”

“嗯,好,那我……”

“哪儿來的贱蹄子!见到本宫竟然不跪!”

忽然一道尖锐的女声劈向宁洛歌的头顶。打断了她的话。

宁洛歌皱眉向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位妖娆的美人正瞪着她,面目因发怒有些扭曲。

依着云国的规矩,这样的装扮,应该是贵妃。

见宁洛歌沒回答她,容嬛更加气恼。

“你就是那个新來的贱人?果然是市井小民,一点规矩都不懂!”

听说最近皇上宠幸一个从宫外接进宫的民间女子,连续七日,皇上都宿在这女人住处。

“我…….”宁洛歌想要解释。

然而容嬛的语速比她更快,语气比她激烈数倍。

“我?你有什么资格称‘我’?在本宫面前,你就是一坨屎!不是,你连屎都不如!这等连蝼蚁都不如的贱婢,也敢在本宫面前自称‘我’?真是笑掉大牙!”

云国尊卑分明,百姓们对出身的重视比别的国家都要來得强。

宁洛歌和圣母对视一眼,都对这突如其來的女人和突如其來的怒骂有些傻眼!

还沒等两个人回过味儿來,容嬛又开始了!

尤其是见面前的两个人那个淡然的气质,和那张绝世的容貌,更加來气!

“我当你凭什么专宠七日呢,原來皇上是看中你这张脸了!确实是细皮嫩肉,水灵也特别。本宫倒是突然有兴趣了!”说着,容嬛伸出了手。

手上的护甲尖锐的吓人。

宁洛歌嫌恶地偏头一躲,让容嬛扑了个空。

“你!你个不知好歹的贱人!你那是什么表情!你瞧不起本宫?你竟然敢露出那种表情?”容嬛也是个娇生惯养的暴脾气,当即一口气就提不上來。

她拍着起伏的胸口,一旁两个比她位分低的妃子走上來,扶住她。轻声细语安抚。

“來人!给本宫掌嘴!这个贱蹄子,给本宫打!去!匕首在哪?将她那张脸给本宫割下來!本宫倒要看看,她还有什么资本嫌弃本宫!”容嬛厉声尖叫。

婢女不敢怠慢,连忙拿刀,就走了上前。

宁洛歌惊讶于容嬛的手段,如果她真是那个女子,今日这般就要活生生地被割下面皮,可看着两个妃子的面色,又都是平淡如常。

可见这容嬛做这种事情不是一次两次了。

顿时,宁洛歌便沉下了脸。

“你叫什么名字?”宁洛歌忽然开口发问。眼神迫人,让容嬛直直地打了个哆嗦。

她眼睛蓦地瞪大,“本宫是容贵妃,你竟然不知道?”

“你当你是谁,我非得知道你?”宁洛歌被这女人的自恋逗笑了。

“放肆!给本宫掌嘴!”

说着两个丫鬟就冲了上來。

刚抬起手,就被宁洛歌给握住了手腕。

她偏头看一旁的娘亲,娘亲的眼中也泛着兴趣,果然!娘亲也觉得很有意思。

“这么多年不处理后宫的事儿了,竟然都不知道,原來如今后宫的妃子下手都这般狠。”宁洛歌笑言。

“不只是云国,以前彩翼在的时候,她的那些男宠斗得比这激烈。”圣母笑道。

“嗯?那岂不是只有子谦最好?我听说西凉后宫沒什么波澜。”

宁洛歌撒手,两个婢女顿时就后退数步,坐在了地上。

容嬛一脸的迷茫,顿时就更加恼火,“反了你们了!來人!给我割脸!”

瞬间,宁洛歌只感觉到一阵风,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妇人便站在了她眼前。

面无表情,眼睛平视前方,像个木偶。

宁洛歌暗道这后宫中竟然还藏着这等高手,怪不得这疯女人敢这么嚣张。

原來是有人撑腰!

“嬷嬷,将她的面皮给本宫割下來!”

嬷嬷木木地答应,“是。”

说着便探出了手。

向着宁洛歌的脸抓取。

宁洛歌定睛一看,才发现这嬷嬷的指甲竟然又厚又长!

真是恶心!

顿时,宁洛歌也不手软,便与这嬷嬷打斗在了一起。

这嬷嬷功夫极好,不像是常年养在深宫,腿脚利落,反应机变。竟然是少有的经验和武功都集于一身的高手中的高手!

这下宁洛歌的眼中第一次露出了认真的神色。

PS:4月开始每日2-3更。1号3更。

第395章 她们就没有来向你索过命么?

凭着这几十年的武功经验,和嬷嬷打了个平手!

嬷嬷木然的眼中也流露出了一抹类似于欣赏的神色。

然而,见嬷嬷许久拿不下宁洛歌,容嬛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这是从來沒有过的事!

以前也有女人练过些花拳绣腿,但是在嬷嬷手下走不过五招,就老实了。

今天这人,已经打了一盏茶的时间,竟然还沒有将她拿下!

“嬷嬷!”容嬛忍不住催促。

果然,嬷嬷下手更快,掌风更厉,竟然是招招毙命的打发。

但是宁洛歌是谁?

她可不是养在深闺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娇弱贵妃!更不是涉世未深的丫头片子!

她是动动手指云苍大陆都要为她颤上一颤的??宁洛歌!

拿出了真正的杀手才有的武功和反应速度。

宁洛歌和嬷嬷越发地纠缠不休!

偶然间对视一眼,宁洛歌心中一凛,这嬷嬷眼中流露的,竟然是……杀气!

不再耽误时间!宁洛歌脚下速度加快,整个人变成了一道幻影。

嬷嬷连续几次扑空,中了宁洛歌两掌。

就在宁洛歌以为她赢了的时候,嬷嬷的掌心忽然飞出三只黑色虫子!

宁洛歌用内力和巫术阻隔,竟然沒有用处!

眼看着就要抵达宁洛歌的身上,忽然,三只虫子发出“砰、砰、砰!”的爆炸声。

“这等雕虫小技,也敢拿出來丢人现眼!”圣母冷笑一声,眼中是犀利的冷光。

这是宁洛歌第一次在她的眼中看到类似杀气的神色。

心中忽然觉得热乎乎的。

“你怎么……你是谁?”嬷嬷的眼中忽然有了些波澜,她盯着圣母。

“你不配知道。”

“你到底……”

容嬛还要上前再骂,身后忽然传來一阵脚步身。

“朕还以为无双公子不來了呢,原來是在这啊。”一道年轻温润的声音响起。

容嬛嚣张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转过身,笑靥如花,天真烂漫,好像刚才那个要将女子面皮割下來的歹毒女人根本不是她一样。

“皇上亲自邀请,无双哪里敢不來。”宁洛歌瞥了容嬛一样,上前几步,出声应和。

那一瞬间,她清楚的看见容嬛的眼睛瞪得比刚才还要大!

几乎要把眼珠子瞪出來!

“皇上,您,您刚刚说这位是……”她的脸色十分难看,。ET

“无双公子,西凉皇后,南燕的女帝。”司徒莫离一个字一个字砸出來,这三个身份介绍完,容嬛已经俨然如雕塑一般立在原地。

吓傻了!

“怎么了?爱妃是认识?”司徒莫离眼中带笑。

看他的表情,宁洛歌非常确定,司徒莫离他们绝对不是刚刚到这里。

只怕已经看了有一会了。

“臣妾,臣妾……”

“扑通!”容嬛已经跪在了宁洛歌面前。

“公子恕罪,我,我不知道您就是无双公子,刚才多有冒犯,还请公子大人有大量,原谅我这等无知妇人吧。”容嬛已经吓得全身发抖。

宁洛歌负手而立,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女人,恐慌的容颜。

她轻轻地蹲下身子,伸手,抬起女人的下巴。

“你可还记得,以前有多少个女人就这样跪在你面前求你?”

容嬛的眼中闪过一丝迷茫。

“你已经不记得了是不是?”宁洛歌用了肯定的语气,“那你还记得你是怎么处置她们的么?”

松开她,宁洛歌缓缓地站起身。

看着已然明白自己在说什么的容嬛,笑,“你的梦里沒有梦见过她们么?她们就沒有來向你索过命么?你的身份比她们高贵,所以你可以随意地处置她们。那么按着你的逻辑,我的身份比你高贵一万倍,我现在,是不是怎么处置你都可以?”

说罢,宁洛歌缓缓地看向司徒莫离,“这是陛下你的家事,本宫自然是沒有必要过问的。但是她刚才出言不逊,惹了本宫。本宫就得教训教训,至于教训之后,陛下要不要处置,要怎么处置,那与本宫无关。”

司徒莫林做了个请的手势。

容嬛还想要求情,在那一刻,她眼中的光亮瞬间熄灭。

她像是个垂死之人,失去了希望,失去了一切。

“你刚才骂我來着对吧?掌嘴二十。”宁洛歌指了指默然站在一旁的嬷嬷,“你來执刑。”

嬷嬷看了眼司徒莫离,他微微点头,她走上前去。

站在容嬛面前,不等容嬛求饶的话语说出來,一个重重地巴掌已经呼了上去!

“啪!”

“啪!”

“噗!”只是两巴掌,容嬛就吐了口血。血里,混了一颗牙。

不知道看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宁洛歌忽然露出一抹笑意。

“剩下的就是陛下家事了,耽误了饮宴的时间,本宫实在是抱歉。罚酒三杯赔罪如何?”

“哈哈,公子这么给面子,朕焉能拒绝啊?來來來,这边走,请!”

宁洛歌走在最前,忽地,她又回头看了那个嬷嬷一眼,正巧,和那嬷嬷的眼神对在一起。

她笑着点点头,喃喃自语,“有意思!”

刚刚莫习凛并沒有跟过來,他已然落座,一个人对月独酌。

这司徒莫离极有情趣,将宴席摆在了花园里,距离御花园不远,这个花园是他一个人的小花园。平日里不准人进來。

“实在是让公子见笑了,一來就受到了如此对待。朕的后宫管教不严,还请公子恕罪啊。”司徒莫离道。

宁洛歌对这个俊朗阳光的男子还算有好感,起码他比他弟弟看着安全多了。

“无妨。她只是将我认成了一个博得陛下专宠七日的女子。”宁洛歌笑笑。

司徒莫离尴尬地笑笑,不语。

众人落座,司徒莫离,司徒墨然,莫习凛,还有她。

还缺一个人。

“大将军秘密回京,不宜抛头露面,所以今晚他推辞不來了。”司徒莫离笑笑道。

“无妨。”宁洛歌不在意地挥挥手。

四人各据东南西北各一方,淡然而坐。

莫习凛坐在她左侧,司徒墨然坐在她右侧。司徒莫离,坐在她正对面。

这一顿饭,吃得不会舒坦。

“这么干吃饭好无趣,皇兄,不妨把你珍藏的佳人宣來弹琴助兴如何?正好洛洛也有兴趣,七日专宠,可不是谁都能有的。”司徒墨然慵懒地用手臂撑着身子,坐的懒散。一身红袍,妖娆似火。

“也好,那朕宣來!”司徒莫离极其好说话地答应。

倒是让宁洛歌有些意外。

司徒莫离好像沒有丝毫皇帝的架子,反倒是司徒墨然,阴阳怪气的。

前世她曾经和司徒莫离打过交道,但只是一面之交,对他了解不深。对他们兄弟间的波谲云诡,更是不清楚。

不一会,只见一个白衣女子翩然而來。

踏云踩雾,如仙人一般。

光看身段,便知道是个绝世尤物。

她抱着琴徐徐地走近。

“抬起头,让众位看看。”司徒莫离的言语间带着一丝自豪。

美人极其听话,徐徐地抬头,对上众人的眼。

瞬间,宁洛歌感觉仿佛是被雷劈了一般,四肢百骸都苏住了。

南燕女帝?

彩凰?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她会在这里?

显然除了两位司徒之外,莫习凛和洛长生都认得她。而不远的圣母也看清楚了她的容貌。

彩凰也是沒想到竟然会在这里见到熟人,脸色一白,身形一颤。

“怎么?你们认识?”司徒莫离狐疑道。

“呵~呵~”莫习凛干笑两声,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陛下,妾身身子有些不适,能否先行退下?”彩凰颤抖着唇,请求。

司徒莫离见其余的人都沒阻拦,便也挥了挥手,关切地道,“你先回去吧,叫太医來给看看,朕稍后就过去看你。”

“是!”

随即,彩凰逃似的,离开了!

來去匆匆,竟然像是只为了來这告诉大家,她在这里。

可看那表情,却不像是事先策划好的。

宁洛歌将目光投向司徒墨然,眼中清清楚楚地写着“你等着”便转开了目光。

“你们真的认识?”司徒莫离倒是真的一脸无辜。

“嗯,我们不但认识,而且很熟悉。”莫习凛意有所指,却让司徒莫离听得云山雾罩。

“她是谁?”司徒莫离的脸色明显阴了下來,眼神不再那么温和无害。

看來,他是真的不知道。

宁洛歌看了眼司徒墨然,见他表情坦然,就知道这事和他脱不了干系。

她看着司徒莫离,笑,“你得自己问她。”

因为这个小插曲,这顿饭吃得并沒有想象中痛苦。

司徒莫离虽然依旧谈笑风生,但是眼底藏了心事,看得出來他对彩凰,有情。

坐在回王府的马车上,司徒墨然仍旧沒一同回去,显然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看來今天有人要倒霉了。”宁洛歌伸了个懒腰,躺在座上。

“你看起來倒像是在幸灾乐祸。”圣母轻笑着睐了她一眼。

“对于容嬛,我确实是。但是彩凰,我就不知道她到底哪根筋不对了。”宁洛歌闭目养神。

忽然想起什么,她开口,“对了,容嬛身边的那个嬷嬷,很有意思。你注意到沒有?”

“她确实是有点奇怪。她的那几只虫子,是秘术!早就已经在南燕失传的秘术,那是只有……”圣母的脸色严肃了几分,“只有圣母才会的秘术。”

“所以她才会那么惊讶?”宁洛歌皱皱眉,圣母才会的秘术么?

那是谁教她的呢?

第396章 瑾儿回来了

宁洛歌终究还是见到了姜华,姜华特意來了司徒墨然的府邸,來见她。ET

“有事?”宁洛歌诧异。

姜华点点头。

“看你气色,好了些。”宁洛歌满意于自己的医术。

“属下正是要和公子说这件事。”

不知道为什么,在宁洛歌面前,他沒办法坦然地称自己“我”。

宁洛歌严肃地看着他。

“公子走后第二天,我的府上來了一个人。她,她说她是瑾儿。她与瑾儿长得一模一样,连言行举止都一样。”姜华说着,神色都激动了起來。

“一模一样?苏璃?”

铲除蓝莲教的时候,她并沒有找到苏璃。

“苏璃我是能认得出來的,可她和瑾儿真的一模一样!从头到尾,都一模一样!”姜华神色严肃。

他将“一模一样”几个字咬得异常清晰。

宁洛歌心下骇然,姜华是最了解苏瑾的人,恐怕他连她身上有几颗痣都清楚得很。

现在他既然说一模一样,那就说明,这人要么就真的是苏瑾,要么就是有别有用心的人将苏璃扮成苏瑾,送到了姜华的府上。

“我将她带回來了,公子可否回府看看,您对瑾儿比我要更熟悉。”姜华道。

“那还等什么,走。”扔下手中的书,宁洛歌率先向外面走去。

苏瑾,是她一生的痛。

有人胆敢利用她?

活腻了!

宁洛歌和姜华是施展轻功飞回去的。

姜华的府邸比一般的大将军还要更大一些,看得出來司徒兄弟对他的器重。

听慎行分析云国的形势,在云国的,地位,如今云国二王爷最高,皇上第二,这姜华,已经位居第三。

这样的位置,有人想要在他身上下手,不是不可能。

“这个时间,她应该在花圃种花。”姜华道。

顺着他指的方向,宁洛歌径直走过去。

天知道,她的心已经快要跳出喉咙!她已经很久,很久沒有这种感觉了。

一步一步地走近那道门,门后面,就是那个她冰封在心底的姑娘,她一生都亏欠的姑娘。

手,触到门板,却在发抖。

她不敢推开。

“姜华,你回來啦!”一道欢快的声音自门后传來,越來越近。

“哗啦!”门被从内打开,苏瑾的脸露出來。

笑得眼睛弯弯的,看见宁洛歌,她怔了怔,狐疑地看向姜华。

宁洛歌面色一白。

姜华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刚才忘记说了,她,除了我谁都不记得了。”

宁洛歌面露狐疑,看着眼前的苏瑾。

“我是姜华的朋友,也是你的朋友,听说你回來了,我过來看看。”宁洛歌鲜少见地耐心说。

“嗯,那你快进來吧。我前几日新晒的小菊花已经能喝了,我刚刚冲好,给你尝尝!”苏瑾欢快地跑过去,动作利落,却认真。

将茶水斟入杯中。双手将杯捧给宁洛歌。

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都逃不过宁洛歌的表情。

可是,看得越是久,她的手就抖得越厉害。

以至于苏瑾递过來的茶杯,她竟然迟迟沒接。

苏瑾有些瑟瑟地看看姜华,眼神有些怯。姜华连忙走上前,抱住她,“你沒做错什么。她只是太高兴了。”

“哦。”苏瑾乖巧地点点头,看向宁洛歌,重新绽放了一抹微笑。

将手攥成拳,又松开,再攥紧,來回几次,她的手才开始不那么抖。

接过茶杯,茶香扑鼻。

她仰头,喝茶,细细品味。

茶水,漫过她的味蕾,流过她的舌尖,缓缓地流进她的喉咙。

这味道,竟然与以前的一丝不差!

她看向姜华,果然见姜华在看他,那眼神,同样充满了费解。

“嗯,很好喝。瑾儿手艺真好。”宁洛歌道。

“那中午就在这用饭吧。”姜华顺势道,“让瑾儿给你做几道菜。”

苏瑾点头粲笑,“好啊!”

于是,接下來的一整天,宁洛歌都在将军府,说是有事和姜华研究,但其实一直在观察苏瑾。

一整天下來,宁洛歌几乎已经相信,眼前的人就是苏瑾。

若非是她亲手看着苏瑾死在自己的手中,亲手将她的尸体火化,她真的对眼前的人的身份毫无疑问!

这一整天,她无数次质疑自己,是不是当年自己弄错了?

她无数次假设,苏瑾根本就沒死。

是有心人的设计。

可她又一次次地推翻自己的想法。因为,说不通!

那个时候,苏瑾除了是她的心腹之外,沒有任何突出的地方。

就算是想利用瑾儿达成目的,也沒人能够在她眼皮子底下偷梁换柱,将人掉包。

可是眼前的人,就是苏瑾啊。除了她,谁能够泡出这个味道的菊花茶?除了她,谁能够笑得这么灿烂?只有她!

晚上,姜华送宁洛歌回府。

一路上两个人谁都不说话。白天这一天的事情,都让人消化不來。

还是宁洛歌最先打破了沉默。

“你是不是也觉得,她就是瑾儿?”宁洛歌启唇。

“连身上的疤痕都在。”姜华声音沉闷,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她……确实很像瑾儿,对瑾儿我自认比你更熟悉,可是我看不出任何伪装的痕迹。”宁洛歌摇头,她的心中,此时此刻其实很想对姜华说,“她就是瑾儿,瑾儿回來了。可是……”

“最近一段时间,你不要和她有更亲密的接触。”宁洛歌如是说。

“……是。”姜华点点头。

“如果她真的是瑾儿,皆大欢喜。如果不是,你也该做好准备。对方,一定是想要从你这里得到什么。你的唯一软肋就是瑾儿,如今情况特殊,你的位置太重要了。虽然你我敌对,但是不论对方是谁,我都不希望她利用瑾儿來打成她的阴谋。你懂么?”

姜华点点头。

按道理來说,姜华有这些年的历练,这些弯弯绕绕他早就清楚到骨子里了。

可是宁洛歌并不放心,一涉及到瑾儿的事情,姜华根本就不是那个果断骁勇的大将军,他就是个普普通通的等待爱人回家的男人。

“行了,回吧。”宁洛歌摆摆手。

“公子,如果她不是瑾儿,能不能……”姜华欲言又止。

“放她一条生路?放心,爱屋及乌。”

姜华回去了,慎行不知道从哪儿走了出來。

“小姐。”

“我真的看见瑾儿了。”宁洛歌脸上完美的表情有了一丝龟裂。

她心里的震颤,其实一点都不比姜华少。

只不过她伪装得比较好而已。

“小姐,眼见不一定为实。”慎行担忧地看着她。

“可是,她的一举一动都和瑾儿沒有半点差别。我有多了解瑾儿我知道,就连端茶的动作都一点不差,如果她不是瑾儿,她还能是谁?慎行,你告诉我,她还能是谁?”宁洛歌神情激动。

“小姐,天色晚了,回去休息吧。”慎行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宁洛歌长出一口气,心事重重地向王府走去。

管家一早已经在王府门口等着宁洛歌,老远见到她过來,神色一喜,迎了上來。

“王爷回來了,说想见见您。”

宁洛歌面无表情。

“王爷说您若是不想去书房,他过去您那也行的。王爷从回來就开始等着您,有两个时辰了。”管家恭敬地看着宁洛歌。

他在王府这么多年,见过不少达官显贵,也见过不少绝色美人,但是沒有一个女人有眼前的宁洛歌身上这股霸气和气魄。

这等女人,世间罕有。他不自觉得地更加恭敬了。

“无妨,左右我也是睡不着,去聊聊天也好。管家带路吧。”

书房里,司徒墨然正在擦拭一支玉笛。见宁洛歌进來,轻笑,晃了晃手里的东西,“会么?”

“会。”宁洛歌利落承认,“找我什么事?”

司徒墨然刚要出口的话被她打断,他语气不善,“沒事不能找你?你也太沒良心了,这么多年沒见着我,都不想念我?”

“我失忆了,所以不记得你很正常。”宁洛歌自顾自找了个舒坦的位子坐了。

“呦,不记得我?那你就记得赫连子谦了?醒來二话不说就往西凉跑?”司徒墨然冷哼了一声,眼神阴鸷。

“天意吧。”宁洛歌被堵得哑口无言,她确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会那么做。

现在想來,真的是命运使然吧。

“天意?可你不要忘了,当年你答应过我什么。”司徒墨然放下手中的玉笛,一步步地靠近她。

“你答应我,如果恢复了记忆,就嫁给我。如果反悔,你儿子就是我的。还记得么?”司徒墨然走得更近了,近得宁洛歌甚至能够感受到他愈显粗重的呼吸声。

宁洛歌面无表情,声音淡漠,“那又怎么样?”

“那又怎么样?”司徒墨然忽然仰头哼笑,重复,“那又怎么样?你说那又怎么样?”

“司徒墨然,你今日应该不是要和我商讨这件事吧?”宁洛歌面色一沉。

“彩凰是我送给皇兄的,送的时候我就知道她的身份。我和她打成了交易,她不回南燕,我不将她的身份告诉皇兄。”司徒墨然直起身,掸了掸衣袍上本不存在的脏污。又恢复了一派平静。

“彩凰为什么要答应你被送给司徒莫离?”

第397章 你简直就是个没有情趣的恶毒

“不知道。他们似乎以前认识。”司徒墨然靠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又恢复了一贯的邪肆。好像刚才那个生气又彷徨的男人根本就不是他。

“你可知道姜华的府上來了个女子?”宁洛歌忽然问。

司徒墨然的眼中闪过一丝迷惘,“什么女子?”姜华不近女色是出了名的。

曾近有很多官员想要讨好他,金银财宝,女人豪宅,都曾经送过他。但是他对那些女人,连正眼都不看一个。有不信邪的,试图勾引他。却被他一剑杀了。

从此之后就沒有哪个不要命的女人上赶着了。

至于其他,司徒墨然都给供应地好好地,他缺什么?

什么都不缺!

“行了,回去睡了。困。”该说的都说差不多了,宁洛歌起身,往外走。

“洛洛!”司徒墨然忽然叫住她,“容嬛那个女人不简单,你今天惹了她,要小心。容家,恐怕不会放过你。”

“知道了。”宁洛歌边说边向外走。

司徒墨然看着她的背影渐渐消失,渐渐地不见。

其实,连他自己都数不清,这些年,看过多少次她的背影。

他似乎总是站在她的身后,就这样守望着她,只要她一转头,就能看见,他的眸光中涌动着的无以复加的深邃感情。

可是她,从來沒有,一次都沒有,回过头看过他,哪怕一眼。

他忽然笑了,笑自己的痴,笑自己的傻,笑自己的……懦弱。

“來人!”他高声大喊。

“王爷!”婢女小心翼翼地应和。

“拿酒來!今夜本王高兴!应当痛饮三千盏!”

丫鬟连忙跑下去了,这不是王爷第一次半夜突然起了兴致要喝酒,这些年,很多次了。最近的一次,是紫光死,宁洛歌被赫连子谦救了那一次。

他们王爷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喝得酩酊大醉,烂醉如泥。

丫鬟仰头看看天上的明月,心中暗叹,今夜,又是一个不眠夜了。

容嬛在后宫里冲撞宁洛歌,且出言不逊。被宁洛歌教训,打掉了三颗牙。

后來,又被皇上降了位分,成为答应。

一夜之间,繁华不复。

容家人听闻此消息,惊惧之下是滔天的怒火!

容家是云国的四朝元老,容嬛这一辈,只有容嬛一个嫡亲的女儿,容嬛的爹早死,容家是容老丞相做主,对这个孙女宠爱至极。

而且容嬛这个孙女非常懂事,乖巧可爱,会说话,在容老爷子面前,十分会做人。

所以当容老爷子听说自家孙女竟然被生生地打掉了三颗牙的时候,胸中的怒火就像海啸中的海潮,疯狂奔涌而出。

他不相信自己的孙女会这么不懂事!冲撞宁洛歌么?无缘无故的怎么可能?

早就听说那个宁洛歌为人心狠手辣,霸道专横,偏偏被洛帝娇宠过度,目中无人。

沒想到今天竟然伤害到了他唯一的孙女!这如何能忍!

“啪!”容老爷子一拍桌子,腾地站了起來。

此时此刻他感觉气血上涌,胸中的怒火直冲头顶,烧得他几乎丧失理智。

“召集百官,跟老夫进宫!如今云国和西凉敌对,西凉皇后却在云国皇宫这般放肆!难道云国还怕了她不成!”

容老爷子年轻的时候戎马半生,后半生又饱读诗书,文武双全,也就是这两年年纪大了,渐渐地放权,权利比姜华这个全国兵马大将军稍逊一筹。但满朝官员,大部分都是他的门生,就光说这一点,就足以让他的地位难以撼动。

这也是容嬛为何敢在后宫这般放肆的主要原因。

墨王府。

宁洛歌闲來无事,和赫连懿下棋。

“娘,你不是说來这里有事情么?你有什么事情?”赫连懿单手端着小下巴,下了一子。

“我不是一直都在办事?”宁洛歌抬眉,下棋。

赫连懿思考。

“快点下!难不成你还打算想个百八十天的?”宁洛歌催促。

她特别愿意看懿儿生气的样子,这可能是她的恶趣味吧。总觉得懿儿生气的小模样最好看。偏偏这个小狐狸,成日笑眯眯的,真正能够惹他生气的事儿几乎沒有。

“马上啦!你好吵!怪不得爹把你撵出來了,你简直就是个沒有情趣的恶毒泼妇。”呜呜呜,天知道他这几天被骂过多少次了。

“你说我是什么?”宁洛歌眼睛倏地瞪大。

“……我下好了,该你了!哎呀,你快点啦。”赫连懿缩缩脖子,立马转移话題。

“……”宁洛歌下手毫不留情,直接决杀!

赫连懿两只眼睛瞪着棋盘,半晌,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哇……娘亲她又欺负我……外婆,她又欺负我……”

宁洛歌的额头上掉下三根黑线!!!

“洛洛!懿儿还这么小,你就让着他点不成么?有你这么当娘的人么?你会不会玩?不会玩走开!”圣母几乎是用飞的,來到赫连懿旁边,一把将哭得和个泪人似的赫连懿抱起來,轻声诱哄着,一边训斥宁洛歌。

“娘,到底我是你女儿还是他是你儿子?我是亲生的么?”宁洛歌皱眉,她还不乐意呢。

赫连懿一边嚎啕大哭,一边偷偷看宁洛歌,做鬼脸。

“你个小兔崽子!还哭!给我闭嘴!”

“说谁呢,说谁呢,我看你是欠打!”圣母身后向着宁洛歌拍过去。

宁洛歌轻巧地一个闪身,躲开。

这边赫连懿伏在圣母的肩膀上,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哭得更大声。

宁洛歌:“……”

“一个老狐狸,一个小狐狸,你们俩过吧!哼!”宁洛歌等了俩人一眼,恨恨地向外走。

正好,她去姜府看看。

“哎,你去哪儿啊?”圣母担心地询问。

宁洛歌嘴角拧起一抹笑,哼哼,还是关心我的嘛!

转身,笑意消失,面无表情,“我去找不烦我的人!小狐狸,你就和你外婆玩吧,别找我,你不是讨厌我么,晚上别让我哄你睡觉。”

“哇……”这回,赫连懿是真哭了。

宁洛歌、圣母:“……”这是随了谁了呦……

然而,宁洛歌沒來得及去姜华那,刚走到半路,竟然就被王府管家给拦住了。

诧异他竟然能找到她,听管家说,“公子,王爷让您快点去姜府躲一躲。容老丞相來大殿讨说法了,现在正闹着呢,说要把你关起來做人质。你去大将军那里躲一躲吧。”

“该來的躲不过。”她自己惹的事,自己承担。躲什么?她又沒错!

“您先躲躲吧,王爷害怕将您抓起來不要紧,要是将小王爷也抓进去,那才是要了他的命呢。再者说他不会看着您被眼睁睁抓进天牢的。您就听王爷一次吧。”管家有些心疼自家王爷。

“好。”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那她去就是了。

大将军府。

宁洛歌刚落在地上,脖子上就横了一把利剑。

“皇上请宁公子进宫。”手握利剑的黑衣人肃杀开口。

“好说,好说。”宁洛歌异常配合。

谏言宫。是云国皇帝在朝堂之下召见百官的地方。

此时,百官都在殿内。

宁洛歌和慎行都被双手反绑,押进了殿中。

司徒墨然见到她,原本正微笑着的脸倏地一沉,笑容全消,他冷哼一声。

宁洛歌无奈地叹气,看來他误会自己了。

“皇上,无双公子带到。”

“嗯,下去吧。”龙椅上的司徒莫离挥挥手。

“皇上,老臣请求将宁洛歌押进大牢!”容老爷子站出來开口。

“哦?为何?”司徒莫离态度十分尊敬。

“云国和西凉即将交战,此时大军已经准备完毕,整装待发,就准备上场杀敌。若是让大军知道,西凉的皇后如今在云城里作威作福,有损皇威,有损士气。相反,若是将人押进大牢,想必会十分鼓舞士气。

“听闻西凉洛帝对皇后宠爱有加,若是我们手上有这一枚把柄,这场仗的赢面又会大了很多。这枚棋子若是用得好的话,说不上还能够不费一兵一卒便大获全胜!”

容老爷子不愧是有勇有谋的人,这番分析,有理有据,却丝毫不提自己的私事。明明心里已经气恼万分,却沒有任何表现。

“丞相这话说得有道理。”司徒莫离竟然点头同意。

容老爷子见皇上并沒有因昨日容嬛的举动而迁怒到他,心中更加坚信容嬛是无辜的,于是再继续道,“听闻此次宁洛歌來的时候,还带了她和洛帝的孩子,若是我们将这孩子一并收入手中,赢面已有十之七八!”

“丞相好谋划。”司徒莫离十分认同。

“皇兄!”司徒墨然脸色一黑。

“二弟啊,不妨你说说,你也同意么?毕竟这几日,宁洛歌都是住在你的府上。你应当是最有发言权的人。”

“抓不抓她,不是臣弟说了算。”司徒墨然哼了一声,瞪她。

“那是谁说了算啊?”司徒莫离像是发现了新大陆,异常兴奋。

“早就听闻无双公子才智无双,曾经舌辩群雄,口才甚好,不如听她自己说。”

这下,众人的目光都彻彻底底地聚在了宁洛歌的身上。

会被抓到大殿里,她不是沒想过。

昨夜司徒墨然就已经和她提过。可是,沒人告诉她,这司徒墨然会脑抽突然帮他们啊!?

第398章 惹他,就是找死

见众人都盯着她,这哑巴左右是当不下去了,她清了清嗓子。

“什么西凉皇后?因为我执意要來云城见一位故人,洛帝已经把我给休了,我现在不是什么西凉皇后了。”

“轰!”

一句话,像是一枚火药扔在众人的脑袋里,炸开了!

“还有啊,那孩子不是我的孩子,更不是我和洛帝的孩子,我认识那孩子是机缘巧合。再说那孩子明明就是墨王府的小王爷,这么多年你们不应该比我清楚么?容大人,莫非是老而昏聩了,竟然连墨王府的小王爷都不认得?”宁洛歌一脸无辜,看着容老爷子。

“放肆!你说谁老而昏聩!王爷连妃嫔都沒有一个,那孩子总不会是王爷的,他更不可能是从石头缝里蹦出來的吧?有娘亲有何不对?说不上那孩子的娘亲就是你,只不过这些年是被王爷养着罢了!”容老爷子面红脖子粗地真相了。

偏偏……

“容丞相,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这话,想要将本王置于何地?”司徒墨然慢悠悠地开口,眼神漫不经心地瞥向容丞相,明明都是那么不经意,但还是让容丞相心神一颤。

“老臣鲁莽,王爷不要误会。”容丞相连忙解释。

司徒墨然摆了摆手,示意他闭嘴。

“皇兄,臣弟看这件事,还是以后再议吧。现在情势一触即发,云国还是不要当这个导火索的好,否则将來若有差池,云国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说着,瞥了眼容丞相。

“也好。”他奶奶的,司徒莫离就是一墙头草,两边倒!

“皇上!宁洛歌还是南燕女帝指定的下一任女帝,就算她不再是西凉皇后,可仍旧掌管南燕,牵制住她一人,南燕便不敢妄动。而且,外界有传言,她若真的是南燕圣母的女儿,此时正好连圣母也可以牵制住。”

容老爷子虽然不清楚这些事,但是还都一猜一个准。

宁洛歌也不禁露出微笑。

“你笑什么?”一直关注着宁洛歌动向的容丞相喝到。

“我笑你,越老越天真。难不成,真的以为我一个弱女子,就能影响天下大势?丞相从军这么多年,不应该不明白一个道理,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岂是人力所可以阻挡的?若是以丞相的思维,那我要是这么说,你看是不是也可行?

“西凉大军知道他们的皇后竟然被敌国撸去,还百般虐待,会不会怒气倍增?南燕将士得知他们的救命恩人危在旦夕,会不会不顾一切拼死相救?至于洛帝,我就更不用多说了。妻子和孩子都在你的手上,你说他会不会不要命也要弄死你?

“这些,老丞相想沒想过?还是说,老丞相不是沒想过,只是不在意。因为昨夜你孙女受了伤,降了位分,所以你今天把这气撒在我的身上,企图公报私仇?嗯?”

宁洛歌语速极快,又都铿锵有力,戳中容丞相的真实想法,让他语塞。

“妖女!纯属是妖言惑众,胡搅蛮缠!老夫一生为国,岂会拿天下大事儿戏?你不过是初入云国,你有何资格指责老夫?既然你这般怀疑老夫,那老夫就以死明志!”一边说着,容丞相老泪纵横,向着殿上的柱子就冲了过去。

有官员见事情闹大,连忙阻拦容丞相,就连司徒莫离都从位子上站了起來。

大殿上,只有司徒墨然,姜华,以及宁洛歌纹丝未动。

宁洛歌更甚,眼里一抹不加掩饰的嘲讽,看着丞相。

容丞相还在那企图撞柱而死,宁洛歌忍不住轻斥一声,“戏演完了么?演完了把绳子给我解开。我自愿被绑缚上殿,是看在皇上的面子上,不是为了看你撞柱子的。”

顿时,容丞相的一张老脸憋得通红,他“扑通”一声跪在殿上,痛哭流涕,“皇上,请给老臣做主啊。”

司徒莫离刚要启唇,只听“砰”地一声。

只见宁洛歌身上的绳子瞬间四分五裂,掉落在地上。

她扭了扭脖子,伸了伸胳膊,活动了几下。

不顾众人惊讶的目光,走上前,拍了拍容老丞相的肩膀,“你要让皇帝给你做主做什么?”

“你!你,妖女,走开!”

“我走开,你孙女那三颗牙也是回不來了。我问你,你是不是觉得是我把你孙女弄成那样的?”宁洛歌竟然盘腿坐在了容丞相的身边。

“老臣不敢!老臣只知道孙女一向教养得体,是绝对不会冲撞公子的。”容丞相忽然变了语气,冷静了下來。

“她是不会冲撞我,但是如果她不知道我是谁呢,如果我只是个寻常的丫鬟呢?”

容丞相冷哼一声,“贱婢而已,不值得我孙女费心。”

“……”怪不得有那样的容嬛,原來是她有这样的爷爷。

“皇上,你看想怎么处置我就怎么处置吧。至于那小娃娃,你要是非得抓起來,那我也沒办法。反正娃娃是墨王爷家的,看他乐意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宁洛歌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

“这……”司徒莫离又迟疑了。

看着他这副举棋不定的样子,如果不是宁洛歌前世见过他的真面目,只怕今日都会被他给蒙骗了。

她不禁有些同情地看向司徒墨然,有这么一个毒蛇哥哥,真是难为他能好好地活到今天了。

“末将有话想说。”忽地,鲜少说话的姜华开口。

“说。”司徒莫离像是找到了救星。

“战场之上,谁输谁赢,凭得并不是谁诡计多端,狡诈阴险,而是要看天下大势偏帮于谁。若是今日我们将无双公子关起來,难免要落人话柄。我们还为起兵,在起点就输了一截。与将士士气不利!先前容丞相说的那些,不无道理。

“但是洛帝是什么样的人,相信皇上清楚。他从來都不是会被女人左右意志的人。若是按着容丞相那么做,只会激发他的斗志,若是这样,只怕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不如光明正大地在战场上定输赢,输也输得无悔,赢也赢得无愧!”姜华不卑不亢地说道。

“臣弟也同意大将军的说法。”司徒墨然率先应和。

顿时,拥护司徒墨然的一批忠臣纷纷表态。一时间,情况一边倒。

容丞相气得浑身发抖,却不敢多言。

司徒墨然,就是一匹狼。惹他,就是找死,他还沒怒到找死的地步。

在司徒墨然和姜华的联手请命下,这一场雷声大雨点小的声讨就这么结束了。

殿外,莫习凛早就在等着她。

“什么时候在的?”懒得看众人的目光,宁洛歌走到莫习凛身边,微笑。

“嗯,听说你要被关进大牢,我就來了。心想着如果你这丫头要死了,那我就进去,这样我在危机关头出现救你一命,你还可以欠我一个人情。沒想到啊,那老头看上去凶悍,实际上就是个草包,竟然沒怎么着你。真是可惜啊。”

宁洛歌:“……”

“怎么不说话?吓傻了?”莫习凛伸出修长的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

“我只是在想,一个人有沒有可能完完全全地模仿到另一个人的一举一动,却不被察觉。”宁洛歌道。

“沒有可能。如果是模仿,那就一定有破绽,问題只是你是不是找对了点。或者,也有可能是你弄错了。她就是那个人呢?”莫习凛挑挑眉。

宁洛歌心一沉,有可能么?苏瑾还活着?

“也许吧。”她叹了口气。

她当然希望是真的,可是,有那么简单么?

她不是几岁的孩子,这世上沒有那么如意的事,事情,沒那么简单。

这么想着,宁洛歌沒回墨王府,而是去见了将军府。

原本姜华的回归应该是被保密的,不知道是谁泄露了风声,以至于姜华回來的消息被所有人得知。是以姜华今日才能够出现在朝廷之上。

敲门,管家认得她,请她进去。

“苏小姐呢?”宁洛歌问。

“刚才那会在烹茶呢。”管家笑呵呵地道.

要说他还真是很喜欢苏小姐,有苏小姐这些日子,他们将军的脸上终于有了些笑容了。

宁洛歌特意放轻了脚步,原本武功高的人走路就轻盈,她又特意不出声音,整个人几乎是在飘着走。

到了苏瑾呆的院子门口,她顿住了。

透过门缝,她向里面看去。

只见苏瑾正匆匆地向屋子里跑,她试图越过花园的围栏,却不小心踩死了一朵花,然她面无表情地看了那花一眼,跑进了屋子。

宁洛歌的心一点点地下沉。

不一会,苏瑾又跑了出來,手里抱着一个小花盆,走到那朵被她踩死的花面前,小心翼翼地捧起花,埋进花盆里。

圆圆的脸皱成一团,眼中满是歉意。

宁洛歌沒有进去,她在门外看了会苏瑾的日常,就转身离开了。

回到王府,宁洛歌盘腿坐在床上,冥思苦想。

婢女把晚膳给她端來,最后晚膳又被原封不动的端回去。懿儿和她闹脾气,这回是真生气了,不理她,晚上睡觉也不过來找她了。

第399章 可怜我们懿儿啊

听说在自己的屋子里睡了。

想起似乎今天还沒给赫连子谦写信,站在书案前,提起笔,却不知道要如何下笔。

她有很多想说的,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再回头想想,今天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他肯定已经都知道了。用不着她说什么。

门“咯吱”一声被推开了。

圣母拎着食盒走进來。

“洛洛。”圣母叫她。

“嗯,娘。”搁下笔,宁洛歌绕过书案,走到桌旁。

“听说你沒吃晚饭,我亲手给你做了点,你尝尝?”将盘子一个一个地摆在餐桌上,顿时香气四溢。

宁洛歌瞅了眼,三菜一汤,竟然全都是她爱吃的。顿时麻木的心柔软了许多。

“好。”她拿起筷子,坐在那,每个都夹起來尝尝。娘亲的一片心意,她怎么会不懂。

“你有心事?和娘说说?”圣母柔着声音问。

印象中,似乎娘亲从來都沒有生过气发过脾气,说话总是如同清风细雨,飘渺如仙。

“娘,有件事情,我想不明白。一个我看着死了的人,如今却活生生地站在我面前。说她不是那个人,可她的一举一动,喜好言辞,都和那个人一模一样。说她是那个人,可她明明死了啊。哥哥和我说,死了的人可以活过來,又或者她根本沒死,你说是这样么?”

咬着筷子,宁洛歌有些苦恼。

“尝尝这个,这个趁热吃。”圣母将盘子往她眼前推推。

“娘,和你说正事呢,认真点!”宁洛歌一挺腰,炸毛。

“依娘亲看,这么点事还不如我女儿沒吃晚饭重要呢。”圣母睨着她,“你平时不是挺聪明的么,怎么这会儿这么糊涂?既然死人根本不可能活过來,而她确实死了,那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不是她,那就是有人在模仿她。”

圣母瞪了她一眼,另一个菜也推到她眼前,“多吃点!”

圣母这般从容,宁洛歌听到那句话却好像是被钉住了,“不是她,那就是有人在模仿她。”她的脑袋里反复循环这句话,是啊,如果不是她,那就是有人在模仿她。

瞬间,这几日的阴霾被一扫而空。她脑袋里顿时就清醒了。

“娘亲到底还是娘亲,道行够高!”宁洛歌比了个大拇指。

圣母温柔一笑,摇摇头,只是说,“女儿多吃点。”

这回宁洛歌胃口好了,连菜都觉得比平时的香。事实上圣母的手艺确实是非常好的,这菜确实是比平时香。

“唉,。ET可怜我们懿儿啊,晚上都沒怎么吃东西。”圣母忽然叹了口气。

宁洛歌吃饭的动作一顿,慢了下來,“沒怎么吃?为什么?”

“还不是因为有人不要他了,这一下午都闷闷不乐的,说是娘亲不要他了。”圣母这么说着,眼里竟然泛起了泪花。

吓得宁洛歌拿筷子的手一抖,连忙道,“娘,您别难过,我这就过去看他。”

“算了,你还是吃饭吧,懿儿估计也不想见到你。刚才哭哭啼啼地上床的时候还念叨呢,说再也不想看见那个叫宁洛歌的女人了。”圣母叹了口气,却是偷偷地抬头观察着宁洛歌的表情。

见她面无表情,忍不住头疼,倔脾气的孩子,真是气死个人啊。

圣母一直看着宁洛歌把菜都吃完这才罢休。

吃撑着了,宁洛歌就寻思着出去溜达溜达。

也不知道怎么的,最后就溜达到赫连懿的小院子里了。

站在门口,听着屋子里偶尔传來的零落声音,宁洛歌小声地推开门。

“凌玛儿!不是说了么!小爷除了宁洛歌那个沒良心的女人之外,不要别人陪么!出去出去!”内室里,传來“嗷”的一声,显然气得不轻。

宁洛歌嘴角一抽,无奈地笑笑,向屋子里走。

“凌玛儿!不许进來!小爷的屋子是你能随便进的么!出去!再不出去,小爷派人把你扔出去!”

“这么威胁弱女子,可不是男人干的事儿啊?”忽然,宁洛歌清冷的声音传入小家伙的耳朵里。

下一秒,她的人也站在了小家伙的面前。

赫连懿愣住了,为止趴坐的姿势,小小的一团卷在被子里,看着她。眨眨眼,再眨眨眼,突然,就将身子背了过去。

给宁洛歌留了个后背。

不说话了。

“小爷,我來伺候您睡觉了。”宁洛歌颇为好笑地半蹲在床前,摇晃着赫连懿的小胳膊。

“……”

“你不赶我走,那我可就上去了?”宁洛歌挑挑眉。

“哼!沒良心的女人!”床上的小人忽然瓮声瓮气地小声哼哼。

“嗯,沒良心的女人來赔罪了。我错了,你原谅我呗?回头我好好伺候你睡觉。好不好?”宁洛歌笑着,逗他。

“你说原谅就原谅,那我多沒面子。”赫连懿坐起來,端着小胳膊,鼻孔朝天。

看得出來,红红的眼眶,刚刚是哭过了。

顿时,她的心一疼。

是她太关注瑾儿的事儿了,而忽略了他的感受。

他,毕竟就是个孩子。

“赫连懿。”宁洛歌忽然严肃起來,绷着脸看着他。

这一叫,她明显地感觉到懿儿哆嗦了一下,警惕又小心地看着他,面上还装得无所畏惧。

原本想要严肃地和他道歉,现在看來都做不到了。

她凑上前去,靠在床头,道,“我错了,你原谅我不?”

“……”就这事儿?刚刚可吓死他了。

“娘错了,以后再也不无缘无故和你生气了,今天说得话也不对。不应该和你发脾气。其实原本也不是冲着你的,是娘亲心里有事。娘亲错了,不该一下午都不理你,晚上回來不马上过來陪你睡觉,给你造成一种我生你气的假象。其实娘亲并沒有不爱你。娘亲最爱你。”宁洛歌柔了声音,连眉眼都比平时温和了很多。

“那,那你明天晚上还陪我么?”赫连懿瑟瑟然。

宁洛歌重重地点头,“陪!让我怎么陪我怎么陪!誰让你是我儿子呢!”

她笑笑,趁着赫连懿不注意,一把将他给抱过來。

赫连懿的眼中掩饰不住地高兴,但却还绷着小脸,一脸“小爷大度原谅你”的表情,让宁洛歌忍俊不禁。

要说知子者莫若母,看他装得这么严肃,她就越想要逗逗他,知道他怕痒,于是手指轻轻地移到他的肩窝,轻轻地挠,再挠。

“咯咯咯咯……哈哈哈哈……娘亲,不要闹!”顿时,赫连懿躺在床上笑成一团。

见宁洛歌也笑,他变也伸出手在宁洛歌的脖颈上,轻轻地挠。

结果两母子顿时玩成了一团。原本沉寂的气氛顿时消失殆尽。整个屋子里都充斥着欢快的笑声。

门外。

“王爷,不进去么?”

司徒墨然想要推门的手,摸在门上,却迟迟不动了。

屋子里的女人和孩子,都不是他的。

“呵。”他忍不住笑了。

司徒墨然自问不论容貌学识还是计谋都是人中龙凤,可今日却沦落到连个暖被窝的女人都沒有的地步。

他该怪谁呢?能怪谁呢?

屋里的女人么?她有什么错?她只是选了个她爱的男人。

怪只怪,他沒长成她爱的那个样子。

转身,离开。笑声,距离他越來越远。

眼眸,缓缓地闭上。

或许是幻觉,旁边的侍卫竟然看到王爷的眼中,掉了一滴泪。

一定是幻觉。

“公子,我家将军昨夜一夜未眠,刚刚歇下,您进屋等会吧。”将军府的管家如是说。

“好,不必叫他,我沒什么事,等会就是。他难得能睡下。”宁洛歌道。

“还是公子了解将军。将军这些日子的起色饮食都正常了很多了。”

管家给宁洛歌端上茶盏,就下去了。

宁洛歌和管家要了本《战国策》,看了起來。反常地,她沒有去小院里看苏瑾。

想明白了,便觉得之前自己的言行举止都极为可笑。

原來是自己入魔了。

“皇上,您怎么來了?您稍等会,老奴去叫将军。”管家惊恐地声音从外面传來。

宁洛歌翻书的手一顿。微微皱眉,司徒莫离來了?

他來干什么?

“是无双公子在么?看在今天朕來的还真是时候。”司徒莫离呵呵笑着走了进來。

逆着光,宁洛歌微微眯着眼看他。

脱去了一身龙袍,换了一身白色锦袍。眉目清朗,不轻浮不阴郁。干净地好像是阳光一样。

“皇上。”宁洛歌坐着沒起身,叫了他一声算是和他打招呼了。

什么?让她起身行礼?笑话。

司徒莫离也不介意,微笑着坐在了她的对面。宁洛歌放下书,静静地端详着司徒莫离,她突然觉得,若是这个男人就和他表现出來的那样该多好。

干净,温和。可惜……

“无双公子來这是……”司徒莫离眼神清亮,只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泄露了他并不怎么高兴看到宁洛歌的心情。

“沒事做,來溜达溜达。”宁洛歌笑笑。

“宁姑娘來啦,刚才才听管家说。”院子里,传來苏瑾活泼的声音。

司徒莫离挑挑眉,眼中的兴味甚浓。

“宁姑娘,唉……您是……”苏瑾看到坐在一旁的司徒莫离,狐疑地看着他,清澈的眼神缓缓的打量着他。

第400章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我叫莫离。”司徒莫离又露出了他温和无害的笑容。

“啊,你是姜华的朋友么?”苏瑾眨眨眼。

“嗯。”司徒莫离十分耐心地回答她。

“那请你喝茶吧。”说着,蹦蹦跳跳地从侍婢手里拿过茶壶,先给宁洛歌倒上,又给他倒上。然后拍了拍手,有些不知所措。

“那我就先下……”

“姑娘叫什么名字?”司徒莫离忽然问。

“我叫……”

“她叫瑾儿。”宁洛歌抢着回答。如果告诉他苏瑾,以司徒莫离的精明,肯定会想到他们之间的关系。更甚至对姜华不利。

“瑾儿,很好听。”莫离欣赏地点头,“你平时最喜欢做什么?”

“种花,研习医术。还有逗逗姜木头。”苏瑾道。

“姜木头”,听到这个称呼,宁洛歌拿着茶杯的手一晃,滚烫的沸水溅到她的手背上,她的心一揪。

而门外正要走进來的姜华脚步也是一顿。

很快,他收敛了神色,走了进去。

给司徒莫离见礼。

苏瑾睁大了眼睛,惊讶地看着莫离,“你是皇上?”

“是。”

苏瑾吐吐舌头,再不多言,但也沒退下去。

“跟我回宫怎么样?”突然,司徒莫离开口问苏瑾。

一石激起千层浪,这一句话的作用,比那一块石头要大得多。

“不行!”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宁洛歌和姜华对视一眼,随即又都看向司徒莫离。

司徒莫离笑了,只是眼中的冷意不可忽略,“为什么不行?不如无双公子说说?”

“瑾儿和大将军早就已经互许终身,皇上不会想要拆散姻缘吧?”宁洛歌眼神同样凌厉。

“如果我偏要拆散呢?”司徒莫离冷笑。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宁洛歌冷冷地回应。

司徒莫离一愣,偏头看向姜华,“姜华你说,这人是你府上的,朕如果要她的话,你给是不给?”

“陛下说笑了。”姜华面不改色道。

“朕或许说笑过很多次,但是朕确定这一次是非常认真的。朕喜欢她,想要她。你觉得怎么样?”司徒莫离语气十分霸道,好像苏瑾现在就已经是她的所有物一样。

姜华不语。

“瑾儿,你说呢?”司徒莫离走到苏瑾近前,温声细语地道。

“如果我说不行,你要怎么对他呢?”苏瑾沉吟片刻,问。

“杀了他。”司徒莫离毫不犹豫。

“那算了,我跟你走。”苏瑾耷拉着脑袋说,“反正我也不记得谁,跟你走也沒什么不行。”

“不行!”姜华再度开口,“我说不行,瑾儿,绝对不行!”

宁洛歌眉头微蹙,他的反应有些过激了。

在司徒莫离的面前这样否定他的决定,就算是国家栋梁,也会遭君主猜忌。更何况,他的身份又那么敏感。

“将军,朕从來不曾强迫过将军,这几年也让将军事事如愿,难道只是一个女人,将军都不愿意让给朕?况且连她自己都同意了。”司徒莫离皱眉。

“臣并无他意,愿意辞官。只求皇上收回成命。”姜华语气十分坚决。沒有丝毫松动。

“不如这样吧,朕给你三天时间,让你好好想想。三天之后,朕來接瑾儿。”司徒莫离起身,往外走。

忽然停住,转身看向宁洛歌,“这件事是我云国内部的事情,还请公子不要插手。”

“难道,皇上不管那日那个美人了么?据我所知,她可不是个可以和别的女人分享男人的人。你愿意冒险?”宁洛歌幽幽地甩出一句话。

“这是朕的事。与公子无关。”

司徒莫离來得快走得也快。

现在想來,好像他來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宣布苏瑾是他的女人。宣布完了,他也走了。宁洛歌甚至注意到,他连随从都沒带。

这件事,很明显是计划好的。

“瑾儿,你先去休息吧,这件事交给我。我不会让你跟他走的。”姜华握着苏瑾地手,用力的捏了几下。

“姜华,如果他真的执意要我的话,你,你别拒绝。这样对你不好。反正我不会和他有什么的。”苏瑾迟疑着,语气却同样坚定。

“嗯,我知道。”姜华微笑点头。

待到苏瑾离开,宁洛歌将慎行叫來,吩咐了几句话,慎行便走了。

屋子里,只剩下宁洛歌和姜华两个人。

见姜华神色萎靡,连胡茬都沒來得及清理,她心中忽然觉得不是滋味。

如果瑾儿还在的话,那么他今天就不是这样了。

有人照顾,有人暖被窝,说不上,已经儿女绕膝。

“姜华,你看清楚了么?”宁洛歌有一瞬间的哽咽,却很快被她掩饰好。

“她不是瑾儿。”不管多不愿意,这句话,他终是说了出來。

“嗯,她不是瑾儿。梦,该醒了。”

忽然,姜华双手捂脸,竟然蹲了下去。

肩膀轻微地耸动让宁洛歌心也是酸涩。她站在那,眼泪也是“啪啪”地落。

半晌,姜华终于抬起头,神情恢复了以往的木然,除了红肿的眼眶,一切恢复了正常。

“我不该奢望。”他喃喃道。

“你是怎么发现的?”宁洛歌问。

“她昨晚,想要跟我……瑾儿不会这么做。”姜华欲言又止,但他们都是成年人,知道那停顿中的意思。

“她很像,但是她不是。瑾儿绝对不会在把花踩死之后,露出那种冷漠的眼神。虽然后來装得很像,但本性难移。”

一时间,两个人又沉默了,他们都在思念心中那个美好的姑娘,他们的瑾儿。

天真,善良,心灵手巧。一切美好的词汇都可以用在她的身上。

“瑾儿生前我答应过她,不会杀苏璃。”宁洛歌道。

“公子,是谁将她送到我这里來的?”姜华百思不得其解。

现在他的敌人是赫连子谦,可是赫连子谦不会这么做。那么,是谁?

“我心里有个猜测,但是不作数。我得回去问问娘亲。”宁洛歌也迟疑着。

“司徒莫离的意思很明显,要试探试探你,如果我是你,就会让她把人带走。否则,你势必被他忌惮。而且我相信朝野之中忌惮你的人还有很多,如果趁着这个机会,将你赶尽杀绝。那你的处境会很艰难。”

“我,再想想。”

宁洛歌走了,姜华的态度很明显,他不想将人给司徒莫离。

她摇摇头,感情这种事,她沒办法掺和。

出了将军府,慎行尾随跟來。

“怎么样?”她挑了挑眉。

“刚才她出來的时候停顿了一下,若不是小姐吩咐我偷偷关注她的表情,那么细微的表情只怕寻常人也看不出來。”

“嗯。够了,那一个表情,就足够证明我们之前的猜测了。她不是苏瑾。”

“那接下來?”

“接下來,该杀的人的杀了,该留的人都留着。就这么简单。”

“……”哪儿简单了?

心里有些憋闷,宁洛歌不想立即回府,吩咐人去回府报个信儿,就说她晚会再回去,不必等她吃饭,就和慎行两个人在街上溜达。

云国地大物博,富饶强悍,云国的都城,自然不会差到哪儿去。

宁洛歌左瞧瞧又看看,心情一点点地好了起來。

恰巧今天她穿得男装,英俊潇洒之风度,引來无数的姑娘侧目盼望。

“走,进去看看?”指指前方红灯笼高挂的地方,宁洛歌眼里终于闪过一抹兴味。

慎行嘴角抽了抽,“公子你说的是那?”指着左侧那块大牌匾,慎行眼神惊惧。

“带钱了么?”她问。

“带了一万两。”慎行老实回答。

“那就行了,走,进去吧。”宁洛歌二话不说,抬腿就迈了进去,慎行想把人拉回去,奈何宁洛歌已经被人缠住了。

慎行垂头丧气地抬头,看着头顶的三个大字:青伶馆。

谁能來救救他?!!!

“公子,想找什么样的小官啊?我这儿的小官,可是全云州城最好的了。”老鸨扑上來,香粉味瞬间扑进宁洛歌的鼻子里。

她向后仰脖,避开了老鸨的手绢。

“头牌呢?叫出來看看。”宁洛歌颇为潇洒地开口,见老鸨欲言又止,她偏头看看慎行,示意他掏钱。

“哦,钱。”慎行掏出一百两银子。

“头牌有啊,您稍等。”老鸨立刻扭着肥臀进去了。

“哎,慎行,你说为什么清官呆的地方也是老鸨呢?其实我还是挺想看看清官老了是什么样的。”宁洛歌偏头附在慎行耳边道。

“……”您有这个癖好,爷知道么?

“去,把银魂也叫出來,咱们一同看看。”宁洛歌吩咐。

不一会,慎行就拉着老不情愿的银魂进來了。

银魂那张脸啊,青了又紫,紫了又黑,最后成了一张锅底。

原本还挺俊逸的一张脸,现在谁看谁堵心。

“不要这么严肃么,咱们是來买的,又不是來卖的。你这么严肃做什么?”宁洛歌拍拍他的肩膀,安慰着。

银魂脸一抽,实话实说,“我怕回头爷杀了我。”

“别介啊,你还是不是朋友了?这种事儿,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就行了,告诉子谦,你还想不想让我好好活着了?”

“主子,要不咱走吧。”银魂瑟缩着。

第401章 你,不会是要我刺杀皇帝吧?

“嗨,你看你们两个奇了怪了,杀人眼睛都不眨一下,來找个乐子倒好像要你们命了。不行,我命令你们,必须留在这。”宁洛歌的玩心一上來,那是八匹马都拉不回來的。

“……”

说话的功夫,老鸨已经回來了。

笑容近乎谄媚,领着三位贵客,径直上了二楼。

一边走宁洛歌一边打量着这间馆子。

窗外幽幽翠竹,小楼轩窗,暗香弥漫,却不显太过阴柔。整个楼馆都布置得十分清雅,丝毫看不出來是烟花之地。比起那些香氛扑鼻金碧辉煌的红楼,格调倒是高了很多。

宁洛歌这边看看,那边瞅瞅,眼睛一直都是亮亮的。原本她走在最前,这看看那摸摸,上了楼她反倒是最后的了。

“就是这里了,三位客官请进吧。只是三位客官,只叫一个小官,是不是不太够?”老鸨试探着问道。看刚才的公子出手阔绰,怎么着也不能抠在这上面吧?

这他们头牌,还不得被玩死?

“够了够了。”慎行忙不迭地点头。老鸨脸一下子就耷拉下來了。

宁洛歌见状赶紧上前道,“我一个人是够了,三个人当然不够。等会本公子先看看你们这的货色好不好,如果本公子满意的话,再给他们叫。”

老鸨的脸就和变天似的,一会一个样。宁洛歌这话说完,她立刻又笑逐颜开。

“好好好,各位贵客请。”老鸨点头哈腰。

宁洛歌给慎行递了个眼色。

慎行又掏出一沓银票,足足有一千两。

老鸨两眼放光,点头哈腰地将人请了进去。

等到门都关上之后,她啧啧称叹,多俊朗的男子啊,怎么就喜欢男人了呢。不过,要是他们能來这清伶馆……

老鸨嘿嘿邪笑,顿时一个想法从脑海中升起。

宁洛歌三人自然不知道老鸨在想什么,进了房间,便见一青衣男子侧躺在席子上,看书。

见人们进來,他也沒理,只是将立在一旁的琴摆平,拨弦。

淙淙的琴音从他的指缝中流泻下來。时而宛若瀑布,时而宛若清风,这音律,竟是难得地高妙。

曲罢,余音绕梁,令人久久回味不够。

“好!”宁洛歌忍不住拍手称喝!

慎行和银魂平日里习惯了面无表情,此时也难得地露出赞赏之意。

“在下青衣。”男子启唇。

宁洛歌忍不住仔细地端详青衣,长相清俊儒雅,举止颇有风度,声音不是那种低沉的磁性,而是干燥的男中音,这是一个属于二十岁男子的声音。不掺杂太多欲望,却也不显得太过幼稚。

“你琴拂得甚好!”宁洛歌靠着桌子道,“师承哪位大家?”

青衣摇摇头,“见笑了。只是随便弹弹。”

宁洛歌颇为诧异,她自己也懂音律,而且还很擅长弄琴,深知其中的技法艰深,如果沒人教,自己悟,这需要极高的悟性与天赋。都非常罕见。

“你真沒师傅?”宁洛歌忍不住又问了一遍。

青衣苦笑,“不瞒公子,在下家境贫寒,如果能请得起名家做师傅,今日也不用來这里了,您说是不是?”

宁洛歌笑笑,点头。看了眼和两尊大佛一样戳着的慎行和银魂,觉得有点碍事。

“你俩去找两个小官玩玩,如何?”宁洛歌挑挑眉。

银魂颇为警惕地看着宁洛歌,“不行,我要替我家Y(爷)…小姐看着公子,不能让公子胡來。”(赫连子谦:“我看你们俩都皮痒了!”)

“慎行,把他带出去。”宁洛歌斜睨了慎行一眼,命令道。

慎行点点头,将银魂拖了出去。

至于他们是不是找个小官解解闷什么的,宁洛歌想这事儿她就不管了吧?

“他们都出去了,就剩咱俩了,咱们聊聊天。你在这几年了?”宁洛歌斜靠着桌子,慵懒地问道。

“八年。”青衣神色平淡。

“你今年多大?”宁洛歌又问。

“二十。”青衣答得坦然。

“你在这里八年,如今已经是这里最受欢迎的伶官,你可曾想过赎身?”宁洛歌挑眉,“还是赎身的钱,沒赚够?”

“赚够了,也想过要赎身。”青衣很诚恳地回答。

“能说说原因么?”

“沒地方去。我只会弹琴,如果离开这里,我不知道我能去哪儿。”青衣的脸上浮现出一丝颓败,也只有这时候,他显得不那么疏离。

“或许我可以帮你,你想要我的帮助么?”宁洛歌抛出了鱼耳。

“有什么条件么?”青衣混迹这行这么多年,有些东西,他看得很透。

“有是有,就看你能不能接受了。”宁洛歌道。

青衣默默地做了个深呼吸,“你说。”

“进宫当乐师。云国。凭你的能耐,能进得去。”

“什么?”青衣以为自己听错了。

“进宫当乐师。我可以帮你进去,进去之后,全看你自己。做到首席乐师,能够给皇帝演奏。就行了。”

“你,不会是要我刺杀皇帝吧?”青衣额头上沁出了薄汗。

“……”宁洛歌翻了个白眼,“我像是那么跟自己过不去的人么?我让你刺杀皇帝做什么?再说要是真的要刺杀皇帝,我还用你?”她有无数个下手的机会。

“……那,那我……”

“你只管说同意还是不同意就行了。男子汉大丈夫,这么多废话!”宁洛歌轻斥一声。

原本青衣还犹豫,被宁洛歌这么一击,他一咬牙,“好,我答应你。但是老鸨不会放我走的,我的卖身契在她手里。”

“卖身契那东西就是一张废纸,于你沒任何意义。”宁洛歌站起身,破不在意地说道,“你不用担心了,我会给你搞定。我把你弄出去,我会告诉你该怎么做。别的你都不用管。”

青衣的手在抖,他点点头,看宁洛歌要出去,他急忙开口,“你,你是不是宁洛歌?”

话落,屋内鸦雀无声。看得出,他有些紧张。

宁洛歌挑挑眉,看着他,好想在问:“你怎么知道?”

青衣舔舔嘴唇,解释道,“早就听说无双公子來到了云城,我知道无双公子是个女子。而你又…..”

宁洛歌打量了眼自身的装扮,咦?她平时也是这么穿的啊,怎么沒被人认出來自己是男是女呢?

刚想要问,突然想起青衣的身份。

是了,要说这世上最熟悉男人身体的,还真就数青衣了。

她砸吧砸吧嘴,沒否认,只是道,“你知道我是谁,你就知道我的能力有多大。我刚才确实不是在给你空许诺。你只管照做就是。若是你不同意,也无妨,我总归能找到一个愿意做的。”

青衣有些迫不及待地应道,“我做!”

“好自为之。”宁洛歌点点头,开门出去了。

其实她起先來的时候,并沒有想过要做什么。只是听了他的琴音之后觉得这样的人不应该留在这种地方,过自己的一辈子。

她只是想帮他。至于说让他帮忙什么的,完全是在胡扯。

或许他能够帮到她,但是她宁洛歌又怎么会允许有人出卖自己來帮她?她沒那么无能。

出了屋子,发现慎行和银魂守在不远处,宁洛歌点点头,和两人下楼梯。

走到一楼,老鸨却不知道从哪儿钻了出來。

“客官们请留步。”

宁洛歌停住,狐疑地看她,还要钱?她只不过在这坐了一个时辰。慎行和银魂只是在外面站了一个时辰而已。

“敢问客官们是哪家的公子啊?”老鸨眼睛放光。

“我们只是路过这里。不是这里的人。”宁洛歌淡笑道。她今天心情挺好,素來冷冰冰的脸上都多了些表情。

老鸨脸上的笑更灿烂了,“就你们三人來的?”

宁洛歌瞅了瞅他俩,不想招摇,点点头。只是,她狐疑地看着老鸨。

打听这么详细,做什么?

“既然这样,那你们留下來吧!我这馆里现在就缺你们这样型的。”老鸨忽然挺直了腰板,端着手臂道。

“嘎?”宁洛歌瞪大了眼睛,表示沒听明白。

只见老鸨冷笑两声,“我们清伶馆既然能够在这云州城站得住脚,自有它的道理。罩着我们的人,你们惹不起。所以不妨我就不动手了,你们三个乖乖地留下來,这样大家都好。你们三个细皮嫩肉的,我不会亏待你们的,到时候日进斗金,你们就该感谢我了。”

慎行和银魂对视一眼,这是遇上逼良为.娼的了?虽然是夸他们,但是怎么感觉这么怪?

二人都将手缓缓地移到了剑柄上,却被宁洛歌一把摁下。

“我倒是想知道知道,罩着你们的是什么样惹不起的人!”宁洛歌嘴角轻弯,眼中也有零星笑意。

“哼!你们不配知道!我再问你们一遍,你们从还是不从!?”

“不从!”宁洛歌说的非常利落。

“來人!”老鸨大喝一声。

只见刷刷刷数十人蹭蹭地跑出來,将三人围住。

动静之大以至于沒接客的都跑出來看热闹。

“将人给我擒住!”老鸨颇有气势地吼了一声。

“停!”宁洛歌忽然抬手,“别动我们,我好心提醒你。现在放我们走,咱们就当什么都沒发生过。”

第402章 把我满门抄斩?怕你没那个能

“不放你们走!老娘也可以当什么都沒发生过!”老鸨气哼了一声,“都给我上!要活的!活得沒有就死的!”

瞬间,数十打手呼啦啦地扑了上來。

慎行和银魂对视一眼,两人一边一个,宁洛歌找了个台阶坐下,悠闲地看着两边的人打。

确切地说是慎行和银魂在那打,人脑子都快打成猪脑子了。

“下手不要太重。毕竟不是咱们的地界。”宁洛歌好心提醒。

“好大的口气!”老鸨见状眼睛瞪的溜圆,“人呢?人都死哪儿去了!來人!将她抓住!”

话落,又是一批人,将宁洛歌团团围住。

宁洛歌耸耸肩,慢悠悠地开口,“这可不是我不留情面。”

话未落,一个距离她最近的人已经被撂倒。

顿时,众人如临大敌,不敢怠慢,纷纷扑了上去。

虽然这些人的武功不怎么地,但是架不住人多,这么一会已经呼啦啦上來五六批了,慎行和银魂都已经打烦了。

只有宁洛歌,一直都是不紧不慢地对付着,累了她就自己飞到慎行那边去,不累就把人往远了拽拽。

“撕拉!”一道衣服划破的声音传來,顿时吸引了宁洛歌的注意。

只见慎行的衣袖被划开了。

宁洛歌顿时眼瞳一缩。

飞身将两个人踹飞,施展轻功,直冲老鸨而去。

就在马上要抓到老鸨的时候,十名黑衣人不知道从哪儿倏地飞了出來。

宁洛歌在空中一个翻转,落在了地上。

看着挡在老鸨身前的十人,她嘴角微沉。

这十人,武功非常好。好得,有些熟悉。

“银魂,那些人交给慎行。”宁洛歌忽然收敛了神色道。

银魂得令,飞身到了宁洛歌身旁。

宁洛歌扬起下巴,指了指那十个人。

银魂瞬间了然,宁洛歌和他几乎同时飞向这十个人。

不一会,又多了十个人。二十个人!

不敢再有任何松懈。宁洛歌全身警惕,她的目标非常明确,。ET

慎行那边也加快了速度,不一会,那一堆不入流的打手就被一个叠一个的堆了起來。随即慎行飞过來帮银魂抵抗这些人。

宁洛歌则趁机腾出空,向老鸨抓去!

“來人啊,啊……”宁洛歌一把揪住老鸨的头发,硬是把她疼得上蹿下跳龇牙咧嘴。

“说,你背后是什么人,我惹不起?”这一次,宁洛歌问得十分认真。她绷着脸,眼中沒有半分揶揄,反而是满满的杀气。

老鸨一抖,却仍旧抻着脖子,“我这馆子是丞相罩着的,就是皇上都给三分薄面,你惹得起么?”

“哪个丞相?李丞相?”听说云国有个年岁不大的李丞相,为人好色。

“他哪配和容丞相相比?和容丞相相比,他不过就是个无知小儿。”老鸨的脸上洋溢着慢慢的骄傲和自豪。

这笑容硬生生地让宁洛歌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额滴个亲娘啊,容丞相?他好这一口?

要是宁洛歌沒记错的话,他今年已经七十有余了吧?孙女都已经能活蹦乱跳的割人面皮了,他还能年轻到哪儿?

“容丞相?哦,好,我知道了,今天的账,我找他算。”宁洛歌点点头。

“慎行,银魂,杀!”宁洛歌单手提剑,冷声下令。

“是!”二人得令,下手不再留情。

老鸨的这些打手,都是些三脚猫功夫,和慎行和银魂这种顶尖高手比起來,就好像是蚂蚁和大象。要不是仗在人多,不可能打这么久。

开始让他们认真起來的,是后來这二十人。他们,都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三人几乎每一剑都能够伤到人。不一会的功夫,剑上就已经满是血迹。

只见一个人冲上慎行的剑尖,慎行冷哼一声,将剑尖上移,直接对准了刺客的脑袋。

“砰!”慎行用上了五成的内力,只见这人的脑袋像是水球一样炸裂开來。顿时血浆四处飞溅!

银魂也毫不逊色,利剑一削,瞬间将一个人的手臂齐齐砍断。手臂直接飞到二楼。惹得一阵惊恐的尖叫。

宁洛歌沒那个兴致,她就一个目的,杀。杀一个,剑尖一挑,扔向老鸨,杀一个扔向老鸨。吓得她连声尖叫,像是母鸡一样上蹿下跳。

眼看着人被解决地差不多了。

宁洛歌抬眼看了眼二楼,只见青衣也正倚靠着围栏,津津有味地看着。

忽然,她施展轻功,直直地飞向青衣。一把将他抓住,冲他笑笑,沒有停留,直接将他拽了下去。

“这个人,我也要了。”宁洛歌拿着带血的剑,指了指青衣。

老鸨也不知道是被气得还是被吓的,哆嗦着耍狠,“你们,你们绝对活不过明天!敢把青衣带走,我让你们满门抄斩!”

宁洛歌佯装惊恐,“把我满门抄斩?怕你沒那个能耐!你现在应该祈祷地是,我会不会把你满门抄斩。”

青衣知道她的身份,所以丝毫都不觉得她说的有任何偏差,还跟着点头附和。

“你,你……”老鸨连连后退,气得脸色煞白。

“慎行,银魂,人杀的差不多了,既然老鸨不给卖身契,那沒关系。我们自己找。砸!”宁洛歌冷冷地启唇,宛若地狱降临人间。

“砰!”

“轰!”

“哗!”

一阵接着一阵的响声,整个馆的一层楼被砸了个稀烂。

“沒找到。”慎行有些抱歉地禀报宁洛歌。

“卖身契在哪儿?”宁洛歌挑挑眉。

“沒有!”老鸨硬撑着嘴硬。

“那算了,不要了。”宁洛歌缓缓地走近老鸨,走到她身前,扯过她的手帕,细细地擦拭剑上的血迹。

用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道,“想报仇?來墨王府找我便是。我叫宁洛歌,别找错人。”

手帕,扔掉。

看了眼青衣,她懒洋洋地开口,“走吧。”

不管身后老鸨的表情有多惊悚,好像看见了死神一样,老鸨的眼睛瞬间睁大,整个人抖如筛糠,“扑通”,腿一软坐在了地上。

好像是失去了魂魄,不住地嘟囔着,“完了,完了,全完了……”

出了清伶馆,宁洛歌吩咐慎行带青衣去红袖楼。交给风起去安排。

只是此时的一句随意的嘱咐,她沒想到,今后真的帮了她大忙。

或许有的人就是那般,她活得像一颗不起眼的尘埃。但有那么一次,她却会发挥太阳才拥有的光和热。

“走吧,回去吧。唉,本來就想要出來溜达溜达,沒想到还有这么一出。”宁洛歌有些不好意思。

“主子,那些人,我觉得很熟悉。”只剩下银魂跟在身边,他轻声道。

“你也发现了?”宁洛歌毫不惊讶银魂的敏锐。能让赫连子谦挑中的人,怎么会差?

“我们來这一路,这一伙人起码袭击了我们三次。”银魂脸色紧绷。他已经在考虑要不要禀报爷,将这伙人彻底清除了。

“不,不对,是四次。”宁洛歌笑笑,“在进云城的时候,我们遇到的刺客并不是一伙人。我们都错了。”

银魂疑惑,半晌,他恍然大悟,“主子的意思是,那伙比较强的刺客是容丞相派來的?可为什么墨王爷要派那么一批武功二流的杀手?”

宁洛歌笑笑不语。

银魂突然明白了,神色有些尴尬。

“这一趟,沒白來。沒想到,竟然让我们发现了容丞相还有这些产业。看來这个老头还很有意思嘛。和这样的人作对,或许不会那么沒有挑战。”

三天日期很快就过去了。

司徒莫离派了人去大将军府,接人,对外就称此女是大将军的妹妹。

然而,接人的队伍到了,将军却迟迟不放人。

宁洛歌听闻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睡午觉。

将军府的管家哭丧着脸來找她,她揉了揉太阳穴。

自从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她太阳穴就突突地生疼。

“公子,您一定要去劝劝将军啊,陛下的车驾已经在将军府门前等了两个时辰了。”

“劝?我怎么劝?该说的我都已经说过了。你们将军怎么做是他的事情,我管不着。”宁洛歌摆摆手。

“公子,您别这样啊,老奴跟将军这几年,看得出來。说句大不敬的话,这所有人当中,包括陛下在内,他最敬重的人就是您了。您说的话,他一定会听的。”

管家现在心里后悔得要命,当初他还觉得苏小姐是好人,说过她不少好话,还制造机会撮合过。以为苏瑾能够让他们将军像个正常人,将來极有可能成为将军府的女主人。沒想到是红颜祸水,如今竟然会让将军因为她和皇上杠上。

“管家,你不必來找我。这件事,我帮不上忙。”人生路到底怎么走,她指的了第一步,却不能步步都指出來。

“公子,您就帮帮将军吧,他这些年有多苦,别人不知道我清楚。他成宿成宿地睡不着觉,天亮了,睡一个时辰就又得上朝。有仗打的时候还好一点,他一门心思地投入战场,虽然人回來总是会瘦脱了人形,身上的伤也是数不胜数,但总归眼睛里还有点神采。老奴看得出來,将军心里有个人。他一直念着。原本苏小姐來了,我以为是她,您不知道,将军看她的眼神有多深,可沒成想落得这样下场。”

第403章 他们皇上一定是脑子进水了

受不了管家在她耳边苦口婆心地念叨,她道,“行了!我去,我去看看。但事先说好,你们将军爱怎么做是他的事,我管不了。”

管家忙不迭地点头,感激地给宁洛歌磕了几个头,才急急忙忙地回府。

宁洛歌摇摇头,看來这漩涡,她是无论如何都逃不掉了。

坐着司徒墨然给她配备的马车,和慎行一起赶往将军府。

她只希望姜华不要太固执。这一趟她去不去也只是个表象,固执如姜华,如果打定了主意不交人,她也沒法子。

“将军,皇上的车驾已经在外面等了三个时辰了。”管家躬身站在姜华身边,颤着声音道。

“不用管。”姜华的声音很轻。

忽然,苏瑾从门外跑进來,带进來一阵清新的香风。

“姜华,让我去吧。”苏瑾蹲跪在姜华身前。

“不可能。不论你是谁,我都不可能让你去。”姜华坚定地摇头,“你的生命,我希望尽你所能在你自己的手上。我能做的事情有限,帮不到你更多,也希望不会扰乱你。相信我,我有这个能力保护你。”

姜华抬起手,想要放在苏瑾的肩上,却又忽然停在了半空,片刻,他收了回去。

“可现在,我不想看见你为了我和陛下闹僵。”眼泪在苏瑾的眼眶里打转,却固执地不下落。

“将军,不好了,不好了,皇上來了。”

管家慌慌张张地跑进來。身后不远,跟着一身明黄龙袍的司徒莫离。

“皇上。”姜华起身,行礼。

“知道你舍不得,朕亲自來接瑾儿。你放心吧,朕会好好待她。她不会受委屈的。”司徒莫离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这两下是用了力气,他只感觉到左肩膀已经麻掉了。

“皇上,世上女子千万,您放过瑾儿。作为交换,末将辞官归隐,将所有的军令都交给皇上。”姜华目视前方,仍旧是一张木然的脸。说出口的话也都像是针扎在肉里,能流出血的那些。

“朕事事都可以让,但是这件事,朕偏不让。”司徒莫离也是上來脾气了,竟然破天荒地分毫不让。

“皇上,瑾儿恕臣不能相让。”

平日里司徒莫离对待臣子妃嫔全都是温文尔雅的,不像个皇上,倒像个学士。ET姜华也知道这是他的伪装,不一定哪一天,面具掀开,他就会亮出他淬着毒的宝剑。

但怎么也沒想过,会是这个时候。姜华甚至觉得,他们皇上一定是脑子进水了。他已经一退再退,连官位都不要了,就保一个女人,司徒莫离的目的应该已经达到了,为何还要苦苦相逼。

“不让也可以,那朕就杀了她!既然不做朕的女人,朕也不可能让她做别人的女人!”司徒莫离脸色彻底地沉了下來,一双锐利的眸子里,藏着无与伦比的阴寒。

宝剑出鞘,指在苏瑾白嫩纤细的脖颈上,却停住了。

只见剑刃上横着一只手,手掌紧紧地握住利剑,不让它再进分毫。

鲜血顺着剑刃,“滴答!”“滴答!”砸在石面上,向四周飞溅。

场面一时僵了下來,在二人周围流动的空气都透着森森的血腥味。

姜华和司徒莫离,谁都不动。

他不退,他也不退。

“不是來接人的么,怎么还把刀剑都摆弄出來了。”一道清俊的声音瞬间打破僵局,传进屋中。

随着这道声音而來的,是许多的脚步声。

姜华看向门口,莫习凛走在最前,身后竟然跟着文武百官!

他们,怎么都來了?

姜华心下一颤,知道今天的事不能擅了,他看了眼苏瑾,孤注一掷的眼神,让苏瑾心悸。

“本王本想过來沾沾喜气,沒想到见到的却是这样一幅局面。皇上,大将军,如今大战在即,你们两个这样兵戈相向,真的好么?外人看了怎么想先不说,就你们云国的文武百官看了,想必都会糟心吧?”莫习凛慢悠悠地走进來,神色轻松地找了处椅子坐下。

“这是朕云国内务,不牢摄政王挂心。”司徒莫离下颚紧绷。

“别介啊,如今卫国和云国是联盟关系,你云国内政是不关本王的事,但是若是因为内政,连累到了战争,从而连累了卫国,那就有关系了。更何况,你现在拔剑伤的,可不是别人,是云国的大将军,你伤了他,谁替他上战场?我么?还是你?”莫习凛越说,笑容越发的清朗,说到最后,音调上扬,轻飘飘的让人恨。

“王爷越是这么说,今天这人朕就偏要杀,朕倒要看看,云国沒了他姜华,会不会顷刻覆灭!”司徒莫离冷哼一声,手中的剑又往前递了一分,眼看着就要插进苏瑾的脖颈,姜华一扭,剑尖擦过苏瑾的脖颈,留下一道血痕。

顾不得看司徒莫离的脸色,姜华连忙检查苏瑾脖颈上的伤口,细心关切的眼神,让苏瑾身形僵住。

幸好,只是皮外伤。姜华放下心,将苏瑾拉到莫习凛身边。

“王爷,劳烦您看顾一下。”姜华极其客气地冲他作了一揖。

莫习凛翻了个白眼,“本王又不是嬷嬷,还要看孩子,不管。”

“……”姜华面露尴尬,沉吟一下,怕司徒莫离趁他不注意又伤了苏瑾,但莫习凛既然不管,那他只得将苏瑾护在身后。

“大将军,朕念你为国有功,今日文武百官都在,朕再给你一个机会,人让朕接走,今天的事就此作罢。朕当从來沒有发生过。”

剑“哐啷”一声被扔在地上,司徒莫离负手而立,看着姜华。

数十道目光,霎时间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好像连衣服都被烧着了一样。姜华沉默了。

之前公子也让他将人送了。既然不是苏瑾,那就送了又何妨?

可他怎么做得出來?即使不是苏瑾,可她长着一张与苏瑾一模一样的脸,言行举止,都像足了她。要他怎么才能不将她当成瑾儿,看着她被被的男人压在身下。

从來不知道,爱她爱到这般,连个替身他都舍不得她不幸福。

“瑾儿啊,瑾儿,你到底给我下了什么药,让我竟然这般糊涂。”姜华扪心自问。眼神异常痛苦。

他知道怎么做是对,怎么做是错。但知道有什么用?他做不到!

他的唇瓣动了动,半晌,终于发声,掀袍跪在地上,他默然,“请陛下恕罪。”

司徒墨然怒极反笑,“好!好个侠骨柔肠的大将军!來人,姜华违抗皇命,藐视皇威,削去官爵,押入大牢!”

“你,”司徒莫离指向苏瑾,“跟我走。”

“草民领旨。但是瑾儿不能跟您走。”姜华神情木然。

“不瞒陛下,瑾儿已经是草民的女人了。昨晚,草民已经与瑾儿拜堂成亲了。不信,陛下可以请嬷嬷來查验。”

“姜华!”司徒莫离瞬间炸毛,他此刻的表情就好像是被当中打了一个耳光一般,恼恨,羞耻!最多的,则是震怒!

“拜堂?谁能证明?朕不在乎她是不是完璧之身,但是你若是再胡说八道,朕就将你按照欺君之罪论斩!”

司徒莫离胸膛剧烈起伏,百官都战战兢兢地缩在一旁,他们从來沒见过皇上生这么大的气。想到这件事的起因是一个女人,不禁都偷偷地多看了苏瑾几眼。

“此事是真的。”姜华双膝跪地,眼神落在石砖上,面无表情。

司徒莫离真是恨极了他这张木头脸!无论他用什么來讨好他,都不见他露出一丝感激。这几年,他小心翼翼地维护着君臣之间的和睦,沒想到,今日终于是被一个女人打破了!

不过,这也正好!这正是他想要的!

“有谁能证明?”司徒莫离的声线阴沉了些许。

“老奴能够证明。”一直站在角落里的管家走上來。

“你是他的亲信,不作数。还有么?”司徒莫离环视了一周,所看之处,众人都默不作声地低下了头。

“草民府中就管家我们三人。”姜华脸色有些难看。

“那就是沒人能证明了?既然如此,那就不能怪朕了,來人,将姜华……”

“我证明。”

宁洛歌飘身飞进大堂,看向大厅。

只是略略地瞥了几眼,她的心里已经有了底。

“不知道无双公子和姜华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司徒莫离诧异地笑。

“姜华是云国官员中,本公子唯一欣赏的一位。昨日恰巧本公子來拜访,碰巧赶上二人成婚。这也算是一段缘分。”宁洛歌淡笑。

“姜华一向不与人交好,在朝为官四年,都沒有一个交好的同僚,这倒真是稀奇,不过几日,竟然和公子的交情已经这般好了。”司徒莫离不屑挑眉。

“姜华虽然性格孤僻,但是本公子一向不拘小节,本公子欣赏地就是他这个地方。所以皇上也沒必要再探究了。说得多了,会显得皇上气量太小。”宁洛歌也挑了个椅子坐下,一眼都沒扫莫习凛,好像两人是陌生人一般。

“宁洛歌!”司徒莫离呵斥一声。

“本王很好奇,皇上将大将军斩首之后,由谁來带兵出征?”莫习凛挑衅地看着司徒莫离。

第404章 这帝王家啊,就没有亲情可言

“王爷觉得,朕,如何?”。ET

此话一出,顿时,在座的两个人就全都明白了。

怪不得执意要苏瑾,怪不得要下手杀姜华,原來,都是为了名正言顺地带兵出征!

“本王无话可说。”莫习凛摊了摊手。

“宁某也无话可说。皇上要杀要剐,随便。”宁洛歌抬了抬手,安静地坐在一边看戏。

“哼!”司徒莫离被二人一激,面色一红,甩袖向外走,只留下一句话,“将姜华暂且押入大牢。苏瑾带进宫中,若是任何人反抗,杀无赦!”

苏瑾被带走了,姜华也被带走了,百官跟着皇上都离开了。

偌大的将军府,最后竟然只剩下宁洛歌和莫习凛两个外人。

两人无辜地看着对方,眨眨眼,最后相视一笑。

“司徒莫离在杀姜华的时候,一定记得姜华是他的小叔叔,你信不信?”宁洛歌道。

“唉,这帝王家啊,就沒有亲情可言。还好,爹娘都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否则咱俩估计也得打得**迸裂。”

宁洛歌嘴角一抽,“能不能不要这么血腥?我一个弱女子,会和你打?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

“是啊,我一个铁血男儿,和你打,我还觉得怪丢人的。可惜啊,就是有的人不嫌丢人。”莫习凛叹了一声,忽然扭头看向内室,“我说二王爷啊,你还打算在里面听多久。”

果不其然,声落,帘子掀开,司徒墨然走了出來。

“王爷好耳力。”司徒墨然笑叹。

“本王也是刚刚听出來,不知道王爷在那站了多久啊?”莫习凛懒洋洋地摆摆手,都沒施舍给他半个眼神。

“从头到尾。”司徒墨然也寻了个位子坐,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竟然是三足鼎立的态势。

“王爷还真是好耐心,竟然忍着性子沒出來。要说看热闹的本事啊,本王还真是不及你。”

“皇兄这次是铁了心要将小王叔治罪,本王也无可奈何。”司徒墨然慵懒地笑。丝毫不像是无可奈何的样子。

莫习凛哼了一声,“本王倒是很好奇,姜华为人这般木讷,你皇兄都十分忌惮,为何你到了现在仍旧活得安然无恙?”莫习凛将身子向司徒墨然凑了凑,“你手里有他什么把柄?分享分享?”

司徒墨然看了眼莫习凛。沒说话。

“皇上的考量也有他的道理,本來姜华就已经功高盖主,若是这次再有他领兵前去征讨,输了不说,若是赢了,只怕他的威望会威胁到皇上的皇位。若是不现在就寻个茬把姜华处置了,上阵杀敌,临时换将,确实是下下策了。”宁洛歌一脸事不关己的表情分析着,连语调看起來都不怎么上心。

“你不救他?”司徒墨然愣了一下。

“不救,这事儿与我无关。而且我也救不了。我都快自身难保了。”宁洛歌往椅子里缩了缩。

“行了,本王还有事,先回去了,洛洛你也早点回府。”司徒墨然道。

“好。”

瞬间,司徒墨然的心里就起了一圈涟漪,这种感觉,就好像是夫君叮嘱妻子,不要晚归。好像王府就是他们的家。

他的身形一顿,也仅仅是一顿,便又恢复如常。

看着他的背影远去,莫习凛才开口,“你真不救他?”

“放心吧,我了解司徒墨然,他会救的。”

吃过晚饭,宁洛歌疲懒地躺在床上,蹭着被子翻滚。赫连懿正老老实实地在一旁读书,他最近都十分用功。

要说他为什么这么用功,起因是因为赫连子谦來了一封信,问候他,并且随便说了一句话,问他出自哪儿。

他两眼一抹黑,答不上來,于是被赫连子谦给嘲讽了一通。

自打那天之后,赫连懿就开始发愤图强,整天背书背的五迷三道得,连宁洛歌这个娘亲都不怎么亲近了。

躺在床上闲來无事,宁洛歌就琢磨着给赫连子谦写信。

鉴于昨晚赫连子谦的信终于不仅仅只有一个字了,宁洛歌决定好好地给他写封信。

什么?不是一个字是几个字?

宁洛歌翻了个白眼,不告诉你们。

铺开信纸,执笔蘸墨,思索片刻,下笔:“夫君來信妾已收到。表现不错,还需努力。信中言道夫君想念妾身,妾身颇不以为然。这信中又言道说颇爱妾身,妾身沒感受到。夫君如此深爱妾身,不妨表现一下?最近孤枕难眠,夫君不在,娃娃不爱,妾身好生寂寞啊。暂且写到这,墨染君唤妾身下棋,约莫又要下一整夜,这可怎生是好啊!夫君记得照顾好自己,切不可因为妾身不在就一夜七次,伤身。罢,祝君安好。”

收笔。

又读了一遍,宁洛歌的脸上漫上笑意。她觉得自己写得非常好。

将信交给银魂,宁洛歌翻身爬上了床。

抱着被子进入了梦乡。

赫连懿还在书案前辛苦读书,这几日已经成了习惯,宁洛歌先睡,等赫连懿看好了书会自动地上床钻进她怀里,然后让她搂着。

宁洛歌觉得,也只有夜里她还有点为人娘亲的成就感了。

姜华的判决仅仅隔了一日司徒莫离就定了,三日之后斩立决。

“看來这司徒莫离已经等不及要对上小谦了,竟然这么快就要斩?”莫习凛听了消息之后立刻过來告诉宁洛歌,兄妹俩人坐在榻上下棋。

“不斩军心涣散。”宁洛歌落下一子。

“可是斩了之后不是军心更散?别看姜华那根木头平日里惹人讨厌,在军中的威望可绝对不次于司徒莫离。我还在担心呢,如果他上战场和小谦一较高下,还指不定谁赢呢。”

宁洛歌嘴角抽了抽,小谦?这是……赫连子谦?

“根本就沒有疑问。这场仗,子谦稳赢不输。”宁洛歌稳稳地再落下一子。

莫习凛沒接茬,抬眉看了她一眼,“最近你棋艺见长啊。”

“懿儿每天缠着我下棋。”宁洛歌扯了扯唇瓣。

“那小家伙干嘛去了?我今儿打來了还沒看见他呢。”莫习凛脸上又升起笑意,他可是很喜欢这个鬼灵精。

“练武。”

“练武?他才这么大点,就这么折腾他?”莫习凛有点心疼。

“说下次就见到他爹要赢他爹。”宁洛歌的眼中也浮起一丝笑意,还有隐隐的自豪。她家的两个男人,虽然其中一个现在还不能称为男人,都让她很有安全感。

“呦呵,这有儿子的人是好啊,有人惦记着,可怜咱们这孤家寡人啊,根本就沒人管啊。”莫习凛夸张地叹了口气,落了子。

说是可怜,棋风却果断硬气,都说棋风如人品,宁洛歌琢磨着这盘棋,她觉得她哥一定有另外不这么欠扁的一面,掩藏起來了。

“娘亲呢?她怎么也不在?”莫习凛哀嚎。

“娘亲陪着懿儿呢,她现在半天见不着懿儿都不行。”宁洛歌无奈。

“唉,有了外孙忘了儿啊。”莫习凛叹了一口气。

“臭小子,说娘什么坏话呢?”门外传來一道柔弱温婉的女声,听得莫习凛立即脊背挺直,整个人都精神了。

“咱们如花似玉天仙下凡的娘亲來了啊。哎呦,儿子好生想您啊。”莫习凛狂奔下榻,扑向圣母。

圣母笑着拍了他一巴掌,拿着果盘走了进來。

“行了,棋一会再下,先吃点东西。”圣母走过來。

“娘,我爹还沒办完事么?他什么时候过來?”宁洛歌忽然问道。

“你爹只怕还需要些日子,这次的事情比较棘手。”圣母眼底浮现一抹忧心。

兄妹俩人点点头,都不说话了。

宁洛歌有心事,她这两天一直在想,苏璃到底是谁派來的,她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她已经问过子谦,人不是子谦派过來的。蓝莲教的教众也早就已经一网打尽。

苏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赫连子谦已经命人着手去查。

只是宁洛歌想不明白,对方到底是自己的朋友,还是自己的敌人。若是朋友,那就再让苏璃蹦跶几日,但若是敌人,那就必须尽快将对方的阴谋扼杀在摇篮里。

“娘,你上次说,嬷嬷的那一手巫术,是只有圣母才会的。对不对?”宁洛歌问道。

圣母点点头,眼中也划过一丝阴霾。

“她不是你的徒弟,哦?”宁洛歌明知故问。

“当然。想要当我徒弟,我看全天下只有一个人有资格。”圣母扬了扬下巴。

莫习凛凑合到她眼前,问,“谁啊?谁这么幸福能让圣母您老人家看得上眼?是不是您最亲最爱的儿子?还是您最亲最爱的女儿?”

“都不是。”圣母鄙夷地嗤了一声。

“当然是懿儿!我看,懿儿最像我。不论是长相还是脾气。颇得我真传。所以将來我这一身本领,我也会都教给他,你们俩就别想了。”圣母哼哼一笑。

“那我儿子呢,娘您这不公平,您都交给懿儿了,回头我儿子您教什么?”莫习凛不让了。他气哼哼地瞪宁洛歌,好像这一切是她指使地似的。

“你儿子?你儿子在哪儿呢?來,先带來给为娘瞧瞧。”圣母瞪大了眼睛,无辜地问。

莫习凛:“……”算你狠!

“如果她不是您的徒弟,那她会不会是……”宁洛歌沒往下说,她相信圣母已经明白她的意思了。

第405章 人活着,你我真正的斗争,就

“。ET但是姐姐这么多年是不是还在人世,我也不清楚。因为我从來沒有听到过有关于她的消息。”圣母有些茫然地摇摇头。

宁洛歌心里一黯,将自己心里的想法说出來,“我总觉得,现在有第三股势力在我们之中搅和,否则苏璃的來历,彩凰突然的离开,都不符合常理。而之前那个嬷嬷使用了秘术,应当不是偶然。若是有人已经将手伸向了云国皇室,那怎么看都不像是巧合为之。”

“回头我会飞鸽传书,让你爹查查看。”圣母道。

“嗯,子谦也说查一查。哥,你就别吝啬了,这个紧要关头,快把你那些暗人都派出去吧。”宁洛歌向莫习凛说道。

莫习凛脸色一变,愣住,“你怎么知道我有暗人?我从來沒对你说过。”

“呃……红袖楼眼线遍布六国,查查你还是不难的。”宁洛歌暗暗心惊,自己说漏了嘴。她这个哥哥行事就像个狐狸,狡兔三窟,他得有三十窟。偏偏这些窟还真沒人知道。

要不是宁洛歌还有前世的记忆,她也查不着。一想起那些暗桩的位置,她就恶心。这种地方,也就她哥想得出來。

宁洛歌幽幽地瞟了莫习凛一眼,眼神里意味分明。让莫习凛只好说,“好嘛好嘛,我也派人去查。”

母子三人又随便聊了一会,莫习凛就被叫回去了。虽然在云国,他这个卫国的摄政王也是相当的忙碌。

三日眨眼而过,这三日,堪称是云国司徒莫离继位以來最动荡的三日。

百姓请命,官员罢朝,甚至连赫连子谦这个敌国的君主都送了文书,表示姜华大将军乃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军事奇才,还请司徒莫离刀下留情,千万不要留下遗憾。

然而,司徒莫离这个一向犹豫不决的人,这次终于是坚定了一回,,那就是无论如何,也不放人。除非,姜华自愿将苏瑾献给他。

可姜华那就是个木头,他也不在乎死不死,咬死了就一句话,人是我的,你不能抢。

今日就已经是姜华被处斩的日子,一大清早,闹市口就已经被百姓围了个水泄不通。

场面之壮观让人叹为观止。

而百官,此时就跪在大殿之上,请求皇上法外开恩。

莫习凛将这些当笑话讲给宁洛歌听,宁洛歌则闭目靠在美人椅上,晒太阳。

“妹妹,你真的不过去凑凑热闹?”莫习凛拾了颗葡萄,扔进嘴里,含糊着道,“你就那么确定,司徒墨然会救他?”

“。ET”过了许久,宁洛歌才轻轻启唇,说了一句。

“那你还这么悠闲?他还有两个时辰就要被砍头了!”莫习凛一惊一乍地嚷嚷。

“是他被砍头,又不是我被砍头,与我何干?”宁洛歌徐徐地抬起眼皮,随意地扫了莫习凛一眼。

“你当真不管?”莫习凛又问。

“当真不管。”宁洛歌非常坚决,她重新又闭上了眼睛,昨晚沒睡好,今天困得很。

“行吧,那我就陪你在这坐着等消息,看到底有沒有人救他。说实话我也很好奇。”莫习凛也往椅子上一躺,闭上了眼。

摆明了要陪着她耗着。

宁洛歌心里清明着,就算她和姜华关系再好,这趟浑水她也不能淌。

立场在那摆着,她若是救了姜华,不但她和赫连子谦要被人戳脊梁骨,就是姜华,只怕也会被冠上通敌叛国的罪名。

即便什么罪名都不存在,但是那张嘴是最可怕的,三人成虎,大家都说有,就是沒有也有了。她自诩冷静,所以这趟浑水,她不能搅和。

只是苦了子谦了,想必他以为她管定了吧?竟然还提前送了文书來给她做铺垫。

可他越是想得这么周到,她就越清醒,这种紧要关头,帮不上他的忙,千万不要给他惹麻烦。所以今天,就是姜华死了,她也不会管。

莫习凛的小随从半个时辰就來汇报一次近况。

一会跑进來说,皇上大怒,将所有官员都骂了一顿,并扬言再求情的以同罪论处。于是众人就都不说话了。

过一会又跑进來说,姜华已经被押往刑场,一路上百姓依依不舍,痛哭不止。对这个为国为民清正廉洁的大将军都喜爱至极。

再过一会又跑进來说,苏瑾从皇宫逃跑了,皇上满世界的找人,最后发现苏瑾在刑场。

一个半时辰转眼就过去了。宁洛歌本來想要睡一觉,奈何小侍卫和打了鸡血一样,一趟趟望进跑。

莫习凛又问,“再不去他就真死了。我看司徒墨然不会救他了。皇上不是说了,以同罪论处?”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得什么算盘,你不想姜华死,又不好出面救,就跑着來撺掇我。莫习凛,你要是再这样我可把你撵出去了。”宁洛歌徐徐地睁开眼,眼中的精光爆射,瞪得莫习凛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

时辰到了!

“现在,该有结果了,人死了,一切就都结束了。人活着,你我真正的斗争,就算开始了。”宁洛歌坐直身子,仰望着天上的太阳,今天的天有些灰暗,但是阳光,始终都在。

两个人的视线齐齐盯着门口的方向。当小厮的身影出现在二人的面前那一刻,宁洛歌冰凉的手攥成拳头,身子僵硬。

“王爷,公子。”小厮以飞速跑进來。

宁洛歌企图看清楚他脸上的表情,然而小厮跑得太快,无法定格。等他飞到二人眼前,就只剩下叉着腰气喘吁吁了。

“王…..,……。”小厮喘息,喘息,再喘息。

“死了么?”莫习凛绷着脸问。

小厮重重地点头,莫习凛脸色顿时一变,脸色刷得白个透彻。

见状小厮又连忙摇头。

宁洛歌:“……”这得是跑得多快啊。

“到底死沒死?”莫习凛不耐放地抬高声量。

小厮又摇头。

“真的沒死?”莫习凛再问。唯恐错了。又空欢喜一场。刚才他已经体会从谷底升上云端的快感,要是现在给他摔下去,那他就直接一掌劈了这死孩子。

小厮又点头。

“说话!你是哑巴么?还是沒吃饱饭?”莫习凛冷着脸训斥。

“爷,大将军沒死。”小厮终于说了句完整的话,“监斩官刚要行刑,太皇太后就來了。一同來的还有曦月公主。曦月公主一到就直接扑上去喊哥哥,说姜华是她哥哥,皇上不能杀。”

后面的情景,小厮不说宁洛歌也明白了。

司徒墨然搬來了救兵,云国太皇太后,是现任皇帝的皇祖母。平日里都只在清心庵里静养。曦月公主平日里就不收管束,后來自请陪母妃住在清心庵。已经有几年的光景了。

太妃这些年一直住在清心庵,皇上请都请不回來,今日突然下山了,可见她对这件事的重视程度。而司徒莫离虽然毒如蛇蝎,却又是个孝顺的孩子,起码对外,他得是个孝顺的孩子。所以今日,司徒墨然抓住这一点,将太皇太后搬出來,姜华必然无恙。

只不过……

“清心庵到云城的距离,恐怕三日到不了吧?”莫习凛忽然道,“难不成他们是从土里钻出來的?”

清心庵到云城,起码要七天。

从姜华和皇上对峙开始算起,也不过就是七日的时间,莫非那个时候,司徒墨然就已经将人给请下山了?

可这么大的阵仗,为何皇上不知道?

难道……

宁洛歌长叹了一口气,这云国的水,深啊。姜华这几年,过得恐怕十分得不容易啊。

司徒墨然今晚回來地很早,不但如此,他还挂了彩回來,一张俊脸,鼻青脸肿。

宁洛歌初初看见的时候,都愣住了。

直到司徒墨然冷着脸让她给他上药,她才反应过來。

“你这也是好几十岁的人了,和谁打架了?”宁洛歌一边上药一边问。她本就擅长医术,一眼就看出这是和人打架弄的。

“还有谁敢揍我?当然是皇兄。”司徒墨然哼了一声,“不过这次让他吃了瘪,挨他一拳也正常。”

“你这脸上可不像是只挨了一拳啊。”宁洛歌嘴角上扬。

司徒墨然很少有这么幼稚的时候。

“那不是他后來又揍我了么,我就还手了。然后就不用说了吧?啊,疼,疼。”司徒墨然叫唤着,整张俊颜都挤在了一起。

“我轻点,我轻点。”宁洛歌连忙道,“看來司徒莫离这次是真的生气了,他这手下得可不轻啊。”

轻轻地给他擦药。

感受到鼻端若有若无飘來的属于眼前女人身上的馨香,司徒墨然的的喉咙,动了动。

她和他说着话,气息轻轻地喷薄在他的耳边,很痒很暖,很舒服。

她声音少有的轻柔温和,感觉像是情人间的呢喃。或者一辈子都这样也沒什么不好。

他现在唯一求的,就是时间过得慢一点。

他突然笑了,笑容扯动伤口,“嘶”。

他冷冷地抽气了一声,笑着的脸因为疼痛而龇牙咧嘴,模样竟然十分滑稽。

“噗嗤”。

宁洛歌笑出了声。

这样子的司徒墨然她第一次看到。

“很好笑?”司徒墨然佯装生气,怒瞪着她。

第406章 她儿子的命,懿儿的生命,不

宁洛歌抿着嘴,绷着笑,忍俊不禁的模样秀气得一塌糊涂。

忽然,司徒墨然手指动了动,他想要摸一摸。

手抬到半空,停住了。

就那么停着,过了许久,他又放下。脸上的笑容沒有变化,甚至宁洛歌都沒感受到他的手臂动过。

“好了。”宁洛歌轻声道。

“这么快?你这手艺真是越來越好了。”司徒墨然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天知道,他多希望时间可以就此停住,哪怕一生一世。

宁洛歌将药箱整理好,放在桌子上,腰板挺直地坐在椅子上,笑容淡淡地,一如既往。

司徒墨然倚靠着床脚,望着她。那眼中的神情即使他已经尽全力掩藏了,却还是流露出一丝丝,让她捕捉到。

眨眨眼,她起身,“今晚你早点休息。那些公务是永远都做不完的。但是身体是伤了就很难好的。你自己照顾着自己点。”

“那心如果伤了呢?”司徒墨然忽然偏头问了一句,眼神桀骜,嘴角邪魅地轻拧。潋滟的桃花眼中,迸射出复杂的光芒。

将宁洛歌震得向后退了一步。那样咄咄逼人的深情目光,她真的招架不住。因为,她给不起。

转身开门,手腕被他抓住。

“你还沒回答我,心要是被伤了应该怎么办?”司徒墨然魅惑的声音自头顶响起,他忍不住地亲近她,理智却又告诉他,不要离她太近,他们之间就好像是两块同级的磁铁,你靠近她,只会让她离你更远。

“你的心不该在我身上,那个人她只是还沒出现而已。”宁洛歌认真地抬起眼睛看着他,“如果我是那个会让你伤心的人,那我就不是那个对的人。这个道理,你真的不懂么?”

抓着她手腕的手,松开了。

宁洛歌才忽然意识到,他的手指,很冰冷。不像子谦的手,干燥温热,能将她的手完整地包裹起來。

司徒墨然的手,很白,很长,像玉一样,手心甚至连一丝薄茧都沒有。冰冷地似乎留不住任何温度。

“哪一天,你找到一个可以将她的手完整地放入你的手掌中的人,那个就是对的人了。司徒墨然,别执拗。否则,不止你一个人受伤。”宁洛歌扯了扯唇。

“你会为我心痛么?”司徒墨然嘲讽地笑看着她,。ET

抽出手,后退,宁洛歌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一次都沒有,再回头看过。

但这一次,她感受到了身后那两道滚烫的目光。

从司徒墨然那里回來,宁洛歌困意全无。

只要一闭上眼,她的脑子里就会浮现出司徒墨然那双充满嘲讽的桃花眼。

懿儿已经睡着了,这孩子最近越來越乖了,不再缠着宁洛歌霸道地不让她做这做那。让她有机会,坐在冰凉的台阶上,看星星看月亮。

“小姐,睡不着么?”慎行的声音响起,他缓缓地坐在她的身旁,却始终隔了一些距离。

“嗯,看月亮。星星那么多,月亮却只有一轮,众星捧月,这样好么?为什么不是一颗月亮和一颗星星呢?这样,星星不孤单么?”宁洛歌双手支着下巴,少见的多话。

“青衣安顿好了?”

“风起已经将他安排进了皇宫,只等到需要的时候启用便是。不过听说容丞相知道此事之后大为恼火,但碍于此事并不怎么光彩,所以他并不敢來找我们。”慎行淡笑,想起那日砸清伶馆,他就觉得痛快。

慎行也不知道该怎么解答,他沒说话。只是像以往许多次那么多,陪着她。

“我突然想子谦了。”将头埋进膝间,她的声音闷闷地响起。

“爷估计也很想念小姐的。”慎行沉吟了一会开口。

“嗯,快点把这里的事情了解了,我们就回去。”宁洛歌叹了口气,可是,怎么了解?嫁给司徒墨然?不可能。

把儿子送给他?更不可能。

或许宁洛歌应该无耻一点,毁掉这个可笑的赌约。

但是她儿子的命,懿儿的生命,不可笑。

“嗯。小姐,进屋睡吧。夜里风凉。”慎行轻声道,夜里,他的声音如醇厚的酒,分外好听。但宁洛歌却偏偏想念赫连子谦的声音,冰冷的,淡漠的,低沉的。

宁洛歌点点头,起身回了屋。

彼时的她,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陪着自己,是件多么幸运的事情。

身在福中,当局者迷。

姜华被太皇太后保下來了,不但如此,因为曦月和太皇太后承认了他的身份,司徒莫离不得已,封他为华王爷。因为是王叔,在朝中的分位一下子升到了司徒墨然的上面。

一瞬之间,朝廷格局彻底改变。

沒人再提姜华和皇帝之间的不愉快。姜华仍旧是一张木头脸,见谁都那样。

倒是司徒莫离,他苦心策划的事情被司徒墨然给搅和了,这几日一直阴着脸,就想随时可以爆炸的火药。更是好几天都沒有给司徒墨然好脸色。

而这件事情的导火索,苏瑾,她失踪了。

那日刑场上,因为太皇太后的到來,场面异常混乱,一个沒看见,苏瑾就彻底找不到了。

这件事,后來宁洛歌和莫习凛也分析过,反正也沒有线索可追,都暂且不管了。

倒是有一件事,有了眉目。

子谦传來消息,他查到了一些关于圣母姐姐也就是宁洛歌姨母的消息。

她确实还活着。她的行踪在云国有迹可循,然而狡兔三窟。赫连子谦派出去的人,连她的影子都沒看到一个。只是凭着圣母给的线索,查到了相似的人。

宁洛歌总觉得,嬷嬷在云国的皇宫,而姨母的行踪也在云国附近被找到,应当不是巧合。

只是,还沒等她來得及将自己的想法传达给赫连子谦,宫中司徒莫离身边的大总管戚公公就來了,说是皇上召见宁洛歌,请她去一趟皇宫。

恰巧司徒墨然也在府中,然他也不知道什么事情,正巧有公务要和司徒莫离商议,二人索性就一道进宫了。

马车里。

“我以为这就是你的最后一张底牌,看來是我低估你了。”宁洛歌率先打破车中沉寂的气氛,好像昨晚根本什么都沒发生过一样。

司徒墨然也是装傻的一把好手,他邪魅地轻拧嘴角,“这么肯定?”

“如果太皇天后就是你的底牌,现在你还能好好地坐在这么?”宁洛歌哼笑一声,“我倒是真的很好奇,你那张底牌究竟是什么,竟然这么好用。”

司徒墨然笑得越发地妖孽,眼角淡淡的笑纹证明着他是真的在笑,“无论我的底牌是什么,我都不会用它來救你。”

“那太好了。”宁洛歌发自内心地笑。

这笑容却让司徒墨然的心一窒。

本以为是在偏殿召见宁洛歌,沒想到,戚公公直接领着两个人來了上朝的正殿。

宁洛歌眼底划过一抹诧异,稍纵即逝。

司徒墨然则仿佛只是來散散步,沒有半点地紧张感。

“王爷,公子,里面请。”戚公公恭敬地轻声道。

他低着头,眼睛看着石砖,说來可笑,他其实有些不敢直视宁洛歌的双眸。那双眼睛,太利了。即使是在这皇宫中混迹几十载的他,也会陡然觉得无法承受。

“劳烦公公。”宁洛歌冷凝的声音轻响,人率先迈进大殿。

大殿中安静地仿佛一个人都沒有。

司徒莫离龙袍加身,威严地坐在龙椅上,只是身上那股子阴毒的劲儿始终都如影随形,她只是随意地瞥了他一眼,就略过了。

大殿中央,站着许久不见的老朋友,,容丞相。

“容丞相,朕已经应你的要求将无双公子和华王爷请來了,你有什么话快说吧。”司徒莫离声音清朗,耐心地丝毫不像是已经干巴巴等了几个时辰的人。

“是。皇上。”容丞相中气十足的声音响彻大殿,“老臣今日得知一个惊天秘密,思虑良久,还是决定冒着杀头之罪來奏明皇上。将事实揭开,这样就算是皇上之后要治老臣的罪,老臣也无话可说。”

“容丞相,但说无妨。”司徒莫离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瞥了眼宁洛歌,眼中带着幸灾乐祸的期待。

果然!

“老臣请求皇上将无双公子斩杀!”

“因为!她这次到云国,实则为刺探军情而來!而华王爷,就是我云国的奸细!”

话落,顿时,引起一阵轩然大波。

司徒墨然佯装震怒,“容丞相,朕念你是老臣,才会容许你多番无理的要求。只是这话决计不能乱说,丞相可是有什么证据?”

“老臣一切所言属实。老臣也是今天才知道,四年前,华王爷沒來云国之前,居在西凉。这本无可厚非,但是令人无法忽视的是,他竟然是无双公子的属下!无双公子对华王爷有救命之恩。华王爷对无双公子也是敬重有加!他们二人骗了我们!他们根本就认识!”

容丞相的话落,宁洛歌的心一沉。她怎么也沒想到,容丞相竟然将四年前的事情都翻出來了。而且听这话里话外,应当早已经查证清楚了。

这下子,不管姜华他俩有沒有合作,都说不清楚了!

第407章 来吧,棋局开始了

容丞相抬头看了眼司徒莫离的脸色,继续道,“老臣原本并不知道这件事,可无双公子几次有意无意地帮助华王爷,而华王爷平日里不问世事,却独独对无双公子照顾有加。老臣觉得甚是奇怪,就派人查了查。沒想到,竟然查到了这等真相。大战在即,老臣想一定要让陛下知晓,否然若是等奸细叛乱成功,一切就都晚了。

“丞相可有证据?毕竟华王爷是真的亲王叔,这事不小。”

“老臣有人证和物证都可以证明这一点。随时都可以让皇上查问。”容丞相几乎声泪俱下。仿佛现在就已经国破家亡了一般。

“嗯,人证物证先放着,不忙。朕想听听,华王叔的说法。”司徒莫离仍旧是笑得温暖阳光,干净无害。

“本王无辜。”姜华微微拱手,只说了这四个字。便再不言语。

“无双公子呢?你有什么说的么?”

宁洛歌淡漠地抬眼,静静地站在殿中,默然。

见到宁洛歌这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司徒莫离眼角倏地下沉。他安排了这么久的好戏,主角不演了,他怎么看戏?

“宁洛歌!朕命令你说。”他的声音微沉。

“本公子和华王爷是不是旧识,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华王爷有沒有通敌叛国。”宁洛歌偏头看向容丞相,皮笑肉不笑,“你有证据证明华王爷通敌叛国么?这罪名可不小,你得小心着说,一个不小心诬陷了好人,你就是云国的千古罪人了。”

“你不用威胁老夫,老夫效忠朝廷的年月比你娘的年岁都大。若是空口无凭,老夫自然不会乱说!”

容丞相重重地哼了一声。

“那拿证据吧。”宁洛歌抬了抬头,轻飘飘的语气充满了不屑。

“回禀皇上,这是物证。宁洛歌和华王爷的通信往來,还有一些西凉人的回忆。都可以证明宁洛歌和华王爷是旧识。至于通敌叛国,老臣有人证!”容丞相颇有底气地抬高了声音,他今天目的很明确。

彻底整垮宁洛歌,顺便扳倒姜华。

戚公公缓步走下台,将容丞相手中的奏折接过,呈上去。

司徒莫离认认真真地看了一遍,“宣人证上來。”

不一会,只见四个侍卫押着一个人走了上來。

众人视线落在那人的身上,宁洛歌和姜华同时面色一白。

苏瑾!

不,准确地说,应该是苏璃。

宁洛歌和姜华对视了一眼,又都看向苏璃。

“大家都知道苏姑娘与华王爷关系甚好,但众人又有所不知,其实苏姑娘与宁洛歌的关系更为密切!曾经苏姑娘还几次救过宁洛歌性命。与她几乎是生死之交。”容丞相说罢,矛头直指宁洛歌。

“宁洛歌,苏瑾是你的好友,你承认么?”

“承认。”她回答地十分痛快。

“你可相信她?”容丞相又问。

明知是套,她却不愿意违心。换换地闭上了眼,她道,“信。”

“众位大臣都清楚了吧?苏姑娘,就请你说说,这次宁洛歌來云国的目的。可是像她说的那样,只为私事!”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苏瑾的身上。

然而,隔着数人,容丞相的目光还是撞上了宁洛歌的。她清楚地看到了他眼中那属于胜利者的骄傲神情。

是啊,拿苏瑾來对付他们两个人,还真是找对了二人唯一的死穴!

他的眼中充斥着淋漓的快意。

宁洛歌回望他,眼神却如古井般波澜不惊。丝毫沒有将死之人该有的惊恐。

“民女苏瑾。拜见皇上。”苏瑾恭敬地跪下,“民女可以作证,无双公子这次真正的來意是要和华王爷里应外合,盗取云国的兵符,知晓云国的行军布阵图。”

顿时,殿内一片哗然。

“民女因与二人关系匪浅,曾经试图劝过二人罢手。想要赢就应该光明正大地在战场上赢,而不应该用阴谋诡计夺取。但是他们两个都是性子执拗之人。民女苦心劝说多次,却沒有任何用处。所以今日,才下了决心,到殿上大义灭亲。就是为了防止他们二人今后铸成大错。”苏瑾不卑不亢地道。

真诚的表情,恳切的话语,让宁洛歌几乎都快误以为她是真的为了他们好。

“华王叔,宁洛歌。你们两个还有什么可说的么?”司徒莫离语气冷肃,显然已经相信,其实从头到尾,他言语间都是偏帮容丞相的,丝毫沒有制止容丞相的意味。

“本王无话可说。”姜华木然道。

的确,每当看到那张与瑾儿一模一样的脸时,他都狠不下心去伤害她。总觉得,瑾儿现在就在天上看着他,若是他伤害了她唯一的妹妹,善良如她,一定会伤心欲绝。

他绝对不会做任何让她伤心的事,无论何时何地。

司徒墨然看向宁洛歌。

“我宁洛歌或许心狠手辣,或许冷血冷情,但是唯独不会伤害一个人,那就是苏瑾。我师从凤凰门,从小到大师傅给我讲过太多的腥风血雨,我从出生就不是个天真的人。所以当我遇见瑾儿,那个傻姑娘的时候,我仿佛看到了我心中渴望的那个模样。”

宁洛歌开口,说得却是与此时讨论的事情毫不相关的话,按道理,众人应当喝止她,然而,她眼中闪烁着的光芒和上位者独有的气魄,却让人忍不住想听她接下來的话。

“可我见过太多人,徒有一张温和无害的脸,却有一颗歹毒狠辣的心。”宁洛歌说到这到了眼司徒莫离,后者脸色讪讪。

“但是苏瑾不是,她是个表里如一的傻丫头,天真善良,却不愚蠢。我将她当成亲妹妹,给他找到世上最好的男人。”宁洛歌指了指姜华,姜华的耳根一红。

“将最超群的医术交给她,如果她要全世界,我也可以给她全世界!我这么做,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将她保护好。我希望她一辈子都保持住那份今日在场所有人都沒有的天真。我将她保护在我构建的世界里,唯恐她被外面的世俗肮脏破坏一点,试问,这样的我,又怎么可能会当着她的面,将我的企图和肮脏的勾当通通说出來?我巴不得她不要参与这些?又怎么会像这个姑娘说的那样让她三番五次地來劝说我?”

宁洛歌冷笑一声,目光凉凉地扫向容丞相,“如果容丞相觉得,我宁洛歌连保守秘密的能耐都沒有,恐怕今日就不会这般煞费苦心地对付我了。”

容丞相笑容一僵,反唇相讥,“无双公子这话说得无凭无据,你对苏姑娘如何,我等都不知晓,难不成光凭你一面之词,就想洗脱嫌疑?”

宁洛歌微微眯起眼眸,看向容丞相,话却说得奇怪。

“看來丞相今日是孤注一掷了啊。”

“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容丞相话说得铿锵有力。

“既然容丞相这么有把握,那我们赌一把如何?”宁洛歌一直冷着的脸忽然笑了,一瞬间,仿佛大殿都充满了光芒。

“赌?老夫从不赌博。”

“也是,我宁某人一向自由闲散惯了,闲來无事的时候,经常赌赌钱听听戏,偶尔还去烟花之地晃悠晃悠。宁某人就是俗人一个,眼光也不高,人品也不好。不像丞相,看上的都是上等货色。只有清伶馆的头牌青衣小官,才能入得了丞相的眼呐。”

宁洛歌将手臂交叉垂在胸前,颇为感慨地摇头叹了口气。

旁边有官员已经开始窃窃私语,早就听说城乡老当益壮,宝刀未老。平日里碍于丞相的威严,不敢造次。沒想到今日这等事情,竟然被宁洛歌连名带姓的指了出來。

容丞相老脸一红,支吾着哼了一声。

“行吧,既然丞相不赌,那宁某人就自说自话了。”宁洛歌表情闲适,“本公子在这大殿之上,想立个誓。今日,要是容丞相证明了本公子串通华王爷,企图覆灭云国,本公子自裁于殿上。但若是……”她话语一顿,“证明了本公子是被容丞相诬陷的,那本公子也不会再顾及礼仪面子,既然诬陷本公子,那就得承受得了后果!若违此誓,天打雷劈。”

话落,百官寂静。

已经有人在偷偷地替容丞相捏一把汗,暗暗替他可惜。其实他惹谁不好,非得惹最不好惹的人。唉……

这不是在找死么!

“來吧,棋局开始了。”宁洛歌忽然大喊了一声,转而,她对上苏璃的双眼。

她缓缓地走近苏璃,那眼神仿佛在欣赏一件艺术品,但惟独不像是在看一个人。

那眼神,看得苏璃发毛。

“你是苏璃。不是苏瑾。”宁洛歌异常肯定地开口。

“姐姐,你怎么不认我了呢?”苏璃反应也极快,立即眼中就盈满了泪水,伤心欲绝。

“你是苏瑾的双生妹妹,苏璃。”宁洛歌仍旧在说她的身份。

“姐姐,你忘了么,瑾儿家只有瑾儿一个女儿啊。这是整个西凉都知道的啊。”苏璃已经开始掉泪了,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一旁的姜华将头别了过去。

第408章 妖言惑众

“你是说你是苏瑾?不是苏璃?”。ET说的苏璃根本不知道她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得硬着头皮点头。

“可你之前还说和我关系好,我和苏瑾关系这么好,会不知道眼前的人是不是她?”宁洛歌挑挑眉,“会不知道他们家到底有几个孩子?”

苏璃右眼皮一跳,连忙道,“姐姐,你这是怎么了?生我的气了么?”

宁洛歌心中替苏璃拍手,这小丫头几月不见,反应倒是比以前快了,不知道,是受了谁的教导。

“你对我这么熟悉,你还记得我第一次见你是什么时候么?”宁洛歌又问。

“姐姐,我不记得了。我真的失忆了。”苏璃的眼泪流地越发汹涌。

“那你记得姜华?”

“我只记得他。”苏璃温情脉脉地看着姜华的背影。这情意是真是假,无从辨别。

“那就奇怪了。你是为我死的,这就可以看得出來,我对你的重要性。可你竟然只记得姜华?这不是有些说不通么?”宁洛歌蹲下身子,和跪着的苏璃平视。

“姐姐,你别生我的气,瑾儿错了。”

苏璃咬死宁洛歌指责她的原因是因为生气,一时间让人难以分辨谁对谁错。

“你不是瑾儿。”宁洛歌起身,摇头,“知道我为什么这么笃定么?”

“因为,瑾儿就在我身边!”宁洛歌冷声开口。

姜华原本无光的眸子倏地瞪大,震惊地看向她,灼热的目光几乎能够将她烧成灰烬。

“瑾儿就在王爷府中。劳烦王爷派人去告诉宁某的随行婢女,她知道瑾儿在哪。”宁洛歌看着司徒墨然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

司徒莫离顿觉异常,他的目光在两人之间來回的扫,唯恐宁洛歌耍诈。

“那本王就亲自回去一趟,戚公公随行吧。这样也安全一点。”司徒墨然道。

司徒莫离见司徒墨然退了一步,让戚公公去,也沒坚持不让司徒墨然去。

二人一起离开,大殿上除了宁洛歌,其余人都感觉度秒如年。

好在司徒墨然很快就回來了。

他看了眼宁洛歌,只一眼,宁洛歌便放心了。

果不其然!司徒墨然的身后,真的跟着一个苏瑾!

与跪在地上的苏瑾,一模一样!

连姜华都忍不住上前,却被宁洛歌轻轻拦住,她冷冷地扫了他一眼,顿时,姜华的心里像是被浇了一筐冰,凉到了心底。ET

“皇上,这才是真正的苏瑾。”宁洛歌微笑,看着跪在地上的苏璃,“你姐姐來了,难道不叫人?”

“我才是苏瑾!”苏璃一脸地无辜,拼命地摇头。

“现在,大殿之上有两个苏瑾。众位大人,你们谁上前來分辨分辨,谁是真的?”

沒人上前。

容丞相的脸色煞白,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冒出來砸在地上。

他摇摇晃晃地走上前,看着司徒墨然领來的苏瑾,“你凭什么说你是苏瑾?”

“她凭什么说她是苏瑾?”后來的苏瑾指了指地上的苏璃。

“华王爷,你自己说。谁是苏瑾,你应当清楚!”司徒莫离适时地开口。然而宁洛歌來了这么一出迷惑众人,真真地将他打了个措手不及。

尤其是他心里知道,这跪在地上的苏瑾,是个冒牌货。

“她不是苏瑾。”姜华指了指跪在地上的人,终究是开了口。

“姜华,因为我你差点被斩首,你是恨我了么?”苏璃望着姜华,眼中闪过一丝悲伤。

姜华痛苦地摇头,最终还是移开了视线。

“她根本不是苏瑾,她说的话,又有何凭据?不过是容丞相对本公子心怀怨恨,上次在朝堂上公报私仇未果,记恨本公子罢了!”宁洛歌哂笑一声。

“今天大殿之上,你们要是能够鉴别出谁才是真正的苏瑾,那宁某人随你处置。若是不能!呵!那冒牌货的话也不能当真!”

宁洛歌再上前一步,站在大殿正中央,冷喝一声,“谁能分辨,站出來!”

她负手而立,面向众臣,只是站在那,身上的威压便让所有大臣们情不自禁地低下了头,垂下了肩膀。

她是天生的王者。

这一点,连司徒莫离都无法否认。

“沒有么?容丞相,人是你带來的,你不來分辨分辨么?”宁洛歌瞥向容丞相。

“宁洛歌!你妖言惑众,蛊惑人心,如今又找來一个易过容的冒牌货來陷害老夫,老夫究竟和你有何深仇大恨?”

“易容?容丞相,不妨派人亲自检查检查,是否易过容如何?”说着,她指着戚公公,“你去。仔细检查检查。”

戚公公被点了名,心下骇然,看了眼司徒莫离,见他脸色虽然差,但还是赞同了,于是下了殿阶,仔细检查过后,戚公公摇头,“未有易容的痕迹。”

“容丞相,你还有何话可说?”

“或许此女子就是苏瑾的妹妹,你刚才不是说了么?她有个妹妹。”容丞相再道。

只是这一次,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猜中真正的答案了。

“妹妹?可是苏瑾不是已经说过沒有了?”

“她失忆了,也许记错了。”容丞相往回找补。

宁洛歌无奈一笑,摊了摊手,“要是容丞相非要这样自相矛盾,那本公子觉得也沒必要再说下去了。真相已明。”

“宁洛歌,你!”容丞相被气得脸一红!

“璃儿,你这几年好么?”忽然,被司徒墨然带來的苏瑾说话了!

娇憨可爱的小脸忧伤地皱起來,看着苏璃的眸子,真切地哀伤着。

苏璃看着忽然靠近的苏瑾,睁大了眼睛,她不敢置信地看着苏瑾。

“我沒死,你不高兴么?”苏瑾再度靠近。

“姜华和姐姐之所以会这般纵容你,是因为以前我请求过他们,无论如何,要放你一条性命。可你今天,千不该万不该,來这里。伪装我。”

“你别过來!”苏璃被吓得往后一退,连哭都顾不上了。

“当年你第一次回來找我的时候,我帮你伪装。那个时候,我知道你是真心喜欢我这个姐姐的,而我也是真的想要你能好好的。爹娘的决定,我左右不了。当年的一切都是命运捉弄,可你相信我,当我知道我还有妹妹的时候,我有多高兴。”苏瑾的眼中掉下一滴泪。

这一滴泪,像石头一样,砸在了众人的心里。大家都为她心疼。

和她一比,容丞相带來的苏瑾就立刻显得鬼祟了很多。

“可你今天,实在是让我失望。”苏瑾伸出手,试图要摸苏璃。

“不要碰我!你……你究竟是谁?”苏璃还维持着最后的理智。

“我是你的姐姐,璃儿,父亲也很想念你的。虽然你自小被他抛弃,但是他也后悔过,这些年,他也想你的。”

“别和我提他!”

话说出口,苏璃的眼睛倏地睁大。

她承认了!承认她是苏璃了。

宁洛歌笑了,笑得胜券在握。

容丞相两眼一翻,竟然晕了过去。

其余人,心中都已经了然。

这场闹剧,在苏璃承认了自己的身份之后,终于结束了。

容丞相被抬回丞相府,苏璃被关押,华王爷因为隐瞒了与宁洛歌的关系,居心不良,革职闭门思过。

“哈哈哈哈,娘,您刚才那可真是神來之笔。若非您开口说话,将那苏璃吓着,恐怕不会这么容易善了。您果然是千年的狐狸啊。”宁洛歌搭着圣母的胳膊,小声道。

圣母睨了她一眼,笑笑不语。

不错,刚才司徒墨然带來的人,正是圣母!

“幸亏你前几日和我说过苏瑾的一些事情,否则,今日为娘就要出糗咯。”圣母眨眨眼,用苏瑾的脸,竟然让宁洛歌失了神。

她幽幽地叹了口气,“我多希望你真的是瑾儿。姜华今日的眼神,让我印象太深了。”

她给了他希望,又生生地让他跌落谷底,摔得粉身碎骨。那种感觉,她体会过。太残忍。

和她们两个人同行的司徒墨然一言不发,跟在两个人身旁,圣母的身份,司徒墨然是知道的,宁洛歌也懒得瞒他。

她总觉得,做人不能太绝情,司徒墨然对她有恩,如果不是原则上的大问題,她不想欺骗他。

“这件事还多亏了墨然。若非他提醒我,我不一定成功。”圣母道。

宁洛歌终于将注意力转到了司徒墨然的身上,她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谢了!你又救了我一命。”

司徒墨然轻哧一声,小声呓语,“那你以身相许?”

宁洛歌翻了个白眼,“容丞相你还要留么?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惹我,如果不把他处理了,我这口气咽不下去。但是如果他对你西凉有大用处,那就算了,我不动他,算是答谢你的救命之恩。”

司徒墨然冷哼了一声,“你什么时候这么有良心了?”

宁洛歌无辜地撇嘴,“我一直都是最有良心的那一个。”

“容老头,他是我皇兄的人。”司徒墨然幽幽地道。

宁洛歌眼睛咕噜咕噜转了两圈,嘿嘿一笑,“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你就不用谢我了。”

当晚,丞相府遭遇了刺客,刺客口口声声要将容丞相灭口,以防他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然而,丞相府守卫森严,最后未曾得手。

只是这一夜,丞相府邸彻夜灯火通明。

据莫习凛说,容丞相上朝的时候,对着司徒莫离的脸色极其难看。

第409章 以后惹谁也不要惹慎行

将两颗葡萄扔进嘴里,宁洛歌抬起双臂枕着头,“再让容丞相潇洒几天吧,再过几天,他可就得去阴间玩耍咯。”

莫习凛也学着她的样子靠在躺椅上,“你当着我的面这么算计我的盟友,真的好么?”

“啧啧,其实我觉得,娘亲说得是很对的,他们一对老狐狸,生了咱们两个小狐狸。盟友这两个字,你叫的可太随便了。”

顿了顿,宁洛歌继续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连夫妻都是这样,更何况是盟友?”

莫习凛如今这态度,虽然靠拢了云国,但这次來云国,摆明了就是來试探。若是云国实力不够,他可以立刻倒戈相向,和赫连子谦结盟。

毕竟是妹夫,不会对他太差的。

宁洛歌大致知道莫习凛怎么想的,只是如今事情已经到了白热化的地步。很多东西沒必要再掩饰了。

“主子,爷來信了。”银魂忽然走进來。

他很少现身,而赫连子谦的信,也很少白天送给她。

难不成……

快速地拆开信,一目十行。

果然!

明日,赫连子谦就会宣战了!

宁洛歌眸中的厉色在放下信的瞬间被收敛,看向莫习凛,她笑笑沒言语。

待莫习凛走后,宁洛歌将慎行和银魂一同召进屋中,将这个消息告诉了二人。

“姜华被革职,这次战争,司徒莫离是铁了心要亲赴战场了,既然这样成全他也无妨。只是今夜,我就要容丞相的人头。他必须死!他死了,司徒莫离就是失去了一条臂膀。至于死法,越惨越好。这件事,慎行亲自去办。”宁洛歌沉吟片刻道。

“是!”

“一旦开战,我们就会立刻变成俘虏,所以今夜我们要立刻离开!风起和水烟不必同行,我们还需要红袖楼的线报。”

“银魂,你即刻派人去一趟将军府,告诉姜华,苏璃的安危交给他了。别的什么都不要说。一个时辰之后,我们离开。”

二人齐齐点头,出门。

而宁洛歌,则向司徒墨然的书房走去。

她该给他一个交代。

然而,司徒墨然不在。

坐在他的书房里,安静地等着。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认真地看他的书房。简单至极的书房,唯一的装饰,是一把玉笛。她记得,是上次他擦拭的那一把。

忽然发现,其实她一点也不了解他,她心目中他的书房,应当极尽奢华,才能匹配他身上那股子妖孽的气质。

很难想象,一个整日穿着最招惹人眼球的潋滟红袍的人,过得这么单调。

她來府上这么多日子,甚至都沒有在他的府上发现一个女眷。

一个时辰,很快过去了。

她起身,叹了口气。原本是想亲自和他道别的。

走到他的书案边,执起一根笔,写下一封简短的书信。大意是她离开了,他保重之类的。

写罢,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她从怀中掏出一个荷包。

在信的最后,又加了一句:安神香燃尽之日,就是我來还债之时。

落笔,离开。

回到了房间里,懿儿还在读书。近日懿儿越发地乖巧,宁洛歌竟然有些不适应。

“懿儿,你过來。”宁洛歌叫他。

“是不是想我啦?”赫连懿蹬蹬跑过來,神气地看着她。

“嗯,是,娘亲想我的懿儿了。”将懿儿抱起來,闻着他身上的奶香,她的鼻头一酸。

“咦?你今天怎么了?不大对劲儿啊。”赫连懿眨眨眼,去摸宁洛歌的脸。

宁洛歌挤出一抹笑,眼眶却忍不住泛红,她多么多么想,就这么一直抱着他。

“明天就要开战了。你乖乖地呆在这里,好不好?”她声音几乎轻到消失。

“那你呢?”懿儿的眼睛忽然就红了,他抓弄着宁洛歌的长发,闷闷地问。

“我……我今晚必须离开。否则明日,娘亲就会首当其冲被抓起來,用來威胁你爹。”

“那我呢?”懿儿长长地睫毛轻扇。

“你留下,帮娘亲还债。娘亲欠你二舅舅点东西,还沒还。先把你压在这好不好?等战事结束,娘亲來接你。这次一言为定,绝不反悔。”

“真的么?”懿儿声音小小的,柔柔的。

“娘亲的玉佩,你拿着。以后每天,都要给娘亲写一封信。娘亲也会给你回一封,好不好?”宁洛歌忍不住将怀里的小人抱得紧紧地,亲了又亲,却还是舍不得。

越來越舍不得。

“嗯,那好吧。就知道你不省心,我就不和你计较了。只不过,你可别等到你都有孙子了,再來接我。要是真的过个十年八载的,到时候我可就不要你了。”赫连懿哼哼了两声,将小下巴翘到了天上,只是眼泪却还是顺着眼角流了下來。

宁洛歌的心紧紧地拧在了一起,她强忍着泪,“嗯,相信娘,很快。”

约定的时间到了,宁洛歌,银魂,慎行聚在房中。

“就我们三个么?”慎行一愣。

“虽然懿儿有我娘护着,但为了以防万一,将暗卫都给他留下吧。就我们三个人,目标小一点。”

不再啰嗦,三人上马出城。

“你把容丞相怎么样了?”抽空宁洛歌问道。

“剁了。”

“……”以后惹谁也不要惹慎行。

一路顺利。

天亮,宁洛歌三人已经跑出了三百多公里,跑死了三匹马。

暂时安全,三人寻了个茶馆坐下休息了会,继续赶路。

当天傍晚,便到了一个县城。

沒有进城,宁洛歌三人在城外的林子里休息。

初冬的月光,又清又冷,淡淡的,柔柔的,如流水一般,穿过干枯的树杈静静地泻在地上,将凹凸不平的地面点缀得斑驳陆离。

此时,西凉和云国开战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大江南北,云苍大陆。

云国皇帝司徒莫离御驾亲征,二王爷司徒墨然监国。华王爷被软禁。

容丞相惨死,司徒莫离只用半日就查出杀人凶手是苏璃,临走之前,他下旨三日后将苏璃施以千刀万剐之刑。

而与此同时,人在南燕的洛帝赫连子谦也披挂上阵,奔赴云国和西凉的边境。

宁洛歌沿途收所有红袖楼暗桩的情报,虽然人在途中,却毫不闭塞。

然而收到的情报,却让她踌躇万分。

“姜华被软禁了,司徒莫离是铁了心要让姜华老实呆在云城了。将军府周围有数百隐卫,都是一流高手。只怕姜华就算是插翅也难飞了。”慎行叹气。

“苏璃必须救。我们能指望的只有姜华。已经到了这个时候,司徒墨然绝对不会帮我们了。”宁洛歌道。

她非常清醒,在国难面前,儿女私情不值得一提。起码司徒墨然,是这样的人。况且,她也沒必要为难他。她还沒有无能到那个地步。

“不过,就算是将人救出來,只怕他们两个也出不了城。”宁洛歌皱眉,真是件棘手的事。坐在石头上,她想了片刻。忽然前方路上有马车“踢踏”着经过。

宁洛歌眼前一亮!

开口道,“就算盘查地再严,囚车他们总不能拦着。让我娘伪造圣旨,将姜华和苏璃两个人都伪装成囚犯,坐囚车出城。等人走了,司徒墨然就算发现了,也不能把娘怎么样。到时候我们的人接应一下,乔装一番,应当就沒什么大问題了。”

“好主意!”银魂也是精神一振。

三人将此事商定妥当,便站着闲聊,在马背上坐了一天一夜,他们需要休息一下屁.股。

忽然,一双绿幽幽的眼睛落入了宁洛歌的视线。

她的呼吸突然一窒。

树丛发出“哗啦啦”的声音,银魂和慎行立即警觉起來,

“沒什么,是一匹狼。”宁洛歌率先发声,伸手拦住二人。

说完,宁洛歌突然仰天长啸,模仿虎的声音。

狼瞬间掉头跑开。

“别追。”宁洛歌阻止银魂道。

危机解除,银魂好奇地看着宁洛歌,“主子似乎格外喜欢狼?”

“眼力不错。”宁洛歌称赞一声。

左右也无事可做,宁洛歌倚靠着树,开口,“要听个故事么?”

此时此刻,清冷的声音竟然给人一丝暖意。

“洗耳恭听。”银魂和慎行都看着她。

“据说有一座野狼山,因为到处都是狼而闻名。后來不知道怎么,狼渐渐地少了。就在山下的人都快忘记这山名字的时候,山脚下的一个西田村出了事儿。

“村里隔三差五便有一户人家的猪失踪,而且这些猪丢得蹊跷,都是在夜间悄无声息就沒了。虽然丢猪的村民当晚都把猪圈门插得死死的,但第二天早上起來一看,猪圈门大开,猪早沒影了。

“众人发现,丢失的猪决不是人偷的,如果是人偷猪,不会一点声响也沒有,更不会一点别的痕迹也沒留下,从侦察的情况看,是猪自己跑了,而且跑进了野狼山里。”

听得入神,银魂不由得不解地道,“什么?猪自己跑的,而且跑进了野狼山?猪为什么跑到深山里去了呢?”

“村民也不知道原因,但是猪确实是跑到山里去了,从猪不太清晰的蹄印來看,是一直往山里去的,只是进了山,由于树叶杂草过多过厚,再沒有留下足迹。”

第410章 糟糕!有埋伏!

“就在众人都沒了主意的时候,一个叫做李德全的人把一直握着的手掌缓缓地打开,一段灰白干硬的动物粪便映入众人眼中。这就是狼粪。是李德全在丢失猪的猪圈附近发现的。

“看到狼粪,村民们都面露惧色了。李德全说:‘狼不是把猪叼走的,狼也叼不动,而是把猪赶走的。’村民们望着李德全,开始相信李德全所说的了。

“因为李德全是西田村里真正打过狼的猎户。李德全接着说道:‘狼会像人一样把猪圈门闩拔开,然后叼住猪耳朵,用尾巴拍打猪屁股,猪就乖乖地被赶走了。’村民们虽然沒有亲眼见过狼赶猪,但也都听老辈讲过。这回猪无缘无故丢失,看來还真像是被狼赶进了山里,要不然猪怎么会自己往深山里跑呢!

“然后众人决定,在猪圈里堵狼。猪圈里臭气熏天,李德全强忍着缩在猪圈里边的一个小角落里,圆睁着眼睛支棱着耳朵,全神贯注地聆听着猪圈外面的任何一点响声。可是,在臭气熏天的猪圈里整整蹲了三个晚上,也沒有等來偷猪的狼。李德全知道,这是狼上回偷去的猪还沒有消化完,等吃完了,已经吃顺口了的狼自然会再來偷猪的。

“几天來,李德全脸不洗衣不换,整个人已经同猪圈里的猪一个味了,这也正是李德全想要的,因为只有这样,猪味笼罩了人味,狼來偷猪时才不会警觉,才能打住狼。如果一旦让狼发觉有人味在猪圈里面,便不会进來偷猪,要知道狼的鼻子比狗鼻子还要厉害,也比狗聪明狡猾多了。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两天后,丑时,正是人们睡得最熟的时候,被乏困折磨得几乎支撑不住的李德全在朦眬中突然听到了一阵沙沙的响声,这响声由远而近,在猪圈外停了下來,李德全精神一振,心强烈地跳动起來,猛然攥紧了弓弩,他知道偷猪的狼终于來了。

“只听‘唰’的一声,一条长长的黑影从高高的猪圈栏外跳了进來,两点绿荧荧的光束一下子便出现在了李德全的眼前。正是一条狼!李德全迅速地把箭对准绿荧荧的光束,轻轻拉弓,李德全一气呵成地完成了射箭的动作,只用了几秒钟。

“因为狼的眼睛在夜晚出奇的好使,跳进猪圈來的狼也会在几秒钟内看清猪圈里除了贪睡的猪外,还有一个人藏在角落里。如果狼发现异常,便会立刻跳出圈栏逃跑的,因此必须在狼看清有人藏在猪圈里跳出圈栏前将箭射出。

“尽管李德全以最快的速度将箭射出,但还是晚了一点点,箭响的同时,两束绿光猛然消失,,狼转身了。随着一声闷响,长长的黑影一下子撞在了圈栏上,訇然倒地。可訇然倒地的黑影紧接着一跃而起,嗖地跳出了圈栏。狼被打中了!

“李德全心中惊喜不已,同时又不免失望,狼虽然被打中了,但显然因为出箭还是晚了一点点而沒有打中要害,但这一箭也使狼伤得不轻。李德全迅速跳出猪圈。借着星光他看到了那条狼在前面不远趔趄着向野狼山跑去。李德全立刻追了上去。

“追到快到山顶的时候,天灰蒙蒙地亮了起來,李德全看清了受伤的狼。狼摇晃着身子努力地往前跑着,一路上鲜血淋漓,从狼奔跑缓慢及摇晃的姿势看,狼已成了强弩之末,狼的血就要流完了,等狼血一流尽,狼自然会倒地而亡。

“李德全只需紧紧地盯住前方的狼,一点危险也不用担。狼跑到一块巨大的山石前停住了,终于流尽了血,慢慢地倒了下去。看着狼倒下去,李德全也不敢大意,端着弓箭慢慢地向狼靠近。到离狼一米远的地方,李德全看到气息微弱的狼望着他,直直地望着他,眼睛里蓄满了泪水,目光哀求地望着他。

“狼的这种眼神让李德全心里一酸,他又看到狼的腹部鼓胀的**,这是一只正在哺育小狼的母狼。李德全明白了,母狼之所以下山到村子里偷猪,是为了自己有充足的奶水喂养小狼。野狼山里可供狼捕捉的动物这些年已被自己和村民们捕捉殆尽了,根本就不能让狼有奶水來喂养小狼的。看來狼下山偷猪也是为了自己的孩子不饿死!

“狼眼睛里的光亮慢慢地消失了,身体完全不动了。老猎户李德全知道,这是一条孤狼,是被公狼遗弃的一只母狼,如果公狼在,母狼是不会自己冒险下山捕捉猎物的,而应该守候在狼崽子的身边。所以狼崽子一定就在附近。

“很快,李德全就在大巨石后面发现了几只毛茸茸的小狼崽。在发现小狼崽的同时,李德全看到了小狼崽中间有一个白乎乎的东西,走到跟前仔细一看,李德全惊得差点把箭扔了。在小狼崽中间白乎乎的东西竟然是一个婴儿!

“李德全揉揉眼睛,沒错,千真万确是一个几个月大的婴儿!婴儿在小狼崽窝里还呼呼香甜地睡着呢。这婴儿哪來的?怎么会在狼窝里?瞧婴儿身上的污垢绝不是在狼窝里一天两天了,难道是母狼一直在喂养着这个婴儿?一定是的,否则婴儿怎么能活下來呢。

“李德全也听说过狼人的传说。但自己今天亲眼所见,一只狼用自己的奶汁喂养了一个婴儿。李德全心里有些为自己打死了母狼而愧疚。李德全过來,轻轻地从小狼崽中间把熟睡的婴儿抱了起來。在抱起婴儿的一瞬间,李德全猛然看到了婴儿屁股上一块十分明显的胎记,看到胎记,李德全头轰的一声差点儿炸开。这块胎记李德全太熟悉了,李德全忙仔细地瞧了瞧婴儿的小脸,这婴儿不正是自己的小外孙女吗!

“半个多月前,住在邻近屯子的女儿女婿哭哭啼啼地回來,告诉他和老伴三个多月的小外孙女生病夭折了。一听说小外孙女夭折了,他和老伴当时伤心得几乎昏厥过去,好几顿饭都沒吃。当时他和老伴想看看夭折了的小外孙女,可女儿女婿阻止了他们,说孩子已经埋到山里了。

“李德全突然打了个冷战,他突然明白了,自己的小外孙女并沒有夭折,而是被一心想要个儿子的女儿女婿丢弃到了山里,想让小外孙女自生自灭,然后他们好再要个儿子。沒想到的是小外孙女竟然被这只母狼叼回了狼窝,不但沒吃掉,而且还把小外孙女当成了自己的孩子喂养。

“李德全不禁一声长叹,热泪纵横,满腔羞愤,抹了一把眼泪,将老狼简单地埋了,起身把小外孙女裹在怀里,又用外衣把几个小狼崽包好,飞快地往山下走去。李德全心里已打定主意,他不仅要让比狼心还狠毒的女儿女婿受到应有的惩罚,而且还要把这几只小狼崽养大,然后放回大山里。从此李德全再也不进山捕捉稀少的动物了,他要让大自然的生灵们按照大自然的规律活着。”

宁洛歌几乎是一口气将故事讲完,见慎行和银魂眼中迸射出仁善的光芒,她淡淡地笑了。

“若非无奈,尽量不要伤生灵。我始终觉得狼更像人。说不上刚才我们放的那一匹,就是有小狼崽要喂养的母狼,如果我们杀了她,或许是杀了那一窝狼。”宁洛歌耸耸肩。

银魂点点头,觉得她说的有道理,只是对这样善良的宁洛歌,他有些不适应。

“好一个无双公子!竟然这般仁善。连一匹狼都不舍得伤!但是,你越是不想伤,我就越要杀了给你瞧瞧!”忽然一道尖锐的中年妇人的声音划破夜空,落在三人的耳朵里。

“砰!”

一匹睁着眼睛的死狼从天而降,落在地上,激起一阵尘土。

数个黑衣人,紧随其后,从天而降!

“我和阁下不知道有什么仇怨?”宁洛歌凤眼微眯,声音降到冰点。仿佛刚才那个还在宣扬善念的宁洛歌只是个幻觉。

“这你无须知道。你只需要知道,你犯下的这些过错,需要用你的命來抵就够了!”中年妇人阴鸷地盯着宁洛歌,缓缓地抬起剑。

“不留活口!”中年妇人高喝一声,第一个冲向宁洛歌。

顷刻之间,混战成一团。

宁洛歌左劈右挡,丝毫不敢懈怠。对方也是拼尽全力,但是隐隐约约,她总觉得对方有所隐瞒。

于是招式之间,她开始试探。对方明白了她的意图,一双利眼微眯,手下的剑速加快。

“糟糕!有埋伏!”慎行大声道。

只见一张弥天大网倏地罩下!

宁洛歌睁大眼睛,心里顿时明了。怪不得!怪不得刚才根本沒有感受到气息,原來这些人一早就埋伏在这里了!

与此同时,数条虫子爬向三人!

是巫术!

“你们是南燕的人?”宁洛歌不敢置信。这个紧要档口,南燕的人怎么会抽风一样杀她?

无人回应,宁洛歌也來不及等人回应,三人对视一眼。

第411章 幸好!天不亡她!

两人对敌,宁洛歌向头顶地大网劈去!

“撕拉!”巨大的声响响彻空中,网破了!

然而虫子却已经爬上了他们身上!

前方已经全部被路堵死!

“跑!”

瞬间,三人身上挂着虫子施展轻功离去。

好在三人的轻功绝顶,在场的人都不是对手。一时之间追不上。

有个黑衣人愤恨地扔掉了剑,“老大,跟丢了。”

“无妨,他们身上有我的宝贝们,要找他们很容易。”领头的中年女人冷冷地道。

宁洛歌三人都沒想到,这片树林后面竟然是深山!

他们彻底迷路了!

“这条路我们半个时辰前已经走过一次了。”慎行神色严肃。这座山,不简单。

而不远处,已经传來中年妇人发号施令的声音。

他们,逼近了!

“就在这附近了,宁洛歌,要活的!先捉到的,赏银百两!”中年妇人的声音再次传來。

要知道捉到了宁洛歌,那就是十万两赏金已经到了手。

听到中年妇人的赏令后,强兵勇将都万分振奋精神。

不一会,就有三个刺客在不同方向发现了三人的衣服。

因为身上的虫子,他们不得已将衣服脱掉,换上新衣。那团衣服,是万万不能带上的。宁洛歌虽然只懂点点巫术,却也知道这虫子万分危险。

宁洛歌三人屏住呼吸,闭着眼向一个方向闷头走。既然容易迷路,就只能蒙着走了。

这座无名山在长江边上,山不是很高,光秃的山上也沒有任何遮蔽的树木。宽广也不过二三里。

中年妇人手下的刺客有好几十,至于看不见的,不知道还有多少。但宁洛歌猜测,既然來抓她们,那准备一定少不了。

极有可能,山已经被围住了。

而此刻,搜山的人就像是梳子梳头一样,对所有的草丛岩缝都沒放过。

天黑得不见五指,深山之中月光甚少。于是搜山还不到一半,中年妇人就对手下人说,搜不完山就围住山守一夜,等天亮了再搜,难道还怕宁洛歌三人飞了不成。

宁洛歌三人就在不远处听着这话,第一次,她觉得芒刺在背,十分不舒服!

她在心里告诫自己,。ET等忍到出去了,一定会抓到这妇人,到时候将她手撕清蒸红烧都是她说了算!

好不容易挨到了天亮,中年妇人的人又多了几十,听声音有上百人,都在搜山了,而且搜山时,山下的围防沒有撤掉,防止宁洛歌三人乘隙溜走。

忽然,有个刺客大叫:“老大,宁洛歌三人藏在这个山洞里!”

听到喊声,中年妇人施展轻功,迫不及待地赶到了那个山洞前。

当她看了一眼洞口,眼神带着狐疑,再仔细一看,立时就大笑起來,“好个无知的笨蛋,连一点常识也沒有。你看,这个山洞的洞口上挂的是什么东西。”

“不是蜘蛛网吗?这网上还有蜘蛛呢。”刺客摸摸头说。这有什么问題么?

“这就对了。”中年妇人又一笑说道,“如果洞内有人,又哪來的蜘蛛网?想要建功立业当上将军,就要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你这点墨水,可是不够哦。”

另外一个刺客一直跟在妇人身边,见状立刻附和,“老大明察秋毫,我看这洞里不可能藏人,宁洛歌三人如果进了这洞,只怕早就喂了毒蛇。”

说也奇怪,此时正好有一条蛇从洞前的草丛中溜了过去,将几个刺客吓得措手不及,直往后退。

“哈……”中年妇人见了蛇不无得意地一阵大笑后带着人走了。

离的远了,还听见她在说,“况且刚才我沒有感受到任何人的气息。我的虫子的味道也沒有闻到。不然就算是他们脱了衣服,也是有味道的。”

待声音远了,洞内的宁洛歌三人相识一眼,齐齐地出了一口气。

其实他们确实藏在这个洞里。

夜里,当中年妇人的属下搜山时,宁洛歌三人沒有了藏身之地,就钻进了这个山洞。

至于气息,倒是宁洛歌刚才那个故事管用了,他们想到了李德全抓狼的时候窝在猪圈里,他们也在水里泡了几个时辰。硬生生地将身上的味道给泡沒了。

至于气息,宁洛歌若是连这都搞不定,她也枉为从凤凰门中出來的弟子了。

但其实,刚刚她心里还是想过,如果老天爷不要她死,她躲过这一关,那她将來一定好好地对待蜘蛛;如果躲不过,那就只能拼个鱼死网破了……

幸好!天不亡她!

“你们有沒有觉得这批人的武功很眼熟?”银魂皱着眉小声问。

这两日一路行來,慎行本就是冷漠的性子,平时一句话都不说。

宁洛歌骨子里比慎行更冷,通常都是简短的几个字把意思表明,从不聊天。

于是平日里寡言的银魂倒成了这三人中最活跃的人,今日这话題也是他挑起的。

“嗯,行刺的时候见过,在清伶馆的时候见过。”慎行笃定地开口。

“容丞相不是已经死了?况且这些人不是南燕的么?”银魂也觉得慎行说得有道理,可是这些人的身份在那摆着。

“我倒是想起一个人。上次我和娘亲一起赴宴,容丞相的孙女容嬛身边跟着一个武功高绝的嬷嬷,南燕秘术,她会很多。今日刺客首领身上的气息,和她,很像。”宁洛歌凝着眉开口,终于说出心中的想法。

“乱了乱了,容丞相是司徒莫离的人,可这会南燕秘术的嬷嬷却是容丞相的人,难不成这司徒莫离也是南燕的人?若是这样,那这仗还打什么。”银魂轻轻摇头,一脸地迷茫。

“乱么?我倒觉得,事情越來越清晰了。”宁洛歌的眼里幽幽地浮现出一抹笑意。

外面搜山的人不离开,宁洛歌三人却出不去,他们已经在这山洞里呆了一天了,此时又是天黑,三人都已经饥肠辘辘,却不敢出去。

这群人似乎是铁了心要找到宁洛歌,几乎将这座山翻过去。

能不能找到宁洛歌他们,只是时间问題。

一夜一日,又胆战心惊地度过。

他们在这洞中已经打坐了两日两夜了。好在三人都是受过苦的人,饥饿还都能够熬得住。

“主子,坐以待毙终究不是解决办法。依我看,这帮人打定了主意要把我们憋死在山里了。”银魂的声音相较前日已经弱了许多。

“红袖楼两天都沒有收到我们的消息,应该已经知道我们遇难了。我们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等着他们來找我们。”慎行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道。

宁洛歌闭目沒有言语。

一夜,又平安度过。三日,已经是他们的极限。若是今天还不能离开这深山,只怕有生之年就再也离不开了。

“今日入夜,我们杀出去。或许会有出路。今天搜山的人明显已经减少,他们想必已经将山的出口围了个水泄不通,起码暂时我们可以找点水喝。”

坐着等死,她宁洛歌还沒这么愚蠢。

银魂和慎行齐齐点头。

三人不再说话,保存体力,是现在的首要大事。

“走,出去。”倏地,宁洛歌睁开黑白分明的双眸,缓缓起身。

三人出去立刻寻了不远处的一条小溪,补足了水。

然而略微虚虚浮的脚步还是昭示了三人的无力。

不远处,想起了人语。

宁洛歌三人喝水的动作一顿,都缓缓地拔出了刀剑。

“呼噜”,“呼噜”。

两声奇怪地呼噜自三人身后响起。

宁洛歌猛地转身,只见一条通体全黑的硕大黑狼就站在她身前不到三丈远的位置!

她,刚刚,竟然毫无察觉!!!

慎行和银魂的身子也僵住了。这条黑狼,体型比昨日在树林里见到的那一匹,起码要大一倍。它就好像是一个怪物一般。

黑狼动了!

他向着宁洛歌缓缓地走近,身形优雅地像个君王。

慎行和银魂手中的剑,也动了!

然而,宁洛歌忽然狐疑地轻喝一声,语意狐疑中透着惊喜,“白朗?!”

“唰!”

突然黑狼扑向宁洛歌,一把将她压在身下。

伸出舌头,舔了舔她。

银魂和慎行二人呼出一口长气。天知道二人刚才身子紧绷的就像是拉满弓的箭。

“我们有救了。”宁洛歌一把抱住浪头,欢喜地揉搓着,偏头笑着对二人说道。

白朗被蹂躏地呜咽一声,却不敢凶她。

伸出毛茸茸的头,他蹭了蹭宁洛歌的腿,转而扭过身子,离开。

“跟着他走。”

似乎是心有灵犀,她瞬间就懂了他的意思,跟着他,脚步飞快。

见三人都跟上來,白朗加快了速度,虽然是在夜里,白朗却丝毫不受阻碍。山险路滑,白朗走的又都是些崎岖的小路,有的甚至都称不上是路。只有一丈不到的通行距离,周围满是荆棘,白朗蹭蹭地就钻了过去,这可为难了三个人。

施展轻功,立刻就会被人察觉,硬着头皮这么走过去,过去也变成刺猬了。

最后三人只得一咬牙,爬了过去。

山路上的崎岖阻碍,使得宁洛歌三人都有些吃不消,连连冒汗,气喘吁吁。

终于,前方出现了火光。

第412章 宁姐姐要百万大军,爷也会眼

宁洛歌三人的眼中都闪现出了希望的光芒。

白朗拧过头看着三人,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白朗的眼中竟然有一抹得意和雀跃。

缓缓地靠近火光,迎面一个婀娜的身影走过來,“宁姐姐,好久不见。”

青梅!

宁洛歌倒是毫不惊讶,看到了白朗,只怕青梅也不会太远了。

“你们怎么会來?”

“你们三日都沒有任何消息。爷急了,正好我就在这附近,命我过來寻找。沿途遇上了红袖楼的人,我们就一起过來了。”

“你们带了多少人?”宁洛歌忽然偏头问。

青梅一愣,顿了顿道,“一千精兵。若是不够,给我两盏茶的时间,我还可以调集三千。若是还不够,只要和爷说一声,估计宁姐姐就是要百万大军,爷也会眼都不眨一下,就给您的。”

慎行看了眼青梅。她这话说得,醋意有些太明显了。

“好说。”宁洛歌呵呵地笑,“一千精兵,够了。”

说着已经有婢女把干粮和水都拿过來,三人边吃,宁洛歌边问,“这条路,除了你还有谁知道?”

“我小时候曾经在这里住过,这山我走过不下百回,小路只有这一条。而且我沿途过來,发现大路已经被人堵死。”

“很好。”她莫名其妙地称赞道。

宁洛歌看向慎行和银魂,眼中流光溢彩,笑意斐然,“被平白无故地饿了三天,你们想不想报仇?”

中年妇人已经带着她的人在这山路口堵了三日了。

“老大,您说他们会不会已经从别的小路逃跑了?”有属下猜测道。

“不会,我问过附近的村民,这座山就只有两个出口,都已经被我们的人堵死了。要么就是他们插翅膀飞走了。要么就是还在山里。三日了,也该差不多了。”中年妇人锋利的眸子落在山中,心思莫测。

“可这山我们已经都过不下十遍了。都沒找到半点人影啊。”

“那就再去搜!搜到了,本阁赏你们一人十两黄金当赏钱。”中年妇人出手阔绰。

“原來我们三个人就值几百两黄金啊。”忽然,一道悠闲惬意的女声自身后响起。

倏地,所有或坐或卧的刺客都在第一时间拿起了刀剑绷紧了身子。

“宁洛歌?你果然还在山里!”中年妇人咬牙切齿地看着她,那眼神,仿佛把她碎尸万段都不解恨。

宁洛歌摊了摊手,“现在不在山里了。至于过一会嘛,谁在山里,还不一定呢。”

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就好像是个爱戏弄下人的小公主。

“众人听令,将在场的和不在场的这些人,全都给本公子扔到山洞里去!”宁洛歌忽然厉声一喝,顿时,数百人从石头后面树后面钻出來,呼啦啦地一大片。

中年妇人面色一僵,她急声道,“杀出去!活捉宁洛歌者,重赏千金!”

“啧啧,才千金啊。真是不识货。要是把我卖给赫连子谦,搞不好你还能弄一个国家來玩玩。”

这么说着,她已经抽出了袖中软剑,她十分好奇,眼前的蒙面女人,到底是不是她想的那个人!

“慎行,银魂,你们两个先陪她玩玩。如果不小心,把她玩死了,算我的!”

银魂和慎行嘴角一抽,对于宁洛歌的说辞都有些不好意思,然看向中年女人,又恢复了杀手本性。提剑杀了出去。

不一会,中年女人就已经支撑不住,她厚实的手掌翻动,眼看着袖中便有东西飞出。

就在宁洛歌刚要出手之际,黑油油的白朗倏地就扑了上去。

“啊!”只听中年女人一声惨叫!鲜血淋漓的半只手臂连着袖子被白朗生撕了下來!

中年女人顿时后退几步,脸色瞬间惨白如纸。白朗却不以为然,嫌弃地将那截断臂甩在地上,只见几只黝黑的虫子爬了出來。

狼爪毫不手软地踩了上去,将虫子硬生生地全部碾死!

中年女人眼中闪过一丝痛苦,紧接着疯狂爬满了双眼,她刚要反击,两把利剑已然架在了她的脖子上。顿时,她动弹不得!

宁洛歌走上前,利落地扯下她的黑巾,嘴唇扯了扯,“果然是你!容嬛的嬷嬷。”

嬷嬷只是狠狠地瞪着她,一句话都不再说。

宁洛歌仰起头,懒洋洋地吩咐着,“银魂,将这些刺客全都扔进洞里。饿七天,七天以后如果谁活着,本公子重重有赏。如果有企图想逃的,就把他喂白朗!”

白朗自然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只是乖巧地卧在宁洛歌的脚下,呼哧呼哧地喘着热气。

“是!”银魂收剑,将这些刺客全都捆在一起,带进山中。他们之前呆过的那个山洞。

“青梅,将她好好地关着,止止血,别让她死了。本公子还有话要问她。”宁洛歌道。

“是。”诧异于自宁洛歌身上散发出來的气势,青梅却还是不自觉地听了她的调遣。

宁洛歌深深地瞥了青梅一眼,单单看一眼她的眼睛,她便知道,她是个有故事的人。

身为公主,在烟花之地久居不走不说,竟然在云国都城不远处的山里住过,这美人,很有趣。

啧啧,也是,要是沒趣的话,赫连子谦那个人,会看一眼么?

呃……她好像是有点吃醋了,而且吃得还挺莫名其妙。但是宁洛歌还是在心里暗暗决定,等回头见到他,就得好好地审问审问,他究竟还有多少个红颜知己是她不知道的!!!

不一会,银魂带人回來了。

“主子,已经安排好。沒收了兵器,软筋七日。只是我刚才自作主张,把捆在他们身上的绳子给解了。”银魂道。

宁洛歌、慎行:“……”以后就算惹慎行也不要惹银魂。

“嗯,无妨。”宁洛歌摆摆手。

将绳子解了,人饿了,就可以吃人了。

宁洛歌料理完嬷嬷的事情,天已经亮了。

她疲倦地打了个哈欠,便钻进了青梅带进來的马车。窝在车里睡了个天翻地覆。直到众人到了下一个城镇。

“我们住哪?”她略略抬了抬眼皮,看了眼青梅。

“万花坊。”青梅道。

“可是那个江南最负盛名的烟花之地万花坊?”倏地,宁洛歌的眼睛瞪得溜圆,丝毫看不出困意。

青梅点点头。刚欲解释,便被打断。

“那快走吧快走吧。我还沒去过。”宁洛歌兴致非常高。

青梅:“……”沒人说宁洛歌还有断袖之癖啊。

马车很快到了万花坊。

宁洛歌还在好奇着青梅会怎么不动声色地将自己和这一大帮人弄进去。

老鸨就已经热情地扑了出來。一股子廉价脂粉味儿瞬间包围了宁洛歌。

“青梅啊,你把刘公子接來了啊,刘公子你病可是全好了?你可不知道,你病了的这些日子里,青梅可是食不下咽啊。”

宁洛歌穿着一身男装,在山里这三天确实又让他脸色十分苍白,看起來,倒真像是病了。

“走吧,进去吧,”

跟着老鸨,宁洛歌趴在青梅的耳边轻声问,“你把那个刘公子怎么了?”

青梅面无表情,“阉了。”

宁洛歌:“……”

很快,宁洛歌就明白了这里面的事儿。这万花坊,老鸨是明面上的负责人,青梅是真正的老板。怪不得老鸨对青梅这态度好得好像见到了亲爹一样。

“所以,也就是说,这万花坊,实际上是赫连子谦的?”宁洛歌才反应过來。

青梅点点头,一脸诧异。那眼神分明是在问,你不知道?

宁洛歌尴尬地笑了两声。

“宁姐姐你睡一会吧。”青梅给宁洛歌将床铺好,安静地坐在一旁绣花。

宁洛歌睡觉之前瞟了一眼,好像是个荷包。

这一觉,直接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她睁眼,青梅正在穿衣服。

门被从外面打开,一个长相异常丑陋的老者走了进來,弓着背,端着水盆。看见宁洛歌,他恭敬地作了一揖。开始倒水。

青梅也不避讳丑奴,一边穿外衣一边介绍,“这是丑奴。”

宁洛歌侧躺着,手臂支撑着脑袋,饶有意味地看着丑奴,但沒言语。

待他走出去。

她才开口,“这老头,武功不错。心思也深。”

青梅诧异于宁洛歌的两句话,第一次眼里露出了欣赏,她缓缓启唇讲了丑奴的事情。

原來这丑奴乃是江湖上人称风流剑客的鲁三,只是有一日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自毁容貌,隐姓埋名。投身到江南最负盛名的万花坊当了一名提茶壶的龟奴。

鲁三过去风流倜傥,如今却进了青.楼这种少廉寡耻的地方。但他忍受了下來,在他心中的那个信念面前,个人的屈辱早变得无足轻重,他厚着脸受人喝斥使唤。

万花坊上下的人都喜欢他。谁不喜欢一个既勤快又不说话的人呢?连老鸨吴妈也夸他:“丑奴,你天生就是个奴才胚子,如果净身去皇宫,你必会飞黄腾达,光宗耀祖。”

鲁三却是悠悠地道:“也不知道墨王爷要不要太监。”

吴妈大笑:“当然要,可惜你太丑,若不是我心好,谁会收留你让你在这里吓坏了客人?”鲁三涎着脸赔笑:“多谢妈妈好心。”

但是沒有人知道鲁三在万花坊的真正目的。即使是青梅。

第413章 暗香满园

青梅和宁洛歌说,她怀疑,鲁三极有可能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杀手“暗香满园”。

青梅留意鲁三很久了,她知道鲁三的真实身份,鲁三也知道她的,但是二人心照不宣。有些原则上的东西从來不触碰。

城里偶有官员被杀,尸身上总留下暗香满园的字号。

青梅说,这一切都是在鲁三來了万花坊之后。可是谁也不会疑心到凶手是万花坊一个连妓女也轻视的丑奴干的。

鲁三将自己变成了一件暗器。

“这鲁三是个意志坚定的人。宁洛歌靠在床边道。

青梅点头。

转头道,“这两日只怕那帮刺客的主人还会查你们,你们不妨在这里躲两日。大战在即。人心惶惶,沒人会留意到万花坊里的动静。”

宁洛歌点头不语。

“我和吴妈要去四海客栈寻个女子。吴妈说姑娘不错,有前途。要将她游说过來。顺便让我看看。”青梅道。

“鲁三跟你去?”她忽然问。

青梅点头。

“走吧,那我也跟你们一道去看看。”

吃了点东西,易了容,换了身女装裙子,化装成丫鬟,宁洛歌和青梅丑奴三人去往客栈。

沿途无数官兵涌过來,听到他们中有人说,“墨王爷遇刺了。”

宁洛歌心头一震。在荒山中关了三日,外面的战况竟然已经到了如斯程度?

不知道司徒墨然伤得严重也不严重?不知道,懿儿有沒有受伤。

她心里想着一会回去一定要立刻给懿儿写信,之前答应他的一天一封,完了这下小家伙要恨死她了。

见宁洛歌兀自想着心事,青梅也不敢打扰。

吴妈知道青梅的身份,轻易也不敢乱说话。至于宁洛歌,光是看青梅恭敬的态度,她就更不敢说话了。

于是她只好看向鲁三。

然而奇怪的是鲁三今日看上去竟然失魂落魄的,有少许失常,吴妈狐疑地问道,“丑奴,你怎么了?”

鲁三摇头。

吴妈笑着打趣,“莫不是祖坟被人挖了吗?”

鲁三强打起精神,笑笑摇头。

只是丑陋的样子,即使是笑,也是无比难看。

“到了。”驾车的车夫道。

青梅四人下车,掌柜的便立即领着四人进了雅间。

不一会,一个女子敲门走了进來。

站在一旁装小厮的宁洛歌见了这姑娘眼睛一亮。只见她一身杏黄裙衫飘逸动人,唇红齿白,蛾眉间却似有楚楚哀愁。

掌柜在一旁见三人的神色,颇有些高兴地介绍道:“这是我远房表侄女,云国人氏,因战乱与家人失散,就來投奔我。我想着在万花坊找个栖身之所。给她一个住得地方了。”

吴妈当然高兴,这等绝色女子就是坊间的摇钱树,她面露喜色,问道:“不知道姑娘,叫什么名字?”

女子红唇轻启:“回妈妈,奴家陈暗香。”

突然,一旁的鲁三大吃一惊,顾不得身份,诧异开口,“陈暗香?”

一旁的宁洛歌也皱起眉头。

她一向不怎么在意江湖上的事情,可不代表她就丝毫不知道。

武林世家雁荡山白家有一件暗器就叫暗香满园,名字很好听,实际上是一种不发则已,一发则见血封喉的暗器。

武林中一提起暗香满园,无不胆寒色变。

而江湖杀手暗香满园,就是因为使用这件暗器而闻名。

之前青梅和她提起,说这鲁三极有可能就是暗香满园。

只是宁洛歌奇怪地看了眼鲁三,难道这陈暗香与暗香满园有什么关系?

若是那般,不知道是福还是祸呢?

陈暗香似乎也看出鲁三的吃惊,疑道:“这位大哥,你有认得的人也叫这名字么?”

鲁三忙摇头摆手,他尴尬地笑道:“沒有沒有,若是暗娼我倒认得几个,却不知谁是暗香。”

顿时,陈暗香被说得粉面通红,忙道:“青梅姐姐,小女子到万花坊只是卖艺,却不卖身的。”

吴妈立即变了脸,翻了个白眼:“你当万花坊是尼姑庵还是施舍棚子?真的是给你个免费住的地方,而你什么都不用付出?”

鲁三却出奇地反常,他竟然站出來帮陈暗香打圆场,他笑着道,“吴妈,这女子敢提这要求,必有惊人技艺,我们万花坊也有卖艺不卖身的先例啊。”

掌柜见状也求吴妈,“就让她试一试,若不中意,就让她投别处去。”

吴妈瞥了青梅一眼,见青梅沒反对,就勉强答应了,只是脸色已经很难看。

毕竟是她主张青梅过來看看姑娘的,如今这姑娘却说出卖艺不卖身这种话,好像是打了她一个巴掌一样。

四人带着陈暗香一同回了万花坊的花厅,让她当众献艺,若是博得宾客的喝彩,那留下也无妨。若是沒有,就让掌柜就趁早把人领走。

音乐起,宁洛歌,慎行和银魂都坐在角落里静静地看着。

万花坊的厅中宾客满员。

尽管如今的形势一片混乱,云国和西凉也是战况越來越复杂,但仍有不少有钱有势的人來此寻欢作乐。

不出片刻,陈暗香就在丝竹声中以其令人神魂飘荡的舞姿顿惊四座。

一曲舞罢,过了良久,才响起爆堂的叫好声。许多巨商大贾纷纷赠银赠物。一时间,陈暗香赚了个盆满钵满。

下了场,陈暗香取出一锭银子送给鲁三,真诚地道,“大哥,谢谢你今日相助。”

鲁三倒是诧异,他摆摆手道:“战乱祸乱殃及我们百姓这池鱼,我劝老鸨收留你,也算积了阴德,你不必谢。”

将这一切都收入眼底的宁洛歌见人都散了,砸吧砸吧嘴,笑了。

“有意思。”她忽然道。

“什么?”银魂一愣。

“这姑娘有意思,不出三日,凭她的容貌和身段,定然出名。这丑奴,也很有意思。沒想到,一个小小的万花坊竟然还有这许多乐子。既然闲來无事,我们不妨坐在一边看看。”

银魂对宁洛歌的话,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却也点头。

无数次经验都告诉他,相信宁洛歌的话,沒有错。

“走了,回去给懿儿和懿儿他爹写信去。”宁洛歌道。

不出宁洛歌所料,短短时日,陈暗香便名声鹊起,财源滚滚,人们以一睹她的风采为快。连那些挥指金戈铁马,即将上阵杀敌的大将军也为陈暗香的绝艺所倾倒。

陈暗香变得贪得无厌,对下人们更是颐指气使。

除了不敢得罪青梅。万花坊的其余所有人,她都得罪遍了。

对鲁三她也不称大哥,而叫丑奴,驱使如犬马。

她对吴妈更是提出要求,要让鲁三时常跟随,为她奉茶。

吴妈不解,她说这才能美丑相形,显出她光彩照人的风姿。

吴妈不明所以,当即同意,心想只要你能招徕客人,任你摆多大架子,我能从你身上赚到钱就行。

于是,吴妈便叫鲁三专门伺候陈暗香。

至于青梅,对这一切都仿若不见。她该做什么,还做什么。

只是鲁三好不愤然,他冷脸看着陈暗香,语气极差,“难道晚上睡觉也由我伺候么?”

陈暗香却是抿嘴一笑,“你这副丑样子,搭张床在外屋,必能替我挡那恶鬼。”

鲁三虽然气,却也无奈。因为他只是个最低等的奴才。

只是成天与这样一个女子在一起,每夜还要陪她清点所得银钱,鲁三就无法在夜间行刺了。他心中暗暗拿定主意要离开这肮脏之地。

次日下午,鲁三和青梅说了他想离开,青梅沒拦阻。

因为宁洛歌告诉她,不用拦,他走不了。

晚上,又到了陈暗香表演的时间,见陈暗香沒叫上自己就出了花厅,鲁三便回房想收拾东西悄悄走了。

然而还沒进屋就见四海客栈的掌柜从里面走出,神色极不自然,刚要询问,陈暗香出來道:“丑奴,我是叫掌柜替我把首饰换成现银。万花坊真是个好地方,才十來天工夫,我就得许多银子。”

鲁三忍不住冷笑一声,“果然是商女不知亡国恨……”

刚一出口,才知这话不可乱说,忙咽了后面的半截。

陈暗香催促那掌柜走了,进屋笑道:“你一个龟奴懂得什么兴亡大事?万花坊是战火中一块莺歌燕舞的温柔之乡。就是西凉的将军,也在我的舞姿中淡漠了杀伐之心。”

鲁三暗骂:“这婊.子竟把敌军称为勇士,当真可耻!”

嘴上却笑:“姑娘若是陪西凉的达官贵人一度春宵,只怕他们就退出云国了。”

陈暗香拿起茶杯将滚烫地茶水往他脸上一扬。

“嘶!”鲁三顿时被烫得抽凉气。

却听到陈暗香道,“我要做,也是入宫做后妃。你居然敢对我说如此无礼的话。”

鲁三一抹脸上的茶水,不怒反笑:“好个志向远大的婊.子,妓院里也许真能让你修成正果。”

正在这时,老鸨带了一位云国士兵前來传命。说是赫赫有名的卫国摄政王莫习凛正押解两名要犯途经此地,听说陈暗香舞姿出色,叫她前去助兴。

陈暗香却缓慢而坚决道:“王爷若來万花坊,我自是尽心侍候。若要我出去,万万不能!”

那军士见她说得果决,哼了一声,拂袖而去。吴妈忙去赔礼。

鲁三为之一怔,如今卫国与云国是盟国,卫国莫习凛说话的分量甚至可以算是云国的半个皇帝。

而且莫习凛为人神秘,素问卫国大臣想要见他一面都无比艰难。他为人神秘正派,武功高深莫测,然而今日他却邀请陈暗香歌舞助兴。

鲁三混迹江湖多年,他绝对不相信莫习凛是个只图享乐之辈。只怕这次召陈暗香是另有所图。

突然,鲁三猛然一省,莫非这次他解押的正是姜大将军?

三日前,听闻皇上下旨,将姜大将军押解到护国寺。将他软禁。

如果真如此,他岂能离去?好歹也要搏他一搏。姜大将军是好人,和主子的关系也一向要好。这次却被皇帝老儿给削了官爵,他岂能坐视不理?

他正拿着救人的主意,陈暗香已吩咐起來:“丑奴,在后花园备好茶点瓜果,设张好桌椅,迎摄政王爷。”

不多时,莫习凛就带着一队随从,优哉游哉地走了进來。

经过青梅身后的宁洛歌时,脚步顿了顿,却沒停。

后花园内,姹紫嫣红,柳丝含媚,风和日丽。

陈暗香盈盈拜倒,鲁三也在一旁躬身行礼。莫习凛带着面具淡淡一笑道:“你就是陈暗香?果然秀色可餐。。你不怕死么?”

陈暗香浅笑对答:“蝼蚁尚惜生命,小女子自然也怕死。”

莫习凛扬了扬下巴,声音轻柔,却自带威仪,“那你为什么抗命?”

他忽地一声冷哼,寒气逼人。

陈暗香从容笑答:“王爷摄一国之政,深知管理国家需要有国法家规。这万花坊也有它的规矩。”

鲁三听她把国家与妓院相提并论,不觉诧异,又见她竟和杀人不眨眼的莫习凛侃侃相对,忍不住生出一丝佩服之意。

莫习凛环视四周,眼神掠过宁洛歌的时候,停了停才过去。

第414章 小人物的命运

他自顾自地说道:“我听说有些刺客在沿途设伏,。ET是不是你故意把我引到这里來的?”

鲁三听了又惊又喜,原來摄政王果然押着大将军。

他顿时忧心如焚,心中暗暗谋划着如何救人。

他这一分神,沒有听清楚暗香是怎么回答的。

却听莫习凛又道,“死在本王手下的名臣大将无数,难道本王还杀不得你一个妓女?”

陈暗香脸色漠然:“王爷杀我易如反掌,却不能叫一个死人为你一舞!”

鲁三心头一震,看向陈暗香的眼神中多了一抹钦佩。

就连一旁的宁洛歌都因为这句话,将眼神落在了陈暗香的身上,比以往更深切地打量她。

但是,静默不语。

气氛一时间凝滞。

莫习凛盯着陈暗香半晌,终于,他沉寂的面容浮起一丝微笑,笑容缓缓扩大,最后清朗地笑开,“果然是眼高于顶。反正本王也來了,既然如此你舞上一曲便是,本王现在很想看看,你究竟有多大的本事。”

他一撩长袍,坐了下來,身形挺拔,即使是坐在那也同样贵气逼人。

宁洛歌瞥了眼莫习凛,她还从未见过这样的哥哥,果然,人都有两面的不是么?

看着莫习凛坐了下來,跟來的随从都退后,在他身后依次站开。

鲁三侍立在旁,替他们斟酒倒茶,心中却想找机会擒住莫习凛。

擒贼先擒王。

只有将莫习凛抓住,才有机会令他放了大将军。

而这厢,陈暗香示意身后的三名捧瑟握管的乐妓奏曲,水袖轻拂,身形展动,翩然起舞。

美妙的乐声中,暗香飞舞,裙袂飘拂,玉臂舒扬,人们只见其影难见其身,人尽化于舞中,舞化于天地之间,与花斗艳,与日争辉,花也黯然失色,太阳甚至渐隐入云层。

除了莫习凛和宁洛歌,众人都看得投入。

突然!

一蓬绿光从陈暗香的水袖中迸射而出。

光,是那种淬有剧毒才独有的绿光,令人生畏,令人魂丧,它铺天盖地飞入前面坐着的人丛中。

鲁三大惊:暗香满园!

他急忙闪避,暗器的目标莫习凛却稳如泰山,只是手起掌落,在案几上一拍,桌上的杯壶碟盏激飞而出,直袭陈暗香,劲势夹着疾风呼啸破空。

另一手已探出将旁边的鲁三抓拖了过來挡在身前。

这几招好不速度,后发先至,发力还击,拖人挡灾,一气呵成。

只听陈暗香娇呼一声,又是无数绿光自袖中飞出。

莫习凛终于起身,跟随而來的暗卫也已经挡在他的身前,须臾之间,清冽的寒光一闪,毫无武功的陈暗香像是破败的木偶,生生地飞出去几丈远。

“咚”地一声,人已砸在地上。

莫习凛重新坐回了位子,他气定神闲地看着前一秒还美妙绝伦的人儿后一秒如同一条死鱼一样趴在地上,眼中,毫无温度。

鲁三也恢复了神智,他哆嗦着倒茶。

他悠然一笑:“好厉害的暗器,暗香满园,果然名不虚传。然而千万铁骑之下,任何暗器不过是螳臂挡车的雕虫小技。其实姜华并不在我手。我來这里只为了寻人,倒是沒想到……”

话未说完,陡然觉得前胸一凉,利剑赫然抵入他胸前半寸,蓦然停住!

银白色的光剑上,覆着细长白皙的二指。若非这手指的主人出手及时,莫习凛必死无疑。

这一剑正是鲁三趁机所刺,却被宁洛歌眼疾手快地捏住。

鲁三手臂一动,顿时袖中又是一阵绿光飞射而出!

“哥,暗器!”宁洛歌惊呼一声,莫习凛反应极快,脚下移形换影,他已然闪避开來。

鲁三瞠目结舌地看着莫习凛避开了他的暗香满园,眼中瞬间布满灰白之色。

“又一个暗香满园?”莫习凛看了眼陈暗香,又看了眼鲁三,狐疑道。

然而鲁三大笑:“我才是真正的暗香满园。一件从不失手的暗器。”

“原來所谓的暗香满园暗器,竟然是个活生生的人。”宁洛歌恍然大悟。

就在众人都注意鲁三的当口,一旁的陈暗香忽然拔出剑來,剑光一晃,毫不犹豫地插向莫习凛。

莫习凛身边的暗卫眼带杀气,不等吩咐,已然拔剑刺了过去!

“噗!”

利剑穿透陈暗香的心脏,她命不久矣。

鲁三大叫一声,急忙扶起陈暗香,诊了脉象,知无力回天。

只听陈暗香断断续续地道:“大哥,莫习凛说得对,一件暗器是无法与千军万马相敌的。”

最终,陈暗香一笑,安详地合上了那双美丽的眼眸。

鲁三抱着陈暗香,突然嚎啕大哭。

莫习凛和宁洛歌站在那,看着这一切的发生,面无表情。

她早料到了鲁三和陈暗香的身份不会简单。

陈暗香相貌出众,尤其是那双眼睛,晦暗不清,她阅人无数,自然知道那是一双藏着带着秘密的眼睛。只是沒想到,她的秘密,竟然是这样。

花园里,鲁三抱着陈暗香逐渐冰冷的尸体嚎啕大哭。

前厅,宁洛歌甚至不知道他是在哭陈暗香的死,还是在哭他自己身为小人物的命运。

青梅的房间里,宁洛歌和莫习凛各坐一方,一言不发。

房间里的气氛诡异到压抑。

青梅,慎行和银魂都站在一旁,看着两人,谁都不敢说话。

最后还是青梅轻轻一笑,走到莫习凛面前,“王爷,您的伤口在流血,奴家给您包扎一下吧。”

“劳烦姑娘。”莫习凛冲她淡淡一笑,疏离有礼。

很快,莫习凛的暗卫轻轻叩响了门。

“进。”莫习凛道。

“王爷,尸体处理么?”

莫习凛看了眼宁洛歌,见她似是在发呆,轻吐出两字,“厚葬。”

“那鲁三…”

“先捆起來。”莫习凛的眉间浮起一抹不耐烦。

暗卫见状不敢再问,关上门,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你在想什么?”憋了半天,莫习凛终于吐出一句话。但脸色却十分别扭。

他怎么能不别扭?这死丫头明明当时接到的信里就说了明日会开战,她倒是好!不但隐瞒着他,半夜还跑了!他这哥哥就这么让人信不着?

宁洛歌瞥了他一眼,她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但现下心情不好,不想和他吵架。她清冷地开口,声音中有一丝沉郁,“我在想,如果沒有战争,今天陈暗香是不是不用死。”

陈暗香今日所作所为,她不是为了自己,她只是來做了一个有血性的云国人都会做的事情。

虽然宁洛歌觉得她的行为太过鲁莽愚蠢,但是,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像宁洛歌那样不是么?这个世上,宁洛歌就一个。可像陈暗香一样的姑娘,却有很多,她们或有才华或相貌出众,沒有多显赫的身家背景,但心里却也想着战争到了我能做点什么。

她们不能够在战场上出谋划策,指点江山,也不能机敏谈判,深入敌国,她们能做的事情不多。可她们付出的,却也是她们所能付出的,陈暗香,她付出了生命。

有人死在自己眼前,对她來说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她并非可怜陈暗香,她只是,有些敬佩她。

看出來宁洛歌心情不佳,莫习凛也舍不得训她,叹了口气道,“天下大势,你怎么也糊涂了?今日有人死,他日有人生。今日战争流离失所的百姓数不胜数,他日国泰民安百姓人数自然会增多。这是自然发生的事。陈暗香不死,也会有李暗香、王暗香会死。”

“今日的战争,原本应该在五年之后的。”宁洛歌起身,眼中死寂一片。

“一场战争从來都不是因某个人而起,洛洛,你钻牛角尖了。”

宁洛歌抬眸看向他,转了话題,“你怎么來了?”

“听说有个小沒良心的被困在荒山里了,你娘亲不放心,你儿子不放心,然后就把我豁出來了。”莫习凛翻了个白眼,气哼哼地道。

“两国开战,你作为支援国家,难道不需要回国坐镇?”宁洛歌一愣。理解不了莫习凛这一副闲得发慌地模样究竟从何而來。

“我瞧着卫国现在不需要我,不回去。”莫习凛傲娇地抬了抬下巴,嫌弃地摆手。

宁洛歌知道这是哥哥心里对那位准嫂子的气儿还沒消,他们俩人的事情,她也不便掺和,于是便也不再提了。

“姜华呢?”她摆了两个茶杯,拎着茶壶,倒茶。

“我把他押送出來,就放了。苏璃和他一起走的,估计是去云国边境了吧。”接过妹妹递过來的茶,他动作优雅地抿了一口。

“我接到子谦的來信,这两日休战,两国分别整顿军务,他让我尽快过去。说有公事。所以我打算一会启程。你呢?跟我走么?”

莫习凛自顾自地滚到床上,翘起二郎腿,轻哧一声,“公事找你?他赫连子谦都快把你供起來了,还会给你公事做?想见你就说想见你得了,以权谋私,他胆子什么时候这么大点儿了?”

宁洛歌左半边眉毛微提,微笑,“今儿晚上写信我问问他,胆子什么时候这么小了。”

“你到底走不走?给我个话儿。”

“我倒是想不走,回头你娘和你儿子还不把我给折磨死?走走走,你走到哪儿我跟到哪儿。必须走!”莫习凛闭着眼睛躺在床上,恨不得撞墙,“本王好歹也是卫国的摄政王,竟然被一老一少牵着鼻子走,如今还要给人当侍卫。”

越说越窝囊,只见莫习凛趴在床上,正在拿脑袋撞枕头,duang~duang~

宁洛歌:“……”这不是我哥,不是我哥。

第415章 这事在云国皇室是秘辛

深夜,宁洛歌四人上路了。ET

多了个莫习凛,至于他的那些随从,原本想跟着的,宁洛歌阴测测地瞪了莫习凛一眼,他摸摸鼻子,最后还是决定谁也不带。

青梅送几人离开,身旁跟着亦步亦趋的白朗。

白朗和宁洛歌相处甚好,甚至宁洛歌都要走了,他还跟着,以至于几人的马都不敢动了。

最后还是宁洛歌下了狠心,让青梅把它迷昏了捆回去,才算了事。

鲁三还是留在了楼里,只是宁洛歌临走的时候废了他的武功。这回,他真得和废物无异了。

路上,四人精神都极好。

只是都不是多话之人,四人上路,相比之下在外人面前一向高深莫测的莫习凛倒成了话唠。

“再走一天一夜,如果我们时间赶得好,正好可以上梅山去看朝阳。”

宁洛歌嘴角抽了抽,沒搭理他。

银魂有些尴尬地咳嗽一声,“王爷,我们爷在边境等着主子呢。”

莫习凛翻了个白眼,恍若未闻,继续道,“梅山四季如春,坐落在钱塘南侧,依托钱塘江水,孕育灵气自然。这梅山有一宝,乃是珠梅,珠梅酸中带甘,色泽黄润,生津利舌,一到采摘时节,梅山上会出现诸多的山户人家,肩背篓筐,徒步上梅山采摘。现在若去,刚好就是梅子成熟季节,还可以摘一些路上吃。”

慎行道,“小姐不是贪吃之人。”

这话说得非常有技术含量,小姐不贪吃,所以小姐不想去,你要是想去,那你就是贪吃的人。堂堂一国摄政王,总不能这么掉价。

莫习凛冷哼一声,戳戳身旁妹妹的肩膀,“多说花费一个时辰便够了。赫连子谦晚一个时辰见不到你,也沒什么大不了。”

宁洛歌幽幽地瞥了他一眼,虽然不想去,但是耐不住他磨叽。终于点点头。

四人都是武功高绝之人,即使是疲惫也会比寻常人轻很多。果不出莫习凛所说,一日一夜之后,四人已经到了梅山脚下。

此时天已经快亮,沿途有些附近的村民上山采梅子,这幅景象倒是让一直拼命赶路的宁洛歌感觉到了一丝人气。

莫习凛带路,向山上爬,爬到一半,周围几乎已经沒有任何村民,宁洛歌微微狐疑,明显上面的梅子要比下面的硕大圆润,这山又不陡峭,为何不上來呢?

有好心的村民见四人还在向上爬,连忙拦路劝阻。劝其不要上山。

莫习凛率先皱眉,“老人家,实不相瞒,我与顶上道德观的梅若同有约,必须去见他。”

宁洛歌睫毛微颤,不动声色。

村民倒是急了,“难道你沒听说吗?那道德观前些日子无故引燃一起大火,把一个道德观烧得是面目全非。至于梅若同,沒有人再见过他,是不是葬身火海亦不可知。大火过后,听闻道德观的废墟上,一到夜晚,时不时传來鬼哭狼嚎的叫声,让人毛骨悚然,你还是择路而返吧。”

莫习凛呆愣住,想不到世事多变,才一年,竟会与道德观无缘再见。

至于鬼怪之说,莫习凛当然不信,他谢过山人,看向三人,神色无奈。

“走吧。”宁洛歌率先开口,打破沉寂。她本就不怕鬼怪,哥哥的朋友又下落不明,怎么也不能转头就走。

因宁洛歌支持,莫习凛上山的决心坚定了些许,加快步伐,赶在日出之前,四人爬上了梅山顶。朝阳下的道德观,一片废墟。道观残骸,不堪入目。

莫习凛叹了口气。

一年前,他和梅若同把酒论英雄的场面至今仍记忆犹新。

“梅若同?公子榜上的梅公子?”宁洛歌忽然道。

“其实也不尽然。”他耸了耸肩,“起初确实是我,后來,阴错阳差,他成了我。但他确实姓梅,且才华不输于你我。是个难得的人才。”

“他住在道观里?”那岂不是个道士?

“他无父无母,是道德观的观主将他养大的。这里是他的家。”莫习凛说罢,眼底闪过一丝狠戾。只希望梅若同沒事,若是有事,他一定不会让凶手好过!

“只怕,是他不小心惹了什么人吧。”银魂绕着道德观的废墟走了一遭,凭着经验分析。

“会不会是……”莫习凛忽然噤声了。

“什么?”宁洛歌问。

“若同以前和我说过他的一段经历。”

“不妨说來听听。”迎着朝阳而战,宁洛歌心情畅然,她微微眯着眸子。

“梅若同十八岁的那年秋天,他准备进京赴考,怀揣着借來的盘缠,朝京城的方向出发。日暮时分,他走到一座山下。听人说山上有一伙占山为王的强盗,梅若同不敢贸然赶路,便打算在山脚一座破庙里过个夜,明天一早再绕路走。

“夜里,梅若同吃过干粮,在破庙里沉沉睡去。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忽然人声喧嚣。梅若同睁眼一看,心呼倒霉,原來碰到那伙强盗下山了。

“为首的强盗要梅若同把身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來,梅若同想到京城赴考,多方需要银两,怎肯轻易将财物交出,于是苦苦哀求强盗放他一马。”

似乎是觉得有意思,莫习凛嘴角弯了弯,“别看梅若同才华横溢,但是丝毫武功都不会。那个时候,他也沒有梅公子的名号,还只是个无名小卒。”

宁洛歌也能想象到翩翩佳公子的落魄样,只不过她的脑海里那个落魄书生的脸变成了莫习凛的,她也笑了。

莫习凛不知道,继续笑着说,“一个强盗不耐烦了,举起刀來便要砍。梅若同看到大刀劈头砍來,心想今晚小命休矣,干脆闭上眼睛等死。忽然,庙外一声娇叱,只听得“呼呼”的暗器声传來,那七八个强盗纷纷倒地而亡。

“梅若同战战兢兢地睁开眼睛,只见门外站着一个美艳如花的红衣女子,手持一把宝剑。梅若同慌忙站起來施礼谢女侠出手相救。

“那女子嘻嘻地笑道说不必客气。红衣女子走动时,身体总是向左倾斜一下。梅若同暗自惋惜,这姑娘美貌如花,不料竟是个跛子。梅若同又问那姑娘贵姓芳名,他不喜欢姑娘以为他因为她是跛子冷落她。

“红衣女子笑着说她叫莺莺,是个习武之人,正要上京去。见梅若同这般沒用,莺莺打算和他结伴同行。莺莺此举正好中了梅若同下怀,她连忙应允。

“两人结伴而行。莺莺虽然是个跛子,却身手敏捷,武艺高强,几乎成了梅若同的贴身保镖,一路上保护梅若同的安全,负责寻找旅馆歇脚,张罗饭菜供梅若同享用,梅若同只需发奋读书便可。因为得到莺莺无微不至的照料,梅若同平安到达京城,状态极勇,科举考试中一举夺魁。

“这一段时间的相处,梅若同觉得莺莺虽然左脚残疾,却生得花容月貌,又心地善良,还将自己的饮食起居照顾得井井有条,这让他对莺莺充满了感激和爱恋。两人感情渐深,如胶似漆,一刻都不想分开。

“彼时的梅若同心向官场,他本想等走马上任后,就携莺莺回道德观举行仪式成亲。沒想到司徒墨然的父皇司徒青云相中了梅若同,想将他赐给曦月。”

“姜华的妹妹?”宁洛歌诧异地打断。她倒是不知,原來曦月还有这么一茬。

“这事在云国皇室是秘辛,不许任何人提及。毕竟不是光彩的事。”见宁洛歌面露困惑,莫习凛淡笑,“我接着说。”

“殿试之后,很快便下了一道诏书,要招梅若同为驸马,不得抗旨。莺莺闻旨,脸色发白,心事重重。梅若同看在眼里,十分心疼,他坚定地对莺莺说:‘我就是抛官弃职,也决不做驸马。’

“莺莺生怕梅若同意气用事反惹祸端,忙劝阻他说一切须从长计议。

“后來在莺莺的坚持下,梅若同最终同意迎娶公主,莺莺会以丫头的身份留在驸马府内。曦月公主那个时候还是个刁蛮任性并且嫉妒心很强的小丫头,她见莺莺虽然跛了一条腿,却生得倾国倾城,把她这个堂堂公主的光芒都掩盖沒了。

“觉得将來府内有如此美丽的丫头,会令她很不安,女人的直觉还让她嗅出了梅若同对莺莺不寻常的感情。她试图把莺莺赶出府去,梅若同拼死阻拦过,这让她更嫉恨莺莺,于是故意折磨她,派她去干最脏最重的活儿。

“梅若同心疼不已,莺莺却微笑着忍了。其实那时候她已经生了重病,她觉得与其让他娶别的平凡女子,倒不如让他娶了公主,至少皇家的福荫可以庇护他。

“有一回梅若同遭奸臣陷害,按律法本该论斩,幸得公主挺身而出,四处活动,找她的皇兄皇弟帮忙,请她的皇姑皇叔甚至皇太后出面求情,而她本人则在皇上皇后面前哭得肝肠寸断,皇上念及亲情,终究不忍,于是派了心腹大臣暗中重查案件,最后证明他是清白的。

“曦月爱他心切,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挽救了梅若同一命。这件事情让莺莺觉得,梅若同当了驸马,日后必定前程无量,自己即使灰飞烟灭,也沒有任何遗憾了。

第416章 若同失踪

“后來,莺莺莫名其妙地失踪了,只留下了一封信。说她中了丹毒,只有一年的大限,这让梅若同痛不欲生。萤火虫每晚都飞到梅若同的窗前翩然起舞。这些忽然出现的萤火虫让梅若同的哀伤减轻了一些,他走出房间來到这群闪光的萤火虫当中。萤火虫忽而排列成梅若同的名字,忽而排列成莺莺的名字,令梅若同不由得触景落泪。他不知道,这是莺莺最后为他而跳的舞。接下來的几天,萤火虫再也沒有出现过。

“接下來的日子,莺莺不见了,梅若同如行尸走肉,日日将自己困在房里。怀抱着莺莺最喜欢的红狐帽,手里攥着莺莺给他的一枚虎形八卦符吊坠。

“后來,梅若同暗地里派人到全国各地寻找莺莺,当然杳无音讯。梅若同思念成疾。一天深夜,他掉入一个深沉的梦境,他梦见莺莺在哭泣,他走近去想安慰她,她却马上站起來走开,远远地望着他,眼神充满了哀伤。梅若同心里一阵怜惜,眼前忽然景象变幻,换了另一种场景。

“梅若同感觉眼前的场景似曾相识,这不正是他十岁那年的光景吗?往事在梦里历历重演:十岁那年,他在树林里看到一只红得鲜艳的火狐狸,被猎人放置的捕兽器夹住了脚,那只脚被夹得血肉模糊。火狐狸痛苦地低吟,眼神哀哀地看着梅若同。

“梅若同顿生怜悯,他找來工具掰开捕兽器,用金创药仔细为它敷了一遍,并撕下自己的衣袖给它包扎了伤口。做完这一切,他才放开火狐狸,它马上箭一般飞奔而去,奔到不远处时,它忽然回过头來,定定地看着梅若同,朝梅若同温柔地叫了几声,似乎在向他表示感谢,然后瘸着一条腿消失在树林深处……”

慎行开口,“莺莺是那只狐狸?”

“我不信世间怪力乱神之事。”莫习凛摇摇头。

宁洛歌本來想说,她也不信,然而想到自己重生之事,她张了张嘴,话却沒说出來。

“梅若同后來辞官归隐,他和司徒青云承诺过,他的才华一辈子供云国所用,但是永不成婚。”

“所以哥你觉得梅若同若是失踪了,十有**和莺莺有关?”

莫习凛眼神深邃地看了他一眼,那一眼,十分复杂。

宁洛歌心头巨震,却懂了他的意思。

这里面的事儿,沒那么简单。

“我与梅若同约好一年之后在这里把酒言欢,他这人极重承诺,若非有极其重要的事,。ET我与他相交多年,他孑然一身,最重要的无非就是道德观和莺莺。”

“这么说來,梅若同失踪,要么就是为道德观报仇,要么就是去找莺莺。”

“前者可能性大一点。毕竟莺莺已经失踪多年。只怕现在早已经作古。”莫习凛低头看着脚下的石头,缓缓地向來时的路走去。

“我们现在去哪?”慎行跟在交谈的二人身后走着。

“先下山,去梅山县,我们前脚到了梅山,后脚人就失踪了,若说这是巧合,未免太巧了。”莫习凛沉吟片刻道。

其余三人都沒意见。虽然宁洛歌心系赫连子谦,但是眼前的事情又如此蹊跷,或许这背后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既然她今日來了,事情若是不查个水落石出,走了也难安心。

四人骑马行了约莫半个时辰,到了梅县。

寻了处热闹的客栈,特意坐在一楼大堂角落里,想着打听打听消息。

“唉,你们听说了么?云洞岩上的寺庙又有女香客失踪啦!”

“又有人失踪?这三年,都已经有二十几个女子失踪了,这回新知县估计要头疼咯。”

“听说咱们这新知县才十八岁,但是武艺精湛,熟读兵书,还挺有才华,似乎颇受赏识啊。”

“不但如此,据说知县夫人也是个十足十的美人啊,你们听说沒,知县夫人那可是莲花仙女啊。”

莫习凛,宁洛歌,慎行,银魂:“……”

“哦?莲花仙女,怎么说?”

宁洛歌缓缓地搁下手中的筷子,侧耳静听。

“徐知县家住漳州城,还未做官的时候他他夜夜挑灯读书,精神充沛,但那天晚上他奇怪地伏案睡着了,还做了一个怪梦。

“在梦里,徐知县贸然闯进漳州城富豪陈茂的内宅。他发现之后,不由得大吃一惊,刚想退出,却见那池莲花开得分外娇艳,他忍不住驻足观看。

“不承想,莲池对面,迎风站着一位清丽脱俗的白衣女子,她盯着他,满面娇嗔之态。徐知县心想,他与陈茂,不过一面之交,他私闯内宅的事,可是不得了。他着急地想上前去解释,却根本发不出声音,就连脚也挪不动一步。这一着急,他就醒了。

“天刚亮,徐知县就收到一封书信,漳州城富豪陈茂力邀他去陈府,邀请的原因并沒有写明。他暗暗纳闷,转念一想,如果得到了陈茂的引荐,那倒是踏入仕途的捷径,不妨去一趟吧。

“等他赶到陈府,可叹的是,陈茂已经驾鹤西去,他的一群儿女正哭得惊天动地。徐知县祭拜完毕,灰溜溜地转身要走,目光却粘在了一位白衣女子身上。天哪,她正是梦中的那位女子,美貌若仙,让人一见难忘。

“旁边有位宾客,好心提点他:‘她是陈家大小姐陈玉莲。陈老爷这一去,家里沒个靠得住的人,她少不得抛头露面,料理陈家事务。’

“徐知县赶紧上前拜见陈玉莲。陈玉莲还礼之后,低头叹道:‘家父本想委曲卢公子,教我那几个不成器的弟弟,学些武功,强身健体。只是如今,家父已经仙逝,不知卢公子可否愿意屈就?’

“徐知县对陈玉莲一见倾心,赶紧说:‘在下会些拳脚功夫,正可教族中子弟。’陈玉莲想了一想,再三叮嘱道:‘请切记,不可教兵法操练之术。’徐知县自然满口答应。

“这天,在书房里,徐知县无意中看到陈茂亲笔抄的诗帖,见那字迹十分陌生,不由暗自纳闷。巧得很,玉莲八岁的弟弟,拿着陈玉莲亲笔写的几个字,飞快地跑來炫耀。徐知县一看那字,不禁又惊又喜:原來,那封邀请函,出自玉莲之手。

“玉莲对他如此青睐,令徐知县不由自主地踌躇满志起來。他开始领着陈家少爷们,如同军队一般反复操练。陈家亲友都说他太胡闹,请他另投别处。只有陈玉莲,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毫不理会。

“待徐知县鼓动她的弟弟们驰骋疆场,为当今皇上拓展领土,她找到徐知县,委身下嫁。如今夫妻二人琴瑟和谐,堪称人间佳偶啊。”讲故事的人一边说着,一边眯眼笑着啧啧称叹。好像那一对璧人他亲眼见证过一般。

“你就吹吧,你一个杀猪的,怎么会知道这等秘事?”

“坊间都是这般传得,徐知县也沒有否认啊。”

……

那厢一群人还在拌嘴,这厢宁洛歌已然重新拿起了筷子,夹了颗花生米扔进了嘴里。轻声呢喃,“徐知县,是什么人?”

“我听说过徐虎城,据闻他从小就有卓越的军事才能,到了现在,行军打仗方面的,云国恐怕只在姜华之下了。”慎行道。

“有这等才华,为何只是个七品知县?”银魂狐疑。

慎行摇头,他也不知。

“这知县夫人倒是有趣。”宁洛歌放下筷子,站起了身。

“我们去会会?”莫习凛嘴角也凝起笑意。

“出了人命案,作为忧国忧民的小老百姓,去看看也沒什么不对。”宁洛歌笑着迈出了脚步。

宁洛歌四人到了县衙门口,正好碰见徐虎城一行人出來,他仔细听了报案人家的叙述之后,决定立刻赶往云洞岩查看情况。索性他们就跟着大队人马去了云洞岩。

云洞岩是这梅山县极其重要的一处景观,五里八乡的人,逢年过节便到云洞岩上朝拜十八罗汉殿,同时游览岩顶风光。

可是到了最近三年,却出现了一件怪事:每每年节一过,梅山县大堂便响起击鼓鸣冤的声音,原來是不少少妇少女到云洞岩上烧香时失踪了。

起初知县接到报案会立刻率领衙役上山踏勘、搜寻,然而罗汉殿里除了一个老僧以外,沒有任何人的踪影。后來一年又一年,之前几任知县都因此事被免官罢职。

三年内,梅山县换了五任知县,这徐虎城是第六任。到他这里,虽然到那里去烧香的女子渐渐少了,但仍有外來香客报案。比方说今日。

一行人到了云洞岩,宁洛歌四人装作來这里的游客,倒是也安然无恙。

徐知县被老僧迎入殿堂,捧出茶水。

徐虎城便问起近日进香游客的情况,老僧约莫七旬,一双眼有些浑浊,面相倒是慈祥。

他向天作了一揖,轻言道:“托菩萨神明,年年月月日日迎來四方施主,一切如常。”

当徐虎城问起昨日有女子來此进香,宣告失踪的事,老僧面露惊讶,“竟然有这等事?罪过罪过。前來进香的施主,贫僧都是有迎无送,离山之后,贫僧一无所知,更何况男女授受不亲,贫僧更少过问。”

第417章 智破迷案(一)

徐虎城一想,老僧所言极是,女子入庙,僧人哪敢斜视。徐虎城说:“只因公事在身,本县不得不违背庙规,请师父带本官巡视庙堂内外如何?”

老僧连连称是。

徐虎城在老僧陪同下,先是膜拜了十八罗汉,然后便步步踏勘,殿中砖地均为实地;敲击四壁,均为砖砌;菩萨台座亦严严实实。

老僧的禅房,斗室寸土,只供一人睡卧,四壁清洁。

之后,他又沿殿堂四周、转石绕树,均无发现异常。

正当徐虎城准备回府时,山下竟然來了两个妙龄女子,提着香篮姗姗而來。

老僧带着歉意道,“老爷恕贫僧不能远送,山下又有施主來了。”

徐虎城连忙摇手道,“无妨无妨。”

寺中一行,徐虎城毫无发现。

他有些颓丧地走下山时,默默思考,当他行至一块刻有“丹霞第一洞天”大字的巨石旁,忽然侧身对身边的衙役说道:“本县要去下面佛母殿走走,你守在此石处静候,看看那两位女子是否下山。”

衙役点点头,一溜烟沒影儿了。

徐虎城一行到了佛母殿,参拜十八手佛母,然后径自下山回府。

宁洛歌面露兴味,“走,去看看。”

跟着徐虎城回到府中,那个守伏在大石旁的衙役也已经回來,他报告说那两位女子参拜了十八罗汉,然后有说有笑地下了山,老和尚连送也沒送出门口。

徐虎城心里犯了难。

这广漠山野,屡出案情,一來时间拖的长,二來人证物证全无,要怎么办才好。

与他同样犯难的还有屋顶的慎行和银魂。

眼看着徐虎城回到后衙小厅,只听宁洛歌低低地说“重头戏來了”,人便已经飘了出去。

后衙小厅里。

徐虎城的夫人陈玉莲连忙招呼他用午膳,这陈玉莲确实是个少见的美人,一身白衣裙,飘逸若仙,尤其是那一双空灵剔透的眼睛,不似凡人。

她也知道云洞岩又有香客失踪之事,见相公这般愁眉苦脸,她只是静静地陪在一边,。ET

而此时徐虎城满脑子都是今晨报案人家哭叫得死去活來的声音,他担心那无辜女子的性命,不知道她是死是活是伤,哪有胃口用餐。

他长叹一声。愁眉不展。

“相公今日可有收获?和妾身说说?”陈玉莲的声音轻柔地响起。

徐虎城点点头,就把今天出现的案情说了一遍。

陈玉莲听了心头一震,“此系人命关天之事,官人为民分忧,为妻理应相助。依妾身所见,此案已经拖延许久,务必要查个水落石出。相公又初來乍到,若是这件案子办得漂亮,那对相公的名声也是有极佳帮助的。为妻在家时,曾听邻居阿婆唬过她的孙女说:‘你要再哭,我送你去云洞岩十八罗汉殿。’我当时问她,你怎么这样吓唬你孙女。她说:‘你不知道,那个殿有老虎出沒,有些去拜菩萨的人经常在那里被叼走。’由此可见这案子涉及得面非常广,应该重视起來,仔细地查一查,探个究竟。”

徐虎城一听,心里也觉得有理,他马上跑到公堂,叫师爷等人把近年來几位前任的案牍查阅一下,查看这案件的所有相关卷宗。一查,发现果然每隔十天半月左右,便有一起发生在十八罗汉殿的女子失踪案。

失踪女子的性命最是关键,越能早些将案子破了,那个姑娘的安全就越有保障,有了陈玉莲的鼓励和支持,他立刻召集一些尚在本地的受害者家属,前來重诉案情。

一整个下午,徐虎城将所有受害者的家属都询问了一遍,发现有几点雷同:一是出事地点均在十八罗汉殿参香后失踪;二是失踪人均为年轻美貌的女子;三是失踪后均不见尸首及随带物品。

徐虎城想:“劫财劫色的盗寇为何只出现在十八罗汉殿?如果是老虎叼人,为何历任官员踏勘时不见血迹、不见遗物?难道老虎连首饰珠宝都吃进肚子里吗?或许,守庙的老僧有重大嫌疑。”

但又一想,“此僧年届七旬,举止温文尔雅,卧室内又无异常,难道是作案者为嫁祸老僧,专在此作案不成?”

思來想去,却沒头绪。

宁洛歌等人也早已经回到客栈,他们刚才向掌柜得打听了梅山上道德观的事,得到了一个好消息。原來道德观的好多道士都还活着,现在就居在这梅山县中。

“哥哥明日你去探望一下那群道士?”宁洛歌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

“嗯,你们不必跟我去。”莫习凛道,“徐虎城虽然善用兵,但是脑袋有点木,或许有需要提点的地方。作案人很明显,不必要瞒着,若是明日他们再解决不了,你就羊入虎口一次吧。毕竟那是一条人命,能救了,救了也无妨。”

“怕只怕,根本用不上我们。那陈玉莲,不是个简单人物啊。”宁洛歌唏嘘了一声,走到窗前。

窗外寂月皎皎,月华如霜,寒凉如冰。

冬天,來了。

清晨,梅山县府衙。

徐虎城刚起床洗漱完毕,还沒进早餐,府门口堂鼓又响了起來。

又有人报案!

报案的是外县一个员外,一家人发了财,到云洞岩十八罗汉殿祈求平安。全家人拜了菩萨后,慕名“仙脚迹”,上山游览。

惟有小女儿有惧高症不敢再向上攀登,由婢女作陪在罗汉殿门口一块石板上歇息。众人看了仙脚迹很快下山,却不见了主婢两人。

询问庙中老僧,老僧说只见两个女子沿山下去了。全家人在山下大小洞穴找了一夜一天,仍不见两人身影。

徐虎城闻报,丝毫不敢耽搁,马上打轿上路。到了山下,急急登上十八罗汉殿,令人细细搜寻石缝草间,看看有否遗物。

结果,在山坡上“婢女坑”洞旁发现主婢两人的绣鞋。

附近有好事的村民见状活灵活现地说:“从前一位张员外,生了个呆傻儿子,三四十岁都不懂世事。张员外从外地买了一个女婢,意欲强迫她与呆傻儿子成亲。女婢坚决不从,跳涧身亡。这是女婢的亡灵把这主婢两人招引去作伴了。”

听了这个传说,众人心惊肉跳,那个外地员外也信以为真,在婢女坑口烧了些纸钱,便想要回老家去,不想再追寻案情了。

可是年轻的徐虎城心里却不平静。回到府衙,他苦思冥想,既然婢女坑会招人作伴,为什么这么多的游人沒被招走,偏偏要招与罗汉殿有关的人呢?

陈玉莲也赞同地说:“相公所想极是,依妻所想,冤女招人,为何要脱下主婢两人的鞋子摆在坑口呢?这分明是有人故意转移视线,嫁祸冤鬼。”

徐虎城眼睛一亮,反问道:“那主婢拜了菩萨,出了殿门,与罗汉殿有何瓜葛呢?”

陈玉莲说:“我倒要问相公,寺庙可有规矩,进了第一次,就不能进第二次?”

徐虎城一愣,忙摇头,“自然沒有。”

陈玉莲抿唇一笑,接着说:“既然沒有,就有可能再进去一次。”

徐虎城说:“这么说,你是怀疑那老和尚?”

陈玉莲若有所思,“对,我想起你上一次上山时,老和尚对你说,他对女施主不敢斜视,有迎无送,为什么当老员外问他主婢两人的行踪时他马上说,看见两个女子沿山下去了?我认为,他是要引导众人搜山,拖延时间。”

“你想,到了第二天,本來已经搜寻过的婢女坑,却出现了两只绣花鞋。”

陈玉莲的话点到为止,徐虎城一听,却有如拨开五里云雾,恍然大悟,“你的推测有道理,但是我身为朝廷命官,在沒有人证物证之前怎么抓人呢?我们沒有任何证据啊。就算是凶手真的是他,他拒招供,能做文书上报吗?”

陈玉莲自然明白这个道理,推测归推测,办案归办案,现在必须拿到人证物证才行。

徐虎城想了想,忽然一拍手,“夫人,我想到了个好办法!”

陈玉莲马上问:“什么,快说。”

徐虎城说:“我们去雇请两个女子,上山烧香。背后派人跟随,一旦发现女子不见了,马上把老和尚抓住,现场搜查,看他能做什么手脚蒙混过关。”

陈玉莲听了摇摇头,说:“此计是计,但不是妙计。要是那雇请的女子被害了,你于心何忍?”

徐虎城又垂头丧气地说:“是啊。”

“莫气馁,”陈玉莲说,“为妻还有一计。”

“什么计?”

“此事不必雇请外人,还是让为妻亲自走一趟吧。”

“你?这怎么行?!要是爱妻出了什么事……”

陈玉莲抬起纤纤玉手,轻轻捂住徐虎城的唇,嗔怪道,“别说晦气的话。你知道,我从小学得一身武艺,还怕那老僧?”

徐虎城原本不忍心,但见妻子坚定,而为民除害又却是义不容辞。便忍痛答应了。

但为安全起见,他还是找了武功高强且上次沒有去云洞岩的随从扮成樵夫,远远随护。”

第418章 智破迷案(二)

中午,一切都准备妥当,徐虎城却还是不放心,他握着陈玉莲的手,舍不得松开。ET

最后还是陈玉莲笑着抽出手,拍了拍他的肩头。

徐虎城只得道,“我派全部衙役,隐蔽在附近洞中,围歼凶手。如果有事,你就喊我。”

衙门中的这一切都落在了宁洛歌派去的暗卫眼中,几乎同一时间,宁洛歌知道了徐虎城和陈玉莲的打算。

“吃了饭,我们去云洞岩。哥哥现在还沒回來,或许是有事情耽搁了。银魂你派人去看看。”宁洛歌道。

下午,徐虎城让衙役们扮香客混入熙熙攘攘的人流中。整个一下午,都安静无恙。

直到日落西山,天边还挂着一抹余辉时,山上渐渐冷清起來。这时,从山脚下走來一个二八芳龄的小女子,从那打扮來看,是刚刚办了丧事的民家少妇。

女子一身麻衣白裙,头插白花,满脸泪痕。长相却是绝美,正是陈玉莲。

她手里提着香篮。跌跌撞撞走到罗汉殿门前,呜呀一声,哭倒在门口。

这时,正在庙中的老僧赶忙走到门口,他不马上去搀扶女子,而是向山下左右扫视了一番,随后才弯腰伸手。

女子赶忙把身子一缩,脱开老僧的手,自己扶着门沿站起來。

老僧连忙转口说:“阿弥陀佛,贫僧以为施主昏倒在地,失礼了失礼了。”

陈玉莲颤颤巍巍地站起來,却突然“扑通”一声跪在香案前的蒲垫上,眼泪涟涟。她伤心地诉泣:“我的命好苦哇……”

老僧摆开供品,点燃香烛,交给插花女子。陈玉莲虔诚地拜了三拜,说:“菩萨神明,保佑我夫在天之灵渡过苦海,早日投胎,奴家祈愿下世再与你陪伴……”

老僧听了,也声音哽咽地念起:“阿弥陀佛,保佑施主阖家平安。”

念完,点燃三炷香交给女子,说:“施主不必伤心过度,老僧替你超度亡灵,让你夫君离开地府进入西天极乐世界。”

陈玉莲听了感激地说:“多谢师父。”

当她正要举香膜拜时,老僧说:“且慢,那是祈福求财的蒲位,施主要超度你夫亡灵,请到香案旁边的蒲位跪拜。”

陈玉莲眼底闪过一丝精光,她哀戚连连地站起來,走到旁边一块蒲位上双膝跪下。

老僧拿起一只铜铃,在她的头上轻轻摇了几下,随着铃声,老僧念念有词。

突然,“哐当”一声,陈玉莲跪拜的蒲位晃动了一下。

她惊恐地大叫,却跌入了一个黑洞洞的深坑。

地面上瞬间又现出平坦的蒲位。

老僧面对刚刚发生的事视而不见,依旧一边走一边摇铃念经,一直走到门口,发现沒有人來,突然向门口处一块石板冲去。

他掀开石板,一个洞穴映入眼中。

老僧身形敏捷地跳进洞穴,移动石板盖住洞口,点燃一根蜡烛,顺着洞下只及一人高的小道走去。只见地窖中间悬空摇动着一只大网,网中正是一个不停挣扎的女子。

老僧把蜡烛放好,望着大网嘿嘿阴笑了两声。

开口,苍老的声音似乎有了些变化,“施主莫要挣扎,我会來帮你脱离大网的。”

老僧一边解开网绳,一边说,“好可怜啊,这么好看的小姐,年轻轻就沒了丈夫……”

“快放开我,野僧!”陈玉莲一脸惊恐地喊道。

“小美人乖乖从了我,我让你看看我野在哪里。”

“啪!”

一道清亮的巴掌声响起,陈玉莲将手伸到网眼处,给了野僧一个耳光。

野僧气得伸腿向网上踢,又举起一把匕首,对准陈玉莲阴狠狠地说:“乖乖地顺从我,不然我一刀刺死你。”

野僧的话还沒说完,陈玉莲已经用刀割断网绳,跳落在地上,冷笑一声,“今日你的死期到了。”

话落,陈玉莲一跃上前,掌风扫向野僧开打。

那野僧也有几分功夫,施展拳脚,左右挡扫,打了大约一炷香之久,竟然是不分胜负。

更气人的是,野僧依仗掌握机关,不时放出暗镖,好在都被陈玉莲挡架开。

陈玉莲想打出去报信,瞅了个空想钻出去,野僧自然看出她的意图,哪敢放她出去,追上去想把她绊倒。陈玉莲來个扫堂腿,反把野僧扫倒在地。

野僧担心外面有伏兵,从地上爬起來抢先钻出地洞口。

陈玉莲在后面紧追不放,边追边打,一直打到“仙脚迹”处,突然从空中飞來一团黑影,如老鹰往下一扑,把野僧压倒,一只大手紧紧捏住野僧的脖子喉管,原來是徐虎城赶到了。

野僧一见徐虎城,吓得虚汗直冒,连声说道:“大人饶命,请大人放我一条生路,我将珠宝全部献给你,自己远走它方。”

徐虎城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沉着脸,“你若能让那些被你害死的无辜女子活过來,本官就放你走!”

老僧的冷汗流下來,却还不放弃,“大人,求求你网开一面,慈悲放生,今后的日子我天天替你念经,福荫你全家。”

此时众衙役已经围拢上來,七手八脚把野僧捆个严严实实,抬回县衙。

经审问,野僧供认不讳,并从另一阴洞起出多年的受害者身上佩带的钗簪珠宝三箱,还有白骨一堆。于是,徐虎城行文上司,经上司核准,将野僧押到云洞岩路口,当众斩首,围观者众多。

而知县夫人陈玉莲奋勇除野僧的事迹,也在四乡流传开來。

站在暗处目睹全过程的宁洛歌见刑车押着老僧离开,她的视线落在不远处的陈玉莲身上,只见她巧笑倩兮,站在徐虎城身边,温婉可人,然而宁洛歌的眼底却浮现出一层阴霾。

“慎行,立刻让红袖楼去查查陈玉莲。我要知道有关她的一切。”

天色渐黑,宁洛歌三人徐徐返回客栈,只是慎行和银魂都发现,主子的心情似乎不大好。

街上的小商小贩叫卖不断,一道温润的声音迟疑着传來,“十两黄金卖落叶!十两黄金卖落叶!十两黄金卖落叶!”

三人均被这一道声音吸引,举目望去,一个清俊的书生落入眼中。

宁洛歌面容冷肃,嘴角却带着笑,“小兄弟,你那袋子里,果真装着落叶?为何要卖黄金十两?”

书生惊喜于终于有人问自己,他端详來人,发现这三人均衣着不俗,相貌雍容,像是富贵人家的人,于是取出包里的字条,双手交到宁洛歌的手里。

宁洛歌狐疑地接过字条,拆开一看,眉头舒展,不久,她竟然笑了。

“这十两黄金我出了,你的落叶我都买了。”宁洛歌道。

一旁的慎行已经掏出银钱,递给了他。

书生呆愣地接过钱,望着她,似是不敢置信。要知道他已经在这里守了半个月了,却沒有一个人问过他。行人见之,纷纷嘲笑他异想天开。

书生做梦也沒想到,两袋落叶居然真能卖出十两黄金。

“你叫什么名字?”宁洛歌难得好奇。

“在下柳生。”

“谁让你來这卖落叶的?”

柳生不好意思地笑笑,“实不相瞒,今年是小生第三次考试落榜,我听说梅公子住在道德观,便前去拜访,说了苦闷之处。梅公子便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棵梧桐树,示意我将树底下的落叶全部捡起來。

“我一连捡了半月,每日都是将捡起的落叶放进包内,然后背回家去放好。第二天继续,直到梧桐树逐渐光秃为止。最后终于捡干净,梅公子让我背上这两袋落叶,到这里卖,并且要价十两黄金。

“其实这张字条也是梅公子给我的,只是他给了我两张一模一样的,让我其中一张交给买主,另一张自己留着,落叶沒卖掉前,不许看。”

听到了梅若同的名字,宁洛歌倒是沒想到,只是听柳生这般说,她笑道,“若是你卖不掉呢?或者是我不來呢?你就一直在这儿卖?”

柳生尴尬地挠挠头道,“我白日在这卖,晚上会去客栈里当伙计赚钱。梅公子说我只有卖掉落叶,人生才可能发生大变化,所以,我必须要坚持。”

宁洛歌沒忽略柳生在提及梅若同时眼中迸射出來的光亮,看得出來他有多崇拜梅若同。

“人贵在有恒心。成功之人都少不了这点。梅公子说得对。虽然落榜,但是希望你不要放弃。若是他日有缘,兴许还能得见。”宁洛歌意味深长地说道。

“小生再次谢过公子。”

宁洛歌离开,将手中的纸条递给慎行和银魂,他二人打开手中的纸条,只见上面写着:此叶从成长到凋谢,是树四季变化的见证,于人而言,是成败的见证;于国家而言,代表历史的变迁。若国君能重视落叶,以史为鉴,必能知兴替,天下必兴旺。倘真如此,十两黄金不为贵。

的确,小小落叶,蕴涵着人生之理,治国之理,就冲这一点來说,它便是无价的。

“这梅公子,确实是个人才。”宁洛歌轻声呢喃,神色不辨。

“主子,摄政王不见了。”刚回到客栈,便有下属走上前禀报宁洛歌。

“什么叫不见了?”宁洛歌脚步急停。

第419章 他们家小姐,简直就是狐狸转

“。ET属下派出去保护王爷的人也全都断了联系。”下属一脸惭愧,他失职了。

“派人再去找。将所有人都派出去找。”宁洛歌眉目一立,整个人身上顿时散发出浓浓的威势。

“慎行,你去查陈玉莲的事。银魂,你亲自带人去找。”

一个时辰悄然而逝,莫习凛还是沒有消息。

宁洛歌心中渐渐地升起不好的预感,莫习凛武功高绝,纵使是内伤未愈,能够将他擒下的人也寥寥无几。

况且他的身边有暗卫保护,谁出事他都不应该出事才对。

然而脑子里不自觉就浮现出那日陈暗香刺杀他的场面,若是当时她不在,沒有挡住鲁三那一剑,他或许就受伤了。

或许,或许她只是过分担忧了,莫习凛不是小孩子了。

“主子。”

门“咯吱”一声被莫习凛从外推开,“仍旧沒找到。”

“再找!扩大范围!人够么?不够我将红袖楼里能用的人都调出來。”宁洛歌负手而立,即使是此时此刻,她的声线仍旧稳稳的,无形中让银魂的心安了些。

“属下再找找。”

天空,才黑变白,莫习凛仍旧沒有消息。

慎行已经返回,无声地站在宁洛歌身侧。但紧绷的脸部线条透露出他的烦躁。

“主子,人找到了!”突然,银魂激动的声音传來。

但转瞬脸上的表情变得痛苦,“只是,王爷陷入昏迷,无论怎么叫也叫不醒。”

“人在哪?”宁洛歌好不容易放下的一颗心又悬起。

“已经送到王爷的房间里。”

话音未落,她已经夺门而出。

莫习凛昏迷了。沒有中毒,沒有受伤,更加沒有生命危险,他只是昏迷了。

脉象平稳,呼吸绵长,好像只是困了睡上一觉。

可是……

“你们可有闻到什么味道?”宁洛歌吸吸鼻子。

“好像是一股香味,从王爷身上传來的。”

宁洛歌靠近莫习凛,果然缠绕鼻端的香气更加浓郁了。

她皱紧眉头,心中渐渐地升起了一个猜想。

重新搭脉,静静地感受莫习凛的脉搏跳动。

果然!

“哥哥是中毒了。”宁洛歌下结论。

“中毒?”慎行医术也相当了得,他沒看出來莫习凛有任何中毒的征兆,甚至刚才他为找症状还将莫习凛的全身都察看了一遍。什么伤处都沒有。

“返魂香。”宁洛歌缓缓吐出三个字。

“凝香阁的返魂香?”慎行一怔。

宁洛歌颇沉重地点点头。

云国的南方灵山有一凝香阁,主人是位年轻女子,叫香南柳。善制香。她制的香种类各异、馥郁绵长,工艺独特乃江湖一绝。

“香南柳行踪神秘,朝廷几次想将她招入宫中专为皇室调香,却连人影都找不到。江湖盛传香南柳只见有缘之人,千金也未必能请得动她。如今,怎么会在这里?”

宁洛歌想起前世经过云国曾经碰见过这香南柳,她在这梅山附近,似乎有一处别居。

“我知道她在哪。银魂你看护哥哥,我和慎行去找她一找。解铃还须系铃人,哥哥的返魂香,只有她能解。”

“小姐你知道她在哪儿?灵山距离这里,只怕距离有些远啊。”

“就在这附近。你跟我走。”宁洛歌不多废话,吩咐仔细之后便出了客栈。

凭着记忆,约莫花了半个时辰,她带着慎行七拐八拐地找到了一处毫不起眼的农家别院。

慎行看着墙上成片的蜘蛛网,“小姐,确定是这里?”

上辈子宁洛歌也只來过一次,而且还是蒙着眼被人带來的,她并不确定。

就在二人踌躇不前的时候,忽然院内传來一阵打斗声,引起了二人的注意。

“香南柳。你这贱人!还我师兄!”

“傅千山就是个人渣,你醒醒吧!”

“胡说八道!是不是岳芷莲那个妖女又胡说八道了?师兄已经告诉我真相了。”

“我沒杀你师兄,信不信由你。”

……

紧接着便又是一阵急促的打斗声。

宁洛歌和慎行对视一眼,纷纷施展轻功飞到了房檐边上。

只见香南柳和一个蓝衣女子正打得不可开交。

蓝衣女子招式凌厉,内力深厚,明显要占上风。平时以调香为业的香南柳在武松上明显要略逊一筹。

只见她扬手洒出香粉,蓝衣女子只是水袖一挥,香粉竟然化了。

香南柳大惊失色,只是她大势已去,眼瞅着蓝衣女子冲着她眉心刺來!

“叮”地一声脆响,一枚石子硬生生地打偏了蓝衣女子手中的快剑,剑锋一偏,只削掉了香南柳的一缕青丝。

“谁?”蓝衣女子收剑而立,周身迸射出凌厉的杀气。

“在下和朋友路过此地,见天色已晚,想要借宿一宿,沒想到打扰了二位的雅兴,似一时失手,见谅,见谅。”宁洛歌温和无害地笑笑,走上前冲着蓝衣女子拱拱手。

蓝衣女子见面前二人相貌不凡,武功更是在她之上,想着刚才那颗石子不偏不倚地打在她的剑尖,力度却掌握地适中,明显是不想伤任何人,也不想看任何人受伤。

知道今日左右无望,将阴冷地目光投向香南柳,“今天暂且放过你,改日再來取你性命!”

说罢,蓝衣女子施展轻功,飘然离开。

“谢过二位公子救命之恩。”香南柳福了一礼。

“姑娘行踪神秘,连朝廷中人都找不到姑娘,今日却能被我等见到香南柳芳容,有幸就姑娘一命,也算不白來一遭。”宁洛歌虚抬了下手,将香南柳扶了起來。

香南柳自嘲地笑笑,“哪有那么神秘,我也不过是黔驴技穷,在这险恶的江湖混口饭吃罢了。至于百姓养的那群朝廷饭桶为什么沒有找到我,大概是我凝香阁的位置太过偏僻,少人注目罢了。现下战事四起,物价飞涨,我倒是巴不得客满为患,日进斗金。”

似是觉得说得多了,香南柳不好意思地一笑,“二位请进來喝杯茶吧。”

“恭敬不如从命。”

“不知公子如何称呼?”香南柳提着茶壶,优雅地给二人斟茶,淙淙的水声伴着香南柳略微低冽的声线,在寂静的冬夜中别有一番韵味。

香南柳端着茶杯,想要递给宁洛歌,只听她的声音响起,“在下宁无双,这位是慎行。”

“啪!”茶杯在空中掉落,砸在地上,溅起一滩水迹。

“你是……无双公子?”香南柳声音微扬,满脸震惊。

宁洛歌无辜地闪了闪凤眼,翩然点头。

香南柳身子一震,彻底怔住了。

虽然她避世隐居,可普天之下谁不知道宁无双的大名,凤凰山门人,红袖楼楼主,西凉皇后,南燕女帝,这一系列的光环都笼罩在她的头顶。

她是天下女子的典范,且不说她的各种身份,单就她的出身來看,便已经是举世无双。

凤凰门是什么样的地方?

那是神仙住的地方,传说凤凰门中的门人,各各天人之姿,文武双全,相貌极佳,但偏偏沒有女子。

这宁洛歌,是唯一的一个女弟子。

香南柳倏地跪在地上,面色煞白,“南柳见过无双公子,之前不敬之处还请公子见谅!”

宁洛歌的嘴角仍旧挂着进门时的笑意,眼前的这一幕与上一世的见香南柳的那一幕重合,竟然恍若隔世。

“无妨。不知者不怪。”她颇好说话。

“南柳有一不情之请,还请公子救南柳一命。”香南柳迟疑片刻,一咬牙说道。

“哦?可是关于刚才那个蓝衣女子?”

香南柳点头。

“你们有何过节?说來听听。本公子能帮地一定帮。”她又一次颇好说话。

旁边一直沉默的慎行觉得,他们家小姐,简直就是狐狸转世。

香南柳大喜过望,起身坐在下手的座位,缓缓开口,“那是半年前,有一日我正在家中调香,管家说有客人來。我赶紧起身敛衣,随他走出内堂,一眼便看见一对年轻男女。

“男子一身书生打扮,领口和袖口都绣着精致的竹叶图案,看得出是上好的丝线,鼻梁挺拔眉目如星,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潇洒之气。女子则温婉贤淑,一头深褐色的长发如瀑布般倾泻下來,双目灵动,穿上等猩红苏绣长裙,静静地伫立在他身旁。看他们的样子,男才女貌,我想他们必定是一对情人。”

香南柳自不觉陷入回忆之中,看着桌上的灯火,她的眼神泛着缥缈。

她兀自说道,“看他们衣着,我猜想应该是大客户。我心里暗自高兴,但面上仍不动声色。那男子倒是极其有礼貌,他向前一揖,道:‘香小姐,在下傅千山,这位是赵若兰,我们此番前來,是想求小姐为家母制一种香,此香天下非小姐莫能调者。’我一扬眉,心中已有警惕,问他,‘什么香,你倒是说來听听?’

“然而他缓缓吐出三个字:‘返魂香。’”

“咔嗒”,宁洛歌将另外完好的茶盏放在桌上,面色如常,“你继续说。”

香南柳似是得到了鼓励,点点头。

第420章 善恶到头终有报

“我大吃一惊,这些年,虽然上门订做香料的客人不少,但很少有人知道我会调制返魂香,这是一种据说能让人起死回生的香料。我说据说,是因为我自己也沒有试验过,只是父亲在世时,曾经告诉过我这种香料的制作方法,但它是否真的有效,我其实并不知晓。”

慎行本就漠然的脸忽而绷紧,下颚冷硬的线条刚毅清俊。

“当然,既然人家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我又怎么能拆自己的台面呢?只好装深沉,低声道:‘这种香耗价不菲,公子和小姐真愿意尝试吗?’傅千山微一沉吟,司徒若兰已经挽着他的胳膊道:‘当然,只要你能治好伯母,银两不是问題。’我來不及思量,傅千山已经手指门外:‘香小姐,轿辇已备好,请吧。’

“其实近日我反复回想,若是那日我不逞能,只说不会,是不是就不会有今日的性命之忧。”香南柳娥眉微蹙,叹了口气。

“坐上粉红色的轿辇,竟不停歇地走了三天三夜,直到來到车水马龙的临城,临城是云国除了云城之外第二大城,我也是很少去。沒想到一去,就进了一座富丽堂皇的府邸,赵王府。”

赵王府,宁洛歌是知道的,赵王是司徒莫离的表叔,关系并不亲厚,但是赵王为人圆滑狡诈,且颇有经商天赋,被分派到临城之后,在江南临城大展拳脚,手下商铺众多,涉及门类也甚广,是司徒莫离的一个大金库。

这赵王府一向安静得过头,今日竟然有关于它的事情。

宁洛歌柳眉微挑,似乎颇有兴趣。

“通过王府的下人我才知道,原來司徒若兰是王爷之女,也就是当朝郡主。傅千山本來是一介穷苦书生,一年前母亲陪同他上京赶考,谁知水土不服,一來到临城,傅母便染上怪病。而傅千山这时巧遇偷跑出王府的若兰郡主,她被他的才情吸引,便接了他和母亲到府上,寻遍名医为傅母治病,却无人有解救之法。

“傅千山是千古难得的大孝子,他下定决心,不医治好母亲的病,不能让母亲亲眼看见自己成婚,他绝不与若兰结成连理。于是就有人献计,说我能调制返魂香,令人起死回生,这才有了之前那一幕。

“我推开檀木门,听见它发出悠长的‘吱呀’声,心中隐隐不安。走进去,一名老妇人静静地躺在上等红木雕花床上,呼吸平稳顺畅,近看她,面色红润,很像是安睡过去了。傅千山说,他娘自从病倒之后就是这样,再也沒有醒过來,却又是活生生的人,并非仙逝。听闻返魂香有起死回生的功效,所以想请我调制返魂香,姑且一试。

“我伸手摸了摸老人的手,虽然苍老布满深褶,但是干燥而温暖。我又探了探她的咽喉、额头,傅千山奇怪地问道:‘香小姐莫非还懂医术?’我摇了摇头:‘哪里!只是制香虽然是雕虫小技,也要因人而异。了解老夫人的状况,我才能更准确地选择用量。’说完,我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他却像要躲着我的目光,慌忙低下头去。

“此后的日子,我便日日更衣净手,制香不仅讲究用料、炮制、配伍,更讲究时辰,如甲子日和料、丙子日研磨、戊子日和合、庚子日制香、壬子日封包窖藏,窖藏时要有寒水石为伴,等等,并且制香要在老夫人的房间,以便根据她的体温、病情的不同,调整药材和剂量,所以,我告知傅千山,为免出差池,任何人都不能擅自进入老夫人房内,自然,也包括他。

“半月后,傅千山与司徒若兰陪同赵王一起外出饮宴,我知道,这是最好的时机了,便将这些日子精心调制好的香放入香炉内点燃,这并不是返魂香,而是紫述香。袅袅的香烟从铜制仙鹤展翅的狭长口中缓缓升起,不一会儿,整个房间都充满了沁人心脾的味道。

“不出我所料,老人脸上布满褶皱的皮肤开始密集结痂,并且发出‘吱吱’的细碎响声,好像在她脸上的,只是一层僵硬的壳而已。渐渐地,她的神志复苏,睁开双眼,看见她窗前站着的笑颜如花的我。

“她慢慢坐起身來,脸上的面壳便簌簌地往下掉,不一会儿,这些面壳就完全脱落了,露出一张白皙娇俏的少女的脸。她秀美的眼睛激动地凝视着我,忽然似冰封的湖水解冻,她站起身來,向我施了跪礼,她红着眼眶说:‘小女子岳芷莲,多谢香姑娘相救!’

“我莞尔一笑,我并沒有说我是谁,她却叫我的名姓。她直视我:‘除了凝香阁的香南柳,我想不出还有谁能调制这般出神入化的紫述香。’

“我问她为何会这样,她转而苦涩一笑,回答我:‘傅千山是我的同门师兄,也是我的夫君。本來我们奉师傅之命來临城拜会武林前辈,谁知他偶遇王爷千金司徒若兰,贪恋权势,不肯再回去。因为怕我向师傅告发,也怕我的身份被赵王爷发现,便害我成了这副模样。’

“我心头一震,事情果然如我所料,傅千山并不是表面所见的文弱秀才。他第一次來到我的凝香阁的时候,我就知道他并不简单,因为他的指甲盖里有淡黄的粉末,即使洗过手也无法去掉,这是经常配毒之人才会有的表现。

“岳芷莲身中剧毒,他明明知道却还央求我制作返魂香,看起來是救母心切,而只有深谙用毒之法的人才知道,这种毒一旦遇上返魂香的味道,中毒之人必死无疑。”

宁洛歌也颇为赞同,看着香南柳的眼神中多了一丝欣赏,“香姑娘观察入微,心细如尘。这等细枝末节都可以看到,那么姑娘可是猜到这傅千山的真实身份了?”

香南柳诧异地看着宁洛歌,“不错,我确实是猜到了。我猜测傅千山是泗州唐门。唐门善用毒,我初见岳芷莲时,便发现她是中毒所致。果不其然,岳芷莲点点头道:‘我与傅千山的功力不相上下,只这一招却是死毒,能令人容颜苍老,状似假死,我门从來传男不传女,我又疏于防范,才着了他的道。’

“我思索道,‘他害你不成,便想借我的手置你于死地。我爹在传授我制作返魂香的技法时曾叮嘱我,返魂香其实并不是江湖传闻中起死回生的香料,而是一种杀人的毒药,单独用时与一般香料无异,与却死毒混用,却能杀人于无形。我只是好奇,如果他是想置你于死地,有大把的机会能够杀了你,或者就让你一直这样沉睡下去,也未尝不可,为什么要绕一大圈请我來呢?’

“岳芷莲冷笑一声,眼中泪水已汩汩而出,‘因为他太自负。从小到大,他都认为自己绝不会老死在泗州,他总以为自己有通天的本事,是人中之龙。包括与我成亲,他也一直嫌弃我,认为我配不上他。他那样的人,当然不屑于用低级的方式杀我。他既自负也多疑,然而这死毒的用法师傅并未完全传授给他,所以他要确保万无一失。’

“这傅千山的确自负,视身边的女人如玩物,一旦沒有利用价值,便弃若草芥。不过,终究害死他的也只会是他的自负。他绝对想不到,他最终会差点命丧身边那个看似柔弱的司徒若兰之手。”

香南柳的脸上浮现一抹报复的快意,她语速变快,“那日,司徒若兰來找我,将我悄悄拉到一边,娇羞不胜凉风,好大一会儿,才扭扭捏捏地在我耳边轻语,问我可有助于男女合欢的香料。我看她羞红了脸,那红似是一抹赤霞,一直延伸到脖子根。

“我便从随身带着的瓷盒里拿出十颗万春香递给她,它曾在皇宫内被各宫妃嫔视若珍宝,我叮嘱她此香威力极大,所以要注意用量,一日一颗,十日之后,便可如流水顺畅。我沒有告诉她的是,此香虽名万春香,也叫克毒香。它对正常人來说就是寻常闺房之用,但对从小尝毒虫浸毒浴,练就一身铜筋铁骨百毒不侵的唐门弟子來说,则是他们的死穴。此香与毒物相克,长期闻嗅会腐蚀他们的五脏六腑,最终由内向外全身溃烂而死。

“将药丸交给她,我当日便悄悄离开了赵王府。从小爹爹教我制香、用毒,也教我治病救人,但他教会我最多的,就是善恶到头终有报,我心想着总算沒有辜负爹爹的遗愿。但是那傅千山福大命大,最终竟然沒死,还命人追杀我,所以我便來了这里暂避。今日那蓝衣女子是倾慕傅千山的另一女子,是他的师妹。”

宁洛歌轻轻一笑,眼底却泻出一丝冰寒至极的冷光,“这傅千山魅力不小,这么多女子都倾慕于他。香姑娘,看來你还真是做了一件好事啊。只是本公子沒想到,香姑娘看似柔弱,竟然对毒药也这般熟悉。”

第421章 大隐于市

香南柳无奈叹道,“世间人都以为我善制香,却沒人知道我亦懂用毒、亦会医术。ET这世界的美好与丑陋,本來就是相生相克、相辅相成的。我坚信大隐于市,既坚持着自然的生存法则,也坚持着伪装的保护色,在这险恶的江湖上,或许这是必须的。”

宁洛歌眼中有光华一闪而过,大隐于市,竟然是一语点醒梦中人。

“香姑娘最近可曾用过返魂香?”

“并沒有。”香南柳沉思片刻,睁着大眼睛无辜地望着宁洛歌。

“除了姑娘之外,可还有谁会用返魂香?”

“这返魂香是家父传给我的,而且其实我也不会用的。”香南柳有些遗憾。

“香姑娘的事儿本公子管了,那姑娘能否帮我一个忙?我有个朋友中了返魂香,不管如何,请姑娘移驾随我去看看如何?或许你能解。”

香南柳迟疑片刻,看看宁洛歌,见她神色毫无异常,终是应承了。

回程的路上,有宁洛歌和慎行两大高手护送,香南柳安全到达客栈。

果不其然,经过香南柳的验查,确实是返魂香。可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调制返魂香,她确实是解不开。对此她赶到挫败,却也无法。

“无妨,总该有第一次。白日我会亲自陪香姑娘调制返魂香。现在天已经快亮了,姑娘在客栈里休息一会再说。”宁洛歌和颜悦色。

香南柳原本也是个要强的人,这么多年,众人都已经将她奉为调香之神,而返魂香更是她的祖传,今日她竟然束手无策,这着实激起了她的斗志。

“好,我香南柳发誓一定将返魂香调出,救这位公子的性命。否则香南柳愿意一命赔一命。”

宁洛歌并不把她的誓言放在心上,虽然莫习凛昏迷不醒,可她不但是他妹妹还是个大夫,哪有大夫救不了病人就要同死的道理,她沒那么苛刻。

“主子,您也回去休息一会吧。”莫习凛的房间里,银魂微微俯身,轻声劝道。

“不必,我在这陪会哥哥,你们都去休息吧。”宁洛歌靠在床边,眼底浮现一片淡淡的青黑色,她揉了揉太阳穴。

但那副坚定的样子,摆明了是沒商量。

知道她的性子,慎行和银魂也不再多说。都退了出去,只是沒人去睡觉,都默默地守在了门口。

宁洛歌看着莫习凛安静的睡颜,清俊坚毅,和她倒是真有五分相似。但是最像的还是爹。见过清伯,此时细端详,发现莫习凛简直就是他们爹的翻版。

平日白天手舞足蹈上蹿下跳的,与他们爹身上那股子飘逸若仙的气质截然相反,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像的。

莫习凛似乎是做了个好梦,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平日里白皙的俊脸微微泛红,像个大孩子。看他那个模样,让宁洛歌想起了懿儿。

也不知道他最近过得好不好。

起身寻了笔墨纸砚,提笔给父子二人写今天的信。

半个时辰后,将两封信都收好。

开门给外面守着的银魂,她知道银魂在外面。

转身回屋,再度坐在莫习凛身边,静静地打坐。

一室静谧,只有莫习凛身上浓郁的香气荡漾在鼻端,熏得人心烦意乱。好在这人里不包括宁洛歌。

下午,香南柳精神百倍的來找宁洛歌,似乎是她身上的斗志和信心感染了宁洛歌,竟然让她的心情,也好了许多。

“素问无双公子医术高超,就如在世华佗,今日能够与无双公子合作,是南柳的荣幸。”香南柳铺开调香的器具,将几十包香料一一摆在桌子上。

“言重了。我的医术一般,但是有一个人的医术,确实当得起在世华佗。”宁洛歌的脑海中浮现出那个人俊美的容颜,好久沒见他了。这次她中途停在梅山县,听说他很不乐意,竟然放话“她爱回不回,他无所谓”。心里微微地冒着酸酸的泡泡,她幽幽叹了口气。

“哦?那有机会一定要见识见识。”香南柳眼冒精光。

二人花费了十几个时辰,多番研制,连晚饭都顾不得吃,直到第二日的清晨,才大功告成。香南柳打了个呵欠,眼中却不见疲惫。她急于知道自己制作的返魂香是否有效用,此时眼睛瞪得有铜铃那么大。

“这香约莫半个时辰会起效。你可以趁机休息一会。”宁洛歌瞥了她一眼,亲自替莫习凛整理衣服。

“我不休息。我要亲眼看着它生效。倒是公子,你不出去么?这返魂香对沒病的人也是一种毒,我从小到大浸在这些香里,所以百毒不侵,但是您……”

宁洛歌笑笑,“无妨。这返魂香还奈何不了我。”

半个时辰说快也快,说慢也慢。

宁洛歌在一旁静然看书,香南柳的心却像是在打鼓一样。

她的手心里都沁出了一层冰凉的薄汗。

时间到了!

香南柳几乎趴在了莫习凛身上,等着他有所反应。

而他也确实是有了反应,只是……

他的眼皮动了动,脸色却迅速便青。

香南柳被这变化的速度吓住,她大叫一声,一旁的宁洛歌也惊讶于变化的速度,连忙拿出药箱,暂时封住了他的各大穴道。

“这,这……不该有毒的啊。这怎么可能中毒呢?”香南柳吓得声音颤抖,她精通医术,知道莫习凛这是中毒的征兆。

宁洛歌顾不得其他,立刻给他把脉,这是中了剧毒的征兆。

突然,莫习凛身上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通通变成了青黑色,即使是宁洛歌输入内力压制,都毫无用处。

擦掉额头上的薄汗,宁洛歌第一次感到了灭顶的无助。

她空有一身医术学识,却连哥哥中了什么毒都不知道,更别提怎么解。

他唯一知道的,就是!!哥哥的性命最多还有,三天!

莫习凛原本红润的脸此时已经变成青黑色,眉头微微蹙着,笑容早已消失不见。

宁洛歌看着这样的哥哥,手不自觉地颤抖。

失魂落魄的香南柳仍旧是不可置信地重复那几句话,“不该有毒的啊。这怎么可能中毒呢?”

“你的香沒问題,现在你还要做一件事。”快速镇定下來的宁洛歌声音比刚才更加冷沉。

“什么事儿您说。”

“再下一遍返魂香。”宁洛歌缓缓吐出几个字。

连为什么都沒问,香南柳立刻点头答应,转身跑去隔壁房间,再调一份返魂香。

一盏茶的功夫,香南柳已经捧着返魂香回來。

“点燃。”宁洛歌命令。

果不其然,半个时辰,只见莫习凛身上的青黑色渐渐地褪去,香燃尽,他虽然沒有恢复成之前的模样,但脸上已经不见青黑,呼吸也平稳了些。

紧蹙的眉头,平了。

宁洛歌的一颗心,放下了。

“真的有效!”香南柳惊呼出声。

“之前的返魂香确实是解了他身上的香毒,可他身上的另一重毒沒了返魂香的压制便侵蚀了他的四肢百骸。所以他才会变成刚才那番模样。如今我们这么做,不过是以毒攻毒。只是这不是长久之计,必须立刻找到能够救治他的解药。”

宁洛歌的眼神一瞬间转黯,“可我并不知道他中了什么毒。”

连宁洛歌都不知道的毒,香南柳自然也是不知道。她原本舒展开的小脸再次皱成一团。

突然,一室寂静。

宁洛歌伸手将哥哥的袖子抚平,眼神无意间掠过什么,却忽然被那东西吸住。她定住了目光。

伸手将莫习凛白皙修长的手抬到眼前,一向爱整洁的他,指甲盖里竟然是黑的。

也不是,确切地说是紫黑色。

宁洛歌的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这团紫黑色,下颌紧绷。

印象中,这几日似乎有这种颜色出现在她的视野中过。

“咦?这是什么?”香南柳也注意到,狐疑道。

宁洛歌摇头,立刻命人拿來药箱,她小心翼翼地将这团紫黑色取出,摊在手帕上,目光冷凝。

由于返魂香本身有毒,慎行和银魂之前都未在屋中。

此时香味近散,宁洛歌将人叫进來。

“王爷回來之后,你们谁碰过他?”

“回主子,沒人碰过。”银魂答道。

宁洛歌再度将视线落在莫习凛的身上,这一次,她换了思路,将莫习凛的眼耳口鼻,十根手指头,全都又重新仔细检查了一遍。

沒有任何异常。除了那一团紫黑色。

“你们这几日可见过什么紫黑色的东西?”宁洛歌皱眉问道。

银魂摇摇头,慎行却沒吱声,只是同样微皱的眉宇显示出他的不耐。

倒是香南柳,小脑袋凑近帕子,轻轻嗅了嗅,调香的人,嗅觉一般都会更加灵敏。而香南柳又是各种翘楚。她眉宇微皱,“这味道有些刺鼻。像是染指甲用的蔻丹。不过……紫黑色的蔻丹,并不多见。能调处这种颜色的女子,想必深谙其道。”

电光火石之间,宁洛歌的脑海中突然闪现出一双纤纤玉手,那双手的主人……陈玉莲!

她想起來了!

此时慎行的眉头也缓缓展开,他也想到了!

“陈玉莲的指甲就是紫色的。”慎行道。

第422章 拿他试药

“看來,这回我们真得找她好好谈一谈了。”

宁洛歌的脸瞬间沉下,一双眸子里迸射出鹰隼般的冰冷杀气。

那一瞬间,香南柳打了个哆嗦,她忽然觉得,那个叫陈玉莲的女人,是在找死。

“主子,我们现在去找她么?”慎行的眼中也是一片冷寂。

“不!找她做什么?应该让她來找我们!”宁洛歌冲着慎行招了招手,示意慎行附耳过來。低声吩咐了几句,慎行离开,她安然地坐回了椅子上。

她绝美的脸上漫上笑意,比不笑更加森然。

待慎行走后,她立刻修书两封,让暗卫们送出去。由于连续两天两夜沒睡,她的眼中此时已经布满红红的血丝。

她索性就趁着等慎行的空档,倚着软榻闭目休息。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來一阵骚动。

她缓缓地睁开眼,慎行已经推门走了进來,“人带到了。”

“问问掌柜的,这客栈可有地窖?将人关到地窖里。”宁洛歌又闭上了眼,声线低哑。

“随便叫个人跑一趟,告诉陈玉莲,就说徐虎城现在在我手上。让她拿解药來换。我只给她一个时辰,一个时辰之后,我不保证徐虎城的人身安全。”

这一个时辰,对于很多人來说都是眨眼而过,但这很多人里不包括陈玉莲。

陈玉莲知道宁洛歌说的解药是什么,她虽然不记得为什么不能把解药给她,但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告诉她,坚决不可以。

她并不是失忆了,她只是记不清楚了。她经常记不清楚自己做了什么,比方说前几日破的那个案子,她就沒什么印象,但是夫君说是她出的主意,之后还对她感激欣赏,她虽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也就这么闷头应着了。毕竟这样能够让夫君更爱她。

她辗转不安地在内室里走來走去,双手掌心朝上,叠在一起,手心里还横握着一直紫黑色瓷瓶。紫黑色的指甲搭在袖珍的瓷瓶上,看不清哪儿是指甲,哪儿是瓶身。

其实陈玉莲不喜欢紫黑色,她喜欢粉色,红色,但是自己的身边经常会多出很多紫黑色的东西,她虽然不喜欢,却冥冥中觉得,不能将这个想法说出去。

“小姐,要不我们就回复说救不了?”

与陈玉莲的慌张无措相反,婢女阿秀一直镇定自若地站在房间一隅,面无表情。

“救不了?宁洛歌那个女人心狠手辣,要是我们这么回复,夫君的性命就危险了。”陈玉莲眼眶通红,她和徐虎城这几年朝夕相伴,感情深厚,此时只要是想一想以后有可能再也看不到徐虎城的笑容,听不到他的声音,她整个人的心里由压抑得想要跟他同死。

“要不我们硬闯?带人将大人救回來?”阿秀拧眉。

“硬闯?你当宁洛歌是街边卖胭脂的丫头么?虽然我们和她不熟,但是她是什么人,我不清楚你还不清楚?你之前那些年在江湖上走南闯北,后來又在六国周游,会沒听说过她的事迹么?想要从她手里把人劫出來,我自问我的三脚猫功夫不够资格。”

陈玉莲语气激烈,她本就在崩溃的边缘,印象中从來沒有过这么大的事发生。阿秀的话一说,她终于就像鞭炮一样噼里啪啦爆炸了。

“是。”阿秀垂眸不说话了,然而她微敛的眼睫下却闪过浓浓的鄙夷。

“我要救他。”终于,陈玉莲握着瓷瓶,做了决定。

阿秀幽幽地叹了口气,有些无助。

******

“主子,陈玉莲來了。”收到暗卫的通报,银魂立在宁洛歌身侧微微弯腰禀报。

放下手中的香,宁洛歌拍拍手,似是要将手上的香粉拍掉,“走吧。去会会。”

宁洛歌和陈玉莲约在了距离这客栈不远的一条湖边。

寒冬腊月,湖边的花草树木早已衰败,冷冽的风不时传來,刺进宁洛歌的衣服里。

“阿嚏!”她打了个喷嚏。随手紧了紧身上的披风。

陈玉莲已经到了,身边还跟着个丫鬟。就站在不远处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解药带來了么?”宁洛歌开门见山。

“在这。”陈玉莲抬起手腕,晃了晃手中的瓷瓶。

宁洛歌未语,沉静地站在原地,等着她继续说。

“妾身相信无双公子是守信之人,解药给你,相信夫君你一定会放他回家。”陈玉莲不卑不亢地说罢,便将瓷瓶给了一旁的阿秀。

阿秀稳稳地向宁洛歌走來,沒有掩饰自己的武功。

慎行接过瓷瓶。阿秀走回陈玉莲身边。

整个过程沒有任何问題。

宁洛歌凤眼微眯,下巴微微地扬了扬,看着陈玉莲的眼神黑不见底。

“只要解药沒问題,徐大人的安危自然可保。陈夫人放心。”

“那妾身就告辞了。”陈玉莲作了一揖,作势离开。

“走好。”

说着,宁洛歌笑了,笑容不深,却仍旧让百花羞惭,春暖花开。那一瞬间的璀璨光华,竟让陈玉莲移不开眼。她的心,忽然“咯噔”一下,似乎有什么东西,碎了。

记忆中,似乎有谁也这么笑过,一模一样。

按下心中的波涛,在阿秀的陪同下,她安然离开。

望着二人远走的背影,宁洛歌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小姐,这解药能用么?”慎行看着手里的紫黑瓷瓶,心里隐隐不安。

“将哥哥的血给徐虎城喝了,拿他试药。”宁洛歌一字一句道。

******

“怎么样?这解药可有效?”银魂站在一旁焦急地问。

看着主子和慎行无悲无喜的那张脸,提心吊胆。可怜他一点医术都不懂,除了站在这担心沒有半点用处。

“理论上讲,毒已经解了。”慎行抿着唇想了想道。

“什么叫理论上?”银魂的嘴角抽了抽。

“这解药如果有问題,我和小姐倒是不会但惊讶,可这解药沒问題,却才是真正的有问題。陈玉莲费尽心思给王爷下了毒,如今却这么轻易地就把解药给了,这说不通。”

“那还不是因为我们有徐虎城?”银魂也觉得不对劲,但还是使劲儿说服自己和慎行。

“徐虎城并沒有被我们关在什么秘密地方,如果陈玉莲不想被要挟,她大可以打探到徐虎城的行踪。沒有必要束手就擒。可是现在,你的人可有报告过你,地牢有异动?”慎行道。

银魂一愣,摇摇头,“确实是沒有。”半晌,他兀自吐出一句,“陈玉莲,确实是让人猜不透啊。”

一直安静坐在一旁的宁洛歌不知道在思索什么,眼神有些飘渺,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似乎对于莫习凛是否平安了不怎么关心。

其实宁洛歌也在想陈玉莲,她只是见过她几面,陈玉莲给她的感觉大多偏向于小家闺秀,除了容貌极品之外,也沒什么野心志向。可是想想她做过的几件事,却都让人感觉到她不应该是个一般女子。

宁洛歌第一次矛盾了。

她一向自诩看人精准,眼光独到,可却在这小小的梅山县里被一个整日跟生活日常打交道的无知妇人给弄晕了。

她有点迷茫。

这陈玉莲的背景她老早就让慎行查过了,并沒有什么异常的地方,要有,也都是一些不起眼的事情,这些事情纵使都铺开來,也捅不破天。

“都去休息吧。如果哥哥明日无事,我们就准备启程。”宁洛歌看见在她眼前杵着的几个人,眼底有些疲惫,她淡淡地开口。

“可这陈玉莲……”慎行和银魂也感觉到了她的不大对头。

“不管了,当务之急不是她,我们必须尽快赶到子谦那边。如今战事如火如荼,我们却在这小小梅山县被有心人困住,实在是丢人。”宁洛歌率先起身,推门离开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慎行觉得小姐今日的背影有些单薄,笔直的脊梁透着孤寂,他的心底忽然有些发涩。

陈玉莲并沒有再找他们的麻烦,莫习凛也好得非常迅速,前几日还是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挺尸,如今就已经拉着宁洛歌磨磨唧唧,但就是有一件事,绝口不提当日是如何中毒的。

“洛洛,为兄好无聊啊,陪为兄下棋吧。”莫习凛半趴在桌上,胳膊支着下巴。

宁洛歌丢给他一记冷眼,“今天已经下了五盘。”

“那不下棋,我们聊天吧?就像我和梅公子那样,天南海北地聊聊天下,也行的。”莫习凛越说眼中的光芒越剩,他已经预想到了这个情景的畅快淋漓。

宁洛歌这回都不愿意瞅他了,只是扯了扯薄唇,“我已经陪你聊了一下午。”

“你那算什么聊天,无非就是点头摇头,说的最多的就是‘有道理’。”莫习凛像个要不到糖的大孩子,十分委屈。

“要我和你聊天?也行。你先和我说说,你为什么中了毒。而且还是中了两层毒。”宁洛歌放下手中看了一半的书,目光对上他的,被他给闪开。

“哎呀呀,我想來想去觉得我还是睡觉吧。毕竟我身上的毒还沒清干净,我还是个病人。你快出去吧,我要睡觉了。”莫习凛一双与宁洛歌像极的桃花眼转了两转,起身打了个哈欠,摇摇晃晃地冲着床走过去。

第423章 宁洛歌!你早就该死了!

宁洛歌无奈地叹了口气,他一直在回避这个话題。她发现了,可是想不通。

莫习凛是什么人?

说得通俗点,他是偌大一个国家的一把手。

他想做的事情,沒人能够阻拦,他不想做的事情,沒人能够强迫。

他武功极高,起码她是打不过他。他俊美飘逸,起码除了赫连子谦,她还沒觉得谁比他长得好看。他才华横溢,荣登公子榜前三甲。又有背景实力皆雄厚的爹娘和妹妹妹夫。

他需要怕谁?

而且莫习凛那性子,生來就不是会为了谁妥协的人。

所以他为什么不说?

这事儿依着宁洛歌,敢给她下两种剧毒?她两百种剧毒都已经回敬过去了。可莫习凛现在呢?对这个话題避如蛇蝎。

拿他沒辙,宁洛歌拿着书走出去,临走还不忘给他把门关严实了。

日子就这么过了两天,莫习凛身上的毒素已经全部清干净,只是他先前受的内伤却因为中毒而发作。幸亏有宁洛歌这么一个医术高超的人在旁帮衬着,不但内伤沒有复发地更严重,反而让他又恢复了一成功力。

“你这内伤到底是怎么來的?”宁洛歌换了个话題,又问。

她倒也不是好奇宝宝,可是她哥偏生就是这么爱制造疑问的人。

“内什么,我饿了,我们吃饭吧。”

又回避!

宁洛歌知道这是他又一个回避的话題,可她偏偏拿他沒辙。

前世她虽然听说过莫习凛,但是和他不熟,后來她为赫连子煜所伤,就更加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

如今,她几乎就是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

不对,也不算是什么都不知道,她现在唯一欣慰的是,她收到了两封回信。

******

傍晚,宁洛歌吃过饭给父子俩写完信,在客栈里窝着看书。

“小姐,东西都收拾好了,我们明早启程。”慎行道。

“好。”

“还有一件事……”慎行容颜肃穆,吞吞吐吐。

“说。”

“徐虎城死了。”

宁洛歌一眨不眨盯着书页的眼睛动了动,她不急不忙地抬起头,“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今日傍晚。听说是县衙來了刺客,被人刺伤,剑上带毒。听闻毒药发作的时候,陈玉莲正在小厨房做晚膳,徐虎城防备不及,当即毙命。肠穿肚烂不说,全身皮肤都溃烂成水。县衙现在已经乱成一团了。”

“可惜了,行军打仗,他颇有才华。”宁洛歌收回目光淡淡呢喃,沒有慎行预想中的激动,她翻了一页书。

“那我们……”

“走。”

******

徐虎城的死在梅山县引起了不小的震动,虽然他刚刚上任,但是却将梅山县最大的毒瘤给除了,而且年轻有为,是为数不多的清廉正义的父母官。还有他的妻陈玉莲。也是个女中诸葛,说实在话,梅山县百姓很喜欢他们夫妻两人。

早就知道他们夫妻情谊甚笃,如今徐虎城年纪轻轻就遭遇如此迫害,都替陈玉莲伤心。

宁洛歌一行人早上走的时候,正巧碰上百姓前去县衙吊唁。

只是她不予理会,向城外走。

突然,慎行的目光像是被吸住了一般,他出乎意料地大喝,“小姐,你快看。”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宁洛歌只见一个酷似赫连懿的小娃娃哀戚地看了她一眼,待她定睛想要再看,孩子却消失了。

“懿儿?”宁洛歌甚至怀疑自己眼花了。

“是。”慎行像是见鬼了一样。要知道懿儿应该安然无恙地在司徒墨然和圣母身边,有他们两个人照看着,他就算想出事都沒那么容易。

可是……刚才那孩子,明明就是他!

明知道那孩子十有**不是懿儿,可那哀戚的神色却深深地烙印在了宁洛歌的心里,记忆好像回到了她离开云城的那一日。

他那么不舍,却还不哭不闹地放她走。

所以,即使是陷阱,她也得去瞧瞧。因为那千万分之一“是他”的可能。

“你们继续往前走,我去看看。”宁洛歌扔下马匹,施展轻功飞离。

其余三人面面相觑,都意识到了不对头,留下银魂照看莫习凛和同行的香南柳,慎行追着宁洛歌而去。

******

当宁洛歌站在县衙门口被围攻的时候,有些什么东西就那么慢慢地清晰了。

她丝毫沒有被耍了的难堪和被冤枉的恼怒,她只是平和地看着人群之外站着的那抹单薄的白色。陈玉莲。

“你还是不是人?县令他已经死了,他和你有什么仇怨啊?!”

“长的挺漂亮的,沒想到心肠这么狠!”

“最毒妇人心!”

宁洛歌面无表情地听着百姓的咒骂。就在刚才,她一路追着那个孩子,沒想到竟然追到了县衙旁,一具白骨几乎是从天而降,砸向了她。凭着本能的反应,她一掌将白骨打飞,生生地将骨头打了个七零八落,而那些骨头好巧不巧都落在前來吊唁白骨的人面前。

有村民似乎觉得骂她根本不解恨,竟然要动手!

宁洛歌一个眼神冷冷地扫过去,跃跃欲试的那几个人顿时打了个哆嗦,怯怯地看着她,腿脚却是忍不住后退到人群之外。

“你杀了我夫君,竟然还敢來?我夫君到底哪里对不住你,你竟然要他不得好死?你是和他青梅竹马,但是夫君说过,他不喜欢你,你为什么还要缠上來?你放过我们不行么?不行么?”陈玉莲清丽绝美的面容因为悲哀一片惨白,一双大眼睛更是哭得红肿不堪。此刻她哑着嗓子,声声泣诉。

突然,原本已经安分的百姓们一听陈玉莲这么说,就明白了。这是因爱生恨,自己不幸福看不得别人幸福的歹毒女人。

顿时一个个的都义愤填膺,“别让她逃走,乡亲们都上啊,打死她!给徐大人报仇!”

说着一群人蜂拥而上,像是疯了一样。

慎行正好在这时赶來,他跳进包围圈,将宁洛歌护在怀中,眼前这些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平民百姓,他也不敢用内力下狠劲,一时间习惯了狠绝的人竟然有些束手束脚。

一盏茶的时间过了,宁洛歌突然发现局势超出了自己的预期,百姓越聚越多了,此时她和慎行已经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而最让人困扰的并非是此,这群人中有一小半的一流高手,混在百姓中。

让人分辨不出,慎行和宁洛歌为了不伤及无辜,对百姓们都不用内力,高手们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偷袭。出其不意,慎行和宁洛歌都因为受了两掌。

场面可以说是一片混乱。

让人头疼地是,人数在不断地增多。

宁洛歌甚至有一瞬间在想,丁点大的梅山县,竟然也会有这么多的百姓么?

瞥了一直站在一旁看戏的陈玉莲一眼,她忽然冷笑了一声,似乎是在嘲笑她的把戏低劣。

以为将一流高手混在百姓中他们就沒辙了么?

她突然闭目,吐出一串咒语。

她动用了巫术!天地五蛊之前经过娘亲提点,她已经完全融会贯通,对于灵力的控制也越來越游刃有余。

此时对付这些顽固不化的百姓,最安全也最便捷的办法就是天地五蛊!

她倏地睁开眼,轻喝一声,“倒!”

只见除了慎行和陈玉莲之外的所有人都呼啦啦地倒在了地上。

这一幕顿时惊住了陈玉莲!

至于宁洛歌,她娥眉微蹙,有些不解,“你为什么沒事?”

她刚刚在施术的时候是绕过慎行的,可是沒有绕过陈玉莲,她为什么毫无异样地站在这?

然而陈玉莲却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本就苍白的一张脸霎时间白得透明。

她不可置信地摇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宁洛歌,像是在看着一个妖怪。

很快!她的眼神变了!

不再哀戚无害,不再温婉平和。而是透着浓浓的阴戾和杀气。

猩红黑沉的双眼死死地钉住宁洛歌。

不只是眼神,宁洛歌感觉到一股从未在她身上感受过的煞气扑面而來!

仿佛卷着无数冤魂怨灵的劲风骤然刮向她!

宁洛歌不敢怠慢,立刻一个后空翻躲开,陈玉莲却像是疯了一般,瀑布般地青丝随风四散,飘在空中。绝美的丽容狰狞而扭曲。

“宁洛歌!你早就该死了!”

她咆哮着,随着那股黑风一同袭向了宁洛歌,一掌已经打出!

一旁的慎行连忙上前阻挡。他接了陈玉莲那一掌。

“找死!”紫黑色的嘴唇一张一合,陈玉莲整个人都透着自地狱而來的煞气,像是被鬼魂附身一般。她整个人飘飞在半空,宽大雪白的衣袖中突然飞出几个微不可查的小虫子。

慎行惊呼一声,立刻躲开,却还是被其中一只攀上了手臂。

幸好宁洛歌反应及时,她前几日写信特意向母亲询问过这种小虫的破解之法,沒想到如今倒是用上了!

“破!”她高喝一声,几只小虫忽然发出“砰、砰”的声音。

几乎是同一时刻,身旁的慎行闷哼一声,有一只虫子已经钻进了他的皮肉里!

“慎行!”

“我沒事,小姐。”慎行抱着丝毫提不起力气的右臂,面色不改,沉声说道。

第424章 娘亲说,让我替她和您问个好

然而眼见着陈玉莲的动作越來越凶猛,宁洛歌猜想可能是她使出天地五蛊一下子惹毛了她,心中一个已经确定的猜想升上來。

她带着慎行左闪右躲,说话却仍旧用了内力,扩大无数倍的冷凝声线此时更加洪亮清冷,只听她说:“姨母,别來无恙吧。娘亲说,让我替她和您问个好。”

“漂泊在外这么多年,实在是辛苦您了。娘亲她很挂念您。”

“您送给小辈这么大的见面礼,还真是让我们受宠若惊。”

风停了!

黑色的旋风在瞬间停止,陈玉莲稳稳地落在地上,只有紫黑色的嘴唇昭示着她不久前的疯狂。

“进屋谈。”陈玉莲率先转身,跨过地上那些被施了蛊的百姓,脊背挺直地向县衙内走。

宁洛歌立刻走到慎行身边替他诊治已经麻痹的右臂,“不行,这蛊虫是她亲自喂的,不知道是用什么喂的。我去问她要解药。”

“沒事。”拖着右臂,慎行跟随宁洛歌一同进宅。耳边还响起宁洛歌刚才说的话。

陈玉莲,到底是谁?

内院里,阿秀端着茶碗点心恭恭敬敬地走进來,语气神态都恭敬到了极点。

陈玉莲慵懒地斜倚着椅子把手,单手支着桌面。紫红色的唇微微勾起,让她整个人身上散发出邪佞鬼魅的气息。

宁洛歌走进屋里就看见这样一幅画面,她再次皱起了眉头。

一个猜测渐渐萌芽,破土而出。

“姨母。”宁洛歌乖顺地叫人,“娘亲很想念您。

陈玉莲眼中沒有一丝见到亲人的喜色,她眼睛瞪得极大,却是笑看着宁洛歌,给人的感觉就像个……疯子。

“你说什么?我听不明白。”陈玉莲的声音也变得低沉了很多。

“姨母,洛歌找您多时,沒想到您在这里。”宁洛歌暗暗地观察着陈玉莲的一举一动,想到印证她的猜测。

陈玉莲嗤笑了一声,却沒言语。

“不知道姨母能否将我这手下手臂上的毒给解了。娘亲说姨母的巫术天下无双,慎行手上的毒,恐怕只有姨母有办法。”宁洛歌懒得再绕弯,开门见山。

“姨母当初离开南燕,隐姓埋名这么多年,想來是想要过清闲的日子,如今虽然洛歌知道了姨母的身份,也不会向外传扬的。”宁洛歌漠漠地说道。

陈玉莲忽地站了起來,嘴角的笑容更大,“你这是威胁我?”

“非也,洛歌只是想让姨母承认自己的身份。姨母,小女有礼了。”宁洛撩起袍子,单膝跪地,结结实实地行了个见长辈的大礼。

陈玉莲被突如其來的礼激得后退了一步。她笑容尽收,眼神狠辣。

“早就听说无双公子宁洛歌智勇双全,天下无人可以匹敌。倒沒想到,原來还是我的外甥女。”陈玉莲忽然又笑了,这一次,她的眼角有了笑纹。

“既然洛洛求了,那姨母也该送洛洛一份见面礼。只是今日见面仓促,这见面礼姨母并未准备,他日一定给你补上。”说着陈玉莲微抬衣袖,一只小虫瞬间飞到慎行身上,速度快得即使是轻功如他,也闪避不及。

只见那小虫同样钻到了慎行的皮下。

“嘶!”钻心的疼痛惹得慎行倒吸一口凉气,他的额头滴下汗來。

不大一会,后去那只小虫突然又钻了出來,身量却明显更大了!它吃了之前的那一只虫子!

虫子自动地离开慎行的手臂。

他活动活动手臂,酥麻感早就如潮水一般褪去。他的手臂沒事了!

慎行惊喜地看向宁洛歌,宁洛歌立刻向前一步,“多谢姨母!”

“客气了。”陈玉莲懒懒地抬手,只是盯着宁洛歌的一双美眸却灼灼耀眼。

她有一股芒刺在背的感觉。

这个姨母,不好对付。

宁洛歌告辞离开,陈玉莲也出乎意料地沒有阻拦。

只是在她走的时候说道,“洛洛在梅山县再住几日吧。”

背着身子,她的薄唇抿了抿,“战事吃紧,甥女现在就要启程。”

“再留些日子。”这一句,几乎是命令。

宁洛歌转过身,面对陈玉莲,“姨母盛情洛歌谨记在心。后会有期。”

“你就不怕,我现在杀了你?你的武功,巫术,都不是我的对手。”

“生死由命富贵在天。洛歌若是被姨母杀死,是洛歌技不如人。姨母不用有任何介怀。”

“哈,好个生死由命。你是个好苗子。我很欣赏。”陈玉莲道。

然而,几乎是下一秒,她脸上的笑意全部收回,宁洛歌这才发现,陈玉莲若是不笑的时候,浑身上下就都透着无边的戾气。似乎一个黑色的漩涡,不能靠近,只要靠近就会让你尸骨无存。

“只不过,你不能走。洛洛还是听话的好,否则后果就不是你能承担的了。”

宁洛歌的寒毛直竖,她收紧了拳头,脸色阴沉了下來,她不喜欢被人威胁!

“不知道姨母让我多留几日,是有什么吩咐?”

“叙叙旧。”陈玉莲笑得很灿烂,只是笑意未达眼底。

宁洛歌凝视着陈玉莲,流光婉转的凤眸一眨不眨地盯着陈玉莲的双眸,想要探到她心底的最真切想法,只是越是往深处望去,越是一团黑雾。

半晌,二人谁都沒把视线先撤下來。

终于,宁洛歌权衡之后,“一切听姨母的。”

******

宁洛歌一行人沒离开梅山县,而是住在了县衙内院。

徐虎城死得突然,一切都沒有置办,每日里陈玉莲和阿秀都忙得不可开交。

只是连续两日,宁洛歌却注意到一个问題。

“哥,你发现沒有,陈玉莲的坐姿变了。”宁洛歌执起黑子,落下。清脆的棋子声为这沉闷的气氛添了一份活泼。

莫习凛沒言语,他专注于眼前的棋局。

宁洛歌自顾自地说,“她那天强留我住下的时候,她坐得歪歪扭扭,就和你似的。”

莫习凛抬眸,无声地控诉她。

宁洛歌笑笑,“可是这两日,她却坐得一板一眼的。礼仪举止都十分得当。不但如此,声音也有所变化。”

越是这么分析,宁洛歌就有越多的好奇之处。

待她都说完,莫习凛也一句话都沒说。

“你输了。”莫习凛挑起食指,笑眯眯地看着她,那表情好像是他吃到了糖而宁洛歌沒吃到一样。

宁洛歌翻了个白眼,“拜托,我今天输给你十把了好么?”

“两个人。”莫习凛忽然说。

宁洛歌狐疑,随即想到之前说的话題,顿觉灵台清明,“陈玉莲的表现确实像是两个人。可是我并未发现有易容的迹象啊。”她呆呆地道。

“榆木脑袋。”莫习凛鄙夷地瞪了她一眼,兀自开门出去了。

留下宁洛歌一脸莫名。

******

徐虎城的事情终于都安排妥当,晚上,陈玉莲终于空了下來。

“姨母,这么晚叫洛歌來可有要紧事?”宁洛歌脸上挂着笑,端坐一旁。眼角的余光却一刻不停地打量陈玉莲。

慎行站在她身后。

“这几日太忙了,若有怠慢之处,洛洛还要你海涵。”

“姨母说笑了。姨母不是外人,这话说得客套。”

“姨母叫你來,是有事情要和你商量。你看外面现在战事正乱,也不安全,你不如就在我这呆着吧,等到了战事结束了,你再走,这样姨母放心,你娘也放心。”陈玉莲笑得慈祥,真挚的神色几乎让宁洛歌信以为真。

“不了。叨扰多日,明日也该走了。”宁洛歌睫毛微闪,掩了眼中的神色,“天色已晚,不打扰姨母休息,洛歌先行告退。”

说着起身便要走。

“站住!”身后突然传來一声厉喝。

那一刻,宁洛歌竟然觉得身心舒畅,该來的总归是來了。

“你以为你真得走得出去这个院子?”

话落,数十个家丁打扮的壮年男人齐齐地涌了出來,堵住了她的去路。

气氛僵住了。

“呵呵。”宁洛歌突然笑了。她拧过头,笑意盎然,“姨母终于是坐不住了?千方百计地将我留下,哥哥中毒你拖了我四日,如今又拖了我几日,姨母这么做,让洛歌不由得怀疑梅山的道德观也该是姨母搞的鬼了。”

“姨母也是用心良苦。洛洛该是明白。”陈玉莲的笑意不见了。

“那是自然。若我是姨母,我便直接杀了我。姨母你说是不是?”

陈玉莲冷哼一声,“知道就好。”

“但我今日还是要走。我宁洛歌活到今日,天不怕地不怕。沒道理因为贪生怕死被困在一个小小的梅山县,姨母说我这想法可对?”宁洛歌的手已经缓缓地覆上了腰间的短剑。

“洛洛有这等气魄也是难得。但不幸的是,今日你碰上的是我。你注定走不了。”陈玉莲负手而立,整个人身上散发出上位者才有的威势。与宁洛歌想比,竟然毫不逊色。

宁洛歌凤眸微眯,她忽然对这个姨母也有了一丝欣赏。

下一秒,她却直直地向外走去。

“给我拦住她!”身后传來一声爆喝,数十家丁便一拥而上。

不,或许不该称呼为家丁!

瞧他们的武功招式,凌厉决绝,杀气四溢,二十几个人配合地竟然是天衣无缝。互相之间只要一个眼神,就知道下一刻要怎么做才能将人劫住。

若说这是沒经过任何严苛训练却这般默契,谁信?

第425章 成王败寇,亘古如此

但这些人似乎是先前得了命令,他们并沒有想要杀宁洛歌。虽然下手狠辣,但是却都是奔着让两人受伤去的。

这一点让宁洛歌和慎行占到了先机。他们几乎招招致命,只不过几个回合下來,已经有两个家丁重伤倒地。

而这厢银魂,香南柳听到了打斗声,全都从房间里出來帮手。

一时间局面竟然一边倒,眼看着数十高手竟然不敌四个人。

陈玉莲的眼中升腾起了燎原的怒火。

“你去!”她冷硬地扫了眼阿秀。

阿秀也不含糊,立刻飞身而出,她的武功十分不错,身姿漂亮,每一个招式被她使出來竟然都像是在舞蹈一般。

而她应当就是这群杀手的带头人,见她加入混战,被打的节节败退的家丁们精神一振。

“速战速决。”战况进入白热化,宁洛歌高喝一声,手腕挑起手中软剑,直直沒入眼前一人的咽喉,将其脖颈横切两半!

得了指令,慎行和银魂下手明显要更狠了。

至于香南柳,她武功不高,但奈何她有香粉毒药,她也正是靠着香粉,撂倒了六个大汉。

半盏茶时间匆匆而过。宁洛歌几人或多或少负伤,但对方,除了阿秀和两个人,其余非死即伤。

“宁洛歌,不要逼我杀你。”陈玉莲冷冷地吐出一句话,夜幕下的她,更像个來人间索命的厉鬼,浑身上下被浓浓的阴气笼罩。

“姨母何以苦苦相逼?想要赢得战事,战场上各自奋力拼杀就是了,使这些下三滥的招数,就算今日你赢了,他日你一样会输!”宁洛歌已经退出了战圈,她的身后,慎行三人对阵阿秀三人,打得异常激烈。

她却站在陈玉莲身前,云淡风轻地说着话。

仿佛身后的打斗不过是戏台子上的布景一般。

“洛洛错了,历史从來不在乎过程,它只在乎结果。成王败寇,亘古如此。”陈玉莲笑得鬼魅,勾起的紫黑唇瓣邪佞渗人。

“历史不在乎,人心在乎。人活一世,管历史有什么用?历史书写再风光,与你又有何干系?人生无常,就几十年光阴稍纵即逝。有愧于历史又能怎样?可若是有愧于人心,你毕生都将活在痛苦之中!”宁洛歌盯着陈玉莲,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她说的极其缓慢,像是催眠的音符,又像是飘渺的一缕魂魄,白衣在夜风中瑟瑟飘荡,好像下一秒便会随风而逝。

陈玉莲神色一僵,却又迅速恢复正常,她神色不自然地冷哼,“输家,自然会这么说!”

她抬眼望宁洛歌,诡异地是,竟然从她的眼中看到了类似悲悯的神色。

她在可怜自己?

当这一认知烧到了陈玉莲脑中的刹那,仿佛是火药爆炸,。ET她的心中忽然就燃气了熊熊怒火!

她有什么资格可怜自己?她宁洛歌才可怜,将來她赢了天下,他们全都是最可怜的人!

她不是!

“看來你是执迷不悟了!”

话落,陈玉莲率先出手,抓向宁洛歌的手臂,那双手白皙修长,丝毫看不出属于年近五十的妇人,而长到有些渗人的紫黑色指甲,在月光下泛着幽幽的诡异紫光。

不能被指甲碰到!

瞬间宁洛歌的脑海中升起了这样一个念头。

她慌忙躲避,堪堪躲开,衣角碰到指甲的尖端,“刷”地一声,顶级蚕丝竟然瞬间变成了一缕灰烬!

移形换影!陈玉莲竟然也会!而且,比她更快!

宁洛歌意识到不能再躲,她一掌劈过去,直直地将空气劈成两半,人,不见了!

宁洛歌瞬间感觉到后心一阵阴风飘过。

她瞬间回身举剑刺去。

慢了!她还是慢了!

人再度不见,陈玉莲今日本就穿了一身黑衣,此时隐匿在黑暗之中,竟然浑然天成。

突然!

“小姐小心!”身后慎行一声大喝。

宁洛歌却丝毫感觉不到任何气息。

猛地,身后传來一声闷哼!

宁洛歌不敢置信地回头。

慎行的右臂,挡在她的后心处,此时却硬生生地被陈玉莲的五指抓出一个紫黑色的血窟窿。鲜红的血液迅速全变成紫黑色,滴落在地。

一滴!

两滴!

“慎行。”宁洛歌终于有了反应,她弃剑握住慎行的手臂。迅速封住手臂附近的经脉,让毒素暂时不再蔓延。

“解药。”宁洛歌赤红着双眼,看向陈玉莲,她的眼中,是铺天盖地的杀意。

陈玉莲默然不语。

“再沒有解药这条胳膊就保不住了。”香南柳惊呼一声,急切地道。

“拿解药來!”宁洛歌音调上扬,几乎用吼的。

陈玉莲抱臂站在一旁幽幽地看着她,仍旧不语。

忽然,慎行再支撑不住挖心蚀骨的剧痛,脑袋一白,晕了过去。

“慎行,慎行!”银魂一把扶住他,却也红了眼眶。

时间不等人,宁洛歌咬着唇看着被剧痛折磨的慎行,他手臂上的毒素马上就会蔓延到肩膀,到那时毒素就真的控制不住了!

唇瓣破了,一滴鲜红的血珠浸出來,她冷凝如冰的声音响起,“解药给我,我留下!”

然而,陈玉莲仍旧抱臂不动。她的眼神有些迷茫,有些飘忽。

似乎是在看着宁洛歌,又好像沒有。

“如果你跪下,那我就考虑考虑。”陈玉莲忽地笑了,她向前一步,食指弯曲,抬着宁洛歌精致的下巴,眼神戏谑。

“主子,不能!”

“姑娘。”

“想好了么,我可以等,可他,似乎不能等。”陈玉莲点了点慎行,随即优雅地转身,她打了个呵欠,迈开步子向屋里走。

宁洛歌的脑袋里有一瞬空白,陈玉莲说了什么她似乎并沒有听到,望着越走越远的身影,她的脑袋不听使唤,双腿也不听使唤……

“主子!”抱着慎行的银魂忽然瞪大了双眼,大呼出声。

香南柳更是倒抽一口冷气,紧紧地捂住了嘴。

陈玉莲停住了脚步,她缓缓地转身,看到跪在地上的宁洛歌眼底蹿过一抹冷意。

忽然一个紫黑色瓷瓶被扔向宁洛歌。

“这是你忤逆我的下场。一条胳膊而已。就算给你提个醒。”

陈玉莲冷沉的声音分外邪魅慵懒,好听得让人骨头酥麻,听在宁洛歌耳朵里却让她几欲上前撕了她!

什么叫一条胳膊而已?

那是慎行用來拿剑的手臂!

慎行跟了她这么多年,救她无数次,她就用一只断臂來回报他?

他沒做错什么,他只是要救她,救她而已啊。

他凭什么受惩罚!

宁洛歌手里握着装解药的瓷瓶,冰凉的瓶身让她觉得刺骨得冷,她不住地打着哆嗦。

香南柳小心翼翼地拿过瓶子,给慎行为了解药。

银魂将慎行背回了屋子。

而宁洛歌,她就那么呆呆地坐在地上,一动不动。好像灵魂被抽走了一般。

******

慎行醒來的时候,银魂告诉他右臂沒了。他看见了银魂通红的双眼,他只是默了一下。

随即他便笑着打趣,“以后我也是能用左手的人了。”

香南柳无声地哭泣着,银魂原本通红的眼睛更红了。

冷静如宁洛歌,她的眼中,也掉下了一滴泪。转瞬即逝,却晕染了衣襟。

似乎是早有预料,慎行刚刚醒过來,陈玉莲就派人來将他们四人押进了县衙地牢。

潮湿阴森的地牢中空无一人,连一个脚步都有响亮的回音。

腐烂湿冷的空气让人闻之作呕。

银魂和香南柳扶着慎行挑了个干松的地方坐下,细心地将外袍脱下披在地上,让慎行垫着。

宁洛歌默不作声地坐在三人的不远处,但注意力却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着慎行,只要他有一点点皱眉,她便立即上前查看。

动作规律得像是上了发条。

只是,她不曾和慎行说一句话。她不敢说。

第一次有什么事情是不敢做的。

她摇头嘲笑自己。

“王爷呢?”倒是慎行最先说话,他的声音有些虚弱低哑,却也底气十足。

常年的练功底子在那摆着,他的内力又浑厚坚实,除了手臂再也使不上力气,他很快就能够恢复。

“咦,对啊,王爷呢?”香南柳也意识到不对劲,那么大声的打斗,他们两个都听到出來了,莫习凛会沒听到?

而且他身上的毒素早就清除干净了,不但如此内伤在宁洛歌的医治下好了个七七八八,怎么他不见了?

三人的眉头都皱了起來,有什么话就在嘴边,却谁都不说。

宁洛歌沒搭话,莫习凛不是那样的人,她毫无疑问。

她想起那日哥哥说的话,他说,“两个人。”

不错,陈玉莲就像是两个人。

一个人,是徐虎城的妻子,年方十八,她贤淑大度,温婉端庄,是个妥帖的贤内助。且爱着自己的夫君,是个寻常的女子。

另一个人,是她的姨母,年近五旬,她阴险狠毒,武功高绝,她在编织一张大网,想要将所有人都罩住,她的目的是,,统一天下。

她曾经的猜想再度出现在她的脑海里,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都仔仔细细地滤了一遍,宁洛歌终于下了一个结论。

第426章 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啊

陈玉莲,有双重人格。

可她的容貌,却让宁洛歌有些头疼。陈玉莲的容貌,比她看着还要年轻些许,就像个真正的二八芳华的少女一般。

她是拿什么心态來对待徐虎城的?那个年纪能当他儿子的男子。

地牢太阴冷了,宁洛歌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

地牢里不见天日,当地牢的门被打开的时候,宁洛歌也不知道她在这里呆了几日。索性慎行身子已经无恙了,地牢也宽敞,这几日他一刻不休息地练左手剑。意志似乎并未被失去右臂的事情影响,这让宁洛歌心安了很多。

莫习凛毫无音讯,她却心里安然得很,她不希望有更多人因为她受什么伤害。不论哥哥在哪,做了什么,都沒关系。

这也是为什么当她看到莫习凛那张笑得花枝烂颤的脸时,忍不住上前抽了他一巴掌的原因。

“哎呦,你个小沒良心的,在地牢里关了三天关傻了是吧?我可是你亲哥哥诶。”莫习凛摸着被抽红的白皙俊脸大呼小叫。

“你怎么进來了?”宁洛歌脸沉得能滴出水來。

“怕你无聊,所以我这不是來陪你了么。沒想到你却一点也不欢迎为兄。唉,为兄突然感觉到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啊。”说着就亲昵地拦住了宁洛歌,将她搂进了怀里。

凑近她,用只有两个人能够听见的声音道,“今夜我们就能离开这里。”

宁洛歌眨了眨眼,下一秒却伸出手,拍在了他的脑袋上,“别套近乎。离我远点。你是我哥,不是清伶馆头牌,不用这么热情。”

莫习凛的嘴角不自然地抽了抽。

莫习凛:“哼!”

宁洛歌:“……”

莫习凛看到慎行的右臂,欲言又止,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却什么都沒说。只是从怀里掏出一个玉瓶扔给了他。

那个玉瓶宁洛歌知道,里面有且只有三颗碧宁丹。这是莫习凛自己炼制的,他曾经和她吹嘘过,不但包治百病,而且还能够增强功力,趋避百毒。据他说,一颗就足够让食用人的内力突破之前的瓶颈,上升到新的高度。

她当时还打趣说为什么你不自己用。他说什么?

他说舍不得。

就是这个自己都舍不得拿來治自己的碧宁丹,他给了慎行。而且是全都给了他。

宁洛歌的心中有暖流荡漾。

她哥哥,似乎还不错。

******

一整个下午,宁洛歌和莫习凛都面色如常,谁都沒有提之前莫习凛说的那句话。

宁洛歌只是盘膝而坐,闭目打坐。

莫习凛就和银魂和香南柳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

说实话,以前宁洛歌不知道她哥哥这么能扯,从卫国的冰雪直接到大理皇室秘辛,给人家俩老实的孩子听得一愣一愣的。

银魂和香南柳都是寡言的人,这一下午就听见莫习凛在那说。

“我跟你们说啊,听说大理现在皇帝有个最宝贝的儿子丢了。那个儿子是太子,当年太子不见之后,皇室有人想要重立,谁知道老皇帝死活也不同意。他就认定了那一个儿子继承皇位。到了今天都是。听说那孩子流落到了西凉……”

莫习凛还在说什么,宁洛歌却沒听进去,她睁开眼仰头望着那唯一一个透进來些许光亮的小铁窗,她喃喃自语,“天黑了。”

******

“哐啷!”地牢的门应声而开。

月光洒进地牢。

地牢门口,一个高大挺拔的人负手而立。月光洒在他的头顶,他的脸逆在光里,只能看见那张脸的轮廓,精致完美。一身白衣,好像是从天而降。

他在望着她。

她就是感受到了。

心,在不自主地狂跳,望着他的方向,她笑了,笑得天地失色。

她知道,他能够看得见她。

“赫连子谦,是不是你?”她的声音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沒察觉到的颤抖。

月光中的男子,沒有动。

宁洛歌一颗升到天堂的心瞬间坠落。

忽然,他看见男子缓缓地展开手臂,冲她,张开怀抱。

再也忍不住,她飞奔向了他。

赫连子谦,子谦,这一次,我真的好想你。

冲进他的怀抱,他却牢牢站在原地,一把将她抱紧。

自他身上散发出來的熟悉的松竹味道,温热的坚实的怀抱,让宁洛歌安心地想哭。

这一路,她真得,好想好想他。

“你怎么來了?”闷在他暖融融的怀里,她瓮声瓮气地问。

“想你了。”头顶传來世间最动听的低沉磁性的声音。

忽然,就那么笑了。笑靥如花,眼泪却掉了下來。

她从他的怀里抬起头,望着他。

他还是那么俊美,脸上连一丝胡茬都找不到,干净得像雪花。可他硬朗俊美的脸,却又丝毫不显突兀,那是世间第一美男子的脸。也是她很爱很爱的男人的那张脸。

她吸了吸鼻子,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她说,“赫连子谦,宁洛歌说她也想你了。”

那一刻,看着她美好出尘的容颜,赫连子谦的心里却像是猫抓了一般痒。他盯着那两瓣嫣红的唇,他还记得这唇的柔软甜美,他还记得,就是从这两瓣唇里吐出的话,她说,想他了。

一个吻,就那么突兀却又自然地落下。

浅尝辄止,却越陷越深,缠缠绵绵。

像是酝酿百年的好酒,醇香绵长,让人欲罢不能。

直到宁洛歌被吻得晕头转向,他才放开她,她全身无力,靠着他的身体大口呼吸,却感受到了他起伏的胸膛,强有力的心跳。

璀璨的夜空下,高大俊美的白衣男子,清傲绝色的白衣女子,相拥而立。纯白的月光晕染着这副最美的风景。

两人均是神色淡然,但悠远的眼神却让人感觉到了他们细水长流的感情。有人在耳边轻声地诉说:“瞬间,亦是永恒。”

******

再次來到县衙内院,宁洛歌的心境犹如过山车一般,起起伏伏,高高低低。

“你过來。”赫连子谦对慎行说道。

给慎行诊了脉,检查了手臂,慎行的手臂颜色已经恢复了正常,只是拖延时间长,所中之毒又是碰之立死的剧毒。能够保住性命,已经是难得。

“不是大事。”见赫连子谦面无表情,慎行无所谓地笑笑,“反正我还有左手。”

“照这种情况,你右臂的筋脉已经被剧毒腐蚀,虽然服了解药,但就好比被铁钉扎过的篱笆桩,拔了铁钉,痕迹却还是在的。所以你的右臂,今后是不能用剑了。”赫连子谦下了结论。

宁洛歌的心瞬间便跌倒了谷底。起先她还抱着希望,想着自己治不了但是赫连子谦或许可以,毕竟他的医术之高超,她都甘拜下风,连他都说了不行,那就是真的不行了。

“但是,我可以开个药房给你,内服外敷,一年可有好转。只是这只手臂重活是做不了的,寻常的事情沒问題。”赫连子谦低沉的声音清清爽爽地砸在宁洛歌的心上,让她瞬间飞上云端。

“真的?”宁洛歌惊喜地问。

赫连子谦淡笑点头。

“太棒了!”宁洛歌兴奋得就差蹦高了,她一把搂住赫连子谦,情不自禁地在他唇上一吻。随即就跑到慎行的身边,握着他的手臂,神情激动。

某个女人点了火,却不自知。赫连子谦无奈地看着吃不到嘴的鸭子,心里竟然有些憋闷。

“爷,您怎么來了?”银魂也很兴奋,他欢喜地看着赫连子谦主动问道。

赫连子谦的眼中划过一抹惊诧,要知道银魂跟他将近二十年,从來不会也不敢和他用这种聊天的语气说话。

而他脸上的表情,明显丰富了。以前的银魂,更像是个木偶。

如今倒是个有血有肉的人了。

或许这就是她的魔力吧。只是,感知到这魔力的人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赫连子谦英俊的眉宇不经意地蹙起。

银魂的心却是“咯噔”一声,意识到自己僭越了,刚想请罪,就听到那人说,“有人请我來的。”

唔……谁那么大的面子,能把您老请來?

难道不是您上赶着來救人的?

银魂在心里腹诽,却有人听到这话已经不让了。

“我只不过是传了个书信,也沒说非得让你过來。况且我那书信里还说让你千万别过來。你看你不是不听么。我也不知道我这妹妹有什么优点,竟然能让人这么不要脸不要皮的就巴巴地赶过來救人。”莫习凛悠闲地找了个椅子坐下,和沒骨头一样趴在桌子上。只是飞扬的眉宇间,透着揶揄调侃。

“我记得我是七日前告诉你的吧?从你那到这得十日吧?你怎么來得这么早?不对吧。”莫习凛忽然像是知道了惊天大秘密,露出一脸惊恐状,“难道有人早就忍不住要抱媳妇儿所以日夜兼程?哎呀呀,小谦不是我说你,你这么惯着我妹妹这可不好,会让人说你惧内。”

小谦?

赫连子谦的嘴角抽了抽:“……”

“莫莫,听说岳父对岳母宠爱备至,改日见到岳父妹夫一定把莫莫的话原封不动地转达给岳父岳母,你就不用谢我了。”隔了半晌,赫连子谦才一字一句地吐出一句话,语气中却透着浓浓的危险气息。

第427章 她打不过我

莫莫?

宁洛歌的嘴角抽了抽。亏他想得出來!

莫习凛则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听了这话却又立刻将求救的眼神投向宁洛歌。

宁洛歌回给他一个眼神,那意思就是“你活该”。

倒是有个人还专注在正事儿上,香南柳不解地道,“七日前的信,那会你不是刚中了毒?你就已经知道会发生今日这样的事?你怎么传得信?”

一下子,众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莫习凛。

看见莫习凛躲闪的目光,宁洛歌突然就知道了,她冷哼了一声,“你早就知道陈玉莲是姨母?”

莫习凛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我的确早你一步知道,陈玉莲是姨母。是因为若同的失踪实在是太巧合。那日我去见道德观的道士,半路上就接到了姨母给我的信,她表明了身份,我就过去了。但是去之前,我给小谦发了书信,让他立刻过來。所以就有了后面的事。”

“那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宁洛歌不解。

“我就是怕会造成今天这种局面。”莫习凛无辜地摊了摊手。

一时无言,宁洛歌想起陈玉莲,“对了,子谦,陈玉莲人呢?”

“受了伤跑了,她打不过我。”赫连子谦认真地望着宁洛歌开口。

像是课业做得好期待被表扬的小孩子,他望着宁洛歌,眼中闪着期许。

宁洛歌无奈地笑笑,谁说赫连子谦深不可测來着?这明明就是个沒长大的孩子。

“笑什么?”赫连子谦莫名。

“笑我太幸运,我何德何能,有你这么个守护神。”宁洛歌笑眯眯地凑上前,站在他身边,拉着他骨节分明的大手,像是握着最珍贵的宝贝。

“哎呀呀,肉麻死了,行了行了,我困了,睡觉去了。”莫习凛扫了扫身上的鸡皮疙瘩,率先走了。

剩下的几人陆续离开,慎行殿后,他默默地回头看了眼宁洛歌,眼中划过一丝黯然。

终于清静了!

赫连子谦嘴角轻扬,一把将她拉到了怀里。深沉冷峻的模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搂着她,她靠着他,视线交错,眷恋缠绵。

他的视线辗转,落在她嫣红的唇上,心仿佛被挠了一下。

他低头,吻上她柔软甜美的唇上……

她嘤咛一声,他终于依依不舍地放下,她气喘吁吁地靠在他的怀里,他身姿挺拔高大,让她的头正好枕在他的肩窝,她枕得非常舒服。ET

平复下來,她有些无奈地道,“哥哥刚才说谎了。”

“他说是收到姨母给他的信,可他戒心那么强,却会立即赴约,要么两人以前就认识,要么她握着他什么把柄,他隐瞒了。还有,姨母和他说了什么他会立即将你叫來,而这几日他又去了哪,他通通沒说。姨母和哥哥,绝对不只是认识那么简单。”

宁洛歌兀自说着,声音不大,少见的柔软。

“既然都知道,刚才为什么不说出來?”把玩着她瀑布般的青丝,锦缎般的触感让他爱不释手,她的发香,每日萦绕在他的梦中,若非现在拥着他,他竟沒意识到,自己有这么想她。

他又有些心猿意马,刚才那个吻,不够,远远不够。

但他却有那个能力,面儿上仍旧能镇静自若地陪她聊天。

“哥哥的事,他自己会操心。而且严格來讲,他还是我们的敌对方。算了,不管他了,我们休息吧。”宁洛歌抬起眼眸,小脸认真地扬起,精致的下巴带着柔软坚韧的弧度。

“那,,”他刻意拉长语调,“我们就做点别的事。”

直接将她打横抱起,向她住的屋子稳稳地走去……

陈玉莲因为敌不过赫连子谦,带着人马齐齐离开,留下空空如也的县衙,不知所踪。

赫连子谦一行人第二日也赶回边境,战况愈烈,司徒莫离都御驾亲征,赫连子谦沒有不出现的道理。

“小谦,你就这么跑來救我,军队怎么办?”往嘴里扔了颗蜜饯,她侧身枕着赫连子谦的腿。

赫连子谦轻笑出声,他幽幽地道,“如果西凉军队沒了主帅就一盘散沙,那还打什么天下?直接回家种地得了。”

宁洛歌嘴角抽了抽,她一向觉得赫连子逸是赫连家最毒舌的人,原來这还有位大佛真人不露相。

不过想到赫连子逸,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子逸最近在做什么?这么多年沒见他,倒是挺想他的。”

“当着夫君的面,娘子说挺想别的男人,娘子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头顶魅惑人的声音轻飘飘响起,他骨节分明的白皙大手抚摸着她的脸庞,爱不释手。

“……”想起他昨晚的“热情”,宁洛歌小脸“蹭”地就红了个透,她心虚地随便拿起一本书看着,不再理他。

宁洛歌觉得她实在是看不懂赫连子谦。她一开始以为他是急着赶回去的。可现在……

最近几日前方烽火狼烟,打得不可开交,听说西凉军队都已经败了三次了。

司徒莫离代领的云国军队势如破竹,一路凯旋。可他作为西凉主帅竟然优哉游哉地领着她走走停停,碰到风景名胜还兴致盎然地去游览一番。

那个悠然的样子,好像他就是个路人,战场上的事儿和他半点关系都沒有似的。

反倒是宁洛歌,她急得不行。

她们已经在这个地方停了三天了。每天除了看风景就是看风景。莫习凛都因为觉得太无聊而取道回卫国了,他们却还沒有任何要离开的迹象。

最新战报,听说昨日西凉军队被司徒莫离带领的云国军队再次打败的时候,西凉甚至还有一位大将被司徒莫离重伤。顿时,云国军队士气大增。

“我说,赫连美男,小谦,夫君大人,咱还不走么?”宁洛歌慵懒地依着园子里的树,看着在树下自己和自己下棋的赫连子谦道。

对了,还有这园子。

宁洛歌自诩聪明多变,她的未雨绸缪能力已经超出常人数倍。可沒想到的是,赫连子谦竟然比她更甚。

一路走來他们连客栈都沒住过,到哪儿都有园子呆。

“我说,子谦,皇帝夫君,连子谦?”宁洛歌叫唤。

“嗯?”专注下棋的人幽幽开口。

“西凉大军昨天又败了。”宁洛歌道。

“嗯。”

“咱走吧?如果你在的话,肯定不会败的。”宁洛歌语气笃定。

赫连子谦将棋子点在棋盘上,缓缓偏头,嘴角扬起一抹轻微的弧度,“这么信任我?”

宁洛歌翻了个白眼。

“再等等。”他起身,走向宁洛歌,将她的一头秀发揉乱,他满意地冲她笑笑,颠倒众生的笑,让她一时失了神。

待回身他已经去和下属商议事情了,她走近那盘棋。细细端详。

黑白棋子剔透分明,散落在棋盘上,黑子有勇有谋,所向披靡,凌厉强势,对白子步步紧逼,直捣黄龙。

然而白子并未被吓坏,它沉稳机智,每一次进攻都能被它不声不响地化解,它稳扎稳打,步步走步步守,间或给黑子制造些麻烦。

二者最后,竟然是和棋。

宁洛歌看着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棋风,心中倒是对赫连子谦连日來的行为有了一丝了然。

只是,再等等,等什么呢?

宁洛歌是两天之后的傍晚知道答案的,那时她正裹着狐氅在软蹋上小憩。

慎行跟她说,有客人到了。

赫连子谦将人请到了书房密探一上午,中午连饭都沒顾得上吃。

而最后,据说听到书房一震巨响,神秘人随后出了书房离开了。神秘人一身黑袍遮住了脸,但他走的时候浑身遮不住的浓重煞气还是给慎行和银魂留下极其深刻的印象。

“自那人走了之后,爷就沒走出书房。到现在还滴水未进。小姐您要不要去看看?”

“也该用晚膳了,让厨房做了吧。我们一会一起吃。”

宁洛歌进赫连子谦书房的时候,着实被惊了一下。

纯红木的桌子被拍成碎屑,他的袍角还挂着干涸的茶叶。

他坐在唯一一个完好的椅子上,神色悠远从容。

但宁洛歌却一眼看到了他眼中的荒凉。

她从來沒看见过他这样的表情。像是受伤的小兽,犹自挣扎着骄傲着。

她迈开腿,一步一步缓缓地走到他眼前,无声地望着他,眼神平静沒有任何怜悯。

感觉小腹一热,他已经靠在了她的身上,修长的双臂环着她,紧得好像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要飞走。

她徐徐抬起手,落在他的如墨的青丝上,一下一下地抚摸着。

不知道就这么站了多久,她的腿已经麻木沒了知觉。

“吃饭吧。”他松开了手臂,声音含着一丝沙哑。

赫连子谦换了一身衣服,坐在饭桌前,她已经把饭和汤盛好放在了他的座位前。

两个人无声地吃着饭。像是寻常家的小夫妻。

快吃完时,他突然开口,“明天我们就启程。”

宁洛歌吃饭的动作一滞,“嗯。”

直到第二日启程,宁洛歌都沒有问过他什么,

他们此行并非坐马车,骑得极快的好马,只用了一天的时间就到了军营。

宁洛歌这是第一次來他们驻扎的军营,这地界按道理还属于云国的领土,隶属于云国边境大梁城,而如今的云国军队,就驻扎在大梁城中。

然而赫连子谦领着军队來的时候,勘察半日,最后将驻军地点落在了这里。

期初众人还都是狐疑赫连子谦的用意,后來连续下了几场雨,众人就发现了好处。

第428章 黄鼠狼给鸡拜年

这里比大梁城的地势要高,雨水从这里冲进大梁城,几乎淹了那座城。除此之外,赫连子谦已经着手让人开始同样修建城池,到如今,已经初具雏形。起码众将领的居住环境有不小的改善。

傍晚,赫连子谦回到军营,早已经有人在候着,众将领见到赫连子谦都是万分欣喜,悬空的心都踏实下来。而看到宁洛歌,也都无比恭敬。

宁洛歌也从中看见了几张熟悉的面孔,卓钰,戴宗,都来了。

她目光落在他们身上的时候,他们的眼眶,也都红了。

“戴宗(卓钰)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二人走出人群,掀起衣袍,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行了标准的觐见大礼。

三个头磕在地上,宁洛歌心中竟也泛起一阵酸涩。

她上前一步,一左一右将两人扶起。重重地握住两人的手,一切尽在不言中。

“皇上,之前战况一切顺利,不知道明日战事应当如何布局?”大将刘统勋站出来,沉声问道。

宁洛歌第一次见到刘统勋,这人前世她没见过,看来是赫连子谦提拔上来的。

她不着痕迹地打量他,高大威猛,样貌平平,年纪在四十左右,一双浓黑带煞的剑眉,双眼泛着精光,一看就知道是不好惹的角色。

“将军这是闲不住了?”赫连子谦嘴角勾起。

刘统勋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装受伤太难了。末将大老粗一个,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漏了馅儿,给皇上添麻烦。”

宁洛歌心中恍悟,她看了眼赫连子谦,原来这都是他的计谋。

又是他的计谋。

心中有些憋闷,看着赫连子谦被众人簇拥着向主屋走,她没跟上,她说累了,就让人领着去赫连子谦屋子里休息去了。

领她去屋子的是几个丫鬟打扮的小姑娘,在这女人禁止入内的军营里,冒出几个小姑娘,有些奇怪。

还不等她问,为首那个一直埋着头向前走的丫鬟停住了脚步。

到了。

她正要推门进去,为首丫鬟的声音传来,“小姐,这里就是您和陛下休息的地方。”

丫鬟的声音颤抖地厉害,听着还有些熟悉,宁洛歌不禁狐疑地抬头望去,却如被雷劈一般,身子猛地一震。

“常香?”明明是问句,她却异常笃定。

她缓缓启唇,脸上漫上了欣慰的笑。常香长大了些。身量比以前高了,容貌也张开了,出落成了亭亭玉立的大美人。

她如妹妹一样信任喜欢的人,她怎能不欣慰?

“小姐。”常香的大眼睛里蓄满了泪水,此刻扑簌簌地都砸在了地上。

但她却迟疑着不敢上前。

“小丫头长大了。”

宁洛歌走上前,欣慰地看着常香。

“小姐您终于回来了,奴婢每天都盼着您能回来,每天都会给您祈祷,希望您平安健康。老天爷保佑,您真地好好的。”常香的唇瓣不停地颤抖。

“嗯,阎王不收我。所以我还好好地活着。”宁洛歌轻笑,心底却异常柔软,“来,进屋说。”

一进屋常香就将这几年赫连子谦的事情事无巨细地和宁洛歌告诉了一遍。

宁洛歌则安静地听着,端详着她熠熠生辉的眉眼,突然觉得自己就是活在这个人世间。

当听常香一不小心说漏嘴,说兰芷被赫连子谦的时候,宁洛歌清淡地道,“我以为子谦会给你安排个好人家,你已经嫁人了。”

常香默了一瞬,抿唇道,“小姐,我不嫁人。”

“你是有喜欢的人?我当你是妹妹,你相中哪家的王孙公子都可以,我给你做主。”

常香连忙摇头,“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小姐,常香要永远伺候那你。以前不出嫁,是因为小姐不在。小姐您曾经说过会送我出嫁,常香无父无母,您就是我唯一的亲人。您不在,我不出嫁。

“现在您回来了,常香就想安安静静地陪着您,在您身边伺候您一直到死。哪儿也不去。”

“嫁了人也可以陪着我啊?没事了就来宫里陪我坐坐,也没什么不行的。”宁洛歌拍拍她的手背,将她拽起来。

“小姐,不说我了。说说您吧,这几年您过得好么?”常香擦掉眼泪,兴冲冲地道。

……

整个一晚上,赫连子谦在军营里布防,宁洛歌在后院和常香聊天,直到天亮……

白天,消失多日的陈玉莲终于有了消息。

她声称自己才是真正的南燕圣母,当年圣母交替继任之际,她的亲妹妹为了得到这个职位,谋害亲姐,将她流放,就在前不久她才逃脱魔掌,希望讨回个公道。

卫国司徒莫离得知陈玉莲悲苦的遭遇,也大为愤慨,发国书称支持她讨回南燕圣母之位。二人达成同盟。

不但如此,消失数日的彩凰突然出现,称陈玉莲才是名正言顺的圣母,南燕予以承认。

三个爆炸性的消息接踵而至,当宁洛歌听慎行说起来的时候,眉目间也凝起了一层忧虑。

“母亲以前和我说过,当年姨母是自己失踪的,她找寻不见,外婆又求她继位,她才不得已顶替上去。而且母亲从来没想过将那个位子据为己有,不论什么时候她回来,母亲都会给她。”宁洛歌清冷的声音在大堂上响起。

“陈玉莲如今突然回归,必然是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她来者不善。”慎行分析道。

“现在云国、大理、卫国合纵连横,如今彩凰又出现,南燕只怕也要有一部分人倒戈相向了。”香南柳担忧道。

恰在此时,赫连子谦和卓钰走进来,一夜未眠,二人的眼睛里都充满了血丝。

听到他们刚才的谈话,卓钰不见外地插进来,“不但如此,还有个‘好’消息给你们。探子刚刚回报说落桐黎身边还多了四个得力帮手。”

“落桐黎是谁?”香南柳一愣。

“是我姨母真正的名字。”宁洛歌摸索着衣袖上的针脚,漠然问道,“哪四个?”

赫连子谦施施然坐在了她的身旁。

卓钰走进来,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继续道,“公子榜上名镇云苍的梅若同梅公子,文采斐然,更有经世治国之能。还有泗州唐门的首席弟子傅千山,精通医术毒术以及奇门术数,听说武功和相貌都不错。”

听到“傅千山”三个字,香南柳不自禁地倒抽一口凉气。

“还有一个阴毒丑陋的嬷嬷,得落桐黎亲传南燕巫术,杀人不见血。而另外一个人,则身份颇为神秘。到现在都没有露过一次面。只知道是个军事天才。”

“四个虎狼之辈,都安心地居在落桐黎之下,可见这落桐黎手段非凡啊。”卓钰感慨连连。他还没见过落桐黎,对她颇为感兴趣。

“听闻落桐黎有双重性格,年过五旬却貌若十八,美若天仙声如天籁,皇、后、娘、娘,这可是真的?”卓钰眼冒精光,浑身泛着八卦的气息。

被叫“皇后”宁洛歌第一瞬并没有反应过来,意识到卓钰是在叫自己,她的脸唰地就红了。

“咳咳,咳咳那个卓钰啊,以后这种场合你叫我洛歌或者无双,实在不行叫我长生我都接受,别叫我娘娘。太折寿。”宁洛歌不自然道。

“哈哈哈,宁洛歌,几年不见,你比以前好玩多了。”卓钰斜倚在椅背上,不羁大笑。

宁洛歌:“……”

赫连子谦:“……”

“启禀皇上,门外有南燕圣母的人求见,说是来给外甥女送见面礼。”一名侍卫进来禀报。

“放行。”赫连子谦道。

不大功夫,刚才的侍卫领着一个青衣公子走了进来。

香南柳看到那青衣公子的时候,眼神瑟然,她不可置信地呢喃,“傅千山?”

宁洛歌不动声色地看向傅千山,果然是个风度翩翩的男子。

只是她不喜欢这人眼角的邪肆。如此飞扬的眉目,有些轻佻。

“傅某见过西凉皇帝,皇后娘娘。”傅千山未曾下跪,只是浅浅躬身。

卓钰眼底划过一次不满,归于平静。

“尊主派遣傅某前来,给皇后娘娘送上见面大礼。她老人家说,这份礼是先前应承过的,是姨母送给外甥女的,与南燕与西凉,与今日的大势皆无关系。”傅千山嘴角弯起,笑道。

“什么大礼?”宁洛歌下巴微扬,尽管是傅千山睨着她,她身上的气势却未曾输过他。

傅千山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紫黑色瓷瓶。

瓷瓶极小,即使是宁洛歌的手心,都可以将它完全包住。

而瓶身上,还绣着两朵莲花,一朵含苞待放,一朵凋零殆尽。一片莲花花瓣都不见。

宁洛歌诧异地挑眉。

“这里面有一粒紫金圣丹。尊主说他日若有生命危险,可以拿来救急。”说着,便将瓷瓶悠悠地递上,慎行替宁洛歌接过。

“回去告诉姨母。这份情宁洛歌记下了。”

“卓钰,去回一份礼。好歹也是朕的姨母,初次见面却让人家那么狼狈,不合适。”赫连子谦忽然启唇。

“是。”卓钰憋着笑起身,对傅千山道,“你跟我走吧。”

...

...

第429章 荡平天下

傅千山跟随卓钰离开,却在经过香南柳的时候,眼角的幽光轻轻地扫过她。

惹得香南柳生生地打了个战栗。

“这金丹,留着吧。”赫连子谦倒出金丹,仔细检查过后道。

“真能保命?”宁洛歌嗤笑一声,她不信。

姨母这么做,纯粹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虽然她不承认她是那一只鸡。

赫连子谦点点头。

眼神一片幽深。

……

由于宁洛歌和赫连子谦都是一夜沒睡,吃过午膳,二人都回到房间补眠。

脱掉外袍,赫连子谦翻身上床,一把将她搂到怀里。

宁洛歌则少见地乖顺地窝在他的怀里,鼻端充斥着他属于他的气味,温热地胸膛让她的小脸红扑扑的。

轻轻仰头看着他完美的下巴,上面还有新长出的胡茬。

她轻轻地笑了,纵使前路荆棘满布,只要你我还能够这样紧紧相拥,那么荡平天下又有何难?

岁月不安,却依然静好。

……

宁洛歌很久沒有感觉到这么浓重的硝烟味道了,这些年,虽然经历过波云诡谲的后宫争斗,经历过尔虞我诈的官场别派,也经历过腥风血雨的萧杀江湖,却沒有一次有现在更加震撼人心。

今日是赫连子谦回营之后第一次带兵出征。

前几次战役由于云国军队节节胜利,军队众人顿时信心倍增,此番出战,云国军队气势如虹,声威浩大。

反观西凉军队,主帅受伤,至今卧榻不起,但是这一点就输了对方一大截。

而今日赫连子谦亲自出战,确实是让士兵们士气一振。

只是终究是抵不过前三次的败仗局面。

就比如此时,半个时辰过去,两军胶着不下。

这种不相上下的局势,让局外人都不免忧心。

就比方说,宁洛歌。

她今日一身出尘的白色锦袍,扮成男装,身姿笔直地站在城楼上。

卓钰和慎行一左一右地站在她两侧。一紫衣,一黑衣,均是身姿挺拔,面容俊朗。

卓钰看了眼头顶的烈日,心中不免焦急。已经打了两个时辰了。

“照这么打下去,只怕两军都要元气大伤。”他忧心道,“云国军队士气正盛,二哥却硬要正面迎敌,半分计谋都不肯用,我一直不赞成他不战而输,连输三场,现在可好,将士们士气大落。唉……”

宁洛歌敏感地抓到这句话的重点,“你的意思是,之前子谦虽然是故意输的,但是并沒有目的?”

“二哥属意刘统勋必须输战,我本就不同意,可是二哥一向计谋深沉,我原以为他另有打算,可你看这情形,他根本就沒有后招!”卓钰越说面容越是严肃,声音越发低沉。

不见了往日的嬉皮笑脸。

宁洛歌也是诧异万分,赫连子谦这个人,从來不做赔本的买卖。

可他如今却突然这么做,要说是沒有后招,她是万万不信的。

然而看到狼烟四起的战场上,处处都是断肢残骸,西凉士兵包括赫连子谦在内都是真的在流血流汗。每一刀每一剑都是实打实地砍下去,受伤身死的将士不计其数,宁洛歌沉默了。

“不行,眼下这种局面必须尽快打破。今天这一仗,西凉决不能输。”卓钰厉声道。

“子谦之前可曾有过部署?”

“排兵布阵的的事情我一向不插手。这事要问刘统勋。”卓钰道。

“再等等吧。”宁洛歌微微眯起凤眸,努力在战场上寻找那一抹挺拔身影。

又过了一炷香时间,西凉军队每况愈下,眼看就要不敌云军。

卓钰再不能坐视不理,下了城楼去找养兵的刘统勋。

宁洛歌沒拦他,如今战况愈烈,每个人总是都应该努力做些什么。

卓钰隔了半个时辰才回來,看到他鼻青脸肿的模样,着实是吓了宁洛歌一跳。

瞧他这幅狼狈的样子,像是和谁打了一架。

“给。这是兵符。”卓钰黑着脸道。

宁洛歌沒接。

“刘统勋死活不告诉我二哥的部署。但是我知道城中还有两万士兵,这是调兵的兵符。”卓钰道。

“你就不怕事后子谦怪罪你?”宁洛歌拧起嘴角。

“管不了那么多了,将士们的性命要紧。”卓钰一把将兵符塞在宁洛歌的手里。

然而,宁洛歌却纹丝未动。

她只是幽幽地吐出一句话,她说,“我相信他。”

但是话落,她飞身而下,慎行立刻施展轻功一同落下,二人顷刻之间就将数十将士击飞。

一身白衣的宁洛歌在重兵铠甲的将士中极其惹眼。

她身形灵活,下手果断,再加上慎行的帮助,不一会就将身旁的一众士兵全部扫倒。

宁洛歌这边的动静顿时引起了众军的关注,赫连子谦也看到了她。

他立即施展轻功飞到她身边,语气严肃,“你來做什么,胡闹!”

“我來帮忙。”宁洛歌踹飞一个敌军,“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我相信你。可是要我坐视不理不可能。”

精明如赫连子谦,自然明白了宁洛歌的意思。

了解宁洛歌如赫连子谦,他也知道她是生气了。

赫连子谦不再劝阻,却忽然鸣金收兵。

像是早就计划好的,战鼓敲响,众将士有条不紊地撤退,竟然沒有伤及任何无辜性命。

目睹这一切,宁洛歌脸色异常难看。

大军回营,众军休息。

赫连子谦脱下盔甲,回了内室。

婢女们端上晚膳,两人无声地吃了这顿饭。

“啪!”

宁洛歌摔下筷子。

冷冷地看着赫连子谦,“我知道你想好了退路,也相信你不会认输。我和卓钰不一样,他被刘统勋打一顿也要拿兵符救大军,我却只关心你的安危。我问你这句话,是站在妻子的立场。你沒什么要和我说的么?”

赫连子谦徐徐放下筷子。

眼底幽深,“我答应师傅,三场败仗,报答他当年对我的抚养之恩。”

“师傅?”宁洛歌突然就想起那个穿着黑斗篷的神秘男人。

难道是他?

“师傅养我教我,这么多年,这份恩情我不能不报。”

“你用这种方式报答他,他是云国的人?”

“不是。师傅是云周宇文族的后人。”

“什么?”宁洛歌震惊地从椅子上站起來。

云周就是云国的前身,后來改朝换代,云周改为云国。

“云周有一位千金公主,你可听过?”赫连子谦问。

“千金公主字文芳是云周宣帝的弟弟、赵王宇文招的女儿。云周虽然是野蛮人建立的国家,但生活习惯和文化思想都已相当汉化。

“千金公主的母亲就是一位汉族女子,她父亲也深受汉族文化的影响,精通诗书,尤其能作一手好画。所以受家庭的熏陶,宇文芳自幼爱好读书写字,对于经史、诗文、书画、政治、工艺,甚至建筑都有相当程度的造诣。”

宁洛歌回忆史书所写,一字不落地诵出來。

赫连子谦点头,继续道,“在云周的京城云安,千金公主是人们公认的才女,而她的美貌也是首屈一指的。因为她是汉胡人种的混血儿,所以集取了两类人种的优点,五官和身材有胡人的轮廓分明、大眼高鼻和体态丰满欣长,皮肤又如汉族女子的细腻。”

“性情上既有鲜卑人的豪放健朗,骑马射箭无所不能,又不失汉族大家闺秀所要求的端庄娴雅。那时候,云安城里的达官达显,莫不睁大了眼睛,看着这位才貌绝伦的皇室公主,究竟花落谁家。”

“当时塞外的突厥国逐渐强盛起來,拥有骑兵百万,对云周构成了一种沉重的威胁;云周皇帝为了保全边境安宁,安抚突厥国,就仿效祖先的和亲策略,把侄女千金公主许配给当时的突厥国王沙钵可沙。”

“就在议定婚事,尚未迎娶的这段时间内,云周政权却发生了一系列动荡。首先是皇帝宇文枫厌倦了日理万机的皇帝生活,把帝位传给了年幼的儿子宇文衍,立为静安帝。”

“宇文枫自己却沉溺于声色犬马之中,行为愈來愈乖僻,先后废立了八位皇后,最后立的是司徒皇后,司徒皇后的父亲是云周的宰相司徒子文。”

“司徒子文是云周朝庭里一位颇有根基和权势的大臣,他祖辈曾是云周的开国元勋,封为司国公,司徒子文沿袭其祖先的爵位,历居高官。年幼无能的静安帝继位后,司徒子文当仁不让以国舅的身份辅政,把军政大权全部抓到了自己手中。”

“当时,虽然宇文枫厌倦权柄、放弃皇位,但他的各位兄弟宇文氏诸王却舍不得轻易把大权拱手让给异姓司徒子文,于是联合起來兴兵讨伐司徒子文。”

“但司徒子文此时已掌握了训练精良的“府兵”,很快就镇压了变乱,尽杀了宇文氏诸王。第三年,势丽中天的司徒子文索性逼静安帝让位于自己,建立了云国,改元开皇,他就是云国始祖皇帝。”

“因为朝廷中的这一系列的变乱,千金公主的婚事就被暂时搁在了一旁,待司徒子文坐稳了皇位,他又想到了千金公主的婚约。

“心怀大业的云国始祖皇帝司徒子文,建立云国后就有心要统一云苍,首先他的计划是吞并西凉,所以对北方的突厥无力顾及,于是决定先利用千金公主的和亲,稳住突厥国。云国始祖皇帝赐千金公主司徒姓,并为她准备了丰盛的嫁妆,派遣上千名士兵,护送千金公主远嫁突厥。见到美丽而多才的千金公主,可沙大为高兴,从而也接受了云国的玺书,同意向云国称臣,并进贡了良马千匹。

“千金公主眼看着自己的叔伯与兄弟一个个惨死在司徒子文刀下,司徒子文应该是她的不共戴天的仇人,为何还要同意接受司徒子文的赐姓,并心甘情愿地去作陪王朝的外交礼品?”

宁洛歌分析道,“实际上,这个刚烈而聪明的公主心中早已埋下了报仇复国的种子。只是她一个赤手空拳的弱女子无法与司徒子文的势力抗衡,索性远走异域,也好从长计议,伺机进行她的报仇复国大计。”

宁洛歌不由得称赞,“都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位公主是个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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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0章 你其实暗恋着我们家子谦

“的确。ET到突厥后,千金公主施展她的万般柔情,很快宠络住她的丈夫可沙;继而教授突厥贵族子弟学习云周的文化,逐步改良突厥人原始的生活习俗,告诉他们修筑屋宇,制作陶器,千金公主凭着她的聪明和才干,不久就赢得了突厥民众的敬仰和爱戴。

“在千金公主枕边细语的谋划下,可沙逐步开始向云国提要求:先是请求建立双边市场,以便互通有无,司徒子文一口应允了;

“接着又要求南迁到云国的边土白道川,以逐水草进行放牧,司徒子文也毫不吝啬地答应了。而这些还都仅是开头的试探,最后,千金公主又泪水婆娑地向可沙诉说自己家庭与司徒子文的仇冤,跪地恳请他与云国绝交;

“爱妻心切的可沙同意了她的请求,先上书绝交,进而发兵直攻云国边关。为了实现自己的复国梦想,千金公主意气风发地跨上战马随军出征,并亲自谱写战歌以鼓舞士气,军队为她所感动,一鼓作气,攻下了云国的边地重镇,,大梁城。

“而这时,云国始祖皇帝正处心积虑地经略西凉边境一带,眼看胜利在望,就在这节骨眼上,北方突厥人又出兵扰境,司徒子文当然不愿腹背受敌。于是,司徒子文派遣使者前往突厥国,一方面向可沙许下许多好处,让他停止进军;

“一方面求见千金公主,劝说她以两国关系为重,保持和平相处,以免生灵涂炭。云国始祖皇帝已经猜中,突厥出兵一定与千金公主的主张有关。

“千金公主身负血海深仇,对这些花言巧语哪里肯信;但转念一想,即使此举突厥国获得胜利,那取得统治地位的也只能是突厥人,自己的复国梦根本无法实现,不如趁机退下一步,再作更深入周密的复国准备。于是在千金公主点头之下,突厥部队撤回本土。”

赫连子谦喝了口茶水,神色平静。

宁洛歌却从中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

“要想恢复宇文家族的云周,必须先找到宇文家族的皇种才行。于是,千金公主暗地里派人四处察访寻找,花了整整五年时间,才在云国的僻野之地,找到了云周皇族幸存的一位王子。

“接着,千金公主暗中派了手下几位得力的干将,辅佐宇文王子在沙漠中建立了一处秘密基地,由千金公主设法筹集提供资金,招兵买马,加强训练,组织了一支为数不多,但兵精器良的精锐军队。

“按照千金公主的计划是要逐步扩充壮大,有朝一日,攻入中原,灭云国复云周。后來,千金公主又千方百计说服了丈夫可沙,让他尽量给予必要的支持,到时可与突厥结成联盟,分占关内关外,可沙表示了同意。

“正当千金公主的复国计划在逐步进行之际,可沙病死了,千金公主依照胡俗转嫁给继位的都护可汗;不久都护可汗去世,又转嫁给都蓝可汗。而她的复国梦却始终如一地策划着,并争取着各任可汗的支持。

“司徒子文开皇八年,云国兵力积蓄已盛,以三十万大军屯兵北方边境,以防突厥的骚动。此外,云国始祖皇帝还把大量从边境缴获的珠玉彩缎赐给突厥可汗和千金公主;

“且下诏改封千金公主为大义公主,在诏书中不直称其名,以示尊重,反复劝勉她以大局为重,以民众祸福为念,努力调和云国与突厥的关系,甚至还把价值连城的翠玉屏风,赐给千金公主。

“眼看云国兵力日益强大,而突厥当权人物并沒有以实际行动积极支持千金公主的复国计划,她心中绝望,由于司徒子文统一中国之后,勤谨节俭,减轻税赋,休养生息,这一系列的改革措施,使云国很快发展成一个国富民强,兵力精壮的强国。

“居安思危,这使得司徒子文对千金公主更加放心不下,决定趁她的势力尚未发展起來之前,除去这个心腹之患。

“狡猾的司徒子文并不想与突厥国正面交锋,因此设法挑拨都蓝可汗与千金公主的关系,暗派使节向都蓝可汗灌输千金公主怀有野心,将伺机颠覆突厥政权的思想,使都蓝可汗也对千金公主产生提防之心,后來,都蓝可汗又遣使向云国求婚,云国始祖皇帝答应把安义公主嫁给他,但条件是必须除掉千金公主。

“至此,几经沧桑的千金公主在都蓝可汗眼中已失去了昔日的魅力,加上云国使节的不断唆使,都蓝可汗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把千金公主暗杀在前往复国基地检兵的路途上。这位云周公主的鲜血染红了大漠的黄沙,给她艰辛的报仇复国梦,划上了一个悲壮的句号。”

赫连子谦低沉磁性的声音在房间里渐渐消弭。

“千金公主去世到今天,已经是百多年前的事。难道你师傅是千金公主的后人?”

“嗯。当年千金公主训练的秘密军队一直传承至今。现在在师傅手里。我幼年时,也是在那里长大的。这也是为何父皇找寻不到我的原因。”

“你师傅蛰伏这么多年,突然站出來,看來他已经找到宇文皇子了。”宁洛歌眉头紧蹙,为何她心里会如此不安?

“师傅从不打沒把握的仗。如今他这般出现,想來一定是了。”赫连子谦眼底少见的有几分落寞。

宁洛歌走到他身边,轻轻地抱住他。

在这个世界上,可能她是最了解他如今感受的人了。当年她看到师傅的时候,大抵就是这番模样。

“三场仗你已经输过了。如今是时候该反击了。”她呢喃。

***

“怎么样?有消息么?”宁洛歌侧坐在榻上,专心地和自己下棋。

“云周灭亡一百多年,传言五十年前它云周后人就在一次天灾中遇难了。”慎行将红袖楼传回消息报给宁洛歌。

“嗯,如果是我,我也会让宇文皇子的后人遇难。”放下一枚黑子,宁洛歌淡笑道。

“小姐的意思是……”慎行眼中划过一道光。

“我马上去查对方所有将领的底细。”

宁洛歌满意地点头,“慎行啊慎行,若说这个世上最知我心思的人,除了你外,不做第二人想。”

“小姐,我先下去了。”

慎行漠然离开,只是耳朵可疑地红了。

沒过一会,卓钰翩然而來。

一身华贵紫衣,面如冠玉,头发全部束起,活脱脱地绝世佳公子。

只是脸上的青紫痕迹还未完全消散……

他气呼呼地坐下,宁洛歌也不理他。兀自下着棋。

一盏茶时间悠悠而过,宁洛歌一局棋下完,还要再下第二局。

“唉,我都在这坐了大半天了,你都不招呼我一声?”卓钰不满地嚷嚷。

“你如果有事,自然会与我说。你如果沒事,我管你作甚?”宁洛歌轻轻撩起眼皮,瞥了他一眼。

卓钰碰了个软钉子,俊容一窒,闷闷地道,“我觉得二哥不相信我了。”

“为什么这么说?”宁洛歌眼底窜过一抹笑意。

“最近二哥把军营里的大事小事都交给刘统勋來处理,这本无可厚非,我负责的本就是朝廷中的事。可二哥现在连朝廷里的事情都不让我插手了。”

卓钰吐出一口浊气,指了指脸上的淤青,“而且前些日子刘统勋把我打成这样,他都沒说什么。二哥肯定是已经厌倦我了,嫌弃我了。”

宁洛歌嘴角抽了抽,不语。

“我就不明白,那个刘统勋有什么好的,学识一般,就是一个武将粗俗不堪,武功更是差的一塌糊涂。唯一的优点就是听话。会溜须拍马。”卓钰愤愤地吐槽。

语速快得宁洛歌险些听不清,知道这几日是把他憋坏了,宁洛歌也不拦他,就静静地听着。听到后面他开始说车轱辘话的时候,宁洛歌又下了一盘棋。

“宁洛歌,我说了这么多,你为什么不说话?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沒他好?”

“……”落下最后一枚棋子,宁洛歌笑,“卓公子,你这样说,我会以为你其实暗恋着我们家子谦。

卓钰:“……”

“后宫不干涉朝政,这是自古以來的规矩。我也沒意见。子谦沒和我提过这件事,但以我对他的了解,他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

“哼!有什么道理?就是喜新厌旧!”卓钰面色有所缓和,却仍旧偏过头气恼道。

“谁喜新厌旧?”忽然一道好听的男声从门外响起。

门被推开,赫连子谦高大的身影稳稳地立在门口。

卓钰,“……”

宁洛歌轻笑,起身走到他身边,他一把环住她,动作自然。

“在说什么?”赫连子谦轻笑低头问她。

“在说你是不是喜欢上刘统勋家的女儿了。”宁洛歌揶揄道。

“我喜欢沒喜欢,你还不知道?”赫连子谦嘴角勾起,笑意盎然。

硬生生看呆了卓钰。他是有多久沒见过二哥笑了?

他都快忘了二哥还会笑了!

果然,宁洛歌是个人才啊!竟然能够让千年冰块都化得一塌糊涂。

“你还在这干什么?”似乎是被妨碍了,赫连子谦冷冷地瞪着沒眼力见的某人。

卓钰俊脸一瘪,看着宁洛歌的眼神幽怨无比……

第431章 淖在东来流在西

卓钰走了之后,二人腻歪了一会。

宁洛歌靠在赫连子谦的怀里,轻声道,“刘统勋和卓钰关系似乎不大好?”

男人把玩着她的头发,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嗯。”

宁洛歌不再说话,她知道这一句话就已经足够。

的确,赫连子谦明白她的意思。

两位举重若轻的大臣闹不和,这对朝廷并非益事。

见下午天气晴朗,赫连子谦换了便服,带着宁洛歌出去游大梁城。

宁洛歌自打來了之后还沒出去玩过。

而给宁洛歌作陪的,便是宰相卓钰和大将军刘统勋。

宁洛歌和赫连子谦一路且行且停,观景赋诗,轻笑浅语。若非她知道赫连子谦此行还有个重要目的,都快以为两人就是出來散心踏青來了。

走到烟雨山水亭里,宁洛歌颇为喜欢这亭的名字。

“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乎山水之间也。”她忽然开口道。

冷凝的声线混着淙淙的泉水,竟让人心旷神怡。

赫连子谦轻笑,知道她是意有所指,欣赏着秀丽的山川景色,赫连子谦忽然开口,“你们两个说说看,什么是高,什么是低?什么是东,什么是西?”

学识渊博的卓钰随口即应:“君王为高,微臣为低,文在东來武在西。”

刘统勋逢迎拍马的功夫一向一流,看到卓钰抢在他的前面,十分不快,借題发挥道:“天最高,地最低,淖在东來流在西。”

宁洛歌一听这话,心里倒有些惊讶。

她重新打量了刘统勋这个人,早先她一直以为是卓钰自视甚高,看不上刘统勋这等寒门子弟。可如今看來,似乎并非如此。

这刘统勋倒也是个会见风使舵的主儿。不可小觑呢。

这一句“淖在东來流在西”,说的分明就是卓钰和刘统勋。淖指的是污泥,流却是溪流。

并且他借宫廷礼仪东为上首、西为下首來贬低自己抬高卓钰。暗示自己甘心屈居于下,借机示好。

卓钰岂能不明白刘统勋的用意,他背着赫连子谦狠狠地瞪了刘统勋一眼,心里却对这老狐狸更沒好感。

穿过山水亭,四人來到一座桥上,赫连子谦又要求卓钰和刘统勋以水为題,拆一个字,说一句俗语,作成一首诗。

刘统勋捋捋胡子,望着清波中自己老态龙钟的面容,边走边咏道:“有水念湘,无水还念相,雨落相上便为霜。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

刘统勋这是在告诫卓钰不要沒事找事。

卓钰听出弦外有音,毫不示弱,他反唇相讥道:“有水念溪,无水也念奚,单奚落鸟变为鷄。得食的狐狸欢如虎,落毛的凤凰不如鸡。”

听到这里,赫连子谦见时机已经成熟,指了指三人面前湖水中的倒影,沉声说道:“为了应景,朕也对上一首。有水念清,无水也念青,爱卿共协力,心中便有情。不看僧面看佛面,不看君情看水情。”

赫连子谦以诗的语言含蓄地表达了自己对卓钰和刘统勋的不满,要求二人同心协力辅佐朝廷。

刚才还自恃才高、以弦外之音互相攻击的二人一听,不禁为之一震。

额头都滴下汗來,他们怎么就忘记了,眼前的君主并非一般寻常人,他的洞察力和心思无人可比的。

刘统勋心中大骇,在赫连子谦的目光注视下,他刚才的伎俩好像一下便被戳穿,他老脸一红,跪在地上,“老臣知错。今后一定与卓大人倾心合力,辅佐圣上。”

卓钰见状看了眼宁洛歌,见宁洛歌笑盈盈地看着他,俊脸也是一红,他感激地看了眼宁洛歌,随即也跪在地上,“臣知错。”

赫连子谦负手而立,居高临下的看着二人,气势如虹。

“朕看你这伤势也大好了,回去记得把剩下那堆公文看了。”赫连子谦眼角带笑。

“遵旨。”卓钰面上大喜,这回是真的云开见月明了。

回去的路上明显比來的过程中气氛要好,宁洛歌和赫连子谦手牵着手走在前面,偶尔能听到刘统勋和卓钰说几句话。

然而还未走到大营,一阵滚滚的浓烟便遮蔽了半边天。

“糟糕!粮草!”刘统勋率先反应过來,他脸色锐变,立刻狂奔回去。

赫连子谦也沉了脸色,四人全都施展轻功回了大营。

然而为时已晚,看着焚烧殆尽的粮草灰,刘统勋“砰”地跪在了地上,纵是久经沙场早就将生死看破,然从赫连子谦身上散发出來的森冷杀气实在是太过强烈,此时此刻刘统勋也是身子忍不住地颤栗。

“皇上,末将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啊。”

“查。”赫连子谦冷冷地吐出一个字。

大步离去。

宁洛歌心疼地看了眼被毁的数十万斤粮草,也同样心有怒气。

只是从头到尾,她都只是安静地陪在赫连子谦身边。

军营此时已经乱套,赫连子谦立刻封锁消息,并称大部分粮草都因用特殊方法保存而沒有毁损。这才算是稳定了军心。

只是高层大将们都知道真实情况,一时间急得在大营里來回逡巡。

赫连子谦就坐在上座,宁洛歌就站在他身旁,陪着他。

过了两个时辰,刘统勋颓丧地走了进來。

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末将已查明原因。请皇上降罪。”

“是末将失职。事故原因已经查明,是末将新指派的看守粮仓的副将徐虎城放的火。”

“人呢?”

“已经不知所踪。”刘统勋额头落下一大滴汗,“是末将看错了人,原本末将甚为欣赏他,沒想到……”

“徐虎城?将军可否给本宫描述下这个人?”宁洛歌凤眸微眯。

刘统勋想了想道,“徐虎城年纪不大不小,已过弱冠,英姿飒爽,做事果断,在行军打仗上颇有天赋。而且相貌极其英俊。”刘统勋看了眼卓钰,“有点像卓大人。”

坐在一旁的卓钰躺着中枪,气的瞪了他一眼。

“哦?”宁洛歌回忆起徐虎城的相貌,以及他之前的言行举止,倒是丝毫看不出刘统勋说的这几点。

“怎么?你认识?”赫连子谦问道。

“我怀疑徐虎城就是姨母手下那个神秘的从沒出现过的军事天才。姨母将这步棋埋在了西凉大军中,就是为了今天。可是……”宁洛歌面露疑惑。

“刘将军,这徐虎城在军中多久了?”

“三年有余。”

“从沒离开过?”宁洛歌再问。

“末将拿性命担保,从未离开过。”刘统勋神色严肃。

“那便不是我认识的人。我上个月还曾见过一个叫徐虎城的人,是姨母她的……夫君。坊间关于他的传言很多,听说他是个军事天才。只是他还未及弱冠。相貌也称不上极佳。最重要的是,他死了。”

“皇后娘娘你仔细想想,你见过的那个徐虎城可有异样?”卓钰也颇为认真地问道。

“当时我和慎行经过梅山县,因为梅山上的道德观惨遭毒手,所以打算去梅山县去查探下情况。碰巧云洞岩上出了数十条命案。我们一路跟踪,认识了徐虎城和陈玉莲。”宁洛歌回忆道。

“后來徐虎城在陈玉莲的帮助下,破了案子。抓到了罪魁祸首。就是云洞岩上寺庙里的老僧。当时徐虎城也是刚刚到任不久,破了这宗案子,便获得了百姓们的爱戴。”

“但是沒过多久,他就死了。据说是被刺客所杀,刺客身份至今不明。”宁洛歌道。

“皇后娘娘可觉得这其中有颇多疑点?下官倒是觉得,这一切的布置都像是为了让您知道这徐虎城最后死了似的。”卓钰嘴角挂着笑容,又是那副吊儿郎当的公子哥笑容。

“如今想來,倒也极有可能。姨母武功绝顶,能够在她的手下将徐虎城杀死,除非是子谦这样的身手。难道……”想到那个可能性,宁洛歌竟然心底一颤。

“难道从头到尾那一切就是姨母策划的,目的就是想要引我们过去?为了让我们相信徐虎城已经死了?”宁洛歌猜测道,随后又自己否定了自己所言。

“可是不大对劲儿。为了这一点就费这么大的周折,不是姨母的作风,而且说不通。”

“落桐黎那个妖妇,心机深沉地可怕,想猜到她的用意,沒那么容易。末将觉得现在当务之急,是赶快补充粮草。”刘统勋伏在地上,眼中带愧。

“补充粮草?数十万斤粮草,刘将军,你想怎么补充?”赫连子谦脸色阴沉。

“你就跪在这想吧,想出來朕放了你。想不出來,你就跪着吧。”

赫连子谦睨了他一眼,豁然起身,大步向外走。

火势已消,此时士兵们都恢复了正常的训练,他们全然不知从现在开始,他们即将面临的困境。

数十万斤粮草焚烧殆尽,不但是粮仓里的,包括备用的尚未加工过的。

赫连子谦视察着军营,走到各处都有士兵向他行礼。

他漠然而对。

粮仓里,大片大片的灰烬,多得能将几个彪形大汉活活埋葬。

偏偏,这一切发生地,无声无息。

沒有一点点征兆,突然地让所有人措手不及。

“徐虎城,是个人才。”赫连子谦终于开口说道。

“卧薪尝胆三年,看來他们早就预料到了今日的战乱。”宁洛歌束手站在他身旁,眼神飘渺。

“你还记得,我曾经说过,西凉一直有一股势力蠢蠢欲动,我一直怀疑,是师傅在背后做得手脚。现在看來,是真的了。”

他看着天边的云,“这样的干净利落,除了师傅教导出來的徒弟,我想不到还有谁能够有这样的行事风格。”

第432章 赫连子谦这次,是真的遇到了

晚上,将所有余粮拿出來,却不够士兵一顿饱饭。

而赫连子谦和宁洛歌,也只是喝了碗清粥。

第二天,依然是难以饱腹。

宁洛歌甚至能够想象到,当气势汹涌的大军全部都饿得虚弱无力的时候,云国军队会如何嚣张地闯进來,将西凉军队全部歼灭。

“这样下去不行!礼尚往來,他们烧了我们的,我们也去烧了他们的!”卓钰拍案而起。

戴宗今日也在场,他面容依旧严肃,“他们肯定已经有所防备。说不准他们正盼着我们过去。”

“那怎么办?”卓钰不耐烦地吼出声。吃不饱饭他也饿得发慌。

“粮草已经运了过來,到大梁城大约还要七日。”戴宗如实相报。

“子谦,你怎么说?”宁洛歌心中也有些焦急。

“有个折中的方案。现在大军后退,一起去接应途中的粮草。大概三日,便能遇到粮草。沿途有百姓救济,维持生命不成问題。只是这样我们就相当于将西凉边境的城池拱手让给了云国。”赫连子谦手下不停地批阅奏折。

果然,三人听到赫连子谦的方案都眼中划过一抹亮光,只是听到最后又都是有些丧气。

西凉已经败了三局,如今又遇上粮草被烧。

这一环接着一环,环环紧扣。不愧是赫连子谦的师傅。

“明日一早我们出发。”赫连子谦搁下笔,低沉地宣布。

然而,还未到第二天早晨,夜里。

军营里便传來了噩耗,数百士兵吃了饭之后上吐下泻,人数在不断地增加!

黑暗的军帐蓦地亮起,赫连子谦迅速起身。

宁洛歌也想起來,却被赫连子谦按下,他让她再睡一会。

躺在床上,她却辗转反侧,心里放心不下。

直到天快亮才睡着。

这一夜赫连子谦沒有再回來过。

宁洛歌心下担忧不已。

穿上衣服,叫來常香,一问才知道。

士兵们喝了水之后就开始狂吐不止。水确实是有问題。

只是不是全部。

赫连子谦连夜查看,只有十分之四的水井有问題。

但有这一部分的人出了事,让大军迁徙的决定便会被撤销。

放弃十分之四的士兵,即使是另外十分之六的都得以脱险。

面对对方的兵力,他们也毫无办法抵抗。

子谦的医术堪称是大国手,军队里的食物和水都有专人检查,就是为了防止出现今天这种情况。

然而对方能够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在士兵们喝的水里做手脚。

宁洛歌披着大氅,第一次心里发寒。

她终于真正地见识到了他师傅的手段。

那个从沒见过却日日环绕在他们身边的老家伙。

赫连子谦这次,是真的遇到了劲敌。

……

士兵们只是喝了泻药,并无其他。赫连子谦将解药洒在水里,给他们喝下不久就见效了。

只是忙完了,也已经到了中午。

军帐中,刘统勋脸色惨白,身子支撑不住地晃,他还跪在那里。已经跪了一天一夜。

卓钰有些看不下去,想说什么却被戴宗拦住。

“出去,别在这碍眼。”赫连子谦冷冷地发话。

宁洛歌借势说道,“刘将军,您先下去休息休息。既然有罪,那不如戴罪立功。”

刘统勋感激地看着宁洛歌,“哐哐”地磕头。

最后宁洛歌挥了挥手,他被人搀扶着下去了。

只是刘统勋还未走远,就有士兵进來禀报。

“启禀皇上,有三名士兵饿死了。”

在场众人的脸色一变。

“今天才第三天中午。怎么会饿死?”卓钰的声音也有些虚。

“士兵们本就沒吃什么东西,又上吐下泻一整夜,基本都坚持不住了。”士兵面色微难道。

“老头子这一招真是狠!”卓钰颓然地坐在凳子上,喃喃道。

屋内的气压瞬间降到了冰点。

这些日子本就压抑紧张的气氛在此时此刻终于爆发了。

赫连子谦坐在榻上,纹丝不动,他似乎沒听到侍卫和卓钰的话。

只是在思考着什么。

不见一丝绝望。

这么想來,宁洛歌似乎从來沒见过他绝望的模样。

“小姐,小姐!”娇俏的女声突然从帐外由远及近传來。

不一会,常香娇憨的小脑袋露出來。

“你怎么來了?”侍婢是不允许进军帐的。

“不但我來了,还有一个人也來了!”常香落落大方地和在场众人行李。

这些年在赫连子谦身边侍奉,她早已经历练地稳重从容。

比那些养在深闺中的大家小姐不差分毫。

“还有人來了?谁?”宁洛歌诧异挑眉。

“您出來看就知道了。”常香冲着宁洛歌眨了眨眼,小脸笑靥如花。

宁洛歌跟她出去,远远地便看见数十车粮草,徐徐进了军营。

粮仓车像是一条长龙,蜿蜒前行,竟然看不见龙尾!

宁洛歌鲜少见地惊住了。

当看到向她走过來的黑衣女子,她心底涌起一股热流。

“断玉拜见小姐,小姐万福金安。”断玉单膝跪地,握剑行李。利落地一如从前。

“断玉。竟然是你!”宁洛歌将断玉扶起來,眼中闪烁着欣喜的光芒。

“西凉军队有难,断玉怎能不來。”断玉微笑。

此时士兵们看见成车成车的粮草,全都欢呼雀跃,呼声震天!

而军帐中的几个男人听到外面不寻常的声音,都纷纷出來查看情形。

除了赫连子谦,其余几人看到那数十车粮草的时候,都震惊了。

卓钰惊讶地嘴巴里甚至能塞下一个鸡蛋!

“这……这……”一向刻板的戴宗也激动地不知道说什么來解释。

只有赫连子谦,淡然站在最后,看着那些粮草,眼中划过笑意。

俊美的容颜,深邃如往昔。

“这么多粮草,你是从哪儿弄來的?”宁洛歌问出众人心中的疑惑。

“这些粮草,都是小姐你的啊。”断玉顽皮地卖了个关子。

“啊?”卓钰嗷地一声叫起來,“都是宁洛歌的?她什么时候有这么多粮草?有这么多粮草你不早说?”

顾不上君臣之礼,卓钰狠狠地瞪了宁洛歌一眼。

宁洛歌无辜地冲着赫连子谦眨眨眼,看向断玉,“我的?”

断玉点头,“小姐还记得五年前,您派我去前线负责粮草么?”

宁洛歌细细回忆,是有这么一回事。

“后來我就替您建立了‘十’字商号,以防将來还有需要用粮草的地方。其实这个提议也是您给的启发。所以这些年來,您一直都是‘十’字商号的主人,今日见到您,终于可以将它完好的交给您了。”断玉笑得如释重负。

“‘十’字商号?原來最大的粮号竟然是你开的!可是断玉你是怎么做到的?为什么我们都不知道?”卓钰不解地问。

“我把这个想法禀告给了陛下。多亏陛下暗中相助。”

众人恍然大悟。

怪不得十字商号能够一直这般顺风顺水,而且这么神秘。原來是他们皇上属意的。

“朕沒想过有今天。”赫连子谦走出來,轻声和宁洛歌解释道。

当年他只是觉得,有这么个地方在,就好像她并沒有离开。等着她回來的时候,就把这个当做礼物送给她。

感觉到腰间多了一双温暖的大手,宁洛歌眼里有笑意,却还是装作恼怒,“你早就知道断玉会來?”

赫连子谦无辜地摇头,“我不确定。只是接到了密保,说最近十字商号粮食调动频繁。我不确定他们能不能及时赶到。毕竟十字商号并不归我管。”

看他答得那么认真,宁洛歌也不好意思吓唬他了。

她上前拉住断玉,“十字商号这么多年都是你管,就是你的。我不要。你今天救了百万大军,你是当之无愧的大功臣!你说说,你想要什么,我让子谦奖给你。”

赫连子谦颇为配合地点头,“但说无妨。”

断玉却是低下了头,“我什么都不要,只要能够陪在小姐您的身边就好。一辈子都这样就好。”

在座的人中,有谁的眼神一黯,转瞬即逝。

“今天太仓促了,改日等你想到了你再告诉我。这个愿望一直有效!”宁洛歌道。

粮草一到,众人都安心了不少。

赫连子谦时刻提防着对方趁此时间偷袭,命令暗卫去对方军营搞搞小动作。让对方沒精力对付他们。

而宁洛歌则趁着这机会给众人恢复体力。慎行断玉等人因为都会医术,全都上阵给士兵们调理身体。

军营一时间竟然有了些家的气氛。

夜里,忙碌了一天的宁洛歌呈大字型躺在床上,赫连子谦批阅完了公务,将她的胳膊腿都拾到拾到,搬到了里面。

给自己腾出个不大的地方。

“赫连子谦,我想儿子了!”宁洛歌一骨碌,趴在床上,大眼睛里闪着水光。

她十月怀胎生下來的儿子,那是她身上掉下來的一块肉。

她恨不得天天抱着他。

“我让岳母带过來?”赫连子谦掀背上床,温柔地询问。

“唔……不好不好。刀剑无眼,伤到他怎么办?”宁洛歌爱子心切。

赫连子谦冷冷地睨了她一眼,“你养的不是什么玻璃,碰碰就碎。你养的是我儿子,将來要继承天下的人。你确定?”

“呃……他还小。”宁洛歌护子心切。

“你觉得多大算是大?”赫连子谦闭上了眼,将她捞到怀里。

“弱冠以后吧。”宁洛歌掰着指头算。

“……”

经过今晚的对话,赫连子谦心中坚定了一个想法。

将來再有孩子,除了生孩子让她來之外,其他的都不用她关!

否则他担心她会养出一排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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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3章 豪气干云冲九霄

第二天早上,赫连子谦还是背着宁洛歌,给岳母写了一封信,请她带着孩子过來。

同样写了一封信给司徒墨然。

而奇迹就这样出现了。

司徒墨然看了那封信,果然放行!

只是这一切,宁洛歌是不知道的。

她们花了两日的时间,才调理好士兵的身体。

赫连子谦更是沒闲着,给对方下了不少绊子,引得司徒莫离在军帐里气得只骂娘。

看到密报,宁洛歌笑得只捶桌子。

“赫连子谦,我真的很好奇你到底做了什么?”

“沒做什么。”赫连子谦沒看她,神色安稳。

“嗯?沒做什么司徒莫离会气疯了?”

“你可知道我们饿肚子的时候,他们吃的是什么?”

宁洛歌摇头。

一旁的卓钰一脸坏笑接话,“他们吃得肉包子。”

“所以?”宁洛歌一头雾水。

“所以我给他们换了点馅儿。”

“什么?”直觉不是什么好东西。

“屎。”

“……”

呕??

她发誓,以后再也不吃肉包子了……

……

继上次双方打平手之后,明日双方将再上战场。

这场战事到了如今,俨然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

这一夜,赫连子谦睡得很安稳。反倒是宁洛歌,心事重重。

她不怕输,她怕他受伤。

战场上刀剑无眼,笑着走得士兵,有多少都是横着回來的。

不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她都深有感触。

“赫连子谦,你答应我,你一定要平安!”宁洛歌在他的耳边,低低地说。

“我答应你。”他闭着眼,许久之后回答。

……

早上宁洛歌亲自起早给大家做了饭食,替他穿上盔甲,将佩剑擦得干干净净。

目送着他离开。

心却提了起來。

她自己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变了。

变得不再把生死置之度外。

开始在乎很多人,很多事。

会为了很多人改变,会哭会笑,会心疼。

“洛洛。”忽然,前头一道苍凉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宁洛歌蓦地抬头,却见莫习凛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这里。

他沒有带任何易容面具,英俊的容颜惊为天人。

然而看着他那一身的血,宁洛歌惊诧万分,“哥!”

莫习凛却冲着她微微一笑,眼睛一翻朝地上倒去。

慎行眼疾手快地扶住莫习凛,将他背进房间里。

这两日每天看诊,药箱就摆在桌子上。

立刻给莫习凛看伤,诊过脉之后却让宁洛歌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

“怎么会这样?”

哥哥的筋脉尽断!武功全废!

莫习凛还有知觉,他悠悠转醒,眼神有些虚无,他笑着安慰宁洛歌,“我沒事。”

“谁干的?”宁洛歌颤抖着去拿怀里的紫金圣丹。

却被莫习凛拦住,“那老妖婆坏事做尽,但是她的医术还是不错的,这颗圣丹不用给我。暴殄天物。我沒事,休息几天就会好了。”

心里隐隐有个猜测。

宁洛歌吸了一口气,“哥,我给你续接筋脉。”

“不必,我……”

“你睡会吧。”不听他说话,宁洛歌直接点了他的睡穴。

宁洛歌的医术登峰造极,只是涉及到莫习凛,她每次下针都要反复思量好几次,反而有几次差点下错针,若非是慎行在旁及时纠正,只怕会出大事。

有慎行在一旁帮忙,宁洛歌只花了两个时辰就顺利地将他的筋脉接上。

只是武功却无论如何沒办法再恢复了。

宁洛歌幽幽地叹息。

“小姐,你还记得你当年么?你当时危在旦夕不说,武功也无法进步。但是那人救了你,你如今武功也比以前更高。或许可以找他來救王爷。”

“他么?”宁洛歌摇头,“其实我根本不知道他是谁。是司徒墨然找到的她,我当时甚至连他的脸都沒看见。”

开好药方,让慎行去拿药,不知道莫习凛是因何事成了这样,熬药宁洛歌不敢假手他人,她自己亲自上阵。

将一切都安顿好,莫习凛沉沉地睡了过去。

而宁洛歌,这一直心情沉郁。

哪怕是赫连子谦他们凯旋而归,宁洛歌还是无法高兴得起來。

常香兴奋地跑进屋子里禀报,“小姐,赢了!赢了!”

宁洛歌连忙冲出去,只见赫连子谦盔甲上血迹斑斑,尤其是他的手臂处,尤其多。

宁洛歌脸色一变,“你受伤了?”

“手臂一点小伤,无碍。”赫连子谦脸上也有战胜的喜悦。

虽然淡淡地,但是足够耀眼。

“二哥这点真的是小伤了。二嫂你别担心。”跟着同上战场的卓钰兴冲冲地道。

“你不知道,今天那个徐虎城可真的是个狠角色!二哥和他对上,竟然沒有占到半丝上风。不过后來二哥摸透了他的招式套路,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你看二哥伤了手臂。那个徐虎城,可是命在旦夕了。”

沒工夫管什么徐虎城,宁洛歌赶紧双手齐上,将赫连子谦的盔甲扒了下來。

迫切得样子让一旁的一种将领哈哈大笑。

而赫连子谦也笑出了声音。

灿烂的阳光下,他笑得大声,俊颜迸发出无数的光彩。竟然有种豪气干云冲九霄的气魄。

宁洛歌一时恍惚。

许多年后,她还会因为记起那天的场景,笑出声來。

……

莫习凛在晚上的时候醒过來了,因为宁洛歌给他塞了好几颗赫连子谦的好药。

他精神不错。

宁洛歌早就算准了时辰,在这守着他。

看到他睁眼也不觉得稀奇,只是想到他的处境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见他舔了舔嘴唇,连忙给他端水过來。

“我给你续接了筋脉,这两天你哪儿也不要去。就在床上躺着。我给你接的很及时,以后不会有什么问題。至于你的武功……”她的神色一黯。

“我明白。”莫习凛点头,神色平和。

“你身上的伤口都包扎过了。”宁洛歌气息一窒。

莫习凛装作惊恐地眨了眨眼,“你看了我的身体?虽然你是我妹妹,可这样你嫂子会怪罪的。”

宁洛歌翻了个白眼,“是慎行给你包扎的。你以为就算我愿意,你妹夫愿意么?”

“嗯,也对,小谦那个醋坛子。”莫习凛哼哼道。

宁洛歌沒接话,一时间空气凝滞了。

她亲自给莫习凛喂了饭食,兄妹俩一个吃一个喂,一句话都沒再说。

喂他吃完饭,又喝了药,莫习凛又睡了。

宁洛歌替他关上门,回了卧房。

赫连子谦下午來看过莫习凛,只是说了句“可惜了”就沒再多说。

此时见宁洛歌垂头丧气地回來,也知道定然是莫习凛的事情引得她烦心。

他耐心地将她拉到腿上,抱着她。

“很难过?”他问。

宁洛歌点点头。比莫习凛骗她还要难过多了。

“这是他自己的选择。”赫连子谦摸摸她的脑袋。

宁洛歌眼中燃起腥红的火焰,“我只想知道是谁做的。”

“如果我告诉你,是他自己做的,你信不信?”他轻轻抚摸她的脊背,像是在给她顺气。

“我信。可是我……我接受不了。我想哥哥一定也接受不了。”

那么骄傲自大的一个人,武功哪怕是拿出六成來都高绝无比,可如今却什么都沒有了。

“而且,我想知道原因。”

“如果你想知道答案,就去问他。比你在这猜要來得有效得多。”

“他不会告诉我的。”宁洛歌失落地道。

“他一定会。”赫连子谦笃定地道。

……

宁洛歌第二天照常去照顾莫习凛,香南柳闲着也是闲着,一起帮着她照看。吃完了午饭,莫习凛精神极好。

沒等宁洛歌问,莫习凛就主动说道,“你是不是好奇我为什么变成这样?”

宁洛歌挑眉。

“我告诉你。”

她诧异,沒想到赫连子谦竟然比自己还了解哥哥。

“我知道,你心里对我有意见。因为落桐黎的事情。我对你有所隐瞒。”

莫习凛靠着床背,继续道,“五岁的时候我被娘送到卫国,孤苦无依。娘给我找了师傅教我。也有人照顾我,但是我还是想念娘亲。有一天夜里,我坐在床上哭着要娘。一个女人就从窗子里飘了进來。她长得很美。最重要的是,她长得和娘亲很像。”

“她把我抱在怀里,哄我睡觉。我就真的睡着了。后來每一夜她都会过來哄我睡觉。一年时间很快就过去。我也熟悉了她。她很聪明,擅长蛊毒。她开始教我很多东西,武功兵法,医术毒术,易容术,她似乎什么都会,什么都精通。”

喝了口水,他继续道,“但是她要求我,绝对不能将她的存在告诉给第三个人。我怕她以后再也不过來,所以我应承了她。五岁,一直到十五岁。十年的时间,几乎从沒有一天间断过。”

莫习凛苦笑,“你可能已经猜到了她的身份,她就是咱们的姨母。却也是我的??师傅。”

“后來无意中,我从母亲那里知道了师傅的身份,我便开始躲避她。我有千百张易容面具,我从來不以真面目示人。我隐藏武功,她所教授我通通不敢用。后來久而久之,她竟然也不找我了。只是偶尔,我觉得我还是能够看见她。”

“昨天,我去找她。两军交战如火如荼,我卫国无论如何都该有个立场。作壁上观,已经是不可能。可是我却从司徒莫离的口中得知,原來当年害父亲的罪魁祸首,就是她!让我们两人从小就无父无母漂泊在外的人,就是她!可笑我还把她当成师傅,整整尊敬了十年!”

莫习凛笑着落下泪。

“所以,我废了武功。我将所有她教我的,都还给她!我今后与她再无瓜葛!”

宁洛歌沉默着听着。

她一直以为,被背叛的人,只有她和赫连子谦。原來,这世间还有第三个,甚至第四个第五个可怜人。

“我把我欠的债还了。但是接下來,我要和她讨要她欠我们的!”莫习凛眼中划过一丝狠戾。

“哥哥,我总是支持你的。”宁洛歌将手放在他的肩膀上,如是说。

第434章 挡我者死!

次日,卫国摄政王发布诏书,斥责云国十大罪状。ET同时决定站在正义的一方。

帮助西凉大军平定战乱。

此诏书一处,立即引起轩然大波。

原本因为南燕女帝出现而偏向云国的天平,如今因为卫国的撤出,重新偏向了西凉。

而西凉军又势如破竹,连赢三战,将之前失去的士气全然弥补了回來。

天下风云莫测,云苍百姓竟然一时不知该何去何从。

宁洛歌这些日子都照顾着莫习凛,眼瞅着莫习凛是胖了不少,她却是清减了许多,让莫习凛一时心里温暖不已。

让赫连子谦顿时心疼不已。

这不,宁洛歌正在熬药,赫连子谦便大步走了进來。

“你这些日子都累瘦了,我给你找了个人來接替你。”他低沉磁性的声音无比好听。

“还是我自己照顾吧,别人照顾我不放心。”宁洛歌摆摆手,将药罐里的汤药倒出來。

“你先看看是谁?嗯?”赫连子谦接过她手里的药罐,替他倒药。

“那好吧。”

宁洛歌被赫连子谦提溜着來到前院,老远就看见正中央的椅子上坐着个小人。

小人一身红色锦袍,五官精致地像是雕刻出來的,他的头发半披半束,此时因为他爬上爬下的动作有些凌乱。

“懿儿?”宁洛歌惊喜地大喊。

小人听到熟悉的声音,偏头看过去。

见某个连哭带笑的女人跑上來一把将他抱住,嫌弃地撇了撇嘴。

小手却举起來给她擦眼泪,“不就是见个面么,你至于哭得这么要死要活的么?你看我,多淡定。”

“臭小子,别装了!”宁洛歌轻拍了他一把。

“哇!!”

“你都不要人家了,说走就走了。你都不喜欢人家了啊,你个大骗子!”

“还说天天给人家写信?信呢?一个月就看见三封,你骗鬼去吧!”

“哇!!你是我娘么?你是么是么是么?”

顿时,哭声震天,赫连懿一边哭一边踢蹬腿,那哭得一个肝肠寸断,鲜血淋漓。

偏偏一旁的落桐婉看不得外孙哭成这样,也跟着一起哭。

而随后跟进來的赫连子谦,则是皱了皱眉,这儿子,太不像他啊……

……

莫习凛对于亲娘的來临也赶到万分激动,尤其是在生病的时候,亲情就显得尤为珍贵。

他感激地看了眼赫连子谦,赫连子谦却直接漠视了他。

莫习凛:“……”

宁洛歌的房间里,落桐婉知道了儿子情况后,诧异万分。而当得知这件事与姐姐有关之后,更是止不住的眼泪,

“洛洛,我要去见姐姐一面。这么多年未见,也应该见一面了。很多事都是该了解的时候了。”

“娘亲,我陪你去吧?怕是不安全。”宁洛歌有些担忧。

“无妨。她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我们姐妹这么多年來,沒有人比我们更了解对方了。不需要别人,她暂时不会伤害我。况且,我也应该感谢她这几年來对你哥哥的照顾。”

虽然宁洛歌一再反对,但是入夜,落桐婉还是去了。

“娘亲会不会有事?”

赫连子谦将她环住,“不会。”

“为什么?”

“因为如果是你,我也不会让你有事。”

宁洛歌挑眉,也对!

接下來就看她爹的本事了。

只是她爹……在哪?

……

云军大营。

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落在军帐旁,她的袖中钻出一条小虫,跟着那条小虫,她走到一处军帐前,停住。

还不等她将小虫收起,只见莹白色的小虫忽然变成赤红色,爆裂炸开。

帐内,一道空灵的声音传來,“婉婉既然來了,就进來吧。”

落桐婉神色无恙,她从容地掀开帐帘。

屋内,落桐黎正侧卧在榻上,把玩着一只蝎子。

此时正值隆冬,落桐黎却只穿了一件紫色薄纱裙。纱下影影绰绰的雪白胴体,尽收眼底。

“坐。”她抬手一指。

落桐婉坐下,却坐在了另外一个位子上。

这一举动,倒是惹得落桐黎一阵轻笑。

“二十年都过去了,你还是这个样子。我记得小时候,你就愿意和我对着干。我喜欢这个,你就偏喜欢那个。最后母亲总是会应承你。”落桐黎笑着回忆,眼底却是一片寒冰。

“为什么我的记忆不是这样的?我记得是你想要那个,所以我让着你要了另外一件。娘亲总是看不过去,所以应承我。”

“看不过去?呵,就因为你是妹妹么?”落桐黎绝美的脸上划过一丝狰狞,“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妹妹这两个字!”

“二十年不见,我以为姐姐会先和我叙叙旧。沒想到姐姐还是这么直爽。”落桐婉笑容温淡,举止谈吐大度自然。

只是这一切落在落桐黎的眼中,倒是像极了耀武扬威。

“你还是那么虚伪!”落桐黎嘴角凝着一抹冷笑,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转而笑开,“你是为了你的宝贝儿子來找我的么?看到他成了废物,怎么?心疼了?”

落桐婉沒有忽略掉落桐黎眼中一闪而逝的哀痛,心里的猜测得到证实,她难过地想哭,只是面上却仍旧平静,“姐姐,你还是那么嘴硬。你也心疼了不是么?爱上自己的外甥,感觉是不是很好?”

落桐黎却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倏地就坐了起來。

“你胡说什么?!”

落桐婉冷笑,“我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清楚。我知道你是为了报复我,将凛儿养在身边。但是我太了解你。如果不是你对他有了私情,今天我看到的就不是断了筋脉的儿子,而是一个尸体。”

落桐黎眼底窜起幽幽地怒火,“落桐婉,你别以为你有多了解我!就算我爱他,但是我不怕告诉你,他也爱我!”

落桐婉心尖一颤,强自镇定,“你疯了,我不会让他跟着你疯。”

落桐婉转身往外走,身后传來落桐黎刺耳的笑声,“我不怕告诉你,我是他的第一个女人。他爱我,而我也爱他。我倒要看看,你儿子这辈子怎么忘得了我!”

掀开帐帘,一个一身白衣的男子赫然立在门口。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落桐黎,眼中全是失望。

落桐黎看见他,却突然噤声。

落桐婉瞥了他一眼,施展轻功离去。

沒人拦她。

提着气彻底离开云军大营。

落桐婉几乎是跌落在地上。

她浑身无力。

身后,一道宽厚的怀抱将她紧紧拥住。

“婉儿。”男人的声音温和清雅。

“清钺,凛儿他…….”落桐婉感觉到熟悉的味道,眼眶一热,嗫喏道。

“婉儿,儿孙自有儿孙福。这是他的命。”宁清钺抱住爱妻,心中却也为儿子遭遇不忍。

“都怪我们,如果不是我们不称职,凛儿和洛儿也不会这样。”落桐婉的眼泪“啪啪”地掉落。

“不怪你,是我不够称职。”宁清钺温声安慰着。

……

有落桐婉的帮助,莫习凛的伤势好得飞快。

而且落桐婉不知道从哪儿淘换來一本古书,让莫习凛照着书练习。

练了几日,竟然能够凝聚起一丝内力。

西凉军队在与云国的对战中,三战两胜。士气再次大振。

似乎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宁洛歌却在这日午后收到了一封來自花无璃的信件。

约她两个时辰之后在山水亭见面。

“洛洛,不要去。”落桐婉皱眉。

赫连子谦也赞同,“如果非要去,我陪你去。”

“可是大师兄说了,让我一个人去。大师兄似乎从來沒用过这种口吻和我说话。”宁洛歌心里升起一层淡淡的担忧。

“以防有诈。”落桐婉道。

“我陪你去。”赫连子谦语意坚决。

宁洛歌拗不过他,只好应允。

……

赫连子谦沒有跟着她去山水亭,他等在不远处的桥边。

让宁洛歌自己去山水亭中见花无璃。

宁洛歌老远就看见了花无璃,他一袭鲜红色的长袍,坐在亭中的石凳上,不似往日的慵懒,人有些空洞。

“大师兄。”宁洛歌老远叫他。

花无璃有些木讷地转过头,看见她,眸光一亮,却转瞬后又暗下去。

宁洛歌眸子微眯,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

“大师兄。我來了。”她走上前,却停在了距离花无璃三尺之外。

“我不是让你一个人來?你为什么不听话呢?”花无璃抬头看她,眼中沒有半分情意。

只是无尽的冰冷。

“大师兄,你怎么了?”宁洛歌再次后退一步,冷冷地问。

“我对你这么好,你却这么防备我?”花无璃倏地起身,俊美白皙的脸扭曲成一团。

他忽然单手成爪,猛地向宁洛歌抓去。

桥头上的男子猛地冲过來,挡在花无璃身前。

是慎行。

“花无璃!”宁洛歌断喝道。

花无璃浑浊的黑眸中闪过一丝清澈,转瞬即逝。

慎行一把将他的手腕扣住,声音冷漠,“花无璃,你看清楚眼前的人是谁。”

“挡我者死!”花无璃往日灿烂的桃花眼中闪过浓浓的杀意。

他松开宁洛歌,花无璃袖中的血杀断魂钉激射而出!

竟是一连四根!

血杀断魂钉的威力,慎行和宁洛歌都异常清楚。

第435章 逐出师门

宁洛歌奋力飞到慎行身侧,帮他当掉两枚。

而花无璃则同时抽出软剑,向着慎行刺过來。

剑自然是好剑,当初师傅传三人武功的时候,给三人每人一把软剑防身。

只是花无璃几乎从未拿出來用过,武功高绝到他这个地步,身边又有琴酒等一众高手,大多数情况都用不着自己动手。

花无璃下手毫不含糊,每一招都是杀招。精妙的剑招美妙绝伦。而他每一招都使得极尽优雅。一招一式中带着一众血腥的华丽。

面对花无璃强硬的攻势,慎行脚尖一点,轻盈地向后飘去,堪堪躲过了花无璃软剑的一招横刺。

防守过后,慎行也不甘示弱,他迅捷地转身,一剑划向花无璃的脖颈,衣带翻飞间也是说不尽的硬朗冷峻。

花无璃眼神冷肃,他嘴角微勾,像是地狱勾魂的使者。向后仰去躲过剑招的同时,手上的软剑剑尖上挑直指慎行咽喉。

那力道,是下了杀机的!

慎行见状眼睛都未眨一下,他运起轻功,脚尖蹲地向斜上方飞纵,一举跃出了小亭。

脚在半空中踩在花无璃的剑脊之上,借着微弯的剑身的回弹,再次飞弹到高空。

翻转回來,慎行手中的剑精准的刺向亭子里无处闪躲的花无璃。

而花无璃挑了下眉毛,同样挥剑,竟是想要硬接住慎行那一剑!

慎行的剑精准地压住花无璃的剑尖,他再次借力翻身旋转,身子横着飞向花无璃,带着所向披靡之速度。花无璃一个闪身,躲开他的攻击。

他却像是早就料到一般,落向花无璃的身后,迅速地一个回身,剑尖直指尚未调整好身姿的花无璃的眉心。

黑色的衣袍在空中随风翻飞。

“你输了。”慎行冷冷开口。

这三个字仿佛是一盆冷水,浇在烧得正旺的火焰上,瞬间,火焰熄灭。

花无璃看向宁洛歌,眼神中有痛苦有解脱,“宁洛歌,我会再來找你。总有一日,我要亲手杀了你。”

“为什么?”

宁洛歌的问題随着花无璃飞身离去消散在空气中,他沒回答她。她心中却已然知晓了答案。除了师傅之外,还有谁有这么大的魔力呢。

他们的师傅,终于现身了么?

一旁的慎行走上前,轻轻地将宁洛歌揽在怀里。

声音恢复了他惯有的低沉磁性,“你大师兄只怕被你师傅控制了。我找他四年,都不见人影,如今现身了,也省事了。我们就一块把他们解决了吧。”

“嗯,事情总该有解决的时候。”宁洛歌叹道。

……

玄素真人再度出现,并且带领凤凰门支持云国君主的消息很快传遍了云苍。

这消息当然不是宁洛歌传得。她只是碰巧提前知道了而已。

由于凤凰门的介入,原本向着西凉军队倒过來的格局又发生了变化。

百姓们一直将凤凰门当做一个神圣的存在。

自从五年前一站之后又都销声匿迹,睽违五年。

如今仙山里的仙人们突然说要出來说要参与战争,而且还不是站在同为凤凰门门人宁洛歌的一方,这番诡异的情形着实是让人费解。

就在百姓们都对凤凰门的加入众说纷纭的时候,凤凰门掌门人玄素真人再度抛出惊天的言论。

他宣布,将宁洛歌逐出师门。从今往后,凤凰门中在沒有这一号人。

她欺师灭祖,不忠不孝,永不再是凤凰门门人。

其实从五年前,宁洛歌心里就已经不当自己是凤凰门的门人了。

可是百姓不知道,百姓也不这么想。

如今公告天下,将宁洛歌除名。所有人都大惊失色。

无双公子可是他们心中的神祗。

突然有一天神祗坠落云端,跌入污泥,这是他们都不能想象和理解的。

一时间,宁洛歌三个字成为了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而她本人呢?却置身事外,偏安一隅。

索性,还有个乖巧的赫连懿在一旁陪着她。

卓钰他们也怕她难过,不时地跑过來逗逗她。

这不,宁洛歌正教赫连懿功课,卓钰和戴宗就晃悠过來了。

“咦,二嫂,你整日呆在房间里也不嫌闷么?”卓钰道。

“不闷。”宁洛歌回应他。

“我跟你说,我今儿遇上一个特别逗的事儿。我给你说昂。”卓钰凑合到案几前笑着道。

“嗯。”宁洛歌抬眼,认真地看着他等他说。

“刘统勋手底下有个将领,叫顾品珍。这顾大将军啊有个表弟叫王敬文。他从小就对他表格佩服地五体投地。得知咱们西凉前线如今战争打得如火如荼,就想要來为家国贡献一份力量。今儿个上午,这王敬文就带着顾将军之父顾小瑜的书信來求见戴宗。

“二嫂也知道,戴宗管吏部,这事儿得先经过他点头。戴宗一看这书信,唉,对了,信上写着什么來着?”卓钰挑眉看向戴宗。

戴宗一板一眼地回道,“敬文精明能干,曾任家乡县令,实系大材小用。可否为他谋一高职,以展才华……”

“如今也确实是用人之际,能用可以相信的人,自然是好的,戴宗就把这人推荐给我。要说这王敬文,我还确实是挺欣赏的,口齿伶俐,长得也算仪表堂堂。又有刘将军介绍的情面。我就想安排他到涪(fú)州任知州。涪州距离边境不远,又是一条要道。我寻摸着,他去当个知府。然后我更刚给他任命文书的时候,你猜怎么着?”

卓钰笑得前仰后合,“王敬文接过委任文书,便说:‘陪州知州王敬文,愿效犬马之劳,以德报怨!’”

“哈哈哈哈,你沒看到当时,刘统勋那表情,脸都绿了。他还特意瞪了王敬文一眼,让他看清楚那是什么州。王敬文面上以慌,发现念错了字,急忙改口,说:‘啊!是倍州。’然后更逗的是戴宗,你才他说什么?”

卓钰笑得停不下來,戴宗和宁洛歌也跟着笑了。

戴宗识趣地接着说,“我和他说,这个字不是陪字,也不是倍字,而是涪(fú)字。你目不识涪,怎能糊糊涂涂去当州官呢?其实我也不是有意让他出丑,只是他的态度过于猖狂,让人反感。”

卓钰眉开眼笑,“所以你就抓过一个人说人家叫利容,望他不要把人家认成‘刺客’?”

戴宗道,“不过这刘统勋将军也确实是有大将风范。他将人领回去,倒也沒觉得下面子,他还做了首打油诗,‘欲作州官不识州,时陪时倍费思筹。家严是你好姑父,莫把小瑜作小偷。’”

卓钰大笑,“哈哈,估计咱们说话这个当口,这王敬文已经回家种地了。连字都认不全,这样的人又如何能忧国忧民,为百姓谋福利?话说等仗打完了,回去你这吏部尚书挑人可得睁大了眼睛,千万不能找这样的人來当官。”

听着二人一唱一和,宁洛歌也笑了。

她笑言道,“你们也是费心思了,难为你们这么忙还记得过來逗我一笑。心意我领了,不过我并无难过之处。我和凤凰门的缘分,早在五年前就尽了。这一点,我心里清楚。”

“二嫂想得开最好。我们也就是过來偷个懒。如果去别处,只怕二哥是要打我们板子的。”卓钰嘻嘻地道。

他吊儿郎当地走到赫连懿身边,趁着他专心写字,在他白嫩的脸蛋上捏了一把,“小子,沒看见我來么?也不和我问好?”

他至今都对多了这么大一个侄子而有些消化不來。

尤其是这侄子长得竟然沒有半点像他二哥,反而活脱脱像是他二嫂的翻版。

他之前还和二哥抱过不平。然而却让他二哥直接把他给扔出去了……

“别动我。”赫连懿又被摸了脸,他气鼓鼓地等着卓钰。

相反,在看到戴宗的时候,他笑得很乖巧,“戴叔叔,你以后常來哦。”

戴宗却连忙摆手,“使不得使不得,殿下还是叫微臣名讳就好。”

卓钰恨恨地瞪了眼戴宗,戴宗无辜地站在原地装死。

“大战在即,你们也辛苦了。”宁洛歌看着二人都明显消瘦的身形道。

两人身上的衣服穿在二人身上,都宽松了不少。

“不苦不苦。要说最辛苦和将要最辛苦的两个人,如今可是都在二嫂身边了啊。”卓钰冲她调皮地眨眨眼。

惹來宁洛歌苦笑。

……

随着云国一方,不断增加的强援,西凉军这方却是风平浪静,安稳如初。

就好像他们的主将赫连子谦一般,沉稳安静。将所有谋划都藏在心里。

宁洛歌眼见着赫连子谦日渐消瘦下去的身形,她除了亲手给大家多做些好吃的之外,竟然是一点忙都帮不上。

她有些心急。

近日來,她将所有武学都捡起來重练。想看看还有沒有可以突破的地方。

即使是在母亲的帮助下,她的进步也并不大。

而更令她费解的是,自从五年前,她的异能就消失了。

无论摸什么东西,都感应不到对方的历史。

人就更不用提了。

此时的她,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心里惶惶不安。

倒是落桐婉,不甚在意,她只是让她放宽心。

莫习凛身体已经康复,只是武功始终沒什么进展。

他倒是也想得开,白日里和赫连子谦一起忙于战事,晚上就逗逗赫连懿,批批公文。

第436章 到处都是儿子

晚上,。ET

“哥,你什么时候把嫂子带來给我看看?”她添了一块炭火。

“她啊?她看不上我。”莫习凛的脸上划过一丝不自然。

“是她看不上你?还是你对人家不够上心?”宁洛歌一语中的。

“怎么可能,你哥哥我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对付女人可是有一手的。我什么时候对女人都是体贴入微的,什么时候怠慢过别人?”

宁洛歌嘴角一抽,她突然有些好奇地问道,“那你还记得你第一个女人是谁么?”

莫习凛拿着棋子的手忽然顿住。他的眼中忽然浮现出浓浓的阴翳。

虽然他很快将神色收敛,宁洛歌却还是发现了他的不对劲。

心里快速划过一个想法,她转移了话題,“行了,该睡觉了。我得哄懿儿去了,这个时辰他应该做完功课了。该轮到我了。我觉得,我这个娘亲,也就这个时候还有点用处。”

“懿儿这孩子,将來担子不轻。现在苦点也是应该。你别太心疼。”莫习凛道。

“唉,现在还有我说话的份儿么?你们一个父皇,一个舅舅,都每天拉着他讨论这讨论那的。我连捞都捞不着,唉唉唉唉,托生给我当儿子的,真是受累啊。”宁洛歌苦笑。

“将天下都收入囊中,这还叫苦?不信你儿子今天说他不想干了,明天你就得有上万个新儿子。”

宁洛歌想象着那个到处都是儿子的场面,嘴角抽了抽。

“你早点休息吧。”

宁洛歌走出了房间。

却沒有立即去懿儿那,而是去了母亲那里。

落桐婉正在做袍子。是一件罕见的云锦,落桐婉手法娴熟利落,做出來的花样也新鲜好看。宁洛歌看到双眼一亮。

“娘亲。”

“嗯,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什么事,直接说。我忙着呢。”落桐婉头沒抬眼沒睁。

宁洛歌委屈地撇撇嘴,“我有点担心哥哥,他最近表现地太平静了。”

“沒什么担心的,他是个男子。他有他抒发压力的方式。他只是把心中的仇恨都放在了这场战争里面。”落桐婉飞针走线,声音平淡。

“哥哥有沒有跟你提起过,他有个喜欢的人?”宁洛歌突然问。

落桐婉动作慢了很多,“怎么?”

“他言语间和我提起过一个女子,现在正在卫国处理政务。我觉得哥哥对她有意思。可是哥哥如今这样,可能怕人家女孩子再不喜欢他,一段好好的缘分,我怕他耽搁了。”

“你有什么想法?说來听听。”落桐婉眉毛一挑,那神色,与宁洛歌挑眉的时候竟然是一模一样。

“把她接过來吧。给哥哥一个惊喜。否则哥哥现在身边也沒个可心儿的人,我觉得这些日子他像是变了个人。”宁洛歌道。

“也好。我沒意见。”落桐婉道。

“嗯,明天我派人去将她偷偷地接过來。”宁洛歌淡笑,眼底却是无尽的担忧。

看母亲的样子,像是知道些什么,她更确信了心中的猜想。

如果真的是那样,宁洛歌长长地叹了口气,那就麻烦了。

……

这几日,下了几场大雪,又进入了隆冬时节,双方都商议好暂时休战,只等大雪过后,春天來临再开战。

军队休整,赫连子谦他们也沒有之前那么忙碌。

从宁洛歌派人去请那个姑娘到今天,已经过了十几天,算算日子,那个姑娘也快來了。

至于她,这几日都在专注地忙碌一件事,,做袍子。

自打那天看到她娘亲给父亲做衣服之后,她也突然兴起想要给赫连子谦做一件冬天这个时节能穿的厚实点的衣服。

只想要等到过年的时候,将新衣服当做新年礼物送给他。

她趁着他熟睡的时候,偷偷地量了他的尺寸。

原本想按着以前的衣服直接做,可是他最近消瘦得厉害,以前那些都太肥了。

“小姐,您小心点。”常香一惊一乍道。

“我沒事沒事。你别嚷嚷,一会我又扎到手。”宁洛歌一摆手,她几乎从不拿针线,身边又沒个绣娘教,她问自家娘亲,娘亲又不肯告诉她。

她娘说,“我教会了你,你也做出一件來。我这衣服就不是独一无二的了。”

真是让人恨得牙痒痒!

至于让常香教她……

“小姐,您这么着不对!”

“哎呀,您别绣了,让奴婢來吧,回头伤着您。”

“小姐,又扎到手了吧,哎哎哎,您小心一点。”

宁洛歌:“……”

“你,去!给我找个绣娘來,偷偷地找,别让子谦发现。”实在是搞不定了,宁洛歌放下衣服,她从來沒觉得绣个衣服竟然比杀个人难千百倍。

“是。”常香道。

“等等!你知道双面绣法么?”宁洛歌问。

“嗯,知道,只是奴婢不会绣。但是奴婢知道一个老宫女会绣。她这次也來了。要不奴婢把她给您找來?”

“好,你现在就去找她。偷偷地找來。”宁洛歌吩咐。

不大功夫,常香就领着人來了。

这宫女长得很标致,一双手更是修长漂亮。

宁洛歌将她请进屋子里,关上门,让常香在外面守着。

“你会双面绣么?”宁洛歌问。

宫女小心翼翼地回答,“会的。只是这双面绣法,很难学。奴婢当年学了三年才学了个皮毛,要想绣一件双面绣法的衣服,恐怕要五年。”

“……”宁洛歌皱眉。这么久?

“你先教我,学不学得会,再说。”她这么回答。

于是接下來的一天里,宁洛歌将自己和绣娘关在屋子里,学双面绣法。

赫连子谦竟然破天荒地沒來找她吃饭。但也让她能安静下來学习。

这绣法是以前宁洛歌看到过的,两面绣着不同的花样,要会一心二用,又好像是军队排兵布阵。一个小小的绣面,将就很多。

若非她那日看到莫习凛有一个很小巧别致的,也不会想到给赫连子谦做一个。

他现在身上带着那个,还是她好多年前做的。

不比不知道,和莫习凛身上带着那个一比,立见高下。

也不知道赫连子谦这些年是怎么带着那么丢人的玩意树立君威的。

一天时间转瞬即逝,快得就在眨眼间。

绣娘用一个最简单的例子,一面荷花,一面梅花,沒想到宁洛歌只花了一个时辰就绣好了。在绣娘不可思议地目光下,她开始绣鸳鸯。

两个时辰绣好了。

绣娘已经用看怪物的眼光看着她。

当年她绣了六个月,也就是将将到这个水平。

可宁洛歌只花了三个时辰,就达到了这个水准。这实在是超乎她的理解范围。

她诧异地看着宁洛歌。

“姑娘真的是蕙质兰心!巧夺天工!”

绣娘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只称呼她姑娘。

“还有复杂点的花样么?”她虚心且认真地问。

于是绣娘又带着怀疑的神色挑了个最复杂的花样。

这次宁洛歌花的时间久一点,四个时辰。

就在绣娘已经昏昏欲睡的时候,宁洛歌将东西豁地放下。

“好了。”她的声线干净清冷,在安静的房间里突兀地响起。

“你看看。”她拿给绣娘看。

“姑娘真的是太有天赋了!如果照着这个速度下去,假以时日一定成为天下数一数二的绣工!”绣娘看着这副鲤鱼图,这是由八十一条不同颜色不同状态的鲤鱼构成的,而翻面,则是万马奔腾的图案。这两个图案她就是到了今天,都绣不清楚。

然而眼前的女子,却轻松地就搞定了!

她不得不重新打量女子。

宁洛歌却沒理会她的神色,只是思考着该给赫连子谦做个什么样子的衣服。既能够别致优雅,又能够飘逸出尘。

将他身上的气质显出來。

她到现在都还记得,当年第一次见他穿白衣时的场景,竹林里,他一袭月白长袍,仿若天上下凡的神仙,让她看眯了眼。

“今天辛苦你了,谢谢你。”宁洛歌真诚地道。

“不辛苦不辛苦,奴婢有幸看到今天这一幕,毕生无憾了。奴婢斗胆,有个请求,姑娘能不能将您的这三副绣图送给奴婢?”绣娘捧着三副绣品,如获至宝。

“三生有幸。”宁洛歌淡笑着。

让常香带她离开,赏了她银子,她却沒要,只说拿了那三副绣品已经是足够。

后來常香和她说起,如今竟然还有这样认真诚恳的人,这倒是让宁洛歌惊诧了一番。

送走了绣娘,宁洛歌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看了看时辰,竟然已经是深夜。

感叹时间竟然过得这么快,却也头疼赫连子谦那儿只怕是瞒不住了。

将绣线什么的都收起來。

又去看了懿儿,懿儿已经睡了。他最近一段时间,每日都跟在赫连子谦和莫习凛身边,小脑累得团团转,就是她不哄,他自己都倒在床上就呼呼大睡。

给他盖好被子,仔细地亲亲他,宁洛歌这才离开,回自己的房间。

看到房间里有亮光,她是既高兴又发愁。

果然,赫连子谦还沒睡,手里拿着本闲书看着,见她回來,将书放下。

“怎么这么晚?”他笑。

看他那得意的笑容,宁洛歌就知道他已经知道了。

可她刚要说什么,他抢过话头,“七天?七天够不够?七天以后就是新年,我要穿着你做的新衣过新年。”

她灿烂却无奈地笑笑,“好。”

听到她的回答,原本还有些紧张的俊颜瞬间彻底笑开,她走过去,却一把被他拽进怀里。

她从外面回來,身上都是寒气。

而他显然在被子里呆了许久,胸膛滚热。

冰与火的考验,宁洛歌一下子就红了脸。

至于某人等了她这么久,显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于是乎……

红绸帐暖,***深缱绻……

第437章 有的是人会戳你的脊梁骨

虽然是在两军交战的节骨眼上过年,但是辞旧迎新,几百年的习俗,是根植在每个人骨子里的。

赫连子谦也颇为人性,给将士们提供笔墨纸砚,让他们给家里捎一封家信。人数很多,也不能保证每家每户都一定能收到,但是能够让将士们心里怀着希望,总归是好的。

更为难得的是如此巨大的工程,赫连子谦竟然肯耗费人力物力去办。足见他的诚意。

而宁洛歌这几日就是专心地做衣服。

答应了赫连子谦过年那天要送给他一件衣服。

可是光是样式她就设计了三日。眼瞅着只剩下四日的时间,连衣服的毛儿都还沒有。

她就头疼得厉害。

可是话已经说出去了,也答应人家了,总不能让人家大过年的失望而归。

“小姐,用不用奴婢帮忙?”常香问。

虽然那天那个绣娘夸了自家小姐一通,可是过了那天之后,小姐也沒绣过什么东西出來。而看小姐如今如此头疼的模样,她都有些怀疑小姐到底是不是会绣了。

要说她家小姐,能耐大,学问也大,可是认识宁洛歌这么多年,常香十分不确定,她家小姐在这方面有什么造诣。

“从今天开始我要闭关。争取一气呵成。”宁洛歌握着锦缎下决心。

“奴婢拭目以待。”常香鬼笑道。

然而宁洛歌还沒开始闭关,就迎來了两位“贵客”。

她显然沒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姜华和苏璃。

“给公子请安。”姜华掀袍跪地。

他一身平民的布衣装扮,身旁的苏璃也是普通布裙。

两人一身寻常夫妇的打扮,姜华跪在地上,苏璃也紧随其后。

宁洛歌坐在上首,看着二人,明显地感觉到二人之间的气氛有些不同了。

“你们怎么來了?”她神色莫测地问。

“玄素真人在云军。”姜华回答地很简洁。

“你是想替瑾儿报仇?”

“是。”

“你想好了么?你如果在西凉军队里出现,有的是人会戳你的脊梁骨。说你通敌叛国。”

“无悔。”姜华面无表情,语意坚决。

“如果瑾儿泉下有知,知道你能够为她做到如斯地步。她也该瞑目了。”宁洛歌眼底漾起柔光。

然而转到苏璃身上之后,突然转厉,“你在这做什么?”

苏璃俏脸一红,。ET

“她已经承诺改过自新。公子,相信她一次吧。”姜华开口。

宁洛歌站起身,一步步走向苏璃,居高临下地睨着她,眼神像是锋利的冰刀,直直地戳在她的身上。丝丝凉气从她的心底冒出來。

“狗改不了吃屎,听说过么?”宁洛歌的语气很重,说得也很难听。

“公子,能不能相信她一次?”姜华再度求情。

“凭什么相信她?事不过三,她做过多少丧尽天良的事情,不用我说了吧?”宁洛歌凤眸中划过厉色,看着姜华的神色似乎是恨铁不成钢。

“公子,姜华用性命担保,如果她再犯一次,我会亲手杀了她!”

姜华很少为任何人求情,因为除了瑾儿以外,沒人会走进他的内心。

可今天,他却为苏璃求情,这代表了什么,宁洛歌不想深想。

她看着苏璃,冷冷开口,“我要听你说。”

苏璃抬头,清秀的小脸与苏瑾的一模一样,每次看到这张小脸,宁洛歌的心都疼得厉害。

她的脸上流下了两行清泪,紧咬着唇,“若有再犯,天打雷劈。”

宁洛歌漆黑的双眸紧紧地盯着她的双眼,想从她的眼神里看到丝毫的破绽和伪装痕迹。

可是……沒有。

她是真心的。她怎么可能是真心的?

“看在瑾儿的面子上。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再犯,即使是违背誓言,我也会把你给剁了喂狗。”

“谢公子。”姜华感激地磕头。苏璃却在听了宁洛歌那句话之后,深深地打了个寒颤。

……

姜华的到來对于西凉军队來说,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对方的徐虎城是个军事天才,可是姜华是比他还要厉害的人物。况且在云国军队中,他颇有威望,如今转移到西凉军队中,不论对声威还是对实战,都大有裨益。

而且姜华带领云军多年,对于对方的问題和作战习惯他都看得一清二楚。如今细细说來,竟然比赫连子谦摸得还要透彻。

赫连子谦鲜少夸人,可是却和宁洛歌夸过他两次。

对他也越來越器重。

只是姜华越是优秀,她就越是心凉。

这夜,姜华从主帐中回來,就见宁洛歌站在门口。

“公子來了,为何不进去坐,外面太凉。”姜华道。

“不用进去了,我说几句话就走。”宁洛歌摆摆手,走到了院子里。

夜凉如水,月光皎白。

照在空旷的院子里,有些幽诡。

“那日有苏璃在,我不方便问。有几个问題,我希望你如实回答我。”宁洛歌看着姜华,目光如电。

“公子请说。”姜华不卑不亢。

“失眠可好了?”她突兀地问。

“好些了。”

“苏璃为何会愿意甘心和你回來?我希望你给我个答案。”宁洛歌声音冰冷。

“良心发现。”

“苏璃和苏瑾,你觉得有什么区别?”宁洛歌的问題一个比一个犀利。

“苏瑾是苏瑾,苏璃是苏璃,永远都不是同一个人。”姜华的答案却很模糊。

这一刻,宁洛歌才真切地感受到。眼前的男子,与五年前的姜华,真的是大不一样了。

“你的感情如何归属,苏璃的感情如何归属,都与我无关。我也并不关心。我只希望,不论你们未來如何,请不要打着瑾儿的旗号。”

“如你所说,你们是你们,她是她。不论你我愿不愿意承认,她都已经是过去,斯人已逝,我们却都还活着。你能够向前看,我很欣慰。只是希望你,不会只是被思念迷了眼。更不会只是打着思念的幌子,看不清自己的心。”

“宁某今日所言其实太过,但还是忍不住说出來。大将军愿意听就听一听。不愿意听权当放屁就好。”宁洛歌向姜华微微点头,利落离去。脚步沉稳却缓慢。

身后,姜华仍旧行了大礼,“公子慢走。”

走在回房间的路上,天空中竟然飘起了雪花。

宁洛歌披着大氅停下來,身后的慎行无声地立在一旁。

“人來人往,走走停停,其实都是过客。”宁洛歌嘴角勾起了淡淡地微笑。

“小姐放心,我不是。”

“慎行,人心易变啊。”宁洛歌轻笑。

姜华那样木讷老实的人,都会有今日的模样。更遑论别人呢?

或许,活在当下,也真得是真理了吧。

“走吧,回去睡觉。困了。”宁洛歌笑笑,脚步变得轻快了不少。

她沒看到的是,身后的慎行眼神坚定而执着。

……

除夕。

宁洛歌在埋头缝了两日两夜之后,终于在第三日将衣服做了出來。

她将成品叠的板板正正,用布包包了起來。

也正是在除夕。

宁洛歌派去卫国接人的属下们悉数回來了。

“人呢?”她喝着常香新制作的梅花茶。

“回禀主子,人……人跑了。”领头的人战战兢兢。

“來,你给我解释解释,什么叫做人跑了。”环视了下眼前站着的一群人,她随手指了一个。招呼出來。

那人一个哆嗦,结结巴巴地道,“本來,本來都到了大梁城,可谁知,谁知她就突然不,不见了。”

“突然不见?怎么个突然?”宁洛歌笑道,眼睛里是满满的兴味。

“那位姑娘是坐马车的。属下们期初还能听到她的声音,突然声音就消失了,属下们觉得怀疑,一看人已经不见了。”

宁洛歌煞有介事的点点头,除了表情夸张一点,似乎并沒有生气。

她沉默了。

一众下属们也都沉默了。

这群人是赫连子谦拨给她的暗卫,最近几个月來都跟在她身边,只是基本从來沒有现身过。隶属于银魂。

至于银魂自己嘛,他忙着给赫连懿训练新的隐卫,宁洛歌也沒让他亲自跑这一趟。

“行了,你们下去吧。”在众人的冷汗都递到地砖上的时候,宁洛歌突然开口。

她挥了挥手,让人们下去。

带下属们走都走尽了,慎行在开口,“我马上派人去查。”

“嗯,查查看是谁在帮她。”宁洛歌笑笑,“这样倒也好玩,如果她顺利地就被我们给带回來了,我倒是觉得她沒意思。现在既然和我玩起了猫捉老鼠的游戏,那就和她玩一玩也沒什么不行的,就是不知道,谁是猫,谁是鼠。”

到了下午,因为今天除夕,赫连子谦他们也提前结束了公务。

众人都聚集在后院里,打算今晚一起吃顿热腾腾地饺子。

为了这顿饺子,常香可是从前天就开始忙活了。

听说做了二十几种馅料的。

宁洛歌其实也很期待,她坐在主位上,听着众人聊天说笑话,偶尔讲个荤段子,也会不时地笑一笑。

只是屁股还沒坐热,慎行便回來了。

宁洛歌从來沒见过他有这样的脸色,即使是他失去手臂那一天,也沒有过。

察觉到失态的严重,她和赫连子谦对视一眼,她和慎行一起去了内室。

第438章 天意从来高难问

“怎么了?”。ET要说能让她上心的人,实在是不多。亲人自不必说,其他人,最亲的就要数瑾儿和他。

“今天我派人去查那个姑娘的下落,查到了一些别的事情。”慎行开口。

虽然他极力控制,宁洛歌还是听出了其中的颤抖。

她静静地听着。

“那个姑娘确实是被人带走的。只是带走她的人,如小姐所料,是她的下属。我,我查到了她的身份。”

“她是谁?”之前宁洛歌也派人去查了她的身份,只是那姑娘的背景一片空白,她也懒得再费心思。毕竟他哥哥能将卫国内政都交给她,肯定是事先调查清楚的。

“她是大理的小公主,封玄灵。”

“这个小姑娘啊,我听说过。听闻她三岁能文,四岁能武,文武双全不说,在军师谋略方面颇有天赋。要不是她是个女孩子,这大理的太子之位定然是她的了。”宁洛歌道。

“原本我听闻这个消息之后,想亲自将她带回來,可……”慎行顿住。

半晌,他才又开口,“可是我知道了我是谁。”

“小姐可还记得大理丢失的那个太子封玄素?”慎行的唇不住地抖。

宁洛歌心里陡然一激灵。她抿唇不语。

“是我。”慎行蓦地低下了头。

宁洛歌看到有两颗泪落在地上。

“我曾经碰到过两次,有陌生人闯进我的房间,和我说一些奇怪的话。原來就是这个原因。”慎行的眼眶通红,他从沒想过会有这么一个显赫的身份。

虽然他曾经年少的时候猜测过,他是谁,他的父母又是谁。究竟是为什么他和别人家的孩子不一样。

原來这才是真正的答案。

可是这个答案,來得太突然。太不是时候。

现在的慎行,除了慎行之外,其他的什么都不想做。

天意从來高难问。

他控制不了,谁都控制不了。

“我不相信他们的话,他们却将大理皇帝的画像拿了出來。小姐,真得很像。”慎行的眼中闪过慌乱。

宁洛歌静静地等着他平复心情。

听他毫无逻辑地说很多话。

半个时辰,他终于是平静了下來。

“小姐,我决定了。”他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先不要说。”宁洛歌蓦地打断他。

“先听我说。”

慎行抬头,专注地看着她。

“我听说过封玄素这人,也知道他的事,只是从沒想过,会和你有关。不过这不紧要。如今当务之急,是你应该回大理看看。现在双方休战,等你回去再回來,战事估计才会再起。不论你想不想做太子,要不要大理,那都是后话。

“现在,你既然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就应当认祖归宗。你得承认,即使你现在还想做慎行,你还能做慎行,可你已经不是昨天的慎行了。你懂我的意思么?”宁洛歌皱着眉头。

慎行像是被训诫的小孩子,他点点头。

“无论你最终的决定是什么,现在都先回去看看。毕竟大理皇室找你这么多年。无论怎么说,他们都是记挂着你的。单凭这份心,你也该回去。回來之后,你再告诉我你的最终决定。”宁洛歌认真地看着慎行。

她似乎有很久很久沒有这么认真地打量过他了。

英俊硬朗,其实他的容貌比起卓钰莫习凛來,丝毫不差。只是她竟从未认真打量过。

一身黑衣,贴合在他挺拔高大的身体上。他很少笑,总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感觉。

可他却是最懂她的人。这些年,即使是赫连子谦沒有陪她走过的岁月,他都在。

她并沒有忽略过他,她只是早就习惯了他的存在。

“你走吧,出去看看。”她露出了浅浅的微笑。

似乎昨日还在说,红尘过客,來去匆匆。

今天,命运就让她深深地体会了一把。

“小姐,我不会离开您的。”慎行开口。

“嗯,我相信你。”宁洛歌点头。

“小姐,我不会离开您。”慎行固执地重复。

宁洛歌笑容愈发地灿烂。

“小姐,我很快就回來。”

“什么时候启程?”宁洛歌问。

慎行的眼中划过一丝挣扎,“今天。”

宁洛歌敛眸,“好,你此去我就把红袖楼全权交给你调配。有任何需要帮手的地方,一定要说。”

慎行重重地点头。

突然想到了什么,宁洛歌笑道,“你等一下。”

过一会,宁洛歌从衣橱里掏出锦缎包裹。

“穿这件衣服走。”她将衣服递给他。

“你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我突然发现我似乎什么都沒给过你。这个,算是个纪念吧。”宁洛歌笑笑,只是笑容深处有些寂寥。

“这衣服……”慎行自然是知道的,是给爷的新年礼物。

只是,他突然私心想要留下它。

“你去换上试试。”宁洛歌打量他的身形道。

慎行几乎从未穿过白色的衣服,因为黑色才便于隐匿。他一直都像个影子一样存在着,不需要白色那么亮眼的颜色。

是以当他穿上衣服站在宁洛歌的面前时,竟然让她大吃一惊。

慎行本就消瘦,这件衣服穿起來却是正合适。

而衣袖边的云纹凭白给他添了一份温文尔雅的气质。

“以后,你不再是谁的暗卫,更不再是谁的属下。你是封玄素。你将会面临的刀光剑影不会亚于你以前任何一次任务。而这一次,我们都不在你身边。需要你一人前行。以后,再不要穿黑衣了。穿了这么多年,够了。”

慎行的眼眶发红,却一句话都说不出。

“一路顺风。”她笑说。

望着慎行离开的背影,宁洛歌轻声呢喃,“我一直都相信你。我只是不信天意。”

……

宁洛歌沒有再回前厅,反倒是赫连子谦,他回來了。

“怎么了?”发觉她情绪不对,他温声问。

“慎行走了。”她环住赫连子谦的窄腰,仰头看他。

“舍不得?”赫连子谦摸着她的头,低声问。

“嗯!”宁洛歌重重地点头,丝毫沒有刚才的云淡风轻。

“那怎么办?以后我跟在你身边保护你?”赫连子谦嘴角微勾。

知道慎行走了,他心情一下子就特别明朗。

“……是我保护你吧?你这日理万机的大人物,有那闲工夫?”宁洛歌翻了个白眼。

“你保护我也行的。反正我们两个人要一辈子都在一起的。”赫连子谦收紧了手臂,将她搂得紧紧的。

“真的有一辈子都在一起的人么?”宁洛歌沒來由地有些伤感。

并非她矫情,只是活了两辈子,见过了太多的背叛离别。却沒有一个人会始终在你身边。

“岳父大人和岳母大人不就是么?”赫连子谦轻笑。

“将來我们也会是的。”他忽而语调变得坚定。

“嗯。”宁洛歌脸上露出了笑意。

至于赫连子谦,眼神扫倒桌子上的包裹,以及开着门的柜子,心里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洛洛,我的衣服呢?”赫连子谦忽然阴测测地问。

“……”

“别告诉我,你送人了。而且还是送给慎行了。”赫连子谦的声音越发低沉。

“……”宁洛歌低头,吐了吐舌头。

“……”

“我脑袋一热,送给慎行了。你原谅我吧?”宁洛歌自知理亏。

但是她一点也不后悔。如果再重來一遍,她还是会送的。

赫连子谦凤眸微眯,忽然邪魅一笑。

“银魂。”他大声道。

“在。”守在外面的银魂推门而入。

“去,把那百名暗卫叫回來。朕突然觉得,慎行武功高强,用不着他们保护。”

银魂:“……是。”

宁洛歌蓦地瞪大了眼,当即拦下银魂,“等一下!”

“有什么问題么?”赫连子谦无辜地看向她。

“前途凶险,慎行需要他们。”宁洛歌还保持着一丝理智。

“我决定脑袋一热,将人都给撤回來。你也原谅我如何?”他幽幽地道。

“……”

……

赫连子谦生气了,虽然后來沒有真的把那百名暗卫给叫回來,但是却实实在在地生气了。而且是非常生气!

明明是热热闹闹的除夕夜,他却从头到尾沒搭理她。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认错。毕竟说好送他的衣服,给了别人是不太好。

再说他惦记了那么多天。

晚宴上,被赫连子谦晾着,宁洛歌可怜兮兮地凑到儿子和娘亲那一桌。

“怎么了?”落桐婉问,“你又惹子谦生气了?”

宁洛歌额头掉下三根黑线,“为什么一定是我惹他生气?不能是他惹我生气的么?”

“他那么懂事,不会惹你生气。”落桐婉语气非常笃定。

“……一般你要是惹爹生气了,你都怎么哄?”宁洛歌直奔主題。

落桐婉被问得丽容一红,支吾着,“我一般比较听话,从不惹他生气。”

“……”

除夕夜的饺子,众人吃得喜笑颜开,可是宁洛歌却十分苦恼。

明天就是新年了,今晚总不能是带着气过年的。

宴席持续到很晚,而宁洛歌吃到一半就退席了。

她想起娘亲刚才脸红那一下。

觉得应该就是那个意思无疑。

于是她借口困了,立刻回去沐浴更衣。

然而,她左等右等都不见赫连子谦回來。

直到她趴在床上昏昏欲睡的时候,房门被推开了。

第439章 没有大年初一

宁洛歌连忙清醒过來,将身上的中衣都脱掉,只穿薄薄的一层,侧躺在床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赫连子谦。

赫连子谦今天被卓钰他们灌了不少酒,往常一丝不苟的将领今日都敞开了怀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也敬了他不少杯。幸亏他素來千杯不醉,即使喝了几大坛,人也清醒得很。

只是他沒想到,一回來就看见这么让人血脉喷张的情形。

他顿住了脚步,站在距离床榻三尺远,不动了。

“夫君,睡觉了。”面对他直勾勾的眼神,宁洛歌有些害羞。她低下头轻声道。

她还从來沒主动到这种地步过,就算她脸皮够厚,此时也有些招架不住。

“……”赫连子谦沒动。

只是原本墨黑色的瞳孔,变成了深幽的绿色,充满了情.欲。

宁洛歌眨眨大眼睛,也不知道接下去应该怎么办。

送上门了,都沒人要,她有些羞恼,又有些难过。难道她对他已经失去吸引力了?

还是说他已经厌烦她了?

只是一瞬间,却有无数个想法喷薄而出。止也止不住。

“你是不是……呃……”宁洛歌泪眼盈盈地抬头,却在看到赫连子谦的时候,瞬间瞪大了眼睛。

赫连子谦,竟然……流、鼻、血、了!

顿时,房间里传來不合时宜地爆笑声。

片刻后,爆笑声变成了令人脸红心跳的**声……

……

宁洛歌的新年,沒有大年初一。

因为她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大年初二了。

她发誓,以后再也不用这种方式哄他了。简直是在自找死路。

那天晚上她被他翻过來掉过去地折腾了一夜,一直到凌晨他还精神地好像什么都沒做过。她却已经是觉得浑身散了架一样。被拆了一遍又一遍。

幸好,她醒过來还有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等着她,否则她就要下床和赫连子谦拼命了!

“小姐,慎行传回來的书信。”常香红着小脸,眼神是不是地瞟一眼宁洛歌。

尽管宁洛歌将脖领全都立起來,也掩饰不住影影绰绰的痕迹。

宁洛歌心中暗骂,他绝对是故意的!

拆开书信,熟悉的字迹跃入眼帘,很简洁的一句话,“一切安好,小姐勿念。”

“他们走到哪儿了?”

“走了一半了。再有三日,该到大理了。”常香道。

“嗯。对了,小姐,昨儿有人來拜访您。说给您拜年。他们说,叫风起和水烟。”

宁洛歌面上一喜,“他们人呢?”

“在客房。您现在要见么?”

“不了,先传膳。下午再见他们。”她是不会说她现在还站不起來的。现在见,估计得被风起那小子给笑话死。

“是。”

……

同一时间,赫连子谦的书房里。

最近军务不多,但是朝中事务繁忙,每个人都好像是火上房一样,忙的不可开交。

偏生有人觉得这把火烧得不够旺,还想再添点油。

“西凉最近似乎不大安生。据暗探回报,有人在暗中联合不满朝廷的大臣将军,企图谋反。”卓钰捏着眉心,一脸疲惫道。

“看來是有人按捺不住了。”莫习凛颇有些幸灾乐祸。

赫连子谦抬头,幽幽地看了他一眼,他才止住笑意。

“查到主使了么?”赫连子谦问。

“说了二哥可能都不信。我都有点不相信。”卓钰无奈一笑,“是瑶太妃。”

“卓钰你可确定?”戴宗在一旁也是一脸的不敢相信。

他放下手中正批阅的公文,也正视起这个问題。

反倒是赫连子谦,脸色沒什么异样。

“我确定,就是她。”卓钰语意坚决。

“如果真是这样,逸王殿下只怕保不住他母妃了。”戴宗有些惋惜。

“二哥,这件事情你看……”卓钰道。

“这件事情的幕后主使,不是瑶太妃。她充其量只是个棋子。”赫连子谦放下手中的紫毫笔,“这件事的主使,是师傅。”

见三人面露不解,赫连子谦道,“师傅早在十几年前就将手伸进了西凉的朝政中,四年前玄素和我等的那一场大战,你们应当知道西凉内部朝政并非固若金汤。而如今玄素和师傅联手,很多事情倒是清晰了起來。”

“二哥您的意思是,玄素和你是师傅一直暗中勾结?”卓钰惊诧地开口,却在意识到自己说了“勾结”之后噤了声。

“只怕不仅如此。瑶妃会如此动作,应当是师傅属意的。只不过这背后的深意,却需要慢慢揣测了。”

“你就别卖关子了,这事儿你究竟打算怎么办?”莫习凛最看不惯赫连子谦那个把什么事儿都放在心里的性子。搞得他们都好像是傻子似的。

“师傅既然出招了,那我们如果不应岂不是先输了士气?这场仗,就让子逸去打吧。他的母妃,让他自己去解决。”赫连子谦眼中划过一丝寒光。

莫习凛长长地叹了口气,为那个逸王默哀。

四人转移了话題,继续讨论其他事,门外响起银魂的声音。

“爷。有客到。”他的声音有一丝紧绷。

赫连子谦眉头微皱,“谁?”

忽然,一道温柔的声音自门外响起,“谦哥哥,是我來了。”

听到这声音,卓钰和戴宗面面相觑,最终无奈苦笑。

竟然是凌楚儿來了!

她來干什么?

……

常香给宁洛歌上了午膳,因为宁洛歌两天沒吃饭,她也不敢给上特别油腻的。清粥小菜,还有一些味道香甜的点心。

正吃着,落桐婉带着懿儿过來了。

两天沒见懿儿,怪想他的。只是看到母亲那两道揶揄的目光,她顿时就羞红了脸。

倒是懿儿沒怎么注意她,正好他也沒吃饭,自动自发地爬到椅子上。然后默默地看了眼常香。

那架势,颇有上位者的威仪。只是为什么宁洛歌怎么看怎么觉得像他爹?!

宁洛歌不满地“嘶”了一声,“臭小子,想吃饭就说话。”

“沒看见我正在生气么?”赫连懿冷哼了一声,抱着胳膊斜了她一眼。

“生什么气?”宁洛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大年初一,闭门不见。连我都不见,宁洛歌你是不是想造反?”

“……”宁洛歌偷偷地擦汗,“儿子,來吃快莲花酥。特别香。”

“宁洛歌,你是不是忘了什么?”懿儿不领情。

忘了什么?

宁洛歌偷看了眼落桐婉,见她给自己做了个口型。

连忙道,“儿子,新年快乐。娘亲希望你岁岁平安。”

“哼!沒诚意。”赫连懿神色缓和,小嘴却撅了起來。

“娘亲给你绣个荷包吧?”宁洛歌突然道。

“不要。你答应给父皇做衣服,结果最后把父皇气了个半死,我才不要!我这小身板,可经不起你折腾。”

“。。。!!!”

“赫连懿!你到底有完沒完?吃不吃饭?”宁洛歌发火了。

她的理智,在碰上赫连子谦和赫连懿这两个人的时候,根本就沒有存在过。

“唔……娘亲我错了。”赫连懿立马变了脸色,佯装惊恐。

“宁洛歌!你还有理了是不是?凶孩子做什么?”一旁的落桐婉见宝贝外孙受了气,不干了。眼睛一立,瞪了宁洛歌一眼。

果然,宁洛歌收敛了神色,一旁的赫连懿却冲她鬼鬼一笑。

这小子真是欠揍!

二人无声地吃着饭,宁洛歌率先吃完,看着赫连懿慢条斯理地吃着,不由得愣神,以前吃饭也不是这样啊,虽然优雅,但是也沒和某人这么相似过。

宁洛歌不由得问道,“懿儿,你最近都学些什么?”

“父皇和我将很多西凉的事情,天下的事情。”

“听懂了?”

“基本听懂了。听不懂的那些,我问过父皇,父皇说我再大一些就明白了。”赫连懿认真地回道。

“这么厉害?”宁洛歌有心刁难他,“那儿子你说说看,太阳和西凉,哪个距离我们这儿远?”

赫连懿放下筷子,抬头望了望太阳,“太阳远,西凉近。”

“为什么呢?”

“太阳好远好远的,从來沒去过人;西凉近,所以可以经常去啊。”

宁洛歌挑眉,刚要说话,风起和水烟也來了。

许久未见,风起更加潇洒英俊,水烟也更漂亮水灵。

见到赫连懿,也都是十分高兴。

“给主子问安!”两人都恭恭敬敬地道。

“嗯,坐吧,你们來得这好,你们來评判评判,刚我问懿儿太阳和西凉哪个近。他说西凉。”

“你们说呢?”

风起笑笑,“楼主觉得答案是什么?”

“自然是太阳。”宁洛歌嘴角一勾。

“为什么?”赫连懿瞪眼问。

“因为你老是能看见太阳,但是你能看见西凉么?”

赫连懿眉头蹙起,娘亲说得似乎也挺有道理的。

宁洛歌满意地摸摸儿子的脑袋,“你看,姜还是老的辣。”

一旁的落桐婉嗤嗤地笑。

可怜地看着外孙,心里突然觉得外孙摊上这个么娘亲也真是倒霉了。

宁洛歌这一題明天是陷阱,无论懿儿说什么都是错的。

因为这事本身就有两面。

不过虽然她外孙现在还沒明白这其中的奥秘,而懿儿这么聪明,估计过一会就寻思明白了……

逗儿子玩,宁洛歌显然是很高兴。

第440章 她不如您美,爷不喜欢她

吃完了饭,落桐婉带着懿儿去练功。宁洛歌和风起水烟三人围着火炉坐下聊天。

寒冬腊月里,宁洛歌裹着大氅,抱着手炉仍旧觉得冷得厉害。

而看见风起和水烟的笑容,心里又觉得暖融融的。

“师傅的事,我们已经知道了。我师傅写信告诉我们了。”风起道。

“红袖楼,我打算全权交给你师傅,这几年本身就是他在管,如今他身在大理,肯定有不少用得到的地方。你们觉得怎么样?”宁洛歌拍拍大氅上原本就沒有的灰尘道。

“全听楼主吩咐。”风起严肃道。

水烟也点了点头。

“对了,最近红袖楼接到密报,发现焱火和雷霆的踪迹。”风起道。

“哦?”自从他们二人被宁洛歌打发走之后,就彻底销声匿迹了,现在却突然出现了,这意味着什么?

尤其是在这么特殊的时期出现。

“人在哪儿?”

“就在云国。”

“立刻派人去找,马上把他们带回來。我担心,他们会有危险。”

“会有什么危险?”风起错愕。

“你可知道为何我让焱火和雷霆离开?”宁洛歌道。

风起和水烟虽然猜到焱火和雷霆的离开和宁洛歌有关,但是沒想到如今宁洛歌就这么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们了。

一时间都有些怔楞。

“因为雷霆的身份有些特殊。你们知道他是红袖楼的护法,但是你们可知道他的來历?”

“红袖楼沒有关于雷霆來历的密保。”风起道。

“雷霆是卫国前任国主卫子成遗落在外的皇子。”宁洛歌一石激起千层浪。

“什么?”风起惊得站了起來。

“卫子成风流一夜,后來有了雷霆。只是他本人并不知情。卫国如今人丁稀薄,所以摄政王掌权。若是让人知道了雷霆的真实身份,不论他适不适合当卫国的君主,都会被有心人拿來利用。所以当务之急一定要将他找到。”宁洛歌神色严肃。

她当初让雷霆离开,就是为了防止这一天。然而她千算万算,沒算到雷霆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直觉告诉她,这并非偶然。

“立刻就去办。”宁洛歌吩咐风起。

知道事情紧迫,水烟也随之一起离开。

宁洛歌捡了块碳扔进火炉,说道,“慎行,我们出去走走。”

然而话脱口而出,手下的动作却顿住。

她不由得苦笑,竟然忘了,慎行已经不在她身边了。

她紧了紧身上的大氅,独自走出了屋子。

只是沒想到出去,就看见那样一幕。

娇俏的女子穿着一身淡绿色的长裙,袖口上绣着淡蓝色的牡丹,银丝线勾出了几片祥云,下摆密麻麻一排蓝色的海水云图,胸前是宽片淡黄色锦缎裹胸,长裙随着身子转动轻轻散开,举手投足如风拂扬柳般婀娜多姿。

她竟然在风中起舞……

待看清那女子的脸,宁洛歌轻轻一笑,竟然是凌楚儿?

这么多年,她还在?

常香也走到宁洛歌的身边,恨恨地道,“小姐,这几年您不在,后宫里数兰妃娘娘和凌妃娘娘说话最算数。虽然爷也不喜欢她们,但是比起其他的妃嫔,总归是多照顾了许多。不过您放心,她不如您美,爷不喜欢她。”

宁洛歌轻轻一笑,表情淡然,“无妨,我相信子谦。不过好歹是多年未见的熟人,我也该上前打个招呼。”一边往前走,她一边问道,“对了,你可知道她來做什么的?”

常香摇摇头,“她突然就跑过來了,爷也是吃了一惊。”

只是宁洛歌的眼里却升起了一丝丝狐疑。

赫连子谦手眼通天,后宫里跑了一位妃子他会不知道?

除非,是有人故意不让他知道。

“凌姑娘,好久不见。”宁洛歌紧着狐氅走上前,声音清冷干净。

凌楚儿听到这个声音,蓦地转身,娇俏的小脸上带着一丝震惊。

当她看到站在面前的笑盈盈的宁洛歌时,忍不住惊叫了一声,“你是人是鬼?”

宁洛歌嘴角抽了抽,嘴角幽幽地勾起邪佞的笑,她轻声道,“你怕我?”

凌楚儿迅速镇定下來,当她看到宁洛歌地上的影子时,一颗心落了地。

她理了理衣裙,恭敬地给宁洛歌请安,“妹妹给姐姐请安。姐姐万福金安。”

宁洛歌倒是后退了一步,她是被恶心到了,尤其是好久沒人和她“姐姐妹妹”相称了,不太习惯。

“起來吧。來了就好好住下。本宫还忙着,不陪你了。”宁洛歌浅笑盈盈,虚扶她一把,转身走了。

身旁的常香不解地轻声问,“小姐,您这是干什么?”

“解铃还须系铃人。谁惹了她,让谁去管。我不想掺和这事。烦。”宁洛歌笑容尽敛,虽然面上装作不在意,但是她承认心里还是介意的。

有个女人,在你不在的四年都躺在你夫君的枕边,每天和他同吃同寝。知晓他的喜怒哀乐,即使你夫君爱的还是你,但是那种感觉,也很不好!

想起常香的性子,宁洛歌不忘提醒,“你也别招惹她。她就好比是块烂泥,你碰她,惹自己一身脏。不是我们怕她,而是实在不屑将时间浪费在她身上。懂了?”

常香乖巧点头,“懂!”

……

虽然宁洛歌对凌楚儿避之唯恐不及,可有些人有些事,却好像是命中注定的。无论你如何躲闪,也终究会遇到。

就在凌楚儿到大营的当晚,赫连子谦并沒有回宁洛歌的房间。

连续三日,日日如此。

第四日,宁洛歌终于一个不小心,砸了赫连子谦的书房。

晚上,赫连子谦回到了她的房间。

只是两人之间的气氛却变得越发诡异。

“小姐,爷是不可能变心的。”常香笃定地道。

这四年,她亲眼见过无数美艳妖娆的女子勾引他们爷,却一个都沒被爷正眼瞧过,反而都当成垃圾丢了出去。

虽然凌楚儿有点特别,但是她有信心,绝对不会特别到和她们家小姐比。

“暂时不管他。风起那边有消息了么?雷霆可找到了?”

自从慎行走后,常香就负责起了和红袖楼联络的事务。

“据说已经找到了。如果顺利,今日就能够将人带回來。”

“那就好。”宁洛歌欣慰道。

只是二人刚说完话,就有婢女慌慌张张來禀报。

“启禀姑娘,大事不好了。凌妃娘娘被人带走了。”

凌楚儿因为早就有位分在身,所有人都知道她的身份。反而是宁洛歌的,赫连子谦一直沒有真正公开,只有少数的内部人知道她的真正身份。

故而大多数人还是叫她一声“宁姑娘”。

宁洛歌面色一白,一把将婢女的领子揪住,“给我说清楚,什么叫‘被人带走了’?”

“刚才來了一伙黑衣人,二话不说就将侍卫全都打翻在地,连凌妃娘娘身边的暗卫都不是他们的对手。然后那些人直接就将凌妃娘娘给带走了。”婢女哆哆嗦嗦地带着哭音道。

“什么也沒说?”宁洛歌再问。

“什么都沒说。”婢女笃定道。

不敢耽搁,宁洛歌赶紧向主帐走去,途中却碰到赫连子谦一行人行色匆匆地迎面而來。

“看來你都知道了。”宁洛歌道。

“我收到了这个。”赫连子谦将手中的一封书信递上前。

,,想救凌楚儿,用常香來换。

“这是你师傅的手笔?”宁洛歌眉目肃杀。

赫连子谦苦笑点头。

“楚儿和师傅很熟。但是以师傅的性格,不会手软。如果不换,楚儿必死无疑。”

“你什么意思?”宁洛歌冰冷地注视着他。

“不换,楚儿和常香都会死。师傅想要的东西,从來都能得到,何况是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常香。如果换,常香死,师傅会看在往日的情面上,让楚儿活着。”赫连子谦冷静地分析。事实却残酷地让人崩溃。

常香听完身子一震,已经是面无血色。

她颤抖着唇,有些不敢置信,“为什么会是我?”她只是个沒身份沒背景沒武功的丫头。

“因为你对洛洛來说,很重要。”赫连子谦嘴角漾起一丝惨淡的笑。

“我绝对不会用常香來换凌楚儿。我宁洛歌从來不是懦夫,让我不战而败,绝对不可能!”

“洛洛,理智点。”赫连子谦道。

“看來你和我是意见相左了?”宁洛歌后退一步,眼神凌厉如刀。

“我不可能看着楚儿去死。”赫连子谦语气少见的强硬。

其实宁洛歌是知道凌楚儿在赫连子谦心中的分量的。

一个在他危难时刻陪在左右的人,一个曾经照亮过他黑暗的心的人,一个他发誓会好好保护的人,纵使沒爱上她也不会爱她,可他却会像个哥哥一样保护他。

她一直知道,赫连子谦那个人啊,看似绝情,可那是因为他在乎的人特别得少。

可不巧的是,凌楚儿那个姑娘,正巧是他为数不多的在乎的人里的其中一个。

他不可能让她去死。

可常香对她來说,何尝不是这样的存在?

她不会将常香拱手送出去!

绝对不会!!!

第441章 即使常香必死,我也要让凌楚

她拉着常香.转身回屋.只是甩下一句话.“即使常香必死.我也要让凌楚儿陪葬.”

身后.赫连子谦低沉却清晰的声音幽幽响起.“看.师傅的计谋成功了.即使你我都知道他的阴谋.可是我们却沒有丝毫办法.”

宁洛歌脚步一窒.却未停下……

……

此事很快传开.落桐婉.莫习凛和姜华都到了宁洛歌的房间里.

风起也很快到了.他带來了焱火.

“雷霆呢.”宁洛歌问.

“找不到.”风起颓丧道.然而敏感地察觉到气氛不对劲.他问道.“怎么了.”

莫习凛终于打破沉寂的气氛.“洛洛.这件事不怪子谦.”

“那怪我.”宁洛歌冷冷地掀起眼皮.瞪着他.

“也不怪你.”莫习凛被噎了一下.呵呵笑着.“这件事你们得从长计议.他师傅这么做.无非是想挑破你们二人的关系.我一直都怀疑.凌楚儿会到这里來.就是他暗中操纵的.可他是子谦的师傅.他太清楚子谦的软肋是什么.而玄素也清楚你的软肋.所以……”

宁洛歌负手走到窗边.这个冬天.似乎太长了些.

“瑾儿的死.到今天都是我心里的刺.”她幽幽地开口.

一旁的姜华听到.别开了脸.

“我不想再重蹈覆辙.如果我这么做了.我毕生都不会安稳.”

“所以你真的要和子谦对立么.”莫习凛毫不含糊地问.

“让我冷静冷静.或许我会想出一个折中的办法.”

在座的人.寂静无声.

这件事.是赫连子谦的事.是宁洛歌的事.却和他们毫无关系.

除了两个当事人.谁都沒觉得凌楚儿或者是常香有什么要紧的地方.可独独对他们两人.意义非凡.

姜华将房门关上.

莫习凛叹了口气.声音有些落寞.“这回他们是真的碰上对手了.都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他们两个都碰上了最了解他们的人.”

“这就是天意么.”风起抬头望天.桀骜的眼中却第一次出现了浓浓的迷茫.

而屋子里.

众人走后.一直沉默不语的常香“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小姐.”她开口.面容却出奇地平静.

“你什么都不用说.我不会同意.”似乎知道她要说什么.宁洛歌睨着她道.

“小姐对常香的这份情谊.常香铭记在心.可现在大敌当前.在前线被牺牲的将士有万万个.我做一下牺牲也沒什么的.况且常香得到小姐的青睐.心中也实在有愧.如今能够报答小姐.给小姐长长脸.常香虽死犹荣.”

宁洛歌眉头紧紧地蹙起.“我不喜欢听到这些话.以后你不用再说了.你要相信我.我和子谦一定会想出办法.让你们都好好地活着.”

“常香相信小姐.一直都相信.”

“嗯.记住.不许做傻事.”

命人看紧常香.宁洛歌一个人坐在偌大的屋子里.陷入了无边的沉思中……

这一天.从下午直到深夜.沒人來打扰她.而她就坐在榻上.纹丝未动.

她将这几个月所有的事情都捋了一遍.她想要搞清楚.自己到底是输在了什么地方.而接下去.这一仗.她又要怎么打.

她似乎.安逸地太久了.

这一路來.处处都是陷阱.步步都是诡计.可她却在明知道有阴谋的情况下还是跳进了对方给她挖好的陷阱里.

以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她竟然毫无反击之力.

她到底输在了哪里.

又要如何.才能反败为胜.

就算是拼尽全力.搭上她这条性命.她都绝对不能让三个老妖怪赢了这盘棋.

否则那将是百姓的灾难.云苍的灾难.

夜深了.终于.她的心里打定了主意.

似乎是有心灵感应.她将窗户打开.冬夜的风凛冽封喉.她却大喇喇地迎着风稳稳地站着.一双眼.正好对上了梅树下那双幽深的凤眸.

电光火石之间.她竟然有种心灵通透之感.

似乎.有什么东西彻底地明朗了.

她首先露出一抹笑意.而他也渐渐弯了嘴角.两人相视一笑.笑意中却蕴含着无数的深意……

这一夜.宁洛歌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见到了那个让她转世重生的蓝发男子.

她有很多问題要问他.张嘴.却毫无声音.

他笑盈盈地看着她.似乎是什么都知道.他向她轻挥衣袖.细碎的光芒落在她的身上.

顿时.宁洛歌只觉得全身犹如洗髓换骨.脱胎重生.

忽然熟睡中的宁洛歌睁开眼.猛地从床上坐起來.

眼睛瞪得极大.

梦中的一切都好像是真实存在的.她甚至能够看见那个蓝发男人的眼睛.

她无意识地抬起手.手掌伏在被子上.她的脑中竟然闪过无数地画面.

她尝试将画面定格.将凝聚在那东西最初的状态.“砰.”

床板却应声而碎.

她利落地翻身而起.看着碎裂成渣的床板.面容震惊.

她颤抖地抬起手掌.再度将手伏在那张紫檀木软榻上.

专心地凝聚念力.她再次看到无数的画面.

当她再次将画面定格在那物事原本的形态的时候.“轰”地一声.坚硬如石的紫檀木软榻碎成了渣渣.

宁洛歌惊得后退一步.

她看着自己毫无异样的手掌.像是见了鬼.

落桐婉最先听到屋子里的响动.飘身而入.当看到塌了的床和软榻时.以为是來了刺客.

“洛洛.发生了什么事.”落桐婉担忧地道.

宁洛歌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将手掌放在落桐婉的身上.

只是她这次再使用念力.却最多只能看到落桐婉的部分往昔.只是越是后來的部分.越是看不到.

莫习凛也紧随其后赶來.

宁洛歌将手搭在他的手臂上.

这一次.她却可以看见莫习凛的一生.

难道……

她的心里有了猜测.她只能看到武功比她低的人或物的生平么.

当娘亲的武功比她现在高了之后.她就看不到了.

这个猜测.在之后的试验中得到了证实.

宁洛歌自此终于确定了一件事.她的异能回來了.而且似乎威力比以前要更大了.

……

后半夜.宁洛歌自然是睡不着的.莫习凛也睡不着.加上姜华在内.三人在屋里聊了一夜.至于他们究竟都说了什么.沒人知道.

第二天一早.宁洛歌还沒从异能恢复的震惊中缓过神來.一件更加让她震惊的事情发生了.

常香死了.

当宁洛歌得知这件事的时候.常香的尸体都已经凉了.

婢女和她禀报的时候.她像是沒沒听懂一般.喃喃重复.“常香死了.”

前來通禀的婢女眼泪一下就掉了下來.她常香提拔起來的.当初常香把她从恶嬷嬷手里救了出來.并且对她很好.

她也曾经好奇.为什么常香会如此帮她.

但是常香说.因为一个人.看着她就像看到曾经的自己.可是那个人改变了她.

“常姑姑死了.”小婢女低着头伤心的泪落了下來.

宁洛歌突然转身往外走.

她走得很缓慢.如果注意看.会发现她的腿在微微颤抖.

房门是敞开着的.赫连子谦一行人已经到了.

此时见到宁洛歌前來.眼里都浮起浓浓的担忧和同情.

这样的目光.让她觉得刺眼.

“怎么回事.”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问.

“吞金自杀.”姜华道.

宁洛歌身形一晃.环顾一周.找到角落里站着的暗卫.

“你.出來.”她的声音很轻.

暗卫瑟瑟发抖地走上前.他自知闯了大祸.已经做好了自刎谢罪的准备.

“我怎么和你说的.为什么人沒看住.”宁洛歌一脚将侍卫踹飞.鞋底狠狠地踩在他的脸上.面容肃杀惨白.

“属下.属下什么都沒看见.”侍卫吐出一口鲜血.神色惶恐.

“找死.”宁洛歌冷冷吐出两个字.一掌拍向侍卫的脑袋.

“噗.”似乎是下了大力.侍卫**迸裂.溅了一地……

在场其余人都面露惊骇.

虽然宁洛歌人狠.但是他们和她熟了.每日见她虽然冷.但是善良好说话.一直觉得她并沒有传言那么狠辣无情.

然而当看到刚刚宁洛歌眼中露出的血红杀意时.饶是莫习凛都震惊了.

他从沒看见过这样的宁洛歌.

心狠手辣.残忍暴虐.像是一个狂魔一样.

恰在此刻.银魂从外面走來.身后.跟着一脸无辜的凌楚儿.

“爷.人带回來了.”话说完.银魂也看到了那一滴的鲜血**.还有那颗碎得七零八落的人头.

再看到宁洛歌的眼神.他竟然生生地打了个颤栗.

凌楚儿显然也被吓到了.她惊呼一声.立刻扑进了赫连子谦的怀里.

“这是……”话未说完.她就已经被宁洛歌投射过來的眼神吓住.噤了声.

“谁让她回來的.”她看着凌楚儿.却在问赫连子谦.

“我.”赫连子谦开口.

害怕宁洛歌再做出什么举动.莫习凛连忙站出來.“洛洛.被冲动.不能让常香白死.”

然而话音刚落.只感觉到眼底银光一闪.一把锋利的软剑.直抵赫连子谦的咽喉.

他却站在原地.动也不动.

“我说过.常香如果死.她必须陪葬.”

“谦哥哥.”凌楚儿吓得只掉眼泪.抱着赫连子谦往他怀里蹭.

赫连子谦将她拉开.交给身后的银魂.

他自己.向前站了一步.

宁洛歌忽然就笑了.“如果你非得护她.就是执意与我为敌.你确定.”

赫连子谦眼神痛苦.却坚决.

其实答案是明了的.今日如果换了位置.是宁洛歌站在赫连子谦的位置.她也不会让.

她忽然抬起手臂.剑指长天.“我宁洛歌发誓.一定会亲手将杀害常香的凶手五马分尸.”

收了剑.她向着常香的房间大步走去.

然而床上空无一人.

“人呢.”她爆喝出声.

因为用了内力.毫无防备的众人大多数被震倒在地.

“既然是换人.自然是被拿去交换了.”赫连子谦声音自她身后响起.

她猛地转身.却见他嘴角有一抹血渍.

他刚刚竟然沒有用内力抵抗..

...

...

第442章 千疮百孔

紫you阁“你这是干什么.”她后退一步.神色警惕.

“有沒有觉得解气一点.”赫连子谦苦笑.

“那你以命抵命吧.”宁洛歌将将剑架在他的脖子上.

“不可以.”凌楚儿泪眼朦胧地站出來.神色委屈却坚定.

“那你就去死吧.”

宁洛歌话音尚未落地.人已经暴冲出去.

向着凌楚儿杀來.

然而宁洛歌只觉得虚空中一股大力扑上她的剑身.竟然将她的剑直直地挡了开.

至于那股力道的源头.便是站在原地一动都不动的赫连子谦.

其实不动远比动更困难.也比动更巧妙.

宁洛歌心里有道声音在问.他为什么不动.

不动是什么意思.

然而..

不动就是动.

这岂非也正是武功中最奥妙之处.

宁洛歌心中大惊.她使出一招实招.不碰赫连子谦.只是向凌楚儿攻去.

眼看着实招就要落在凌楚儿的身上.忽然变成了虚招.一把软剑.忽然变幻成十七八把.

沒有人能分得出哪一把剑影是实.哪一把是虚.

然而赫连子谦.仍旧未动.

动极就是不动.

软剑的影子.就像是已凝结成一片幻影.一片虚无的光幕.

赫连子谦终于动了.

他身子瞬间移开了八尺.沒人看清他是如何做的.

只是眨眼之间.他就已经离开了原地.

就在这时“哗”的一响.软剑已结结实实地戳在地上.软剑微弯.宁洛歌接着软剑的弹力飞身到了空中.

只听“刷.刷.刷..”

响声不绝.众人定睛一看.坚硬的水泥石地上.已经多了十七八个洞.

那十七八条虚无的影子.竟全部都是致命的杀招.

在场众人的心全都提了起來.

然而无一人敢上前拦阻.

这件事.是赫连子谦和宁洛歌两个人的事.他们作为旁观者.不该插手.

只是看到地上的窟窿.却全都倒抽了一口冷气.

赫连子谦和宁洛歌的感情.他们多少都心里有数.

然而今日宁洛歌却为了一个丫鬟.对赫连子谦下如此重的杀手.

一方面.众人心里对宁洛歌的认识都更深了一层.暗说将來一定不能惹她.

而另一方面.却也觉得宁洛歌的行为有些过了.

唯一能理解的人.还要数姜华.

常香和苏瑾都是宁洛歌被当做妹妹的人.

而瑾儿不在之后.宁洛歌更是把所有对瑾儿的愧疚都弥补在了常香身上.

如今宁洛歌心中只怕已经千疮百孔.

见宁洛歌攻势稍缓.众人不由自主地替赫连子谦吐出口气.心里却也问自己.如果这一招换做自己來接.又会是什么光景.

宁洛歌手持软剑.忽然凌空反打.横扫过來.

赫连子谦站得本是最安全的位置.然而这软剑却像毒蛇般随意扭曲着向他缠來.

赫连子谦猛地向后仰身.足尖斜踢.脚边石子宛如利剑向宁洛歌飞去.

这一着看來完全沒有什么巧妙.直接地沒有任何隐藏.

然而谁也想不到宁洛歌手里的软剑竟被他踢得飞了出去.

宁洛歌也沒想到.

她身子骤然回旋.将中下盘所有的空门一起封住.左掌急切赫连子谦的足踝.毫不留情.

可是赫连子谦的双脚却稳稳地站在地上.四平八稳.

当宁洛歌以为自己击中的瞬间.人却又再度消失了.

宁洛歌心有准备.她不追击.反而忽然伸出右拳.向她身侧不远处的凌楚儿击出.猛地打在凌楚儿的鼻梁上.

这一着更平实普通.

只是无论谁都沒想到宁洛歌竟然中途转换了目标.

凌楚儿只觉得左颊突然一阵剧痛.宁洛歌这平实普通的一拳.居然结结实实地打在她花容月貌的小脸上.

宁洛歌凌空翻身.衣袂猎猎飞舞.身子陀螺般在空中旋转不停.

最终.落在地上.

然而让众人惊讶的是.她手中的软剑.已然刺进了赫连子谦的胸膛.

“等大战结束.我们就和离.”宁洛歌甩下一句话.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只留下赫连子谦胸口汨汨地流血.身旁一众人惊恐万分的呼声.

而宁洛歌和赫连子谦在军中大战的消息.当日傍晚便不胫而走.

赫连子谦身受重伤的消息更是一下子传遍宇内.

所有人都忧心忡忡.

包括云**帐中的主帅们.

“依着两位哥哥看.这赫连子谦和宁洛歌可是耍诈.”落桐黎靠在美人榻上.声音慵懒媚人.

玄素呵呵一笑.“洛洛的性格.我还是知道几分的.她真心相待的人不多.这个丫鬟绝对是一个.明日本座将那丫鬟的尸首挂在城头上示众三日.再加一把火.”

主座上.一个白发男子罩着一件黑色斗篷.正认真地低头书写着什么.不辨容貌.

“倒是冥.他教出來那个徒弟.只怕是青出于蓝胜于蓝.鬼心思多了去了.”玄素道.

黑袍男子终于抬起头.然而他的脸却也被黑布罩住.不辨容貌.只露出一双眼.

那是一双细长的桃花眼.只是眼中.却是一片死寂.

若说赫连子谦的眼神不过是幽深.那么冥老的眼神.便是黑暗.

一望无垠的黑暗.让人找不到边际.

他开口.声音倒是如一眼清泉.“子谦如果使诈.我一点也不觉得惊讶.”

“所以.你什么意思.”玄素皱眉.他本就狂妄.自视甚高.然而却碰上冥老这样一个比他藏得还深的人.若不是为了大业.他也绝对不会和这人有任何交集.

“我赞成你的意思.”他忽然转了话锋.细长的眉眼微微上扬.邪气冲天.

玄素一张老脸这才平和下來.“那明日就将那丫鬟的尸体往城头上吊上三日.”

“对了.还有一事.要和你们知会一声.”

落桐黎和冥老都看向玄素真人.

“我算出七日之后.是云军吉兆.我们就在那日偷袭.”

“距离双方休战协议还有一个月.突然袭击是否会落人话柄.”落桐黎眉目淡淡地皱起.徐虎城的伤势还需要休养.此时上阵杀敌他必然不能出现.就算能.只怕也是半个废人.

“兵行诡道.如果这群小娃娃如此不堪一击.那倒是也沒意思了.”

这一次.冥老似乎是真地赞同.他将写好的东西折叠好放进袖子里.很快接茬道.“我赞同.”

落桐黎耸了耸肩.“那就这么办吧.”

冥老率先起身.并未和二人打招呼.直接离开.

待他走远.玄素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

落桐黎缓缓地走向冥老呆过的位置.坐在那个位子上.看着桌上空白的宣誓.

似乎是想要看出冥老刚才写了什么.

然而.扑鼻而來的.只有诡异的珈蓝幽香.

这种香.闻过的人会上瘾.

她狠狠地吸了一口气.一脸地享受.

玄素看着她这个样子.眼露讥讽.并未说话.也掀帘离去了.

帐中.独独剩下落桐黎一个人.她妖媚光滑的脸上泛起轻笑.“怎么.去而复返.有事.还是.离不开我.”

果然.一道身影从暗处闪出來.正是刚才离开不久的冥.

“当年我三人结下盟约.玄素却怕我反悔.将我儿子偷去.虽然他自以为做得隐秘.我不知情.但实际上我又怎会不知.只不过……你告诉我.我儿子到底是谁.作为交换.我告诉你有关司雪衣的事情.”

“这么多年都过去了.我还要知道他什么.南宫冥.枉你智谋无双.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落桐黎一声轻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我的交换.随时有效.”南宫冥并不生气.倒是看着她的眼神.充满了怜悯.

感觉到南宫冥彻底离开之后.落桐黎整个人却像是突然被人抽空了精神一样.萎了下去.她的脑中.浮现出那张儒雅英俊的容颜.

她缓缓地趴在案上.闭上了眼.

似乎是睡着了.眼角竟然淌下了泪……

是谁曾经说.等待和追逐就像两朵攀附云端的烟花.一朵的结局是寂寞.另一朵的结局是坠落.

十六岁的落桐黎.已经出落得妖娆美艳.所谓“媚眼含羞合.丹唇逐笑开.风卷葡萄带.日照石榴裙”便是她当年的光景.

而她身份高贵.从出生的时候.她便知道她要继承的是南燕的圣母.

神一般的存在.即使是女帝.都要将她奉为上宾.

这让她更加骄傲.更加桀骜.

他的出现.沒有多惊心动魄.沒有多刻骨铭心.

她遇见他.是在秋季.南燕秋天的早晨雾气很大.可是那天却鲜少见地露出了阳光.

她很惊讶.也很开心.因为母亲大人终于告诉她.很快她就要曾接掌圣母的位子了.

那天早晨.万物都添上细细的薄纱.连一向魁伟大气的松树.在她眼里也显出了娇俏.

她站在一棵石榴树下.一棵石榴就在她头顶.她沒用轻功.只是踮起脚去够.只是把身子拉到最直还是差了一点点.

这时.地上出现了一道长长的影子与她的影子重叠在一起.

瞬间.一只白皙修长的大手.把她盼了很久的东西.轻松摘了下來.

她转过身.司雪衣就温润地看着她.乌亮的眸子含着浅浅笑意.名如其人.一身价值不菲的云锦.

...

...

第443章 一世孤独

落桐黎的视线定格在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上.他的手掌很薄.手心的纹路淡淡地交错.手指如玉.一颗圆滚滚的红石榴乖乖地呆在他的手心里.

“你叫什么名字.”她欣赏地笑看着他.

“司雪衣.”他温淡地回应.

几十年后的落桐黎.还能够记得那一天清晨的场景.

一个如雪般美好的男子.浅笑着看着如花似玉的女子.女子明明羞红了脸.却眼神骄傲地直视他.

头顶繁盛葱茏的石榴树.有一片叶子随风悠扬地落在女子的肩上.

后來.她似乎总是能够碰上他.久而久之.像是世间每一对最普通的男女.

他和她坠入了爱河.

淡雅如他.却在情浓的时候和她说过.最满意她那两瓣丰满而性感的唇.沒用任何胭脂却比胭脂更加鲜嫩.总是在阳光的滋润下散发出诱人的光彩.

而她自己.也总是以自己的美貌和身材为傲.

丰满的胸部风姿绰约.柳叶细腰盈盈一握.光滑白嫩的肌肤.恰似雨露下的睡莲花.润红的面容挂满珍珠般的露珠;会让任何男人一看便眼花缭乱、心荡神怡.

可偏生她的身份摆在那.圣母必须终生是处子之身.她自己也一直觉得世间男子都是肮脏龌龊、薄情寡义的.沒有一个好人.

只是这一切.却在她遇到了司雪衣之后.改变了.

司雪衣文采斐然.出口成章.武功更是高绝.否则初见之时她也不会沒听到他的脚步声.看他穿着谈吐.比起她见过的那些贵族男子都要更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他身上却沒有贵族子弟的纨绔.他总是温温淡淡的.谦谦君子.正直善良.

她知道自己身上背负着的使命.可她却总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她忍不住想要多些时间和他在一起.

而她一直未曾告诉过他.她的身份.

他只当她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娇小姐.一点点相处.总归是可以融化她的心.

况且二人正是怀春的年龄.心中都满怀对无限纯美的爱情的憧憬.

情到浓时不能醒.

爱情可以让再坚定坚强的人燃烧.

一天夜里.两个人就那么顺其自然地在一起了.

在一片浓密灌木丛中.一向冰清玉洁.妖娆美艳的青纯少女.青涩地经历了人生中第一次“翻云覆雨、香汗淋漓.嗯咽四起”.

事后.两人躺在一快青翠而柔软的草地上.

她依偎在他温暖的胸膛里.他似乎还兴余未尽.灵活修长的双手流连在她的身上.舍不得离去.而她娇喘着伏在他身上.脸上飞出两朵彩霞.

仿佛是尝到了禁果独有的滋味.他们相约的次数频繁起來.

他们又相约在灌木丛中.梨花树下.小木屋中.很多地方.都曾经留下过他们相爱的痕迹.他和她.在一起体会着生命中最隐秘最原始的快乐.

司雪衣是真的很好.

每次事后.都会体贴地问她.有沒有弄疼她.每次都会顾及她的感受.让她快乐得如在云端.每当这个时候.她都会娇羞地垂下漂亮的眼脸.

只是男未婚.女未嫁.他们的这种行为.事后却也会让肆意胆大的落桐黎心生不安.

又是一次花前月下.又是一场如水缠绵.酣畅淋漓的快感过后.他将她紧紧地揽入怀里.亲吻着她的额头.对她说非她不娶.

那一刻.她却退缩了.

她如何回应他.嫁他.意味着放弃一切.她过去的十六年所有努力都终将化为泡影.

她要失去她的娘亲.要被所有人唾弃.更加会被人所不耻.

她退缩了.

她开始躲着他.不再找他.不再见他.

那是他们第一次闹矛盾.司雪衣一向宠着她.即使她耍泼胡闹.他都由着她.

他说.看惯了矜持温柔的大家闺秀.他喜欢这样肆意活着的女子.

即使是她躲着他.他都不曾生气.

他真的是个好男人.

他们两人的冷战.一直持续到她听说他要成亲的消息.

那个女子是南燕朝廷一个高官的女儿.她见过一次.心地单纯.稚气未脱.如果说她是盛开的鲜花.那那个女子就是青涩的果子.

她突然就怕了.

尤其是听人提起那女子家已经开始选择良辰吉日.

那一夜.她终于去找他了.

她还沒开口.他便道.“我等了你三十八日又十个时辰.你终于來了.”

她突然热泪盈眶.

她们和好了.虽然她还是下不了决心.但是他再不提起娶她的事.两个人刻意避开这个敏感的话題.像以前一样在一起相处.

他毁了与那个女子的婚约.听说那个女子上吊自尽了.

她心里.突然有些不高兴.

一个为他而死的女人.他会一辈子都记得吧.

也是在那一刻.她幡然醒悟.

原來她是真得爱他很深很深.

那段时间并不太平.边境频繁战争.他家族虽然避世.他却一心想要将自己的一腔热血洒在战场上.

他觉得.真正的男子汉一定要上过战场才算.

所以那晚.皎洁月光下.他抱紧了她.

在她的耳畔低声说.“黎黎.嫁我可好.”

落桐黎眼中闪过瞬间的慌乱.她低头不语.

“你爱我么.”他突然问.

其实这并非他第一次问这个问題.有的时候.缠绵过后.他会突然问她.“爱不爱他.”

她极少数的时候会说“爱”.大多数都是沉默不语.

他甚至试图在做那事的时候折磨她让她求她.

可她.却宁可咬破了嘴唇也不说.

她落桐黎一向洒脱.却在这件事情上支支吾吾.

“两年.等我两年.等我回來.我娶你.”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黎黎.我爱你.”

……

落桐黎猛地从梦中惊醒.

环顾四周.才想起來.她只是在梦里.

昏黄的烛火一直安静地燃着.似乎是在一旁淡然地看着她.

像他的目光.

司雪衣.她有多久沒有想起过他了.

时间久到她都已经忘记了.

若非刚才南宫冥提起.她都差点以为.生命中并沒有这个人.

三十年了.

竟然已经三十年过去了.

司雪衣走了.在和落桐黎告别后的第二天.离开了家.

他隐姓埋名.凭借着自身的才华武功.崭露头角.

后來他变得越來越有名.有名到她在家里.都能听到母亲和妹妹提起他.

两年.他亲自回來过一次.是在她的生辰那日.

他将北地最美的雪莲花送给她.他问她.还爱他么.

她沒有回复.

那夜.他们爱得沸腾.却也爱得冷静.

次日清晨.他又离开了.

一切如常.直到两个月后母亲和她说.三日后到她的继承大典.

圣母继承大典.她推了两年.现在却再也沒有理由推下去了.

那晚.她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一整夜.

她的脑子里.全都是司雪衣.

她是爱惨了他.

天亮了.她认清了自己的心.她决定.抛弃一切.和他在一起.

她为自己的决定而自豪.更为自己的决定而开心.

她穿戴一新.打算将所有的一切都告诉母亲和妹妹.

纵使是背唾弃.她也无怨无悔.

然而打开门.看到的是他的亲信侍卫.

他说.“公子死了.”

落桐黎只觉得脑子“嗡”地一声就炸开了.

她不相信.可是两天后.他的死讯传遍南燕的每个角落.

他是被敌军偷袭而死.之前沒有半分征兆.

那天.她将自己关在只属于他们两人的那间小木屋里.

只不过一夜的时间.她的头发一根根地全都白了.

她恨.恨他不遵守诺言.恨他不负责任.恨他抛下她一个人.

恨她自己.到最后都沒有把那句“我爱你”说出口.

恨她让他.到死都不知道.她爱他到底有多深.

千般恨.万般痛.她甚至想要殉葬去陪他.

她沒有去继承大典.更沒有再回去.

她失踪了.因为她发现.她有身孕了.

行尸走肉般得她在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是真得一阵狂喜.

她找了一处世外桃源.安安静静地只想要将孩子生下來.

将他和她的骨肉生下來.将他的血脉延续下去.

可是老天却连这个希望都不给她.

孩子生下來那天.不到片刻就断了气.

她怀胎十月剩下來的.是个死婴.

南燕圣母.之所以必须是处子.是有缘故的.一方面是因为纯阴之体对于修习巫术更加有益.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常年修习蛊术接触剧毒的女子.浸染在毒药中久了.身上也自然而然全都是毒.

她当年为了能够成为最出色的南燕圣母.在这方面是真的下了一番苦功夫.

她也曾想过.她的体质是不会受孕的.

可是孩子來了那一刻.她觉得是天意.

但是孩子死了.

她一个人将孩子埋在了那个竹屋的后院里.

沒一把土.都混着她手上的血.心里的血.

曾经是谁问她.“恨他么.不论如何.是他背弃了你们的誓言.抛下你一个人.”

她笑着摇头.“一点也不恨他.是他让我知道心中有个人充实着是真好;是他让我体会到做一个女人原來还有那样的快乐;也是他.让我知道.离开这个世界其实并不可怕.因为我心中有爱.”

...

...

第444章 命中解不开的劫

%d7%cf%d3%c4%b8%f3其实有时候回想起來.千帆过尽的落桐黎会惊讶那时候的自己会有那样的勇气.但那个时候.她似乎是真的控制不了自己.

和他在一起疯狂的无数夜晚.她爱极了他.

每当看到他那满足的眼神.快乐的语气.她都感觉到无比的满足和高兴.庆幸自己有这样的身体和容貌.也只有那个时候.她会看到一个霸道的司雪衣.

一个人爱得有多卑微.会去计较他的一个哪怕一个眼神.

可那时候的她.一点也不懂.

落桐黎换换地撑着书案站起來.

风情万种的背影突然就升出了无限地沧桑感.

她也曾希望爱情带她逃离现实.给她一个安稳的肩膀.承载她的喜怒哀乐.让她重新看见生活的希望.让她能够像妹妹那样.作一回不食人间烟火的天使.

可是她沒有妹妹那样的好命.

爱情是个心碎而又折磨人的东西.一步步的往前靠近.失望的影子也在如影随行.

爱到深处.寂寞如她.哀怨如她.走进了漫无边际的回避和挣扎.她的期待和希望.在镜子里看到的却只有眼角那些皱纹的蔓延.仿佛在嘲笑着自己.嘲笑着爱情.原來爱情只是一场虚无缥缈的期待.是一场虚无缥缈的憧憬……

而她到头來.抛弃一切.却什么都沒有得到.

孤独么.

落桐黎缓缓地仰起头.太久了.已经习惯了.

纵使她换再多个男人.经历无数次鱼水之欢.夜夜笙歌醉生梦死.那种孤独感却一直绕在她的身边.挥之不去.

不知道它因何而來.也不知道该如何去遣散它.

也许它乘着秋风而來.也要随着秋叶而逝.最后.留在心间的.便是淡淡的回味.如萋萋的绿地上那一层氤氲而朦胧的夜雾.冰冰凉凉的.透着深深的伤感.

她女儿的坟.

偶尔夜深人静的时候.再看看自己青灯孤影的寂寞.她更觉酸楚.伤感.但是.她从沒想过要终止思念他.

他那么好的男子.

后來有人将他的遗物带回來.

她偷偷地潜入他家.想要去再看他一眼.哪怕是他的一块手帕.

可她却看到了几十封信.

有厚有薄.是从他离开的时候.一直到他死前一天.

她拆开最后一封信.却见他在信中写道:

等一场花开.我定然娶你.哪怕.你并不爱我.

谁让你.注定是我命中解不开的劫.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开始了郁郁寡欢的生活.不断回味、咀嚼着自己和他的过往回忆.随着岁月的一天天累加.她越來越恨自己.恨周遭那些幸福的人.

每当她遗憾孤老终生的时候.每当她后悔从未体验过做母亲的美好时.每当她怨恨上天将她生在了那样一个身份上.她都更恨.

可是一切都无法回头了.

不记得是从哪一天开始.她会将别人家的孩子偷來养.不顺心了就杀了.埋了去和她的儿子陪葬.她当然是爱莫习凛的.

她将莫习凛当作儿子來养的.

和儿子苟且么.她怎么会.

那个女子.并不是她.

也不记得她是哪天突然发现自己竟然有了皱纹.一条.两条甚至更多.她开始每日喝血.将处子的纯阴之血放了.每日一碗.

这也是为何.在梅山县会有那么多女子失踪.

她需要一个暂时可以安抚众人的理由.

掀开帐帘.她缓缓走出去.

阴冷的空气灌进她的衣袖中.裙摆飞扬.

“竟然.都过了这么多年了.”她望着天上的星辰.阴鸷妖娆的脸庞上鲜少见地露出了单纯的迷茫.

凄凉如霜.寂寞如烟.终生孤寂.

“你才是我命中解不开的劫啊.”

“司雪衣.你在哪啊.”

“司雪衣.原來我失去了你.”

…….

云军已经将常香的尸体在城头悬挂三日了.

第四日.沉寂多时的宁洛歌以个人的身份发出了一份军令状..如果不将玄素真人的尸体挂在西凉边境城墙上曝晒七日.她宁洛歌愿被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紧随其后的.卫国摄政王莫习凛同样以个人的身份发出告示..莫习凛与妖女落桐黎不共戴天.若是不将她的血抽干献祭.他宁愿自毁筋脉.以身敬天.

而赫连子谦.毫无动静.直到云军偷袭大营.竟然比约定的时间足足早了半月.

好在云军并未得逞.

然而这天深夜里.赫连子谦静静地说了一句.“今晚夜袭.”

仿佛老天都在帮他.当天夜里.刚过了子时.天色骤变.狂风大作.

云国的守门军士慌慌张张地向司徒莫离禀报:“陛下.三处城门都失火了.”

司徒莫离面色骇然.“怎么回事.查明原因沒有.”

徐虎城立即出去查探情况.当看到冲天的火光越演越烈时.他在一旁道.“这火不可能是我军将士不小心遗漏的火种.这几个方向如此分散.定然是西凉军的手笔.旨在要我们分散救火.”

“那接下來怎么办.难道眼睁睁地看着起火.”司徒莫离脸色通红.

然而侍卫不停地进來飞报.说西、南、北三门都起了大火.

“救火要紧.”司徒莫离急令众将上马大喝.

徐虎城却并未同行.眼前一片通红.竟然沒有让他有一丝一毫的动容.

而这边军营已经乱作一团.司徒莫离引众将突破呛人的烟气.顶着大火查探伤亡.

他希望将伤亡人数降到最低.

至于徐虎城.他眉目淡然地上马.带人直接去了东门.

徐虎城带领将士到东门的时候.看到的不是西凉军和云军的厮杀.

只见云军之间正在自相践踏.已经死亡者遍地都是.

他瞳孔皱缩.大喝一声.“你们在干什么.”

他用了内力.以至于将刚刚愈合的新伤震得生疼.

然而将士们像是疯了一样.拼命地想要跑出城门.竟沒人理他.

他恍然大悟.与身旁的梅若同道.“这里面有西凉军的人.”

梅若同也已经猜到.“可是我们不知道是谁.难道都杀.”

这里面还混着云军的人.

正血腥厮杀的将士中.不知道是谁大喝一声.“快跑啊.东门也要着火了.如果城门都毁了.我们就败了啊.”

话落.云军都向着城门蜂拥而去.

徐虎城一向深知用兵讲究作战时间.他此番赶到.就知道自己是來晚了.

他坐在马上.看着疯狂的士兵们将城门打开.这一刻在云军刻意的煽动之下.求生的本能战胜了为将为兵的原则.

正奔走间.只见一小队云军飘忽而至.

确切地说.他们只是穿着云军的盔甲.却并非云军.

为首的男子徐虎城觉得眼熟.而对方看到他却也是大惊失色.

“走吧.”徐虎城忽然开口道.他想起來在哪儿见过这人了.

焱火.红袖楼护法.是宁洛歌的人.

面对愈演愈烈的战况.梅若同瞪大了眼睛.连他都因为此情此景心潮澎湃.徐虎城作为云军仅次于司徒莫离的大将军.竟然打算置之不理.这是何道理..

只是徐虎城沒给他质疑的机会.人已经走远了.

东城门之下.在这批西凉军的追赶之下.云国将士大败.纷纷夺路而走.

司徒莫离及时赶來.然而不但沒有雪中送炭之能.竟然同样被困住了.

这群西凉军虽然人数不多.但是似乎是早就计划好的.动作迅猛整齐.偏偏还都穿着云军的盔甲.让人分不清谁是谁.

终于.在他们的截杀之下.到了四更时分.喊杀声声声震天.兵士呼号.马尽嘶鸣.

云军人困马乏.军士大半焦头烂额.他们也感觉到了对方浓浓的敌意.可是夜色深黑.又穿着同样的盔甲.根本分不清楚谁是真正的云军.

双方从东城城门处一直厮杀到护城河大梁河边.大梁河一直是云军的优势.

平日里在经过了精细的检查后.战马都是在这条河边吃水的.不需要开井喂饮.替大军节省了很多的时间和资源.

只见越聚越多的云**士.以及按着每日习惯全部放出的战马.司徒莫离忽然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这场偷袭.只怕意不在火烧城门.

司徒莫离立刻下令.命马倌将所有马匹迁回马房.然而已经到來的马匹沒喝了水却是如何也不肯离开.

眼见天将要亮.焱火看了眼河流的波动.知道是时候撤退.

他吹了一声口哨.云军中有人回应.

恰在此时.只见平静的护城河上流突然水势滔天.往下流冲去.

军士马匹躲避不得.全都溺毙在水中.死伤者众多.

“哪儿來的洪水.不可能.这里地势低洼.怎么可能有洪水.”司徒莫离大喝.

未等司徒莫离反应过來.焱火和众人已经悄悄退出.由于北门被火烧得一塌糊涂.他们很轻易地就出了城.

待焱火回到大营.风起也已经回來了.

其实刚才上流的水势是人为制造的.风起带领这将士们一齐掣起无数巨大的布袋.

将水兜住.再一股脑地全部释放.

而从始至终.赫连子谦都站在城楼上.目光淡然地注视着夜袭的过程.

他看着不远处.破坏、骚动、壮丽的火烧场面、摇曳不定的吞噬火焰、将士的呼喊战马的嘶鸣、以及偶尔尖锐的惨叫声……

城门处的火苗四下蔓延.越烧越旺.已经蜿蜒成了一片火海.

远处一片漆黑的大梁河面上吞吐着无边的火舌.

只是云军那边这么热闹.西凉军.却是一片黑沉沉的寂静.

犹如他的心思.深沉死寂.

...

...

第445章 大战爆发(一)

至此双方你來我往的夜袭之后.云军和西凉军正视开战了.

云军中.司徒莫离亲任主将.徐虎城任副将军.负责布局.

西凉军中.由于赫连子谦身受重伤.由副将姜华负责兵马负责所有调遣.

白日.无数的火炮被架在了双方的区域.上千斤火药全部被运到了城门口.

只要谁轻轻地点燃他们.等待着对方的.就是一座城的万劫不复.

姜华和司徒莫离对视一眼.他很淡漠.淡漠地像是个局外人.

而司徒莫离却不同.他的表情有些狰狞.他的眼神更是透着悔恨.

他事先虽然已经知道姜华活着的消息.可当他亲眼看见他安然无事.而且和以往差不多的讨厌模样.心中便升起了浓浓的悔恨.他后悔沒有在这四年当中的任意一天里杀了姜华.

如今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废话不说了.打吧.”姜华道.

司徒莫离脸色阴沉.他一挥手.士兵们纷纷地严阵以待.

这一天.数架火炮在九天之中扫荡了两军的战壕所占据的广阔地带.

期初.双方战火都非常凶猛.且两军的火药中都被加入了不同的成分.硝烟味弥漫在空气中.竟然是一片红黑色的阴霾.

阴霾中的士兵四散逃开.以防被无情的火药吞噬掉生命.

炮火恐怖刺眼.阻断了士兵们的视线.

战火波及面积极广.灰色的赤杨林中树木全被烧焦.上下起伏的沙土斜坡轰然倒塌在震动天地的爆炸中.将士们冒着火光向外冲.

姜华开始改变了策略.他命人将火药对准对方的火药.以火药炸火药.效力是双倍的.

于是.一阵阵宛如天塌地陷般得轰鸣声响彻寰宇.

天上全都是炸上天的残肢断臂.夹杂着兵器贴片.乱哄哄的声音在众人头顶上盘旋.

有**恰好落在火炮上.瞬间火炮炸碎.许许多多巨大的铁块崩裂开來.像暴雨一样纷纷跌下.在天空下.投射出青灰色的光芒.

众人只觉得世界都在摇晃.从这一头到那一头.田野在摇晃.山河在摇晃.下沉.融解.无限广大的空间跟浩瀚的大海一样在抖动.

在那广大无边的地面上.尽是战火和兵器.除此之外别的什么也沒有.天地成一色.在众人的视线中铺散开來.

而在无情的战火中.不论是西凉军还是云军.都在剧烈的爆炸中渺小如尘.

“呜呜呜呜呜……”号角声响起.低沉宛如最悲伤的丧歌.

双方的将士也都像疯了一样.杀红了眼.

这一日的战役.疯狂地令人窒息.

从日出到日落.炮火连天.然而宁洛歌.莫习凛和赫连子谦三人一个都沒有出现.

而云军那边.落桐黎.玄素真人和南宫冥.也都一人不见.

天色渐黑.双方鸣金收兵.养精蓄锐.

通过这一场硬碰硬來看.西凉和云国的军队可以说是旗鼓相当.

晚上.赫连子谦在床榻养伤.主帐中.宁洛歌和莫习凛都严肃地坐在上首的位子.

“今天一战.双方都损失不小.如果这么打下去.只怕结果只能是两败俱伤.”莫习凛端着手臂分析道.

他和宁洛歌今天在城墙上观战.将今日的一幕幕都看在眼里.更倒霉的是.他还被火药擦伤了手臂.现在手臂被包起來.既丢人又不方便.

“今天云军之中似乎只有司徒莫离和三大公子在.那三个老狐狸沒见人影.”

昨夜偷袭将对方的城门都烧得只剩下了断壁残垣.如今几人如果站在城楼上会十分扎眼.但是沒有.从始至终.她都沒发现对方的痕迹.

“昨夜我们夜袭兵行险招赢了他们.只怕徐虎城会反击.”姜华道.

“明日.我们一起出战.”宁洛歌一锤定音.

出了主帐.宁洛歌沒有立刻回去睡觉.

今天一天的战火让她的精神极度紧张亢奋.心里却也无比的疲惫.

莫习凛因为受了伤.有些不好意思.他先回去了.

宁洛歌在营里逡巡着.虽然白天经历了大战.但士兵们仍旧井然有序.

只是大多数人身上都添了或大或小的伤.

忽然不远处一道中年浑厚的声音却突然传入了她的耳朵.

“今天真是太险了.差一点我这条胳膊就废了.”

说话的人是一个中年士兵.大概是个小领头.他坐在大石头上.周围有几个年纪轻的士兵围着他.

火光映衬下.宁洛歌看到了他的脸.却是被吓了一跳.

那张脸面目狰狞可怖.如野兽一般五官甚至不全.几乎是面目全非.

他沒有耳朵、鼻子、嘴唇.脸上、头上的皮肤疙疙瘩瘩的.只有一双历经沧桑的眼睛炯炯发光.洁白的牙齿在一张一合间森然可怖.

“你总是有老天爷保佑.瞧瞧.要不是老天爷.你现在怎么可能是这么一副容貌.只怕是坟头上的草都长了一人高了.”

有新加入的士兵不大清楚他的事情.问他为何弄成这样一副相貌.他也不在意.便给他们讲起他一段传奇经历.

宁洛歌负手而立站在暗处.她不希望自己的到來惊扰了他们.

原來.这丑男人从小便入了军营.只是因为资质一般.二十多岁的时候还是个普通的小兵.有一次.他随大队到一座山里去剿匪平乱.

路上回來的时候.因为山路险阻.他迷路了.

他一个人走在途中.一路都是崇山峻岭.他走了两天两夜.都沒有看到人烟.

好在他有手有脚.包裹里还有吃得.饿了便吃块馕.渴了喝一掬山泉水.

晚上.他担心会有野兽出沒.便爬到树上去睡觉.

只是一天晚上.他还沒有完全睡死.朦朦胧胧间却觉得浑身火烧火燎.憋闷得透不过气.睡袋也热乎乎的.

他用手一摸自己的脸.和熟透了的烂瓜一样软软的.皮肤上的汗毛都脱落下來.耳朵、鼻子、嘴唇也随手而落.他顿时打了个寒颤.

望着自己掉下來的器官.他的心里升起一阵阵恐惧.

幸亏头脑还比较清醒.他拔出腰间的匕首.用力往外捅往外割.顿时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扑來.恶心的味道让他几欲作呕.

而手下的触感竟然也滑溜溜的.乌黑一片.让他分不清是烂泥还是血.

他也不管三七二十一.闭着眼使劲地往外捅割.不知道捅了几百下.最后终于看到一丝光亮.一股新鲜空气混着浓郁的腥臭味迎面扑來.

他贪婪地呼吸着.继续用吃奶的力气捅割.最终爬出险境.接触到了陆地.

然而他的心里惴惴不安.不知所措.感到脸上、身上火辣辣地疼痛.

他慢慢地爬起來.在石头上休息了好大一会儿后.起身蹒跚着向前走.

大约走了半里路.看到一条巨大的蟒蛇.赫然盘在山谷里.其腰身足足有一抱粗.好不容易脱险的他.心有余悸.十分害怕.捡起几块石头.朝蛇掷去.

石头打在蛇身上.被蛇身弹开.发出“啵啵”的声音.但奇怪的是.蟒蛇一动也不动.他继续扔了几块大石头.它依然纹丝不动.他俯下身子看了看.才发现蟒蛇已经死了.腹部有一个很大的豁口.内脏污血流了一地.

这时候.他才恍然大悟.自己昨晚竟然被这条大蟒蛇吞进了肚中.幸亏他及时醒來.用匕首捅割出一个洞.从它肚子里爬出來了.

如果再晚醒几个小时.估计早就被蛇腐蚀成水了.

见涉世未深的小兵们都听得聚精会神的.眼里还不时地流露出怜惜之色.

他笑笑.“其实有时候夜里醒过來.我都会觉得后怕.但是再一想.这是上苍在警示我一定得善待生命.对自己家人都好.所以虽然我已经这幅样子.但我还是感激老天爷.老子现在娶了娘子.有了儿子.过得比好多人不知道要好多少.”

“张大哥你的经历还真得是传奇啊.”有人啧啧称叹.

“我走的时候.我娘子又有身孕了.等仗打完了.估摸着她也该生了.”中年男子喜上眉梢.他兀自和众人说着什么.宁洛歌却沒心思听了.

这里的每个人都承载着各自的生活.士兵也是人.心里也都渴望安宁.恐惧战争.

今日一场纷飞的战火.让多少士兵死于非命.又让多少家庭痛失亲人.

能不战.就不要再战了.

他们的仇恨.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吧.何苦要用权势.拉上众人來陪葬……

……

第二日.两军对阵.香南柳.风起.焱火全都盔甲上阵.宁洛歌在云军中看到了熟悉的面孔.落桐黎和玄素竟然都來了.

徐虎城.梅若同.傅千山.那个老嬷嬷恭敬地站在落桐黎的身后.

看到她和莫习凛.老嬷嬷竟然笑了笑.

只是当宁洛歌扫到玄素后面的花无璃时.却是皱紧了眉宇.

“素问姜华大将军威名.徐某曾经想有朝一日.一定要和将军比个高下.上天照顾.今天有了这个机会.徐某希望.大将军不会让人失望.”

“请.”姜华不悲不喜.

...

...

第446章 大战爆发(二)

%d7%cf%d3%c4%b8%f3徐虎城说话间.已经有十几个硕大的战车缓缓而來.车停.数百个身量极小的“士兵”晃晃悠悠地下了车.

有的甚至还是被其他士兵抱下去的.

瞬间.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竟然是“婴儿师”.

怪不得徐虎城大放厥词.原來是在这等着他们.

他竟然有这样一直秘密军队.

所谓“婴儿师”.便是军队强制征兆的由七岁到十四岁的孩子组建.

更或者.他们不应该被称之为军队.而应该被叫做盾牌.

宁洛歌亲眼看着一个和懿儿一般大的孩子站在原地哭喊着.他的口型她看清了.他在喊..娘.

由于战争时期.粮食物资耗费极大.百姓们的生活已经降到了冰点.

徐虎城派去的人承诺将孩子保护地好好地.并且给每户人家足够半年吃的粮食和银钱.

以至于这群孩子被他毫无阻碍地带到了这里.

看着数百个咿咿呀呀的孩子挡在战马面前.哪怕马蹄子一不小心动一动.都极有可能踩死一个小生命.

顿时.一个个血性方刚的士兵都受不住了.

纷纷收了兵器.只怕一不小心酿成大祸.

而将领们也都头疼地扶额.“这仗.怎么打.”

大将军姜华眉头一皱.看了眼宁洛歌.宁洛歌摆摆手.示意由他做主.

姜华扬起长枪.大喝.“全军听令.撤..”

晚上.

主帐里弥漫着淡淡地愁思.

第一场仗.就不战而败.

对方显然是有备而來.而他们就这么大喇喇地上了对方的当.

“将军.这可该如何是好.如果明日云军还将这群小娃娃放出來.难道我们还是不打么.”刘统勋暴躁地道.

“这么说刘将军是想要踩着那些小娃娃的尸体打赢这场仗.你准备好被唾沫淹死了.还是说将军打算让皇上陪您挨骂.”姜华淡挑眉毛.

“那怎么办.”

“我倒是有一办法.只是.接下來的两天.只怕我们还是要被这群婴儿军桎梏着.各位将领心中有个数.”

姜华用兵如神.他的名号在座之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他发话了.众人便都听了.

“你想好怎么办了.”早晨用膳.宁洛歌把姜华叫过來一起吃.

“再有两日.我敢肯定婴儿师再无用处.且可以平安保命.”

“这么自信.”宁洛歌轻笑.这样的姜华倒真不多见.

多说姜华适合战场.所言真真不虚.

一连两日.宁洛歌安心地在屋子里和莫习凛下棋聊天.

而姜华则不见踪影.偶尔他会來请教几个医理方面的问題.宁洛歌只管回答了.也不多问.直到两日后的深夜.

姜华背着一个包裹回來了.宁洛歌打开一看.竟然是一大包糖块.

“这些糖块是我命人连夜赶制的.我在里面加了微量的乌根草.能让孩子们吃了暂时四肢麻木.又不会引起其他反应.”

“将这些糖喂给孩子们吃.有些难度吧.”莫习凛拿了块糖.放在鼻端闻了闻.眼中却是一片精光.

“这些孩子都被养在军营里.本就不容易.为了安府那些太小的爱哭闹的或者想家的.军营里会有专人负责备着吃食.我以前的部下.他们也看不过去将这么大的小娃娃带來阻挡大军.他们愿意帮忙.将这糖混进去.容易得很.”姜华淡漠道.

莫习凛不禁啧啧称叹.眼中流露出欣赏的神色.“你这木头.我原本以为就是块木头.原來倒是块包了玉的石头啊.”

宁洛歌却沒忽略姜华眼底淌过的哀伤.

次日.一大早.云军军营便传出几百名婴儿军身体麻木.陷入昏迷的消息.

同时传來的.还有云军两名大将自尽而亡的消息.他们承认将药投进婴儿的吃食里.却觉得对不住大军.所以以死赎罪.

知道消息的那一刻.宁洛歌终于明白了姜华昨晚那眼底一闪而过的哀伤是为了什么.

他早就知道会发生今天这样的事.

当玄素真人亲自诊断了婴儿师的情况之后.据说勃然大怒.将手边的一切物事都砸了个稀碎.

因为要想婴儿军恢复.还要三日.

三日.

在这个节骨眼上.三日就代表着结束.

反倒是徐虎城知道了姜华的做法之后.欣赏一笑.“能有如此对手.夫复何求.反正我也沒期望婴儿师真得能够将大军拦住.我其实只是.想要看看姜华会怎么做.”

梅若同一脸诧异.他认识徐虎城多年.却始终看不懂他.他太过深沉.太过淡漠.也太过云淡风轻.

只是他沒想过.徐虎城竟然会对姜华这个对手这般看重.

“这一仗.算我输.”徐虎城坦然承认.

自此.婴儿师不能再用.姜华打了漂亮的一仗.

一时间姜华被推上了风口浪尖.只是随之而來的漩涡却几乎将他绞碎.

不知道是谁.率先说姜华是西凉走狗.云国的叛徒败类.反贼.几乎是瞬间.姜华就从正直铁血受人敬仰的大将军.变成了人人喊打无耻下贱的卖国贼.

一时间就连不知情的西凉军中.都有人在私下里偷骂姜华.

“姜华有点可怜.”听到了将士们的骂语.莫习凛道.

“他早就想到了会有今天.”宁洛歌负手而立.望着不远处正在训练将士的姜华.他的眉眼淡漠而非木讷.眼神清浅.似乎是真的沒什么烦心事.

入夜.姜华回到房中.宁洛歌正坐在房里等他.

他有些惊讶.却又觉得是正常.

施施然坐在她下首.沉默不语.

“虽然早就料到了.但是真的经受了.感觉如何.”宁洛歌温淡地问.脸上还带着浅浅的笑意.毫无危险.

让人无法想到那日亲手拍碎属下脑壳的狠辣女人就是她.

“嗯.确实是有点出乎意料.”他点头.却有些无奈地道.

“姜华.千万不要做傻事.”宁洛歌皱眉.“子谦应该已经到了云城.很快就会有消息了.”

“我答应过皇上.在他回來之前.我哪儿也不会去.更不会有事.主子.您放心.”他突然叫她“主子”.久违了的两个字竟然让宁洛歌眼底有些湿润.

“來吧.我带了酒.不妨喝上两杯.”

“好.”姜华倒上两杯.酒杯闷闷地碰撞.二人一饮而尽.

繁华如梦.孤寂似藤.爬满谁的心房.长夜漫漫.三杯两盏.是谁在月下长叹.三千痴缠.点点相思.又是谁千杯不醉饮恨而眠.

姜华趴在桌上睡着了.

宁洛歌起身离开.如一阵烟般飘渺离去.

……

春季來临的人间.绿意盎然.远处群山含黛.云雾缭绕.连绵的群山不绝万里.而近处满眼青翠.声声鸟鸣不绝于耳.

而柳堤河岸边上的两个人.也都是出尘绝色的男子.

“想好了么.”一身黑衣的男子容颜俊美无双.低沉磁性的声音令人心醉.

“你就那么确定我会帮你.”男子身穿一袭火红锦袍.邪肆的桃花眼流转之间俱是深情.

“司徒莫离并非云国皇子.他是宇文后人.从你会让他顺利继承皇位那日起.便已经注定了你今日会帮我.”赫连子谦望着天边云卷云舒.淡笑而立.

“啧.真是反感你这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好像什么都被你预料到了一样.”司徒墨然翻了个白眼.“我可不是怕了你.赫连子谦我告诉你.如果不是因为战争生灵涂炭.百姓民不聊生.我绝对不会答应你.”

“你当初引狼入室的时候.沒想过这一天吧.”赫连子谦忽而转了话锋.只是嘴角拧起的笑却分外刺眼.

“我是为了洛洛.告诉你.我这么做.洛洛以后肯定会记着我的好一辈子.”

“嗯.但是陪她一辈子的是我.”

司徒墨然瞬间黑了脸……

……

就在全天下都在骂姜华的时候.一道惊天大消息忽然被报出.报的人还是云国二王爷司徒墨然.他亲拟旨意.发布文书.

称司徒莫离并非真正的云国皇子.而是杀了真正的云国太子.偷梁换柱取而代之.

他在文书中强烈地斥责司徒莫离将他和一众皇室蒙在鼓中.鱼目混珠.狼子野心卑鄙无耻.根本不配带领云国大军.

彼时正和将领们商议攻击方案的司徒莫离.在听到这个消息的瞬间.跌坐在了地上.

云国皇帝并非真正的云国人这一消息引得军中所有大将和士兵们震惊不已.

纷纷扔了兵器.表示绝对不给外人卖命.

谴责司徒莫离的声潮一下子盖过了对姜华的辱骂.

云军军帐之中.

“看來明日得我们亲自出马了.”玄素脸色不耐.“司徒墨然究竟是吃错了什么药.竟然会帮西凉大军..他疯了么..”

落桐黎倒是沒什么表情.她拉长了声调.叹了口气.“唉.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啊.”

“你.”玄素的眼中顿时升起了杀意.

看着剑拔弩张的二人.南宫冥道.“别忘了.我们手上还有一张王牌.”

被南宫冥一提醒.玄素顿时想了起來.“还有个卫国的继承人可用.”

“现在不用更待何时.”

……

赫连子谦回來了.

是.早在夜袭那日下令之后.他便离开了.

受伤么.呵.那不过是迷惑云军的苦肉计罢了.

听到风起说赫连子谦回來了.宁洛歌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

一双坚实的手臂将她一把抱住.

“你终于回來了.”宁洛歌埋首在他怀里.贪婪的吮吸着属于他的味道.

“看我还把谁带回來了.”赫连子谦道.

“青衣.”宁洛歌震惊地看着子谦身后的青衫男子.

宁洛歌都把她给忘了.当初救他也不过是一时心血來潮.

“他立了大功.”赫连子谦道.

“哦.”

“将司徒莫离是宇文皇子的消息调查清楚的人.是他.”赫连子谦道.

青衣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我也是想帮帮忙.”

而他这幅拘谨的样子.倒是将在场的人都逗笑了.

ps:明天大结局.一起发.

...

...

第447章 大结局(一)

大战的帷幕在此时终于缓缓地拉开了.

筹谋多年.等待多年.仇恨多年.终于都要在明天结束了.

这一夜.是多少人的无眠夜.

宁洛歌不知道.但她知道.这一夜自己无法入睡.

脑海中闪过那些她爱过.也爱过她的人.

瑾儿.她巧笑倩兮的脸庞这一世她都不会忘记.她的善良.和她的牺牲.会让宁洛歌抱着对她的亏欠.一生不忘.

赫连子煜.那个前世让她含恨而终的男人.她曾经喜欢过.纵使达不到爱的程度.起码她曾经欣赏过.

赫连子逸.她的半个知音.如今回想起那些年來.竟然是和他一起读书下棋的那三个月最为安宁祥和.

慎行.不知道他最近好么.昨儿听风起提起來.他已经顺利接掌了皇位.成为了大理的新帝.那个为她残了一条手臂.永远默默地跟在她身后的慎行.和她说永远不会离开他的慎行.终将是她一生的亏欠.

司徒墨然.好久沒见他了.不知道他有沒有遇上一个心仪的女子.好好地过日子.他值得一个好的.可他们终究是有缘无分.

宁洛歌闭着眼睛.将在她生命中來來回回走过的人.细细地回忆了一番.像是在缅怀.又像是怕忘记.

懿儿已经让母亲送走了.这里毕竟太危险.她承认她不是个好娘亲.但是他却真的是个好儿子.跋山涉水地來找她.她却不认他.答应他会陪着他不会抛弃他.却一次又一次地将他送走.她亏欠她的儿子太多太多.可是那么多.懿儿却不曾真正地恨过她一次.

他是真的很懂事.以后嫁给他的人一定很幸福很幸福.

不知道她有沒有机会见到.

这么想着.便有些躺不住了.她起身.赫连子谦睁开眼睛看着她.

她跨过他.“我去给儿子写封信.”

掌灯.写信.都是最普通的话.絮絮叨叨说了好几篇子.可是笔锋一转.到了最后一句话却是无论如何都写不下去了.

她要如何说.不论娘亲在不在这个世上.娘亲都爱你.

她要如何说.如果娘亲不在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乖乖听话.

这些话.她通通说不出口.

笔停住了.

墨汁凝聚在笔尖.眼看着就要滴在信上.

却被人眼疾手快地抢走.

赫连子谦站在宁洛歌的身后.只着中衣.左手环抱着她.右手下笔有神.“儿子.爹和娘都爱你.”

字迹苍劲雄浑.霸气沉稳.

落款.爹娘.

宁洛歌的眼眶倏地就热了.她转头埋在赫连子谦的怀里.无声地流泪.

“怕么.”他的声音从头顶传來.

“不怕.”宁洛歌瓮声瓮气地道.

“洛洛.我爱你.”他忽然说.

“赫连子谦.我也爱你.很爱你很爱你.你知道么.”她仰起头.眼中蓄满了泪水.

“我们都会平平安安的.”他抚摸着她的发.温柔地轻哄.

“为了懿儿.我们也一定会.”宁洛歌语意坚定.

……

“姜华.明日你一定要照顾自己.可以么.”苏璃紧张地攥着手.看着眼前触手可及的男子.他正背对着她.入神地看着那幅画.

那幅画上的女子.和她有一模一样的容貌.

可他却宁愿去看一幅画.都不愿意看她这个活生生的人.

“不早了.回去休息吧.”姜华道.

“不.我陪着你.”苏璃执拗地坚持.

姜华悠悠地转过身.脸上泛起淡淡地笑.他看着苏璃.“璃儿.叫我一声姐夫吧.”

苏璃眼中的泪水“唰”地就流了下來.

她咬紧了唇瓣.拼命地摇头.“不.我不会叫.我这辈子都不会叫.”

“瑾儿会高兴的.”姜华笑得很淡.眼神飘渺地几乎空洞.

“姜华.如果你明天平安归來.我一定叫.”苏璃像是下定了决心.仰头道.

“去睡吧.我也要睡了.好好照顾自己.”姜华开口.笑得像个哥哥.

苏璃恋恋不舍地走了.

姜华看着她的背影.轻声呢喃.“瑾儿.你会明白我的.是么.”

……

莫习凛躺在床上.双臂枕着头.床盼.却站着一个女子.

“你怎么來了.”他神色不耐.

“我來看你送死.”女子声音动听.却是透着英气.

“嘶.这话儿说的.我还沒娶媳妇儿.怎么能死呢.”莫习凛的眉眼终于染上了笑意.

“你明天.真的不会死.”女子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口.她顿了顿.

“就你自己來了.你哥呢.听说当了皇帝了.”

“不过我哥哥他把你妹妹放进了心尖尖上.她有事儿他怎么会不到.他只是不敢來见大家.”封玄灵道.

“有什么不敢的.又沒有对不起谁.这是他的人生.他只需要看自己的选择.别人的.重要么.”莫习凛幽幽地道.似乎是意有所指.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说我多管闲事.”封玄灵气得眉目一立.

“难道不是.”莫习凛鄙夷道.“还有啊.我不喜欢你.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我和她有了夫妻之实.我今生只会娶她.”

“你.下流无耻.”封玄灵被说得脸色一白.摔门离去.

过了许久.房间里传來一道冷漠的男声.“王爷这样欺负我妹妹.似乎不太好.”

“那你想怎么样.”莫习凛看着走进來的慎行.心里大骂.自打沒了武功.他这地方倒真是谁想來就來了是吧.

“就这样挺好.”

“……”莫习凛感觉自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憋得他生生要吐血.

“去见过洛洛了.”他问.

想起窗棂上那两道相偎在一起的倒影.他默然不语.

莫习凛拍拍他的肩膀.叹了口气.“都是可怜人啊.”

……

第二天一大早.军队整齐划一.精神抖擞.赫连子谦.宁洛歌.莫习凛.姜华等众人也全都是严阵以待.

像是约好的一样.今天他们谁都沒穿盔甲.

都是一身寻常便装.好像他们并不是去打仗.只是出去踏青.

“出发.”赫连子谦下令.

……

当赫连子谦率领军队到了地方的时候.那一端南宫冥也率领着大军到了.

一眼望去.全都是新仇旧恨.

宁洛歌的手竟然有些抖.她有些激动了.

赫连子谦突然打马上前.几乎同时.南宫冥也骑着马出列.

“师傅.”赫连子谦恭敬地道.

“不错.不错.”南宫冥扫了赫连子谦一眼.顿时就明白他之前的身受重伤是障眼法.所以如是说道.

“百万大军都是无辜的.”他说.

“为师认同.”南宫冥声音温润.像是个宽厚的长辈.

“徒儿有一不情之请.”赫连子谦极少这么恭敬地对人.南宫冥.在他心中的分量实在是不低.

“你说.”

“三战两胜.输得一方.俯首称臣.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父为尊.第一局师傅一方可以指定任一人上场.第二三场.根据前一场的输赢决定顺序.”赫连子谦语言简洁.

明白的人都懂.看似简单的先选择.就好像是谁先下的那半目棋.

倘若是高手过招.半目已经足够.

然而赫连子谦的这个决定.也是宁洛歌和莫习凛的决定.

他们.始终都教养了他们这么多年.

南宫冥深深地看了赫连子谦一眼.“你可想清楚了.”

“徒儿心意已决.”

“如你所愿.”

南宫冥和赫连子谦终于达成一致.

第一场.南宫冥一方.徐虎城毛遂自荐.而他.要对方的姜华出战.这样的选择.让宁洛歌倒也无话可说.

“如果你不想去.我有办法让你不去.”宁洛歌凑在姜华耳边道.

她既然敢提出让师傅先选.自然是有应对的对策.她想子谦和莫习凛应该也是一样的.都是千年的狐狸.不会这点道行都沒有.

姜华竟然破天荒地笑得很灿烂.“十分乐意.”

徐虎城和姜华走到场中.身后就是数十万大军.眼前.便是今日的对手.

不论是徐虎城还是姜华.都很清楚这一局的意义.

徐虎城如果输了.便是浪费了先机.让西凉军多了一份胜算.输了回去.落桐黎那.除了死.他想不到别的下场.

而姜华如果输了.他知道任何人都不会说他什么.但天上的瑾儿却在看着他.他怎么能让瑾儿看到那样的他.

姜华拔出腰间的剑.神色平和.

至于徐虎城.他缓缓地举起手.众人才看到他手中的兵器.

众人看清了形状.那是个钩子.只是外面用布包住了.

徐虎城慢慢地将包扎在邀月钩外的白布一条条解开.他解得非常慢.非常小心.就好像一个温柔多情的男人在解他害羞的女人的衣扣一样.

其实他是要利用这段肘间使自己的心情平静下來.他有点紧张.仿佛是多年的夙愿终于如愿以偿.他激动地心跳有些快.

从小到大.他一直自恃才华出众.尤其是在军事上的天赋.更是奇高无比.他以为自己是最厉害的.

可是有一个人.却早他一步.成为了天下最用兵如神的将军.

那个人就是姜华.

他突然对这个人很好奇.说來好笑.他清楚姜华的一切喜好.

对生活如苦行僧一样的姜华.万分不解.却又敬佩有加.

他知道姜华心里有一个心爱的女子.可是已经死了.他知道姜华这几年将所有心思都沉浸在军队里.潜心修行武功.

他也曾经偷偷观察过姜华.见证着他赢了一场又一场的战争.

见他受人爱戴.却并不开心.

可能是同一类人.又或者是太过关注.此时此刻.他竟然能够感受到姜华心中的平静.

但是他不能.这些年他就连练功都是将姜华当做假想敌.知道姜华擅长用剑.所以他学了倒刺钩.

今日他终于能够得偿所愿.他必须要赢.

当最后一条破布被解开时.徐虎城已然出手.他用的是一种非常怪异的手法.从一个让人料想不到的方向反钩出去.当你想要去阻止时.忽然间又改变了一个完全不同的方向.

在场众人中很少有人看见过这种手法.看见过这种手法的人大多数都已经与世长辞了.

宁洛歌有幸见过.她吃了一惊.

...

...

第448章 大结局(二)

这种倒刺钩的绝学早就已经失传,当年使出过他的人已经离世近五十年。而她有幸在一本古书上见过。但是因书页残缺,很多招式都连不起來。

沒想到竟然真的有人会!

徐虎城已然攻來!姜华手中的剑却稳如泰山。

他仿佛早已知道徐虎城这种手法的变化,也知道这种变化之诡异复杂决不是任何人能想

像得到的,也绝非任何人所能招架抵挡。

所以他以静制动,以定制变,以不变应万变。

连续走过十招过后,徐虎城已经发现自己随便怎么“变”都无法胜过姜华的“不变”。

有时“不变”就是“变”,比“变”更变得玄妙。

而且他发现了一件事。那就是姜华竟然抱着拼命的决心。

当一个人毫无保留的时候,你是可以感受到的。况且了解姜华如徐虎城,他突然就发现

了他心中的坚定决心。

徐虎城忽然有些乱了,他决定不再变招了。

他以一种丝毫不怪异的手法,将邀月钩从一个任何人都能想得到的部分刺了出去。

他的钩刺出去时,他的身子也扑了过去。

他在拼命。

他想,就算他的钩一击不中,可是他还有一条命,还可以拼一拼。

他不能输。

这种手法决不能算是什么高明的手法,在邀月钩繁复奥妙奇诡的变化中,绝对沒有这种

变化。

就因为沒有这种变化,所以才让人想不到,尤其是姜华更想不到。

只是徐虎城这一招虽勇猛,其中却有破绽,姜华如果即时出手,他的剑无疑比徐虎城快得多,很可能先一步就将徐虎城刺杀。

但是身经百战的姜华这一次却沒有出手反击,一招“旱地拔葱”他硬生生将自己的身体

体凌空拔起。

这是轻功中最难练的一种身法,这种身法全凭一口气。

他本來完全沒有跃起的准备,所以这一口气提上來时就难免慢了一点。

虽然相差最多也只不过在一刹那间,这一刹那却已是致命的一刹那。

他可以感觉到冰冷的钩锋已钩住了他的腿。

而徐虎城却是心中一惊,他原本以为这一招姜华会躲开。而他会受重伤甚至死亡。

但姜华却沒有。

他大惊失色,却为时已晚。

只是姜华却硬生生地转过身,任铁钩在他的腿骨里转了一周。

他手中长剑轻挥,剑气泼天,却是袭上了徐虎城的前胸。

徐虎城被大力击飞出去,他嘴里喷出一口鲜血,坠到了地上。

白色的衣襟上一片血红。

他落在地上,抬头,一把长剑已经抵在了他的喉咙上。

他输了。

姜华看着他的目光有些怪,他开口,“我是不是曾经在哪里见过你?”

徐虎城的脸一片惨白,眼眶却通红。

他唇瓣不住地颤抖着,“老天爷既然生了你,又为何要再生下我?”

话落,他脖颈突然往前一递,削铁如泥的宝剑就硬生生地插进了他的喉咙里。

姜华震惊地抬头,看到的只有徐虎城那双不甘的双眼。

而他已经气绝。

徐虎城死了。

第一场,姜华赢了。

落桐黎原本漫不经心的神色在徐虎城将脖子插进剑中的一刻,突然变得狰狞。

她突然提起内力,从软轿中飞身而出,掌风扫向姜华,他躲闪不及,吐出一大口鲜血。

而徐虎城则倒在了落桐黎的怀里。

或者说,是陈玉莲的怀里。

当落桐黎因为儿子死亡而情绪失控后,她的身体发生了奇妙的变化,她的身上藏着两个人。一个人是绝望黑暗的落桐黎。另一个,却是新生的女孩,陈玉莲。

陈玉莲,是她,又不是她。或者,只是她的一部分。

她非常确定,陈玉莲喜欢徐虎城。或者,是爱他。

因为她麻木的心有一丝绞痛。

为什么?为什么她喜欢的全都得不到?

为什么她爱的人全都离她而去?

徐虎城根本就不爱陈玉莲,司雪衣也不爱落桐黎!

他们都不爱她!

那一瞬间,落桐黎的眼睛忽然变成了血腥森然的紫黑色。她一头乌黑的长发竟然瞬间变成了如雪的白色。诡异地让人心惊。

她突然转过头,目光直直地落在姜华的身上,眼中杀意凛凛。

“你们!都去死吧!”

她蓦地飞起,闪电般的速度顷刻间就到了姜华的面前。

“姜华,躲开!”

落桐黎的手掌毫不犹豫地向姜华天灵盖拍下來。

姜华恍若未闻,脸上竟然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姜华!”宁洛歌狂吼出声!脚下瞬移,她一把将倒在地上的姜华抱住。

而赫连子谦同时出手,挡住了落桐黎向宁洛歌攻去的杀招。

“姜华!”宁洛歌急得大喊他,她从怀里掏出那个能救命的金丹,就要给姜华服下。

“主子,让我走吧。”姜华突然拦住了宁洛歌。

“你早就想好了,是不是?从你第一天來到军帐的时候,你就计划好了是不是?”宁洛歌越说越是激动,这一切都在此时此刻有了最好的解释。

“你怎么这么傻啊。瑾儿不在了,你得替她好好活着啊。”宁洛歌明白了他的淡然,他的无所谓,他早就连命都不打算要了,别的他还在乎什么。

“四年了,瑾儿死了四年了。”姜华的眼神已经开始涣散,他的嘴角却露出了笑意。

“当初我以为我是为了她活着,可是主子,我已经开始不记得她的样子了。所以我将她画下來。可是她仍旧在我的记忆里淡了啊。”

“主子,姜华求你,让我去吧。我不想忘了她。”

宁洛歌的眼中生生地落下了眼泪,“宁愿忘了她,你也得活着!”

她声音决然。

然而姜华的眼神黯了下去,他的手跌落在地上。

一代名将姜华,自此已成历史。

“姜华!”宁洛歌大吼出声,她的神色比所有人预想中都还要激动。

甚至比苏瑾死的时候,还要恐怖。

她缓缓地站起身,从腰间换换地抽出短剑,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

她说,“姨母,这条命你得还我。”

“还你?那谁來还我?”落桐黎冷喝一声,人像是疯了一般,只见落桐黎左手伸向腰间。

脚尖蹲地,人已凌空飞起,只听“呼”的一声,风声激荡,右手里不知何时已多了条乌黑的长鞭。

软兵器越长越难使,敢用这种兵器的人武功就绝不会弱。能使七尺软鞭的人,已可算是高手,此刻这落桐黎手里的蛇鞭却长得吓人,纵然沒有三丈,也有两丈七八。

她的手腕一抖,长鞭已带着风声向站在圆圈里的一群群人头顶上卷了过去,竟是一个都不放过!

在场的人几乎都是绝顶高手,可是能将一条鞭子使得如此出神人化的,却是谁也沒有见过。这鞭子到了她手上,就像是忽然变活了,而且还长了眼睛。

玄素看见这种情况脸上漫上诡异的笑容。落桐黎那个女人,终于发疯了。

他原本还担心,她会置身事外。

“子谦,让我來。”

制止了想帮忙的赫连子谦,

宁洛歌异常冷静地站在地上,身形像是钉在地上似的,稳如泰山。

突然之间,宁洛歌手腕忽然翻转,手里多了一对形状奇怪的兵刃,看來似刀非刀,似锯非锯,阴森森地发着碧光,兵刃上显然有剧毒。

用兵器讲究的是:“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

这对飞刀更是险中之险,只要一出手,必是杀招。

而宁洛歌的眼睛都眨也不眨地盯在落桐黎手里的长鞭上,显然都对这条似乎长着眼睛的鞭子有极强的戒惧之心。

落桐黎的手腕忽然一抖,长鞭忽然卷起了七八个圈子,将自己卷在中央,鞭子旋转不息,仿佛是个陀螺似的。

宁洛歌大喝一声,软剑横扫出去。

这一剑扫出去,虽是一招平平常常的“横扫千军”,但力道之强,气势之壮,却当真无与伦比!丝毫不像是一个女子可以用处的力道。

在场众人几乎都用过同样的招式,但也只有宁洛歌今日才真地无愧于这“横扫千军”四字。

落桐黎长笑不绝,鞭子旋转更急,她的人已突然冲天飞起。显眼的白发随风飞舞。

突然她像是阵龙卷风般越转越快,越转越高,再几转便转入浓雾中,瞧不见了。

宁洛歌甚至可以听得到她狰狞的笑声,却丝毫感觉不到她的气息。

又是这一招!

上一次慎行为了救她失掉了手臂。这一次,她绝不会放过她!

突然,一股强大的杀气向她袭來。

宁洛歌闭上眼睛,将十成内力都拿來催动异能。

今天,她要让落桐黎血债血偿!

她的脑子里迅速闪过落桐黎的所有过往,然而,直到她三十岁后,她就再也看不见她。

她骤然集中念力,身体内沸腾地内力全都冲向脑海里那个十六岁的落桐黎。

“破!”她倏地睁开眼,大喝一声。

“啊!”空中瞬间传來一阵鬼哭狼嚎地尖叫声,宛如魔音绕梁,恐怖至极。

很快,一个人影“砰”地摔在地上,激起阵阵尘土。

“咳咳,咳咳……”待尘土落下,一道苍老的女声响起。

一张苍老的脸骤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落桐黎其实只比落桐婉大几岁,可是她的真容竟然比落桐婉老几十岁。她像个七八十岁的老者,容颜苍老可怖。

“醒了么?”宁洛歌声音冷如坚冰。

第449章 大结局(终)

落桐黎缓缓地站起來,嘴角拧着一抹血迹,她笑,皱纹爬满她的脸颊,“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但是我要多谢你除了我的心魔。”

落桐黎心里的所有执念都在十六岁那年悄然种下,宁洛歌刚才用念力将那时候的她彻底摧毁,连带着她的执念,竟然也全都烟消云散。

她仿佛做了一场大梦。

落桐黎忽然看向莫习凛,“凛儿,你过來。”

莫习凛眼中的震惊还未消退,他走上前,搀扶着落桐黎。

“将手给我。”她的声音苍老虚弱。

莫习凛将手递给她。

只见一道紫黑色的光芒在落桐黎的手心骤然升起,却在下一秒被她推送到了莫习凛的身上。莫习凛周身泛起白蓝色的热气,久久不散。

倏地,他睁开眼,眼神清明。他不可置信地看向落桐黎,“师傅!”

“武功都是身外之物。你本就是我徒儿,传给你何妨?”落桐黎突然淡淡地笑笑,那笑与往常她的笑不同,透着看透尘世的沧桑坦然。

“凛儿,你过來,我有话和你说。”落桐黎的声音渐渐地弱下去。

她甚至已经站不住,完全靠莫习凛支撑着她,沒想到,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在她身边的不是徐虎城,不是司雪衣,不是她的儿子,竟然是她姐姐的儿子,莫习凛。

“其实我一直拿你当亲生儿子。”

“我知道。”莫习凛有些哽咽。

“所以,我不会和我儿子有任何苟且之事,你明白么?”她看着他的眼睛。

莫习凛震惊地看她,眼中的狂喜和不解一闪而逝。那眼神似乎是在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呵呵,只是不甘心看到你幸福罢了。和你在一起的那个女子,其实她一直都在你身边。”落桐黎终于坚持不住,她倒在地上。

声音也弱了下去,“别学我,爱谁一定要告诉她。这辈子,我最恨的人,其实是我自己。”

落桐黎的声音低下去,她仿佛看到了那个儒雅温柔的男子,他将红石榴给她,她有些害羞地接过來。

那样的场景,真的是美啊!

落桐黎望向虚空,呢喃了什么,终于闭上了眼睛。

莫习凛却哭了,他看懂了她的话。

她说,“雪衣,我爱你。”

可这声爱,足足來迟了三十年!

“师傅,下一个,该你了!”宁洛歌软剑直直地指向封玄素。目光冷凝。

突然,她脸上泛起一丝笑意,她想起刚才在姨母脑海里看到的东西。

她将头偏向南宫冥,“我知道你儿子在哪儿,只要你杀了他。你肯么?”

玄素真人突然大惊,他不明白为什么刚才宁洛歌将落桐黎从天上打了下來,在场众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此时玄素身子在发抖。

“我告诉你,你的儿子在。。”

突然,他的身后动了。

一直无声地站在他身后的梅若同动了。

那样的速度是赫连子谦也做不到的。

更加不可能属于手无缚鸡之力的梅若同!

三招,“梅若同”只用了三招,便将封玄素擒住!

只听“梅若同”道,“我和婉儿将女儿教你教养,是相信你。但你太让人失望了。”

此话一出,宁洛歌瞪大了眼睛。

“宁清钺?是你?”玄素真人像是见了恶鬼,“你不是死了么?”

“我怎么可能如你们的愿死了?你们以为地牢真的能关得住我?如果不是我想让你们抓到我,你以为你能么?你真的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宁清钺手掌直直地拍向玄素的肩膀,他竟然毫无躲藏之力。

玄素真人凄厉的惨叫声骤然响起,他的肩胛骨碎了!

他凝聚不起來一丝的内力,他的武功,也被废了!

将废人一样的玄素丢在地上,有洁癖的宁清钺从怀里掏出手帕轻轻擦拭干净手指。

一根一根地,很仔细。

随后,宁清钺将脸上“梅若同”的面皮撕下,一张清俊儒雅的脸暴露在众人面前。那是一张丝毫看不清年纪的俊颜。

“爹?”宁洛歌和莫习凛均是震惊不已。

“儿子,丫头。”宁清钺徐徐地走过來。所到之处,一股清香之气淡淡袭來。

“你……”那话说什么意思?什么叫地牢管不住你?宁洛歌想问,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丫头,被生爹的气。爹是不知道要怎么才能认识你。所以才会让凛儿将我的消息传给你,你救了我,我就能够顺其自然地见到你。”

“那你的武功……”

“那火药威力不小,确实是损失了一半。现在已经无碍,放心。”宁清钺慈爱地拍了拍宁洛歌的脑袋,看他闺女怎么看怎么称心。

“师伯?”南宫冥的声音响起,同样震惊不已。

宁清钺转身,看向他,面无表情,那个样子,竟然和宁洛歌面无表情时一模一样。

“收手吧。”宁清钺道。

“可是我儿子……”南宫冥摇头拒绝。他图谋一生,光复大业,而且他的儿子还尚未找到。他不能停手!

“他,就是你的儿子。”宁洛歌适时上前,指着花无璃。“你看他那双眼睛,你不觉得和你很像么?”

南宫冥身躯一阵,他快步走到花无璃身边,然而花无璃却像个木偶一样,眼睛都沒眨一下。他尝试用秘书帮花无璃解开身上的桎梏,却不成功。

“他中的蛊,我倒是能解。”宁清钺道。声音很平稳,闲适,似乎完全无所谓。

南宫冥在踌躇。

他图谋多年的大业,却突然就要功亏一篑。他在衡量。

身后,忽然传來“轰隆”地巨大声响,地面微微震动。

众人向着声源方向望去,只见数万大军披靡而來,马蹄踏在地上,溅起无数飞扬的尘土。

慎行和封玄灵首先跃入众人的视野。

“朕以大理皇帝的身份宣布,大理愿从今往后归顺西凉。无条件成为西凉附属国。”

封玄灵紧随其后,“我这里有卫国皇帝的圣旨,卫国也愿意归顺西凉!”

南宫冥突然地抬起头,连连后退,云苍六国,四国归顺!

他可还有翻身的余地?

“罢了罢了,救我儿子。我罢手。”南宫冥的声音透着极重的疲惫。

他转身,向着与众人相反地方向一步步地走,背影越來越远,越來越苍凉……

。。。。。。本文17k首发。。。。

一场大战,终于落幕。

徐虎城的骨灰,被焱火带走了。徐虎城曾经救过他一命,他也算是报恩了。

苏璃在知道姜华自尽的消息后,嚎啕大哭。

三日三夜闭门不出。

直到今天清晨。

“我马上就走。”苏璃站在宁洛歌的面前,神色透着疲惫。

“去哪儿?”宁洛歌问。

“大江南北。任我飞翔。”苏璃露出一抹释然的笑。

却转而笑容苦涩,“他是个懦夫,他害怕,所以他选择自尽去陪姐姐。可我不!我要好好地活着,一辈子,等到我在地下碰见他的时候,我就告诉他,真的爱一个人是绝对不会忘记的!我就记了一辈子!”

“有事联系红袖楼。”宁洛歌漠然。

苏璃转身离开,脚步跨出门槛,却突然被她叫住。

“原本想将他下葬。算了,给你吧。”宁洛歌双手捧着一盒骨灰,交给了苏璃。

第一次面对这张脸,她心情平和。

目送着苏璃离开,宁洛歌心情有些抑郁。

她出门,正好莫习凛正和封玄灵鼓捣着什么。

“我们打算建一座厅堂,用來纪念这次的大战。”

“不是纪念你们两个终于在一起?”宁洛歌直接戳破。

那天南宫冥走后,莫习凛一把抓住封玄灵就是一记深吻,封玄灵吓得呆在了原地,莫习凛却说“我爱你!”

这座厅堂盖得很顺利,工匠们各司其职,分工协作,工程进展十分迅速。

然而眼看就要到树立柱子、搭盖屋顶的时候,封玄灵忽然大叫一声“糟糕!”

莫习凛问她怎么了,她道,“我一时疏忽,把这些作厅柱的木头截短了,怎么办?”

刚才二人就是在讨论这个问題。

宁洛歌听到之后,笑笑沒说话。

倒是莫习凛,坏坏一笑,戳了戳封玄灵的小脑袋,笑道:“亏你还说自己擅长建筑。连这种简单的问題也解决不了。”

封玄灵恳请道,“你就帮我一把力吧!”

莫习凛白了他一眼,笑道:“你说你的身材高不高啊。”

封玄灵说:“不高,不高,只到你的肩膀。”

莫习凛又问:“那你为何和洛洛差不多高呢?”

封玄灵恍然大悟道:“啊,我在靴底上垫着木拖鞋,头上插着玉簪、珠花。啊!有了,有了!”

果然,在莫习凛的启发下,封玄灵命人在每根厅柱脚下垫起圆形的白柱石,厅柱上端镶接着雕花篮和鸟首的柱头,这样便解决了难題。

当莫习凛骄傲地抬起下巴的时候,封玄灵在一旁冲着宁洛歌做了个鬼鬼的笑脸。

……

战争结束,百姓欢呼雀跃。

而云苍首富宁浩然突然决定,将万贯家财全部散尽,分给所有苦难的百姓。

至于云国则传來司徒墨然失踪地消息。

宁洛歌亲自去找,却只有他的一封书信。。我去找我的意中人。后会无期。

……

一年后。

话说最近皇后娘娘得了厌食症,面对一道道山珍海味,她连筷子也懒得动。

这可急坏了一种人,包括侍卫慎行。

对了,慎行将大理皇位传给了别人,他又回到了宁洛歌身边。

于是最近御厨们三人一组、五人一伙,一边研究菜谱,一边挑灯掌勺,一直忙到第二天中午,总算做出了30多道色香味俱全的新菜肴。但大宫女断玉品尝之后,只留下了3道菜。

第一道是御膳房首席大厨赵东海做的“百鸟朝凤”。

第二道是川菜大王刘祥福最新研制的“绝味叫花鸡”。

最后一道是金刀御厨郭金生最拿手的“佛跳墙”,不过精通药理的他悄悄把平时的配方做了些修改,添加了几味消食去胀气的名贵中药。

谁知皇后娘娘只瞧了一眼赵东海做的“百鸟朝凤”,就让宫女拿开了;又闻了闻刘祥福的“绝味叫花鸡”,皱起眉头说:“辣味太重!”

断玉赶紧让人撤下,最后才打开了郭金生做的“佛跳墙”。沒想到宁洛歌直接就吐了……

“小姐,您不会是有了吧?”

宁洛歌翻了个白眼,“为什么不会?”

“真的真的……”断玉有些语无伦次。

“好像是两个……”宁洛歌皱眉。

……

风之曲,天最知;水之阙,山最懂。或许,只有心灵的温暖安宁,灵魂的安静归属,才能让一个人的纵然尘世繁华深似海。

宁洛歌想,能够得到这样一个人,她已知足。

全文完。

ps:文文走到这里,感谢大家一直的陪伴。谢谢不离不弃的你们。洛洛还在,我还在。祝,一切安好。

第1章 涅槃重生

黑云阵阵在如墨的夜空中翻滚,一道闪电刹那间划破长空,“轰隆隆”一道震耳欲聋的雷声轰然响起。暴雨紧随其后,哗啦啦倾盆而下……

女人的长睫颤了颤,缓缓地睁开了双眼。那是一双可以轻易看透人心的眼睛,当她直直地看过来的时候,仿佛你的一切心思都袒露无遗,看见她,你会不由自主地想要……屈服。

宁洛歌挣扎着坐起来,看了看自己原本修长白皙微有薄茧的双手如今却变成了一双小巧细嫩的短手,她这才确定,正如那蓝发男子所言,她真得获得重生了。

宁洛歌环视一周,这里应该是西凉皇宫皇后的未央宫了。

前世一幕幕闪过脑海,宁洛歌永远忘不了那些黑暗如地狱的日子。

她永远忘不了,在赫连之煜登基前夜,俊逸非凡的男子拥着容颜绝色的女子,声音温柔地能融化千年寒冰,他说,“洛歌,我们再生个小洛歌吧?你体质偏寒,身子太弱,太医说要好好将养。来,这汤药是专为你熬的,乖乖喝了。”

原本多疑成性的宁洛歌二话没说,一口喝尽,连一丝一毫地怀疑犹豫都不曾有过,只因为那个端药给她的人,是与她相识八年,成婚五年的结发丈夫。

赫连之煜见状露出了惯常的邪魅笑容,那般轻松释然又鬼魅的笑,宁洛歌一辈子不会忘记。

他摸着她的青丝,温柔地仿若说着情话,“洛歌,明日我便可以登基为帝了,坐髹金雕龙木椅,看百官朝奉跪伏,览天下万里江山,登临人间最高大位。这些年谢谢你的帮zhù

,没有你我这辈子也不会坐得上那个龙椅。你帮了我这么多,你说,我该怎么感谢你呢?”

赫连子煜如自言自语,“你如九天上的凤凰般骄傲高贵不是么?那我便让你堕落到最低贱的尘埃里,永生永世不得翻身,可好?”

宁洛歌终于察觉有异,微微运气,然下一秒便头脑昏沉。

赫连子煜起身,毫不留恋地离开,连一个眼神都没施舍给倒地的宁洛歌,只留下一句冷硬绝然的吩咐给突然出现的暗卫:“断了她双腿,毁了她双目,哑了她喉咙,划了她脸蛋,明早我要看见一个让谁都认不出的活的……乞丐。”

宁洛歌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浑身的疼痛让她几度昏厥,那种放入烈火灼烧的切肤之痛,好像是把人放在案板上一刀一刀的割,两条腿毫无知觉,一身炉火纯青的功力化为烟尘,被生生挖下去的眼珠火辣辣地痛。

而她的身边,还有一同被扔出来的不过四岁的儿子。

那两年,她宁洛歌这辈子都没办法忘记,不是不想,是不能。每日只有儿子去垃圾堆里捡回来的馊饭,母子俩饥一顿饱一顿,三天没有饭吃是家常便饭。

宁洛歌不止一次想要自尽,但只有弱者才会向命运低头,她还有儿子,她不能倒!儿子在街上卖艺作揖,她用仅剩下的双手编东西,因目不视物,干活是双手扎了竹签,签子便在手里流脓了,招来一群苍蝇。

宁洛歌双腿被废,只能爬行,母子俩经常与畜生同穴而居,而水从来都只有生水。

即使这样,赫连之煜都不曾放过她!

两年之后,他恍若天神出现在宁洛歌面前,环着婀娜聘婷的李贵妃,缓缓开口,那如宁洛歌记忆中一般温柔的声音,再次响起,“洛歌,过得可好?”

宁洛歌只能听不能说,她只是钻进了手掌,让本就扎进手心的竹签刺得更深。

“哦,我忘了,你不能说。真可惜啊,你不能看看你为朕打下的大好河山,你胸怀天下,心系百姓,可如今却要被这些贱民踩在脚下,洛歌,你过得,可还好?”

似乎嫌侮辱地不够,他的贵妃也朝她身上吐了一口浓痰,“呸!真恶心。”

的确,和那高贵优雅美丽的李贵妃相比,彼时的宁洛歌连狗都不愿意碰她一下。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恶心!

不知是天意还是人为,赫连子煜走后,洛歌居住的地方当天晚上就起了一场滔天大火,烧毁了那畜生棚的干草枯木,烧尽了所有生灵,而她仅仅六岁的儿子,因喝了生水高热昏迷没得逃生,最终只剩下一撮灰烬。

宁洛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在她面前停止了呼吸,被烧成了枯骨,焦炭,灰烬。她大声吼叫,发出来的只有“啊啊呜呜”的声音,她从没有一刻比那时更憎恶赫连之煜,她已是那般卑微,为何还不放过她!为什么!!!

忍受着烈火焚心的痛,她死命地抱着儿子的尸骸,她大恨,她向老天起誓,若是再有一次机会,她一定不要相信任何人!她一定不要爱上这样狼心狗肺猪狗不如的恶狼!

终于!天可怜见,让她重生!让她讨回那一笔笔血债,讨回那应得的荣华,讨回她应得的……天下。

回想过去,宁洛歌目光冷寂,迸射出凌厉的寒光,这辈子,若是不让赫连子煜尝尝那泔水牛粪,她宁洛歌便算是头蠢猪了!

冷静下来的宁洛歌重新思索当日情景,发xiàn

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

赫连之煜突然来访,紧随其后那场突然而起的大火,和大火中弥漫的珈蓝香气,如今想来竟然全是阴谋的味道。

她紧紧地攥起拳头,仰望着外面的天空。

“轰隆!”雷声阵阵,大雨不停,狂风呼号,宁洛歌开着窗,大雨打在她的身上脸上带着刺骨的寒冷,她恍若未觉,仰头看向天际,心中大喊,“既然苍天都让我卷土重来,那么你们就不要怪我宁洛歌心狠手辣,这一次我要让你们尸骨无存!我的仇人们,等着我,等着我去找你们!等我睥睨天下之日,定要让你们生不如死!”

第2章 仇人生辰

宁洛歌已经在未央宫住了些时日,只是赫连子煜她一次都没见到,赫连子煜最近胜任刑部侍郎,十分忙碌。而且宁洛歌整日在这皇宫,别说复仇,就是想置办些东西都难得很。

幸好算着日子,赫连子煜的生辰马上就到了,宁洛歌还记得,上一世的生辰是在皇后宫中办的,这一世若还是如此她倒是一番。

果然到了赫连子煜生辰那日,一切和宁洛歌记忆中分毫不差。

其实赫连子煜的生辰皇上本想给他大办一场,然而他却婉言拒绝了。他向皇上进言说出生之日最不易者当属母后,所以奖赏当给母后,至于他自己,只想在母后宫中吃一顿合家团圆的晚饭便可。

此话一出皇帝大为赞赏,夸其勤俭孝顺,龙心大悦,当即就给未皇后的央宫和三皇子府都赏赐了不少的珍宝绸缎。

不但如此,皇帝还下旨三皇子生辰,一干大臣妃嫔皇子公主都要到未央宫为三皇子过生辰,这等排场阵势便是皇帝也不过如此了。

一时之间,三皇子成了皇帝跟前的红人,母凭子贵,这几日就连素来以冷艳高傲著称的瑶贵妃都到未央宫走了几遭。

宁洛歌听到这个消息,只是冷笑两声,赫连子煜的虚伪可以蒙骗所有人,却蒙骗不了现如今的她。没有记错的话,明日他会为皇后准bèi

一份大礼,宁洛歌嘴角微微翘起,好戏即将要来了!

晚宴吉时将至,宁洛歌因为事先贿赂过李嬷嬷,而被她派到了宴席上给宫妃们端茶递酒。

眼看着众位贵妃皇子公主都已到场,只剩下皇上和太子三皇子以及王贵妃未到,据说前几日云国公主和使臣来访,三人正和云国使臣在上书房议事,还要过会才到,而王贵妃则正陪着皇上,过会再来。

皇后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脸色都青了,但是碍于众人都在场,她只能把火气压下了。

此时大殿里飘动着五花八门的刺鼻香味,妃嫔公主打扮的隆重高贵,生怕被谁比下去,彩衣罗裙不甚优雅,袅袅娜娜翩跹若蝴蝶。螓首微动,青丝上浅插的金簪步摇便会轻轻晃动。

而众位皇子和贵族公子则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谈论课业或者政事,一个个看上去风度翩翩,高贵卓然,意气风发。

宁洛歌躲在不起眼的位置伺候着众位前世无比熟悉的“贵人”,看着这些道貌岸然的人上人,若非她前世便了解她们,又怎会知dào

她们美好纯净的外表之下掩藏的是多么污秽不堪的内心。

正当众人喧哗吵闹之时,突然一声刺耳的通报声响彻宫门,“皇上驾到!”

人声鼎沸的未央宫突然安静了下来,众人都扑簌簌地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请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吧。”宁洛歌只感觉一阵风略过,皇上已经走了过去,身后跟着赫连子煜和一个普通模样的侍卫。待众人经过,宁洛歌总觉得有一双灼热的目光从自己身上略过,然当她抬头的时候,目光所及只有赫连子煜和那个普通侍卫。

“皇后辛苦了,今日本该你享福的,还要你来准bèi

,累了一天了吧?”皇帝大步走上龙椅,双手把皇后扶起来,轻抚皇后保养得宜的手背,神色体贴,眼神温柔。

“陛下严重了,臣妾一点也不累。”皇后抬起头痴痴地看着眼前的男子,虽然人到中年但仍旧不减其风采,反而更透出成熟深沉的男人气质,魅力不减更加迷人,在皇后眼里,眼前男子便是这世界上最俊逸的男子。

只是这男子的心,不在她那儿。这个男子对哪个女人都是这般举止得宜温文尔雅,只有对那个人的时候,才会发怒会大笑。心顿时一阵钝痛,脑海中闪过一个绝美的面容。皇后攥紧了拳头,任指甲在手心里戳断。

“儿臣给母亲请安!”赫连子煜恭敬地行礼。温润响亮的声音打断了皇后的思绪。

宁洛歌的背影一僵,这个声音她就是化成灰都记忆犹新,那个下令要杀死她儿子的男人,那个毁掉她双腿的男人,那个间接造成了那场妖火的男人,那个她发誓一定要让他生不如死的男人。她的仇人,赫连子煜!

看着赫连子煜与他母后其乐融融,言笑晏晏,宁洛歌突然想到当年,想当年她与赫连子煜在一起的时候,皇后并不怎么喜欢她,因为总是被她压着,畏惧她却又不敢反驳,所以背着宁洛歌,在赫连子煜耳边编排了不少她的坏话,那个时候宁洛歌自信地认为赫连子煜不会听信,因为她愿为他付出一切,她以为他懂他……

母慈子孝的场面看的皇帝老怀安慰,连连点头,最后随着皇帝一声威严的声音传出,宴席开始。

正到酒酣之时,赫连子煜语出惊人,“父皇母后,您二位生我育我二十载,这般大恩儿臣铭记内心,请父皇母后受儿臣三拜。”话落赫连子煜撩起袍子跪在地上,连磕三个响头,“砰砰”的声音连老远的宁洛歌都听得到。

“儿臣今日有两样礼物分别赠与父皇母后,聊表心意,还望父皇母后笑纳。”

赫连子煜的所作所为本就令在场众人又惊又赞,本就英俊非凡的赫连子煜今日更是一身深红色锦袍,他肤色本就偏白,穿上锦袍则给人感觉更加邪魅。

“哦?煜儿今日还有礼物要送?”皇帝挑了挑眉,兴味盎然地问道。

“回禀父皇,只是一片心意!来人!”赫连子煜一挥手,早就准bèi

好的宫人立kè

用红漆雕凤托盘端上来一件物事,礼物用红色绸布盖得严严实实,众人都不知dào

里面是何物。

“这是?”皇帝率先问道。

第3章 美人荷舞

赫连子煜一把掀开红绸,红绸在空中翻飞辗转成花,最后落入一双骨节修长的大手中。

而衣襟上栩栩如生的金龙则更为壮观,最为让人惊讶的是那条龙的眼睛,那双眼睛是用黑色玛瑙所制成,它的出现是整件衣服画龙点睛之处。

“这是儿臣为父皇做的一件衣服。这件衣服的衣面是由父皇曾经赏赐给儿臣的千华云锦所制成,而这上面的宝石也是父皇历年赏赐给儿臣的。”

见众人眼中现出赞赏,赫连子煜还未满足,他长袖翻飞,瞬间便把衣服的里外调换了个,继xù

道,“这内里则是儿臣这些年在刑部所处理的冤案中得以释fàng

的无辜百姓的签名,父皇母后请看!”

只见衣服的内里是一层纯白色的云锦,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人的名字,笔迹不同,大小各异,就连颜色也有深有浅,看得出这并非一日做成的。众人在感慨这礼物别出心裁的同时,也感慨三皇子是个有心之人。

“好!老三如此孝顺,赏!今日老老三生辰,朕就赐你西域宝马一匹,权当嘉奖你一片孝心了!”皇帝今日看来颇为高兴,就连说话的尾音都略略上扬,皇后见到父慈子孝的场面自然也高兴。

赫连子煜继xù

道,“父皇,儿臣想把今日所得贺礼全部上交以充盈国库,各位大人所赠之礼实在是厚重,儿臣受之有愧。且近日皇兄在边关平叛定然需yào

花费,这礼物便上缴国库,也算是儿臣的一份微薄心意。”

皇帝正襟危坐,听到赫连子煜的话眼中闪过一抹激赏,他满yì

地点了点头,沉声道,“煜儿有心,准了。”

皇帝赏赐过了,接下来众位贵妃纷纷给三皇子送上寿礼,珊瑚珠宝,玉雕石器,样样价值连城。

这些礼物样样别出心裁,巧夺天工,赫连子煜感激地向众位嫔妃回礼,远处的宁洛歌看着这幅其乐融融的场景,心生冷笑。

过一会他就不一定笑得出来了。

“三皇子如此有孝心,臣妾真是替陛下姐姐开心啊。”说完,王贵妃立kè

掩唇而笑,只是那双眼睛太过晴朗,“不知dào

三皇子给姐姐的礼物又是什么呢?”

“是啊,朕也有些好奇了,不知老三给皇后的礼物又是什么呢?”

“父皇母后请看。”赫连子煜嘴角微扬,仿佛心中十分确定这份礼物定然会让母后极为喜欢。

侍婢立kè

适时地递上托盘,众人这才注意到原本的衣服下面还有一个黑墨玉长盒,因其颜色与托盘相近,众人刚刚都没注意。

皎洁的月光映在玉盒上,华光潋滟,赫连子煜把白皙的手指搭在上面,莹白如玉的手指和光滑如墨的玉盒形成了强烈的反差,令人觉得美得有些不真实。

盒子轻轻打开,一副画轴赫然出现在眼前,赫连子煜缓缓展开画卷,一位栩栩如生的美人赫然出现在画卷中,画中的美人立在夏荷上,水袖翻飞,身轻如燕,彩带轻飞,眼眸中满是缱绻爱意,就连那一颦一笑都透露着优雅高贵。

尤其是那一对酒窝,似深非深,甜美迷人。这美人不是别人,正是年轻时候的皇后娘娘。

然你若是再深看去,竟会觉得这女子面相有些像观音菩萨。眼神中带着慈悲与包容。

有人反映地快,立kè

抽气了一声,这画竟然是双面画!

双面话从不同的角度看过去能有不同的面貌呈现。这手笔,当世之中,恐怕除了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空觉大师之外再无人能够绘制。

果然,赫连子煜眼神中闪过一丝得yì

,随后被他隐藏,他恭敬地说道,“儿臣有幸得见空觉大师,此画乃空觉大师亲笔,并得大师开光七七四十九天,今日特以此画献给母后,祝母后健康长寿。”

皇后看见这幅画一开始也颇为喜欢,然随着看的更加仔细,那女子眉边的黑痣刺痛了皇后的眼,随即扬起的嘴角慢慢地垂下,竟然颇为不悦。再一扭头看皇帝的表情,果然皇帝对这幅画也露出了深思的表情。

皇后心中更是憋了一口气,指甲狠狠地掐进掌心,怨恨的目光射向了赫连子煜,冰冷刺骨。

赫连子煜等了半晌也没等到该有的赞扬,心中颇为奇怪,微微抬头竟然看见母后目光中隐藏的愤nù

,心中顿觉不好。

第4章 血债血偿

同样看明白那幅画的王贵妃心中哂笑两声,面上佯装疑惑,扭头无辜地看向上首发呆的皇帝说道,“陛下,您看这幅画不愧出自名家之手,真真是妙啊!竟是人中有人,只是臣妾怎么总是觉得这女子好生眼熟呢?像是莲妃娘娘啊。”

皇上兀自出神,思绪似乎已经去了极远的地方。皇后听到这话只觉刺耳,冷冷地斜了一眼往贵妃道,“妹妹这话可不能乱说!”

王贵妃并不惧皇后凤仪,在这皇宫中,她只敬佩过莲妃一个人,自她被打入冷宫,王贵妃再没有把任何女子放在眼里,包括皇后。

“乱说?呵,您看那眉眼的痣,皇后姐姐可是绝对没有的啊,而姐姐与莲妃容貌向来相像,若说不是莲妃而是皇后,那为何三皇子要在美人脸上画一颗痣呢?”

宁洛歌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心中暗笑,不愧是王贵妃,三言两语就把罪责引到了三皇子身上,果然,宁洛歌这一把赌对了。那一颗痣是她在画呈上来前添上去的,而她素来知dào

王贵妃和皇后不和,原因便是王贵妃的知己却是皇后这辈子最恨的女人,莲妃。

“子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莲妃在冷宫已有二十载,你怎会知dào

她的容貌?说!怎么回事!”皇上笑容立收,好兴致全被这一幅画搅了。

“儿臣不知啊。请父皇明察!儿臣真的不知是怎么回事,这件事定是有人陷害儿臣,请给儿臣三天时间,让儿臣去查明。”赫连子煜“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眼中泛着泪光,委屈惶恐地哭诉。

赫连子煜面上虽显得茫然无措,心中却已早有猜度。

他知dào

自己一定是被人阴了。

这幅画在送到皇宫之前还没有那颗痣,现在却出现了,只能说明这皇宫之中有人对付自己……

而且关于莲妃,虽然他很感兴趣却从不敢去查,别人不知dào

,他却知dào

,莲妃在冷宫二十载,皇帝的人却一直都在密切地监视着她。若是赫连子煜去查,一定会立kè

暴露自己的野心。

殊不知有几个皇子便是动了这个念头,想要利用莲妃与皇帝的纠葛去兴风作Lang,最后纷纷以不同原由被皇帝贬官削爵。

“你不知dào

?莲妃进入冷宫的时候你才多大年纪,若非你日后查探,怎会知dào

她容貌?”皇后冷哼一声,失望地看着赫连子煜道。

她本以为这赫连子煜是自己养大的就会视自己为亲生,没想到如今翅膀硬了竟然要飞了。

此时赫连子煜百口莫辩,若是寻常画师所做之画,他还可以说是画师栽赃,可这空觉大师是世上一等一的神僧,那是半条腿已经进了神阶的人了,谁栽赃他也不可能。

是以赫连子煜只能重复道,“儿臣确实冤枉,请父皇母后明察。”

“冤枉?好,既然是冤枉了你,那朕就给你个伸冤的机会,宣旨!在三皇子找到陷害他的凶手之前,暂免一切职务!”皇上眼神犀利地盯着赫连子煜,目光威严霸道。

“是!儿臣遵旨。”赫连子煜心中大痛,却什么也不敢说,只得恭恭敬敬地接旨。

而此时此刻即使是一向站在他一边的老臣,这一次都不敢言语。谁都知dào

,莲妃在皇帝的心中,有着怎样的地位。

一场寿宴开开心心地开始,却凄凄惨惨收场,整场宴会上,最高兴的莫过于宁洛歌。一想到赫连子煜刚才脸上如丧考妣的表情,真是解气的很!

赫连子煜费尽心机才得到了刑部的官职,如今刚上任就让他回府休养,让一个人最痛苦的办法不是给他一个苦果,而是要先给他一个甜枣,让他尝过了甜的美味,然后再给他一个苦果,这样的苦才更能深入人心。

显然宁洛歌对此深为了解。

她本是师承凤凰山中天下第一大门派凤凰门,是凤凰门第十代最年轻天资最高的弟子,也是凤凰门唯一的女子。

当年她受师命离开凤凰门到西凉皇宫,因师尊推算西凉皇帝会突然暴毙,继而龙子夺嫡,西凉会陷入一片混乱。因当年凤凰门得西凉先人恩惠,师尊有心报答,遂派她前来西凉,平了未起之乱。

而当年宁洛歌的确做的很出色,短短三个月,她挑选出了三皇子赫连子煜做下一代君王,继而她便一心相帮,直到赫连子煜做了皇帝。

然宁洛歌以为君若登九五之尊,卿必为一国之后。

只是等待她的是荒凉大街上的凄风苦雨,餐风露宿,浑身病痛,无边的黑暗与折磨,每每午夜梦回,即使是坚强如宁洛歌,也还是会留下眼泪,那样咸涩的滋味宁洛歌永远都记得,好像是刻在了心上,每每都会提醒她,那些人到底是多么丧心病狂。

所以这一世,她要让负她之人血债血偿!

且不论当日纵火之人究竟是谁,单说截断双腿之仇,她宁洛歌就第一个要报!

赫连子煜,你且等着吧,你的好日子,快到头了!

宁洛歌紧紧地攥住拳头,目光冷冷地盯着赫连子煜的背脊,眼中露出刻骨的恨意。直到皇帝身边的侍卫好像感觉到有恙,目光向她探来,宁洛歌立即低头。

她悄悄地退去,心中思忖,趁着今夜月色正好,她不如再去见一个故人。

第5章 倾国倾城

这金碧辉煌的皇宫素来给人以雄奇宏伟之感,殊不知在皇宫的某一个角落,有那么一间院落,却温暖如邻家小院,平和朴实。

那个地方便是西凉冷宫中的幽莲宫。

宁洛歌悄声无息地站在院落里,毫无人烟的院落清冷地恐怕连花瓣落地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宁洛歌负手进殿,冷宫的空气一如往昔的生冷,夹杂着尘土的腥气和湿气。

当宁洛歌站在了莲妃面前时,正在低头绣着锦绣山河图的美人连一个眼神都没舍得施舍给她。

莲妃,西凉第一美人,幼时生活在美人如云的南燕。十六岁时巧遇微服出巡的皇帝,二人一见钟情,再见定终身。

“他叫你来杀我了是吗?”莲妃不慌不忙地放下绣线银针,轻抬臻首,那一刻,连宁洛歌这样的美人都不由得为其绝代姿容而惊艳,怪不得,怪不得冷悠莲被称为西凉第一美女,果然名不虚传!

即使是打入冷宫二十载,容貌也不减当年,还是倾国倾城。

而这一举手一投足的高贵气质,便是怎样的大家闺秀也学不来的。

“不是。”宁洛歌挑了挑眉,“他”是谁?

“那你请便吧,不论你想说什么,我都没有兴趣。”莲妃手中生花,飞针走线,认真地绣着那飘渺的云雾。

“哦?都没有兴趣么?”宁洛歌玩味的笑了,摩挲着一副已经绣好很久的童子图,轻飘飘地开口,“儿子,你还想不想要?”

莲妃豁地站起来,带动了身下的椅子“咣当”一声翻到在地,她却恍若未觉。一改面无表情,她的眼中突然迸发出希望的光芒,“你知dào

我儿子在哪儿?”

“二十年前,四岁的令郎突然失踪,不知去向。娘娘您猜测是被皇上秘密处死,原因是当时有传言说这孩子是您和靖安王所生。而您一怒之下自请搬入冷宫,二十年不见陛下,直到今日。”宁洛歌缓缓道来当年的宫闱秘辛。

莲妃突入冷宫的原因,当今世上除了两个当事人知dào

,恐怕就只有宁洛歌知dào

了。

说起来这还要归功于前世的赫连子煜,赫连子煜不知为何很是忌惮莲妃,于是在还是王爷的时候就命人彻查当年莲妃失宠之事,而经办之人正是宁洛歌。

宁洛歌颇为敬佩莲妃才情胸襟,所以最后并未真zhèng

杀她,反而是放她离去,找了人替死。

是以,虽然故人已不识她,她却仍旧记得故人。

再见面,已经是沧海桑田,几经变化,连宁洛歌这样的木头人都忍不住唏嘘一句,世事无常。

“你真的知dào

他在哪?”听这女子不疾不徐地说出这般机密的话,莲妃心中已经有几分信服了。

“那是自然!素闻莲妃为人光明磊落,在下便有话直说。附耳过来。”宁洛歌在她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只见莲妃脸色变了又变。

宁洛歌只是在一旁看着,并不出声,等她自己决定。半盏茶之后,莲妃神色严肃,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她点了点头,“我答yīng

你。”

“好,剩下的交给我来办,莲妃娘娘您只需yào

等着圣旨下达就好。”

宁洛歌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扔给了莲妃,“每日一次,下在陛下的茶里即可。”

“好。”莲妃握着瓷瓶,点了点头。

“不知娘娘可有皇子当年用过的物事?烦请借用一下。”宁洛歌本已迈出门开,突又折回。

“好。”

第6章 谦谦下士

宁洛歌回房间的时候,已经快要天亮,进入荒凉没有人气的房间,宁洛歌没有关窗,坐了下来,屋外的冷风偶尔一阵刮进来,正吹在宁洛歌的门面上。壶里的茶水早已经冰冷,就着冰凉的瓷杯,宁洛歌把冰凉的茶水一饮而尽。

冷如冰块的茶水入腹,让本就未吃晚饭的宁洛歌身子更加冰冷。

翻出了莲妃刚刚给她的荷包,荷包是民间很常见的布料所制,然上面绣着一副锦绣山河图为这个平凡的荷包增添了瑰丽雄浑,旁边四个瑰丽大气的黑字比写上去的笔画还顺,绣荷包之人的绣工可见一斑。

宁洛歌细细摩挲着这四个字:谦谦下士。是希望佩戴荷包之人能够懂得礼贤下士么?

宁洛歌缓缓地闭上眼,轻轻的把荷包放在两掌之间,双手手心相对,紧紧地压住荷包。

一开始映入宁洛歌脑中的景象是一个黢黑的水境,透明温暖,紧接着便是呱呱坠地的胖娃娃,宫人紧张地接生,脸上满是喜悦,小孩子裹着手指,深受大人喜爱。

随着孩子渐渐长大,孩子的相貌越来越美,越来越惊艳,令人羡慕。然父亲似乎并不喜欢儿子这般容貌,随着容貌越发惊人,父亲看着孩子的眼神越发的没有笑意。

最后的情景是孩子独自在假山中玩耍。

满头大汗的宁洛歌猛地睁开眼,心中惊异,原来如此,假山之下定有暗道。

突然宁洛歌的身子一晃,在耗费心神之后体力不支,让她差点摔倒。她坐在床上打坐调息,暗暗叹息这身子还是太弱了。

想当初她重生之前,曾在虚空幻梦中见到了一个蓝发男人,那个男人说她本身命属凰格,然而司命星君那日喝多了把人给画错了,连命数都给话错了,把她和另一个叫沈韵诗的人给画反了,是以司命星君有意弥补过错,让她重生,并对给她造成的损失予以赔偿,可以赐她一样知人过去的异能。

希望她早日得偿所愿。然此能力因并非凡人所有,初始之时使用定会极其耗费精元,要她慎用。而她如果想要运用自如,内功便要登峰造极,现在的她,即使是凤凰门人,也才十四岁而已,内力并不能达到她上一世的登峰造极。

不过这一点,宁洛歌也知dào

,前生的她因为一直对以武逞能之人颇为不屑,她一直认为智谋才是决定一个人前途的重中之重,区区武功,没有也无妨。所以她的武功只能算是二流,轻功倒是绝顶,逃命绝对够用了。

不过这一世,宁洛歌决定要修习武功,好在凤凰山中无奇不有,内力心法更是多得数不胜数,武林人士争抢的头破血流的第一大心法天罡神功和第二大心法九阴幽功都在他们凤凰山当引火纸。

宁洛歌虽然不会,但是却悉数记得。

说道练武功,宁洛歌就想要自己扇自己,想当初他被赫连子煜浑厚的天罡神功震断了双腿,而她练就的天罡神功正是她所倾心相授。

而如今宁洛歌是女子,体质本阴,九阴幽功正是最适合她的一门心法。索性还有一次机会,她不会再犯那些愚蠢的错误。

缓缓吐气,吸纳,打坐一个时辰,真气也在全身运行一周天之后,她的头疼之状才有所缓解。

天将破晓,朝阳染红了半边天,宁洛歌盘膝坐在床上运功打坐。耳朵微动,有人来了!

第7章 珈蓝香气

下一秒,她已经站在了门口,若有人看到她如此诡异的轻功,恐怕会惊呼见鬼。

来人气息粗重,并非高手。

宁洛歌大喇喇地推开门,打了个哈欠,好像刚醒过来伸了个懒腰。突然被人在身后拍了一巴掌,宁洛歌尖叫转身,那人却从另一侧探出了头。

“哈哈,吓到你了吧。”常香笑眯眯地看着宁洛歌,十分满yì

自己的恶作剧起了效果。

看着常香天真的小脸,宁洛歌也愿意配合,她拍了拍胸脯,状似惊到,“吓死我了。”

常香和宁洛歌同是未央宫奉茶宫女,这几日相处关系越发熟识。

常香走到宁洛歌身前,一阵清淡若无的珈蓝香气扑鼻而来,让她的眼神暗了暗,又是这香,这种味道,化成灰她也不会忘记。那日大火,这味道充斥了她的鼻端脑海。永远地烙在了她的心上。

宁洛歌前几日调查过她,只是却毫无所获。而常香本人更是不知dào

这香气从何而来,宁洛歌心中虽有怀疑,却因为没有证据只能不了了之。

看见常香生动的笑脸,宁洛歌暂且抛掉了那些疑惑,笑了笑问道,“你怎么来了?”

常香夸张地竖起食指,睁大眼睛“嘘”了一声,“你昨晚守着宴席,宴席散了我又没看见你,你应该没吃东西吧?来,这个给你!”

说完常香从怀里掏出一个馍馍。

宁洛歌顺着常香的手臂把目光落在了她手里的馍馍上。硬如石头的馍馍因为时间有些长已经干裂,尽管常香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拿出来,还是掉了很多渣渣。

“快吃!”常香却不觉有异,好像献宝一样,仍旧目光炯炯地看着宁洛歌。

“这是你的晚饭吧?你没吃?”宁洛歌习武,一顿两顿不吃根本无妨。而常香今夜又守夜一宿,此时应当饿了。

“我吃了。你快吃!”常香目光坚定,又把手往前递了递。

“好。”不再推辞,宁洛歌拿过了馍馍,咬了一口。这馍馍硬的估计连狗都不吃,却被掌事嬷嬷拿来给这些宫女下人们当餐食。看见常香把馍馍当宝贝一样,宁洛歌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

“咕噜噜~”一道突兀的声音突然打破了沉默。

宁洛歌深深地看了一眼略带尴尬的常香,语气不容置疑,“我们一起吃。”

常香感动地笑笑,“好。”

午后,阳光炙热,宁洛歌被掌事嬷嬷命令去敬事房拿些茶叶,返回的路上宁洛歌放缓了脚步。

听说因为昨日赫连子煜被革职的事情,今天一大早三皇子妃也就是皇后的侄女李安茹就到了皇后宫里求情,这会正在御花园赏荷花。

前一世的恩怨宁洛歌历历在目,在她被赫连子煜挖去双目废掉武功之后,李安茹掐着她大腿内侧的嫩肉骂她连畜生都不如,在她已经被划花生疮的脸上又添了几道深可见骨的新伤!

她虽然瞎了,但是还有感觉,彼时的宁洛歌奋力反抗,狠命地用身子撞向李安茹,却被李安茹狠狠地踢了一记窝心脚,那一脚让宁洛歌足足三年直不起胸。

似乎是觉得宁洛歌的样子实在恶心,李安茹结结实实地往她的脸上吐了几口黏腻的浓痰。最后翩然而去。

这样的侮辱让今生的宁洛歌怎能不报?!

宁洛歌环顾四周,正在寻找李安茹的身影,突然一声声尖利的惨叫夹杂着尖利的女声吸引了宁洛歌的注意力。

宁洛歌眼睛倏地一亮,站定在了原地。这声音如此熟悉,难道是?

第8章 整治蝼蚁

“啪!啪!啪!”

还没等宁洛歌走进,三声清脆的巴掌声响彻湖心亭。伴随着巴掌声还有女子的惨叫声,这声音让宁洛歌身形一滞,常香?

“再打!打到她招为止!”李安茹愤nù

地拍着石案,尖声怒叫。

婢女玲儿点点头,左手揪着常香的衣领,右手举得高高的,“你说不说?”

“不说!”

“啪!”

常香被扇了一个趔趄,趴在了地上,吐了一口血水,语气坚定,“我没什么好说的,耳坠不是我偷的。”

常香抬起头,宁洛歌这才看清楚她的脸,肿地和个西瓜似的,嘴角挂着丝丝的血迹,脸颊红肿,本来大而有神的双眼此刻因为脸肿眯成一条缝。

“不说?找打!”婢女玲儿再一次高高的扬起手,运足了力qì

挥下去。

正在这时宁洛歌不再犹豫,脚步微动,稍运内力冲了出去,一把把常香抱离远处,躲开了那一巴掌。

玲儿没来得及停住,扑了个空四仰八叉地摔在了坚硬的石地上,脸先着地,一声惨叫。

李安茹反应最快,作势就想要叫人,然宁洛歌比她更快,闪身到她地扼住了她的咽喉。

“你……咳咳你要干什么!”

宁洛歌侧过头看向李安茹,嘴角噙着一抹不该出现在一个小宫女脸上的冷笑,李安茹看着她诡异的笑容,惊恐慌张,双目圆睁。

宁洛歌扭过头另一只手抚摸着玲儿白嫩的脸蛋,声音轻快,“我想教教你们,怎么……扇巴掌。”

宁洛歌手速飞快点了她的哑穴和周身穴道让她动弹不得。

看见那一边玲儿已经晃晃悠悠地站起来了,宁洛歌朝着她走了过去,一边走一边打量着玲儿,上一世她帮着李安茹做了太多伤天害理的事,这一世终于让她宁洛歌有机会把这些蝼蚁都处理掉了。

宁洛歌满yì

地点了点头,一边走向玲儿一边说道,“嗯,很好。”

“你…啊!”玲儿猝不及防,宁洛歌已经一脚踹在了玲儿的腹部,声音温柔,“首先要气沉丹田,这样你的巴掌才能更有力qì

,丹田在哪儿?就在你现在疼的地方。”

“啊!”

宁洛歌抬腿就是一记窝心脚,声音更加的温柔,“运气通过这里。”

“咯吱”一声,再次传来玲儿一声惨叫。宁洛歌干脆利落地卸了她一支胳膊。

“记得把气劲运到这支胳膊上。然后……”

“啪!啪!啪!啪!”清脆的巴掌声响彻八角湖心亭。

“这样的力度打上来,感觉不错吧?”

四巴掌打完,玲儿连吐几口血水,晕了过去。

常香已经看傻了,宁洛歌看着她呆滞的目光,笑着拍了拍她的脑袋让她回神,“喂,她打了你几巴掌加倍打回来。”

常香擦了擦嘴角的血,惊恐地抬头看了眼李安茹,又期待地看了眼宁洛歌,眼中的神色紧张却又跃跃欲试。她双眼冒光,“真的可以么?”

宁洛歌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鼓励。

“啪!”常香鼓起勇气打了玲儿一巴掌,退了几步见宁洛歌和李安茹都没喝止她,她就又跑上前打了两巴掌才回到宁洛歌身边。

昏过去的玲儿被常香的几巴掌又给打醒了,然而被宁洛歌教xùn

完她就站不起来了,此时被宁洛歌踩着肩膀,连动弹都动弹不得,只得躺在地上踢蹬腿。

宁洛歌神色清冷,蹲下靠近玲儿,玲儿越发惊恐地瞪大了双眼,好像下一秒宁洛歌会生吞了她。

然而宁洛歌只是哂笑一声,轻声说道,“好了,你的使命完成了。”

下一秒,宁洛歌单手勾住她的后脖领,一记利落的手刀落在了玲儿的脖子上。

常香和李安茹都对宁洛歌的手法惊讶不已,只有当事人表现的漠然无常。突然没了玲儿的聒噪,周围一下子就安静了。

安静地连宁洛歌走向李安茹的脚步声都清晰可闻。

“李安茹,回去告sù

赫连子煜,他的‘朋友’回来了,他的死期,快要到了!至于我是谁,你们,很快就会知dào

了。”

第9章 金锂祥瑞

月上中梢,已过二更,宁洛歌躺到床上,佯装熟睡,轻功极好的她让自己像熟睡之人呼吸均匀,静待“客人”的到来。

不一会就听到了细微的响动,她嘴角微拧,看来交给李安茹的任务她完成的速度不错嘛。

一阵窸窣之后一阵青烟从房门底部缓缓冒出,宁洛歌在第一时间就闻到了迷迭香的味道,果然是赫连子煜的人。

若说这世上最道貌岸然卑鄙无耻的伪君子是谁,那么赫连子煜当之无愧。他从来不会计较对付敌人的招数是否卑鄙不合道义,只要能够解决祸患,那就是最好的招数。

那时的宁洛歌并未觉得不妥,然现在她却突然发xiàn

自己当时是被爱情怎样的蒙蔽的双眼。

烟气弥漫,待到迷烟发挥效用之时,房门被轻轻推开,来人脚步轻快,听得出是是个高手。一颗药丸被极快地塞进了宁洛歌的咽喉,来人手法熟练准确,下一刻药丸已经被吞下。

得手,离开。

下一刻宁洛歌睁开眼睛,吐出药丸。

凤凰门的门人若是这么轻易就能够被人弄死,那还怎么能称得上是天下第一大门派呢?凤凰门门人,个个都是人中龙凤,有经天纬地之才,有顶尖高手之武,每一个都是文武双全,五行八卦医理毒药无一不通。

若非师尊有命,宁洛歌也是不愿出山的。

凤凰门门人每个人都可解百毒,而宁洛歌更是因为临出行之前有师尊所赠百草丸,使她百毒不侵。

宁洛歌今天白天故yì

打草惊蛇暴露自己的身份,就是为了今晚的这颗毒药。

昨晚在那幅画上做了手脚,精明如赫连之煜恐怕早就把目光锁定在了皇宫里,与其让他去找,不如她自己送上门让他灭口。

只有他灭了口,放了心,她才好继xù

去做接下来的事情。

宁洛歌看着掌心上的猩红药丸,那一点猩红犹如美人泣血,点点催断人肠。令人陷入无边的恐慌与堕落。只是,她宁洛歌如今最不怕的就是……堕落!

“想要杀我灭口?赫连子煜,不放我们赌一赌,看谁先死!”

又过了一个时辰,宁洛歌一身夜行衣,身轻如燕地从窗棂飞出,顿时便不见了踪影,而她去的方向,是御花园的方向。

第二日,御花园惊现盛开莲花,形态各异,美不胜收。那一朵朵绽放的莲花,仿佛在诉说一段段热烈的感情,翠绿入盘的莲叶,托着每朵都在尽情绽放的白色莲花,出淤泥而不染。香气弥漫整个御花园,莲花池上方一层淡淡的白雾,远看仿若仙境。

顿时,皇宫众人皆惊,这是天降祥瑞,佑我西凉之兆,皇恩浩荡,功德政绩得上苍嘉奖!

按说出了这等吉祥之兆,皇帝应该万分欣喜,然而宁洛歌看皇帝那表情却并不高兴,且神色比往日还要阴郁。

本以为御花园惊现莲花便算到头了,然而第三日,莲花池中再现数寸大金鲤,金锂盘桓在荷花之间,极有灵性,那眼神悲悯慈祥,仿若能懂人语。

宫人侍卫都拼命抓之,最后却都是落水的落水,栽倒的栽倒,竟是一个抓到的都没有。

反而众人随金锂一直到了冷宫宫外河道,金锂莫名消失,众人抬眼,幽兰宫三个大字让众人一惊,想到宫里住着的那位天下第一的美人莲妃,不知是谁先言,顿时众人跪地叩拜,口口声声喊道,“天神降旨,金锂现世,莲妃娘娘,西凉福祉。”

消息很快传到了乾清宫,皇帝听罢挥手便把三皇子敬上来的茶杯打了个稀碎,滚烫的茶水溅得三皇子一身颇为狼狈。然三皇子宅心仁厚,孝顺又加,再度奉茶,神色更为恭敬,平复了圣怒。

当日夜,乾清宫中突起仙乐,之所以称之为仙乐,是因为即使是西凉音律大家陶晋也奏不出这等丝竹弦声。

皇帝被这乐声吸引,走出乾清宫,沿着仙乐传来的方向,直到幽兰宫宫中。

次日朝堂,皇帝一改往日郁色,宣bù

冷宫莲妃乃天赐良人,封莲贵妃,赐朝梧宫。

这朝梧宫宫名取自名家之句:“朝饮苍梧泉,夕栖碧海烟。宁知鸾凤意,远托椅桐前。”而这朝梧宫所代表的寓意,便不言自明。

若非皇帝最爱女人,怎敢区区贵妃便称鸾称凤?且不说这坤宁宫还住着一位真zhèng

的鸾凤。

夜里,皇帝驾临朝梧宫,临幸莲妃。要说莲妃还真是个奇人,二十年过去,容貌一丝不改,举手投足比当年更具风韵,优雅高华的气质比素来以冷傲美艳著称的瑶妃要美好不知一点半点。让众多得见容颜的宫妃羡慕嫉妒恨。

随着莲花乍现鲤鱼成仙莲妃重得盛宠的惊人消息接二连三的传出,与之相比的坤宁宫一个小小奉茶宫女深夜暴毙的消息便无足轻重了。

第10章 厚颜无耻

深夜,莲妃看了眼身侧熟睡的帝王,他的面容还是如二十年前一般俊逸,只是多了皱纹苍老了很多,然她与他的相处,却仿佛时间仿佛并未流过二十载,一切都那般熟悉。

莲妃披衣而起,缓步走到院中。

忽然一阵清风吹过,宁洛歌忽然而至,她一身宫女常服,若是低眉垂眼,敛去锋芒则看上去平凡娇小,可若是抬起头,那双清澈的眼中便散发出不可阻挡的利芒,那双凌厉通透地仿佛可以看透一切的深邃眼睛便会让人心颤,忍不住去膜拜,若非莲妃在这世上良久,她恐怕也会控zhì

不住要去膜拜。

“你来了?那祥瑞之兆是你做的?”

宁洛歌声音清冷,她轻扯了扯嘴角,“雕虫小技而已。”

的确,凤凰门门人精通奇门遁甲之数,催熟几朵花和一条小鱼还是能够办到的。

“仙乐,我按着你说的做了,我儿在哪儿?”莲妃声音轻柔,可以压低的声音却仍旧听得出急促。

“你做的很好,二皇子当初是消失在了假山之中,御花园假山之下有个密道,直通前门十八巷。三月之内,我还你一个儿子。你不需yào

找我,我会来找你。这件衣服给你,暂解思念幼子之苦。”

院中的梨树微微晃动,宁洛歌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满树繁花。

她从衣襟中拿出一件金色小衣服,扔给了莲妃,这件衣服是二皇子赫连子谦消失时身上穿的衣物,宁洛歌前日进入假山,在出口处便看见了这件衣服,想来劫持皇子之人定是给他改头换面,把他隐藏起来了。

莲妃捧着那件小衣服,泪流满面,“谢谢!谢谢!”

宁洛歌从莲妃那里宫走出来,却总感觉有人看着她,从刚才朝梧宫院中的梨花微动的时候,她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月色正好,阁下不出来聊聊么?”宁洛歌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你是谁?”突然自前方树后传出一个熟悉的声音,令宁洛歌身子一紧,赫连子煜?是他么?

赫连子煜听闻近日皇宫中的祥瑞,便心生怀疑,对莲妃更是多加监视,本来他只是躲在暗处并不敢确定这宫女有问题,但这宫女竟然能够听到他的气息,那便说明这宫女并非常人了。

见宁洛歌没有回答,赫连子煜继xù

道,“姑娘好本事,只靠一人之力便可以将一个打入冷宫的废妃救出,果真是好本事啊!”

“不敢,皇子夸奖。”宁洛歌暗暗观察着赫连子煜的表情,赫连子煜就是一条毒蛇,不知dào

什么时候就会窜上来咬你致命的一口。

宁洛歌这般冷淡,赫连子煜也不急也不恼,悠然地很,反而更加客气道,“宁姑娘你貌美如花,又才高八斗,本皇子深为敬佩!”

宁洛歌微微仰头,目光平淡地看着赫连子煜,他仍旧是上一世那般俊美邪魅,只是那时为何她没发xiàn

他竟然这么卑鄙无耻?

宁洛歌攥紧了袖子里的手,控zhì

着自己现在想要一掌拍死他的冲动,柔声道,“哪里哪里,三皇子才是真zhèng

的经世之才。”

四两拨千斤,宁洛歌面上也是一派崇敬,她很想看看,赫连子煜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若是正常人,在找到了操纵这一系列事件的主谋,便应当立kè

捉拿归案,然后令莲妃再进一次冷宫,要知dào

莲妃从冷宫出来最接受不了的人便是眼前之人的养母,皇后娘娘。

然而……

“在皇宫中行事总归多有不便,不知姑娘可否愿意来我府上?本皇子早就倾心姑娘,且你我又十分有缘,且若是姑娘有想要做的事情,我也可以帮你,你看……”

赫连子煜声音越来越温柔,更是把称呼换成了“我”,这般屈尊迁就的态度若是普通的花痴姑娘,恐怕早就感恩戴德地同意了,只是宁洛歌早就看清楚了眼前之人的真zhèng

面目!

这人竟然真的这么厚颜无耻,竟然连自己的皮相也可以拿来利用。宁洛歌愤然而起,掌下暗暗运劲,脚步微移,便向着赫连子煜猛地冲击过去。

只是没有想到的是,赫连子煜竟然比她更快!

第11章 天罡神功

只见赫连子煜双手成掌,生生握住了宁洛歌成爪的双手,竟靠着强劲的内力把宁洛歌已经成形的招式给按了下去!

“天罡神功!”宁洛歌不可置信地瞪抬起头!“凤凰门的天罡神功!你怎么会!”而且竟然功力如此深厚!?!

这怎么可能!明明上一世宁洛歌遇见赫连子煜的时候他只能算是武功平平,可现在怎么会这样,这么精纯深厚的内力,没有二十年根本不可能练就!

还未等宁洛歌抵抗,身上三处大穴已经被赫连子煜点住,顿时就动弹不得。

只剩下一双嘴还能说话,宁洛歌警惕地看着赫连子煜,“你想干什么?”

赫连子煜阴阴地笑了,他连上几步,几乎贴在了宁洛歌的身上,一只手顺着宁洛歌的肩膀一路抚摸到宁洛歌的翘臀,另一只手的大拇指暧昧地揉搓着宁洛歌的红唇,缓缓低头,唇瓣擦着宁洛歌的耳垂,缓缓地道,“我想干什么么?我想生米煮成熟饭。这样,你还跑得了么?”

说完,赫连子煜的唇就凑了上来……

突然,一道微不可查的破风声从赫连子煜身后传来,赫连子煜迷醉的眼眸豁然清亮,暗器已到后心,现在转身绝对不可能接住,那么就只有一个方法!

赫连子煜毫不迟疑地侧身躲开了暗器,而暗器就直冲着赫连子煜抱着的宁洛歌的脑袋而去,若是被击中,她必死无疑!

宁洛歌闭上了双眼,来这世上再走一遭无怨无悔,只是没有想到这一世竟会死得这般屈枉,还是被赫连子煜害死的!

下一秒一股熟悉的珈蓝香气若有似无地飘来,宁洛歌感觉到她跌入了一个坚硬温热的胸膛里。

死了么?被人救了?嗯?

“睁眼!吓傻了?”突然头顶传来的低沉略带沙哑的嗓音,带着些调侃。这声音奇迹般地让宁洛歌感觉很踏实。

“果然是宽厚仁善的三皇子,有刀子从来都是要别人来挡的!”男人带着银色面具,拥着宁洛歌,声音中带着些许的揶揄。

“你是谁?”

“我是谁你早晚会知dào

,只是现在你为什么还不走?想打一场?”男子有些不耐烦地挑眉。

赫连子煜看着突然出现的陌生男子,这男子武功奇高,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听到这个男子的气息。

若是这个人的气息连他都捕捉不到,那就说明他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赫连子煜心里盘算一圈,最后仍旧“大度”地说道,“本皇子放你一马。你且去吧。若有下次,本皇子定不饶你!”

说罢赫连子煜飞身离开。

“你一直在这儿是不是?你听见了我和莲妃的对话。”被解了穴道的宁洛歌没有露出劫后余生的喜悦,反而目光更加冷冽。

赫连子谦没有回答,他目光幽幽地注视着宁洛歌,过了良久才忽而说道,“你很聪明。”

“谢谢你!我叫宁洛歌,你叫什么名字?”为人所救,宁洛歌理当感激,她报上姓名以示诚意。虽然身负血海深仇,但是她并非对每个人都看不惯,对她好的她不会忘记。

“……”

“没事不方便就算了。还是要谢谢你,如果以后你有需yào

我帮忙的,尽管说。”

“……”

“丫的!这人什么时候走的!”

第12章 凤凰门人

其实“宁无双”暴毙,宁洛歌却并未离开。原因无二,还是有钱能使鬼推磨。想她堂堂凤凰门人,想要几个婢女身份还不是轻而易举。

但这一次,这么多的行宫,宁洛歌选择了御膳房。

问她为什么么?

因为她宁洛歌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吃不上软乎的冒热气的饭。上辈子实在是怕了,饥一顿饱一顿,顿顿都是石头一样硬的饭食,如今再吃到,还是会让她忍不住想到上一世的凄惨。

是以要说在皇宫呆了这么多天,最让宁洛歌忍无可忍的不是经常见到赫连子煜,也不是李安茹或者皇后,而是那个掌事嬷嬷!

那么硬的馒头也敢给她吃?她就要让她尝尝比馒头还硬的东西!

御膳房分给宁洛歌的住处是八**通铺,宁洛歌回到房间,另外七个女子都在呼呼大睡,宁洛歌出去的时候为了保险起见,还是给众人撒了些迷迭香。

她扒拉开自己那个酷似人形的被子,自己躺了进去,睁着大眼睛望着房顶,思忖今晚的遭遇。

赫连子煜显然是对莲妃之事起了疑心,而今日碰上,本来宁洛歌大有把握可以拿得下赫连子煜,可是赫连子煜那一身诡异的天罡神功却大出她意料。前世的他在这个时间武功不过就是个三流水平,怎么会突然变成了绝顶高手?

难道因为她的重生很多人的命数都发生变化了么?

况且“宁无双”的尸体一出,恐怕以赫连子煜舌灿莲花的本事,那个陷害冤枉他的帽子就要扣在宁无双的头上了,而他距离官复原职恐怕不远了。

而与此同时,今晚突然出现的那个神出鬼没的高手,到底是何方神圣?为何宁洛歌从未见过?

宁洛歌叹了口气,看来要对付赫连子煜,并没有心中想象的那般简单啊。

京郊,千绝峰。

低调奢华的大宅赫然屹立在山脚,以金为瓦,以银为泥,白玉为柱,乌金为饰,偏偏这价值连城的装饰都以泥灰掩盖,在外人眼中,这不过是一间普通的民宅,若说特点,无非就是大了那么一点。

此时此刻,金碧辉煌宽敞恢弘的正殿中,一个黑衣女子正跪地向殿阶上的男子禀报。

男子一身黑衣,贴服挺拔,赫然立于高出,便如一座孤绝的高峰,让人只敢远观,不敢近攀。面对着月光,月光照在他的身上,使他身子半明半暗,猛地抬眼望去竟似下一秒就会消失一般。

“回禀主人,西凉皇宫近日似有异动,皇后与李家信件交往频繁,王贵妃瑶贵妃都较为安分。”

殿阶上的男子负手而立,背对殿阶,身形挺拔,身上的黑色锦绣云纹长袍贴服地被他穿在身上越发俊逸。

女子继xù

禀报,“主人,御花园莲花盛开,金锂突显,夜有仙人指路,目标都指向莲妃娘娘。今日皇帝已经下旨,请莲妃回宫,加封一级。”黑衣女子低眉禀告。

过了一会,男子低沉好听却不似真切的声音悠悠传来,“保护好母妃。”

“属下定当竭尽全力!保护好娘娘。”

见属下久久不动,男子道,“还有事?”

“有一件事,属下觉得有些蹊跷。近日未央宫中有身份不明的人混入,武功高强,身份十分可疑。属下怀疑此人乃是凤凰门中人。属下曾无意见到过一次那人的玉佩。可这名女子前日暴毙,下落不明。”

“凤凰门人?凤凰门中弟子多是奇人,且凤凰门与我有些渊源,若是再见,你且多多照应。”

“是!”

男子挥了挥手,女子立即退下,不敢怠慢,感觉得出来主人从皇宫回来之后心情便很不好。

赫连子谦注视着墙上挂的锦绣山河图,这图是母妃一针一线绣好的,摸着细密的针脚,就好像感受到了母妃当年摸着他脸颊时候柔软的双手。

男子轻启薄唇,喃喃自语,“母妃,不孝子终于回来了。”

第13章 馒头石头

天朗气清,晴空万里,就好像此刻某人的心情一样。

宁洛歌本来起了个大早,想去看看赫连子煜,依着她对赫连子煜的了解,昨晚赫连子煜应该会折返回来找她才对,但最后她安安稳稳和周公下了一宿的棋也没见人来砸场子。

这就让人很奇怪了。然而今早看见赫连子煜明显破了相的俊脸,她就懂了。

看来是回来了,而且还让人给揍了啊,怪不得那个人消失地那么快,感情是接着去揍人去了。现在宁洛歌想起刚才赫连子煜那张脸还乐得不行,鼻青脸肿,一向引以为傲的一双凤眼一大一小,嘴斜眼歪。看来那人揍他的时候重点往脸上招呼了啊。

若非皇上今天急召他觐见,估计他是死活也不会出现的吧?

哇哈哈哈,宁洛歌哈哈大笑,笑过之后心情颇为舒爽。

然而她刚痛快了,有人就来找不痛快了。

宁洛歌是御膳房负责打扫善后的宫女之一,是这些人中干活一般但容貌却姣好的,虽然宁洛歌遮掩了一些,但天生丽质难自弃,在这群女人中,还是脱颖而出的。

今天她前脚刚踏进御膳房,就听见管事的兰嬷嬷一声大吼,“小蹄子!不老老实实给我干活你死哪儿去了啊?快说,你是不是出去偷吃东西了?啊?”

兰嬷嬷瞪着一双铜铃般大的眼睛,恶狠狠地指着盘子里的一个馒头,说道,“怎么就剩下一个了?是不是你偷吃了?啊?你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连御膳房的吃食也敢吃。你知不知dào

,御膳房的吃食都是要给皇上和各位娘娘的,你还真是胆子够大啊!”

宁洛歌刚一进屋就被喷了一脸吐沫星子,心生不爽,再看了一眼盘子里硬邦邦的馒头,冷笑了一声,“吃了雄心豹子胆?我看吃了雄心豹子胆的人是你吧?你自己看看这馒头,你说这馒头是给谁吃的?这馒头分明连狗都不吃,你说这是皇上和娘娘要吃的?你去呈上去让他们吃一个我看看。就怕一口牙去牙就崩掉了。”

话落宁洛歌抓起盘子里剩下的一个馒头准确无误地扔到了狗跟前,果然,众目睽睽之下,那只狗先上前嗅了嗅,随后嫌恶地一扭头,转身走到另一边去了。

旁边看热闹的人眼中都有看热闹的戏谑笑意,本以为今天又有一个宫女要折在兰嬷嬷的yin威之下,没想到竟然有个特例,这下众人都想要看看这位一直仗着皇后娘娘在御膳房横行霸道的兰嬷嬷和这个初出茅庐的小宫女到底是谁胜谁负了。

“放肆!硬么?好!那今晚你们所有人统统不许吃饭!我看你还敢顶嘴!反了天了!来人!啊~~~~”

口水还没喷完,宁洛歌已经轻松拎起了兰嬷嬷。

众人见状都惊讶地长大了嘴,宁洛歌娇小的体格连兰嬷嬷的一半重量估计都不到,她竟然有这么大的力qì

,能把兰嬷嬷提起来?

“借过!”宁洛歌提着兰嬷嬷像是提这个小鸡仔,走到门口一个惊呆的公公挡在了门前。

“哦哦哦,姑娘您请啊。随便您带着她去哪儿都行啊,您就去吧,加油!”年纪不大的小公公以前只觉得女侠一样的人物只在说书人那听到过,没想到今儿见到活的了。

宁洛歌没理会身后已经呆住的人,等那些人反应过来要捉拿宁洛歌,宁洛歌已经不见踪影了。

而此时的宁洛歌其实就近在咫尺,她现在在后院一个臭气熏天蚊蝇满地的地方——茅坑。

第14章 恶整嬷嬷

不理会茅坑外面到处都在寻找他们的侍卫,宁洛歌捏着鼻子一脸轻松,“馒头不够硬是么?也好,我给你尝一个更硬的,有句话你听过吧?茅坑里的石头,据说是又臭又硬。臭不用说,这个硬嘛,我还不大清楚,想让嬷嬷你下去试一试,如何?”

“我不要,你这个贱人,啊~~~~”

“噗通!”没有耐性再看兰嬷嬷唾沫星子满天飞,宁洛歌一脚就给踹下去了。

“怎么样?我们敬爱的兰嬷嬷,硬么?”宁洛歌捏着鼻子,另一只手不停地挥赶着苍蝇。探出头看茅坑里面的兰嬷嬷。

啧啧,只看了一眼,宁洛歌就忍不住别过了头。

一身的屎黄色,果然是很富贵的颜色啊。

“嬷嬷您在这慢慢享用,奴婢就不陪您了。您如果幸运地从这儿出来,欢迎您再来找我玩,我不介yì

再让您进来一次的。”

“你个贱人,小蹄……子,咕嘟,咕噜……”

看着一边说话一边冒泡泡的兰嬷嬷,宁洛歌轻轻一笑,推门出去了。

一直走到很远处,空气才清新了起来,她使劲儿地闻着花香草香,拍了怕双手,果然把不爽的人扔进茅坑,这心情一下子就美丽起来了啊。

兰嬷嬷直到三个时辰之后才被人发xiàn

,被拉出来的时候臭气熏天,所有人都不敢上前,折腾了两三个时辰,才算是让她回魂。只是这一次看来受了不少惊吓,这一点从晚上大家照发的晚饭上就可以看出来,而且根据这次发的馒头的软硬程度,宁洛歌觉得兰嬷嬷恐怕已经深刻地意识到了什么才叫做“硬”。

握着热乎乎的白馒头,御膳房的一众下人都纷纷感谢宁洛歌,甚至有的还跪下给宁洛歌当当当磕了三个响头,宁洛歌倒是没想到,她只是心血来潮整了一个恶嬷嬷,竟然无形之中帮zhù

了这么多人。

不知怎么的,她心里觉得有点暖暖的。

这种人性,前世的她似乎从来都没有过。在她的眼里,人命和畜生命没什么不同,该杀则杀,活也罢死也好,都无所谓。不存zài

亲情友情同情。

没人值得怜悯,失败的人是弱者,弱者不配被同情,这个世界就是弱肉强食适者生存,仅此而已。

可是,常香的那一个硬馍馍,陌生人的一次倾心帮zhù

,再到今天她无意施以援手,竟然得到这样的回馈,她觉得她的生命中有什么东西正在悄无声息地改变着。

宁洛歌最近过的很惬意,兰嬷嬷不敢给她下绊子,连伙计吩咐地都少了很多。她白天打扫厨房,晚上打坐练功,生活简单平淡。

这样的生活是她前世从来没有经lì

过的,前世的她每一天都在算计别人,心心念念想要帮zhù

赫连子煜夺得江山,若论起阴谋诡计,前世宁洛歌说排第二,就没有人敢排第一。

那时候的宁洛歌每一天都活得不开心,而现在,说实话,她真的很踏实很幸福。

只是,若是这个世界上没有赫连子煜,她想她会更加幸福。

宁洛歌正在厨房专心洒扫,突然一阵跪拜声传来,“郡主吉祥!”

“起来吧。”骄横跋扈的女声清越地响起。

宁洛歌耳根一动,李安茹?她来做什么?

第15章 嬷嬷报仇

不过宁洛歌不担心她会认出来,她的本来面目在宫里做宁无双的时候一直悄悄隐藏着,此时是自己的真容,宁无双在自己的真容上做了些手脚,让她看起来无比平凡,平凡到不会被人注意到。

宁洛歌她同样跟随众人恭恭敬敬地跪下行礼,刚站起身,就感觉李安茹的目光集中在了她的身上。

下一秒,李安茹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拿笤帚的那个宫女,你站住!”

宁洛歌不动声色地走过去,看见兰嬷嬷站在李安茹身边,眼神得yì

,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当即明了。看来这李安茹十有八九是兰嬷嬷找来的救兵了。怪不得这几天这么安静,原来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啊。

宁洛歌不由得哂笑了一声,这为了对付她人家嬷嬷连三十六计都用上了,她这不知dào

是不是该表示荣幸。

“嬷嬷,就是她?”李安茹打量着眼前瘦瘦小小的宫女,虽然样貌不错,但是比起她来还是差了一个档次,而看这身板,她实在不觉得这样纤瘦柔弱的宫女会做得出把后宫最厉害的一个嬷嬷扔进茅坑这种事情。

“就是她!郡主您别被她蒙蔽了,那天就是她……就是她挑唆宫人不服管教,还说您的坏话,她说您根本配不上三皇子,就是因为这句话,老奴才会生气要管教她的,没想到她不但顶嘴,还…”

不顾周围人都在看着她睁眼说瞎话,兰嬷嬷泫然欲泣,说完了这番话更是老泪纵横,本来一脸的褶子就很狰狞,此时都皱在了一起哭得涕泗横流,看上去更加滑稽。

“嬷嬷莫哭,本郡主一定给你讨回公道!竟然敢说我的坏话,我看她是活够了!来人,把她给我带到嬷嬷房间,我要亲自教xùn

她!”李安茹秀眉倒竖,这宫女敢说她配不上赫连子煜,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宁洛歌顺从地被侍卫带到了兰嬷嬷的房间。毕竟在大庭广众之下她若是还手,之后不好收场,所以她也乐不得地到个偏僻地方,随着身后的门“咯吱”一声关上,屋子里只剩下兰嬷嬷,李安茹和宁洛歌三个人。

“郡主,这宫女好像有些武功,我们要不要叫几个侍卫进来保护郡主?”兰嬷嬷可还记得上次她拎着自己的脖子脸不红气不喘的。

“怕什么?就算她有武功,谅她也不敢放肆!”李安茹扬起下巴,狂妄的睨了一眼宁洛歌。

要说这李安茹也是很有意思,仗着自己是皇后的亲侄女,在宫中横行无忌。李家对这个唯一的孙女确实是疼爱有加,李老丞相从小就把这个孙女视为掌上明珠,听闻李安茹有一次打了公主,李老丞相不但未曾请罪,反而列了该公主十大骄纵之罪状为自家孙女开脱,最后皇上碍于老臣忠心,只得惩罚自家公主。

就因着李安茹从小受到家族众人如此宠溺,所以她的骄纵与皇室公主相比更是不遑多让。

“你过来!”李安茹端着架子坐在凳子上,跋扈地看着这个口出狂言的宫女,盘算着一会是要先针扎还是先夹手指。

宁洛歌没有动。

“聋了?本郡主叫你过来!”李安茹没有想到这宫女竟然敢反抗,“啪”地一声拍在桌子上,震得桌子上的茶盘因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

宁洛歌还是没有动。

李安茹瞪大了眼睛,“豁”地从凳子上站起来,气势汹汹地走上来,作势就要揪住宁洛歌的耳朵。

宁洛歌猛地抬头,目光像刀子一样飞向李安茹,那样的凌厉眼神让李安茹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而伸出去的手停在了半空。

下一秒李安茹意识到这里是自己的地盘,没什么可怕的,又想要伸出去,手腕却被一只有力的手擒住了。

宁洛歌微微用力拧住了李安茹的手腕,只听清脆的“咯嘣”一声,说时迟那时快,宁洛歌身法迅速,不知从哪儿弄出来的一块布当即就塞进了李安茹的嘴里,下一秒房间里只剩下李安茹的呜呜声。

第16章 再整安茹

宁洛歌冷冷地看着李安茹,下一秒宁洛歌动作利落迅速地点了李安茹身上几大穴道。

李安茹顿时站在原地表情怪异,又像哭又像笑,嘴角抽动,似笑非笑,眼睛中蓄满了泪水,好像下一秒就会哭出来。

如此往复,却哭笑不得,李安茹一边笑一边哭,偏偏嘴里还塞着一块臭烘烘的灰布,鼻端全是这块布的馊臭味。

宁洛歌静静地看着李安茹在她面前出丑,无动于衷,将她现在的狼狈和当日的华贵优雅两相对比,宁洛歌觉得心中无比畅快。

兰嬷嬷已经被吓得躲在了房间的角落里,她没想到宁洛歌丝毫没有顾忌李安茹的身份就动手整人,看见李安茹那个可怜的模样,再回想前几日自己在茅坑的处境,她越发后悔今日不该这么大意,不该让侍卫出去,现在她或许应该想办法去叫外面的侍卫。

屋中李安茹不停地又哭又笑,却不能出声,虽然宁洛歌背对着兰嬷嬷,却好像背上长了一只眼睛,虽然观赏着李安茹的丑态百出,但兰嬷嬷刚挪动了一步,一个瓷茶杯便准确无误地砸中了她的头,“啪嚓”一声脆响,茶杯碎片飞落,兰嬷嬷被砸晕了过去。

宁洛歌侧头看向身后到底的兰嬷嬷,轻嗤了一声。扭头看着李安茹,本来精致的妆容因为她的眼泪鼻涕被糊的一塌糊涂,鼻涕都流到了嘴里,苦于不能动又不能擦,只得紧紧咬着布,可下一秒因为鼻孔被鼻涕堵塞,又忍不住把嘴长大呼吸,而这时间就这样漫长地过去。

直到宁洛歌看到地上那一滩湿闻到了一股腥臊之气后,满yì

地点了点头,拍了拍手,扯了扯嘴唇,她轻声说道,“郡主洪福齐天生得好人家,自出生便可以随意整治下人,可这下人也是人,若是逼得急了,也会反抗。怎么样,现在滋味好受么?我点你麻笑中极三个穴道,现在是不是浑身酥麻笑意不止又控zhì

不住想要小解?”

宁洛歌幸灾乐祸地看着李安茹,毫不在意李安茹眼中熊熊燃烧着怒火和恨意,还火上浇油地用力拍了拍李安茹白嫩的脸蛋,“尊敬优雅的郡主,不舒服也得忍着,这次的教xùn

是叫你放聪明点,别再招惹我!”

说罢,宁洛歌头也不回地开门离开。

因着侍卫都被安排在院子门口守着,所以宁洛歌没走正门,初来御膳房,她不想要过早地暴露自己。

从兰嬷嬷的院子出来,宁洛歌径直回了御膳房,有了上回她惩治兰嬷嬷一事,御膳房的宫女太监已经把宁洛歌当成了让人崇拜的“女侠”,所以这次她被李安茹带走却完好无损地回来,她们应该可以理解。

只是宁洛歌刚走到半路,穿过一条崎岖的回廊,走到拐角,眼见着一个男子冲着撞了过来。宁洛歌微微一闪,动作幅度不大,却正好和那男子错看,让人看起来就好像是那男子撞偏了一样。

第17章 信物被偷

“哎呦!你这丫头的身板是铁打的吧?”小公子捂着磕懵了的脑袋,眉毛蹙到了一起。

宁洛歌抬头,不露痕迹地打量着突然冲上来的男子,男子一身蓝色锦袍,身量不高,瘦小羸弱,但相貌却出奇的好kàn

,圆圆的脸蛋,带着天真稚气,竟然宁洛歌的脑海里不由得浮出可爱两个字!而且这张脸竟让她有隐隐熟悉之感。

此时他瘪着嘴委委屈屈地看着宁洛歌,一双圆圆的大眼睛中竟然闪了泪光?!

只是看他衣着当是贵族公子,只是他却是宁洛歌从未见过的。宁洛歌迅速思索,这人是谁?

这边宁洛歌还在思索,那边男子十分不满地控诉,“小爷我这脑袋里装的东西可是价值连城,千金不卖,给小爷撞傻了你赔的起么?你说你走路也不看路,就这么冲着小爷我就撞过来,要不是小爷我身体好,不然不是被你撞飞了么?

“不是我说你啊,走路啊你就得小心点看路,不然脚下一不留神踩到花花草草那就不好了,是吧?再说幸亏你今天撞到我,你要是撞到别人,你这小命还能保得住么?所以你得感激我,做人就得知恩图报,说吧,你打算怎么补偿小爷我然后怎么谢我?”

十三四岁的小男孩站在同样是身量是个“小女孩”的宁洛歌面前,在宁洛歌一句话都没说的情况下,絮絮叨叨说了一箩筐,说到最后竟然把黑的说成白的,明明是他撞上来的,现在不但委婉地要宁洛歌道歉还要她感谢他?

这真是……岂有此理!饶是宁洛歌这样笑点奇高的人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

只是看着这孩子的眼神有点像是在看……傻子!

“我还有事,恕不奉陪。”宁洛歌不欲给他纠缠的机会,在他还在絮叨地时候一个闪身快步就离开了。

宁洛歌脚下生风,走得飞快,等那男子反应过来宁洛歌已经不见了人影,最后徒留那位“小爷”一个人在那喊“注意花花草草”“下次再会”之类的乱七八糟的癫话。

然而走出一段路,宁洛歌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她摸了摸腰部空荡荡的位置,脸色微变。那里本该有一枚她独有的凤凰门弟子的玉佩,现在不见了。

看来是被刚才那个小子顺走了。只是那小子手法熟练怪异,神不知鬼不觉,竟连她也是事后才发觉。宁洛歌沉沉思索,那小子到底是谁呢?

想起他那张俊脸,再加上他诡异的身法,宁洛歌眼前一亮,难道是他?若是他,那可当真是有意思得紧了。

宁洛歌思毕提步往御膳房走去,然而不远处地灌木丛中,此时有两人正无声无息地蹲在那里看着刚才的一幕。

“这个宫女身法利落诡异,大有来头,你去查查她。不要让她影响了我们的计划。”

“是!”

临近中午,宁洛歌才回到御膳房,刚刚走到半路她察觉到有人跟踪,废了些力qì

才甩掉了跟屁虫。

到了御膳房,看见每个人都在奔忙,就连兰嬷嬷都打了绷带在指挥宫女干活。远远地看见宁洛歌,虽有不甘,但恐惧更甚,只是扫了宁洛歌一眼便又去分配活计了。

宁洛歌这厢随手抓了个宫女问了原因,宫女说是云国使臣忽然来访,皇上晚上要宴请使臣,特命御膳房仔细准bèi

着。

第18章 国宴来使

晚宴上,宁洛歌负责呈递菜肴,站在最下首的位置,她放眼望去,全部都是前世熟悉的人物,比赫连子煜生辰那一日人要多得多。

赫连子煜生辰可以成为家宴,但这次却是国宴。

云国使臣还未到,皇后娘娘已经率领后宫到场了,席间莲妃的座位被安排在了皇后的另一侧,也就是上一次王贵妃做的位置,宁洛歌敏锐地看见皇后身上的恹恹之气,听闻她因为莲妃之事大病一场,看来传闻不虚。

莲妃不露痕迹地看了她一眼,她略略点头,莲妃的目光便滑过她去和身边的王贵妃聊天了。

紧接着宁洛歌的目光便落在了李安茹右侧的男子。

男子温润清俊,今日国宴却未穿官府,是在座少有的几位不穿正装的男子之一,一袭黛色锦袍穿在他身上衬得他修长挺拔,玉簪束发,却并未全束,一般黑发散在肩上,直垂腰际,气质清癯,让人不自禁就会想到那句“陌上尘如玉,公子世无双”。

这人宁洛歌是识得的,此人正是有“玉面将军”之称的李安宸,别看他看上去一副文弱书生的模样,但其实却是个铁血雄心的少将军,是李家长子李安茹的亲兄长,也是皇后娘娘最看重的侄子。

宁洛歌以前和李安宸交情不错,她一直敬佩他的为人,只是后来不知dào

为什么他被赫连子煜派去了陲城守边疆,宁洛歌便再也没有与他见过面了。

而李安茹右侧的那男子,宁洛歌皱了皱眉,这不就是白日偷他玉佩的小子?

宁洛歌正要接近,忽然一阵爽朗的大笑声自宫外传入,听得出来来人的内力奇高,随后男子的声音更是洪亮得全场皆可听见。

宁洛歌听那男子说,“西凉皇上特意为王爷及我等举办如此盛大的宴会,如此盛情款待,着实热情啊。”

“云国的二王爷和拓跋将军驾到,怎能怠慢?!”赫连子煜在一旁恭敬谦虚地笑笑,和那位拓跋将军聊着天。

而云国二王爷司徒墨然倒是声音温淡,和走在前面的皇上聊着国事。

宁洛歌又看见了皇上身侧的那名侍卫。而这个侍卫的眼神,总是让她有些看不透。

入了座,皇帝宣bù

开席,司徒墨然游刃有余,和上座的皇帝及下首的众位皇子皆有说有笑,席间,谈到西凉和云国皆是地大物博的国家,物产丰饶。

云国是六国之中实力仅次于西凉的第二大国,这些年云国君主励精图治,倒是让云国的实力更上一层,现在就算是皇帝自己心里都不清楚两国实力的差距有多大。

云国在江南地区,气候常年湿热,而西凉在北方,四季分明,但偏于干燥。南北地界不同,气候各异,不论民风习俗还是物产种类都大有不同。

气氛正热闹,司徒墨然突然说道,“这次来西凉,除了重yào

的使命在身,父皇还命我特意带了两份薄礼给皇上和娘娘。”

司徒墨然向身旁的侍卫使了个眼色,侍卫立即向着属下挥了挥手。

随后只见无数训liàn

有素的白衣女子走了上来,每个人手中都有一盆绝美的木兰花,姹紫嫣红,娇粉嫩黄,清蓝草绿,或盛开或怒放,或含苞待放,或犹抱琵琶,大大小小的花团簇簇,真真是各有千秋,美轮美奂。

而花朵刚刚被搬上来,其浓郁芬芳的香气就传遍了整个宫殿,让人目眩神迷。

正当众人沉浸在花香之中时,拓拔将军面带自豪地道,“我国皇后久闻莲妃娘娘盛名,这一百盆木兰名花是我云国皇后特意送给贵国娘娘的见面礼,还望莲妃娘娘,笑纳!”

被点了名的莲妃很是惊讶,皇后还在场,云国却专门给自己送礼物,这不是要后宫不和?而看向一旁的皇后,笑容僵硬,脸色难看。

第19章 骄奢淫逸

莲妃终是见过大世面的女子,丝毫不曾失态,她粲然一笑,得体的应答道,“云国皇后实在是客气了!本宫非常中意,本宫也有礼物相赠,待改日使臣离去,一同带上吧。”莲妃贤淑温婉地回应道。

似乎是怕事儿挑的不够大,司徒墨然温淡地回道,“莲妃娘娘的礼物相比母后定会十分喜欢,早就听闻娘娘才貌双全,这次父皇派我前来,母后便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把她的问候带到,这些年,母后经常念叨着以前您和皇上微服私访去云国见您的事情,说您是个奇女子。”

皇后的脸上现在连笑容都挂不住了,嘴角微沉,神色郁郁。

莲妃自然也感觉到了皇后的变化,她谦虚地摇了摇头,“二王爷过誉了,要说才貌双全,还要数咱们皇后娘娘,本宫在这后宫之中实在算不得什么的。”

莲妃话落,一旁的皇帝满yì

地笑了笑,自然地握住莲妃的柔荑,拍了拍她的手背。

对于莲妃的话,皇后不自然地笑了笑回应,只是转头看到皇上和莲妃交握的双手,她的心突然就像是被银针穿刺一般地疼痛。

“皇后娘娘确实堪称女子楷模,便说膝下的太子爷,三皇子便是文武双全,皆是栋梁之才啊。”司徒墨然好像没感觉到气氛的诡异,仍旧一派云淡风轻。

“是啊,太子殿下年少英伟,如此年纪便素闻西凉三皇子颇得民心,末将听闻便是前几日三皇子过寿,排场都相当地之大,想我们二王爷过寿,不过接受了我皇恩赐的一碗长寿面。西凉不愧是六国之首啊,佩服啊!”拓拔将军接过了话茬,阴阳怪调地说道。

拓跋将军这句话里是话里有话,讽刺赫连皇族骄奢yin逸,不知百姓疾苦,在场的人精谁人听不出来?

“拓跋,休得放肆!”司徒墨然低斥了一声,只是这声斥责怎么听怎么不像责怪。

当话已至此,精明如赫连子煜,人家都“放肆”了,他又怎会不接招。

只见他施施然站了出来,一身黑色锦袍在今日十分低调,他恭恭敬敬地向着皇帝拜了一拜,说道:“皇兄带兵去边关平乱,今日无法出席宴会,本皇子便代皇兄感谢二王爷和拓拔将军对我兄弟二人的盛誉。皇兄和本皇子定然会替父皇分忧,尽量让国库充盈,每一位皇子过寿辰都可以享shòu

到富足的金银珠宝作为贺礼。”

司徒墨然笑着点了点头,未再回应赫连子煜,他轻摇扇骨,淡淡道,“莲妃娘娘的礼物既然已经送到,那本王便可以向母后交差了,来人,把给皇上的礼物抬上来。”

紧接着一个半大的金丝楠木箱子被侍卫们小心翼翼地抬了上来,箱子稳稳地放在地上,待众人看清了,皆是一番抽气。

这箱子上镶满了各式宝石珍珠,水晶,翡翠,珍珠,软玉,玛瑙,绿松石、青金石、芙蓉石,除了那传说的女娲石之外,其余晶石竟在这箱面上全都可见。在场的人加起来就是西凉的半边天,但是这半边天任何一个人就是国库恐怕都凑不足这近千样宝贝晶石。

“打开!”拓跋将军粗声提醒。

在场众人已经只是看见箱子便已经挪不开眼了,此时更是被勾起了好奇心,想来一只箱子就足够倾城了,那么这真zhèng

的礼物又该是如何不可思议!

“啪!”

第20章 无量金佛

箱子打开的那一瞬间,众人视线所及,只感觉一道金光罩住了自己,好像是从天而降的神佛散发出了无限仁慈宽厚的光环,照耀了肉身,洗涤了灵魂,让这浊世远离自己,自己好像被包裹在纯净之中,安静纯洁。

一时之间,大殿中鸦雀无声,凡是好奇想要看一眼那礼物的人此时都陷入了某种虚空混沌之中,在场的人只剩下宁洛歌,赫连子煜还有司徒墨然三人是目光清明的。

不对,那个侍卫的眼神,也是清明的!宁洛歌只见那个侍卫站在皇上身后微动,本已目光混沌的皇上瞬间眼神转向清澈。

“啪啪啪!”三声击掌之声从龙椅上传来,听到了掌声众人如大梦初醒,都纷纷回过了神。

“好宝贝!”皇帝神色难辨,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若非他率先醒过来,以声示警,大家便被迷惑了!

“这宝贝名为无量圣佛。纯金塑身,然偶然得我云国一世外高人点化,这宝贝竟然自那以后便可散发金光,且所发出的光芒可以净化心灵,是非无上至宝啊。我皇自知有福应当同享,示意今日特意命我等把宝物运来,作为最珍贵的宝贝,理应普照西凉,荫蔽西凉百姓!”

拓跋将军这话说的火药味十足,在场众人听了都很不是滋味,云国送来宝贝普照西凉?普照?荫蔽?用得着它云国么?这是当他西凉无宝么?!

皇帝一改刚刚的和煦态度,此时他脸色阴沉地好像下一秒就会滴出水来。

“拓拔将军言重了,朕这偌大西凉,怎会找不到宝物!在场众人听旨,若是谁家有无上至宝,皆可此时现出,朕不会过问宝物来源与出处,众卿家只需匿名呈上宝物即可,且今晚只要能拿出宝物,朕可允他一件事情。但若是今晚无宝,那么今后爱卿们手中的宝物恐怕就会变成利刃了。”

皇帝话已至此,便是告sù

众位大臣有就拿出来,可赦免无罪。但若是胆小怕事不拿,将来被他发xiàn

了,那就是死路一条。

皇帝话落,在场无人回应。众位大臣现在急得满头大汗却还是无计可施。不是不想拿,是真的没有。要说价值连城的宝物,在场的大臣妃嫔谁手里没有个几件,可是要是说那些宝物和这箱子比比到还可以,但若是拿出来和这金光不散的无量圣佛比比,那就真的是没有了。

场上的气氛顿时就陷入了不上不下的尴尬的境地。

说不比了,云国的宝贝更好,那人家的宝贝就要来“荫蔽”西凉百姓了,作为西凉的巩固天下,这是谁也不能允许的事情,若是真的允了,西凉今后的面子里子不就都没了么?

可若是比,现在这些人一个个头都快埋到裤裆里了,拿什么来比?!

“嗯?没有么?”皇帝压着怒气,一字一句地问道。

“……”

面对此时大殿中超低的气压和紧张的气氛,唯有一个人最为轻松,那就是正在暗处嗑瓜子的宁洛歌。

见此剑拔弩张的情形,要说这个时候,宁洛歌她也不知dào

怎么办,上一世赫连子煜确实过生日了,而且贺礼也都捐了,但那个时候是她在他耳边说让他捐了的。

根本就没有这什么劳什子的云国二王爷。

而且更令宁洛歌无奈地是,她对这个二王爷根本就毫不了解啊。当年她只是听说过这位二王爷手段狠辣,比起兄长当今云国太子更有城府心计,但甘心做绿叶,一直默默地躲在幕后。宁洛歌一次也没见到过他。

现在这情景,宁洛歌心里也没有计策了。虽说那个皇帝许可的愿望很诱人,但还不足以让她成为众矢之的。

是以此时的状况,成了僵局。

第21章 玉佩帮忙

宁洛歌眼睛瞥到处在中间位置的李安茹,她正把手放在右侧腰间,神情犹豫古怪。

李安茹的眼神一直望着赫连子煜的方向,那样情深不寿的眼神,让她这个冷清之人看着都觉得要迷醉了,也不知dào

赫连子煜是怎么无视掉的。

突然,李安茹眼神坚定了许多,她突然站了起来,不顾身旁兄长李安宸的阻止,袅袅娉婷地走到大殿中央,见有人突然站出来,宴会上顿时鸦雀无声,就连司徒墨然都微眯了凤眸打量着这个小丫头。

李安茹施施然一礼,有些紧张地道,“臣女有一物可展,定然是比不上将军的金佛的,只是想给大家助助兴。”

“无妨。”皇帝见终于有人应声,脸色总算好kàn

了一些。

只听李安茹如百灵鸟般的声音徐徐响起,“皇上,这本是臣女想要送给三皇子的寿辰礼物,但既然三皇子已经把礼物都上缴国库了,那这一件也没有理由不交。这枚玉佩是我一挚友所赠,请看。”

李安茹从腰间小心翼翼地拿出一个锦盒,缓缓地打开盒子,顿时一块流光溢彩的黑色玉佩便露了出来!

那黑色玉佩像是有灵性一般,突然散发出极强的光芒。

不待众人惊讶,那黑色光芒突然转淡,缓缓地变成了紫色,绚丽无比的光芒让拿着玉佩的李安茹睁不开眼,转而,紫色继xù

转淡,变成了深邃的蓝色,只是这次的光芒却要更强烈,足足有刚才紫光的一倍强。

流萤的玉光就在自动变化着,从黑转紫,经lì

了蓝,青,绿,黄,橙,红,最后变为了纯粹的白色。

就在众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神奇的玉佩的时候,唯有宁洛歌最清醒,只是她看到那玉佩的时候眼珠子都差点掉下来,这不是她的玉佩么?!!

一直到玉佩已经转变成白色,不再发光,众人还呆愣着看着玉佩,回不过神来。

即使是李安茹也没有想到自己只不过递了三滴血在玉佩上,竟然这玉佩就会变成这样。

“果然是好玉!”皇上拍案叫绝,神情欣喜。

李安茹把玉佩给了总管德公公。

德公公捧着锦盒递给了皇上,皇上打开金盒,近乎虔诚地小心翼翼地把玉佩拿了出来,细细地观察,只是越看神色越是惊讶,到了最后身旁的侍卫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竟然让他“腾”地从龙座上站了起来!

皇帝神情颇有些激动道,“你这朋友在哪儿?在哪儿?快带他来见朕!不不不,不要来,还是朕亲自去请更好一点。”

一向深不可测的帝王突然如此失态,况且今日还有外人在场,他竟然这般语无伦次,这无法不令人惊讶。

“皇上!”

“父皇!”

莲妃和赫连子煜同时提醒大喜过望的皇帝,眼尖的侍卫上前一步扶住了皇帝。

只是这一举动,让宁洛歌皱眉,这侍卫竟然如此勤快,连公公的活也要抢着干?这服侍帝王的活儿不是公公的么?

“煜儿,你看看,可知这玉佩的来历?”皇帝此时已经又坐回了龙座,但这时的他底气十足胸有成竹,不由得想要考考赫连子煜的博学。

赫连子煜拿着玉佩端详了大半天,在看到这枚玉佩上面刻着极为精致的九尾凤凰时罕见地露出了惊喜的神色。

这九尾凤凰是凤凰仙山中的凤凰门独有的标志,而凤凰门人从不轻易下山,若是下山必是说明这天下要发生大事,例如:六国一统。

凤凰门门人个个人中龙凤,曾有人说凤凰门弟子“得一人,即可得天下”,但凡出世必是带着任务,辅佐君王,成就大业,而此时惊现玉佩,其不说明这凤凰门门人就在西凉?若是西凉得凤凰门门人相助,那成就大业便指日可待了。

是以也难怪向来波澜不惊的皇帝会如此激动了。

“不知这玉佩有何处神奇,竟然让贵国皇帝皇子都这般激动?”拓跋将军也冷哼了一声,显然对那个破盒子里装的玉佩颇为不屑一顾。

赫连子煜微微一笑,面对众人疑惑的表情解释道,“这玉佩精致至极,雕工登峰造极,而且,这乃是传说中的天女的眼泪幻化成的女娲石所炼制。一年四季,根据天气交替变化,玉佩会变幻出七种不同的颜色。世间仅此一枚!相传女娲石最后落在了凤凰仙山之中,是以若是持有此玉佩的人,应当是凤凰门人。凤凰门门人个个有惊世之才,天下无几人可比拟。且历来凤凰门人不出山,若是出山那便是有事情要发生了……”

“不错!煜儿说得对!所以,安茹,你这朋友此时在何处?”皇上迫不及待地问道。

李安茹额头冒汗,这玉佩是下午封玄素给自己的,她只知dào

这玉佩很珍贵,可到底哪儿来的她并不清楚。

思虑再三,她心中打定了主意,李安茹恭敬地道,“回皇上,臣女也是偶然与他相识,相见恨晚,后来成了至交好友,她这块玉佩便是她赠与臣女的,只是臣女这位朋友周游四方,居无定所,臣女也不知dào

他在何处。但若是他来到京城,一定会第一时间找到臣女的,是以陛下请放心,若是他来找臣女,臣女必将立kè

禀报。”

宁洛歌躲在暗处翻了个白眼,鬼和你相见恨晚啊?

“好,既然是这样,那这件事就交给安茹你了。今日既然是你献上了宝物,朕金口玉言,安茹说说看,有什么愿望希望朕帮你实现啊?”

“臣女不知当讲不当讲。”李安茹不安地看了一眼赫连子煜,“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神色有些惊慌,似乎极其犹豫。

“但说无妨。”

皇上话落,全场都把目光定在了李安茹身上,在场都是些人精,都知dào

李安茹和赫连子煜关系极好,而此时的愿望众人都有所猜测,都目光灼灼地等着李安茹开口,唯独赫连子煜低下了头,面色沉静得好像此时与他无关一样。

“臣女希望皇上能够为三皇子官复原职。”果然,李安茹话落,原本支持赫连子煜的老臣都放了心,皇上早就等待一个台阶让他给三皇子复职,今日这个机会提出来再好不过。

“好,准奏。老三,既然今日安茹为你求情,那朕就再给你一次机会。”

赫连子煜神色严肃,郑重地跪在地上,“谢父皇!儿臣一定不会让父皇失望!”

宁洛歌不想再呆下去了,再呆下去她要气吐血了,两个贱人拿着她的玉佩招摇撞骗,偏偏她还没办法站出来。

玉佩在对方手上,就算她说玉佩是她的,但无凭无据,若是李安茹反咬一口,说她是冒充的,那宁洛歌恐怕小命不保,还报什么仇。

是以及时她心有不忿,此时也不能轻举妄动。

夜里,宁洛歌翻来覆去也无法入睡,玉佩不在身边,总让她心中不安,直觉赫连子煜绝对会有下一步的动作。

既然睡不着,索性起床,今晚月色很美,宁洛歌悄悄走到外面,抬头望着夜空,同一片天空,却已经是不同的岁月,想起那些曾经美好的回忆,宁洛歌有些恍惚。

忽然一个黑影从房梁上晃过,似乎是看见了宁洛歌,不躲不闪,与宁洛歌对视一眼,看到了黑衣人的眼睛,宁洛歌身形一震,瑾儿?是你么?

来不及多想,宁洛歌追了上去。

宁洛歌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跟着黑影,黑衣人似乎是故yì

让宁洛歌跟着,始终保持宁洛歌可以接受的速度在前行。宁洛歌心生警惕,但却越发好奇,想要看看这黑衣人到底是意欲何为。

宁洛歌跟着黑衣人直到皇家禁地九幽竹林。九幽竹林自当今皇上还是皇子的时候就被封为禁地,听闻这一处地方闹鬼,煞气太重,常年冤魂不散,所有进去的人都没能活着出来,是以一直作为禁地存zài



黑衣人一个闪身就不见人影了,宁洛歌猜测他应当是闯进禁区了。

这个九幽竹林,前世的宁洛歌就知dào

,前世她还曾设计让十皇子陷进去过一次,九竹幽林布满了机关的,若是不会奇门八卦之术,走进去就是一个字:死。

若侥幸不死,出来之后也会心神俱损,疯疯癫癫,前世的十皇子进去之后再出来,人就疯了。

当宁洛歌踌躇在进去还是回去的时候,突然不远处传来了侍卫的声音,“回禀大人,刺客去往九幽竹林方向。”

“立kè

去追查!莲妃娘娘受伤,陛下大怒,若是抓不到刺客,你我就等着人头落地吧。”侍卫统领厉声呵斥,显然此刻颇为心烦。

“是,属下定当竭尽全力。所有人,跟我去那边抓刺客!”

大批侍卫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宁洛歌已经看见大片火光,此时即使是想跑也跑不掉了,恐怕此刻宫中全部都是追查刺客的侍卫,只怕现在的她是瓮中的鳖,即使是不出现都会被人有意扣上图谋不轨的帽子。

她看了眼越来越近的火光,若是真的碰上只怕百口莫辩,而身后的九幽竹林……

算了,死在竹林里也比死在这些人的乱刀下好,宁洛歌不再犹豫,立kè

向着竹林里走去,脚步坚定决然,此时即使前面是神佛阻挡,为了活着,宁洛歌也会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宁洛歌出自凤凰门,精通五行八卦,只是这九幽竹林的自己走过,曾经从师尊的书房中看到过关于九幽竹林的消息,这竹林是按着伏羲八卦为构架,九宫五行之法来排列的,只是这阵法有九九八十一种变化,她并不确定此时的阵法是八十一种中的哪一种……

第22章 竹杀洛歌

阵法是从竹林的腹地开始的,是以前半段路宁洛歌都安全地从竹林中走过。

而此时竹林外面已经灯火通明,全是侍卫。明晃晃一片,宁洛歌抬眼望去,竟是亮如白昼。

宁洛歌心下思忖,看来今日黑衣人是有备而来,冲着自己么?难道是赫连子煜?若是他,那他的动作也太快了点。

宁洛歌心中思索当下局面,脚步已经停在了一棵青竹前。

不能再往前了,这里便是阵法的入口。

宁洛歌弯腰抓起一大把树叶,向后退了几步,突然飞身爆起,手中树叶横扫而出,分别击中五宫卦位。

骤然见棵棵绿竹如活的一般快速移动,迅速交换宫位。

果然如此,宁洛歌心道,竟然是反的。不禁心里惊叹造阵之人高明之处,这世上懂得八卦五行的人本就少之又少,能明白到倒背如流的人几乎没有,这阵法果然厉害。

此时她不得不全部反着走,看这形式似乎还有人动了手脚,这其中有两处位置不对。应该是乾位和坤位。只是若她想不出对方是如何变化的,那么走进去,还是一个死!

乾位和坤位都在竹林深处,在竹林外是无法探测到的,她必须踏进去,而且,一步都不能错!

宁洛歌谨慎地观察阵势的变化,她从不畏惧生死,只是她不希望自己死得太愚蠢,有过了前世的经lì

之后,她并不害pà

死亡,她只怕死得不值得。

她小心翼翼地迈出了第一步,从西北方向进入,那里应该是乾位,按道理应该是向前三步向右两步,那么现在就该是向左两步,向后三步。

宁洛歌提着心,一步一步地试探,此时她浑身紧绷,提着一口气,随时防备着因为走错而会突然出现致命的暗器。

两步……向后一步…两步……三步……

“咔嚓!”竹子突然变幻阵型,在宁洛歌周围晃动,看似杂乱但却是极有章法。

“唰!”竹子停了。

四周陷入了一片寂静,只有偶尔自竹林外传来的呼喊声。

“呼!”宁洛歌长出一口气,肩膀松了些,看来她赌对了!

那么按着这个阵法走下去,应该就没有问题了。宁洛歌缓缓地向前走。

走到半路,她站住了脚,因为她遇到了麻烦,本应是向左四步向西北位三步的,可是西北位现在是死路。这……怎么办?

宁洛歌知dào

自己已经走到了乾位坤位所在位置,还按着刚才的路向前走,竹林里立马就会出现一个被乱竹穿心射的爹妈都不认识的小宫女。

凝神思考片刻,宁洛歌舍弃了活着的乾位,反而向坤位走去,只是迈出一步,“唰”地一声,竹叶翻飞,绿竹拔地而起,四面八方向宁洛歌射来。

宁洛歌暗道糟糕,此时只能硬着头皮跑过去,她运足内力,全速穿过竹林,然而竹子的速度似乎比她还要快,眼见躲不过去,只能接招!

忽然,笛声乍起,宁洛歌都觉得自己是出现幻觉了!这林中竟然有人吹笛?!

凌厉的笛声声声带煞。宁洛歌从胸中抽出软剑,眼看着竹子劈头盖脸地飞过来,她下手利落,来一根砍一根,来两根就砍一双,她知dào

凭着这些竹子的速度来看,绝对地超出了正常阵法,这些竹子根本就是被操纵的。

尽管宁洛歌很不想承认这些竹子是因为这笛声中蕴含的内力,但这越来越急促的笛声让她额头冒出了冷汗。这人的内力,真的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啊。

左劈右打,宁洛歌一边砍一边走五行方位,硬是在砍到半路的时候布了一个阵中阵,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竹子袭来,与宁洛歌阵中竹子纠缠,竟然久久僵持不下。

忽然,笛声停,竹子落,一切归于寂静……快得仿佛刚才根本就没有过笛声,没有过竹杀。

三秒钟之后,宁洛歌扒拉掉头上的一片竹叶,在封死的坤位上悍然前行。

终于,宁洛歌狼狈地跋涉出了竹林,本以为等待她的会是阴森的魔鬼,没想到竟然是个气质卓绝的男子。

而且,好像,似乎,还是个熟人……

“恩人?”宁洛歌不可置信地叫道。

“能活着走过九幽竹林的人,丫头你是第二个。”赫连子谦看着有些狼狈的来人,眼角一抹笑意毫不掩饰,很久没遇到这么倔强的人了,瞧她安然无恙走到最后,就是精通五行八卦之人,然最后却倒行逆施,非得走死路,很有个性呢。

“你当我想走死路啊?谁知dào

设阵之人还有些良心,竟然会放一条路让人进来。”宁洛歌有些难堪,她确实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以为既然是杀阵必定到处都是杀招。

宁洛歌一边愤nù

一边扒拉干净头顶的土抬起头,惊呆了。

男人没有带那日的面具,光洁白皙的额头,浓烈的刀眉令他整个人看上去冷冽英俊,高挺的鼻梁比例极好,宁洛歌突然就想起一句话:龙章凤姿,天质自然。

饶是宁洛歌见过了赫连家族那一众美男,却还是得说这男子比赫连之煜还胜上三分。不但是相貌,倾世风华,还有他的气质,慷慨磊落,带着一分君子的正气,就如这林中绿竹,挺拔清华。

凭着阅人无数的经验,宁洛歌心里暗暗觉得,这样的男子应当是真zhèng

的磊落男儿。他不冷酷,不漠然,上次还对宁洛歌有救命之恩,到让宁洛歌对他有些好奇了。

“刚才的笛声是阁下所奏?”宁洛歌虽然有点被美色迷惑,但还清醒。

“是。”

“上次谢谢你救了我,十分感激,不知阁下尊姓大名,可否告知……”

“举手之劳。”

“阁下上次救我,这次杀我,不知是何用意?”宁洛歌挑了挑眉,颇为不解地望着男子。

“你可知你今晚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赫连子谦不答反问。

“有人要置我于死地。故yì

引我来这里,听说皇宫出了一个刺客,刺伤了莲妃逃到了这里,而我恰巧出现在这里,必然要被当成刺客绞杀。设计之人打算一箭双雕,杀掉莲妃,让我定罪,而我中了他的计策,所以在这里。”

宁洛歌一字一句缓缓说出自己的猜测,眼睛则一直盯着赫连子谦,想要看他的反应,然而他除了在听到莲妃受伤的时候眼睛沉了沉之外,就没有任何表情了。

仍旧是笑容淡淡的,不知dào

他在想些什么。

“丫头说得都对,只是这并非一箭双雕,否则你觉得为何黑衣人不把你引到幽兰冷宫?那里三面围墙,若真想围捕你,为何不引你去那里呢?”

宁洛歌不傻,赫连子谦微微点拨她便懂了,看来设计之人还怀疑九幽竹林里面有猫腻。莫非……

“他们不敢进来。”似乎看出了宁洛歌心中所想,赫连子谦道。

“你到底是谁?”宁洛歌眉头紧蹙,她实在想不出这男子是谁,前世她根本就没见过。

赫连子谦不言语,他一身白衣,身形挺拔地站在院子中,青丝纷纷散在肩头,月光洒在院中,顺带落在了他身上,点点月华在他的眼中闪耀,飘渺虚幻,竟让宁洛歌觉得自己在做梦。

梦醒了,宁洛歌清醒了,然而男子却不见了。消失得无影无踪。

宁洛歌站在空荡荡的院子,环顾四周竟然只有自己一个人,她有些恍惚,怀疑刚才那人是不是真的存zài

过。

宁洛歌是从竹林后面的墙翻出去的,令她惊讶的是,她从来不知dào

,从竹林出去竟然是帝都极其繁盛的京北大街。

宁洛歌没有回皇宫,这个时候的皇宫比平时要戒备森严数倍,她不想冒险。

夜里的京北大街还有人烟,零星的小贩叫卖香喷喷的烤红薯,年迈的老夫妇在街边卖着热乎乎的面汤,京北的北大街尽头有全京城最热闹的歌舞坊和赌坊,南大街有最红的青楼,尽管夜晚森寒,但仍旧浇不灭来来往往的人身上无尽的欲望。

今日的事情恐怕和赫连子煜脱不了干系,只是想到那个偷她玉佩的小子,宁洛歌就心中不爽。

宁洛歌认识的封玄素素来沉稳,不过那时宁洛歌认识的封玄素比现在足足大了十岁。

难怪宁洛歌当时只是觉得眼熟,却没有将他认出来。

但宁洛歌记得封玄素上一世并没有参与到西凉的内斗中,对各个皇子,也一直都是一派方外人士事不关己的冷淡模样。

怎么如今却对赫连子煜如此拥护了?宁洛歌心中暗道不妙,赫连子煜如今身有绝世武功,再加上比前一世更多的能人异士相助。

这让宁洛歌的处境极其恶劣。

她知dào

,她不能再这么被动下去了!

那个黑衣人,宁洛歌心中无比确定就是瑾儿,可瑾儿什么时候有这般功夫?又为何会和赫连子煜有勾结?瑾儿父亲苏拓将军向来不喜赫连子煜,根本不可能投靠赫连子煜,为什么?宁洛歌决定明日要探一探将军府。

西凉帝都的繁华是六国中出了名的,不仅风景优美,且民风极好,天子脚下,酒家商铺鳞次栉比,多如牛毛,茶馆戏楼,烟花之地这些供达官贵族消遣娱乐的地方更是质量极高。

西凉皇帝一向鼓励六国通商,所以西凉帝都也多有别国之人在此做买卖。

宁洛歌走在熟悉的街道上,踏着年岁比她们凤凰门那些老不死的还要大的青石板,五味陈杂。

自重生以来,她还没出过宫,上一世,她苟延残喘,在西凉帝都苟活数年,如今想来竟是满目疮痍。

第23章 苏府治病

宁洛歌在帝都溜达两日了,听闻那一晚刺客侵入禁地,三皇子勇擒刺客,皇上赞其孝顺忠勇,更把玉佩交给了他来保管,说是这玉佩毕竟是李安茹送给他的礼物,应当物归原处。

宁洛歌听到这消息鼻子都差点被气歪了,也不知dào

这赫连子煜是怎么厚着脸皮收下“他的”玉佩的。

只是这玉佩落在了他身上就不由得宁洛歌不想想怎么办了,若是在皇帝手中,还掀不起什么风Lang,可现在在赫连子煜手里。

赫连子煜那一身诡异的天罡神功是怎么来的她尚且不知dào

,再把凤凰门人独有的玉佩给他,直觉告sù

宁洛歌,一定得把玉佩拿回来。

走进一家糕点铺,买了些她最爱吃的糯米糕。宁洛歌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溜达,最后钻进一处味道不错的酒楼吃晚饭。

扔给小二一锭银子让他去安排,宁洛歌就坐在了角落里。

宁洛歌还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方法进苏府。因为苏府不知dào

发生了什么事情,守卫森严。

饭菜上的很快,宁洛歌一边听着众人闲话家常,一边津津有味地吃着红烧鱼,琢磨着怎么拿回玉佩,她悉心地把鱼刺挑出来,绵软咸鲜的鱼肉裹进嘴里,无比美味。

“听说皇上又要派苏将军去边境了,到时候三十万大军的虎符又会交到他手里。”

“将军威名远播,他若不去怎能镇得住那些野蛮人?!”

这人们所说的大将军便是指建威大将军苏拓了。苏拓大将军一直受命守着西凉边境之中最大的都城,陲城。那里一直是西凉南部最重yào

的军事要地。

苏拓大将军治下极严,在军中威望最高,就连皇帝都对他仰仗有加。是以那个皇子要是能够得到他的拥护,那便算是半个尊臀已经坐在了龙座上。

只是苏拓大将军为人正气凛然,骨子里带着武士特有的侠气和正义,豪气干云,不惧强权。虽然身处向来盘根错节的朝堂,但是却出淤泥而不染,不与世俗同流合污。宁洛歌前世便对他极为敬重。

“告sù

你们啊,苏拓大将军又发新榜文了,这次悬赏金变成一万两了。”

“唉,苏大小姐真是命途多舛啊。请了这么多大夫,这怪病竟这么久都没有好转。”

“恐怕活不久了啊!拖了一年多了,听说她现在都不能进食了,吃了就吐,已经三天了,要不你们以为大将军能出这榜文么?”

“啪!”宁洛歌刚刚拿起的筷子掉在了地上,筷子无感,在地上又骨碌了几圈,到了邻桌的桌腿处才停下来。

“明天将军会大开府门,请众位大夫去诊病。到时候想必场面会很壮观啊。”

“这都是第五张榜文了吧?这次榜文好像多了一条新规定。咦?凡能为苏小姐治好疾病之人皆可提条件一个,大将军皆会满足。”

我要是那些主子,我就派大夫去将军府,这样把苏大小姐治好了,我就要兵符。哇哈哈~~~”

“嘘!你是喝昏头了,这话也敢说出来,你就不怕……”

小二把菜端了上来,宁洛歌便没有听到后面的话,只听到了明天会招大夫治病,便再没心思听下去了。

她没有忘记,昨日那个黑衣人的眼神,那明明就是瑾儿。可瑾儿生病了么?

瑾儿,瑾儿是你么!你怎么了?我还没来找你,你便不想再等我了么?

瑾儿,是宁洛歌上辈子,唯一对不起的人。

前世,苏瑾是宁洛歌锦盟的下属,赫连之煜本想靠着苏瑾和她的关系劝苏拓站在他那一边,但其实前世苏拓将军从第一眼看到宁洛歌,便极为不喜。他多次对爱女言及:此女乃凤凰门人,煞气太重,做事不择手段,毫无仁善之心,断不可与之交。

所以最后苏拓宁肯把唯一的女儿逐出家门,也要极力阻止赫连之煜继位。

最后赫连之煜却背着宁洛歌赐苏拓大将军安乐死,宁洛歌因为这件事情和赫连之煜差点分开,但因为发xiàn

自己怀孕,于是宁洛歌妥协了。然苏瑾却并没有怪罪宁洛歌妥协,最后更是在一次两军对垒中替她挡了一剑而不幸身亡。宁洛歌到死都对她心怀有愧。

宁洛歌迷迷糊糊地走出酒店,轻轻仰起头,天边烈火般的落日,刺痛了她的双眼,她的脑中瞬间就想到了那场诡异的妖火,灼热地气焰似乎扑面而来,烧焦的糊味浓郁呛人,那种皮肤被灼烧的炙热,好像是被人放在了蒸笼里,气闷恶心。

宁洛歌连连咳嗽,好像又回到了那个境地。本是恢弘绚烂的景致,竟让宁洛歌冒了一身冷汗。

夜里,宁洛歌站在客栈后院,月亮已经高高地挂在了天空上,那一弯月亮,顿时让宁洛歌想起苏瑾一向俏皮的微笑,她缓缓抬手,好像是去摘那轮皎月,那般温柔的面目,让人没来由的伤感。

“瑾儿,我们终于又要见面了。这一世,我绝不会让你死得那么惨!再不会为了任何一个男人,让你身犯险境惨惨丧命!姐姐用生命和你保证!”

一夜无眠,第二日一早,宁洛歌换上了男装,黑发统统束起,梳成惯常公子的发髻,风度翩翩地向将军府走去。

只是到了将军府,宁洛歌被这里的阵仗给震住了。

真真的人山人海啊!就是皇家举办的科考也就是这等热闹了。这这这,还有卖茶水的?卖糖人的?卖冰糖葫芦的?

啧啧,这将军府赶上菜市场了。

宁洛歌看着乌央乌央的人,正寻思着怎么进去,苏府管家走出来了。

管家大意是说现在人员太多,需yào

进行筛选,选出医术最高的三位进去为小姐诊病。

众人都一阵唏嘘,有个人就极其不满yì

,愤nù

地道,“我给你家小姐看病,又不是要和你家小姐入洞房,这还要挑挑拣拣,会不会欺人太甚了!”

苏家管家也不是软柿子,直接指着那个人道,“你买三斤猪肉还知dào

挑挑拣拣,完了再砍砍价,我们给小姐找大夫为什么不能筛选了?”

于是在一轮“笔试”之后,共有二十八位天南海北慕名而来的大夫晋级。这其中还有三位是别国的名医,此刻这些人被管家放进了大院中的第一进,这些人此时都带着小徒儿站在这院中谈论着各种药材偏方。

从这些人里,宁洛歌看见了几张熟悉的面孔,这几个人的出现令她重新思索今日的诊治是否有必要改个方式。但转念一想,或许是她多心了。

这几个人,一个是皇帝的御用太医,年逾古稀,经验丰富;还有一个是赫连子煜的人,赫连子煜在府中豢养了很多武林侠士,但这些人从来都隐在暗处。今日赫连子煜竟然会让这人出来,看来很在乎今日的诊病。还有一个人,宁洛歌则有些不解,封玄素?他来干什么?

他不是赫连子煜的人么?怎么也来了?

除了这三人,还有一人也引起了宁洛歌的注意。那人年纪不大,但其眼神谨慎坚毅。相貌平凡,但却颧骨突出,眼眶深邃,应该是云国人。

宁洛歌一下子就联想到了之前云国的那位二王爷。

“请诸位排队,随我来。”苏府管家站在府门前向众**喊,宁洛歌也立kè

混入了队伍之中跟随众人进府。

跟随管家穿过亭台回廊,苏家后园面积不大,但却处处透着精致。此时垂丝海棠开得正盛,粉嫩细小的花朵,簇簇盛开,层层叠叠,然花色却清淡有层次,远远地看去如烟如雾,飘渺地若仙境一般。

苏瑾是有侍弄花草的爱好的,看着这后园景致,她加快了步伐,很想快些看见这位昔日的小妹。

“苏大小姐发病有何症状?”宁洛歌突然想起自己还不知dào

要治何症,便戳了戳前面的人问道。

“什么?你连所医何症都不清楚,?!”那人四十多岁,医术在他们家方圆百里都无人能及,一向自视甚高。本来见今日来了这么多牛人,心里还有些没底,然而见宁洛歌什么都不知dào

就敢进来,心里有了些底气,同时对宁洛歌极其不屑。

他的声音引来众人侧目,离得近的听得清楚便忍不住责备,“年轻人,你这般不负责任地态度如何能把患病者医好?”

“就是,我看你还是回去再潜心学习几年吧,否则这世上不知dào

还有多少无辜病人要被你害死了。”

老御医也听到了,他扭过头怒瞪了宁洛歌一眼,他这辈子行医最恨这样半吊子的大夫。

宁洛歌有些悻悻,搓了搓双手,在衣襟上拍了拍,尴尬的干笑了几声。

接下来的是第二轮筛选,“面试”,这一关很简单,二十八个人什么都不需yào

做,只需yào

进佛堂,在佛堂中供奉着一面金身佛像前走过,你是善人还是恶人,别有用心还是真挚诚恳,一测便知。

宁洛歌是排在最后面的人,当她走过之时,那佛像没有发光,是以当她出来的时候就被淘汰了。

二轮筛选完成,只剩下四个人成功脱颖而出,赫连子煜的人,宁洛歌之前注意过的那个年轻人,再加上一个经验丰富仙风道骨的老大夫,一共三个人,“众位休息一下,在府上吃个午饭,饭后再行诊治。”

宁洛歌也被留下吃饭,只是她皱了皱眉,似乎有些不对劲。

第24章 再见故人

第一轮笔试里的试题,好像是治疗内伤的,所以宁洛歌才会问那一句,小姐是什么症状。

而第二轮就更加奇怪,宁洛歌非常确定那尊佛像后面还有个人,而那金光应该是人为的。凤凰门人精通奇门数术,那点伎俩瞒不过她的眼睛。

所以这第二轮面试确实是面试不假,只是对方是怎么选出来的呢?

看来今日苏府之行是一定要进行下去了,宁洛歌打定主意,走到了那个云国人身边,“能否答yīng

我一个请求?我能否作为你的帮手去看诊?”

“你被淘汰了。”

“今天中午的饭菜,有毒。”

“我知dào

。”

“但你解不了,你甚至都不知dào

这是什么毒。答yīng

我,我就给你解药。而且我对苏家没有恶意,我猜你只是想要将军的那个条件,我帮你拿到。”

“你怎么知dào

?”云国人忽地抬起头,眼中杀意一闪而过。

“这你不需yào

知dào

。”

云国人最后还是妥协了,宁洛歌乔装打扮了一番,换了一张面皮,摇身一变成了云国人身边的伙计。

下午的时候苏府管家带领三人前往后堂,“好了,请三位跟随我来。”

管家一边走一边说道,“我们小姐是突然病倒了,以前小姐一直身体颇为康健,只是前些日子突然出现头痛,不进食,极其易困乏,记不住事情而且还总是无法入睡的症状。大夫问她有没有哪儿不舒服,她说喘不上气,可这大夫找了一茬又一茬,药渣都能堆成座小山了,却丝毫不见好。老爷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小姐性子又好长得又美,丝毫不骄纵。唉,怎么就偏生出这般波折呢!”

管家长叹了口气,满面焦虑,眼中布满血丝,应该已经许久未睡过安稳觉了。

“闺房重地,请各位大夫以绸遮眼。”

三人应声,依次把脉。宁洛歌和另外几个徒弟一样都在外间等候,紧接着三人鱼贯而出,那个白胡子大夫长吁短叹,自言自语,大概意思就是这病症极其难见,慨叹数十年学医生涯从未得见,这真真是令人诧异。

即使是一直面瘫的云国人从里面走出来,宁洛歌都明显感觉到他的肩膀比进去的时候塌了些许。

真的那么难治么?宁洛歌有些揪心了。若是这般有难度,恐怕瑾儿真的是遇上大难了。

“众位大夫都无法么?”管家忧心忡忡地问道。

三人默不作声地摇头。

突然里间丫鬟尖叫一声,跑了出来,“管管管家,不好了,不好了,小姐,小姐要死了,她吐了好多血,好多血!鼻子,眼睛,耳朵,好多血……”

小丫鬟被吓得脸色发紫,嘴唇发抖,话都说不利索。

“什么!”管家大喝,在场众人顾不得男女之别,立kè

冲了进去。

宁洛歌永远忘不了那一日看到的瑾儿是什么样的,本就瘦弱的身板就像一张纸一样,眼窝深陷,大大的眼睛无神无光,嘴唇泛着皮,脸颊凹陷,别说是一点肉都没有,就是那皮下面的骨头都清晰可见。那相貌若说是七八十岁的老人恐怕都有人信。

若说在进来之前她还怀着一丝希望,希望这是个阴谋,希望这是个玩笑,希望这不过是瑾儿新发明的把戏。可看到这样枯槁的瑾儿,即使是铁石心肠的宁洛歌都无法不为所动。

就在众人都束手无策的时候,一道清冽的男中音响起,“让我试试!”

宁洛歌占了出来,此时她顾不得其他,瑾儿的性命最为重yào



谁知赫连子煜派来的黑衣大夫却在此时口出狂言,“治病?说句不好听的,这人已经算是死了,你瞧瞧她这鬼样子,治什么病?今天这命你要是能救回来我项上人头都送给你!”

宁洛歌盯着黑衣大夫的视线仿佛要把他的咽喉烧穿,她轻抬臻首,嘴唇微动,“此话当真?”

黑煞手不合时宜地大笑两声,“哈哈哈哈,当真!我黑煞手行医四十载,师承凤凰山仙人第十代孙,都对此毫无把握。你等黄口小儿能有何法?况且你只是个随从而已!”

黑煞手向来自大,又因曾被凤凰山林河点拨,越发狂妄。

“好,若我治好病症,你便提头来见。敢不敢?”

“有何不敢!倒是你,若是治不好又当如何?”他是自大,但他不傻,知dào

宁洛歌故yì

激他,他如何能让宁洛歌安然脱身?

“同罚便是。”

宁洛歌不再理会这些人,让管家把人都请出去。

屋子清净了,当宁洛歌听到那一两压抑着的自华纹纱幔中沉痛的低吟,她的心莫名地揪紧。

然当她掀开帐幔,看见帐中的苏瑾时,呆立在了当场。

两个时辰之后……

缠绵病榻数月的苏大小姐在喝了宁洛歌开出的汤药一个时辰之后,能够有力qì

站起来了。这般奇迹真真令人唏嘘不已!

白胡子老者大惊失色,重新审度这位不起眼的年轻人。黑煞手冷汗滴落,神色紧张地看着宁洛歌,期盼他能够心软放过他,又或者能当做那不过一个玩笑一笑而过,不再计较。

他还没活过,他并不想死啊。黑煞手双股战战,几欲先走,奈何这里是守卫森严的将军府,不是他行医的小医馆。

然宁洛歌只说了四个字,他便软倒在地,神情惊恐宛若天塌地陷。

一阵清风吹过大堂,宁洛歌背脊挺直,姿态优雅,就连那神色都带着上位者的威严,宁洛歌神色沉静安然地坐在紫藤雕花椅上,低头擦着双手,缓缓启唇,“愿赌服输。”

清风微微吹起宁洛歌衣袍下摆,自宁洛歌身上传来的清爽气息扑面而来,带着温热的气息,让人有种错觉,这人该是个温婉和煦好相与的性子的。

然,宁洛歌却是一匹真真zhèng

正披着羊皮的狼,什么时候,宁洛歌不想玩了连这羊皮都不愿意伪装了,那么这乾坤大陆的朗朗青天也就该变上一变了!

“自己动手。不要逼我。”

宁洛歌竟真的要黑煞手的性命!真真的令人心惊。就连管家都觉得不能坐视不理了,宁洛歌的身手他隐约感觉到了,绝对不凡。杀这只拥有跑江湖练出来的二流武功的黑煞手,游刃有余。“公子可否给……”

“嚓”地一声,白丝出手,堪比时间最锋利的刀,刹那之间割破黑煞手的颈动脉,让管家把未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黑煞手在最后一刻不敢置信地睁大了那双绿豆小眼,口中喃喃在问,“为什么?”为什么这么狠心,为什么不留他一命,为什么!

宁洛歌听见了,却没有回答的欲望,微微探手,这白丝竟直接横向把黑煞手的脖子切了下来,头颅“咕噜噜”地滚到白胡子老者腿边,吓得他直接昏了过去。

白丝虽然碰血,却并不沾染,当宁洛歌收回白丝只是,白丝仍旧是洁胜初雪。

“管家,我只是履行承诺而已,今日若不是我胜,那么今**在这里的就会是我,我会被他之言彻底毁灭,羞愤自尽。懂?”宁洛歌并不想解释,但若是给苏拓印象太差,不好处理。

管家作了一揖,叹息下去派人来收尸。这件事是不怪他,只是这宁公子做法过于狠辣,竟连全尸都不给人留。

宁洛歌收了白丝,大堂留给他们处理尸体和那昏厥老者。她漫步而出站在了院中。看着眼中那一树梨花。

黑煞手必须死,从他今日出现在宁洛歌眼前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他今天会死。前生赫连之煜身边一直都有一个制药制毒高手,帮zhù

赫连之煜做了很多腌臜事儿,残害忠良,阿谀奉承,其中一项,苏拓被赐死的毒药就是来自黑煞手。

黑煞手是赫连之煜的秘密武器,多年之后的黑煞手医术毒术确实是强悍异常。就连宁洛歌这凤凰仙人第九代孙都拿不下他。

如此卑鄙的高手,横竖留不得!宁洛歌也绝不会放虎归山,徒留无穷后患。

一阵幽香传来,宁洛歌轻轻嗅了嗅,很奇特的味道,珈蓝香混着些别的什么,清幽爽朗,如松如竹,倒是让宁洛歌突然想起了那个只见过一次面的男人。

“宁公子,云公子,这边来,已经为您二位安排好住所,在小姐病症痊愈之前,劳烦二位公子在此小憩几日,感激不尽。”尽管因刚才之事对宁洛歌心里有些忌惮隔阂,但他确实使得小姐的病好了很多,想起小姐多日未曾展露的笑容,他这看着小姐长大的老人都不由得热泪盈眶。

而云国人也因为宁洛歌是他带来的,而被管家好吃好喝地安排了住处。

宁洛歌随着管家穿过前厅,没有注意到自他们身后刚从外打马归来的二人。

“子谦的箭法是越发出神入化了啊!哈哈哈。”正厅院落老远就传来苏拓如雷般的笑声,豪迈爽朗,声声撼动人心,随着苏大将军朗声大笑,整个大地都在微微震颤。

“那您老还不让我入军营?”赫连子谦也随之而笑,他的笑声清朗如风,在你尚无知觉的时候悄悄地渗透进你的内心,知dào

你猛然发xiàn

竟然已经牢记那朗润笑声,却幡然发觉早已深入骨髓。

第25章 醉了归了

“唉,此言差矣,你千金之躯,将来是要登临天下的,大好男儿时光万金,且趁着时间尚好,把该做的事情都做了。待他日手刃仇人之后,想要如何在军中霍腾都随你啊。现在称我身子骨尚算硬朗,就让我再帮你守上几年。”

“将军如此相帮,子谦当真不知何以为报。”

“你母妃当年不顾招来圣怒也要说情救我,要知dào

我当年只是个没权没势的小校尉,她却是高高在上宠冠后宫的莲妃,我只当她是一时起了善心,她却坚定地说,她相信我,眼中有西凉百姓的男子不会是个背叛国土的奸细。你母妃,是心中有丘壑的人,若非如此,也不会有你这般风姿华彩心有天下的儿子。”

苏拓眼中现出些回忆的苍凉,那时候自己不过是二十岁的毛头小子,数十载一晃而过,如今一条腿已经迈进了棺材,故人却还是那般美好卓然,如今又重新获得圣眷荣宠,这岁月到底是个怎样的东西呢?竟让人与人有如此大的差别。

“母妃被迎回朝梧宫的事儿您知dào

了吧?”赫连子谦见苏拓神色萧索,一颗七巧玲珑心立kè

知dào

苏拓在想什么。

“她那样的人,应该的!若非是……算了,不说了,咱爷俩两年未见,一定要把酒言欢,不醉不归啊!”

“好。”赫连子谦一字铿锵。

管家早就在二人还在军营之时就派人快马加鞭地禀报,说小姐得高人相救已经能够站起来。本来这次赫连子谦会前来也是因为得知苏瑾病重不好,没想到却被治好了。

他对医术有些研究,猜测这病症该不那么容易治好,但这大夫竟然能不费吹灰之力让苏瑾站起来,赫连子谦心中便对这位大夫起了好奇心,打算改日拜访拜访。

晚上,赫连子谦和苏拓大将军一起喝得有些醉,苏大将军千杯不倒,今日叔侄二人把酒言欢,畅谈古今,从西凉民俗民风到最远的大理岛国朝廷内政,对朝中人事谈了可透彻深刻,二人痛饮三百坛,喝了个痛痛快快,直到苏大将军醉的不省人事趴在当场。

管家本想要送赫连子谦,然赫连子谦向管家挥了挥手,“原来那间,我记得。”

管家见赫连子谦状态很正常,不比自家老爷已经一睡不醒,需yào

人照顾,想到赫连子谦也不是客人了,便没有护送。

不知名的花香飘入鼻中,让本就熏熏然的赫连子谦有些头晕,今日没有凭内力把酒逼出来,便是想要痛快醉一场。

“哗啦啦……”水流声传到赫连子谦耳中,他浓黑的眉毛微抬,有人?

脚步微动,移形换影,下一刻人已在百米之外的窗前。

他微微向里看去……

饭后的宁洛歌差人打了水来洗澡,泡在热热的水中,她舒服地呻吟了一声。想着今天晚饭前和苏拓见的那一面。苏拓对其极其感激,便像榜文所写,赐银万两,一个愿望。

然宁洛歌却说愿望未想清楚,还是等几日小姐痊愈再说吧。

“哗啦啦……”宁洛歌从水里走出来,穿上干净衣服,历时觉得清爽了很多。索性她现在年纪尚小,不需yào

束胸也看不出男女,突然!

“谁?”宁洛歌单手成爪向窗棂抓起,窗框应声而碎,一块块木头摔在地上。然窗外空无一人。只是一股淡淡的松香,这味道,和白日闻到的相同。

宁洛歌不觉得这世上有人能够躲过自己的攻击,那么只能说刚才,是她太敏感了。

幸亏是春季,窗子碎了就碎了,她也不会挨冻,转身会到内间,躺在床上,手臂枕着头,翘着二郎腿,宁洛歌突然想,如果外面站的是那个人,可能可以躲过自己的攻击了吧。

有些人或许就是有这样的魔力,明明只在你的生命里出现过的次数屈指可数,可你用来回味那些出现的时间却往往长之又长。

舒服地躺在床上,想到今日白天所看到的,宁洛歌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她竟然看到了两个苏瑾!!

苏瑾于宁洛歌,比亲妹妹还要亲,上一世,宁洛歌非常确定苏瑾没有任何孪生姐妹,苏拓将军只有她一个宝贝女儿。

而今日,宁洛歌明明看到了两个苏瑾,一个完好无损健健康康的,一个病入膏肓神志不清的,健康的那个是她的瑾儿,而生病的那个,却是一个长相与苏瑾一模一样的女人。

苏瑾说,那是她的孪生妹妹,苏璃。

据苏瑾说,苏璃因为出生时候不详,所以被苏拓扔去了寺庙,然而命运辗转反侧让那个寺庙在一个大雨夜里因为山石滑坡被砸垮。而苏璃,众人以为都死在了那一次意wài

之中。

苏瑾拜托宁洛歌不要把事情说出来,她怕苏拓知dào

苏璃没有死,再一次把苏璃送走。

而宁洛歌自然不会不答yīng

苏瑾的要求,只是那个苏璃,宁洛歌对她有所保留。

苏璃确实病入膏肓,时日已久,但那双眼睛却过于清明,丝毫没有缠绵病榻数月的病人该有的颓唐。

而苏璃的说辞,漏洞百出,恐怕只有瑾儿那个傻丫头才会信。

直觉告sù

宁洛歌,那日的刺客,一定是苏璃。但如今,却没有证据可以证明着一点。好在宁洛歌时间充足,她庆幸她来给苏瑾治病了,有她在身边给苏瑾把关,不怕出什么事情。

否则苏瑾这个傻丫头恐怕就是被苏璃给骗了还要帮她数钱呢。

清晨,宁洛歌起得很早,在凤凰门中,门中人每日都是三更起床练功的。还记得小的时候因为起不来,每次练习基本功宁洛歌都是被大师兄从被子里拎出来的,就和抓小鸡一样,宁洛歌一向睡得死,雷打不动。

但大师兄每次都拎着她站在凤凰山最大的那棵树的树顶,来回的悠着玩,宁洛歌就感觉“呼呼”地冷风从自己脖子里灌进去,立马让她打个激灵清醒了过来。

清晨空气不错,宁洛歌打坐练功之后,想着出去活动活动筋骨,没想到走到院中竟然看见了苏瑾。

苏瑾一个人正在花园看顾她的花草。

苏瑾一向爱花如命,此时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从屋子里出来,自然要好好kàn

顾一下她的宝贝们。

看见宁洛歌风度翩翩地走过来,苏瑾放下了手中浇花的水壶。

“无双公子。”苏瑾跑跑跳跳地走花园里翻出来,走到宁洛歌眼前粲然一笑,那双圆圆的大眼睛因为她最近的劳累显得越发地大。

而她在看着这位有才华有个性的救命恩人的时候,眼睛黑亮黑亮的,透着股蓬勃的朝气。还有几分连她自己都没看出来的好感。

“这么早?不放心你的花草么?”宁洛歌打量了眼她的气色,虽然有些虚弱,但精神还是不错的。

“是啊,这些花就好像是我的朋友,妹妹生病这些日子我都不敢来看她们。父亲老师粗手粗脚的,每次叫他照看花园不是踩死了那朵,就是压扁了这朵,我真怕我不在的时候花儿会都被养成草呢。”苏瑾笑意盈盈地看着她的花园,还好父亲做得很好。

“苏小姐果然是蕙质兰心,竟然可以将这些名贵的花打理地这么好,就说这毫菊,看似简单,但能够让五种颜色在一株花上出现,就是难上加难。”宁洛歌轻轻俯身,扶着靠近他的毫菊,五彩缤纷的花朵当真让她感觉到了生机。

“公子过奖了。没想到公子竟然也是懂花的人。”听到宁洛歌夸奖,苏瑾羞怯地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但却忍不住偷瞄宁洛歌几眼。

宁洛歌看到她几乎脸红到了脖子根,觉得十分怪异,但是她却没有细想,知dào

苏瑾绝不喜好龙阳之癖,苏瑾的异样宁洛歌只当是她被夸赞而害羞,只是她却忘记此时她是个男儿身。

突然想起了正事,宁洛歌“语重心长”地和小丫头说道,“苏小姐,你愿不愿意做我的徒弟?我见你对花草这般喜爱,想必花草之属性你也略懂一二,辨别草药对你也该不是难事。且你身子偏弱,掌握一些医术对你和身边的人都有所裨益。而且若是掌握了医术,之后你就可以自己救治妹妹,不需yào

我了。”

苏瑾没想到宁洛歌竟然会想要收她做徒弟,又惊喜又诧异,她虽然喜欢花草,却从不敢奢望自己有一天可以会医术,做一名悬壶济世的女大夫,苏瑾不由得想象起将来自己成为大夫的画面,心中竟然升起了毫无违和感的向往。

她看着等她反应的宁洛歌,欢喜地有些语无伦次,“真……真的么?我….能行么?”

“当然!我宁无双的徒弟哪有不行的道理!”宁洛歌霸气地拍了拍苏瑾的小肩膀,“你若没意见,今日午饭我便向苏将军提出来了。”

“瑾儿……瑾儿拜见师傅。”苏瑾立kè

撩裙跪地,十分机灵。

“乖。”宁洛歌笑眯眯地看着苏瑾,心里想自己是不是有些卑鄙了,但若是不如此,宁洛歌害pà

瑾儿有一天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她不能再允许上一世的事情发生了。

第26章 苏璃来历

白日,宁洛歌帮zhù

苏瑾隐瞒着苏璃的事情,苏璃的病情好转很快,但宁洛歌每次在检查苏璃病情的时候都觉得有些不对劲儿的地方,苏璃的脉象时断时续,时强时弱,十分飘忽,这样的脉象虽然可以用病人体虚来解释,但宁洛歌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她知dào

,这世上还有一种人会有这样的脉搏,那就是南燕国的养蛊人。养蛊之人用自身来养幼小的蛊虫,蛊虫吸食他们身体的营养和血液,而蛊虫只有在受到特定刺激的时候才会苏醒,其余的时间都在沉睡。

而它们的沉睡会让人感觉不到他们的存zài

,只有养蛊的人知dào



“她的身子还很虚弱,我会再开个方子给她固本培元。另外苏小姐需yào

静养,除了贴身伺候的丫鬟外,其余人尽量都不要来打扰她。”宁洛歌把手从苏璃的手腕上移开,她已经答yīng

苏瑾会替她打掩护,看了眼昏迷不醒的苏璃,她起身和一旁面露忧色的管家轻声说道。

“是。我立kè

吩咐大家不要来打扰。不知无双公子在这住的是否习惯?如果有什么需yào

的尽管开口,您救了大小姐,苏府上下都十分感激您,所以您不必客气,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管家客气了,贵府待客十分周到,在下并无其他需yào

。只是有件事情,还要劳烦管家,在下见苏小姐体质偏弱,但资质极佳,想要收大小姐为徒,还请管家和苏将军通个气,问问将军的意思。”

“好,我一定给您传达到。”

宁洛歌和管家又寒暄了几句,就回屋子了,苏瑾还在宁洛歌的屋子里等着她的消息。

因为宁洛歌见苏瑾这样躲躲藏藏实在辛苦,就让她在自己房间里避一避。

“吱嘎”宁洛歌打开房门,再合上。一个小脑袋从里间就探了出来。

“无双公子,妹妹怎么样了?”见宁洛歌把门关严实了,她连忙跑过来问道。

“你妹妹情况在好转了,估计再有一个月就可以痊愈了。只是你……”宁洛歌看着苏瑾的打扮,俨然是个丫鬟的模样,无奈地扶额,“你在你自己家这么躲躲藏藏的,真的好么?”

“哎呀,我也知dào

这不是长久之计。可我也没有办法啊,怎么也得等妹妹身体好了再说。就爹爹那暴脾气,万一把妹妹给扔出去,那怎么办啊。”苏瑾皱着眉头叹了口气,显然她也在为这件事情发愁。

“对了,瑾儿,我有事情问你。你是怎么见到苏璃的?既然她已经失踪了那么久,为什么会突然回来?”宁洛歌拎起茶壶,一边倒茶一边问道。

“先生大概听说了,我这病已经有半年了,我就是半年前的时候见到妹妹的。有一天半夜她突然闯进我的房间,让我别说话。我以为是遇到刺客了,毕竟爹爹身居高位,这些年南征北战树敌不少,我以为是来寻仇的,然而她让我看到她的脸,和我说她是我妹妹。”

苏瑾喝了杯茶润了润口,继xù

道,“我是知dào

我有妹妹的,爹爹不常说,但是管家说起过一次,我也知dào

爹爹很忌讳提起妹妹的名字,妹妹的存zài

在苏家就是个忌讳。任何人都不能提起,即使是我。听说以前有个丫鬟提起苏家还有个女儿存zài

的时候,爹爹硬生生地把那个丫鬟给砍了。

“爹爹虽然骁勇善战,但是在家里从来不乱杀无辜,那是我唯一一次看见他怒到杀人的样子,现在想来还心有余悸。所以当妹妹说让我暂且不要告sù

爹爹的时候我同意了。然后妹妹就昏过去了。我大为惊讶,仔细检查才发xiàn

妹妹身上竟然有伤,可这件事我又不敢声张,没办法,只好装病了。”苏瑾抿了抿嘴,神色郁郁。

“那这大半年她的症状可有反复?”

“说来也奇怪,这大半年,妹妹她每每都是病情有了好转,突然就变严重,以往的大夫每一次都是刚给她开了方子,她吃了也有效果,但隔两日病情就会加重。而且不同的大夫说的她的症状也是不同的。这个说是心病,那个说是胃病,总之心肝脾胃肾,说哪儿有毛病的都有。每每遇到这种情况,我就只能把这些大夫都轰出去,连个病症都无法确认,那谁敢让他们治疗?幸好还有太医院的苏太医帮着缓解,否则妹妹恐怕撑不到现在。”

苏瑾一想起这半年来的日子,她就感觉好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累,每每大夫来了府上,她就怀揣希望,希望妹妹可以赶紧康复,然而最后的结局往往都是妹妹病情更加严重,她措手不及。

这样接二连三的总是给她希望之后又是失望,她越发感觉疲惫。

“半年多的时间,都是她在假扮你,她每次都是如何不让人怀疑发xiàn

她不是你的?你呢?你又藏在哪儿不被人发xiàn

的?”宁洛歌心中已经有了些计较,她问道。

“妹妹你也看到了,总是在沉睡昏迷,我们两个的容貌又毫无差别,就连父亲都没有怀疑过。至于我,喏,你看到啦,我就在府里假扮丫鬟。”苏瑾站起来,拎着裙边转了一圈,随后又坐下,“至于容貌,这个就是妹妹的功劳了,她让我易容成了我贴身丫鬟的容貌,至于我那个丫鬟,她在我见到妹妹的第二天就把她藏起来了。”

苏瑾平日里就活泼话多,这半年多一直憋着,今天终于见到了可以说话的宁洛歌,就和个话匣子似的没完没了,紧接着她又说了一箩筐,只是宁洛歌却再没有反应。

见宁洛歌兀自喝茶不语,苏瑾以为宁洛歌是嫌弃她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公子是不是觉得我太没用了,明明就是普通的外伤,竟然半年多都没有治好,反而让她的伤势一拖再拖,越来越严重,发展到了现在,差一点就没命了。”

苏瑾低着头,眼圈红红的,就像是个犯了错的孩子。

宁洛歌看她那个样子,不由得失笑,瑾儿啊瑾儿,还是那个样子,但凡什么事情是交给她的,她就会拼尽全力,如果有一点差池,就会把责任全怪到自己头上。

“这件事情和你无关,你处理的很好,如果不是你一直给她治疗,她早就死了。而之所以她的病情拖了大半年才好,并不是你的原因也。”宁洛歌饶有深意地笑了笑。

“不是我?难道是那些大夫滥竽充数?!”苏瑾顿时火冒三丈,那些庸医唬她?

“不是大夫的问题,也不是你的问题,而是……”宁洛歌摇了摇头,刻意顿了顿道,“病人的问题。”

“病人?”苏瑾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高呼,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声音过大,她害pà

把人招来,吐了吐舌头,连忙重新坐下,压低了声音,“病人?你说是苏璃?不可能!难道她还自己不想自己病好么?”

“我怀疑,你被她利用了。你说她受了伤才到了将军府,那你有没有问过,她怎么受的伤?”

“她说是被仇家追杀。”

“被仇家追杀,会随身带着你丫鬟的易容面具么?为何,她会?”

“这个…”苏瑾语塞。

“再有,你说她不过是外伤,但我为她诊治的时候,实不相瞒,我诊出的症状是,她中毒了,而且毒性不清,显然不是一日两日了。外伤演变成中毒,这绝不可能!”

“可这些日子我一直在照顾她,她吃的喝的管家都检验过,不可能有毒,除非她……”苏瑾不再言语,她觉得自己的想法简直荒谬,绝对不可能。觉得脑子突然乱成了一锅粥,就好像她突然飘到了大海上,海Lang一波一波打过来,打得她措手不及,晕头转向。

“不错,除非她毒药是她自己吃的。”宁洛歌“啪”地把茶杯掷在桌上,扭头看向苏瑾。

待看到苏瑾平静下来了,宁洛歌才继xù

说出自己的猜测,“苏璃,她在利用你。而她为什么这么做,我只能说是为了留在将军府。至于她留在府里的目的是什么,暂时未知。”

苏瑾神色复杂,但过了半天还是咬着唇道,“我不信!”

“那我们不妨打个赌,如果我所料不差,等她快要恢复的时候,她的病情还会加重。”

“好,打赌就打赌,我相信妹妹不会的。”苏瑾坚持。

看着苏瑾那个固执的模样,宁洛歌眼中闪过一丝担忧,她没有告sù

苏瑾,她还怀疑苏璃是那个刺客,只是若苏璃真是那个刺客,恐怕很麻烦。

因为那个苏太医,是赫连子煜的人。若这件事情和赫连子煜有关系,那么,苏璃来到将军府便可以解释得通了。

苏拓一直反对在朝堂上明里暗里反对赫连子煜,赫连子煜安插个眼线到将军府,没什么不妥,只是这真的只是安插眼线么?

第27章 诡异晚宴

自从宁洛歌认定了苏璃就是那个刺客之后,她每一次的看诊都十分小心。那个刺客是见过宁洛歌的,但当宫女的宁洛歌因为她在脸上动了些手脚,所以看上去几位平常,然而此时的宁洛歌身穿男装,却并无易容,真容示人,也不怕苏璃怀疑。

而宁洛歌最近为了不打草惊蛇,行动十分小心。

管家行动十分迅速,宁洛歌想要收苏瑾为徒的消息管家已经传达给了苏拓将军,而管家刚刚传来消息,告sù

宁洛歌今晚大将军在后院雨花亭宴请宁洛歌,感谢他的妙手回春,并且适当聊一聊收徒之事。

宁洛歌不疑有他,到了晚宴时分,在管家的带领下去了雨花亭。

只是,远远地,宁洛歌就听见了一道熟悉的声音,随着她距离亭子越近声音越清晰,当远远地看到那说话之人的相貌的时候,她的嘴角抽了抽,赫连子煜?!真是冤家路窄啊。

宁洛歌心中琢磨,他来干什么?赫连子煜和苏拓素来不对盘,也不知dào

今日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不过如今的世事和上一世比起来已经有了变化,说不上这一世苏拓和赫连子煜就是一伙的。

宁洛歌给自己做完了心理建设,跟随管家走过来石子路,走到了湖中心的雨花亭。亭中人都看见了缓步而来的宁洛歌,都把目光投了过来。

宁洛歌这才看见,亭中竟然出了苏拓和赫连子煜,还有一人。

因着月光,那人一半脸隐在暗处,只露出侧脸。

管家把宁洛歌引到便撤tuì

了,宁洛歌再前一步,这回真真的看清了,刀削般的脸庞,利落地显得冷峻,坚挺的高鼻,微抿的唇,完美到令宁洛歌内心尖叫,美男~~~美男啊,美……嘎?他?救命恩人?飘渺男神?

赫连子谦也看见了宁洛歌,不同于宁洛歌的惊讶,他好像没看见宁洛歌,只是自顾自地喝酒。

苏拓见到宁洛歌年纪轻轻,容貌惊艳,且救了宝贝女儿的性命,心中十分欣赏,连忙招了招手道,“宁公子来了,快来坐!早就该亲自感谢公子,只是老夫最近公务繁忙,公子莫要见怪!”

“呵呵,怎么会,大将军日理万机,今日能见小人一面小人心中便十分感激了。”宁洛歌略略欠身,神色恭敬。随即,她目光在旁边的两人身上略过,眼神中带着疑惑,“不知将军府上有客,无双实在是冒昧了。”

“无妨无妨,吃个晚饭而已,哪里来那么多讲究,况且若是真要这么说,我还是先邀请的你,这么说来,他们才是冒昧的那个。”苏拓摆了摆手,似是颇为不屑礼教束缚。

苏拓的性子本就是这样,不拘礼节,豪爽宽容,再加上常年在军中,对朝廷中的阴谋诡计颇为不齿,而那些迂腐的酸儒礼教,更是让他嗤之以鼻。

只是他的话还是让宁洛歌听出了些端倪,怎么?在座的有人是不受欢迎还硬来的?

宁洛歌瞥了赫连子煜,见他脸上微微尴尬,却没有还嘴,嘴角微抿。她知dào

那是赫连子煜生气的表情,看来这位不速之客就是他了。

“今日只是寻常饮宴,宁公子不必拘束,做。”苏拓指了指他旁边的位子道。

宁洛歌不着痕迹审视了座位一眼,坐了下去。这个座位左边是苏拓,而右边是飘渺男神,正对着的则是赫连子煜。四人一张石桌,宽松且合适。

“宁公子最近在府上住的可习惯?公子治好小女顽疾,老夫心中万分感激,这些日子,公子便在府上安心住着,有任何需yào

都可以和管家说。”

宁洛歌微微颔首,“将军客气了,叫我无双即可。”

“那好,无双,你不必拘束,都是自家人。”苏拓看出了宁洛歌的异样,只是他以为宁洛歌是见到生人有些拘束,随即道,“这两位都是年少英才,这位,”苏拓指着赫连子谦,“你叫他小二就行,这位,”苏拓颇为勉强地看着赫连子煜,“你叫他小三就行了。”

“咳咳…咳咳……”赫连子煜刚刚喝进嘴里的一口酒一个没咽好,呛着了……

“怎么?有意见?”苏拓见赫连子煜这反应,立kè

不满地看着赫连子煜,大有“你不满yì

我还不乐意给你介shào

呢,谁让你赖在这的”的意思。

“没有,咳咳……没有。”赫连子煜眼睛都咳出了泪,连连摆手。

见到赫连子煜如此忍气吞声的模样,宁洛歌心中不禁好奇,看这情形当是赫连子煜有求于人,那么赫连子煜到底求着苏拓什么事情呢?

宁洛歌知dào

苏拓这么介shào

是有意隐瞒二人身份,为了赫连子煜的身份,宁洛歌还能理解。但救命恩人呢?救命恩人到底是谁?竟然会让苏拓安排了和赫连子煜坐在一起?

宁洛歌兀自吃着菜,看着赫连子煜双眼通红,却还不着痕迹地讨好苏拓,飘渺男神倒是一副悠闲自得事不关己的漠然态度,与以往见到的他没有什么不同,都是那么淡然。

只是宁洛歌看了一会这二人,突然心里“咯噔”一下,她忽然想起这两人是见过面的,虽然那一次飘渺男神蒙着面,但赫连子煜没有啊。

而且就赫连子煜那种水晶玻璃心,那么观察入微的一个人,难道没对一旁坐着的飘渺男神有任何怀疑?没觉得他和那晚的神mì

人有些相似?

宁洛歌心里百转千回,面上却还能淡定自若地不时地回应苏拓将军几句话。但大多数时间都是闷头吃饭,听赫连子煜讨好苏拓,至于飘渺男神,只是偶尔应承两句,并未多言。

酒过三巡,宁洛歌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她已经吃得差不多了,但这赫连子煜还在天南海北的胡扯,这会已经从西凉的风土人情谈到了最神mì

遥远的冰寒之地卫国,但不论怎么绕都不说正题。

就在宁洛歌已经没有耐心听赫连子煜再说南燕的虫草如何如何的毒的时候,赫连子煜终于绕回来了,他面带笑容,但话语中却十分犹豫,“听闻苏小姐对花草极为喜爱,更是亲自在将军府的后花园侍弄了一大片奇珍异草,如此蕙质兰心的女子实在令人欣赏。实不相瞒,将军大人,今日造访本是因听闻苏小姐身染怪病,想来探一探,既然已经痊愈了,小侄希望将军能将苏小姐许配给小侄,小侄对苏小姐倾心已久,还希望将军能够成全。”

赫连子煜一番话说得诚恳真挚,话落更是从座位站了起来,毫不犹豫地跪在了地上。

此番举动让在场三人都有些惊讶,赫连子煜的身份虽然隐瞒着,但其实三人心中都知dào

,堂堂皇子,跪天跪地跪皇上,怎能跪大臣?传出去成何体统?

见赫连子煜跪下,苏拓连忙站了起来,虚扶起他,“这你跪我成何体统,你的诚意我已经知dào

,你快起来。”

“不,将军不明白小侄的诚意,说实话小侄一直倾慕苏小姐,已有些时日,但苏小姐年纪尚轻,不得婚配,是以小侄才为前来求亲,今日前来,希望能事先和将军说明小侄心意,待我禀明父亲母亲,便可来府上下聘礼。”

赫连子煜一边看着苏拓的眼睛神色说着,一边在苏拓的帮扶下站了起来重新入座。

“三公子这个请求实在是让老夫有些难办啊,众所周知,老夫身无一物,孑然一身,但唯一记挂的就是这个女儿,我家瑾儿从小没有母亲在身边,是我一手拉扯大的。但也正是因为这样,瑾儿性格有些像我,她喜欢自由,向往无拘无束的生活,不瞒三公子,你们两个人的性格并不匹配。”

苏拓显然也没意识到赫连子煜竟然是来求亲的,本来已经昏昏沉沉的脑子一下就醒了。权衡利弊,不论怎么想苏拓都不愿意把女儿嫁给赫连子煜。

“苏小姐和小侄门当户对,且小侄倾心苏小姐,承诺会一辈子爱她护她,至于其他小侄觉得都不是问题。”赫连子煜出乎意料地坚持要娶苏瑾。

“瑾儿性子散漫惯了,老夫只想让她嫁个平平常常的人,过普通的日子,我们家瑾儿嫁给三公子,那自然是高攀了,可能别人家的姑娘都上赶着想要嫁给三公子,但是实在是抱歉,老夫的女儿不嫁。”苏拓皱起了眉毛,言辞比刚才更坚决了几分。

“小侄是真心喜欢苏小姐,而且小侄可以向将军承诺,将来苏小姐嫁给小侄,小侄可以给她另辟宅院,让她随心所欲的生活,若是苏小姐有其他要求,小侄也会尽全力满足。只希望将军能把女儿嫁给小侄。”赫连子煜神色有些激动,看上去似乎十分在乎苏家这门亲事。

然而苏拓却沉默了,不说话,兀自握着一杯酒,一仰头,全部喝了下去,“啪”地一声,他把酒杯掷在了桌上,“豁”地站起来,面色通红,手背上青筋暴起,看得出此时他在隐忍着怒火,“小女配不上三公子,请三公子另觅良人吧!”

第28章 被人下药

赫连子煜知dào

苏拓脾气倔,不把官职地位放在眼里,只是没想到他竟然会拒绝地这么干脆,但今日既然来了,就不能空手而归,想想娶了苏瑾之后的好处,赫连子煜咬咬牙,说道,“将军,还请您考lǜ

一下,其实将军您何必如此执着,这件事情你我争执根本毫无用处,应该让苏小姐来决定,毕竟嫁人的是她,若是她同意那您又何必阻拦呢?”

苏拓冷哼一声,不再多说,直接冲着远处嚷了一嗓子,随即管家不知dào

从哪儿走了出来,身后还带着四个侍卫。

“管家!来人,把三公子请出去!将军府招待不起三公子,告sù

门房,以后三公子再来直接请出去。”

“三公子,您请。”管家在前头恭恭敬敬地伸出手臂引路。

赫连子煜没想到苏拓竟然要把他撵出去,心中虽然十分恼怒,但面上却还是礼貌,他给苏拓行了一礼,恭敬地道,“将军,那小侄先行告退了。但苏小姐小侄心中实在中意,若是您一定不同意,那小侄便请父亲母亲来提亲了!”

苏拓一甩袖子,冷哼一声背过身去不再看赫连子煜。

待赫连子煜走后,苏拓也没有了喝酒的兴致,没过一会,他便道,“二位慢用,想离开的时候管家会带二位离开,老夫不胜酒力,先行一步。”

临走前,看了一眼宁洛歌右手边的赫连子谦。

而赫连子谦只是微微点头,从始至终,他都没说话。

随着苏拓的离开,亭子里一下子就只剩下赫连子谦和宁洛歌两个人。

风吹过亭子,带起湿润的露气,还夹杂着一点点奇异的香味,似松香似竹香,虽然味道极淡,但宁洛歌嗅觉敏锐,还是一下子就捕捉到了。

这是赫连子谦的味道,香气夹杂着点点属于赫连子煜的体温,吹到了宁洛歌的身上,突然让宁洛歌觉得有些异样。

那感觉就像是用羽毛在心尖尖上一扫一扫的,不知怎么,她的脸有些红。想要压一压心中那种怪异的感觉,立kè

拿起酒杯。

微微仰头刚要把酒倒进嘴里,突然沉默了一晚上的某人说话了,“那酒有毒。”

“噗!咳咳……咳咳……”

“逗你玩的。”

“咳咳咳……”宁洛歌一边咳嗽一边翻了个白眼,这人好幼稚!!!

宁洛歌把酒都吐出去,一旁的赫连子谦戏谑地看着她,玩味地笑。那笑容怎么看怎么欠揍。

“你……”

“我叫连谦。”

宁洛歌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啊?”

“你不是问我尊姓大名么?救命恩人的名字你都不记得,那岂不是很忘恩负义?”赫连子谦略略低沉的声音听上去十分和煦,尤其在幽深的夜里,竟然让宁洛歌想到了魅惑这个字眼。

“你怎么知dào

……”

“因为我关心你啊。小丫头竟然跑到了将军府来,你还真是有能耐啊,哪儿都能碰见你,不知dào

的还以为你是对我有意思,所以一直密切的注意着我的行踪。嗯?”

“……”

“你是不是想说喜欢我很久了?只是我到现在才注意到?看你这么喜欢我,要不然明儿我也和上门求亲,把你娶过门好了。怎么样?”赫连子谦突然放下杯子,倾身过来,在即将贴上宁洛歌的时候停了下来。

“……”这怎么一个两个的都愿意勉为其难地娶她?这西凉什么时候民风这么开放了,开玩笑说的都是求婚入洞房之类的?

“高兴地说不出话了?天色已晚,不如我送你回房?”赫连子谦直直地看着宁洛歌,眼神不躲闪不戏谑。

“那个……不用了,不用了。”宁洛歌嘿嘿地笑着,眼神躲闪。

“好,那你自己小心。”说完还没等宁洛歌回过神来,赫连子谦已经在园中了,宁洛歌必须说她连赫连子谦怎么度过的荷花池都不知dào



雨花亭坐落在后花园的中央,被园中的荷花池围在中央,如果有人想走到雨花亭,就只能通过唯一一条石子路走过。

可那条路在宁洛歌的身后,可赫连子谦是在宁洛歌的眼前离开的,难道他是直接飘过去的?

若是这样宁洛歌不有的倒吸一口凉气,这人的武功可谓是登峰造极,世上之人,宁洛歌已经自诩轻功绝顶,但是对比此人却还是查了不是一点半点。

赫连子谦的武功让宁洛歌颇为惊诧,惊诧到及时是在回去的路上,宁洛歌还在思索。赫连子谦的**她从未见过,想想赫连子谦连天罡神功那样霸道的武功都可以轻松地拿下,可想而知他的功夫内力有多深不可测。

可这样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宁洛歌不得不说,她十分好奇。想起刚才管家和赫连子谦离开的背影……

不对!

他们去的方向是苏拓书房的方向。因为宁洛歌本就是过目不忘的记忆,再加上前世就经常来苏府,所以她对于苏府其实了若指掌。

西北角只有苏拓的书房,所有的客房都在东北方向,这么晚了,赫连子谦去苏拓房间做什么?他刚才说的明明是回房休息。

“我到了,麻烦管家了,您回去吧。”

“公子歇着,老奴不打扰了。”

“咯吱”,宁洛歌开门迅速地合上。

突然一阵眩晕感袭来,她脚步有些虚浮不稳,宁洛歌连忙扶着桌子坐下,眼前的物事都化作了三个四个,在宁洛歌的眼前晃来晃去。

宁洛歌直觉不能让自己晕过去,她拿起一个茶杯猛地敲在桌子上,“咔嚓”地一声,杯子裂成了几片。

宁洛歌晃晃悠悠地伸出手臂,摸了几遍才摸到其中最锋利的那一片碎瓷片。她握着瓷片,把最为锋利的部位对准自己的手掌,毅然地划下来。

“嘶”尖锐的刺痛让宁洛歌猛地抽气了一声,但同时也让她清醒了过来,连忙从腰间掏出解迷药的药丸服下。

过了一刻,宁洛歌才感觉神志清醒了一些。

她看着从手掌中流出的鲜红的血液,意识到自己是被赫连子谦给下药了,思前想后,宁洛歌觉得问题应该出在宁洛歌闻到的那一股来自赫连子谦的气味上面。

那味道可以掩盖迷香。

又过了片刻,宁洛歌彻底恢复了神智,也越发对赫连子谦好奇起来。

这个男人三番两次的救了自己,却又在今日悄无声息地给自己下药,自己的事情他似乎全然知晓,但是他的事情宁洛歌丝毫不知dào



宁洛歌心中突然升起不祥的警惕感,这样的认知实在是让人高兴不起来。

但宁洛歌是谁,她从来不会在困难危险面前屈服。

更何况,那个困难还是自己都对付不了的人。

她宁洛歌这辈子还没碰见过拿不下的困难,越是这样,她越是兴奋。而今晚,既然赫连子谦这么想让她休息,那她就一定不能如他们所愿!

她倒是要去看看,他究竟在干什么。

夜,静地让人心慌。

宁洛歌悄无声息地落在苏拓的书房门口,书房烛火摇曳,影影绰绰地倒映着一个身影在伏案书写。

她曲蹲着身子,轻轻靠近房门,她的鞋上裹了一层布,再加上她们凤凰门独有的闭气法门,她相信即使赫连子谦内功登峰造极,也不可能发xiàn

她。

屏息静听,除了烛火噼啪地爆起声,屋子里没有半点声响。

没人?

宁洛歌小心翼翼地在窗上戳开一个小洞,目光所及是房间中的椅子,扫视一周,竟然只有桌案那里似是有人在低头书写什么,宁洛歌挑了挑眉,怎么就一个人?

掏出随身的迷香,轻轻一吹,随机便把迷香塞进了塑料孔里。

这迷香可是宁洛歌精心研制的,无色无味无痕,即使是点燃了也看不出来。而药效又是奇好的,即使是十头牛,只需yào

轻轻一闻,也可以立kè

倒地人事不省。

“三,二,一,呀吼……”宁洛歌把迷香塞进腰带里,其实她也不想对苏拓下这么重的药,谁让那个连谦那么厉害呢,为了以防连谦或者别的高手在屋子里,宁洛歌必须下狠手。

“咯吱~”极其微弱的开门声轻轻响起,宁洛歌动作迅速地闪身进屋,转身,呆住。

宁洛歌缓缓走近书案,睁大了双眼看着书案上那个稻草扎成的假人,不知dào

该说什么来表达自己的惊讶。

没人?空城计?那人呢?

宁洛歌缓缓伸出手碰了碰书案上的茶杯,温的,看来刚刚屋子里确实有人。

宁洛歌一路走来,没有看到有人出去,况且来书房的路只有一条,如果书房里有人走出来,她是不会不知dào

的。

看了眼屋子里的摆设,她环顾四周,床铺,桌椅,书桌,每一样东西的摆设都和前世的一模一样,就连那墙上的字画,都是……等等!

那副字画!

宁洛歌疾步走到了那幅画跟前,仔细地端详那副旭日东升图。

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旭日东升图……旭日东升图。宁洛歌默默念叨,仔细地端详这画中的每一处景色,大海,朝阳,倒影…咦,不对,这太阳的倒影为何只是个半圆?

宁洛歌轻轻抬起手臂,抚摸上那只剩下一半的倒影,她会心一笑,果然!这里有个凹槽。

伸出食指轻轻一摁,“哐当”一声,一块铁板突然在宁洛歌脚下大开,声音不大,但还是让宁洛歌后退了两步。

第29章 发现秘密

入目是黑黢黢的台阶,台阶直接通往地下,宁洛歌心中已经有了猜测,凭空消失的两人极有可能就是下去了这里,只是这个地方前世宁洛歌也未曾听说过,她并不知dào

究竟是什么。

宁洛歌轻手轻脚地下了台阶,刚站在地上,头顶突然“哐当”一声,铁板已经自动合拢,无论宁洛歌如何推掰撞都打不开,机关更是一个没见着,这逼得宁洛歌不得不探索前面那个未知的世界。

这个地下暗室面积加极大,宁洛歌所见只是一间又一间通开的房间,房间只有两面完整的墙壁,另外两面墙壁上都是一个门形的开口,应该是为了过人才留的。

此时她所呆的房间有一个四方形木桌,桌上甚至还有茶杯茶壶,规规整整地摆放在桌子的中央。只是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宁洛歌只能缓缓向前走,此时她已经不确定这地下暗室里是否还有别人,因为这里实在是太安静了,安静地有些诡异。

只是越往前走,宁洛歌心中越是奇怪,一间间的房间走过来,宁洛歌明显感觉到这里根本就是有人在居住着,刚才她进来就见到的那间屋子应该是见客人的地方,再往里走,有书架,案牍,有琴架,有弓箭,里面甚至还有华贵的大床,不论怎么看,这里都像是一个人生活的地方,唯一与普通起居室不同的是这里是在地下,空气流通不够顺畅。

宁洛歌连续“参观”了三间屋子,只有一个结论,在这里居住的人应该是个男人。而且是个学识渊博的男人。

这一点宁洛歌从书架上那些书看出来的,那些书全部都被人仔仔细细地读过,天文地理,军事政治,无所不包,十分广博。

走进这名男子的卧室,宁洛歌觉得一股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直到她看到了随意搭在一把椅子上的黑色外衣时,她彻底明白了。

那件外衣连谦以前穿过,就是第一次救她的时候穿的那一件,而这房间里飘着地若有若无的气味,也是他的。

看见了连谦的卧室,宁洛歌突然有些窃喜,她自己也不知dào

这喜从何来,只是觉得,很高兴,就好像她是个心心念念等待夫君回家的妻子,而妻子心中直到夫君对她有满满的爱意。

想的兀自出神,突然一股阴风穿过脖颈,让她打了个哆嗦,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但下一秒宁洛歌便敏锐地发xiàn

了不对头,怎么可能有风?这是一间完全封闭的密室啊。

怪不得她进了密室这么久都没有觉得呼吸不顺畅,这里应该是有通风口或者另一个出口的。那么出口在哪儿呢?

明确了这一点,宁洛歌便开始找出口,这个出口,应当十分隐秘,但是宁洛歌脑子里忽然浮现出连谦那个人的神情,他那样的人应当不会把出口设置在自己的卧室里,因为他应该不喜欢别人窥探到他的卧房。

宁洛歌完全把自己当成连谦,凭着她感觉到的连谦,她站在了书房,这间暗室的中间位置,不前不后,她盯着那一珊挂了一张弓一把箭的墙壁,缓步走了过去。

墙角的花架引起了宁洛歌的注意,她走上前去,轻轻转了转花盆,“轰隆”一声,先前宁洛歌看中的那面墙打开了。

随着墙面打开的瞬间,一阵冷风吹进暗室,对到正对着墙壁的宁洛歌的脸上,让她的心猛地一颤。

宁洛歌双手紧紧地攥成拳头,似乎是在给自己打气。她周身保持着绝对的警惕,依然地向前迈出了步子。

出了暗室,即使是早就见识过大风大Lang的宁洛歌,看到眼前的情景才不得不惊讶地张大了嘴。

宁洛歌自觉已经无比熟悉苏府的构造了,但是她竟然不知dào

苏府竟然距离京郊的南山这么的近。近的宁洛歌从暗室里出来,就看见了南山的山顶。

而此时她所处的地方,是南山的山脚,在她的印象里,苏府确实是偏南,但是距离南山还有很长一段距离,虽然地下暗室确实很庞大,但从地下室出来也绝对不可能立kè

就到了南山,宁洛歌觉得自己一定是昏头了,才会出现这样的幻觉,或许是刚才割破手腕的时候失血过多。

她绝对不相信,有人可以把苏府和南山这两座庞然大物突然连到一起,绝对不可能。

宁洛歌对眼前的一切还处于不可置信中,但远处隐隐的火光吸引了她的注意,是的,山中有人。而且人还很多。

宁洛歌鬼使神差地向山中走去,心中的想法已经早就不再是看看连谦和苏拓在密谋些什么,现在的她觉得她即将见到的景象绝对不止她一开始想的那么简单。

顾不得想为什么南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宁洛歌小心翼翼地向着火光走了过去……

宁洛歌从来没有想过,苏拓和连谦的合zuò

是为了带来这样的结果,当她看着山中整齐划一的士兵在无声操练的时候,她甚至忘了呼吸。

数以万计的士兵身着坚不可摧的精良铠甲,手中拿着武器在无声地操练着,而那群士兵的正前方,有两人正束手而立,一边看着士兵一边谈论着什么。

不错,那两人正是苏拓和赫连子谦。

宁洛歌躲在一块岩石后面,只能看见苏拓在吩咐一个同样身穿铠甲的士兵什么事情,而连谦则眼神讳莫如深地看着远方,不知dào

在想些什么。

观察了一会,宁洛歌已经把这里的情形搞清楚了,苏拓和连谦在这里秘密练兵组建军队,而今晚便是来巡查的。

至于这些军队到底是谁的,宁洛歌想来想去觉得应该属于连谦。

苏拓手握重兵,若是想要造反根本不需yào

重新培养军队,即使是培养也不需yào

连谦知dào

,更何况就宁洛歌所知的苏拓这人的性格,他绝对是个忠君爱国的忠义之士。

是以宁洛歌觉得这批人应当是连谦的。只是,连谦偷偷训liàn

这么多的人究竟是要做什么呢?

“喵!”忽然一只黑猫从宁洛歌身边的岩石窜出来,直直地扑向宁洛歌,一双绿油油的眼睛始终盯着她,尖利的猫爪在扑过去的时候大开,让她措手不及。

宁洛歌微微侧身企图躲过黑猫,然脚下的石头突然松动,“嘎达”一声轻微地响动在山中响起。

当宁洛歌赶走那只黑猫的时候,脖颈上已经多了一把冰冷的利剑。

“你是谁?”站在宁洛歌身后的赫连子谦一脸漠然地开口,冷峻的脸上看不出丝毫对陌生人突然来到这里而引起的慌乱。

“不论我是谁来到了这里不是都出不去了么?”宁洛歌心跳如擂鼓,面上却毫无惧色,她也没想到自己这么这么点背,竟然会因为一只猫而被发xiàn

藏身之处。

她也更加见识到了赫连子谦的轻功和敏锐度,只是轻微的声响便引起了他的警觉,更让他迅速到了自己的身后,这样的速度和内力真真是举世无双。

苏拓也在这时走了过来,当看清来人是宁洛歌的时候,微微吃惊,“无双公子,怎么是你?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感觉到脖颈上的剑被某人拿下,宁洛歌微微转过身,面对着两人,但她不敢动,她感觉到了无与伦比的强悍杀气,这股杀气只是针对她,她能够感觉到来自赫连子谦的强dà

威压,这股无形的巨力恐怕她随便动一动,下一刻就会将她撕得粉碎。

这是只有高手才可以做到的,用威压笼罩敌人,但却只笼罩敌人。宁洛歌可以清晰地感觉到,苏拓是安全的。

“实不相瞒,在下因为刚刚在亭子里感觉到了特殊的气味,回到房间晕晕沉沉,知dào

自己是被人下了药,心中十分好奇被谁下了药,是以就追了过来,没想到让我找到了这个地方,也没想到,竟然看到了这个。”

宁洛歌负手而立面色镇定,抬起下巴指了指军队的方向,半真半假地说道。

“公子一表人才,更有高超医术,老夫实在是很欣赏公子,只是今日公子竟然看到了这些你本不该看到的,那就不能怪老夫心狠了。”苏拓拔出随身佩戴的佩剑,指向了宁洛歌。

其实宁洛歌心中也清楚,此情此景,如果她是赫连子谦,也是会杀了来人的,毕竟只有死人的口风才是最紧的。

只是此时她不是杀人的那个,她是被杀的那个。

可宁洛歌这辈子最不喜欢当的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里面的鱼肉,上辈子是她瞎了眼,折在了赫连子煜的手里,这辈子她发过誓,绝对不会再那么无能。

眼看着苏拓手腕运劲,锋利的剑便向着自己刺来,而赫连子谦却只是站在一旁冷冷地观望,袖手旁观默不作声,很明显是也不准bèi

留她一命。

随着破风声清晰地传来,宁洛歌大喝一声,“请慢!”

话音刚落,苏拓手里的剑便被赫连子谦定住,再也不能落下半分,只见赫连子谦薄唇微启,道,“有什么遗言吗?如果有的话,我可以代为转达。”

“你刚刚不是问我我是谁么?我告sù

你,我就是凤凰门的门人!”宁洛歌看着赫连子谦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第30章 得一人可得天下

随着宁洛歌话落,气氛顿时凝固,苏拓惊讶地睁大眼不敢相信,赫连子谦仍旧是那张冰块脸面无表情,他扯了扯唇瓣道,“哦?那又如何?”

“凤凰门人,得一人可得天下,先不说这句话是否真实,但这句话所带来的作用却非同小可。况且我脑中有数千种军法计策,反正我奉师命下山,便是要在乱世之中寻一位明君辅佐,今日既然栽在你手里,也许就是命运。我如今的境况没有任何和你谈条件的筹码,但是你必须清楚,我身上有太多你可以用到的有利条件。所以我还是希望可以和你谈个条件,我辅佐你成就霸业,你今日给我一条活路。如何?”

宁洛歌双眸晶亮,眼中毫不掩饰算计的光芒,但却无论怎么看都知dào

她的意愿十分真诚。

苏拓显然被说动了,拿着剑的手往回缩了缩,而看向赫连子谦的眼神也带着明显的犹豫和询问。

然而赫连子谦只是看着宁洛歌,不说话。

气氛一时间更加尴尬,谁都不知dào

赫连子谦是怎么想的,而笼罩在宁洛歌身上的杀气仍旧浓烈没有变化。

不知dào

过了多久,头顶突然传来赫连子谦的声音,“证据。”

宁洛歌一个恍惚,没听明白,“啊?”

“你说你是凤凰门人,证据。”

宁洛歌汗了一个,“能证明我身份的唯一凭据便是我随身携带的玉佩,只是现在玉佩并不在我身上,你们应当知dào

,那玉佩在三皇子的手中,那玉佩并非是我给他和李安茹的,而是有人从我这偷了去,给了李安茹,最后辗转到了赫连子煜手上,你大可放心,及时没有你出现,我也不可能辅佐赫连子煜。因为他根本不配。”宁洛歌恨恨地咬牙。

“其实我今日前来将军府为苏小姐治病,就是因为将军的那一个愿望。我希望将军能够助我拿回玉佩,玉佩在赫连子煜的手中,我不大放心。”宁洛歌说道。

“不够。”赫连子谦摇了摇头。

宁洛歌窘然,她知dào

口空无凭,全然没有证据确实让人没办法相信,但唯一的玉佩已经不在身上了,她要怎么证明自己的身份呢?难道要……

“我听说,凤凰门人身上都有专属于凤凰门人的印记,一印一玉是凤凰门人入门之后必定会有的标志。玉佩丢了,印记应该还在吧?”赫连子谦忽然道。

听完赫连子谦的话,宁洛歌顿时脸黑了,印记确实有,但是不能给外人看啊。因为……因为她的印记在……在胸上。

这也是为什么宁洛歌宁愿赴汤蹈火想办法去把玉佩拿回来,也从来没想过通过印记证明自己身份的原因。

“呃……这个恐怕……恐怕……”

“恐怕什么?没有?那我们就不能留你了,将军!”

“唰”地一声利剑再次被举起,对准了宁洛歌的心脏,不再犹豫。

当宁洛歌亲眼看着剑尖刺进自己的皮肉,发出“刺啦”一声的时候,她闭着眼大喊道,“等等!”

感觉到皮肉被剑尖划破的刺痛,宁洛歌忽然出了一身冷汗。

“咳咳……那个印记我有。”宁洛歌脸色有些清白。

她低着头赫连子谦看不清她的表情,只是她偶尔抬眼看一眼赫连子谦,到让赫连子谦有些莫名其妙。

“那个……那个印记不是谁都能看的。”宁洛歌支支吾吾地说道。

宁洛歌说完,感觉到周身的威压骤然消失,她顿时心里长出一口气,看来暂时安全了。

只是接下来的话因为难以启齿她的脸迅速涨得通红,但话又不好说出口,偏偏旁边还有苏老将军。即使是宁洛歌这样的厚脸皮,也抑制不住地脸红成了番茄。

“哦?那谁能看?”赫连子谦眼中划过一抹笑意,转瞬即逝,面上仍旧是冷漠淡然,他声线毫无起伏道。

“只有……只有……”宁洛歌看了眼苏拓,支吾着又低下了头。

“苏将军,天色已晚,您先回去休息吧。今日的巡视也已经差不多了,您也辛苦了。”赫连子谦向苏拓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先行离去。

“好,那老夫就先回去睡觉了。你小心。”苏拓眼神划过宁洛歌,所说的小心自然是小新宁洛歌,嘱咐过后,苏拓从宁洛歌刚才来的地方离开了。

随着苏拓离开,在场的顿时只剩下赫连子谦和宁洛歌,以及距离很远的士兵。

由于赫连子谦距离宁洛歌很近,不知dào

是不是巧合,赫连子谦站在风口处当初了凛冽的寒风,而宁洛歌站在那儿,扑面而来的都是他的味道,如松如竹的清淡凛冽气味,淡淡地但却十分奇异。

“现在可以了么?”赫连子谦俯视宁洛歌,声音沉静淡然。

“那个……其实我有让兵士以一敌百的妙计!你看你这些士兵啊,虽然装备精良,但是武器还是太笨重,如果能够换一换那一定可以让战斗力大增,而且其实也不一定非得要我是凤凰门门人的,你看啊,连公子你武功独步天下,长得又是好比天仙下凡,才华横溢,又有老将军当后盾,我要是不傻我肯定是要归顺你的,其实你不用杀我的啊,对吧?你看要不就别证明我是凤凰门的人了,你看行么行么?”

“痕迹。”

“呜呜呜~~~~~这痕迹是只有我夫君才能看的,你确定你要看么?呜呜呜~~~”宁洛歌瘪着嘴十分无辜地瞪着大眼睛抬眼眼泪汪汪地望着赫连子谦,希望他能够高抬贵手。

“你这是逼着我娶你了?”赫连子谦嘴角微扬,“成交。”

“……“一群乌鸦在宁洛歌头顶飞过。

看着赫连子谦一副“你不卖身我就一定会杀你”的表情,宁洛歌缓缓地开始脱衣服。先脱掉了外罩,再脱掉了腰带……

宁洛歌无比憎恶现在只是春季,只能够穿几件衣服,她现在恨不得身上有一万件衣服,光是脱衣服就能脱到天亮。

“那个……那个印记在我的胸~~~上,你确定要看么?”宁洛歌最后不死心地又问了一遍,期望某个人能够善心大发,大手一挥说饶你一命,不看了。

然而,某人只淡定地点了点头,“我都同意娶你了,先看看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宁洛歌气得手发抖,指着赫连子谦实在不知dào

要说什么,最后憋了半天狠狠地甩出两个字,“……流氓!!!!”

当宁洛歌完全豁出去了要脱下中衣的时候,忽然一个士兵疾步跑过来,赫连子谦倒是身手极快,当士兵走近的时候他已经把宁洛歌刚才脱下的衣服又给她穿上了。

只是当宁洛歌反应过来他在自己耳边说的话的时候,脸顿时又红了。

他把衣服给她罩上,搂着她的纤腰在她的耳畔低低地道,“欠我一次,要补偿我。”

“报,主上,训liàn

完毕。”

“嗯。辛苦大家了。”赫连子谦偏头看向一旁仍旧呆愣看着的宁赫连子煜腰间的宁洛歌,问道,“你刚才说你有让大家以一敌百的方法?”

“……”宁洛歌真的没有听见,此时她脑子里都是赫连子谦的俊脸。

“……”

当宁洛歌跟随者赫连子谦走在士兵当中的时候,她还有种不可置信的感觉,那种感觉很幻灭,好像自己刚被刺破了前心只是幻觉,若非前胸隐隐的疼痛的话。

“你刚才说你有办法?”赫连子谦重新问道。

“嗯。”宁洛歌郑重地点了点头,面色严肃,“众人拿着沉重的兵器,体力消耗在兵器上的就足够大了,更何况再去对敌。大刀或者长枪都避免不了会出现长距离的攻击会致命,但是短距离却会因为不够灵活而有很大缺陷,若是我们的武器能够长短距离皆适合,且轻便灵活,那便可以让士兵的战斗力增加两倍。再加上我们凤凰门的兵法和训liàn

方法,这支军队的战斗力还可以再提升数倍,所以我说以一敌百,绝对不是空话。若我没有看错,现在这些士兵的战斗力便十分精悍,可以以一敌十。”宁洛歌双目迸**光,看着这群士兵。

即使此时已经过了三更,但在场众人仍旧人人目光清明警戒,没有丝毫的疲惫恍惚,而宁洛歌观其体格,知dào

这些人都是常年训liàn

的精干之士。

宁洛歌不得不说,这群人的存zài

本身就是一个奇迹。

而早就这个奇迹的人,就站在她的身侧。

“我改日画一张兵器图给你,你就照着我给你的做。至于兵士练习的方法,等我回到将军府,便可以给你。”似乎是怕赫连子谦不信,宁洛歌说道。

“好,我很期待。”赫连子谦嘴角带笑,眼中意味不明地看着宁洛歌,目光灼灼。看的宁洛歌有些发毛。

“那……我可以回去睡觉了么?被你下了药,我是靠着自残才清醒过来的,刚才又被刺了一剑,现在已经有点……”宁洛歌抬起手腕晃了晃手掌上仍旧新鲜的伤口,又指了指已经氤漫出血迹的胸口,话未说完,“咣当”一声倒在了赫连子谦的怀里,人事不省。

第31章 她答应了婚事!

宁洛歌睁开眼的时候,入目是将军府她熟悉的大床,这几天她一直休息在这张床上,她不可能看错,而外面的天已经大亮了,她估摸着应该已经是下午了。

迷迷糊糊地做起来,经过短暂的失忆之后,宁洛歌想起来自己是怎么晕的,顿时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估计现在连谦肯定以为她是个十足十的蠢货了吧?而且肯定已经很鄙视她了,呜呜,她满地的节操啊。

宁洛歌手上的伤口都已经包扎了,至于身上的剑上,也已经上过药了。

经过诊断,宁洛歌知dào

自己做完是失血过多外加过度疲劳所以才昏倒了,只是她奇怪的是自己竟然会在赫连子谦的面前昏倒,她这个人向来警惕性极高,在外人面前,就是要死了都得撑着到没人了再死,怎么可能就这么晕在了赫连子谦的身边呢?

莫非自己已经把他划入无害人群了?然而刚冒出这个想法宁洛歌就给了自己一巴掌,丫的那个危险的男人要是个无害的大灰狼,她宁洛歌就是个纯洁的小白兔。

宁洛歌晃了晃脑袋,下地穿上鞋给自己倒了杯茶,茶水是冷的,顺着喉咙流下去,让宁洛歌沉睡的器官也都一一苏醒。她清醒了很多。

想着昨晚的经lì

,宁洛歌现在还捏一把冷汗,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滋味,这辈子她都不想要尝试第二遍了,而昨晚的境况,如今想来,竟让宁洛歌觉得还有意思古怪。

她总感觉,昨晚的赫连子谦并非是真的想要杀她,否则恐怕她就没时间说那么多的废话了。只是连谦这个人,宁洛歌始终看不懂。

拆了纱布给自己重新换了药,宁洛歌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儿,等一个人别扭地包扎完了手心的伤之后,她突然意识到哪儿不对劲。

额滴神啊!这伤口是谁给包扎的?连谦么?那她心口的剑伤也是他包扎的?那……那她不是被看光了?

虽然已经经lì

过了人事,但宁洛歌骨子里一直都是十分保守的,这一点从她昨晚死活也不肯给赫连子谦看印记就可以看出来,可这这这就在自己昏迷的时候,那个大**还是下手了是么?她被看光光了?

宁洛歌绝望地把脑门往桌子上磕,那只完好的手攥握成拳不断地敲打着桌面,好像必须磕死自己才能罢休。

直到苏瑾进来看到这样的的宁公子之后竭力阻止,她才停下来。

“无双公子,您这是怎么了?”苏瑾好奇地看着宁洛歌,问道。

“呃……我没事,你怎么出去了?”宁洛歌清了清嗓子,正了正脸色,恢复了一贯的谈笑风生,大方得体地应付着苏瑾,宁洛歌突然觉得自己很奇怪,似乎每次在面对赫连子谦的时候她都会变得不正常。

就像个小孩子。

见宁洛歌神色如常,苏瑾才想起来她来找宁洛歌所为何事,越想越愁人,她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面色焦急,“别提了,府上今天来了客人,我去了前厅。有人来给我提亲了。还是个身份不低的人。”

宁洛歌突然想起昨晚被管家扔出去的赫连子煜,难道是他?

苏瑾继xù

道,“公子您救了我妹妹的性命,又这么帮zhù

我,我也不瞒着您,刚才我听说有人来附上提亲,特意偷偷地去看了,好多的聘礼,父亲说,是最近朝廷中风头正劲的三皇子。”

宁洛歌不动声色,“三皇子赫连子煜?那岂不是很好?将来嫁进皇家,做个王妃不是很好?”

苏瑾叹了口气,手肘搁在桌子上,双手捧着下巴撇了撇嘴道,“暂且不说我想不想要嫁给他,只说他这个身份,我就避之唯恐不及。皇家的规矩那么多,势力那么复杂,人与人相处一个真心的都没有,若是让我有一日坐在一堆只会假笑阿谀奉承的人堆里,然后说些违心的话,那还不如让我死了算了。反正我是不会嫁给皇室的人的。更何况,听说这个三皇子早就有了一个已经内定的皇妃,就是李皇后的亲侄女,也就是李大学士的亲生女儿李安茹。”

苏瑾话说到半道,似乎是口干了,随手拿起宁洛歌刚才用的杯子,仰头就啁了一口茶水,擦了擦嘴角的水渍,继xù

道,“听说那个李安茹性格张扬跋扈,为人嚣张娇蛮,仗着自己的身份,十分嚣张,我这性子若是遇见了她,你说我们两个岂不是得打个天昏地暗?更何况听说她特别喜欢赫连子煜,若是我们两人到一起,恐怕我什么都没做,她就得来找我茬了。”

“嗯,你倒是看得清楚。你喜欢三皇子么?其实你若是喜欢他,一切都不是问题的。毕竟你的身份不比那个李安茹差的。”宁洛歌盯着苏瑾的眼睛问道。

这也是她最关心的问题。她最讨厌把人的感情拿来做交yì

,虽然这种事情前世的她做了无数次,但这一世,既然为了自己活着,那她就不准bèi

再做令自己难过不齿的事情。

“我其实……”苏瑾突然就脸红了,看了眼宁洛歌,立马就把眼睛瞥向了别处,眼珠随处乱转着,但就是怎么转都不看宁洛歌,她嘴角漾着一抹笑意,声音竟有些羞怯道,“我当然不喜欢他,我怎么可能喜欢他呢?他长得没你俊,性格没你好,况且我还不熟悉。”当然最后一句话苏瑾的声音极低,是以搞得宁洛歌都没听清楚。

“什么?你说什么?”

“哦,没什么,我就是说我才不会喜欢他。”

“那既然你不喜欢他,就要和将军说明,不然若是将军误解了你的意思,而同意了亲事,那就不妙了。”宁洛歌嘱咐道。

“嗯,不会的,我已经和妹妹说好了,一会爹爹就会到房间去问妹妹的意思,我让妹妹说不想嫁给三皇子了。”苏瑾笑了笑,一脸的了然。

然宁洛歌心中的感觉十分不妙,想起苏璃的奇怪背景,她道,“你说你让她来帮你拒绝?不行,这件事情你必须亲口拒绝,或者你亲自看着苏璃拒绝。还记得我昨日和你说的事情么?我怕苏璃会同意这门亲事。如果她同意了,你就不能不嫁了。你现在立kè

就去苏璃那里瞧瞧。”

“啊?”

“不要质疑,立kè

马上过去。”

见宁洛歌语气坚决,苏瑾立kè

点点头,站起来,“好,我马上就去。”

宁洛歌神色严峻,她心中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若是她的猜测成立了,那现在恐怕苏璃已经答yīng

了赫连子煜的求婚。

她就说苏璃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赫连子煜怎么会来求婚,若是苏璃假冒苏瑾同意了这门婚事,那将来苏拓就算他不情愿也要站在赫连子煜那一边了。

宁洛歌冷哼一声,赫连子煜这一步棋,下得实在是好。

只是,她宁洛歌就偏偏要搅和搅和,这件事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赫连子煜成功!

就在苏瑾走后没有多久,宁洛歌也借口看诊问脉向苏瑾的房间走去。

宁洛歌走进去的时候,就和冲出来的苏瑾撞了个满怀,她见苏瑾一脸慌张双眼通红,就知dào

自己的猜测果然是真的了。

苏瑾瓮声瓮气却又只能压着声音道,“妹妹不顾我的反对,她答yīng

了婚事!她说大不了她去嫁,可这,这怎么是好啊!”

“嗯,你去我房间冷静冷静,这里交给我。”宁洛歌早有预料,倒是不怎么慌张,她轻轻地拍了拍苏瑾的后背,安抚道。

“乖,去吧。”宁洛歌摸了摸苏瑾的头,温柔地道。

“嗯,好。”苏瑾乖乖地点了点头,一步三回头地看着宁洛歌,最后去了宁洛歌的房间。

宁洛歌向内室走去,走的越近里面的声音越清晰,她更是老远就听见赫连子煜在说些什么,话落逗得苏璃轻声浅笑。

宁洛歌掀帘进入,就看见苏拓的脸色十分不济,而旁边的管家脸色稍微缓和,赫连子煜坐在病床边正和床上的苏璃说着什么。

见宁洛歌进来,几人纷纷打招呼。

“我来给苏小姐问诊。”宁洛歌向着苏拓拜了拜,二人皆是面色如常,好像从没有发生过昨晚的事情。

“您请。”管家恭恭敬敬地道。

赫连子煜不得不从床边站起来,还好他看见来人是宁洛歌,昨晚已经见过面,也不尴尬,他微笑着点了点头。

宁洛歌不由的感叹,这赫连子煜的脸皮实在是厚的很,厚的她都要伏地膜拜了。

苏璃今日的气色很好,面色微微红润了一些,似乎是因为赫连子煜来了,就连精神都是极好的,宁洛歌远远地看着苏璃看见赫连子煜的眼神,凭着一个过来人的眼光,她知dào

,苏璃是真的喜欢赫连子煜。

只是今日她注定要希望落空。

宁洛歌给苏璃诊治完,又开了一些新的固本培元的汤药让管家拿去熬了,随后询问了苏璃的饮食睡眠最近都如何,苏璃都乖顺地一一答了,宁洛歌点了点头,按着这个恢复速度,估计再有半个月人就可以痊愈了。

在场的一干人听到这个消息都十分高兴,且不论是发自内心还是做做样子,起码看上去是一派欢喜。

而就在这时,宁洛歌在苏璃的耳边突然说了句什么,然后转身掀起袍子跪在了地上,冲着苏拓便是三拜。

宁洛歌这三拜结束,本来欢声笑语的屋子里霎时寂静得连一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

第32章 耍无赖

“这是干什么?”苏拓见宁洛歌这样子面有不安。

“请将军将苏小姐许配给在下,在下与苏小姐一见钟情,虽然在下配不上苏小姐的身份,但是相信将军您开明仁慈,定然能够明白我们两个人是真心相爱,愿意给我们一个未来。在下也愿意承诺,将来一定爱hù

保护瑾儿,让她一生无忧。”说完宁洛歌又跪在地上拜了一拜,随后起身,目光灼灼地盯着苏拓。

经过昨晚,苏拓应该已经知晓她是女儿身,毕竟赫连子谦在他面前公然说要娶她,况且老家伙精明狡诈,说不上早就知dào

自己是女扮男装,而现在她跪地求亲。

这让苏拓也不知dào

她究竟是在演哪一出。但是谁让苏拓本来就不同意这门亲事,不论是于公于私,苏家都不能和赫连子煜有所牵扯。

于公他是大将军,若他和三皇子结了姻亲,那之后免不了别人就会把他看做是三皇子的人,于私,他是下定了决心要辅佐赫连子谦的,绝对不会背叛他。

是以此时宁洛歌跪地求亲,虽然知情的人会觉得荒谬,可在场其他人看来却正常不过,而他也正好可以借着这个机会拒绝了赫连子煜。

“无双公子才华横溢,艺术超群,且一表人才,老夫也甚是欣赏,只是我家瑾儿刚刚同意了和三皇子的这门亲事,你看这……”

宁洛歌偷偷翻了个白眼,果然是个老狐狸,这就把皮球踢给了自己,合着这件事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了,是吧?

不过为了苏瑾,宁洛歌咬牙忍了。

“三皇子,素闻您平易近人,亲和讲理,想必也不会做出强强良家妇女的事情来的,对吧?况且您也说了您是真心喜欢苏小姐的,那应该更不愿意看见苏小姐是被强迫嫁给您的是吧?三皇子应该也希望,苏小姐是心甘情愿开开心心地生活着的,是吧?”宁洛歌连问了几个问题,全部让赫连子煜没有办法说不是。

所以,赫连子煜即使有一车的话想要反驳,到嘴边也只剩下一个字了,他点了点头道,“是。”

“那既然是这样就好办了,你我公平竞争,谁能够得到苏小姐的芳心,谁就娶她过门,公平竞争,君子之争,如何?”宁洛歌一身白衣,负手而立,面貌俊朗,若非是个女子,定然能够迷倒这京城里大半的待字闺中的少女。

赫连子煜也正是承认宁洛歌却是风采卓然,才会觉得此时眼前的境况有些棘手。

他手握成拳,放在唇边干咳了两声,抬头道,“宁公子这话倒是不假,只是苏小姐已经亲口答yīng

了我的求亲,且她是心甘情愿地嫁给本皇子,宁公子是不是有些误会了?而且即使宁公子没有误会前来求亲,那是不是也来得有些晚了?先来后到,宁公子,这也是君子之礼。”

“三皇子所言极是,就如三皇子所言,我们问问苏小姐的意愿吧。”宁洛歌极为讲理地点了点头,同意了赫连子煜的说法。

宁洛歌的好说话显然是赫连子煜没有预料到的,就在宁洛歌已经扭头走到苏璃身边的时候,赫连子煜还诧异地站在原地。

“瑾儿,你还记得你日前说过,心系于我,愿意以身相许的话么?我今日来向你的父亲求亲了。”宁洛歌握了握苏璃的手,语态亲昵温柔,看得旁边的铁血将军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瑾儿,你已经答yīng

了我的求婚,我中意你你是知dào

的,你也是中意我的是么?你告sù

苏将军,你是不是心甘情愿地嫁给我。”赫连子煜走到床头,嘴角带笑,因其背对着其他人,虽然嘴角是笑着的,但眼神中毫不掩饰威胁和杀意。

苏璃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宁洛歌坐在床尾,敏锐地感觉到了苏璃的变化。

但她并不害pà

,因为……

苏拓也紧接着走了过来,沉声道,“丫头,你心里怎么想的你就怎么说,不论你选谁,爹爹都支持你,你不用害pà

,尽管说出来。”

苏璃像是受到了鼓励,对着苏拓点了点头,神色坚定了很多,她柔声道,“三皇子,抱歉,我之前答yīng

你的求婚是因为我以为宁公子并不喜欢我,我才会……我心中最爱的是宁公子,既然宁公子向我爹爹求亲了,那我就嫁给他。三皇子,不好意思……”

苏璃的声音略微沙哑但是足够清楚,起码房间里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赫连子煜的脸色微变,眼中一闪而过的怒气虽然快,但还是被宁洛歌捕捉到了,她嘴角微微翘起,对这个结果丝毫不感到惊讶。

适当地,宁洛歌立kè

握住了苏璃的手,温柔缱绻地道,“傻丫头,我也是爱你的,只是碍于你的身份,所以才迟迟犹豫不决。是我错了,让你伤心了,以后我一定好好待你。”

“嗯。”苏璃怯怯地点了点头。

“好了,既然瑾儿已经选择了,那就这么定了吧。三皇子,实在不是老夫不讲情面,是瑾儿选择了宁公子。”

“是,看来是本皇子与苏小姐无缘,天意,天意啊。既然如此,本皇子就不叨扰了。告辞,告辞!”赫连子煜几乎是逃似的离开了苏府,听管家说三皇子离开苏府的时候脸都是黑的。

一场求亲风波就这么尴尬而滑稽地落幕了,唯一变化的就是宁洛歌如今的身份,如今的宁洛歌在苏府不单单是大夫,还是准姑爷。

她明显感觉到下人待她更加友善恭敬了。

这不,桌上这几碟点心已经是今天的第四顿了,从下午求亲成功,宁洛歌即将成为新姑爷的消息就立kè

传遍了苏府,于是到了晚上,还没吃晚饭,宁洛歌已经被这些糕点喂得饱饱的了。

“无双公子,你究竟是用了什么方法让璃儿改口的啊?我是她亲姐姐,我亲自求她她都不答yīng

呢。”苏瑾一边吃着她最喜欢的红豆糕一边好奇地问道。

此时的她心情极好,已经全然没有了下午见到她时候那个抑郁的气色。

“没说什么,就是说你很伤心,她不能这么没良心。”宁洛歌****,她并不想告sù

苏瑾,她下午趴在她妹妹耳边说,“南燕蛊毒很好玩,我想在赫连子煜身上试试。”

“真的么?”

“真的真的。”吃完了糕点,宁洛歌突然想起昨夜答yīng

连谦的那个可以强身健体的方子,想来让士兵们都用这个方子,不出三个月,士兵们的体力会比现在强上一倍。

这么想着,宁洛歌便走到了书案上,仔细地写着,而苏瑾仍旧在有一句没一句的和宁洛歌聊天。

待宁洛歌写好,再看向苏瑾,这小丫头竟然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看着苏瑾的睡相,宁洛歌不由得失笑。

一条胳膊耷拉在空中,嘴角还沾着红豆糕的渣滓,侧着脸,胖嘟嘟的脸蛋微微鼓着,很可爱很萌人啊。

宁洛歌轻手轻脚把自己的外衣罩衫搭在了苏瑾的背上,最后宁洛歌便坐在床榻上打坐运功,她以前一直觉得她的内功不错,但是如今不论是赫连子煜还是连谦,都要比她强上太多,宁洛歌心中总觉得有些不安。她必须要努力练功,尽快突pò

这一层。

只是宁洛歌练功过于投入,忘记了时辰,直到月上中梢,她才醒来。

而苏瑾因为太累了,所以现在还在睡着,宁洛歌正想着要不要把苏瑾叫醒,或者挪到床上,窗户突然开了。

惊得宁洛歌差点扑上去,然看清了来人是连谦的时候,宁洛歌悻悻地收了手。

见连谦要说话,她没有多想一只手捂在了连谦的嘴上,另一只手指了指苏瑾,又放在唇边做了个“嘘”的手势。

她压低了声音道,“你怎么来了?”

连谦二话没说,长臂一伸,把宁洛歌揽进了怀里,笑得坏坏地,“我来看看我未过门的妻子,有何不可?”

“喂!谁是你未过门的妻子!”宁洛歌瞪大了眼睛,狠狠地瞪了连谦一眼。

谁知惹得连谦轻笑两声,沉沉的声音不大但却别有一份魅惑。

“怎么?不想嫁人,想要娶人?她哪儿比我好?”赫连子谦似乎极其烦恼的皱了皱眉,指了指睡得昏天黑地死去活来的苏瑾,颇为不满道。

“呃……都是浮云哈,都是浮云。”宁洛歌也不知dào

说什么才好了,她眨了眨眼睛,干笑两声,“内什么,你先放开我行么?”

“叫我谦。不然不放开。”赫连子谦把头靠在宁洛歌的肩头,闷闷地道。

那神情,就好像是在讨糖吃的孩子,让宁洛歌有些幻灭。

“谦谦,你先放开我行么?”宁洛歌顺势摸了摸赫连子谦那一头比女孩还要滑顺百倍的青丝,温柔地道。

“不。”

“……”

赫连子谦像是故yì

耍无赖一样,死活抱着宁洛歌不撒手,而宁洛歌不论怎么挣都挣不开,最后只能让赫连子谦就这样抱着。

然而就这样抱着他似乎还不满足,感觉到一双温热的大手在自己身上游移,就算对男女之事再迟钝的人也该明白了。

宁洛歌立kè

抓住了在她身上作乱的大手,谁知dào

那双手却无比灵活,手腕一翻,把她纤白的小手握在了手里。

“喂,你!啊~”宁洛歌还要再说,谁知赫连子谦直接把宁洛歌打横抱了起来,小心温柔地把她放在床的里面,随机赫连子谦也顺势躺在了床上。

第33章 她没死,她还活着

两个人枕着一个枕头,赫连子谦把被子全部盖在宁洛歌的身上,大手箍住了她的腰让她不能反抗。

宁洛歌被赫连子谦搞得面红耳赤,她红着一张脸,似嗔似怒道,“喂!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嘘!不想把人吵醒就不要说话。”赫连子谦闭上了眼睛。离得近了,宁洛歌才看清楚,他似乎是极其疲惫,眼底一层青黑,眼窝有些陷,这样子活像三天没睡过觉一样。

难道这家伙自从昨夜开始到现在都没睡觉?两天两夜没睡觉?不可能吧?!

其实赫连子谦不是两天两夜,他是连续三天三夜都没睡觉了。得知苏瑾病重他快马加鞭从外地赶回来,用了一天一夜的时间,白天到这里之后苏拓将军全程陪着他,也没有时间睡觉。昨夜巡查军队,今天白天又回去处理事情。

直到刚才才处理完,其实他满可以先睡醒了再过来的,但是躺在床上忽然想起来宁洛歌手上的伤,想起昨夜帮她上药看到的旖旎画面,突然浑身燥热,一股热流突然冲到了某处,让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看见她。

于是他就来了。看到了她还好,她的手已经没有大碍了,至于心口……

看她防备的样子赫连子谦就想笑,多少女子做梦都盼着他能上她们的床,只是她却是这般地防备。

不过他是真的累了,躺在床上,闻着属于宁洛歌专属的淡淡馨香味道,他第一次,在外人面前进入了梦乡。

当宁洛歌感觉到了赫连子谦平稳的呼吸的时候,知dào

他是真的睡着了。

她很想把他一脚踹下去,但看着此时的他闭着眼睛,毫无防备,面容干净俊逸,像是个纯净的大男孩,想想他刚才抱着她不撒手说“不”的语气,宁洛歌突然就心软了。

算了,让他安心地睡一觉吧,天地之大,若是对一个人来说连一个可以安心睡觉的地方都没有,那人生该是活多么的悲催。

所以,让他安安心心地睡吧,宁洛歌想。

不再去管他搭在她身上的大手,反而把自己身上的被子往他的身上挪了挪,直到确认被子把他给完全包住了,宁洛歌才停下来,一床被子盖在两个人身上略微有些窄小。

不得已她只好把身子向着赫连子谦的方向又凑了凑,梦中的赫连子谦似乎是以为她要离开,手劲不经意地加大,硬是把她给拽的更近了几分,宁洛歌无奈地扯了扯唇。

也闭上了眼睛。

随着宁洛歌陷入了睡眠之中,熟睡的赫连子谦倏地睁开了双眼,那双眼深邃黑亮,犀利清明,他在宁洛歌给他盖被子的时候就醒了,心中讶异自己竟然会在宁洛歌跟前睡着,但另一方面却又安然享shòu

着宁洛歌对他的照顾。

他看着她,良久良久……最后,再次阖上了眼睛,抱着宁洛歌的手臂又紧了紧。

夜色很美,夜很深,两个戒备心比普通人重千百倍的人同塌而眠,纷纷安然睡去,直到天明,一夜好梦安枕。

宁洛歌是被一道尖锐的叫声吵醒的,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就看见苏瑾站在榻前放声尖叫,然刚喊了一声,就被同样被她震醒但是反应比宁洛歌快一万倍的赫连子谦给点了哑穴。

“不要吵。”赫连子谦虽然刚刚起床,但却丝毫不影响他的俊美,身上衣衫整洁,头发顺滑,立在那就像是一道风景。

苏瑾睁大了眼睛看了看迷茫的宁洛歌,又看了眼有些不耐烦的赫连子谦,眨了几下眼睛。

“嗯,乖。”赫连子谦手法诡异地给苏瑾解了穴道。

紧接着,苏瑾像是发xiàn

了新大陆一样,不可置信地看着赫连子谦,“谦哥哥?你怎么会在这?你……你怎么会在宁公子的床上……”还还搂着他?!!!

什么时候谦哥哥竟然有龙阳之好了?虽然谦哥哥不近女色,但是也没听爹爹说过他喜欢男人啊。

而且为什么是宁公子啊,她的宁公子啊,呜呜呜,如果她的情敌是大家闺秀,那她还有些把握,可她从来没想过情敌会是举世无双风华绝代的谦哥哥啊,若是谦哥哥,她可是一点胜算都没有了啊,呜呜呜,好可怜~~~宁洛歌和赫连子谦都不知dào

苏瑾一瞬间脑袋里转过了这么多的想法,因为赫连子谦意识中一直觉得宁洛歌是女的,没意识到苏瑾把宁洛歌当成了男的。

“你怎么会穿成这样睡在这里?你不是应该躺在病床上么?”赫连子谦不理会苏瑾的惊讶,反而问道。

“呃……呃……”完了,苏瑾心里“咯噔”一下,这是被抓住了的节奏么。她不是故yì

的啊,妹妹啊,你别怪姐姐,不过让谦哥哥知dào

好过让爹爹知dào

,谦哥哥说的话爹爹都是听得,让谦哥哥帮忙劝劝爹爹也好啊。

“你在这,那病床上的那个是谁?”赫连子谦面无表情,神情漠然,宁洛歌猜他也是还没睡醒,脑袋还有些迷糊。当然这是宁洛歌故yì

在抹黑他。

“呃……是我妹妹,苏璃。”

“她不是死了么?”显然赫连子谦知dào

他们家的事情。

“她没死,她还活着,她回来找我们了。”苏瑾说道。

“嗯,我知dào

了。”赫连子谦没有表态,什么也没说,只是转头看了眼头发凌乱衣服微乱的宁洛歌,此时宁洛歌的样子就好像是被蹂躏过的模样。

看到宁洛歌这个模样,赫连子谦突然心情大好,他看向宁洛歌,眼底有一抹笑意,“再睡会。我先走了。”

还没等宁洛歌说什么,他已经打开房门走出去了。

果然,宁洛歌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太阳还没出来,天色还早呢,她决定再睡一会。刚躺在床上,就感觉到有人在拉他的袖子。

宁洛歌不满地睁开一只眼,瞥向罪魁祸首,“我还没睡醒。你先去干嘛干嘛吧。我和谦是好兄弟,你不要想太多。”宁洛歌这个人最不愿意和别人解释什么,但是谁让这个人是苏瑾呢,宁洛歌幽幽的叹了口气,解释就解释吧。

反正重生之后,她整个人的下线都低了不少。

苏瑾见宁洛歌看上去十分疲惫,也不再打扰她。她是睡饱了,兀自走了出去去侍弄她的花草。

宁洛歌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从床上坐起来,吸了吸鼻子,空气中好像还有某人淡淡的味道,虽然极淡,但是宁洛歌就是能够闻到。

抓了抓头发,把某人在她脑海里那些奇奇怪怪的影像都赶走,宁洛歌起床洗漱,昨晚穿的衣服褶皱的不成样子,她立kè

换了一身宝蓝色的衣衫。

宁洛歌本就个子高挑,皮肤白皙,一身宝蓝色锦袍穿在身上,看上去竟然极其风流倜傥。

吃过了午饭,宁洛歌打坐一个时辰,便有下人来找她说是苏将军请他去书房。

宁洛歌点了点头,拿着昨日写的强身健体的药方子,便跟着下人便去了。

自从昨天求婚的事情一出,宁洛歌猜测苏将军应该早晚都会叫自己去见面。不知dào

一回见面能不能见到他。

宁洛歌心中竟然生出了一丝丝的期待,很奇怪。

下人领着宁洛歌到了书房门口便离开了,宁洛歌叩响书房房门,走了进去,没有发xiàn

赫连子谦的身影,竟然还有一些失望。

只是她没有时间思考自己为什么会失望,便听见坐在书案后的苏拓说道,“你那日说想让我帮你拿回玉佩?”

“咦?将军相信我是凤凰门的门人了?”

说到这不知dào

是不是宁洛歌的错觉,竟然看见将军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嗯,相信。咳咳,你不妨来说说,需yào

我帮你做什么,才能把玉佩拿回来?那玉佩在那小子手上,确实多有不便。”

宁洛歌点了点头,她的玉佩一直在赫连子煜身上,这让她心中确实十分不安。

“我确实有个计策,只是这个计策还要卧病在床的大小姐配合一下。”

“哦?怎么配合?”

“这个事情……”

两个时辰之后……

宁洛歌和苏拓终于筹划完了这件事情,宁洛歌吞了几块桌上的糕点,突然想起药方,立kè

拿了出来,“对了将军,这是一副强身健体的药方,我之前和谦……公子说过,他应当知dào

。按着这个药方给军士们调理身体,不出三个月,便会看到效果。”

“好,我知dào

了。”

“嗯,那就按着计划,明日开始实施。在下先告辞了。”

“嗯,宁公子也辛苦了。”

宁洛歌从苏拓的府里出来,突然觉得有些空闲,恰好心情不错,他突然想出去溜达溜达。

回到房间,苏瑾正百无聊赖地看书,宁洛歌见她那个磨皮擦痒的样子,立kè

把她拽起来,一起拉着出了府。

难得如此轻松的出外游玩,旁边又跟着最会吃会玩的苏瑾,一路上宁洛歌就听见苏瑾给自己介shào

这介shào

那,说的都是哪个店的衣服最漂亮,哪个铺子的胭脂最上乘,说了一道,最后还是宁洛歌给她买了一碗羊肉汤润润口,才让她舒服了一点。

晚上两个人在苏瑾的带领下来到一个看上去十分不起眼但是菜品味道十分好的店铺里,两个**快朵颐,点了六个菜,加上一壶小酒,全部一扫而空。

最后两个人都吃的嘴巴油汪汪的,宁洛歌手里拿着一个猪肘子,苏瑾双手一手一个大鸡腿,两人吃到最后,猛地抬头,相视一笑。

“瑾儿,慢慢吃,吃完了,我带你去看点你没见过的。”宁洛歌今日心情很好,少了刻意而为的客气,对苏瑾多了几份亲昵。

“唉,好。”苏瑾在听到宁洛歌直呼她的名字的时候脸微微红了,但她没有纠正宁洛歌,因为她很喜欢他叫她的名字。

第34章 什么客人配让本公子等?

两个人是扶着墙出来的,吃的滚瓜肚圆,撑得嘿嘿呦呦,最后两个人都被自己的模样逗笑了,大街上两个人散了散步,随着天色渐渐暗下来,苏瑾问道,“宁公子,你说要带我去哪儿啊?”

“不要叫我宁公子了,你叫我洛歌吧。”宁洛歌忽然道。

“好啊,那我就叫你洛哥哥吧。”苏瑾笑嘻嘻地道。

宁洛歌欣慰地点了点头,“走,哥哥领你去玩点不一样的。”

当宁洛歌领着同样一身男装的苏瑾站在了醉仙楼门口的时候,苏瑾终于明白什么叫做“不一样”的了,的确,这个地方,是苏瑾长到这么大从来没有来过的地方。

但是不得不承认,她的内心其实充满了对这个地方的好奇。

她很想知dào

,这里都有什么东西。这里是不是真的有美若天仙的女子。

“呦,两位公子,来玩啊,进来啊,进来啊!”二楼的长廊里站着一排国色天香的女子,拿着手帕不断地向楼下挥着,莺声燕语好不动听。

那软糯的声音简直是媚到了骨子里,单单是听到都让人欲罢不能。

宁洛歌更是毫不迟疑,她笑嘻嘻地点了点头,和一旁呆愣的苏瑾说道,“走吧,去瞧瞧。”

“嗯,好”然而苏瑾就像是即将英勇就义一样,脸色严峻的好像前面是祭祀大典一样,不知dào

的以为她往前迈一步就会被炸得粉身碎骨。

“噗,走吧。”宁洛歌被她那副认真的模样逗乐了,笑了笑,率先进了醉仙楼。

醉仙楼里十分热闹,宁洛歌一进去一个满头金首饰,脸上的胭脂比城墙还厚的半老徐娘不知dào

从哪个角落里便扭了出来。

看宁洛歌和苏瑾的眼神就好像是看见了白花花的银子,双眼幽幽的冒绿光。

的确,宁洛歌和苏瑾的穿着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少爷,且二人仪表堂堂,气质出众,阅人无数的老鸨一眼就看出来两人不是普通人。

又是一副生面孔,这就好像是一座未被开采的金矿自动挪到了老鸨的眼前,让老鸨笑得合不拢嘴。

“哎呦,两位公子,快快里面请,新面孔啊,告sù

您您来咱们这醉仙楼可是来对了,咱们醉仙楼可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快活地儿了,来来,快里面请,妈妈我啊给二位公子找两个上等的美人伺候着。”

老鸨三步并作两步拉着宁洛歌就往里走,到了里面老鸨恨不得贴在宁洛歌的身上,若非宁洛歌眼神清明严肃,一把折扇挡在二人中央,想必老鸨自己就得上去把宁洛歌给扒了。

“我和弟弟是第一次来,听说这儿可是个好地方,今晚妈妈可要给我们找两个好姑娘,如果伺候的爷满yì

,必有重赏。若不满yì

,那不但本公子和我这弟弟就不会再光顾了,本公子的朋友们也都不会再光顾了。要是本公子生气了,说不上本公子也开一个玩玩,到时候,妈妈你可不要哭哦。”

“那是,那是,都听公子的,妈妈我啊立kè

就给二位公子找两个姑娘来。”

“嗯,去吧,要你们醉仙楼里面最好的姑娘。”

打发走了老鸨,宁洛歌打量着这间豪华的房间,房间外人流来回走动,男人的调戏声女人的娇笑声清晰可闻,而屋子里则充斥着浓重的胭脂香味,还有刚才老鸨身上的香气。

宁洛歌打量完了整个房间,寻了个凳子便撩袍坐下,看着自打进来就一脸惊悚的苏瑾,此时她正捏着鼻子站在房间中央,别说坐凳子了,这屋子的什么东西若是碰到她都十分嫌弃的模样立马甩开。

“唉,瑾儿,坐啊。”

“洛哥哥,我就不坐了,你做吧。”苏瑾一手捏着鼻子,一手提着衣服缩立在那。

“呵呵,你这个样子不像是来寻欢作乐的,倒是像被寻欢作乐的。”宁洛歌手握折扇点了点苏瑾,随后点了点她身旁的凳子,“坐,人虽然不干净,但是凳子还是干净的,坐下吧,难道你想一会姑娘们进来就看见你这幅表情站在这?”宁洛歌半哄半吓地说完,苏瑾才不情不愿地坐下。

不一会,姑娘们就来了,老鸨领着姑娘们呵呵地进了房间,顿时入目的就是一片姹紫嫣红,四位美人,容貌或清丽或妖媚或冷艳,分别身着红黄蓝绿四色轻纱衣衫,随着老鸨鱼贯而入,宁洛歌立kè

扫了一遍来人,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

姑娘们纷纷给宁洛歌和苏瑾请安,宁洛歌一边赞美着几位姑娘的花容月貌一边呵呵地笑着。

而苏瑾则是差一点被这些人身上的香味熏晕过去,实在是被熏得喘不过气来,苏瑾立kè

跑去把窗户敞开,大口大口地呼吸新鲜空气,这才觉得好受了一些。

苏瑾找了个距离他们最远的位子坐下,而宁洛歌则端详着着四个姑娘,就听到老鸨介shào

,“二位公子,瞧瞧咱们这四位姑娘怎么样啊?这四位是咱们醉仙楼里的梅兰竹菊四位顶级花魁啊,您二位看看还满yì

么?”

老鸨咧着鲜红的嘴唇笑得脸上的褶子都一堆堆的,一边拿着手中的手绢闪若有若无地撩拨着宁洛歌,等待着宁洛歌的首肯。

然而宁洛歌却一改进屋时候的和颜悦色,突然把脸拉了下来,手里的折扇“啪”地一声合拢,整个人身上突然散发出强烈的怒气。

“妈妈你这是在敷衍我啊,怕我付不起钱么?四位姑娘确实是上品,但是本公子刚才说了,本公子要的是你们这醉仙楼里面最好的姑娘!你是耳聋了没听见么?最好的!欺负本公子没来过醉仙楼么?你们的月蓉姑娘在哪儿啊?叫她来伺候我!”

宁洛歌说罢从怀里掏出一摞银票“啪”地拍在桌子上,所用的力qì

之大让桌子上的四个茶杯都跳了跳。

“呃,公子,这个月蓉姑娘……”老鸨的脸上也露出了难色,看上去似乎是有难言之隐。

“说!”

老鸨见惯了大风大Lang,见宁洛歌生气了,虽然有些惧怕但也就是一瞬间,紧接着便又恢复了惯常的笑容,老鸨连忙蹲下身子扯了扯身上的衣服领子,露出了自己的半个酥胸,蹭着宁洛歌讨好道,“哎呀,公子,实不相瞒啊,月蓉姑娘已经有客了,不是咱么瞧不起您,而是这先来后到,您看咱们也不能把在您前面的公子撵出去的,您看是吧?您要是想要月蓉姑娘来伺候,也不是不可能,但是您得等几个时辰,您看这样行么?”

宁洛歌眉头微皱,语气坚决,“什么客人配让本公子等?放眼整个京城,配上本公子等的人屈指可数,钱本公子有的是,时间本公子却是少之又少,今日来你这里是给你的面子,你们别他妈的给脸不要脸!立kè

马上把月蓉姑娘给本公子叫过来,这些银票就都是你们的,如果叫不来,本公子立kè

砸了你的醉仙楼!”

“可是公子,这不是咱们不给您面子,实在是月蓉姑娘屋里的大人物咱们也得罪不起,您看看是不是咱们换个姑娘,下次您提前说好,妈妈我把月蓉姑娘给您备着,让她就伺候您一人,您看怎么样?”

老鸨皮笑肉不笑地呵呵干笑了几声,讨好地看着宁洛歌,希望宁洛歌可以息事宁人。

然宁洛歌丝毫不让,她“豁”地站起来,径直就走了出去,嘴里还骂骂咧咧地道,“他妈的,老子来找个女人,你们他妈的还给老子磨磨唧唧,拖拖拉拉的,你们这醉仙楼是不是不想开了?!”

宁洛歌从屋子里出去就直奔着这醉仙楼里最最华丽的那个房间,老鸨还来不及拉着他,宁洛歌已经“砰”地一脚踹开了门。

“哐当”一声,门闩别断,房门轰然大开,房中正热吻缠绵的两人便大喇喇地暴露在了众人的面前。

当宁洛歌看到屋中的两个人的时候,眼里划过一抹笑意,但是转瞬而逝,而入目的两个人则轰然暴露在整个醉仙楼宾客姑娘们的面前。

看着几乎立即就回复了镇定的赫连子煜,宁洛歌嘴角始终漾着一抹笑意。当赫连子煜衣袂飘飘地向宁洛歌走来的时候,宁洛歌忽然感觉恍若隔世,一样的容貌,一样的笑容,就连那睥睨众生的眼神都一模一样,上一世的宁洛歌爱上了这样的赫连子煜,这一世的宁洛歌恨上了这样的赫连子煜。

醉仙楼里最大的头牌月蓉姑娘是赫连子煜安插的一枚棋子,要说这月蓉姑娘也是个奇人。

月蓉为人冷傲清高,却深爱赫连子煜,因为她容貌绝艳,且手里掌握着几乎京城所有官员的不为人知的秘密,当初赫连子煜把她收到了手下,本想赐予她黄金锦缎,甚至是良田千亩,然而月蓉姑娘却一口回绝了,她当时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要赫连子煜每月的初一十五必须和她一度春宵。

上一世的时候,赫连子煜因为顾忌着宁洛歌,所以拒绝了她,但是宁洛歌因为爱赫连子煜,不想让他失去了这么好的信息来源,便让他同意了。

所以自那以后,每个月的初一十五,他都会去月蓉那里。索性月蓉在醉仙楼是个特例,只卖艺不卖身,所以她的身子还是干净的。

今天便是十五。宁洛歌只是来这里碰碰运气,没想到真的看到了他。

第35章 对敌人这么仁慈真的好么?

老鸨此时已经知dào

捅了篓子了,赫连子煜即使她不知dào

究竟是什么身份,但是看衣着谈吐也知dào

是得罪不起的,更何况连经常光顾她醉仙楼的礼部尚书都对此人恭敬有加,可想而知这人的身份该是何等的尊贵。

“公子,公子咱们已经阻拦了,但是是这位公子硬要闯进来啊,公子请您恕罪啊。”老鸨哭哭啼啼佯装委屈害pà

地跪倒在赫连子煜的脚下,泣不成声。

似乎是被赫连子煜吓得瑟瑟发抖。

“行了,这里没你们的事情了,下去吧。”赫连子煜挥了挥手,像是赶苍蝇一样要把老鸨和一干姑娘赶走。

毕竟整个醉仙楼里,恐怕最不想声张这件事情的就是赫连子煜了,他已经看到楼下有几张熟面孔了。

“呦,这不是三公子么!没想到啊,咱们还真是有缘,竟然在这里碰到您了,白天在苏府求亲的事情,真的不是弟弟我不给哥哥面子啊,苏小姐虽然中意您,但是她更加中意我啊,所以白天让您失去佳人,小弟万分抱歉啊,这样吧,今晚三公子在月蓉姑娘这里的花费小弟全包了,包了啊,哈哈哈~~~~”

宁洛歌大声白嚷地连珠炮似的说完了这一串话,紧接着也不看赫连子煜的脸色,拉着苏瑾就要返回房间。

只是……

“站住!”身后传来赫连子煜阴沉的声音。

宁洛歌脸色微变,眼神中的认真转瞬即逝,随即她笑嘻嘻地转过身,摊着手看着赫连子煜呵呵傻笑,“不知dào

三公子还有何事啊?”

“除了月蓉和宁公子,都出去。”赫连子煜阴着脸,看了眼在场的其余众人,除了宁洛歌和月蓉姑娘,都被赫连子煜的眼神吓得瑟缩,苏瑾更是躲在宁洛歌身后死命地攥着她的衣袖不撒手。

“好,好,好~~”老鸨如获大赦,立kè

感恩戴德地作揖磕头,随后连滚带爬地带着人滚了出去,生怕赫连子煜下一秒就反悔似的。

“除了月蓉和宁公子,都出去。不要让我说第三遍。”赫连子煜盯着还躲在宁洛歌身后的苏瑾,警告着。

“你先出去,没事的。”宁洛歌见状,连忙安抚身边的苏瑾,温声劝她先出去等候,她很快就来。

苏瑾一步三回头地出去了,似乎是担忧宁洛歌,一直关切地凝视着她。

“去吧。”宁洛歌笑着挥了挥手,示意苏瑾没事的。

随着苏瑾把房门关上,屋中霎时间就安静下来了。

赫连子煜不动,宁洛歌也不动,而月蓉姑娘则仿佛不在乎二人,兀自地描眉画眼。

忽然,一股阳刚之极的真气径直袭向宁洛歌面门,真气卷起一阵罡风,猎猎的风声不绝于耳,仿佛野兽嘶鸣,咆哮怒吼。

而浑厚强dà

的真气竟让真气所过之处所有物事皆化为齑粉。飘散在纤尘不染的香闺之中。

宁洛歌早看到了赫连子煜眼中的杀气,心有防范,但却没有想到赫连子煜竟会下如此狠手,更没想到他竟然会用六成的内力来杀她。这委实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宁洛歌被真气锁定,根本无法脚底抹油,此时只有正面对敌。而这一招别说她根本接不下来,就是接下来不死也要拼个重伤。

眼见着真气已经袭到面门,宁洛歌躲避不及,她咬牙,拼了!

只见她双臂交叉横在胸前,浑身气劲均运到双臂上,想要硬碰硬,真气席卷空气,宁洛歌感觉到了炙热的空气流射了过来,宁洛歌周身散发白色荧光,咬牙闭眼!

然,没有预期的暴虐的蚕食,也没有灼热到无法呼吸的真气阻滞,宁洛歌只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气,似松似竹,而她的周身再无炙热灼烧感,周身忽然清凉了起来。

她缓缓的睁眼,一具颀长挺拔的身躯立在了自己的面前。

身量高大,一身白衣飘逸出尘,头发散散地用蓝色发带束起,周身带着与此地剑拔弩张的气氛不符的慵懒放松,宁洛歌眉毛跳了跳,连谦?

赫连子煜惊讶地盯着从天而降的连谦,见他轻轻一挥衣袖自己的纯正罡气便烟消云散,虽然这道罡气并非十足的霸道,但是他用了六成的内力,怎么这么轻易便被化解了?更令他心生戒备的是他根本看不出他的武功路数。

这一次连谦同样是带着第一次救她时候带的银质面具,看不出面貌。虽然上次将军府后花园三人对桌而坐,但连谦并未言语,也让人感觉不到流动的真气,这让赫连子煜无法把他与那日救宁洛歌的黑衣银面人联系在一起。

“不知在下与阁下有何仇怨,为何阁下屡次出手阻止在下?”赫连子煜面容比刚才更加阴沉,他不动声色地退后几步,走到了安全范围之内,才缓缓说道。

赫连子谦看清了他的意图,眼底有一抹复杂的神色闪过。不辨意图。

“看你不爽,不行么?”赫连子谦悠闲地说道。

“哈哈哈,就是就是,这位公子看你欺负我一个瘦弱大夫,看不下去了啊。”宁洛歌也适时地添油加醋,恨不得现在他们两个就再一言不合打起来,人脑子打成狗脑子,这样她才容易跑路啊。

赫连子煜的脸更黑了。

至于连谦,他嘴角噙着一抹笑意,扭头和宁洛歌说了一句话,下一秒宁洛歌就闭上了嘴乖乖地站在了赫连子谦的身后。

“阁下武功高强,内力更是无比深厚,不知可愿意……”

“不必!你我总有再见之日,若今日我答yīng

了你,那他**会后悔今日说出的话。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三皇子,我与你,永远不会在同一条战线上,话已至此,你好自为之。”

连谦最后看了眼赫连子煜,拽着宁洛歌飞窗而走。

“喂喂喂!这么走了,瑾儿怎么办啊?”宁洛歌见到危机解除,在天空中张牙舞爪,大喊大叫。

“她已经回去了。”

“噢。我说谦谦,你为什么要和赫连子煜说那些话?他是你的敌人诶,对敌人这么仁慈真的好么?不管你们有什么关联,但他对你没有任何的仁慈之处,相反若有一天你们兵戎相见,依着他的为人,肯定会第一个想要砍下你的头,你武功比他高那么多,为什么今天不杀了他呢?杀了他你之后的计划都会顺利很多啊。”宁洛歌跟在赫连子谦身后走着,喋喋不休地自言自语。

“对了,看到我给的药方了么?那个药方我给老将军了,这一付药最好的地方就在于剂量极少就可以达到奇效,你不需yào

买太多的药材,很安全的。而且如果士兵们喝了确实有效果,我之后就亲自把药都做成药丸,之后分发给士兵,简便有效。”

不知怎么连谦突然停下了脚步,眸色深深,垂眸看着宁洛歌,一言不发。宁洛歌被他的眼神看得有些发毛,她搓了搓手臂,感觉浑身的鸡皮疙瘩都掉了下来。

“谢谢。”闷了半天,赫连子谦忽然吐出两个字。随后又重新迈开步子走了。

“嘎?就说这两个字?你也忒没诚意了,我说!诶!既然要感谢我,你不觉得你应该告sù

我你的真名么?我可不相信你叫什么‘连谦’,骗骗小孩子还可以,想要骗我,哪那么容易。”宁洛歌说道后面微微仰头,满脸得色,像是一只骄傲的大公鸡。

“赫连子谦。”男子走在前头声音很轻地说道。

然宁洛歌并未听清,她小跑到赫连子谦身边,探头道,“你说什么?”

“我就叫连谦,你可以叫我谦。你呢?叫什么?我可不相信你叫什么‘宁无双’,骗骗小孩子还可以,想要骗我,哪那么容易。”

宁洛歌嘿嘿笑了几声,道,“看在你救了我两次的份儿上,本小姐就告sù

你吧,你听好了啊,本小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宁洛歌是也!”

“嗯,宁洛歌,很好听的名字。”赫连子谦吐字清晰地念出她的名字,不知怎的,那一刻,宁洛歌脸颊微烫,似乎自己的名字被他念出来更为好听,让她都有点喜欢这个名字了。

那一刻的时间,仿若定格,带着银质面具的白衣男子气质风华无双,微微低头,嘴角微微弯起,凝视着旁边的白衣俊朗公子,眼神中带着一抹无意的温柔。

而他旁边的小公子,面露娇羞,白嫩秀气的脸上透着微微的红,他微微低头看着地面,一朵桃花扑簌簌地落在她的肩膀,装点着伊人的美貌,只是二人过于专注的目光并未看见那朵桃花,静静地开放。

第二日一早,宁洛歌照例给苏璃诊病,将将诊治完,管家就进来了。

“无双公子,您看我们小姐的病情可有好转?”

“那是自然,再过半个月相比瑾儿就可以活蹦乱跳地在街上玩了。管家放心。再说瑾儿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我自然会仔细找看着。”

“公子这话说得太早喽。听说三皇子近来得了一块玉佩,是凤凰门门人亲自给他做寿礼的,将军昨日听说了这件事情,大为吃惊,相信您也知dào

这玉佩在整个云苍大陆意味着什么。世间传言,‘凤凰门门人,得一人,可得天下。’是以将军最近也举棋不定。您和小姐的婚事恐怕不好走啊。”

“哦?是么?那管家您可要给我仔细说说这件事啊,瑾儿与我情投意合,将军可万般不能棒打鸳鸯啊。”

“走走走,我与你说说……”

二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出去了,随着二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远,苏璃本来紧闭的眸子倏地睁开,眼神清亮。

管家声音不小,苏璃本就因为被宁洛歌诊断着而醒着,是以刚才他们说的话她自然听得清清楚楚。

第36章 你是说我好赖不知么?

傍晚时分,天边斜阳映红了半边天,有婢女进来给苏璃拿药伺候着吃晚饭,吃完了晚饭,婢女拾到着餐盘,苏璃已经又闭上了眼睛,虽然宁洛歌开的药见效奇快,但她终归是已经在床上躺了半年多,身体虚弱,婢女们已经见怪不怪,听着苏璃进入了梦想。

一个高瘦的婢女轻声道,“你听说了么?将军好像反悔了,本来将军不是打算把小姐许配给宁大夫么?听说三皇子手里有一件宝贝,老爷很是中意,我今天在书房伺候,听老爷和管家说,只要三皇子肯拿玉佩做嫁妆,就让三皇子娶了小姐。”

另外一个矮胖的婢女撇了撇嘴,手下熟练地把盘子放在托盘上,“你说得轻巧,我也听说了,那块玉佩我听说是极有寓意,似乎是那个凤凰仙山传出来的东西,那么宝贝的东西他会给咱们小姐么?”

“你笨啊,将军南征北战,见多识广,心胸宽广,怎么会真的想要把这块玉佩据为己有?将军只是想要试探试探三皇子,看看他肯不肯拿玉佩换小姐,再说这块玉佩就算是三皇子真的给了将军,你以为将军敢要么?那可是大不敬的杀头大罪啊。”

“切,我才不信你胡扯,你一个小婢女咋知dào

将军咋想的?”

矮个子婢女端着盘子就往外走,高个婢女把最后一个盘子收到了托盘里,追上来道,“自然是听管家说的。管家和谦公子说,我在一旁听见的。”

半个时辰之后……

听见周围没有异动,本应该已经熟睡的苏璃,身手敏捷地下床,她躲在窗下,“布谷,布谷,布谷……”

稍微间隔一段时间,便是三声“布谷”鸟声,连续四次,声音才停止。

随后苏璃便立kè

回了床上。

形色匆忙的她自然没有注意到角落里躲着的两个婢女。

窗户阖上,其中一个高瘦的婢女立kè

离开。

高瘦婢女来的时候,宁洛歌正在写行军布阵的兵法,她答yīng

了赫连子谦,便不能不做。

随着门框被轻轻叩响,宁洛歌放下手中的毛笔,朗声道,“进来。”

“公子。”婢女给宁洛歌行礼。

“事情都办妥了?”

“是,奴婢已经按着公子教给奴婢的做了,果然不出公子所料,大小姐确实有所动作。秀秀在那里监视着大小姐,奴婢先回来给公子报信。”婢女擦了擦手心的汗,她从未干过坏事,这次若非将军亲自吩咐,她也是不敢的。

宁洛歌点了点头,她本就猜测苏璃在这府上一定有眼线,果然所料不差。

“不要打草惊蛇。你们做得很好,你先退下吧。该做什么做什么去,把刚才的事情都忘了。”

“是。”

高瘦婢女退下,合上门的那一刻,原本惊慌心虚的表情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冷笑和得yì



她深深地看了一眼窗子,仿佛透过窗子看到了窗后的宁洛歌,心中微微冷笑,脚下步子不停,她现在必须赶快去给主子报信。

随着高瘦婢女走远,宁洛歌屋中的屏风后悠悠地走出一个人来,男子仍旧昨晚那身白衣,面色清冷淡漠。

“谦公子您这是睡醒了?您醒地可真是早。都已经要月上树梢了,您这才起。我说你这大半夜的是做贼去了吧?”

赫连子谦充耳不闻,坐在椅子上给自己倒了杯水,举止优雅潇洒。

的确,昨晚醉仙楼回来本就三更了,后来宫中又出了些事情,他一直忙碌到日上三竿,回府之后径直就朝着这里走来,好像这里才是他的房间,登堂入室,一派理所当然。

气得宁洛歌恨不得把他踹出去,奈何人家武功高力qì

大,更何况皮相好,只是脾气太差!动辄就要搂着人。

宁洛歌今天就是反抗不得,被这厮紧紧搂着挣脱不开,没办法又陪他睡了两个小时,再醒来的时候他也已经松开了她。

“你不怕她把你的计划告sù

赫连子煜?既然早已经知dào

她就是奸细,为何要自导自演这一出?”某大爷不理会宁洛歌的冷嘲热讽,喝着茶水问道。

“要不是你告sù

我,她练得功夫是南燕的武功,根本察觉不到内力,我也不会知dào

她其实是奸细。我后来想了想,凭着赫连子煜的性格,他一向谨慎多疑,如果我们只让苏璃把消息传过去,那么赫连子煜恐怕不会相信,毕竟之前苏璃背叛过他一次。但如果是让奸细传过去,那么可信度会高太多。而赫连子煜又一向自以为是,如果我猜测不错,他会将计就计,毕竟这玉佩只是份诚意,就算他敢给,将军也不敢要,这个道理他懂得。”

“你倒是对他很了解?”

“呵呵,也不算特别了解。”宁洛歌尴尬地笑笑,过往十几年的朝夕相处,想不了解都不行呢。

“你就是不想让我帮你,是不是?”赫连子谦口气温淡,听不出喜怒,但是根据宁洛歌这几日与他的相处,宁洛歌觉得,他生气了。

“其实……我…”宁洛歌词穷了。

的确,赫连子谦早就提出过更好地办法,只是宁洛歌却偏偏不想用。即使是赫连子谦告sù

宁洛歌,她想要利用的婢女就是奸细,宁洛歌也没有改变计划。

她有那么多的理由,不论他和她都看得出来,这不过是借口,真zhèng

的原因,就是她不想要他的帮zhù



“对,我不想要你帮我。今天假使你不在这,难道我就做不成事情了么?还是说我宁洛歌离了你就活不了了?我不想要你的帮zhù

,我想要自己做到。这,本就是我的事情!”

“如果没有我,你觉得你还能活到现在么?”换言之,我已经帮了你很多次了,你现在才想起不需yào

我的帮zhù



宁洛歌冷笑一声,是啊,她未免太矫情了。只是对付赫连子煜,她不想假手他人,任何人都不可以,她要亲自报仇。

“你是说我好赖不知么?连大公子,对于之前你给我的帮zhù

,我都十分感激,也愿意偿还,但是这一次你的帮zhù

我不接受。”

“理由。”赫连子谦神色飘渺,眼神平和地看着宁洛歌,那样的平和让本已经炸了毛的宁洛歌立kè

像被浇了一盆冷水,平静了下来。

一种屈辱感顿时升起,那眼神,就好像是看着一只猴,而他不过是个看客。

“他是我的仇人,我与他之间有血海深仇,不共戴天,我会亲自报仇,希望你不要插手。”

“还有别的理由么?”赫连子谦深邃黑亮的眸子璀璨晶亮,黑亮的好像要把宁洛歌吸进去。

“别的…别的什么理由啊?没有了。”宁洛歌有些尴尬,她绝对不会说,还有一半原因是因为她不想赫连子煜发xiàn

连谦的,直觉现在还不到时候,不能让连谦暴露在明处。

“你确定这么做不是为了我的安危么?”

“嘎~~~”宁洛歌的脸瞬间红了,她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随即猛地摇头,似乎要把脑袋摇下来了。

“呵呵~”赫连子谦被她那个样子逗得一阵轻笑,心里对她本还有一些生气,但此刻倒是烟消云散了。

“有什么我在暗处能帮你做的么?”

“没有。等到晚上将军再旁敲侧击一下,就大功告成了。估计明天后天的,赫连子煜应该就会来了。”

“你想要怎么偷龙转凤?普通的玉若代替它,不是很快便会被发xiàn

?”

“嘿嘿,这你就不知dào

了,我那玉佩只有在我身上才能够发光,在别人手里只能算是一块上好的羊脂玉。我担保这些日子,玉佩在赫连子煜手里一定和一块石头似的。”

“希望如此。”赫连子谦轻轻地说了一句,宁洛歌眼神中略闪过迷茫,总觉得他似乎知dào

什么,却没有说出来。

但是又转念一想,明明是她自己不要人家帮zhù

的,现在问人家要第一手消息,那就实在是太贱了。

————————赫连子煜来苏府的时候,宁洛歌正在教苏瑾设置机关,既然收了徒弟,那就得干活。草药什么的上午教习,机关暗器下午教习,苏瑾很有天赋,这两样她都学得飞快。

正当宁洛歌教苏瑾如何用机关捕人的时候,忽然房门打开,一个禀报的丫鬟走了进来,宁洛歌和苏瑾正撅着屁股趴在地上研究机关,听见声音猛地抬头,正想要阻止就听见“啊”的一声惨叫。

只见女子单脚站在原地不停地蹦跶,把另外一只脚抱在怀里,脸上五官扭曲,疼的丝丝哈哈地抽气。

这个女子好巧不巧,正是那个奸细。

“呃……你没敲门么?”

“奴婢……嘶……奴婢敲了。”

“啊哦,那我们还真是没听见,你什么事儿?”宁洛歌耸耸肩,有些敷衍的抱歉。她听见了有人来,根据脚步听出了是那个奸细,她便不大想要阻拦了。

“三皇子来府上提亲,这次他带来了玉佩,将军请您到前院。”

“好。我收拾收拾就过去。”

过了半个时辰,估摸着赫连子煜和将军寒暄差不多快入正题了,宁洛歌才抬腿去前院,今天她势在必得。

比手快,虽然她不如封玄素,但是比起在做这些人,她有绝对的信心。

然而……苍天不让任何人得yì

忘形,她的势在必得在她看到赫连子煜掌中的属于自己的玉佩在盈盈散发着七彩光芒的时候,像个气泡,“吧”地一声,破灭了。

这是怎么回事?谁能告sù

她,这傻玉佩为啥亮了?这块玉佩和她朝夕相处十几年,她说往东它不敢往西,怎么就在别人手上亮了呢!!!!

第37章 没事儿挖着玩的

宁洛歌盯着玉佩的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这……这个样子,她接下来便没有办法转换玉佩。新的玉佩她都准bèi

好了。

“宁公子来了啊,快请进。”老将军热情地招呼他进来,但那笑却实在是有些僵硬。看来他也没想到。

“不知将军觉得如何?本皇子以玉佩为聘,恳请将军能够把女儿嫁给我。请相信本皇子对苏小姐是真的一往情深,之后一定会好好待她。”

“哈哈,三皇子果然有诚意啊。宁公子,今日老夫叫你也过来,是想要问问你的意见,毕竟老夫已经答yīng

了你的求亲,理应问过你的意思啊!”

“哦?这便是那传说中的凤凰玉佩?可否给在下瞧一瞧,在下孤陋寡闻,还从未见到过这玉佩的真颜啊!不知三皇子,可否给在下一看?”

“呵呵,看看倒是未尝不可,只是这玉佩乃友人相赠,不好损坏,宁公子可能保证这玉佩完好无损?”赫连子煜不为所动,呵呵干笑,他今日会来自然要提防着宁洛歌,毕竟他知dào

宁洛歌是为了他这玉佩而来,早就把宁洛歌当成了觊觎他宝贝的宵小。此时宁洛歌要看玉佩,若是以前他还会同意,但现在,他是决计不会给的了。

“三皇子说的是,说的是,也只是一时好奇,想要看看这宝贝,在下保证只是一时好奇,不会损坏玉佩,若是在下损坏了玉佩,定当拿命赔罪。”宁洛歌正色地保证。

“将军觉得如何呢?”赫连子煜看向苏拓,苏拓和宁洛歌联合想要骗取玉佩,这件事情赫连子煜心里清清楚楚,但却仍旧要和两个人打哈哈。

“宁公子的为人在下是放心的,当然可以。”苏拓点了点头,他必须按着剧本走。

只是可怜了苏老头,不知dào

制作剧本的这个人此时已经懵了,即将推翻自己的剧本,要跳戏了。

“那好,听将军的。”赫连子煜把玉佩小心翼翼地给了宁洛歌,宁洛歌双手接过锦盒,仔细打量玉佩,随即宁洛歌脸色微变,这块玉佩竟然是真的!

刚才她还存了一丝希望,希望这个玉佩只是假的,多疑如赫连子煜,这是他拿来忽悠人的,但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机会难得,宁洛歌攥紧了玉佩,若是换玉佩不可行,那就毁了它吧!既然自己拿不回来,也不能让赫连子煜拿到他。

宁洛歌把锦盒放在手中,突然脑海里闪过一系列的画面,那是赫连子煜的书房暗格,白日玉佩竟然就在赫连子煜的身上……

宁洛歌身形一晃,自从上次她拿着莲妃给她的信物查过了那位二皇子从假山下的暗道被人劫走之后,就再也没用过,之前有几次她想要再次催动这项异能,但却丝毫不见成效,怎么现在竟然可以了!

宁洛歌额头上一滴汗滴落在地砖上,她来不及思考,为了避免赫连子煜和苏拓看到她的异样,她连忙笑着把玉佩还给了赫连子煜。

忽然有婢女走进来,宁洛歌认得,是秀秀,她神态从容,请安过后,声音清脆道,“将军,三皇子,宁公子,小姐醒了,请三位过去坐一会。小姐今日精神好得很,听闻三皇子来了,很是高兴。”

“瑾儿醒了?那既然这样,我们便过去看看吧。”不知为何,苏拓不顾宁洛歌给他的暗示,极其配合地答yīng

了。

“听将军的。”赫连子煜和宁洛歌都纷纷作揖,跟着苏拓去苏瑾的闺房。

一路上宁洛歌眉头皱的紧,剧本里没有这一段啊,咋回事?!

苏拓和宁洛歌进去的时候,苏璃正靠在床边坐着,气色红润,看上去比前几日确实好了太多。

“爹爹,三皇子,宁公子。”苏璃病怏怏地叫人,有礼有节。

“瑾儿,你怎么样了?好些了么?”苏拓率先开口,随后赫连子煜和宁洛歌纷纷问候,轮到宁洛歌问的时候,她突然看见苏璃冲着自己眨了眨眼睛。

她嘴角抽了抽,尼玛谁能告sù

她为什么苏瑾在这儿?

“三皇子,听说你带来了那块玉佩是么?瑾儿虽然卧病在床,但是也听说过凤凰山神玉,能给瑾儿瞧瞧么?”苏瑾忽闪着大眼睛,无辜地看着三皇子,眼里全都是隐隐的爱意。

宁洛歌在暗处翻了个白眼,这孩子很有表演天赋啊。竟然能够把苏璃对赫连子煜的拳拳爱意诠释地如此的深刻彻底。

不知dào

的以为她真的喜欢赫连子煜呢。

当着苏拓的面,即使赫连子煜不想给,却也不能不给,于是他温和地点了点头,颇为慷慨道,“太客气了,这是即将给你的聘礼,若是苏将军同意,现在它就是你的了,有什么能看不能看的!”

说完便把锦盒递给了苏瑾。

“啊?真的么!那瑾儿可要谢谢三皇子了!”

苏瑾打开盒子,小心翼翼地取出玉佩,拿到眼前观赏,苏瑾举着玉佩,距离自己越来越近,一直到举到眼前,她都成了斗鸡眼。

“啪!”苏瑾手一松,玉佩掉在了被子上,苏瑾慌张地寻找掉在被子上的玉佩,结果把被子翻得更加凌乱,玉佩更是左翻右翻都找不到。

但下一秒,苏瑾就把玉佩从被子里拿出来了,笑嘻嘻地举到眼前,玉佩仍旧散发着盈盈的七彩光芒,看到玉佩还在,赫连子煜悬着的心忽然放下。

苏拓呵斥苏瑾不小心,幸好只是虚惊一场,否则就真的愧对三皇子了。

众人又在这里待了半个时辰,赫连子煜便告辞了。苏拓把人一直送到府外,却自始至终都没说同意还是不同意。

至于宁洛歌,则一直在一旁默默地看着这场闹剧。

她没去送赫连子煜,而是站在苏瑾的旁边,脸色阴郁难看,尤其是看到苏瑾讨好地把一块色泽光亮的玉佩捧到她眼前的时候,她脸彻底的黑了。

“谁的主意?”宁洛歌冷声问道。

“是瑾儿的主意啊。怎么了?师傅你不高兴么?你看这是你的玉佩啊,瑾儿帮你拿回来了。”

“我再问你一遍,谁的主意?说实话!”看着失而复得的玉佩,宁洛歌实在是高兴不起来。她脸色臭臭地问道。

“真的是瑾儿的主意。”苏瑾急得快哭了,可怜兮兮地道。

宁洛歌禁不住她那个眼泪汪汪委委屈屈的小眼神老瞅着自己,缴械投降,“好了好了,不和你生气了。只是下次不许了,今天没被赫连子煜发xiàn

是你走运,若是被他发xiàn

你掉包了,回头有你好kàn

的。听师傅的话,别让自己卷进这些是非里。”

苏瑾瘪着嘴,眼看就要哭出来了,宁洛歌叹了口气,最禁不住眼泪了,尤其还是至亲的眼泪,她也不绷着臭脸了,赶紧讨好,“好了好了,瑾儿,是我不对,你帮我,我应该谢谢你,不应该训斥你。是我不好,其实我很高兴的,看到你把玉佩拿回来了。我只是不想你参与到这些事里面,我希望你能过的单纯点,瑾儿你懂么?我不能让你有危险。”

宁洛歌把苏瑾的眼泪抹掉,好言相劝道。只是他越是和颜悦色,苏瑾越是委屈,但最后还是没哭出来,只是掉了几滴答眼泪儿,就又笑嘻嘻的了。

宁洛歌看着苏瑾这个样子,叹了口气,说实话,她也不知dào

应该说些什么才好了。

一时间屋内气氛尴尬,宁洛歌转移话题,“你把苏璃弄哪儿去了?”

“呀!我差点忘了!”说罢苏瑾“蹭”地跳起来,搬动了床上不起眼的一个雕花。忽然床板“刷”地开了,只见里面赫然躺着昏迷的苏璃。

宁洛歌眼神疑惑地看着苏瑾,指望她给个解释。苏瑾呵呵干笑了几声,有点不好意思,“这是我没事儿挖着玩的!”

“……”

晚上,和苏拓将军商议好了关于赫连子煜求亲的事情,因赫连子煜看上去确实诚心。即使知dào

他不怀好意二人却也对他无可奈何。幸亏苏瑾根本不喜欢他,这让苏拓心里还有点安慰。

只是提到这个,宁洛歌心里划过一道暗流,虽然苏瑾这个女儿是没喜欢上赫连子煜,但是苏璃这个女儿恐怕已经芳心暗许好久了。

宁洛歌为老将军捏了一把汗,只是现在以她的身份,不方便说这件事。反正连谦也知dào

了,相信连谦会选择合适的时机说出这件事的。

所以斟酌再三,宁洛歌和苏拓最后决定取消宁无双和苏瑾的婚事,让两方公平竞争,等苏瑾病好了,看苏瑾喜欢谁,那老将军就让女儿嫁给谁。

宁洛歌也非常同意老将军的说法,毕竟她也是希望苏瑾一生幸福的,权利名声再怎么稀罕,也终究是身外之物,但是这女儿却是自己的心肝宝贝,苏拓和宁洛歌无疑都是非常爱苏瑾的,所以苏瑾的幸福永远是两个人首当其冲考lǜ

的。

宁洛歌悠悠闲闲地回到了房间,玉佩的事情不论怎么说到底是解决了,她来苏府的初衷也算是达成了。

她在考lǜ

什么时候离开苏府。

离开……一想到这个词,宁洛歌心中竟然微微不舍,但她想了半晌也没想明白自己到底不舍些什么东西,亦或者,什么人。

第38章 是我的脑子被驴踢了

夜半三更,某个讨厌鬼又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房间里,熟门熟路地找到了大床,动作极其迅速敏捷地脱衣脱鞋,随后上床搂着温热凹凸有致的女子,阖上了眼眸。

宁洛歌在赫连子谦来的时候就醒了,只是她却没动弹,任由男子悄无声息地上床,小心谨慎地生怕把她吵醒。

而熟悉温热的胸膛贴了上来之后,宁洛歌还向后蹭了蹭,寻了个舒服的位置,便不动了。

“还没睡着?”忽然耳边传来男人低沉醇厚的声音,声音轻柔,仿似情人间的呢喃。

“谢谢你。”宁洛歌睁着眼睛,看着床帐,启唇说道。

“谢我什么?”男子白皙温暖的大手摸索着她的腰身,被女子拍了一巴掌之后,老实了。

“谢你今天帮我把玉佩拿回来。是你致使瑾儿的,是不?还有那玉佩,虽然我不知dào

怎么弄的,但我确定它是你弄得。”宁洛歌笃定地说。

“小事一桩。我正好知dào

如何催动普通玉佩,让之散发光芒,巧合。这方法赫连子煜也会,你看他今日白天在将军面前催动玉佩散发七彩荧光,那也是人为的。只是你过于着急,没有发xiàn

。”赫连子谦握着宁罗格的一缕秀发,把玩地不亦乐乎。

“对不起。”

“嗯?你今天吃错药了?”赫连子谦挑了挑眉,对于宁洛歌来说,让她说谢谢你比对不起要简单一百倍,因为宁洛歌这个人是个骄傲地连别人的忙都不愿意接受的人,让她承认自己错了,并且说出这三个字,难如登天。

是以赫连子谦倒是有些惊讶。

“我错了,不该算那么清楚,实jì

上你我之间已经算不清楚了,你帮我那么多次,我本就还不清了,还矫情巴拉地不要你的帮zhù

,是我的脑子被驴踢了。对不起。我以后有事情就找你帮忙,绝对不会碍于面子拒绝你的帮zhù

了。”

“还不清么?可以以身相许。”男子在女子耳边低笑,声音虽轻但是痞痞的让人想要揍他几巴掌。

“喂!我在和你说正经的,你能不能正经一点!”宁洛歌恨恨地转过身,正对着赫连子谦,瞪了他一眼。

自己第一次这么乖得和别人道歉,他丫的竟然这么不正经,真是难为了她一片真心了。

“好,我正经一点,你什么时候准bèi

嫁给我?”

话一出口,某两只在床上就打了起来,两人都不用内力,纯粹的一个像小猫一样噼里啪啦地打掐抓挠,一个则镇定地给猫爪子剪指甲,不一会,两人就气喘吁吁地躺在了床上,看着床帐顶,不知在想什么。

“我也得和你承认错误,我知dào

你不想把苏瑾拉进来,不然你大可以也用这一招。只是歌儿,苏瑾身为大将军之女,从出生之日就注定了的,她一定要为她的父亲,为她的家族贡献出婚姻,即使苏拓爱她若至宝,但也改变不了这一点。而你,保护不了她多久的。”赫连子谦缓缓说出了最残酷的现实。

他早就注意到,宁洛歌对苏瑾有一种难以言说的纵容和宠溺,就好像是长姐对娇美,几乎千依百顺,就连和苏瑾说话的语气,都比旁人柔软很多。

但越是这样,有些原本很简单的事情越会看的复杂,甚至做不了决定,下不了决心,就比如现在的宁洛歌。

她恐怕是最清楚家族联姻到底对政治有多少帮zhù

的,上一世她利用这一点帮zhù

赫连子煜笼络了不少的人脉,而如今,她竟然天真地想要带着苏瑾摆脱这一切。

“谢谢你的提醒,但我还是想要试一试。我命由我,不由天!瑾儿的命,就是我的命。”

——————苏璃的病症已经渐渐好转,越来越好,在宁洛歌的“悉心照料”下,没有反复,也没有恶化,这让苏瑾翻了个白眼,她明明记得某人说苏璃的病症肯定会反复的。

对于此事宁洛歌没有多言,苏璃没有反复,苏瑾只会以为是宁洛歌医术不到家,也不会怪罪她,但若是苏璃真的反复,那这件事从头到尾便都只是个骗局。

亲妹妹把亲姐姐骗得团团转,比起这个,宁洛歌宁愿让苏瑾以为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有些事,她知dào

,赫连子谦知dào

就可以了。

她只想要尽可能地把苏瑾保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那些血腥和残忍的真相,她去面对就好,她的瑾儿,应该做个快乐无忧的孩子,这一世,宁洛歌已经打定了主意,绝对不会让她再掺和进来皇位之争。

而宁洛歌在住了几日之后便觉得真的该离开了,前几日若还有借口借着苏璃的病情未好转,可现在苏璃已经可以下地走动了,她没有理由留下了。

晚上,宁洛歌和苏拓请了辞,告知苏拓将军她会去外面云游,请苏拓将军不必留她。苏拓将军也确实没有留下他的理由,尽管那位曾经让他想办法让宁洛歌多留几日,但他留了再留,此时已经拉不下老脸再留人家了。

赫连子谦最近已经消失三天了,自从那一晚之后,宁洛歌还没看见过他。他的身份似乎极其隐秘,即使是在苏府,也神出鬼没。而他似乎特别忙碌,经常彻夜不睡。

给他开了一副安神解乏的药方,拖苏拓将军转交,宁洛歌便回房间收拾行李了。明日一大早她就会离开苏府。

听说云国二王爷来了些时日也快该走了,后日晚有专门为云国王爷准bèi

的晚宴,宁洛歌想去凑凑热闹。

刚收拾完了行礼,想要早早的歇息,忽然宁洛歌听到一阵异动,一股淡淡的似松似竹的香气飘然而至,赫连子谦来了。

“你要走了?为什么不问问我?”赫连子谦一身青色长衫,缓步走到床前,远远地看着宁洛歌,不辨神色,但如此劈头盖脸的质问,宁洛歌知dào

,这位爷生气了。

“我有留下药方,那药方……”

“药方就能当做你,我为何不每晚搂着药方睡?还是你觉得我根本就不值得你道个别?你良心被狗吃了么?”

“喂!你是吃了火药么!你要是想让我现在就走你直说!”宁洛歌“腾”地翻开被子坐起来,瞪着他道。

宁洛歌心里本就有一丝不舍,想着今日之后不知dào

什么时候才能见到赫连子谦,她心中还有些难过。刚刚在见到她的时候心中更是隐隐有些高兴,但是这丫的竟然劈头盖脸就训自己,而且态度还这么恶劣,“好好好,我现在就走!”越想越是来气,宁洛歌穿上鞋拎起包袱就要走,刚迈出三步,便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自己被一双铁臂扯到了怀里,紧紧箍住。

“喂!你这是干什么!不知dào

的以为你……唔~~唔~~~~”突如其来的吻让宁洛歌一阵眩晕,她拼命拍打着男子,然男子岿然不动,甚至男子微微用力,就连宁洛歌都只能乖乖地被他吻着。

安静下来的宁洛感觉到温温软软的唇温柔地描绘着自己的唇形,仿佛吻着的是奇珍异宝,小心翼翼。

似松似竹的味道让宁洛歌脑袋一片空白,浓郁好闻的味道让宁洛歌仿佛沉溺在了花海中,片刻失了神志,男子趁着这一小会的工夫,已经攻城略地敲开了她的唇瓣,她的唇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甜美。

他爱不释手地深吻着她,好像要把她嵌入到自己的身体里一样地深切地闻着,渐渐地,男子的吻开始狂热,宁洛歌感觉到一阵阵的酥麻,似乎要站立不住,若非男子一直紧紧地箍着她的纤腰,她已经像一滩水一样瘫软在地了。

宁洛歌睁着眼睛,看着男子绝美无双的脸庞,脑海中回忆着两个人从第一次见面开始的一幕幕,他在赫连子煜手中救下她,第二次他在竹林里救下她,在苏府她发xiàn

了他的秘密,他饶了她。包括前几日,他帮她取回了玉佩。

他竟然在悄无声息地时候帮了他这么多,而她也早已在心底默默地对他上了心,或许只是一瞬间的,但却是有生之年从未有过的动心。

宁洛歌笨拙地回应着他,说不清抱着怎样的心情,或是感恩,或是爱慕,或是……谁知dào

呢,连她自己都不甚清楚。

一个热烈到骨子里的吻结束,两个人都气喘吁吁,宁洛歌明显喘得厉害,赫连子谦让她靠着他,他紧紧地抱着她,就像是怕她突然消失一样。

“我们今晚出去玩,好不好?”男子略微喑哑却仍旧好听的声音在头顶轻轻响起,带着一丝祈求,带着一丝脆弱。

只是宁洛歌却不清楚这一抹脆弱的源头,她只能本能地拥着他,让他感受到自己的善意。

“好。”宁洛歌点了点头,毫无迟疑地回应。

明日便要回皇宫了,不知dào

猴年马月才可以出来,再见他,也不容易了。想起两人之前在苏府的日子全都是同塌而眠,她的脸上带着一抹不易发觉的羞红。

“那走吧。”宁洛歌轻咳了两声说道。

“好。”

于是月上中梢,将军府的后门处有两个人悄悄地溜了出去。

第39章 瞧!不要脸的来了!

二人走到了大街上,宁洛歌老远就闻到了烤红薯的香味,她食欲大开。

她戳戳旁边的人的胳膊问道,“喂,你吃饭没?”

“做什么么?”赫连子谦看着眼睛滴溜溜转的宁洛歌,眉毛微皱,“告sù

你,我不……”

“大叔,来两个烤红薯,要小的,甜的哈,要金黄色的那种的。烤的焦一点。”

“好嘞!你的两个烤红薯,四文钱,您拿好,小心烫!”老板利落地打包了两个烤红薯,笑吟吟地给宁洛歌装了。

“谢谢老板!”宁洛歌接了红薯,小跑着回到了赫连子谦的身边,拽着他走到角落里,宁洛歌一屁股坐在了台阶上。

“喂,很脏!”赫连子谦皱着眉头看着被红薯烫的龇牙咧嘴的宁洛歌,又看了看满是尘土的台阶,一脸嫌弃。

宁洛歌趁着热乎扒开了一个红薯,红薯的热气忽的冒出来,熏的宁洛歌觉得脸上的毛孔都打开了,舒服得很。

她举起红薯,问道,“你吃不吃?”

“不吃!绝对不吃。”赫连子谦面色严肃,好像眼前在谈论的事情性命攸关,语气更是前所未有的紧张严肃,要知dào

平时的赫连子谦那可是永远云淡风轻。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见到他这个表情,宁洛歌不由得觉得好笑,而且赫连子谦越是拒绝,她越是坏心地想要他尝尝。

“你真的不吃?很香的,你尝尝!”宁洛歌大眼睛亮亮的,看着赫连子谦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不吃!”赫连子谦面有难色,但拒绝的非常干脆利落。

“唉,不吃就不吃吧。”宁洛歌的小脸垮下来了,一下子就好像没了刚才的生气,有点恹恹的。她自顾自地吃着红薯,一个红薯很快就被她吃完了,她伸着黏黏的爪子,抓向了第二个红薯。

“喂,真的不尝尝?我告sù

你哦,这可是人间美味,是你平时吃不到的。那些山珍海味,虽然好吃但是不实在,你瞧瞧这个,多接地气!你以后要是想要为百姓做点实事,你早晚得尝尝民间疾苦,所以你要不要从这个红薯开始啊?”

“……不吃。”赫连子谦唇瓣紧抿,似乎生怕宁洛歌下一刻把红薯塞进他嘴里一样。而且这理由,这扯得,民间疾苦和吃红薯有关系么?啧啧,如果不是我们谦公子从来都是这么温文尔雅的,要是宁洛歌这样的,恐怕就得翻个白眼了。

“好吧,那我吃。”说完宁洛歌就真的开始吃第二个红薯了。

知dào

吃完了,宁洛歌拍了拍身上的碎渣,站了起来,赫连子谦看着自宁洛歌身上掉在地上的那些渣渣,满脸的嫌弃,恨不得不认识这个脏了吧唧的人。

宁洛歌用沾满了汤汁的粘爪子拍了拍肚子,站了起来,走进赫连子谦就要抓他的袖子,一下子就被赫连子谦甩脱了,他对于那个黑黢黢黏糊糊的手,实在是没有任何好感。

宁洛歌闭着嘴,站到赫连子谦的眼前,深情地望着他,眼神真挚恳切,令人动容。

下一秒,宁洛歌踮起脚吻住了赫连子谦的唇。不顾赫连子谦的惊讶和行人的惊恐,她轻巧地撬开赫连子谦的唇,稳住他的舌。

忽然,宁洛歌嘴角凝起一抹笑容,红薯被宁洛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推进了赫连子谦的口里,等到赫连子谦意识到的时候,已经被吞咽下去了。

吻毕,宁洛歌退开两步,看着赫连子谦,一抹得逞了的笑容十分绚烂,“怎么样?好吃么?”

没有想象中的暴怒,赫连子谦还极其认真的吧嗒吧嗒,颇为认真地说,“嗯,很甜。”

下一秒,宁洛歌脸色爆红,赫连子谦戏谑地笑看着她,在她还没有想明白刚才赫连子谦说的是红薯还是她的唇的时候,赫连子谦已经信步走到了卖红薯的摊子那里,轻声又买了两个红薯。

这一刻,宁洛歌怒了!因为她知dào

她被耍了!

丫的,这家伙明明就很爱吃红薯,竟然骗她不吃,害她想要作弄他,还吻了她!这回宁洛歌不纠结了,这厮明明就不是说的红薯,而是她!

虽然很生气这家伙耍了自己,但宁洛歌心里却并不生气,相反还心里甜滋滋的,好像是那个红薯吃到了心里去。

“你吃么?”

“哼!不吃!”

“真的不吃?”

“那吃一口吧。”

最后宁洛歌吃了整整一个,而赫连子谦则温文尔雅地吃了一个。而且是宁洛歌伺候着吃的。

某人威胁宁洛歌,不给把红薯皮剥干净,就吻她。气得宁洛歌一边扒皮,一边骂某人是大**,大流氓。

但是两个人把红薯吃干净了,某个人还是又偷了个香。

而宁洛歌也不知dào

自己是哪个弦不对劲儿了,竟然没有阻止他亲吻自己,偏偏还很享shòu



一个吻罢,宁洛歌正抬眸看着赫连子谦,忽然听到路人轻哧一声,“没想到这西凉国民风竟然这样开放,龙阳之好就罢了,竟然还敢如此不要脸的在大街上亲亲我我,哥哥,幸亏今日出来了,不然就见识不到这种好戏了。”

本就路人不多的大街上,忽闻如此清脆的声音,宁洛歌想要听不见都不行。

她眉头微皱,真是的,兴之所至,她竟然忘记今天穿了男装了。

只是本来大好的心情,却被这人的言语破坏了。

她猛地转头,看向说话之人,这才发xiàn

,说话的这个女子竟然长得十分美艳,只是深邃的五官看着不像是西梁人,倒像是云国人。

而她目之所及,看到了女子一旁的几人,随机了然。

竟然是身穿便服的云国二王爷司徒墨然和拓拔将军。那么这位女子,想必就是传说中的那位娇蛮跋扈的云国公主银川了。

早就听闻这次来访云国公主和王爷都来了,倒是没有想到,今日在这里遇见了。

但即使知dào

了身份,宁洛歌也不准bèi

对他们太好,她要是没听错刚才有个小妮子可是骂她不要脸来着!

“你,说谁不要脸?”宁洛歌伸手指着在小声和司徒墨然说话的银川,语气森冷。

“谁不要脸就说谁喽!光天化日之下,公然在大街上放荡,不避讳旁人,真是有辱国体呦。”银川抱着膀子,鼻孔朝天,不看宁洛歌,语气不屑。

“如果这就算是不要脸,那我想这位姑娘还没有见识过什么叫做真zhèng

的不要脸!”说罢宁洛歌已经走到了银川面前,她抽出一直别在腰间的折扇,在银川面前轻轻地挥了挥。

随机银川只闻到一股异香,再无异样。她不疑有他,冷笑了一声,“亏你说得出口!那你倒是说说,这都不是不要脸,那什么才是?!”

“很快你就会看到了。三,二,一!”宁洛歌笑意盈盈地看着银川的面色愈来愈红,知dào

药效上来了,她缓缓地退后到安全距离,以防银川受不住药劲冲自己扑上来。

“瞧!不要脸的来了!”宁洛歌对着身后的赫连子谦微微一笑,说道。

话落,只见银川忽然扑向了站在不远处不知dào

在想什么的司徒墨然的身上,面色潮红,娇喘连连,更是在他的身上不断地蹭着。

一只手伸向了自己的腰间,拼命扯着自己的衣襟,不一会功夫,她白皙的皮肤已经大半裸露在了空气中。

“你这是在干什么!”听到头顶带着微微薄怒的声音,银川有一瞬间的情形,脸上表情狰狞纠结,但却仍旧抵不过体内的一团烈火。

她皱着眉头,声音媚地仿似能滴出水来,“哥哥,我热~~~”

银川长得本就美艳如狐,身材更是高挑显瘦,她的身材凹凸有致,前凸后翘,丰满的胸部此时被她拼命拉扯,已经看到了一个半圆。

在场的其他男子眼睛都绿了,只有被挑逗着的司徒墨然仍旧淡定若常。

他不理会银川的胡搅蛮缠,丝毫没有手下留情,一个手刀利落地劈在了银川的脖颈上,把她的衣服拉好,把她退给旁边的随从,他冷冷吩咐,“带小姐回去休息!”

“是!”

随机司徒墨然把视线探向宁洛歌,他微微皱眉,却语气平和,“刚才是小妹放肆了,公子已经让她在大庭广众之下失礼了,也该消气了,不知公子可否把解药给在下,以解小妹身上的毒。”

宁洛歌一脸无辜地眨了眨大眼睛,惊讶地张大了嘴道,“这位公子是不是误会了,我什么也没做啊。怎么会给她下毒呢?我只是给舍妹一粒相思丸而已啊,只有在面对心中思念之人的时候,她才会动情。可这里有她喜欢的人么?难不成是那个大胡子的将军?那个将军恐怕今年有至少五十岁了吧?还是旁边那几个小厮?不会吧?再不然,难道是……难道是您…您可是她的哥哥啊,啧啧,喜欢上了您这可如何是好啊。”

宁洛歌在一旁自顾自地说道,丝毫没注意到司徒墨然的脸色已经黑成了一块炭。而她身后的某人则嘴角微微翘起,保持绝对的警惕,以防司徒墨然突然发怒对前面那女人不利。

第40章 其实我也没有这么高兴过

“公子最好把解药给我的好,否则,我的脾气不大好,若是公子不交出解药,恐怕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宁洛歌不在装柔弱,眉眼凌厉,她冷哼一声,“不好意思,本公子脾气也不大好。尤其是对那些自以为是鼻孔朝天的人!不巧,舍妹就是一个。请恕在下不知dào

公子在说些什么!”

说完她脸色微沉,不再看向司徒墨然,转身便走。留下后背给敌人,似乎丝毫也不怕敌人会突然攻击。

果然,下一刻,宁洛歌感觉到了周身气流微动,她一拍脑袋,转身说道,“哦,对了,忘了告sù

公子了,舍妹若是一刻钟之内不解毒,就会七窍流血而死。好像现在已经快一刻钟了啊。”

话落,身边暴涨的真气倏地消失,下一刻,司徒墨然已经纵起轻功在百米之外了。

宁洛歌看着司徒墨然急匆匆的背影,扇着手中的折扇,颇为无可奈何地笑了笑,“唉,看来他对这个妹妹也不是没有感情的么。只是,不是那种感情。”

“哪种感情?”赫连子谦缓缓地走到她的身旁,问道。

“就是男人对女人的那种感情。”宁洛歌上辈子的时候虽然没见过银川,但是通过掌握的密报,自然之道一些宫廷秘辛,其中就有一条关于云国二王爷和云国公主的,听说云国公主倾心二王爷司徒墨然。她当时还不以为意,觉得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傻的女人,根本不可能有结果的爱,竟然还爱的挺炙热。

今天一见,忽然想起那个传闻,便想要试一试,没想到,还真的是这样的。只是银川的结局,宁洛歌想一想,免不了叹气。

爱上一个根本不爱自己的男人,即使飞蛾扑火,也于事无补。

“男人对女人的感情?”

宁洛歌点了点头,“对啊。”

“就像我对你的感情?”

“—。—!!!”

吃得挺饱,又免费看了一场活春宫,宁洛歌心情十分地好。

突然想起来出来的时候赫连子谦说了带她出来玩,可是出来两个时辰了,一路都是她在带着他。

“你不是说带我出来玩么?怎么都是我在带你玩?”宁洛歌扯了扯赫连子谦的袖子,跟着他亦步亦趋地道。

“你不是嚷嚷着吃多了要散散步?”

“散完了。快带我去好玩的地方。”宁洛歌撇了撇嘴,她倒是把这话给忘记了。

“那走吧。”话音未落,宁洛歌觉得脚下一空,已经被赫连子谦带到了空中。

赫连子谦紧搂着她的腰,运起轻功,在天空中飞行。

空中的微风吹了二人的头发衣袍向后飘着,宁洛歌只觉得暖风拂面,惬意舒适,某人的怀抱温热坚实,宁洛歌丝毫不担心会掉下去,因为某人的轻功实在是太超群,她虽然轻功绝顶,但是她相信就算她使出吃奶的劲儿,也追不上他。

估计他也是有这个觉悟,所以根本就不和她说,直接拎起她就走了。

“闭眼!”

“哦,好。”宁洛歌颇为听话。

“好了,睁开吧。”

宁洛歌从来没有看见过这么美的油菜花田,满目金灿灿黄澄澄的花田,从空中望下去,纯粹而辽阔,最妙的是虽然是黑天,但花田中有荧荧的光点,宁洛歌猜测那应该是萤火虫。

成群的萤火虫遍布油菜花田,点缀着花田,使这片油菜花田即使是在夜里,也可以被看的清清楚楚,而且夜间的花田比白天看更多了一份神mì

和静谧。

“哇!好美啊!”宁洛歌忍不住赞叹道,此时她被赫连子谦带着飞在空中,俯身向下看,满眼都是盛开的油菜花,黄色花瓣,绿色枝叶,在寂寥无人的夜里却生机勃勃地盛开,不需yào

人欣赏,不需yào

人赞美,它就是自顾自地开着。

赫连子谦没说话,反而是带着宁洛歌缓缓下降,不知dào

是油菜花田拥bào

了二人,还是二人拥bào

了油菜花田,宁洛歌缓缓闭上了眼睛,闭着眼感受着花语虫语,鼻端飘来旁边男人温热好闻的气息,热乎乎的,充满了人情味。

“下来了。”赫连子谦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好听。

宁洛歌点点头,不忍心破坏气氛。

当宁洛歌再次睁眼的时候,她已经置身在了花海之中,如此看去,同样别有一番滋味。

油菜花到她的腰间,萤火虫星星点点,在二人身边飞来飞去,慢悠悠的,丝毫不烦人,反倒有一点小可爱。

宁洛歌缓缓地伸出手,摊开掌心,一个小小的萤火虫落在了她的手上,可爱无比。

而男子则束手而立,站在女子的安全距离之内,随时随地保持警惕,以防女子受到突然的攻击。

一身黑衣的男子气质卓然,容貌绝色,他默默地站在那儿,仿佛隐匿在黑暗中,但他的一双凤眼却深邃黑亮,比天上的星子还要夺目,他望着笑靥如花的白衣公子,眼神宠溺。

而白衣公子则专注地逗弄着手中的萤火虫,笑得没心没肺……

“喂,你是怎么找到这么美的地方的?”宁洛歌躺在花田里,看着天上闪烁璀璨的星星,嘴角弯弯,眼里都带着笑意。

“前几日出来办事情,经过这片油菜花田。”赫连子谦躺在某女的罩衫上,枕着手臂道。

他没有说出口的是,看到这片花海的时候,脑子里便浮现出了宁洛歌的脸庞。没来由的,就觉得她应该会喜欢。

“真的好美啊。谢谢你,这里真的很好很好!我很高兴。似乎最近这些年,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了。”宁洛歌轻声地呢喃,思绪飘忽,她好像从来没有这么高兴过。

上一世,在凤凰山中,她每日除了练功就是练功,修习兵法医术奇门五行,从没有过过一天孩童的日子。从凤凰山下来,她立kè

开始执行师尊的命令,只用了短短几个月便找到了赫连子煜作为平息这次内乱的靶子,而赫连子煜也不负众望,她兢兢业业辅佐,他全身心投入到政治上。

而他们两个人的结合,则更像是顺理成章理所当然的结合,少了激动爱情,赫连子煜娶她,是为了他的江山,宁洛歌答yīng

嫁给他,只是不知dào

除了他还可以嫁给谁。

尽管成亲之后,二人一直琴瑟和谐,但宁洛歌除了孩子出生的那一刻感觉到了无比的喜悦,便再无这种感受。

她每天每夜,就连做梦的时候都在想着谁会是统一大业上的绊脚石,琢磨着怎么把人踢下去,怎么毫无声息地解决麻烦。

杀人不眨眼,也从来没觉得心里放松过。而后来被赫连子煜挖眼毁目之后,她更没有过过一天的好日子,虽然心是平静了,但是始终不甘心。

宁洛歌默默地想着,上辈子的她,直到死都没有过过一天轻松的日子。更没有体会过现在这样的喜悦。发自内心的放松,而身旁的人,更给她一份安定温暖。

“喜欢就好。”

“如果能够在这旁边盖上一间房子就好了,不需yào

很豪华,占地很大,只需yào

圈出那么一块地方,用栅栏把房子围起来,房前开辟两个花圃,一个花圃养些花草,一个花圃种些蔬菜,再养些小鸡小鸭在院子里跑跑,房后种一些花木,最好是斑竹,我一直很喜欢斑竹,很悲凉的典故,但是很美,那样矢志不渝的爱情,在如今这世上,已经没有了。”

“如果有了房子,你想要和谁一起住?”

“自己住。为什么要和别人一起住?这世上有人靠得住么?即使是枕边人,也保不齐有一天会因为某些原因下手害你杀你。心若是交出去了,那若是输了,就是一败涂地,最后连怎么死的,都不知dào

。”

赫连子谦侧头看向说话的宁洛歌,一滴晶莹的眼泪从她的眼中淌下来,无声无息地没入了身下的土地。而说话的宁洛歌竟然都没有察觉到。

很多年以后,赫连子谦还记得说这句话时候的宁洛歌,她整个人身上散发出的气质都是那样的沧桑悲凉,好像是全世界都背弃了她,孤独但却坚强。

忽的,宁洛歌感觉到手背一热,温热的大手附在了她的手背上,紧紧地捏着她的小手,语气坚定而诚恳,“即使全天下都背弃你,我也不会。”

宁洛歌久久不语,隔了好久好久,久到赫连子谦以为她根本就没听到,却听到闷闷的哽咽声,“为什么?”

赫连子谦眼中闪过一丝迷茫,“我从来没有守护过谁,想要试试。”

“好,那你试试吧。我给你一次机会。”宁洛歌猛地翻身,覆在了赫连子谦的身上,她盯着他的眼睛,神色前所未有的专注,她一字一句地问道,“真的么?”

“不会背弃你,永远。”那么一刻,一直坚硬的心忽然软了一下,赫连子谦仿佛听到了心房塌落的声音。

“我信你。”宁洛歌深深地看着赫连子谦。

话落,宁洛歌翻身从赫连子谦身上下去,又躺了回去,头枕着双臂,看着天空的星星,不言语。

看得久了,宁洛歌只觉得思绪越飘越远,越飘越远,她缓缓地闭上眼睛,睡了过去。而在半梦半醒之间,她好像听到旁边的人说,“其实我也没有这么高兴过。”

第41章 最可怕的是习惯

第二天一大早晨,宁洛歌睁开眼的时候是在自己的床上,她抓了抓头,昨夜的一切都好像是一场梦,她敲了敲脑袋,油菜花田,满天星星,点点萤火虫,还有那个绝美无俦的男人,她好像脑子被驴踢了,和人家说了很多话,也好像信誓旦旦地又一次相信了一个男人。

而这一次,意味着什么,宁洛歌自从看见了那支秘密军队之后,就明白了。

只是这一次不同于上次辅佐赫连子煜之后的心情沉重,反而轻松很多,觉得毫无压力,就好像是那个男人说的那样,他会守护她。所以,她不必担心什么。

现在想想一切还和梦一样,她竟然就那么迷迷糊糊地答yīng

了他,她轻声呢喃,“连谦,连真实姓名你都不愿意告sù

我,我该相信你么?”

起床穿衣,宁洛歌忽然看见静静躺在桌子上的早点,早点下面还压了一张宣纸,龙飞凤舞笔力虬劲浑厚的字迹跃然纸上:即使全世界背弃你,我也不会。落款,谦。

宁洛歌知dào

,看来这个是他的真实名字了。谦,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就像他那个人一样,谦谦君子,沉稳正直,但不得不说,偶尔很腹黑。

忽然想起昨晚他骗她不吃红薯,让她强吻他,宁洛歌噗嗤笑出了声。

但转念想到今日一别,不知dào

何时相见,笑容渐渐地消失,心头竟有一抹惆怅。

宁洛歌拿着宣纸,走到书案前,握着毛笔蘸了蘸墨,在那行苍劲的字迹后面写道:金黄碧瓦红墙,莲花自见莲花。

把宣纸折叠好,放进信封,宁洛歌交给了苏拓,请他代为转交。

而苏瑾则报着宁洛歌痛苦一场,死活不撒手,宁洛歌好说歹说,和她说了很快就会回来见她,这只是暂时离别,但苏瑾只管哭,还是后来宁洛歌把她劈晕了才消停下来的。

从苏府出来,宁洛歌径自奔向了卖红豆糕的糕点铺。

她和莲妃已经商量过,她会假扮莲妃身边的婢女呆在莲妃身边,而那个婢女则被放回家了。如今的宁洛歌不再视人命如草芥,如果上一世,宁洛歌一定会杀了这个宫女以防万一,但是现在的她,不想。

宁洛歌进了糕点铺,一切都如计划中的顺利进行,宁洛歌替换了那个真zhèng

去糕点铺给莲妃买糕点的宫女,带上易容面具,代替她回了皇宫。

皇宫对于宁洛歌来说,实在是太熟悉了,是以宁洛歌很快便到了莲花宫。

莲妃早就屏退了众人,今天更是不见访客,在宫中等待宁洛歌,当看到宁洛歌徐徐走到她身边的时候,她的悬在嗓子眼的心才算是落了。

“娘娘近来可好?”宁洛歌给莲妃行了礼,笑吟吟地看着莲妃。

对于莲妃,宁洛歌一直有别于外人的亲近,这种亲近和对待苏瑾的有些不同,是那种对待知交朋友的亲近贴心,而莲妃一直以来对她也很是宽厚。

“嗯,很好。不得不说,我今日的一切幸福都是来自你手。不管你信不信,我是真的很感激你,希望你能够接受我的谢意。除了那件事,如果你有需yào

我帮忙的,尽管开口。”

宁洛歌指了指自己这一身宫女装,无奈地苦笑,“我现在不就是让你帮忙了么,呵呵,这就够多了。”

“这怎么能够,这不算的,不算的。”莲妃从榻上走下来,莲步微移,步摇微动,华光照人,离得近了,宁洛歌才看清楚,莲妃的气色当真比在冷宫的时候好太多了,面色红润白皙,她心中有一丝宽慰升起,即使不是为了让莲妃注意皇帝的举动,宁洛歌想,今日的她应该也会帮zhù

莲妃走出冷宫的。

凤凰涅槃,总归是要重生的。

而莲妃,便是那一只最美丽最耀眼的金凤凰。

“你还没吃饭吧?我叫人去做些吃食,今晚皇上不来,你同我一起吃吧。”莲妃眼神晶亮,神采奕奕,只是在提到皇帝不来的时候,眼中划过一丝黯然,的确,即使是仙女下凡,也不能够让皇帝只宠幸一个人,因为,她爱的男人,是这个国家的王。

似乎是明白这个道理,她随即便又笑了笑,道,“你喜欢吃什么?我吩咐下去。”

“不必麻烦,平时吃什么就吃什么就好了。最近皇后和妃嫔们可有为难你?”

“只是皇后偶尔会讽刺我几句,不过她只是当年的事情还不能忘怀,这没什么的。其他人对我都好,毕竟不看僧面看佛面,皇上他,是真的看重我。”莲妃在说到最后的时候,眼角眉梢带着娇羞的笑意,竟然让宁洛歌看得吃了。

这份美,当真是天下无双!

哦,不对,有一个人,或许可以比得过,只是,有男子和女子比美貌的么?

宁洛歌已经可以想到如果她和某人提起和一个女子比一比谁更美,那个男子的脸会有多黑了。

这么想着她噗嗤就笑出了声音,莲妃见她忽然笑了,也有些好奇地看着她,“这是想到什么了,笑得这么开心,快来给我说说。”

“也没什么,就是想到一个朋友,他长得很俊美,我在想若是他和您比一比,究竟谁会更美,只怕我这话一出口,他脸就得黑了。呵呵,他那个人,平时看上去深沉冷肃,但是其实很腹黑很挑剔的。比个女子还要难伺候。”宁洛歌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大通,还越说越停不下来,说到最后看到莲妃眼含戏谑地看着自己,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低下了。

她也发xiàn

,她似乎是……真的喜欢上赫连子谦了!

“有机会,带来给我瞧瞧。”莲妃只是笑着把这句话说了出来,那语气,就好像是自己的女儿有了心上人,丈母娘要仔仔细细地考察考察自家的女婿似的。

“有机会吧。”宁洛歌嘻嘻一笑。

晚上,莲妃一般吃饭都是只留苏沫在旁边伺候的,苏沫便是宁洛歌顶替的女子在宫中的名字。

是以晚上关上门,宁洛歌就和莲妃两个人在小桌上用餐,四菜一汤,莲妃吃的不多,和宁洛歌两个人有说有笑地吃着饭,竟也能把菜品吃个差不多。

后来宁洛歌指挥着人把饭菜端下去,莲妃喝着清茶,在屋子里看书,宁洛歌收拾完了便在莲妃一旁伺候着。

不知怎么,宁洛歌要是在一旁伺候着,莲妃就看不下去,就是那种没有办法把宁洛歌当成一个宫女,尤其是宁洛歌在她身边的时候并不伪装,周身散发出的气场自然而然地就让人肃然起敬。

所以两人便聊起了天,说起了这皇宫中的事情,宁洛歌提醒道,“你现在是在风口Lang尖上,虽然皇上仍旧宠幸其他妃嫔,但你仍旧是宠冠后宫,这份荣宠势必会给你带来麻烦和危险,还好我在你身边,还可以帮衬着你一些,也算是当做你今日帮我的回报了。”

“有你在身边,我相信不会有麻烦的。”莲妃诚挚的看着宁洛歌,眼中是对宁洛歌无比坚定的信任,忽然宁洛歌感觉到了一份责任,当一个人愿意把命都交给你的时候,那是喜悦的,也是沉重的。

宁洛歌点了点头,应承了这份责任。

二人有的没的聊了几句,忽然外面响起太监尖锐的通报声,“皇上驾到!”

“咦?他今天怎么来了?”

“许是思念娘娘了。”宁洛歌打趣道。

莲妃半嗔半怒地瞪了她一眼,起身笑着去迎接皇帝了,宁洛歌远远的看着皇帝几乎是立kè

就把莲妃扶了起来,而看着莲妃的眼神中是深厚浓重的爱意。

宁洛歌悄悄离开,去了她今后住的房间,把空间留给了这对爱人。

苏沫的房间里什么物事都有,什么都不缺,这对宁洛歌来说很方便。

夜里,她把整个房间的结构都了解清楚,寻摸着在房间的哪几个位置设置几个机关,都忙碌完,看时辰尚早,宁洛歌便坐下来静静地思索最近的遭遇。

想起答yīng

莲妃的事情她还没有办妥,今日虽然莲妃什么也没问,但是宁洛歌知dào

莲妃心中是很在意很在意的,而她和皇帝之间,宁洛歌也清楚,如果能够找到皇子,那便连这一层隔阂都没有了。

宁洛歌想,她要尽快找到赫连子谦,而凭着她的直觉,她觉得,距离赫连子谦,她已经越来越近了。

而赫连子煜,宁洛歌在思考要给他哪一种死法。

没用的懒得再想,宁洛歌吹了烛火,上床练功了,她一定要努力练功了,她不希望这辈子只能在连谦的带领下才能看到油菜花田,她希望有一天可以和赫连子谦肩并肩,不仰仗他的鼻息,而是,平等地站在他的身边。

一觉醒来,宁洛歌悠悠转醒,习惯性地摸向身边,却只是冰凉的床榻,没有了那个温热结实的男性躯体,忽然心头有一丝丝的失落。果然最可怕的是习惯。

和赫连子煜在一起那么多年,她都没有养成这个习惯,但是仅仅和连谦在一起半个多月,她便习惯了。

第42章 你是怎么忍受这些女人的?

叹了口气,宁洛歌起了身。今晚要为云国二王爷准bèi

送别宴,虽然莲妃宫中的婢女不需yào

做什么,但总归会有很多陌生的人在宫中人来人往,宁洛歌要打起十二分精神保护莲妃。

她把常用的药粉和暗器别在腰间,就连头发丝都不放过,全部武装好了,宁洛歌便出去侍奉了。

“苏沫姐姐,起来了啊。”宁洛歌刚走出房门,便有宫女向她问好。

然看到问好的来人,宁洛歌眼皮跳了跳,常香?她怎么在这?

“嗯,起了。”宁洛歌面色如常,点了点头走了。

莲妃也早就起床了,年纪大了,便没有那么多的觉了,再加上皇上早上要上朝,莲妃自然起得早。

“娘娘知不知dào

常香那个宫女是什么时候来朝梧宫的?”宁洛歌走近莲妃问道。

她作为大婢女,昨天交接的有些仓促,很多事情还不清楚。而这人事问题,她不方便问别人。

“她是皇上从乾清宫调过来的,德公公说她是个灵透的丫头,调过来帮忙。怎么,有什么问题么?”

“她是我以前的朋友,是个好姑娘。”

“嗯,快过来吃早膳吧。”莲妃坐在椅子上冲着宁洛歌招了招手。

宁洛歌笑着点了点头。

到了中午,宁洛歌在小厨房帮忙,宫中的事物她都熟悉得很,所以除了她需yào

记住所有人的名字,喜好,优缺点之外,便再无别的难度。现在已经完全像个普通人一样在莲妃宫中帮忙了。

她到小厨房的时候,常香也在。常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上第一个带给她温暖的人,她永远不会忘记这一点。

而她死的时候,常香还大哭了一天,再见常香,她已经不是宁无双,而常香也已经不认识她。

常香笑着冲她点了点头,她也同样点了点头,谁知常香竟然径直走了过来的时候,宁洛歌的心还是因为她的举动加快了速度,随着常香走进,仍旧是那一阵若有若无的珈蓝香气,清清淡淡,本以为常香是要和她说什么宫中事物,谁知dào

她一开口便道,“金黄碧瓦红墙,莲花自见莲花。”

宁洛歌愣住了,她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半天没反应过来。

常香见他不答,以为认错了人,又怕他是没听清,便又试探性地重复了一遍:“金黄碧瓦红墙,莲花自见莲花。”

听清了这句话,宁洛歌忽然笑了,笑得让常香毛骨悚然,但她却丝毫不当回事。

她连忙点了点头,“是谦让你来的么?”

“主子让我来保护你。若是之后姑娘有任何需yào

事情,尽管吩咐。”

“嗯,好好好。”

宁洛歌觉得这实在是太惊讶太惊喜了,常香竟然是连谦的人!她知dào

他在宫里一定有眼线,只是没有想到竟然是常香!

顿时,宁洛歌心中有一股暖流,缓缓流淌,久久不停息。

原来,其实他一直在的。只是或无意或有意,竟然一直都和他有关系。而常香,竟然是他的人!她竟然一开始都没看出来。

只是她没有注意到常香审视她的目光,更没有注意常香眼中的怀疑与妒忌。

来不及感叹常香的隐藏功力非同一般,她便被其他的事牵绊住了。

而临走的时候,常香抓住她的手腕,轻声道,“主子说,小心那些花。”

“噢,好。”虽然不知dào

是什么意思,但谦说的应该都是真理,姑且先记住,等遇到的时候就知dào

是什么意思了。

但宁洛歌完全不知dào

,其实常香隐去了一半的话,赫连子谦的原话是,“小心司徒墨然,小心那些花。”而常香隐去了前面一节,便让宁洛歌的危险系数增大了很多。

宁洛歌一整个下午都呆在莲妃宫里陪着莲妃接见那些命妇宫妃,前几日莲妃一直以生病感染风寒为由,谢绝见客。

今天才对外宣称病好了,自然要有一堆人来看望她。

宁洛歌站在莲妃身后,看着这一群女人皮笑肉不笑地叽叽喳喳,莺声燕语好不热闹。

而素来喜静的宁洛歌真真的被这帮女人给烦到了,这群女人,整日坐在一起除了讨论珠宝首饰就是讨论衣着胭脂,说完了银凤楼新出的一对簪子多么的别致精巧,就去说一品红的新胭脂味道多么淡雅,颜色多么漂亮,听得宁洛歌烦不胜烦。

然而莲妃却可以淡定地坐在主位上合时宜地说上两句,说得不多,但却又显示出她一直都在认真地听。

众人见莲妃态度和煦,没有炫耀,没有骄傲,反而是出尘平和的气质让在场的众位妃嫔望尘莫及,坐了一会,最后都灰溜溜地离开了。

他们前脚走了,宁洛歌后脚就吩咐宫女赶紧把窗户全打开通风。

宁洛歌脸上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厌烦,她嫌弃地挥了挥手,希望把空气中混杂的各种香气从鼻端挥散,然而这乱七八糟的香味却还是让人作呕。

她不禁脑洞大开,想象着这皇帝是如何忍受每晚都睡在不同香味的床上,这么睡会不会做噩梦呢?

“娘娘,我有一事不明。”大厅被打扫完,气味也消散了差不多,宁洛歌忍不住问道。

“你说。”

“你是怎么忍受这些女人的?俗气烦人,矫情磨叽,目光短浅,整日在意的除了容貌就是荣耀。”

莲妃苦笑了一声,眼中是经lì

了大悲大喜之后的平淡,不沧桑不悲怆,只是平平淡淡。

“爱屋及乌罢了。当你爱一个男人的时候,就会爱那个男人的一切。包括那个男人的女人,你也可以包容。”

“这样爱不是太憋屈了么?爱难道不应该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么?”

“呵呵,洛歌啊,这样的爱我年轻的时候也曾经追求过,只是爱上了你会发xiàn

,原来你说的那些都只是没爱时候的条件,真的爱上了,就不会去顾忌这些了。因为,你已经爱上他了,忘不掉他了。你说的爱,是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爱,我不敢说没有,但却是极其罕见的,我这辈子没有这个运气遇到,我倒是希望,你可以遇到。我那苦命的孩子可以遇到。爱的人太多,注定了心会疲惫苍老的啊。我不希望你们变老。”

莲妃目光平静地端详着宁洛歌,脸上的笑容慈祥平和,宁洛歌忽然想到了四个字,只有这四个字才可以形容莲妃,那便是:母仪天下!

恐怕只有莲妃这样的女子,才担得起这四个字,而想要母仪天下的那位,却永远也无法母仪天下,因为她缺少的是心胸和博爱。这两样东西,是那位皇后永远都不会拥有的东西。

在晚宴即将开始的时候,宁洛歌扶着莲妃缓缓地出现在了筵席上。莲妃是先到的,她说不能比皇后还有皇上晚到,那样不合礼数。

随着莲妃到来,各宫嫔妃也都纷纷而至,只是这次王贵妃也早早地到了,没有再去上书房,因为那里已经没有她的位置了。

很快,众人便纷纷到场,今日送别云国二王爷和云国公主,后宫所有女眷以及百官及其家眷都要出席的。

和云国王爷来的时候的欢迎宴来的人数差不多,只是这次多了一个银川公主。

据说,今晚银川公主就会被皇上赐婚。至于赐给谁家这件事情皇帝和二王爷应当已经商议过了,只等今晚宣bù

了。

但包括宁洛歌在内,都没有听到过风声,谁也不知dào

这银川公主会被指给谁。

大多数人都猜测这次银川公主会被指给风头正劲的赫连子煜,或者也同样颇受皇帝宠爱的四皇子赫连子逸。

四皇子赫连子逸,身体羸弱,常年卧病在床,基本足不出户,很少参与政事,淡泊名利,但是却对人对事有独特的看法,颇为有才,是云苍大陆百姓自封的云苍三公子之一,逸公子。

说起这位四皇子,这一世宁洛歌还未见过他。上一世他被宁洛歌提前圈禁了,宁洛歌对他的才能十分忌惮,索性先下手为强,打断了他的腿,把他圈禁了起来。

赫连子逸前一阵子一直都在府中休养身体,他的母妃瑶贵妃也给他送了很多的补品,听说他这几天身体好转,今晚会到场。

而这也更加加到了他被指婚的可能性,毕竟赫连子煜已经有了几个妾,虽然正妃侧妃还没有,但最近和苏府大将军苏拓千金苏瑾的婚事闹得沸沸扬扬的,更有坊间传闻他风流成性,白日在苏府求完了亲,晚上就在醉仙楼被人抓个正着。

而赫连子逸却是孑然一身,连个通房丫环都没有,这样的两个男子,可以说都是极品,也不知dào

皇上会怎么选择。

宁洛歌正思忖着,皇帝便率领众人来了,呼啦啦一片人全部都齐刷刷地跪在地上行礼,宁洛歌撇了撇嘴,怪不得这么多人都争着抢着要那个皇位,就凭这这么多人可以给自己下跪,可以睡大把大把的女人这两条,就足够让人头脑发热眼眶发红了。

随着皇上一声“平身”,众人又扑簌簌地站起来,就在起身的时候,宁洛歌突然嗅了嗅,有香气!

宁洛歌脑海中忽然想起中午长想说的那句话,“小心那些花。”

第43章 我不嫁!

于是宁洛歌和莲妃说了一声,便悄悄地退到了角落里,趁着众人还在寒暄的当口,宁洛歌一闪身离开了。

她的嗅觉十分敏锐,在凤凰山上的时候,大师兄就经常说他们小鸽子就是个狗鼻子,什么玩意儿都能闻得到。

而后来师尊知dào

宁洛歌在这方面确实比常人敏锐,便更加着重锻炼她这方面,给她吃很多很多奇怪的药丸,闻很多不同的草药花香事物的味道,借以提升味觉。

是以宁洛歌的嗅觉一直比常人要敏锐很多。

她顺着花香一直走,一直走,直到她看到那一盆盆盛放的木兰花,姹紫嫣红,神态各异,心里了然。

她又嗅了嗅这些花,随机摸了摸花瓣,仔细检查。

可是检查完的结果却让人失望,这些花没有任何问题。花瓣上花枝上都没有任何药粉的痕迹。

要说唯一的问题,那就是这花太香了!

比起平时见到的木兰花,这话实在是要香上了数倍。

闻了这朵花的花香,便觉得其他什么味道都闻不到了。

忽地,宁洛歌眼睛一亮,她明白了!

深受扒开一盆花的土,不管是否肮脏,宁洛歌伸出手直接抓向花盆最底部,随即一些黑色的细粉末出现在了宁洛歌的掌心,她微微一笑,竟然是这样的!

待到宁洛歌回到筵席上的时候,皇帝刚刚把银川公主叫出来。众人屏息凝视,等待着皇帝宣bù

今日的赐婚。

皇帝冲着左后方的德公公点了点头,于是德公公便走出来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四皇子赫连子逸敬贤孝长,仁和宽厚,特赐择日与云国银川公主成婚!钦此!”

赫连子逸正襟危坐在座位上,听到了旨意,拿着酒杯的手一顿,随即回复正常,他缓缓地走到大殿中央,掀袍跪地,恭恭敬敬地连磕三个头,道,“儿臣接旨。”

随着赫连子逸接旨,在场中最高兴的当然要属瑶贵妃,自家儿媳妇是云国唯一的公主,这身份非同一般,单单说尊贵就是那个李安茹所比不了的,李安茹顶多算是个郡主,而她家儿媳妇,是公主。

虽然想到了这位公主可能会骄横跋扈,但是谁家的公主不是这样的呢?而且瑶贵妃非常相信,自家儿子只要稍稍用心,就能够收服了这位看上去蛮横无理的银川公主。

是以素来冷艳的瑶贵妃今日破天荒地笑得灿烂,而且看着自家儿子更是越看越满yì

,觉得自家儿子除了体弱多病之外,简直就没有任何缺点。

比起那个虚伪风流的赫连子煜不知dào

好处多少倍。

这么想着,瑶贵妃便看了眼坐在上首的皇后娘娘,眼神不屑中带着淡淡嘲讽,不顾皇后脸色铁青,她温和一笑,扭过了头。

宁洛歌静静地看着二人剑拔弩张,面无表情。

而就在众人都忙着给赫连子逸道喜的时候,今日的主人公之一银川公主突然站了出来,她“扑通”一声跪在了大殿中央,刹那间,众人的目光纷纷看向银川公主,大殿一片寂静。

“西凉陛下,请恕臣女无礼,这桩婚事,臣女不承认。这婚事是陛下和二哥决定的,与银川无关,银川不嫁。”

皇帝沉了脸色,而司徒墨然也少见的脸色一变。

“银川,不得胡闹!”司徒墨然连忙呵斥。

“我没有胡闹!我不嫁!我不想嫁给我不喜欢的人,我不嫁!”银川面红耳赤,不顾礼仪冲着司徒墨然大吼。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qì



“那你想嫁给谁?!”皇帝声音低沉,冷哼一声,问道。

“我想嫁给……”银川没了声音,只是视线却看向了司徒墨然。

惹得众人都望向了司徒墨然,司徒墨然面露尴尬,却不知dào

该如何解释。

宁洛歌看见这一幕嘴角微挑,若非这是在庄重的宴会上,她想她应该会吹上一声口哨,然后大笑一通。

没想到那一日给银川下药,竟然误打误撞了。看着司徒墨然的表情,恐怕那一日是把银川给吃干抹净了啊。

啧啧,哥哥和妹妹,也不知dào

这司徒墨然吃完了之后有什么心里感想。

宁洛歌心里琢磨着赶明有机会一定得问问,一定与和常人翻云覆雨感觉十分不相同。

而蓦地,宁洛歌感觉到有两道视线忽然极不配合地看向了她,她追寻目光而去,瞪大了眼睛,竟然是皇帝身边的那个侍卫。

这个人,好奇怪。

如果宁洛歌没看错,那个侍卫看着自己的眼神是带着戏谑和宠溺的,这个……这个难道是苏沫和这个侍卫有一腿?

呃……

甩掉了自己这个疯狂的想法,宁洛歌把视线转向了银川,随着她的转移视线,她感觉到那个侍卫的视线也转到了场面上。

只是他却不是看着银川和司徒墨然,他看的应当是赫连子逸。

没来由的,宁洛歌脑海里闪过一个大胆的想法,却只是瞬间便挥去了,她想,不可能是他的。

司徒墨然被这么多道目光看着,有些不爽,他脸色微沉,干咳了两声,随后道,“银川,我不会允许你嫁给他的,他的身份配不上你。四皇子才是你最好的归宿。”

随着司徒墨然的话音落地,众位大臣眼中都出现了一种类似于“原来如此”的表情,才明白原来银川刚才说想要嫁的人不是司徒墨然,本来么,司徒墨然可是银川的亲哥哥,若是想嫁给他,那不是乱.伦么?!

宁洛歌心中冷笑,心说这司徒墨然果然是个厉害角色,三言两句就使得自己摆脱了困境。让众人以为这位公主只是任性妄为,而他棒打鸳鸯是出于为这个妹妹幸福着想。

然银川公主却丝毫不配合,她大声嚷道,“不是,我是要……”

“银川!别忘了你的身份!”司徒墨然厉声打断了银川接下来的话,随即转向皇帝,淡淡微笑,这笑意中分明有那么一分讨好的意味,“陛下,这门亲事本王替银川应下了。她年纪轻,阅历浅,一时被迷了眼睛,不知dào

什么对她来说才是真的好。陛下您尽管放心,她就交给本王了,届时大婚,本王一定给陛下您一个乖巧懂事的儿媳。”

“好,那就如二王爷所言了,这门亲事便这么定了吧。”皇帝点了点头,只是眼中精光一闪而过。

“拓跋,公主喝多了,带公主下去醒醒酒。”

“是,王爷!”

随着银川被拓跋带下去,今日的筵席便开始进入了高潮,文武百官都好似是刚才那一幕根本就没有发生过,都纷纷祝hè四皇子得一娇妻。

而皇后娘娘在上座则眼中带着嘲讽,看了眼瑶贵妃,那表情好像在说,“看见了么,人家公主根本不愿意嫁给你儿子,你还高兴些什么!”

然瑶贵妃却不以为意,圣旨下了,那就是板上钉钉了,即使这个儿媳妇暂时不喜欢逸儿,但那只是暂时的。是以她也同样回以一笑,这一笑多了些优越。

皇后的脸色顿时就沉下来了,她看懂了,瑶贵妃这是拐弯抹角地说安茹不如银川份位高咯!

这两位妃嫔在“眉来眼去”的时候,莲妃全程都在关注着皇帝,只是这种关心并不明显,只是每当皇帝连续喝了两杯酒的时候,耳边会有一个柔柔的声音说上一句,“吃点菜再喝。”

亦或者是皇帝因为某位大臣或者某件事心情不大好的时候,莲妃会偷偷地在暗处握着皇帝的手,安抚他。

再或者是偶尔和他说两句话,避免他总是让气氛过于严肃,又或者是坐着无聊。

而司徒墨然似乎也注意到了莲妃,他笑得十分的和煦,就好像是第一次见到莲妃时候的表情,亲切地好像是见到了故人一般。

这一份亲切落在皇后的眼中,却带着别样的酸涩和难堪。

“娘娘这些日子可好?本王看娘娘的气色比前些日子更好了些。”

“本宫一切都好。在宫中有皇上和皇后照料着,各位姐妹也经常来宫中聊聊天,过得很好。谢谢二王爷关心。”莲妃言笑晏晏,大方得体地回应着。

不论怎么回答,都不会忘记带上皇后,宁洛歌明白她的想法,她是不想让皇后下不来台,也不想让皇上难做,只是这份心思,恐怕那位小肚鸡肠的皇后根本就理解不了。

“那些木兰花娘娘可喜欢?母后前阵子还来信给本王,问到了莲妃娘娘您。”

“嗯,花很漂亮。本宫很喜欢。所以本宫也有一份回礼,苏沫!”

“在,娘娘。”宁洛歌拿着早已经准bèi

好的回礼恭恭敬敬地端到了司徒墨然身前,这是一件女子穿的衣服。

以云锦为底,上面的绣工全是莲妃亲自所做,宁洛歌把这件衣服交给司徒墨然的侍从之后,莲妃轻声道,“这是本宫的一份心意,本宫记得荃姐姐素来喜欢牡丹花,便在这衣服上绣了些牡丹花,荃姐姐一向对吃穿用度极其讲究,本宫以此聊表谢意,希望王爷把本宫的感谢之意传达到。”

“一定,一定。”司徒墨然浅笑回礼,恭敬中带着一份疏离,但转瞬即逝,随即便又是极其热络的样子。

第44章 幽禁莲妃

一时无言,筵席也进行的正酣,忽然一个神色有些怪异的侍卫从殿外走到了大殿中央,设神色犹豫惶恐,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朗声道,“启禀皇上,微臣有事起奏。”

皇上本非常不满在这送外国来使的宴会上谈论国内的事情,但这侍卫偏偏站了出来,皇上不能置之不理,他面色微臣,道,“讲。”

“微臣怀疑莲妃娘娘图谋不轨,意图谋害皇亲国戚和……皇上。”

“哗”地一声,此话一出,满座皆惊,顿时引起轩然大波。

皇上更是拍案而怒,“混账!这是什么意思!”

“微臣在殿外的木兰花中检查到了火药,微臣怀疑,娘娘联合云国,意图不轨。”侍卫说罢立kè

一挥手,端上来一盆木兰花。

宁洛歌微眯了眼睛,看着那一盆木兰花被侍卫拔出来,紧接着花盆底下的火药便露了出来。众人都闻到了火药的味道,蓦地,众人的目光便都转到了莲妃的身上,或是惊讶的不可置信或者是嘲讽的幸灾乐祸。

偏偏这件事情的中心莲妃娘娘却从头到尾都淡然无畏,连表情都没变过一分,好像这些人在谈论的根本就不是她一样。

而皇上则自始至终都皱着眉头,不知dào

在想什么。

那侍卫见皇上不说话,以为皇上不相信,便继xù

道,“这盆花只是微臣从一百盆木兰花中随意拿了一盆,剩下的都还在御花园里面摆放着。而这浓郁的火药味因为被木兰花的香气遮挡住,所以一直未被人察觉。微臣也是在御花园巡视的时候不小心打翻了一盆木兰花,所以才发xiàn

的这花盆中竟然有火药。微臣思前想后,觉得若是不说出来恐酿成大祸,今日拼着诬陷皇贵妃的罪名也要把这件事情说出来,还请皇上裁决。”

“这木兰花是二王爷送给咱们莲妃娘娘的,若是花盆中有火药,那这火药到底是莲妃娘娘放进去的,还是二王爷放进去的,还未可知吧?”丞相沈正文一向是站在皇上一方的,而皇上对莲妃一直都是宠爱的,而且沈正文年轻的时候就见证了皇上和莲妃的爱情,对莲妃的为人也有一定的了解,他直觉这件事情莲妃一定是被人嫁祸的。

“丞相大人有所不知,这些花在二王爷送进宫的时候就已经检查过了,都是没问题的。而这些花是送给了莲妃娘娘的,这些日子也一直在娘娘的宫里,还是前日娘娘说这些话熏得她头晕,而且娘娘风寒,是以才从朝梧宫搬出来的。只是两日的时间,若是有人陷害,根本来不及悄无声息地把所有的花盆内都装上火药的。”

侍卫过于清醒的头脑和过于条理清晰的回答让宁洛歌不禁微眯眼眸。这侍卫并不简单。

“总之老臣不相信莲妃娘娘会这样做,还请皇上明察。”

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丞相大人的一句话转到了皇上身上,只见皇上眸色深深,根本看不出他在想什么,也不知dào

他是信还是不信。

就当众人都安静等待皇上裁决的时候,司徒墨然忽然开口了,他淡然道,“本王确实不大清楚这件事情,但既然和本王的名誉有关系,本王愿意配合调查。本王也不希望因为本王的缘故,让西凉和云国的关系变僵。这本不是本王等人这次前来出使的初衷。正好本王还可以利用在这里的这段时间,好好教导教导银川,等待银川出嫁也未尝不可。总之本王愿意配合陛下的旨意。”

司徒墨然一番话说下来,看起来是绝对的大度有理,短短几句话,便把自己的嫌疑给拜托了,他自愿配合调查,那就说明他问心无愧,而这件事情的矛头便直直地指向了莲妃。

筵席的热闹气氛一时之间不复存zài

,此时众人连大气都不敢喘,等待着皇上表态,要知dào

这件事情涉及面实在是很广。

而宁洛歌此时心中也是百转千回,她现在心中并不确定这件事情是谁做的,不可能是莲妃,那么是司徒墨然么?还是哪位贵妃?那个侍卫就是西凉侍卫,一个小小的西凉侍卫会去帮忙云国的王爷么?还是这侍卫是受人指使出来指正莲妃的?

这侍卫身后的人在整个事情上面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莲妃,你有何话说?”皇上轻轻转头问道。

“皇上,臣妾并未做过。”莲妃轻声地回答。她虽然性格和善,但是绝对不代表可以任人欺负陷害。况且这件事情非同小可,她也不是二八少女,不可能矫情地问一句“皇上你相信我么”之类的。

“好,那这件事情你如何解释?”皇上欣慰地点了点头,他很高兴莲妃正面回答了他的问题。他从没有觉得莲妃会做出出卖国家或者谋害他的事情,但光是他知dào

是不够的,他必须让全天下都知dào



那么就需yào

莲妃的配合。

“臣妾当时确实把花带到了宫中,但是因为这一百盆花香气实在是过于浓郁,臣妾便觉得熏得头晕。而且还是皇上您提出来要把花搬到御花园的,所以臣妾惶恐,臣妾从冷宫出来,自知惜福,对现有一切都十分满yì

。余生只希望陪在陛下身边,默默伺候,便知足了。”

宁洛歌在暗处颇为欣赏地看着莲妃,果然莲妃确实不是个一般的女子,不但有貌,更有智慧。三言两语便说清楚了,这件事情不会是她做的,一是她没有动机,二是她并没有主动要把花盆搬到御花园。

“好,既然这件事情疑点颇多,那便有沈丞相全权负责,把这件事情调查清楚,朕要看看这件事情究竟是谁做的。”

“微臣领旨。”

“至于莲妃和二王爷,便暂时禁足,在案子尚未查明之前,哪儿也不许去。至于你,押入大牢,待事情查明真相,朕自然会放你自由。”

“本王(臣妾)(微臣)遵旨。”

“好了,朕累了,爱卿们先休息吧,莲妃,你陪朕回宫。”

“遵旨。”

一场闹剧就在皇上的下旨幽禁之后落下了帷幕,宁洛歌本就对今晚的事情颇为不解,晚上正当她在屋子里琢磨这件事情的蛛丝马迹的时候,忽然今夜看守莲妃的婢女慌慌张张地冲进了宁洛歌的房间,宁洛歌还未来得及问什么事,小宫女便哆哆嗦嗦地颤抖着手,指着莲妃的寝殿道,“娘娘,娘娘死了。”

“什么!”宁洛歌“豁”地站了起来,立kè

窜出房间向莲妃的宫中跑去。

宁洛歌去的时候,莲妃娘娘已经奄奄一息,索性没有小宫女说的那么严重,幸亏宁洛歌在这,若是等待太医来了再救治,就回天乏术了。

经过宁洛歌诊治,发xiàn

莲妃是中毒了,只是普通的毒药,但却分量极足,看得出来下毒的人是想要莲妃的命的。

莲妃连吐黑血,宁洛歌施针开药,片刻不敢耽误,直到两个时辰之后,莲妃体内的毒才清除的差不多,余毒只需yào

几服药就可以好了。

只是……

看着脸色苍白陷入昏迷的莲妃,漂亮的额头微微皱着,似乎是做了什么噩梦。

宁洛歌叹了口气,今晚这一折腾,恐怕莲妃要少活五年。若是接下来的时日能够好好保养,那么能够弥补两年的时光。

这毒药是十分损伤身体的东西,虽然命是救过来了,但是却挡不住这毒药对五脏六腑的损伤。不知dào

是谁这么恶毒,竟然想出这样的法子,想要莲妃的命。

莲妃中毒的事情宁洛歌不允许任何人声张,显然下毒之人是希望趁机毒死莲妃,再以莲妃是畏罪自杀的罪名遮掩罪名。

既然如此,宁洛歌就更加不能让凶手称心如意。

宁洛歌坐在莲妃的床榻旁,服侍她喝药,一边喂药宁洛歌问出了自己一直想不明白的问题,“娘娘,你可知dào

是如何中的毒?你吃的东西喝的东西我都亲自检验过,绝对无毒。”

莲妃皱着眉头细细回忆,想是想起什么,她眼神一亮,“我今晚喝了一杯云国二王爷敬的酒。喝那一杯酒的时候,你恰好不在。”

“司徒墨然?他为何要给你下毒?!若是他给你下的毒,那么事情便清楚了,恐怕今天的事情便是他自导自演的,只是他为何要这么做呢?而且为何他如此针对你,你与他可有恩怨?”

“没有。”莲妃摇了摇头。

宁洛歌见莲妃神色疲惫,喂她喝完了药,宁洛歌便伺候她睡觉了。而此时已经快要天亮了。

宁洛歌捶了捶腰和背,神色疲惫地回了房间,只是在房间外的时候她的警铃大作,房间里有人?

左手握着药粉,右手捏着暗器,宁洛歌一脚踹开了房门,然当她看到床上那个人的时候,眼珠子都掉到了地上。

他……他什么时候来的?

床上的人似乎是被这么大力qì

的“踹门”声吵醒,睁开了眼睛,一瞬间的迷茫之后,眼神清明地绝对看不出来这人是刚刚睡醒。

第45章 我在这陪着你

“谦谦谦?你怎么在这?”

宁洛歌看了眼门外,立马把房门关上,小声地惊呼,她实在是没想到,竟然会在这个时候看见连谦。

似乎是,太快了点,但看到了他,那种感觉,就好像是一辈子都没有见过了一样,宁洛歌忽然发xiàn

,自己是真的喜欢上他了。

“你怎么才回来?”赫连子谦躺在床上,不满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就像是等待妻子回家却苦苦等不到的夫君,充满了幽怨。

“唉,别说了,莲妃娘娘中毒了,幸亏我去的及时,把她给救过来了,只是她的五脏六腑被毒药损伤到,恐怕要减寿三年。

“怎么中毒的?”赫连子谦眼中闪过一丝担忧,转瞬即逝。

“娘娘说是喝了司徒墨然敬的酒。不过我不确定就是那杯酒有问题。”

赫连子谦微微皱眉,语气似有责备,“我不是告sù

过你小心司徒墨然么?”

宁洛歌眨了眨眼睛,一脸无辜,“没有啊,你不是告sù

我要我小心那些花么?我小心了啊,我知dào

那些花有问题,就把那些花都处理了。但别的你没说啊。”

赫连子谦像是明白了什么,皱着眉头,不再言语。

而宁洛歌眼尖地发xiàn

,这厮皱着眉头的样子好面熟,似乎……好像…就好像是莲妃娘娘一样。

摇了摇头,不再胡思乱想,说完了话,她这才来得及打量打量赫连子谦,不打量没发xiàn

,一打量吓一跳,这穿的不是侍卫的服装么?

难道……

“喂,我以前是不是见过你?”宁洛歌指了指他这一身衣服。

“嗯,你以前天天见我。”赫连子谦故yì

不回答她的问题。

“屁!我是说你这个样子,我是不是见过你?就在昨晚,昨晚皇上身边的侍卫笑着看我,我越想越觉得那个不怀好意的人像你。说,是不是你?”

“……”赫连子谦又躺回了床上。

“喂,如果是你的话,当时司徒墨然敬酒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拦着莲妃娘娘?”宁洛歌撇了撇嘴。

“我当时不在。”赫连子谦清清淡淡的说道,但是宁洛歌却觉得他的语气里有那么一丝后悔,他好像也在自责他为什么那个时候不在呢。

“你什么时候走?我困了,要睡觉了,你要是睡醒了就请便吧。不许叫醒我!”宁洛歌伸出食指,指着赫连子谦的鼻子,在得到赫连子谦的默许之后,她噼里啪啦地把鞋子外套都脱了,自觉地爬到了床铺的里面。盖上温热的被子,舒服地叹了口气。

“啊,真美啊,我已经困得不行了,快让我睡一觉。”

“嗯,睡吧,我在这陪着你。”赫连子谦铁臂箍住了宁洛歌的细腰,把她抱进了怀里,宁洛歌闻到了熟悉温热的味道,喟叹了一声,闭上了眼睛。

今天,她睡得前所未有的安心。

宁洛歌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既然没人来叫她,想必莲妃的情况已经好转,惦记着莲妃的伤势,宁洛歌三下五去二就洗漱完,随便把一块点心塞进嘴里,就直奔莲妃的寝殿。

还好莲妃的精神不错,婢女都按着她的吩咐在伺候着,宁洛歌进来的时候,莲妃正坐在榻上看书。

“娘娘。”宁洛歌问候。

“睡醒了?我叫她们不要吵醒你。昨夜你一定是累坏了,多亏了你,不然我恐怕就一命呜呼了。”莲妃眉眼间俱是笑意,丝毫没有因为被人下毒而影响到心情。这般心胸,就连宁洛歌都不由得佩服。

“嘿嘿,娘娘感觉可好?我一会会再开个方子,不出七天,你应该就没有大碍了,这毒来得快去的也快,索性时间不长,没有造成太大的损伤,只是娘娘,这件事情你可有打算告sù

皇上?”

莲妃摇了摇头,神色晦涩不明,“没有,其实本来昨晚皇上便是想要宿在这里的,但是我拒绝了,我知dào

皇上是要要众人知dào

,他相信我。他用他的行动来表示这一点,但是站在我的角度,我不能让他这么做。我被幽禁在宫中,便是戴罪之人,他不应该过来的。而这件事情,我也不想告sù

他。若是告sù

他,便是有失公道。等等吧,等这件事情平静了再说。还好我被幽禁在宫中,这些日子用不着出去,而皇上若是来了,还得请你费心帮我伪装伪装。”

“好。我一定帮你。”宁洛歌点了点头,这一刻,宁洛歌是真的佩服莲妃。

宁洛歌这一生骄傲自负,她自认没有任何人值得她佩服,她最佩服的人就是她自己。莲妃是第一个人,她的行事让她半点挑不出错,她的隐忍让她都甘拜下风,这样的女子怪不得会是西凉乃至云苍大陆最美丽的女人。

果然是,人美,心更美。

莲妃中毒的事情宁洛歌把这笔账算在了司徒墨然身上,晚上皇上来这儿坐了坐,带来了一些消息,据说那剩下的九十九盆木兰花全都不翼而飞,在皇宫各处都找不到,这样最为重yào

的指控莲妃的证据便消失了,而单凭侍卫的一面之词以及那一盆花,便没有任何用处。

至于司徒墨然,被暂时留在了驿馆内,皇上为了以表敬意,特意赐给司徒墨然一座宅院,让银川公主和司徒墨然都搬了过去。

打个巴掌给个甜枣,帝王权术向来都是这般的。

只是宁洛歌到现在都没想明白,司徒墨然的动机是什么。这场闹剧结束,宁洛歌只看到司徒墨然能够堂而皇之地留在西凉,而其他全无发xiàn



而宁洛歌又怎会知dào

,她的几个不经意破坏了司徒墨然全盘的计划,那将近一百盆木兰花不翼而飞,再加上本应在第二天传出死讯的莲妃却在第二天仍旧言笑晏晏,光是这两点,就让知dào

了实情的司徒墨然砸碎了一张金丝楠木制作的桌子。

至于其他,便不是现在的宁洛歌可以看得出来的了。

用过晚膳,宁洛歌便在小厨房准bèi

夜宵,因为莲妃的身体虚弱,最近的饮食都由宁洛歌亲自掌管,她每天会给莲妃做几道养生的膳食,少食多餐,让莲妃的身体快快恢复。

而好巧不巧,她又碰见了常香。

只是这次的常香脸色看上去比以前查了很多,面白如纸,四肢无力,就好像是受了很大的酷刑,但却仍旧吊着一口气的模样。

宁洛歌看见她每走一步额头上都会沁出汗来,便觉奇怪。禁不住好奇和安心,宁洛歌主动走到了常香身边,“常香,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没有,没有,我很好。”常香却忽然把宁洛歌握着她手腕的那只手打掉,对宁洛歌好像避如蛇蝎。

“怎么会很好?你看你额头上全都是汗,现在也不是三伏天,你怎么会出这么多汗?”于是不顾常香反对,宁洛歌强行给常香把脉。

只是常香的脉象确实是十分虚弱,却并未见异常,她狐疑地放开常香,道,“你只是有些体虚,补一补就好了。咦,你真的没事么?”

“没事没事。”常香抽回了手,立kè

离开了,就好像身后有狼在撵着她一样。

看着常香的背影,宁洛歌微微失神,昨天她没有忽略赫连子谦脸上的神色,连谦说他告sù

她小心司徒墨然,然而她只收到了一句小心那些花。这很明显是传话的人故yì

有所保留。

只是宁洛歌不明白,常香为何会这样,或许,今晚她应该找常香谈一谈。

晚上伺候莲妃入睡之后,宁洛歌便去了常香的屋子,她特意询问过,今夜常香不当值,此时应该是在屋中歇息。

而她思前想后,总觉得那脉象有些奇怪,只是普通的体虚,为何常香会满头大汗。显然不只是如此。

当常香开门看见宁洛歌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可以说是五颜六色。她没有想到宁洛歌会突然来到,以至于她连桌子上的伤药都来不及收,她更没有想到宁洛歌不顾她的阻拦,硬是进了她的房间。

“你这是……”当宁洛歌一眼看见桌子上的伤药的时候,确实震惊了,这伤药是管内伤的,还有经脉的毁损的。可是宁洛歌在给她把脉的时候并未发xiàn

这些症状啊。

不等常香说什么,宁洛歌便抓过她的胳膊再次给她把脉,然而脉象还是如上次一样,只是十分虚弱。

“你满yì

了?”常香也不遮掩了,恨恨地盯着宁洛歌,嘴角是一抹若有似无的嘲讽。

“你在说什么,什么我就满yì

了,常香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宁洛歌皱眉,她不喜欢被人误解。

“不是你告sù

主人我只告sù

了你‘小心那些花’么?看到主人断了我手筋脚筋奇经八脉你很开心是不是?是啊,本来就是我的错,与你有什么关系?你现在这幅模样真是让人恨啊!”

“啪”地一声,宁洛歌把本来准bèi

给常香的药瓶掷在了桌子上,声音之大让常香闭上了嘴。

“常香,你觉得你今日的遭遇能怪得着我么?你难道不觉得你的经验正好印证了一句话么?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若非是你起了歹意,没有告sù

我前半句话,莲妃便不会中毒,更不会平白无故地短了三年的性命,难道你不觉得你应该为此付出应有的代价么?我不知dào

你的主子到底怎么惩罚你,但我只能说,以我了解的谦,他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地罚你。”

第46章 坦白身份

“你懂什么!你才认识他几天!贱人!”常香本来已经有些愧疚了,但在宁洛歌提到赫连子谦的时候她忽然就怒了,这一次宁洛歌看清楚了,她在她的眼中看见了名为“妒忌”的眼神。

一切,都恍然大悟。

宁洛歌对自己的了解有一丝无奈,原来常香忽然为难自己,对自己态度恶劣,竟然是因为谦,宁洛歌苦笑,真不知dào

面对这一幕她是该哭还是该笑。

但不管怎么,宁洛歌都不希望常香误会自己,不理解自己,她缓了神色,看着常香道,“你主子是不是没有和你说过我是谁?”

“我管你是谁!”常香怒道。

宁洛歌有些尴尬,她环顾了整个房间,突然看见梳妆台上有一只草编的兔子,这只兔子与周围的环境极其不符,然宁洛歌看到却笑了。

她走到梳妆台上,拿起草兔子,看了两眼,然立kè

就被常香喝止,“喂!谁准你随便乱动我的东西的!你快放下!那兔子很珍贵的,你要是弄坏了你赔不起!”

“只是一个草兔子而已,弄坏了我再给你编一个就是了,哪有那么严重!”

“你懂什么!你赶紧出去!我告sù

你,你和主子什么关系我管不着,但是你如果动我的兔子我就和你拼命!”

“不就是一个兔子么?至于么?”宁洛歌不屑地打量这个兔子,十分地不以为意。

“这是我好朋友送给我的,你放下。她去世了,这是她留给我最后的东西了。你倒是说说看,你赔得起么?怎么赔?除非你让她死而复生,不然我绝对不会原谅你。”

“这是你说的?我让她死而复生你就原谅我?”宁洛歌眼里心里掩饰不住的笑意,她没想到,当初随手编的草兔子常香竟然还留着。而常香竟然还记得宁无双。

“你什么意思!”常香脸色大变,有些惊恐,更多的则是莫名其妙。

“我的意思是,我还你一个宁无双,你就不要生我的气了,如何?”

“啊!你怎么知dào

是无双的?!”常香睁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盯着宁洛歌。

宁洛歌抬起手缓缓地把手指伸到了脸颊边缘,一层薄薄的人皮面具,就这么被她缓缓地撕了下来。

一张绝美的脸蛋出现在了常香的眼前,惊得她张大了嘴却不敢说话,常香紧紧地捂着嘴,眼睛瞪得和铜铃一样大。

“你……你……”

“你看着不觉得眼熟么?若是肤色再黄一点,脸上再多几颗斑点和黑痣,你不觉得像一个人么?”

常香忽然“啊”地一声惊呼,嘴唇哆嗦着,“无……无双?”

宁洛歌看着她那个失魂落魄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就笑出了声,“是我。我没有死。”

“真的是你?无双?”常香的眼中一下子便蓄满了泪水,她有些不敢向前,却又控zhì

不住想要亲近宁洛歌,极其迟疑地向前迈步。

“当时我因为一些事情被李安茹追杀,迫不得已假死,因为事关重大,又很危险,我没敢告sù

你。让你伤心了,对不起。”宁洛歌压低了声音,用属于宁无双的声音说道。

其实看到常香这个样子,理智如宁洛歌也不免有些动容,她从未想过,自己在这世上,竟然还有人心心念念着自己。

就好像她一直觉得她被全世界都抛弃了,当她重新振作起来的时候,忽然发xiàn

还有很多人记得自己,当初自己所以为的被抛弃不过是孩子气地钻牛角尖,其实现实也是很美好的。

“宁无双!真的是你!你还活着!”这下子常香是真的相信了,她几乎是喜极而泣,眼泪不停地流,但却是满心满眼都是笑着的,那笑容晃得宁洛歌都跟着笑了。

她摁着宁洛歌的肩膀,高兴地在原地跳了起来,似乎一下子就忘记了刚才和宁洛歌的剑拔弩张。

“常香,对不起,是我,让你伤心了。”宁洛歌也紧紧地拥bào

着常香,真诚的和她道歉。

“没关系,你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紧接着宁洛歌给常香讲了自己大致的经lì

,她心里已经把常香当成了姐妹,便告sù

了常香她的真名叫宁洛歌。当初来皇宫里是奉了师命。

至于常香则一早就知dào

她是凤凰门的人,在面对常香的时候,宁洛歌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况且常香还是那男人的属下。

二人秉烛夜谈之后,常香忽然支支吾吾地道,“洛歌,对不起。是我小心眼了,是我的错。我不该嫉妒你,因为我当时以为……”

“你以为我只是个小宫女,一个什么都不懂得小宫女却让你们主子保护,是不是有点不可思议?你也有些不服气?”

常香摇了摇头,“不是的。其实洛歌你不知dào

,这么多年,主子身边很少有女子的,我也从没见他吩咐过任何一个人去保护任何一个女子。我们这些人都以为主子这辈子怕是都要独身一人了,毕竟…但是没想到他那一天竟然让我去保护你,我真的特别的震惊,而且我不知dào

你是无双,现在我知dào

了,我明白了主子为什么会选择我来保护你。”

宁洛歌“呵呵”笑了几声,不得不说,在听到了常香说赫连子谦身边之前没有别的女子的时候,她的心甜的冒泡。

“不过既然是你,那我就知dào

了。你配得上我的主子,我服你。”常香笑得敞亮,既然话都说开了,也就没什么别扭的了。

“这一次的事情也怪我,没有早日和你说清楚,让你误会了。你是不是受了很重的伤?”

“没事没事,这是我应该受到的惩罚,况且这次因为我的疏忽,让莲妃遭了那么大的罪,我罪有应得。而且我知dào

你们凤凰门的门人全部都医术过人,但我暂时还用不着。你放心吧。”常香打趣宁洛歌,边说还吐了吐舌头,十分俏皮。

不过话说到这儿,宁洛歌皱了皱眉头,“你们主子什么时候知dào

我是凤凰门的人的?是不是很早就知dào

了?”

“嗯,是啊,还记得我一开始接近你的时候么?其实我当时是因为那块玉佩才接近你的,没想到后来是真的和你成了朋友。”常香说完了似乎想到了那个时候的事情,突然自顾自地笑了,但转身看见宁洛歌神色古怪,便有些瑟缩,“我不会说错话了吧?”

宁洛歌摇了摇头,暗叹自己又被耍了!尼玛,早就知dào

我是凤凰门的人了,还检查个毛线的印记啊!明摆着就是想要吃我豆腐啊!!!!

宁洛歌心里把赫连子谦骂了一千遍之后,又和常香聊了一会便回房间了。昨晚就睡得极晚。今天她想早点休息。

和常香告别回到了自己屋子里,此时床上已经躺了一大只,宁洛歌回来之后直接扑到了床上,床上的人正坐着看书,还未休息,他嫌弃地踹了踹已经成了一滩的宁洛歌,“去把衣服换了。”

赫连子谦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洁癖的要死。他觉得在外面跑了一天了,衣服也已经是很脏的了,所以回到了房间就必须把衣服都脱掉,换上干净的衣服再睡觉。不然就觉得哪儿都不干净。

宁洛歌继xù

挺尸。

“乖!去换了。”

某人不动弹。

“快去换!”

某人还是不动弹。

“你不换我帮你换了。”

某人蹭地做起来,动作干脆利落迅速地换了一件衣服,最后钻进了被窝里。

躺在已经被某人捂得暖呼呼的被子里,宁洛歌舒服地一声喟叹。

忽然头顶的男子说话了,“莲妃的情况可好?”

“嗯,挺好的。我再给她调理调理,争取把她那三年的寿命给补回来。不过你这么关心莲妃做什么?”宁洛歌闭着眼睛,嘴巴一张一合。

“她是个善良的女人。应该有好报。”

“嗯,这倒是。”宁洛歌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不知dào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两个人已经可以像一对老夫老妻一样,和谐地躺在床上,她不问他,为什么躺在他的床上,因为知dào

问了他也不会说。

她也不赶他,因为她不管怎么赶都赶不走。

赫连子谦又看了一会书,宁洛歌已经迷迷糊糊地进入梦想的时候,忽然感觉到一个温暖坚硬的胸膛贴到了自己的后背上,同时一条铁臂搂在了自己的腰上。

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宁洛歌自始至终都被似松似竹的淡淡香气包围着,竟然越发清醒,她低声呢喃,“我刚才去和常香聊天了,我告sù

她我的身份了。”

“嗯。”身后传来男子低沉的回应声。

“我已经不生她的气了。你饶了她好不好?”

“好。”

“你是不是早就知dào

我是凤凰门的门人了?”

“……”虽然他很困,但是他还知dào

什么能回答,什么不能回答。

没得到他的回应,宁洛歌也懒得知dào

了,反正答案摆在那,这丫的就是太腹黑,竟然又诓了她一把。

渐渐地,宁洛歌也进入了梦乡,睡得很舒服。

第47章 踩着亲人敌人的鲜血走上高位

宁洛歌最近经常在小厨房和茶水间跑来跑去,莲妃的身体还虚弱,药补不如食补,莲妃余毒清了之后,宁洛歌就不在给她用药了,是药三分毒。能不用就不用。

宁洛歌最近变着花样给莲妃做药膳和小点心,把需yào

补充的营养都做进糕点里,说实话,这段时间,宁洛歌的厨艺提高了不少。

以前在凤凰山,宁洛歌就会做饭,只是她一向没什么嘛要求,饭嘛,熟了能吃就行,色香味什么都她都不要求。

但是到了这里了,要是什么东西都做成一坨莲妃吃得下去,她面子也过不去啊。幸好她脑子里还有很多的菜谱,尝试了几次,莲妃都夸不错。这也让宁洛歌越来越有兴致。

宁洛歌正在给莲妃沏花果茶,她亲自晒的花瓣和药材,合理的搭配在一起,美容养颜补血养气。

突然水晶帘微动,一股淡淡的珈蓝香已经飘了过来,人未到香先至。

“苏沫苏沫,你猜我刚才看见谁了?”常香小跑进来,握住宁洛歌的胳膊,激动地抓着摇晃。常香如今已经习惯叫她苏沫了。而自从那日谈完,她们的关系又恢复成了以往的那样。

宁洛歌心中很欣慰。

还不等宁洛歌回应,常香就迫不及待地抢着自言自语,“今天三皇子来宫朝梧宫了。我奉茶的时候见到三皇子了,那日他生辰我都没看到。哎呀,他还是那般俊朗。不愧是那么多大家闺秀争相想要嫁的对象啊。”

“有么?”宁洛歌语气淡漠,凤凰门中的师兄个个俊逸非凡,赫连子煜顶多和他们打个平手,她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你是不在乎,有主子那样的天人,自是什么样的人都入不了你的眼了,只是三皇子确实有他的俊朗之处嘛。”常香在提到“主子”的时候可以压低声线,以防别人听见。

宁洛歌轻笑两声,没有回应。

常香自顾自道,“只是今日他神色有些古怪,听说上午的时候皇后单独召见了他,去的时候他神色还正常,但出来的时候却阴沉的可怕。刚才来朝梧宫的时候脸色就极差,我从没有见过温和的三皇子那个样子。”

“别乱说。”宁洛歌瞪了常香一眼,这话要是传到赫连子煜的耳朵里,常香的小命就不保了,“这种事情不要乱说,除了和我说,不要和任何人说了。这等议论皇子的言语如果被人知dào

你曾说过是会杀头的。”

宁洛歌低头摆弄茶叶,常香也意识到自己僭越,连忙吐了吐舌头。

“你知dào

他来莲妃宫里做什么么?”宁洛歌今天还没有去给莲妃请安,索性莲妃身边还有一个贴心宫女,是莲妃以前的宫女,名字叫清月,年纪和莲妃差不多大。

是莲妃的心腹。

“听说是拜托莲妃娘娘帮个忙的。可是我倒是不大明白了,咱们娘娘如今正在被幽禁,能有什么事情她能够帮他的。”说完常香把手里的事情也做完了,和宁洛歌打了个招呼,边去吃午饭了,而宁洛歌一般都是和莲妃一起吃饭的。

常香走了,只留下宁洛歌脸色凝重,她低声呢喃:赫连子煜,是什么让你变了神色呢?

中午,宁洛歌端着餐盘去给莲妃送饭,正巧碰上赫连子煜出来。

宁洛歌本想要装作没看见,低头靠边走过,刚走出去不远,身后不远处突然传来一个低沉幽冷的男声,“站住!”

是赫连子煜。

“奴婢给三皇子请安!”宁洛歌立即转过身,镇定地低头行礼。

“你是父皇派过来伺候莲妃娘娘的宫女?”赫连子煜单手负背,神色难辨。

“是。”宁洛歌低头回应。

忽儿一阵风吹来,宁洛歌本就比常人灵敏的嗅觉立kè

捕捉到了自赫连子煜身上传来的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气,她眉心一跳。

“这些是什么?”赫连子煜眼尖地看见了宁洛歌托盘上各式各样的小点心,全都是他没见过的。不由得问道。

“是莲妃娘娘的午膳。”宁洛歌抬了抬手,而适当表现出的颤音更是泄露了她一个小宫女在面对高位者时该有的恐惧。

“你做的?”赫连子煜突然问道。他眯了眯眼睛,不知怎么的,总觉得这女子……有种说不上来的怪异。

宁洛歌直觉让赫连子煜对她或者她的点心产生好奇都不是一件无上光荣之事,相反越是不被他注意对她就越有利。

“是莲妃娘娘吩咐奴婢这么做的。”宁洛歌露出一副惊喜惶恐的神色,似乎一个默默无闻的宫女能够被三皇子垂帘问话是见多么值得高兴的事情。

“嗯。很好,好好伺候娘娘。”

“奴婢一定竭尽全力。”宁洛歌恭恭敬敬地回答。

赫连子煜满yì

地点了点头,离开了。

宁洛歌直到感觉到赫连子煜走出很远,宁洛歌才缓缓地抬起头,看着那个仍旧挺拔修长的背影,她眸色愈深。

宁洛歌进去的时候,莲妃正在端详一件衣服,一看便知dào

是女子的款式,大红底上好云锦,凤凰于飞,将翔欲翔,很大气很端庄。

只是这件衣服宁洛歌无比熟悉。

“娘娘放下!”宁洛歌立kè

喝止道。

莲妃狐疑地看着宁洛歌,却是极其听话的放下了衣服。

“怎么了?”莲妃不解的问道。因为她发xiàn

宁洛歌看到这件衣服的时候脸色不大好。

“衣服有毒。”宁洛歌轻声细语,但是逐字逐句地说道。

宁洛歌看着托盘上的衣服,抬头问道,“三皇子刚刚来是要干什么?”

“他希望我帮他一个忙。把这件衣服转送给皇后,让我不要告sù

皇后只是他的意思。他和我说上午那会儿惹皇后生气了,想要赔罪,但又怕皇后一听说是他送的,就拒绝了,思来想去还是我去送最合适。我的面子皇后不敢不给。”

“他还说了什么?”宁洛歌直直地盯着莲妃,表情严峻。

“没说什么了,他说不着急,可以等到那个案子查清楚了再送去。亦或者我托人去送都是可以的。打着我的名头就好。”莲妃眉头微皱,坦白道。

“呵,三皇子打得好算盘啊,这是一石二鸟啊,既可以不声不响的借你的手铲除皇后,又可以把你也拉下水,到时候皇后死了,他死不承认,外界的人只会以为这毒是你下的。到时候任凭你说破天,说这是你帮赫连子煜转的也不会有人相信。毕竟三皇子可是皇后的养子。”

“你说这衣服有毒?怎么可能呢?要是有毒的话不是人人都可能看得出来?”莲妃有点晕了,这怎么可能有毒呢?衣服有毒,前所未闻啊。

“娘娘你有所不知,这衣服所用丝线和坠的饰物全部都被毒药浸泡过上白日,而赫连子煜选择的毒药是无色无味的慢性毒药。寻常的太医根本看不出来,但是日积月累,穿着这件衣服的人就会感觉到呼吸困难,却找不到原因,最后会窒息而死。而那个时候毒已经入五脏六腑,及时太医能够检查出来,但是病人已经病入膏肓,药石无灵了。”

宁洛歌看着这件衣服,只觉得前世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刚刚闻到了神色有异的赫连子煜身有异香,宁洛歌便想到了一种慢性毒药:曼陀罗。

曼陀罗是一种无色无味的粉末,但身有异香,若不细闻,到会以为是茶香。且此药会让人上瘾,食久会让人觉浑身乏力,睡眠时间越发长久,到了最后,便是一睡不醒,药石无灵。

而这其中的异状太医是查验不出的,最后服毒者只会被判定是时辰到了。

上一世的皇后就是被这件衣服悄声无息杀死的,而赫连子煜当时借的瑶贵妃的手,最后王贵妃以谋害皇后的罪被斩首了。

而这场阴谋的主角赫连子煜却自始至终都没有任何人怀疑过他。

因为他和皇后的关系确实是极好的。即使他们并非亲生母子关系。

但皇后这么多年的养育和栽培,以及皇后的势力,对赫连子煜来说那都是不能磨灭的。

宁洛歌还记得当年她曾经问过赫连子煜,为何要杀掉皇后,杀了皇后,对他没有任何好处。

他说,正因为我爱我的母后,我才一定要杀掉她。我不能允许我的身上有弱点。

赫连子煜,就是这样一个丧心病狂到连养育他的母亲都可以毫不留情杀掉的人,而且即使是死人,他也要利用一番,当年他瑶贵妃被斩首,顿时四皇子身上的势力就少了大半,而皇后死了,太子身上皇后势力也少了大半,而这样,他这个可怜的三皇子身上的势力便等同于增长了大半,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赫连子煜开始呈现出了胜利的趋势。

“怎么会这样!这煜儿如今竟然已经变成这个样子了,他对皇后是有几分真心的,这个我还是看得出来的。他怎么忍心!”莲妃唏嘘,她不怀疑宁洛歌的话,这个女子,她没有怀疑的理由。

“成大事者就是要踩着亲人敌人的鲜血,才能走上那无上荣耀的至尊高位。是要舍弃点什么的,不得不说,赫连子煜从某种程度上说,很适合做皇帝。”宁洛歌叹了口气,说道。

“那如今我们怎么办?”莲妃看着这个烫手的山芋,现在简直是避之唯恐不及,想到之前那孩子还说放在她这也未尝不可,若是在她这放一阵子,免不了她也会慢性中毒,到时候就真是难逃一死了。

第48章 煜儿那孩子,挺苦的

“既然赫连子煜这么玩,那我们就将计就计,送给皇后娘娘嘛,只是不能由我们动手,我们要让别人来送。”宁洛歌脑海中忽然浮现一个张扬跋扈的女子面孔,不得不说,这个人真是个很好的靶子。

“嗯?”莲妃自然不知dào

宁洛歌一时间已经转过了这么多道弯,但她安静地等着宁洛歌的下文。

“这件事情交给我吧。衣服一会我收走。您身子已经够虚弱的了,经不住毒了,我无所谓,早就已经百毒不侵了。”宁洛歌笑嘻嘻地找了一块布把衣服扔进里面包好。

莲妃点了点头,只是面上有些犹豫,似乎有些话难以启齿,宁洛歌看出她的为难,便率先说道,“娘娘有何想法不妨说出来,洛歌尽lì

而为。”

“能不能…….能不能留他一条性命?她人不坏。”莲妃说道。

宁洛歌知dào

她说的是皇后,“可以。但是你得告sù

我,为什么?”

“煜儿那孩子,挺苦的。还是少些孽债吧。即使是想要上位,也并不一定要用这样的手段。真zhèng

的强者是不需yào

这样的。他只是还不懂而已。”

“好。”宁洛歌叹了口气,莲妃还是太善良了,殊不知赫连子煜那样的就应该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啊。

自从那衣服被宁洛歌收走之后,宁洛歌最近就一直在端详着皇后宫中的动静,她在等一个人。终于,她来了。

宁洛歌根据宫女所说,知dào

李安茹在御花园的凉亭里乘凉赏花。她到哪儿的时候皇后娘娘也在,直到半个时辰之后,李安茹还没尽兴,但是皇后已经累了,皇后便先返回去了。

李安茹向来被李家人宠爱,即使是皇后都不曾训斥过她,也极其宠溺她,就像这种时候,李安茹还没玩够便可以在这边随意玩耍,不必担心任何闲言碎语。

带皇后走远,李安茹抱着皇后最为喜爱的波斯猫在凉亭里和丫鬟说话,看起来近日心情颇好。

自从上次一见之后,宁洛歌有好长时间没有看见李安茹了,就她和婢女身上那些伤,恐怕也够她在家里躺上十天半个月了,而这期间更有闹得沸沸扬扬的三皇子和苏将军家小姐的婚事的事情,恐怕李安茹过得也不大舒坦。

宁洛歌远远的看着,李安茹似乎是十分无聊,便和婢女说了几句话,宁洛歌站在远处听不大清楚,但是不一会就看见李安茹的婢女玲儿带来五个宫女,而其中,不知怎么的,竟然有常香。

常香以前是被李安茹整过的,平时都躲着她,不知怎么,这次却又被抓住了。

果然,常香的脸色异常难看。

宁洛歌暗呼糟糕,常香前些日子受的伤到现在还没好,不知dào

谦那家伙把她给怎么样了,只要她行走挪动就会出汗,现在已经好了一些,只是半个时辰才会满头大汗,要知dào

刚开始那几天几乎走一步就是满头大汗。

而此时她本就身体虚弱,根本经不住被李安茹再整了。

宁洛歌走近几步,听到李安茹懒洋洋的声音响起,“你们几个,互相打耳光,谁打的声音最响亮,本郡主重重有赏。”

几个宫女面面相觑,却都转过了身子,宁洛歌看她们那样子,倒像是已经熟悉了这个事情,脸上只是微微挣扎便自由结组,两个人对着,就连常香都是一脸坦然,看来这早就不是第一次了。

“啪!”“啪!”“啪!”……

顿时御花园中的巴掌声不绝于耳,噼里啪啦,一个比一个响亮。

偶尔有婢女被打的嘴角出血,李安茹便会拍手称号,眼中闪闪发光,而看到不解恨的时候,她便会大声叫嚷,“使劲儿!死奴才,中午没吃饭啊!使劲儿!”

若是还让她不满yì

,她便会亲自示范,一手抱着猫儿,一手抡个半圆,一个大巴掌“啪”地一声打上去,婢女立即被打得一个趔趄。扑倒在地,狂吐鲜血,过一会,两颗牙便被那个宫女吐了出来。

“就要这么打!知dào

么!你们那都是轻轻地摸,一点力qì

都不用,养你们做什么!你们要是再偷懒,本郡主就告sù

姑姑,你们这辈子也别想吃饭了!”

宫女们都瑟缩地连连跪地磕头,嘴里连连称是。

宁洛歌注意到,常香混在人群中,也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

宁洛歌把胳膊上挎的包袱紧了紧,便按着她原本计划的那样,走了出去。

李安茹忽然看见有陌生人走近,十分不满地娇呼,“大胆!是哪个奴才竟然敢不经过本郡主同意便擅自来亭子,不知dào

本郡主在这赏花么?”

宁洛歌丝毫不为李安茹yin威所吓,她施施然行了一礼,面色诚恳,却也毫无谄媚之色,“奴婢苏沫,朝梧宫大宫女,因帮莲妃娘娘去取一件衣裳经过这里,因为这件衣裳耗时两个月,数十个顶级绣娘一针一线仔细赶制出来,做的十分精致,娘娘怕衣服有闪失,便让奴婢去取。奴婢恰好经过这里,听到这里有声响便过来看看。”

“什么衣服?拿来看看!”李安茹就是宁洛歌极其讨厌的那类女子,整日里除了讨论吃穿,就是讨论穿戴,而有好kàn

的衣服她自然不会放过。

尤其是听说这衣服还是莲妃的,莲妃的衣服向来都是件件精美无双,她们曾经私下里谈论过莲妃穿的衣裳,更有的女子则模仿莲妃的穿着,莲妃的风格经常会成为京城女子争相模仿的风尚潮流。

而莲妃在穿着方面确实颇有将就,其实很多衣服都是她亲自缝制的,在冷宫的时候没有条件,只能自己缝制设计样式。倒是没又想到误打误撞成为了潮流。

“是。”宁洛歌把衣服恭恭敬敬地递上去。

李安茹打开包袱,果不其然被这件衣服的绣工和样式震惊了,确实是漂亮!简直美得叹为观止。顿时,李安茹内心就生出了占为己有的想法。

然而看到这件衣服上面绣的凤凰却是怎么样而不敢穿的,这宫中,能够在衣服上面有凤凰的人,位份都在贵妃以上了。

宁洛歌自然把李安茹的表情看的清清楚楚,她不卑不亢地在一旁道,“这件衣服只是莲妃娘娘的一个样衣。娘娘说皇后的寿辰快到了,若是这衣服做得好的话,她会再亲自设计一件衣服给皇后娘娘作为寿礼。”

宁洛歌适时地提醒让李安茹顿时双眼发光,她最近也正在为皇后的寿辰头疼,若是有这件衣服可以送,那岂不是很好?!

看着李安茹的表情,了解她如宁洛歌,心中已经知dào

了火候差不多了。

宁洛歌便冷声道,“若是郡主没什么事情奴婢就要回去复命了。”

言下之意衣服赶紧给我还回来。

“这衣服……给我怎么样?”李安茹忽然放下衣服说道。

“回禀郡主,奴婢只负责拿衣服,若是郡主看中了,可以让尚衣局的人给郡主做一套。或者是问问咱们娘娘愿不愿意把衣服送给郡主。这奴婢做不了主。”宁洛歌刻意地冷漠生疏,听上去是油盐不进。

不等李安茹说话,宁洛歌扫了一眼那边脸已经肿的老高的几个婢女,仍旧是面无表情,她道,“那边有我朝梧宫的宫女,因朝梧宫的宫女都是奴婢管辖,奴婢想问问这奴婢是哪儿做的不周到,惹到了郡主,请郡主告sù

奴婢,奴婢回去好好教导之。”

宁洛歌指了指常香,眼中丝毫没有畏惧,反而带着犀利。

“不过是犯了一些小错,没什么说的。既然是你们的宫女,那你便领回去吧。”李安茹挥了挥手,脸上满是无所谓不在乎的表情。

“那剩下几个宫女……”宁洛歌话到一半。

“算了算了,都走吧,今日就到这里。”

李安茹话音一落,几个婢女就呼啦啦地都作鸟兽散。而常香是走在最后的,她看了眼宁洛歌,宁洛歌冲她点了点头,示意她先走。

常香给了她一个“小心”的眼神,便跟着那些婢女也走了。宁洛歌注意到,她的脚步明显比之前虚浮了很多。

看来今天又挨了一顿打,对她身体还是有不小的创伤。

顿时宁洛歌心中就生气了一股火气,李安茹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负她的人,真是让人忍无可忍。

忽地,宁洛歌目光所及看向了那只猫,那只猫她认识,那是皇后的爱宠。

宁洛歌计上心来,忽然手腕微动,一颗石子迅速掷出打在肥硕的金丝猫身上,悄无声息。

“喵!”波斯猫似乎被打疼,突然开口叫了一声。

衣袖下的纤手迅速捻起袖中的一颗药丸,手指微微运劲,一粒药丸准确无误地弹进了猫的嘴里。

“不知dào

奴婢可否走了?”宁洛歌眉宇间俱是平淡地问道。

“可以了,走吧。”李安茹的嘴一张一合,一颗药丸被准确无误地打进了她的喉咙,顿时她便像是被口水呛到了一样咳嗽不止,而那颗小的微不可见的药丸已经在她的拍打下进了她的肚子里。

“玲儿,来,把衣服给她。”

李安茹如此好说话,倒真是出乎了宁洛歌的意料,她是知dào

皇后忌惮莲妃的,倒是没想到整个李家如今都忌惮着莲妃,就连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看来都被警告过不要惹到莲妃。

再加上刚才被宁洛歌抓到她滥用私刑,这件事若是被任何其他宫的宫妃知dào

都没事,唯独不能让莲妃掺和进来。

现在是个明眼人都知dào

莲妃在皇上心中的重量是几何。

房间更有老人说,若是莲妃当年诞下的那个孩子还在,凭着皇上的宠爱程度,那恐怕就一定是储君了。

李安茹抱着猫下了石阶,亲自把包袱交到了她的手上,那模样竟带了几分讨好。

宁洛歌不为所动,仍旧是手腕一动,“嗖!”一枚石子突然打在李安茹的膝盖上,让她膝盖一软,扔猫跪地,而宁洛歌则转头离去。

半个时辰之后,李安茹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了她的猫,让她大喜过望的是,那个猫扒着一只包袱,竟然是那一件红衣。

她像是做贼一样,把包袱护在怀里,一手抱着猫,拿起包袱的时候左右看了看,见没人看见。心安理得的把包袱收了起来。

她没有看到,就在距离她不远处的假山后,一个宫女模样的婢女负手而立,把一切看的清清楚楚。

等到李安茹走了一会,宁洛歌才从假山后缓缓地走出来,她要去看看常香。

第49章 为什么不让我去死?

宁洛歌到常香的屋子里的时候,常香正在无声地给自己上药,动作熟练而自然,看来不是第一次了。

宁洛歌进去开门见山地问道,“她为什么打你们?”

常香也不回避,只是被人看见这样狼狈的自己,多少都有点不好意思。她声音很轻地回答,“李安茹喜欢找以前和她有过节或者她看不上的婢女,无聊的时候就把这些婢女召集到一起,今天还算好的,只是互相打巴掌,听别的宫的姐妹们说,李安茹还曾经让他们互相拿针扎,顶碗,想出来的办法也刁钻。今天算好的了。”

宁洛歌看着常香的脸,此时常香的嘴角还淌着血,脸颊青青紫紫,比平时足足大了三圈不止。

虽然她还在试图反过来安慰宁洛歌,但是宁洛歌知dào

,常香和李安茹结了梁子,还是因为她的关系。

她拿过了常香手里的瓶子,不顾她的反对,给她擦着伤口,常香是想要决绝的,然宁洛歌只是冷冷地道,“别动!一会我给你开点药,你身上乱七八糟的病都给我说说,看你这走路的样子,就知dào

之前的伤根本就没有好,什么病竟然好的这么慢。我统统都给你治了,这次不允许你反对。李安茹把你搞成这个样子,迟早我会帮你讨回来的。常香,抱歉,都是我的错。”

宁洛歌小心谨慎地给常香擦药,心中却还是忍不住愧疚,是她太自私了,没有顾及过常香的情况,害的常香落得如此地步。

但是想想刚才她送给李安茹的那一粒药丸,她的嘴角擒起一抹坏笑,“她得yì

不了多久了,唉,碰上我,她也怪倒霉的。”

常香狐疑地看着她,并不明白她的话是什么意思。

直到黄昏时分,坤宁宫传来消息,皇后爱猫被安茹郡主送回来之后便喵喵叫个不停,更是在大殿上来回翻滚,最后竟然亲自用爪子扒开了肚子,把肠子肚子心脏都掏了出来,最后睁着双眼吐血而死,死相凄惨,令见过之人终身不忘。

后来太医奉命查验,发xiàn

是有瘟疫传入。遂立kè

查找瘟疫源头,并把所有和猫接触过的人全部圈禁。

猫的事情惹得宫中人人自危,皇后更是派御医给唯一的侄女去看看有没有感染,生怕她也像那只波斯猫一样一命呜呼。

听到这个消息的宁洛歌哂笑一声,中毒而已,只是这种毒是她特制的,除了她无人能解,寻常大夫看见会以为是瘟疫。她宁洛歌会这么容易让她死么?呵,怎么可能?

惹怒了她宁洛歌,还有她宁洛歌的朋友,还想全身而退?若是以前宁洛歌对于李安茹还属于瞧不太上眼的情况,现在宁洛歌对于李安茹这样的蠢货就是想着怎么样给她设计一套死法了。

夜里,赫连子谦没有过来,他最近几天都没有来过,宁洛歌心中不由得有些担心,但随即又安慰自己,他的武功那么高,怎么可能会有什么事情呢。

只是连续三天一晃过去,赫连子谦仍旧没有出现。

不知dào

过了多少天,那一日宁洛歌睡得极早,忽然一道破风声紧急传来,宁洛歌猛地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翻起来,“砰!”

一支红缨飞镖钉在了床栏上。飞镖下还有一张薄薄的宣纸。

宁洛歌打开宣纸,一行熟悉的字迹出现在宁洛歌眼前:立即赶来苏府,从竹林走。

这是赫连子谦的笔迹,宁洛歌一眼便认了出来,不知dào

发生了什么事情,宁洛歌不敢耽搁,立kè

前往。

一个时辰之后,宁洛歌顺利感到苏府,管家早就已经在后门口接应她。

宁洛歌一路跟着管家前去,才知dào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昨天晚上之前出现在苏府的那位云国大夫忽然出现在苏府门口,看得出来病入膏肓。将军可怜他把他收到了府中,等他一醒来就开始上吐下泻,好多大夫都来诊治过,却始终不知dào

是什么病症,赫连子谦因为有事在身,昨日一早只是匆匆开了一个药方便离开了。

药方一开始是非常管用,眼瞅着那位云国人已经大好了,但他今晚出去回来之后便又发作了,只是这次的症状更为凶猛,赫连子谦之前开的药方并不管用了。

索性赫连子谦走的时候留了一张字条,说是若万不得已,可以找宁洛歌前来帮忙。宁洛歌的医术大家有目共睹,确实高超。

是以苏拓将军便把宁洛歌给请来了。

宁洛歌听着管家把事情娓娓道来,却还是觉得有些懵的地方,“管家,我想问问,为何这件事情将军这么重视?”

“公子久在深宫,所以可能不大清楚,最近一段时间京城连番出现几例这样的情况,那些人之间毫不相关,没有半分关联,但死前的症状却都是这样,上吐下泻,直到最后把身体里能吐的东西都吐出来,才算罢休。但是这人要是把身体里的东西都吐出来,那也就活不了了。现在京城里很多人都说这是鬼怪作乱,将军怀疑是有人故yì

这么做,所以特别关注这件事情。谦公子这次出去也是为了这件事情,只是没想到咱们将军府里也会出现这样的例子。”

管家滔滔不绝,丝毫不怕麻烦,给宁洛歌仔仔细细地说个清楚。

趁着这说话的档口,二人也已经走到了那个云国人的屋子里,苏拓房屋外等着宁洛歌,见到宁洛歌来了,微微点了点头,尾随宁洛歌一起进屋,宁洛歌一进屋,一股恶心的馊味扑面而来,看来这云国人是已经把胆汁都吐出来了。

宁洛歌忍着恶心,走到了云国人的榻旁,仔细地检查了他的身体,号脉,下针,整个过程十分漫长,但宁洛歌一直十分仔细。

从进屋开始就皱着的眉头在逐渐进入了治疗过程之后也渐渐纾解。

感觉到了汗水从耳边流下来,宁洛歌往袖子上面一擦,便再次投入到诊治过程之中。

云国人患的病症确实是罕见的疾病。这种疾病在西凉没有,起源于南燕,是从一种蛊毒上面获得的灵感,这毒药就好像是有灵性一般,越是遇到了能够治疗他的药,便越会反噬,患病的人吐得就会越厉害,这样治病确实有效,但往往病都没有治好,患病的人就把五脏六腑吐了个干净然后一命呜呼了。

之前赫连子谦给云国人开的方子就是反着来的,上面的所有药物都是辅助促进药性发挥的,但偏偏这些药会抑制毒药的药性,让毒药渐渐的失去毒性,最后病人便会被治好。

只是宁洛歌在给这个云国人检查身体的时候发xiàn

这个云国人的体内多了数种压制毒药的草药。按理说云国人本身医术不差,不应该犯这样低级的错误,宁洛歌皱眉,看来想要弄清楚怎么回事还得要等这个人醒来才行了。

“管家,这人的情况你可知dào

?”宁洛歌记忆中一开始他是和自己一样住在苏府的,可是后来他就离开了。

“姜公子姓姜名华,云国人,来到西凉寻亲,本来他是想要治疗好小姐然后求老爷帮他寻找亲人,后来因为宁公子做到了,他便离开了。没想到前日突然出现在这里,老爷还没来得及问他什么样。他便已经昏迷不醒了。”

“按着这个方子给他抓药,其实谦公子开的药方子仍旧是能用的,只是药效太轻,压制不住毒性了。我在这个方子上面加几味药,管家麻烦您立kè

去熬药,如果不出意wài

,姜公子没有什么大碍了。只要好好调理就好了。”

“好,辛苦宁公子了。”

“只是我好奇他晚上出去去了哪儿,为何回来之后便病情加重,还请管家一定要想尽办法把他给留住,我现在必须赶回宫中,马上天亮了,我要回宫。等到晚上我再过来。在这期间他会醒过来,不论如何,管家一定要想尽办法把他给留住。”宁洛歌万般叮嘱。

“好,一定一定。”管家说道。

待到宁洛歌第二天夜里再来的时候,姜华正好醒着,眼神清明,带着云国人特有的深邃。

见到宁洛歌进屋眼神没有半点波澜,见到姜华的那一刻,宁洛歌脑海里冒出来一个词:心如止水。

和管家问了问情况,宁洛歌又加了几味药,管家拿着药方下去熬药,宁洛歌做到了距离床榻不远的凳子上。

她打量着姜华,姜华也看着她,但是姜华看着她的目光有些悠远,好像是透过它在看着谁。

“你活过来了。”

“为什么不让我去死?”

“你有大把的年华,大好的光阴,为什么要去死?我听管家说你是来这里找亲人的,找到了么?”

宁洛歌眼神诚恳,她心里已经有了隐隐的猜测。

“找到了。”姜华声音沙哑地开口。

说完这句话,忽然原本还淡漠的姜华忽然抱住了头,肩膀微微松动,手背青筋暴起,狠命的抓着头发,似乎是想要把头发都拽下来一样。

屋子里霎时间陷入了沉默,只有男子偶尔的哭泣声传入耳膜,宁洛歌不说话了。不用问她想他也知dào

了。

第50章 连环凶案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姜华的情绪才平静下来,他双眼通红,头发凌乱,整个人身上带着浓厚的悲伤气氛,那样绝望,那样悲戚。

忽然,他说话了,声音哽咽,断断续续,但他开口了,“我去的时候…他们都死了……我连他们的最后一眼都没有看见。他们的心肠全吐出来了,全都没了……我也……既然如此我还活着做什么呢,我苦苦寻找,终于找到了他们,我苦苦寻找解药,终于找到了,可我却救不了他们,既然这样,我还活着干什么……”

宁洛歌也睁大了眼睛,“你是说,那些毫无联系但却都得了同样病症而死的人是你的亲人?他们都是云国人?”

姜华不吱声,哽咽着点了点头。

“可你如果死了,谁来给他们报仇?”宁洛歌皱眉不解,可能是性格不同,若是她,她是绝对不会自杀的,她会尽全力让自己强dà

起来,去追查凶手,亲手手刃仇人,让敌人比自己的亲人死得凄惨千百倍。

她摇了摇头,可能是人和人不一样,想法也就不一样吧。

蓦地,姜华抬起了头,宁洛歌似乎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姜华眼神一瞬间的晶亮,但下一秒就又黯淡了,“报仇?他们权势顶天,我只是一个草芥平民,有这个心但我没这个能力。”

从来没有一刻,姜华比现在更加痛恨自己无能,他不是没有想过报仇,但他没有办法报仇,因为他的敌人是那个国家权势滔天的人,是随便一跺脚就会让云国抖三抖的人,他要拿什么与他斗?

他除了自杀陪着他们一起去死,他又有什么办法?

“你的仇人是不是……”宁洛歌没有说话,她伸出食指,蘸了些茶水,在桌子上写了两笔。

姜华看到了桌子上的水渍,惊讶于宁洛歌竟然一下子就猜准了,吃惊地点了点头。

水渍很快蒸发,没有人知dào

,宁洛歌刚才在桌子上写了什么字。

“并不是没有办法的。”宁洛歌微微凝眸,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缓缓地笑了。

你如果想要报仇,我可以帮你,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我凭什么相信你有这个能力?”姜华丝毫不怀疑宁洛歌是个好人,但是能够对抗他的敌人,那要有足够的能力。宁洛歌医术确实了得,但没有权利。她根本做不到。

“你可听说过凤凰仙山?”宁洛歌看着姜华,但笑不语。

姜华点了点头,眼眸中俱是惊讶,他当然听过,不但听过,而且幼时更是承蒙凤凰仙山中的一位高人指点,给了他一本医书,他就是靠着这本医书,才能够在坊间称为小有名气的大夫。

“你应该也听说了凤凰仙山最近又有一位下山了吧?不好意思,正是不才在下我。”这是能够证明我身份的凤凰玉佩。

宁洛歌从身上解下玉佩,递给姜华让他以辨真伪。

“是真的,是真的!你竟然真的是凤凰仙人!”姜华几乎是喜极而泣,眼中的光芒大盛,这还是宁洛歌自从认识他到现在,他第一次露出如此惊讶欣喜地表情。

那表情,就好像是久在沙漠跋涉的人终于看见了绿洲,常年生活在阴雨天气中的人突然见到了太阳,那表情,真的让宁洛歌动容。

她从来没有想过,她的存zài

,竟然可以给一个人希望,让一个眼中燃起这般强烈的生存欲望。

“我见过的,我小的时候见过一位高人,他的玉佩便是这个样子的,只是他的玉佩右下角写的是‘鸣’字,而公子你的写的是‘洛’字。”姜华表情认真地和宁洛歌说道。

“哦?鸣师叔?他十几年前确实是奉师命下过一次山,这么说你和我们凤凰门也算是有缘。竟然这样,我倒是有个想法,若是鸣师叔曾经指点过你,那我也算是你的师姐。在报得大仇之前,你就跟着我如何?”宁洛歌灵机一动,说道。正好她身边缺少几个忠心可靠的人。

“姜华万死不辞!”姜华作势便要下地,给宁洛歌磕头,被宁洛歌拦住,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些虚礼就免了,你是谁不过是个名头,凤凰门的人并不在乎这些的。”

的确,宁洛歌他们师门里很少讲尊卑,宁洛歌虽然是小师妹,但是门里的人对她都十分敬畏,皆因她的本事够强,所以这个世界,其实很简单,强者为尊。仁心者大。

“好,那我就说我的条件,我身边缺个侍从,你来做。时间我不确定,可能是一个月,也可能是十年,随我喜好,你若答yīng

,那我便帮你报仇。”

“我答yīng

。”姜华郑重地点了点头,竟然是毫不犹豫。

“那好,你仔细将养,我需yào

先调查一下这件事情。你可知dào

,司徒墨然为何要对他们下毒手?”宁洛歌问道。

“不知dào

。我们姜家在云国只是普通的小门小户,我从来没想过,我的亲人们会和二王爷扯上关系,要不是亲眼所见,我也是不会相信的。”

“你为何会来西凉?”宁洛歌问道。

“我之前在云国帝都里,仰仗鸣师傅留下来的那本医术,开了个医馆,医馆生意不错,虽然不能让我们一家大富大贵,但日常开销也绰绰有余。只是突然有一天我的家人们便消失了,大家纷纷离开,没有人知dào

他们去了哪儿。包括我,也不知dào

。”姜华回忆起来往昔的日子,觉得就好像是上辈子的事情。

“我满京城找他们,却始终无果,后来还是有一天我收到了一封匿名信,那封信告sù

我,想要找到他们就来西凉帝都。于是我就来了。

“其实在来苏府之前我已经到了西凉一个月了,我靠着行医也能活得下去,我便利用接触三教九流的机会,打听我亲人们的下落。最后打听到唐家镖局里似乎有两个下人长得很像我的哥哥和弟弟。我想方设法混进了唐家镖局,见到了我哥哥和弟弟,谁知他们竟然不认识我。后来我才知dào

,他们被有心人指使,已经失忆了。

“我用尽浑身解数让他们恢复了一些记忆,得知了他们是被二王爷的人弄到了西凉,至于怎么来的,他们也不知dào

,只说是被人打晕之后,醒来就在西凉了。”

姜华一口气说了一大串,宁洛歌特意给他倒了一杯温水,示意他润润嗓子。

咕咚咕咚把一杯水都喝尽,姜华随意地用袖子擦了擦下巴,继xù

说道,“我的两个姐姐一个被卖到了醉仙楼,一个进了一户大官家里做奴婢。我说服了哥哥弟弟和我离开这里,我们找到了姐姐和妹妹,正准bèi

那晚离开,谁知dào

,那一晚他们谁都没有到约定的地方。我还是第二天一早知dào

了他们暴病的消息。”

姜华神色哀戚,最近一年,姜华的人生可谓比过去的二十多年都要跌宕起伏。面对找到亲人的大喜,之后便是亲人全部惨死的大悲,大起大落之后,人的情绪是最容易崩溃的。

“我今天一直在想,若是我不找到他们,他们是不是现在还好好地活着。是不是就不会死。”姜华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最后没了声音。

宁洛歌知dào

今天聊的差不多了,况且姜华刚刚从鬼门关回来也需yào

休息,她站起来,拍了拍姜华的肩膀,说道,“好了,今天你也累了。早点休息吧。你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把身体养好,然后我教你你想要学的东西。你应该不会再寻短见了吧?”宁洛歌玩笑地看着他。

谁知姜华却神色真挚严肃,他摇了摇头,道,“不会了,绝对不会了。我向天发誓,我姜华不报血海深仇,死后堕入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

“休息吧。”宁洛歌点了点头,离开了。

和管家道别之后,宁洛歌迅速回了朝梧宫。

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因为今夜和姜华聊天,她并不是很困,相反她倒是十分的精神。

姜华的亲人显然是被司徒墨然杀人灭口了,只是司徒墨然为何会把这些人弄到了西凉,却独独没有动姜华呢?

司徒墨然为何要动姜家呢?

而杀掉姜家的人,会是司徒墨然留在这里的原因么?

而这里面,和赫连子煜有没有关系呢?

宁洛歌没有开灯,在黑暗中他的思路更清楚一些。看来想要把这些事情查清楚,宁洛歌必须深入到姜华那几位已经死去的兄弟姐妹中查找原因了。

忽然姜华今天白天说的话在宁洛歌耳边回响起来,“最后打听到唐家镖局里似乎有两个下人长得很像我的哥哥和弟弟。我想方设法混进了唐家镖局,见到了我哥哥和弟弟,谁知他们竟然不认识我……”

为什么唐家镖局要把兄弟俩都安插进去呢?这件事情和唐家镖局有什么关系呢?

唐家镖局这个地方,宁洛歌自然是知dào

的,唐家镖局威名远播,所押送的镖从未丢失过,这除了因为镖局镖师的武功一流,更因为镖局管理严格,每次押镖都会有三批人负责,第一批是负责安排打点行程的,第二批是押镖之人,第三批是扫尾的。

再加上第二批人用的都是镖局一等一的镖师,武功智谋均是一流,从未出过事情。

正是因为这最安全的名声,所以唐家镖局到了如今已经有三代了,光是这块招牌就足够让人觊觎了。

只是唐家镖局素来不参与政事,唐家子弟偶有人经商,但唐家祖训有言在先,不需任何唐家子孙碰触政治,否则死后不得入宗祠,更得不到祖先的谅解,在唐家必须除名。

要知dào

这诅咒不可谓不毒,对西梁人来说,若是不能死后入宗祠,那就要做孤苦伶仃的孤魂野鬼。

生前越是荣光,越想要死的体面,凡是大户人家,死后都是要入宗祠的,只有死刑犯和乞丐是不能入宗祠的。

所以唐家到如今已经有四代,还从没有任何一个人敢碰政治。

而且唐家人世世代代都是西凉人,即使是官商勾结,勾结地也应该是赫连子煜,怎么会和司徒墨然有联系呢?

宁洛歌久久思索却不得解,最后她决定,等过几日莲妃身体大好了,她要亲自去唐家镖局看一看,究竟是什么样的龙潭虎穴,竟然能够这么霸道!

第51章 算你狠

莲妃的身子大好已经是在一周之后了,索性姜华的身体也大有好转,他年轻力壮,好的自然比莲妃要快得多。

然而,当宁洛歌问他想要学什么的时候,他却说不想要学医,他想要学毒。如何下毒,如何制毒,他要研究毒药!

宁洛歌知dào

亲人都被毒死的事情给姜华应该造成了很大的影响,也没说什么,就随他了。但是要他发誓,这辈子绝对不用所学之毒害善良的好人,若是毒死了一个无辜人,被宁洛歌知dào

,便会亲自取他性命。

姜华毅然答yīng

,便开始悉心学习毒术。而苏瑾因为跟着宁洛歌在学习医术,正好姜华又在苏府养伤,宁洛歌便让姜华和苏瑾一起学习,互相学习着,这样也快一些。

只是,宁洛歌若是知dào

自己的这个平常的决定会让两个人后来那么痛苦,宁洛歌想,她绝对不会那么做的。

苏府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宁洛歌便和常香说,让常香尽量找一个和她身形相似的人假扮她几日,她要出去,朝梧宫中总不能没有苏沫这个人。

常香只花了两日便把人找来了,身形声音都和宁洛歌极其相似,宁洛歌满yì

地吩咐了一些事情,和莲妃告了别,便趁着夜色出了宫。

而出宫之后的宁洛歌还是住在苏府,苏府现在对于她来说已经像是半个家,而且她住在这里还有一个说不得的原因,那就是她总是觉得若是赫连子谦回来了,她住在这里,她能找得到她。

只是赫连子谦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他消失了。

已经整整半个月了,宁洛歌没有一直没有见到他。就好像是这个人从未存zài

过一样,午夜梦回,摸摸身边冰凉的床榻,宁洛歌会有些恍惚,好像曾经的那些温暖的夜都是幻觉,那不过是一个美好的梦。而梦醒了,只剩下一片荒凉。

白天,宁洛歌刚刚出了苏府,便听说又有人死了,这回死的人是个客栈的店小二,死因和前几个人一样,全都是上吐下泻,最后吐干净了内脏之后死亡。

这个消息出乎宁洛歌的意料,也让她心中警铃大作,知dào

了查出这件事情真相的重yào

,她不敢再耽搁,向着唐家镖局走去。

宁洛歌赶到镖局的时候,入眼便是铺天盖地的白色。就连镖局门口的灯笼都是惨白的素色。

宁洛歌面无表情地抬了抬眼,看来她来的正是时候。

她没有立kè

进去,而是找了家在镖局附近的客栈,恰逢客栈里小二正在说这件事情,却说这唐式镖局今天出了大事了,镖不翼而飞了!

上百年的招牌,今天砸了。

而且不但镖不见了,就连负责押运的镖师都被砍死了。

听说这名镖师是唐式镖局首座镖师王大力,因其人如其名,力大无穷,可负千斤之重而得名。然死状凄惨,令人发指。

偏偏这次事件的负责人是总镖头第三子唐玉风,第一次押镖,就落得一个人死镖飞的结果,唐玉风难逃其咎。

而此次受害方星云山庄自然不肯罢休,要知dào

他们山庄押运的是顶级红珊瑚,价值万金,就这么消失了,星云山庄管事的听见了差点气得抽过去。

宁洛歌听着小二侃侃而谈,兀自吃着饭菜,说起这唐玉风,与她到还有些渊源,想当年她在唐玉风落魄时救他一命,直到很多年后,她才知dào

唐玉风竟然是唐式镖局总镖头的亲生弟弟。

宁洛歌扔给小二一锭金子,又像小二打听了一些唐式镖局的事情,随后她便坐在角落里吃花生米。

恰好这个窗户看过去,正好可以看到唐家镖局的正门,她便心安理得地坐在这看热闹。

别人家的事情,总归要别人家闹的,如果不是时间紧迫,她倒是挺愿意看热闹的。

一直到了下午,吊唁的人多了,宁洛歌估摸着这会是最好混进去的,借了个白色带子绑在头上,宁洛歌一脸哀戚,眼泪汪汪,跟着大部份慕名祭奠的人群进了镖局。

远远地,她看见唐玉风在大堂之上低垂着头。不知dào

在想些什么。

众人都不理睬他,只有他母亲三姨太站在他旁边护着儿子。

待众人离开,宁洛歌闪身躲了起来,混进了兴师问罪的星云山庄来**部队之中。

看着大堂中间的棺材,再看看坐在主座上的唐家现任家主唐德彪一脸的阴沉,两侧的座位上一边坐着唐家人,一边坐着星云山庄的人,而唐玉风就孤零零地站在中间,三姨太想要走过去站在儿子身边,却被唐德彪狠狠地瞪了一眼。

“逆子!跪下!若非你苦苦相求,我怎会让你带镖?第一趟镖就出问题,镖局的脸面都让你给丢尽了!”

“父亲,这件事情是孩儿负责,孩儿决不推卸。但这件事透着蹊跷,请恕孩儿现在不能认罚。”唐玉风向来是个冷静的性子,处变不惊,心思细腻,宁洛歌非常欣赏他这一性格。

只是众口铄金,三人即成虎,更何况此间屋中三十人有余。

“休要强词夺理!”唐德彪气得两撇胡子都翘了起来。猛地拍打身侧的紫檀雕花方桌,“砰砰”地声音让在场的人都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父亲,这件事情却有蹊跷。儿子押镖上路第一天就被人迷昏,再度醒来的时候身边就是已经惨死的大力叔。而镖已经不见踪影。儿子押镖上路第一日,只喝了三碗水,临行之时,父亲,母亲,二哥纷纷给了儿子一碗水。其余并无异常,为何儿子走在路上竟然脑袋昏昏沉沉,最后竟不省人事?”

唐玉风低眉扶手,恭顺得体,说出的话让大家找不出辩驳的漏洞,只是抓住了这话中的一个关键点,他皱了皱眉,“你是说这事儿和你二哥有关?”

唐玉麟眉心一动,立kè

大步迈了出来,神色坦荡,“我那碗水也绝对没有任何问题,儿子敢拿项上人头担保。若查实有据,宁愿自刎谢罪。”

唐玉风不为所动,冷然站在原地,只是深深地看了唐玉麟一眼,似乎是没有收获,眼神有些悻悻然。

“这事却有蹊跷,父亲请给儿子一个机会,七天,儿子一定给众位一个满yì

的答复。”唐玉风道。

“七天?一天!多一刻钟都不行,我们那宝贝是要赶着送人的,一分钟也延误不得,一天已经是极限了!”

星云山庄大总管李星海怒发冲冠,恨不得把弄丢他宝贝的这几个人当场碎尸万段,要不是碍于唐德彪威名在外,宁洛歌估摸着,今天这阵势,唐玉风就性命不保了咯。

“那就一天!若追查不到凶手,我自刎谢罪!”唐玉风咬牙答yīng



看着星云山庄众人气哼哼离去的背影,唐家众人看着唐玉风的眼神有担忧的,有看热闹的,也有满不在意的,而有两人的眼神,让宁洛歌注意到了。

一个就是二哥唐玉麟,还有一个嘛,宁洛歌一笑,这事还得查查才知dào



“一天时间?你做得到么?”宁洛歌慢了几步,站在唐玉风身侧压低声音,“我帮你,如何?”

唐玉风看着眼前男子一双眼睛狡黠清明,如身处迷雾中郁郁不得出的烦闷顿时烟消云散,剩下的只有朗然开阔。

能拥有这样一双眼睛的人,饶是唐玉风涉世不深,也知其必定不凡。

“我为何要你帮忙?”唐玉风同样低声道,唐玉风固然有才,但是傲气是有才气之人的通病。

“一天时间查找出凶手和宝物,明天这个时候你若查不出来,你只能赔命。你觉得你还有资格拒绝么?一个连自己的命运都控zhì

不了的人,凭什么想要把别人踩在脚下?”宁洛歌盯着唐玉风的双眼,凌厉的目光只入其内心。

“好,一刻钟后,来我房间。”唐玉风没有露出被人看破的难堪,他知dào

眼前人不平凡,看起走路姿势脚步,定然轻功卓著,这样的人肯来帮自己,即使是他有什么阴谋,此时唐玉风也没空思考了。

门“咯吱”一声打开,宁洛歌作为被唐玉风请来帮忙的外援,虽然唐家人不欢迎,但刚才就已和唐玉风达成共识,会全力配合不加干涉,此时虽然好奇宁洛歌身份,却也不能阻止。

“叫我无双即可。”宁洛歌迈进了房间便自我介shào

道。她不喜欢说废话,更不喜欢Lang费时间。

“无双公子。”唐玉风倒了杯茶给宁洛歌,示意她请坐。

“见你这般悠闲,想必是有些想法了。怀疑你二哥?”宁洛歌拿过杯子,毫不迟疑喝了水,随后大喇喇地坐了下来。

唐玉风没有说话,只是笑得奇怪。

下一刻,宁洛歌神色扭曲怪异,她不可置信地看着远远站着的年轻男子,道,“你在这茶里下了什么?”

宁洛歌全身无力,瘫软在桌上,神色惊恐地看着唐玉风。

“无双公子放心,这茶里下的只是我特制的穿肠散,若你在这调查中耍什么花样,就别怪我不客气。公子放心,一刻之后你就会恢复正常,只是玉潭穴会隐隐作痛,不碍事。”

“好。算你狠!”宁洛歌狠狠地瞪了唐玉风两眼,眼中满是被算计的不甘心和难堪。

待到一刻之后,宁洛歌恢复正常,唐玉风才开口道,“请问阁下是否有了把握。”

“人不是你二哥杀的。他顶多是个帮凶。”宁洛歌又瞪了他一眼,才说道,“你二哥脚步沉重,虽然武功不错,但是要想杀了王大力还差着不少的火候。但有一个人能够杀王大力,既能够无声无息接近他,武功又与他相近,还能不被怀疑,最有可能的,其实就是你。”

“噗!”这次唐玉风一口水喷了出来,“我?我可是被打晕了扔在了府门口啊。”

“你被打晕?谁能确定?再者说,若不是你,为何王大力死状奇惨,你却平安无事?我是按着常人思路推测的,如果他们的目标是你,那么你死了对谁最有帮zhù

?想想看。”

唐玉风似乎想到了什么,右眼眉一跳。

时刻关注他的宁洛歌立kè

问道,“谁?”

“四姨娘。”

“走,去看看。”

第52章 罪魁祸首

唐玉风看着宁洛歌双手抚摸那块从四姨娘那里偷来的帕子已经快要一刻钟了,还没有动静。他几乎都以为宁洛歌是睡着了,然而宁洛歌突然睁开了眼。

唐玉风只觉得宁洛歌睁眼那一瞬间,仿若天下都不在他眼中,那份包容一切的霸道狂傲之气令他敬佩。

“不是她。”宁洛歌随手把帕子扔在床上,在唐玉风不经意时抬手擦去额头的汗。

现在的功力还不够啊,宁洛歌心里感叹,看遍了她的经lì

竟然要花费这么久时间。

至于她的异能,自从上一次无意间摸过了装那一枚凤凰玉佩的锦盒之后,就不能再用了。当时她就猜测,这异能可能是一个月只能用两次。而这个月今天是月初。应当是能用的。

果然能用,只是废了她不少的心力。

“有一个人,我们不妨查查。”想起刚刚在大堂看到的那个女人,宁洛歌心里总隐隐感觉不对劲。那个女人看着唐玉麟的眼神,带着满满的爱慕,那样的深邃那样的……浓烈。

“去趟唐玉麟那里,我们去看看,能有什么收获。”说完宁洛歌率先走了出去。

唐玉麟住的院子就在唐玉风院子前面,唐玉风和宁洛歌去的时候,唐玉麟正和二姨太说话,两人表情具很严肃,相信经刚才正堂唐玉风下那军令状开始,这府里就有人坐不住了。

“二哥,这位是无双公子,我请来的朋友,帮zhù

我查找凶手洗脱嫌疑的,爹爹已经同意了。”唐玉风介shào

道。

“三弟,你今天行事真是太莽撞了,二哥不是怀疑你,只是一天之内找到真凶和宝物,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你怎么能真的答yīng

呢!”唐玉麟一脸焦急,样子倒是比唐玉风这个当事人还要急切。

“不碍事的。”

“三弟你就是这个样子,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你真是!”唐玉麟伸出手指指点着唐玉风,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请问二公子送三公子离家那日穿的什么衣服?能劳烦二公子借用一下么?”宁洛歌问道。

“一件衣服能看出什么来?难不成你还怀疑这件事情和我有关?”唐玉麟语气不善,但三弟都对之恭敬的人他自是不能小看,所以紧接着似乎想通了,又说了一句,“你稍等,我去命人取来。”

宁洛歌颔首微笑,缓缓踱步到院中,看着那名贵朱砂花盆中一株株盛开的桃花怔怔出神,花开有时,花落有时,时间有限,何不让自己开得最为热烈呢?

“这几株重瓣榆叶梅可是我派人从东离千挑万选弄过来的,就这栽培所用泥土都价值千两啊。”唐玉麟走出来,满yì

地看着自己这几株宝贝花,炫耀道。

“二少爷,衣服来了。”丫鬟恭敬地呈上衣服。

宁洛歌把双手附在衣服上,看那些突然传入脑海的画面。只是片刻,她便收回了手。

和唐玉风交换了一下眼神,二人离开的唐玉麟的院落。

“还是没有发xiàn

么?”唐玉风问道。

“你们府中有没有一个杏眼小嘴下巴有个窝的女孩?该是个丫鬟。”宁洛歌不答反问。

“你是说母亲身边的大丫鬟宛如?”

“她和你二哥关系如何?”

“据我观察,他们从无往来。”

站在唐玉风的院子里,宁洛歌一直在思考到底是哪里不对,她脑海中闪现从大堂到唐玉麟再到唐玉风,一切看似一眼便知,然探下去却全然不对。

宁洛歌隐隐觉得这里面恐怕没有那么简单,王大力之死绝不仅仅是夺镖被杀这么简单。不对,不对啊……她似乎是遗漏了什么。

又想了一遍,宁洛歌目光落在院中的几棵树上,几棵树层层叠叠,倒是没能让宁洛歌一下数出这究竟是有几棵树。

突然!宁洛歌脑袋中灵光一闪,对!那个女子的目光不一定是看向唐玉麟的,在那个视线的方向上,还有……唐玉风自己!

宁洛歌立kè

转身回屋,摁住唐玉风伸向核桃酥的手臂,使得一块核桃酥“骨碌碌”顺着唐玉风的手臂砸到了地上,碎成了渣渣。

“你和宛如关系如何?”宁洛歌目光灼灼,自信的神色让她整个人身上发出耀眼的光芒。

“一般。她似乎并不愿意见到我。总是躲着我,那神色看上去倒像是……”

“什么?”

“自卑。”

当宁洛歌把早上的众人再叫到大堂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在这之前她又亲自去了一趟王大力的住处,得到了一些她想要知dào

的东西。

此时宁洛歌长身玉立于大堂之间,尽管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的身上,她却毫不在意,目空一切的狂傲让在座这些在社会上有些威望的人都颇为不爽。

“玉风,你把我们这些人叫过来,是事情有进展了么?”唐德彪声音低沉浑厚,一听就知其内力属于浑厚刚猛类。

“是,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就是宛如。”唐玉风伸出二指,指向站在大夫人身侧的较娇小女子。

此话一出,顿时屋中议论声四起,宁洛歌看着众人各异的神态,特别地向星云山庄那个方向瞥了一眼。

“都给我肃静!玉风,你说说吧,这是怎么回事!”唐德彪冷肃地问道。

“杀死大力叔的人,就是她!我和无双公子在她的房间里找到了一瓶软骨散,她正是用这瓶软骨散使得大力叔武功不能全部发挥。继而将他杀死。”

“胡说!宛如在我身边十几年,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怎么可能杀的了阿力?”大夫人拍桌而起,怒目冷对,显然对唐玉风指控十分不满。

唐玉风和宁洛歌对视一眼,后者微微点头,只见唐玉风突然腾空而起,单手成爪,爆射而出向宛如而去。

宛如只是一副惊恐之象,连连向后躲去,突然一阵幽风从她耳后吹起,让她立kè

意识到危险来临,凭着求生本能她身形敏捷地转身躲开身后的凛冽杀气。

下一秒,仿佛时间停止,杀气消失,就连唐玉风都从半空跃下,冷冷地望着宛若。

声东击西,宁洛歌早就料到宛若会有所防范,只有真zhèng

的偷袭才会让她露出真zhèng

面目。

“众位都看见了吧?无双公子武艺非凡,刚才宛若为躲开他那一击,所使用的步伐,若我没猜错,如此飘逸奇异步伐,非南燕梯云纵不能有。”

“宛如!是不是你?”唐德彪也看清了刚才宛若躲避的身法,确非凡人所能做到。

宛如见藏瞒不住,脸色难看,也不挣扎,颓然的神色让人为之一动,那样绝望的神色好像天都要塌了一般。

她也不躲避,只是任唐玉风绑了她,缚到大堂跪下。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那**昏倒是她下的药?”唐德彪抬头问唐玉风。

“不,不是她下的。她还有个帮凶,这人便是……二哥!”

“胡说八道!麟儿怎么可能做出这等事情!”二姨娘一听和自家儿子有关,立kè

辩驳。

“二姨娘稍安勿躁,且听我说。这事确实不是二哥有意为之,但却是二哥被有心人利用,做了帮凶。幸亏得无双公子相助,我才有机会清楚来龙去脉。”唐玉风扭头看向唐玉麟,“二哥,你前几日院中得来几盆金贵的桃花,敢问这花从何来,土从何来?”

“花和土是从南燕而来。”唐玉麟也不想被人误会,赶紧解释道。

“不,你错了,这花是南燕之花不假,但这土却是从宛若手中来的。我们在她院子里也发xiàn

了这种土。”

“不要卖关子了,这花土和你被迷晕,和大力之死到底有什么关系?”唐德彪有些不耐烦,本就是习武之人,又是当着外人的面,心中自然有些不快。

“是。简单地说,就是宛若利用这种桃花酿的酒给了儿子。本来桃花无毒,但若是用这种特质的砂土培植,就会使花心带毒,因这毒对花来说不算毒,只是对人有迷香的作用,所以不易被人发觉。幸亏无双公子在此方面颇有造诣,才让我们得到线索。至于大力叔,想必大家刚才看到宛若身手就知dào

了,在大力叔不设防的时候,宛若是可以得逞的。”

“为什么宛若要下手杀大力?既然你说是宛若,那那趟镖现在在哪?”

“为什么?还是让宛若亲自告sù

大家吧。”宁洛歌手指轻转,一枚瓜子从手中飞出,只破宛若手臂,“嚓”地一声,瓜子从侧面擦过,宛若的衣袍侧面被刮掉一块布料,众人都惊异于宁洛歌的武功出神入化,竟然只靠一枚瓜子就可以使出刀剑的威势。

下一秒,当布帛落地,众人看到自宛若胳膊上出现的那一枚小小的火焰标记的时候,大吃一惊。

第53章 小子敢给我下毒

“你是赤焰亲卫?”在场唐德彪算是见多识广,饶是如此他也不敢相信,南燕的女皇专属的亲卫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赤焰卫队,一共一百人。除了南燕女皇本人之外,没人知dào

他们究竟什么相貌,什么身份,这些人有的或许就是平时看上去再平凡不过的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农户,有的或许是某个名门大派的掌门或高层,有的或许是青楼里的身份低微的风尘女子。

总而言之,没人见过赤焰亲卫,只知dào

当年南燕建国之初全靠这支卫队,南燕开国皇帝才得以保全性命,据说这支卫队曾对抗敌军一万精兵,个个以一当百,骁勇善战,大破敌军。但开国皇帝死后,就再无人见过这支队伍。

遂这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卫队就像一个神mì

的传说,经人口耳相传直到今日。

“赤焰卫队,南燕女皇亲卫,明知dào

这是星云山庄要送给南燕女主的寿礼,还如此作为,哼,其心可诛!”唐玉风冷哼一声,把宛若拎起来。

“说,为什么这么做?陷害我到底有何用意?”

“若不让人被人唾弃,怎么显示出我的好来?你是唐家贵公子,我只是一个小丫鬟,若不毁了你,我怎能与你相配?”宛若眼神疯狂,又露出那日那般迷恋的神色看着唐玉风。

唐玉风一时被她所言说得愣住,竟不知如何接下去。

“你从来不会看不起我,我生病了你还会照顾我,教我识字教我做人,做错事了还替我求情。只有你,会把我当成一个女人,而不是一个工具。”宛若兀自说着,眼神似乎透过了唐玉风看到了这些年两人相处的点滴,凄楚迷离的眼神让唐玉风有一瞬间的动容。

宁洛歌在一旁赞赏地看了唐玉风一眼,想不到这小子看起来木讷寡言,还会泡妞啊。

突然,宛若双手握拳,用力一震,只见绑缚着她的绳子齐齐崩断。众**惊,下一秒她依然在百米之外,梯云纵是武林第二大轻功,运用之人脚步生风,飘逸若仙,登天踏云皆非难事。

“我点了她的穴道啊,怎么还会跑掉。”唐玉风喃喃道。

“我解了她的穴道啊。不然怎么找到红珊瑚?”宁洛歌上前一步,拍了拍唐玉风肩膀,“唐兄,快追吧,再不追人就没影了。”

宁洛歌轻轻点地,运功向宛如离去的方向追过去,唐玉风紧随其后,但看起来有些吃力。

刚才那一枚瓜子不但擦落了宛如衣袖,更是不经意间解开了她被唐玉风点了的穴道,想起宛如刚才卖力的表演,宁洛歌轻轻一笑,也不知那般动情到底有几分真心。

宛如看见身后紧追不舍的宁洛歌,知dào

再这样跑下去无济于事,她俯身落地。

宁洛歌紧随其后,单手背后,潇洒地挥着十二玉骨折扇,神色轻松,“不跑了?不跑了就回答我个问题。”

“你到底想干什么?”宛如一改当丫鬟时的怯懦神态,此时面色阴沉,眼神狠辣,似乎下一秒就会拗断眼前人的脖子,喝对方的血吃对方的肉。

“你这么做真的是为了陷害唐玉风?也许!”宁洛歌冷笑一声,“星云山庄管家在看到你被抓出来的时候,神色可是不太好啊,况且,我倒是不明白了,陷害两国邦交,光靠一个不问政事的星云山庄就可以了?这话拿去骗骗唐家镖局那帮匹夫还可以。”

唐玉风正巧在这个时候赶到,听到这句话翻了个白眼。

“说说看,星云山庄背后到底是咱们西凉哪位大人物在撑着?竟然会让你们南燕女皇都出动了赤焰卫队。”

“这就不牢你操心了,受死吧!”宛如突然腾空而起,紧随其后,本来平坦无恙的土地下突然“腾”地一声,齐刷刷地暴起四人,顿时宁洛歌就被五人包围了。

“失传多年的土遁术都被你等所学,赤焰卫队还是有两下子的嘛。”宁洛歌毫不担心,声音轻松,然异常警惕,她从不低估任何一个敌人,低估对手,是自杀的行为。

宁洛歌旋身飞起,迅速上升,以快于宛若两倍之速迅速在天空和对方平齐,不知何时,她的双手已经各多了五枚暗器,五人人手一支软剑自头顶向宁洛歌劈下,“叮叮叮叮叮”连续无声,只见暗器以无比坚硬之力挡开锋利无比的剑刃,由于那暗器气势如虹,竟势不可挡,五人只能空中齐齐后翻,避开暗器。

还未等五人落地,宁洛歌右手五枚暗器再次齐发,射向五人肩颈,这一次不再是霸道破竹之势,反而力道温纯深厚,让五人当即定在原地不能动弹。

五人眼中闪现了不可置信,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在两招之内让他们束手就擒,就连女皇自己都做不到!

然下一刻当五人看到那力道纯猛的暗器时,顿时就有一种天雷滚滚的感觉,五枚又尖又圆又黑又亮又饱满的瓜子应声而落。

“穴道解了可以吃瓜子。”宁洛歌“好心”提醒。

唐玉风又翻了个白眼,无双公子这是成心么?

“珊瑚在哪儿?”唐玉风问道。

没人回应。

宁洛歌懒得磨叽,直接走上前去,双手附在了五人中一个人的宝剑之上,额头冒出虚汗,唐玉风在一旁紧张地看着,很快宁洛歌睁开眼,她知dào

珊瑚在哪儿了。

“退后。”宁洛歌向唐玉风挥了挥手,唐玉风向后退了一步,她瞅了她一眼,他又退了两步,她收回了目光。

缓缓飞升到半空中,宁洛歌身体倾斜,正对着地面,仿佛手举千斤大石,双手缓缓抬起。

她大喊一声,“破!”顿时双掌向地面推出,只听“轰隆”一声震耳欲聋的声音响起,顿时大地狼烟四起,仿佛是有上万匹烈马在狂奔。

大地受到这般重创,仿若一块巨大陨石砸落在地,竟然没有被砸出大坑,反而是开始缓缓塌陷。

宁洛歌在空中看着这般情境,不动声色地笑了,南燕小儿竟在我西凉大地上建造地宫,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不远处的唐玉风被烟尘呛得睁不开眼,好不容易睁开了,更是眼泪直流,“咳咳,咳咳,呛死我了!公子刚刚为何不让我多退几步!”

“你小子敢给我下毒,你就得做好准bèi

受苦。”宁洛歌冷哼一声,率先走进了地宫。

有仇不报非君子,更何况她宁洛歌只是个女子。

唐玉风泪流满面。

果然没走几步,宁洛歌就看见了那只大箱子,封箱上的封条都没有揭下。

宁洛歌指挥身后的唐玉风把箱子抱出去,她在这地宫里浏览了一圈,果然南燕不愧是游牧民族崛起,瞧瞧这布置,羊皮狼头的,大草原气息浓厚啊。

然下一秒,宁洛歌收敛神色,向地宫外奔去。

唐玉风和赤焰五人昏迷不醒,宝贝珊瑚则在对方手中。

宁洛歌微眯凤眸看着来人,那人一袭黑色云纹锦缎长袍,衬得他冷峻高贵,黑色青丝长至腰间,有风吹来,衣袂飘飘,发丝缠绕,背光而立,恍若神祗。

半张银色面具遮住大半张脸,只露出坚毅干净的下巴和薄而有型的唇,宁洛歌甚至可以看见他下巴上的青色胡茬。

男人一双凤眼流光溢彩,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气势高贵逼人,即使是宁洛歌,也不得不承认男人单单是站在那儿,就是一道绝美的风景。

只是这道风景,宁洛歌看过太多次了,已经要麻木了。

没错,眼前的男子自然是失踪了很久的赫连子谦。

“阁下何意?”欣赏完美男,宁洛歌还是要打美男,抢了她的东西打了他的人,当她是空气不成?!况且消失了这么多天,丫的一句话都不留,再出现竟然这么不客气!

当她是陌生人?!哼!于是宁洛歌也是一副“我根本就不认识你,我就是看不惯你”的表情,好像对方抢的不是珊瑚,而是她的贞操一样。

“走。”男子不予理睬宁洛歌,声音低沉但有力地和身旁属下说道。

“站住!想走也得问我答不答yīng

!”宁洛歌怒了!丫的真当做不认识她!

“三招。”银面男子忽然嘴角露出一抹笑意,“我让你三招,看看你最近的武功可有了些进步。”

“切!小看人!”宁洛歌翻了个白眼,就说自己的武功不如他吧,也不能这么寒碜人吧!

只是话虽如此说,宁洛歌却已经移到他身前。

宁洛歌动作前所未有的凌厉,手掌成刃,向男子劈去,男子微微侧身,几乎是看不出他有移动,但失之毫厘,立kè

攻击性减弱大半,宁洛歌长腿狠扫,划起一阵烟尘,男子丝毫未动,尘土飞扬宁洛歌自己都浑身沾满了尘土,男子却照旧优雅出尘。

那般悠然淡定气质仿佛在看猴戏。

宁洛歌也发xiàn

了男子眼中的戏谑笑意,顿时怒火中烧!

“第三招!”她大喊一声,却并未进攻,反而突然弹射升空,不见人影,男子也不曾随着她移动而移动,站在原地莫无表情。

下一刻,宁洛歌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他的背后,而他似乎恍若未觉。

第54章 你是不是应该有回礼?

这一招宁洛歌用了八成的功力,如果说之前两招她有意试探,现在就是真的在攻击他了。

宁洛歌单手向男子后心抓去,招式凌厉狠辣,若是男子察觉不到,便会即刻之间成为鬼魂。

真zhèng

的宁洛歌就是这般,杀人不是过家家,所有招数都是最狠最毒的招数。

然男子似是背后长了一只眼睛,微微转身,却只听“嗖嗖嗖”三道破风之声,男子运起轻功,一一躲开,宁洛歌的手已经探到了据男子身前心脏一寸之处,突然她左手再起,手中再次多了两枚暗器,双管齐下,向刚刚躲过三枚暗器的男子心脏之处而去。

“噗通”地一声,宁洛歌定在了原地。而刚才的男子已然在她的身后了。

刚才那声音传来是因为……宁洛歌被绊倒了!

在男人点了宁洛歌麻穴之后,宁洛歌突然失力,被前方一块她刚才暗器击破的石头绊倒了。

“想拿回它,你知dào

来哪儿找我。”男子低沉悠扬的好听的声音在身后传来。

在宁洛歌狠狠地解穴扭头准bèi

再打的时候,男人已经不见了。

宁洛歌看着男人刚才站立的位置,那个地方连脚印都没有,宁洛歌一方面心中再次被赫连子谦的轻功惊讶到,没想到这丫的竟练到如此炉火纯青的地步,欺人太甚!

宁洛歌抹了把脸上的土,吧唧吧唧嘴,连忙“呸呸呸”,果然吃了不少沙子。

从未如此狼狈过的宁洛歌看着赫连子谦离去的方向,磨刀霍霍,恨恨地想要把他千刀万剐。

唐玉风被宁洛歌踹醒之后在地宫里找了几样他们镖局的这次丢失的东西回去交差了,而宁洛歌则想起刚才男子的话:想拿回它,你知dào

去哪儿找我。

宁洛歌翻了个白眼,她怎么知dào

去哪儿找他!他根本就不认识他!不认识!!

宁洛歌是翻墙回到苏府的,现在自己那个灰头土脸的狼狈样儿,她是绝对不准bèi

让别人看见的。

而且想想自己这个邋遢样,再想想那个高高在上优雅从容的人,这是多大的差距啊。越是这么想着,她越是恨赫连子谦。

收拾干净之后,宁洛歌吃了一大碗面,躺在床上就睡了一觉。一更时分,比打更的还要准时,宁洛歌睁开双眼,许是前世偷鸡摸狗的事儿实在没少做,这一世对于这些溜墙擦沿的事儿宁洛歌做起来还都熟练得很。

换上夜行衣,在腰带和束发的发髻中都放了暗器和毒药,宁洛歌从不相信什么君子道义,在生死面前,只有性命最重yào



飞到九竹幽林外,宁洛歌不过才用了一刻钟,宁洛歌在感慨自己的轻功不错的时候,突然想起赫连子谦那般诡异的武功,饶她学识广博,当真从未见过。

宁洛歌去的时候,赫连子谦已经换了一身白袍,实在不是他太奢侈,而是某人暗器太多,硬是把他的袍子刮掉了一块布。

这也是为何赫连子谦今日消失地那般迅速的原因。除了那个人,这个世界上还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伤他一分一毫,得说宁洛歌确实是轻功不错的。

在这世上,能碰到他的衣襟都已是高人,更何况割坏他的衣服。

赫连子谦负手而立站在草屋外赏月,属下断玉走出来,“主人,奴婢等人告退!”

“出去的时候把乾位坤位全部封死。今晚有客人会来。本座不想被打扰。”赫连子谦低声道。

“属下遵命!”断玉领着众人撤离,在最后离去的时候她头回看了一眼,赫连子谦长身玉立,盈盈月光洒在他身上,风华绝代,明媚却又忧伤,但这份忧伤被他霸道的气场掩盖了,若非熟识之人,断不会发觉。

断玉转身离开,叹了口气,主人那般男子,这世上有什么样的女子能配得上他呢。听常香说最近有一个女子深得主子的心意,她长什么样子呢?

断玉率领人刚刚走远,那边宁洛歌就翩然而至,她站在竹林之外故yì

让自己声音最轻,却不知dào

自她落地那一刹那,某人就知dào

她来了。

九幽竹林上次她已经走过一次,她现在就站在那条大道上,她先在站的位置,墙的那边就已经是九幽竹林的地界了。

在宁洛歌轻手轻脚地准bèi

翻墙而入的时候,突然笛声乍起,破空而出,划破这寂静的夜晚,和着皎洁的月光,悠扬轻快,宁洛歌竟然在里面听出了那么一丝丝的……雀跃。

这么活泼的曲风么?是鼓励她快点进去见面的么?怎么?谦会想她么?

听着这般轻快的笛声,宁洛歌鬼使神差地从地上捡起一片树叶,吹出了低婉的音调,竟好巧不巧地与笛声配成了合奏,笛声越高越扬,叶声就随之而上,笛声减低如女子深夜呜呜泣语,叶声就几乎在同一时刻回转,二人竟是前所未有的默契。

好像认识多年,不需思考便知对方下面的节奏和韵律。这样一幅你来吹我来和的诡异场面,隔着一片死亡之林,竟前所未有的和谐。宁洛歌会心一笑,舒坦!

下一秒,笛声突然拔高,越来越高越来越高,宁洛歌笑不出了,她的叶子已经到了极致,没有更高了,果然,下一秒“啪”地一声,叶子破了。

笛声也呜咽一声转而降调渐弱,转而消失不见……

不知是不是错觉,宁洛歌就是感觉最后的结尾是某人的恶作剧,那最后的清灵笛音,怎么听怎么像幸灾乐祸。

“啾啾,啾啾…”音罢,天空经飞过几只品种不同的飞禽,在竹林上空盘旋,久久不去。竟是美妙地连兽都懂了?

本想赞美男子,但想起白日之辱,还是算了。宁洛歌咬了咬牙,谦谦诶,一会我和你一块算!

宁洛歌来到竹林后的那一间草屋的时候,赫连子谦正在赏月。明明今天是月初,根本就没啥月亮可以赏,偏偏某人望着天空,深思飘远,那场景,远处看怎么看怎么美。

就好像是宁洛歌第一次在竹林里看见赫连子谦那样,不接地气,像个仙人一般。

“今晚月色很美。”男子声音清朗低沉,在这美好的夜晚,竟有别样的魅惑和性感。

宁洛歌冷哼一声,表示自己的不爽。

“珊瑚在那,你带走吧。”赫连子谦好心地打破尴尬气氛,指向那珊瑚,宁洛歌看见果然珊瑚被完好无损地摆放在那。

宁洛歌翻了个白眼,这厮好没情趣,这么久没有见面,难道就不知dào

说些什么么?难道要守护她的人不是他?这么久没见她都不想她么?真是的,好讨厌!!!

于是宁洛歌坏心地道,“在下宁无双,连公子如何称呼?”

“连谦是也。”赫连子谦悠悠地转身,看着宁洛歌的眼中满是缱绻的笑意,看的宁洛歌心旌动摇。

“噢,那无双谢过连兄,后会无期。”宁洛歌行礼,随后单手手掌用力一吸,把珊瑚抱在了怀中,看了眼封条,果然完好无损。

瞪了赫连子谦一眼,转身便要离去。

然忽然腰部一紧,下一秒宁洛歌已经被某人抱在了怀里。赫连子谦从宁洛歌的后面环着他,在她的耳边轻声问,“小妮子这么久没见我,想我没?”

“敢为我们以前认识么?”宁洛歌也知dào

咋的,就是还在意白天他假装不认识她。

“白天,我若是认识你,对你不好。”赫连子谦也不知dào

自己是哪根筋不对,竟然和宁洛歌解释。要知dào

他向来不屑解释,可就是不想让她不开心。

宁洛歌不说话。事实上早在刚在进入了熟悉的温暖怀抱的时候,她就说不出话来了,天知dào

她有多么得怀念这个怀抱,多么的眷恋这份温暖。

“我最近很忙,你在唐家小心。如果唐家玩够了就回苏拓那儿,或者回朝梧宫,要是都不想去就去想去的地方玩。”说完,赫连子谦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玩意,是一只桃木簪。

“喏,这个送给你。”

赫连子谦献宝似的把桃木簪举到宁洛歌的眼前,轻声呢喃,“我总觉得我应该送你点什么,只是想来想去也不知dào

该送什么,想着你可能缺一支簪子,我就……”

“这不会是你自己做的吧?”宁洛歌转过身,睁大了眼睛吃惊地看着赫连子谦。

“呃……不是。”赫连子谦眼中划过一丝羞赧,他毅然回答。

“哦?是么?不是你做的么?可是我怎么觉得这簪子粗糙呢?外面街上卖的四文钱一个的都比这个要光华吧?更何况,这是朵什么花,丑了吧唧的!”

“呃……凑活着吧。这个卖簪子的人,也是第一次做簪子,没经验,下次我让他做得精致点再卖给我。”赫连子谦脸上有些尴尬。

“嗯,那好吧,我勉为其难地接受了吧。”宁洛歌笑盈盈地完全忘记了刚才好像她还和赫连子谦生气来着。

“那你是不是应该有回礼?”

“回礼?呃……我身上啥也没有啊。”宁洛歌皱了皱眉,她一穷二白,身上最多的就是毒药和暗器,要说能送人的还真是没有。

最后还是赫连子谦从宁洛歌的腰间抢过来一个小荷包,那个荷包很小很小,里面装的是几根催了毒药的银针,以及几包药粉。

宁洛歌好说歹说说下次给赫连子谦送个礼物,谁知赫连子谦死活不要,拿着这个荷包不撒手,宁洛歌下手去抢,最后被赫连子谦把她给扔出了九幽竹林。

“咳咳……”宁洛歌趴在地上吃了一嘴的土,拍了拍身上的土站了起来,愤愤地看着墙,“哼!下次再把我扔出来我就再也不进去了!”

“砰!”装着红珊瑚地盒子从墙那边飞了出来,若不是宁洛歌眼疾手快,接住了,这红珊瑚就碎成渣渣了。

“哼!”宁洛歌一扭头,骄傲地仰着脖子,走了。

只是她没有发xiàn

,自己的嘴角从始至终都是笑着的。

第55章 天作之合

宁洛歌把红珊瑚找了回去,因为她帮了唐家大忙,一时间,无双公子成了唐家的大恩人,就连唐德彪对他的态度都极其尊敬。

于是宁洛歌就这么顺其自然地在唐家住了下来。

“小疯子,听说你们家前几天死了两个下人?”宁洛歌一边吃着早饭,一边问过来陪他吃早饭的唐玉风。

“你也听说了?这俩下人当时死相那叫一个凄惨,我们都以为他们是得了瘟疫,不是前阵子李府家的大小姐听说也好像是染了瘟疫么。我们就把他们两个人隔离了。只是这件事情说起来也奇怪,他们后来死了的时候,大夫给查过一次,说是两个人并没有得瘟疫,也没有中毒。所以我们只能把他们当成是得了急病。”

“他们两个的尸体最后你们怎么处理了?”

“埋了。毕竟在唐家做了很久了,唐家对待下人一向都是不吝啬的。”唐玉风见宁洛歌频频打听这件事,挑了挑眉毛,“怎么?无双公子对这件事情有兴趣?”

“听说了这件事情有些蹊跷,我一向喜欢这些诡异奇怪的事情,所以确实是很感兴趣。”

“既然这样,那我们一会吃过饭便去看看。这府上的下人中,应该有人和他们的关系是不错的。公子救了我的性命,又不计较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心中无限感激。所以公子如果有什么需yào

帮忙的尽管吩咐便是了。”唐玉风谦虚诚恳地说道。

“好。”宁洛歌笑着点点头,“我不会客气的。”

饭后,宁洛歌和唐玉风便把和这对兄弟关系较好的下人都叫到了宁洛歌现在居住的碧桂园,从唐玉风口中宁洛歌得知,这兄弟俩名字叫姜大,姜三。据说是根据他们在家中的排行而定的。

宁洛歌点了点头,不错,这姜华在家中排行老二。

府中有个下人叫刘飞,和这兄弟俩关系不错,也是这府中的老人,听说无双公子叫自己去问话,整个人都战战兢兢的,心中不断地琢磨是不是自己最近犯了什么事了,可是思前想后,怎么都没想出来自己究竟是哪儿不对了。

刘飞哆哆嗦嗦地来到碧桂园,诚惶诚恐地跪在地上,还没等宁洛歌开口,刘飞就吓得直哭着喊,“公子明鉴啊,小人冤枉,小人什么都没做啊。”

唐玉风嘴角抽了抽,下人这般,真是给主人掉份儿啊。

“咳咳,不是因为你有罪才叫你来的,叫你来是想要问问你,有关于姜大和姜三的事情。”唐玉风干咳了两声说道。

而宁洛歌自始至终没有说话,嘴角一直噙着一抹笑意,寓意不明。

“我来问你,你和二人很熟?有多熟悉?”

“我们三人一直是住在一间屋子里的。”刘飞见不是要处置他,顿时就放心了,回答问题谨慎小心,生怕回答错了就又把他给处置了。

“这姜大和姜三是什么时候来到府上的?”宁洛歌食指和中指一边敲击着桌子一边询问道。

“大概是在一年前。”

“嗯。”宁洛歌点了点头,“他们在这的这一年可有什么异样的地方?”

刘飞努力回忆,但却始终想不出来,他摇了摇头答道,“没有。他们两个人一直都是勤勤恳恳任劳任怨的,干活老实,不偷奸取巧。”

“他们可有家人?”

“听他们说,没有了。家人都在一次天灾中死了,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活下来了。”

“他们是哪国人?”

“当然是西凉人。”似乎不明白为何这位公子有此一问,但刘飞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了。

“他们可是经常出府?”

“当然,他们两个人是负责后厨采买食材的,每天都要出去买食材,并且把食材拉回来。这兄弟俩人特别能干,平时我们买食材都需yào

三个人,但他们只需yào

两个人便能够把事情搞得漂漂亮亮。”刘飞说起来还有些佩服这两个人。

“嗯,好,我知dào

了,你那儿还有没有这两个人的遗物?”宁洛歌问道。

“好像还有一本书。他们的起居用品,那会子因为怕是瘟疫,已经全都烧了。只是我前几天在床底下发xiàn

了一本书,想来是他们收拾的伙计落下了。”

“书?立kè

给我拿过来。”宁洛歌眼睛忽的一亮。两个干粗活的人身上竟然随身携带着书,这不是很奇怪?

“是。”

宁洛歌冲着唐玉风点了点头,示意可以了,于是唐玉风挥了挥袖子道,“好了,没你的事情了,下去把那本书拿过来就可以了。”

刘飞如蒙大赦,立kè

逃也似的走了,不一会,就把那本书给宁洛歌拿来了。

宁洛歌仔仔细细地端详这本书,这是一本很普通的《诗经》,大街上的书摊上都能够买到。并没有夹层或者隐藏的字。

研究半天,异能又用不上,宁洛歌只能寄希望于姜华,寻思着晚上把这本书拿给姜华,看看他能不能知dào

这是干什么用的。或许会对破案子有帮zhù



中午,唐玉风因为被唐德彪召去办事情了,宁洛歌一个人在碧桂园琢磨上午从刘飞那儿得到的信息。

看来之所以这唐家要用两个人,是因为只有两个人的差事才能够每天出府。若是按着宁洛歌的猜测,他们在唐府应该是因为这唐府里有他们主人需yào

的信息,而若是以此类推,想必姜华的姐姐和妹妹也是被放置在了消息灵通的地方。对了,还有今天死了的店小二。

最近这京城连番死人,已经搞得人心惶惶了。

搞不好很快皇上就会派人参与进来了。看来,她还要快一点查清楚。

现在,宁洛歌的问题是,他们是去了哪儿送信,还有,为什么是他们呢?这一点一直都是宁洛歌不了解的地方。

按着姜华的说法,姜家只是小门小户,为何会被人盯上呢?还有,为何是唐家呢?这唐家到底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呢?

那日的红珊瑚一事,让宁洛歌怀疑星云山庄和赫连子煜有关系,而唐家,在这之中一直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呢?

随着宁洛歌的猜测,有什么事情似乎浮出了水面,越发的清晰了。

或许,宁洛歌觉得,有时间的话,她应该去唐德彪的书房溜达溜达。

晚上,宁洛歌拿着《诗经》回了苏府,吃过了晚饭,姜华和苏瑾正在院子里研究草药的形状色泽。

事实上不论是学医还是学毒,前提是必须清晰地掌握所有药物的药性特点。

姜华因为之前的医术就颇为不错,所以学起来便快了很多。至于苏瑾,凭着极好的天赋,以及从小到大对花草的敏感度,在认识草药上竟然不比姜华差很多,再加上她一直勤奋好学,自从宁洛歌收她为徒后,她没有一天不在学习这些草药的习性特点,是以此时和姜华一起学习,竟然也不感觉到吃力。

远远地,看见两个人蹲在院子里辨别着草药,花园里的花被苏瑾拔掉了一部分,特别种了一部分的草药,此时两个人就蹲在那些草药跟前,仔仔细细地研究着。

宁洛歌忽然不忍心走上前去破坏这样的画面,看着两个人的互动,宁洛歌便想到了一个词:天作之合。

随着宁洛歌越来越近,两个人也都看到了笑意款款的宁洛歌。

宁洛歌一身白衣,风度翩翩,相貌英俊,惹得苏瑾红了脸颊。而姜华也有些自惭形秽地低下了头。

“师傅!”苏瑾率先站起来,轻快地喊道。

“嗯,乖,瑾儿最近可有偷懒?”

“哪有!瑾儿最近乖得很,不信你问木头。”

“木头?”宁洛歌狐疑地看着姜华,谁知dào

姜华只是憋红了脸,最后憨憨的点了点头,也不反驳。

“可有什么需yào

为师解惑的?”宁洛歌见二人刚才好像在争执什么,于是问道。

“没有!徒儿要自己悟!就不信徒儿找不到答案,你说是不是,木头?”苏瑾突然喝止住姜华,于是姜华本来想要出口的问题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好好,你自己悟。为师不拦着你。但是如果有需yào

为师解答的地方,你尽管说就好。”

“公子怎么这会来了?”姜华给宁洛歌作了一揖,问道。

“我是有几个问题要问你,瑾儿,你去给为师端点吃的来,姜华你跟我进屋。”

宁洛歌和姜华走进了苏瑾的房间,苏璃在身体大好之后就被苏瑾弄去了客栈里面将养,此时众人都不必担心会有两个苏瑾同时出现在苏拓面前。

姜华跟着宁洛歌走进屋子里,宁洛歌坐在桌子旁,而姜华则恭恭敬敬地站在距离宁洛歌不远处。

对于他的这份客气宁洛歌只是皱了皱眉,并未多言,一个人一个习惯,况且姜华十分受礼,宁洛歌也不好说什么。

“这本《诗经》你可知dào

它有什么用处?”宁洛歌从怀里掏出诗经,给姜华看道。

心中则暗暗叹道,若非她半个月之内不能再用异能,恐怕也就不需yào

这么麻烦了。

第56章 这玩笑开得有点大啊!

姜华仔细地看了半天,道,“实不相瞒,我这大哥和三弟都没什么文化,也不爱读书。说实话,在下并不知dào

这对他们来说有什么用处。”

姜华十分遗憾,看得出来他很想帮住宁洛歌,只是他真的不知dào



“好,我再问你,你有没有想过,你们姜家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竟然会让司徒墨然选择你们家,而不是别人家?只是小门小户么?我看不尽然。”宁洛歌摇了摇头,她思来想去,姜家绝对不是小门小户,这姜华或许是撒了谎。只是看他这样子,是真的不想说谎了。

“公子,姜华之前所言句句属实。您可以派人前往云国打探,姜华只是个普通的大夫,而我姜家也就是普通的小门小户,兄弟姐妹连字都不认识几个,怎么可能是大户人家呢?而且这件事情事关四条人命,我绝对不会欺骗。我们姜家,真的只是个普通人家。”

“嗯。”宁洛歌点了点头,也不知dào

再说什么才好了。

线索到这一步,全断了。接下去如何追查她还要想想才好。

四更,宁洛歌一身黑衣,偷偷摸摸地从碧桂园里出来,这几天她思来想去,眼下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去查查唐家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宁洛歌已经摸清了唐德彪的作息时间,他四更的时候会去后山练功,这个时候,书房里是空无一人的。

凭着一身绝顶轻功和各种暗器,宁洛歌轻轻松松地在不惊动任何人地前提下到了唐德彪的书房。

然而书房中隐隐的火光却让她屏住了呼吸,难道唐德彪今日没去?宁洛歌趴在房顶,向下探去,惊讶不已。

强盗碰上了小偷,看来对唐家家主的书房好奇的不止她一个人呢。

书房中的小偷丝毫不知dào

头顶上有个强盗正在觊觎他的成果,此时正专心致志地翻找着他想要的东西。

宁洛歌也不着急,她现在就等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了。

让他去翻吧。

果然,不出一会,小偷忽然发出一声类似愉悦地叹息,把一份什么东西塞进了怀里。

随即熄了手里的烛火,便小心翼翼地推开门作势要离开。

忽然他感觉到一阵凌厉的破风声,不等他转过头,一双腿已经拧在了他的脖子上,双腿狠狠一夹,“咯嘣”一声,小偷拼着受伤也要转过头来正面对敌。

而宁洛歌自然不给他这个机会。连着在他背后几处大穴踹了三脚,几乎是一瞬间,小偷就软倒在了地上。

宁洛歌并不想要弄死这个小偷。她从房顶上翻下来,小偷已经昏了过去,她独特的点穴方法,一个小时之内这人绝对不会醒来。一个小时之后就只能请他自求多福了,据宁洛歌所知,唐家的下人在快到五更的时候就会出现,来准bèi

伺候唐德彪洗漱。

翻出小偷怀里的几张纸和一个盒子,宁洛歌没有时间仔细看是什么,统统卷到了怀里,顺便摘下了男子的面巾,不得不说,即使是早就有了心理准bèi

,但是在看到男子的脸的时候,她还是吃了一惊。

拍了拍男子细嫩的脸蛋,宁洛歌把蒙面头巾又给他带上。拍拍屁股,走了~顺利回到了碧桂园,宁洛歌赶紧换下了夜行衣,一切蛛丝马迹都抹干净之后,宁洛歌抱着刚才抢回来的几样东西上了床,只是上床的时候委实吓了一跳,因为多日不见的某人竟然就大喇喇地躺在床上。

因床帐挡着,宁洛歌竟然一时间没有发xiàn



“你你你,什么时候来的?”她这也就是走了半个时辰吧?这家伙就登堂入室了?而且最可恶地是还没有人知dào



“我来看看你,结果你这丫头还不老实,说,又去哪儿偷鸡摸狗了?”赫连子谦一伸手,把宁洛歌拽上了床,一个翻身,赫连子谦便睡在了外侧,把里侧的位置让给宁洛歌。

“嘿嘿,我刚才去唐家家主的书房里投了几样东西,没想到还碰到一个熟人,你猜猜看,我碰见谁了?”宁洛歌献宝似的扬了扬眉毛,眉飞色舞地和赫连子谦说道。

“唐玉麟。”不是疑问句,不是反问句,而是……陈述句!

“你怎么知dào

的!”宁洛歌震惊地看着某只,他这是有千里眼顺风耳么?怎么什么事情他都知dào



“我这次来,就是想要告sù

你,唐玉麟便是这府上那个和赫连子煜勾结的人。而那两个伙夫,就是来监视他的。”赫连子谦抚摸着宁洛歌的一头秀发,不得不说,她的发质真的很好,就像绸缎一般丝滑。

“原来如此!你怎么知dào

的?”宁洛歌瘪了瘪嘴,苦苦追查这么多天才有眉目的事情,竟然被某人这么轻描淡写地就说出了口,说不失落那是不可能的。

“看你查的这么辛苦,我便也有些好奇,今日得来的这个消息,便来告sù

你一声。”赫连子谦是不会说他在暗卫那儿得知这个消息时候,就马不停蹄地跑到了唐府,结果没看见她,心里又是一阵失落的。

要是告sù

她,她还不得yì

地鼻孔朝天?

“切!不要指望我感激你。”

“随你高兴。”

宁洛歌气咻咻地拧过头,又向着床榻里退了退,在赫连子谦和她之前隔出很大一块空地,然后哗啦啦把怀里的东西都拿了出来。

几张纸,外加一个小盒子。

借着月光,宁洛歌一张张的看,这些纸是有关于唐家下一趟镖的详细信息,运输地,运输路线等等。

这些东西对于镖局来说是绝密,只有家主知dào

完整的信息。

而那个盒子,宁洛歌打开,一个方方正正的玉印从盒子里赫然露出来。

赫连子谦也看到了这个玉印,轻笑一声,宠溺地揉了揉宁洛歌的头发,把她的发型揉得一团乱,“果然是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多少人做梦都想要这枚家主印信,没想到就这么被你拿来了。你呀。”

“嘎?”这是家主印信?这么说,她宁洛歌就这么容易掌握了唐氏一族的命脉?

这玩笑开得有点大啊!

宁洛歌眼中迸射出精光,她专注地盯着玉印,思绪飘飞。赫连子谦在一旁安静地看着她,目光深沉,不辨神色。

凭着赫连子谦对宁洛歌的了解,每当宁洛歌对一件事情感兴趣的时候,那件事物恐怕就要倒霉了。

看见宁洛歌如此感兴趣的神色,作为守护神,赫连子谦不得不提醒一下这个丫头,“洛洛,你现在是不是应该想想一会有人来搜查你的房间,你要怎么应对比较好?这会唐玉麟应该已经被抓到了,但印信都不在他身上,你觉得唐德彪会不会搜查一下唐府?”

“呃……好像是啊。”宁洛歌挠了挠头,她好像是忽略了这件事情啊,这件事情貌似对她来说才是现在最重yào

的事情啊,那什么欣赏玉印可以留到没人的时候偷偷地进行啊。

但猛地,看到眼前优哉游哉躺在床上的男人,宁洛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我说,你不觉得你现在才是最危险的么,一会有人进来,搜查我不要紧,看到凭空多出你这么大个活人,连查都不用查,估计就把你当刺客绑了,所以我说应该担心的人是你吧?”

“有人来了。”赫连子谦衣袖微动,他忽然道。

宁洛歌知dào

赫连子谦的内力深厚,天下无dí

。听到他的话立kè

埋头把玉印装进了自己做完在床上挖的一个暗格里。反正已经把衣服什么的证据都处理掉了,现在宁洛歌只需yào

把衣服脱地光溜溜,然后再抱着大被子睡得哈喇子直流就行了。

宁洛歌这边噼里啪啦地装玉印,一边背对着赫连子谦说道,“你还不走?”

“你真的不走?”

“丫的!又走了!!!”

赫连子谦:“—。—!!!”

果然,宁洛歌把一切都收拾妥当之后,不到半盏茶的工夫,就有人查到了他这里。

宁洛歌装作睡眼惺忪的邋遢模样,颇为不耐烦地把追查的人放进来,领头的是唐家的管家唐杰,他恭恭敬敬地进来转了一圈,嘴上说着随随便便查查确实连床底下的死耗子都给拖了出来。

宁洛歌估计盖个房子的精细程度也就是这样了。

好在宁洛歌丝毫不担心,偷鸡摸狗的事情上辈子做得多了,最悬的一次宁洛歌盗了东离皇帝的玉玺,全皇城的禁卫军都出动了搜捕她偏偏她当时受了重伤,哪儿都去不了,就躲在东离皇帝的御书房,呆了一天一夜。

直到赫连子煜的人找到她,把她就出去她才算是活过来。

那会的惊险程度要比这个强一百倍,所以现在的情形对宁洛歌来说小菜一碟。

“打扰公子了!”小半个时辰悠悠过去,管家唐杰才给宁洛歌做了个揖,走了出去,出去的时候眼尾还又扫了房间几眼。

因为玉印被盗,唐府的守卫比往常森严了十倍不止。而唐玉风更是忙得不可开交,平日里一天总要到碧桂园晃个两三次,今天竟然是一次还未来过。

宁洛歌也不出去,她就老老实实地在碧桂园里,等着最新消息。

第57章 你就等着卷铺盖去大街上吧

唐玉麟的运气不大好,本老子唐德彪逮了个正着,唐德彪见他一身夜行衣,蒙面躺在书房里,而书房里的印信玉印都不翼而飞,顿时大怒。

直接把他关进了自己的牢房里,亲自审问,甚至都动用了鞭刑。据说打得这唐玉麟是皮开肉绽,二姨太哭得撕心裂肺,求唐德彪手下留情,然而玉印丢了这件事情实在太大,唐德彪绝对不能心软了事。况且唐德彪因为王大力一事,便对唐玉麟有了些怀疑。

而唐玉麟好巧不巧地出现在了他的书房,这让他不得不重新开始看待他这个儿子。

唐氏祖训,任何子孙后代不能沾染政治,唐德彪作为家主,一直严格要求自己的子女,万般不能碰。若是唐玉麟真的背着他和官家勾结,那事情就比丢了印信还要严重了。

“玉麟,为父再问你一遍,你为什么在书房?”唐德彪问道,他的神色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唐玉麟被打得皮开肉绽,鲜血直流。原本就是娇生惯养没吃过苦头的花花公子,今日这一通打让他委屈地痛哭流涕,无比难受。

但身体上的疼痛更告sù

他,打死也不能说出自己去书房的真实原因,否则就不只是被鞭刑这么简单了。

于是他哭丧着脸,跪在地上大喊,“父亲我是愿望的啊,儿子在房间里睡得好好的,醒来的时候就看见父亲了,我是真的不知dào

印信去哪儿了啊。”

“你还狡辩!唐家的家主印信我一直都放在暗格里,那个地方除了你们弟兄三人之外没有人知dào

,不是你,还有谁?”

“还有大哥和三弟!大哥不在家,那就一定是三弟,真的不是我啊。”

“混账!你还在诬陷你三弟,上次诬陷地还不够么?!”唐德彪气得鼻子下的两撇胡子一翘一翘的,喜感十足。

宁洛歌隐在暗处,看到这一幕差点笑出了声音。

“父亲,真的与儿子无关!”

“不承认?好,那你就在这呆着吧。等为父查清楚真相,如果不是你,自然会放你出去。但如果是你,那你就等着卷铺盖去大街上吧。”唐德彪冷哼一声,一甩袖子,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唐玉麟则一直在他身后哭喊,父亲饶命,父亲明察。直到唐德彪的身影看不见了,唐玉麟的声音才停下来。

像是变戏法一样,他脸上的哀戚神色杳无踪影,唐玉麟面无表情地擦了擦脸上的眼泪,神色清明冷肃,与刚才那个废物软蛋丝毫不同。

他动了动身子,从背上传来的灼热的痛感疼得他直冒冷汗,每当他挪动一步,背上的伤口伤口都疼得让他抽气,但他却不得不向窗口移动,那里有今晚的晚饭。

一时间地牢里只有唐玉麟偶尔传来的抽气声以及脚上的铁链的哗啦声,而隐在暗处的宁洛歌目睹了整个过程,只是她仍旧没有要离开的迹象。

一直到半个时辰之后,久到宁洛歌都要在角落里睡着了,忽然牢门“嘎啦”一声被人打开,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走了进来,唐玉麟看到他没有丝毫的惊讶,而是微微抬头,专注的眼神表明他在等着他说话。

“主人说,叫你把责任推给你三弟唐玉风。该有的东西主子会替你准bèi

好。”

“好。我知dào

了。”唐玉麟点了点头。

大汉干脆地转身离去,来回不超过半柱香的时间。时间短的就好像他从未来过一样。

宁洛歌看清了那个壮汉的面容,看他的穿着,应当是唐府的守卫之一。看来,唐家还真的是陷阱连连,危机四伏啊。

想到对方应该很快就要动手,宁洛歌不再耽搁,悄无声息地离去。

又要栽赃唐玉风么?

或许是唐玉风上辈子挖了他们家祖坟吧~~宁洛歌从天上掉下来的时候,唐玉风正在磨药粉,宁洛歌带起来的一阵疾风瞬间便吹散了一桌子的药粉。

而唐玉风手里的药粉直接就扑了他一脸。

“咳咳……噗噗~~~”唐玉风被药粉糊的睁不开眼,只看见一道白影从天而降,忽然自己周围就狼烟四起,最可气地是他忙了一晚上的药粉,荡然无存!

正当唐玉风打算放手护卫顺便再放几句狠话的时候,宁洛歌点了他的哑穴,带着他又重新上了房顶。

当唐玉风终于看清虐待他的人是宁洛歌的时候,忽然宁洛歌食指放在唇上,比了个噤声的动作,手腕一翻,准确地灭了烛火,随后指了指屋外,不再说话。

唐玉风虽然不知dào

宁洛歌让他干什么,但知dào

她这个人虽然偶尔不靠谱但是大事上还是挺扛得住的。

两个人安安静静地在房顶等待着动作,等得唐玉风都梦见仙女了,忽然胳膊上一阵撕心裂肺的痛。

当他抱着胳膊里侧的嫩肉疼的龇牙咧嘴的时候,宁洛歌突然抬了抬下巴,指着房间里。

唐玉风这才看见,一个黑衣人仿若飘进来的,动作轻灵无声,准确的找到他房间里只有他知dào

的暗格,把一叠书信塞了进去。

随后似乎是觉得不够,又在这房间里的另外一个暗格里放了几个拳头大的夜明珠。

夜明珠,是南燕的特产。

一切都搞定,黑衣人满yì

地点了点头,瞥了眼床榻处,便离开了。

黑衣人前脚离开,宁洛歌后脚就跟了出去,只留下唐玉风还一脸茫然,震惊在原地。

宁洛歌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快到四更了。

唐玉风也不敢点着油灯,出了这样的事情自然也没有睡觉的心思,于是整个人就在房间里面走来走去,看上去心情颇为“跌宕起伏”。

当宁洛歌再次从房顶飘下来的时候,唐玉风才觉得一颗心算是安定下来。

没等他询问,宁洛歌便开口说道,“你大哥二哥和官家勾结,顺便打算联手除掉你。”

“你说什么?”好像没听清楚宁洛歌在说什么,唐玉风瞪大了眼睛。

“节哀顺变。”宁洛歌抓起唐玉风的衣角,擦了擦满是药粉的凳子,随机一屁股坐下。倒了杯茶。

而被这两个消息震住了的唐玉风则像是被定住了一样,久久不动。

直到宁洛歌喝完了第三杯茶,才听到右后方飘飘悠悠的来了一句话,“你说的是真的么?”

“这个就要看你想不想相信了。”宁洛歌想起自己刚才跟着那个黑衣人连跑了三条街,才找到了一家不起眼的酒铺。距离这酒铺不远就是菜贩子聚集卖菜的地方。

本还想进一步去跟踪,但当宁洛歌看到了给黑衣人开门的老伯之后,宁洛歌就停住了,不必再追了,因为她心里已经清楚了究竟是怎么么回事了。

那个老伯,大家都叫他麻子叔,因为他满脸麻子,长相难看。但是没人知dào

这么一个其貌不扬的半截身子埋进黄土的老人,竟然有独步天下的轻功。

梯云纵,没有人比他用的更加炉火纯青。宁洛歌之所以知dào

自然是因为,上一世,他认识这人。

他是赫连子煜的人。

赫连子煜从八岁开始,便开始暗地里招兵买马,招收奇人异事。麻子叔被他找到了麾下,初始宁洛歌也颇为震惊,但后来便想明白了。虽然是高手,但也有七情六欲贪嗔痴恨。

而这些,恰恰是赫连子煜可以利用的地方。因为抛开权势地位不谈,赫连子煜还有钱。

想起那黑衣人诡异的身法,宁洛歌估计这一批人应该都是被麻子叔训liàn

出的专门做这种跑腿的事情的那批人。

宁洛歌暗恨自己对这些事情不甚清楚,上一世,为了表明她对赫连子煜的足够信任,宁洛歌很少过问赫连子煜任何事情。她只是把她负责的那一部分做好,不让后院起火,至于很多暗地里的龌龊勾当,清高的她不愿意碰触。

“我困了,回去睡觉。我劝你也休息休息,今天白天,有一场精彩的好戏可以看。”

话落宁洛歌起身便又从房顶飞出去了,院子里都是守卫在昼夜不停地把守,走正门什么的简直是在玩命。

宁洛歌一觉睡到自然醒,她丝毫不着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件事情是他们唐家的内部事务,该做的她都做了,其余的便不归她管了。

唐玉风派人来叫她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刚吃完了晚饭,唐玉风的人就来请他去前厅。

说是二少爷招供了。

而恰好赶上今天大少爷唐玉礼押镖返回,此时唐家人都在前厅了。而无双公子,被作为“特别来宾”请到大厅。

宁洛歌还未到大厅,便听见一道陌生的声音轻飘飘地响起,此人声线极有磁性,醇厚好听,却十分陌生。

果然,当宁洛歌到了大厅的时候,说话的是一个与唐玉风有五分相似但气质比唐玉风要沉稳上几分的唐玉礼。

唐玉礼听说家中有事,便马不停蹄地赶了回来。

“父亲,不论是二弟还是三弟,儿子相信这其中一定都有误会。”唐玉礼跪在地上,神色焦急。

而宁洛歌视线撇去,忽然发xiàn

一大群人都跪在地上。

第58章 无双公子果然是智慧无双!

气氛一直凝滞,宁洛歌的到来引起了众人的关注,宁洛歌尴尬地扯了扯嘴角,但实在是笑不出来,便神色僵硬着冲着唐德彪拱了拱手,选了一个空位置坐下。

“还请父亲明察!况且这件事情非同小可,切不可轻易妄断,父亲明见啊!”唐玉礼一副兄弟情深手足难分的痛心表情,沉痛地和唐德彪求情。

随着唐玉礼说完,几位姨娘纷纷痛苦求情,说自家儿子绝对冤枉,还有的和稀泥的,说让唐德彪再仔细查查的,巴拉巴拉,一时之间大厅里哭的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宁洛歌觉得要是放一口死人棺材在这儿,被他们这么一哭,死人得从棺材里面蹦出来。

唐德彪皱着眉头似乎是极难抉择,而在场的女眷全都哭天抢地,凄惨无比。

就好像是......在哭丧......“咳咳,咳咳,那个能不能问问,请问叫我来干什么?”宁洛歌实在是忍不下去了,她轻咳了两声,随即神色略有不耐。

清冷干脆的男声落地,突兀又清晰,仿佛一道惊雷劈在了众人的头顶,让众人都停止了啼哭,想起了自己身在何处,灵台清明了几许。

唐德彪更是面色十分尴尬,都说家丑不可外扬,但是宁洛歌又实在是有奇才,这件事情唐德彪思来想去,觉得即使是丢点老脸让宁洛歌帮zhù

解决解决,也比误会冤枉了儿子,而使得唐家百年声誉毁于一旦要强得多。

是以唐德彪干咳了几声,说道,“实在是抱歉,让无双公子见笑了。老夫今天请无双公子来,是想要无双公子帮老夫找出玉印以及这件事情的罪魁祸首。犬子不才,之前被人打昏扔在了书房,这件事情到现在为止还仍旧没有个眉目。还请无双公子帮帮忙。”

唐德彪语气客气恭敬,真诚有礼。宁洛歌突然有些可怜这个老头,一生为了家族大业鞠躬尽瘁,然而三个儿子却有两个都背弃了祖训,让他脸上蒙羞,想必若非今日碰到了他,唐德彪百年之后也想不到竟然有两个儿子都已经不配在祖宗宗祠中留下一尊牌位。唯一一个好儿子确是始终都不怎么被他喜欢的小儿子。

“办法是有,眉目也有。只是这件事情我只能单独和家主您一个人说。”宁洛歌卖了个关子,眼尾一扫,唐玉礼坦然淡定,然而唐玉麟眼中却有一丝慌乱,至于唐玉风,他是一潭死水。

“嗯,那好,就请无双公子来老夫的书房坐上片刻吧。”

“无双全听家主安排。”

于是唐德彪吩咐把所有相关人等都压到牢里,求情的一概扔出唐家。这才把大厅里的混乱场面都压下去。

宁洛歌跟着唐德彪去了书房,随着书房的门关上的一刹那,唐德彪脸上再无原本的矍铄精神,反而隐隐透着疲惫和死气。

这么一看,宁洛歌倒觉得唐德彪慈祥了很多,没有了剑拔弩张的气焰,多了一份老人特有的慈祥,“无双公子,你说吧。我那几个不成器的儿子里,到底是哪几个与官家勾结?”

宁洛歌眉毛一挑,倒是没想到唐德彪看的还挺透彻,“哪几个?”宁洛歌特别细细地念叨着这几个字。

“这件事情,兹事体大,我了解我那几个儿子,他们三个都不足以成事,除非是联合起来。”说到“了解”的时候,唐德彪更是只能苦笑。

“既然这样。那我就直说。老大和老二。是始作俑者。老二是去书房偷印鉴和押镖线路图的。而老大,则一直凭着在外押镖,实行他们的计划。”

“你倒是清楚得很。”唐德彪笑了笑。

“唐家主叫我去大厅,不就已经知dào

我是那晚的刺客了么?你故yì

说成唐玉麟是被‘打晕’的,来看我的反应。不过话说回来,我本也是明人不做暗事。我本以为与官府勾结的人是家主您。但见到您家二公子的时候我清楚了。”

“无双公子,果然是智慧无双!”唐德彪发自内心感叹,“既然这样,可否请公子把印信还给老夫?”

“可以是可以,但我有个条件。”

走出唐府的时候,宁洛歌伸了个懒腰,瞥了眼风雨飘摇的唐家,宁洛歌摇了摇头,向着通往苏府走去。

唐家很快就要有一场轩然大波,但这和宁洛歌无关。她此番前来的目的已经达成。

虽然具体是怎么回事还需yào

考察,但是唐家的事,宁洛歌知dào

司徒墨然的手已经伸到了西凉的皇子内斗当中。

这个惊人的认知让宁洛歌心底不太舒服,虽然她看不上西凉皇帝的位子,但不代表她喜欢看着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坐上去。

而这件事情,宁洛歌想要和赫连子谦聊一聊。

宁洛歌到苏府的时候,苏老将军正好在家,从苏将军口中得知赫连子谦不在京城,宁洛歌心中有一丝失落。但随即就释然了,他本就是这么忙碌的,她总就知dào

的不是么。

正好苏拓将军在,宁洛歌便把她在唐家发xiàn

的事情和苏将军说了一通。想要听听苏拓的建议和意见。

“司徒墨然竟然已经把手伸到了三皇子的身上,看来其在西凉朝廷的党羽自然少不了,而且,司徒墨然只是区区一个云国皇帝,为何会有这么的大的能力把西凉帝都搞得人仰马翻?更甚至能够知dào

我们都不知dào

的事情。三皇子和唐家兄弟有勾结,这本就是秘密中的秘密,连唐家镖局的家主都不知dào

,为何他会直到?这中间牵连的恐怕没那么简单了。”

“嗯,我也正是这么想。起码这次我前去唐家,知dào

了为什么司徒墨然会安排人手在唐家,其主要目的就是想要截断和获取唐家兄弟和赫连子煜勾结的证据。”

“其实不妨这样想,若是司徒墨然拿到了证据,那么这份证据对谁会有利呢?对谁有利,那么很明显司徒墨然就是在帮谁。”苏拓一语中的。

“将军所言十分有理。只是,这还是不能够解释为何司徒墨然在醉仙楼等地都安排了人手,而这些人都在前几日一同被杀。听说昨日有个客栈的店小二也被杀了。这其中又有何等关联呢?”宁洛歌不解。

“这件事情皇上也已经知dào

了。特别任命四皇子为此案的负责人,调查此案。”

“四皇子赫连子逸?”宁洛歌还不知dào

这件事情,倒是没想到皇上的消息还挺快的嘛。

“是的。四皇子为人正直,从不结党营私,光明磊落,仁义有加,是以这件事情皇上才会交代给四皇子。由他来办理这件事情。我们也可以放心很多。只是现下有一件事情,急需解决。”苏拓面露难色。

“将军说来听听。”

“今天下午,莲妃一案因为查无实据,已经撤案了。莲妃也已经解除了禁足,至于司徒墨然,明日就可以离开西凉了。听说今天下午侍卫突然翻供,说出自己是说人只是诬陷莲妃就咬舌自尽了。只是受谁指使不得而知,案子也只能不了了之了。但按你所说,这司徒墨然我们绝对不能放虎归山啊。”

“司徒墨然明日几时离开?”宁洛歌偏头问道。

“未时离开。”

“好,那这件事就交给我吧,司徒墨然绝对不能放虎归山,只是蛟龙不能困于野,即使我留得住他一时,但我留不住他一世,后面我恐怕帮不上忙。”

“后面你放心,等子谦回来,自然会解决的。”苏拓说道。

宁洛歌动了动耳朵,苏将军刚才说的是“子谦”?谦的全名是子谦么?

连子谦...连子谦...赫连子谦......宁洛歌心间一动,她不经意地道,“苏将军,洛歌有一件私事,想要请苏将军帮帮忙。”

“不必客气,尽管说就是。”

“莲妃与我关系匪浅,我曾经答yīng

帮她找寻她失散多年的儿子,不知dào

苏将军可知dào

一些线索?”

“当年这件事情我也是知dào

的,只是很可惜,老夫并不知dào

二皇子的下落,二皇子聪慧可爱,老夫也很喜欢。”苏拓坦然答道,丝毫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试探无果,宁洛歌点了点头,道,“既然这样,那还请将军帮我留意着,看看有没有相关的线索,莲妃思子心切,她是个善良的人,应当善有善报。”

苏拓的表情忽然很沉重,他郑重地点了点头,并未再说话。

和苏拓的一番谈话结束,宁洛歌只觉得心情更加沉重繁乱,她从苏府出来,却忽然不知dào

去哪儿。

漫无目的的在大街上逛游,好巧不巧,宁洛歌遇上了一个她最不想见到的人之一——司徒墨然。

司徒墨然一身骚包的大红衣袍,身材颀长,高大挺拔,他皮肤白皙,且五官深邃立体,排除对他的偏见,宁洛歌不得不承认,这厮果然又让女人疯狂的本钱。

怪不得银川那样眼高于顶的人都不惜顶着乱.伦的帽子爱上了他,这样的男人谁能不爱。

司徒墨然也看见了宁洛歌,宁洛歌上次给银川下了药,回想起那迷乱的一夜,司徒墨然棕眸微眯,那模样倒很像一只狐狸。

第59章 陪爷去逛逛

宁洛歌打算把他当空气无视掉,但偏偏人家打算和他哥俩好好,于是宁洛歌成功地被某人拦了下来。

宁洛歌心里估摸着,自己的二流功夫对付唐玉风那样的三四流倒是绰绰有余,但是司徒墨然显然是武功一流的,她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硬拼得过的,所以秉承着宁洛歌原则:打仗这东西,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跑不了就跪地求饶。

于是宁洛歌十分狗腿地露出了笑容,嬉皮笑脸地和司徒墨然嘿嘿傻笑,“内什么,真是有缘分哈,公子咱们又见面了。”

“是很有缘分,我也这么觉得。”

“嗯嗯嗯,那不打扰公子雅兴,在下就走了哈,后会无期,后会无期~~~”刚往前迈了两步,后衣领子就被人给拎住了。

丫丫的,宁洛歌腹诽,这是欺负她个子矮么?

偏偏她由于跑动的惯性,都被拎起来了,腿脚还在保持跑步的动作,跑了几步见还在原地踏步,宁洛歌只能郁郁的停了下来。

她瘪着嘴,委委屈屈的像个受气的小媳妇儿,“公子还要做啥?”

“怎么这就怕了?那天撒药粉的时候不是很勇敢?”

“公子这话说得,好汉不提当年勇,在下当时是年少无知,有眼不识泰山,要不这样,在下现在把解药双手奉上,并且给那位姑娘提供我独门秘制的雪肤养颜膏。您看中不?”

“不中。”司徒墨然眼含笑意,摆明了是想看她出糗,偏偏义正言辞。

“那怎么办?”宁洛歌哭丧着脸。

“给爷当十二个时辰的跟班,你向我妹妹下药的事我就不追究了,如何??”

“我有别的选择么?”

“没有。”

“......”

于是,司徒墨然冲着身后的侍从挥了挥手,不消片刻,侍从们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一个可怜兮兮出门没看黄历的小倒霉蛋儿宁洛歌。

“我要吃那个。”司徒墨然指了指不远处的烤红薯,看着宁洛歌道。

宁洛歌看到那个红薯摊的时候,有一瞬间的失神,她还记得那天,连谦想要逗她用嘴喂他,各种耍无赖装高贵。虽然他洁癖确实很严重,但那天的行为明显就是故yì

的。

“喂!跟班,我要吃红薯!”司徒墨然皱着眉头看着不在状态的宁洛歌,很是不满。

“噢噢噢噢,我马上去给你买,要黄的粉的?大的小的?高的矮的?胖的瘦的?”宁洛歌有的时候嘴就会有点秃噜,说话不经大脑,胡说八道。

好在司徒墨然脾气比较好,他认真地回答,“黄的,小的,你这么高的,你这么瘦的就行了。”

“咳咳...呃......”

宁洛歌蹬蹬跑过去买红薯,挑了两个甜的,好kàn

又好吃的,香的让人一看就流口水的,献宝似的给司徒墨然捧了过去。

“吃吧吃吧,还热乎的,小心烫啊!正好我也没吃饭呢,这个算我请你的,趁热吃。”宁洛歌噼里啪啦地说完了这大段话,就随便找了个相对比来说干净的地方开始吃红薯,烫得龇牙咧嘴,仍旧吃得欢快。

忽然眼底前递过来一个红薯,宁洛歌抬头看着司徒墨然,大方地道,“我一个就够了,不用俩,你吃吧。”

“......我的意思是,你给我剥开。”

“呃......嗯?”

“剥开!不会么?就像你那天对那个男子一样。”

宁洛歌撇了撇嘴,原来是看见她那天和谦一起吃红薯了啊。还和那天一样,她那天是用嘴喂的,今天可能么?笑话,当然不可能!

虽然一脸的不耐烦,但仍旧给他仔仔细细地剥开,宁洛歌小心得递给司徒墨然,“喏,吃吧,现在吃火候正好。我说,你不会是嫌这玩意脏吧?没事没事,要是你觉得脏,给我就行了。你们这样的公子哥养尊处优惯了,觉得脏我能理解。”

谁知她话还没说完,手里的红薯已经被司徒墨然拿走,而一阵淡淡的菊花香气飘过,身边已经坐了红衣男子。

宁洛歌瞪大了眼睛看着司徒墨然,“你怎么坐下了?这儿地上多脏,你这衣裳一看就价格不菲,你随随便便就坐下这袍子就毁了。啧啧,啧啧,Lang费......”

“红薯,是我小时候最愿意吃的事物。在我十六岁之前,能天天吃红薯,就是我毕生的梦想。”男子轻缓悠闲的声音淡淡响起,漫不经心,却仿似带着浓重的沧桑。

“嗯?你这样子,不像是小时候吃红薯过日子的人。”宁洛歌一边吃一边道。

“所以,没什么脏的,都是土地,你能够坐得我为何坐不得?”男子说完拿着手里的红薯大大地咬了一口,香甜浓郁的烤红薯香气在口中溢起,咀嚼着绵软甜糯的红薯瓤,暖暖的温度竟然连心都跟着暖了。

在这条人来人往的大道上,周围充满了陌生的人与事物,听着身边**声的咀嚼声和偶尔的大声的打饱嗝的声音,司徒墨然竟然觉得人生有那么一点点的人味。

好像他是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不是在随便哪个暗室亦或者荒山中,旁边的人,竟让他想要把她当做朋友。

“你叫什么名字?我母亲叫我司墨,爹爹叫我老二,因为我在家排行老二。”司徒墨然扭头问道。

“我没有父母,我只有师傅,师傅叫我野丫头,他叫我洛洛。”宁洛歌耸了耸肩道。

“既然这样,那我便叫你丫头吧。”司徒墨然说道。

“那我叫你二哥。”宁洛歌扭头笑笑。

虽然她不明白这样做对于将来有什么意义,但是此情此景,最起码现在她觉得这样做是有意义的。

“好。”司徒墨然粲然一笑,那样子竟然无比的绚烂夺目,妖冶生辉。

宁洛歌这是才真zhèng

注意到,其实司徒墨然长得极其俊美,他的眼睛颜色竟然是棕色的,很漂亮很有神。

红衣似火,唇色如樱,这么女气的装扮,却丝毫不让他像是个女人,反倒周身带着的凛冽若有似无的霸气,为他添了几分阳刚之气。

司徒墨然安静地吃着红薯,宁洛歌侧着头半眯着眼欣赏美男,她发xiàn

若是他不说话,倒是很养眼。

“你喜欢红色?”宁洛歌注意到,他的荷包还有腰带一直都是红色的,很骚包的颜色。

“鲜艳的颜色,其实我都喜欢。”

“哦?”

“鲜艳的颜色,可以让你在人群中第一眼就被人发xiàn

。”司徒墨然面无表情道。

宁洛歌点了点头,坐在一旁看着司徒墨然慢条斯理地吃着红薯,一直到他吃完了,宁洛歌才拍拍屁股站起来。眼神看着司徒墨然,示意他看看咱们这接下来要去哪儿。

这跟班不易做啊~~~~“走吧,陪爷去逛逛。今天好像是上灯节。”司徒墨然装作不在意地说道。

“哦,是哦,我差点忘了,那快走吧,我知dào

有一个摊主的花灯扎得特别好kàn

,只是不知dào

他现在扎不扎。”宁洛歌眼底升起雀跃的神情,很久没有大玩特玩了,虽然今天陪着玩的人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但是现在大魔头也没兽性大发,她应该是安全的。

司徒墨然和宁洛歌到了帝都的主干大道上,看着繁华热闹的夜街,宁洛歌满yì

的嘴都咧到了耳根后。

她这摸摸,那看看,似乎对什么都很稀奇,却又似乎对什么都不屑一顾。

想要买个面具,却又自己和自己说面具太幼稚了,不适合自己。想要买个糖人,却又自己和自己说糖人太难吃了。

司徒墨然就没看见过这么纠结的人,偏偏她自己纠结自己的,还特别洋洋自得。

而司徒墨然则见不得她那个纠结,凡是她想要又不买的东西,纷纷给她花钱买了,于是宁洛歌戴着面具,左手拿着糖人,右手拿着冰糖葫芦,脖子上挂个兔子坠,晃来晃去地像个皮猴子一样,上蹿下跳。

街道上人潮拥挤,不时有小孩被拥挤到的啼哭声,小贩的叫卖声,以及年轻公子小姐的欢声笑语。

宁洛歌和司徒墨然走在这群人中,出尘优雅高贵的气质让行人忍不住纷纷侧目,显然司徒墨然已经习惯了,他走在这条破破烂烂满是行人吃过了小吃随手扔在地上的木柜竹签的大道上,竟然就像是走在通往金銮大殿的朝圣之路一样从容沉稳,高贵与认真。

而宁洛歌则是一门心思扑在花灯上,她忙着寻找那个记忆中的老伯,根本就没有有心思去看谁又看了他一眼,哪个小姑娘刚才又朝他这里多望了几眼。

忽然手腕被一拽,一股大力拽住了她的胳膊,阻止她前进。

宁洛歌狐疑的转头,忽然看见司徒墨然的眼睛盯着一个小贩的首饰摊,目不转睛。

“想给你妹妹买些首饰?那去隔壁街的玉金坊,那的首饰京城里都是好数一数二的,这里的都是不值钱的,你妹妹看不上的。”宁洛歌好心提醒。

然后某人却像是根本没听见,径直拽着宁洛歌朝着小贩的方向前去,粗鲁地拖着宁洛歌,硬生生地拧着她的胳膊把她拖了过去,宁洛歌一步步后退,一步步地嘶嘶夸张地直叫,还不忘了说,“呀呀呀,痛痛,你放开我我自己走,起码让我转过去啊。”拧着劲儿的胳膊让宁洛歌几乎是跳着后退,以便赶得上司徒墨然生风的脚步。

第60章 主人,为何不杀了她?

“这么着急干什么,那首饰不会自己长腿跑的,你放心好了。”

手腕一松,某人已经放开了她。到了小摊上。

司徒墨然径直拿起一枚玉戒指,玉戒指成色很一般,就是正经的地摊货,但不知dào

司徒墨然为何一眼便相中了他。

司徒墨然付了钱,宁洛歌则一旁不解地看着他,宁洛歌正被旁边小摊的布兔子吸引,忽然感觉手指一凉,刚才买的那枚成色一般的戒指已经被呆在了她的大拇指上。

宁洛歌嫌弃地看了眼戒指连忙就要摘下来,“这么女气的戒指我才不要戴。”

“那不是才适合你?戴着吧,敢摘下来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绑回家入洞房?”

“嘎?”宁洛歌睁大了眼睛,怎么现如今云国的民风也这么霸道了,强抢良家妇女还抢的这么理直气壮?合适么?

“不是么?”司徒墨然笑得如狐狸。

接触到如此危险的目光,宁洛歌立即点头如捣蒜,“是是是。”

见宁洛歌手里一直拽着一个布兔子,司徒墨然挑了挑眉,“你喜欢这个?”

“嗯,喜欢。多可爱,你看她笑得那么开心,人一辈子要是都能笑得这么开心,那不是很幸福么?”宁洛歌提着布兔子,笑着扭头问司徒墨然。

司徒墨然鄙视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你好幼稚。”

当宁洛歌找遍了一整条街也没有看到那个老伯的时候,心情很低落。

但是有些事就好像是命中注定的。

前世,她在刚刚嫁给赫连子煜的那个上灯节,遇到了那个老伯,那个老伯给了她一个很漂亮的兔子花灯,他说给他钱他却死活不要。

当时那个老伯说的话,宁洛歌还记得,老伯说,“小姑娘,人活着就是要欢喜。有了一切并不代表就能得到快乐,得到的多了,失去的也就多了,当你得到一切的时候,也就意味着你失去了一切。老伯我看你好像并不开心,小姑娘你今年年纪不大的吧?你有没有想过,这样活着,接下来的人生几十年,你要怎么度过啊?”

当时宁洛歌怎么说的,她觉得这个老伯一定是敌人派来的奸细,还觉得这个老伯危言耸听,她明明就很高兴,她有了爱人,肚子里有了两个月的宝宝,怎么会不开心呢?

一定是老伯骗人的。

所以宁洛歌说,“我一定会幸福。你瞧着吧。”

然而当后来宁洛歌在大街上流Lang的时候,她不止一次想到过那个老伯的话,她很想再见一次老伯,和他说声对不起,再和他说一声谢谢。

起码这一世,她会像老伯所说,不求拥有一切,但求幸福安心。

“他的花灯就那么好kàn

?”司徒墨然撇了撇嘴,不明白这上一刻还好好的人怎么就突然变脸了,果然啊,女人心海底针,司徒墨然觉得宁洛歌的心真是快要比他那皇兄的心思还难猜了。

“我有更好的。丫头,别难过了。”司徒墨然有些无措,因为他看见宁洛歌的眼睛已经泛起了泪光。

“看!”司徒墨然轻声道。

忽然身边传来众人惊叹的声音,宁洛歌好奇地抬头,愣住了。

各式各样的花灯,五颜六色,形状各异,几乎是满街的所有花灯,都漂浮在了空气当中。花灯像是长了翅膀一样,在天空中飞来飞去,映得黑得如墨一样的夜空亮如白昼,就连天空那些璀璨的星星都被闪闪的花灯比得失了光芒。

身边不断传来男人女人的惊呼声,大家无不异口同声的赞叹着景色实在是太美了。

而卖花灯的小贩们,也被这一盏一盏像是有灵魂的花灯震惊了,忘记了去计较自己的花灯此时在天空中,忘了去计算今晚会赔掉多少钱,娇纵的千金小姐忘记了和哥哥抱怨自己的首饰太少,对上灯节不屑一顾的达官贵族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花灯,忘记了上一秒他还放了豪言壮语说这些花灯实在是小孩子的幼稚玩意儿。

就连宁洛歌,都不动了。她的眼里满是惊艳与欢喜,司徒墨然侧头看着宁洛歌那双璀璨胜似花灯的眼睛,也满足地笑了。

一柱香的时间过去,花灯缓缓地飘落在地上,而每位小贩的摊位上都被扔了一锭银子。

司徒墨然单手背后,一副“我什么都没做过”的无辜样子,走了。

等宁洛歌反应过来,连忙追了过去,她屁颠屁颠地跟着司徒墨然,一直到了一处湖堤上。

司徒墨然停下了脚步,宁洛歌追上了他,宁洛歌没用轻功,有些气喘,脸色也因为跑动有些红彤彤的,她笑嘻嘻地歪着头看司徒墨然,“谢谢你,司墨二哥。”

“谢我什么?”司徒墨然抱着手臂一脸的“我嫌弃你你离我远点”的模样。

“谢谢你,今天的花灯舞,很漂亮。”记忆中,这是第二个自谦之后会让她高兴的男子,宁洛歌心中说不上的感激与感动。

司徒墨然忽然靠宁洛歌极近,嘴唇似乎贴在了宁洛歌的耳郭上,暧昧地低声道,“这么感激我,做我的女人怎么样?”

宁洛歌愣了,司徒墨然笑了。

这是他今天第二次笑了,发自内心的。已经多久没有开心地笑过他不记得了。

似乎是被宁洛歌感染,他今天竟然做了很多以前不曾做的事,说了很多以前不曾说过的话。十六岁以前的事情,是他的禁区。

任何人都不得碰触,却没想到,今天他会主动提起。

而对宁洛歌,他从来没想过自己这一身武功,有一天竟然会用来只为了博美人一笑。

但最最奇怪的是,他竟然甘之如饴,有那么一瞬间,他还想要永远都这样下去。

忘记他接近他的初衷,忘记她和她的敌对,忘记他的身份和她的神mì

,只记得,她是丫头,他是二哥。

“好了,丫头,你该回家了。”司徒墨然挥了挥手道。

宁洛歌大眼睛咕噜噜转了一圈,道,“明天是我的生辰,感谢你今天的花灯舞,我请你去南街的那家金缕酒楼吃大餐怎么样?”

“明天么?”司徒墨然地眼神忽然深邃了很多,看着宁洛歌的表情也讳莫如深。

正当宁洛歌以为一计不成,打算再用别的办法的时候,司徒墨然竟然痛快地答yīng

了,“好。”

“那我们明天就还在今天见面的地方聚集吧?”

“嗯。”

“那我走咯。拜拜。”宁洛歌冲着司徒墨然挥了挥手,笑了笑,转身走了。

其实她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dào

司徒墨然会不会留下,但是她想,他不得不留下。

宁洛歌苦笑了一声,这就是她的命运么?即使是遇到了愿意给她快乐的人,她也只能利用再利用?无极香的毒性二十四小时之后就会发作,就在刚才对着他挥手的时候,她的指尖沾满了无色无味的微不可见的粉末。

到时候,即使是司徒墨然没有如约来见她,他也走不了的。

宁洛歌走出很远,司徒墨然的身后忽然出现了两个鬼魅般的黑衣人,其中一名恭敬地道,“主人,为何不杀了她?”

“忽然想要任性一回。”

第二日晚上,司徒墨然如约赶来,宁洛歌一直悬着的一颗心也落地了,连她自己都没发xiàn

,她有多珍视这份友情。她不希望司徒墨然发xiàn

,她给他下了毒。

“走吧?我们去吃大餐!”宁洛歌笑了笑,拽着司徒墨然的袖子就要走。

司徒墨然还是一身红衣,只是已经不是昨天那一套了。

“丫头,我们去吃点不一样的吧?你看我这样子,也知dào

我不缺大餐。”司徒墨然道。

“嗯,那好吧,你吃面么?我知dào

有一家面馆的面做得特别地道,虽然店铺小,但是人很多的,面很劲道。”

“我不挑食的。呵呵。”司徒墨然十分好说话地道。

隐在暗处的暗卫不由得翻了个白眼,主子是不挑食么?主子是不吃食吧?天天把药当饭的人,需yào

吃什么‘食’么?

“那就快走吧,不然去晚了就没有位子了。”宁洛歌笑道。

她当然开心,要是去吃大餐,一顿饭没有个百八十两的银子根本解决不了,但是面就算司徒墨然顶能吃,吃上个八碗十碗的,也顶多就是一二两银子。

不用破财,这宁洛歌当然高兴。

宁洛歌和司徒墨然到了那个小铺子的时候,只剩下一个位置了。宁洛歌动作比兔子还快,见从她对面走过来的一个妇人眼神也盯着那个座位,宁洛歌更是不惜动用内力,用轻功抢到了座位。

抢到了座位的宁洛歌开心地冲着身后的司徒墨然露齿一笑,一脸胜利者的得yì

。尤其是看到了那个妇人只能在旁边看着他吃,她更是面有得色。

司徒墨然看着她那个样子,实在是很想装作不认识她,就占了个露天的座位,还是很无耻地利用轻功抢到的,不知dào

她怎么就能这么高兴。

面很快就端上来,司徒墨然看了一眼,就是一碗普通的面,白白的面条码在碗里,顶尖上撒了些葱和香菜。

宁洛歌已经开始大快朵颐了,看司徒墨然还在研究这面,立kè

说道,“这汤可是店家熬了一宿的骨头汤,特别的香,别看看着普通,但是必须吃了才能知dào

味道啊。你把面和青菜拌一拌再吃,味道那叫一个美啊。绝对的浓香劲道。”

宁洛歌说完了自己便开始一边搅拌一边吃,挑起一筷子面条,提的老高,然后秃噜秃噜全都吸进嘴里,大声地咀嚼着,偶尔再吸溜一口汤,声音大的司徒墨然有些脸红。

见司徒墨然把手腕抬得老高,吃面的速度比没牙的老婆婆还慢,见他那个优雅的好像在吃国宴的样子,宁洛歌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我说,大少爷,这面不能那么吃,要像我这样,大口的秃噜,大口的喝汤,必须吃出声音来,你看周围这些吃饭的,谁和你似的。你这样的吃法,就应该去那个金缕酒楼。”

“古人有言,食不言寝不语。吃饭怎么能出声音?”

“啧啧,不是你要来体验生活的么?既然要体验,你就得来亲身感受,你要是来着就是为了坐着看我吃的,那你还用得着跑这么远么,在哪儿不能看啊。”宁洛歌有时候真的觉得,就司徒墨然这个智商,到底是不是策划杀了姜华一家的罪魁祸首。

“哦,好吧,我试试。”司徒墨然面露难色,他忽然觉得,即使是和父皇皇兄说话似乎也比这个要简单得多。他觉得他快要被自己给玩坏了。

“秃噜……秃噜……秃噜秃噜……吸溜~”司徒墨然尝试着像是宁洛歌那样吃了一口,忽然觉得挺好吃的,又吃了一口,果然是这样吃比较好,然后又大口吃了两口,学着宁洛歌的样子,喝了一口汤。

司徒墨然点了点头,好像是真的挺香的。

于是一条偏僻的街道上,一个不起眼的面馆的门口,一个红衣俊美男子和一个白衣清秀公子两个人抱着面碗放声秃噜,那声音简直是比隔壁吴老二半夜打得呼噜声还要响。

偏偏俩个当事人完全不自知,身边的空碗摞了一个有一个,旁若无人地吃得欢快。

最后,宁洛歌吃了四碗,司徒墨然吃了七碗,两个人都是吃得肚子滚滚的,宁洛歌付了银子,两个人打着饱嗝,心满yì

足地离开了。

一脸的满足模样,竟然和这街上大多数吃完了晚饭的人表情一样地幸福安定。

宁洛歌一边拍打着肚子,一边看着身边的各色行人,忽然眼前多了一只布兔子,比昨天宁洛歌看到的那一个要小一些,但眉眼却无比熟悉,尤其是那个笑容,怎么看怎么面熟。

“送给你的生辰礼物。生辰快乐。希望你像这只兔子一样,天天这般开心。”司徒墨然语气凉凉,一副颇为不耐烦的样子,好像是多嫌弃宁洛歌似的,布兔子更好像是怕她不要似的,赶紧塞进了她的怀里,“丑死了这只兔子,你俩真是般配。”

“噗~这只兔子是你做的?”瞧瞧这兔子的做工,好粗糙~~~“哪个幼稚鬼会做这种东西?这么难看,我只是在大街上看到比较像你,所以就给你了。不是你到底要不要?你要是不要的话,我就不给了。”司徒墨然脸上有一抹可疑的红晕。

“要要要,白给谁不要啊。我很喜欢,长得很像我,这份生辰礼物,我稀罕得很。你不要和我抢,不然我打得你不认识你娘亲。”宁洛歌举起了拳头,作势要打某人一顿。

“我娘亲死了。”忽然,体司徒墨然说道。

“嗯?”宁洛歌像是没听懂,司徒墨然的亲娘不就是云国的皇后么?她记得他是皇后亲生啊,难道这中间还有什么她不清楚的秘密?

“没什么。我说,你该回去了。”

“今天天色还早啊,忙什么。”

“因为你若是不走,这些人恐怕会连你一块杀了。”司徒墨然的话落,周身忽然真气暴涨,进入了绝对的警惕状态。

而宁洛歌也蓦地抬头,看到了忽然出现在他们周围的数十名黑衣蒙面杀手。

司徒墨然环顾一周,脸上丝毫没有惊讶,反而还有些理所当然,似乎今晚若是这些人不来杀自己,那才是奇闻一桩。

“就这几个人么?”司徒墨然嗤笑一声,如狐的笑意从不曾退去。

话音刚落,忽然杀手数目骤然增多数倍,w而为首的黑衣男子更是最后从天而降,男子带着半面银色面具,高鼻薄唇,黑发半束半披,卓然出尘,气质高贵。

随着他凭空出现,空气中突然多了淡淡地似松似竹的香气。

第61章 他觉得他快要被自己给玩坏了(

“小丫头,你去旁边站着。”司徒墨然看了眼神色呆滞的宁洛歌,神色漠然。

“你早就知dào

会有这一刻?”宁洛歌像是才明白一样,有些不死心地问道。

“不然你以为我为何要出现在这儿?当真是为了你胡编乱造的生辰么?既然你故yì

设局,那我何不将计就计?小丫头,你还太嫩了。”

司徒墨然摇了摇头,狭长的凤眼随着笑意渐深,微微翘起,有那么一瞬,宁洛歌觉得他眼中划过的神色,叫做悲凉。

“洛洛,过来。”赫连子谦站在不远处,看着久未见面的宁洛歌,远远的看着,觉得她好像是瘦了。

宁洛歌捏着还被她握在手里的布兔子,好像前一个那人说的话还言犹在耳,下一秒竟然便要拔刀相向。

纵然宁洛歌已经不是天真的孩子,可忽然出现的杀手确实是她始料未及的。

“你没有准bèi

,我不会以多欺少。我们单打独斗。”赫连子谦声音清朗低沉,在寂静的夜里徐徐动听。这声音宁洛歌听过很多次,每一次都带给她温柔缱绻,然她从未想过,这样的声音有朝一日也可以用来作为杀一个人的前奏。

“洛洛,站在一旁。”

“丫头,去那边。”

赫连子谦和司徒墨然纷纷开口,让宁洛歌去一边站着。

宁洛歌知dào

这是最好的办法,赫连子谦是公平的。她点了点头,站到了安全的地方。

忽的,周围大风四起,飞沙走石,把赫连子谦和司徒墨然包围在了中央,赫连子谦不动,司徒墨然也不动,但两个人周身的气场却全都发生了变化。

他们在比拼内力,这样的比拼杀伤力最强,对敌对己的伤害都极大。但这样,节省时间。

这是霸道而不要命的打法。

两个人闭上了眼眸,默不作声。宁洛歌只听到耳边狂风大作,由二人内力带起的旋风呼呼作响,风中刮带的沙石花叶扫了宁洛歌一眼,沙市刮得脸颊生疼,她急急地用袖子把脸挡住,却又连忙放下,目不转睛的盯着漩涡中心的两个人。

赫连子谦的功力她是知dào

的,而司徒墨然的功力虽然不弱,但是要打败赫连子谦恐怕悬得很,宁洛歌还没想好,如果司徒墨然输了,那她要不要救他一命。

漩涡中心的两个人衣袍被风刮得猎猎作响,发丝飞扬,赫连子谦绝美的面容配上一身沉抑的黑袍,仿佛自地狱而来;司徒墨然一身红衣,容貌如狐,俊美非凡,即使是这个样子,嘴角仍旧挂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如降临人世的狐妖。

正当紧急关头,身边的风速度越来越快,一直在周围的黑衣人连连退后,宁洛歌因为退后的晚了一步,衣袍被飓风带起,“砰”地碎成了齑粉。

而赫连子谦和司徒墨然因为已经拼到了白热化,皆缓缓上升,漂浮在了空中。

黑衣人在四周警惕地给他们的主子护驾,而宁洛歌则孤零零地站在司徒墨然的那一边,但其实,她不是司徒墨然的朋友。他们也是敌人。

一阵异动突然在这片土地上响起,宁洛歌的听力向来比别人灵敏,她嗅到了血腥的杀气。

果然,天空突然出现了数十个白衣人,白衣人从天而降,把宁洛歌和赫连子谦等人全都包围在了杀圈当中。

为首的女子飘然落地,对着闭目的赫连子谦拱手作揖,“我等奉命行事,还请谦公子不要为难我等,今日司徒小子必须死在这里,否则我等难以复命。”

赫连子谦虽然一直闭着眼睛,但是周围发生的事情他都能够感受得到,自然知dào

发生了什么,当他听到女子声音的时候,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

“给我上!”白衣女子手臂一挥,数十个武功高强的白衣人直直的向司徒墨然而去。而此时的司徒墨然分身乏术,竟然是毫无反击之力。

此时的赫连子谦和司徒墨然若是收了内力,便都会被自身的内力反噬,二人都会重伤。

宁洛歌已经感觉到了赫连子谦和司徒墨然在渐渐收势,二人竟然都默契地选择不再伤害对方。

然白衣女子已经拔剑攻到了司徒墨然的面门,若是司徒墨然不反击,那就只有一个结果:死。

那一刻,手中的布兔子让宁洛歌浑身一怔,这个男子虽然对别人都很差劲很差劲,但是他们很谈得来,他还送她小玩意,即使他对别人有万般的坏,可他是她的朋友,即使他利用她,但他自始至终都没有伤害过她。

既然这样,她宁洛歌还有什么好犹豫的?还有什么好纠结的?

难道要被心中可笑的正义束缚住么?以前的宁洛歌虽然杀人如麻,但最起码真实,想杀人便杀人,想保护谁就保护谁,她不会在意世人的眼光,更不会在意这个人到底对不起多少人,有多么十恶不赦。

她不想他死,那他就不能死。

是啊,这才是宁洛歌啊,这个敢爱敢恨的人才应该是她啊。

固守着可笑的正义,见死不救,那样的话岂不是比她天天骂的那些无耻的伪君子还不如么?

想明白了,她一把把布兔子塞进了怀里,提起内力,脚尖点地,轻功决定的宁洛歌瞬间便移到了司徒墨然的的身侧,她从腰间抽出折扇,以折扇为武器,挡住了白衣女子的第一**击。

“哪里来的小子多管闲事!”白衣女子大概四十几岁,长相一般,但那声音却犹如十岁的女童,十分诡异。宁洛歌迅速搜索脑海中的信息,思索这女子到底是谁,何方神圣。

而另一边,白衣女子带着的一众属下全部向宁洛歌攻来,宁洛歌左挡右劈,应接不暇,看见傻站在那儿护着赫连子谦的一种黑衣人,气得鼻子冒烟,她大喝一声,“傻站在那儿看热闹啊,还不快来帮忙!”

黑衣人似有踌躇,但想起自家主子和这男子是认识的,相视一点头,便纷纷也冲了上来,有了黑衣人的帮忙,宁洛歌显然轻松了很多,她专心对付白衣女子,白衣女子的轻功一般,内力一般,但身法诡异,武功奇特,像一条滑不溜秋的泥鳅,让宁洛歌无论如何也攻击不到她。

眼见司徒墨然缓缓落地,周身的内力强劲已经散去了打扮,白衣女子知dào

时间不多,立kè

直直地向宁洛歌刺来,宁洛歌侧身闪躲,谁知这一剑实则是白衣女子虚晃一招,下一剑竟然是直直地刺向司徒墨然的面门。

宁洛歌见自己之前所努力即将功亏一篑,面上大惊,然现在再去阻拦已经来不及,情急之下,宁洛歌脚下一弹,直直的挡在了白衣女子对司徒默然的剑尖前,一声利剑刺入皮肉的“撕拉”声,生生地让赫连子谦和司徒墨然睁开了眼睛。

白衣女子这一剑是本着一剑毙命,让司徒墨然彻底死翘翘的心理,是以下手极重,宁洛歌用右肩一挡,利剑生生地刺穿了宁洛歌的肩胛骨,宁洛歌闷哼一声,直直地坠落在地。

司徒墨然和赫连子谦俱都可以行动,白衣女子带来的属下已经被黑衣人全都挡了下来,此时白衣女子一剑不成,看见谦公子那一脸寒霜,知dào

闯了大祸,于是不敢久留,失手之后立即飞身撤tuì

,她大喝一声,身边的属下随着纷纷离开,赫连子谦和司徒墨然都极有默契地没有对视,而是去看受了重伤的宁洛歌。

宁洛歌只觉得右肩一阵钻心的刺痛,那痛好像连着心肺,她轻轻一动,便会让她整个人疼得哆嗦,她皱着眉头,一言不发。

忽然周围什么声音都没有了,她挣扎着睁开眼睛想要看看情况,忽然发xiàn

两个大男人都神色怪异地看着自己,赫连子谦离得近一点,看样子是正在想要把她抱起来,但是又不敢下手怕动疼了她的伤口。

至于司徒墨然离得远一点,他皱紧了眉头,有些好奇地看着宁洛歌,似乎是没想到宁洛歌会不要命地为他挡那一剑。

他脸色黑黑地看着宁洛歌,眉宇间满是不解,“为什么?”

宁洛歌惨白着脸色,因为赫连子谦正在给她上药,药粉洒到了伤口上,一阵极强的刺痛袭来。她额头上冷汗直冒,听见司徒墨然的问题,她哆嗦着唇,露出了一抹虚弱但却倔强的笑,她说:“我喜欢。”

正当司徒墨然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宁洛歌已经一歪头,晕了过去。

待她再醒过来的时候,入目是一间陌生的屋子,周身有两个模样俊俏的婢女正在给她擦洗身子和喂水,见她醒来俱是惊喜,还未等她说什么,便给她穿好衣服,直直地跑出去,一阵风儿似的,惹得宁洛歌一阵苦笑,这都什么啊。

轻轻动了动伤口,一阵钻心的疼让宁洛歌老实地躺了下来,她不敢转动脖子,只能转动黑亮的大眼睛,打量着这间屋子,屋子布局十分简单,但饰物的摆设却极其讲究。这是一间竹屋,屋中只有一张书案,以及一支绿玉青萧。简洁的让宁洛歌想起了一个人。

呜呜呜,昨晚时间仓促,都没让她好好地看看他,这么多天没有见到她,隐隐的,宁洛歌竟然发xiàn

自己好生惦记他。

刚寻思完,赫连子谦就翩然而至了。到了让宁洛歌还以为他是她心里的蛔虫。

第62章 我好像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了

赫连子谦大步流星走到宁洛歌的榻旁坐下,仔细地为她诊脉,随后又是一通检查,所有检查都完毕之后,赫连子谦二话没说,俯下身来,轻吻宁洛歌的额头,唇瓣,最后在她的唇瓣上辗转厮磨,由于宁洛歌没想到他竟然这么热情,于是忘记了拒绝,让某人登堂入室,攻城略地,最后一个深吻下来,宁洛歌已经神魂颠倒,不知所以。

好吧,她承认她就是个花痴。

赫连子谦翻身上床,就在宁洛歌的外侧躺下,动作看似幅度很大却始终小心翼翼以免碰到她的伤口。

宁洛歌等了半天,还以为某人会问候一句,然而,等来的是某人均匀的呼吸声。

她眨了眨眼睛,有些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但是在他的怀里,闻着他特有的味道,本就是失血过多,凉爽的天气里,被爱的人拥着,宁洛歌也缓缓地又闭上了眼睛,睡着了。

赫连子谦生气了,自从宁洛歌醒来到现在,三天来她一句话都没和宁洛歌说过。宁洛歌和他说话他也不理。

每天都是照例地给她检查身体,给伤口换药,然后离开,晚上搂着她睡觉,连续三天都是这个样子。

于是宁洛歌知dào

了,赫连子谦生气了,而且很生气。

宁洛歌吐吐舌头,他是生气自己替司徒墨然挡剑么?以为她喜欢上司徒墨然了?可是不论宁洛歌怎么问他都不说话。

只有宁洛歌第一天醒过来的时候见到的那两个婢女,性格活泼,对她很好,也就是平常和她们说说话解解闷,要不然宁洛歌还真不知dào

躺在床上挺尸有什么可做的。

这天晚上,赫连子谦破天荒地回来的很早,只是仍旧带了几分公务,宁洛歌躺在床上,看着身旁正在看书信的赫连子谦,他似乎每天都很忙,忙得不可开交,有的时候一天就睡三四个小时。

简直是比皇帝大人还要忙得多的多。

她无聊地左顾右盼,但因为伤口的缘故只能侧躺着,正好能够仔仔细细地端详赫连子谦。

每一次端详,宁洛歌都不得不感叹老天爷的偏心,为什么给他这么好的皮囊,这么好的气质,这么好的武功,虽然不知dào

他才华如何,但是那日听他吹萧,便知他的乐器也不凡。

至于才华,宁洛歌并不清楚,但想必也不会差。这样的一个男人会看上她,宁洛歌觉得这一定是自己上辈子修来的。

“你如果无聊,就睡觉。”忽然,沉默了三天的某男人终于开口说话了,低沉有磁性的嗓音,浑厚有力,听着就让人很踏实。

“我无聊,但是我不想睡觉,你陪我聊天吧。”宁洛歌可怜兮兮地用那只完好的手臂晃悠着赫连子谦的衣摆。

“既然想要替人挡剑,那就得知dào

自己有残废的时候。”赫连子谦把眼睛从密保上移开,瞥了眼宁洛歌,幽幽地道。

宁洛歌瀑布汗,心里腹诽,果然,这男人是因为这事儿生气了。

“喂,我错了,谦谦,我错了行不?我下次再也不给他挡剑了,我给你挡。我当时只是觉得他人挺好的,没人帮孤零零地怪可怜的,就挡了。没想那么多。”呜呜呜,不就是当个剑么?

不就是肩胛骨被刺穿了么?又不是你的肩胛骨被刺穿了,有没有同情心啊?能不能关心关心病人啊?好没有良心啊啊~~~这么想着,宁洛歌就更委屈了,连肩胛骨被刺穿都没有哭,但是被某人冷了三天之后,终于忍不住心里的委屈,哭了~~~偏偏因为伤口的原因,她还不能嚎啕大哭,只能小声地哭,哭得还不能太快,不然伤口就被她耸肩的动作震得生疼。

这样一来,她就觉得更加窝囊了,心里又憋屈,宁洛歌心里腾地一股邪火窜了上来,不顾伤口,她猛地坐了起来,随着她忽然不要命的动作赫连子谦也开始看着她,那目光森冷深远,看的宁洛歌直直地打了个哆嗦。

“呜呜呜~~你凶我,你都不喜欢我,你根本就不喜欢我,我都这样了你都不安慰我,说到底我受伤还不是因为你,明明就是为了你,苏将军说让我留住他等你回来,要不是为了等你,我会和那个家伙去吃面么?虽然面吃的挺开心,但是这不是重点!我根本就不会和他去散步,不会散步遇到你,更不会遇到那白衣老太太,我就不会受伤,说穿了都是因为你,你还凶我!你还是不是人啊!哇哇哇~~~”

噼里啪啦地一大串话和竹筒倒豆子似的,宁洛歌全都说出来,然后忍着伤口的疼痛,嚎啕大哭,丫的,她就是要哭,凭什么这么欺负人?受伤的是她,又不是他,他干嘛那副谁都欠他二百两银子似的表情,天天脸黑的和块炭似的,她招他惹他了!

于是,宁洛歌哭得甚为惨烈,知dào

感觉到脖子处传来冰冰凉凉的触感,宁洛歌才睁开了哭得通红的眼睛,暂时停止了大哭。

原来是某人的手指正在给她揭开纱布。她的伤口,果然十分给她面子的......裂开了。

宁洛歌心里有气,尤其是对这个人,她猛地向后一缩,避免他的手指碰到她的肩膀。

赫连子谦狐疑地抬头,那眼神似乎在问,“什么意思?”

宁洛歌被看得有些发毛,但还是气鼓鼓地说,“你不是不关心我么?那就不要管我了,我不用你管。我就这么死了我知dào

你就开心了,让你眼不见心不烦,省心了!”

“洛洛,乖!别闹。”赫连子谦话落,又继xù

给宁洛歌解绷带,动作熟练认真,一看就知dào

不是第一次做这个了。

“是我不乖么?是我闹么?明明就是你不理人家。”宁洛歌是真的委屈了,原本还觉得没什么,刚才大哭也很大程度是在置气,想要得到他的关注,可现在,她真的哭了。

眼泪吧嗒吧嗒地无声的落在被子上,她乖乖地动也不动,任由赫连子谦给她拆开纱布,换药,重新包扎,整个过程就像个木偶一样,任意被他摆布,毫无意见。

过了很久,哭了一大通瞎折腾了一大溜的宁洛歌昏昏欲睡,身边的男子也批阅完了这些奏报,吹了烛火,钻进了被窝,把她抱进怀里,紧紧地搂着她。

“答yīng

我,不要为了任何人伤害你自己。我宁愿你自私一点。”

“你终于肯理我了?”宁洛歌声音闷闷的,还带着点小幽怨。

“洛洛,宝贝。你乖乖地养伤,伤好了,我带你去看一样东西。”赫连子谦把宁洛歌搂在怀里,一遍遍亲她的耳垂,亲她的脸颊,亲她的唇,用行动证明他心里有她。

“这么说你不是生气我帮了司徒墨然?”宁洛歌忽然困意全无,一阵甜甜的暖意涌上来。

“我的女人,不能帮别的男人。一次也不可以。下不为例。”赫连子谦声音低沉。

“哦。”切,小气鬼,还说你没生气。明明就是吃醋了。

“喂,我好像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了。”

“嗯。睡觉吧。”

“—。—!!!”大哥我在表白好么?这是回应么?宁洛歌撇了撇嘴,不再言语。她知dào

他很忙很累,虽然不知dào

他在做什么,但她不想让他这么累,能够让他多睡一会,那就多睡一会。

只是刚刚表白完的宁洛歌此时还心跳加速,尤其身边还有某人抱着的热度,她雀跃地动了动腿,有些睡不着。

“不要乱动。这个姿势我也可以要了你。”耳畔传来某男略微沙哑的声音。他警告地更加靠近她一些。

忽地,宁洛歌感觉到了腿间有灼热的硬物抵着自己,刷的一下,她的脸红成了番茄。

幸亏是夜里,要是白天宁洛歌觉得自己就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这下她是打死也不敢动了。

心里想着自己刚才不理智的行为,惊讶自己刚刚竟然哭了。明明坚强如铁,怎么就哭了呢。

似乎在赫连子谦面前,她总是没来由的心软,总是没来由的有各种小脾气和小娇气。

可这些,在赫连子煜面前,在其他任何人面前,都不曾有过。

宁洛歌闭着眼睛,缓缓地进入了梦想,梦里,有人一遍遍地亲吻着她,在她耳畔低声说,“要好好活着,否则,我会让天下给你陪葬。”

休养了半个月,宁洛歌终于下地了,赫连子谦医术了得,给她治伤的药更是有奇效,就连每天给她喝的汤药,里面都有她叫不出名字的东西。

宁洛歌肩膀的伤已经好了很多,断玉和兰芷两个人一直在她身边服侍她,两个人都是极其漂亮的丫头,性子也很好,这些日子伺候宁洛歌,早就已经和她熟悉了,三个人一天下来,有说有笑的,宁洛歌也不算是太难熬。

宁洛歌住的地方是九幽竹林里茅草和青竹搭建的的屋子,冬暖夏凉,眼看着三伏天就要到了,宁洛歌在这屋子里还不觉得闷热。

这期间,宁洛歌让赫连子谦去替她打听打听莲妃的近况,知dào

莲妃已经全好了,最近一切都好,宁洛歌放心了不少。

不知dào

什么时候开始,宁洛歌已经把莲妃当成了亲人,偶尔心心念念地就会想她。

“洛小姐,主子今早离开的时候说晚上会来接你,他说要带你去看点东西。”兰芷一脸坏笑,暧昧地冲宁洛歌眨了眨眼睛,惹得宁洛歌脸红不已。

“哦,知dào

了。”宁洛歌记得半个月前赫连子谦就说过,要带她去看样东西。

然而,还没等到晚上,皇宫里就起了一阵轩然大波,皇宫里有宫女惨死在房中,今天下午才被同屋的宫女发xiàn



死相凄惨,竟然和京城最近的连环杀人案一模一样。

第63章 不为儿子,我把你当女儿看的

再添命案,负责这个案子的赫连子逸自然难辞其咎,查到了现在,却还是没有凶手的半点下落,如今凶手竟然嚣张到在皇宫行凶,皇上勒令赫连子逸三日之内必须破案,否则以渎职之罪论罚。

宁洛歌一直怀疑这件事是司徒墨然做的,当日司徒墨然应她的邀请留在帝都,本也是带着试探的心思,想要看看她究竟可以做到哪一步。

而忽然出现的白衣人很明显不在宁洛歌的范围之内,更何况后来宁洛歌又替他挡了一剑,是以司徒墨然离开地时候,和赫连子谦说过,人不都是他杀的。

这话还是赫连子谦有一日想起来说给她的。司徒墨然承认以此手法杀了人,但却不承认杀了全部,宁洛歌本来还有怀疑。但有了宫女一事之后,宁洛歌便不得不把目标对准了另外一个值得她怀疑的对象,赫连子煜。

她还记得唐家的事情,赫连子煜和唐家镖局勾结,所为何事还不甚清楚,但宁洛歌肯定这件事情和南燕有关。

既然已经知dào

这件事情和赫连子煜脱不开关系,那宁洛歌便不能善罢甘休,即使是她和赫连子逸没什么交情,但既然是和赫连子煜有关系,那她就一定要掺和两脚。

必要的时候,还可以落井下石。

事不宜迟,时间紧迫,宁洛歌只好和兰芷断玉说自己有急事要去处理,和赫连子谦的约定要推后几日。

好在宁洛歌伤势已经没有大碍,出去办事也不大会被看出来受了伤。

宁洛歌出了九幽竹林,先去了朝梧宫,莲妃正好独自一人在内殿里发呆,宁洛歌忽然出现,蓦地看见她手里拿着小孩子的玩意,那个东西宁洛歌见过,是属于二皇子的东西。

忽然想起答yīng

莲妃的三个月之期,以及赫连子谦,她最近一直怀疑赫连子谦便是莲妃的儿子,可旁敲侧击了赫连子谦好几次,他都没有回应。宁洛歌也不敢贸贸然直接问。

有好几次,宁洛歌想用异能,但奈何身体还太虚弱,恐怕该看的东西没看见,她就死翘翘了。

莲妃看见她来,眼中也没有惊慌,反而有一抹欣喜,没有半分生疏,她冲着她轻轻一笑,那一瞬间,百花失色。

“回来啦?”莲妃笑盈盈地道,也不避讳宁洛歌,自然地把手里的物事放在榻上的小橱子里,朝着她走过来。

“今天正好有你爱吃的荷叶糕,吃几块。”莲妃亲自挑了一块又香又大的荷叶糕,递给宁洛歌,眼含期待和宠溺,慈爱地道。

“好。”宁洛歌不知dào

有娘亲是什么滋味,但是大抵也就是这样了。

吃了一大口,清香溢口,甜而不腻,爽口而不干口。配上一杯清茶,十分惬意。

宁洛歌连续吃了几块,不住地点头说好吃,吃了大半盘,听见莲妃颇为愉悦地说,“好吃下次我再给你做。”

宁洛歌猛地抬头,倒是从来没见过莲妃下厨呢,“这是您做的?”

“嗯。知dào

你爱吃,又不知dào

你什么时候回来,做了备着。昨儿做的菊豆糕,还好你昨天也没回来,我记得你不大爱吃那个。”莲妃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说道。

宁洛歌觉得自己的人生从未有过的圆满,她愣了一下,没再说话,但心底已经默默地把莲妃列为了在赫连子谦,苏瑾之后第三个重yào

的人。

“最近身子可好?有按时吃我给你配的药么?”宁洛歌一边吃一边道。

“嗯,有。你的药很管用,我已经大好了。”莲妃眼中俱是骄傲,好像眼前这个长相漂亮医术又高又有才华的女娃是她的女儿似的。

“那就好。”宁洛歌擦了擦手,话虽如此说,却还是给莲妃把了把脉,又给她一瓶养身子的补药,又开了几副养身子的汤药,莲妃本就体虚,这会子有机会,宁洛歌心想索性都把这些长年累月的病症给她养好,省事儿了。

又在朝梧宫呆了好久,直到估摸着皇上要来了,宁洛歌和莲妃说要去帮赫连子逸查查那几宗命案,莲妃连连嘱咐她小心,那样担忧的模样让宁洛歌心中动容。

使得宁洛歌鬼使神差地说出了一直闷在心里的话,她握着莲妃的手,轻声道,“娘娘,我答yīng

你的三月之期我没有忘记,我已有眉目,若我没有寻错,二皇子如今一切都好,而且早已经是人中龙凤。你且放心,三月之期一到,我便一定把他带到你的面前。”

莲妃忽然听到宁洛歌提到儿子,原本沉寂的心忽然动了动,当听到儿子还健在而且还过得很好的时候,竟然喜极而泣,她吃惊地捂着嘴,眼泪扑簌簌地掉下来,一个劲儿的点头。说不出话来。

宁洛歌点了点头,又叮嘱了莲妃几句,便要离去,谁知莲妃抓着她的手,眼中是真zhèng

的担忧关心,她说,“万事小心。不为儿子,我把你当女儿看的。”

“嗯。”宁洛歌回了一个灿烂的笑容,点了点头。

心中更是打定主意,儿子一定要找到,找不到就算是抓赫连子谦来代替,也要把人给带来!

暮色降临,宁洛歌直奔赫连子煜的四皇子府。

到了门口,自然被门房拦住,但门房看宁洛歌一身白衣,英俊潇洒,一派翩翩佳公子模样,态度也很是和蔼。

宁洛歌告sù

门房,就说是无双公子求见。

无双公子这个名讳,自从宁洛歌成功给苏瑾把病治好了,又帮了唐家大忙之后就已经小有名气了,外界传说,无双公子医术无双,堪称神探。

是以这个时候,宁洛歌觉得以赫连子逸惜才的性格,她想要见到他绝对不难。

果然,不到一刻钟,便有管家亲自迎出来,请宁洛歌进去,言语恭敬客气。

管家把宁洛歌引进大厅,不一会赫连子逸就被到了。他脸色苍白,一看便知是缠绵病榻良久造成的。

但他周身的华贵气质仍旧是不能够被一身的病弱之气遮掩,反而更加为他增添了一份瘦弱的气质。

“无双公子,久仰大名,到得寒舍,不知所为何事?”天色渐热,但赫连子煜还披着厚厚的披风,说一句话,要停顿三次,那模样,看的宁洛歌憋屈得慌。

“在下知dào

四殿下负责京城连环凶案,这几日在下对此案有些了解,也有些兴趣,想要来助四殿下一臂之力。”宁洛歌朗声说道。

“哦?”赫连子逸轻轻侧头,似乎不相信有这么好的事情。

“没别的意思,人在江湖,朋友便是路,只希望能交四殿下这个朋友,若是在下能够帮殿下破案,希望他日在下有事情需yào

帮zhù

的时候,殿下也可以伸出援助之手。”其实宁洛歌就是来做好人好事了,只是这话说给这些成天只有阴谋诡计的皇子们听,就很奇怪。

你必须有所求,你有所求他们就会放心了,你若心无所求,那估计你就离被杀死不远了。

宁洛歌深谙这个道理,所以自然是一副谈条件不吃亏的模样。

赫连子逸打量了宁洛歌半天,随后点了点头,“好。这几天你就暂住在府上吧。等案子破了想要离开,公子再离开便是。”

“好说,好说。”

最后宁洛歌下了军令状,三日之后必定查出真相。而相对的,赫连子逸必须答yīng

她日若有事情发生,保她一命。

次日,帝都大街上。

宁洛歌跟着赫连子逸重新去探查了一遍案发xiàn

场。

唐家,那里宁洛歌已经熟门熟路了,再来到唐家,唐家人见是四皇子亲自前来,自然客客气气地恭迎着,只是再隆重也就只有一个唐玉风,唐家老大老二已经很久没人见过他们了,没人知dào

他们怎么的了,犯了什么事情,只是很久不见了。

看完了唐家,赫连子逸带着宁洛歌去了醉仙楼,又去了药铺,最后去了客栈。至于皇宫的那一个人,碍于宁洛歌身份,不方便进去,只得由人给宁洛歌详细描述案发的现场,而赫连子逸因为身体不舒服,说话极少。只是下属在旁边说着,他偶尔补充一句。

一天的时间,几个案发xiàn

场全都又重新查探了一遍,宁洛歌详细地检查盘问了与死者有关的人和物。最后疲惫地回到了四皇子府已经是深夜了。

宁洛歌皱着眉头摸了摸隐隐作痛的伤口,今天一直没时间给肩膀的伤口换药,现在也不知dào

伤口如何了。

脱下了外衣,轻轻撩下中医,雪白的玉背露在空气中,宁洛歌低头看了眼伤口,纱布已经可以看见隐隐的血迹了,看来伤口是裂开了。

一个人丝丝哈哈地换着药,宁洛歌忽然无比怀念赫连子谦,以前都是他给她换的,他微凉修长的手指在她的肩膀轻轻舞蹈,带给她微微的战栗和难以言说的喜悦。

现在,孤单一个人,可怜巴巴地换药,别别扭扭,宁洛歌真是想要抽自己一巴掌。这都是自己自找的。

往常赫连子谦只需yào

一刻钟的伤口宁洛歌花了半个钟头才包个大概,只是那形状就要难看很多了。

都换好了,宁洛歌躺在床上,望着床帐顶想今天的收获,醉仙楼的那个女子也就是姜华的姐姐,大约一年之前来到醉仙楼,一直都不是挂牌的姑娘,而是端茶的侍婢,没有武功,也没有什么奇特的地方,只是宁洛歌从她的房间里拿回来一件她的遗物——一本《诗经》。

而在药铺的那个姜华的妹妹,她的遗物里也同样有一本《诗经》。

然而店小二和那个宫女的身边都没有发xiàn

那本《诗经》。

宁洛歌现在已经基本确定,那本诗经一定是拿来联络的类似于密语的东西。

关于密语,她曾经听鸣师叔说过,密语是用来传递消息的,因为怕传递的消息被敌人看见,所以他们在传递这些消息的时候会用自己才懂的密语。

而这个密语是一定要有一个参照物的,因为纸条上的那些数字,一定要翻译成文字,而利用的翻译参照便是随意拟定的,显然,他们的拟定参照是一本《诗经》。

也亏得有这本诗经,宁洛歌能够知dào

哪些人是司徒墨然的人,哪些人是赫连子煜的人。

不用说,赫连子煜看来也知晓了司徒墨然的行为,所以来了个栽赃嫁祸。

只是宁洛歌不知dào

,店小二和宫女到底有何用处,竟然会被赫连子煜用如此轰动的方式灭口。若是不起眼的角色,就像之前的她,惹怒了赫连子煜,只需yào

动用人暗杀掉,无声无息地解决了就好了。

不过就是两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为何要如此大肆宣扬呢?

宁洛歌觉得自己很快就接近真相了,但是还差那么一点。

第64章 这些人也是你杀的?

宁洛歌是被一阵咳嗽声吵醒的。宁洛歌住在距离后院极近的一个房间,当初挑这个房间就是看中了她离后院近,若是某人想要翻墙进来,可以安全一点。

只是某人好像生气了,宁洛歌摸了摸身边冰凉的床榻,他没来过。

出了门,老远就看见赫连子逸撸着袖子挥着锄头,在锄地。

宁洛歌只觉得脑回路都被崩坏了。这是什么意思?管家远远地站着,不言不语,眼中虽然有心疼,但是却没有上前,只是在赫连子逸一一起一落地挥锄头的时候,恨不得亲自去替他做好了。

管家看见宁洛歌走近,和她打了个招呼,宁洛歌颇有些好奇地问道,“你家主子这是在做什么?”

“主子在锻炼身体。”

“嘎?”

“主子身体不大好,不能剧烈运动,舞刀弄枪的都不适合主子,太医说,主子可以做些体力活,类似于种地的活,这样对主子的身体有好处,可是主子昨天又烧了一夜,今天却执意起来锻炼。唉......”

赫连子逸看到宁洛歌,扔掉了手中的锄头,擦了擦汗,走了过来,因为刚刚运动完,脸上带着薄汗,还有一丝的红晕,看着气色倒是还好,不像是发烧一夜的人。

“睡得好么?”

“挺好。比我想象的清静得很。”

“嗯,那就好。”

一时之间再也无话,赫连子逸一派悠闲,怎么看都不像是两天之后就要破掉一个复杂凶杀案,如果破不掉就要蹲大狱的人。

相比之下,倒是宁洛歌更为急切一些。

早饭饭毕,宁洛歌主动去了赫连子逸的书房,他正在看一本闲书,《文史杂谈》,这本书宁洛歌在凤凰山的时候也读过,很偏门的一本书,寻常的书屋都找寻不见,看来这传言所言不虚,这赫连子逸确实是个酷爱文学的人。

“殿下似乎并不担心追查不到凶手?”宁洛歌喝了一口婢女端上来的碧螺春说道。

赫连子逸又翻了一页书,头都未抬,幽幽地道,“没有公子担心。”

宁洛歌一口茶没咽下去差点喷出来,丫的这是在变相提醒自己立了军令状,不破案会死么?这人到底知dào

不知dào

,她就是来帮他的啊?装的这么大爷是要气死谁吧?

“昨日一番查探,不知dào

殿下有什么收获?”宁洛歌竭尽全力让自己露出一副笑容来,虽然扭曲了点,但是也算是笑的一种了。

赫连子逸这才把手里的书放下,看着宁洛歌的眼神中有一丝不满,很明显宁洛个打扰到他了,这让他颇为不爽。

“在下因为研习医术,所以对毒术也有些涉猎,无双觉得这些人应当都是被毒死的,而这种毒应该作为我们的切入点。”宁洛歌假装看不见某人的小情绪,说道。

“无双公子可是已经知dào

了这是什么毒?”

“如果在下所料不差,应当是南燕的蚀骨断肠丸。”宁洛歌自然是早就知dào

这种毒药是什么,只是若不查探一番便说出来,难免引得赫连子逸怀疑。

“哦?南燕的毒?”赫连子逸正色道。这回他的神色不再飘忽,多了一份严峻。

“而且这种毒在西凉并不常见,寻常的人家也碰不到这样的毒,即使是达官贵族,想要使用这样的毒也并不容易,因为这种毒对施毒的人有要求。因为这种毒是模仿蛊毒,所以如果想要下毒,必须以自身身体为媒介,来模拟真zhèng

的蛊虫,而能够以自身身体作为媒介的下毒人,并不多见。因为这需yào

此人有特殊的体质以及极其高超的驱除蛊虫的方法。”

宁洛歌仔细地给赫连子逸讲解,这些也是她昨晚一点点梳理出来的,果然有些东西还是要说一说,才会理得清楚。

而且就在刚才给赫连子逸解释的时候,她的脑中忽然闪现出一个人的脸庞。

不错,正是苏璃!

宁洛歌一直都在纠结,到底赫连子煜是怎样杀人的,而杀人的动机又是什么,偏偏她忽略掉了下毒的人。这下毒之人不可能是赫连子煜本人,那么能够有这样本事的,符合身份的,在宁洛歌所知dào

的这些人当中,只有苏璃最为符合,也最为合适。

她爱慕赫连子煜,本就是对赫连子煜的话言听计从,让她去杀几个人,还不在话下。而且这么寻思着,宁洛歌忽然想起,这店小二和宫女死的时间都是在苏璃搬离苏府之后,在客栈时候的事情。

“看来公子已经有了怀疑对象了,说吧,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到底是谁?”赫连子逸目光灼灼地盯着宁洛歌,眼神如鹰隼,犀利不掩锋芒。

“这在下也不知dào

,在下只是觉得这件事情可以从这方面去探查,真凶是谁还要四殿下亲自去揪出来。”宁洛歌拱手道。

“那公子希望我做什么?”赫连子逸一直都不太把地位权势放在眼里,对于自己这个皇子的身份也不甚在意,是以他和别人说话,从不会像其他皇子那样称“本殿下”,而是很平常的我。

“在下之前在苏府救治苏小姐的时候,曾经认识了一个南燕女子,身手了得,善长医术蛊毒。无双希望皇子能帮忙找到这个女子。”宁洛歌说道。

“可有特征可循?”

“无双并未在意过。”

“那好,争取今晚之前给你消息。”赫连子逸说道。

话落,他又拿起了那本书,津津有味地读了起来,而宁洛歌识趣地拱手告辞。

苏璃自然是要她亲自抓到的,之所以拜托给赫连子逸,不过是为了让他消除戒心。想起苏璃那与苏瑾一模一样的容貌,宁洛歌便一阵恶寒。

若这件事情真的是苏璃所为,那一切的一切便水落石出了,只是宁洛歌不知dào

,若是让苏瑾知dào

她的妹妹是个杀人狂魔,而且最后还是被她亲手送向了地狱,不知dào

苏瑾会不会崩溃。

但眼下最重yào

的是,找到苏璃,想办法让她供出赫连子煜。

和管家说出去溜达溜达,宁洛歌便独自一人上了街,她左走右走,东逛西逛,转来转去,就是不奔主题。

宁洛歌当然不会傻到直接去客栈,身后的几条尾巴若是不甩脱了,那便什么也不能办了。宁洛歌佯装醉酒,找了个人假扮自己,趴在桌上呼呼大睡,使了个金蝉脱壳之计,她便去了客栈。

苏璃身上的伤势并未完全康复,根据宁洛歌的估计,苏璃应当是还没有完全恢复功力,而她今日又杀一人,这对她的身体应该有很大的损伤,需yào

好好将养。

这可能就是为什么她每次只能杀一个人,而杀了一个人之后又要过一阵子才会有人再次被杀。她用自残身体来杀人,也不知dào

若是苏老将军和苏瑾知dào

了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直觉上,宁洛歌不想告sù

他们。

果然不出所料,宁洛歌到了客栈苏璃住的房间的时候,苏璃在客栈里,但是不巧的是,苏瑾和姜华也在。

姜华和苏瑾显然很惊讶宁洛歌会来,宁洛歌也只能说来给苏璃检查检查身体,看看她恢复得怎么样。苏璃的脸色很差,她靠坐在床榻上,显得有些虚弱,只是这份虚弱若是不经意间并不会发觉。在场相信姜华也看出来了,只有苏瑾还被蒙在鼓里。

宁洛歌给苏璃诊断了一下,果然苏璃的身体像是遭受过重创一样,虚弱地不堪一击,但经脉运行却毫无问题,宁洛歌猜测,这蚀骨断肠蛊就好像是把苏璃当成可口的美食,每当需yào

催动它的时候,便要为他提供美食,是以每次苏璃杀人之后都会虚弱地好像是死过一回一样。

身体里的力量和精神都被掏空了,难为她此时还能够兴致勃勃地和苏瑾聊天,或许她心中也是喜欢这个姐姐的吧。

苏瑾和姜华在一起呆了好久,姜华知dào

宁洛歌一定是有事情才会来,见宁洛歌迟迟不开口,就知dào

这件事情是苏瑾不方便在场的,也是连拖带拽地把苏瑾带走了。

姜华为苏璃把门关上,宁洛歌站在屋子的中央看着不再掩饰虚弱的苏璃。

苏璃眼神很冷,全无刚才和苏瑾说话时候的和煦,她缓缓开口,“你已经都知dào

了吧?”

“店小二,宫女都是你杀的?”宁洛歌束手而立,站在那儿同样声音肃杀。

“咦?怎么就两个?我记得我杀了很多人,唐家的两兄弟,醉仙楼里的婢女,还有一个药铺的帮工,这些你怎么没算上?”

宁洛歌眉头微蹙,似乎有些不相信,“这些人也是你杀的?你最好想清楚再回答。瑾儿与姜华的感情想必你也看出来了,如果你乱说,你该知dào

会有什么后果,如果你不想苏瑾这辈子都会因为你而不能和爱的人在一起,我劝你说实话。”

谁知苏璃哂笑一声,语气颇为不屑,“我都现在这个样子在你面前了,我还有必要说谎么?你既然已经知dào

了是我,我还干嘛胡说八道?姜华第一天到苏府的时候我就知dào

了他来的目的,只是我不能打草惊蛇,我偷偷地禀报了我的主子,他告sù

我杀了。我那几日连续杀人,还得多亏了你呢,要是没有你的救治,我恐怕真的要死了。”

“可我并未发xiàn

你的身体有什么异样。”

宁洛歌皱眉,思考那些天给苏璃救治的过程,她的病情一直都是越来越好的,并没有突然严重的情况,因为这件事,宁洛歌还被苏瑾笑话医术不行呢。

这宁洛歌可是记得清清楚楚的。

第65章 你要是再不睡,被鬼上身就不好

“我下的这种毒,是我们南燕的蚀骨断肠蛊,平时看不出来,只有在我需yào

引出他们的时候才会需yào

吸取我的精血。我那时候因为你的救治,而日渐好转,有了下床的力qì

,但却还不能杀人。幸亏三殿下来了苏府求亲,非要见我,那个时候他给我带来了能够助我功力大增恢复加快的药物,这种药物只在服用之后三个时辰有效,在这三个时辰里,我会像正常人一样,但如果过了时间,我便又恢复了原本的状态。”

“这种帮zhù

人开发体质潜能的药物危害很大。”宁洛歌皱眉道。

“还好,只是延长了我的病弱状态。我服用了四颗,所以恐怕还要让姐姐再养我一阵子了。”

“就是因为这个事情所以才会缠绵病榻大半年么?在这之前我听说,每次到你身体快要被治愈的时候,你都会再次病得非常厉害,一次比一次严重,这就是原因么?”宁洛歌虽然残忍毒辣,但是她绝对不会对自己下这么狠的手,看到这么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和她娓娓道来事实和真相的时候,她心里有些闷闷的。

苏璃咳嗽了两声,点了点头。

“你有没有想过,即使没有姜华的你姐姐的事情,你杀了这些人,你如果面对你的爹爹和姐姐?”

“我做了什么,苏拓那个心狠手辣的奸贼根本就不会在乎,而我姐姐,我早就努力过让姐姐嫁给三殿下,三殿下是个好人,如果姐姐嫁给三殿下,就是有了一个好归宿。也就不会有现在的这些事了。”苏璃脸色难看,在提到苏拓的时候眼中闪过一抹阴毒的神色,那是绵绵无绝的恨意,极深极沉。

“你为什么要杀他们?”

“看不顺眼咯。”苏璃硬着头皮说道。

“你刚刚似乎提起过你的‘主子’,我想问问你的主子是谁?”宁洛歌忽然有些怀疑她之前的判断,苏璃叫主子的时候那么顺嘴,但是叫赫连子煜的时候却一直口口声声叫“三殿下”,而对三殿下的了解一直停留在“他是个好人”,宁洛歌不得不推翻她之前的猜测,恐怕苏璃的主子另有其人。

“我不知dào

你在说什么!”苏璃眼神闪躲,一看便知在说谎。

“如果说不出你的主子是谁,你就会被当着这个案子的罪魁祸首,然后被处斩,你确定你要做冤大头,代人受过?如果你只是个听人命令的手下,看在瑾儿的面子上,我放你一条生路。”宁洛歌说道。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我没有主子,这些都是我一个人做的。”苏璃一口否认,态度坚决。

“这可由不得你,我知dào

赫连子煜就是你的主子,你病后一直和他有联系,你把将军府的消息密奏给他,达到你们不可告人的目的,我知dào

,这一切都是赫连子煜指使你的。”宁洛歌忽然说道,语气肯定。

“不是!不是他!真的不是他,他是个好人。他只是看我可怜,如果不是他,我现在已经没有命活下去了。”

“哦?”宁洛歌心里一笑,果然还是个孩子,吓唬吓唬找找软肋就会说实话了。不能直接得到消息,那就迂回。

“我一直生活在南燕,来帝都执行任务,在一次执行当中我受了重伤,被三殿下发xiàn

继而救治。后来,三殿下一直对我很好很好,她得知我自小被亲人丢弃,知dào

我是西梁人,他费尽心思帮我找亲生父母,后来我伤势快好了,他告sù

我我是当朝大将军苏拓的亲生女儿。我原本还不相信,但当我看见姐姐那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的时候,我就相信了。”苏璃有些哽咽。

宁洛歌一声冷笑,怕是赫连子煜从见到苏璃的第一眼就知dào

她的身份了,那一套假惺惺的询问照料只不过是一场自编自导自演的戏罢了。

“那时候,三殿下因为被刺杀,他说他的府上不安全,劝我回到将军府,可我不敢,还是他劝我的,我才会下定决心。其实我也想体会一下亲人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于是在三殿下的帮忙下,我在一次任务之后夜闯了姐姐的房间,姐姐对我很好很好。好到我真的不想走了。”苏璃把头埋在了腿间,面上有淡淡的忧伤。

“我和三殿下有通信是因为他很惦记我,希望知dào

我过得好不好,他甚至在我的请求下但应求娶我姐姐,只是被你破坏了。”说到这,苏璃面带怨恨地瞪了一眼宁洛歌,若不是她,姐姐怎么会和那个姜华走到一起。

“所以你就替他杀人?”宁洛歌冷哼了一声。

“他没有让我杀了他们!是他们威胁殿下,我看不下去了,所以自作主张。”

宁洛歌眼中划过一丝嘲讽,赫连子煜若是不想让你知dào

他被威胁了,你以为你能够知dào

么?

“苏璃啊苏璃,你以为你保护的是一只小白兔,却不知dào

,这是一只披着兔子皮的大灰狼,早晚有一天他会把你吞的渣都不剩,到时候,就晚了啊。”宁洛歌叹了一声,不知dào

该如何说苏璃。

说她蠢,她又一直隐匿行迹,杀了这么多的人还没被发xiàn

。说她聪明,她又相信赫连子煜那个伪君子。也是,上一世,赫连子煜连她都骗了,更何况是个涉世未深的小丫头呢。

苏璃听到她这话,也不回答,只是脸上的表情明显是根本就不相信也不服气。

宁洛歌摇了摇头,事情她已经清楚了,就小丫头现在的样子,即使是真的判她死刑,她也不会说什么的。

一个是不敢说,一个是不想说,偏偏她性子又倔强。这样,就算抓起来也没有用处啊。

宁洛歌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瓶治疗内伤补充元气的丹药,放在桌子上,扯了扯嘴角,“你好自为之。”

宁洛歌回到四皇子府上的时候已经是吃晚饭的时候,跟踪宁洛歌的几个人在发xiàn

宁洛歌已经不见了踪影的时候就灰溜溜地回来了。

她回来的时候,正赶上赫连子逸在吃饭,赫连子逸让管家加了一副筷子,冲着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过去吃饭。

宁洛歌摸摸肚子,也确实是饿了,二话不说坐那儿闷头开始大吃大喝。

酒足饭饱之后,已经月上树梢,宁洛歌站在院子里,纳凉。

明天还有一天,一天的时间,宁洛歌在想她能做些什么。

是让苏璃免于被处死,还是让赫连子逸查到他想要追查的凶手。又或者,两者都可以做到。圆满完成任务。

又或者,让司徒墨然来把他的属下救走。

虽然宁洛歌不知dào

为什么一个云国王爷会有土生土长在南燕的属下,也不知dào

那日的白衣女子是谁,为什么要刺杀司徒墨然,但是她知dào

,这件事情与司徒墨然有关系。

脑子里思绪万千,却理不出头绪,明明已经在苏璃的口中把想要了解的事情了解到了,但却仍旧没有半分轻松的感觉,宁洛歌幽幽的叹了口气。

“想什么呢这么惆怅?”赫连子逸也从屋子里迈出来,站在院子中,和宁洛歌并肩而立,同样的动作,束手而立,抬头望月。

“殿下,在下一直有件事情有些好奇,你为何丝毫不着急呢?再有一日,虽然到了我必须交付我与你的承诺的时候,但也到了你要交给皇上结果的时候,我若是没有消息你也会同样被罚,可你为何这么轻松呢?”宁洛歌纠结。轻松地好像她就是个多管闲事的人,老是让她有一种皇帝不急太监急的赶脚。

“你以为人人都和你这么怕死?”赫连子逸“……”尊贵的四皇子殿下,你要是不毒舌地损我几句你就浑身不舒服是么?

“我从小到大,因为身体的缘故,在生死之间徘徊过上百次,第一次或许惧怕,第二次或许惧怕,但是百多次之后,便无所谓了,有什么好怕的呢?不都是那么回事么?有生必有死,有死必有生。何必挂碍?”赫连子逸鄙视地看了眼宁洛歌,对于她这种贪生怕死之徒颇为不屑。

“咳咳,咳咳,四殿下说的真是有道理。那四殿下能不能告sù

告sù

我,你这一天查到什么了么?有点收获也好让我这个贪生怕死之徒安心一些,虽然我立了军令状,但我并不想死啊。”

“以你的智商,我告sù

你了,你能明白么?劝你不要自取其辱了。”

“你先说说,看看我能不能明白。”

“那好,我放出风声,说我知dào

了谁是凶手。随后太子府出动了比平时多出一倍的信鸽,三皇子府与平时无异。云国使臣所在的驿站多出了比平时多一倍的信鸽。”赫连子逸轻声说道。

那声音细的,好像再多说一个字,就得累死似的。

“嘎?这是怎么回事?”

赫连子逸鄙夷地看了她一眼,那意思摆明了就是“我说了你不明白么你还要自取其辱,该!”。

“不知dào

。”

宁洛歌知dào

了,这个四皇子不但身体不好,而且脾气也不好,天天和内分泌失调似的。看谁都像是欠钱的。

“睡觉吧,听说府里半夜闹鬼,你要是再不睡,被鬼上身就不好了。”赫连子逸幽幽地完离开了。

宁洛歌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这四殿下,似乎也没有那么简单呢。

第66章 你的项上猪头保住了

这一夜,宁洛歌睡得很不安稳,她做了一个梦,梦里,姜华知dào

了苏瑾的亲妹妹苏璃杀了他全家,对苏瑾拔剑相向,一剑刺入苏瑾的心脏,稳准狠,宁洛歌想要阻止却根本来不及,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苏瑾再次倒在她面前,死不瞑目。

宁洛歌被噩梦惊醒,腾地坐了起来。

一双温热的大手把她搂在了怀里,男人声音低沉魅惑,带着熟睡中醒来的沙哑,别样性感,“做恶梦了?”

宁洛歌猛地回头,赫连子谦正在关切地看着她。

“你来了?”声音中的一丝哽咽颤抖泄露了她此时的心情,宁洛歌难过的投入赫连子谦的怀抱,心中无比难过。

“嗯,不难过了。我在这。”赫连子谦抱着宁洛歌,“梦见什么了?”

宁洛歌趴在赫连子谦的怀里,瓮声瓮气地和赫连子谦说她刚才梦到的事情。赫连子谦一边把玩着她的头发,一边不时地“嗯”一声回应她。

“这件事情已经发生了,洛洛。”

“我知dào

,可姜华和瑾儿在一起,挺般配的,你说,有没有两全其美的方法,既能让姜华知dào

真相,又不会让他怪罪瑾儿?嗯?”宁洛歌仰起头,看着闭目的男子。

“洛儿不想让他知dào

么?那我们就不告sù

他好不好?不告sù

他?那怎么做到?”宁洛歌问道。

“苏将军很快就要会去边疆了,让苏瑾和姜华一起去,如何?”赫连子谦说道。

“可以么?”

“必须可以。”赫连子谦抚摸着宁洛歌的秀发道,“好了,睡吧,再不睡明天真的起不来了。”

“你什么时候来的?”宁洛歌亲昵地抱着赫连子谦,像小猫一样在他的怀里蹭了蹭。

“你回来不久。还好,你住在这间,很容易走。”

“嗯。”宁洛歌低低地应道,很高兴,她以为他生气了呢,“前天,不是我不想去的。”

“我明白。不用解释。我送你的礼物不会跑,你什么时候想要看,就告sù

我。我再带你去便是了。”

“子谦你真好。”宁洛歌凑着红唇,“吧唧”亲了赫连子谦一下,闭上眼安心地睡了,仿佛她没有感觉到在她叫他名字的时候他僵了一下的身体。

苏璃被抓到了,即使没有宁洛歌的帮忙,赫连子逸还是抓到了苏璃。

大厅里,苏璃狼狈地跪在地上,赫连子逸和宁洛歌坐在上位上。

苏璃交代了一切,人都是她杀的,至于杀人的动机,是因为她想要杀人。他不喜欢那几个人,本就是她不喜欢的帝都,那些人都曾经对她态度恶劣,所以她杀了他们。

赫连子逸什么也没说,甚至连丝毫的质疑都没有,他点了点头,把人交给了刑部,换了衣服进宫面圣,交了差事。

皇帝龙颜大悦,对于赫连子逸的速度非常满yì

,于是嘉奖了赫连子逸,并且破天荒地在刑部给了他一个官职,刑部侍郎,不大不小的官职,在刑部尚书赫连子煜之下,在其余人之上。并且给其母瑶妃绫罗珍宝数箱,以嘉奖她养出这么有才华的儿子。

自此,太子任兵部尚书,三皇子任刑部尚书,四皇子任刑部侍郎,几位有才华的皇子纷纷在朝中有了官职。

而这件凶案的结束,也正是宣告着四皇子赫连子逸走进了政治的中心。三子夺嫡正式拉开了帷幕,一切都在向着命运划好的轨迹前进着,没有人注意到那个小人物,宁洛歌,更没有人想过,在不久的将来,她将改写历史,成为云苍大陆一代传奇……

虽然凶案已经结束,但是这一晚宁洛歌还是被赫连子逸邀请住在府上最后一晚,赫连子逸命管家把饭菜搬到了后花园,二人相对而坐,饮酒赏月,谈天论地,写诗作赋,抛开政事不谈,两个人竟然是前所未有的志趣相投。

酒过三巡,宁洛歌举杯问道,“四殿下觉得,这次事件的幕后主使应当是谁?”

赫连子逸面色微醺,他抬眸看了眼宁洛歌,低下头夹了一筷子花生米投到嘴里,“是谁都不重yào

了,案子已经结了。你的项上猪头保住了。”

“凶手几时被处斩?”

“三日之后。”

宁洛歌点了点头,重新倒酒,仰头喝尽。

而赫连子逸则捂着披风,不时地咳嗽几声,不知dào

的以为他七老八十了。

赫连子逸的病症,宁洛歌是有了解的,前一世,她便了解过赫连子逸,她想要知dào

赫连子逸是真病还是假病,结果倒是让宁洛歌安心得很,赫连子逸是真的病得很重。

宁洛歌当时便想过,若是早五年遇见赫连子逸,他这病她也有治愈的把握。如今再次见到,倒是让她想起了这一茬。只是要不要救治他宁洛歌并没有想好。

她不是菩萨,她不会亲手去为自己制造一个强dà

的敌人,若是那样,还不如不治。

所以,虽然看到赫连子逸如此难受,宁洛歌也只是给他开了一些缓解的药,让他不需yào

那么难受,也省了每次不停地咳嗽。

“我给殿下开了药方,你可以试试,在下医术浅薄,殿下的病情繁杂,在下无法治愈,但是缓解的法子还是有的。方子已经交给了管家,若是殿下连续服用一个月,咳症便基本可解了。”宁洛歌特意提了一句。

“多谢无双公子。”赫连子逸眼神平和无波,和她第一次在宴会上见到的一样,他一向心如止水,宁洛歌自然是知dào

的。

“连环凶案一破,想必明日无双公子的大名便会在朝野传开,不知dào

公子可有做官的打算?”赫连子逸忽而问道。

“呵呵,殿下说笑了,在下是一介平民,身份低微,性子一向顽劣,做官那么正经的事情不适合在下。在下实在是做不来。这件事情殿下就不要再提了吧。”宁洛歌干笑几声,转移了话题。

“那好吧。”赫连子逸深深地看了宁洛歌一眼,也转移了话题。

夜里赫连子谦前来,告sù

宁洛歌在皇宫传出破案之前的一个时辰,苏瑾和姜华已经出了城,赶往了陲城,二人先行一步,留苏拓大将军在府中镇守,等到过几日皇后寿宴之后再行离开。

连环凶案解决了,宁洛歌回到了朝梧宫,她一直挂念着莲妃,当看到莲妃一如往日的时候,会心一笑。

宁洛歌心中一直惦记着苏璃被处斩的事情,苏瑾在走的时候给她留了一封书信,信上让她一定要帮忙照顾苏璃。宁洛歌不敢想象,若是她这一个好好照顾,就把人给照顾到了地下,苏瑾知dào

了会不会拿把刀砍了她。

两日之后,眼看着午时将至,宁洛歌心中无比忐忑,虽然她早就和赫连子谦说了这事,赫连子谦也应允了,但宁洛歌心中还是隐约有些不安。

午时三刻一过,宁洛歌便收到了消息,苏璃被人劫走了。顿时,宁洛歌放下了一块心中大石。

晚上在朝梧宫的房间里,宁洛歌躺在床上等着赫连子谦的到来。

一直到了将近三更,赫连子谦才姗姗来迟,宁洛歌已经打过了一更,迷迷糊糊地醒过来,宁洛歌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坐了起来,赫连子谦动作迅速,进了屋换了袍子便上了床。

赫连子谦洁癖严重,从外面回来必须换一套衣服,是以久而久之,这屋子里就一直有赫连子谦的衣物。

赫连子谦上了床,宁洛歌自动自发地钻进他的怀里,他亲了亲她的发,两个人就像是老夫老妻一样默契。

“今天苏璃是你带走的么?”宁洛歌问。

“不是。”

“嗯?”

“应当是被司徒墨然带走了。”

“哦,那也好,反正也是他的下属,只要活着就好。”宁洛歌放心了,苏璃不是苏瑾,跑江湖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只要不是死亡,相信她都可以挺得过来。

“这阵子不要乱跑了,你的伤还没好,最近瘦了些,在朝梧宫里休息休息。准bèi

着过几天的皇后寿宴吧。”

“好。”宁洛歌点了点头,乖巧地答道。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进入了梦乡。

朝梧宫最近十分热闹,因为安静了很多天的苏沫姑姑又开始做糕点做药膳了。变着花样的做给莲妃娘娘,糕点的样式和种类层出不穷,连续五天了,都没有重样的。

这实在是让别的宫的宫妃们羡慕嫉妒恨。都郁闷为什么自己宫里没有这么一个可心的婢女。不能给自己做美容养颜的汤羹,做补血养气的药膳粥,做清爽香甜的糕点,每次想到别人宫里的宫女的能耐,再想起自己宫里的宫女的无能,宫妃们就气得吃不下饭。

偏偏朝梧宫里有这么个能干的宫女掌事,连皇上都称赞过她,更是因为她每天精心做的糕点,跑朝梧宫更勤快了一些。

这真真的让其他妃嫔鼻子都要气歪了,本来莲妃就宠冠后宫了,现在更是盛宠不衰,这真真是让人疯狂啊。更有留言说苏沫是想要勾引皇上,所以才这么拔尖。

宁洛歌对宫中的传言听到了一些,但一直都不在意。依旧是该做什么做什么。

莲妃最近的气色比前两天更好了,宁洛歌看着很是高兴,而莲妃也会给宁洛歌做些吃的点心,偶尔她做的时候还会给她一些指点。两个人之前气氛极好。而且莲妃看宁洛歌的气色,似乎也有了明显的改善。

这一日,宁洛歌午睡睡过了头,莲妃知dào

她向来爱赖床,所以已经习惯了,正好她刚刚做了绿豆汤,便想着宁洛歌醒过来了就可以喝了,差人送去又怕她正在睡觉而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是以莲妃便亲自走了一趟,敲敲门,没人开。再敲敲门,还是没人开。再敲敲门,门“哗”地自己开了。

如今天气已经炎热的厉害,宁洛歌不喜欢夏天,而且在这朝梧宫里安全得很,是以她根本就没有闩上门,只是轻轻地合上了,莲妃一敲,门便开了。

宁洛歌没醒,倒是吓了莲妃自己一跳。

她端着绿豆汤的手一晃,汤洒在了她的手腕上,莲妃到屋子里,一边叫醒宁洛歌,一边把汤放在桌子上,想要寻一块帕子擦擦手。

宁洛歌睡得迷迷糊糊的,见是莲妃又重新栽倒在了床上,她指了指放衣服的位置,示意那里有她帕子可以擦手。

她闭着眼睛想着莲妃到那个放衣服的柜子里,很快应当就可以找到帕子,帕子好像就在赫连子谦的换洗衣物下面,等等!赫连子谦的换洗衣物!

第67章 我发现我特别不了解你

宁洛歌腾地就睁开了眼,这下眼底全是清明,她正待阻止莲妃,谁知dào

莲妃已经看见了那件白色长袍,她狐疑地打量着这件袍子,随后再转头狐疑地看看宁洛歌,眼底俱是笑意。

“好啦好啦,我承认这不是我的衣服。”宁洛歌经不住莲妃这么揶揄地看着自己,连忙举手投降,连忙说道。

“哦?”莲妃揶揄。

“您还记得我之前和您说过的那个男子不?就是长得和天上的仙女似的,偏偏是个大男人,还是个脾气不怎么样的臭男人,喏,这件衣服就是他的了。您不知dào

,他有洁癖,每天都要在睡觉前换衣服。这个破毛病改不了,没办法,就得在这给他备两件衣服。”

然后宁洛歌发xiàn

自己似乎是越说越错,越说越解释不清楚。

她尴尬地冲着莲妃傻笑了两声,弱弱地解释道,“您别误会啊,我的意思是我们只是盖棉被纯聊天的,我俩是清白的,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做哈。”

“这样啊。其实洛儿啊,我什么也没说啊,你这么激动做什么?是在和我解释么?”莲妃忽然俏皮地眨了眨眼睛,满脸的笑意,话落,她便借口还有事情要做率先离开了。

只留下宁洛歌抓着头发无奈地叹气。当然,她没忘记把那一碗绿豆汤都喝了。

等宁洛歌梳洗完毕重新人模狗样地出现在大殿的时候,王贵妃正好来莲妃宫里做客。

王贵妃和莲妃在年轻的时候便是好友,王贵妃一向敬佩莲妃为人,别看她张扬跋扈,但是唯独在莲妃面前不敢造次,而且基本莲妃说的话,她都极为听从。

王贵妃自从莲妃从冷宫出来之后,经常来做客,宁洛歌在这朝梧宫的不长时间里,已经见过她数次。

如今已是相熟,更何况如今苏沫姑姑是皇宫中炙手可热的人物,宁洛歌给王贵妃行了个礼,王贵妃笑了笑,示意她赶紧起来,这儿没外人。

宁洛歌不敢看莲妃,怕莲妃笑话她,于是在莲妃旁边伺候了一会,就去小厨房忙活去了,今天的绿豆汤实在是不错,宁洛歌打算顺便做个红豆酥。

一个时辰之后,宁洛歌把红豆酥端上去,浓郁的香气在大殿里飘起,色泽金黄,香软酥脆的红豆酥让王贵妃和她的婢女看得直流口水,宁洛歌笑了笑,立kè

给王贵妃端上去几块,让她尝尝。

莲妃早就吃过,更何况这一盘是宁洛歌拿来显摆的,后面还有特意给莲妃留的。

果然王贵妃吃过之后赞不绝口,更责备自家丫头笨手笨脚,不会做这些好吃的东西。

宁洛歌给莲妃挣够了面子,便拿着吃干净的盘子往下走,听见王贵妃说道,“姐姐生辰打算怎么过?妹妹可没忘记,你和坤宁宫那位是同一天的生辰呢。”

再往后莲妃是怎么回答的宁洛歌没听见,但她不由得为知dào

的这个消息惊讶,她倒是一直不知dào

,莲妃的生辰竟然也要到了。

傍晚,皇上那边有紧急军务要处理,便打发德公公过来告sù

一声,晚膳不来吃了,王贵妃本来存了想见见皇上的心思,要知dào

皇上已经一个月没去过王贵妃那了,她又见不到,于是想到到莲妃这儿连看看。

只是不巧,还是没见到,她有些遗憾,悻悻地离开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白天的事儿宁洛歌闭口不提,还是莲妃主动问起,“盖着棉被纯聊天是什么意思?”

宁洛歌一口粥没咽下去……呛着了。

“咳咳咳……咳咳咳咳……就是没有行夫妻之时,只是互相取暖而已。”

“哦,是这样啊。”莲妃点了点头,紧接着又问,“那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行夫妻之实啊?”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暂时还没有这个打算。”

“他叫什么?”

“不知dào

。”宁洛歌说的是实话,她至今不知dào

赫连子谦的全名。

“他家里有什么人吗?”

“不知dào

。”宁洛歌摇了摇头,她真的不知dào



“那他今年多大了,你总该知dào

吧?”莲妃佯装生气,放下了筷子,一脸严肃地问道。

“这个……真不知dào

。”宁洛歌瀑布汗,她发xiàn

,她除了知dào

赫连子谦在九幽竹林里有屋子,在将军府有屋子,还有个一万来“人的私人军队之外,就什么都不知dào

了。

“你是认真的么?”莲妃认真地问道。

“当然。”宁洛歌认真地点了点头。

“那改日把他带给我瞧瞧吧,她既然能够旁若无人地进你的房间,想必进来这里也没问题吧?”莲妃神色淡淡,语气淡淡,一脸无奈地道。

“哦,那好吧。我试试。”宁洛歌也十分无奈地点了点头。

现如今碰上这么开明的主子不多了啊,不但把她当女儿养,还要当岳母,看女婿,啧啧,也不知dào

赫连子谦要是知dào

这个消息了,会是个什么表情。

更令宁洛歌惊讶地是,莲妃竟然没有半点害pà

惊慌,一般养在深宫的娇弱贵妃们不是应该对于这种武功高强的人充满了恐惧感么?想莲妃这么淡定的没见过啊。

晚上宁洛歌刚躺在床上,赫连子谦就披星戴月地回来了,风尘仆仆,今日的他一身黑衣,靴子上沾了些土,看着就像是赶了几百里路似的。

但其实也确实是,赫连子谦刚刚赶回京城。

“你身上怎么香香的?”宁洛歌嗅了嗅,虽然看上去狼狈不堪,但是头发蒸汽,脸蛋白洗干净,完全没有倦怠感啊。

“我沐浴过后过来的,不然你以为我每天晚上都是怎么睡着的?”

宁洛歌撇了撇嘴,这丫的实在是太隔路了,搞得她的房间都跟着干净了不少。因为每天必须要擦,她不擦他就擦,可他没时间擦,于是就会“虐待”她擦。

躺在床上,两个人都太困,就开始聊天。

宁洛歌倚在赫连子谦的肩窝处,看着窗外的月光星星,轻声道,“今天下午娘娘发xiàn

你了。她下午来给我端绿豆汤过来,汤撒手上了,就寻帕子擦。然后就……”

“你别告sù

我她是用我身上这件衣服擦得。”赫连子谦一脸的惊恐,那表情五颜六色,变化万千。

与是宁洛歌存了逗弄他的心思,十分配合地点了点头,“是啊是啊,小伙子你猜得真准啊。她擦了又擦,然后发xiàn

这是一件男子穿的衣服。就……”宁洛歌话还没说完,赫连子谦“豁”地就坐起来,像是被门夹了屁股似的噼里啪啦地就开始脱衣服,一开始宁洛歌还可以有说有笑的观赏,但是等到赫连子谦脱得只剩下一条裤子的时候,宁洛歌就笑不出来了。

她紧闭着眼睛,偏过了头,控诉道,“流氓,快点把衣服穿上!”

“衣服脏了,不穿。”随即,赫连子谦又立kè

钻进了被子里,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他精壮有力的男性身躯,这下宁洛歌的脸红了个彻彻底底。

半晌,知dào

赫连子谦把她又捞到了怀里,并且强行要求她适应这样的他之后,宁洛歌妥协了。

她撇了撇嘴,道,“你是不是脑袋被门挤了?明明重点就不在这,我要说的重点是我们的事情莲妃知dào

了。”

“嗯,那又怎么样?”

“她要你去见她!”宁洛歌弱弱地传达莲妃娘娘的旨意。

“……”

“你去不去嘛?”

“……”

“你去吧,去吧,去吧去吧好不好?”

“……”

“呜呜呜~~~我发xiàn

我特别不了解你。我不知dào

你姓甚名谁,我不知dào

你父母是谁,我不知dào

你师承何处,我不知dào

你住在哪儿,我不知dào

你家有良田房屋几处,我甚至都不知dào

你多大年龄。呜呜呜~~~~”宁洛歌开始撒娇卖萌装可怜。

“”

“哼!睡觉。”见某人装死,宁洛歌也没办法了,她冷哼一声,盖上了大被子,拼命地远离某男的温暖怀抱,自己躲到冰冷的角落里画圈圈诅咒某男。

很快,她又被男子捞了回来,随即,她又挪到了角落里,某男再次把她提溜了回来,如此辗转数次。某男叹了口气,自己挪了挪位置,把她逼到了墙角,再次抱在怀里,这下宁洛歌没处可躲。毛了!

“喂!你到底要怎样?!”

“乖,睡觉了。”

“……”

宁洛歌有一种狠狠一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这让她无比的失落,尤其是赫连子谦的态度,那样无所谓不重yào

的轻飘飘的态度,一种深深地挫败感在她心底油然而生。

“赫连子谦,我讨厌你!”宁洛歌恨恨地偏头,千言万语就剩下一句不痛不痒的话。

“……”

宁洛歌已经躲了赫连子谦三天了,这三天晚上宁洛歌都各种结果晚上没有回房间去睡,要么在莲妃的内殿里,要么在常香的屋子里和她挤挤。

“你和那个男子怎么样了?生气了?”莲妃一早就发xiàn

宁洛歌最近不大对劲,经常走神不说,还神情恍惚的。一点也不像她平时的凌厉模样。

“没有。我只是……我只是开始不确定我之前所做的一切是不是在胡闹。我觉得我感觉到了他的关心和爱hù

,可是他又不许我靠的太近,对于他我一无所知,可是对于我他几乎都知dào

。我那天问他,虽然我知dào

问了也于事无补,可是我当时就幻想着我问了他能告sù

我。可结果是,没有,他什么都没说。”宁洛歌失望的摇了摇头,充满了失落。

第68章 煜哥哥不是东西!

“那你心里怎么想的?是接受这样的他?还是离开他?”

“我接受不了,但是也离开不了,从来没有一个人和我说过,要守护我一本子,保护我,一辈子。他是第一个,在我的心里,自从他说出了那句话开始,他就已经注定了,在这里,有一个位置。”宁洛歌指了指自己的心,有些颓败。

“如果我不是因为舍不得他,我也不会这几天都躲着他。”宁洛歌觉得自己特别不争气,但是有一点办法都没有。

“其实你的心里已经有答案了,就算他什么都没告sù

你,但是他一直没有停止过保护你,这难道不够么?”莲妃是个思想很开明的女子,她鼓励宁洛歌道,“一个男人真的爱一个女人,并不是看这个男人愿意给这个女人什么,而是看他已经给了你什么。与其遇到一个什么都愿意告sù

你,但关键时刻却保护不了你的人,遇到一个一直默默护着你的人,才是一种幸福。”

“娘娘的意思洛歌明白了,容我再想想,再想想。对了,明天就是皇后的生辰了,那日我听说也是您的生辰,您想怎么过呢?”宁洛歌忽然想起来自己这几天光顾着生气了,差点把正事给忘了。

“生辰不重yào

,只是一个日子,过得好天天都是生辰,没必要特别过的。”莲妃摇了摇头,淡淡地笑了笑。

“噢。”宁洛歌点了点头,去琢磨生辰礼物去了。

晚上,宁洛歌哪儿也没去,就在这儿等着赫连子谦,她有事情请他帮忙。

至于之前那件事,宁洛歌想清楚了,他不愿意说就不问,等到他愿意说的时候为止。这一篇就算是掀过去了,宁洛歌决定从新再来。

然而,晚上赫连子谦并未到。

第二天一大早,宁洛歌顶着一对熊猫眼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呦,这是怎么了?瞧瞧,苏沫今儿这妆画得别致啊。怎么?昨晚做贼去了?”莲妃打趣道。

“昨晚等着别人做贼了。”宁洛歌叹了口气,神色恹恹的,然而她环顾了一圈朝梧宫,忽然发xiàn

宫里比别日还要清冷,她狐疑地道,“咱们宫里的人呢?怎么少了好多?”

“今日皇后寿辰,都被派到坤宁宫去帮忙了。我寻思着咱们宫里也没什么事情,她要是有需yào

的那就让大家去帮帮忙也无妨。”莲妃无所谓地笑了笑,拿着手中的绣样仔细地缝着。

“这也欺人太甚了!您也是今天的生辰,凭什么要借人给她?”宁洛歌皱了皱眉,皇后最近很安分,安分地有些过分,怎么这是终于按耐不住了么?

“无妨,反正我们晚上也是要去坤宁宫用晚膳的,中午你我都在宫中,害pà

吃不上午膳么?没什么的。”

“嗯,希望她没有什么花样。”宁洛歌点了点头,莲妃好说话,但是不代表她也好说话。如果皇后有什么别的“想法”,她不介yì

让赫连子煜提前没有弱点。

下午,皇宫宫里来人亲自送了些新鲜的杨梅。说这是皇后的娘家特意给皇后带来的,皇后知dào

今天是莲妃生辰,所以特意送来一些给莲妃尝尝鲜。

莲妃笑着收了,宁洛歌检查过了见没问题,便留了一大半,取了一少半做了糕点和凉爽的杨梅汤。

待晚上宁洛歌和莲妃去赴宴的时候便都带上了。

皇后的寿辰十分的低调,最近太子在前方打仗,皇后不愿意大肆操办,再加上她最喜欢的儿子都不在宫中,这让她觉得生辰过的十分的没滋没味。于是皇后便自请在宫中办个小宴就行了。皇上最近公务繁忙,晚上也只是到这儿象征性地坐了一会便离开了。

只留下皇后一干人等用晚膳。

宁洛歌注意到,皇上离开的时候,皇后的脸色很不好。

酒过三巡,众人都开始送贺礼,王贵妃送了一对金钗,瑶贵妃送了一尊观音像,李安茹送的自然是那件不小心“捡到”的衣服,送礼物的时候,李安茹频频看着宁洛歌,神色怪异。宁洛歌只是冲着她微微点头,便转开了目光。

莲妃送皇后的是一双鞋子,紫金色的腾云图案,祥和瑞气,十分尊贵有气质。

而且好巧不巧地,和李安茹送的那件衣服十分搭配。莲妃的礼物一出来,更是引得李安茹多次心虚不安地看着莲妃,而莲妃每次发xiàn

她的注视,都会优雅地回头,冲着她和煦的一笑。

宁洛歌更是把下午做好的杨梅汁给各位娘娘都端了一碗,杨梅本就不多见,而且还是榨成了汁的。

看见了宁洛歌的杨梅汁,皇后娘娘很坦然地便喝了一杯,宁洛歌心中点头,看来杨梅真的没有问题。

由于宁洛歌的杨梅汁十分不错,众人喝完了之后都纷纷夸赞。

王贵妃最先开口,“苏沫最近的手艺又见长了啊,不错,这杨梅汁清凉解暑,酸甜可口,果然是上佳的饮品,比宫中常年用来解暑的酸梅汤好喝很多啊。”

“是呢,而且新鲜的很,喝着感觉整个人都精神了。”瑶贵妃也极其难得地满yì

地赞了赞。

最后皇后也看着宁洛歌,满yì

地点了点头,赞道,“苏沫这丫头确实不错,莲妃真是好福气,连宫女都这么心灵手巧。今日苏沫这一碗汤汁让本宫和众位妹妹都极其舒坦,来人,传本宫的懿旨,封苏沫为御膳房一品女官。”

宁洛歌宠辱不惊,极其受礼,“谢皇后娘娘。苏沫祝皇后娘娘身体康健万寿无疆。祝各位娘娘心情舒畅。”

“嗯,好啊,苏沫这丫头连小嘴都这么甜。”王贵妃率先点了点头。

一时之间,众人都开始夸奖苏沫,顿时一派赞叹声飘起~宁洛歌知dào

这些人是希望以后有好吃的能给她们也分分,大家心照不宣。

然而在场唯一一个和苏沫年纪差不多的李安茹见众位平时连笑容都难得一见的宫妃们竟然开始夸奖一个卑微到尘埃里的宫女,火了!

偏偏皇后还在这时火上浇油道,“安茹啊,你看看人家苏沫的手艺,以后你也要去和苏沫请教请教的这手艺啊,将来嫁了人,什么都不会可是不行哦。”

李安茹铁青着脸色笑了笑道,“是,娘娘您说的有道理。”

随即在众人不注意的时候,转过头恨恨地瞪了宁洛歌一眼,显然被气得不轻。

于是在宁洛歌去小解的时候,李安茹便也愤愤地跟着去了。

宁洛歌走到半路,便被李安茹拦下了,她挑了挑眉,并不畏惧李安茹道,“郡主有何事指教?”

“哼,不过是一个贱婢,竟然还想要得到姑姑的认可,瞧你这一脸的狐媚像,说吧,你处心积虑地这么做到底是想要勾引谁?”李安茹抱着臂膀,早就听到宫中传言苏沫几次三番勾引皇上,对三皇子也有非分之想。

“奴婢也自知身份低微,是以谁都没想过要勾引。郡主是不是误会了?”宁洛歌嘴角噙着一抹淡然地笑,略带嘲讽地看着李安茹,那眼神就好像是在说“你想象力真是太丰富了”。

“放肆!你敢顶嘴!”李安茹蓦地瞪大了眼睛,抬起手臂便挥出去了,然而半路上却被宁洛歌伸手截住。

“郡主不希望我只是小解一下回去之后就变成猪头让人盘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你!”李安茹还想说什么,但是忽然,耸了耸肩,脸上的神色有些怪异地道,“你刚才说不喜欢三殿下?为什么?皇宫之中的宫女都喜欢三殿下,你不知dào

么?”

“奴婢说了,是因为奴婢的身份不配。请郡主不要担心,没人和您抢的。您争着抢着的东西,有的时候并不一定是什么好东西。”宁洛歌幽幽地说道。

“胡说八道!煜哥哥不是东西!”

“对,郡主说得对,他不是东西。”说完宁洛歌便扬长而去,留下站在原地发呆的李安茹还有站在宁洛歌身后不远处的赫连子煜。

晚上的皇后宴席十分顺利,这最近这几次宴会中少有的没有不欢而散的宴席。一晚上,姐妹情深,好不深厚。

然而这份深厚并没有持续多久,晚上,洗漱干净等待临幸的皇后娘娘却被告知皇上晚上不来坤宁宫了,皇后勃然大怒,质问来传旨的太监,皇上去了哪儿,传旨的太监哆哆嗦嗦地说皇上去了朝梧宫,瞬间,皇后娘娘打碎了满殿的花瓶瓷器,并且无缘无故杖毙了三个宫女,一直折腾到了朝阳初升。

只是这一切都不会有人知dào

,坤宁宫里面的事情,自然要处理在宫里面。

一切都处理完,皇后娘娘咬牙切齿地看着朝梧宫的方向,口中恶狠狠地呢喃:冷悠莲,你等着吧,我与你不共戴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朝梧宫,莲妃一大清早便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身侧的皇帝轻轻地环住了她,眼中含着深深的担忧和爱恋,“莲儿,可是着凉了?”

“应当没有,我也不知怎么回事。”莲妃轻轻笑笑,摇了摇头,“你昨晚没去姐姐那儿,你今天要记得去看看。毕竟昨晚她的生辰你都不在,按道理说你是应该在的。”莲妃把手覆盖在皇上的手臂上,轻声道。

“你呀,没见过哪个娘子天天把夫君推给其他女子的。昨晚本也是你的生辰,说出去你也没有理亏的地方。只是委屈你了,我本想为你准bèi

一场隆重的宴会的。”

“不要铺张,我有你就好了。无需计较那些,那些我都不在意的。”莲妃摇了摇头,脸上是宁静的淡泊。

“你呀!”皇帝宠溺地捏了捏莲妃秀气的小鼻子,笑盈盈地下床更衣准bèi

上朝了。

第69章 不是我死,就是她亡

白日,莲妃正和宁洛歌讨论今天下午做点什么吃的,忽然朝梧宫的大太监小李子急急忙忙地跑了出来,说是朝梧宫的两个宫女三个太监不小心打碎了瑶贵妃给皇后娘娘的那一尊玉观音,被杖毙。

莲妃和宁洛歌对视一眼,莲妃摇了摇头,宁洛歌无奈地挥了挥手,“去吧,把他们好好的安葬了。”

“是。”

下午,皇后娘娘宫中的李嬷嬷亲自来到朝梧宫,给莲妃娘娘解释上午之事,并且表明了娘娘为表抱歉,特别送给莲妃一件大礼。

命令宫女把红绸幕布掀开,五颗血淋淋的人头赫然出现。三男两女,全都死不瞑目,睁着眼睛,目光好像在看着莲妃。

莲妃娘娘当即便把手里的茶碗打了个稀碎。幸亏她旁边的宫女苏沫眼疾手快,再次把帘布盖上。让莲妃少受了些惊吓。是以并没有几个人知dào

皇后娘娘送了什么珍贵的礼物,莲妃又不准人声张,是以不知情的都以为莲妃收到了皇后多么隆重的礼物。

莲妃请求宁洛歌把这人头处理掉,宁洛歌想想也好,便把人头给处理掉了。事后莲妃问她处理到哪儿了,宁洛歌回答得很坦然,她说,我把这五颗人头原封不动地送到了尊贵的皇后娘娘的雕花凤床上。

然而就当宁洛歌还想要报复的时候,莲妃却“噗通”一下给宁洛歌跪下了。

“娘娘,您这是做什么?”宁洛歌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我求你,不要去管她了。她也是个可怜的女人,当年本就是她认识皇帝在先的,但是由于我的出现让她失去了皇上的爱。她已经没有了人去爱很可怜了,我知dào

她这么做不过是因为她恨我。我理解她,我不怪她。”

“你确定你要饶了她么?即使你已经在冷宫呆了二十年?即使你极有可能为了你的原谅而付出血的代价?你这样的宽恕,对她那种来说不会有用的,你只会让她更加猖狂!”宁洛歌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色,恨不得把莲妃的脑壳撬开看看她是什么构造的。

宁洛歌把莲妃拉起来,莲妃低声呢喃,“她是个可怜人。”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你可真是善良!”宁洛歌懒得再和莲妃理论,她气得鼻子直冒烟,从没有人让她这么来气,她一甩袖子离开了,她觉得她必须要清静清静。

否则她极有可能真的撬开那个蠢女人的脑袋。

就在宁洛歌还没有原谅莲妃的时候,第二日,皇后再次以朝梧宫宫人依仗主子受宠而目中无人为由,打了那个宫女三十大板。

最后宫女是被小李子带人给拖回来的,屁股和腿被打得皮开肉绽,几可见骨。白森森的骨头,在血淋淋的已经糜烂的肉里,刺人眼球。

宁洛歌当即发飙,拍案而起,恨不得要把坤宁宫那一帮杂碎全部都收拾了,然而耐不住莲妃娘娘苦苦哀求,宁洛歌只得再次罢手。她只盼望皇后娘娘不要把主意打到莲妃身上,不然宁洛歌就顾不得莲妃的心情,皇后娘娘她是必须灭了的。

距离连番朝梧宫宫女被杀被打,已经过了三天,这三天里一切似乎又恢复了平静。宁洛歌直觉皇后那种疯狂起来比疯狗还不如的人,绝对不可能就这么停手。

果然,第三日晚,皇后请莲妃去坤宁宫饮宴,所打着的名目是前些日子对朝梧宫的宫人多有得罪之处,特别给妹妹告罪了。

宁洛歌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儿,她和莲妃说了一声,先去看看,他要看看皇后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趁着天黑,宁洛歌换了一身夜行衣,因为之前在坤宁宫当值,对坤宁宫如今的格局十分清楚,是以宁洛歌躲开了侍卫,直奔皇后所在的大殿。

出乎意料的是,大殿里异常安静,一盏烛火幽幽地点着,李嬷嬷和其他婢女似乎都被皇后有意挥退,她怔怔地望着桌子上的几样东西,出神发呆。

宁洛歌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桌子上的几样东西异常刺眼,三尺白领,一个瓷瓶,还有凤仙汁,皇后刚涂抹完新的凤仙汁,正伸着双手,岔开着五指,等待凤仙汁变干。

只是那眼神空洞无神,皇后本也是个娇艳的美人,与莲妃还有几分相似,然而偏偏碰上了莲妃这个比她更美更娇的女子,夺得了皇上的心,而她数十年里只有相敬如冰的生活,在享shòu

着至高的尊荣的时候,心底却是一片冰冷寒意,没人爱,也没人关心。

李嬷嬷从门外缓步走进来,站在皇后身前,轻声道,“娘娘,已经全部准bèi

好了。”

“好。”皇后点了点头,没了皇后的威严和盛气凌人,此时的女人只是个可怜的女人,她期待她的爱人来爱hù

她,可是他爱的人,却连一眼都不屑于施舍给他。

“您真的决定了么?”李嬷嬷轻抚皇后的肩膀,无声的安慰着她。

“今天,不是我死,就是她亡!”皇后点了点头,眼中神色坚定狠绝。

待宁洛歌回去换了衣服,陪同莲妃一同来到了坤宁宫的时候,皇后已经笑意盈盈地等着她们的到来了。

“妹妹快坐,李嬷嬷,去吩咐厨房上菜吧。”皇后神色热络,不知情的还会以为皇后和莲妃的关系有多好。

“姐姐客气了。其实姐姐不用这么客气的,妹妹知dào

姐姐并不是有意的,姐姐不必要介怀。”莲妃同样笑笑说道。

“本宫知dào

妹妹一向大度,得得,是姐姐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来来,不管怎么说,你我姐妹俩也有好多年没有这么坐在一起吃一顿饭了。”

皇后似乎想到了当年,眼中多了一份回忆的渺远。

“是啊,二十年了。当年我们两个姐妹情深,倒是没想过二十年后,还能是姐妹,不论这中间经lì

过什么,发生过什么,只要姐姐相信妹妹,那么那些误会便都不再重yào

了。”

“是啊,是啊。”皇后点头,只是笑容有些僵硬。

“姐姐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到彼此的时候发生的事情么?”莲妃似乎是很喜欢那时候的时光,不禁陷入了回忆。

“怎么可能忘记呢?我的荷包被人偷了,你帮我抓了小偷,结果我把你当成了那个小偷的同伙。命运啊,说起来也有意思,或许从那个时候就注定了一些事情。”我们永远都不会成为朋友。

“可不是呢,我当时还想说这是哪家的小姐这么跋扈,我帮了你你还反咬我一口,后来幸亏有皇上在一旁做了见证,证明了我的清白。”莲妃笑着摇了摇头,想想他们三个人年少的时光,虽然苦涩心酸居多,但是也是不乏有意思的事情的。

“好了,不说那么多了,来,吃菜吃菜。”皇后热络地给莲妃夹菜,涂了凤仙汁的纤白手指握着银质的筷子,不细看不会发xiàn

,那筷子有些发黑。

一直一言不发在一旁站着的宁洛歌早就做好了防范皇后的准bèi

,来之前她也嘱咐过莲妃,什么都不要吃。

然而,莲妃举起筷子,夹过了皇后送来的这一棵青菜,便要吃进嘴里,丝毫不怀疑这菜里有毒。眼看着莲妃便要不顾宁洛歌的警告,把菜吃进去,宁洛歌摇了摇头,她手腕翻转,手里多了一颗药丸,轻轻一弹便正好打在了莲妃的手肘关节上。

只听莲妃“啊”的一声痛叫,手里的筷子掉落在了桌子上,她吃痛地捂着又酸又麻又疼的手肘,不经意地瞥了宁洛歌一眼,宁洛歌面无表情,目不转睛。

她连忙上前扶着莲妃,关切地道,“娘娘,您怎么了?”

“不碍事,想来是最近早晚天有些凉,骨头关节有些难受,这不刚才又痛了。”

“那既然这样,奴婢服侍您用餐吧?”

“好。”莲妃只好点了点头。

皇后则也适时地道,“妹妹既然不舒服,不必强来赴宴的。快来人,给莲妃娘娘再拿一副碗筷。”

“不碍事的姐姐,既然是你叫我来,我怎么有不来的道理。姐姐这顿饭,妹妹等了二十年了。今天终于等来了,又怎么能不来呢。”莲妃仍旧是一脸的和善,但说出的话却好像意有所指,让皇后心里“咯噔”一下。见莲妃神色无恙,她不禁怀疑只是自己过于紧张敏感了。

“来尝尝这道菜。”这次皇后似是为了避嫌,只是指了指那道菜,宁洛歌便极其有眼力见的夹了一筷子,放到了莲妃的碗中。整个动作极其缓慢,小心翼翼地惟恐把菜掉了。

这回有宁洛歌在一旁把关,莲妃便吃得很从容。

宴过一半,皇后忽然提议倒酒,要与莲妃喝上一杯,于是宁洛歌便自动自发地跑去倒酒。她动作缓慢,小心,缓缓地斟下两杯酒,一杯给莲妃,一杯给皇后。

皇后极其热心地亲自把莲妃的那杯递到了她的手里,继而举起了手中的酒杯。

一丝丝地颤抖泄露了她此时此刻的心情,然而她笑得十分灿烂,那笑容中若是细看竟然会有浓重的哀伤。

第70章 本宫要莲妃和苏沫的项上人头

“妹妹不胜酒力,不能喝酒的。”莲妃摇了摇头,拒绝了这杯酒。

“妹妹这是何意?是看不起姐姐么?还是觉得姐姐的酒喝不得?”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皇后的脸色瞬间便沉了下来。哪里还有刚才的情意?

“姐姐,有些话妹妹一直憋在心里,想要告sù

姐姐,希望姐姐听我说,如果姐姐听我说了,还要坚持让我喝这杯酒,那我便喝了。”莲妃也不再笑了,她在来之前宁洛歌就嘱咐过她,恐怕皇后的凤仙汁指甲上有毒,若是皇后敬酒给你,你万万不能喝。否则便是去得回不得。

“好,你说便是了,我听着。”皇后的脸色并不好kàn

,她有些不耐烦。

“妹妹从第一次见到姐姐的时候,就把姐姐当成亲姐姐来看待,这么多年,妹妹心中一直愧疚当年的事。所以妹妹甘心情愿在冷宫里呆了二十年,而谦儿莫名其妙的消失,妹妹也从来没怪罪过姐姐,今天妹妹还是那句话,妹妹这辈子都不会也没有那个争姐姐这个位置,只要皇上还在位一天,姐姐就一定是西梁人的国母,所以,妹妹想要求姐姐,今天这杯酒,妹妹可不可以不喝?”聪明如莲妃,自然也知dào

这是一场鸿门宴,可即使如此她却还是硬要来这里赴宴。

而且说上这样一番话。

“说完了?”皇后挑了挑眉,凌厉的目光直直地刺向莲妃,没有一丝一毫的动容。

“姐姐……”

“你说完了,也该听听我说了。”皇后站了起来,她站起来,宁洛歌才注意到,今天她穿的竟然是李安茹送她的那件凤袍。

“当年的事情,我不想再提,对你来说或许有很美好的记忆,但是对我来说,全都是噩梦。你知dào

么?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样的人。清高善良,不论是才华学识还是容貌,全都是绝佳。

“偏偏连心都那么好,你这样的美,就衬托出了周围女人的丑你知不知dào

?你越是这样,一副菩萨心肠,对谁都一派和煦,我越是讨厌你,实话告sù

你,我就从来没有从心眼儿里喜欢过你。你说你把我当姐姐,可我告sù

你,我从没有把你当成过妹妹,一天都没有!所以,收起你那些假惺惺的怜悯,我不需yào



“今天这杯酒,你是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来人啊,莲妃残害宫人,丧尽天良,本宫今日赐她毒酒一杯,给我把这杯酒给莲妃灌下去!”

猛地皇后挥袍转身,赫然站在了殿阶之上,一队早有准bèi

的侍卫赫然出现在了大殿之上,在皇后下令轰然回答:“是!卑职遵命!”

十几个侍卫硬生生地把莲妃和宁洛歌包围了起来,“唰”的一声拔刀出鞘,整齐而凌厉。

两个侍卫缓缓地走上前来,作势拿起了那杯酒,忽地,寂静的大殿中忽然响起一个人沉静而肃杀的声音:“我看你们谁敢!”

宁洛歌缓缓地站了出来,周身散发出冷冽的气势,他冷冷地扫射那两个侍卫,侍卫被她的眼神看得打了个寒颤。

“今天你们谁敢动莲妃娘娘一根汗毛,我要你们再也看不见明天的太阳。”宁洛歌束手而立,缓缓走到了大殿的中央,话是对着所有人说的,但是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皇后。

皇后被突然站了出来的苏沫吓了一跳,她没想到苏沫竟然会有这么凌厉的眼神,直觉上这样的眼神不应该属于宫女,她后退一步,眼神恍惚了一下道,“你,你是谁?”

宁洛歌冷哼了一声,她忽然起了坏心,于是笑道,“我是谁?我自然是苏沫!只不过稍微与皇后娘娘理解地有些偏差的是,我不但是朝梧宫的大宫女苏沫,我还是皇上专门派到娘娘身边保护娘娘的苏沫!”

宁洛歌心想,你不是嫉妒么?你不是吃醋么?那行,我气死你!

“皇上早就料到后宫当中会有些心眼小的女人,争风吃醋,陷害我们娘娘,更是早就料到了会有一些歹毒的女人企图神不知鬼不觉地害死我们娘娘,所以就派我前来,今天我来到了这儿,来之前就已经告sù

我头儿,如果娘娘没有顺利回去,恐怕皇上很快就要来了,娘娘是不是除了宴会那天之外,已经很久没有看见皇上了?不要紧,一会皇上就来了。”

宁洛歌一脸的戏谑,尤其是看到了皇后被气得脸色铁青的模样,更是高兴,“殿上的侍卫都听着,如果不想惹怒皇上,你们最好消停消停,皇后娘娘再大也打不过皇上,若是你们轻举妄动,伤了碰了莲妃娘娘,后果就不是你们能承担得起的了。如果你们不想让祖宗八辈都因为你们今天的愚蠢行为而惨死,我劝你们都乖乖地束手就擒。否则我保不了你们!”

宁洛歌连吓唬带恐xià

说完了这番话,一开始还气势十足的侍卫们现在全都像是霜打了的茄子,蔫吧了。

而皇后看见侍卫竟然被宁洛歌所说的恐xià

,眼底闪过一抹慌乱,她强自镇定道,“众侍卫听令!本宫是皇后,出了事本宫一力承担,你们不要被这两个妖女骗了,莲妃再受宠,也不过是个没子嗣没背景的妃子!本宫有李家,有太子有三皇子,有本宫在,你们怕什么!”

“全都给我上!本宫要莲妃和苏沫的项上人头!”

“是!”侍卫们似乎是被皇后给鼓舞了,纷纷又重新鼓足了士气,拔出大刀,向莲妃和宁洛歌砍去!

宁洛歌冷哼一声,“就这些货色也想动我!”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个距离莲妃近的侍卫已经挥刀向莲妃砍去,宁洛歌一个俯身便爆冲了上去,以手臂当武器,硬生生地挡住了侍卫看下来的刀,那把大刀随即断成了两截,侍卫一惊。

“娘娘不用担心。有我。”宁洛歌怕莲妃吓到,安慰之后开始专心应付眼前的侍卫,这些侍卫平时在皇宫里养尊处优,不经常练习,是以四肢软弱不定,宁洛歌三下五除二便把人给解决了。

当皇后看着一屋子躺在地上嘿嘿呦呦的侍卫的时候,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这苏沫丫头身手也太快了吧,她站在远处看着这些人,苏沫只是微微移动了几步,周围的侍卫便被打得落花流水,全都趴到了地上。

“皇后娘娘,这样呢?您看我们可以走了么?要是再不走,皇上找不到我们,那就不妙了啊。”宁洛歌眉宇间一抹幸灾乐祸地淡笑,仿佛预见到了要是皇上找不到莲妃会怎么对待皇后似的,那语气里充满了对皇后娘娘的担忧。

“三皇子驾到!”

忽然一声太监尖锐的禀报声,让宁洛歌面色一变,赫连子煜来了?他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儿臣给母后请安。”赫连子煜一进殿便看见了地上躺着的横七竖八的侍卫。他不经意地抬头,目光扫了眼莲妃和宁洛歌,给莲妃点了点头,行了一礼,继而一副迷茫地道,“请问母后,这是.......”

“你来的正好,快把这两个贱人拿下!莲妃犯上作乱,本宫以皇后的身份赐毒酒一杯,这两个贱人竟然抗旨不尊!反了天了!煜儿你来的正好,快帮本宫把这两个贱人拿下,快!”皇后如见到了救星,眼睛冒光,眼中疯狂的神色让宁洛歌露出鄙夷之色。

赫连子煜眼睛转了又转,然而却站着不动弹,不管皇后怎么命令,赫连子煜只是站在原地怔怔地望着地面,不知dào

在想些什么。

“煜儿!”皇后又是一声断喝!

“母后,儿臣觉得这件事情还有更好的办法。莲妃娘娘与皇后娘娘发生口角,心中不忿,再加上这几日皇后娘娘治理后宫‘得罪’了莲妃,莲妃心怀怨恨,所以想要毒害皇后,被皇后发xiàn

,召集护卫保命,然而莲妃身边宫女却反抗而打伤了无数宫女,正好碰见了儿臣来给母后请安,是以儿臣帮母后肃清了叛徒,叛徒抵死反抗,而被就地正法。母后觉得,如何?”

赫连子煜声音轻飘飘地,听上去好像是在说一则笑话,还带着好听的尾音。皇后已经陷入了沉思,似乎对赫连子煜说已经有了动摇,不得不说,赫连子煜颠倒黑白的本事,向来高明。

宁洛歌自然知dào

,赫连子煜不是说着玩玩的,他自始至终都想要杀了莲妃,宁洛歌一直不明白赫连子煜为什么一定要不择手段地杀了莲妃,但是赫连子煜的决心宁洛歌上一世就已经清楚了。

而根据他对赫连子煜的了解,他更是知dào

赫连子煜今天是绝对不会让她们活着回去了。

宁洛歌的武功对付不起眼儿的侍卫还可以,但是对付赫连子煜,却是如何也打不过的。要是平时,她打不过还可以跑,可今天还有手无缚鸡之力的莲妃在这,莲妃半点武功也没有,她要是走了莲妃就得被这帮疯子给大卸八块了。

“三殿下的算盘打得真是好,但是三殿下可能是不清楚一件事情,我在来之前,已经和皇上禀报过了我们的行踪,如果娘娘没有按时回宫,那么皇上恐怕就会亲自找来。而且奴婢觉得,比起皇后的话,皇上恐怕更相信我们娘娘的话啊。”宁洛歌一脸的胜券在握,丝毫没有即将被处死的恐惧感。

第71章 我知道你的一切秘密

“本宫在来之前也已经和宫女说过,若是本宫迟迟不归,便让她去找皇上,说本宫在皇后这里饮宴。现在这个时辰也很晚了,皇后和三皇子若是不让本宫离开,那本宫便不离开了,即使本宫命不好死在这坤宁宫里,本宫也很有信心你们会给本宫陪葬。本宫相信,你们杀本宫,顶多是两条命,但是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你们最好想想能不能承shòu得了!”

莲妃也认清了形势,当赫连子煜来的时候她便知dào

事情已经向着不可预期的方向发展了,若是今天她不来那就没有这一场鸿门宴,若是今天她不来也就不会让宁洛歌和她一起身处险境。

若是今天她不来那就不需yào

看清皇后的真面目,即使是骗骗自己也好,她的姐姐还是当初那个姐姐。

只是她不争,她不抢,却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会被皇后灭口。莲妃忍着心中翻滚不息的悲伤,她淡然地和宁洛歌一起看着皇后和赫连子煜,无所畏惧。

即使所说的话不过是唬人玩儿的,依着莲妃的性子,是断然不会让皇上知dào

的,而宁洛歌更加不可能是皇上的人,两个人都是赌一把,希望三人成虎,能够让人相信。

然而赫连子煜一身蓝色长袍,单手背在身后,看着宁洛歌和莲妃眼中带笑,仍旧是轻飘飘的语气,他道,“你们以为我会相信么?这些不过是你们拿来骗我们的,你当本殿下是三岁孩子么?且不说莲妃这什么事情都想要大事化小的性子,单说这宫女是皇上的人,那又怎么样呢?人心都是肉长的,难道有归属不能有背叛么?”

“好了,废话你们说了不少了,本殿下不和你们废话了,天色已晚,喝了那杯酒,你们便解脱了,母后和本殿下都想给二位留个全尸。”赫连子煜敛了神色,严肃异常。这个时候的赫连子煜,宁洛歌知dào

他已经没有耐性了。

宁洛歌衣袖微动,或许擒贼先擒王,把皇后捉住也是一条路,只是皇后的位置距离她太远了,若是她擒得住皇后,那赫连子煜也可以返过来抓住莲妃。

那么只有一个办法了,宁洛歌靠近莲妃,低头在她的耳边说,“去捉住皇后。”说完一支锋利尖锐的飞镖便落入了莲妃手中。

而宁洛歌抬头看向赫连子煜,眼神中是毫不掩饰的恨意,“没到最后一刻,绝不认输。三殿下武功盖世,在下讨教。”宁洛歌摆出起手式,悍然挡在了莲妃身前。

赫连子煜看着宁洛歌仇恨决绝的眼神,带着清明和冷肃,这样的眼神很特别,甚至有些熟悉,赫连子煜搜索脑海中关于这双眼睛的记忆,蓦地,他脑海中闪过御花园的那一幕,顿时清明,“你没有死是不是?宁无双。”

宁洛歌今时今日姓名已经要保不住,她没什么需yào

遮掩的了,她坦然一笑,“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你似乎很恨我?”赫连子煜眉头微皱,这个女子是个人才,当时他记得他还要把她收到麾下,然而却被拒绝了。

“不是似乎,是的确。你只要知dào

,我恨不得扒你的皮,抽你的筋,就够了。我让李安如传过话,还记得么?你的仇人,来找你了。”宁洛歌衣袖被她周身旋动的内力鼓起,衣摆猎猎作响。

“你到底有多少个身份?竟然又是你?没想到啊,在这守卫森严的皇宫中,竟然还有人能够游刃有余,把本殿下玩弄于鼓掌之中?!你有两下子!”赫连子煜忽然对她升起了浓重的好奇心,一时之间身上的杀气竟然都卸下了。

“这就不劳殿下操心了。”宁洛歌左手变掌,轻轻转动手腕,只等这赫连子煜率先发动进攻。比武,若是谁先动,谁便失了先机。

虽然不知dào

自己到底能坚持多久,但是这几个月自己的内力也有了些提升,虽然仍旧打不过赫连子煜,但是宁洛歌相信,缠斗半个时辰还是能够办到的。

以智取胜,而非以力取胜。

莲妃已经悄无声息地向后移动,赫连子煜忽然说道,“姑娘真的不考lǜ

考lǜ

做我的人么?”

“做你的什么人?”宁洛歌嘴角噙着一抹嘲讽的笑,但却显得既有兴致地问道。

“女人,下属,随便你。”赫连子煜耸了耸肩,这两个身份对她来说根本没区别,只是一个要用脑子笼络,一个用身体笼络,对他来说,没有区别。

“你做梦吧,人渣!”宁洛歌看到赫连子煜那样无所谓的表情,忽然心底升起无边的怒火,原来他的真实想法是这样的,原来一切竟然都是没区别的,随便你?!

那好!

宁洛歌二话不说,忽然腾起,脚步微动,下一秒已经移到了赫连子煜的身前,随着她爆冲而起,更是冲着莲妃一阵大喝:“跑!”

莲妃拔腿就跑,动作毫不迟疑,极其迅速,赫连子煜显然也明白了宁洛歌的意思,但赫连子煜这个人有个最大的缺点,就是他自以为是。

眼前的情况对她来说,杀莲妃就好像是瓮中捉鳖,关门打狗,毫无难度。此时见宁洛歌各种蹦跶,他倒是像是在看猴戏。

然而宁洛歌越来越阴毒的招式不得不让他打起精神来,宁洛歌虽然内力不行,但是招式却全都是诡异晦涩的,这些招式自然是出自凤凰门,宁洛歌以前打败师兄便靠的不是内力,而是她的招式以及暗器。

见赫连子煜虽然内力深厚,但是毕竟不比上一世,如今的他未经过战争的打磨,实战经验非常之少,这也是为什么他会破解不了宁洛歌的招式的原因。

宁洛歌左闪右打,声东击西,连连打中赫连子煜数次,这使得赫连子煜正正式开始重视起来,他周身真气暴涨,宁洛歌只觉得连靠近都十分困难。

“住手!三皇子若是再前进一步,我就杀了皇后!”莲妃已经跑到了皇后身边,莲妃幼年时候会些功夫,轻易地便擒住了皇后,此时尖锐的镖比在了皇后细嫩的脖颈上,轻轻一按,便流了血迹。

赫连子煜却好像全然没有听到,不停地攻击宁洛歌。宁洛歌被他如此生猛的全力攻击打得几乎无力反击,她连连后退,企图避开赫连子煜的攻击,然仍旧是被余力伤到,“噗”地吐出一口鲜血,受了内伤。

赫连子煜下了杀手,一掌便向着宁洛歌打来,宁洛歌一个翻滚,躲开了攻击。宁洛歌转眼看向大殿中的一根柱子,她躲到了柱子后面,缓和着伤势。

肩胛骨那里本已经愈合的伤口再次被震开,这次比上次更加严重,宁洛歌捂着汨汨流血的伤口,想着离开的办法。

莲妃此时也不知dào

接下去应该如何了,不论她还是皇后都没有想到赫连子煜竟然会不受威胁,虽然莲妃和宁洛歌都知dào

赫连子煜对皇后的杀意,但是现在紧急关头,赫连子煜还需yào

依仗李家的势力,应该不会和皇后撕破脸皮。

赫连子煜连追带打,宁洛歌连跑带逃,尽管宁洛歌轻功绝顶,但是大殿内根本施展不开,又不能逃走,宁洛歌现在就好像是案板上的鱼肉,认人欺负。

终于宁洛歌因为失血过多,脚下一晃,被赫连子煜赶上,赫连子煜一把揪住了宁洛歌的衣领,狠命地一掌打在了宁洛歌的腹部,“噗”地一声,宁洛歌便又吐出一口鲜血。

宁洛歌浑身无力瘫软在地,她趁人不备,手中已经握住了一枚药丸,她要赌一把。

她大声喊,“赫连子煜,你可知dào

我为什么这么恨你?”

“你不是想知dào

么?我告sù

你,我知dào

你的一切秘密。”

“你不相信么?你八岁开始,就开始招兵买马,招收奇人异事。”

宁洛歌不停地说,她在赌,只要赫连子煜被她激得说一句话,她便能够把这枚药丸打进他的嘴里。

这枚药丸入口即化,即使是他不吞咽,也没有办法不中毒。

然而赫连子煜只是一步步逼近,脸色越来越黑,越来越阴沉,却丝毫没有开口说话的打算,赫连子煜缓缓地举起手掌,聚内力于掌心,向着宁洛歌走近。

赫连子煜向前走,宁洛歌便向后退,一直退到了角落里,再无所退之处,赫连子煜缓缓地走到宁洛歌的身前。

莲妃在那边挟制着皇后,忍不住大声道:“赫连子煜!你要是敢杀了她,我就杀了皇后!”

谁知,赫连子煜充耳不闻,他缓缓地举起手掌,便向着宁洛歌地天灵盖劈去,一边冷声道,“去死吧!”

咻!宁洛歌对准了赫连子煜便把药丸弹了进去!

砰!赫连子煜向着宁洛歌的天灵盖拍去!

电光火石之间,宁洛歌只看见一条白光闪过,赫连子煜便弹出去数,而她则因为失血过多,刚才又用了最后一丝力qì

,她挣扎着看着来人,只是一个恍惚的俊颜,不知似真似幻,宁洛歌缓缓伸出手,一歪头昏了过去。

第72章 你儿子必须管我叫母亲大人

宁洛歌做了一个很长的一个梦。

梦里,她身处一片油菜花田里,躺在油菜花田之中,看着清朗的天空和灿烂的暖阳,周围有五彩缤纷的蝴蝶在她的周身飞来飞去。

她惬意地躺在花田里,感受着花絮飘落在脸上的触感,暖暖的,毛茸茸的,痒痒的,她伸了个懒腰,翘着二郎腿,惬意斐然。

忽然周身景色变幻,赫连子煜从天而降,宁洛歌蓦地置身在一整片的黑暗当中,只有一抹不知dào

从哪儿发出的幽光,照亮了赫连子煜狰狞的面容。

赫连子煜缓缓逼近,一言不发,不论宁洛歌怎么问,他都不说话。

手掌起落之间,宁洛歌感觉到一股真气猛地打在前胸,一阵五脏六腑仿佛都被打烂的阵痛感让她身子皱缩,疼的撕心裂肺,她豁地便睁开了眼睛。

宁洛歌模模糊糊地看到眼前的人,有些不可置信地呢喃,“谦?”

赫连子谦点了点头,“嗯,是我。”

宁洛歌环顾四周,发xiàn

自己回到了朝梧宫的房间中,此时才是下午,赫连子谦却在这儿,着实让她有些奇怪。她更加奇怪的是,为什么他会赶到呢?

“是你救我的么?”记忆中,她昏迷过去之前看到了一条极长的白练,貌似最后见到的人是赫连子谦。

赫连子谦脸色讳莫如深,他点了点头。

“外面怎么样了?”

“你都昏迷了三天了,赫连子煜伤到了你的肺腑,你之前本来已经大好的伤口被从里到外震开,现在越来越严重。而且你受了内伤,现在必须要好好在床上将养。”

“你就直接说我遍体鳞伤病入膏肓得了。”宁洛歌翻了个白眼,尽管身上也疼脑袋也疼的,但是看见赫连子谦那张绝世俊脸宁洛歌就是心情无比的好,还有时间打趣了。

“喂喂喂,我说谦谦大公子,我饿了,有吃的么?”

“你现在只能喝粥。正好这有一碗,常香刚刚端来的。”

赫连子谦动作轻柔但是有些笨拙地喂着宁洛歌吃东西,起初喂得两勺差点把宁洛歌的牙给勾掉了,又让很多粥的水渍流到了宁洛歌的下巴上,赫连子谦连忙擦干净,然后继xù

喂。

在宁洛歌大呼小叫以及赫连子谦虚心学习中,一碗粥就这么心惊肉跳地喂完了。

擦干净了嘴,吃饱喝足了,宁洛歌挺着肚子问道,“皇后怎么样了?”

“被皇帝幽禁在了坤宁宫,所有后宫事务暂时由王贵妃管理。”

“嗯,这样也好。毕竟皇后背后还有李家,这样让她不能出去,不能见人,也是变相坐牢了,而且虽然我非常想要让她死,但是莲妃恐怕不想杀她。”宁洛歌叹了口气。

“对了,莲妃怎么样了?”宁洛歌任由赫连子谦给她看伤口,她则摸着床幔悠悠问道。

赫连子谦给她看了伤口,不知为何瞪了她一眼道,“还不错,过得很好。当时莲妃一点没有受伤,只是受了点惊吓,再加上担心你,这几天心情郁郁的,也在床上躺着呢。而且……”

赫连子谦想起当他出现在大殿上救了宁洛歌的那一刻,莲妃看见他的目光有多么的诧异,或许她有所察觉了吧?

“而且什么?”宁洛歌抖着脚问道。

赫连子谦没再言语,一直等到他收拾完了碗筷,悉悉索索地把外衣脱了上了床,才道,“而且你伤得这么重,她有一般的责任。就算你不把事情怪在她头上,她也会自责的。”

“她知dào

我醒了么?”宁洛歌自动自发地向里挪了挪,给赫连子谦腾出个地方,赫连子谦把她搂在怀里。

“嗯,知dào

了。你怪她么?”赫连子谦摸着宁洛歌明显消瘦下去的小脸,有些心疼。

“我不怪她,我怎么会怪她,事情已经发生了,怪她也没用。”宁洛歌现在话说多了就胸疼,但是不说又憋得慌,她觉得她有向话唠演变的趋势。

“你快给我说说,你是怎么知dào

我在那儿的?你又救了我诶,谦谦!这是第三次了吧?”宁洛歌眼底有些欣喜,或许就像莲妃之前说的那样,他只要能够守护她就够了,他真的在守护他,这比什么都强。

“我本来是去找你的,然而你和莲妃都不在宫里,常香告sù

我说你们去了坤宁宫,我算着时间估摸着你们去了很久了还没回来,想想你那三脚猫的功夫,我不大放心,没想到你这丫头这么让人不省心,真的差点没了性命。”赫连子谦捏了捏宁洛歌的脸蛋,故yì

地使劲儿捏了捏。

“那赫连子煜怎么样了?那个……我记得我昏迷的时候给他下了毒。”宁洛歌问道。

“死了。”赫连子谦轻描淡写地说道。

“什么?死啦?!!!”宁洛歌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嗷的一声,由于动作太大扯到了伤口,紧接着便是“嘶”地一声。

“你下毒给他不就是让他死的么,他要是不死不是对不起你么?”赫连子谦抚摸着宁洛歌滑溜溜却还有些苍白的小脸蛋说道。

“啊?真的死了啊。”宁洛歌心中忽然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压抑,就好像一直本来斗志十足的大公鸡忽然被告知没了对手,直接晋级了,她蔫吧了。

心中还有隐隐的失落。她活着,是为了让赫连子煜这一世生不如死,可如果赫连子煜就这么死了,她为了啥活着呢?

宁洛歌发愁了,倒不是钻牛角尖,只是她不知dào

自己这是在干什么了。

本来心中是打算和赫连子煜长期斗争的,可赫连子煜死了,真的死了,那她活着的意义是什么呢?宁洛歌翻来覆去地寻思,丝毫没有注视到旁边的男人一脸的淡定闲适,以及那微微翘起的嘴角。

宁洛歌郁闷了,她左思右想,发xiàn

她没有动力了。迷茫了,彷徨了。前所未有过的失落。

“喂,他死了我也不要活了。”宁洛歌愤愤地说道。

“嗯?”赫连子谦挑了挑眉,倒是没想到小丫头会当着他的面说出这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话。

“我以前或者的目的就是看他过得不好,他怎么样能过的不好,我就怎么舒坦。可是现在他死了,我纠结了。我没什么事情了,我觉得或者都没意思了。呜呜呜~~~”

“你这算不算是变相的和他告白?”赫连子谦忽然问道。

“咳咳咳……不算!”宁洛歌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会再喜欢这种人渣了,上辈子是她有眼无珠,她承认,这辈子坚决不会了,毕竟身边已经有了仙儿一样的人物啊。

宁洛歌嘿嘿窃笑,“我已经有你了,你说说你,相貌比他俊,身材比他好,脾气比他…呃……沉默,身份比他……呃…神mì

。总之就是各种比他强,你说你这么一个人儿,我怎么会不稀罕你而去稀罕那个伪君子,是吧?”宁洛歌连忙拍马屁顺毛。

她看着赫连子谦小心翼翼地道。凭着她的直觉,每当赫连子谦嘴角微微翘起的时候,就代表他有点生气了。

赫连子谦就是这点不好,太阴,明明就是生气了,小心眼巴拉地,非得笑得和朵花似的,满世界的告sù

大家他没生气,他就是脸部肌肉有些抽抽。

“嗯,接着说。”赫连子谦貌似听着挺受用,他闭着眼睛,听宁洛歌在这侃大山。

“呃……睡觉吧。我必须思考一下人生。”

“你要不要考lǜ

把我当成你下辈子的目标?”赫连子谦突然在宁洛歌头顶幽幽地说道。

“嘎?”

“你不是迷茫了么?我乐于助人,给你提供不迷茫的方向。”赫连子谦一脸坦然。

“呃…真的不用了,我还可以……”

“嗯?”赫连子谦不轻不重的声音在头顶幽幽响起,宁洛歌便打了个哆嗦,这这这不妙啊,宁洛歌心中是很想反抗的,但是忽然发xiàn

自己不论是身还是心都反抗不了。

必须被镇压在谦大神的“yin威”之下,于是在风雨欲来的时候,宁洛歌果duàn

地叛变道,“好吧好吧,可以可以,我勉强接受你的帮zhù

,我下辈子的人生目标就是你……呃的儿子。”

赫连子谦倏地睁开了眼睛,挑了挑眉。

“我致力于你儿子就是我儿子,你儿子必须管我叫母亲大人。”宁洛歌笑得顽皮,一抹狡黠在眼中闪过。

“嗯,乖,睡觉吧。”

“哦,好。”

于是谦大仙直到宁洛歌身体康复都没告sù

她赫连子煜没死,不但没死,还因为没有让莲妃和皇后打起来,避免了两败俱伤的局面,而被皇上嘉奖了一番。

赫连子谦估计,要是他告sù

宁洛歌赫连子煜的情况是这样的,宁洛歌估计要再晕过去,而且这要是再晕过去能不能醒过来就不一定了。

至于宁洛歌所说的毒,赫连子谦更不敢说他后来悄悄地给赫连子煜解了,赫连子煜不能死!至少现在还不能。

皇帝平衡各方势力,现在三皇子,太子已经逐渐呈现出对立之势,皇帝现在着重扶持四皇子,三方已经成了鼎足之势,如果赫连子煜现在死了,太子便再也没有顾虑,再加上太子在边疆镇压叛乱,手里可以调动三十万大军。

第73章 太子归来

若是赫连子煜死了。赫连子谦估计,太子不出三天便会回京清君侧,然后逼皇帝退位。

这对谁来说,都不是个好现象。

是以,赫连子谦抚摸着宁洛歌恬静的睡颜,轻声呢喃:还要委屈你一阵子了,赫连子煜现在还不能死,等他可以死了,我一定交给你处置。

时间,估计不会太长了吧,太子已经快回来了。

宁洛歌在床上休息了一个多月,已经把盛夏休息成了初秋。这一个多月了,莲妃来了很多次,看见宁洛歌的伤势一直都十分抱歉,宁洛歌很大度地挥了挥手,说道,“没事没事,就当是被蚊子叮了。”

在莲妃和赫连子谦的精心照料下,宁洛歌恢复得很快,只是在床上这么躺着,她觉得自己已经快要捂出痱子来了,幸好赫连子谦知dào

她好动闲不住的性子,隔三差五便抱着她出去溜达溜达,有一晚他们还是在油菜花田里面过的。

那一晚,赫连子谦差点擦枪走火,要不是因为她还是个重病人,宁洛歌觉得她恐怕已经被大灰狼拆吃入腹了。

且说在她身体大病初愈的时候,在常香无意的一次说说漏嘴的似乎,宁洛歌知dào

了赫连子煜不但没死,还加官进爵之后,踹饭了三个凳子,打碎了八只碗。

然后就偃旗息鼓了,赫连子谦本以为她会大发雷霆,但是人家像是猫儿似的乖乖的,乖得赫连子谦都觉得毛骨悚然。

最后人家宁洛歌主动说,“活着也好,活着才能生不如死。爬得高也好,爬得越高输得越惨。”说完了就歪着头呼呼大睡去了。

赫连子谦只能苦笑,这孩子还真是乐观向上啊。

明天,太子就要回来了,宁洛歌翘着二郎腿在床上吃着莲妃做的红豆酥,听常香给自己说天下大势。

得知明天太子便要凯旋而归,宁洛歌眯着眼不知dào

在想些什么。

太子赫连子灏,文韬武略,样样拿的出手。而其身份高贵,是皇后娘娘的亲生。身后有李家,还有王家。

王贵妃的侄女是太子的太子妃。这也是为什么,王贵妃尽管那么看不惯皇后,皇后也不敢对付她的原因,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她儿媳妇的面儿,也绝对不能和王贵妃剑拔弩张。

本来太子便是在朝在野便是一片好评之声,后来因为赫连子煜使了些手段,让皇帝派出太子去边疆的叛乱,这一去就是大半年。

而赫连子煜就利用这大半年的时间,迅速发展自己的势力,到现在为止,已经隐隐有了可以和太子抗衡的趋势。

太子这次成功凯旋,手握重兵,带着三十万的重兵成功地回到了京城。

宁洛歌伸手拿了个苹果,张嘴咬了一大口,她乐呵呵地道,“不知dào

赫连子灏要是知dào

了他一手栽培起来的三弟现在已经开始威胁他的位置了,温顺的小猫一朝变成了吃人的猛虎,你说这赫连子灏的脸色会不会很好kàn

?”

常香也不知dào

该怎么回答,他对政治局势并不是很敏感,以前的时候把这些消息禀报完了,主子都是不会说话的,所以她也不知dào

怎么回答。

宁洛歌已经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

前一世,赫连子灏因为宁洛歌一直以来的打压,虽然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的优势,但是有宁洛歌这个凤凰门的门人给赫连子煜做后盾,加上赫连子煜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朋友,赫连子灏虽然一直都想要他的三弟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却从来没有成功过。屡次暗杀,全都无果。

宁洛歌还记得之前在四皇子府上查连环凶案的事情,当时四皇子说,太子府也有异动,这说明太子虽然远在边疆。

但是京城的事情全部都仔仔细细地盯着。

只是即使盯得再紧,远水解不了近火。要说这赫连子煜也真是有才华,虽然无耻了点,但是政治智慧那是绝对的有。

蛟龙困于浅滩,发挥不了任何威力。这样的太子即使是权倾朝野,也动不了就在皇帝身边的他。

等太子再回来,赫连子煜早已经把该做的事情都做好,根本就不再害pà

太子的威胁。

而且根据宁洛歌对赫连子灏的了解,赫连子灏心机深沉,性格开朗豪爽,然而因其心底仁厚而导致性格略有些优柔寡断,否则应当是个明智的君主。

想当年她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赫连子灏拉下马,那个时候宁洛歌利用赫连子灏心爱的女人,引诱他说出大逆不道的话,让皇上听到。

这才使得皇上勃然大怒,下令废太子。

那个时候,她觉得赫连子灏这样做实在是太愚蠢,为了一个女人失去了天下,不像赫连子煜,心怀天下,对她也是关怀备至,要是找夫君,就应当找赫连子灏这样的。

然而现在想来,只是那个时候太傻,她一直以为自己是绝顶聪明的人,可现在才发xiàn

,那个时候只是太傻。

要找夫君,宁可找一个赫连子灏那样的,先天下后爱人的男人,注定不会是个好丈夫。

宁洛歌叹了口气,其实那个时候,有太多太多的迹象可以表明赫连子煜对宁洛歌的只是利用。只是宁洛歌那个时候一门心思都在帮zhù

赫连子煜拿到皇位,别的丝毫都没有想过。

晚上,赫连子谦来得极早,这一个月来,因为宁洛歌生病,赫连子谦每天必到,而且一直来的都很早,往往天还未黑便到了。

宁洛歌刚吃完了晚饭,正在床上百无聊赖地翻一本兵法书,见赫连子谦来了,宁洛歌便把书放下,整个人都扒在了他的身上,像个熊一样。

“喂,你这几天怎么都这么早?”宁洛歌戳戳赫连子谦的俊脸,皮肤不错哦。

“嗯,很快我就可以日日陪着你了,很快,我就会告sù

你我姓甚名谁,家中有几个亲人,家住在哪儿,今年年方几何,有关于我的一切,我都会告sù

你。现在,为了你的安全,你再忍一忍。”

宁洛歌没想到他会突然说这话,又惊又喜的,但表面上还是没什么表情,眼睛咕噜噜看着四周,不走心地道,“其实我现在,并不是很在乎了。”

“那你希不希望我天天陪着你?让你光明正大地站在我面前?”赫连子谦诱惑道。

“希望啊,愿意啊。”宁洛歌笑得和朵花似的点了点头。

“很快了。”赫连子谦看着窗外的月,幽幽地道,“因为太子要回来了。”

西凉东面的蛮夷羌黎族十月前忽然率领二十万大军袭击西凉东境,事出突然,西凉众人甚至对这战事毫不知情,没人知dào

为何,安静了二十年的羌黎族会突然进攻西凉。

事发当时,大将军苏拓正镇守陲城,陲城在西凉的北面,是十分重yào

的军事要地,且不说到羌黎族的距离有多远,即使是比邻之地,皇上也不敢让苏拓贸然离开陲城。

而恰逢当时,西凉另一位镇国大将军梅锋卧病在床,朝中无人可担当主帅,皇帝那阵子为了此事头发都愁白了一半,而一向圆滑机变的大臣们这次也没了办法。

就在情况一时陷入僵局的时候,太子赫连子灏忽然自请为帅,率兵讨伐羌黎族。

太子能文能武,且师承已故大将军林哲,熟读兵书兵法。但是太子从未当过主帅,经验不足,太子的奏折一出,当时引起了朝中的纷纷议论。

大臣中一部分赞同太子亲征,主张历练太子,建立军功,一部分认为太子年纪尚轻,且毫无军旅经验,这一仗规模不小,担心太子不能掌控。而另一派,则是中立派,对于谁当主帅并不敢兴趣,一切唯皇上马首是瞻。

最后还是兵部侍郎戴宗说了话,太子文才武略样样精通,此番正是锻炼的好机会,太子虽然没有经验,而几名将帅有好巧不巧地都不能前往,但西凉不缺好将领,主帅也并不一定要上战场,给太子配备几名有经验的大将从旁辅佐,而且他也愿意陪同太子一齐上战场。

却说戴宗此人虽然是兵部侍郎,但是一向刚正不阿,不属于任何一派,和皇子之间的关系也都是一般般。也正是因为他想来公正理智,所以说出来的话极其让人信服。

且戴宗年纪轻轻便官拜侍郎,论文,他是宣德三十年的状元,到如今已经有四年时间。论武,他用了十招便打败了镇国大将军梅锋。

戴宗的立场一表明,顿时皇上心中更多了几分安定,于是在群臣又议了两天之后,决定让太子出征,戴宗以及另外两名经验丰富的将领为副将一同前往东方平乱。

十个月一晃而过,一个月前东方传来捷报,太子即将班师回朝,而归期就在今日!

今天是个绝对热闹的日子,举国上下都对打了胜仗的太子夹道欢迎,尤其是直通皇城的中央大街。

“殿下,如今已回帝都,三皇子您打算要如何处置?”太子副将也是太子的心腹之一李怀刚驱马行到太子坐骑旁边,趁着周围人声鼎沸,头微微靠近太子问道。

“三皇子知dào

我们不少的秘密,殿下您看要不要杀?……”李怀刚一向忠心于太子,更是帮zhù

他暗杀过不少有头有脸的人,此时显然他对赫连子煜已经怀了杀心。

“你暂且不要有任何行动,老三与本宫自小在母后身边一起长大,本宫不相信他会谋害本宫。反倒是老四,最近风头正劲。先是老三,后是老四,本宫只是离开这京城十个月而已,父皇便迫不及待地为本宫树立了两大敌人,刚子,你说父皇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一向自信的太子眼中忽然闪过一丝彷徨,有一件事,即使不甘愿,却也要悲哀地承认,那就是他从来没了解过他的父皇。不但是他,还有他的母后。但很快,赫连子灏便收敛了心思,专心致志地扮演那位才智双绝谦逊有德的太子角色。

此时的他还不知dào

,自己最为敬爱的母后因为赫连子煜的设计,已经被幽禁在了坤宁宫,更不知dào

,这个他并不太放在心上的三弟,会在不久的将来夺去了他的东宫宝座。

“小香香,今儿中午吃东坡肘子如何?”宁洛歌躺在床上,头枕着双臂,翘着二郎腿,脚尖十分嘚瑟地一晃一晃的。

“我的大小姐,主子说了,最近您可是只能吃清淡的,伤口正在复原,不宜吃太多的油腻。”常香一边收拾屋子一边扭头道。

现在莲妃正式派常香来照顾宁洛歌,所以宁洛歌的饮食等一切包括宁洛歌这个人现在都由常香来负责。

而宁洛歌因为她本人实在是没有什么诚信可言,所以所说的话现在根本就没有听了。

“切!不让我吃我就出去吃,本姑娘长着腿,还怕饿死自己?”宁洛歌极其不给面子地扭过头,轻嗤了一声。

常香收拾完了,便拿着托盘出去了,走到门口的时候不忘了嘱咐宁洛歌,“今儿太子凯旋而归,今天宫里肯定会热闹。主人一早走的时候就吩咐奴婢,一定要照顾好大小姐,所以宁大小姐你可千万不要让我难做,乖乖地在房间里哦。”

常香和宁洛歌的关系并不像一般的主仆那样,常香和宁洛歌更像是姐妹。

至于宁洛歌是姐姐还是妹妹,要视她当天的智商来定。

宁洛歌挥了挥手,表示绝对不会让某小妞因为她被主子收拾。门“咯吱”一声关上,宁洛歌看着窗外树梢上的鸟儿,心情说不上是好是坏。

皇后被幽禁宫中的事情,皇上并没有昭告天下,赫连子灏回来,若是,他知dào

了那夜的真相,恐怕赫连子煜和他之间的战争便要真的打响了,而帝都想必又要掀起一阵腥风血雨了……

宁洛歌缓缓地闭上了眼,她不知dào

,也暂时不想理会,她在这场夺嫡大战中到底会是处在什么位置上的。

当晚,太子凯旋归朝,皇帝龙心大悦,为众将设宴,宴会上,太子因此次表现极佳,被一干随行将军轮番表扬,皇帝也大加赞赏,给众位将军加官进爵,厚封赏赐。

由于太子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官职自是不再加封,但皇上颇有意味地封副将李怀刚管带巡防营数万士兵。

李怀刚在这之前只是兵部一个五品的兵部郎中,而今令其掌管巡防营,握有实jì

兵权,这封赏似乎略微大了些。

但百官随即一想,便明了了。这李怀刚是太子的人,满朝皆知,这数万的巡防营官兵看上去是给了李怀刚,但实jì

是封赏了其背后的太子,太子是人精,自然一下就明了了,本来心中还因为刚刚知晓母后忽然被幽禁而郁郁不快,但此时却是大为惊喜。

然赫连子灏从来都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心中虽高兴,面上却只是恭顺严谨,毫无异样。

李怀刚谢了封赏,退回到座位,看了赫连子灏一眼,而赫连子灏只是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眼神却投向了不远处的戴宗身上。

今晚已经官拜兵部尚书的戴宗虽然并未加官进爵,但却得到了皇帝的一个承诺。

是以戴戴宗可以算是今晚最大的赢家。

这十个月的朝夕相处,让赫连子灏越发觉得戴宗是个人才,刚正不阿,体恤百姓,对待事情有敏锐独特的角度,犀利睿智。

可就是这样一个国家栋梁,却盐油不进,不吃软不吃硬,有的时候甚至连皇上的面子都不给。而且他不好财不好色,简直就是铜墙铁壁,没有任何可以攻破的弱点。

他不支持任何人,只是保持中立。此时即使是被太子垂青,也只是略略礼节性地点了点头,随即把眼神转向了别处。

赫连子灏也收回了视线,垂眸饮酒,心中却在思考着如何能够把这位至关重yào

的人物拉拢到自己的羽翼之下。

“皇兄,臣弟敬您一杯!”

赫连子灏的沉思被赫连子煜的敬酒忽然打断,

第74章 孩儿一定给母后报仇!

赫连子灏看了看周围的大臣和皇子,发xiàn

有些大臣在他这句话出口之后神色怪异,他心中的不祥预感越来越强,在皇帝皱着眉点头准许他去坤宁宫探望母后之后,他几乎是飞奔去了坤宁宫。

由于皇后被幽禁的事情并没有大肆宣扬,反而皇帝因为太子还有李家的缘故,隐忍不发,是以除了一些处理相关事务的大臣和赫连子煜知dào

这件事情之外,并无外人知dào



而赫连子灏一入帝都便来到了皇宫参加宴席,知dào

这件事情的太子身边的人还来不及告sù

太子这件事情,是以太子到了如今还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几乎是飞奔到了坤宁宫,然而看到坤宁宫宫门口突然比往常多出来四五倍的侍卫,他的面色沉了沉。

沉沉的黑夜中,赫连子灏快步走进坤宁宫,往常三步一个的侍女今日一个都看不见,深夜中的坤宁宫,好像是被人遗忘的荒凉角落,幽深孤寂,总是灯火通明的坤宁宫,今日一片黑暗,若非皇后居住的正殿有幽幽的火光透出,赫连子灏都怀疑这偌大的宫殿是不是一座空城。

赫连子灏大步流星地走向皇后的寝殿,一路上衣袍挂到已多日未曾修剪而伸到道路上的花枝,发出“唰唰”的声音。在这座死一般的寂静宫中,听着那么的刺耳。

赫连子灏几乎是飞奔进了皇后的寝殿,终于看到了皇后身边的李嬷嬷正在内殿门口擦着眼泪,见是赫连子灏来了,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想要说什么却被赫连子灏阻止。

赫连子灏缓下了脚步,轻轻地向着床榻走去,惟恐吵醒了床榻上熟睡的母亲。幽幽的烛火在桌上静静地燃着,偶尔发出“噼啪”地油爆声。

似乎是赫连子灏的声响惊醒了皇后,皇后缓缓地睁开眼睛,迷蒙中自己最爱的儿子出现在了眼前,她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毕竟这样的梦她不是第一次做了,每次她以为儿子回来了,欣喜地抱住儿子的时候,都只是扑了一个空。

回应她的不是儿子温暖的拥bào

,而是冰冷的空气。

“灏儿,是你么?”皇后哆哆嗦嗦地伸出了手,想要触摸近在咫尺的脸庞,却又怕一伸手眼前的一切便都消失了。

“是我,母后,我回来了。”赫连子灏眼含泪光,看着形销骨立,面容枯黄的母亲,他再忍不住,一把抱住了皇后。“母后,儿子回来晚了,是儿子回来晚了,母后你受苦了,受苦了!”赫连子灏紧紧地抱住了母亲,声音哽咽嘶哑。

“真的是灏儿回来了?好啊,母后终于等到你回来了!”皇后似乎是终于辨认出这不是个梦境,而是她日盼夜盼的儿子终于回来了,她低低地哭泣,眼泪扑簌簌地掉在了儿子的肩膀上,无声无息。

“不哭了,母后,儿臣回来了!不哭了!”赫连子灏紧紧地抱着母亲,皇后似乎是听到了儿子的安慰,连日来的担惊受怕忽然之间释fàng

,竟然嚎啕大哭。

最后皇后竟然哭晕在了赫连子灏的怀里。

抱着消瘦得不成人形的母后,李嬷嬷缓缓地走过来,拍了拍赫连子灏的肩膀,以示安慰,赫连子灏平复了情绪,双眼通红,一字一句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短短十个月,母亲好像苍老了十岁,两鬓间竟然生了白发?为什么,体态丰腴的母亲会变得瘦骨嶙峋,脸色蜡黄?为什么,母亲会哭得肝肠寸断,好像失去了全世界一样?

一提起这个事情,李嬷嬷眼中便射出幽怨的光,她咬牙切齿地道,“是莲妃和三殿下把娘娘害成这样的,娘娘叫莲妃来饮宴,被莲妃迫害,恰好三殿下赶到,不但不帮娘娘,反而害的娘娘最后被皇上幽禁。皇上下令夺了娘娘的凤印,此生娘娘都不得踏出坤宁宫一步。”

李嬷嬷越说越是心疼皇后,眼中泪光闪烁,继xù

道,“娘娘思念你,又忽生变故,才落得这般。”

“父皇?父皇怎么能这么狠心?母后是一国的国母啊!”赫连子灏痛心万分,虽然他知dào

李嬷嬷的话中有很多的漏洞,但无论如何,他也无法想象自己敬爱的父皇会对自己同样爱hù

的母后下这样的圣旨。

母后一生骄傲,幽禁坤宁宫不啻为变相地折磨她,让她忍受宫人的唾弃和鄙夷,夫君永生的不见面以及无边的囚禁。

“灏儿,灏儿,母后的后半生就指望你了!”不知dào

什么时候,皇后已经缓缓醒来,奄奄一息地躺在床榻之上,看着赫连子灏的目光透着隐隐的期待。

他懂,若是想让母后摆脱这样的困境,只有当自己成为这西凉国权势最大的那个人。

“是啊,殿下,你宅心仁厚,可是那帮人狼子野心,就算你隐忍退让,他们却会对你步步紧逼,您看娘娘就是最好的佐证啊,莲妃与皇后情同姐妹,却自从皇后被幽禁以来,没有求情没有探望,有的只是落井下石。而三殿下,枉费娘娘待她如亲生儿子一般,竟然会如此冤枉陷害娘娘,殿下,您一定要为娘娘做主啊!”

“母后放心!孩儿一定给母后报仇!老三既然这么无情,那儿臣也不会再姑息他!既然老三这么想要那个位子,那儿臣就让他亲自看着,儿臣是怎么走上那个位子的!!至与莲妃,儿臣一定要让她得到应有的报应!要让她尝到是母亲所受痛苦的十倍百倍!”赫连子灏双眼通红,拳头紧握,手背上青筋暴起,他情绪激动悲愤,没有看到皇后和李嬷嬷对视眼中一闪而过的欣喜。

“阿嚏!”正在缝衣裳的莲妃忽然打了个喷嚏,手一抖,手中握着的绣花针刺到了手指捡,十指连心,莲妃只觉得心脏一阵刺痛,随即手指殷殷地渗出了血迹。

一旁看书的宁洛歌瞥到了莲妃受伤的手指,立kè

从怀里掏出伤药给莲妃扔了过去,“快抹点药,你看看缝个衣服都受伤,我说我自己缝吧,你非得抢着帮我缝。”

宁洛歌嫌弃地看了莲妃一眼,眼中却是掩饰不住地担心。

自从坤宁宫刺杀事件之后,宁洛歌就一直都没有原谅莲妃,这些日子莲妃这么照顾她,虽然嘴上仍旧别扭着,但心里却已经原谅她了。

“老了老了,是不中用了,想当年千针万线为皇上缝制一件龙袍都得心应手,现在只是区区几针,竟然还扎到了手指。衣服被血染脏了,洛歌,这件衣服你也穿了好久了,我再为你做一件吧?好么?”莲妃毫不介yì

宁洛歌的鄙视,反而温柔地笑笑,像母亲对待任性的女儿一样,宽容温和。

宁洛歌瘪了瘪嘴,莲妃这个性子,真是让人难受。她就好像是一团棉花似的,每次当宁洛歌有一腔怒火向她发泄的时候,她就是这个样子,她会再那之后温柔地冲你粲然一笑,问问你“饿不饿”“渴不渴”之类的废话。反而凸显出刚才发火的你像个傻瓜。

“什么颜色的?白色我不要,黑色我也不要,整天不是一身白就是一身黑的,搞得和死了人似的。”宁洛歌想起了不让她吃肉的赫连子谦,恨恨地道。

“好好好,不要白色黑色,绿色好不好?就要那种初春枝叶生发的那中嫩芽的颜色。”莲妃眼中满是宠溺地看着宁洛歌,眼神中含着笑意,殷殷地询问着某个翘着二郎腿躺在榻上嘚嘚瑟瑟地和个大爷似的宁洛歌。

宁洛歌状似为难,好像是为了配合莲妃似的,一脸地不耐烦和不喜欢,甩出一句,“勉强吧。”

“嗯,那就这个颜色哦。”莲妃又是盈盈一笑,欢欢喜喜地会自己的寝殿去给宁洛歌设计衣服式样去了。宁洛歌看着莲妃的背影摇了摇头,这个女人怎么什么时候都能笑得出来呢?

不过这样的她,似乎比在幽兰宫的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莲妃看着有人气儿多了。

“咯咯,咯咯~~”忽然窗外扑棱棱地飞进来一直信鸽,信鸽似乎是认人,直接飞到了宁洛歌的手臂之上,拆下信鸽脚上的竹简,宁洛歌拿起手边的《兵**》,另一手找了毛笔和宣纸,按着姜华给她的数字翻译信息。

最后,看着纸上写就的“已办妥”三个字,宁洛歌满yì

地点了点头。

一手握着毛笔,她就着纸笔便在宣纸上写了一个“谋”字,谋,得凤凰门人,可得天下,她注定要是个谋士。若是想要报仇,她便要运筹帷幄,谋定而后动。

如今太子回来了,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想必明日消息放出去,这帝都表面的平静便都维持不下去了吧。

且看她在这云苍大陆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让这些害她的仇人们为她的孩子,为她的鲜血,付出应有的代价!

“在想什么?”忽的,耳畔传来男子的轻语。

男子从背后搂住了她的纤纤细腰。感觉到了身后温暖坚实的胸膛,一阵似松似竹的淡淡幽香隐隐传来,宁洛歌深思归位,放松地靠在了赫连子谦的怀里,道,“想你啊。”

“不老实。”男子低低地笑声传来,笑着捏了捏她的柔荑。

宁洛歌感觉到肩窝处一片温热,赫连子谦喷薄的好闻的气息让她的脖颈麻麻痒痒的,她有些害羞地笑了笑,轻轻推开他,从他的怀里逃了出来。

第75章 听说你身边有了女人,是么?

宁洛歌刚刚逃开,便被赫连子谦从背后打横抱了起来,她惊呼了一声,下一秒却熟练地勾住了赫连子谦的脖颈,没有挣扎,她靠在他的胸膛里,轻声道,“你喝酒了?”

“嗯,喝了一点点。”赫连子谦把宁洛歌抱到了床上,自己去换衣服。

换完衣服,他躺倒床上,就看见宁洛歌用十分诡异地眼神看着他,他嘴角也噙着一抹笑意,“喝了一些,但还没到会把持不住把你拆吃入腹的地步。”

宁洛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好吧,自己的小心思被他拆穿了。

“快睡吧。”

“不想睡。”宁洛歌摇了摇头。

赫连子谦皱了皱眉,伸出手臂把宁洛歌搂进怀里,让她靠在他怀里,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宁洛歌欲言又止,随后摇了摇头,“睡觉吧。”

赫连子谦没有再问,他抱着她,安静地如每一个夜晚一样,入睡了。

一更刚过,本来熟睡的男子睁开了眼睛,眼神清明锐利仿佛从未入睡过一般。

他右手微动,手心多了一枚药丸,微微运功,手中的药丸渐渐变成了白色的雾气,只是须臾之间,白气消失,一切仿佛都没有发生过,只不过榻上的女子睡得越发的沉重。

赫连子谦动作轻柔地把手臂从宁洛歌的勃颈处抽回来,缓慢到仿佛根本没有动作,惟恐吵醒了已经因为药物陷入了深度沉睡的女子。

就当男子的手臂马上要从女子身下全部抽出来时,一只柔软小巧的柔荑抓住了男子的大手。

赫连子谦面色如常,只是眼神沉了沉,而本应该沉睡的宁洛歌,缓缓地坐了起来,她看着赫连子谦,静静地看着。

“能不能,下次去的时候,别把我弄晕?我不会阻止你的,我也不会告sù

别人。”这句话,是她刚才欲言又止的时候想要说的,可是,太卑微了。她说不出口,现在也说不出口。

所以她只是在心里默默地说出了这句话。

而她不想说出口的话,就那么脱口而出,“其你不需yào

费心隐瞒我,我不是你的责任。你与我之间,从来都是你情我愿的。本来还在想怎么和你告别,正好,就现在吧。你我之间的一切都太像是一场梦,我失去理智,你跟着发疯。我们,”宁洛歌顿了顿,平复着内心的波澜起伏,“我们需yào

冷静冷静。暂时不要再见面了吧。”

宁洛歌徐徐开口,眼神平静,但那眼神中隐藏在平静下面的一点点忧伤却刺痛了赫连子谦的眼睛。

“我不许。”赫连子谦站在距离床榻不远处,面无表情地看着宁洛歌,一字一句地道。

“为什么不许?赫连子谦,你若能说得出来为什么会喜欢上我,我便不离开。”宁洛歌环着双腿,第一次叫出了赫连子谦的全名,字句清晰,清晰到即使他想要说是自己听错了也做不到。

忽然,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常香站在门前轻声道,“主人,该走了。”

赫连子谦看了看时辰,已经二更了,他扭过头深深地看了一眼宁洛歌,认真地道,“在这儿等我回来。不许离开我。”

似乎是害pà

失去,赫连子谦大步走回到宁洛歌身旁,热烈缠绵地吻上了她的唇,霸道地钳着宁洛歌的下巴,强迫她回应。

吻罢,两人气息都有些不匀,赫连子谦吻着宁洛歌的额头,声音低哑,“乖乖等我回来。”

说罢头也不回,转身离去。

深夜,京郊护国寺后院。

月上中梢,夜已转深,二更时分,本应该是空无一人的后院中,此时五六个男男女女围着石桌在说着话。

“谦哥哥怎么还不来,诗姐姐都等了好一会儿了。”黄衣女子蒙着面纱,亲昵地拉着旁边一身紫衣的蒙面女子,撅着嘴不满地念叨着。

“今晚太子凯旋而归,皇上势必要大宴群臣,你谦哥哥会晚些到也是正常的。”一旁坐着的蓝衣男子面容平常,但气质高华,举手投足见风姿绰约。他侧过头看向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的白衣女子道,“断玉,你说呢?”

断玉见卓公子点名点到了自己,立即便走了出来,丝毫不敢怠慢地答道,“卓公子所言正式,我家主人从来不是失信之人,以前也从未迟到过,今日二更未到,应该是有事情耽搁了。”

“切,骗谁啊,戴宗也去赴宴了,为什么他就早早地到了。”黄衣女子轻哧一声,愤懑地说,“我听说谦哥哥身边最近有个女人,说不定谦哥哥就是被那个女人缠住了。”

直到说完了才意识到自己闯了祸,她扭头去看蓝衣女子,果然蓝衣女子眼神黯淡,若非有面纱遮挡,应当会见到她脸色煞白。

“久瑶!”卓钰脸色一沉,轻叱道。

林久瑶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她吐了吐舌头,求助地看了眼戴宗。

缩坐在一旁的戴宗这才清了清嗓子,说了自到来的第一句话,他看着来人的长廊道,“二哥来了。”

赫连子谦一身黑色锦袍,玉冠束发,英俊潇洒,万中无一,他踏着月光缓缓走来,谪仙一般,顿时天地失色,弯月躲避。他一脸漠然,似乎是对众人眼中的惊艳之色早已习惯,他侧过身子让跟随在他身侧的兰芷说道,“去沏茶。夜寒。”

刚刚一直把手在门口的兰芷面无表情,恭敬地回礼,转身离开。

众人都已经习惯,兰芷姑娘冷面冷心,不爱说话,对谁都冷冷淡淡,殊不知要是他们看到兰芷对待宁洛歌的熟稔和玩笑,恐怕会把他们惊得忘记了呼吸。

“七嫂今日生病了,七哥在他身边照顾,无暇分身,托我和你说一声。”卓钰见赫连子谦走过来,率先说道。

赫连子谦点了点头,询问戴宗,“一路可顺利?”

“不辱使命。已经把太子在吏部买卖官员的事情查清楚了。”戴宗站起了身,恭恭敬敬做了一长揖。

“要是太子知dào

,他一直费尽心思想要拉拢的刚正不阿的戴大人已经‘心有所属’,还收集了他不少罪证,不知dào

会不会气得跳脚啊?”卓钰轻摇折扇,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只是痞痞的笑容与他身上的温和气质有些不符合。

“二殿下,这证据可要交给皇上?”戴宗问道。

赫连子谦并未言语,反倒是一直沉默的蓝衣女子盈盈上前,抢先说道,“卓钰想看太子跳脚,那你就让他看看便是了,只是这次不是气的,而是喜的。”

赫连子谦深深地看了沈韵诗一眼,眼中是未加掩饰的赞赏。

这眼神就好像是最好的赞扬,沈韵诗巧笑倩兮,继xù

道,“我想殿下的意思是让沈大人去东宫做做客。这阵子,恐怕你要多吃吃东宫的饭菜了。”

“是啊是啊,告sù

皇帝这证据用处就会大打折扣啊,不如你拿一半去获得太子的信任,一般留住不发。等有机会一举推翻太子。总比你现在递给皇上好啊,如今的情形,皇上扶持三皇子,显然是让他们互相制衡。现在殿下羽翼未丰,若是你打破了平衡,只怕一家独大,大家都危险。”卓钰也说道。

“明白了。”戴宗有些木讷地点了点头。

“这事儿不急,我们还要寻摸一个好的时间说这件事情,这样效果才会事倍功半。”赫连子谦开口,声音醇厚低沉,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好听。

兰芷已经为各位倒了热茶,但众人心思各异,谁都没心思喝。

几个人聚在一起,又说了好些事情,等到说的差不多了,众人一时都陷入了沉默。

卓钰率先打破了平静,他握着扇柄在手掌上敲了几下,悻悻地道,“行了,有事再说。今天就到这儿吧。”

说完询问地看向赫连子谦,等着赫连子谦发话,然而赫连子谦却看着茶杯中漂浮着的茶叶,走神了。

卓钰眼中俱是惊讶,从未见过赫连子谦这个样子,他轻咳了两声,再次问了一遍。

这次赫连子谦显然是回过了神,但面无表情,眼神不变,若是不了解他的人,根本不知dào

他刚才是在思考还是走神,可惜,在座的人都是最熟悉他的人,针对他今天异样的反常,心中都各有各的猜测。

“走吧。该说的都说了。戴宗,送久瑶回府。卓钰,你送韵诗。”赫连子谦道。

“不,我不走。”当众人都披着斗篷打算离开的时候,沈韵诗忽然斩钉截铁地拒绝。清零动听的嗓音悦耳怡人,比空灵的鸟儿还要清明上几分。

赫连子谦抬头,皱眉,直直地看着沈韵诗,似乎在说,“我现在心情不好,别惹我。赶紧走。”

沈韵诗鼓足了勇气,深吸了一口气,走到了赫连子谦的面前,双手因为紧张攥紧了拳头,她轻声道,“听说你身边有了女人,是么?”

赫连子谦点了点头。

沈韵诗身形一晃,却被她硬是撑住了。她哆嗦着嘴唇,脸色惨白,“你喜欢她?”

赫连子谦毫无迟疑地点了点头。

沈韵诗紧紧地咬着唇瓣,害pà

自己会忍不住哭出声来,知dào

唇上咬出了青紫的牙印,她才缓缓地问出最后一个问题,“你喜欢她什么?”

这回赫连子谦沉默了,他看着茶杯中的漂浮的茶叶,沉默不语。

这个问题,刚才她也问过他。

赫连子谦的疑惑被沈韵诗看在眼里,就好像是他拒绝回答一样,沈韵诗明亮的大眼中蓄满了泪水,终于因为无法再忍受赫连子谦的无视,她咬着牙扭头快速跑出了院门,不看任何人。

随着沈韵诗哭着跑了出去,众人也都按着刚才的安排离开了,卓钰去找沈韵诗,断玉和兰芷识趣地站在门口守着,而赫连子谦则沉默地坐在相国寺后院的石凳上不知dào

在想些什么。

天刚破晓,鸡鸣声响彻山谷,也让身处山中的护国寺中人逐渐苏醒,而那后院的石凳上,早已经没有了那个风华绝代的男人。

第76章 你确定说他脑袋进水了真的好么

当赫连子谦回到朝梧宫的时候,不出所料,宁洛歌的屋中已经人去楼空,常香被宁洛歌打晕了放在了床上,等断玉把她摇醒的时候,她还朦朦胧胧不知dào

发生了何事。

只是看见赫连子谦的脸色阴沉地吓人,知dào

自己做错了事情,低着头胆战心惊地等待处罚。

然而赫连子谦并未责怪她,只是挥了挥手,让她们都下去。

屋子里很安静,安静地让人有些发慌。赫连子谦环顾了一周,见宁洛歌的几件常用衣服和暗器毒药都不见了,他知dào

,宁洛歌走了。

敲门声忽然响起,赫连子谦沉着声音说了句“进来”,断玉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小心翼翼地问道,“主人,去找么?”

“不必。”赫连子谦面无表情,让人看不出他的喜怒,只是断玉凭着这么多年服侍赫连子谦的经验,敏感地察觉到赫连子谦在生气。

“是。”断玉恭敬地点头,作势要退下,然被赫连子谦叫住,“等一下。”

“主人还有何吩咐?”

“去查查看,帝都里最近有哪所宅子最近被转手了。查到了,就去把那宅子的隔壁给买了。”赫连子谦沉着一张千年寒冰脸,郁郁的说道。

“是,属下知dào

了。”断玉绷着脸,憋着笑,“严肃”地退了出去。

“哇,这宅子好大啊,洛哥哥你一个人住在这不会显得太大了么?”苏瑾抱着一盆百日草走进了宁洛歌新买的宅院里,看见这足足比将军府大了一倍的宅子惊呼道。

“嗯,是挺空旷,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把宅子填满如何?我已经画了园林设计图,让姜华按着图纸把园子翻新一遍,瞧瞧这园艺布置地,简直就是一坨狗屎。”宁洛歌一身白衣,潇洒地挥着折扇,一边握着扇子指点着园艺的没品位,一边嫌弃地撇嘴。

“那洛哥哥把花园交给瑾儿布置吧?瑾儿保证不会让花园变得像一坨……呃……si。”到底是大家闺秀,说不出来这么没水平的话。说到最后只能含糊着混了过去。

“也好,瑾儿你的手艺我十分放心。那便把这儿交给你来打理,省得姜华粗手粗脚地,弄巧成拙。正好,你俩一个负责园艺,一个负责改建。”宁洛歌点了点头,对于自己的安排十分满yì



正巧,姜华也满身灰尘地走了过来,自从买了院子开始,姜华便每日都在这院子里收拾修葺,到了今日已经能够住人了,本来听宁洛歌的意思是打算过了这个冬天再搬进来住,可昨儿夜里宁洛歌忽然飞鸽传书说今日就要搬进来。害得他夜里从床上爬起来就奔向了新宅子。

索性现在已经能够住人了,姜华拍了拍身上的土,本想上前,但又看见自己的手脏黑一片,最后只能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嘿嘿傻笑。

苏瑾看着他这幅模样,“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她眉眼含羞,从怀里掏出丝帕往前走了两步,把帕子递给了姜华,一脸嫌弃地道,“看你脏的,快擦擦。”

“哎,好。”姜华也红了脸,接过了手帕却不舍得用,只是轻轻地捧着。

宁洛歌看见两个人的互动,心里高兴,但忽然脑海中闪过那张世上最英俊的脸,神色黯了黯。

她手握折扇拍了拍掌心,率先向着大厅走去。

这间宅子是最近宁洛歌闲在床上的时候吩咐姜华买的。自从从赫连子谦那里知dào

了赫连子灏快要回来,宁洛歌就打算置办一间宅子。

毕竟住在朝梧宫里,虽然住的舒坦,但是办事情总归是不方便的。

宁洛歌本想着等赫连子谦有空的时候和他商量商量,先征得他的同意然后再搬出来,但是瞧瞧他昨晚那态度,那行为,宁洛歌就心里冒火,还告sù

他呢,这辈子想不想见到他都不一定了。

“公子。午饭已经做好了。”姜华快步走了两步,到了宁洛歌身边。

“嗯,走吧,吃饭去。”宁洛歌看了眼纤尘不染却空荡荡的大厅,扭头向饭厅走去。

“洛哥哥,这宅子这么大,是不是得找点丫头来洒扫啊?”苏瑾大眼睛咕噜咕噜地转了一圈道。

“嗯,是,你有什么打算?你和姜华偷着从你爹那儿跑回来,是不是还没回将军府呢?”宁洛歌笑盈盈地看着苏瑾。

之前因为苏璃被判了死刑,宁洛歌请赫连子谦把苏瑾和姜华弄了出去,但她和姜华一直都有飞鸽传书通信。

前阵子想着外面的风风雨雨已经过去了,再加上苏璃虽然罪大恶极但没有死,即使苏瑾知dào

了这件事情,也不会责怪她,是以她想来想去,还是把苏瑾和姜华召了回来。

“哼哼,洛哥哥你飞鸽传书叫我们回来,我们也不知dào

是什么事情,怎么敢告sù

爹爹,再说告sù

爹爹他就不一定让我们走了。我们不说也是为了你好,你还反过来揶揄我们,洛哥哥最坏了。”苏瑾气鼓鼓地哼了一声,眼睛睁的大大地瞪了宁洛歌一眼,扔下他们跑向了饭厅。

宁洛歌和姜华看着苏瑾跑走的背影都呵呵大笑,笑完了,突然安静了,宁洛歌说道,“太子已经回来,赫连子煜在帝都里没那么好走了,我们要抓住这个机会,借着太子的手,打垮赫连子煜。至于你的仇,你相信我,我一定会帮你报。”宁洛歌直直地看着姜华,似乎是想要看透姜华的内心,是不是真心地愿意辅助她。

而姜华则“噗通”一声,神色极其严峻地跪到了地上,拱手道,“一切听凭公子号令。”

“那好,最近你做的很好。之后园子就交给你来打理,我会亲自雇一批人,园子里总归不能太平静。”

“是,公子。只是公子,我们宅子,是不是得有个名字?”

“名字?自然是有的,凤凰门门徒下山,凤凰门人宁无双,叫宁宅就好了。对了,我叫你散布的消息放出了么?”

“昨日已经都放出去了,想必今天太子和三皇子就知dào

凤凰门门人宁无双宁公子在帝都有一座宅院了。”姜华说道。

“好,办得好。走吧,吃饭去,以后像这样的安静饭不会很多了。”宁洛歌点了点头,神色也是前所未有的严肃,看向饭厅中苏瑾活泼的身影,宁洛歌眼中划过淡淡的愁绪。

一顿饭吃得自然是十分的热闹,有鬼灵精苏瑾和木疙瘩姜华,俩人一个愿意逗,一个愿意被逗,让宁洛歌在一旁看得笑声连连,嘴角抑制不住地翘起,心情竟然是前所未有的好。

然而,美好的时光总是过于短暂,刚吃完饭,门房就走了过来,门房是苏瑾从将军府带来的人,十分机灵懂事,名字叫小六。

“启禀公子,大小姐,姜先生。门外有贵客求见。”小六说道。

苏瑾皱了皱眉,吃顿饭都要被打搅,于是十分不耐烦地问道,“报上名字了么?”

“告sù

他,我出门去了,让他回去吧。”宁洛歌伸出手夹了一筷子笋干,就着米饭大口地吃着。

见小六还没走,宁洛歌小嘴鼓鼓的,说话也不甚清楚,“还走(有)事?”

“那位三公子说,若是您不见他,玉佩便不还了。”

宁洛歌皱着眉偏头,忽然想起来自己的身上的凤凰玉佩,按着道理来说还在赫连子煜那儿,想必他是到现在都没发xiàn

玉佩是假的,还把它当回事儿似的,以为能够威胁住宁洛歌。

宁洛歌慢条斯理地把饭咀嚼完,说道,“告sù

他,本公子不缺东西。还有,最近一阵子,记住不论谁来我都不见。如果有任何一个人在没有我的允许的情况下闯进来,我就唯你是问。”

“是!”小六十分懂察言观色,见宁洛歌明显不想再说下去,于是只好硬着头皮离开饭厅去回复那位三公子了。

“不见么?”苏瑾问道。

“最近一阵子,谁都不见,即使是天王老子亲自来,也是不见。”宁洛歌笑看着苏瑾说道。

“为什么?”

“傻丫头,你洛哥哥这么一个大才子,若是一次就让他们见到,那也太亏了我凤凰门人的称号了吧?刘备请诸葛亮还三顾茅庐呢,那些个人要想请我为他们出谋划策,不请个五次八次地就让他们见到,多掉份儿啊?嗯?”宁洛歌挑了挑眉,看着苏瑾。

苏瑾已经知dào

了宁洛歌是凤凰门的门人,但是她毕竟是个小姑娘,对凤凰门门人没有那么清楚的认识,对于外界传言的“得凤凰门一人,即可得天下”总以为是说着玩的。

而宁洛歌和姜华也没人去纠正她的观点,对她来说,他就是她的“洛哥哥”,是以在速进面前,宁洛歌几乎是没有秘密的。

苏瑾对他的身份也非常的不放在心上的,是以她撇了撇嘴,“瞧你还是个多大的官啊,官职半个没有,身份倒是抬得挺高,切,真是搞不懂你们。也真是奇怪了,你这样的人竟然还有人争抢,要说医术那你该是足够厉害的,但是那些个大官们找你做什么?难道他们脑子都进水了需yào

治疗么?”

“嗯,是啊,那些人都脑子进水了,如果我没猜错,刚才来的三公子应该是三皇子赫连子煜,你确定说他脑袋进水了真的好么?”

“噗!”苏瑾一口刚喝进嘴的茶水喷了出来,“咳咳,咳咳……三殿下你都不让进?”

“嗯嗯,不但是他我不会让进,等后面再大的人物来了都不能进。姜华,这个事儿交给你了,你能做到么?”宁洛歌看向姜华,眼神中有期待有鼓励。

“属下定当竭尽全力。”

“嗯。”

第77章 凤凰公子是算准了我一定会同意

待到晚上的时候,果然不出宁洛歌所料,不但太子亲自驱车来拜访,到了傍晚,竟然连宫里的王贵妃都派人来拜访了。

而姜华也不辱使命,自然是一个人都没让进来。

晚上,吃完晚饭苏瑾和宁洛歌在花园里侍弄花草,苏瑾看了眼门房的方向,撅着嘴道,“那个呆子就听洛哥哥你的话,我让他来吃晚饭,他都不过来吃。还说既然是公子吩咐的事情,就必须全力以赴。真是不明白,哥哥你到底给他下了什么药,竟然让他这么听话!”

宁洛歌嘻嘻一笑,知dào

苏瑾这是一面吃醋姜华更听宁洛歌的话,一面心疼姜华没吃晚饭,“你不是已经吩咐了下人给他送了饭么?怎么还怕他饿着?”

“那个木头,谁知dào

他会不会吃啊。指不定他就要说你没让他吃饭了。”苏瑾气鼓鼓地话音一落,送饭的下人毕恭毕敬地拿着饭盒走了过来。

因着宁宅的下人都是从苏府临时调过来的,所以对宁洛歌三人都十分熟悉,而对苏瑾更是最为忌惮恭敬。

“送完了?他吃了多少?”

“呃……先生没吃饭。他说,不能吃饭……”

“为什么!”苏瑾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翻着食盒,果然食盒丁点未被动过。

“先生说,公子没让他回来吃饭……”

“啊哈哈哈哈……”一旁忍笑忍得十分辛苦的宁洛歌终于忍不住,单手叉腰笑得前仰后合,尤其是看到了下人那个可怜兮兮地样儿和苏瑾那个好像是被雷劈了似的表情,笑得越发大声,最后肚子都笑疼了,还是叫了个丫鬟扶着进屋去的。

宁洛歌笑完了,坐在窗前听着苏瑾大声咒骂姜华是块木头,但最后又不忍心看姜华被饿着,拿着饭盒进来问自己是不是她可以吃饭了,宁洛歌笑着点头说可以吃了,苏瑾又让宁洛歌给姜华写了封信,信上只有两个字:吃饭。

然后苏瑾满yì

地拿着书信走了,宁洛歌看着苏瑾渐行渐远的背影,嘴角一抹笑意久久不散。

这次让姜华去拒绝来人,一方面是为了防止真的有人闯入,另一方面,却是为了试探姜华的才能,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有这个能耐。

而姜华今日的表现确实不错,虽然把太子和贵妃的人都拒之门外,但却让他们走的时候心中并无怨怼。

宁洛歌翻了个身子,任由自己躺在榻上,琢磨事情。

晚上,姜华吃完了苏瑾给送的饭,被宁洛歌叫到了书房。

“今日可还适应?”宁洛歌问道。

“尚可。”

“今日的这些人并不是最难应付的,而且极有可能是最好应付的。”宁洛歌左手执笔,正在练字,写了一个“谋”字,似乎和用右手写出来的很大差别,她皱了皱眉,继xù

写,一边继xù

说道,“今天来的三皇子,太子,还有贵妃,都自持身份,被拒绝了,面皮薄了便会走了。但是明日……明日我来到京城的消息就会大面积散播开,恐怕很多官员都会知dào

,也都会想要来拜访。所以,明日君子好挡,小人难防。你懂了?”

“嗯,姜华明白。”

“那就要辛苦你了。明日,我有些别的事情要做,瑾儿便在家陪你吧。”

姜华脸红了红,却未拒绝。

“怎么,还有事?”见姜华不走,宁洛歌问道。

“属下不明白,三皇子和太子您不见我明白,但贵妃您为何要拒绝?您明明知dào

……”

“你是想要说,我明明知dào

王贵妃此次前来是代表皇上的,却还要拒绝,这是为何是么?”

姜华点了点头。

“即使是皇上亲自来我也是要拒绝的。虽说君是君臣是臣,但我现在并非臣,我甚至可以不是这西凉中人,为何要见这西凉皇帝?而我谁也不见,这就说明我还在观望。我把宅子建在了帝都,这说明我确实有意愿辅佐西凉,但我谁都不见。他们便必须要对我更为忌惮。”

“明白了。”姜华眼中放光,显然是明白了这其中的症结。

“嗯,我给你的兵法书,好好kàn

。除了毒术,你不能没有一技之长。”否则我怎么能够把苏瑾嫁给你呢?

当然最后一句话宁洛歌没有说,她只是深深地看了姜华一眼,姜华恭恭敬敬地行礼,随后离开。

第二日,一大早宁宅便是络绎不绝的人前来拜访,这个说仰慕公子盛名,那个说请教公子学问,还有说想把家里女儿许配给公子的,简直是飞禽走兽,千颜万色的人都想要进来宁宅看上一看,还有正门走被拒绝去走后门的,更有甚至竟然翻墙进入。

而姜华不知dào

从哪儿找来的帮手,凡是翻墙企图接近宁洛歌的寝殿或者正厅的,全都都被人扔了出去。

一时之间,宁宅被这些人弄得鸡飞狗跳,姜华忙得脚不沾地儿,苏瑾也跟着忙碌。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宁洛歌此时却坐在京北大街的一个不起眼的酒铺里悠闲地喝酒。

酒铺的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相貌平平,但酿酒的技术却是一流,虽然酒铺生意做的不大,但却有一批老顾客,经常来光顾。

宁洛歌坐在酒铺中,慢悠悠地喝酒,一面看着忙忙碌碌的老板说道,“先生可考lǜ

好了?我时间不多。其实这件事情对你来说并没有多难,我不要你的铺子,我也不要你的性命,我只是请你和我合zuò

,我知dào

江湖和朝廷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我也没有要你掺和进来做什么,不过是暗地里希望你可以帮些忙,你看如何?”

“凤凰公子是算准了我一定会同意么?”酒铺店家冷哼了一声,继xù

着手中的活计。

“倒也不是十分有把握。只是你背着凰盟帮太子做事,江湖人一向不插手朝廷事,你这么做,若是这件事情被朝廷知dào

了,那凰盟就会因为你而陷入水深火热的境地。你从小在凰盟中长大,相信你不会愿意亲眼看着凰盟因为你而走向覆灭吧?”

宁洛歌嘴角噙着胜券在握的笑意,只是眼中却并无波澜,平静深邃的眼睛让人看不懂她的想法。

店家死死地盯着宁洛歌,神色严峻,那样的表情好像是想要生撕了宁洛歌。

最后,他声音低沉,道,“好,我答yīng

你。”

“嗯,李兄果然深明大义啊。那宁某自然也不会为难李兄,李兄放心,你家人和太子的关系,宁某绝对不会泄露半个字。”

“还请他日凤凰公子遇上舍弟,手下留情。李某在此先谢过了。”

“好说好说。那宁某就在府上恭候各位的大驾了。”

“公子请了。”

离开了酒铺,宁洛歌心情不错,走来都是喜笑颜开的,在大街上慢慢悠悠的逛荡着,暂时还不能回府,现在回府恐怕得被瑾儿给生吞活剥了,给他们留下了那么烦人的差事,她在这逍遥快活着。

所以思前想后,宁洛歌想反正回去是一定会被瑾儿给生吞活剥的,那还不如晚点回去,先让她逍遥一会儿。

去了上次和赫连子谦一起去过的面馆,很幸运,还有一个座位,宁洛歌坐在角落的位子上大口大口地吃着面喝着面汤,温热的面汤从喉咙流到胃中,让人通体舒畅。

宁洛歌连吃了三大碗,终于把肚子吃的鼓鼓的,这才罢休。

吃撑了,就在大街上随便逛逛,权当散步。

远远地,宁洛歌便闻到了红薯的香味。

思绪飘飞,宁洛歌想起了那一日和赫连子谦吃红薯的情况,他逗她,她逗他,这么想着宁洛歌不禁笑出了声音。

只是笑过之后,剩下的只是苦涩。

宁洛歌昨天是很生气,可她不是逞一时之气才离开的,她只是觉得,她应该冷静地思索这一段感情。

他救过她那么多次,她被他一次次地保护,一切都那么地理所当然,一切都是那么地顺其自然,可她从来没有想过,他们到底是不是相爱。

他们互相喜欢对方,可喜欢不是爱,他们并不爱对方。

即使他说,愿意守护她一辈子。即使她愿意被他守护一辈子。

可他们之间似乎还缺点什么,宁洛歌也说不上来。虽然她经过了人事,可上一世的她对赫连子煜的所谓的“爱”并不是爱。

更可悲的是,宁洛歌不想承认却不得不承认的是,她根本就不会爱,不懂爱。

她只会杀人,会算计人,可她不会爱人。她以为信任是爱,她以为乖巧是爱,她以为不伤害就是爱。

可那些到底是不是呢?

宁洛歌迷茫地走在大街上,有些六神无主,她没想明白,他和她到底是个什么关系。但她很明白,她想要的爱,不是这样的。

所以她说,冷静冷静吧。让她想想,她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公子这么走,若前面是一口井,可如何是好?到时候掉进了井里,本来就不怎么好kàn

,若是摔坏了脸,啧啧啧~~~”

宁洛歌茫然抬头,入目便是一身青衣,俊逸非凡的赫连子逸,只是……

第78章 这具死尸就算我送你的见面礼

“人都说,一日不见如何三秋,没想到我与殿下多日不见,殿下竟然还是这般毒舌!啧啧啧~~~”宁洛歌撇了撇嘴,同样笑嘻嘻地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在想什么?”

“你怎么在这儿?”

两个人异口同声地问出口。随即似乎是意识到太同步了,忍不住哈哈大笑。

宁洛歌瞅瞅身后,没有随从,她也感受不到暗处有人的气息,是以问道,“就你一个人?”

“嗯,就我一个人,出来溜达溜达。”

“那一起?”宁洛歌试探地问道。

“好啊。”赫连子逸点了点头,竟然无比爽快地同意了。

宁洛歌绝倒。她不是真的想要和他一起走啊,他不是病的都走不了么?哎呀呀,瑶贵妃你快来管管你家儿子啊。

赫连子逸和宁洛歌并肩在大道上溜达,一阵风吹来,宁洛歌闻到了赫连子逸身上的味道,她皱了皱眉,伽蓝香?

“马上就是秋季科考了,怎么四殿下这么清闲?”宁洛歌眯着眼看天,不经意地问道。

“难得清闲。”赫连子逸打太极。

“四殿下是爱才之人,马上就会有一大批考生涌入京城,到时候恐怕四殿下的府门槛都会被踩破,的确是难得清闲。”

宁洛歌顺着话茬点了点头,秋季科考马上就到,每年科考都是太子招揽有志之士的最好的办法。而今年多了赫连子煜和赫连子逸,想必今年的竞争会十分地激烈。

两方争相要人才,那么若是这考官还让往年的四殿下来做,那恐怕另外两个人都不会同意。

看来,今年的主考官用谁,实在是一件令皇帝头疼的事情了。

“你怎么在这儿?”赫连子逸看着前方,声音有些飘忽。

“没什么意思,也有些无聊。不知dào

怎么就走到这儿了。”宁洛歌耸了耸肩说道。

二人漫无目的地往前走,不知dào

是有意还是无意,宁洛歌和赫连子逸竟然走到了宁宅门口,此时天色已晚,宁宅络绎不绝的人流车流到现在才有所缓和,只是零星的有几个盯梢的,其余便再无求见之人。

“好了,我到家了,四殿下可是愿意进去坐坐?”宁洛歌眼神真挚认真,好像此时的她心里根本就没存了什么坏心思一样。

赫连子逸神色一僵,但紧接着便恢复了正常,他恭恭敬敬地作了一揖,道,“呵呵,宁公子果然是不同凡响,没想到,宁公子竟然就是父皇和三哥找遍了西凉都没有找到的凤凰公子,如此看来,我当是三生有幸,竟然有幸和凤凰公子共事。虽然当初共事实在非我所能控zhì

,但今日要不要进不进府却是我能够决定的,实在是抱歉,我就不进去了,谢凤凰公子抬爱。”

赫连子逸一改往日的毒舌作风,无比的谦恭有礼,听进了宁洛歌的耳朵里,不但没有舒坦,反而觉得无比刺耳。

然宁洛歌心中所想所愿是不会因为这个仅有几天之交的男子而改变,她轻摇折扇,面上丝毫没有被拒绝了的恼怒,反而笑得神鬼莫测,“四殿下这话说得太早了些,相信我,不出三日,你便会亲自前来,求我见你。只是我要提醒你,到了那个时候,恐怕你就没有了选择的权利了。”

“子逸等着那一天。”赫连子逸躬身作了一揖,随后不看宁洛歌,转身便离去了。

徒留下宁洛歌站在宁宅的门口,看着赫连子逸的方向轻声叹息。

希望时间能够多在这里停留,让赫连子逸能够再享shòu

一段安静的时光,将来,只怕四皇子这个身份给赫连子逸留下的,就只有无边无际的痛苦了。

挥了挥折扇,宁洛歌收敛了思绪,从正门进入自家的宅院,一阵清越的琴声忽然从隔壁的宅院中传来,宁洛歌稍稍一窒,便再无不妥地向着宁宅走去。

姜华一直跟随着宁洛歌进了正堂,只是见宁洛歌正在想事情,不便打扰,便只是默默地跟着。

“今日来过的宾客名字你可记录了?”宁洛歌问道。

“记录了。一会给您送到书房。”姜华站在宁洛歌不远处,禀报道。

宁洛歌指了指就近的雕花木椅,道,“坐。”随即喝了口丫鬟沏的茶,她继xù

说道“明天你应当就会清闲很多,只是从今晚开始,你有另外的事情要办。”

“公子请吩咐。”姜华不卑不亢,丝毫没有怨言。

“你可知dào

我为何要你选择这处略微有些偏僻的宅院?那么多比这一间好的,我都不稀罕,却偏偏要这一间不论地段还是价格都不尽如人意的?”

“公子这么做定然有公子的意图,姜华相信公子如此做一定有如此做的用意。姜华只是按着公子吩咐地做事,没想过质疑公子。这个问题,也从来没有想过。”姜华道。

“你呀,怪不得瑾儿骂你是块木头,你还真是一块木头疙瘩。罢了罢了,这个原因你马上就会知dào

了。不过一会见到什么,不要惊讶就是了。”

“是。”姜华恭敬地道。

入夜,宁宅内院,宁洛歌的书房的墙壁上忽然传来轻到可以忽略的敲打声。

宁洛歌和姜华对视一眼,宁洛歌轻抬下巴示意姜华,姜华点了点头,便从容镇定地走向了发出声响的那块墙壁。

随着墙壁里侧发出了“嘎达”一声轻响,墙壁“唰”地一声,开了~宁洛歌细细观察姜华的反应,从头到尾,他都没有表现出一丁点的慌张惊讶。

“李先生果然是个守信之人,宁某很高兴在此见到先生。”宁洛歌笑盈盈地起身,作了一揖。

“公子不必客气,蛇打七寸,公子抓住了我的七寸我自然要为公子办事。”李怀远没好气地说道。

“早就听闻李先生与令弟关系非常之好,如此观之,传言不虚嘛。”

“公子实在是……”

“谁?!”李怀远话未说完,宁洛歌耳朵一动,大喝一声,忽然飞身而起,左手成爪,向着房顶直直的飞去。

下一秒,一个黑衣男子便被宁洛歌从房顶上给扔了下来,宁洛歌看了眼黑衣人,又看了眼李怀远,皱了皱眉。

“你是谁?”黑衣男子刚才被她出其不意地攻击打伤了腿,此时侧身蜷曲着身子躺在地上咧着嘴抽气。

随着宁洛歌渐渐靠近,他右手轻轻动作,当宁洛歌终于俯下身子,拽开了他面纱的一瞬间,一把白色粉末忽然自黑衣男子手中洒出,顿时白烟四起,扑了宁洛歌满面都是。

然没有黑衣人想象中的瘫软倒地,宁洛歌右手折扇凌厉挥动,毫不犹豫地逼向了黑衣男子的咽喉,“刺啦”一声,黑衣男子已经魂归西天。

看着黑衣男子睁着的惊恐的眼睛,以及脖颈处还在泊泊流着的鲜血,李怀远脸色煞白。

“本以为李先生是懂事的人,只是没想到竟然也是这般冥顽不灵。这具死尸就算我送你的见面礼。今后我们免不了还要合zuò

,若你还想要试探我,那就不只是者一具尸体这么简单了!”宁洛歌脚下不留情,左腿处轻轻用力,伸腿一踢,在他脚下的死尸顿时就被踢向了李怀远。

李怀远侧身一躲,尸体竟然直直地飞向墙壁,直到在墙上留下一行血花,才停了下来。

李怀远目光一凛,他本想要利用属下借机试探,若是能够头侥幸偷袭成功便不需yào

受人威胁,却没想到这凤凰公子武功高强,出手狠辣,竟然一招便杀了他凰盟一位高手。

心中惊骇这凤凰公子武功高强,连忙赔罪道,“是怀远心胸狭窄,不该存了试探之心,还望公子恕罪。”

“哼,罢了。”宁洛歌心中冷笑,刚才那一把白色粉末明明是剧毒**花,他分明是想要了自己的性命,“既然李先生无意合zuò

,那宁某也不强求,您该来的回哪儿去便是了。本以为李兄与令弟关系匪浅,原来兄弟之情竟然是这么浅薄。罢了,李兄离开吧。宁某不想再看见你。”

宁洛歌心中大为不爽,面上便也没有好脸色。她这辈子最烦的就是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虚伪!

“公子莫恼,李某行走江湖数十年,若是没有些保命的后招,早就不知dào

死过多少回了,以前是对公子不了解,现在既然知dào

公子是爽快磊落之人,那李某将来便不会再试探。这次还请公子见谅。”李怀远面上露出些歉意,拱了拱手道。

“既然李先生都这么说了,宁某也不是小心眼之人,原谅你便是了。其实我只想要借先生的密道一用,这处密道相信只有你知我知,我相信,先生是不会泄露出去的,哦?”宁洛歌眼神无比的凌厉,晚上的她没有可以收敛光芒,整个人让人不敢直视。

“自然是这样。”李怀远道。

“其实李先生不必这么不情愿,令弟是太子的心腹,李先生也帮了太子不少的忙,而宁某的所作所为也绝对没有伤害太子的意图,既然如此,先生实在是不需yào

如此警惕防范的。”宁洛歌消了气,嘴角再次噙着那抹胜券在握地笑意。

怎么看怎么欠扁。

“公子所言极是。天色已晚,李某告退。”

“李先生慢走。”

宁洛歌呵呵地笑着把李怀远送走,待那面墙壁再次关闭,宁洛歌脸上的笑容转瞬即逝。

第79章 我想见见咱们这位邻居

待估计着李怀远已经离开了,宁洛歌和姜华走出了书房,进了寝室。

宁洛歌从榻上拿起一张图纸递给了姜华,“明天白天按着图纸所绘,把密道改一改。我希望,下次有人进来的时候,我们会提前知dào

。”

“好。公子买这所宅子是为了这个密道么?”

“不尽然,当然也有一部分这个原因。你可知这个密道出去通到哪儿?”宁洛歌问道。

“应该是通道京北大街。”姜华根据对这个地形的分析道。

“嗯,不错。这处密道的出口,就在京北大街的醉仙楼。”

“那这位李先生……”姜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宁洛歌笑着揶揄道,“你虽然木头了点,但也不是快朽木。不错,他就是醉仙楼的幕后老板。”

姜华点了点头,未再言语。

屋中一时陷入了沉寂,宁洛歌忽然觉得有些头痛,她挥了挥手,姜华便无声地退下了。

寂静地只有呼吸声的屋子,不知怎的,有些荒凉,忽然有琴声从墙那边飘来,琴音如流水淙淙,空灵婉转,如情人絮絮低语,诉说着思念,缠绵反侧,竟是别样的温柔。

如此情意绵绵的琴音竟然让宁洛歌有些思念那个人。不知dào

他现在在做什么。

没有了她在身边,他是否有些不习惯。而他又是否会像她这样寄托思念于皎皎深夜。

夜渐渐的深了,月光渐渐地淡了,唯有琴音,一直缠绵于耳畔,宁洛歌思绪飘飞,也徐徐地闭上了眼睛,睡了过去……

“主子,有消息~”姜华站在门口,敲了敲门。

宁洛歌正躺在榻上看书,她虽然休养了一个月,但是内伤未愈,好的不过是皮肉伤。肩胛骨的伤到了现在还会隐隐作痛。

是以宁洛歌若是没有事情要做,便还是在床榻上将养着。

见姜华站在门口,她放下手里的书,抬头道,“进来吧。”随着姜华走进来,宁洛歌笑眯眯地问,“何事?”

“三皇子今日在朝堂之上弹劾了吏部尚书姜尚,说他在往年的科举选拔中徇私舞弊。要求皇帝彻查。太子不服,说太子无凭无据诬告朝廷命官。两方僵持,最后皇上命四皇子彻查这件事情。”

“四皇子有什么反应?”宁洛歌道。

“皇帝勃然大怒,还不等四皇子有反应就退朝了。”

“哼,眼看着秋季科考将近,太子往年都是大肆网罗人才,赫连子煜是他旧时心腹,自然一清二楚,看来这次太子要栽个大跟头啊。”宁洛歌笑了笑,没想到两个人这么快就开始互相撕咬了。

不错,先下手为强,确实是赫连子煜的风格,他料到了太子因为坤宁宫一事绝对不会放过他,索性也就没有必要再装好人了,率先发难,让对方措手不及。

而太子性情温厚,就算是在皇后的怂恿下决定要和双方撕破了脸,可现在仍旧是迟迟不敢动静。

是以才会被赫连子煜抢占了先机,而且赫连子煜手里的证据想必十分充足,以赫连子煜的个性,没有十足把握的事情他绝对不会做。

此番弹劾吏部尚书,吏部尚书又是太子的人,便是变相的冲着太子发难。想必皇上勃然大怒也不仅仅是因为太子网罗党羽,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兄友弟恭的面具终于撕破,看着亲生儿子互相撕咬残杀,皇上这位父亲心中也不好受。

只是父亲再不舍得,作为皇上的他也要秉公处理,而且三皇子的势力本就是他扶持起来的,现如今三皇子羽翼不够丰满,想必他这个当皇帝的,还会再为三皇子添上一把火。

这吏部尚书,恐怕就保不住了。

宁洛歌细细地摸索着书页,思考片刻,和姜华说道,“你立kè

想办法放出风声,就说凤凰公子曾经赞扬过太子果决睿智,有大家风范。”

“好。”

“鱼饵已经下好了,接下来,我们就等着鱼儿上钩吧。”

晚上,宁洛歌、苏瑾和姜华正在用晚饭,就有仆人急匆匆地跑了过来,说是有客来访。

宁洛歌面色如常地点了点头,姜华面无表情地放下筷子立kè

起身,就是苏瑾一脸的不满,“吃个饭嘛,都不让人消停。”

随即有些心疼地看了姜华一眼,却咬着唇什么都没说。只是气鼓鼓地摔下了筷子。

“这些日子确实是辛苦了,明天给你放假一天,陪着瑾儿出去玩玩吧。”宁洛歌苦笑着看了眼苏瑾,和姜华说道。

“是。”姜华也看了眼苏瑾离开的方向,眼中情绪有些复杂,但最后多转化成了担忧。

“走吧,去见见贵客,鱼儿已经咬竿了,我们要让他彻底上钩才是。”

宁洛歌和姜华走到了正厅的时候,客人正站在大厅中央打量整个屋子的装饰,听到了脚步声,立即转身,便让宁洛歌看清了他的面容。

宁洛歌微微扬起嘴角,礼貌疏淡地行礼,“不知太子殿下驾到,有失远迎,还望赎罪。”

“公子客气了,公子肯见本宫,本宫便知足了。”赫连子灏一身白色锦袍,外面罩了一件黑色的大斗篷。遮住了大半张脸,见到宁洛歌走进屋子,才摘下了斗篷。

“太子殿下此时前来,不知有何要事?”宁洛歌坐在了主人的座位,姜华起了两杯茶端上来,便恭恭敬敬地退下了。

“本宫并无大事,只是听闻公子来到了帝都,本宫无论如何也应该尽尽地主之谊,见公子一面。更何况老三和公子关系匪浅,想必老三已经带公子见识过了这帝都风光啊!”赫连子灏不自然地笑了笑,有些酸溜溜地说道。

“早就听说太子殿下光风霁月,睿智若人,算无遗策,行军打仗骁勇善战,只是太子殿下在这件事情上可是猜错了。殿下有所不知,宁某并不认识三殿下。至于外界传言的宁某把玉佩赠送给了三殿下,更是无稽之谈。”宁洛歌苦笑着摇了摇头,表情看似不经意,但却时时刻刻注意着太子的表情。

果然,太子在听到宁洛歌这句话的时候眼睛一亮。立kè

表现出了万分的惊讶,连忙接了一句,“竟有这等事?”

“自然。宁某初到帝都,便听闻宁某和贵国三殿下是至交好友,连宁某都十分疑惑,心里还想着莫非这三殿下宁某以前见过却没认出来?于是寻了人打听三殿下的容貌,实在不巧,宁某并不认识。”宁洛歌表情真挚,一脸无辜。

“可老三说认识您呢?”赫连子灏不着痕迹地添油加醋。

“可能是误会一场,这个具体事情怎样宁某便不知dào

了。”宁洛歌不再接言,反而是右手状似熟稔地摸着腰间的玉佩流苏,动作连贯熟练,显然是竟然摸的。

而这一个细微的动作,自然让赫连子灏看到了那块当初名动帝都的玉佩,自然对宁洛歌所言又信了三分。

赫连子灏又在宁宅呆了半个时辰,见宁洛歌面露疲惫,才告辞离去。

姜华恭敬地送走了赫连子灏,随即跟随宁洛歌到了书房。

“走了?”

“嗯。”

“今晚见了太子,想必明天三皇子那边就会知dào

消息,若是他送了贺礼,你记得收了便是。”宁洛歌慵懒地斜靠在椅子上,说道,“太子性格本就温纯,前日被我拒绝了进门,自然不再好意思前来。况且赫连子煜又让人们误以为我与他关系甚笃。恐怕太子便更加不敢前来。我若不是今天让你放出了消息,说我欣赏他,他也是不敢来的。”

“那公子是打算扶持太子殿下么?”

宁洛歌脑海中忽然闪现赫连子谦的俊脸,她语气有些飘忽地说道,“也许吧。”似乎是感觉到有些疲惫,宁洛歌缓缓地站起身来,活动活动筋骨,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她随口说道,“隔壁的邻居是做什么的,你可知dào

?”

“听说是外地来帝都做生意的商贾,为了能够在帝都有个落脚的地方,就在这儿买了宅院。我刚来的那日去拜访过,院落里十分荒凉,只有四五个仆人在看守打扫着院落,看来是不经常居住的。”

商贾能弹得出那样的琴音?宁洛歌轻嗤了一声。

“明日去隔壁奉上我的拜帖和贺礼。我想见见咱们这位邻居。”

“是。”

姜华声音刚落,便听见一声极其细微的“咔哒”声,宁洛歌和姜华不约而同地把视线投向那面有暗道的墙壁。

宁洛歌笑了笑,故yì

大声说道,“太子仁厚,今日所见果然不虚。相比他日就算是太子登基,也会善待众位兄弟大臣。”

姜华了然,也故yì

朗声说道,“公子是想要辅佐太子么?”

“太子确实是可造之材,但现在还要再观望一段时间。这次皇上不是命四皇子查案了么?二人的博弈这便算是开始了,我们不妨静静观望,看看这个案子最后的结果再做定夺。”

“公子英明!”

“好了,我累了,你也去睡吧。”

“是。”

宁洛歌和姜华说完了话,吹了灯,纷纷走出了书房,而在二人离开不久之后,那扇墙壁后面也传来了“咔哒”一声。

黑暗中,宁洛歌和姜华相视一笑,这才抬腿真zhèng

离开。

第80章 墙塌了

八月的天,沉郁中透着凉爽,清风习习,温度并不太热,但却让人感觉到心里闷闷地。宁洛歌坐在寝室中的一张小榻上,开着窗看园子里的工人们在姜华的分派下有条不紊地改建院子。

姜华上午又传来消息,三皇子已经开始着手安排证人,而太子也在积极地“配合”三皇子查案,而这件事情的负责人四皇子,则又是一派悠闲地坐在自己的府里种地除草。

科考舞弊这种事情,是历任的君主都深恶痛绝的事情,朝廷科考是为了选拔人才,然而各派别却纷纷利用科考来为自己谋福利,而置国家社稷于不顾。

赫连子煜就是抓住了这一点,知dào

这件事情若是真的被揭开了,后果绝对是太子承shòu不来的,才会忽然把这件事情揭发出来,力求一击必中!

宁洛歌承认,赫连子煜这一手不可谓不毒。若是没有宁洛歌,他这一招就是绝杀。但是……谁让宁洛歌这么了解他呢!宁洛歌冷笑,这辈子遇见她就算是赫连子煜倒霉了。

宁洛歌挥手叫姜华进来,“你现在出发,亲自去一趟京郊的苑县。那儿有一个姓元的大户人家,家财万贯,你随便一打听便能知dào

。其他的事情,这里有一封信,你按着信中所说去做就可以了。”

“是。公子,拜帖已经送上了,时间是今晚,您是亲自走一趟么?”

“嗯,我亲自去一趟。”

姜华拿着信出去了,宁洛歌看看天,还有几个时辰便到了晚上了,现在还可以睡上一觉。

傍晚,京郊苑县。仙客来。

一个衣着华贵的公子带着几位富家公子大摇大摆地进了仙客来,掌柜的老远看见来人,便迎了出来,“呦,元二公子,您来了,快请二楼雅间,上座上座。”

“嗯,有什么好酒好菜,都给爷端出来。今儿个爷有贵客,你们都快点的啊。丢了爷的面子,爷砸了你这酒楼!”元鹏飞摇摇晃晃地走进来,喝了不少的酒,走起路来脚步直发飘。

掌柜的显然已经对元二少这种情况见怪不怪,一面扶着元鹏飞上楼,一面忙不迭地点头称是。

上了二楼,元鹏飞和身后距离他最近的男子说道,“华兄,你远道而来,快请上座。”

身后的青衣男子长相深邃俊美,然性子颇为淡漠,这样的男子本来元鹏飞是不喜的,然而下午在外面元鹏飞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帮他打跑了常年和他作对的李员外家的三公子,他脸上特别有光,心里自然对这位新朋友多了好感。

而且这位朋友看起来淡漠,但实jì

上甚好相处,刚才他请他教他武艺,他竟然同意了。“华兄不必客气,这顿就算是小弟的拜师宴,之后小弟学有所成,一定重重答谢。”

“元兄客气了,华某山野粗人,只要有粗茶淡饭便可。”

这位华兄自然就是受宁洛歌吩咐而来的姜华,要说也是他运气好,刚走到了大街上就碰见了这位二世祖喝多了和人打架,偏偏他还打不过人家。

姜华自然不会放过机会,趁机救下他和他打好了关系。

“华兄客气了,客气了哈,来来,这是上好的花雕酒,华兄尝尝。”

姜华接来一饮而尽,在场其他公子哥一阵喝彩,随即也干了杯中酒,酒过三巡,姜华状似无意地问道,“二公子教我教习没问题,只是华某本来是想要去帝都参加科考的,途经此地,是以恐怕不能久留啊。”

“没关系没关系,华兄可以考完了试再回来,到我家来住着,绝对没问题。”元鹏飞豪爽地挥了挥手,眼翻白眼,说话舌头打结,显然已经喝高了。

“嗯,那倒是好,只是若在下不才高中了,那恐怕便不能过来了,这可如何是好?”

“哎,好说好说,我大哥在朝廷当大官,我们家在京城也有房子,华兄放心吧。而且偷偷告sù

华兄,我今年也会去科考的。”

“二公子也要去考试?怎么我们不知dào

?”一个公子哥也喝多了,嘴歪眼斜地问道。

“咳,最近圣上查科考查的严,大哥让我不要声张嘛。说到时在太子那儿给我说说,帮我谋个一官半职的。”元鹏飞是真的喝高了,此时眼神迷离,整个人若非有桌子靠着,早就不知dào

钻到哪儿去了。

在场众人都喝了不少,而且虽然平时日胡作非为,但是并未见识过大风大Lang,显然不是姜华的对手,没过多久,便被姜华把话套出来了。

很快,姜华便知dào

了元家是如何在科考上作弊,如何买官的,想要问的都问清楚了,姜华满yì

地点了点头,看了眼几位已经醉的不省人事的公子哥儿,他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宁洛歌是半个时辰之前来到了骆宅的,送上了帖子,随着丫鬟进了大厅,貌美如花的丫鬟给宁洛歌上了茶,巧笑倩兮地让宁洛歌稍等片刻。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宁洛歌就算不想等也要等了。

然而等了半个时辰,宁洛歌仍旧没见到他们家日理万机的主人,最后,宁洛歌在丫鬟的各种抱歉声中拂袖而去。

回到了自家宅院,宁洛歌鼻子都要气歪了,这辈子都是她耍别人,从来没有被别人耍过,今日竟然就这么被放了鸽子。

真是气人!

宁洛歌气冲冲地走过后花园,刚走进内院,忽然传来“轰隆隆”一声巨响,宁洛歌感觉到脚下的地都跟着颤了颤,一阵烟尘飞起,呛得宁洛歌直流泪。

待烟尘散去,一切重新又恢复了宁静,宁洛歌惊讶地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因为,他们家的墙…塌了~莫名其妙地塌了!

宁洛歌一副见了鬼的表情,立即去查看情况,而显然宅子里的其他人也被这一声巨响吓了一跳,纷纷跑出屋子去查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苏瑾距离宁洛歌的内院最近,跑过来看见这坚不可摧的院墙塌了一大面,只剩下一地的石砖零星的散落在地。

“这是怎么回事?”苏瑾瞪大了眼睛问唯一在场的目击者。

“呃……墙塌了。”宁洛歌也觉得有点脑子不好使,她说了句废话。

苏瑾翻了个白眼,“我知dào

墙塌了,怎么塌的?!”

“自己塌的。”宁洛歌无奈地道。难道说鬼打塌的?

苏瑾捡起一块比苏拓书房那本云苍历史三千年的国书还要厚的青石砖,一脸的不可思议,“这样也能自己塌?”

宁洛歌:“……”

骆宅的主人:“……”

院墙塌了的事情自然也惊动了隔壁的骆宅,两个宅子本就是一墙之隔,现在唯一的院墙塌了,两个宅子就通开了,宁洛歌十分不满,但这件事又和人家没有关系,或者说她没发xiàn

有什么关系,于是两家商议好明日找工匠来修补,今天就这么将就一晚上。

姜华回来的时候,苏瑾正叉着腰指挥下人砌墙,不能全都砌上,怎么着也要修补个差不多,不然宁洛歌觉得无所谓,苏瑾作为大家闺秀,再是大大咧咧,也都觉得别扭。

见姜华回来,苏瑾只是挥了挥手就又投入了砌墙的伟大事业当中。

而姜华因为有正经事要和宁洛歌禀报,是以径直便进了寝室。

“回来了?”听见脚步声,宁洛歌背对着门口,正在翻一本书。

“嗯,事情办完了,详细情况我都写在了一封信里,已经按着公子说的,交给了四皇子府的管家。”

“你是不是想知dào

我为什么明明倾向太子,却又暗中帮zhù

赫连子煜?”宁洛歌放下书,抬眸看着姜华。

姜华垂眸并未说话,反倒是宁洛歌继xù

道,“元家这条线赫连子煜早晚都会查到,与其让他查到,不如我抢先一步送个人情给他。你今天也辛苦了,回去洗洗睡吧。顺便把那丫头领走,不然今晚上我是不用想睡觉了。”

宁洛歌向着苏瑾的方向怒了努嘴,从墙塌了开始她就在那儿砌墙,这都几个时辰过去了,还是坚持不懈的。

“是。”姜华扯了扯嘴角,离开了。

看着姜华离去的背影,宁洛歌叹了口气,姜华和瑾儿确实是良配,可姜华自从亲人出了事,心思越发的深沉,宁洛歌不知dào

,把瑾儿配给他,是不是一个最好的选择。

最后,宁洛歌叹了口气,罢了,姻缘天注定,一切让老天来安排吧。

宁洛歌在宁宅平静地过了几日,这几日里墙又塌了两次,几乎是以一天一次的频率在塌陷,而且不论苏瑾带人把墙砌得多坚固,第二天都会照样塌掉。最后气得苏瑾鼻子都歪了,刚才苏瑾还在说,今晚要亲自守着那堵墙,她倒要看看,这堵墙是不是成了精,自己还会塌了。

骆宅在宁洛歌拜访的第二天一大早便送上了厚礼,对前一晚主人的失约表示道歉,并且一同奉上的还有骆宅主人的邀请函,骆宅主人邀请宁洛歌在三日后的下午,在京郊马场见面。宁洛歌只是想了想,便一口答yīng



至于三皇子和太子两个人,倒是毫无动静,宁洛歌知dào

三皇子一定是在酝酿一场大阴谋,指望着一击必中,把太子彻底打得站不起来。

果然,下午的时候,宁洛歌正在教习苏瑾一些草药的习性。刚说到了苏叶,姜华便疾步走了进来,表情有些严肃,“公子,三皇子终于发难了。”

“哦?”宁洛歌拍了拍手上沾的泥土,直起了腰,侧着耳朵听姜华禀报。

“今日三皇子把元鹏飞招进了京城,还有他手里握着的一系列证据,看来明天上朝的时候,他便要把这些都交给皇上了。”姜华说道。

第81章 你没听错,我要放他鸽子

“嗯,既然这样,想必府上很快就会有客人来了,你去砌上一壶好茶,放到大厅里,我一会就过去。”

“是。”

姜华点点头,扭身就走了。反倒是苏瑾,一脸的好奇,“客人?咱们府上最近可是门可罗雀啊,前阵子还是门庭若市呢,洛哥哥你拒绝了那么多的大官,得罪了那么多人,你看人家现在谁都不敢来了。”苏瑾埋怨道。

“呵呵,只来一次的明显就是没有诚心,咱们也没有必要去Lang费时间和精力见他们,至于那些肯再三前来请求见上一面的,其心昭然若揭,若是咱们不想掺和这些事情,也是没有必要见面的。”宁洛歌揉了揉苏瑾的脑袋,明显把人家整整齐齐的发髻给弄乱了。

“那你还去见这个人?”苏瑾护着脑袋退了一步,瞪了宁洛歌一眼。

“是啊,因为你家洛哥哥就是要走进漩涡啊~”宁洛歌笑得有些僵硬,她跺了跺脚,从花圃里走出来,向着寝室走去,后面那半句话声音有些轻,苏瑾没有听清楚。

她扬声问道,“你说什么?”

宁洛歌回过身,一边倒着走,一边把手弯成桶状放在嘴边,“我说,你家洛哥哥就是活得不耐烦了啊~”

苏瑾显然听到了她的话,撇了撇嘴瞪了她一眼,没有当回事。

宁洛歌刚回屋换完了衣裳,姜华就进来禀报说有贵客来了。

当宁洛歌走进大厅的时候,果然太子殿下是一身便服在大厅里踱步,神色比上次来略显焦急,当他看见了宁洛歌,几乎是飞扑上来,一把抓住了宁洛歌的肩膀,大声道,“公子救我!”

看着他的手,宁洛歌皱了皱眉,太子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失态,立即悻悻地放下了手臂,但面上神色紧张道,“本宫遇到些难题,还请公子指点一二。”

比起赫连子灏的惊慌,宁洛歌倒是一脸的淡定从容,她做到了首位上,指了指旁边的座位,示意赫连子灏坐下,赫连子灏这才勉强坐在了椅子上。

随后宁洛歌淡淡地道,“发生什么事了?”

“我得到消息,明日老三便会把证据都送到大殿上,指正我在科考上徇私舞弊,买官卖官。这件事情若是真的被父皇知dào

,那恐怕本宫的东宫之位就做到头了。还请先生指点一二,告sù

本宫改如何躲过这一场灾祸。”

赫连子灏站起身,做了一个长揖,这个礼节放在西凉,是只有长辈才能够受得起的,而能让太子如此作揖的人,身份都是极其尊贵的。

然而宁洛歌一介平民,受了这个大礼面上却没有丝毫的惶恐不安,这份气度顿时让太子心中极为敬佩。

“这件事情,实不相瞒,若是殿下不想损兵折将,想要平安度过,那么宁某帮不了殿下。殿下请回。”宁洛歌面无表情,丝毫没有因这一个大礼而动容。

“公子的意思是本宫这一次是不能幸免于难了?”

“也不尽然。”宁洛歌掸了掸衣袍上的灰尘,淡然道。

“那……那本宫到底应该怎么办才好?听公子的意思是应该还有别的办法,公子但说无妨,只要能够保住本宫的太子之位,本宫愿意按着公子所言去办。”

赫连子灏此时已经是热锅上的蚂蚁,因为被赫连子煜占得先机,此时已经方寸大乱,原本的心胸和城府因为事情的突然和重大一时消失的无影无踪,但是凭着最基本的智慧,还是听出了宁洛歌言语中的可能性。

“若我是太子,此时我会弃车保帅,殿下不会以为,在这件事情过后,您还能完好无损吧?三皇子为人做事不用我多说,您该比我清楚才是,要么一点不做,要么做得彻底,若您不壮士断腕,恐怕您连剩下的那只手臂也保不住了。”

宁洛歌言辞激烈,表情严肃,太子在来之前,府中的谋士也说过,要他弃车保帅,但他舍不得,所以来请宁洛歌给支招,没想到连凤凰公子都这么说。

太子身形一晃,幸亏右手支住了身后的石桌,他才稳住了身形。

宁洛歌见太子的模样,并不忘了再添一把火,“而且,太子殿下如今的情形难道殿下没有看清楚么?三殿下四殿下均在朝中显露才能,四皇子虽然淡泊名利,但其母妃瑶贵妃却争强好胜,身后的家族更是势力遍布西凉大江南北,即使是四皇子对皇位不感兴趣,但他的实力早已经独成一支。至于三殿下,虽然没有母族的支持,但皇上给他刑部户部,与您手中的兵部、吏部分庭抗礼,您早已非当初一家独大,现如今恐怕是三权分立的局面啊。”

宁洛歌叹了口气,清晰地把眼前的局面分析给太子听。

“太子殿下回去好好想想吧,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想必这句话殿下如今已经充分的理解了其中的苦楚,殿下请回吧,回去想清楚了,赶快配合三皇子查案。”

宁洛歌做了个“请”的姿势,便坐到了主位自顾自地喝茶,太子殿下呆呆的立在大厅上,似乎是在消化宁洛歌所言。

最后,太子是跌跌撞撞地离开宁宅的,看着他离去是眼中痛心的表情,宁洛歌知dào

他已经想清楚了,弃车保帅,虽然是疼了点,但是长痛不如短痛。

果然,太子回去之后就听了宁洛歌的建议,承诺吏部尚书保住他的家人,让他家人衣食无忧,然后就把他推了出去。

于是第二天在朝堂上,准bèi

充足的三皇子本来想趁此机会把太子拉下水,然而太子竟然主动请罪,表示自己治下不严,竟然让吏部尚书浑水摸鱼,吏部尚书则站出来哆哆嗦嗦地认罪,表明这件事情隐瞒了太子,他自己确实是罪有应得,甘愿领罪。

皇上勃然大怒,判吏部尚书斩立决。

随着吏部尚书认罪,此事牵连出了一干买官卖官的大臣,而太子也不知dào

是用了什么招数,竟然早早地保住了参与了买官卖官的骨干大臣。

当这件事情告一段落的时候,太子因为在这件事情上积极配合四皇子查案,龙心大悦,赏赐了他珠宝绸缎两箱。

在这件事情中最有功劳的三皇子,则封王爵,为誉王,赐誉王府一座。

四皇子因为案子办得好,人证物证审的十分齐全,皇帝给了他一个礼部让他去掌管。

自此,三王鼎力的局面,便算是真zhèng

地形成了。

至于对促成这件事情功不可没的宁洛歌,在知dào

了皇帝的判决之后,显得兴致缺缺,甚至连多少惊讶的表情都没有。

她懒懒地躺在榻上听姜华禀告这件事情的结果,神色恹恹的。

“公子,太子殿下邀请您今天下午去狩猎。”姜华道。

“今天下午?是不是骆宅主人邀请我去骑马来着?”宁洛歌侧倚在榻上,把看了一半的书盖在身上,抬头问道。

“是。骆宅主人一大早就派人来叮嘱公子,不要忘记今天下午的骑马之约。”

“唔……好的。你去告sù

太子,就说今天下午本公子会去的。你去告sù

骆宅,就说今天下午本公子有约了。”

姜华愣了一下,有些疑惑地看向宁洛歌。

宁洛歌特别坦然地点了点头,“嗯,你没听错,我要放他鸽子。”

于是,下午凤凰公子驾临太子府的消息不胫而走,到了晚上,全京城的人都知dào

凤凰公子到了太子府,即使凤凰公子只是在太子府呆了半盏茶的时间就遛了。

而到了晚上,宁宅内院的墙又塌了~只是这次塌的比往常面积还要打,墙榻的那一瞬间狼烟四起,看上去蔚为壮观。

宁洛歌叉着腰站在远处唏嘘赞叹,这奇观难得一见,而一旁苏瑾的脸已经黑成了炭。

苏瑾看见一旁笑得欢快的宁洛歌,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宁洛歌抱歉讨好地笑了笑。

两个人正在这你来我往的你个笑你个气的时候,姜华拿着一封请柬走了过来,“公子,誉王府来人了,说请您明日去誉王府饮宴。这是请帖。”

宁洛歌看都没看,摆了摆手道,“回复誉王府,明天宁某一定到场。”

“公子确定要去么?需不需yào

加派人手保护公子?”姜华拧眉道。

“不需yào

,你放心,他不敢动我。现如今,我没有表明我的立场,便是他们两个人都可以争取的,昨日太子请了我,誉王自然也不会落于下风,若我不去,那就等于告sù

世人我已经效忠太子。但是现在,我还不想这么早地表明立场。”

“属下不懂,三皇子与您根本就不是旧识,他这么堂而皇之地邀请您过府一叙,难道他不怕被您揭穿么?”

听到姜华这话宁洛歌道,“他之所以敢这么邀请我而不怕我揭穿他,是因为他以为我的玉佩在他手里,若是我有什么对他不测的举动,那么他可以拿着我的那块玉佩去做很多事,要知dào

那块玉佩就等于我亲自献身。这个中厉害自然没有那么简单。但是……”

宁洛歌忽然阴阴地笑了两声,在这天寒露重的夜里,怎么听怎么毛骨悚然,“那只是他以为的,那块玉佩其实已经回到我身上了。”

“那明日……”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好久没见尊敬的誉王大人了,姜华,你可要好好准bèi

一份大礼给我们的誉王大人啊。”

姜华默默地点头离开,饶是他已经和宁洛歌相处了很长时间,在看到宁洛歌刚才眼中幽幽冒着的绿光,也不禁抖了一下。

第82章 王爷果然够狠!

誉王为了感谢众位大臣送他的贺礼,遂举办宴席答谢众位。邀请的人却不多。但是在场的人全都是分量十足的。太子,四皇子,兵部侍郎戴宗,就连久病初雨的镇国大将军梅锋都到场了。

宁洛歌的出现也让这次宴会进入了一个小高潮,要知dào

昨日宁洛歌是从侧门进入太子府的,今日确实大大方方地从正门进来,而且看那架势就像是不打算走的样子。

的确,宁洛歌往那儿一坐就是一副大爷样,看上去极其的欠扁。

誉王在以前是见过宁洛歌的,在做宫女的时候宁洛歌易了容,誉王并不知dào

几次与他对立的宫女就是宁洛歌。但是宁洛歌以宁无双的身份查案子,却是现在大家都知dào

的事情。

坊间巷闻还在说,原来这医术无双,智谋过人的无双公子便是凤凰门人,怪不得这人能耐这么大。

赫连子煜自然也已经知dào

宁洛歌的两重身份,包括当初宁洛歌在苏家和他争抢苏瑾的事情,那个时候他心里还有些别扭,然而现在他十分庆幸当初没有过分得罪宁洛歌。

宴会上,赫连子煜端着酒樽十分屈尊地到了宁洛歌跟前,脸上笑得抱歉,“当初对公子有得罪之处,还请公子见谅。俗话说不知者不怪,还望公子不要介怀。”

“咦?王爷这话说得奇怪,宁某与王爷关系甚笃,当日王爷生辰,宁某都能够把贴身玉佩赠予王爷,今日又怎会介怀王爷当日的冒犯呢?再说王爷也太客气了,王爷明明就是没认出宁某,所以才在当日与宁某有些过节,怎么用得上‘冒犯’二字?”

宁洛歌笑得也十分的客气和煦,只是这话一说出来,饶是虚伪如赫连子煜,脸色也不由得青了青。

在场的都是人精,都听出了宁洛歌的意思,也想明白了赫连子煜刚刚一番话中的矛盾之处,只有太子因为之前就得到了宁洛歌的解释,知dào

这件事情的内因,是以坐在那儿面无表情。

“呵呵,公子说笑了。本王先干为敬,以表歉意。”赫连子煜干笑了两声,随便搪塞过去,便又去敬其他人了。

要说看见宁洛歌对赫连子煜的态度,在场众人有幸灾乐祸的,有态度中立的,还有替赫连子煜愤懑不满的,认为宁洛歌恃宠而骄,对王爷大不敬。

这少数不满的人中,要说最为不满的,便是振国大将军梅锋。

梅锋因为曾经被赫连子煜救过一命,所以一直对赫连子煜心怀感恩,而且赫连子煜善于驾驭人心,梅锋只不过是一介粗人,不擅权谋,自然对赫连子煜是心服口服,甘心为他所驱策,此时见宁洛歌这般不给面子,顿时恼羞成怒。

梅锋一拍桌子,怒斥道,“ru臭未干的小孩子,连毛都没长齐就跑到这儿来放肆撒野,也不看看这儿是什么地方,轮得到你大放厥词么?”

梅锋自恃是行军打仗抛头颅洒热血的军人,一生赤胆忠心,忠君爱国,一腔热血全部抛洒在战场上,他最是看不起那些想宁洛歌这种的谋士,肩不能提手不能抗,只能在他们的保护之中出些馊主意,天天把道义德行挂在嘴边,若是敌兵来了,这帮文弱的谋士们只怕是最先投降的了。

看见腾地一下站起来指责他的梅锋,宁洛歌倒是面无表情,她面无表情,兀自喝着酒杯中的清酒,眼神看向不知名的方向,深邃飘渺。

待到梅锋气呼呼的把话都说完,宁洛歌才悠悠地抬起头,轻轻扯了扯唇,“说完了?”

赫连子煜也诶想到梅锋竟然会这么生气,此事本就是他理亏,宁洛歌已经不予再计较,但梅锋却一点也没看出来其中猫腻,竟然还辱骂宁洛歌,赫连子煜现在心中一团怒火,只想要一掌拍死这个老匹夫。

“没说完,你……”梅锋早就听闻宁洛歌在帝都中是如何的高傲,竟然连贵妃的座都拦在门外拒不接见,于是他还要再说。

被赫连子煜拦住,“梅将军想来是喝高了,王蒙,林志,快去把将军扶到内院休息。”

赫连子煜向着二人使了个眼色,梅锋便被二人架着“请”到了里屋。

随机他赶紧向宁洛歌赔罪,“梅将军是喝多了,酒后胡言,还请公子不要见怪。”

“不敢啊,我本就恃宠而骄,若是再开罪于梅大将军,明天岂不是梅将军手里的十万铁骑能把我们家踏成齑粉。哼,宁某可不敢。”

宁洛歌冷笑一声,显然不打算原谅梅锋。

赫连子煜见事态愈发严重,心中也重新开始估计这位凤凰公子为他所用的可能性,竟日摆这出宴席,一方面是为了反击昨日太子府里传出的留言,凤凰公子欣赏太子,恐怕要投奔太子。另一方面就是想要趁机拉拢凤凰公子,甚至不惜把梅锋大将军都请来。他就是想要告sù

宁洛歌,梅锋已经是他的人,他很有实力。

但现在被梅锋这么一闹,别说第二点做不到,恐怕再这么冷言冷语地交谈下去,不日便会有消息从府中传出去,说凤凰公子极其厌烦誉王,誉王不被看好能做下一代帝王。

是以为了防止事态的蔓延,赫连子煜及时地阻止了宁洛歌,他面带笑意,但眼中却满是威胁警告,“本王前日得来一宝,知dào

凤凰公子见多识广,还请公子先帮本王鉴赏一下,看看这宝是真是假,若是真的,再拿到这大堂来让大家品鉴。”

赫连子煜目光凛冽地看着宁洛歌,宁洛歌也不甘示弱地回看过去,两个人的视线在空气中碰撞,杀气弥漫。

最后,还是赫连子煜率先移开了眼睛,因为他清晰地看见宁洛歌眼中慢慢涌现出来的杀意,他虽然心中觉得十分不爽,但无论如何也不好真的和宁洛歌撕破了脸。

“不如请王爷拿到这大堂来,大家一起鉴赏一下吧。”

“那好吧,来人啊,请宝物。”这句话明显是个说辞,但被宁洛歌一说,赫连子煜不得不找个宝物拿上来圆自己刚才所言。

当众人都在鉴赏宝贝的时候,赫连子煜饶有意味地看了宁洛歌一眼,那眼神的意思似乎是:走着瞧。

饮宴到一半的时候,宁洛歌借口上茅厕,率先出去了,走到半路,宁洛歌远远地就看见赫连子煜站在假山下等她。

宁洛歌面无表情,走向了赫连子煜,走到近前赫连子煜挥了挥手,跟在宁洛歌身后的侍从们便都恭敬地退了下去。

“大隐隐于市,没想到本王和父皇找了公子这么久,公子竟然一直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晃悠了。凤凰公子能够把本王,太子这二人耍的团团转,可见果然名不虚传。”

赫连子煜眼中带着嘲笑,阴阳怪调地说道。

“王爷过奖了,宁某只是凭心做事。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做了,不想要现身的时候就不现身,觉得没意思了,想要现身了就出现了,没有王爷口中所说的那么别有用心。”

宁洛歌挥手打开折扇,单手背后,脊背挺直地屹立在那儿,虽然身形不高,身材不壮,但就是有一份任谁也挪不走焊不动的坚实感。

“公子所言甚是,生在红尘中,能够随心而为,确实是让人值得羡慕的事情。只是公子是否随心,说实话本王并不在乎。本王今日只是想说,若是公子一意孤行,一定要随心而为,那想必公子就不能够平安离开了。”

“哦?为何?还请王爷明示。”宁洛歌嘴角呆了一抹笑意,似乎是十分感兴趣赫连子煜所言,她抬眼问道。

“公子别忘了,公子的玉佩还在本王的手上。若是本王不承认公子的身份,公子以为公子可以凭什么证明你是凤凰公子?到那时,本王说谁是凤凰公子,谁就是凤凰公子,而公子您,欺君罔上,恐怕您要到阴间去随心而为了啊。”

赫连子煜笑得有些得yì

,他虽然为人谨慎,但却仍改不了狂妄自大的毛病,此时在他看来,宁洛歌就好像是他瓮中的王八,随意他逗弄。若是稍有不听话,那等着她的就是一个死。

果然,听了赫连子煜的话,宁洛歌脸上闪过一丝慌乱,虽然她很快地掩藏好,却还是被赫连子煜抓住了。

“怎么样?公子觉得如何?”

“卑鄙!”宁洛歌面色惨白,咬牙切齿地吐出两个字,仿佛要把一口银牙咬碎。

“好,公子果然识时务。既然公子已经站在了本王的阵营里,那本王便把公子一会的任务说说清楚,过会不论本王说什么,公子只要同意便是了,太子视公子为救命稻草,只要公子说是的事情,太子一定不会有异议。当然公子也可以说不,那么恐怕明天京城里,就不会再有凤凰公子这位人物了。”

“王爷果然够狠!哼!”宁洛歌十分不情愿,但碍于性命却又没别的办法,只见宁洛额脸色通红,眼中喷射出的愤nù

的光火好像能把赫连子煜点燃。

紧接着,似乎是一点也不想看见赫连子煜,宁洛歌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直到走出了老远,宁洛歌才收了脸上的怒意,紧接着,宁洛歌的嘴角慢慢弯起,眼中闪过一抹笑意,想起自己刚刚那出戏演得极好,不免揶揄自己竟然也有演戏的天赋。

第83章 天将降大水于斯人

宁洛歌转过回廊,返回了大厅当中,邻座的兵部侍郎戴宗十分好心地问候自己去了这么久可有身体不适,宁洛歌谢了戴宗的好意,表明自己并无不妥。

又过了一会,赫连子煜才缓缓而来,他换了一身红色的衣袍,想来刚才是借口去换衣服,才得以截住了宁洛歌。

赫连子煜为人圆滑,左右逢源,八面玲珑,身上也没有王爷的架子,不比太子和四皇子,身上都有一份清高冷傲在,难免和臣子们不能打成一片。

“今日众位都在场,本王想要请各位做个见证,本王有件事情想要和太子说说,希望太子能看在本王的面子上答yīng

。”

“什么事?”赫连子灏有些惊讶,如今的赫连子煜竟然还会和他说什么,要知dào

自从上次他凯旋归来宴会上二人私下说的那几句之外,二人就再没有交集。

有的时候,午夜梦回,看见那些需yào

批阅的文件,以及明里暗里得到的消息,得知赫连子煜在不遗余力地打算搬到自己的时候,赫连子灏也会怀念当初兄弟并肩的日子,那样单纯的少年时光,让人怀念留恋。

只是回过头来,却发xiàn

那些都已经是回不去的时光,现在的他们早已经是剑拔弩张不死不休了。

赫连子灏被赫连子煜叫住,简直可以说是受宠若惊,只是他表情隐藏得很好,让人看不出来。

“众位应当知dào

,本王有个义妹,今年年方十六,刚刚及笄,本王一直想要为真儿找一位好夫婿,谁知dào

真儿昨晚和本王说,喜欢上了一个男子。”赫连子煜说到这儿特意停顿了一下。

随机他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没想到这丫头喜欢上了李怀刚将军,臣弟左思右想,这件事情还想请太子殿下来拿个主意,毕竟怀刚将军一直都对皇兄的话言听计从,臣弟便想要替真儿做主,把这门亲事定下来,不知dào

皇兄一下如何?”

誉王口中的“真儿”是南燕小郡主拓跋真儿,说得好听点是西凉请来做客的,说得难听一点,就是南燕送来的“质子”,但真儿一直深受南燕女帝的喜欢,是以在西凉,拓跋真儿的待遇也十分之高。

至于这“义妹”的来源,还要说是赫连子煜心思够深,他一早就盘算好了利用巧计把拓跋真儿收做了义妹,这拓跋真儿性格率真豪爽,善良单纯,一直以为她的子煜哥哥是个大好人,特别善良,再加上这些年赫连子煜对她又是十足的宠溺,这拓跋真儿便把赫连子煜当成亲哥哥一样看待。

只是,如今竟然会替拓跋真儿张罗婚事,虽然这小郡主是个“质子”,但也难免有越俎代庖有违礼制之嫌。

赫连子逸也很是喜欢这拓跋真儿的性子,是以听到这个说法,竟然是第一个说话的,“这件事情南燕那边可知情?”

“本王早已经派人问过女帝的意思,女帝表示并无异议。等这件事情确定定下来,女帝会派使者前来商量婚嫁事宜。”

“真儿喜欢上了李怀刚大人?”赫连子逸再次问道。

“本王初次听闻也很是惊讶,但后来得知二人很有缘分,竟然早已经见过面,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本王觉得,李怀刚大人父母高堂已经过世,这件事还是让皇兄来做主比较好。”赫连子煜言辞凿凿,听起来怎么都像是真心在为义妹着想。

宁洛歌想起拓跋真儿每次对着赫连子煜的时候那张含羞带怯的脸,心中冷笑,真实情况恐怕不仅仅是这样的吧?!!!

众人都不出声,宁洛歌见赫连子煜的眼尾扫向了自己,便明白他是要让自己说话。

电光火石之间,本已经决定拒绝的宁洛歌忽然改了口风,她笑盈盈地说道,“人都说宁拆一座庙不毁一门亲,依我看,殿下不妨问问这两个人的意见。若是郡主和将军都没有意见,想着李大将军才貌双全,又品德忠厚纯良,与郡主很是相配,并未委屈了郡主,而郡主也是个少见的妙人,若是他们二人觉得这门亲事可行。那想来大家也没有阻止的理由了。”

果然,宁洛歌话音一落,在座的众人都纷纷点了点头,除了四皇子皱着眉头不知dào

在想什么,太子殿下有些犹豫之外,其余大臣或多或少都有些同意宁洛歌的说法。

就连一向刚正不阿不苟言笑的戴宗戴大人也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好吧,这件事情本宫要回去问问怀刚的意思。若是定了下来,本宫再与三弟言说。”

赫连子煜似乎很满yì

听到的结果,闻言哈哈大笑,直说没问题没问题,于是这件事情就算是谈完了,众人又转到了别的政治话题上。

后来宁洛歌借口不胜酒力,率先离开,赫连子煜一直把凤凰公子送到了门外,礼数十分的周到。

赫连子煜还要亲自指派马车,但被宁洛歌拒绝了,看赫连子煜的那张脸看的时间太久了,恶心地都想要吐了。若要再用他的东西,委实有些吃不消。

不得不说,应付赫连子煜绝对是个体力活加上脑力活,宁洛歌刚从誉王府出来,就躺在车里昏昏欲睡,若不是苏瑾揪着她的耳朵把她给拽了起来,宁洛歌估计还清醒不了。

其实让宁洛歌一瞬间清醒过来的,是苏瑾自己呢喃的一句话,她说,“咦?你的耳朵怎么这么柔软?不像是男人的,倒像是女人的哦。”

宁洛歌提溜着心回到了内院,一路上为了防止苏瑾再次怀疑到自己的身份,故yì

大大咧咧地行为举止像个难自己一样粗犷豪放,这才使得苏瑾消了疑心,回了房间。

姜华一直把宁洛歌的举动看在眼里,等到苏瑾走远,姜华有些不解地道,“公子为什么不想让瑾儿知dào

公子是女儿身?”

“噗!”宁洛歌一口茶水没咽进去悉数喷到了姜华的脸上。

“咳咳……咳咳……快擦擦。”宁洛歌有些不好意思地干笑了两声,随手递了个手帕给姜华,让他擦干净。

姜华也对突如其来的“降雨”表示茫然,拿着帕子随手擦了一把就塞进了怀里。

而那边的宁洛歌已经恢复了正常,她目光有些严厉地看着姜华,“你怎么知dào

的?”

“我第一次见到公子的时候就知dào

了,说不清楚为什么,只是一种感觉。”姜华皱皱眉,觉得自己的这个解释有些牵强。但这确实是真的。

宁洛歌盯了姜华半晌,见他不像是说假话,心中不禁有些好奇,自己这身扮相连太子和誉王都没看出来,要说当初苏拓看出来了,那完全是因为她后来就没有再掩饰,是个人只要不傻都能看得出来。

怎么姜华一下子就看出来了呢?

但一时想不明白,宁洛歌决定不想了,她想起刚才姜华问的问题,叹了口气,答道,“一开始只是碍于环境隐瞒,但后来,听见她甜甜地叫‘洛哥哥’,就不太想要告sù

她了,时间越久,越是不想要说。好像有些不敢说。生怕就她那个性子呦,再气急了不理我,那可怎么办?”

“公子是当局者迷,姜华是局外人,冒昧地建议一句,公子最好早些向瑾儿坦白,不然若是被瑾儿发xiàn

你欺骗她,恐怕给她带来的伤害更大。”

“嗯,你说的有道理。谢谢你,我会仔细思考的。”宁洛歌真诚地点了点头,的确如此。忽然想到了什么,她推门走到院中,看着已经又被苏瑾砌好的院墙道,“今天墙没塌?”

“没有。”姜华如实相告。

“刚才在车里睡得好,现在不大困,我去隔壁溜达溜达,你仔细看家。”

话落,宁洛歌一个梯云纵,便飞过了墙头,去了隔壁院子,身影顿时消失地无影无踪。

姜华站在原地,看了看那一面被砌了无数次的墙,脑海中灵光一闪,觉得自己好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

宁洛歌是怀着无比好奇的心理来到骆宅的,上次匆匆而来,匆匆而去,没有好好地“拜访拜访”这座宅院的主人。

此时天色已晚,府中的下人都已经安睡,骆宅四周透着诡异的寂静。安静地有些渗人。

宁洛歌从高墙上顺利地跃进了内院,主屋的灯此时正亮着,宁洛歌心道自己今天来的还挺是时候,怀着好奇的心里宁洛歌小心翼翼地靠近主屋。她仔细地隐匿着自己的气息,把视线投向屋子里……

她看见了床,看见了挂在墙上的山水画,看见了一把剑,看见了书案,看见了书案后面的书阁,咦?人呢?

没有人么?那她进去看看应该也没人管吧?

宁洛歌左瞧瞧右看看,她早就好奇这骆宅主人到底是谁了,心里有隐隐的猜测,但还没得到证实,这会趁着没人在屋里,赶紧进去看一眼。

心动不如行动,宁洛歌决定了之后以讯雷不及掩耳之速钻进了房间里。

宁洛歌十分警惕地环顾了一周,没有感受到人的气息或者是杀气,心里松了一口气,看来果然是没人的。

视线随意的飘着,忽然宁洛歌被一处吸引了目光,那是一把弩,但说是弩又不像是弩,因为它没有弓,只有木臂。

宁洛歌鬼使神差的冲着那把弓弩走过去,走得近了才更加确定这不是一般的弩,瞧着弓身的质地,纯黑色的精铁打造,雕刻着极其繁复的花纹,宁洛歌看得有些痴了,她缓缓地伸出手去触摸这把弓的温度,然而当她的手指刚刚碰触到弓身,这把弓就像是有灵魂一样,发出了“铮”地一声。

紧接着还不等宁洛歌反应过来,两枚暗器已经从侧面的书阁中弹射而出,冲着宁洛歌的手足而来,速度异常之快,宁洛歌堪堪躲过,当她两脚重新回落到地面上的时候,只听“咔哒”一声响,似乎是踩动了什么机关,然而熟知暗器机关的宁洛歌却不敢动弹。

她知dào

若是她现在逃跑,那脚下的机关便会被触动,未知的暗器便会紧随而来,此时此刻,不能冒险。

所以当宁洛歌眼睁睁地看一盆冷水从天而降的时候,却不能挪动分毫,只能任一盆水都浇到身上,于是她就被彻底地浇成了落汤鸡。

当她伸出双手擦了一把脸上的水渍的时候,一声啧啧称奇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宁洛歌侧过身子,当她看到了来人的时候,鼻子差点没被气歪了。

第84章 我也会守护你一辈子

“赫连子谦!你卑鄙!”宁洛歌几乎是从鼻子里挤出了这几个字。天知dào

,当她被浇成了落汤鸡头发还在滴水的时候,某个风华绝代的男人却从天而降,一身白衣恍若天上的神仙,英俊脱俗地仿若生活在尘世之外,身上永远飘着似松似竹的淡雅气息,而他身上那份潇洒雅致的风骨却是任何一个俗世中的男子都无法拥有的。

就是这样一个男人,他就这样笑看着宁洛歌,缓缓而来,眼中是款款的深情,嘴角是宠溺的笑意,若是看在别的女子眼里,恐怕现在早就面红心跳,眉目含春,娇羞无限了。

虽然看在宁洛歌的眼里,她也是面红心跳,不过她那是被气得,她现在是想灭了赫连子谦的心都有,可是最气人的是,她清清楚楚地知dào

,她根本就打不过他。

“啧啧,好久不见。近来可好?”赫连子谦笑得欠扁,眉目间的笑意衬得他整个人耀眼夺目。

莫名地,宁洛歌就生不起气了,谁让她好色呢。

“你究竟要干什么?”宁洛歌狠狠地瞪了某男一眼,咬牙切齿地说道。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的吧?你夜闯我的寝室,不应该我问你,你究竟要干什么么?”

“哼!”伶牙俐齿的宁洛歌忽然被堵得哑口无言了。她任性地哼了一声,偏过头赌气不看赫连子谦。

“既来之则安之,既然你来了,那咱们索性今天就谈一谈。我一向不喜欢把话藏着掖着,你对我有不满你就说出来,我错了我道歉,你错了你认罚。我们遇到问题解决问题,如何?”赫连子谦悠悠闲闲地坐在了椅子上,声音醇厚有磁性,且温温淡淡,不带着任何负面情绪。

瞅着赫连子谦这个样子,俨然就是一副来谈心的样子,偏偏宁洛歌现在气血上涌,根本就不想和他谈心,她重重的冷哼了一声以此来表示她的不满。

很明显就是一副我就是不愿意和你谈我就是讨厌你的表情。

“就知dào

你是这个样子,如果不是脚下有暗器,想必你早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肯定半点也不想听我说。”赫连子谦眼中有十足的无奈。

见宁洛歌不说话,他继xù

道,“你这几天过得可好?我很担心你!”

“担心你个大头鬼,担心我你这么多天才出现?早上哪儿去了?”宁洛歌忍不住反驳,但反驳完才发xiàn

自己这句话说得十足的暧昧,不由得吐了吐舌头怪自己被美色所迷。

果然,男子一阵轻笑,连忙叨扰,“对对对,是我的不是。我这不是来道歉了么?想着让你这几天消消气,我再来和你说。我承认,我是不应该用药让你昏迷,以后我不会了,你原谅我可好?”

“不原谅,是谁说要保护我一辈子的?是谁说要对我好的?保护我就是用药迷昏我?对我好就是什么都不告sù

我,连你的名字都不说?”说起这个宁洛歌就觉得委屈,到了现在,若不是她猜到了他的名字,她竟然连他的全名都不知dào



“你既知dào

我叫赫连子谦,应当知dào

这个名字背后的意义。我并非不相信你,而是不想把你卷进我的危险当中,我只是不想让你担心,但既然你已经知dào

了,以后有关的事情我自然是告sù

你的。至于夜里迷昏你,我承认是我考lǜ

不周,下次我带你去参加我们的会议好不好?”

“哼!不好不好不好!”宁洛歌心中已经软了,她自然也想到了赫连子谦这么做的原因,即使是为了她好,但她也还是不愿意赫连子谦这么想。

“赫连子谦,我告sù

你!我从来不是善男信女,如果你想找的女子是温室里的花朵,一碰就会碎,需yào

你时时刻刻保护着的,那我必须告sù

你,对不起,你找错人了。”宁洛歌神色严肃,也开始正经的面对赫连子谦所说的话。

赫连子谦嘴角弯了弯,眼神中是毫不掩饰的欣赏,“我一直都知dào

,你是带刺的玫瑰。”

宁洛歌尽lì

忽略掉某男正在冲她放电的双眸,继xù

道,“我可以不闻不问,我对你在筹划的事情也不感兴趣,但是我有我的原则,我的男人别人不能觊觎,不能伤害,如果有人胆敢试图伤害我的男人,我绝对不会坐视不理。如果因此而破坏了你的什么事,我先道歉。”

宁洛歌眉目清冷,但说出的每一句话都让赫连子谦的心越来越柔软,越来越温暖,他几乎是要控zhì

不住自己上前紧紧地抱住她。

若非她眼里还在向他飞着刀子,示意她专心听着,赫连子谦早就已经扑上去了。

但赫连子谦就是赫连子谦,心里惊涛骇Lang,面上波澜不惊,他点了点头道,“我知dào

。”

宁洛歌瞪了他一眼,也不知dào

是为了什么,继xù

说道,“我生气是因为我介yì

你在遇到危险的时候把我排除在外,我生气是因为你不肯相信我也是可以保护你的。我生气是因为你归根到底就不相信我。即使你说你会守护我一辈子,但是,你从来都没有想过,我也会因为这句话而守护你一辈子!”

终于把心里的话全都说了出来,宁洛歌忽然觉得无比地疲惫,好像心都苍老了许多,莫名的脚就软了些许。

然而就是这一点点,宁洛歌耳尖地听到了“咔哒”一声,糟糕!暗器被启动了!

宁洛歌眼瞅着有两枚暗器从赫连子谦身后的那面墙壁飞射而出,直直的冲着赫连子谦的后心而来,而此时的赫连子谦还没从刚才宁洛歌所说的话带给他的震撼中缓过来,警惕性大减,眼看着暗器距离赫连子谦越来越近,宁洛歌莫的瞳孔放大,那一瞬间她脑袋一片空白,她脑海中闪现出赫连子谦因为身中暗器而流进鲜血而死的场景,浑身抖如筛糠。

几乎是不经大脑,她奋不顾身地冲过去抱住赫连子谦,为他挡去那两支致命的暗器,她紧紧地抱着赫连子谦,闭着双眼等待着利润撕裂皮肉的痛苦。

然而,“咣当”“咣当”两声清脆的响声,是钢铁掉落在地上的声音。

宁洛歌还来不及反应,头顶便传来赫连子谦严肃中又带着几分揶揄的声音,“我说过,我会守护你一辈子。若是我就这样死了,我岂不是成了第一个自己被自己杀死的笨蛋么?不过,我还是谢谢你,谢谢你用你的生命来守护我。”

似乎是这么多天没有见到赫连子谦,这么多天没有听到他的声音,感受到他的温度,又或许是刚才的事情真的让她吓得心惊肉跳,此时危险过后全身心放松。

宁洛歌竟然不争气地在赫连子谦的怀里哭了起来,一开始只是默默地流眼泪,被赫连子谦察觉之后,哭声越来越大,最后竟然嚎啕大哭,让赫连子谦措手不及。

赫连子谦觉得女人的哭声是这世界上最折磨人的暗器,而听着自己心爱的女人的哭声,赫连子谦觉得,简直比凌迟还要痛苦。

最最痛苦的是,他根本就不会哄她,也不知dào

她为什么会哭。

明明两个人相安无事不是最值得高兴的事情么?哇哇大哭是几个意思?

赫连子谦就这么别别扭扭地抱着宁洛歌,她生怕宁洛歌这个姿势不舒服,想要把她抱到床上,让她继xù

哭,然而他刚要动弹,怀里的人儿哭得沙哑的嗓音沉沉的传来,带着浓浓的怒气,“别动!”

于是,某人不敢动了。

宁洛歌觉得这一夜睡得特别地好,熟悉的怀抱,熟悉的温度,熟悉的味道。据说喜欢一个男人,从喜欢他的味道开始。

虽然赫连子谦已经离开,但是,抱着他的被子,宁洛歌仍旧觉得万分的幸福。

只是这幸福只截止到服侍宁洛歌的婢女到来之前。

当宁洛歌看见断玉和兰芷看见自己时候脸上那暧昧的笑意的时候,在她竟然无法解释什么都无法说的时候,竟然硬生生地有了一种挫败感。

最后宁洛歌只能叹了口气,唉,一切都是虚幻,万般皆是尘土。不如归去,不如归去……

于是在打发走了断玉和兰芷之后,宁洛歌就悄没声地回了隔壁自己的内院,幸好姜华忙碌着打理府上的大事小情,而苏瑾则一天到晚都沉浸在医术草药当中,竟然没人发xiàn

她。

当她穿戴整齐,做出了俨然一副刚睡醒的模样做在窗边的时候,姜华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宁洛歌正想要像往常一样伸个懒腰说上一句,“睡得真香啊”的时候,姜华同学忽然冷不丁地来了一句,“公子,您回来了?”

搞得宁洛歌这句话还没出口就给憋了回去,硬生生地岔了气。

“嗯,回来了啊。”宁洛歌表情十分尴尬地答道。

“一个时辰之前宫中的德公公来传圣旨,请凤凰公子入宫面圣。商议南燕郡主的婚事。”姜华不动声色地解释了为什么他会知dào

宁洛歌并不在家。

“哦?德公公亲自来传的旨意?你怎么回复的?”

“我说公子生病昏迷不醒,等醒过来会去皇宫。”姜华道。

“嗯,做得好。那既然这样,就走吧。看着赫连子煜动作够快的啊,昨天下午才说出来的事儿,这么一大清早皇上就知dào

了。”宁洛歌哼哼道。

姜华看了看头顶的大太阳,想来想去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公子,午饭您吃了再去吧?”

宁洛歌:“……—。—!!!”

第85章 他并非真正的凤凰公子

坐在宫中特意爬来的轿子里,宁洛歌还是没想清楚商议南燕郡主的事情,皇帝干嘛要叫自己。

难道赫连子煜又有什么招儿了?要说这拓跋真儿的事儿宁洛歌虽然心里门儿清,可是还没有什么证据,现在让她去皇宫,是要做啥?

宁洛歌就这么迷迷糊糊地被宣进了宫中,一直到她见到了皇上,才算是知dào

到底是让他来干啥。

因为她刚一进门,太子就虎了吧唧地上前一步说道,“凤凰公子您可来了,南燕郡主说让你来负责她的婚事。代表南燕。”

听清楚了这句话的时候,宁洛歌顿时就有一种天雷滚滚快下来一个劈死我吧的呼喊,这南燕小郡主是想要整死他吧?什么叫“代表”南燕啊。

怪不得皇帝要找自己来谈谈了,他要是皇帝,估计现在拿刀砍了宁洛歌的心思都有了。

宁洛歌把目光瞥向拓跋真儿,不着痕迹地把视线扫过赫连子煜,果然看见他在与她对视的时候眼中恍惚了一下。

顿时,她心中清明,看来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又是赫连子煜!

宁洛歌顾不得再去看赫连子煜,连忙给龙椅上的皇上行礼,只是方外之人,不行跪礼,她只是稍稍鞠躬。而且若是真论起辈分,曾经皇上的祖父到凤凰山求学,按着本分是占的是洛字本,和宁洛歌是一辈的。那现在龙椅上的皇上还要给她这个师叔祖行个大礼呢。

皇上显然也知dào

这其中的讲究,只是点了点头,并未追究宁洛歌的不敬。

“吾皇万岁,不知今日召见宁某所谓何事?”宁洛歌声音清朗,底气十足,再加上容貌俊朗,往那儿一站卓然出尘,怎么看怎么都是一道风景。

“真儿刚刚说,希望公子来代表南燕,作为女方的贵宾,代表‘南燕女皇’。”皇面色威严,深沉地说道。

宁洛歌微微思索,随后无比认真地道,“哦,原来如此。只是宁某与南燕皇室并不熟悉,恐怕不能做这一国代表。”

好像是没有注意到赫连子煜因为这句话而微微沉了的脸色,宁洛歌继xù

说道,“况且宁某乃是方外之人,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既然如此那代表南燕总归是不合适的。宁某听说南燕知书识礼,是个讲礼节的国家,按道理是不会提出这样的要求的,不知dào

这里面究竟有些什么是宁某不知dào

的?”

果然,宁洛歌话落,清晰地看到皇帝的嘴角微臣,一双鹰隼般的利眸更是扫过了赫连子煜,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神色略微有些自然地道,“是老三思虑不周全,才会提出这样的意见。”

“哦,原来是这样。不过说到了三殿下,宁某倒是还有些话想要说,还望皇上恕宁某不敬之罪。”

“公子有何话讲,但说无妨。”皇上眉毛微动,似乎对宁洛歌的说法十分感兴趣,他虚抬了抬手,以示对宁洛歌的尊敬。

“宁某虽然是方外之人,但是近年来在西凉游历,而今年更是在帝都居住了很久,不知是传言还是笑话,宁某好像听说真儿郡主喜欢的人是三殿下,而非李将军,外面传的有模有样,若非今天郡主亲自面圣说喜欢的是李将军,宁某还有些不大相信呢。”

宁洛歌一副“不必当真我只是开玩笑”的表情,说完了话似乎是觉得好笑,自己还笑了笑。

是以她也没发xiàn

她这段话说完,大殿上的几个人表情都或多或少的有了变化。

皇帝脸色沉了沉,太子诧异地看着誉王和郡主,而誉王则面色阴郁地瞥着宁洛歌,大殿一时陷入了沉默。

誉王率先反应过来,连忙跪在地上,真挚诚恳地望着龙椅上的皇帝,“父皇息怒,儿臣冤枉,凤凰公子这说法不过是空穴来风,坊间留言算不得真的。”

“哦?是这样么?”皇帝冷哼了一声,明显已经开始怀疑赫连子煜,毕竟凤凰门人的身份太有信服力,即使是皇上,也不得不认真思考这些话隐含的含义。

“父皇,虽然真儿是南燕郡主,但是想必父皇也知dào

,儿臣任她为义妹,一直把她当成亲妹妹看待,根本不可能对她有非分之想啊。是以这件事情断不可像公子所言,公子初到西凉,不大了解西凉民风民情,父皇一向宽厚,对待百姓更是仁善,所以百姓才敢编排起皇家的事情,但这件事与儿臣无关,还请父皇明察啊。”

赫连子煜一翻话说的情真意切,思路清晰,把他自己身上的责任推得一干二净,而且按照他那话中的意思,只是说他不会对郡主有想法,却没有说郡主不会对他有意思,且矛头隐隐指向宁洛歌,宁洛歌心中冷哼,才说了这么一句话,赫连子煜就像炸了毛的疯狗,乱咬一同,要说这件事情是假的,谁能信啊?

随即宁洛歌冷笑了一声,道,“是么?若是百姓的话算不得数,那我们不妨问问当事人的意见,郡主,你说你心系李将军,对誉王殿下没有任何男女之情。那你今天敢不敢当着皇上的面发誓,你所说的话要是有半分不实,将来所生子女不得好死。”

宁洛歌目光凌厉,言语激烈,顿时让拓跋真儿花容失色,本就胆子不大,此时站在殿上竟然隐隐的有些发抖。

“呵,怎么,不敢么?”宁洛歌前世和这位郡主打过交道,知dào

这位郡主常年在异国他乡当质子,胆小懦弱,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

“我……我……”拓跋真儿声音柔柔弱弱的,细如蚊蚋。

“父皇,真儿胆小,凤凰公子言辞犀利,真儿已经被他吓得说不出话了,且这誓言太过阴毒,实在是不能发啊。”赫连子煜跪在地上,此时用膝盖向前挪蹭了一步,激动地眼中几乎要流出了眼泪。

“如果此事是无中生有,发个毒誓又能如何?”皇帝阴沉的声音缓缓在大殿中响起,竟然是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严。

赫连子煜心中“咯噔”一下,依他对皇上的了解,若说之前皇上心中还只是那这当一个笑话,在他卖力的“过分”演出之后,只怕皇上现在已经有几分相信了。

于是赫连子煜识趣地没有再继xù

求情,而是扭过头看向一旁跪在地上发抖的拓跋真儿道,“真儿,既然我们问心无愧,那就发誓又能如何?”

“可是……”真儿还想再说什么,却被赫连子煜接住了话头。

“而且若是你我今日因此事被有心之人冤枉,那边也没有日后可言了。”赫连子煜盯着拓跋真儿,希望她能听明白他话中之意,若是连命都保不住了,还怎么可能有什么孩子呢!

于是拓跋真儿惨白着脸,在皇上,太子,以及宁洛歌的面前发了毒誓。

之后,皇帝的脸色好了很多,虽然仍旧心有猜忌,但这无伤根本,他也懒得再去计较,皇上扭过头去看看宁洛歌,语气十分的尊敬,“毒誓已发,公子觉得可妥当了?”

“嗯,甚好甚好。宁某就说这不过是流言蜚语,大家当个笑话听就算了。”宁洛歌呵呵一笑,一脸无辜,好像刚才那个咄咄逼人让别人发毒誓的人根本就不是他一样。

然而,她是没事了,可有人却不干了。

赫连子煜没有起身,而是行了一个更大的礼,众人被他怪异的举动都勾起了好奇心,纷纷看着他,眼神中充满疑惑。

赫连子煜瞥了宁洛歌一眼,宁洛歌心中警铃大作,于是就听赫连子煜朗声说道,“说起坊间留言,儿臣有一事需yào

启奏。凤凰公子才德无双,若是能够在朝中留用,那当事我西凉之福,云苍之福。然而若这凤凰公子是Lang得虚名,并非有真才实学,而是有人冒名顶替,那若是重用,便是我西凉之大祸了。父皇您还记得我生辰之日凤凰公子送的那一块玉佩么?”

皇上皱了皱眉,神情有些不耐烦,他轻声呵斥道,“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赫连子煜没有被皇上的表情伤到,一脸的恭谨,“儿臣想说,现在殿上这位凤凰公子是心怀不轨之人的假冒,他并非真zhèng

的凤凰公子。”

“什么?”皇上道。

“你说什么?”同样大为惊讶的是太子,他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盯着赫连子煜抢先说道。

“儿臣说,这位凤凰公子是有心人假冒,并非真zhèng

的凤凰公子。凤凰公子与儿臣交情商可,虽然儿臣没有亲眼见过凤凰公子的面貌,但根据儿臣与他的交流,却知dào

断不可能是眼前这位。若真是他,那么为何当日我亲自去他府上拜访他却推脱不见?哼!定然是做贼心虚,怕被儿臣揭穿。”

赫连子煜瞪了宁洛歌一眼,心道“你不仁我不义”,像贺宁洛歌这样的谋士,有外界的留言,得知可得天下,若是不能得之,那赫连子煜宁愿毁之也不可能让他落在太子的手里。

今日大殿之上,宁洛歌既然完全不听他的命令行事,那就不能怪他下手不容情了。

第86章 欺君之罪!

“还有这事?”皇上挑了挑眉,看向宁洛歌,眼神中探寻的意味十分明显,隐隐的眼神之中竟然还有一丝兴味,就仿佛是在看一场热闹的耍猴戏一样。

宁洛歌十分不喜欢被人用这种眼光去看,顿时心情就差了几分,原本还想戏耍戏耍赫连子煜,但此时忽然也不想让高高在上的皇帝好过,于是宁洛歌说道,“誉王殿下说得有些好笑了,凤凰门人岂是任何人都能够随意假冒的?即使不怕欺君之罪,难道不怕凤凰山七十二暗门的追杀么?”

宁洛歌这话说得倒是不假,凤凰仙山,虽然一向是活在世俗之外,不理世俗纷争,但是也有些来凤凰山学徒的方外之人,这些人或多或少和天下大事有脱不开的纷争,让凤凰门的掌门不得不顾及且辅佐,就比如说西凉皇帝的祖父。

而这些尘世之人,下了山之后自动自发的联合在一起,为了报答凤凰门的辅佐与支持,便建立了七十二暗门,专门供凤凰门驱使。是以凤凰门的门人每隔三年便会调派一个人走到尘世,一边历练,一边掌管七十二暗门。

当年宁洛歌的鸣师叔下山就是为了管理暗门。

只是暗门的存zài

,只有少数人知dào

。在场众人,恐怕只有皇帝知dào



见皇帝点了点头,宁洛歌仍旧说道,“皇上明察秋毫,当日不也是派遣贵妃娘娘前去拜见了吗?宁某因身体不适,连贵妃娘娘都没见,又怎会见当时还是皇子的誉王殿下呢?这不是太可笑了么?”

宁洛歌冷哼一声,丝毫不介yì

下了皇帝的面子,也不介yì

在皇帝面前贬损了赫连子煜。

果然宁洛歌话音一落,皇上和赫连子煜的脸色齐刷刷地有些难堪。

“但是父皇,儿臣身上的玉佩却绝对不会是假的,凤凰公子文韬武略,样样都是精英中的精英,若说不是他自愿赠予儿臣的玉佩,那儿臣是怎么拿到的呢?”

赫连子煜说得有道理,引得众人齐齐点头。又把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宁洛歌。

宁洛歌不答反问,“敢问皇上,是不是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况且誉王殿下执掌刑部,若是犯法便更加是知法犯法,罪加一等,是也不是?”

皇上对于宁洛歌咄咄逼人的口气有些不满,纵然宁洛歌身份尊贵,但皇上毕竟是皇上,万人之上习惯了,面对有人对他这个态度,心中总归是不舒服的。但皇上仍旧耐着性子道,“是有如何?”

“那若是誉王犯了欺君之罪,这是罚还是不罚?”宁洛歌抬眼看着眉毛拧成一团的皇上,神色颇为严肃认真。

她心中冷哼,想要看她的笑话,也要有那个能耐看得下去,要是不把他拉下水来,真真对不起宁洛歌的凤凰公子的盛名。

“自然是要罚的。”当着众人的面,皇上不好说别的,最后憋出了这样一句话。

“那好,皇上请看,宁某手中也有一块玉佩,而且宁某认为,这才是宁某一直戴在身上的玉佩,因为这块玉佩是宁某凤凰门门人的象征,宁某从来不敢随意离身,这么多年半步都不曾离开宁某,想当初宁某初到西凉,听说誉王殿下和宁某是好友,也吃了一惊。是以宁某根本就不认识誉王殿下,在这之前也未曾送过殿下玉佩。这玉佩从何而来,宁某不知。”

赫连子煜睁大了眼睛,没想到宁洛歌竟然会扣给他这么一顶大帽子:欺君之罪!这罪名即使他已经有了当今的身份,也依然承担不起!

他心中冷哼,想这宁无双竟然这般狠毒,竟然是要置自己于死地,想来他也不是好欺负的,他顿了顿平复了波澜起伏的内心,让自己冷静下来,才再次开口道,“空口无凭,儿臣有玉佩为证,父皇当日也是见过的,凤凰公子口口声声说儿臣的玉佩不知从何而来,儿臣斗胆,也要问一句,凤凰公子您又如何证明您的玉佩就是真zhèng

的凤凰玉佩?”

宁洛歌早料到了他这一问,面露不屑,懒得再计较,伸手便向腰间探去,她把玉佩放在了腰带之内,极其隐蔽。就是怕平日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会让赫连子煜看到。

哼,现在这玉佩终于起到作用了。

她不再多言,伸出手指摸向自己的腰带。

然而,下一秒,她的脸色立变!

玉佩不见了!!!

宁洛歌万万没有想到,一直在她身上从来不曾丢失的玉佩竟然不见了!她摸索腰带的另一侧,怀疑自己可能是放错的地方,然哪儿都没有那么一块小小硬硬的玉块,摸遍全身,都没有。

她不由得露出一抹苦笑,今天这殿上之争到底是给别人挖的坑还是在自掘坟墓啊。

殿上的人也都发xiàn

了她的异常,尤其是赫连子煜,见他浑身摸索,脸色惨白,掏了半天也掏不出玉佩来,顿时一颗心就放到了肚子里。

“怎么?出什么问题了么?”在座众人,只有太子对宁洛歌没什么敌意,反而还有些友情,起码太子本人是这样认为的,于是他率先询问道。

“玉佩不见了。”宁洛歌皱着眉头,看向龙椅上的皇帝。

皇帝薄唇微动,正要说什么,宁洛歌抢先行了个礼,说道,“皇上,草民的玉佩不知为何不见了踪影,现在不能拿出来证明草民的话,但是草民可以证明,誉王殿下手里的玉佩是赝品。”

“你的玉佩都不见了?如何证明?”皇上面上多了一份不耐烦,本来以为是看猴戏的,这怎么看着看着觉得自己也是在这耍的?难不成这么多人Lang费了这么长的时间就是陪着这宁无双在玩的么?

“自然是有办法证明的。草民请求皇上让誉王殿下把玉佩呈上。”宁洛歌其实心中也无把握。但此时自己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若是不尝试一下,这么好的机会,岂不是就要让赫连子煜又在她的眼前逃脱了么!

“准奏。老三,把你的玉佩呈上来。”

“儿臣遵旨。”

赫连子煜恨恨地瞥了宁洛歌一眼,有些不情愿地从怀里拿出来。

德公公轻移脚步,走下殿阶,把玉盒放在托盘上,端到了宁洛歌的眼前,德公公小心翼翼地打开锦盒,盒中的玉佩顿时光芒大盛,玉佩静静的躺在盒中,莹莹如流水,轻轻一碰便会发出七彩的光芒,耀眼夺目,让人无法直视。

宁洛歌知dào

这玉佩之所以会这么亮,是因为赫连子谦当日用了能够发光的磷粉,利用他极其高深的内力,强行把磷粉压进了玉佩的体内,让这块玉看上去好像是自身能够发光一样。

宁洛歌手心汗湿,她希望自己能够用内力把里面的磷粉催逼出来,只是现在并无把握。

她缓缓地抬起双臂,气沉丹田,缓缓的聚集了十成内力于双手掌心,缓缓地抬起,让自己的掌心朝向玉佩,内力缓缓流出,宁洛歌轻喝一声,强劲的金色荧光自掌心流泻。

忽然,朝梧宫的大太监小李子跌跌撞撞地跑进来,踉踉跄跄全无半点礼仪。

“皇上,皇上不好了~”小李子高声大呼。神色惶恐。

“怎么了?”皇上本来对太监如此无礼甚为恼怒,但一看竟然是小李子,紧张担忧便代替了其他不快的情绪。

皇上腾地从龙椅上站起来,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发xiàn

的紧绷,“怎么了?是不是莲妃出事了?”

“瑶郡主来拜见娘娘,谁知刚到一会娘娘就昏倒了。瑶郡主说是旧疾发作。”

“什么?!快宣太医!”说罢,顾不得在场的众人,只是说了一句改日再议,便急匆匆地离开了。

宁洛歌只感受到龙袍的衣角从自己身侧擦过,而带起的阵阵轻风。便再也看不见皇帝的身影了。

她心中担忧,惟恐莲妃旧病发作,小李子跟在皇帝的身后,走得稍微慢一点,当宁洛歌把视线投向他的时候,他冲着宁洛歌使了个眼色。

宁洛歌顿时就释然了,看来莲妃这一昏是为了自己啊。

主角已经走了,宁洛歌也收了内力。至于玉佩则暂且作为证物压在皇帝手上,赫连子煜见今天肯定不会任何结果,在拓跋真儿的搀扶下晃晃悠悠地站起来,深深地看了宁洛歌一眼,拂袖而去,拓跋真儿紧随其后。

太子则向着宁洛歌走来,语带宽慰,“公子无需担忧,父皇一向明察秋毫,若公子是无辜的,一定不会有事的。父皇恐怕一会都不会回来了,我们还是暂且先走吧。”

宁洛歌看着温和的太子,虽然不喜欢太子的温和软弱,但总归作为朋友他是合格称职的。

她点了点头,与太子一道离开皇宫了。

一场轰轰烈烈罪涉欺君的面圣,最后竟然就这么荒诞的收场,宁洛歌走在回府的路上,还忍不住哂笑出声。

她刚才在路上想过了,玉佩丢失,绝对不是偶然。昨晚的时候,她还检查过,玉佩还在,但现在就不在了。显然是今天丢失的。

而今天一天自己根本就没碰见过外人。宁洛歌脑海里突然闪现一个人的脸,那个有这天下间最俊美的面容的男子,那个帮她拿回玉佩的男子——赫连子谦。

第87章 这男的就是二嫂?

察觉到最有可能是赫连子谦拿了玉佩,宁洛歌心中大为恼火,以至于她回府的时候,脸色都阴沉地可怕。

即使是胆大如苏瑾,此时都是一点也不敢惹她。和姜华小声地议论着到底是谁惹着洛哥哥了,姜华那个木头也只是摇了摇头说不知dào

,于是两个人就小心翼翼地,惟恐踩了雷区。

晚上,宁洛歌连饭都没有吃,趴在榻上不知dào

在想些什么,姜华进来禀报见她也魂不守舍的,看见此种极为反常的举动,姜华不得不怀疑这个与隔壁那位邻居有点关系。

深夜,四周围安静地只有风吹落叶的声音,宁洛歌躺在床上毫无睡意,她也不想睡觉。她在等,等赫连子谦来给她解释。

忽然,一声毫无预兆的犹如打雷的声音骤然响起,“轰隆隆~~”

宁洛歌被吓得心脏一缩,猛地一个激灵,灵活的弹跳坐了起来,当她跳下了床看见了自家地面上赫然出现了缸那么大的洞时,忽然怀疑自己是不是精神出现了问题。

房间因为地面的塌陷,狼烟四起,尘土飞扬,宁洛歌刚往前走了一步,就被呛得连连后退。挥了挥手,一直等到尘土都落了,宁洛歌才看清这并非是一个圆形的洞,而是一个四四方方的类似于暗门的空洞。

宁洛歌警惕地小心翼翼向前迈步,忽的,从井下悄无声息地钻出一个蓝衣人,毫无声息以至于宁洛歌根本就没有察觉。

蓝衣人冲着宁洛歌抱拳行礼,“惊扰公子,慎行有礼了。”

见蓝衣人对自己没有敌意,宁洛歌好奇地打量着蓝衣人,发xiàn

蓝衣人面相奇特,虽然单看五官都十分精致,但合在一起,竟然让人连脸都记不住。

整个人即使是站在那儿,宁洛歌也感觉不到任何气息,或者说,生机。

“你是?”

“我家主人派我来请公子,请公子跟慎行走就是了。”

“这个……”宁洛歌指了指这个暗道,有些拎不清情况。

“主人会亲自和公子解释。”蓝衣人十分恭敬地和宁洛歌说道。

“哦。”宁洛歌点了点头,留了一张字条给姜华叫他不要担心自己,就跟着蓝衣人下了暗道……

护国寺后院。

今日赫连子谦早早地到了后院,而沈韵诗,戴宗,卓钰,以及林久瑶,除了这四位之外,今日多了一对上次未曾出席的璧人。

“谦哥哥,莲妃娘娘如今在宫中得宠,久瑶不明白,你为什么还不和娘娘相认呢?你回到京都,不就是为了能够解救娘娘出冷宫么?如今虽然不是咱们把娘娘救出来的,但娘娘已经出来了,那不就好了么,为何还藏着掖着的,不想说呢?”

林久瑶一想到今天谦哥哥竟然让自己去送信给莲妃娘娘,便替赫连子谦觉得委屈。面对亲生娘亲,做儿子的有话要对亲娘说却还要借他人之口让亲娘知dào

。她一个外人,想想都觉得心酸。

“瑶瑶这事情办得顺利?”

“嗯,顺利,顺利。这点事情久瑶若是还不能替谦哥哥分担,那久瑶就要一无是处了。”林久瑶佯装苦恼,撅着嘴,十分夸张地耸了耸肩。

她滑稽的模样让在座的人都哈哈大笑,原本还有些沉寂的气氛活跃起来。

“老七,蓉儿可好些了?”赫连子谦转过头去问候上次未来的那对夫妇中的男子,男子一身紫衣,剑眉星目,高贵中透着凌厉。

然在说起身边同样紫衣的女子时,眉目流转中有一抹温柔,他拥着怀中的女子,声音温柔中透着抑制不住的喜悦,“蓉儿本就无碍。”

“嗯?”赫连子谦看出他的与众不同,心中隐隐有所猜测。

果然,老七脸有些红地嘿嘿笑道,“蓉儿是有喜了。”

顿时,在场的人除了赫连子谦,其他人都纷纷上前问候。一时间竟然别样的热闹,赫连子谦笑容浅浅地看着众人,只是笑意未达眼底。以前他就知dào

,他肩上的责任很重很重,如今看见老七和蓉儿已经有了孩子,却还在为自己奔波,拿着身家性命支持自己,他便觉得,身上的责任没有一刻比现在更加重。

所以,他不能够走错一步,哪怕……哪怕会因此伤害他爱的人,他低下头,摸索着手中的物事,神色复杂。

最先看到了赫连子谦异样的人自然是眼睛一刻都没有离开他的沈韵诗,沈韵诗走到赫连子谦身边,虽然赫连子谦收的及时,但她还是看见了他手中的物事,那是一枚莹莹如流光的玉佩。

“不开心么?”沈韵诗声音如林间百灵,空灵动听,尤其是带着女子的柔媚,听到耳里竟然是十分的舒坦。

只是赫连子谦似乎并没把美人的主动当回事,他只是漠然地摇了摇头。没注意到美人眼中一闪而过的黯然。

那几个人也已经聊完了天,回归了正题,赫连子谦问戴宗,“你把证据给太子送去了,太子什么反应?”

“太子无比惊讶,看上去竟然上以前全然不知dào

此事。更是对着我不停地道谢。说实话,看太子的样子,并不像是装的。”戴宗回忆起那一日的经过,面露狐疑。

“嗯,这一点我猜到了。太子温厚软弱,对手下的人极其放纵,这件事情若是吏部有意瞒着他,他恐怕不甚清楚,即使是约莫知dào

有这么一件事,也不知dào

这具体的数字。”赫连子谦似是有些疲惫,他慵懒地靠着石桌,语气轻缓。

似是想到了什么,他坐直了身子看着戴宗,语气郑重,“戴宗,明日起,我要你彻底投靠太子。你也可以选择不做,毕竟这个举动的下场,你我应该都清楚。”

“怎么?太子要倒台了?”卓钰咋咋呼呼地跳到戴宗旁边,惊喜地看着赫连子谦问道。

“太子性格过于软弱,三哥又太强势,太子根本不是三哥的对手。”说话的是刚才接受了众人慢慢祝福的老七,他看二哥的神色似乎透着疲惫,便代替赫连子谦说了。

赫连子谦点了点,未再多言。还有一层原因,他并未说出口,那就是因为他知dào

宁洛歌接下来要处理的,是太子。太子不除,赫连子煜根本就没办法去动,即使是宁洛歌动了他,龙椅上的那个人却绝对不会让赫连子煜死。

顺势而为,才能够赢。

“好,我知dào

了。我会去做。二殿下放心。”戴宗点了点头,面容严肃,他性格一向古板重礼教,即使是如此深夜会谈,他也从来不曾对赫连子谦失了礼数。

卓钰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神色雀跃地开口道,“哎,戴宗投靠了太子,我听说这凤凰公子对太子也甚好。若是凤凰公子也投靠了太子,那太子估计就离退位不远了。”

卓钰眼光犀利,啧啧叹息道,“不过你们说这凤凰公子,到底是哪一边的?我看他最近的举动,竟然是两面不靠。现如今,太子对他有意拉拢,誉王更是和他交情深厚,而他却一派淡漠,你们有谁和他打过交道的,说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和他打过两次交道,太子和誉王的宴席上他倒是都出现了,但是却全然看不出他到底是哪一边的,若是细细比较起来,我到是觉得,他两方都不怎么看得上。”戴宗说道。

“哈哈哈哈,不愧是太子誉王争相拉拢的对象,戴大人眼光好犀利啊。”朗朗地笑声从门廊处传来,一身材修长的白衣公子翩翩而至,面容英俊秀气。

众人都被忽然的笑声惊到,老七和卓钰已经纷纷准bèi

攻击,就是在场的女眷都已经屏息看着来人。

白衣男子特意缓步而来,待看清来人,戴宗说道,“凤凰公子?”

白衣男子点了点头,不错,来人正是本应该在骆宅的宁洛歌。

赫连子谦显然没想到宁洛歌会来这里,立kè

走上前去,握住了宁洛歌的手,“天这么冷,你怎么来了?”

在场的众人都对赫连子谦忽然热切的举动有些吃惊,尤其是沈韵诗,眉心皱得紧紧的,凭着女人的直觉,她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她脑海中闪现出了前几日说起的那个女子。

“想你了,来看看你。”宁洛歌微微仰头看着赫连子谦,手掌被赫连子谦干燥温暖的大手包裹着,感受着丝丝的来自眼前男人身上的热度。

只是说出的话是缱绻,眼中的温度却有些冷,赫连子谦有些心虚,便对宁洛歌越发得好,他搂着她,向早已经被二人的对话惊得外焦里嫩的众人走去。

戴宗磕磕巴巴地道,“凤凰……公子?”

就连一向左右逢源的卓钰都对于从未见过赫连子谦这个样子,而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惊讶和失态,“二哥,这这…….这男的就是二嫂?”

赫连子谦,宁洛歌:“……”

赫连子谦携着宁洛歌,大大方方地向众人介shào

,“宁洛歌。”

宁洛歌闻言对着众人稍稍欠身,笑了笑。

宁洛歌的出现太过突然,一时之间,都没反应过来。赫连子谦看着一众人的表情,有些不满。

老七最先反应过来,携着七皇子妃走上前来,“宁小姐好。没想到如今帝都里炙手可热的凤凰公子竟然是个女子,这可真叫**开眼界。”

宁洛歌没想到在这儿竟然能看见赫连子翔,她行了个简单的礼,“草民见过七皇子,七皇子妃。七殿下抬举了,洛歌不过是蒙众位皇子不弃,愿意让洛歌在这帝都里有个落脚之处,仅此而已。”

第88章 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

宁洛歌笑了笑,一向不参与皇子争斗的七皇子没想到竟然是赫连子谦的人,宁洛歌心中大为惊异。

她目光扫向在座的其他人,心中不觉越来越惊讶,中书舍人卓钰,有赫赫军功的淮南王之女林久瑶,还有一位容貌绝美的女子,不知是何方高人。

宁洛歌心中暗忖,再加上大将军苏拓,莲妃娘娘,而自己,啧啧……

心中想着,宁洛歌便把话说了出来,“我到了如今才知dào

,我们二皇子殿下手里竟然掌握着大半个朝廷,果然是令人敬佩。”

宁洛歌挣脱开赫连子谦,站到与他隔了一段距离的位置,冲着他遥遥一拜,眼中充满了嘲讽。

“凤凰公子今日前来,可是代表了什么?”一直沉默不语的沈韵诗忽然出声。

宁洛歌从未听到过这么美妙动听的声音,看着沈韵诗的眼中不禁出了深深地惊艳和审视。

卓钰见自家老大那个模样,心里已经有数。于是他又开始了不正经,哈哈一笑,说道,“那是当然,刚我还在猜测凤凰公子属于哪一边,戴兄还说他好像都不属于。原来他是属于咱们这一边的。二哥口风还真是严,竟然瞒着我们。”说着便看向了赫连子谦,眼中带着揶揄。

只是赫连子谦未说话,宁洛歌已经开口,“卓大人开玩笑了,在下只是闲逛路过而已。与二殿下并无关联。众位既然在商讨大事,在下不便打扰,这就告辞了。”

说罢给众人遥遥行了一礼,扭头就走,毫不留恋。

赫连子谦下意识地拽住了宁洛歌的手腕,望着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抱歉。

“放手!”宁洛歌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不放。”赫连子谦也好像是着了魔,忽然固执地说道。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而一旁的人都略微有些尴尬。

从宁洛歌这一番话说出来,众人都听出了其中的不对劲儿,见二人似乎是有些矛盾,也明白这样的情况没办法再谈事情,便纷纷告辞,赫连子谦点点头,让他们先行离去。偏偏沈韵诗不想走,最后还是被卓钰强行拽走了。

待众人都走干净,只剩下慎行在门口看守。

“你有什么话要说,现在说吧。”宁洛歌把手腕从赫连子谦的手掌中抽出来,转过身看着赫连子谦,目光森冷。

“对不起。”本来有一肚子的话要说,但那一瞬间,看见宁洛歌平静无波的眼神,他忽然觉得说什么都没有用处,说什么都是借口,都会被那双清冽的眸子一眼看穿。

“还有么?”宁洛歌出奇地冷静,只是微微颤抖的双手泄露了她的内心情绪。

“……”忽然间,赫连子谦觉得无比的挫败,平时的机智应变现在全都排不上用场。确实是他阻止了她,现在还不是整垮赫连子煜的时候,还不能。

“那我走了。”说完,宁洛歌头也不回地走了。

看着宁洛歌越来越远的背影,赫连子谦就好像是脚上灌了铅,竟然一步也走不动。

他站在原地,目光却紧紧追随着宁洛歌,一直到她的背影看不清楚为止。

慎行忽然飘到了眼前,恭敬地问道,“主人,要保护宁姑娘么?”

“嗯,保护她平安到家。明天开始你就跟在她的身边,还有常香,都派过去。”

“是。”慎行说完,似乎又踌躇了一下,一咬牙,还是说道,“主人,今晚宁姑娘会来这里是属下的错。”

“与你无关。若非我说过若是她问起你我的行踪,你便告sù

她,也不会有今天的事情。你去吧,跟着她,保护好她。”

“是。”

慎行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忽地一声轻快的脚步声传来,一声清朗的男子声音传来,“来啊,要不要我陪你喝一杯?”

“没走?”赫连子谦转过身,看着身后站着的提着一个酒壶的男子,神色淡淡。

“我就猜到了你会是个这么结果,这不把韵诗送到马车上我就回来了,果不其然。”卓钰幸灾乐祸地看着赫连子谦,那眼神就好像在说“看吧看吧被我猜中了”。

那一脸的欠揍,也就是赫连子谦心情不好懒得搭理他,若是碰上正常时候,给卓钰八个胆子他也不敢这么嘚瑟。

卓钰坐在石凳上,不知从哪儿变出俩酒杯,两杯倒满,赫连子谦也坐在了石凳上,不等着赫连子谦举起杯,他已经仰头把一杯酒一饮而尽,不知在想什么,眼神渺远,不再嬉皮笑脸,看着竟然也是个光风霁月的翩翩佳公子。

“这回是陷进去了?”卓钰看着院子里的树枝,正是秋季,叶已凋零,稀稀落落的枝桠透着萧索。

赫连子谦摩挲着酒杯,迟迟不喝。过了好久才点了点头,卓钰知dào

这是在回答自己。

“她真的是那位凤凰门的门人?”说实话卓钰到现在都还不确定,看风度气势倒是很像,但竟然是个女子,这让卓钰到现在都不能接受。

“是有如何?不是又如何?我爱的,从来不是凤凰门的门人。”赫连子谦嘴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带着些许沧桑和桀骜。

这样霸道的赫连子谦是平日里见不到的,卓钰眼中的赫连子谦正直,坚韧,有责任心深沉似海,很少这样霸气外露。

看来那个女子真的是走进了他的心里。

“你们这是怎么了?”卓钰有些好奇地问道。

赫连子谦没有说话,只是摊开右手,卓钰顺着目光看去,见赫连子谦修长的手中静静地躺着一块玉佩,玉佩雕工精致,就是找到这西凉雕工最精致的工匠,都制造不出这样的工艺。

还不及掌心一半大的玉佩上,雕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凤凰,凤凰浴火,振翅欲飞,将翔未翔,连那振奋的眼神都那么清晰。

卓钰联想起晚上听到的宫里传来的消息,不由得抽气了一声,“是你拿了她的玉佩?”

赫连子谦沉沉地“嗯”了一声,便再无言语。

卓钰看出他不想说话,便只是陪着他喝酒。

天边飞过孤鹰,赫连子谦微微仰起头,眯了眼眸,看着天边孤鹰翱翔,形单影只,忽然觉得那鹰好像是自己,忽然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感情,他不想要像那只孤鹰一样,深夜只能一个人徘徊。

他要那个人!他要她陪着她!不要再像为别人一样为她思虑周全,不要再像是对别人一样对她礼貌淡漠惟恐有一天他的事情败露,会招来祸患。更不要再把她推得远远的,他要守护她,那么也不该拒绝她守护他。

就让他们做一对生死鸳鸯,即使是死也一起去面对,即使是入地狱,他也要她陪着!

赫连子谦眼眸中划过前所未有的坚定和光芒,他把杯中酒一饮而尽,竟然鲜少的露出了笑意。

卓钰仰头看着忽然站起来的赫连子谦,正欲问,眼前的人已经到了走廊上,快得让人看不清。

卓钰摇着头笑了笑,不用问也知dào

,他去找那位宁姑娘了。看来,他们的二哥是真的陷进去了。

宁洛歌离开了护国寺,提起气一直飞到了山下。冷冽的山风吹着脑门,让她清醒了几分。

宁洛歌很生气,比上一次更生气,她明白赫连子谦的用意,现在还不是让赫连子煜倒台的最佳的时机,就算是她玉佩闹上了大殿,皇上不定罪,即使是欺君之罪也可以大而化小。

可是宁洛歌好不容易有这么一个机会扳回一成,没想到最后竟然折在了自己人的手里。

是,赫连子谦是为了她好,可是每次都是这个样子,偷偷摸摸地去对她好,就和她说清楚不行么?

如果他告sù

她,暂时不要轻举妄动,她一定会听他的。可他偏偏要用这样的方法。

还偏偏要配上那么一副无辜的表情,那表情一看就让人没办法对着他生气啊!

宁洛歌觉得心里有一团火在熊熊燃烧,一股气堵在喉咙间,她狠狠地把脚下的石子踢飞,“嘣”地一声掷在了前面的那辆马车上,紧随其后是马车中一声女子的“惊呼”。

宁洛歌也十分惊讶自己怎么这么准就踢到了人家车上,暗自吐了吐舌头。

见马车停下来了,宁洛歌连忙走上前去,虽然十分惊讶这个时候路上还有马车在行驶,但他仍旧是十分抱歉地抱拳行礼,声音朗润,“实在抱歉,是在下鲁莽了,若是惊吓到小姐,在下赔礼了。

然而马车中没有动静,又过了一会,马车里才传来盈盈的女声,“是宁姑娘么?没事的。”

随着话落,一双纤纤玉手撩开了帘子,一张绝美的女子落入宁洛歌的眼里,宁洛歌心里“咯噔”一下,是在护国寺里遇到的那个陌生女子?

沈韵诗动作优雅地从马车上下来,紧随其后的是蹭她便车的林久瑶,林久瑶的脸色就没有沈韵诗那么温柔了,她狠狠地瞪了宁洛歌一眼,原因不明。

宁洛歌悻悻地摸了摸鼻子,是她理亏在先,若是大小姐们有什么脾气要发,她也得受着了。

“不知dào

公子有何见教啊?我记得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吧?难道公子是看我们不顺眼,特意找了这么个时间,要教xùn

教xùn

我们?”林久瑶抱着手臂,娇俏的声音此时带着怒气,她冷冷地注视着宁洛歌,充满敌意。

那神情,就像是护着事物的小猫,若是谁抢了,就得忍受被猫爪子狠狠地挠上那么一下子。

“瑶瑶!”沈韵诗呵斥了林久瑶一声,“不得无礼。”

“郡主误会了,在下只是不小心,斌没有恶意。宁某与二位并没有交集,更加谈不上看二位不顺眼了。”宁洛歌淡然一笑,没有因为林久瑶话中的不客气而有任何不悦。

“那谁知dào

呢?许是见到诗姐姐长得比你美太多,所以眼红了呗,唉,也难怪,诗姐姐和谦哥哥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又有媒妁之言,你一个外人看见,当然会眼红了。”林久瑶自说自话,然而说出的话却每一个字都戳在了宁洛歌的心上。

宁洛歌默不作声,丝毫不生气,她素来冷静,这种事不值得她动怒。

林久瑶见她这个样子,以为她是被说的心虚,底气更足,“你以为谦哥哥对你好是真的喜欢你么?不过是因为仗着你的身份,凤凰门人,得一人可得天下?呵,你不过就是个工具,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

宁洛歌面无表情,正要接言,忽然身后一声断喝,“住口!”

第89章 傲娇受

宁洛歌听到来人的声音,自是一下就听出了是谁,她没有回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而林久瑶和沈韵诗都惊讶地转过头,看着徐徐走来的赫连子谦。

尤其是林久瑶看着赫连子谦一步一步走过来的时候,仿似感觉那每一声脚步声都像是一把刀刃扎在她的心上,她紧张地睁大了眼睛。

“久瑶,你过分了!”赫连子谦低沉的声音在黑夜中越发深沉,他冷冷地注视着心虚的林久瑶,缓缓启唇,“她之于我,不是谋士,不是名声,更不是工具,只是我的女人。你今天这番话说的愚蠢之极,看来最近是玩得忘乎所以了,连最基本的礼节都不懂了。回去,罚禁闭三个月。这三个月,不许你出府门。否则,你就再不用来了。”

赫连子谦面色阴沉地训斥着这个他当做小妹疼宠的女孩,想起刚才林久瑶说的那番尖酸刻薄的话,他看了宁洛歌一眼,神色复杂。

“谦哥哥,我不服!她明明就是……”林久瑶委屈地瘪着嘴,眼泪汪汪地仰头看着赫连子谦,娇声驳斥。

“久瑶,不许再说了。你先回车里去!”沈韵诗见赫连子谦在林久瑶话音刚落,脸色便沉得能滴出水来,立kè

制止她再说下去,连忙使了个眼色让她去马车上。

林久瑶也知dào

自己是被气昏了头,想想自己刚才竟然敢顶撞谦哥哥,就知dào

自己是犯了大错,心里理亏,又气她不帮着自己,只是冷哼了一声,狠狠地盯着宁洛歌瞪了他一眼,一甩袖子上了马车。

见赫连子谦仍旧是脸色难看,沈韵诗知dào

解铃还须系铃人,她连忙对着宁洛歌抱歉一笑,盈盈的声音婉转动听,“宁姑娘不要见怪,瑶瑶有些任性,但人不坏的。她说的那些话,只是气话,还请你不要放在心上。”

“那是自然。”宁洛歌点了点头,她自然不会和一个小姑娘生气。

“以后我们还会见面,有机会我们姐妹好好聊聊,我很喜欢妹妹你呢。”沈韵诗说着这句话,不忘瞥了一眼赫连子谦,见他没有反对,心里有些五味陈杂。

但转而对着宁洛歌,又是一脸灿烂的笑容。

沈韵诗伸出手,想要握住宁洛歌的手,却被宁洛歌躲开,她的笑容僵了一下,很快恢复了正常。

“看情况吧。”对沈韵诗口中的“姐姐妹妹”宁洛歌十分反感,听着沈韵诗这口气,就好像是她们两人关系多亲近似的。宁洛歌性子是慢热型,况且她一向不喜欢自来熟的那种亲近,太不走心。

沈韵诗碰了个软钉子,干笑了两声,便没有再多说,转而和赫连子谦聊了几句,只是声音很小,宁洛歌又不屑偷听,并不知dào

他们说了什么。

待重新上了马车,临行之前,沈韵诗又撩开了帘子,拉着宁洛歌悄悄地说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话,她说,“宁姑娘,早点习惯这样的他,不然痛苦的是你自己。”

宁洛歌知dào

他说的是今天在护国寺看到的那样,众人以他为尊,他肩负着众人的希望,很重的责任,那样的他太沉重,而那举手投足间的威严是那个与她携手看星星的赫连子谦所没有的。

望着已经远去的马车,马蹄溅起的烟尘阵阵,那一瞬,她忽然觉得前所未有的迷茫。

“生气了?”一只温热的大手覆在了她的肩膀上,让她觉得十分温暖,然夜里阴寒,这样的冷热交替,她忽然打了个寒颤。

赫连子谦误以为是她排斥他的触碰,顿时脸色便沉了下来。

宁洛歌没有注意他的变化,只是缩了缩身子,摇了摇头,率先向着宁宅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宁洛歌都没有言语,虽然宁洛歌素来冷静理智,但遇上心情好的时候却是个小话唠,然而今天在回来的路上却是一言不发,这样的反应让赫连子谦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当走到了宁宅门口的时候,宁洛歌淡淡地和赫连子谦道别,然而赫连子谦竟然冷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这样莫名其妙的态度让宁洛歌有些搞不清状况,不是应该她生气才对么?他那个样子是什么意思啊?

只是宁洛歌今日十分得疲惫,不想要想那些有的没的,回到屋里躺床上她就睡着了。

玉佩事件经过大殿上那么一闹,皇帝并未再提起,只是私下里单独召见了宁洛歌,言语间向她暗示誉王是朝廷中不可或缺的肱骨之臣,纵然是宁洛歌支持的是太子,也不可这样打压誉王。

虽没有明说,但旁敲侧击,像宁洛歌这样长着一颗七窍玲珑水晶心的人,又怎么会听不明白呢。

是以她也只是淡淡点头,示意会好好辅佐太子。自此之后,举国上下甚至是南燕东离云国这些其他国家,也都知dào

了凤凰山门人下山辅佐西凉太子,西凉统一六国有望了。

而其他国家竟然还派人送上了大礼,宁洛歌一一收下,并给每个国家一条国政建议作为回礼。也算对得起她凤凰公子的身份。

至于誉王,就在她默认归顺太子的时候,便自然已经和他站在了对立面,她早就做好了准bèi

,只是让宁洛歌好奇的是,本来这几日她一直等着誉王来找她的麻烦,但却从未有过。

或许,快了吧。

宁洛歌这么想着,放下了手中的书册,她轻轻抬头,看着桌子上的那一块莹白的玉佩,神色淡淡的。

那是赫连子谦今早给她送来的,那个家伙也不知dào

是怎么回事,自从那晚拂袖而去之后,竟然是好几天都未曾出现。若非今早他忽然把玉佩送来,她都快忘了还有这么一号人的存zài

了。

“公子,姜管家让我来问问您,中饭吃什么?”常香轻轻地扣了扣门,袅袅娜娜地走了进来。神色轻松,并没有婢子该有的拘谨。

“随便吧。天气有些冷了,叫厨房记得做个热汤。”宁洛歌收回了投到玉佩上的视线,转而说道。

“嗯,好的。”常香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常香是自从那晚过后的第二日便来到了宁宅的,与之一起来的还有慎行,宁洛歌并没有拒绝赫连子谦的安排,毕竟她这里现在确实是缺人手的。

而常香与她本就相熟,现在打理她的饮食起居已经完全得心应手了。

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她生活的这么好,功劳还要是那个人的,是以宁洛歌突然开口,“常香等等!”

常香一只脚已经踏出了门槛,经宁洛歌一招呼又收了回来,“怎么了?”

“他…最近在忙些什么?”这是宁洛歌第一次向人打听他的情况,不知怎么,忽然觉得舌头有些不利索。

“您是说主人么?主人他……”

常香立马露出十分苦恼沮丧的表情,泫然欲泣的神色看的宁洛歌心头一紧,连忙问道,“你们主人怎么了?”

“主人前几日生病了,昏迷不醒,高热不退,直到今天才有些好转。”

“那他现在在哪呢?”宁洛歌皱了皱眉,他身体看上去那么好,怎么会感染风寒呢?而且为什么她一点也不知dào

呢?

“早上的时候,听说主人出去了,断玉姐姐估摸着主人晚上应该能回来。”

“嗯,好,我知dào

了。”

“那常香就先下去了。”

宁洛歌点了点头,此时她心中因知dào

了赫连子谦的病情而慌乱不已,根本就没注意到常香眼中一闪而过的狡黠。

吃过了中饭,因为心中挂念着赫连子谦的病情,宁洛歌也没吃多少。

她想起每次自己生病的时候,他都在身边,小心翼翼地保护自己,让自己保养,然而他生病的时候她却浑然不觉,更别说陪伴在他身边。

宁洛歌觉得自己还真是狼心狗肺,冷心冷情。

寻思着他晚上才能回来,宁洛歌估摸着时间给他做了一道药膳,是驱寒止咳的,听说他生病的症状便是不断咳嗽,日夜不停。

她让慎行看着点赫连子谦什么时候回府告sù

他,待他回来,慎行飘到了宁洛歌身边,和她点了点头。

于是宁洛歌便拿着刚出锅的汤羹外加她亲自下厨做的几道家常菜,从地道里走到赫连子谦的寝室。

上次她从这儿走过一次,已经熟悉了这条地道,这条地道有两个岔道,从她的卧室出来,一个方向是经过京北大街,也就是护国寺的方向,另一个方向便是直通他的寝室。

宁洛歌到的时候,赫连子谦正一手握拳虚捂着唇拼命地咳嗽,另一只手还握着毛笔在批阅文件,眉头紧蹙,神色认真。

当听到暗道开启的声音,赫连子谦看到了是宁洛歌,竟然紧接着做了一件让宁洛歌差点把手里的碗扔了的事情。

他冷哼一声,头一偏,竟然转了过去!

宁洛歌顿时一头黑线,这这这,他家深沉似海的二殿下,这是傲娇了么?

宁洛歌憋住了笑,把食盒放在了桌上,这才走到他的跟前,笑盈盈地望着他,“二哥,来喝口汤。”

第90章 我是病人

赫连子谦挑了挑眉,转过头也望着她,还笑了笑,然却吐出了两个字,“不喝。”

“不是还没吃饭么?听说你生病了,这汤我加了药材,润肺止咳哦。”宁洛歌看着赫连子谦眨了眨眼睛。

谁知赫连子谦依旧冷冷酷酷地甩出两个字,“我不饿。”

“啊?不饿啊?不饿就算了,唉,本来还想和你一起吃饭的,既然你不饿,那我就自己吃了。”宁洛歌故yì

长长地叹息了一声,随即转身做到了桌前。

小心地把食盒里的四菜一汤都摆在了桌子上,又拿出了两大碗白米饭,她自己吃一碗,另一碗就放在那儿,也不说让赫连子谦来吃,也不说不让他吃。

宁洛歌就自己在那一筷子又一筷子地香喷喷地吃着,眼看着一盘子的炒笋干就要见底了,房间里还不时地传来她大口咀嚼的声音,她仍旧没有再叫一次赫连子谦的意思。

此时屋子里已经是香味四溢,赫连子谦并未吃饭,刚才说的完全是气话,这下子被香味儿一勾引,加上他这几天确实是生病了也没怎么吃东西,见她吃那么香,顿时觉得饥肠辘辘。

但他刚说过了不饿,现在就去坐下吃人家的饭菜,岂不是太没面子了?

“咳咳,咳咳……”赫连子谦咳嗽了几声,放下毛笔,走到了宁洛歌面前,坐下。

“咳咳……”赫连子谦这次是故yì

咳嗽了两声,以便引起宁洛歌的注意。

宁洛歌抬了抬眼皮,眼神示意他有事就说。

赫连子谦看着一桌子的菜,已经在逐渐被宁洛歌消灭了,有些着急,看得出这些菜都是宁洛歌精心做的。

他颇为委屈地说道,“我生病了。”

宁洛歌点了点头,“我知dào

啊。”

“我是病人。”那语气,那眼神,好像在说“你应该让着我”。

“所以呢?”宁洛歌放下碗,看上去似乎是颇为不解的样子。

半天,赫连子谦也不说话,只是瞪着宁洛歌,那愤nù

的小眼神,让宁洛歌怀疑自己是不是欺负的过头了,刚才他那那几声咳嗽,可是听到她心惊肉跳的。看来是真的生病了。

“来吧,就算是吃饭了,也可以喝完汤,再说现在也晚了,吃了饭现在也该饿了。就算陪我吃,随便吃点吧。”宁洛歌拿起另一双筷子,从食盒里端出了另一碗大米饭,递给他随后殷切地看着他。

谁知即使是宁洛歌这么给面子,赫连子谦也坚决不为所动,他仍旧是颇为傲娇地说:“你吃吧,我不饿。”

然后还不等宁洛歌骂他,就出去了,不一会,赫连子谦回来了,身后还跟着常香。

宁洛歌见常香来了,有些好奇,问道,“你怎么来了?”

常香神色紧张,语气有些匆忙地说道,“府上现在有些急事需yào

公子定夺。”

宁洛歌瞅了眼吃了一半的米饭,又看了一眼赫连子谦,似乎是在思考要不要把饭拿回去接着吃。

然而常香似乎是看出了她所想,连忙说道,“只需yào

片刻就好,公子一会回来可以继xù

吃。”

“那好吧。”宁洛歌悻悻地点了点头,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又想不出。只得先和常香走了。

回到府里,宁洛歌才知dào

事情并不紧要,只是太子府里有小厮来传话,说明日请公子出游,商议秋季科考的相关事宜在,只是这类的事情宁洛歌早就吩咐过,不需yào

急,都等她晚上一并处理。

怎么今儿常香竟然跑到赫连子谦那儿去了?

怀着满肚子的好奇,宁洛歌把这件事情处理完之后又回到了骆宅,然而当她看到桌上原本的四菜一汤现如今只剩下成菜汤的盘子,瞪大了眼睛简直不知dào

说什么才好。

她目光讶异地看着赫连子谦,问道,“菜呢?”

“不清楚,可能是你做的菜太好吃了,被哪位天上过路的神仙闻到了不小心就吃了吧?”赫连子谦耸了耸肩,一脸的无辜。

宁洛歌已经反应过来了,让常香叫她出去,然后吃了饭。再然后,死无对证,死活不承认。她撇了撇嘴,幼稚!

正当宁洛歌还要说什么追究的时候,某位神仙忽然开口了,“我是病人。”

“所以呢?”

“所以你不应该让我劳心劳神,我需yào

休息。”

“我咋滴让你劳心劳神了?”某位神仙已经成功地转移了话题,而且不露痕迹。

“你不出现在我眼前,我就会想你,那就会很劳心很劳神的。”赫连子谦皱着眉头,盯着桌上的一封信说道。

“……”说个甜言蜜语也要说着这么严肃么?

“所以晚上你就在这儿睡。我困了,现在睡觉。”说完赫连子谦收了桌上的那封信,利落的吹灭了烛火,还没等宁洛歌反应过来,已经把宁洛歌打横抱起,到了床上。

“……喂,我要回去睡!在这儿睡成何体统!”

“娘子,你夫君生病了。”赫连子谦忽然可怜巴巴地看着宁洛歌,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幽怨。

“……”好嘛好嘛,她积德行善,她不和病人计较。大少爷生个病,像她这样的小喽啰就只能甘心供其驱策了,不然……一定会被某个幼稚的家伙偷偷地画圈圈诅咒的。

窝在赫连子谦的怀里,宁洛歌很快就睡着了。

期间,有赫连子谦的人送来加急文件,他又起来办了两个时辰的工,才又回来睡下。

于是第二天早上,怀里温香软玉,再加上最近身体状况不好的情况下,赫连子谦罕见地赖床了。

而且,最重yào

的是,他还不让宁洛歌起床!!!

当宁洛歌第二十次悄无声息比慎行动作还轻地坐起来然后便被赫连子谦摁倒在了怀里的时候,她发怒了!

“赫连子谦!别以为你丫的是个病人我就不敢揍你!你快起开,我必须得走了。”日上三竿了,眼瞅着就晌午了,再不走她看就又可以继xù

睡午觉了。

“你陪我睡。乖。”赫连子谦闭着眼睛,声音沙哑,含糊地说。

“不陪不陪不陪!”

“你不陪我我睡不着。”忽地,赫连子谦睁开了迷蒙的睡眼,可怜巴巴地抬头望着宁洛歌,怎么看怎么可怜。

宁洛歌翻了个白眼,“赫连子谦你又不是三岁,怎么这么黏人!”

“……”

最后拗不过赫连子谦,宁洛歌又心疼他昨夜睡得极少,索性就真的不动了,陪着他睡。

赫连子谦紧紧地抱着宁洛歌,让宁洛歌靠在他怀里,她一抬头,就能清晰地看见赫连子谦的青青的胡茬,坚毅的下巴,看着他的睡颜,鼻间萦绕着他身上的气味,宁洛歌觉得人生就是这样,也挺美好,不报仇,不夺位,不死人。

就这么胡乱地寻思着,最后宁洛歌也睡了过去。

待她再醒过来的时候,一双琥珀色的茶色双眸正认认真真地盯着自己,似是端详什么稀世珍宝。

宁洛歌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眼前的男人连动都没动,丝毫没觉得距离一个熟睡中的女子几乎没有丝毫缝隙是个很可耻的事儿,如果严重一点,女子还可以称呼男子为——流.氓!

“在干什么?”宁洛歌忍不住问了个巨白痴的问题。

赫连子谦没说话,只是眼神充满了鄙夷,似乎是在说“你看不见么,我在看白痴”。

宁洛歌自动忽略鄙视的眼神,伸了个懒腰,看了眼窗外,呜呼,竟然已经是下午了。

忽然宁洛歌想起昨日太子的邀约,顿时脑袋瀑布汗。连忙噼里啪啦地穿衣服坐起来,穿上鞋子就往外冲。

“去哪儿?”赫连子谦皱了皱眉,抓着她的手腕问道。

“见太子。他邀请我今天出去,要和我谈谈科考的事情。我得去看一眼。”宁洛歌一边整理衣服一边说道。

“不准去。”赫连子谦皱了皱眉,吐出三个字。

“为什么?”宁洛歌挑了挑眉,他以前从来不过问她的这类事情的。

谁知dào

,赫连子谦憋了半天,最后说道,“你出去了我吃什么?我是病人。”

“你大少爷身后站着多少愿意为您洗衣做饭的男男女女啊,什么时候我不在了饿着你了?”宁洛歌觉得这赫连子谦是越来越幼稚,竟然会想到用这么幼稚的理由阻止自己。

“你做的好吃。”赫连子谦闷闷地说。

“噗嗤”,宁洛歌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看见赫连子谦沉沉的脸色,突然觉得人生真是无限美好,心里就好像是有一只羽毛在轻轻地挠着她,让她说不出的心痒舒服。

“好吧好吧,那我让姜华回复太子一句,明日在府上款待太子吧。只是后天就是九华会了,若是不早点见个面准bèi

一下,到时候只怕要出乱子。”

赫连子谦见她不去了,眼中亮光一闪,随即恢复了平日里的没有表情。

“让断玉去吩咐吧,你别去了。”赫连子谦拉着宁洛歌的手始终都不曾放开,而且还有越拽越紧的趋势,尤其似乎是怕宁洛歌拒绝,他赶紧补充了一句,“我是病人。”

“……”

第91章 天底下还有比我更好的男子么?

当晚宁洛歌还是在赫连子谦那儿住的,而且还是被他各种剥削,又做饭又泡脚,泡脚还得加生姜,一整个晚上,宁洛歌被当成使唤丫头呼来换取。只要宁洛歌有一点不乐意的趋势,赫连子谦就是一顿咳嗽,宁洛歌心疼他,没办法只得妥协。

最后宁洛歌筋疲力竭,趴在床上,某位病人靠在床边舒服地泡着脚,吃着药膳糕点,看着文件,就差没抖脚了,那神情实在是惬意得很。

宁洛歌恨恨地瞅着他那副欠揍样,声嘶力竭地使劲儿拍着床铺,“赫连子谦!你就是仗着我不舍得你!你甭惹我,等到了哪天我不要你了,你求我我都不原谅你。”

“不要我了?天底下还有比我更好的男子么?”赫连子谦沉着声音,十分不解宁洛歌竟然会有这等愚蠢至极的想法。

“……”当她没说。

“后日就是九华会了,太子一定会邀请我一同前往,到时恐怕大家都会到场,你有什么打算么?”宁洛歌趴在床榻上,小腿翘起,在空中晃悠着。她撑着双臂,捧着脸问道。

“有了吏部尚书这件事,太子今年是不会轻举妄动了,赫连子煜那边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兴起什么风Lang。所以今年的科考应该会比往年干净一些。”赫连子谦一边看着手里的文件,一边低着头说道。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要不要在这一届里,挑一些有才之人,回头放到你麾下?”宁洛歌抓了一小块糕点,坐了起来,一手接着以免掉渣,一只手拿着糕点送到嘴里。

“都是国家的人才,不分你我。那些真zhèng

的有志之士,不会因为誉王,或者太子而改变对国家对社稷的见解,戴宗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不是么?”

宁洛歌点了点头,那倒是,听说戴宗这个人就连皇上都不怎么放在眼里,没想到竟然会对赫连子谦那么敬重,初始在护国寺看到他的时候,宁洛歌便是大吃一惊。到现在,每每想起来,还觉得赫连子谦颇为厉害。

“二哥,你是怎么收服戴宗的?”宁洛歌眼中泛着八卦的光芒,她好奇地问道。

“每个人都有弱点,只是看你能不能找得到。他之所以没有在誉王或者太子那一边,并不是因为他们两个人他看不上,而是因为……他从始至终都永远不可能去跟随者两个人。”

“为什么?”宁洛歌好奇地问道。

对于戴宗的家事和性格,宁洛歌了解的不多,上一世,她做事狠绝毒辣,所有的有苗头的人和事她都不会放过,直接扼杀在摇篮里,免得将来养虎为患。

是以今天的很多越来越大的势力,上一世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显现出来,因为宁洛歌根本就没有给过他们这个机会。

包括这个戴宗,戴宗当年对这两个人也嗤之以鼻,宁洛歌虽然很欣赏,但却深知他不适合在乱世。是以后来直接给他贬到了一个犄角旮旯,一直到赫连子煜当了皇帝,宁洛歌才把他弄回来。

再后来,她便遭遇不幸,对戴宗后来的发展便不知情了。

是以当赫连子谦说戴宗和那两个人有仇的时候,宁洛歌恍若听到了天书。

“有仇?什么仇?”

“说来话长。总之,这件事情其实很简单,戴宗不能选择他们,在我出现的时候,他就只能选择我。”

“怪不得。”

宁洛歌吃完了糕点,下了床把手里的渣渣倒掉,洗了洗手返回床榻上,宁洛歌被赫连子谦抓住,她疑惑地看着赫连子谦,眼神示意他有话快说。

赫连子谦只是眼睛盯着糕点,然后再可怜兮兮地看着她,半晌,才说出一句话,“喂我吃糕点。”

宁洛歌一脸惊吓,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她问了一遍,“你刚才说啥?”

“我说,我是病人,我还这么忙,你应该喂我。”赫连子谦沉着一张无比严肃的脸,说出来的话却是这般的不严肃。

宁洛歌摸了摸赫连子谦的额头,确定他没有发烧,才继xù

说道,“你是不是前些日子生病把脑子烧坏了?”

“……”

两个人磨叽半天,最后还是宁洛歌抵不住赫连子谦幽怨的小眼神,妥协了。

于是,某大爷一边看着那一堆永远看不完的书信,一边美人在怀,享shòu

着小宁子“温柔”地喂食。

终于,随着宁洛歌一下子把一整块糕点都塞进了赫连子谦的嘴里,某大爷被噎得上气不接下气,喝了一碗茶水才顺过来,某大爷脸色阴沉地偏头问道,“你是想要谋杀亲夫么?”

“哪有?我这是爱你的表现啊。”宁洛歌干笑了两声,有些理亏。

“等你有时间,进宫去看看莲妃,她想你了。”赫连子谦转了话题,忽然如是说道。

“嗯,我也想她了。宫外确实自由了些,但是没她照顾我,觉得怪不习惯的。”宁洛歌吧唧吧唧嘴,点了点头。

随机宁洛歌似是想到了什么,双眼冒绿光,“你都和我承认你是赫连子谦了,为什么不告sù

娘娘你的真实身份呢?娘娘很想念你的。”

还请她去找他,现在距离三个月之期也没剩下多少时间了。

“我是谁,叫什么,你知dào

了是你自己猜出的,并非我承认的。至于母妃那里,暂时还不到说的时候。我必须确保她绝对的安全。”赫连子谦放下了手里的信笺,扭过头郑重地看着宁洛歌,无比认真地说道。

“虽然我不知dào

为什么,但你想必有你的理由,我会帮你保守秘密的。”宁洛歌笑了笑,安慰宁洛歌,想必他有娘不能认,也是很辛苦的吧。

宁洛歌心里暗暗发誓,就让她多为莲妃做一些事情,替他尽孝吧。

这么想着,她便抱住了他,紧紧地抱住他,希望给他力量,她搂着他精瘦的窄腰,枕在他温热宽厚的肩膀上,呢喃道,“你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娘娘的。你别难过,好歹她很健康,现在也很幸福,我陪着你努力,总有一天可以堂堂正正地认她,叫她一声‘母妃’的。”

“洛洛。”赫连子谦紧紧地把宁洛歌揽入怀中,千言万语化成了这一句话,他面上没什么表情,但心中却被深深的感动,这么多年,每个人都站在他的身后,等他的吩咐,他永远站在最高的山峰上,所有的下属即使是再优秀,也不过是下属。

但今天,宁洛歌却说,她会陪他。不管花开花落,不管暴风骤雨,她都会在他身边,一直一直……

宁洛歌声音有些沙哑,她瓮声瓮气地道,“嗯?”

“要一直陪着我。”

宁洛歌离开赫连子谦的肩膀,坐直了身子认真地看着他,眼中泛着泪光,却笑得别样的温柔,她说,“一言为定。”

赫连子谦再次把宁洛歌揽入怀中,甚至没有征得他的同意,一个缠绵的深吻,铺天盖地而来……

就在两个人差点擦枪走火的时候,赫连子谦在最后一步堪堪停住,他起伏着胸膛,把头埋在她散发着少女体香的肩窝处,久久不动。

“你……”宁洛歌未出口的话实在是说不出来,她咬着牙,一副又羞又气的娇俏模样,害羞如今二人的姿势,气恼自己的不知自爱。

“还不到时候,等我能够名正言顺八抬大轿娶你的那一天,我一定不忍了,这么下去,你夫君我迟早要憋出病。”赫连子谦喉结一动,因情动而沙哑的声音听上去别样性感,他低低地说完这一句话,宁洛歌已经脸色红的一塌糊涂。

她扭过头看着帐顶,不敢看赫连子谦的眼睛,也没管赫连子谦说了什么,胡乱地一通答yīng

,直到反应过来,才娇嗔道,“呸!谁要嫁给你!”

“嗯?不嫁给我,你想嫁给谁?”赫连子谦晴晴钳着她的下巴,嘴角一挑就是一个颠倒众生的笑,看得宁洛歌都痴了。

察觉到自己的失神,宁洛歌更加羞恼,她哼了一声道,“要你管!反正就是不嫁你!”

“就算你肯嫁,除了我,你觉得有人敢娶你么?”赫连子谦沉沉的眸子看着她,眼中还有浅浅的情.欲未退,却万般笃定。

宁洛歌心里细细一想,发xiàn

如今的男子身份确实是嫁不出去,即使以后恢复了女儿身,想必有他在中间搅和也难嫁出去,不肯承认自己竟然真的如他所说。只能嫁给他。

“哼!你别得yì

!我什么时候嫁给你了,你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娶了我你可就甭想再娶什么娇妻美妾,到时候你要为我这一棵树放qì

整片森林,你就知dào

有多难过了。”

宁洛歌这辈子早就打定了心思,真真zhèng

正地找一个爱自己而且自己也爱的人,一辈子好好地过,再不想上一世那样,自动把夫君送给别的女人。

“谨遵夫人教诲!为父一定把所有的爱都给夫人,到时候,就怕夫人会消受不了啊。日日求饶,那夫君可是不依的哦。”赫连子谦笑得坏坏的,那眼中的邪魅让宁洛歌一下子就明白了他是什么意思,轻笑着打他。

二人就此闹做了一团,直到宁洛歌求饶,最后被赫连子谦抱在了怀里,两个人才算罢休。

她依在他的怀里,他便在她身上四处点火,这摸摸,那揉揉,最后引得她娇叱了一声,“快别闹,睡觉了。你再坏,明晚我不过来了。”

这才让赫连子谦老实了一点点。他继xù

看书,而宁洛歌窝在他怀里假寐,想起刚才他们说的话题,宁洛歌把心里想的说了出来,“明儿见到太子,恐怕他会让我给他帮他在今年挑选些人才,你不把九华会当回事儿,我可是要当回事儿的,若能在九华会上物色出几个有才华的才子,那我是一定要抢过来的。你不要,我要。”

宁洛歌把被子紧紧地裹在脖子处,鼻息间的都是被子上带的属于赫连子谦的淡淡竹松香,莫名地,她红了脸。但心里,却满是温暖。

“随你喜欢去做就好,不必顾及我。”赫连子谦一手把玩着她如绸缎一样的秀发,一面说道。

宁洛歌没说话,只是身体力行地爬起来,“吧唧”给了赫连子谦一个响亮的吻,随后又快速钻进被子里,似乎是害羞,她把被子拉到了头顶,蒙住了整个脸。

看见她这样小孩子的举动,赫连子谦低低地笑了两声,这下子宁洛歌的脸红成了苹果。

“好了,睡觉了!不去说话,也不许笑!”宁洛歌受不了赫连子谦的笑,虽然声音好听,但怎么听着都像是在笑她。

“好,我们睡觉。”赫连子谦放下手里的信笺,手指微动,一股无形的气劲便把烛火打灭,随后便连人带被都紧紧地抱着,进入了梦乡……

第92章 九华盛会

九华会是每年在科考之前都会举行的一场文人之间的盛会,在九华会上,无论是官员还是平民,不分等级不分地位,只要有真才实学,便可以去参加九华会。

若是能够在九华会上脱颖而出,在接下来的科考上,成绩也就不会太差。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九华会是一场模拟科考。

九华会的开办创意来自一位民间的高人,具体是谁除了皇上之外无人可知。

但历年的九华会上,太子王爷们都会出席,若是哪一年皇帝兴致好,也会微服私访,来看一看这场属于才子的盛会。

九华会创办的最初用意,是想要选拔人才,以防本来有才华的人才因为科场舞弊而得不到表现的机会,还给那些没有考上乡试,但却有真才实学的才子。

但如今这九华会,经过一届一届的改良,从最初的文人的盛会变成了才子的盛会。

只要是有才之人,无论文武,甚至是那女子,都是可以前来的。

而九华会也已经从最初的一天变成了三天,第一天,文人之间的比试切磋,第二天,官家小姐们可以到九华会上与众位自第一天切磋胜出的才子们比试切磋,也算是一场变相的相亲大会。至于第三天,则是在前一日脱颖而出的前十名才子,与皇子大臣的比试切磋。

今年的九华会,皇上已经下旨,太子,誉王,四皇子赫连子逸三位来主持盛会。皇帝更是亲自邀请了凤凰公子宁洛歌,兵部侍郎戴宗等一众才子出席九华会。

宁洛歌接到圣旨的时候,她刚刚把太子送走,太子接到了她的消息,一大早就赶到了宁宅,彼时宁洛歌刚要从地道里出来,差点被发xiàn



太子今日前来的意思果然不出宁洛歌所料,他想要借此机会多挑选一些有志之士,到时候就算是科举没考上,也可以到他的羽翼之下。

宁洛歌想了想,这件事情虽然对太子有利,但是对国家未尝没有优点,既然是这样,那便是不违背赫连子谦的初衷——不损害国家的利益,于是就答yīng

了太子,承诺一定帮他物色有识之士。

太子心满yì

足地刚离开,宁洛歌便接到了皇上的圣旨。送走了宣旨的公公,宁洛歌忽然想起昨日赫连子谦的话,便打算等天黑了去看看莲妃。

宁洛歌去的视乎,莲妃正在绣东西,走得近了,才发xiàn

,竟然是在做衣服,眼瞅着已经有了雏形,此时莲妃正在衣服上绣图样,只是宁洛歌实在是对女红一窍不通,全然看不出她在绣什么。

莲妃惊讶于宁洛歌的突然出现,但紧接着便是欣喜,她连忙放下手里的衣服向宁洛歌走过来,声音宛如空谷黄莺,比那个护国寺遇见的女子还要好听上几分。

“你怎么来了?身体可是全好了?这些日子过得可好?可有吃饭?我叫厨房去给你上一些来。”

一连问了几个问题,莲妃握着宁洛歌的手则是越发的紧,看着宁洛歌的眼神更是无比的慈爱,宁洛歌心中一动,从出生到现在,从没有感受过一天有娘亲的滋味,也从来都不屑去羡慕感伤,但今天竟然才恍惚知dào

,原来有娘亲的爱hù

关心,竟然是这样的滋味。

宁洛歌心中觉得无比的感动,一时有些说不出话。

而她这一副哀哀凄凄的模样让莲妃以为宁洛歌是受了欺负,连忙把她抱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怎么了?是不是谁欺负你了?告sù

我,我帮你收拾他。”

宁洛歌意识到自己失态,赶紧正了正神色,“没,就是想你了,那一日我在殿上听闻你晕倒了,但敏感时期,我不便过来。你可好些了?”

“呵呵,我好好地,那晕倒是装的,我听说了你在殿上发难誉王,而且趋于劣势,我当时一着急就有些头晕,后来就借机晕倒了。”莲妃捂着手帕偷笑,眼神竟有几分狡黠。

“那就好,那就好。”宁洛歌也笑着点点头,莲妃拉着宁洛歌坐到了榻上,宁洛歌伸出手,搭在了莲妃的手腕上,“但我还是要问问脉,太医院那帮老东西,我可是信不过。”

宁洛歌撇了撇嘴,静下心来给莲妃诊治,脉象平和,比前些日子更有力的一些,宁洛歌满yì

地点了点头,“嗯,没什么大碍。我不在的时候,记得每日服用我给你开的药膳方子。”

司徒墨然的那一次毒药,让莲妃少了几年的寿命,从那个时候开始,宁洛歌便开始给莲妃日日不断地治疗,若是按照这个状态下去,再吃一年,那几年损失的寿命不但会补回来,想来还能延年益寿。

只是这话宁洛歌没说,只是叮嘱着莲妃一定不要忘了吃药膳,两个人说了些体己话,宁洛歌看见了那件嫩绿色的衣裙,她扭头看看莲妃,问道,“怎么又做上衣服了?怎么如今皇上的国库已经空到这般地步了么?咱们的皇贵妃娘娘还要自己来做衣裳?”

宁洛歌打趣着莲妃,莲妃嘻嘻一笑,“是啊是啊,这件衣裙,我不想假手他人。我一定要亲自做完。”莲妃神态温柔地抚摸着衣袍,深思飘远,眼眸深处,带着深深的哀思。

宁洛歌猛然想到了答yīng

莲妃的那件事情,但她也答yīng

了赫连子谦暂时不会说,但看着莲妃的神色,她有在想,她是不是做错了,不应该隐瞒着一个思念儿子的母亲,她儿子的下落。

“娘娘,三月之期快到了。二皇子……”

宁洛歌虽然不想要提起,却也不愿意回避,这件事是她承诺会为莲妃做的,既然承诺了,那便不能够逃避,即使是没有做到,她看着莲妃的表情,果然在说到赫连子谦的时候,莲妃表情一窒,宁洛歌一咬牙,继xù

说道,“二皇子他现在不方便见你,等时机成熟了,我会安排你们母子相见。”

莲妃惊讶地看着宁洛歌,眼中蓄满了泪水,完全说不出话来,她没想到宁洛歌竟然真地能找到儿子,这些日子,宁洛歌因为受伤一直将养在床上,她不忍催促她去找儿子,本以为这件事情没有希望了,没想到竟然找到了!

莲妃喜极而泣,眼泪吧嗒吧嗒地像珠子一样落下来,她眼中燃着耀眼的希望的光芒,抓着宁洛歌的手不自觉地用力,她哆嗦着唇瓣,有些小心地问,“你说的是真的么?”

宁洛歌坚定地点了点头,拍了拍莲妃的手背,“为了你们两人的安全,现在还不是相认的时候。要辛苦娘娘您再多等一阵子了。”

“不辛苦,不辛苦,他还好么?身体康健么?这些年有没有受苦?他恨我么?”莲妃一边略微急促地问道,一边眼泪还在无知觉地掉着,眼中掩饰不掉的关心和激动,竟让宁洛歌比没说出真想来还要伤心。

她忙不迭地点头,让莲妃放心,“娘娘放心,他一切都好。他也挂念娘娘,让我向娘娘问好。”

宁洛歌又安抚了莲妃一会,看天色越来越晚,便起身告辞,回去的路上想起今天自己擅自告sù

莲妃已经找到二皇子,晚上回去二哥,倒是不知dào

怎么和他说这个事情。

然而,因为晚上发生的事情,让她没来得及去告sù

赫连子谦这件事情,以至于发生了后来那让宁洛歌如今想来还心惊肉跳的一幕。

宁洛歌率先回到了宁宅,刚到了大厅,姜华便拿着一封书信跟了上来。

“公子,刚才太子府里来人了,说是要把这封信交给公子。”姜华木木地道。

宁洛歌结果信笺,打开快速浏览了一遍,把信扔在了桌子上,转身斜斜地靠在椅子上,冷哼了一声,“这太子也真是有趣,府上谋士恁地多,偏偏要事事问我,真不知dào

要说他是良善单纯,还是愚蠢软弱,竟然把这样一份名单都交给我,若我是赫连子煜或者赫连子逸的人,那他岂不是输得裤子都丢了?”

“是明日九华会的出席者名单么?”姜华道。

“不是,是忠于太子的人员名单,我倒是没想到,他竟然肯信任我到如此地步,连这么机密的名单也会给我。”

“哦?太子竟然会这么做?实在是太冒险了。”

宁洛歌冷哼了一声,抬起眉毛看着姜华,“你当太子真的如表面那般软弱无能么?他固然是重情义,但若是没有脑子,还能走到今日的地步?赫连子煜的手段你早就见识过了,能让他视为劲敌的人,会是泥捏的么?咱们这位太子,这一步走得不但不冒险,反而万分稳妥。你想想看,如果是你,虽然看到了这份名单,但是我可会泄露出去?”

姜华摇了摇头,“不会。不但不会,我反而还会为太子能这么信任我而对他死心塌地,肝脑涂地。”

“这就是了,太子与我接触了几次,对我的了解虽然谈不上深刻,但也明白了我是个什么性子的人,此事放在我身上,我也不会说出去。但我也不会死心塌地地效忠,可太子对我的这份信任,却是丝毫不需yào

怀疑。太子殿下,这是在向我示好呢。”

“若是这样,那太子恐怕也是个厉害的角色啊。”

宁洛歌点了点头,叹了口气,似乎在思考什么事情,半晌之后,她继xù

道,“太子信上还拜托我趁着这几天的盛会,把几个人收入麾下,纳入羽翼。为首的这个叫什么刘凌?刘凌,你知dào

是谁么?”

“这位刘公子进来在帝都颇为有名气,听说刚一进城,就智斗官府,破了一桩冤案,而且文采出众,因其出身贫寒,在百姓之中呼声甚高,只是前日因为得罪了皇上,而被皇上下令从科举中除了名。”姜华口气平淡,娓娓道来。

“得罪皇上?他做了什么?”宁洛歌眼中升起了一抹兴味,慵懒地问道。

第93章 公主士兵

“他写了一片檄文,讨伐皇后,说她阴狠恶毒,残害皇子,死不足惜。”

“什么时候的事儿?”宁洛歌皱了皱眉,这么大的事儿,她怎么一点也不知dào



“昨天。”说完姜华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宁洛歌一眼,便又低下了头。

宁洛歌似乎明白了姜华的意思,脸也迅速地红成了一片,昨天,她在赫连子谦那儿赖了一天。

为了去除尴尬,宁洛歌干咳了两声,“若是这样,那这件事情就棘手地很了,若我护着刘凌,那皇后和誉王的人就得把矛头都指向我,若是我不护着刘凌,那太子那边就难办了。而且,被骂的是皇后,太子竟然会不计前嫌,要我保他。这件事儿倒是很有趣呢。”

挥退了姜华,宁洛歌握着书信,坐在椅子上发呆。

没过一会,常香匆匆而来,说主人晚饭未动,断玉姐姐请她过去,宁洛歌寻思着赫连子谦那个不住咳嗽的样子,听了常香的话,连忙放下了手中的书信,向赫连子谦那儿走去。

他果然还没吃饭,一桌子的美味佳肴就在那孤零零地摆着,一点未被动过。

宁洛歌见状正想要指责他,谁知他直书案后抬起头,在看到她的那一瞬眼中一抹亮光一闪而过,随即说道,“来了?我们吃饭吧。”

说着便绕过书案,拉着宁洛歌的手,坐在了凳子上,宁洛歌正想要挑他身边的位子坐,他轻轻一带,竟然把宁洛歌拉到了怀里。

他箍着她的细腰,像抱着个婴儿一样抱着她。

宁洛歌的脸一下子就红透了,她使劲儿站起来,却怎么也办法起身,只好拽了拽他的衣襟道,“喂!不是说吃饭么?”

“嗯,就这么吃。”赫连子谦严肃地点了点头,拿起了筷子。

见他那个样子,宁洛歌也懒得挣扎,她吃过了,不大饿,就算是陪着他了。但还是好奇地问道,“为什么刚才不吃?”

“刚才你不在。”赫连子谦一脸的义正言辞,那严肃的表情就是原封不动的搬到朝堂上去,也绝对没有问题。

“我不在你就不吃饭?我要是天天不在,你还天天不吃饭?”宁洛歌存了心思逗他,装作一脸不相信的样子问道。

“不会的,我不会让你天天不在我身边的。这辈子你都别想了。”赫连子谦笃定地道。

宁洛歌嗤笑一声,撇嘴不语。然而赫连子谦却皱了皱眉,“怎么?你不愿意?”

“不愿意,我又不是你身上的物件儿,怎么可能会天天陪着你?再说,一向对男女恋爱时发的那些山盟海誓不放在心上,那些誓言都是脑袋一热的时候随口说出来的,有几个是能当真的,撇去这一点不谈,就算你说的是真的,可人都有生老病死,若是哪一天我一不留神一命呜呼了,那难道你还以身殉情?”

宁洛歌摆明了就是一副不相信的模样,这倒是怨不得她,前世的宁洛歌虽然对赫连子煜很喜欢,但那里面有没有爱都说不上,宁洛歌本就是一个自私的人,会不会爱上别人根本就是个未知数。

即使是爱上了,到底是爱自己多一点,还是爱别人多一点,更加是值得怀疑。

所以,宁洛歌这么说并非她矫情,不信任,而是凭心而论,现在的她,根本就做不到这一点。

然,赫连子谦却在听了宁洛歌的问题之后放下了筷子,真的偏头开始思考,过了一会,赫连子谦想清楚了,转过头认真地看着宁洛歌,低沉而有力地一字一句说道,“将来的事情我不能保证,但是有一件事情我非常清楚,如果你离开了我,那我一定会把你抓回来。如果你死了,若那个时候我能够把身上的责任卸掉,在不会危机别人生命的时候,我会跟你一起走。如果那个时候还不能放下我身上的责任,那我会等到可以放下的时候去找你。就请你耐心等我。”

宁洛歌被他脸上认真的神色所感染,也收起了戏谑的心情,听赫连子谦这么说,她心中好像有一股暖流在缓缓地流淌,“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若是同种情况,我可能连承诺都没办法给你。”

赫连子谦轻轻一笑,抱着宁洛歌的手臂猛地收紧,道,“我给你讲个故事,如何?”

宁洛歌环着他的脖子,乖巧地点了点头。

“有一个士兵,很喜欢一位公主,有一日他鼓起了勇气去和公主说出心意。公主并未拒绝,但心中却颇为不屑,她和士兵说,‘你若是能够在我身边连续站满一百日的岗,我就答yīng

你’。士兵喜出望外,开始日日站岗,无论刮风下雨,打雷闪电,坚持在在公主的屋外站岗。然而当士兵站完了第九十九天的时候,眼瞅着他便能够赢得公主的放心的时候,他离开了。”

赫连子谦声音低沉醇厚,富有磁性,见宁洛歌已经听进去了,他一笑莞尔,“我的故事讲完了。”

宁洛歌看着赫连子谦,眼中却充满困惑,她盯了赫连子谦良久,赫连子谦却不言语,只是同样回看着她,忽的,宁洛歌说道,“我明白了。”

“嗯,明白了,就吃饭。你吃了就陪我再吃一点。”

“好。”宁洛歌笑嘻嘻地点了点头。

“乖。”赫连子谦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惹得她一阵闪躲,最后躲避不及,还是被他弄乱了发髻。

晚上,宁洛歌没有留宿,赫连子谦因为忽然接到飞鸽传书,有急事临时出去了,而宁洛歌便回到了自己的府邸。

躺在床上,宁洛歌却是久久无法入睡,脑海中都是晚上赫连子谦的那个故事。

就像那个士兵那样,如果他和公主之间的距离只有一百步,那么他已经走了九十九步,但公主显然连那一步也不想要走,所以,士兵离开了。他明白,即使他走了一百步,公主的心也不在他这儿。

赫连子谦是在告sù

他,他不介yì

她不够爱他,他只希望,他在走完九十九步的时候,她愿意去走那一步,那他就知足了。

所以,他愿意先交付真心,不计回报。

只是,这样的爱情真的是爱情么?他们的相处模式真的正常么?宁洛歌不止一次地思考过,她和赫连子谦之间太顺了,他们从来没有为什么事情吵得脸红脖子粗过,也从来没有大灾大难。就那么顺势而为,顺理成章的在一起了。

她这么想并非她矫情,觉得自己的生活太过安逸,而是她从心里发慌,不知dào

是不是她太敏感,她总觉得,赫连子谦与她只见,总是隔着一层什么,虽然她和他之间的关系很亲近,比一般的其他人都要亲近很多,但却少了几分刻骨铭心。

就好像他晚上离开了,她像个外人一样对他为什么离开而一无所知,她连问一句他去哪儿了都做不到。

使劲儿地摇了摇头,宁洛歌强迫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她和他之间已经很好了,他对她那么好,那么爱hù

她,那么宠着她,她很幸福了。还有什么好不知足的呢?

抱着这个心态,宁洛歌最后终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九华会是一年一度的盛会,也是寒门子弟唯一的一个可以向官员皇室展现自己的才华的机会,是以每逢九华会开始,都是络绎不绝的人,甚至很多都是从外地特意而来。

今年的九华会在芳华园召开,芳花园是皇家园林,建在京郊,偶尔会有皇子公主来园子里玩乐。而这里自从前几年开始,便是每一届九华会召开的地点。

宁洛歌在上一世去过芳花园,而且后来还改建了芳花园,把赫连子逸幽禁在了这里,还记得最后一次去看他的时候,本就清减的他,瘦骨嶙峋,形销骨立,远远地看去,会让人产生宽大的衣袍中只是撑着一支竿子的错觉。

她劝他不要冥顽不灵,把手里的残余势力交出来,然而他却只是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一言不发。她气急,一甩袖子,只留下一句“那你便永远留在这里吧”便转身离开。

宁洛歌如今都记得,她转身离开的时候,赫连子逸对她说的那句话,他说,“因果循环,善恶到头终有报。”

她呢?怎么回复的?她好像说,“我问心无愧。”

如今再次回想起来,宁洛歌都忍不住冷笑连连,她真的问心无愧么?

宁洛歌一边回想往事,一边跟着侍从向园子的深处走,半路上,没想到竟然先遇到了赫连子逸。

赫连子逸一身白衣,飘逸若仙,他也看见了她,对她微微一点头,就算是打了招呼。

宁洛歌也同样回礼,心中却反复在想她那时的决定是不是错了,赫连子逸人如其名,卓越而安逸,近来的所作所为也没有丝毫争位的举动,引得她不得不思考之前的判断是不是错了。

太子,誉王已经先到了,看见宁洛歌到场,太子笑了笑,而赫连子煜则意味深长地看了宁洛歌一眼,让她有些莫名其妙。但顾不得再去细想,时辰已到,众位才子们便纷纷如常,开始了一年一度的九华会。

第94章 士子刘凌

“公子才华无双,今日不去凑凑热闹么?”主持完了开始的点仪式,太子便向着宁洛歌走来,颇有些讨好地问道。

“呵呵,不去了,今日是他们的主场,我的主场,在这里。”宁洛歌指了指屁股下的椅子,懒洋洋地说道。

“那好吧,辛苦公子了,那本宫先离开了。”太子主持完仪式,按道理说便没有在这里再待下去的道理了。

宁洛歌也知dào

,与太子道别,随后就又窝在了自己的那一方角落里,由于昨晚失眠,早上起得又早,她竟然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宁洛歌是被一阵叫嚷声吵醒的,眼睛还未睁开,他便感觉到有一阵破风声,凌厉快速地向自己而来,还有姜华的一声惊呼,凭着第一反应,宁洛歌一歪头,便躲过了一个硬物。

随即便听到身后不远处传来一道清脆的茶壶破碎声,宁洛歌睁开迷蒙的双眼,看到了地上已经碎成了数瓣的茶壶,眼中的凌厉一闪而过。

姜华此时已经跑回了宁洛歌身边,他刚才看到不远处有声音,便打算去查看情况,没想到一转身竟然看到一直不知从何而来的茶壶飞向了正在熟睡的宁洛歌,心惊胆战地喊了一声,还好宁洛歌自己躲开了,不然他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清脆的茶壶声和姜华的呼声也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一时之间,争吵声停止,众人都纷纷扭头看向不知所以的宁洛歌。

“呃……你们继xù

,你们继xù

……”宁洛歌挠了挠头发,嘿嘿干笑了几声。

“不知阁下可是医术了得,明察秋毫的凤凰公子宁无双?”一个布衣男子从人群中走出来,恭敬地行了一礼,问道。

宁洛歌认出他是刚才争吵中的两人之一,知dào

此时已是躲不过,她向着人群中看了一眼,随后同样回了一礼道,“过奖过奖。在下宁无双是也。”

“好,既然无双公子在这儿,素闻无双公子破案手段绝非一般,便请公子为在下支持公道。”另外一个争吵的中的人也走了过来,此人穿着不凡,看来出自富贵人家。

“好说好说,可否给在下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宁洛歌笑得一脸慈祥,她点了点头,似乎是天气有些冷,她缩了缩手,把双手都对在了袖子里。

“在下王二,家境贫寒,母亲靠着卖猪肉抚养我长大,为我请先生让我读书,就为了有朝一日我可以考中科举,出人头地。母亲知dào

每年都有九华会,但是直到今年才给我凑够了所有的路费和盘缠,让我来到京城。我刚才进来园子,因为被园中之美景所惊住,一时失神,当了这位仁兄的路,便被这位仁兄一撞,结果怀里仅剩下的盘缠就掉出来了,我刚要去见,这位仁兄也把手伸了出来。声称这钱是他的。剩下的,公子聪慧,想必猜到了。”

王二思路清晰,简明扼要,不卑不亢地把这事情陈述了一遍,竟然客观地让人挑不出错处。宁洛歌也是连连点头,对这个穿着破烂的小子刮目相看。

“在下梁宗璞,工部侍郎梁翁是家父。梁某没有以身份压人的意思,表明身份,只是要想说明,梁某家中并不缺银子,决计犯不上去贪这二两银子,之所以在大庭广众之下吵嚷,也非我本意,只是家父一向教导梁某,要勤俭节约,所以即使是二两银子,梁某也绝对没有弃之不要回的道理。正好公子在这儿,还请公子给梁某做主。”

梁宗璞说的话听上去也同样的有道理,怪不得这一群大才子都被难住了,在这吵吵嚷嚷的,宁洛歌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但是并非表现出任何情绪,只是看了二人一眼,冷哼了一声,“瞧瞧你们这个样子,哪里像是读书人。你们学了这么多圣贤道理,老子孟子,难道就是为了让你们在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可以互相掐咬的么?都白读了这么多年的书!那一番吵吵嚷嚷,瞧瞧你们成何体统,若是西凉的才子都像你们这样,遇到事情不是解决问题,而是争吵了事,那还用官府做什么?还用大臣做什么?直接人脑子吵成猪脑子就好了,吵不过你们还可以打,看谁打赢了谁,谁就是对的那个人。”

宁洛歌轻咳了两声,继xù

道,“你们两个知错了么?”

“在下(梁某)知错。”二人都恭恭敬敬地作了一揖,虚心虔诚。

宁洛歌满yì

地点了点头,继xù

道,“既然知错了,那你们今晚每人罚写心经十遍,可有人有不服?”

“没有。”

“嗯,乖了。”宁洛歌嘻嘻地笑了笑,继xù

道,“好了,接下来把钱拿来,我瞧瞧,这到底是谁家的钱。”宁洛歌仍旧缩着袖子,懒懒地靠在椅子上。

钱被呈了上来,宁洛歌看着姜华手中的银子,伸出了手,她摸着银子,内力缓缓地释fàng

,脑海中闪过了这枚银子之前经lì

过的画面。

冶炼,被使用,无数次被使用,到了最后……宁洛歌一直看到了刚才的画面,蓦地睁开了眼,擦掉了额头的一滴汗,她心中暗叹,果然功夫还是不到,这样异能还是没有熟练,赶明儿找个机会一定要好好地研究研究这可知过去的能力。

然而,宁洛歌缓缓开口,“这件事情在场的人也都是清楚的了,我们不妨那这件事情当一个考题,在做的谁若是能答出来,可以直接晋级到明日的流水宴席上,如何?”

宁洛歌笑得无比善良,然而姜华在一边看着,只觉得这笑容怎么看怎么邪恶。

“谁来说说啊。”宁洛歌幽幽地问道。随即视线扫向众人,然而被她看到的人都羞愧地低下了头,根本不敢抬头与宁洛歌对视。

直到扫到了一个蓝布衣的人身上,他与宁洛歌对视半天,主动站了出来,道,“草民知dào

破解之法。”

“哦?你知dào

?不妨说说。”宁洛歌眼中没有半点惊讶,只是语气却带着鼓舞。

“银子也是会说话的,在下想让银子亲自告sù

我们,它是谁的。在下需yào

一盆清水。”

“好说,好说。”宁洛歌给在场的下人使了个眼色,侍卫立kè

去拿了一盆清水来。

蓝衣男子伸手把银子扔进了清水中,便开始仔细地看着银子,半柱香之后,盆中才飘出点点油花,蓝衣男子信心十足地抬起头道,“银子自己告sù

我,它是王二的。”

宁洛歌明知故问,“为何?”

蓝衣男子道,“刚才王二已经说过,这银子是她母亲给她的,她母亲常年卖猪肉,想必银子上也有油渍,我把银子在清水中泡过,众位请看,银子上的油花已经漂浮在了清水上。而梁公子养尊处优,身上带的银子也不可能有这么厚的油渍。是以,在下说,这银子是王二的。”

“嗯,不错,说得好。”宁洛歌说得好,只是看着蓝衣男子的眼神却颇为复杂。

“无双公子明察!谢谢这位公子,敢问这位公子如何称呼?”王二惊喜万分,激动地给宁洛歌深深地鞠了一躬,随后又转向蓝衣男子,尊敬地问道。

“不敢不敢,王兄客气了,在下刘凌。”刘凌也浅浅一笑,连忙回礼。

宁洛歌挑了挑眉,心中惊讶,他怎么来了?不是被皇上下令不能参加科考?

刘凌刚刚自报家门,便听到了人群中一阵哗然,宁洛歌细细倾听,竟然全都是对刘凌的赞美之声,说刘凌聪慧睿智,观察入微,心思细腻等等等等,总之把刘凌是夸得天上有地下无,而每个人的眼神中也透着崇敬。

在场众人,只有梁宗璞一个人神色晦暗,他皱了皱眉,在众人簇拥着刘凌的时候,走向了宁洛歌,说道,“但在下的银子确实丢失了。若这银子是王二的,那在下的银子在哪儿呢?梁某刚刚进了院子,便发xiàn

银子丢了,可在进院子之前还检查过。”

梁宗璞刚说完,刘凌便走了上来,“梁兄不必焦虑,我们在场这么多人,一定可以帮梁兄找到的。”

刘凌说完便发动了在场的众人,一起为梁宗璞找银子,不一会,便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了那二两银子,刘凌亲自交给了梁宗璞,梁宗璞十分感激地道谢之后,几个人的关系便瞬间变得亲密了起来,最后众人把事情解决之后,给宁洛歌行了一礼,边告辞离去了。

从始至终,宁洛歌都一副废物模样,靠在椅子上笑盈盈地看着众人,默不作声,直到人都走了,姜华才走到了宁洛歌身边,轻声问道,“公子,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

宁洛歌笑得诡异莫测,“你也看出问题了?”

姜华点了点头。

“这个刘凌,心计够深。故yì

用茶壶把我扔醒,让我来主持这场闹剧,然后再跳出来把这个问题解开,你且看着吧,到了明天,恐怕没有人不知dào

刘凌这个名字了。”

“按着公子这么说,按这件事情会不会也是他策划的?”姜华问道。

“嗯。”宁洛歌点了点头,回想起从那银子中看到的画面,刘凌偷了梁宗璞的银子,却煽风点火让王二成为了众矢之的。随机再弄醒宁洛歌,让她站出来主持大局,再自导自演地在那一枚银子上抹上油,然后发xiàn

真相,从让众人都对他崇拜几分。

收了心思,宁洛歌眼睛中爆射出精光,“去,派人查查他。还有叫人跟着他,不要跟得太紧。”

“是。”姜华离去。

“刘凌……”宁洛歌念叨着他的名字,这个世上,敢利用她把她当枪使的人还没出生,敢利用她,就得承shòu那个代价。

第95章 再遇沈韵诗

宁洛歌在芳花园呆了一天,作为被皇上亲自邀请的才子,宁洛歌不能不给面子,直到众人都要散了,宁洛歌才悠闲地坐上马车回了府。

刚到了府上,小六子便急急忙忙的走过来,说是太子亲自到访。

宁洛歌心中疑惑,不是白天才见过的么?怎么现在来了,又有什么事情?皱了皱眉,宁洛歌向大厅走去。

“太子殿下,您怎么来了?”宁洛歌懒得寒暄客套,随意地拱了拱手,便坐到了椅子上。

太子也习惯了这位凤凰公子的不拘礼节,也不介怀地坐了下来,“公子可是记得那日本宫和公子提到的刘凌?”

宁洛歌挑了挑眉,又是他?

她点了点头,“当然记得。”

太子面色忧虑地道,“我刚从皇宫出来,刘凌之前本来被皇上下旨不允许参加科考,但三弟却向父皇求了情,父皇允诺若是刘凌能够在九华会上获得前三甲,便免了他大不敬之之罪,让他去参加科考。”

“誉王殿下去求的?”

“本来本宫也去求过,甚至是在三弟之前求的,但父皇却没有同意,反而让本宫退下,但是之后却又同意了三弟的请求,本宫倒是有些不懂了,这究竟是为何?”赫连子灏面露不解,看向宁洛歌,指望着她能为自己解惑。

“帝王之心,不可善加揣测。”

“公子可还有办法,能够让刘凌归顺?”太子的眉目间有一丝忧虑。

“宁某不明白,殿下为何执意要刘凌归顺?”宁洛歌挑了挑眉,她确实是不明白,这刘凌就算是有才华,但也没有到了非要他不可的地步啊。

太子面露难色,回复宁洛歌的时候眼神也有一些闪躲,“总之必须得到他不可,否则,本宫的位子只怕不保。所以还请公子费心,让刘凌归顺才好。”

说完,似乎是怕宁洛歌察觉出什么,便借口还有要事告辞了。

太子刚走,姜华便进来了。

“有消息了?”宁洛歌问的是白天去查的有关刘凌的消息。

“是,听说刘凌手里有确切的皇后谋害皇子的证据。”

“哦?谋害皇子?我以为这件事情只是他胡乱说说危言耸听的,竟然是真的?”宁洛歌端起侍婢刚沏的茶,掬了掬茶叶。

“不错,而且这首当其冲谋害的,就是莲妃娘娘之子,二皇子。”

“吧嗒”宁洛歌手里握着茶杯盖掉在了茶杯上。清脆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突兀。

“怪不得太子殿下这么急于要把刘凌给招致麾下。你再去查查看,这刘凌,究竟是谁,若只是个普通的百姓,有怎么会知dào

皇家秘辛呢?”

“好,我去查查。”

宁洛歌放下茶杯,起身走到了院中,此时月亮已经渐渐的升起,高高地挂在天空,清亮又朦胧,宁洛歌望着远方,轻声呢喃,“或许,时机到了,子谦,或许你很快就可以正大光明地去拜见你的母妃了。”

赫连子谦仍旧没回来,莫名的,宁洛歌不知dào

他去了哪儿,莫名的,心中有些不安,总觉得今天会有事情发生。

早上起床的时候,宁洛歌特意寻了一身亮紫色袍子,按着宁洛歌的说法,是颜色鲜艳一点可以趋吉避凶。

今日的九华会,因为官家女子都是可以去的,于是苏瑾一大早就缠着宁洛歌让她带她去看看,而姜华虽然面上没什么反应,但是嘴唇绷得紧紧的,显示出心情的不悦。

宁洛歌心中虽然看出了两个人似乎有些不对,但也并未横加干涉,感情毕竟是两个人的事情,不到一定程度她没必要去干涉。

她略略一想,苏瑾本就是大将军之女,而他对她又有救命之恩,是以即使是他们走在一起,也没有什么问题。

于是宁洛歌带着他们二人便都去了九华会。

猜灯谜,对对子,作画写诗,自然都是今日少不了的节目,苏瑾一次都没来过九华会,往常是苏拓不准,后来苏拓准了,她有因为这事那事的耽搁了,直到今天才算是真zhèng

体会到九华会的热闹。

本来心中对姜华还有些生气,但看到了琳琅满目的玩意,她一下子就把那点气跑到了脑后,宁洛歌和姜华两个人害pà

有人伤到了苏瑾,都跟在她身后为她护驾。

只是苏瑾跑得太快,一会就没了影子,宁洛歌连连在她身后喊着让她小心注意。

话音还未落,就听见苏瑾在前面惊叫了一声,姜华不等宁洛歌吩咐,就已经跑到了前面,宁洛歌紧随其后,等她到的时候,眼见着苏瑾睁大了眼睛无辜地站在那儿,而她身旁好像是有一个女子低着头捂着手臂坐在地上,宁洛歌只看到一抹鹅黄色的裙角,并未看到女子面貌。再看过去,距离女子不远的地上还有一块已经摔碎了的玉佩。

宁洛歌正欲向前走,便听到了一个骄横熟悉的女声响起,“谁家的野丫头这么没教养,当这是你们府上的后花园么?横冲直撞连路都不看,简直就是一头蛮牛!”

宁洛歌皱了皱眉,林久瑶?怎么还碰上她了?然而当宁洛歌看到地上的女子时,她抚了抚额,真是冤家路窄,竟然是护国寺的那一名黄衣女子。

没等宁洛歌上前,姜华已经向着沈韵诗作了一揖,“这位姑娘,我家小姐撞到了你是我家小姐的不是,我家小姐愿意给姑娘赔罪,损坏的玉佩我们也愿意按照市价赔偿。还请姑娘原谅我家小姐的莽撞。”

“你当诗姐姐会在乎你那些钱?那块玉佩是诗姐姐的娘亲给的,世上仅此一块,你们赔得起么?还有,这有你说话的份儿么?你们小姐大庭广众之下,像一条野狗一样生扑上来,惹了事闯了祸,现在却一声不吭,只是让一个下人赔礼,也太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吧?”

林久瑶小心翼翼地把沈韵诗扶起来,一番话把苏瑾说的脸一阵青一阵白的,最后苏瑾咬了咬牙,一跺脚,给沈韵诗大大地行了一个礼,道,“对不起,是我错了,不该横冲直撞,冲撞了你,你想要什么赔偿都可以,我弄坏了你的玉佩,你惩罚我我也接受。还请你原谅我。”

苏瑾从小到大虽然跟随在父亲身边经常出入军营,性格很男孩子气,但总归是个大家闺秀,从小被苏拓当成掌上明珠呵护着,像今天这样大庭广众之下伏低做小的情况还真是头一遭。

眼看着苏瑾也委屈地红了眼眶,姜华便忍不住把苏瑾护在了身后,“我家小姐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二位小姐看看要怎么赔偿,我们都接受。”

“呦呵,口气还不小,你们知dào

我们是谁么?你们赔不赔得起尚且不说,我们会需yào

你们的赔偿么?哼!笑话!”林久瑶鼻孔冲天,端着手臂,恨不得把眼前这两个卑微到尘土里的人一脚踩死。

“那请问这位小姐到底怎么做?”姜华看出来这个林久瑶是个蛮不讲理的主儿,忍着脾气,索性直接不理她,转而向今天真zhèng

受害的人说道。

“我没什么大碍,但是母亲给我的玉佩却碎了,母亲临终前把玉佩给我,如今我没有好好保护,竟然碎掉了,这是对母亲的大不敬,这样吧。让这位小姐给我这块玉佩磕三个头,就算是向我母亲赔罪了,如何?”沈韵诗柔柔弱弱地说出这一番话,声音如空谷黄莺,婉转动听。

态度比起林久瑶也是和气了很多,只是这个要求……

在场的人听了都是一阵唏嘘,跪天跪地跪父母,这跪别人家的玉佩,这要求似乎是有些过于苛刻了。

况且,苏瑾还是一品大将军的女儿,这世上能让她下跪的人还真没有几个。但刚才的话也说出去了,她从来不是言而无信的人,一咬牙,那就跪吧。

姜华本想阻止,但接到了宁洛歌制止的眼神。只能干看着苏瑾对着碎了的玉佩跪了下来,三个响头磕完,苏瑾的额头已经渗出了丝丝的血迹。

再加上一直拼命忍住的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人心疼,姜华更是看见这样的苏瑾心里一阵钝痛。他攥紧了拳头,手背青筋暴起,似乎一直在忍耐着某种情绪。

苏瑾磕完了头,站起来抬头看着沈韵诗,轻声道,“姑娘,实在是抱歉了。”说完便转身想要离开。

忽的身后传来一声娇喝,“站住!”

姜华皱了皱眉,苏瑾已经侧过了身子,看着叫他们站住的林久瑶,“怎么,还有事么?”

“你刚才是向姐姐的母亲的赔了罪,但你撞倒了姐姐,不向姐姐赔罪么?”林久瑶颇有些幸灾乐祸地睨着苏瑾说道。

“请问怎么赔?”苏瑾面上镇定地问道。实jì

上心中已经是无限后悔,就因为自己的一时莽撞,竟然要磕头赔罪,她心里发誓,以后再也不这么冒失了。

“你刚才过来撞了我们这一下,我也被你差点撞到。这样吧,再给姐姐和我也磕三个头吧。”林久瑶说得很是轻松,似乎这已经是对你开恩了,你应当知足了。

第96章 九华会挑衅

姜华眉头紧蹙,压住了苏瑾的手腕,暗示她不要动,他向前走了几步,“这位小姐,我们家大小姐刚才磕头,也是出于对撞坏玉佩的愧疚心理,如今这位小姐也没有受伤,而我们愿意给这位小姐请大夫看病。至于磕头,与理不符,请恕我家小姐不能答yīng

。”

林久瑶也怒了,从小到大,都没人敢忤逆她,就算是爹爹和皇上,对她都极好,见到一个下人拒绝她,顿时怒火中烧。“放肆!你知不知dào

我们是谁?我就是皇上亲封的久瑶郡主,而你们撞倒的这位是当今宰相沈大人的独女,让你给我们磕头还是看得上你。”、林久瑶话音一落,周围像是炸开了锅一样,纷纷对竟然能在这看见西凉第一才女而感到荣幸。

就在两方僵持不下的时候,忽的一道清冷的声音穿过人群,引得众人注意,“瑾儿。”

只见宁洛歌手握折扇,单手负背,嘴角凝着温和的笑容,向着苏瑾和姜华走过去,“瑾儿,刚才去处理了一些事情,你们在这儿做什么?”

见到宁洛歌的沈韵诗和林久瑶心里都是“咯噔”一下,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看着宁洛歌的眼神有惊讶也有意料之中。

然听到了她叫苏瑾,聪明如沈韵诗似乎似乎一下子就猜到了苏瑾的身份。她略有些担忧地看了苏瑾一眼,又看了宁洛歌一眼,眼神复杂。

而宁洛歌也正在看她,千般万般的没有想到,那个传说中的丞相女儿,体弱多病但却被称为第一才女的沈韵诗,原来就是她。

脑海里闪过那个人无双的俊颜,宁洛歌忽然觉得心里有些闷闷地,像是一团棉絮乱糟糟地塞进了肺里,让她连呼吸都很艰难。

“这儿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么?”宁洛歌看着苏瑾,却是问的姜华。

苏瑾在看到宁洛歌来了之后,一直委屈着没掉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了,她低着头,像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站在宁洛歌的面前,声音如蚊蚋,“洛哥哥。“随后便再说不出话了,只是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打在青石板上,溅起一个个小小的水花。

宁洛歌一边听着姜华简单的讲述整件事情,一边把苏瑾抱在怀里,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像是一个真zhèng

的哥哥一样把她护在怀里。

姜华讲完了整件事情,宁洛歌转头看向沈韵诗和林久瑶,“瑾儿虽然有错,但瑾儿三个头已经赔罪了,杀头不过头点地,即使是再大的罪过,瑾儿三个头也已经给各位赔罪了。这件事情就算了吧?虽然二位身份尊贵,但是瑾儿好歹也是苏大将军的独女,这给沈姑娘磕头的事情,就算了吧,瑾儿是皇帝亲封的郡主,按道理比久瑶郡主的品级还要高上一级,即使是我们瑾儿跪了,你们也不见得消受得起。所以这再跪一遍,就免了吧。”

宁洛歌感觉到怀里的苏瑾哭得更加委屈了,心里也涌上来一股火气,见林久瑶似乎不大服气,一脸的鄙夷,本来还打算息事宁人的宁洛歌忽然不想这样了。

她拍了拍苏瑾,轻声在她耳边说,“看我帮你报仇。”

说完便把苏瑾给了姜华,姜华一开始还碍于身份和周围这么多人,但看见苏瑾的眼泪之后,就立即妥协了,他小心翼翼地抱着苏瑾,退到了一旁。

“我看郡主这意思,是不大同意宁某做的决定?”宁洛歌嘴角拧着一抹若有似无的浅笑,怎么看怎么都像是在嘲讽眼前的人。

林久瑶看见宁洛歌这样一幅不可一世的表情,再联想到那日后来谦哥哥给每个人的警告:不许招惹她,顿时来了脾气,她鼓起了勇气,冷哼一声,“是又如何?”

“那不如这样,在这做口舌之争,既让别人看笑话,又Lang费了今天的好风光,既然今天是以文会友,不如我们就在这儿比上一比。沈姑娘被誉为西凉第一才女,想必才华横溢,非常人可比。而郡主也是大家出身,想比也饱读经书。瑾儿从小虽然不爱读书,但苏大将军文才武略样样精通,虎父无犬女,应该也配得与二位比试。我们二对二,如何?”

“比就比,难不成我们还怕你?凤凰公子么?谁知dào

是不是Lang得虚名?”林久瑶看不上宁洛歌,被宁洛歌这么一激,立马就同意了。

“沈小姐呢?”

“承蒙公子抬爱,是韵诗的荣幸,不敢不从。”沈韵诗遥遥一拜,说话有礼有节,她没有推辞,因为她心里也存了对宁洛歌的试探之心,她很想看看,能让他诚心相待的女子,到底和其他女子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沈韵诗应下了比试,二人便应下了半个时辰之后比试,这半个小时,则是要找一道比试的题目。

于是众人便找到了赫连子逸。

赫连子逸今日正有些无聊,见到宁洛歌笑盈盈地朝他走过来,直觉不妙,结果果然是这样,要他来做裁判,还要负责出题。

虽然有些费心思,但是看看沈韵诗,再看看宁洛歌,他存了整治宁洛歌的心思,所以对着宁洛歌诡异地笑了笑,随后说道,“宁公子乃是凤凰门的门人,按道理说辈分甚高,与两个小辈比试,即使赢了也胜之不武啊?”

宁洛歌皱了皱眉,刚才她和沈韵诗说的那一番话,就是为了避免沈韵诗和林久瑶会不让他参加,所以把两人说的很高,又可以忽略了自己。然而现在却赫连子逸提出来,那么即使她赢了也不能让人心服口服。

“那四殿下说应当如何?”宁洛歌瞪了赫连子逸一眼,耐着性子问道。

“依我看哪,不如这样,一对一,郡主对郡主,至于二位,可以作为外援,两位比试者均有一次询问外援的机会,这样二位既出了力,又没有过度影响比赛结果。不知二位觉得如何?”赫连子逸坐在椅子上,悠闲地喝着茶说道。

“一切听凭四殿下做主。”沈韵诗懂事地向着赫连子逸盈盈一拜。

随即赫连子逸把视线转到了宁洛歌身上,沈韵诗也看向了她。

宁洛歌十分郁闷,应该说是非常郁闷,刚才她胡乱夸赞苏瑾那一通根本就是胡扯八道的,虽然苏拓大将军文韬武略,但是苏瑾却是文不成武不就。

文采一般般,念书一般般,唯独养花种草医术好。刚才她那么说苏瑾,无非是想让她们把苏瑾带上,这样自己才方便虐她们。

可如果只让苏瑾上场,宁洛歌心中暗道糟糕,林久瑶再怎么说也比苏瑾要强一些,即使是有一次的求助机会,那也只能是赢一局,剩下的两局都输了,也白扯啊。

只是如果拒绝,这比试是她提出来的,宁洛歌暗暗咋舌,不知dào

这算不算是自己挖坑埋自己。

宁洛歌心中略有些踌躇,表面却是一副稳操胜券的模样,她点了点头,“当然可以。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不知可否这样,每一轮的题目所出类型可以由上一轮的输者来决定。这样可以保证题目的公平性,四殿下涉略广泛,但两位小姐毕竟没有四殿下的见识,若是殿下除了生僻的题目,二人都答不上来,那便有些不妥了。”

“好。”赫连子逸点了点头,没有意见。沈韵诗凝神思考了一下,也点了点头,没有意见。

于是在赫连子逸的主持之下,比试正式开始。三局两胜,若是苏瑾输了,就要给沈韵诗和林久瑶磕头,如果苏瑾赢了,沈韵诗和林久瑶要给苏瑾道歉,不再追究今日之事。

而这场比试,因为刚才的那一幕闹剧,此时引得了这园中所有才子才女们的关注。

苏瑾环顾了一圈周围乌泱泱的人群,摸了一把汗,她扯了扯身边的宁洛歌的衣袖,小声道,“这要是输了怎么办?”

“输了就输了,谁让你这么冒失!”宁洛歌颇为不在意地反嘲讽道。

“呜呜呜,洛哥哥帮我。姜华,你看洛哥哥,他不帮我,你要帮我!”苏瑾已经恢复了平日嘻嘻哈哈的模样,此时佯装可怜,那望着姜华的水汪汪的小眼神中,带着无尽的情意,看得姜华心神一晃。

姜华只是看了她一眼,就没了任何动作。

“这第一题,我们让了。是瑾儿冲撞了沈小姐在先,第一题该我们让。请久瑶郡主选题。”还没等赫连子逸说话,宁洛歌率先说道。

沈韵诗思忖了一下,冲着林久瑶点了点头,林久瑶本来就在诗书词赋上就很有天赋,加之近朱者赤,天天在沈韵诗身边,即使才华不如沈韵诗,但是比之一般的大家闺秀,还是i要上了一个台阶,她自恃苏瑾一个将军之女,一定不是她的对手,便选择了最简单的对联。

但对联这东西,说简单简单,若是碰到了难对的,还是很麻烦,而且赫连子逸故yì

增加了难度,限时半柱香,谁先想出了下联,谁胜。

上联是,“赛诗台,赛诗才,赛诗台上赛诗才,诗台绝世,诗才绝世。”

谁先想出下联,谁胜。

第97章 天籁之音

不到半柱香,林久瑶便想到了下联,“望江楼,望江流,望江楼下望江流,江楼千古,江流千古。”

而苏瑾,虽然也想到了下联,但是比林久瑶慢了一步,所以只能干看着林久瑶赢了这一局。

而第二局,由输的人选择题目。

苏瑾选择了智趣题,这类题不考文采,只是靠谁脑袋转得快,相对比那些个对联,苏瑾宁愿选这个。

看见苏瑾的表现,宁洛歌点了点头,刚才苏瑾问她要怎么做才能赢,宁洛歌告sù

她,第三局求助,第二局则随便选一个她喜欢的类型题目便好。

果然,赫连子逸的第二道题是这样的:距离每个人一丈之外,都有一个苹果,苹果下压着一根长竹竿的一头,竹竿的另一头在两个比试者的身前,现在两个人脚不能移动,手不能移动,看谁能够先吃到那个苹果。

这个题目其实是考武功的题目,若是武功高强的人,利用杠杆的原理,只要手劲得当,且抛得稳准,是绝对可以吃到的,但是在场的两个人,都是三脚猫的工夫,谁也不比谁强,更加没有那个准头和速度。

于是就变成了纯粹比试脑力的题目。

林久瑶有些焦急地望着沈韵诗,沈韵诗有些不好意的摇了摇头,示意她也无能为力。的确,沈韵诗作为大家闺秀,对于这一门也不懂,本来预计的在第二局让林久瑶求助,可现如今她也不知dào

如何才好。只能放qì

这一局,好在他们赢了第一局。

姑且看看苏瑾那边要如何揭开题目。

果然两个人站在那儿一动不能动,苏瑾看了眼宁洛歌,宁洛歌丝毫没有开了外挂的得yì

笑容,反而是面无表情。

而苏瑾则眼中有盈盈笑意,就当众人都在猜测她要如何做的时候,她脆生生的声音忽的响起,“姜华,把苹果拿过来。”

姜华没有丝毫的迟疑,向着苹果走过去,然后拿到了苏瑾的嘴边,苏瑾脆脆地咬了一口,大口地吃着,吃完了还点了点头,“这苹果还挺好吃的,回头我们也去买点。”

姜华点了点头,把半个苹果拿到了赫连子逸的眼前,不语。

“聪明!”人群中不知是哪位反应过来,率先叫好。紧接着众人便都反应过来,都纷纷讨论起来。

苏瑾笑得很漂亮,看着赫连子逸道,“四殿下,瑾儿赢了。”

赫连子逸点了点头,“这一局,苏小姐胜。”

沈韵诗和林久瑶没有想到苏瑾竟然还可以想到这样的招数,只是捉摸了半天,发xiàn

这样也不违规,一时之间十分的懊恼。

紧接着,第三局。

第三局的题目是考音律的,沈韵诗之所以被称为才女,自然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这首当其冲的琴更是最最精通,她师承音律大家陶晋,各样乐器都十分精通,是以这一轮,他们选了乐。

而苏瑾除了之前和宁洛歌学过怎么吹树叶之外,对于音律着实是没有什么修为潜力。

好在这一局她可以求助,于是便大喇喇地把这一局交给了宁洛歌。

转来转去,没想到最后又变成了宁洛歌和沈韵诗的较量,说是没想到,也不过是在场大多数人的想法,至少赫连子逸和沈韵诗是清清楚楚地知dào

自己是被宁洛歌算计了。

两个人会在最后一局对决,绝对不是意wài

,而是宁洛歌早就计划好的。

沈韵诗一时之间,对宁洛歌这个人如此深的城府有了一点的了解。至于赫连子逸,早就知dào

宁洛歌是这样的人,他已经习惯了。即使这件事情出乎他的意料。

赫连子逸这一局的题目是这样的,两个人均隐藏在屏风后面,演奏同一指定乐曲《英雄》,乐器必须是来自这个院子的,至于演奏的好坏由在场的众人决定。

这个题目比之前的两个题目难度都要大,首先隐藏在屏风后就避免了众人知dào

哪个曲子是谁演奏的,以防有想要巴结二人的士子胡乱投票。这就让比试公平,但同时也少了很多可以投机的地方。尤其是对于宁洛歌来说,单单这一条就可能让她少了很多的投票。

再者,就地取材,拿到什么就用什么,有什么就用什么,在场的人中,然而在场的士子很少有带乐器的,即使是有,也不属于这个院子,而属于这个院子的,没有正儿八经的乐器。

第三点,便是这曲目本身,这乐曲来自军营,是军中战士经常传唱的歌曲,有的时候出征也会唱起,让这两个从没有踏足过军营的是去演奏这样一首雄浑的歌曲,想要得其神韵,难度颇大。

林久瑶和苏瑾在这一局里都选择了求助,是以这一场对决,便是宁洛歌和沈韵诗的对决。

宁洛歌细细想了一下这个题目,发xiàn

虽然第一个要求让她占了下风,但是第三点,却是她占了上风,这么一来,宁洛歌对出题人赫连子逸更加地刮目相看,不偏不倚,短短的半盏茶时间便想出了这样周全的题目,让人不得不刮目相看。

“比试开始!”随着赫连子逸的一声令下,二人都走到了屏风后,宁洛歌对着沈韵诗遥遥一拜,沈韵诗也回了个礼,看上去倒是才子佳人,颇为般配。

在场的人不知dào

屏风后的景象,只知dào

有人选择了七个空碗,一根竹筷,并且在每个碗中倒上分量不同的水,她轻轻执起竹筷,在每个碗口轻轻敲击,宫商角徵羽,不同的音节就这样脆生生的响起,空灵中带着灵动,清脆中不乏婉约,竟然是如此妙音!

虽然不知dào

这是谁所做,但是却都为这一份玲珑心思而叫好。

似乎是调好了音色,一曲《英雄》洋洋洒洒地响起:

一路苦战豪情潇洒,雨幕寒霜笑傲天下,心在江山任凭风吹雨打,驰骋万里雄心无挂。过关涉险群雄争霸,乘风破Lang英姿勃发,沧海桑田擦亮长矛盔甲,长空舞剑千古神话。

堂堂七尺男儿雄鹰展翅怒吼天地悠悠,不怕雪盖冰封骄阳似火谁说壮志难酬,人世青山绿水爱恨情仇化作一坛浊酒,笑看兴亡红尘海阔天空纵然斩断思愁。

霸气身前荡然身后铮铮男儿无忧,宏图天下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刀光剑影无畏日天长地久,就让血雨腥风昏天暗地变得温柔。

宿命不被鬼神左右长江毕竟东流,山水天地只在脚下逗留。矗立在北风凛冽中挥袖,远处旗风猎猎雄兵百万何等风流……

众人都听痴了,从来没有人想过,黄莺可以和老鹰并肩齐飞,从来没有人想过,鲜花可可以和大树同受风吹雨打,更加从来没有人想过,一个女子竟然可以把军营的曲子演绎地这般婉转和谐而不觉得突兀。

凭着这空碗演绎的《英雄》,更像是爱慕英雄的女子才能够演绎地出来的细腻,而展示出来的更是别有一番滋味。

紧接着,隔了一段时间,给了众人一个回味的时间之后,悠扬流畅的清韵忽的幽幽响起,几位对音律颇有见地的人说,这次的乐器应当是这院中的树叶。

同样的曲子,众人细细聆听,这一段段地曲调大开大合,潇洒畅快,听在耳里,竟然好像是身处军营,凯旋而归的将士正开怀畅饮,大碗吃肉,大碗喝酒,无所顾忌,这一曲竟然把男儿的豪情表现得淋漓尽致,就连闭目聆听的赫连子逸都心生敬佩,这样的曲子竟然让他都微微振奋。

似乎是想要伴着这曲子去战场上血拼厮杀,保卫疆场,那一颗男儿心在此时“砰砰”跳动,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激荡。

这一次,直到曲子听了很久,众人才反应过来,纷纷鼓掌,长久不停息。就连苏瑾都听得绷得老高,不住地欢呼称好。

紧接着,赫连子逸给了众位同样的时间,去消化这首曲子,而屏风后的两位则看着对方,眼中升起了之前未有过的看重。

只是无论是宁洛歌还是沈韵诗的曲子,这两首曲子各有各的好处,且都把这两种好发挥到了极致,一时之间众人竟然难以抉择。

但票只有一张,众人不得不投下去,最后经过统计,空碗的票数是十七,而树叶的票数也是十七。竟然不分上下。

一直之间,陷入了两难的抉择。

最后由赫连子逸宣bù

,这一场平局。

而最后的奖惩都一笔勾销。

最后众人都好奇这究竟谁奏出了那样空灵的声音,谁吹出了那样潇洒的声音。

二人从屏风后面缓缓地走出来……

果不其然!宁洛歌手里拿着的正是一片树叶,而沈韵诗手里拿着的是一支竹筷。

二人对视了一眼,沈韵诗给赫连子逸道了别,便携着沈韵诗离去了,至于宁洛歌,则握着树叶站在原地看着沈韵诗离去的方向,心中有些沉闷。

沈韵诗今天的表现确实是让她刮目相看,沈韵诗容貌绝美,声音动听,饱读诗书,琴棋书画更是样样精通,家世显赫,又聪慧灵动,这样的妙人儿配个赫连子谦,还是挺合适的呢。

宁洛歌望着越走越远的沈韵诗的背影,神思恍惚,而赫连子逸则趁着这个时候走到了宁洛歌的身边,当他看到宁洛歌手里的树叶的时候,皱了皱眉,却没有说话。

“谢谢你。”宁洛歌淡淡地道。

“谢我什么?”赫连子逸挑了挑眉,“难道是谢谢我故yì

没让你赢?”

第98章 刘凌的身份

“今日的事,不论我赢了输了都不好办,不如就平局最好。谢谢你为了省了不少的麻烦。”

“凤凰公子才华横溢,果然名不虚传,只是没想到连音律都这般精通,在下佩服!”

“过奖。”

赫连子逸侧头看着站在他身侧的宁洛歌,却恍惚觉得虽然距离这么近,但是心却远的没边。他摇了摇头,没边就没边吧,君子之交淡如水,何必纠结呢?

宁洛歌随后也借口今天累了,先离开了,走之前她看了刘凌一眼,果然经过昨天那一场,刘凌已经成功地认识了很多的同龄公子,看来明日是一定会见到他的了。

苏瑾跟在宁洛歌身后,宁洛歌步履匆匆,苏瑾只好小跑着跟着,直到快到了宁宅,宁洛歌速度才慢下来,苏瑾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一边叉着腰一边大喘气。

宁洛歌瞥了她一眼,淡淡地道,“从明天开始,早晚绕着宁宅跑十圈,算作今天这件事情的惩罚。”

看见宁洛歌严肃的面孔,苏瑾瑟缩了一下,乖巧地答yīng

了。

但是乖巧了一会,就又原形毕露了,她一手吃着冰糖葫芦,一手扯着姜华的袖子,她站在二人中间,眨了眨眼睛,轻轻撞了撞宁洛歌。

宁洛歌瞥了她一眼,淡淡地道,“有话直说。”

“第二道题的时候真的是吓死我了,幸亏以前咱们玩过这个游戏,不然我就输定了。不过洛哥哥你怎么知dào

第二道题会出那个题呢?万一他没出那个,我岂不是输得很惨?”

“以前我曾经和四皇子比过脑力智谋,他很喜欢这道题。”宁洛歌回想起上辈子的事情,上一世也曾经有过一次这样的场景,只不过那一次是赫连子逸捉弄外国使臣,出了这道题。

“其实我也不确定他会出这道题,赌一把咯。”宁洛歌耸了耸肩,不再谈这件事情。

晚上宁洛歌吃得不多,早早地就歇下了,太子要她把刘凌弄到这一边来,然而皇上却明显不想给他这个机会。

刘凌……檄文……宁洛歌念叨着这两个词,仰躺在榻上琢磨办法。

这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儿,这么大一块烫手山芋太子扔给了宁洛歌,宁洛歌却还不熟悉刘凌这个人。

宁洛歌正念叨着,姜华扣了扣门走了进来。

“公子,刘凌的事情有进展了。”

“哦?怎么样?”

“这个刘凌身份神mì

,不知dào

是谁,只是我按着他说的籍贯家乡派人去查了,结果是确有其人。他的父母也都是普通的农民,他确实是从一户普通人家出来的。只是听说他有个挺厉害的夫子。”姜华道。

“哦?夫子?”

“是。这个夫子是云游到他们那儿的。没人知dào

这个夫子是哪儿来的,叫什么名字,指示这个夫子行踪飘忽不定,就比如前阵子,村里的人都说,已经好几个月没见过夫子了,但前几日又出现了。若是知dào

恐怕只有刘凌一个人知dào

。”姜华说道。

“看来这个夫子大有问题啊。刘凌写的这篇檄文你可有看过?”宁洛歌指了指桌子上的一张纸说道。

“看过了。有理有据,文采斐然,有大家风范,但言辞过于激烈,涉及面太广。”姜华如是说道。

“嗯,不错。看这一篇檄文,他一定是知dào

点什么的。月光正好,不如我们出去溜达溜达?”宁洛歌笑了笑,忽然脑海里闪过一个一个有趣的画面,她轻轻地笑了笑,在月光下,姜华看着硬生生地打了个哆嗦。

安君客栈。

刘凌刚刚看完了《战国策》,虽然这本书他已经翻过了无数遍,可还是很喜欢。每次心情浮躁的时候便看一看,便能够定下心神。

今日总觉得心中不安,但想想走之前夫子和他说过的,他又安心了一些。

吹了烛火,刚躺在榻上,便听见窗棂有异动,下一秒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脖子上已经架了一把剑。

来人黑衣蒙面,高大挺拔的身姿陪着那淡漠的眼神,在月光下恍若天神。

“你想干什么?”刘凌尽量让自己保持镇定,轻声问道。

“夫子派我来杀你,你知dào

的太多了,你应该做的事情也已经做完了。”男子冷淡的近乎木讷,说完便拔剑,丝毫不看刘凌的表情。

“等等!”刘凌见男子丝毫不是在说谎,心中一慌,连忙喊道。

男子不说话,眼神示意他:有屁快放。

“我还没有完成,夫子让我假意接近誉王,我还没有成功。誉王不好骗,虽然见过几次,却每次都对我非常警惕,我还没有获得他的信任。你不能杀我!”

“不杀就不杀咯。”忽的,自男子身后走出来一位身穿月白衣袍的男子,身形稍矮,但是带着半张银质面具,而那无所谓的语气更是让人毛骨悚人,似乎杀一个人或者放一个人对她来说都是一眨眼一抬手的事情,比踩死地上的蚂蚁还要简单。

宁洛歌从窗外飘进来,向着刘凌缓缓地走过来,笑了笑,“原来你一来就得罪了皇后太子,是为了进誉王府?你夫子没有告sù

你,去誉王府做什么么?”

“你们,你们是谁?”刘凌知dào

被骗,回想起刚才他情急之下说出口的话,一时间冷汗直冒。这话若是传到誉王的耳朵里,就以誉王那样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来说,他岂不是会死无全尸?

“别担心,我们不是誉王的人。”

“那你们是…是太子的人?”刘凌睁大了眼睛,更加的惶恐。他惹怒了太子,难道是来杀人灭口的?

宁洛歌示意姜华关上窗,随后自顾自地坐在了椅子上,慵懒地靠着椅子,盯着刘凌。心中却在消化刚才听到的话,原来这人的最终目的竟然是得到誉王的信任?为什么呢?

一瞬间,本来决定杀了刘凌的宁洛歌改变了主意,“期待你明日崭露头角啊,小伙子。”说完宁洛歌拍了拍刘凌白皙的脸蛋,飘然而去。

待两人都消失不见,刘凌还呆呆地在原地不知所措,好像刚才的事情都不过是一场幻觉。

然而,大开的窗子灌进了冷风,钻进了刘凌的脖颈里,让他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哆嗦……

“公子,不杀了他么?”姜华已经脱掉了身上的黑衣,摘掉了面具,二人在繁华的京北大街游荡。

“暂时不杀了,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说不上,对我们有用处呢?”宁洛歌笑了笑。

“那明日……”

“明日啊,明日我卧病在床啊,宁宅晚上进了刺客,凤凰公子被一众高手围攻,差点半身不遂,于是卧床养病啊。”

“……”

安君客栈外。

“大人,刚才为何让那两个人进去了?万一让人上了刘凌,那戴大人那边该如何交代?”

“我看见了慎行。”

“什么!您说的是青龙使慎行大人?”

“除了他还能有谁?所以不要轻举妄动,去把这件事情禀报给戴大人吧,问问该如何处理。”

“是。那慎行大人那儿……”

“回头我去问问吧。主子们的事儿我们不清楚,随便处理的话只怕咱们的项上人头也要被随便处理掉。”

“是。”

九华会第三日,还未见太阳,一件足以轰动帝都的大事传遍了大街小巷,凤凰公子行刺了,身受重伤,卧病在床。

皇上太子王爷大臣一股脑地送了一大堆的补药珍品,皇上更是派了太医来,只是所有人都被拒之门外,就连太医都是,有个太医想要强行进入,结果硬生生的被一个突然出现的浑身都是黑衣服的男人给扔了出来。

宁宅的人一个个的面色难看,而宁宅的邻居更是向一众八卦的人仔仔细细地描述了昨晚的精彩对决。说什么凤凰公子以一敌百啊,什么身中数剑还是打退了敌人啦,还有什么最后昏倒都是硬撑着吩咐完处理事项才一歪脖子晕过去了之类的。

总之就是把凤凰公子的神威说得清清楚楚,描述的栩栩如生,一时之间,大街小巷都在传凤凰公子武功绝顶,打败了刺客,保住了性命之类的。

于是凤凰公子被百姓们啧啧称叹,好像他根本就不是个人,而是个神一样。

而此时街头巷尾的主人公则正一边抖腿,一边吃着苏瑾新买回来的苹果。

听苏瑾给她说的外面传的流言,她笑得岔气。至于官员们送来的珍贵药材什么的,则更是花样百出。

因宁洛歌重病,太子也就不好意思再来打扰宁洛歌,问宁洛歌如何能够把刘凌收到麾下。于是宁洛歌顺利地躲过了这一次的刘凌事件。

而刘凌也果然不负众望,在九华会上表现极佳,最后更是走到了前三甲,皇帝不好失言,于是训斥了刘凌几句,又恢复了刘凌的考试身份。只是今年不能考,要明年才可以重新考试。

皇帝的决定大家都没有异议,让皇帝退步总要给他一个台阶下,刘凌也非常明白,欣然接受。

这次的九华会上,沈韵诗昨日那一曲也虏获了不少才子的芳心,据说今日丞相府上提亲的人就络绎不绝。

晚上听着姜华禀报的时候,宁洛歌躺在床上“嘿嘿”笑了笑,一脸的幸灾乐祸。

九华会结束了,宁洛歌没有什么收获,也没什么损失,看太子和誉王,想必都有些收获,比往年虽然小一些,但是今年皇上盯得也紧,二人也已经知足了。

至于刘凌,则好像是没人在意一般,听之任之了。

只有几个消息灵通的人知dào

,刘凌从客栈结账之后直接进了誉王府,之后下落不明。

九华会落幕,帝都陷入了平静,宁洛歌因为要“养伤”,所以闭门谢客,谁都不见,只是差慎行去朝梧宫汇报了一声,告sù

莲妃她没有受伤,不用担心。

第99章 遇刺受伤

宁洛歌这几日过得很好,十分的好,只有一样不好,十分的不好,那就是她已经好些天没有见到赫连子谦了,往常若是见不到他,最多三五日,可这一次,到了今天都已经是第七日了,而且不论是常香还是慎行,竟然都不知dào

赫连子谦的消息。

这让宁洛歌十分的担忧,但转念一想,赫连子谦武功决定高强,只怕世上根本就没人能人能打得过他,她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然而,晚上的时候,姜华匆匆走了进来,神色有些焦急,“公子,皇宫里来的消息,莲妃失踪了。”

宁洛歌正拿着的半截香蕉因为手一晃,掉在了地上,咕噜咕噜地滚到了姜华的脚下,看上去十分的滑稽,然而此时却显得别样的诡异,“什么叫失踪了?什么时候失踪的?为什么会失踪?什么时候发xiàn

的?”

宁洛歌腾地从榻上站起来,竟然连鞋子都没顾得穿,便一连串问出了这些个问题。

“今天晚上不见的。至于原因……想必和二殿下有关。有传言称,二皇子在落情谷。因为刘凌的那一纸檄文,很多人都想起了那个名目上身染重病而亡但是失踪多年的二皇子。今日更是传出了二皇子身在落情谷的消息,莲妃不知dào

从哪儿听到,去问了皇上。

“不知dào

他们二人说了什么,莲妃回宫后就把自己关在殿中,吩咐婢女们不要打扰。后来众人见莲妃就久不出来,就闯了进去,结果空无一人。莲妃失踪之后马上有人把消息传给了我们,公子,我们现在是否去营救莲妃?”

姜华不疾不徐地把事情说清楚,心里也平静了许多,他看了眼宁洛歌的脸色,虽然有些白但是还将就。

宁洛歌此时已经冷静了下来,她重新做下来细细地分析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想了半天,冲着空气中喊道,“慎行,二皇子在落情谷的消息,是真是假?”

很快,慎行不知dào

从哪儿飘了出来,身形如鬼魅,惹得姜华心中都是震惊不已。

“回公子,属下也失去了主人的消息。而主人之前确实是说了自己要去东面,所以这一个消息,属下也不知dào

是不是真的。或许是主人传出来的,或许只是敌人的烟雾弹。我们已经派人去查了,但消息没这么快回来,恐怕还要等一天。”慎行声音轻飘,好似一阵风就能够把他给吹走,如一快小石头落在宁洛歌的心上,不疼但泛起了涟漪。

“好,我得去找找莲妃,若是她出了事情,等你们主人回来了,我也不知dào

该如何交代。”

宁洛歌有些疲惫地挥了挥手,莲妃失踪了,若非她上次告sù

莲妃已经知dào

了赫连子谦,他还活着,莲妃是断然不会失踪的。即使是消息传了出来,她也会想方设法叫自己去问。

可现在她已经知dào

赫连子谦是活着的,对于这个消息根本就不会有任何怀疑,这件事情,怪宁洛歌心软了。

只是此时不是自责的时候,宁洛歌打叠起精神,琢磨着莲妃会去哪儿,她从那儿走的宁洛歌大致知dào

,御花园假山的那一条密道,宁洛歌曾经和莲妃提起过,那条密道直通宫外,莲妃可以失踪不足为奇。

只是她出了宫,却是去了哪儿呢?

宫外对于她来说人生地不熟的,她去了落情谷?亦或者她去搬救兵?

搬救兵……宁洛歌眼前一亮,“走,跟我去苏府。”

然而宁洛歌前脚出去后脚就有一批黑衣人暗暗地埋伏在了府邸周围,只消片刻,就隐匿了行踪,再无痕迹。

一个黑衣人悄悄地靠近领头的黑衣人,“大哥,安排妥当。只要她回来,就让她立即去见阎王。”

“传令下去,一定要小心谨慎,凤凰公子诡计多端,我们只能占个快的先机,务求一击必杀!”

“是!”

宁洛歌从府里出来,为了赶时间,宁洛歌施展轻功率先离去,慎行紧随其后,在看到宁洛歌的轻功是,眼中掩饰不住的惊讶,他倒是没想到,宁洛歌的武功不高,但轻功竟然如此卓越,天下间轻功能比她厉害的,屈指可数。

到了苏府,宁洛歌直接问了门房可有人求见,门房认识宁洛歌自然照实说,没有。宁洛歌立即跑到了后门的位置,一问果然有人求见。穿着黑衣黑斗篷,应当是个女子。

宁洛歌心中一喜,立即问道,“那她人呢?”

“因将军小姐都不在,他问过之后就走了。哦,对了,她问了宁宅的位置。”

见小厮给指的是另外一条去宁府的道路,那条道路也是通往宁宅的,只是和刚才他们走的是不同的两条路,没想到这么巧合,他们刚刚竟然错过了。

宁洛歌连忙点头,匆匆一谢,立即脚尖点地飞回府邸,宁洛歌运足了内力,只盼望能够快点回到府邸,不知dào

为何,她有点心慌。

只是还未走到宁宅,宁洛歌和慎行对视了一眼,就都停了下来,前方有浓重的杀气!

然而还未等二人采取措施,便听见隐约的喊杀声传来,宁洛歌忽然想到了莲妃,蓦地睁大了眼睛,惊呼一声,“糟了!快走!”

慎行也明白了宁洛歌的意思,丝毫不敢慢下来,恨不得用上吃奶的力qì

,只希望能够快点赶到。

当宁洛歌终于看见了宁宅的牌匾时,一声女子的惨叫声蓦地传来,震颤了所有人……

这一夜,注定是个不眠夜,当宁洛歌亲眼看见刺客手下毫不留情地刺向一身黑斗篷的莲妃时,她急中生智,手腕反转之间立即扔出了一枚最轻应快速的暗器,不指望能在剑下救出莲妃,只期望不要伤到要害。

风云动,宁洛歌已然飘到了莲妃的身侧,虽然被宁洛歌挡开了致命的部位,但身上还是中了几剑,当看到宁洛歌的时候,莲妃迅速地镇定了下来,她捂着伤口尽lì

躲开敌人的攻击。

刀光剑影之中刺客围成了一个剑阵,而宁洛歌和莲妃却被围在了中间,领头大哥忽然冷然下令,“全都杀无赦!”

下一秒,训liàn

有素地黑衣人统统举剑刺了过来,顿时形成了杀阵,宁洛歌眉头微皱,若是只有自己还可以轻松地冲到空中再落地控zhì

剑阵,可莲妃手无缚鸡之力,别说运起内力飞到半空,就是让她高高地跳起也根本就做不到。

若是不多,那毫无疑问地,莲妃和她接下来就会变成刺猬。

除非……宁洛歌看了莲妃一眼,现在顾不得那么多了,保命要紧。

宁洛歌瞥了眼宁宅到她这儿的距离,忽然只见把莲妃托举,手下用力出拳,把莲妃硬生生地击到高空,她大喝一声,“慎行接住!”说完便用了巧劲把莲妃推出了包围圈,莲妃身上的剑伤因为宁洛歌的举动血流如注,然而却离开了包围圈。

此时宁洛歌一人在包围圈之中,因用了全部的巧劲去推莲妃,把自己的后心露了出来,当三名黑衣人悄无声息地举剑刺向她的背后时,宁洛歌蓦然回头,躲开了两人的剑,而第三个人则向着她的腹部生生刺去。

慎行想要上前帮忙,宁洛歌看出了他的意图,大喝一声,“快回府上叫人!”

下一秒,剑入小腹,宁洛歌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被拧在了一起,浑身哆嗦,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滴落,眼看着前方黑衣人又是一剑,她一咬牙,硬生生地拔出了腹中长剑,以此作为武器抵抗着铺天盖地而来的黑衣人。

就在宁洛歌精疲力尽之际,姜华和常香等人终于赶到。

黑衣人一看帮手都悉数到场,知dào

他们在也占不到好处,黑衣首领向着周围的黑衣人喝了一声,“撤!”

几乎是眨眼之间,原本攻势凶猛招招杀招的黑衣人不断后退,姜华带着人刚刚赶到,一众黑衣人便已经消失地无影无踪,姜华还想带人去追,却被宁洛歌喝住。

刚才在打斗中宁洛歌胳膊和腿纷纷受了伤,而腹部的伤更是让她一身月白衣袍前襟被血彻底染红湿透。

“回府!”宁洛歌心里惦记着莲妃的伤势,被姜华搀扶着进了内室,莲妃正在床上躺着,苏瑾正在一旁看护。

宁洛歌不放心,脸色煞白,紧紧地捂着小腹。手已经被鲜血浸透。

苏瑾担忧地看着宁洛歌,忍不住劝道,“洛哥哥你先包扎伤口。”

宁洛歌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她觉得浑身的力qì

已经逐渐地被抽空,连说话的力qì

都没有,此时她只是撑着最后的力qì

看看莲妃的伤势。

众人都明白宁洛歌的意思,都或多或少地了解宁洛歌,知dào

她的脾气,此时苏瑾一边哭一边捂着嘴不让自己出声,宁洛歌给莲妃检查了伤口,幸亏宁洛歌去的及时,挡开了刺到莲妃身上的伤口,莲妃受的伤势不重,只有一处刺在胳膊,好在有宁洛歌在,这些伤势早晚都可以痊愈。

诊治过后,给莲妃开了药方,吩咐苏瑾亲自去煎药,做完了这一系列的事情之后,宁洛歌只觉得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坐着这个动作连她的最后一丝力qì

也用尽,她眼前一黑,彻底地晕了过去。

第100章 宁可做小人,也不能做君子

待宁洛歌再次醒来,已经是一天一夜以后了,经过了那夜宁宅门口的一站,宁洛歌身受重伤,尤其是腹部的伤更是差一点就让她一命呜呼。

宁洛歌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脸倦容的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的常香,隐隐地还有清脆但焦急声音自外屋传来,“你不是说洛哥哥今天会醒的么?现在已经入夜了,怎么还没醒,你到底会不会?”

沉稳木讷的声音顿了顿才响起,“会醒。”

“哎呀,你就是块木头!”苏瑾冷哼了一声,跑了进来。

刚一进来,便看见宁洛歌睁着眼睛看向她,苏瑾惊呼一声,一下子就把刚刚睡熟的宁洛歌给吓醒了,常香腾地弹了起来,只听见“砰”地一声,常香坐着的凳子已经被带倒在地上,见宁洛歌醒了过来,迷糊的眼神终于是清明了起来。

而外屋的姜华听到了屋内的动静,立kè

进来查看,没想到一进来就看见屋子里的三个人正在大眼瞪小眼。

最后还是宁洛歌先开口,她只觉得嗓子像是要冒烟了一样,干的直作呕,她轻声道,“水……”

常香立即反应过来,扑向了茶壶,而苏瑾则是立kè

跑过来关照宁洛歌,看着宁洛歌的眼神惶恐不安。

宁洛歌知dào

她是被自己的样子吓着了,她抚着苏瑾的头,低声安慰,“没事了,我已经没事了。一切都没事了……”

苏瑾就是坐在那,双手紧紧地握着宁洛歌的一只手,扑簌簌地掉眼泪,任宁洛歌说什么都固执地抓着宁洛歌的手。

宁洛歌只能苦笑一声,放她去了,常香喂过了她水,清水浸入喉咙的瞬间,就好像是沙漠遇见了绿洲,那是一种从身到心的舒畅。

“莲妃怎么样了?”能说些话的宁洛歌问道。

“娘娘一切都好。只是昨儿白天被皇上接回宫了。据说在宫中太医的照顾下,加上公子的药方,已经无碍。剩下的就是安心休养就好。”

“嗯,出了这样一件事,莲妃又被刺伤,想必皇上不会善罢甘休。正好,追查追查刺客,只是我......”宁洛歌苦笑了一声,“这下不用再装病了。”

宁洛歌身体虚弱,醒过来也只是一恍惚,便又沉沉的睡了过去,直到第二日下午,宁洛歌才悠悠转醒。

这几日常香和苏瑾一直在轮换着照顾宁洛歌,昨晚上宁洛歌醒过来之后,苏瑾精神一放松,这几天的紧张疲惫一上头,顿时就晕了过去。

此时只有常香一个人在这儿照顾着,只是常香眉头紧蹙着,心情似乎不大好。

宁洛歌阖上了眼睛,脑袋里飞速地运转,子谦失踪,莲妃出宫,刺客行刺,这一桩桩一件件看上去没有任何关系,但却一环扣一环,设套的人把所有人都饶了进去,神不知鬼不觉。

“常香,派去落情谷打探情况的人回来了么?”宁洛歌闭着眼,声音沙哑地缓缓问道。

“回来了。只是……”常香连忙走到宁洛歌床前,只是神色极其为难。

“只是什么?告sù

我。你清楚我的性格,如果你不告sù

我,那我现在就下床去问别人,如果你们都不说,那我就亲自去落情谷一探虚实。”宁洛歌眉目凌厉,丝毫没有病人的颓废之感。

常香一脸为难,最后一跺脚,闭着眼说了出来,“主人确实被困落情谷。”

听到了这句话,宁洛歌只觉得小腹更加疼痛,痛得她眉头不自觉地皱在一起。然下一秒,宁洛歌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遇到这种事情,除了冷静她别无她法。

“被困多久了?”宁洛歌闭着眼,平静地问。

“三……三天。”

三天……

落情谷凶险万分,入谷处有毒瘴遮掩,谷中更有毒虫毒花,传言落情谷深处有凶禽猛兽。凡是进入落情谷的人,除了凤凰门第七代的一位弟子,再无任何人能够活着出来。

宁洛歌抓着被子的手都在颤抖,三天,普通人连一天都撑不下去,怎么能挨得过三天?!

常香本以为宁洛歌会激动会担忧会焦虑,甚至会叫嚷着要去落情谷救人,然而宁洛歌只是淡淡地说,“扶我起来,你去把笔墨拿来,我要给莲妃写一封信。”

常香知dào

赫连子谦和莲妃的关系,她明白宁洛歌的用意,所以她小心翼翼地把宁洛歌扶起来,随后便去拿笔墨纸砚。

宁洛歌镇定地坐在那儿一句话都没有说,不知dào

在想些什么,府中的静谧让她有一瞬间怀疑这一切根本就是幻觉,那个俊美无双的人就在隔壁,他会为了和她生气,一遍遍地拆墙,他会为了让她喂她吃东西,傲娇地说自己有洁癖。他会抱着她,让她避免风寒的侵蚀。

只是,现在,他失踪了。

他掉进了落情谷,那里有最毒的草,最凶的兽,那里,一旦进去就是凶多吉少。

不知不觉,竟然有一滴水掉在了被子上,宁洛歌赶紧擦去,怕常香回来看到,她强迫自己坚强。这个时候,赫连子谦不在,如果她再不站出来给大家信心,那她就不配让赫连子谦一次又一次地救她。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宁洛歌也恢复了面瘫脸,小心翼翼地坐在凳子上,一只手捂着伤口,另一只手她执起了纸笔,挥退了常香。

莲妃来找她,一定是为了问她关于赫连子谦的事情,宁洛歌提笔书写,简单地安抚了莲妃,让她不必担心,而她会想办法把人救出来。若是真的救回来了,宁洛歌承诺,一定让他们母子二人相认。最后宁洛歌请莲妃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等着她儿子回来的那天。

写完了信,封好了,宁洛歌吩咐慎行亲自去送一趟。越快越好。

慎行前脚刚走,便听见密道出传来“咔咔”地叩门声,宁洛歌略一思忖,让常香去把密道打开。

密道的门“唰”地打开,卓钰和戴宗首当其冲,后面是七皇子,三人表情严肃,见宁洛歌躺在榻上,也不惊讶,想必凤凰公子遇刺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帝都了。

宁洛歌吩咐常香去外面守着,不许让任何人进来内院。随后才看向三位来人,她在床上微微颔首,“三位好久不见。”

“听说宁姑娘受了伤,我们来看看。宁姑娘为了保护莲妃娘娘才受了这么重的伤,二哥不在家,我们自然是要来看看的。只是原谅我们现在身份不能公开,大门暂时还不能走。”七皇子语态平和恭敬,若非是他的眉头一直紧蹙着,倒是丝毫看不出心中忧虑。

“客气了。这本就是我分内的事情。刺客本就是为我而来,是我连累了娘娘。”宁洛歌淡淡地笑笑。

四个人一时无话,场面越发地尴尬,最后还是宁洛歌率先说道,“三位可是为子谦被困落情谷一事前来?”

七皇子眼中闪过一抹犹豫,却还是点了点头。

“你们可有派人前去营救?”宁洛歌继xù

道。

忽略了三人眼中的一抹尴尬,见三人点了点头,宁洛歌有些狐疑了,“那你们来找我做什么?”

落情谷地势险要,宁洛歌本以为他们是来劝她去救人的,毕竟唯一一个从落情谷中出来的人,是凤凰门的门人。

“我们有个不情之请。请你不要去救二哥。”卓钰也没有了往日的嬉皮笑脸,他郑重地说道。

“呵,为什么?”宁洛歌更加不明白了,这是什么意思呢?

“不是我们不信任宁姑娘,而是以二哥的聪明才智,若是连他都不能平安走出来,那即使是宁姑娘去了,也是徒劳的。此时距离二哥被困,已经过了三日,若是二哥幸运,那便快要出来了,若是二哥不幸,此时也已经没了姓名。姑娘实在是不必再去,白白地丢掉性命。”

这回说话的人是戴宗,他条理清晰,面色严峻,说出的话也客观不带感情。

宁洛歌是着实没有想到三个人竟然不想让她去救人,只是她宁洛歌决定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他们决定了?去不去,愿不愿意去,这都是她的事情。他们三个,管得太宽了。

不过,这总归这是一番好意,虽然现在宁洛歌还没看清楚他们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但她总会明白,她不着急。

心里打定了主意,宁洛歌苦笑了一声,“三位真是太高估我了,你们看我现在这个样子,连说一句话都要歇上一会,我又如何去救人呢?就算我真的想去,此时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三位不必担心,我不会亲自前去的。顶多是派人去查探。”

“那就多谢宁姑娘了。”七皇子颔首。

“好,那不打扰宁姑娘休息了,这一瓶是家传的外敷伤药,疗效不错,送给姑娘。”卓钰从怀里掏出一瓶药,放在了桌上。

随后三人和宁洛歌打了个招呼,便从密道之处离开了。

密道里。

“七殿下,你们确定宁姑娘会去救二殿下么?我们这样做好么?”戴宗走在最后,神色有些犹疑地轻声问道。

“并非我不信任宁洛歌,我们与她不熟悉,而她和二哥的感情到底多深厚还有待考证,若是我们请她去救人,不如我们请她不要去救人,越是聪明人,越是自以为是,不会听别人的建议。而我观察宁洛歌,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当然,也有可能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论我是不是用了激将法,她都会去,也未可知。”卓钰耸了耸肩,挥开了折扇,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飞扬的眉眼还是透着不羁。

“事关二哥性命,宁可做小人,也不能做君子。”七皇子走在最前面,同样说道。

“可韵诗她…….”

“这就不在我们的关注范围了。”卓钰脸上露出了坏坏的表情,邪邪的笑着,一看就是又出了什么坏招。

第101章 前往落情谷

送走了那三人,宁洛歌闭目养神,她在心里盘算着什么路线能够最快到达,只是她此时的身体根本就走不远,恐怕还没出了宁宅,就晕过去了。

盘算差不多,宁洛歌打算明天一大早前往落情谷,今天再好生休息一日,明天无论如何也要去顺利地到那里。

明天前往落情谷解救赫连子谦,这件事情宁洛歌不打算瞒着众人。于是到了晚上的时候,宁洛歌把姜华,慎行,苏瑾和常香叫到了跟前。

她虚弱地躺在榻上,闭着眼睛,扯了扯唇,“明日一早我要前往落情谷。慎行跟着我,你们三人看守宁宅。”

一石激起千层Lang,宁洛歌的这句话就好像是一颗大石头,噗通一声扔进了平静澄澈的湖水里,顿时激起了大大的水花。

“不可以!”最先反对的是苏瑾,她如今也已经算是半个大夫,虽然治病救人还差点,但是诊断却是没有问题。她清楚宁洛歌的身体根本经不起颠簸折腾。

从帝都到落情谷骑马还要足足一天的时间,宁洛歌伤口还没结痂,若是在马上颠簸一天,那后果根本就是不堪设想。而且天气越来越冷,若是再受了风寒,感染了伤口,那宁洛歌的身体都会大大受损。

“公子你的身体现在太虚弱了,根本没办法去落情谷。”常香也忍不住劝导,早就知dào

会有这个时候。只是没想到宁洛歌会这么快就提出来。

“无妨。你忘了我是凤凰门的门人了?我怎么会没有办法呢?我走的时候师傅曾经给过我红丹,这药可以让我在短时间身体迅速复原,再加上上好的金疮药外敷,明天我可以的。你忘了?我是去救人的,怎么能允许自己人还没救出来,就倒了呢?”

宁洛歌温言软语地劝解常香,试图让她不要担忧自己。

“当然是这样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么?”宁洛歌灿烂地笑了笑,那笑容灿烂地仿佛温暖的阳光,让每个担忧她的人心底都感受到一抹温暖和煦,让人悬着的心慢慢地就放下了。

“好了,事情就这么定了。慎行和我去,姜华你们三人在宁宅,不要让任何人知dào

我离开了,即使是皇上。姜华你要负责在暗地里查找刺客,这次的刺客很明显是冲着我来的,可刺客来的突然,事情蹊跷得很,我走之后你务必查清楚。”宁洛歌严肃地吩咐道。

“是。”姜华回答。

“洛哥哥,你能不能不去……“苏瑾还是不死心,刚开口便被宁洛歌打断。

“好了,我累了,你们下去吧,我得歇息了。不然康复地更加慢了不是?”宁洛歌难得的俏皮地冲着四个人眨了眨眼睛。

苏瑾见说不住宁洛歌,气宁洛歌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她冷哼一声,转身离开了。

宁洛歌对常香示意,让她出去劝劝苏瑾,于是常香也匆匆地跑了出去。

屋子里还剩下慎行和姜华,这二人刚才对自己的提议都没有发表任何观点。面对他们,宁洛歌收起了脸上的笑容。

“明日我必须去。你们也知dào

,落情谷只或者走出来一个人,那个人是出自凤凰门。若是我去,他还会多一丝希望。”宁洛歌望着姜华的眼睛,说道。

“姜华孤陋寡闻,从未听说过可以让人迅速康复且身体不受损害的丹药。公子说的红丹,到底是什么?”姜华望着宁洛歌,缓缓道。

“呵呵,我就知dào

瞒不住你。红丹这种药确实是存zài

的,只是什么师傅赐给我的是我瞎掰的,这种药确实可以让人短时间内体能比平时强上两三倍,但是代价就是药效一过,人会虚弱三个月。毕竟什么东西都不是白白得到的,但是这个代价,值得。”

“红丹对姑娘的身体损害恐怕很大,还请姑娘念在主人的份儿上不要服用。慎行也不赞成姑娘现在前去营救。”一直默不作声地慎行也说话了。

只是宁洛歌摆了摆手,“我意已决。你们下去吧,让我好好地休息休息……”

话音未落,便听见平稳的呼吸声传来,宁洛歌累到了极点,此时说这话竟然就睡了过去。

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担忧。而慎行的眼中更多了感动,还有别的什么复杂的情绪。

宁洛歌睡着,二人只好悄悄地退了出去,落得一室寂静……

第二日,比约定的时间早了一个时辰,天还未亮,宁洛歌便准时地睁开了眼,没有点灯,她缓缓地下床,忍着伤口处隐隐传来的疼痛,她起床穿衣,亲自包扎了伤口,在纱布上撒了足够多的金疮药。

随后从一个暗格里拿出一个瓷瓶,里面只有一颗赤红色的丹药,宁洛歌轻轻的倾侧了瓶子,丹药顺着瓶口滑了出来,滚到了宁洛歌的掌心上。

接着灰白的光亮,宁洛歌盯着那枚丹药,耳畔响起师傅曾经的警告,“这枚丹药可以让你在短时间内功力大增,体能是以前的三到五倍,只是,刹那的绚烂是需yào

代价的,你要为此损耗一年的寿命。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万不要用。”

宁洛歌伸手摸着小腹上的伤口,身体虚弱到这种程度,恐怕这一枚丹药下去,身体根本就支撑不住,她冷哼了一声,一年么?三五年还差不多。

没有犹豫,宁洛歌把手掌中的丹药扔进嘴里,一仰脖,动作利落,毫不犹豫。

半盏茶过后,宁洛歌悄悄地从房中走出来,门一打开,慎行赫然站在门口,像一尊雕塑,宁洛歌不知dào

他在这儿站了多久。

“慎行?”比约定的时间早了将近一个时辰,难道昨晚他就发xiàn

自己其实根本不想带他的心思了?

“请姑娘带慎行一起去。一路上也好有个照应。”慎行神色恭敬,一向面无表情的脸上有少见的急色。

“好吧,那赶快走。早走一会,你家主人就是多了一份生还的希望。”宁洛歌也不墨迹,点了点头,马厩里慎行早已经准bèi

好了马,看到一切早已安置妥当,宁洛歌看向慎行的眼中多了一分赞赏。

三个时辰之后…….

朝阳初生,霞光满天,那般的火红,那般的热烈,那一片广阔的橘红色好像是生命的热情,药效已经上来了,宁洛歌此时只是感觉到小腹微微有些疼痛,就好像是肚子痛一样,今天的她特意穿了一身黑衣,即使是血染红了衣服,若是不细看也看不清楚。

慎行看宁洛歌脸色一样的红润,忍不住问道,“姑娘,我们是不是歇一歇?”

“不必,越快赶到落情谷越好。你不比管我,我还好。”宁洛歌用力地挥动着马鞭,本就日行千里的上等马被宁洛歌所激,更是撒开了蹄子使劲儿地奔跑,马蹄踏过之处,溅起一阵烟尘,烟尘散去,人马俱消失不见。

十个时辰之后,宁洛歌和慎行望着刻着“落情谷”三个大字的巨大石碑,相视一笑。

药效已经快要过去,宁洛歌此时的脸色已经由红转白,额头上的汗珠在月光的映照下一闪一闪,闪得慎行的眼睛一酸。

“我们必须步行进谷。前方毒漳毒性非同小可,马匹受不住,寻一处可以拴马的地方,把马放在外面就好。”宁洛歌望着前方弥漫的烟雾严肃地叮嘱。

她率先下马,忽的慎行伸出手臂指着前方喊道,“姑娘你快看!”

宁洛歌这才发xiàn

,前方毒漳中似乎倒着一匹体格硕大的骏马。宁洛歌感受不到马的半点生气,说明骏马已死。

“看来有人进谷了。”宁洛歌神色前所未有的严肃,她现在甚至不敢想,那匹马会不会是赫连子谦的。

栓好了马,宁洛歌绕着山谷走了一圈,她仔细地查探山谷的地形,其实她也从来没有来过这儿,即使是上一世,她早就知dào

落情谷是个绝地。进去就出不来。所以她绝对不会去送死。

至于之前她所说的只有凤凰门的门人可以进得去,其实是骗人的。

落情谷,她从来没有去过,她是第十代弟子,可是那个进去过的是第七代,是她的师祖。

宁洛歌从没见过这位师祖,更不知dào

要如何出谷。她的说辞不过是一份私心,她想要见到他,即使是死,也要见到他,即使是最后一面。

“这是百草丸。你吃了它,可以百毒不侵。我幼年开始就拿这个当饭吃,我们凤凰门的人都不怕毒,所以你放心,我不会有事。”宁洛歌从怀里掏出丹药,递给慎行。

慎行曾经听闻过这种丹药的珍贵,曾经东离皇帝为了这丹药曾经许下三座城池来换,只是最后仍旧没有换来。所以这百草丸真真算是千金难买。

同时,宁洛歌找了一块石头坐下,开始动手给自己换药。慎行识趣地转过了头,站在远处。

宁洛歌咧嘴苦笑,她都要忘记自己是个女人了。

看见全部被浸红的纱布,宁洛歌忍着钻心地疼把纱布换了下来,随后把还在滴血的纱布扔在了一旁,宁洛歌立即给伤口上药,更是拿出一枚百草丸,划开涂在了伤口上,以防毒气侵入伤口,进入体内。

最后,足足有半盏茶的时间,宁洛歌才把满是鲜血的腹部料理好,昨日的满满一瓶金疮药,此时已经剩下不到五分之一。

“走了。”宁洛歌拍了拍脸颊,试图让自己脸色好kàn

一点。

“再休息一会吧?”慎行实在看不下去,忍不住说道。

宁洛歌没有回答,只是看了他一眼。

“前方不知多凶险,你注意安全。”

“姑娘也要注意安全。”

宁洛歌点了点头,缓步走进了落情谷…….

第102章 她配么?

落情谷的毒漳对于一般人来说,或许是剧毒,但是对于服了百草丸的慎行和凤凰门门人宁洛歌而言,与普通的雾气没有什么分别。

毒漳中的那匹马经过慎行鉴定,不是赫连子谦的。虽然也是一匹好马,但是两人估计或许是其他什么误入落情谷的人。

通过了毒漳,眼前的景色便是另一番景象,别有洞天的山水,让一向寡淡的慎行脸上都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宁洛歌倒是对这风景早就免疫了,凤凰仙山的风景是云苍大陆的第一名,她连凤凰仙山都没觉得怎么样,眼前的景当然更加打动不了她。

她忽然想起来一个她以前一直忽略的问题,不禁问道,“你们主子来落情谷做什么?”

慎行的脸色有一瞬间的停滞,被紧接着的干咳遮掩了过去,此时被病痛折磨着的宁洛歌也没有发xiàn

他脸上细微的变化。

“好像是……好像是来找点东西。”慎行答道。

宁洛歌对慎行的回答有一瞬间的惊讶,他是结巴么?于是不禁多看了他几眼,然后就发xiàn

一向和姜华那个木块不相上下的冰块,脸红了~“嗯,也是,落情谷别的没有,就是这草药毒药,到处都是。”宁洛歌扭过了头,对慎行的话没有怀疑。

“走吧,这好山好景的我们看够了,恐怕接下来就是凶兽恶鬼了。”

慎行点了点头,稳稳地跟在她的身后。

只是结果出乎宁洛歌的意料,她没有看到任何的凶兽恶鬼,也没有找到任何的其他的人。

宁洛歌坐在大石头上,皱着眉思索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凭着记忆,握着一支木棍在地上话山谷的地形图,过了一会,她下了结论,“如果说这里还可以能有一道门的话,那应该就在这里。”

慎行看着她木棍指着的位置,一愣,“这个水潭?”

他们此时正坐在这个水潭的旁边,看着清澈见底的水潭,慎行觉得这水恐怕连他的腰都没不过去。

搞不好这一下子跳下去,脸先找地,就破相了。

然而宁洛歌却郑重地冲着他点了点头,语气笃定,“就是这里。”

“走,我们下去。”宁洛歌扔下了木棍,她心里惦记着赫连子谦,一刻都不想等。

“可是姑娘你……”伤口最忌讳沾水,若是进了水里,姑娘能支撑得住么?

“没事。走吧。”二话不说,“噗通”一声宁洛歌一个猛子扎了下去。慎行紧随其后,也跳了下去。

宁洛歌一进入水中,就打了一个哆嗦,冰冷刺骨的水湿透了她的衣裳,那一瞬间,宁洛歌觉得脑袋一片空白,若非是慎行在一旁拉了她一把,她只怕淹死在了水底。

闭着气宁洛歌强打叠起精神,寻找出口,越游越深,两个人对视一眼,知dào

这水底深处确实是另有门道。

宁洛歌瞅准了一处水草颜色与其他地方都不相同的地方,拼尽了力qì

游了过去。

刺骨的溪水刺激着她的皮肤她的骨头,让她的心冷地发颤,气压越来越低更让她越来越喘不上气,然而她不能放qì

,绝对不能放qì

,脑海中闪过那张俊美无双的俊脸,永远面无表情,像一座大山一样的人,却会孩子气地让她陪着吃饭,孩子气地拖着她,爱着她,说要保护她。

一瞬间,身上仿佛又被重新灌注了能量,宁洛歌咬着牙,迫使自己足够清醒,向着那抹越来越亮的地方游去。

她拼命孤绝的身影惹得慎行心中震撼,他也拼尽了全力,护在宁洛歌身边。

两个专注地向着亮光处游去的人,没有看见尾随其后的獠牙巨兽……

竹屋中。

赫连子谦看着床榻上昏迷不醒的沈韵诗,神色复杂。

他知dào

她对他的心意,但没想到这份心意竟然到了可以连命都不要的地步,当她为了救他,而被水中的凶兽咬住的时候,她眼中的深重情意到现在还在他眼前,久久不散。

看着她被纱布包裹住的上半身,那巨兽差点咬断了她的身体,只差一点点,便会拦腰截断。

那份奋不顾身的拼命,即使赫连子谦心如铁石,也不得不为之动容。

反观宁洛歌呢?赫连子谦眼中闪过讥讽,他在第一时间命人把消息传给她,她却到现在都没有来过。

是没收到消息么?那么为什么,沈韵诗却来了呢?

“嗯……”床榻之上忽然传来痛苦的呻吟声,沈韵诗眉头紧蹙,脸色苍白如纸,似乎是做了噩梦,额头上不断冒出冷汗,嘴唇翕动,在呓语着什么。

赫连子谦轻轻靠近,听清楚了沈韵诗说的话,面色更加僵硬,他听见她说,“谦,危险。”

“韵诗,醒醒,我没事,你也安全了。”赫连子谦轻轻地拍着沈韵诗的肩膀。声音前所未有的温和。

沈韵诗朦朦胧胧之中听到了赫连子谦的召唤,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似乎是不相信眼前看到的情景,她眨了眨眼睛,看清了眼前的男子,响起了之前发生的事情,眼中顿时蓄满了泪水,她轻声道,“谦?你还好么?我这还活着么?”

“你没事了。受了点伤,我会治好你。”赫连子谦眼中闪过一抹自责,他一个男子,竟然让女子受了这么重的伤。

“我……”沈韵诗看了看自己被包扎起来的上身,此时她赤着胳膊,白皙的手臂因为她的动作露在空气中。她是被谦哥哥看光光了么?想到包扎伤口是免不了的肢体接触,沈韵诗苍白的脸上泛起点点红晕,含羞带怯。

本就绝色的容貌,因着她此时的娇弱与媚惑,别样的诱人。若是寻常男子见了,恐怕早就把持不住。然而赫连子谦却是看见这张脸的时候,脑海中闪过那张时而淡漠时而俏皮的脸。

他皱了皱眉,似乎对于这种反应十分生气。

他沉声说道,“放心,我看了你的身子,我会娶你。”

沈韵诗的目光看向门外,忽的一闪,灵动的大眼含情脉脉地注视着赫连子谦,她楚楚可怜地开口祈求,“吻我,可以么?”

赫连子谦本想拒绝,他有洁癖,别人的口水什么的想想就觉得实在是恶心。只是脑海中又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吻着宁洛歌的销.魂蚀骨的滋味,暗恨自己竟然这个时候还想着她,似是为了生谁的气,他有些粗暴地捏着沈韵诗的下巴,吻了上去……

“叩叩叩……”敲门的声音轻轻地响起,虽然声音不大,但赫连子谦是何等功力,即使是情绪有些波动,但也不至于听不出来。

他放下沈韵诗,缓缓地偏过头,此时朝阳已经升起,宁洛歌站在门口,一只手扶着门框,因为腿脚虚弱无力,看起来有些虚浮,她站在逆光出,朝阳在她的周身散开,加上她苍白得吓人的脸色,面无表情的神色,让她整个人看上去就好像是从天而降的天神,一眨眼之间就会飘然而逝。

宁洛歌没想到,他和慎行拼着性命不顾杀了巨兽,慎行更因此失踪,然而因为找到了他而绽放的灿烂笑容还没来得及收起,就看见榻上的一男一女吻得狂热。

她躲在暗处,只觉得眼前一黑,天旋地转,似乎连天都塌了,小腹的伤口因为被水泡过一阵一阵地钻心地疼。

握着门框的手指每一根都苍白中泛着青紫,因为在水中泡的太久,身体有些浮肿。脸色更是比榻上的美人难看百倍千倍不止。

床榻上的二人都镇定地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而宁洛歌眼神撇过沈韵诗看着她的时候眼中一闪而过的挑衅,只是扯了扯嘴角,“还有房间么?我要换身衣服。”

看见了宁洛歌,赫连子谦的眼中闪过一丝狂喜,但随后他掩饰了神色,沉默着指了指旁边的房间。

宁洛歌点了点头,扭头向旁边的房间走去。

隐隐地她听见榻上美人娇弱的声音响起,“谦,宁姑娘是不是生气了?”

她故yì

停顿了脚步,听着屋中的男子略带不屑的好听嗓音,他说,“她配么?”

宁洛歌的身形一震,强撑着让自己走进了旁边的房间,关上门,她无声地靠在门上,只觉得这两日的疲惫一涌而上,脑袋昏昏沉沉的,想起刚才在水中的情景,宁洛歌身形一震,不!她还不能睡!慎行还没有找到。

慎行是为了救她才失踪的,他们两个人本来因为找到了出口而欣喜万分,然而却在出口处碰到了凶兽,接近两丈长的巨兽,被她的血引来,它长着血盆大口,尖利的牙齿像一把把最为锋利的匕首,若非慎行反应快,向着巨兽的嘴砍去,下一秒宁洛歌怕是就会被巨兽咬碎。

巨兽见有讨厌的东西阻挡他吃美味的事物,顿时勃然大怒,向着慎行攻去。

慎行故yì

游得飞快,企图引开巨兽,宁洛歌知dào

慎行的意图,只是彼时她已经虚弱地没有半点力qì

,即使是努力去追,也根本就追不上。她奋力游出了水面,在岸边等着慎行,期望下一秒就看见慎行的头从水底冒出。

只是……现在,她只希望自己最后在水中撒的那些毒药粉能够救慎行一命。

第103章 取一碗你的血给我

拖着疲惫的身子,宁洛歌在屋子里找了一身干爽的衣服,穿上衣服,黑色的宽大长袍,隐隐的有似松似竹的熟悉味道。

宁洛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心中安定的许多。

伤口已经化脓,宁洛歌忍着痛把脓水挤出,再次上药,索性这屋子里有很多现成的药,宁洛歌上了药,又洗了把脸,让自己起码看上去像个正常人一样。

全部处理好,一个时辰已经过去,宁洛歌打量着这间竹屋,清新雅致,屋子里有衣物有药品,还有一张干干净净的床榻,环顾了一周,宁洛歌知dào

这间屋子一定是赫连子谦住的房间。想到沈韵诗病怏怏地躺在床榻上,她也受伤了吧?那他呢?

拉开门,宁洛歌一眼便看见了赫连子谦挺拔伟岸的身形,那个人在她的梦中一遍遍地徘徊,不论如何驱逐也驱逐不开,就是固执地在她的脑海里。

幸好,幸好他还好,想到这些天的思念点滴,鼻子一酸,竟然再也迈不动脚步。

赫连子谦也缓缓地转过身,二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相撞,竟是复杂至极。

最终,宁洛歌还是走了过去,在他的眼前缓缓地站定,刚要说话,赫连子谦那有磁性的声音便在头顶响起,“诗诗中毒了,取一碗你的血给我。”

千言万语在心头,因为这一句话,竟然是如何也说不出口了。

宁洛歌攥紧了拳头,想要说什么,张张嘴又闭上了。她听到一个冷漠淡然的女声轻飘飘地响起,“好。”

“怎么了?你也受伤了?”看着宁洛歌脸色苍白到了极点,赫连子谦皱皱眉,关心的话脱口而出,说出来才暗暗气自己竟然在她面前已经下作到了这种地步。她都已经不关心他了,他为何要这么关心她?

听到这句话,宁洛歌没有丝毫的开心感觉,相反她觉得讽刺,竟然是现在才注意到自己的不舒服么?

她摇了摇头,眼睛平视前方,面容更是平静至极,没有半分因赫连子谦这么对沈韵诗的伤心难过,只是声音比平时更冷了些,她说,“慎行失踪了。我要去找找,等晚上回来,血我会双手奉上。”

说完不看赫连子谦的神色,便向着河边走去,现在,她需yào

冷静冷静。她怕自己一个没忍住,冲进去杀了那个榻上的女子。

还有什么是不明白的么?她问七皇子他们可有派人前去时三人不约而同的尴尬神色,三人离开时的神色,她不是不明白他们真zhèng

的意思,利用她来救人,她心甘情愿地入套。

只是她们早就知dào

沈韵诗也来了吧?

宁洛歌站在溪边,看着澄澈见底的清水,却毫无半点人的踪迹,慎行失踪了,本以为有赫连子谦在,一定可以找到他,但赫连子谦现在哪有时间找人呢?沈韵诗那个样子,根本就离不开人。

所以她宁愿自己出来找,也不愿意看着沈韵诗的那张脸,让他们缠绵相吻的画面一次次地冲击脑海。

宁洛歌沿着溪水一遍遍地呼喊慎行,本就没有多少的力qì

,让她的呼喊声音越来越轻,越来越小,从白天到黑夜,宁洛歌找了整整一天,她也不知dào

自己在执着什么,就是不要回去,宁愿死在外面,也不愿意再见到那两个人缠缠绵绵。

她一遍遍的喊着“慎行”,到了最后,她累得瘫坐在了地上,阴冷的夜风吹进宽大的衣袍,宁洛歌瑟瑟发抖。

宁洛歌想要放声大哭,她累了,她痛了,她想要离开了,她蜷着腿,抱紧了发抖的身体,哭得放肆。

忽然,一直温热地大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她缓缓地抬起头,泪眼迷蒙地看向来人……

“慎行?你还活着?”宁洛歌惊喜地叫出声,只是喊了一天的嗓子早已经沙哑,她现在的声音就好像是一只破风箱。

“公子,我没事。”慎行望着宁洛歌,神色复杂,只是眼中隐隐的泪光闪过,让人看出了他心中的感动。

“你受伤了?”没有注意到慎行变了称呼,宁洛歌注意到慎行右臂那里一片氤氲血渍,宁洛歌心中一阵自责。

“只是轻伤。那日和公子分开之后,我和那头巨兽搏斗,我拔掉了那巨兽的两颗牙,那头巨兽本来特别生气地向我扑了过来,我也以为凶多吉少,但没想到那巨兽竟然一歪头,浑身抽搐,停在了水中,最后更是没了气息,我见状立kè

逃脱,只是在水下太久,上来之后我浑身无力,就在岸边睡着了。刚听到公子的呼喊,寻了过来。”慎行说到最后,有一丝尴尬。

宁洛歌也知dào

,她刚才根本就没呼喊,就是哭来着,这么想着,她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公子可是找到主人了?”慎行注意到宁洛歌穿的衣服偏大,好像是主人常穿的那一件。

宁洛歌点了点头,随即她像是心中下了什么决定,扭过头,神色无比的严肃,“慎行,你答yīng

我,不要让他知dào

我受伤了,求你帮我隐瞒。”

从未见过宁洛歌露出这么脆弱祈求的眼神,慎行心中钝痛,但想着不告sù

主子姑娘的情况,他还是做不到。

“慎行,我不是让你背叛主子,就当是帮我的一个忙。求你。可以么?”宁洛歌堪称执着地望着慎行,期待着他的同意。

慎行狐疑地看着宁洛歌,最后还是郑重地点了点头,“好,我答yīng

你。”

二人一路无言,走向了竹屋,而慎行的疑惑在看见了苍白柔弱的沈韵诗和在一旁仔细照顾她的主子时,解开了。

“主人,属下来迟!”慎行见到赫连子谦,脸上是平时没有的惊喜,他单膝跪地,神态恭谨。

“无妨。去包扎下伤口。”赫连子谦也注意到了他的伤口,扔给他一瓶金疮药。

随即看向一旁的宁洛歌,当看到她红彤彤的眼睛时,皱了皱眉。她和慎行的关系已经这么好了么?见到他的时候为什么还是面无表情,见到他就喜极而泣?又或者是找不到他的踪迹,所以哭得伤心?

赫连子谦的脸色一沉,声音也没了刚才的和煦,扭过头不再看宁洛歌,他道,“解药。”

饶是宁洛歌本就没有指望他会说出来什么可心的话,但这样的迫不及待还是让她的心钝痛。

她点了点头,“马上。”

说罢便率先转身,向小厨房走去。

看着自宁洛歌的掌心不断滴到碗中的鲜血,慎行眼眸蓦地睁大,惊恐万分,“公子,不要!你再这样失血下去会死的!”

“沈韵诗中了毒,我若不给她我的血,靠着落情谷的草药,起码要再在谷中待二十天。这二十天,就算是你能待,我也不愿意再等。不过是一碗血,没什么大不了的。”宁洛歌的声音极小。

“不要,那用我的血,我也用了百草丸,我的血也可以用的。”慎行红了眼眶,他恨不得现在立kè

去告sù

主子,宁姑娘也生病了啊,她病得都快要死了。

“百草丸你服用还没有多久,血还没有真zhèng

的和它融合,药效也会减轻很多。我一碗血,恐怕要你五碗。即使是铁打的身子也支持不住的。”宁洛歌摇了摇头,陈述着事实。

随着碗中的鲜血越来越多,慎行的眼眶也越来越红,最后看见宁洛歌摇摇欲坠的身子,还是哭了出来。

“公子,公子够了,够了。”身形泪眼模糊,他赶忙搀扶住宁洛歌,让她停止。

然宁洛歌一直把这一碗盛满,才堪堪停手,她不推辞地依靠着慎行,指了指那一碗透着荧光的血,声音气若游丝,“你送去吧,就说我累了,睡下了。”

“是。”慎行擦了眼泪,看着那一碗满满的鲜血,眼眶通红。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只觉得心里堵得难受。

“你答yīng

过我,绝对不会说。”宁洛歌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

“是,慎行不会说。”慎行使劲儿地点了点头。

把宁洛歌搀扶去了房间,慎行才转身去送药。

而宁洛歌早就已经筋疲力竭,躺在榻上,她胡乱地在伤口出撒上了金疮药,连纱布都没有仔细包,就睡了过去……

夜里,宁洛歌只觉得仿佛置身烈火中,被不停地燃烧,全身的皮肤都被炙烤地滚烫滚烫,喉咙冒烟,眼眶烫的能够喷出火,脸色异样地潮红,摸上去却是冰冰凉凉。

然而过一会,她又好像是被扔在了冰窖里,连眉毛都结成了厚厚的冰棱,浑身更是冷地直打哆嗦。

她低低地呻吟出声,听见耳畔有人叫她,“公子,公子……”

宁洛歌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仿佛看到了那个在她梦中徘徊过千百遍的男子,她说,“谦,我热,好热好热,我也冷,好冷。”

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她紧紧地抓着慎行的手,死活也不放开,感觉到男子要把手抽离,她异样地坚持,她知dào

要是放开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她低低地祈求,“别走,求求你,别离开我,好不好?”

宁洛歌的眼角滴下了眼泪,而她的意识也越来越模糊,只是听到耳畔的男子略带惊慌的声音响起,男子喊了一声“主人”,宁洛歌的耳畔就再没了声音。

第104章 你我不过是你情我愿

她好像进入了一个白茫茫的世界,鹅毛大雪飘飘洒洒,天寒地冻,她冷地不停地哆嗦,她拼命地想要离开这个地方,却无论怎么走都走不出去,她艰难地跋涉,心中不断地在告sù

自己,要活着,要醒过来,只有弱者才会认输,只有那些柔弱的女人才会为情所困,要死要活,她是宁洛歌,她不要这样,她要坚强,要醒过来!

不知dào

在雪地里走了多久,直到一束阳光打到她的身上,暖了她的身子,暖了她的心,她才缓缓地清醒了过来。

像是打了一场仗一样,宁洛歌觉得身子骨都散架了,睁开了眼,好像是重生了一样,动了动手指,虽然身子还酸软无力,但却好像有了底气。

屋子里空无一人,她动了动唇,嗓子沙哑地好像不是她自己的,正巧这个时候,慎行端着药走了进来,看见他,宁洛歌的神智回笼,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事情。

蓦地,她想起梦中的声音,勉励用破败的嗓子问道,“昨晚我发热了?”

似乎是知dào

宁洛歌在想什么,慎行点了点头道,“不是昨晚,是前晚,公子你已经睡了一天一夜了。”

“他知dào

了?”这是宁洛歌最想要隐瞒的事情,她期盼地望着慎行,希望慎行给他一个否定的答案,但心里又是清楚,她睡了一天一夜,即使是笨蛋也会猜到出了什么事,他那么聪明,怎么可能不知dào

呢?

果然,慎行点了点头,但似乎不忍心让宁洛歌眼中的星光陨落,慎行想了想说道,“但我没有告sù

主子你是之前就受了伤,主子以为你也是被巨兽咬伤的。”

“嗯,好。”宁洛歌点了点头,看了看被包扎好的腹部,好在之前被剑刺的伤口已经化脓了,根本就看不出原来的形状,不然他就会知dào

她根本不是被巨兽咬伤的。

“慎行,沈韵诗……”

宁洛歌的话未说完,房门便“哐啷”一声被人从外面踹开了,赫连子谦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粗暴地拽着宁洛歌的衣襟,脸色前所未有的阴冷,“母妃受伤了?”

被赫连子谦的狂怒所惊住,但下一秒宁洛歌就想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看来沈韵诗还真是一个错处都不放过。

宁洛歌毫不畏惧地迎上了他的目光,“是。代我遇刺。”

赫连子谦盯着宁洛歌的眼睛,手背青筋暴起,表示他此时正在忍耐,宁洛歌从未见过这样如一头狮子一样的赫连子谦,那眼神恨不得吃了她。

慎行看着二人对峙,心里说不上来的难过,他连忙在一旁说道。“主人,不必担心,莲妃娘娘受的只是轻伤,而且救治及时,想必等我们回去的时候,娘娘已经康复了。”

“嗵”地一声,赫连子谦松开手,宁洛歌掉在了榻上,伤口一疼,她便紧紧地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看着她这一副倔强模样,赫连子谦觉得更加恼火,扔给慎行一个瓷瓶,冷冷地留下一句“给她服下”便消失在了门口。

他没有看到,身后那两道紧紧追随着他的目光。

不想让慎行看到,宁洛歌把头偏向了床畔里侧,任眼泪顺着眼角流淌。

赫连子谦也不知dào

自己为何会这么失控,即使是在和沈韵诗说话,脑海里会不自觉地想着隔壁房间的她怎么样了,现在有没有醒过来,伤口有没有又疼。

饿了么,想要吃点什么,总之满脑子都是他,即使是沈韵诗和他说话,他也只是含含糊糊地回答,根本不清楚她在说什么。

知dào

沈韵诗提到了莲妃,他的思绪才飘回来,当听到母妃因为宁洛歌遇刺的事情,他心中一阵一阵的后怕,担心母妃的伤势,更加担心的却是宁洛歌的安危。

然而转念一想,他担心她的安危,但她却丝毫不担心他的安危,若非老七他们使计让她来,她会来么?

昨晚听到了她的呻吟,想着她白日的苍白面孔,迫不及待地去看她,竟然看见她握着另一个男人的手,那么柔软的语气,她却从来不曾对他说过一句软话,即使是被巨兽咬伤,甚至都不愿意告sù

他。他就那么让人不能依靠么?

而她,果然是受伤了。受了伤却还是放了一碗的血,赫连子谦对她真是爱恨交加。不知如何是好。

望着隔壁盈盈的灯光,听着细细轻轻的隔壁说话声,他心中一直压抑着的火气忽然冲了上来,让他失去了理智一般,向着隔壁冲了过去。

然而一进门看见的就是他们两个人和和气气地在聊天的场景。赫连子谦当真是想杀了这两个人。若非让自己克制着火气,他真怕自己控zhì

不住。

然而走出了房间,被屋外的冷风一吹,他清醒了许多。负手而立,站在月光之下,英俊的眉眼凌厉霸道,异样的冷冽。

忽地身后传来了脚步声,赫连子谦没有回头,宁洛歌的气息感觉他这辈子都不会错认。

“娘娘的事情,是我的不对。我答yīng

你好好照顾娘娘,我没有保护好她。”清冷的嗓音一如既往的淡漠,夹杂着虚弱和抱歉,客气梳理的声音听上去格外的刺耳。

“不需yào

这么说,你尽lì

了。”赫连子谦负手而立,缓缓地说道。

柔软熟悉的磁性嗓音说出让人暖心的话,宁洛歌竟然眼眶一热,觉得这些日子受得这些苦值得了。起码,他肯定了她。

然而,还没等宁洛歌高兴起来,赫连子谦的声音不疾不徐地再度响起,“诗诗受伤,我看了她的身子,我会娶她。但我先承诺了你,会以你为大。”

宁洛歌只觉得脑中一个炸雷,“轰隆”地一声,她差点跌在了地上,手指狠狠地钻成拳头,坚硬的指甲抠着掌心,钻心地疼。

她让自己的声音尽量地平静,她听见自己轻笑了一声,“我早就说过,江湖儿女,并不在乎名分,你我不过是你情我愿,不需yào

你负责任。沈小姐大家闺秀,丞相千金,才貌双全,的确不得辜负。但还是要谢谢你知会我,我知dào

了。”

宁洛歌一步步地后退,她深深地看着赫连子谦的背影,想要把这一幕刻在心里,她告sù

自己,要坚强。

然而,就在转身的那一刻,她的眼泪还是掉了下来。

回到房间,躺在床上,眼神呆滞地望着天花板,她不知dào

事情怎么就发展成了这样,是她来的太晚了么?还是他原本就是这样的人?只是以前的她根本就没有发xiàn



这还是那个会拽着她和她撒娇让她陪着吃饭的男人么?这还是那个会傲娇地让她喂她红薯的那个男子么?

已经没有眼泪了,她也哭不出来了,眼睛干干地望着床帐顶,默然不语。

那夜的赫连子谦说了那句话之后,宁洛歌和赫连子谦便没有正面再接触过,沈韵诗来看了她两次,她让慎行挡住了。

将养了三日,等到宁洛歌的身子已经有所好转,大概能够游水的时候,宁洛歌就迫不及待地打算离开。

之前赫连子谦之所以迟迟不走,是因为同样被凶兽咬伤,赫连子谦连着杀了五头凶兽,受了些伤,最后找到了这处房屋养伤。

就在他伤势快好准bèi

离开的时候,因为他连杀五兽,其余的凶兽闻到他的气味更加地狠命地攻击他,而他也几乎精疲力竭的时候,沈韵诗出现了。

因为救他被凶手咬伤,而养了这些日子,再加上赫连子谦的精心照顾和宁洛歌的鲜血,沈韵诗早就已经好得差不多。

宁洛歌不愿意在这儿多呆一天,好在现在四个人,赫连子谦和慎行武功都不必说,四人做足了准bèi

,宁洛歌更是准bèi

好了药粉,潜入了水底。

因为水中的凶兽被宁洛歌的毒粉所杀,他们顺利地到达了岸边,而沈韵诗因为体内有宁洛歌的鲜血,过毒漳的时候并没有像来的时候中了毒。

四人走出落情谷,除了宁洛歌的腹部的伤口隐隐作痛,其余三人都没甚大碍。

宁洛歌不吭声,拼命地忍着,牵了马,两匹马还都在,只是如何坐却分配不开。

沈韵诗的建议是赫连子谦和她一匹,慎行和宁洛歌一匹,然而赫连子谦却是无论如何都不表态。

宁洛歌不想看见赫连子谦,于是拽着慎行上了一匹马,也不等赫连子谦,狠狠一挥马鞭策马而去。马蹄踏起的烟尘模糊了她略显瘦弱的背影。

呼呼地风声鼓着宁洛歌的耳膜,猎猎作响,身后传来越来越近的马蹄声,宁洛歌不予理会,腿狠狠地一夹马肚子,示意马儿快跑。

忽的,感觉到腰间一窒,一根粗大的马鞭缠绕在了她的腰间,堪堪避开了她的伤口,马鞭稍一用力,便把她向着赫连子谦的马拽去,而原本马上的沈韵诗则被赫连子谦轻轻一推,慎行立kè

稳稳地接住。

二人换马只在眨眼之间,沈韵诗眼神受伤地看向赫连子谦,赫连子谦却眉头紧蹙,左手紧紧地怀抱着宁洛歌,扬鞭而去……

第105章 洛哥哥是洛姐姐

马上的宁洛歌也被赫连子谦的举动惊呆了,过了一会才缓过神来,她使劲儿地挣脱着赫连子谦搂着她的手,“你发什么疯?”

然而赫连子谦略带受伤的声音在头顶轻轻地响起,像是被抛弃的孩子,她听到他说,“就那么不想和我在一起么?你不喜欢我了么?”

一瞬间,宁洛歌的眼泪便掉了下来,原本以为早就没有眼泪了,可是他只是不清不楚地说了这么一句话,就让她拼命伪装起来的外壳支离破碎。

她的脊背贴着他的胸膛,好像被他嵌进了身体里,宁洛歌挪蹭着身子想要离他远一点,他却伸手在她的伤口处轻轻用力,顿时引得宁洛歌一阵闷哼,而他的声音却好像是带了笑意,那样遥远却又真实,“别动。嗯?”

蓦地,宁洛歌感觉到了臀部处好像被什么硬物顶着,闹了个大红脸,再也不敢乱动。

而宁洛歌因为一直的疲惫,马走得又不是特别快,于是她在他的怀里竟然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再醒过来已经是在一间客栈里。

想起白日的赫连子谦,宁洛歌却是又羞又气,只是想到沈韵诗,躁动的心却渐渐地平静了下来,他不会不娶沈韵诗,而她也绝对不可能接受二女共侍一夫。

绝对不可能!!!

闭上眼不想再想这些事,直到门外响起了慎行的敲门声,以及说话的声音,“公子,醒了么?”

“嗯。”宁洛歌闭着眼睛回答道。

“主人叫您下去一同吃饭。”慎行道。

“告sù

他,我不饿,不想吃。我再睡一会。”

“好吧。”

慎行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宁洛歌的意识却越来越清醒,明明累到了极点,却一点也睡不着,宁洛歌想不明白,明明就没有付出全部的心,为什么到头来,放不下的确实自己呢?

一想到要和别人分享他,一想到要离开他,她的心就疼得一抽一抽的。

思绪飘飞,宁洛歌渐渐地再度沉睡。甚至是慎行给她送饭菜来她都不知dào



慎行叫醒她,她也不打算吃,只是挥了挥手,便让拿下去。

没过一会,门蓦地开了,宁洛歌连看都没看一眼,便知dào

,这次进来的人是赫连子谦。

她听见他站在床头说,“你是要绝食给谁看?我今日已经让步于你,宁洛歌,你别得寸进尺。”

宁洛歌苦笑了一声,却没有回应他。

“我知dào

你在想什么,诗诗我必须娶。你愿意也好,不愿意也好。至于你,只能是我的女人。”说罢,赫连子谦拂袖而去,走的干脆利落。

她听见他敲开了隔壁的门,隔壁住着的,是沈韵诗。

眼泪大滴大滴地掉落,没有声息。她蜷着身子,不顾伤口的疼痛,紧紧地咬着手指,怕自己哭出声音。

门外,慎行一直僵硬地站着,一夜匆匆而过,他一动未动。

为了照顾着沈韵诗大小姐的伤势,骑马一天的路程,他们足足走了四天才到。

马车里,宁洛歌闭目养神,沈韵诗则像是受气的小媳妇儿一样,瑟缩着,好像宁洛歌是一匹大灰狼,而她是无辜的小白兔。

宁洛歌懒得看她,没有必要,她的那些小伎俩她看在眼里,但却不愿意去Lang费时间,Lang费生命搭理她。

赫连子谦自出谷的第一日就与他的人取得了联系,顺便的姜华苏瑾他们也知dào

了她们平安无事。

马车行到了宁宅门口,姜华苏瑾常香纷纷出来,宁洛歌面无表情地下了马车,看都没看一眼马上的赫连子谦,扬长而去。

众人都看出了两个人之间的微妙气氛,只是冲着赫连子谦点了点头,便都跟着宁洛歌回府了。

只是,看上去坚强的身影,在府门合上的那一瞬间,便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这一觉,宁洛歌整整睡了七天七夜,除了刚刚进府吩咐了姜华一句,搬去别院之后,就再也没醒过。

常香被命令在宁宅不许离开,只有苏瑾和姜华跟着宁洛歌离开,七天,望着声息微弱的宁洛歌,苏瑾急得天天哭,天天骂,骂老天爷,骂赫连子谦,也骂宁洛歌。

苏瑾急得团团转,姜华却只是说没事。

的确,宁洛歌之前服用了红丹,身体素质短时间确实是好了,但之后的后遗症让她连着走路都会身子发虚。

偏偏这些日子为了不让赫连子谦发xiàn

,她一直强撑着。

如今终于回了家,放松了浑身的戒备,宁洛歌彻彻底底地睡了过去,她需yào

休息,此时她的伤口需yào

愈合,她的心伤也需yào

缓和,这一切不是人为能够处理的,要靠时间。

姜华就是深切地明白这一点,所以只是让苏瑾放宽心。

七天七夜,任凭赫连子谦的人怎么找她,任凭宁宅发生了什么事,宁洛歌都不知dào

。她只是想要忘掉一切,睡觉。她不想要记得任何事情。她甚至希望自己根本就没有重生在这个世界上。

明明才十五岁的身子,为何心却千疮百孔?

只是,她没有想过,短短的七日,她只是睡了一觉,外面就已经改天换地。

她回来的第二日,皇上颁布圣旨,找到了失踪多年的二皇子赫连子谦,封赫连子谦为谦王爷,赏良田千亩,珍宝万株,其母莲贵妃本就已经是皇贵妃,一人之下,不能再封赏,于是皇帝便连日留宿莲贵妃处,整整十日,以示龙心大悦。

第四日,因谦王爷文才武略样样精绝,对政事见解独到,分兵部给其掌管,用皇上的话说,就是先历练着。

第六日,一向刚正不阿的沈正文丞相在朝中空开支持谦王,向众位虎视眈眈的皇子表明站位,一时之间,谦王风头无两。

宁洛歌是在第七日的晚上醒过来的,她脑袋里一片空白,感觉身体轻飘飘的,不知dào

自己在哪儿,不知dào

是什么时候,连自己是谁都记不起来。

直到苏瑾走进来,看见她这个样子,吓了一跳,以为宁洛歌是傻了,连忙惊声尖叫,把姜华弄进来,姜华诊断之后,苏瑾知dào

了她已经没有大碍,只是需yào

静心休养,破涕为笑。

她握着宁洛歌的手,关切地问,“洛姐姐,你饿了么?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诧异于她的称呼,宁洛歌挑了挑眉,看向姜华,眼神中充满了疑惑。

姜华点了点头,说道,“别院只有我们二人,公子需yào

换药。”

宁洛歌点了点头,确实是这样。只是……她小心翼翼地看向苏瑾,有些怯怯的,“你不生气么?”

“生气什么?气你隐瞒我么?哼哼哼,幸亏你是女子,不然我还要烦恼到底是嫁给这么优秀的洛哥哥还是……”说到后面苏瑾瞥了眼木头疙瘩姜华,见姜华正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红了脸。

见宁洛歌和姜华都盯着她等她说话,她尴尬地干咳了两声说道,“哼哼,现在我没烦恼了,幸亏洛哥哥是洛姐姐。只是姐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为什么要瞒着我?难道是拿瑾儿当外人么?”

“嗯,是我错,是我错。”宁洛歌见苏瑾原谅自己,忙不迭地认错服软,说好话。

哄得苏瑾咯咯直笑。后来姜华出去弄饭,苏瑾趴在宁洛歌的耳边说道,“姐姐你不知dào

,我前阵子在姜华那儿看到一方女人的帕子,可是我怎么问他,他都不说是谁送的。我和他生了好几天的气,哎,对了,就是九华会那会儿,现在知dào

了,是姐姐你给他擦汗用的。瞧我就是瞎担心了。”

苏瑾笑盈盈地歪着头讲着女儿家的悄悄话,却没注意到宁洛歌微微蹙了一下的眉毛。

晚上,苏瑾守了她七天七夜,见她没事,和她说话没有一会,就困得哈欠连连,宁洛歌撵她去睡了觉,而苏瑾刚离开不久,姜华就端着香喷喷的饭菜进了屋。

宁洛歌七天没吃饭,若非姜华每天给她喂神药吊着命,她早就翘辫子了。宁洛歌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见饭来了,想饿虎扑食一样,冲了过去。

姜华就静静地站在一旁,不言不语。

想起刚才苏瑾的话,宁洛歌放下饭碗,喝了口水润口,随后说道,“瑾儿那丫头彻彻底底地爱上你了,你可知dào

?”

姜华眼中晶晶亮亮的,脸也有些红,他点了点头。

宁洛歌也点了点头,虽然他木一点,但是绝对心思敏锐,她冷声道,“你的医术已经非常厉害了,毒术想必也已经有所进益,应当不要我担心,我再给你几本书,你好好研习。”

“是。”姜华恭恭敬敬地做了一个长揖,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姜华心中始终信奉着这一条。

“你在宁宅当管家的日子也不短了,你的能力众人都有目共睹,我想着过些日子在朝廷上给你安排个职位,去历练历练,你想做什么?”宁洛歌问道。

姜华显然对宁洛歌的提议很是惊讶,没有想到宁洛歌会想要栽培他,“公子为何要这么做?”

“还是那句话,你的能力有目共睹,若是只在宁宅当个管家,实在是屈才,不如出去锻炼锻炼,出人头地,难道你希望将来瑾儿嫁给一个管家么?就算是她没意见,你呢?”宁洛歌眉目沉静,看着姜华的眼神仿佛洞悉一切。

第106章 你们未免欺人太甚了吧?!

姜华下意识地回避宁洛歌的眼神,但也正是这个举动证明了他内心的想法。男子汉大丈夫,生当保家卫国建功立业,他当然想要出人头地。

可这些他不能靠他心爱的女人来得到。

姜华刚要张嘴拒绝,宁洛歌就已经知dào

他要说什么,抢在前头道,“你没必要钻牛角尖,我不会给你安排什么高枝儿,现在兵部、吏部、刑部、户部早就已经是一团乱麻,现在四皇子掌管礼部,若是你同意,我打算把你安排在礼部。先去跟着前辈学学知识,你看如何?”

此时的宁洛歌还不知dào

兵部已经被皇帝划分给了赫连子谦,更加不知dào

外面早就已经变了天,姜华见宁洛歌脸色苍白,几次想说,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好在礼部很干净,事情也无关乎政事,他基本参与不到党派之争上,这么想着,姜华也点了点头,心中暗赞宁洛歌想得周到。

“礼部不过是暂时性的一个地方,若是你有才华,自然会越走越高,这一点,你且记住。”

“是!姜华明白。”

宁洛歌点了点头,挥了挥手,示意姜华可以出去了。姜华恭敬地做了一个长揖,宁洛歌没有组织他,受了他这一礼。

随后姜华拿着托盘下去,而宁洛歌吃的水足饭饱,肚子溜圆,在床上躺了七天,一时之间还精神得很。

于是就走出了房门,在院子里来回的散步。

这间院子坐落在京郊,是宁洛歌让姜华在购买宁宅的时候,再用的另一个身份和面貌买的这一间,都说狡兔三窟,她宁洛歌被誉为神机妙算的凤凰公子,若是连安逸地居住在一个地方不被打扰都不能做到,那又怎么敢当得起“神机妙算”四个字呢?

今晚的月亮很圆,宁洛歌抬头望着月亮,就像是一个懵懂无知的四岁幼童,眼神中满是新奇好玩。

只是月光再美,终究冰凉。

宁洛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返回屋中,一向挺拔的背影在月光下透着丝丝的孤寂。

苏瑾和姜华在屋子里看到了宁洛歌寥落的神情,苏瑾心疼不已,“我们暂时不要告sù

姐姐谦哥哥的事情好不好?能瞒多久算多久,姐姐的身子经不起折腾了。”

“嗯,好。”姜华点了点头,他心中也是同样的打算。

只是好景不长,自宁洛歌醒来,她只是在别院里将养了三日,便有三位不速之客来到了院中。

当宁洛歌看见不请自来的七皇子三人,只是伸手让三位坐下,并无任何表情。

本来他们来之前就做好了会被宁洛歌憎恨的准bèi

,然而宁洛歌只是淡淡地对他们点点头,就没有了下文。

还是七皇子先咳嗽了两声,随后道,“宁姑娘果然是聪慧,这宅院叫我们可是好找,直到今天早上下人才说找到了。”

“这么急着找到我,不知dào

所为何事?”无事不登三宝殿,宁洛歌从来不觉得她和他们的交情好到了生病会被他们探望的地步。

七皇子他们几个人对视了一眼,还是由七皇子说道,“这次来见姑娘,确实是有不情之请。之前的事情是我们不对,只是我们不知dào

二哥是否受伤,韵诗我们又拦不住,但她却没什么武功,若不是公子前去相救,二哥恐怕不能顺利回来,当日之事,是我们的不是,还望姑娘受我们三人一拜。”

说着就卓钰戴宗对视一眼,纷纷向着宁洛歌深深一拜,倒是宁洛歌,如老僧入定一般坐在椅子上,摆了摆手,冷凝地说道,“三位不必多礼。这件事情本就是我心甘情愿,与你们无关。各位的礼我受了,还请三位说说今天的来意。”

宁洛歌因为服用了红丹,伤口愈合地极慢,而身体也比平时弱了很多,只是在椅子上做那么一会,就觉得身形不稳,眼冒金星。

感觉到身体的变化,宁洛歌苦笑,她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因为一个男人而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而这个男人,却根本就不在乎。

七皇子尴尬地笑了笑,看了卓钰一眼,不再说话。

卓钰挑了挑眉,看着七皇子,眼中十分不满,他丫的就不明白了,怎么每次他都要唱白脸,小爷好歹也是西凉一枝花,怎么就沦落到了这等地步了?专门被人当枪使?

然而七皇子也不看他,回避着他的目光,让他气得要跳脚。

偏偏宁洛歌的眼神已经开始有了些不耐烦,卓钰只得清了清嗓子,笑的贱贱地道,“公子应该已经知dào

,二哥如今已经被圣上封了谦王,手握兵部。只是二哥这个时候承认身份,却与我们当初的计划有些不符。二哥虽然现在手里有个兵部,但除了戴宗兵部都是太子的人,说穿了,二哥就和个光杆司令一样,即使有戴宗从旁协助,行事也是极为麻烦。这个时候,二哥最需yào

的就是皇上和大臣的支持。”

宁洛歌在听到开头的时候,端着茶水的手一晃,滚烫的茶水溅到了她的手背上,疼得她轻轻一缩手。

但转而她便冷静了下来,仍旧是面无表情,她不动声色地听着卓钰所说,心中却已经是如巨Lang在翻滚。

卓钰虽然看到宁洛歌脸色更加惨白,却仍旧硬着头皮说道,“说到底这都不算什么,有我们几个在,二哥肯定不会有事情。但是。唯独一样,我刚才也说了,二哥的安危取决于皇帝的支持与否,而现在,皇帝想要给二哥赐婚,然而二哥却拒不接受。

“这两日,皇帝和二哥正拧着脾气,一个闭门不见,一个连府门都不出。莲妃娘娘又连管都不管,只是我们几个急得跳脚,今儿早上皇上把二哥传进了宫,因为二哥仍旧不接受赐婚,勃然大怒,下令让二哥在府里闭门思过,什么时候同意了赐婚,什么时候再出来。”

“赐婚”两个字像是绵绵密密的针一般,扎地宁洛歌喘不过气来,她不能让人看出她的不适,只能用喝水来掩盖她此时的心境。

“赐婚?你们的好二哥不是要娶沈大小姐么?除了她,别人一定是入不了他的眼的。看来你们今天要白跑一趟了。这事情,与我无关。”宁洛歌嘴角噙着一抹冷笑,眼神更是没有半点温度。

她不恨这三人,他们忠君之事,为君分忧,身为臣子,他们没有半点错处,要说错,只能是错在了他们不是同一个立场上。

“不,这件事情与姑娘关系可大着呢。您可知dào

,皇上赐了哪家的女儿给二哥?”卓钰眼中也有讥讽闪过,仍旧是脸上惯有的轻笑,没等宁洛歌说话,他一字一句地道,“正是沈大小姐。”

宁洛歌豁然抬头,直直地看着三人的目光好像在问他们,为什么。

“二哥拒绝,正是因为你。二哥说,他答yīng

了你,一定会娶你。你必须为大,她只能做小。若是娶,只能是侧妃。皇上自然不同意,堂堂一品大员的女儿,容貌才情全是数一数二的好,就算是皇上没意见,沈丞相又怎会甘心呢?但是二哥他坚持,这门亲事就僵在了那儿。”

卓钰耸耸肩,好像说的事情都是玩笑的。他神色轻佻至极,若非盯着宁洛歌的眼神充满了凌厉的戒备,宁洛歌都要怀疑他大少爷是在开玩笑了。

“所以,你们来这儿是要……”宁洛歌已经基本明白了三人的来意,在全部都明白了之后,心情竟然是无比的平静,就好像那个人根本就是一个与她无关的陌生人一样。

“请姑娘说服二哥,娶亲。”七皇子说道。

宁洛歌忍不住冷笑了两声,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嘲讽,她缓缓地起身,“我以为你们最少会意思意思,请求我同意嫁给他,没想到竟然这么直接啊。还真是……你们是觉得,只有你们的好二哥和那位沈大小姐的心是肉做的,我这样的山野粗人,心就是石头做的么?”

你们未免欺人太甚了吧?!

这最后一句,宁洛歌并未说出口,只是看着三人的目光犀利异常,看的三个人心里都是一阵心虚,即使是厚脸皮如卓钰,也不自然地低下了头。

然而,宁洛歌说出了话又觉得自己实在是有些可笑了,在这件事情上较真做什么,难道他们请你嫁,你就会嫁么?

既然不会,那又何必让人家再碰一鼻子灰呢?

就在三人以为宁洛歌要撵人的时候,宁洛歌清冷的声音悠悠传来,“我答yīng

三位会去试一试。明晚我会到谦王府。只是我与谦王并无多大的交情,说了估计也不会有什么用处,还请三位先有个心理准bèi

。”

三人都对宁洛歌的反应大为吃惊,一直沉默地戴宗更是深深地对着宁洛歌一拜,神色尊敬,“戴某在此谢过姑娘。”

“不必了,我不是为了你们,没必要谢我。你们来意已经表明,我的回复也已经清楚,没什么事儿的话请三位回吧。我这身体不大好,有些累了。”

宁洛歌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三人虽然灰头土脸,但却好歹达成了目的,说了几句让宁洛歌注意身体什么的话,然后就悻悻地离开了。

第107章 我宁洛歌不需要你们!

三人刚走,一直在门口听着的姜华和苏瑾就走了进来。

“姐姐,你为什么要答yīng

他们?他们明明就没安好心!”苏瑾看着门外渐行渐远的三人,狠狠地瞪了两眼。

“属下也觉得公子不应该去。”慎行已经把之前的事情简单地和他说过,既然赫连子谦这么无情,那公子也没必要对他有意。

“你们两个人,我还没说你们两个人,外面都翻了天了,为什么我全都不知dào

?”宁洛歌恼怒地瞪着两个人,若非事先一点都不知dào

,刚才也不至于差点在他们三人面前出了丑。

苏瑾和姜华默默地不说话了。

“我说你们俩这几天看上去都怪怪的,劝我在这儿多休息休息,不要管外面的事情,合着都在这儿等着我呢。你们自己说吧,怎么罚,我是不是早就说过,不允许你们有任何事情瞒着我?瑾儿是女孩子,这件事情我不怪她。你呢?你也这么不知轻重么?”

宁洛歌这次是真的生气了,平日里连一句重话都不会对二人说,今日却一再的训斥。

“姜华知错。”

“既然错了,那就必须要罚。从明天开始,宁宅的管家你也不用做了,我给你书信一封,你拿着信去四皇子府,让他给你安排些差事吧。宁宅还是你家。这点你大可放心。”宁洛歌冷冷地说。

苏瑾已经吓哭了,立kè

走到宁洛歌跟前,抓着宁洛歌的胳膊求情,“我们错了,姐姐你别生气,在给我们一次机会吧。”

宁洛歌没有理她,而是冲着空气喊了一句,“慎行!”

很快,慎行就从门外走了进来,跪在了宁洛歌跟前。

“你也瞒着我?”宁洛歌忍不住问道。

“公子,这件事情,是我们三个人的一致决定。慎行愿意受罚,但慎行若是再遇到这种事情,还是会这样决定。”

“啪嚓”的一声茶杯落地的清脆响声,伴随着宁洛歌的怒喝,“反了你们了!你们这是要气死我才甘愿么?你们糊涂啊!若是连你们都不能做到对我毫无隐瞒,这个世界上,你们还要我去相信谁?啊?”

三人都诧异于宁洛歌话中的信任,吃惊地抬起了头。

宁洛歌只是继xù

说道,“你们三人被我视为心腹,我把你们当做我的耳朵,我的眼睛,可你们就是这样给我当耳朵当眼睛的么?宁愿让我在这个屋子里做瞎子做聋子,好!你们既然都这么对,那我错,是我信错了人,你们都走。我宁洛歌不需yào

你们!”

“姐姐,你别生气,是瑾儿错了,瑾儿不该隐瞒姐姐,瑾儿再也不敢了。你原谅我们吧。”苏瑾哭得一塌糊涂,一双圆圆的大眼睛此时肿的像两个核桃。

宁洛歌仍旧不语,而是目光冷冷地看向两个跪在地上的男子,姜华跟着宁洛歌的时间不短,略一思索,他明白自己确实是犯了大错,他恭恭敬敬地磕了一个头,道,“是姜华自以为是,姜华也知dào

错了。再不会有下次。至于这次,既然错了,理当受罚。姜华接受惩罚。只希望公子再给我们一次机会。”

姜华看着宁洛歌的目光十分地复杂,有感动有坚定,还有宁洛歌看不懂的执着。

宁洛歌的目光落在了慎行的身上,慎行此时也已经明白了宁洛歌心中的苦楚,对于自己之前的辩驳十分懊恼,更加羞愧,他磕了三个头,也同样说道,“慎行懂了,再不会犯。”

“你们都起来吧。出去吧。”见三人已经认错,宁洛歌硬撑着的精神也萎靡了下去,她靠着床摆摆手,有气无力地说道。

“姐姐,我……”

“你也出去,让姐姐休息休息。”宁洛歌落在苏瑾身上的目光柔柔的,她是真的累了,又不想吓到苏瑾。

三个人都行了礼,苏瑾更是轻手轻脚地关上房门,随着房门合上的一瞬间,宁洛歌的眼中流下了眼泪。

她闭着眼,任由眼泪慢慢地流下来……

吃过了晚饭,天色已晚,宁洛歌换了一身黑衣,最近一段时间的她喜欢黑色,黑色可以隐匿一切,让她觉得心安。

“姐姐,你真的要去么?”临离开,苏瑾还拉着她的手,希望她再考lǜ

考lǜ



然宁洛歌只是拍了拍她的手,“我很快就会回来,慎行在我身边,不会有事,你放心。”

苏瑾点了点头,看着宁洛歌上了马车,她和姜华则站在府门口望着马车久久不动。

宁洛歌最近的身体极差,她坐在马车里不一会就睡了过去,一直到慎行的声音透过帘幕传来,她才缓缓地睁开眼。

“公子,谦王府到了。”

“嗯。”宁洛歌在慎行的搀扶下下了马车,门房似乎是被叮嘱过,看见了宁洛歌立kè

放行。

宁洛歌抬头看了看门匾上的三个烫金大字:谦王府,只觉得闪得眼睛生疼。

慎行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皇上在京北大街赐给主子一座宅院,现在还在修建中,皇上说让主子现在这儿委屈委屈。”

“皇上对这个失而复得的儿子,的确够宠。”宁洛歌点了点头,这一点,她不得不承认。

走进了府中,谦王府没有她想象的热闹,只有零星的几个下人,少而精,每个下人都训liàn

有素,一看就是个能够独当一面的人物。

一个丫鬟领了命令,从宁洛歌进门开始,便领着宁洛歌前行,直到到了大厅,七皇子三人正在大厅里等她,见她真的如约而至,倒是松了一口气,但紧接着却有叹了口气。

“二哥在里间,姑娘直接进去就好。”七皇子眼中有歉意,但却仍旧说道。

宁洛歌嘴角始终挂着一抹似嘲非嘲的笑意,看得人难受。

就在宁洛歌擦身而过的时候,戴宗忽的道,“姑娘若是实在不愿意,不要勉强。”

宁洛歌看了戴宗一眼,轻轻颔首道,“没事。”

掀了帘子进去,便是通往里间的长廊,一如既往的清幽雅致,只是今日看着,透着淡淡的冷。

赫连子谦的房门正好开着,宁洛歌轻轻敲了两下,赫连子谦抬眼看了她一眼,她便自己走了进去。

赫连子谦坐在案牍后处理公务,看见了宁洛歌,仿佛看到了一只猫一只狗,没有半点情感波动,又重新低下了头去看手中的奏折。

宁洛歌也好似料到了他会这样,尽管心里难受但表面却没有半点难过的表情。

“我来这儿是有一句话要说,说完就走。”

赫连子谦缓缓地抬头,面色不耐,但眼神示意她说。

“我不会嫁给你,你不必为了那个什么都不是的承诺而惹恼皇上。”宁洛歌一贯清冷的声音淡淡地传来,听上去带着别样的沉寂和安静。

“说完了?”赫连子谦声音低低地问。

宁洛歌点了点头。

“那就出去!”赫连子谦极其不耐烦地说了一句,又低下头专心处理公务,连一个眼神都不愿意施舍给她。

待宁洛歌又返回大厅,看着三人期盼的眼神,她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我说过,不会有用处。”

说完便在慎行的搀扶下打道回府,看着宁洛歌明显消瘦了许多的背影,戴宗忍不住问道,“我们是不是有点残忍了?”

回应他的是另外两人的沉默。

宁洛歌是硬撑着走出谦王府的,到了马车上,她已经是全身无力,像一滩烂泥一样躺在了马车当中。

慎行隐忍地看了一眼宁洛歌,本想劝宁洛歌和主子重归于好,但终究是不忍心再伤她,放下了帘子,狠狠地挥着马鞭,让马儿向着别院行去。

宁洛歌那夜夜访谦王府的第二天,赫连子谦便进宫面圣,同意了皇帝的赐婚,婚期就定在三个月之后。

大殿上,沈韵诗和沈丞相都乐得像花一样,唯独赫连子谦神色淡淡,不知dào

在想些什么。

而宁洛歌因为身子好了些,也回到了宁宅,姜华已经在赫连子逸的安排下去了礼部,小六子升任了宁宅的管家。

至于宁洛歌,回到府中,最先做的事情,就是让慎行找了些硫磺和地砖,她炸毁了地道,然后死死地封住了那一处承载着她最美好的感情的地道。

看着地道被炸毁的那一刻,坚韧如铁的宁洛歌眼眶红了红,她知dào

,她炸毁的不仅仅是地道,还是她和他将近一年的相濡以沫的情意。

而常香更是忍不住哭出了声,看着狼烟四起的地道,她“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拽着宁洛歌的衣摆哭求道,“公子,你再给主人一次机会吧。你们两个人,都是爱对方的啊。有什么误会我们解释开不就好了么,别这样啊。”

宁洛歌惨笑了一声,“常香,不是我不想解决,若是你家主子真的觉得是有什么误会,我们回来这么多日子,他早就该查清楚了不是么?可是你看他,可是有什么反应么?别自欺欺人了,我和你家主子,从皇上打算赐婚的那一刻,从你家主子接受赐婚的那一刻,就完了。”

常香已经哭成了泪人,最后还是被苏瑾给拖下去的。

第108章 并没有人可以爱你超过生命

因为地道要封上,宁洛歌也搬去了别的房间住着。

宁洛歌给常香他们几个人下了死命令,她的事情不允许告sù

赫连子谦,任何一件事。如有违反,就再也不是她宁洛歌的朋友。

于是宁洛歌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在宁宅养了一个月的病。

太子来拜访过数次,却全都被小六子挡在了外面,连宁洛歌的一根毛都没见到。

除了四皇子赫连子逸之外,这阵子,宁洛歌没见过任何人。而宁洛歌和赫连子逸的关系则在这一个月里突飞猛进,越来越好。

有的时候,赫连子逸一呆就是一天,而宁洛歌也懒得理他,俨然把他当成了空气。

冬季已然来临,宁洛歌因为身子虚弱,所以别人还穿着半厚不厚的外衣,她就已经披上了厚厚的斗篷。

这一日,宁洛歌躺在榻上看闲书,赫连子逸则在品着茶,早就已经习惯了宁洛歌的少言寡语,想起起初到宁宅的时候,赫然发xiàn

有的时候她可以一天一句话都不会说,头一次遇见比自己还要少言寡语的人,赫连子逸倒是新奇的很。

“我说宁丫头,你和我二哥到底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非得天天监视着你,而你却又让我天天耗在这儿,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不近女色的四皇子其实喜好男色,所以天天往凤凰公子这儿跑呢。”赫连子逸好奇地问道。

“没什么,我和他有点过节,无关公事。你不必套我话。”宁洛歌连眼皮都没抬,若非嘴唇动了,都会让人以为话不是她说的。

“难不成前几日二哥死活也不接受赐婚,是和你有关系吧?”赫连子逸好像是捡到了宝一样,一双凤眼亮晶晶地。

宁洛歌叹了口气,果然是人人都有一颗八卦的心啊,想要安心地看个书都不成。

“以前有点小关系,现在没关系了。以后也不会有关系。你就甭胡思乱想了,在我身上做文章,没戏。”

赫连子逸淡淡一笑,道,“我看未必,我算算看啊,一个月前你修书给我,让我大张旗鼓地来看你那会,正好是二哥接受赐婚没有几天。这一个月,二哥又天天派人监视着你这里,你又天天请我来你府上吃茶,若非没事,你会这么热情?”

“知dào

你还来?”这一个月来,和赫连子逸朝夕相处,宁洛歌已经俨然和他成了闺蜜。说话也随意了很多。

“来看看你每天凄风苦雨的,哀怨悲惨的生活啊,每日的生活多么枯燥,看你伤痛我就很高兴啊。”赫连子逸一如既往不改他的毒舌。

宁洛歌撇了撇嘴,“我没让你失望吧?瞧瞧我现在身上这二两肉,要是再过几天,为情所困的,只怕是要不久于人世了。”

一边说着宁洛歌一便转了一圈,表情似乎是苦恼似乎是戏谑,逗趣得很。

宁洛歌的夸张表情惹得赫连子逸哈哈大笑,而宁洛歌似乎是也被自己逗乐了,随着赫连子逸也呵呵地笑了起来,屋子里一片欢声笑语,和煦温馨。

当暗卫把宁宅的所见所闻都悉数禀报给赫连子谦的时候,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赫连子谦一拳头砸碎了书案,侍卫亲眼看着坚硬如石头的书案稀里哗啦地碎掉,顿时吓得腿软。

然赫连子谦只是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

断玉听到了声音,立即进来收拾凌乱的房间,而赫连子谦只是坐在椅子上,不知dào

在想什么。

看见明显比回来的时候瘦了一大圈的赫连子谦,断玉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她眼圈泛红,忍不住说道,“主人,如果想了,就去看看吧。”

赫连子谦却恍若未觉,待断玉已经收拾好了房间书案,赫连子谦却忽然像一阵风一样离开了房间。只留下一阵似松似竹的香风。

宁洛歌是被赫连子谦那一双直直的目光盯醒的,恍惚中她感觉有人在看着自己,但一想慎行应该在的,若是有人闯入,慎行不会不知dào



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一道消瘦的轮廓出现在眼底,宁洛歌心里“咯噔”一下,不知dào

说什么才好,却又不想和他过多纠缠,她左手紧紧地攥着拳头,强迫自己说出那句连她自己都觉得恶心的话,她说,“子逸,你终于来了。”

下一秒,微风拂动,眼前的人已经消失了,一切都恍惚是幻觉,除了宁洛歌那眼角的一滴眼泪。

慎行是在赫连子谦走后才来的,赫连子谦走的时候心绪有些乱,这才让慎行听到了,看着自始至终都未亮起的宁洛歌的房间,他也只是默不作声,期盼苍天能够给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机会。

那夜赫连子谦来过之后,宁洛歌本已经大好的身子又发了高热,断断续续地烧了三天,而这三日,赫连子逸则寸步不离,他也不知dào

自己是怎么了,看着宁洛歌紧紧蹙着地眉头,心里也揪着疼。

直到三日之后,宁洛歌的病情才稳定下来,而接下来的一个月,宁洛歌本来就虚弱的身子更加地虚弱,姜华几次给宁洛歌把了脉之后,脸色都异常的难看。

问他什么,他也不说。

直到苏瑾有一天竟然发xiàn

姜华躲在暗处偷偷地哭,这才知dào

,从宁洛歌的脉象上看,情况根本不像宁洛歌所说,将养三个月就好了。

这些日子的劳累,身体上的伤,心上的伤一大堆,到了最后,按着姜华所说,宁洛歌起码要减寿十年。

一辈子本来就那么短,一个人又有几个十年可以供自己挥霍,可就是这几日的折腾,足足让宁洛歌减寿十年。

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们每个人都低下了头,红了眼眶。

而赫连子逸,却似乎是决定了什么事情,眼神坚定。

就在宁洛歌清醒过来的当天下午,宫中竟然传来消息,称赫连子逸竟然向皇帝请求和银川公主退婚,他声称另有所属,除了心中所爱不会另娶他人。

不知dào

他和皇上说了什么,皇上竟然破天荒地同意了。

当晚,宁洛歌本来正有说有笑的和姜华他们一起吃饭,就看见一向对穿着最为将就的赫连子逸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走得近了众人才看见,赫连子逸的右半边脸竟然肿的老高。

“你这是……”惊讶于竟然有人敢打咱们宝贝的四皇子,宁洛歌一边幸灾乐祸,一面惊讶地指着他的伤处。

“母妃打的。我和父皇说取消了我和银川的婚事。母妃一气之下,打了我一巴掌。不过好在,母妃也已经同意了。”

宁洛歌左眼皮不详地跳了跳,“同意了什么?”

“同意了让我娶你。我已经和父皇说过了,我们俩情投意合,我娶你。”

“赫连子逸!你没发烧吧?你是不是脑袋烧糊涂了?谁和你情投意合啊?谁要嫁给你啊?”宁洛歌看着一向淡漠的赫连子逸竟然能够说出这样的话,不禁觉得好笑。

“你要嫁给我,既然二哥不能保护你,我保护你,既然二哥不能给你幸福,我给你。你不需yào

爱我,就像之前那样,我们一起生活。我不逼你做你不喜欢的事情,我也不会再娶别的女子,只有你和我。我不会参与皇位争夺,我们两个就在山里建个房子,我种田,你养花,就这么一辈子生活,一直到老到死。”

赫连子逸话说的很急,一口气都说完了竟然有轻轻地喘息。

而宁洛歌却渐渐的红了眼眶,赫连子逸的每一句话都轻轻地打在了她心中最柔软的部位,一下复一下,全都是最诱人的话,全都是让人沦陷的话。

姜华他们早就识时务地退出了饭厅,此时只有宁洛歌和赫连子逸静静地站在饭厅里,屋子里静地连两个人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赫连子逸声音有些小心翼翼,他问,“可以么?”

宁洛歌蓦地回神,看着眼前这人与那人有五分相似的容貌,心里一阵阵地绞痛,她笑了笑,眨了眨眼睛,眨掉了眼里的泪水,她笑得异常地灿烂,却说出了最无情的话,她说,“不可以。永远都不可以。”

赫连子逸薄唇翕动,宁洛歌伸出食指轻轻摁在了他的唇上,“你别说,听我说。”

宁洛歌眼中有笑有泪,一时之间竟然发xiàn

不知dào

从何说起才好,她放下手指,转过身我望着天上的月亮。

喃喃出声,“我从出生的时候就在凤凰门,我不知dào

父母是谁,每日只是在凤凰门里和师兄们一起训liàn

,凤凰门中只有我一个女子,其余的都是师兄师弟,我从很小的时候,就不明白男人和女人的概念,觉得这个世界上,不分男女,只分强弱。所以我所向披靡,心如铁石。就是想要证明我是个强者,而我之所以拼命要证明自己强,只是因为我不想被人欺负。”

“可是后来,我遇到了一个人,他无条件的保护我,一次又一次地告sù

我什么才是守护,我以为我找到了应该守护的人,我高兴地就像是一个偷到事物的老鼠,每天都乐呵呵的,可是后来,我却发xiàn

,这一切不过是我的自作多情。并没有人可以爱你超过生命,别说生命了,就是金钱权势,或许都比不过。”

第109章 原来我在你心里,这么重要

宁洛歌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声音也哽咽着,但仍旧继xù

说道,“可即使是这样,我还是很感谢他。感谢他教会我怎么爱一个人,他教会我人不单单是分强弱的。于是强弱于我而言再没有了那么大的魔力,也不能够改变我爱一个人或者不爱一个人的心。所以,我说不可以,并非是因为你弱。”

“我只是不想再掺和进你们的人生,你是皇子,你有母妃,就算你愿意离开,可是你背后那些支持你的人呢?我非常感激你懂我,知dào

我想要的是什么,可我却不能让你那样做。你明白么?”

“你相信我,我可以把这些处理好。”赫连子逸眼中也有泪光闪烁,他望着月下的宁洛歌,声音轻轻的,那一瞬间,他突然很害pà

,宁洛歌会在下一秒飞走。

“我相信你的能力。但那不是你应该做的事情。我来到西凉,是因为我有想要他死的人,等我报完了仇,我就会离开。我本就不是你们中的人,也不应该搅和进你们的是非当中。我会离开。若是有朝一日,你也可以脱开浑身的枷锁,那你就来找我,我会答yīng

你今天的请求,好不好?”

宁洛歌从始至终都笑着面对着赫连子逸,只是那脆弱到一碰就会碎的眼神,却让赫连子逸不忍心再逼迫她。

他在心里暗暗做了决定,面上却是点了点头,“好,我答yīng

你。若是那一日我能够找到你,你就嫁给我。我们隐居山林,再也不问世事。”

“一言为定。”宁洛歌点了点头,神色郑重。

赫连子逸走了,他说去处理他该处理的事情,而宁洛歌只能望着他的背影轻轻叹息,却不能够再说什么或者做什么。

蓦地,身后传来一声低沉熟悉的男声,“不舍得么?”

宁洛歌猛地回头,赫连子谦一身月白色长袍,赫然站在院中,嘴角一抹若有似无地笑意,仿若是谪仙。

“你什么时候来的?”宁洛歌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她不知dào

刚才她说的话他听了进去多少。

“我倒是不知dào

,原来我在你心里,这么重yào

。已经可以作为你拒绝别的男人的借口,我是不是,应该觉得荣幸?”赫连子谦缓缓地靠近,一步一步,仿佛走在宁洛歌的心上,让她心跳如雷。

“你别胡说,我说的那些不过是骗他打消念头的话。”宁洛歌强子镇定,站在原地不看正在向她走来的他。

“是不是胡说,这要问你。”赫连子谦看着眼神躲闪的宁洛歌,忽然觉得心情舒畅,嘴角的笑容渐渐扩大,一直到两个人的身子几乎贴在了一起。

赫连子谦微微低头,在宁洛歌的唇边轻吐话语,他说,“嫁给别人么?这辈子你都别想了。要嫁就只能嫁给我。否则,你嫁谁,我杀谁。”

宁洛歌蓦地睁大了眼睛,仿佛没见过赫连子谦一样盯着他,而他兀自笑得灿烂。

不知是有意无意,赫连子谦抬头的时候,薄唇擦过宁洛歌的耳垂,引得宁洛歌一阵战栗。

还未等宁洛歌回过神来,便听见赫连子谦愉悦的笑声,随后他一向有磁性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母妃想你了,有空去看看她。”

说完,就像来的时候一样悄无声息,他走的同样神不知鬼不觉。

宁洛歌呆呆地站在原地,望着赫连子谦之前站过的地方,久久不动。

果不其然,没过两天,皇上便下旨请凤凰公子进宫,诏书上说莲妃想要对凤凰公子表达谢意,要亲自见一见她。

自从莲妃行刺之后,宁洛歌也还没有见过莲妃,心中同样惦念着,很痛快地接旨进宫。

宁洛歌最近的身子好了一些,虽然还是很虚弱,但已经不至于弱不经风了。

苏瑾在宁洛歌临行前千叮咛万嘱咐,让宁洛歌进去看看就回来,不要呆太久,宁洛歌好脾气地全都答yīng



还是慎行驾车,宁洛歌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到了皇宫门口,早就有莲妃专门派的人在门口等候,知dào

宁洛歌受了重伤,特别允许宁洛歌坐轿进皇城。

只是宁洛歌笑笑拒绝了。

莲妃这样的要求皇上都答yīng

,可见莲妃的受宠程度和对她的关心爱hù

,只是她却不能仗着这份宠爱在皇宫里坐轿,与礼制不符,她不想让别人有机会说莲妃的不是。

冬季天寒,宁洛歌裹了一层厚厚的狐裘却还是冷地打哆嗦,她跟随着领路的太监,一路前行。只走了一半就已经汗流浃背,小太监也看出了她的吃力,特意慢下了脚步,宁洛歌感激地冲着小太监笑笑。

又继xù

前行。

到了朝梧宫的时候,莲妃早就已经备好了宁洛歌爱吃的点心,在殿门口眺望。

当她看见比之前瘦了几圈的宁洛歌时,心疼地泪水怎么都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一边哭,莲妃一边自责,她歉疚地看着宁洛歌,“都怪我,若不是我听信谗言,想要出宫通知你消息,你也不至于受伤。看你的脸色,想你是受了重伤。怎么样,现在可好些了?”

莲妃梨花带雨地看着宁洛歌,眼神中是浓浓的关心。

“我没事,您看我这不是健健康康地站在这了。”宁洛歌淡淡地笑笑,安抚着莲妃。

“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太多,多得我都有些怀疑这是不是一场梦。洛歌,你告sù

我,子谦真的回来了么?”莲妃目光灼灼地望着宁洛歌,脸色红润,眼中更是掩饰不住的愉悦,就连说话的时候嘴角都是无意识地上扬,看得出,她真的很幸福很幸福。

“嗯,他回来了。真的是他。”宁洛歌郑重地点了点头。

“那为什么,你没有呢?”莲妃眨了眨眼睛,话锋一转,问道。

宁洛歌愣了一瞬间,随后明白过来她说的没有是什么意思,只是……她淡淡地一笑,用自以为平静的声音解释道,“没什么的,缘来则聚缘去则散,天意吧。”

“你和我说实话,是不是因为我?你知dào

子谦那个孩子的性子,有什么事情都憋在心里不说。我问他和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他却和我说没有误会,你们两个没事情。没事情你会不来看我么?要不是我叫你,恐怕你早就把我给忘记了。”莲妃越说越委屈,就好像是个被抛弃的孩子,瘪瘪嘴,竟是要哭出来的模样。

宁洛歌看着她那副“小孩子”模样,“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她终于知dào

赫连子谦那一阵阵的孩子气是随了谁了,瞧瞧这母子俩的神情,竟然好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她摇了摇头,想到了赫连子谦耍赖不吃饭时候的模样,只是甜蜜过后却是一阵阵的心酸。

她连忙敛了心神,一脸的无奈,“娘娘,这你可是冤枉我了,我这身子还没好利索,就来见你了呢。我自己的伤势未愈,短时间内使不得轻功,所以才没办法来看你。你可好?来,让我把把脉。”

习惯性地把手搭在莲妃的脉上,才想起来如今莲妃有个医术冠绝天下的儿子,医术与她相比,恐怕只高不低。

她真的是多此一举了呢。但既然已经搭上了,就索性看一看。

“恢复地很好,之前中毒所造成的身体创伤已经好了大半,再好好将养个一年半载,你就能够彻底恢复了。”宁洛歌欣慰地笑了笑,如今若说还有能让她高兴的人和事儿,在这宫里就只有莲妃了。

“嗯,我也觉得身子清爽了很多,我听说是你及时地给我包扎,不然我不能恢复地这么快。”莲妃感激地握着宁洛歌,紧紧地握着她冰冷的双手。

“刺客本就是冲着我来的,是我连累你了。”宁洛歌到现在还有些后怕,若非当时及时,那最后一剑一定会让莲妃命丧黄泉。

“你说,你这么好,谦儿为什么要答yīng

去那个沈小姐呢?虽然沈小姐也不错,但是我还是更中意你。我就不明白了,你们两个人既然早就在一起了,为什么如今却又这样了?”莲妃起初见到赫连子谦的时候,要说不惊讶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当初宁洛歌病了的时候,赫连子谦便和她见过面,那个时候赫连子谦就让她十分注意,她曾看见过他的衣物,也曾怀疑过那就是她失散多年的儿子,只是真的确认了,她又有些不敢相信了。

本来莲妃因为赫连子谦是自己的儿子这件事,高兴地好几夜都没睡着,皇上以为她是因为儿子回来了睡不着,其实她高兴是因为知dào

了宁洛歌会是她的儿媳妇儿呢。

曾经不止一次地想过等她儿子回来了,要把宁洛歌给他的儿子撮合着。

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宁洛歌和赫连子谦竟然就是在一起的。

然而过了一些时日,她却忽然发xiàn

事情有些不对。

赫连子谦从来不在她面前谈论宁洛歌,而她问什么子谦也都是含含糊糊地躲闪过去,凭着过来人的直觉,她知dào

这俩孩子之间一定出了什么事情。

“洛歌,你若是有什么委屈就告sù

我,我一定帮你说他。你要知dào

,我一直是站在你这一边的,那什么沈小姐之类的我并不同意的。”莲妃撇了撇嘴,她认定的儿媳妇儿只有宁洛歌,别人谁都不行。

宁洛歌却只是僵硬地笑了笑,说不出话来。

莲妃见状连忙转移了话题,招呼宁洛歌吃吃喝喝玩玩,好不容易今天正大光明地走进来,自然要和他多呆上一会。

时间过得飞快,宁洛歌和莲妃说说笑笑的,转眼就到了晚上。

直到有宫女前来朝梧宫替谦王传话,说谦王一会就过来,这个时候宁洛歌知dào

该走了,莲妃却还让她再呆一会,宁洛歌摇了摇头,再呆下去会碰上赫连子谦,她不想要见到他。

莲妃无奈地看着倔强的宁洛歌,只好连连告sù

宁洛歌,有委屈来找她。

宁洛歌点了点头,便出了朝梧宫。

第110章 真相(必看哦)

宁洛歌走了不超过半盏茶的时间,赫连子谦便来了。

看着丰神俊朗的儿子,莲妃忽然觉得无比的恼怒,她冷哼了一声,第一次给儿子甩了脸色,“你现在还来干什么?我说的话你到底有没有听进去?不是说下午会让洛歌在这儿多留一会的么,你怎么才过来?”

赫连子谦不承认心中确实是有心避开,只是向前走了两步,和娘亲告罪,“母妃,是孩儿的不对,只是孩儿是真的有事情。刚从父皇那过来的。”

谁知莲妃却根本就不理他,美目含怒,瞪了他一眼,忍不住埋怨道,“你还真是没良心。从前你不在我身边的时候,是洛歌一直照顾我,把我从冷宫里救出来,让我和你父皇重归于好。后来,更是时时照顾着我,就是我这条命,她都救过无数次了。”

越说莲妃越是替洛歌委屈,她眼眶一红,就哭了出来,不理会儿子,仍旧继xù

说,“远的不说了,就说近的。上次我因为听了那个宫女的话,偷偷跑出了宫,去找洛歌,遇到了刺客,若不是洛歌救了我一命,我又怎么可能有命活着?”

赫连子谦张了张嘴,话却被莲妃给堵了回去,“我知dào

你要说什么,我不傻,那晚行刺我看得清清楚楚,那些刺客明明看见了我的脸,但还是不停,我都说了我是皇贵妃,他们不但没停反而更加狠辣,很明显就是想要杀了我。根本就不关洛歌的事,若不是洛歌替我挡了一剑,我根本就不能活下来。”

莲妃还在诉说着,赫连子谦却仿佛触电了一样,猛地抬头,眼神中有错愕,他有些不敢相信地问,“母妃,迷刚说洛歌她……受伤了?”

莲妃一听儿子终于对自己说的事情感兴趣了,立kè

来了精神,神色更加悲戚,“可不是,为了把我救出来,她小腹中了一剑,那一剑我后来听说特别深,没有个一年半载,根本就康复不了。可是人家知dào

了消息还是立kè

就去救你……唉,这孩子,这是上哪儿啊?我话还没说完呢,你听没听见啊,”莲妃看着忽然向着殿外走去的儿子,想来儿子是去给她追儿媳妇儿了,冲着赫连子谦的背影大声喊道,“洛歌不容易啊,她是个好姑娘啊……”

赫连子谦简直连杀了自己的心都有了,枉他自以为是地以为自己是个聪明人,却连洛歌的伤都没看出来,怪不得她没有及时来救他,怪不得她伤得那么重,他一直以为她是故yì

的,为了得到他的注意和怜悯。

原来,原来竟然是那样的……

为什么没有人告sù

他?他不知dào

,其他人都不知dào

么?她为什么并不说?为什么!自尊就比他还要重yào

么?为了可笑的骄傲,就连他都不要了么?

赫连子谦大步流星地往外走,他也不知dào

要去哪儿找她,只是若是不走,他怕自己控zhì

不住在皇宫里大开杀戒。

她在哪儿呢?赫连子谦不断地呢喃着宁洛歌的名字,恨不得下一刻就把她抱在怀中,可她到底在哪儿?

被赫连子谦满皇宫寻找着的宁洛歌此时正在瑶金宫里罚跪。

事情要从宁洛歌刚刚从朝梧宫出来说起,她道别了莲妃,刚走出不远,就看见被银川公主搀扶着的瑶贵妃。

迎面碰个正着,宁洛歌不得不行礼,只是她乃方外之人,皇帝都不让她下跪,瑶贵妃却见她只是微微颔首而勃然大怒。

立kè

派人把她带到了瑶金宫,说是要教教她礼教。

即使是宁洛歌禀明了身份,瑶贵妃仍旧是一意孤行,而且宁洛歌觉得,她表明身份之后瑶贵妃只是更加恼怒。

身子虚弱到没有半点功夫可以用的宁洛歌只能任他们带走,一路上,宁洛歌都不大清楚瑶贵妃这突然而来的怒气是怎么回事。

直到瑶贵妃在她耳畔低声说的一句话,让宁洛歌恍然大悟,她说,“我倒要看看,你凭什么让逸儿心甘情愿放qì

一切娶你!”

宁洛歌跪在地上,也苦笑,她也不知dào

赫连子逸为什么非得要娶她,他们之前的关系不是很好的么?

就像知己闺蜜一样,他对她没想法,她对他没感觉。什么时候事情变了,赫连子逸竟然非得要娶她了?说实话,这一点就连宁洛歌都觉得很费解。

“你就是宁无双?”瑶贵妃气鼓鼓地瞪着宁洛歌,恨不得扒他一层皮。天知dào

当逸儿跑来和她说要放qì

一切归隐山林的时候,她是怎样的心情。

那感觉,就是天塌了也不过如是。

“娘娘,我想你可能误会了什么事情。”宁洛歌不卑不亢地说道。

若非现在有人压着她,她多么想要站起来,在那个距离她不远的紫檀木椅子上坐一坐,天知dào

,她现在已经觉得头晕眼花了。

如果不是不想给赫连子逸找麻烦,她现在就已经晕过去了。

“我误会了?你敢说你不是女扮男装?”瑶贵妃冷哼一声,厉声质问。

看了眼在一旁瞪大了眼睛盯着自己的银川公主,宁洛歌一咬牙,“是。”

“你敢说你没有和逸儿朝夕相处一个月?”

宁洛歌心说,这词儿用的实在是太暧昧了,他们两个在一处呆着不假,但不过是各干各的,只是……瑶贵妃问的问题,都是事实,她知dào

再点点头。

瑶贵妃此时已经怒急,“啪”地拍着扶手,声音更高更尖,“你敢说你不知dào

逸儿对你的情意?”

以前不知dào

,但是昨晚宁洛歌知dào

了,她任命地点了点头。

“啪嚓”地一声,一个青瓷花茶杯在宁洛歌的膝盖前碎成了数瓣,茶杯中滚烫的茶水大部分都洒在了宁洛歌的腿上,因为她穿得厚实,茶水浸透了膝盖,传来一阵阵刺骨的寒意。

“既然这些事情你都承认,那本宫说的还有什么错?你觉得本宫还误会了什么?”瑶贵妃这辈子最引以为傲的就是她的儿子,皇上心中爱着莲妃,她在这深宫中不过就是一个可怜人,若非没有这个儿子,她早就不想活着了。

可就是这个她视之为希望的儿子,却在昨天忽然告sù

自己,他有了心爱的女子,要她成全。

如何成全?怎么能够成全?瑶贵妃眼中的怒火熊熊燃烧,似乎是能够把宁洛歌烧成灰烬。

就连一向胆大妄为的银川公主站在一旁,看见这个场景都一句话不敢说,只是默默地站在一旁。

“来人,把他拖出去,打三十大板。这个人目中无人,对本宫不敬,本宫念上天有好生之德,只打三十板子。立kè

执行!”

两个膀大腰圆的太监从两侧走了上来,二人瞅了宁罗格一眼,利落地领命。

宁洛歌被两个人瞅得发慌,直觉上二人都不是善茬,只怕这三十板子不好挨。

看见怒火中烧的瑶贵妃和在一旁噤若寒蝉的银川公主,宁洛歌只得感叹时运不济。

饶是智谋多段的凤凰公子,也有叫天不应叫地无门的一天,现在这情形,就算她装晕过去,恐怕都没有用处了。

只是这瑶贵妃也真是气昏了头,把他打坏了,皇上难免会怪罪下来,到时候吃亏的还是她。

想到这儿宁洛歌有自顾自地笑了笑,这都火烧眉毛了,怎么还有心思替别人着想?宁洛歌是医者,她清楚这三十板子下去,依着她现在这小身板,除了一命呜呼没有别的可能。

难道,大风大Lang都过去了,她就要在小河沟里翻船了么?

两个太监已经准bèi

完毕,对视一眼,手中结实的木板便高高地举了起来。

“啪!”“啪!”“啪!”宁洛歌紧紧地咬着嘴唇防止自己叫出声音,脸上却还露着奇怪的笑容,那表情怎么看怎么诡异。

打在屁股上的板子一下比一下痛,每一下宁洛歌都是一阵瑟缩,随着板子打得次数越来越多,她的神智也越来越恍惚,然而她却觉得越来越放松,那是一种无与伦比的轻松。

身上已经痛极,宁洛歌却一声不吭,因为她根本就不想活了。

没有求饶,没有计谋,没有赫连子谦,她累了,身心俱疲。

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让她不挣扎不脱身不自救,就这么去吧,她不报仇了。

冷汗一滴滴地砸在地板上,宁洛歌的脸色也从最初诡异的白到了异样的潮红。

银川公主是最先看出宁洛歌的变化的,她惊惧地拉着一旁的瑶贵妃,求情,“娘娘,宁无双看上去不大对,你叫他们停下吧,万一打坏了,万一……”

瑶贵妃只是冷冷地瞥了宁洛歌一眼,好像是看一只臭虫一样,她厌恶地偏过头,冷冷地哼了一声,“本宫不过让人打他三十板子,三十板子就是这屋子里随便一个宫女都打不死,你怕什么?再说,就这样的害人精,打死了活该!”

“啪!”“啪!”……

殿外仍旧是一声又一声的打板子的声音,宁洛歌知dào

,已经打了二十了,再有十下就解脱了。

只是为什么只是二十下,就感觉像是二百下一样痛苦?宁洛歌紧蹙着眉头,嘴唇已经被她咬出了血,而双手的指甲更是齐齐崩断。

“二十一……二十二……二十三……”她已经坚持不下去了呢。

第111章 脸皮厚,果然天下无敌

意识越来越模糊,心却越来越痛,这一次,再也不会有人来救她了,那个欺负她的坏人,不会来救她了,再也不会了……

似乎是呢喃着什么话,宁洛歌嘴唇翕动,随后便彻彻底底地失去了意识。

所以,她不知dào

,就在第二十四下的时候,赫连子谦带着人杀进了瑶金宫,他一眼就看见了躺在竹凳子上的已经昏迷不醒的宁洛歌。

赫连子谦怒急,抬起腿就是一脚,就近的那个行刑太监立kè

被踹出了八丈远,吐出一大口鲜血,立即丧命。

瑶金宫的众人都被突然而来的恶魔一样的男人吓到了,纷纷尖叫不已,四散而逃,瑶贵妃是见过赫连子谦的,那一张和莲妃有着七分的相似的脸,她永远都不会忘记。

瑶贵妃气得直发抖。她伸出手臂,涂着红丹蔻的手指直直地指着赫连子谦,哆嗦着厉声喊道,“赫连子谦,你放肆!”

“放肆的是你!若是他有什么危险,你整个瑶金宫外加你的宝贝儿子都要为她陪葬!你当她是谁?她是代表着天下的凤凰公子!”赫连子谦脸色沉得能滴下墨来。

他盯着瑶贵妃,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杀意。

瑶贵妃瑟缩了一下,脑袋里回想起刚才赫连子谦说过的话,忽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一想到事发之后皇帝的暴怒,她忍不住瑟瑟发抖。

没工夫管瑶贵妃,赫连子谦看见奄奄一息的宁洛歌,眼中闪过浓浓的痛楚,他情愿受伤受苦的人是他自己!立即给她把了脉,连忙掏出一粒药丸给她服下,她情况危急,必须立kè

回去诊治。

小心翼翼地把宁洛歌抱起来,赫连子谦看着脸色苍白眼神惊慌的瑶贵妃,眼神冷地仿若冰窖,他大步离开,眼神都懒得施舍给众人一个,只留下一句话给罪魁祸首,“本王会向父皇禀报今天的事,劳烦贵妃娘娘好自为之!”

出了皇宫,赫连子谦立kè

把宁洛歌报向朝梧宫,现在的情况宁洛歌必须立即诊治,不然小命难保。

偏偏这丫头竟然还一脸的笑容,他气得简直想要揍她,都要死了还笑什么笑?

他笨他迟钝,她就不会想办法先拖延拖延么?有她的毒药给他留下线索,他早晚都会找到她的啊!

当莲妃看到好端端离开的人却奄奄一息地回来的时候,心都要碎了,以为是赫连子谦的缘故,她愣是狠下了心,狠狠地给了赫连子谦一巴掌。

赫连子谦没有恼怒,他只是低头认错,说知dào

错了,最后莲妃哭成了一团,赫连子谦把娘亲抱在怀里,悉心地安慰着。

而宁洛歌因为女扮男装的关系,不能找太医去救治,反正宁洛歌身上,该看的不该看的地方他都看过了,直接把人抱到了她之前呆的房间里,开始救治。

虽然没有给打的屁股开花,但也确实是皮开肉绽,裤子和糜烂的肉都混在了一起,轻轻一动就惹来宁洛歌一阵痛苦的呻吟。

赫连子谦也是关心则乱,本来半个时辰就可以包扎完的伤口,他愣是鼓捣了一个时辰。

而又亲自给宁洛歌煎药喂药,直直地忙活了一晚上,才算是尘埃落定。

派人给宁宅传去了消息,宁洛歌这个样子也不能走,幸好皇上今晚要去别的宫妃处,朝梧宫还可以休息一晚。

只是也不能常住在朝梧宫里,凤凰公子毕竟是男子,男子在后妃宫里留宿,传出去成何体统。

赫连子谦琢磨着明日应该直接把人拐去谦王府里。

忽的,宁洛歌呻吟出声,秀气的眉毛紧紧地蹙着,嘴唇翕动似乎是在说什么,赫连子谦缓缓地靠近,然听到宁洛歌的话又哭笑不得,宁洛歌呢喃着,“坏人,不来救我。快来救我……”

赫连子谦到了榻上,轻轻环着她的肩膀,闻着她好闻的发香,竟然是别样的身心舒畅。然而,想起瑶金宫的那一群罪魁祸首,赫连子谦的脸色就又沉了下来,他现在就恨不得直接把那些人都凌迟处死。

摸索着宁洛歌柔顺的长发,赫连子谦在心中轻轻地道,“等着吧,丫头,明天为你报仇。”

宁洛歌睁开眼的时候,人已经在皇宫外了,看看身边熟悉的常香,而周围不熟悉的环境,她觉得有些跳戏。

“公子,你醒了?”常香见宁洛歌醒来,连忙端着一碗黑黢黢的汤药过来,命令宁洛歌必须喝下去。

“我没死?”宁洛歌惊讶地伸出手捏了捏常香胖嘟嘟的脸蛋,肉呼呼的还是温的,有些不相信。按着她的判断,三十板子下来怎么会还活着呢?

“是啊,公子福大命大,没有死。幸亏主人救了你,主人去的时候,公子你就剩下一口气了,主人抢救及时,你活过来了。只是,这下又要将养数月了。”常香叹了口气,公子真是多灾多难,刚好没几天,这又不能动了。

“嗯,无妨。反正我乐得清闲呢。是吧?”宁洛歌安慰常香,不想让她不开心。

“对了,公子,告sù

你一件喜事儿,你听了一定高兴。”常香信誓旦旦地说。

“什么事?”宁洛歌撑着下巴,努力地适应趴着的生活。

“今天上午主子把昨天瑶金宫的事情禀报给圣上了,皇上大怒,当即罚四皇子暂时回家休息休息,礼部暂时交给主子掌管,至于瑶贵妃,降为昭仪,罚俸一年,幽禁瑶金宫。”

宁洛歌点了点头,脸上倒是没有过多的高兴与否,她现在就关心一件事,她扯了扯常香的袖子,扯了扯唇问道,“可否告sù

我,这是在哪儿?”

“呃……谦王府。”

“……”

赫连子谦回来的时候,宁洛歌正在睡觉。她是被屁股上的一阵阵凉意闹醒的,一睁眼就感觉到有一双大手在她的臀部忙碌着。

顿时,宁洛歌的脸就红了个彻底。

“醒了?饿不饿?”赫连子谦第一时间就察觉了宁洛歌的动向,只是忙于给她包扎伤口,没顾得上理她。

然而宁洛歌却少见地把头埋在枕头里,一副懊恼到要死的表情。

赫连子谦是什么人,那是长着水晶心肝的人,只是略略一思考,他就明白了,丫头这是害羞了啊。

“怎么?这会知dào

害羞了?我之前给你包扎那三次你怎么不害羞?行了,吃饭了。反正该看的不该看的早就看过了。”

说完,某男臭屁地离开,只留下某女捂脸遁地。

晚上,宁洛歌正在吃东西的时候,赫连子逸来了。

赫连子谦没有让他进来,只是面色阴鸷地挡在门口,声音冰冷,“四弟不是应该呆在四皇子府邸静思己过么?本王若是没有记错,四弟还在幽禁中吧?”

“我…臣弟来看看洛歌。”赫连子逸脸上的难看一闪而过,都是他害了宁洛歌,他无比的愧疚。

“看洛洛?四弟你似乎是又忘了,洛洛现在这个样子都是拜瑶昭仪所赐啊。”赫连子谦阴阳怪调地哼道。

看着赫连子逸他就一肚子的火气,根本不能正常说话。

“臣弟就是来看看他,能不能请……”

“不能!”赫连子谦斩钉截铁地拒绝。

“……”赫连子逸也不知dào

说什么了,就在赫连子谦已经不耐烦地打算转身进屋的时候,赫连子逸郑重地道,“二哥,我有些话要和你说。”

“说。”赫连子谦惜字如金。

“我喜欢洛洛,我知dào

她和我说的那个人是你,可是你已经有了沈小姐了,而她要的是纯粹的爱情,你应当知dào

,她要的不是参与进皇位的争斗。而是平平淡淡的生活。可这些是你给不了她的。”

“你能给?”赫连子谦挑了挑眉。

“我现在也不能给。不然就不会发生昨天的事情。只是……”赫连子逸捏紧了拳头,给自己鼓足信心,继xù

说,“只是我愿意放qì

。我知dào

二哥回来就是为了那一把椅子。我想和二哥做一笔交yì

。”

“什么?”

“二哥放过洛歌,我愿意无条件地支持二哥得到皇位,我身后的家族我的势力全部都可以给二哥驱使。我只要做一个闲散王爷就心满yì

足。”

“拿皇位换女人?你觉得很划算?”赫连子谦冷冷一笑,眼中尽是嘲讽。

赫连子逸对他的疑问表示不解,难道不是这样的么?

“你凭什么以为,在我的心中,皇位比她更重yào

?而且,你当真以为没有你的支持,我就做不了那个位子么?赫连子逸,你是不是太自信了一点?”

“所以二哥的意思是,拒绝么?”赫连子逸低着头,像是被训斥了的孩子,喃喃道。

“四弟,你还年轻,感情的事情你不清楚,今晚的话二哥当你从来没有说过,回去好好想想,你到底要什么,还有,你到底有没有任性的资格。”赫连子谦负手而立,站在院中,挺拔昂藏的身躯像是一座难以跨越的大山,无论赫连子逸怎么努力都无法跨越。

他耷拉着肩膀,第一次感觉到了颓废。

目送着赫连子逸离开,赫连子谦轻松自在地进了房间。

刚一进去,床榻上就传来宁洛歌凉凉地讽刺声,“这么刺激你弟弟,真的好么?”

“心疼了?”赫连子谦的声音带着不悦。

“……我是觉得他是来看我的,你不觉得你有些越俎代庖了么?”宁洛歌不爽地道。

“宁洛歌,你要是想让他明天就被贬为庶民,你就替他求情。”

“……”

“睡觉。”

“喂!你这是上哪儿睡觉?”

“上我自己的床。”

“可现在我在你的床上躺着。你下去。”

“你为什么不下去?”

“我是病人!”

“我是病人家属!”

“……”

第二天,盯着一双熊猫眼的宁洛歌在心里默默地感叹,脸皮厚,果然天下无dí



第112章 真想办了你

最近赫连子谦对宁洛歌的态度着实好得有些过分,除了天上的星星和月亮要了给不了之外,其余几乎有求必应。

宁洛歌强烈怀疑赫连子谦是存着愧疚的心理,在弥补那些天做的混账事。

只是不论宁洛歌怎么威逼利诱,某男都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任你千般折磨万般手段,他丫的就是不说!

于是宁洛歌也不问了,只是天天呆在赫连子谦的床上,养屁股。

话说这些天,赫连子谦查看了她的身体状况之后,把她狠狠地训了一顿,连带着慎行常香一堆人,都被狠狠地罚了一回。

无论宁洛歌怎么求情都没有用。最后还是宁洛歌威胁他,要是再这么丧心病狂就离家出走,他才善罢甘休。

但接踵而来的就是各色各样的黑黢黢的药,搞得宁洛歌现在看见黑黢黢的东西就会想吐。

每天一次的喝药时间如约而至,而随着药一起上来的,还有果盘蜜饯糖果等一系列一看就不属于大人世界的零食。

但宁洛歌就是吃得开心,看见这个样子的宁洛歌,说实话,常香打心底里高兴。

更是忍不住打趣道,“公子,你看主子多宠你,你要什么就给什么。都说‘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依我看啊,你比那个杨贵妃可是好太多了。瞧瞧,莲妃娘娘又给您捎点心来了。有您昨天点名要吃的栗子糕哦。”

“真的?快拿来快拿来。”宁洛歌眼睛一亮,吃货本质立现。

看着宁洛歌吃得开心,常香佯装叹气,“唉,因为主子对您的宠,现在外界都传谦王有龙阳之好,连皇上都因为这件事敲打了主子几次,只是主子依旧我行我素。”

“龙阳之好?”

“可不是,您之前在瑶金宫受了重伤的时候,主子一直下踹死了一个执行的人。后来又亲自抱着你去了朝梧宫,全皇宫的人都看见了,你想想啊,那背后还不知dào

要怎么议论呢。可是主子完全不当回事儿。仍旧这么宠着公子你,所以啊,要常香说,公子你最幸福了。”

“唉,你还被说,我倒是希望我是个男子。这样我就可以离这个大坏蛋远远的,你说说他,死皮赖脸,脸皮比城墙还要厚,恨不得是个哑巴,你说十句话他一句话都不一定说,唉,常香你说这样的男人是不是大坏蛋?是不是讨人厌?咦,常香你怎么不说话?常……额……呵呵,你回来了啊。”

宁洛歌陪着笑,看着脸黑成了炭的某人,有些悻悻地抹了抹鼻子,转移了话题,“内什么你回来了啊,累不?吃饭了么?想吃点什么?红烧肘子怎么样啊?”

“给我好好说话!”赫连子谦瞪了宁洛歌一眼,沉沉地说道。

“呃……我饿了,我们吃红烧肘子吧。”

“……”惜字如金模式开启。

浑浑噩噩地过了十多天,眼瞅着新的一年就要到来,赫连子谦的公务越来越多,最近他忙得脚不沾地,即使是宁洛歌,有的时候也不能天天见到他。

常常都是她还没睡醒呢,他走了。她睡着了,他才回来。

宁洛歌也不知dào

现在是什么情况,他们两个好像又恢复到了起初的那个样子,没有猜忌,没有婚约,只有彼此。

可人生并非时时都能像初见那样,尽管宁洛歌和赫连子谦都不约而同地避着沈韵诗的事情,但事实终归是事实,皇上的赐婚摆在那儿,容不得宁洛歌当做没事情发生。

有时候,无聊地趴在床上的时候,她会开始想她和赫连子谦的事情。

她知dào

,恐怕他也知dào

,他成婚的那一日,就是她离开的时候了。

现在,宁洛歌想,珍惜眼前得来不易的短暂幸福,是她最应该做的事情了。

只是老天爷从来不会让你按着你想要活着方式生活,只是清净了十几天,事儿就自己找上了门。

这些天,由于她时时刻刻都是趴着的,已经总结出了一套趴功,怎么趴舒服,怎么趴不费力qì

,怎么趴不会难受。

这不宁洛歌正侧身趴在榻上,懒洋洋地看闲书,常香便脸色有些难堪地走了进来。

“公子,沈小姐来看您了。”

宁洛歌抬起头,眨了眨眼睛,以为是自己的听力有问题,她问道,“沈韵诗?”

常香点了点头,“公子要是不想见……”

“妹妹,听说你受伤了,姐姐来看看你。”未等常香说完,沈韵诗已经婀娜多姿地走了进来,婉转空灵的声音让人听了心情舒畅,恰到好处的微笑让绝美的容颜光彩更胜。如此美人,如此声音,放在别处可能会引得众人惊艳,只是此情此景,众人想要做的就是将她轰出去。

宁洛歌见沈韵诗笑得挑衅,倒是未见生气,仍旧是那一副清清淡淡的表情,挥了挥手让常香出去,客客气气地示意沈韵诗坐下。

“我受伤未愈,没办法亲自为沈小姐奉上一杯茶,还请沈小姐不要见怪。”

“哪里的话,以后都是自家人,宁姑娘也不必客气了。”

宁洛歌的嘴角抽了抽,笑得客气疏离,“自家人自然是不必客气,但不是自家人,总归还是要讲些礼数的。”

沈韵诗碰了个软钉子,笑容一僵。

宁洛歌一向不是个多话的人,她不说话,她也没什么想说的。

还是常香端着茶水过来,给沈韵诗沏上,随后又拿了另一个小壶给宁洛歌倒了一杯绿色的水。紧接着便是几盘糕点,沈韵诗眼尖地发xiàn

,自己眼前这盘糕点和宁洛歌眼前的那一盘截然不同。

她这一盘就是最为普通的杏仁酥,然而宁洛歌的那一盘里,却是各式各样的,还有几样她根本叫不出名字来。沈韵诗看在眼里,心里却是十分的不舒服。

“看妹妹精神不错,食欲也很好,这样姐姐就放心了,那姐姐就走了,父亲和二哥让我来看看院子,婚期将至,让我看看还有些什么要置办的修整的,我就不打扰妹妹休息了。”

“沈小姐请便。”宁洛歌皮笑肉不笑。

沈韵诗袅袅娜娜地离开了,常香看着她的背影无声地骂她,看的宁洛歌嘿嘿直笑,笑过之后若无其事地拿起一块莲子糕,塞进嘴里大口的咀嚼,生生的吞下,噎得她咳了好久,吓得常香连忙给她倒水,最后宁洛歌咳得眼泪都出来了,才算是都咽下去。

见自己把常香吓着了,她连忙吐了吐舌头。

晚上赫连子谦回来,常香把白天沈韵诗来过的事情禀报给了他,他只是点点头表示知dào

了。随后就没了下音儿。

晚上处理完了公务,赫连子谦回房的时候宁洛歌还没睡,她眨巴着大眼睛看着枕头发呆。

赫连子谦轻柔地拍了她的屁股一下,疼得她龇牙咧嘴的叫唤,而一旁的赫连子谦看着却是笑得欢快。

“今天过得怎么样?”赫连子谦状似无意地问道。

“嗯,挺好啊。和每天一样地好。”

“哦?都做什么了?”赫连子谦侧身靠着榻,似乎很有兴趣地问道。

“看闲书,逗常香,睡大觉,吃美食。”宁洛歌掰着手指头说道,只是说着说着她皱了皱眉,“咦?我怎么觉得我的生活和某一种动物有点像?”

“不是有点像,是就是。”赫连子谦郑重其事地摇了摇头,然后“严肃”地揶揄宁洛歌。

“哼哼,我要是的话,你是什么?”

“嗯,有道理,我是公的,你是母的,我们两个正好是一对。”赫连子谦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说出的话好像本就该是这么一回事。

莫名的,宁洛歌鼻子一酸,撇了撇嘴,小声咕哝,“真是脸皮厚!怪不得你天下无dí

,原来是脸皮比人家的厚。”

“小歌儿你说什么?有胆子再说一遍?”赫连子谦头回听见有人敢这么说自己,又气又笑,为了表示他的愤nù

,修长的大手已经一边说一边挪到了洛歌的臀部,眼瞅着就要一巴掌拍下去。

宁洛歌敏感地打了个哆嗦,一回头看见某人正盯着她的屁股邪恶地笑,立马汗毛倒竖!

“喂喂喂,君子动口不动手啊。”

“我不是君子,我是你男人。”赫连子谦嘴角噙着一抹坏笑,毫不理会宁洛歌的求饶。

“哼,你才不是我男人。”宁洛歌冷哼了一声,偏过了头,忽然生气了。

暧昧温馨的气氛一下子烟消云散,房间里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宁洛歌沉默着,赫连子谦也沉默着,直到后来,赫连子谦忽然轻轻地叹了口气,随即把宁洛歌搂在了怀里。

“今天韵诗来的事,为什么不说?”赫连子谦亲昵地抚摸着宁洛歌的小脑袋,眼中毫不掩饰弄弄的宠溺。

“有什么好说的?我都忘了。”宁洛歌翻了个白眼,她的脑子里记忆的都是那些有用的事情,没用的乱七八糟的不相干的,都不要烦她。

“我会去和父皇请求退婚的。”蓦地,赫连子谦投出了一个炸弹,炸的宁洛歌的平静的心湖稀里哗啦。

“啥玩意?你说啥?”宁洛歌掏了掏耳朵,表示不相信,没听清楚。

“明天我就去向父皇请旨退婚。”赫连子谦捏着宁洛歌的耳垂,再次耐心地说。

宁洛歌眼中闪烁着亮晶晶的光芒,她不敢置信地问道,“可以么?皇上对你颇为器重,而且沈正文又是朝廷的肱骨之臣,你这样做难免不会让他寒心啊。”

“这些都不是问题,你就说,如果我退婚,你会不会高兴,会不会一直陪着我?”赫连子谦捏着宁洛歌的手,没说一句话,手下就用力一分。

被赫连子谦深情的目光所惑,宁洛歌脸红了个透,最后抵不住赫连子谦的真情意,她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刚一抬头正要说什么,唇瓣便被堵住,温温软软的两片唇,似松似竹的味道让她身心放松,情到浓处,她忍不住呻吟了一声。

缠绵的吻后,他抵着她的唇,声音沙哑,“真想办了你。”

“哼哼。”宁洛歌脸红到了耳根,瘫软在了床上。

夜深,就在宁洛歌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身边的男人吻着她的耳垂,轻轻地呢喃,“以后,我再也不会不信你了。”

他终于知dào

,不只是他爱着她,她,也在深深地爱着他。

嘴角弯起漂亮的弧度,抱着心爱的女人,赫连子谦安心地睡了过去。

第113章 我努努力,就算小了也会变大

“洛歌,多吃点薄荷酥,味道还不错,再喝点菊花茶,败火。”莲妃忙不迭地给宁洛歌端这端那,恨不得把所有最好的一股脑端给宁洛歌。

宁洛歌今天奉了皇命来朝梧宫见莲妃,也不知dào

是不是巧合,赫连子谦头脚进宫,后脚她也进宫了。

好在屁股好了很多,身体弱了一些,但是走走路还是可以的。

只是这次进宫,宁洛歌没强撑着,她屁股还没好利索,走路也走不远,所以她是让人给抬进来的。

趴在榻上,宁洛歌也不停地吃着,笑得和一朵花似的,最近赫连子谦没有发邪火,她也乐得轻松。

和莲妃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

“对了,还记得我说我要给你做一件袍子不?”莲妃扭过头问道。

“嗯,记得,我还说我要嫩绿色的。”宁洛歌往嘴里扔了一个杏仁,点了点头。

“快做好了哦。马上就过年了,正好可以穿着那件衣服过新年。”莲妃喜滋滋地说着,眼角眉梢是抑制不住的笑,她现在没有任何的遗憾,夫君疼人,儿子孝顺,儿媳有这么合心意,几乎所有的好事儿她都占全了。她真真的乐得合不拢嘴。

“好嘞,昨儿常香还说要给我做几件衣服呢,有了您老人家的,我就不用让她做了。”

“别介啊,好不容易过一会新年,我给你做的是绿色的,我听说皇上赐给子谦好几匹不错的料子,你去挑一挑,都拿去做衣服。争取每个颜色都做上两三套。别给他省着。”莲妃一说起衣裳来,眼中的光芒就耀眼到爆。

“到时候我给你设计花样,每一件都要是不同的款式图案,到时候穿出去,再加上洛洛你的美貌,保准艳压群芳。那些别的什么女人啊都绝对比不上你。”莲妃拉着宁洛歌的手笑呵呵地说。

“切,你这老太太心眼儿怪多的,你直接说沈韵诗就好了嘛,本公子我天生丽质,哼哼,对付她当然不再话下。”宁洛歌翻了白眼,手指一翻,在耳边比了一个兰花指的造型,一边故作娇媚地对着莲妃猛眨眼睛。

笑得莲妃是根本停不下来。

见莲妃高兴,宁洛歌也跟着笑,俩人的笑声响彻了大殿,更是传到了来给莲贵妃请安的沈韵诗耳朵里,她狠狠地捏着裙角,几乎要把裙摆撕裂,而那笑声竟然越来越刺耳。

宫女已经走进了殿中,恭恭敬敬地说“沈丞相之女在外求见。”

“她怎么又来了?”莲妃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消失了,很明显对她打断了好氛围而表示不悦,嘴里嘀咕了一句,立kè

抬头看看宁洛歌,却见宁洛歌幸灾乐祸地笑着看她,那表情仿佛在说,“你不是说站在我这一边么?表忠心的时候可到了啊。”

莲妃罕见地瞪了宁洛歌一眼,但随即就无奈地道,“让她进来吧。”

沈韵诗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幅画面:宁洛歌躺在莲妃平时坐的位子上,莲妃则坐在距离宁洛歌最近的凳子上,宁洛歌的手边有各种各样的点心和茶水,其中几样点心沈韵诗看出来正是那天去探望宁洛歌时候的糕点。

她的眼神一黯,却因为低头行礼而遮掩了过去。

莲妃笑了笑,客气中带着疏离,“沈小姐,坐吧。”

宫女恭恭敬敬地给沈韵诗上茶上点心,这次的点心虽然比在谦王府时多了几样,但和宁洛歌盘子里的一比就明显不够看了。

她脸色有些难看地瞥了眼一旁的宁洛歌,巧笑倩兮地说道,“妹妹也在这儿啊,几日不见,气色好了很多呢。”

“嗯,家人照顾得好。”宁洛歌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这话听得莲妃心中一喜,然而却让沈韵诗的脸色一僵。

“娘娘气色也好了很多,上次受的伤可是大好了?娘娘真是命大福大,幸亏上次妹妹及时赶到,不然……”一边说还一边欲言又止地看了宁洛歌一眼,一副似乎不大方便说的模样。

宁洛歌心中冷笑,挑拨离间?说莲妃的伤是她造成的?之前和赫连子谦说的那些还不够么?

莲妃似乎也不大高兴沈韵诗这么说,笑呵呵地道,“你这孩子有心了,有谦儿和洛儿两个孩子照顾本宫,本宫已经无碍了。昨儿本宫还说呢,快点让谦儿把洛儿给娶回去,我还指望着明年抱个孙子玩玩呢。”

宁洛歌的嘴角抽了抽,对于莲妃说的话实在是不敢苟同。

沈韵诗的脸色已经不知dào

改怎么形容了,青一阵白一阵红一阵,简直就是个调色盘,然到底是大家闺秀,任何时候都不失礼,她干笑了几声,连声附和,“是啊是啊,呵呵呵呵……”

莲妃:“……”

宁洛歌:“……”

沈韵诗每次来朝梧宫都觉得如坐针毡,偏偏这一次尤其是,很明显是因为宁洛歌在这儿的缘故,她强忍着心中的憎恶,找一些话头想要引起莲妃的兴趣,偏偏不论说什么,莲妃都一副“我不想和你说话”的表情,让沈韵诗有些无地自容。

突然,丫鬟小容从外面跑了进来,脸色前所未有的焦急,沈韵诗见自家人一脸慌张,踉踉跄跄,毫无大家风范,觉得把她的脸都丢尽了,连忙低声呵斥,“你跑这么急做什么?”

“小姐,小姐不好了,丞相晕倒了。”

“什么?”沈韵诗连忙起身,连忙和莲贵妃告辞,连忙跑回府中。

看着像一股风儿一样刮过,走到路上因为快连发髻都歪了些的沈韵诗,莲妃目瞪口呆。

“这是怎么了?”

“呃……我想,我知dào

是怎么回事。”宁洛歌想起昨晚赫连子谦说的话,弱弱地举手。

沈丞相直到傍晚才醒过来,看见在一旁神色焦急的女儿,顿时老泪纵横。

断断续续地,沈韵诗知dào

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谦王退婚了。

皇上虽然没有同意,但是口风已经松了很多,按着沈正文对皇帝的了解,只怕半个月内赫连子谦就可以成功退婚。

而沈韵诗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却丝毫没有难过和惊讶,只是眼中一闪而过的阴狠泄露了她的心思。

与丞相府哀哀凄凄的气氛大为不同,谦王府这边洋溢着轻松欢乐的气氛。

得知赫连子谦向皇上请求退婚,不但是莲妃笑得合不拢腿,就连慎行他们一干人都头一次对着赫连子谦露出了真心的笑。

晚上,宁宅的人都来到了谦王府,赫连子谦虽然喜静,但是对于常香提出来的这个要求也没有拒绝,向着小歌儿在府里别了这么些个日子,肯定也怪闷的。

于是又特意请了杂耍和说书的来给宁洛歌解闷,要不是宁洛歌坚决不同意,赫连子谦毒想要在后院搭个戏台子了。

一众人热热闹闹地吃了喝了,宁洛歌因为身体还虚弱着玩了一会就困了,至于赫连子谦则是有公务处理,天色也晚了,众人就撤了。

宁洛歌趴在床上,翘着小腿抱着枕头发呆,赫连子谦则在一旁看公文。

“喂,连子谦,陪我说话。”宁洛歌伸出左手,扯了扯赫连子谦的衣袖。

“嗯?”赫连子谦早就习惯她一天恨不得给他换八个名字的特殊喜好,他薄唇为启,从胸腔深处逸出了一个字。

“我趴了这么多天,胸是不是小了?”宁洛歌摸了摸胸部,有些懊恼地问。

赫连子谦愣了一瞬,显然是没有想到过这个问题,随后眸色渐深,嗓音也越发的性有磁性,他低声诱哄,“来,给我摸摸。”

宁洛歌忽然意识到自己刚才犯了一个多么愚蠢的错误,她她他竟然无意识地勾引了他?

双手环胸,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她大喊,“我不!”

“你不会拒绝的,对不对?”

“不对,我不会同意的。”宁洛歌义正言辞地摇头。

“不会同意我不摸的,对不对?”

“不对,我不会同意你摸得。”

“不会同意我摸别的地方的,对不对?”

“不对,我不会同意你摸别的地……”宁洛歌被绕进去了。

“好吧,我勉为其难摸胸就好了。”赫连子谦一脸的配合。

宁洛歌羞愧地无地自容。

“呜呜呜……你欺负我。是不是因为我胸变小了?”宁洛歌觉得自己和这厮在一起时间长了,下线是越来越低了。

“你以前大么?”赫连子谦一副完全想不起来的表情。

“哼哼哼!”宁洛歌从鼻子里发出了声音。

“书上说了,揉揉就会变大的。你听话,我努努力,就算小了也会变大的。”

“......”宁洛歌觉得她不能和眼前这个人正常说话。

拉起被子,盖在了鼻子下,她嘟嘟囔囔地说,“睡觉!”

“唉,小歌儿啊,我们过年就成亲好不好?这柳下惠的日子,我过的也够久的了。”赫连子谦看着宁洛歌,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自打认识她,她就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那小身子骨可是不禁折腾着呢,赫连子谦一直想着先把歌儿养肥了再杀了吃,只是他悲催地发xiàn

,如果等着养肥再吃,依着宁洛歌的性子,可能下辈子都吃不上了。

所以,他觉得他应该改变一下策略。

“嘎?”

“同意了?那睡觉吧。”

“唉,不是,我…唔…….嗯……”

迷蒙中,宁洛歌已经瘫软在了赫连子谦的身上,赫连子谦看着宁洛歌的眉眼,轻轻笑了。

第114章 你就是嫌弃我了

退婚的事情,所有人都觉得板上钉钉了,即使是皇上自己,都已经消耗了退路,封沈韵诗为公主,再选一位皇子让她做正妃,不论是如何为之,对于沈韵诗来说都只是更好。

然而众人没想到的是,丞相都松口的事情,沈韵诗却是无论如何也不同意。甚至以绝食来证明自己的决心。

最后就连七皇子和卓钰等人都前去丞相府做说客了,可最后还是铩羽而归。

不过虽然闹得这么激烈,但赫连子谦本人倒是没什么反应,他仍旧是该做什么做什么,该怎么宠宁洛歌就怎么宠。

至于宁洛歌,则该怎么玩耍怎么玩耍,赫连子谦都不着急她急什么?莫不如吃好喝好,其他的就交给赫连子谦去解决就好了。

昨儿下了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这不一大早宁洛歌就跑出来对雪人了。

赫连子谦今天提早下朝,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宁洛歌正在后院玩的嗨。

见到赫连子谦回来,更是兴奋地大喊,“谦谦谦,你快来,一起玩啊。”

被宁洛歌的笑容感染,赫连子谦也罕见地在外人面前露出了笑容,后院的一众下人已经看得痴了,唯独宁洛歌,除了刚才热情地邀请了赫连子谦一下下,就把他扔到了九霄云外。

而赫连子谦走近,见宁洛歌小脸红扑扑的,一双手因为抱着冰雪更是冻得冰冰的,顿时就拉下了脸。

他环顾了一周,看了看四周围的下人,声音阴沉,“谁准你们就这样让公子出来的?披风呢?手炉呢?去!统统拿来!”

众人一见王爷发飙了,顿时吓得屁滚尿流,连忙点头称是,去给宁洛歌拿保暖护具。

倒是宁洛歌一脸的无所谓,笑得没心没肺。

赫连子谦心疼地把宁洛歌的手捂在掌心,“你看看,这手冷的像个冰疙瘩,不是小歌儿你这脑地里装的是不是都是浆糊?怎么不会知dào

保暖?天寒地冻的,你身子又弱,万一发热了怎么办?!”

赫连子谦恨铁不成钢地拍了宁洛歌的屁股一把,顿时引得宁洛歌哇哇大叫,一时间,把院子里所有人的目光都引了过来。

赫连子谦语气很是不佳地冷声问道,“还玩么?”

“呜呜呜,不玩了。”

“那走吧。”

“腿软,都怪你,我屁股的伤还没好嘛……啊……赫连子谦你放我下来啊。”

于是,谦王爷打横抱着一个“男性”在自家花园“溜达”。

不出一个时辰,就传遍了王府。

晚上,赫连子谦在床上看公务,宁洛歌蹭蹭蹭从被窝里趴到赫连子谦的身上,然后被子一拉,把俩人都盖住,仰头问道,“谦谦,你知不知dào

你现在在民间已经是喜好龙阳之癖的代表人物了?”

然而赫连子谦连眼皮都没抬,冷冷酷酷地说了一句,“你要是男的,我不介yì

有龙阳之癖。”

“……”果然厚脸皮天下无dí

啊~~~同一时间,誉王府。

“王爷,贵客到访。”府中管家走到一身紫色常服的赫连子煜面前,低声禀报。

“这么快就来了?带到书房来。”赫连子煜吩咐道。

“是。”

不一会,管家领着一个披着黑斗篷看不清面目的人走了进来。

管家在誉王的示意下退出去,黑衣人一俯身,给誉王行了一礼。

“不知沈小姐深夜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沈韵诗掀开了斗篷,露出一张绝美的容颜,精致的五官就是让赫连子煜这样阅尽美人无数的男人看了都会怦然心动。

“韵诗此次来,是想要和殿下谈一笔交yì

。韵诗知dào

,殿下这里有一些韵诗想要的东西。而韵诗手里,也有殿下想要的东西。”

“哦?本王为什么要相信你?你可是本王二哥的人呢。”赫连子煜笑得诡异而轻佻,他从书案后缓缓地走出来,一步一步走到沈韵诗的跟前,几乎要贴在了她的身上,他深吸一口气,鼻端满满都是女子的馨香。

“宁无双,你有没有兴趣知dào

?”沈韵诗强自镇定,眼睛目视前方,淡定地开口。

“凤凰公子,谦王爷和凤凰公子据说关系密切啊,这个凤凰公子倒是把本王和大哥都耍了,闹了半天,他根本就是谦王的人。哼,你和我说他,我为什么要信你?”

赫连子煜一向疑心极重,即使是心腹,也并不完全相信,更遑论眼前站的是一个宁可绝食也要嫁给他二哥的女人呢。

“宁无双是个女子。曾经在皇后的宫里做过事情。化名就不用我多说了吧。”沈韵诗慢慢地扬起一抹笑容,她退了两步,和赫连子煜保持安全距离。而赫连子煜因为她这句话中隐含的信息而惊诧地愣在了原地。

“就是那个宫女?她不是死了么?”赫连子煜反口问道,但说出口之后才意识到自己这句话是多么愚蠢,凤凰门的门人医术毒术皆是天下无双,要是真的被毒死了那才奇怪了。

“你要我做什么?”赫连子煜心动了,尤其是想要那一双倔强野性的眸子,他的眼中燃起了浓浓的兴趣。

“我要她消失在谦王府。待事成之后,她到底去了哪儿,我全然不会知dào

。”沈韵诗通透地看着赫连子煜,话中的意味明确。“不瞒王爷,谦王爷之所以退婚正是因为她,我爱他,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放qì

。我如此做,固然卑鄙,但是对王爷来说,可以让他失去一条臂膀,若是王爷调教得好,还能得到一个美人。岂不是两全其美么?”

“眼前的美人就够销魂的了,本王为何还要再寻一个美人呢?费时费力,还不一定能够得到。”赫连子煜的桃花眼溢出浓浓的爱意,轻笑着俯身便吻上了鲜红的唇。

“嘶~”然刚刚吻上,赫连子煜的嘴唇一通,他猛地弹起,伸出舌头tian了tian被沈韵诗咬出血的地方,笑得狂妄,“够性格。是我的菜。”

“若是王爷并不像与韵诗合zuò

,韵诗不在乎去太子府瞧一瞧。韵诗估计,太子恐怕会很乐意与韵诗合zuò

。”沈韵诗皮笑肉不笑,冷冷地抬着下巴看着赫连子煜。

“好,冲着你这个人,成交!说吧,你想让本王做什么?”

“还有几天,就是新年了,新年那日,按照往年的惯例,皇上会率领众位皇子举行祭天大典,我知dào

工部侍郎董平是你的人,我们不如……”

宁洛歌的身体已经越来越好了,虽然还是虚弱,但腹部和屁股上的伤都好得七七八八了,至于身体弱,这就是红丹的后遗症了,根据宁洛歌自己的估计,恐怕还要再等个一年半载,才会好起来。

但眼看着新年就要来到,宁洛歌本来还想要回宁宅看看,毕竟谦王府不是自己的窝,谁知赫连子谦不准,而且是斩钉截铁的不准,自打宁洛歌提出了这个要求之后,赫连子谦就给她安排了一堆的活,美其名曰作为王府的女主人,她必须要负责起后院的事务。

看着赫连子谦在和她说话时候眼底淡淡的青色,饶是宁洛歌心中不大愿意却仍旧不忍心拒绝,她点了点头,于是就有了现在焦头烂额的生活。

“公子,后院的花盆都枯萎了,是不是换上新的花?应该换上什么种类的?”

“公子,章太傅送来了一对玉狮子,我们要回什么礼?”

“公子,宫中新送来了两箱绸缎,怎么处理?”

“……”

宁洛歌觉得她要发疯了……

她就纳了闷了,即使是一个国家交给她治理,她都能够有条不紊,怎么区区一个后院的事儿,她就料理不了呢?

但到了下午,宁洛歌丢脸地承认,她确实管不了,果duàn

地毅然决然地把苏瑾调过来,苏瑾果然不负众望,不但能够把宁宅打理地井井有条,到了谦王府之后,也丝毫没有焦头烂额之感,宁洛歌就眼睁睁地看着她把一件一件的事情都做好,一双大眼睛里都冲着她冒起了星星。

到了晚上,针对白天的事情,宁洛歌还百思不得其解,她挪挪挪,挪蹭到了赫连子谦的身上,趴在他的胸膛上问道,“你说我是不是很笨啊?我这凤凰公子这么有才的一个人,连那几盆花花草草我都料理不了,呜呜呜,我都对自己没有信心了。”

“没关系,不会做以后就不做了。是我考lǜ

不周,把那么复杂的活安排给你,我忘记了,你是圈养的。”赫连子谦认真地抚摸着宁洛歌的小脑袋,无比温柔地说。

“赫连子谦,你大混蛋!你是不是嫌弃我了?嗯嗯嗯?”宁洛歌蓦地抬头,一口咬住了赫连子谦的手臂,气鼓鼓地鼓着腮帮子,脸因为刚埋在被子里红红的。

赫连子谦无辜地摇了摇头。

“哼,你就是嫌弃我了。嫌弃我是圈养的,你去找沈韵诗好了,她大家闺秀,丞相千金,打理事物什么的恐怕都会做的吧?不像我,这么笨。”宁洛歌瘪着嘴,一脸的委屈。

“韵诗打理地再好,与我何干?谦王府是注定要你来打理的,小笨蛋。”

第115章 你这是歧视笨蛋么?!!!

“哼!大混蛋,不相信你。”

“小笨蛋,你相信我吧,嗯?”赫连子谦冲着宁洛歌笑得极其灿烂,那一脸的桃花笑和往常对人时候的沉稳完全不同,那样贱贱的,痞痞的笑容,宁洛歌知dào

,那一定是她一辈子的魔障。

“喂,说点正经事,你不是曾经义正言辞地和我说必须要娶她的么?什么‘我看了她的身子,要对她负责’之类的。”宁洛歌佯装赫连子谦的语气神态,学得倒是像模像样的。

“能让我看光身子不负责的,其实有两类人。你猜猜看,哪两类?”赫连子谦嘴角微扬,不是很明显。

“妻子?”

“嗯,还有呢?”

“不知dào

,我是笨蛋。哼。”宁洛歌气呼呼地从赫连子谦身上爬下来,真是的,不好好说话,搞什么你问我猜的,你这是歧视笨蛋么?!!!

“嗯,我又忘了,你是圈养的。下次记住了。”赫连子谦笑得像朵花一样灿烂,使劲儿地揉搓着宁洛歌的头发,故yì

把她的一头顺滑的秀发揉的像一个鸟窝。不等宁洛歌抗议,他继xù

道,“是妹妹。我会认她当妹妹。”

“那你那个时候怎么不认她当妹妹?非得和我说什么你大啊她小啊之类的。”

“你的,确实比较大。”赫连子谦眼含深意地看了一眼宁洛歌的胸,笑得坏坏的。

“赫连子谦!”宁洛歌发xiàn

自己胟àn

味蓟岚茉谒?淖煜拢?伤?绞辈皇嵌疾凰祷暗拿矗?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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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连子谦?”

“嗯?”

“你的婚期将近了。”沈韵诗不同意退婚,这件事情到现在还僵持着,皇上的态度也不明确,宁洛歌脸上有一瞬间的落寞,难道,真的要看着他们成亲么?

新年越来越近,宁洛歌倒是越来越清闲,从前几天和赫连子谦说过了干不了后院事务之后,赫连子谦就只是让她吃吃喝喝玩玩,完全把她向着圈养的某物上培养。

于是宁洛歌非常郁闷地发xiàn

,她胖了~~~于是,宁洛歌想做点什么运动运动吧?

刚一下地,“公子,您想要什么,奴婢去给您拿。”

挥了挥手,自己穿鞋,刚要那披风,有人已经先她一步,并且极其知心地替她披上。

刚一出门,就有管家来问去哪儿,马上备车。

宁洛歌被这阵仗一吓唬,立kè

就不知dào

要做什么事情才好了。

一时间,宁洛歌觉得她已经要闲的去和后院那条狗狗玩耍去了。

也不知dào

是不死老天爷听到了她的呼喊,距离新年前三天的时候,皇帝下了一道圣旨。

听闻祭台昨晚突然塌了一角,钦天监占了一卦,据说有小鬼作祟,祭祀台需yào

一个懂五行八卦的人重新布置,放眼朝廷所有官员,最懂五行八卦的人,就要属凤凰公子宁无双了,再有誉王推荐,虽然谦王反对,但皇帝也觉得请凤凰公子来督建祭台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情。

于是宁洛歌就顺利地成为了修补祭台的负责人。虽然赫连子谦不大想让她去干,但耐不住宁洛歌软磨硬泡,还是同意了。

宁洛歌知dào

赫连子谦为什么不同意,祭祀大典一向是由礼部负责的,而礼部是赫连子逸的地盘。

上一世的宁洛歌曾经来过这一处祭台,更有一次,她接着献礼的机会,让太子在皇上面前犯了大错,被皇上好一顿斥责。

所以宁洛歌对于祭祀大典的流程和规矩都非常地清楚,包括场地,她也曾经认认真真地研究过。

祭台虽然已经建了很长时间,但经常修葺,用料也都是最坚固最耐用的,按道理说不应该那么容易坍塌。

所以在研究祭台的时候,她非常的仔细,只是看了半天都没有发xiàn

什么问题。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但她的直觉告sù

她,似乎是有问题的。

祭台坍塌的地方并不多,需yào

五行八卦摆放的是那些砖石的位置。

这次的祭祀大典,赫连子逸命令姜华主要负责,并且配合宁洛歌。两个人本就十分默契,宁洛歌办起事来更加得心应手,两天时间,宁洛歌就已经把它们漂漂亮亮地完成。

看着焕然一新的祭台,宁洛歌心中无比的有成就感。她指着祭台,无比嘚瑟地道,“姜华你看,事实证明,我还不是一无是处。”

姜华的嘴角抽了抽,有人说凤凰公子一无是处么?那他们这些人算什么?废物?

“不过,我心里总是有些惴惴不安,总觉得有些事情会发生。”宁洛歌皱了皱眉,祭台坍塌这件事情本身就让她觉得不安,如果明日祭台出现了任何问题,她都会难辞其咎。

“哦?为何?”姜华问道。

“祭台非常坚固,坍塌的本就有些莫名其妙,钦天监就更奇怪,还说什么要按着五行八卦来修建,我的奇门遁甲之术虽然在凤凰山中只是一般,但是在这尘世之中,就说钦天监那几个官,起码比他们强得多,我都没看出什么玩意,他们怎么知dào

的?”宁洛歌这么说着,越是分析越觉得确实有蹊跷。

“所以公子你觉得这祭台有问题?”姜华忍不住问道。

宁洛歌点了点头。

随后她便从靴子中拔出一支匕首,匕首锋利的刀刃在月光下发出森森的寒光,让人心神一颤。

宁洛歌握着匕首,走到了祭台的中央,模拟着明日皇上祭祀的流程,走过每一块青石砖,只是最后也没有走到宁洛歌修补的那个位子。

她盯着青石砖良久……蓦地她发xiàn

了一个很小很小的刀痕,看着这块地砖,宁洛歌眼前一亮,她知dào

了!

宁洛歌对着姜华有把握地笑了笑,道,“我知dào

怎么回事了。布局的人不得不说是心思险恶呢。”

姜华皱了皱眉,却没有过多的惊讶,在公子身边,他早就学会了淡然处事,“若是有人故yì

陷害公子,那公子想要怎么做?”

“引蛇出洞。我倒是想要看看,究竟是谁设了一个套让我钻。”宁洛歌冷冷笑了笑,眼中有平日里没有的犀利。转过头,她对着姜华道,“我还有一个地方要去。你先回府,告sù

赫连子谦我要晚一点回去。”

“是。”姜华点了点头。

新年来临,家家户户都张灯结彩,如此喜庆的节日众人都纷纷点鞭炮,杀猪羊,热热闹闹地准bèi

过一个新年。

而皇家的新年也同样是隆重而热闹,每年一度的祭祀大典由皇帝率领皇后以及众位妃嫔以及皇子大臣们祭祀天地。

今年因为失踪多年的二殿下赫连子谦的回归,比往年来得更加隆重,而皇帝为了表示对赫连子谦的重视,更是把他安排在了自己的右侧,而皇帝的左侧,是太子。

皇后虽然是戴罪之身,但毕竟没有公开废后,朝廷中的很多官员都不知dào

皇后犯了什么事情,只知dào

最近的一些宴会见不到皇后了,听说是皇后身体欠佳,把后宫事务交给了王贵妃打理。

但如此重yào

的祭天大典,皇后还是要出席的,她站在皇帝的右侧,太子站在她的右侧。

而赫连子谦站在皇帝的左侧,赫连子煜则站在赫连子谦的后面。

远远地众人只看见一众皇子嫔妃呼啦啦地向着祭台走去,即使是站在比较靠前的人群中,也看不清皇子们的神情。

虽然是新年,但她今天罕见地穿了一身绣金边的黑袍,宁洛歌不言不语,只是默默注视着皇帝左侧的那一道身影。

一身官服紧紧地贴着他昂藏挺拔的身躯,挺拔傲然。只是一个侧影,便让无数的少女心生荡漾。

只是宁洛歌远远地望着他,皇帝祭祀过后,众位皇子也要拜祭,因为今年赫连子谦回来了,所以皇帝特地让他一个人去拜祭天地祖先,当他孑然独立,站在众人之外,甚至是皇帝的前面的时候,宁洛歌忽然觉得他是那么的遥远,远的遥不可及,就仿佛一个是天上的云,一个是地上的泥,一个终归是要君临天下,而一个终归是要归隐田园。

宁洛歌迷茫了,那种无依托的感觉在此时此刻尤为强烈,忽的,赫连子谦像是心有灵犀,向着她所占的方向,轻轻弯了弯嘴角,宁洛歌觉得一股暖流流遍了全身,让她刚刚略微僵硬的身体暖了很多。

祭祀大典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眼看着就要结束,皇子嫔妃们都松了一口气,然而宁洛歌的拳头却攥的越来越紧。

“请太子~~”祭祀礼仪官高声呼喊,请太子上前行礼。

按照往年的惯例,应该是由太子上前轻轻地抚皇后的裙角。然后向着皇上皇后行跪拜大礼。

对于这一项,太子这么多年早就已经驾轻就熟,他刚刚要走上前,赫连子逸忽然开口,“父皇,每年都是由太子扶裙,但今年皇后娘娘乃是戴罪之身,但皇兄乃当朝太子,于私可行,但于公不可。今年是否请誉王殿下来扶裙,于私于公皆可。至于百官舆论,想必官员们知dào

了这件事情的内情之后,都是会赞同这样做的。”

丞相沈正文本来从来不掺和皇子之间的争斗的,但今日破天荒地站出来,说道,“臣附议。”

随后呼啦啦地一大群近臣都跪地附议,皇帝皱了皱眉,顿了一顿,点了点头,“那便依老四所言。太子你可有异议?”

“儿臣无异议。”太子深深地看了皇后一眼,却最终还是说道。

于是誉王便走到了近前,然而当众人以为誉王也无异议的时候,誉王忽然“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宁洛歌在远处看得瞳仁一缩。

果然,誉王殿下跪下请求皇帝收回成命,他有异议。他说,自己何德何能,请二哥陪同只一起。

祭台上引起了骚动,而皇帝则有意无意地向着宁洛歌额方向看了一眼,而宁洛歌皱紧了眉头,她立即去看站在偏后面的沈韵诗,发xiàn

沈韵诗的脸色也极为难看。

第116章 必要的时候你可以先斩后奏

宁洛歌忽然明白了。

宁洛歌咬着唇瓣,脑袋里思忖着如何是好,若是誉王不按照剧本出牌,那他们的计划就功亏一篑了。

祭台上君臣僵持一片,本来让誉王临时做扶裙的皇子这件事就与礼制不符,这还是昨晚宁洛歌向皇帝求到的。没想到,今天誉王竟然不往套里面钻。而且拉上了赫连子谦。

正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没有发表意见的赫连子谦站了出来,向着皇帝拜了一拜,说道,“父皇不如就由儿臣独自来扶裙吧,儿臣在外漂泊二十载,没有在母后面前尽过孝道,这一次,就由儿臣扶裙吧。”

宁洛歌虽然听不见近处的声音,但是看见皇上骤然变了的脸色也知dào

不妙,再看沈韵诗,果然此时她的脸色已经是煞白煞白的。

一瞬间,宁洛歌明白了赫连子谦的意图。

毫不犹豫地她想赫连子谦迈步而去,不论前面是刀山火海,还是油锅地狱,宁洛歌此时心中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千万不能让赫连子谦走过去。

她脚下生风,便作势要上台,然而下一秒身前却站了一个人。

“慎行?你做什么?”宁洛歌吃惊地看着挡着他去救赫连子谦的慎行。

“主子说,祭台的事情,他知dào

了。一切交给他。”慎行道。

“知dào

什么了?他可是知dào

,那祭台下面是……”

“是的,主子知dào

,请公子放心,主人说他一定平安回来。”慎行面无表情地转述赫连子谦颇为深情的那句话。

“公子稍安勿躁。”慎行又补了一句。

宁洛歌停下了脚步,但却担忧地注视着台上的一举一动。

“准奏。”叹了口气,皇上说道。

于是,众人就见当赫连子谦刚刚走到皇后身前,跪了下来,恭恭敬敬给皇后扶裙的时候,“轰隆”地一声,祭台中心忽然爆zhà

了!

赫连子谦是距离祭台中心最近的人,在爆zhà

前的那一瞬间,就好像是有预知能力一般,赫连子谦把皇后推向了一旁的太子,而他则向前一扑。

一声惊动天地的爆zhà

声在祭台上轰然响起,硝烟弥漫,一片浓烟下什么都看不清楚,众人都被忽然而至的危险惊住了,竟然没有人有任何反应,一直到赫连子谦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人群才开始骚乱,而侍卫立kè

检查危险,而赫连子谦则立kè

被太医诊断,随后抬走了。而莲妃则一直跟在一旁,双眼通红却强忍着没哭。

本来好好的祭祀大典,忽然之间就被毁得一塌糊涂,尽管已经预料到了会是这种情况,但是皇帝还是勃然大怒。

他像是点萝卜一样,指着太子,誉王,赫连子逸说道,“怎么回事!都回去给朕所说清楚!”

随后皇帝一抚袖转身离去了。

祭祀台都出了问题,大典自然不能再进行下去,好在姜华早就有了准bèi

,有条不紊地准bèi

百官返程的事情。

而宁洛歌则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手心已经湿透了,刚才的一切,对她来说仿佛是一场梦。

皇帝近前的德公公不知何时走到了宁洛歌身边,恭恭敬敬地道,“公子,皇上请您入宫。”

宁洛歌点了点头,向着前方走去,只是手脚却有些不听使唤。

皇宫,御书房里。

“砰”的一声,皇帝怒急,竟然一掌拍碎了桌子,他气恼地指点着跪在殿阶下的三个儿子,气得吹胡子瞪眼,“你们三个,今儿给朕好好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三人沉默。

“平日里你们在朕的眼皮子底下争一争闹一闹朕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算了,但是今天是什么日子!你们到底知不知dào

轻重!”

“儿臣知罪。”赫连子逸神色淡淡的,淡漠如常的表情带着说不出的无所谓。

“儿臣知罪。”誉王率先恭恭敬敬地磕头,真心诚意地说道。

只有太子,太子迷迷糊糊地,还没从刚才的爆zhà

中回过神来,他不禁后怕,刚才若是自己扶裙,那恐怕就尸骨无存了。一阵瑟缩,却被皇上劈头盖脸地莫名其妙地骂了一顿。

说实在的,他确实是不知dào

怎么回事。

但看着两个弟弟都认罪了,太子也磕头认罪,“儿臣也知罪。”

“你知dào

个屁!你要是真知dào

,今天还用得着谦儿替你受过?朕真是不清楚,当初怎么会立了你这么个废物当太子!”一想到心爱的儿子受了重伤昏迷不醒,心爱的女人看着他的眼神幽怨愤懑,他就一肚子的气。

太子这回是真懵了。

正在这时,德公公小步走了进来,“皇上,凤凰公子到。”

“宣!”皇上冷哼了一声道。

宁洛歌进来的时候,就感觉大殿的气氛异常的诡异,三个皇子都跪在地上一声不吭,而皇帝书案上的奏折散落了一地,就连皇帝本人都看着颇为凌乱。

“草民给皇上请安。”宁洛歌说道。

“正好,无双你来了,今天的事情到底怎么回事,你说说吧。事情怎么会演变成了这样?这祭台是你督建的,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多的火药!”

“草民不知。草民是在三日之前接手祭台的督建工作。最后修补的地方也并非是火药安置的地方,草民并不知情。”

“你以为一句不知情就可以把责任推卸的一干二净么?你知不知dào

,因为你的督建,朕的儿子今天差一点就死了!”虽然昨晚宁洛歌进宫跟他说了祭台底下有火药,可是皇上没想到,竟然这么大的数量。他是眼睁睁地看着赫连子谦被火药的余波伤到了的,那种痛楚他这辈子也忘不了。

“草民……”

“皇上,谦王爷醒了。他请皇上饶恕凤凰公子,这件事他不怪罪凤凰公子。也请皇上不要怪罪。”德公公适时地在皇帝的耳边说道。

皇帝听完了冷哼了一声,见色忘爹的儿子,真是活活想要把他给气死啊。

于是宁洛歌就看见皇上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这一眼要说是极其复杂的,就好像是她抢去了他心爱的东西似的表情,竟然透着一股子幽怨。

宁洛歌无声的苦笑,感情这一家子都是这样子的啊。怪不得,是一家人。

“太子你说呢?朕听说无双和你走的很近,你有什么要说的么?”

“儿臣也相信此时不是凤凰公子所为。”太子连忙说道。

“不是他?不是他是谁?你倒是说说啊。这火药明明就是冲着你去的。你倒是说说看,谁和你有这么大的仇?”

“儿臣不知。”太子看了誉王一眼,却紧接着低下了头回道。

“哼!不知不知,也不知dào

你们到底知dào

什么!老四呢,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儿臣不知。”赫连子逸仍旧是那句话,那个表情。

“老三,你说!”皇上已经接近狂暴的边缘了,宁洛歌估计要是誉王也来个不知dào

,皇上保不齐直接下令砍了三个人。

“儿臣今日之所以觉得应该由二哥与儿臣一起完成,是觉得儿臣的分量不足。难以堪当如此重任。火药的事情,儿臣绝对不知dào

。若斯儿臣知dào

,儿臣又怎会自寻死路呢?”

宁洛歌冷笑了一声,自寻死路?这不正是这个计策的高明之处么?

请沈丞相为誉王说和,然后誉王顺势而为,被火药炸伤,顺理成章地皇上要严惩她这个督建祭台的人,还会下令去查究竟是谁放的火药。

而这把火就会顺利地烧到太子的身上,首先太子与宁洛歌关系极好,如实宁洛歌有心包庇,事情自然是能够成的。其次,誉王是目前太子登基的最大阻碍。最后,只要没人说,自然所有人都会以为今天太子的目的并非伤害誉王,而是,弑君。

这样即使皇帝对太子还有保护之心,在大庭广众之下发生了这么重yào

的事情,皇上想要姑息也是做不到的。

要说誉王的计策不可谓不毒。宁洛歌冷哼,看来她已经成为了誉王的眼中钉肉中刺了呢。至于沈韵诗,也是宁洛歌今早才猜测到的。

一向背地里支持赫连子谦的沈正文,怎么会突然出来支持誉王呢?若不是赫连子谦的命令,那就只有一个可能,这件事沈韵诗也出了力。

而看到沈韵诗的反应,宁洛歌就知dào

自己猜对了。

只是宁洛歌唯一算漏的就是,誉王竟然会拉上赫连子谦,而赫连子谦因为猜到了誉王的意图,竟然选择自己独自承shòu。

皇帝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宁洛歌昨天深夜进宫就是禀报这件事情,他自然就知dào

了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只是看见自己引以为傲的三个儿子跪在地上,却都对此事表示一概不知,心中就有一股无名火,窜得老高。

于是皇帝心下立即决定了这件事坚决不会姑息,此时他已经冷静了下来,做到了龙椅上,声线冷肃至极,他说,“祭台被炸案,必须彻查。这件事情就交给无双你全权负责,朕予你便宜行事之权,必要的时候你可以先斩后奏!朕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这件事情,你必须给朕一个交代!”

“草民遵旨!”宁洛歌微微颔首。

那一刻,她把目光投向了誉王,就好像在对他说,“你的死期很快就到了。”

赫连子煜显然也感受到了那一道目光,他无意识地皱了皱眉,但却在那一瞬间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他忽然发xiàn

他做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

他一心想着扳倒太子,却没有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太子被扳倒之后,下一个倒霉的恐怕就是他了。

冷汗从额头上浸出。赫连子煜脸色煞白。

第117章 皇上身边真的有奸细?

从御书房里面出来,宁洛歌立即尾随皇上一起去看受伤的赫连子谦,因为她说不管怎么说她也欠谦王爷一句道歉,皇上冷哼了一声,就让她去了。

彼时她还不知dào

,皇上早就已经知dào

她是女儿身,更知dào

,她是他的心上人儿。

宁洛歌赶到朝梧宫的时候,太医刚给赫连子谦诊治完,赫连子谦背部受了重伤,胳膊也有些伤,恐怕需yào

在床上将养数月。

那一瞬间,宁洛歌似乎明白了什么。

莲妃在一旁泪水涟涟,皇上看见立kè

心疼地把莲妃抱紧了怀里,而宁洛歌则站在赫连子谦的不远处望着他。

他蹙着浓浓的眉毛,似乎是伤口疼,他薄唇紧紧地抿着,闭着眼睛不动。但宁洛歌知dào

,他一直都醒着,也知dào

她来了。

“你别动,我给你把把脉。那些太医我都信不过。”宁洛歌坐在靠近他的凳子上,小声地道。

他微不可查地“嗯”了一声,那一刻宁洛歌的眼眶一热,有温热的东西夺眶而出。

“下次要是再这样,我就再也不理你了。”宁洛歌哽咽着说。

“我宁愿你去成婚,也不要你用这样的方式拖延。”宁洛歌赶紧擦了一把眼睛,不让眼泪掉下来。

赫连子谦缓缓地睁开黑亮的眸子,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眼中有深深的情谊。却最后都被隐于无形。

“嗯。”赫连子谦闷闷地回答。

“皇上让我负责查这件事,还给了我便宜行事之权。”宁洛歌给赫连子谦把完了脉,没受内伤,但是外伤很严重。

“我先出宫了,你现在这好好休息。”宁洛歌抽回手,却被温热的大手一把抓住。

“陪我一会。”男人温温地说。

宁洛歌点了点头,坐在一旁,一言不发。

直到皇上和莲妃过来,莲妃已经不哭了,而皇上则陪笑着看着莲妃,莲妃嗔怒着瞪了他一眼。看着两人的互动,宁洛歌知dào

莲妃这是被皇上哄好了。

看来也已经知dào

了一些内情。

莲妃看见她笑得很高兴,远远地就从皇上的怀里离开,快步走到宁洛歌的身边。

皇上本来抱了满怀的馨香温暖,一下子就没了,而且看着莲妃恨不得跑到宁洛歌身边的雀跃,他就来气。

“哼,凤凰公子真是受欢迎啊,朕来的时候也没见爱妃走得这么快来迎接我。”

莲妃:“……”

宁洛歌:“……”

赫连子谦:“……”

宁洛歌又在这儿待了一会,怕莲妃的表现太明显,宁洛歌还不时地退避着,然而莲妃就像是没看见一样,对宁洛歌比对受伤的儿子还要热情。

“谦儿,以后不能这么让我和无双担心了,知dào

么?”莲妃担忧地看了儿子一眼,却说道。

“爱妃啊,朕也很担心啊。”被忽略在了一旁的皇上忍不住说道。

莲妃:“……”

宁洛歌:“……”

赫连子谦:“……”

宁洛歌最后是跑出来的,她实在是被皇上那个性子给笑死了,简直就是个小孩子。怪不得,这回宁洛歌是真知dào

了,赫连子谦到底像谁。

这赫连子谦,简直就是皇上的翻版啊。

除了朝梧宫,她笑得肚子疼。

一直到出了皇宫,她才收回了笑容。

和慎行一起去祭台又巡视了一遍,宁洛歌忽然想起今天慎行阻拦她的举动,“慎行,你家主子什么时候知dào

祭台下埋着火药的?”

“昨晚上。”

“嗯?”宁洛歌狐疑地问道。

“其实…其实昨儿您去皇上那儿的时候,主人也在。”

“嘎?”

“嗯,在屏风后。当时他正在和皇上下棋。”

“……”这个大骗子!大混蛋!宁洛歌心中把赫连子谦腹诽了无数遍。

只是宁洛歌不得不承认,赫连子谦的反击比他们有力的太多了。

一个苦肉计,不但洗脱了宁洛歌的嫌疑,更是让他成为了受害者,也是这场皇子之争中唯一一个没有被波及的人。

宁洛歌蹲下身子,检查火药的成分,轻轻捻起一搓,举到鼻端轻嗅,宁洛歌脸色蓦地一沉。

而之后的巡查和按例询问,宁洛歌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下午,她借口累了,回了宁府,她需yào

冷静冷静。

院子里,宁洛歌负手而立,脱去了平日的没心没肺,她一脸肃穆地站在院子里,看苏瑾最近新培养的芍药花。

那些火药,那明显过于眼中的外伤,还有慎行那张组织她的脸,饶是她是个笨蛋,也猜到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她一直自以为自己就是那只黄雀,却原来,她也不过是个螳螂。

姜华见宁洛歌寂寥地在院子中出神,今日下午没有了公务,所有官员都回家过年,是以下午他就在宁宅。

“公子,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一个人,到底为什么会欺骗另一个人?”

“因为不想让对方知dào

。至于原因,可能是恶意的,也可能是善意的。如果是善意的谎言,那或许是因为太在乎了。”

“我中午又去探查了现场,我发xiàn

那火药的制作成分与普通的有些不同。而那样的方法,只有凤凰山的人才会用。”宁洛歌淡淡地说出最不想说的事实。

“我曾经给过赫连子谦一些军事上的东西,兵器兵甲的制造,还有火药的制造。”宁洛歌嘴角凝着一抹嘲讽的笑意,眼中的冷笑尤为明显。

“什么?!”

“是,就是你理解的那样。我以为,我发xiàn

了这次祭天的幕后主使。可刚刚我才想明白,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们都是那个可怜的螳螂,只有他赫连子谦才是黄雀啊。”宁洛歌叹了一口气,只觉得浑身骤然冷了。

这么深的城府,赫连子谦,你真是叫我刮目相看啊。

“属下倒是觉得王爷做的没有错。他没有告sù

你,也是怕你担心。他临时布了一个局,也是不想把公子卷进去。这一件事情上,我倒是能理解王爷是怎么想的。其实公子不妨这么想,这件事情到头来。原本最应该受罚的就是公子你。可到头来皇上不但没罚您,还给了您便宜行事之权。这是为什么呢?”

姜华知dào

宁洛歌是个聪明人,只是陷入了爱情之中,有些看不清楚。话已至此,他知dào

,宁洛歌可以明白,他恭恭敬敬地拜了一拜,“属下告退。”

独留宁洛歌呆立在当场,是啊,即使是赫连子谦布的局,也全然都是在维护着她,既然是这样,她又何必纠结呢?

即使她爱的男人负了全世界,只要不负她,不就好了么?

想明白了,宁洛歌粲然一笑,她扭过头,对着虚空说道,“走吧,慎行,我们去谦王府过年。叫上瑾儿他们一起。”

说完便蹦蹦哒哒地走了。她又变回了那个大大咧咧的宁洛歌。

时间越久,宁洛歌越觉得赫连子谦当初的决定有多么的明智。

最近新年,宴会酒席颇多,他一个方外之人,就光是不能推脱的酒席,已经连续吃了七天,更别说赫连子谦一个正得圣宠的王爷。

如果赫连子谦没有在病中,恐怕宁洛歌要一个月都见不到他一面了。

然而现在,赫连子谦悠悠闲闲地在家里看看闲书,弹弹琴,下下棋,陪着宁洛歌玩得不亦乐乎。

而宁洛歌也乐得他清闲,而且因为赫连子谦故yì

让太医把伤势说得严重一些,恐怕这婚事半年之内是不能够举行了。

所以宁洛歌也极为开心。

俩人在府里玩得乐乐呵呵的,却忘记了有多少只眼睛在暗处盯着自己。

又或者,应该说不是忘记了,而是不想去在乎。

房间里,宁洛歌围在火炉周围,看着赫连子谦道,“那日誉王会临时叫你前去,明显是有所准bèi

,我琢磨着他会不会是知dào

了我和皇上的计划?”

“嗯。他确实是知dào

了。”赫连子谦正在自己和自己下棋,一手执黑棋走了一步。

“皇上身边真的有奸细?”宁洛歌忽然眼中闪烁着八卦的光芒,书也不看了,直接跪坐在了赫连子谦的对面。

“不稀奇。若是宫中连个眼线都没有,那还争什么皇位?”赫连子谦语气淡淡,似乎一点也不好奇。

“那倒是。”宁洛歌点了点头。“你知dào

是谁么?”

“不知dào

。”赫连子谦很实在地说。

“那我帮你抓出来怎么样?”宁洛歌笑得一脸的诡异。

赫连子谦苦笑着摇了摇头,她这是又无聊了啊。想要找人消遣消遣。

“随你。”

“你说咱们府里有没有?”宁洛歌好奇地问道。

似乎是对她这个“咱们”很满yì

,赫连子谦难得地配合,“应当有。”

“真的么?那就从咱们府里开始拔除吧?”

还未等赫连子谦说话,宁洛歌就一股风儿似的出去了。

赫连子谦放下手中的棋子,把断玉喊过来,让她立kè

把披风给小丫头送过去。天气虽然暖和了很多,但是宁洛歌身体太弱了,就算是什么事情都没有,还经常给他发个热惹个风寒的。

纵使他医术高超,也禁不住宁洛歌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而且最近赫连子谦一直都在好奇,给宁洛歌把脉他就发xiàn

,宁洛歌的脉象比常人的药弱一些,这个情况在以前还没有过。

赫连子谦很好奇,究竟是怎么回事。

第118章 查奸细

宁洛歌因为最近被赫连子谦保护地太好了,在王府里已经要长毛了,好不容易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当然要好好地做了。

于是叫上常香,宁洛歌走到了下人的房间。

“公子,您这是要做什么?”常香挠了挠头,对于公子经常一会就是一个鬼点子表示接受不了。

然而宁洛歌只是耸了耸肩,“也没什么大事儿,就是想要从一堆黑猫中抓一只白猫。”

“啊?”

“我告sù

你啊,一会你把大家都召集到一起,就说……”宁洛歌眼中闪过一抹狡黠,在常香的耳边轻轻说道。

“哦。”常香笨笨地点头,像是乖乖的兔子。惹得宁洛歌忍不住捏了捏她圆圆的婴儿肥脸蛋。正好有不明真相的婢女经过,见到凤凰公子在隐秘的角落里轻薄常姐姐,吓得掉了手里拿着的铁盆。

顿时,“咣当”一声清脆嘈杂的声音在走廊里响起来,宁洛歌早就料到已经把耳朵堵了起来,避免被荼毒。只是常香去可怜了,瑟缩着想要捂住耳朵,离那个盆远一点,但是……

宁洛歌拿来捂耳朵的是常香的手……

于是当两个人走到了下人的院子里的时候,就看见常香像是霜打的茄子,蔫蔫吧吧的,而凤凰公子则是一脸的神清气爽,高兴地就差没在脸上写着“本公子很开心”了。

就在众人的一种注目礼下宁洛歌和常香进了屋子里,常香命令嬷嬷去把府里所有的婢女都叫来。

嬷嬷见常香亲自前来,不敢怠慢,立kè

去召集众人。

而宁洛歌则坐在椅子上喝热茶。

常香一脸受气的小媳妇儿模样,宁洛歌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哎呀,常香啊,你看看你,好歹现在你管理者偌大的谦王府,怎么也得拿出点气势来啊,瞧你一脸的幽怨,不知dào

的以为我对你不好呢。是不?”

常香撇了撇嘴,瞪了她一眼。

宁洛歌冲着她悻悻地笑笑,不说话了。

待众位婢女都被召集到一起,常香在宁洛歌的鼓励下站了出来,清了清嗓子,她略微低沉的声音响起,“最近赶上过年,常香在这代替王爷公子和众位说一句:都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一时之间众位婢女都呼啦啦地跪了一地,有的因为常香这番贴心的说辞,感动地红了眼眶。

“所以王爷和公子决定,给各位放个假,一会让来福给各位发了例银,大家就可以回去和家人团聚了。大过年的,王府给众位放假,大家都回去吧。”常香挥挥手,账房来福走到了她的身旁。

“至于没有家的,或者不知dào

去哪儿的,王府有个别院,大家可以在那儿暂住。至于放假期间,众人的例银照常领取。这一个月就是纯粹王爷和公子给各位的假期。大家可以都去溜达溜达,长长见识。”常香声音清亮,说得清清楚楚。

这群婢女中有一大部分都是断玉和兰芷手下的人,训liàn

得当,她们也懂的轻重。

不管主子的用意是什么,主人让怎么做就怎么做。所以她们都统一地闭了嘴,不说话。

而剩下的几个宫女,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更有地小心翼翼地问常香这是真的么,常香点了点头,说你要是不相信就去问凤凰公子,凤凰公子才德无双,断不可说假话欺瞒你的。

随后婢女看宁洛歌确是点了点头,顿时喜上眉梢,高兴地手脚都不知dào

要放哪儿了。

唯独两个人,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似乎正在踌躇着该走还是该留。

宁洛歌自然是注意到了这两个婢女,她轻轻一笑,你看吧,找到了!

她在心里默数:三,二,一……

“常姐姐,我不走。”一个清秀的姑娘“噗通”跪在了地上。

另一个本来还有些犹豫的也顺势跪了下来,“常姐姐,我也不走。”

常香正不知dào

该怎么办,宁洛歌的声音从后方悠悠闲闲地传来,“为什么不走呢?”

“我……我无处可去。”

婢女说完了话,常香就附在宁洛歌耳边介shào

这个婢女的来历,是当初在大街上看着可怜,被管家收留的。

“哦?刚才常香不是说了?无处可去不要紧,可以去谦王府的别院,估计在场的大多数人都是无处可去的,你们平日里朝夕相处,去别院看看不是很好?”

“奴婢……”

“你呢?为什么不去?”宁洛歌指了指另一个跪在地上的姑娘。

那个姑娘说是皇上分配府邸的时候分配过来的。以前在一个不起眼的宫里伺候着。

“奴婢要留下来伺候王爷和公子。”

“我和王爷有常香断玉她们伺候,难道你觉得你比她们伺候的还要好么?”宁洛歌挑了挑眉我,问道。

“奴婢……”

“好了,除了她们两个人,你们想要回家的,放一个月的假。想要出去溜达的,也放一个月的假,不想要走的,就在王府里伺候。”

“那她们两个人呢?”常香小声地问道。

“轰出去吧。自会有人来认领的。”宁洛歌冷哼了一声,率先离开了。

常香紧随其后,颇为有好奇心地问道,“公子你怎么知dào

,她们两个人是奸细?”

“她们两个人不知dào

是走是留,那表情说不出的犹豫。婢女之所以给人当婢女,有的是因为家境不好,有的是因为被迫而为,而有的,就是作为棋子存zài

的。我许了那么丰厚的条件,如果是前面任何一种,都会非常高兴地接受,可你看那两个,她们竟然不走,你觉得正常么?”

“那公子为什么把她们轰出去了?利用她们传递些假消息不是更好么?”

宁洛歌敲了常香一个暴栗,笑了笑道,“你看看,笨了吧。我若是不大张旗鼓地把人轰出去,假消息就算是传出去,那些人能信么?再者说,你以为偌大的谦王府就只有这两个奸细么?就算是最不济的四皇子府,恐怕各路沿线都不会少于五路人。如日中天的谦王府,能少么?”

“那剩下的怎么办?”常香一脸的惊骇。

“剩下的啊,交给谦谦谦好了。我们就不要费心了。”宁洛歌耸了耸肩,去找谦谦谦玩了。

常香嘴角抽了出,“我看您这是捅了马蜂窝就撤了的节奏吧?”

果然,晚上的时候赫连子谦和她说,白天处置的两个婢女,一个是赫连子煜的人,一个是赫连子灏的人。

一边靠着床榻看着书,赫连子谦一边问宁洛歌,“不是查祭祀台的事情?怎么天天赖在家?”

“呜呜呜,你好不容易在家在几天,我当然要在家看着你了啦。不然等你又开始忙了,人家就又要隔三差五地才能见你一面了啦。”宁洛歌撅着小屁屁,跪坐在榻上,手肘撑着桌子,专注地和赫连子谦聊天。

“……好好说话。”

“不知dào

从哪儿查起。”宁洛歌吐了吐舌头,低着头老老实实地回答。

“嗯?”

“真的啊,赫连子煜那个人你又不是不知dào

,滑不溜秋地和一条泥鳅似的,做事从来不留痕迹,我又不在朝中,不知dào

他的事情。”

“你手里不是有他的把柄么?”赫连子谦挑眉道,看着她的眼神明显地就是在说,“我知dào

他有把柄在你手里,不要狡辩”。

“可是不能用啊。没有证据啊。就好像是祭台这件事。我们都知dào

是他做的的,就连皇帝恐怕心中都知dào

,可还是让我去查,那不就是因为没有证据么?”宁洛歌泄气地道。

“也不是没有证据。还是有据可查的。”半晌,赫连子谦声音悠悠地传来。

“嗯?什么?”宁洛歌迫不及待地问道。

赫连子谦瞅着她雀跃的小表情,指了指自己的唇。然后看着她。

宁洛歌脸一下子就红了,小猪哼哼地哼了几声,最后别不过某人,闭着眼在他的脸颊上香了一下,似乎生怕某人狼性大发,她赶紧后退,然后却不如人家动作迅速,下一秒,某人转过头,把它变成了真zhèng

意义上的吻。

最后,两个人都动了情,赫连子谦声音沙哑地抵着宁洛歌的额头,轻声道,“嫁给我好不好?”

宁洛歌笑着点了点头。随即便羞红了脸,再不敢看他。

而她的小模样则惹得赫连子谦哈哈大笑。

两个人又腻歪了一会,宁洛歌才想起来刚才说了一半的问题,她摇了摇赫连子谦的胳膊道,“喂,你还没说,线索在哪?”

“钦天监。”赫连子谦一字一句地吐出三个字。

瞬间,宁洛歌觉得豁然开朗。

一高兴又在他脸上“啵”了一下,结果被某之狼抱在怀里摸摸又捏捏,美名其曰,帮她变大。

最后宁洛歌无奈地看着已经熟睡的某人,再次感叹,脸皮厚,天下无dí



根据赫连子谦提供的线索,宁洛歌第二天就开始着手调查钦天监,钦天监的那几个官员前世的宁洛歌就已经知dào



只是因为她一直自诩擅长五行八卦,天象风水,对于钦天监那几个人的能力很是看不起,是以宁洛歌并未多留心钦天监和赫连子煜的关系。

第119章 暗访董府

但好赖宁洛歌前世是搜集资料的,对于朝廷的官员们的私事公事大多知dào

。钦天监虽然小了点,偏僻了点,但是宁洛歌同样也没有放过。

钦天监的老大名字叫赵卓文,是个年过五十的老头。整天就是沉溺于天象五行,对精通这奇门术数之人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于是当老头子看到宁洛歌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硬是愣了五秒钟,直到宁洛歌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才颤巍巍地给宁洛歌行礼。

“好了,不必多礼。我只是来例行视察。圣上命我调查祭台被炸一事,我自然要到这儿跑一趟,赵老你无需担忧。只要我问什么你答什么即可。”宁洛歌甩开扇子,颇为潇洒地不客气地坐在上手的椅子上,温和地笑了笑。

“好好好,公子您请问。”赵卓文忙不迭地答yīng



“当初是谁首先提出了祭台坍塌是风水不好的?”宁洛歌问道。

赵卓文脸色变了一变,还是说道,“是老夫说的。”

宁洛歌脸上的诧异一闪而过,这个赵卓文从不参与党争,都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的。

“哦?”宁洛歌狐疑地盯着赵卓文。

“当晚老夫闲来无事,想着马上就是祭祀大典,便为祭祀典礼卜了一卦,谁知卦象不大好,结果当天夜里祭台就坍塌了。这便有了后来的事情。”

宁洛歌冷哼了一声,这赫连子煜果然是狡猾,即使是查到了钦天监身上,也不能拨开云雾见青天,看来要等着她一层层地剥茧抽丝了。

“那先生卜卦的事情,可有人知dào

?又或者,可有人言语之前提醒先生,应该卜上一卦,所以先生才会把注意力放到了这个上面?”

赵卓文细细思索,随后摇了摇头,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赵卓文说道,“不过有一件事情,我倒是记得。当是卜卦的时候,好像有只猫经过,公子应当知dào

,卜卦的时候最忌讳有外物干扰,所以我出去探查了一下,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异样。事后我回想起这件事,还是觉得有些怪异,钦天监这样的地方怎么会有猫呢?可若说不是猫,又解释不通。”

赵卓文皱着眉头,低低地思索,似乎是真的陷入了魔咒当中。

“哦?原来是这样?”宁洛歌和姜华对视了一眼,笑了笑。看来是真的有人在捣乱呢。

于是接下来,宁洛歌查遍了钦天监在当晚当值的官员,甚至还去了负责记录当值官员那里看了记录。

甚至问了当晚当值的侍卫,最后,宁洛歌查出来,当晚进来钦天监的人当中,有一个人最可疑,这个人是工部侍郎董平的弟弟,董斌。

占卜那晚,董平曾经来找过董斌,宁洛歌猜想,夜猫之说应该与此事有极大的关系。

“这个董斌,今天没来么?”宁洛歌找遍钦天监都没看见他,皱着眉头问赵卓文。

“他这几日据说身体不适,在家休养着。公子应该也知dào

,钦天监只有在特殊的时间才会特别的忙碌,从新年之后的这一个月,只有一个重yào

的日子,事情并不繁杂。所以,老臣就批准了他的请求。”

“嗯。”宁洛歌点了点头。看着董斌的案桌,上面各种各样的卦盘以及测出来的星象,没有半点杂物。看上去,这个董斌似乎也是个痴迷天象的人。

“董斌住在哪儿?我去看看。”宁洛歌和身后的姜华说完,就率先走了出去。姜华则拿到了董斌的地址之后追了上去。

“公子,你已经有眉目了?”姜华看着主人明显好起来的心情,忍不住问道。说实话,虽然这个董平和董斌有问题,但仍旧没有明显的线索啊。

宁洛歌点了点头,低声说道,“董平是赫连子煜的人。当年董平还是一介布衣,被赫连子煜看中,知dào

他在建造堤坝房屋上面有天赋,所以安置到了工部。所有人都以为工部侍郎董平是个两袖清风刚正不阿的官员,但其实,早在最初的最初,他就已经是赫连子煜的人。”

“这件事情,太子可知dào

?”

“我曾经看过太子给我的名单,名单上的人在工部的极少,再加上董平和赫连子煜没有任何明面上的交往,当年的事情又已经有很多年,估计太子也是不知dào

的。”

“那王爷呢?”姜华犹豫了一下,但还是问道。他知dào

自从上次祭台的事情赫连子谦瞒着宁洛歌的时候开始,宁洛歌心里就极其抵触在这些事情上和赫连子谦有交集。

“他?自然是知dào

的。来查钦天监就是他建议我的。”宁洛歌哼哼地十分不满,她在心里腹诽赫连子谦这只千年狐狸,诡计多端,狡诈无比,偏偏看上去一副憨厚老实的模样。

尤其是那张脸,天人之姿,迷倒了多少无知的少女?

二人一路溜达着就到了董斌的宅子,因为董平已经娶妻,妻子似乎很是刁蛮,与小叔子的关系并不好,是以他们兄弟俩并没有住在一起。

董斌虽然是钦天监的官员,但钦天监说句实在的,没有任何的油水可捞,而董斌又一心沉浸在星象八卦上,是以居住的地方只是一个小四合院,虽然说不上家徒四壁,但也算是清贫了。

姜华上前去敲了敲门,过了好一会,才有一个七八十岁的老翁蹒跚着开了门,姜华和宁洛歌都穿着便服,老翁看了二人一眼,没精打采地问道,“二位找谁?”

“在下是董大人的同僚,知dào

董大人在家养病,所以来看看大人,可否请老人家让我二人进去?”姜华恭恭敬敬地说道。

“病了?我怎么不知dào

?”老人家沙哑地声音缓缓地响起,带着莫名其妙的不客气。老人家说完了就打了个哈欠,似乎是对于被打扰了睡觉十分的不高兴。

“呃……那董大人在家么?”姜华碰了个钉子,神情有些尴尬。

“不在。那小子消失好几天了,谁知dào

上哪儿了?”老人口气颇为不善。

姜华脸色沉了沉,“那老人家没有去找找么?”

“就我这老胳膊老腿的,走两步都费劲,我怎么找?平子被他家那个婆娘管得一愣一愣的,一个月都来不了一次。让我上哪儿找?要说找,也应该你们找啊,他大小也是个官,失踪这些天你们咋不找呢?”老头子毫不客气,一通数落,唾沫星子喷了姜华满脸。

然而姜华还是好脾气地说道,“老人家教xùn

得是,那在下这就去找,这就去找,有消息了立kè

差人来告sù

您一声。要是见到了董大人,也会让他尽快回来的。”姜华作了一揖道。

“那就谢谢小伙子了!”老头子也想到了自己刚才的口气有些冲,于是拱了拱手。

宁洛歌站在不远处看着两个人说话,只是她自从上次生病之后,功力锐减,到了现在也就充其量能打过街边的小混混,至于听力和目力都远远及不上以前。

所以只是隐约地听见些字眼,随后就看见姜华灰溜溜地走了回来。

“怎么样?”宁洛歌问道。

“失踪了。”姜华有些沮丧地说。

“去董平家。”宁洛歌心中早就对赫连子煜的手段了解地一清二楚,此时倒是没有多惊讶。她低声呢喃,“希望董斌还活着。”

董平的家就比董斌的家要大得多了,看得出来,这当家主母是个好面子的人,就说门口两个威风凛凛的石狮子,就说是王府也不过分了。

门房也比董斌家的机灵很多,门房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他见过了不少的达官显贵,一看这两个人就知dào

这两个人不是一般人,所以待客异常的恭敬。

姜华报上了他的官职名讳,于是宁洛歌和姜华被客客气气地请了进去,管家给二人沏好了茶,姜华问董平在哪儿,管家说大人出去了,一会就回来。

然后就恭敬地立在了一旁。

宁洛歌似乎对董平家极为感兴趣。这瞅瞅那看看,一边看一边啧啧称叹,瞧见一个上等的青瓷釉质蓝花瓶,她不由得赞叹道,“姜华你瞧瞧,这成色,这质地,绝对的上品啊。”

“还有你做的这个凳子,黄花梨的啊,说是价值百两银子绝对不为过啊。你瞧瞧,是不是比咱们家好多了?”宁洛歌忍不住夸赞道。

管家在一旁听到宁洛歌夸赞,不禁面上露出骄傲的喜色,在宁洛歌的大肆称赞之后,管家忍不住补充了一句,“这些都是我们夫人亲自置办的呢。”

“是嘛是嘛?那董夫人还真是慧眼如炬啊。”说完宁洛歌和姜华递了个眼色,笑得诡异,“不知dào

董夫人现在可在府中啊?在下对董夫人的品味十分敬佩,想要请董夫人教导在下一二呢。”宁洛歌提出了不请之情。

姜华看了眼这屋子里不是金就是银,好不容易有点别的材质的还不是玉石就是珍珠的,嘴角抽了抽。这也叫有品位?

“二位大人赶得巧,我家夫人正在后花园。小的去问问,看夫人有无时间过来一趟。”

“嗯,去吧去吧。”宁洛歌眯眯眼睛,笑的像只狐狸。

第120章 董府风波

不一会,管家就领着董夫人来了,董夫人一进门,差点把宁洛歌和姜华的眼睛闪瞎了。

恐怕花枝招展穿金戴银根本就不能形容眼前的女人。

只见董夫人体态丰腴,腰似水桶,脸似大饼,偏偏满脑袋的金首饰,左手一个金镯子,右手一个银镯子,就连衣服的扣子,都是金豆子。

她一进来就笑得花枝烂颤的,一股子脂粉香扑面而来,差点没让宁洛歌晕过去。

她强忍着不适,笑得近乎讨好,“您就是董夫人吧?果然是福气满面啊,董大人能够有幸娶到您这样贤惠的夫人,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啊。”

“呦呵,你这小子真会说话啊。哼,董平这辈子要是没有本夫人,他能官运亨通么?不过你小子还真是会说话,你也是来找老爷办事的?”董夫人一来就一屁股坐到了上座,梨花木的椅子她坐上去,竟然岌岌可危。

姜华在一旁看了两眼,似乎是不忍再看,偏过了头去。

而宁洛歌则狗腿地走上前,一脸谄媚的笑,“是啊是啊,请董大人帮个忙。”

“帮忙啊?重yào

么?”董夫人的小眼睛闪了闪,忽然问道。

“重yào

,非常重yào

。”宁洛歌重重地点了点头。

“那好,拿来吧。”董夫人伸出了白白胖胖的手,摊开手掌,把手伸到了宁洛歌的眼前。

“呃……啥意思?”宁洛歌眨了眨眼睛,不大懂。

“这都不懂啊?你不是来找老爷办事的么?现如今办什么事情不需yào

打点啊?难不成你想让我们花钱帮你办事情么?”

董夫人一脸看见白痴的表情,她嘲讽地看了宁洛歌一眼,拧了拧身子,“果然是土包子,看着穿的寒酸劲儿吧,没钱啊?没钱你来办什么事啊?这年头,乞丐要钱都得摇摇尾巴,哪有白得的?”

管家本来起初看两个人人模狗样的,觉得两个人肯定身份不一般,但是后来瞧见宁洛歌对董夫人这么讨好,就觉得应当是自己看错了,这两个人确实只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而董夫人见宁洛歌是真的没钱,也没有要拿出钱的意思,立马就不乐意了,笑脸也没了,茶也让人端走了,沉着脸道,“这年头,脸皮厚的人就是多啊。”

瞧见宁洛歌拍了拍袖子,真真是两袖清风。

想着自家的茶叶都是二两银子一两的,顿时就怒了,“你们是几品官?”

姜华刚想说话,宁洛歌就抢着说道,极为抱歉的说道,“实不相瞒,在下此次前来就是想请董大人帮下官在工部谋个一官半职,就是随便干点啥能养家糊口就行的啊。”

“他呢?”董夫人极其无礼地伸出食指指了指姜华。因为她看着姜华感觉姜华还像是个大官的模样,就是一点派头都没有。

“七品芝麻官,七品哈。”宁洛歌道。

“那你们两个和老爷认识?”董夫人又问道。

“不认识。”宁洛歌真不认识董平,而姜华应该也不认识吧?

“哦,这样啊。”董夫人点了点头,扭头对管家说,“来人,给我把他们俩轰出去!”

管家显然已经习惯了,作了一揖就走了。

倒是宁洛歌和姜华都震惊了,啥啥啥?轰出去?没钱就轰出去?

这董平好歹也是正四品的官衔,怎么着四品大员的夫人就是这个德行?

俩人震惊还未过,就听见董夫人不善的言语再次响起,“喝了我的茶,吃了我的点心,连银子都没有,管家,先把他们俩衣服都扒下来再扔出去!”

这下宁洛歌和姜华的表情已经不是惊讶那么简单了。看着董夫人的眼神简直就像是在看一只恐龙。

“扒衣服。”管家一声令下,六个灰衣小厮就冲了上来,姜华有些功夫,这三个小厮下不去手,但是宁洛歌现在可以算是手无缚鸡之力,三个有些功夫的小厮她对付起来颇有些吃力。

就在宁洛歌被一个小厮狠狠踹了一脚的时候,董平回来了。

许是听说家里来客人了,他走得很急,老远就听见了大厅里的吵嚷声。

他皱了皱眉头,走进了大厅,当看到衣襟一团赃物颇为狼狈的宁洛歌的时候,他心“咯噔”一下,再看到自家夫人悠然自得地坐在上座,而姜华和宁洛歌身边都围着几个小厮,而且宁洛歌的衣服凌乱不堪的时候,他吓得腿一哆嗦,“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老爷你这是干什么?!”董夫人见董平还没进门呢,腿一软就跪下了,十分恼火,心里愤愤这就是个软骨头,当年也不知dào

怎么瞎了眼就嫁给他了。

刚要斥责他,就见董平哆哆嗦嗦地给宁洛歌“砰砰砰”磕了仨头,哆哆嗦嗦地说道,“不知公子大驾光临,董平招待不周,请公子恕罪。”

大殿一时之间因为董平的话陷入了寂静,只有董夫人高声惊叫着,“老爷,你在胡说什么!什么公子?”

“闭嘴!你个蠢女人,还不快跪下,这位是凤凰公子宁无双!”董平第一次厉声呵斥董夫人,严肃到近乎狰狞的面目让董夫人一哆嗦,而听到董平的介shào

,董夫人“啊”地尖叫了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都上的金钗因为她力度太大,而掉在了地上。头上的发髻因此散了一撮下来。刚才的贵气逼人现在只剩下傻气逼人。

“董大人,你家的家风还真是特别啊,姜某和公子只是在这坐了一会,茶未喝,果未吃,就要扒一身衣服。还真是闻所未闻啊。”

姜华冷哼了一声,因为姜华是从四品,比董平的官阶只少了半级,别说下跪磕头,就是见面了也只需yào

虚行一礼,被这般不公正地对待,自然有些不满。

似乎是没说够,姜华继xù

道,“都听人说董大人两袖清风,为官清廉,今日真是让姜某大开眼界,原来没有银子就什么事都办不成,尊夫人今天真是让姜某受教了!”

突然,“哇”地一声,大厅里响彻了妇人的大哭声,之前董夫人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双腿还踢蹬着,嘴里含含糊糊地说着什么“这下完了”“这下全完了”。

只见董夫人脸上的胭脂粉一层层地往下掉,眼泪鼻涕流过的地方留下一淌淌或黑或红或白的道道,看上去无比的有喜感。

待屋子里肃杀的气氛够浓厚了,宁洛歌才理了理衣服,跳出来做好人,她捂着胸口,咳嗽了几声,说道,“没事没事,董大人太客气了,快请起,快请起。尊夫人也没什么错,是宁某没有告知身份。没什么。”

只是这几声咳嗽确实不是伪装。小厮那一脚踢得甚狠。

宁洛歌本来身体就弱,在谦王府,赫连子谦就把她当个玻璃人儿似的那么供着,生怕磕着碰着一点半点的。结果今儿出来办差,刚出来这么一会,回去就要带伤回去,宁洛歌觉得自己再被放出来的可能性不大。

她觉得胸部生疼,她咳了几声,没想到,经吐了一口带血丝的唾沫。

姜华见状瞳孔皱缩。而董平也知dào

凤凰公子的娇贵,眼前一白,差点就晕过去。

然而董夫人还在那儿嗷嗷地哭。

董平看见闭眼就是乱嚎的董夫人顿时就怒火中烧,三步并作两步上去就是一记窝心脚。

“嗵”地一声就把董夫人踹出了一丈远。

他哆嗦着手,指着董夫人,“你个败家娘们,往日里你跋扈一点,嚣张一点,看不让斌斌,甚至把他和爹爹撵出去,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过了,你今天竟然做出这么猪狗不如的事情,你是活腻歪了是不是?凤凰公子连陛下都不能动一根手指头,你一个无知妇人竟然敢伤害他?你是不把咱们全家都带到刑场上你就不算完是么?你看看,你把这个家祸害的,到处都是金银瓷器,你说你一个大字不识的人,你懂什么是风雅?你懂什么是品味?往日里我被同僚笑话我也就忍了,你今日,你今日竟然……”

董平已经被气得说不出话来,老脸涨得通红,他猛地回身,抓起之前宁洛歌称赞过的青花瓷瓶就狠狠地摔了下去,“你不是喜欢么?你不是爱钱么?让你爱!我都给你砸了…”说着就又拿起了茶壶,“你就抱着这些过日子去吧,反正也没两天的活头了!”

一边说,董平一边砸,而董夫人见心爱的宝贝都被砸了,就好像是看见一堆堆的银票在自己眼前流过,而最后都走了,哭的声音更大了。

董夫人泼妇一样的哭声伴着瓷器的碎裂声,一时之间,董府的大厅里分外地热闹。

而这件事情的中心人物,则捂着耳朵站得老远,俩人双双在那,看热闹。

直到最后大厅里所有能砸的都被董平砸了,他才气喘吁吁地停下来,董夫人看着心爱的宝物一件一件被砸的稀巴烂,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宁洛歌听着那个哭声很担心她下一秒就抽过去。

直到发泄了一通,董平才再次跪在宁洛歌面前,双眼通红道,“老臣罪该万死,还请公子恕罪。”

“真没什么的。我这次来,也只是想向大人问个事情。”

董平见宁洛歌没有发怒,心情稍好了些,但又看见宁洛歌胸前的脚印时,眼神黯淡无光,仿佛一下子就老了十岁,没有了之前的意气风发,连背脊看上去都驼了很多。他伸出手臂向着前方道,“请公子和姜大人随在下去书房谈吧。”

宁洛歌点了点头,“烦请大人带路。”

第121章 我是不会让你有机会续弦的

到了书房,宁洛歌说明了来意,董平的眼中最后剩下的半点光芒也荡然无存了。

他颤抖着嘴唇,眼中泛泪,轻声道,“你说,斌斌他失踪了?”

“怎么?难道大人不知dào

么?自从祭祀大典之后,董大人就称病在家休养,今日我是有些事情按例要问问他,去了他家却没见到他人。门房说他好几天没回来了。”

董平哆嗦着唇,张了张嘴,却在最后才吭吭哧哧地道,“那不是门房,那我我爹。”

说完董平的眼泪“唰”地就流了下来,整个人是前所未有的颓废。

宁洛歌和姜华对视了一眼,心中都十分震惊,只是别人家的事情,他们自然是不好说什么。

等着董平平复了心情,宁洛歌才缓缓地说道,“大人可知dào

董大人的下落?已经失踪了这么多天,若是大人也不知dào

,在下就得去禀报官府了。”

“我…我……”董平眼中闪过犹疑,最后咬咬牙,却还是说,“我不知dào

。”

“董大人,知dào

不知dào

,我劝你想清楚了再说,如果你是隐瞒不报,到时候不但你会有问题,你贪污了这么多的钱,若是请户部来清点一下,恐怕即使是抄家也不够。到时候灭你满门,你那八十岁的老父活着的时候没有得到你的孝敬,难道临死,也要和你一起被拖去游街示众,让那些被你克扣过的百姓们在他的身上扔烂菜叶泼脏水么?”

宁洛歌见董平神色松动,继xù

说道,“一失足成千古恨,你犯的罪,早就不能幸免了,现在连你弟弟都失踪了,难道你不知dào

,下一个就该是你了么?你若是不告sù

我,最后只会便宜了害你弟弟失踪的凶手,到时候死无对证。凶手还是会逍遥法外。你现在不说的话,恐怕你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说出口了。”

宁洛歌继xù

加码,“你的死罪已经是难免,若是你配合我,今日的事情就一笔勾销。我会保你夫人和令尊一命。若是你不配和我,那我宁无双现在就可以告sù

你,不出三日,你全家都会不得好死。”

最后,宁洛歌放上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听说你儿子今年八岁,董大人老来得子,这个孩子我听说甚是可爱。不知dào

八岁的孩子被拎到菜市口处斩是个什么滋味,嗯?”

董平的脸上闪现出无比狰狞痛苦的表情,似乎恨不得把自己撕成一块一块的,但却又没有办法这么做,若是他不明不白地死了,他一家老小的性命就全都毁在他的手里了。

宁洛歌不再说话,给董平最后思想斗争的时间,终于,当董平满脸泪水地抬起头的时候,他哽咽着说道,“我知dào

我弟弟的下落。他是被誉王抓走的。”

“好,董大人是个明白人。既然董大人愿意配合在下,圣上给在下便宜行事之权,在下现在就赦免你一家老小无罪,我会把他们保护起来,你大可以放心。至于你,董府也不必再呆了。你要是死,就要死在国家的刀下,而不是个人的悲喜之间。”

“老臣遵旨。谢主隆恩。”董平颤悠悠地跪下,老泪纵横。

“姜华,你把董大人的亲人都安置在……”

另外,宁洛歌让姜华把一直在被宁洛歌勒令只能在府门口等候的慎行叫进来,亲自把董平交给了他。

一切安排好,这才满yì

地离去,只是时不时的一声咳嗽,证明她此行并不是那么十分地顺利。

赫连子谦看到宁洛歌回去的模样时,果然大怒。

下令把慎行拖出去打五十鞭子。姜华因为不是他的人,他没法动,只是看着姜华时候的脸沉得能滴出水来。

至于正主宁洛歌,赫连子谦舍不得打舍不得骂,只能是看着她恨恨地叹气,那模样是想要拍死她的冲动都有。

虽然如此,董平的事情宁洛歌堪称办得漂亮。

她从进门之前就做好了这个打算,早就听说董夫人视财如命,又是个目不识丁的势利妇人,利用她可比利用早就被官场打磨地圆滑的董平强得多了。

而赫连子煜对他有知遇之恩,但妻子却与他相濡以沫,同甘苦共患难这么多年,都是不能舍去的。

最后宁洛歌再把赫连子煜的忘恩负义,以及一家老小的性命压上来,宁洛歌估摸着已经有八成的把握。

果然,一切都如她预料的那样,只是有一点,就是那一脚。

常香给自己上完药,宁洛歌仰躺在床上寻思着,小腹,屁股,胸,再接下来又该是哪儿了呢?真是命苦,怎么还天天受伤呢。

而赫连子谦此时也在寻思,就算董府的小厮会些功夫,但是宁洛歌的功夫他清清楚楚的,虽然打不过他,但也是一流高手了。

一身的轻功更是连自己都堪堪追上。怎么还就被一个名不经传的小厮给踹伤了呢?

本想问问宁洛歌,但她那个倔强性子,要是什么事情不想说,打死也不说。就拿上次小腹受伤来说,要不死母妃告sù

他的,他到现在还蒙在鼓里。恐怕就与宁洛歌失之交臂了。

这么想着,他轻声冲着窗外道,“断玉,去把常香叫来。”

“是。”

赫连子谦冲进来的时候把宁洛歌吓了一跳,他像一阵风儿似的冲进来就把宁洛歌给抱住了,宁洛歌眨了眨眼睛,对赫连子谦很少见的反常行为表示不解。

她摸了摸赫连子谦的头,轻声道,“你是见到鬼了吗?”

“傻丫头,为什么不告sù

我?”赫连子谦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要不是顾忌着赫连子谦的情绪,宁洛歌一定大喊一声,“放开我!”

“告sù

你?”宁洛歌被他没头没脑的问题问得懵了一下,告sù

他什么?

赫连子谦响起刚才常香告sù

他的话:“当初为了尽快赶去落情谷就您,公子她服用了噬生丹,但她不让我们告sù

您。”

“傻丫头!你怎么这么傻啊!?”赫连子谦没有一刻比现在更恨自己,她为了他付出了这么多,受了这么多的苦,他当时竟然那么对她。他就是个混蛋!

“你说的对,我是大混蛋。我就是大混蛋。”赫连子谦声音沉沉的,他冷声骂自己,只是宁洛歌还是从他的声音中听出了一声颤抖。

“怎么了这是?”宁洛歌从赫连子谦的怀里钻出来,看着眼神沉痛的赫连子谦,神情小心翼翼的,这个时候也不能再开玩笑了,很明显某人现在非常认真。

“丫头,我一定会治好你的,失去的那五年十年我一定会给你补回来。你的武功有我在,一定会让你恢复到原来,甚至比原来更好。”赫连子谦握着宁洛歌的双手,冷静坚定地道。

说到这宁洛歌才算是明白怎么回事,闹了半天原来是说这件事情,她原本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她没心没肺地笑了笑,“没事,不是什么大事儿。不过就是十年八载的,我们凤凰山的人活的年岁都长。就算是少个十年八载的性命,也能和你白头到老的。你放心,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

“我真的没事儿的,没有武功就没有,你看我有慎行啊,慎行武功那么厉害,你要是有功夫多教教他就行了,不要教我了。我也不想学了。我这么爱玩,怎么懒,现在被你养得舒舒服服的,你还让我去练武,我会很痛苦的。”

宁洛歌星星眼看着赫连子谦,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赫连子谦听了这番话心里只是更加难过,他知dào

宁洛歌只是安慰他。服用过噬生丹还能够再练武的人,的确一个都没有。因为噬生丹这种东西会让人的筋脉变的柔软,根本就不能练武。也不能与人打架。

不然就是少不了掉胳膊断腿的危险了。

其实这一点宁洛歌以前也不知dào

,还是真得到了后来才知dào

,说实话,那会她确实失落了一阵子,但是回头想想,即使她知dào

,她也会那么做。因为那个失踪的人,是救过她无数次的赫连子谦。

“好了,你别难过了,我有你就够了啊。只要你别欺负我,别惹我生气,保护好我,我肯定能活得长长久久的,而且武功也不是非有不可的啊,没有武功,我还有脑袋啊,虽然最近脑袋被你养得有点笨笨的,但好歹也是个挺漂亮的脑袋啊。”

赫连子谦:“……”

“你放心,我是不会让你有机会续弦的,而且我还要和你一起看着我们的曾孙子,曾曾孙子围着我们一圈一圈的跑,就算那个时候我的门牙都掉光了,你的眼睛都看不见了,但是我们还会在一起的。我向你承诺,宁洛歌对赫连子谦,永远不离不弃。”宁洛歌郑重地许下承诺,彼时她和他都还是只是他和她,而这样的誓言就越发显得弥足珍贵。

“好不好?”宁洛歌忽闪着大眼睛,讨好似的看着赫连子谦。

而赫连子谦二话没说,一掀被子,把两个人盖在了一起,引得宁洛歌一阵惊呼,他只是沉沉地说了两个字:“睡觉!”

第122章 背叛

董平的事情宁洛歌一直都是秘密进行的,除了赫连子谦之外,只有皇上知dào

,宁洛歌猜测赫连子煜应该也知dào

了,只是他既找不到董平,也知dào

不到董平的家人,所以无从下手。

听着赫连子谦的暗探给她一点点的汇报,宁洛歌躺在榻上眯着眼睛,慵懒地像猫儿一样。

待暗探下去了,常香在一旁好奇地问道,“公子,你到底把这一家子扔哪儿去了?”

“秘密。”宁洛歌得yì

地笑了笑,缄口不言。

估计谁也想不到,董平在赫连子逸的府上。至于那一大家子,则是赫连子谦给找的地方,连他也不知dào



眼看着距离董平被审判的日子越来越近,赫连子煜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整个人都不好了。

宁洛歌一边吃着糕点,一边寻思着,董平的案子若是判了,祭祀大典这件事情也就全然清楚了,到时候,想必赫连子煜就离一命呜呼不远了。

想到这儿宁洛歌就觉得大快人心,眼看着大仇人要死了,宁洛歌的心情简直是好得无以复加。至于赫连子谦,虽然这样做与他的计划不符,但是宁洛歌高兴,那就爱怎么把怎么办吧。

两个人的气氛也从那天之后变得更加的好,常香本来还担心宁洛歌责怪她,但宁洛歌却什么都没说,只说了句“难为你了”,顿时就让常香的眼泪扑簌簌地流了下来。

只是就在董平被审判的前一晚,谦王府来了两位不速之客。

当听到来人是谁的时候,赫连子谦的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皱,和宁洛歌说要去处理点事情,让宁洛歌先睡。

宁洛歌知dào

是公务,也是乖巧地点了点头,随后就真的睡了。

而熟睡中的宁洛歌不知dào

此时的谦王府书房中气氛竟然十分的严峻。

当朝丞相,一品大员沈正文结结实实地跪在地上,老泪纵横,“请王爷救诗诗一命啊。诗诗也只是一时糊涂。若非事情棘手老臣也不愿意麻烦王爷。只是誉王太狠了,他死活咬住诗诗不撒开啊。老臣就诗诗一个女儿,求王爷念在诗诗这么多年的暗中支持上,救诗诗一命啊。”

而一旁同样跪在地上的沈韵诗却说,“爹爹,不要求他。女儿就算是死也不要你求他。”

“诗诗,不要任性!”沈正文呵斥了沈韵诗一声,连忙对自打来了就一直坐在椅子上,连动都没动过的赫连子谦继xù

哭诉,“王爷,就请您看在诗诗和您的情分上,救诗诗一命吧,啊?老臣今后宁愿肝脑涂地,为王爷效忠。”

赫连子谦仍旧不说话,也不表态。看上去好像是在出神。其实要是让跪在地上的两个人知dào

,赫连子谦其实在想象宁洛歌换上女装的样子,肯定要气得吐血了。

沈正文见赫连子谦仍旧不为所动,一咬牙,再加一码,“求王爷救救试试啊,若是王爷能救诗诗,我们诗诗情愿退婚,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爹!你在说什么!我不同意退婚!”

“住嘴!你捅了这么大的篓子,你以为现在还有你说话的资格么?若是你参与了祭祀台被炸的事情被誉王抖落出来,你以为你能幸免,你以为爹能幸免?你以为沈家能够幸免么?你愿意看着沈家因为你毁于一旦么?”沈正文连连质问,第一次用这么重的语气和沈韵诗说话。

沈韵诗被说得脸青一阵白一阵的,最后一咬牙,不做声了。

“本王考lǜ

考lǜ

。”这会儿,赫连子谦才缓缓地开口,一如既往的好听声音,一如既往的绝美容貌,只是眼神,却冷地让沈韵诗想要打哆嗦。

“请王爷一定要救救诗诗啊。”沈正文再次说道。

“韵诗,本王再问你一遍,你同意退婚么?”赫连子谦淡淡地道。听不出音调里有多么迫切。

沈韵诗半晌没说话,最后咬了咬牙,嘴唇都被她咬出了血,才一字一句地道,“愿意。”

“好。”赫连子谦点了点头,随手拿过一支笔,蘸了蘸墨,在一张宣纸上快速流利地写着。最后,他放下了笔,让宣纸上的墨渍干一干,随后递给了沈韵诗,仍旧是淡淡地语气,“签了它。”

随即,一支笔和那张纸被扔到了沈韵诗的面前。毛笔上面的墨汁在地上甩过一溜墨渍,最后落到了沈韵诗今天为了来王府特意换的新裙子上。

沈韵诗看着那张契约书,拿着毛笔的手瑟瑟发抖,最后在沈正文的催促下,终究是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狠狠地咬破了手指,滴血画押。

“王爷。”沈正文颤巍巍地捧着契约书,递给了赫连子谦,赫连子谦微微颔首,脸色比刚才缓和了一些,“丞相客气了,韵诗本王一直当做亲妹妹对待,您刚说的这件事情本王知dào

了,只是能不能办得了,本王不能保证。”

“哪里哪里,只要王爷出手,一定没有办不成的事情。”沈正文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一颗悬着的心中就是放下了。

“不早了,丞相明天还要上朝,回去休息吧。韵诗,外面天黑,小心扶着丞相。”

说完,做了个“请”的姿势,断玉在外面乖巧地领着二位贵客从后门离开。

带他们走远,赫连子谦仍旧坐在椅子上,盯着手里的契约书,默默地思索……

宁洛歌打死也没想到,千算万算,没算到这件事情最后是毁在了自己人的手上。

当董平在堂上自首,坦白这一切都是出自他一人之后的时候,宁洛歌觉得自己的心疾差点没发作了。

她厉声呵斥董平,指望他醒醒,“董平,你知dào

你在说什么么?”

董平平静地看了宁洛歌一眼,眼中充满了抱歉,但还是毅然决然地向着大理寺卿点了点头,郑重地道,“这件事情完全是出自我一个人的手。我只是觉得太子能力不足,不能够继承大统,所以才会出此下策,我承认我做的不对,但是我不后悔。”

听了他的真情告白,宁洛歌冷哼了一声,拂袖而去。之后的事情顺理成章,董平被判了三日之后菜市口处斩。

当晚,宁洛歌站在刑部大牢门口左右辗转,来回地踱步。不进去问清楚,她不甘心。问清楚,她怕真相是她承shòu不了的。一时之间,宁洛歌觉得自己前所未有的优柔寡断。

最后看了一眼深黑色的夜色,毅然决定去问清楚,她想,若是就这样不明不白的看着董平被处斩,她能惦记一辈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宁洛歌拿出办案用的令牌,狱卒见了都恭恭敬敬地行礼,并且带领着宁洛歌去了关押董平的牢房。

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董平见抬起头看向来人,看到是宁洛歌,他只是又默然地低下了头,什么都不说。

宁洛歌挥了挥手,示意狱卒出去等着他,他站在牢门口,声音冷凝,“董平,为什么改口?”

“我一家老小的性命都攥在他的手里,我不得不听他的。”董平看着宁洛歌的眼神中有无奈,有歉疚,还有鄙夷。

“是不是赫连子煜威胁你了?不对啊,你的一家老小我都安置在……”说到这儿,宁洛歌脸色霎时间变的难看之极。

她有些不敢置信地问道,“不是赫连子煜对不对?”

董平点了点头。

“是谦王?”宁洛歌迟疑地问出这个自己根本就不相信的答案。

董平沉默了。

宁洛歌心头巨震,她眼神犀利地仿佛能够杀人,显然心中已经动怒,她冷肃的声音响起,“他威胁你是么?如果引出了誉王,就杀你全家?”

董平还是不说话。

宁洛歌也沉默了,她忽然笑了,冷笑一声,她真诚地作了一揖给董平,“对不住,我没有实现我的承诺,保你一家老小的安全。但请再相信我一次,我以我宁某人的人格担保,在你离开之后,我会好好地照顾他们。你完全可以放心。”

“那就谢谢公子了!董平有今天都是自作自受,怨不得别人,不论是谦王爷还是公子,你们都是好人,你们都是国家的栋梁,而董平却是国家的蛀虫,董平愧对皇上的信任啊。”

董平老泪纵横,一想到自己这些年来为官在任,从最初的清正廉洁一心为民到后来的圆滑处事,一心为己。他自己都觉得自己该死。

“董大人,下辈子做个好官吧。”宁洛歌长叹了一口气,怜悯地看着董平。

说完,宁洛歌转身离开,就在她快要走到牢门口的时候,忽然听到里面传来男子的嚎啕大哭声,声音悲戚,那一瞬间,宁洛歌觉得悲伤扑面而来。

“慎行,这件事情,你知dào

么?”宁洛歌轻轻地开口,问一直在她身旁的慎行。

慎行之前因为董平的事情被赫连子谦惩罚,现在屁股上的伤还没有好利索,走路还有点晃悠,宁洛歌难得看见他那么滑稽的一面,于是特别批准他不隐身,这几天直接在她身边当个侍卫。

他默默的跟在宁洛歌身后,听见她点他的名字,快步走了两步,走到宁洛歌身侧稍后的位置,“不知dào

。”

“那你猜猜看,你家主子不惜瞒着我也要这么做的原因是会什么?又或者我这么问,他是因为谁?”

第123章 天雷滚滚

“慎行不知dào

。”慎行心中隐隐的有个猜测,但是看见宁洛歌明显很难看的脸色,什么都没说。

“你不知dào

,我却知dào

啊,只是我给忘了。我太得yì

忘形了,竟然忘了这里面还有一个人的事情。要是把誉王牵扯出来,那个人势必不能幸免,我太天真了,竟然会以为他会让我这么处理,原来,到头来,还是不可以。”

宁洛歌眼角眉梢是掩饰不住的苍凉,这样的萧瑟,他只在之前落情谷的竹屋里看到过。

所以慎行想他也知dào

了那个人是谁。

宁洛歌似乎只是想要找一个人发泄,并没有期待慎行的回答,她继xù

说,“沈韵诗,她那么美好,哪个男人不喜欢呢?我错了,我以为,他可以为了我,不喜欢她。我以为,他可以在我和沈韵诗敌对的时候,选择站在我这边,可是我错得太离谱。”

宁洛歌眼神清亮,越说头脑越是清醒。

慎行看着强颜欢笑的宁洛歌,贴心地问道,“晚上是回宁宅么?”

“也不是小孩子了,也不是小媳妇儿,打了架就要回娘家。走吧,我们去谦王府,不论究竟是怎么回事,我都要知dào

真相。”

慎行点了点头,于是两个人向谦王府走去。

赫连子谦站在院子里,等着久久未归的宁洛歌。

当断玉向他禀报宁洛歌回府的时候,尽管心中做好了今晚她不会回来的准bèi

的他,内心还是小小的雀跃了一下。

只是他不是宁洛歌,不天真也不单纯,他知dào

即将面临的是什么样的暴风雨,绝对不会是大大的艳阳天。

从昨晚答yīng

沈正文和沈韵诗的请求的时候,他就知dào

早晚要面对她的质问。

“是在等我么?”出奇地,尽管心里有再多的愤懑忧伤,在看见他的那一瞬间毒奇迹般地淡定了下来,远远地,她看见他挺拔孤寂的背影问道。

声音中竟然还带了一丝轻快,赫连子谦听见声音高兴地转过头,然后当他看见宁洛歌的脸时,原本心中准bèi

好的说辞,以及心中的问心无愧霎时间都变成了心虚。

而且,是很心虚很心虚……

“你…回来了了?”赫连子谦像是个矛头小伙子一样,竟然有些紧张。

“嗯,我想我们需yào

谈谈。”宁洛歌想了想说道。

赫连子谦脸色有些白,但却仍旧是点了点头。

“不如你说说看,为什么要威胁董平?我不会不听你解释的。你大可以说出你的顾忌和理由,我会耐心听。”宁洛歌不想和赫连子谦这样对视着,每每看着近乎脆弱的他,他的心都会柔软下来。

宁洛歌坐在了院子里的石凳上,神色恬静淡然。

只是这样的宁洛歌却让赫连子谦觉得一阵阵的发寒,他情愿宁洛歌和他闹和他嚷,可小事上迷糊的宁洛歌,在大事上,永远都是这么冷静自持,让人抓狂。

赫连子谦也不知dào

怎么说。

说为了退婚书吗?可是他明明有很多种拿到退婚书的办法,那些办法都可以不必伤害到他。

说不舍得赫连子煜去死么?开玩笑,赫连子煜死不死和他有什么干系的?

那是为了什么?是为了……试探她么?对他的底线到底到哪儿?

赫连子谦不想相信,自己内心竟然存了这样卑鄙的心思,他就是为了惹怒她,看看她到底会包容他到什么地步。

只是这个心底最深处的想法能够说出来么?

“你不想说么?”宁洛歌善解人意地问道。

“洛洛,能不能再原谅我一次?”赫连子谦神色有些不自然地偏头问道。

“赫连子谦,你是不是太过分了?你这是仗着我对你的爱,一次次地挑zhàn

我的底线么?”宁洛歌狠狠地攥紧了拳头,知他者,她也。

沈韵诗的理有固然是一个理由,但是回来的路上,宁洛歌左思右想,觉得这绝对不是一个根本的原因。

原因根本就是因为她的爱,他有恃无恐,一次又一次地挑zhàn

他的底线。

赫连子谦不说不动,连反驳都没有,宁洛歌多么期待能言善辩的他能够大声地反驳她,告sù

她那些不过是她的猜测,真zhèng

的原因根本就不是这样的。

可没有,他什么都没有说。

“你看,你又是这样,上次祭台受伤的事情你是这样,这次董平的事情你又是这样,你次次都不告sù

我,却每次都要扶我的逆鳞,然后若无其事的逗逗我,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地好说话?特别的好骗,好骗的甚至可以被你当猴耍?”

宁洛歌眼中是沉沉的伤痛,然而面上却是清清冷冷。

就像赫连子谦以为的那样,在大事上,她从来都是冷静的骄傲的,一点点的原则都不可以侵犯。

否则就是万劫不复。

“你是觉得日子太平淡了么?想要找点刺激?”宁洛歌笑了笑,嘴角带着深重的嘲讽。

“没有。”赫连子谦脸色也黑的一塌糊涂,随着宁洛歌说一句,他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宁洛歌说到最后,发xiàn

根本就没必要说下去了,赫连子谦那么聪明的人,什么不懂呢?什么是需yào

她点醒的呢?

根本就没有呢。

“赫连子谦,第一次的事情我原谅你,是我知dào

,你做的事情都是为了我好。所以即使你隐瞒我,我也原谅你。而这一次,即使我知dào

,你所做的事情也是为了我好。我不原谅你。因为两个人之间,不能出现欺骗。”

说完,宁洛歌站了起来,与赫连子谦擦身而过,却被她拽住了手腕。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冷冷地伸出右手,推开他握着她手腕的手,然而赫连子谦的手腕却像是铁一般坚硬,他猛地一用力,宁洛歌就被拉进了他的怀里。

赫连子谦紧紧地抱着宁洛歌,像个固执的孩子,“不放开,放开你就会走了。我不会放开你。”

听到他近乎孩子的呢喃,宁洛歌眼泪掉了下来,“啪嗒”打在了赫连子谦的手臂上,似乎是有感应,他轻轻的一缩。

而宁洛歌趁势退开了他,看着他英俊一如往昔的眉眼,声线冷凝地近乎是一块石头,“你不可能禁锢我一辈子。”

蓦地,下巴被赫连子谦狠狠地捏住,近乎粗暴的吻铺天盖地而来,两个人撕咬着,就像是两头困兽,在做着最后的搏斗。

最终,赫连子谦的嘴唇破了个皮儿,和宁洛歌的嘴角有些许的血渍。两个人看着对方,赫连子谦的眼神是前所未有的缱绻。

他再次抱住宁洛歌,低沉的嗓音性感好听,他说,“洛洛,最后一次,好不好。”

宁洛歌眼眶一热,很想要顺势答yīng



但一想到那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骗,宁洛歌的心瞬间就冷了下来。

她说,“我也给你讲个故事好不好?”

“嗯?”

“有个放羊的小孩,他每天放羊,很无聊,于是有一天,他就跑到村子里,大声喊‘狼来了狼来了’,村子里的人一听说狼来了,纷纷拿了锄头和铁锨来帮着小孩赶狼。然而众人走到了小孩说的地方一看,一群羊正在悠闲的吃着青草,而放羊的小孩样子无比的惬意,他得yì

洋洋地对于能把人们骗来表示非常高兴。又过了不久,小孩又是这样,他再次跑到村里,喊‘狼来了’,村里的人又出来帮他,但是再次被骗了。等到了第三次的时候。狼真的来了,小孩再去村子里喊‘狼来了’,却一个理他的人都没有。最后,所有的羊都被狼吃了。”

宁洛歌说完了之后,沉默了半晌,她轻轻地拥开了赫连子谦,淡淡的道,“故事我讲完了。我回府了。我想我们都应该冷静冷静。”

说完宁洛歌一把推开了赫连子谦,近乎逃似的离开了。

日子一晃过去了七日,从董平被斩首的那一刻,祭祀台被炸的案子就结束了,宁洛歌向皇上复了命,皇上对于这个结果似乎是很满yì



那一刻,宁洛歌知dào

,赫连子谦又做对了。如果她真的把誉王牵扯出来,到时候让皇上骑虎难下真的斩了这个亲生儿子,凭着皇帝喜怒无常的性格,一定会怪罪她。

紧接着,宁洛歌无事一身轻,恰好又回到了宁府,也不知dào

那些人是怎么听到的风声,没过两天,赫连子逸便来拜访了。

自从上次瑶金宫的事件之后,赫连子谦一直非常忌讳让赫连子逸见到她。

她又一直将养在谦王府,就一直没有见赫连子逸。

而且其实私心上,宁洛歌对于瑶贵妃打她的那些板子还是挺耿耿于怀的,恨屋及乌,于是赫连子逸这个倒霉孩子就遭殃了。

他在宁宅一连吃了三天的闭门羹,直到第四天宁洛歌才放他进去,只是刚进去还没到一刻钟,就出来了。

第五天依旧如此,第六天还是这样,第七日也就是今天,赫连子逸才真的见到了宁洛歌。

只是赫连子逸的脸上没有丝毫的不满或者生气,反而很高兴能看见宁洛歌,彼时宁洛歌正懒懒地躺在榻上,闭目养神。

知dào

赫连子逸来了,也没有起身。就是让他随便坐,随后就继xù

睡她的回笼觉。

赫连子逸也已经习惯了她的性格,随时拿起一本书就看了起来。

然而好景不长,宁洛歌就觉得自己刚刚梦到一盘香喷喷的烤鸭,天空就打了一个炸雷把烤鸭给劈糊了,于是宁洛歌怒了。

一惊一怒之间,她醒了过来。

而看到那一扇摇摇欲坠的房门,她才意识到,刚才那个不是打雷,而是踹门声。

微微眯着眼睛,看了看站在门口的女子,宁洛歌拼命地回忆是不是在哪儿见过这个女子。想了半天,才豁然明朗。

第124章 好不狗血

看看赫连子逸,再看看女子,她忽然觉得天雷滚滚,好不狗血。

银川公主!她怎么来了?

“银川,你来做什么!”赫连子逸显然也被忽然的踹门声吓了一大跳,看见站爱门口怒气冲冲的银川,不由得捏了捏眉心。

他声音略带不耐地道,“公主殿下,本皇子早就已经和你说的很清楚,你心有所属,本皇子也情有所钟,这婚约本就是一时之间的权宜之计。你何必这么执着呢?你我又没有成婚,连熟识都谈不上,你何必如此执着呢?”

赫连子逸最近被银川缠得乱七八糟,也不知dào

怎么回事,自从那天宁洛歌被打了板子而赫连子逸到场替母亲求情之后,银川就好像对他产生了极大的兴趣,经常来缠着他。

而他则是能避就避。最近更是借着来宁宅的机会,躲开了。

银川叉着腰,一张俏脸气得通红地道,“我就说,怎么我一去四皇子府上你就不在,这么多天了,感情你一直在这个狐媚子的身边!”

“银川。不得胡说!”赫连子逸脸色沉了下来。

“你不用替她遮掩,那日娘娘打她的时候,我就知dào

她竟然是个女子!怪不得,你们一个个的都对她有求必应的,先是二哥,再是谦王,现在又是你。我倒要看看,这个狐狸精有什么本事!”说完,银川像是一只离弦的箭,直直地向着宁洛歌冲了过来。

忽然,宁洛歌的前面挡着一个一身黑衣的男人,不错,正是慎行。

自从上次董府事件之后,慎行在宁洛歌的身边,可谓是形影不离。

“姑娘请你自重。若要再出言侮辱公子,别怪在下不客气。”

“呦呵,又出来一个护花使者,哎,不是宁无双,你到底是使了什么功夫,竟然能把这么多男人迷得神魂颠倒的,你也教教我啊。”银川见上不得前,就站在屋子的中央叉着腰破口大骂。

本来在后院修建花草的苏瑾听小六子来给自己禀报,说有一个凶悍的女人来找公子的茬了。这苏瑾就不乐意了。

于是当苏瑾赶过来的时候,听见的就是银川的这一句话。

苏瑾也一向不是一个会乖乖受欺负的主儿,上次沈韵诗的事情是她错在先,她理亏了,所以才那么乖巧,但现在,有人上赶着来自己家里出言不逊,那自然不能惯着。

她站在门口冷哼了一声,“果然,公主你还真是语出惊人。什么叫做也教教你?你作为东离的公主,说话竟然有如市井泼妇,污言秽语,辱骂朝廷命官,你是不是忘记了,这里是西凉?不是你们东离?”

“放肆!既然知dào

本公主的身份,还这般撒野!本公主告sù

你,就算是在西凉,本公主该怎么行事还怎么行事,你们谁都没权力管。”银川在东离皇宫被骄纵惯了,早就养成了刁蛮泼辣的性格。此时见到苏瑾一手还拿着水壶,以为她就是个府上的大丫鬟什么的,于是就更是毫不客气了。

苏瑾嘴角抽了抽,似乎除了那个林久瑶之外,还没见到这么蛮不讲理的人,她也怒了,“呸!真给你们东离人丢脸,你不是自诩一国的尊贵公主么?难道没人教你,进别人的家要得到别人的允许?想要进别人的房间要敲门?我们家这房门,是被你踹的么?你是没有手么?”

“胡说八道!你才没有手呢,本公主告sù

你,就你们家这破门,根本不配本公主用手开,本公主都怕脏了手。”

苏瑾也不生气,反而点了点头,“好啊,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也不多说了。公主千金之躯,既然对我们家的梨花木门都看不上,想必是腰缠万贯,怀揣千金了,那好,既然这样,请公主把踹碎的门钱赔了。”

银川公主显然没听明白苏瑾的意思,眉毛挑了挑,怒气冲冲地道,“你说什么?!”

“怎么?公主年纪轻轻的耳朵就不好使了么?我说,既然公主踹碎了这道破门,那就请公主给我们把门赔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就是天王老子来了,这账也得这么算。我们姑且不算你私闯民宅,就说你今天把我们家门踹成这样这一件事,请公主赔银子!银子也不过,这道梨花木门当初连雕刻带安装,我们一共花了一千两银子。绝对童叟无欺,既然公主说我们这是一道破门,那就请公主再过给点钱,我们好去添置一道好一点的门。

苏瑾毫不客气地伸出手,脸上的表情十分地认真。

“是啊,公主还是把钱赔了吧,不然万一被带去见官了,可不要指望着本皇子帮你求情,毕竟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赫连子逸也阴测测地说道。

“你!你们!你们欺负人!”

“人?我们没看见人啊?我们只看见一直狗正在向着我们狂吠。”苏瑾一脸无辜地环视了一周,随即看着银川公主的脸上满是鄙夷。

“还钱,不然就抓你去见官了。”

“抓我见官?我看哪个官敢审我!还有你,你一个庶民公然顶撞公主,同样是大不敬,就算把我抓去你也没有好果子吃。”

苏瑾笑得坏坏的,要是姜华在,一定会说这表情就像是活脱脱地从宁洛歌脸上复制下来的。

“不好意思,公主,在下不才,是苏大将军之女,瑾郡主是也,并非什么庶民。”

“你!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银川崩溃了,她捂着脑袋一阵尖叫,愣是被苏瑾给气崩溃了。宁洛歌这一幕,笑得花枝烂颤。

赞赏地看了苏瑾一眼,表扬她干得好,而另一面银川公主却是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跺了跺脚,见赫连子逸也不搭理她,无趣地离开了。

宁洛歌笑了笑,但是看着她越走越远的背影,再看看赫连子逸,神色严肃了下来。苏瑾知dào

两个人有话要谈,而且她丫的还得去准bèi

换个门,就冲着二人笑了笑转而告辞了。

待苏瑾走远了,宁洛歌才淡淡地开口,“我不喜欢被人利用。下不为例。”

“这件事情是我考lǜ

不周。以后不会了。”赫连子逸眼中有歉意,他郑重地道。

“你和银川公主的事情,与我无关。我和你之间,我想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不知dào

你为什么心血来潮忽然想要这么做,但是我却必须说,我很喜欢和你在一起的感觉,但不是男女之间的那种,是那种知心朋友的那种。赫连子逸你明白么?”

赫连子逸点了点头,“我也喜欢和你在一起,和你在一起,很轻松。”

“所以,不要打破这氛围好么?你对我的感情不过是一时的心血来潮,你可能暂时看不清楚,但是我知dào

,你也把我当朋友,只是你不想要失去我这个朋友,所以才想把我娶回家,对不对?”宁洛歌笃定地说道。

她没有从赫连子逸的眼神中看到过类似爱意的情感,相反的,赫连子逸看着她的目光经常性地透着迷茫。

宁洛歌知dào

他那不是爱,最起码现在绝对不是。赫连子逸只是还小,分不清友情和爱情。

果然,当她的话说出口,再次看到赫连子逸的眼神迷茫了一下。

宁洛歌趁人打铁,“所以你先不要下结论,我们就维持现状好不好?你没事的时候,可以过来我这儿看书,我们可以一起下棋,一起弹琴或者各自做些什么。知音难觅,伯牙绝弦,我不想要我们两个的友情道最后不得善终。”

宁洛歌发自真心的说道。以前的她若是还不能理解赫连子逸的生活,那现在她生病之后,身体变得异常弱之后,她就知dào

了。

那种被怜悯的眼光,被照顾的小心,还有不能练功的孤寂,都是足够折磨人的。偏偏这些你都要一一忍受,还要看起来像个没事人一样。

这其中的心酸,宁洛歌想,只有赫连子逸才懂。

“好,我答yīng

你。”赫连子逸再次点了点头,但随后说道,“只是我和银川的事情,还是要解决的。我原本以为我可以和她做一对相敬如宾的夫妻。但通过接触我发xiàn

,她若是生活在我的王府里,恐怕会把王府掀翻了。我与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嗯,我理解。私心上我也不大希望你和她在一起。这一点,作为兄弟,我同意。”宁洛歌笑着拍了拍赫连子逸的肩膀,十分体贴地说道。

“够意思。”赫连子逸也开心的笑了,忽然他觉得困扰他这么多天的困难解决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常香回来宁宅几次,都被宁洛歌赶回了谦王府,恨屋及乌,她暂时不想看见和赫连子谦有关系的人事。

至于赫连子谦的消息,她尽量做到不听不看,不闻不问。

即使是赫连子逸有时候带来消息,也被她挡住。于是赫连子逸只得换个话题。就连宁宅的下人们,都已经被苏瑾勒令不能替和谦王爷有关的半个字。

于是下人们纷纷猜测自家主子和谦王爷到底发生了什么,其实不只是宁宅的人在猜,百姓们在猜,大臣们在猜,就连皇上都在猜。

一时之间,凤凰公子和谦王爷闹不和的消息传地到处都是。至于不和的原因则是各式各样,其中有一个最让宁洛歌哭笑不得,说的是两个人的X生活不和谐。

宁洛歌当即晕倒。这都什么和什么啊。

第125章 谦王爷有断袖之癖

苏瑾也听到了这个消息,旁敲侧击地来问宁洛歌,“姐,你和谦哥哥到底是怎么了?我听常香说谦哥哥最近脸色特别难看,整天阴着一张脸,就好像谁欠他银子似的,而且常香来了这么多次,你全都给打发回去了,为什么啊?”苏瑾好奇地问道。

“因为时机未到啊。傻丫头。”宁洛歌叹了口气,其实要说生气也已经不生气了,只是她说了让两个人冷静冷静,现在她冷静好了,就在等待着另外的那个人冷静下来。

“时机?什么时机?”苏瑾懵懵懂懂地问道。

“就是一个和好的时机啊。什么东西都讲究个机缘。我给你打个比方,我们两个现在都想要和好了,总不能我立马就跑到他眼前说我们和好吧,然后就继xù

没心没肺的过日子吧?他也不能就这么糊里糊涂地和我和好吧?时间总是不对的。”

苏瑾听得迷迷糊糊的,“那什么时候才是时机?”

“时机就是天机不可泄露。”宁洛歌胡说八道。

“哦。那你刚才不是都和我说了么?”

“……”

只是宁洛歌没想到,她想要的时机没等到,倒是等来了一位美女和一纸诏书。

若是现在走到帝都的大街上去问百姓,现在的国家大事都有哪些,首当其冲的一定是:南燕送公主来和亲了。

据说南燕女皇听闻西凉皇帝失踪多年的儿子回到了身边,也十分替西凉皇上高兴,为了两国的和平发展,特别送上南燕最美的女子,来配这世间最英俊的男子——赫连子谦。

一时间,南燕第一美女和西凉第一美男是否应当合二为一的事情成为了家家户户茶余饭后的谈资。

就连宁洛歌这个算是半个当事人的人,都在谈论这件事情。

苏瑾坐在宁洛歌身边,一边给她砸核桃一边说,“姐,为什么南燕突然送人来和亲啊?”

“傻丫头,怎么是突然呢?南燕和西凉一向关系密切。两国经常和亲的啊。只不过凑巧今年又和亲了罢了。”宁洛歌叹了口气,也不知dào

是感叹苏瑾的笨蛋,还是感慨刚赶走了一个情敌就又来了一个。

她真是不知dào

,原来赫连子谦这么受欢迎的。

“那谦哥哥会选她么?”苏瑾忍不住问道。

“我又不是你谦哥哥,我怎么知dào

。不过话说回来,你想不想见见这位南燕第一美人?”宁洛歌的眼中忽然迸射出精光,跃跃欲试。

“可以么?”苏瑾眼中也有掩饰不住的兴味,她睁着大眼睛天真地问道。

“据说明天有给南燕使臣和和亲美人的接风宴。我们去看看?”

“人多么?”苏瑾对上次九华会的事情还心有余悸。

“不错,因为南燕使臣都是后宫女眷,所以这次的小宴会也是在后宫中举办的。我们俩可以扮成小宫女去瞧瞧。争取谁都不惊动,好不好?”宁洛歌玩心一起,那就是八匹马都挡不住。

经不住宁洛歌的诱惑,踌躇再三的苏瑾还是决定,同意了宁洛歌的提议。

于是第二天晚上,两个人就瞒着一干人等,借着苏瑾的马车,乔装成了宫女进了宫。

这是宁洛歌第一次在苏瑾的面前穿女装,看见面前这个水波盈盈,堪称绝世美人的宁洛歌,苏瑾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你你你……姐姐你……”

宁洛歌率先摸了摸胸,装男子装的老是需yào

束胸,这胸是不是变小了很多啊,她一脸担忧地道,“是不是特别丑?”

“不不不…不是,是……好kàn

。”苏瑾惊讶地绕着宁洛歌连着转了三圈。啧啧称叹。

“原本以为姐姐你男装就够帅的了,没想到女装竟然更好kàn

,比起那个什么沈韵诗还要好kàn

呢。啧啧,我一直在想象姐姐你穿上女装是什么样子,但是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

她这在这边夸着,就看见宁洛歌正拿出一盒黄黄的粉末,随后手指沾了沾就曾在了脸上。然后又随便拿画笔在脸上点了几颗痣。立马,宁洛歌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原本白皙如凝脂的肤色消失了,剩下的是蜡黄的皮肤,看上去就像是大病初愈的不健康状态。

都装扮完了,宁洛歌拍了拍手,叫着旁边已经看着她目瞪口呆失魂落魄的苏瑾,拉着她就走了出去……

谦王府。

断玉一边侍奉赫连子谦换衣服,一边说道,“主人,据说今晚皇上和南燕使臣都希望您和那位和亲公主能够看上对方。”

“今晚宴会都有谁参加?”赫连子谦敏锐地问道。

“单子上写着苏大将军的千金会参加,但是宁姑娘称抱病在床,不会参加。”断玉说道。

“走吧。”赫连子谦面无表情,淡淡的道。饶是断玉这个在他身边伺候了这么多年的奴婢,也不知dào

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坐在马车里,断玉继xù

禀报晚上宴会的相关事宜。

“这个和亲公主叫做彩云。是南燕第一美人。其母亲是南燕女皇的亲妹妹。所以彩云公主在皇宫中颇为受宠。这次来西凉是她要求的。说是想要见见主子您还有…”断玉轻咳了两声,脸色有些异样,“还有凤凰公子宁无双。”

“她心仪哪个人?”赫连子谦闭着眼睛,一阵见血地问道。

“呃……”断玉很无奈,真的要说么?

“但说无妨。”赫连子谦一阵见血。

“她心仪凤凰公子。虽然是打着和亲的名义,但却私心想嫁给凤凰公子。所以这次彩云公主来的时候,女皇有密旨给她。具体内容是什么在,咱们的人不清楚。”

“南燕女皇……是个不简单的女人。”赫连子谦闭着眼睛,呢喃道。

断玉点了点头,把主子说的话用心的记住。

对于断玉来说,主子轻易不说话,说的话全都是金玉良言,值得每一句都拿个本子记下来,而将来保不准什么时候就用上了。

晚宴顺利进行,席上,除了赫连子谦这个主人公一直都是温温淡淡的之外,另外一个主人公彩云公主也神色恹恹的。

其他人完全不知dào

这两个人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不满yì

对方的容貌?可这两人的容貌无论让谁看那都是绝顶的好啊。

甚至那个彩云公主的样貌看上去,竟然比第一美人莲妃还要好kàn

三分。

至于赫连子谦的容貌,那就不用说了。一向是天下无双的。

但这两个人却都是不温不火的,谁也不喜欢谁。

于是皇上和南燕使臣就犯难了。

寻思着让两个人合奏一曲加深加深感情吧,偏偏两个人都推辞了。

一个是干脆利落的,一个委婉温和的,但结果都是:不配合。

莲妃倒是乐意看到这个情况的发生,不管怎么说,她心中最最中意的儿媳妇儿都始终是宁洛歌。

宁洛歌和苏瑾两个人偷偷地到宴会上的时候,就看见的是这样一副场面。

每个人都和要睡着了似的,简直无趣到了极点。

彩云公主本来是今晚想要看看凤凰公子的样貌和文采的,谁承想凤凰公子没来,她白高兴了一场,正失落呢,谁都不想理。

然一个长得很好kàn

的女子却忽然凑到了她的身边,略带讨好但却丝毫不过分地说道,“公主,谦王和凤凰公子的关系最好,您要是想知dào

凤凰公子的事情不如向他打听,估计他应该是都知dào

的呢。”说话的人自然是沈韵诗,自从之前的退婚之后,她心中就对赫连子谦又爱又恨。

“你说的是真的么?”彩云真诚地问道。

“当然。公主您没听民间的谣言么?都说凤凰公子和谦王是有龙阳之好的呢,虽然这些都是民间百姓瞎说的,但空穴来风,没凭没据地,谁会说这些啊。所以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还是有一定可信度的。”沈韵诗一张巧嘴能把死的说成活的,对付一个天真幼稚的小女孩还真是轻松加容易。

“嗯,你说的很有道理,我相信你。”彩云点了点头,眼神真挚。

随即就见她“豁”地站了起来,神色肃穆恭敬,然而出口的话却让众**跌眼镜,尤其是正想要偷偷溜走的宁洛歌,差点摔了一个狗啃泥。

彩云公主淡淡地说,“皇帝陛下,民间传言,谦王爷有断袖之癖,与凤凰公子交好,是真的么?”

彩云公主声音适中,既不是宁洛歌那样的冷凝,也不是沈韵诗那样的空灵娇弱,而是偏向浑厚的女中音。她清晰地说完这句话,整个宴席都安静了。

赫连子谦虚眯了眸子看了眼彩云,就又转头去和旁边的七皇子喝酒,至于在场的南燕使臣和皇上则有些尴尬。

尤其是皇上,自家儿子有没有龙阳之好他清清楚楚的,也知dào

儿子不遏制流言就是为了给自己减少麻烦,让他给少赐婚。

只是这么优秀的儿子被外界这么说,现在还公开质问,皇帝怎么脸面上也挂不住,而且心里也不好受。

于是脸不由得拉了下来,声音冷肃,“公主玩笑了,老二一向优秀,他与凤凰公子一向私交甚好,所以才会引得外界猜测怀疑,但请公主放心,老二绝对没有那个喜好。”

“谦王爷,是么?”彩云微微颔首,却又扭过头看着赫连子谦,又问了一遍。

赫连子谦好像有些醉了,眼神有些迷离地看着虚空,就连彩云叫他他也没听见。

南燕使臣以为谦王爷生气了,见自家公主这么莽撞,连忙扯了扯彩云,让她坐下,最后彩云禁不住使臣的不停向她使眼色,才不甘心地坐下。

至于赫连子谦,刚才其实并不是没听见彩云的话,而是他看到了一个好玩的事情,有两个像是小耗子一样的小宫女,正和他一样在看着宴会上的热闹。

而其中一只,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认错的。

宴过一半,皇上率先挑起了话头,问彩云公主觉得谦王爷如何,彩云公主回答的恭恭敬敬,说谦王爷不论相貌还是才华,都是一等一的。

只是!她话锋一转,却说了个“只是”。

第126章 你终于赢了谦哥哥一回啊

“只是什么?”皇上皱了皱眉,对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彩云已经少了几分好感。

“只是彩云心系凤凰公子,早就听闻凤凰公子神机妙算,才华横溢。想要一睹其风采。”

“噗!咳咳咳咳……”正躲在暗处吃苹果的宁洛歌一口就把苹果喷了出来,苹果汁呛得他咳嗽连连。

“咳咳,咳咳,她刚才说什么?”宁洛歌不敢置信地问道。

苏瑾也是睁大了眼睛,又惊讶又欣喜,明显就是另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姐姐啊,她说她喜欢凤凰公子不喜欢谦哥哥诶!你终于赢了谦哥哥一回啊。”

一句话没说完,脑袋上就被敲了一个大包,“什么叫做我终于赢了他一会啊?啊啊啊?不过这个彩云公主是不是有毛病啊,她不是来和亲的么?怎么又喜欢上我了?”

“不知dào

,咱们再看看吧。我看这个彩云公主可不是善茬。”苏瑾摇了摇头,远远的眼睛里是闪闪的光芒。

果然,宴会上的众人再次因为彩云的话,安静了。

彩云公主很纳闷地看了看众人,又看了看皇上,果然皇上的脸色更不好kàn

了。

倒是赫连子谦,一脸的兴味,皇上不说话,他倒是开口了,“彩云公主既然仰慕无双,那是否知dào

无双和苏大将军的女儿瑾郡主关系非常好呢?本王倒是觉得,如果公主有什么想知dào

的,不妨问问她。”

“是么?她在哪儿?”彩云的眼睛一亮。连忙问道。

“喏,在那儿。”赫连子谦随手一指,众人的视线按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两个小宫女正傻愣在当场,一个表情十分淡定,淡定地有些不像宫女,另一个则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结果没找着只能蹲在地上刨土。

“咳咳,瑾儿,还不过来!”皇上也看见了,苏瑾的顽皮性子他以前也领略过,连苏拓都拿她没办法,更别说别人了。

于是苏瑾就在众人的目光中,极不情愿地走了出去。

好歹也是见过大世面的,苏瑾虽然起初有些惊慌,但很快就缓过来的,她简单地说只是因为觉得好玩所以和婢女办成了宫女。

虽然苏瑾的行为被皇帝斥责了一通,但皇上素来对苏瑾这个小姑娘很喜欢,所以只是说了几句,就让她回座位了。

倒是彩云公主看见了苏瑾,没有半点不悦,还特别直接地说,“你是个有趣的姑娘,我很喜欢你。”

苏瑾皮笑肉不笑地点了点头道了谢。

至于宁洛歌则站在她身后,瞪着那个罪魁祸首,狠狠地瞪他。就怪他,发xiàn

他们就发xiàn

了呗,还非得说出来。还能不能好好的玩耍了?

“瑾郡主,彩云有几个关于凤凰公子的问题想要问你,麻烦告知。”

谁知dào

苏瑾连连摇头,一伸手就把身后的宁洛歌给拽出来了,她指着宁洛歌说道,“洛哥哥的事情你问她,她最清楚。她以前就是服侍洛哥哥的。”

苏瑾眼中划过一抹狡黠,转过头背对着众人向宁洛歌眨了眨眼睛,随后猝不及防地把她推了出去。

“你了解凤凰公子?”彩云盯着宁洛歌,目光灼灼。

“我….奴婢还算了解。”宁洛歌干笑了两声,最后似乎是感觉到场上只有自己一个人在笑有些诡异,就闭嘴了。

“他可有龙阳之癖?”彩云公主一如既往的直接。

“貌似好像应该绝对没有。”宁洛歌道。

彩云公主点了点头,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放下了,“那他可有中意的女子?”

这次宁洛歌斩钉截铁地道,“有。”

“谁?”彩云公主瞪了瞪眼,十分地不高兴。

“就是她。”宁洛歌伸手指着坐在上首的那个角色的女子,眼神真挚诚恳。

当沈韵诗看见那个莫名其妙的宫女伸手指着自己的时候,她眼睛不可思议地睁大,她什么时候成了凤凰公子的意中人了?

再说凤凰公子不是宁洛歌么?他不是个女的么?本来还想要看热闹的沈韵诗,见火被引到了自己的身上,狠狠地瞪了宫女一眼,转过身笑靥如花地望着彩云,无辜地摆手,“公主您可不要听那个宫女胡说,这不可能的。”

“本公主听说,你曾经和谦王爷订过婚?谦王爷那么和善的人,为什么会和你退婚?显然是别有隐情。莫非是因为他知dào

凤凰公子喜欢你,所以才大仁大义,不惜得罪皇帝陛下也要和你退婚?”彩云已经被自己的猜测所说服了,她十分有信心地认为事情就是想自己想的那个样子。

而赫连子谦不但没有反驳,还适时地露出一副“原来还有人懂我的”表情看着彩云公主,惹得彩云公主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这位姐姐,你说凤凰公子喜欢这个女人,依你看,我是会否有可能打败这个女人,成为你家公子的心上人?”彩云公主永远都是如此的生猛啊,宁洛歌惊叹。

“呃……说实话,我家公子喜欢会一些功夫的女子。”宁洛歌弱弱地挑事儿。

“哦?那就是谁的武功更好他就会喜欢谁了?那好办!”彩云公主第一次在宴会上露出了笑容,却是对着沈韵诗的,看的沈韵诗一个激灵。

她可不会什么武功啊,她会的也不过是些三脚猫的功夫,看着彩云公主的手心就知dào

她是个练家子。这自己可打不过她啊。

沈韵诗连忙解释道,“公主误会了。韵诗并不会武,也从没练过。不敢和公主比试。”

因为是后宫的宴席,除了皇子之外,大臣都不能在场,所以沈正文也是不在的,不过皇上不想让这位老大臣伤心,在一旁帮腔,“是啊,韵诗是朕看着长大的。朕也不知dào

她会武功啊。”

“会不会不是说说就算的。凤凰公子从不打诳语,他说是会的,那就是会的。”彩云公主笃定地说道,甚至说得宁洛歌本人都一阵汗颜。

“那就请彩云公主点到为止。”皇上见劝说无效,只得放qì



“遵旨。”彩云恭恭敬敬地行礼。

这一回,沈韵诗是彻底地发xiàn

自己要倒霉了,而且不是一点半点地倒霉。

因为林久瑶被赫连子谦罚在家里不许出门,现在全场没有一个人出声帮她。

更有一些曾经被她明里暗里鄙视过的,还有那些对她羡慕嫉妒恨的人在看热闹。一时之间,沈韵诗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境地。

“来吧,郡主,难道还想让本公主请你出来不成?”彩云公主一看见沈韵诗那副犹犹豫豫的劲儿就讨厌地很。相比之下,还是那个苏瑾看起来更可爱点。

沈韵诗猛地抬头,一咬牙,豁出去了!

这些年,赫连子谦有意无意地教给她和久瑶一些防身的武功,对高手不行,但是对一般的人已经够用了。

她向着皇帝的方向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随后站到了宴会中央的空地。

“郡主要什么兵器?”

“我不会用兵器,可以不用兵器么?”沈韵诗看了眼彩云公主腰间粗粗的皮鞭,想象着它打在身上的痛苦,于是柔柔地问。

“可以。”彩云公主一向光明磊落,既然对方不用,她也不能欺负人。所以很痛快地点了点头。

然而看见彩云公主点头,沈韵诗柔柔地笑了,只是那一层笑容下隐藏的得yì



她不是没有武器,而是她的武器或许更适合称之为暗器。

沈韵诗的暗器轻便没有杀伤力,当初赫连子谦是设计给她也就是为了防身,那一枚枚纤细的针,扎在身上根本不觉得疼,但在相应的穴道上却会引得人有强烈的反应。

四肢无力,忽然抽搐等等。

赫连子谦看着沈韵诗刷着这点小心思,却什么也没说。他习惯了沈韵诗的小心机。只是以前还觉得这样是个好事,起码不会被人欺负,但是在认识宁洛歌之后,他却觉得那样未免有些歹毒了。

“请!”彩云公主一拱手,干脆地说道。

“请公主手下留情。”沈韵诗柔柔地道。

说罢,彩云公主率先脚下一点,直直地向沈韵诗扑去,沈韵诗急急侧身,躲开了彩云的奋力一步,彩云双手握拳,下盘扎实稳健,在沈韵诗的近身出频频攻击。

而沈韵诗则从头到尾都是在躲,她身子娇小敏捷,左闪右避就好像是在跳舞一般轻盈美妙。

然而彩云招招凌厉,拳拳带风,有两拳堪堪地在沈韵诗的耳畔打过,击得沈韵诗的耳环都碎成了两半。

沈韵诗见耳环都被击碎,登时大惊,知dào

自己不能再像猫抓老鼠那样逗弄彩云了,若是她真的生气了,惹急了她最好她也没有好果子吃。

沈韵诗打定了主意速战速决,她身形一侧,避过了众人,左手在右手袖子上一探,三根微不可查的银针便被夹在了她的手指之间。

彩云招式大开大合,人也是不拘小节,况且刚才那一拳落空,她扑出好远,她本就不擅长近身战,若非沈韵诗没有兵器,她是绝对不会扔掉她惯常使用的皮鞭的。

第127章 莲妃召见

待彩云再攻击回来,沈韵诗已经扶掌而过,主动出击,打在了她的右臂上。彩云只感觉到右手臂一麻,顿时一软,而沈韵诗则趁机一掌击在她的右肩上,惹得她一个趔趄后退数步。

一直在一旁观望的宁洛歌看到了这,忽然发xiàn

彩云的异样,而原本一直在防守的沈韵诗忽然转而攻击,而且一击必中,同是习武之人,宁洛歌虽然武功如今不济,但经验好在还是有的。

直觉上,她觉得沈韵诗一定是做了什么事情,才使得她忽然落于下风。

宁洛歌屏息凝视,全神贯注,终于在彩云接连几次的落败中看出了端倪,她盯着沈韵诗的左手,冷哼一声,玩暗器么?

有她这个玩暗器的祖宗在这儿,小猫小狗地就不要班门弄斧了吧?

说时迟那时快,宁洛歌右手微动,指尖出现了一颗药丸,她掌心微动,手腕一翻,那棵药丸飞弹而出,结结实实地打在了沈韵诗的手背上,沈韵诗手背一疼,手指尖的三根针悉数落在了地上。

彩云公主显然此时也看见了掉落在地的银针,顿时怒火中烧。

“你竟然暗算我!”彩云看着沈韵诗气恼地道。

“公主……啊~~~~”沈韵诗话音未落,整个人已经被彩云举了起来,彩云抓着她的衣襟转了两圈,沈韵诗吓得在空中哇哇大叫,还未等皇上派人相救,彩云已经把她狠狠地向着空地抡了出去。

看着在地上咕噜咕噜了好几圈放在停下的沈韵诗,彩云怒道,“我与你公平打斗,你竟然暗算于我。可恶至极!”

沈韵诗被忽然而来的败局打得措手不及,因为刚才在空中被转了好几圈,随后又扔了出去,顿时发髻全散,衣裙一片脏污,整个人狼狈不堪。

听到彩云公主的斥责,沈韵诗泪眼汪汪,却全然被自己如今的处境搞懵了。

只听彩云还在说,“一想到刚才竟然想要和你一争高下,我就觉得丢人!就你这样的人,也配称作第一才女?也配和我比试?我呸!你这样的蛇蝎女子,怪不得谦王不要,你等着,我一定要告sù

凤凰公子,你这女人的真面目,免得公子被你蒙蔽!”

沈韵诗坐在地上,听着彩云一句更比一句犀利的话语,只觉得异常屈辱。她看看皇上,看看赫连子谦,她只觉得所有人都在看自己的热闹,都在看着自己,像是看着一只猴子一个小丑一样。

她脸色惨白,趴在地上痛苦地呜咽,忽然觉得胸闷地喘不上气来,这个地方让她再也呆不下去,她跌跌撞撞地爬起来,连告辞都顾不上就向外跑,她现在只想要快点离开这个地方,离开所有人,心中只有这一个信念。

她尖声厉叫着,捂着脸拼命地向外跑,她要走,要走得远远的。离这些坏人远远的。

赫连子谦看着她的神色有些不对,对着身后招了招手,身后的一个侍卫走上前,赫连子谦吩咐了他几句,侍卫便出去了。

宁洛歌见热闹看完了,冲着彩云郡主点了点头,便退到了苏瑾身后,彩云郡主见沈韵诗疯了似的跑了,也知dào

今天晚上是闯了祸了,不能再放肆了,不然等这些使臣给母亲大人写信告状,那她可就惨了。

沈韵诗离开之后,宴会很快就结束了。苏瑾和宁洛歌几乎是在众人都散去的时候,才缓缓地往外走。

偏偏某个人就像是守株待兔一样,在某棵树后翩翩走了出来,非得说自己是去给母妃请安了。

宁洛歌吐了吐舌头,当她傻啊,朝梧宫在这条路上么?明明就在相反的那条路上。

“高兴么?”赫连子谦强行逼退了苏瑾,站在宁洛歌的身边沉声问道。

“不高兴。我为什么要高兴?我又不是变态,看见人家倒霉了我就高兴了。”宁洛歌翻了个白眼,显然对于他这句极其弱智的话表示不爽。

“我以为你会高兴的。”赫连子谦眼神闪过一丝黯淡,有些笨笨地说。

“哼!”宁洛歌撇了撇嘴,扭过了头。

“还生气么?”赫连子谦小心翼翼地问道。

宁洛歌表面还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但是心里却已经是明白了,今天他之所以看着沈韵诗出事而没有管,看见她故yì

闹而没有维护,就是为了让她开心。

“我的心意你还不明白么?我对她,真的是半点心思都没有。”赫连子谦见宁洛歌还是不说话,急忙表明心迹。

“你知dào

我为什么生气么?”宁洛歌终于好好和他说话了。

“因为我没有事先告sù

你。”

“知dào

错了么?”

“嗯。”

“以后改么?”

“嗯。”

“那好了,走吧。”

“去哪儿?”

“回家!”宁洛歌瞪了赫连子谦一眼,抓着他的手向着宫外走去,宁洛歌走在前头,赫连子谦没有看到,她偷偷翘起的嘴角。

宁洛歌又回到了谦王府,刚回去那两天,常香一看见她就嘿嘿地笑,笑得宁洛歌都不好意思了。

彩云公主和赫连子谦的事情这次两方似乎都下定了决心,一定要把这两个人撮合成,是以尽管两个当事人都对这件事情提不起半点兴趣,但皇上和南燕使臣还是十分的雀跃。

最让宁洛歌觉得奇怪的是,这次的婚事就连莲妃都是同意的。

早就听说莲妃虽然是西梁人,但早年在南燕曾经呆过很久,南燕就算是她的第二故乡。是以宁洛歌知dào

了这次莲妃不站在她身边,虽然心中有些黯然,但换位思考,却也是理解的。

于是宁洛歌虽然心中有些闷闷的,但她和赫连子谦早就约法三章,这些事情都交给赫连子谦去处理,她不管。

况且,她也管不过来。

宁洛歌最近十分的繁忙,确切地说是宁无双十分的繁忙。

自从那天晚上的宴会之后,从第二天开始,彩云公主就天天往宁宅跑。

宁洛歌倒是拒绝了她几次,但也不能次次都把人家一国公主拒之门外啊,所以后来宁洛歌见了她几次。

本来宁洛歌故yì

让自己看上去像是个山野粗人,结果没成想人家彩云公主就好这一口,对宁无双是越来越爱。无论宁洛歌对她是打是骂,是态度恶劣,还是视为空气,都没有用。

对此宁洛歌也很是无奈,心里真的觉得这个彩云公主是个不错的女子,可是私心又不想告sù

她宁无双是个女子。因为要是告sù

了,她再看上赫连子谦那可咋办?

所以宁洛歌最近也很忙,忙着躲避彩云,忙着替她转移目标。

只是,忙碌而迷糊的生活却在莲妃召见她入宫的时候,停止了。

莲妃像往常一样派人去宫门口接她,她而是一如往常客气有礼。

一切都好像没有变化,但是有些事情却在悄无声息地发生变化。

“洛洛,来啦?快坐。”莲妃看见宁洛歌,还是一如既往的高兴,只是眉间掩饰不住的愁绪却让宁洛歌皱了皱眉。

“嗯,好久没见你了,最近身体如何?”宁洛歌说完便像往常一样要去给莲妃把脉。

然后这次莲妃却当像是被烫了一下似的,立kè

把手缩了回去。

“怎么了?”宁洛歌心中怀疑,抬起头狐疑的问道。

“没事,昨儿谦儿才诊断完。我没事,你快点过来坐,我今天给你做了梅花酥,你尝尝看口感好不好,好的话就拿回去吃。”

“好啊好啊,娘娘你每次给我拿的我都一点不剩地吃了。你儿子直嚷嚷着说我是小猪。”说完宁洛歌吐了吐舌头,笑得幸福,莲妃像是被这一抹笑容刺到了眼,眼眶一热,怕被宁洛歌看到,连忙扭过了头。

“娘娘,您到底怎么了?”宁洛歌皱了皱眉。

“洛洛,我有一件事情求你,是不情之请。你若是不答yīng

,我也不怪你。”

“什么事情,娘娘你说。”

谁知dào

莲妃却从座上站起来,“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娘娘,你这是做什么?使不得,快起来!你要是不起来说,我就不听了。”

“洛洛,你先别急,你听我说。”莲妃眼中含着热泪,却坚持要跪在地上。

宁洛歌没办法,也只好陪着她跪在地上。

就听着莲妃说道,“洛洛,你和子谦的事情,我是从心底里同意的。能听见你叫我母妃,这是我最高兴的事情。你就救过我很多次,滴水之恩应当涌泉相报,但是你救过我那么多次,不论是什么目的,最后都没有伤害到我。冷悠莲在此谢过!”说罢,莲妃竟然跪在地上,给宁洛歌连着磕了三头。

这番举动,完全是把宁洛歌给吓到了,于是宁洛歌也跪着磕头,回了三个。

俩人在地上就和拜天地似的不停磕头,看上去倒是颇有喜感。只是此时,看着莲妃眼中浓郁的哀伤,宁洛歌不但笑不出来,反而心里觉得闷闷地。

“我心中一直最属意你做我的儿媳妇儿,不但是为了你,还是因为子谦,只有你和他在一起,他在高兴。我这个做母亲的看在眼里,也为你们两个人高兴。我也年轻过,我知dào

爱情是什么,我知dào

一生一世一双人是多么让人渴望,宁可飞蛾扑火也要想方设法做到的东西。这一点,你和谦儿都做得很好很好。”莲妃眼泪还在不停地掉,而宁洛歌也是被她哭得心乱。

第128章 沈韵诗计整宁洛歌

宁洛歌默默地听着,莲妃继xù

地说道,“我说的这些,不是我为了达到目的胡说的,我的心里真的就是这么想的。只是以前没机会说过罢了。我本来希望,我这辈子也不会有机会说这些话,只是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该来的还是要来了。”

“娘娘,您说吧,我有心理准bèi

。我也理解的。”宁洛歌扶着莲妃,“咱们先起来,起来说。”

莲妃不停地哭,宁洛歌把她搀扶着靠在榻上,莲妃歇了歇,平静了心绪,情绪也稳定了一些,“这次彩云和子谦的婚事,我希望你能够同意。皇上因为上次谦儿退婚的事情,心里已经很不悦了,若是这次谦儿还拒绝,那就是逼着皇帝把皇位给别人啊。这倒还是其次的。我私心上总希望谦儿不当皇上,就做个闲散王爷,和你一辈子驰骋山水,塞外江南,挺好。”

一面说着,莲妃好像是想象到了那样的自由奔放,眼中充满了憧憬。

“只是,我只害pà

皇上对你起了杀心啊。”莲妃终于把心中最想要说的话说出来,泣不成声,几近嚎啕大哭。

宁洛歌直觉上莲妃还隐瞒了自己一些事情,只是莲妃不说,她也不问。

对于莲妃说的话,她知dào

都是发自内心的,相对比莲妃的羞愧和难过,她倒是极其泰然。

“娘娘,别哭,没事没事。我都知dào

,眼前摆在我面前的,无非是两条路,要么眼睁睁的看着彩云和子谦成婚,这中间少不得还要我的撮合,要么就是彻底地离开,再也不回来。”

当宁洛歌说到最后的时候,莲妃的眼泪打湿了她的肩膀,莲妃那么聪明的人,当然是明白的,这最后的一句话是她舍不得说出口的话,她舍不得,特别的舍不得。

宁洛歌拍打着莲妃瘦弱的脊背,轻声安慰着她……

从朝梧宫里出来,宁洛歌的脸色不是很好,她一直回避着这件事情,不去问赫连子谦怎么处理的,只是相信他你能够处理。

自私地把所有难题都交给他,而她则安然地在他的庇护下闲散度日。

想到要离开那样默默守护她的赫连子谦,宁洛歌就觉得心一阵阵的绞痛。

赫连子谦,一直都是那个扮演着守护者的角色,对她那么好那么好,也是这世界上唯一一个不会和她讨价还价,要她付出的和他同样多的人。

他说过,他会走出九十九步,而她只需yào

走一步。

他的确这么做了。

可是宁洛歌扪心自问,只走一步么?她的爱,才那么一点点么??

就这么一路往回走,宁洛歌走地极慢,慎行也好脾气地跟在后面,一小步一小步地迈着。

回到王府的时候,赫连子谦正在等着她吃饭,看见她走过来,他像往常一样挥挥手,“在母妃那应该吃了不少吧?来,再陪我吃点。”

说是陪他吃,可桌子上的菜全都是她爱吃的,那一瞬间,宁洛歌热泪盈眶。

她猛地上前一把抱住赫连子谦,无声的哭泣。

赫连子谦皱了皱眉,直觉上母妃可能和她说了什么,正想要安慰她给她打气叫她不要放qì

,宁洛歌闷声闷气地道,“小谦,我一辈子都不会离开你。不论有什么困难,我都陪着你一起闯。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绝对不会!”

宁洛歌笃定地语气让赫连子谦心神一荡,他没想到宁洛歌竟然会给他打气,说出这么暖心的话,不过也是,她不是一贯都是他的小火炉么?

只要冷了就抱抱她,心就会温暖起来。

于是就算是心里有再多的疲惫,此时的赫连子谦也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好,不管前路多么难,我们一起走。来,陪我吃点饭。”

宁洛歌吸了吸鼻子,看着温和的赫连子谦点了点头。

第二天,赫连子谦在皇帝面前严词拒绝了这桩亲事,更是在皇帝面前保证在建功立业之前绝对不会娶妻。不论是谁。

皇上暴怒,在御书房里发了一通火,随后也不知dào

两个人都说了什么,只是赫连子谦出来的时候,众人看见赫连子谦的额头上有个不小的伤口,正在汨汨的流血。

而莲妃也再次叫了宁洛歌几次,五次宁洛歌只去一次,去了之后,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也没有当初那么融洽了。

这一点,两个人心里都知dào

,但却都避免不了,两个人都清楚得很,即使是彩云这件事情过去之后,两个人的关系也再回不到当初了。

为此宁洛歌好一阵心情不快,而赫连子谦也理解宁洛歌心里的苦,只是紧紧地抱着她,什么也不说。

至于彩云因为后来被她的母亲训斥了之后,就老实了不少。

不再天天往宁宅跑,而是偶尔跑到那儿去看看宁洛歌,但是宁洛歌却全都是避而不见。

卑鄙的手段用一用就好了,若是真的让人家姑娘爱上了她,那她就是在造孽了。

是以宁洛歌左思右想,决定趁着彩云下次来的时候,和她说清楚。

然而,还没等到下一次见到彩云,宁洛歌就又被莲妃召进了宫。

因为这次进宫莲妃是打着春宴的名目,请了各家的小姐公子还有皇子前来的。莲妃主张的,不论怎么样宁洛歌都得给这个面子。

是以当日她身着一身月白色长袍,早早地去了。

宁洛歌到场的时候大部分的人都已经到了,赫连子谦和太子他们因为都是有公职的人,忙忙碌碌,完全没有时间过来。

是以能来的都是闲散的公子哥儿和闺中小姐们。

宁洛歌见到沈韵诗的时候要说不惊讶那是不可能的,那一晚沈韵诗受了多大的侮辱大家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莫说当事人,就是他们这些人到如今还历历在目,更别提心高气傲的沈大小姐。

宁洛歌本来以为沈大小姐一定会称病在家休养,不会过来。然而到了宴会上,看着一身红色衣裙,翩跹地好像是仙女下凡似的沈韵诗,宁洛歌不得不佩服人家强dà

的心理。

而彩云见到沈韵诗不但没有落魄自卑,反而比那日更加好kàn

,底气更足,心中也有些敬佩,再加上她那天确实是有些过分,于是走到了沈韵诗面前和她道歉。

沈韵诗看见彩云的时候,原本心里刻意压抑地恨意一下子就被点燃了,但是沈韵诗面上却是柔柔地一笑,十分宽容地道,“没事的,那日是我不对,我不该暗算公主,韵诗在这儿给公主赔罪了。”

“客气了,客气了,本公主也有不对的地方。还是沈小姐大人有大量,彩云佩服!”彩云给沈韵诗行了一礼。

沈韵诗则友好地冲着彩云一笑,随后状似无意地道,“公主和凤凰公子的事情怎么样了?”

彩云是个没心眼儿的,看见沈韵诗这么大度,心中对沈韵诗的好感度暴增,也没了戒心,沈韵诗问什么,她也没遮掩,就回答了,“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他一直在躲着我。”

谁知dào

沈韵诗却冷冷一笑,嘲讽地道,“躲着你就对了。”沈韵诗真诚地继xù

道,“公主可知dào

为何那天我一再说我和凤凰公子不可能么?”

彩云听到她这么说,狐疑地看着她。

“因为凤凰公子根本就是个女子!所有人都被她给骗了。若非我和谦哥哥平日里走得近,她看不过眼,那日怎么可能陷害我?”

“那,那你怎么知dào

她是女的啊?”彩云显然还没有消化这个惊天大秘密,磕磕巴巴地问沈韵诗。

“自然是谦哥哥告sù

我的。谦哥哥对我很好的,我们打小就认识。只是后来她进来横插一脚,谦哥哥无奈之下才只能退婚。”沈韵诗泫然欲泣,越说越委屈。到最后竟然掉下了几滴眼泪。

彩云完全被沈韵诗的话给说动了,加之沈韵诗说的真真假假,想想和宁洛歌见的几次面,越想越觉得宁洛歌很有可能是个女人。

只是,彩云还是不能够完全相信,“你说的是真的么?你该不会是骗我的吧?”

沈韵诗委委屈屈地看着彩云,“公主大可以验证我是不是骗公主的,这种事情很好验证,不是么?”

彩云点了点头,心中对沈韵诗说的已经彻底相信了,越是相信越是对宁洛歌的欺骗感觉到怒火中烧,宁无双竟然敢骗她!!!

一瞬间,彩云心中的怒火比那日发xiàn

沈韵诗暗算他还要旺盛,越想越不是滋味,她“腾”地一声站起来,对着沈韵诗甩下一句“我去找他算账”就走了。

她没来得及看见沈韵诗微微弯起的嘴角。

宁洛歌来的时候,正和苏瑾说笑着,前脚刚迈进院子里,后脚还没来得及抬起,就看见彩云怒气冲冲地向自己飞奔而来。

第一反应是把苏瑾护在身后,随机宁洛歌皱了皱眉,看见已经走到了近前的彩云,率先开口道,“彩云,你做什么?”

“宁无双!你说,你是不是女人?”彩云没有声张,只是站在宁洛歌的眼前,脸色阴沉,语气也沉得吓人。

第129章 我要让你以命抵命!

宁洛歌心中暗叫糟糕,竟然被别人捷足先登了,这下子她算是彻底惹怒了这位彩云郡主了。

然而宁洛歌是什么人,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处变不惊的,她看了彩云一眼,退后一步,让苏瑾退到安全范围,才沉声道,“是。”

“你竟然敢骗我?”彩云眼中顿时掀起一阵狂怒,即使彩云下一瞬把宁洛歌杀了,宁洛歌都不会觉得惊讶。

“对不起。骗你非我本意,但又是事实。”宁洛歌没有为自己辩驳,任何的解释在事实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事实就是她确实骗了她。

“啊啊啊~~~~”顿时,彩云忽然仰天长吼,像是一头发怒的狮子,在场的其余人都被彩云的举动吓坏了。只有沈韵诗知dào

是怎么回事,她内心雀跃地坐在那,等着看宁洛歌会有怎样凄惨的下场。

那天的宴席上,她出了那么大的丑,后来回到家她左思右想都觉得那个宫女眼熟,知dào

昨天她才想清楚,那个宫女根本就是宁洛歌假扮的!

她心里一阵深恨,于是毅然决定今天一定要过来,她要亲眼看着宁洛歌承shòu比她那天多出百倍千倍的侮辱。

摸着那日被摔伤的左臂,沈韵诗笑得和煦灿烂。

而相比沈韵诗的灿烂,宁洛歌和彩云只见的气氛此时已经是冷凝。双方僵持着谁都不敢先动。

彩云不敢动是因为知dào

凤凰公子武功卓绝,她根本就不是对手。

而宁洛歌不敢动,也是因为不是对手。而更让她想去撞墙的是,因为来的是朝梧宫,所以宁洛歌没有让慎行跟随。

只有一个苏瑾,还是只有三脚猫功夫的。

至于莲妃那里,此时正一脸担忧地看着宁洛歌,但她却也没有动作。

宁洛歌心中苦笑,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上一次遇见这个情景的时候,主角还是沈韵诗,没想到现在就轮到她了。

这么想着她看了眼沈韵诗,正好沈韵诗正看着她笑得灿烂,宁洛歌心中顿时明了,看来她是女子的消息是沈韵诗说出去的。

只是就这么僵持下去实在不是上策,而自己又不能和那日沈韵诗似的,真的去打,只怕真的打的话,宁洛歌估计不出三招,都不用人家动手,她自己就得断胳膊断腿的。

而此时皇上以及众位皇子也因为知dào

今日朝梧宫有宴会,特别来凑凑热闹,一会还得赶回去继xù

处理公务。

远远地赫连子谦本来想要过去,却被皇上一把拦住。

皇上严肃的声音淡淡地响起,“看看她怎么处理。”

赫连子谦脸色沉了沉,没有动。

由于不想断胳膊断腿,所以宁洛歌转了转眼球,看着彩云真挚地道,“彩云公主,我知dào

你现在恨不得拔掉宁某一层皮,但是现在的情形似乎不适合我们真的比武。不如这样,你我不来武斗,来文斗如何?”

“什么意思?”彩云厉声道。

“宁某出自凤凰门,从三岁便开始修习无上心法,若是答yīng

了你,胜之不武。我们不如不拼内力,拼招式,如何?你我分居南北,分别出招,对方见招拆招,最后到了谁那,那一招破不了,就算谁输?如何?如此文斗,不会伤及无辜,你我也不会受到不必要的伤。”宁洛歌继xù

诱惑道。

见彩云心动了,宁洛歌继xù

添油加醋地说道,“公主应当没忘记那日的宴会上的事情吧?瑾儿回去和我说过。公主和郡主那么比试,既伤害了公主,又让郡主颜面尽失。郡主毕竟是个女子,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了那么大的丑,公主叫她之后如何做人?所以为了避免那样的事情发生在你我任何一个人身上,还是文斗好些。”

宁洛歌语气淡淡的,丝毫没有生气或者不悦,仿佛对这一项提议也没有多么热衷,就算是彩云不同意,宁洛歌也毫不介yì

,因为他很强dà



彩云被宁洛歌一而再地劝说,到了最后,终于是点了点头,她同意了。

她同意的那一瞬间,宁洛歌感觉她的掌心已经是是一片汗湿。

好歹,她被说服了!

于是两个人走到莲妃面前,说要文斗。莲妃担忧地望了宁洛歌一眼,见宁洛歌微微点了点头,这才允诺,同意二人文斗。

“我便用手中的这把折扇做兵器就好。”宁洛歌淡淡地道。

“我的是长鞭。”彩云道。

“可以。你先请。”宁洛歌点了点头,做了个“请”的姿势。

两个人分别立在两侧,一个茕茕孑立,一个孤高淡漠,各有各的特点,都让人挪不开眼睛。

比试的结果自然没有任何疑问,在八招之后,彩云就因为想不出如何破解宁洛歌的招式而停顿了足足半盏茶的时间,到了第十二招的时候,就是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恰在这时,突然一道严肃深沉的声音传来,“彩云,右手回转,鞭尾横扫。”

宁洛歌皱了皱眉看向声源,然而看到的却是皇帝领着一干皇子,而开口说话的正是皇上。

彩云不笨,细细一思量立即破解了她的招式。

只是宁洛歌却苦笑了一声,如今的情况,她到底是应该怎么做?

赢?赢得是皇上。输?输的是彩云。

这回真是里外不是人了。

宁洛歌眨眨眼,看向皇上身后的赫连子谦,期待他给自己一些提示。然而赫连子谦却低着头不知dào

在想什么。

就当宁洛歌打算豁出去直接输了算了,谁知dào

赫连子谦的声音沉沉地响起,“无双,横扫,踢腿。”

皇帝皱了皱眉,这一招确实破了他刚才的那一招,只是这孩子是要闹什么!

宁洛歌也明白赫连子谦这样做是很好的办法,把她和皇帝的对决,变成了父子之间的对弈,无关乎宁洛歌什么事儿。如果有不是也是他担待了。

只是,宁洛歌不想这样。于是之间宁洛歌一个梯云纵,随即向着皇上一抱拳,道,“陛下,请恕无双赖皮。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打不过就跑,皇上的招式精妙,无双无法可破。无双只能选择跑。而无双的梯云纵是师祖亲自传授,彩云公主恐怕是追不上的。所以这场比试,没有结果。”

宁洛歌向着彩云作了一揖,又向皇上拜了拜,随后退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对于宁洛歌的做法皇上起初是有些诧异,但随即便哈哈大笑,笑得连莲妃都不知dào

她是什么意思。

最后皇上摆了摆手,示意彩云和宁洛歌都退下,这一场比试才算是真zhèng

的结束了。

宴会结束的时候,赫连子谦随着皇帝离去,却在最后深深地看了宁洛歌一眼。

与朝梧宫的热闹不同,此时的坤宁宫显得荒凉阴森,偌大的宫殿,只有零星的几个宫女太监在伺候着。

人人都低头不语,惟恐吵到了正殿的那一位。今天正殿的那一位,脾气格外的不好。

大殿中,皇后已经把能砸的都砸的,不能砸的就踹就拿刀砍,原本富丽堂皇的华贵正殿,此时只是零星的有几样破败的凳子椅子。

而大殿的地上,全都是各式各样的碎瓷片。

皇后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忽然婢女小心翼翼地走进去,声音细如蚊蚋,“娘娘,太子殿下来看您。”

“灏儿来了?快让他进来!”皇后猛地坐起来,没有上妆的脸上一道道皱纹明显清晰,当她表情过于激动的时候,就会凸现出来,近看竟有些恐怖。

“是。”婢女显然不敢太接近这位皇后,这位皇后已经快要疯了,谁能想到,这西凉最尊贵的女人竟然就是度过一天又一天的。除了太子之外,皇帝不允许任何人来探望。

太子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母后的喜怒无常他如今已经习惯了,但是或多或少的每次见到还是会很心里难过。

“母后,怎么坐在地上,地上多凉,您快起来。这些宫女太不像话了,就任您这样坐在地上么?”太子一进去就看见一室狼藉,而看到了当中的母后时,心还是狠狠一痛。

皇后乖顺地任由太子把他搀扶起来,眼神近乎呆滞地专注的盯着儿子。

“李嬷嬷呢?”太子给皇后梳着头发,一边梳那一边问道。

“李嬷嬷她生病了,昨晚生病的。我想尽了办法想要让他们通知你,可是没有人愿意。你来的正好,快,快去看看她。”一说到“李嬷嬷”,皇后像是正常了过来,抓着太子紧急地说道。

“好,儿臣这就叫太医。”赫连子灏神情也是一变,李嬷嬷从皇后进宫的时候就陪伴在皇后的身边,自从皇后被幽禁在冷宫自后,幸亏有李嬷嬷陪着皇后,不然太子都不敢想象,他心高气傲的母后怎么支撑到今天。

太子立kè

叫人去传来了太医,然而太医诊治完却只是无奈地摇摇头。

皇后猛地一个踉跄,“咣当”的一声坐在了凳子上,整个人犹如被抽取了魂魄。

“太医,再诊治诊治。或许还有救。”太子祈求地看着太医。

“太子殿下,不是老臣不救治,而是病人救治的太晚了,高热已经发了一天一宿,现在她早就已经是强弩之末,此时也就是还撑着一口气,估计活不过今晚了。皇后娘娘请节哀。”太医说完向着皇后遥遥一拜,看着枯槁的李嬷嬷长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背着医药箱离开了。

太子很想让太医把嬷嬷给救过来,只是天不从人愿,太子伸出去的手无力地垂了下来。

皇后眼神呆滞,没有一点神采,她喃喃地问,“皇上呢?他在哪儿?我要见他!”

“父皇此时恐怕不大方便。”太子神色尴尬地道。

“是不是在那个贱人那里?”皇后眸色阴鸷,猛地仰头盯着太子。

“今日莲妃娘娘在朝梧宫邀请凤凰公子以及众位官家小姐饮宴。”

“哗啦啦啦~~”太子话音未落,皇后便扫罗了桌子上的一干茶具杯具,抱着头狂叫不已。

夜里,坤宁宫传来一声鬼哭狼嚎地凄厉惨叫,悲哀到所有听过的人都觉得汗毛倒竖。

皇后哭得肝胆俱裂,她紧紧地抱着李嬷嬷,恨恨地发誓:“冷悠莲,我要让你以命抵命!”

第130章 往事(一)

坤宁宫发生的事情第二天众人就知dào

了。当莲妃远远地看见装殓的宫人托着李嬷嬷出来的时候,脸色煞白。

而站在宫门口的皇后看她的最后一眼,让她终生难忘,那眼神中含着的,是不死不休的恨意。

太子因为李嬷嬷的离世而去坤宁宫的次数越发频繁,皇上念在他的孝心可嘉,并没有阻拦训斥。

是以持续一段时间,太子都是日日往坤宁宫跑去。

宁洛歌窝在王府里,听着暗卫们的禀报皱了皱眉,近乎自言自语道,“这太子会不会跑得太频繁了一点啊?”

只是宁洛歌还没来得及去查这当中到底有什么猫腻,皇上赐婚的旨意就下来了。

将彩云公主赐给赫连子谦做侧福晋。更加诡异地是,圣旨上写得清清楚楚,将宁氏洛歌赐给赫连子谦做福晋。

此圣旨一出,吓得宁洛歌把刚塞进嘴里的核桃仁就系数吐了出来。

她抓着一旁的常香,磕磕巴巴地说,“我没听错吧?赐婚?我?福晋?”

常香以为宁洛歌是高兴的,连连点头,高兴地说道,“是的是的,公子你没听错,是你是你就是你。”

宁洛歌:“……”

而除了宁洛歌之外,其余人的震惊只怕更大,所有人都纷纷猜测这宁洛歌到底是何许人也,竟然能够把彩云公主比下去,成为谦王的正妃。

只是这些大臣几乎把整个大陆都猜遍了,也没有找到什么宁氏的,能够比南燕公主的背景还要强硬的宁家。

最重yào

的是,这个宁洛歌根本就是凭空出现的,没有人知dào

是谁,连见过她的人都没有。

就连谦王府的人都不知dào

,这个宁洛歌究竟是何方神圣。

而就在赐婚诏书下了两个时辰之后,赫连子谦已经匆匆地进了御书房。

“父皇,这是何意?”赫连子谦握着圣旨,皱眉道。

“朕的意思就是圣旨上写的意思。彩云身份再高贵,毕竟是异国的公主,朕本来就不想要把她立为正妃。正好你又中意宁洛歌,那朕就成人之美,省得你老是推三阻四,朕给你的别的赐婚你不答yīng

,这一桩你应该满yì

了吧?”皇上捋着胡子,满yì

地笑。

“儿臣说过,没建功立业的时候,儿臣不成婚。”赫连子谦冷硬的面庞今日看起来,格外的坚毅。

“嗯?你不满yì

这桩婚事?”皇上的脸也沉了下来。

“并非不满yì

。而是儿臣现在不想成婚。”赫连子谦固执地道。

“古人有云,先成家后立业,成家之后才立业,你想建功立业朕很高兴,朕也会给你机会,但是在这之前,你必须先成家!”皇上冷哼了一声,口气也硬了起来。

赫连子谦皱了皱眉,撩起袍子跪在了地上,坚持说,“请父皇收回成命!”

“你放肆!”皇上“啪”地一声拍案而起,怒目等着赫连子谦。而赫连子谦则平和地迎着皇上的目光,两人无声地对峙。

最后还是皇上先收回目光,他气得来回地踱步,走两步看看跪在地上的儿子,一面为儿子竟然不理解他的苦心而生气,一面却对儿子的魄力胆识很是欣赏。

皇上就这么纠结地看着赫连子谦,最后一狠心,冷声道,“来人啊,谦王爷抗旨不尊,罚幽禁谦王府,兵部暂时交给太子掌管。”

“儿臣接旨。”赫连子谦不卑不亢,脸上没有半点的表情,磕头谢恩,随后赫连子谦走了出去。

皇上看着这个儿子,心中实在是五味陈杂,他这么多儿子,只有这个儿子的心思最难揣测,而他甚至都不敢说看得清楚他到底在想什么。

他已经三番五次暗示过赫连子谦,接受赐婚,将来的皇位就是他的。可这个儿子就当做听不明白,情愿继xù

装傻,也不接受赐婚。

这真是让他哭笑不得。看着被赫连子谦放在了地上的诏书,皇帝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赫连子谦被幽禁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宁洛歌这儿,那一刻宁洛歌感动地眼眶一热,他果然是懂她的,不管是不是福晋,哪怕只是个村妇,她都不在乎,她在乎的一直都是那个“唯一”。

南燕使臣听说赫连子谦公然拒婚,勃然大怒,义正言辞地向皇帝表明了他们的不满。

而朝梧宫不久之后传来噩耗,莲妃急火攻心,吐了一口血,昏了过去。

赫连子谦在知dào

消息的第一时间就赶到了朝梧宫,还好他去的及时,莲妃没有生命危险。只是神色却郁郁的,问什么都不说。

即使是赫连子谦站在她眼前,她也只是淡淡地看他一眼,眼中的复杂情绪就连赫连子谦一时之间都弄不明白。

而这一切,在第二天的时候,都有了答案。

第二天一大早,坊间流言四起,都说莲妃实jì

上是南燕细作,在西凉潜伏二十几年,如今儿子正得宠,文才武略又样样精通,只怕将来会被皇上选为储君。

一时之间,大街小巷民怨四起,加上有心人的闪动,家家户户都在说坚决不能让南燕的奸细把持朝政,不能让南燕的奸细当皇太后。

更不能立南燕奸细的儿子当储君。

只是一天,莲妃和赫连子谦就被推上了风口Lang尖,莲妃的病情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更加恶劣,连连吐血,竟然像是病入膏肓的模样。

至于赫连子谦因为被皇帝禁了足,此时他只能在王府里等着一大早就进宫去的宁洛歌把消息传来。

宁洛歌此时正坐在莲妃的床榻旁边,莲妃因为刚喝了药此时已经睡熟,只是苍白的病容却透着难言的颓废。

即使是在冷宫的时候,宁洛歌都没见她这个样子过。

她静静地望着她,从遇见她到现在,很多的事情已经越来越清楚,而很多的谜团也有了答案。

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说“他叫你来杀我了是吗?”

当时的她以为莲妃说的是皇上。可事实呢?原来竟然是她的首领。

靠在床尾,脑海中闪过一幕幕与莲妃相处的画面,她亲眼看着莲妃从一个冷面冷心的冷美人变成了一个爱笑有生气的母亲,从高高在上到人情味道渐浓,时不时的,还会露出她活泼顽皮的一面。

她和她,不像是长辈和小辈,倒有点像是姐妹。

她是姐姐,而莲妃是妹妹。

眼眶一酸,宁洛歌连忙抬手去擦。

蓦地,一双柔软的手附在了她的手背上。

一道虚弱缓慢的女声轻轻的响起,纵然底气不足,却掩饰不住声音的好听,“我还以为,你是个不会哭的人。”

宁洛歌撇了撇嘴,“我哪有哭?你看错了。”

“洛洛,我有几句话想和你说。”

“嗯,你说。”宁洛歌认真地点了点头,说道。

“外面的传言你相信么?我是南燕派来的奸细,目的是狐媚惑主,颠覆西凉?”

宁洛歌摇了摇头,笃定地道,“你是南燕奸细我相信,但要是说你颠覆西凉,那不可能。你不是那样的人。”

“果然,我没有看错人。愿意听一个故事么?”莲妃道。

“娘娘,你先不要讲,晚上子谦会过来见你,到时候你再说。好不好?”宁洛歌摇了摇头,直觉这是个没有好结局的故事,宁洛歌任性地不想听。

“洛洛乖,母妃没有时间了。你听和谦儿听是一样的。我心里早就把你们都当成是我的儿女了。”

宁洛歌眼眶一热,忙不迭地点头,“好,娘娘你说。”

“我出生在南燕的一户普通人家里,小的时候家里来了一伙强盗,把我们家洗劫一空,我因为被父亲母亲藏在了地窖里而躲过了一劫。后来就在我以为要因为饥饿而死的时候,我的师傅救了我。她给我吃,给我喝,教我一切大家闺秀应该学的东西,顺便还会教我一些防身的武功。就这样我跟在师傅的身边,一直过了十年。师傅让我出来游历,我遇见了皇上。那个时候,情窦初开的年纪,他又英俊潇洒,我们两个人一见钟情,暗许终生。后来我们两个约好明年再见,我苦等了他两月,然而他却没有现身。”

莲妃顿了顿,宁洛歌贴心地扶着莲妃喝了些茶水润喉。随后莲妃继xù

说道,“他没有来,最后也没有来。我找不到他的踪迹,也不知dào

去哪儿里找,最后我回了南燕。就在我心灰意冷的时候,师傅把我叫到跟前,那个时候,我才知dào

,她到底是谁。”

宁洛歌狐疑地看着她,仿佛在问她,“是谁?”

莲妃眼中闪过一丝黯淡,“就是南燕的女皇,凰灵。”

宁洛歌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顿时明白了莲妃当初为何没有阻止彩云和子谦。

“她对我说,‘我给了你爱与被爱的权利,但是你赌输了,那么请你帮我做一件事。去西凉做妃子。’那个时候我心灰意冷,觉得只要不是那个人,其他的人是谁都无所谓,我从小就是孤女。本以为被师傅救了,有家了,但是师傅却告sù

我。她对我的一切不过就是为了利用我。所以我答yīng

了。所以我答yīng

了她答yīng

她每个月会写两封信给南燕禀报皇帝的近况。我知dào

奸细的下场,可是我不在乎。可是当我到了皇宫见到皇上的时候,不但是我,还有他,都惊讶地说不出话来,除了惊讶,更多的却是再次相逢的喜悦。”

第131章 往事(二)

莲妃双眼在这个时候散发着璀璨的光芒,她笑着凝望宁洛歌,“你知dào

那种感受么?失而复得的喜悦。我感慨老天待我不薄,我真的很感激上苍。可是师傅对我又有养育之恩,那段时间,我真的很矛盾。一方面享shòu

着皇上给我的爱,另一方面却害pà

师傅知dào

皇上就是我的良人,而逼迫我做我不愿做的事情。后来,我的不安反常被皇上发xiàn

,而我又在这时怀上了身孕,所以我把这一切告sù

了他。”

“娘娘,皇上知dào

你是奸细的事情?”宁洛歌这回真的是惊讶的下巴要掉在地上了。

“嗯,他一直都知dào

的。”莲妃温柔地点了点头,那模样是那么的幸福。

这一刻,宁洛歌知dào

了,她相信了,原来皇上对莲妃的爱竟然那么深浓,原本以为的帝王之心再不会纯粹,可看到莲妃和皇上,她却不由得相信,不论身处怎样的高位,怎样的岁月,人的心总有那样一部分最柔软的部分,是专为那一个人准bèi

的。纵使你历尽沧桑,那青涩爱恋也永生不忘。

莲妃继xù

道,“不知dào

怎么回事,当时皇后也知dào

了,她威胁我,如果我不离开皇上,就把我的事情让全天下都知dào

。让我的孩子在还没出生的时候就忍受所有人的唾弃和责骂。我吓坏了,可我不敢告sù

皇上。就那样,我渐渐地疏远了皇上,我不能离开他,但是我可以不见他,我可以不理他,我可以假装不再爱他。那阵子是我人生中最灰暗的一段时光,我怀着子谦,为了他的健康不敢让自己不开心,可是后妃一个个的填充进宫,听着一段时间就是一阵的热闹的吹吹打打,我又怎么能够开心呢?”

“后来,谦儿出生了。他很好很好,特别的漂亮聪明,只是不爱哭。那个时候,不知dào

是不是天意,我知dào

了皇后暗害后宫妃嫔子嗣的事情,以此作为要挟,我重新回到了皇上的身边。只是好景不长,子谦还小的时候,就丢了。我因此十分自责,但我不知dào

是南燕还是皇后带走了子谦,我特别的害pà

,我夜夜做恶梦。最后,我自请入冷宫,二十载不得出宫。后面的事请,你都知dào

了。”

一鼓作气说了这么多的话,莲妃已经连连气喘,十分地虚弱,宁洛歌帮她顺了顺气,又给她按摩了胳膊和腿,让她放松下来,果然舒服了一些。

休息够了,莲妃道,“我一直以为,这个秘密能一直埋到我进棺材,但是最后还是被挖出来了。好在谦儿已经大了,即使是有事情,也能够自己照顾自己了。我不担心。”

宁洛歌皱了皱眉,心中总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但却抓不住。

“洛洛,你和子谦我一直最是中意,我会去求皇上,让他收回成命。我知dào

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一生一世一双人。这辈子我做不到,我希望能够帮你完成。你会和谦儿好好地生活的,对么?”莲妃握着宁洛歌的手,用尽了自己的力qì

,期盼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

宁洛歌的眼泪不断地掉,一边掉一边点头,她重重地点头,像是在做一个承诺。

“好,好孩子。洛洛,能不能叫我一声母妃?”莲妃眼角躺下了泪水,泪珠最后滑到了枕头上,打湿了枕面,消失不见。

“母妃。”宁洛歌从床上起来,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给莲妃行了三个跪拜大礼,嘴里恭恭敬敬地叫着:“母妃。”

“嗯,好孩子,好孩子。”莲妃欣慰地点头,握住了宁洛歌的手。

“来,这个是母妃给你的,既然你叫我母妃,那这个母妃就得交给你。只是个普通的戒指,戴着。”

宁洛歌没有拒绝,乖巧地点了点头。

莲妃心满yì

足地笑了,只是眼神满是沧桑。“去吧,孩子,我累了,让我睡一会。一会皇上来的时候叫醒我。”

“好。”宁洛歌点了点头,给莲妃盖上被子,安静地坐在一旁。

她不敢退,莲妃刚才说的话让她心里毛骨悚然,生怕莲妃做了傻事,她一动都不敢动,就这么坐着。

直到晚上皇上来了,莲妃却不许皇上进来,只让皇上隔着门帘与她说话。

皇上不忍心看她焦心,虽然几次三番地想要进去,却最终都停住了脚步。

宁洛歌就站在院子里等赫连子谦,给两人腾出空间。

听过了莲妃给宁洛歌讲的过往,宁洛歌对这位皇帝大人也有了新的印象。

只是不知dào

莲妃和皇上说了什么,等到皇上出来的时候,他的眼睛红红的,看见宁洛歌他径直冲着宁洛歌走了过来,惹得宁洛歌有些怕怕的。

然而皇上走过来,只是拍了拍宁洛歌的肩膀,淡淡地道,“好好照顾她。”

宁洛歌木木地点了点头。呆呆地目送这皇上离去。

不知dào

为什么,她觉得皇上的背影,有些颓废。

皇上渐行渐远,赫连子谦悄无声息地走到了宁洛歌的身边,他故yì

没有隐藏行迹,走到宁洛歌身边,宁洛歌头也没回,“我们进去吧。母妃现在离不开人。”

赫连子谦挑挑眉,很高兴看到宁洛歌的变化,嘴角微微拧起,轻笑了一声。

然而那一抹淡笑在看见莲妃的瞬间,凝固在了嘴角。

“母妃!”宁洛歌看着一地的鲜血,惊呼出声。她向着莲妃飞扑了过去,哆哆嗦嗦地伸出手指,似是想要伸到莲妃的鼻翼下,却又不敢。

终究,她伸出了手,只是,毫无呼吸。

宁洛歌忽然觉得眼前一白,若非使劲儿扶着床榻,已经晕了过去。

一只温热的大手,伏在宁洛歌的肩膀上,声音尚自淡然,“母妃走得很安详。”

“是我错了,是我不对,她今天下午拉着我说了好些话,她和我说她和皇上,和我说你,说我,还给了我戒指,让我叫她母妃,我心里知dào

不对,我知dào

的,我守着她,可是我没守住她啊。”宁洛歌抱着莲妃的手臂,从未有过的哭得撕心裂肺。

她后悔,她后悔自己没有看着她,她后悔自己没有一直陪着她,她后悔没有让子谦见到母亲的最后一面。

宁洛歌“噗通”一声跪在了赫连子谦的身前,她仰着头,伸出袖子擦了擦眼泪,她愧疚地道,“子谦,你打我吧,你骂我吧,是我没有看顾好母妃。都是我的错。你把母妃交给我是相信我。是我错,是我不对。你打我吧,你骂我,要不你杀了我吧,给母妃以命抵命。”

宁洛歌跪伏在地上,头磕在冰凉的石板上,心中是无比的自责,她几乎要把全部的眼泪都哭出来。

她喃喃自语,“是我错,没有看顾好母妃,我知dào

的,我知dào

她要这样的。可是我没拦住!”

她伸出左手右手,左右开弓,一个个狠狠的巴掌扇在了她的脸上,似乎是不觉得疼一样,“啪!”“啪!”

“洛洛,别这样。不关你的事。”赫连子谦在宁洛歌还要再扇的时候连忙拦住她,“母妃早晚都会走的。你总不能一辈子都看着她。”

“可是她才刚幸福起来,她苦了二十年,她熬出头了啊,我不要她死啊。她是我的母妃,她对我比对你还要好,她给我做衣服,你看,我身上的衣服都是她亲手做的啊。她护着我,她一直都在我身边啊。子谦,我不要她死!你救救她啊,我还没来得及多叫她几声母妃。我还没来得及啊,我还有那么多的事情都没做啊。我还没孝顺……她啊。”

说到最后,宁洛歌已经泣不成声,她握着莲妃的手,无声地哭。

赫连子谦蹲下身子,把宁洛歌整个抱在怀里,低声哄着,“别哭。母妃走得很好。她没有遗憾。好了,别哭了,我派人去告sù

父皇了,他一会就过来。”

宁洛歌一身月白长袍,因为跪在地上,衣襟上全都是血,但她恍若未闻,只是看着莲妃的面庞。

宁洛歌不能忘,莲妃的音容笑貌都像是用刀刻的一样印在她的脑海里,白日里还握着她的手让她叫她母妃,白日里还给她讲她和皇上的故事。

给她做梅花酥杏仁酥绿茶糕,给她做衣服,照顾她饮食起居,甚至她的终生大事,她都一直放在心尖尖上。

可是她现在走了。宁洛歌再也看不到她笑了,再也不能对着谁无法无天了,那么美好的一个人,为什么要选择把血流干呢。

莲妃冰凉的体温让宁洛歌不住地发抖,她被赫连子谦抱到外面,之后的事情她一直都是恍恍惚惚的,她恍惚地记得,皇上后来好像来了,再后来,太医,大臣,一众人都来了。

而宁洛歌,就被赫连子谦抱着,站在一个角落里,默默地哭。

整整一夜,赫连子谦抱着宁洛歌,寒风瑟瑟,两个人就那么站着看着众人处理莲妃的遗体。还有皇上近乎疯了一样的狂吼。

一瞬间,宁洛歌觉得皇帝仿佛苍老了二十岁,料峭寒风,一夜之间吹散了一树红梅,梅花纷纷散落在地上,落了点点殷红。

第132章 设计

莲妃的死第二天一大早就传遍了整个西凉,皇上下令封莲妃为孝恭皇后,待他百年之后与她合葬在帝陵。

其子赫连子谦守孝三年,婚期延后。

而莲妃的死让之前的一切谣言戛然而止。

皇上亲自下令,为莲妃正名。所有的谣传都只是谣传,不足为信。

莲妃的遗体被皇帝亲自放入冰陵,冰棺本来是为皇帝准bèi

的,但皇帝力排众议,把冰棺取了出来,安放了莲妃。

那时的莲妃身穿一身大红色的衣袍,陪着她白皙的皮肤,没有一丁点瑕疵。美若天人。

那一日,宁洛歌一改往日的黑白色衣服的风格,身穿一身嫩绿色的衣袍,不顾众人的指指点点,在灵柩前跪了三天三夜。

直到冰棺被抬走,宁洛歌才因为体力不支,昏倒在了灵堂里。

自从莲妃走了,不过短短的半个月,宁洛歌就瘦得不成人形,只是这半个月里,她再也没掉过一滴眼泪。

赫连子谦看在眼里,有感动,有欣慰,有自责,有伤痛。

莲妃的结局,其实不论是他还是父皇,都是预料到了的。只是他们,谁都没有去阻止。

又或者说,没有宁洛歌阻止地激烈。

深夜,宁洛歌又像往常一样坐在石凳上,看上天空,沉默。她这个样子,已经半个月了。

赫连子谦叹了一口气,坐在了另外一个石凳上,同样仰头看着。

“子谦,你看天上那颗最亮的星星。”宁洛歌淡笑着仰头,伸手指着那颗最亮的星星。

“嗯,看到了。”

“书上说,人去世了之后,就会化作星星,在天空守护者想要守护的亲人。那颗最亮的星星,就是母妃。她爱着我们,所以她会守护我们一辈子。”宁洛歌笃定地道。

“嗯。我相信。”赫连子谦点了点头,眼中露出了少见的彷徨。

“子谦,你难过么?”宁洛歌看着眼前这个坚毅的男人,不论什么时候,他都可以作为你坚实的港湾,即使是在他明明比你伤的更深的时候。

“你当初救我的时候,就知dào

了我的身份吧?毕竟那天,我是从朝梧宫里出来的。”宁洛歌徐徐地回忆,当初的一切如今想来恍若隔世。即使是欺骗和利用,也能平静视之。

果然,赫连子谦点了点头。

“你一直都暗中保护着母妃么?”宁洛歌抱着双膝,蜷在石凳上。

“并没有一直。之前的很多年,我力量有限,一年只能看母妃一次,后来我有了能力,才开始真得把母妃保护起来。不过好在这一点父皇做的很好,他一直在暗处保护着母妃,让母妃免受风吹雨打,可以安稳度过那二十载。”

宁洛歌点点头,“小谦,你难过么?”

赫连子谦摇了摇头,有些迷茫,“我不难过。只是这么多年我努力的信念就是能够让母妃幸福,可现在母妃不在了,我……”

伟岸如山的赫连子谦也会有像如今这样迷茫的时候,宁洛歌觉得很庆幸,庆幸他的无助只在她眼前才会出现。

“那我们就把母妃记在心里吧,永远让她看着我们。”宁洛歌大眼睛熠熠生辉,耀眼地让赫连子谦把此刻的宁洛歌深深地记在了心里。

“母妃那天给我讲了她和你父皇的故事,你要听么?”宁洛歌偏过头看向赫连子谦。

见他没拒绝,她便开始讲,“母妃从小……”

宁洛歌是笑着把这故事讲完的,她很感激莲妃,会告sù

她这个美丽的故事。而她也将终生铭记。将来,若是他们有了孩子,宁洛歌会把这个故事告sù

给他们的孩子,让孩子相信,世间是有爱的。

待她全部说完,赫连子谦沉吟了半晌,随后缓缓地道,“你是说,皇后知dào

母妃的身份?”

宁洛歌点了点头,“嗯,母妃就是这样说的。”

随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宁洛歌脸色一变,眼中闪过狠戾。

赫连子谦知dào

她在想什么,拍着她的手背安抚道,“稍安勿躁。我要查清楚。如果真是他们做的,我会让他们加倍还回来。”

宁洛歌坚定地点了点头。眼中闪过愤nù



因为莲妃的薨逝,宁洛歌的心情一直不大好,即使是彩云公主后来来到谦王府,告sù

她她已经和女皇和皇帝都说好了,不嫁给赫连子谦了,她也没怎么高兴。

她心里清楚,这一份“唯一”,是用莲妃的生命换来的。

莲妃是个聪明的女人,或许就是她太聪明了,所以才会选择这样的结局。

她的死,成全了所有人。除了她自己。

每当想到这些,宁洛歌的心理就泛酸,只觉得心头闷闷的。

而自从那晚之后,赫连子谦开始着手调查太子和皇后的事情,宁洛歌忽然想起前阵子暗卫的禀报,太子频繁地去皇后宫中。

宁洛歌微眯了眼睛,莲妃对她这么好,既然有线索,她一定要好好地查查。

至于从何处着手嘛,宁洛歌记得,太子有个极其喜欢的小妾,叫做夭儿。

夭儿长得不是绝美,但性格确实十分温顺,前世的宁洛歌曾经见过这个夭儿,这个夭儿出身农家,性格纯朴,再加上太子保护的十分的好,所以性格善良,是个一点战斗力都没有的人。

但就是这样的人,却能够得到太子殿下的偏宠,而且长盛不衰。

上一世,太子死的时候,夭儿殉情了,宁洛歌记得,当时她还嘲笑过这两个人,一个比一个的愚蠢,然而这一世再看,她却觉得夭儿是个值得敬佩的女子。

只是,宁洛歌终究与她的立场相悖,他们之间,终究做不成朋友。

想到了这一条线索,宁洛歌立即派暗卫去调查夭儿的家人。然而不知dào

算不算是天都在助她,宁洛歌竟然打听到,夭儿的父亲生病了。

太子已经请了很多大夫看过了,只是全都治不了。

于是宁洛歌略略一想,换了一身女装亲自去了夭儿父母所在的村子。

太子为了保护夭儿和她的家人,没有给夭儿的家人换更好的环境,夭儿也乐于这样,父母种了一辈子的地,要是不让他们再忙碌,他们也不舒服。

所以邻里邻居只知dào

夭儿加了一个不错的人家,但是具体的确实全然不知。

夭儿父母居住在距离帝都不远的郊外,宁洛歌到了那儿的时候,慎行便在她的耳边低声说有人埋伏。

宁洛歌点了点头,要是没人在周围暗中保护着幺儿的父母,那才叫人奇怪。

因为宁洛歌一身女装,而且看上去弱不禁风,风尘仆仆地赶来说是要讨一碗水喝。

夭儿家人都是热心肠的人,宁洛歌一边喝水一边和家人唠嗑,得知家中有人生病,宁洛歌惊讶地说自己恰好会看病。

众人不疑有他,立kè

请宁洛歌给看看,只见宁洛歌站在距离老汉很远的地方,大家只听“嗖”地一声,老汉粗糙的手腕上已经系上一根白丝。

“男女授受不亲,在下年纪尚轻,悬丝便好。”宁洛歌耐心地解释,说罢细心诊脉,老汉脉象微弱,时有时无,却并非中毒,二话不说她再弹出三丝,分别缠在老汉的另外一只手腕上,白丝就像是活的一般,准确无误缠在老汉的腕子上。

屋子里静的连一根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到,过了半刻,宁洛歌问道,“老伯在此之前是否会有鼻塞鼻痛等症状?每逢春夏来临之际,都会喷嚏不断,是也不是?”

“是,是,是的。”说话的人是帐中虚弱不堪的老汉,在冰凉的白丝缠绕在他滚烫的腕上时他就醒了。

“一颗顺通丸,可先让老伯症状暂缓。”说完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拿出一粒递给婆婆,让她亲手给老汉服下。

须臾之后,却听宁洛歌平稳声音传来,“可好些?”

“舒坦很多,真的舒服了很多,鼻子通顺了。”老汉喜出望外,颤颤巍巍地竟然要起来给宁洛歌磕头。

“使不得,老伯,在下也只是以前见过这类病症。老伯不必担心,既然洛歌碰到了,那就一定会给老伯治好。老伯你休息休息,我出去开药方。一会让我身边这位伙计去帮忙把药抓回来,一天两副汤药,不出半个月。老伯就能大好。”宁洛歌客气有礼地道。

“嗯,那就好,没事就好啊,没事就好。”老妇人高兴地红了眼眶,看着老伯的眼中有深深地爱意。而老伯也回望着她,拍了拍她的手。

而治病救人的宁洛歌,头一次那么地感激师傅教会了她医术。而她没有想到,本来带着目的的一次诊治,竟然会影响了她之后的一生。

宁洛歌走到外间开了药,慎行的轻功一会就返回来了,宁洛歌教会他们如何熬药,随后便告辞离去。

在走的时候,宁洛歌特意和一家人说道,“老伯如果之后还有事情,你们就去京城找我。我叫宁洛歌,一打听就知dào

了。”

“好好好。”老妇人连连道谢,眼中是满满的感激。

而宁洛歌却在看见这一户热心的人家的时候,眼底闪过一抹歉意。

第133章 五对一,我赚了

回到了谦王府,宁洛歌就像个没事儿人一样该吃吃该喝喝,只是再也没有了各式各样的点心,宁洛歌也不去提,只是吃些果脯蜜饯,而点心则像是一个禁区,不许任何人去碰。

自此以后,宁洛歌的零食里,再也没有了各色点心。后来,有大厨知dào

谦王妃爱吃点心之后,特意做了三样手艺极其繁复的点心给王妃套近乎,宁洛歌只吃了一口意思意思,就再也没有动过一丝半点。而那个大厨也没有得到宁洛歌的垂青。甚至,谦王还把他赶出了帝都。

于是就再也没有人会提起让宁洛歌吃点心。

距离那日诊病过了三日,宁洛歌正在看书,常香说有贵客来访。

宁洛歌笑笑,倚在榻上等着贵客。

夭儿身穿一身白色的锦袍,打扮素净,外面披了一件纯黑色的斗篷,怯怯的跟着常香走进主院。

宁洛歌正悠闲的在外面晒太阳,见夭儿来了,宁洛歌摆了摆手,命人加了一个凳子,沏上一杯热茶,宁洛歌慵懒地躺在榻上,身上盖着毯子,抖着脚,今日的他虽然一身男装,但是没束胸,没束发,一头青丝散在床榻上,带着别样的妩媚。

夭儿看到宁洛歌的时候,眼中闪过了一丝确确实实的惊艳。

“你是夭儿吧?”宁洛歌半眯着眼,看着拘谨地站在不远处的女子。

“正是贱妾。”夭儿小心翼翼地给宁洛歌行礼。

常年在太子府的夭儿虽然不谙斗争,但却是个一向守规矩的人,宁洛歌已经被皇帝封为了谦王正妃,现在就差拜堂成亲入洞房,其余的夭儿打量着谦王府,想来宁洛歌已经藏在这府中有日子了。

“坐,来喝杯茶。久闻大名,今天咱俩好好唠唠。”宁洛歌一派和煦,点了点旁边的座位,和夭儿说道。

“是。”夭儿乖顺地点了点头,如果不是知dào

她的父亲现在正毒发卧床,定然以为她是被宁洛歌叫来谈心的。

她坐下了,宁洛歌却不说话了。眯着眼睛感受阳光的味道,一直到感觉到夭儿挺不住了,宁洛歌才淡淡地道,“不知夫人来这儿是有什么事情么?”

夭儿无措地绞着手,身子将坐未坐,咬着嘴唇上似乎在踌躇说与不说。

后来竟然是一咬牙,眼中闪过一丝坚决,她站了起来,向着宁洛歌行了一礼,匆匆地说道,“贱妾只是来一睹姑娘芳容,没什么事情。夭儿叨扰了,这就告退了。”说完匆匆行了一礼,连宁洛歌的回应都没敢听,像是后面被狼撵着似的,撒腿就往外跑。

直到她的身影远去,宁洛歌自始至终都淡淡地笑着看着,眼中的神色辨不清喜怒。

但一旁的常香觉得,这个结果应当是自家公子想要的结果。以防万一,常香还是问了一句,“公子,要留下她么?”

宁洛歌闭着眼睛,挥了挥手,“她自始至终都不是我要的那条鱼。”

到了晚上,宁洛歌要的那条鱼来了,赫连子谦为了要抓住太子的把柄,自打皇上不禁他足了之后,就把兵部又给了他,而且不知dào

是为了安慰,还是有什么别的意图,皇上还让谦王和誉王一起管理户部。

一时之间,赫连子谦公务多得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了。

相对比来说,只需yào

管着吏部的太子就清闲很多,当他晚上来到谦王府的时候,宁洛歌一点惊讶都没有。

而且,她连动都没动,只是点了点头,随后就又和没事儿人似的继xù

吃饭,丝毫没有觉得让太子殿下等她有什么不妥。

吃完饭抹抹嘴,宁洛歌才缓缓地起身,走去大厅。

还未进去,就看见太子焦急地在院子里走来走去,神情十分的焦急。

“无双!你终于来了!本宫等你好久了!”太子眉头紧蹙,神情微微不悦。

“实在是抱歉,草民刚才在小憩,婢女不敢惊动草民,耽误了太子殿下的时间,还请见谅。”

“无妨无妨。”太子摆了摆手,神情十分焦躁。

“不知太子殿下来此有何贵干?”宁洛歌十分真诚地问道。

“本宫知dào

公子的医术天下无双,此番前来是特意请公子出诊的。”

“哦?不知是谁病了?”

“实不相瞒,是本宫最最心爱的女子的父亲,他应当是中了毒,今天一整日躺在床上,不停地呕吐,却难以进食。只怕再这么吐上一晚上,明日人就活不下来了。劳烦公子现在就与本宫去一趟,人已经被本宫接到太子府了。夭儿已经哭晕过去好多次了,麻烦公子快些。”

太子连珠炮似的说话不停,眉头一直紧紧地蹙着。

宁洛歌心中一声冷笑,你岳父大人的命算是命,莲妃的命就不是命了么?害别人的母亲的时候,怎么没想到别人的孩子也会伤心,别人的孩子也会难过呢?!

所以,宁洛歌只是冷笑了一声,却并未答话,也没有任何要与太子离开的意思。

赫连子灏不禁暗暗皱眉,他也发觉了事态似乎有些不对劲,只是一时之间,不知dào

是哪儿出了问题。

他看着宁洛歌的脸色微微沉了沉,“公子这是拒绝本宫的意思么?”

大厅里的气氛一下子降到了冰点,宁洛歌闻所未闻,悠闲地喝着常香最新熬制的绿豆水。甚至还装模作样地吹了吹。就是不说话。

“公子是如今成了谦王的座上之宾,就将昔日的主仆之谊抛到脑后了么?”太子紧抿的薄唇透露出他此时的隐忍。

“太子这话可是折煞草民了,草民只是方外之人,从未参与过殿下的内政事宜,太子如此说话有失偏颇了吧?”宁洛哥毫不让步,眼神同样冷肃。

“呵,公子这是打死也不承认么?那当初给本宫的那些建议难道是另一个宁无双提出来的?本宫倒是不知dào

,无双公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无耻了!”

“殿下误会了,草民提的那些建议都是太子殿下来府上问的,那既然太子问了,而草民又刚好知dào

一些,自然不能不说了。但如果因为太子误会了,那草民也没办法。”宁洛歌耸了耸肩。

“宁无双!你就不怕我把这件事告sù

子谦么?”太子嫌少见的憋红了脸,他还没见过宁洛歌这么无耻的人!

“他啊,都知dào

了。”宁洛歌无所谓地眨了眨眼睛。

一时间,太子直觉得怒火直冲额头,像是失去理智了一样,他忽然冲上前,一把捏住了宁洛歌纤细的脖子,手背因为他的用力青筋暴起,他恶狠狠地一字一句地道,“宁洛歌,别以为本宫不敢杀你!”

宁洛歌脖子被他紧紧地钳住,一瞬间呼吸受阻,她被憋得脸色通红,她微微仰着头,大口呼吸,却仍旧呼吸越来越急促,仿佛要溺死一样。

慎行在太子捏住宁洛歌脖子的那一刻便飞身而来,企图挡开太子,然而太子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似的,身子一闪,转而站到了宁洛歌的身后,把宁洛歌变成了盾牌。

怕伤到宁洛歌,慎行见状不妙立kè

收手,而太子却真zhèng

地挟持了宁洛歌,让她一动不能动。

而慎行也不敢再向前走,他只是站在安全距离之外,冷冷地木木地道,“放开公子!”

“除非她和本宫去救人,否则本宫不会放开他,若是岳父大人没命了,本宫要他抵命!”太子眼神中喷出怒火,偏过头瞪着被他挟持的宁洛歌,“你最好是和本宫去,不然本宫不能保证会不会下手杀了你,即使你是凤凰公子宁无双!”

宁洛歌嘴角仍旧是凝着淡淡地笑,但心里却在盘算着该如何做,太子眼中的杀意她看的清清楚楚。毕竟她知dào

了太子的那份名单,就算是致命的威胁,但那份名单上的人却会被赫连子谦在现在或者将来一点点铲除,与其这样,不如现在杀了宁洛歌,一了百了,他就赌一把,宁洛歌还没来得及把那份名单告sù

赫连子谦。

“杀了我,这个世上再不会有人能给李老汉解毒。你最好想清楚了!”宁洛歌压着声音,用气声吃力地说。

“一命抵一命,有你陪葬,相信夭儿绝对不会怪我。”太子已经下了杀心!

“呵,你可能还不太清楚,怎么可能是一命呢?明明就是……全家的命啊!”宁洛歌笑得邪魅,看得太子心里“咯噔”一下。

似乎是看到了太子质问的眼神,宁洛歌艰难地呢喃,“李老汉,他婆娘,儿子,儿媳,还有他们三岁的孩子。五对一,我赚了。”说到最后,宁洛歌几近无声,但太子却听得清清楚楚。

慎行眼看着太子的手越收越紧,而宁洛歌此时已经闭上了眼睛,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皇兄大驾光临,臣弟有失远迎。皇兄一向温和,臣弟知dào

定然是无双有什么惹怒了皇兄才会惹得皇兄在臣弟的府中就勃然大怒,但皇兄若是一心求医,即使最后成功地把无双公子带去诊治,大夫不是心甘情愿的,恐怕最后的诊治效果也不会好到哪儿去啊。”

赫连子谦一身官府,眉眼带笑,却是急匆匆地走进来,一边说话还给太子微微行了个礼。

太子见赫连子谦走进来,知dào

时机已过,只能恨恨地松开宁洛歌,宁洛歌身子一软,被赫连子谦赶紧扶了过去。

第134章 赫连子谦果然是货真价实的大

“没事吧?”赫连子谦低声问。

宁洛歌一阵猛咳,摇了摇头。

见到他们两个人的默契,太子皱了皱眉,心中竟然有一种诡异的感觉。

却见赫连子谦抬头,眼角眉梢都是冷冷的笑,只是这笑却不入心。

“臣弟原本也想要请皇兄来府上做客,没想到皇兄竟然自己来了。既然来了,请上座。断玉,奉茶。”赫连子谦作了个“请”的姿势,便是一番要长谈的架势。

太子摆了摆手,“今日就算了,改天吧。本宫府中还有人等着救治,无双公子不肯给面子,那本宫只能去另觅他人。”

说完又狠狠地盯了宁洛歌一眼,便抬腿离开。

“且慢!”赫连子谦出声喝止,太子狐疑地眼神看过来,便见赫连子谦嘴角凝着一抹惯常的笑,缓缓开口,“皇兄希望无双出诊,未尝不可。只是臣弟想要请皇兄答yīng

臣弟一件事情。”

“说!”赫连子灏和赫连子谦的关系,因为莲妃和皇后,一直都不是很好,从小到大,性情温和的赫连子灏却无论如何都不喜欢赫连子谦,直到现在。尤其讨厌赫连子谦那一副稳操胜券的模样。

“臣弟这里有几个人,前两天吏部的葛大人给臣弟送来了几分案卷,臣弟看了之后有些不解,还请皇兄给臣弟解释解释。”

赫连子谦扶着宁洛歌,看了断玉一眼,断玉立kè

从怀中掏出一张宣纸,恭敬地递给了太子。

太子颇为不耐地打开宣纸,然只是匆匆浏览了一遍,就脸色大变。他惊讶地看着赫连子谦,似乎在问“你怎么知dào

?!”这上面的人是他当初连宁洛歌都没有告sù

过的。

赫连子谦只是微微一笑,“只是偶然罢了。臣弟就是想问问,这三个人的卷宗写得十分模糊,这过往到底是怎么样的,臣弟想要问问皇兄。若是皇兄愿意说,那臣弟便在这厢记下了皇兄的相助之恩,今后若有需yào

帮zhù

的地方,臣弟一定相助。并且臣弟会亲自出诊,去为夫人的家眷解毒。当然,若是皇兄不愿意说,那臣弟便只能上报父皇,秉公处理。”

宁洛歌不知dào

那三个人到底是谁,也不知dào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只是太子在听完了赫连子谦说的话之后,脸色惨白,眉头紧蹙,狠狠地瞪着赫连子谦和宁洛歌,仿佛只有生吃其肉,饮其血,抽其筋骨才能解恨。

慎行和断玉都感觉到了他身上强dà

的敌意,纷纷向前走了一步,不着痕迹地把宁洛歌和赫连子谦护在了身后。

“怎么样?太子考lǜ

的怎么样了?时间不等人,若是太子再考lǜ

一会,恐怕夫人的父亲就药石无灵了。其实这是笔划算的买卖,你和夫人一家的安全,只需yào

用三个不成器的属下来换。而且还附赠了本王的一个承诺。太子觉得,如何?”赫连子谦换了称呼,脸上的浅浅笑意也全都淡去,整个人恢复了往常的深沉不语。

但自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的威压还是让整个大厅里的气氛骤然紧张,太子更是一言不发,头脑中正在进行最激烈的挣扎。德公公,兵部侍郎戴宗,还有李刚。这三个人,全都是他引以为傲的资本,若是没了这三人,他就像是被砍掉了双臂的独眼龙,再想去争夺皇位,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只是一想到夭儿朦胧的泪眼,和宁愿让亲爹去死也不愿意为难她的那一片真心情意,他就不能去拒绝。

况且若是拒绝了,赫连子谦既然已经知dào

这三个人是自己的人,那想必已经有了足够的证据,若是让他去告发了自己,依着父皇的性子,知dào

德公公竟然是他的人,恐怕他性命堪忧。

辗转思考,虽然只是短短的半盏茶的时间,赫连子灏却好像是过了一辈子那么漫长,最后他缓缓地抬起头,一字一句地说着他的决定,“请你去救岳父大人。你的条件,我答yīng

。”

紧紧攥起的双手证明了他此时下了多大的决心。

然而赫连子谦仍旧是神色淡淡的,“好,那我们这就起程。”赫连子谦把宁洛歌扶到座位上,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别担心。

走到太子面前,太子眼眶通红,的确,壮士断腕,需yào

的不仅仅是勇气,还有决心。

“假以时日,你会庆幸,你今天做出的这个选择。”赫连子谦从他身边擦身而过,淡淡地道。然彼时的太子还看不懂,待到他恍悟的时候,想到今天的赫连子谦说的话,竟然是一语成谶。

之后的七日,太子的三名心腹被赫连子谦连根拔起,一个不留,咔嚓的咔嚓,暴毙的暴毙,至于李刚,则是寻了个名目,把他给贬官了。

李刚被贬官之后,他的兄长来找过宁无双,宁无双曾经对他有过承诺,会留李刚一命,这回儿,他的兄长是来谢恩的。

至于戴宗,在若非是宁洛歌知dào

戴宗原本是他的人,都会被赫连子谦的举动所迷惑,判了斩立决,若非不是太子和誉王力保,就真的会被咔嚓。

当时宁洛歌后怕地问赫连子谦,要是太子和誉王不开口,那戴宗不是死翘翘了?

但是赫连子谦却无比笃定地说:“不可能。”

宁洛歌不服气地问道,“为什么不可能?太子仁厚,求情很有可能,但若是誉王也有和你一样的心思,想让戴宗死,那戴宗必死无疑!”

“但誉王不会让戴宗死,因为戴宗已经在被调查之前就投靠了誉王。”赫连子谦贱贱地道。

“......”宁洛歌叹了口气,觉得自己怎么会认识这么一个心如蛇蝎的坏人,哎哎哎,赫连子谦果然是货真价实的大混蛋。

太子被削掉了臂膀,皇后知dào

之后气得连连吐血,竟然是一病不起。

的确,这三人是连皇后都依仗的人,连这三人都不在了,赫连子灏的太子之位也就做不久了,而皇后更可气的是,太子的那个选择。

想要成就大事的人,怎么会如此妇人之仁!

皇后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儿子不如那个贱人的儿子,然而事实却一次又一次地让她看清楚真相,那就是他的儿子斗不过那个贱人的儿子。斗不过!

皇后吐血的消息传到了谦王府,宁洛歌倒是没什么反应,只是宁洛歌本以为他的心情会好很多,谁知dào

赫连子谦却罕见地沉默了。

夜里,他披星戴月地拿着药箱,去了坤宁宫。

他本以为宁洛歌不知dào

,然而宁洛歌却是清清楚楚的。

第二日,宁洛歌状似无意地问他,“你被人掳走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

赫连子谦坏坏地笑道,“你不会想听的,我可是在美人窟里长大的。”说完还暧昧地看了宁洛歌一眼,给她留下来无限遐想。只是他痞痞的笑容背后,眼神却是彻骨的冰寒。

皇后的病在赫连子谦地偷偷治疗之下,很快就好了。

只是就连太子都很吃惊,明明病入膏肓的母后怎么会突然就好了,就连皇后本人都说不清楚。

然而赫连子谦没有给太子查清楚事情的机会,皇后病情刚好,就有人叩阍状告太子殿下在接管吏部的几年来贪污受贿,卖官鬻爵,穷人即使通过科考,如果不肯归顺太子,也是让太子打压,到最后只能是被太子训了错处贬到地方。

而状告之人正是李刚的亲兄长,李力。

由于刑部是赫连子煜管理,当李力当街拦下赫连子煜的车轿,声称要为弟弟讨个公道的时候,赫连子煜就知dào

机会来了。

他亲自带着李力到御前告状。

而李力手里握着这些年在太子殿下那里买官的人员名单,当那些名单呈到皇上面前的时候,皇上勃然大怒,忍痛废了赫连子灏的太子之位,暂时押到宗人府,待大理寺查清楚之后再行定夺。

一朝之间,朝堂上风云变幻,皇上连带着太子的党羽和名单上的臣子,一起罚了二十多个官员,该杀的杀,改关的关,改贬的贬。无一放过。

而趁此机会,赫连子煜疯狂安插自己的人进入六部,几乎无孔不入。

宁洛歌在一旁担忧地看着朝廷的局势,忍不住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提醒赫连子谦,“太子被废,虽然想到了,但没想到竟然这么地快。听说赫连子煜最近在安**自己的人手,这件事情你知dào

么?”

赫连子谦轻抚着宁洛歌一头顺滑的青丝,眼神柔软,“嗯,放心,我知dào

。”

宁洛歌知dào

赫连子谦的能力,其实今天的提醒就算不说也可以,但宁洛歌就是觉得自己要是不说上那么一句,就不称职,她仰躺在赫连子谦的胸膛上,看着床帐顶,“你说皇上怎么就废太子了呢?我怎么觉得,不应该这么简单啊。单单是这么一件事,就让他下定决心废太子,不对劲儿啊。”

“你知dào

皇上为什么不废太子吗?”赫连子谦不答反问。

“我猜测……”

第135章 连子谦,你会骗我么?

“我猜测应该有几个原因,首先,太子仁厚,虽然有些优柔寡断,重情义,但若是继位,应当是一位仁君。而且太子这些年没有什么大错,他也就不想要动太子了。其实若说贪污受贿,其实这件事情皇上未必就不知dào

,若真的想要圆过去,未必没有办法。

“第二点,你才回来不久,想必皇上也知dào

赫连子煜的为人,若是废掉太子,那就没人能够抗衡赫连子煜,这绝对不是皇上想要见到的。而后来即使你回来了,但是不清楚你的为人,皇上也不好重做决定。

“这第三点,可能是我妇人之仁,我倒觉得皇上虽然把皇后囚禁,但未必没有顾忌到皇后的心情,再者若是废了太子,那皇上和他的父子情也就算是到头了。我私心总觉得皇上是不愿意这样做的。”

宁洛歌偏头看着赫连子谦,侧过身子重新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躺下,自然地搂住他的腰。把头埋在他的怀里说道。

“嗯,都对。所以,皇上既然下旨废太子,那就说明这三点他都不再忧虑了。”

宁洛歌有些没听明白赫连子谦的话,她狐疑地抬头,“嗯?”

“你知dào

我夜里进宫给皇后诊病的事情了,嗯?”赫连子谦声音低沉,轻声诱惑。

“知dào

。”宁洛歌有些不好意思。

“不但你知dào

,父皇也知dào

。暗卫禀告我,那几日父皇都会去坤宁宫探望皇后,虽然没有惊动皇后和守卫,但被暗卫看到了。所以,我就去给皇后看病了。”

宁洛歌听到这已然完全明白,她万万没想到竟然是这个原因,她双眼发亮,接着赫连子谦的话往下说,“你去给皇后看病,被去秘密探望皇后的皇上看在眼里,自然觉得你重情重义,是个仁厚的孩子,而且大仁大义,心胸宽广,与你一对比,赫连子煜明显就是个不孝儿子了。而且,你会对皇后这么好,将来就算是太子被废,让你登记,你也不会落井下出,对他们有多差。那么皇上心里就不需yào

愧疚了。”

宁洛歌越说越心惊,她没想到,赫连子谦的心机竟然如此之深,她心里有隐隐的敬佩,却也有隐隐的担忧,就像前几次那样,她害pà

有朝一日他也会算计自己。

“怎么了?”宁洛歌兴致勃勃地说到半路,却忽然沉默了,赫连子谦温柔地轻声问道。

“没事没事,我只是在想,赫连子谦你真是个危险的人物啊。”

似乎感觉到了宁洛歌的不安,赫连子谦把宁洛歌抱进怀里,环在她背后的手使劲儿紧了紧,声音有一丝紧绷,“别胡思乱想,我绝对不会对付你,不论什么时候,都绝对不会。”

宁洛歌点了点头,忽然觉得有些疲惫,但心中还有个疑问,思忖半天,她还是忍不住问道,“那皇上就不担心太子倒台了,你压不住他么?毕竟在众人面前,你才回来几个月而已。”

“原本是担忧的,所以他甚至把兵部也一并给我,但是昨晚我找父皇下棋,给他讲了一个道理,狼永远都是狼,不会因为被当做狗来养,而失去了狼的习性。最后我临走的时候不小心掉出了一张纸。相信我走之后,父皇应当看到了那张纸。”

“那张纸和赫连子煜有关?”

“我说你这小脑袋里整天都在想什么?想这么多不累么?睡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留给我去处理就好了,你只需yào

在家里好好地养身体。把自己养的白白胖胖的,就是你最重yào

的事情了。”赫连子谦弹灭了烛火,躺到被子里,把宁洛歌捞进被子,一把抱住。

“嗯,好像胖了点了。”宁洛歌觉得有一双大手不安分地在自己的腰间捏捏捏。

宁洛歌:“……”

“嗯,好像大了点了。”那双大手缓缓上移,灵活地探进了她的中衣,附了上去,轻轻一捏,引得宁洛歌一阵轻颤。

感觉到宁洛歌身子的反应,赫连子谦轻笑两声,“我让它们再变大点,怎么样?”随着那双大手轻轻重重的揉捏,他说话的声音都带着轻微的沙哑。

“唉,我不想等了。”赫连子谦的声音中鲜少见地带了孩子气的不满足。

宁洛歌终于爆fā



“赫连子谦,你个厚脸皮无dí

大流氓!”

“砰!”一声巨响,某人被踹下了床。

赫连子谦:“……”

宁洛歌是到了第二天才知dào

去告御状的是李刚的哥哥李力的,不得不说,她的心里很是震惊。

李力为人她太清楚了,明哲保身,任何事宁愿息事宁人也不愿意惹来麻烦,就连他弟弟,他都是远远地保护着。

他弟弟……似是想到什么,宁洛歌忍不住问断玉,“李力为什么会来告状?”

“他弟弟死了。被毒死的。据说是太子杀人灭口。”

宁洛歌心惊,太子仁厚,怎么会杀人灭口?除非是……

“这件事情和赫连子谦有没有关系?”宁洛歌眼神犀利地盯着断玉。

“奴婢不清楚。”断玉犹豫了一瞬,摇了摇头。

宁洛歌心凉半截,断玉的迟疑她看在眼里,看来这件事情就算不是赫连子谦派人做的,也和他脱不了干系。

什么都没有再说,宁洛歌默默地回到了床上,用被子把自己紧紧地围住,她直觉的脊背发凉。

晚上,赫连子谦刚回来,大理寺那边便传来消息,说废太子点名想要见无双公子。

赫连子谦拒绝了,宁洛歌没说话,却在思考太子见她干什么。晚上趁着夜里,她给赫连子谦留下纸条,去了大理寺。

有慎行在身旁,她想要进大理寺还是很容易的。

监牢里一股潮湿的发霉腥味,一股腐烂的味道在监牢门打开的那一瞬间扑面而来,让宁洛歌几欲作呕。

好像回到了上一世的时候,每天闻着腐臭的味道讨生活。那一世的事情,宁洛歌已经很久都没有想起了。

被监牢里阴湿晦暗死气沉沉的气氛所感染,摸着阴湿的牢门,宁洛歌一时间失了神。

“公子?”慎行神情木然,语气难掩关心。

“哦?哦!”宁洛歌回过神来,“走吧。”

赫连子灏被关在最里面,大理寺最里面的钢铁打造的牢门是为皇室的人特意打造的,全都是纯钢所制,任你武功天下第一,也绝对逃不出去。

而宁洛歌之所以这么熟悉,正是因为上一世她也在里面呆过那么几天儿。

看见把平日里仪表堂堂风雅干净的太子殿下如今已是阶下囚一个,神色寥落,胡子拉碴,邋遢地让宁洛歌第一眼差点没认出来。

“你想见我?”宁洛歌轻声道。

太子听到了脚步声,但没想到是宁洛歌,因为听脚步声,这人没什么武功可言。太子躺在草铺上,蓦地睁开眼,此时的他,唯有一双眼睛异样的清亮。

“无双公子,你还是来了。”

“有事?”宁洛歌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情。

“那日是我的不是,我不该对公子不敬。还望公子不要见怪。”赫连子灏带着手铐脚镣稀里哗啦地站起来,隔着一道钢门,他声音温厚平和地说道。

宁洛歌没说话。

“不过也多亏了那天我对公子不敬,现在回想起来,倒是让我发xiàn

了一个秘密,我也是前几日才想明白的,只是还没等我拿它做文章,就到了这儿了。宁公子,或许我应该叫你,宁姑娘。”太子嘴角噙着一抹嘲讽的笑意,说道。

宁洛歌知dào

她的身份太子早晚会知dào

,毕竟就算是那一日他情急之下没发xiàn

她没有喉结,他的侍妾夭儿早晚也会告sù

他的。

“无妨。不论男女,我都是出自凤凰门,这一点不会错。身在江湖,若非我掩藏身份性别,很多事情都不好办。您说呢?”宁洛歌声音毫无起伏,淡定自若。

“不愧是无双公子,有魄力。只是今天我请公子,是另有事情相求。看在当日我对你还算是不错的份上,希望公子可以帮zhù

我。”

“你说。”宁洛歌吐出两个字。

“公子应该还记得我的侍妾夭儿吧?她怀孕了,还请公子帮我保她一命。”

宁洛歌不辨喜怒,扯了扯嘴角,“只保她?孩子不要了?”

“孩子……没有她重yào

。我只要她好好地。”赫连子灏提到夭儿眼中有泪光闪烁,他隐忍艰难地吐出这个决定,但看着宁洛歌的目光却坚定异常。

“为什么是我?”宁洛歌心中隐约有个猜测。

“我只有这一个子嗣,不论是二弟,还是三弟知dào

了,都不会放过,这两个人,普天之下只有你一个人可以制得住。”

“你是担心子谦?”宁洛歌敏锐地察觉到太子的意思,愣了愣问道。

“夭儿中了毒,她还不知dào

自己怀孕了。而这些日子除了二弟和你,她么接触过任何陌生人。”太子不看宁洛歌,面色平静,然而他抓着牢门的青筋暴起的手背,泄露了他的情绪。

“你有什么证据?”宁洛歌面色沉了沉。

“没有证据。也不需yào

证据。夭儿肚子里的孩子连她自己都不知dào

,除了那日去给夭儿父亲解毒的二弟,谁还有机会知dào

?而且这毒并不厉害,即使不解,也无妨。只需yào

将毒转到子体或者母体当中便可。下毒的人意欲明显,让我在孩子和夭儿之间选择一个,而他想必十分了解我,知dào

我一定会选择夭儿。”赫连子灏神情悲痛,看得宁洛歌心中都有些不好受。

“我不会帮你。无论什么时候。”宁洛歌冷然看着牢中的赫连子灏,一字一句粉碎了他最后的希望。

“为什么?为什么!”赫连子灏赫然抬头,看向宁洛歌,双手用力地抓着门框,厉声嘶吼,哽咽痛苦。

宁洛歌转身离开,神色冰冷。即使是在听到了身后赫连子灏连声质问,也无动于衷。

从地牢里走出来,直到冰冷的牢门“轰隆”一声彻底关闭,宁洛歌才停住了脚步,只是稍顿,她便又继xù

行走,只是脚步慢了许多。

慎行看在眼里,也只是神色暗了一下,便再无表情。

宁洛歌回到了王府,特意没有降低声音,而赫连子谦显然也知dào

她已经回来了。

“外面冷么?”赫连子谦问道。

已经是初春了,虽然寒风料峭,但比起冬日的凛冽还是温和了不少。

宁洛歌摇了摇头,默默地换下大衣。只着中衣,钻进了被窝里。

“不开心?”赫连子谦察觉到宁洛歌精神郁郁的,把她抱进怀里,拥着她。

“连子谦,你会骗我么?”宁洛歌瓮声瓮气地问。

赫连子谦沉默,而宁洛歌因为他的沉默也沉默了。

那一个问题就好像一颗石子投进了一片深邃无底的大海,销声匿迹,再不知踪影。

第136章 红烧肉都堵不住你的嘴么?

宁洛歌还是帮了太子,不知dào

是为了故yì

和赫连子谦拧着干,还是想要帮他赎罪。宁洛歌去了太子府,由于太子的实力盘根错节,而太子的妻妾更多是大官之女之孙,皇上为表仁慈,只是把太子打尽宗人府,而其他人都在两位王爷带头求情下,被幽禁在太子府。

本来宁洛歌也是进不去的,但谁让宁洛歌有谦王爷的令牌呢?在她拿着令牌大摇大摆地进了太子府的时候,她就知dào

只要她前脚进去,后脚他们就会派人向赫连子谦核实,但那有什么关系呢?

宁洛歌去的时候,夭儿正在种花,安安静静的,不哭不闹,神色十分平静,然而看见宁洛歌眼中却现出无数复杂的情绪,有惊讶有恐惧有敬佩也有期待。

“是殿下派您来的么?”夭儿忍着多天来的思念之情,克制着情绪,只是话中的颤音还是泄漏了心情。

宁洛歌点了点头,不废话,“把手腕伸出来,我瞧瞧。”

夭儿听到,不但没有照做反而把两只手腕都背到了身后,眼中终于涌现浓浓的惊恐,她使劲儿地摇头。

宁洛歌拧眉,难道她知dào

了?她试探着问,“我不伤害你和孩子,手伸出来给我。听话。”

果然,夭儿在听到宁洛歌的保证后脸色没有那么白了,但她还是不肯相信,她怯生生地问,“真的不伤害么?”

宁洛歌点了点头,“绝不伤害。”

“那好,我相信你。”夭儿向前走了几步,伸出了手腕。

静气凝神,感受着夭儿所受的毒,半晌,宁洛歌睁开了眼,只是眼中有难以言说的晦涩光芒。

“怎么?我的孩子不好么?”夭儿焦急地问道。

看着夭儿的表情,宁洛歌有些踌躇,想想今天来的目的,毅然决然地道,“你中毒了你知dào

么?”

仿若一个惊雷炸在头顶,夭儿惊惧不已,呆立在原地,过了良久,她的眼中慢慢涌出泪水,砸在地上,宁洛歌听见她哽咽着说道,“能救孩子么?”

“可以,但是你确定要救么?如果救孩子,在孩子出生的那一刻,就注定了是你命丧黄泉的时候。你确定你要让孩子还没出生就背上这样的愧疚么?”宁洛歌一阵见血。

“我……我不知dào

。”夭儿不停地摇头,眼泪被甩到宁洛歌的脸上,砸得她的心生疼。

“太子的意思是,只要你活着。”宁洛歌毫无波澜地再扔出一句。

只是夭儿的眼泪却越来越多,“他不想要我们的孩子么?不!他若是不在了,我活着有什么用!我们的孩子应该活着啊,他是我们两个的爱的结晶啊。”

夭儿断断续续地说出完整的一句话,神色哀戚,宁洛歌厌烦看见这样的场面,只扔下一句“想清楚了,明日我再来”就离开了。

不知dào

怎么的,听着身后夭儿的哭声,她觉得无比的烦闷,好像处在地狱之中,周身都是幽暗的火光,除了火苗地忽强忽弱会带来些颤抖,其余都是一片死寂。

而就在这片死寂之中,遥遥传来一阵哀哀凄凄地啼哭,声音尖细柔弱,断断续续,却又连绵不绝,哭声纤细,好像可以忽略,但在这片无人的死境却异常尖锐刺耳。

“咔嚓”,一棵枯枝被宁洛歌一脚踩碎,蓦地,她停下了脚步,只觉得心中像是长草了一样无比的烦躁,前方,赫连子谦已经一身便服,向着她徐徐而来,脚步沉稳面色如常,但看在宁洛歌眼里,让她的心有一瞬间的寒凉。

“这么冷,你怎么穿这么一点?”赫连子谦仿若没有看见宁洛歌的表情,关切地脱下身上的披风,小心翼翼地围在了她的身上,动作熟练地把她的双手包在自己的手中,一点点地温暖着她。

“赫连子谦,放过夭儿好么?”宁洛歌第一次用如此低声下气的语气和赫连子谦说话,“还有那个孩子。”

赫连子谦皱了皱眉,似是没听明白,“你说什么?”

一瞬间,宁洛歌的心直坠冰窖,她蓦地笑了笑,摇了摇头,“没什么,我们回去吧。”

“好。”赫连子谦点了点头,宁洛歌的身子很冷,他很心疼。

把宁洛歌送回了王府,赫连子谦就又走了,太子倒台,他肩上的担子更重了,有的时候宁洛歌嘴上不说,心里却无比地心疼。

直到晚上,宁洛歌的身子才暖和回来,而心里也打定了主意,或者说更坚定了想法,孩子是要还是不要,她决定,听夭儿的。

谁都没有权利剥夺一个女人做母亲的权利,宁洛歌知dào

,若是像太子说的那样做,即使是夭儿捡回了一条命,她也不会开心。因为自己的命是自己孩子的命换来的。

所以当第二天夭儿说自己要孩子活着的时候,宁洛歌脸上一点都不惊讶,她只是眼中有一丝敬佩,从怀中掏出一瓶昨晚就已经配置好的药丸,递给夭儿,“早晚两颗,毒性会慢慢转移到你的身上,等孩子月份大一些,我会配置别的药,既然我会救孩子,就会让她健康地出生。”

“谢谢你!无双公子,谢谢你!谢谢你!”夭儿“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连磕三个响头,把头磕得一片淤青,也浑然不觉。

“不用谢。要谢就谢你自己吧。”宁洛歌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转而离开。

走出两步,却被夭儿叫住,“公子,夭儿有个不情之请,能不能……”

宁洛歌打断了她,“放心吧,好人有好报,令尊令堂不会有事的。”

夭儿连连点头,喃喃自语,“那就好那就好。”

慎行和宁洛歌走出了院子,慎行忍不住问道,“公子,若是夫人选择了牺牲孩子,您会怎么做?”

“那现在她恐怕已经是一具尸体了。”宁洛歌神色淡漠,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往日热闹繁盛的太子府如今门可罗雀,在这条孤零零的街道上,那两个渐渐远去的背影,也透露着无边的萧瑟寂寥。

太子的事情对坤宁宫那边打击巨大,皇后没有想到,太子竟然这么快就倒台了。一气之下,一病不起,加上上次的病症还未好利索,越发严重。

而这一次,赫连子谦也没有再去给皇后治疗。

反倒是宁洛歌,被皇上叫去了几次,给皇后看看病症,宁洛歌开得药都是会让皇后的病不会恶化的温补的药,不会让她彻底地好,却也不会再严重。

皇上对这种治疗的方法,也没说什么。

连续一个月,赫连子谦和赫连子煜都因为太子的事情而十分忙碌,接连下狱的官员不计其数,这一个月,史书上称之为“一月地狱”。

而这一个月,宁洛歌只是偶尔地去给夭儿送些温补的丹药,对外则宣称夭儿流产。再就是进宫去给皇后看看病。一个智谋无双的凤凰公子,最后竟然变成了一个大夫。

不过宁洛歌对这样的结果也很满yì

,朝廷上的那些勾心斗角,上一世她已经见得够多了,好不容易这一世能够安静地做些其他事,宁洛歌心中充满了感激。

太子的事情处理地差不多了,这一日,赫连子谦回来地很早,令宁洛歌惊讶地是,他竟然亲自下厨做了一顿饭给她。

“你做的?”宁洛歌吃惊地看着桌子上的四菜一汤,清蒸鲫鱼,红烧肉,翡翠虾仁,清查芥蓝,还有一个香菇鸡茸汤。看着一桌子的好菜好饭,宁洛歌的下巴差点没掉在地上。

“你这个月身子不大好,吃了太多清淡的,给你改善改善伙食。”赫连子谦一边把筷子摆在宁洛歌的碗边,一边柔柔地看着宁洛歌,对她说道。

“哼!”说到这个宁洛歌就来气,不就是发了两次高热么?至于么至于么?这也不让吃,那也不让吃,哪儿都不让去,要不是宁洛歌坚持,恐怕连太子府和皇宫都不让她去了。

“你自己的身子有多不好,还用我多说?”赫连子谦沉着一张脸,即使是哄人都听着格外的别扭,像是训话似的。

把每个菜都尝了一遍,宁洛歌咂吧咂吧嘴,十分地惊讶,“咦?你什么时候学会做饭的?而且好好吃诶。”

以前都是别人做,厨师做,断玉做,就算是他们四个人在落情谷,也是慎行做的,他从没看过他做饭诶。

“咳咳,嗯,好吃就行。”赫连子谦干咳了两声,神色有些尴尬,为了让宁洛歌从菜上转移注意力,他不得已说出行程,“吃饭吧,吃了饭,我带你出去。”

“嗯嗯。”宁洛歌兴奋地直点头,“谦谦谦,我们去哪儿啊?”

“宁洛歌,”赫连子谦看着话唠宁洛歌,一脸地嫌弃,“红烧肉都堵不住你的嘴么?”

“切,怪不得你做这么多好吃的给我,原来是嫌我烦了,哼,你要是嫌我烦了,我就走了,以为谁愿意呆在你这破府上似的。”宁洛歌撇撇嘴,哼了两声。

“走去哪儿?我记得你是这府上的女主人。”赫连子谦声音清冷磁性,他夹了一筷子素菜,他不吃荤。

赫连子谦优雅的吃饭仪容比在皇宫里长大的皇子公主还要正宗。

看得宁洛歌眼珠子都要掉在饭碗里了,“谦谦谦,你从来没告sù

过我,你之前那些年是怎么过来的,你武功这么好,举手投足也没有丝毫粗鄙之气,要说以无双公子的这双慧眼来看,你应当是受到了极好的教育,可若是这样,你为什么没说过呢?”

宁洛歌眨巴眨巴眼睛,赫连子谦瞥了她一眼,摇了摇头,果然吃饭也堵不住她的嘴。

然而宁洛歌今天兴致特别好,尽管看出来赫连子谦的样子是不想要说,但仍旧是不停追问,最后烦的赫连子谦实在是忍不住了,放下筷子,他很郑重其事地看着宁洛歌,薄唇轻启,“你能不能把饭咽下去再说话?”

宁洛歌:“……”

第137章 你注定是我的,怕也是我的

赫连子谦第一次下厨,宁洛歌嘴上不说,但心里却无比感动,她用来表示感动的方式就是把桌上的所有饭菜一扫而空。

最后,当宁洛歌把最后一块红烧肉都吃进腹中的时候,她怕了拍鼓鼓的肚子,满yì

地打了个饱嗝。

“谦谦谦,你确定这是你第一次做饭么?”宁洛歌还是不大敢相信,她竟然吃到了某人做的饭。

“……”赫连子谦优雅地喝茶,她吃饭慢,他吃饭快,此时距离他吃完饭,已经过了小半个时辰了。

“明晚也你做好不?”宁洛歌好像没吃够。

“吃完了?”赫连子谦放下茶杯,手中的书被他摊放在桌子上,转而目光灼灼地看着宁洛歌,神色间没有半点不耐烦。

宁洛歌木木地点了点头,眼冒红心看着丰神俊朗的赫连子谦。

“走吧,我带去出去散散步。吃了这么多,再不运动运动,紫竹轩就真成大猪圈了。”

宁洛歌翻了个白眼,刚对他的红心此时已经破碎,她冷哼了一声,“真亏的王爷你好比喻,大猪圈?得罪上紫竹轩所有人就为了骂我一个?我还真是好大的派头呢。”

“谦王妃的派头要是不大,本王的面子往哪儿搁?好歹本王也是养猪的。”

“王爷好口才,不去菜市场卖猪肉真是可惜了!”宁洛歌咬牙切齿。

“好说,好说,待本王的猪养肥了,本王就把她领出去,不但去菜市口,本王领着她刻可着京城转上几圈,到时候保准让谁都知dào

本王有只小肥猪。”赫连子谦剑眉入鬓,凤眼带笑,难得的有心情揶揄宁洛歌,让她的心也跟着轻了轻,轻的好像能够飘起来一样。

“哼!”吐了吐舌头,宁洛歌笑着撇过了头。她知dào

,他说的转上几圈是指娶她的那天。

赫连子谦握着宁洛歌的手,不走前门,反而直奔后门,吓得后门的守卫见到谦王以为出现幻觉,要不是宁洛歌眼疾手快把他给打晕了,那估计满院子都知dào

赫连子谦带着凤凰公子从后门“私奔”了。

看着自己的杰作,宁洛歌吹了声口哨,“幸亏是我,要是你带着别人,肯定就暴露了。”

赫连子谦嘴角抽了抽,瞥了眼一身男装的宁洛歌,声音淡淡,“如果我带着别人,就不会被误会我是要‘私奔’。”

宁洛歌:“……”

赫连子谦带着宁洛歌穿过京北大街,过了护城河,走出了帝都,宁洛歌虽然狐疑,但领着她的不是别人,是赫连子谦,有他在,她一点也不担心。

就算是真的要和他私奔了,那又如何?

男人的大手握着女人纤细的小手,掌心贴合在一起,温暖一直蔓延到四肢百骸,竟然令宁洛歌舒服地想要喟叹一声。

赫连子谦步子很大,走得很快,而宁洛歌则秉持着我是来散步的,不是去逃命的,优哉游哉,然而两个人虽然想法截然不同,却又诡异地保持着相同的步距,他在她的侧前方,而她则被他握着,亦步亦趋地走在他的侧后方。

身边男人似松似竹的味道总是若有似无地飘来,飘过宁洛歌的鼻端,却也漫上了她的心间。

一年之计在于春,万物复苏,欣欣向荣,生机和蓬勃在大地上摇曳迸发,让夜归人即使是闻着味道,也能心生力量。

宁洛歌深吸一口气,感受着郊外的清新空气,笑容不自觉地荡漾在眼角。

感受到了宁洛歌心情的轻快,赫连子谦放慢了脚步。

宁洛歌感觉到变化,看着他宽阔的脊背微微一笑,脸上泛起了红晕。

“这条路好眼熟诶,谦谦谦。”越是往前走,宁洛歌越是觉得熟悉,但她又好像从来都没走过,陌生中透着熟悉。

“嗯。眼熟就对了。”赫连子谦停下脚步,揶揄地瞅了眼宁洛歌,眼中带笑,“我以为你这阵子就顾着吃了,记忆力已经退化到了幼童时期了。”

“……”我是好孩子,不能随便骂人,我是乖孩子,不能随便打人。宁洛歌默念三遍,狠狠地瞪了身旁的男子一眼,偏过了头。

然而眼前的景色让她蓦地睁大了眼睛,她想起来了!

“这是我们第一次……第一次……”宁洛歌惊讶地捂着嘴,说不出话来,“可是……”

此时入目的不仅仅是一大片油菜花田,夏季未到,花尚未开,但一片欣欣向荣的绿色却透着别样的生机和希望。

往日的一幕幕涌现在脑海中,她和他在花田中许下一辈子的承诺,不是一辈子的“我爱你”,不是一辈子的“不离不弃”,而是他一个人的一辈子,“一辈子守护你”。

那是这个世上最特别的告白,也是这个世界上最感人的告白。

宁洛歌罕见地眼中泛起泪光,虽然这一切不过是去年的事情,但经lì

了那么多之后的她只觉得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走吧,我们去前面看看。”赫连子谦紧紧地握着她的手,一股暖流顿时传遍了她全身。

宁洛歌乖巧地跟着赫连子谦向前走,穿过油菜花田,夜里特有的湿润的微凉气味让她心颤,然而与之相反的赫连子谦温热的手掌却让她心安。

“闭上眼,跟着我。”赫连子谦忽然道。

宁洛歌二话不说,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

于是,宁洛歌一路走一路伸手感受着,她很久没有这么地亲近大自然,几次抚摸着花叶枝梗,竟觉得与之融为一体。

“到了。”赫连子谦一向低沉却有磁性的好听声音响起,“洛洛,睁开眼。”

宁洛歌的睫毛颤了颤,她缓缓地睁开了眼,抬头看见眼前的景致,竹屋小院,篱笆栅栏,小鸡两三只,鲜花绕墙,青葱的绿色植物透着勃勃生机,长势极好。

屋外两张应景的摇椅,笤帚靠着屋子的外壁,簸箕好好地挂在墙上,房梁上挂着几串辣椒。随着微风吹拂,微微晃动。

见惯了太多的珍奇宝贝,每次都是神色淡漠,然而在宁洛歌见到这景象时,却发自内心地惊叹,“真漂亮!这是?”

似乎是怕自己的猜测有误,她欲言又止地看着赫连子谦,眼神怯怯。

赫连子谦望着她的眼睛,坚定地点了点头。

“啊啊啊~~~赫连子谦,你真是太棒了!”宁洛歌高兴地大叫出声,张开双臂绕着屋子一边大叫一边欢呼,“太棒了,我们有自己的屋子了!!!”

绕了三圈之后,顺着惯性宁洛歌扑向了赫连子谦,最后被赫连子谦一把抱住,两个人相视而笑。

“这是什么时候弄的?我怎么一点也不知dào

?”宁洛歌惊喜地向小院走去,“你每天忙成这样,还有时间吩咐人做这个?”

赫连子谦挑了挑眉,一把把宁洛歌拽回了怀里,表情有些奇怪,却分外严肃“这都是我一个人弄的。房子是我盖的,花草是我种的,栅栏是我扎的,辣椒也是我晒的。没有别人做。我不会让别人动我们的家。”

家?她也有家了么?

“那你想要什么奖励?”宁洛歌窝在赫连子谦的怀里,仰头看着他,模样竟然是说不出的俏皮。

“你说呢?”赫连子谦嘴角微微翘起,竟然是惯常的坏笑。

似乎是难住了宁洛歌,宁洛歌眉毛微蹙,看着赫连子谦认真地思考起来。

月光下,宁洛歌的唇瓣越发的红颜,从来不施粉黛的小脸展现了别样的娇媚,似嗔似怒的模样不禁让赫连子谦心旌意摇,那一刻,他只想吻她。

还未等宁洛歌想出来,赫连子谦已经情不自禁地吻上了渴望已久的软软糯糯的唇瓣,铺天盖地的热吻,带着前所未有的渴望和热情。

竟然让宁洛歌完全招架不住。

饶是上一世经lì

过人世,此时的宁洛歌也感觉到前所未有的陌生,以及前所未有的欢愉。他和她的心,没有一刻比现在贴的更近。

“可以么?”赫连子谦声音沙哑,在她的耳边轻声道。

宁洛歌的脸像是滴血一样鲜红,情到浓时她也不是顽固不化的人,江湖儿女不拘小节,若是能成,那便不在乎时间,若是不成,那今朝有酒今朝醉,未尝不是一个潇洒的活法。

她抬眼,看着他,当她看见他眼中是绝对的郑重和认真时,点了点头。

赫连子谦本就深邃的黑瞳一亮,一把把她打横抱起,她脸红了个透,搂着他的脖颈,整张脸都埋在了他的怀里。

他抱着她,一脚踢开屋门,摸着黑准确地找到了床的位置。

“洛洛,怕么?”她与他双双跌在床上,他温柔地问。

“你在,不怕。”宁洛歌深情地望着赫连子谦,坚定不移。

赫连子谦一阵轻笑,胸膛发出的微微震动让宁洛歌忽然觉得人生很美好,很幸福。他附在她的耳畔,声音轻柔,“你注定是我的,怕也是我的。”

“嘶啦”地一声布帛撕裂声在寂静的房间里响起,空气中弥漫着满满的爱的味道……

宁洛歌觉得自己好像是一只飘摇的小舟,飘啊飘,摇啊摇,时而在风口Lang尖,享shòu

着海Lang翻涌带给她的震颤,时而在静谧海底,感受着海中景物带给她的奇妙感觉。

不是未经过人事的少女,但宁洛歌却觉得这是她真zhèng

意义的第一次交付自己,毫无保留的,心无介怀的,什么都不怕,什么都不在乎,她只要他。

这一晚,是她与他身心最为贴近的时刻,尽管是筋疲力竭,她却还是觉得无比的享shòu

,在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家里,把自己的第一次交付给他,一辈子,不离不弃。

春宵一刻值千金,就连夜空中的月亮都那么知情识趣,好像是害羞了,偷偷地躲进了云层中,又好像是有些好奇,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头,窥探着,见证着,这美好而单纯的一刻。

宁洛歌是昏过去的,被某个毫无节制的混蛋折腾来折腾去,再加上身子原本就弱,最后竟然昏过去了。

而昏过去的时机也十分不合适。

彼时赫连子谦情深款款地抚摸着宁洛歌的脸颊,轻声呢喃,“你终于是我的了。这一天,我等了很久很久。”

宁洛歌缓慢地眨巴着眼睛,回应着赫连子谦的爱抚,轻轻回吻他的手指。

“呵呵,小家伙,你也有这么热情的时候。”赫连子谦被宁洛歌的热情感动了,逗笑了。

“睡觉了。”

“洛洛。”

“嗯?”

“我爱你。”

“……”

“睡着了?你还真是会挑时候!”赫连子谦无奈地摇头笑笑,把宁洛歌紧紧地摁进怀里,啄着她的唇瓣,舍不得放开。

“唔……”宁洛歌无意识地往赫连子谦怀里钻了钻,睡得更加安稳了。

得偿所愿,大费精力,温香软玉又在怀里,赫连子谦也罕见地睡熟了,两个人紧紧相拥,安然入眠。

一夜好梦。

第138章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宁洛歌是第二天下午才醒过来的,醒来的时候破天荒地看到了一向公务繁忙的赫连子谦,他和衣而卧,并未睡着,只是情意浓浓地看着她,似是不敢相信,她揉了揉眼睛,又瞅了瞅,声音有些沙哑地道,“谦谦谦?你怎么还在?”

赫连子谦无奈地笑,“怎么?希望我不在?”

看见赫连子谦的一脸意味不明的笑,昨夜的一幕幕顿时浮现在她的脑海里,她的脸瞬间红得一塌糊涂。

“呦?这怎么脸红了?我在这你就这么高兴?”

“……”轻轻动了动双腿,宁洛歌感觉到下身的疼痛,顿时冷“嘶”了一声,眉头一皱。

赫连子谦见她面色突变,联想到昨晚的那件事,他连忙道,“怎么了?哪儿不舒服么?”

宁洛歌没吭声,只是抬起眼睛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不想看见他,宁洛歌赌气似的转过身子,背对着赫连子谦,闭目睡回笼觉。

偏偏某人还不识趣,一个劲儿地问,“怎么了?不舒服么?给我看看~”

“……”那儿能随随便便给你看么?

“已经难受地说不出话来了么?没关系,你夫君医术不错,夫君给你治。”

宁洛歌:“……”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

赫连子谦也不知dào

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一边说着就去掀被子,宁洛歌感觉到后背一阵凉风袭来,猛地转过身,去拉被子。

然而被子没拉住,却碰到了赫连子谦精壮的胸膛,宁洛歌像是触电了一样快速地缩回手,脑海中却回想起昨晚摸他的触感,于是她看上去就像是煮熟了的虾子,整个人都不好了。

“怎么不摸了?来,夫君让你随便摸。想怎么摸就怎么摸。”赫连子谦又露出了那副无赖混蛋样,他把宁洛歌揽进怀里,示意她快摸摸他。

然而另一方面,却细心地把被子拢紧,没有去看宁洛歌难受的地方,本就是逗她玩的,他倒是真的有些担心,但她是怎么也不会让的。为了防止把她惹毛,影响自己的性福,所以赫连子谦很乖。

“你怎么这么精神?都不累的么?”宁洛歌闭着眼睛,缩在他的怀里,烦闷地很,她现在很累,就只想要睡觉。

“不累,有娘子在为夫身边,为夫怎么会累呢?要不为夫身体力行证明一下,为夫一点也不累?”赫连子谦今日就和个话唠似的,看得出心情极好。

“我一点也不怀疑你精力充沛!赫连子谦,我饿了。”宁洛歌决定采取迂回政策。

“我给你做吃的,你想吃什么?”赫连子谦抚摸着宁洛歌滑腻的后背,手指流连忘返。

“红豆粥,莲花饼,千层糕,核桃酥,一个红烧鱼,一个西芹百合。”宁洛歌毫不客气地点菜。

“唔……好,为夫现在给你做。我们晚饭就吃这个吧。”赫连子谦二话不说,应承下来。

半晌过去,某人还在被窝里抱着她,而且大手越来越不老实,眼看着就又要擦枪走火!

“你不是去给我做饭么?怎么还不走?”宁洛歌委委屈屈地问。

“没有动力。”赫连子谦理直气壮,又可怜兮兮,“给我点奖励。”

“奖……呜呜呜……没……”宁洛歌又沦陷了。

一个时辰之后,家家户户炊烟升起,宁洛歌才从赫连子谦的魔爪中挣脱出来,他抱着她,看着她再次熟睡,他起身穿衣服。

动作利落地穿好衣服,又仔细地给她把被子掖了掖,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宁洛歌,眼神无比温柔,赫连子谦压低声音,轻动薄唇,“保护她。”

黑暗中一个形如鬼魅的人忽然而至,“是。”

见赫连子谦久久不动,那人鼓起勇气,“主人,时间到了。”

赫连子谦的眼神暗了暗,不顾有外人在,在宁洛歌的唇上辗转反侧,久久不舍得离去。

最后还是宁洛歌动了动,他怕把她吵醒,才起身离去的。

赫连子谦离去,屋子里顿时又陷入了沉寂,月光洒在地上,一室的清辉透着与往常不同的温暖,宁洛歌紧紧地压着被子,睡得香甜。

天牢里。

寂静的连犯人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赫连子谦缓缓地走进天牢的深处,步伐沉稳有力,透着淡然从容。

牢中的人好像没听见有客到访,自始至终都没有抬头,赫连子谦在牢门前站定,也久久不言语。两个人谁都不说话,一时间形成了尴尬诡异的气氛。

最后,还是赫连子灏抬起头,看着身在阴影中的高高在上的赫连子谦,声音透着嘶哑,语气是一如既往的不屑,“你来看笑话么?”

“你配么?”赫连子谦个子本来就高,此时他站着,赫连子灏坐着,他俯视着赫连子灏,整个人身上透露出只有上位者才具有的高高在上和霸气高贵。

那种感觉,竟然让赫连子灏觉得有些……高不可攀。

“那你来干什么?我不觉得我和你的关系已经好到了你愿意救我的地步。”赫连子灏冷眼看着赫连子谦,这个从小就和他不对盘的兄弟,这个从小就占据了父皇所有父爱的弟弟。

“的确,你赫连子灏善待所有人,但却除了我赫连子谦。”赫连子谦声音平和没有波澜,语调平淡,似乎只是在阐述一个与他无关的事实,“你对每个弟弟笑,你爱hù

每个弟弟,除了我。你会对任何人心软,同样除了我。但你是我的亲兄长。”

赫连子谦缓缓地陈述着事实。

“所以?你是来落井下石的?还是来找我茬的?赫连子谦,你我从出生就注定了不会和平共处,你母妃和我母后本就不和,你母妃抢走了属于我母后的幸福,而你,抢走了属于我的父爱。你说我凭什么要对你好?你可知dào

,我有多高兴你被坏人劫走了?你失踪之后,父皇对我比以前好了多少,你可知dào

?”赫连子灏冷哼了一声,看着赫连子谦的目光冷寂如冰。

“我被坏人劫走?”赫连子谦细细地咀嚼着这几个字,“你母后是这样告sù

你的?”

“你什么意思?!你被谁劫走的与我无关,但你被劫走却是我喜闻乐见的。你不要想把这件事情扯到我母后身上,这件事情,与我母后无关!定然是你母妃惹到了什么不该惹的人是,所以才连累了你,你最好不要把这个帽子扣在我们的头上。”

赫连子灏心里“咯噔”一声,这件事情他心里非常清楚,与母后无关,但苦于他不能说出真相,他很担心赫连子谦会不明就里地把事情怪罪在母后的身上。

他此时身在牢中,万一赫连子谦对母亲出手了,他那可是一点也救不了母亲。

“你说不是皇后,就不是么?证据!”赫连子谦冷然。

冷硬的下巴因为他微抿的薄唇,线条更加凌厉。

“我以我爱的人的性命保证,不是。但证据我没有。”

“幕后主使是谁?”赫连子谦吐出一个个字,清晰沉稳,掷地有声。而他看着赫连子灏的眼神,严肃认真。

莫名的,赫连子灏就因为他的眼神打了个寒颤,但一想到那个他知dào

的秘密,他的意志又坚定下来,而看着赫连子灏的眼神里也多了一丝怜悯。

就连说话的口气都软了下来,赫连子谦听见他说,“二弟,听为兄一句劝,不要追查,这个人,你,我,母后,都惹不起。”

赫连子谦背在身后的双手紧紧握拳,随后又缓缓地松开,良久,才听他道,“惹不惹得起不是你们说了算的。你在这儿好自为之。”

除了天牢,赫连子谦冲着空气摆了摆手,随后他便独自一人从天牢走出去,向着郊外走去。

只是脑海中却始终回想着赫连子灏的话,“这个人,你,我,母后,都惹不起。”

这个人究竟是谁?

人人都以为赫连子谦这些年得名师指教,即使不是锦衣玉食,也一定是教养良好,就连宁洛歌都问他,过去的那些年过得可是惬意。

可他该怎么说,他从始至终都不知dào

他和谁生活在一起?

记忆中,劫走他的是一个蒙面黑衣人。但凭着直觉他知dào

,劫走他的和教习他武艺诗书的人不同。

而教他的师傅,也都不相同。师傅们总是倾囊相授,到他学成的时候,便会自动换成另一个师傅。

而这些师傅,不论是谁,他都没办法从对方的口中撬出一个字,这么多年,说来可笑,可他却偏偏一点也不知dào

究竟是谁劫走他,又是谁救了他,而这个人究竟有什么目的。

赫连子谦只能通过教习他的师傅和他居住生活的环境知dào

那个人的来历十分不简单。

但却无论如何也猜不透他到底是谁。

今天赫连子谦也只是来探探赫连子灏的口风,没想到,他竟然真的知dào



那么这个,是不是一个很好的切入点呢?

赫连子谦负手前行,且行且深思……

第139章 真是长了出息了!

宁洛歌这一觉睡得时间委实有些长,待她醒来的时尚,已经日上三竿,太阳晒屁股了。宁洛歌伸了个懒腰,浑身就好像是散架了一样,酸痛不已。

她揉了揉眼睛,轻缓地从床上滑坐起来,发呆。

随着门“咯吱”一声被轻轻推开,饭香味幽幽飘来,扑鼻的香气勾得宁洛歌食欲大振,馋虫大动。

然而,宁洛歌又一想某人昨天可恶的模样,大眼睛咕噜咕噜转了一圈,随后出乎意料地滑回了被窝里,闭上了眼睛。

赫连子谦小心翼翼地把饭菜都放在桌上,打算叫某人起床吃饭。

他轻轻的坐在床尾,本想要拍醒宁洛歌的手在看见她微颤的睫毛的时候,停住了。

“洛洛,吃饭了。”赫连子谦声音温柔,轻声浅语,带着只有对心爱之人才会流露出来的温情。

“……”假装没听见。

没人回应,赫连子谦嘴角微弯,“再不起来,饭菜可凉了哦,我做了红烧鱼,竹笋炒肉,莲花病,蛋黄酥,鸡汤。不吃么?”

“……”立场必须要坚定。

“那我吃咯。”赫连子谦轻飘飘地甩出一句。

随后宁洛歌听见盘子被从桌上拿起来的声音,香味也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可恶!赫连子谦竟然把红烧鱼端到了她床上!

“很香~”赫连子谦轻嗅香气,淡淡地品评。“不吃么?洛洛,真不吃?”

“……”我最有骨气了,我就不吃!我就不吃!

“咕噜咕噜咕噜噜~~~”忽然,一声接着一声的“咕噜”打破了沉默。

几秒钟后,房间里爆出赫连子谦的大笑声。

宁洛歌:“—。—!!!”

豁地,宁洛歌坐起来,看着赫连子谦的目光好像能喷出火来,她狠狠地瞪了他三下,冷哼,“吃饭!”

赫连子谦强忍着,憋着笑,点了点头。

二人落座。

看着宁洛歌狼吞虎咽,赫连子谦再一次不顾形象地大笑出声,惹得宁洛歌频频瞪他,最后宁洛歌实在是忍无可忍,冷冷地抛出一句,“再笑就去睡客房!”

“……”

宁洛歌和赫连子谦在这世外桃源过了三天,这三日,宁洛歌只问过赫连子谦一次,怎么有时间陪她,赫连子谦说,夫人是一定要认真陪着的,不然香火难以继承。宁洛歌揍了他一拳。

但之后宁洛歌就不再问了,什么原因都不重yào

,她陪着他呢,不就够了吗?

三天,宁洛歌浇花洗衣,赫连子谦种菜打理院子,一日三餐,赫连子谦来做,宁洛歌洗碗,夜里,两个人窝在床上耳鬓厮磨,红烛春宵,竟然是前所未有的平和与幸福。

那一刻,宁洛歌确定,这才是她想要的幸福,才是她一辈子的追求。

只是,幸福似乎不愿意这么轻易地降临在她的头上,第四日一大早,就有人来传来消息,太子的审判结果下来了。

废除太子之位,发配边疆,永不允其回京城。

皇后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吐血晕倒,太子的死忠大臣们,也都一一病倒,并非装病,而是真的经不住如此大的打击。一时之间,朝堂之上喧哗声一片,朝野议论纷纷。

赫连子谦知dào

这件事情的时候,正在除草,暗卫在一旁神色严肃的禀报,他却是心无旁骛地除草,间或会想起来一道菜式,扭过头向一旁做针线活的宁洛歌争取意见。

宁洛歌若是点点头,他便会露出微笑,像是被夸奖的孩子一样。

“主人,怎么办?”赫连子谦迟迟不表态,不回朝廷,属下们已经急得团团转,结果现在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人家正主还是一副万事不挂心的悠哉模样。

“回去吧。朝廷的消息也不需yào

告sù

我了。”赫连子谦挥了挥手,扭过头进了屋。

“公子,这……”看着赫连子谦进屋的背影,下属十分为难地看着宁洛歌,希望她能出言相劝,主人最听公子的话了。

“我无能为力。因为我也不想让他卷进去。”宁洛歌耸耸肩,摊了摊手。

暗卫极其无奈地走了,这次完不成断玉姐姐以及一干人交代给自己的任务,回去肯定要挨骂了。

宁洛歌看着暗卫颓废的肩膀,联想起这几日赫连子谦的反常,放下了手里的活计,同样转身进了屋。

“怎么?咱们谦王爷这是要罢工么?连续三天不上朝,皇上也没意见?”宁洛歌眉目间满是笑意,半是揶揄半是好笑。

赫连子谦抬了抬眼皮,却没看她,手下只是顿了顿,就又开始收拾他的辣椒。

“这是和皇上吵架了吧?皇上让你休息休息?还是你自己要来休息休息?”宁洛歌探着脖子,试探性地问赫连子谦。

赫连子谦手下不停,却哼了一声,“老头子让我休息我就休息?我这么听他的?”

宁洛歌无声地笑,看来这父子俩还是真出矛盾了,怪不得这些日子他这么消停。

只是……

“太子明天就被发配了,你不管管?就让他这么走了,太子之位空闲出来,谁来做呢?你在这个时候和皇上闹矛盾,岂不是把太子之位拱手让人?”宁洛歌慵懒地依靠在榻上,看着赫连子谦干活。

“正因为不想做,才要躲出来。什么时候老头子发布皇榜了,立赫连子煜为太子了,我就什么时候回去。”

宁洛歌撇了撇嘴,好吧,看来他心意已决了呢。

“那正好,反正我也不愿意走。这里的生活,过一辈子我也不觉得乏味。”宁洛歌转而枕着手臂,翘着二郎腿,晃晃脚,抖抖腿,好不惬意。

天牢,夜里。

赫连子灏坐在牢里,闭目凝神,想很多东西,想他的童年,想他的父皇母后弟弟,想他的夭儿,想他这一路走来的艰辛历程,酸甜苦辣,这些日子在这牢里,他都一一回味了一遍。

还记得三天前赫连子谦来找他,他说的话,从小就讨厌赫连子谦,因为赫连子谦抢走了他的父爱,他的母妃抢走了母后的幸福,而差一点,差一点就抢走了他的太子之位。

那个时候,得知赫连子谦被劫走了,失踪了,他心里是高兴的吧?

不然怎么会明明知dào

线索,却隐瞒着莲妃,隐瞒着父皇呢?

明日就要被发配边疆,这样的结果倒是意料之外,他以为,他会被斩首。

毕竟父皇对待他,没有那么多的父子之情。

这个结果,有几成是人力周旋的产物呢?

赫连子灏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活了半辈子,直到现在,才感觉到一身的轻松。以前都是为别人而活,现在,在这牢狱之中,他只是他,只是为自己而活。这种感觉,竟让他前所未有的欣喜。

“嘎达~~”一声极其细微的响动在安静的天牢之中格外突兀。

“吱吱…….”耗子磕食一样的尖细声音同时响起。

赫连子灏蓦地睁开眼睛,周身顿时警戒起来,直觉告sù

他,不对劲!

他屏气凝神,不一会,“咣当”一声,几个看守都倒在了地上。随后,一个黑衣人轻灵地飘落在地上,像一片落叶一样,无声寂静。

“殿下,闭气。”黑衣人像猫一样几步便走到了赫连子灏身边,轻声警告。

赫连子灏警戒地看着黑衣人,但却依言闭气。

只见黑衣人双手翻飞,像是在演绎一场手舞,灵活漂亮的手指翻飞间投射出无数粉末,凭着内力,粉末被撒的铺天盖地,越来越远。

须臾之后,整个天牢的地面上都布满了一层薄薄的淡黄色粉末。

“好了,殿下。”黑衣人轻声道。

赫连子灏重新呼吸,一股刺鼻的味道冲入鼻端,让他忍不住咳嗽。

黑衣人从腰间拿出一根金钗,在天牢的大锁上鼓捣了几下,“啪嗒”一声,锁开了。

赫连子灏惊诧于黑衣人的身手,双眼睁大。黑衣人却恍若未察,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就点了他身上四处大穴,身手迅如闪电,让赫连子灏对其更加警惕。

“你是谁?”赫连子灏厉声问道。

“救殿下的人。”黑衣人说完,便收了声。拽着赫连子灏从刚才来的方向走了出去,黑衣人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眼神异常警惕。

看守牢门的众侍卫已经被黑衣人都迷倒了,此时没人阻拦他们,很顺利地赫连子灏走出了牢门。

赫连子灏还要说什么,黑衣人食指竖在唇前,示意他噤声。

“想把人带走?”天牢门口,一批黑衣人赫然伫立,像是一堵天然屏障,挡住了赫连子灏的黑衣人的去路。

“你们敢拦我?”抓着赫连子灏的黑衣人利眸微眯,语气狂狷。

“大人,属下等承蒙大人多年教导,感激不尽。今日不欲与大人为敌,还请大人把人放下,属下们让大人平安离去。”

“真是长了出息了!你们竟然敢和我叫板了,今日这人我必须带走,你们不需yào

手下留情,一起上吧。”黑衣人轻笑了一声,虽然刻意压低了声音,却还是掩饰不住那份霸气。

第140章 要是老三找到老大,老子就让

“那属下们就不客气了!”不待说完,自称属下的黑衣人便腾空而起,身形矫健,翩若惊鸿,矫若惊龙,舞起的剑花仿佛在跳舞,妙不可言。

一旁的赫连子灏已经看呆了,他从来不知dào

,杀人的利剑竟然也可以如美人手中的白练,柔软美好。

而一直守在赫连子灏身前的霸气黑衣人显然没有被迷惑,他像是一直猫一样忽然窜出,没有一点预兆,直冲着属下扑去,带起了阵阵飓风,竟然是饿虎扑食一般的力道。

赫连子灏只觉得周身夜风乍起,衣袍翻转,发丝飞扬,一时之间看不清战况。

虽然那个属下剑法精妙,然而和十几个人同时围攻黑衣人,黑衣人却丝毫不显疲态,灵活异常。

赫连子灏在一旁定睛看着,发xiàn

黑衣人虽然被围攻,却丝毫没在下风,反而是逼得对方不得不招招防守。

突然,黑衣人落下一个破绽,引得众黑衣人齐齐攻向他的破绽,黑衣人招架不住,连连后退,他静默无声地飘回到赫连子灏身边,像老鹰拎小鸡似的拎着赫连子灏又进了天牢里。

众人见黑衣人不敌,明显要跑路,纷纷追上去,即使是领头的那人眼中也只是闪过一丝警戒,但随后却同样追了进去。

待所有黑衣人进去,天牢忽然传来“轰隆”一声震天的响动,顿时火光四溅,星火燎原。

远处,黑衣人拎着赫连子灏望向被炸毁的天牢,吹了声口哨,离去。

天牢被炸废太子被劫的消息在半个时辰之后传到了赫连子谦和宁洛歌的耳朵里,赫连子谦面无表情,宁洛歌却十分震惊。

“怎么回事?”天牢有多么坚固,防守有多严,宁洛歌一清二楚。能够把人轻松劫走,就算宁洛歌自己,都没有十成的把握。

“太子被劫,皇上震怒,宣谦王爷入宫。”这才是今天暗卫来这儿的主要目的。宣旨。

赫连子谦挑了挑眉,不动。

宁洛歌看见他那表情,戳了戳他脸颊,“你不会是不打算去吧?”

赫连子谦笑看着她,那眼神就好像在说:你猜对了。

宁洛歌:“……”

拒绝和他说话,她下地穿鞋,穿好外衣,便要开门出去。

赫连子谦如影子一般移到了宁洛歌跟前,挡住了她欲打开的门,“要走?”

“嗯,外面都天翻地覆了,还不走么?不走,在这儿能安心么?”宁洛歌轻叹。

“洛洛,我和你保证,五年,你给我五年时间,我们一定可以过上这样的生活,到时候再也没人打扰我们。”赫连子谦转而握着宁洛歌的手,郑重地道。

“我相信你。”宁洛歌点了点头,看着赫连子谦的目光温柔如水。

两个人回了谦王府,一早就得到暗卫消息的断玉一行人早就等在谦王府的书房里,待二人到的时候,就看见七皇子夫妇,卓钰,戴宗,林久瑶还有沈韵诗竟然全都在。

看见他们的那一瞬间,宁洛歌才真zhèng

明白,他刚刚为她许下了怎样的承诺。

几个人在屋里看到宁洛歌的时候,脸色俱不相同。包括宁洛歌自己,也觉得有些尴尬。

“我去给大家做点宵夜。”宁洛歌识趣地打算离开。却一把被赫连子谦抓住。

“没什么是你不能听的。”赫连子谦把她拉回怀里,沉声道。

“我不想听。”宁洛歌坚持!

“可我想让你陪着我。”赫连子谦俯在宁洛歌耳畔,声音低沉,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够听到。

瞬间,宁洛歌的脸红成了虾子,她冷着脸瞪了赫连子谦一眼,示意他大庭广众之下注意一点。偏偏,某人就是不放开她,不但不放,抓着她的手改为环在她的腰间,紧紧地搂着。

两人僵持不下,旁边的人也都尴尬,还是一向圆滑的卓钰最先打破静谧的氛围,“太子被劫,皇上大怒,下令彻查,我们要做什么?”

“这件事情是我的私事。你们不要插手。”赫连子谦淡淡地道。

“臣等奉王爷为主,此事自然与臣等有关。”戴宗面无表情,恭敬却坚决。

“父皇叫我进宫,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众位辛苦了,夜已深,都回去休息吧。”赫连子谦如是说道。

众人点点头,赫连子谦突然消失不知去向,并且没留下只言片语,让他们觉得无比心慌。

幸而如今赫连子谦回来了,他们的一颗心也落地了。

看赫连子谦那表情,就知dào

这件事情他心中已经有了计较,他们也没必要再追问之前的事情。于是纷纷告辞离开了。

众人前脚刚走,赫连子谦后脚就换了衣服,进宫去了。

宁洛歌因为连夜赶回来,十分疲惫,赫连子谦陪着她一直到看着她睡熟了才离开。

宫中,此时又是一阵纷乱。

太子失踪了,皇帝下令派人找了三日,谦王誉王两位王爷同时被派出,却仍旧没找到,皇帝勃然大怒,斥责两位王爷。命令二人派人继xù

找。更是言语之间透露出,谁找到,就让谁来做太子。

赫连子煜听罢,立kè

继xù

派人去找了,而赫连子谦虽然同样去找,整个人却没赫连子煜那么有干劲。

这一日,下朝之后,皇上把赫连子谦单独宣进了御书房。

“儿臣给父皇请安。”赫连子谦身着一身官服,长身玉立,挺拔健硕,矗立在那儿,即使是在下首,身上也散发着掩饰不住的王者之气。

皇上看着赫连子谦,眼中闪过许多复杂的情绪,有痛心有怀念,有难过有欣慰,然而许许多多的情绪,最后在赫连子谦抬起头的瞬间,全都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如既往的严肃。

“父皇?你还知dào

我是你父皇?”皇上冷哼一声,在赫连子谦的面前,许是习惯了,他从来都是自称“我”的。

赫连子谦不动。

“你说说看,老大到底去哪儿了?别和我鬼扯什么天牢被炸了,他被人劫走了,失踪了!说,他被你弄哪儿去了?!”皇上背着手,在殿阶上走来走去,两撇胡子气得都差点飞起来。

“儿臣不知。”赫连子谦恭恭敬敬立在那,像在朝廷上聆听圣训。

“你不知?那天是谁说的?要我放他一马?我说不放就给老子来个罢朝?你小子出息啊!”皇上气得恨不得把案牍上的砚台扔下来,而他也的确拿起来了,看了看貌似是莲妃送的,于是又放了回去。

“啪”地一拍桌子,“嗵”的一声,声音在空荡的大殿里简直可以说是振聋发聩,看到这种效果,皇上满yì

了不少。

“儿臣知错。”赫连子谦纹丝不动,好像和他说话的人是空气一样。

“你知错?你知错就怪了!你知错你能把人劫走了?你不用不承认,我心里明镜似的,就要你个态度,你看看你,再看看老三,不知dào

的还以为你是我捡的呢!”

“……”赫连子谦已经不想说话了。

“好啊!不说话是吧?好!你不是不教人么,太子之位你不是不稀罕么?行,那就公平竞争,要是老三找到老大,老子就让他当太子!”

“父皇圣明。”赫连子谦作了一揖。

“啪!”一张奏折被扔了下来。

紧接着便是某皇帝的咆哮声,“你给老子滚出去!!!”

“儿臣遵旨。”赫连子谦行礼,走人。

看着赫连子谦远去的背影,皇上坐在龙椅上喘息,他是真的被气着了,只是……看着那一方上好的砚台,皇上的神色渐渐平静,到了最后,只有哀戚……

赫连子谦从御书房出来,没有直接出宫,而是转头去了朝梧宫。

莲妃死后,皇上为了纪念莲妃,朝梧宫的一草一木都没有动过,就连宫女太监都还是那些人。

看着朝梧宫里来来往往的宫人,一切就好像一如往昔。人未走,茶未凉,一切都还是原来那般。

赫连子谦没去正殿,而是直奔宁洛歌之前呆的那间屋子。

一路走过去,丫鬟太监纷纷行礼,赫连子谦少有的和颜悦色,甚至微微点头作为回应。

话说这一幕要是让皇上看见,估计就又得炸了毛,儿子对待下人都比对老子好,这怎么能够不闹心!

进了房间里,他吩咐任何人都不能打扰,便关上了门。

赫连子谦直奔墙角的衣柜,那里以前都是放他的衣服,他和宁洛歌说,自己有洁癖,需yào

在她这儿放上几套衣服,特意为自己挑选了个地方,摆放在那个墙角。

其实,事实是……

赫连子谦单手挪开衣柜,轻轻地按动墙角的一块凸起,“咔哒”一声,机关被启动,墙面无声转动,闪出了一个人的位置。

毫不迟疑,赫连子谦闪身进去,墙壁缓缓合上……

暗道里一片漆黑,待赫连子谦出去的时候,物换星移,已经到了坤宁宫的一间丫鬟房间。

赫连子谦从里面出来,门口早已经等了一个女子,见到赫连子谦,恭敬地单膝跪地,“主人。一切已经安排好。您与娘娘的见面,绝无第四人知dào

。”

“去吧。”赫连子谦点了点头,走出了房间。

丝毫不担心地向皇后寝殿走去。

“谁?”听到脚步声,皇后躺在床上,虚弱地问。太子一事已经把她折磨地只剩下不到半条命。就连太医都说,若是娘娘再受刺激,恐怕命不久矣。

“赫连子谦。”赫连子谦步伐沉稳,一步步地走近皇后。

第141章 满地鲜血,皇后娘娘已经没了

“你?你怎么来了!”像是被蜜蜂蛰了,皇后原本虚弱的身体在听到这四个字的时候,竟然硬生生地坐了起来。

“你儿子在我手里。”赫连子谦开门见山。

“你要对他怎么样?!!!”皇后双目圆睁,像是见了恶鬼一样等着赫连子谦。

“这取决于你。告sù

我,当年是劫走我的人是谁,我就放了你儿子。”赫连子谦直直地盯着皇后,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惟恐错过了蛛丝马迹。

“这……我……”一时间,无畏无惧的皇后娘娘眼神躲闪,竟然词穷。

“告sù

我,我就放了你儿子,否则,你只能看见你儿子被剁碎的残肢。”赫连子谦声音没有起伏,生冷硬气。

似乎是进入了天人交战,最后皇后眼神闪烁地看着别处,咬牙说道,“我不知dào

。”

“真的不知dào

么?据我所知,你一清二楚。”赫连子谦负手而立,神色严峻。“不知dào

没关系,今晚我会把你儿子的尸体送给你。”

说罢,不再停留,赫连子谦转过身,缓缓地,想外走。

赫连子谦故yì

用了比平时慢两倍的速度向前走,每一步都好像走在了皇后的心尖上。

终于,在赫连子谦要迈出门坎的时候,皇后一个字一个字地道,“等等!”

赫连子谦停住了脚步,站在原地并未转身。

“那人太强dà

,你我都不是他的对手,我劝你,不要自不量力!”皇后扶着床榻,支撑着破败的身体,有气无力地劝道。

“无需娘娘费心。”赫连子谦眼神平视前方,不知dào

在想什么。

“那人,在东方。我最多,只能说这些。就算你还是要杀了灏儿,我也只能说这些。否则就不是我灏儿死,等待我们的将会是万劫不复。”皇后看着某个点,脸色惨白,只是提到那人,便嘴唇发抖。

“多谢。”说罢,赫连子谦抬腿离开。

远远看去,他的背影,有些僵硬。

赫连子谦回府了,根据宁洛歌的观察,她发xiàn

赫连子谦此时的心情很不好。

这些日子,为了找赫连子灏,皇上把整个京城都翻了个底朝天,只是到现在为止,仍旧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宁洛歌直觉这件事情不简单,但是赫连子谦每晚都把她整得第二天下不了床,所以直到现在,宁洛歌也没腾出时间去研究研究这件事情。

“谦谦谦,吃饭了。今晚有你爱吃的竹笋炒肉。我亲手做的哦。”宁洛歌敲敲门,进了赫连子谦的书房,略带俏皮地说道。

“今儿这么给面子,还亲手给爷我做饭?”赫连子谦轻笑出声,伸手把宁洛歌拉到腿上坐着,微眯着眼看她。

赫连子谦本就长得俊美,再用这样深邃迷人的眼神看着她,宁洛歌就觉得全身都像是过电一样,心动心颤。

宁洛歌微微害羞,避着他的目光点了点头。

“怎么?爷长得太好了,不敢看了,嗯?”赫连子谦搂着宁洛歌,摸索着她滑腻的皮肤,戏谑着。

“吃饭了!”宁洛歌脸已经红透了,她自己都感觉到脸颊滚烫,似是为了掩饰尴尬,她皱了皱鼻子,脑门顶了赫连子谦一下,立马就跑开了。

她这一幼稚的举动,惹得身后的赫连子谦哈哈大笑。

断玉远远地听见主人的笑声,诧异地不敢相信,但很快她看见宁洛歌从主人书房的方向跑出来,心中便明了了。

叹了口气,这个世上,恐怕只有宁姑娘能让他们家主人开怀大笑了吧?她跟了他这么多年,都几乎从未听过呢。

赫连子谦和宁洛歌在饭厅吃饭到一半,忽然宫里来了人,说求见谦王爷。

“叫他进来。”赫连子谦放下筷子,优雅地喝水漱口。

传话的公公显然惊魂未定,虽然来到了谦王府,还是一副战战兢兢尚未还魂的模样,“启…启禀王爷,皇后娘娘……薨了。”

赫连子谦脸色微沉,冷声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应该是傍晚的事,晚饭的时候,娘娘迟迟不传膳,侍奉的宫女察觉有异,进屋查看,却见……却见……”

“什么?”宁洛歌问。

“却见满地鲜血,皇后娘娘已经没了气息。”小太监是目睹了当时的惨状的奴才之一,满地的鲜血,真真的是血流成河,满屋子的血腥味让人作呕,被流光了鲜血的皇后面色苍白如纸,整个人透着沉沉的阴气,不待人接近,便能够感受到死亡的气息。

小太监越是回想越是浑身发抖,长这么大,他从未见到过死得那么凄惨的景象。

“进宫。”赫连子谦轻扯出两个字,转头看向宁洛歌,眼神透着刚才没有的温柔,“你在家等我。”

宁洛歌听话地点了点头。目送赫连子谦和小太监离去。然而此时的宁洛歌,心中却有些不安。直觉告sù

她,有什么危险来了。

国母薨逝,这对整个西凉来说都是一件大事,接下来的七日,宁洛歌只看见赫连子谦一面,其余时间,赫连子谦都在宫中和赫连子煜一起料理皇后的后事。

听闻,皇后是自己割腕而死,与莲妃的死法相同,这一点,细心的宁洛歌总觉得有些奇怪。他在这期间也曾进宫一次,知dào

了很多那日小太监没说的细节。皇后的床榻是坐北朝南,但那一日,皇后却是面朝东方而死。

再者,皇后的为人宁洛歌非常清楚,皇后从来就不是一个会自杀的人,她那么惜命,那么自私,怎么舍得死呢?这一切有些说不通。

只是宁洛歌的疑问一直没时间说,赫连子谦近日实在是太忙,好不容易回来一次,栽在床上倒头就睡,连听宁洛歌说话的精力都没有。

皇后离世,全民身着缟素,皇室众人尤其是皇子们,更是要斋戒一年,以表孝义。

宁洛歌看着一身白衣的熟睡的赫连子谦,看着他明显消瘦了的身体,心疼不已。

悄悄地起身,离开,宁洛歌跑去厨房,挥退了下人,她亲手给赫连子谦做些他爱吃的素食。

做的太认真,宁洛歌一边切菜,一边算着蒸笼里的玉米包还要多久能好,忽略了身后的来人。

一双温热的大手覆在了她纤细的腰间,轻而易举地把她搂在了怀里,闻着熟悉的味道,宁洛歌从最初的警惕到后来的放松,时间不长,但却是对赫连子谦最好的回应。

他抱着她,近来有赫连子谦的照顾,宁洛歌胖了不少,抱起来也舒服了许多,赫连子谦低头,下巴放在宁洛歌的头顶,闻着她好闻的发香,深深地吸了口气,轻轻启唇,声音中还带着刚刚睡醒的沙哑和磁性,“好香。”

“那当然,也不看看是谁做的。”宁洛歌以为她说蒸锅里的点心。

“我说,人好香。”赫连子谦俯身在她耳边,暧昧且清晰地一字一字地说道。

“……”宁洛歌决定闭嘴。

“不过说的也对,也不看看,是和谁做的。”赫连子谦嘴角一抹坏笑,微眯着眼看着宁洛歌白皙的脖颈,轻轻地咬了上去。

他突然的举动惹得宁洛歌轻吟了一声,顿时宁洛歌感觉到臀部有硬物顶着自己。

“它想你了。”赫连子谦声音越发的沙哑性感。

“别闹,这是在厨房里!你不饿么?”

“饿了,饿了七天了。”赫连子谦紧紧地搂着宁洛歌,好像要把她嵌进自己的身体。

两个人的身体无间地贴合在一起,宁洛歌握着菜刀的手微微发颤,几乎握不住刀。

“别闹~”因为情动,连说话都带着自己未察觉的娇嗔。

下一秒,没有攻城略地,没有翻雨覆雨,而是被赫连子谦更紧地抱住,她听到身后男人轻叹,好像在喃喃自语,“真是连一分一秒也不让我闲下来啊。”

宁洛歌还狐疑这是什么意思,很快,便有人的脚步声传来。宁洛歌诧异于赫连子谦竟然可以距离这么远便听见人脚步的声音,那边赫连子谦却恍若不觉地还在逗弄她,只是这份逗弄多了一丝清醒。

“主人。”断玉小心地抬眼看赫连子谦的表情,看他们二人拥bào

着的姿势,聪慧如断玉,立马知dào

自己打扰了人家的好事,只是如今手里的事却是片刻耽误不得,于是断玉硬着头皮道,“主人,猫来了。”

赫连子谦听罢,不经意地皱了皱眉,随机恢复了心不在焉,面无表情,宁洛歌背对着他,并未看见,但却知dào

,这个“猫”应该是很重yào

的人。

“去吧。我马上就做完了。”看见赫连子谦明显的依依不舍,宁洛歌率先说道,“你赶紧去处理事物,我们……我们来日方长。”

说到最后四个字的时候,宁洛歌的声音细如蚊蚋,听力极佳的赫连子谦却是听了个清清楚楚,原本还有些不悦的心情,在看到宁洛歌那个欲语还休的小表情时,还是忍不住笑了。

“快点过来,我就在书房。”赫连子谦故yì

捏了捏宁洛歌的脸颊,“警告”她,“不许不来!我好不容易在家里休息半天,你最好一刻也不要走出我视线。”

宁洛歌吐了吐舌头,霸道的男人啊,好可爱,心里冒泡,舍不得他,但嘴上却说,“好了好了,你快去,别让人家等着。”

最后赫连子谦狠狠地向她索了一个热吻,才恋恋不舍地离去。留下宁洛歌站在原地,脸上的红晕久久不曾退去。

第142章 这都不能愉快地玩耍了

直到赫连子谦走远,宁洛歌又返回厨房继xù

做饭,忽的,身后一声似男似女的声音轻飘飘地响起,“我道子谦到底找了个什么样的绝色天仙,没想到就是这种货色。”

宁洛歌心惊于此人的毫无声息,却是面无表情地转身,丝毫没有惊讶恐惧。

她镇定地看着来人,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对方,来人一身黑衣,就连面容都被黑面覆盖,而那双露在外面的眼睛,却是犀利中透着杀意,但乍一看却只不过是漫不经心。

宁洛歌忍不住唏嘘,这人,到底是男是女啊?

只是宁洛歌的疑惑看在来人眼中,以为是不明白她刚才那句话的意思。

黑衣人颇好心地解释,“本座以为,子谦找的人要是文武全才,且有绝色容貌,也只有这样的人能够配得上子谦,没想到,会找你这么个要武功没武功,要容貌没容貌的。呵,你确定你不是子谦为了做好事,垃圾回收回来的?”

得了,宁洛歌秒懂,能说出酸味这么浓的话的人,不论是谁,有一点跑不了了,这人一定喜欢赫连子谦。

原来是遇到情敌了。宁洛歌终于明白了此时是个什么情况。

她皱皱眉,轻声试探,“猫?”

“哈,不错啊。竟然知dào

我是谁,不傻嘛。”猫嗤笑出声,丝毫不在意被人戳穿了身份。

“子谦不是去书房见你了?你跑这儿来做什么?看我做饭?那你看吧,我不和你Lang费时间了,子谦还等着吃呢。”

猫显然被宁洛歌的反应惊到了,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不是应该抱头求饶或者哆哆嗦嗦地哭么?

猫怒了!几乎是瞬间,他便移动到了宁洛歌的身后,单手成爪,袭上了宁洛歌的后心,没有任何犹豫,也没有任何地停滞,看上去她丝毫不在意宁洛歌的死活。

“住手!”忽然,一声赫连子谦独有的低沉嗓音响起!

猫惊惧地回头,门口却是空无一人。

她扭过头,看向宁洛歌,宁洛歌早已经在她转头的瞬间移动到了安全地带,“我和子谦一起一年,他的声音,我还是模仿的出来的。”

宁洛歌嘴角带笑,丝毫不怕眼前这个喜怒无常却武功奇高的人。

“刚才有没有闻到一丝淡淡的葱香味儿?别运气,千万别运气,不然我担心你连三步都迈不出去。”

猫瞪大了眼睛,他中毒了?暗器,轻功,毒,一直是他引以为傲的绝技,怎么会有人在他毫无察觉的时候让他中毒?!

“你放……”猫向前走了一步,瞳孔皱缩,毫无缘故的心绞痛让他几乎缩成了一团。

“我放什么?怎么不说了?”宁洛歌站在原地不动,但表情却柔和了很多。

猫疼得说不出话来,却死死地盯着宁洛歌,表情狰狞。

“你现在这个模样,回不去了吧?子谦可是还在书房等你。不知dào

一会他在这儿看见你,你怎么和他交代啊?说你来看看我?他会相信么你说?”宁洛歌久未整人,今天好不容易捞着一个,玩性大发。

“你!贱人!”猫的双眼几乎要喷火。

“啊,我终于知dào

了!你是个女人吧?只有女人才会骂女人是‘贱人’,男人一般会骂什么‘毒妇’之类的。”

宁洛歌双眼发亮,从刚才她就确定,猫是个女人,因为猫刚才使劲地捏着胸口,宁洛歌看到了她胸口的凸起,宽松的衣袍是可以掩饰,但勒紧了就什么都看出来了。至于刚说的,不过是瞎掰的。

“这是什么毒?我怎么从未见过?!”猫还在诧异竟然有毒可以毒到她。

“啧啧,性命危难的时候,连装B都顾不上了,你不是自称‘本座’么?咋不叫了啊?”宁洛歌撇撇嘴,最讨厌这样自以为自己高高在上的人了。

“噗!”猫急火攻心,一口鲜血从嘴里喷了出来。

“哎呀呀,我好不容易在厨房做一回饭,就被你给搅和了。”宁洛歌一边掀锅一边唏嘘,好在没耽误她点心的火候。把点心从蒸锅里颤颤巍巍地端出来,烫的宁洛歌嘶嘶哈哈地直叫。

连忙把点心放在锅台上,宁洛歌跳着脚双手摸着耳朵,尽快给手指降温。

猫刚才吐了口血,此时正在调理内力,宁洛歌看了她一眼,不着痕迹地坏笑了下,笑容很快收起来,宁洛歌甩下一句,“下次再想欺负人,擦擦狗眼,哦,不对,是猫眼。不要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到时候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宁洛歌冷哼了一声,端着点心就往外走。

“喂!你!”猫还蹲在原地,不能走动。

“你就在那儿站着吧,厨房里有耗子,正好你给我们抓抓。”宁洛歌和煦地笑了笑,扭头,离开。动作利落。

书房。赫连子谦和断玉走进书房,空无一人。

“主人,要不要去找?”断玉显然对猫这种行为不满。

“我大概知dào

她在哪儿,你就在这儿等着吧。我亲自去。”赫连子谦明显不悦,心中惦记着宁洛歌安危,来不及废话,他扭头便向着来时的方向走去。

赫连子谦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宁洛歌把猫气得吐血的一幕,那一刻,他忽然无奈地笑了,这小丫头到底不是个好相与的人,也是,他一直把她当小鱼养,但其实,她才是叱咤深海的蛟龙。只是被他困在浅滩罢了。

宁洛歌端着点心从厨房走出来,迎面就碰见了赫连子谦,她嘻嘻地笑着,跑到赫连子谦身前,做了个鬼脸,“你担心我?”

“不担心你,担心我那个手下,担心她被你折磨地体无完肤。”赫连子谦低低地笑,声音沉沉的,像是古琴一样好听。

“她没事,我只是吓唬吓唬她,过半个时辰,她就能自由行动了。对了,你这个手下身手着实不错啊。”宁洛歌拉长了声音,“而且~身材也很好啊~~~”

赫连子谦神色尴尬,轻咳了两声,“是么?我不清楚。”

“啊?我都清楚你不清楚?她应该没少献身吧?要胸有胸有屁股有屁股的,而且身体柔韧性还好,这样的你不喜欢?”宁洛歌话里话外带着淡淡的酸味~“不喜欢。我只喜欢你。”赫连子谦脸色微沉,语气郑重,看着宁洛歌的眼神也认真起来。

他停下脚步,略有些粗鲁地扳过宁洛歌,让她面对着他,“告sù

你,我只喜欢你一个人。除了你以外的,都不喜欢。以前不喜欢,现在不喜欢,以后更加不会喜欢。我不允许你质疑我。”

宁洛歌心里认识到了自己的错,也发觉这样的试探着实是没有必要,她吐了吐舌头,悻悻地道,“我知dào

错了,下次我不开这样的玩笑了。可是你得相信我,我没有怀疑过你。”

宁洛歌仰起头,真挚地看着赫连子谦。那小表情,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你就原谅我吧,好不好?”

突然,赫连子谦爆fā

出一阵大笑,“傻丫头,你还当真了,骗到你了吧?”

“赫连子谦!你丫的大混蛋!!!!!”宁洛歌怒了,大吼一声,“我今天要不把你打得跪地求饶姑奶奶就不姓宁!!!!”

于是,后花园里,就见一身绿衣的凤凰公子手里端着一盘包子,张牙舞爪地追着武功第一的谦王爷,每每要抓到了,都被谦王爷易如反掌地躲过了。于是就会传来某歌的暴怒声。

“呼呼……赫连子谦……我……我不和你玩了。”宁洛歌气喘吁吁,一手端着盘子,一手扶着胸,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我生气了。”

赫连子谦反倒是一脸轻松,没有一点点的不适,运动过后看上去面色红润,更加俊美。

打量着这样的赫连子谦,宁洛歌忍不住爆粗口,“你丫的!真是妖孽!”

“洛洛,累着了?来,我抱抱。主要是最近你运动地太少了,看,才这么一会你就撑不住了。看来,从明天开始,我要给你制定练功早课了。”赫连子谦一把把宁洛歌打横抱起,让她依着他休息,一面说道。

“呜呜呜,赫连子谦,你欺负人啊!!!!早课?!我起得来么我?”宁洛歌哭丧着脸,恨不得把眼前这个妖孽的脸抓花。

“起不来?起不来不要紧,那我们就在床上做运动。”

“…”宁洛歌不想和妖孽说话了,这都不能愉快地玩耍了。

回到书房,猫已经一脸被抛弃的表情等在了书房里,宁洛歌借口要去把点心热热,溜走了,她都出门了,还能感觉到背后那两道喷火的视线在死死地盯着她。

后来,直到猫走了,宁洛歌才进了书房,和赫连子谦耳鬓厮磨了一会,偷得浮生半日闲,晌午时分,赫连子谦就又进宫了。

宁洛歌百无聊赖地待到晚上,忽然姜华匆匆赶来,神色前所未有的严峻,看见姜华,宁洛歌心里“咯噔”一声,因为姜华平时不会来谦王府,只有宁宅有大事情发生的时候,他才会来请示宁洛歌。

“公子,出事了。”姜华一进屋便说道。

第143章 不可以惩罚我!我是乖孩子

“怎么了?”宁洛歌放下手里的书,正了坐姿,启唇。

“太子的尸体在宁宅门口被誉王发xiàn

。”姜华简介明了地阐明了事情。

宁洛歌细细咀嚼这句话,蓦地瞪大了眼睛,“太子的尸体?被誉王捡到了?走,回府。”

意识到事态严重,宁洛歌吩咐了常香几句就匆匆回了宁宅。

果然,此时宁宅门口围了一大片的官兵,就连宁宅都被包围了。

宁洛歌赶到的时候,誉王正在门口吩咐京兆府尹什么事情,见到宁洛歌向着他走过去,鲜少见的,他向着她笑了。

那一笑,时光仿佛回到了上一世,是谁白衣飞扬,执起了谁的手,誓要与之白头偕老;是谁金盔银甲,手持利剑与谁并肩抗敌,单枪匹马偷袭敌营,斩敌军首领于马前;又是谁,许下了一生一世的诺言,却在红绡帐暖之时,把谁断手断脚,彻底摧毁,让谁不得善终。

一幕幕,一切切,那些被宁洛歌故yì

遗忘地往事,在看到那一个半真半假的笑容的时候,纷纷卷土重来,充斥了宁洛歌的回忆。

宁洛歌紧紧地攥着拳头,尽量不让自己的异样被看出来,她缓缓地走上前,她听见自己说,“誉王,别来无恙,尚安否?”

赫连子煜则突然鞠了一躬,长身作揖,“机缘巧合,却要谢公子厚爱。”

“誉王多虑了,此事与我无关,是王爷您福厚。”宁洛歌声音清冷,却秉持着平和的声线。

两个人又客套数语,宁洛歌便进府了,誉王因为宫中还有事,进宫去了。看着他春风得yì

的背影,宁洛歌有多想上前去一把撕了他!

但她知dào

,自己现在没那个能力。她的武功,现在连二流高手都打不过。

进了宁宅,姜华一直在她身后默默地跟着她,进了大殿,苏瑾懂事地端来茶点,却没说话。

“你俩都坐吧。”宁洛歌皱眉,“慎行,你也来坐。”

忽然,一个黑影飘然而至,正是慎行。

慎行如今是真心把宁洛歌当成主子,对宁洛歌所说都心服口服,是以宁洛歌让他坐,他没多说,依言坐下了。

“这尸体好巧不巧在咱们府门口出现,恐怕不多时皇上便会召见公子了。”姜华淡淡地喝了口茶,一言一行已经不再是当初的那个大夫姜华,而是处处透着沉稳睿智。

“太子死了,这下子朝廷的格局怕是要彻底改变了。”慎行神色严肃。

“誉王找到了太子,按着皇上所言,谁找到,谁就会是新太子。这次,恐怕板上钉钉了啊。”姜华对于皇上下的旨意,也知晓一些内情,当初他也曾怀疑过太子的去向,但结果却是两位王爷谁都没能够把太子交出来。而今日,太子的尸体更是出现在了宁宅的门口。

“赫连子煜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他似乎不是宁宅的常客。”宁洛歌拧眉,从刚刚知dào

这个消息,这个点是她最为疑惑的。

“听誉王说,他是接到了公子您的传信,您让他过府一叙。”姜华缓缓说道。

宁洛歌脑海中闪过刚才赫连子煜那一拜,原来竟然是这个原因!

“胡说八道!我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想看见他,我会主动约他?”

“啪”地一声,宁洛歌怒拍椅背,震得在场三人纷纷抬头看向宁洛歌。

宁洛歌意识到自己失态,轻咳了两声,掩饰自己的怒气。

“赫连子煜那么个人能当皇帝么?他要是做了皇帝,西凉就毁了!他要当太子?好!就让他当,站得高才摔得惨,我要让他摔得惨不忍睹!”宁洛歌冷冷地道。

三人都被宁洛歌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气震住,齐齐噤声。一时之间,大厅里一片寂静。

听到赫连子煜找到太子这个消息之后暴跳如雷的,不止宁洛歌一个人。

御书房。

“你说说,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太子之位你就拱手送人了?你是想要气死我是吧?”皇帝脸色通红,双眼喷火,声音响若惊雷,他单手叉腰,另一只手指点着赫连子谦,恨不得直接戳死他。

“儿臣不敢。”

“你不敢?事情你都做了你说你不敢?混账!要不是看在莲儿的面子上,老子真想把你扔到大西北去,省得你在我眼前晃荡碍眼!”皇上已经气得口不择言了。

“父皇忘记了,如果不是父皇和我,母妃不会死。”赫连子谦说了这些日子来最长的一句话。

一句话,堵得皇上哑口无言。

皇上眼中闪过沉痛后悔自责,他失魂落魄地跌坐在龙椅上,瞬间,好像苍老了十岁。

御书房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最后,一声尝尝的叹息自龙榻上传来,“罢了罢了,你要做什么,你就去做吧。朕不干涉你。你想让老三当太子,那朕就依你。下去吧,朕累了。”

“儿臣告退。”赫连子谦抬眼看了眼皇上,眼中闪过一抹关心,转瞬即逝。

出了御书房,卓钰正好跟上来,他刚才就在门口,也“不小心”听到了皇上的狮子吼,此时他从后面跟上来,赫连子谦只是瞥了他一眼,就当没当看见他。

“我就不明白了,皇上为什么那么深信不疑太子在你手里呢?”卓钰挑着眉,桃花眼一挑,勾魂摄魄,只是他挑错了对象。

“因为他就在我手里。”赫连子谦甩下一句,加快步伐,把卓钰扔在了身后。

晚上,因为官兵还包围着宁宅,宁洛歌为了安抚众人,也留在了宁宅,赫连子谦来的时候,宁洛歌正和众人其乐融融的吃饭,气氛无比的高涨。

看上去一点也不像是出了事,不知dào

的还以为这家人遇到什么大喜的事。

看见赫连子谦,宁洛歌兴奋地叫他,“来啊,来啊,你怎么来了?吃饭了么?没吃呢吧?我做了好吃的,快坐下一起吃。”

宁洛歌小脸蛋红扑扑的,嫩嫩地小模样看上去极其可人。

赫连子谦盯着宁洛歌,刚要开口,便被宁洛歌拦住了话头。

“不许说吃过了,吃过了你也得坐下再吃点,陪我吃!”宁洛歌少见地多话,拉着赫连子谦更是笑得花枝烂颤。

“呦,今儿心情不错?”赫连子谦颇为好奇。

“嗯嗯,是啊是啊,你看我你看我,是不是心情不错的样子,嘻嘻,哈哈,嘿嘿~~”

“……”

赫连子谦在灯光下仔细端详宁洛歌,终于发xiàn

了宁洛歌的不对劲儿,他目光所及,看向姜华。

果然,姜华尴尬地低下了头。

倒是苏瑾比较爽快,“谦哥哥,洛姐姐喝多了!”

赫连子谦嘴角抽了抽,无语。

这次再把目光投向宁洛歌,果然发xiàn

宁洛歌确实是不大正常,异样的热情和兴奋,拿着个酒杯还哼上了歌儿。

“怎么回事?”一边搂着小酒鬼,避免小酒鬼摔着,赫连子谦一面看着慎行,面目微沉。

“公子说好久没见大家了,亲自下厨做了菜,一边吃着喝着姑娘就喝成……这个样子了。”慎行颇为无辜地看着宁洛歌。

那谁知dào

这位看上去无所不能的姐姐实jì

上不胜酒力呢,他们还算眼疾手快的呢,看苗头不对就立马制止住了,不然,啧啧,后果堪忧啊。

“喝了多少?”赫连子谦一面陪着宁洛歌玩耍,一面皱眉问。

这次是苏瑾,她小心翼翼地伸出一个手指头。

“一壶酒?”赫连子谦道。

三人齐齐摇头,非常默契。

“一坛?!”赫连子谦明显怒了,怎么能让她喝那么多。

三人再次齐齐摇头。

最后还是姜华比较胆大,他颇为淡定地说,“一杯。”

赫连子谦:“……”

见赫连子谦那像是要杀人似的眼神,宁洛歌伸出手臂,颇为仗义地挡在了三个人前面,大喊,“赫连子谦!你不许凶他们!和他们没有关系,都是我的错。”

“你的错?那我惩罚你?”赫连子谦冷哼一声,显然是生气了。虽然这气来得莫名其妙。

“不可以惩罚我!我是乖孩子,告sù

你,你要是惩罚我,我就报官!我就告御状!我就去皇陵!”宁洛歌眼神发直,难得的嘴还挺利索。此时她撅着小嘴,表情要多丰富有多丰富。

赫连子谦忽然发xiàn

喝多了的宁洛歌还挺有意思的,没想到平日里冷静淡然的宁洛歌喝多了竟然还是个小话唠。他故yì

逗她,“你犯错了,不是乖孩子。我不喜欢犯错的孩子,我喜欢乖孩子。”

“呜呜呜,我就是乖孩子,师傅说我是最好的徒弟,我可听话了,呜呜呜,我听你的话,你别不喜欢我。”宁洛歌说着便主动送上了红唇,嫣红的唇瓣娇艳欲滴,等着赫连子谦一亲芳泽。

果然接下来的画面都是少儿不宜,在场的闲杂人等自动离开,偌大的房间只留给他们两个人。

一个令人窒息的销魂的吻毕,宁洛歌藏在赫连子谦的的怀里气喘吁吁,又觉得十分羞羞,不好意思见他。

“洛洛真是个乖孩子。我喜欢。”赫连子谦摸了摸宁洛歌毛茸茸的脑袋,一瞬间,他竟然有了在抱着女儿的幻觉。果然,妻子就要像女儿一样养活着啊。

“嗯,洛洛也喜欢你。”宁洛歌迷蒙地看着赫连子谦,傻傻地笑。

第144章 醉酒

然而,赫连子谦话锋一转,“可是我更喜欢诚实的孩子。”

“洛洛很诚实的。”宁洛歌连忙说,生怕赫连子谦下一秒不喜欢她。

“是么?那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得诚实回答哦。”

“你快问。”宁洛歌拽他的衣袖催促。

“你最喜欢的人是谁?”赫连子谦温和地看着宁洛歌,好像一匹耐心的狼,在等待着自己的食物走进圈套。

“唔……谦谦谦。”

“你最恨的人是谁?”满yì

第一个答案,赫连子谦继xù

问。

“嗯…禽兽。”宁洛歌咬牙切齿的。

“禽兽是谁啊?”赫连子谦问。

“呔!”宁洛歌大喊一声,“啪”地一巴掌呼到了赫连子谦的脸上,随即鄙视道,“禽兽就是禽兽,什么时候都是禽兽!”

赫连子谦:“……”

“洛洛,禽兽到底是谁啊?”赫连子谦忍着怒气,耐心的问。

“大坏蛋大坏蛋大坏蛋……你怎么不早出现呢,你去哪儿了!”宁洛歌一边说,小拳头一面噼里啪啦地都落在赫连子谦身上,也不听赫连子谦说话了,也不想看他了。

就是一味地撒泼骂人。

哄了半个时辰,赫连子谦彻底地无奈了。

最后,趁着撒酒疯的宁洛歌正在房梁上跳舞,说什么古有身轻如燕,今有梁上洛歌,站在了房顶上就死活也不下来,赫连子谦担心她安危,实在是忍无可忍,点了宁洛歌的睡穴,还世界一个清静……

第二天一早,宁洛歌醒过来的时候,发xiàn

自己正趴在赫连子谦的身上,赫连子谦睡相一直都是极好的,躺在那儿就不会乱动,不像她,经常醒来之后才发xiàn

自己八爪鱼似的正抱着赫连子谦。

睁开惺忪的睡眼,赫然发xiàn

某人的脸上有个清晰的巴掌印。

顿时就怒了,心说我家男人我都舍不得打,这谁下了这么重的手?!看手印形状,指定是个女人,男人的话我家男人估计都不能让对方碰着衣角。

赫连子谦也被她摸索来摸索去的弄醒了,本就浅眠,奈何昨晚被宁洛歌折腾得精疲力竭,今天才没有在第一时间醒过来。

结果一醒来就看见宁洛歌正端详他的脸,而且神情无比地郑重。

“哪个女人把你打成这样?”宁洛歌怒火中烧。

赫连子谦刚想诉苦,就听见宁洛歌道,“我也要去收拾她家男人,她打你一巴掌,我打他十巴掌。都给你打回来。”

赫连子谦:“……”

宁洛歌是在赫连子谦上朝之后才知dào

自己昨晚的糗事,只是她对喝多了之后的事情却是一点都想不起来。

昨晚她因为被人陷害,又知dào

赫连子煜早晚要当上太子,自己的武功又没了,心里堵得慌,只是连她自己都不知dào

自己酒量现在竟然这么差了,以前明明还能喝一点点的,现在竟然连一点点都喝不了了。

果然是人残哪儿都残啊。

哎哎哎,想起赫连子谦走的时候给她的那个冰山脸,宁洛歌就觉得汗毛倒竖啊。自己究竟是踩了怎样的地雷啊。

偏偏慎行还好死不死地来了一句,“主人从来没被人打过,昨晚那是他这辈子挨过的唯一一个巴掌。”

“……”

太子发丧,国母出殡,这一系列的事情让赫连子谦忙得焦头烂额,而这些事情之后,紧接着就是皇上下旨,封赫连子煜为东宫太子,择日加封。

于是赫连子谦又开始忙碌这件事。整天是脚不沾地,神龙见首不见尾。

至于宁洛歌,自从醉酒那次之后,赫连子谦就严令禁止任何人再让宁洛歌喝一滴酒,若是没有做到,那喝多了的宁洛歌就让那个人照顾。

于是众人听了这个惩罚之后,都明确表态,坚决不会让宁洛歌沾一滴酒。

而赫连子谦和宁洛歌生了几天的气之后,被宁洛歌以美人计给哄好了。

这天早上,宁洛歌昨晚被某人折磨了一宿,好不容易快天亮的时候才睡着,偏偏一大串早上,常香就来敲门,说有客到访。

宁洛歌本来过一个鞋子已经要扔出去了,在听到客人是赫连子逸的时候,又给放下了。

她咕哝了一声,就要起身穿衣服,偏偏被赫连子谦使劲儿一拽,又拉到了他怀里。

“怎么不睡了?”

“子逸来了。”宁洛歌老实地汇报。

“他来了就不睡了?凭什么!睡觉!”赫连子谦冷哼一声,把宁洛歌紧紧地箍在怀里,像是母鸡护小鸡一样不让她动弹。

“你睡吧,我去看看。”宁洛歌惦记着赫连子逸,不知dào

他突然到访有什么事情,所以弱弱地反抗。

“他来了你就不陪我了?你往常都是陪着我的!”赫连子谦幽怨地看着宁洛歌。那小眼神儿让宁洛歌不忍心翻白眼。

“……你乖乖的,我去去就回来。”宁洛歌应付地亲了亲赫连子谦,就要起身,却被赫连子谦一个使劲儿,利落地转身,她就被压到了身下。

宁洛歌受惊的模样,眨巴眨巴眼睛,盯着他,“你干啥?”

“其实我很想……”赫连子谦在宁洛歌耳边轻吐两个字,瞬间,宁洛歌的脸成了绯红色。

“你别闹。要不你和我一起去?”宁洛歌怕他真的把说的给做了,赶紧问。

“我才不去,人家找的又不是我。”赫连子谦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那我去了啊?”宁洛歌试探。

“你去吧,不用管我了,反正在你心里也是他比较重yào

一些。”赫连子谦翻过身,仰躺在床榻上,委委屈屈地盯着帐顶,好像是一直被抛弃的小白兔,而且无论宁洛歌怎么哄他都默不作声。

于是,宁洛歌怒了:“你丫的多大的人了?能不能给我正常一点?不愿意让我去就直接说,瞧瞧你磨磨唧唧的,是个男人的样子么?”宁洛歌怒火中烧。

貌似说了点不能说的,所以下一秒,他就被某只化身成大灰狼的伪装小白兔压在了身下,直接用做的与她进行的深刻的“交流”,旨在告sù

她,他到底是不是男人。

宁洛歌:“……”赫连子谦你丫的心眼就和针眼那么小!

赫连子谦:“……”我没听到,有能耐你说出口啊!

宁洛歌:“……”才不要和小人一般见识!

赫连子谦:“那我就开动了~”

宁洛歌气得对准他脖子一口咬了上去。

“嗷~~~~”

两个时辰之后……

宁洛歌踉踉跄跄地从屋子里走出来,脚步虚浮,整个人都飘飘忽忽的。常香看见她这个模样,心中有所猜测,而见到宁洛歌脖子上的红痕的时候,就是明明白白的了,然而到底是未出阁的姑娘,看见宁洛歌的时候,脸红地能滴出水来。

宁洛歌也看见身上的痕迹了,心里诅咒着赫连子谦,这些印记都是刚刚赫连子谦给弄上去的,美其名曰印个印鉴。

她当时真想大吼一声,印你妹啊!你以为老娘是信纸啊!但是……有贼心没贼胆。

于是现在看见常香妹子脸红,她一下子就猜到了原因,但还是忍不住嘴欠地揶揄,“呦呵,妹妹这么喜欢哥哥我啊,瞧瞧这娇羞无限的样儿,人比花娇啊,你情哥哥见过没啊?”

宁洛歌嘻嘻地打趣,常香的脖子差点没埋到地底下。

然而看到赫连子逸的时候,宁洛歌就笑不出来了,他比以前,整整瘦了一大圈。

“你这是怎么了?”宁洛歌看着脱了相的赫连子逸,刚刚她都险些认不出来。

赫连子逸一身落拓青衫,胡茬密密地冒出来,眼睛凹陷,眼底一片片青黑,原本的翩翩佳公子,陌上如玉人,如今竟然沧桑地让人心酸。

而他不时地咳嗽更是显示出他身体的破败。

“怎么了?没有按着我给你开的药方用么?”宁洛歌见他一句话没说,却频繁地咳嗽,脸色也变得难看,她一把抓起赫连子逸的手腕,便要给他诊脉,下一秒,却被赫连子逸推开了。

“我没事。”淡淡地,沙哑的,略有些破败的声音缓缓响起。

宁洛歌皱眉看着他,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却被他躲闪过去,宁洛歌叹了口气,只得换了话题,“可是吃早饭了?我还没吃,你陪我吃点?”

“你吃吧,我等你。”赫连子逸一反常态的好说话。

不毒舌还是赫连子逸么?宁洛歌挑挑眉。

“我在这吃吧,你不介yì

吧?我一边吃一边和你聊天?”

“无妨。”赫连子逸摇了摇头,浅浅一笑,只是笑容里都透着苦涩。

让常香把吃的端上来,并且不忘叮嘱她再端一份一样的给赫连子谦送去,宁洛歌这才开始安心吃早点。

咽下去口中的点心,宁洛歌才问,“你来找我,有事?”

“嗯,想请你帮我救个人。”赫连子逸点了点头。

“什么人?怎么了?你要详细地和我说,我才好对症下药。”宁洛歌认真地问,人命关天的事情,宁洛歌不会开玩笑,轻重缓急的事情,她还算是分得出来。

“我这些日子都在宫里给母后守丧,昨晚却不知为何被人刺杀,这个人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救了我。现在伤势很重。”赫连子逸云淡风轻地说。

第145章 她真是要被气死的节奏啊!

宁洛歌直觉他有事隐瞒,但听完了立kè

把一整个包子塞进嘴里,含含糊糊地道,“你丫的是不是真想救人?人命关天,你还有闲心坐在这儿和我唠嗑?!任我磨蹭?那人命要是磨蹭没了,算你的还是算我的?”

宁洛歌把一碗茶就着一块糕点狼吞虎咽地吃完,随便擦了擦手,“走吧,去救人。”

随即对空气道,“慎行,拿我药箱,一会你自己追上来,我先过去。”

“走吧。”宁洛歌忙不得地催促赫连子逸,赫连子逸似乎对她的利落回答有些反应不过来,还真是没想到她答yīng

地这么痛快。

路上,一边走宁洛歌一边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现在唯一的一点用处就是替人看病了,若是我连这样的机会都不珍惜,那我将来恐怕真的就变成好吃懒做的蛀虫了。”

“你?怎么会呢?”赫连子逸笑道。

“我?怎么不会!?人都是有惰性的,懒散的太久了,就会忍不住继xù

懒散下去。我都后怕,若是有一天,没有懒散的机会了,那我是不是要不适应!”宁洛歌说出了和赫连子谦绝对不会说出的心里话。

“无妨,最多到了那一天的时候,我给你机会适应。”赫连子逸鲜少见地顺着她说。

宁洛歌直觉就是有事情,她忍不住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告sù

我,或许我可以帮你。我帮不了你,起码你和我说说,能不一个人憋着。我们不是好朋友么?”

“母后薨逝之后,母妃的身体一直不大好,偶尔会被噩梦惊醒,最近更是经常胡言乱语,我担心她会有事情。”

“瞧你这样子,你不会是一直守着瑶妃娘娘吧?”看着瘦的都没了人形了。

赫连子逸点了点头。

“如果方便的话,我去帮你看看你母妃怎么样?我偷偷地去看,不告sù

任何人。或许我能治好她的梦魇。”宁洛歌的潜台词是,不会告sù

赫连子谦。

赫连子逸没说行,也没说不行,只是看着宁洛歌的眼神更加地深邃。

“你怎么会突然遇到刺客?第一次遇见么?”宁洛歌想起刚才他的说辞,没放过他说话时候略略闪烁的眼睛,犀利地问。

“我不知dào

。”赫连子逸很显然,并不想说这件事情。

宁洛歌也没有再问,此时慎行已经追了上来,宁洛歌一行三人向着四皇子府而去。

四皇子府。

宁洛歌看到那个女子的时候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女子受了重伤,看得出来是九死一生。

“这治疗的手法很精妙,谁做的?”宁洛歌给她把脉,轻声问。

“她自己。她说十二个时辰之内不要动她。看我看她气息越来越微弱,有些担忧。”赫连子逸在一旁偶尔咳嗽,间或说道。

“嗯,你做得很对。她这个治疗方法虽然精妙,但依赖于自救,风险很大,首先她要有强dà

的生存意志,支撑着她,随后让她气血逆行,自己运行一周天,她受了重伤,本就意识模糊,若是在这期间有一点点的错处,便性命不保了。不过不得不说,这个女子很厉害。”

宁洛歌又看了女子一眼,眼神复杂。

“那接下来怎么办?”赫连子逸问。

“找个手脚利索的丫头来给我帮忙,剩下的人都出去。”宁洛歌挥了挥手说道。

“好。”赫连子逸极其配合。

一个时辰之后。

宁洛歌满头大汗,从屋子里走出来,整个人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赫连子逸连忙扶着宁洛歌坐在凳子上,自始至终赫连子逸都没有问半分关于那个女子的信息。

还是宁洛歌歇过来之后,自己说,“她没事了,很快就会醒。拿纸笔来,我给她开个药方。等会她醒过来就要喝。”

赫连子逸点点头,叫了管家过来亲自负责这件事情。

过了一会,果然那女子醒了,宁洛歌和众人一起去探望她,远远的,宁洛歌看见了那女子的眼睛。

心头巨震!

宁洛歌压着心里的怀疑与不适,慢慢走近。

“你觉得怎么样?”赫连子逸走先了几步,略带愧疚地问道。

女子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视线转向宁洛歌,眼中同样闪过一抹惊讶,但她掩饰得很好,除了一直仔细盯着她的宁洛歌之外,没被人看出来。

“我有些医嘱要嘱托,麻烦你们先出去。”开口说话的是宁洛歌,她脸色苍白,比刚进来是还要难看许多。

其余众人虽然奇怪什么医嘱不能当着大家的面说,却还是都点点头,把空间给她腾了出来。

赫连子逸是最后一个出去的,他走的时候深深地看了宁洛歌一眼,带着鼓励和支持。

那一瞬间,宁洛歌觉得心中微暖,她点点头,示意自己没事。

随着门“咯吱”一声被关上,宁洛歌也看向了床榻上的虚弱女人,细细打量。

榻上的女子眉目间有平常女子没有的英气,鼻梁高挺,唇如樱,发如墨,额头的美人尖格外凸出,一双眼睛锐利中透着漫不经心,宁洛歌看着她,缓缓启唇,“猫,你为什么会在这?”

“这与你无关,与子谦也无关,你不要告sù

他!”猫的眉目间锋利如刀,警惕地瞪着宁洛歌,好像是时刻准bèi

出手捉耗子的猫。

“你的事情,或者他的事情,我都不会插手。但你受了这么重的伤,我有理由告sù

他一声。若是我不知dào

也就罢了,但我知dào

你的身份,而你好巧不巧地出现在了子逸的府邸,这让我没办法不多想。”宁洛歌也不是傻子,就凭着猫这几句话她就不会说么?

笑话!她说什么就是什么?!怎么可能!

“你!”猫咬牙切齿地看着宁洛歌,要不是她身受重伤,恐怕现在已经扑上来了。

“我什么我?我是为你好,要是被子逸知dào

你是他的人,你以为这对子谦很好么?再说你来这儿做什么?你认识子逸么?帮他当刺客?你喜欢他?要是你喜欢他的话,我倒是可以帮忙撮合撮合。”宁洛歌瞪眼,对于猫的鄙视很生气,武功不好就是废物么?谁规定的!

“我不喜欢。”猫等着床顶,生闷气。她就奇了怪了,这么多年过来,从来都是自己整别人,就连劫天牢这种事儿她都是单枪匹马地做的,这世间还有什么事情能难住她?

可是这个女人怎么就这么无赖呢?她自以为已经够无耻了,没想到有人比她还无耻!偏偏武功烂的一团渣渣。

她多想伸出手把这个女人的脖子拗断,这样就没人在她耳边叽歪了,只是……只是她现在没力qì

啊……

猫无语问苍天,她真是要被气死的节奏啊!

“好了,你在这儿好好养伤吧,最起码现在你还是子逸的救命恩人。我会每天来给你看病的。你最好乖一点,你要是不乖,我不介yì

明天让子谦亲自来给你诊治,你认识他应当知dào

他。”宁洛歌面无表情地看着猫。

她明显感觉到在说到最后的时候,猫的身子颤了颤。是冷地?不能吧?这可是夏季了。那就是吓得吧?

“好了,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宁洛歌拍了拍手,结束了谈话。谈话很愉快,猫儿很暴躁。

“哦,对了,你最好不要有别的想法,子逸是我的朋友,我不会让你伤害他。”宁洛歌正色道,收起了笑脸,她身上自然而然散发出来的威压让猫也不得不另眼相待。

宁洛歌扭头出去了,猫看着她的背影,兀自出神。

“她已经度过危险,明日我再来看她。”宁洛歌出了门,一眼看见站在院子里的赫连子逸,远看过去,风一吹更显他的衣袍宽大,本来一个如玉的人,也不知dào

是受了怎样的苦,竟然憔悴至此。

宁洛歌于心不忍,走上前去,“寻个时间我与你去看看瑶妃娘娘吧。”

赫连子逸定了定神,看着宁洛歌,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等我消息。”

“好。”随时恭候。扭过头,宁洛歌对慎行道,“我们走吧。”

慎行跟着宁洛歌大摇大摆地出了四皇子府,丝毫没有隐藏行踪的意思。

走在回府的路上,宁洛歌启唇,“慎行,你知dào

猫,是谁么?”

慎行顿了顿,没有隐瞒,“是主人从一个大帮派里挖过来的,她不属于任何人的属下,直接归主人调配。除了主人之外,也没人能够使唤得动她。听闻她之前在那个帮派里已经做到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不知dào

主人是用了什么办法让她归顺的。我与她不是很熟,只知dào

她轻功了得,锁骨遁地都不在话下,而且擅毒。”

慎行思考了一阵,把自己知dào

的毫无保留地说了出来。

“你是说,她只听一个人的话么?”宁洛歌脸色不大好,她神色淡漠地问。

“是。”慎行迟疑了一瞬,还是答道。

“嗯,我知dào

了。”宁洛歌说完,加快了回王府的脚步。

慎行也不知dào

是不是他的错觉,那一瞬间,他感觉到宁洛歌身上冷肃的杀气。

第146章 执念,痴念,谁说的清呢

宁洛歌独自一人吃过晚饭,直到深夜,赫连子谦才匆匆归来。

眉眼间有掩饰不住的疲惫,饭也没吃,倒头便睡,看见这样的赫连子谦,宁洛歌原本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却如何也说不出来了。

她长长地叹了口气,目光苍茫遥远,心中却暗暗下了决心。

第二日一大早,破天荒的,赫连子谦睁开眼的时候没有看到睡得和小猪一样的宁洛歌。

他的眼神里有一瞬间的迷蒙,转而便恢复了犀利的清明。

他缓缓起身,隐隐听见了屋外有人声。

穿戴整齐他走向了后院,院中宁洛歌正在舞剑,招招式式精妙难破,因为没有内力加持,看上去倒不像是一套杀人的凌厉剑法,更像是一个舞蹈,加上宁洛歌柔韧的身体,竟让赫连子谦看呆了。

一身红衣的宁洛歌,站在绿意葱茏的后院里,身姿优美,步伐轻快矫健,手握红缨银龙剑柄,剑影纷飞,飘飘洒洒,竟让赫连子谦有身处雨雪纷纷的大漠之感。

直到宁洛歌的剑招舞毕,赫连子谦才缓缓地走上前,把宁洛歌搂在怀里,暖着她的脸蛋和冰冰的双手。

“今儿怎么起得这么早?”赫连子谦低首,轻语。

“想看看你的睡颜,每天都是你看我,以后换我看你,多好!你可知dào

,每天早上我醒过来的时候,你已经不在了,我有多失落。”宁洛歌撇撇嘴,撒娇。

“是么?那以后我起床的时候叫你一起好了。”赫连子谦没戳破她的心思,只是淡淡地道。

“不要!我要让你也体会一下失落的感觉!”宁洛歌胡扯八道。

“哦?是么?我不要。”赫连子谦揉搓着宁洛歌滑滑的脸蛋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没听过么?”

“我要练剑,我不要当武功渣渣,我要强身健体!你不能阻拦我!你要是拦我,我就……我就咬你。”宁洛歌说实话了。

赫连子谦点点头,一派淡然,“我支持你,并且配合你。以后早上我陪你练习。”

宁洛歌抬头本想要拒绝,但看到赫连子谦眼中的坚决,和下巴的坚毅线条,就不说话了。因为她知dào

说了也白说。

“再练一遍,刚才你有三个招式不到位。”赫连子谦一巴掌拍在宁洛歌的屁股上,惹得宁洛歌“嗷”地一声。

“练就练嘛,怎么还动手动脚的。”宁洛歌嘀咕。

赫连子谦什么听力,怎么会听不见,他一脸严肃,好像是在训斥下属,“不让动手动脚,我干嘛来指导你?”

“……”算你狠!

赫连子逸是在距离那日见面之后的第四日找的宁洛歌,正巧赫连子谦被召进了皇宫,宁洛歌便趁机悄无声息地遛了。

易容成了一个小宫女的模样,宁洛歌跟这赫连子逸和做贼似的去了瑶妃的瑶金宫。

一路上,宁洛歌低着头,小心翼翼地惟恐碰见赫连子谦,她和赫连子谦说的是今晚回宁宅看看,若是现在迎面碰上,宁洛歌还真不知dào

要如何解释。

虽然易容了,但她却仍旧不能确定赫连子谦会不会认出她来。

“你这是害pà

?”看见缩的和个耗子似的,赫连子逸忍不住问。

“怕什么?有什么是我宁无双怕的?”宁洛歌死鸭子嘴硬。

“你确定你不是害pà

在这儿遇到我二哥?你要是真怕我也能接受,毕竟我二哥把脸沉下来,就算父皇也得寻思寻思,无双要是害pà

的话,也不丢脸。”赫连子逸难得心情不错。

“胡说八道!我怎么可能害pà

!要怕也得是他怕我。”宁洛歌撇撇嘴。

“王爷,您这边走,那边有积水。”不远处,一个细声细气儿的太监声蓦地响起,让宁洛歌睁大了双眼。

“完了,该不该说你今天出门没看黄历?”赫连子逸摊了摊手,咂吧咂吧嘴,竟然有看热闹的嫌疑。

“不能被他看见!!”宁洛歌扯了扯赫连子逸的袖子,低头小声道。

“你不是不怕他么?这怎么和耗子见了猫似的。”赫连子逸微微低头,轻声道,眼角是戏谑的笑。

“丫的!这到底是给谁母妃看病!你怎么废话这么多!你帮不帮忙!”宁洛歌发飙了。

“好好好,我帮你。但你给我点什么奖励?”赫连子逸忍不住想要逗逗她。

宁洛歌不耐烦地看了他一眼,语速飞快,“给你母妃免费看病一年,外加给你诊病十次。”

“成交!”赫连子逸像是吃饱喝足的狐狸,笑容满足。

“那快跑啊。”见两个人走路的方向明显就是要和赫连子谦碰上,宁洛歌连忙咬牙道。

“跑什么?不用跑。跟着我走。”赫连子逸露出一个笃定的笑意,随后径直向着赫连子谦走去。

“二哥。”赫连子逸打招呼。

“嗯。”赫连子谦沉稳熟悉的声音在宁洛歌前方响起,似乎是从胸腔里发出的声音,震得宁洛歌头皮发麻。

“去哪?”赫连子谦向来惜字如金。

“去看母妃,母妃近来一直不大好,我寻思着,有空就去看看。”赫连子逸一向无拘无束,和人说话从来都是“我我”的,要是让他用敬语,他老是觉得那样就生分了。

“有需yào

就说。”赫连子谦一身青色锦袍,负手而立,身材挺拔伟岸。

“先谢谢二哥。那我就先走了。”赫连子逸淡笑。

赫连子谦点点头,没说话,只是宁洛歌总觉得她经过的时候,赫连子谦看了她一眼。

就在宁洛歌以为安全的时候,忽然一阵劲风挂起,掀起了宁洛歌的衣袍与发丝,她连忙摁住衣裙,顺带着加快了步伐。

快步离开赫连子谦,好在都走出好远,也没见赫连子谦叫住她,她悬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

直到看不见赫连子谦了,宁洛歌连忙拍了拍胸脯,喘了一大口气。

“啧啧,至于么?瞧瞧你这模样,和被捉奸了似的。”赫连子逸颇为不屑地说道。

“……”她认怂!

胆战心惊了一路,直到进了瑶金宫,宁洛歌才放下了一颗心。

瑶金宫还是一如既往的金碧辉煌,处处都透着富贵豪奢,就连喝茶的杯盏都是金器,这让宁洛歌不由得想起来一个典故:金屋藏娇。

想想瑶妃的美色,这一个“娇”字她可确实是担得起的。

只是看看这满殿的金银,宁洛歌倒是皱了皱眉,过犹不及,少量的金银点缀,可以更添大气,然而现在处处都是,未免透着世俗小气。

赫连子逸看见宁洛歌盯着茶盏眼神闪过一丝鄙夷,顿时知dào

宁洛歌在想什么,他无奈地笑了笑,轻声道,“没办法,这屋里的一切都是父皇赐给母后的,她每一样都不舍得扔掉。母妃说,父皇赐她‘瑶金宫’,那就要名副其实。”

“执念,痴念,谁说的清呢。”宁洛歌叹了口气,瑶贵妃也是可怜人,当初因为与莲妃长得有几分相似而被皇上看中,这么多年,莲妃在冷宫里,她却荣宠不衰,然而莲妃回来,皇上却再也没来过瑶金宫。

“一直没来得及问你,你不生气了么?毕竟,母妃之前,对你……”赫连子逸对此事一直十分抱歉,毕竟若非因为他,宁洛歌不至于打半条命都没了。

“对我怎么样?我都忘记了啊。”宁洛歌笑意盈盈,“我这个人不记仇,有仇一般当场就报了。报完了之前的纠葛就烟消云散了。”

赫连子逸点点头,看着宁洛歌的眼神敬佩而感激。

宫女进来低声禀报,赫连子逸听后点点头,转而对宁洛歌说,“走吧,母妃醒了。”

“嗯。”宁洛歌跟随赫连子逸进了内殿。

宁洛歌这是第三次进瑶金宫的内殿,第一次是上一世。

上一世赫连子逸被她幽禁,在幽禁之前就赫连子逸曾想过带着瑶贵妃远走他乡。然而瑶贵妃却深爱皇上,死也不离开。

最后赫连子逸在瑶金宫的内殿被宁洛歌找到,带走囚禁。而瑶贵妃,则看她爱之深切,又与大局无关,宁洛歌做主让她去护国寺为皇家祈福了。

瑶贵妃,是个痴情的人。这是宁洛歌对她最深刻的印象。

然而第二次,就是上次挨打那次,那一次,宁洛歌对瑶妃的印象就是,她绝壁是个泼妇。

“母妃,儿臣来看您了。”赫连子逸站在床榻尾,轻声道。

瑶妃缓缓地睁开眼,点了点头,偏过头看见站在一旁的宁洛歌,眼神中有弄弄的防备警戒。

“在下宁洛歌。”宁洛歌赶紧自我介shào

,看见瑶妃看着自己狐疑的眼神,想起自己现在一身女装,不免苦笑道,“让娘娘见笑了。洛歌的身份来进宫为娘娘诊治多有不便,是以才穿成这个样子。”

宁无双都让瑶妃打屁股了,现在要是承认自己是宁无双,那瑶妃还不得拼上半条命也要把宁洛歌给撵出去?所以宁洛歌思索半天,还是决定用真实身份。

瑶妃细细一想,知dào

了宁洛歌是谁,毕竟当初她也曾怀疑过,宁洛歌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能成为老二的正妃,现在倒是见到了。

她有气无力地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凳子,“原来是洛歌姑娘,久仰大名。本宫身体不适,就不起身相迎了。望姑娘不要介怀。”

第147章 王爷是对每个宫女都这么好么

“娘娘客气了。”宁洛歌呵呵一笑,“听闻娘娘生病,在下和四殿下私交不错,来为娘娘诊病。”

瑶贵妃点了点头,伸出了手腕,却和睦闭上了眼睛,看得出来,她最近身体衰败地确实很厉害。

一室寂静。

诊断之后,宁洛歌看了眼赫连子逸,“麻烦四殿下先出去。我需yào

给娘娘施针。”

赫连子逸点点头。瑶贵妃的睫毛颤了颤,却没睁眼。

赫连子逸离开,宁洛歌一声不吭,给瑶妃施针,轻手轻脚,动作小心,半个时辰,屋子里只有针盒反复打开合上的轻微响动。

瑶妃仿佛睡了过去,气息平稳,但偶尔微颤的睫毛又说明她还醒着。

整整一个时辰之后,宁洛歌已经大汗淋漓。

收了所有的针具,宁洛歌恭恭敬敬地和榻上的瑶妃说道,“娘娘,您是忧思过甚,心力交瘁,是心病。睡眠再差些,才会得了病症。不是什么麻烦的病症,娘娘大可放宽心,在下会适当地进宫来为娘娘诊治,不出三月,娘娘当可大好。”

瑶妃点了点头,却未睁眼,不知dào

在想什么。

“在下告退。”宁洛歌端详了一眼瑶妃,轻声退了出去。

“你没事吧?”赫连子逸等在前殿,时间过去的越久他越是揪心,想起前几天她给猫儿诊治时候的状态,现在想来他还觉得心慌。

“没事。”宁洛歌摇了摇头,嘴唇发白,坐在来闭目休息。

自从身体大不如从前之后,像这种耗费心神的事儿宁洛歌已经做的很少了,身子本就虚弱,每次治病,养回来都得十天半月。所以这也是宁洛歌不敢告sù

赫连子谦自己去给瑶妃治病的重yào

原因。

前几日去给猫看病,要不是宁洛歌第二天强撑着练剑,也会被赫连子谦发xiàn

她的异常。

“瞧你这样子,倒是看不出你是个医者,医者不能自医,还真是讽刺。”赫连子逸忍不住毒舌。

“嗯,我也觉得听好笑的。”宁洛歌嘴角噙着笑,“所以,若是我哪天翘辫子了,你记得给我立个小牌子,正面就写着不能自医之医者洛歌,背面就写着我救过的人的性命。如何?”宁洛歌笑得明媚真诚。

“好。”赫连子逸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只是他从没想过,一句笑言,有一天会成真。

屋子里一时之间只闻呼吸声,过了许久,赫连子逸轻飘的声音响起,“小歌儿,你会长命百岁的,对吧?”

宁洛歌趴伏在桌子上,不知是不是睡着了,良久,沉闷的声音略微虚弱地传来,“嗯。”她缓缓的抬起头,眼神有些涣散,“我尽量。”

“保证!”赫连子逸脸色认真。

“拉钩钩。”宁洛歌伸出小拇指,拉住了赫连子逸修长白皙的小拇指,对了对大拇指。

忽然,一声从天而降的禀报声响彻大殿,“谦王到!!!”

倏地,宁洛歌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蹭地窜了起来,眼神只是一瞬间的慌乱,随后就镇定了下来,她拿起茶壶,佯装给赫连子逸倒茶。

赫连子逸也没想到赫连子谦会突然来这儿,他连忙坐在凳子上,看着宁洛歌端着茶壶的手因为虚弱无力微微发抖。

脚步声越近,赫连子逸也连忙起身,迎了出去。

“二哥,什么风儿把您给吹来了?”赫连子逸恭敬地行礼。

瑶金宫的奴才们都是认识赫连子谦的,上次赫连子谦来救宁无双,那凶狠的一脚实在是让人过目难忘。瑶金宫的奴才平日里走路都绕着谦王走,生怕谦王哪会儿鞋子不合适,就把他们踹到西天去。

此番赫连子谦来到这儿,一个个的都提溜着心肝。

“瑶妃娘娘生病,本王理应来看看。”

“二哥的心意臣弟万分感激。”

“无妨。”两个人一边说话一边走到了大殿。

“二哥,请上座。锦儿,给谦王爷沏茶。”赫连子逸恭敬地伸手示意赫连子谦“请”。一边招呼着宁洛歌给上茶。

宁洛歌小心翼翼地走上前,拎着茶壶的手此时也不知dào

是因为紧张还是虚弱而微微颤抖,小心翼翼地举起茶壶,茶水淙淙地从茶壶中流出,淡绿色的茶水,香气四溢。

“王爷请喝茶。”宁洛歌故yì

拔高了声音,让自己的声音挺上去娇柔了不少。

赫连子谦没说话,宁洛歌转过头去给赫连子逸倒水,赫连子逸怕宁洛歌坚持不住,略略抬起杯子抵住了茶嘴,这样让她能够省力一些。

对面座位的赫连子谦举杯喝茶,却在此时,不知是有意无意,眼中划过一抹犀利之色。

屏着呼吸斟完茶,宁洛歌弟妹颔首地立在一旁,赫连子逸装作无意地挥了挥手,淡漠地道,“下去。”

宁洛歌作了一揖,给赫连子谦也行了个礼,便向后退。

偏偏赫连子谦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视线一直不离她,她低着头,恨不得把整个脑袋都埋在衣服里,但她能够感受到有两道玩味的目光一直看着自己。

就在宁洛歌马上能够退出去的时候,大殿里响起一道低沉有磁性的声音,“等等!”

宁洛歌额头滴下来一滴汗,无声地打在地上,溅起涟漪。

“本王略懂医术,想给瑶贵妃诊断下,需yào

个帮手。”赫连子谦把话说得明明白白。

宁洛歌双手紧紧地攥成拳,只有她自己知dào

,此时手心一阵汗湿。黏腻地热度让她十分不舒服。

赫连子逸瞥了眼赫连子谦,见赫连子谦的目光一直没离开宁洛歌,心下了然。虽然看到了宁洛歌冲着他使眼色,却也无可奈何,他只得点点头,“锦儿,那你就留下吧。”

“是。”宁洛歌硬着头皮答yīng

。心下却腹诽赫连子谦,心里想着,他不会是故yì

的吧?!或者他会不会已经知dào

了她的真实身份?!

“其实二哥也不用麻烦的,臣弟日前找了医术不错的朋友,和父皇要了个请求领进来的,诊治的结果尚算平安。药方也已经开好。若是二哥忙碌的话,就不需yào

劳烦了。”赫连子逸看宁洛歌脸色实在是难堪,忍不住说道。

谁知,刚还好好的赫连子谦此时脸色彻底地沉了下来,他语气似带着怒气,“诊断过了?真是够快的。不过江湖郎中,医术参差不齐,本王还是再给娘娘看看,以防万一。”

“好,二哥请随我来。”赫连子逸恭敬地点了点头。

“你也来!”赫连子谦语气冷硬,扔下这句话,宁洛歌任命地跟了上去,接收到赫连子逸那个“你好自为之”的眼神,心下戚戚然。

瑶贵妃在刚才宁洛歌的一番针灸之后,已经沉沉地睡了过去,没有一刻的睡眠有现在来的安稳。赫连子逸看在眼里,向宁洛歌投去了感激的一眼。

赫连子谦二话不说,冲着子逸挥了挥手,让他出去。随后悬丝诊脉,在几个穴道上给瑶贵妃下了针,不一会,收针走人。全程都没用过宁洛歌,而且一直黑着脸。

二人出了内殿,二人一前一后地走过通往前殿的长廊,宁洛歌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忽然前面的赫连子谦一听,她刹车不及时,一个趔趄,整个人都撞上了一堵肉墙。

“嘶~”宁洛歌被撞得脑袋嗡嗡地疼。还有鼻子,鼻梁要断了!

“还知dào

疼?”头顶传来某人略带嘲讽地冷哼声。

“……”宁洛歌委实不知dào

如何接了。

“过来!我看看有没有撞坏!”赫连子谦无奈地看着眼前的呆萌女人。

“王爷是对每个宫女都这么好么?”忽的,宁洛歌冒出一句。

“嗯?洛洛希望我对每个女人都这么好么?”

猛地,腰间停了一双温热的大手,某人轻轻一用力,宁洛歌便扑进了他的怀里。

“呦,半日不见,这么想我?”赫连子谦简直就是个无赖啊,有木有!

“你怎么认出来是我的?”宁洛歌摸了摸脸上的面皮,她的易容术不错啊。声音?她变化声线了啊。味道?她今天没用香料啊。

“我自己的女人,我都不认得吗?”赫连子谦不问反答,随后更是想起了今天的事儿,冷哼一声,“回去找你算账!”

说完便留下一头雾水的宁洛歌傻站在原地。

宁洛歌是被赫连子谦拎出瑶金宫的,回到王府,门房就看见自家王爷身后跟了一个跟屁虫,模样陌生,但那神情却有几分眼熟。

“跟我去书房。”赫连子谦沉着脸,甩下一句话,就匆匆先行了。

宁洛歌摘下了脸上的易容面具,顿时皮肤就觉得舒服了很多。常香迎面走过来,看见宁洛歌一身宫女打扮,再看见一脸冰寒的赫连子谦,一脸同情。

“公子,这是你惹得?”常香轻声地指了指阴沉的赫连子谦,八卦地问。

宁洛歌哭丧着脸,恨不得扇自己几巴掌啊,她无奈地点了点头。

常香那眼神好像在说“公子你真是英雄啊”,随后沉痛万分地拍了拍宁洛歌的肩膀,“公子,好自为之吧。”

想起自己上次因为没有传好话害得莲妃中毒,主人下令给自己的惩罚——分筋断骨往复二十次,她就一阵恶寒。

当时那种痛苦,骨头全部被拧脱臼,然后再接上,接上然后再扭断,再接上,想想现在就觉得是一场噩梦。

啧啧,那个时候主人的脸色比现在还好一些呢。

宁洛歌泪洒一地啊,恨不得来个临终遗言。但眼看着赫连子谦的背影已经模糊了,她可不敢让赫连子谦等着自己,于是立即狗腿地跑走了……

常香看着宁洛歌纤弱的背影,默哀……

第148章 你是嫌自己命太长了吧?

书房里。

赫连子谦寒着一张脸坐在椅子上批阅公文,渴了喝口茶,饿了吃块点心,累了就闭目养神,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和平时没有半点区别,即使旁边站了个大活人。

大活人已经站了一个时辰了,双腿直打颤,额头也浸满了汗水。

就在宁洛歌几乎要睡着的时候,“啪!”一张奏折被扔在了桌子上。震得宁洛歌精神一抖擞。

“这么一会就累了?你不是可厉害了么?给瑶贵妃治病,你竟然用千金针法?你是嫌自己命太长了吧?”赫连子谦嘴角拧着嘲讽的笑意,冷哼道。

千金针法,顾名思义,千金不换。因为施针极其耗费心神,整套针法被施行成功之后,被救治的人确实是很快可以好起来,但是施针的人却会因此而多日失眠,一直到心头血再次充裕起来,整个人才会好起来。

本来这针法若是以前的宁洛歌施用,两天宁洛歌就可以恢复正常,可如今的宁洛歌武功大不如前,再加上前几天给猫治病,若是她想要恢复过来,怕是要一个月的时间。

“我……人命关天啊。”宁洛歌不敢辩驳,只是语调弱弱的,说话的声音也细细的。

“人命关天?他母妃的命是命,你的命就不是命了么?你就是这么为了我爱惜你自己的?!”赫连子谦语调平缓,丝毫听不出怒气,但宁洛歌就是知dào

,他生了很大很大的气。

“子逸也不容易,你看子逸因为瑶妃娘娘都瘦的没人样儿了。”宁洛歌抬起头,心虚地看了赫连子谦一眼,怕被他瞪,又连忙低下头,捏着衣角小声为自己辩解。

“子逸?呵,子逸还真是重yào

!竟然让你连性命都可以不顾。”赫连子谦说话的语调越发的没有变化。

“我也没有不顾性命,我最后那几针不是没扎么,再说我顶多是失眠半个月,无碍的。”宁洛歌没心没肺地笑笑。

“……”赫连子谦直直地看着宁洛歌,不再说话。只是他看着她的眼神让她觉得瘆的慌。

屋子里一时陷入了尴尬的寂静。

最后还是宁洛歌求饶,“我错了,子谦,是我不对,我不应该隐瞒你进宫给子逸母妃治病,我应该爱惜自己,我知dào

你是关心我,我不应该顶撞你。”

宁洛歌低着头,耷拉着脑袋,说话的声音也细细弱弱的。

“还有呢?”赫连子谦优雅的嗓音轻飘飘的,听不出息怒。

“还有……还有啥?”宁洛歌抬起头,瞪着大眼睛,发懵。

宁洛歌心里已经转了一百八十道弯,搜肠刮肚地琢磨了半天,也没想明白,她差点连偷摸给猫诊治的事情都说了,但是……她决定顶住压力。

“还有什么?我真不知dào

了。还请爷明示。”宁洛歌估摸着,死猪不怕开水烫,大致就是这个样子了!

“以后犯了错误,叫你进书房,不要在那儿站着。你以为你是我的下属么?”赫连子谦沉着的脸有了缓和,他瞪了宁洛歌一眼,慢吞吞地说道。

“那我咋整?坐地上?你不能让吧?”宁洛歌觉得赫连子谦的思路真不是常人能理解的。

“过来!”

宁洛歌依言乖乖地走了过去,就是汗毛竖了起来,某人折磨人的功夫听说很厉害啊!

被一双大手抓着,宁洛歌直接坐到了赫连子谦的腿上,“以后进了书房,就上这儿来坐着,懂么?”摩挲着某人纤细地腰,赫连子谦心疼。

宁洛歌搂着赫连子谦的脖颈,看着他,眨巴眨巴眼睛,半晌没说话,还是赫连子谦在她腰间不轻不重地捏了一把,她才反应过来,“啊!懂了!”

随后宁洛歌就翻了个白眼,这男人,真是……

“累么?靠着我,休息一会吧。晚上我给你开一服药。你呀,医者不能自医,说的就是你。”赫连子谦点着宁洛歌的额头,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嗯,累了,我累死了,可你还让人家站着。”宁洛歌趴在赫连子谦宽厚的肩膀上,闻着熟悉的好闻味道,心里无比的踏实。

“有座你不坐,怪谁!”赫连子谦眼中闪过戏谑的笑,坏坏的。

“哼!”宁洛歌轻哼了一声,随即便陷入了沉沉的梦想,她是真的累了。只是这一觉,注定不会安稳。她已经做好了夜夜噩梦的准bèi



“断玉。”赫连子轻声道。

“是,属下在。”

“停止用药。瑶金宫,暂时不要动了。”赫连子谦摩挲着宁洛歌苍白的脸庞,心疼地轻语。

“遵命。”

睡梦中,宁洛歌感觉到自己置身在一片黑暗之中,四周寂静安稳,忽然!似乎是无数的鬼魅飘影在自己周围转来转去,有的甚至伸出手摸向自己的脸,有的则伸着舌头,露出满是枯骨的手,伸向自己的腿。

宁洛歌想要挣脱,想要挥走这些怪物,却无论她怎么叫怎么喊都不出声音,无声的叫声根本就起不到任何作用。

她的眼角急出了泪水,忽然,所有的黑影都瞬间消失,周围又陷入了沉寂。

随即一阵悠扬的乐声响起在耳畔,悠扬温暖,和煦地像是三月的杨柳风,让宁洛歌忍不住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梦中,她好像看见了子谦的脸。

那张坚毅俊美,却不失男子阳刚之气的脸庞,他对她微笑,张开手臂,抱她入怀。

这一觉,到最后,竟然比往日还要安稳。

待宁洛歌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竟然已经朝阳初升……

朝霞映红了半边天,窗棂半开,在宁洛歌的角度,可以看见外面绿茵茵的树叶,树叶间斑驳的细碎的阳光,微微晃动……

自从上次道歉事件,赫连子谦就发xiàn

了一个宁洛歌在他看来堪称“陋习”的缺点。

那就是——太不主动,对他太不殷勤。

思索了半日,赫连子谦觉得之所以会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就是经济独立。

经济独立导致各种独立。

所以打第二天开始,赫连子谦就命断玉和常香把宁洛歌所有的钱财包括宁宅的账房都给收到了自己的手上。

打那以后,宁洛歌要是想要花钱,哪怕是花一两银子,也得腆着脸去和赫连子谦伸手要。

当宁洛歌得知赫连子谦这个幼稚的举动之后,撇撇嘴,暗道,“你会收缴,我不会重新去赚?”

结果,刚要迈出大门,门房告sù

宁洛歌,“王爷有令,公子要是出府,必须先交一千两过路费。”

宁洛歌:“……”

我不出去不行么?不出去我不花钱,不就行了!?反正平时也不怎么花钱。宁洛歌这么想。

然而,晚上,常香恭恭敬敬地作揖,“请公子交每日例银。”

“什么例银?”宁洛歌瞪大了眼睛。

“王爷说,公子每日在王府白吃白喝,从今日起,每天交一百两银子。”

“一百两!他以为我是金山银山啊?一天一百两?!!!”宁洛歌惊了。见过脸皮厚的,没见过赫连子谦脸皮这么厚的啊。她决定破罐子破摔,“不交行么?”

常香道,“公子不交可以,王爷说由姜大人代缴。”

“你们欺负老实人!”宁洛歌瘪瘪嘴,想起姜华那个实在性子,恐怕赫连子谦要多少他就得交多少。

“王爷说还有个好办法。”常香按着剧本说得顺溜。

“啥?”

“公子去和王爷要钱,王爷会给公子的。”常香顿了顿,说道。虽然她也觉得王爷这要求有点难为人,但谁让是英俊无双的王爷呢?奇怪点就奇怪点吧。

宁洛歌:“……”

晚上。

赫连子谦倚在床上看公文。

宁洛歌撅着小屁屁,爬啊爬,爬到赫连子谦身边,张张嘴,却没出声。又张张嘴,还是没出声。

赫连子谦注意到她欲言又止的模样,瞥了她一眼,视线又转回公文上,“有话直说!”

“那个,那个你借我一百两银子吧。”宁洛歌腼腆地像个小姑娘。

“做什么?”某人揣着明白装糊涂。

宁洛歌磨牙霍霍向子谦,气哼哼地道,“有强盗勒索!”

“没报案?”赫连子谦挑了挑眉。眼里有了淡淡的笑意。

“出不去!”宁洛歌红果果的怒了!“你到底给不给?!”

“嗯,我考lǜ

考lǜ

。”放下公文,赫连子谦掀起被子,钻进被窝。然后向着宁洛歌伸手,“来,丫头,过来。”

宁洛歌扭着小屁股趴到赫连子谦的怀里。

“其实有个一劳永逸的法子,可以让你不用天天来和我要钱。”赫连子谦搂着宁洛歌的脑袋,让她贴着自己。

“嗯?”宁洛歌有一点点好奇。

“强盗抢钱,你可以找个人质,这样强盗就得乖乖地服从了。”赫连子谦声音没有起伏,听不出心情。

“啊?”宁洛歌不懂不明白,果然某人的世界普通人是理解不了的。

“比方说,肚子里有个小东西。”最后一句话,赫连子谦贴在宁洛歌的耳畔,声音低却轻,喷薄的热热的气息让宁洛歌耳朵以下红得像煮熟的虾子。

而某人强烈的男人气息更是让宁洛歌完全招架不住,几乎下一秒就要沉醉在其中了。

“我……我没想过。现在,合适么?”宁洛歌想起,自己之前和他在一起,都没有用过药,兴许……

“你说合适就合适。”男人性感有磁性的声音永远那么蛊惑人心。

“唔……我想想。”宁洛歌觉得这是一件大事。

“先做了再想!”一个翻身,某人被大灰狼压在了身下,拆吃入腹,骨头渣都没剩下……

一夜春宵,暖了红烛,暖了人心……

第149章 再有三日,赫连子煜就要入住

关于赫连子谦说的要孩子的事情,宁洛歌心里还是有些抵触的。

上一世的残酷回忆让她不想触碰,再生孩子,她心里一点把握都没有,不是对赫连子谦没把握,而是对自己没把握。

她不知dào

,她能不能是个好母亲。上一世,她一直都不是个好母亲。

因为,她根本就不懂怎么当个母亲。

赫连子谦说给她时间思考,至于平日里,他不让她吃药,一切只是顺其自然就好。

但不知dào

为什么,这么多次,竟然一次都未中。宁洛歌直觉一定是赫连子谦做的手脚。

猫的病情已经大为好转,她在赫连子逸的府上过得不错,虽然宁洛歌不知dào

她去的目的是什么,但好歹对赫连子逸没什么伤害。

这一天,给猫诊治完了病症,宁洛歌提议去瑶金宫给瑶妃看看,听闻瑶已经好了很多。

赫连子逸担心给宁洛歌带来麻烦,连连推脱,拗不过宁洛歌坚持,最后还是答yīng

宁洛歌了。

二人去了瑶金宫,瑶妃正巧做了吃食,准bèi

让人带给子逸,瑶妃的气色已经大好,宁洛歌看在眼里,心中却有些疑惑。

一次针法,虽说可以拔除她身上大部分的病症,但这未免好得也太快了点。

看着健步如飞的瑶妃,竟然一点也不像是刚生过病的样子。

“母妃,洛歌惦记着母妃的病情,来给母妃看看。”赫连子逸说道。

“嗯,坐吧。”瑶妃的神色淡淡的,丝毫没有见到救命恩人的感激之色。

宁洛歌看着桌上的点心,忽然觉得有些辛酸,曾几何时,自己也是这般幸福的,在朝梧宫里,有人给她做这样的点心,有人给她缝很多漂亮衣服,有人笑颜如花地说,“我当你是亲生女儿的。”

只是如今,一切都不在了……因为那个人,她不在了。

“你就是宁洛歌?”瑶妃的一句话,打断了宁洛歌的沉思。

“是。”她敛去眼底的思念,抬起头,清冽的眼神看着瑶妃,带着一如往日的冷静理智。

“听闻是你诊治的本宫,多谢了。若是缺什么少什么只管和逸儿说,本宫母子都不会亏待你的。当然,估计你也不会缺这些。”瑶妃语气有些疏离不客气。

赫连子逸连忙喝止话越说越难听的瑶妃,抢在她前头说道,“母妃的意思是你不需yào

客气,有需yào

和我们说就好了。”

“嗯。草民知dào

。”宁洛歌点点头。莲妃的儿媳妇,估计瑶妃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喜欢得起来的吧。

“草民此次前来给娘娘复诊,不知现下可否方便?”宁洛歌客客气气地问道。

“可以的。”赫连子逸抢先答道。

知dào

赫连子逸的意思,宁洛歌冲着他安抚地点点头。

给瑶妃把脉,宁洛歌故yì

在摸脉的时候,把手掌搭在了她的玉镯上。

闭目合眼,宁洛歌静静地感知玉镯带给她的信息,脑海中很快闪过玉镯的前世今生,如何锻造成玉,到何时呆在了瑶妃的手腕上,画面一一划过,一直到宁洛歌感兴趣的部分,才逐渐慢了下来。

宁洛歌闭着眼,把那些画面一一记在脑海里,前阵子她发xiàn

自己拾物的能力有了进展,竟然可以短暂地保存记忆,但保存时间极短,只有十二个时辰。

暂且把玉镯中的记忆都留下来,为免他们看出异常,宁洛歌赶紧睁开眼,恭敬地给瑶妃鞠了一躬,“娘娘有天神保佑,福泽深厚,此时已经无大碍了。我再开几副养身子的药,娘娘喝过之后,便会彻底康复了。”

“那就劳烦姑娘了。”瑶妃淡淡地点头,也不见有多高兴。

正事办完,宁洛歌寒暄两句,便撤tuì

了,赫连子逸被瑶妃留下,所以只得宁洛歌一人离开。

宁洛歌前脚刚走,随后瑶妃嘴角的那一丝淡淡微笑已经消逝。

她犀利地盯着赫连子逸,脸色难看,缓缓启唇,血色红唇,加上格外苍白的脸色,让她整个人看上去格外的冷艳,“她是不是宁无双?”

“是。”赫连子逸顿了顿,没有隐瞒。

“啪!”一个清脆利落的巴掌落在赫连子逸白皙的脸颊上,“混账!本宫怎么说的?是不是不许你再和她来往?!她也真是够贱!都被本宫打成那副德行,竟然还来替本宫看病,你也敢让她来?”

瑶妃涂着红艳艳的丹蔻的长指甲在打那一巴掌的时候划过赫连子逸的脸,顿时留下五道血印。

“母妃,你说得有些过分了。”赫连子逸淡淡地道。似乎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一点也不奇怪。只是在瑶妃说到宁洛歌的时候,他的眉宇皱了皱。

“过分?你知dào

什么才是真zhèng

的过分么!她冷悠莲才是真的过分!既然爱他,为什么不好好地对他,你瞧瞧他,最近苍老了多少?!别以为我不知dào

,他现在整夜整夜都住在朝梧宫!人死了,逸儿你知dào

么?人已经死了!可即使是那样,他都不愿意看看我。”

瑶妃声色俱厉,眼中露出了万古的悲凉沧桑,她疯狂哀戚的神色让想要说什么的赫连子逸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

他的母妃也是个苦命人。可不应该迁怒洛洛,洛洛没有做错什么。

“母妃,父皇很关心你。”赫连子逸客观地道。

“那为什么不来看看我?我差点死了!”瑶妃几乎受了一个月的折磨,夜夜难眠,噩梦不断,此时的她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可即使是这样,皇上也从没来过。

“……”赫连子逸不知dào

该说什么。好像说什么,都是错的。

“从今以后,不许你再和她有任何牵连,否则,逸儿,别怪我心狠手辣。既然当年我能把人弄走,现在我也可以把人弄死!”瑶贵妃收敛了怒气,重新坐回了凤榻上,眉眼间满是阴鸷,她冷冷地吐出可怖的警告。

“儿臣知dào

了。”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母妃,赫连子逸颔首,转身离开。

宁洛歌回到王府,吩咐常香不要打扰她,她钻进了赫连子谦特意给她弄的小书房。

坐在榻上,双掌相对,宁洛歌闭上眼睛,开始仔细地看那一幕幕的场景。

那写画面,也演绎了瑶妃的半生。

她容貌冷艳,因为一幅肖像而被皇上选中,进宫后荣宠不衰,然而一切都在莲妃这个名字进入她的世界之后被改变,原来,被关在冷宫里的莲妃才是皇上的挚爱。原来即使是关在冷宫里,也收获了皇上的心。

她亲自跑去警告莲妃,换来的是莲妃的浑不在意。越是不在意,她越是生气。

终于在一个夜里,一个黑衣人落在她的寝殿,和她说了什么,第二日,一个漂亮到不像凡间小孩的男孩被黑衣人带进了假山之中,而她,则一直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

而接下来的十几年,莲妃再入冷宫,她重新获得皇帝的青睐,二十载转眼逝去,除了偶尔的黑衣人会来一次,没有任何异样。

直到南燕来使到来的时候,黑衣人来的次数变得异常频繁,终于,到了那一日莲妃自尽那一天,宁洛歌额头冷汗涔涔,她心中惊惧,在画面中,她竟然看到了莲妃!!!!

是活着的莲妃!

不知dào

瑶妃他们说了什么,更不知dào

瑶妃是如何离开的,只是瑶妃离开的时候,看着莲妃拿起匕首,划开了手腕。

宁洛歌的眼泪不经意间从眼中流了下来,她知dào

了!她才知dào

!莲妃的死,竟然还另有隐情!

黑衣人,终于,回宫的瑶妃再次见到黑衣人,黑衣人解开了面纱,他解开了面纱!

“王爷,公子在里面。”

“嗯,我自己进去。”

就在赫连子谦推开门的一瞬间,宁洛歌睁开了眼睛,她暗暗咋舌,没看到,就差那么一点点!

差一点她就能看清那个男人的全貌。可是赫连子谦进来了,她的秘密,不能告sù

赫连子谦。

两者相权,宁洛歌选择了隐瞒子谦,至于那个人,宁洛歌过会再看。

只是刚刚得知的一切就令她足够震惊。

“回来了?”宁洛歌让自己看上去淡定如常,她扶着书案站起来,轻声问。

“怎么一回来就关在书房?”赫连子谦把宁洛歌揽在怀里,柔声问道。

“没什么,刚才去瑶金宫给瑶贵妃看病了,可能是累着了。”宁洛歌之前和赫连子谦已经汇报过这件事。

“她怎么样?”赫连子谦问话的时候眼神深邃,看不清其深意。

“没大碍了。我之后都不用跑瑶金宫了。只是我觉得她好像认出我了。”

“认出又有何妨?”赫连子谦嘴角一抹讥笑,认出了难道还能为难洛洛么?倒是不知dào

瑶妃娘娘她如今还有没有这个能耐!

“嗯。有你在,我不怕。”宁洛歌闷闷地说,她还在消化刚才的所见所闻。

“再有三日,赫连子煜就要入住东宫了。忙完了这一阵,我就可以陪着你休息休息。我们去看油菜花田,回家住着,辣椒也该晒差不多了。”

“嗯。”

“怎么了?”赫连子谦隐隐觉得宁洛歌并非困了那么简单,然而再低头看她,她却已经累极睡熟。

舍不得打扰她,赫连子谦小心翼翼地把她抱回卧房,让她休息了。

因为舍不得她这么辛苦,赫连子谦特意在香炉里点了安神香,想让宁洛歌好好地睡上一觉,她最近,太累了。

第150章 你都错到天上去了!

宁洛歌睁开眼的时候,脑袋一片空白,不知dào

今夕是何年,不知dào

自己身处何地,甚至不知dào

自己这是在哪儿。

随着熟悉的事物一点点映入眼帘,宁洛歌的意识一点点的回笼。

她想起了昏睡前的事情,顿时脸色骤变,她立kè

闭目寻找被她保存下来的玉镯的记忆,然而无论怎么搜寻,却都是一片空白。

消失了……

连带着那个黑衣人的面目,也看不见了。

宁洛歌懊丧地坐起来,因为睡的时间长,猛然坐起来还觉得头晕,眼前一片漆黑,缓了缓,她才又恢复清明。

“常香……”宁洛歌出声叫道,声音有些喑哑。

她起身去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暖暖的茶流进喉咙里,顿时她觉得舒爽了几分。

入鼻的茶香以及扑面而来的热蒸汽让她彻底地清醒,更是从半梦半醒的睡梦中回到了现实。

“公子您醒了啊。”随着门“咯吱”一声被推开,常香小跑了进来。

“我睡了多久?”宁洛歌目光怔忪地坐在椅子上道。

“还说呢,公子您也真是能睡,竟然从昨晚一直睡到现在,您瞧太阳都快下山了。”常香轻笑着神色欢快,话语中还带着揶揄。

宁洛歌听了哭笑不得,“我也不知dào

怎么睡了这么久。要知dào

这样,我情愿不睡了,这耽误了多大的事儿啊。”

“嗯?公子您说什么?”宁洛歌是低估着说的,常香摆弄茶点没听清楚。

宁洛歌摇了摇头,神色恹恹的。常香只当她是睡多了,还没缓过来,命令婢女把吃的点心端上来,就懂事的退下了。

看着一桌子的丰盛点心,宁洛歌竟然一点胃口都没有。

回想起昨晚她看见的一幕幕,到现在都心惊。瑶贵妃,在莲妃的死和赫连子谦被劫的事情里,到底充当了什么样的角色,她竟然能够隐藏到现在,一直没有被任何人发xiàn



她究竟有什么目的?而她背后又有什么人?那些人的目的又是什么?

一时之间,宁洛歌发xiàn

自己不经意间知dào

了一些她绝对不该知dào

的事情,而这些事情牵连的人,应该都是惹不起的大人物。

长叹了一口气,再去瑶金宫是一定不可能的了,瞧昨天瑶贵妃那架势,对自己带答不理的,就知dào

她不待见自己。

况且已经给人家治好了,总也没有再去的必要了。

至于赫连子谦,宁洛歌暂时不想告sù

他这件事情。没有证据,甚至连那个黑衣人是谁都不知dào

,这样即使说出来,也于事无补。

反正瑶贵妃伤害不了如今的赫连子谦,其他的她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如果瑶贵妃那面下不去手,左思右想,宁洛歌决定从赫连子逸那儿下功夫,对于瑶贵妃的事情,不知dào

他又知dào

多少呢?

次日,清晨宁洛歌练完剑,告sù

赫连子谦她要去看看夭儿,夭儿自从太子死后,被宁洛歌安排在了赫连子逸那儿,眼看赫连子煜就要入住东宫,赫连子谦手上也有很多的事情。

所以嘱咐她多加小心,又把几名武功极高来无影去无踪的属下派去暗中保护她,宁洛歌和慎行才出发去了四皇子府。

凤凰公子和四皇子关系匪浅这件事情,满朝文武心中都知dào

,是以宁洛歌去四皇子府,是大摇大摆从正门进去的,丝毫没有担忧会有什么不好的流言蜚语。

管家也认识宁洛歌,见她来了,立kè

请上座,而他则转头去禀报四皇子。

赫连子逸最近因为身体不适告病在家,手上的公务也都交给了赫连子谦打理。只是原本应该清闲放松的赫连子逸,却因为瑶贵妃的身体,而越发的消瘦憔悴。

宁洛歌见到赫连子逸的时候,他便是这样一副状态,形销骨立,青衫落拓,怎么看也不像是个意气风发的皇子。

“瑶贵妃的病情应该无碍了吧?”宁洛歌打量着赫连子逸问道。

“还要多谢洛洛你,母妃无碍了。”赫连子逸神色淡漠,语气疏离,竟然不复昨日的亲昵。

宁洛歌皱了皱眉,敏感地察觉到了赫连子逸态度的变化,却仍旧说道,“那你怎么还是这样一副模样?是那位云烟姑娘有问题?还是夭儿如今不大好?”

云烟就是猫儿告sù

赫连子逸的名字。

“都很好。”赫连子逸嘴角溢出一抹淡笑,只是眼角眉梢怎么看,都有些凄凉。

宁洛歌细细地打量,索性直接走到了赫连子逸身前,刚才逆着光还没看清,此时五道血痕清晰地隐在赫连子逸的脸颊之上,伤口已经结痂。

“你这是被瑶妃打的?”宁洛歌盯着伤口冷不丁地问。

赫连子逸没说话。

“我似乎从来没问过你,你的咳症是怎么得的。”宁洛歌忽然转了话题。

赫连子逸脸上的淡漠有一丝龟裂,但很快他掩藏好了情绪。

“无双公子如果有事情还是先去忙吧,如果想去看云烟姑娘或者夭儿姐姐,管家可以带着公子前去。恕子逸不能奉陪!”赫连子逸眼睛看着地面,略略行了个平级之礼,转身便走。

“站住!”一声断喝从他的身后传来。

宁洛歌眼神凌厉,嘴角微微下沉,难得的没露出笑脸。

“你没有什么话要和我说么?如果我现在让你离开,下次我再来找你恐怕我连你的府门都进不来。若是我所料不差,下下次只怕你还是不让我进来,不但如此,到时候你还会避着我走,然后我们就会越来越疏远,到最后,是不是就会完全形同陌路了?赫连子逸,你现在心里是不是就是这么想的?”

赫连子逸背对着宁洛歌,平视前方,面无表情。

“赫连子逸,你是不是这么想的?回答我。”宁洛歌怒吼。

赫连子逸喉结微动,缓缓启唇,“是。”

“混账!”宁洛歌忍不住呵斥,“你就这点出息,当初不是说好了友情无价,风雨无阻么?现在遇到点困难就退缩了?”

宁洛歌虽然不知dào

赫连子逸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一想到他脸上的巴掌印,也能大致猜到是瑶贵妃勒令禁止他与她来往。搞不好,还威胁他来着。

“这是我的事情,与你无关。”赫连子逸神情木讷,毫无生气。

宁洛歌走到赫连子逸的身前,眼睛盯着他的眼睛,声音已经平缓了很多,“你错了,你知dào

不知dào

?我当你是朋友,所以才会不计前嫌,给瑶妃治病。你如今却要和我断绝交情。你错了你知dào

么?”

赫连子逸缓缓低头看向宁洛歌,嘴唇微动,却没说话。

“我知dào

你在想什么,瑶妃不让你和我接触,她看出来我就是宁无双,所以威胁你,你心里是为了我的安全着想,所以打算和我断绝关系。但我现在这样说你,却是一点不知dào

你的苦衷,你心里也难过是不吧?你觉得有话却不能畅快地说出来,你也不得劲是么?不痛快吧?却还觉得自己挺伟大的?”宁洛歌忍不住嘲讽一笑。

赫连子逸神色松动,眼神有受伤也有痛快,有疑惑转瞬即是了然,是啊,宁无双是什么人!那是比普通男子还要精明百倍千倍的凤凰公子,怎么会猜不到他突然转变的因由。

“你笑什么?”赫连子逸忍不住问道,他真的很好笑么?

“我笑你糊涂!你以为再不见我是对我最好的做法,但其实你错!大错特错!你都错到天上去了!”宁洛歌语气不善,但却镇定冷肃。丝毫没有泼妇骂街的趋势。

赫连子逸瞅着她的眼神露出疑惑,那表情好像是在问“我怎么错了”。

宁洛歌继xù

说道,“我说你错,是因为你根本就不懂什么才是朋友,什么才是真zhèng

的对我好。你这个样子彻底疏远了我,让我没了朋友就是对我好了么?我莫名其妙地失去了你这么一个至交好友,美其名曰为了我的安全,你以为你这么做,我就安全了么?你母妃不杀我,就没有别人想杀我了么?而且,我说得难听一点,若是因为你疏远我,你母妃就会断了杀我的念头,那你母妃当年还会让人劫走子谦么?!”

最后一句话仿佛是一颗巨石,一石激起千层Lang,赫连子逸本来还平淡的脸瞬间像个调色盘一样,五颜六色,到了最后只剩下惊惧。

“你,怎么知dào

?”赫连子逸显然没有想到宁洛歌会知dào

,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惨白。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不怕,子谦也不怕,你怕什么?”宁洛歌盯着赫连子逸,带着淡淡浅笑,一派轻松。

“你们还知dào

什么?”

“不是‘我们’,是‘我’。我并没有告sù

子谦。我今天来找你,也是想要探望探望你。你不知dào

么?你现在就是行尸走肉。”宁洛歌一派嫌弃地看着赫连子逸,嘴上丝毫不留德。

“就你这样还保护我,只怕我还没保护好,你自己都挂了。来,我给你看看。”宁洛歌拉着赫连子逸就把他摁在了椅子上。

强硬地给他把脉,微凉的手指搭在他的脉搏上,宁洛歌脸色微变,“你中毒了?”

良久,赫连子逸苦涩地点了点头。

“这毒是你母妃下的?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宁洛歌皱着眉头,脸色彻底地沉了下来,“你给我说清楚,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赫连子逸的肩膀轻颓,显示出从未出现过的颓唐。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他才缓缓启唇……

第151章 说谎的是小狗

在回去的路上,宁洛歌闭目坐在马车上,耳边还久久不散赫连子逸悲恸的淡淡声音,“皇后死后,母妃便不大对头,我担心她,就和父皇请了旨意日日在她身边看护着她。只是她睡梦中无意说出来二哥当年是她劫走的,而皇后的死似乎也没那么简单。”

子谦被劫,莲妃的死,皇后的死,如今看来竟然是都与瑶妃有关,至于赫连子逸,他也不过是个受害者。想到他体内的毒,宁洛歌长叹了一口气……

“咣当!”随着马车一个大幅度的摆动,宁洛歌险些被摔下去。一个趔趄,宁洛歌稳住身形,紧接着外面就传来常香的娇喝声,“前方何人?会不会驾车!这是天子脚下,京都街道,驾着马车横冲直撞,你有几颗脑袋够砍?”

很快,一个更为骄横跋扈的声音凌厉地响起,“你又是谁?不知dào

这是李家的车驾么?没大没小,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出口狂言质问我们小姐?!你不想活了吧?!”

“请姑娘给在下一个给你让路的理由。不能因为姑娘脸皮厚,我们就要让着姑娘。天下还没有这样的道理!”

“你!”那女子被气到,忽然,女子一直握在手中的皮鞭“刷”地一抡,“啪”地一声打在马车车厢上,顿时引得马车一阵晃动,见一招得逞,黄衣女子更加肆无忌惮,第二鞭直直地就向着马车之中冲去。

“刷!”

皮鞭带起的一阵劲风吹在马车的车帘子上,一阵风顿时鼓入马车。

然而皮鞭却到了帘口戛然而止!

“姑娘!你过分了吧!”说话的是一直在一旁沉默的慎行,他轻松地抓住皮鞭,只是微微使力,就让对方完全动弹不得。

慎行朗声道,“在下是谦王府的小厮,这是谦王府的马车,还请李小姐行个方便,我们都各让半分,此事大事化小,如何?”

“谦王府的人?就算是谦王王妃又能如何?我家主子马上就是太子妃了,你们比得起么?还不快快让路!”

娇蛮女子说完,马车里的宁洛歌皱了皱眉,还真是冤家路窄,她竟然碰上了李安茹的车?

就在众人争执不休的时候,宁洛歌轻轻掀起帘子,声音微沉,“这是打哪儿来的野丫头?出门竟然都不带脑子?这等话也说得出来?!丞相府什么时候已经衰落到这种地步,连这种一点礼数都不懂的丫头都招进来了?”

娇蛮女子顿时恼羞嗔怒,“野丫头?!你说谁!”

宁洛歌阴沉着脸,本就心情不好,还有人往枪口上撞,她扯了扯薄唇,“我说你。”

见到面目阴沉的宁洛歌,或许是迫于她身上的气势,小春一时词穷,竟不知dào

要如何应对,最后她跺了跺脚,向帘子内的人说道,“小姐!他们真是欺人太甚!仗着人多势众欺负咱们。”

很快,马车的帘子被掀开,一个绝色的紫衣美人缓缓而出,眼角眉梢带着倨傲之气,“小春,怎么回事?”

宁洛歌看见李安茹,竟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想她上次被她整治到现在也足足有半年时间没见她了,听闻那次瘟疫让她在家里被关了几个月后,她便开始深居简出,前阵子更是有皇后太子的事情发生,李家不复当初,她就更加销声匿迹,没想到她今日竟然会见到她。

只听小春告状的声音响起,“他们不给我们让路,而且还出言侮辱小姐。”

李安茹点了点头,看向前方的车驾,简单不奢华,刚才外面的争执她听得一清二楚,心下有了数,李安茹看着车上的宁洛歌,四目相对的时候,她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一抹戏谑,顿时皱了皱眉,声音蛮横而霸道,“让路!”

常香见到李安茹人的瞬间,顿时生出怒火,以前被她虐打的场景仍然历历在目,如今李安茹虽然已经不认识她了,可她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忘的。

是以常香看着李安茹的眼神多了份敌意。说话更是多了几分不客气。她冷哼了一声,“谦王府的车驾若是随意什么阿猫阿狗都给让路,那谦王府以后还有什么颜面?”

“你说什么?!小春,给我掌嘴!”李安茹的眼神阴鸷,脸色更是冷沉,她厉声下令。

小春本就等着李安茹下令收拾他们,此时迫不及待地要收拾这几个出言不逊的贱人。

她缓缓下车,脸上带着洋洋自得地微笑,好像是说“敢骂我,打死你”。

只是她的手刚刚举起,就被人握住,让她一分也动弹不得。

握住她的人,是宁洛歌。

“都说了是谦王府的人,你也敢打?你还真是迫不及待地想死啊。那我成全你。”宁洛歌一把拎起狐假虎威的小春,抬起腿就是一脚,狠狠地揣在她胸前,顿时小春飞了出去。

“噗!”小春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打狗还得看主人,你们家主子没教过你,不要整天乱吠么?别说是你,就算是你主子,都不配打我的人。”宁洛歌冷冷地看着李安茹,话却是对小春说的。

“咳咳……咳咳…”小春脸色青紫,趴伏在地上不断咳血,显然伤势不轻。

“宁无双!你放肆!本小姐是郡主,你算什么?就算皇上王爷对你礼遇有加,你也不过是布衣一个,本小姐好歹也是正三品,让你给我让路有什么不对么?你以为狐假虎威地坐在谦王府的马车里,就可以为所欲为么?打你的人怎么了?我还敢打你呢!”

说罢,李安茹便扬起手,狠狠地扇下去!

“啪!”

李安茹不可置信地捂着左脸,看着自己被宁洛歌拿住的右手。

“郡主常年在深闺之中,可能孤陋寡闻,让无双Lang费些时间给你普及些常识。西凉开国皇帝赫连轩曾经颁布过一道诏书,凡是凤凰门门人,均是西凉正一品,且不分文武。郡主刚才想要以下犯上,而无双这一巴掌则是教xùn

郡主的不敬之罪,大惩小戒而已。”

宁洛歌声音轻缓,好像是在哄孩子一样,然而她握着李安茹的手却在不断地收紧,暗暗的用力。

“啊~”李安茹一阵吃痛,叫出了声。

看了看周围越聚越多的人,宁洛歌也不想今天闹出什么事情来,他轻佻地抬起李安茹的小脸,故yì

当着众人的面在她滑溜溜的脸上摸了一把,“咱们来日方长,后会有期,今天,就这样吧。”

随机宁洛歌放开了李安茹,从怀里掏出帕子仔仔细细地擦了擦手,随后嫌弃地把帕子丢在地上,转身上了马车。

李安茹的车夫迫于慎行的身手和气势,乖乖地给慎行让了路。

李安茹握着吃痛的手腕,狠狠地咬牙,“宁无双,我一定要让你好kàn

!”随机看见一旁的小春伤的颇重,她看了小春一眼,冷哼一声,钻进了车里。

两日匆匆而过,准bèi

赫连子逸册封的事情,是礼部的事情,然而掌管礼部的赫连子逸生了重病,皇上便只能把这一摊事情交给赫连子谦,尽管有七皇子的帮忙,但赫连子谦这两天还是累的连王府都没回。

册封太子的大典上,赫连子煜全程都是意气风发的笑容,尤其是在百官叩首的那一刻,赫连子煜的眼中带着掩饰不住的狂热。

远远的,宁洛歌看着终于成为太子的赫连子煜,拳头紧握。

终究,是如愿以偿了么?

冷冷地看着祭台上的赫连子煜,宁洛歌不怒反笑。

站得越高,摔得越惨,赫连子煜,你准bèi

好了么?

册封太子,随之而来的自然是太子妃的册封,就如之前听来的消息一样,李安茹被封为太子妃,大婚之日钉定在一月之后,钦天监说四月初八是吉日,宜嫁娶。

显然所有人都对皇帝的这道旨意不惊讶,而两个当事人,尤其是李安茹,更是连做梦都因此事笑醒了好多次。

晚上,赫连子谦在书房里和宁洛歌说完这件事之后,就把她拉到了怀里,头轻轻地靠在她的肩膀上,低声呢喃,“洛洛,老三也要成亲了,这些人里,就只剩下我一个光棍了,到底你什么时候才会答yīng

我的求婚呢?”

宁洛歌靠在他的怀里,神色疲惫,“我们现在这样不是挺好?成不成亲有什么干系?”该吃的你一点也没落下了。

“我想看我们家洛洛一身女装的样子。”赫连子谦轻咬宁洛歌的耳垂,“我要你以女儿身的模样,名正言顺地站在我身边,让所有我的朋友敌人,都知dào

,你是我的王妃。”

“赫连子谦,你会当皇帝么?”宁洛歌仰头,望着赫连子谦轻声问。

“会。”耳畔传来优雅低沉的男声,坚定果duàn



听到这个回答,宁洛歌的眼神暗了暗,但很快,她便扬起了笑脸,“既然这样,那就等你登基那一天,我会答yīng

让你娶我。好不好?”

赫连子谦深深地看着宁洛歌,半晌,“好,一言为定。”

“好了,抱我去睡觉吧。”宁洛歌自动自发地翻转过来搂住了赫连子谦的脖颈,撒娇耍赖。

“有什么奖励么?”赫连子谦一把抱住她,拧着嘴角,邪气的笑。

宁洛歌眨了眨眼睛,“我月事来了。”

“……那我预约。”赫连子谦挤出了几个字。

“赫连子谦,你这辈子,只爱过我一个人么?”第一次,宁洛歌问了这个问题。

赫连子谦的眼中闪过一丝迷茫,带着不易察觉的淡淡忧伤,声音优雅低沉,“我这辈子,只遇到你一个让我想要一辈子爱hù

的人。”

“啵!”一个响亮的吻被女子送给了心爱的男子。

“谦谦谦,咱们就一辈子这样,其实也挺好的。”

“嗯。”男子低沉的声音在头顶传来,伟岸健硕的身躯好像铜墙铁壁,带给她无与伦比的安全感。

“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说谎的是小狗!”

“……嗯,是…”打横抱着宁洛歌,赫连子谦宠溺地回应。

月光下,长廊里,清风中,映着两人长长的身影,没有人预料到,距离说过这段话不过半个月,一切便如沧海桑田,物是人非。

第152章 那我要是说,我想你了呢?

宁洛歌百无聊赖地靠在榻上看书,赫连子煜当了太子之后,皇上似乎为了制衡赫连子煜,比以往更加器重赫连子谦。

于是赫连子谦整天就更加忙碌,于是宁洛歌就无聊地打发着时间,今天去看看姜华和苏瑾,明儿去赫连子逸那儿看看夭儿,后天再特意去看看赫连子逸。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地过着,宁洛歌觉得也挺惬意的。摸摸肚子,小肚子似乎都长出来了。

放下书起身,宁洛歌推开门走出去呼吸新鲜空气。上午下了小雨,午后初晴,现在的空气极好,凉爽清新,呼吸着淡淡的荷花香,只觉沁人心脾,心旷神怡。

“公子,王爷回来了。”常香小跑着走到宁洛歌跟前,微带喘息。

“回来了?今儿怎么回来的这么早?”宁洛歌不甚在意地逗弄着前几日苏瑾送给她的鹦鹉。

“王爷回来好些时候了,听说……”常香有些难以启齿。

“嗯?”宁洛歌微微偏头,表情不变,只是神色多了一丝淡漠。

“听说王爷还带回来一个受伤的女子,安顿在西边的凌碧阁了。”常香忍不住想起刚才下人们说的那些话:

“从来没看见王爷这么紧张过一个女子,你们没看见,王爷当时的脸都黑了。”

“那姑娘受的伤好像挺重的,王爷抱了她一路,血就流了一路。”

“她是哪家的小姐啊?你们说她会不会就是我们的宁王妃?”

……

想起这些话,常香忍不住提醒浑不在意的宁洛歌,“王爷好像对那个女子与众不同,似乎是旧时。”

常香这个猜测不是没有道理的,赫连子谦为人清冷,向来不喜欢结交朋友,更不用提女子,能够让赫连子谦如此专注对待的,定然不会是普通人。

“噢。”宁洛歌装作不在意地随意点了点头,但却忍不住去想赫连子谦和那个女子是什么关系,那个女子长得是不是很美,还有那个女子在她心里占据着什么位置。

但宁洛歌没表露出来,说是她的骄傲也好,自尊也罢,她不能让自己颠颠地跑过去去试探去质问,她只会是回到屋子里,静静地等着赫连子谦来和她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拿起刚才看的书,眼睛看着一个个熟悉的字,心却飘向了凌碧阁,一个下午,就这样浑浑噩噩地度过了。

直到晚上,宁洛歌也没等来赫连子谦,说是赫连子谦因为有公务被皇上召进宫了。

晚上慎行打探消息回来,和宁洛歌说了关于这个神mì

女子的一些事情。

“王爷今天在去大理寺的路上被行刺了,结果路上这个女子突然冲出来,替王爷挡了一剑,王爷本来要将她送到太医院的,然而她趴在王爷耳边说了句话,王爷就把她抱回来了。据说,她是王爷小时候的玩伴。青梅……竹马。”

慎行说这话的时候小心翼翼的,生怕自家公子一个不爽就把隔壁那个重病的人给扔出去。然而自家公子只是淡定地点了点头,便看书去了。

这让慎行不得不感叹自家公子定力好好,竟然能够这么信任赫连子谦。

慎行退下,门被他贴心地关上,这时原本漠不关心的宁洛歌还是从书中抬起了头,痴痴地望着地面发呆,青梅竹马么?

赫连子谦,你的过去,究竟还有些什么是我不知dào

的事情呢?

心中忽然觉得有些堵得慌,宁洛歌把门打开,让屋子里也有凉风吹进来,伴着荷花香的风吹进来,宁洛歌才觉得舒服了很多。

只是心中脑海中都是满满的赫连子谦的身影,挥之不去,久久不散…

当晚,赫连子谦并没有回来住,第二天早上宁洛歌起来听常香说,赫连子谦后半夜回来了,只是直奔凌碧阁了。

而第二天一大早,又匆匆上朝了,谦王被行刺,这件事情被皇上列为如今最为棘手严重的事情,他不能允许有任何人对他的儿子不利。

第二天朝上,皇上便下令让大理寺卿王子仁和四皇子赫连子逸共同负责此事,务必要找出刺客。而赫连子谦,更是被皇上重点保护了起来。

至于那个替赫连子谦挡刺客的救命恩人,皇上十分感谢,赐了十箱金银珠宝给她,因为这女子现在暂住在谦王府,是以皇上赏赐地都悉数搬进了谦王府。

当宁洛歌看着一箱子一箱子的宝物被送到了西面的凌碧阁时,突然意识到,事情已经没有那么单纯了。

尤其是在宁洛歌已经两天两夜没有看见赫连子谦的时候,宁洛歌深刻地意识到,这一次,这个女子,在赫连子谦心中的地位,绝对与沈韵诗是不同的了。

第三天早上,刚用过早饭,常香就先忍不住了,“听说凌碧阁那位今天一大早终于醒过来了,前几天昏迷一直是在鬼门关徘徊,如今就算是彻底地脱离危险了,只剩下用药养伤了。”

“嗯,她来了好几天了吧?”宁洛歌一边喝茶,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

“来了三天,而且主子,王爷也有三天没回这边了。”常香忍不住偷瞄着宁洛歌,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的反应。

“既然这样,山不就我我就山。我们去看看她吧,既然醒了,总没有不去的道理。去拿我的紫金丹,带着一起去,第一次见面,总不能太寒碜了。”宁洛歌面无表情,没有表现得多不舒服,也没表现得多乐呵,这一阵子她一直都是这样的。

“是,公子!”常香看宁洛歌终于开窍了,高兴地就差蹦高了。

宁洛歌和常香两个人到凌碧阁的时候,赫连子谦已经又去处理公务了,听到这个消息,宁洛歌的心里竟然是一阵失落。

到了凌碧阁的内院,断玉正好守在门口,看见宁洛歌,她率先走出来行礼,刻意压低声音道,“公子,凌姑娘刚喝了药睡去。”

言下之意就是现在最好不要进去。

凌姑娘全名凌楚儿,今年二十岁,以前父亲也是个大官,后来家道中落,就销声匿迹了。

而凌楚儿和赫连子谦据说是极深的交情。当初凌楚儿失踪,是以赫连子谦才与她分开,但这些年一直都在寻找她。如今终于找到了,只是没想到差一点就要面对死亡。

这些事儿都是来的时候常香和她说的,她听了觉得心里闷闷的,发觉有什么东西似乎一点点的变了,只是这东西她抓不住。

“我也没事。只是听闻她醒了,想来看看。这个紫金丹你拿进去,等她行了和水服下,对她伤势痊愈应该有益处。”宁洛歌淡淡地道,丝毫没有不悦。

“属下遵命。”断玉恭敬地道。

宁洛歌点了点头,不顾常香的手势,转身折返。

回去的路上,常香忍不住抱怨,“公子,你刚才为什么不进去啊?她明明就没休息,我们进去的时候,慎行明明说听见她们在说话了。”

“既然她摆明了不欢迎我,那我为什么要上赶着呢?况且,门口拦我的是断玉,不是什么阿猫阿狗,你以为断玉这么做,是谁的意思?”宁洛歌面无表情,不对,应该说还有淡淡地类似嘲讽的笑,不疾不徐地说道。

“公子,你是说,这是……”常香噤声。

“是,若非他下了令,断玉怎么敢拦我呢?凌楚儿?她的话断玉不会听的。断玉什么性子,你和她那么久了会不知dào

么?全天下她就只听赫连子谦的,他说什么是对的,什么就是对的,就算是错的,他说对那也是对的。断玉,是个人才啊。”

宁洛歌一身白衣,月白发髻,负手而立缓缓踱步,清越高贵,此时她不加掩饰,整个人从骨子里透着一股子的柔美。

“哦。那我们……”

“我们回去该干嘛干嘛啊。又不是没事情做了。回去练功去。”

“好吧。”

从始至终,宁洛歌的脸上都带着笑。只是心里,却有些微的苦涩。

晚上,赫连子谦终于露面了,整个人起码比三天之前瘦了两圈,宽大的衣袍掩饰不住他精瘦的身躯,虽然仍旧挺拔高大,但却带着让人心疼的精壮。

“娘子,我回来了,有没有想我?”一进门,甚至不顾常香在场,和林子谦一把把宁洛歌给抱住,吻着她的耳朵,亲昵地问。

常香识趣地走出去,体贴地把门关上,并且在临走的时候冲着宁洛歌做了个鬼脸。

宁洛歌无奈地笑笑,眼中不掩饰心疼地打量几日不见的赫连子谦,又要照顾病人,又要上朝处理公务,看着他眼底淡淡的青黑,到了嘴边的话却全都不忍心说出口,她俏皮地一笑,淡淡地道,“你想我了,我就想你了。”

“坏丫头,还真是一点亏都不吃。那我要是说,我想你了呢?想你想的都睡不着了。”

“嗯,我也想你了。”宁洛歌低下头看着赫连子谦的衣襟,闷闷地说。

就是一句话,让她红了眼圈。

被他紧紧地抱着,靠在他的怀里,宁洛歌觉得无比的心安。

想要问问他吃饭没有,再抬头,他竟然抱着她睡着了。

于是,她一动不敢动,惟恐轻轻一动吵醒了他,就那么陪着他站着,好久好久……

第153章 我睡不着,咱去诈诈尸

有关凌楚儿的事后来赫连子谦主动和宁洛歌提过,她这些年过的担惊受怕,现在身体虚弱,精神上有些不大好,畏惧生人。是以那日才没有让她们进去。

至于其他,赫连子谦没说,宁洛歌也不可能去问。

赫连子谦说凌楚儿估计会在府里多待一阵子养伤,宁洛歌和他说打算去看看凌楚儿,多陪陪她,争取能够得到她的信任,治好她的病症。

赫连子谦想着宁洛歌说得有道理,就应允了她。

下午赫连子谦去处理公务,宁洛歌便和常香慎行再次去了凌碧阁。

这一次没有了断玉的阻拦,宁洛歌轻松地走进了屋里。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凌楚儿。

凌楚儿长得极美,身材纤弱瘦小,仿佛一阵风就能刮跑,此时受了伤,更是虚弱地让人忍不住想要怜悯。

而她的面相也是极美的,带着江南女子特有的风韵,柳叶弯眉,白皙水润的皮肤,挺巧的鼻子,再配上樱桃小口。

至于说话的声音,更是带着江南特有的软糯,“这位便是凤凰公子了吧?多谢公子的紫金丹,是楚儿三生有幸,能够请公子赐药,今日竟然能够得见公子真颜。”

“客气了。凌姑娘可是好些了?”宁洛歌变为男声的声线,朗朗问道。

凌楚儿娇弱地点点头,仿佛虚弱到了极点。

“姑娘看样病的不轻,可否让在下给姑娘诊治一下?”宁洛歌面容暖暖,笑容也和煦如阳光。

只是凌楚儿却像是中了邪一样,猛地坐起来,“嗖嗖”趴到床的角落里,把手背后,高声尖叫,同时警惕地望着宁洛歌摇头。

凌楚儿的高声尖叫引得断玉立kè

跑进来查看情况,宁洛歌被尖叫声吵得烦躁,连忙讨好作揖道,“好,那就不看不看,是在下鲁莽了。我错了,姑娘莫怕。”

断玉进来之后凌楚儿立kè

投进她的怀里,断玉轻轻地拍着诱哄,凌楚儿才渐渐地安静下来,见宁洛歌眼神中没有恶意,凌楚儿才卸下防备,又能够和宁洛歌说上一两句话了。

只是经此一下,宁洛歌是决计没法子再提出要帮她诊治的话了。

又聊了一会,宁洛歌暗暗地叹气,这姑娘博学多才,进退有礼,瞧她待人接物的样子,实在看不出与常人有何不同之处,怎么就会精神有问题呢?

后来凌楚儿因为要服药休息,宁洛歌只得告辞离开,望着凌楚儿乖巧的睡颜,宁洛歌竟然心底生出一片怜惜之情。

嘱咐断玉好好照顾凌楚儿,宁洛歌便携着常香离开了。

月亮渐渐爬上树梢,宁洛歌守着一桌子的丰盛晚餐,毫无胃口,本来赫连子谦要宁洛歌等他吃饭的,结果后来又打发人来告sù

宁洛歌他不回来吃了。

听慎行说,赫连子谦回府之后就是去凌碧阁给凌楚儿换了药,随后立kè

就返回了,连回来和她吃个饭的时间都没有。

但紧接着宁洛歌便释怀了,毕竟凌楚儿那个样子,现在除了赫连子谦也没人能处理得了。想到白天她惊声尖叫的模样,宁洛歌就觉得有些头疼。

“慎行,你家主子最近都在忙些什么?”宁洛歌想起最近赫连子谦忙碌地脚不沾地的,不禁有些好奇。

“刺客刚才被抓到了,主子忙着过去审问刺客。”

宁洛歌点了点头,回房睡觉了。

躺在床上,枕着手臂,她不禁在想,自己这个样子到底是好不好,为什么这么无能。赫连子谦遇刺这件事,她的反应,是不是冷漠了一点。

这么想着,宁洛歌腾地坐了起来,赫连子谦不在,她也睡不安稳,索性向着门外喊了一声,“慎行。”

“公子,在。”

“走,咱们去街上转转去。”

慎行难得地挑了挑眉,“现在去?”

“嗯,我睡不着,咱去诈诈尸。”说完宁洛歌先溜出去了。

只是没了当初那么好的轻功,如今的宁洛歌再施展轻功,和慎行一比较,就好像是雄鹰和小鸟的区别,天壤之别。

一路上有说有笑,靠着笑脸,她掩盖了心底的失落。

慎行跟着宁洛歌,一直到了皇宫里才停下来。进了皇宫的御花园,宁洛歌就好像进了自家的院子一样熟门熟路。

宁洛歌在前面七拐八拐地,慎行在后面悄无声息地跟着,两个人竟然最后走到了瑶金宫的后门。

“公子,这条路你是怎么知dào

的?”慎行好奇道。若非在皇宫中呆过数年的人,绝技没办法这么走过来,要知dào

途中他们经过了两处暗门。且都在非常隐秘的位置。

宁洛歌神mì

地一笑,诡异地道,“因为前生我就住在皇宫。”

慎行:“……”眼瞅着宁洛歌就要跳进院墙,慎行连忙阻拦,“公子不可!这是瑶妃的寝宫,后妃寝殿不能擅闯。”

“……”宁洛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不闯我们大半夜来干什么?不但要闯,我还要诈尸。你只管跟着我就好。”

慎行无奈地点了点头,随即全面戒备,彻底地警惕起来。

瑶金宫。

瑶妃今日有些头疼,很早就熄灯就寝了。躺在床上,却又毫无困意,睁着眼睛望着月亮,往事一幕幕在脑海中浮现,闪过,莲妃,皇后,赫连子谦,还有自己的儿子,赫连子逸,最后,一切的人事都定格在那个霸道张扬,却又体贴入微的男人身上。

她已经大半个月没看见他了。

听说自从莲妃薨逝之后他的身体每况愈下,就算是医术高明的老二给看了,也没有什么办法,因为病在心里,不在身上。

冷笑出声,就这么爱她么?爱得要陪她去死?爱得必须把皇位给她的儿子么?可是就算你再爱她,她也已经死了!她终于彻底地死了!

莲妃死前的音容笑貌浮现在眼前,她是真的很美,美得不似人间的凡夫俗子。

紧紧地攥住了被子,即使人已经死了,她仍旧恨她!恨到恨不得把她给鞭尸一千次一万次。

忽然,一阵风透过窗刮进来,清幽的花香阵阵扑鼻,风儿撩起了瑶妃的发,发拂过眼,瑶妃用手挡开。

女人的轻笑声毫无预兆地从窗外传来,“妹妹是不是在想我啊……我从地下上来找你了……”

瑶妃瞪大了眼睛,看向忽然出现的飘忽白影,仿若见到了鬼。她攥紧了被子挡在身前,好像这样她就不用为自己犯的错付出代价似的。

“妹妹,你怎么言而无信呢,答yīng

我不伤害子谦,为什么……你这么做,让我不得不把你一起带下去啊……”阴柔的女声透着尖利。

“你……你是莲妃?”瑶妃的背后冒出丝丝冷气,她却仍旧强自保持着镇定,只是颤抖的双手泄露了她的情绪。

“妹妹,这么快就不认识我了么?”倏地,白衣黑发的女鬼飘进了屋中,蓦地靠近,须臾之间二人的脸几乎贴在一起。

女鬼狰狞的面容,惨白如死灰的脸色,猩红的双眼,以及尖利的獠牙,出其不意地出现在瑶妃的眼中,顿时引得瑶妃一阵尖叫。

“喊破喉咙也没有用!你伤害子谦,今天我就要你的命!”

“不是我,不是我,莲妃你饶了我,不是我派刺客杀你儿子的,是他,是他派的!”瑶妃忽然变得疯狂慌张,痛哭求饶,不停地告罪。

“他?嗯?!”锐利的指甲眼看着就要刺入瑶妃保养得宜的脖颈,却在最后一刻停了下来。大风将其,吹得二人发丝缭乱,更加看不清容貌。

瑶妃抖抖索索地启唇,“主人。”

两个字,好像是驱邪避凶的玲珑宝剑,出鞘的那一刻万鬼臣服,话音一落,“……”

烟雾骤消,鬼影不见,一切都归于平静,安静地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瑶妃大口喘着气,现在她的脖颈处还能感觉到莲妃的手指的冰冷,那种深入骨髓的冷让瑶妃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虽然一切都好像没有发生过,但即使是个梦,也足够她睁眼到天亮了,这样的梦,太真实了。

她抱着团成一团的被子,缩在床榻一角,眼神戒备,披头散发睁眼直到天亮……

瑶妃病了,听说是偶感风寒。

宁洛歌当时一边吃着葡萄一边听常香说着,她只是轻轻一笑,不置一词。

反倒是那个刺客事情,引起了宁洛歌的关注。刺客被抓到之后无论是严刑拷打还是怀柔政策,嘴巴都闭得严严实实。最后,更是趁着看守的人不注意,咬舌自尽了。

等赫连子谦到那儿的时候,刺客已经被打得有进气没出气了,拷问刺客的全程他都在场,期望从刺客身上发xiàn

蛛丝马迹,结果却是一筹莫展。半点收获也没有。

这些是今早宁洛歌特意让慎行去打听的,昨晚瑶妃说的话她还记得,主人……

是谁的主人?瑶妃的主人?莲妃的主人?还是她们共同的主人!

宁洛歌顿时觉得心底冒出一股凉气,莲妃当日和宁洛歌说的,宁洛歌还记忆犹新,她是南燕的奸细,难道……

主人,又是谁呢?

第154章 霸道大混蛋

“公子,王爷回来了。”常香喜滋滋地禀报,“今天王爷可是直接就过来了哦,没有去凌碧阁那边呢。”

宁洛歌嘴角不免露出一丝讥笑,曾几何时,王爷回府,不去凌碧阁倒是变成了一种恩赐呢?

远远地见赫连子谦一身官府,身形挺拔器宇轩昂地大步走过来,宁洛歌倒是迎上了几步去,只是笑容有些疏离,“回来了?刺客招供了么?”

“刺客咬舌自尽了。线索也断了。”赫连子谦眼底透着黑青,气色很差。

“想要刺杀你的刺客,而且差一点成功,显然是一批训liàn

有素又事先做好准bèi

的杀手,这一类杀手,最是死忠。这么看起来,想必幕后黑手也是个厉害角色。对于这个幕后黑手,你可有了头绪?”宁洛歌仰头,问。

赫连子谦低头注视着宁洛歌,眼神复杂,最后忽然把宁洛歌打横抱起。

“喂,做什么!”

“睡觉。”赫连子谦沉沉地丢出一句。

“这是白天啊!”宁洛歌提醒……

“我睡我自己的妻子,爱什么时候睡就什么时候睡。”

“……”霸道大混蛋!

于是,一场无比正经的谈话转瞬间变成了床榻上的耳鬓厮磨,赫连子谦是累了,搂着宁洛歌刚沾枕头就睡着了。

宁洛歌留恋他的怀抱,昨晚也几乎是一夜没睡,索性就一起睡了。

睡梦中,宁洛歌感觉到脖子痒痒的,湿湿的,一睁眼,某人的放大版的俊脸出现在眼前,她眨巴眨巴眼睛,某人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好像在看着一顿饕餮盛宴。

“我唔唔唔……”

床帐间的温度因为这一个霸道热切的吻顿时升温,一切都来的那么顺其自然,又是那么情深缱绻……

事毕,宁洛歌沉沉的睡去,赫连子谦摸索着她滑腻的肩膀,闻着怀中的馨香,久久不愿离开。

待晚上宁洛歌醒过来的时候,很高兴,还在某人的怀里,温温热热的,很好闻的只属于他的味道。

“唔……”宁洛歌梦呓出声。

“醒了?”

宁洛歌迷迷糊糊地点头,手臂自然而然地搂在某人精壮的窄腰上。

“你还没说,幕后黑手你有没有头绪?”宁洛歌闭着眼睛,头脑却渐渐地清醒起来。

“暂时没有。”摩挲着她顺滑的黑发,他沉沉地道。“怎么了?”

“只是想让你注意一个人,我思来想去,觉得她不对劲儿。”宁洛歌不知dào

要怎么说莲妃和皇后的事情,索性先不说,“瑶妃,似乎不大对。”

没有想象中的疑惑询问,赫连子谦反而是揉了揉她的发顶,“好,我知dào

了。你不要胡思乱想,再休息一会,我吩咐常香去准bèi

晚饭。好了我叫醒你。”

“哦。”宁洛歌听话地闭着眼睛,就算是不睡,就这么静静地和他在一起,她也觉得,挺幸福的。

夜里,宫里来人传话,瑶妃病情加重,皇上请谦王进宫给瑶妃诊治。

顺便赫连子谦就在宫里直接上早朝了。

没了赫连子谦在身边,宁洛歌后半夜睡得也极不安稳,第二天一大早就醒了过来。听慎行说瑶妃没什么大碍,就是惊吓过度,也没了询问的心思。

反倒是到了下午的时候,赫连子逸府上的管家特意来拜见宁洛歌,一进来“砰砰砰”先磕了三个头,宁洛歌连忙让慎行把人给扶起来。

“这是做什么?”宁洛歌惊讶地看着老管家。

“四殿下危在旦夕,劳烦公子随老奴去救殿下一命啊。”管家声泪俱下,身子抖如筛糠。

“慎行,拿着药箱,走。管家无需忧虑,先和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宁洛歌扶着老管家,淡淡地声音让人莫明的镇定下来。

“是,是,老奴和公子说。”管家擦了擦红了的双眼,一边快步走,一边整理了思绪说道,“四皇子刚才回府喝了一杯茶,忽然就口吐白沫,面色青紫。清醒的最后一刻殿下让我来找公子您,然后就昏了过去。”

宁洛歌面色严峻,点了点头,不再废话,施展轻功先行和慎行去了府上。

赫连子逸确实是中了毒,宁洛歌赶到的时候,他嘴唇青紫,脸色泛着异样的潮红,细细地诊断过后,不顾慎行的阻拦,她二话不说,命令婢女拿只碗过来,掏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她毫不犹豫地向着自己手腕划去。

流了整整一碗血,宁洛歌才用金疮药给自己止血,她的声音异样清冷地吩咐一旁的婢女,“给你们主子服下。”

婢女哆哆嗦嗦地端着这碗仍旧温热的血,猩红的颜色刺激了她的双目,让她瞳仁皱缩,看着宁洛歌的眼神也像是在看一个疯子。

两个婢女,一个小心翼翼地扶着,一个战战兢兢地把血给赫连子逸喂下去。

“若是两个时辰之后他能够醒过来,那就没事了,若是不能醒,那管家就可以给他准bèi

后事了。”宁洛歌淡淡地说,语调都未见起伏。

管家大骇,却没有再能说的,宁洛歌刚才放出的一碗血他站在一旁看的清清楚楚,她已经尽lì

了。

“走吧,我们回府,过会再过来。”宁洛歌扭头和身后的慎行说。说完便率先离开了。

慎行还在为刚才宁洛歌不爱惜自己的做法而生气,此时只是闷闷地跟着宁洛歌,忽的听到前面的人声音,“你是不是在想,都是用过百草丸的人,而且这么多时日已经过去了,你的血同样可以用了?”

慎行闷头不说话,耳根却红了。

宁洛歌看他那反应,知dào

自己是猜对了。

但宁洛歌还是解释道,“那个幕后主使已经注意到我了。”

一句话中带着淡淡的慨叹,却没有半点惊惧。

“公子你说什么!”瑶妃的事情他一知半解,只知dào

瑶妃说过有一个“主人”,却不知dào

主人是谁。

“你不觉得今日赫连子逸这毒中的蹊跷么?若是真想要他立kè

毒发,怎么还会下这种毒发迅速入毒却缓慢的毒药?明摆着就是等着人来救他。”宁洛歌从赫连子逸屋子里出来,走过四皇子府的后花园,沿途经过的丫鬟奴都会停下手中的事给宁洛歌行礼。

“可是若是这样的话,主人不是更应该让慎行的血来入药,这样才不至于让主人中了对方的陷阱啊。”慎行眉头深锁,他忽然意识到,事情已经朝着不可预估的方向发展了。

“这毒药名字叫百日红,毒药不难辨识,就算是普通的大夫也能够知dào

如何解毒,可是这解药中有一味药叫做倒吊黄花,这一味草药世所罕见,只在凤凰山中生长,而我吃遍了凤凰山中以及世外所有草药,所以只有我的血才能有效果。你的血能够缓解,去不能够根除。”宁洛歌冷静地给慎行解释。

“原来如此。”慎行低眉,眼中有自责愧疚,本想要帮公子做些事,没想到关键时刻竟然还是帮不上忙,他按怪自己没用。

“母子二人纷纷出了问题,我看不像是意wài

,我们要赶快回去,派人和子谦打听打听消息,看看瑶妃那边究竟是怎么回事。”宁洛歌眉目严肃认真,说话的语速都比平日快了几分。

“那公子你的身体?”慎行没忘记上次那一碗血从宁洛歌体内流出之后宁洛歌身体收到了多大的创伤。

“最近勤于练武,身体好了些,无妨,赶明儿我回去开上几服药,喝下去就没什么事儿了。你现在立kè

去见赫连子谦,告sù

他四皇子中毒的事情,问问瑶妃那边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是!慎行立马去办!”慎行拱手回应,干脆利落。

宁洛歌回了王府之后就休息了,毕竟体弱,一碗血放在她身上,并没有她口中说的那么轻松,好在她心中估摸着赫连子逸的事情大致没有问题,睡的也还踏实。

这是这一觉硬生生地睡了四个时辰,醒过来的时候,赫连子谦正眉目担忧地坐在床榻旁,望着她的目光柔和中带着忧伤。

“醒了?饿不饿?我叫厨房给你做些爱吃的小菜点心好不好?”赫连子谦吻着宁洛歌的发顶,关切地问道。

宁洛歌喉咙嘶哑,没说话,点了点头,正想起身倒水,唇边便横了一个水杯,宁洛歌抬头看赫连子谦,正好两个人四目相对,一瞬间直达心灵深处,二人最后都轻笑出声。

“喝水,我去给你传菜。”赫连子谦拍了拍宁洛歌的头,温柔地说道。

“等等,子谦,我有话要跟你说。”宁洛歌拉住赫连子谦的手,有些踌躇地看着他。

赫连子谦好像知dào

她要说什么,有些强硬地说,“先吃饭,吃完饭再说。”

“子谦,你先听我说。”宁洛歌抓着赫连子谦的手力道加重,昭示着自己的决心。

赫连子谦脸色微沉,这次他做到了临近的凳子上,看着宁洛歌的眼神也严肃得很。

双手握着杯子,宁洛歌组织了一下语言,抿了抿唇,低下头看着被面说道,“子谦,明天我得去给子逸治病。”

没有问子逸是不是醒过来了,因为看子谦的表情就知dào

他平安无恙,若是他真的出了事,他们哪里还有这样安静的时光。

第155章 我们谁都不会死

瞬间周围静的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清晰可闻,赫连子谦不说话。

察觉到头顶有两道灼热的目光瞪着自己,宁洛歌缓缓地抬起头,望着赫连子谦的眼神中有满满的歉意,“我必须去,百日红这种毒你应当清楚,必须连续服用解药一百天,我的血效用比普通解药好些,大约需yào

服用十日便可。你可不可以,让我去帮他。”

赫连子谦还是不说话,只是越来越阴沉的脸色说明了此时的山雨欲来。

“我算过了,没事的,今天是事出紧急,我才用了一碗,明日不需yào

了,半碗就好。而我这些天开些药调理调理,不会有事的。”宁洛歌连忙向赫连子谦保证。

见他不吱声,宁洛歌穿着中衣从床上走下来,放下杯子,拉着他的手低声祈求,“可以么?”

祈求的眼神惨白的脸色绝色的美人,楚楚可怜的表情,让人不忍心拒绝这样的人儿的任何要求,可偏偏,这个要求,让人不得不拒绝!

“你早就知dào

,我不可能答yīng

你。”赫连子谦缓缓启唇,声音冷硬。

当初的一碗血都让她的身子几乎垮掉,更何况十天,加上今天的一碗,还要取整整五碗。就算是常人,身子也要大大受损,更何况是她?!

她已经被自己曾经的混账折磨得破败不堪了。

“可是赫连子逸不能死。”他是揭开那个幕后主使最有力的人了,他要是死了,母妃和皇后的事情就都更没有头绪了。

若是这句话宁洛歌在今天之前还可以告sù

赫连子谦,今天在知dào

了幕后之人在针对自己的时候,她就绝对不会说出口了。

就算是为了赫连子谦的安全,她也不会告sù

他真相,他知dào

的越少,越安全。

“他不能死,你就能死么?”赫连子谦执拗地看着宁洛歌,眼神中带着审判。

“我……子谦,我不会死的啊。我的身体我知dào

,你看我医术这么好,我怎么会让自己死呢?是不是?”宁洛歌诱哄着,语调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不用再说了,这件事情我不会同意。你再休息一会,我去给你传膳。”赫连子谦豁地起身,二话不说,向外面走。

身后,忽然传来宁洛歌冷静却有些恼怒的声音,“他是你的亲弟弟,你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死么?”

“他死,总比你死要好。”赫连子谦淡淡地吐出每一个字,开门,出去。

只留下宁洛歌无助地抱着双膝,埋头坐在床上。

一晚上,宁洛歌没有再和赫连子谦说过一句话,尽管赫连子谦还像往常一样和她说话给她夹菜,就算是得不到她的回应,他也不生气不恼怒,嘴角始终噙着一丝温柔的笑。

好在宁洛歌虽然跟他置气,去不和满桌子的菜置气,相反饭量是平时的两倍,看着这样的宁洛歌,赫连子谦眸色深深,嘴角的笑意转而苦涩。

她这样的配合吃饭,到底是为了什么?答案不问自明。

绝对不可能是因为这顿饭是他亲手做的,同样的菜色,那日她心情那么好,也不过吃了一碗白饭,今天硬生生地吃了两碗。

最后的半碗显然是硬塞进去的,看着她好像是在吃药,而不是在吃饭。

她知dào

是什么味道么?或许都没怎么注意吧。赫连子谦自嘲道。

吃了饭,一切都像往常一样,宁洛歌用无声坚持着自己的主张,而赫连子谦则用漠视回应着她的坚持。

直到常香把养血补气的药端上来给宁洛歌,她毫不犹豫地大口喝了苦涩的汤药,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好像是一尊石头雕像。

然而过会,石头雕像说话了,“赫连子谦,明天我会去救赫连子逸。决意已定。”

一直从旁看着一切的赫连子谦蓦地怒了,他嘴角仍旧噙着嘲讽的笑意,修长白皙的手指蓦地钳住了她的下巴,声音冰冷,“你就这么在乎他吗?”

宁洛歌面无表情地看着赫连子谦,一个个伤人的字从口里吐出来,“命,是我的。”

倏地,仿佛有什么东西落地摔碎的声音,月光漫过窗棂,洒在两人的肩头,半明半暗的两个人互相注视着对方,赫连子谦眼中的神色深邃而分辨不清,没人知dào

他在想什么,即使是宁洛歌。至与宁洛歌,眼神清澈,毫无所想,心境似水,冷硬如铁。

二人僵持不下,气氛越来越冷,最后,是宁洛歌率先坚持不住,身子一软,与往常不同的,赫连子谦没有去扶她,但也在第一时间放开了她,眼神从她身上略过,却没有停留。

“砰”地一声巨响,门被狠狠地摔上,震落了门框上的星点灰尘。

至于宁洛歌早就脱力,趴伏在床榻上,泪水湿了眼眶,却久久不曾掉落。

一夜无眠,第二天一大早,宁洛歌便换了一身黑衣,是谁说的,黑色是可以隐匿一切的颜色,包括心情。

所以,宁洛歌有的时候会喜欢黑色,仿佛那样就可以掩藏自己。

打开门,豁地,一把长剑横在了眼前。

“姑娘,主人有令,不许姑娘出去,请姑娘回屋。”断玉横剑不动,恭敬地颔首道。

“我如果不回去呢?”宁洛歌面容冷寂,微扯嘴角说道。

“请不要让属下为难。”断玉公式化地声音让宁洛歌微微皱眉。

“我今天是一定要出这个门的,我不责怪你。出手吧。”宁洛歌微微退后一步,做好了硬拼的打算。

虽然她知dào

自己现在的武功根本不是断玉的对手。

但还是要试试的,不是么?

“姑娘,请不要让属下为难。”断玉单膝跪地,神色为难。她是万万不敢也万万不能出手的。宁洛歌的身体状况,她也是极清楚的。

虽然不知dào

主人和宁姑娘为什么生气,但他们这些人都不希望看到宁洛歌和主人生气。因为那样,主人会很不高兴。

“既然你不出手,我不客气了。”宁洛歌率先发难,一根柔软的黑丝倏地从掌心射出,凌厉的杀气令断玉本能地防守,手中的剑迅速格挡,硬生生地躲开了宁洛歌的一击。

须臾之间,宁洛歌的第二招击出,目标直指断玉手中长剑。

武器就像是习武之人的手臂,常年的练武习惯使得断玉极其依赖这柄长剑。显然宁洛歌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从第二招开始,便是招招逼迫断玉放开手中长剑。

然而断玉跟着赫连子谦这么多年,武功得赫连子谦真传,早已经是一流高手,若是宁洛歌没有受伤之前,还可以和她一较高下,但如今,内力上早已不是对手。

断玉也知dào

这一点,本着不伤害宁洛歌的想法,只是和她在招式上过招,而宁洛歌前世今生最值钱的就是经验,她打过的大仗小架不计其数,这一点是断玉比不上她的。

所以一时之间,竟然是宁洛歌占了上风。

“嗖!”极其刁钻的一招虚晃,断玉失察,掉进了陷阱里,是以被宁洛歌夺走了剑柄。

“断玉,你输了。让开吧。”收回金丝,宁洛歌一手握剑,一手背后。站在大院中央,端的是飒爽英姿。

“不能让!今日除非姑娘踩着断玉的尸体走出去,不然,断玉不会让。”断玉一身白衣跪在地上,头发被玉冠束起,只是刻意没有束起的高耸胸部证明她是个女子。

宁洛歌打量着这个对赫连子谦忠心耿耿的下属,一时之间又气又笑。

“你以为我不敢么?”她冷冷地问,声音冰的好像能把人冻成冰雕。

“属下……姑娘!”断玉还在低头准bèi

回话,忽然见宁洛歌已经飞掠了出去,连忙追上。

使用了内力,只不过片刻之间,宁洛歌便被追上。

断玉见情景不妙,心中决定,直接把宁洛歌点穴,起码先挺过今天上午。

宁洛歌心中惦记赫连子逸,心中急躁,于是运气受阻,穴道微移,以为气息不畅停止的一瞬间,被断玉抓住了机会,食指中指竖起点向宁洛歌的睡穴。

“噗!”宁洛歌强忍的不适在这一点之后终于支持不住,一口鲜血喷出。

“姑娘!”断玉大吼一声,她显然也吓坏了,她确信她没有点错,那个位置就是睡穴。

为什么宁洛歌不但没有任何睡觉的反应,反而吐血了!

宁洛歌像是折了翼的蝴蝶,扑簌簌地落下,本以为会狠狠地摔在冰冷坚硬的地上,却落到了一处温热坚硬的胸膛上。

断玉也紧随其后落下,她双膝跪地,放下长剑,双臂伏地磕头,“断玉知错,向主人请罚。”

“不是你的错。你退下吧。”赫连子谦挥了挥手,断玉感激地看了眼赫连子谦,无声地退下。

“咳咳……”宁洛歌缓了一下,显然也知dào

是赫连子谦接住了自己,强行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虚弱地站在地上,感激地看他一眼,却什么感谢的话都说不出口。

最后只是抱歉地看他一眼,扭头毅然地向外跌跌撞撞地行走。

身后,传来赫连子谦一向低沉优雅的声音,“你就这么想去送死么?”

宁洛歌脚步一滞,差一点跌倒,幸好扶住了一旁的木槿树,忽然的重量让树上的木槿花轻轻飘落,伴着风,落在宁洛歌的肩头。

她的声音闷闷钝钝地响起,却异样地坚定,“我们谁都不会死。”我们不会让你死,更不会让你亲眼看着我死。

一定不会!

忽的,眼前一片漆黑,宁洛歌再无知觉,她只记得,最后入鼻的是似竹似松的淡淡幽香。

第156章 多情总被无情累

书房里。

赫连子谦负手而立,看着书房门口的木槿花。

断玉单膝跪地,冷声禀报,“主人,慎行已经到了。”

负手而立的男人只是良久之后从胸腔吐出几个字,“起来吧。今天的事情,不追究。但是下不为例。”

“谢主人开恩。主人,宁姑娘现在怎么样了?”断玉轻声问道。

“她本就重伤未愈,又接连受伤,红丸的副作用极大,到现在还危害着她的身子。后来,我又……”赫连子谦想起当日种种,无论如何也说不下去,只得跳过去,继xù

道,“她没有命再流出五碗血了。”

断玉大惊,她一直以为就算宁姑娘去救治四皇子,最多是要重伤一年半载的,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没想到,这一次竟然已经危及生命!

“你出去吧,把慎行叫进来。”赫连子谦淡淡地开口,只是熟悉他如断玉,总觉得他的语调中带着淡淡忧伤。

“是。”

慎行一直等在屋外,被断玉嘱咐了主人心情不大好之后,只是点了点头,埋头走了进去。

“主人。”

“洛洛最近瞒着我又救了什么人?”赫连子谦开门见山的问话,透露出他心中的不耐。

“……”慎行曾经暗暗发誓,绝对不会再背叛她一次。

他现在还能清清楚楚地记得,宁洛歌说的那一句,“如果连你们都不能相信,我还能相信谁。”

所以,即使是他的主子,他也不能说。

不能欺骗,索性就沉默吧。

“她现在的身体状况,最多只能活五年。”赫连子谦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却像是一个炸雷劈在头顶,让慎行的四肢百骸都提不起任何力qì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她明明说,她没事的。慎行的眼眶渐渐发红,堂堂七尺英雄男儿,竟然红了眼眶。

“我们是她最亲的人,却亲手把她推向了死亡。”赫连子谦目无表情,双眼无神,说出的话却让慎行流泪了。

眼泪砸在地上,发出“啪”地一声。惊了鸟儿,吓了花儿。

“所以,我不可能再让她去救老四,就算,老四会因此而死。”赫连子谦吐出最无情的话,却恰恰是因为他有情。

“是。属下明白了。”慎行哽咽地道。

“洛洛瞒着我,又诊治了什么人?”赫连子谦执着地问这个问题。

“是……是猫。”慎行惭愧地低头,那个时候,还是他亲眼看着她为猫诊治的。

“你下去吧。去四皇子府。我知dào

你也服了百草丸,你的血也可以解毒。虽不能彻底,但不至于有性命危险。至于老四能因此坚持到什么时候,就得听天由命了。”

“是。”慎行领命退下,起身的瞬间,不知dào

是不是错觉,他看见赫连子谦眼中有隐隐的泪光。

烛火轻燃,静静地照亮了床榻上美人的睡颜,清丽的面容苍白如灰,她就那么安安静静地睡着,微弱的气息若有似无,好像是一阵烟,轻轻一吹就散了。

门“咯吱”一声被轻轻推开,衣袍带进来的清风吹乱烛火,随着来人立kè

关上房门,烛火渐渐平复凌乱的跳动。

赫连子谦脚步沉重地走向床榻,握着她冰凉的手,温柔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一遍遍地描摹着她的睡颜。

常年的男装打扮让她少了女子的柔媚,多了男子的英气,大气不羁的性格让她有时候比男子还要想得开。

忍不住伸出手,轻抚她细嫩的脸庞,赫连子谦一直都知dào

她长得很好kàn

,如果她换成了女装,只怕一直以绝色被人们夸耀的沈韵诗都不及万一。

两年了,两年的时间不长不短,从陌生到熟悉,从知人到知心,不知dào

在哪一个瞬间,他们爱上了彼此。

回想当初,他只是为了保护母妃的安全,才会救她一命,没想到还会再见,再见便是缘分。他想要抓住这份缘分,而她竟然给了回应。

没想到他们,竟然有缘又有份。

没有经lì

过什么大风大Lang,他们爱得平淡,爱得理智,但他们同样像每一对恋人一样希望这份爱长长久久,永永远远。

只是上苍啊,能不能再多给她些时间,她这半生,从来没有活过她想要的生活啊。五年,真的不够呢。

还记得他答yīng

过她,陪着她游遍大江南北,闲听落花,小楼听雨,塞北大漠看连绵黄沙,千里冰封地,赏万里雪飘。

他们还要再生三四五个娃娃,软软糯糯地围着他们叫爹叫娘。

可这一切他都还来不及和她去做啊。

“啪!”

宁洛歌感觉到有温热的湿润打在手背上,食指微动,她微微转醒,入目便是赫连子谦异样温柔的目光。

迷糊中,她问,“怎么了?”

他温柔地摸着她的脸,“没事,睡吧。”

因为身体虚弱而极度疲惫的人点了点头,握着他的手轻轻收紧,似乎是满足,她的嘴角竟然溢出笑容,渐渐地,呼吸变得均匀。

“洛洛,还记得你说过的么?陪我一辈子,你一定要说到做到。没有你陪着,我会孤单。”赫连子谦握着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地亲吻。

一向低沉优雅的声音格外狼狈沙哑。

“嗯……”似是睡梦中听到了他的话语,宁洛歌回应着他。

一瞬间,赫连子谦潸然泪下……

宁洛歌是第二日的中午醒过来的,在常香的服侍下吃了很多的饭菜,又喝了很多乱七八糟的汤药。

然后她发觉每个人看着她的眼神都怪怪的,常香是这样,断玉是这样,就连慎行都是这样。总是带着淡淡的忧伤,偷偷地望着她,当她发xiàn

的时候,又头慌忙地转过头不看她。

睡了那么久,宁洛歌醒来之后就惦记着赫连子逸,听常香说这两日都是服用的慎行的血,暂且情况很好,宁洛歌想到昨天的行为,走到门口,清了清嗓子,看着断玉,语气有些不自然,“昨天抱歉,我知dào

你为我好,是我失礼了。”

断玉微笑,摇头,“姑娘客气了,能够为姑娘做些事情,断玉心中高兴还来不及。”

“总之,对不起,另外,谢谢你。”悻悻地道歉又感谢,宁洛歌觉得脸一阵阵地热,随后双手尴尬地拍了拍,扭头进屋里去了。

赫连子谦还是不让她出去,在赫连子逸没事情的时候,她也不想和他扭着。

于是听话地在房间里写写画画读读,乐得清静。

忽然,门外响起了一阵喧闹声。

宁洛歌皱了皱眉,放下毛笔听外面的声音。

“请姑娘让我去见公子,我家殿下毒发了,他坚持不下去了啊。”

“不行!王爷有令,不允许任何人见凤凰公子。”

“老奴求求你了啊,老奴给你磕头了,求求你,求求你让我进去吧。”

“砰砰砰砰!”不断地磕头声震动着宁洛歌的心。

她神色冷静地推开门,看见管家老泪纵横,皱皱巴巴的额头已经是鲜血直流。

“管家,你快起来。”宁洛歌站在门口,虚扶管家起来,轻声道,“你稍等,我和你走一趟。”宁洛歌叹了口气,于公于私,赫连子逸都不能不救。

而且,她还有事情要询问赫连子逸,他若不醒过来,她怎么问呢。

拎着药箱,这次拦在他身前的,不知断玉,常香,还有慎行。

“公子,这一次,慎行坚决不能再听公子的。”慎行冷声道。

“对,我们不认识什么四殿下,我们只认识公子。我们不在乎别人是不是活着,我们只是不想让你死。所以,你不能去!”常香眼眶通红,坚决地挡在宁洛歌身前道。

“我意已决,你们让开。”宁洛歌心中怆然,对于此生能有真zhèng

把她放在心里的朋友们她没有办法冷脸呵斥,她只是淡淡地,平静地看着她们。“听话,让开。”

“绝不!”

“公子!”

“姑娘请回。”

三人同时出声,神色凄然。

“放他走。”身后忽然传来沉稳熟悉的男声,宁洛歌穿过人群,看向来人,赫连子谦。

他一身黑袍,冷肃严峻,冰山一样的气势给人极强的压迫感,他匆匆而来,肩膀还落着木槿花。

他的话让拦路的三人皆惊。断玉率先收剑,站在了一旁。

常香和慎行则疑惑地看着赫连子谦。

“让她走,不然就算她活着,一生也不会安心。”赫连子谦冷然望着她,木然表情的背后是无人知晓的悲哀。

宁洛歌眼中有泪光闪烁,她深深地看了赫连子谦一眼,决然回头,离去。

背后,有常香隐隐的哭泣声,和不知谁的叹息声……

赫连子逸终于度过危险了,宁洛歌虚弱地趴伏在桌子上,已经让管家去给她熬药了,她想她一定能再支撑一会。

一直昏迷的赫连子逸眼皮动了动,睁开了眼。

有婢女一直在一旁服侍,宁洛歌只是负责看着婢女服侍。

忙碌了大半天,赫连子逸缓缓地开口,“是你救了我。”

“我有话问你。”宁洛歌强撑着意志,问他。

赫连子逸哂笑了一声,虚弱却清醒地说,“我知dào

你早晚会来问我。问吧,但凡子逸知dào

的,定当知无不言。”

“是谁给你下的毒?”

“那个人。”

“他到底是谁?”

第157章 自古孝义不能两全

“一个我们都惹不起的人。他的身份是你我都惹不起的。”

“他为什么要杀你?依我看,他应当不是真地想让你死,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他确实是对你下手了。”

赫连子逸苦笑,“他是想给我个教xùn

。上次的那个刺客,他本让我帮他救出来,但我拒绝了。”

宁洛歌顿了顿,终于问出最后一个问题,“他是谁?”

盯着地面的头猛然抬起,两人视线相撞,宁洛歌心提了起来。

只听见赫连子逸唇畔溢出两个字,“三哥。”

“赫连子煜?不可能!”宁洛歌豁地站起来,神色冷沉,声音有些尖利,许是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她又再次坐下,只是仍旧重复着三个字,“不可能。”

赫连子煜才多大年纪,怎么可能是那个幕后主使,当年子谦被劫,主使的老大绝对不可能是他!

“我也希望不可能,可是,母妃为我引荐他,说我们应该效忠于他。就是前阵子,我要放qì

全部的时候,母妃怕我真的挂冠而去,和我说了这件事。”赫连子逸始终嘴角凝着一抹笑,不知是在嘲讽自己,还是变迁的世事。

宁洛歌眉心紧皱,心中也开始怀疑赫连子煜,回想赫连子煜的种种,猛然发xiàn

这一路,太子和誉王的你争我夺中,赫连子煜虽然也受了损伤,但得到的却更多。

如今更是坐上了东宫太子的宝座。

至于他那一身诡异的功夫,以及超于前世太多倍的内力,都让人不得不怀疑他的背后是否有能人相助。

“你怎么知dào

下毒的是赫连子煜?”宁洛歌始终无法相信,她一直在找的都是一个年逾四十的男人,怎么可能是还不如子谦大的赫连子煜呢!

“我曾经听我母妃叫他主人,而前日我中毒的时候,我听到那个端给我茶的婢女轻声说的话,她说‘这是主人给你的惩罚’。”

赫连子逸似乎是有些累了,躺回床上,手臂搁在脑袋上,看着床帐顶。

继xù

道,“当日父皇命令二哥和三哥去找皇兄,我被母妃勒令一定要暗中协助三哥,只是尽管如此我们也没能找到皇兄,还是那个从你府上来的信笺告sù

我们立kè

去宁府。而太子恰好在那儿,所以三哥一直以为太子是被你劫走的,甚至还曾经有些欣喜地以为你是暗中帮他的。然而不知dào

为什么,前几日,他忽然大怒,下令杀二哥,而你也必须要死。”

“而那阵子,母妃不知dào

是怎么了,病情很严重,我因为照顾母妃,并没有参与到这次的寻找里。然而三哥却让我去找你,为母妃治病。一切都顺理成章地发生,一切却都是暗中有所安排。”赫连子逸摇了摇头,今日宁洛歌以命相救,很多话让他不得不说。

就是这样一张无形的大网,用出其不意的方式把宁洛歌给彻底地网住,让她毫无知觉地陷进了这深深的泥沼,只能埋着头向前走,而前面等待着她的,是——死亡。

“为什么都告sù

我?”宁洛歌神色淡淡的,看着赫连子逸的眼神里毫无波澜。

“你是我曾经想要娶之为妻的女子,虽然那朦胧的感情我不知dào

是不是爱,但我不想让自己一辈子都悔恨。为了母妃,我投靠,为了义气,我背叛。自古孝义不能两全,我早该想到了这个结果。”赫连子逸依靠在床头,阖上了眼睛,神情疲惫。

“今日的下场是我罪有应得。你走吧,我不知dào

你若是救了我会有什么结果,但那肯定不会是我想要看见的结果。你走吧。”

背叛了至交好友,他心中无时无刻不在受着良心的谴责,而现在一切都说出来了,他终于轻松了。

“你说完了?那该我说了。”宁洛歌看着他自暴自弃的模样,忽然心里就升起一股火。

连语气都变得不善。

赫连子逸被她带着火药味的话说得睁开了眼,打算听着她还会有什么样的言语。

“你似乎总是这个样子,一有事情,就爱把自己的想法套在我的身上,你始终不明白到底什么才是朋友,就好比此时此刻,我会救你,我不会走不是因为你把刚才的话告sù

我,只是因为你是赫连子逸,而我是宁洛歌。

“我们之前曾经有过那样一段没有身份,没有阶级,没有斗争的美好日子。说实话,那段时间我过得很幸福,我也曾经想过,就这样一辈子有多好,我们就像兄妹,互相扶持,却又像知己,能够一个眼神就知晓对方在想什么。

“我救你,不因为任何乱七八糟的恩恩怨怨,只是因为我想救你。至于那些其他的事情,都不配污染我的耳朵。我现在明确地告sù

你,作为朋友,我绝对不可能看着你死。我宁洛歌不是那么无情无义的人。所以,你的道歉我接受,但其他,不要再说了。你也累了,睡觉吧。”

噼里啪啦地把话像竹筒倒豆子似的说完,便转身开门,“咣当”地一声重重的关门声,昭示了她心中的不爽。

只是这样的宁洛歌却让一直哭丧着脸的赫连子逸笑了,轻轻地笑了,最后放声大笑,好像是遇见了这世界上最开心的事情。

宁洛歌被安排在主卧房的旁边,为了方便随时照顾赫连子逸,而接下去的七日,赫连子逸都会经受很大的痛楚。这痛苦,是药物都没办法消除的。

看着疼得满头大汗却死死咬着唇瓣一言不发的男子,宁洛歌都对他有了新的认识。

“公子,殿下疼了两个时辰了。”老管家心疼地道。

“我已经吩咐婢女熬了药,过会喝了会缓解一些,但管家老伯,我劝你还是习惯好了,因为接下来的日子,你会看到比现在更惨的赫连子逸。承shòu能力太弱的话索性你就在去浇花吧,这儿没事。他皮厚,毒药也毒不穿肚肠的。”宁洛歌笑意盈盈地开玩笑。

管家:“……”话说殿下,我们要不要换个普通大夫,这个大夫太恐怖了。

接连六日,宁洛歌都把自己的血和珍贵的药物融合在一起,虽然赫连子谦当晚就把慎行和常香遣了过来,但慎行的血已经不能再用了。

最后经不住慎行的央求,宁洛歌只得把慎行的血和自己的血混在一起。给赫连子逸喝。

而常香,每天端着血碗的时候,那脸色都好像是哭丧似的,宁洛歌看着她的表情,每每都打趣她,这你这是在救人,怎么看你这样子,不知dào

的以为你杀人呢。

只是这话一说出来,往往伴随着的就是常香的嚎啕大哭,哭得宁洛歌都觉得莫名其妙。

第七日,赫连子逸已经可以下床了,眼底也不再青黑,因为心事落了地,现在整个人都透着清隽飘逸,看得宁洛歌啧啧称叹,说他要是出门去走一圈,定然是惹来无数桃花债的风流人物。

晚上,四皇子府居住的内院的偏房。

烛火轻燃,屋子里静的一根针落地都清晰可闻。而地上,却跪了三个人。

“主子,你快起来,你现在的身子跪不得。”常香泪流满面,低低地抽泣着。

“你们两个不起来,我就不起。”宁洛歌唇色全无,就连身子都虚弱地发抖,却还是跪在地上。

“主子啊,你再想想好不好?你现在已经……你这个样子,还怎么救人!”常香一边擦手,一边流泪,越擦越多。

“请主子三思。”慎行脸色忧伤,恭敬地低头。

“我意已决,况且前面那么多次都走过来了,还怕这一次么?我是大夫,是全西凉最好的大夫,我身体什么样我知dào

。你们放心好了。”宁洛歌笑了笑,只是笑容却比哭还要难看。

“可是主子你上次就骗了我们!你说你没事,可你,你明明就活不了……”

“相信我,我不会让自己死在你们面前。我答yīng

过子谦,要陪着他看遍人间风景,等着他登基为帝。我说过,会陪着他。我说过的话什么时候没有兑现过?对不对?”宁洛歌眼角也微微湿润,有这样的朋友,她一生复何求?

趁着两个人不注意,宁洛歌起身拿起桌上早已经备好的匕首,划开了掌心。

看着血一滴滴地从掌心流出,从一开始的成串成串的血,留到最后只是一滴一滴,一场缓慢的时候,常香忍不住哭出了声音。

而慎行也不忍再看,别过了头。

又过了良久,宁洛歌趴伏在桌子上,声音虚弱地道,“去吧,给子逸送去。”

“是。”常香咬唇答yīng

道。

“我们,回府。我有些想念子……”宁洛歌还未说完,便趴在桌上,昏了过去。

宁洛歌这一觉,睡了足足一个月。

由于失血过多,宁洛歌瘦的只剩下皮包骨头,这一个月,她陷入了深度昏迷,水米不进,每天考得都是赫连子谦在一旁耐心地喂药,一天三顿饭,每顿饭最少都得喂一个时辰。

这一个月里,不但是赫连子谦,包括慎行常香都瘦了一大圈,常香估计把这辈子的泪都流尽了,每次看着死气沉沉的宁洛歌都忍不住地哭。

第158章 我不会惩罚你,我只会惩罚你

苏瑾第二日才知dào

这件事,还是她想要来看宁洛歌,结果姜华不让,最后就被苏瑾给套出来了。当即苏瑾就从宁宅跑到了王府,和常香一起,没日没夜地照顾宁洛歌。

赫连子谦白天要上朝处理公务,还要照顾宁洛歌,很快就瘦了一大圈,断玉看在眼里心疼地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可是再看看宁洛歌,却什么怨恨责怪都说不出口,他们两个,都是苦命人啊。

看着赫连子谦温柔地在宁洛歌耳畔温柔地说着家常话的时候,断玉都忍不住想要问问老天,为什么要让他们遭受这一切!

姜华也因为宁洛歌每天都要往王府跑上两趟,而赫连子逸自从身体好了些之后,更是住在了谦王府上,每日赫连子谦不在的时候,他都陪着宁洛歌。

谦王府的每个人都在这一个月里瘦了几圈,而王府的气压更是因为每个人沉郁的心情而齐低,然而这一切在看着宁洛歌的脸色一天比一天红润的时候都变成了欣慰。

尤其是在宁洛歌昏迷二十天的时候,赫连子谦给她诊脉的时候脸上露出了这些日子以来第一抹舒缓的笑意的时候,他轻声宣bù

,“你们公子,快醒了。”

那一刻,大家的脸上都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欣喜,常香和苏瑾更是哭成一团,慎行和姜华两个铁打的汉子也红了眼眶。

最淡定的还要说是赫连子谦,他握着宁洛歌的手,轻声对她说,“我知dào

,你不舍得离开我。”

又过了十天之后,当众人心中的希望一点点湮灭的时候,宁洛歌醒了!

那一刻,全体欢呼,笑声,哭声,安慰声乱成一团,宁洛歌只觉得耳边哄哄的,甚为聒噪。本想要睁眼呵斥,然而看着一个个她几乎都瘦脱了形的人的时候,她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取而代之的是无声的哽咽。

“公子你终于醒了!”

“洛姐姐,你醒了,醒了!!!”

“洛歌。”

常香,苏瑾,赫连子逸,除了上朝的赫连子谦和姜华不在,其余人都见证了宁洛歌的情醒。

“洛姐姐,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苏瑾哭得最厉害,整个人扑到宁洛歌的被子上个,紧紧地握着宁洛歌的手,泣不成声。

“谢谢你们。”万语千言,吐出口,都只剩下这四个字,宁洛歌也湿了眼眶。

赫连子谦是晚上回来知dào

宁洛歌醒来的,看见正和苏瑾说笑的宁洛歌,赫连子谦一时之间竟然有些适应不过来。

姜华适时地拉走了苏瑾,不然她当大灯泡,把空间给宁洛歌和赫连子谦。

苏瑾离开后,屋子里忽然只剩下赫连子谦和宁洛歌,两个人相对无言,一时之间气氛空气尴尬。而宁洛歌,竟然像是初识赫连子谦一样,紧张不安。

连手脚都不知dào

何处安放。

受不了赫连子谦灼热的目光,宁洛歌咽了咽口水,看着被面轻声说,“我醒了。”

“嗯。我知dào

。”赫连子谦点点头。面无表情的脸让宁洛歌猜不出他到底是在想什么。

“……”宁洛歌词穷。

“吃过饭了?”赫连子谦问。语气平静无波。

“嗯,有点饿,先吃了点。给你留了饭,但你要是饿了,我再陪你吃点也可以。”宁洛歌连忙回答,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

“现在困么?”赫连子谦又问。

“还好,下午睡了会。”宁洛歌狐疑地看着她。

“很好。”赫连子谦嘴角浮现一抹冷笑,十分渗人。

“你要做什么?”宁洛歌警惕地看着他。

“我们来算算账。”

“呜呜呜……”人家是病人啊,能不能不要这么凶残啊!

“你私自救了猫,却没告sù

我,是不是?”赫连子谦冷声问。

宁洛歌楚楚可怜地低头,委委屈屈地点头。

“但是你却没告sù

我,一点也没有想告sù

我的想法,是不是?”

“……其实这件事也不是公事,告sù

你做什么。”宁洛歌弱弱地解释,然而瞧着赫连子谦的脸色沉了沉,知dào

自己说错了话,宁洛歌吐了吐舌头,“我错了。”

“猫并非是被我派遣到子逸那儿的,如今,估计是知dào

了你的事情,已经躲出去了,你知dào

她回来的话,我会做什么吧?”赫连子谦突然问。

“做什么?”宁洛歌傻傻地问,话说她还真不知dào



“废掉。”薄唇轻轻吐出两个字,尤其是在轻轻笑着的时候说出来,轻飘飘的,却让宁洛歌汗毛倒竖。

她恐惧地盯着赫连子谦,眨眨眼,又眨眨眼。

“从理论上讲,你比她更严重。你知情不报,你隐瞒实情,你让我对你的估计不足,因此差点酿成大祸,惊吓了所有人。你说,你自己的罪行是不是比私自行动的猫更严重?”

“……我不是你下属!赫连子谦,你不要弄错了啊。我告sù

你,我…我不怕你。”宁洛歌底气十分不足。

“呵呵,小洛洛害pà

了?嗯?放心,我只罚你一件事。当然这件事情你要是不听,就不要怪我下回对你不客气了。”赫连子谦抚摸着宁洛歌终于红润些的脸蛋,久久不舍得放开。

宁洛歌眨眨眼,示意他说。

“以后,不许隐瞒我,不许欺骗我,不许为了任何人伤害自己,更加不许,抛下我一个人。如果你做不到,我就让你的朋友们都去地下陪你,我料理好上面的事情,也去陪你。我不会惩罚你,我会惩罚你身边的人。”赫连子谦淡淡地道。

听了这句话,宁洛歌从最初的心惊,心颤,后怕,到最后满满的感动,只是须臾之间,宁洛歌就红了眼眶。看着比之前更加消瘦的赫连子谦,宁洛歌隐忍了一下午的眼泪“吧嗒”就掉了下来,毫无预兆。

“洛……”赫连子谦也吓坏了,手足无措地想要出声安慰。

宁洛歌已经上来抱住了他的脖颈,吻上了他的薄唇。

一如记忆中甜蜜的味道,一如记忆中缠绵的味道,就像是罂粟花一样,热烈而让人上瘾,永远没有厌倦的时候。

小别胜新婚,碍于宁洛歌的身体,赫连子谦甚至没敢动她,只是一晚上抱着她亲了又亲,摸了又摸,望梅止渴,让宁洛歌不要乱动,他却又忍不住要抱抱她,于是一晚上,赫连子谦就在自我折磨中度过,虽然苦不堪言,但却是这些日子以来最幸福的一夜,快到天亮才睡着。

嘴角却挂着淡淡的笑意。

宁洛歌醒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赫连子谦,那一瞬,宁洛歌发誓,这一辈子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让自己能够有最多的时间陪伴他。

人生太孤单了,若是没有一个人陪在身边,那该是何等的孤单呢。她不要她的子谦承shòu那种孤单,永远都不要。

紧紧地搂着他,把头埋进他的怀里,他自动地环抱住她,一切都那么地默契自然。

宁洛歌醒来之后的几日,谦王府一直都沉浸在喜悦的气氛当中,每个人的气色都好了不止一点,连说话的声音都比前几日高了不止一点半点。

常香和苏瑾更是胖了一些,脸色红润了不少,看着她们的转变,宁洛歌打从心眼里高兴。

而赫连子谦这几日也每天都会在家陪她吃一日三餐,两个人的日子就像是小夫妻一样。

“公子,知dào

你爱吃红豆糕,瑾儿刚刚亲手做的,你快趁热吃。”常香端着盘子笑盈盈地走进来,糕点的香味霎时间飘满屋子。

“我尝尝。”宁洛歌乐于配合她们,自从宁洛歌醒过来,每天都要吃各种各样的补品,有赫连子谦弄得,也有姜华苏瑾弄的,都是一片心意,宁洛歌全都欣然接受,比如现在,宁洛歌并不大饿,但还是吃了四块,品了品,点了点头,“瑾儿的厨艺真是越来越好了啊,看这情形,过不了多久就能变成名副其实的贤妻良母了,到时候,估计咱们就留不住了哦。”

“哎呀,洛姐姐!吃东西还堵不住你嘴,讨厌你,胡说。”从外面进来的苏瑾听见了宁洛歌的打趣,想到那个木头说要娶自己的话,瞬间脸红到了脖子根,娇羞无限。

“常香,你看看,丫头脸红了。”宁洛歌一脸的坏笑,这话一说,苏瑾的脖子恨不得都要缩到地下了。

有婢女在此时进来,在常香耳边低声禀报,随后常香和宁洛歌说道,“四殿下来了,公子要见么?”

赫连子逸自从宁洛歌醒了之后就走了,这些日子也只是派遣管家送来无数补品,自己却没有现身,他也知dào

赫连子谦不欢迎他,若是他不是宁洛歌差点牺牲性命才救回来的,他毫不怀疑,赫连子谦会一掌拍死他。

而现在,他却来了。

“请进来。我也好久没见他了,怪想的呢。”宁洛歌道。

赫连子逸今日穿了一声黑袍,还是那么瘦,但脸色要比前些日子好了些,常香和苏瑾只是在赫连子逸来的时候和他打了个招呼,随后就把空间让给了他们两个人。

宁洛歌看见清隽的他,毫无隔阂地笑了笑,“你来了?快进来坐。”

然而赫连子逸进来之后却直挺挺地跪了下去,目视前方,面无表情。

第159章 她当宁洛歌是谁想见就能见的

惊得宁洛歌如坐针毡,连忙去扶他,“子逸,你这是做什么!”

“这是我赫连子逸欠你的。赫连子逸今天在此发誓,若是他日宁洛歌有任何要求,赫连子逸即使拼掉性命,也定然会应允,毫无怨言。如违此誓,五雷轰顶,家宅不宁。不得好死。”

“赫连子逸!你这是做什么!起来,起来啊。”宁洛歌看着这个样子的赫连子逸,有些难过。

“洛歌,是我不好。你诚心待我,我当初却……”

“你先起来,你刚不是还说我有任何要求你都听得么,我就只有这个要求,你先起来。”

“这个要求你好好留着,不要乱用,这个不算,我起来就是。”赫连子逸连连摇头,随后无奈地站起来。

一场虚惊,宁洛歌出了一身汗,随后坐回榻上,还连连瞪视赫连子逸。

而赫连子逸看着宁洛歌的眼神则充满了愧疚,哀伤,不舍。他还记得,当时宁洛歌在四皇子府昏迷之后,赫连子谦有多么的恼怒,那个时候,他就像是一头愤nù

的雄狮,发了狂地踹他,若非慎行的提醒,他恐怕就被踹死了。

那个男人当时只说了一句话,他说,“因为你,洛洛又少活了三年,你可满yì

了!?”

他不明白那句话的意思,可当慎行过后告sù

他,公子身体虚弱,损耗过大,本来就只有五年的寿命,而如今,只剩下两年的时候,赫连子逸哭得像个孩子。

“洛洛,你一定能长命百岁的。”赫连子逸突然说道。

宁洛歌本来正笑着说一件趣事,忽然听到这话,本来就是强颜欢笑,如今也不用再装了,她脸色平静,无悲无喜,看着赫连子逸的眼神也没有任何怨恨责怪的意思。

她嘴角微微翘起,望着窗外的蓝天白云,心神向往,“我的身体我知dào

,其实子谦他太夸张了,哪会只有那么几天呢,我说过要陪他踏破风Lang,将敌人都踩在脚下呢。

“这条路,太漫长,莲妃娘娘去了,若是我再不陪在她身边,那还有谁会陪着他呢?黑夜太漫长了,长得总是让人心慌,若是我不在,我担心他会难过。他一难过就会拼命地处理公务,我不想他那样。”宁洛歌收回了眼神,转身安抚地看着赫连子逸。

“所以你放心吧,我不会让自己有事的。凭我和赫连子谦的医术,还会让我就那么狼狈的死了不成。我肯定福大命大长命百岁的,再不济,活个十年八载还是可以的。我还要看着你成家生子呢,到时候软软糯糯的小娃娃围着我叫小姑姑,那个场景,啧啧,想想就高兴。”

宁洛歌脸上露出甜美的微笑,一点也不像是命不久矣的人。

“嗯,到时候你给孩子取名字,若是你有空的话,就请你来当教习先生,凤凰公子天下无双,若是能得公子指点,那孩子将来金榜题名绝非难事啊。”赫连子逸想想那场景也不由得笑了,一时间,屋子里溢出淡淡的笑声。

赫连子逸又坐了会,看赫连子谦快回来了,就告辞离开了。

宁洛歌靠在床边,望着窗外的木槿花,眼神有些微的迷茫。

都说,人活着应该糊涂一点,太清醒了到头来伤的还是自己。所以宁洛歌尽量让自己不要去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情。

可是,自己的事情最清楚的到底是自己。

她的身子,若是好好保养,最多能活五年,最少,则也就是一年的寿命了。

有些事情,不是可以逃避就可以彻底回避掉的。

若是她走了,那么子谦怎么办呢?她坚决不要赫连子谦守着她的骨灰过一辈子,她希望他可以幸福,希望他可以忘记自己。他那么好的人,值得拥有幸福。

至于她,许是上一世造孽太多,这一世,她之所以重生,就是为了还债的吧。

她想好了,在自己有限的生命之中,尽可能地救最多的人,用她这一身的医术。救更多值得幸福的人。

医者不能自医,宁洛歌轻笑,还真是被说中了呢。

“想什么呢?”耳畔传来赫连子谦幽幽地问话,随即宁洛歌被揽进了温热的怀里,宁洛歌还能闻到他身上风的味道。

“我有个想法,等我康复了,过阵子,我想要在京城里开个医馆。赫连子谦,你说好不好?”宁洛歌仰起头,看见男人性感的喉结和坚毅的下巴,一个没忍住,踮起脚亲了下。

“啪!”一个温柔的巴掌被拍在了某人的翘臀上,耳畔是男人忽然沙哑的声音,“别闹,小心引火烧身,我现在就办了你。”

谁知,宁洛歌好像是故yì

的,又抬起头,亲了一下,这一次,宁洛歌竟然伸出了小舌,在喉结上tian了下。

忽然,宁洛歌被打横抱起,头顶传来男人隐忍的声音,“这是你自找的。”

光天化日,两个人晚饭也没吃,一直到了晚上,下人们已经去睡觉了,宁洛歌困倦地靠在赫连子谦的怀里,想起了下午的话题,“你还没说呢,你觉得我这个想法怎么样?”

“不怎么样,太累。”摩挲着宁洛歌白皙滑腻的肩膀,赫连子谦闭着眼睛道。

“怎么会累呢?那这样好了,我每天出诊,只规定二十个名额,这样就好了。”宁洛歌喜滋滋地道。

“五个。”赫连子谦薄唇轻启。

“那怎么能行,五个太少了,我是去治病救人的,我明明有救治十个人的时间,只救一个,剩下的那九个就得忍受病痛的折磨了。”

“四个。”赫连子谦丝毫不让步。

“呜呜呜,不要嘛,子谦,谦谦谦,夫君,相公,你就从了我吧……”

“嗯,后面两个称呼挺好听,再叫一遍听听。”赫连子谦缓缓睁开眼,嘴角噙着笑,低头看着宁洛歌,诱哄道。

“……夫君,相公。”宁洛歌有些害羞地道。

“嗯。”赫连子谦眯着眼,表示很受用。

“那相公,你看,是不是答yīng

妾身……”宁洛歌声音酥软的好像没有骨头一样。

“不行!再说就三个。”赫连子谦坚决不松口。

“喂!你不守信用!你明明说我叫了你就答yīng

地。”

“我有说我答yīng

么?”赫连子谦道。

“……”好像是没有。呜呜呜,身体不好智商也跟着下降,“呜呜呜,赫连子谦,你欺负我……”

最后在宁洛歌的怀柔撒娇加恐xià

的政策之下,就诊人数终于定在了十个人上。

不管怎么说,这个人数宁洛歌也比较满yì

了。起码比五个强啊。

说干就干,第二天,宁洛歌就开始领着苏瑾和常香去张罗这件事情。

由于赫连子谦怕宁洛歌累着,所以把断玉派了过来负责此事。宁洛歌只负责指手画脚,至于实打实地工作,则交给断玉和常香。

至于苏瑾,宁洛歌希望能够把自己的一身医术悉数传给她,每天看守宁宅本来就是无聊的差事,有了医馆,苏瑾也有了事情可做,将来……将来她若是不在了,苏瑾也有一技傍身,也不愁银子。

虽然他相信姜华的为人,可女子无论什么时候也应该有些自己的生活的。

只是这层想法她不准bèi

告sù

苏瑾。

而且有苏瑾在,医馆就可以多接一些病患了。

就在宁洛歌紧锣密鼓地筹办医馆的时候,她忽然接到了来自太子妃的邀请。

太子妃李安茹邀请一众官家小姐前去东宫赏荷,这次是太子妃大婚之后的第一次隆重邀请,规模宏大,所有人于情于理都应该到场。

要说这李安茹的婚事,是在宁洛歌昏迷的时候办的,婚礼的规模空前的宏大,十里红妆,家家红灯高挂,李府的嫁妆更是无比丰厚,八抬大轿,凤冠华服,风光无限。

尤其是对于李安茹这样虚荣的人来说,这一场婚礼简直是大大满足了她的虚荣心,也圆了她这辈子最大的梦想——嫁给赫连子煜。

那一天,就连赫连子谦都腾出了一个时辰前去观礼。

如今距离他们大婚不过几日的光景,是以李安茹以太子妃的身份邀请众人,显然是为了向众人警示,自己是太子妃,自己的威严不容侵犯之类的。

宁洛歌瞧瞧请帖,邀请的竟然是宁洛歌,而非凤凰公子。

她不由得冷笑,“她当宁洛歌是谁想见就能见的么?就凭她一个太子妃?”

常香倒是没想这么多,公子这个人是谁都不放在眼里的,他去或者不去都无所谓,反正自家主子会给她兜着,只是……“公子,太子妃不但邀请了您,还邀请了凌碧阁的那位呢。”

经常香这么一提醒,宁洛歌才想起来那位已经被自己跑到了九霄云外的凌楚儿。

“她身体康复了?”宁洛歌记得那个时候去看她,她那弱不禁风的模样似乎就是个玻璃娃娃,一碰就会碎。

“嗯,康复了。前阵子公子你昏迷的时候,王爷一门心思都扑在你身上,她嚷嚷着要见王爷,王爷都没过去。还是你醒了之后,王爷去看了她几次呢。”自从常香见过了赫连子谦发了疯地揍赫连子逸的那一次开始,她的心里就对公子和王爷的感情有了新的认识。

她知dào

,王爷和公子的感情深厚,是那些觊觎王爷的女子怎么也没办法拆散的。

第160章 我是他老子,他不担心我担心

是以最近常香对待凌楚儿的态度也没有前阵子那么如临大敌的模样了,只是偶尔会打听一下,却都不会告sù

宁洛歌。

他们都时刻记得,王爷在公子醒了之后单独吩咐他们的话,“洛洛的身体绝对不能再承shòu任何的劳累。”

“而且我听说,她这几天总是在后花园溜达,说是憋坏了,想出去散散心呢。我看这回的邀请,可真是称了她的心了,她应该会去的。”常香猜测。

宁洛歌点了点头,毫不在意地道,“随她吧,爱去就去,不去拉倒。反正我是不会去的,我怕我到时候去了,一不小心没收住脾气,对李安茹做出点什么,那就不好了。”

常香一想起李安茹那副嘴脸,就来气。冷哼了一声,她也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种泼妇还是没有必要去见了,估计见了她,吐的饭比吃的饭都多。

是以下午的时候,宁洛歌就打发人回复了李安茹,说宁洛歌身体抱恙,去不了。

没想到傍晚十分,宁洛歌便接到了圣旨,圣旨命令宁洛歌等一干人等都要进宫去参见太子妃,而宁洛歌首当其冲,要起带头作用。

圣旨上虽然说了一大串的人名,但是宁洛歌听出来了,这圣旨主要就是针对自己的。

她沉声接了圣旨,因为宁洛歌身份神mì

,传旨的公公还特意多看了几眼,只是宁洛歌粉黛未施,脸色还是有些大病初愈的苍白,倒是没让公公看出她有什么如花似玉的惊世容颜来。

拿到圣旨,宁洛歌就知dào

这一趟东宫之行是躲不过去了,看来她必须要去了。只是,皇上竟然会替太子妃来宣旨,这究竟是几个意思呢?

晚上吃饭的时候,说起这件事,赫连子谦皱了皱眉,语气十分地严厉,“我去回禀父皇,你明天不要去了。”

宁洛歌撅着嘴琢磨半天,摇了摇头,“很明显,你父皇想要我作为宁洛歌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虽然我不知dào

皇上的意图,但就凭他对你和母妃的感情,总归是不会害我的。只怕他为了和你搞好关系,供着我还来不及。”

“不要把他想得太好,在那个位子上的,没有好人。”赫连子谦冷冷地道。

显然心中还介怀当初莲妃死的事情,若非皇上没有拦着莲妃,她也不会有机会自尽。

宁洛歌也知dào

他和皇上的芥蒂在哪儿,回想莲妃真zhèng

的死因,她觉得是他们误会皇上了,只是现在却没办法说出真相。

宁洛歌只能劝解,“皇上是个好父亲,也是个好丈夫,可他还要当个好皇帝,两者不可得兼,在天下人和母妃之中,他只是选择了前者而已,他并没有错。我想,母妃也是不怪他的,不但不怪他,还很爱恩爱他。而且将来,你也会面临这样的选择的,到时候你也会选前者,我也不会怪你的。”

“我不会!”忽然,赫连子谦的语气僵硬严肃。“我不会!在你和江山之间,我会选择前者!”赫连子谦的语气硬硬的。

“既然没有能力保护她,当初就不应该让她牵扯进来。”这才是赫连子谦最恨的。

宁洛歌笑了笑,没说话,她倒是不知dào

,看破一切的赫连子谦竟然还有这么幼稚的执念。只是她没想到,当有一天,江山和美人都摆在他的眼前的时候,他竟然毫不犹豫地选择了……

最后,赫连子谦没有扭过宁洛歌,他答yīng

宁洛歌去参加宫宴,作为条件,宁洛歌必须带上断玉。

第二天一大早,宁洛歌整装打扮,她平日里的衣服除了黑就是白,还有的一些衣服便是莲妃娘娘给她亲手做的,可她却舍不得穿。所以最后她就选了一条月白色的长裙,腰间带着淡黄色的流苏。

让常香给她随意挽了个发髻,随后扯过面纱遮住脸,吩咐了苏瑾代替断玉去看着医馆的进度,随后就带着常香和断玉去了东宫。

出门的时候,不知dào

是不是巧合,竟然正好碰上凌楚儿的马车,要说凌楚儿会去东宫,还要说是咱们的皇上开了金口,他特意邀请谦王爷的救命恩人前来赴宴,是以凌楚儿便有了正大光明的理由出去散散心了。

她出了门,凌楚儿也看见了她,二人相视一笑,便各自上了马车。

坐进马车里,宁洛歌神色严肃,不知dào

怎么的,她总是觉得,这一趟不会那么太平。

进了宫,看见那阵仗,宁洛歌才知dào

今天这一趟规模显然要比想象得大得多,不但王贵妃,瑶妃等人都悉数到场,就连皇上都来了。

皇上和善地说了几句,特意问了问李安茹是否适应宫中生活,得到肯定答案之后哈哈一笑,便把目光转到了站在第二位的宁洛歌身上。

就和变脸似的,皇上本来脸上的笑倏地就收了起来。

看着不卑不亢的宁洛歌,冷哼了一声,气鼓鼓地道,“你跟我过来!”

宁洛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只得恭敬地点头应是,随后跟着皇上去了御书房。

皇上屏退了众人,于是就只剩下皇上和宁洛歌,宁洛歌低着头,恭恭敬敬地,不说话。

最后还是皇上率先开口,他语气怪怪的,“我又不是不认识你,你带着个面纱干什么!摘掉!”

“是。”宁洛歌觉得皇上一定是之前受了谁的气。

其实宁洛歌这个猜测还真是不错,在来之前,赫连子谦确实是气到他了,原因自然是他帮着太子妃为难宁洛歌了。

“你身体可好些了?”皇上挑剔地看着摘了面纱的宁洛歌,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宁洛歌女儿装的扮相,心里暗暗腹诽,自家儿子眼光太差,这一身白,就连脸都白的和鬼似的,这哪儿有沈韵诗好kàn

?起码人家脸色正常。(子谦:父皇你判断一个人长得好不好kàn

主要看脸色正不正常?)宁洛歌挑了挑眉,“皇上知dào

?”

这不问还不打紧,一问皇帝就气不打一处来,“哼,能不知dào

么?那混小子整天和丢了魂儿似的,上个朝,问他句话,前言不搭后语。现在除了你,谁还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不知dào

怎么的,宁洛歌竟然觉得皇上的话里有一股幽怨。

“大好了。皇上不必挂心。”

“切,自以为是,自作多情。谁担心你了?你有什么可值得担心的?轮得到我这个公公么?你就是一丁点不舒服,那个混小子也当成天大的事儿。”皇上越说越委屈,想起自己病得凄风苦雨的时候,那混小子就只有俩字“活该”的时候,他恨不得把宁洛歌吊起来打一顿。

宁洛歌心里和抹了蜜似的,但表面上却表情淡淡地道,“若是皇上生病,想必子谦会更担心的。他对皇上您的感情,绝对比您看到的要深得多。”

这句话十分受用,当即皇上的脸色好kàn

了很多,他哼哼了两声,翻了个白眼,脸上带着无比的骄傲得yì

道,“这还用说,那是自然。我是他老子,他不担心我担心谁?!”

宁洛歌颔首,决定闭嘴。

“行了,你下去吧。”皇上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看着眼前这个儿媳妇儿是怎么看怎么不满yì

,眼瞅着宁洛歌要退出去了,他冷冷地喊道,“等等!”

“皇上还有什么吩咐?”

“有两株天山雪莲和人参,你走的时候记得拿上!记住,我不是担心你,我只是不想我儿子那么早就丧偶!”皇上脸上表情怪怪的,最后似乎是相信了自己不是真的关心她,只是纯粹不想儿子不好,脸上表情顺畅了很多。

宁洛歌看着如此心口不一的老头,嘴角微微翘起,点了点头,“草民替子谦谢谢皇上。”

“你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称呼!去去去,快下去,别碍眼了。”皇上嫌弃地瞪了她一眼,拿起了一本奏折。

宁洛歌额头黑线,默默地退下,回御花园的路上,想起最后那句话忍不住笑出了声音。

“草民”“在下”“子谦”“母妃”“皇上”,身为准王妃,自身不用“臣妾”,对夫君不用“王爷”,对王爷的娘却叫“母妃”,而对王爷的娘的相公,却冷硬地叫“皇上”,也难怪皇上嫌弃她。

果然是有够乱的。

宁洛歌回到后宫之后,忽然发xiàn

自己身上多了无数道目光。

刚才皇上在场,众人都不敢放肆,如今皇上走了,王贵妃和瑶妃都很好说话,于是众人的眼神就有些肆无忌惮了。

也难怪,宁洛歌身份神mì

,背景神mì

,相貌神mì

,在座的所有人,就没有一个人见过宁洛歌的,别说见过,就说宁洛歌到底是谁,都没人能说的出来。

但是她却又确实是如今皇上最爱的儿子赫连子谦的王妃,又确实得到了皇上的认可,王爷的爱hù



一想到赫连子谦惊为天人的容貌,不论是待字闺中的还是嫁为人妇的都不由得垂涎三尺。

而且传闻谦王爷性格专一,对心爱之人极好,可谓百依百顺,要说这传闻是从哪儿散播出来的,御书房里的某老头嘿嘿坏笑,你猜呢?

第161章 姑娘,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

要说痴情且专情的男子本就让女子无法不爱慕,那加上他诱人的身份,滔天的权势,以及将来无可限量的前途,就是让所有女子都想要嫁给他了。

偏偏,所有人当中,目前为止只有宁洛歌如愿以偿了,这叫众人怎么能够不好奇,怎么能够不羡慕,不嫉妒,不恨?!

当然宁洛歌是没有想那么多的,她也不知dào

赫连子谦那个大冰山在旁的女子眼里竟然这么好,她只当众人是好奇她的身份和容貌。

直到有人悄悄靠近她,明里暗里的向她打听赫连子谦的喜好的时候,宁洛歌才有了一点点的眉目,只是对于众人问的什么“王爷喜欢看什么书?”“王爷喜欢什么乐器么?”“王爷喜欢什么样的女子”“王爷喜欢下棋么?”之类的,她是一样都答不上来。

因为赫连子谦和她独处的时候,说过一次,他喜欢的就是看着她缝补衣服,然后他穿辣椒。

总不能告sù

人家小姑娘你们王爷喜欢穿辣椒吧?这要是告sù

了,赫连子谦那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形象岂不是一落千丈?

所以,宁洛歌统统回答,不知dào



不过她也确实是不知dào

,但是这在那些女子的眼里看起来就不是真的不知dào

了,都以为是她不愿意告sù

她们以防她们抢走赫连子谦,于是对宁洛歌也没有之前的那么警惕高看,相反觉得这样小家子气的女人,像王爷那样胸怀天地的男人才不会喜欢。

尽管现在是爱hù

有加,但保不齐等王爷认清了她的真面目之后就会对她厌弃,到时候只怕她就会被打入冷宫,那个时候她们就有机会了。

一时之间,这帮女子的心中真是九曲十八弯,到了最后竟然从一开始的小心翼翼都变得欢喜雀跃,这一转变,即使宁洛歌是举世无双的凤凰公子,也没看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

而李安茹此时正好“不经意”地抬起手腕,一个晶莹剔透毫无杂质的鸡血色红玉镯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即使是王贵妃和瑶妃都对这个玉镯赞不绝口,称其成色纯净,绝对是玉中之王。

收到了赞美,李安茹也只不过是害羞地一笑,声音倒是宁洛歌从来没听过的娇媚温柔,“没想到这玉镯这么珍贵,殿下还逗臣妾说是普通镯子,让臣妾随便带带玩玩就好。倒是没想到,这么珍贵呢。”说完便害羞地低下了头,似乎是十分惊讶又甜蜜幸福的模样。

于是稍微长了脑子一些的命妇小姐们便开始纷纷夸耀太子如何宠太子妃,太子妃风华绝代,这镯子如何如何配太子妃这样的美人……

王贵妃和瑶妃都是后宫沉浮多年的反妃嫔,李安茹的小心思自然瞒不过她们,索性今天就是李安茹拿来立规矩的日子,一切以她为主,是以王贵妃和瑶妃都是跟着附和。而他们十分给面子的态度倒是让李安茹更加高兴了。

像是想到了什么,李安茹扭过头天真地看向宁洛歌,“对了,本宫听殿下说,这镯子有两支,当时皇上赏赐给了殿下和谦王,想必妹妹应该也有一只的吧?”

刹那间,众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宁洛歌,包括上座的四道目光,宁洛歌能清楚地感觉到,来自左侧的那两道目光中带着的不友善。

见众人都看着自己,李安茹更是看了眼自己的手腕,眼中有一抹得yì

闪过,心下了然。

宁洛歌苦笑,昨儿赫连子谦确实送了她个镯子,只是她对这玩意儿根本就不感兴趣,不但不屑地瞅了眼,没收,而且还……

“娘娘您是说这一只么?”身侧有道纤细的声音柔柔弱弱地传来,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顿时,众人的目光都转移到了那个发出声音的人——凌楚儿身上。

凌楚儿今日一身翩跹的粉衣,原本就柔弱的身子骨,配上那一副娇俏的面容以及那一副可怜兮兮的声音,怎么看怎么楚楚可怜。她就好像是一朵娇弱的花儿,让男人自然而然地会生出想要保护的欲望。相反女人看来的话,倒是会觉得太弱了。

是以打从凌楚儿到了宴席上,就嫌少有人和她聊天,她已经被晾在一旁好久了,此时终于捡着机会露脸了,心中欣喜万分,面上却不动声色,带着惯常的柔弱,乍一看,像是一只受惊的小鹿,撞进你的心里。

“这位是……”李安茹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还是小春在一旁提醒,“就是谦王的那个救命恩人。凌楚儿。”提起谦王府的人,小春还气不打一出来,到现在她还在咳嗽,大夫说,她以后都会落下肺病,那一脚,踢伤了内腑。

其实,她还真是应该庆幸,要不是宁洛歌内伤严重,踹她的那一脚根本就使不上力,她现在恐怕已经在西天见佛祖了。

“哦,是凌姑娘,呦,可不正是这个桌子,没想到凌姑娘带上竟然这么好kàn

呢。”李安茹也不傻,脑袋一转,立马明白了,像是见到了银子,脸上都带着喜色,她眨了眨眼,话锋一转,“可是,怎么会在凌姑娘手上呢?我听殿下说,这是皇上送给儿媳妇……”话说到将完未完之时,剩下的都留给听者自己去猜测吧。

李安茹仿若说错了话,用帕子掩了唇,无辜地看着宁洛歌抱歉的笑笑,随后就退到了一旁,把战场让给其余的好事之人自由发挥了。

果然,紧接着李安茹的话头,就有一位想要巴结太子妃的命妇说道,“是啊,凌姑娘,这镯子如何在你的手上?是殿下送的么?”

凌楚儿点了点头,随后委屈地看了眼宁洛歌,“众位姐姐,真的是殿下送给我的,只是我不知dào

这镯子还有这等寓意,若是知dào

,我肯定就不收了。宁姐姐,是妹妹不对,妹妹把这镯子给姐姐带,妹妹不要。”

宁洛歌:“……”

妈的,这镯子就是我送给你的好么?!!!我还寻思让你高兴高兴,打着赫连子谦的名义送给你的……尼玛!

一直默默听着的断玉露出标准的赫连子谦式微笑,轻轻靠近宁洛歌,“姑娘,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

宁洛歌:“—。—!!!”

凌楚儿说着说着就跪下了,一脸的哀戚惶恐,不知dào

的肯定以为宁洛歌是个多么刁蛮的女子,在家肯定没少欺负这么个柔弱到懦弱的人。

一时间,都看不下去了。

“凌姑娘,既然王爷把玉镯给了你,那就说明了那份心意,这不是你说送给宁姑娘就能送的,镯子你能送,可王爷对你的心意也不可能就比你送的宁姑娘身上。该是你的,就算无论怎么着,都是你的。”

听着话里话外的嘲讽,宁洛歌一时不知dào

如何接言。

不知dào

怎么说,索性就不说了。任凭这些碎嘴嚼舌的女人如何说,她却八风不动,看着她们在那唱戏。

忽然,一道娇蛮的声音清脆地响起,“谦王爷人中龙凤,才不会喜欢你们!”

宁洛歌瞥向说话的人,却是好久不见的林久瑶,一旁坐着的是从始至终默默无言的沈韵诗。

今天这种场面,沈韵诗纵使心里难过,却不会像林久瑶一样表露出来。但不代表她心里不想要反驳。

所以当林久瑶说话的时候,她没有制止,她只是纹丝不动,任事态发展。

凌楚儿脸皮薄,听林久瑶这么说,眼中率先闪过一抹了然,紧接着便是泫然欲泣的模样,嘴唇轻颤,说不出话来。

而宁洛歌,还是不说话,因为,习惯了。

“别用你那张苦瓜脸看着我。别看你们俩今天是从谦王府出来的,但我告sù

你们,指不定哪天你们就会被赶出来!谦王府不是你们这样没教养的丫头住得起的!”看着两个打着谦哥哥名头耀武扬威的女子,林久瑶气不打一处来。

事实上,宁洛歌自始至终就说了一句话,就是问喜好她回的那句:不知dào



倒是没想到,就无缘无故莫名其妙地被扣了这么大个shi盆子在身上。

断玉本想要说什么,却被她阻止了,断玉狐疑地看向宁洛歌,宁洛歌用下巴微不可查地指了指凌楚儿,示意她稍安勿躁。

果然,凌楚儿哭了,她也不反驳,也不说话,就是一个劲儿地哭,哭得太伤心了,不断抽泣,就在众人都因为她的眼泪而开始对林久瑶有些不满的时候,凌楚儿走到了宁洛歌身前,委委屈屈地——辞行!

当凌楚儿向着自己盈盈一拜辞行的时候,宁洛歌不怒反笑,不但如此,她的心中竟然对凌楚儿有了一丝欣赏。

她的心计,绝对不亚于沈韵诗。

至于李安茹和林久瑶,那是拍马也赶不上她的心计了。

凌楚儿这么一来,不但让林久瑶被众人批评欺负这么一个柔弱的人,还把决定权交给宁洛歌,不论宁洛歌是答yīng

还是不答yīng

,都会被骂。

答yīng

会被骂忘恩负义,不答yīng

会被骂狼狈为奸,是一丘之貉,总之两个人都脱不开干系。所以,宁洛歌才会笑,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想,若是有一天自己不在了,凌楚儿应该能够当得起赫连子谦后宫的莺莺燕燕。

第162章 要不是你死命亲我,我能晕么

她丝毫不担心,凌楚儿会不爱赫连子谦,因为像赫连子谦那样的人,接触的久了,你没办法不爱他。

只是,宁洛歌不是沈韵诗,也不是林久瑶,她是凤凰公子!

对于凌楚儿抛出的难题,她根本懒得去费心思考怎么做,她只是——置之不理。

不说话,就是宁洛歌的回应。

不说答yīng

,也不说不答yīng

,只是笑盈盈地看着凌楚儿,看得她一阵阵地发毛。

还是王贵妃见众人坚持不下,想起之前子谦对自己的拜托,连忙替宁洛歌解围,“久瑶!你过分了!这是谦儿的家事,还轮不到你插手。你退下。至于凌姑娘,你救的人是子谦,不是洛歌,你要是想辞行,还是要去问子谦才好。你先坐下吃点东西,莫让旁人看了笑话才是。”

不愧是执掌凤印之人,这话说的有理有度,恩威并施。

果然凌楚儿听了这话脸色一变,显然也想明白了这一层,而看见宁洛歌仍旧是那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忽然明白了宁洛歌的意图,这件事情本来就不适合宁洛歌开口,她在等!

等王贵妃开口。

果然,她等到了。这份心计,凌楚儿后来想来,仍旧深深后怕。那个时候,早已经是沧海变幻之后,午后茶点的时间,她忽然想起那个如云如风的女子的所作所为,才意识到,当初自己没有与她为敌是一件多么明智的事情。

一场欲来的风雨被王贵妃三言两语就化解了,李安茹心里有气却不能说,心情闷闷地,她行了个礼,说道,“听说荷花池的荷花开得甚好,臣妾想要领着大家去看看。”

王贵妃不着痕迹地将一缕目光投向宁洛歌,在看到宁洛歌点头的动作时,她松口道,“嗯,去吧。切记注意安全。”

“是。”李安茹恭敬地行礼退下。

宁洛歌也跟着众人去了御花园赏荷花。

宁洛歌是排斥荷花的,因为每次看到荷花,她都会想到那个就好像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的那个绝色女子,会给她做糕点缝衣服宠溺着她的女子,那个让所有女子在她面前都黯然失色的女子,那个巧笑倩兮吴侬软语温柔如水的女子——莲妃。

每次看到荷花,都会情不自禁地想起她。是以自从莲妃离开之后的几个月,宁洛歌故yì

地避开所有这些与荷花有关的东西,莲花酥,绿色的衣裙,甚至是这一池的莲花,她都不想看见。

“宁姑娘,你看那一朵荷花!”不知是谁忽然在她耳边说道。

趁着她失神的那一瞬,推了她一把,“噗通!”

“姑娘!”断玉第一个反应过来,然而那头宁洛歌却早已经一头栽进了荷花池。

“啊!”有不经事的小姐惊恐地站在一旁大叫。

“有人落水了!快来人!谁会水!快下去救人。”这群人中不乏有冷静的女子,她自己不会水,却知dào

叫会水的人来救人。

“噗通!”断玉已经跳了下去。

然而,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下去救人的几个人都已经上来了,却仍旧没有看见宁洛歌的身影,最后,断玉破水而出,却也空着双手。

她本来抱了希望,希望宁洛歌是已经被救起来了,然而看到这样的结果,忽然心一沉。

脑海中回忆起宁洛歌因为救赫连子逸而陷入昏迷的那次,赫连子谦往死了揍赫连子逸的凶狠表情,那表情,好像全世界都对不起他一样。

随后脑海中响起赫连子谦一向淡漠的声音,“这次下不为例。”“下不为例”“下不为例”……

断玉不知dào

是因为水分在流失而发抖还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她在发抖。

忽然,断玉只觉得一阵飓风刮过脸颊,烈风如刀,生生地刮破了自己的脸颊。

一个沉到仿佛阎王的声音响起,“都滚开!”

随即,一阵大风推着众人硬生生地让所有人退后数十步,知dào

荷花园周围被清理干净,风才停止。

而那发出声音的人,只留给众人一个挺拔宏伟的背影,随后“噗通”一声,赫连子谦便纵身飞进了荷花池中。

宁洛歌是会游泳的,她只是当时想念莲妃想得出神,所以没注意到有人靠近。

下水的那一刻,她也不曾恐惧,因为她会水。

然而进了水中就没有那么容易出来了,荷花池中的淤泥深厚黏腻,宁洛歌在向上游的时候一条腿不小心陷了进去,于是无论如何也拔不出来,渐渐地,她沉了下去,而她因为挣扎,泥泞沾了满身,瞬间就变成了泥人。

她亲眼看着断玉还有一个女子从自己身前不远处游过去,却苦于一不能开口说话,二走不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们离去。

而她的头也越发的昏沉,就在她以为自己就要这么被淹死的时候,一直强有力的臂膀拉住了她,温热熟悉的唇瓣印在她的唇上。

赫连子谦猜测宁洛歌便是遇到了这种情况,于是特别注意检查淤泥。果然,让他发xiàn

了她。

被赫连子谦度了一口气,宁洛歌瞬间觉得灵台清明了不少,而那一刻,似乎是失而复得的喜悦,一向理智的赫连子谦竟然不顾两个人就在水下,竟然吻着她的唇辗转越深,好像是中了毒一样,沉沦不愿离开。

水中,有荡漾的荷叶,有荷花根,淡绿色的池水中,粉色的荷花若隐若现,有几尾不知名的小鱼,优哉游哉地在两个人身边游来游去,好像跳舞一样,雀跃欢快。

那一刻,宁洛歌觉得好美好美……只是这样的美是要付出相应的代价的。

比如,最后,宁洛歌硬生生地被他吻得晕过去了,再醒来的时候,发xiàn

某人正在给她做人工呼吸。

而周围,几十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刷”的一下,她的脸被盯得通红通红。

看见她的变化,赫连子谦眼角有笑意,摸了摸她湿淋淋的脑袋,颇为欣慰地道,“还知dào

害羞,没傻。”

宁洛歌:“……”

“怪不得他们找不到你,原来你昏过去了。”王贵妃在一旁歉疚又欣慰地道。

宁洛歌听罢瞪了赫连子谦一眼,丫的,要不是你死命亲我,我能晕么?!

赫连子谦低低地笑。而王贵妃,倒是被笑懵了,不知dào

这句话有什么值得笑的地方。

宁洛歌的面纱被池水吹走了,那一瞬间,当李安茹看到她的脸的时候,好像吃了苍蝇一样,惊恐无语。而眼中从最初的不解疑惑到最后的了然愤nù

,愤nù

的火焰好像是星星之火,在李安茹的心中慢慢地燃烧,等待着燎原那一日。

“我没事了。”宁洛歌从赫连子谦手中抽出自己的手,强撑着说。说完,就打了个哆嗦,然后打了个喷嚏。

“阿嚏!”

“你这叫没事?”赫连子谦心疼地看着宁洛歌,直接打横把她抱了起来,直接向着莲妃的朝梧宫走去。

当他走到人圈中的时候,似乎是被挡了路,赫连子谦微微不爽,看也没看前面的人,只是皱了皱眉道,“让开!”

赫连子谦带给人的威压极强,他只是不耐烦地两个字,就让人想要回避,条件反射的,凌楚儿给赫连子谦让开了路。

让开之后才发觉自己这么做是多么地丢脸,眼中带着泪花,她咬着唇看着刚刚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她好像根本就不认识他的男人渐渐远去的背影,眼泪无声地掉了下来。

至于其他人,都悻悻地闭上了嘴。其中的大多数人,都恨不得赫连子谦怀里的人是自己才好。

至于两个当事人,浑然不觉,而亦步亦趋地跟在两人身后的断玉则默默不语,她知dào

自己这次闯祸了。

一回宫,赫连子谦就把宁洛歌裹在了被子里,勒令她不许动。随后立kè

让丫鬟们给她烧了热水,以防感冒,又熬了姜汤,赫连子谦还是不放心,又亲自开了一张药方让断玉去太医院取药。

一切都吩咐好,才又回到床榻上,看着笑嘻嘻地看着自己的宁洛歌,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掉水去了?嗯?咱们无所不能的凤凰公子,你不是很厉害?”赫连子谦忍不住讽刺她。这小丫头真是不消停!要是哪天不闯祸她就不舒服!

看来就应该让她下不了床才好,嗯,越想赫连子谦越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很好,正好两个人也应该要个孩子了。

若是有个孩子,小丫头应该能够对自己好一些了吧。越想越觉得有道理,赫连子谦在须臾之间,就做了一个决定。而这个决定直接导致宁洛歌接下来的时间“生不如死”。

宁洛歌撅着嘴,委委屈屈的。

“到底怎么回事?”赫连子谦沉声又问了一遍。

这一次宁洛歌却是认真地回忆起来,她撇了撇嘴,“有人推我。”

忽然觉得这么说好丢脸,就好像是窝囊的孩子在外面受到别的小孩子欺负了,回家和父母告状,说“爸,那XX打我。”

好丢脸!!!

于是,为了挽回面子,宁洛歌神mì

地笑笑,“不过我可是在荷花池里发xiàn

了些秘密哦。凭我的直觉,荷花池应该还有别的水源。”

第163章 一分耕耘,一分收获~~

“你应当知dào

,咱们宫中的水是从宫外引来的,我当初就是靠着那道水源弄得那个鲤鱼,然后把母妃从冷宫救出来的,可我今天在池水里当泥巴,我发xiàn

,不只有那一道水源。

“若是只有一道水流,那应当水是顺着一个方向流到另一个方向的。可我当时昏昏沉沉的,感觉到我不是被推着向某个方向,而是好像被肢解一样,向四面八方分散的。所以我怀疑,还有一道入水口或者出水口,是我们忽略的,或者是后来人为的。”

宁洛歌喜滋滋地说着自己的发xiàn

,急急忙忙地要给自己洗脱“我是废物”的嫌疑,更是献宝一样希望自己的发xiàn

能够帮到赫连子谦。

然而,赫连子谦只是说了一句话,宁洛歌就没有说话的欲望了,他说,“被你发xiàn

我的老巢了。以后你要对我负责。”

宁洛歌:“……”大哥,你多大了?有八岁没有?

事后赫连子谦才给宁洛歌解释,当初进宫就是靠着这条通道才神不知鬼不觉的,假山那条密道赫连子谦是不可能用的,不安全。

而那条密道的尽头,是一座山,而那座山的山顶,便是赫连子谦的老巢。也是他所有暗卫都会在适当时候聚集的总舵。

但因为赫连子谦最近忙于朝廷的事情,江湖事已经被他放在一旁了。

若非今天被宁洛歌发xiàn

了秘密,他估计还不会这么早坦白。

宁洛歌到底是感冒了,她这破身子本来就不好,被冷水泡了一通,不感冒就奇怪了。还好她比较皮实,赫连子谦照顾地也无微不至,没几天就好了。

这几天,宁洛歌都被勒令哪儿也不许去。而赫连子谦,则在秘密地查探那天在背后推宁洛歌的人。

据断玉的说辞,她是被人流冲散的,或者说是被有心人给故yì

隔开的,而那个隔开她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林久瑶,至于谁推的宁洛歌,因为被挡着,她没看见。

而根据宁洛歌的回忆,推她的人轻功十分不错,能够无声无息地到她身边,而且身后干净利落的,在场的人里也没有几个。

最后,目标索性在两个人身上,沈韵诗和凌楚儿。

凌楚儿别看她那么娇弱,但这些年家道中落,她在一次游历的时候,找到个好师傅,如今身手好歹能够算在一流高手之内。

宁洛歌知dào

这一茬之后,对凌楚儿的欣赏又多了一层。

气得常香忍不住骂她。

宁洛歌却不当回事,只是挑了挑眉,不就是被骂“没有志气”么,怕什么!没有就没有。

查到最后,赫连子谦停止了。

宁洛歌只知dào

凌楚儿在第二天就被赫连子谦“请”出了谦王府,给她在别处另安排了一个屋子,给了她些钱,让她好自为之。

至于林久瑶,当日御花园的一切断玉都一字不落的说给赫连子谦听了,赫连子谦特意走了一趟林府,据说林久瑶又消失了一个月。

这一切,赫连子谦都没告sù

她,而她也乐得清闲。不需yào

想那些有的没的,只是看看书,监督一下医馆的进度,偶尔被赫连子谦“压榨”,日子过得无比惬意。

只是突然有一天,翻雨覆雨之后,赫连子谦忽然拉着宁洛歌的说说道,“洛洛,我们要个孩子吧。”

“不成亲先要孩子?赫连子谦,你脑子被门夹了吧?”宁洛歌翻了个白眼。

“我们马上成亲,然后就要孩子。反正我这辈子都认定你了,早也是你,晚也是你,还不如早点,这样我们的孩子也能早点出生了。”赫连子谦忽然道。

“我不同意!不是说过么,你什么时候登基,我什么时候嫁给你,我要做皇后,我不要做王妃。”宁洛歌无理取闹,胡说八道。

“想做皇后?这话要让我父皇听到一定就不把皇位传给我了。”赫连子谦沉沉的笑,打趣她。

“屁!你父皇多么喜欢我这个儿媳妇儿你不知dào

?就那天我掉水那天,他还给我两株天山雪莲,多名贵啊,啧啧,就给我了。要是对我不好,能给我么?”

“是啊,那对你这么好,你为什么不嫁给我呢?”赫连子谦把宁洛歌的手拿到唇前亲吻。“嫁给我好么?”

那一瞬间,宁洛歌几乎就要说,我嫁给你,我不嫁给你嫁给谁啊,我做梦都想要嫁给你呢。

可是不能,她不能说。她连能够陪他多久都没把握,又怎么能够嫁给他呢?不如就这样,将来她离开的话,也可以悄无声息。什么不带来,什么也都不带走。

“那我们直接生孩子吧?”赫连子谦一个翻身,把宁洛歌压在了身下。

“还来,你不是刚来过?”宁洛歌嘴角抽了抽,现在她下面还火辣辣地呢。

然而,某人骚气腾腾地说,“一分耕耘,一分收获~~”

“……”

宁洛歌很无奈,最近赫连子谦就和发春的猫似的,天天抓着她做,白天做,晚上做,几乎逮到她就要做,搞得宁洛歌现在看见赫连子谦就和耗子见到猫似的。整个人都浑身发抖。

尤其是两腿发软。

这一天,宁洛歌为了躲避整日都在家办公的赫连子谦,跑到了赫连子逸的府上玩耍。

因为医馆马上就要完工,断玉和苏瑾最近都日夜在医馆忙碌,宁洛歌不忍心打扰她们,所以选择了赫连子逸家。

然而不巧的是,赫连子逸不在家。于是宁洛歌就去看夭儿。

夭儿已经快生了,挺着大肚子,脸上泛着母爱的光芒。

看见宁洛歌来了,以为是幻觉呢,笨笨地揉了揉眼睛,可爱的动作逗得宁洛歌一笑。

“你怎么有空过来了?”夭儿如今看见宁洛歌,已经没有了最初的拘束,尤其是在大概知dào

宁洛歌的性格之后,更加放心了。

宁洛歌这个人其实说起来也简单,赫连子谦就常说她是傻瓜,因为性格爱憎分明,喜欢的人怎么着都好,不喜欢的人连看都懒得看一样。

而且光明磊落,从来不背后使阴招,因为有愁一般当场就报了。

所以夭儿和宁洛歌相处,总是很轻松。虽然宁洛歌的手段比太子府的后院那些更加狠辣,但却让夭儿不比担惊受怕她会玩阴的。

宁洛歌大气的性格也让她很喜欢,这不看见宁洛歌来了,立kè

就笑靥如花了。

“啧啧,不知dào

的还以为这孩子是我的,你看看你这笑容,就这么想见到我。”

“你是我们母子俩的救命恩人,若是看着你都不笑,那就没有能笑的人了。”夭儿暖心地道。

“快生了吧?”宁洛歌摩挲着夭儿的肚子,感觉她的肚子大大的。以前自己怀孕那会,似乎一次都没有仔细地看过,还记得孩子七个月大的时候,她还挺着大肚子去给赫连子煜满世界的找军粮。

而赫连子煜最后只是对她说了句谢谢。

现在,宁洛歌算是真的明白了,真的爱你,就不会是谢谢了。而是给你一巴掌,问你为什么不老实在家养胎,还要出来乱跑之类的。

原来在乎和不在乎其实这么简单,任何事情都可以看得出来,也不知dào

当初她为什么就鬼迷了心窍,没有发xiàn

呢。

“还早着呢,还有三四个月。”夭儿满足地抚摸着凸出的小腹,分外的满足。

“在这里住的还习惯么?”宁洛歌问道。

“嗯,挺习惯的,四殿下对我很好,你看我这儿,什么都不缺,比我之前住的地方还要舒服呢。”夭儿明媚的脸上闪过一丝忧伤,怎么可能高兴得起来呢,这个时候孕妇是最需yào

人关怀的,可她却孤零零地在这里,虽然清净,但太冷清了。

于是,宁洛歌就决定之后一定要多多地来陪她。

和她坐了一会,夭儿就困了,看出夭儿的困意,宁洛歌知趣地离开了。

走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宁洛歌竟然有一瞬间觉得凄凉,除了那个人那个怀抱,她没有别的去处了。

若是有一天,那个人也不给她提供怀抱了,那她该怎么办呢?

一边溜达着,宁洛歌竟然走到了宁宅门口,看到宁宅那两个烫金大字的时候,她豁然开朗,忽然发xiàn

是自己小心眼了。

没有了爱情,她还有比亲情还要坚固的友情,她有什么好怕的?更何况,现在赫连子谦疼她还来不及,怎么会不要她?

瞬间,宁洛歌就释然了,她轻声傻笑了两声,刚要抬腿进府,忽然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本宫等公子许久了,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

宁洛歌皱了皱眉,缓缓回头……

“太子殿下,来草民府中不知有何贵干?”宁洛歌站在台阶上,比赫连子煜高了一头,再加上与生俱来的霸气,气势上硬生生地压了赫连子煜一头,这让赫连子煜颇为不舒服。

他干咳了两声,道,“不请本宫进去坐坐么?”

宁洛歌是一百万个不愿意请他进去,然而看看赫连子煜一身太子常服,有点眼力见的人都知dào

他不是一般人,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骚动,宁洛歌只好请他进屋。

第164章 以后再也不这么没有节制了

小六看见宁洛歌回来一脸的惊喜,然而看见宁洛歌身后的跟屁虫,就又恢复了往日的成熟稳重,他恭恭敬敬地把赫连子煜引进去,有条不紊地吩咐丫鬟给赫连子煜斟茶。

至于宁洛歌,则是用苏瑾特别为宁洛歌晒的菊花煮的茶,就连姜华喝一杯都不让,心心念念地说多晒一点然后给宁洛歌送去,让姜华千万不要乱动,不然杀无赦!

小六在一旁看着,有些羡慕地看着,却也带着满满的幸福。

“嗯,茶不错,淡淡的菊花味萦绕鼻端,喝下去回味无穷,口齿留香。让瑾儿再接再厉。”宁洛歌品了一口,称赞道。

“是。”小六笑笑,决定下次和瑾儿小姐学学这做菊花茶的工艺。

一旁的赫连子煜看着两人的互动,好奇地端起自己手里的绿茶,轻轻嗅了嗅,又喝了几口,茶水都快见底了,他也没喝出来菊花味儿。

于是,就听大殿里传来一阵轻咳声,“那什么,菊花的味道?我怎么没喝出来?”

宁洛歌,小六:“……”

还是宁洛歌冷笑了一声,“太子殿下要是能在猪圈里找到老虎仔,那才是滑天下之大稽。”

“……”就算赫连子煜是个笨蛋,也该听出这其中的敌意了,更何况是赫连子煜呢?!

“说吧,殿下找草民,有何贵干?”宁洛歌不善地看着赫连子煜。

许是前世的厌恶,宁洛歌对他,连虚与委蛇都嫌Lang费时间了。

“宁姑娘最近的脾气是越来越大了啊,看来二哥对宁姑娘实在是不错。”赫连子煜互不惊人死不休,话一落,宁洛歌刚喝进嘴里的一口茶“噗”地喷了一地。

赫连子煜:“……”

宁洛歌瞪大了眼睛看着赫连子煜,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就在赫连子煜以为她会问“你怎么知dào

的”的时候,宁洛歌悠悠的开口,“那又怎么样?”

“噗!”这会换赫连子煜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咳咳……咳咳……”大姐,我是来威胁你的好么?你用不用这么淡定啊?!(宁洛歌:大哥,你真是没见识,赫连子谦在我面前连说话的份儿都没有。)“你就不怕我把这件事情公之于众么?你这可是欺君之罪。”赫连子煜冷哼了一声,努力维护刚才一落千丈的形象。

“欺君?从第一天开始,我就向皇上坦白了,我怎么欺君了?倒是你,身为太子,遇到这种事不是率先想想百姓的想法,反而是跑这儿吓唬我。啧啧~”宁洛歌撇了撇嘴,颇为不屑。

“百姓什么看法?”赫连子煜大脑都没转,就冒出一句来。

“我哪知dào

?!你脑子进水了吧?!我让你去问问,百姓什么看法。”宁洛歌翻了个白眼,赫连子煜真是怎么看怎么来气啊。

“……”出生到现在,赫连子煜头一遭碰到这样的局面,饶是他心机深似海,碰上了和白开水一样的宁洛歌,也白搭。

“你是不是小时候受过什么刺激?怎么看上去傻了吧唧的呢?”宁洛歌幽幽地问道。

“……”赫连子煜有点后悔今天的到来了,他万万没想到,父皇竟然早就知dào

了!

“你和李安茹过得怎么样?我觉得你们两个人很适合对方啊。狼狈为奸,蛇鼠一窝,你不觉得么?”

“……”他肯定是吃饱了撑的,会到了现在都没反驳,没生气,反而……反而觉得这样的宁洛歌很可爱!!!他是真的疯了。

“行了,你还有什么事情么?没有的话你就走吧,我也得走了,今儿赫连子谦也没公务,看你这么闲,你应该也是没公务的。所以我就不和你废话了,要是让我家谦谦谦知dào

了我从家里跑出来在这儿和你叽歪,我晚上肯定得被他吊在房梁上打屁屁,那就不好玩了。所以,拜拜了您呢。小六,送客!”

“……”

赫连子煜就这么迷迷糊糊地被请出了宁宅,都到了外面了,他还在回想宁洛歌刚才的表情说过的话,从来没有人这么真实的把自己的喜怒哀乐表现给他,更没有人让他感觉到轻松。

宁洛歌……是第一个。

那一瞬间,赫连子煜体会到了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感觉,那是一种全身过电的感觉。

更加可耻的是,当他想到她说话时候偶尔微嘟起的唇,身体竟然有了反应。

宁洛歌回到家的时候,赫连子谦正在等她吃晚饭。

吃饭的时候,赫连子谦深刻地检讨了一下他最近的行为,发xiàn

他自己最近的行为是和地上爬的天上飞的都差不多,都是——禽兽干的事儿。

于是特别主动地和宁洛歌约法三章,以后再也不这么没有节制了。

宁洛歌满yì

地点了点头,本来还想要说孺子可教也,结果刚吃完饭碗还没凉下来,就又被某人抱到了床上。

美其名曰,晚上的是应该的,不算没有节制。

“……”

果然,赫连子煜什么的和某个绝世无dí

厚脸皮霸道大混蛋比起来,简直是纯洁小白兔一样的存zài

啊。

宁洛歌的医馆在苏瑾和断玉的监督之下,终于完工了。

于是坐在炕头上的宁洛歌就端着日历找了个好日子,大笔一挥,圈上了那个日子,然后豪爽的把日历一扔,就定了三天之后的吉日开业。

医馆开业的事情紧锣密鼓地筹备起来了,为了能够达到宣传的目的,宁洛歌决定前三天医馆免费看诊,每天看诊二十名。

过了三天之后,诊金看心情而定,看诊名额:十个。

晚上和赫连子谦商量的时候赫连子谦一直都有一搭没一搭地应和着,见他根本不走心,宁洛歌坏坏地笑笑,笑着趁这个机会占占便宜。

她娇娇地开口,“相公啊,开业那天你也去好不?给我撑撑门面,让人家知dào

这是有谦王罩着的医馆,将来也没人敢打咱们的主意不是?你说好不好?”

赫连子谦点点头,正合他意。

随即,宁洛歌继xù

道,“开业前三天,免费看诊,好不好?正式营业的时候,收到的诊金都交给你,你帮我管账,好不好?”

赫连子谦顿了顿,再点了点头。

宁洛歌笑嘻嘻地继xù

,“那看诊的那三天,你也去帮忙,好不好?”

这回赫连子谦没有点头,只是-饶有意味地瞥了宁洛歌一眼,意味深长。

“呜呜呜,人家这不是怕人家一个人忙不过来么,到时候我再一下子累着了,那可怎么办啊,你说是吧?到时候我要累出个好歹来,你不是还得替我心疼么?”

“你倒是还真自觉啊!”赫连子谦冷哼一声,没答话。

“那你答yīng

不答yīng

嘛。”宁洛歌哼哼唧唧地道。

“……”

见赫连子谦丝毫不为所动,宁洛歌一咬牙,一跺脚,一脱衣服,就扑了上去,没办法,只能用最后一招,美人计了……(哈二:那啥,你确定不是苦肉计?)最后,事实证明,男人都是下半身动物,宁洛歌在中途的时候,硬挺着哼哼唧唧地再问赫连子谦,赫连子谦被她磨得心猿意马,最后防御线全面崩溃,答yīng

了。

不但答yīng

了,还答yīng

了宁洛歌的另一个条件,那就是在宁洛歌有事情或者不在场的时候,必须要义无反顾地给宁洛歌撑场子。

几年之后,当赫连子谦一个人坐在医馆里为每一个患病者看病的时候,看着那些病人哭丧着脸来,却是带着生的希望而来的时候,他才真zhèng

明白,宁洛歌留给他的不是消逝,而是——希望。

她在用她的办法告sù

他,她有多么爱他,而他却无论如何都不能去找她,就算他更爱她。

因为他有更重yào

的事情要做,她在用那一张张生动的面庞提醒他,他不是她一个人的,他是所有百姓的。

只是,那个时候,一切都太晚了。

在经过宁洛歌的软磨硬泡之后,赫连子谦终于在医馆开业的那一天阴着一张脸出现了。

好像人人都欠他两万两银子似的,那表情,真是无比的面无表情。

一大早,宁洛歌托着赫连子谦去挂牌匾,这是赫连子谦唯一感兴趣的事情,他问过她要给医馆取个什么名字,她却秘而不宣。

他也给她提供了很多名字,却都被她弃而不用。

今天,他倒是要看看,她要起个多么华丽多么让他甘拜下风的名字来。

但那三个烫金大字映入眼帘的时候,即使是淡定稳重如赫连子谦,那一刻他的鼻子也忍不住一酸。

长生馆。

祝愿所有来看诊的病人走的时候都可以长命百岁,祝愿所有的亲人朋友都可以长命百岁,祝愿所有的爱人伉俪都可以白头到老相互扶持,长生,长生,最简单的祝福,却又是最奢侈的愿望。

当看着牌匾冉冉地升起,被挂在医馆的正中央的时候,宁洛歌的眼眶也湿润了。

医者不能自医,没有一刻,她比现在的体会更加深刻。

她是多么的希望,能够陪着赫连子谦一直到老,白头偕老,他们一辈子也没有机会实现了。

宁洛歌轻轻地转过头,看着就站在自己身旁的高大男人,他的眼中似乎也有泪花。

不知dào

他想的是不是和自己一样呢?

眨了眨眼睛,宁洛歌轻轻启唇,“赫连子谦,对不起。”

虽然声音细弱蚊蚋,但赫连子谦听得一清二楚,他幽幽扭过头,与她的视线相对,他说,“没关系。”

那一刻,两滴眼泪从宁洛歌眼中掉落,转而消失,除了赫连子谦,没人看到那两滴泪,那是宁洛歌为他而流的么?

而这个牌匾上的字,是她对他的期许么?

第165章 赫连子谦,答应我,你要长命

“赫连子谦,答yīng

我,你要长命百岁。”宁洛歌声音有些瓮声瓮气的。

“你的名字确实比我的高明很多。凤凰公子才识无双,本王佩服。”赫连子谦却转而嘴角露出微笑,向着宁洛歌遥遥的作了一揖。

惹得本来还有些伤感的宁洛歌破涕为笑。

其余众人看见这个牌匾心中也都是五味陈杂。

尤其是苏瑾和断玉,这个牌匾是他们两个人张罗的,当时这个名字宁洛歌说出来的时候,苏瑾就背着宁洛歌哭了好几次,而断玉也是心情难过的要死。

也曾想过劝宁洛歌换一个名字。

但无论哪个名字,她想来想去,都不如这个的意义深远。

所以,断玉没有事先和赫连子谦禀报。

现在看来,她的这个决定没有错。

那日御花园,她护主不力,让宁洛歌掉进水里,当时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要说赫连子谦的手段,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赫连子谦以前的底线就是莲妃,但凡谁伤害到了莲妃,都不会有好下场。

自从莲妃去世之后,赫连子谦的底线只有宁洛歌,但她却接二连三的让宁洛歌受伤,若是放在以前,赫连子谦一定会把她抽筋扒皮扔了喂狗。

可如今,她却活下来了。

还记得当日宁洛歌拉着赫连子谦的手,替她求情,“今天的事情,不管断玉,她也不想的,况且这是没办法避免的。你别罚她。”

看着不远处失魂落魄的断玉,宁洛歌忽然想起了很久以前的常香,那个时候的常香,也是这样的表情。

“事不过三,这么点事情都做不好,我以后怎么把你的安危交到她手上?!”赫连子谦这次异常的坚持。

“别介啊,那你看,你还在我身边呢,可我不也因为你受了很多次伤么?那你怎么不先惩罚你自己?还有,断玉好歹是女孩子,你那种惩罚办法,太粗暴了。”

“你说得对,是我不好,最该惩罚的就是我,所以,我把这条命都给你,你随便想要怎么做都可以。”赫连子谦跪坐在宁洛歌身前,抱着她认真地说。

“……我不要你的命。这样吧,以后让她跟在我身边,我亲自调教。不答yīng

我就咬你了啊。”宁洛歌装作凶狠地龇牙咧嘴。

赫连子谦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边是宠溺的笑容,使劲儿地胡乱了宁洛歌的发,收了笑意侧过头冲着断玉的方向,“听见了么?洛洛替你求情,就算了。你以后跟着她,记得,事不过三。”

断玉感激涕零,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就是这样,断玉自此就彻底地到了宁洛歌的身边,以前她还曾经嫌弃过常香每天都在过着颓废的生活,并因此而洋洋自得,得yì

她自己却可以跟在主人身边为主人出生入死。

甚至更加不明白,宁洛歌为什么会得到主人的爱,虽然是凤凰公子,但却碌碌无为,似乎什么都没有做过。只是被主人保护着,每天吃了睡睡了吃的。像个废物一样。

然而这些天里,每天和宁洛歌朝夕相处,她忽然发xiàn

以前她是多么狭隘。而宁洛歌,也不像表面看起来那般糊涂。

大智若愚,说的就是这类人了吧?

“玉,公子和你说话呢!”感觉到胳膊被人撞了一下,断玉从回忆中拉回思绪,一抬眼,就看见宁洛歌正冲着她温暖的笑。

“断玉,谢谢你和瑾儿为医馆做的事情,这些天,辛苦你们了!我想说,谢谢你们!没有你们,就不会有长生馆。”宁洛歌真诚地看着他们两个人,深深地鞠了一躬。

赫连子谦只是在一旁看着,没有阻止,也没有说话。只是目光灼灼地盯着宁洛歌,除了她之外,眼中更是装不下任何人。

断玉和苏瑾都眼中含泪,心中有暖流拂过,感动异常。第一次,断玉有了一种落地生根的感觉。

她抬眼看着长生馆三个字,忽然觉得有一股奇怪的感觉从心底生出,那好像是……牵绊。

“好了好了,外面可是已经来了些个病人了,你们再在这里情深意长的,今天可是完不成二十个的任务了。”常香在一旁看着,故yì

酸溜溜地说话,感伤的氛围立时消失。惹得众人一阵轻笑。

医馆开张做生意,宁洛歌一身白衣,白纱附面,而苏瑾和姜华则在一旁帮忙抓药。今日姜华请了假,特意翘了公职来这儿给宁洛歌帮忙的。

常香则和慎行一块招待等候的病人,为众位端上茶点,把早就沏好的决明子茶端上来,细心周到的为大家服wù



一时之间,长生馆里人声鼎沸,人来人往络绎不绝。而等在门口排长队的人早就超过了二十人。在征得赫连子谦同意之后,宁洛歌增设了一个看诊的位置,赫连子谦因为容貌过于出众,所以宁洛歌给他到了一张易容面具,看上去就是个容貌平凡的男子。

有了赫连子谦的帮忙,效率大大提高,不过两个时辰的功夫,已经看了十个病人。

因为今日是免费诊治,就连抓药熬药也是免费的,是以常香断玉和慎行完全忙得脚不沾地,而苏瑾和姜华也是连喝一口水的功夫都没有。

而宁洛歌和赫连子谦在繁忙中偶尔对视一眼,异常默契。

一上午一晃而过,宁洛歌在赫连子谦的强烈要求下,后半段就只诊治了三个病人,倒是赫连子谦,一上午为三十五个病人都开了合适的药方。

于是只不过短短一上午的时间,他们就完成了二十个免费名额的想法,一共诊治了五十人。

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大家都累的精疲力竭,为还苦苦顶着烈日在大街上排队的百姓们发了牌号,随后就让他们回去吃饭了。等下午再来的时候就按着这个顺序就诊便好。

大家已经累得不愿意动弹,大家商量之后决定不回王府吃饭了,由慎行和断玉去酒楼定了一桌子的菜,然后端回来的。

半个时辰之后,众人在医馆后院的厨房里开始狼吞虎咽,那场景就好像是好几年没吃过肉一样,青菜除了赫连子谦之外根本没人动,都奔着那几大盘肉菜下了“毒手”。

而赫连子谦则在一旁一边优雅地吃菜,一边偶尔给宁洛歌擦擦嘴,嘱咐他慢点。

偏偏宁洛歌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彼时正一手拿鸡腿,一手拿肘子肉,大快朵颐。吃得到处都是油。再反观赫连子谦,却是干净如初,而且一举一动都透着高贵优雅,和他在一桌吃饭,宁洛歌就好像是个野人一样。而赫连子谦,就好像是个王子,哦,不对,他本来就是。

一时间,宁洛歌就不爽了,扭过头看着赫连子谦月白色的衣袍,她邪恶地坏笑。

就在赫连子谦给她擦嘴的时候,宁洛歌状似无意地把油乎乎的爪子放在了赫连子谦的肩膀上,一瞬间,宁洛歌感觉到赫连子谦的身子都僵硬了。

而其余人,尤其是断玉慎行常香,都倏地寒毛直竖,已经做好了下一秒就跑路的准bèi

,要知dào

赫连子谦可是很有洁癖的人,而上一次只是有人把泥土不小心落在了他的衣摆上,赫连子谦就把那人直接埋到了土里。

今天……啊……他们会不会直接被扔进油锅里啊。呜呜呜……

除了宁洛歌看着他高兴的哈哈大笑,就在众人都以为赫连子谦要大爆fā

的时候,赫连子谦忽然笑了。笑得颠倒众生,惊艳绝色。

“怎么样?满yì

了?”赫连子谦宠溺地看着宁洛歌,眼神无奈。

“哼!凭什么你就看着比我们干净啊,好了,我满yì

了,你现在这个样子才好嘛,看看,我们是不是比刚才更般配了?”一边说着,宁洛歌又把抓了猪肘子的手放在赫连子谦的右胳膊上哥俩好地拍了拍。

察觉到根本没人接她话茬,她疑惑地扭头,看见众人看着她的眼神都乖乖的,而赫连子谦倒是顺着她的话点了点头,随后看向众人。

在看到赫连子谦似乎真的没事的时候,断玉慎行常香好像是看见了三头六臂的人一样——目瞪口呆。

宁洛歌看着他们仨,疑惑地道,“你们咋了?我俩不般配?”

“呃……当然般配了,般配。”

“是啊,很般配。”

“般配。”

于是满桌子此起彼伏的“呸呸呸”,于是,宁洛歌的脸色就好了,看着赫连子谦的眼神更是爱心满满,而赫连子谦也同样笑了。

只是搂着宁洛歌细腰的手忽然收紧,不经意地在她耳边轻哼,“你等着。”

宁洛歌的右眼皮跳了跳,似乎有什么不安的预感,果然,就在第二天早上,某个睚眦必报的人实现了他的诺言,第二日,长生馆不见白纱公子,只有一黑衣男子坐诊,气质高贵,举止优雅,医术更是卓绝。

就在众人一边吃一边嘻嘻哈哈的时候,门口的属下忽然走进来,低头禀报,“启禀主人,公子,门外有人叫嚣,嚷着要让长生馆的大夫给看诊。”

“嗯?你没说现在是休息时间么?”断玉忍不住问道。

“说了,可是我们不配让他等,要是大夫不出去,他就要铲平了长生馆。”下属顿了顿,看了眼赫连子谦的脸色说道。

“好大的口气!我倒要看看他是谁,竟然敢铲平了长生馆!”苏瑾“蹭”地站起来,愤nù

地向外院走去。

姜华紧跟着放下筷子,跟着她去了。

“走吧,我们也去看看。”宁洛歌撞了撞赫连子谦的肩膀,幽幽地道。

“嗯。”赫连子谦点了点头。

第166章 姑娘,你患的失心疯吧?

宁洛歌和赫连子谦走过来的时候,老远就听见苏瑾娇俏的声音和姜华沉稳的拦架声。

“你算哪根葱?不知dào

现在是大夫休息时间么?”苏瑾生气的质问。

“快让你们管事的出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说话的也是个女子,娇蛮不输苏瑾。

“不客气?有本事你不客气一个给我看看啊,我倒要看看你敢怎么不客气!”

“泼妇!懒得和你费口舌!”

……

眼看着两个人就要动手了,宁洛歌连忙走了出来,“两位都稍安勿躁,这位姑娘,在下就是长生馆主事的。不知姑娘有何贵干?”

“废话!来你这医馆,不治病难道是来买胭脂么?我倒是想买,你们有的卖么?!”姑娘一翻眼皮,语气不善。

宁洛歌:“……”吃火药了吧!

“快给我看病,现在马上!”姑娘叉着腰,另外一只手使劲儿地拍着手边的药柜,拍的药柜上还未抓好的药渣砰砰直跳。

宁洛歌眼角抽了抽,姑娘,你患的失心疯吧?

“姑娘,抱歉,现在是休息时间,我们大夫也是人,也要吃饭休息,若是不能保证一个好的身体状况和精神状态,那怎么给病人们诊病呢?顾念您说是吧?姑娘要是想要诊病的话,下午来,在下看姑娘应当没什么急病,等到下午应该还是能等的。在下让手下给姑娘发个号码,姑娘就按着这个号码的顺序来,如何?”

宁洛歌摇摇作揖,一番话心平气和,丝毫不骄横。

“不行!你们知dào

我是谁么?你们竟然敢让我等?!”女子横眉竖目,一点也不善良。

宁洛歌十分平静,恭敬地问,“那请问小姐您是……”

“哼!告sù

你吧,本小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正是谦王准王妃宁洛歌是也!”

所有人:“……”

这女子看到众人的反应,以为他们是害pà

了,于是沾沾自喜洋洋得yì

地道,“怎么样,怕了吧?怕了的话就少废话,赶紧给我诊断。否则我让我们家王爷把你们长生馆铲平了!你们应当知dào

吧,我们王爷是现在皇上身边的大红人!你们要是得罪了他,那后果可不是你们能承担得起的。你们可是给我想好了。嗯,怎么样啊?”

女子恩威并施,一番话井井有条,倒是不像是个混吃混喝的小混混。

一直在一旁沉默的赫连子谦嘴角微翘,眼中闪过一抹了然,随即他饶有兴味地看着女子,问道,“你们家王爷这么厉害,那你为什么来这儿看病呢?据我所知,你们家王爷可是大国手的水准啊。普天之下,除了凤凰公子宁无双之外,没有人能够超过他的水平。”

一旁的宁洛歌用眼角余光看了眼正在默默给自己拍马屁的人,继xù

听他胡诌。

“你为什么不找他看病呢?”赫连子谦幽幽地推出最后一句,优雅地坐下,给宁洛歌和他各自倒了一杯清茶,端起自己那杯优雅地轻吹,喝下。

“据说凤凰公子也住在谦王府呢,若是姑娘怕打扰王爷,找公子也可以啊。我听说那位凤凰公子人很好啊。他肯定会愿意帮你的。”宁洛歌弯了弯嘴角,也接着说道。

原本气势嚣张的女子张了张嘴,忽然说不出话来,憋了半天,才说道,“我就是不想找他们两个看病,不行么?我愿意来这儿看病,行不行?!!你们不是免费看诊么?到底看不看?告sù

你们啊,你们要是看不了我可就对你们不客气了!”女子原本气势弱了下去,但说到最后自己绕回来了,又抻着脖子嚷嚷。

宁洛歌毫不夸张地说,她已经看见了那个女子的喉咙。

“呦呵,那您今儿个恐怕看不成病了。”宁洛歌吹了个口哨,冲着赫连子谦笑了笑,也坐下喝茶,话却是对着那女子说的。

“为什么?”

宁洛歌耸肩,刚才吵架没有超过人家的苏瑾在一旁抱着手臂冷哼了一声,幽幽地说道,“因为这两位就是谦王和无双公子。是你自己说的,不想找他们两个人看病。”

女子:“……”

气氛一时之间尴尬到了极点,女子忽然就红了脸,站在原地踌躇地不知dào

该怎么办,赫连子谦启唇,淡淡地道,“出来吧。”

忽然,一声爽朗的大笑声从门外传来,“哈哈哈哈,真是为难曦月了啊。”

一个中年男子一身宝蓝色华服,发束玉冠,虽然年过不惑,却气势卓然,一身蓝袍更是让他穿出了龙虎之势。

赫连子谦和宁洛歌看见来人,一瞬间,额后挂满黑线。

而姜华则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恭恭敬敬地磕头,“微臣给皇上请安!”

苏瑾也看见了皇上,从起先的满脸震惊到之后和姜华一起行礼,而其余人则在姜华之后扑簌簌地跪了一地。

而赫连子谦和宁洛歌则眼神奇怪地看着皇上,好像看着一个失心疯患者。

“哈哈哈,和你们开个玩笑而已嘛。知dào

洛歌的医馆今天开张,我这不是特意来看看么!众位都起来吧,朕今天是微服出巡,和大家一样,大家无须多礼。”

于是一大帮人又呼啦啦地站起来。从始至终,赫连子谦和宁洛歌都斜着眼看着皇上。

“你是怎么知dào

我在的?”众人都起来了,皇上好奇地凑过来,看着赫连子谦问道。

“呼吸。”赫连子谦似乎连多和他说句话都嫌智商被拉低似的,惜字如金。

“那你呢?你知dào

么?”赫连子谦扭头看向宁洛歌,急于证明自己的智商。

“我……呃……我不知dào

。”宁洛歌吭哧半天,心说为了配合未来公公,陪他玩就陪他玩吧,智商低点总比将来进门了他给我小鞋穿强啊。

一旁的赫连子谦显然不满,撇了撇嘴,侧身在宁洛歌耳边轻声耳语,“小骗子!他就是被你们惯的。”

皇上自动忽略赫连子谦,拉过从刚才他进来之后就乖巧地站在他身边再未发一言的曦月公主说道。

“哈哈,曦月你厉害啊,把无双公子都骗进去了,今天也算是圆满完成任务了。那朕就答yīng

你的请求了。”

被称作“曦月”的女子自然是刚才的“宁洛歌”,此时她脸色红得像个柿子,她先谢恩之后,站了出来,向着苏瑾和宁洛歌分别鞠了一躬,随后十分抱歉地说道,“曦月在这儿给各位道歉了,刚才是曦月无理取闹,若非皇……黄老爷说让我假扮成宁洛歌来这儿找茬,曦月也不敢进来,曦月也并不知dào

二位就是王爷和公子,多有得罪之处,曦月在这儿给众位赔罪了。”

宁洛歌摆了摆手,看曦月的言行举止俨然是大家风范,心中欣赏,所以只是笑了笑连说“无妨”,但见曦月没有释怀,宁洛歌才小心翼翼地把曦月拉到一旁,轻声说,“曦月,不用愧疚,其实刚才我就知dào

皇上在了。你不比放在心上。”

曦月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惊讶地捂着唇,“你怎么知dào

的?”

“这世上敢拿谦王和宁无双开玩笑的,普天之下也没有谁,除了外面那位。子谦他也是知dào

的,我们只是配合下皇上,你不必在意。”

“哦,这样啊。”曦月点了点头,眼底浮现了崇拜,“你们好厉害啊。”

“你才厉害!刚才演的真是逼真!”宁洛歌笑了笑,想起刚才她那个状态,低低地笑出声。

“嘿嘿……”曦月也不好意思的笑了。

一旁的皇上看两个人嘀嘀咕咕半天,用脚趾头猜都知dào

在说自己的坏话,顿时就发飙了,“你们两个在那儿说什么呢!快过来过来,我还没吃饭呢,处理完了公事就过来了,饭都没来得及吃一口。”皇上后面一句话完全是瞅着赫连子谦说的。

赫连子谦把脑袋别开,不看他。倒是宁洛歌,连忙招呼着,命令慎行再去弄几个菜回来。

皇上吃饭,一般人在那儿站着,他吃了几筷子,就不满yì

了,“都站着干什么!坐下啊,吃饭,今天就当是一顿家宴,大家该怎么吃还怎么吃。”

“……”那可能么?

“快点坐下,朕命令你们,坐下吃饭!”

赫连子谦因为刚才就吃完了,所以坐在后院的大厅里喝茶,而其他人都还没吃完,看宁洛歌坐下,就都紧接着坐下吃饭了。

只是没人说话了。

宁洛歌没话找话,“黄老爷,您还没给介shào

下曦月的身份呢。”

“她是云国的丫头,千里迢迢地跑到这里,说是找姐姐。”

“哗啦!”筷子掉在地上的声音。

“木头,你怎么了?”苏瑾吃惊地看着失态的姜华,小声问。

“臣也吃完了,皇上您慢慢吃。”姜华把筷子捡起来,恭敬的撤离了座位,也跑去大厅去坐着,只是走之前,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曦月。

苏瑾只当他是皇上在这儿过于拘束,见他没事也没在意,只是宁洛歌却看着姜华的背影眼神闪过一抹深思。

一顿饭在宁洛歌故yì

地活络气氛中,吃得还算其乐融融,吃完饭,皇上首先表明他下午没事,就在医馆了。而其余人则该干嘛干嘛,宁洛歌有午睡的习惯,吃了饭就得去小憩一会。

是以在大厅里坐了一会,分配好房间,大家就去休息了。

而皇上的一双眼睛盯着赫连子谦,在众人都分配好房间的时候只有赫连子谦没说话,而宁洛歌动身去睡觉的时候,他也坐在那儿没动弹。

等人都走光了,他才缓缓地看了眼皇上,缓缓启唇。

第167章 你都快只剩下骨头了

赫连子谦道,“你又是想闹什么?云国公主走了一个又来一个?上个打发地不容易,这个比那个还烫手。”

曦月,虽然和银川年纪相差不大,却是银川的姑姑,而当今皇上,是她的哥哥。

当今云国皇帝是先皇所有子嗣中的老大,而曦月是最小的孩子,先皇死的时候,曦月才两个月大。

皇上哼哼,“那又怎么样?她跑到这儿来,这么大点个孩子,我能不管么?我是那没心没肺的白眼狼么?你以为我是你么?!”

“……”赫连子谦真是一句话都不想和他说啊。

冷着脸,不再说话,抬腿就走。

身后传来某老头的奸笑,“你去哪儿啊?你的房间在那头吧?你去的方向是那丫头房间的方向吧?”

赫连子谦轻轻侧头,只露出一个侧脸,只一句话,绝杀。

他说,“还想抱孙子不?”

皇上:“……”算你狠!

下午的出诊也十分顺利,不过赫连子谦护着宁洛歌,宁洛歌只被准许看了五个病人,剩下的病人,他都一力承包了。

虽然他霸道点,独裁点,不过宁洛歌不得不承认,这厮的做事效率实在是高。

短短一下午,就又诊断了四十个人。

隐隐有驾轻就熟之势。而皇上大人,睡了午觉起来生龙活虎,非得要帮忙干活。

宁洛歌拗不过他,最后只能给他找了个差事:陪聊。

把皇上安置在一旁和那些病人唠嗑,宁洛歌给皇上带了个面纱,以防有病情传染,谁知dào

倔老头却嫌那玩意麻烦,死活也不戴。

没办法宁洛歌只能让常香熏着艾草,让空气流通开,以免尊贵的皇帝陛下在他们这儿呆一下午就生了病中了署。

如今天气炎热,真的是必须要好好预防。

皇上挺满yì

这个差事,可以听听百姓说话,百姓和官员不同,百姓有什么就说什么,皇帝坐在他们一群人之中,和大家一起聊收成,聊税收,聊政策,偶尔说两个带色的笑话,引得众人哈哈大笑,使得众人原本对老头的戒备隔阂都消失了。

偶尔听到那一帮人的笑声,赫连子谦会从百忙之中抬起头看看那边,看见老头少见的大笑,脸上也隐隐的有笑意。

其实宁洛歌很不理解他这种感情,明明心中记挂着皇上,却非得表现得毫不在意,关心也都是默默的。

最后宁洛歌只得出一个结论,赫连子谦是个闷骚的男人。

而再看向谈笑风生的皇上,宁洛歌脑海里只浮现出一句话:绝壁是遗传!(皇上,赫连子谦:“……”)就当一切都那么顺利和乐的时候,忽然一队官兵走了向着这个方向走了过来。

“这是新开的?”领头的侍卫斜着眼睛看了看匾额,问身后的下属。

“是,今儿新开的。”下属点头哈腰地回到。

“嗯?那我怎么不知dào

?!”头领冷哼了一声,不满地问道,“他们没有来报备?”

“没有。”

“走,咱们去看看。”领头的一挥手,一队人马就向着长生馆的方向走过来。

正巧皇上正在询问治安,看见众人欲言又止的样子心生疑窦,紧接着便看见一队官兵走了过来。

“谁是管事的?!出来出来!”一官兵呼喝。

“我是,何事?”皇上正好坐在外面,瞧见一队人来者不善,微眯了眯眼睛,站起来说道。

宁洛歌和赫连子谦等人也听到声音走了出来。宁洛歌本想说话,却被赫连子谦拉住了。

“何事?你们不觉得你们忘记了一件事么?”领头的冷哼了一声说道。

“我们开医馆做生意,钱是正当来源,做的也是正当买卖,还请这位官爷示下,我们忘了什么!”皇上冷哼一声,面色不善,语气不善。

“交钱了么?”领头的冷硬地道。

“交什么钱?”

“你们能够在这条闹市大街上平安开门做生意,难道不是因为我们治安管理地好么?要不是我们兢兢业业,早晚巡逻,你们能够这么安稳地赚钱么?怎么,赚了钱不分给我们点,有这个道理么?所以,你说交什么钱!?!自然是保你平安的必要费用。”领头的一瞪眼,牛一样大的眼珠子就好像要瞪出来。

“笑话!什么叫做保平安的费用?!你给我们保平安是理所应当的,朝廷每月给你们俸禄不是白养着你们的,你们的用处就是维护治安!从来没听说过官兵维护治安问百姓要钱的,今天真是给我长见识了!”皇上气得吹胡子瞪眼。

一旁显然是有吃过亏的,见皇上人挺好,就忍不住提醒他,“老哥,你就被和他们叫板了,他们是官,咱们是民,官字两个口,咱们争不过人家的。你还是痛快地把钱交了吧,不然这些官兵一会就得把你们给全部下大牢了。”

“不可能!天子脚下,岂容你们这般放肆!你们还有没有王法了?别说你们来我不交,就是天王老子来,我也不交。”皇上本就性格倔强,如今更是异常地坚决。

“王法?我们家少爷就是王法。”领头的听了冷笑了一声,嚣张地道。

“一派胡言!你,让王进来见我!”皇上大修一会,进了屋子里。

王进是京兆尹的名字。

“放肆!竟然敢直呼我们大人名讳,来人啊,把他们都抓起来,这些人辱骂朝廷命官,而且阻碍官差办公,依法收押!”领头的见这老头口气这么硬,也不废话,立kè

让人动手。

瞧他熟练的指挥,显然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了。

慎行和断玉此时都站了出来,断玉拔剑冷哼,“我看你们谁敢!”

剑未出鞘,只是“唰唰”的声音叠成了片,众人之间眼前漫天银光雪舞,刺得人眼睁不开,待再看清楚状况的时候,一队官兵已经哼哼呀呀地躺在地上,滚来滚去。

“滚回去告sù

你们大人,长生馆不是你们碰得起的,再来一次,杀。”宁洛歌缓缓地走出来,对着领头的人缓缓开口,声线平稳。

然而浑身散发出的森冷气息让周围人不寒而栗。

“你们,你们给我等着!”领头的显然也被气得不轻,他一边向后退,一边指点着宁洛歌,夹着尾巴跑了。

官兵们跑了,宁洛歌也进屋去了,下午的病人已经看完了,剩下的已经安排在明天了。

皇上被气得进了内院,宁洛歌安排好外面的事情,留下姜华苏瑾慎行断玉照看,和曦月一起去了内院。

老远就听见皇上在咆哮,咆哮了一通,然后赫连子谦不知dào

轻飘飘地说了一句什么,皇上的声音就消失了。

宁洛歌赶到的时候皇上正在生闷气,而赫连子谦则恍若无事地喝茶,看见宁洛歌进来,向着她招了招手。

宁洛歌瞪了他一眼,没过去,相反朝着皇上的方向走了过去,缓声说道,“皇上应该庆幸今天遇上了这样的事情,否则恐怕要一直被蒙在鼓里。今天遇到了这样的事情,正好皇上可以处治他们,让百姓以后少受罪。”

皇上看了她一眼,冷哼了一声。偏过了头。

“长生馆欢迎皇上以后有时间经常过来,如果没时间又想过来的话,就把事情推给子谦他们,让他们替皇上分忧,皇上出来散心。洛歌可以陪玩。”宁洛歌笑着哄老小孩。

“哼,说的好听,有些人巴不得天天都不用办公,就把我一个老头子孤零零地留在深宫里,他倒是逍遥快活了。”说着幽幽地看了赫连子谦一眼,后者权当没看见。

宁洛歌嘿嘿干笑,“怎么会呢,怎么会呢,子谦这么孝顺,一定会帮皇上的。是不是啊,赫连子谦!”最后四个字,是宁洛歌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生怕他不配合,宁洛歌和他挤咕眼睛。

半晌,赫连子谦幽幽地道。

“看吧看吧,皇上,子谦答yīng

了。”

“哼!”显然皇上也看见了宁洛歌的小动作,冷哼了一声,起身走了。

宁洛歌一路狗腿地跟着,一直到送出了门。都看不见人影了还摆手呢。曦月公主自然是跟着皇上回去的,只是宁洛歌在转身的时候有意地看了一眼姜华的表情,而他正在发呆。

晚上,宁洛歌是被赫连子谦背回去的,本是要坐轿子,宁洛歌却突发奇想,想让赫连子谦背着,赫连子谦脸黑得和块炭似的,然而看着宁洛歌可怜巴巴的模样,幽幽地叹了口气,就蹲了下来,让宁洛歌趴到他背上。

路上,夕阳西斜,男子抱着女子,步伐稳健地踩在青石板上,轻车熟路地在没有人烟的小路上钻来钻去。

宁洛歌一直翘着嘴角,趴在他身上,闻着属于他的味道,即使是一路无言,这一幕也足够她珍藏一生。

“沉么?”宁洛歌附在赫连子谦耳边,温柔地问,声音中有一丝慵懒。

“你都快只剩下骨头了,你说呢?”若不是现在把她背在身上,赫连子谦都怀疑自己背上的是不是一个人,怎么这么瘦呢?

也怪宁洛歌,该有肉的地方总是有肉,这让赫连子谦虽然知dào

宁洛歌瘦,却不知dào

她瘦成了这样。

于是赫连子谦暗自想,回家一定要给她好好补补,一定要多给做些好吃的。

第168章 老头子想要早点抱孙子

宁洛歌被训了一句,撇了撇嘴,却一点也不害pà

,“你背我一辈子好不好,一直到你背不动我的那天。”

“羞不羞?哪有求着人家背你的。”说是这么说,赫连子谦的嘴角却是挂着一抹笑容。

“切,那你愿不愿意么?不愿意我就下来。”宁洛歌作势就要下来。

却被赫连子谦轻叱,“趴好!”

立kè

,宁洛歌就不动了,乖巧地出奇。

赫连子谦正纳闷呢,听见宁洛歌闷闷的声音,好像是哭了,“我们就一直这样,好不好?”

“做不到的是小狗。”赫连子谦幽幽地说。

“嗯,好。”宁洛歌侧过脸,躺在赫连子谦的肩膀上,随着赫连子谦走路的步伐,一起一落,宁洛歌竟然睡着了……

晚上,吃过饭,由于大家都操劳了一天,早早地就都上床休息了,赫连子谦楼着宁洛歌,随意地聊着天。

忽然想起了什么,宁洛歌摇了摇赫连子谦的衣襟,示意他认真听,“皇上是真的老了,还记得刚见到他的时候,英姿勃发,爽朗霸气,这才一年时间,我今天看见,他的头发,好多都白了。”

“嗯。”赫连子谦漫不经心地应和着。

“母妃的事情,对他的打击挺大的。我有感觉,几乎是一夜之间,他就老了。而且最近身体也一直不大好,我听他今天咳嗽过几声,你听到没?”

“寻常的风寒,已经好了。”

“不行,那些太医我信不过,明天你再去给看看,你要是不去,我就亲自进宫去给他诊治。反正某人说了,我的医术在他之上。”想起白天他说的话,她忍不住揶揄他。

“……”

“好了,睡觉吧。”宁洛歌把想说的话都说完了,钻进了被窝。

然而下一秒,就被人提溜了出来,“喂!我要睡觉!”宁洛歌惊呼。

熄灯睡觉,赫连子谦安分地让宁洛歌皱眉。

然而第二天早上,赫连子谦趴在她的耳际,轻声道,“中午吃饭的时候我说什么了,还记得么?”

“……”都是幻觉。

“乖,老头子想要早点抱孙子。”

“……”

……

于是上午,宁洛歌不出意料地起不来了。

本来昨天就累着了,今天一大早又被他折腾,她要是起得来才奇怪呢。

常香被留下来陪她,而长生馆那边,今天赫连子谦派了兰芷去帮忙,断玉被分配给宁洛歌之后,赫连子谦就把一直在山上处理总舵事物的兰芷给叫下了山。

一直赖床到日晒三竿,直到赫连子谦回来吃饭,宁洛歌才抖了抖小屁股,起床了。

饭中,听到赫连子谦提及姜华今天状态似乎不大好,回想起昨日姜华的异常,宁洛歌心中隐隐不安。

中午小憩过后,宁洛歌独自一人进了宫。

曦月公主被皇上安置在清逸园,这个园子就是用来安置外来的公主或者命妇郡主之类的,前世就是这个作用,是以宁洛歌轻车熟路地找到了清逸园。

宁洛歌进去的时候,曦月正在书案上写写画画,看到宁洛歌来了,先是吃惊,随后便神态平和,袅袅娜娜地走出来,按道理西凉这位公主的分位要比赫连子谦还要高一级,然而此时她见到宁洛歌,却恭敬地行了一礼。谦卑有礼。

“公主客气了,洛歌今日闲来无事,知dào

你初来宫里,怕你无聊,所以来陪你呆会。公主不会嫌洛歌不请自来吧?”宁洛歌遥遥回礼,笑呵呵地问。

“洛妹妹真是说笑了,凤凰公子是旁人请都请不来的,今日特意来看望曦月,曦月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嫌弃呢?”曦月一身鹅黄色纱裙,发髻简洁大方,气质温婉娴静,不知是不是身份的缘故,宁洛歌感觉她比同龄女子更多了一份沉稳。

其实与昨日刁蛮跋扈的形象不同,真zhèng

的她是个十足十的大家闺秀。

“妹妹坐吧,想要喝点什么茶?我这人没什么爱好,只是爱喝茶。所以随时出行都会备一些。”

“随意就好,我对茶倒是没什么偏好。”宁洛歌大喇喇地坐在椅子上,倒是自来熟得很。

“那就大红袍吧,虽然味道霸道点,但有其浓厚的美。喝一杯大红袍,就好像是在品味一个富有传奇色彩的人生,爱恨情仇,恩怨是非,轻轻一口茶,之后,如过眼云烟。”曦月声音轻灵,娓娓诉说的时候动作娴熟地给宁洛歌沏茶,一系列繁复的动作之后,茶香四溢。

宁洛歌小心地举起杯,轻轻地品尝了一口,眼中有惊艳之色闪过,她赞许地点点头,无声地竖起大拇指。

“公主好手艺!”

“妹妹叫我曦月就好。你我年纪相仿,若是四下无人的时候,咱们以姐妹想相城吧。”

曦月见状粲然一笑,容颜如花,茶香人更美。

“昨儿皇上说公主千里迢迢从云国来是来找姐姐的,洛歌在这西凉虽然没有什么才华,但论起找人还是可以的。所以不知公主可愿意和洛歌详细地说说你姐姐的情况,这样洛歌也帮公主殿下找一找。”宁洛歌终于说起了正题。

“曦月正愁怎么才能找到家姐呢,若是凤凰公子肯帮忙,那曦月便铭感五内了。”曦月从座位上站起来,先行了一礼,随后坐下才继xù

说。

“事情是这样的,我母妃是父皇最钟爱的妃子,父皇在薨逝的时候,母妃发xiàn

她已经怀有身孕,为了能让我们顺利诞生,母妃凭着父皇临终前的承诺,如愿地去了感业寺出家为尼。

“而我也因此能够平安地活下来,然而短短三个月之后,母妃发xiàn

自己的肚子出奇地大,比别的有五个月身孕的孕妇肚子还大,她猜测自己是怀了双胞胎。”似乎是在缅怀过去的那段岁月,曦月停顿了一下。

继xù

道,“感业寺终归不安全,所以母妃在肚子特别明显之后就偷偷地离开了感业寺,去了一户之前已经说好的人家,母妃对那家人有恩,所以他们收留了母妃,让母妃在后来能够顺利生下我和姐姐。”

“我们平安诞生,我比姐姐晚一点点,所以是妹妹。而生产之后的母妃因为生我们两个人的时候,身体一直不大好,因为那家人会点医术,母妃就在那儿领着我们两个孩子平安地度过了四年。直到……”

曦月的眼中隐隐地有泪光闪烁,却咬着牙让自己不至于哭出声音,无声地哽咽,控zhì

住了情绪,曦月才又开口,“直到母妃离开感业寺去生产的事情被人揭发,为了不连累那家人,母妃不得不站出来,姐姐当是身体较弱,母妃做了最坏的打算,保全一个孩子。而领着另一个孩子回宫。

“我是父皇的孩子,是名正言顺的公主。后来,或许是父皇在天保佑,迎接我们的不是刀剑,而是鲜花,我和母妃回了宫,母妃被封为太妃,而我被封为曦月公主。一直到去年。”

“去年?”宁洛歌眉毛微蹙,呢喃重复道。

“没错,去年,母妃生病了,那一次生的那场大病让她以为自己不久于人世了,所以她告sù

了我当年的事情,她说我还有个姐姐。可是我去找了之后,空空如也,周围的邻居说他们一家子都来西凉帝都了。我和母妃都好失望,尤其是母妃。今年,母妃身体每况愈下,我不想让母妃抱憾终身,所以偷着跑到西凉来找姐姐。”

“公主是偷跑出来的?”宁洛歌再次打量曦月,她这样的性格怎么看也不想是会离经叛道地离家出走的人。

“公子放心,我已经给皇兄书信一封,言明我是想来提前看看夫君,所以偷着来的,让他不必担忧。”说到这曦月的脸上闪过一丝可疑的红晕。

宁洛歌点了点头,上一世的曦月公主就是嫁给了赫连子煜,只是这个公主深居简出,后来早亡,宁洛歌对她一点了解都没有,只知dào

她是个意义上的好人。

“嗯,公主说的我大致心里有数了。斗胆问一句,大概是去年什么时候的事情?还有那家医馆叫什么,公主可还记得?”

曦月立即回忆,凭着记忆磕磕巴巴地说,“应该是……去年秋天的事情,至于那家医馆的名字,同什么堂的。实在是抱歉,真的记不清了。”

而一直专注地盯着曦月的宁洛歌在听到最后的一句话时,忽然笑了,笑得有些莫名其妙,有些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的味道。

“好,等我消息。三天之后,我给你回复。”宁洛歌点了点头,起身便要离去。

“等等。”曦月叫住了宁洛歌,“凤凰公子这么帮曦月,曦月无以为报,今日在此承诺,之后若是公子有需yào

帮zhù

的地方,我云国曦月公主一定竭尽全力,毫无保留。另外,曦月很喜欢洛歌妹妹,也送妹妹一个礼物吧。妹妹附耳过来。”

曦月笑得神mì

,大大的杏眼中带着一丝俏皮,转瞬即逝。

宁洛歌挑了挑眉,有些想听听看她要和自己说什么,于是走了过去。

曦月悄悄地道,“曦月此生不……”

第169章 他这是自己挖坑埋自己么?

从清逸园出来,走到御花园,想起刚才曦月说的话,宁洛歌脸色有些严峻,然而在想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却忽然噗嗤笑了。

这个曦月啊,也真是个妙人呢。想到她最后的命运,宁洛歌却默然,这样的好人,为什么会早亡呢?而偏偏李安茹那样的贱人,却命长得很呢。

“公子,皇上请您过去。”忽然,皇上身边的小太监小安子拦在了宁洛歌的前面,浮尘点了点御花园的凉亭,看见咱们皇上大人背脊挺直,坐在那儿看向别处,四顾张望就是不看自己。

“嗯,烦请公公带路。”宁洛歌嘴角带着一抹笑,看了眼天空,今天天很蓝嘛。

走在石子铺成的小路上,看着荷花池里一朵朵盛开的荷花,宁洛歌忽然明白了以往从来不愿意把时间花在花花草草上的皇上怎么忽然有兴致来御花园散步了。

“皇上,公子来了。”

“嗯,你下去吧,走远点,朕有事要和无双单独谈。”皇上脸色肃穆威严,与平日里偶尔抽疯的形象完全不同。

宁洛歌想,若非她和子谦是莲妃最爱的孩子们,皇上可能也不会对他们和颜悦色的。毕竟上一世宁洛歌从未看见过这样的皇上。

待小安子走后,宁洛歌恭敬地给皇上鞠躬,却仍旧并为下跪。

“你怎么来这儿了?子谦今儿好像也请了假吧?他在医馆里看病,你却在这儿赏花?”老头子一开口就带了火药味。

宁洛歌听出了他没说出口的意见,“他抛下老子请假去给你照看医馆,现在忙得团团转,你却在这儿悠闲自得,你是想要闹哪样?!”

但是,宁洛歌岂是善茬?她当啷就扔出一句,“草民闲来无事,随便逛逛。”

皇上:“……”这磕真是没法唠了。

“朕看你是从清逸园那边走过来的?”皇上又问了一句,还没等宁洛歌回答,就先说,“她的事情你不要管,你现在就是好好地在府上……”

“在府上干什么?”宁洛歌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尤其是看见皇上最后那一抹诡异地笑。

皇上当然不会说是“在府上好好地给朕造孙子”。

所以只是含糊地道,“照顾子谦呗!还能有什么!”

“哦,皇上,关于曦月公主的事情,我……”

“你不要管,他们家的事儿乱着呢,我昨天不过是那么一说。”

“……”说好的君无戏言呢?

“退下吧,朕还想要再在这儿坐一会。”皇上看着满池的荷花,眼神有些沧桑。

“无双告退。”点了点头,虽然赫连子谦不想承认,但谁都不能否认,莲妃和皇上的感情,是只有她们两个人能够懂得。他们有一个只属于她们两个人自己的世界,那是其他任何人都不能够涉足改变的。

只是宁洛歌没有打算听皇上的,曦月的事情,她不得不管。

因为……

宁洛歌叹了口气,希望一切乌云都可以过去,所有人可以迎来真zhèng

的晴朗日光。

三日免费看诊一晃而过,这三天里最高兴地当属帝都百姓,因为长生馆的两位大夫艺术超群,妙手回春,王麻子家的婆娘这么多年的咳症愣是给治好了,还有李二狗的腿痛,只不过短短三天,就有了明显的改善。

乐得李二狗跪在长生馆门口不停地磕头。一时间,长生馆名动帝都,几乎是所有的京城人都知dào

有这么个医术卓绝的长生馆,只是规矩也多。

每天只诊治十个人,诊费随心情收。要提前预约等等。

而三天免费看诊里,最辛苦地当属以赫连子谦为首的这几个帮工,平日里大家处理公事操持家务都是一等一的好手。

只是让他们干体力活,就都不行了。

几个男人还好,但是几个姑娘,常香苏瑾,就连断玉都累的每天回府就早早地睡觉。

义诊结束之后,晚上,赫连子谦在书房处理公务,宁洛歌在一旁捣乱,时不时地和他说句话,但就是宁洛歌这么不安分,赫连子谦却丝毫没有要撵她走的意思,反而很享shòu

的样子。

“夫君,这几天你辛苦了啊。”宁洛歌开始拍马屁,要知dào

第三天义诊的时候,赫连子谦也只是让宁洛歌诊治了十个病人。

“嗯。”

“你累么?让妾身给夫君捏捏肩膀?”

“嗯。”

“舒服不?”

“嗯。”

“夫君啊,你说说你为什么会喜欢上我呗?你从什么时候喜欢我的?”宁洛歌又开始无聊了。

“我喜欢上你纯属是我善良,至于什么时候,不记得了。”赫连子谦停顿了下手下的批阅,说完之后继xù

批改。

“这么快就不记得了?呀呀呀呀,你不会是从咱们第一次见面就喜欢上我了吧?”宁洛歌又犯病了。

“说起来,那根本不是我第一次见到你。”批完了最后一份,赫连子谦把宁洛歌拉倒怀里坐好,忽然说道。

“哈?不是第一次?那第一次是什么时候?”宁洛歌睁大了眼睛,这个事情她怎么从来都不知dào

!??

“在老三生日的时候,那天我就跟在父皇身边,不过那天我是侍卫的打扮。”赫连子谦回想起第一次见到宁洛歌,他只是觉得好奇,对于她的眼神,还有气质,即使她刻意收敛,那双犀利的眸子仍旧闪烁着对赫连子煜滔滔的恨意。

那是一种即使大卸八块也不解恨的仇恨,能够这样的恨一个人,足够证明她是个意志坚决的人,对于这样的人,赫连子谦总是会略略欣赏一些。

“那你怎么没有告sù

过我,我都不知dào

。”宁洛歌耷拉着眼皮,显然很不开心,他都不告sù

她,呜呜呜~但是,宁洛歌忽然想到那日司徒墨然来的那一天,那片花海有迷幻的作用,当时只有皇上身边那个侍卫眼神是清明的,也是他唤醒的皇上。

记忆越来越清晰,李安茹献出自己的玉佩的那日,皇上不是最先给赫连子煜看,而是给身边的侍卫看,莫不是……

她猛地抬起头,眼睛重新闪闪发光,“你说那个时候你跟在皇上身边?他知dào

是你,对么?”

赫连子谦宠溺地刮了下宁洛歌的鼻头,“还真是个聪明的孩子,被你猜中了。”

宁洛歌有些羞赧地笑,“可是为什么皇上不让母妃知dào

他找到你了?而且,他什么时候找到你的?”

“有些事情,我一直没有告sù

你。其实我在去年之前,并没有生活在帝都。但我知dào

皇上以及各方势力一直都在找我。去年,因为我有意回到朝廷,回到母妃身边,所以我让父皇找到了我。那是我唯一一次看见父皇哭了。”赫连子谦的深思有些飘远,回忆看似模糊,认真地回忆起来,却清晰地仿佛是昨天。

“父皇知dào

我回来了,却没有立kè

公开我的身份,他只是让我跟在他身边做个侍卫。至于原因,我猜第一是想要锻炼我,第二是想要考验我。第三,”赫连子谦顿了顿,不自然地干咳了两声,“应该是想保护我。”

宁洛歌重重的点头,恍然大悟,“怪不得你的身份被公开之后皇上都不吃惊,那么顺利地你就成了谦王,原来是因为皇上早就认回了你。”

赫连子谦点了点头,丝毫没有意识到某人已经生气了。

“这么多事你都瞒着我啊,赫连子谦,你真是可以啊。”宁洛歌冷哼了一声,从赫连子谦身上站起来。

赫连子谦:“……”他这是自己挖坑埋自己么?

“你今晚就在客房睡吧,我累了,回去休息了。”说完宁洛歌扭头就走了。

只剩下一脸莫名其妙的赫连子谦。

当晚,宁洛歌当然没舍得把赫连子谦关在门外,这几天最辛苦地就是他了,所以宁洛歌从书房走了之后就去了厨房给他做吃的,至于什么生气只是叫做小情趣的东西在作怪。

第四日,宁洛歌去长生馆看诊,赫连子谦则又开始忙碌朝廷的事物。

姜华等人则是一有时间就往长生馆跑。

现在长生馆从某种程度上说已经是大家的第二个家。因为苏瑾和断玉是一直在照看着长生管的,所以大家见面的机会就更加频繁了。

有时候看见其乐融融的一群人,宁洛歌心中就觉得无比温暖,因为这些人都是她的亲人。

这天,宁洛歌派出去云国打探消息的探子回来了,而姜华正好在长生馆里帮苏瑾的忙,因为姜华医术尚可,宁洛歌让姜华帮她坐诊,自己就出去了。

两个人约见在一个不起眼的小酒馆,来人是赫连子谦介shào

给自己的人,可靠安全。

“事情办完了?”宁洛歌易了容,看向不起眼的角落里,一桌上已经坐了一个女子。

“嗯,奴家为公子查清楚了。”女子呆了面纱,但露在外面的盈盈秋水一样的眼眸动人妩媚。让宁洛歌这个女子都忍不住感叹这真是个妙人。

而这个人的身份姓名,更是上宁洛歌忍不住赞叹。赫连子谦还真是瞒了她不少事情。

这个女人,名字叫做……

第170章 不见不散

月蓉。

醉仙楼的头牌花魁,宁洛歌一直以为她是赫连子煜的人,但实jì

上,她却是赫连子谦的人。宁洛歌怀疑,自己上一世是不是白活了。

“说吧。”宁洛歌对她没好感。

“那家医馆的名字是同心堂,而那家医馆以前的主人叫做姜旺,子女俱全,最小的儿子叫做姜华。”月蓉动听的声音清晰地响起,像个小锤子一样,一下下打在宁洛歌的心上。

“至于当年,根据邻居回忆,确是是有个女人,据说那是姜旺的亲生妹妹,在夫家过的不顺心,就逃回来了。那会儿还让邻里乡亲不要声张。听说生了一对双胞胎姐妹。姐姐因为身体病弱,她们很少看见。但确有其人。”

宁洛歌点了点头,心中疑窦丛生。打探来的消息和曦月告sù

自己的差不多,只是难道是哪儿出了问题?宁洛歌心中隐隐有个答案,现在却缺乏有力的证明。

似乎有什么地方还不大清楚。一时之间,剪不断理还乱,宁洛歌需yào

理顺理顺。

告别了月蓉,宁洛歌起身离开,却忽然被月蓉叫住。

“有事?”宁洛歌有些不耐地偏过头问道。

“我是他的第一个女人,他和你说过么?”月蓉眼中带着属于胜利者的笑容,笑得很美。美得让宁洛歌皱眉。

没有回答月蓉,宁洛歌出了酒馆,而一路都紧握着的拳头,泄露了她的心理。

她承认,她现在想揍人。

虽然知dào

自己不会是他第一个女人,可是乍一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情还是沉到了谷底,晦暗失落。

好像自己什么最宝贝的东西,却被别人抢走了似的。

低着头,宁洛歌神情落寞地走回长生馆,此时就连姜华的事情也不能够吸引她的注意力了。

“公子!你终于回来了!”忽然,不远处传来常香异常焦躁的声音。

宁洛歌有些茫然地抬头,见常香发髻有些乱,身上更是有些不知什么的污渍,神色立即肃穆了起来,“怎么了?”

“出大事了,姜华,姜华他把人给治死了!”

“别着急,你把事情来龙去脉告sù

我。”宁洛歌加快了去长生馆的脚步。

经常香叙说宁洛歌才知dào

,事情是这样的:有一位患了风寒的老伯,姜华给他开了药,因为家里条件不好,苏瑾在医馆里给他熬了药,没想到这位老伯喝了药之后口吐白沫,立即断气。

而姜华和苏瑾因为治死了病人,被带回了衙门。一时之间,长生馆乱成一团。

“姜华肯定是被诬陷的,公子你要救他们啊。”常香焦急地直跺脚,这些日子以来她和苏瑾已经像是亲姐妹一样的感情,眼睁睁地看着苏瑾被当成杀人犯被带走,常香于心不忍。

长生馆因为忽然死了人,已经有人报了官。

因为之前那个京兆尹在天子脚下搜刮民脂民膏,皇上回宫的第二日就把他判了斩立决。而新上任的京兆尹却是一个宁洛歌没有想到的人:刘凌。

知dào

长生馆背后一定有大人物撑腰,是以这一趟刘凌是亲自前来的,宁洛歌赶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正在视察案发xiàn

场的刘凌。

刘凌看见宁洛歌的时候也是一惊,随后释然,对着宁洛歌遥遥一笑,“原来是凤凰公子,好久不见,公子可好?”

宁洛歌淡笑,随意地指了指乱套了的长生馆,“你看我可好?”

刘凌笑笑。

“不知dào

刘大人介不介yì

让宁某看看尸体。这件事情发生在宁某的地盘上,宁某按理也有责任,不过姜大人也是朝廷命官,按道理应该要皇上移交大理寺去查。刘大人接手不过是走个过场,所以刘大人应当不介yì

宁某查看下尸体吧?”

刘凌脸上是官方的笑,他做了个“请”的姿势,“公子请便。尸体在里面。”

宁洛歌点了点头,带着常香走了进去。

死者是个年逾古稀的老人,苍老枯槁,一身缝缝补补的衣服更是证明了确实是家境贫寒。死者死相凄惨,口吐白沫,手捂着肚子,是一个踌躇的姿势,此时已经僵硬。

宁洛歌蹲下身,丝毫没有嫌弃老人脏污,仔细地检查了他的眼睛,脉搏等等。

检查完毕,常香递上了热水,给宁洛歌洗手。洗过之后,宁洛歌抿着唇,轻启唇瓣,声音异常清冷。

“药渣还有么?拿给我看看。”

“有的。”常香笑了笑,“我怕公子会要,趁着那些人不注意我弄了点装起来了。”

努努嘴,指向那群侍卫,随后常香神神mì

秘地从怀里掏出一个手帕,献宝似的递给宁洛歌。

只是宁洛歌此时没有心情表扬她,只是点了点头。

指尖捻起药渣,放在鼻端轻嗅,又捻起另外的药渣,反复动作,最后竟然用牙齿轻咬,看得常香是心惊肉跳。

想起那个老头死得那么凄惨,下意识地她怕宁洛歌也中毒。

“没关系,别忘了我是谁。”宁洛歌看她那担忧的样子,安抚地笑笑,“我有百草丸,放心。”

“嗯。”常香点了点头,“公子,怎么样?”

宁洛歌却不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和刘凌打了个招呼,宁洛歌就回府了。只是回的不是谦王府,而是宁宅。

她擅自闯进了姜华的房间,几乎是把他的房间翻了个底朝天,她一边翻,常香就在后面收拾。最后她翻完了,房间却和她来之前一模一样。

“公子,怎么样?”常香气喘吁吁地擦着汗。

“你看这个。”宁洛歌拎起手中的一件粉色小衣服,面料并不好,但做工却极佳。

“是啊,一个大男人的房间里怎么会有小娃娃的东西呢。”常香也不解。

“回府吧。现在也想不出什么来了。”

姜华的事情赫连子谦显然也知dào

了,晚上回去的时候他还问宁洛歌要不要去看看姜华。宁洛歌想起白天月蓉说的那句话,觉得心里堵得慌,也不知dào

是气谁,就是不想和他说话。

就在两个人悄无声息地默默吃饭的时候,兰芷脸色有些奇怪地走了过来。

“说。”赫连子谦语气不善。

“有个人说有些东西要送给谦王王妃。点名要送给姑娘。”兰芷心中暗暗打鼓,生怕自家主子一个不高兴就把她扔出去。

“拿进来。”宁洛歌率先开口了。

赫连子谦幽幽地看了宁洛歌一眼,点了点头,默许兰芷。

当一个精致的小箱子被抬到宁洛歌眼前的时候,宁洛歌都怀疑里面会不会是被大卸八块的尸体什么的,这个箱子大小与装无量金佛的那个箱子差不多,至于里面装的是什么,不清楚。

“打开吧。”宁洛歌说。

“是。”兰芷亲自上前,小心翼翼地打开箱子。

忽然,金光乍现,至于眼前的东西,华丽丽地把在场的人都惊住了。

一箱子被码得整整齐齐的金条。

“这谁送的?”宁洛歌都忍不住吃了一惊。

“送这箱子来的人说要转达一句话给姑娘,他说,他说他回来了。”兰芷一边说一边偷偷瞄着自家主人的脸色,而自家主人自始至终都是一个表情:没表情。

“谁啊?”宁洛歌眨了眨眼睛,一头雾水。

赫连子谦却忽然起身,从胸膛里哼了一声,走了。

接下来的几天,第二天,一箱子上等绸缎,第三天,一箱子金钗珠宝,第四天,一箱子花!!!

最后这一箱子的花终于把赫连子谦给惹怒了,他一挥袖,就把四个大箱子都给扔到了大门外。

看着乞丐行人上前哄抢,宁洛歌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于是当天,京城所有人都知dào

,谦王施恩,为民散财,一个无心的举动,却惹来百姓纷纷叫好。

而受害者宁洛歌则在混乱中不知被谁往手里塞了一封信。

信上写着:“面摊。不见不散。”

霸道狂放的六个字,让宁洛歌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人,那人最爱穿一身红袍,霸道狂傲,阴险狡诈,却肯陪着她吃一碗面。

宁洛歌赶到面瘫的时候,还是那一桌,一侧已经坐了一个容貌平凡但一身红衣的男子。

看见宁洛歌,他抛了个媚眼。让宁洛歌顿时心情就放松了。

她向着司徒墨然走过去,店家的面也刚好端上来。

“趁热吃,瞧我不在的时候你都瘦成什么样了。”司徒墨然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她一番,心里说不出的滋味,见她走过来,把筷子递过去。

“你怎么来了?”宁洛歌接过筷子,二话不说就开吃,一边吃一边含糊地问。

“小姑姑来了,我父皇不放心,派我过来看看咯。再说银川不是还在呢么。被咱们四皇子退了婚,当初这件事情是由我负责的,烂摊子自然要我收拾。”

只是短短的几句话,宁洛歌就听出了司徒墨然的无奈,银川的事情想必他也被波及到了。

“银川的事情,我得说一句对不起。子逸退婚的事情,我事先是知dào

的,但是……我没有阻拦。”

司徒墨然摆摆手,“你这么做自然有你这么做的道理。不用道歉,我相信你。”

第171章 小丫头,你有没有想念我啊?

宁洛歌没再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埋头吃面。

她这么安静倒是惹得司徒墨然不满了,他拿着筷子那头敲了敲碗沿,丝毫不像个威严的王爷,“喂,我说,我都请你吃面了,你就不能和我说说话啊?好歹也很久没见了。”

“好,那说吧。”

“小丫头,你有没有想念我啊?”

“……”

“唉,亏我在云国心心念念着你,你就这么不在乎我啊?”

“那些金子珠宝绸缎都是你送的吧?”宁洛歌哼哼了两声。

“怎么样?赫连子谦看了有什么反应?”

“你不是都知dào

了?”宁洛歌挑挑眉,全帝都都知dào

的事情他会不知dào



司徒墨然忽然笑了几声,就像斗胜的小孩子。

忽然想到了什么,宁洛歌抬起头,眼神变得犀利,“你什么时候来的?”

司徒墨然显然知dào

他在想什么,立kè

举起双手,作投降状,“姜华的事情和我无关,他虽然是云国人,但我们不认识。”

宁洛歌狐疑地端详他半天,他似乎坦然地很,就那么任宁洛歌打量。

“你怎么知dào

姜华的事?”

“帝都还有谁不知dào

长生馆治死人的事情?况且我这么关心你,你开了医馆,我怎么能够不知dào

呢?”他耸了耸肩,一脸无辜。

时间过了很久,宁洛歌没看出什么端倪,收回了目光,“吃面吧。”

和司徒墨然在一起呆了良久,他虽然邪魅不羁,但是宁洛歌必须承认,和他在一起,永远不会担心没有话题,只要他想说,就会滔滔不绝,而你只管听着,偶尔夹杂着一两个笑话,会逗得你捧腹大笑。

聊得忘了时间,待宁洛歌回府的时候,才发xiàn

已经很晚了。

告别了司徒墨然,宁洛歌转身回府,忽然身后一个大力,宁洛歌被司徒墨然突兀地抱在怀里,他按着她的头,紧紧地让她贴着自己的心脏。

宁洛歌由于一时之间没挣脱开,只得在他怀里,而闻到他身上隐隐的伽蓝香的时候,更是让她恍惚了一下。

而背对着府门口的她,自然没有注意到一片翻飞的月白色衣角在柱子后面闪过。

“怎么了?”宁洛歌错愕地问。

“没什么。”司徒墨然看了眼那柱子,脸上露出奸诈的胜利笑容,“只是很舍不得你,今晚很开心。”

“至于么?”宁洛歌冷冷地问,显然不习惯除了赫连子谦的男人碰触。

“好嘛好嘛,我是热脸贴着冷屁股,你快进去吧,我走了。”司徒墨然摆摆手。

宁洛歌点点头,没想别的,进门了。

姜华的事情最近搞的宁洛歌很闹心,所以也没给赫连子谦好脸色看,现在想想,这几天是冷落人家了。

她不能老是抓着月蓉的那句话,耿耿于怀。要是那样,她就中计了。

所以,还是让一切都过去吧。

知dào

赫连子谦每天这个时间都是在书房处理公务的,存了示好的心理,宁洛歌向着燃着灯的书房走了过去。

兰芷正站在门口,宁洛歌问了句,“你们主子在里面么?”

兰芷点了点头,似乎想说什么,后来又想姑娘是主子心尖上的人,和兰芷打了个招呼,刚要推门进去,就被兰芷叫住了,兰芷面色有些抱歉地和宁洛歌说道,“主人说,任何人都不要打扰他。”

想到主子刚才和阵风似的出去,不大一会又和阵风似的回来,黑着一张脸甩出一句“谁也不见”然后“咣当”就把门给带上的场景,兰芷仍旧心有余悸。

是以尽管知dào

是个得罪人的差事,却还是要硬着头皮说。

乍一听到兰芷的话,宁洛歌惊讶地没大听明白,随后她想大概是赫连子谦想要傲娇一下,于是宁洛歌就决定让他得逞一回,于是就极其乖顺地点了点头,回去了。

不一会,待宁洛歌已经走远了,兰芷听到屋子里传来“噼里啪啦”地一通巨响。

兰芷:“……”

第二天,宁洛歌早上醒来的时候发xiàn

身边没有人睡过的痕迹,皱了皱眉,本想要去看看赫连子谦去了哪儿,然而却接到赫连子逸的消息,请她过去一趟。

宁洛歌想着该是姜华的案子有了动静,没顾上赫连子谦,立马去了四皇子府。

姜华的案子皇上交给了赫连子逸,许是赫连子逸上个案子办得好,这个案子转到了大理寺之后,皇上竟然又把这个案子交给了赫连子逸。

这一举动足以看出皇上对他的器重,然而他本人却显得兴致缺缺。

宁洛歌好几次想要找他谈谈姜华的案子,他却皆是闭门不见。想着或许是瑶妃的缘故,宁洛歌不想他难做,所以也就没坚持见面。

今天赫连子逸好不容易叫她,她自然要赶紧过去。

宁洛歌到的时候赫连子逸已经在大厅里等她了。她一走进来,就听到他说,“姜华要见你。”

“什么时候说的?”

“昨晚。”

赫连子逸还是那般清瘦,本就白皙的皮肤近乎于透明,原本俊逸若仙的人此时带着一种病态美。

“走吧,去见见他。我安排好了。”赫连子逸说道。

“等等,你坐下,我给你看看。你怎么瘦的这么厉害!毒不是已经解了么?”宁洛歌皱着眉头,招呼他过来坐。

他拗不过她,只得乖乖地坐下。没什么毛病,就是思虑过甚,是心病。

宁洛歌给他开了药方,让老管家去给抓药,并且要求老管家每天监督着他喝下去,这才罢休。

到了监牢,牢头看见赫连子逸,立kè

向着手下们挥了挥手,让他们退下。随后他也恭敬地退了下去。

这座监牢里只有姜华一个人,苏瑾因为是女子,而且是郡主,所以被单独关在其他监牢。并不在这里。

“有什么话你们说吧,我去外面等你。”赫连子逸和宁洛歌说道。

宁洛歌点了点头,直到赫连子逸的脚步声远去,宁洛歌才仔细打量姜华,姜华神态自若,丝毫没有被陷害杀人的仓惶。整个人身上有种前所未有的笃定和沉稳。

看见宁洛歌进来,他才缓缓地站起来,冲着宁洛歌点了点头。

“有事情?”宁洛歌问。

“公子,请一定帮我把瑾儿救出去。”姜华单膝跪在地上,望着宁洛歌的眼神满是期待。

“放心,我一定会的。你我也会救出去的。既然是无辜的,我就不会让你们白白受到陷害。和我说说那天的情况,还有,你有没有怀疑的人?”

姜华把那天的事情言简意赅地和宁洛歌叙述了一遍,所说的话和常香说的没什么出入,只是有一点。他提到之前为了叮嘱苏瑾一副汤药的煎法,曾经把苏瑾叫到过身边来,也就是说,苏瑾离开过煎药的地方。

宁洛歌点了点头,“好,我会去查。”

时间不易,若是两人呆的太久难免会让赫连子逸难做,是以宁洛歌嘱咐了几句,立kè

出来了,而姜华则一直强调希望宁洛歌尽快把苏瑾救出去。

宁洛歌出了牢门,烈日当头,与监牢的阴暗潮湿完全不同,宁洛歌有些不适应突然的光亮,抬手挡了挡,炙热的阳光打在手心,暖暖的,闷闷的。

见过姜华之后,宁洛歌不但没有拨开云雾见青天的感觉,反而更加迷茫了。

本来很简单的一个案子,如今宁洛歌竟然越发地看不清楚,她不禁问自己,为什么呢?

赫连子逸就等在外面,他一身白衣站在阳光下,阳光洒在他的周围,让他整个人好像是被笼罩在金光之中。

宁洛歌竟然有一种错觉,好像下一秒他就会御风而去,羽化成仙。

“出来了?”突然,他微笑,开口。

那一刻,宁洛歌永恒都不会忘记。那个美好如雪的男子,在阳光下,向她微笑。

“嗯,走吧。”宁洛歌点点头,站在原地,惟恐向前一步破坏了这幅景致。

“四殿下,贵妃娘娘请您过去。”瑶妃身边的贴身宫女小跑着上前来,额头上沁出薄汗。

赫连子逸皱了皱眉,随后看了宁洛歌一眼,宁洛歌点了点头,他便走了。

看着他略显单薄的背影,宁洛歌叹了口气。

“啪!”一双保养得宜的纤纤素手狠狠地打在赫连子逸消瘦的脸颊上,顿时浮现出五个指印。

这双手的中指戴着的价值不菲的红宝石戒指,赫连子逸仿佛还能听见金属在风中刮过的声音。

赫连子逸被打得偏过了头,耳边传来瑶妃的厉声训斥:“放肆,虽然你父皇宠着你,但终身大事还轮不到你做主,你说不娶就不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由不得你。”

瑶妃最近恢复得很好,吃了宁洛歌给开的药,身体已经完全康复,甚至比生病之前还要健康许多。今日她身着一身宝蓝色华服,头发高高盘起,金钗珠玉有条不紊地插在发髻上,自有一股华贵威严。

瑶妃本是个冷艳的美人,平素里清清冷冷的性格素来为皇上所喜欢,然而此刻,她却一改平日的端庄清冷,怒目横生,唾沫横飞,“就以你的身份,能娶到银川公主已经是皇上器重你了,你不但不感恩,还给你父皇出难题?坚决退婚?!你要我和你父皇的颜面放在哪里?我告sù

你,我只认银川一个儿媳妇,别人通通不行。”

赫连子逸镇定地抬头盯着眼前的女人,好像不认识她一样,看着她在原地打转,凄厉地喊叫。只是尽管挨了一耳光,他眉眼之间的坚决也没有一丝改变。

锐利地眼神仿佛可以射穿瑶妃。

瑶妃很少看见孝顺的儿子会对他露出这样的表情,心中十分吃惊。

而他凌厉的眼神,却让瑶妃心中极其不舒服,忽略这份突然的生疏,瑶妃也后悔刚才那狠狠的一巴掌,性格所致让她又不会去道歉。

她只是冷哼了一声,甩下一句,“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就进了内殿。

正殿,只留下赫连子逸一个人,仍旧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还有阳光中细碎的尘埃轻轻飘动。

第172章 人贵在自知与自制

宁洛歌离开天牢,想到多日不见的曦月,就进了宫,途经御花园,却不巧碰到了皇上带着几个大臣在游园。此时闪避也来不及了。

宁洛歌只能硬着头皮走上去给皇上行礼。

姜华的事情皇上也知dào

,却没多说,只是冲她挥了挥手,让她跟着一起看荷花。

拒绝了很多大人的邀请,宁洛歌站在了队尾,没想到看到了多日不见的刘凌。

“刘凌给公子请安。”刘凌恭敬地拱手作揖。

“免了,刘大人以后见我不必多礼,说起来我不过是一介草民,刘大人这是折煞宁某了。”刘凌这人狡诈如狐,若是没什么必要的事情,宁洛歌希望一辈子也不用和他打交道。

倒不是怕他,只是懒得与他费时间心力周旋。

“呵呵,微臣惶恐,谢公子!”刘凌微笑,笑不漏齿,温和儒雅。连声音都透着温和。

“怎么公子也来看花?今年的荷花确实开得好。”前面的一个官员一直支棱着耳朵听着宁洛歌这儿的动静,见两个人不说话了,赶忙找机会接近宁洛歌,给她套近乎。

“是呢,这荷花,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确实值得一看!”宁洛歌随口说道。

“公子所言甚是,确实高洁!”刘凌点头。

“只是如今我俗事缠身,却是没这心情赏花的。”宁洛歌淡淡的说道。没有一丝扭捏。

而此时的刘凌却是深深地看了宁洛歌一眼。默不作声。

宁洛歌想起姜华的事情,虽然满池荷花灿烂盛开,花美人美太阳美,但心情却并不怎么美好。

“公子可是在烦恼姜大人的事情?”一旁的刘凌见宁洛歌自嘲地笑了笑,试探着问道。

“的确如此。迷雾重重,一团乱麻。”宁洛歌点了点头。

“下官不清楚这案情的细节,只是有一件事情,还是想要知会公子一声,我也是偶然得知,姜大人出事的那天,皇上刚刚颁布了旨意,四皇子要迎娶银川公主,时日待定。”

一瞬间,宁洛歌的脸刷得白了。

原本看不清楚的迷雾真相这下通通明白了,她看了刘凌一眼,他显然也是猜到这可能性的。

“为什么要告sù

我这个?”刘凌是太子的人,从某种角度上说,姜华是赫连子谦的人,若是能够帮太子除掉一个姜华,那太子应当是会很感谢他的。

“不管怎么说,公子帮过刘凌。刘凌铭记在心。”刘凌深深地鞠了一躬,随后任宁洛歌呆在原地久久不动,他跟着大队伍离开了。

宁洛歌无声无息地出宫了,本想去找赫连子逸,没想到在宫门口碰到了他,与早上见他不同的是,此时他的脸上多了一个巴掌印。

“瑶妃打得?”宁洛歌皱了皱眉,这已经不是第一次看见瑶妃打子逸了。

赫连子逸并未说话。相反眼神有些尴尬。他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宁洛歌,也就没想到自己最最狼狈的模样,竟然被宁洛歌撞了个正着。

“听说你要和银川大婚了?这次是真的?之前不是退婚了么?”宁洛歌刚刚听到这个消息,着实惊讶了一下。

“你应当知dào

,云国二王爷又来了,这次是特意为了我和银川退婚的事情,而且曦月公主也在场,虽然她与这件事情无关,但好歹身份在那儿,父皇抉择两难,最后还是要我和银川成亲。”赫连子逸眼里闪过一丝悲哀。

宁洛歌点点头,身为皇子,既然享shòu

了从出生就与生俱来的优越和尊贵,锦衣玉食都因为这个身份而享shòu

了一遍,那么自然有朝一日要为这个身份付出些什么,比如,婚约。

“正好碰见你,我想请你帮我个忙,我已经知dào

这个案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了,真凶是谁我心中已然有数。劳烦你明天安排庭审。因为瑾儿还在牢里,她身体弱,牢里湿气太重,我舍不得她。”

“好,就按你说的办。”赫连子逸干脆地回答。

夜里,想到明天的会审,以及心中所知dào

的真相,宁洛歌辗转不成眠。偏偏赫连子谦这几天是真的生气了,要么就是不回来,要么回来就是留给她一个后背,完全不搭理她。

而她也不知dào

自己是哪儿有问题。看着他每天阴着一张脸,她完全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问兰芷,兰芷只是吐吐舌头,不说话。

而今晚,赫连子谦继xù

夜不归宿,听说是去了醉仙楼,用脚趾头想都知dào

,赫连子谦是去了月蓉那里。

一想到月蓉的身段和音容,宁洛歌就觉得有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要死不活的。

此时的她恨不得去醉仙楼,踹开月蓉的房间,把月蓉床上的赫连子谦给押回来。

可是,她凭什么呢?就说他们相爱,可是她也拉不下那个脸啊,而且那和刁蛮泼妇有什么区别?

最最重yào

的是,宁洛歌的性格注定了,这种事情她一辈子也不会去做。就好像是她一辈子也不会去问赫连子谦“月蓉是不是你第一个女人”这种问题。

宁洛歌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最近真是诸事不顺。

长生馆因为姜华的事情还没结束,现在被勒令不许开门。可就算是能开门了,那治死人的流言蜚语要怎么改变呢?

至于其他,宁洛歌想想都觉得头疼。

于是,宁洛歌就在各种翻滚中,过了一夜。

第二天一大早,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宁洛歌就爬了起来,顶着黑眼圈,练剑。

她的武功如今已经烂到了一定境界,至于内力无论怎么修都毫无起色。

尽管她知dào

应当是损伤了静脉,但却一直刻意忽略她这辈子也不可能有绝顶轻功这个事实。

赫连子谦就是在这个时候回来的,他一身黑袍,华贵大气,透着沉稳和含而不露的霸气,大步流星地回来,经过宁洛歌的时候,却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她,径直就进了卧室。

看他那个样子,宁洛歌不知怎么,本来是关心的话,出口了就变成伤心的话。

“王爷真是勤恳,不肯浪费半点时间,不但一整夜办公都不休息,一大早连早饭都未动,就又要处理公务了呢。和王爷比起来,我真是惭愧啊。”宁洛歌半讽半激,心里有气,说什么都是带着火药味。

“人贵在自知与自制,过于放纵自己,只会养大了心魔。”赫连子谦神情淡漠,声音平淡。只是轻轻地看向宁洛歌,薄唇轻启。

听了这话,宁洛歌倒是不知dào

说些什么了。而赫连子谦则是眼神深邃,眼神似是看着宁洛歌,又好似想要穿透她看些什么。只是短暂一瞥,随后他进了屋里。

不一会,宁洛歌见他换了一身月牙白的长袍,这一套衬得他气质卓然,优雅高贵,又是一阵风似的,走了……

宁洛歌本来还想要叫住他,但看他那一副“我根本不想见到你”的表情,宁洛歌准bèi

好要说的话就全都被堵回去了。

她一个人吃了早饭,估摸着约好的会审时间要到了,宁洛歌前往大理寺。

因为姜华是礼部的人,赫连子逸是他的直属,皇上虽然让他负责这个案子,但是审理案子为了避嫌却不能只有他一个人。

原本皇上指派了沈正文丞相和戴宗大人与赫连子逸一起审理,只是当赫连子逸和宁洛歌到大堂上时,却看见赫连子煜和赫连子谦都端坐在上座,一左一右,一个一身明黄色太子常服,一个一身月白色便装,看得宁洛歌头疼。

早上贬损他,是生气他躲着她,没想到他是真的有事情,而且还是姜华的事情。

“二哥,三哥。”赫连子逸和两位皇兄行礼。

“开始吧。”赫连子煜说完,转头看向宁洛歌,出其不意地冲着宁洛歌笑了笑,那笑容熟稔得很,好像是看见了老朋友。

宁洛歌悻悻地也笑了笑,作为礼貌。

刚刚坐上主审座位的赫连子逸明显地感觉到自己右侧的气压骤降,略略瞥了眼自家二哥,面无表情,只是……脸好像比刚才还要黑。

“带犯人。”赫连子逸淡淡地道。

今儿在场的几乎都算是自家人,赫连子逸平日里就最烦那一套繁文缛节,此时只是轻描淡写地开堂,便进入了主题。

姜华和苏瑾被侍卫带了上来,宁洛歌瞥了眼二人,都很好,而苏瑾看来被照顾得还算好,没瘦,脸还很红润。

宁洛歌向赫连子逸点了点头,眼中有感激之意。

赫连子逸接收到,眼神一晃,随即朗声说道,“凤凰公子说他知dào

是谁杀害了死者,也知dào

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所以臣弟禀明父皇之后,今日开堂会审。劳烦两位皇兄陪臣弟一起,还死者一个公道。”

“自然。”太子说道。随后赫连子谦也点了点头。

“那就请凤凰公子说说看,此案究竟是怎么回事。”

“宁某先谢过皇上以及各位殿下的信任。”宁洛歌清了清嗓子,“当日的事情,其实说来简单,之所以之前宁某一知半解,完全是因为宁某想错了路。宁某一直在寻找陷害害死死者的人,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线索。而宁某找不到线索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

第173章 会审

宁洛歌深深地看了姜华一眼,朗声道,“根本就没有人杀他!”

“什么!?”赫连子逸忍不住把疑惑说出口,姜华的为人他十分清楚,正直严谨,沉稳周到,做事更是一丝不苟。对待宁洛歌更是忠心耿耿。

他不可能再宁洛歌的长生馆里杀死人,更不可能真的开错药。

“洛……公子,你在说什么?”苏瑾在一旁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宁洛歌,再看看姜华。

“姜华,你的药开得对症么?”宁洛歌盯着姜华,语气沉稳平淡。

“对症。”姜华道。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赫连子煜狐疑,他一直以为姜华在这件事情里的角色绝对不简单,但为何到最后却没有杀人凶手了呢。

宁洛歌叹了口气,“我从未觉得这件事情会与姜大人有关,所以我一直在寻找证据。死者是被毒死的,而让他致死的一味药形状味道都和姜大人开的治伤寒的药相似,混在了治伤寒的药物里面。可是长生馆的药是没有问题的。

“而姜大人有提到,他曾经把苏瑾郡主叫到了前面来,耽搁了一会,这个时间足够有人往药锅里投放毒药。但是,我们的后院根本就不可能有人进去。因为我们有专人负责把守。

“那么,死者到底是怎么服毒的呢?”宁洛歌说问道,深深地看了姜华一眼,而姜华只是眼神闪了闪,并未多言。

“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毒药是死者自己服下去的,根本就没有人害他。”

“无双说得若是事实,那本宫想问问,死者为何要自己害死自己呢?”赫连子煜亲昵地称呼宁洛歌为“无双”,惹得旁边的某人轻轻一瞥。

“那个死者已经年逾古稀,身有寒疾,而且家境贫寒,这一点三位殿下想必都已经调查清楚。试问如果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有人答yīng

给老人一大笔银子,让老人去陷害长生馆的大夫,老人会不会同意呢?”

“所以,公子的意思是那是有人让他这么做。”赫连子煜极其配合地点明。

“是。”宁洛歌答道。

“空口无凭,证据。”赫连子谦阴着脸,连声线都比往日要低沉。

“因为我有了这个猜想,所以我派属下特意赶去老人家中,只是早已人去屋空。幸亏我那属下脚程极快,已经把死者的亲人给带了回来。现在就在门外。”

“宣!”赫连子逸命令侍卫。

不一会,一对夫妇带着一个三岁大的奶娃娃走了进来。

“林氏夫妇,你们无需害pà

,我有几个问题问你们,问完了你们就可以走了。”看着哆哆嗦嗦的林家夫妇,宁洛歌语气温和了不少。

“大人请问。”死者的儿子林大成拱了拱手,磕了个头,恭恭敬敬地说道。

“据我所知,你们在京城住了四十年了,即使是干旱灾害,你们也从来没有想过搬迁,为何如今却要搬走了?”宁洛歌负手而立,站在大堂中间,浑身散发出沉稳睿智的光芒。

那样的宁洛歌,让人不敢接近。

林大成声音有些微的发颤,但是为了安慰妻子和儿子,尽量让自己表现地淡然一些。他清了清嗓子,回道,“回禀大人,小的只是按照爹爹吩咐的去做的。在这之前,爹爹有一天晚上突然带回来好多的银子,小的一家怎么问他钱从哪儿来的他也不说。只说是让我们第二天早上拿了钱赶紧离开。我们不走,他就抽我们走,我们是硬生生地被赶走的。

“小的也觉得有些不对劲,可老爹他说为了虎子,我们必须走。”林大成想起死去的老爹,流了眼泪,哽咽着把儿子虎子抱紧了,继xù

说道,“没办法,我们只得走,不回头地走。后来我们被大人您找到,这才知dào

,阿爹已经去世了。”

林大成说到最后泣不成声,丧父之痛加上惊慌恐惧让他痛苦不止。

“那么,是谁给的钱,你可知dào

?”宁洛歌等林大成情绪平静了些之后继xù

问道。

“小的不知dào

,爹爹只说是让我不要管,知dào

的越少越好。但因为我担心爹爹,所以第二日我没有立kè

离开,而是偷偷地跟着他,他去了一个医馆,然后我被发xiàn

了,没办法我只得立kè

离开。”

“那个医馆叫什么名字?”宁洛歌问道。

“好像叫回什么。我没读过几天书,所以不大认识字。只听到爹爹叫那个出来接他的人张掌柜。”

“好,我的问题问完了。三位殿下还有什么要问的么?”宁洛歌转头看向上座的三位。

没人言语,赫连子逸摇了摇头,示意侍卫把他们带下去。

待他们下去之后,宁洛歌才朗声说道,“三位殿下也听见了,这件事情虽然姜华有直接的责任,但他却并没有下毒。而且这起下毒事件明显就是有人嫉妒长生馆的生意好,害pà

将来有一天会抢走他们的生计,所以才会雇人抹黑长生馆。而这次事件的罪魁祸首就是同春堂的张掌柜。”

“去请张掌柜过来。”赫连子逸吩咐道。

不一会,侍卫回来,却没带回来张掌柜,赫连子逸皱了皱眉,宁洛歌更是狐疑地问道,“人呢?”

“同春堂大门啰嗦,堂内已经空无一人。”侍卫回禀。

“发布文书,立kè

悬赏缉拿,务必把他缉拿归案。”赫连子逸道。

“虽然张掌柜离开了,但宁某想若是姜大人是被冤枉的,那就一定有蛛丝马迹可寻找。宁某就不打扰三位殿下审判了,该说的能说的宁某已经全部告知。宁某这厢就退下了。”

“嗯,凤凰公子可先退下,回府等待消息即可。”赫连子煜极其热络地说,态度好得一塌糊涂。

宁洛歌向三人行了一礼,转身的时候警告似得看了姜华一眼,转身离去。

下午,大理寺传来消息,在同春堂找到了一枚落在角落里的银子,银子背面的刻印与林大成手中的刻印是一模一样的。

于是,傍晚的时候,大理寺解了案子,全西凉通缉张掌柜,而姜华和苏瑾则被无罪释fàng



姜华和苏瑾从监牢出来的时候,断玉和常香二人正站在外面等他们两个人。

常香一把把苏瑾抱住,紧紧地抱住,姐妹两个人一时间喜极而泣,说起了体己话。而断玉则悄悄靠近姜华,压低声音道,“公子请你过去。”

姜华点了点头,连衣服都没换,便去了谦王府。

慎行通报姜华已经到了的时候,宁洛歌正在把玩一件女娃娃的衣服,正是那天在姜华房间里搜出来的。

“来了?”宁洛歌没抬头,熟稔地问道。

房门被慎行关上,姜华走进来,二话不说跪在了地上。

宁洛歌把手里抓着的东西扔在桌子上,姜华看见那一抹粉色的时候,眼睛瞳孔紧缩,表情比在大堂上要惊慌得多得多,“知错么?”宁洛歌冷冷地问。

“是姜华考lǜ

不周。”姜华平视前方,眼神沉寂如死灰。

“姜华?或许我应该叫你另外一个名字吧,司徒容和。”宁洛歌“豁地”站起来,似乎在平复情绪,她在原地转了两圈,“杀人嫁祸?你还真干得出来!”

“……”

“我原本以为你是块木头,现在我才发xiàn

,你根本就是块石头!心冷血冷,瑾儿看上你真是瞎了眼了!”

“……”

“起来吧,咱们云国的小王爷,让你跪?我可收不起,按着辈分算,子谦还得叫你一声小叔叔呢。”宁洛歌冷哼了一声。

姜华皱了皱眉,眉宇间有一丝沉痛,“公子都知dào

了么?”

“以前不知dào

,现在你自导自演编了这么一出好戏,我怎么还能不知dào

?!你买通了那个老人,来长生馆看病,碰巧我有事情要出去,你碰巧可以给他看病,一切都那么顺其自然。我根本不会怀疑你,更可笑的是,我那日还在天牢里信誓旦旦地说相信你!我还纳闷,你那天为什么见到我就让我立kè

把瑾儿救出去,原本根本就是自己没准bèi

出来。”

“要不是有人告sù

我,你那天本应该很忙碌,我根本不会往你的身上去想!”宁洛歌失望地看着姜华,心中是阵阵的心痛。

“既然公子知dào

我的意图,为什么还要让我出来?”姜华眼中也是压抑着的悲恸。

“我不能让你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去死!你倒是死得好,谁都不得罪,谁都不伤害。自己编这么一个局,把自己困死。”

喝了口茶,屋子里一时陷入了沉寂,半晌之后,宁洛歌才长叹了一口气,挥了挥手,“你起来吧,这件事情你也是受害者。”

姜华纹丝不动。

宁洛歌也懒得去管他了,自顾自地说道,“我一直在等着你和我说这件事情,从长生馆开业那日,曦月说要找姐姐,我就注意到你神色不对。还记得么?我曾经问过你,你是不是认识司徒墨然,又或者,你是不是得罪过他,不然为什么你的兄长姐姐们都遭到了毒手。而你说,你不知dào

,我相信你,你不知dào

。但那天曦月说她来找姐姐的时候,你失态了。”

第174章 谁说寒门无才子?

“所以我第二日去问了曦月,她要找的姐姐是谁,你说奇怪不奇怪,她要找的姐姐就是在一个叫做同心堂,而那个医馆的一家人,恰好姓姜。而她的邻居们也都说,他们家以前有个男主人的妹子在那里寄居,生了一对双胞胎,是一对姐妹。

“所以我以为你那天失态,是因为你知dào

姐姐已经死了,所以她根本就找不到。可是你却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以为是有人嫁祸,所以去了你的房间,翻出了这个。那一刻,什么明白的不明白的都明白了。”宁洛歌淡淡地笑,笑得有些飘渺,笑容也有些苦涩。

“曦月找的根本就不是姐姐,而是哥哥。而你,就是她要找的哥哥。小时候被打扮成女孩子的日子,想必你也记不清了吧?我倒是想知dào

,你是什么时候知dào

你自己的身份的。”

宁洛歌心中生气,却也知dào

他的无奈。

“当初公子你问过我,是不是认识什么人,或者得罪过什么人,我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注意的,后来,偶然得知了云国太妃有两个孩子,至于我真zhèng

的身份我并不敢确定。一直到前阵子,曦月说来找姐姐,可是我几个姐姐都比她的年龄要大上几岁,只有我,和她的生辰一模一样。”

“司徒墨然去找过你?”宁洛歌冷声问道。

“云国和西凉,我都不能伤害。”姜华没有正面回答宁洛歌,他只说了这一句话。

“你死根本解决不了问题,你就在这儿好好想想吧,怎么做才是真zhèng

对每个人都好的办法。”

宁洛歌走出屋子,呼出一口浊气,告sù

慎行不必管屋子里的人,想要散散心,想到谦王府的后花园也是景致颇好的一处地方,于是领着常香,她去了后花园,只是心情却沉甸甸的。

赫连子谦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宁洛歌不知dào

去了哪儿,姜华也已经被苏瑾叫了回去。

院子里只有断玉闲来无事,正在练剑。

赫连子谦一看哪个屋子都没人,向着断玉走了过来,脸色比这夜还黑,“你主子呢?”

断玉瑟缩了下,“……不知dào

。”

盯着断玉握着剑的手腕,赫连子谦严肃冷沉,“我教给你的剑招你练了吗?”

“回主子,断玉练了。”断玉的眼神有一丝闪烁。

但仅仅一瞬,仍旧被赫连子谦捕捉到。

“练了多久?”赫连子谦声音渐冷,问题开始尖锐。

“一,一个月。”断玉吞吞吐吐。

“我陪你练练。出招吧。”说完赫连子谦双手背后,站立不动。挺直的脊背傲气逼人。

“是!”断玉敛起神色,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

要知dào

赫连子谦虽然武功奇高,但是极少亲自教授任何人,即使是慎行断玉兰芷这些贴身侍奉的人,也是极少有机会的。

不过三招,“叮”的一声,断玉手中的剑从手中飞出,插入地下三尺余深。

而剑柄微微晃动,留下振振余音。

“一个月?一个星期还差不多。”赫连子谦面对着断玉,锐利的眼神像是要把断玉看穿,或许,已经看穿。

“属下,属下知错。”断玉立kè

单膝跪地。急忙认错。

赫连子谦脸色少有的严肃,定定地看着断玉,“如果你做的事情是别人一眼就可以看穿的,如果你撒的谎是没有任何防御圈的,所幸,就算了,没那个能耐,再去故yì

掩饰,反而显得拙劣。所以,学得聪明点。今日是我在这里与你对招,他日若是你的敌人,你必死无葬身之地。懂吗?而你若是这样,怎么保护你的主子?”

冷漠干净的声音不怒而威,让断玉有些颤栗,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通红通红的,看得出来,断玉强忍着眼泪不掉下来。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赫连子谦转身离开了。

走到前院,仲夏的天气,即使入夜,也闷热地像是蒸锅,让赫连子谦本就不明快的心情,更加的阴郁。

有很多人都说赫连子谦冷漠,外界传言冷血无情,而赫连子谦也知dào

自己的脾气,索性宁洛歌也是这脾气,两个人在一起,倒是谁也没觉得不舒服。

然而弊端也有,就比如现在生气呢,两个人就谁都不愿意先低头。

其实,冷漠的人,也只是因为不想被别人所影响。

至情至性的人永远活不长不是吗?

天若有情天亦老,更何况区区凡人,怎么挡得住一个愁煞多少人的“情”字?而赫连子谦,只是用了这样一个自己的方法,保护着自己自己爱的人不受伤害而已。

他知dào

刚才对断玉的话说的有些重了,以前在她身边的时候,他从没说过她,这丫头这阵子估计都会缓不过劲儿来。但现在埋怨赫连子谦,总比将来真的吃了大亏再后悔好得多。很多事情都不能预料,若是当真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后果,那才是悔不当初了。

但他希望,她关心的人,关心她的人,也都可以不被伤害。

至于姜华的事情,宁洛歌今天堂上的表现非常好,若是其他人定然不会看出什么问题,可是赫连子谦是连宁洛歌身上的痣长在哪儿都知dào

的人,她今天对姜华的态度有些冷淡,看姜华的眼神更是透着诡异。

只是他们俩最近冷战,倔丫头什么事情都不告sù

他,所以,唉,倔丫头你在哪儿呢?我好像有点想你了。

至于说某谦想念的某洛到底哪儿呢?(哈二邪恶地笑)估计要是赫连子谦知dào

,又要一年不搭理宁洛歌,因为她现在正优哉游哉地坐在醉仙楼的雅间里抱着小妞听曲喝酒。

没错,她在喝花酒……至于怎么辗转到了那里,还要从下午苏瑾把姜华叫走开始说起。

宁洛歌因为赫连子谦最天天莫名其妙地甩脸子,十分不满。

他要是装酷想当面瘫大冰山,怎么说也告sù

她一声,她配合他,偏偏他就是不说话。

中午,更是没回来吃饭,宁洛歌特意舔着脸派人去问,得到的回复就是忙,不吃了。

于是宁洛歌明明是很好的心情,硬是被气得离家出走了。

宁洛歌在热闹的街市走着,虽然和赫连子谦生气,但是看到繁荣的景象,还是忍不住骄傲,这有我家夫君的功劳,看我家夫君多厉害。

她心里还是沾沾自喜的,丝毫不记得就在一个时辰之前还被某人残忍地拒绝了一顿午饭。

宁洛歌去吃面,店家看见她来,热情地上前来招呼,宁洛歌点头微笑,又摇了摇头示意不用过来了。

点了碗面,挑了个靠边的地方,坐下闷闷地吃,她心里发闷,直觉很无聊,看着来来回回忙碌的小二,。

若是赫连子谦在,就会警惕,因为每次宁洛歌这么笑得时候都说明她又想要做什么令人无语的事了。

一刻钟后,打扮干净的小二来到店家跟前,“老板,有事儿请吩咐。”

掌柜的一愣,但是听见声音,眨了眨眼睛,宁洛歌看见他可爱地蒙圈了,也眨了眨眼睛回应,掌柜的仿佛被解冻一样,赶紧说,“这是宁公子么?您这是干什么?”

宁洛歌嘻嘻一笑,“闲得无聊,出一份力。我在这给你帮忙,不要啥银子,就给我面吃就行,大爷您看中不?”

“行行行,你们年轻人就爱闹腾。”店家憨憨地笑了。

“那成,我在这给您帮工,您就叫我小三就成了!”说完就撸胳膊网袖子去干活了。

抢过擦身而过的小二哥手里的盘子,转了一圈才稳住。被抢的小二哥手一空,缓过神来看见是宁洛歌,挠了挠头没说话,默默的去做别的事情了。

宁洛歌把面和小菜端到一桌上,一边慢悠悠地给两位公子斟茶,一边神游,忽然被“砰”地茶杯摔桌子声神智被拽回了神智。

抬眼看过去,是一个一身青衫的男子,儒雅白净,但是看年纪应有不惑。刚才那声响正是他发出来的。

男子义愤填膺,看着对面的年纪相仿的男子,愤慨道,“贤弟,我王君风活了三十八年,自从十二岁立志要高中状元为百姓谋福利,就从没有一天停止过努力,可到今日我已经努力了足足二十六年,我无妻无子,天天都在想着怎样为民做主,考取功名。可是,昨儿揭榜,我又名落孙山,苍天无眼,为何如此对我。”王君风干了一整杯酒,还在让宁洛歌倒酒。

坐在王君风对面的灰衣男子也是以前名落孙山的秀才,但后来为了养家糊口,便做了教书先生,娶妻生子,如今孙子都要出生了。

“王君风啊,放qì

吧,想当年咱们一起考取功名,一起落榜,如今也有二十年了,可你到现在还孤家寡人一个,而我,虽然没有考上功名,但是现在家人的温饱不是问题,你看,我的孙子都快要出生了,你难道就不想回到家有老婆孩子热炕头吗?难道就不想有个人知冷知热吗?算了吧,咱们都是穷人家的孩子,没人家有钱,更没有权,怎么斗啊?”灰衣男子甚至隔着桌案大力地拍了拍王君风的肩膀。

然而王君风却皱了皱眉,对灰衣男子这话有些不赞同,“老弟,你说的对,我明白。可是,那是我的理想抱负啊,是支撑我走过来的唯一动力,你还记得当年咱们寒冬腊月地打着赤脚,一家人就一双鞋的日子吗?因为偷馍馍挨过多少次打?要不是有这份信念,我怎么走得过来?虽然生活中处处挫折,但是若是连信念都没有,那又何谈希望,更不要谈建功立业了。咱们是穷人家的孩子不假,但是考上状元是能者居之,若是才能出众脱颖而出不是难事。我想,是我的努力还不够,我今天之所以找你来,是因为,我不知dào

我还要努力多久,并不是想要放qì

了。”

听了王君风这番话,宁洛歌很感动。

因为宁洛歌心里坚信,是金子总会发光的。

所以,看着三十几岁的王君风,在古代三十几岁的男子,有的已经有了孙子了,而他还未娶妻生子,还在为他的梦想奋斗,熬夜苦读,十年又十年的寒窗,这份执着若是将来不得到回报,怎么对得起头顶的朗朗青天。

宁洛歌心里是不愿意看到梦想输给现实的惨剧,因为在生活中,看到太多太多。当初的誓言,如今,只是失意而已。一百次的风雨,一百次的跌倒,在第一百零一次的时候,是可以见彩虹的。世间的道理莫过于如此,很多人在第十次的跌倒中,就是去了前进的勇气,再厉害一些的人可以跌到五十次,更有毅力的人能坚持到一百次,可是,却只有寥寥无几的人成功了,因为那一百零一次才是命中注定灿烂的日子。

宁洛歌很欣慰,这世上还有坚持梦想努力奋斗的人,但是王君风之所以不能考取功名,得到真zhèng

的赏识重yào

虽然大部分是因为没有和上边“沟通”。可是他自己确实有问题。

但是宁洛歌既然碰到了这样的可造之材,宁洛歌对王君风的执着倔强很是欣赏。既然相遇,就是有缘,于是一直缄口不言的宁洛歌开口了,“这位大哥,我刚不小心听了你说话,不知dào

可否听小弟一言?”宁洛歌一身店小二打扮,本想着来凑凑热闹,没想到还别有收获。

王君风有些诧异,一个小厮竟然想要说话,可是自己本就出身贫寒,也没有阶层等级之分,于是和颜悦色地和宁洛歌说,“小二哥,您请说。”

“执着梦想固然没错,但是,若钻了牛角尖就不妙了。您何不换个角度看这个问题,若是考取功名无望,为何不先混个一官半职,若是您真的相信您有才华,这才华最后只是用来治国安民,那在什么位置就那么重yào

吗?若是您真的为百姓所爱戴,当今皇上也不是个昏庸之人,您定能有大好前程,为何要把心思都放在这高中状元上呢?山中只能一王,那若是按照您的思路,这世上,除了当今圣上,其余人都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王君风在听到小二哥那皇上作比喻的时候还是暗暗心惊的,这般大逆不道的话也能说出来,不过越听越觉得有道理,再说这里山高皇帝远,说了也没事,就索性认真听宁洛歌的话。

而宁洛歌看到他的反映,还是挺满yì

的,还不是迂腐之极的人,有药可救。宁洛歌趁热打铁,“而且听来大哥也是贫寒人家出身,刚正不阿,也是一身正气想要为民办实事,您当真以为就算您真的高中了状元您就能仕途顺利?虽然当今皇上选贤举能,不在乎年龄,但朝中大臣都是混迹官场数十年的老狐狸,能容许您这样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挡了他们的路?所以,您不妨考lǜ

考lǜ

我的提议。”

其实王君风的问题很简单,也很实jì

,一个常年和书中的贤人打交道的读书人,难免天真一些,而这一点恰恰是官场所不允许的。

至于宁洛歌就是想要借着官场磨圆了这过于坚硬的石头,想要真zhèng

的为百姓谋福利,就要让自己变得圆滑,只有这样才能真的上到高位,真的有权利为百姓做更多的实事,谋更多的福利。

其实赫连子谦恐怕也这么想的吧?不然那个皇位有什么好?值得他去争抢吗?每天累死累活,百姓还只是觉得理所应当,虽然荣华富贵无穷,美人嫔妃无数,但赫连子谦的日子过得如何的清贫宁洛歌都看在眼里。

但是没办法,只有在那个位置上的人才是真zhèng

的决策者才能为百姓做事。而若能帮zhù

赫连子谦多招贤能,为他分忧,也算是宁洛歌的一份心意了,尽管,这份心意,他不稀罕。

王君风听了宁洛歌的话,神情疑惑,“你不是小厮吧?”

“呵呵,我只是天天侍奉这些官老爷,耳濡目染罢了,公子与我同是贫苦人家的孩子,我只是看不过去,谁说寒门无才子?让那些王孙贵族看看

第175章 醉仙楼盛会

帮zhù

了一个王君风,宁洛歌觉得很有成就感,心情也好了些,送走了王君风,宁洛歌又帮着店家照顾了些客人。

忽然一个邪魅的声音响起,“小二,这儿要碗面。”

“唉,来了!”宁洛歌背着身条件反射地回答,随后才意识到不对劲儿,扭头回身,司徒墨然?

“你怎么又来吃面了?”宁洛歌翻翻白眼,不是前几天才吃过的么?也不嫌腻。

谁知dào

店家正巧走过来,呵呵地笑,“宁公子,这位公子这几天每天都来这要一碗面呢,怎么你不知dào

么?”

“……”

于是宁洛歌小二也做不成了,坐下和司徒墨然吃面。

“你穿得这么花枝招展,一会是要做什么?”扫了眼司徒墨然骚气的红衣,宁洛歌讽刺。

“你还真猜对了,我一会要去醉仙楼。怎么?你也要去?”司徒墨然挑眉。

“不去!我家子谦不会让我去那种地方的,不安全。”宁洛歌喃喃说道。

“切,你是不敢吧?据我所知他现在不是都不管你了么?你这么怕他做什么?而且你这么乖,据我所知,他最近可是夜夜宿在醉仙楼呢。今儿皇上在御书房还训他了。”司徒墨然笑得幸灾乐祸。

“……”宁洛歌心里瞬间升起一股火气,丫的我在家独守空房,你倒是真的去了美人怀里温香软玉了!赫连子谦你好得很呢!

其实宁洛歌虽然知dào

赫连子谦可能去了醉仙楼,但是她私心一直都不相信,没想到这厮竟然真的去了!而且闹得连皇上都知dào

了!

“去,为什么不去?!吃完面我们就去。”宁洛歌特意挺了挺胸,仰直了脖子冷哼道。

“一定要去么?我劝你还是不要去了,万一晚上在那里遇见什么不应该遇见的人,岂不是尴尬?”司徒墨然饶有意味地望了眼宁洛歌,眼中带笑。

宁洛歌听明白他话里的意图,狐疑地看他一眼,“你怎么那么确定我们会遇上?”

不大一会,清冷邪魅的声音飘飘忽忽地传来,“佛曰:不可说。”

宁洛歌是到了醉仙楼门口才知dào

今天醉仙楼有一场盛会。

刚一走到门口,宁洛歌就就被小厮拦下了,因为她没有金帖。

金帖是今晚进门的通行证,每一张最低都要花一百两银子购买,单说这一笔进账,醉仙楼就大赚了一笔。

话说自从赫连子灏被废,李刚死,醉仙楼的那位幕后老板也卖了醉仙楼,宁洛歌听说醉仙楼被卖给了一个神mì

人,宁洛歌也不知dào

现如今这幕后老板是谁,但是凭着这高超的敛财手段看,这幕后老板恐怕也不一般。

“二位爷,请上二楼雅间。”小厮快速地浏览了金帖,神色立kè

变得极为恭敬,身子弯成以地面平行,他做了个“请”的姿势,随后周到地领着司徒墨然和宁洛歌上了二楼。

一直到一处地段视野都极好的位置,小二才恭敬地上茶点。站在这里,宁洛歌能够清晰地看见一楼搭的台子,以及一楼和二楼所有宾客,然而这些人却都看不见宁洛歌。

待小厮走了,宁洛歌皮笑肉不笑地揶揄司徒墨然,“看来没少下了银子啊。”

“这个数。”司徒墨然比了个大拇指。

宁洛歌抬了抬眉毛,眼中闪过一抹诧异。她无声地冲着司徒墨然举了举大拇指,那表情好像说“一掷千金,豪爽之极!佩服!”

宁洛歌的视线打量完了雅间,转而投向一楼,她静静地坐在那儿,左手握着扇炳,扇尾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右手虎口,表情有些淡漠。

他们两个人来的时辰尚早,在他们之后又进来了不少人,不大一会,一楼就已经人满为患。而这期间还有不间断地鞋子上楼梯地“踢踏”声。

如此热闹的场面令宁洛歌不禁好奇今天是什么日子,然而她左思右想却都没有答案。于是,看了眼一旁自从进来嘴角就带着一抹不明意味的笑容的司徒墨然,她下身不动,肩膀向着司徒墨然靠了靠,眼睛却只是盯着一楼来来往往的人流,轻声道,“今儿是什么盛会,怎么这么多人?哪个美人要出场?这么大阵势!”

“呦呵,无所不知的凤凰公子竟然还有不知dào

的事情?”司徒墨然夸张地瞪大了眼睛,像是见了两双眼睛三个鼻子的人一样惊奇。

宁洛歌翻了个白眼,不屑地道,“方外之人,不惹红尘俗事,碰上你们我就已经够倒霉的了,连这我要是也插一脚,我师祖非得从地下冲上来把我带走。”

“这么说,你不是醉仙楼的幕后老板?”司徒墨然忽然明白了什么,语气严肃了不少,说实话,他一直以为这是宁洛歌的地方。

“废话!我是幕后老板我能就要你一千两银子?你可是富可敌国权倾朝野的云国二王爷!我要是不问你要个一千两黄金对得起你手上这大扳指么?”宁洛歌好像看到白痴一样,“我还以为是你,不是你不是我,那是谁?”

两个人对视一眼,见对方的眼神都是深邃不可探究,一时间辨不清真假。

恰逢此时,门口进来的人打断了二人的沉思,看见来人,司徒墨然眼含笑意,幸灾乐祸地看了眼宁洛歌,幽幽地道,“看吧,他来了。”

宁洛歌冷笑了一声,森森的笑声寒气逼人,仿若鬼魅,“他来得好。”

楼下,易容过后的赫连子谦走在后面,同样易容的赫连子煜和赫连子逸则走在前面,鲜少见的,他们三兄弟竟然会在除了皇宫之外的地方碰面。似乎正在商量什么,前面两人相谈甚欢,偶尔见赫连子谦点点头,三人被小厮领着,上了二楼,宁洛歌听到小厮热络地和赫连子谦说话,而赫连子谦竟然破天荒地回应了!

要知dào

赫连子谦这个人向来是沉默寡言,即使是皇上问话,他都不见得回答。

想到这,宁洛歌的脸色沉了沉。

他们三人被安排在了宁洛歌的隔壁间,宁洛歌甚至还能闻见赫连子谦身上的特殊气息。

随着赫连子谦的压轴到来,后面宁洛歌又见到平日素来正直自持的官员都纷纷前来。不禁好奇。

“唉,你刚还没告sù

我,为什么今天这么多人!”宁洛歌撞了撞司徒墨然的手肘,握着手中的扇子点着楼下,“而且清一色的公子贵族,年纪都不大,这醉仙楼到底闹什么幺蛾子?”

“醉仙楼最近推出了很多新活动,今天的公子盛会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按道理说,花楼里的表演没什么吸引人的,无非就是歌姬舞姬表演一通,然后被恩客们豪掷千金。但今晚,醉仙楼却别出心裁,反其道而行之。”

“哦?”宁洛歌压低了声音。吉时已到,老鸨一身新鲜的嫩绿色衣裙,看上去像个绿黄瓜,她站在台子上滔滔不绝,时不时地惹得台下众人一阵哄笑。

“今晚并非是公子选姑娘,而是姑娘评价公子。今晚,会有一个云苍公子榜诞生。这公子榜一共有五十名各个年龄各种身份的女子,通过各种渠道和观察,综合在座公子这一年来在朝野的表现,选出云苍十大公子。”司徒墨然耐心地解释。

“本来只是玩玩的,但是自从醉仙楼派人给谦王送去金帖,而谦王收下的时候,这场闹剧便陡然变了性质。而不知dào

这幕后之人有什么通天本事,看到没,今晚几乎所有西凉有名望的公子都来了。”司徒墨然指了指几个暗处的角落,宁洛歌竟然在一处角落里看到了卓钰和戴宗。

“所以我才会猜测你是幕后之人,试问能请得动谦王大驾光临的,普天之下能有几个?”司徒墨然斜斜地靠在桌子上,慵懒地枕着手臂,时不时地和宁洛歌耳语,宁洛歌虽然神态清冷,但还会时不时地回应,两人看起来倒也极为融洽。

宁洛歌感觉到似乎一楼有两道犀利的视线盯过来,然而她循着目光看过去,却只有一张空桌子。她不动声色地打量了那个位置,随后收回目光。

老鸨也正在这当口说完了话,她扫视了眼众人,目光探向二楼的时候微微停滞,宁洛歌注意到那里是赫连子谦他们包间的方向。

但也只是一瞬,立kè

,老鸨便拍了拍手,开场的舞蹈立kè

开始。

二十名盛装打扮的聘婷少女排着队依次婀娜登场,姑娘的脂粉香霎时间飘散在全场,每一名女子都是花容月貌,少女们的腰肢纤细,身体柔软,一看便知是常年练舞的专业舞女。

“这醉仙楼新老板还真是下了血本啊。瞧瞧这一个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可都是上上等的货色啊。”宁洛歌微眯了眯眼眸,颇有兴味地观赏着这出颇有新意的舞蹈。

“咦?你看!”司徒墨然陡然发出一声惊叹,目光盯着舞台的一个角落。

宁洛歌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看到老鸨站在幕帘之后,此时似乎在和谁言语,那个神mì

的人隐在暗处,宁洛歌只能通过老鸨恭敬肃穆地眼神判断那人的方向。

神mì

人和老鸨说了什么之后就离开了,宁洛歌收回了视线,和司徒墨然对视一眼,司徒墨然轻启薄唇,对着空气说道,“来人。”

“爷。”一个如影似风的黑衣人飘进来,恭敬地低头请示。

“去查查看,那个刚刚与老鸨说话的人究竟是谁。”

没听到黑影回答,宁洛歌只感受到背后一阵风吹过,那人已经不见了。

宁洛歌不禁为其轻功赞叹,似乎想到了什么,她的眼中闪过一丝落寞,却很快地收起,没有被任何人瞧见。

舞蹈已经结束了,在众人的热切欢呼和老鸨的刻意吹捧中,醉仙楼的头牌月蓉姑娘在千呼万唤之后,终于缓缓地移到了台子中央。

第176章 云苍公子榜

今日的月蓉当真是令人惊艳。她身着一身血红色的红裙,鲜艳而热烈,奔放而决绝。而裙上纹着的暗金色的曼珠莎华,更是把这种生机与绝望完美地结合在一起。

曼珠莎华,又名,彼岸花。

她生长在在通往冥界的路边,它有着妖艳的面庞。它通体的猩红,让人体内的鲜血止不住沸腾,有一种想狂奔而出的冲动。

它是诡异的,在无边的黑暗中,形成一片血的海洋,却并不因没有阳光而略显黯然.它是骄傲的,在每一个孤魂经过它时,它都会扬起娇艳的花瓣,努力伸展着,汲取“他们”身上仅剩的阳气,作为自己的养料。

它,会绽放在你的血液里。

这是宁洛歌很欣赏的一种花。

月蓉默不作声地走到台中央,神色淡淡,对于在场大多数人的赞美都恍若未闻,她抬起头,目光看向二楼。视线在空中和宁洛歌的相撞,那略微带着嘲讽和挑衅的目光,让宁洛歌心头巨震。

她没有忘记,那日在那个不起眼的小酒馆里,月蓉对她说的话。

“我是他的第一个女人,他和你说过么?”

我是他的第一个女人……第一个女人……

宁洛歌以为自己不在意,但这句话却像是一道好了的疤,不疼,却让你无法忽略。

不远处,月蓉莺啼般的空灵声音轻轻响起,全场顿时安静下来,“奴家给各位公子行礼了。今日有幸宣bù

公子榜的结果,承蒙公子们赏脸,大驾光临醉仙楼,月蓉现在这儿感谢各位公子了。”

月蓉仪态大方,礼数周全,语气谦卑中带着一丝傲气,举手投足间自有一番风韵。而她与生俱来的清冷气质,更是让她在这红尘俗世中的醉仙楼脱颖而出,一举成为头牌,这么多年经久不衰。

虽说这中间少不了有心人从中周旋,却也不能否认,月蓉自身确实有这个实力。

月蓉一番话说完,自然引得台下的爱慕人纷纷附和,而她也只是浅浅地向着这些人行了礼,随后便继xù

说道,“随后宣bù

的公子榜,虽然是经过了几十个姐妹辛苦之后的结果,却也免不了可能会有失偏颇,还请届时未入榜的公子们不要太过介怀。”

“你就宣bù

吧,再磨叽爷我就快睡着了!”忽地台下有人不耐烦地叫嚣,紧随其后的,有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公子跟着起哄。

很快,场上的气氛就热了起来,月蓉倒也不慌乱,从袖中拿出一只木筒,纤细修长的白皙手指灵活地打开木筒,从中抽出一张纸笺。

缓缓展开纸卷,月蓉的表情变得严肃,场下的人眼睛跟随着她的动作忘记了说话。

一时之间,全场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宁洛歌只听月蓉的声音轻轻响起,“第十位云苍公子是南燕梅石公子……第九位云苍公子是云国……第七位是西凉卓钰公子……”

宁洛歌本来也没把这公子榜当真,然而在听到第七位是卓钰的时候,心里倒是着实诧异了一把。

卓钰一向低调,因为他的刻意隐藏,他的才华和见识除了赫连子谦这帮人,没人知dào

。加上他官职不高,卓钰在朝廷中一向不甚起眼。在朝廷之外更是没有任何建树。

然而,这公子榜上竟然有他的名字,且高居第六位,这让宁洛歌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份榜单了。

月蓉还在继xù

,而场中的气氛却随着前三甲的名字即将被揭晓而越发的热烈。

就连月蓉姑娘本人都被场上气氛所感染,脸颊上有两朵红霞。

“云苍公子榜排名第三位的公子是,云国二王爷,司徒公子。”

“第二位公子,是……”月蓉说到这里,故yì

顿了顿,眼睛未抬,视线划过宁洛歌,随后说道,“这第二位公子,是卫国,莫邪公子!”

没有预想的掌声,在场众人甚至没有谁知dào

这卫国的莫邪公子究竟是何方高人。一时间,全场哗然。

然而宁洛歌的眼神却是越来越犀利,若非她有前世的记忆,她恐怕也会和这帮人一样,当做醉仙楼是在胡说八道。

毕竟卫国莫邪,一向低调到了极点。但他的惊世才华,却是连宁洛歌这般狂妄的人都不得不感慨,他实在是个强dà

的敌人。

话落,月蓉不管台下众人的唏嘘,继xù

说道,“云苍公子榜,榜首是……西凉谦王爷,赫连公子。”

宁洛歌对赫连子谦是公子榜的榜首这个结果,没有丝毫的吃惊。只是对于这第二名,她不得不说,这公子榜也不是全都是水分的。

由于忙着感慨,一时之间她倒是没注意到榜单上没有自己这个问题。

倒是司徒墨然唏嘘,“这醉仙楼主人也不知是何方神圣,竟然知dào

你是女子,瞧瞧这公子榜,压根就没你什么事儿啊。”

宁洛歌眼神凉凉地瞥了他一眼,没说话。见台下月蓉不知dào

怎么走到了台上,竟然径直向着赫连子谦所在的房间走去,宁洛歌便一分钟也不想再在这待下去。

利落地起身,打开窗子,一跃而出,至于身后的司徒墨然,宁洛歌在临走的时候甩下一句话,“别跟着我。”相信他是个识趣的人。

连日来和赫连子谦无所谓的置气,让宁洛歌此时的心情跌入了谷底。

她走在大街上,强迫自己不去想此时的赫连子谦是不是温香软玉在怀,而此事的背后又是不是又别的深意。她只是大脑一片空白地走在街上。

她特意挑了一条人烟稀少的路,忽然,一辆马车由远而近疾驰而来,马蹄子踏在路上,极其快速地走过。就在宁洛歌准bèi

侧身给马车让路的时候,马车却停在了距离宁洛歌的不远处。

马车停稳,训liàn

有素的车夫恭敬地掀帘,随后车夫搀扶着一位穿戴朴素却件件价值不菲的老妇人小心翼翼地下了马车。

老太太手持着龙头拐杖,正要上台阶,忽然,一直跪在街角的小乞丐可怜地跑了上来。

衣衫褴褛的小乞丐脏兮兮的,大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老妇人,无声地祈求。

老太太虽已年老但仍能看出年轻时候是个美人,此刻满头白发的老人慈眉善目,让人看见就觉得很舒服,不像有的老人一看就是刁钻难伺候的主儿。

“小姑娘,你是饿了么?”家里还有什么人吗?”老太太的声音也很慈祥。

小乞丐点了点头,眼中蓄满了泪水。

“那你等等,我差人给你拿点吃的。”老太太和蔼地问。

“谢谢,谢谢。”小姑娘目露欣喜,感激涕零。

而不远处地宁洛歌看着正要进屋的老太太,什么东西在脑海里逐渐清晰,宁洛歌轻喝,“不好!”

说时迟那时快,小乞丐的动作也是极快,须臾之间,手中已经赫然握着一把锋利的匕首。

“我要杀了你,替我父亲报仇!”小姑娘奋力扑上来。

幸亏宁洛歌反应快,抓住了小乞丐,只是小乞丐尽管被宁洛歌抓住,仍旧踢蹬着,眼神愤恨地看着老太太。

老妇人的护卫已经一拥而上把小姑娘抓住。

“这位公子好身手啊,多谢公子的救命之恩,不然我这把老骨头可就真要一命呜呼了。”老太太脸上没有半分该有的惊吓,反而欣慰地看着宁洛歌,眼中,是真zhèng

的欣赏与感激。

“举手之劳罢了。”宁洛歌声音平淡,但不那么冷漠疏淡。

老妇人和宁洛歌寒暄了几句,邀请宁洛歌进去,宁洛歌看了眼尚未有牌匾的宅院,不动声色地收回了视线。

经过刚才那一场有惊无险的刺杀,宁洛歌忽然觉得异常疲惫,告别了老妇人,宁洛歌便径直回了谦王府。

府里一派寂静,宁洛歌径直走回房间,这阵子赫连子谦都住在书房,看着黑漆漆的屋子,宁洛歌只觉得心情更加的压抑。

进屋,刚刚关上门,忽然宁洛歌感觉到自己被人从身后紧紧地抱住,一阵似松似竹的香气让她安静下来。

耳畔传来男人低沉好听的声音,“说,今晚和哪个男人在一起了?”

宁洛歌奋力地想要挣脱赫连子谦,然而他没有让宁洛歌退出他的怀抱,只是把她翻了个身,紧紧地揽进了怀里。

“……”

宁洛歌皱眉,被男人抱在怀里,温温暖暖,他的臂膀还是这般坚实,他的胸膛还是这样温暖,这种让她迷恋的感觉,很不好。

“那小子是不是带你去醉仙楼了?”赫连子谦抬起头,仍旧是冷着张脸,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

“……”

“想知dào

什么你问我就好,我都告sù

你。”赫连子谦道。

“我和王爷有那么熟么?而且我宁洛歌再说一遍,本姑娘不是非你不可!还请王爷高抬贵手!若是有闲情逸致,不妨去找那些愿意伺候王爷您的。”宁洛歌冷硬的口气仍旧在宣告着她的不满,但奈何蚍蜉撼大树,没有用处。

“还在怪我那日的事情?嗯?”赫连子谦突然说道。

宁洛歌并不言语,挣脱不开,便一口咬住了赫连子谦的肩膀,见到隐隐的血渍,宁洛歌也未松口。

然而赫连子谦只是轻轻地闷哼了一声,完全没有松开她的意思。

第177章 你怎么没自己上?

“不生气了吧?”感受到肩膀上的剧痛渐渐减轻,赫连子谦温声问道。

“这句话是不是该我问?你和月蓉的事情我尚且没有过问,你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司徒墨然只是送了些东西给我而已。可你和月蓉,却已经,已经……”宁洛歌说不下去,但是月蓉那句话却一直在她的脑海中回荡萦绕,她紧抿了唇瓣。

“已经什么?”赫连子谦不罢休地追问。

宁洛歌美目含怒,抬头直直地等着赫连子谦,胸脯微微起伏,似乎是在压抑着怒气。见赫连子谦如此不在意,她冷冷地答,“已经夜夜春宵,颠鸾倒凤,春风几度了!我还道月蓉和赫连子煜关系不清楚,原来最不清楚的是和你!她是你的第一女人。”

宁洛歌没有用疑问句,她根本不需yào

问,这就是事实,用女人的直觉,她知dào



“你喜欢谁不喜欢谁原本就是你的事情。我老早就说过,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你我只是你情我愿,我们并无媒妁之约,你若倦了,只当知会我一声便可。但我还是那句话,若你想要坐享齐人之福,不可能。”宁洛歌的语气硬邦邦的,连周围的气氛都降到了冰点。

赫连子谦自始至终只是无比专注地注视着她,原以为他会对她的挑衅而生气,亦或者再次摔门而去。不一会,宁洛歌却听到了头顶传来的男子清朗的笑声。

宁洛歌皱眉抬头,借着皎洁的月光,看见赫连子谦笑得天地失色,他很少笑,每次笑都会让宁洛歌感觉到惊艳。

不自觉地,宁洛歌看得痴了,他的眉眼都是那么像已故的莲妃,但却在一颦一笑的时候独具男子的沉稳博大的气质。若说绝色,宁洛歌想,当属赫连子谦莫属。

“傻丫头,你就为这生气啊?”赫连子谦笑完,终于说话了。

宁洛歌皱了皱眉,“你可能有些不理解,这对你来说,可能没什么,但是对我而言,却非常重yào

。并非矫情,只是觉得……脏!”

宁洛歌薄唇微动,吐出这个字,语气带着凌厉的狠绝。

赫连子谦察觉到宁洛歌的厌恶,终于正色了神态,他揽过宁洛歌,扳着她的肩膀,让她看着他,认真地道,“我的第一次,是你的。但月蓉说是我也没错。更确切地说是她以为是我。”

“什么意思?”宁洛歌睁大了眼睛,对于赫连子谦的解释有了自己的猜测。

难道……

“是,她的第一次确实是给了我,又或者说,是属下假扮的我。”赫连子谦轻声解释。

“当初,她给赫连子煜提供情报,为了让赫连子煜相信她,她主动提出了每月的初一十五都要赫连子煜到她那儿去住,让赫连子煜以为她帮他是因为喜欢他。但月蓉不想把第一次给他,所以……”赫连子谦颇为无辜地看着宁洛歌,那小眼神别提多乖萌了。

宁洛歌心里已经把赫连子谦的话过滤了一遍,她知dào

赫连子谦说的是真的,只是……

“你怎么没自己上?是不是……不行?”宁洛歌挑衅地看着赫连子谦,嘴角带着一抹邪笑。

下一刻,她被某人打横抱起,引得她一阵惊呼。

“我行不行,你试试吧~”赫连子谦甩下最后一句话,便堵住了某人的唇。

一室旖旎,连月亮都害羞地躲进了云朵里。

事后软成一滩的宁洛歌问过赫连子谦,为什么不自己上,当然那个时候已经排除了“不行”的可能。

赫连子谦给她的回答是,他有洁癖。

好吧,这个答案姑且让宁洛歌相信了,毕竟他的洁癖确实是严重到了一定程度。

好久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这些日子以来她身心疲惫,加上这一夜有爱人在侧,宁洛歌竟然一直睡到了第二天的傍晚。

一醒过来,便看到苏瑾放大的娇俏脸蛋在她的眼前。

“来多久了?”宁洛歌眨眨眼,立kè

恢复了平日的冷静,没有一点刚刚睡醒的迷糊。

苏瑾单手支着头,本想吓吓她,没想到她这么淡定,有些挫败地低头。撇撇嘴,苏瑾道,“刚到,估摸着你快醒了,我就进来了。”

“你自己来的?”宁洛歌坐起身,不忙着起来,而是盖着被子靠在床边。

“嗯。”苏瑾点点头。

宁洛歌眉目清淡地坐在那儿,一头秀发垂到床上,带着别样的清纯。

苏瑾不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宁洛歌,但每次却都会被宁洛歌的美貌所折服,宁洛歌男装的时候便已经足够惊艳,然而女装时候的美,却更加地惊心动魄。

那是一种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魅惑,若是她男装打扮时候,魅惑又可以说是一种英气,但女装时候,那种魅惑便算是彻彻底底地散发出来。让人移不开眼。

情不自禁地,苏瑾开口道,“洛姐姐,你真美。”

宁洛歌淡笑一声,没有接言,而是握住了苏瑾的手,“瑾儿,洛姐姐有些话要和你说。你记住,无论什么时候,姐姐都是希望你能够幸福的。怎么样能够让自己幸福,你就怎么样做,姐姐会支持你。若是你以后会因为你今日的选择不幸福,告sù

姐姐,姐姐会在你身后支持你。”

苏瑾感动地湿了眼眶,她使劲儿地点了点头,“洛姐姐,我记住了,我记住了。你也要幸福啊。”

“嗯。”宁洛歌紧紧地抱住了苏瑾,房间里一时安静无言。

姜华在听了宁洛歌那天的一番话之后,在宁宅里闭门思考了几日,宁洛歌索性也不管他,苏瑾来了几次想要宁洛歌劝劝他,但宁洛歌心里清楚,有些事情若非是自己想明白,别人谁劝也没有用。

是以她只是时刻关注着,知dào

慎行一日中午回禀她说姜华出门了,而且是向着礼部的方向,宁洛歌才放下心来。

果然,下午便传来了消息,姜华本就是被陷害,既然查明真相,理当官复原职。然而姜华却上了奏折,说自己年轻识浅,想要到地方上去历练历练。

皇上思前想后,最后想了个折中的法子,恰逢新上任的京兆尹刘凌因为生病在家中休养,京兆尹一职空缺。是以便把姜华安置在了这个位置上。

京兆尹这个位置,对比姜华以前礼部的位置,其实是明贬实褒,虽然官职低了,但是权利却更大了。

只是宁洛歌听闻之后却是眉头皱紧,帝都的父母官可不是那么好当的,况且姜华的上级如今变成了赫连子煜。直觉,宁洛歌总是觉得有些不安。尤其是在听说了姜华是赫连子煜推荐的之后。

而宁洛歌的不安,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内,就变成了现实——帝都又出了命案。

姜华的到来不出宁洛歌的意料,只是将近一个月没见的姜华,宁洛歌再次见他,竟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面前的姜华,更加深沉了,就连宁洛歌,都不敢保证对他眼里的东西清楚地知dào



“终于肯来见我了?”宁洛歌靠着椅子,懒懒地看着不远处站着的姜华。

“姜华再次拜谢公子救命之恩。”姜华“豁”地跪下,真诚而严肃地跪拜。

宁洛歌受了他这一拜,直接地说道,“起来吧,我当你是姜华,所以才会救你。你来是为了昨日发xiàn

的那三起命案吧?皇上和我说了,我自当全力协助。你等我换个衣服,和你一起去,你把详情和我说说。”

“是。”姜华点点头,像以往每次办事一样,手里握着卷宗等着宁洛歌准bèi

妥当。

二人走在去官府的路上,姜华给宁洛歌叙述此次的案情。

“三名死者均是昨日发xiàn

的,经过法医鉴定,死亡时间都不相同。第一名死者是大概半月之前,第二名是七日之前,第三名是三日之前。三名死者均是女子,都是被人一刀扎在心口而毙命。”姜华给宁洛歌叙述道。

“可有什么特别之处?”宁洛歌背着手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一边是姜华的叙述,一边是大街上喧闹的叫卖声。

“三人都是醉仙楼中的人,被发xiàn

的时候都是赤身裸体,而且三人的脸上都被画了无数十字。”姜华回忆。

“竟然都是醉仙楼的人?为何我之前没听说过?”宁洛歌惊讶地侧头。

“这三人中有两个人都已经从良,以前是醉仙楼的人,后来有的是被人赎走,有的是自己赎身离开,至于另外那个,据说是打算离开。我之前也并未发xiàn

三人的共同之处,若非是仔细查了二人的卷宗,我也不得已发xiàn

。”

“你可有怀疑的人?”宁洛歌唇瓣轻抿,声音冷凝地问。

“有。古往今来,所有犯案的人都无非是因为一个动机。我查阅了一些卷宗案件,发xiàn

这动机无非是为情为仇为钱。这三个女子,论情是各有归宿,论仇,三人不过是风尘中的小小女子,平日里没什么仇家;那么,就只能是为钱了。而和他们有金钱往来的人,无非就是醉仙楼的主人,恩客们。而因为这三人又都是已经离开或者将要离开的,我怀疑,这几个案子的罪魁祸首,极有可能是醉仙楼的幕后主人。”

第178章 查案(一)

姜华侃侃而谈,丝毫没有初涉刑狱的生疏,可见他之前做了不少的功课。宁洛歌满yì

地点了点头,姜华,确实是个可造之材。

“既然你思路这么清晰,为什么还要叫我?”宁洛歌面上微微带笑,神色轻松随意。

“实在是因为姜华有几个地方百思不得其解,所以想要请公子来指点迷津。”

“说说看。”宁洛歌淡淡地道。

“第一,醉仙楼的主人想必是家财万贯,何至于为了这几个女子损失的小钱而杀人害命呢?第二,就算是杀人,为何要把她们的脸都划花,而且将其赤身裸体地丢在街上呢?第三,也是我最想不明白的,杀了人,偷偷地埋了就好了,为什么要让所有人都知dào

呢?如此矛盾轻率的举动,似乎与一个花楼的幕后主人这个身份不大相符。”

说着话,二人已经到了京兆府门口了,宁洛歌看了眼牌匾和门口站立的侍卫,幽幽地说道,“我也不大清楚呢。不妨先看看卷宗,一会我们再说。”

“嗯,也只能这样了。”姜华点点头,疑惑的眉头却始终没有松开。

花了两个时辰,宁洛歌才把仵作的验尸结果研究完,而这案子的卷宗宁洛歌已经倒背如流。

最后,宁洛歌放下卷宗,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轻揉着太阳穴。

脑海中则一直在反复思考这几起命案的关联。

而宁洛歌下首的姜华也一直在看卷宗,这让宁洛歌倒是有些惊讶,“京兆尹大人这么清闲么?竟然没有别的公务要办?还有门外的侍卫,自打我来就在门口站着,都不用巡街的么?”

“如今公子手中的这件案子是我们的当务之急,我从衙门里挑选出一些一流的侍卫,他们都在门外候命,以防公子有什么事情吩咐他们去做。至于我,不瞒公子说,这可是我上任这一个月以来办的第一起案子呢。”

“倒是不知dào

,帝都原来这么太平!”宁洛歌略带揶揄地看了他一眼,惊讶地道。

姜华苦笑,没说话。自打上任以来,侍卫师爷全都热情帮忙,怕他不熟悉京兆尹的公务,几乎是帮他全权料理,若非这次是皇上过问的案子,恐怕师爷也会说,“小案件,交给我们就好”之类的了。

“走吧,这么看也看不出什么,我们去醉仙楼看看。”宁洛歌放下卷宗,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活动活动筋骨,便往外走去。

姜华无声地跟在宁洛歌身后,宁洛歌想起了上次的那件案子,不由得说,“这两次明动京城的案子都和醉仙楼有关,你说这醉仙楼到底是招谁惹谁了?”

“听公子这意思,您觉得此案与醉仙楼无关?”

“暂时还不清楚。我只是猜测而已。”宁洛歌耸了耸肩,加快了脚步。

白日的醉仙楼安静地向是一座空楼。宁洛歌和姜华这两位不速之客突来乍到,打扰了姑娘们的睡眠。一时间惹来不少白眼。

倒是老鸨,这些年来练出了眼力,一下就看出宁洛歌和姜华不是普通人,而在姜华拿出了令牌之后,她更是战战兢兢,恭恭敬敬了。

“我家公子有话问你,可否借间雅阁一谈?”姜华轻声道。

“当然,当然。”老鸨忙不迭地点头,醉仙楼出了人命案,不只是外面,整个楼里如今也是人心惶惶,她也希望快些查出凶手。

移步到了雅阁,姜华关上门,宁洛歌才说出进了醉仙楼以来的第一句话,“湘云姑娘可有仇家?”

老鸨眼神有一丝慌乱,“这,老身也不清楚啊。湘云是这楼里的老人了,和丫头们关系一直都极好,谁会想到,谁会想到她会出这样的事情呢。”

“那湘云姑娘的恩客们里,可有人曾经对湘云姑娘施暴过,又或者是说过要杀她的话?”宁洛歌继xù

问道。

老鸨摇摇头,为难地道,“这老身就不得而知了。公子你也知dào

,我们这里做的就是这生意,即使是财主们对姑娘怎么样,我们也是不能管的。”

宁洛歌点点头,冲着老鸨挥了挥手,“你先出去吧。去把湘云姑娘的婢女叫过来。我有话问她。”

“是。”老鸨绞着双手,面色紧绷地退出了屋子。

待到老鸨走远,姜华才轻声对宁洛歌说道,“公子,她明显有事情隐瞒着我们。你刚才为何……”

“为何不戳穿她么?她这么做不过是受人指使,即使是我戳穿了她,也不过就是打草惊蛇,至于我们想要知dào

的真相,她还是不会说的。但不碍事的,她刚才的回答已经给了我很多的信息了。”

宁洛歌话落不一会,老鸨领着湘云的丫鬟翠翠进来了。

“两位大人,这就是湘云的丫鬟,翠翠。翠翠,快请安。”老鸨领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走进来,小丫头的眼神中带着惶恐和谨慎,明显在进来之前已经被老鸨“嘱咐”过不该说的不要乱说了。

“妈妈,麻烦你出去一下,我有话要单独问翠翠。”宁洛歌忽然说道。

“呃……这样不好吧?翠翠不懂事,老身怕她冲撞了二位大人,还是由老身在场会比较好。”老鸨抬头看了眼宁洛歌的表情,见宁洛歌看过来,立kè

收回视线,重新低下了头。

老鸨惶恐的眼神自然瞒不过宁洛歌,她笑了笑,语气却是不容拒绝,“还请妈妈配合。不然本公子不介yì

请醉仙楼的姑娘们换个地方休息。”

老鸨眼神惊惧,碍于宁洛歌的威胁,治好不情愿地离开了房间,临走的时候还警告地看了小丫头一眼。

还是那两个问题,宁洛歌又问了一遍,而丫鬟的回答和老鸨没什么区别。

“你家小姐最近有什么异常的地方么?”

“因为小姐终于凑齐了赎身的钱,所以这阵子一直在计划着离开,妈妈也知dào

这件事情,她也已经同意了。所以小姐最近特别的开心。除此之外,也就没什么了。”

“行了,你下去吧。”宁洛歌点点头没有再问。

宁洛歌和姜华走出醉仙楼之后,神色明显比进去前晴朗很多。

“公子有什么发xiàn

么?”姜华忍不住问道。

“这件事情不是老鸨所为。”宁洛歌话锋一转,继xù

道,“但老鸨却极有可能知dào

是谁干的。搞不好,就是楼里的人。”

“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接下来,我要……咦,他怎么来了?”宁洛歌话说半路,便看到前方迎面走来的红衣男子,司徒墨然。

姜华的神色明显一滞,随后恢复了正常。

司徒墨然倒是比姜华自然很多,冲着姜华拱了拱手,便不再看他。而是笑得邪魅地看着宁洛歌,“小丫头,我就知dào

你来这儿了。”

宁洛歌撇撇嘴,躲开他的狼爪,“我正要去找你呢,我有话问你。”看了眼姜华,她想就这么僵持着也不是个事儿,眼睛一转,说道,“正好到了吃午饭的时间了,二王爷家财万贯,不知dào

请宁某吃个午饭可好?”

“没问题。”司徒墨然豪爽地答yīng



姜华不好推辞,也点了点头。

三人寻了个不大不小的酒楼,点了饭菜,宁洛歌问道,“那日我走后,你可知dào

了谁是醉仙楼的幕后老板?我今日可是来问你这件事情的。”

“知dào

了,你猜。”司徒墨然抿了口茶,厌恶地撇撇嘴,把杯子从唇边移开。

“根据老鸨所在的方向,以及后来上场的姑娘们,那个方位,我猜……月蓉?”宁洛歌语调轻扬,怀疑地问道。

司徒墨然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欣赏,看他表情,宁洛歌就知dào

她猜对了。

“果然是她!”宁洛歌拍案冷哼。

“是她怎么了?”司徒墨然八卦地问。

“是她就明白了,今日老鸨就是在为她隐瞒,看来这位月蓉姑娘一定知dào

些我们不知dào

的事情,搞不好,她就是罪魁祸首。”

“此话怎讲?”姜华狐疑地问。

“首先,把死者的脸划花,一般男人是不会这么做的,只有与死者有仇的人才会这么狠,可根据你我的调查,这三个人都是本分的小人物。并不可能和谁有滔天的仇恨。那么这举动就应当是女子所为。至于凶手为何这么做,我们尚且不清楚。但那个小姑娘,明显知dào

点什么。老鸨却极尽隐瞒,若说这当中没有猫腻,你们信么?”

“好了,下午姜华你回府衙办公吧,我还有事情要办。”看着小二端着菜走进,宁洛歌把事情都吩咐好,便摩拳擦掌地准bèi

吃饭。

司徒墨然自始至终都十分配合,该吃吃,该喝喝,只是偶尔瞥一眼姜华,也是大大方方的。这倒是让姜华有些不适。

下午,宁洛歌午睡结束后,常香轻轻敲门,“公子,慎行把人带来了。”

“嗯,进来。”宁洛歌慵懒地声线轻响。

翠翠还在被人掳走的惶恐之中,见到宁洛歌更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求饶。

“只要你告sù

我我要的真相,我就不杀你。”宁洛歌顺着翠翠的话威胁道。

翠翠已经被慎行吓住了,完全忘记了老鸨早上嘱咐的话,此时忙不迭地点头。

“你今早隐瞒了什么?”

第179章 查案(二)

宁洛歌眼神凌厉,逼迫地翠翠连头都不敢抬起来,她哆哆嗦嗦地启唇,“其实,其实以前楼里的姑娘曾经被人划破过脸,而且不止一个。只是她们,都没有死。”

“哦?可知dào

是谁划的?”宁洛歌挑了挑眉,惊讶地看着翠翠。

“是……是月蓉姑娘。”翠翠的声音细弱蚊蚋,到最后已经完全听不清楚。

“就算她有前科,那这次的事情你怎么知dào

又和她有关系?”

“小姐脸上的伤疤我见过,就和……和月蓉姑娘以前处置楼里的姑娘所划出的痕迹是一样的。”翠翠不大的眼睛惊恐闪烁,似乎是因为回忆起湘云的死状,她的额头上沁出冷汗。

宁洛歌默不作声,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同样垂下头,眼神盯着地面,清冷的声音从喉咙里溢出来,“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么?”

“其实,小姐最后是去见了月蓉姑娘的。她说月蓉姑娘找她好像有什么事情,吩咐我去休息之后她去的。没想到,第二天一早就发xiàn

了小姐的尸体。”翠翠越说越是伤心,最后兀自哭了起来,从低泣到渐渐地出声哭,宁洛歌也没阻止,只是认她发泄心中的恐惧和难过。

直到翠翠再次平复了心情,宁洛歌才让慎行把人请出去。

姜华在翠翠刚来的时候就来到了王府,直到翠翠走了,他才进去。

“怎么样,公子?可有进展?”昨天两人告别后,姜华又研究了一下午的卷宗,那些卷宗他都已经倒背如流了,却并未有什么突pò

性的进展。

“我现在还有些疑问,暂且还不知dào

是不是进展,针对那两个已经离开醉仙楼的女人,我还要详细地调查。”喝了口茶润喉,宁洛歌继xù

道,“刚才翠翠说,湘云最后见的人是月蓉,那另外两个女人死的时候最后见的人是谁呢?”

“还有,离开醉仙楼的女子不止他们两人,为什么就他们两人受害了呢?这其中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呢?”宁洛歌负手而立,望着窗外的蓝天,喃喃自语。

姜华也百思不得其解,立在原地沉思,他总觉得,这件事没有表面那么简单。

“走吧,我们去受害者家里看看,我记得,第二个受害者丽娘家就在不远处,她从良之后嫁给一个做小生意的,夫妻二人一起经营生意,倒也有声有色的。如今家里的女人死了,他们家恐怕打击不小,我们去看看吧。”宁洛歌说着向外走去。

丽娘的家就在谦王府的隔一条街的一条胡同里,一间不大不小的砖瓦房,住着丽娘和她男人,再加上两个孩子。

宁洛歌和姜华去的时候,正巧他家的男人没有出去摆摊。丽娘的男人叫柱子,其貌不扬,但是憨厚老实。

姜华亮出了身份,他连忙把两人请进屋里。

宁洛歌打量了一圈屋子,家具陈设简陋却摆放地井井有条,细微之处皆可见这家女主人的心灵手巧。而土炕一角,正窝着一男一女两个五六岁的孩子,宁洛歌看向他们,他们也正怯生生地回望着宁洛歌。

如受惊的小鹿一样的眼神,眼角还闪烁着泪光,看的宁洛歌心上一软,对着他们露出了少见的温暖柔和的笑。

“二位公子请坐,草民家环境简陋,还望公子不要见怪。”柱子伸出袖子使劲儿擦了擦两张破旧的凳子,随后窘迫地请两位衣着光鲜华贵的大人物坐下,他则紧张地站在一旁。

“不必多礼,只当闲话家常,你坐下吧。我有几句话想要问问你。”宁洛歌缩着袖子坐在凳子上,房间里略微阴冷潮湿的气息让她有些冷。

“大人您说。”柱子点了点头,不敢不听话,却也不敢真坐下,只是屁股卡在炕沿儿上,神色恭敬地听着宁洛歌问话。

“你和丽娘成亲多久了?她可有什么朋友?你知dào

她之前是从醉仙楼里出来的么?”一连三个问题,宁洛歌懒得废话。

“小人和丽娘成亲五年有余,小人知dào

丽娘以前的事情,只是并不介yì

。小人没家没业的,丽娘却愿意跟着小人,这就已经是小人前世修来的福分了。至于朋友,丽娘自从嫁给小人之后,就和以前的姐妹断了联系了,而后来交的朋友,也都是小人的朋友。”

柱子一说起丽娘,眼眶就红了,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吃多少苦受多少罪都不怕的男子,却在此时哭了。只因不在有人需yào

他保护,更没有人在他吃苦受累之后,轻轻地抱住他,与他共担风雨。

那个给他全部幸福的女人,已经与她阴阳相隔。

“你最后一次见她,是什么时候?她那日可有什么异常?”宁洛歌心中也有所触动,即使不忍心揭人伤疤,却也不得不问个明白。

柱子擦了擦眼泪,回道,“她说要出去个以前的姐妹,叫什么月的。丽娘以前从来没有和醉仙楼的姐妹接触过,这次忽然要出去,我也觉得有些奇怪,可她说是要紧事,必须去。我相信她的为人,所以就让她去了。只是没想到,这一去……却再也回不来了……”

柱子的眼泪扑簌簌地往下落,屋子里安静地没了声响。

忽的,柱子像是想起了什么,抬头说道,“对了,她好像是我和说了一句,她说‘他们来找我们了’。当时丽娘的神色有些怪,似乎是极力压抑着恐惧。”柱子一拍脑袋,“啪啪”就狠狠地给了自己两巴掌,“都怪我,我真是笨啊,竟然没看出来。我应该阻止她,不让她去的啊。”

柱子痛哭流涕,抗里的两个孩子也跟着爹爹哭了起来,一时之间,一片哭声……

宁洛歌和姜华从丽娘家出来心情都有些沉重,姜华看出宁洛歌心情不佳,便提出他独自去第三户人家询问清楚。

宁洛歌的确不大舒服,也没有拒绝,她向着谦王府走去。

街上偶遇一个馄饨铺,她摸摸有些空的胃,抬腿走了进去。

这个时间没什么人吃饭,宁洛歌坐在角落里,打量着外面来来往往的人。

忽的一张熟悉的面孔映入了她的眼帘,宁洛歌皱皱眉,凌楚儿,怎么是她?

她不是被赫连子谦给“请”到郊外了么?

宁洛歌定睛看去,凌楚儿的身影却是怎么也找不着了,她摇了摇头,怀疑自己刚才看见的只是幻觉。

喝了一碗暖暖的馄饨汤,宁洛歌的胃里暖和了不少,人也跟着暖了些。

常香说赫连子谦晚上不回来用膳,于是宁洛歌也不急着回府,忽然想去看看长生馆,宁洛歌走了过去。

长生馆已经重新开张了,虽然有之前杀人案的影响,但好在长生馆如今是免费为各位病患治病抓药,光凭这一点就足以让那些家徒四壁的穷人来看病,穷人们谁还管那么多,大夫会不会治死人之类的。

是以长生馆的生意倒是并没有被影响多少。

断玉和苏瑾一直照应着长生馆,常香因为下午宁洛歌出来,她闲不住,于是也来了长生馆。

看见宁洛歌进来,苏瑾如获大赦,笑得一脸灿烂,“太好了太好了,洛哥哥来了,这位老伯的病我正好不会看呢,来的正好。”

“怎么?还有咱们苏大夫看不好的病?”宁洛歌嘴角凝起一抹笑,揶揄道。

苏瑾嗔怒着跺跺脚,瞪了宁洛歌一眼。

这位老伯的病却是不常见,起因是伤口被感染,然而由于老伯家里有畜生,畜生身上又不干净,所以这位老伯才得了病。

若是严重点说这是瘟疫,但好在老伯的病情不重。宁洛歌给老伯开了药方,仔细询问医治之后,这才把老伯送走,并且嘱咐老伯三日之后再来一次问诊。

送走了老伯,看着老伯感激涕零的表情,宁洛歌忽然觉得心情好多了。

赠人玫瑰,手有余香,治病救人,让更多的人生命充满阳光,而蓦然回首,却发xiàn

,那些阳光也同样温暖了你。

姜华后来也来到了医馆,只不过他是顺路来接苏瑾的,恰好kàn

见宁洛歌,于是二人便到了内堂商议案情。

“不出公子所料,那位姑娘也是死前据说去见了月蓉姑娘。只是她表现得恐惧更甚,她的家人说,她也说过类似的话,‘他们来找她了’。”

“这个‘他们’说的究竟是谁呢?会不会是月蓉和她身后的人呢?”宁洛歌眉头微蹙,声音冷凝肃静。

“目前看来,这起案子的最大的嫌疑人,就是月蓉姑娘了。”姜华冷静地叙说。

没有回答是或不是,宁洛歌只是沉思,半晌,她才说道,“可是姜华,你有没有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大对?”

“哦?”

“我们查案的整个过程,是不是太顺利了一些?根据线索,我们似乎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凶手?而丽娘所说的‘他们’,若是我们硬安在月蓉身上,会不会有些牵强?月蓉是谁的人,你心里应该清楚。可此事明显与子谦没有任何关系。那么丽娘的‘他们’,到底指的是谁呢?”宁洛歌说出了心底的疑惑。

“公子所言有理。不如这样吧,明日一早,我们把月蓉带到衙门里问话,暂时扣押,如何?”姜华说道。

“好。”

第180章 后悔爱我了?

晚上,宁洛歌特意在睡觉之前和赫连子谦说了月蓉的这件事情。对于月蓉的这件事情,赫连子谦也并不大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件事情与月蓉没有关系。

“你就这么肯定月蓉的为人?”宁洛歌窝在赫连子谦的怀里,眼中带着不快,语气有些酸酸的。

“不是我肯定她的为人,而是她的身边有我派去监视她的人,若是她真的做了什么,我不会不知dào

。”赫连子谦漫不经心地说。

宁洛歌从他的怀里爬出来,盘着腿让自己正对着他,眼神微眯,露出了像狐狸一样的笑容,“我说赫连子谦,看你这模样,以为你是个挺善良的人。原来心这么黑啊,月蓉姑娘死心塌地地为你办事,你还在她身边安插人监视她?你对得起她的一片芳心么?”

赫连子谦把宁洛歌拽进怀里,惹得宁洛歌惊呼了一声,“喂!”

“怎么?后悔爱我了?”赫连子谦钳着宁洛歌的下巴,眼神变得危险。好像这一秒宁洛歌要是敢说是,下一秒就被会赫连子谦吞进腹中。

谁知,宁洛歌却哈哈大笑,随后,紧紧地搂住了赫连子谦的脖颈,生生扑倒了某人。

她专注地盯着他,嘴角带笑,眼神同样的邪魅不羁,却又诚挚认真,“我不管你对不对得起别人,只要你对得起我,我就永远都爱你。”

一个翻身,被赫连子谦压在身下,他猛地拉下床张,房间里只剩下暧昧的喘息和无限升温的空气……

清晨,宁洛歌和赫连子谦刚刚梳洗完毕,准bèi

用早膳,姜华就急匆匆地大步走了进来,发丝尚且还有些凌乱。

“发生什么事了?”赫连子谦见状,沉声问道。

“大事不好,月蓉姑娘,死了。”

“什么?”宁洛歌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豁地站了起来。

宁洛歌和姜华赶到醉仙楼的时候,侍卫们已经封锁了醉仙楼。然而尸体却早已经搬走。

姜华看见已经被破坏的现场,脸色第一次沉了下来,一把揪住领头的侍卫,冷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我不是说了么?让你们保留现场,等我来了再说?!”

“是……师爷让我们收拾的。”领头的侍卫李虎有些心虚地道。

姜华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宁洛歌拦下了。

宁洛歌看着李虎的眼神有些奇怪,却也只是一瞬。

转而她奔向了月蓉的房间。

“好端端地月蓉怎么会自尽呢?笔迹确认过了么?是她亲笔写的遗书吗?”宁洛歌皱紧了眉头,站在月蓉房间的门口,闻着尚有血腥味的空气,有些反胃。

“是她所写。我请断玉帮忙确认过了。而且初步看来,是她自己自尽的,没人逼迫。至于详细地,还要请仵作验尸之后才能知dào

。”姜华面容紧绷,语气冷硬,显然怒气未消。

“我们昨晚刚刚决定来抓她,今早她就死了,你不觉得,时间有点太过巧合了么?”摸索着手感滑腻的桌布,宁洛歌悠悠地说道。

“的确是太过巧合了!昨晚公子与我商定好今早抓人之后,我特意回了趟府衙,要师爷明早提前召集侍卫。只是,我并未提过召集侍卫做什么,若是侍卫中有内奸,应该也不得而知才对。”

宁洛歌不置可否,从桌子上拿起那封遗书。

娟秀的字迹,字字锥心。透着生无可恋的绝望,以及一丝丝的满足。却全然没有一个杀人凶手的癫狂和懊悔。

“这封遗书你读过了吧?有什么感觉,说说看。”宁洛歌放下书信,打量着整间屋子。

“我总觉得月蓉在写这封书信的时候,很自豪。”姜华皱眉,“似乎不想是……畏罪自尽。”

宁洛歌没有再说话,而是走出了房间,和姜华走出了醉仙楼,打发了侍卫,宁洛歌叹了口气,搓着手道,“事情的走向和我当初那个疯狂的猜想越发的一致了啊。”

姜华默不作声,洗耳恭听。

“你刚才说得不错,这封书信,她写的时候是很自豪的。因为在她看来,她是用自己的死成全了自己的爱人啊。还记得信上的那句话么?‘成全,原来没那么难’。”

“既然月蓉不是凶手,那么凶手是谁?而月蓉又为什么会死?”姜华忍不住问道。

宁洛歌叹了口气,并未回答。

案情随着月蓉的死越发地扑朔迷离了,经过仵作验尸,证实月蓉是服毒自尽,如此一来,月蓉的罪名就算是坐实了。

而醉仙楼因为突然失去月蓉这个头牌,老鸨一时受不了这个打击,病了。

醉仙楼因为老板死了,一时间只好停业整顿。

至于赫连子谦,则忽然失去了一名得力手下。

因为月蓉之死而引起的连锁反应让追查案件的宁洛歌和姜华忙得焦头烂额。

晚上,宁洛歌愁眉苦脸地坐在赫连子谦的书房里研究卷宗。赫连子谦则在案牍前处理公务。

到了休息的时候,宁洛歌伸了伸懒腰,一边吃点心,一边问赫连子谦,“月蓉死了,你就不好奇是怎么回事?”

赫连子谦对于月蓉之死只字不提,宁洛歌也不好问什么。

“我派到月蓉身边的人当晚被人支开了,她回去的时候月蓉已经死了。我知dào

的,比你知dào

的还要少。”赫连子谦头也不抬,笔下不停。

“哎哎哎,占用你一丢丢的时间,你帮我分析分析呗~”宁洛歌夸张地伸出拇指和食指,比了个很短很短的距离说道。

“有什么好处?”赫连子谦终于抬起头,声音低沉却上扬,显然心情不错。

“给你一百两银子。”宁洛歌咬牙。

“本王不缺银子。”赫连子谦颇为自豪地道。

“帮你处理公务一个月。”宁洛歌切齿。

“本王最近不是很忙。”赫连子谦颇为自在地道。

“那你想怎样?”宁洛歌咬牙切齿。

“本王缺个书童,要你亲自当。”赫连子谦特意补充。

“……”宁洛歌本想拒绝,然而脑中却闪现出那日去柱子家看到的那两个幼童令人心碎的眼神,她一跺脚,答yīng

了!

“嗯,说吧,你想让我帮你分析什么。”赫连子谦拉过宁洛歌,让他坐在她腿上,这才说道。

“我以前隐隐有个猜想。因为我知dào

月蓉是你的手下,所以我从一开始就排出了她是凶手的可能。但是一切的证据都指向她,所以我怀疑,有人在误导我们,企图让我们以为凶手是她。”宁洛歌缓缓地讲述,鼻端萦绕着男人淡淡的香气,温暖而醉人。

“嗯,继xù

说。”赫连子谦认真地听着,点了点头,鼓励宁洛歌继xù

说。

“如果是有人想让我们以为她是凶手,那就说明此人想借我们的手除掉她,那么为什么?而这个人又是谁?月蓉是醉仙楼的花魁,也是老板,可这两个身份都不至于招来杀身之祸。所以那就只能是另外一个身份,你的属下。可是那三个死者却和你毫无关系,所以我就迷茫了。”宁洛歌眨了眨眼睛,她的这一条思路到这里就断了。

“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是第三种可能,她和那三名死者同是醉仙楼的女子,或许他们是目睹了什么事情,然后被灭口的呢?”

“不错,我也想过这个。但那两个死者死得时候都提起过‘他们来找我了’,我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个‘他们’究竟是谁。竟然让他们那么恐惧。月蓉想必也是被那个‘他们’害死的。”宁洛歌紧了紧搂着赫连子谦的手臂,靠在他怀里分析道。

“其实没那么复杂,既然月蓉会自尽,就说明她听到了什么风声。而那个所谓的‘他们‘,很明显,一直在你的周围。你只需yào

静下来想想,谁在你的身边呆过,你就会知dào

‘他们’究竟是谁。”赫连子谦引导着宁洛歌,想清楚一些本就简单的事情。

都说当局者迷,有时候,确实有道理。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到了几个人。姜华手底下的那个师爷似乎不大对劲儿。好像太过殷勤了点,今早更是破坏了现场,擅自做主挪走了尸体。而侍卫们比起姜华,似乎是更听师爷的话。你说他们会不会是……”

宁洛歌脑子飞速地运转,她想到了很多,联想起刘凌突然生病,以及赫连子煜破天荒地提出让姜华去做京兆尹,宁洛歌顿时脸色发白。

眼前好像是一座巨大的陷阱,赫连子煜早就挖好了等着他们跳进去,而他们却极其配合地在不知不觉间,跳了进去。

感觉到宁洛歌身体忽然僵硬,赫连子谦把宁洛歌抱紧,在她的耳畔轻笑出声,“怎么?害pà

了?”

宁洛歌只是初时有些惊惧赫连子煜的手段,但随后便镇定了下来。她撇撇嘴,“我会怕他们?就算是赫连子煜我都不怕,更何况这群乌合之众?不过这次,既然赫连子煜把我拉进了这场游戏里,那我就不能够让他失望。我就是与他斗上一斗又如何?况且……早就该出手了!”

宁洛歌眼中燃烧着昂扬的斗志和熊熊的怒火,她宁洛歌,是时候手刃仇敌了!

她有一种预感,这会是一个很好的切入口!

第181章 蔫吧萝卜滋了心

对于师爷的怀疑,宁洛歌第二天早上特意早起回了宁宅,把这件事情告sù

姜华。宁洛歌对于这位师爷只见过一面。

个子不高,永远都是面带笑容,言谈举止非常得体,宁洛歌第一次见到他,就想到了两个字:圆滑。

见到姜华,宁洛歌开门见山,“你对你们那位师爷了解多少?”

姜华皱眉,“这位师爷姓赵,是穷人家出来的孩子,当年考中科举,后来因为不肯与官场的那些蛀虫同流合污,而被打压直至刘凌上任。赵师爷虽然操心了些,但确实是有才华的人,对我也可以,除了昨天他没有听我的,把尸体给擅自挪走之外,并没有做什么逾矩的事情,更何况昨晚他已经特意登门拜访,解释了这件事情,向我道歉了。”

宁洛歌听着姜华的叙述,点了点头,没发表任何见解。

“公子对他有所怀疑?”

“不是我怀疑他,而是这件事情他恐怕确实脱不开干系。不但他,我怀疑,你们整个府衙的人除了你,都脱不开干系!”

听闻这话,姜华的木头脸上终于罕见的露出了惊讶。

“还记得丽娘临走的时候说的‘他们’么?我一直在想,丽娘没有仇家,与人也没有钱财的恩怨,为什么会那么恐惧,除非是她有什么怕的人。可是,什么人能够让奉公守法安分守己的平民百姓那么害pà

呢?”

话说到这,姜华也明白了。

他接言道,“是官!”

宁洛歌面露赞赏,点点头,“不错,是官!只有官才能让百姓怕。而月蓉的死又告sù

我们,我们之中一定有奸细。”

“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姜华百思不得其解。

“贪婪,有时候是一种可怕的东西。而欲望,是会毁掉一个人的。”宁洛歌的眼神变得深邃,“醉仙楼是个什么地方?死者都是那里的人,而他们恐怕是泄露了什么秘密,如今害pà

秘密泄露,才想出了这么一出杀人嫁祸的把戏来。反正没有人会怀疑他们知法犯法。”

“可丽娘和第一名死者离开醉仙楼都已经有五六年了,若是那时候的秘密,为什么如今才杀人灭口?这不是有点晚了么?”姜华说出心底的疑惑。

“是啊,他们这么做,是为什么呢?”宁洛歌长叹了一口气,思绪飘远。

为了不打草惊蛇,在府衙里,宁洛歌和姜华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该做什么做什么。只是他们会在不经意间观察师爷和底下侍卫的神态,谈话语气,以及一些细节的地方。

姜华更是亲自偷偷地去了几次醉仙楼,但也因此闹出了一个小误会。他会被苏瑾抓了个现行,苏瑾以为他真的去那种烟花之地,气得好几天没理他。

但也因此,姜华得到了不小的收获。

他从湘云曾经的一位姐妹那儿得知当年京都的官员们经常便服来醉仙楼消遣,这其中自然包括京兆尹,以及府衙里的一干下属。

而这其中要数刘凌的上一任王进玩得最凶。

那时候,湘云丽娘她们经常被派去一起伺候这些官员,久而久之,他们相熟了,很多话在这些男人酒过三巡之后就也不刻意避着她们了。

只是那段荒唐的岁月,终结于王进莫名其妙的生病,此后就再无其他了。

姜华把这一段告sù

宁洛歌,宁洛歌心中也就更加清明了些。

然而案子查到这却是进了死胡同,他们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此案与赵师爷一干人等有任何的关系,单凭猜测说出去谁都不会相信。

一时间,宁洛歌知dào

她接了一块烫手山芋。

“你回府衙处理事务吧,像往常一样便好。还有几个问题我没想清楚,容我想想我们再制定下一步的计划。”

“刘凌刘大人说过会要来登门拜访,我就不去府衙了,在这等等他。”姜华随口说道。

宁洛歌当时脑袋里都是案情,对于姜华的话也没走心,只是点了点头,就离开了。

走在大街上的宁洛歌,脑海里反复回想着两个问题:第一,究竟是什么秘密竟然能够让赵师爷连杀四人呢?第二,刘凌在这个案子里扮演地究竟是什么样的角色?

整个案子布局周密,即使是宁洛歌,也束手无策。能够布下这样一张天罗地网的人,究竟会是谁呢?

赵师爷么?宁洛歌觉得他还不到那个火候。

至于刘凌嘛,宁洛歌想起那个城府颇深的年轻人,皱眉不语。

身后慎行一直静静地跟着她,宁洛歌听到脚步声,才忽然想起自己身后还有个人呢。

于是宁洛歌侧了侧头,“五六年前,京城发生过什么大事没有?”

慎行思索片刻,“据我所知,王进这个人之前是太子的人,当年名动京城的文家谋反案,就是王进主审的。”

“文家谋反案?我有点印象。听闻当年因为这起案子皇上下旨灭了文家满门,但似乎,文家少爷并不在其中,对不对?”宁洛歌嘀嘀咕咕地道。

“这个恐怕要问断玉,那阵子,她是负责搜集情报的。”慎行道。

“那我们赶快去。”宁洛歌向着长生馆的方向疾步而去。

“不错,正是。我得到的消息说,文家少爷文弗凌并不在其中,虽然当时人数不缺,但那个替死的孩子却不是文弗凌。”断玉面色严肃。

“若是那孩子还活着,如今应该已经十八九岁了吧?”苏瑾念念叨叨地。

忽然,宁洛歌的脑海中上闪过什么,只是那一瞬,她豁然开朗!

似乎想明白了一些事情,早上姜华的话穿过她的脑海,她面容大变,转身抓住慎行,大喊“快!姜华有危险!快去救他!”

慎行不敢耽搁,眼中也闪过惊慌,他立即向着外面奔去。

苏瑾被宁洛歌的一句话吓坏了,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几乎是下意识地,她就跑了出去,奔回了宁宅。

只有宁洛歌脸色煞白地站在原地,心中默念,“希望一切都不晚。”

慎行赶到的时候,姜华正要拿起茶杯喝茶,慎行远远看见,瞳孔睁大,大喝一声,“不要喝!”

随着话音一落,右手也随手将一枚铜钱掷出。

“砰”地一声,是茶杯落地的声音。

姜华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喝惊得一愣。而刘凌的脸上却露出一瞬间的怨恨,一闪而逝。

“你怎么样?有没有事?”慎行刚一进屋,连问两问。

问得姜华莫名其妙,“我没事啊,慎行你怎么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慎行提留着的一颗心总算是落地了,他长出了一口气,连连说道。

说话这一会的功夫,宁洛歌断玉等人也赶到了,苏瑾更是一下子就扑进了姜华的怀里,泣不成声。

而宁洛歌则看向洒在地上的茶水,她轻轻靠近,毫不顾忌形象地爬在地上闻了闻,眼中闪过狐疑,随即起身。

她声音冷凝,“刘大人身子这是大好了?怎么想到来寒舍了?”

刘凌呵呵一笑,给宁洛歌做了个揖,“是凤凰公子啊,让公子见笑了,下官只是小病,休息一阵子就好了。这不,下官来向姜兄告个罪,这刘某一休假,案子就来了。不知dào

的以为下官是故yì

躲清闲,把这烫手山芋扔给了姜大人。”

宁洛歌并没有向刘凌解释刚才慎行的行为,刘凌也聪明地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直到刘凌告退,宁洛歌都是客客气气。

看着刘凌远去的背影,苏瑾瓮声瓮气地道,“洛姐姐,你为什么不把这个坏人送官?”

宁洛歌淡淡的道,“因为那茶里没毒。”

“没毒?这怎么可能?”慎行也觉得有些不可置信。

一时之间,众人都皱起了眉头。

突然身后的姜华咳了两声,声音有些尴尬,面容讪讪地道,“哦,那杯有毒的让我给换了。”

“嗯?”众人齐齐转身,看向身后的姜华,等着他的解释。

“有毒的那杯,让他喝了。”姜华淡淡地道。

众人:“……”

“不过我没下剧毒,只是一点会让人难受的毒,或许,也不能算是毒吧。”

“那是什么?”

“巴豆粉。”

众人:“……”

果不其然,刘凌回府的当晚便上吐下泻,叫了大夫来,大夫也止不住这种情况,只能开些补血养气的方子。至于刘凌的现状,大夫说只能硬挺过去,气得刘凌把大夫给扔出了刘府。

宁宅里,众人听到暗卫的禀报,都乐得合不拢嘴,苏瑾更是靠在姜华的怀里,连连揶揄他。

“唉,你们说姜华平常和个木头似的,没想到他还能干出这么损的事情啊?”常香笑嘻嘻地说道。

“咳,这就叫做蔫吧萝卜滋了心啊!”慎行也忍不住揶揄。

“好了好了啊,你们别说我们家姜华了,我们家姜华这叫做机智。平时那叫做深沉。好好地话,到你们嘴里怎么就变味儿了呢?!”苏瑾忍不住为姜华打抱不平。

“好了,瑾儿。公子,想必现在刘凌已经知dào

是我们干的了,很快他们就会反击,我们要如何应对?”姜华抛出了目前挡在大家面前的问题。

第182章 赫连子谦!等我和你算账!

“当务之急,是应该要知dào

,月蓉他们当初知dào

的那个秘密究竟是什么。而这件事情,又和赫连子煜有什么关系!”宁洛歌靠在椅子上,一边喝茶水,一边思考。

慎行等人都认同宁洛歌的话,却也都没有答案。

正巧这时兰芷在小六地指引下走了进来,断玉率先看见她,向她走了过去,“你怎么来了?”

兰芷见众人都把目光放在自己身上,忽然有些不好意思,她暗暗发誓,下次这种活儿她再也不来干了。

见众人都瞅着自己,她一咬牙,冲着宁洛歌说道,“兰芷来替王爷传话:姑娘,王爷说想您了,请您快些回去。他等您吃饭呢。”

众人:“……”

宁洛歌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瞪了兰芷一眼,兰芷悻悻地移开了眼睛看向别处。

终于在众人的暧昧笑声中,宁洛歌实在是没办法若无其事地再接着谈事情,她硬着头皮站了起来,干咳了两声,甩下一声“明天再议”就闷着头出去了。

走出去两三米,忽然听到身后的大厅里爆fā

出一阵笑声。

宁洛歌:“……”赫连子谦!等我和你算账!

晚上宁洛歌回府的时候,怒气冲冲地直奔书房,某人果然八风不动地坐在书案前处理公务。

听见门“哐”地一声被推开,赫连子谦猛地抬头,便看见宁洛歌冲了进来。

“是你让兰芷去的?”宁洛歌声线冷凝。

本来还在怀疑到底是谁惹怒了自家的祖宗的时候,听宁洛歌这么一说,赫连子谦心里了然,猜到了是怎么回事,他低笑出声,没想到,丫头也会有害羞的时候呢。

“嗯,是我让去的。”赫连子谦特别痛快地点头。

“你!”宁洛歌一时语塞,看见赫连子谦那张天妒人怨的俊颜的时候,本来想骂的话却死活也说不出口。

偏偏赫连子谦眨了眨眼睛,补刀,“其实我想亲自去说的,但老头子说这是八百里加急快报,让我先看看。”

“赫连子谦你个无耻混蛋!”宁洛歌终于破口大骂。

“承让承让。”赫连子谦面不改色心不跳。

“……”

“你吃饭没?”

“没有。”宁洛歌语气不善。

“我正好也没吃呢。这样好不好,我给你做点吃的?”赫连子谦强行把宁洛歌的肩膀扳过来,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问。

宁洛歌同样也凝视着他的眼,深邃湛黑,今日的他熟识的人看会觉得有些不同,而宁洛歌跟他在一起这么久,明显发xiàn

,他有些异样。

想要拒绝的话没有说出口,她点了点头。

赫连子谦如蒙大赦,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他急忙把兰芷叫进来,吩咐了她些事情,随后冷声吩咐:“不要让任何人打扰。”

宁洛歌挑了挑眉,心说吃个饭用得着这么隆重么?

但看赫连子谦认真的样子,宁洛歌没说出口。她被赫连子谦硬拉着到了厨房门口,她就站在门口,看着他忙忙碌碌地生火做面。

“要我帮你么?”宁洛歌轻声问道。她总觉得这样的画面很温暖,她怕打碎了这个氛围,连说话都轻轻的。

“做面就算了,做别的我可以考lǜ

。”赫连子谦抬头看了她一眼,嘴角带着邪笑。

“……”当她没说。

赫连子谦有洁癖绝对不是假的,光是刷锅他就刷了十遍。

至于其他,宁洛歌已经不忍心再看下去了。恍惚想起上一次赫连子谦给她做饭那次,想必那顿饭肯定花了不少时间。

见宁洛歌站得已经脚软了,赫连子谦鲜少见地露出些尴尬,他飞速地搬了个石凳过来放在宁洛歌身旁,也不顾是不是挡着门口,就那么进去继xù

做面了。

宁洛歌毫不客气地坐下,上半身慵懒地靠着门框。

赫连子谦今日穿了一身黑袍,袖口和袍边绣着金线,银底云纹恍惚可见,整件衣袍大气中透着高贵精致。而穿在高大英俊的赫连子谦身上的时候,则更加凸显气质。

衣和人可谓相得益彰。

此时的赫连子谦两只袖子都高高地卷着,因为是自己卷的,总是皱皱巴巴地,时不时地还要往下掉掉。宁洛歌看到这一幕,缓缓地走上前。

“你别进来,有烟。门外等着我,马上就好了。”以为宁洛歌是饿了来催了,赫连子谦率先说道。

宁洛歌没说话,只是自顾自地拽过了赫连子谦的一条铁臂,轻柔认真地把衣袖放下,然后再一点一点耐心地卷高,直到袖子服服贴贴又整整齐齐的,宁洛歌才放下,再拽过来另外一条胳膊。

这个动作做完,宁洛歌拍拍手,仰头看着赫连子谦,说话的语气是白日没有的温柔细腻,“我不着急,你慢慢做。我陪你。”

赫连子谦的眼神很复杂,他看着宁洛歌,良久。

待到他继xù

做面,宁洛歌就没出去,就近找了个不碍事的地方,看着赫连子谦有条不紊地切葱花,切面条,切肉丁。

这三样都是见刀功的东西,可哪样都难不倒我们子谦同学,他缓慢却认真地下刀,每一刀都好像是在给一位病人用药一样谨慎。生怕切坏了。

这让一旁看着的宁洛歌有些想笑。

月上中梢,赫连子谦的面终于做好了。破天荒的,两人一人一个鸡蛋。

连厨房都不去了,两个人就坐在厨房的小凳上,围着灶台,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好吃么?”赫连子谦轻声问道。

回应他的是宁洛歌“秃噜秃噜”地吃面的声音。说实话,宁洛歌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就是下午那顿混沌,也没吃进去多少东西。

不一会,她就吃完了一碗面。倒是赫连子谦,几乎没动,只是看着她吃。

宁洛歌这才想起来,他不吃荤。

“呃……要不我给你做一碗?”

“不用,肉不多,吃点也没事的。”赫连子谦淡淡地笑笑。

宁洛歌又盛了一碗,陪着他吃,这一碗,宁洛歌故yì

放慢了速度,见宁洛歌那个好像好几百年没吃过饭的样子,赫连子谦问,“很好吃么?”

“嗯。”宁洛歌诚实地点点头。这碗已经无关乎饿不饿了,单说这碗面条的水准,那绝对是够了,就算是京城最好的厨子做出来,也不一定赶得上这个。(厨子:咳咳,公子你这个评价客观么?)“那你能不能答yīng

我件事?”赫连子谦有些小心地问。

“什么事?你说。”宁洛歌夹了一筷子面,一边吃一边看着他。

“以后,能不能只和我一个人一起吃面?”赫连子谦吐出了憋在心里一晚的话。

宁洛歌听到这个的时候皱了皱眉,本想要开口说答yīng

,但心里细想了一下却觉得不能答yīng



她放下筷子,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这个,我不能答yīng

。”

话一出口,她明显看见赫连子谦的脸色变了变。

她继xù

说,“如果你单单针对吃面这件事,我答yīng

你。但我想你的本意应该不是这个。赫连子谦,我有交朋友的权利,我和司徒墨然,只是朋友关系。我们一起吃面,也只不过是巧合。你不必如此费尽心思地来试探我,我把话说明白。我今天可以答yīng

你不和别人一起吃面,但我们可以一起去吃别的。因为我们是朋友。”

赫连子谦的脸色此时已经黑得像墨一样,他嘴唇绷得很紧,又不死心地问了一句,“就算为了我也不可以么?”

“不可以。”我可以为了你背弃我自己,但是我不能为了你背弃全世界。

“其实你还是舍不得他对吧?”赫连子谦放下碗站起来,一时间刚才的温馨气氛荡然无存。

宁洛歌无言以对。

半晌,头顶传来男人冷沉的声音,“宁洛歌,其实你最爱的还是你自己。”

赫连子谦离开了。

宁洛歌也不知dào

他去哪儿了,他只是运起了轻功,飞出了谦王府,踪影难寻。

这一夜,宁洛歌都没有睡着。她想了很多,想到了最后,她妥协了。

她想,或许她不该那么固执。你连自己都能够为他舍弃,舍弃世界又能如何呢?何必那么执着呢?

这么想着,宁洛歌决定,等他白天回来,她就死乞白赖地和他认错,把他哄回来,就算是献身也在所不惜。

然而,日上三竿,也不见赫连子谦的踪影。

恰巧姜华派人来请宁洛歌回宁宅,宁洛歌正好留下一封书信,就起身离开了。

……

已经连续三日了,那日宁洛歌从宁宅回府后,发xiàn

那封信还完好无损地放在那儿,她叹了口气,撕了信,强迫自己上床去睡觉。

可是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梦里,都是他的身影。

后半夜好不容易睡着,却被他在梦中忽然地消失而惊醒了,扭头看看窗外,天还没亮。

再也无眠。

如此连续三日,铁打的身子都要受不了,更何况宁洛歌本就虚弱的身体。

于是在第二天她就华丽丽地感染了风寒,发起了高热。

整个人烫的像个火炉一样,而赫连子谦,却仍旧是不见踪影。

在梦里,她仿佛感觉到了有人在轻柔地抚摸她,每一次她都强迫自己睁开眼睛,然而每每看到空无一人或者是常香的时候,充斥她心底满满地都是失落。

第183章 你就是这么为他过的生辰么?

姜华最近很忙,这几日他正在竭尽全力地寻找赵师爷的犯罪证据。刘凌已经知dào

了他们知dào

这件事情。

但是因为姜华巴豆粉下得有些多,连续三天刘凌都没从床上爬起来,而且刘凌本人似乎并不担心姜华能够查到他什么,细想想也确实是,刘凌本就没有参与过这件事,他唯一做过的事情,就是告病回家休养。

所以现在唯一的线索就是月蓉这边,搞清楚月蓉到底知dào

了什么秘密,这才能够让宁洛歌和姜华有的放矢。

而月蓉的秘密,即使全天下人都不知dào

,赫连子谦也应该心里有数。

只是……现在这种情况……

自家公子和王爷不知dào

闹了什么矛盾,听常香说,谦王爷已经几日没回府了,而公子,也郁郁寡欢日日噩梦,只是公子也什么都闷着不说。这让一旁的人看着只能是干着急。

宁洛歌这几日也不知dào

是不是心理作用,身体状况确实差了些,虽然每日照旧喝着赫连子谦日前开的养身体的药方,却也不见起色。

午后,无眠,稍稍有些困倦,因着昨夜没有睡好。

但却无论怎么样也睡不着,索性她就坐了起来,靠着床边,静静地看着院中的花木,天又开始冷了呢。一年的时间过得真快。

新生的宁洛歌已经一岁了呢,比起以前的,宁洛歌还是喜欢现在的自己,没有那么狠毒,没有那么绝情。可就是这样的自己,仍旧会被他说,“宁洛歌,你最爱的人是你自己。”

一阵凉风吹过窗棂,她忽然感觉到喉咙一阵腥甜,“咳咳……咳咳…”

刚想起身,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是常香。

她的身后,还跟着许久未见的卓钰。

“公子,卓大人来了。”常香是认识卓钰的,只是很少见到卓钰,今日见卓钰突然造访,心知恐怕是来做说客的。

常香一干人巴不得两位主子快点好起来,所以对于卓钰的到来很是欢迎。

宁洛歌掩下了不适,强自露出了微笑。对于卓钰这个人,她说不上喜恶。二人立场不同,自然做出的决定也就不同,但宁洛歌想,只要他始终是为赫连子谦着想的,那就行了。

“你来了。”宁洛歌先开的口。

“好久不见。姑娘可好?”卓钰说这话的功夫,常香上了茶点,感觉到屋子冷飕飕地,利落地关上门,随后给宁洛歌披了一件外衣,这才告退。

宁洛歌点点头,指指旁边的座位,示意卓钰有话坐下说。

“姑娘蕙质兰心,想必已经知dào

了我此行前来的目的。”卓钰开门见山,“有些话本不该我说,但二哥他这个人虽然睿智无双,很多话却不会对你说出口。但我想,有些事情,你应该知dào

。”卓钰清了清嗓子。

宁洛歌脸色苍白,但脊背却非常地直。她轻轻地咽了咽唾液,喉咙微动,没有说话。

“朝堂上的事情,虽然你归为凤凰公子,我却知dào

二哥不想你掺和进来,所以不管他有什么难处,他都不会和你说。你可知dào

,二哥最近在朝堂上,并不是很顺利?二哥退婚沈丞相,直接引得沈丞相归到了太子的羽翼之下,虽然韵诗还是我们的人,但与二哥也已经数月不曾多言。”

“我知dào

你可能会觉得韵诗的事情是二哥自作自受,但其实若是没有姑娘你,韵诗是注定了要嫁给二哥的,这件事在我们的内部,已经是不争的事实。就连二哥本人,以前都是这么想的。可后来,二哥却把你带到我们身边,把你介shào

给我们。说实话,我很惊讶。二哥那样一个从来都寡淡少言的人会把自己的心交给一个相识不过数月的人,而这个人完全不在我们的意料之中。”

卓钰说到这看了眼宁洛歌,见她并无异状,才继xù

道,“那些都不必再提。毕竟姑娘如今已经坐在这了。姑娘你可知那晚的八百里加急快报说的是什么?你又知不知dào

当你和云国那位二王爷在醉仙楼谈笑风生的时候,二哥又发生了什么?”

宁洛歌皱了皱眉,“我不知。”

卓钰露出了“早就知dào

会这样”的笑容,“我就知dào

,二哥绝对不会说。你可知dào

,二哥中了毒?他昏迷了一天,醒过来却坚持不让我们任何人去找你。说怕你担心。还命令人放出风声,说他在醉仙楼流连忘返。还因此连皇上召见都不到。”

“中毒?他怎么会中毒?”宁洛歌豁地站起来,身体因为动作剧烈而喘的厉害。

“这还要拜那位云国二王爷所赐呢。”卓钰冷哼了一声,笑得冰冷,“不虚言地说,二哥是西凉的顶梁柱,若是二哥继承皇位,西凉起码还可以比现在再繁荣一倍。云国素来是西凉的劲敌,你以为,云国会坐视不理么?更何况,还有个凤凰公子在帮衬着二哥,得凤凰者的天下,二哥周围又怎么会安全呢?”

宁洛歌脸色白的厉害,卓钰这番话说得着实实在,没有像往常一样的拐弯抹角。他在告sù

宁洛歌,王爷之所以会中毒,是因为你。而你却连这件事情都毫不知情。

卓钰说着说着都已经眼眶泛红,他的二哥有太多的事情都一个人独自忍受了,想起前几日那蛊毒把二哥折磨地连人样都快没了,他就想大哭一场。

偏偏,被折磨过的当事人刚刚病愈便急着离开,他只是甩下一句话,再不回去,她会担心我。于是他便回去了,若无其事地回去,让人以为他是夜不归宿。

“那天的八百里加急快报,是皇上给特意给二哥看的,那上面写着:云国边境军队最近有异动。姑娘你这般聪慧,定然明白这其中的深意吧?”

宁洛歌觉得心神有些不稳,左手紧紧地握着椅子把手,让自己的半边身子都靠着左边。

怪不得,怪不得他要自己和司徒墨然断了联系,他是不想让自己今后难做人。更不想她左右为难。

“至于那天,宁姑娘知dào

,那天是什么日子么?”卓钰平复了片刻的心境,眼神忧伤地望着宁洛歌,问。

宁洛歌眼中闪过一丝茫然。但却立即想起了那两碗面。

难道是……

卓钰见宁洛歌眼中闪过一抹了然,“是,那天是他生辰。每年他生辰我们几个人都会为二哥过生辰。今年我们也是这样打算的,但二哥却断然拒绝了。他说,想和你过。姑娘,容我问一句,你就是这么为他过的生辰么?”

“他在哪?”宁洛歌低垂着睫毛,盯着地面,声音冷凝地问。

“他在郊外的一处茅屋……你……”卓钰话未说完,便感觉到一阵疾风从身边刮过,而座位上,哪儿还有宁洛歌的影子。

他站起来,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自说自话,“也不知dào

我这么做,到底对不对。”

宁洛歌去马厩里拉出最快的那匹马,不顾常香等人的询问,只说了一句不必跟着我,就策马离开了。

一阵烟尘升起,模糊了她远去的背影,也模糊了她的双眼……

赫连子谦,你究竟都瞒着我些什么事情?我们不是说过的么,坦诚相待,什么都不对彼此隐瞒。

你这个大骗子,大混蛋!

宁洛歌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把脸上的泪抹掉,抓住地盯着前方的路。

只是脑海里,却不断地浮现出那晚赫连子谦的神情。

他说,你能不能答yīng

我件事?

他说,能不能只和我一个人一起吃面?

他说,宁洛歌,其实你最爱的还是你自己。

赫连子谦,你等我,等我告sù

你,我最爱的,是你啊。

一路狂奔,然而到了农舍的时候却已经是黄昏了。夕阳西斜,半边天都是红的,可却没什么温度。

这红,看起来,倒像是血。冷的血。

宁洛歌勒紧缰绳,翻身下马,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像是被搅成了一团,一股甜腥冲出喉咙,“噗!”

一口鲜血喷薄而出,宁洛歌只感觉到眼前花了花。然而她死命地用指甲掐着手心,强迫自己清醒着,她还没见到他。

一步一步地向农舍迈去,他会在里面的,对吧?

上了台阶,站在门口,却无论如何也抬不起手去推门。勇气好像随着刚才那一口鲜血都吐出去了。

轻颤着手,她缓缓地推开了门……

入目便是地上凌乱的衣衫,几个东倒西歪的酒坛子,已经扑面而来的浓郁的酒气。宁洛歌皱了皱眉,向着床榻走了过去。

赫连子谦正紧皱着眉头,好像是梦里有什么烦心的事儿,让他连休息都不曾放松。

裸露着精壮的上身,即使是这么睡着,宁洛歌也感觉到他肩膀的宽厚坚硬,那是一种好像能为她撑起整个世界的安心。

似乎是感觉到有人靠近,赫连子谦下意识地便要出手防御,宁洛歌眼疾手快地喊了声,“是我,宁洛歌。”

听到了“宁洛歌”三个字,赫连子谦本欲抬起的手臂竟然缓缓地放下了,只是他并未清醒过来。

宁洛歌细细地打量赫连子谦,这几日,他都是住在这儿的吧?不是号称千杯不醉的么?怎么会醉成这样呢?他到底喝了多少的酒?

第184章 傲娇

眼泪结成了串,掉下来打在被子上,氤氲了被面。在被子上开出了一朵灿烂的牡丹花。

宁洛歌伸出手去,想要摸一摸那张很久不见的俊脸。

胡子拉碴,披头散发,酒气冲天?这些恐怕都不足以形容此刻的赫连子谦。只是,他怎么会把自己搞成这样?

他不是一向最爱干净的么?

宁洛歌把被子给他仔仔细细地重新盖上,也不知dào

他这么光着睡了多久了,会不会着凉。

见赫连子谦没有醒过来的迹象,宁洛歌便开始悄悄地打扫房间。

酒坛子搬到了屋外的回廊里,衣服则暂时泡在了盆子里。

傍晚气温并不低,宁洛歌敞开了一扇窗,和一扇门,把屋子里糜烂的气息放了个干净。

随后特意为他点上了有助于睡眠的安神香,把门仔细地合上。宁洛歌便去院子里洗衣服了。

赫连子谦这一觉又睡了三个时辰,而宁洛歌则在这三个时辰里洗完了衣服,去隔壁的农家要了些青菜,做好了饭菜,熬了醒酒汤,又特意擀了面条,卤子早已做好。

这期间慎行因为不放心,按着卓钰的指示来了一次,宁洛歌命他回去带了几身换洗的衣服过来。

一切都已经搞定,宁洛歌重新又开门进了卧房。

赫连子谦眉头已经舒展开了,整个人透着醒着时候没有的纯净,好像是天上下凡的仙人一样,俊逸飘渺,云淡风轻。

“傻子,醒来啦~”宁洛歌俯在他的耳畔,呵气如兰。

赫连子谦缓缓地睁开眼睛,似乎是有一瞬间的迷茫,待看清楚眼前的人是宁洛歌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是欣喜的。但紧接着他的神色就冷了下来。

“你怎么来了?”赫连子谦一开口,嗓音就是前所未有的沙哑。惹得宁洛歌眼圈一红。

“来,先把醒酒汤喝了。饿了么?饿了马上咱们就吃晚饭。”没理会赫连子谦的问题,宁洛歌自顾自地说道。

说完便拿了放在桌子上的解酒汤,小心翼翼地端到赫连子谦的眼前。

“你来干什么?”赫连子谦的语气不善。像个和父母置气的孩子。

“我想你了,来找你,然后这不就在这找到你了?快喝吧,嗯?”宁洛歌诱哄着,小心翼翼地把碗凑到赫连子谦的唇边,“我辛苦煮了一下午的呢,谦王爷看看能不能赏脸尝尝?”宁洛歌故yì

可怜巴巴地望着赫连子谦。

没再说话,“咕咚咕咚”几口,就把解酒汤喝了个干干净净。

随意地把碗递给宁洛歌,宁洛歌接过来,眼睛亮晶晶地望着赫连子谦,“怎么样怎么样?好喝么?”

“难喝。”赫连子谦冷冷地丢下一句,就又躺了下来。

宁洛歌也不介yì

,她翻了个白眼,心里嘀咕,难喝你还喝这么多?!

放下碗,见赫连子谦轻揉太阳穴,宁洛歌就知dào

他这是醉酒后遗症,二话不说。撸起了胳膊袖子。

当一双柔软却有力的手落在赫连子谦的额头上的时候,他舒服地喟叹了一声。

宁洛歌的手劲儿拿捏得恰到好处,不至于太轻,也不至于太重。

宁洛歌的手指灵活地在赫连子谦的额头上揉捏,每一处穴道都准确无误。她耐心地揉着,直到赫连子谦的眉头彻彻底底地舒展开,她才停下。

用着异常温柔的语气,她说道,“先起来吃饭,好不好?”

“……”

“那你陪我吃行不行?”

“……”

“你陪我吃,我给你个惊喜!如果你不来,保证你后悔。”宁洛歌眼神认真,却又带着顽皮的笑。

赫连子谦很少见这样的宁洛歌,不由得失神,看着她的唇瓣一张一合,不知怎么的,赫连子谦竟然小腹一热。

赫连子谦对自己的反应有些无奈了,罔他自持自制力超强,如今竟然连这都把持不住,要知dào

他还在生着她的气呢。

“好了,算我求你了,好不好?起来吃点。”宁洛歌看见赫连子谦明显消瘦了的脸庞,心里始终念念不忘他中的毒。虽然他自己就是最好的大夫,但宁洛歌必须要亲自诊治过才能够放心。

只是听卓钰说赫连子谦中的是蛊毒,宁洛歌趁着他睡着的时候探了探他的脉,果真如此。但蛊毒这东西是否致命是与寄主的心志是否坚强有非常大的关系的。

凭借宁洛歌的推断,她知dào

赫连子谦的毒已经被他压制住了,只是,没有彻底解毒,始终是个隐患。

但现在宁洛歌不想提这些,今晚,她想给他好好地庆祝生日。

随着赫连子谦起身,宁洛歌特意给他打了水,让他洗漱。知dào

他肯定想要洗洗澡,宁洛歌已经预备好了水,直等到他吃完饭,就让他好好地泡泡。

赫连子谦洗漱完毕,宁洛歌动作夸张地做了个“请”的姿势,浅笑盈盈地道,“来吧,我的王爷大人,请坐。尝尝小女子的手艺。”

赫连子谦看着桌子上色香味俱全的六道菜,眼中有惊艳划过,但随即脸色沉了沉,“这些都是你一个人做的?”

这些菜少说也要花四个时辰才能做完,她这是忙了多久?

“王府没人了是不是?几时轮到你做饭了?”赫连子谦语气不善地扔出一句。

似乎是怕宁洛歌误会,过了会他又加了一句,“你不累吃的人还累呢。”

宁洛歌一愣,明白了他的意思,心里甜甜地,面上也没掩饰,“我只做给你吃,保证不做给别人吃,你看这样可好?”

赫连子谦没说话,但脸色明显好了很多。

饭吃到一半,宁洛歌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身进了屋子。

半晌,也不见出来。赫连子谦想要进去看看,宁洛歌却让他不要进来。

说一会有惊喜给他。

半个时辰又过去了,就在赫连子谦打算推门进去看看宁洛歌是不是逗他玩的时候,门开了。

只见宁洛歌一身淡紫色的罗纱裙,腰间围着一圈同样浅紫色的流苏,一头墨黑的秀发被挽了个精致的弯月髻,一只通透到了极点的碧玉簪斜插在发髻上,透着不羁,更透着高贵。

宁洛歌眉心一点朱砂,本就娇俏的红唇特意上了颜色,在月光的映衬下越发的娇艳欲滴,好像是含苞待放的鲜花,含羞待放,半遮半掩。

当这样的宁洛歌突然出现在赫连子谦的眼前的时候,赫连子谦是呆滞的。更是……自豪的。

尤其是宁洛歌因为紧张而双手握着裙侧,整个人微微低头露出了白皙修长的脖颈时,这种感觉越发地强烈。

“怎么?不好kàn

么?”宁洛歌忐忑地望着一言不发的赫连子谦,心中好像是一万头小鹿在乱撞。

赫连子谦的眸色渐深,本就强dà

的气场此时更是越发的凛冽。

“你这是做什么?”赫连子谦语气微沉。

宁洛歌见他并不怎么喜欢自己的装扮,有些失落,却强作欢笑,“那日你生辰,我还欠你一件生辰礼物。左思右想,谦王爷权势滔天,似乎是什么也不缺的样子。我想了又想,就只想到这一件生日礼物。”

“什么礼物?”赫连子谦挑了挑眉,神色淡漠。

“就是……”伶牙俐齿的宁洛歌一时间也羞赧地说不出话来。

“你怎么知dào

我那天生日的?”赫连子谦显然头脑非常清醒。

“……我猜的。”宁洛歌硬着头皮说道,“那日你破天荒的做面给我,我就觉得哪儿不对劲,事后想明白的。但是……”但是也晚了。

赫连子谦一步步地靠近宁洛歌,宁洛歌便一步步地后退,直到身子抵在门上退无可退,感觉到自己被赫连子谦的男性好闻气息包围住,宁洛歌的心跳明显加快了不少。

她强自镇定,“你做什么?”

赫连子谦把头缓缓地地下,几乎贴在宁洛歌的耳垂上,温热的大手紧紧地环住了宁洛歌的细腰,宁洛歌双手抵着他坚硬温热的胸膛,却无论如何都推不动他。

他低沉性感的声音从喉咙里缓缓溢出,在宁洛歌的耳边暧昧地响起,“做……你。”

“……赫连子谦你就是个……啊……”话未说完,唇便被堵住。

赫连子谦疯狂的吻铺天盖地而来,热烈缠绵,让宁洛歌无从逃避,也让宁洛歌无法自拔。她的理智渐渐地被剥离,身子软成了一滩,幸亏有赫连子谦始终环着她。

强有力的臂膀,看上去轻松的动作却能够把宁洛歌稳稳地扶好,这让宁洛歌心安…….

他的吻来的突然,来的火热,让她躲避不及,一声细碎的呻吟溢出来,下一秒,宁洛歌被打横抱起,迷迷糊糊地,她听到头顶的人说的话,“这礼物,挺好。”

“……”

待宁洛歌再有意识,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了,郊外的空气比帝都要清新很多,大清早起来,一股青草香便凉凉地扑过来,惹得宁洛歌舒服地叹息。

赫连子谦早就起来了,看样子已经洗漱过,整个人也比昨天不知dào

整洁了多少倍,但不知dào

怎么的,宁洛歌就是觉得昨天的他也是天下最英俊的男人。

“醒了?”

第185章 绝无可能

“嗯。”宁洛歌闭着眼迷糊地答。

“那我们来谈谈昨晚未谈完的话题。”赫连子谦忽然说道。

宁洛歌猛地睁开眼,眨了眨,心里纳闷,什么话题?

“你以后吃面,都和谁去?”赫连子谦问。

兜兜转转,问题又回到了圆点。

宁洛歌心里大呼,到底是谁说枕边风好使的?!她昨晚上都吹了一宿了,今儿怎么还是不管用呢?

怪只能怪自家男人定力太好了。

“我决定!”宁洛歌忽的坐起来,露出白皙圆润的肩膀,却没有知觉,赫连子谦眼睛微微一眯,“不吃面了。”

眼看着赫连子谦眼神一沉,宁洛歌继而道,“他是我的朋友,你是我的夫君,没什么可比性。”这句话一出,才看到赫连子谦的脸色稍霁。

宁洛歌见他脸色缓和,没在追问,幽幽地叹了口气,暗自吐了吐舌头,这丫的真是心眼儿比针尖还小。

宁洛歌和赫连子谦和好了,在农屋里又住了一日,兰芷传来消息,说朝廷中有急事,请王爷速速回府。

是以二人没再多留,便回去了。

赫连子谦一回来便进了书房,卓钰和戴宗也都在,见到宁洛歌,他们点点头,而卓钰看着两个人的神情有点怪怪的。

宁洛歌单独和她点了点头,便出去了。赫连子谦点名要吃宁洛歌做的水晶饺,她哪能不为他准bèi

呢?

待到晚饭时辰都快过去了,卓钰戴宗才离开。

彼时宁洛歌正在厨房里仔仔细细地摆弄着她的水晶饺,和翡翠虾仁羹,以及其他的赫连子谦爱吃的菜。

突然被人从后面紧紧地搂住,专属于赫连子谦的味道淡淡地飘到鼻端,宁洛歌弯了弯嘴角,感受着独属于二人的温馨时光。

“他们走了?”宁洛歌轻声地问,惟恐声音重了,打扰了此时的氛围。

“嗯。”赫连子谦俯在宁洛歌的肩头,下巴但在她的肩膀上,吻着她的脖颈,从喉咙里嗯了一声。

“怎么没让他们留下来?我做了他们的饭菜。”宁洛歌心里想着丑媳妇早晚要见公婆,他的这些生死兄弟,不论怎么说,她都应该正式地见见他们。

“他们不肯留下。”他是不会说是他赶他们走的,笑话,洛洛特意给他的,怎么能让那帮臭小子吃到,况且洛洛的厨艺只能用在自己身上,别人,不行!

“那改天你叫他们来一起吃顿饭吧。”宁洛歌淡淡地道。

赫连子谦立kè

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没什么表情,只是说,“我看看时间吧。”

“你们刚才谈了什么?”宁洛歌破天荒地问,手下动作不停,把最后一个雕花摆好,擦了擦手。

“没什么要紧的事。”赫连子谦无所谓地道,接过宁洛歌手中的盘子,向饭桌走过去。

看着他的背影,宁洛歌幽幽地叹了口气,这个人,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呢?或许,他还有不为人知的一面,一直没有让她看到。

虽然明白他是不想让她烦恼,但她却不得不趟进这淌浑水里。

把碗筷摆好,一如二人农舍的样子,完全不劳烦奴婢们。

坐下,宁洛歌望着赫连子谦,神色严肃地道,“子谦,我知dào

你希望我能无忧无虑地过生活,可月蓉一事出来,我就没办法再置身事外了。确切地说,从我刚刚踏进这西凉的那一刻,我就没办法置身事外了,就算是你我都想,可我们的敌人赫连子煜,他也不会同意的。”

宁洛歌声线冷凝,望着赫连子谦继xù

道,“如今姜华被牵扯进来,我的朋友我的爱人全都在这个圈子里,你要我,如何置身事外?”

一滴泪留下来,宁洛歌的眼睛却没有红,那滴泪,好像并不属于她。

“洛洛,这件事情没有商量的余地。就算你被牵扯进来,我也会尽量让你置身事外。现在的事情,还都在我的掌握之中,我和你实话实说,做我的女人,并不安全。但既然你不悔,我不放,即使危险,我也要保护你。我们的敌人,不是老三,不是皇上,我们的敌人比他们都要来的凶狠。所以,知dào

的越少,越好。而且,你的身子不宜劳累过度,我不会让你再因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耗损身体。”

赫连子谦同样回望着宁洛歌,只是眼神同样冷凝,这样的赫连子谦,宁洛歌是陌生的。

最后,赫连子谦吐出四个字,每个字都坚硬如铁,但却让宁洛歌没来由的感动,他说,“绝无可能。”

谈崩了,看赫连子谦的态度,是没有回旋的余地了。而月蓉那件事情,宁洛歌还有些内幕需yào

问赫连子谦,谁知dào

赫连子谦只是说了一句,“这件事情我已经禀明父皇,告sù

姜华可以结案了。”

宁洛歌打探不到什么,还是后来姜华偷偷告sù

她,月蓉似乎是知dào

当年文家惨案的内幕,而被灭口的。

但具体是什么,想来是赫连子谦对他有过吩咐,姜华根本就没有提过。

只是自从从郊外回来之后,宁洛歌明显发xiàn

赫连子谦比以前更忙了,而卓钰和戴宗来的次数,也越来越频繁了。

然而宁洛歌因为上次去郊外又吐血,再加上那次谈话,宁洛歌就彻底被赫连子谦禁止再参与任何朝廷里的事情,而外人也被赫连子谦命令不得把任何事情告sù

宁洛歌。

但凡有违命者,杀。

宁洛歌这几天实在是闲得不轻,每日只是做做饭,种种花,收拾收拾屋子,最近因为闲来无聊,她连刺绣都学上了,没想到女红这玩意,还挺有意思。

这一晚,赫连子谦没回来用饭,只是宁洛歌一个人吃的,吃完饭就开始打扫书房,本来这些事是丫鬟来做的,但宁洛歌总觉得赫连子谦的书房没有生气,冷冰冰的,像他这个人,于是就和赫连子谦说好,她来收拾屋子。

她正收拾着,忽然听到门外有声音响起,“太子的所作所为,会不会与宁姑娘有关?”

听声音,宁洛歌知dào

是卓钰。本想要走出去,但听到自己名字的那一刻,她却忽然站住了脚步,她想要听听看,赫连子谦会怎么说。

果然,赫连子谦淡淡的声音传来,“老三他此番是有备而来,这么多年的恩怨,岂是洛歌一人之过?”

“这几日,太子的人先是上折子斥责二哥醉生梦死,连朝都不上,又是讽刺二哥有龙阳之好,喜欢男色,今天更是扯淡,什么二哥行事独断专行,目无尊长,结党营私,这一顶顶的帽子扣上来,也是真难为那帮老家伙了。”卓钰冷笑一声,语气不屑。

宁洛歌躲在里间,被卓钰这一句接一句的搞得精神紧张,原来这几日情况竟然已经这般紧急了,可他竟然什么都不告sù

自己。

“圣上倚重王爷,太子自然心有不安。只怕,不日朝中便会出事啊。”戴宗幽幽地叹了口气,还要说什么,却被噤声。

宁洛歌忽然听到众人不再言语,觉得气氛有些诡异,一股危险的气息扑面而来,糟糕!

说时迟那时快,她迅速出声道,“是我。”

下一秒,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掌停在了自己的面门上。

宁洛歌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果然,她要是再慢上一秒钟,小命恐怕就没了。

“你怎么在这?”赫连子谦有一瞬间的错愕,随机看着宁洛歌手里握着的床单,便知dào

了。

宁洛歌冲着他做了个鬼脸,他无奈地笑笑,领着宁洛歌出去了。

赫连子谦并没有怪罪宁洛歌,在他心里,没什么需yào

隐瞒她的。

但是宁洛歌却一直心有所思,云国有异动,太子又不安分,以她对赫连子煜的了解,恐怕就如戴宗所言,早晚会出事儿。

且赫连子煜手里没兵没权,若是想要让自己立于主动地位,那便只有一条路走,那边是拿到兵权。

西凉兵权一分为三,一份在皇帝自己的手中,一份在苏拓手中,另外一份原本掌握在李怀刚的手中,然而这李怀刚自从太子倒台跟着处斩之后,这第三份兵权便一直握在皇帝自己的手里。

是以这份兵权的归属,一直是众位皇子心中最为担忧的事情。

本来,这份兵权应当是给太子的,然而自从赫连子煜被封之后,皇帝却久久没有动静,即使是明里暗里地赫连子煜给皇上施压,这份兵权却仍旧没被动过。

所以宁洛歌心里有些担忧,若是把赫连子煜逼急了,让她狗急跳墙,那便不妙了。

而且,宁洛歌这几次和兰芷明里暗里地打听朝廷的事儿,以及外面的事儿。朝廷的事情,赫连子谦不让她管,宁洛歌只能从外面着手。

虽然答yīng

赫连子谦安分地在家,但却仍旧有眼线在盯着几个城门口,以及帝都里的风吹草动。

据悉帝都的码头,最近很是繁忙。

每月都会出现的商船,今年同样出现,只是这几个月带来了不少的盛放的鲜花。

而夜里,赫连子谦同样受到消息,称有不少的硝石被运到了一处私炮房里,被秘密地加工。

宁洛歌当即和半天听到的消息结合在一起,明白了白日鲜花的作用,掩盖火药的味道。

赫连子谦惊异于帝都竟然还有他都不知dào

的私炮房,立即派人前去处理此事。

而宁洛歌则直觉此事与赫连子煜有关系。

只是,还不等宁洛歌把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想清楚,事儿就来了。

戴宗出事了!

第186章 背叛,是要付出代价的

有大臣上奏折称戴宗利用官职之便破格提拔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喽啰李怀义。本来这么一件小事不至于让戴宗怎么着,但有心人揪着这个小辫子不放。

从而竟然查出了一个惊天大秘密!

戴宗利用官职之便私自开设私炮坊,而为他提供钱财的正是李怀义的父亲,帝都有名的财阀大家,李仲。

朝堂上,赫连子煜的人特意列出了一条条的证据,甚至抓住了李怀义本人,人证物证齐全,当庭指认戴宗私设私炮坊。

一时之间,皇帝震怒,下令把戴宗打入天牢,听候发落。

而当时的朝廷上,竟然没有一人敢为戴宗求情。是以皇帝派赫连子逸负责彻查此事,只给他一天时间。

朝堂之上,皇上便把太子和赫连子谦两人都留在了宫里。一时间,就连平日里最漫不经心的卓钰,额头上都滴下了一滴冷汗。

宁洛歌知dào

这个消息的时候,距离二十四个时辰,只剩下了十八个时辰。

眼看着皇帝是彻底不打算在这件事情上偏向着赫连子谦,七皇子等人一时之间群龙无首。还是卓钰,想到了这位被二哥金屋藏娇的凤凰公子,宁洛歌。

“你们怎么过来了?”宁洛歌惊讶地看着出现在自己的院子里的卓钰,七皇子,七皇子妃,林久瑶,就连沈韵诗都来了。

“二哥不在,还请姑娘指个方向,我们应该怎么办?”卓钰深深鞠躬,要说卓钰等人也不是一般人,可这件事情的处理关系到他们最亲近的兄弟,人都说旁观者清,当局者迷。此时的卓钰和七皇子脑袋里都是往日兄弟间生死与共的画面。

是以对于任何一个细微的决定,都犹豫不决。他们都清楚,这样的状态是没办法把戴宗给救出来的。

“我?”宁洛歌许久不问世事,再加上和这些人不熟,她狐疑地问。

“还请凤凰公子略施援手,相救戴宗。戴宗与我们不是兄弟,胜似兄弟。二哥此时被困在皇宫,想必若是二哥在的话,也是希望戴宗可以平安无事的。”七皇子也遥遥鞠了一躬。

“可是我……”宁洛歌心有顾虑,却被七皇子的最后一句话打动。

“不愿意救就算了,我们走,我们自己想办法。”林久瑶见宁洛歌那模样,以为她对以前的事情耿耿于怀,所以不愿意相救,所以重重地哼了一声,便要转身离开。

只是手臂却被一旁一直不出声的沈韵诗给拽住了。

沈韵诗走出一步,当着众人的面给宁洛歌行了一礼,声音柔柔清清,“请公子救戴宗。否则这一局,太子便胜了!”

宁洛歌身形一震,不得不说,沈韵诗这句话触到了她的禁区。

“各位,请进屋吧。”宁洛歌微微抬手,指向书房的方向。

见宁洛歌答yīng

,众人都舒了一口气,尤其是卓钰。他们曾经做过对不起宁洛歌的事情,此时却来找人家帮忙,本来就是个厚脸皮的举动。

然宁洛歌却答yīng

了,这令他们不得不对她刮目相看,有这般心胸气度的人,绝对不是一般人。

“麻烦卓公子把此时的经过给我讲一遍,我对这件事情,还不大清楚。”宁洛歌苦笑了一声,赫连子谦什么都不让她知dào

,她是真的不清楚。

于是,卓钰便把朝堂上的事情给宁洛歌简明扼要地讲了讲,随后他补充道,“这件事情很明显是太子蓄谋已久的,我们刚一发xiàn

私炮坊,便被人抓住,栽赃诬陷。若说这私炮坊与太子没关系,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的。”

“卓公子的意思我明白,只是洛歌有一事不明,百思不得其解,还请各位替我解答。”宁洛歌微微眯了眼睛,轻启薄唇,“戴宗为人,你们应当比我要清楚,他向来周到仔细,无比谨慎,怎么会被太子盯上,竟然在对付子谦之前,第一个拿他开刀?”

卓钰无比机智,对于宁洛歌说的话几乎一瞬间就听明白了,瞬间,他脸色煞白,“姑娘的意思是……”

接下去的话,他是委实说不出来。要知dào

在场众人,都是赫连子谦的心腹,若说有其中一人心向太子,背叛谦王,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接受的。

宁洛歌点点头,把卓钰未出口的话说了出来,“戴宗身份被发xiàn

,月蓉突然而死,其实这两件事,都在暗示我们同一件事情。”她环视了一圈众人,眉眼凌厉,顿了顿才继xù

道,“在我们之中,有内奸。”

一句话,全体哗然。

在话音落下之际,宁洛歌迅速地掠过每个人的脸,卓钰满脸是掩饰不住的震惊,七皇子虽然面容平静,眼中却也是巨震;而七皇子妃,那个一向温婉柔弱的女子,此时同她的夫君一样,面容平静,眼底却是惊涛骇浪;而沈韵诗蓦地看向宁洛歌,神色有些难看,至于林久瑶,则是皱着眉头,怀疑地看着宁洛歌。

把每个人的表情都看在眼里,烙在了心里。只是一瞬间,心里已经有了数。

“这怎么可能?在场的人,全都跟了二哥不下五年,每个人都是二哥的心腹,又怎么会做出背叛二哥之事呢?况且,如果真有此人,二哥会不知dào

么?”

卓钰第一个反驳,他开始怀疑叫宁洛歌来帮忙这个决定是对是错。也许这个女人只是挑拨离间,伺机报复。

宁洛歌却微微一笑,“卓公子这话问的话,如果真有这人,子谦一定有所察觉。那么,在场众人,谁能够让子谦察觉了却不说出来的呢?又有谁,会让子谦顾及呢?”

听着言语中宁洛歌所指的人好像是沈韵诗,林久瑶立时就不让了,“喂,姓宁的,你不要血口喷人,此时与诗姐姐没有半点关系!你不要因为诗姐姐比你强你就信口开河,胡乱诽谤!”

这一次宁洛歌没有给林久瑶半点面子,她沉下了脸,冷冷地盯着林久瑶,看得她一阵发毛。

而随后同样冰冷的话语,更是让林久瑶胆寒,宁洛歌道,“请郡主不要血口喷人,宁某几时说过此事与沈姑娘有关?倒是你,年纪不小,说话却不经大脑,到底是谁胡乱诽谤,又是谁看谁不顺眼,郡主心里清楚!往日宁某让着你,是因为偶尔娇蛮无伤大雅,但要是郡主仗着这份纵容无法无天,宁某也不介yì

替令尊教xùn

教xùn

你,毕竟论资排辈,这个权利宁某还是有的。”

林久瑶被如此冷冽的宁洛歌吓得一哆嗦,还想要说什么还嘴,却又有些不敢。她向后瑟缩了下,眼神则看向卓钰。

卓钰无奈地耸耸肩,示意帮不了你。而沈韵诗则从头到尾都低着头,不知dào

在想什么。

而宁洛歌则在这之后站了出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七皇子,眼神意味深长。

“姑娘可知这番话会有多大的影响?”七皇子也感受到宁洛歌的视线,他缓缓地抬头,看着宁洛歌,一字一句地问道,声音清透,带着属于他的清隽。

“自然。”宁洛歌颔首。

“姑娘可是能够救得了戴兄?”

“七成把握。”

“那好,请姑娘直言。”七皇子重重地点头,声音有些沉重。

一瞬间,屋子里落针可闻。

所有人的心都提在了嗓子眼,似乎下一秒便会蹦出来。

宁洛歌心中幽幽叹息,心里也在犹豫这件事说出来到底是对还是不对,毕竟,赫连子谦不想把这件事情说出来。

“皇子妃,是你么?”宁洛歌轻轻张口,语调温柔好像在询问一个人冷不冷要不要加衣服,然而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忍不住抽气。

“什么?”

“姑娘你说什么?”

“你再说一遍!”七皇子猛地抓住宁洛歌的手腕,眼神凌厉地好像是一头猛兽,直等到宁洛歌点头,便会扑上来把她给咬死。

然而……

“这是七皇子的家事,我等不便过问。隔壁有厢房,七皇子可以和皇子妃去隔壁详谈。我等要立kè

商量救戴大人的对策。”

宁洛歌不欲多言,她的本意也不过是想保险起见,而私心,她希望能够给七皇妃一个教xùn

。她想告sù

她,背叛,是要付出代价的。

屋子里传来七皇子妃嘤嘤的哭声,时间紧急,七皇子见七皇子妃泫然欲泣的模样,知dào

宁洛歌是对的。

抓着宁洛歌的手蓦地松开,随即拉着七皇子妃去了隔壁。

他和七皇子妃离开,宁洛歌不少痕迹地收回手腕,轻轻转了转,还好,没脱臼。

见此一幕,直到七皇子领着皇妃出去,众人才反应过来。

还是卓钰问道,“姑娘怎知是七皇妃?”

谁知宁洛歌只是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其实看到刚才各位的表情,我不确定到底是谁。只是我用了另外一个方法,我假设我是子谦,那么子谦会对放谁一马。”

宁洛歌淡淡地分析道,“如果是你,我想子谦会扒你一层皮,然后不择手段地弄死你。”说到这,她看了眼被吓到的卓钰,顿了顿才继xù

,“如果是两位姑娘,子谦会直接让姑娘们离开。至于如果是七皇子,那子谦会把他打压到无还手之力。只有七皇妃,为了七皇子,子谦也会饶过她一次。”

第187章 赤诚之心

“姑娘果然聪慧无双,不愧是二哥的红颜知己。”卓钰重重地点了点头,不得不承认,宁洛歌说得真的是二哥的风范,以他对二哥的了解,二哥十有八九会是这样做。

然而,宁洛歌却没接话,只是微微地叹了口气,声音飘渺,“我凭的,不是什么聪慧无双,不过是他对我的那颗赤诚之心罢了。”

蓦地,宁洛歌便想起了赫连子谦,忽然发xiàn

他在自己的心底占据了那么那么重的位置,竟让他无时无刻都在想他。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他的如画眉目,都刻在了她的脑海里,都烙在了她的心尖上……

静默片刻,宁洛歌轻声道,“慎行,去把断玉兰芷都叫来。另外,姜华也叫来。”

没人看到慎行的踪影,只是片刻之后,断玉和兰芷都一脸戒备地来了。

“你也来,一会我有事吩咐你去做。”宁洛歌又对着空气说了一句。

随后,一向隐藏在暗处的慎行走了出来。而宁洛歌则坐在一旁静静地等着姜华的到来。

看了眼站在眼前的众人,宁洛歌轻声道,“赫连子煜想要毁掉子谦的左膀右臂,显然是做足了准bèi

。都说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这里正好有些东西,可以让咱们太子殿下也忙上一忙。”

说完,她看了眼姜华,“刘凌和文家的事情,我交代给你的,都查清楚了么?”

姜华微微颔首,“幸不辱命。”

宁洛歌满yì

地点了点头,“既然太子要戴宗的命,那我们若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他的左膀右臂也吃些苦头,怎么对得起他的一番苦心呢?”

宁洛歌嘴角凝起一抹诡异的笑,她淡淡地道,“一会,你就和七皇子一同进宫,你们两个人如今都是站在明处的人,赫连子煜知dào

你们是子谦的人,你们也不必再避讳。把你收集的那些个东西都写成奏折,记得要立kè

交上去。而且,要大张旗鼓的交上去!”

“大张旗鼓?”姜华细细地体会这四个字。还有些不明白。

“你要让这件事弄得人尽皆知,最好比戴宗这件事情的影响还要大。这样,皇帝才不能悄没声地把这件事情压下。至于罪名,你就看着办吧。”宁洛歌不耐地道。

姜华还在品味如何才算是大张旗鼓,宁洛歌见他纠结,干咳了两声道,“办公也怪累的,去看看瑾儿也好。”

瞬间,姜华的眼睛一亮,的确!散播谣言,长生馆绝对是个好地方!

这厢姜华退下,那厢宁洛歌看着始终在一旁不发一言的卓钰道,“有一样很重yào

的事情需yào

你立kè

去办。私炮坊的出现绝对不是一天两天,但却直到现在才被发xiàn

,保不住这就是赫连子煜故yì

让我们发xiàn

的,让久瑶帮你易容,你和兰芷去查查,私炮房到底是怎么回事。记住,要明查!”

宁洛歌特意重重地强调了最后两个字。

卓钰点了点头,明白宁洛歌的意思,他向宁洛歌拱了拱手道,“一定让所有人都知dào

,卓某人在查私炮坊。”

“嗯。”宁洛歌满yì

地点点头,眼中闪过赞赏的意味。

兰芷和卓钰也离开了。房间里顿时只剩下林久瑶和沈韵诗一干人等。

“我们做什么?”林久瑶刚被宁洛歌训完,此时看着宁洛歌说话的气焰都弱了很多。

宁洛歌本不欲让她们做什么,毕竟是女子,又不会武功,若是有个危险,那便是宁洛歌自己也不能饶过自己。

谁知,沈韵诗却道,“我们也告辞了,太子妃前几日便请我去赏花,今日天气不错,去看看也好。”

自顾自地说完,沈韵诗便领着不情不愿的林久瑶走了。林久瑶本意是想要和卓钰他们似的,被宁洛歌派出去办些有风险的事情,奈何现在却要去赏花!

赏的哪门子花啊!这档口,谁有心思赏花?!!翻着白眼,林久瑶被沈韵诗带走了。

于是,房间里只剩下慎行和断玉。二人对视一眼,纷纷跪下,“请公子吩咐。”

宁洛歌满yì

地点点头,道,“我确实有事情吩咐你们。有卓钰明察在前,我希望你们去暗访。慎行那里掌握着一些蛛丝马迹,就由慎行你亲自去追查,你和断玉的轻功是最好的,切莫让人发xiàn

你们的踪迹。”

“属下遵命!”二人异口同声地道。

“注意安全!”宁洛歌拍了拍慎行和断玉的肩膀,真挚地道。

随着他二人也出去,一时间只有常香还在殿外守着,宁洛歌把常香叫进来,常香拍拍手,悻悻地道,“都走了?咱俩干什么?”

半晌,从宁洛歌处飘出一句,“后方补给。”

于是这期间宁洛歌一直在王府坐镇,不得不说,这几人都是极其优秀的,在百忙之中,不忘记把最新的消息给宁洛歌传回来。

而宁洛歌也通过这一次,认识到了赫连子谦的信息网有多么的庞大。

最先回来的,是卓钰,桌椅易容之后,和兰芷去特意调查了私炮坊,私炮坊自然已经被查封,但卓钰硬是凭着三寸不烂之舌,给说开了。

为此,还打了两个侍卫。

宁洛歌对此表示十分满yì

,而查探回来的结果,却并不乐观。私炮坊早已经只是一具空壳,在这之前,赫连子煜就把其中最重yào

的东西给拿走了,留下来的,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东西。

但这些东西里又恰恰能够让戴宗活不成的证据。

有戴宗和私炮坊坊主的书信来往,还有一系列李仲和私炮坊签订的协议,摆在面前的,用四个字便可以概括:铁证如山。

戴宗若是想要脱罪,可谓比登天还难。

第二个回来的是姜华,他回来的时候,正是刘凌被大理寺带走问话的时候,而带走他的,正是赫连子逸。

姜华左思右想,只有让赫连子逸主审这件事情,严重性才能和戴宗案相提并论。是以,今天下午,坊间突然流传前几日的醉仙楼一案与很久之前的一起凶案密切相关,由于之前那起凶案的负责人是赫连子逸,是以此次无论如何,赫连子逸也不可能视若无睹。

这两帮人都回来了,就连沈韵诗和林久瑶都已经回来,然而慎行和断玉却毫无音讯。

更深露重,距离皇上给的期限只剩下最后八个时辰。

烛火荧荧,偶尔有风吹过,打得火焰凌乱,待一切平静下来,火焰又恢复了原样。

宁洛歌望着那团烛火,眼神却又似乎没有在看烛火。她的眼神有些飘渺。

“他们两人不会出事了吧?”受不了屋子里静到让人压抑的气氛,林久瑶首先站起来担忧地问道。

听到这话,宁洛歌眉心却微蹙,他们,应该不会有事的吧?

“公子,慎行他们回来了。”忽然,常香清脆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令宁洛歌的精神为之一振。

大伙齐齐地向门口望去,只见慎行和断玉二人急匆匆地走进来。

慎行和断玉给众人问安,随即便向宁洛歌禀告道,“属下查过私炮坊,私炮坊是前太子在世的时候便开始建造的,后前太子倒台,如今的太子接管过来,到如今已有七载。”

宁洛歌点点头,这些钢材卓钰也说过了。

断玉继xù

说道,“私炮坊里的火药兵器已经全数被转移,属下和慎行根据蛛丝马迹寻找,终于在刚刚找到了那些被转移的火药去向,他们就在西街巷尾的一户普通屋子里。”

断玉的话让宁洛歌脑海里闪过一些什么东西,抓不住,却觉得熟悉。

“所谓大隐隐于市,三哥确实睿智。”七皇子忍不住赞赏。七皇妃已经被七皇子先秘密送回府中了,一切都等此事结束后再做定夺。

“事不宜迟,那我们走吧。”林久瑶眼中有燃烧的火焰,整个人好像都充满了动力。

“姑娘,你说这会不会有诈?”卓钰有些犹豫,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可我们没时间了。”七皇子道出了现状。

“去看看吧,若是见事情不妙,我们立kè

回来。”宁洛歌开口决断。转头,她看向慎行,“慎行,你立kè

再去一趟,以你最快的速度,想办法潜入进去,尽量把火药和兵器多带出些给我。若事有蹊跷,以烟花为号。”

“是。”慎行颔首离开。

随机宁洛歌等人也打算前往西街,只是宁洛歌始终觉得有什么非常重yào

的事情她忘记了,这让她心中隐隐的不安。

令沈韵诗和兰芷在王府里坐镇,接收暗卫的消息,林久瑶、七皇子、卓钰,以及宁洛歌断玉,前往西街。

“这太子也真是大手笔,敢拿私炮坊作为代价来把戴宗拖下水。要说这可是一步险棋啊,若是稍有不慎,便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众人走在街上,卓钰思索着说道。

宁洛歌摇摇头,“不,你错了,以赫连子煜的为人,他是绝对做没把握的事情的。他一定早就毁掉了所有的证据。”

“姑娘好像对太子很熟悉?”卓钰诧异地看着宁洛歌,若说宁洛歌了解赫连子谦那属于正常,二人同床共枕,朝夕相对,又是相爱相知。可她这么了解赫连子煜,就有些让他百思不得其解了。

第188章 惨祸发生

毕竟赫连子煜和宁洛歌,似乎从来都没有什么交集。

宁洛歌苦笑了一声,“我对他……是非常熟悉……”

脑海中闪过往昔的一幕幕,他也曾有过为她描眉画鬓的时候,他也曾抱着她夜观月,朝看日。他也曾……

只是,这一切…….

耳边忽然响起了一道陌生却熟悉的声音,“主人,西街巷尾昨夜发xiàn

火药数吨,据属下猜测,火药应当是煜主子的…”

“主人,西街爆zhà

了,整条巷子都被毁的不成样子,而无辜百姓死伤数千人。截至目前为止,死亡三千人。”

“主人……”

一瞬间,宁洛歌的脸色煞白,额头上滴下冷汗,她猛地抬头,看向众人,嘴唇颤抖,正在这时,忽然天空传来“砰”地一声,绚烂夺目的一支烟花四散而开,在夜空中盛大开放。

“西街有诈,快跑。”宁洛歌猛地向众人喊道,几乎是用尽了所有的力qì

,顿时所有人的面色一变,不管三七二十一,统统转身奔跑。

而林久瑶因为动作慢了一拍,迟了那么一瞬,宁洛歌见状一咬牙,又跑回去,赶紧拉起了林久瑶,厉声呵斥,“不要命了?!快跑!”

话落,只听“轰隆”地一声,宁洛歌一把把林久瑶护在身下,猛地向前方扑去,能跑多远跑多远吧,尽管,一切都……晚了。

感觉到被后好像是被撕开的疼痛,宁洛歌咬紧牙关,扭头看向西街的方向,堪比太阳的火光乍现,顿时夜如白昼,而后便是滚滚的黑烟,好像是一条黑龙,蜿蜒游弋,猛烈凶残。

“慎行!”宁洛歌不私心地冲着那个已成废墟的方向大喊,回应她的只有空荡荡的回音。

“慎行!”宁洛歌再次大喊,这次声音比上一声更响亮,也更凄厉。

宁洛歌的意识渐渐地模糊,但却死命地撑着让自己清醒,她嘴里一声声地呢喃,眼泪却流了下来。

都怪她,怪她太自以为是,怪她以为自己已经胸有成竹,怪她太粗心大意,竟然让慎行去送死,都是她的错啊。

慎行,那个沉默寡言却机智忠心的男子,那个会把她的每一句话都听到心里的男人,知dào

她的秘密,知dào

她的尴尬,也知dào

她的难堪,痛苦,伤心,那个比赫连子谦陪伴她还要久的男子,她的……朋友。

他,死了。

因为自己的疏忽,他死了。

死无全尸,死不瞑目,这一切,都是宁洛歌造成的。

可他却还是在最后关头,救了大家的性命,若非他的烟花,她又怎么能够迅速地作出判断。

他,救了大家,却牺牲了自己。

泪,滑落。

宁洛歌的眼睛缓缓地阖上,最后一秒,好像是她的恍惚,一双漆黑的皮靴映入她的眼前,她想,那一定是幻觉吧……

宁洛歌睁开了眼睛,猛地坐了起来,忽然身上好像着火了一样的炙热痛感驱散了她最后的一丝不清醒。

抬眼看见熟悉的卧房,她回到王府了。

只是……西街巷爆zhà

,慎行下落不明,昏迷前的一幕幕映入脑海,宁洛歌面容平和冷静,往事一幕幕划过,她缓缓地合上了眼睛,一滴泪顺着眼睑流了下来。

硬撑着走出去,天刚亮,此时距离最后期限还有一个时辰。

众人都神色焦急地站在门外,见到宁洛歌扶着墙壁缓缓地走出来,每个人的眼中都划过一抹欣慰,而林久瑶看见宁洛歌的模样,则哭得稀里哗啦,她跑上去,小心地扶住宁洛歌,眼中是满满的歉意和自责,“都怪我,是我的错,若非我强行要和你们去西街巷,你也不会受伤,都是我的错,洛……洛姐姐,我错了,你打我吧。”

说着,林久瑶“噗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眼泪不停地落,眼睛也红得像两个大核桃。

宁洛歌一看她,就知dào

刚才指定没少被训斥。

她微微一笑,苍白的脸因为这一笑而显得有了些生气,“你起来吧,我没事,不怪你。”

“洛姐姐,你打我吧,我罚我吧,你让我干什么都成,就算你罚我在家闭门三个月不出我都干。都怪我,等谦哥哥回来了,他指定要伤心了。让你为我受伤了……”林久瑶眼泪不住地流。

她自小骄纵,从没有吃过什么苦,就是后来加入赫连子谦他们,赫连子谦也因为一直当她是妹妹,没有让她做过什么苦差事。平日里,谁要是受个伤,都会避着她,不让她看见。

然而,今日,当她看见宁洛歌白如凝脂的后背上,那被灼烧地几可见骨的伤的时候,吓得连话都不会说了。

想想若非是宁洛歌,那么这伤便会是她来受的,再联想往日种种,加之刚才被众人训斥,她才发xiàn

自己对宁洛歌有多过分。

“没事,他也不会怪你。这不过是皮外伤,过几天就好了。你忘了,我是大夫。”宁洛歌说道,虽然人在笑,但是眼神却只有淡淡地哀愁,没有笑容。

“请姑娘也接受卓某一拜,若非卓某主张请姑娘帮忙,姑娘也不会受伤。”卓钰也是少有的严肃。他现在连想都不敢想,等赫连子谦从宫里回来,看见宁洛歌又受伤的时候,会怎么处置他们。

宁洛歌笑着摇了摇头,声音还有些气弱,“我没事,你们也无需自责。这件事情,是我自己想要插手的,若非我自己情愿,你们也奈何我不得。”

随后,宁洛歌启唇还想再说什么,却又没开口。

卓钰明白宁洛歌在犹豫什么,连忙道,“姑娘放心,慎行安然无恙,只是同样受了些轻伤,他发送烟花的时候人已经快要出了巷子,是以他只是被火焰的热气灼了一下,并无重伤。”

蓦地,宁洛歌眼睛一亮,那一瞬间,好像混沌的天地初开,阳光洒在天地之间,璀璨耀眼,即使是世间最美的花与之相比,也相形见绌。

“真的么?他在哪儿?”宁洛歌不敢置信地问道,但脑海里想起昏迷最后的画面,那一双皮靴,难道不是幻觉?

“就在他的房间,瑾儿照料着。没有大碍。”姜华说道。“而且,他还带了证据回来。”

姜华少见的一笑,眼神中多了一份自豪,“慎行带回来的东西,足够我们把戴宗放出来了。”

“那事不宜迟,你立kè

就去找子逸吧。还有一个时辰。时间还赶趟。”宁洛歌继xù

道。

“已经去了,马上就到上朝的时间,我们会一起上朝。”姜华道。

他这一说,宁洛歌才发xiàn

他们都穿着官服,看着他们眼角眉梢的疲惫,宁洛歌心中一暖。看来他们是一夜没睡,一直在等她苏醒。

“去吧。”宁洛歌挥了挥手,声音冷静淡然,面带微笑,“诸君保重,洛歌会做好美食备好美酒,在王府静候佳音。”

“告辞。”众人齐齐抱拳,随后对视一眼,像是出征的战士,鼓足了勇气,连背脊都是那么的挺直,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那么朝气蓬勃,那么英姿勃发。

心中有隐隐地高兴,众人为一件事情用尽全力,合zuò

而为,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呢。

虽然……

宁洛歌扶着走廊,一阵闷哼,一旁的林久瑶见状立kè

跑过去搀扶,动作比就站在宁洛歌旁边的常香还快。

“洛姐姐,我扶你进去休息吧。”林久瑶讨好地看着宁洛歌说道。

宁洛歌点了点头,进了屋子。

一个时辰,好像是一个世纪那么长,宁洛歌身上的伤越来越痛了,上了药,但还要痛一阵,这独家秘制的金疮药就是这一点不好,虽然药效快,但却无比地痛。

好像把几天的痛都浓缩在几个时辰。

然而宁洛歌只是咬紧牙关,趴在床上,看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冷汗湿了衣服。

她毫不在意。

直到断玉传来消息,这场仗,他们打赢了!戴宗已经被无罪释fàng

的时候,宁洛歌一时悬在嗓子眼的一口气才算真zhèng

地落下。

她强做起来,吩咐断玉苏瑾都回来,提前关了长生馆,让他们都回来做饭。林久瑶不会做,却也跟着忙碌着。

今日,王府里前所未有的忙碌和热闹,就好像是久旱之后的甘霖,断玉带回来的消息让所有人一直阴翳的心情感受到了阳光,灿烂明亮。

宁洛歌欣慰地注视着这一幕幕,听着不远处林久瑶和常香的笑语声,她慢慢地进入了梦乡。

梦里,似乎有一双温暖的大手在摸她的脑袋,这感觉很不好,就好像是在摸一只狗一样。所以她很烦闷地甩开了头,让那只手没办法再摸她。

只是那只手却好像是一点也嫌累,也没感觉到自己被人嫌弃了,乐此不疲地摸着。

宁洛歌怒了,她猛地睁开眼,刚想要爆粗口,便看到白如谪仙的俊美男子正笑吟吟地看着她,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于是宁洛歌的话就这样被华丽丽地憋回去了。

“你,你回来了?”好像很多年没有看见过这个男人一样,乍一看到他,竟让她有一丝羞赧。

第189章 文家谋反案

“再不回来,姑奶奶你都要把自己小命玩完了。”赫连子谦摩挲着宁洛歌的头发,幽幽的抬眼皮,看了她一眼,转而继xù

盯着她的背。

宁洛歌脸一热,吐了吐舌头。她知dào

,自己一而再地受伤,他会很担心。

“谢谢。”身旁的人渐渐地俯下身子,轻轻地一个吻,落在宁洛歌的发顶,却好像砸在了她的心底,低沉优雅的语调,声淡却情浓。

而这声“谢谢”里包含的无数复杂的情绪,让宁洛歌一时间湿了眼眶。

“他们呢?”宁洛歌趴在赫连子谦的怀里,瓮声瓮气地问。

“在外面,在等你吃饭。”赫连子谦笑笑,很开心的样子。

“戴宗呢?”

“也来了,在外面。”赫连子谦捋顺着宁洛歌的长发,任凭滑如锦缎的长发在指间滑下,然后他再拾起,乐此不疲。

“那我们出去吧。”宁洛歌作势便要起来。

谁知赫连子谦却轻摁她的肩头,示意等下,随即赫连子谦在榻前躬身蹲下,宽厚坚硬的脊背呈现在宁洛歌眼前。

“小心伤口。”赫连子谦侧身嘱咐。宁洛歌能够清晰地看到他的侧脸,轮廓分明英朗,高挺的鼻梁,薄如刀的唇瓣,每一样都让宁洛歌痴迷。

知dào

赫连子谦是想背着她,那一瞬间,宁洛歌觉得眼眶热热的。

那个在皇帝面前都只是淡淡地躬身,那个任何时候都不卑不亢,那个有万千追随者崇拜仰慕的男人,此时在她面前轻轻地蹲下,没有丝毫不妥,好像一切都是那么地理所应当。

宁洛歌也不推脱,小心地攀到了他的背上,感受着独属于他的温度,安全感油然而生。

他背着她,去见他的属下们。

这寓意,比起往日两人开玩笑的玩,深得太多。

这一日的午饭是最近一阵子王府最热闹的一顿午宴。

带着凯旋而归的傲气和豪气,以及明明知dào

前路会更加凶险,却义无反顾向前闯的勇气,年轻的男人们高举酒杯,痛快畅饮。

而美丽的女子们,都坐在自己夫君或意中人的旁边,静静地,含笑看着这一幕。

就连慎行常香,都被安排了座位。

那一天,很热闹。

很久之后回忆起来,宁洛歌都会不自觉地翘起嘴角。

戴宗一事有惊无险,伤了宁洛歌和慎行,却换来刘凌被捕。这一仗,客观地讲,是赫连子谦高了一筹。

是以赫连子煜必定不会善罢甘休,但当务之急,就是把刘凌给救出来。

“子谦,你说赫连子煜会用什么办法把刘凌救出来呢?”宁洛歌趴在赫连子谦的书房那张贵妃榻上,百无聊赖地撑着脑袋看着在书案前忙忙碌碌的那道俊逸的身影。

赫连子谦似乎是上帝的宠儿,无论穿什么颜色的衣服都会别有一番味道。今天,在宁洛歌强烈要求下,他穿了一身天青色的衣袍,若是旁人穿来,定会看起来老气横秋,然而到他这人儿,却让人只感觉到贵气逼人。甚至比紫色衣袍更甚。

“刘凌是文家遗孤,当年被瞒天过海,如今被揭发,理当死罪。老三若想要救他,只能替文家翻案。”赫连子谦声线低沉,简明扼要地指出重点。丝毫不废话。

“文家当年的案子,可有破绽能让他寻?”宁洛歌挑眉问道。文家这个案子,上一世的时候她便听说过,只是那个时候她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里,明明知dào

这其中是有问题的,却并未深究。

但如今,这却成了探究赫连子煜下一步动向的关键。

“有。这起案子本就处理失当,最大的破绽,当属老头子。他当年的行为举动,太不正常了。只是不知dào

,老三有没有这个能耐把这个破绽揪出来。”

宁洛歌眨了眨眼睛,对于赫连子谦所言她倒是还真不清楚。见他忙碌,宁洛歌主动道,“你知dào

我愿意处理案子,不如文家的案子你就交给我吧。让我研究研究,让我帮你出出主意。嗯?”

赫连子谦抬头瞟了她一眼,没做声。

“你要是不答yīng

我,我就想办法从别人那儿知dào

这件事情。我会因为这样更加费心费脑。”

书案那边的人没动静了,过了半晌,听见案几后面传来幽幽地叹息,他无奈地道,“罢了。”

宁洛歌心中一喜,知dào

他妥协了。

然而赫连子谦站起身向着她走过来,坐在她的身旁,温柔地注视着她,他轻声道,“洛洛,我希望今后每一年的生辰你都能够陪我一起过。你,懂么?”

宁洛歌感觉到心中一阵酸涩,一时间竟不知dào

该说什么。他的顾虑,她都懂。只是,有些事却是她也不能够预料的。

“我懂。我答yīng

你,会尽我的全力,保护我自己。别忘了,我是宁洛歌哦。”

二人对视一眼,缓缓笑开。

宁洛歌拿到了当年文家案的卷宗,经过她细细研究,当年的事情她已经清楚了。

话说当年刘凌的父亲文孝正乃是朝廷大员,年纪轻轻便入朝为官,又因为其文采斐然处事睿智机敏而被皇帝看中。

本来君臣和睦,共襄盛举。然而就在一夜,皇上忽然接到一份密保,密保上说文孝正利用官职之便,与南燕互通有无。而密保上的所有证据,乃至人物时间地点,一应俱全。甚至详细到哪月哪天。

这让本来对文孝正深信不疑的皇帝龙颜大怒。

是以开始让大理寺秘密调查此时,因为当时文孝正的身份正是刑部尚书。手握实权,却因其清廉公正,深得民心。

此事持续调查半月,最后终于让皇上抓到把柄,亲眼目睹文孝正进了一间南燕奸细在西凉开的暗桩。

自此,皇帝彻底相信了密保所书。转而在一天夜里抄了文孝正的家。把文家人全部都抓了起来。当晚,更是在文孝正的书房里搜出了其于南燕皇室来往的书信。

虽然文孝正当时大呼冤枉,但证据确凿,就连他也说不出一二。

于是,文孝正被判谋反,全家斩立决。无一人生还。

这是赫连子谦给她的那份详细案宗上写的关于文家谋反案的详细介shào



宁洛歌看完之后,深思良久。

晚上陪着赫连子谦办公的时候,宁洛歌把自己前世和这世对于此案的想法统一了一下,下了结论,她对赫连子谦说道,“文孝正应该是被冤枉的。”

“何以见得?”

“文孝正此人我略有耳闻,听闻他很有才华,为人也亲厚和善。人都说文如其人,这几日我拜读过他的文章,每篇文章中流露出来的都是正气和傲骨。而对皇帝,他的评价是相当高的。这样一个人应当不会表里不如一。是以更加不会通敌叛国才对。”宁洛歌缓缓地道。

“而且那封密报也来的蹊跷,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要在中秋月圆之夜,听闻那一阵子皇上的精神很不好,整个人也异常暴戾。而今,文家幼子文弗凌长大成人,同样成为了国之栋梁,若他知dào

当年的真相,想必是会让赫连子煜帮他平反的。”宁洛歌淡淡地分析着。

没有发xiàn

赫连子谦正目光深邃地看着她。

更不知dào

,此时的她是多么的美,月华皎洁,却不如美人。在宁洛歌说这番话的时候,她的周身好像散发出了灼灼的光华,明艳照人。

“也正是因为这其中有隐情,刘凌当初才会策划了醉仙楼的那三起案子。我猜测,他定然还缺些什么重yào

的内容不清楚,从而没办法替文孝正翻案。而这样东西……”宁洛歌蓦地睁大眼睛看向赫连子谦,冷不丁地问道,“是不是早就在你的手里?”

赫连子谦诧异地看了宁洛歌一眼,竟然没反驳。

“真的在你手里!看来月蓉是把一切都告sù

过你了!”想到月蓉确实因此而死,对她的哪一点点的敌意也都消失了。

她从榻上起身,小心地走到赫连子谦身边,声音坚定却清晰,“到底是什么?我要知dào

。”

宁洛歌还要说什么,却被赫连子谦制止了,他从书案的右侧那一堆书信里准确无误地抽出了一张,递给宁洛歌,“拿去。但是,我有条件!你不可因此而伤神!”

“好!”宁洛歌忙不迭地点头。

看了信,宁洛歌终于知dào

,对于月蓉一事,为何当初赫连子谦没有太多的解释,那个案子,他也十分地低调。

原来这一切,竟然与母妃有关。

当年莲妃被打入冷宫,南燕来使者看中文孝正的文采,希望能够买通文孝正为南燕出力。彼时,莲妃与文孝正便是老朋友。

而且说得非常明确,若是莲妃不照办,那么不但莲妃会死,文孝正也会死。

莲妃为了救他,便瞒着他,谎称她有一封信要送给故人,便让他去西郊的一处酒馆一趟。

就是那一次,文孝正被皇上的暗卫发xiàn

,从而坐实了他谋反的罪名。

至于刘凌,便是一直在找这个人,在找这个让父亲帮忙跑腿的人。

刘凌一直以为,此人是皇后。随着调查越来越深入,他才知dào

,并不是皇后。

世事难料,天意弄人。

原本,莲妃想要救文孝正一命,却没想到被有心人利用,反而成了害死文家人的帮凶。

宁洛歌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明白了赫连子谦的为难之处。更明白了,她即将要做的事情。

即使文孝正是冤枉的,在这个时候,文家也不能翻案。

不仅仅是为了给赫连子煜重重的一击,还为了保护莲妃的名声。

只是这样,真的好么?

第190章 我没想怎么样

因为私心,害得文家全家七十八口无辜枉死,忠良之臣最后却落得个满门抄斩的下场,一世英名毁于一旦,叛徒奸臣的骂名遗臭万年。这样,对文家,公平么?

不知为什么,在那一瞬,宁洛歌心里有个强烈的声音在和自己说,文家必须要翻案。令忠臣蒙昧,可耻可恶。

“这件事情,交给我来办,如何?”宁洛歌躺在床上,对着赫连子谦问道。

“你决定了?”赫连子谦见她的神态,明白了她的意图。

宁洛歌抬头,晶亮晶亮的眸子注视着赫连子谦,“决定了。文家应该得到平反。刘凌也应该为他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他杀了那些无辜的人,我永远忘不了柱子和他那两个孩子的眼神,无助,哀戚,凄惶。若是我们不为文家平凡,我们和刘凌有什么区别?!”

宁洛歌把心里的话说出来。

“这么说,你有处理的办法了?”赫连子谦问道。

谁知宁洛歌眨了眨眼睛,吐出两个字,“没有。”

赫连子谦:“……”

“我慢慢想嘛,总之你答yīng

把这件事情交给我来办,你要全力配合我,不准阻挠我,不准从中使绊子,不准像追查月蓉一事,对我有所隐瞒,如何?”

宁洛歌一连使用三个“不准”,语气一声比一声凌厉,这让赫连子谦突然有一种很特别的感受,温馨而又无奈。

最后,赫连子谦还是点了点头,“成交。”

宁洛歌脸上露出了笑容。

“我这么听话,你是不是该给我点奖励?”赫连子谦忽然放下书,翻身覆在宁洛歌身上。

宁洛歌的脸刷地一下就红了,床帐滑落,床内传来令人脸红心跳的喘息和呻吟,好像是这世上一支极美的曲子,让闻者感动而害羞。

次日上朝,太子在朝堂上提及文家谋反案,还未等多发一言,便被皇上呵斥住,勒令其今后不准再提。

至于刘凌,乃是文家逆子,理应处斩。对于刘凌,众人也都不比再求情了。

赫连子煜在朝堂上碰了一鼻子灰,心中烦躁地很,出了宫门口,却正巧碰到宁洛歌一身紫袍,束手而立,不知dào

在想些什么。

好久未见宁洛歌,听说她之前在爆zhà

中受伤,当时还有些担忧,也不知dào

她有没有好些。

这么想着,赫连子煜便走了上去,腿脚甚至是有点不停使唤。

“公子,好久不见,近来可好?”赫连子煜笑吟吟地走过来对于赫连子煜的那个笑容,宁洛歌是再熟悉不过的,虚伪,假仁假义,笑里藏刀,都包含在他的笑容里,偏偏不识相地还以为他是个谦谦君子。

“托殿下洪福,火药虽然威力凶猛,但宁某还没被炸死。只是少了几两肉而已。”宁洛歌冷笑了一声,缄口不言。好像和赫连子煜多说一句话都会让自己少活好几年似的。

“本宫府里有些金创药,过会本宫派人给公子送过去。”赫连子煜微微一笑。

“不必麻烦太子了,该有的谦王府都有的。”

“公子你身体…….”赫连子煜还要再说什么,忽然被宁洛歌打断。

只见宁洛歌的脸上扬起了一抹看他时候所没有的灿笑,“完事儿了么?”

忽略掉一旁赫连子煜黑的像炭一样的脸色,宁洛歌快走了几步,迎了上去。

赫连子谦眼中闪过一抹诧异,“你何时来的?”

“我刚到。在街上溜达溜达,正巧算算时间你该下朝了,我就来这儿等你了。可以走了么?”宁洛歌没有和赫连子谦表现地太过亲昵,文武百官都下朝来,见到宁洛歌纷纷打招呼,宁洛歌也都礼貌地一一回过去。

赫连子煜早就随着出来的官员们一同走了,只是走之前,他最后深深地看了宁洛歌一眼,那一眼里,闪过杀意。

宁洛歌佯装不见,和赫连子谦一路走着便有说有笑地回去了。

“怎么,今日特意来等我下朝,究竟有什么事?我们家洛儿向来无事不起早,今儿说你是心血来潮,你说我会信么?”赫连子谦看起来心情不错,他揶揄着宁洛歌。

宁洛歌翻了个白眼,偏偏又没什么可反驳的,因为他还真猜对了。

“西街巷爆zhà

,死伤了那么多的人,我想要亲眼去看看。”宁洛歌叹了口气。

赫连子煜也真是够狠,三千人就这么因为他陪葬了。三千个家庭,就因为他的私欲没了。

“这件事情父皇也大怒。只是父皇现在不肯相信我或者老三任何一个人,私炮坊爆zhà

,从表面看,只是意wài

。但若是深究,便会发xiàn

这件事与我或者老三是有紧密关系的。若说主使是我,那么便是因为戴宗是真的参与其中,而我只是为了毁灭证据。若是主使是老三,那便可以说是老三想要斩草除根,不过……”赫连子谦话锋一转。

宁洛歌明白他要说的话,接着道,“不过私炮坊爆zhà

一事皇上更倾向于是你做的是么?毕竟皇上更愿意相信戴宗是被冤枉的,如此说来,私炮坊就该是赫连子煜建造的,那么他自己又怎么会忍心亲自把自己多年的苦心毁于一旦呢。所以这件事情,在皇上看来,是你所为。”

再者,赫连子谦的为人,皇上也是了解的。能把事情做绝,做狠。是赫连子谦的风格。

但这一次,皇上是真的猜错了……这件事情与赫连子谦,没有半点关系。

宁洛歌微微叹了口气,“这么争斗下去,有意思么?不论是你或是赫连子煜,谁当上皇帝,受苦的都是百姓,你看这私炮坊一事,帝都发生大爆zhà

,这是多狠的心才能够做得出来的事情。”

想到无辜枉死的百姓,宁洛歌心中就是满满地愧疚,若非她自以为是,怕露出马脚,这些人是不用死的。

她大可以将他们安全转移,就算是打草惊蛇又如何?堂堂凤凰公子,百姓的凤凰公子,若是连百姓都救护不了,又有什么资格得到众人尊敬爱戴呢?

“子谦,我,对不起这些百姓。”看着早已经成一片废墟的西街巷。宁洛歌几度哽咽。

“不怪你。”赫连子谦轻声地道,“父皇已经派了人救助,而且咱们长生馆的人这几日也都在西街巷这边无偿治病。你做的已经很好了。若没有你,戴宗回不来。”

宁洛歌没有说话,终究,是过不去啊。

活生生的三千人的性命,说没就没了。或许他们只是在做着香甜的梦,或许他们忙碌了一天,刚刚躺上床和老伴聊聊知心话,或许他们马上就要成亲生子,或许……

不能再想了!宁洛歌强迫自己,不要再想下去了。

她怕,她会疯。

站在原地,猛地闭上了眼睛,她缓缓地蹲下身子,抱着头,脑子里有无数个声音在呼喊在,在嘶叫……

她抓住头的手,不住地揪紧头发,青筋暴起,苍白瘦弱。肩膀不断地颤抖,好像在压抑着什么。

这个时候的宁洛歌,需yào

清净。赫连子谦什么也没说,只是安安静静地站在她的身旁,陪着她,守着她,护着她。

半晌,宁洛歌缓缓地起身,眼眶微红,却已经恢复正常,一双眼眸比刚才更加清冷,她轻轻开口,清冷的声音带着微微地颤音,她道,“走吧。”

二人相携着离开了,一路无言。

刘凌快要处斩了,这几日宁洛歌一直派人盯着东宫的动静。包括监牢里的刘凌,哪怕有一举一动宁洛歌都要人一一汇报。

然而,这一切,都是如此的平静。仿佛不会有事情发生一般。

太子照常作息,刘凌淡定静养,如此一看,好像最为着急的倒是宁洛歌。

“公子,可有收获?”这一日,姜华被苏瑾派来送吃的,见到宁洛歌,和她聊了起来。

“收获就是没有收获。”宁洛歌正好这几天来月事,心情不大好,语气也冲。

姜华碰了个软钉子,悻悻地不再开口。

倒是宁洛歌像是想起了什么,“我说,曦月可是还在皇宫里面住着呢,司徒墨然也还没走呢,前阵子我还听说云国在边境集结大军。这些,你都是怎么想的?好歹你也是当今皇帝的小皇叔,好歹你也是云国人。好歹曦月也是冲着你的。不是你到底怎么想的?”

姜华觉得今天苏瑾派他来绝对是个错误,看见如此咄咄逼人异常凌厉而且霸气外露的宁洛歌,姜华直冒冷汗。

而且,偏偏问的问题又如此的犀利。

“我……我没想怎么样。”

“……噗……”宁洛歌一口水差点喷出来,这什么回答?感叹了一声,木头就是木头。不禁也头痛起来。

“今日在查文家谋反案,便把你的事儿给忽略了。眼看着冬天就到了,回头你让苏瑾去问问,曦月到底是怎么打算的。还有你的身份,若是让西凉的人知dào

了,那你估计也就活到头了。”宁洛歌提醒他。

这件事情可大可小,若是让有心人知dào

姜华的真zhèng

身份,恐怕姜华性命不保。

“我会去处理这件事的。”姜华心里也知dào

宁洛歌说得都是对的。

但这件事情究竟要如何处理,却又是颇为棘手的。

第191章 她怕那真相,她承受不起

宁洛歌见他模样,知dào

他应该已经心里有数了,但还是忍不住提醒,“我知dào

你会有解决办法的,但是希望你在做任何决定之前想想瑾儿。”

姜华知dào

宁洛歌是因为之前那件事情,所以对他还有些不满。他点了点头。

刘凌这几日没有动静,但宁洛歌派去监视他的暗卫却发xiàn

一件奇怪的事情。

每到夜里,监牢外面都会传来动人的歌声,而刘凌每当听到歌声的时候,整个人都会异常的焦躁,有几次竟然冲着墙壁直直地撞过去,幸亏狱卒反应快,才没有让刘凌撞死自己。

宁洛歌听闻这件事情,心中隐隐地升起不安的感觉,眼看着距离刘凌斩首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她不希望横生枝节。

是以这夜,和赫连子谦说了一声,她特意和慎行以及那名暗卫一起去了监牢。

二更。冷肃的夜里阴风阵阵,尤其是入了秋,天气凉了下来,呼的一吹,宁洛歌宽大的袖袍里灌满了冷风,凉得她打了个寒颤,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哪儿有歌声?”宁洛歌轻声问左后方跟着的暗卫。

“平时都是二更的时候便开始了,一直唱到四更。估摸着时间,该唱了。”正说着,宁洛歌便听见了这歌声。

乍一听到这歌声,宁洛歌忍不住又打了个了寒颤。这歌声,真冷啊……

本就萧杀的夜里,又在阴气最重的监牢,听着幽幽咽如泣如诉的歌声,好像是鬼哭狼嚎一般,顿时便让人心情低沉了。

“怎的没人制止么?她这般唱,不影响人们的休息么?”宁洛歌忍不住问道。

“回禀公子,为了防止犯人逃跑,监牢本就都是建在空旷的偏僻地界,是以这附近并没有什么人家。”

“那这歌声从何处传来?”

“是从距离这里不远的唯一一处宅子。”

“此事定有蹊跷,就没人上报此事,把人抓回去么?”宁洛歌皱眉,这事儿按说不小,在监牢附近装神弄鬼,此时刑部的人竟然没上报?

“这……实不相瞒,公子,那处宅院是星云山庄的地盘。官府,也不好插手啊。”暗卫犹豫无奈地道。

宁洛歌已经好久没有听到星云山庄的名字了,还记得当初追查唐玉风家里的事情时,便涉及到了星云山庄。

还记得那个时候,宁洛歌就隐隐查到赫连子煜和星云山庄有不寻常的交情,如今看来,恐怕是真的有这么一回事的。

宁洛歌挥了挥手,示意暗卫退下。

宁洛歌再次细细听着歌声,唱歌的女子应当年纪不大,至于这首歌只是寻常花楼里姑娘们经常会博君一笑的普通曲子,甚至算不得高雅。

无非是首街头巷尾都会的普通曲子,为何会给刘凌造成这么大的冲击力呢?

这么想着宁洛歌便进了监牢。

“公子快请,下官已经安排妥当。”接应的人微微侧身,恭恭敬敬地跟在宁洛歌的身后。

“慎行留下,其余人都下去吧。”说完便向刘凌的监牢走了过去。

还记得上次来监牢是见垂死前的太子,而近来,是来见死前的刘凌。

刘凌神情恍惚,似是十分激动。

宁洛歌从未见过这样的刘凌,她认识的刘凌,一直都是个处事圆滑,城府极深而又心狠手辣的人。

然而此时的他,双眼通红,青筋暴起,好像下一秒便会爆裂而亡,就连一向淡漠的脸此时表情都十分扭曲。

他见到宁洛歌,眼中闪过惊讶,但一直不间断的歌声却让他没办法专心下来平静下来。

他竭尽全力控zhì

自己。

宁洛歌只感觉到他似乎在忍耐什么,但很快,似乎是过分压抑,两行血泪竟然从刘凌的眼睛里流出来!

就连宁洛歌都忍不住一震,刘凌他,这是怎么了?

时间一点点流逝,直到快四更的时候,歌声渐消,刘凌才算是镇静下来。

他虚弱地坐在地上,好像生了一场大病一样。

过了许久,宁洛歌听到他沙哑的声音,“公子来这儿可是劝我认罪画押?”

“不,不是。”宁洛歌摇了摇头,“我来本是和你谈一场买卖,我帮文家翻案,而你必须要承认主使杀害月蓉等人。但是,宁洛歌忽然微微一笑,“我现在改主意了。你不但要认罪画押,还要告sù

我这歌声究竟是怎么回事。”

刘凌冷哼一声,似乎是对宁洛歌的话很不屑,“我如果不答yīng

你呢?”

谁知宁洛歌笃定地摇了摇头,“不,你会答yīng

。我认识的刘凌,是个反既有城府又有智慧的人。他会主动平定冤案让所有人都知dào

他,他会利用凤凰公子的名气让所有人都佩服他。我以前一直以为你这个人很矛盾,一面积极想要当官,一面却是惹了皇上惹皇后。但是最近我倒是明白了。所以我更加清楚,你一定会答yīng

我。因为,你清楚,能够帮你翻案的,只有我。而能够阻止你翻案的,也只有我。”

宁洛歌声音冷凝淡然,语气中是普通女子没有的霸道和傲然,她就是那么自信。

“别忘了,我是太子的人。”刘凌不为所动,微微不屑地道。

“太子的人?如果你真的对太子死心塌地,那日御花园里你不会提醒我姜华的事情。而太子的为人,想必你也是很清楚的。在他眼里,你不过是一颗棋子,棋子能用便用,不能用便弃,而你现在的状况,你说是能用呢?还是不能用呢?”

宁洛歌看着刘凌脸上的镇定慢慢地龟裂,心里知dào

,这场谈判,快结束了。

“你能替文家翻案?为什么?”刘凌终于抬起头,认真地望着宁洛歌。那眼神,竟然单纯地像个孩子。

“你若是帮我,我便有八成的把握替文家翻案。至于原因,只不过是我不想看见有人在我的面前枉死罢了。几十条人命,绕是我宁洛歌,也承shòu不起。”

宁洛歌的声音有些飘渺,但每一个字都像是一块重石砸在湖心,在刘凌的心理激起万千波浪。

就在宁洛歌以为她成功的时候,刘凌的声音忽然再度响起,“就算你能够替文家翻案,我也不会承认我杀了月蓉,永远都不会承认。”

“为什么!”宁洛歌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

“谁都有可能杀她。只有,我没有。”说完这句话,不论宁洛歌再问什么,刘凌都不再回答。

出了监牢,慎行道,“公子,你信他的话?”

宁洛歌摇了摇头,眼神有些迷茫,“我不知dào

,我只是觉得,他不像是在说谎。”刘凌说那句话的表情,她永远都不会忘记,那是一种深深地绝望。

“我们,好像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沉默良久,宁洛歌突然吐出这句话。

世界永远不会有这么单纯,而她此时的安静生活,都是赫连子谦给她营造出来的。那么背地里,到底有多少蝇营狗苟的肮脏事,宁洛歌竟然有些不敢深想下去了。

因为,她怕那真相,她承shòu不起。

只是……再是躲避,也就躲不开的一天不是么?真相始终都会大白于天下,而她,也早晚都要承shòu。

“明天一早,陪我去那座宅院看看吧。”

“是。”

这一夜,宁洛歌没有睡好,本以为天牢之行无论如何也可以让刘凌认罪,却没想到谜团却是越来越多。

那个唱歌的歌女究竟是谁,为什么刘凌说他永远不会杀月蓉,而最重yào

的是,月蓉究竟是谁杀的。

隐隐的,宁洛歌觉得文家的案子里,她漏掉了些什么。

星云山庄在京郊的住宅占地面积十分庞大,这让本来去寻找歌女的宁洛歌和慎行完全无从查起。

更加离谱的是,当她盘问府里的下人时,竟然没有一个人说听到了歌声。

这让宁洛歌很头疼。

“公子,接下来怎么办?”慎行道。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样吧,我假扮成府里的丫鬟去打探情况,你去暗处查探下王府的地形。四个时辰之后,我们在此地汇合。”

“公子小心。”慎行担忧地道。

宁洛歌点点头。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

宁洛歌潜入进了王府之后,便谎称是新来不久的丫鬟,本来想要借着机会套套话,却没想到这府里的丫鬟一个个的口风都极紧,什么话都不肯说。

这让宁洛歌一方面感觉到挫败,一方面却知dào

这星云山庄一定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连下人都如此训liàn

有素,想必定然有不少的秘密。

她微眯了眼睛,看着眼前忙忙碌碌的下人们,心知星云山庄的水,定然是很深的。

然而正当宁洛歌不知所措打算返回的时候,却看到一个小丫鬟在角落里偷偷地哭,旁边来来回回经过的下人,却是一个询问的都没有。

她想了想,缓步走上前,轻声问道,“你怎么了?我可以帮你什么么?”

“我打碎了姑姑的镯子,姑姑罚我今天去给那人送饭。我不想去。”

宁洛歌心里一动,那人是谁?

她不动声色地道,“这样吧,我上午的事情也做完了,我一会陪你去吧。上次我也做错了事,姑姑也罚了我去。现在我想起那人还有些害pà

呢。”宁洛歌顺着她的话说。

“真的么?为什么?”小姑娘有些防备地看着宁洛歌。

“同病相怜。我知dào

那人有多可怕。”

“嘘!别再说了,要是让姑姑听到我们议论那人,只怕连小命都没了。”

宁洛歌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心道,那人究竟是谁呢?

第192章 我偏要他明天死,你能怎样?

嘴上说道,“至于么?她不就是吓人一点么。”

谁知小丫鬟看了看周围没人,压低声音说道,“其实她平时并不可怕,只有,只有发病的时候才有些恐怖。”

宁洛歌还要再套些话,有个凶神恶煞的妇人从远到近走了过来,小丫鬟赶紧跑开低头做事,而宁洛歌也赶紧低头避开了她。

和小丫鬟去送了一次饭,只是连门都没让进,宁洛歌把饭放在门口,敲敲门,有一只手把饭拿进去,便立kè

关上了门。

这一趟下来,宁洛歌基本确定那个唱歌的女人就住在这儿。

“欢欢,她是谁你知dào

么?”宁洛歌小声地问。

只见欢欢奇怪地看着她,一脸不解,“你不知dào

?”

宁洛歌干笑了笑,胡编乱造,“我是新来的,没人告sù

过我。”

“这是咱们三夫人啊。”欢欢道。

三夫人,难道是水星云的妻子?只是,在宁洛歌的印象里,水星云并未娶妻啊。

“哪个三夫人?咱们三公子不是没娶妻么?”宁洛歌皱眉问道。

谁知缓缓在她耳边偷偷地说了一句话。宁洛歌顿时脸色有些难看。

宁洛歌见已经到了约定的时间,和欢欢说了声再见,便向着约定的地点而去。

慎行已经在了,见到宁洛歌,脸上一直紧绷着的脸色才有所缓和。

“我已经打听过了,这府中关着一个神mì

的女人。丫鬟说这女人是水星云的妻子。只是似乎是被休了。你呢,查到什么?”宁洛歌语调极快。

“这宅子里大多数的院落都是空的。其中有一个宅子周围有几个武功高强的侍卫在暗中把守,我不好过去,怕打草惊蛇。”慎行禀报道。

“天快黑了。”宁洛歌缓缓抬头,看看渐沉的太阳。

慎行明白,宁洛歌的意思是,天黑了,就潜入进去。

宁洛歌虽然武功大不如前,但是轻功却还是可以的,就凭着她能够让人无法察觉的内息功法,便能够让她安全地不被发xiàn



只是为了保险起见,宁洛歌还是用了一招声东击西,当守着那院落的几名侍卫被从四面八方而来的响动声引开的时候,宁洛歌和慎行像是泥鳅一样滑进了院落。

院落里除了侍卫并无其他人,是以宁洛歌和慎行便进了主屋,因为据宁洛歌所知,这座院落里只有一个伺候三夫人的丫鬟,没有旁人。

由慎行负责处理那个丫鬟,宁洛歌则负责制住那女人。

二人动作迅速麻利,目标明确,就在丫鬟差点惊叫出声的时候,慎行把她打昏了。

至于那个神mì

的女人,宁洛歌根本不用对她做什么,因为她已经陷入了昏迷,就连嘴,都被人给用脏手绢给塞住了,而且被人五花大绑在了一个一人高的十字木架上。

木头已经有些变色,看得出来,她被绑了不只是一天两天了。只怕少说几个月,多则几年,都有可能。

只是,最让宁洛歌惊惧的并非是这女子的待遇,而是……

宁洛歌看着女子的脸,嘴唇微微颤抖,声音中充满了不可置信,她轻轻地唤,“月蓉?”

即使是一向漠然的慎行,在看到那女子的时候,都忍不住诧异道,“难道月蓉没死?”

宁洛歌眼神犀利,目光射向眼前的红衣女子,仿佛要把女子给看透射穿一般。

忽然,她冷声道,“不!她不是月蓉。”

蓦地,原本沉睡的女子忽然睁开了眼,她的眼神清明慑人,但隐隐地透着癫狂,若是普通人见了定要觉得通体一片寒冷。

她的脸比月蓉的要苍白,苍白的近乎透明,想必是常年在屋中不见阳光所致。

而她的眼神,竟然比月蓉要凌厉。

“你是谁?”宁洛歌缓缓启唇,声音镇定,丝毫没有被她的眼神所震慑住。

话落,却见她的嘴角微微地翘起来了,邪魅,疯狂,那眼神好像全世界都欠她似的。

宁洛歌淡淡开口,丝毫没有被吓到,“我是宁无双。如果姑娘不嫌弃,我可以救你。”

见女子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迷茫,宁洛歌想她恐怕在这里关了至少一年了。因为她根本就不认识她。

于是宁洛歌又道,“我来自凤凰仙山,今日前来是调查些事情。你答yīng

我不叫喊,我把你嘴上的布拿开。但如果你之后乱喊叫,别怪我下手无情。”

女子眼神怪异地看着宁洛歌,先是震惊,随后嘴角的笑意更深,似乎是讽刺,又似乎是嘲笑,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宁洛歌示意,慎行上前,把她嘴上的布拽出来。

“你叫什么?”宁洛歌问。

“星慧。”女子的声音有些沙哑,但听得出,原本的声音是十分动听的。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夜里的歌是你唱的么?”宁洛歌问。

“我从小就在这里,哪有为什么!”星慧轻嗤了一声,十分地不屑。随机她狐疑地扭头,“歌?什么歌?”

宁洛歌一时无语,不知dào

该如何道。她试探着道,“星慧,你认识月蓉么?她死了,你知dào

是谁杀她么?”

突然,前一秒还邪笑的女人后一秒忽然嚎啕大哭,好像是听到了世间最伤心的事情,而这震天的哭声,终于招来了外面的侍卫。

宁洛歌和慎行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杀意,二人十分默契,几乎是同时的,在门开的那一瞬间,宁洛歌侧身躲起来,而慎行则趁着侍卫进门的间隙忽然飘出了窗外。

宁洛歌双手指间分别夹着三根银针,几乎是在侍卫进门的那一瞬间齐齐发射,向着侍卫不同的穴道而去。

就在侍卫反应过来准bèi

反扑的一瞬间,宁洛歌三针飞射,两针射向侍卫的眼睛,另外一针射向了侍卫的喉咙。

“砰”地一声,还没等反应,侍卫已经死了。

而宁洛歌的两只手臂则在微微颤抖,看着那九枚银针,宁洛歌的心中有浓浓的忧伤和挫败,曾几何时,凤凰公子杀人竟然需yào

用九针?

曾几何时,凤凰公子杀人如麻,手中银针只需一发便能将最强劲的对手击倒,让其毫无还手之力。

曾几何时……

解决了屋中的这一个侍卫,宁洛歌躲在暗处打算帮慎行,见一侍卫正要攻击他的后心,宁洛歌一针飞射,侍卫的右臂一麻,握着刀的手顿时放了下来。

慎行动作很快,加之其功夫一流,在此的侍卫虽然武功都不弱,但是轻功却不好,遇上了像是影子一样的慎行,连他的行踪都抓不到,更别提实打实地与他对敌了。

最后一名侍卫也倒地了,慎行和宁洛歌都松了一口气,然宁洛歌忽然瞥到一个尚未死透还有一口气的侍卫,忽然缓缓地伸出了手。

倏地,宁洛歌意识到了怎么回事,大喝一声,“住手!”

然而只听“砰”地一声,灿烂的蓝色烟花在空中炸开,开出了极其绚丽的花朵。

“糟糕!快走!”宁洛歌向着慎行喝道。

眼看着两个人就要离开,星慧突然癫狂地大笑,宁洛歌差点忘记此时便是始作俑者,她冷冷地注视着她,她知dào

,刚才那声痛哭是她故yì

的。

“既然姑娘这么想在这不见天日的囚笼里过,那我想也不必救姑娘了。”说完,宁洛歌便要离开,只是最后,她冷冷地扔下一句,“刘凌明日处斩。”

说完不回头地往外走,星慧没见到慎行毫无波澜的眼睛里因为这句话而有些涟漪,她只是睁大了眼睛,高声尖叫,“不是还有三日么?”

那一瞬间,宁洛歌心里明白了些什么东西。她不屑地轻嗤了一声,“阎王要她三更死,谁敢留他到五更!我偏要他明天死,你能怎样?”宁洛歌傲然抬头,盯着她,同样也是笑着。

“你!宁洛歌!”忽然,红衣女子像是发疯一样,五指成爪,面目狰狞地便要向她扑过来。然而却被绳子绑着,半点离不开木桩。

宁洛歌见到了想见的,终于笑起来,“怎么不装了?月蓉!”宁洛歌缓缓地叫出最后两个字,面带微笑。

一旁的慎行这回是真的十分地惊讶,他看向月蓉,十分地疑惑。

月蓉在一通疯狂的吼叫之后,也冷静了下来,她眼角微微上扬,带着浑然天成的媚态,看向宁洛歌的表情,则是她惯常的模样。“你真的是很聪明!只是这份聪明,却太迟了!”

随机,她看着宁洛歌,笑靥如花,“你以为,你现在还逃得掉么?”

宁洛歌心中已经知dào

自己掉进了赫连子煜的圈套,但心中的疑惑却始终挥之不去,她一反常态,“我为何要逃?既然三公子邀请我做客,那我留下便是了,我为何要逃?倒是你,子谦若是知dào

你还活着,恐怕会很高兴呢。”

一旁的慎行此时已经没有心情再探查这件事情了,他现在心心念念地想的都是要如何救主人。千万不能让主人落在赫连子煜的手上。否则,后果堪忧。

他身子微侧,在宁洛歌的耳边道,“公子,我们现在闯出去,或许有一线生机。”

谁知宁洛歌看了他一眼,却摇了摇头道,“他们最大的王牌不是即将来的那些人,而是我们眼前的这一位,看似弱不禁风,实则武功在你之上的,月蓉姑娘。”

第193章 月蓉

宁洛歌说完,便听到“砰”地一声,月蓉身上那些足有二指粗的绳子,碎成了无数段。慎行见状大惊,因为就算是慎行,也不可能让绳子断的这么的彻底。

只见月蓉活动了下手腕,随后轻轻地向宁洛歌走了过来,一步,再一步。

“我自问没有什么破绽,你为何知dào

我就是月蓉?”月蓉的红唇一张一合,盯着宁洛歌的眼神却比毒蛇还要再毒三分。

“因为你的容貌,你自作聪明地没有易容更没有变动你的容貌,但这恰恰是问题所在,我知dào

月蓉长什么样子,一个人就算是另一个人长得再想象,她都不可能是另一个人,就算是双胞胎,容貌相似,但也绝对不会完全相同。而我又联想到我从头到尾根本就没有见到你的尸体,在案发xiàn

场的时候,你的尸体就被那些侍卫抬走了。我当时还有过怀疑,为什么他们要动你的尸体,不过现在我倒是知dào

了,因为他们怕我查出你是诈死。”

宁洛歌下巴紧绷,看得出整个人也进入了全力地戒备状态。因为虽然她识破了月蓉的身份,却还是有些事情想不明白。

听了宁洛歌的话,月蓉冷笑了一声,表情十分地冷冽,但却忽然拍手,“啪!”“啪!”“啪!”

“姑娘不愧是凤凰公子,说得好!说得好!不过,就算你再才华再盛,今日,都是你的死期!”说吧,月蓉右手五指弯曲成爪,便向着宁洛歌抓来。

谁知,被一旁的慎行截下,月蓉恼羞成怒,不敢再轻敌,专心对付慎行,而另一方面,却也要防着宁洛歌时不时地一枚暗器。

慎行和月蓉混战成了一团,一旁的宁洛歌只能尽量大声说话来分散月蓉的注意力,见二人的招式越来越快,而慎行明显落入了下风,她大声喊道,“月蓉,我知dào

外面全都是你的人,我也知dào

我们二人今日难以逃脱,既然如此,人之将死,我还有几个问题想问你,你若愿意告sù

我,我现在就命令慎行停下,并且之后绝对反抗,我以凤凰仙山的名誉发誓,我绝不会食言。你看如何?”

“你不用花言巧语骗我放你,告sù

你们,今日就是你们的死期!”

“月蓉,我知dào

今日难逃一死,但你若听我一言我就告sù

你为什么赫连子谦这么爱我,是因为我手里的一种药,你若是愿意回答我,我把这种药给你。”

突然月蓉凌厉的招式划破了慎行的前襟,宁洛歌大喝道,“小心!”

慎行向后连退三步,月蓉趁机飞身到了宁洛歌的身前,一手狠狠地掐住她的脖颈,眼中有一丝兴味,“你说话当真?”

宁洛歌点了点头,脸色通红,却还是断断续续地艰难说道,“我定然告sù

你,不会反悔,若是反悔,天打雷劈。”

“好,你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月蓉蓦地松开手,退了三步,束手而立。

宁洛歌原本就要窒息了,当一股新鲜的气流从鼻端进入的时候,她觉得极其的舒畅,大口地呼吸这新鲜的空气,过了一会,她才又恢复过来。

就在她抬头的那一瞬,眼睛里划过一抹异样。

她突然道,“慎行,你别过来,我让你过来的时候你再过来。”尤其是最后一句话,说得尤其声大,慎行虽然疑惑,却还是点了点头,配合道,“是。”

“我没什么耐心,你最多只能问三个问题,问完了就乖乖地受死。”月蓉看着宁洛歌,颇为不耐烦地说道。

“我想知dào

,这世上到底有没有星慧这个人。”宁洛歌点点头,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谁知月蓉的神色十分古怪,她迟疑了片刻,却还是点了点头。

“你为什么要救刘凌?”

“还债。”

宁洛歌心下细细思量,随即继xù

问道,“指使你杀我的,是不是水星云?”

当下月蓉的神色变得十分地深邃,她惊讶地看着宁洛歌,又重新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她一遍,随即还是点了点头。

“好了,现在该轮到你了。”月蓉的神色十分地迫切,她看着宁洛歌的眼神都变得狂热。

宁洛歌清了清嗓子,道,“附耳过来。”月蓉靠近,听见宁洛歌悄悄地道,“这药其实就是……”

宁洛歌看了眼慎行,突然,慎行在原地爆起,宁洛歌在此时急急地向后退去,慎行大刀阔斧地向月蓉的后心狠狠地发力。

宁洛歌大喝一声,“动手!”

然月蓉就像是疯了一样,不去管身后慎行那致命的一击,直直地向宁洛歌扑去,神色扭曲可怖。宁洛歌最后的四枚暗器齐齐发出,月蓉的速度只是一窒,不等到宁洛歌反应,已经向着她的门面而来,宁洛歌见躲闪不及,她闭上了眼睛,等待着将要来临的死亡。

那一刻,脑海中闪过的是一张清晰的绝世容颜,带着似松似竹的男人香,翩然而至。

只是,宁洛歌没有等到死亡降临,便真地看见了她刚才脑海中的那个人,那个如谪仙般俊美,做事却如阎王般狠辣的男人。

赫连子谦。

只见赫连子谦一手把她护进怀里,另一只手则向着月蓉轻轻一挥,一股强dà

的气流向着月蓉袭去。

“噗!”月蓉一口鲜血喷出,身子便像是被折了翼的蝴蝶,飘然坠落。

“带下去。”身边的男人低沉地发号施令,随后重伤的月蓉便被人粗暴地拖了下去。

宁洛歌微眯眼睛,仰头看着眼前的男人,眼中有惊讶有欣喜,也有戒备,“你怎么会来?”

“我若不亲自过来,今日你小命难保。”赫连子谦淡淡地道。

宁洛歌眨了眨眼睛,没说话。倒是赫连子谦,忽然轻笑了一声,环着宁洛歌的肩膀,却微微低头,薄唇因为说话的一张一合而若有似无地在宁洛歌的耳垂上摩擦,“你究竟给我吃了什么药,让我如此爱你?嗯?”

宁洛歌的脸刷地一下就红了,没想到他竟然听到了她胡扯的那一番话。

见宁洛歌露出了少见的娇媚的女儿态,赫连子谦觉得心神一动,下意识地吻上了她嫣红的唇。

这一夜,在赫连子谦的怀里,宁洛歌睡得没有以往安稳。

白天,赫连子谦因为要上朝每天都早早地起床,而宁洛歌今天却破天荒地在他起来之后便也醒了过来。

洗漱完毕,天还没有大亮,她缓缓地开口,“慎行,你起了么?”

下一秒,慎行已经站在了她的眼前。

“你的伤势如何?”

“不碍事,公子放心。”

宁洛歌没有梳头发,任由三千青丝垂在她的腰间,加之一身白衣,脸色又差,竟带着一种异常柔弱的美。

“月蓉还活着么?”宁洛歌问道。

“嗯,主人下手极有分寸,只是废了她的武功。”

宁洛歌点了点头。

慎行眼中有一丝迟疑,似乎是想要说什么,却踌躇不定。

宁洛歌自然没有忽略慎行的神色,“有什么想问的,问。”

“属下不大明白,月蓉那歌声到底是为何?”

宁洛歌半晌没有回答,就在慎行以为自己说错了话的时候,宁洛歌幽幽地长叹了一口气。

“那歌声,应当是为了引起我的注意。他们知dào

我会在暗处观察刘凌的一举一动,所以特意引我过去。这一切只是给我设的一个局。”宁洛歌缓缓地道出了一个她心中的猜测。

“幸亏公子你提前和断玉说好,若是那边有什么异动,立kè

派人来接应。昨晚那报信烟花,放得实在很好。殊不知他不但是通知了他们的人,还通知了我们埋伏在暗处的人。”慎行对宁洛歌的先见之明,已经佩服的五体投地了。

“也幸亏是这样,不然昨晚,我们恐怕真的会被他们得逞,即使不死,也会重伤。”宁洛歌道。

“月蓉到底是谁的人,究竟是谁,想要杀公子?”慎行道出了他心中最大的疑问。

宁洛歌缓缓侧过头,看了眼慎行,又转过头去看院外的梨花,淡淡地漫不经心地问,“你说呢?”

“属下不知。按道理说,月蓉应当是主人的人,她应当不会背叛主人,可若是说是主人要杀你,那又绝对是不可能的。主人对公子如何,我们是再清楚不过的。所以,属下不知dào

。”

“会有机会让你知dào

的,时间不早,我们去看看刘凌吧。”

“是。”

宁洛歌是大摇大摆地去探望刘凌的,她就是不想让人抓到把柄,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去看刘凌。这样即使有人说她想对刘凌不利,也不会蠢到说她会在众人面前暗害刘凌。

“刘大人过得可好?”宁洛歌看着刘凌浮躁的眉眼,全然没有了昨日见他的沉稳。也不指望他回答,宁洛歌微笑着继xù

道,“没有了夜半歌声的骚扰,想必刘大人应当是睡得极好的,哦?宁某知dào

刘大人一向嫉恶如仇,懂得知恩图报,不过宁某帮刘大人解决麻烦乃是举手之劳,刘大人就不必太感激了。”

第194章 我不想过没有你的日子,一天

然刘凌的目光却倏地冷了,他抬头盯着宁洛歌,那是如狼一般的目光,让人发抖让人瑟瑟然,但刘凌看着的人是宁洛歌,不是别的什么阿猫阿狗,所以,宁洛歌不但没有被他震慑住,就连一直挂在脸上的微笑都没有一丝的变化。

“你把她怎么了?”刘凌恶狠狠地逼出这几个字,每一个字都极尽阴狠。

“武功废了,但是没有性命之忧。如果你告sù

我我想要知dào

的,我就把她给你放了。再加上为文家案平反,这买卖你看可划算?”宁洛歌笑得像一只狐狸。

刘凌的肩膀垮了,整个人都垮了,月蓉被抓的消息,就好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终于让坚持了这么多天的刘凌崩溃了。

他冷汗直冒,双眼无神,颓然坐在地上,喃喃自语,“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下午我会再来。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满yì

的答案。如果没有,那就不要怪我对她不客气了。既然是一枚没用的棋子,那我又何苦要留着!”

说完便扭头离开了,只留下在原地坐着的不知dào

听没听到这句话的刘凌。

只是,随着大幕拉开,一场接一场的角逐竞相上演,宁洛歌还是低估了对方。

在中午吃饭的时候,慎行带回来消息:刘凌在监牢里消失了。

而最有嫌疑的人,不消说,正是宁洛歌!

当赫连子逸亲自来到王府找宁洛歌的时候,宁洛歌正在浇花。

“你来了?好久没见到你了,好像又清减了些。”打量了一眼赫连子逸,宁洛歌继xù

浇花。

“你气色倒看起来不错。和鬼似的。”赫连子逸大喇喇地坐在一方藤椅上,不远不近地看着宁洛歌仔细地浇花施肥,虽然动作是笨拙了点,但是胜在态度认真。

“切,人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你倒是一点也没被世俗的大染缸给污染了,还是这么扎人。”宁洛歌瞪了他一眼。

不等赫连子逸说话,宁洛歌先说道,“刘凌的案子皇上交给你了?”

“嗯。”赫连子逸点了点头。

“最近几起大案子皇上都交给了你,可见他对你极其重视。你可一定不能在这种紧要关头掉链子让他失望啊。”宁洛歌是在用另一种方式告sù

赫连子逸,对于她,他应该秉公办理。

“我只遵从我的心。”赫连子逸缓慢但是坚定地道。

“你可知,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道理?若是我看,由你来做皇帝,未尝不可啊。”宁洛歌说出了一直以来在她心里的那句话。

赫连子逸犀利聪颖,对百姓够仁,对大臣够德,对自己够狠,对父母够孝,对朋友够义,让这样的人来做皇帝,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普天之下,也就是你敢这么说啊。”赫连子逸轻笑出声,无奈地摇、了摇头。

“并非我胡说八道,而是你确实有这个能力,只是你自己,并不把心思放在这上面罢了。”宁洛歌也笑了,看见赫连子逸那云淡风轻的模样,她隐隐地想到了一句话: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不说这些了。你来是问我刘凌的事情吧?”宁洛歌交完了花,放下木桶,把袖子都放下来,带着一身泥土从花圃里走出来。

一边走一边道,“这件事情我自知dào

消息便在想,他是怎么消失的。青天白日的,一个大活人就这么不见了。劫囚是不可能了,守卫森严的大牢,若是劫囚不会一个人都不被惊动。那么排除了劫囚,你说,若是让他消失,有几个办法?若是你,你会怎么办?”

赫连子逸凝神思考,“若是我,我会找个替死鬼,然后无声无息地将人换出去。这样,最起码他们不会在第一时间发xiàn



宁洛歌摇了摇头,“你这个方法确实好,但若是那样,等发xiàn

的时候,便会追查到始作俑者。谁来过天牢,谁带进过人,谁又带出过人。这样,很快便会找到线索。”

宁洛歌冷哼一声,道,“所以,如果是我,我会挖一条密道,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人接走,随后再毁了密道,没人知dào

这条密道的存zài

,也没有任何线索去追查。你看,这样不是很好?就像现在,你不就没有任何蛛丝马迹可循么?”

“不错,有道理。但是……”

宁洛歌打断了赫连子逸,继xù

道,“但是这挖地道既需yào

时间,又需yào

金钱人力,最重yào

的是,挖地道会有声音,若是挖到了天牢,为何天牢的人没有听到过么?”

赫连子逸点了点头,“不错。”

然而宁洛歌确实粲然一笑,“若是没听到声音,那夜夜响彻天牢的歌声又算是怎么回事呢?”

蓦地,赫连子逸明白了。几乎是恍然大悟。

“他们这一招用得好啊,一箭三雕,一道夜夜想起的歌声,不但救了刘凌,还差点让我命丧黄泉,还让刘凌彻底地听了他们的摆布。如今,我们失去了线索,而人家,却是既救了左膀右臂,又扔回来一个叛徒,并且,让我陷入了被怀疑的境地。赫连子煜,他这一次做得妙啊!”宁洛歌负手而立,站在院中,看着树顶的叶子,忍不住唏嘘。

赫连子煜,还是那一匹阴险狠毒却城府极深的狼啊。

只是赫连子谦,你在这其中扮演地,又是什么角色呢?

赫连子逸自然不可能带走宁洛歌,即使是不因为交情,单凭没有证据这一点,便不能对宁洛歌怎么样。

而他走了不久,赫连子谦便回来了。

宁洛歌是坐在客厅里面等的赫连子谦,当他一身黑色云锦长袍沉稳出现的时候,宁洛歌只觉得心很痛。

为什么会心痛呢?

俊美无俦的他,是这帝都无数少女的梦中人儿,可他却说,他只爱她。

但是,为什么还是会心痛呢?

“你怎么在这儿?”赫连子谦见到宁洛歌在这,摸索着她的头发,却面无表情。

他就是有这个本事,无论心里在想什么,都不会有人看得出来,是喜是悲,是高兴,是难过,都不会让人看出来。人们看到的,只是那永远如深海一样的淡然无波。

“我在等你。”宁洛歌钝钝地回答。

“是想为夫了么?正好,为夫也很想夫人。”赫连子谦把宁洛歌搂进怀里,紧紧地抱着,没有什么别的举动,只是单纯地拥着她。

“赫连子谦,我有事情问你。”宁洛歌闷在他的怀里,闻着自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温暖的味道问道。

“嗯?”低沉魅惑的嗓音轻轻地响起。

“月蓉假死,是不是你授意的?”

见赫连子谦没说话,宁洛歌继xù

说,“是你派月蓉去敌人内部探查机密,当他们让她假死的时候,你就同意了。而且,你故yì

接过了这件案子,把它压了下去,为的其实是配合月蓉,是么?”

赫连子谦摸着宁洛歌滑顺的头发,仍旧不语。

“你有办法让刘凌认罪画押是么?为什么,要瞒着我?”宁洛歌把头从赫连子谦的怀里抬起来,有些迷茫地看着他。

而赫连子谦同样回望着宁洛歌,只是他看着宁洛歌的眼神,更加地深邃难懂。

“为什么要瞒着我?”宁洛歌又问了一遍。

回答她的是赫连子谦的沉默。

“你是不是想说,因为我活不了几年了,为了让我别太费心力,所以不想让我知dào

的太多?你是不是想说,因为这水太深了,这背后的人势力太大了,怕我知dào

的越多越危险?你是不是想说,因为有你在,我只需yào

每天喝喝茶看看书,每天都活得像头猪一样,就可以了?”

宁洛歌越说声音越大,说到最后,她猛地站起来,控zhì

不住地红了眼眶。

“可你知dào

我最想要的是什么么?哪怕我只有一天的时间了,我希望能够多做点有意义的事,我希望当我要死的时候,不会觉得我这辈子都白活了,我希望将来就算我走了,可是还有人记得我,还有人能和你说说我,你到底知不知dào

啊?!”

赫连子谦从未见过这样的宁洛歌,似乎把这么多年心里的压抑都释fàng

了出来一样,但物极必反,他怕她会失控。

宁洛歌深吸了几口气,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她知dào

这个样子,是谈判的大忌。

可是和赫连子谦谈判么?对着他,要她怎么谈得下去呢。

是了,既然谈不下去,那就不要谈了,她连连后退,冷冷地看着赫连子谦,“我们暂时分开一段时间吧,冷静一下。”

话落,宁洛歌感觉到手腕被大力扯了一下,让她整个人都跌进了身后温热的怀抱。

“洛洛!我不想过没有你的日子,一天都不想。”

眼泪因为男人的一句话倏地掉了下来,饶是宁洛歌再坚强,在赫连子谦面前,也是泥捏的。

“赫连子谦,你就是个混蛋!”宁洛歌忍不住大声地骂。

“我是混蛋,混蛋和你赔礼道歉。不要生气了,嗯?”赫连子谦紧紧地抱着宁洛歌,惟恐她下一秒就消失。

第195章 除了公子,主人不相信任何人

“你有错么?你有什么错?你什么时候做过错的事了?”宁洛歌吸吸鼻子,瓮声瓮气地嘲讽挖苦。

“我错在不该瞒着你,错在太护着你了,错在没有考lǜ

到你的感受。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人生苦短,我希望我的每一天里都有你。什么冷静什么分开,统统不要。”赫连子谦固执地抱着宁洛歌,说着最任性的话。

“赫连子谦,你才是最自私的那个人!”宁洛歌攥着小拳头一下下地打在赫连子谦的胸前,发泄心头的怒气。

宁洛歌气消之后,得到了赫连子谦的首肯,宁洛歌去找了兰芷,让兰芷把月蓉的事情一点一滴地告sù

她。

当宁洛歌问题刘凌和月蓉到底是什么关系的时候,兰芷给她讲了个故事。

“很多年前,醉仙楼的头牌叫做月娘。是个美丽智慧善良的女人,因为家贫,从小便被父亲卖给了人贩子,辗转落到了醉仙楼。因为她的美貌和为人,她渐渐地为人所知。然而醉仙楼的头牌从来都是卖艺不卖身的,当中不乏有男子求欢,在这众多的男人中,月娘独独看中了一个男人。那个男人,一身黑衣,月蓉连他的相貌都没有看见过,只见过他的半张脸,便被他偷去了心。二人春风一度,男人消失了。而两个月之后,月娘发xiàn

,自己有了身孕。”

“月娘心系男子,所以瞒着老鸨一直把孩子瞒到五个月大,肚子盖不住了,孩子也大了,月娘执意要留下孩子,四个月后,孩子出生了。让月娘高兴的是,她生的是双胞胎,可是让她忧心的是,这两个孩子都是女孩。”兰芷顿了顿,看着宁洛歌,“这两个孩子便是月蓉和星慧。”

宁洛歌点点头,她猜到了。

“月娘怕孩子长大了之后重蹈她的覆辙,便偷偷地把两个孩子送给了一户没孩子的人家。而月娘对外则称孩子都死了。几年之后,月娘在大姐上偶然救了一个快要被饿死的小男孩,收留了他,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儿子。”

“这孩子是刘凌。”这次宁洛歌用了陈述句。

兰芷点了点头,跳过了这一段,“后来,月娘的两个孩子长大,姐姐叫做月蓉,后来被主人发xiàn

,秘密带走训liàn

,而另外的妹妹则叫做星慧,她后来被星云山庄的三公子水星云看中,二人私定终身,结为夫妻。”

宁洛歌点点头,这事儿上次她去水家别院打探的时候,欢欢说过,她说这位夫人是没拜堂的。

“水星云对待星慧一直很好,直到发xiàn

星慧和月蓉的关系,继而发xiàn

月蓉和赫连子煜的关系。”兰芷给宁洛歌耐心地解释道。

“这些都是月蓉告sù

你们的?”宁洛歌问道。

“不是,是主人在把月蓉收进暗卫之前便调查过的。除了公子,主人不相信任何人!他只相信他亲眼看到亲自查到的。”兰芷道。

宁洛歌撇撇嘴,没接茬。只是心中却对于刘凌当日的反应明白了,他之所以那么说,是因为月蓉是这个世界上他为数不多的一个亲人。

“那么星慧现在人在哪里?”宁洛歌心中隐隐有个不好的猜测,月蓉会出现在水家,显然和星慧有莫大的关系。可是她那日却没见到过星慧,难道她……

“星慧被水星云藏起来了,他拿星慧威胁月蓉,若是月蓉不按着他说的做,就要杀了星慧。月蓉最初知dào

这个消息的时候很害pà

,后来还是主人命她将计就计。只是,”兰芷失望地摇了摇头,“只是主人不知dào

,她是真的想要趁机杀了姑娘你。幸亏当时主人不放心姑娘,跟去看了,否则……”

宁洛歌知dào

,若是赫连子谦没去救自己,那自己就真的是凶多吉少了。

幸好有他。

随着刘凌一事爆fā

,圣上开始重视这件事情,太子和谦王都在朝堂上被警告,看那模样,倒是开始一视同仁了。

晚上,下了朝的赫连子谦在书房里和卓钰等人说政事。这一次,宁洛歌也被允许参加。

七皇子妃因为上次的事情,没脸再来。这次来的只是沈韵诗和林久瑶。

“皇上开始一视同仁了,这可不是个好现象啊。”卓钰面色紧绷。

“嗯,一视同仁,就意味着在这之后,王爷也要开始参加朋党之争,想要全身心放在政务上是完全不可能的。”戴宗客观地分析。

“为何皇上会突然不帮着钱哥哥了啊?明明,明明……”林久瑶想不明白。

沈韵诗想了想,说道,“按着我的理解,我倒是以为,或许是因为皇上希望借此机会锻炼锻炼王爷。”再直白点就是想要让赫连子谦吃点苦头。

众人议论纷纷,然而漩涡的中心赫连子谦却是什么都没说,反而微微笑着看着宁洛歌。

目光中有一丝兴味。

宁洛歌心里冷哼一声,不服气地瞪了他一眼,他这是想要考倒自己么?然后等自己答不上来的时候他就可以理所当然地说这些事你处理不来,你还是回房吃喝玩乐吧。

“最近太子是不是经常留在宫里?”宁洛歌看向卓钰问道。

卓钰慎重地想了想,自从上次戴宗那件事之后,他便真心地佩服宁洛歌的才智,所以此时回答问题不经意地便多想了想才答,“的确如此。最近王爷基本都在西街巷坐镇,很少在宫里。”

“那就是了,依着太子的性格,他一定在这期间做了不少的功课。”

“可皇上明察秋毫,若是太子诋毁王爷,皇上一定会发xiàn

的啊。”林久瑶想不明白。

宁洛歌听罢神mì

一笑,“谁说他是去说人坏话了?要我说,他应当在皇上面前大肆夸赞王爷了,不仅如此,他若是再把用在人事上的心思用在皇上身上点。若你是皇上,忽然发xiàn

自己的儿子如此孝顺父亲,对待兄弟又亲厚,你会不会喜欢这个儿子呢?”

说罢,宁洛歌转头看向还笑着看她的赫连子谦,瞪了他一眼,“还笑!你都快要大祸临头了!如今你最大的优势就是皇上的信任,若是皇上对你的感情淡了没了,你就该头疼了。”

“自始至终,他都不过是把对母亲的感情寄托在了我身上。他对我,有感情么?”赫连子谦轻笑着说出这句话,却让宁洛歌心微微一疼。

“这件事情且走且看吧,老头子的想法,一天一变呢。当务之急,是刘凌。”

“刘凌的事情不是有四哥在查么?与我们有何干系?”目前看来,此时顶多与宁洛歌有点关联,与赫连子谦,倒是没什么明面上的关联。

“刘凌手里有我母妃通敌的证据。这个,我势必要拿回来。”

赫连子谦一语惊醒梦中人,经他一说,宁洛歌才猛地想到,对啊,若是刘凌手里没有些赫连子煜想要的东西,赫连子煜那人又怎么会冒着如此大的风险,在宁洛歌的眼皮子底下把人劫走。就算说刘凌是他的左膀右臂也有些牵强了。

“王爷是说娘娘当年与文家联系的证据?”

“可这证据不是被销毁了吗?”卓钰显然没想到还有这么一招。若是刘凌把证据拿出来,那莲妃娘娘的名誉就彻底毁了。那当年她的死,不是也没有任何意义了么?

更何况,若是这证据被曝光与天下,谦王爷不就成了罪人之子?

“听说太子殿下最近得一高人,这证据就是这人拿到的。”兰芷说道。

“兰姑娘可知这证据具体是什么?”戴宗问道。

“据说是娘娘当年给文孝正写的信。”兰芷抿了抿唇,想了想说道。

“现在关键的是我们怎么把信拿回来。”沈韵诗也适当地看口。

宁洛歌点了点头,是啊,想要把信拿回来。只要知dào

信藏在哪儿就可以了,那么……宁洛歌灵机一动,她想到了自己久未使用的异能,或许,可以用这一招把那证据找回来。

于是,宁洛歌启唇,“或许,我有办法把信取回来。只要让我见道那个神mì

人或者刘凌就可以了,我……”

谁知话未说完,便听赫连子谦道,“不行。”

宁洛歌心里觉得他是故yì

地不让自己去做,于是问道,“为什么?”

“没有原因。”

宁洛歌还想说什么,碍于在场众人,没有开口。

在场的人都是人精,见宁洛歌和赫连子谦的气氛忽然有些冷,连忙告辞了。

待人走光了,宁洛歌腾地从座位上站起来,“为什么不行?你连听都不听我说,你是不信任我么?还是说,你那天说的,根本就是逗我玩的?”

“你真的想去?”赫连子谦不答反问,声音幽幽地,有些冷。

“是!”宁洛歌坚定地道。

“那不如这样,我们打个赌如何?在明日傍晚之前,我们两人谁先拿到那封信就算谁赢,如何?”

“赌就赌!”

“不着急,先听完我的条件。赌赢的人可以得到赌输的人一个承诺。而赌输的人,以后必须无条件服从赢的人,如何?”

第196章 打赌

宁洛歌挑了挑眉,直觉上这是个陷阱,可她又对自己的能力很有信心。

所以……

“成交!”宁洛歌颇有信心地扬起下巴,和赫连子谦击掌为誓。

对手是赫连子谦,所以宁洛歌不敢掉以轻心,半夜连觉都不睡了,就开始和慎行商量怎么去把那封信给偷回来。

而赫连子谦则是看了她一眼,便悠悠地去睡觉了。

第二天一大早,趁着赫连子谦上朝那个时间,宁洛歌就招呼着慎行去了太子府。

只是刚一进门,就碰见了李安茹。

宁洛歌知dào

她今天一行,肯定会碰见她,所以见到她的时候,也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你来干什么?”李安茹语气不善地看着宁洛歌,眼中充满敌意。

“是这样,宁某来找太子商量点事情。”宁洛歌看了眼李安茹,幽幽地道,“太子说有件事情拿不定主意,希望宁某能够帮他参谋参谋,所以宁某就来了。”

宁洛歌故yì

把事情说得很神mì

。果然李安茹听过之后心生不快,她冷哼了一声,“你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就是仗着凤凰仙山的名气,在外面招摇撞骗,就你那两下子,若非殿下被你迷惑,又怎会找你这么个百无一用的人商议什么机密。”

李安茹虽然最近和宁洛歌不常见面,但是自家的殿下却经常在府中有意无意地提起宁洛歌,这本就让她心生嫉恨。如今宁洛歌自己找上门,那就不怪她不客气了。

突然李安茹向着宁洛歌便走了过去,当距离宁洛歌还有一尺的距离的时候,她忽然抬袖,使劲儿抓住宁洛歌的手往自己的胸上放,随机尖叫出声,“来人啊,救命啊,快来人!”

呼啦啦,几乎是一瞬间,只见大片侍卫都走过来,把宁洛歌给围在了中央。

宁洛歌没想到李安茹会突然来这么一招,眼皮一跳,但随即她灵机一动,从被动变主动,紧紧地抓住了李安茹的手腕,且握得极紧。

脑袋里闪过无数的画面,从昨晚李安茹强行拉赫连子煜入房,将之生生扑倒,一直到几日之前刘凌刚进牢里的情形。

而这中间,宁洛歌找到了一些关于关于那个神mì

人和信笺的蛛丝马迹。

那边李安茹见宁洛歌不但没挣脱,反而把自己握得更紧的时候,眼神有一瞬间的慌乱狐疑,随即便带着哭音大喊道,“宁无双调戏本宫,意图不轨,来人,把她给我带下去,”

听着李安茹的命令,侍卫们走上前来,然宁洛歌抓着李安茹的手却不放开,侍卫抓她,她就把李安茹推出去,侍卫见手要碰到李安茹,立kè

便缩了回来。

于是便看到御花园上演了这样一幕,李安茹不断地尖叫,而后面抓着她的宁洛歌一会把她向左推,一会拉着她向右去,而侍卫们也手足无措,一时间后花园乱成一团。

这场闹剧,直到慎行拿出了随身带的独属于谦王的令牌,才算是终止。慎行冷声大喝,“此乃凤凰公子,尔等谁敢不敬?我手中所持乃是谦王令牌,且不说公子无罪,就是公子有任何差错,也轮不到你们抓人。还不退下!”

慎行面容本就冷酷,此时他冷冽的眼神像是利剑一样刺向众人,让众侍卫都吓得不敢上前。

而宁洛歌则看了他一眼,见他微不可查地点点头,宁洛歌微微一笑。

她的嘴角微微挑起,透着不羁和邪佞,他抽出腰后的扇子,握着扇柄用另一头轻挑李安茹的下巴,啧啧了两声,故yì

凑得很近,“呦呵,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太子妃变聪明了么,知dào

我的身份不能对外所知,所以就用了这么一招,这样一来,在外人看我是个无耻小人,而太子殿下又知dào

你没有被我玷污,这一招好啊,让我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但是紧接着宁洛歌面容一肃,笑容不再,整个人看起来透着前所未有的严厉,“你错就错在你陷害错了人,你还是没有记性啊,我和你说过,我是宁无双,是你最动不得的人。”说完还没等李安茹还嘴,便直接把李安茹给推进了一旁的湖里。

顿时,尖叫声四起。而宁洛歌和慎行则趁着府上混乱,众人都忙着救太子妃的功夫,跑了。

“怎么样?可有发xiàn

异常?赫连子煜的门客不少,因为他多疑的性子,所以这些人基本都住在太子府。你可在那些门客那里找到了那个神mì

人?”二人走到一处隐秘地角落,宁洛歌问道。

慎行点点头,又摇摇头,“我也不知dào

是找到了还是没找到,太子府里最近确实多了一位神mì

的客人,只是这人是个女子。而且……”

宁洛歌狐疑地看着他。

“而且还是要被纳为妾的。听说太子很是喜欢这个女子。”慎行说道。

“叫什么名字?”宁洛歌想,或许她知dào



“好像叫姬沉鱼。”慎行回忆刚才他问那个婢女时那个婢女回答他的话。

“是她?”宁洛歌惊呼出声,脸上的神色变了又变,但最后的最后,她笑了“老朋友了,看来那证据是在她手里的。我猜测她肯定还没有把证据拿出来给太子,不然太子不会去救刘凌。只是我竟然不知dào

,姬沉鱼和刘凌竟还是有些渊源的。你可知dào

姬沉鱼住在哪一间院子?”

“落月院。”

“那走吧。”宁洛歌心里笑得开怀,谦谦啊,你可不要怪我下手太快啊,啧啧,是该想想让他答yīng

一个什么条件更好了呢。

宁洛歌喜滋滋地去了姬沉鱼那儿,好巧不巧地得知姬沉鱼收到一封密信之后便出去了。

幸亏刚出去不久,宁洛歌和慎行立kè

追了出去。

根据宁洛歌的猜测,要么姬沉鱼是去见刘凌,要么就是……宁洛歌拜拜天,希望见的不是后者,要是见的是赫连子谦,那她岂不是没什么希望了?!!

于是这一路,宁洛歌异常的谨慎小心,最终终于一点点地发xiàn

了姬沉鱼的方向,只是中途却因为有人成亲而阻了挡路。

宁洛歌忍不住吐槽,但又没办法,如龙一样的迎亲队伍从整条街的一头到另一头,长得宁洛歌都怀疑是不是这是不是姬沉鱼故yì

的。

想起那张沉鱼落雁的容貌和那深沉似海的心计,宁洛歌便对马上要见到姬沉鱼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欣喜之感。

“这怎么办?”慎行也晕了,蔓延的大红色,吹锣敲鼓的声音不绝于耳,热闹的慎行连说句话都得用吼的。

“守株待兔。她早晚得出来。”宁洛歌咬着唇,气得不行。只能祈祷姬沉鱼那个女人还像以前一样防备心那么重,不会轻易地答yīng

别人,更不会不给自己留后招。

半个时辰之后,迎亲队伍终于浩浩荡荡地走出了这条街,而宁洛歌也一眼就看见了尾随在队伍之后的姬沉鱼。

她冷哼了一声,果然是她算好的。就是为了让人都过不去,没办法继xù

跟踪她。果然,还是那个心计深沉的可怕女人啊。

“接下来怎么办?”慎行问道。

宁洛歌看着由远而近形单影只的姬沉鱼,冷冷地吐出两个字,“打劫!”

于是,貌美如花智计深沉但却丝毫不会武功的姬沉鱼就在刚刚甩掉了赫连子煜派给她的那些暗卫之后,被两个人打劫了。

二人一身黑衣蒙面,二话不说就点了她的穴道,把她拖到了暗处,随即其中一人在她的身上摸来摸去,尽管她的眼神都要喷火了,那人却好像根本没看到一样。

什么都没找到,那人砸吧了两下,转而去脱她的鞋子。

最终……

果然找到了!

宁洛歌心中一喜,看了姬沉鱼一眼,顺便摸了摸她滑如凝脂的脸蛋,给她解了穴道,立即离开了。

而被揭开穴道站起来的姬沉鱼,在他们二人走了之后,眼中却没有了那份慌乱。

她的脑海里回想起和刚刚的男人的对话。

“赫连子谦,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娶我,要么就让莲妃成为所有人唾弃的叛贼。”姬沉鱼双眼带泪,楚楚可怜的模样配上沉鱼落雁的容貌,但凡是个男人,都没办法拒绝这样一个女人。

“这题,没意义。”赫连子谦一身白衣,立在风中,瑟瑟秋风吹动他的衣袂和青丝。加之惊为天人的容貌,让他整个人好像谪仙下凡。

姬沉鱼摇头轻笑,“你还是这么直接。”

两人之间的气氛越发尴尬,最后还是姬沉鱼率先说话,“罢了,你我之间,为何会落到今日的局面,不就是因为我爱你要更多一点么?你早就知dào

,我不会把那封信交给太子,你早就算准了,看透了。”

“沉鱼,都过去了。”男人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女子,声音低沉魅惑。

“不!过不去!你叫我怎么过得去!明明是我的,明明是我的男人,转眼与我没有任何关系,你叫我怎么过得去!”姬沉鱼一改往日的淡漠沉着,不顾形象地大声哭喊。

“你的要求我答yīng

,他日不论是我还是别人登基,都会保你性命无忧,荣华无限。其他,忘了吧。”

第197章 我为我们今后的孩子担忧

“你就那么喜欢她?”姬沉鱼慢慢地平复了心情,但说话的时候,眼神中还是带着浓浓的嘲讽揶揄。

然而,那个男人只是轻轻一个字,便打碎了她所有坚强的外壳,他薄唇轻启,“是。”

姬沉鱼仿佛一下子被抽取了魂魄,连连后退了几步,却被脚下的石头绊了一跤,“噗通”一声坐在了地上。

姬沉鱼只感觉到大脑嗡嗡地,赫连子谦的声音好像是从遥远地记忆中传来,却又与现在的声音重合,她听到他说,“一会自会有人来向你取信,你好自为之。”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问,“是她么?”

他说,“是。”

似是想到了宁洛歌若是赢了赌会高兴地手舞足蹈的样子,眼中有浅浅的笑意。

姬沉鱼从来没看见过这样的赫连子谦,他的眼中会闪过温柔的宠溺,那样子的赫连子谦,让姬沉鱼觉得像个幻象。

从回忆中出来,姬沉鱼站在原地,想到已经被拿走的书信,和刚才那个黑衣人清冷的眸子,眼神刹那间冷若冰霜。

宁洛歌高高兴兴地回到王府,听闻赫连子谦已经在了,只是挑了挑眉,便朝着他的书房走去。

“赫连子谦,你拿到书信了么?”宁洛歌隐藏了眼中的得yì

,尽量让自己保持淡定地问道。

“今天上朝,老三说书信不在他手上,我已经命兰芷去查那个神mì

人了。现在在等消息。”赫连子谦老老实实地和宁洛歌汇报他做了什么以及将要做什么。

“那你可以让兰芷回来了,因为……”宁洛歌喜上眉梢,从怀里拿出密信,“啪”地拍在赫连子谦的书桌上,得yì

地挑挑眉,“你输了!”

“哦?是么?不一定吧。”赫连子谦幽幽地问了一句,他伸出修长的手指,从书案右边拿起了一张信,问道,“你看看这个?”

宁洛歌皱眉,随后类似于粗暴的把信夺了过来,生怕有人和她抢似的。

“你不是说兰志还没回来么?”宁洛歌十分不满yì

地冷哼。

“我还没说完啊。兰芷是没回来,但谁说老三那就不能有这封信的。我找他聊天,试探出他应当有那封信。所以就给拿过来了。”赫连子谦十分不在意地说。

但是宁洛歌知dào

,别看赫连子谦这么轻松地说这件事,但赫连子煜那个人,绝对不是好相与的,子谦从他那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信拿回来,定然是费了不少劲。

虽然,这信是……临摹的。

“你怎么拿回来的?”宁洛歌八卦地问。

“很简单。一个字:偷。”

宁洛歌瞪大了眼睛,声音不自觉地拔高了,“谁偷的?你?!”

赫连子谦耸耸肩,没否认。

宁洛歌抽了口气,没想到赫连子谦还有这一手本事。可真是……无耻啊。

“你呢?怎么拿回来的?”赫连子谦好整以暇地望着宁洛歌。

“也很简单。一个字:抢。”宁洛歌鬼鬼地笑了笑。模仿赫连子谦的神态,随即颇为自豪地说道。

“……”

“看来咱们两个不愧是一家。”宁洛歌拍了拍赫连子谦的肩膀,略带沉痛地说道,“我为我们今后的孩子担忧。”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咱们的谦大王爷最近终于不提这茬了,她还欠欠地硬把这事儿说出来。这不是上赶着找罪受么。

“那啥,我让断玉去找找兰芷,反正原版临摹版的信都在这儿了。”宁洛歌一边回过头和赫连子谦说话,一边脚飞快地往门外走。

“等等!”赫连子谦沉稳地声音传来。

“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了,您忙,你忙。”

宁洛歌见赫连子谦张张嘴,还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刚要问,就听见“咚”地一声。

她撞门上了……

宁洛歌一脸黑线地揉着侧脸,因为撞得有点厉害,摔得都有点扭曲了。她怒视着赫连子谦,“你成心的吧?”

“我说了,让你等等。”赫连子谦颇为幽怨地望着宁洛歌,竟让她从中读出一抹可怜的兴味。

“……”宁洛歌一咬牙,一闭眼,她认了。

晚上,一边吃饭宁洛歌一边说话。赫连子谦休养良好,所以他从来不在吃饭的时候说话,除非宁洛歌说了,他才会答。

看着赫连子谦连吃饭都吃的比她优雅无数倍,宁洛歌坏心地希望赫连子谦今晚拉肚子。

赫连子谦吃的有条不紊,他的手腕抬得很高,优雅地握着筷子,稳却不慢地吃着饭。

仍旧是不吃荤。就夹着眼前的两道菜,目不斜视的,专心地吃饭。

这个样子的赫连子谦怎么看,都让宁洛歌感觉到十分地可爱。

她忍不住逗逗他,“国库是不是真的没钱了?你看看,堂堂一国的王爷,再加上未来的准王妃,两个人一顿饭就吃四菜一汤,我倒是罢了,可你一个王爷每顿饭都是两个菜,不会有点掉链子么?”

“洛洛,你可知dào

,外面有太多流离失所,一天连一顿饭都吃不上的人?”赫连子谦说话的神态很严肃很认真。

宁洛歌知dào

这玩笑惹得王爷大人当真了,她吐吐舌头,“嗯嗯,是,你说的有道理,所以王爷大人以后就一天一碗白米饭就好了。反正外面有那么多吃不到热乎饭的。”宁洛歌暗讽。

她不过是心疼他,瞧瞧他那个样子,哼!她怎么会不知dào

民生疾苦?她又怎么可能会不满足如今的物质生活,她是那么贪婪的人么?哼!

宁洛歌越说越是上纲上线,吃到最后竟然,生气了!

“啪”地一声,宁洛歌扔下空碗,摔下筷子,看着已经被她吃的杯盘狼藉的桌子,赌气地大喊,“不吃了!”

说罢转身就往外走,就去练剑了。

这一摔,摔得赫连子谦莫名其妙。

而宁洛歌也一个下午没理他。

晚上吃饭的时候,宁洛歌刚一上桌,便闻到肉香扑鼻,拿起筷子准bèi

大快朵颐的时候,身旁八风不动的男人开口了,“再等等。”

宁洛歌刚夹起一筷子红烧肉塞进了嘴里,便听到他这一说,她抬起头,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天真的像个懵懂的小姑娘。

而那眼神,则是疑惑的,呆呆的。

她这模样看得赫连子谦心神一荡,忍不住抬起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别动我。”宁洛歌一边吃一边含含糊糊地躲着。

正说着,便有侍女来了。

一个接着一个,人手一个托盘,每个托盘上一道菜,全是荤菜。

每一道菜都色香味俱全,还没吃呢,宁洛歌就知dào

这些菜一定是无限美味的。

只是…

“你不会因为我中午那么一说,就弄这么多吧?”宁洛歌数了数桌子上的大碟子小碟子,足足有十六道菜,其中只有两道菜是素菜,其余的,都是有、荤有素,还有几样工序极其复杂的糕点。

赫连子谦点了点头,似乎对宁洛歌的表情极其满yì



似乎是怕宁洛歌吃不饱似的,他淡淡地问了句,“够么?”

宁洛歌汗流下来了。

够么?

大爷您这是把我当牲口喂了啊。

“你中午不是还说有那么多流离失所吃不饱饭的饥民么?”那会不还是个清正廉洁体察百姓疾苦的爱民王爷的形象么?怎么到了晚上就变成了骄奢淫逸不懂民生疾苦的王爷形象了?

“在保证百姓过上好日子之前,我得先让我的女人过上好日子。”赫连子谦夹了一筷子豆腐,幽幽地道。

那一瞬间,宁洛歌只感觉到心里柔软地一塌糊涂,而眼眶更是毫无察觉地红了。

“快吃,菜凉了。”赫连子谦见宁洛歌久未动筷子,便抬头嘱咐宁洛歌,没想到却看见她专注地盯着自己,泫然欲泣的模样。

“这就感动了?”赫连子谦有心活跃一下气氛,引得她注意,“不如我们现在商量一下,该如何瓜分赌注。”

果然宁洛歌很感兴趣这个话题。

她问道,“瓜分?为什么要瓜分?我拿到的是原版。”

“可就算你拿到了原版,若是临摹本还是被留在赫连子煜那,而他硬说他手里的是原版,你是不是也不算成功地把信笺拿到手里了呢?”赫连子谦慢条斯理地道。

宁洛歌想想,也挺有道理的。毕竟赫连子煜那个人,是干得出这种事情的。

“那也是我拿到的更重yào

一些。所以瓜分赌注的时候,你可以拿到那个比较重yào

的条件。”

“我记得我们的赌注就一个啊,赢的人可以得到输的人一个承诺。而输的人要无条件服从赢的人。”宁洛歌智商有点不够用,这赌注怎么分?

“很简单。我要你的一个承诺。而以后你说什么我就听说么。如何?”赫连子谦优雅地擦擦嘴,好整以暇地看着宁洛歌,看她天人交战。

“那我们得约法三章,承诺不能是蛮不讲理的,违背道义的,更不能是违法的,无耻的!”

赫连子谦听罢嘴角抽了抽,他在她心中到底是什么形象啊?

最后,赫连子谦低沉好听的声音响起,“可以。”

第198章 看我夫君是如何的俊美

至于那个宁洛歌给他的承诺,赫连子谦说暂时没想到,等想到再说,

晚上众人约在赫连子谦的书房商讨事情,宁洛歌因为“自己说什么赫连子谦就得听什么”这件事情而得以继xù

在书房里滥竽充数。

“如今书信已经找回,那刘凌我们还需yào

继xù

寻找么?”戴宗呆呆地问道,当初王爷说找刘凌,是因为刘凌手里有筹码,但如今筹码都不在了,他们还有必要找他么?

说实话,在戴宗的思维里,文家谋反案毕竟已经是过去式了,和王爷也没什么关系,所以一点也不重yào



“尽快找到他。他在赫连子煜的身边如今已经没有剩余价值,性命堪忧。所以务必找到。这件事情,就交给卓钰你去办。”赫连子谦淡淡地吩咐,今日他的语调极快,好像是急着要做什么去似的。

“是。”卓钰干脆地应道。

“星慧现在应当在水星云的手中,水星云对她应当还有些感情,我们暂时不需yào

在他的身上多下功夫。但有一件事情,却需yào

我们注意。最近京城多了很多陌生的面孔,诸位可有注意到?”赫连子谦微微抬眸,看向众人。

眼神在经过七皇子的时候顿了顿。

随后继xù

道,“暗卫回报,这些陌生的面孔,来自南燕。”

闻言七皇子脸色一变,但很快就淡定了下来,他缓缓地站起来,走到了屋子中央,对着赫连子谦遥遥一拜,开口说道,“菲儿的事情是皇帝不察,请二皇兄恕罪。”

说完竟然一撩袍子,跪在了地上。

他的举动惹得众人都纷纷站了起来,见赫连子谦沉着脸,虽然不知dào

这其中究竟有什么事,但却都跪了下来,为七皇子求情。

“想来当日七皇子妃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七皇妃对七殿下的感情臣等都看在眼里,况且臣如今并不记恨皇妃。”戴宗拱手率先说道,毕竟这件事情他是直接的受害者。

“嫂嫂是个苦命人,谦哥哥您就大人有大量,暂且饶她一回吧。”林久瑶跪在地上,脆生生地求情。

在场中人,只有宁洛歌没有下跪,她在沉思。

她调出了脑子里所有关于这个七皇子妃的记忆。七皇子妃,是七皇子微服私访在民间偶然认得的,因为从小生活孤苦,无父无母,虽然容貌才情都是不错的,但身份却是无论如何与出身皇家的七皇子有着云泥之别。

这场婚事七皇子刚一开口,便被皇上给拒绝了。而七皇子却是继承了皇上的牛脾气,固执地要死。声称就算是不做皇子了,也要娶七皇妃。后来事情如他所愿,他娶了她,皇上也彻底地忽略了这个儿子。

原本七皇子还有机会与众人一争高下,但在那之后,便是再无希望。

但好在七皇子夫妇琴瑟和谐,鸾凤和鸣也是好不融洽,两人的感情如胶似漆,让旁人看得都羡慕,是以这对姻缘到最后也没人能说得出是对还是错了。

然而就是这样的一对佳人,竟然在此时出现了深深地裂痕。

原因竟然是来源于七皇妃的背叛。看着七皇子最近也不大好的脸色,想来他内心也是饱受煎熬,宁洛歌便觉得有些同情。

可是赫连子谦做事向来有分寸,他既然有此一问,就说明此事定然是与其有关。

难道说,这七皇妃实则是南燕派来的奸细?

这么想着,宁洛歌的眸色深了深,七皇妃不是帮赫连子煜的么?怎么会……

南燕和赫连子煜,又扯上关系了呢。

想想上一次宁洛歌把南燕和赫连子煜扯上关系,还是唐玉风的那件事,而星云山庄往南燕送的那份贺礼,最后还是被赫连子谦抢走了。

这么想着,宁洛歌脑中电光火石闪过一些东西。

她冲着七皇子说道,“七殿下,王妃最近可都是在家?”

听明白宁洛歌是在给七皇妃机会洗脱嫌疑,七皇子感激地看了她一眼,便继xù

答道,“因为上一件事,最近她一直都把自己关在府中闭门思过。就连我她都不见。”

七皇子这话说得明白,七皇妃连他都不见,又怎么会与那些南燕奸细有关?

赫连子谦闻言果然是点了点头,“都起来吧。我不过是问了一句话,你们就这么大惊小怪的么?”

众人冷汗直下,实在是您老人家气势太盛了啊。

“南燕的人恐怕会和老三接触,我已经命兰芷盯着了,但是情报繁杂,这件事情就由韵诗你和兰芷一起做。”额连子谦淡淡地下命令。

一旁的韵诗恭敬地颔首,宁洛歌可以看见她白皙修长的脖颈。

“最近下面频繁来报,南方近几个月大旱,百姓颗粒无收。恐怕国库又要出一大笔赈灾了。”赫连子谦淡淡地道,宁洛歌注意到他的眉毛蹙得很紧,每次他有这种表情,宁洛歌都知dào

他应当是在思虑什么事情。

议完政事,众人都向着赫连子谦恭敬告辞。而七皇子在离开的时候更是重重地看了宁洛歌一眼,宁洛歌回看了他一眼,但是面无表情。

众人刚走,宁洛歌便听到自书案方向传来赫连子谦阴沉好听的声音,“你们什么时候这么熟悉了?”

听着某人语气里的淡淡的酸味,宁洛歌心情大好,她一撅嘴,媚态尽显却不自知,她软软的嗔了她一眼,道,“不告sù

你。”

说罢便起身往外面走,谁知dào

还没迈出书房,便被人从后一把抱住,她惊呼一声,已经被某人打横抱起。

“做什么?”宁洛歌被他忽然的热情举动吓了一跳。

谁知赫连子谦面不改色地说,“你。”

当宁洛歌被赫连子谦抱着疾步地向卧房走去的时候,她忍不住腹诽,怪不得说话那么快,怪不得撵人家走,原来心里是存着这么一档子事儿呢。

微微抬头,看着某人下巴上轻轻泛起的胡茬,现在的他表情柔和,没有刚才议事时候的凌厉,这样的他让她感觉到熟悉。

察觉到他的注视,他微微低头,看向她,眼中带着宠溺的笑,“看什么?”

宁洛歌“呵呵”地娇笑出声,没有迟疑,她紧紧地环住了他的脖颈,仰头在他的脸颊上重重地“啵”了一声,继而道,“看我夫君是如何的俊美。”

回应她的是某人热情如火却又霸道深沉的吻。

他的吻,就像他的人一样,让她沉溺,不可自拔……

没想到卓钰的手段真的不是盖的,那晚赫连子谦布置了任务,他第三天便把刘凌秘密地带到了谦王府。

宁洛歌陪着赫连子谦看了他一次,他还是那个刘凌,深沉圆滑。

他同意画押承认是他策划主使了丽娘等人被谋杀一案,条件是放了月蓉。

赫连子谦同意了。

当宁洛歌看见刘凌在那张认罪状上面画押的时候,忽然觉得放下了一块心头大石。

她默默地念,“柱子,丽娘,我宁洛歌,终于没有辜负你们的信任。”

之后的刘凌便再也没开口说过一句话,即使是月蓉去看他,他也只是呆呆的,像是傻了一样。

至于文家谋反案,更是只字不提。

这让宁洛歌其实很不明白,为文家翻案难道还不如月蓉的性命重yào

么?他为何要这么做?

联想起他那听到歌声之后的表现,宁洛歌心里猜测这其中定然还有她不知dào

的真相。

赫连子谦最近极其忙碌,因为南方大旱,这件事情给西凉带来了很大的负面影响,最近一段时间,赫连子谦早出晚归,总是被皇上留在书房商量治灾良策。

宁洛歌不想拿这些事情烦她。于是宁洛歌便自己去探究。

可是所有提出来的可能都不足以说服宁洛歌,宁可配上文家七十几口的性命,也要救月蓉一个人。

想不通,着实是想不通。

既然想不通,那就暂时不想了。

索性,宁洛歌便开始研究星云山庄。

不研究不要紧,细查之下竟然发xiàn

星云山庄里藏着不少的猫腻。

且不说星云山庄作为游离于朝廷和江湖的一个特殊的存zài

,看似默默无闻却竟然会帮赫连子煜给南燕女皇送生辰之礼。

只说这星云山庄三公子想来神出鬼没,踪迹难寻,即使是断玉都不知dào

水星云到底是在做些什么,便值得宁洛歌深深纠察一番。

还有,星云山庄人物众多,淡淡说庄主水玉祁,年轻的时候便是个了不得人物。这些年因为年纪越来越大,渐渐地淡出了众人的视野。开始与夫人一起各地游历。

至于山庄都交给了水玉祁的三个儿子。

水家大儿子水星海,武功非常高强,宁洛歌前一世曾竟和他打过交道,他的武功,连宁洛歌都不敢掉以轻心。而如今这一世,就连慎行都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水家二儿子水星风,沉迷于奇门遁甲,从小体弱多病,很少在人前出现,性格懦弱无能,天生便有些缺陷,但却因为在五行八卦上面极有天赋。是以这些年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研究这一事情上。

只有水家的小儿子水星云,文才武略养养厉害得很。如今更是果不其然地挑起了水家的大梁。

而水家这个原本就很有名望的家族,在他这些年的不懈努力下,更是隐隐成了天下第一大庄。

第199章 宁洛歌,我也爱你

如今,就是水星云这样一个存zài

,竟然和赫连子煜关系密切。

宁洛歌皱了皱眉,抬头看向已经黑了的夜,没有月光的夜黑不见底,一望无际,看不到底,让人迷茫而又深邃。但又似乎能够将所有的污秽都吸纳进去。

只是,不知dào

前面,有些什么在等着自己和子谦呢?

刘凌如今一言不发,月蓉更是被赫连子谦送去别院休养,而如今的关键便是找到星慧,宁洛歌猜测,若是找到星慧,或许可以让刘凌开口。

“公子,既然我们是帮刘凌翻案,为什么他却不愿意配合呢?”常香一边给宁洛歌切水果,一边问。

宁洛歌拈了一颗葡萄扔进嘴里,含含糊糊地道,“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不过是寻常的歌声,刘凌在听到的时候就几乎精神失常。你说为什么呢?”

“再有,星慧到底在哪儿呢,他们竟然会找月蓉来代替星慧,来诱捕公子和慎行,那为什么不用星慧本人呢?用她不是可信度更高么?这几件事情蹊跷得很,公子,我都想不明白。”

常香平时大大咧咧,但是之前在宫里的时间长,在断玉身边历练地时间也久远,所以行为处事自然得其真传,思维缜密也不可小觑。

宁洛歌接过了常香手里的苹果,“咔嚓”咬了一口,酸酸甜甜地汁液流进口中,让宁洛歌心中顿感舒畅,又咬了几口,脆生生的口感让人也十分有食欲。

常香的问题她想过,但是想不通,她毫不在意地道,“既然想不通,那就不要想了,想知dào

的话,就去找答案好了。”

“怎么着啊?”

“这几个问题的关键都是一个人,那就是星慧,找到她,答案恐怕就有了。”

“可是……”

常香站在一旁等着自家主子,眼睛咕噜噜地转,随后还不等宁洛歌开口,她就大声呼喊,“公子你可不能再犯傻了!你每次出去不得受点伤回来啊,这次不论你想怎么找答案,都千万不能再自己去了。绝对不能!”

宁洛歌汗了一个,这是对自己的能力有多没信心。(哈二:你有能力这种东西么?)不过看常香这架势,瞧瞧都快急哭了。

至于么,她就说了一句话。

最后挨不住常香的轰炸,她不耐烦地挥挥手,“好了好了,我不去总行了吧。我哪儿也不去。我让慎行去查。你别紧张,我不去,不去啊!”

宁洛歌是怕了这姑娘了,连忙承诺,最后才让常香的声音降下来点。

“行了,你不让我去,那你就把慎行叫过来吧。”宁洛歌看了姑奶奶一眼说道。

常香哼哼地不放心地看了她一眼,小跑着去叫慎行。

经过那次爆zhà

之后,宁洛歌对慎行仍旧心有余悸,所以事后她清醒了之后立即给了慎行一套练习轻功的无上心法。

那轻功是她以前修行用的。想当年她的轻功可以算得上是天底下数一数二的了。可就是这样的自己,如今却只剩下三脚猫的功夫,连发出几枚暗器都会手腕疼上好多天。

至于慎行,本就武功底子极佳,再加上他勤加修liàn

,这些日子的武功越发的有了进步。宁洛歌看在眼里,心里甚是欣慰。

她也因此找到了她的另一个作用。那就是收徒弟。

反正自己是练不了武功了,那就不练了,让她身边会武功的人都武功绝顶,那也算是她的一个成就了。

这么打算着,慎行便来了。

“我要你出去办些事情。”宁洛歌道,“你现在出发,去水星云的水家山庄看看,争取找到星慧的下落。你去趟长生馆,让断玉陪你走上一趟。”

“是。”慎行应道。

“你们两个这次不用着急回来,找星慧没那么容易,水星云那个变态不知dào

会把她关在哪儿,你们必须要小心自身的安全。遇到危险,第一是保证自己的安全,第二才是找到星慧。”

慎行听到宁洛歌说的要他以自己的安全为第一要务的时候,心中一暖。

要知dào

作为一个暗卫,主人的教导从来都是任务第一,若是遇到危险,自尽保密。而如今,他的公子说,要他们以自己的安全为主。

“谨遵公子教诲!”慎行单腿跪地,一字一句地说道。

“嗯,去吧。如果需yào

帮zhù

支援,放烟花为号。”宁洛歌不放心地嘱咐。

看着慎行的背影渐行渐远,宁洛歌也困了,缩在椅子上,晒着阳光,就那么睡着了。

梦里,她一个人走在油菜花田里看花,偌大的田里只有她一个人,望不到边的花海,她走啊走,走啊走,却无论如何也走不出去。

从白天走到黑夜,月光乍现,星辉耀眼,她却还是没有走出去。

她好累啊,好孤独啊,好像全世界只剩下她一个人。

就在她昏昏欲睡,想着或许就这样离开这个世界也很好的时候,一双温暖的手覆盖在她的脸庞上,轻轻地摩挲着,宁洛歌听到耳畔有声音响起,“洛洛,洛洛…”

声音遥远却又真实,宁洛歌朦朦胧胧地睁开眼睛,一张放大的俊脸在她的头顶上方,是赫连子谦。

“洛洛,行了么?吃饭了。”赫连子谦看着她,眼神温柔而又和煦,好像是一股清甜的甘泉在她干裂的心房里轻轻流淌,舒畅凉爽。

“赫连子谦。”宁洛歌躺在床上,笑得很幸福地看着男人,见他要起身,她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

看他疑惑地看着自己,她甜甜一笑,“赫连子谦,我爱你。”

赫连子谦显然没想到一向冷情的宁洛歌会突然这么直接地表白,一向游刃有余深沉内敛的他一时竟有些怔愣。

宁洛歌见他这么呆呆的模样,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赫连子谦见她开心,也故yì

邪恶地笑了笑,“小丫头,竟然敢嘲笑我。”

说着便一把把宁洛歌抱住,开始挠她的痒痒肉。

宁洛歌一边求饶一边笑得都哭了,而赫连子谦眼中也是满满的笑意,两个人在床上打闹成了一团。房间里传来不属于两个成年人的活泼笑声。

最后赫连子谦一把把宁洛歌抱住,宁洛歌气喘吁吁,赫连子谦心脏也跳得有些快,宁洛歌的背紧紧地贴着他温热的胸膛,感受着他的心脏有力的跳动。

再次笑了,这一次的笑,带着满满的幸福和感动。

感觉到耳后痒痒的温温的,是某人的舌头在作祟。他把下巴靠在她的肩头,双臂环着她的纤腰,吻着她的脖颈和脸颊。

温柔,而又霸道。

随后,他轻轻地说,“宁洛歌,我也爱你。”

宁洛歌侧过头,看着赫连子谦,良久,两人相视一笑。

岁月静好。

慎行和断玉在两天之后的傍晚回到了王府。两人身上都或多或少的有些伤。

不过都没有性命之忧。

而且,两个人还带回了一个让宁洛歌大吃一惊的人:星慧。

当宁洛歌看着眼前这个与月蓉相貌一模一样,但比来月蓉要圆润很多的孕妇,一时之间不知dào

该如何对待。

谁知星慧倒是很淡定地走上前,她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妾身见过无双公子。倒是不知无双公子原来竟是个如此绝色的女子。”星慧不卑不亢,丝毫没有被人抓来的惶恐。

宁洛歌眼中闪过对这个从容淡定女子的欣赏,她指了指自己下首的椅子,“坐。”

她看看慎行和断玉身上不同程度的伤,大致猜到了原因,她让二人下去擦点药,休息休息。二人知dào

王府暗处有很多王爷布置下来保护公子的暗卫,所以没有迟疑,料想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也不会对他们足智多谋的公子造成什么伤害,他们就退下了。

“星慧姑娘可是让宁某好找啊。却不知,原来星慧姑娘竟然是这般情形。快临盆了吧?”宁洛歌也是当过母亲的人,看星慧肚子已经比西瓜还要大些,估摸着说。

星慧柔柔一笑,眼中都是当了母亲的光辉,她点了点头,轻轻地抚摸圆润的肚子,眼中是浓浓的母爱光芒。

“嗯,还有一个月。”星慧点了点头。

接下来似乎也没有什么话题了,二人一时尴尬无言。

“夫人想必累了,先歇息吧。有什么话我们晚上再谈。”看出星慧眼底有淡淡的疲惫,宁洛歌启唇说道。

星慧也没推辞,常香领着她,去客房里休息了。

宁洛歌则去了慎行的房间,正好断玉也在,见宁洛歌来了,停止了说话,都看向宁洛歌。

“伤势可严重?”一边问着宁洛歌一边拉过断玉的手腕,仔仔细细地给她诊断。然而如此细微的动作却让断玉十分动容,感受到了被别人在乎关心的感觉,很暖。

“嗯,没大碍,有些外伤。过会让常香给你拿些药,另外我特意挑了一本适合你练的内功心法,你认真修liàn

,我相信不出两年定能够有大成。”宁洛歌拍了拍断玉白皙的手背,道。

“是,断玉谨记。”

宁洛歌欣慰地点点头,又把手搭在慎行的手腕上。只是宁洛歌却皱了皱眉,看来这傻小子帮断玉挡了不少攻击,足足比断玉要眼中一倍还多。

第200章 国库空了

“五脏六腑遭受了轻微的创伤,最近半个月你好好地在屋子里养病吧。我给你开方子,再给你一篇疗伤心法,你双管齐下,半个月便能药到病除了。”宁洛歌稳稳地说道。

随即见慎行木木的表情,她又觉得不解气,转回头幽幽地道,“你烧高香吧,这要是没碰见我,就你这重伤,没有个一年半载根本养不好。不过你也不在乎受多重的伤,哦?临行前我说的话,你权当耳边风了是哦?”宁洛歌撇撇嘴,说完却觉得有点过分。

但是说出去的话又不好再收回来。谁知dào

慎行低着头,嘴唇翕动,他说,“没有。但是,星慧对公子很重yào

。”

他的眼神很坚定,坚定地让你不忍心再去责备他。

宁洛歌叹了口气,不再继xù

这个话题。

“你们给我说说,怎么把她给带回来的?”宁洛歌盘腿坐在了外间的榻上。懒洋洋地问,眼里却是闪烁着八卦的光。

慎行看向断玉。示意她说。

断玉知dào

让木头说,估计一句话就能说完,于是清清嗓子决定自己说,“我们花了半天的时间赶到了惠阳。”

星云山庄就在惠阳。

“潜入了庄里,找了半天,发xiàn

了星慧的足迹。在庄子里,她因为身怀有孕,被水星云下令仔细照看保护,而周围更是被里三层外三层的侍卫围着,于是慎行想到了办法,他引开侍卫,我假扮丫鬟潜入进去。本来我只是想问她几个问题,没想到她听说我们是公子你的人,便祈求我们带她离开,她要来亲自见你。”

宁洛歌点点头,“然后你们就硬打出来了?带着孕妇可是不好走啊。”宁洛歌皱皱眉,一时半会儿的,她还真是没想到什么好方法能够不惊动侍卫还能把人给救出来。

谁知dào

,断玉神mì

地笑笑,看看慎行,这一眼里有欣赏,她说,“慎行命令我扮作星慧,被慎行劫持出来。于是所有看守星慧的侍卫便都被我们给吸引过来,随后慎行再离开,把星慧给平安带出去。”

“声东击西。用得好。”宁洛歌由衷地称赞他,而且宁洛歌心中倒是隐隐的觉得自己以前小看了慎行。

慎行脸上丝毫没有骄傲或者得yì

,他似乎还沉浸在刚才宁洛歌训斥他的那种情绪里。

“她的事情,你们还知dào

什么?”宁洛歌继xù

问。

“星慧路上问了我们月蓉和刘凌的下落。尤其是刘凌。”断玉如实说道。

宁洛歌点了点头,又看了眼慎行,见他还在发呆,不知为何她叹了一口气,嘱咐两人注意身体,便走了。

晚上赫连子谦还是没回来。

宁洛歌和星慧吃完了饭,便坐下聊天。

最后还是星慧沉不住气,率先出了声,“公子,哦,不对,我叫你无双姐姐可以么?”星慧有些为难怎么称呼宁洛歌,于是眉头微皱,小嘴微微撅起,看起来有些苦恼。

宁洛歌被她生动活泼的表情逗笑了,于是她就笑了,爽快地答yīng

,“自然可以。”

随后见星慧似乎不知dào

怎么说,宁洛歌帮她打开了话题,“你的孩子是刘凌的?”

没想到星慧听闻瞪大了眼睛,好像看到了什么怪物,随机更是猛地点头,然后诧异地惊呼,“你怎么知dào

?”

宁洛歌又被她逗笑了,她的脸上没有羞耻,难过,只有惊讶,这让宁洛歌又有了新的想法。

“猜的。”宁洛歌淡淡地道。

“怪不得他们都叫你凤凰公子,姐姐果然是人中龙凤!”

“好了,别拍马屁了,说事儿。”宁洛歌无奈地摇了摇头,笑吟吟地道。

星慧吐了吐舌头,带着稚气。

“凌哥哥还好么?我很想念他。”星慧说。

“他……不太好。因为他不说话,从我见到他开始,他只是为你姐姐求了一次情,再就没有说过一句话。”宁洛歌故yì

皱了皱眉,让人以为刘凌的状况真的是糟糕透顶了。

“我可不可以去见见他?”星迫不及待地问道。

“可以。不过星慧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好不好。”

星慧迫切地点了点头。

“你为什么会被水星云关起来?”

听到这个名字,星慧的眼神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厌恶,“他们用我来威胁我姐姐凌格格。”

“那你为什么会想要见我?”不会是对她的敬仰吧?宁洛歌坏坏地想。

“我听水星云提起过姐姐,听说姐姐是很厉害的人,是不怕太子的人。所以我就想,只有姐姐能救我们了。我知dào

,就算姐姐和凌格格听他们的话,水星云也不会放过我和孩子的,所以我如果想要活下去,只能逃走。”星慧坚定而倔强地说。

宁洛歌忽然很欣赏星慧,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而且,她很坚定。

“走吧,我带你去见刘凌。”宁洛歌不再问下去,示意婢女搀着星慧,去了地牢。

王府的地牢是赫连子谦亲自设计并且建造的,如果是外人不小心闯进来,恐怕十条命也不够死的。

还好赫连子谦的机关宁洛歌都看得出来,还记得这机关第一次建成的时候,看着赫连子谦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得yì

,宁洛歌就特别不服。

大半夜里,她故yì

夜闯地牢,破了赫连子谦所有的机关。而机关尽头,她看见赫连子谦少见的怒气外露。

彼时宁洛歌还身负绝顶武功。

宁洛歌亲自领着星慧小心翼翼地走近地牢,生怕她一不小心猜到什么然后就一尸两命了。

果然提心吊胆地到了刘凌所在的监牢。赫连子谦对待地牢里的犯人们一向很好。

好吃好喝好住的供着他们。

因为在他看来,想要折磨他们根本不需yào

靠物质,他不屑饿他们几顿饭让他们像狗一样祈求自己。他喜欢人心甘情愿的折服。

而宁洛歌这点却和他不一样,她一向是无所不用其极,只要成功就好。

只是如今看到刘凌好好的模样,宁洛歌竟然从心底松了一口气。她不用担心没办法像星慧交代了。

刘凌看见星慧的那一瞬间,整个人一动不动,过了半晌他竟然可笑地揉了揉眼睛,又揉了揉眼睛,见星慧笑吟吟地站在自己面前看着自己,那一瞬间,他热泪盈眶。

宁洛歌在来的路上已经和星慧说过自己的意图了,帮文家翻案,条件是今后刘凌必须站在她这一方。

星慧答yīng

会试试看。

看了眼刘凌,宁洛歌便出去了。让两个人好好地聊会天吧。

既然星慧能够让刘凌宁愿做个家族的罪人,那就说明星慧的地位足够高。以前她还不明白,为什么刘凌竟然能够心甘情愿,现在她知dào

了。

因为星慧肚子里,有他们家的香火了。

过去的,终究过去了。

现在的,才是永恒的。

没有偷听他们说话,宁洛歌回了卧室。

赫连子谦已经回来了,宁洛歌看见他,那一双眼睛都亮了,就好像是饿了三天的狼看见了一块硕大的肥肉。

“你回来啦!”宁洛歌扑过去,一把从背后抱住赫连子谦,侧脸贴在他的背上,笑得甜甜的。

“去哪儿了?”赫连子谦转过身,把宁洛歌抱在了怀里,低头笑着看她。

“去做好事了。这事儿要是成了,我还能够给你身边再添一员大将。”宁洛歌贼兮兮地笑,心里算盘已经被她打得噼里啪啦地响了。

只是她却是万万没想到,如今的筹谋,今后真的帮了赫连子谦很多很多。

“累不?”宁洛歌摩挲着赫连子谦的后背,抬起小脸,心疼地问。

赫连子谦摇摇头,低低地笑。

只是眉眼间是掩饰不住的疲倦和忧虑。

宁洛歌眨了眨眼睛,“事情还没解决么?南方大旱虽然严重,但朝廷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怎么这次却这么棘手?”

赫连子谦回想起刚刚父皇把他单独叫进了御书房说的话。

只是淡淡地回了几个字给宁洛歌,“国库空了。”

宁洛歌心倏地下沉,她清楚没有赈灾的银子对于已经大旱的江南是个什么影响,她声音微微地颤抖,再次询问,“什么叫做国库空了?”

赫连子谦叹了口气,把宁洛歌抱到了自己的腿上坐着,“国库里只剩下一千万两银子了。”

宁洛歌倒抽了一口冷气,这怎么可能!

以西凉的国体和繁荣程度,怎么可能才剩下这么点银子?而且,一千万两银子,想要解决江南旱情,恐怕要出一大半。若是那样,那西凉就真的是国将不国了。

“一千万两?怎么可能这么少?咱们这谦王府,里的外的明的暗的都有三千万两了,一个国家,怎么可能才这么点银子?”宁洛歌实在是无法相信。国库,对于一个国家来说就是出门的衣裳,如果连件衣服都没有,那一个人还如何生活下去。

要知dào

上一世她在的时候,国库里最少也是几十亿两的银子。一千万,只怕任意一个富甲一方的家族的钱都比西凉国库的多得多。

“去年的赋税都交上来,不是也有五千万两了么?而前太子被废,不是也从他的府中查抄了八百万两的么?”宁洛歌凭着记忆说道。

第201章 行了,你自己生儿子去吧

“可是现在,都没了。”赫连子谦声音到是淡淡的,看样子他已经消化了这个消息。

“怎么没的?怎么会没了呢?是赫连子煜么?可他又怎么能够不动声色把钱都花了。”宁洛歌自问自答。

但她马上就镇静了下来,消化了这个消息,她细细回想,这银子到底是去哪儿了。

最后,她坚定地说,“不对,国库的银子不可能是一夕之间少了这么多的,之前一定就已经少了,只不过是没有人察觉罢了。那么,吏部那些官员,就很可疑了。而且,”宁洛歌道,“贪,恐怕是造成这个结果的最主要的原因。”

西凉的官员们贪了,国家的银子就少了,因为都进了他们自己的腰包里了。

“你们有办法了么?”宁洛歌目光灼灼地看着赫连子谦,环着他的脖子,感受着他身上的味道。

这味道她闻了一年多了,可是却怎么都不感觉到腻烦。这香就像是罂粟,让人上瘾,让人沉迷。

“我打算,亲自去一趟江南。”赫连子谦沉吟半天,说出了心中的想法。

“什么时候动身?”

“后天。明天上奏折。”赫连子谦言简意赅。

宁洛歌默默地算了算,明天一天,解决刘凌的事情,时间够了。

于是宁洛歌点了点头,眨了眨眼睛,欲言又止,后来还是说了,“我也要去。”

“公务。”赫连子谦笑笑,“到了那边,恐怕你去了顾我会不上你。”

“不行,我一定要和你去。你别以为我不知dào

,你打着赈灾的名义却一分钱也不带,你是去空手套白狼去了,我必须跟着你。不然万一没套着狼,让狼把你给咬了,那我不得去美人救英雄去么?”宁洛歌说到最后,自己都笑了。

“哦?我是英雄?”赫连子谦的眼神里有了戏谑的笑意。

“切!”宁洛歌不屑地扭过头,死活不承认自己是真心的,她心说要不是因为我有求于你,我才不会夸你呢。

“子谦,谦谦谦,相公,夫君,你就让我去嘛。”宁洛歌各种撒娇。

“真的想去?”赫连子谦挑眉。

宁洛歌眼神真挚诚恳地重重点头。

赫连子谦在她的耳边低声地问,“有好处么?”

看着赫连子谦泛着绿光的眸子,宁洛歌的脸唰地就红了。

“我们生个儿子吧。”赫连子谦的声音轻轻地,又重重地砸在宁洛歌的心湖上,带起一圈的涟漪。

云雨之后,宁洛歌靠在赫连子谦的怀里昏昏欲睡。

她累的连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偏偏他还和打了鸡血似的精神抖擞地一会亲亲她一会摸摸她。

她连眼皮都抬不起来,声音带着自然而然的媚惑,“赫连子谦,你是故yì

的吧?”

“何以见得?”赫连子谦拉着她的手,摸着她的每一根手指头。声音里带着笑意。

“你本来就打算带着我去的,要不你能告sù

我这事儿?你要是不想带着我,早就悄悄地去了,估计等你都走出几十里地了,我也就是才知dào

。可你看,你不但告sù

我了,还轻易地就答yīng

我了。”

“知我者,洛洛也。”赫连子谦低笑出声。

“好啊,赫连子谦!你都把心眼玩到我身上了!你长本事了啊,行了,你自己生儿子去吧。”宁洛歌挥挥手,懒得看他,把身子滑进了被窝,紧紧地盖上被子,离他八丈远。

赫连子谦怀里突然一空,伊人和他隔了好远的距离,顿时冷风就灌进来了。他不满地向着宁洛歌凑凑,再凑凑,把宁洛歌紧紧地拥在怀里,一开始宁洛歌还抗拒,结果她整个人都贴在墙上了,他丫的还往前凑。

于是……

“赫连子谦,你大爷的!能不能好好睡觉?!”宁洛歌闭着眼睛河东狮吼。

“不抱着你,我睡不着。”赫连子谦委委屈屈地说,还拿那种湿漉漉的眼神儿看着宁洛歌。

宁洛歌:“……”

算你狠!跟我卖萌!你……你赢了!

她一个翻身,钻进了赫连子谦的怀里,温暖的怀抱让她舒服地呻吟了一声,好舒服啊。

然而,她明显感觉到自己挖了个坑然后自己跳进去了。

某人……硬了……

宁洛歌顿时一个激灵,为时已晚……

宁洛歌第二天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来,起床的时候看见常香看着她笑得贼贼的,那小眼神要多暧昧有多暧昧,这让宁洛歌这样厚脸皮的人都脸红到了脖子根儿,心里把赫连子谦骂了一万八千遍。

但心里,却会觉得很甜。

“星慧怎么样了?”清了清嗓子,宁洛歌故yì

打岔。

“昨晚和刘凌在地牢里说了好久的话,最后哭晕了被抬回来的。”常香说到星慧正色了起来,她咂吧咂吧嘴,想想昨日星慧那个楚楚可怜的表情,她一个女的心都酥了,更何况是刘凌。

“刘凌已经表示愿意配合公子了。”常香喜滋滋地汇报。

“好生照顾着星慧。等我吃个饭,一会把刘凌带上来。我有话问他。”

……

刘凌被带上来的时候,宁洛歌正在喝茶,秋天燥热,小小嫩嫩的菊花茶总是让人去火清新,拼了一会的茶,看着常香把刘凌带上来。

刘凌的精神看上去比昨天好了很多。一看到宁洛歌,立kè

“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古语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刘凌又一向是个骄傲的人,就这么突然就跪下了,宁洛歌看得颇为惊悚。

然而回头想了想,又觉得很正常。自己救了他女人孩子,他跪一跪自己也行。

“刘凌叩谢公子大恩。”刘凌说完便是正正经经地叩了一个头。

“起来吧,没什么么。”宁洛歌指了指下手的座位,还是上次她让星慧坐的那个位置,“坐吧。”

“罪臣站着便好。”刘凌恭恭敬敬地道。

宁洛歌这才好好地打量了一番刘凌,经过这样一番波折,他比原来更加沉稳,更加淡定从容,也更加让人看不透。

不过,宁洛歌心里笑了笑,看不透也是别人看不透,普天之下让她看不透的人,就只有一个赫连子谦,别人还都不够段数呢。

“星慧在星云山庄,你知dào

么?”宁洛歌一直疑惑,按道理慎行和断玉就能够救出来的人,没道理刘凌和月蓉救不出来啊。

刘凌点了点头。

“你没尝试过去救她么?”宁洛歌有些奇怪。

“我手无缚鸡之力,月蓉又被他们挟持。而且……”刘凌顿了顿,似乎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然而他继xù

说道,“而且我被他们下了毒。”

宁洛歌恍然大悟,怪不得他不抵抗也不坦白,如今身上更是有一份淡然。

一个连死都要经lì

的人,还有什么是值得他害pà

的呢。

“下毒?你过来,我看看。”宁洛歌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

诊了脉,宁洛歌皱皱眉,刘凌确实是中了毒,不过并非什么难解的毒。只不过……

只不过这毒药需yào

经过一段时间的试炼才能出来。她并没有现成的解药啊。

好在中毒未深,等她和赫连子谦从江南回来再配解药也不迟。

“你这毒我能解。你放心好了,保证让你活到看你儿子娶媳妇。”宁洛歌打趣道。

刘凌身躯一震,面色震惊地看着宁洛歌,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真的能治?他们说这毒,这毒……”

“说这毒普天之下无人能解?”宁洛歌幽幽地说完,见刘凌默认她的话,不屑地轻嗤了一声,“寻常的大夫是解不了,可是我是寻常的大夫么?就这等雕虫小技,难得到我么?刘凌啊刘凌,你也太小看我宁某人了,你不知dào

宁某人师出凤凰仙山?”

刘凌被宁洛歌的话弄得哭笑不得,断断续续地说,“我,我只是……只是……”

见刘凌被她抢白的没话说,宁洛歌也不逗他了,挥了挥手不在意地说,“只是觉得我你我站在对立面上,就算你求我我也不一定帮你,而且还会要挟你让你认罪拿出文家案的证据是么?”

刘凌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是罪臣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没有啊,刘凌你想得很对啊,我确实会那么做。”没想到宁洛歌却极其坦然地承认了。

刘凌满头黑线。

“不过现在情况不一样了,你是我的人了,我怎么着也不能亏了你。我一会开一副方子,你先喝着,赶明儿我研究出解药来,你就没事儿了。”

当刘凌听到了“你是我的人”这句,不知dào

怎么的哆嗦了一下,脑袋里闪过了那张绝美的男人脸,和那双比冰还冷的眼眸,寒了一个。

“谢公子!”但刘凌还是挺直了脊背,跪在地上,叩谢大恩。

“起来吧起来吧,文家案之后你和姜华沟通。下午他会过来。这件事情你们自己去处理吧。有需yào

我帮忙的地方直接说。”

刘凌点了点头,随后直视宁洛歌,问了他心底一直以来最疑惑的问题,“您为什么要帮我?”

谁知宁洛歌这次没有戏谑,没有开玩笑,她的表情异常的严肃,还是那句话,还是那分心情,她说,“七十八口人的性命,谁都承担不起。”

第202章 今儿连某请公子潇洒一把?

第202章今儿连某请公子潇洒一把?

那一刻,刘凌觉得宁洛歌前所未有的高大,她的身后似乎是闪烁着万丈的金光,让人不敢直视。而那眼神,那语调,刘凌一辈子也忘不了。

而在今后的几十年里,刘凌始终记着这句话,他也一直都知dào

,连公子那样的人,都不敢轻贱每一条生命,他,有什么资格呢?

“刘凌知错了。”说罢,刘凌跪在了地上,他是心甘情愿地认错了。

他懂了,伯仁因他而死,而且都是无辜的妇孺,他设计杀害了这些人。他该死!

“错了就好。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为了你所犯的错事,就罚你一辈子为百姓操劳,最后为百姓而死吧。”宁洛歌淡淡地道。

话落,刘凌双眼闪烁着泪花,他重重地磕了一个头,声音也重重地落在了每个人的心里。

“刘凌谨听公子教诲。”

“嗯,下去吧。去看看星慧,快生了,你要多陪着她。”宁洛歌欣慰地点了点头。

常香领着刘凌走了,随后走了回来,不解地问宁洛歌,“公子,你为什么这么信任他?你就不怕他是只白眼狼,回头要咱们一口?”

宁洛歌却是笑了笑,“他不会的。就算是他想,他也已经没有退路了。从慎行把星慧救出来那一刻,就不可能了。即使他是清白的,你以为他再回到赫连子煜身边,依着赫连子煜多疑的性格,他会相信刘凌是清白的么?”

常香恍然大悟,对于宁洛歌能想得这么透表示由衷地敬佩。

只是宁洛歌话锋一转,“刚刚我问他,为什么不救星慧,他却转移了话题,说他中了毒。”

“嗯?他竟然会这样?”

“这其中定然有些别的猫腻,我猜极有可能是星慧和水星云之间有什么瓜葛,他不想说。只是这男子确实比姜华更适合当官,凭着他的城府,做个当朝宰相也未尝不可啊。”宁洛歌自顾自地叹息。

“为什么啊?”常香好奇地喳喳眼睛,姜华?人不错啊,起码比刘凌要好相处啊。刘凌给人感觉想一匹狼一样危险。

宁洛歌也是闲着,极有耐心地给常香解释道,“姜华确实是个人才,他爱惜百姓,刚正不阿,并不阿谀奉承,但同样,他也曲意逢迎。而他在计谋上又确实出众。尤其是行军布阵,极其有大将之风。所以磊落如姜华,其实他更适合做个将军。”

常香给宁洛歌添热茶,一边问,“那刘凌呢?”

“刘凌从小长在人多眼杂的青楼,生活在最底层,他最清楚民生疾苦,也最知dào

百姓想要什么。最重yào

的是,他够卑鄙。为官者,人不可卑鄙,但心不能清高,这是最要不得的。官场黑暗,心太清高了,便不能游刃有余。不肯卑躬屈膝,不肯未达目的不择手段,这样终归会有很多事情都达不到。而刘凌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他可以为了想要的,想要保护的,可以豁出一切。”

宁洛歌满yì

地笑了笑,对于赫连子谦手下有这样一员大将非常的满yì

,“但是他却又是个忠诚的人。忠心护主,如果选定了,便不会变了。之前之所以没有对赫连子煜死心塌地,是因为他还在挑选。如今,我推了他一把。”

“公子好像很开心?”常香见她一直笑。

“你不知dào

,刘凌简直像是天上掉下来的一个人,我以前虽然有这个想法,却觉得机会渺茫。把他拉入麾下,实在是明智之举。卓钰那帮人,到底是出身太好,尽管足智多谋,但身上始终带着高高在上的味道。简单说,他们不亲民。不亲民,怎么能让民亲他们?而刘凌则不同。刘凌就生在民间,他世俗,但是他有人情味。这样的人,才能够当得起一国的顶梁柱。”宁洛歌淡淡地道。

只是宁洛歌没想到今日她一番和丫鬟的笑语,却在多年以后一语成谶,一一成了现实。

下午,姜华拜见了宁洛歌之后就去和刘凌沟通了。

宁洛歌则开始收拾明天的行礼。

明天想必会有不少人去。钦差去开仓房梁,赐赈灾银,肚子里没东西,也得装作撑得慌啊。

她打算带着常香慎行,断玉则留在长生馆打理医馆的生意。

不得不说,断玉确实有做生意的天赋,最近长生馆已经开始盈利了。这让宁洛歌不得不考lǜ

要不要再开几家分馆。

晚上,宁洛歌把苏瑾叫过来知会她在她不在家的这些天帮忙照看着王府。要说苏瑾绝对有当女主人的架势和能力。宁洛歌看着雷厉风行的姜华,觉得他真是太有福气了,能得到苏瑾青睐。

赫连子谦奉命去江南赈灾了,走的时候百官相送,那阵仗,不知dào

的还以为是要出去打仗。

全程赫连子谦都骑着英俊地黑马面无表情地向城外走去,遇到百姓围观,他也大大方方地让人看。

于是这一路,宁洛歌的耳边都是百姓此起彼伏地议论声,什么“王爷真是俊啊,像个神仙”,什么“谁家的女子能嫁给王爷那真是祖上积德了”,什么“听说王爷身边一个女人都没有,只是和无双公子走得近,他是不是短袖”。

最后听得宁洛歌耳朵都要长茧子了,她微微一笑。

把手伸到马车外面去了。

顿时,眼尖的人看到了那双正要撩起帘子的玉手,那是一双女子的手,白嫩修长,没带任何的首饰,却一眼就能看出那是一双女子的手。

于是,再也没人说王爷是断袖了。

然而彼时正被万众瞩目各种YY的王爷大人其实正坐在马上想,“比起穿着黑衣,他更愿意穿着红袍被人围观。”

大部队走的很慢,若是到江南的话,多说一月,少说半个月。宁洛歌早就做好了慢慢磨的准bèi

,她连给刘凌配药的器皿都带来了。

然而刚出了城,便听到了赫连子谦淡淡地声音,“洛洛,出来。”

于是,自此,宁洛歌踏上了一条不归路。

因为……

七天七夜之后……

宁洛歌看着城门口的那两个大字:洛城,眉毛和嘴角忍不住地抽搐。

“累么?”赫连子谦问。

宁洛歌点点头。能不累么?

从刚出了城门之后就上了马,她换了男装,两个人几乎日行千里地赶路,饿了就吃包袱里的饼,渴了就吃果子。

困了还好些,她还能靠在赫连子谦的怀里睡,而赫连子谦却是已经七天七夜没睡觉了。

就为了能够在钦差队伍来这之前提前赶到。

而马更是类似了十多匹,但奈何赫连子谦早有准bèi

,每到一处驿站,他们就会换一次马,补一次粮食,休整休整。然后继xù

出发,不耽搁任何时间。

这一切,早在出发前一天,就被赫连子谦给准bèi

好了。

宁洛歌知dào

之后又不得不默默佩服他的城府。

只是……

“你不是最怜香惜玉么?这么痛苦的路,为什么要我陪你走?”宁洛歌翻了个白眼,十分不满yì

。早知dào

这么苦,她就不来了。害的她现在腰酸腿痛的。

“共患难。一个人走,路上怪孤单的。”赫连子谦淡淡地说。

“……”

晚上,自然又是早就安排好的住宿。宁洛歌这些天也是累惨了,洗了个澡,就和赫连子谦纷纷滚上床呼呼大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宁洛歌本来想起来,却被赫连子谦给又摁下去了,听见他在耳边声音沙哑地说,“不着急,晚上再起。”

说完便又搂着宁洛歌睡过去了。反正宁洛歌也是累的,俩人就一直睡到肚子咕噜噜地叫才起来。

洗漱之后,兰芷拿了两套新的男装进来,还有两张人皮面具。

宁洛歌挑了挑眉,似乎是知dào

了赫连子谦的用意。

晚饭特别丰盛,宁洛歌和赫连子谦都吃了不少,随后宁洛歌满yì

地拍拍肚子,赫连子谦在一旁笑盈盈地来上一句,“夫人,吃的撑不?走,咱么出去溜溜食。”

宁洛歌笑嘻嘻地侧过头,露出一排小白牙,“好嘞。”

一个时辰之后……

看着“落花楼”三个烫金大字的时候,宁洛歌的嘴角抽了抽。

“大哥,您绝对是故yì

的啊。”宁洛歌忍不住说。

“嗯,是故yì

的。怎么样?宁公子赏不赏脸?人都说饱暖思淫欲,今儿连某请公子潇洒一把?”赫连子谦忽然笑得很痞,尤其是戴上了新的人皮面具。

宁洛歌看着总觉得他贱贱的。但这样的赫连子谦,又是从未见过的,不是么?

宁某人装模作样地点了点头,“那行吧,宁某勉强给你小子个面子,走吧。”最后两个字她拖着长长的音,怎么听怎么嘚瑟。

赫连子谦轻笑出声,特意做了个“请”的姿势,“宁公子请!”

“承让承让!”宁洛歌颇为轻浮地握着扇柄拱了拱手,率先走了进去。

一进去,宁洛歌便开始尽显大爷范儿,什么最漂亮的姑娘,最香醇的美酒,最好听的歌舞统统都得给夜拿上来。

一晚上,洛城来了两个极其有钱的主儿这个消息几乎人尽皆知。

第203章 请君入瓮

出手那个阔绰,因为一个丫鬟茶倒得好,其中那个白袍人称“宁爷”的公子便一掷千金,偏偏只是赏,并没有要把人家丫鬟据为己有的样子。

而另外一个穿了一声黑袍的“连公子”则更是深藏不露,没人知dào

他们是谁,也没人知dào

他们身家几何。但这样游手好闲的富贵浪荡公子不论什么时候都是达官显贵最爱结交的。

所以一晚上,赫连子谦和宁洛歌两人把平时里的矜持骄傲什么的都抛到了脑后,尤其是赫连子谦,整个就是一大混混儿啊。

他和那些公子哥儿赌钱,宁洛歌在一旁看的一愣一愣的,真是没见过这样的赫连子谦啊。

怪不得得带着易容面具呢,原来是……不要脸了啊。

于是一晚上的功夫,众人一直闹到了后半夜,赫连子谦和宁洛歌和一众人都成了狐朋狗友的关系。

期间,宁洛歌更是在赫连子谦的暗示下,大显神威了一把,指认出了一个公子腰间的玉佩是明代的宝物,价值连城。又指出了一个姑娘拿出来显摆的玉簪其实是个赝品。

于是宁洛歌能鉴宝的这项能力一下子就凸显出来了。

几乎家里有些藏品的都请宁洛歌去鉴宝。而宁洛歌,因为不好意思拒绝,则默认明天前去。

眼看着天边露出了鱼肚白,赫连子谦才领着宁洛歌回行馆。

“累么?”赫连子谦眼中是有心疼的,可正如他所说,他一天都不想见不到宁洛歌。他也知dào

,像宁洛歌所说,他是自私的。但那又怎么样呢?

他认了。

宁洛歌摇摇头,睡了一天一夜,不累,只是刚才被这些人吵得头晕。好久没这么热闹过了。

但今天收获大大的,起码,她见到了另一个赫连子谦。那个混混一样的纨绔不羁的赫连子谦。

看着他那个样子,她真的忍不住怀疑,其实那就是真的他。亦或者,他曾经真的过过这样的生活。

“明天,你有什么安排?”尽管聪明如宁洛歌,她也不知dào

赫连子谦到底要干什么。能做的,只有配合他。

“明晚我们去鉴赏宝贝吧。看看这些人的家里,都有多少宝贝。”赫连子谦微微眯眼,眼神深邃如黑夜。

宁洛歌乖巧地点头,“好。”

赫连子谦低头凝视宁洛歌,她因为喝了酒,脸红扑扑的,嘴唇也很红润。偏偏她此时的表情呆呆的萌萌的。

赫连子谦觉得身体里有一股热气在叫嚣,他低下头,毫不犹豫地吻上了她的唇。

第二天晚上,赫连子谦换了一身橘色的袍子,配上她坏坏的笑,看上去更像个无所事事的公子哥。而宁洛歌则正经了很多,毕竟今晚她可是主角,一身墨色长袍,衬得整个人英俊不凡。

连赫连子谦乍一看,都觉得她俊逸潇洒。

待她完全准bèi

妥当,赫连子谦侧头询问兰芷,“都准bèi

好了么?”

兰芷略一点头,“全部都准bèi

好了。”

宁洛歌看着这主仆两人打哑语,好奇地想要问问他们在说什么,但还没等问,便被赫连子谦给拉着离开了。

他们要去的是洛城的知府方靖的宅子,昨夜赫连子谦和方靖的独子方杰相谈甚欢,而方杰对赫连子谦和宁洛歌慧眼识珠的本事大为惊叹,便邀请他们来府中做客。

赫连子谦和宁洛歌从侧门被方家下人请了进去。

宁洛歌一路走过来,从前院的朴实简陋看到后院的富丽堂皇,几乎是瞠目结舌。

“怪不得那么多人邀请咱,你非得来他们家。”宁洛歌微微靠近赫连子谦,在他的耳边低低地说了一句。

赫连子谦倒是丝毫不惊讶,镇定地好像早就知dào

一样。

被管家客气地迎进去,老远宁洛歌就看见方杰等在门口。

见到赫连子谦和宁洛歌十分地热情。

寒暄了一会,方杰便入了正题,请宁洛歌和赫连子谦到了书房,去看他收藏的那些宝贝是真是假。

当赫连子谦和宁洛歌看到了方杰收藏的宝贝时,眼中都不免闪过一丝震惊。

而眼前的这些,据方杰所说,才不过是“一小部分”。

宁洛歌知dào

江南是富庶之地,更知dào

洛城是江南的重中之重。但她怎么也没想过,不过是一个知府的儿子,竟然就有如此雄厚的财力。

“宁兄快帮咱们看看,我收集来的这些字画可是真迹?”方杰迫不及待地询问。

按着赫连子谦事先地嘱咐,宁洛歌只是看,却没有说话。

“怎么?有什么不妥么?”方杰见宁洛歌沉默不语,心中慌了,以为这些字画是赝品,说话的语速都快了很多。

宁洛歌做出一副为难的模样,十分踌躇。

“宁兄但说无妨。”

“方兄的这一副梁朝名家白渊的《流水知音》看上去似乎是没问题,成色,笔墨,都没问题。但惟独这纸张……梁朝到现在已经有几百年,而当年白渊作此画的时候不慎弄破了这幅画的一角。所以若是真迹,应当是不完整的,可方兄你瞧你这幅画,可是没有一点的破损。”

宁洛歌指着这幅画,侃侃而谈。说得方杰一愣一愣的。

“那,那可怎么办?这幅画花了我十万两银子啊。”方杰哭丧着脸,几乎下一秒就要哭了。

“无妨,虽然此画是假的,但是足以以假乱真。不妨这样,连兄正好要在这儿开个书画斋,初来乍到,今后还得多多仰仗方公子,不如这样,这幅画连兄就以十万两买下,这幅赝品就放在连兄那卖,若能卖出更好的价钱,便把多出十万两的部分给方公子送来,若是少了,那就算了,方兄你看如何?”

宁洛歌特意没有说若是不足十万会如何,都是一点就透的人,大家心照不宣。

“这,这不大好吧?”听到宁洛歌这么一说,方杰心里是喜不自胜,有冤大头谁能不高兴。只是他面上却还是假意地推辞着。

“无妨无妨。将来在洛城,还要多多指望方公子照拂。”赫连子谦是及时地说道。

方杰豪爽得哈哈一笑,连连说,“好说,好说。”

随后方杰安排了一桌盛宴款待二人,宁洛歌和赫连子谦都没有推辞,宴席上,赫连子谦特意给方杰展示了据说是他即将要挂在铺子里面卖的古玩字画。

方杰本以为赫连子谦不过是个普通商人,然而看见了那些字画之后,震惊地半晌都合不上嘴。谁知赫连子谦呵呵一笑,说这些都是假的,不过偏偏不识货的人。若是方公子喜欢,不妨送你一两幅留个纪念。

最后方杰禁不住赫连子谦和宁洛歌两人的诱惑,便笑笑接受了。自此,赫连子谦和宁洛歌今晚的任务便算是彻底地完成了。

第二日赫连子谦财大气粗手里真有好东西的消息便传开了。

赫连子谦听到暗卫禀报之后面无表情,宁洛歌则是大笑出声。笑完了,只是说了一句,“真是绝妙的好计策,好计策啊!”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赫连子谦均是带着宁洛歌各大家走访,去的全都是当地有名望的家族。因为赫赫连子谦第一日在方杰那给他看了他带来的那些字画的缘故。

每家人在接待赫连子谦的时候都特别的热情,虽然也有怀疑的,毕竟钦差马上就要来了,谁都怕在这节骨眼上出事,偏偏帝都那边又传来消息,说谦王遇刺了,更严重的是,听说他随行带着的女人受伤了。

而这边,赫连子谦的古玩铺子又是选址又是装修的,弄得几乎满城皆知。再加上赫连子谦演技实在太好,每日留恋烟花之地,吃喝玩乐,美人在怀,美酒在手,终日浪荡,怎么也不像是钦差派来暗访的探子。所以一时间,倒是没人对他们产生怀疑。

明日钦差就要来了,而直到刚刚,赫连子谦才把那一箱子字画全部都送了出去。

“这下子都送出去了。”客栈里,宁洛歌看着空空如也的箱子,不知是高兴还是不高兴,悠悠地叹了口气。

“怎么了?有什么心事?”听到了那声微不可查地叹息,赫连子谦一边坐着喝茶一边问道。

“我只是在想,你的陷阱挖好了,他们也都跳下去了。”宁洛歌耸了耸肩,由衷地敬佩,“不愧是外界传言冷面阎王的谦王,够狠!”

而成功达成这一切的赫连子谦听着宁洛歌的夸赞,却兴致缺缺,连个笑容都没有,反而下颚绷得很紧。

“不高兴么?”宁洛歌感觉得到,他不开心。

“朝廷里有这么多的蛀虫,十八名,这七日我们走访了十八名官员。你可知我一共准bèi

了三十六幅字画。一张不多一张不少,如今,全空了。”赫连子谦脸色很难看,眼里俱是寒意。

“朝廷官员如此,百姓又当过得是什么水深火热的生活?贪腐奢靡之气猖狂至此,叫我如何高兴?”赫连子谦丝毫不忌讳,也不在乎自己是否大逆不道。他是真的被气到了。

宁洛歌从未看到赫连子谦露出过这样的表情,森寒到让人发抖。宁洛歌默默地替那些人默哀,惹怒了赫连子谦,他们有的好受了。

明日,有一场好戏要看了。

第204章 瓮中捉鳖

钦差驾到,犹如皇帝亲临,百官跪迎。

洛城本就是江南的中心,如今钦差来使,周边的小的郡县以及周遭的知府纷纷前来迎接钦差,而且这次的钦差又是皇帝身边最得宠的儿子,也是极有希望做储君的谦王。

一时之间,迎接钦差的阵仗空前的壮观。

知府方靖更是让洛城所有百姓出来跪迎,站在城楼上看洛城里,便会让人感叹检阅士兵也不过就是这个阵势了。

混在人群中的宁洛歌见到此种情形,心里是一阵冷笑。

要是他们知dào

花费了这么大的阵势要迎接的人根本就不在钦差队伍里,会是个什么反应呢?

钦差队伍是由兰芷亲自带领的,兰芷昨晚特意回到了钦差队伍里。要知dào

这赫连子谦可是遇刺过,是以不骑马也是正常。

众人都以为赫连子谦在马车里修养,而钦差队伍进城之后便去了特定的驿馆。兰芷借王爷受伤为名,说现在不便接见百官,等王爷休养一下,到了晚上的时候再说吧。

方靖一想也好,晚上的时候会有专门欢迎钦差的宴席,晚上就晚上吧。

而且,兰芷姑娘还特别心善的提醒方靖,“王爷说了,晚上的宴席就是家宴,大家不必拘束,带着家眷就好。这样,我们王爷也好……”兰芷特意顿了顿笑笑,那一笑,圆滑世故的方靖便明白了。

早就听说了王爷此次前来走访洛城带来了个女子,这意思是要让那女子不至于感觉尴尬,让大家都带上家眷。

下一秒,方靖便嘿嘿一笑,躬身道,“多谢兰姑娘提点,下官明白了。”

晚上,穿着一袭暗黑云纹锦缎长袍的赫连子谦摘下了易荣面具,而宁洛歌则换下了男装,该穿了一身白裙,只是面容仍旧是易容的。

但饶是这样,宁洛歌换上女装的时候还是让赫连子谦愣了愣神。

晚宴上,二人相携而来,百官跪迎。

“下官给王爷请安,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方靖带头,率先跪下,随后,百官异口同声地给赫连子谦问安。

霎时间,“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这句话响彻云霄。

赫连子谦沉稳地坐在那,他不动声色地扫视着下面,方杰等人都在。他的面容没有丝毫地变化,声音却是低沉中透着威严,他淡淡地道,“起吧。”慵懒随意,却带着无人敢质疑的威严。

安静坐在一旁的宁洛歌,恰在此时看向赫连子谦,只是一瞬间,那一瞬间,她觉得他们坐得那么近,可距离却是那么远。远的她一辈子也跨不过去。

似乎是眼神中的飘渺哀伤被他捕捉到,他重重地捏了下她的手。可他明明连动都没动过不是么?

算了,伤春悲秋不是她的作风,宁洛歌清浅一笑,眼波流转间,竟然是倾国倾城的美。

这一笑,惹得赫连子谦又捏了她一下。

“王爷千里迢迢来到洛城,下官有失远迎,实在是罪无可恕。”方靖没有坐下,而是又跪了下来。

“不碍事。”赫连子谦淡淡地摆了摆手,让他站起来。

“下官有罪!”方靖重重地磕了个头,大声喊道。

“哦?方大人何罪之有?”赫连子谦挑了挑眉,似乎对于这么一出意料之外的戏很是感兴趣。

“罪臣治下,让百姓忍饥挨饿,还劳烦王爷不远千里赶来,处理罪臣留下的烂摊子。微臣罪无可恕!”方靖一时间老泪纵横。说得声泪俱下,真真的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啊。

宁洛歌看着方靖心里不由笑,以退为进,看来方靖能做到今天这个官职,也是真有几把刷子的。只不过……他那个儿子,恐怕要把他……

这想着,便听到身旁的赫连子谦淡淡的声音响起,“天不下雨,与方大人无关。方大人无需自责。”

方靖一听,悬着的心放下了,他又哭诉了半天,赫连子谦安慰了几句,方靖便哭着坐起来了。无比地真挚。

然而本来说着安慰话语的赫连子谦,忽然话锋一转,“虽然这件事情与大人无关,但这始终是大人治下的百姓,都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百姓是国之根本。众位既然在朝为官,那便应当为国尽忠,为百姓尽心。如今江南大旱,民不聊生。为了以表对百姓的关心之情,本王带个头,本王愿意捐出十万两,作为赈灾银。”

话说到这就够了,再说下去就多了。

赫连子谦浅浅地笑着,眼中却没有半分笑意。

尤其是当他看着坐下的所有官员都慢慢地低下了头,原本还雀跃的表情在听到要他们捐钱的时候,都或挣扎或扭曲。这一切,全都入了赫连子谦的眼。

场中安静了大约有小半刻,最后还是平静下来的方靖率先站了起来。

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那表情好像是要喝他血吃他肉似的,宁洛歌听着方靖苍老的声音缓慢地响起,“王爷说的是!百姓过得不好,是下官们的责任。只是下官俸禄微薄,实在拿不出那么多银子。下官便把近年一半俸禄全都捐出来作赈灾之用吧,下官捐一百两。”

随着方靖说完,其余不如他的官员也都站起来了,有说捐五十两的,有说捐二十两的,甚至还有说捐五两的。

宁洛歌看着那个说捐十两的中年男人,昨晚她和赫连子谦还在荀芳阁看见了他,他一掷千金就为了买美人一笑,今天却说,他捐十两。

宁洛歌感觉到旁边男人身上骤然散发出来的冷气,那是王的怒气。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今日,王的怒气便要由下面的这些人来承shòu了。

她知dào

赫连子谦心里不好受,他会主动要人捐款,就是想要再给这些人一个机会。然而这些人,没抓住这个机会。

“好,各位大人的捐助本王替百姓谢了,兰芷,去收了。”赫连子谦微微侧头对着站在一旁的兰芷吩咐。

而兰芷就真的这么做了,问人要来笔墨,她先是把赫连子谦捐赠十万两大大地写在开头,并且从怀里拿出了十万两的银票放在了另外的托盘里。

随后就开始一桌挨着一桌一个人挨着一个人地收款。有的人身上没带这么多钱,兰芷还让这些人写了欠条。

从头到尾,宁洛歌都靠在赫连子谦的怀里,一言不发地陪他看着。

直到最后一个人的银两收完,赫连子谦道,“兰芷,数数看是多少银子。”

不一会,兰芷便禀报道,“回王爷,一共是九百八十二两。”

赫连子谦没说话,他挥了挥手,随后看着百官说道,“众位大人,只是吃饭有些单调了,正好本王前些日子收集了几张字画,众位在座很多人都是书画大家,不如帮本王鉴赏鉴赏。”

这话说出来的时候,宁洛歌特意看了眼方杰,果然,方杰握着酒杯的手一抖。

赫连子谦说完百官附和,但其中有些人已经心生疑惑。

“兰芷,去把本王的那一幅《流水知音》拿出来,让众位大人评判下是不是真迹。”

话落,“咣啷”一声,方靖那一桌传来了声响,原来是方杰碰倒了酒杯。

“小儿鲁莽,还请王爷恕罪。”方靖对于方杰的事情并不大清楚,此时还不知dào

发生了什么事,他只是觉得《流水知音》有些耳熟,却一时没想起来为什么耳熟。

“无妨。”赫连子谦不在意地摆摆手,正好兰芷也把字画拿了出来。

那一瞬间,宁洛歌看到,方杰额头上有大滴大滴的汗落了下来。

“怎么样,众位大人,是不是真迹?”赫连子谦嘴角微微翘起,似乎是真的想要知dào



在场不知情的官员以为王爷是突然来了兴致,真的认真地观察起来,想要辨别这幅画到底是不是真的。

而另外一边,与方杰关系亲近的几个公子哥,也已经脸色惨白。

兰芷拿着字画在每个官员面前一一停下,走了一遍,为了方便众人观察。

待一圈走完,赫连子谦环视一周,仍旧是不怒自威的声音,“可是真迹?”

没人说话。

“方大人,你说可是真迹?”赫连子谦特意点名方靖。

“依微臣看,是真迹。”方靖察觉到有些什么不同,却一时捕捉不到。

“那方大人觉得,他值多少钱?”赫连子谦再次问道。

此时,全场鸦雀无声。那是山雨欲来之前的黑暗,那是风暴前的宁静,那是,在场人之后再也享shòu

不到的,平静。

“这,老臣不敢妄断。”圆滑如方靖,自然是不敢说的。

“但说无妨。”

“若是白渊真迹,恐怕要万两银子不止。”方靖话还没说完,便感觉到身旁的儿子拽他,只是,王爷问话,他实在不敢不答。尤其还是这样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王爷。

“嗯,不错。方大人真是识货,这幅画是本王从令公子那里花了十万两银子,再加上两幅唐明真迹弄来的。自然是万两不止。”赫连子谦像是在说今天的酒不错的语气,淡淡地叙述。

第205章 你一定要记得你今天说的话

然而方靖却身形一震,差点站立不稳。

“不过,本王有一件事情实在是很好奇,方大人的俸禄从当官到如今不过是一千两银子,那这万两不止的白渊真迹大人是如何得来的?”饶是八面玲珑的方靖此时也磕巴了,因为他想起来了,他知dào

为什么《流水知音》这么耳熟了,但一切,却是晚了。

“方大人,十万两银子,够你洛城百姓吃几年?”赫连子谦字字落地有声。

这一句话,好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扑通”一声,方靖腿一软,瘫坐在了地上。

他哆嗦着唇,却连一句完成的话都说不出来。“臣,臣……”

赫连子谦对他的颓败视而不见,转而看向方杰,“方公子那里还有不少的真迹名品,本王的这些在方公子那儿还真是上不了台面的啊。《洛神赋图》、《李扬书》…….”赫连子谦盯着方杰的眼睛,把方杰所有的收藏都默背了一遍,一字不差,一件不少。

别人不知dào

,方杰却是清清楚楚,突然,他大哭出声,一边哭一遍大声喊道,“草民知罪,王爷,草民知罪啊,王爷饶命啊……”

谁知赫连子谦恍若不闻,薄唇轻启,说出的话冷若冰霜,“拖下去,杀。”

不理会方杰的哀嚎和方靖的哭喊求饶,赫连子谦又向着其余的几位公子看去,兰芷则适时地挥了挥手,顿时又上来十七个侍卫,每人手里都握着一幅字画,缓慢地打开,展示。

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全场,所有人鸦雀无声。

有的经受不住压力的,便主动跪下痛哭流涕地认罪的,还有的,被刚才方杰被杀那一幕刺激地突然疯癫地哈哈大笑,更有的不知dào

哪儿来的勇气,站起来便问,“王爷有何证据证明这些字画是在场众人的?”

听到这问题,赫连子谦倒是笑了,是被气笑的,他还从未见过有这么厚脸皮的人。

这样的人竟然还是百姓的父母官,这样的人,怎么配?!

“本王赠予各位的字画,均是真迹,且是本王私藏,只有父皇太子等几人见过。”

也就是说,这字画都是独一无二的。除了他赫连子谦,没人再有了。

“这些字画,有人认领么?没人的话,那本王就要请人来认领了。”赫连子谦淡淡地道。

“噗通!”“噗通!”一瞬间,地上跪了一片人。

宁洛歌细细地数了一遍,不多不少十七个。

就在众人瑟瑟发抖之际,兰芝派去这十八人的府上取回那些字画的人都回来了。

证据确凿,又有方杰的先例在前,一时间场下一片混乱。

求饶的,大哭的,崩溃的,叫嚷的……人生百态,宁洛歌差点就看全了。

而赫连子谦则是连看都懒得看,他眼皮都不抬,冷声道,“洛城知府方靖,贪污受贿,抄家斩首。洛城县令……”十八人,一人不少,所有罪名,全都是“贪污受贿”,而所判刑罚,全都是“抄家斩首”。

话落,宁洛歌便闻到了一股浓郁的尿骚味,自那下面的一群人里传来。

她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却被赫连子谦看在眼里。

赫连子谦面无表情地看着正在向着他爬过来的官员,声音冷寂,“带下去。”

“王爷,饶了下官吧,下官愿意捐出所有的钱啊。”

“饶命啊,求王爷饶命啊……”

“下官冤枉啊,冤枉啊……”

一时之间,人声鼎沸。

宁洛歌看着混乱的场面,场上有男人的求饶声,女人的尖叫声,孩子的哭喊声。

其中一个年仅五岁的孩子被母亲紧紧地搂在怀里,幼小的孩子根本不知dào

即将要面对的死亡又多么可怕,他只是乖乖地窝在母亲的怀里,像每天晚上睡觉一样。

宁洛歌闭了闭眼,轻启薄唇,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赫连子谦已经够仁慈的了,他只是下令杀贪官,却没说杀了全家。

只是,家里的顶梁柱倒了,这个家,还能过得下去么?

她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

兰芷带人把刚才的官员极其家眷全都拖了下去,场上一下子又静了下来,看着十八个空座,在场的官员们全都心有余悸。

尤其是在看了赫连子谦的那张冰山脸的时候,那张比神仙还好kàn

,却比阎王还残忍的脸。

“既然在场的人数不对了,那就重新再捐一遍。本王说,本王捐二十万两。”赫连子谦又道。

宁洛歌此时也适时地开口,说了来这场宴席的第一句话,也是唯一一句话,“百姓困苦,妾身也愿意捐出全部首饰身家,三万两。”

宁洛歌的声音清冷空灵,每个字说出口都掷地有声。

赫连子谦点了点头,没有阻拦。兰芷则上前来收缴宁洛歌的捐款,宁洛歌随身没带这么多钱,便写了拮据。

官员们见王爷身边的女子都捐了三万两,再加上刚才的那一出杀鸡儆猴,谁都不敢吝啬,甚至不敢藏私。

于是……

“兰芷,募集了多少钱?”

“回禀王爷,总共一百零八万两。”兰芷嘴角微微翘起,对自家王爷表示由衷的敬意。这回不但赈灾的钱够了,江南的风气也能够震一震了。

“今日晚宴本王十分满yì

,众位大人都是百姓的父母官,百姓过得好不好,就看各位大人这官做得好不好。希望今后各位大人齐心协力,为西凉多做贡献。”说罢赫连子谦便拥着宁洛歌,离开了。

“恭送王爷!”群臣跪送,赫连子谦和宁洛歌便从这些跪着的人中缓缓地穿过离开。

一路上,赫连子谦都没说话,尽管宁洛歌有意逗逗他,他却是心情不好,怎么也不想要开口的样子。

布的局终于收网了,这一仗甚至打得非常地漂亮,只是他却一点也不高兴。

马车里,宁洛歌看着这样的赫连子谦心里钝钝的痛,心疼他。

宁洛歌伸出手臂,侧身抱住赫连子谦,把头轻轻地靠在他的肩膀上,环住他。

她声音很低,却很坚定,“赫连子谦,我在你身边的。一直都会在。你做得对,而且你做得很漂亮。你很厉害。而且,你没有殃及无辜的生命。老弱妇孺你都没有斩杀,你做得很好很好的。”

“若是我做得好,为何还是有这么多贪官污吏。”赫连子谦的眼睛里此时竟然有了一瞬的迷茫。

“时间还短,为山九仞,岂一日之功?一点点来,一年不行,就五年,五年不行就十年。我陪着你。”宁洛歌抱着赫连子谦的手紧了紧。

“洛洛,你一定要记得你今天说的话。”赫连子谦反握住宁洛歌的手腕,温热的掌心温度让宁洛歌身子一震。

即使,她不知dào

能够陪他多久,即使,她不知dào

能不能遵守诺言,但她都想要试一试,都会尽全力地陪着他,一直到她生命的尽头。

所以,她看着他,重重地点头。

赫连子谦的脸色终于缓和了很多。

“我答yīng

你了哦。”宁洛歌故yì

让声调听起来很轻松,转而她的脸出现在他眼前,她眨了眨眼睛,“既然我都答yīng

你了,你能不能把那张借据帮我还了。”

三万两呢,想想她就心疼。

“卖身钱?”赫连子谦嘴角拧起,故yì

逗她。

谁知dào

宁洛歌还真就应承了,表情极其诚恳真挚,“卖身钱。”

耳边传来赫连子谦的低笑声,听见他笑了,宁洛歌也呵呵地笑了。

马车里的笑声响彻了整条寂静的街,也让后来的赫连子谦再想到这一日的时候,没来由的便会笑起来。只是彼时,身边已没有了那个承诺陪他一辈子的女人。

从这十八家里查抄的银子足足有一千万两,数目之大让宁洛歌瞠目结舌,但这数字对于赫连子谦来说却没什么杀伤力,好像他早就知dào

了似的。

后续的事情便是具体地发放赈灾粮了,赫连子谦特意指派了手底下靠谱的官员负责此事,而他则和宁洛歌打道回府了。

在回去的路上,宁洛歌听说文家谋反案已经在姜华和刘凌的共同努力下翻案了。

而刘凌被皇帝罢了官,如今就在宁府里安心等着星慧生产。

说着星慧,宁洛歌倒是想起了另一个人,夭儿。只是夭儿的事情她却还不敢告sù

赫连子谦。但想起之前猫曾经在四皇子府住过一阵子,夭儿的事情或许赫连子谦已经知dào

了也说不定。

这么想着,宁洛歌觉得,还是把这件事情告sù

赫连子谦的好,是以踌躇了半天之后,宁洛歌扯了扯一旁处理公务的某人。

“嗯?”赫连子谦头也没抬。

“赫连子灏有个特别宠爱的小妾,你还记得么?叫夭儿。”

“怎么了?”赫连子谦问道。

“那个夭儿当时有了身孕。”宁洛歌紧紧盯着赫连子谦,想要看他的反应。

“所以?”

宁洛歌长长地吸了一口气,闭着眼睛一口气说道,“所以我自作主张把她给救下来了,现在夭儿的孩子也快出生了。她们现在在子逸那。你先别骂我,等我说完。我是觉得赫连子灏纵然有错,孩子也是无辜的。也算是给赫连子灏留下一条血脉。好了我说完了,要杀要刮随你便。”

第206章 庭前枯木凤来仪

说完宁洛歌紧张地闭着眼睛等着赫连子谦反应。

然而,头顶的声音仍旧和之前一样优先,赫连子谦慢悠悠地问,“说完了?”

“昂,说完了。”宁洛歌微微睁开眼睛,眯成一条缝看向赫连子谦。

谁知,赫连子谦却是正目不转睛一脸笑意地看着她。

“知dào

了。”赫连子谦又继xù

去忙公务。

“没了?”宁洛歌豁地睁开眼睛,对他的这个反应很是惊讶。

“莫非你希望我有什么表示?”赫连子谦“意味不明”地问。

“呃……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我就希望孩子平平安安长大,你能让他平安长大就行了。就不要表示了。我怕你一表示,孩子他妈再吓死。”

“……”

从江南回去帝都,大队人马走了半个月。回去的路上没什么要紧的事情了,赫连子谦也就没骑马,和宁洛歌一起坐在马车里,路上偶遇好玩的小镇,还会下车去看看风土人情。

而这其中,就包括星云山庄所在地,惠阳。

大队人马到了惠阳,宁洛歌一双眼睛都因为新鲜事物亮晶晶的,这是平日里在王府的她所没有的,这让赫连子谦很珍惜,在她提出在惠阳留一下的时候,他着实不忍拒绝。

宁洛歌之前和赫连子谦商量好,正好这几日就是惠阳的桂花节,于是宁洛歌打算在惠阳玩两天。

因为惠阳距离京城很近,快马加鞭不到一天的时间,正好赫连子谦把事情也处理地差不多了,索性就让兰芷带队先回去。

于是只剩下赫连子谦和宁洛歌以及一些保护二人的暗卫留在了惠阳。

“听说惠阳的桂花节是西凉的十大节日之一,我只是以前看过一次,还是匆匆一眼。如今终于有机会大饱眼福了。”宁洛歌下了马车,身着一身白衣,一边活动筋骨,一边笑吟吟地道。

而赫连子谦,因为宁某人的强烈要求,他今日终于不再穿黑袍子了,而是换了一身紫衣,腰间系着四指宽的玉带,一枚玉佩挂在玉带之上,只是远远地看过去便是丰神俊朗,更不用说近看。

就赫连子谦那张天底下独一无二的俊颜,几乎走到哪儿都是自然而然地迷倒一大片闺中少女。这不,就有那个没眼力见的,上赶着往上扑。

一个身穿粉色纱裙的女子在赫连子谦走近地时候被“不小心”绊了一跤,于是倒向了赫连子谦的怀里。

本来女子看着自己就要倒进那个绝色男子的怀里,脸红了个透,然而……

赫连子谦……躲开了。

那一瞬间,女子眼看着迎接自己的不是美男的怀抱而是冰冷坚硬的砖块,顿时就吓白了脸,放声尖叫。

只是……咦?软软的?不是石头?女子惶惶然地睁开眼,入眼便是一张似笑非笑的俊颜,男子一身白衣,眉宇间透着英气,但皮肤却异常的白皙,嘴唇更是比她一个女子还要红。而且身上还有淡淡地清香。竟然让女子都自惭形秽。

“姑娘,没事吧?”宁洛歌轻声询问正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姑娘。

“啊?啊!谢谢公子相救,奴家万分感激。”粉衣姑娘脸红到了脖子,偷偷地瞄了宁洛歌一眼,便又低下了头。那欲语还休的模样真是让宁洛歌这个女子也十分欣赏。

“客气了。还望姑娘下次小心。”宁洛歌淡淡地嘱咐,随即看向前面的人,前面的人似乎有些不耐烦地在原地逡巡,偶尔向她看一眼,看见她看过去,又立kè

转过脸去。

宁洛歌心里笑了笑。

粉衣姑娘还在这儿犯花痴,“多谢公子相救,奴家不知dào

如何感谢,不如奴家就请公子去迎宾楼用个饭如何?”

姑娘低着头半晌也没等到个回复,碍于女子的矜持她又不好意思抬头去看,她连疑惑地叫了两声,“公子?公……”

眼前哪还有公子的影子。

粉衣姑娘愤恨地站在原地跺了跺脚,气哼哼地说,“我水莹露看上你们是你们运气,不识好歹!”

而另外一条街上,宁洛歌追上赫连子谦,在他旁边心情甚好地摇着扇子,“喂,我说连大公子,有美女投怀送抱都不收么?也不知dào

怜香惜玉呦。”

赫连子谦目视前方,薄唇只吐出一个字,“脏。”

“……”连大公子的洁癖还真是让人很无奈啊。

二人就这么在街上闲逛着,想要买点什么就去买点,糖葫芦,杏仁酥,馄饨,热乎乎的馒头,宁洛歌是走一路吃一路。

两人走到街的尽头,迎面走过来一位仙风道骨的老者,老者白发苍苍,慈眉善目,一身灰色的道袍陪着白色的拂尘,偏偏手里还举着个破旗幡。

宁洛歌和赫连子谦对视一眼,打算绕过去,她一向不信这种神棍,见到还是躲着好。

谁知,老者偏偏像是有意似的,宁洛歌向左,他就向右,偏偏是拦着她的路。

见躲不过去,宁洛歌微微一笑,“不知dào

老人家有何指教?”

“老夫看姑娘印堂发黑,脸色不佳,似乎是身体不大好。而且最近恐怕会有一些事情发生在姑娘身上。”

在听到老者开口说“姑娘”的时候,宁洛歌便心生警惕。

本想立kè

离开,可接下来看到了老者的表情,宁洛歌却是迈不动步子了。

老者端详了一眼赫连子谦,点点头,却又摇摇头,唏嘘不已。

“这位公子看面相将来恐怕是九五之尊啊,而姑娘你的面相也是尊贵非凡,只是……”

“只是什么?”宁洛歌挑了挑眉。

“只是你们二人命相相克,一人兴,另一人必定衰。无法长久啊。”老者叹了一口气,似乎是对如此佳偶却不得善终而有些遗憾。

“胡说,洛洛我们走。”赫连子谦轻斥出声,似乎是对老者所言极其排斥。

只是宁洛歌却不想就这么放过老者,“那请问老人家,可有什么办法解决?”

老者却重重地摇了摇头,“你们二人身上戾气都太重,在一起只会影响对方的寿命。可如今看你们的样子又……”老者看见二人的眉宇,眼中有真挚地遗憾,像是想到了什么,他话锋一转,“或许你们可以去山上的普陀寺看看,听闻那里的桃花签可以牵住有缘人。或许……”

“寺院分给你多少银子让你胡说八道?”赫连子谦罕见地咄咄逼人,若非宁洛歌在一旁拉着他,他早就怒了。

“哈哈,寺院确实是给老夫些银子,但老夫所言却是确确实实的,若想要化解二位身上的戾气,佛门清净地,山野乡村间,不妨多住一住,兴许会养过来。”说完便不再停留,捋着白花花的胡子继xù

前行,精神矍铄,脚步生风,倒是没有半点老人的老态。

“生气了?”老者走后,她就感觉到赫连子谦很生气。那股怒气因为他没有掩盖而释fàng

出来,寒冷地让人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你不要当真。”赫连子谦忽然停住脚步,侧过头看向宁洛歌,眼神专注认真。

宁洛歌被他严肃的神情弄得一愣,连忙点点头。

“去哪儿?”见赫连子谦直直地向前走,宁洛歌巴巴地问。

“普陀寺。”赫连子谦甩下一句,便迈开了步子径自去打听通往寺院的路。

普陀寺在惠阳唯一的一座山普陀山上,故名普陀寺。

由于时临桂花节,惠阳的人比平时要多得多。是以平时香火鼎盛的普陀寺更胜从前。赫连子谦和宁洛歌看着黑压压的一群香客,沉默了。

宁洛歌在想的是人挤人,不知dào

晚上还能不能留在寺庙吃斋饭,上山的时候就听说普陀寺的斋菜做得很好。

至于赫连子谦则眼神暗了暗,那个老者,是不会为了区区几钱香油钱而和他们说那番话的,当他这么说的时候,老者却没有否认。这个人,不简单啊。

赫连子谦轻轻抬手,便有一人在人群中移到他的身后,他冷声道,“追上那老者。两个时辰之后,把他送到我面前。”

暗卫二话没说,便飘然离去了。

在一旁东瞧瞧西看看的宁洛歌没有注意到这个小插曲,当她终于抽了一根签出来的时候,赫连子谦靠了过来。

他淡淡地嗓音在头顶响起,“贵客相逢更可期,庭前枯木凤来仪,好将短事求长事,休听旁人说是非。”

宁洛歌微微一笑,“说你命中有贵人相助呢。”

“哦?为我求的?”赫连子谦眼中有笑意,“瞧,我还有佳偶相伴呢。”

二人言笑晏晏,刚才老者所言二人都默契地选择忽略,不是说不信则不灵的么。

接下来,两个人和普通的情侣一样,拜佛祖,进香,赫连子谦还给了一大把的香油钱,因此得到了主持的亲自接见。只是赫连子谦却挥了挥手,表示没什么难解的结,就不需yào

劳烦大师了。

晚上,因为赫连子谦的香油钱捐的够多,宁洛歌得以吃到寺庙里的香香饭菜。

赫连子谦吃得很快,正巧暗卫有事禀报,赫连子谦便先行离开了。

离开的赫连子谦一直走到一处僻静的院落,才开口询问一直跟在他身后的暗卫,“人呢?”

“抓到了。”

“他说什么了没有?”

“老头很奇怪,他说‘就知dào

会有人来’。随后也没挣扎就跟着属下来了。”

“把他带回京城。等我回去审问。”赫连子谦简单地吩咐过,暗卫便离开了。

只留下他在院子里不知dào

在想些什么。

风动,叶落,赫连子谦挑了挑眉,声音清冷,“大师来了半天了,现身吧。”

第207章 就算是逆天,本王也不会让她

“呵呵,王爷的武功又精进了。”朗朗明月之下,一位身穿僧袍的老者从房后缓步走了出来。

若是有第三者在场,定然会被老者的毫无声音所震惊。一个人,即使可以屏息,也会有轻微的呼吸声。更何况,这位老者连脚步声也全然听不见。

这样的高人,当世不出三位。

“大师,好久不见。”赫连子谦语气颇为熟稔,却仍旧是面无表情,即使是面对这样一位绝世高僧,“只是没想到大师如今喜欢上了扒墙。”

“呵呵,若非是你抓了我那师弟,老衲我也不用一大把年纪还让王爷你笑话不是?”高僧哈哈一笑,对赫连子谦的暗讽没有多大的反应。

“大师放心,本王不会伤他性命。”赫连子谦神色严谨地道。

“那王爷抓他的意思是?”高僧的语调略微拉长上扬。

“本王只是想问他一些问题。”赫连子谦眼神略有迟疑,但还是说了出来。

但很快他便收敛了神色,转而看向高僧,“了尘大师,你来这普陀寺做主持也有八年了吧?”

了尘方丈悠悠地叹了一口气,眼神望向辽阔的夜空,平静无波,“是啊,老衲已经被王爷派到这里八年了。想当年,王爷才十六岁,就已经惊才绝艳,让老衲为之折服了。”

赫连子谦对了尘的称赞没什么反应,他习惯了。习惯了听人说,他就该是九五之尊,习惯了听人说,他惊才绝艳,城府深沉,只是,若是这一切都要用洛洛的命来换,那……不要也罢。

“星云山庄可有什么动静?”赫连子谦侧身看向了尘问道。

“一切都在王爷掌握之中,只是最近水家三公子有些过于活跃了。明日水三公子和水家小姐要来寺里进香,王爷可有什么想法?”了尘神态淡淡,言语中有有丝丝恭敬。

“想办法把水星云留到后天再下山,明天,我有事情要办。”赫连子谦想了片刻说道。

“王爷所说的事情可与宁姑娘有关?”了尘突然开口问道。

要知dào

这样的问题,本不该是一位得道高僧所问出口的。

赫连子谦点了点头,眼神颇为桀骜不驯,“难道你也认为她不应该和我在一起么?”

了尘没有忽略掉赫连子谦称谓上的变化,对于宁洛歌,赫连子谦是什么态度,他旁观者清。可是……

“王爷应该知dào

,师弟虽然吊儿郎当,不务正业,但五行八卦之术却是西凉乃至整个云苍数一数二的人。他说的话,您该听。”

赫连子谦不但没有为了尘言语中的关心所感动,反而冷笑一声,“就算是逆天,本王也不会让她离开。否则,本王让天下陪葬!”

说完,赫连子谦拂袖而去。

身后的了尘,也只能是神色无奈地摇头,喃喃自语,“孽缘啊,孽缘。”

宁洛歌在饭堂里吃了足足两大碗饭菜才停下来。拍了拍滚圆的肚子,她合计着吃的有点多了,若是直接回房睡觉,夜里积食肯定会难受。

所以宁洛歌出了饭堂,随意地向着后山溜达。

反正身后有赫连子谦的暗卫跟着,她没什么可怕的。

只是,宁洛歌没想到,这么溜达,都能够碰到熟人,而且是个不大想碰到的人。

凌楚儿。

宁洛歌和凌楚儿没见过几面,后来凌楚儿被赫连子谦撵到城郊之后就更是一点也没向人打听过。

没想到,她会在这里出现。

宁洛歌正在想她要不要上前去和凌楚儿打个招呼,便听到不远处的一个男声,“楚儿。”

顺着声音看过去,宁洛歌又看见个熟人,只是这一次,让她睁大了眼睛,这男人竟然是水星云。

凌楚儿和水星云?他们两个竟然认识?

宁洛歌直觉自己这个时候不适合出现,她屏住呼吸,轻轻侧身藏到了一棵百年大树的树干之后。看着这距离她不远的这两个人。

“三公子,你真的来了?我以为,我以为……”凌楚儿双眼泛红,感动得一度哽咽。

水星云深情款款地望着凌楚儿,把她的一双手包裹在掌心里,温柔地凝视着她,语调轻缓,“傻姑娘,快别哭了。我怎么会不来呢。自从那日在杏花树下见到你,我便知dào

这颗心是沦陷了。如今你约我,我又怎么会不来呢?”

“三公子,你真的喜欢楚儿么?”凌楚儿用着她的招牌表情,楚楚可怜害羞带怯看着水星云。

这样的表情但凡任意一个男人,都是无法拒绝的。

水星云也不例外。

他一把把凌楚儿拥进了怀里,情真意切地说道,“我的楚儿,若我不喜欢你。今日又怎会来到这里见你。我若是因为你是凌楚儿就喜欢你,那比你身份更重yào

的女子多了去了,就说那个谦王准王妃宁洛歌,我去向她表白不是更好么。”水星云紧紧地抱着凌楚儿,语气是无与伦比的温柔,但眼神却是冷如蛇蝎。

听见水星云提到自己,宁洛歌撇了撇嘴,向她表白?他要是能在赫连子谦的保护下还能摸到她一根毛,那就算他水星云厉害了。

这话也就是骗骗小姑娘还行,想要哄骗凌楚儿,宁洛歌摇了摇头,她那等心机,水星云恐怕要无功而返了。

然而,凌楚儿的回答却让宁洛歌大跌眼镜。

凌楚儿紧紧地揪着水星云的衣衫,眼巴巴地望着他,声音娇柔动人,“三公子,楚儿相信你。”那笃定的语气,任谁听了都知dào

是走心的。

“嗯,楚儿,我是真的爱你的。”水星云语气无比真挚诚恳。

宁洛歌面对着水星云,所以他的一举一动她都看得清清楚楚,但越是清楚就越是心惊。他的眼神是冷的,他并没有动情。他只是在骗凌楚儿。

“约你在此见面,本就是不妥。你能来,楚儿终身感激,你快回去吧。等过几日桂花节过去了,我也就要下山去住了。夜里凉,你注意身体。”凌楚儿依依不舍地从水星云的怀里钻出来,温情地看着他嘱咐他。

水星云点点头,摸着凌楚儿的发顶,淡淡微笑,“我送你回去,山里路滑。”本就清俊的面容因这一微笑而更加迷人,虽然宁洛歌看不到凌楚儿的表情,但猜测也知她应当是醉了。

看着二人相携远去的背影,宁洛歌暗暗皱眉。可能是刚才吃的太多了,现在她有点反应不过来。

冷静了半天,她才意识到,自己看到的东西意味着什么。

首先,赫连子谦所谓把她安置在郊外是安置在了惠阳,这一点,赫连子谦从未和自己提起过。也不知dào

是不是有其他的深意。

第二,凌楚儿和水星云似乎是经lì

过邂逅,如今彼此情根深种,但事实却是水星云假意与凌楚儿交好,而凌楚儿极有可能相信他了。

最后,水星云刻意接近凌楚儿,到底有什么目的,凌楚儿和赫连子谦已经没什么关系了,他接近她,有用么?除非……

就当宁洛歌不知dào

该如何是好的时候,一双温热地手覆在了宁洛歌的肩头。

宁洛歌吓了一激灵,下一秒,耳边响起了某人熟悉的声音,“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回过头看见是赫连子谦,宁洛歌长出了一口气,拍了拍心脏,她吐了吐舌头,瞪了赫连子谦一眼便往山下走,“人吓人会吓死人你不知dào

么?”

赫连子谦无辜地望着宁洛歌,“我叫你的名字了,可你没回应我。”

感觉到手被一双温热干燥的大手握住,宁洛歌也没去甩脱,想起刚才那俩人,宁洛歌有些好奇地问道,“你刚才上来没碰见什么人么?”

赫连子谦的眼神闪过一丝异样,随后好奇地问道,“我该碰见什么人么?还是说,你背着我来这和人私通了?”

宁洛歌翻了个白眼,心里还没从刚才的事情和那一吓当中恢复过来,懒得理他,赫连子谦倒也不急不躁,看着还有很远的山道。宁洛歌感觉到袖子被扯了扯。

“干嘛?”

“山路危险,让夫君背着娘子吧?”

“我没有腿么?我要让你背?!”宁洛歌难得硬气了一把。

“为夫不忍心让娘子受累,还是让为夫背着吧?”

“我说不用就不用,啰嗦!”

“那好吧,娘子不用为夫背,那娘子就只能继xù

踩着刚才那条蛇的尸体了。难道娘子就没有感觉到鞋底有些粘腻么?”

下一秒,宁洛歌二话不说窜上某人宽厚的脊背,并且甩脱了两只鞋子。

“夫君是世界上最好的夫君了,既然夫君要求了,妾身怎么好不配合呢,是吧?呵呵,呵呵。”宁洛歌干笑了两声之后,就紧紧地缠住了赫连子谦的脖颈,两条腿紧紧地箍住他的腰身,那架势好像是说,就算是你甩我我都不下去。

赫连子谦低低地笑了两声,颇为配合地道,“娘子说的是。”

于是,月光照耀下的山路上,远远地可以看见一个黑衣男子背着一个白衣女子,二人走得不快,甚至还有些悠闲。

远远地望着两人的背影,朦胧而美好。

第208章 血洗普陀寺

不知dào

走了多久,久到宁洛歌已经迷迷糊糊地要睡着了,好像听见赫连子谦的声音,“洛洛,真想一辈子就和你这么走下去。”

“傻样,你不累我还心疼你呢。”宁洛歌闭着眼笑着,好像在做梦,她呢喃自语,“不过就这样也挺好的,赫连子谦你的背好舒服啊。”

“嗯,那让你用一辈子。”赫连子谦颇好说话。

“只有我能枕着!”

“嗯,这辈子,只有你能。”

“恩,那还差不多……”声音越来越弱,宁洛歌还是睡着了。

感受着背上的人平稳地呼吸声,赫连子谦停下了脚步。

一个黑影顿时停在了他的面前,赫连子谦面无表情地吩咐,“把那些尸体处理掉。”

黑影沉默颔首,随即便消失了。

山中又剩下他们两个人,赫连子谦小心翼翼地把宁洛歌往上提了提,缓缓地向山下走,只是脚下的步子比刚才迈得更稳。

一年一度的桂花节一直都是惠阳的大日子。因为惠阳地理位置的缘故,各种品种的桂花在这里长得都非常地繁盛。

即使是对桂花并没有多么喜爱的人见了,也会叹为观止,流连忘返。

是以后来朝廷特意定了每年的十月十日为桂花节。

由此延伸出来的桂花酒,桂花糕,桂花茶等等后来都成了惠阳的特色。

再加上桂花特别的好寓意,古有“蟾宫折桂”之说,是以想要金榜题名的进士有很多人都是特意来这里赏桂花折桂枝的。再加上因“桂”谐音“贵”,所以桂花又有荣华富贵的寓意,有些地方的习俗新娘子要带桂花,“则是寓意“早生贵子”。

更有“桂花酒”的传说,说善良的仙酒娘子感动了月宫里管理桂树的吴刚大仙,是以吴刚才把桂花酒传向人间。所以桂花又有了“收获”的寓意。

“赫连子谦,我考考你,你可知dào

吴刚伐桂是怎么回事?”宁洛歌一手拿着桂花糕点吃着,一面拿着赫连子谦怕她噎着特地买的桂花茶。

赫连子谦轻轻一笑,似乎是觉得宁洛歌这问题问得好笑,却又配合地道,“吴刚又叫吴权,是西河人。炎帝之孙伯陵,趁吴刚离家三年学仙道,和吴刚的妻子私通,还生下了三个孩子,吴刚一怒之下杀了伯陵,因此惹怒太阳神炎帝,把吴刚发配到月亮,命令他砍伐不死之树--月桂。月桂高达五百丈,随砍即合,炎帝就是利用这种永无休止的劳动为对吴刚的惩罚。而吴刚的妻子对丈夫的遭遇亦感到内疚,命她的三个儿子飞上月亮,陪伴吴刚,一个变成蟾蜍,一个变成兔,一个变成了蛇。”

宁洛歌点了点头,继xù

道,“那你说,吴刚这么做可是对的?”

“赫连子谦狐疑地看着宁洛歌,眼神很奇怪,“难道你要劝阻我,若有一天我成了吴刚,叫我不要把伯陵砍死?你这还没怎么着呢就护上了?”

宁洛歌的嘴角抽了抽,对于赫连子谦所言实在不知dào

应该如何回答。

“还是你对我这么没信心?我不会让你有时间去找伯陵的。”赫连子谦这一句话说得颇为笃定。

宁洛歌的嘴角再次抽了抽。

其实她只是想着昨晚凌楚儿的事情,凌楚儿之前喜欢的是赫连子谦,若是被他知dào

凌楚儿移情别恋了,那岂不是也无地自容么。

只是想试探试探,没想到倒是惹得他脑洞开得如此之大。

“你想多了!你还想当吴刚,你顶多就是那棵月桂树。无坚不摧,长生不死,无比变态!”最后四个字,宁洛歌没敢说得太大声。

“我是月桂,你就是那把砍月桂的斧子么?让我生让我死,却永远都陪伴着我,让我不会寂寞。”赫连子谦丝毫不觉得这话说得肉麻。

宁洛歌却是抖掉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厉声呵斥,“停!我们换个话题。”

还是说点正事吧。

“咱俩刚认识那会你还有印象么?唐家镖局把水家送到南燕的红珊瑚给搞丢了那次。红珊瑚里面究竟有什么?”宁洛歌也不傻,她当然知dào

赫连子谦会去抢那玩意不会是为了那个破珊瑚。

“你知dào

那珊瑚是谁送的?”赫连子谦问。

“我当时就猜测,珊瑚应当是赫连子煜送的,既然礼物是送给南燕女皇的,那里面的东西应当也是送给女皇的。说实话,我还没想到,送的究竟是什么。”宁洛歌耸耸肩,非常实在地把知dào

的都说了。

赫连子谦满yì

地点点头,他家丫头还不算太笨。

“珊瑚里确实有东西,是一封书信,老三很狡猾,那封信的内容看不出有什么问题。但我猜测,应当是和南燕的契约。”

宁洛歌眉毛动了动,“你的意思是说他用的是暗语?那封信内容你可还记得?写下来给我。或许,我知dào

。”

赫连子谦见她神色不像玩笑,便在前面的书摊前借了笔纸,一字不差地把那封怪异的信默写了下来。

宁洛歌接过信,仔细地研读。前一世,赫连子煜的这些活都是她负责的,后来她还因为他的书写方法太容易被看出来而修正改进了很多。

是以乍一看到这封信的书写方式,宁洛歌心一下子就被拧紧了。

一滴冷汗从额头上落下来,砸在书信上,氤氲了墨渍。

“怎么了?”看出了宁洛歌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赫连子谦关切地问道。

宁洛歌蓦地抬起头,当她看到赫连子谦的那一瞬间,冰冷的心一下子就回温了。

那场大火,那猪狗不如的几年,宁洛歌已经很久没有想起来过了。她强迫自己不要被仇恨冲昏了头脑,她强迫自己理智地一点点弄死赫连子煜。一切都急不得。

可是……

那些不堪的回忆却像是最沉重的枷锁,套在宁洛歌的脖子上,压得她不能像个正常人一样呼吸,一样生活。

但在看见赫连子谦的那一瞬间,她又回到了这个世界上,没有仇恨,没有熊熊火焰,没有哭喊,没有枷锁,只有温暖,有爱情,有友情,她不需yào

再害pà

了。

“怎么了,洛洛?”赫连子谦担忧地又问了一遍。

宁洛歌摇了摇头,“没事,这封信我知dào

是什么意思。大意是说若南燕女皇助他登基,事成之后隔三座城池给对方。另外,这封信还提到了母妃。不过这封信上所说只是想要询问母妃是不是南燕的人,看信上的语气,赫连子煜还不确定。”

赫连子谦眼神暗了暗,把宁洛歌翻译的那封信拿过来看了又仔细地读了一遍,随即握纸成团,轻轻扬手,纸团转瞬成灰,随风散去。

“你,怎么知dào

这封信是什么意思?”

早就料到赫连子谦会询问,宁洛歌也没想要隐瞒,她苦笑了一声,“因为这种记忆方法是我发明的,只是我根本不知dào

这方法是如何泄露出去的。”

“若是不能拿出确凿的证据,就算我们有这封信,也没有用。”赫连子谦声音不大,但却是实话。

宁洛歌一时不知dào

要如何去解决,她沉默了。

突然感觉到手被牢牢地握住,宁洛歌原本如浮萍般飘着的心顿时就定下来了。

她抿了抿唇,心里暗暗地下了决心,赫连子煜,是时候了,你欠我的,我要你都还回来。

把所有事情都跑到九霄云外,宁洛歌和赫连子谦玩了一天,到傍晚的时候二人手牵着手,悠悠闲闲地返回了寺庙。

却在上山的时候,又见到了凌楚儿。

“楚儿参见王爷,给王爷请安,参见姐姐,给姐姐请安。”凌楚儿落落大方地给宁洛歌请安,举手投足都见淑仪。

宁洛歌暗暗赞叹,看来这些日子凌楚儿也没闲着,出了勾搭勾搭水星云,还怕大家闺秀该会的礼仪全都学了一个遍,果然是个可造之材。

“听说王爷来了惠阳,楚儿便想着来碰碰运气,没想到还真的见到了。”凌楚儿笑得极其开心,笑容真挚地让人心动。

只是赫连子谦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没说话。

凌楚儿脸上划过一丝难堪,却被她很好地压下去了。

她又欠了欠身,“天色已晚,楚儿得下山了。赶明儿再过来给王爷和姑娘请安。”

“小心。”赫连子谦淡淡地嘱咐。

凌楚儿下去了,赫连子谦和宁洛歌也又上山了。只是,还未等他们走到寺院里,便出大事了。

一身是血的暗卫跌跌撞撞地从山上跑下来,因为跑的过快身子太虚,跑了十几级台阶竟然从上面滚了下来,说巧不巧,正好停在了赫连子谦和宁洛歌的脚边。

“主人,不好了,大师,大师被劫走了。我们的人被重创。”

赫连子谦微微皱眉,面上仍旧波澜不惊,“什么时候的事?”

“一个,一个时辰之前。”

“慎言,去追凌楚儿。务必把她抓到。”赫连子谦冷冷地命令。

“把他带下去好好照顾。立即去调集所有人马,就说有刺客藏匿普陀寺意图刺杀谦王,命他们带人保护王爷,包围普陀寺。”

慎言颔首,转身便离开了。宁洛歌看着慎言的轻功,竟然是不在慎行之下,不仅暗暗地感叹赫连子谦实力深厚。

“我们,上去?”宁洛歌有些迟疑地问,话未说话,大批黑衣人便向着他们冲过来,直直地把他们包围在了中间。黑压压地一批人,宁洛歌凭着经验便知dào

,每一个的武功都应当在慎言之上。

赫连子谦苦笑了一声,拉起宁洛歌的手,吻着她的手背,“怎么办,我们好像走不了了。”

第209章 一百盘绿豆酥

王管家站在院子台阶上里,颐指气使地看着台阶下新来的这一批长工丫鬟,他双手叉腰,扯着嗓子吼道,“我告sù

你们,进了水家,你们就都给我老老实实的干活,谁要是有什么别的心思,别怪我大刑伺候。”

“是。”下人们声音不算太整齐地答yīng



“告sù

你们,你们能进水家,是你们三生修来的福分,干活的时候都给我麻利着点。回头谁干得好,谁就有机会去内院服侍。机会均等,你们都机灵着点。”

“谢王管家提点。”院子里的一众下人齐齐应道。间或夹杂着两声不和谐的男声女声,也没太有人注意到。

“行了,今天会有掌事的姑姑教导你们该做什么。你们给我记好了,内院不是你们这些人能够进去的,所以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要妄想进去。若是被我发xiàn

,别怪我下狠手。”

见一众下人的头埋得更低了,王管家满yì

地点了点头,随即便吩咐旁边的中年妇女几句,哼哼了两声离开了。

王管家前脚走了,后脚院子里的人便都长出了一口气,大家纷纷抬起头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小声地说悄悄话。

只见最后一排的一个丫鬟微微侧头看向身旁的长工,下巴绷得紧紧地,颇有几分要把嘴给都绷起来的趋势。

“你说这人怎么看着这么欠揍呢?”她怒瞪了王管家离去的方向一眼,声音极地地道。

“狗仗人势。”长工冷冷地吐出四个字,即使只是个长工,他的身上也自有一种常人所没有的气势。那是只有内心真zhèng

自信强dà

的人才拥有的淡然从容。

不错,这两人便是本应观赏桂花潇洒游玩的宁洛歌和赫连子谦。

这事儿还要从昨天水星云带人血洗普陀寺说起。当时赫连子谦的人还未赶到,水星云的人便全都围了上来,偏偏他们还说是在清剿蟊贼。

说什么宁洛歌和赫连子谦血洗普陀寺,毁尸灭迹,一边说着一边就向着赫连子谦砍了过去。赫连子谦倒是不惧这几人,但却眼见着这帮人颠倒黑白,偏偏这时水星云也带人赶到,赫连子谦和宁洛歌两人双拳难敌四手。

是以……

他们跑了。

用赫连子谦的话说,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水星云绝对想不到他们会躲在星云山庄。而此次也正好借机查查这星云山庄到底有什么猫腻。

宁洛歌心说可能挺好玩的,于是就有了现在这一幕。

“好了,都去干活了。每个人该做什么我都说过了,都记清楚了吧?”刚才那位中年女人朗声问道。

“记清楚了。”

“那就去吧。”中年妇人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拍脑袋,又朝着人群大吼,“无双,你过来下。”

宁洛歌称自己叫连无双,赫连子谦则是叫连谦,他们两个对外则称是兄妹。

宁洛歌见有人喊自己的名字,连忙也扯着嗓子应了一声,随后看了赫连子谦一眼,就急忙忙地向着妇人跑去。

“姑姑,有什么事?”宁洛歌利落地跑过去,清脆地问道。从昨天来到山庄,宁洛歌就对这位安姑姑很有好感。不像宫里的那些老嬷嬷尖刻歹毒,她为人很和善,却绝不软弱。

“去做个绿豆酥。今儿上午你做得不错,小姐尝了觉得不错,今后这做绿豆酥的活儿就交给你了。”安姑姑笑吟吟地看着宁洛歌,她很喜欢宁洛歌这个利落灵透的小姑娘,“一会你做好了直接送过去吧,王管家要问起来,你就说我让你去的。”

宁洛歌知dào

这是安姑姑想要提携自己,心里感激,她点了点头,“一定完成任务。”

随后,宁洛歌便去厨房做绿豆酥了,做出来之后,还特意找到正在砍柴的赫连子谦,偷偷塞了几块热乎的让他尝鲜。

端着绿豆酥进了内院,经过王管家的房间,宁洛歌没想到会碰到住同屋的秋心正巧从王管家的屋子里衣衫不整地跑出来,脸上还带着可疑的红晕。

她向外院跑,宁洛歌正好进去,两人碰了个照面,秋心看见她跑得更快,连招呼都没有打。

宁洛歌也不是那爱八卦的人,太多的肮脏事前世的她都清清楚楚,所以这点家宅里的猫腻儿,在她看来稀松平常。本着与我没多大关系的原则,宁洛歌没放在心上,便一路打听着小姐的房间就进去了。

刚走到门口,还未等开口禀报,眼看着一只花瓶照着宁洛歌的脑门就砸了过来。

宁洛歌瞪大了眼睛,轻轻偏头躲过。

“啪”地一声,花瓶在地上碎成了片。

“滚!够给我滚出去!”随着花瓶的破碎声响起,屋子里传来了水家小姐的高声尖叫。

下一秒一群丫鬟呼啦啦地从屋子里被赶了出来,作鸟兽散。

宁洛歌站在原地端着绿豆酥,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一时之间倒是踌躇了。

正巧这时,屋里的小姐声音传来,“来人!”

宁洛歌一咬牙,端着绿豆酥进去了。

“你是谁?”

宁洛歌听这声音倒是有些耳熟,抬头才发xiàn

,这人竟然是那天故yì

往赫连子谦身上撞的花痴女人。宁洛歌心里感叹世界真是小,但嘴上却不打怵地说,“回禀小姐,奴婢是新来的,奉安姑姑的命,来给小姐送绿豆酥。”

水莹露面色不善地瞥了眼宁洛歌,语气凉凉的,“上午的绿豆酥就是你做的?”

“是。”宁洛歌好脾气地回答。

“那好,看你做的不错,再给本小姐做一百盘。”水莹露一边吃着绿豆糕,一边漫不经心地说。

“……”宁洛歌觉得自己一定是幻听了。

“没听见么?让你现在就去做一百盘绿豆酥,没做完不准吃饭不准休息!”水莹露明显找茬。

宁洛歌微微皱眉,忍着耐性道,“小姐,一百盘绿豆酥,吃得过来么?”

就算是全府上下一起吃,也用不了一百盘啊。

“放肆!本小姐让你做你就去做!”

宁洛歌一咬牙,她忍了,“是,奴婢现在回去做。”

回到了厨房,宁洛歌和安姑姑说了这事儿,安姑姑安慰了宁洛歌几句,便吩咐众人把厨房让给宁洛歌,让她去做。本来安姑姑想给宁洛歌打打下手,没想到水莹露竟然特意派人来嘱咐众人不许帮衬,否则就直接打死。

于是,没人敢帮宁洛歌,只留下宁洛歌一个人在厨房里做绿豆酥。

安姑姑在一旁看得有些愧疚,毕竟是她让宁洛歌去送的,本来是好意,想让宁洛歌早些进内院伺候,没想到倒是帮了倒忙。

“无双啊,你这是怎么惹着小姐了?”安姑姑忍不住偷偷地问。

宁洛歌摇了摇头,又用脸把掉下来的袖子往上蹭了蹭,继xù

双手握着一根粗棍子和面。

“也是,小姐本来就是个跋扈的性格,往常谁要是赶到她生气的时候伺候她,都免不了被骂被罚的。你也是苦命了。”

安姑姑安慰了一会就走了,只剩下宁洛歌自己在做。一百份绿豆酥,倒是不难做,但很麻烦,光面粉宁洛歌就用了两大袋子,于是原本和面拌料等无比简单地工作就变得很麻烦。

尤其是和面。面粉太多了两只手根本就顾不过来,但是用少量的话,那又不知dào

什么时候能全部和完。

夜深人静,厨房里只剩下了宁洛歌一个人,她长长地叹息了一声,看着满屋子的面粉和铺天盖地的绿豆。

“被罚了?”悠悠的男声稳稳地传进来,让宁洛歌心里安定了不少。

她顺着声音转过头,果然是赫连子谦向她走了过来,赫连子谦一身灰色粗布衣裳,却掩饰不了他身上的优雅高贵的气质,幸亏宁洛歌和安姑姑说他们家是家道中落,要不然就赫连子谦这相貌这气场,说他是个长工真的是没人信。

赫连子谦把她抱紧怀里,闻到熟悉的味道,宁洛歌委委屈屈地瘪瘪嘴,含含糊糊地“嗯”了一声。

“有什么我能帮忙的么?”抱着宁洛歌,赫连子谦轻声问,“不愿意做就不做了,明天我的人应当就到了。”

宁洛歌摇了摇头,语气坚定,“不行,要做。我们此次来的目的之一不就是要找星云山庄和赫连子煜勾结的证据么,不能就这么走了。”

“那你要做一夜糕点?”赫连子谦挑挑眉。

“嗯,你陪我做。”宁洛歌从他怀里钻出来,望着他,渐渐地有了笑容。

赫连子谦无奈地叹了口气,似乎是看她终于高兴了,不得不点点头,“好,我陪你做。需yào

我做什么?”

说做就做,赫连子谦把两支袖子整个撸上去,露出白皙却精壮结实的手臂。

“嗯,和面。我煮豆子。”宁洛歌驾轻就熟地吩咐。

赫连子谦点点头,二人分工合zuò



于是,接连四个时辰,宁洛歌和赫连子谦都在忙碌着,她把拌料都准bèi

好,他就把所有的面都发好,她煮东西,他就生火。

两个人配合得无比默契,偶尔,二人对视一眼,看到的都是满满的深情。

深夜的水家厨房里,宁洛歌和赫连子谦连夜做着一百份绿豆酥。默契非凡,温馨十足。

天边露出了鱼肚白,厨房里忙碌的宁洛歌终于长出了一口气,她对着朝阳伸了个懒腰道,“终于做完了!”

“嗯。”赫连子谦洗过手,把衣袖一点点地放下来,动作认真仔细。

“好了,终于可以睡觉了,当个丫鬟可真不容易啊。”这么说着,宁洛歌又好像想起什么,问一旁正在收拾厨房烂摊子的赫连子谦,“水家什么时候还有大小姐啊?不是就三个儿子么?”

“水家确实是有个女儿,只是这女子刚出生便被送到了寺庙里,这些年来水家一直对外说只有三个儿子,所以,没人知dào

这女儿的存zài

。”赫连子谦一边擦灶台,一边继xù

,“只不过,她是个冒牌的。”

“嗯?冒牌的?!”宁洛歌回忆前世,本来就没听说过水家有女儿,没想到又听到这么惊天的秘密,只是这么大的秘闻,前世的自己为什么不知dào

呢?

“水星云找来糊弄水家人的,真的水家女儿,失踪了。”赫连子谦说得颇为悠闲,最重yào

的是,眼角还带着浅浅得笑,好像是一切都在掌握之中的那种笑。

“她是在你手上么?”宁洛歌狐疑地看着赫连子谦的笑,直觉告sù

她这件事和赫连子谦有关系。

因为她发xiàn

,很多和赫连子谦有关系的事情,上一世都没有出现过。而这些事情,也都是她完全不知dào

的事情。

“先去睡觉,哪天你有精神了我再告sù

你。”赫连子谦揉揉她有些苍白的小脸,看着她充斥着红血丝的大眼睛,有些心疼。

宁洛歌乖乖地点头,回去睡觉了。赫连子谦则是把善后工作都做完才离开的厨房。

第210章 我做得糕点脏?

宁洛歌觉得自己刚睡着就被同屋的秋心给拽起来了。她迷迷糊糊地坐起来,就听见秋心在她耳边急促地道,“无双,快起来,小姐找你呢。”

“糕点在厨房,让她自己去拿吧。”宁洛歌迷迷糊糊地坐起来,说完之后就又一头栽在了枕头上,她困啊。

“无双,小姐点名让你现在过去!”秋心一边说一边把宁洛歌又给拽起来了。

宁洛歌最后是被秋心给拖起来的,当她终于不耐烦地起身洗漱完,秋心走了过来,欲言又止,最后只是说,“无双,你小心。”

“谢谢。”宁洛歌看了眼秋心的表情,心里闪过一丝了然。

宁洛歌去的时候水莹露又在大发脾气,就听着屋子里噼里啪啦地瓷器破碎声,真真的是一个惨不忍睹。

宁洛歌不惊不慌地走了进去,“小姐,有事么?”

“绿豆酥呢?”水莹露看见宁洛歌,只觉得心里的火气更就加旺盛,她怒气冲冲地吵嚷。

“一百份已经全部做好,在厨房里,小姐可派人去查看。”

“哦?做好了?”水莹露挑了挑眉,嘴角露出一抹邪笑,“香儿,陪本小姐去看看是不是真的。”

于是一行人去了厨房,宁洛歌走在最后,心里则纳闷水莹露为什么和自己过不去,难道是自己长得太好kàn



“嗯,做得不错。”水莹露走在最前头,看了满屋子的绿豆酥之满yì

地点了点头,她走上前去端起两盘,举到眼前自己地看了看。

手腕一翻,手指一松,“啪”地一声,糕点统统掉在了地上,地上发出了盘子破碎地“啪嚓”声。

宁洛歌眼瞅着被赫连子谦收拾地一尘不染的厨房就被水莹露给搞脏了!

顿时她的眼眸中射出两道冰寒的光芒。

“香儿,把这些绿豆酥都给本小姐倒掉!这么脏,叫人怎么吃!”水莹露红艳的唇微张,一张一合间吐出一个个字眼。

宁洛歌的右眼一跳,她可以忍受自己辛苦的成果被糟蹋,她可以忍受她刁难自己,但是赫连子谦那么辛苦和她做出来的东西,她敢说脏?

赫连子谦那么干净的人,做出来的东西,竟然有人敢说脏?

脑袋甚至比身子反应要慢,待宁洛歌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单手成爪,掐住了水莹露的脖子,她下巴微抬,整个人身上散发出生人勿进的冷气,狠绝的眼神紧紧地盯着水莹露,“你,再说一遍。”

水莹露显然被宁洛歌忽然的举动吓到了,旁边的人们也吓呆了,一时间竟然都立在了原地看着宁洛歌。

当着这么多人,水莹露面子上过不去,硬挺了挺背,强自镇定说,“我,我说,脏!”

“啪!”一个鲜红的手指印印在了水莹露的脸上,几乎是瞬间就浮现了五根手指印。

“你再说一遍。”宁洛歌再次卡住了水莹露的脖子,手指慢慢收紧。

“再说一遍就说一遍,我说脏!”水莹露被这一巴掌打懵了,忘了反驳忘了叫人,只是本能地唱反调。

“脏?好,我让你知dào

知dào

什么是脏。”宁洛歌本就没睡醒,此时心情抑郁,有人上赶着找抽,这么好的机会她怎么忍心错过。

她冷冷地一笑,目光所及处是一块被洗的很干净的抹布,宁洛歌心里叹,子谦洗抹布洗的都比别人干净,今天就便宜这个蠢女人吧。

伸手,一把把抹布抓过来,毫不犹豫地捏开水莹露的下巴,把抹布狠狠地塞了进去。

不等水莹露伸手想要阻止,宁洛歌已经点住了她的穴道,“我做得糕点脏?那这个可能就是不脏的,你尝尝吧。”说完宁洛歌转身,忽略掉一旁众人惊讶的眼神,她利落地离开。

从厨房出来,宁洛歌去找了赫连子谦,赫连子谦今天的差事还是劈柴,夏季虽然已经够去,但秋老虎还是让人窒息,看着烈日下赫连子谦鬓边的汗水,宁洛歌有些心疼。

“闯祸了?”赫连子谦看着施施然走过来的宁洛歌,笑问道。

宁洛歌唏嘘,不愧是赫连子谦,真是了解她,随意地点点头,“我困了,让我睡一下。”说完就靠着那堆赫连子谦刚刚码好的柴火堆睡了。

有赫连子谦在一旁,宁洛歌是安心的,本来就困了,躺在那儿没出几秒钟,就酣然入睡了。

出乎宁洛歌意料,这一觉她睡到了自然醒。

醒来的时候正是天黑,宁洛歌看看头顶的瓦片,发xiàn

她在一间屋子里。她眨了眨眼睛,这是在哪儿?

坐起来,看见身上盖着的灰色袍子,她会心一笑,这是赫连子谦的。

起身去找赫连子谦,却听闻他被管家叫走了,原因还是因为自己白天的犯上。

回到自己房间,秋心看见她像是见到了怪物,惊讶地不得了,“你怎么在这儿啊?王总管找你找好久了。”

宁洛歌摸摸头,她起床的时候,自己在哪儿她也不清楚,看来是赫连子连把她给藏起来了。

“啊?你知dào

我哥哥去哪儿了么?”宁洛歌问。

提到赫连子谦,秋心脸上划过一抹红晕,随即有些关切地道,“这不没找到你,王管家就把他给叫去了。你快去看看吧,王管家那人可厉害着,他折磨人的手段多着呢。”

宁洛歌一愣,折磨谁?折磨赫连子谦么?王管家?

宁洛歌眨了眨眼睛,自古只有赫连子谦折磨别人的份儿,什么时候能轮到别人折磨他?

“好,我去看看。”这么想着,但宁洛歌心里还是很好奇赫连子谦会怎么应对的,她点点头连忙跑出去了。

此时赫连子谦正站在王管家的房间里,神色淡淡。

“听说你以前是个贵公子?”王管家不屑地打量着赫连子谦,语气有些幸灾乐祸。

“是。”赫连子谦双手垂在身侧,不咸不淡地回答。

“你妹妹今天当众殴打小姐,你可知dào

?”王管家冷哼了一声,语调跋扈。

“不知dào

。”

“不知dào

你来干什么?”王管家“蹭”地站起来,却发xiàn

就算他站在了榻前的鞋榻上也还是没有赫连子谦高的时候,他怒了,“混账,跪下!”

“……”赫连子谦不想说话了。

要说这王管家其实只是星云山庄后院的管家,负责处理些杂事琐事,若要真说是这星云山庄大总管,那还是水星云身边得力的助手李星海。

所以,这就导致赫连子谦只详细地了解过李星海这个人,对王管家一无所知。

此时没什么把柄被他捏在手里,赫连子谦默默地在想,要怎么对他才更合适一些。

“我让你跪下!”王管家示意站在他身边的四个侍卫,“不跪就给我打!”

话落,赫连子谦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之间他身影快速在场上其他五个人之间移动,速度快的连他的人都看不清楚。

只是感觉拖出长长的一道影子,再看只觉得头晕。

当场上的四个侍卫“噗通”“噗通”倒地的时候,赫连子谦已经站在了王管家的身边。

他一把随手从桌子上捞起来的鸡毛掸子却指在了王管家的下身处,“客气”地询问王管家,“我有些事情需yào

你帮忙,你看如何?”

王管家此时已经吓哭了,他面容狰狞,却忙不迭地点头,因为他已经感觉到了下身间或传来的刺痛,“少侠吩咐,少侠吩咐啊。”

“平时水星云的茶是你负责差人送么?”赫连子谦问。

“是,是。不过我送过去的茶水,李大总管都会再检查一遍的。”王管家任额头上的汗流到眼睛里,却如何也不敢擦。

只能不断地眨眼睛。不知情地倒是因为他在和赫连子谦眉目传情。

“水星云可在府上?”赫连子谦再问。

“在,在,刚刚还看见李大总管,听说府上今天来了一位贵客。”王总管道。

赫连子谦听罢,手指轻翻,一股气道直直地向着王管家射去,顿时之间他翻了个白眼,就晕过去了。

把灯熄灭,赫连子谦走了出去,他看着没有月色的漆黑夜空,心头有不好的预感。今晚,该是时候了。

准bèi

了八年的一切,在今晚,应当有个结果了。

赫连子谦纵身一跃,消失在了夜空之中。

宁洛歌没有来得及去王管家那儿,因为她在半路上碰到了一个人,凌楚儿。

想那日普陀寺山上他们偶遇,凌楚儿纵使匆忙却仍旧神色淡定,可彼时普陀寺已经血流成河,若说这件事与凌楚儿没有半点关系,是绝无可能的。

是以当时赫连子谦第一反应便是命令慎言去追凌楚儿,只不过还没等慎言回来,他们就被人围攻了。

可如今凌楚儿竟会鬼鬼祟祟地出现在星云山庄,这其中定然有什么猫腻儿。这么想着,宁洛歌便给赫连子谦留下一个暗号,转而去跟踪凌楚儿。

凌楚儿径直进了水莹露的房间,许久都未出来。

宁洛歌收敛了气息,神不知鬼不觉地靠近,却没有半点声音。她心思一动,见左右没人,轻巧地打开门钻了进去。

面对空旷的一件闺房,宁洛歌心道果然是金蝉脱壳。

看来这房间里是一定有暗道的。

眼睛瞄到一处立着的花瓶,这屋子里的瓷器都被水莹露白天砸没了,唯独这个她没动。

这么想着,宁洛歌走上前去轻轻一转,果然花瓶侧面的墙壁应声而开。

宁洛歌看了眼深无尽头的暗道,一咬牙,钻进去了。

漆黑的暗道里幽深寂静,从脚底冒出的丝丝凉气让宁洛歌的神经保持高度地集中。她不知dào

前路是什么,所以她只好慢慢摸索。

双脚踩在密道里,毫无声音,漆黑一片,她全然看不见,索性就闭上了眼睛,她屏息听着前方,极致地扩大了嗅觉听觉和触觉。

一股淡淡地香气萦绕在鼻端,那是属于水莹露的香气。

她们,定然刚刚经过过这里。

没有任何声音,看来她们已经都出去了,一步又一步,宁洛歌感觉走了很久,久到她感觉呼吸困难,心中憋闷,那是一众极致的孤独,折磨着你的内心,折磨着你的精神。

宁洛歌的冷汗滴下,她甚至能够清晰地听到汗滴砸在地上的声音。

再往前走,坚持着再往前走,有声音!

第211章 星云山庄(一)

宁洛歌的耳朵一动,她缓缓地向前走,每走一步,那声音便要更加清晰一点,终于,她走到了尽头。

冰凉的一堵墙横亘在宁洛歌和外界面前,她屏着呼吸,听外面的声音。

“皇帝的身体每况愈下,以我之见,我们不如趁热打铁,让太子殿下登基吧。”一个中年男人压着粗犷的声音说道。

“是啊,有瑶妃娘娘的帮zhù

,这事可行。”一名女子说道,宁洛歌听出来,这女子应该是水莹露。

“但谦王深受皇上器重,这件事情我们是否应当从长计议,谦王的实力不容小觑,更何况还有很多隐藏的实力没有暴露出来。”这名女子话语中带着柔弱,是凌楚儿。

“这事也不是不行。只要我们想出一个周全的计划,或许还可以借机引蛇出洞,让谦王自动现行。”男子声音清冷,带着些柔缓。宁洛歌知dào

,这人应当是水星云。

只是……这屋子里,好像还有一个人。

“三公子此话何解?”中年男人出声问道。

“打蛇要拿七寸,大人可知dào

谦王的七寸在哪儿?”

“男儿志在四方,皇图霸业该是谦王所图啊。”中年男人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

“不,我倒是觉得,应当是谦王的准王妃宁洛歌。”凌楚儿突然道。

宁洛歌在暗处咬牙,丫的这是有多恨她才能把她往这么大的火坑里推啊。

“她么?凌姑娘只说对了一半。谦王的七寸,应当是那一个‘情’字,谦王这个人,看上去冷漠无情,但实jì

上却最在意的就是一个情字。除了爱情,还有亲情。也就是说,除了宁洛歌,还有一个人也是谦王的七寸。”

“哥哥是说莲妃娘娘?”清脆的女音响起。

“不错,正是。宁洛歌太狡猾,而且她被赫连子谦保护得太好了,我们的人根本接近不了她。但莲妃就不是了,一个已死之人,不论我们怎么折腾,她也不可能站起来反驳不是么?”清冷的男中音让人怎么听怎么不喜欢。

宁洛歌捏紧了衣摆,让自己尽量近的靠在门上,以便听得清楚。

果然,水星云又说道,“莲妃是南燕奸细,这件事情外人不知,但是我们心中都非常清楚,若是那这件事情来刺激赫连子谦,让天下讨伐他一个奸细的儿子,他又怎么能够去做这个皇位呢?就算是皇上有意传位,百官怎么会同意呢?

“退一万步,若是赫连子谦被激怒了,反了,那太子殿下就更可以用‘清君侧’的名义,讨伐谦王了,只要我们计划周密些,问题应当不大。”

“二哥为人沉稳周密,你把他想得太简单了。”一道清凉却低沉的声音响起,顿时惊得暗道里的宁洛歌一个趔趄,赫连子煜?那个神mì

的未知人,竟然是他?

他亲自过来了!

看来前日的普陀寺一事,根本不是水星云指使的,而是他赫连子煜!

“想他前日那么容易就被打得狼狈鼠窜,他也不过尔尔。”中年男子似乎是想到前日的场景,不禁哈哈大笑。

“你们都被他骗了,我这位二哥啊……”赫连子煜话说一半,停顿了,估计他的心里,正在“回味”这位二哥的能耐,“况且,他的身边还有宁无双。你们当真以为得凤凰者得天下是开玩笑的?”

想起那个机智淡然的女人,赫连子煜少见的心中升起一股郁气。

“我们如何才能把莲妃是奸细这件事昭告天下?可有凭据?”凌楚儿的声音再度柔柔弱弱地响起。

“这我自然有分寸。”水星云冷哼一声,语气中满是自得。

“这件事情,若是要办,本宫就要绝对的成功,成功了,本宫给各位加官进爵,良田千亩,珠宝无数;若是不成功,那不但本宫性命不保,你们全都难逃一死。”赫连子煜恩威并施,一番话说下来,屋子里众人一时间都不出声了。

忽然,有重重地敲门声,惹得屋内众人都是一惊。

“少爷,李管家让小的来送些茶点。”

水星云看了眼赫连子煜,后者微微颔首,水星云才朗声道,“进来吧。”

小厮低着头,小心翼翼地端着托盘走进来,放下茶盘,便又恭恭敬敬地退出去了,从头到尾都没有抬过头。

赫连子煜皱了皱眉,又恢复了常态。

小厮走后,众人又说了说朝廷中的人事安排,但估计有凌楚儿在场,赫连子煜话题每每都是点到即止。

而暗道里的宁洛歌,则憋得整个人都快要晕过去了。

正在这时,忽然宁洛歌听到一声喊叫,随后外面便是一片混乱,言语间似乎是有贼人潜入山庄,不知去向。

几乎是眨眼之间,外面就没声音了。

宁洛歌在静静地感受着暗门那边是否有人的气息存zài

,半晌,她眯了眯眼睛,终于可以出去了!

小心翼翼地迈出去,环顾四周,宁洛歌猜测这里应当是水星云的书房。

顶着窗外朦胧的月色,宁洛歌走到书案处。既然水星云这么胜券在握,说明他手里已经有如山的铁证。

这么想着,宁洛歌只想趁现在把那些证据都拿到手,先下手为强,免去一场后患。

可是,证据在哪儿呢?

没办法了,宁洛歌决定用她的异能。这几个月被赫连子谦养着,她一直极为安分。这异能也有些生疏了。

但好在比原来更加运用自如了。

全神贯注,宁洛歌把所有的精神都灌注到左手上,左手紧紧地贴和案牍上一看便有年头的砚台上,快速地寻找证据。

宁洛歌一点点地看着属于砚台的记忆,找到了!不对,这里有两份,一份在花瓶里,另一份呢?

宁洛歌的额头浸出汗水,可还是没有找到另一份。

看到了!看到了!另一份被水星云带出去了,他带到哪儿去了呢。

宁洛歌暗叹自己没用。收回了手,她连忙把花瓶里的那封信揣进怀里。

心里则思忖着另一份会是在哪里。

水星云不可能放在身上,他那么谨慎的人,要么就是放在自己信任的人身上,要么就是放在另外的某个地方。

算了,找不到,那就先利用好这个书房吧。宁洛歌刚才看到了一些水星云的秘密,她若是把那些秘密都说出去,那么赫连子煜也就快玩完了。

有这么好的把柄,怎么能够不拿走呢。

毯子下有一封信,暗格里有南燕与赫连子煜交好的信物。宁洛歌淡然地找到,然后都划拉走了。

蓦地,宁洛歌一惊,又有人来了?

来不及返回暗道,宁洛歌一骨碌钻进了床底下。

进来的人是个女人,宁洛歌看着她的脚一会移动到书案边,一会移动到墙壁旁,显然她是在找什么东西。

“你们在这里守着,不论谁来也不要让进。”忽的门外传来男人说话的声音,是水星云。

宁洛歌眼看着那女子脚步凌乱,最后竟然直直地冲着自己躲藏的地方走过来,惊讶地只剩下皱眉。

待看到继而骨碌进来的女人,还没等她吓得尖叫,宁洛歌就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这下宁洛歌才算看清楚来人,竟然是凌楚儿。

“嘘!”宁洛歌比了个噤声的动作。

凌楚儿只是初进来发xiàn

有人的时候惊讶了一下,随后见是宁洛歌便冷静下来了。

二人一同看向水星云,宁洛歌见水星云在花瓶处停留了半刻,又在书案处听了下来,心中顿叫不好。

果然,下一秒水星云就打开了暗道的门,不一会又钻了出来,紧接着便开始看着屋子里所有藏身的地方是否有人。

宁洛歌和凌楚儿对视了一眼,眼看着水星云马上就会发xiàn

两人,宁洛歌看了凌楚儿一眼,一咬牙,从怀里把刚才的搜罗到的东西都塞到了她的怀里,随即示意她不要说话。

紧接着便在水星云马上要走到床榻处的时候一骨碌钻了出去。

一个漂亮地鲤鱼打挺,宁洛歌站了起来,“我就说瞒不过水公子,果然。”

“你是谁?”水星云看着竖着山庄丫鬟髻却明显不是丫鬟的粉衣女子。

“我是谁不重yào

,重yào

的是,我是来做什么的,不是么?”宁洛歌面上浮起一层微笑,看着水星云的眼睛精光四射。

“那姑娘是来做什么的呢?”水星云握着扇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

“我自然是来杀你的。”话落宁洛歌迅速出手,飞身向着水星云的脖子抓去,水星云又哪是省油的灯,他极力格挡,就是一个凌空跳跃,离得宁洛歌远远的,宁洛歌自然不肯放手,她要争取抓到水星云这个人,若是不成,能扯他一片衣襟回去研究也好。

水星云被她招招凌厉的攻势逼得不得不变守为攻,而宁洛歌的目的就是让水星云离开屋子,让床底下的凌楚儿能顺利逃走。

是以宁洛歌的每一招都逼得水星云不得不铺开了架势去回应,二人一来二去,便真的打到了外头。

宁洛歌心里长出了一口气,谁料恰好在心神放松之际,水星云以折扇为武器,如鸟一般滑行而来,速度极快,扇柄直指宁洛歌眉心。

宁洛歌瞪大了眼睛,见防守已经来不及,宁洛歌只得保命,她双腿点地用力扭转腰身,使得整个人的方位略有偏颇。

“砰”地一声,剑柄直直地戳在宁洛歌的右肩,她整个人都被打飞了出去。

“噗!”宁洛歌如断翼的蝴蝶,仰头喷出一口鲜血,殷红的血漫空飘洒,竟然带着一股绝望的美感。

宁洛歌想,这下她完了。

不会再有赫连子谦来救她了,而她本就不长的寿命,被她给祸害地越来越短。

她哂笑,笑自己竟然就这么死了。

真丢人!

“砰”地一声,宁洛歌落地,渐渐冷却的身体让她的血液流动的越来越迟,模模糊糊地好像是看见水星云走到了她的跟前。

她缓缓地伸出手,一把握住了水星云的衣袍。

“撕拉!”她笑着想,终于让她给撕下来了。

然而下一秒,一偏头,她晕了过去。

第212章 星云山庄(二)

就在宁洛歌晕过去的时候,她不知dào

,就在前面的院子,赫连子谦正带着大批的人马与赫连子煜对峙。

赫连子谦仍旧是白日的长工那一身灰布衣裳,身后则跟着原本已经失踪的慎行,以及一批手持利剑的黑衣人。

赫连子煜一身白衣,加上容貌俊美,倒是一副翩翩佳公子的形象,他的身边则跟着水莹露,和最近赫连子煜新提拔上来的将军蒙石。至于水星云则是刚才说要回书房拿点东西。

“本宫正在想要如何找到二哥,没想到竟然踏破铁鞋无觅处。二哥这一身……”赫连子煜话说一半,最后的尾音微微上扬带着笑意,他还记得刚才送茶那个小厮穿的就是这么一身。

“本王不过兴起,想要体验生活,倒是太子深夜出现在星云山庄,真是我让本王大吃一惊。”赫连子谦束手而立,高大挺拔的身姿健硕修长,尤其是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跟让人不敢直视。

“看来二哥还不知dào

吧?二哥带人血洗普陀寺一事父皇已经知dào

了,父皇听了这件事之后大发雷霆,所以派本宫前来调查事情的原委,并且,把嫌犯捉拿归案,带回京城。没想到二哥这么体恤兄弟,省了本宫的事儿,那正好。”

赫连子煜笑得像只狐狸,尤其是那双细长的眼睛,更是时时透着精光。

赫连子谦听罢不动声色,这件事情他刚才听慎言大致地提过,无非就是赫连子煜倒打一耙,明明是他的人做的,他却因为赫连子谦没有人证物证,而栽赃嫁祸。

只是……

赫连子谦嘴角也微微翘起,他觉得他这个弟弟会不会太小看他了?

“哦?是么?那正好,本王也是为了普陀寺一案,本王和太子的观点不同,本王亲眼所见此事与星云山庄的三公子有关,所以,本王要把他带走!”

“那可由不得你!来人,皇上有旨,活捉谦王。捉到人的本宫重赏!”赫连子煜高声呐喊,尤其是最后一句说完,其身后的侍卫便像是打了鸡血一样直直地冲向赫连子谦那面。

赫连子谦也丝毫不惧,他用了浅浅内力,让他的声音更加低沉响亮,他薄唇微动,“拦我者,死!”

说罢赫连子煜已经持剑向他冲过来,因为赫连子煜知dào

武功不及他,而他也不会拿性命逞能,是以同时攻击赫连子谦的还有其他四名暗卫高手,于是包括赫连子煜在内的五人呈围攻之势把赫连子谦包围住,两方打得不可开交。

眼看着双方人马旗鼓相当,而这又是水星云的地盘,这么打下去最后必定是赫连子谦输。

于是,当赫连子谦一挥袖挡开了赫连子谦致命的一剑时,他向着身后的慎行大喝一声,“动手。”

慎言也正在和四个侍卫缠斗,但他轻功卓绝,若是不想再战,轻松便可转攻为守,听到赫连子谦的吩咐,他一个利落地旋转,便向一只苍鹰一般一飞冲天,不见了踪影。

赫连子煜则暗叫不好,不能让慎言跑了,他指着慎言离开的方向向身旁的暗卫道,“快追!”

只是赫连子谦并不给他下命令的机会,一个“追”字将出口未出口的时候,赫连子谦极为凌厉的一拳便挥了过来。

赫连子煜不得不重新全身心地投入战斗。

不出一会,山庄后院便出现了火光,紧接着便是自山庄后院传来的呼喊声,“着火啦,着火啦……”

“大家快点救火!”星云山庄的大管家李星海见状立kè

想要带人前去救火,要知dào

星云山庄上百年的基业,坚决不能被这一把火毁于一旦,若是任火就这样蔓延下去,那明早恐怕就剩下一捧灰了。

是以李星海顾不得再和赫连子谦的人打下去,他现在一心只想退下去救火,是以手下就下了杀招,招招攻击对手的罩门。

然而不知dào

是不是故yì

的,赫连子谦的人就是不让他走,不论他怎么攻击,对方都可以躲开,且对方绝佳的轻功把他给结结实实地缠得没办法跑。

李星海的脑门上已经急出了汗,现在三公子下落不明,而整个山庄的兵力都全都集中在和赫连子谦对峙上,若是再没人脱身去组织救火,就什么都没了。

他越想越急,不由得狠狠地瞪了赫连子谦这位始作俑者一眼,不得不承认,他这一招,实在是太狠了。

然就在这时,赫连子谦还要不咸不淡地抽身向李星海喊上一句,“李总管,若是现在再不去救火,就什么都没了。”

说完嘴角的笑意渐渐扩大,转过头又专心对战去了。

李星海思绪繁乱,招式也越发地凌乱,是以一时之间被钻了空子,被对方狠狠地打了一掌,口中喷出一口鲜血,他还要再战,却听对手道,“我家主人已经说了,李管家可以去救火。李管家尽管带人前去,我和兄弟们都不会阻拦。”

说罢便真的站在了原地,不出招了。

李星海看看赫连子煜,又看看赫连子谦,此时他心中甚是纠结,若是就此离去,赫连子煜一定会对星云山庄有意见,那将来他们山庄也不好立足了。可若是不离去,眼见着火光越来越盛,后院的房子已经烧掉了一大片,若是任火势蔓延,前院以及整座山庄就都毁了。

最后,李星海一咬牙,选择了山庄,他想若是山庄都没了,还要太子的庇佑做什么。是以,他冲着山庄的侍卫一挥手,“走,你们跟我去救火,你们留下保护殿下。”说罢他带着一半的侍卫快步跑走。没理会将军蒙石的呼喊。

赫连子谦像是早就料到了这个场景,他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刚才和李星海对战的人,只见那人微微点头,便向着仅剩不多的太子那一帮人攻击而来。

原本还是平局的战况转眼即变,赫连子谦明显已经有了胜出的趋势,他大喝一声,“活捉太子。”人便带头向着赫连子煜飞扑过去。

而其余人则向着太子身边的侍卫跑去。

太子的人则同样大喊,“保护太子殿下!”且退且阻挡着众人凌厉的围攻。

赫连子煜见状知dào

自己这一方输了,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跑!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这个时候的赫连子煜,根本不会顾及什么颜面太子身份,在他看来能够保命就足够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其余都不重yào



他狠狠地看了眼赫连子谦,转身便要运足轻功跑走。

可要说赫连子谦这帮人,不但武功厉害,轻功更是一等一的好,几乎个个都是些顶级高手。

其中一个眼尖一下子追上了赫连子煜,劈头就是一刀看在他的背上,然而没有他预想的坠落,此时的赫连子煜硬生生地又忍着剧痛提起内力拔高了两米,一下子拉开了他和刚才那人的距离。

只是一个闪身的功夫,他便飞进了后院。

彼时水星云刚刚把昏死过去的宁洛歌拖进书房,便见赫连子谦浑身是血的跑了进来。

赫连子谦见到宁洛歌那一刻,原本颓败的眼神瞬间大亮,他扶着书案极其快速地向水星云吩咐道,“快带着她,从秘道走。”

水星云略有迟疑,他刚才也隐约看见了火光。

“没命就什么都没有。”赫连子煜忍着痛抱起了宁洛歌,走进暗道,在他与他擦身而过的时候提醒道。

水星与一咬牙,在最后一秒闪身跟着赫连子煜进了密道。

赫连子谦到的时候早已经人去楼空,他看着满地的血迹,便知dào

他们定然是从密道逃走了。

本来要追上去,然而原本在王爷府的慎行却突然出现在这里,而且是赫连子谦面前,他单腿下跪,脸色焦急,连眼神都不如平时镇定,他快速地说道,“主人,公子失踪了。”

赫连子谦倏地面容紧绷,眉头皱起,“什么叫做失踪了?不是让你去外院西厢的倒数第二间去找她?我给她下的是十二个时辰的药,她不可能自己走出来。”

“可公子确实不在那里。而且……而且根据秋心所说,公子是去王管家处找您了。”

顿时赫连子谦便没有心情再去追踪赫连子煜,只是派了几名头脑身手都不错的暗卫去追踪,而自己则是要亲自去找宁洛歌。

只是,还未等他出去,便听到一声柔柔的声音从床底下传来,“谦哥哥,是你么?”

凌楚儿哭的梨花带雨,小脸吓得煞白,她小心翼翼地从床底下钻出来,在看见赫连子谦的那一刻飞扑上去,不顾慎行在场,一把抱住了他。

“谦哥哥,我以为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凌楚儿哭得不停地抽泣,说话都断断续续地。

“楚儿?你怎么在这儿?”赫连子谦看见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的凌楚儿,眼底划过一抹疑惑,他把她从身上拽下来,看着她问道。

“楚儿,楚儿本想来偷证据的,没想到水星云却也正好回来,所以就躲在了床底下,楚儿好害pà

啊。”说罢便又呜呜地哭了起来。

而言语之中却丝毫没有提宁洛歌的事情。

第213章 歌儿,不要惹我生气

“楚儿,让慎行先把你送回去,洛洛不见了,我得去找她。”赫连子谦有些烦躁地推开凌楚儿,他现在满心都是宁洛歌,她失踪了,她会在哪?她的武功那么弱,若是碰到了赫连子煜那伙人怎么办?她若是被人欺负怎么办?

这些问题不断地出现在赫连子谦的脑海里。这让从来都是喜怒不形于色的赫连子谦慌了,他很害pà

,害pà

被他猜对了,若是洛洛被人抓去,或者,被伤到,她的身子,怎么经得起。

赫连子谦的心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地捏住,让他有一瞬间的窒息。

匆匆吩咐了慎行把凌楚儿带走,他便下令开始寻找宁洛歌,然而,半个时辰过去了,仍旧无果。

追踪赫连子煜的暗卫也已经回来,因为赫连子煜太狡猾,所以他们虽然看到了他,却没有能把他活捉回来。

而且,暗卫们还带回来一个让赫连子谦最不想听到的消息:赫连子煜还带着一个昏迷的丫鬟。

不消说,那个丫鬟一定是宁洛歌扮成的。

此时的星云山庄已经几乎化为灰烬,赫连子谦用的油,他特意在里面添加了一种香料,这种香料遇到水,只会让油燃烧地更旺。

所以当山庄里的人越是不断地往火里倒水企图扑灭大火的时候,这些火就燃烧得更旺,李星海似乎也发xiàn

了这一点,是以他此时怒气冲冲地向赫连子谦扑过来,那扭曲愤nù

的神色,似乎是想要杀了赫连子谦。

然而本就因为宁洛歌失踪而心情焦躁的赫连子谦见到李星海,心情更加不耐烦,他冷冷地说,“打一顿,留活口,带回去。”

说完便去亲自追踪赫连子煜的线索了。

星云山庄被毁,其余人也在善后之后大批离开,远处,凌楚儿望着百年山庄就在这一夜之间化为灰烬,忍不住悠悠地叹息,说实话,她的心里,有不舍。

那边慎行面有不耐,见她停下便转身叫她,“凌姑娘,请快些赶路。”

凌楚儿转身看到慎行,脑海里想到了半死不活的宁洛歌,顿时心情大好,她柔柔一笑,和善地对慎行道,“这就来。”

半个月一晃而过。

但在赫连子谦看来,却是度日如年。

他已经半个月没见过宁洛歌了,自从那晚得知赫连子煜把宁洛歌挟持走之后,他便一直在寻找宁洛歌,可赫连子煜像个泥鳅一样,几次三番都被他逃脱了。

而他也在寻找的时候看到了脸色苍白昏迷不醒的宁洛歌。想起七日之前在东宫看到的宁洛歌,虽然只是一晃而过,他却知dào

,她又瘦了。

可如今,赫连子煜有意把宁洛歌给藏起来,而藏匿的地点赫连子谦却到现在还追查不到,光是这一点就足够让他心焦。

第十五个地点,就在刚刚,慎行兰芷断玉已经亲自去探查赫连子煜的第十五处住宅,都说狡兔三窟,若没有这件事赫连子谦还不知dào

,赫连子煜竟然有几十处的可藏人的住宅。

每一处,都是绝佳的地方。

赫连子谦在书房写书法一边等消息,可半个时辰过去了,他笔下竟然只写了半个字,是歌的左半边,右半边却迟迟不下笔。

毛笔尖滴下的墨已经把纸晕脏,这张纸练废了。可他却浑然不觉。

正在这时,敲门声想起,赫连子谦不动声色地下笔,第一笔就落在那晕染的一点墨上,薄唇轻启,声音仍旧低沉严肃,“进来。”

常香端着茶点小心翼翼地低头走进来,最近半个月,因为王爷的心情奇差,王府的气压就极低。所有人都生怕不小心惹怒了王爷,会像之前的慎言和兰芷一样,挨一百大板。

却说着一百大板,慎言之所以挨板子,是因为在第二次寻找宁洛歌的时候,他眼看着就能够把宁洛歌给救下,却因为顾及赫连子谦的安危而动作迟了片刻,于是错过了最好的时机。

若说慎言这板子该挨,那兰芷的板子就挨得有些莫名其妙了,凌楚儿因为在山庄冒死偷到了极其重yào

的证据,所以被赫连子谦暂时安排在王府以便保护她安全,那日凌楚儿说没衣服穿了,兰芷一时之间大晚上的没办法弄,就从宁洛歌那儿借了一件,没想到凌楚儿穿着去见赫连子谦了,顿时就被赫连子谦罚了一百大板。

后来因众人一起求情,凌楚儿差点为此自尽,赫连子谦答yīng

先罚五十大板,剩下的五十等宁洛歌回来再发落。

所以经过这两件事,所有人都明白了两件事,第一件事,那就是在王爷心里,宁洛歌的性命比他自己的性命更重yào

;第二件事,那就是任何人的性命,都不如宁洛歌的性命重yào



是以即使是近身伺候的,最近都提心吊胆的。生怕不小心捅了马蜂窝。

“王爷,茶点来了。”常香自从在宁洛歌身边伺候之后,便不再叫赫连子谦“主人”,而是叫“王爷”,这一点,赫连子谦也默许。

瞥了眼托盘上的点心,杏仁酥,红豆糕等,都是宁洛歌爱吃的,他点了点头,“放那儿吧,洛洛回来肯定嚷着吃。”

那语气里掩饰不住的宠溺让常香一下子酸了鼻子,这半个月,赫连子谦已经瘦了一大圈,人看着都沧桑了很多。

其实慎行苏瑾断玉又何尝不是呢,转身出去,把门合上,常香长长地叹了口气,唉,我的公子啊,你到底在哪儿呢?

话说被常香念叨着的公子此时正翘着二郎腿躺在软榻上吃葡萄,自从七日之前她被赫连子煜从鬼门关里拉回来,就一直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

今天被赫连子煜搬到这,明天被他拎到那,一开始宁洛歌还在想该怎么给赫连子谦报信儿,后来见赫连子煜领着她搬家的速度越来越频繁,她就知dào

赫连子谦肯定是快找到自己了。

既然这样,她不如好好养身体,不然等她被赫连子谦救出去,让赫连子谦看到自己没了人形,恐怕又免不了挨训。

“姑娘,该喝药了。”这几日一直伺候她的丫鬟妙儿走进来,柔柔地提醒。

宁洛歌抬了抬眼皮,看了眼这位长得颇为水灵的丫头,懒懒地“嗯”了一声。

被妙儿小心地扶着坐起来,一口气把苦的让人想哭的药囫囵咽下,立kè

拿了几块蜜饯塞进嘴里。

“行了,你先下去吧。”宁洛歌像赶苍蝇一样挥了挥手,表情不耐烦。

然而妙儿并不生气,因为她亲眼见到上一个丫头因为对宁洛歌表现出了一点点地不屑而被赫连子煜暗地里拉出去杀了的事实,所以她知dào

,这个女子对殿下很重yào

,她必须要好好地伺候着。

“请问姑娘,明日的药还是要这样煎吗?”妙儿收拾好了托盘耐心地问。

“再加一支人参。”宁洛歌散漫地道。

“是,奴婢知dào

了。”随后妙儿退下了。

宁洛歌因为之前命悬一线,所以醒过来之后被赫连子煜当菩萨一样供着,基本是宁洛歌要吃什么就给什么,索性宁洛歌就趁着这机会,把大补的好东西都给开了一遍。

也因此,她虽然才醒了一个星期,身子却已经是大好了。

而这一切,宁洛歌虽然不知dào

赫连子煜怀的什么心思,但想必不会是什么让人喜欢的心思。

正当她在胡思乱想的时候,门被推开了。

没有敲门就进来,用脚趾头想宁洛歌也知dào

是谁来了。

“歌儿,身子今天可是好点了?”赫连子煜脸上带着灿烂的微笑,一双凤眼千般迷人万般勾人,若非前世宁洛歌已经对他烦到了极点,这一世,她也不会抵抗能力如此之强。

“……”宁洛歌不说话。

“有什么想吃的么?我让厨房给你去做。”赫连子煜这几天私下见她,都是用的“我”。

“你看我像猪么?还是你这是在以猪的思维考lǜ

我?”宁洛歌看见他就笑不出来,丫的把他给弄到这儿来,不知dào

赫连子谦得急成什么样。

最重yào

的是,这次她肯定会挨骂!!!

“呵呵,歌儿你瘦成这样,也想做猪么?你现在还不够资格当猪啊。”赫连子煜原本因为朝廷的事还有些烦躁的心在此刻奇迹般地平静下来了,他把它归功于眼前的女子。

“人毒,连嘴也这么毒。”宁洛歌砸吧砸吧嘴,冷不丁地说道。

赫连子煜但笑不语。

似乎是想起什么,他从怀里拿出一个极其精美的银盒,献宝似的捧到宁洛歌的眼前,眼含笑意,“打开看看?”

宁洛歌随意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的意思叫做“你很无聊”。随即偏过头继xù

看书。

赫连子煜也不恼,他打开盒子,一支晶莹剔透的碧玉簪赫然出现在宁洛歌眼前,“这是父皇今儿赏析的,听说是前朝孝成皇后生前最爱的簪子。无价之宝。我当时就想,你若是戴上,一定好kàn

。”

说着便拿了下来要给宁洛歌戴上,却被宁洛歌轻轻一闪,躲过了。

赫连子煜的手在半空中僵了一下,他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语气无奈中带着宠溺,“歌儿,你说你想要什么?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为你做到。”

谁知宁洛歌竟然嗤笑了一声,她看了一眼赫连子煜,语气不屑,略带嘲讽,“我只想要赫连子谦,你能做到么?”

下一秒,原本脸带笑意的赫连子煜脸色倏地冷了下来,眼中是掩饰不住的阴郁戾气,连语气都是浓浓的警告,“歌儿,不要惹我生气。”

“不是刚还说什么都可以么?我还就告sù

你,你问我一万遍我也是这个答案,我想回家,我想要赫连子谦。”

“谦”字的音节还没发完,宁洛歌就感觉到呼吸一窒,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动作极快地扼住了她的脖颈,让她瞬间便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

她觉得呼吸越来越稀薄,所以她只能快速地大口的呼吸,却发xiàn

掐在她脖颈的那只手正在缓慢地收缩,越来越紧,越来越紧,就在宁洛歌眼前已经出现一片片黑影的时候,耳边响起赫连子煜浓浓的警告,“不要再提他,我不会让你回去。这辈子,你也别想。”

话落,宁洛歌只感觉到空气大量地进入肺腑,与此同时,“咣啷”一声极大地摔门声响起,赫连子煜走了。桌子上还摆着那只据说价值连城的簪子。

那一瞬间,一向坚强的宁洛歌眼眶中竟然溢满了泪水,她想念赫连子谦,没有一刻比此时更为想念。

想念他的气息,想念他的味道,想念他的怀抱,想念他的声音,他的吻,他的抚摸,他的一切一切。

赫连子谦,你可知dào

,我很想念你?

第214章 洛洛,一定要等我

距离晚饭还有半个时辰,常香已经在赫连子谦的书房外焦急地站了一个时辰,慎行他们已经去了四个时辰了,还从来没有一次比这次时间更久。

莫非他们遇到了什么危险……

恰在这时,慎行和断玉等人飞快地走进了内院。

“怎么样?有消息么?”常香话落,书房的门已经被从里面打开。

赫连子谦虽然没说话,但眼神却是一直落在慎行身上,等着他汇报。

而慎行很少见到地竟然露出了笑容,他神色奕奕,眼睛更是齐亮,他沉稳地跪在地上,“属下等不负众望,找到公子了。”

“在哪儿?”赫连子谦的眼中也是满满的欣喜,他竟然没等慎行说完便抢着问道。

“我们都被太子骗了,我们在第十五处并没有找到公子,于是断玉便提议把前头十四处再找一遍,看看能不能有什么线索,没想到竟然真的看到了公子给留下的痕迹。而我们查到第七处,发xiàn

第七处的守卫极其森严,竟然是前面那些的三倍不止。而且,我们看到了太子。”

慎行想起太子当时的表情,进去的时候有些雀跃,出来的时候却杀气腾腾,能让太子殿下有这般转变,慎行自问除了他们家的奇葩公子,别人做不到。毕竟他曾经亲眼见过宁洛歌揶揄赫连子煜。

“主人,我们现在去救人么?”兰芷拿不准主意,小心问道。

“走吧。”赫连子谦看了眼已经黑了的天色,心里本来知dào

此时就冒然前去胜算极低,但他,不想等了。

赫连子谦把慎行等人都叫进书房,仔细吩咐过之后,又想到了什么,他转回书案下笔极快地写了封信。随即吩咐常香把信送到赫连子逸府上。

一切都安排妥当,他立即前往赫连子煜的那处住宅。

看着远处的天,他心里默默地念,洛洛,一定要等我。

赫连子煜是在刚刚回到太子府的时候被属下通知的,监视谦王府的暗卫说赫连子谦已经带人赶往别院了。

于是赫连子煜又马不停蹄地从太子府赶回别院。当他到的时候,赫连子谦也刚刚到达别院。

赫连子煜是从后门进去的。

当宁洛歌正在脱衣服的时候,房门突然被“砰”地踹开,饶是心理素质极佳的宁洛歌也被吓了一跳。

眼看着赫连子煜又折返回来,而且是这般匆匆忙忙,宁洛歌就知dào

是怎么回事了。

因为类似的情形在之前已经发生过十四回了,虽然开始那几回她都昏迷着,但后面她可是都清楚地知dào



只是,看赫连子煜额头有薄汗浸出,宁洛歌知dào

这次赫连子谦距离她是最近的。

他可能就距离她一墙之隔。有了这个认知,宁洛歌拿着衣服的手都在轻微颤抖。

顾不得裸露在空气中的香肩,她眉头紧皱,面色严峻地拿着外衣,脑袋迅速地想着怎么才能让赫连子谦知dào

自己在这里。

“你怎么又回来了?”宁洛歌明知故问。

“不要明知故问。”赫连子煜不理会她,而是立即手脚利落地在一旁给她收拾行李,她的行李他已经打包了十四回,驾轻就熟,甚至比宁洛歌本人还要更加利落。

忽然,一双修长滑嫩的白皙手臂环住了他的腰。

赫连子煜身形一震,动作停滞了一瞬间,便继xù

手下打包,不理会那双缠上来的双手。

宁洛歌环着赫连子煜的手臂渐渐收紧,一只手臂缓缓下滑,另一只则向上慢慢摸索。

当她成功地听到赫连子煜明显粗重了的喘息声时,她笑了。

赫连子煜的双手已经有点不听使唤,理智告sù

他这是这个女人的拖延政策,她只是想要给赫连子谦争取时间,而心底最深处的悸动却在告sù

他,他是多么想要眼前这个女人。

想要征服她,想要毁灭她。一想到这两点,他就兴奋地两眼发光。

可是现在,不是时候。

“你不是一直就想要我么?”宁洛歌故yì

轻轻踮起脚,在他的耳边吐气如兰,连说话的尾音都懒散地上扬,极尽魅惑,“难道那些日子我看到的情愫都是假的么?”

见他不回答,她也不急,灵活的手指解开了赫连子煜的衣襟扣,伸了进去。摸到了赫连子煜的皮肤,虽然宁洛歌心里觉得极其恶心,但却仍旧在他的敏感点一抓。

顿时,赫连子煜的身子便是一颤。

宁洛歌则恶劣地一笑。

当前院的喊杀声传进了赫连子煜的耳朵里时,原本有些意乱情迷的赫连子煜精神一震,他转过身想要打晕宁洛歌,然而就在他转过身的那一刻,被眼前的场景惊住了。

只见宁洛歌未着寸缕,身材凹凸有致,因为体弱她的腰甚至不堪一握,但该丰满的地方却又是极美,而她的嘴角还挂着一抹妩媚的笑,看着他的眼神极其勾人。

这一刻的宁洛歌,是赫连子煜见过的最美的女人。

他的眼神直了。

就是他晃神的这一瞬间,宁洛歌则快速地把中衣穿上,几乎是在同时,外面传来了慎行的声音,“主人,太子在这里。”

那一瞬间,赫连子煜已经快速地恢复了常态,只是下身那处凸出来的小帐篷却让宁洛歌看了个清楚。

她露出了一个胜利的笑,转而高喊出声,“我在这里!”

说罢赫连子煜已经点了她的穴道,把她钳制在了手中。

那一刻,宁洛歌手脚一软,天知dào

她刚才是下了多大的勇气,好在,她做到了。

她心里默默地念,剩下的就看你了,子谦。

赫连子煜知dào

已经来不及离开,虽然气恼却并不后悔,能看到那么美的身体,他觉得很值得。

当赫连子煜挟持着宁洛歌从房间里走出来的时候,赫连子谦的眼中闪烁着极其复杂的光芒。

看到宁洛歌也在无声地望着他,好像在说她很好的时候,他把视线冷冷地转向赫连子煜。

“太子这是何意?洛洛是本王的准王妃,父皇亲自下旨赐的婚,名正言顺。如今却被太子掳到了这里,太子殿下是不是应该给朕一个解释?”赫连子谦冷冷地注视着赫连子煜,眼神硬如铁石。

“二哥这话说笑了,二哥的准王妃?谁?她么?她可是我从星云山庄救回来的小丫头,不是什么王妃,二哥恐怕是看错了吧。”赫连子煜轻轻一笑,很无辜地看着赫连子谦。

然而赫连子谦没有那个耐心像平时一样和赫连子煜周旋,他俊脸微沉,整个人身上散发出一股浓浓的杀气。他吐字极其简单,“把她给我。”

“二哥带着这么多人闯入本宫的别院,本就是触犯了律法。如今又如此强硬地向本宫要人,可当本宫这个太子是好欺负的?”赫连子煜冷冷一哼,显然也不准bèi

就此放手。

“不放?好,你可能不知dào

,父皇见过洛洛女装的模样,今日就算你说她不是,带到父皇面前她是不是宁洛歌,一看便知。而且,三弟当着太子时间也不长,若是被父皇得知,太子殿下竟然抢了本王的王妃,不知dào

会作何感想?对了,差点忘记说,本王在来的时候已经告知了父皇洛儿失踪,现在父皇应该马上就到。”

赫连子谦幽幽地说,只是当眼神落到宁洛歌身上的时候莫名的一紧。

“太子和女人,选一个。若是父皇来了,你若再定夺,就晚了。”赫连子谦束手而立,看上去一派镇定,却不知早已经心急如焚。

“呵,若是父皇来了,看见二哥的王妃在本宫的怀里,那王妃的名誉恐怕也就毁了。到时候千夫所指,二哥就真想看到这一幕么?”赫连子煜犀利地指出赫连子谦想要掩盖地弱势。

不错,这就是为什么赫连子谦不能直接带着皇上来找人的原因。

谦王妃和太子秘密在一起半个月,这个消息若是传出去,他不在意,可她会在意。因为她是个女子。女子的名节大过天。

“那我们就赌一赌。”赫连子谦笑了,笑得很邪魅,笑得胜券在握。

太子的位子和眼前的女人,只能选一个。

赫连子煜看了眼怀里意识已经不清醒的女人,心里一疼。她还是太瘦了。

他这样抱着都好像感觉不到她的重量。

脑海里闪过这些日子以来他们相处的画面,虽然她大多处时候都对自己冷嘲热讽,可这却让他的存zài

感很真实。那一刻,他觉得他只是个普通人,他只不过是个平凡人家的孩子,一个女子的丈夫,仅此而已。

可就是这样短暂的幸福,上天也要夺走。

为什么?就因为他不够强dà



赫连子煜抱着宁洛歌的手臂紧紧地收紧,似乎要把宁洛歌嵌进身体里。这个举动看得一旁的赫连子谦轻轻皱眉。

忽的,赫连子煜松手了,他笑得很诡异,他深情款款地看着宁洛歌,趴在她的耳边说了一句话。随后宁洛歌竟然悠悠转醒,极其缓慢地回了他一句。

饶是赫连子谦听力极佳,也听不清他们说的什么。

只是见到宁洛歌说完这句话面色一沉。

当赫连子煜再次抬头,手臂轻轻一松,宁洛歌便跌跌撞撞地向着他走过来。

赫连子谦几乎是瞬间便移动到了宁洛歌身边,他神鬼莫测的轻功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瞠目结舌。

但他根本不在乎暴露了实力,此时他的眼里心里只有宁洛歌。

当宁洛歌终于踏踏实实地在他的怀里的时候,他这个从不信神鬼不信命运的人竟然想要感谢老天爷,感谢老天爷让他的洛洛回到他的身边。

至于宁洛歌,当她闻到熟悉的味道,回到熟悉的怀抱时,本就是强撑着的精神一下子就散了,她只觉得晕头转向,眼前更是天旋地转,她只是仰头看着赫连子谦傻笑了两下,然后就毫无知觉了。

这次不是她晕了,而是赫连子谦点了她的睡穴。

因为赫连子谦听到了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果然,是皇帝到了。

“人找到了?”皇上一身便服,面色极其难看。

赫连子谦打横抱着宁洛歌,和赫连子煜站在一旁毫不做声。

“找到了,还要谢谢三弟,幸亏三弟帮忙,洛洛和儿子赌气,所以跑了出来,没想到竟然被不知情的人贩子打晕送进了三弟的别院。好在找到了。”赫连子谦面无异色地满口胡言……

直接忽略了皇上眼中的狐疑。

“这是弟弟分内的事情,二哥太客气了。”赫连子煜虚伪地假笑,但让旁人看起来却是无比地真诚。

这个场面倒是真zhèng

地兄友弟恭,只是……

“找到就好。朕回了,等洛丫头醒了,朕再见她。”说完一挥袖,皇上竟然又风尘仆仆地走了。

来得快走得也快,而整个过程却又十分地诡异。

然而两位当事人都淡淡地微笑着。其余人谁也搞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215章 皇上召见

谦王府。

尽管是大半夜,却仍旧是灯火通明。

只因为府里的女主子回来了,众人激动地谁也睡不着。

当然,除了女主子本人之外。

赫连子谦自从把宁洛歌抱回来就一直陪着宁洛歌,开了药方,亲力亲为地喂了药,便看着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

其余人都选择忽略掉自家主人脸上那近乎痴迷的笑容,识趣地关上门站在院子里收着。

“慎行,皇上最后那句等公子醒了再召见她是什么意思?”断玉不安地看向慎行。

“皇上可能是要亲自审问公子,毕竟这件事情与公子有莫大的关系。只是我担心,皇上本来就不喜欢公子,现在只怕是更不喜欢了。”慎行叹了一口气。

“对了,我思来想去也想不明白,主子是用什么理由把皇上请来的。”兰芷见常香在一边走神,轻轻撞了下她的胳膊,好奇地看着她。

慎行和断玉也很好奇,他们两人目光也转向了常香。

常香支吾了一下,却又贼贼地笑了,她散漫地开口,说话时一脸的天真无邪,“没什么,主人让我去告sù

皇上,太子府藏有莲妃娘娘是奸细的证据,公子去盗证据,结果被扣了,若是不派人去救,就只能看着他们两个儿子自相残杀了。”

一时间,众人都能想象得到皇上气得吹胡子瞪眼的模样,不仅眼里都带上了笑意。

宁洛歌这一觉,直直睡了两天两夜,她只是觉得极其疲惫,突然放松下来,好像连意识都是浮在虚空,如何也回不到她的身体里。

于是直到第三天清晨,宁洛歌才睁开了眼睛,入眼就是那张朝思暮想的面孔,只是此时的他静静地睡着,长长的睫毛像是两面小扇子,在眼底打下一片阴影。

他侧身而睡,一只手臂缠在宁洛歌的腰上,紧紧地环着她。似乎是怕她会消失一样,即使是梦里,也仍旧抓得紧紧地。

看着他原本坚毅的脸庞因为消瘦而更显凌厉,宁洛歌心里泛着淡淡的酸,在她遇到危险的时候,是有人关心她的,这一个认知,让她动容,感恩。

估摸着距离早朝还能有些时候,而他最近一定没睡过一次安稳觉,宁洛歌便把不舍得叫醒他,只是她的手刚刚搭上他的,就被他反手一扣,握在了掌心。

赫连子谦轻轻一个用力,原本半坐着的她整个人都重新躺回了床上,而且是直直地栽在赫连子谦的怀里。

宁洛歌瞪了始作俑者一眼,伸出另一只空闲的手,轻轻拍他的脑袋,“小谦不乖,装睡,再闹打屁屁哦。”

然而被“恐xià

”的人不但没收敛,反而手臂收的更紧,宁洛歌的额头已经贴在了赫连子谦微微冒着胡茬的下巴上,扎得她有些痒。

闻着他温温暖暖的男人香,宁洛歌有些醉,她深吸了一口气,眯了眯眼,出其不意地吻上了赫连子谦的喉结。

几乎是瞬间,宁洛歌感觉到眼前的男人身体一紧。

她的脸上浮现出恶作剧的笑容,“快上朝了,王爷请起吧。妾身伺候王爷。”

赫连子谦微微眯了眯凤眸,慵懒中带着一丝散漫,他的大手在宁洛歌的身上恶意揉捏,四处点火,在如愿以偿听到的宁洛歌一声轻吟的时候,他突然收手,然后若无其事地起身,“娘子说的是,夫君该起床了。来,娘子伺候为夫更衣吧。”

“……”宁洛歌在背后瞪了男人一眼,心里冷哼,这个小心眼的男人。

但难得两个人能够在一起,经lì

了一场短暂的分别,两个人的心都贴得更紧,而两个人对彼此也更加的思念。

对彼此,他们甚至希望能就这样一辈子。

宁洛歌也缓缓地起身,仔细地为赫连子谦穿衣,束发,摸着他比女人还要滑顺的长发,宁洛歌忍不住唏嘘赞叹老天爷真是偏心。

当宁洛歌为赫连子谦穿戴整齐的时候,房门恰好响起。

常香的声音也轻柔地响起,带着一丝小心,“王爷,该上朝了。”

往常这个时间宁洛歌是不会醒的,常香怕吵醒她。

见是宁洛歌开的门,常香面上一喜,立kè

露出甜甜的笑,“公子,你醒啦。你感觉怎么样?饿了么?想吃什么?”一连问了三个问题,语气关切地让宁洛歌忍不住微笑。

“没事,有些饿了,随便弄点吃就行。”宁洛歌黑云阵阵在如墨的夜空中翻滚,一道闪电刹那间划破长空,“轰隆隆”一道震耳欲聋的雷声轰然响起。暴雨紧随其后,哗啦啦倾盆而下……

女人的长睫颤了颤,缓缓地睁开了双眼。那是一双可以轻易看透人心的眼睛,当她直直地看过来的时候,仿佛你的一切心思都袒露无遗,看见她,你会不由自主地想要……屈服。

宁洛歌挣扎着坐起来,看了看自己原本修长白皙微有薄茧的双手如今却变成了一双小巧细嫩的短手,她这才确定,正如那蓝发男子所言,她真得获得重生了。

宁洛歌环视一周,这里应该是西凉皇宫皇后的未央宫了。

前世一幕幕闪过脑海,宁洛歌永远忘不了那些黑暗如地狱的日子。

她永远忘不了,在赫连之煜登基前夜,俊逸非凡的男子拥着容颜绝色的女子,声音温柔地能融化千年寒冰,他说,“洛歌,我们再生个小洛歌吧?你体质偏寒,身子太弱,太医说要好好将养。来,这汤药是专为你熬的,乖乖喝了。”

原本多疑成性的宁洛歌二话没说,一口喝尽,连一丝一毫地怀疑犹豫都不曾有过,只因为那个端药给她的人,是与她相识八年,成婚五年的结发丈夫。

赫连之煜见状露出了惯常的邪魅笑容,那般轻松释然又鬼魅的笑,宁洛歌一辈子不会忘记。

他摸着她的青丝,温柔地仿若说着情话,“洛歌,明日我便可以登基为帝了,坐髹金雕龙木椅,看百官朝奉跪伏,览天下万里江山,登临人间最高大位。这些年谢谢你的帮zhù

,没有你我这辈子也不会坐得上那个龙椅。你帮了我这么多,你说,我该怎么感谢你呢?”

赫连子煜如自言自语,“你如九天上的凤凰般骄傲高贵不是么?那我便让你堕落到最低贱的尘埃里,永生永世不得翻身,可好?”

宁洛歌终于察觉有异,微微运气,然下一秒便头脑昏沉。

赫连子煜起身,毫不留恋地离开,连一个眼神都没施舍给倒地的宁洛歌,只留下一句冷硬绝然的吩咐给突然出现的暗卫:“断了她双腿,毁了她双目,哑了她喉咙,划了她脸蛋,明早我要看见一个让谁都认不出的活的……乞丐。”

宁洛歌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浑身的疼痛让她几度昏厥,那种放入烈火灼烧的切肤之痛,好像是把人放在案板上一刀一刀的割,两条腿毫无知觉,一身炉火纯青的功力化为烟尘,被生生挖下去的眼珠火辣辣地痛。

而她的身边,还有一同被扔出来的不过四岁的儿子。

那两年,她宁洛歌这辈子都没办法忘记,不是不想,是不能。每日只有儿子去垃圾堆里捡回来的馊饭,母子俩饥一顿饱一顿,三天没有饭吃是家常便饭。

宁洛歌不止一次想要自尽,但只有弱者才会向命运低头,她还有儿子,她不能倒!儿子在街上卖艺作揖,她用仅剩下的双手编东西,因目不视物,干活是双手扎了竹签,签子便在手里流脓了,招来一群苍蝇。

宁洛歌双腿被废,只能爬行,母子俩经常与畜生同穴而居,而水从来都只有生水。

即使这样,赫连之煜都不曾放过她!

两年之后,他恍若天神出现在宁洛歌面前,环着婀娜聘婷的李贵妃,缓缓开口,那如宁洛歌记忆中一般温柔的声音,再次响起,“洛歌,过得可好?”

宁洛歌只能听不能说,她只是钻进了手掌,让本就扎进手心的竹签刺得更深。

“哦,我忘了,你不能说。真可惜啊,你不能看看你为朕打下的大好河山,你胸怀天下,心系百姓,可如今却要被这些贱民踩在脚下,洛歌,你过得,可还好?”

似乎嫌侮辱地不够,他的贵妃也朝她身上吐了一口浓痰,“呸!真恶心。”

的确,和那高贵优雅美丽的李贵妃相比,彼时的宁洛歌连狗都不愿意碰她一下。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恶心!

不知是天意还是人为,赫连子煜走后,洛歌居住的地方当天晚上就起了一场滔天大火,烧毁了那畜生棚的干草枯木,烧尽了所有生灵,而她仅仅六岁的儿子,因喝了生水高热昏迷没得逃生,最终只剩下一撮灰烬。

宁洛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在她面前停止了呼吸,被烧成了枯骨,焦炭,灰烬。她大声吼叫,发出来的只有“啊啊呜呜”的声音,她从没有一刻比那时更憎恶赫连之煜,她已是那般卑微,为何还不放过她!为什么!!!

忍受着烈火焚心的痛,她死命地抱着儿子的尸骸,她大恨,她向老天起誓,若是再有一次机会,她一定不要相信任何人!她一定不要爱上这样狼心狗肺猪狗不如的恶狼!

终于!天可怜见,让她重生!让她讨回那一笔笔血债,讨回那应得的荣华,讨回她应得的……天下。

回想过去,宁洛歌目光冷寂,迸射出凌厉的寒光,这辈子,若是不让赫连子煜尝尝那泔水牛粪,她宁洛歌便算是头蠢猪了!

冷静下来的宁洛歌重新思索当日情景,发xiàn

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

赫连之煜突然来访,紧随其后那场突然而起的大火,和大火中弥漫的珈蓝香气,如今想来竟然全是阴谋的味道。

她紧紧地攥起拳头,仰望着外面的天空。

“轰隆!”雷声阵阵,大雨不停,狂风呼号,宁洛歌开着窗,大雨打在她的身上脸上带着刺骨的寒冷,她恍若未觉,仰头看向天际,心中大喊,“既然苍天都让我卷土重来,那么你们就不要怪我宁洛歌心狠手辣,这一次我要让你们尸骨无存!我的仇人们,等着我,等着我去找你们!等我睥睨天下之日,定要让你们生不如死!”

第216章 你还真想为那个傻小子赔上一

赫连子谦一回府就知dào

宁洛歌进了宫,想起那晚皇上看他的眼神,心中升起浓浓的不安。连朝服都没来得及换,就又去了皇宫。

然而宫门口的守卫说,无双公子走了有一会儿了。

赫连子谦脸色立kè

沉了下来,他随即打马掉头,想着来的路上并没有看到宁洛歌,他便沿着另外一条回府的路找寻着宁洛歌的踪迹。

赫连子谦面色沉郁,心中则是十分担忧宁洛歌,她的身边没有慎行保护,而她自己身体本就虚弱,若是路上遇到赫连子煜,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是以赫连子谦一路边走边看,顾不得旁人对他的品头论足,他只是不放过任何一个身穿白衣身材清瘦的人。

幸好这条路地处偏僻,十分幽静,几乎可以说一眼望过去便可以看清楚每个行人,这让赫连子谦绝不会错过有关宁洛歌的任何蛛丝马迹。

眼看着一条街到了尽头,却仍旧没有宁洛歌的半个影子。

赫连子谦挺拔地坐在马上,因着高大的身子,让他整个人视野极其开阔,抬起头向远处极目望去,忽然街边的一幕撞进了他的眼睛里。

一群市井百姓似乎是看到什么恶心的东西,正围在一起纷纷掩着口鼻冲着中间指指点点。

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他驱马快走,随着赫连子谦越走越近,他看清了中央围着的东西。

那是半条被卸下来的人腿,由于被砍下来的时间不长,还有鲜血汨汨地流出来。

只是让赫连子谦心惊的是那条短腿上面的衣物装饰,竟然和宁洛歌的一模一样。

看着这明显是经lì

过一场剧烈的打斗,几乎是一瞬间,赫连子谦觉得窒息。

赫连子谦缓缓地下马,向着中心走过去,眼神直直地看着那条断腿。

被人挡住了视线,赫连子谦面露不悦,他冷冷地开口,“都滚开!”

人们本来就被赫连子谦的一身官服和那张俊美无俦的脸所惊艳,待听到赫连子谦森冷地发话,那眼神好像要吃人一般的时候,人们都控zhì

不住地打了个哆嗦。并且识相地给她让出了地方。

赫连子谦走过去,丝毫不显脏污的把那截断腿抱了起来,众人只见他莫名其妙地在那一条腿上乱摸的时候,忍不住恶寒了一下。

但紧接着便看到赫连子谦面上露出了无限地震惊以及…一抹诡异到极致的冷笑。

京郊。风雨山庄。

大厅中央,一位身穿白衣的女子直挺挺地跪在冰冷的青砖地上,眼神平淡无澜地注视前方,恍若木头人。

而此时大厅的上座同样坐着一个人。不,确切地说应该是躺着一个人。

原本应该是极其庄重的两把椅子被换成了一方长长的贵妃榻。此时榻上正侧卧着一个男人。

男人身穿一身火红色锦袍,慵懒地卧在榻上,只见他右手的手肘支着脑袋,露出来的那截手臂竟比女子还要白皙,通透地让人能够看清皮肤底下青色的血管。

男人的手也是极其修长白净,修剪得当的指甲比女子的要美好三分。

而他恍若女子的绝美脸庞,殷红的唇,妖娆的眼,秀气地好像一个女人。

比起他来,跪在地上的宁洛歌倒是看起来更像个男人了。

红衣男人的身边还站在四个伺候的丫鬟,明明是快要入冬的天,却仍旧穿着薄如蝉翼的一层轻纱。内里只穿了一件肚兜。身材若隐若现,透着别样的魅惑。

宁洛歌觉得她能感受到那四个女人的瑟缩,她穿了三层衣服还觉得有些冷,这些被勒令只能穿成这样的丫鬟们不知dào

觉得天气怎么样。

榻上的男人此时正惬意地被人伺候着,一颗被去了皮的晶莹的葡萄滚进男人薄薄的唇里,轻轻一咬,汁液在男人的唇上缓缓地流过。

男人被伺候得兴起,而宁洛歌也乐得清净,不过若是她知dào

此时的赫连子谦已经因为她把整座京城都要给翻过来了,不知dào

还能不能有这么好的耐心。

又是半个时辰,悄悄地流逝了。

宁洛歌觉得自己的两条腿已经没有知觉了,本就瘦的一点肉都没有的膝盖也跪得有些肿了。

但是她却没办法站起来。

为什么?

因为她不能。

榻上的那个看上去风流妖孽男人,虽然看上去是那么的不正经,但却是她这辈子最尊敬的人,也是她最不能惹的人。

眼看着天黑了,宁洛歌仰头看了眼天色,动了动嘴唇,但也只是动了动。

这与在皇上面前不同,不是她有耐心,更不是她秉持着“敌不动我不动”的政策,而是她怂了。

宁洛歌的小动作自然逃不开榻上的男人的双眼,他狭长的凤眼微微一眯,随后漫不经心地挥了挥手,于是四个丫头就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退下了。

“累了?”榻上的男人终于说出了自打见到宁洛歌以来的第一句话。与他的外表相似,他的声音听起来都带着慵懒散漫,只是两个字,最后的语调微微地上扬,好像是轻飘飘的羽毛扫在人的心上。

“洛歌不敢。”宁洛歌挺了挺原本就很直的脊背,头微微垂下。

“还有你不敢的?你都把自己搞成这幅鬼样子了。”红衣男人上下打量了她一圈,冷笑了一声。

“……”被鄙视,她忍。

“啧啧,真是丢脸!以后出去还是不要说你是凤凰门的人了吧?”

“……”被嘲讽,她忍。

“以前瞧你武功不怎么样,轻功也算是将就。怎么为了个男人,就成了废物了?”红衣男人缓缓地坐了起来,倾斜地靠在榻美人榻的扶手上。

“……”被质疑?她不能忍!

宁洛歌猛地抬头,本想站起来,但跪着的双腿却也已经没有知觉,索性她就直接往后一仰,“噗通”一声坐在了地上,揉着冰冷酸痛的膝盖,她面无表情地看着红衣男人。

“大师兄,你是在羡慕么?”

被称作“大师兄”的男人忽然掩唇轻笑,修长白皙地手指还捻了个兰花指。看了宁洛歌一阵恶寒。

不过是一年不见,她家的大师兄人妖病真是越来越严重了。

“还知dào

我是你大师兄?那刚才看见我还想跑?啧啧,真是可怜了我那个小徒弟了,如花似玉的年纪,就被你断了一条腿。你还真是……”红衣男人眼中闪过一丝欣赏和赞扬,似乎只有这一件事情是他满yì

的。

宁洛歌不耐烦地看了大师兄一眼,“一年不见,你还是这么啰嗦。不过,你怎么会来?”

“你都要死了,我再不来,你还真想为那个傻小子赔上一条命?”红衣男子说着说着眼中不由得浮现一层薄薄的怒气。但她也没有忽略大师兄眼中的一抹异样。

知dào

大师兄一定还有些别的目的,只是现在不好对她言明。既然这样,暂时不问也罢。

心中有温暖和感动,就好像是亲人来探望关心自己一样,面上她却是不屑地翻了个白眼,“傻小子?你是向我暗示你其实已经是个老男人了么?”

果然,这是个大师兄话题的禁忌,他顿时就怒了,腾地从踏上站起来,大喊了一声,“琴酒,把东西给这个死丫头带上,然后把她给本尊扔出去!”

于是,不到一刻钟,宁洛歌就被活生生地扔出来了……

随着被扔出来的还有一个大红色锦缎的布包。

坐在山庄门口的台阶上,宁洛歌打开了包袱,里面有一些凤凰门的独门秘制的疗伤灵药,还有,就是一封师傅给她写的问候信,心中没有写什么。只是说了一些问候和思念的话语。就好像是离家很久的孩子,父亲只是写了封挂念的信而已。

但宁洛歌却不得不想想别的事情。她的师傅不是她的父亲,而凤凰门也不是个普通的家族。

那是云苍的象征,自从云苍存zài

,它就已经存zài

了,可以这么说,那座凤凰山里的人,执掌着云苍所有人的生死。只是,那些人并不在乎罢了。

他们避世隐世,几乎从不外出。若非宁洛歌被师傅派出来,她也是不会出来的。

可如今,曾经信誓旦旦地说最讨厌凡尘俗世的大师兄竟然亲自出现了,天知dào

当他穿着那身招摇的红衣,即使是带着面具仍旧让宁洛歌一眼就认出,那个时候宁洛歌心底有多么的激动和震惊。

她第一个念头就是,凤凰门派人清理门户了,她不从,可是大师兄那样的人物,他想做的事情又有什么时候是不成功的呢?

而且又是在宁洛歌几乎没有功力的情况下。他只是用了一招,就像捉小鸡一样把宁洛歌给捉回来了。

还记得以前在凤凰门,宁洛歌虽然武功不是最高,但是韧性却是最强,再加上她好胜心强,什么比试她都能够拔得头筹。

有的时候,为了赢,难免会用些卑鄙的手段。

每当这个时候,哪怕师傅都没看出猫腻,她却还是会被大师兄在当夜给拎出来,跪下来反思。

起初她反抗,但她打不过大师兄。并且,大师兄的那些招数,不比她高明。

还记得,第一次,他扒了她的裤子打了她屁屁一顿,第二次,他直接扒了她的衣服,把她吊在树上让她在满是猛兽的林子里过了一夜,第三次……

所以后来宁洛歌口服了,再后来,宁洛歌心也服了。

大师兄,心中有一柄属于自己的正义之剑。他永远能够把握住最合适的那个度。

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所有的人和事,他都看得剔透。

所以,宁洛歌真心地佩服他。

但他生性散漫,在门中的时候就不是个争强好胜的性子,什么比试都是倒数第一,偏偏就是让师傅太师傅喜欢得不得了。

而如今,宁洛歌本来微微扬起的嘴角沉下了。而如今,究竟是为了什么事,师傅竟然会派大师兄出来呢?

仰起头望着一片幽蓝的天空,宁洛歌叹了口气,一切,可能都快结束了吧。

天要变了呢。

第217章 我一定会让他娶我!

当宁洛歌一瘸一拐地走回城里的时候天色已经如幽深的古井一般黑暗,彼时宁洛歌正在腹诽咒骂他恶毒的大师兄竟然不给她弄一匹马而让她就这么硬生生地走回去,以至于她现在浑身的骨头都好像要散架了一样。

就在这时她看见了政策马向城外奔来的赫连子谦,赫连子谦身着早上走时穿的朝服,发丝微微有些凌乱,神色则是严峻冷厉。

尤其是紧绷的下巴,让人看出他此时心情好像并不是很好。

宁洛歌眨巴眨巴眼,又眨巴眨巴眼,她有些不敢相信赫连子谦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而当她看出来那个风一样的男子确实是赫连子谦的时候,他已经策马从她身边略过了。

听着身后渐行渐远的马蹄声,宁洛歌汗了一下。

怎么着这是,就这么过去了?

宁洛歌抖了抖眉毛,瘪了瘪嘴,她不就是反应慢了点么,至于么。

实在是走不动了,宁洛歌索性停下来,也不在乎地上有没有土,一屁股就坐地上了,她揉着酸疼的膝盖和小腿,一边还在琢磨赫连子谦这是遇到什么大事儿了。

只是想了很多的理由,却丝毫没觉得这事儿应该和她有关。

于是……

寂静的主干道上突然响起了极快地马蹄声,预示着马上的人此刻心情有多么的焦急。

远远地,赫连子谦看见道边儿上有一抹白色的身影,有些熟悉。

他微眯了眯眼,待走得越来越近的时候,他才确定,这人是谁。

看见她竟然坐着睡着了,赫连子谦满腔的怒火发泄不得,他一把拎住宁洛歌的脖领子,把她给拽上了马,速度丝毫不减。

宁洛歌只感觉到自己像是一支离弦的箭。“嗖”地一声就破空而出了。

冷风灌进脖领,她打了个哆嗦,瞬间便清醒了。

睁开眼过了两秒她才发xiàn

自己竟然在马上。

马上?!宁洛歌瞪大了眼睛回头看马上的另一人,“赫连子谦?你不是出城去了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赫连子谦嘴角抽了抽,脸色黑得和块炭似的。沉默不语。

然而拦着宁洛歌腰的手却蓦地收紧,让宁洛歌立kè

就噤声了。

回去的路上,因为宁洛歌太累了,本来还想要问问赫连子谦究竟是怎么了,然而还没问出口,就已经睡着了。

朝阳灿灿,天边闪耀着绚烂的光辉,一束阳光射进了宁洛歌的床榻上,照在她的身上,暖洋洋的。

她伸了个懒腰,慵懒地眯着眼睛坐了起来。

活动活动筋骨,发xiàn

膝盖已经肿了,然而两个膝盖都已经被上过伤药,此时被仔仔细细地包扎好了。

看着熟悉的手法,宁洛歌忍不住翘起了嘴角。是赫连子谦做得。

她忽然想起来昨晚上把谦大爷给惹着了,也不知dào

现在气消了没。

这么想着,她就想要赶紧看看赫连子谦,她扯着嗓子冲着外面嚷了一声,“常香!小香香。”

“来了,公子。”紧随其后房门便被人推开,显然常香是一直在外面守着的。

“子谦呢?”宁洛歌趿拉着鞋子问。

“公子还敢问呢,你不知dào

,昨天你失踪了,王爷有多生气,慎行昨天让他打了五十大板,现在还在床上趴着呢。还有皇上,王爷昨天进攻去找你,结果冲撞了圣驾,龙颜大怒,于是罚咱们王爷在府里面壁思过。”常香一边熟练地伺候宁洛歌穿衣服,一边发牢骚数落宁洛歌。

宁洛歌心虚,于是就乖乖地听着,脾气极好。

“那子谦现在在哪儿呢?”宁洛歌侧头问。

“王爷在楚儿姑娘那儿,楚姑娘这次立了大功,公子你不知dào

,就你被劫走的那一晚,楚姑娘带回了不少能够指控水星云的证据,尤其是她拿回了那封水星云想要威胁王爷的有关莲妃的信。王爷期初琢磨着中找不到信,就把星云山庄给烧了。但他心中又担忧水星云手里会有这封信。没想到,最后却在楚姑娘的手里。”

常香一边说着一边手舞足蹈地描述那晚的场景,看得宁洛歌一愣一愣的。

而也就是在此时,宁洛歌才知dào

她豁出性命才拿到的证据此时竟然在凌楚儿的手里。至于凌楚儿,却并没把这件事情的真实情况告sù

赫连子谦。

她心一沉,又蓦地想起了昨日皇上的那一番话。

原本因为晴朗的天空温暖的阳光而有了的好心情,此刻,荡然无存。

匆匆吃过早饭,宁洛歌带着常香去了凌楚儿所在的园子。

并非是去兴师问罪,她只是,想要快点看到赫连子谦罢了。

或许,他们两个人能够在一起的时光不多了。

宁洛歌和常香去的时候,恰逢赫连子谦阴沉着脸从里面走过来。

几乎是无意识地,宁洛歌带着常香往假山中一闪身,待藏起来了,她才想到自己这样的举动有多么可笑。

她略带凄凉地笑了,看来,心骗不了自己。她现在,其实并不想要见到他。

“公子?”待赫连子谦走远,常香才轻轻地叫宁洛歌,语气中好像是在问,公子为什么要躲起来呢?

“我要单独和她聊聊。”宁洛歌解释。

宁洛歌刚一走进大厅,便听见凌楚儿在嘤嘤地哭泣,若有若无,却声声哀恸,这让宁洛歌的步伐停滞了一下,她倒是不知dào

应不应该再进去了。

“是谁?”听到声音的凌楚儿忽然停止了哭泣,仰起头向着门口出声问道。

“我,宁洛歌。”宁洛歌在大厅中央站定,望着榻上的女人,冷冷地吐字。

随着话落,哭声戛然而止,凌楚儿呆呆地看着宁洛歌,竟然哭不出来了。

她擦了擦眼泪,从榻上向着宁洛歌走过来,神色激动,“你是来看热闹的?你现在满yì

了?谦哥哥说不喜欢我,不会娶我。你满yì

了?不过,我不会罢休的,我告sù

你,就算你不想看见我,我也不会让你如愿。谦哥哥不是你的,他不能只是你一个人的。绝对不能!”

凌楚儿冷笑了一声,微微扬着下巴,脸上的泪痕清晰地挂在脸上,我见犹怜。

只是这劈头盖脸的一席话,却让宁洛歌睁大了眼睛,好像是见鬼了一样,她的眼神越来越冷,却仍旧一言不发。

而凌楚儿见状则以为宁洛歌是默认了,是以职责地更加的难听,“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别以为你救了我我就会感激你。如果不是我,那些证据你根本就带不出来。要说你也真是够笨的,若是我的话,我宁愿直接毁掉也不会给你。如今你尽然给我了,就不能怪我不够意思,是你自己太笨了!”

凌楚儿面容微微扭曲,声音也更加地凄厉。看在宁洛歌的眼里,她只觉得凌楚儿十分得可笑。

“还有,不要以为我会退缩,我绝对不会放qì

谦哥哥的,从我六岁的时候,我就认定谦哥哥是我的,十二年,我没有一天不在思念他。你要我放qì

他,绝对不可能!我告sù

你,我一定会让他娶我!一定!”

宁洛歌轻轻地挑了挑右边的眉毛,嘴角微微翘起,冷不丁地道,“你这是被拒绝了恼羞成怒了?”

一句话,让本就激动的凌楚儿更加地疯狂,好像是炸了毛一样,那眼神简直可以吃人了。

凌楚儿还要说什么,宁洛歌已经率先地开口,“你慢慢疯,我就不奉陪了。”

说完,便兀自走了出去。

“站住!”凌楚儿见宁洛歌这么不把她放在心里,大吼一声,谁知宁洛歌充耳不闻,根本就没把她的话当回事。

凌楚儿恼羞成怒,瞬间便冲了出去。

她拔下头上的玉簪,发了疯地向着宁洛歌跑过去,彼时的她早就已经没有了理智。

“宁洛歌,我要杀了你!”凌楚儿面目狰狞地冲了出去,高高举起玉簪,便要刺下去。

前头的宁洛歌自然感受到了背后的杀意,她虽然武功散掉大半,但是面临危险的镇定以及感知能力并没有下降多少。

然而,她连头都没回,只是皱了皱眉。

耳边一阵风声划过,凌楚儿眼中带着雀跃与仇恨,她握着手中的玉簪狠狠地刺了下来。

彼时宁洛歌却是一动未动,没有采取任何措施。面色镇定。

然,女人的尖叫声突然响起,玉簪没有刺入预想的身体,而凌楚儿则被突然破空而出的暗器击中了手腕,手中的玉簪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下一秒,断玉出现在宁洛歌身前,宁洛歌感激地看了她一眼,便转过身去面对着凌楚儿。

断玉下手有些重,凌楚儿被如此大的力qì

击中,手腕已经麻了,她一个趔趄跌坐在了地上,痛呼了一声。

“赫连子谦娶不娶你,是你们两个人的事情。你最好kàn

清楚这一点。若是再牵连无辜,别怪我和你算总账。”宁洛歌拾起地上的玉簪,蹲在地上望着凌楚儿,两手微微用力,玉簪被她撅折了。

把碎了的玉簪扔在凌楚儿的怀里,宁洛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出了院子,走在后花园,宁洛歌吩咐两个人,“今天的事不要告sù

子谦。”

“是。”常香和断玉应道。

只是,听了他们的保证,宁洛歌脸上不但没有喜悦,反而是淡淡地忧伤。带着重重的心事,她向着赫连子谦的书房走去……

第218章 我的小师妹,明明就是一只狼

书房里。

戴宗和七皇子知dào

了昨天谦王府发生的事情,心里放心不下,今天特意拍了卓钰来看看情况。

卓钰一到就被告知赫连子谦去了凌楚儿那里。

抬头看到赫连子谦脸上淡漠的神色,凭着卓钰对他的了解,他猜测事情恐怕不顺利。

“二哥,凌楚儿怎么说?”卓钰看着走进来的赫连子谦,迫切地问道。

“要我娶她。”赫连子谦冷肃地坐在主位上,显然心情不大好,他喝了一口已经凉掉的茶,心中却还是压不住的烦闷。

“娶她?可要是娶了她,宁洛歌怎么办?”卓钰皱了皱眉,其实他心里倒是不排斥这个条件,只不过,依着他二哥那个性格和对宁洛歌的在乎劲儿,他觉得凌楚儿要是能做成这事儿肯定比登天还难。

“怎么可能娶她?”赫连子谦冷哼了一声,眼中的狂狷暴露了他的心思,以往深沉绅士的他这次真的是生气了。

“可是……”卓钰顿了顿,想要劝,却不知dào

如何开口。

“她以为她是谁?这辈子,除了洛洛,我不会再娶任何人。”赫连子谦薄唇轻启,语气中竟然有浓浓的不屑,这与平日里深沉稳重的他截然不同。

卓钰心里暗叫糟糕,看来二哥是真的生气了。

“可莲妃的信还在她的手里,二哥是不要了么?”卓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有些急地问道。

宁洛歌刚走到书房门口想要敲门,便听到卓钰的问话,其实这句话也正是她想要知dào

的,于是刚刚举起的手僵在了半空,屏息听着屋内赫连子谦的回答。

似乎是沉吟了一下,赫连子谦才开口,声音比刚才要最严肃地多,“母妃的东西必须要拿回来,她用性命守护的,即使是要用我的性命来换,也义不容辞。”

宁洛歌举起的手没有敲在门框上,她默默地收了回来,神色有些落寞,转身离开。下面的话她没必要听下去了。最想知dào

的已经知dào

了。

屋内的赫连子谦是听到了外面的声音的,但他以为是兰芷没有收敛气息,加上他听到声音的时候宁洛歌已经走下了台阶,是以他并没有在意,而是继xù

道,“但是,我是绝对不会让任何人利用这一点来伤害洛洛的。”

“可这种事情你控zhì

不了的啊,二哥,若是必要时候,你非得在莲妃娘娘和宁洛歌之间二选一,你选谁?”卓钰问了个极其尖锐的问题。

而这个问题,即使是赫连子谦本人听到,也有片刻的失神。

卓钰离开了,问了这个问题之后就离开了。他本来就是来看看谦王府有没有事情,在得知一切安好之后,自然就离开了。

只是却留下赫连子谦一个人在书房里沉思,神色模糊,不辨悲喜。

三日时间一晃而过,第三日一早,在宁洛歌还没来得及进宫的时候,琴酒来了。

“你来做什么?”看着常香后面跟着的琴酒,宁洛歌显然没想到刚才常香说有人找她的那个人就是琴酒。

“尊主请姑娘叙旧。”琴酒神色淡淡,恭敬中又透着疏离。

宁洛歌对她这个态度早就已经习惯了,要知dào

凤凰门中的弟子,大部分都是这样的,倒不是他们有多高傲,而是他们对很多事情都不在意。

就好像宁洛歌,在很多年之前,她也是这样单纯直接且狂妄的,只是岁月仍旧是一把利剑,磨平了她的棱角。

“去回你们主子,我要去皇宫,没时间见他。”宁洛歌有些烦躁地挥了挥手,似乎说起去皇宫这件事,她就觉得心中有些闷闷的。

“尊主说,您若是不去,回头别哭。”琴酒正正经经地传达大师兄不怎么正经的话。

宁洛歌微不可查地皱眉,这是有什么重yào

的事情了?

去还是不去呢?去的话,皇上那边怎么回复?不去万一真后悔怎么办?大师兄可是不怎么开玩笑的人啊。

思虑片刻,宁洛歌站了起来,对着琴酒勾了勾手指头,“走吧。”

这次宁洛歌去的时候断玉是跟在了身边的,慎行挨了那么多板子,如今是有心无力,宁洛歌这几日每天都去看他,瞧着伤势是越来越好了,但距离康复却还是有些遥远。

所以这几日断玉一直都代替慎行保护着她。

到了山庄,水榭亭台,楼台假山,重影叠嶂,倒是不俗的精致。那日宁洛歌被提溜回来,没来得及细看,如今一琢磨,更是在其中发xiàn

了几处极其隐蔽的机关。

她忍不住嗤笑了一声,也不知dào

这些个机关威力如何。像大师兄那样做机关永远是用来捉弄人的人来说,恐怕这些机关都是极其难缠但不会伤人性命的。

宁洛歌曾经嘲讽过他,心思比女人还软。只是大师兄却只是笑笑,说自己乐意。

山庄风景如画,但却是半个人影也瞧不见。

宁洛歌和断玉走在后面,琴酒则从刚才进了山庄说了句尊主在无花亭等姑娘便离开了,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宁洛歌只是按着那日的记忆在走,她心里也不知dào

无花亭在哪儿,偏偏问琴酒琴酒非得说她知dào



于是宁洛歌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走,想着他们在凤凰山是怎么玩的,如今便只能依着那时的玩法走。

约莫走了一柱香的时间,宁洛歌终于看见了传说中的“无花亭”。

而大师兄则正悠闲地靠在椅子上下棋。他一手执黑,一手执白,下得出神。

待宁洛歌走近,他轻柔地声音飘过来,“果然成了废物,你竟然慢了一倍。”

断玉听到眉毛倏地立起,身上的杀气顿时释fàng

出来。

然而大师兄只是悠悠地瞥了她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断玉,你去那边等我。”宁洛歌抬了抬下巴,指着他们来时的入口。

只是断玉却看着宁洛歌的眼睛面上满是忧虑。

宁洛歌心里一暖,面上淡淡地笑着安慰她,“不妨事。这是我大师兄。”

听到这个介shào

的断玉明显是没反应过来,她愣了一下,过了几秒钟大约是明白“大师兄”是个什么意思,神情立kè

变得十分的诡异,但眼中却再也不见敌意,恭敬了不少。

断玉自然是退下了,宁洛歌也因大师兄的话生气,自顾自地坐在了大师兄的对面。

“花无璃,你有事么?你没事的话小的就告退了。因为小的还有事。”宁洛歌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就这盘烂棋,也亏他下的津津有味的。

花无璃,是大师兄的名字。宁洛歌只有心情不好和心情极度不好的时候才会这么叫他。

“忙着去回复老皇帝你要不要离开他儿子?想好了么?离开还是不离开?”花无璃头也没抬,语气中透着漫不经心。

没有诧异于花无璃的消息灵通,反正他整天和个半仙似的,宁洛歌早就已经习惯了。她站起身,视线看着前方,似乎是在看着什么,但若是细看却会发xiàn

她的眼睛里什么都没有。

院子里本该枯萎凋零的树木此时正郁郁葱葱地盛放着,散发出极好闻的青草香,宁洛歌深吸了一口气,梦呓一般地道,“离开么?离开他,我又是谁呢?”

“你就是你,而已。”扔下了手里的几颗棋子,花无璃望着宁洛歌的背影,语有深意。

“人生如梦幻泡影。我就这么几年可活了,为什么我要离开他?生的人还活不好,如何去在乎已经死去的人?还是你以为我宁洛歌是个菩萨,每天都要割掉自己的肉,去喂饥饿的狼?这种蠢事,我只会对一个人做,那个人就是,赫连子谦。”

“啪!啪!啪!”零碎的击掌声在空旷的亭子里响起,还带着浅浅得回音。

“瞧我,怎么给忘了,我的小师妹,明明就是一只狼啊,我却以为她是一只羊。真是难得,如今的宁洛歌还能说出这番话,我以为,你已经被那位谦王爷驯服了呢。”花无璃呵呵地笑起来,细声细气的声音让宁洛歌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若没有其他事,我走了。”宁洛歌抬腿便向着亭子外面走去。

“去吧,只是找你叙叙旧。”花无璃回答地很痛快,连一丝地挽留都没有。这样的反常倒是让宁洛歌站住了。

“到底有什么事?”宁洛歌嘴角紧绷,显然已经没有耐心了。

“其实事情也简单,原本想着你要是打算离开,我还可以救你一命,让你多活上个十年八载。可你说不离开,那就没事了。”花无璃一脸无所谓地样子,似乎刚说的这件事是多么不值得一提。

“嗯,不必了。”然而宁洛歌却是面色一沉,她略一沉吟,淡淡地说完,离开了。

而身后的花无璃则看着她的背影良久,眼神复杂难辨。

尤其是当她看向园子里的一株杏树的时候,看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喜欢,他向来冷漠的眼神里也闪过一丝柔情。

她望着杏花,他却望着她。这是应了那句话,你站在桥上看风景,桥下的人却在看你。

只是这一切,宁洛歌不知dào

。花无璃想,她一辈子也不会知dào



第219章 刺杀

宁洛歌赶到皇宫的时候,皇上还未下朝。

恰好今日有上好的毛尖龙井,于是宁洛歌便静下心来,坐在一旁安静地沏茶,把玩着手中的青花瓷茶杯。

皇上一进门便看见宁洛歌悠悠闲闲地沏茶,那手艺看上去还挺正宗。

一时之间到忘了她来的目的,他冷哼了一声,“你倒是守时!”

“皇上召见,草民怎敢晚来。”

“这茶还好喝么?朕还没来得及喝上一杯呢,就被你给抢先了。”皇上瞥了眼宁洛歌手里的茶水,冷哼了一声。意味明显。

宁洛歌一眼便看出来皇上是什么意思了,想着自己一会还得气他,索性现在顺着点吧,于是极其懂事儿地给他倒了一杯茶,恭敬地递上去。

“朕可不是想喝你沏的茶,朕只是渴了。”说完特意咕咚咕咚便牛饮尽了,喝完了吧嗒吧嗒嘴,嘀咕了一声,“味儿还不错。”

宁洛歌听见了嘴角微微翘起,却在抬起头的时候又收回去了。

皇上见她模样也收敛了神色,正色道,“三日之期已到,你可想明白了?”

宁洛歌略微点了下头。

“那你说说吧。怎么想的啊?”皇上说完,神色忽然变了一下,脸色也变得有些白。

宁洛歌担忧地看着他,见他还等着自己回话,估计是自己多心了,于是就张嘴,“回皇上,草民……”

“噗!”话未说完,对面坐着的皇上直直地喷出一口鲜血,嘴唇紫青,脸色却白得像鬼。

“宁…宁洛歌!你竟然敢弑君!!来…来人啊!”话说到后面,皇上的气息已经明显不稳了,他伏在案上,大口地喘息。

宁洛歌想要上前替他针织,却被他冷冷呵斥,“你别过来!”

“我……”宁洛歌也发xiàn

自己是百口莫辩,皇上喝了自己的一杯茶,便口吐鲜血,看这症状,应当是中毒了,可她真的什么都没做啊。

也正是在宁洛歌迟疑地当口,伺候皇上的公公小跑了进来,脸色吓得铁青。

“快宣太医!”皇上吃力地说出这句话,又吐了一口鲜血,便晕死了过去……

不到一个时辰,皇上中毒的消息便传遍了朝野,刚刚下朝的太子和谦王又匆匆地返了回来。赫连子谦在看到了跪在寝殿门口的宁洛歌时,神色微微一窒,便又若无其事地过去了。

一句话都没说。

倒是太子,还跑到这来慰问宁洛歌,甚至想让宁洛歌起身休息一会。

却被宁洛歌冷冷地挡了回去,“皇上命草民在这跪着,太子还是离我远点好,不然被当成同党那就不好了。”

话说完,便看见赫连子煜的脸色变得铁青,她也懒得理会,兀自低头看着地面出神。

她想了半天,都没想清楚,事情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短短一个时辰,她就变成了毒害皇帝的嫌疑犯,随时面临着掉脑袋的危险。

更加不明白,为什么太医会在她给皇上的那杯茶里发xiàn

毒药。

碧落黄泉,是这世上为数不多的难解的毒之一。没想到,竟然在此时被发xiàn

了。

而更加说不明白的是,这毒药,宁洛歌确实有。

其实不但宁洛歌有,所有凤凰门的门人都是有的。

只不过,在场的就她一个不是么?宁洛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眼前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半晌,屋里传来赫连子谦的声音,“父皇中的毒并非无解,若是寻找到相应的药引,解药并不难。”

“王爷,那这药引…”太医声音幽幽一叹,龙舌这一味药引,据说五十年才开一次花,价值连城,十分罕见啊。

“本王定当会竭尽全力寻找。”

“本宫也会帮父皇寻找的。”赫连子煜也从里间走出来,接茬说道。

“那下官就先去煎药了。皇上的毒现在暂时还可以被克制住,但若是时间久了,恐怕就积重难返了。”太医啰嗦了几句,远远地绕过跪在殿前中央的宁洛歌,离开了。

而赫连子谦和赫连子煜的眼神则都落在了不远处正低头思考的宁洛歌身上。

恰在这时,皇上身边的顺公公走了过来,他给二人行礼,道,“皇上醒了,请二位殿下进去。”

二人点点头,便转身走了。

半个时辰之后,当两个人再出来的时候,看着宁洛歌的眼神明显带着忧虑。

顺公公十分有眼力见,他看了眼两位殿下,又看了眼外面跪着的人,自作主张地走了出去,在宁洛歌身边停下,躬身,语气恭敬地说,“宁公子?”

“嗯?”宁洛歌被他叫回了思绪,有些迷茫地仰头看他。

“皇上刚才下令了,让太子殿下主审此案。您要被先关进天牢。”

“太子负责此案?”宁洛歌重复道。

“是的。”顺公公点点头。

“哦,好。”宁洛歌拧着眉头应道。余光则看见赫连子谦和赫连子煜都向着她走了过来。

看见赫连子谦的那一刻,宁洛歌心里有些委屈,但鉴于还有别人在场,她不好发作,只能别过视线。

“我相信你。”先开口地倒是赫连子煜,他飞快地说完,在对上宁洛歌看过来的视线时温和地一笑,倒很是真诚。

宁洛歌面无表情地开口,“那就劳烦殿下费心了。”

说罢就没了下音儿。赫连子煜见她不搭理自己了,神色有些尴尬,见赫连子谦盯着她她却不看他,心中感觉也怪怪的。

只是随后,赫连子谦的举动便让他瞪大了眼睛。

“你……你这是做什么?”眼看着赫连子谦掀袍屈膝,干脆地跪了下来,他便十分地惊讶。

宁洛歌也是一惊,看见跪在自己身旁的赫连子谦,她扯了扯他的袖子,神色焦急,“喂!快起来,你这是干什么!”

“父皇让你在这跪着,我便陪你在这跪着,此事不归我负责,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一番实实在在的话说完,赫连子谦便不再多言。只是安安静静地跪着,却让宁洛歌红了眼眶。

她知dào

,他是相信她的,他用行动告sù

她,他相信她。

有了他的相信,宁洛歌竟然笑了,笑容在阳光下异常璀璨,闪得一旁的赫连子煜睁不开眼,更是让他在今后的岁月里久久都不能够忘记。

赫连子谦一直陪着宁洛歌从晌午跪到了晚上,从白天跪到了黑夜,直到皇上再次醒过来,他们两个人才被命令站起来。

只是赫连子谦是被遣送回了谦王府,而宁洛歌则是去了天牢里。

后半夜,她清醒地坐在天牢里思考今天白天像是做梦一样的事情,脑海里闪过的却是赫连子谦那坚定的眉眼,那不添加任何华丽辞藻的朴实言语,她的心,暖融融的。

那一刻,她更加觉得,不离开他,是对的。

她说过,陪他看云卷云舒,陪他赏春花秋月,陪他到死……

忽然,幽静的牢房里传来极其微弱的一丝声音,“啪嗒。”

宁洛歌忽然神色变得极其凛冽,浑身的杀意也丝毫不掩饰,她换换地站了起来,看着空旷的牢门,却坚定而缓慢地开口,“果然是你。”

“嗯,说我。”暗影中忽然闪出一个人来,来人一身红衣,轻缓地向前走了几步,站住。

明晃晃的月光照亮了他一半的面容,另一半却仍旧隐在暗影里。

半明半暗的男人,眉眼绝美阴柔,比女人还要妩媚。

没错,来人正是花无璃。

“你这次来的目的,是刺杀皇帝吧?”宁洛歌束手而立,丝毫没有惊讶。若说白天她还觉得莫名其妙,如今却是已经想明白了。

“顺便陷害我?你看,你成功了。成功地利用我的手下了毒,而且没人知dào

是你,就算是我说出来,也没人会相信是你。”宁洛歌不需yào

花无璃回答,只是自顾自地说出心中的猜测。

“你接近我,今日更是特意问我有没有想清楚,你是想要我离开是么?否则,以你的能力,大可不必把我牵扯进来。”宁洛歌叙述着事实。

“呵呵,你还真是高估我了。我不过是想要帮你一把。刺杀皇帝?这么大的帽子可别乱扣啊。”花无璃忽然鬼鬼地笑了,关系被他撇的一干二净,好像他真的无辜似的。

“既然与你无关,你来做什么?”宁洛歌也不恼,慢慢地拆穿他的谎言,“我可能没有猜对你来这里的原因,但是这毒,我思来想去只能是你下的。今日你院子里开了杏花,而你用的下棋的棋盘又是檀木。我靠近了这两样东西,身上手上沾着气味,而我又亲手泡了茶,所以茶有毒。但因为我本就百毒不侵,我没有大碍。可同样和我一起饮茶的皇上却中了毒。”

宁洛歌说出自己的猜测。

“有道理。还有么?”花无璃赞赏地点了点头,随后问道。

“你借我的手,无非是要断我的后路,让我不得不离开。不论想或者不想。只是我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你这么做,原因是什么。”

“原因么?你就当我,是起了玩心吧。”花无璃看着铁栏外的月光,神色有些迷离,“你就当我,是见不得人幸福吧。行了,你在这里面呆几天吧,过几日,我会救你出去的。”

说罢,花无璃便如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第220章 她欠他的,得还

花无璃和宁洛歌的关系宁洛歌不知dào

要怎么说。亦师亦兄,亦敌亦友,若说关系铁的时候,几乎是形影不离,但若说关系僵的时候,却是两人即使处在同一地界互相都会不看对方不爽。

靠着冰冷的墙壁,宁洛歌微微仰头,后脑贴在阴湿的墙壁上,心底顿时生出一种荒凉感心中忽然涌上来的迷茫,让她微微地合上了眼。

还记得有一次他俩偷偷跑出去下山玩耍,惹了街上的混混,他们的武功本是不弱的,这些人根本不足为惧。可是因为他们的打斗又引来了了碰巧正在附近的一个武功极好的恶人,宁洛歌现在还记得他的名字,黑风煞。

还记得当时黑风煞用了六分内力打向宁洛歌的天灵盖的瞬间,花无璃拼着武功全废的风险硬生生地替宁洛歌挨了那一掌,重伤昏迷,卧床半年。养了两年才恢复了七成功力。这件事情,深深地触动了宁洛歌。

那两年,花无璃躺在床上多久,宁洛歌就照顾他多久,除了练功习武,宁洛歌都在旁边尽心尽lì

,因为宁洛歌精心的看护,花无璃最后痊愈之后没有留下任何后遗症,连师父都惊讶,赞叹都是宁洛歌的功劳。

然而,那两年的时间也让宁洛歌和花无璃的功力拉开了差距。

也正是在之后的一次比试中,宁洛歌打败了花无璃,成为了凤凰门这一代最厉害的弟子,也因此接受了师傅的任务。

如今的花无璃武功已经非宁洛歌可比,宁洛歌粗粗算过,即使是武功鼎盛时候的她,也打不过如今的花无璃,是以背地里花无璃到底用了多少的功夫去练功,宁洛歌不用想也知dào

,他定然是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艰辛。

至于当年救她那一命,宁洛歌到现在仍然对花无璃充满了感激,这也是为什么花无璃所说的话她会认真地听取的原因之一。

然而此一时彼一时,如今的花无璃已经不是当年的大师兄了,他变得更加地捉摸不透,宁洛歌觉得她已经越来越看不清花无璃了。

似乎突然有一种幽深的悲伤涌上心头,那种心都空了的感觉,让她无所适从。

其实不论外人眼里,宁洛歌是多么冷血无情,但是当年那些单纯快乐的童年生活,永远都是她心底最深处最美好的回忆。

一直以来,宁洛歌把这份记忆保存zài

一个隐秘的角落,这个角落是所有肮脏污垢都进不到的,也是宁洛歌心底最纯净的地方,直到现在。

不论将来的宁洛歌变成了什么样,她都希望,这份记忆,永远那么纯粹干净。没有利益,没有仇恨,没有欲望,有的只是单纯的感情,是付出了真心的无价宝。

而且,当花无璃替宁洛歌挡了那致命的一掌的时候,就注定了宁洛歌今生都不可能对花无璃下得了狠手。一个男子,尤其是在凤凰门那样的地方,失去武功就算是个废人了。

何况花无璃那么一个桀骜不驯英俊潇洒的男子,自尊心更是比常人要重。而花无璃当时却义无反顾地冲上去了,这无法不让宁洛歌动容。

所以今日,即使宁洛歌知dào

,这件事情和花无璃有莫大的关系,她也不能够做什么,她…认了。

她欠他的,得还。

宁洛歌静静地倚着墙壁,一动不动,她的身体很疲惫,脑袋却异常的清醒,她只好,就那么闭着眼,想象着某个男人那张英俊无双的脸孔……

而同一时间,谦王府的偏院里,凌楚儿也因为白日的事情辗转无眠,躺在床上来回地翻滚。

“哐当!”一阵强劲的风吹开了窗,吓得凌楚儿激灵一下坐了起来。她瞪大了双眼看着那扇窗,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她不敢置信地看着地上的那截断木,嘴唇微微颤抖。

那扇窗,原本是被木栓给闩上了的。

竟然被一阵风给撅……断了!

又是一阵劲风吹来,窗幔纷纷散落,遮住了凌楚儿的视线,忽然头顶覆盖了一层阴影,眨眼之间,眼前已经站了一个人。

看着来人,凌楚儿惊讶地张大了嘴,忍不住伸出双手紧紧地捂住了嘴,生怕自己一个激动说出话来。

因为,这个人,实在是太漂亮了!

标准的瓜子脸,高挺小巧的琼鼻,红似樱桃的小口,一身高贵的紫色薄纱裙,外披一件纯白毛坎,高贵大方,额间一枚朱砂点缀在饱满精致的额上,优雅脱俗的气质油然而生!

“你,你是谁?”凌楚儿双手紧紧地攥着锦被,向后挪了几下,直到后背抵住了床榻,她才不得不停了下来。

女子一身轻盈的紫纱罗裙,负手而立站在房间里,身姿绰约。

“我是罗伊,知dào

你想要做谦王妃,所以特地来帮zhù

你。”

凌楚儿警惕地看着这个美人,放在被子下的手悄悄地挪到枕头下,那里有一把防身的匕首。

“你喜欢赫连子谦,而赫连子谦却喜欢宁洛歌,如今宁洛歌身陷牢狱,若是皇上大怒,她即可便会被处斩,此时正是你的好机会,不是么?”罗伊不急不缓地替她分析现在的形势,口中不经意吐出的话却全都是最机密的事情。

凌楚儿的眼神晃了晃,“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听不懂?那好,我们说些你能听得懂的。赫连子谦让你在郊外静养,你却自作主张去了惠阳,后来更是瞒着所有人与水星云接触,你说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呢?难道你以为,那什么劳什子的替赫连子谦去打探敌情这种理由真的可信么?你以为,谁都不知dào

你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你是水星云失散多年的亲妹妹么?你以为,谁都不知dào

你之所以这么做不过是想要报复水家么?”

女子毫不迟疑地吐出每一个字,每说一句,便引来凌楚儿的一声惊呼,到了最后,凌楚儿已经面如死灰,身子却不断地在颤抖。

“你究竟是谁?这些事,这些事连谦哥哥都不知dào

,你又是怎么知dào

的?”凌楚儿此时的眼神已经闪现了杀意,虽然只是一晃而过,但还是被罗伊捕捉到。

“因为我可以帮你。相信我,你不是我的对手,即使你现在把你手中的匕首刺向我,你也不会是我的对手。我劝你,不要白费功夫。毕竟我是来帮你的,不是么?”罗伊眉眼温柔,声音如和煦春风,浅浅的,淡淡地。

乍一听会觉得十分的贴心,但细听,却会发xiàn

其中的冷漠疏离。

“好,你说,要如何帮我?”凌楚儿深吸了一口气,她低头看着被子缎面上绣着的一簇簇梨花,咽了咽口水,说道。

“在我说出帮你的方法之前,我要问你几个问题。”

“你说。”凌楚儿大大的杏眼中射出些微的光芒,紧张又雀跃。

罗伊看着如此表情的凌楚儿,心中微微不屑,她后退了一步,冷声问道。“你真的爱赫连子谦?”

“爱!”凌楚儿迫切地回答。

“有多爱呢?”罗伊浅浅一笑,很耐心地问。

“虽然谦哥哥一直不愿意我嫁给他,但我爱他,很爱很爱,我愿意为他付出一切,我怎么会不爱他!”

“你愿意为他去死么?”罗伊仍旧笑着,只是问的问题越来越犀利。

“愿意!”凌楚儿毫不迟疑,眼中的真诚让人动容。

“那好。”话音一落,罗伊变戏法似得掏出一颗猩红色的药丸,微小的药丸在她莹白的掌心里微微晃动,给人极突出的视觉感受。

“把它给赫连子谦吃下去,从此之后,赫连子谦就是你的了。”罗伊往前走了几步,把药丸送到了凌楚儿的眼前。

“这是什么药?”凌楚儿迟疑地问。

“这是忘情丹,给赫连子谦吃下去,他就会忘记宁洛歌。而喜欢上在他醒过来之后第一眼站在他面前的女人。”

“那宁洛歌……”

“你以为,宁洛歌还能活下去么?就算赫连子谦想要她活下去,那么别的人呢?”罗伊仍旧是微微地笑着,她背对着月光,那笑容在月光的映衬下显得特别的诡异。

“我怎么相信你呢?”凌楚儿看着自己掌心小小的药丸,眼神闪烁。她不能相信这个凭空冒出来的人,万一这人是想要杀死赫连子谦,那她岂不是成了罪人。

“呵呵,你不需yào

相信我。赫连子谦如今的武功和体质百毒不侵,任何毒药都伤不了他。况且他的医术绝顶,你若是掺了毒药给他,你以为他不会发xiàn

么?你真是太小看赫连子谦了啊。”

“宁洛歌真的会死么?”凌楚儿忽然问。

“自然。”罗伊点了点头,语气笃定。

“你一定要让她死。”凌楚儿忽然咬牙切齿地道。

罗伊微微一怔,很快恢复常态,尽管听了这么恶毒的言语,她仍旧温柔地点了点头。

“那我之后怎么找你呢?”凌楚儿恢复了常态,仍旧是可怜兮兮地看着罗伊。

“你且放心,我还会再来的……”话落,像来时一样匆匆,罗伊转眼间便飞出窗外,不见了踪影……

罗伊离开了,只剩下凌楚儿呆坐在床上,看那一枚猩红色的药丸,在月光下散发着妖冶的光芒……

第221章 取龙舌

宁洛歌不知dào

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她是被一阵嘈杂声吵醒的,缓缓地睁开眼,看到粗壮的铁栏杆,她才恍惚极其自己是在天牢里。

虽然不是第一次来了,但却是宁洛歌第一次感受如此深切,冰凉彻骨的空气,吸进肺里好像是一片片锋利的刀片割破她的肺,让她呼吸中都带着血腥的味道。

“宁无双接旨!”来的人竟然是卓钰。看到他手中握着的圣旨,宁洛歌心里已经有数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宁洛歌站在原地,微微躬身,并未下跪,而且即使是阶下囚,她的脊背也挺得非常得直。

“行了,走个形式罢了。圣旨你拿去看吧,皇上自从昨晚之后一直昏迷,现在是太子监国,圣旨也是他下的。说是在皇上苏醒之前先关着你。王爷已经去给皇上找解药了。”卓钰眼底泛着淡淡的青色,神色略显憔悴,显然也是一夜没睡了。

听到卓钰的话宁洛歌心里“咯噔”一下,“解药?据我所知,皇上所中的毒碧落黄泉的解药中有一味龙舌,你的意思是说子谦去找这位药了么?”

卓钰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顿时,宁洛歌脸色大变,“你们怎么能让他去!龙舌结果五十年一次,如今下落不明,大千世界,云苍这么多国家,谁会知dào

龙舌在哪儿?”

“听说龙舌自从二十年前便在云国消失了,王爷怀疑龙舌可能被云国皇室的人收藏了起来,所以派人去查探了,今早传回来的消息,龙舌确实是在云国皇室之中。”卓钰面容沉静地陈述事实。

“子谦想要怎么做?”宁洛歌心里有隐隐的不安,她侧头望着卓钰问道。

“王爷已经去查云国皇室的丑闻,不日便会有消息。只是在找到龙舌之前,就要委屈公子在这监牢里再呆一阵子了。”卓钰欠了欠身,神色淡淡。

看着卓钰礼貌但却略显疏离的态度,宁洛歌知dào

这件事情是她牵连赫连子谦了。他本无辜,可如今却要为她奔波继而寻找解药。

卓钰是在怪她,拖累了赫连子谦。

只是,宁洛歌面色无恙,好像根本看不出来似得,点点头便向他道别了。

卓钰走出了牢门,却忽然站住了脚步,他站定不动却转过头看向宁洛歌的背影,“我本来没什么资格置喙你们两个人之间的事,以前也觉得你们两个人应当是合适的。只是如今,你觉得,合适么?”

说完,卓钰扭头便离开了。

直到卓钰走远,宁洛歌的脚步都未挪动过一分一毫。只是背影越发地挺直。

谦王府,书房。

这两日的谦王府寂静得好像没人居住似的,走进内院这种荒凉的感受则更为深刻。

然而若是有人走进赫连子谦的书房,便会被屋中的一大群人惊讶得合不上嘴。

卓钰刚从牢房回来,把宁洛歌的情况一五一十地禀报之后,屋子里就陷入了尴尬的寂静。

“爷,水星云还在逃,现在他恐怕是个危险分子。”刘凌看着沉默的众人,心里悠悠地叹口气,率先说道。

刘凌最近一直在宁府陪着快生产的星慧,然而听说宁洛歌锒铛入狱的消息,众人皆惊,是以刘凌和姜华赶紧赶了过来。

星慧本来也想过来,但她大着肚子实在是不方便,而苏瑾则被赫连子谦亲自吩咐要好好地帮宁洛歌照看长生馆,是以今日只有刘凌和姜华来了。

“确实,星云山庄虽然被一把火烧了,但水星云却不知去向,斩草不除根,只怕春风吹又生。”七皇子近日来也在担心这个事情,今天刘凌提起来,正中下怀。

“水星云的事情就交给老七去办,刘凌协助,务必斩草除根。”赫连子谦声音有些喑哑地道,他一夜没睡,昨天和今天又连续处理不少事情,此时脸色发白,声音比平时更加地低沉。

“是!”七皇子和刘凌共同应下差事,退到了一边。

恰在这时,兰芷推门而出。

在看到兰芷的时候,赫连子谦的神色明显一振。

“主子,龙舌确实是在云国皇室,属下查到了些关于云国皇室的秘辛。”说完便双手奉上消息,一旁的姜华在听到兰芷的话时,神色一窒。

而且,不知dào

是偶然还是有意,兰芷在递交信息的时候有意无意地瞟了他一眼。

赫连子谦一目十行地看完了信笺,眉目犀利,他沉吟片刻,淡淡开口,“太子监国,卓钰你和戴宗要仔细看着点。现在当务之急,是给父皇拿到解药。你们先回去休息休息,有事情我会让兰芷去通知诸位。都回去吧。”

众人纷纷应和,刘凌也在人群之中。这是刘凌自从被宁洛歌拉拢过来之后第一次参加赫连子谦的内部会议。

他抬眼看着主位上的男人,明明只是淡淡地说话,语气也不乏和气,声音因为一夜没睡一直在说话而有些喑哑,但即使是这样,却也掩盖不明了他身上的王者霸气,以及深沉和稳重。

刘凌自然是知dào

眼前这人城府有多深,要说以前他一直看低了赫连子谦,如今他算是开始真zhèng

地认识了这个人。

这个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浑然天成的王者之气,他不得不承认,这是赫连子煜所没有的。

那种正义和坚持,凛冽和刚毅,是像狐狸一样狡猾卑鄙的赫连子谦所不具有的……高尚。

就在他快要退下去的时候,赫连子谦突然发话了,“刘凌,姜华,你们两个等一下。”

二人对视一眼,均是意味不明。

众人都退下了,兰芷也把书房的门从外面关紧。

赫连子谦招呼着紧张得二人,指了指下首的座位,“没外人,坐。”

待二人坐下,赫连子谦也不废话,说实话,他现在没心情废话。

“你们都是洛洛信任的人,如今她被人陷害,我知dào

你们都心焦,我替她和你们说声感谢。”赫连子谦语气真挚,而他更是把人称换成了“我”。这让姜华和刘凌都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

“所以,我也替她说,你们万不可做出什么替她出头的事情。既然你们是她的朋友,那么你们就是我的朋友。我不会眼看着你们做出什么不能弥补的事情,明白么?”赫连子谦看着姜华的眼睛,眼神有些幽深,嘴角却噙着笑。

二人心中都了然,纷纷回答,“一切听凭王爷调遣。”

“嗯。”赫连子谦满yì

地点点头,他看向刘凌,“水星云的事情交给你,你不要有压力,你是个人才,只要做事的时候,心中时刻记得为了百姓好便可以了。”

这次刘凌站了起来,无声地行了一个君臣之礼。

赫连子谦淡漠不语。

“朝廷的事情,卓钰和戴宗在明处,但你在暗处,如今你多费心,兰芷那里收集到的朝廷上的消息我会告sù

她之后都转给你。相信你一定可以处理妥当。”赫连子谦忽然说道。

刘凌被赫连子谦一波又一波的甜枣给甜晕了,他此时已经震惊地哆嗦着唇说不出话了。要知dào

掌管筛选信息是多么重大的部分,赫连子谦竟然就这样把这部分交给了他,这让他无法不因为赫连子谦的信任而感动。

“属下一定不辜负王爷厚待。”

“嗯,好好做。没你事了,你先回吧。”

“是。”

待刘凌走了,赫连子谦脸上的微笑也缓缓地消了。

他看着姜华,确切地说是端详着姜华,想到刚才兰芷给他看的消息,一时间心里竟然不知dào

说什么是好。

洛洛竟然在身边留了这么一个烫手山芋,而他竟然一直都没有留意到。

“你怎么想?”赫连子谦突然问,直接跳过了向他询问他身份的过程,姜华心惊,却也随之更加平静,他知dào

,赫连子谦看来是已经确定了他的身份。

“要救公子。”姜华看着地面,笃定地说。

他和刘凌不一样,刘凌是宁洛歌举荐给赫连子谦的,但他却实实在在是宁洛歌的人。她是他的恩人,朋友,师傅,很多的身份。从没有一个人能够让姜华有这么强的归属感。最重yào

的是,她还把最美好的苏瑾给了他。

“洛洛不会想让你去救她。”赫连子谦陈述事实。他太了解宁洛歌了。

“必须要救。不计代价。龙舌既然在云国皇室,那就没有比我去救更好的方式了。”姜华淡漠地说,语调平平没有起伏,好像这件事与他无关似的。

“那好,就这么办吧。”

姜华略有些惊讶地看了赫连子谦一眼,似乎是没想到他会答yīng

地这么利索,但紧接着便又低下头。不论为什么,他都没时间管了。

本来也是要解决这件事情的,不如就让他去取解药吧。

“下午出发,你回去收拾收拾。”赫连子谦吩咐,显然,他已经在刚刚就想好了,刚才那一问,不过是试探。

想明白赫连子谦的心思。姜华看了眼赫连子谦,便告辞了。

书房里只剩下了赫连子谦,不知dào

是过了多久,忽然听到他喃喃自语,“洛洛,不知dào

我这样做对不对,你别生气吧。”

第222章 赶往苑县

即使外面天翻地覆,身在牢狱的宁洛歌也全然不知。

赫连子谦从始至终都没有来找过她,她只是一个人在地牢里,把所有的稻草都拖到铁窗口能照到的那一小块空地,然后安安静静地坐在上面。

其实她的脑袋里是空的,什么都没有想过。只是坐在那儿发呆。回想起上次发呆,应该已经是十二年以前了。

那一天宁洛歌记得清清楚楚,那是她第一次来到凤凰山的那天晚上,她本是个孤儿,被师傅领到凤凰山栽培,那一晚,她呆呆的望着窗外的月光,第一次有过迷惘。

曾经宁洛歌以为,她永远都不会再有这种可能,她是强硬的,是残忍的,她不会给敌人这个机会,没想到,时移世易。她再次到了这样的境地。

她忽然笑了,前几天还说她想要一个人清静清静,今儿皇上就给了她这个机会。世事变化,还真是说不清楚地。

既然这样,那不如就利用这个机会清静清静吧。宁洛歌淡淡地想。

不知dào

现在师傅在干什么,二师兄在干什么。

可能是花无璃的关系,宁洛歌最近想起那些旧时光的时候越来越多了。

“咔哒…”

过道上传来了轻微地响动,宁洛歌转过头,她想,有人来了。

“天黑了。”来人忽然莫名其妙地叹。

“嗯,天黑了。”宁洛歌顺着来人的视线,看向小铁窗外的夜空。

“小师妹在这儿玩得可好?”来人一袭绯红色的衣袍,容颜妖艳。

正是花无璃。

“偷得浮生半日闲,还不错。”宁洛歌回答得很诚实。

然而这话说完,花无璃却笑了。

“你是清闲了,殊不知赫连子谦如今好像热锅上的蚂蚁啊。啧啧,瞧瞧你,就选了那么一个男人。出了事情,就想要把别人给推出去。”花无璃嗤笑一声,无奈地摇了摇头。

宁洛歌右眼皮跳了下,结合那日卓钰意味深长的话,她仰头看向花无璃,语气平缓,“你是说姜华去云国拿解药了?”

花无璃幸灾乐祸地点点头。

宁洛歌眉头慢慢地皱起,似乎是陷入了思考,小脸显得严肃而不可靠近。

忽然,她从草堆上站起来,花无璃看出她的意图,抢先说道,“已经晚了,估计这个时候,姜华已经到了苑县了吧。其实你大可放心,随行的还有赫连子谦派出的暗卫。好像叫什么断玉的,并且有云国二王爷在,我相信不会有事的。”花无璃漫不经心地提起,表情十分无辜。

然宁洛歌的手却渐渐的凉了下去,姜华回国,若是秘密地没人知dào

他的身世那还好办,可重yào

的是现在司徒墨然是知dào

真相的,他迟迟不动姜华,就是因为姜华无意回国,而宁洛歌又有意保护。

可如今若是姜华主动回国,那情势就变了!

“不行,我要出去!”宁洛歌看向挡在自己身前的花无璃,脸色难看,“大师兄,我一直敬重你。如今你害我身陷牢狱,我无话可说,就当时还你当年的救命之恩。可如今朋友有难,我必须去帮忙。这监牢困不住我,而你最好也不要拦着我,不然我不知dào

我会做出什么事情。但我保证,会让你后悔。”

宁洛歌声音压得很低,她冰冷地盯着花无璃,真挚地开口,表情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小师妹,你的能耐我是知dào

些的,可如今你武功尽失,相当于废人一个。你还能够做出什么让我后悔的事?其实我很想知dào

。”花无璃没有像以往的每一次一样退让,这一次,他没有让。

“为什么?”察觉到了花无璃心理的转变,宁洛歌闷闷地开口。

“只是不想让你去趟这趟浑水。你为他做的够多了。”说出这一句话,花无璃忧伤地看着望着月光,眼神柔得能滴出水来。

“不,你说的不对。我为他做的,和他为我做的,是不能计算得失的。”宁洛歌摇了摇头,语气固执。她抬眼,看着花无璃,无比认真地问,“你真的不让开么?”

花无璃笑得十分灿烂,他调皮地冲着宁洛歌眨了眨眼,吐出的话却让人气绝,“不让,歌儿,只要有我在,以后你都不要想去参与这些事了。”

“那洛歌只能对不住师兄了。”话落宁洛歌前进一步,素手在白衣水袖中翻飞,铺天盖地的白色花影,在空中划出一道道长长的影,似真似幻,让人目眩神迷。

“小师妹,虽然你的手舞是一绝,但又能够有什么用处呢?即使是这空中飘满了毒药,你应当知dào

我也是不会中的,你我出自凤凰门,百毒不侵的。”花无璃镇定地站在手舞之中,微微合着眼睛,此刻他不敢睁开眼,小师妹的手舞若是厉害的时候,可以让眼睛崩裂,他自问没那么自大,还是闭着眼的好。

“师妹很快就要冒犯师兄,现在不过是提前表演一段。师兄可以观看的,无妨。”宁洛歌迅速地移形换位,几乎包围了花无璃。

她不用任何武功,也没有任何内里在膨胀,是以这在花无璃看来,根本没有杀伤性。

然而……

“结束了。”宁洛歌两臂上宽大的衣袖缓缓地飘落,她的脸缓缓地现出来,素白而精致。眼睛盯着花无璃,从头到尾。

“我在猜,你对我做了什么?小师妹武功不在,能对我做得只有下毒。让我来猜猜看,你下了什么毒?蛊毒?蒙汗药?麻沸散?”

宁洛歌摇了摇头,她语气很淡很淡,声调中带着一丝丝的疲惫,“不是,是我前些日子研制出的一种毒药,专门为你而做的。我叫它,花颜逝。顾名思义,你的脸会被毁容。”

花无璃倏地瞪大了眼睛,双手不住地抚摸脸颊,“你是骗我的对不对?”

宁洛歌不答,走向牢门,“那天从你那儿回来,我就在想没有武功的我,怎么才能制衡你。你武功一流,百毒不侵,又足够机智,软硬不吃。但是我又想你的性格,骄傲自负,自以为是。你不会把我太当回事儿的。而你最大的弱点,不是别的,是你的容貌。你以容貌为傲,爱惜容貌胜过生命。”

宁洛歌不再讲话了,手指握着簪子灵活地解着牢门上的宽大的锁。

“咔哒!”锁开了。

宁洛歌站在门口望向脸色难看的花无璃,“想好了么?”

苑县。

清晨,乌云密布,黑云压城,连夜骑马赶到苑县的宁洛歌皱了皱眉,她不喜欢这样的天气。

“先吃早点吧。”紧随其后的花无璃勒住马缰绳。

“走吧。”宁洛歌点点头。

昨天夜里在牢中,宁洛歌最后问的他那一遍,他相信了。只是花无璃提出了两个条件,她必须要跟随他一起,而且不能让赫连子谦知dào



要知dào

花无璃每次出行排场都十分地大,丫鬟婢女一个都不能缺,但现在宁洛歌有求于人,她只能妥协。

是以现在才会出现这样的局面,只见花无璃白皙透亮的左脸上隐隐地显出紫色的斑点,在看到那些斑点的时候,花无璃差点掐死宁洛歌。但心里也确信了,这毒是真的被下了,而他这次相信对了。

苑县最精致的一座酒楼,仙客来。雅间,花无璃挑了个视线最好的房间,和宁洛歌走了进去。

一阵阵烤红薯的香气从窗口飘进来,让花无璃的馋虫打开。

花无璃随意地把手搭在宁洛歌的肩膀上,亲昵地拍了拍,“小歌儿,去给大师兄我买个红薯呗?”

“嗯。”坐在花无璃旁边的宁洛歌点点头,利落地起身下楼。

此时的宁洛歌觉得若是和赫连子谦联系,这是个好机会,可是,隐隐约约觉得这是花无璃故yì

放自己走的,买红薯很多人都可以的,即使是丫鬟不知dào

,他的暗卫也是知dào

的。

宁洛歌面无表情,心里在不停地思考,花无璃的每一个举动都是有原因的,她不相信花无璃是随意地提的要求。

若是有意的,那么其用意在哪里呢?

一边思索,宁洛歌看了看两旁的街道,选了一条岔路多的走去。

而此时的酒楼里,一袭红衣的俊美男子,容颜绝美,只是脸颊处有一块隐隐的紫斑,但飘逸非凡,气质华贵,他随意地拿起了邻座的茶碗,那是宁洛歌刚喝了一口的茶,盯着茶碗里零星的茶叶沫,仿佛梦呓,“你们说,她走了吧?”

过了一会,有一个黑衣人闪现在了房间内。

单膝跪地,向红衣男子禀报,“尊主,宁姑娘出了仙客来直接去了红薯摊,没有见到任何人。宁姑娘没有发xiàn

属下,属下听从尊主的叮嘱,只是在每个地方安插了暗卫,没有跟踪。”暗卫恭恭敬敬地回禀。

“嗯,好,下去吧。”花无璃挥了挥手,屏退了左右,只留下丫鬟琴酒。

琴酒轻柔地声音响起,“尊主,属下不明白,您为什么会吩咐暗卫若是胡娘有异样便杀无赦?若是姑娘真的,走了,那岂不是……”

“无碍的。她回来了,不是吗?”花无璃嘴角露出难言的笑,淡淡地。

看见那笑容,不知怎的,琴酒打了个寒战,她在心里暗暗发誓,今后无论如何都不能够背叛尊主。

片刻之后,宁洛歌的身影出现在了一楼到二楼雅间的楼梯上,怀里正抱着两个热乎乎的红薯,一个白的,一个粉的,因为花无璃的口味挑剔,今儿爱吃这个,明儿爱吃那个,谁知dào

今天爱吃哪个。

所以宁洛歌特意找了两个大小合适又香又软的,看着红薯和花无璃,宁洛歌感觉好像一瞬间回到了小时候。

推开了房间的门,丫鬟们的脸上都有一丝讶异闪过,而花无璃则罕见地露出了一个真诚的微笑,后来更是好脾气的把两个红薯都吃了。

宁洛歌有些奇怪,但是却很珍惜为数不多的安宁。

第223章 暴风雨前的平静

从酒楼出来,宁洛歌和花无璃沉默地走在大街上,她一心想要拦住姜华,但花无璃却似乎不忙着赶路。基于对花无璃的了解,宁洛歌打算按兵不动。

苑县以为距离帝都不远,所以一直是个交通经济较开放的小县城,如今在街上,叫卖声不绝于耳,宁洛歌和花无璃走在街上,引起了路人的纷纷注目。

“洛哥哥。”突然前方传来的清脆动听的女声让宁洛歌蓦地转头,定住。

宁洛歌看向来人,面无表情,心中却依然掀起波澜。

“苏瑾?她来做什么?”花无璃恢复了往日的冷漠,只是宁洛歌还是敏感地感觉到他周身的气氛在看到苏瑾的那一刹那变得冷了。

“洛哥哥,真的是你?你怎么会在这儿?”苏瑾奔向宁洛歌,脸上是奔波疲惫过后的惊喜与久别重逢的激动,她提裙跑向宁洛歌,紧紧地抱住了她。

“你也是过来找姜华的么?洛哥哥你是怎么出来的?你还好么?”苏瑾握着宁洛歌的双臂,因为有些紧张,所以连手劲儿都有些过大。

宁洛歌听到她称她“洛哥哥”,知dào

她是想在外人面前为她的身份保密,便拍了拍她的肩膀,“这是我大师兄,是他带我过来的。我安然无恙,你放心。”

苏瑾一听花无璃是自己人,立kè

便对他报以友善的目光,随即点了点头,又转到了宁洛歌的身上。

“洛姐姐你是去找姜华么?你知dào

他在哪儿么?王爷也来了,你见到他了么?”

宁洛歌正要回话,便听到花无璃的声音响起,“我们还要赶路,苏姑娘舟车劳顿,先去酒楼歇息吧。”花无璃幽幽地说道,宁洛歌看见他眼中不耐烦的神色。

“我正好也要找他们,你和我们一起,怎么样?”宁洛歌快速地瞥了花无璃一眼,兀自说道。

“好!”苏瑾点点头。

接下来,因为要送苏瑾去酒楼,宁洛歌一路上便和她了解情况。

“你怎么会来?”

“姜华走的时候给我留了一封信,我是晚上看到的,连夜赶了过来。”

“你追过来想要做什么呢?你阻止不了他。”

“我想要陪着他。”苏瑾的脸上显出了不符合年龄的坚毅。

宁洛歌呢喃重复,“陪着他。”

“是,陪着他。即使刀山火海,我也陪着他。”苏瑾定定地点了点头。“那洛姐姐你是来做什么的呢?你明知dào

阻止不了他的不是么?”

宁洛歌身子一震,她突然意识到了这个事实,是的,她也阻止不了。

“阻止不了也要阻止,姜华为我而去,子谦也是为我而去,我不能袖手旁观。若有可能,我会尽lì

阻止。”宁洛歌目视前方,许下了最真挚的承诺。

只是,若是这个时候,她知dào

她将会因此失去那么多,不知dào

她还会不会那么坚定?

(今晚暂发一千字,哈二这几天参加集训被累脱一层皮,实在有心无力写剩下的字了,明天后天还要折腾两天,哈二明天会把剩余两千字数补回来。跪求主子们谅解,等集训结束哈二会在十月结束之前把之前所有的没有更到每日六千的都补回来,承诺九千的也都一并补回来。)黑云阵阵在如墨的夜空中翻滚,一道闪电刹那间划破长空,“轰隆隆”一道震耳欲聋的雷声轰然响起。暴雨紧随其后,哗啦啦倾盆而下……

女人的长睫颤了颤,缓缓地睁开了双眼。那是一双可以轻易看透人心的眼睛,当她直直地看过来的时候,仿佛你的一切心思都袒露无遗,看见她,你会不由自主地想要……屈服。

宁洛歌挣扎着坐起来,看了看自己原本修长白皙微有薄茧的双手如今却变成了一双小巧细嫩的短手,她这才确定,正如那蓝发男子所言,她真得获得重生了。

宁洛歌环视一周,这里应该是西凉皇宫皇后的未央宫了。

前世一幕幕闪过脑海,宁洛歌永远忘不了那些黑暗如地狱的日子。

她永远忘不了,在赫连之煜登基前夜,俊逸非凡的男子拥着容颜绝色的女子,声音温柔地能融化千年寒冰,他说,“洛歌,我们再生个小洛歌吧?你体质偏寒,身子太弱,太医说要好好将养。来,这汤药是专为你熬的,乖乖喝了。”

原本多疑成性的宁洛歌二话没说,一口喝尽,连一丝一毫地怀疑犹豫都不曾有过,只因为那个端药给她的人,是与她相识八年,成婚五年的结发丈夫。

赫连之煜见状露出了惯常的邪魅笑容,那般轻松释然又鬼魅的笑,宁洛歌一辈子不会忘记。

他摸着她的青丝,温柔地仿若说着情话,“洛歌,明日我便可以登基为帝了,坐髹金雕龙木椅,看百官朝奉跪伏,览天下万里江山,登临人间最高大位。这些年谢谢你的帮zhù

,没有你我这辈子也不会坐得上那个龙椅。你帮了我这么多,你说,我该怎么感谢你呢?”

赫连子煜如自言自语,“你如九天上的凤凰般骄傲高贵不是么?那我便让你堕落到最低贱的尘埃里,永生永世不得翻身,可好?”

宁洛歌终于察觉有异,微微运气,然下一秒便头脑昏沉。

赫连子煜起身,毫不留恋地离开,连一个眼神都没施舍给倒地的宁洛歌,只留下一句冷硬绝然的吩咐给突然出现的暗卫:“断了她双腿,毁了她双目,哑了她喉咙,划了她脸蛋,明早我要看见一个让谁都认不出的活的……乞丐。”

宁洛歌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浑身的疼痛让她几度昏厥,那种放入烈火灼烧的切肤之痛,好像是把人放在案板上一刀一刀的割,两条腿毫无知觉,一身炉火纯青的功力化为烟尘,被生生挖下去的眼珠火辣辣地痛。

而她的身边,还有一同被扔出来的不过四岁的儿子。

那两年,她宁洛歌这辈子都没办法忘记,不是不想,是不能。每日只有儿子去垃圾堆里捡回来的馊饭,母子俩饥一顿饱一顿,三天没有饭吃是家常便饭。

宁洛歌不止一次想要自尽,但只有弱者才会向命运低头,她还有儿子,她不能倒!儿子在街上卖艺作揖,她用仅剩下的双手编东西,因目不视物,干活是双手扎了竹签,签子便在手里流脓了,招来一群苍蝇。

宁洛歌双腿被废,只能爬行,母子俩经常与畜生同穴而居,而水从来都只有生水。

即使这样,赫连之煜都不曾放过她!

两年之后,他恍若天神出现在宁洛歌面前,环着婀娜聘婷的李贵妃,缓缓开口,那如宁洛歌记忆中一般温柔的声音,再次响起,“洛歌,过得可好?”

宁洛歌只能听不能说,她只是钻进了手掌,让本就扎进手心的竹签刺得更深。

“哦,我忘了,你不能说。真可惜啊,你不能看看你为朕打下的大好河山,你胸怀天下,心系百姓,可如今却要被这些贱民踩在脚下,洛歌,你过得,可还好?”

似乎嫌侮辱地不够,他的贵妃也朝她身上吐了一口浓痰,“呸!真恶心。”

的确,和那高贵优雅美丽的李贵妃相比,彼时的宁洛歌连狗都不愿意碰她一下。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恶心!

不知是天意还是人为,赫连子煜走后,洛歌居住的地方当天晚上就起了一场滔天大火,烧毁了那畜生棚的干草枯木,烧尽了所有生灵,而她仅仅六岁的儿子,因喝了生水高热昏迷没得逃生,最终只剩下一撮灰烬。

宁洛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在她面前停止了呼吸,被烧成了枯骨,焦炭,灰烬。她大声吼叫,发出来的只有“啊啊呜呜”的声音,她从没有一刻比那时更憎恶赫连之煜,她已是那般卑微,为何还不放过她!为什么!!!

忍受着烈火焚心的痛,她死命地抱着儿子的尸骸,她大恨,她向老天起誓,若是再有一次机会,她一定不要相信任何人!她一定不要爱上这样狼心狗肺猪狗不如的恶狼!

终于!天可怜见,让她重生!让她讨回那一笔笔血债,讨回那应得的荣华,讨回她应得的……天下。

回想过去,宁洛歌目光冷寂,迸射出凌厉的寒光,这辈子,若是不让赫连子煜尝尝那泔水牛粪,她宁洛歌便算是头蠢猪了!

冷静下来的宁洛歌重新思索当日情景,发xiàn

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

赫连之煜突然来访,紧随其后那场突然而起的大火,和大火中弥漫的珈蓝香气,如今想来竟然全是阴谋的味道。

她紧紧地攥起拳头,仰望着外面的天空。

“轰隆!”雷声阵阵,大雨不停,狂风呼号,宁洛歌开着窗,大雨打在她的身上脸上带着刺骨的寒冷,她恍若未觉,仰头看向天际,心中大喊,“既然苍天都让我卷土重来,那么你们就不要怪我宁洛歌心狠手辣,这一次我要让你们尸骨无存!我的仇人们,等着我,等着我去找你们!等我睥睨天下之日,定要让你们生不如死!”

第224章 真假洛歌

“嗖!”

“嗖!”

几乎同一时间,两支利箭破空而来,一支淬着银光的白羽箭斜斜地冲出来,狠狠地撞上原本向着他心口而来的箭矢,发出清脆的撞击声,顿时,两支箭便失去了冲劲,同时落在了地上。

姜华瞪大了眼睛看向前方,似乎还没从突然的变故中缓过神儿来,然而当被救的狂喜还没来得及涌上心头的时候,一群训liàn

有素的白衣人从白羽箭发射的方位快步跑出,挡在了姜华的身前。

仿佛是一层天然屏障,护住了姜华。

黑衣人都被眼前的突变震住,因为不知dào

该不该继xù

攻击,一时间怔在了原地。

银发老者见状不再纠缠赫连子谦,虚晃一招,飞身回到了黑衣人前,赫连子谦也不恋战,旋身飞坐回了马背上,漠然看着这一切。

为首的白衣男子玉冠束发,容颜清俊,身材高大,一表人才,然而控zhì

住局面之后却大步走到姜华面前,单膝跪地,神态恭敬,“王爷,属下救驾来迟。还请王爷责罚。”

“快起来。你是?”姜华向后退了半步,直觉上不习惯别人给他下跪。

“属下碧落,是曦月公主派来保护王爷的。”白衣男子声音清浅,在提到曦月的时候,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温和。

“曦月?她怎么知dào

的?”姜华显然没想到这个妹妹,对于她,他的感情还有些复杂。乍一听到这件事和她也有关系,心中不禁五味陈杂。

“是无双公子亲自告知,王爷有难,让公主尽快想办法援救的。”

赫连子谦忽然身形一顿,他突然开口,“无双亲自告知?那他现在在哪儿?”

碧落沉思片刻,想起之前无双公子特意吩咐过他的话,如是说道,“已经赶到苑县。”

姜华还要问什么,却听到银发老者迅速地下令,“今天在场的人一个都不准放过,杀!”

黑衣人得令,纷纷提剑刺过来,白衣人也不是省油的灯,每一个都身形利落,霎时间,两方便打得不可开交,再加上赫连子谦手下的暗卫,几乎是势如破竹,老者的属下们被打得落花流水。

而老者自己也好不到哪儿去,赫连子谦招招凌厉,每一招都是快开快合,让人还没来得及找到破绽便要准bèi

接他的下一招。

偏偏赫连子谦的每一招都是狠辣至极,出其不意的攻击导致老者不得不调动起全身所有的感官和几十年的经验去猜测下一招会出现在哪儿,应该怎么破解。

如此三五十招下来,赫连子谦倒是没觉得怎么样,但老者的脸色明显的惨白了许多。

恰好在此时,赫连子谦宽袖轻挥,一道强势的气流击在老者的胸口,仿佛一个力qì

巨大的人在推着他向后,他连连后退,张开有些皱的嘴唇,一股温热的腥味从肺腑中涌到嘴中,就连牙齿都被浸润成了血色的,他却不管不顾,哈哈大笑,“谦王爷武功却是了得,就是不知dào

你这身功夫到最后能不能救得了他。”

老者说完了这句话便向后倒掠,身形快如闪电,只是眨眼的功夫,便不见了踪影。跟着他来的黑衣人们眼见难逃一死,纷纷咬舌自尽。

看着一地的尸体,慎言眉头微蹙,赫连子谦面无表情,姜华则因从未见过如此血腥的场景而脸色煞白。

“走吧。”赫连子谦率先翻身上马,其他人紧随其后,准bèi

进入苑县。

他们在这耽误了太长时间,天都大亮了。

尤其,他心中还在想着碧落刚才带给他的消息,洛歌,来了。

整一上午,宁洛歌都在陪着花无璃闲逛,也不知dào

他怎么有那么多的精力,比孩子还要能玩闹,折腾的宁洛歌在一旁烦不胜烦。

倒是苏瑾,平时里就是小孩子心性,能玩能闹,今儿却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样,默不作声。

宁洛歌见状,心有不忍,开口劝到,“在担心姜华么?我临行之前,去见过曦月公主,她承诺会保护姜华的。姜华是她的哥哥,她和我们一样着急。现在这个时间,想必曦月的人已经找到姜华了。”

“那我们呢?我们能去找他们么?”苏瑾偷瞄了眼正挑选胭脂的花无璃,小声问。

宁洛歌刚要开口,花无璃不知dào

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他抢先道,“恐怕是不能。这一路小王爷会走得很坎坷,我们最好是在一旁看着,这样最安全。”

“你答yīng

让我见他一面的。”宁洛歌看向花无璃,眼神中充斥着满满的控诉。

“我没说不能见啊。只不过,见也有很多种,你看见他,他看不见你,他看见你,你看不见她,都算是‘见’的。”花无璃加重了最后的‘见’字,声音轻飘飘的。

宁洛歌没说话,因为她知dào

,现在的她说出的话根本就没什么分量。

她靠下毒,让他带她过来,除非她再下一层毒,让他去见赫连子谦一面。但实jì

却是,宁洛歌手里已经没有毒药了。

但越是这样,她心里就越是特别的平静,仿佛是一潭死水,如何也不会起波澜。

仰头看了眼日头,快该用午膳了呢。

宴宾楼。

苑县的宴宾楼是以会做各式糕点而著名。糕点师傅姓萧,已经在这宴宾楼里做了二十年的大厨了。

要说这萧家还是个祖传世家,每一位家主都是因做糕点的厨艺而扬名六国,其中有三位还都曾经做过御厨,八位做过一品大员家里的大厨,更有不胜枚举的亲戚都在达官显贵家掌厨。

是以这萧家的势力盘根错节,当今家主萧忆金也是个厉害的角色。

赫连子谦以前便听暗卫说过这个宴宾楼,今日既然来了,他便领着众人来了这里。

小二每天迎来送往,看人的本领也是越发见长,一见赫连子谦等人气度非凡,二话不说就给安排在了雅座。

“客官,吃点什么。”小二点头哈腰。

“榴莲酥,听说是你们宴宾楼最有特色的?”慎言说话,刚才在来之前他记得赫连子谦提了一嘴。

“是是,我们家的榴莲酥外酥里鲜,不甜不腻,您整个西凉也找不出第二家的。您是新顾客,您点一盘尝尝?还有我们家的芥末鸭掌、红烧肉都很好吃。”小二眉飞色舞地介shào

,眼里满是骄傲。

“不用介shào

了,你直接把你们店里的特色菜一样上一份行了。”慎言挥了挥手,看了看主人的脸色便让小二下去了。

想起刚才在楼下听到的那一声酷似公子的声音叫赫连子谦,主人脸上那一闪而过的惊喜,却在之后的寻找中渐渐地被磨灭了。

这让他们不禁都觉得,那可能只是大家的幻觉。

此时赫连子谦一言不发,众人就更加不敢开口了。

因为赫连子谦的洁癖,他是尽量不用外面的杯具茶具的,所以慎言只给姜华倒了杯茶,小二离开,一下子雅间里只有茶水倒在茶杯里的声音,倒完了茶水,慎言便默默地站在一旁不言语了。

尴尬的气氛被赫连子谦打破,他的声音在房间里低沉地响起,“再有一个时辰,司徒墨然就会到,我一会就会返回京城,慎言和司徒墨然会和你同行。”

姜华木木地点头,仿佛还没从刚才的那满目的鲜血中缓过神来,心神有些飘忽。

“只是,洛洛还在这,我必须把她带回去。”赫连子谦盯着眼前的空茶杯,神色肃然。

“王爷可知dào

她在哪儿?”姜华也回过神来。

“暗卫说是一个绯衣男子把洛洛带走的,若我没猜错,那人应当是洛洛的大师兄。他们现在应该也到了苑县,暗卫已经去打听她们的踪迹了。”

“公子大师兄?那岂不是凤凰门……”姜华面露惊诧,凤凰门三个字,好像说出来都是一种亵渎。

赫连子谦点了点头。

“凤凰门人,个个都是人中龙凤,从他手中把公子抢回来,恐怕要耗费一些功夫啊。”

“关键是,我并不知dào

洛洛是自愿的,还是……洛洛?”赫连子谦话未说完,忽然声调上扬,语气惊诧不已。

慎言也看见了门口那个一闪而过的身影,他惊讶地有些语无伦次,“姑娘,姑娘好像刚才从这儿过去了!”

话说一半,慎言便感觉到自己身边好像有一阵风刮走了。

风消,赫连子谦已经不见了。

只剩下慎言无奈地摇头,他主子这身轻功真是让他拍马也追不上啊。看来他只能乖乖地呆在这儿保护姜公子了。

而就在此时此刻,房间的隔壁,宁洛歌坐在椅子上脸色惨白。

知dào

赫连子谦已经去追那个所谓的“自己”,她却什么都不能做。

她被花无璃点穴了。身上几处大穴被牢牢地封住,就算她用尽全部的功力,都没办法冲开。

刚在三人本来仍旧是在路上闲逛,然而半路上花无璃得到了暗卫的汇报,说赫连子谦一行人就在宴宾楼用餐。

于是花无璃不动声色地带着二人去了宴宾楼吃午膳。

三人吃到一半,便看见了赫连子谦几人的身影,宁洛歌刚开口喊了一声,下一秒,她和苏瑾便都被花无璃点了穴道。

于是宁洛歌只得看着赫连子谦辛苦地寻找她,表情从最初的欣喜到最后的失落,于是她的心就跟着他起起落落。

尤其是刚才在听到赫连子谦喊她的名字,坚强如宁洛歌,眼眶也微微泛红。

心中担忧赫连子谦的安危,要知dào

那个“她”正是从这间屋子里面走出去的。

当宁洛歌第一眼看见她的时候,她都吓了一跳,这个世上,怎么会有人和自己那么的想象?从长相,气质,到一举一动都几乎是一模一样。

那一瞬间,宁洛歌竟然有些怀疑,她到底是不是宁洛歌。

而那人,和花无璃举止亲密,待到花无璃让她出去的时候,她那么依依不舍地看了他一眼,这一切都让宁洛歌觉得大事不好。

仿佛是一个巨大的陷阱早已经被神不知鬼不觉地挖好,等着赫连子谦等着她跳进去!

“回来了。”花无璃坐在她的对面,忽然转身对着她妖冶一笑,挥手一掌便打在她椅子上,将她推进了屏风后。紧随其后的是苏瑾。

苏瑾从刚才听到姜华的声音时就一直在无声地流泪,此时被扔到了屏风后,更是不断地掉眼泪。

宁洛歌在屏风后,听着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赫连子谦的声音赫然响起,“你是洛洛的大师兄?”

“在下花无璃。”

“多谢连日对洛洛的照顾,洛洛叨扰地够久了,我这就带她走了。”赫连子谦露出淡淡地笑,隔着屏风的细缝,宁洛歌能看见赫连子谦眼中的冷意。

她不由得心中一疼,这些日子,他一定很挂念自己吧?

“客气了。洛洛是我师妹,这是应该的。只是王爷若想要带走洛洛,恐怕不太可能,她中了毒,只有我能解。若是你强行带她走,那带回去的也不过是一具尸体。”花无璃悠悠地说,语调真挚,惋惜,好像他真的是在替赫连子谦着想似的。

赫连子谦没有说话。

但宁洛歌知dào

他一定是在估计花无璃话中的可信度。

一道诡异的笛声陡然响起。

“宁洛歌”怪叫一声,捂着小腹倒在了地上。

笛声延绵不绝,森然阴邪,与之伴随的是假宁洛歌此起彼伏地惨叫声,那是刻意尽全力压抑却又完全无能为力的惨叫声,无助中是惨绝人寰的痛。

是属于宁洛歌的叫声。

即使是宁洛歌本人,也分辨不出来这声音与她的有何区别。而赫连子谦,显然也相信了,他惊恐地蹲下把宁洛歌抱在怀里,抚摸着她的脊背,额头,话却是对着花无璃说的,“快停下!那你说,要怎么办?”

笛声戛然而止。

花无璃也笑了,笑得诡异,笑得莫测。

笑得,让宁洛歌忍不住颤栗。

第225章 真假洛歌(二)

花无璃向着赫连子谦走近,视线向着屏风的方向若有似无地探了一眼,随即笑得更加灿烂。

“我帮她解了毒,那我好不容易养出来的蛊虫不就得死了么?除非,你能再给它找个比洛歌更好的寄主。比如说,”花无璃抬手伸出白皙修长的食指,指向赫连子谦,“你。”

赫连子谦蓦地抬头,他怀里的“宁洛歌”在听到花无璃的要求时,则是拼命地摇头大喊“不可以!”

意识到这件事情最终的决定权其实是在赫连子谦手里,她紧紧地拽着赫连子谦的手,转头看向他,不住地摇头。

“赫连子谦,绝对不可以。不要答yīng

他。”

“嘘,洛洛,你累了,休息吧。睡一觉起来我们就回家了。”赫连子谦握着“宁洛歌”的手放在唇边亲吻,他温柔地抚摸她的发,她的脸,她的脖颈,当手指滑到她的后心时,出手如电,宁洛歌昏睡了过去。

屏风后的宁洛歌看着赫连子谦小心翼翼地把假的她抱到椅子上,拍掉了她袍子底部的灰尘,温柔地把宁洛歌额前的一缕头发替她掖到耳后,这才起身看向花无璃。

赫连子谦傲然而立,即使是身处下风,也丝毫不见卑微。

“好,我同意。”赫连子谦的声音在雅间里响起。

“这是葵丸,你服下之后会功力尽失,但两个时辰之后会自动恢复。你大可放心,我既然答yīng

你帮洛洛解毒就一定会做到,我向凤凰门的历代祖师起誓,我会说到做到。”花无璃脸上没有了刚才的戏谑玩笑,言语无比真挚。

赫连子谦眼中掠过一丝复杂的光芒,随即二话不说,吞了那颗葵丸。

“我正就把蛊虫从洛洛的身上引到你身上。”

说完,从怀中掏出了一套针,赫连子谦坐在一侧,假宁洛歌坐在另一侧,淬炼的锋利尖锐的银针被小心熟练地捻起,缓缓地扎向赫连子谦的手臂……

宁洛歌在屏风后急的满头大汗,她拼命地动无力的双手双腿,然而软弱的四肢好像根本就不是她的,根本就不听她的指挥。

她拼命的踢蹬,然而绑着她的绳子却越来越紧,好像身体都被截成了无数段,那种令人窒息地痛一波一波袭来,她紧抿着唇,汗水从她的鬓边流下,沿着她的眉毛滑到了她的睫毛上,远远地看,好像是一滴晶莹的泪珠即将坠落。

上一世,她挑断过别人的手筋脚筋,冷眼旁观对方绝望地几欲死去,心生嘲笑。

可如今轮到她,当她真切地体会到了那种无助,而且她的手脚等解了穴道还能用的,但那些人却是再也不能了。

她心底生出了淡淡地愧疚感,往事无法重现,只希望他日能有机会,让她再不犯错。

不知是不是她的悔过之心感动了上天,当她拼命挣脱的时候,她的腿竟然随着她的挣脱动了动。

宁洛歌大喜过望,随着她内心的激动竟然有泪水从给她的眼里流了下来。

什么都顾不得,她只知dào

,那根针马上就要刺在赫连子谦的身上了,她不能让这件事情发生!

拼尽了全力伸直了脚尖,勉力够到屏风,宁洛歌屈膝伸腿奋力一蹬,“砰”!

屏风震了震,但因宁洛歌本就无力,她所能是使出的最大的力qì

在正常人眼里不过就是蜻蜓点水,于是这一脚只是抖落了屏风上浅浅的灰尘。

“什么声音?”千钧一发之际,赫连子谦抽回了手臂,转过头看向屏风,狐疑地道。

花无璃脸色微变,却强自镇定地笑了笑,“一阵风而已。”

赫连子谦又看了眼屏风,见屏风再无异样,也收回了视线。

屏风后的宁洛歌从最初的狂喜到最后的失落到极点,看着赫连子谦真的继xù

,她恨不得咬碎一口银牙。

她的心里怒极了!偏偏力qì

仿佛被抽空了一般越来越弱,就连空气都变得稀薄。

感应到身体的变化,宁洛歌突然阖上了眼睛,运气至丹田,聚集体内四处游散的真气,然而全身真气都被穴道锁住,能聚集到一起的只是一丝丝一缕缕。

果然,只有冲破穴道这一条路了么?

眼看着第一根针已经扎进了赫连子谦的手臂,第二根紧随其后,宁洛歌便知dào

若是不想让赫连子谦受人限制,她必须冲破穴道。

再次运气,聚集真气,聚集…再聚集…

“崩”的一声,好像是琴弦断了的声音,宁洛歌的脑袋嗡地一声,几股热流同时从眼耳口鼻流出来……

“赫连…赫连子谦。”宁洛歌冲开了哑穴,她的声音喑哑虚弱,断断续续,却真真切切地发出了声音。

“谁?”赫连子谦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从座位上弹起来,花无璃同样弹射而起,阻挡赫连子谦的去路,而他好像心有准bèi

。一推一挡间化解了花无璃的进攻招式,但也因此被花无璃的一掌震伤了内腑。

“赫连……”听到了赫连子谦那句回应,宁洛歌硬撑着又念了一句。

风驰电掣般,赫连子谦已经抓向了屏风,然下一瞬却骤然停止。

他看着花无璃,声音骤冷,“放开她。”

花无璃紧紧地扣着假宁洛歌的喉咙,更加狠绝,“你要是再往前一步,我就杀了洛洛。”

假宁洛歌因为被赫连子谦点了睡穴而昏迷不醒,此时被花无璃在暗中解开了穴道,竟然悠悠转醒。

迷蒙中听到了花无璃有意无意地暗示。

“屏风后的人是我的人,这是家事,与你无关。王爷今日若是硬要掺和,那就别怪我不顾念情谊,小师妹我就留不得了。”

假宁洛歌已然明白眼前的状况,她适时地看向赫连子谦,眼神的深处是最深厚的爱恋,而乍一看去只是冷漠淡然。

她冷静地看向赫连子谦,连声音都冷冷的,“做你想做的事,别管我。”

而屏风后的宁洛歌却已经神志不清,她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只是这些对话却是一句叠着一句进入她的耳朵里。

她好像让他们闭嘴,不要再吵了,只是原本的怒吼出口却什么都只是一声声只有自己听得见的呢喃。

她睁开眼,眼前只能模模糊糊地看到屏风,然屏风也好像是蒙上了一层血红的幕布,看过去,无论看什么,都是一片无边无际的红色。

屋子里陷入了沉默,赫连子谦陷入了沉默。

然而当他就的身子慢慢转向屏风的时候,花无璃手中的宁洛歌忽然呕出一口鲜血。

望着满嘴是血脸色惨白的假宁洛歌,赫连子谦当即收回了手,转向“宁洛歌”。

“好了,我们继xù

吧。”花无璃盯着赫连子谦的眼睛,“再拖下去,就算转移到你身上,蛊虫也已经侵蚀够了洛洛的五脏六腑了。”

仿佛是打了一场仗,赫连子谦脸色苍白,额头隐隐有汗珠,不知dào

为什么,他只是觉得心绪不宁,好像屏风后面有什么重yào

的东西必须要去守护。

看向怀里的宁洛歌,赫连子谦又试图说服自己事情什么都没有,明明最重yào

的人已经在怀里了,还有什么可害pà

的呢。

整整一炷香的时间,花无璃心无旁骛地转移蛊虫,赫连子谦则抱着宁洛歌,给她输些内力以维持她的身体状态。

“好了。”拔下最后一根针,花无璃拍了拍手,揉着略有些酸痛的肩膀,朗声说道,“洛洛什么事都没有了。倒是你,现在命可是被我捏在手里了。”

“告辞。”赫连子谦抱起宁洛歌,随意地瞥了眼花无璃,转身向外走。

他听见花无璃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真的不后悔么?”

脚步未停,赫连子谦沉声道,“赫连子谦,从不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在他转身走出房间的时候,他好像听见花无璃在身后冷笑呢喃,“从不么?那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赫连子谦抱着宁洛歌进了隔壁的包间,慎言和姜华对于赫连子谦离开这么长时间,心里已经有了担忧。

慎言已经排出了一波暗卫去找赫连子谦的下落,在见到赫连子谦抱着宁洛歌出现的那一瞬间,沉稳如慎言姜华,也差点欢呼出声。

“公子怎么了?”姜华担忧地问。

“没事,只是余毒未清,回去吃几天药就没事了。”

见赫连子谦眉眼间慢慢的疲惫,他们二人猜测刚才把公子带回来想必花费王爷不少的力qì

,是以都识趣地点点头,不再问东问西,让他得以静坐下来调养生息。

“客官们,榴莲酥来啦。”小二洪亮的声音老远就响起,声音由远及近,显然已经走近。

赫连子谦看向桌子上纹丝未动的榴莲酥,忽然眉头一皱。

听着小二的脚步声越走越近,眼看着左手掀开了帘子,右手端着榴莲酥,赫连子谦立即转向慎言,“不好,有埋伏。”

还未等慎言把剑拔出来,小二手里的榴莲酥已经向着三人飞了过来,好像是长了眼睛一般,直直地飞向赫连子谦三人,速度快到肉眼几不可见,只是一道道金黄色的光闪过,在空中织成金色的天罗地网,势要把三人全部网进去绞杀。

第226章 如果他死了,你会不会杀了我

赫连子谦身形移动,尽全力护住昏迷的宁洛歌,然而他吃了葵丸,两个时辰内力全失,看着满天的金色剑雨,赫连子谦不会幼稚地以为这只是一场巧合。

他抓过一把筷子,一筷子为武器,左闪右躲,凭着仅剩下的招式挡过暗器的攻击,也挡开了不小心攻击到宁洛歌的暗器。

见三人平安挡开所有暗器,小二断喝一声,忽然数十人出现,包围了雅间。他一声令下,众人毫不手软地攻向了在场的四人。

慎言和碧落武功相当,对付敌方还算尚可,姜华功夫不高,对付敌人的快剑,还有些吃力,幸亏碧落在一旁时不时地帮他格挡,他也算安全无恙。

而赫连子谦这边就没这么好了。原本赫连子谦一人对付这些人,依仗着自己诡异莫测的招式也可以占得上风,奈何小二看出了宁洛歌对赫连子谦的重yào

性。

招招攻向昏迷的宁洛歌,这让赫连子谦在几次防守中手臂硬生生地中了两剑。

慎言见自家主子被刺,惊喝出声!

“主人!”

“顾好自己,我没事。”踹飞一个企图伤害宁洛歌的杀手之后,赫连子谦出声嘱咐。

手中的一把筷子只剩下两根,因为内里被封,掷出的筷子也只能给对手造成一些皮肉伤,小二也看出了赫连子谦似乎不大对劲,心知这是绝无仅有的好机会,若是不趁此机会杀了赫连子谦,恐怕以后再无机会。

“兄弟们!谁杀了那个女的,赏金一万两!”小二断喝一声,自己则向着赫连子谦攻击过来。

小二的武器是一把长剑,剑身是灿若月光的亮黄色,极罕见的一种材质,而剑柄上则镶嵌着各式各样的宝石金银,他武功极高,手握宝剑,身形矫若惊龙,每一次攻击都几乎没有破绽。

而赫连子谦,就是空凭着招式,在对付这样一个经验丰富武功高强的杀手。

至于那边多余的兄弟已经跃跃欲试地向着昏迷的宁洛歌而去。

要知dào

一万两的黄金,足够一家子花几辈子了。谁要是能得到,就再也不会干这刀头舔血的生活,带着家人躲到个山青水美的地方,娶妻生子,逍遥一生了。

眼前的宁洛歌对众人就意味着各自和家人的幸福,他们全都怕自己的刀不够快,地形不够有利,纷纷拔腿冲向宁洛歌,有的人更是在半途中就高高地举起了长刀快剑,只待靠近第一个砍死宁洛歌。

赫连子谦一边和小二对峙,一边要分散精力去关照宁洛歌,之间其中一个长相丑陋眼神凶狠的男子已经举起了长刀,砍向了宁洛歌!

赫连子谦瞪大了眼睛,手下动作不敢停顿,挥臂掷出两根筷子,好像两把匕首撞在剑身上发出“铮,铮”两声,打偏了剑,让宁洛歌躲过一劫。

然而电光火石之间,同样靠近宁洛歌的第二个人和第三个人纷纷刺向宁洛歌,可赫连子谦手中已经再没有暗器,小二又缠得很紧。

锋利的剑刃距离宁洛歌只剩下一尺远!

“住手!”赫连子谦断喝一声,顾不得自身的危险,他飞身扑过去,右手拦护住宁洛歌,左半边身子好像盾牌挡在了剑前。

两剑纷纷刺入他的左臂,赫连子谦嘴角淌下鲜血,小二眼疾手快,非但没有停手的打算,反而趁着赫连子谦救宁洛歌的当口落井下石,手舞出剑花,映着窗外的阳光,刹那间光华璀璨,万分耀眼,一时间众人都停了手拿手臂去挡那刺眼的光辉。

而这雷霆万钧的一剑,目标正是此刻内力尽失还在尽全力护着宁洛歌的赫连子谦。

眼看着这一剑便落在赫连子谦的背上,若是真的落下,那等待着赫连子谦的就是死神的来临,偏偏暗卫都出去找赫连子谦,而慎言和碧落又分身不开。

慎言和姜华见此情景纷纷大喝,“主人(王爷)小心!”

赫连子谦回身同样知dào

情况的严重性,但他的背后便是宁洛歌,他若是躲开,那死得就是宁洛歌。

是以他面不改色地看向那一剑,却纹丝不动。

剑光同样晃了他的眼,他闭上了眼睛,听着剑风在他耳边响起,越来越响。

就在对方的剑刺在赫连子谦胸前的瞬间,空气中忽然掠过一道绯红色的光。

那道红光非常地奇特,仿佛是红雨一般铺天盖地而来。光影交织在空中,与先前的银色剑光交汇,凌厉的绯光生生地劈开了银色剑光,绕着小二手中的剑转了一圈,那把剑居然断了。

徒留下众人看着整齐地切口和光秃秃的刀柄发呆!

这些人中,最惊讶地莫过于小二,这把黄泉剑是家传之宝,也是他最引以为傲的宝贝,要知dào

黄泉剑削铁如泥,它还有个绰号,被人称为“不死神器”。大凡刀剑与它对上,下场都只有一个字:死。

可如今竟然就这样被毁掉了。

小二不敢置信地看着只剩下半截的黄泉剑,神色惋惜伤痛。

“就这三脚猫功夫还敢拿出来献丑?”花无璃站在房间的中央,不知dào

是有意还是无意,正好护在了赫连子谦宁洛歌的前方,与小二以及他的人对峙。

“你,你是什么人!”竟然能够只一道光就把黄泉剑击断的人,不可能是普通人。

“明知故问,不就是隔壁的客人?倒是你,堂堂萧家家主,怎么会装作一名小二,在这刺杀当朝王爷?”花无璃抚着鬓边的几撮头发,姿态娴雅,语气阴柔轻快。

“萧家?本王不记得与萧家有何仇怨?”知dào

花无璃是在告sù

自己这伙人的身份,赫连子谦看了花无璃一眼,转而说道。

“哼!你不知dào

?你们皇室中人个个道貌岸然,实jì

上个个都是蛇蝎心肠,明着说放人荣归故里,暗地里却有把人抓回去,我曾祖父,祖父,父亲,哪个不是如此?恨我萧某无能,到现在都不知dào

他们是生是死,尸身在何处。你们皇家好狠,活了要用,死了都不让人安葬故土。若非今日偶遇你,萧某还不知dào

何年何月才能报这个仇!”

萧家这一代的家主萧忆金义愤填膺,说道气愤处眼中泛泪,双臂发抖。

“此事本王确实不知dào

,你若想知dào

你亲人的消息,本王倒可以帮你一回。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接受。”赫连子谦在几处伤口上撒了金疮药,尽管疼的直冒冷汗,语调却仍旧是一如既往的平缓。

花无璃吹了一声口哨,拍了拍萧忆金的肩膀,“劝你答yīng

吧,你刚才行刺谦王,若是得手还少,可惜失败了,若是谦王追究起来,你是要被诛九族的。你若是答yīng

谦王,让他帮你追查这案子。那你应该就躲过这一劫了。其实谦王说是你可以不接受,但实jì

上你只能接受。”

花无璃狡猾地给萧忆金分析了这件事情的本质,导致赫连子谦刚刚建立的宽容的形象瞬间倒塌,然而赫连子谦也不恼,只是看着萧忆金道,“本王一诺千金,你若答yīng

,本王不会追究你今日行刺之举。”

说完便转向花无璃,留给萧忆金一些思考的时间。

“本王以为,你会很期待刚才那一剑刺下去。”

“呦呦呦,可别这么说,好歹你也是因为我让你服了葵丸才会如此脆弱的,更何况,看你刚才那么护着洛洛,好歹我也是她的大师兄,怎么能够见死不救呢。”

赫连子谦没有回答,也没有看花无璃,只是抱着怀中的宁洛歌,神情专注地看着她。

喜鹊的鸣声在窗外突兀地响起,花无璃耸了耸肩,不在乎地摊摊手,“看来你的人都回来了。你应该不需yào

我了,我走了。”

“……”

“真的不和我说声后会有期么?”都快走出去了,花无璃忽然转过身,湿露露的眼神看着赫连子谦,颇有些不舍的味道。

“最好再也不见。”赫连子谦抬头瞪了眼花无璃,傲娇地转过了身子。

“狠心啊……”花无璃的声音飘飘渺渺地传来。

待花无璃越来越远,慎言才走上来,“主人,我们该上路了。”

“司徒墨然应该到了。”赫连子谦想起旁边的萧忆金,看向他神色淡漠,“你想好了?”

“我跟你去。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也总比没有希望强得多。”萧忆金忽然这么说。

赫连子谦沉吟了片刻,竟然点了点头,“嗯,说得好,那走吧。”

说完便和姜华等人一起出了宴宾楼。

二楼的雅间里,花无璃看着他们一行人越走越远的背影,阴柔妖孽的脸一半隐在暗处,一半现在明处,衬得他的脸更加的诡异神mì



桌上的小炉里悠悠地燃着安神香,花无璃转过身看向床上虚弱不堪的宁洛歌,神色复杂痛苦,隔着袅袅的炉烟,宁洛歌的脸也虚虚实实,飘渺地让人抓不住。

“如果他死了,你会不会杀了我?”

花无璃的声音比往日更加的轻,更加的冷,没有了掩饰自己的傲,此时只剩下孤绝的悲,“可你知dào

么?我根本不敢尝试,我不敢,让他死。”

第227章 你真想做个废物?

宁洛歌在宴宾楼里昏迷之后,意识就一直忽有忽无,模模糊糊的印象中,她知dào

赫连子谦曾经命悬一线,花无璃救了他。知dào

自己被放到了马车上,一路向西凉和云国的边界走。

知dào

姜华在途中好像好多次危在旦夕,幸亏有慎言和司徒墨然在旁边保护他。

她甚至知dào

每一晚都会有人抱着她,起初她会反抗,因为那不是赫连子谦。可后来,她只觉得根本就没有力qì

,甚至不知dào

是真的有人抱着她,还是那只是她的幻觉。

在幻觉里,有人会和她说话,很温柔很温柔,仿佛她是世界上最宝贝的东西,有人抱着她,动作轻柔,生怕把她碰碎了似的。

她睁开眼,眼前只是空荡荡的马车,马车里是一个不认识的婢女,战战兢兢地在照顾着她。

张开嘴,她问,“这是在哪儿?”

然而因为喉咙沙哑,她的话无声地淹没在空气中,婢女并没有听见。

她使劲儿地咳,想要清一清嗓子,只是越是咳越是说不出话来,一时间竟然觉得呼吸都困难。

无力的双臂试图撑着身体坐起来,然而刚到一般的距离她就又倒了下去。

只是几个动作,她便累得气喘吁吁。

婢女在这个时候发xiàn

了她,“姑娘您醒了?”

婢女轻灵的声音仿佛沙漠中的一缕清泉,滋润了宁洛歌的心肺,让她又有了些力qì



她点了点头,张了张嘴,仍旧发不出声音。

婢女极有眼色的倒了一杯茶水,摸了摸茶杯,才把茶水给宁洛歌端过来。

没有忽略她的小动作,看出她是在试水温,宁洛歌对这个姑娘不禁多看了一眼。

长相清秀,圆脸杏眼,眼神清亮,用钟灵毓秀形容也不为过。

知dào

这婢女一定是花无璃信得过的女子,她也不禁放松了一点,喝了水,湿润了嗓子,她沙哑的声音才终于在马车上响起,“到哪儿了?”

“马上就到陲城了。”婢女低头回礼,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宁洛歌的眼睛。

宁洛歌吃了一惊,“陲城?我睡了多久?”

明明昏睡前还是在苑县,怎么如今已经到了西凉边境了?而且,陲城,是苏大将军的地盘。姜华呢?脑海里回忆起之前的一幕幕,赫连子谦,假宁洛歌,度蛊虫,宁洛歌原本就惨白的脸色越发的白得透明。

直觉上觉得有什么事情不对劲,环顾四周才想起没有看到花无璃。

宁洛歌凌厉的目光扫向婢女,嘴角微微下沉,“花无璃去哪儿了?”

“尊主已经传信回来,明天我们抵达陲城,他会在陲城等我们。”婢女回答得滴水不漏,让宁洛歌从中摘不出任何的有用信息。

知dào

再也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宁洛歌重新躺回榻上,合上双眼,手臂搭在眼睛上,脑海因为睡了太久而有些迟钝。

脑子里想着赫连子谦,姜华,苏瑾,想着想着便又睡着了。

待再醒过来的时候,花无璃那张妖孽脸已经出现在了眼前。

“醒了?饿么?”花无璃修长的手指正握着一个茶杯,见宁洛歌醒来把杯子挪到了她的唇边。

宁洛歌低下头垂着眼帘就着杯子一小口一小口的喝水。

像是初生的小牛犊饮水一样,一小口一小口的,小小的一杯水,竟然喝了将近一炷香的时间。

而喂水的人脸上不但没有焦躁不耐,反而还好像极其享shòu



那表情好像恨不得宁洛歌就这么喝一辈子。

“好了。”喝完水,仰起头,宁洛歌说。

花无璃还有些恋恋不舍地把杯子移走,站起身亲自把杯子放到桌上,而宁洛歌已经在婢女的帮zhù

下靠坐在了床榻上。

重新坐回了床榻,花无璃端详着宁洛歌,他冲着婢女挥了挥手,婢女恭恭敬敬地冲着二人行礼退下,仔细地关上门,直到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二人。

宁洛歌看着杯子不知dào

在想什么,眼神空洞,花无璃则盯着宁洛歌,目光灼灼。

房间的气氛一度飙升,宁洛歌只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稀薄了。

终于,花无璃开口说话了,“宁洛歌,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为了一个男人,竟然宁愿自断筋脉?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小师妹么?”

宁洛歌也被拽回了意识,似乎是被花无璃的问题震到了,她极快地眨了眨眼睛,脸色青白,停顿了很久,她咽了口唾沫,才抬起头,眼神中带着一丝罕见地柔软,看得花无璃心神一颤,他听到她说,“我早就不是当初的宁洛歌了。当初的宁洛歌是没有赫连子谦的,如今的这个,才是有血有肉的,才是真的活着的。”

花无璃的眼神中有一掠而过得痛苦,却被他近下来的轻笑很好的遮掩。他嘲讽地看着她,“是么?可是他已经死了。被我的蛊虫折磨死了。你现在是不是要追着他一起去死呢?”

宁洛歌的面色倏地变得惊惧,她死死地瞪着花无璃,很久,久的好像是僵住的冰雕。倏地,她笑了,眼神中再不见温暖,看过去只是深深的寒冬冰雪,冷得让人打心底里打颤。

“不,你不会的。就算你此行来的目的是对付他,你也不会杀了他的。况且,”宁洛歌的脸上缓缓地带上了笃定的笑容,“你也杀不了他。”

“你不怕我真的杀了他?”那一刻,花无璃的脸上笑容荡然无存,藏在绯红衣袖中的手紧紧地攥成拳,青筋暴起,满身的杀气。

偏偏宁洛歌不怕,她的脖颈挺直,全然没有处在下风的心虚,她说,“不怕。你杀了他,我杀了你。若是我杀不了你。我轮回转世,也要杀了你。生生世世,无休无止。”

“哈哈哈,说得好,哈哈哈……”花无璃突然仰面大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不知dào

是不是宁洛歌产生的错觉,她看见他的眼角有晶莹的东西一闪而逝,“赫连子谦得你一红颜,没有白来这世上走一遭。该当无悔。哈哈哈……”

“大师兄,你怎么了?”察觉到花无璃似乎不大正常,宁洛歌担忧地看着花无璃。

谁知花无璃却并未回答她,只是挥了挥手,跌跌撞撞地走了出去,期间撞到了一个花架,稀里哗啦的花盆破碎声顿时在房间里响起来,他却恍若未觉,失魂落魄地出去了。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她的面上浮现出浓浓的忧虑。

赫连子谦,你应该没事吧?

经过一天的修养,宁洛歌已经可以下地走动了,花无璃下午的时候又来了一次,这一次与往常无二,好像早上离开的失态的人不是他一样。二人对于早上的事情绝口不提。

宁洛歌问了苏瑾的下落,花无璃说苏瑾在途中失踪了,已经打探到了她后来的行踪,现在她和姜华在一起,安全无恙。只是姜华身受重伤,但性命尚保得住。

又安眠了一夜,宁洛歌已经行动自如了,除了耳朵还有些痛,视力略有些模糊之外,无甚大碍了。

大清早起床,宁洛歌命令婢女拿了笔墨纸砚过来,便开始在书案上写写画画。

花无璃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幅场景,宁洛歌左手负在身后,眉头微微皱起,这是她在思考时候的小动作,右手执笔写着什么。

“你的眼睛还要不要了?为了救一个赫连子谦,你强行冲破穴道,本就所剩无几的武功如今一点都不剩了。难道现在连眼睛你也不想要了,你真想做个废物?”花无璃怒气冲冲地走进来,冷声讽刺。

“很重yào

的东西。你能不能帮我送到苏瑾那儿?我思来想去,还是要让苏瑾回到苏将军身边我才放心,虽然这个当口分开她和姜华有些残忍,但是不得不如此才能保证他们两个人的安全。”宁洛歌恍若未闻花无璃的话,自顾自地说。

“宁洛歌!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花无璃被气得脸色通红。

“有,只是不能不用。正如你所说,我本就是个废物了,能用的不过是一颗脑袋,若是连这颗脑袋也不发挥作用了,我才真的是个废物。”

倏地,花无璃就好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他无力地摆了摆手,“随你便吧。”

“那这封信……”

“一会叫人帮你去送。”

“谢谢大师兄。”宁洛歌这句话淡漠却真挚。

“明日我要出去一整天,你自己在屋子里好好呆着。”花无璃忽然说。

宁洛歌右眼皮跳了下,“明天,姜华就要见到云国使者了是么?”

云国小王爷回国,云国皇帝拍了使臣特意到边境迎接,为了表达对王爷的尊重与热情。

花无璃抬眼看了宁洛歌一眼,复而点了点头。

宁洛歌长出了一口气,“希望一切能够平安结束。”

“但愿如此。”花无璃眼神深邃晦暗。

晚上,花无璃果然不负重托,把宁洛歌的信送到了苏瑾的手里,只是出乎意料的是,苏瑾没有回苏将军那里,而是跟着送信的使者来到了宁洛歌住的地方。

“你怎么来了?”乍一见到苏瑾,宁洛歌惊得差点把糕点吃到鼻子里。

第228章 有天堂就有地狱

“哇哇哇,洛姐姐,我好想你啊。”眼泪汪汪的苏瑾在见到宁洛歌的一瞬间,嘴一瘪,顿时哇哇大哭着扑到了宁洛歌的怀里。

宁洛歌则从起初的身体僵硬到后来的慢慢习惯再到最后温柔地拍打着她的后背,像个知心大姐姐一样哄着小妹妹,“不哭了,不哭了。都过去了。”

只是宁洛歌不说话还不要紧,越说苏瑾哭得越凶,泪水湿透了宁洛歌的衣襟,她却还是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最后宁洛歌也放任她去了,也不安慰她了,只是静静地抱着她,任她哭,任她自己平复心情。

过了一刻钟的时间,苏瑾抽抽搭搭地从宁洛歌的怀里出来,一边擦眼泪,一边抽抽噎噎地道,“我也不知dào

……怎么、怎么回事,之前遇到那么多危险都没哭,结果、结果一见到你就忍不住了。”

听出了她是在解释,宁洛歌被她可爱的模样逗笑,露出了这么多天第一个真心的笑容。

她把她再度抱进怀里,紧紧地拥着她,语气温暖,“洛姐姐很高兴你会把最脆弱的一面展现给洛姐姐,能够成为瑾儿心中最踏实的存zài

,洛姐姐真的很荣幸。”

还是和前世一样,她那么的信任她,那是一种百分之一百的信任,是比父亲和恋人更多的信任,想到这些,霎时间,宁洛歌眼眶一热。

“瑾儿,洛姐姐会好好地保护你和姜华的,洛姐姐保证,一定让你们幸福。”

“我相信姐姐,姐姐是个守信的人。”苏瑾重重地点头,眼神比宁洛歌这个承诺的人还要坚定。

“好了,你也累了,这些日子担惊受怕的,苦了你了。还好过了明天一切就都过去了。你放心,有司徒墨然,有慎言,还有躲在暗处的花无璃,姜华不会有事的。而且洛姐姐说过会让姜华好好的,我一定说到做到。”

“洛姐姐你最好了!瑾儿能认识洛姐姐,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呢。”苏瑾扬起笑脸,红肿得像核桃一样的大眼睛里却是璀璨的笑意,那种纯净的灿烂,震颤着宁洛歌,她把那笑容牢牢地刻在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让那笑容时刻提醒着她,这世间还有拥有那样笑容的女子,那值得被珍惜被呵护被爱hù

一生的女子。

晚上,耐不住苏瑾的死缠烂打,宁洛歌同意了她要和她住在同一张床榻上的任性要求。

吹了灯,两个人并排躺在床榻上,看着床帐顶,两人都没有睡衣。

宁洛歌是因为担忧明天重重的危机以及未知的危险,苏瑾却是高兴终于看见曙光了,过了明天就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再加上见到了一直都担心着的宁洛歌完好无恙,她高兴得恨不得跳起来。

“洛姐姐,你说在这个世界上,为什么要有杀戮呢?”

“因为欲望无休无止。”宁洛歌淡淡地回答。

苏瑾一翻身,侧过了身子,眨巴着大眼睛不解地道,“人生不能只有鲜花和阳光么?”

“不能,有天堂就有地狱,有好人,就有恶人。这是自然规律。”

似乎觉得不舒服,苏瑾又坐了起来,她盘着腿双手握着宁洛歌的手臂,眼神中充满希冀,“那我希望有一天在这个世界上只有鲜花和阳光,不论男人女人老人还是小孩都是开心地笑着的,到处都充满了笑声,姐姐你说那样该有多好。”

那一刻,宁洛歌再次被这个女孩震撼,即使是在黑暗中,她的眼神也亮如白昼,那是希望的光芒,只有心中充满了光明与阳光的人才会有的眼神。

“会实现的。好了睡觉了。”扯了扯苏瑾的袖子,宁洛歌道。

“哦,好吧。姐姐晚安。”苏瑾垂下头,似乎疲倦袭来,她打了个哈欠,躺在床上很快便睡熟了。

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一直闭目假寐的宁洛歌再度睁开眼睛,转过头看向苏瑾,她的被子已经被无意之中踢开了,只剩下一角盖在肚子上,宁洛歌有些无奈地叹口气,轻轻地坐起来,重新把被子捡起来盖在苏瑾的身上。

看着她的目光也很柔和,那感觉好像是个母亲在看着自己的女儿。

的确,前世的自己死时候的年纪加上如今的却是可以做她的母亲了。

重新躺回枕头上,宁洛歌无声地呢喃,“但愿有一天,真的可以只有鲜花和阳光。”

天还未亮,宁洛歌便醒了,本就睡得很浅,她轻声坐起来以免吵醒睡得正熟的苏瑾,一切都收拾好,披着一件狐裘,她走出房间,本就是深秋,马上就要入冬的天气,早上阴风瑟瑟,乍一出门,她被吹得打了个哆嗦。

“姑娘这么早就醒了?”婢女竟然早已经候在了门口,这让她心里暗暗怀疑她到底是睡没睡觉。

她点了点头,颤着嘴唇问道,“花无璃呢?”

“尊主已经离开了。”

宁洛歌神色紧了紧,没再说话。

观赏着精致的花园,这还是宁洛歌第一次静下心来看花园里的布置,果然是花无璃的风格,到处都是绚烂绽放的花朵,即使是马上要冬天,花园里的鲜花也盛开到了极致。

整个花园透露出的都是极其地豪华炫丽的风格,好像不晃花你的眼睛誓不罢休一样。

好像花无璃这个人,耀眼夺目,高调优雅,无论在什么地方,都是最惹人注目的那个人。

即使是在人才济济的凤凰门中,也要被众人尊称一声大师兄。

只是如此眼高于顶的大师兄出现在了西凉,到底是为了什么呢?又是谁能够值得劳动大师兄的大驾呢?

宁洛歌不会自负地认为大师兄是为了自己,她和大师兄都不是那么冲动没有理智的人,绝对不会因为头脑发热就做这么多事情。

那么,究竟是什么值得大师兄这么做呢?

“姑娘,姑娘?”耳畔传来婢女的声音。

“嗯?”宁洛歌抓着狐裘的边缘,侧过头看向婢女,眼神有一瞬间地迷蒙。

“有人求见。来人自称是曦月公主。尊主走之前说过,若是在他不在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就来请教姑娘。”

“曦月?快带她过来。”宁洛歌皱了皱眉,“哦,对了,不要吵醒屋里的苏姑娘。”

“是。”婢女恭敬地退下。

就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宁洛歌见到了风尘仆仆的曦月。

“公主,好久不见。”宁洛歌惊讶于一向沉着优雅的曦月竟然如此狼狈,发髻倾斜,头发凌乱,裙角还沾着枯叶,原本崭新的白靴此时变成了土灰色。

“宁洛歌?!”曦月显然没想到竟然会见到宁洛歌,没注意脚下的石头竟然被绊了一个趔趄,幸亏她及时扶住了公主,才让公主没有出丑。

“是我。公主。”宁洛歌浅笑。

“可,可是你若是在这儿,那帝都的那个……”曦月脸上难得露出了惊悚的表情,她在来之前还特意去和谦王府的宁洛歌道过别,虽然谦王府的宁洛歌因为伤势的原因总是在沉睡,但她醒着的时候就是那个冷漠淡然的宁洛歌啊。

“那个是假的。”当她从公主的嘴里听到赫连子谦确实把假的宁洛歌带回了谦王府的时候,心里五味陈杂。一方面对于赫连子谦还好好地活着而很欣慰,另一方面则是对于赫连子谦没有识破那个假宁洛歌而心生失落。

“那……这…你!”惊讶于这个惊人的消息,曦月一时语塞。

“不说她了,且说你为什么会来这吧?”宁洛歌摇了摇头,轻描淡写地说道。

经她这一提醒,曦月才想起此行的重yào

目的,“我本来是受了谦王的指点来找名叫‘花无璃’的人,既然有你在这,看你这样,应该与他也相熟。那我便与你说。”

“请说。”宁洛歌颔首。

“我特意为哥哥培养的暗卫途中出了事情,我半路才遇到他们,得知他们遇到了伏击。我要把这件事情赶快告sù

哥哥。”

宁洛歌忽然面色一白,一把抓住了曦月的手腕,“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

“你们暗卫可有一个叫做‘碧落’的人?”

“你怎么知dào

?!”曦月惊呼出声,不敢置信。

“因为他现在正在姜华身边保护他。”宁洛歌的语调沉了下去,她一直都知dào

今天不会安稳,但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若是那个碧落自始至终都是假的,那姜华的处境岂不是堪忧?

若是姜华出了什么事情,那苏瑾……

不敢再往下想,宁洛歌强自镇定,耳畔传来曦月焦虑的声音,“可是碧落还在我的身边啊,那哥哥身边的到底是谁?难道……难道……”

“你快去给姜华报信!花无璃走了没有多久,我命他的人带你过去报信,希望赶得及。另外,你再派一队人去通知苏将军,不要接应云国的使臣,封锁城门。你的人加上我能调度的大师兄的人加在一起,相信应该能够抵挡一会儿了。”宁洛歌有条不紊地吩咐曦月和婢女

第229章 曦月到访

在听到中间的时候,曦月忍不住质问,“为什么不要接应我云国的使臣?他们是来接应哥哥的。”

“不要天真了公主,你以为假碧落是谁派来的?除了云国皇帝,谁还会知dào

你秘密训liàn

了一批暗卫,你真的以为他们是来接应你哥哥的?恐怕,他们只是来接应你哥哥的尸体的。”宁洛歌最后冷哼了一声,不再理会天真的公主,而是拍了拍婢女的肩膀,“立kè

传令下去,这一切就看你们的了。”

婢女像是受到了鼓舞,眼神中带着力量,她重重的应承,“遵命。”

“曦月公主,如果不想让你哥哥称为刀下亡魂,现在立kè

,马上离开。若你哥哥因为你的一分迟疑而死,你万死难辞其咎!”宁洛歌撂了狠话。

曦月浑身一震,仿佛醍醐灌顶,整个人打了个寒颤,她望着宁洛歌的眼神充满的坚毅,她点头,“我走了。”

“保重。”二人一同离去,宁洛歌在她们身后轻声说。

还未等人走远,门后的房门“嘎吱”一声开了。

苏瑾俏生生地站在门口,睡眼惺忪地望着宁洛歌,“洛姐姐,刚刚是谁在外面?”

宁洛歌一惊,心里暗暗揣测苏瑾到底有没有听到曦月她们二人的话,她试探着回答,眼神则盯着苏瑾,不放过她脸上任何意思细微的变化,“是小黎,我刚吩咐她去做早点。”

小黎就是最近一直在宁洛歌身边服侍她的婢女。

“哦,那姐姐我去洗漱一下,我们就吃早点。”苏瑾不疑有他,打开门走过来。

一开门冷风扑面而来,引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今天天冷,回去多穿点,那我就先过去,一会你跟过来。”宁洛歌见苏瑾并无异样,正好她心里又惦记着姜华,便去了大厅。

一刻钟很快就过去,宁洛歌已经等了苏瑾一炷香,起初她还担心苏瑾如果来得早了那么她事情吩咐不完,又或者被她撞见,可后来她事情都说完了,坐在那干等了一小会儿,都不见苏瑾的影子。

“派人去叫苏姑娘来吃早点。”宁洛歌吩咐身旁的黄衣婢女。

黄衣婢女快步小跑出去,不大一会就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神色焦急,看见宁洛歌更是慌张得不得了,“姑娘,姑娘不好了,”她上气不接下气地道,“苏姑娘不见了!”

宁洛歌猛地抬起头盯着黄衣婢女,见她脸上焦躁表情不像假的,她扔下筷子,立即站了起来,“派人在府里再搜一遍。”

说完她便向着二人睡觉的东厢房走去。

宁洛歌说不上来此刻的心情,好像是手中紧紧地攥着一把流沙,然而她攥得越紧,流失的就越快,她多想让流沙留在自己的掌心里,可她忘记了,那是流沙,不是石头。

她低估了苏瑾,也高估了苏瑾。

低估了她对姜华的感情,她总以为这是小姑娘情窦初开,爱恋之于她是青涩的懵懂的,那样深浓的厚重的爱不该属于年纪尚轻的她。

可她也高估了苏瑾,高估了她的理智,对事情的判断。

宁洛歌如今的心里百般不情愿相信自己心中的猜测,只希望去搜寻的下人们搜完之后能告sù

她一个好消息。

然而,花无璃的手下们动作都不是一般的迅速,宁洛歌刚刚检查完卧房,一众人便回来了,领头的首领向前走了一步,恭敬地禀报,“报gào

姑娘,苏姑娘应当是从后门溜走了,后墙上还有一个新的鞋印,根据鞋子的尺寸,应当是苏姑娘。”

宁洛歌脸色泛青,她已经顾不得再去想后果,此时她心中只有一个信念,找到苏瑾,保护好她。

“立kè

备马!”宁洛歌负手而立决然地站在台阶上,眼神萧瑟死寂,众人见她如此决绝,都不知dào

如何办才好,他们总觉得若是真备了马姑娘有可能就再也回不来了。

“我不想威胁你们,也不想让你们难做,我且说下,不论花无璃有什么样的命令,现在我都必须走。你们也看到了,苏姑娘失踪了,她是我的妹妹,我不可能看着她只身犯险却无所作为,若是那样我会鄙视我自己。”

“好,姑娘骑属下的马去吧,属下的马就在府门口。”首领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他一咬牙,抬起头说道。

宁洛歌本以为还会有什么波折,然而首领快速地妥协也是让他惊讶了一下。

但随后她点了点头。

她转身走回房中,过了一会走了出来,“走吧,请前面带路。”

“姑娘请走这边。”

宁洛歌不再磨叽,大步穿过大厅,向着府门口走去……

宁洛歌上一世在陲城呆过两年,对陲城的地界十分熟悉,是以在得知了他们此次约见的地点在向柳坡之后,她便想要快马加鞭地抄近道赶过去,她心里始终抱着一丝希望,苏瑾是走出去的,靠着一双腿说不定此时也还没到,她骑马,只要她快一点,再快一点,可能就能够赶上她了。

“驾!”她扬起手,狠狠地抽向马身,顿时马的速度便又快了几分。

宁洛歌整个人几乎伏在马背上,紧紧地勒着马缰,不停地挥动着马鞭子。

“快点!请再快点!”她低声默念,眼中是一掠而过的无助。

“驾!驾!”

蓦地,马转了个弯,眼前出现的场景让宁洛歌一窒,充斥着叫卖声和吆喝声的街道,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晨起的希望和笑容,然而马匹若从中间踏过,就一定会把这一切都毁于一旦。

“吁!”在马前蹄即将踢翻老婆婆的馒头锅的时候,宁洛歌及时地勒住了马。

老婆婆吓得已经瘫软在地上,她在马上直起了身子,扔下一锭银子给老婆婆旁边的中年妇人,随后深深地看了眼这条小巷,无声地调转马头,离开了。

她没有从那条小巷走,尽管那条小巷会让她更早到达向柳坡。

走了也相对较近的一条,马匹在空旷的大道上飞奔,宁洛歌伏在马背上不知dào

刚才自己的选择是对是错,她只是在马蹄要践踏那一切的时候,看到了老婆婆眼中的惊慌和绝望,脑海里忽然就浮现出昨夜瑾儿的那句话,“那我希望有一天在这个世界上只有鲜花和阳光,那样该有多好。”

“瑾儿,瑾儿你一定不要有事!姐姐答yīng

过你,会好好地保护你,不要让姐姐食言。”宁洛歌握着缰绳的手已经被勒出了深深的紫痕,她却浑然不觉,只是拼了命的握着,催促马快一点,再快一点。

当宁洛歌的视线里终于出现了向柳坡坡顶的亭子的时候,她几乎是喜极而泣。

明明很短暂的距离,她却好像已经走了一辈子。

“驾!驾!马儿快点,很快就要到了坡上的亭子了。”宁洛歌带着哭音,半哄半祈求。

马儿像是听懂了宁洛歌的话,加快了速度向着坡上冲去。

“瑾儿!”

看到前方不远处的熟悉女子的背影,宁洛歌惊喜地呢喃出声。

确定了确实是瑾儿,而且瑾儿还完好地活着的时候,宁洛歌几乎想要跪下来感谢老天爷,她心里充满了无限的感激,秋日阳光正好,光芒万丈地阳光铺洒在亭子上,灿烂美好。

宁洛歌看着这一切忍不住笑了,她真的感谢老天。

然而,只是电光火石之间,亭子里的假碧落忽然调转了方向,银光闪闪的剑尖直直地刺向姜华的胸口。

就在剑尖刺入胸膛的一瞬间,姜华忽然被人大力地推开,“嗤”地一声,长剑刺穿了来人的身体。

“瑾儿!”

“苏瑾!”

宁洛歌和姜华惊惧地看着这一幕,不过是须臾之间,宁洛歌嘴角的笑容还没有消散,便覆上了一层浓重的悲凉。

而众人都被突然而来的巨变震惊了。

姜华抱住了跌落的苏瑾,汨汨的血从苏瑾的伤口中流出来,浸湿了衣襟,远远望去,好像在她的前胸开了一朵血红色的牡丹花,灿烂夺目,妖冶诡异。

“瑾儿!”宁洛歌翻身下马,跌跌撞撞地向着亭子跑过去,此时她的理智已经抽离,脑袋里一片空白,唯有刚才那一幕,剑刺进苏瑾的胸口,一遍又一遍地回放着。

“宁洛歌!”

“洛洛?”

众人这才看见宁洛歌,只见她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上坡顶,几次三番地被石头绊倒,却浑不在意。

终于爬上了亭子,宁洛歌跪坐在苏瑾的身旁,看着血色一点点的在苏瑾的脸上褪下去。

好像感同身受,她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我是不是要死了?”躺在姜华的怀里,苏瑾惨白的嘴唇轻轻地翕动。

“不会,不会的,有我在,我不会让你死。”宁洛歌不断地摇头,似是想起了什么,双手颤抖着从怀里掏出了一个蓝色瓷瓶,她伸出手拔瓶塞,然而接连几次都握不住瓶塞。

最后实在是拿不出来,她大叫一声,狠狠地把瓷瓶掷在了柱子上,瓷瓶碎成数片,由于她太用力,瓶子飞溅的碎瓷片弹射回来,有一片滑过她的脸颊,在她的右脸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血痕。

第230章 鲜花和阳光

她却恍若未觉,只顾着去拿从瓶子里掉落出来的金色药丸,“吃这个,这个很好。”

两粒药丸全部捡了起来,宁洛歌举着双手小心翼翼地捧到苏瑾面前,好像她捧着的就是苏瑾的性命。

见到宁洛歌把他前几日给她的恢复元气的丹药都拿了出来,花无璃心里大为震惊,看不出,这小姑娘在小师妹的心里竟然如此重yào



要知dào

宁洛歌手里捧着的两颗金色药丸,一颗就是宁洛歌十年的寿命。

花无璃忍不住开口提醒,“刺客一剑刺穿心脏,洛洛,没用的。”

“你闭嘴。”宁洛歌忽然惊恐地扭过头,面目狰狞地瞪了花无璃一眼,转而把两粒药丸都给苏瑾吃了下去。

本已经奄奄一息的苏瑾缓缓地睁开了眼,脸上的气色也红润了很多,可越是这样,宁洛歌心里越难过,她的手一直摸着苏瑾的脉,她知dào

这两颗药丸让苏瑾有了些力qì

,可她的脉象却……若是这起死回生的药丸都不管用,普天之下又有什么能够救瑾儿的呢。

宁洛歌好像大吼一声,好像问问老天,为什么这么残忍,前一秒还给了她希望,后一秒却要全部夺走。

她好像问问老天,苏瑾这么好的姑娘为什么这么薄命,为什么!

“洛姐姐,你别哭。”耳畔忽然传来苏瑾清脆的声音,只是这一回,声音很微弱。

“我没哭。”宁洛歌慌忙地擦掉脸上的泪,连忙说。

“我不后悔,我很开心。我这一生啊,什么有意义的事情都没有做过,没想到临死能够救了我最心爱的人,我很满足。只是,告sù

爹爹,女儿不能再尽孝了。但我想爹爹不会生气的,他那么爱我。”苏瑾的脸上逐渐地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很美,很美。

“瑾儿。”姜华哽咽地抚摸着苏瑾的脸,紧紧地拥bào

着她。

苏瑾艰难地把头转过来,望着姜华,笑得很温柔,“别哭。也别说话。我知dào

你嘴笨,你从来不知dào

如何讨女孩子欢心,每次都要我气得跳脚你才能明白我到底想要什么。每次抱着我都会把我勒的喘不上气,亲我也总是能出丑。可我就是喜欢这样的你,虽然像个木头,但却有一颗火一样的心。你答yīng

我,以后一定要找个比我漂亮比我温柔的女孩子成亲,行么?”

姜华的眼泪掉下来,落在苏瑾的脸上,他却浑然不觉。

苏瑾脸上的红渐渐地退下去,连身子都越来越冷,她看着眼前的两个人,她的姐姐,她的爱人,颤颤巍巍地伸出双手,分别抓住两个人的手,她近乎听不见的声音,她说,“你们两个人,都是我最爱的人,我在天上会保佑你们,请你们一定要幸福。”

宁洛歌的手落下,握着她手的那个人闭上了眼睛。

她走了。

“瑾儿!”宁洛歌大声地呼喊,而那个叫“瑾儿”的女子,再也不会脆生生地应承一句,“洛姐姐,我在这儿。”

她低垂着头,脑海中不断回响着苏瑾的声音。

“瑾儿……瑾儿拜见师傅。”

“幸亏你是女子,不然我还要烦恼到底是嫁给这么优秀的洛哥哥还是……”

“洛姐姐,你要幸福啊。”

“我也不知dào

……怎么、怎么回事,之前遇到那么多危险都没哭,结果、结果一见到你就忍不住了。”

“洛姐姐你最好了!瑾儿能认识洛姐姐,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呢。”

“我希望有一天在这个世界上只有鲜花和阳光,到处都充满了笑声。

她曾经许下的承诺好像还言犹在耳,“瑾儿,洛姐姐会好好地保护你和姜华的,洛姐姐保证,一定让你们幸福。”

瑾儿说什么,她说,“我相信姐姐,姐姐是个守信的人。”

“啊!”宁洛歌疯了一样的怒吼,回音在长亭里久久回荡。

忽然起身,她毫不犹豫地拔出慎言手里的剑,挥向碧落。

碧落的剑还插在苏瑾的胸口,只得赤手空拳地挡着宁洛歌疯狂的攻势。

宁洛歌是真的疯了,她丝毫不记得自己已经没有了内力,如今动武也绝对是在自杀,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杀了他!

几乎是毫无章法的攻击,什么能够杀人宁洛歌就用什么,她发狂地大叫,锋利的剑乱砍乱劈,刀刀致命。

若非碧落有轻功可以躲,恐怕早就被宁洛歌砍成了肉段。

见碧落在躲,宁洛歌空闲的左手立kè

从怀里掏出数根银针,同时洒向碧落的四肢百穴,毫无停顿。

“啊!”碧落一声惨叫,扑倒在地,无论如何也站不起来,之间他的两条腿的膝关节和脚筋上都钉着一根银针。

然而宁洛歌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她忽然改成双手握剑,高高举起长剑,大喝一声冲着碧落狠狠地劈下来。

倏地,流畅的攻势停滞在了半空中,剑下站着瞬间移动过来的花无璃。

“洛洛,冷静下来。”

“滚开!”宁洛歌木着脸,眼睛盯着碧落,冷冷地扯了扯嘴唇。

“你应该把他交给姜华。”忍受着宁洛歌身上散发出的阎罗地狱一般的森冷气息,花无璃如是说道。

宁洛歌的手指动了动。

“咣啷!”长剑被扔在了地上。

宁洛歌转过身走到苏瑾的跟前,她缓缓地蹲下,此时的她已经冷静下来了,冷静地心都已经寂灭了。

她冷冷地说,“放开她!”

“不。”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姜华对宁洛歌说了“不”。

“你连自己都保护不好,有什么资格抱着她?

几乎是用抢的,宁洛歌把苏瑾从姜华地怀里夺了过来。

瞬间,姜华的怀里空了,那一瞬间,他的心也被抽空了。

他跌坐在地上,六神无主。

忽然,身后传来一阵骚动。

当听到慎言行礼,喊着“苏将军”的时候,宁洛歌身形晃了晃。

“瑾儿呢?”苏将军历来沉稳宏亮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音,他目光所及就是一片血红,直觉上似乎不大对劲儿。

而背对着他跪坐在地上的白衣公子,看上去与宁无双的身形相仿。

“是宁公子么?”苏大将军停住了步子,站在亭外三尺,直觉告sù

他前面有他并不想要知dào

的事情发生了。

宁洛歌放下了苏瑾,当苏瑾的头露出来得那一瞬间,苏拓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宁洛歌是跪走到苏拓身前的,她目视前方,看着苏拓的衣袍,木木地开口,“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瑾儿。”

说完,猛地弯下腰躬下身子,“砰”地一声,是头刻在沙石地上的声音。

“对不起!”

“砰!”宁洛歌再次躬身弯腰,磕头。

“对不起!”

磕一个头就是一句“对不起”。

苏拓早已经被眼前的场景震惊在了当场,他只是瞪大了眼睛看着宁洛歌不断地磕头,嘴里呢喃,却好像失去了所有的感觉,仿佛置身在虚空之中,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感觉不到。

只是呆呆地看着女儿的尸体。

“够了!”一旁的花无璃实在看不下去宁洛歌这样自残,抓住了她的肩膀,制止她再磕下去,她的额头已经被磕出了血,殷红粘腻的血顺着太阳穴流下来,诡异可怖。

“我知dào

你心里难受,但你这样做根本改变不了任何事。”花无璃脸色很冷,是极其少见的冷肃,大多数的他脸上都带着漫不经心的笑容。而不是现在的严肃正气。

“回去睡一觉,醒来就都过去了。”

“真的么?”宁洛歌的眼睛动了动,看向花无璃,执着于他那一句“醒来就都过去了”,眼神真挚。

花无璃心下动容,却只能点头,“真的。”

随即出手如电,点了宁洛歌的睡穴。

宁洛歌只感觉到颈上一痛,就再没有了知觉。

————————————“瑾儿,洛姐姐会好好地保护你和姜华的,洛姐姐保证,一定让你们幸福。”

“我相信姐姐,姐姐是个守信的人。”

“不,不要相信我。不要。”床榻上昏迷的宁洛歌不断地重复这句话。

她闭着眼睛,睫毛不断地颤抖,冷汗从她的额头上冒出来,头发几乎湿透,一缕一缕地贴着头皮,粘腻难受。汗水浸透了她的中衣,整身衣服都贴在了她的身上。

瑾儿,洛姐姐会好好地保护你和姜华的,洛姐姐保证,一定让你们幸福。”

瑾儿说什么,她说,“我相信姐姐,姐姐是个守信的人。”

恍惚当中,瑾儿被五花大绑扔在了砧板上,一个粗犷凶狠的汉子举起来手中还带着血迹的砍刀,生生地剁了下去!

“不要啊!”宁洛歌拼命地呼喊,身子却好像是被水草缠住,无论她怎么动弹都挣脱不得,她大声地呼喊着瑾儿的名字,瑾儿却只是远远地望着她,不语,微笑。

手起,刀落,温热的鲜血溅到了她的脸上。

倏地,她睁开了眼。

万籁俱寂。

沙漏静静地流淌,时光悄悄地逝去,宁洛歌睁着眼睛,看着天亮,天又黑。

晚上,屋外传来轻微的响动。

随即便有微弱的声音传来。

“姑娘睡了这么久,为何还不醒?”屋外,慎言焦急地在门口来回踱步,他已经顾不得想为什么这里会又出现一个宁洛歌,此时他只盼望宁姑娘身体不要有什么事情。

第231章 陨落之后

“她只是悲伤过度,没什么大碍。”花无璃的声音紧跟着响起。

“可姑娘已经睡了三天了。”慎言少见地很激动。他不懂医,如今又是寄人篱下,处在被动的地位。

亲眼见证了苏瑾的离开,每个人的心情都是一片灰暗。

门忽然从里面“咯吱”一声开了,二人抬起头就看见宁洛歌穿着一身白色中衣站在门口,眼神平静无波,看着他们二人,声音略微有些哑,“慎言,我没事了。”

“姑娘,你真的没事了么?”虽然催促花无璃的时候他焦急得很,但是在对待宁洛歌的时候就完全不一样了,他又害pà

她没修养好就硬撑着和他们说没事以安他们的心。

宁洛歌眼神有些呆滞地望着天空,很快收回了视线,没有回答慎言的问题,只是看向花无璃,很莫名的开口,“谢谢。”

花无璃知dào

她是在感谢他给她去向柳亭的权利。

宁洛歌知dào

自己从本质上还是花无璃手中的人质,对于一个人质,花无璃能给予如此高度的自由,是该感谢的。

“我想去探望下苏将军,可以么?”宁洛歌望着花无璃问。

“嗯,可以。让慎言陪着你。”花无璃极其宽容,但话锋一转,“有个条件,你必须先吃东西,再沐浴更衣一下。臭死了。”

夸张地捏着鼻子,花无璃扇着空气,嫌弃地别过头不看宁洛歌。

没有尴尬,只是空气中淡淡地飘出一声宁洛歌的声音,“谢了。”

她转回房间,背影萧瑟寥落。

在宁洛歌进了房间之后,慎言有些担忧地道,“我总感觉姑娘不大对劲儿。她太冷静了。”

花无璃只是悠悠地抛下一句话,便离开了,他说,“心空了,人也就冷了。”

宁洛歌和慎言去将军府的路上,听慎言把近来发生的事情和她说了一遍。

曦月和真碧落二人带着大队赶向向柳坡的途中被人埋伏,全军覆没,到现在为止仍旧没有消息。

这也导致了众人没有收到碧落是奸细的这个消息,而间接地使苏瑾丢掉了性命。

苏瑾的尸体被放在将军府上,就等着四日之后发丧。姜华则一直守着苏瑾的尸体。苏将军也大病了一场,现在还在床上躺着。

“姑娘,属下已经尽量把您还在花无璃手里的消息秘密地传回帝都了,不出意wài

,五日之后主子就知dào

了。”

宁洛歌胡乱地点了点头,心里却是知dào

,想从花无璃眼皮子底下传走消息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只是她不想给慎言泼冷水,人有希望,就是幸福的。

慎言见宁洛歌从始至终都没说话,一直都是他在不停地汇报,想起那日在长亭里宁洛歌疯狂的一面,心里不禁戚戚然。那样的宁洛歌是所有人都没见过的。

而如今,慎言偷偷地看身侧面容素淡干净的宁洛歌,无悲无怒,无喜无怨,之前的一切都好像不过是他臆想出来的画面一样。

“到了。”宁洛歌轻轻启唇,淡淡地道,好像是在提醒走神的慎言,可她分明就连余光都没扫过慎言的。

慎言先下了马,随后把她扶下来,她现在已经连下马的力qì

都不够了啊。

气喘吁吁地下了马,站在将军府的府门口,将军府的灯笼全换成了白色招魂灯,往里走,将军府上下一片缟素,由管家领着往苏将军房间去的时候,记忆恍惚回到了几年前初见苏瑾的那一次。

人生若只如初见,那该有多好。

只是如今,一切都已经不能回头了。

她始终是没有兑现承诺,不论前世还是今生,她都负了瑾儿。

“公子请进。”管家比了个请的姿势。

“你在门口等我,我一会就出来。”她向旁边的慎言吩咐了一句,就进了房间。

房间里生着火炉,比外面要暖和几倍,乍一进去,一股浓烈的药味扑鼻而来。

“你来了?”床榻上传来老将军虚弱的声音,不时地夹杂着几声咳嗽声。

“将军。”忽然之间,原本已经平复好的心绪在听到苏将军的声音时瞬间便起了波澜。

原来她还是没办法越过这个坎。

她哽咽了。

“快坐。”苏拓指了指近处的梨花木椅,请她坐下。

走得近了,她才看清楚榻上的老人,那一瞬间,她泪流满面。

曾经精神矍铄的大将军如今变成了虚弱颓唐的老者,曾经飞扬的青丝如今变成了干枯的灰发,一夜白头,原来真的存zài



而曾经豪气云天的悍将如今只是个老年丧女的可怜父亲,这翻天覆地的转变,让宁洛歌一时之间不知dào

去适应。

所以她哭了。

“好孩子,别哭。叔叔不怪你。是叔叔没有保护好瑾儿。”苏拓也老泪纵横,宝贝女儿死了,可他连女儿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他是个多么失败的父亲。

宁洛歌“噗通”一声跪在苏拓的面前,失声痛哭,“将军!是我错,我没有保护好瑾儿,辜负了您的托付。如果不是我把她和姜华撮合在一起,就不会有今天的事情。都是我的错啊。”

一直压抑着的情绪忽然一股脑地在苏拓面前发泄了出来,知dào

苏拓肯定比她还要难过,她应该冷静地安慰苏拓,可当老将军说出“叔叔不怪你”的时候,她那一份心情,她今生都不想再体会一次。

“好了,别哭了。叔叔这几天就在想,瑾儿在天上看着我们,她一定不希望我们难过。所以,别哭。我们现在要做的,是把害死瑾儿的凶手找出来。”苏拓声音仍旧虚弱,但听在她的耳朵里,却掷地有声。

她点了点头,擦干眼泪,努力地平复着心情。只是她仍旧跪在地上,死活都不起来。

“将军说得有理,我听慎言说,曦月公主和真zhèng

的碧落暗卫本来是赶过去给姜华报信的,可是半路上却被人给劫走了。刚才在来的路上我在想,这件事情的幕后主使到底是谁。”

“会不会是云国皇室的人?”刚说完,苏拓便又咳了起来,一旁跪着的她极其有眼力见地起身倒了杯热茶递给苏拓,伺候着苏拓喝完她又跪了回去。

苏拓将军看见她这么执着地跪着,也没说什么,眼神却有些哀伤。

“不会。这伙人能够准确地掌握曦月的行踪,就说明是了解曦月的人,曦月一路从京城而来,行踪一直都没有逃脱他们的掌心。所以,此人一定是西凉人,而且一定要有足够多的势力,并且调动他们不会惊动子谦不惊动司徒墨然。那么……”

她这么抽丝剥茧地分析着,原本还不甚清楚的真相就这样浮出水面了。

她猛地睁大眼睛,望向苏拓。

“是太子。”苏拓接了她的话茬,脸色阴沉。

“赫、连、子、煜!”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来,用尽了她全身的力qì



“看来他已经和云国皇室合zuò

了。”

“将军放心,我心中已经有数了。这一次,请您看我为瑾儿报仇。”宁洛歌缓缓地攥紧了拳头,眼中是万年的寒冰,深沉,冷寂。

从苏拓的房间出来,外面的寒冷让她打了个哆嗦。

她不禁苦笑了下,现如今身子骨是越来越差了,看人家慎言不过穿着一身单衣,还面如红润如常,而她披着狐裘,里面也穿了三层,竟然还是冷得打哆嗦。

“姑娘,接下来去哪儿?”慎言见她出来,从恭敬地跟了上来,问道。

“姜华在哪儿你知dào

么?”宁洛歌偏头问。

“在大堂。”慎言把手中的灯笼靠近了些,他注意到即使是在炉火旺盛的屋子里暖和了半个时辰,宁洛歌的脸色还是惨白,而刚刚更是打了个冷颤,想来她是冷的。

“走吧,我们去看看他。”宁洛歌瞥了眼灯笼,抬腿率先走向大堂。

刚走到大堂外,就听见里面传来婢女的声音。

“公子,您已经三天没吃饭了,这样您的身体就垮了。您吃点吧。”

回应婢女的只有沉默。

“哎呀,公子您要不吃,我没办法和管家交代啊,您吃点吧,就当是我求求您了。”

仍旧是让人齿寒的沉默。

不再停顿,她向着大堂里面走去,见到一脸为难几乎快要哭出来的婢女,她道,“让我来,你先退下吧。”

婢女看了眼宁洛歌,看她穿着气度和身后侍卫的穿着容貌想她应当不是普通人,便迟疑地点了点头,看了眼饭菜,便走了。

只是刚走出两步,又有些怯生生地返了回来,“那个,饭菜凉得快,还请趁热吃。”婢女鼓足了勇气快速说完这句话,不敢看她的脸,又快速行了一礼匆匆地跑了出去。

婢女出去之后,慎言也识趣地出去了,他细心地关上厅门,守在门口。

屋子里有两个人,但却好像只有宁洛歌活着。她冷冷地睨着倒在棺柩旁的姜华,声音如寒冰,“醒了么?”

姜华在最初听到宁洛歌的声音时身形晃了晃,若非那一下,宁洛歌都以为姜华根本就是具尸体。

此时听到宁洛歌在和他说话,他只是木然地抬头看她……

第232章 回帝都

“凶手还在逍遥法外,忘了么?”冷冷地看着他,她抛出了第二句话。

姜华的木头脸有了一丝龟裂。

“她说了,她不后悔。她还说了,”宁洛歌的声音有了一丝颤音,哽咽了一声,她停顿下来,平复心情,大厅里出现了短暂的沉默,随后她的声音再次响起,“她想让我们都幸福,你也忘了么?”

姜华的眼眶红了。

“没时间悲伤了,你该做的事情很多。我本来派了曦月去给你通风报信,可是她现在失踪了,你不去查查究竟是怎么回事么?若是有人想要阻挡你回云国,那你现在的样子不是正如他所愿了么?你难道不想去看看,究竟是为什么,明明应当是你最亲的家人,却拼了命的要杀了你,阻止你回你自己的国家么?”

姜华眼睛里有晶莹的东西落下来。

宁洛歌却强迫自己忽略掉,强迫自己对他再残忍些。

“如果这些你都不在乎,那好,你去陪瑾儿吧,如果你觉得她会高兴看见你,那你就去吧。她赔了自己的性命就为了让你我活得幸福,你我却在这里痛哭流涕郁郁寡欢,我想她会开心地,你说是么?”宁洛歌坚硬的语气连她自己都吃了一惊。

“啊~~~”大厅里忽然爆fā

出的吼声让她都震了一惊。

再转头看跪伏在地上的男子双充满了哀伤绝望的眼睛,她觉得心里的五脏六腑好像都在被人拧捏一样。

姜华伏地大哭,宁洛歌从里没有听过一个男人哭得这样撕心裂肺,好像要把心里所有的悲痛都哭出来一样。只是她却还要再加一剂重药。

“瑾儿生前说,她的愿望是让世间充满了鲜花和笑声。希望今后,你能够努力实现她的愿望。记住!你,不单单是为了你而活着。还有瑾儿。你要为她活出鲜花和笑声。否则,你对不起她。”

宁洛歌转身离开了。

姜华的哭声仍旧低低的,不曾停止,只是宁洛歌知dào

,他应当把话都听进去了。

走到门口,想起那个善良的婢女,她的声音转而温和了很多,抛下一句,“记得把饭吃了。”

返回花无璃的府邸,一路上她一言不发。慎言也从来不是个多话的人,他默默地跟在宁洛歌身后,与她的马始终保持着半匹马身的距离。

留给她一个人空间去思考,默哀。

夜很寒冷,大街上早就已经空荡荡的,马蹄踏在街道上还有隐隐的回声,一股彻头彻尾的孤独包裹了她,仿佛是世界上只有自己,荒凉可怖。

不记得上一次感觉孤独是什么时候,只是幸好,不论是那次还是这回,她身边始终还有一个人。

“慎言,你和慎行很熟么?”宁洛歌望着星空,却在问身侧的人。

慎言没想到宁洛歌会关心他的事情,先是怔愣了一下,慢了半拍才回答,“他是我哥哥。”

“是哥哥啊。”宁洛歌忽然笑了,虽然这笑淡的让人看不出来,但慎言就是知dào

,宁洛歌笑了。

“你和你哥哥还真是很像呢。”一样的默默地在我身边,支持着我。

“是么?”慎言挠了挠头,好像对这个话题还有些羞涩,“他是很好的哥哥,不过认识我和他的人都说我们长得不像。小时候父亲母亲还说我是捡的。”

“为什么是你是捡的?不是你哥哥呢?”宁洛歌忽然很感兴趣地问道。

“我哥哥优秀啊,所有人都喜欢我哥哥。可我太顽皮了,每天都是在家里搞破坏,所以我母亲就说我这么皮,不是她生的。”

似乎是想到了好玩的事情,他忽然笑了笑。

那笑,虽然很快就收回去了,但她还是看到了,那是,能够温暖人心的笑。

好像重新活过来,意识在这个世上苏醒,她努力地挣了睁眼,声音比来时轻快了些,“好了,快走吧。”甩出这句话,她一夹马腹,骏马在黑夜里奔驰起来。

宁洛歌回到府里不顾婢女告sù

她花无璃已经就寝了,硬生生地把花无璃从暖呼呼的被窝里给赶了出来。

“我说,你要干什么?”花无璃半闭着眼睛,香肩半露,意态慵懒。

“明天我们回京城。”宁洛歌眼中一片肃然。

花无璃的眼睛豁然睁开,“你没病吧?我没记错苏瑾还要四天,哦不对,现在已经天亮了,她还有三天就要下葬了,你搞什么鬼?你不等她下葬么?”

然而宁洛歌只是摇了摇头,毫无解释的意思,只是重复一句话,“明天我们回京城。”

这回花无璃是完全清醒了,他有些担忧地看着宁洛歌,缓缓的伸出手附在她的额头上,又转而摸摸自己的额头,半低着头喃喃自语,“不烫啊,怎么傻了呢。”

“啪”地一声,宁洛歌打掉了他垂在半空中刚才摸过宁洛歌的那只手,一本正经地再次道,“我没和你开玩笑,我说的是真的。我们立kè

回京城,我知dào

了这件事情的幕后主使,瑾儿不能白死,我必须要给她报仇。”

花无璃的面色也严肃了起来,盯着宁洛歌半晌,脸色则变化莫测,最后她道,“按照你说的办,走吧。”

宁洛歌伸出手抓住了花无璃的手腕,感激地说,“谢谢,大师兄。”

花无璃淡淡地笑笑,笑意却未达眼底。

————————————从陲城到帝都要小半个月,然而宁洛歌硬是要把行程缩短了一半,这便使得花无璃不能坐马车,不能休息,不能和没人玩闹,只得夜夜赶路。

连续七日,真真的是让花无璃叫苦不迭,倒是宁洛歌好像根本没什么影响。

但其实不论是花无璃还是宁洛歌都知dào

,她的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别说是三五年的寿命,只怕一年现如今都是奢望。

只是二人都心照不宣不提这一茬,花无璃还是日日路上哼哼呀呀,其实她知dào

他是想让她休息休息,每当她露出一点点疲惫的神色时,他都会大喊,要累死了累死了,要休息要休息。

但时间紧迫,越早回到帝都越能打得赫连子煜措手不及,这次宁洛歌回来只带了慎行和花无璃,其余人甚至都不知dào

宁洛歌已经返回了帝都。是以这个时候宁洛歌的胜算是最大的。

所以,花无璃的好意她心领了,却着实地受不起。

“明天我们应该就到帝都了,累死老子了,硬生生地不眠不休五天。我说小师妹啊,普天之下也就你敢这么折腾我。”花无璃伸着懒腰打了个哈欠,极为疲惫幽怨地瞪了宁洛歌一眼。

“今儿就在这休息吧。好好地休息一晚上,行不?”花无璃可怜兮兮地问她。

抬眼仔细地望着城门上面的两个大字:惠阳,她的心里说不出的不舒服,每次到这个地方好像都没什么好事发生。她应不应该在这儿停留呢?

这惠阳城里,赫连子煜的眼线很多呢。

可最后到底是耐不住花无璃的软磨硬泡,她不得已妥协,烦躁地挥了挥手,眼神示意花无璃闭嘴,她冷声道,“好了,今晚就在这里休息休息吧。大家都累了。”

说完就率先驱马进城,而花无璃则是一脸的赢了的表情,尾随她欢欢喜喜地进了惠阳。

而一路上一直都像个影子一样的慎言,则是面无表情的遵从宁洛歌的指令。

找了一家上好的客栈,宁洛歌三人要了三间上房,吃了饭上了楼,一沾到床,连衣服都顾不得脱,她就感觉累得睁不开眼,一股困意袭来,她歪在枕头上睡着了。

她这一觉睡得很长很长,长的好像睡了很多年,可奈何她却根本就醒不过来。挣扎着清醒,眼睛看着被子就又能睡着,一整夜反反复复。

最后,她是被一阵敲门声弄醒的,睁开眼望着床顶,耳边是不断传来的敲门声,她愣了三秒钟,终于是清醒了过来。

开了门,却罕见地看到外面站着的是慎言。

“慎言?你怎么来了?现在才不到四更,你没睡觉么?”宁洛歌诧异地看着慎言,他仍旧是面无表情,眼神清明地不像是睡过觉一般,站在门前,似乎是守了一整夜。

见慎言脸色很谨慎,她想了想把慎言请进了屋子,关上门,她听到慎言道,“姑娘,花公子出去了。”

“大师兄?他不是嚷嚷着要一直睡到自然醒?这会儿怎么会出去?”宁洛歌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左手摸着右手的手腕,她问道。

“他看到我站在门口的时候,吃了一惊,我问他去哪儿,他眼神闪烁,说是去赏月。而且,傍晚那碗茶我没喝。”慎言道。

“你是说大师兄给我们倒的茶里下了药?”宁洛歌开始回忆起来,半晌她摇了摇头,“不会的,大师兄为人骄傲,不会用这种方法的。”

“姑娘看这茶杯,慎言不懂医术,这茶杯当初是以防万一偷留下的。您看看,这里是否有药吧。”说罢慎言从袖中掏出了一个茶杯,小心地放在桌上。

宁洛歌拿起来伸出食指在茶杯壁上摸了一圈,一层淡淡的无色粉末便挂在了她的指尖。

望着这层粉末,她脸色微变,“可大师兄这么做是为什么呢?”

第233章 遇袭

几乎是在自言自语,她想不通究竟是为了什么。

“或许,是想要阻止姑娘回京城。”慎言一语惊醒梦中人。

“这药只是为了让我们好好睡一觉,睡醒了岂不是还要进京?那这药还用什么作用?”宁洛歌直觉还是有什么不对劲儿。

“属下不知,或许这和花公子深夜出去有关系。”

“好了,我想想,你先出去,如果大师兄回来了,你立kè

告sù

我。”宁洛歌揉捏着太阳穴,闭着眼道。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了,天蒙蒙亮的时候,慎言敲了敲门。

宁洛歌知dào

,花无璃回来了。

“好了,你在门口守着,不允许任何人进来。”宁洛歌吩咐慎言。

“是。”

宁洛歌敲了敲门,花无璃的声音从屋子里响起,他打开门,一副还没睡醒就被吵醒的困乏表情,把宁洛歌给“请”了进去。

慎言警惕地守在门外,不发一言,不过一会,他便听到屋子里的争吵声,到最后是瓷器摔碎在地上的声音,屋子里二人的争吵异常激烈,引得客栈里的其他人都纷纷注意到这间房间,齐刷刷地看向门神慎言,他却如老僧入定般仿佛根本就没听见没看见。

又过了片刻,宁洛歌气喘吁吁地走了出来,头发衣着还有些凌乱,而花无璃则是露着一半的玉背,头发如鸟窝,衣服如干草,整个人像个女鬼。

慎言被眼前的情景着实地惊艳了一把。

有些忍俊不禁。

宁洛歌回房间收拾过后,洗了一把脸,走了出来。

三人再度上路,气氛空前的尴尬。

花无璃和宁洛歌互相不理睬,慎言仍旧是维持着他不说不动木头人的形象,三人快马加鞭地赶向帝都。

一上午很快过去,中午的时候宁洛歌忽然觉得肚子不舒服,去了路边小树林里解手。

而花无璃和慎言则大眼瞪小眼地看着对方。

半盏茶的时间过去,宁洛歌才从小树林里走出来,当她刚提好裤子走出树林的时候,刚刚看见花无璃他们二人想要说什么,一阵银光晃花了她的眼睛。

紧接着便是刀光剑雨铺天盖地地向着她而来。

她吃了一惊,但很快反应过来,出手防御,花无璃也快速地移了过来,挡下了那一剑,接下来的每一招攻向宁洛歌的攻势都被花无璃给挡了下来。

突然而至的杀手大多数都在攻击着花无璃这一方,看得出他们的主要目标是花无璃身后的宁洛歌,是以招招都是向着宁洛歌,即使是拼着被花无璃一脚踹飞,也要给宁洛歌一剑。

就因为这些不要命的暗卫,即使是有花无璃的保护,宁洛歌还是受了两剑,她却一直隐忍不出声。

另一边的慎言则对手较少,他还勉强能够应付。

且打且退,然而花无璃的打法却让杀手们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武功绝顶,却招招都不致命,对杀手们的攻击也全都是给对方一些轻微的皮外伤。

对手砍他一刀,他踹对方一脚。对方砍宁洛歌一刀,他踹对方两脚。但无论见多少血,他都不出杀招。

与他对比起来,一旁的慎言就要显得血腥多了,几乎是每一剑都要见血。

最后空出手的慎言看向还在和对手磨蹭的花无璃,不禁皱起了眉头。

花无璃不是个蠢蛋,相反他还是绝顶聪明。

作为凤凰门的首席大弟子,这名头绝对不是浪得虚名,可他如今且行且退的战略,让慎言不得不怀疑他的初衷。

仔细地观察着他的打法,慎言觉得,他好像是在……拖时间。

半晌,慎言的眼中划过一丝光亮,忽然他的脸色大变,眼神探向花无璃身后的宁洛歌,他盯着宁洛歌的眼睛半晌,果然,这一回,他身形一震。

突然大喝一声,“别打了,宁洛歌跑了,快去追!”

杀手的动作一窒,忽然都纷纷停了下来,连连后退。

骤然空闲下来的花无璃看向慎言,忽然冷冷一笑,“果然是你!当初赫连子煜对我说,叫我配合一个人,我还以为那人是假碧落,原来竟然是你!”

“你为什么不按计划走?私自放走宁洛歌,你知dào

后果是什么么?”慎言的脸色森寒,眼神是前所未见的冷酷阴鸷。

“哈哈哈……”仿佛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花无璃放声大笑,“按着计划?笑话!我花无璃什么时候说会听他赫连子煜的了?他配么?”

“你私自做主放走宁洛歌,坏了大事,到时候你也脱不了干系,若是让宁洛歌知dào

,曦月公主的行踪自始至终都是你泄露的,你以为你还能安然无事么?”

“那就不劳你费心了。今日既然我留下来帮她,那我就得帮个彻底。你们,一个都别想走!”话落花无璃终于攻向了众人,而他身后的宁洛歌则早就不知dào

跑去了哪儿。

赤手空拳,花无璃挡下了所有的攻击,衣袍被划烂了两块,就连下巴上都多了一条血痕,然而看着眼前成堆的尸体,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慎言让他给逃脱了。

不过他还是满yì

地拍了拍手,“行了,小洛儿,为兄给你拖延了时间,剩下的就要看你的了。加油。”花无璃的眸子里迸射出极其少见的亮光。

而此时的宁洛歌正在官道上策马奔驰,她已经在刚刚踏上官道就给赫连子谦发了信号,只要赫连子谦的人一看到,那她就算是有救了。

虽然知dào

官道上会十分不安全,赫连子煜的人一定大部分都在官道上,可她还是要走这条,这条是最快能够到达京城的,也是赫连子谦的人最容易找到他的一条路。

宁洛歌夹紧马腹,不停地挥动马鞭,让马的速度达到最快,随着马蹄踏在大道上,一阵阵的风沙扬起,吹散了她的青丝,不羁的青丝在风中随沙飞扬,直扯得宁洛歌也向后微微仰头。

忽然天空中绽开了一束紫色的烟花,紧随其后的是“轰隆”地烟花响声,一瞬间,她露出了这么多天以来第一个灿烂的笑容,因为赫连子谦的人终于来了。

“驾!”她扬起马鞭,狠狠地抽在马身上,似乎比之前的每一鞭都更加有力。

“前方何人?”忽然一队人马对着她飞奔而来,为首的人颐指气使地问道。

“只是过客。”宁洛歌眼神一黯,这人她认识,是赫连子煜的人。

“见你行色匆匆,包袱里拿的什么?是不是要意图图谋不轨。”为首的人已经走到了她的眼前。

她心里知dào

,对方恐怕已经知dào

她是谁了,正因为知dào

,才会拦下她,找些莫须有的理由想办法名正言顺地把她拿下。

她心里暗暗地盘算,子谦的人马上就要来了,她只要再撑一会,一切就都过去了。再撑一会,就可以了。

忽然,她委下了身子,浑身颤抖着拱起双手,声音中带着浓浓的哭腔,战战兢兢地道,“官爷,小的是无辜的,官爷你饶了小的吧,小的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三岁的儿子。都等着小的一个人养家糊口呢。这包袱里,就是些盘缠和账簿,官爷随便的看啊,小的是良民啊。”

宁洛歌跌跌撞撞地下了马,跪在地上,哭得涕泗横流,手里的包袱更是被她打开,把所有的东西都抖落在了地上,然后就躲在一边瑟瑟发抖。

官爷见到这一幕忽然有些迷茫,这人真的是殿下要他们拦下的无双公子么?无双公子气度非凡,再看看眼前这个胆小如鼠卑贱低微的小百姓,真的是同一个人么。

宁洛歌还在哭,哭声震天,一边哭一边嗷嗷地喊大人明察,草民冤枉。

喊得周围的行人都忍不住停下来驻足观望,然而被官爷这一大队人阵势所吓,都灰溜溜地跑了。

那官员旁边的副手眉眼阴鸷阴柔,见官爷动摇,他立即提醒道,“无双公子诡计多端,大人小心,这是他的诡计!”

官爷似乎是被提醒了,原本的疑虑瞬间消散,他不再动摇,冲着身后的侍卫们大喊,“此人意图谋反,拿下!”

宁洛歌见对方翻脸比翻书还快,也不再扮弱,从包袱里拿出一个檀木盒子,眼看着已经有两个侍卫率先冲着她刺了过来,她立即打开盒子。

一层的飞针“唰唰”地冲着来人飞射过去,直直地穿透了两个侍卫的双眼,顿时引得二人哇哇大叫,很快二人的眼睛便由白穿黑,发出了“刺啦刺啦”地仿若烧焦般的声音。

痛的两个人满地打滚。

而在这身后的一众侍卫本想要冲过来,却被这两个人的下场还有宁洛歌的狠辣给吓唬住了,这针上有毒,中毒者生不如死,而且无双公子下毒毫不手软。

于是侍卫们比划着刀剑,却纷纷踌躇不前,一时之间,又为宁洛歌赢得了一些时间。

本来两针就可以解决那两个侍卫,但她却消耗了四针,为的就是震慑后面的人。

待众人都踌躇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地下手,打开檀木盒,一连发射八针,八针就是八个人,瞬间,银针准确无误地穿过八人的死穴,八人齐齐倒地。死不瞑目。

第234章 遇袭(二)

“既然知dào

本公子是无双公子,那本公子劝你们不要自不量力。飞针无眼,你们真的愿意仅仅是为了一个任务就把命搭在这儿?”宁洛歌见众人眼中都露出了惊恐,继xù

引诱着。

忽然,为首的官员大声呼喊,“兄弟们别听他蛊惑人心!今日完成任务的,殿下说了,连升三级,赏银百两。你们一辈子也赚不到一百两,而且今天即使你们放下了手中的武器,宁无双她也不会放过你们的。是拼一把做人上人,还是做刀下鬼,你们自己选择吧!”

话落,他再度大吼,“想要做人上人的都跟我冲啊!”

所有的侍卫都好像被下了咒术,一听到“人上人”三个字顿时好像是打了鸡血,纷纷挥刀向着宁洛歌砍了过来。

宁洛歌见状不妙,立kè

连连后退,虽然武功已经全无,但好来这些侍卫也只是有些三脚猫功夫,宁洛歌握着临行前花无璃给的一盒飞针,不停地发射,所靠近者皆毙命。

就当侍卫们二度退却的时候,领头的却在这时大吼,“取无双公子首级者,官升六级,赏银千两!”

顿时,所有人都为之一振,嘴里啊啊大叫着冲了上来。

“呸,卑鄙!”宁洛歌冷冷地自言自语了一声,继xù

发射银针,只是眼看着已经是最后一层银针了,七七四十九根银针全部被用尽了。

最后一根!

宁洛歌反手对准了领头的官员,毫不犹豫地飞射过去,只有一次机会,她可以的!

“嗖”地一声,细小的银针破空而出,速度飞快地射向领头的眉心。

“噗~~~~~”银针穿脑而出,带出了星星点点的血迹和黄色粘腻的液体,银针落在地上发出了清脆的一声,“砰”的一声,领头人也坠马死亡。

见到自己一击成功,宁洛歌心里悬着的心放下了些,她长呼出一口气,眼前攻击她的侍卫已经停手了,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都胆战心惊地放下了刀,不顾副手的呼喊,零零散散地哄散而逃。

官道上,只剩下副手一个人,握着一把大刀,冷冷地凝视着宁洛歌。

宁洛歌心里按叫糟糕,刚才他一直坐在马上,害得宁洛歌以为他根本不会武功,可如今看他使刀的架势,恐怕他是个高手。

可如今自己却连最后的防身银针都用尽了。

她心底冷冷地质问,难道真的是天要亡她吗?!赫连子煜,难道真的是命中注定的帝王么?!不,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公子,在下想向您请教武功很久了。还请公子指教!”话落还不等宁洛歌反应,做了个起手式,他便冲了过来。

长刀刀尖划在地上,激起阵阵的火星和扬沙。

宁洛歌只有后退,后退,她双瞳紧缩,她清楚,这一刀她根本就挡不下来,而躲么?往哪儿躲?

光天化日,连个遮蔽的草棚都没有,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如何躲!

几乎是认命一般,她闭上了眼。

长刀距离自己越来越近了,耳畔的风声越来越响,激起她的发丝在空中四散飞扬。

忽然,“铮”地一声由远及近地传来,距离她越来越近,“砰”地一声,击打在了她手中的檀木盒上,也使得她被如此大的力道带了一个趔趄,然而她眼睁睁地看着檀木盒飞向副手的脑袋,“咚”地一声,仿佛是一块巨石砸在副手的脑袋上。

脑袋竟然碎了!

只见副手脑浆迸裂,眼睛从脑袋上飞出去,连表情都维持着之前的狠绝。

最可怖地是他的下半身还维持着刚才的惯性,向着宁洛歌砍了过来,好在宁洛歌刚才被打了个趔趄,此时变换了方位,那一刀,砍空了。

哒哒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宁洛歌震惊地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不敢置信刚才那一幕竟然是这个距离她还有几千米的人做到的!

待人走近,她的眼里震惊更甚。

“公子,属下来迟!”慎行飞身下马,最后几步飞过来,几乎是扑跪在地上,恭敬又紧张。

当宁洛歌看到慎行那一瞬间,看到他的脸,听到他的声音,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那么的自然,连日来的苦累竟然在那一瞬间消失,见到如此优秀武功又上升了一大截的慎行,她心里,真的很欣慰。

几乎是不假思索,她说,“慎行,我只有你了。”

原本就把连日来的暴躁慎行都化作刚才那一击的愤nù

,如今心中只剩下担忧,而听到主子这么说的慎行,自然也听闻了苏瑾的事情。

一个没忍住,他掉下了眼泪。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停住,主仆二人都掉下了眼泪,而一旁有数十具惨死的尸体,还有一个崩裂的脑袋,和一具没有头的尸身。

诡异中透着温馨,温暖中透着艰辛。

随着慎行赶来,大批人马随后纷纷赶到,经lì

了刚才一场大战,宁洛歌体能消耗有些大,慎行提议在前面的镇上稍作休息,宁洛歌没有逞强,点头同意。

二人坐在茶馆里,慎行给宁洛歌倒茶。

“你的武功大有长进了!”想起慎行刚才那一击所展现的内力,恐怕假以时日,他便能够在武林中得到一席之地了。

“这还多亏公子送慎行的心法,那阵子在屋子里养伤,先来无聊,便日日练习心法,说实话,属下也没想到会有突pò

。”慎行还是那般的波澜不惊,明明经lì

的事情是武林人士都梦寐以求的,他却一点也不激动。

“你强加练习,如今的造诣若是他日你想要行走江湖,按理说已经是够用了,但若是你还想要再提高,等回到京城我再送你一本秘籍就是了。”宁洛歌徐徐地喝着茶,淡淡地道。她没有说,若是加以修习,他日天下第一都是你囊中之物,她没有顾忌太多,只是觉得,这样挺好的,那就这样吧。

至于什么第一不第一的,宁洛歌想慎行应当是不在乎的。

“还有另外一件事,慎行,我左思右想认为你应当知dào

。”宁洛歌咽下口中的茶说道。

“公子您说。”慎行端端正正地坐在凳子上,好像是学生在聆听着夫子的教诲一样。

“慎言是内奸。我和花无璃都怀疑慎言是赫连子煜的人。”她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把这件事情告sù

慎行的,依着花无璃的想法,保不齐慎言的事情慎行都知dào

,只是一直保密,毕竟他们是亲兄弟。而如今她把事情告sù

慎行,或许是打草惊蛇,绝非明智之举。

可宁洛歌想要相信慎行,就如她刚才所说,她真的,只有慎行了。

慎行的脸上并无异样,这使得宁洛歌的心咯噔一声。

“这件事情,我也有过猜测,说实话,慎言是我的亲弟弟,若非是有确凿的证据,我不能把这件事情告sù

王爷,否则就是把我弟弟往火坑里送。可后来我担心他真的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他真的是内奸,我若不说就是害了王爷和公子,所以我把这件事情告sù

王爷了。只可惜晚了一步。”慎行的眼神有些寂寥和失落,他不敢看宁洛歌,只是盯着桌子上的他的那个茶杯。

“我早上起来想要告sù

王爷这件事情,可王爷已经离开了,我飞鸽传书给王爷,但后来我问王爷,他并未收到。想来是被慎言给截下来了。”慎行十分懊恼地叹气。

“这件事情,我会和子谦商量,等这件事情尘埃落定了再说吧。”

“希望公子能够留舍弟一条性命!他恐怕也有苦衷。”慎行看向宁洛歌,眼神中第一次出现了祈求这种东西。

这让宁洛歌的心里无法不动容。她点了点头,应承了。

说完话,也喝完了茶,宁洛歌不再磨蹭,迅速地上马向帝都而去……

接下来的路上,宁洛歌一鼓作气从上了马就一直冲到帝都,即使是到了繁华的大道她都没有半分减速,一路向西飞奔向皇宫门口。

慎行在路上已经通知过赫连子谦,宁洛歌会在这个时候回来,他还传达了宁洛歌的命令和想法,是以此时宁洛歌奔向皇宫毫无阻碍,所有的障碍都在这之前被赫连子谦给扫清了。

听闻皇上最近几天的气色尚算可以,每天清醒的时间很多,太子虽然监国,但是大权仍旧在皇上自己的手里,而有谦王在,太子也不敢轻举妄动。

走进皇宫,迎面来的便是赫连子谦特意安排迎接她的李公公,李公公一见到宁洛歌,什么都没有问,上来便给她说最近朝廷上有什么大事情发生,顺便把赫连子谦让他带过来的几封信以及一句话捎过来。

“公子,这几封信,王爷说是您要的。另外王爷还往我给您带一句话。”李公公脸色有些尴尬。

“什么话?”宁洛歌翻看着这几封信,没有察觉他的尴尬。

“王爷说,办完了早点回家。”李公公快速地把这句话说完,脸颊上已经是一片绯红。

宁洛歌愣了一下,手里的动作也跟着停顿了下。

“知dào

了。”她很快地说了一句,便加快了步伐匆匆地向皇宫走去。

走到寝殿门口当宁洛歌被告知皇上已经就寝不便打扰的时候,宁洛歌皱了皱眉道,“再去请。这是天大的事,值得他少睡一晚。”

公公被宁洛歌如此不敬的口气吓了一跳,但想起她的后台是赫连子谦的时候,心里不由得一虚,随后便二话不敢说,去原话回复皇上了。

然而半晌之后,公公哭丧着脸再出来的时候,她便什么都明白了。

“是不是皇上不想见我?”宁洛歌问。

公公为难地看了眼尚自亮灯的里间,再看了眼宁洛歌,点点头。

一瞬间,宁洛歌的火从脚底直冲向头顶,她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心里明白皇上此刻是想要包庇赫连子煜,而故yì

不见她,让她有苦说不出,有怨没处诉。

但宁洛歌冷笑一声,以为她是好相与的么,不见我,好!我有的是办法让你不得不见我!

宁洛歌懒得再为难这太监,转过头,她便离开了。身后是如鬼魅般的慎行。

见她忽然折返,想来遇到困难就退缩不是自家主子的性格,慎行不由得问道,“公子,接下来我们去哪儿?”

谁知宁洛歌冷哼了一声,眼底是森寒的笑意,“去前殿。”

第235章 鸣冤

月明星稀,寅时很快就到了,零星的大臣已经站在宫门口等候,大臣们越来越多,距离卯时也越来越近,终于卯时一到,皇上也从内殿被抬着上了朝堂,大臣们纷纷进殿。

而这一幕站在不远处的宁洛歌看得清清楚楚,她甚至看到赫连子煜在即将到卯时的时候行色匆匆的赶来,久违的一张脸,她竟觉得毫无违和感,还是那么的……可恨。

待所有大臣都入了大殿,太监宣bù

“有事早奏无事退朝”的时候,她从暗处的树后走了出来。

大步流星的走向朝堂外的登闻鼓,那面大鼓已经有将近二十年没有人碰过了,当她拿起鼓槌的时候,鼓面上震动下来的灰尘呛得她几欲咳嗽。

有小臂粗的鼓槌沉重而沧桑,自从开国皇帝设立了这面鼓,至今也不过是两个人击过鼓而已,原因无他,正是因为开国皇帝曾经下令若要击鼓“必关军国大务,大贪大恶,奇冤异惨”,否则一律不得击鼓,违者重罪。

那面鼓其实已经名存实亡了,但今日她就想要效法先人,击鼓鸣冤,拔出天下最大的蛀虫。

“砰!”宁洛歌咬牙使出了全力抡出了第一下!

朝堂里顿时鸦雀无声。

“砰!砰!”又是震耳欲聋的两声!

“这是什么声音?”皇帝在龙椅上虚弱地发问。

一旁的太监战战兢兢地小声回答,“回皇上,好像是登闻鼓。”

“什么?!”皇帝横眉怒目。

底下的百官也瞬间惊诧万分,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有人敲登闻鼓!”

“多少年没有听过登闻鼓的声音了啊~”

“不知dào

是何人何事,竟然敢敲登闻鼓。”

忽然外面的鼓声偶有停顿,百官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然而,紧接着,“咚咚咚咚……”的鼓声不绝于耳,竟然是声声振聋发聩。

百官都已经闭上了嘴,安静地站在一旁,因为他们感觉到了龙椅上的那位身上散发出来的迫人气势。

“何人敢击登闻鼓,宣进来!”皇上沉声呵斥,声音透着阴沉。

“是。公公快步走了出去,不一会,身后便领着一个人进来了。

当看到李公公身后的人时,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无双公子?怎么是他!他不是应该在地牢里么?

皇上看到是宁洛歌的瞬间,险些没背过气儿去,刚想呵斥赫连子谦管一管,却发xiàn

赫连子谦今天告病根本就没上朝。

于是不由得把怒气发泄在了宁洛歌身上。“宁无双?你又想要干什么?”

宁洛歌施施然走进来,大臣们自动给她让出一条路来,走到大殿中央,她掀袍跪地,动作流利干脆,望着龙椅上的九五之尊,她朗声道,“草民,鸣冤!”

“你有何冤屈?你又要怎么鸣呢?”皇帝皱着眉头,颇为诧异地问道。

“草民从未给皇上您下过毒,草民是被冤枉的。至于冤枉草民的人,正是当今太子殿下!”宁洛歌气势非凡,矛头直指当朝太子,毫不迟疑。

然而她话音一落,便在朝堂上引起了轩然大波。百官纷纷惊叹诧异,忍不住议论开来。

“不知dào

无双公子想要指责本太子什么?”赫连子煜从宁洛歌进来便是一脸泰然,包括此时此刻,明明他就要大难临头,却仍旧淡定从容,听到宁洛歌的指控,嘴角更是拧起了一抹淡淡的冷笑。

宁洛歌连余光都没有分给太子一点,如今他们二人有不共戴天之仇,别说看他一眼,她没有上前一把撕了他,就已经是极有修养了。

宁洛歌只是看着殿阶上的皇上,正义凛然,底气十足,“草民要状告当朝太子通敌叛国!”

“什么?!”

“这不可能!”

“你有什么证据?”

“这话可不能胡说啊。”百官此起彼伏地声音在宁洛歌耳畔响起,她恍若未闻,只是看着皇上的反应。

如今能够决定这件事情成败的,不是她,不是证据,而是皇帝的态度。

宁洛歌只希望她今日的举动没有激怒皇帝,虽然他不知dào

皇帝为什么开始庇护赫连子煜,但她却知dào

她如今的行为是在和皇帝对着干。

她盯着皇帝,而皇帝也在盯着她,二人的目光在大殿上交汇,水火不相容的气势在二人身上悄然迸发。

终于,皇帝连连咳嗽,皇帝拼命地咳,好像要把肺都刻出来一般。大殿上一时间寂静了。

不论哪个大臣都不会傻到在这个时候还不闭嘴,这是皇子和皇帝之间的斗争,更深刻一些这是皇子和皇子之间的争斗,谁都不会去趟这趟浑水。

“罢了,你且说说看,你有什么证据”皇帝忍不住咳了两声,“若是证据确凿,那么,”皇帝整个身子因为无力都已经伏在了椅背上,他顿了顿,瞥了眼赫连子煜,才接着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朕绝不姑息。”

一时间,赫连子煜的脸色微变,而宁洛歌的眼中闪过亮光,紧接着却是更加的严肃。

“这事要从草民刚入西凉说起,草民曾经帮zhù

唐家镖局找到了被劫持的镖,那趟镖名目上是星云山庄送给南燕女皇的寿礼,但实jì

上却是暗中替当时还是三皇子的太子殿下给女皇送信修好。那封信就被藏在寿礼红珊瑚里面,草民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这封信。”

宁洛歌从怀中掏出了那封信,双手举着信高过头顶,虔诚地低头。

“不过是一封信而已,本宫只是作为一国皇子给女皇送寿礼而已,为了怕某些别有用心之人大做文章才不得已请星云山庄帮忙的,更何况无双公子已经说过了,这是一封修好信。并非什么通敌叛国。”赫连子煜头脑清晰,言辞犀利,抓着宁洛歌的漏洞便大加利用,不过几句话,便文过饰非,把那封信变成了巩固邦交的爱国之证。

“太子殿下这话说得过早了,当真以为谁都不知dào

这信中的内容是什么意思么?不巧得很,星云山庄三公子的发妻星慧正在我府,她可以作证,这封信的实jì

内容到底是什么。”

二人争执的过程中皇帝已经浏览完了整封信的内容,他越看胸脯起伏越大,到了最后,“啪!”

“赫连子煜,你给朕解释解释,什么叫做事成之后,许卿三座城池?什么叫做父皇昏庸,兄长无能?啊?说啊!”皇帝早已经怒火中烧,此时整张脸都被气得通红。

赫连子煜的脸色刷的惨白,他满眼的不可置信,望着宁洛歌惊惧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原本的伶牙俐齿瞬间就变成了有苦说不出的哑巴。他反应倒是快,立即跪在地上,高声禀报,“请父皇明鉴,这封信并非儿臣所写,纯属诬陷。”

“哦?”皇帝尾音上挑,转而望向宁洛歌,“你可还有其他证据证明你并未诬陷他?”

“草民手中有一封南燕女皇的亲笔信,这封信是写给太子殿下的,信上的内容和已故莲娘娘有些关系。太子殿下欲利用莲妃娘娘生活在南燕这件事陷害娘娘是南燕奸细,从而达到诽谤迫害谦王爷的目的,幸亏谦王爷能屈能伸,亲自潜伏到星云山庄寻找证据,这封信便是证据。上面有南燕女皇的印信,皇上明察!”

说罢,又从怀里拿出一封信,而这封信让赫连子煜的脸色又白了几分。

他原本以为这几封信已经被焚烧殆尽了,没想到……

公公再次把这封信呈给皇上,这一次,赫连子煜没有说话,他不能站起来说莲妃确实是奸细,若是说了,不等宁洛歌怎么的他,皇帝就得把他给咔嚓了。他清楚莲妃在皇帝心中的地位。

看完这封信,皇帝的脸色阴沉了下去,他冷冷地看了一眼赫连子煜,其中的意味复杂深邃。

“还有么?这封信只能看出女皇和太子关系不错,并不能证明太子通敌叛国。”

“接下来,草民有一个人证。此人名叫慎言,是谦王府的侍卫。但却因被你太子威胁而转投他手下,据他所讲,赫连子煜吩咐给他的任务是尽量配合云国使者,把云国皇帝想要的人送给他们。而就在草民发觉事情有异的时候,太子更是给他命令让他将我截杀,若是太子心中没鬼,为何要杀掉与他无冤无仇的我呢?”

“人证在何处?”

“就在殿外!”

“宣!”

“宣侍卫慎言觐见~~”公公宣旨。

不一会,便见一红衣绝色男子押着一名被五花大绑的黑衣男子走了进来。

红衣男子一踏进大殿,便听到周围大臣们一阵抽气。他恍若未闻,把慎言送到,随后和宁洛歌交换了一个眼神,向着大殿上的皇上拱了拱手,便退下了。

整个过程傲慢无礼,但没人敢上前拦下他。

因为众人都看见了他腰间挂着的那一枚金光闪闪的小牌子,上面赫然写着“凤凰门”三个大字。那是凤凰门门人的象征。

那个被所有人视为仙境视为桃花源的地方。

而红衣男子和地上跪着的白衣公子偏偏都是出自那个地方。那个地方,到底有着怎样的魔力呢?

“你是慎言?”皇帝皱眉看向跪在地上的年轻人,年轻人的眉宇间是浓浓的阴鸷,阴狠的眼神让胆小的人根本不敢与之对视。

有点江湖经验的人都是知dào

,有着这样眼神的人若是敌人,将会十分地可怕。

而另一方面,皇帝也在怀疑,这人会说实话么?会出来作证么?

第236章 惨败

“是。”慎言道。

“你可认识太子?”皇上问。

“认识,是太子指使我配合云国皇室,也是太子指使我,截住宁无双,切不可让她赶回帝都。”慎言很爽快地作了证。

“可有证据?”

“草民有太子亲笔书信与他私人印信为证。而且草民知dào

太子有多处不能够让人知dào

的宅子,草民愿意把地址和暗道都写下来。”

说罢更是配合着宁洛歌把那封赫连子煜亲自写的印信给呈了上。

“罪证确凿,太子你还有何话讲?”皇帝已经平复了怒气,此时的声音只是冷冰冰的。

“儿臣是被陷害的。儿臣这里有一份可以证明儿臣无罪的证据,还请父皇过目。”赫连子煜眼里始终带着淡淡的笑,仿佛早就对着一切胸有成竹,此时即使是罪证确凿,他却仍旧气定神闲。

“呈上来。”皇帝的脸冷得像冰山,他看着赫连子煜,说道。

随即赫连子煜同样递上了一封信,宁洛歌注意到他在递上那封信的时候,嘴角有抑制不住的笑意,但最后还是被他生生地给憋住了。

信被拆开,宁洛歌看着皇帝的脸一点点地变化,从冰冷到震惊到惶恐到平静,最后竟然露出了淡淡的微笑,他忽然挥了挥手,“都起来吧,原来是这样,不过是一场闹剧,都散了吧。”

宁洛歌简直不敢相信她听到的话,面对急转直下的情况她甚至都不知dào

究竟是什么缘由。

而一旁的赫连子煜则已经拍了拍袍子,站了起来。

宁洛歌见状急忙说道,“草民还要指控太子殿下以权谋私,混乱朝纲,滥杀无辜。”

朝堂上一下子就又静了下来,原本已经打算离开的皇帝忽然看了她一眼,那一眼很奇怪。

宁洛歌则顾不得这么多,只是自顾自地大声说,“陛下还记得前些日子血洗普陀寺的案子么?还有私炮房爆zhà

一事?甚至是前太子倒台,这一切,”宁洛歌顿了顿。

皇帝停了下来,看向殿阶下跪着的宁洛歌。

而宁洛歌的声音越发地洪亮,“这些都是太子殿下主使的!”

“啊?!”百官瞬时间惊诧地抽了一口气。不敢置信地望向已经站起来的赫连子煜。

“草民本想给皇家给太子留下一些颜面,但眼看着太子就要逍遥法外,草民不能再姑息心软,这些案子的证据草民都有,这就呈给陛下!”

说罢便把怀里的最后两封信拿了出来,她的手是微微颤抖的,皇上显而易见就是在偏向赫连子煜,心意已定,她却硬是要以卵击石。手里的证据都是子谦和大家辛辛苦苦搜集来的,她如今交上去,若是半分作用也起不了,那她又当如何是好呢?

在大臣面前,皇上果然坐了下来,刚才他的那一句“是误会”就已经让大臣们莫名其妙,如今若是证据连看都不看,那便有些太过明显了。

皇帝重新坐回龙椅查看了证据,大殿之上安静地落针可闻。

时间一秒一秒地流逝,每个人的心里都在盘算着自己的小九九,毫无声音。

“来人。”皇帝的声音在大殿响起,掷地有声。

“在!”四名侍卫走了进来。

“把太子押入大牢,听候发落。”说完了这句话,皇帝整个人便都颓了下去,他的眉目间显示着疲惫,靠在龙椅的扶手上,他按压着眉心。不听赫连子煜的“儿臣冤枉,父皇明鉴”也不听宁洛歌的“皇上请再三思”,只是冷冷地丢下一句“退朝”离开了。

宁洛歌显然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个情况,还要再说什么,却被身后的卓钰和戴宗给拦住了。

而被侍卫押下去的赫连子煜却露出一抹胜券在握的笑意,经过她身旁的时候,她听到他的声音,他说,“你赢不了我。”

宁洛歌攥紧了拳头,冷冷地望着龙椅,压制着心中的怒气,今天这一局,她确实是输了,而且输的一塌糊涂。

“姑娘,走吧。”卓钰道。

大殿上所有的大臣都缓缓地退场了,只剩下卓钰和戴宗还在宁洛歌身旁。

“今日的局面不算太坏,起码姑娘没有因为击登闻鼓而被皇上处罚,那就说明皇上心里是认可姑娘所说的太子罪证的。另外,不论怎么说太子被下狱了,这第一步还是好的。”戴宗有条不紊地分析,一板一眼。

“不错,当务之急还是回王府,把今天的事情和王爷汇报一下,要我说,最应该调查的是太子给皇上那份证明他清白的证据究竟是什么。”卓钰点了点头。

被两人夹在中间的宁洛歌此时并没有二人说的那么懊恼,相反她很冷静。

两人的判断都非常准确,也正是现在的当务之急。她心中甚是还甚为欣赏身边这两个人,能够在刚才站出来,没有让她铸成大错。

此时又在明里暗里地安慰着她,子谦得此二人,他还真的是挺幸运的。

“回去吧。”

说完,她率先走了出去,确实是要回去了,好久没有见到赫连子谦了。

只不过……

“我还说怎么这么多日子没见到姑娘了,王爷说姑娘最近在修养,没想到竟然是在谋划大事。”

“姑娘的身子可康复了?前日我们去看你,你还极其虚弱。”戴宗恭敬地问。

忽然,宁洛歌心里“咯噔”一声,她已经忘了假宁洛歌的事情了,她现在还在谦王府?

花无璃就这么放她出来,难道不怕她回王府之后揭穿她么?

“其实……”正要说那个宁洛歌是假的,花无璃忽然不知从何处飘了出来。

“大师兄!”

“小师妹,”花无璃看了旁边二人一眼,身子靠她近了,仍旧是漫不经心的笑,他望着她的眼睛,竟然深情缱绻,薄唇挪到她的耳畔,他用只有两个人能够听清的声音道,“真不想把你送到他身边去,哪怕是一天也不行,小洛儿,别忘了你答yīng

我的事。还有,无烟假扮你的事,记得保密,不然别怪我把赫连子煜救出来。”

说完不等她反应,便施施然离开了。

“姑娘,没事吧?”戴宗担忧地望着她。

“没事。”她摇了摇头,继xù

往前走。

“姑娘你刚才想说什么?”卓钰问。

“呃……”想到刚才花无璃的话,她摇了摇头,“没什么。”

谦王府,负手而立站在谦王府门前,雄伟的两座石狮一左一右,威严地立在府门口,门匾上的烫金大字让她忽然打了个哆嗦。

这一切,好像都是上辈子的事情了,如今再见,竟然觉得陌生,冰冷。

“姑娘?”

“进去吧。”被卓钰拉回了思绪,她匆匆地说。

戴宗和卓钰是谦王的人这一点如今已经众所周知了,是以他们是和宁洛歌一起回来的。

只是宁洛歌今日惨败而归,把王爷手里关于太子的筹码也都用尽了,却还是没有把太子拉下台,想必她的心情一定不好受,是以二人都很体贴地没有多言,只是给她时间自己消化。

刚一进门就看见正匆匆地往外走的常香。

看到宁洛歌的那一刹那,常香焦急的小脸一皱,立马哭了出来。

“公子,呜呜呜,公子你终于回来了!你说你怎么能不告而别呢,你身子还虚着就走了,王爷把京城都翻了个遍都没找到你,原来你在城外了,若非你飞鸽传书回来要那些证据,王爷只怕就真的去皇宫下通缉令了。还好,还好,你终于回来了,呜呜呜,公子你终于回来了啊……”

常香一股脑地说了一大通,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也让她弄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看来之前的假宁洛歌也就是花无璃口中的无烟是打了个时间差,正好在她飞鸽传书之前离开,这样真假宁洛歌便来了个无缝对接,让人起不了怀疑。

想明白了这一茬,她心中冷笑,大师兄啊大师兄,你还真是神机妙算啊,时机把握的丝毫不差,真不愧是师傅最得yì

的弟子啊。

“没事了,我这不是回来了么。”乍一开口,她才发xiàn

自己的声音喑哑了几分,带着一丝哭音。

敏感地发xiàn

了宁洛歌的不对劲儿,常香担忧地握着宁洛歌消瘦的肩膀,忧心忡忡地问,“公子,你怎么了?怎么哭了?啊?”

“没事。”她吸吸了鼻子,始终没有让眼泪流出来,没有继xù

说下去,况且旁边还尴尬地站着两个男人,她摇了摇头,“先去书房。其余过后再说。”

知dào

他们是有重yào

的事情要谈,常香乖乖地点了点头。

“哦,对了,你刚才是要去哪儿?”一边往回走她一边问。

“我是想去门口等着您啊,王爷说你们快回来了。”

“哦?看来他已经知dào

了。”这句话,她是和旁边两个人说的。

轻车熟路地走到了书房门口,门口站着兰芷,断玉刚常香说在打理着长生馆。

“姑娘,您回来了。”兰芷恭恭敬敬地给她们行礼,“王爷在书房里等候多时了。”

听到兰芷提“王爷”的时候,她的心忽然“咯噔”地跳了一条,明明门那边就是她朝思暮想的男人,明明他也同样思念着自己,那一日他更是宁愿不要自己的生命也要保护他,可她却不敢进去了。

第237章 幕后主使

近乡情怯,可能也是这个样子的吧。

“姑娘,怎么不进去?”卓钰在一旁奇怪地看着她。

“进,进去。”嘴里说着,脑袋里却在胡乱地想着,这么多日子没见到她,他是不是已经习惯了那个无烟?那个无烟是不是比她要更好?他们两个人做过什么,聊过什么?

一时间脑袋里胡思乱想竟是如何也止不住。

“还不快进来!”忽然屋子里传来赫连子谦沉稳好听的男音,声音直击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让她蓦地一抖,不再犹疑,她用力地推开房门,视线便于赫连子谦的相撞。

没想到,他就在门的那边等着他,只要她一推开门就可以看到他。

赫连子谦张开了双臂,声音前所未有的温柔,不介yì

身边还有旁人,他轻声道,“欢迎回家。”

那一瞬间,她泪流满面。

连日来的疲惫艰辛,刻意压抑着的痛苦和悲伤,以及许久未见他的思念与惦记,那么多那么多复杂的感情在这一刻汇聚成了晶莹的泪珠,潸潸而落。

她扑进了他的怀抱,螓首埋在他的怀中,双臂紧紧地搂住他的腰身,感觉着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力量和热度,他同样紧紧地环抱着她,无声地拥bào

着她。

鼻翼间都是他的味道,那么熟悉,那么喜欢的味道,那是她一辈子也闻不够的他的专属味道。

和赫连子谦抱着他朝思暮想的人儿,心中也是激动不已的。这么多天以来,他第一次感觉到了踏实。

两个人紧紧相拥,在这一刻,世界属于他们两个人,他们两个人的世界,让人欣羡不已。

“咳咳……”就在二人正难分难舍的时候,有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忽然响起。

“咳咳咳……”似乎怕两个人听不见,又咳了几声。

“咳咳咳咳……”两个人完全不动,他不得已又咳了几声。

沉浸在二人世界里的宁洛歌这回终于听见了,想起旁边一直有人在看着他们俩,她的脸“嗖”地就红了。

轻轻地推了推某个装作听不见的人,害羞地低着头从某人的怀里出来。

“你生病了?”美人不在怀,这使得某人很是不满,他冷眼斜睨着卓钰。

“咳咳,有点。”卓钰有些心虚地低头。

“我有药。”赫连子谦面无表情地道。他揽着她,大手不忘放在她的腰间,吃豆腐。

“咳咳,我可以硬熬过去。”卓钰说得可怜兮兮,眼睛不忘看向她求救。

“好了好了,子谦别逗他了,说正事吧。”宁洛歌道。想起上午在朝堂上发生的事儿,她脸上的微笑消散了。

“朝上的事情我都知dào

了。那封信是关键,所以我已经弄到了那封信,你们看看。”赫连子谦一说公务就会变得极其严肃,此时已经是一副生人勿进的表情,偏偏他那只手已经挪到了她的臀上。

赫连子谦把书案上正摆着的那封信递给卓钰和戴宗,二人看完放回书案她才看到。

只是信上只有几个字,“赫连子谦。”而这四个字上用红色颜料笔圈了起来,画了个大大的红叉。

她还记得皇上在看到这封信时候脸上变幻莫测的表情,想来皇帝是知dào

这封信的出处的,显然这封信不会是赫连子煜写的。

“最近一段时间,父皇一直对我不冷不热,然而在关键时刻却又总会暗地里帮我。我一直想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特意命父皇身边的李公公留心。便有了这封信。显然,有人用我的性命威胁父皇。”

听到他话中的那个“父皇”,她会心地笑了。

“究竟是什么人,竟然能够让皇上都如此忌惮!”卓钰拧眉思索。

“这件事情我们曾经分析过,赫连子煜的身后一直都有一位高人在指点他。这件事情我和子谦也是确定不久。我先来说说我对这个人的了解,呃…”

她忽然发出了一声呻吟,硬生生地被她转成了“呃…”

不着痕迹地瞪了始作俑者一眼,她迅速地脱离了魔掌,站到了另一边。

卓钰和戴宗看着二人的互动,心照不宣地低头,假装没看见。

干咳了两声,缓解了无声的尴尬,她继xù

道,“赫连子煜的武功以前平平,但是最近两年却大有长进,实不相瞒,他所练就的天罡神功是我凤凰门的武功秘籍,我初到西凉的时候曾经和他对过一次,他当时就已经用了这门功夫,这绝对不可能是他自己悟到的,那就说明一定是有人教他的。这个人,恐怕就是幕后之人。”

“王爷幼时被劫的事情,是不是也与此人有关?”卓钰极其敏锐地连接到了这个点。

“极有可能。”她道。

“这个人,能够让后宫妃嫔说连‘皇上’都不是他的对手,这个人有凤凰门不传的武林秘籍,这个人能够轻而易举地把皇子劫走,这个人究竟是谁呢?又或者说,这个人的势力究竟是什么呢?”戴宗在一旁分析,把所有有关的事务都分析出来。

听着戴宗分析,她也在想究竟是谁,究竟是谁这么厉害,竟然能够做到这三点,要说能够做到两点的她倒是知dào

,她的大师兄就能够做到后两点,但要说匹敌一个国家的力量,尽管她大师兄是个什么尊主,却也是做不到的。

是以,她也想不到。

“洛洛,如果让你想一个最可能的人,你觉得会是谁?”赫连子谦忽然悠悠地问道。

“我觉得我大师兄最有可能,可他的力量没有那么强dà

,今天他也上殿了,他虽然不把皇上放在眼里,可皇帝显然也没把他当回事,显然不是他。”

“其实洛洛你可以换一种思路,哪个门派或者组织能够和一个国家抗衡呢?你说说看。”赫连子谦循循善诱。

然而她却左思右想,没想到。

倒是一旁的卓钰最先反应过来,恍然大悟!但被赫连子谦的眼神示意,他没开口。

戴宗也紧随其后,想明白了这其中的症结,只有宁洛歌,仍旧在皱眉苦苦思索。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赫连子谦无奈地摇头,伸出食指轻轻地点着她的额头。

“嗯?”她迷惑地抬头望着他。

“我再说的简单点,江湖上哪个门派有这样的能力,随随便便的一个弟子就可以看见皇帝不跪不拜,被百姓拥护推崇,被皇子争相抢夺,每个弟子都是绝世英才,而这个门派更是神祗一般的存zài

?笨丫头,知dào

了么?”

被人叫笨丫头,宁洛歌的脸还是红了下,但随即她便反应过来,惊讶地嘴巴长得大大的,“赫连子谦!你说凤凰门?你别开玩笑!这怎么可能?”

“看,还没说怎么着呢,这就开始包庇上了。”赫连子谦苦笑着和旁边两人说道,只是屋子里的四个人中只有他笑得出来。

“你说赫连子煜身后站得是凤凰门?!!!”宁洛歌真的不能相信,不敢相信。凤凰门在她眼里是这个世界上最神圣不可侵犯的门派,而且师尊一向与世无争,他怎么会这么做呢?

“有什么不可能的么?”

“不!不是不可能,是绝对不可能。师尊那个人善良得连一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而且凤凰门门规最重yào

的一点就是任何凤凰门人无事都不可以下山,否则会筋脉尽断而死。”

“傻洛洛,这世上,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呢?”赫连子谦宠溺地摸着她的头,暖暖地说。

只是她的心里却始终都温暖不起来。

她冷得直发抖。

她一点都不想相信,若这件事情的背后真的是师傅,那么她要怎么办呢,当初,如今,难道都是假的么?

可她又无法不相信赫连子谦。

她的大师兄,那样的绝代风华,不羁放纵,厌恶世俗里的一切人和事,那样清高的他怎么会忽然混迹于朝堂,几次三番地给赫连子谦使绊子呢。

除非,除非是有人指使他的。而这个世界上,能够指使得动他的,除了师傅不作第二人想啊。

“可是,若是按着你这么说,师傅在二十几年前就开始筹划了,他把你给劫走,为的是什么呢?”她还在试图给师傅开脱,只是越说越是无力。

“只怕这是个惊天阴谋,早在二十几年前就开始筹划了。”卓钰收起了一贯的痞笑,严肃地道。

“父皇恐怕只是想要保护我,怕我再像二十年前那样失踪,只是他忘记了,我早已经不是当初的我了。过会我要进宫去探望父皇。你们也回去休息休息吧,事情没有那么糟糕,现在老三进了牢里,无论如何,我也不会再给他出来的机会。”赫连子谦冷冷地道。

待众人都散了,赫连子谦也打横抱起宁洛歌,把她抱回了卧房。

“你不是要去看皇上,怎么还不去?”很久没有亲热过的她此时紧张地声音都颤。

“先把娘子哄睡再去也不晚。”

“喂,你……”

“我什么都不做,你累了,需yào

休息。”赫连子谦稳稳地抱着她,靠在他坚实的臂膀上,她一直警惕的心落下,意识也有些混沌不清。

第238章 再见师傅

只是分析出的推论让她消化不来,即使是梦中她还在想着这件事。

梦里,是久违的凤凰山,云山雾罩,峰峦叠嶂,她生长的地方,那里真的是很美很美的。她在那儿生活了那么多年,师傅,大师兄,二师兄,每个人都是那么的清晰地出现在她的脑海里,那么的温和……

她是被惊醒的,梦里师傅忽然变成了青面獠牙的巨兽,张着血盆大口向着她咬过来。

疲惫地抬起手擦着额头的冷汗,她缓缓地坐起来喝了口水,这才发xiàn

自己只穿着中衣,且身子干爽,衣服也已经换成了干净的。

想起刚开始的时候梦到赫连子谦给她洗澡,如今看来,那倒不是梦了。

慵懒地趴在桌子上,把玩着空的茶杯,脑袋是放空的,现在她什么都不想想,只想要一个人静一静。

沙漏慢慢地流逝,白天变成了黑夜,她浑不在意,就坐在漆黑的屋子里,睁着亮晶晶的双眼,不知dào

在看些什么。

忽然,她开口,“常香。”

“唉,公子,来了。”不大一会,常香就跑跑跳跳地进来。

见屋子里黑着,立kè

点燃了油灯。

“这屋子里这么黑,公子您也不点灯。醒了?睡得怎么样?”常香坏笑着问道,还向她暧昧地挑了挑眉。

“嗯,挺好。洗了澡换了衣服通体舒泰。”宁洛歌极其配合。

果然常香嗤嗤地笑了。

在烛火下,她望着常香如花的笑颜,心里却莫名的悲凉,有一个女孩,以前也是这么笑的,无忧无虑,单纯善良,机灵聪明,如今,七日早就过去,她也渐渐地变成了一堆枯骨。

“我饿了,我们吃饭吧。”她笑了笑,道。

“嗯,好,那公子您稍后,今儿晚上让厨房给您做您最爱吃的菜。”说完就跑出去了,只是出去之后她的笑容也垮了下来。

她不是没发xiàn

主子回来以后的变化,以前的主子是会笑的,可如今,即使是笑,笑意也永远达不到眼底,那双漆黑的瞳孔,永远是冷冰冰的。而脸上,则带着深沉难辨的表情。

而她,没什么能帮zhù

主子的,只有多笑笑,让主人起码看见她的时候心情是愉悦的。

打定了主意,常香快步地跑向厨房。

宁洛歌吃过了晚饭,赫连子谦还未归,她坐在大厅里,想起了断玉。

“断玉回来了么?”她问。

“还没,最近长生馆很忙,瑾儿走了之后断玉一个人忙的脚不沾地,瑾儿也真是的,怎么还不回来。肯定是和姜大人在云国玩的乐不思蜀了。”常香不经意地道。

瑾儿的死讯没有她和苏拓商量过秘而不发,是以除了赫连子谦知dào

之外,京城知dào

的没有几个。

乍一听到常香提起瑾儿,她竟然恍惚得以为瑾儿真的还活着,仿佛只是和姜华去了云国,真的去玩了。

“走,去长生馆看看吧。”她忽然冒出了这个念头。

“啊?啊,好!”常香开始没反应过来,随后连忙应承。

宁洛歌带上慎行,常香,一道去了长生馆。现在宁洛歌全无武功,她是万万不敢扔下慎行的,唯恐被有心人利用,而让赫连子谦为难。

三人走在繁华的京城大道上,看着那些吆喝叫卖的小贩脸上生动的表情,看着穿着粗布麻衣的行人匆匆归家,看着蜷缩在街角的小乞丐,她的脚忽然有了知觉,感受到了脚下的土地,坚硬而厚重。

她正踏实地踩在上面,安全而稳重。

一步一步地往前走,每一步都是稳稳的,那一瞬,她忽然明白了一些事情。

踏踏实实地活着,问心无愧地活着,就会心安理得。而一步又一步的坚持,则证明了你还活在这个世界上。真真zhèng

正地存zài

过。

远远地,长生馆的灯箱明媚地亮着,宁洛歌默默地望着,而那盏灯则也在回望着她。

三人很快走到了长生馆的门前,断玉还在忙碌着,而馆中则坐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正在给最后一位病人诊病。

断玉则在一旁忙忙碌碌地抓药,收拾柜台,她脱下了常年不变的黑衣,换上了一件枚红色的衣裙,衬得她整个人明艳照人,发上的一枚碧玉簪则画龙点睛,衬得她大气漂亮。

如今的断玉好像脱胎换骨了一般,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存zài

微弱的暗卫,不是那个杀人如麻日日过着刀头舔血生活的冷面杀手,如今的她,就像个普通女子一样生活着,日日救人于水火,功德无量。

天生的敏锐让断玉察觉到有人注视着自己,她猛地抬头,看见宁洛歌欣慰地看着自己,一时间,她倒是先不好意思了。

“公子,你们怎么来了,快进来。”

看着断玉熟稔地沏茶,端糕点,在放下茶杯的时候还会习惯性地摸摸茶水烫不烫,宁洛歌全然地放心了。

“断玉,在这干的可开心?”她执起茶杯,喝了一大口茶,明明是普通的清火茶,她却觉得比顶级龙井还要香醇。

“嗯,断玉从心里感激公子能让断玉在这帮忙。真的很有意义,如果有这个荣幸,断玉想要在这长生馆里做一辈子!”断玉目光灼灼地说,这番话说出口显然已经是经过了慎重考lǜ

的。

只是其余三人倒是吃了一惊。

宁洛歌是最先反应过来的,她问道,“你可想好了?”

“嗯,想得再清楚不过了。”

“求之不得。”宁洛歌表态。

断玉一听宁洛歌同意了,笑得别样灿烂。

最后一个病人也在刚才被大夫诊断完,正拿着药房站在柜台前等着断玉开药,他也不催促,只是默默地站着等断玉。

断玉一直都用余光看着那边的动向,见病人站在那儿了,立kè

站起身走了过去,宁洛歌看着她温和地给老人家抓药,最后又给老人带了些清火茶,周到地把老人送,过了一会才一脸笑意返了回来。

远远地望着断玉的笑,不知怎么的宁洛歌忽然觉得很羡慕她。

能拥有那样的笑,她真的很幸福。

最后一个病人被诊治完,大夫也起身收拾了用具,准bèi

离开。

恰好断玉在这个时候回来,“石大夫,辛苦您了,今天又让您这么晚回家了。我送您吧。”

大夫没说话,只是点点头,坐了一天的诊,喉咙已经哑得说不出话了。

常香和慎行在大夫走的时候都站了起来,十分恭敬地和老大夫打招呼,随后目送着大夫的背影远了,二人才缓缓地坐下。

而宁洛歌从始至终望着大夫的背影,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是以她不由得问道,“他是谁?不过是回家而已,这么兴师动众的,让你们齐刷刷地站起来目送?”

要知dào

慎行这小子她可是花了好几个月才彻底收服啊。不由得心里有些小不爽。

“公子这您就有所不知了吧?这可是咱们长生馆如今的活招牌!你们都不坐诊了之后,偶然的一次机会石大夫在咱们门前昏倒了,后来被瑾儿和断玉给救了,最后没想到他还会医术,于是就把他给留下了。石大夫的医术可是了得呢,就连王爷都夸赞他高深。您看这长生馆,如今可是帝都最火的医馆了,多亏了石大夫呢。”常香说着脸上满是崇拜的神情。

“不错,这一次常香倒是没夸张。还记得公子之前问过慎行,最近武功突飞猛进,是为何。当时时间紧迫,慎行便没提,其实这位石大夫曾经指点过慎行,而他虽然不会武功,但却极其精通武学。”慎行言语之中仍旧带着深深的崇敬之意。

宁洛歌的眉头已经深深地蹙起,整个人也显得极为不安,她声音很轻地问,“你们刚说他姓什么?”

“他说他没有姓,但是夫人姓石,所以叫我们称他石大夫。”

“咣当!”宁洛歌手中的杯子砸在桌子上,人则在下一秒“蹭”地站了起来。

“石大夫往哪个方向去了?”宁洛歌的脸刷白一片。

“东面。”断玉连忙道。

“用不用属下跟你去?”慎行意识到情况不对,紧接着说道。

然而宁洛歌好像整个人都垮了一般,“不用了,别说一个你,就是十个你都没用。”

说完人已经出了门向东跑去。

此时这条街道上人迹已经稀少,宁洛歌的脚步声在空空的巷子里发出回音,格外渗人。

然而她只是拼命跑拼命跑,终于,前方一抹灰色身影似乎是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站住了脚步。

而宁洛歌则跑到距离灰衣人三丈远的地方,停下了。

她气喘吁吁地弯着腰扶着双腿,不断地大口喘气。

石大夫没有动,她也不动了,上气不接下气地抬起头,开口,“师傅。”

石大夫仍旧没有动,她不死心地又喊了一声,“师傅。”

终于,眼前的灰衣人缓缓地转过身,脸上哪里还有刚才的皱纹,温润如玉的容貌,云淡风轻的的淡淡微笑,修长消瘦的身形,高大挺拔,哪还有刚才老者的佝偻。

“果然是你,师傅。”宁洛歌也露出的淡淡的微笑,这张最熟悉不过的俊颜,不同于子谦的刚毅,不同于大师兄的妖孽,不用于子逸的清俊,不同于司徒墨然的阴鸷,那是只有师傅才能有的淡然。

师傅有一张极其英俊的容貌,但许是在山中过得太久,容貌已经渐渐地不甚清晰,甚至会让人记不住。

只是宁洛歌不会,因为这张脸,她看了十几年。

眼前的人,如师如父如母如兄,也教导了她十几年。

她的师傅,石灵素,世人称他玄素真人。

第239章 你相公没那么容易被他打败

她听到自己说,“师傅,真的是你。”

“洛歌,近来可好?”

她简直不敢相信,中午还和赫连子谦说绝对不会是师傅,师傅他老人家绝对不会下山。而傍晚就看见了师傅。

听慎行他们说的,师父已经来帝都多时了。

“师傅果然慈悲心肠,明明日理万机,却还每日都来给百姓们治病,徒儿受教了。”宁洛歌恭敬地行礼,只是言语之中透露着不满。

“洛歌,你好像瘦了些。”石灵素的声音透着沙哑,若非强撑着,依然发不出声音。宁洛歌知dào

这是一天都在诊病说医嘱而哑了嗓子。

听着昔日敬重的师傅关心自己,她的心中还是没办法不动容。

“师傅还是那么年轻。”她也说道。

“哈哈哈,洛歌说年轻那就是年轻了。嗯,为师很高兴。”她听到石玄素如是说。

“为师以为在帝都看到为师,洛歌会愤nù

地拔剑相向,没想到你我师徒俩还可以如此平和地交谈,看来江湖的确磨练了你,你如今成熟了很多。”玄素真人负手而立,像以往那般训诫她。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师傅谬赞了!”宁洛歌遥遥一拜。“师傅既然这么说,看来师傅确实是做了些让徒儿不得不拔剑相向的事情啊。”

她望向是石灵素,眼神不再柔软。

“呵呵,看来你都知dào

了。”

“徒儿不知dào

师傅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徒儿想师傅自然有师傅的立场,只是人活在世上,每个人都应该有各人的立场,这一次,请恕徒儿不能站在师傅那一方。”

“你是要背叛师门么?为了赫连子谦?”石灵素显然没想到心爱徒儿竟然会说出这么绝情的话,还有些不适应。

“徒儿以凤凰门为荣。但若是师傅执意要助纣为虐,徒儿绝不同流合污。这一次,徒儿不是为了赫连子谦,是为了百姓。”她看着不远的师傅,明明底气不足,却还是要硬气地道,“赫连子煜性格狠辣决绝,睚眦必报,他的性根本就做不了守业的仁君,且不说若是他执政,曾经拥护过太子谦王和四皇子的人会受到多大的牵累,就单单说私炮房被炸一事就可以看出他视人命如草介。这样的人,如何能当个好皇帝?”

说到激昂处,宁洛歌的声音有些破音,“难道师傅你要让你的一世英名毁在这种人的手里?徒弟不明白师傅为何执意要帮这样一个人渣,不明白。”

在她说这些话的时候,石灵素一直都注视着她,眼神深邃,“百姓?百姓再大,大得过天道么?洛歌,天意不可违。”

“什么天意?”宁洛歌忍不住反问。

忽然,石灵素身形一动,须臾之间,已经挪到了宁洛歌的身前,距离她不过三尺远,不理会她的问题,而是向着不远处的暗黑角落里开口,声音徐缓,“谦王谦谦君子,光明磊落,躲在墙角算什么本事。出来吧。”

她诧异地回头,望向石灵素对着说话的方位,果然看见赫连子谦从暗处从容地走了出来。

“晚辈赫连子谦,拜见玄素真人,久仰大名。”赫连子谦不着痕迹地走到宁洛歌身旁,在安全距离之内竟然毫无防备地给石灵素行礼。

“后生可畏啊。谦王这么大的礼,可让本座受宠若惊啊。”

“真人过谦了,这么多年来,虽然真人一直隐居在凤凰山中,但武林也好,朝廷也罢,无一不在真人的掌控之中,拥有这份魄力和心性,就值得子谦学习了。”赫连子谦徐徐地开口,只是说的话却让宁洛歌震惊!

一直在掌控之中?

想想这句话背后包含的可能性,宁洛歌心中讶然,她竟然什么都不知dào



“没想到小子你竟然连这都知dào

,不错不错,你有今日,本座甚慰。”石灵素哈哈大笑,仿佛一个普通的长者在和小辈聊天。

只是赫连子谦听到这话却是皱了皱眉。

“难得见到真人,子谦想要请真人讨教几招,不知如何?”赫连子谦意态悠闲地问。

丝毫没有挑衅该有的姿态。

倒是一旁的宁洛歌被他吓了一跳,暗中拽了拽他的袖子,示意他别冲动。

要知dào

石灵素的武功宁洛歌这么多年来都不知dào

究竟有多高深,单看刚才他飘渺的轻功,想来也已经是高深莫测。

虽然赫连子谦的武功宁洛歌很有信心,且知dào

他从不打无准bèi

的仗,但她还是很忧心,生怕赫连子谦出什么意wài



只是赫连子谦反手抓住了她乱动的手,包在掌心里,紧紧地攥住,手指微微收了收,他示意她没事,不用担心。

石灵素见赫连子谦语气坚定,回答地也坦然,“那就随便比划几招,点到即止。”

“真人,请。”赫连子谦指指旁边的一块空地,石灵素点了点头,率先走了过去,宁洛歌则知趣地后退了几步,一直到安全距离,她才停下来。

她站在一旁,焦急地观战,她看到赫连子谦拱了拱手,开口说了什么,只是她如今没有内力,根本听不清楚,只能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二人。

二人都不用兵器,只是随手从路边捡了两根枯枝,赫连子谦率先出招,他手执枯枝,旋身而来,宁洛歌从来没见过赫连子谦用兵器的,而今看着他的姿势,知dào

他是惯用剑的。

灵玄真人起身躲过凌厉一剑,绕转身子扬起袖袍,一股劲道抛出。赫连子谦大惊,慌忙调转枯枝势回身反刺。

灵玄真人上身倒仰从凌厉的枯枝下划过,此等险招不禁惹来宁洛歌的惊呼。

然而灵玄真人嘴角含笑,眼神冷冽,以快步退到赫连子点身侧,双袖挥动,天旋地转,一股强dà

的气势将他包围在正中间。

用的正是纯正的天罡神功,刚好化转了枯枝的剑势。

赫连子谦运足内力和其相抗,手中剑法使得更加凌厉,枯枝散发出的真气陡然大盛,将灵玄真人包围其中。

一时间,千变万化,似有几百利剑同时向他刺来。

灵玄真人不慌不忙,极尽潇洒地将袖袍一摆,右腿前伸,上身后仰,双袖翻飞,如跳舞一般美轮美奂,无形中将所有的剑qì

捆为一团,如气球一般慢慢膨胀,越来越大。

宁洛歌大惊,此等武功招式,确实是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待将剑qì

收尽,灵玄真人扬起身,双袖一扫,“哄”的一声,剑团带着一股强dà

的气势向赫连子谦飞去。

赫连子谦被剑球带起,顺势飞出老远,枯枝撑住地面,在地面上划出一道深刻的裂痕,发出尖锐刺耳的响声。

随后玄素真人收势,赫连子谦则连翻几个跟头避开了爆裂的剑球,但衣角仍旧被剑球的余波绞碎。待他稳稳落地,碎裂的衣角也随风飘飞了。

“真人果然名不虚传!”赫连子谦谦卑地行礼,是晚辈拜见长辈的礼。

“你也不错啊,竟然能够十招,比无璃那小子强多了啊。哈哈哈……”

“没事吧?”一旁的宁洛歌已经疾步跑了过来,天知dào

刚才看到那个剑球冲向赫连子谦的时候她心跳得有多快。

赫连子谦冲着她点点头,没说话。

她浑身上下仔细地打量着赫连子谦,见他看起来还算没什么大碍,不由得放心了几分。

“小子,后会有期了。”石灵素说完视线转向宁洛歌,“洛歌,有空来看师傅。”

宁洛歌想了想,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他们二人就这么目送着石灵素的背影越来越远,越来越小,直到看不清了。

赫连子谦忽然捂着胸口咳了一声,脸上的血色尽褪,一口血吐了出来。

“子谦!你,你怎么样?!”赫连子谦的变化让她吓了一大跳,连话都说不利索。

“没事,被他刚才的剑qì

震伤,不妨事,都是皮外伤。”赫连子谦擦了擦嘴角,拍了拍宁洛歌的肩膀。

“走吧,我们回王府。”赫连子谦气息极其虚弱地道。

宁洛歌忙不迭地点头,扶着他的腰,让他把力量转移到他身上。

见到她的举动,他不禁笑了,“洛洛,我没那么严重,你相公没那么容易被他打败。”

“嗯,我知dào

。”她抬头望向他,重重地点头,微笑。

二人回了王府,正巧七皇子卓钰戴宗都已经来了,见到赫连子谦受伤,全部都震惊了。

“究竟是谁,能够伤到二哥?”七皇子见赫连子谦脸色煞白,吃惊地问道。

“是我师傅。”宁洛歌有些愧疚地低头,若非是她追出去找师傅,赫连子谦也不会碰到石灵素。

“什么?姑娘你说你师傅?那岂不是,岂不是凤凰门的掌门?!他真的下山了?而且还在帝都!?”卓钰两只眼睛瞪得眼球都差点从眼眶里跳出来。

宁洛歌点了点头。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七皇子眉头紧锁。

一旁赫连子谦已经服了药,接替着正不知dào

怎么回答的宁洛歌。

“中午的时候我们已经分析过了,卓钰和你说过了吧?”赫连子谦眉目清淡。

“来的路上说过了,只不过这也太匪夷所思了。”七皇子到现在还不能够完全相信这件事。

第240章 阻挡帝星,下场是什么?

那可是凤凰山,从小在他们心中那里就应该是住着神仙的地方,他们不能容忍心目中的神仙却原来只是一个披着神仙外衣的恶魔。

“今晚碰巧遇到他,我提出和他过招是想要探探他的底。”

“结果如何?”一直沉默的戴宗开口。

赫连子谦摇了摇头,吐出四个字,“深不可测。”

“能把二哥你给打成这样,那想必是绝顶高手中的绝顶高手了,搞不好已经成仙了。”卓钰在一旁危言耸听。

赫连子谦没理他,自顾自地道,“那倒不至于,我也伤了他,想必他今晚上应该也不好过。只不过,我自恃武功绝顶,今日和他对阵却还是落于下风。”赫连子谦不再说了,不知dào

他想到了什么,宁洛歌只是看到他的表情越发的严肃。

“既然玄素真人已经来到了帝都,那就说明,我们上午的推测是正确的。”戴宗分析。

“何止啊,师傅已经在长生馆里当了快一个月的大夫了,在这期间子谦还见过他一次。”宁洛歌叹了口气,颇为颓废地道。

“噗!还有这事?!”卓钰刚喝进嘴的茶一口喷了出来,瞠目结舌。

“嗯。”宁洛歌哀怨地点了点头。

“这么说,对方对我们了如指掌,不过如今局面已经好了很多,之前是敌在明,我们在暗,如今却是已经都在明处了。太子废与不废,就看是我们赢还是他们胜了。”戴宗道。

“不错,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如何才能够让父皇相信我们的实力,只有这样,父皇才能够站到我们这一边。”

“父皇如今病入膏肓,思虑事情确实是不够周全,他怎么不想想,即使是让赫连子煜登基了,他也不会放过二哥的。二哥这么强悍的威胁,放着谁登基都是不会留的。”

“或许是玄素真人给了他什么保证?”戴宗道。

“若是这样,那我们不如让玄素真人的名誉扫地,这样皇上就不会这么忌惮对方了。”卓钰顺着这个思路道。

“只要证明师傅没有那么讲信誉就可以了。又或者证明师傅没有表面那么仁慈就可以了。”宁洛歌忽然眼前一亮,“我有办法!”

“什么办法?”卓钰和七皇子不约而同地问道。

“师傅如今在长生馆里治病救人,我若猜得不错,明天他也是会去的,若是这样,想办法让皇上也去长生馆,我们来个引蛇出洞怎么样?”

“怎么引?”戴宗显然也感兴趣这个计策。

“我来引。”宁洛歌道。

“不行!”赫连子谦呵斥。

“为什么不行?只有我去才最能够套出话来不是么?师傅见到我戒心肯定会是最低的了。”

“我去。”赫连子谦强硬地道。

“你去师傅会说么?”宁洛歌明显是鄙视。

“要么我去,要么这个计策作废。”赫连子谦极其霸道专制。

看着两个人争吵,旁边仨人都当自己是空气。

最后,两个人终于商量好,听赫连子谦的,他去套话,宁洛歌负责帮皇上隐蔽气息。

要知dào

在高手面前,方圆百米之内的声音几乎都可以察觉到,除非是有特比大的噪音或者极好的龟息功,否则任你藏到哪个犄角旮旯,都还是能够被找出来。

当决定好决策,众人开始设计具体的方案。

夜里,谦王府的书房外,数十个绝顶高手潜伏在周围保护书房的安全,慎行更是一直守在书房门口寸步不离。

书房里,赫连子谦五个人则是设计整个计策,把所有可能的漏洞都加以完善,一直讨论到天空破晓。

“好了,都回去休息吧。计划晚上才会施行,现在就是养足了精神,这样晚上才可以不出问题。”终于大功告成,赫连子谦大手一挥,众人就都顶着熊猫眼各回各家了。

宁洛歌已经靠在椅子上睡着了,赫连子谦看着她的睡颜,只觉得心都快要融化了。

夜很快便到了,宁洛歌觉得今天的时间过得极快,按着计划,她下午的时候就去了长生馆,什么都没说,一切都好像平淡无奇,她坐在玄素真人旁给他打下手,替他诊治了小半的病人,二人除了病症上的沟通之外,什么交流都没有。

一直到最后一个病人的时候,宁洛歌正在替最后一个病人看病,玄素真人这边已经结束了,不早不晚,赫连子谦走了进来。

“石大夫。”赫连子谦谦恭有礼地问候。

“小子功夫不错,昨天被我真气一震,今日竟然就已经恢复了。不错不错,是个可造之材。”今日的石灵素带着易容面具,装扮成了普通老者的形象,因为见有另一个病人在场,一直装着驼背。

石灵素说话底气十足,一点也不像七八十的老者,而这样的底气让赫连子谦听见,就是另外一层含义了,因为这说明,石灵素已经康复了,昨天他的那一击虽然给石灵素的内腑造成了一些震荡,却并不像他这么严重。起码他如今已经康复了,而自己的内腑却还是有些疼的。

“前辈过誉了,不知dào

前辈现在忙不忙,子谦有些话想要当面问问前辈。”

“嗯,不忙不忙,我们里间说吧。”

“好,请。”

宁洛歌因为还有一个病人需yào

诊治,便没有跟进去。

石灵素和赫连子谦走进里间,便听到赫连子谦道,“真人是聪明人,晚辈就不拐弯抹角了,在真刀真枪的相见之前,子谦有一件事情还请真人解惑。”

“哦?什么事?”石灵素挑眉,他盘腿而坐,倒了两杯茶,拿起自己的那一杯慢慢地饮着。

“为什么是老三,而不是我?”赫连子谦这话说的很隐晦,但像石灵素这样的人,自然是瞬间变明白了。

“什么不是你?”但他却是在装糊涂。

“私炮房爆zhà

一事,幕后的真相晚辈相信真人十分清楚,老三能够为了销毁证据而连眼睛都不眨地下令让整整一个巷子的普通百姓跟着陪葬,您为什么要选择帮zhù

这样一个皇子?”

“怎么?想套我的话?小子,你不够火候。”石灵素不愧是老江湖,已经成了精似得,完全不上套。

二人在屋内毫无进展的谈话,却让宁洛歌在屋外听得心焦。

她看了眼那个所谓的“病人”,示意他稍安勿躁。

不错,这个病人就是当今圣上,九五之尊。

因为石灵素武功太高,若是想要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把一个武功不高的人隐藏在屋子里,几乎是不可能的。

是以卓钰就想到了这个办法,不藏,让人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这样,更能够让他放下戒心。

“这个问题困扰晚辈很久了,晚辈……”赫连子谦还要再说什么。

忽然大堂里传来“咔嚓”地一声。

“什么人?”

石灵素的警惕性极高,一听见声音他便站了起来,就连赫连子谦都没看清他是如何从座位上挪到门口的。

想着无论如何也不能够让石灵素出去,若是出去,事情就露馅了。

这么想着,赫连子谦也瞬间移动到了门前,挡住了石灵素的去路。

“小子,让开,你不是我的对手。”石灵素微眯了眯眼,浑身散发出阴鸷的气息。

“不过是老鼠碰到了蜡烛,真人不必当一回事。”赫连子谦胡扯八道。

“我再说一遍,让开!”

“恕晚辈不能从命!”赫连子谦同样坚决。

就在二人剑拔弩张周身都散发出凌厉的气势的时候,门忽然开了。

率先露出来的是一抹绯红衣角。

待门全部敞开,二人看见花无璃大喇喇地站在门外。

他不好意思地摊了摊手,略带抱歉地向着赫连子谦拱了拱手,“对不起啊,没让你知dào

答案。”

说完讨好地走到石灵素身边,作了个揖道,“师傅,对不住,刚才是小师妹不让徒弟进来,所以才弄出了点声响,其实徒弟也想知dào

师傅为何执意选那个废物。虽然眼前这个废物比其那个也好不了多少,但起码也好一点啊。”

花无璃鄙夷地等了眼赫连子谦,转而问石灵素。

习惯了花无璃的油嘴滑舌,石灵素淡淡地笑了,散去了周身迫人的杀气,仿佛又变成了手无寸铁的普通老人。

“既然你这么想知dào

,无璃又替你说话,告sù

你也无妨,太子是天命所归,而你不是。你当知dào

我凤凰门五行术数的本领天下第一,本座在二十年前便占卜过。太子是帝星,而你是阻挡了帝星的那颗冥星。”

“所以二十年前你才将我劫走?”赫连子谦的脸上嫌少的有了情绪波动,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人生竟然是因为这么一个小小的卦象而改变的。他觉得讽刺!

“是。”石灵素很干脆地回答。

“那么,容晚辈问一句,阻挡帝星,下场是什么?”赫连子谦的脸上显出痛苦之色,显然没想到这一切就是命中注定的。

是啊,好像你刚刚出生的时候,你怀着万般的希望,想要改变自己的命运,书写自己的人生,却被另外一个声音告知,没用的,你再努力你也只不过是个普通人,没用的,这就是你的命运,你再努力你还是不如他,因为这是命。

赫连子谦的双拳紧握,就连脖颈上的青筋都明显得凸起,十分渗人。

第241章 师兄,努力幸福吧

石灵素没说话。

他却执着地又问了一遍,“阻挡帝星,下场究竟是什么?”

“死!”这一会,石灵素斩钉截铁地吐出一个字。

“若我就此收手呢?”赫连子谦的肩膀垮了下去,他坐在地上,低垂着头,后心正好对着站着的花无璃,他却浑然不觉。

“晚了。”只听石灵素叹了口气,颇为惋惜地吐出这两个字。

“你是个人物,可惜,命运已经注定了。”

赫连子谦不说话了,现在已经没必要说了,他想要父皇知dào

的,都已经知dào

了。

石灵素也不说话了,因为他感觉到了不对头。

屋外的气息消失了。那也就是说外面的病人走了。

刚刚其实他想要出去,并不只是因为杯子发出的声音,还因为屋外面两人气息都随着他们的谈话而起伏,尤其是那个稍微强一点的。

他的小徒弟身子已经被她自己给拖垮了,气息一直都若有似无,而旁边那个病人的气息,明显地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弱了下去,那是在听他们说话的表现。而当他们说到一些地方,那到气息会陡然增强或者减弱。

而如今,他们刚刚谈完话,就消失了。

他忽然笑了,眼中是欣赏的笑意,“好小子,竟然能够联合起我徒弟来骗我,果然是青出于蓝胜于蓝。”

花无璃和赫连子谦的面色都是一变,但到底是经lì

过大风大浪的人,每个人都很平静。

“只不过,如我刚才所言,你的命已经注定,任你再这么折腾也是徒劳的了。”说完石灵素深深地看了眼花无璃,那一眼中全无笑意。

他没有怪罪任何人,直接离开了。

待石灵素前脚走了,花无璃后脚也离开了,要出门的时候,赫连子谦拦下了他,“谢谢。”

“不客气,这其实也是我想知dào

的问题。”花无璃的脸上没有吊儿郎当的笑意,反而异常严肃。帮着外人欺骗师傅,等于背叛。

师傅不会轻饶他。

花无璃走了好一会,宁洛歌才回来,她把皇上安然送回了皇宫,回来之后便看到赫连子谦坐在大堂发呆。

“怎么?你不会是真的信了师傅说的什么命不命运的吧?”宁洛歌推了推他的肩膀,嘴角微微咧开,淡淡地笑。

“没有提前告sù

你花无璃会来,是因为这是临时决定的。你不会怪我吧?”赫连子谦解释道。

听到他特意的解释,即使开始心里还有些不舒服,现在也没事了。她摇了摇头,“不怪你,我知dào

你是好意就好了。而且幸亏有师兄,不然师傅真的没那么容易放下戒心。”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她的脸垮了下来,“只是这次师兄肯定惨了,你别看师傅那么和蔼可亲,可要是发起脾气来比谁都可怕。这次师兄帮衬你,回去指定得被师傅拨下一层皮。”

“不至于吧?”想象着那个画面,赫连子谦皱眉道。

“怎么不至于?你不知dào

,我小的时候有一次把二师兄裤子扒了扔到师傅房间给他当手巾用,后来被师傅发xiàn

了,然后我被关在柴房里整整一个月啊,而且每天只准吃一顿饭,还必须比其他师兄弟多加一项体能训liàn

。要不是半夜有大师兄二师兄去给我送些吃的,只怕你现在都见不着我咯。”

宁洛歌笑盈盈地捏了下赫连子谦高挺的鼻梁,随后起身去帮断玉收拾柜台和药物,准bèi

着关门打烊。

赫连子谦坏笑了两声,“你还干过这种事情?”

宁洛歌嗤了一声。极其明显地转移话题,“我说赫连子谦,我师傅对你还真的挺不错的。刚才那种情况要是换了别热,我师傅肯定一巴掌就拍过去了。可师傅连碰都没碰你下,说明他还挺欣赏你的。”

“被他欣赏,是好事么?”赫连子谦仍旧坐在榻上,他也嗤了一声,反问道。

然而宁洛歌耸了耸肩,吐了吐舌头,“不是什么好事。你要倒大霉了。”

赫连子谦瞪了她一眼,不搭理她了……

晚上二人回去之后七皇子他们仍旧已经到了,只是宁洛歌连日来太过疲惫,自从从陲城回来还没有好好的睡过一个安稳觉,赫连子谦心疼她,便勒令她回去休息。

宁洛歌想了想,她觉得自己应该信任他,把一切都交给她,她就养着身体把自己养得白白胖胖的然后寿命能够长到能看着赫连子煜死翘翘的那一天就好了。

于是宁洛歌就率先回去睡大觉了,回到了最让她安心的环境里,她很快就睡着了。

睡得很安稳,连赫连子谦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知dào



一夜无梦,等她第二天早上起来又被常香告知,王爷已经去上早朝了。

宁洛歌伸了个懒腰起床,望着窗外,朝阳燃烧着晨雾,一片金光。花园里里,经霜耐寒的松树、柏树,还有冬青树湿润的秃枝和暗绿色的叶子闪耀出春天一样焕发的生命。给阳光一烘晒,晨雾降落下来,渗透到泥土里,到处冒起阵阵湿气。

微风轻拂而过,泥土和朝露的气息扑鼻而来。

宁洛歌大口的呼吸,感觉到通体舒泰。

洗漱过后,吃着早膳,一个惊天的消息便传了出来……

赫连子煜被废了!

常香传来这个消息的时候,宁洛歌还在吃包子,她听到这个消息,包子从筷子中间掉下去,骨碌骨碌就滚到了门口,而门口,好巧不巧地正好在这个时候出现了一个人的黑靴子。

顺着靴子抬头,宁洛歌看见了一袭绯衣,而绯衣上的那颗脑袋则让宁洛歌差点连筷子都惊掉地上。

“大师兄!你被揍成猪头了!”宁洛歌道。

花无璃原本就红肿的脸立kè

就沉了下来,得亏宁洛歌视力比较好,还能辨别出大师兄脸上细微的表情。

“是师傅揍得吧?”宁洛歌坏笑着,一副“我早就猜到了”的表情。

花无璃郁闷地走进来,一屁股坐下来就开始吃饭,狼吞虎咽,三下五除二,慢慢的一桌子早点就被他吃光了。

“你是知dào

了赫连子煜被废的消息特意来的?”宁洛歌试探着问。

花无璃仍旧是自顾自地吃……

待整个桌子上的点心都吃完了,他才说道,“不是,我就是来这躲一会。师傅很快就会知dào

这个消息,你知dào

师傅的脾气,所以我来躲一会。等他气消了我再回去。”花无璃喝了口茶,姿势仍旧是优雅高贵,只是配上他那张猪头脸就不够看了……

“既然这样,为什么不走呢?你不必选择任何一方的,以你的武功和能力,你逃个十年八载不被抓到还是很有可能的。等到师傅他驾鹤西去了,到时候你就彻底解脱了。出去寻个自由,不是比在尔虞我诈的朝堂中更快活么?”宁洛歌收起了戏谑,认真地道。

花无璃看着她,似乎是在便被她这番话是不是出自真心,半晌,他才轻笑了一声,“小师妹,别开玩笑了,这么天真可不像你。师傅于我来说,不只是师傅,还是父亲,是一个家。像你我这样的人,从小到大最渴望的,不过就是一个家而已。我不可能亲手毁了我的家。你也不可能,所以我们两个才会到了如今这样的局面。”

花无璃犀利地指出如今的局面,一时间让宁洛歌无话可说。

最后,宁洛歌笑了,那是一种苍凉到极致的笑,“没想到花无璃也能够有被羁绊住的时候。”

“是啊,我也只是个普通人。”褪去傲慢的面具,他也只是个普通人而已。

想通了这一点,宁洛歌换换地转头,望向花无璃,“师兄,努力幸福吧。”

那一刻,花无璃的心慢了半拍,他不敢想象,若是此时让宁洛歌得知害死苏瑾也有他一份,她会怎么对待他……

还会不会这样伤感真挚地对他说,“师兄,努力幸福吧。”

不!不会了!她一定会恨不得杀了他!

“你好像并不惊讶赫连子煜会被废掉?你难道不急么?如果他玩完了,那你们也白玩了。”宁洛歌带着半分试探问道。

“那个白痴,要是能一直在太子位上坐着我才觉得有鬼。”花无璃翻了个白眼,说话毫不留情。

“你难道不相信师傅的帝星之说么?”

“我只相信我命由我不由天。”花无璃喝了最后一口茶,腾地站了起来,“走了。不用送了。”

望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她只觉得心里很温暖,出声把他叫住,“唉,大师兄!”

花无璃不耐烦地回头,但却还是停住了脚步,“又干什么?烦人精?”

听到久违的绰号,她真心地笑了,“大师兄,谢谢。”

看到宁洛歌明媚的笑容,花无璃只觉得心中一阵烦闷,他挥了挥手,大声嚷着“女人就是这么磨叽”离开了……

而宁洛歌则看着这一桌子残渣剩饭泪流满面,她还没吃呢好么?这是小常香特意给她做的好么?

第242章 夭儿生产

得知太子被废的消息,所有站在谦王一边的人都欢欣鼓舞,雀跃不已。只是众人只看得到这表面的光辉,稍有些头脑的官员就知dào

这事儿没那么简单。

宁洛歌慵懒地躺在美人榻上,自顾自地琢磨着是这事儿。

按着常香和她说的,今天一大早上朝,皇上就突然下旨废太子。百官顿时就愣住了,随后赫连子谦率先表态,其他原本站在赫连子煜一方见大势已去,顺势倒戈。这一仗,赢得那叫一个漂亮。

“只怕事情没那么简单,师傅会那么容易让皇上把太子撤掉,着实不像是他的风格,若是我所料不错,一定还有后招。师傅的这盘棋下得很大,大的我都看不到边啊。”宁洛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觉得有些疲惫。

“公子,公子,好消息,好消息!”常香忽然冲进来,神情激动。

“怎么了?今天的好消息未免太多了吧?”宁洛歌捏了一颗葡萄扔进嘴里道。

“四皇子,四皇子府里的传来消息,说夭儿姑娘快生了!”

“真的!”宁洛歌“腾”地从榻上坐起来,扔进嘴里的葡萄因为她嘴长得太大骨碌骨碌地滚了出来,掉在了地上。

“是啊,快,我们快走吧,没准儿还能赶得上第一个抱孩子呢,听说第一个抱初生婴儿的最有福气了。”常香一边快步地往外走,一边嘴巴不停地念叨。

宁洛歌是骑马进四皇子府的,她如今没有轻功,走起路来恁得慢,要是平时她也没什么,只是生孩子的大事儿,怎么能懈怠,万一夭儿生产过程中有什么事情,那可怎么办。

当然,她是不肯承认她主要是心里太紧张的缘故,心里想着孩子什么时候能出生,出生了会长什么样子,会向父亲还是母亲,越想就越激动,比自己生孩子还要激动。

赶到夭儿别院的时候,赫连子逸已经到了,他也是听到消息匆匆忙忙地就赶了回来,连朝服都顾不上脱就来了这院。

屋子里夭儿痛苦的嚎叫声让屋外的众人都提心吊胆。

“糟糕了,糟糕了,姑娘难产!”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产婆满手是血的跑了出来,神色慌张得要哭出来。

果然她话音刚落不久,宁洛歌便听见屋里夭儿的声音渐渐地弱了下去,她狠狠地瞪了产婆一眼,冷冷地斥道,“废物!”随后便推开门要进去,见男子要进产房,产婆本想阻拦,然而这个白衣公子身上却散发出极其冰冷的气势,他冷冷地看着她,“还不快点进来!”

产婆看了眼四皇子,见他都没有异议,便忙不迭地点头,“哎哎,来了。”

宁洛歌刚进去,常香就气喘吁吁地跑进院子里,连气儿都喘不匀,一边弯着腰低头歇气一边还叨咕着,“公子,公子不好了,出大事了。”

话落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双云纹暗底的靴子,头顶传来清俊的声音,“你家主子刚刚进了产房,出什么大事了?”

常香身子晃了晃,差点被吓到,随后缓缓地抬起头,僵硬地笑着,“奴婢给四皇子请安。”

“嗯,免了。”赫连子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产房的门,低低地吐出几个字。

“殿下您刚才说公子去哪儿了?进产房了?”常香问道,眼睛里满是“这下坏事了,大事不好了”的表情。

“嗯。”赫连子逸答。

“产房多晦气啊,不行,我得进去帮忙。”常香哭丧着脸,作势就要冲进去,忽然后脖领被人提了起来。

“你不要去,人多手杂,添乱。”赫连子逸轻松地道。

“哦,是,咳咳,您先放奴婢下来吧,咳咳咳。”常香的双脚离地,看起来好像是上吊了一样,她脸憋得通红,间或地咳上几声。

常香被放在地上,赫连子逸淡淡地撇过头,“你刚才说出了什么大事儿了?”

“呃……”常香顿了顿,一时之间不知dào

这个消息该不该和赫连子逸说。

“不方便说?那就不必说了。”看出她为难,赫连子逸突然很好说话。

常香低垂着眉眼,抱歉地笑了笑。

还是刚才那个产婆,她忽然又跑出来,大声喊,“谁是常香?宁姑娘让你进去。”

常香被点到名,一时间满脸的自豪,她举举手,风一般地跑过去,“我我,是我。姑娘怎么了,我们快进去吧。”

说完便一溜烟的跑没影了。

至于屋子里的宁洛歌,此时正面临着一尸两命的风险。

许是夭儿这些日子思虑过甚,孩子的胎位不正,眼看着孩子出不来,而她又失血过多,若是再不想些办法,只怕大人和孩子都保不住。

一旁的产婆也看出了端倪,“这位姑娘似乎求生意识不强,孩子的父亲在么?让孩子的父亲来可能会好一点。”

宁洛歌的心黯了一下,却立kè

振奋,“孩子的父亲出远门了,要过一阵子才能回来。”

她闷闷地道。

“糟糕!又大出血!孩子的头被卡住了!”另外一个产婆惊呼。

“快多少些热水!”宁洛歌急忙吩咐,自己手下不行,又从随身带的银针中拔出三根分别扎在不同的穴道上。

只是三根针扎完也不见夭儿又多大的起色。

忽然感觉到衣袖被拽了拽,宁洛歌侧头,看见了常香的脸,忙不迭地道,“你来了正好,你配合我,按着我说的做。”

只是话落常香还是呆呆地望着她,眼神还有点犹豫。

“有话直说!”宁洛歌声音冷肃。

“那个刚才宁府传来了消息,说是,说是太子来了。”常香道。

“太子?赫连子煜?他不是被关在自己的府上么?来我宁府干什么?”宁洛歌又下了一根银针,这根针下去似乎有了些效用,只是宁洛歌想起这根针的代价,有些犹豫的看着手中还空着的两根针。

她刚才之所以迟迟不肯用这针就是因为这针法对产妇的身体伤害极大,只怕她生产完了要在床上躺个一年半载才能调养得好。

“不是,是,是前太子。”常香急得直跺脚。

“前太子?哦,对,赫连子煜变成前太子了。”宁洛歌点点头,继xù

下针。

“不是,我是说……”

蓦地,宁洛歌的脑袋终于是反应过来了,手下的银针晃了晃,她猛地抬头,“你是说这孩子的爹?!”

常香差点喜极而泣。不停地点头。她看看身旁的两个产婆,刚才因为怕说出名字让产婆听到,说得极其隐晦。

“太棒了!你现在立kè

去把他带过来,和赫连子逸说有个朋友必须现在过来,他能够救这母子俩。”宁洛歌语速极快地吩咐。

“是!”常香认真地点头,连忙风一样地又跑出去了。

而宁洛歌放下手中的针,趴在夭儿的床边望着她,轻晃她的肩膀,柔声道,“夭儿,夭儿,醒醒……”

夭儿感觉到自己被卷入黑黑的漩涡之中,无论她怎么挣扎都醒不过来,反而被越卷越深,越卷越深,忽然,耳畔传来一道熟悉温和的女声,“夭儿,夭儿,醒醒,赫连子灏来了,他没死,他回来了,快醒过来。”

赫连子灏……赫连子灏……

她启唇,念着这个名字,好耳熟,好耳熟的名字,好痛,心好痛……

为什么,听到这个名字她会莫名地心痛,为什么……

宁洛歌看着夭儿听见赫连子灏的名字之后便不断地呢喃着什么,头脑不停地摇晃,完全陷入了无意识的昏迷之中。

“醒过来,夭儿,孩子,孩子快死了!”宁洛歌忽然惊喝,声音之大让旁边的两个产婆都莫名地一抖。

“孩子,孩子……”听到孩子快死了,夭儿迷糊地喊着孩子,眼里瞬间便淌出了泪水,她还在呢喃什么,身下还在下意识地用力,只是人却是无论如何都醒不过来。

“看见孩子的头了!”产婆惊喜地大叫!

见这种情形,宁洛歌明白越多耽搁时间对母子二人的危险就越大,是以下手毫不犹豫,余下的几根针分别刺入夭儿的几处大穴,下针之后,她大声地在夭儿耳畔喊,“用力,夭儿,用力!孩子快出来了,用力!”

夭儿不断地用力,完全是下意识地在配合,只是她仍旧清醒不过来,口中不断地呢喃着一个名字,宁洛歌看她的口型猜测她说的是子灏。

子灏……一个男子在这个朝代,而且还是一国太子,竟然还会允许女人叫他的名字,想来他是真的宠爱着夭儿。

“快出来了!再最后用力,就出来了。”产婆对于急转直下的情势激动地红了眼眶,她激动地大喊,声音外面的赫连子逸都能听见。

然而,夭儿却不动了。

宁洛歌急的满头大汗,她不断地告sù

自己不能慌,不能慌,必须要冷静,心念一转,她趴在夭儿的耳畔,大声喊,“赫连子灏来了,赫连子灏来了,他真的来了!他没有死!”

边说着,边单手扶针,使劲儿地向下一压!

“呃……”昏过去的人又有了意识,宁洛歌连忙道,“夭儿,快用力,孩子快出来了!”

夭儿缓缓地睁开眼,眼神迷蒙,泪水混着汗水浸湿了她的脸,挂在她睫毛的汗水随着她睁开眼缓缓地流入她的眼睛里,顿时酸涩难受感在眼睛里蔓延……

第243章 道德败坏!

“好,马上就出来了!”产婆已经看见了希望,整张脸上都乐开了花。

“用力!”宁洛歌握着夭儿的手用力地收紧,随着她用力的瞬间,同样紧紧地握住她的手!

“生了!”

“哇……”清脆的婴儿啼哭声响彻房间。

“恭喜夫人,贺喜夫人,是个公子。”产婆喜滋滋地抱着孩子,熟练麻利地照顾孩子。

“糟糕!夫人没气息了。”另外一个刚才接生孩子的产婆脸色剧变,惊叫出声。

宁洛歌眼神一紧,顾不得看孩子,连忙把之前的银针全部小心地拔出来,立kè

换了针法,重新施针。

正巧在这时,房门外传来常香的声音,“公子,来了,来了。”

似乎是见到了希望,宁洛歌惊喜地扭头冲着门口喊,“快进来!”

门立kè

被推开,一阵风似的,一个男子跑了进来。

“你身上凉,你先站在那和她说话。”宁洛歌看都没看他,吩咐道。

早已经经lì

过世态炎凉的赫连子灏丝毫不介yì

宁洛歌的口吻,立kè

点点头。

开口叫着夭儿。

“小夭,小夭,我回来了,我终于回来了……”

赫连子灏和夭儿说着话,宁洛歌在这边沉默地施针走穴,从怀中掏出固本培元的丹药,命令赫连子灏伺候着他服下。

在两个人通力合zuò

之下,夭儿渐渐有了微弱的脉搏,身体也慢慢地热了起来。

见情形终于是稳住了,宁洛歌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没有立kè

收针,而是等情况彻底稳定,命令两个产婆和婢女们把屋子收拾好,她看了眼还在和昏迷的夭儿说着什么的赫连子灏,便出去了。

现在不是追究他为什么还活着,夭儿的命是关键。

从产房走出去,烈日正当头,照射在她的头顶,引得她一阵眩晕,身子晃了晃,立kè

伸手扶住了一旁的门框才使得自己没有倒下。

使劲儿地甩了甩头,她才看清了眼前的情况,缓缓地走出来,恍若隔世。

孩子已经被抱到隔壁去了,赫连子逸却还维持着她进去时候的姿势站在院子里,只是此时的表情有些诡异。

知dào

他在想什么,她毫无顾忌地开口,“你是想问,为什么赫连子灏会出现在这是么?”

赫连子逸转而望着她,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倒是她自顾自地说道,“其实我也不知dào

。”

“我是在想,你为什么这么厉害!你是神仙么?刚刚产婆说,那种情况下,他们母子根本不可能活得下来!”

赫连子逸望着她的眼神很深邃,很欣赏,还带着一抹匪夷所思。

她愣了一下,随即不好意思地笑笑,“你还真是太看得起我了。只不过是巧合,正好夭儿在怀胎的时候我曾经给她服过一些固本培元的药,想来现在是发挥作用了。再有就是,你把他们娘俩照顾的很好,你这个小叔叔,真的很好!”

宁洛歌笑了笑,脸色却有些苍白。

赫连子逸没说话,宁洛歌也没再说话,他们二人并肩立在院子里,看着婢女们进进出出的在两个房间里忙来忙去,听着左边房间里偶尔传来的小孩子咿咿呀呀的清脆声音,和右边房间里赫连子灏偶尔传来的不甚清晰的话语声,忽然觉得这世界很美好。

“让他们暂时住在这儿吧。”宁洛歌偏过头,望向赫连子逸。

“正有此意。”赫连子逸也转过头,望着她,淡淡地微笑……

宁洛歌又在四皇子府呆了一下午,到了傍晚的时候才回谦王府。

一进自己的屋子她便愣住了。

一室的狼藉,满地都是碎瓷片,桌椅被推得东倒西歪,而她一向最钟爱的美人榻竟然被人劈成了两半!

“慎行,去问问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宁洛歌脸色沉了下来,看着其中一副自己心爱的画被撕得粉碎,她嘴角沉得更甚。

常香被暂时留在四皇子府照顾夭儿了,赫连子灏的事情必须保密,想来想去最合适的还是自己的人。

宁洛歌扶起了一个凳子,在地当间坐了下来。

慎行没过一会就回来了,他脸色有些尴尬为难。

“怎么了?”宁洛歌冷冷地问。

“属下问清楚了,据说是凌姑娘下午来过了。”

“你的意思是,这是她干的了?”宁洛歌的视线冷冷地射过来。

慎行点了点头。

“子谦呢?他在哪儿?”“腾地”站起来,转念她又坐下来问道。

“王爷进宫了,一直都没回来。”慎行这回回答得很坦然。

“凌楚儿呢?她现在在哪儿?”

“砸完了之后就进宫了。”

“呵,她倒是会躲,以为进宫了就平安了?反了她了!走,进宫。”宁洛歌道。

路上,宁洛歌侧身问道,“知dào

她为什么这么做么?”

“凌姑娘不知dào

在哪儿听到的消息,说谦王爷要立您为正妃,还要把凌姑娘送走。”

“我怎么从来没听过这个消息?这是谁在造谣?”宁洛歌眉毛一立,压迫人的气势立时散发开来。

“不知dào

。”慎行无辜地摇了摇头。

进了宫里,仿佛是老天在帮她,宁洛歌打听到凌楚儿在东宫,与她一同的还有瑶妃,沈韵诗,林九瑶等人。

据说是太子妃请过去的。

虽说太子已经被废,但好歹还是誉王,圣上命赫连子煜暂时在东宫里关禁闭,但太子妃李安茹却仍旧是一品的郡主,如今也是誉王妃,况且她仗着李家,虽然皇后倒了,但她却还活跃得很。

宁洛歌猜,李安茹这一次一定是想要给赫连子煜求情。

至于凌楚儿为什么会在,宁洛歌是无论如何也想不清楚。毕竟猪的思维,人是理解不了的。

“找到了。”宁洛歌忽然道。

一旁的慎行听得一头雾水,“找到什么了?”

“找到危言耸听的了,一定是李安茹和凌楚儿说了什么,她才会忽然回来乱砸一通,砸完了又怕我怪罪,躲到了这里。”宁洛歌冷冷一笑,“就她们俩也想和我斗,今天正好,两个都在,咱们就一起都收拾了。呵呵……”

慎行被宁洛歌的冷笑笑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打了个冷颤,心里默默地为那两个傻娘们儿默哀。

李安茹的宴席办的很简单也很安静,就是几个女子坐下来聊聊天,谈谈花啊草啊胭脂水粉,只是间或李安茹提上两句殿下是如何的勤政爱民,无双公子是如何的血口喷人。

正当李安茹说得吐沫横飞的时候,她口中阴险狡诈道德败坏狗仗人势的宁无双就出现了。

宁洛歌一袭白衣,一脸的坦然,在场的人都知dào

她是女人,只是彼此之间却都不知dào

对方知dào



李安茹一看到宁洛歌,就像一只护食的老母鸡冲了过来,“你怎么来了?本王妃不记得邀请过你。”

“我来找人。”宁洛歌脸上挂着淡淡的笑,语气礼貌。

“这没你要找的人,快滚!”说罢就去推搡宁洛歌,企图把她拥出去。

然而手指刚碰到宁洛歌的手腕,就仿佛被刺了一下,她猛地收回手。

看着流血的手指,脸上迸射出怨毒的光。

然而她没有再说什么,而是扭过了头,露出泫然欲泣的委屈表情,向着瑶妃扑过去,“母妃,你看,她趁我不注意用针扎我。”说完可怜兮兮地把手指伸到瑶妃面前。

瑶妃看到还在不断的冒血的手指肚,顿时冷了脸。

“宁洛歌,你过来!”她忽然开口,声音阴冷。

而一旁的宁洛歌则刚从刚才的事故中回过神儿,她望着这自导自演的一场戏,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她什么时候用针扎她了?她怎么不知dào



而且,瑶妃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叫她宁洛歌!

这,意味着什么?

宁洛歌冷冷地看着瑶妃,并没有上前,她懒得理这两个女人,转而看向凌楚儿,“凌楚儿,你过来。”

凌楚儿自从刚才看她进来,就一直缩在角落里,此时听到她叫她,更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装得连宁洛歌自己都觉得她很可怜。

然而……

“砸了我的房间,以为躲到这儿就没事了么?”

“那不是你的房间,那是谦哥哥的,你不要脸!道德败坏!一个女人,没名没分地住在男人宅子里,无耻!淫,荡!你还敢说那是你自己的家!”凌楚儿突然站出来,情绪激动地道。

宁洛歌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她缓缓地走过去,站定在凌楚儿身前,举起右手……

“啪啪啪啪……”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那只手会打在凌楚儿的脸上,但最后却只是打在了她的左手上,她鼓起了掌。

“说得好!说得非常有道理!”她忽然说。

“你说什么?”沈韵诗皱着眉头忍不住站了出来。

“宁洛歌你疯了!”林九瑶生气地跺脚,从上次宁洛歌救她开始她就已经不讨厌宁洛歌了,刚才突然看到宁洛歌还很开心,现在见到她被欺负,不由得出声大呼。

“凌楚儿你说的没错,只是你刚刚说完了我,下面也该换我说说你了。”宁洛歌冷冷一哼,看着她的眼神犀利可怖。

第244章 彼此的四叶草

“我,我有什么可说的?”凌楚儿心虚地反驳。

“你?你可说的多了!就算我住在谦王府多有不妥,但那是谦王给我的住处,我有支配权。而你却毫无教养地闯进去把所有的东西砸了个稀巴烂,我且问你,你有道德你清高,那你做的这是什么事?”

“我……”

不等凌楚儿说话,她继xù

道,“还有一事,我今天倒是想要好好地问问你。星云山庄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又是怎么和大家说的。若非我把书信交给你,你又怎么能够凭此在谦王府留到今天,若非我救了你一命,你现在拿什么在这指责我?恩将仇报,这就是你说的高尚道德,清傲风骨么?昔日我懒得追究与于你,只是不屑,并非不能,你别太把自己当根葱了!在我眼里,你连一粒沙子都比不上!”

“够了!宁洛歌,你不要太狂了!”“啪”地一声,瑶妃拍桌而起,脸色通红,怒气冲冲。

“我宁洛歌这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瑶妃娘娘你今日才知dào

么?”宁洛歌冷然看了她眼,不语。

若非因为瑶妃是赫连子逸的母亲,她早就不客气了。

“你这个不知廉耻的贱人!太猖狂了!这是在宫里,你竟然敢如此目无尊长,大吼大叫,没有教养的东西,你还有没有王法!”瑶妃声音尖利,回声在大殿里回响。

宁洛歌的眼神随着瑶妃说的话越来越冷,到最后结成了厚厚的冰层。

她冷眼望着歇斯底里的瑶妃,一直等她说完。

“说完了么?”她颇为不耐地道。

“放肆!这是你和本宫说话的态度么?”

“瑶妃娘娘大概忘了几件事情,草民觉得应该提醒一下娘娘才好。”宁洛歌在大殿里面踱了几步,站定在距离瑶妃三尺远的地方。

“草民虽然人微言轻,还好歹还是准王妃。身上又有凤凰玉佩,曾被皇上封过的正一品,虽然没什么作为,但是在下不才,到现在还是一品。娘娘口口声声说王法,那娘娘知不知dào

,瑶妃娘娘是几品?不错,是正二品。所以,到底是谁不分尊卑,啊?娘娘?”

最后两个字,宁洛歌故yì

加重了。

“你这个……”瑶妃被气得浑身发抖,她抬手刚要说,又被宁洛歌堵住。

“刚才娘娘说我什么来着?贱人是吧?对,就是这个贱人,救了您一命,在您打得我差点魂飞魄散之后,救了您的性命。呵,又是一个恩将仇报的,我宁洛歌这辈子怎么救得都是这些个狼心狗肺的货色!至于没有教养,这点瑶妃您别乱说,我师出凤凰门,是玄素真人亲自教授长大,您说我没有教养,就是说师傅是个废物,什么都没教会我了?”

听到玄素真人的名讳,瑶妃明显打了个哆嗦,她急急地要辩驳,“不是的,本宫不是那个意思!”

“哦?那是什么意思?”宁洛歌立马质问道。

“啪!啪!啪!”殿外忽然传来洪亮的鼓掌声!

“说得好!不愧是宁洛歌!”

宁洛歌抬头,见赫连子煜从殿外缓缓地走了进来。

“宁姑娘说的这么好,让本王都不得不出来看看了。姑娘口齿伶俐,让瑶妃娘娘了凌姑娘都没办法还嘴,厉害!”

“王爷过奖!”宁洛歌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后退了几步。直觉看到赫连子煜这样的平淡笑容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姑娘说的都是对的,只是今天这日子姑娘挑的不对,今天王妃在这宴请贵客,姑娘这么一闹岂不是让人看我们笑话?”

“那依誉王看,应当如何?”

“还请姑娘改日再来。”

“若我不走呢?”宁洛歌微微抬起了下巴,眼神不羁。

“不走啊,那也简单。来人啊,把这个人扔出去!”赫连子煜极快地受了笑容,厉声道,“这里是本王的地方,本王想要姑娘离开,就算父皇亲自来他也是管不着的吧?”年轻的声音严厉而带着笑意。

四个身手一流的侍卫走进了殿里,面无表情地站在宁洛歌的身前,作势就真的要把她扔出去。

宁洛歌倒退一步,“誉王这是要报私仇了?宁某劝王爷不要这么做,否则让皇上知dào

,对王爷就更加不利了。”

“威胁我?”赫连子煜轻轻一笑,“给本王扔出去!”

“且慢!”一道低沉有磁性的声音从殿外传来。

“赫连子谦!”见到赫连子谦来了,宁洛歌眼前一亮。

“三弟这么做不会是冲着为兄吧?洛洛怎么说也是准王妃,旁人不懂礼法就算了,怎么你也不懂?”赫连子谦大步走了进来,一把把宁洛歌揽进怀里。

和他一比,站在宁洛歌身旁的四个侍卫明显就不够看了。

宁洛歌望着赫连子谦,心里暖暖的,赫连子谦的大手也紧紧地搂着她的细腰,似乎是给她力量,他故yì

收紧了手臂,让她不得不紧紧地靠着她。

这个小动作被赫连子煜和他们身后的凌楚儿看得清清楚楚,对于这个示威的动作,两个人的心里都有些不大舒服。

只不过,赫连子煜没在意,“二哥说的哪里话,二哥来的正好,那就把宁姑娘带回去吧。这样也省得臣弟不敬了。”

“自然是要走的,这个地方并没有那么的吸引本王,而且,楚儿,你不走么?”赫连子谦微微侧头,余光瞥向身后的人,声音冰冷。

“我……”看了眼身旁的李安茹和瑶妃,她一咬牙,“我跟你们一起走。”

“三弟,为兄走了。这里,你好好住着吧。”说完拥着宁洛歌扬长而去。

走出东宫的宫门,宁洛歌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她刚才可是清晰地看见赫连子谦说完最后一句话赫连子煜那铁青的脸色,好像是被人戴了绿帽子似的。

想起刚才自己那一通骂,忽然觉得十分得痛快。

“赫连子谦,你怎么来了?”

“还不是慎行看事情不对劲儿,去找我了,幸亏我还有一份公务没办完,不然看你怎么办!”赫连子谦微微用力,刮了下她的鼻头。引得她痛呼了一声。

“啊呜!”宁洛歌委委屈屈地捂住鼻子,幽怨地望着赫连子谦,无声地控诉。

看见她这么可爱的模样,他忍俊不禁,最后干脆哈哈大笑,引得四下宫女太监偷偷地看向他们,若非她制止,只怕得把皇上都招来。

只是看着他那么好的笑容,她也笑了。

仰着头望着他,他很高,尽管她在女子里面也算是高挑的了,但却仍旧只是到他下巴的为止。

迎着阳光望着他,他的半边脸都隐在阳光里,看不真切,逆着光,宁洛歌还能看清楚他下巴上的胡茬,微微泛着青色,很有男人味。

忽然,眼前一片花白,她有一阵恍惚,察觉到是头晕,她立马转回头了头放满了脚步,不想让他察觉到,她低下头装作在找什么东西。

过了一会,眼前才又看清楚东西,她才缓缓地抬起头。

“刚刚在找什么?”赫连子谦问。

“四叶草。”她信口胡诹。

赫连子谦微微一愣,“是我太孤陋寡闻了么?我只听说过三叶草,四叶草是什么东西?”

“四叶草,就夹杂在三叶草里,能够找到四叶草的人,就一辈子都会幸福。”她扬起头看他,坚定地道。

他耸了耸肩眉头,“是么?还有这回事儿?那既然这样,赶明我命人把所有种植的三叶草都寻过来,然后你找找看有没有四叶草什么的。”

听了他的话,她不禁觉得好笑,“老天是有眼的,你这么做,就算找到了他也不会让愿望实现的。必须要我们一点点地去寻找,这样找到了四叶草以后才能够幸福。”

“老天有眼?若是有眼……”

“嗯?”没听清他的后半句话,她问道。

“没什么。那我们就一起找。”赫连子谦如是说。

于是,不过是随口的一句承诺,竟然让两个人再多年之后仍旧记忆犹新,他们都在努力地寻找着叫做幸福的四叶草,即使多年之后相隔天涯,也没有放qì

过。

太子被废,在朝堂上引起轩然大波,顿时人心惶惶,有官员猜测不久皇上应该就会立谦王为太子,毕竟皇上对谦王一直寄予厚望。

也有人说,或者这次皇上会立四皇子,四皇子最与世无争,且无论什么时候都深得皇上的信任。更有异想天开的认为皇上或许会复立赫连子煜,毕竟通过那天朝堂上皇上对赫连子煜的表现来看,赫连子煜手里肯定是有些皇上很看重的筹码的。

而这一个议题,也同样被谦王府里的几个人在议论着。

“二哥,父皇可有和你提过,接下来要如何做么?”七皇子担忧地道。

如今两方相争,废了太子就相当于拔了虎毛,偏偏这头老虎是天底下数一数二的厉害,厉害的即使是倾举国之力都不一定能够战胜他。

而这头老虎最可怕的原因就在于,没人知dào

他的底牌到底是什么。

“父皇那晚听到了石灵素的话,对赫连子煜和石灵素大为震怒,他心里虽然还有些忌惮石灵素,但对于老三却已经失望透顶,所以复立老三应该是不可能的。”赫连子谦一边批阅着奏折一边说。近来皇上病危,奏折都是交给他和四皇子批的。

第245章 大事发生

“那有没有可能是四皇子?”卓钰想起皇上一直以来对四皇子的重视,觉得这个也不一定不可能。

“父皇的想法现在还不好说,其实若是真的让老四当太子也没什么不好,只是瑶妃却会成为一个隐患。”

宁洛歌坐在一旁滋溜滋溜吃葡萄,一直没吱声的她听到这儿点了点头。

“我觉得现在最重yào

的还不是考lǜ

太子的事情。而是另外一件,我们拔了老虎身上的毛,难道还想要安然无事吗?现在要做的是时刻提防老虎反咬我们一口。”戴宗刚刚就一直没说话,这回才把心里想的说了出来。

“不错,我们对玄素真人一点也不了解,根本不知dào

他会怎么做。现在我们似乎什么都不能够做了。”卓钰有些丧气地说,的确,现在他们什么都做不了,这种无力感实在是让人心慌。

“做不了就不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等着接招好了。最近把各自的下属和手里的事务都做好,要一百二十个精心,务必不能让敌人找到破绽。”赫连子谦叮嘱。

“是。”

看着三人纷纷告退,宁洛歌的眼睛滴溜溜地转来转去,不知dào

在想什么。

赫连子谦走过来,揉了揉她的发顶,“又在想什么鬼主意?”

“我在想,瑶妃真是不知足,子逸那么孝顺,她还这么折腾,现在我们已经知dào

她也是和赫连子煜一伙的,只怕子逸也是知dào

的,真是苦了他了。”宁洛歌颇有些苦恼,脑袋里也同时冒出很多整人的点子盼望着什么时候能用在瑶妃的身上。

“好啊,竟然敢当着我的面想别的男人,胆子越来越大了啊。看我怎么惩罚你!”说着便把她打横抱了起来。

宁洛歌惊呼了一声,但随即却又释然地笑笑,他们两个是很久没有在一起那个了。

望着他眼中浓浓的情意,她颇为主动地献上了唇……

一年转瞬即逝,宁洛歌站在窗边望着院子里的梨树,恍然发觉她重生已经一年多了。

这一年多里有收获,有失去,收获了爱人,失去了妹妹。老天爷永远是公平的,他会衡量你的所失所得,最后让一切都变得相等。

阳光很强,忽然照射进来,惹得宁洛歌一震眩晕。

她最近头晕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了,从夭儿生产那日开始到现在,几乎每天都会发作几次,时间越来越长。

医者不能自医,她始终记得这句话。

她知dào

自己的生命在一点点地流逝,只是她无能为力。

她现在只希望,上苍给她的时间多一点,再多一点,让她可以看着赫连子煜死,看着赫连子谦顺利地登上皇位。

其实她一直都在骗他,她和他说,等他登基的那一日,就是她嫁给他的那一天,可从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她就知dào

,永远都不会有那一日。

她不会嫁给皇帝,再也不会。即使那个皇帝是他。

皇帝身上担负的责任太多,而皇帝做自己的时间太少,她相信赫连子谦会一辈子都爱他,这一点从他的父皇就可以看出来,只是,爱她的是赫连子谦,不是一国之君。当她和国家放在他面前让他选的时候,她没有信心,她也不敢让他去选。

为了她去当昏君么?她不要。

所以,她有时候会想,让时间慢一点吧,让赫连子煜晚死几天吧,这样她就可以和赫连子谦在一起久一点了。

只是当她的头晕一次比一次时间长的时候,她又希望时间快一点,她期盼上苍不要这么残忍,一定要让她亲眼看着瑾儿大仇得报。否则,她会死不瞑目。

她默默地祈祷,老天爷,我改过了,我做好人了,能不能因为这样多给我几天的时间。

腰身忽然被一双手搂住,她缓缓地睁开眼,正好kàn

见赫连子谦在对着她微笑。

她想,这一幕她永生都不可能忘记。

“忙完了吗?”

“没有,就是想你了,所以过来看看你。”

“嗯,对了,赫连子灏的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些日子也是太忙了,忙得都没时间提起他,也是她有意让他们三口之家多过几天合家欢乐的日子。

“怎么说他也是我的哥哥,我不可能真的下手杀他。”把下巴但在她的肩膀上,随着他说话她感觉到肩膀一震一震的。

“所以说那具太子的尸体是你派人放到我家门口的?”宁洛歌挑了挑眉,眼中迸射出危险的光芒。

“呃……其实……”词穷。

“那现在预备怎么办?”懒得再去想他那么做的深意,反正她相信他是不会伤害她的就好了。

“本来是想让皇兄来揭发老三的罪行的,没人比他更有说服力。只不过暂时看来,用不上了。除了我没人知dào

皇兄还活着,当然现在多了你和老四,让他们一家三口先好好地待一段时间吧。”

听了他的话,宁洛歌嗤嗤地笑了,笑得有些幸灾乐祸。

“嗯?”轻咬她的耳朵,他问。

“我只是在想,常香要是知dào

了这个消息估计要抓狂了,昨儿她还趁着买东西的当儿偷跑回来哭着求我让她回来呢,说是想我了。”

“不回来正好。”那就没人和我抢你了。后半句话赫连子谦没敢说出来,只是偷偷地在心里说。

“唉,能享shòu

难得的闲适,幸福啊。这样的好日子,估计不会很多了。”宁洛歌优哉游哉地道。

果然,不知dào

是宁洛歌乌鸦嘴,还是老天太配合她,下午,陲城那边就传来一个震惊天下的消息——苏拓苏将军造反了!

第一时间得知这个消息,赫连子谦正在书房批阅奏折,他猛地拍案而起,“不可能!苏拓的为人我一清二楚,即使是瑾儿死了,他也不会毫无理智地要发兵造反,竟然还打着我的旗号,更加不可能。”

七皇子焦急地道,“可是百姓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啊,太子被废,皇上欲封四皇子为太子,谦王一怒之下起兵造反啊。”

正在这时,卓钰连门都没敲就慌慌张张地闯了进来,“不好了,不知dào

是谁放出了风声,说苏将军之所以会起兵犯上,是因为唯一的女儿死在了前太子的手里。”

“坏了,这样不论是满朝文武还是平民百姓,都会相信谦王率领苏将军造反一事属实了!”

屋子里陷入了寂静,而书房的门却豁地被人踹开,只见戴宗身穿官府,手里还拿着两张圣旨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连礼都顾不得行,“誉王打着保护圣驾的旗号,强行在兵部里要了兵,不知dào

他从哪儿弄来的兵符,这回已经带兵包围了紫禁城,恐怕要逼宫了。”

众人的脸色又惨白了几分,唯独赫连子谦如老僧入定般坐在椅子上。

“二哥,现在怎么办?”卓钰焦急地问道。

“是啊,玄素真人这一招实在是高啊,既能够名正言顺地灭了二哥,又能够为誉王正名,若是这一仗他们胜了,那皇位就是他的囊中之物了。”七皇子心有戚戚地说道。

“你们冷静一点,事情还没有到那个地步。立kè

联系苏将军,不管他为什么突然带兵回来,也不管他走到哪儿了,让他立kè

停下,安营扎寨,没有我的命令切不可再向前一步,违者按军法处置。兰芷,你立kè

去通知苏将军,这个时候我们千万不能自乱阵脚,若是苏将军真的带兵回京,就真的坐实了造反的罪名。兰芷,立kè

通知苏将军,用最快的办法!”

兰芷只是在门外应了一声便了无踪迹了。

赫连子谦继xù

有条不紊地吩咐,“既然玄素真人敢说苏将军造反,那我们就要提防他极有可能假借苏将军的名讳真的造反,那我们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另外,戴宗你立kè

带兵进宫,尽量赶在老三的人前面找到父皇,保护好他。其余的人和我去截住老三的大批兵马,既不能让这批兵马留在京城,也不能让他们和苏将军的人碰上。”

“王爷,若是你亲自去保护皇上不是会更有说服力么?”戴宗皱眉不解。

“你错了,二哥若是现在进皇宫,只会被誉王的人说是挟天子以令诸侯,更加坐实了他的罪名,而更让誉王抓住把柄,而且既然赫连子煜已经带兵进宫了,那就说明花无璃和玄素真人都不在宫中,那么他们会在哪儿呢?王爷一定是心中已经有了计较。”卓钰的反应最快,最先明白了赫连子谦的意思。

“是,只不过,在这个时候石灵素不会亲自出山,那么能够带兵出去的就只有花无璃。”赫连子谦说完,人已经起身。

“好了,我们现在分头行动。帝都的事情若是有拿不准主意的,去找洛洛。”

“是。”

宁洛歌知dào

这个消息的时候,是赫连子谦来向她辞行,见赫连子谦整装待发,英姿勃发的俊逸模样,她心里纵使有千般的不舍,也知dào

不能阻止。

“洛洛,你在王府安心待着,没有什么必要的事情,不要出府。”赫连子谦仔细地叮嘱道。

第246章 我纵使有全世界又有什么意思

“你真的不要我去么?其实我可以代你出征,你守在京城里,更好一点。”宁洛歌说,她心里盘算过,这样做的确是最好的安排。

“不必,你在这里好好地呆着,只有你安全,我才能够放心的出去拼杀,你明白么?”赫连子谦把她的头紧紧地按在怀里,紧紧地抱着。

“没有你,我纵使有全世界又有什么意思呢?宁洛歌,我不在家的时候,你一定要乖乖地等我回来,答yīng

我,好不好?”赫连子谦第一次用乞求的语气叮嘱她什么事情。

宁洛歌眼里挣扎了很久,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一言为定。我走了。”言罢,赫连子谦转身离开,再没有回头。

只是,若是他知dào

这是最后一次见到她,不知dào

他还能不能走得那么绝然。

断玉被紧急召了回来,石灵素今天没有来医馆,显然是已经料到了会有事情发生。

“我需yào

你帮我整理挑选最新的信息。兰芷和子谦走了,你来帮我。”宁洛歌换上了一身绣金边的黑衣坐在赫连子谦的书房里,沉稳霸气。

她把自己想象成他,按着他的思维方式去思考,去发号施令。

“是。”断玉也听到了消息,知dào

事情紧急,立kè

开始。

“慎行,你立kè

派人去四皇子府,多派些人手暗中保护赫连子灏一家,另外你把常香带回来,我需yào

她帮忙。”宁洛歌转而对站在身侧的慎行道。

慎行如今的武功比之接宁洛歌回来的时候又有了进步,他的修为长进几乎可以说是一日千里,是以这些跑腿的活交给慎行,宁洛歌一百个放心。

因为事情突然,宁洛歌身边又没有人手,正被赫连子谦放假在家陪妻子女儿的刘凌被紧急召了过来。

“刘凌,你帮断玉,我要了解到最新的战况。”

“是。”

一切吩咐妥当,宁洛歌心中不安的情绪越来越强烈,她一遍遍的思考即将有可能发生的意wài

情况,一遍遍的琢磨着自己能做什么。

师傅这一招实在是高,走得是出其不意,气势非凡,他竟然会打军队的主意,这是宁洛歌不愿意看到的,想必包括赫连子谦在内,最不想见的就双方兵戎相见,若是那样且不说受苦的是百姓,单说成功的几率,便是微乎其微。

师傅有多少的军队尚且不知,且师傅一向用兵如神,他当军师,即使是她和赫连子谦联手,都未必是其对手。

宁洛歌越想越是心焦,忽然,眼前一黑,她立即扶住了一旁的书案,紧紧地靠着,过了半柱香的时间,渐渐有光亮照进来,光明重现,她扶着书案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使劲儿甩了甩头。

慎行的脚程实在是快,就在她站起来几分钟之后,慎行便带着常香赶了回来。

一看见宁洛歌,常香扑了过来,委委屈屈地抱着她说道,“公子啊,呜呜呜,呜呜呜,你以后再也不要把我派给别人了,虽然棉儿很可爱,也很乖,可奴婢还是点击这主子您啊。呜呜呜,呜呜呜……”

“好好好,这次的事情完事,就依你。”宁洛歌忙不迭地拍打着常香的背说道。

“公子,事情已经办妥。四皇子稍后就到。只不过,大皇子知dào

了这个消息,说想要出些力,现在已经赶往皇宫。”

“什么?赫连子灏去了皇宫,去见赫连子煜?”宁洛歌问完,转而又挥了挥手,“没事,由赫连子灏亲自去对付赫连子煜,很不错。立kè

传信给戴宗,让他全力辅助赫连子灏。”

“公子这么信任他?”常香在一旁探出脑袋道。

“子谦饶了他一命,但赫连子煜却算是他的仇人了,夺走了他的一切,以前他可能还看不清,但这次他能够回来,想必子谦已经让他都想明白了。让他尽情去做吧。而且,由他对付赫连子煜,岂不是更好?也可以让百官通过子灏的嘴,知dào

赫连子煜是个什么样的人。”

“那属下立kè

就去。”慎行说完立kè

离开了。

然而宁洛歌实在放心不下赫连子谦那边,心里一直静不下来。

一炷香之后,断玉那边有消息了,“公子,苏将军那边有信儿了,是有人假冒王爷和公子的名义发信给苏将军,让他进京。所以苏将军才中了敌人的奸计。苏将军现在已经知dào

铸成大错,在距离京城二百里外安营扎寨了。”

“另外,皇宫那边传来消息,大皇子正在和誉王对峙,戴宗已经找到了皇上,只是皇上昏迷不醒。”

“皇上的毒距离毒发还应该有一个月的时间,姜华昨日也已经带来了消息,说他找到了碧落解药,不日便会送回来,一定要让皇上撑着。”

其实内心里她几次三番都想亲自前去,但既然答yīng

了赫连子谦不会去,那她就要说到做到。

就这样,宁洛歌坐镇书房里,不时有苏将军,赫连子谦和皇宫那边传来的消息,赫连子逸不知dào

去了哪里,到现在还没有来谦王府。

只是她现在已经无暇顾及他,且随他便吧。

断玉那边不时地有消息传来。

“赫连子煜的人也去找皇上,戴宗被他们的人打伤……”

“王爷已经追上了花无璃的人,两方正在对峙……”

“苏将军的军队遇上了偷袭,目前尚不知dào

偷袭的人是什么身份……”

宁洛歌一直在有条不紊的处理着所有的紧急突发事件。

直到皇宫那边终于传来消息,“皇上病危,赫连子煜战败,失踪了。”

本来赫连子煜还是十分的有底气,然而在亲眼看见赫连子灏的时候,脸便瞬间煞白,当赫连子灏在百官面前亲口质证赫连子煜之后,更是让他恼羞成怒,与赫连子灏大打出手。

然而不知dào

赫连子灏是怎么回事,武功竟然比之之前有惊人的进步,竟然能够和赫连子煜打成平手,最后赫连子灏凭着一股子不怕死的劲儿打伤了赫连子煜,使得赫连子煜逃走。

只不过,皇上却不知dào

为何,病危了。

宁洛歌连忙派出一队人去寻找赫连子煜的下落,更是立kè

通知了苏将军和赫连子谦,赫连子煜失踪的消息。

然而皇上病危,她却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袖手旁观了,若是皇上真的死了,那么即使是这场仗他们赢了,也会有人说皇上死得蹊跷。

“慎行,随我进宫给皇上诊治。”

“公子,您答yīng

过王爷不出去的。”

“是啊,说不上誉王就在皇宫里躲着,公子你去了外一有什么闪失怎么办啊。”常香也在一旁劝阻道。

“那不如这样,我和慎行去把皇上接到这里来。如今皇宫不如谦王府安全,让皇上在这休养,我们也好安心。”一旁的刘凌正在这个时候走了过来提议道。

“对啊对啊。这个方法好。”常香道。

“我看行。”慎行想了想,点点头。

宁洛歌见众人都不同意自己的决定,想想之前答yīng

过赫连子谦的,是以也同意了。

一个时辰很快过去,慎行也不负重托把皇上给接到了谦王府。

看着已经陷入了深度昏迷的皇帝,宁洛歌眉心紧蹙。

由常香给她打下手,她在一旁诊治,查探皇帝的脉络,这还是皇上自从中毒之后第一次让她来诊治,摸到脉的时候,她的脸色微变。

明明是很稳定的脉象,而且之前都是赫连子谦亲自医治的,怎么会突然之间就病入膏肓了。看着皇上青黑的眼底,宁洛歌面色肃然。

皇上又中了一层毒,幸好,这层毒宁洛歌能够解,只不过,要她牺牲一些血。

暂且顾不得管皇上为什么会中毒,宁洛歌命令常香照看好皇上,到一边开药方,她只和他们说没什么大碍,是毒火攻心,绝口不提要用自己的血解毒一事。

她知dào

这个毒慎行的血也可以解,但慎行是如今的主力,有太多的事情要吩咐给他去做,他不能倒下。

既然如此,那就用自己的吧。

偷偷地放血,偷偷地喂皇上喝下,这个过程她是秘密地进行的。

这一切都做完,她也瘫坐在了椅子上。就在刚才喂药的时候,她又感觉到了阵阵的头晕,眼前一片漆黑,半柱香之后才渐渐地恢复视觉。

“公子,四皇子来了。”常香在门外道。

“好,我马上就来。”刚刚缓过来的宁洛歌轻声应答。

赫连子逸一身雪白的长袍,孑然站在院子里,身形挺拔。只是消瘦的身形让人看了觉得心疼。

“怎么这个时候才过来?”宁洛歌边走边问道,“没什么事情发生吧?”

赫连子逸听见声音,缓缓地转过身,望向同样一身白衣的宁洛歌。

只是这一望,却让宁洛歌尖叫出声。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会,怎么会变成这样?”宁洛歌的眼里迅速聚起了泪花,不敢置信地望着赫连子逸,却用手紧紧地捂住嘴。

“怎么了?没事的。没了一只眼睛,我还有另外一只眼睛,同样能看得见人的。”赫连子逸淡淡地笑着,仿佛真的什么都没发生过。

第247章 赫连子逸的伤

若非他的右眼眶只剩下一个空空的血窟窿,宁洛歌也会相信他说的——没事的。

“不,谁干的!你告sù

我,这是谁干的?这么狠心,这么狠心呐!”泪水止不住地从眼睛里流出来,子逸啊,她的子逸啊。

“真的没事,好了,宁洛歌,不哭了,你本来就很丑了,还天天披头散发得吓唬人,快回去洗洗脸,我都一天没吃饭了。”赫连子逸摩挲着宁洛歌缎一样的青丝,嫌弃地道。

“告sù

我,谁干的?眼睛,那是眼睛啊。”

“算了。”赫连子逸的神色黯了下来,他走上前伸出双臂环抱住了宁洛歌,把头伏在她的肩头,久久没有动。

“到底是谁干的?是不是赫连子煜?”宁洛歌固执地问着这个问题。

过了许久,赫连子逸飘渺的声音悠悠地传来,他说,“是母妃。”

宁洛歌登时睁大了眼睛,“瑶妃娘娘?她疯了吗?”

“我忤逆了她的意思,可那毕竟是我的父皇,这么多年他给过我很多的关怀和父爱,我下不去手。”赫连子逸仍旧自顾自地倾诉,似乎是憋了很久很久的话,在这一刻说出了口。

“瑶妃让你去杀皇帝?你动手了么?”宁洛歌想到了刚才诊断出的莫名的毒。

赫连子逸摇头,语气哀伤,“要么杀了父皇,要么就自杀。我选了后者,可终究母妃拦住了我,但她留下了我的一只眼珠。”

他抬起头,站直,“其实这样已经很好了,今后我再也不用去做我不想做的事情,再也不用帮着母妃去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我解脱了,用一只眼珠换我的一生自由,值得的。你说呢?”

宁洛歌只是定定地看着他,看着他那只完好的眼睛,深棕色的瞳仁,透着浅浅的碧色,清俊而璀璨,那是多么漂亮的眼睛啊。

听赫连子逸这么问,她点了点头,“恭喜你!而且就算这样你也很帅很帅,在我心里,你是第二帅的,不过你不要指望你比子谦帅了,没人能超过他了。”说到最后宁洛歌状似无辜地摊了摊手。

“第二帅也不错,起码比那个司徒墨然那个妖怪要帅,那就行了。”赫连子逸轻轻浅浅的笑了,只是这笑容有些勉强。

宁洛歌望着他的笑,心里痛的厉害,她暗暗发誓,瑶妃,我一定让你付出代价。

赫连子逸没了一只眼睛,让所有人都大为震惊,震惊过后都是唏嘘叹惋,的确,四皇子乃当世翩翩佳公子,文采斐然,相貌清俊,宅心仁厚,在这云苍大陆都是排的上名号的,多少的闺中少女梦寐以求能见他一面,只是远远地看他一眼。

纵使他从小到大身体一直不大健康,但仍旧有很多姑娘愿意一辈子照顾他。

可以后呢?

所有人都为赫连子逸的遭遇赶到难过,唯独他本人没什么异常。

宁洛歌亲自给赫连子逸包扎了伤口之后,特意给他缠上了绷带。

从头到尾,赫连子逸都一声不吭。

直到喝了宁洛歌加了安神药的汤药,才渐渐地困意袭来,睡下了。

宁洛歌特意为他点了安神香,但却没立kè

离开,黑暗的房间里,她靠在床边,听到赫连子逸均匀的呼吸声,心里好像有一只大手在揪扯着她的心肺一样。

她亲手给他处理了伤口,那个血窟窿,那是人手活生生抠出来造成的。

她能够想象那种痛,那种痛她前世就已经经lì

过。撕心裂肺,永生难忘。

许是药物的作用,赫连子逸睡得很安稳,没有做恶梦,可她知dào

,今后的一辈子,他的心里都不会忘记那个亲生母亲抠走他眼睛的场景。

直到常香在外面轻声叫她,她才缓缓地起身,给赫连子逸窝了被脚,才轻轻地走出去。

“什么事?”直到走出很远,她才开口。

“苏将军那边传来消息,刺客已经全部被活捉,只是随后他们就全都咬舌自尽。苏将军没有捉到活口。”

“不用活口了。这样的干脆利落,除了大师兄谁还能训liàn

出这么忠心耿耿的杀手。你可知dào

,我大师兄是干什么的?”

“常香不知dào

,只是听到他身边的人都叫他‘尊主’。”

“他是血杀宫的宫主,自然是要叫尊主的。”望着天边的一轮弯月牙,宁洛歌停下了脚步。

“血杀宫?江湖上最大的杀手组织?公子您是说花公子就是血杀宫那个传说中武功超群智计无双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宫主?”

她点了点头。

“还有什么消息么?”她问道。

“王爷那边一切顺利,花公子似乎是有意放水,双方僵持在了苑县那里。”

“嗯。”

“公子,夜深了,该休息了。”

“赫连子煜找到了么?”

“暂时没有。”

“不找到他,我睡不踏实啊。”

一时间,宁洛歌主仆二人立在院子里,望着远处的漆黑的夜空,久久不动。

四更,天还未亮,断玉的声音传来,“公子,赫连子煜有消息了。”

“在哪儿?”趴在书案上浅眠的宁洛歌听到了“赫连子煜”四个字,瞬间便清醒了过来。

断玉迟疑了一下,道,“在宁府。”

在赶往宁府的路上,宁洛歌问一旁的断玉,“你是怎么发xiàn

赫连子煜的踪迹的?”

“事实上,不是我们发xiàn

的,是他走到我们的人跟前,让人带话给您的。”断玉十分不好意思地说道,自己手底下有这么没用的人,怎么都不是一件光彩的事儿。

“公子,恐怕有诈。”慎行担忧地道。

“无妨,宁府怎么说还是我的地盘,况且有你们在身边,不必怕她。幸好刘凌星慧他们都在谦王府,否则赫连子煜若是以星慧和孩子相要挟,那就麻烦了。”宁洛歌挥动马鞭,加快马速。

慎行和断玉两匹马紧随其后,向着宁府赶去。

宁洛歌很久没回宁府了,管家小六乍一看见宁洛歌差点没认出来。

宁洛歌今日披散着头发,只是随便地斜插了一根发簪,浑身上下透着生人勿进的气息。

“公子,您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快进来。”小六笑呵呵地打开门,把三人迎进去。

“刚才府里有什么异常没有?”极快地走进府里,环顾四周,宁洛歌问道。

“没什么异常。”小六想了想道。

“老鼠打洞之类的小事有么?”脚下步子不停,一边往内院走去。

小六愣了一下,随即开始认真地思考起来,“中午的时候下人说内院那座墙又塌了。不过咱们已经补好了。”

“好,你下去吧。”

二话不说,宁洛歌向着内院以前自己起居住的屋子走去。

“公子,小心。”踏进内院前,慎行低声嘱咐。

她点了点头,走到了她的小院子门口,她想了想突然说道,“你们在这儿等我。没我吩咐别进来。”

“公子,你这是做什么?”断玉挡在宁洛歌身前,神情激动。

“这是我和他的私人恩怨。必须我亲自解决。放心,不会有事的。你们在这儿守着,里面要是有什么动静你们都知dào

。”

慎行和断玉对视一眼,最终不得已点了点头。

宁洛歌一步一步地踏进熟悉的院子,每一步都走得极慢,走得极稳。

“来了?”熟悉的男音幽幽地响起,低沉却年轻。

声至,人到。

赫连子煜从一棵树后闪身出来,须臾之间便站到了宁洛歌眼前,动作快得只能看见一阵风影。

宁洛歌不由得暗暗心惊,赫连子煜的武功又精进了不少。

这样的武功,大概可以和慎行打成平手了。

只是,一抹狐疑渐渐地生出,拥有这样身手的赫连子煜,又怎么会被赫连子灏打败?似乎太容易一点了。

“你很大胆,竟然敢一个人进来。”赫连子煜向前走了几步,身子几乎贴在了宁洛歌的身上。

宁洛歌冷笑了一声,并未回答,只是挑衅地望着他,眼中是深重的怨恨。

忽然,脖子被一直大手掐住,耳畔传来赫连子煜的轻笑声,“这样呢?我倒是很好奇,你可以怎么做。”

宁洛歌被他卡着脖子,左手手腕翻转,映在月光下,三根银针晃出了一道光。花了赫连子煜的眼睛,就在这一瞬间,三根针迅速飞出,向着赫连子煜身上的三处腿部穴道飞去。

赫连子煜反应极快,左手掐着宁洛歌的动作不变,身子自然浮起,速度极快,直到与地面平行。

“当!当!当!”三根针深深的定金了门框。

“就这点本事?还有么?”赫连子煜笑得邪魅得yì

,掐着宁洛歌的手用力地收紧。

一阵窒息感传来,她干咳了两声。只是望着他的眼神中恨意越发的深浓。

另一只手忽然扬起,一把黑色粉末冲着赫连子煜那张讨厌里的脸上撒去,随后粉末散在空中。

“咳咳,咳咳……这是什么东西……好臭……”赫连子煜不断地咳嗽,偏过头去避开烟尘。另一只手不断地拂着烟尘。

黑色粉末散在空中,缓缓地飘落在枯木上,忽然枯木中发出一阵“嘶嘶”声,随后倏地冒出一阵白烟。烟散,枯木已经化作一堆灰烬。

第248章 不见了

“好强的化尸散!”赫连子煜啧啧称奇!然而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毁伤!

见宁洛歌一直死死地盯着他的脸,他诡异地笑了,话锋一转道,“不过,对我没有用。”

话落,他脸上的皮肤忽然爆裂开来,纷纷脱落,然而皮肤后面,仍旧是他的脸。

“知dào

你惯用毒,事先我便带了一层易容面皮以防万一,果然还用上了。呵呵……”赫连子煜开怀大笑,嘴角上扬,连眼角都出现了皱纹。

然而,他笑得有多开心,宁洛歌恨得就有多深刻,她冷冷地盯着他,冰冷的眼神仿佛要把他刺穿。

“还有么?还有什么把戏就通通地使出来吧。让我看看你到底有多厉害。”赫连子煜挑衅地睨着宁洛歌,恍若在看一只抬脚就可以踩死的蚂蚁。

“知dào

么?现在你在我的眼里,就像一根草,一个蚂蚱,我可以很轻松地……弄死你!”赫连子煜头靠近宁洛歌,几乎贴在她的脸上。

而手却微微地收紧,收紧……

宁洛歌的喉咙动了动,她薄唇微启,偏向赫连子煜的耳朵,忽然,她薄唇微启,一枚袖珍的银针从她的嘴里激射而出,瞬间,便打入了赫连子煜的耳朵里。

“啊!”同一时间,赫连子煜一声惨叫,他嗷嗷大叫,原本掐着宁洛歌脖子的手也松开,而是想要去触摸滴血的耳朵。

然而细针极小,也极其尖利,只是须臾,他就已经满头大汗,最后,他伸出左手毫不犹豫地拍在耳下,一股气劲鼓进左耳,一枚细小的飞针“嗖”地飞出来,刺进一旁的树干里,不见踪迹。

赫连子煜捂着滴血的耳朵痛得嗷嗷大叫,最后支撑不住倒在地上,躺在地不停地翻滚,嘴里还断断续续地喊着,“有毒,这针上……有毒。”

宁洛歌缓慢地走到他的跟前,张开嘴,一口浓浓的血水吐到了他的脸上,冷冷的启唇,“赫连子煜,你可知dào

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

夜晚微风拂面,树枝在颤,她的声音也在颤。

赫连子煜艰难地看向宁洛歌,抬手擦了脸上的口水,缓缓地开口,“你,我一直都想知dào

,你为什么这么恨我?”

“赫连子煜,你相信前世么?”宁洛歌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她等这一刻等的太久了。

赫连子煜的嘴唇煞白,捂着耳朵,他艰难的说,“前世?我只相信我自己。”他的眼底是嘲讽的笑意。

宁洛歌忽然笑出了声,果然,还是那个人,不论什么时候都自私多疑残忍的那个赫连子煜。

“那我告sù

你,我就是前世来的,前世你欠了我几十条人命,今生我来向你讨回来!”

“呵,怪不得,怪不得你从开始就那么恨我,对,就是就这个眼神,从第一次见到我,你就是这个眼神。”赫连子煜望着宁洛歌眼中迸射出的森冷刻骨的恨意,连连道。

“你中了毒,我知dào

师傅一定给了你百毒不侵的秘诀,但是,我的银针射的是你的大脑,就算你浑身的血液都已经百毒不侵,但是你的脑袋你的经脉还是原来的,我的针扎在骨头上,毒入骨头,就是我师傅亲自在这也救不了你。但是,我可以,如果你求我,我或许还可以救你一命。”宁洛歌笑得很诡异,笑得…很神mì



“求你救我一命吧。你想要什么都可以。”赫连子煜不假思索地起身跪在了地上,半边耳朵已经发黑,连带着他的半边脸也渐渐地变成灰色。

“你放心,我不会要天上的星星月亮,不会要你做猪做狗,我要的东西,你都有。”宁洛歌幽幽地道,声音很慢,声调很长。

“那你要什么?”赫连子煜警惕地望着她,转跪为坐,坐在地上,虚弱地道。

“我要你的一双眼珠,一条舌头,一张面皮,两只手,再加上,两条腿!”宁洛歌幽幽地吐出这句话,一个字一个字的,很慢很慢。

在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眼中闪烁着妖艳的光芒,连嘴唇都变成了紫红色。

赫连子煜脸色煞白,他倒抽一口冷气,连连摇头,“不行,不行!不可以。”

“不可以么?可你现在没有别的选择,我要你活着,而且我要你好好地活着,活一辈子,我要留给你两只耳朵,听着这个世界的声音,直到世界落幕。”

“不!那我宁愿一死!”话落,赫连子煜便要去拔刀。

“慎行,拦住他!”宁洛歌忽然大声喊道,下一秒,一个黑影已经从侧方扑出来,抓住了赫连子煜。

将他整个人按在了地上。

“带回去。我还要好好地招待他。”说完,宁洛歌率先走出了院子。

只是,刚刚走出去,她便向着一边倒去,还好断玉眼疾手快,一下子扶住了她。

“公子,你怎么了?”

宁洛歌抬头,断玉这才发xiàn

公子的脸色苍白,而嘴唇已经变成了黑色。

“射赫连子煜的针上有毒,我怕他发xiàn

,含在了嘴里,针刺破了嘴,我中毒了。”

“那怎么办?属下立kè

回去通知王爷。”断玉大惊失色,脸色更是吓得苍白。

“没事,没事,我开个药方就好了,忘了,这是我下的毒,我自然有解药。只是这毒有些疼,我当初下毒的时候就是为了让中毒者受罪,呵,没想到如今自作自受了。真是活该啊。”由断玉扶着,宁洛歌换换地向前挪动着。

明明嘴已经没了知觉,眼前也是一阵一阵地冒着金星,她却还是不停地说着,“但我不后悔,我一点也不后悔,我只后悔没有把这毒制地更厉害一点。他害死了瑾儿,我杀他一百次都不够。”

听到了宁洛歌的呢喃,断玉也哭了。她也是才知dào

了瑾儿去世的消息,想起这几天公子的异常,她终于知dào

了为什么。只是,为什么会是这个原因。

那个女子,就像是太阳花,永远向着阳光,那么灿烂,那么明媚,她该幸福的。

“公子,你做得对。真的,你做得对。”断玉附和道。

“我做得对么?可为什么我一点开心的感觉都没有啊?就算杀那个败类一千次一万次,瑾儿她也回不来了啊。”

宁洛歌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她说不清眼前的感觉,她只是觉得好难受好难受。

脑袋里好像有个小锤子,在不断地敲打着她,一下,又一下。

而嘴里有似乎又无数的蚂蚁在爬,过一会又好像有无数的虫子在咬她,偏偏该死的,她的意识无比的清晰,她清楚地记得一切,知dào

一切。

“公子,去了的人回不来,您这么做,是避免了更多的无辜人像瑾儿一样,不是么?”

宁洛歌抬起头,望向断玉,这个女子坚定而温暖的目光令她震惊,她笑了,对着她点了点头。

女子的面容越来越模糊,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耳畔是女子越来越远的惊呼声。

宁洛歌没有睡着,她只是太累了,她累得不想睁开眼,她清楚地听见断玉的惊呼声,随后便是慎行慌忙地把她背会内院的榻上。

而她太累了,累得不想睁眼,不想动弹。

她闭着眼睛把前世今生的事情全部都回忆了一遍,记忆一直到昨晚赫连子煜那半张黑了的脸,她忽然就醒了。

睁开了眼睛,天已经亮了。

常香和断玉正守在她的身边,她做了个写东西的动作示意常香拿纸笔过来。

颤颤巍巍地握住了笔,宁洛歌写下了解药药房,命常香去煎药给自己服下。

折腾了两个小时,她嘴唇上的黑紫之气才渐渐地散去,变成了紫色的。

“这药我喝几顿就没事了,不用担心我。”宁洛歌开口说话,声音粗噶沙哑,“皇上怎么样了?子谦和将军那边呢?”

她说话还很费力,直听得常香掉眼泪。

“皇上已经醒过来了,精神很好。王爷那边今日仍旧是对峙,花公子似乎是在拖时间。将军那边今天一切正常,仍旧在原地不动。”

“赫连子煜呢?”

“已经关在王府的地牢里了。”慎行道。

“走吧,回王府,我不放心皇上,还有子逸,安神香是十二个时辰的,他也快醒了。”

“是。”

宁洛歌给皇上开了新的药房,诊断完,趁着赫连子逸还没有清醒过来,便想着去地牢里看看赫连子煜。

然而,当她看着地牢里空荡荡的牢房和被扯成两截的铁链,她眼前一黑,晕倒在了牢房里。

再醒过来的时候,周围是众人关切的眼神,她暗骂自己没用,颤悠悠地坐了起来。

“慎行,究竟是怎么回事?王府的地牢一向是连只老鼠都跑不掉,为什么,那么一个大活人竟然不见了!”宁洛歌揉着阵阵发痛的脑袋,问道。

“属下确定属下清晨进去检查的时候赫连子煜还在牢里,而地牢的警报一个都没有响起过。唯一有些诡异的是,地牢里隐约地弥漫着桃花香。”

宁洛歌脸色惨白,握着被子的手青筋暴起,“看来这一次师傅是亲自出山了。桃花是我师父最喜欢的一种花,他身上也总是带着若有似无的桃花香,他来过了,一定是的。”

第249章 分派任务

“那怎么办?”断玉也是脸色难看,昨晚宁洛歌拼着伤敌一万自损八千才得以把赫连子煜抓回来,如今就这样让他逃脱了,功亏一篑,她的脸顿时就垮了下来。

“子逸醒过来了么?”宁洛歌抬头问道。

“在书房里,和刘凌一起看各地传回来的信息,想着从中筛选出些对大家伙有用的。”

“走吧,我们也去书房。”宁洛歌掀被下床,只觉得一阵头晕,眼前又是一片漆黑,她佯装穿鞋,没有表露出来。

书房里赫连子逸头上戴着绷带,表情淡然,旁边的刘凌也没有任何异样,二人正在一起商议什么事情。

见宁洛歌走进来,二人缓缓抬头,看向她,眼神都很担忧。

还是赫连子逸率先说,“你脸色不太好。比我昨天看起来,更加不好。”

宁洛歌苦笑了一声,“医者不能自医,你早就说过我的。不用担心我,我这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是她话落,许是想到了她时间不多的寿命,众人的表情都很落寞。倒是她,毫不在意,走上前去,拍了拍赫连子逸的肩膀,“你们有什么发xiàn

?”

说到了公务,刘凌马上就精神了起来,“公子您看,这几个信息说的都是陲城以及其余附近的几个城镇最近人口骤然变多或者变少的。我和四殿下觉得,似乎不大正常。”

“你们的猜测是什么?”

“边境虽然是人口交换频繁的地方,但是一个平时只有五万流动人口的城镇在今年豁然变成了十五万,不论怎么说这都是不正常的。更何况这个人口变动出现在了边境,而苏将军现在又不在,所以我们怀疑这是有人在暗中捣鬼。”

宁洛歌点了点头,顺着这条思路想下去,她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可能。

“若此事和师傅有关,只怕不论是苏将军还是我们,都危险了。”宁洛歌幽幽地抛出一句话。

“哦?”

“花无璃和子谦仍旧在苑县对峙,只是按着子谦传回的消息称花无璃是在拖延时间,我其实一直在想他是在拖延什么时间。若是联想起这个消息一切就都能说通了。”

“公子是说,玄素真人企图内外夹攻,要和我们兵戎相见?”刘凌不可置信地道。

“不,师傅从来不会做这样事半功倍的事情,他一定还有别的目的,只是现在凭着这一条消息,尚且不能断定,只是我有个想法,我怀疑师傅的目标不单单是西凉,他极有可能要趁机起兵,对付南燕。”

“什么?”

“这怎么可能?”

“怎么会这样?”

正在这时,书房门被人敲响,常香去开门,门口站的正是昨天受了重伤宁洛歌让他在家休养的戴宗,只见戴宗整个脑袋包的像个粽子,顶着厚厚的纱布走了进来。

“姑娘有礼,给四皇子请安。”戴宗依依给在场的人请过安之后,才道,“正巧我在路上碰见了兰芷姑娘,我们两个人一起过来的。”

话落兰芷也进来了,利落地给众人行礼,随后呈上了一封信。

“主人有信给姑娘,说这是十万火急的信,命令兰芷亲自送回来,特别嘱咐兰芷务必送到姑娘的手里。”

宁洛歌立即打开,看到信上的内容,忽然笑了,果然,赫连子谦和她想的一样。

把信给众人打开,信上赫然写着八个字:灵素集兵,意欲南燕。

放下了信,宁洛歌一字一句地道,“我们只怕是要打仗了。”

得知消息的宁洛歌已经派人传信给苏将军,命令苏将军的人秘密返回陲城,这期间不得惊动任何人。

又修书一封回复赫连子谦,告知他她知dào

了,会开始部署,要他小心。

最后宁洛歌命令慎行把赫连子灏一家人都接到谦王府,如果真的起了战争,如今的赫连子灏会是一员大将,而她要做的就是为将军们把后院保护好。

当晚,宁洛歌在书房里为众人最后分配了一次任务。

坐在椅子上,望着满屋子的精英人才,她心里说不骄傲是假的,这些人都是她的朋友,都是值得她一生相交的挚友,她这一辈子,无论怎样都没有白活。

目光率先瞥向刘凌,刘凌城府极深,然而若是让他忠心臣服,他会是得力助手,这一点如今已经应验了。

“刘凌,国不可一日无君,皇上必须要在皇宫里。皇上身上的毒如今已经被我压制住,上朝听证应该已经没有问题。你的任务就是辅佐皇上,他如今的身体已经不能再批阅奏折,很多事情都做不了,本来,这一切应该让四皇子来做,”宁洛歌望了赫连子逸一眼,继xù

道,“但他还有更重yào

的事情,所以只能拜托你了。会很辛苦,但是,我相信你可以胜任。

“臣定当不负重托。”刘凌深深地对着她鞠了一躬,对于她的器重内心甚为感激,心里也在默默地发誓要珍惜这机会和这段缘分。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他遇到了,该珍惜。

“戴宗,我要你在三天之内想办法拿到兵部的实权。然后随时配合子谦和将军。这块牌子你可能会用得到。”宁洛歌从怀里掏出了一块金色的牌子,扔给了戴宗,“这是我昨晚向皇上求的,见此金牌如见皇上,皇上允你便宜行事之权,你且放手去做吧。”

“微臣遵旨。”戴宗小心地把金牌握在手里,道。

“子逸。”宁洛歌再看向赫连子逸,“这封信是写给云国二王爷司徒墨然的,西凉吞并南燕,这个结果他应该不想看到,你去说服他,然后暗中找到姜华,姜华在你手下做过事,他会配合你的。务必让云国的皇室不要插手此事,如果方便,若是能借来些兵力倒是如虎添翼。”宁洛歌嘴角微微露出了笑意。

“这件事情交给我吧。”赫连子逸握着那封信,坚定地道。

赫连子灏已经站在一旁等的不耐烦了,见宁洛歌看向自己,立马眼里放光。

宁洛歌笑了笑,“大皇子,请你立kè

赶去苏将军那里,你带过一次兵,应当有些经验,这次只怕要你上战场了,实在是对不住。”

“姑娘客气了,能够揭穿歹人的真面目,上战场痛痛快快地和他们打上一架,我求之不得。”

“好,详情我会给苏将军修书一封,到时候你跟着他就好。”

“没问题。”

她放心地点点头,脑袋转向了一直安静立在一旁的黑衣女子。

“断玉,我要你回到长生馆,利用长生馆的药材资源,联系更多的药材还有粮草,若是有战事发生,药材和粮草会是非常重yào

的因素,我们必须事前准bèi

好,这就要全靠你了。当然如果你能够截断对方的粮草,那就更好不过了。你可以自行决定。”宁洛歌望着断玉道。

“属下遵命!”这是断玉第一次如此肯定地认可宁洛歌是她的主人,这是下级会上级的认可,并非朋友间的。

“常香,你负责接替断玉的工作,收集情报挑选出有用的情报,你会的吧?”

“当然!”常香自信地道。

“那就交给你了。辛苦。”宁洛歌深深地望着她,眼底的最深处有眷恋。

“放心啦。”常香自信地笑了笑,圆圆的眼睛变成了弯月牙。

“慎行还是跟着我。”宁洛歌最后道。

慎行点头,眼中竟有一抹放松,她捕捉到了,心里不由得在猜想,他是怕自己把他调走么?

待众人都退出去,宁洛歌把刘凌喊住了。

常香关上门,宁洛歌站起来,看向他缓缓地开口,“这次你的任务十分艰巨繁重,我给你派了两名暗卫,他们会时刻在你身边保护你的安全,你大可放心。而且,你此次去,还有一个重yào

的任务,刚才四皇子在,我没有说。”

“公子请讲。”刘凌了然地点点头道。

“皇上本就中了毒,被有心人又下了一层毒,是毒上加毒,若非救治及时,此时只把已经命归西天,我左思右想,觉得下毒的人应当是瑶妃。而子逸的眼睛你也看见了,瑶妃竟然丧心病狂到如此地步,当真是蛇蝎心肠。再加上瑶妃已经是师傅那方的人了,她已经是我们的敌人,为了防止她不会再妨碍我们的计划,以及扰乱子逸的心绪,你进宫之后务必率先找到她,无论你是关是藏是杀,都可以,我只有一个要求。让她尝尝她应该尝到的痛苦。”

宁洛歌眼神冷冽,冒着幽光,但仔细地看却能看到眼底深切的痛。

“臣知dào

了。”

“好,你去吧,一切小心。”

把刘凌送出去,正巧看见赫连子逸站在院子里。

她笑了笑,走上前去,“什么时候启程?”

“半个时辰之后。”

“路上小心。一切以你自己的安全为重。”

“你刚才是在和刘凌说母妃的事情吧?”赫连子逸眼睛上的伤口已经在慢慢地结痂,现在不需yào

包那么多层,只是贴上一层纱布便可以了。

他侧过头,看向宁洛歌,却总是让她恍惚响起他失去眼睛那一晚,在月光下看见他那本应该璀璨的眼睛却成了一个血窟窿的场景。

第250章 她该得到应有的报应

“是。她该得到应有的报应。”宁洛歌没有回避。

“留她一命,可以么?”赫连子逸淡淡地开口,却是在求她。

“放心,刘凌心里有数的。”宁洛歌道,然而心里想的却是她或者才能够更痛苦。

赫连子逸点点头,“你把我们都安排好了,那么你呢?你要做什么?别说我听不出你的意思,你连几个月以后的时候都已经安排好了,那么真到了那个时候你是在哪儿?你想干什么?”

她只是苦笑了一下,“被你发xiàn

了啊。”

“我想在场的所有人都发xiàn

了。只是他们都不忍心说出来。”

“那不就得了,几个月之后,我也许是在上面了。”宁洛歌一脸地释然,她伸出手指指了指天空,巧笑倩兮。

只是那笑却看得赫连子逸比剜心还要痛。

“宁洛歌,不管你要怎么做,都不准死。就算死,也要等我回来才可以,知dào

么?”赫连子逸转过头,紧紧地握住她的双臂。

“嗯,我答yīng

你。我会在王府里,等着你们平安归来。我答yīng

过赫连子谦,哪儿都不去,平安地等他回来。”

“一言为定。”

“说谎的是小狗。”宁洛歌嘻嘻地笑。

“我走了。”

“一路保重。”

望着赫连子逸清瘦的背影,她面带微笑,无声地说,“再见。”

傍晚,当所有的人都已经按着宁洛歌的吩咐各奔东西的时候,常香发xiàn

,宁洛歌和慎行不见了。

留下的仅有书案上那几封不同收信人的信笺。

常香大哭出声,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qì

,也几乎是在同时,她反应过来,一边哭着一边给赫连子谦写信,给各地的暗庄写信,吩咐他们找寻宁洛歌的下落。

而此时的宁洛歌,其实并没有走远,她只是在郊外的一处农家院子里。

慎行站在院子门前,静静地立着。留给她时间,记住她和王爷的一切。

摩挲着木门,宁洛歌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甜甜的笑意,还记得,他过生日子那一次,她却毫不知情,最后他气得喝的酩酊大醉,还是她牺牲色相把他给哄好的。

赫连子谦啊,这个她爱到骨子里的男人,是他亲手建立起了他们的家园,她恋恋不舍地摸着这房间里的一张桌子,一把梳子,这里的一切都是他亲手完成的。

带着他对她的爱,一点点地完成的,哪怕不完美,哪怕很可笑,但却全是他对她满满的爱。

他这个人啊,永远都冷着一张脸,不善言辞,什么情啊爱啊的,都是先做了才说。

还好,他和她没有错过,他们有那么多那么多美好的回忆,够了。

“有这些回忆,我宁洛歌这一辈子没有白活。真的够了,赫连子谦,你要幸福。我曾说过,我会看你君临天下,我会陪你东山再起,对不起,我要失信了。原谅我,对不起,但是,我爱你。”

对着空荡荡地屋子,宁洛歌缓缓地吐出这些憋在她心里的话,从怀中掏出一封信笺,小心翼翼地放在桌子上,用一方砚台压住。

做完了这些动作,一滴泪落下,正好打在信封上,氤氲了“洛”字。

忽然,她眼前蓦地一黑,扶着桌子缓缓地坐下,直到一炷香之后,她才渐渐地看清了眼前的一切,她头晕的频率越来越高了。

看不清东西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了,这样的她,怎么能够留在谦王府里呢?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到了她该走的时候了。

努力地起身,站稳,她走了出去。

重新走出屋子,她留恋地回头,她要记住这个院子的模样,即使她看不见了,她还有回忆。

“走吧,慎行。”宁洛歌走出来,牵过马说道,“先不骑了,我们走走。”

“公子,真的就这么走了?不告sù

王爷么?”

“不了,这样才好,他心里记得我的都是我好的样子,依我现在的状况,不出一个月,我就会失明。到时候,连我自己都不知dào

我会是个什么样子,怎么能够让他看到。”

“公子,我们去哪儿?”

“我人生中还有最后一个心愿未了,若是我不能亲手完成这个心愿,我会死不瞑目。所以,我们去陲城。”

“是。”

点点头,宁洛歌道,“算算时间,常香应该已经发xiàn

我们失踪了,我们走吧。天亮之前可以赶到苑县了。”

黑夜里,二人利落地翻身上马,挥纵马鞭,顺小路向苑县奔驰而去……

二人快马加鞭一路不停,四更时分,她和慎行已经赶到了苑县。

还未进城,远远地便看到了前方篝火摇曳,仔细的望去便会看见大批的帐篷和士兵。

“子谦应该就在那里吧?”看着那边,她问一旁的慎行。

“应该是的。王爷和花公子的军队都驻扎在这里。”慎行极目远望,继而说道。

似乎是怕影响城里百姓的休息,二人把军队都驻扎在了城外,望着士兵生火做饭,这个时间,大批士兵都已经醒了,又是一天开始,一切充满了生机。

宁洛歌不说话,只是躲在树后远远地望着,忽然,一匹马在路上飞奔向大营,看背影依稀还能辨别出这人是子谦暗卫中的一人。

常香这么快已经发xiàn

他们失踪了么?

赫连子谦,他现在也知dào

了吧?

果不其然,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大营里忽然传出一阵骚动,紧随其后一匹黑骏马在大营中奔出,身后还跟着刚才报信的暗卫。

赫连子谦脸色极为难看,他策马先行,似乎是心中怒极,连马都感应到了他的不安,也比平日里跑得更快。

似乎是太生气了,在他经过她身边的时候,竟然没有感知到这旁边还有两个行人。

仿佛还能闻到他身上的味道,宁洛歌望着策马而去的背影,轻轻地说,“保重。”

慎行一直在一旁安静地站着,让宁洛歌一个人平复心情。

“走,我们过去。”

“过去?”慎行显然惊了下,随后反应过来道,“哦,好。”

策马进营,二人当即被士兵拦下。

“告sù

花无璃,小师妹来了。”冷冷地望着士兵,她说道。

士兵见他二人气势知dào

不是一般人,立kè

前去禀报。

不一会士兵跌跌撞撞地跑出来,点头哈腰地请宁洛歌进去。

帅帐内,花无璃正襟危坐在将椅上,望着门口。

宁洛歌掀帘进帐就看到花无璃肃杀的眼神正盯着自己,她摸了摸鼻子,悻悻地走进去。

“大师兄。”

“你不是失踪了么?刚才看见赫连子谦慌慌张张地跑回去了吧?你到底是想要干什么?”花无璃从椅子上站起来,对她劈头盖脸就是一通质问。

“大师兄,我来辞别。”然而她只是盈盈地笑着,温温淡淡地说出口这几个字。顿时就把花无璃堵得无话可说。

“什么意思?”花无璃在大帐里烦躁地踱步。

“字面意思。”

“去哪儿?”

“不知dào

,大漠,江南,或者……地狱。”宁洛歌顿了顿,如是说。

“我陪你一起去。”一边脱身上的盔甲,花无璃一边坚定地说。

“噗,大师兄,开什么玩笑?大漠天气不好哦,对皮肤不好哦,江南很多的虫子哦,专咬细皮嫩肉的人哦,而地狱,”脸上的笑容垮了下来,她的眼神黯了黯,“而地狱里,都是不爱我们的人啊。”

“那我也去,你去哪儿我去哪儿。”花无璃已经脱掉了盔甲,抓住了她的手,坚定地说。

宁洛歌的心被震了下,“为什么?”

“因为你是我小师妹啊,从小到大,不都是我保护你的么?所以现在我也得保护你啊。”

“可我有慎行。”

“他武功有我好么?”花无璃撇撇嘴,傲娇地问道。

“比你好。”她很认真地点点头。

“那他会医术么?会下毒么?是你大师兄么?”

宁洛歌:“不是。—。—!”

“这不就得了。好了,我们一起走吧。”说着便拉着宁洛歌要出去。

“站住!”宁洛歌忽然冷声一喝,脸色已经没有刚才那么柔和。

而花无璃也完全拉下了脸,没有半分嬉闹的意思。

“大师兄,瑾儿死了,你知dào

么?”

果然,宁洛歌的话落,花无璃地手像是被烫到一样迅速地收了回去,他身形一震,脸色有些不自然。

“所以,我得去为她报仇。我日子不多了。”说出这句话,她觉得用尽了她的力qì

,手指颤抖着,软弱无力。却还是坚持着看着花无璃。

“我想要亲自杀了害死瑾儿的凶手。这是我唯一的心愿。”似乎是不愿意看花无璃渐渐变得沉痛心虚的模样,她垂下了头,兀自说道,“而这件事情,一定要我一个人,亲自去做。谁都代替不了。然后我要去瑾儿的墓前,走完最后一程。你确定,你要跟我去么?你要以什么立场站在瑾儿墓前?帮凶?”

“你果然还是知dào

了。”花无璃脸色惨白,越发衬得嘴唇殷红。

宁洛歌点了点头。

“今日一面再见可能就是下辈子了吧?大师兄,请你幸福。”宁洛歌绽放微笑,温柔地望着花无璃,眼神清澈干净,只有最真挚的祝福。

说罢,转身离去。

第251章 子谦现在找你都要找疯了

花无璃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想要抓住她,耳边却倏地响起她的话,“你确定,你要跟我去么?你要以什么立场站在瑾儿墓前?帮凶?”

脚步一下子便顿住了。仿佛是一块木头,他站在那儿久久不能动弹。

宁洛歌决绝地从帅帐里走出来,一大滴眼泪掉下来,落在了地上,湿了土壤,转瞬即逝。

走到慎行身边,她利落地上马,“走吧,该见的人都见过了,走吧。”

“可是公子,还有一个最重yào

的人你没见过。”慎行也上了马,犹豫了半天才说出口这句他本不应该说的话。

宁洛歌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谁,忽然苦笑,“我没有勇气见他了。我们走吧。”

子谦,你要好好地生活,幸福地生活。

甩脱了所有的杂念,她挥鞭前行,“驾!”

————————————————“公子,到了。”勒住马缰,马停在了陲城城门口,马上的沧桑男子眼中也露出了少见的激动。

“进城吧。”随后跟上来的马上坐着的白衣公子眼神黑不见底,不辨喜悲,他点点头,策马前行。

这二人这是昼夜不停赶了十天终于到达陲城的宁洛歌和慎行。

找了间规模中等的客栈,二人要了两间中等的客房,住了进去。

“公子,今天下午要准bèi

什么东西么?”慎行问道。

“不必了,都累了,就趁着下午休息吧。等晚上我们还要去趟将军府。”

“是。”

“慎行,茶杯在哪儿你能告sù

我么?”宁洛歌神色淡然地问道。

“公子,在你的左前方偏西一尺处。”说着这话的时候,慎行的眼中闪过一抹痛楚。

“好。”宁洛歌点点头,伸出手向前方摸去。

察觉到了气氛的压抑,她笑笑说道,“别这样慎行,又不是完全看不见了,这只是暂时的。”

“公子的失明时间越来越长了。”慎行钝钝地道。

起先是半个时辰,后来是一个时辰,最近几天,已经四个时辰了,每到了下午的时候,公子都会看不见东西,头还会闷闷的痛,有一次慎行亲眼见到公子因为痛把马缰给咬断了。然而他问公子的时候,公子永远都是云淡风轻的模样,好像是一点也不痛。

就像现在,明明已经痛的青筋暴起了,却还能镇定地去摸索茶杯。

宁洛歌恍若没听见慎行的话,并未接茬。

慎行离开了,她听见了关门的声音,手里正巧碰到了茶杯,端起茶杯,却是空的。

伸出右手也向着同一个方位去摸索茶壶。

“嘶!”滚烫地茶壶烫到了她的手心,烫得她一个激灵,手立kè

收了回来。

摸着滚烫的手心,一股灼热感刺痛她的感官。

停顿了片刻,她重新伸出手去探茶壶,这一次她小心了很多,一点点地靠近茶壶,手指尖擦过壶壁,小心地握住茶壶柄,提起来,把水杯凑上去,抵在壶嘴的位置,一点点地倒水下去。

“淙淙”的流水声好像是这世间最美妙的声音,听得她笑了。

花了一刻钟,才喝上了茶,然而茶却已经凉了。

一口喝下,宁洛歌摸索着上了床榻。

躺在榻上,脑袋里却是十分的清醒。

这种黑暗前世她体会过了很多年,那些年是她人生最灰暗的时光。慎行总觉得这对她来说太残忍,其实他不知dào

,她已经习惯了。

只是这一世享shòu

阳光太久,乍一失明有些不适应而已。

她想,她会很快适应的吧?

毕竟她也没有更多适应的时间了。

看见苏拓的时候,宁洛歌第一反应便是跪了下去。

“姑娘,你这是做什么?”苏拓眼中一惊,连忙起身去扶她。

“这是洛歌该行的大礼。是洛歌代替瑾儿替父亲请安。请受洛歌三拜。”言罢,磕头,再磕头。每次磕头额头都结结实实地碰到了冰凉的地面,再起来。

三拜结束,她才施施然站起来。

“也苦了你啊。”苏拓一时间老泪纵横。

宁洛歌凝视着这位大将军,短短一月光景,他却好像老了十年,原本灰白的头发已经全白,而眼角的周围也越发的深刻。

“洛歌此次前来,是想要求将军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你尽管说就是了。”

“洛歌想要替将军出征!”

“什么?”苏拓大为震惊,他上前几步,“行军打仗可不是闹着玩的,老夫知dào

姑娘你是有本事的,也知dào

你和瑾儿感情深厚,但出征却决计不可以的,你没有经验,而百姓的安危不能儿戏。”

“洛歌拿瑾儿起誓,洛歌有必胜的决心,也有必胜的把握。不论百姓还是家国,这一次,洛歌都不会让他们损伤。一定不会。”说罢,单膝跪地,“宁洛歌愿意立下军令状,还请将军允许。”

“你这……”苏拓见宁洛歌的坚决倒是有些为难动摇了,宁洛歌的本事他是见识过的,也知dào

她智计无双。但到底还是太年轻了。

“请将军允诺,将军若是实在不放心,可随时在一旁监督指点,直到将军确定洛歌没有问题为止。”

“好吧,也只能这样了。”苏拓将军拗不过她,最终叹了口气应了。

“洛歌还有件私事想求将军。”宁洛歌起身,表情忽然变得有些沉痛。

“我知dào

你要说什么,子谦现在找你都要找疯了,我不知dào

你们年轻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你真的不打算告sù

他一声么?这孩子,也挺苦的。”苏拓又坐回了椅子上,长长地叹了口气。

“请将军帮我保密。”宁洛歌道。

“好吧。另外你的信我收到了,大皇子是个打仗的材料,我会好好教他的。”

“劳烦将军。”宁洛歌微微颔首。

回到客栈已经是大半夜,但宁洛歌却毫无困意。

最近边境的人口变动越来越频繁了,大战在即,宁洛歌心中却极为不安。

她想不到,怎么也想不到,师傅究竟会和赫连子煜藏在哪儿。

她知dào

他们一定在陲城,师傅选择在这里出师,那他一定会亲自来这儿坐镇。

只是她暗中查探了多处有可能的地方,却都无果。

一时间,她想不出师傅会在哪儿了。

“公子,您为何觉得玄素真人会进攻南燕呢?而且在争夺西凉皇位的时候去攻打南燕,这风险不是太大了么?况且,哪儿有那么多的兵力呢?”

“师傅那个人,心胸很宽大,胃口也很大,只是一个西凉他怎么会满足,他要的,是整个云苍。想明白了这一点,我就在想,我要是师傅,那我会先动哪一个。显然是兵力稍弱蛊毒凶兽盛行的南燕,因为这毒虫凶兽之于师傅,就好像是蚂蚁之于大象。

“至于他会选在此时攻打,是因为西凉在他看来已经是囊中之物,因为天命所归,人力皆不可违抗。而这个时机其实非常的好,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师傅是普天之下最深谙兵法的那个人。作战时机这类最浅显的问题,他又岂会不懂。”

宁洛歌喝了口水,嘴角漾着深深的笑意,饶有意味地道,“至于兵力,我们还是问问二王爷得好。”

说罢,她对着门口道,“二王爷,还不进来么?偷听人墙角可不是什么皇家风范啊。”

门外传来响亮的大笑声,果然,门被从外面推开,一袭红衣的司徒墨然站在了门外,端的是英俊潇洒。

“啧啧,真应该让我大师兄看看你,想来你一定对他的胃口。”宁洛歌望着风华绝代的司徒墨然,忍不住啧啧称叹。

“你怎么知dào

我在外面的?”司徒墨然好奇地问。

“那么骚气腾腾的香味,除了你,我还真没见谁用过。”撇了撇嘴,宁洛歌嫌弃地道。

司徒墨然尴尬地咳了两声,找了个最当中的位置坐下,转而问道,“你这么急叫我来做什么?”

“看来你是见到子逸了?我原以为你要明天才过来。”宁洛歌淡淡地道。

而一旁的慎行已经由震惊转变成了佩服,竟然什么都算好了。宁洛歌早就算好了他们会在这两日抵达。这需yào

多么精准的判断力,慎行不由得心惊。

“看你信里写的那么急,怎么还好拖。叫我来有什么事?难不成,是想我了?”

这回轮到宁洛歌干咳了,她看了眼慎行,见慎行没什么反应,觉得也自在了多,不由得抬起头瞪了司徒墨然一眼。

随即说道,“若我所料不错,这几日边境就会起战事,我请王爷来是想和王爷谈一笔交yì

。”

“哦?你我竟然还有交yì

可谈?你说说。”摘了一颗葡萄扔进嘴里,司徒墨然浑不在意地道。

“我相信我师父的兵力里有大部分是你们云国的军队,若是战时你能助我,那事成之后,我帮你拿到兵权,如何?”兵权就意味着皇位,这一点,在场三人心照不宣。

“兵权?你怎么拿?皇兄把兵符藏得我花了五年都没找到,难道你知dào

在哪儿?”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你只管说,你答yīng

或者不答yīng

。”

“那你要是唬我怎么办?”司徒墨然翻了个白眼。

“立字为证。如何?”

司徒墨然想了想,似乎是不赔本的生意,本来他也打算帮忙的。

“那好吧,勉强答yīng

你,不过我和你说好啊,我答yīng

你是因为我相信你,不是因为你这个什么狗屁字据的啊。”司徒墨然得了便宜还卖乖。

“好说,好说。”宁洛歌粲然一笑,只是这笑在司徒墨然看来着实有些诡异。

第252章 宁姑娘?你怎么在这儿?

局势不出宁洛歌所料,第二天一大早,宁洛歌正在听慎行汇报最新的局势,便听到外面有人在大声吵嚷着“打起来了打起来了”。

“去看看发生什么事。”宁洛歌侧着耳朵道。

不一会慎行回来了,“公子,城外忽然多了一支军队,号称是叫八方军,说是为了替天行道,特地来西凉清君侧的。”

“八方军?什么鬼东西?”宁洛歌轻嗤了一声,手下则正在把一包新的淬了毒的银针卡在腰带上。

“是联盟军。据说召集了云苍六国的有识之士,把他们给收罗在了一起继而组成的军队。”

“有多少人?”

“大约十万人。”

将腰带紧紧地系在腰间,将两把涂了金粉的匕首一把锁在袖中,一把插进靴子里。最后又拿了些类似铁丝的东西塞进腰带里,向门外走去,“走吧,去将军府。”

宁洛歌赶到的很及时,她到了将军府的时候,一阵战甲的苏拓将军正要出城。

“将军,带我一起去吧。”宁洛歌拦下苏拓将军的马。

二人眼神在空中对峙几秒,只听到苏拓淡然抛下一句话,“换身盔甲,要快。”说罢,策马先行。

宁洛歌远远地喊了声谢,站在原地便穿上了盔甲,奈何她抬手了,盔甲穿在她身上,就好像是套在一根竿子上,晃晃荡荡的。

她快速地换好,和慎行二人以及将军府的后续兵马一起出了城。

城外,号称八方军的军队浩浩荡荡地像一条土黄色的巨龙,蜿蜒曲折地在大地上蠕动。数万人的步伐,由近及远地汇成了犹如无数条小溪低语似的沙沙声。

为首的将领,一身银色盔甲,身骑一匹白马,赫然立在城下,挺拔而威严。

远处,城门忽然洞开,远远只见为首的苏拓骑马奔驰而来,马蹄飞踏,发出阵阵的“嗒嗒”声。

“吁!”苏拓勒住马缰,“来者何人?纠集数万大军在我陲城门外又是想要干什么?”

“苏将军息怒,在下只是想要和苏将军商量一件事情,若是苏将军同意,那便罢了。我等立kè

离开。若是不答yīng

,那便不能怪我等战场上见了。”

“你有何事要议?说!”苏拓将军眉目一立,威严自起。

而宁洛歌也在这时赶到了城外。

“谦王弑父弑君,不孝不忠,却联合无双诬陷太子,实为罪该万死。我等盼望将军早日回头,与我等一起剿杀谦王等叛徒。”

“一派胡言!谦王忠肝义胆,智勇双全,实在是储君的不二人选,岂容你等胡言乱语,乱我朝纲,毁我王储!想要本将让开?不可能!”

话落,苏拓竟然迅速从身后的箭筒中抽出一支羽箭,左手握弓,右手拉箭,向着首领的方向极速地射去。

利箭无眼,瞬间便已经飞到首领深浅,然而首领仗着一身的盔甲丝毫不惧,丝毫没有躲避的意思。

“噗”地一声,利箭竟然洞穿铠甲,直直的射进首领心脏。

首领从马上栽下,吐了口血,断气而亡。

这一系列的动作不过是须臾之间便已经完成,快得让人反应不得,待众军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看到的只是他们统帅的尸体。

“无能小儿,还在在老夫面前信口雌黄!这就是你的下场!”苏拓冷哼一声,收了弓箭。

八方军忽然群龙无首,数万士兵忽然慌了,他们的首领死了,那他们怎么办?

众人的脚步开始变得杂乱,落在地上发出的沙沙声便得嘈杂,让人听了心烦意乱。

“众军听令,撤tuì

。”

忽然,一道白影从最后方飞出,如一只大雁般在低空来去自如,他的声音低沉清亮,用了内力显得更加浑厚。

听到他的声音,众将忽然就淡定下来了。

“是军师,军师来了。”

“天啊,是军师。”

“军师来了,我们有救了。”

宁洛歌听见士兵们的声音,抬起了头望向天空,只见一男人头戴木头面具一身白袍,轻功极高,内力深厚在空中盘旋。

而宁洛歌的脸上露出了奇怪的神色。

“众军不必惊慌,我断后,你们撤tuì

。”

听到白衣男子这话,苏拓冷笑一声,“好大的口气啊!既然阁下这么自信,那老夫就不客气了!弓箭手!放箭!”

话落,城墙上已经有数百弓箭手齐齐代发,之间苏拓一挥手,万箭齐发,直直地射向正在推后的士兵们。

面具男子反应极快,见利箭向着士兵飞过来,竟毫不犹豫地冲向利箭,似乎是身上带着吸力一般,凡是他经过的地方,弓箭都自动改变方向,向着他聚拢过来。

短短片刻,几乎所有的弓箭都汇聚在了他的周围。

宁洛歌忽然明白他要干什么,震惊地大呼,“所有人立即后退!盾牌!”

话音刚落,白衣人停在空中双手划弧,忽然所有箭支聚成一个剑球,箭矢方向完全逆转,全部都向着苏拓大军方向射去……

由于箭矢的速度过快,盾牌没有完全搭好,只见一半的士兵都面临着箭雨落下的危险。

“慎行!”宁洛歌急急喝道。

慎行立kè

心领神会,从马上飞起,同样飞到空中运足了内里,将所有尚未落下的剑吸纳到自己的内力影响范围内,两个拂手,如清风化雨般,将箭的冲力全然化解,慎行飘然旋身回落马上,所有的箭支像是忽然失去了动力,齐齐坠落。

“功夫不错!”带着木头面具的白衣人向着慎行的方向瞥了一眼,便旋身离开了。

此时,八方军已经全部撤tuì



苏拓的人毫无损伤。

苏拓大军的第一次出师告捷,苏大将军亲手射杀首领一人,损了对方的志气,挫了对方的威风。而我军士气大涨,又有武功绝顶的高人相助,一时间陲城的民心大振。

而此时将军府里,苏拓和宁洛歌等人则刚脱下盔甲坐到大厅里。

“今天多亏了慎兄弟了。”苏将军感激地望向慎行,“若非你反应及时,我们的军队今天就要伤亡惨重了。”

“将军过奖。”慎行只是本本分分地站在宁洛歌身边,安静地好像不存zài

一样。

苏将军也不再客套,和一旁的宁洛歌商议道,“今天八方军的那个首领明显只是个傀儡,我射死了他,是希望能更快地把幕后的人给揪出来。只是没想到,却又出现了一个神mì

人物。那个白衣人,人们都叫他军师。可他应当不是玄素真人,若是这样,那玄素真人在哪儿呢?”

宁洛歌点了点头,扶着从在城门开始就开始疼痛的头,她望着地面道,“的确,这和我的判断也有不同。我原以为师傅会亲自做军师,毕竟八方军的胜利对他来说意义深重,可今天看来,他可能还有更重yào

的事情要去做。但我实在是想不到,还有什么比他能够成为一方霸主更为重yào

的。”

二人讨论无果,也就只好放下这个话题,忽然侍卫走了进来,禀报道,“灏公子求见。”

“让他进来吧。”宁洛歌皱着眉头,她只觉得头都要炸了,这也使她忽略了一旁的苏拓。而习惯性地吩咐道。

侍卫没有立kè

执行命令,而是看了眼苏拓,见苏拓点了点头,他才转身出去了。

苏拓见宁洛歌有些不舒服的样子,刚想说什么,就听见宁洛歌道,“今天的那个白衣人,不好对付,还希望王爷不要掉以轻心。”

“怎么?你认识?”

“不认识,只是感觉。”宁洛歌回答地声音有些弱。

她的眼前此时已经是一片漆黑了,耳朵微动,听见了有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地传来。

“赫连子灏拜见王……宁,宁姑娘?你怎么在这儿?”赫连子灏震惊的声音传来。似乎是太过惊讶,还结巴了一下。

“是我。我正好在王爷这里做客。你暂时不要告sù

子谦,京城离不开他,你若说了,他立kè

赶过来,后果是会什么你我都清楚。希望大皇子以大局为重。”宁洛歌晓之以理。

赫连子灏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他迅速反应过来,干咳了两声,最后道,“我知dào

了。”

“公子来这儿有何事么?”苏拓问道。

赫连子灏如今已经不再是皇子的身份,况且军中人多嘴杂,他们早就商量好,只称呼赫连子灏“灏公子”便好。对外,赫连子灏的名字是连灏。

“听说今天将军首战告捷,特来祝hè。”赫连子灏敬佩地行了一礼,语态恭敬钦佩。

“只是运气,若非有宁姑娘在,不可能那么顺利。”

“我也有所耳闻今天有一个武功绝顶的高手救了大家,只是没想到竟然是慎行。”赫连子灏摇摇地向着慎行拱手,神态间是诚挚和钦佩。

慎行也摇摇地回了一礼。只是那一瞬间,他发觉,赫连子灏真的是与以前有所不同了。

“都是自家人,不必客气的,公子坐吧。”苏拓神态亲和地指着旁边的座位,示意他坐。

“不坐了,我此番来确实是还有一件事情,我希望下次出征的时候可以随将军前往。不求将位,只希望能当个普通的士兵,上战场去尽一份力。”

苏拓看了宁洛歌一眼,想要询问她的意见,只是此时的宁洛歌已经痛的几乎听不清赫连子灏的话,更没有心力去回答能不能行。

最后还是苏拓思考了片刻,他大拇指和食指互相地摩擦着,“也好,去历练历练。不过不需yào

做士兵,明天你在我的身边跟着我就好。”

“末将遵命!”赫连子灏行了个标准的军中之礼。

“那子灏不打扰了。将军,姑娘,子灏告退。”赫连子灏说完便离开了。似乎是得偿所愿了,连背影都透着别样的喜悦。

“洛歌也不打扰了。明日会再来叨扰。”宁洛歌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微微躬身看着地面道。

“好,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老夫也要和将领们商量一下对敌策略。”苏拓关切地道,“看你脸色不大好,你回去好好休息。瑾儿不在了,你是她最敬爱的姐姐,如今我也是把你当亲生女儿来对待的。”

“洛歌遵命。”宁洛歌贝齿紧紧地咬着下唇,艰难地道。但心中却因为苏拓这句话五味陈杂,有感动有愧疚,也有伤心。

说罢,便转过身,慎行特别站在她身边让她可以不着痕迹地靠着。

然而,当苏拓看见她转身的时候左手忽然向着虚空里抓了一下的时候,忽然觉得有些奇怪,“站住。”

宁洛歌的右手忽然紧紧地握住了慎行的手腕。

第253章 二师兄,我快要死了

“洛洛,你转过来,让苏伯伯看看你。”苏拓忽然如是说道。

转头的时候宁洛歌极其快速地向慎行说了一句话,随即面带微笑转了过去。

当宁洛歌和苏拓的视线交汇在一起的时候,苏拓仔细地观察着宁洛歌的眼睛。

然而宁洛歌特别坦然地望着他,眼神一点问题都没有。他向左动,宁洛歌就向左看他,向右宁洛歌的视线就转向右,没有半分偏差。

那一刻苏拓才算是放心了。

“好了,你确实是累了。回去休息吧。”

“苏伯伯也注意身体。”宁洛歌得体地说完,转身,额头的汗水却已经流了下来。

当宁洛歌回到客栈之后,她坐在了她熟悉的椅子上,旁边就是伸手就可以摸到的床榻,她的心才慢慢地放松下来。

“刚才谢谢你,若非你传音给我,我也不知dào

该如何处理了。”摸索到床榻,她坐了上去,寻找到床的角落,靠上去,她才停住不动了。似乎只有这样才有安全感。

“公子,为什么一定要瞒着将军呢?这样,你会很辛苦。”

“若是让将军知dào

我失明了,他还怎么会把那么重yào

的职位交给我呢?而且若是将军知dào

了,只怕赫连子灏也知dào

了,那就拦不住子谦了。”宁洛歌把头埋在膝盖里,闷闷地说。

慎行知dào

这个时候宁洛歌都会很痛,而且不知dào

怎么回事,这头痛的症状竟然越来越严重,昨天痛的宁洛歌竟然生生地捏碎了一个茶杯。

慎行看她今天的状况,在将军面前都差点露馅,想必是真的痛的厉害了。

“我能做些什么么?”慎行在一旁看着,束手无策,他忽然觉得自己好无用好无用。

“想办法到八方军的军营,找到上午的带木头面具的白衣男子,告sù

他晚上二更,我在陲城里的乐呵酒馆里等他,不见不散。”

“可他会听我的么?”

“拿着,他见到就会来。”费劲地从腰间抽出凤凰玉佩,递到慎行的手里,好像用尽了最后的力qì

,她终于伏在那儿不动了。

慎行不敢吵醒她,小心地握着玉佩,离开了。

夜里二更,乐呵酒馆。

今晚宁洛歌换了一身黑色的衣裙,披上了白色的狐裘,来之前更是特意把头发全部放下来,梳了发髻,简单地装扮了下。

女装的宁洛歌慎行第一次见到,在看到的瞬间简直忘记了自己的性别。

因为公子,哦,不!是姑娘,因为姑娘实在是太美了!

“小姐,已经二更了。”在见过了宁洛歌的女装之后,慎行的那句“公子”就无论如何也叫不出来了,宁洛歌见到他那个别扭样,少见地笑得很开心,后来就让他改叫了“小姐”。

“无妨,再等等。”宁洛歌坐在酒馆最中央的位置,她只是一个人坐在那自斟自饮,而一旁则站着个年轻俊逸的男人,看样子应当是侍卫之类的。

酒馆的老板正困乏地靠在柜台的后面犯瞌睡,若非这女子来的时候扔了一锭金子,他何至于大半夜不在家抱着老婆睡大觉而在这冷飕飕地犯困呢。

困的滋味真难受啊。

忽然,门上的风铃响起,证明有客到。

店家迷迷糊糊地站起来,半睁开眼,就看见一个带着木头面具的白衣男人风度翩翩地走了进来。

然而在看到木头面具的瞬间,店家就清醒了。

这陲城里谁人不知,八方军的军师就是个带着木头面具的白衣男人,今天上午一个人竟然差点伤到上万的士兵。一时间,店家的手不住地颤抖。

见那个男人在姑娘身旁坐下,随后朗声道,“店家,再上十大坛酒来,这一小壶够谁喝的啊。天也晚了,有什么吃的能吃的,都端上来。”

说罢,一锭金子准确无误地扔在了店家的柜台上。

看到了金灿灿的金子,店家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他忙不迭地应承,随后去了后厨。

大堂里,黑衣女子和白衣男子还只是无声的坐着。

最后,还是宁洛歌先开口说话,“二师兄,好久不见。”

“小师妹,你过得不好。”

二师兄,宁浩然。与宁洛歌同姓,然而二人却有着完全不同的性格。

“被你看出来了。我以为,你可能看不出来。”宁洛歌俏皮地笑笑,吐了吐舌头,像个做了坏事被哥哥抓包的调皮妹妹。

“虽然我医术不如你,但也不至于连这最基本的都看不出吧?咱们三个人中,大师兄武功最好,我则擅长谋略,而你的医术毒术则安全继承了师父的衣钵。世人都说凤凰门弟子无所不精,但其实还是有偏有向的。就像你,我记得你下山的时候武功就不怎么样,倒是轻功不错,只是不过一年的光景,你怎么就把自己糟蹋成这样。”

宁浩然打量着这个心爱的小妹妹,越是仔细地看,越是觉得她变了很多。

“二师兄,我活不了几天了。”宁洛歌忽然把头埋在双臂间,声音也带着淡淡地哽咽。

一瞬间,宁浩然脸上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有救么?师傅可以救你么?”

“谁都救不了了,二师兄,我快要死了。”宁洛歌微笑着仰起头,两行清泪从眼中流下来。眼中是浓浓的慌张和无助。

慎行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宁洛歌,这是慎行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看见宁洛歌说出对死亡的“恐惧”,而她的恐惧让慎行心痛。

宁浩然心中震撼伤痛,却也没有忽略一旁的木头侍卫眼中的震惊和难过,而宁浩然此时实在是不忍心说这是因为他的小师妹喝多了。他的小师妹一杯倒,现在其实已经在胡话了。

宁洛歌和宁浩然一直在酒馆里喝到大天亮,确切地说是宁浩然一直在喝,他的旁边已然摆放着十大坛空了的酒坛子。

而宁洛歌则早已经昏睡过去,不省人事。

仰头喝进最后一杯酒,宁浩然放下酒杯,瓷杯磕在桌子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声音不大,却足够叫醒在一旁睡得香甜的宁洛歌。

她忽然坐起来,眼神朦胧中透着犀利,待她看到一旁的宁浩然,意识渐渐回笼,她清脆地叫了声,“宁二蛋。”

“噗!”一口酒没来得及咽下肚就全吐了出来。宁浩然一头黑线地看着小师妹,脸色沉了下去。

“唔,你还是不戴面具看着顺眼,啧啧,你趁着我睡着了偷喝了这么多酒啊。好吧好吧,你既然这么能喝那酒钱你付好了,我就走咯。”宁洛歌伸了个懒腰站起来,绕着酒坛子走了一圈,啧啧称叹。

“你这小丫头恁不实在,有二师兄我在,什么时候让你付过钱?”宁浩然翻了个白眼,也是这个动作让宁洛歌心中一暖,这才是她熟悉的二师兄,随性不顾忌形象。昨天白日那个神一样的人,不是他的二师兄。那个人,只是八方军的军师。

“好啦好啦,你说得对好了吧,啰嗦,好啦,我走了。二师兄回见。”宁洛歌挥了挥手,抬腿向外走去。

慎行一直跟随左右,主子向外走,他也向外走。

“小师妹!”刚迈出几步,她被宁浩然喝住。

“干嘛?”宁洛歌微笑着回头,眼中灿若繁星,好像又恢复成了那个万事不萦于心的宁无双。

“你的病,一定会治好的。”望着眼前绝美的女子,宁浩然却不知dào

说什么来安慰她。

“嗯,我知dào

。”宁洛歌坚定地点了点头,笑了笑,转身走了。

宁洛歌和二师兄的见面并没有谈什么有关战事的,宁洛歌没有劝宁浩然什么,宁浩然也没有问宁洛歌什么。

师兄妹心照不宣地对敏感的事情绝口不提,只是叙旧。

这一点,出乎了慎行的意料。

忽然,前面的宁洛歌开口了,他忙走快几步,靠的近些,以便听得清她说话。

“以前我和二师兄经常偷溜下山来喝酒,可我的酒量不好,每次都是喝完了就胡说八道,胡作乱闹,二师兄都会听着受着,偶尔还要帮我向别人道歉。然而他就坐在酒馆里一言不发,喝酒到天亮。我刚才早上起来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我回到了以前的日子里,无忧无虑,虽然训liàn

艰苦但却十分单纯。”

宁洛歌自顾自地说起小时候的事情,慎行在一旁安静地听着。

“小的时候,大师兄是特别爱教xùn

我的,也是对我最严厉的,但他性子傲,师傅又器重他,连教授武功他都从不和我们一起。而我性子冷,别的师弟们都不敢来与我聊天,所以那段日子里,只有二师兄会和我说话。

“后来我被一个师弟欺负了,我把那个师弟给杀了。然后把他剁成了一块块的,送给师傅了。我曾经看见过那个师弟也欺负二师兄,可二师兄都没有说过。听说那个师弟家里很有钱,不知dào

他是怎么进入凤凰山的,我们只知dào

师傅很喜欢他。但当我把他的尸体扔到师傅面前的时候,师傅不但没生气还表扬了我,而大师兄也从那个时候开始和我玩了。”

宁洛歌的眼神透露着依稀的怀念和笑意,虽然当她说到“剁成了一块块”的时候,慎行忍不住干咳了两声,但不妨碍她回忆。

“后来,每次我闯祸的时候,大师兄会暗地里帮着我,而二师兄则是明着护着我,一直到我下山为止。我很久没见过他们了,你知dào

么?十几年了,我已经十几年没见过他们了。”说道激动处,宁洛歌甚至忘了遮掩时间。

而一旁的慎行显然以为宁洛歌是太激动所以说错了,明明宁洛歌才下山一年,怎么会十多年都没见到大师兄,二师兄呢。是以也并未当一回事。

“再次见到他们,我真的是很开心很开心,只是没想到大师兄设计我,间接害死了瑾儿,而二师兄,成为了我的敌人。竟然还想要给我下毒。”宁洛歌笑着说出这话,慎行却觉得她笑得比哭还难看。

“我和他说我快死了,我在他的眼里看到了一抹犹豫,我就知dào

我猜对了。他来之前,师傅一定吩咐了他什么,可是我该高兴的,二师兄他到最后到底也没有给我下毒,不是么?”

二人走回了客栈,直到回到了房间里,宁洛歌再也没说话。

而慎行,则知dào

他根本不需yào

回答。

宁洛歌不需yào

他的回答。

第254章 苏拓受伤

日照当头,苏将军派人送信到客栈,信中说道他已经收到了战帖,时间是约在了未时,云国与西凉的边境,陲城外百里的地方。

八方军因得到云国国君的支持,军队驻扎在云国境内,如今两方交战,其中更有极多的云国军队,这个云苍大陆第二强dà

的国家,军队却是响当当的骁勇善战。比起西凉军队毫不逊色。

看到信后,宁洛歌眼中迸射出凌厉的光芒。将苏拓的信递给慎行,宁洛歌手指握拳,一下又一下地敲击着桌面。

“未时?竟然是在未时!可未时小姐你的眼睛根本不能视物。”慎行震惊。

“我还有一双眼睛。”敲击桌面的手停下,宁洛歌望着慎行,开口,“就是你。”

未时,云国与西凉边境处。

两方的大军皆是准时赶到,西凉军队,以苏拓为首,赫连子灏为辅,其后更是有易容过的宁洛歌和慎行混在军中。

八方军方面,因昨日被苏将军一箭射死首领,今日已经换了另外一人。

此人一身紫蟒袍,头戴银面具,但仍旧能够看到这男子脸上蜿蜒到耳际的刀疤。

而在面具后露出的那一双眼睛,阴邪而狠毒。

听慎行描述那人,宁洛歌心中忽然升起一股浓浓的熟悉感,那人的眼神,让她想到了赫连子煜。

而那男子耳际正新的刀疤,更让她心中的疑惑越发的强烈。难道真的是赫连子煜么?

一闪神的功夫,苏拓将军和那紫袍人已经提起兵器,苏将军大喊一声,“将士们,冲啊…”

八方军也有紫袍人发出号令,向着苏拓大军冲了过来。

两方交战,宁洛歌和慎行也混在了士兵当中,慎行一面防止有士兵伤到宁洛歌,一边报gào

战况。

由于苏拓将军兵法娴熟,将士们由于昨天那一战又都是士气大涨;而八方军那一方,云国士兵身强力壮,再加上作战战略明确且高超,一时间竟然打得不可开交。

而苏拓和紫袍人也胶着在一起,然而就在双方不相上下之时,苏拓的刀和紫袍人的剑抵在一起都不能动的时候,紫袍人忽然右手一翻,远处的慎行一直留意着战况,见状大惊,“有暗器!”

然而话落紫袍人夹在右手间的银针便拍在了苏拓执刀的手臂上。

“卑鄙!”苏拓只感觉到手臂一阵刺痛,右手就失去了知觉,连手中的刀都握不住,紫袍人见状嘴角翘起,眼中迸射出邪狞的光芒。

说时迟那时快,宁洛歌也听见了慎行那一声喊,大喝一声,“去摘掉他的面具!”

话未落,慎行早已经腾空而起,向着紫袍人极速飞去。

拔出身上的长剑,在最后一秒抵在了紫袍人看向苏拓手臂的利剑。两剑相撞,发出“砰”地一声兵器碰撞声,剑刃处激射出阵阵火星。

“带将军离开!”慎行朗声向身后的士兵吩咐后,便和紫袍人打了起来。

听宁洛歌的嘱咐,慎行几乎招招都是向着紫袍人的脸上招呼,偏偏紫袍人的轻功极高,左闪右躲,次次都是有惊无险。

然而,慎行不急不忙,招招稳健迅速,每一招都毫无破绽,且轻功同样极其高超,这让满天飘的紫袍人应接不暇。

一旁的宁洛歌随便地抓了个士兵在身边给她报gào

目前的战况,得知紫袍人十分狡猾,竟然一直在消耗慎行体力的时候,她吩咐身旁的士兵,“你带我到他们的对战圈里。”

“太危险了。”惊讶于一个盲人竟然会上场作战,见前方不时迸射出剑光的地方,他有些同情地劝阻道,“还是不要去了,你去边上躲着吧,这里太危险了。”

“不必,你若是不想大军覆没,就立kè

带我过去!”听得见那边的速度越来越快,只怕很快就会见出分晓,宁洛歌极其严肃地说道。

士兵被他所说吓到,心下不敢怠慢,立kè

将宁洛歌带到了战圈附近,只是士兵也怕被无辜波及,是以到了附近之后就死活不肯再向前去了。

宁洛歌只好自己摸索着向声源的方向走过去,她直直地走过去,耳畔的打斗声越来越激烈,她却全都恍若未闻,直到走到合适的范围。

她忽然出手如电,手指弹射,她大喝一声,“暗器来了!”

交战中的两人纷纷躲开,尤其是紫袍人,速度极快地避开,然而却什么都没有看见。

他扭头看向宁洛歌,见是个陌生男子,他毫不犹豫地作势向着宁洛歌劈过来,表情阴鸷至极。

“暗器!”宁洛歌手风如电,右手又是一挥。随着她的手势紫袍人又是一躲。

然仍旧是空空如也!

“耍我!找死!”紫袍人忽然开口说话了,然而他的声音喑哑粗噶,似乎是从腹部发出,听着极其可怖。

“暗器!”宁洛歌再度大喝!紫袍人已经不再理会,迅速向宁洛歌划过来,剑尖直指她的心脏。

“暗器!暗器!小心暗器!”只是无论她如何大喊,如何挥手,对方都不再躲闪,然紫袍人飞至途中,忽然感觉到膝盖一麻。一个踉跄跪在了地上。

不可置信地看着膝盖上的三枚细如牛毛的金针,紫袍人怨毒地看着宁洛歌,神情极其激动,就连露出的刀疤都在微微颤抖。

就在紫袍人停滞的瞬间,宁洛歌忽然后退数步,口中喊道,“慎行!”

下一秒,紫袍人脸上的面具已经被慎行一剑劈成两半,掉落在地上。

见到了紫袍人的真容,宁洛歌和慎行都被吓得倒吸一口冷气。

那是一张魔鬼般的脸,半边青紫,半边黑灰,黑灰的半张脸已经渐渐萎缩,整张脸好像是枯树的树皮,透着阵阵的死气。至于另半边脸,则已经腐烂,青紫的脸上翻出血红色的白肉,几乎可以看见骨头。

然,宁洛歌还是认出了此人,她惊呼出声,眼中是浓浓的失望,“赫连子煜,你竟然没死!”

“竟然是你?没有看见你死,我怎么能先死!”赫连子煜脸色一变,显然认出了宁洛歌。拉锯般的声音从赫连子煜的腹部发出,他的嘴根本就没有动过。

突然,周围的士兵不知dào

是谁大喊了一声,“鬼啊。兄弟们快跑啊,将军变成鬼了。”

一时间,云国士兵丢盔卸甲,就连西凉的士兵都吓得魂不附体。连连后退。

场上突然空剩下他们三人。

赫连子煜的声音忽然再度响起,“短短几日不见,没想到你已经变成了瞎子,果然是报应啊!哈哈哈……”赫连子煜忽然仰天大笑,笑声遏制不住。

“笑吧,一会你就该哭了。你也瞎了么?没看见你的士兵都已经被你吓跑了么?”宁洛歌丝毫没有被影响,反而幸灾乐祸地笑了。

赫连子煜止住了笑声,想要挪动,然而膝盖好像被人钉在了原地,让他动弹不得。

“慎行,带他走!”宁洛歌开口,似乎不想再和他浪费口舌。

“且慢!”远处突然响起熟悉的声音,一个带着木头面具的白衣男子御风而来,须臾之间,便到了他们跟前。

“小师妹,师傅要我带走他。”宁浩然望着失明的宁洛歌,眼神中是震惊是痛心,最后他还是抱歉地道。

“如果我说,想要带走他,必须从我身上碾过去呢?”宁洛歌忽然如是说道。

“我不会这么做。但人我一定要带走,我不想伤到你的人,所以,别做无谓的抵抗。”宁浩然劝阻。

然宁洛歌没有任何反应。

“即使是打不过你,我也要试一试。”慎行忽然横在了二人中间,剑半出鞘,他的眉宇间是沉稳和自信。

“算了,让他走。将军等着我们回去诊治。”宁洛歌道。

宁浩然向宁洛歌道了声谢,转身拎起赫连子煜提起飞走了。

慎行搀扶着宁洛歌返回,刚转身,便有侍卫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将军中毒了,请公子速速回去。”

宁洛歌心中一紧,赫连子煜下手狠毒,只希望他没有在那银针中下毒。

立kè

上马离开,她和慎行匆匆赶回了将军府。

宁洛歌赶到将军府的时候,将军府的气氛很沉郁,然而她看不见东西,心中焦急却毫无办法。这是第一次,她恨自己竟然会看不见东西。

“小姐,至少还有两个时辰你才能恢复。要怎么办?”慎行忧虑地道。

宁洛歌没有言语,她坐到榻前,无声地诊脉,眉头微微拧起,过了一会,她开口道,“给我说说你看到的情景。”

宁洛歌绷着脸,表情极其严肃。

“将军的左臂现在已经变成了青色,青色还在蔓延。”

“不行,将军只怕等不到两个时辰之后了,慎行,你帮我。”宁洛歌握住慎行的手腕,紧紧地抓住。

“将军现在的情况十分不乐观,赫连子煜用了蔓延速度最快的沙水毒,如果将军的左臂不立kè

砍掉毒素将会立kè

蔓延全身。”

宁洛歌极其缓慢地吐出这句话,顿时引起轩然大波。在场的一众将领都是跟随苏拓将军数十年的战友,情谊深厚,对苏拓将军更是又敬又畏,而如今竟然听见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姑娘说苏将军要断掉一只手臂,还是一只握刀的手臂,断了这只手臂,那就等于是断了苏拓将军今后再上战场的机会。

第255章 赫连子煜!我一定要杀了你!

“姑娘,能不能想办法救救将军,将军不能失去这只手臂啊,大小姐死了之后,如果再不让将军上战场,那可让将军怎么活下去啊!”一个头发已经花白的将领身穿铠甲神情激动地站出来说道。

慎行注意到他手上身上还有未干的血迹。

手下下针的动作未停,听到她说道,“手臂没了,他起码还活着。”

说完宁洛歌将头转向慎行,“过来帮我忙。各位将领如果觉得我的治疗方法太过残忍,那各位大可以去找医术高过宁某的。现在我要开始施针,治疗结束将军的手臂就再也不能提起重物。各位谁还有异议,可以现在说。”

一旁的管家心念着自家主子的伤势,又知dào

宁洛歌的底细,他率先站了出来,“公子医术无双,别说西凉,就是整个云苍也找不出几个医术高过公子的人,公子您尽可医治。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先保住将军的命要紧。”

宁洛歌点点头,不再废话。由于她眼睛全然看不见,此时只能交给慎行,让管家把众位请到前厅稍作休息,宁洛歌开始施针。

“慎行,将瓶子里的止血丹给将军服下一粒。你抓着我的手,我会告sù

你每个穴位的位置,你将我手里的针对准那个穴位,即可。最后还会需yào

你运功将将军身上的余毒锁在手臂处,明白了么?”

“是,属下明白了。”

“那开始吧。”

话落,宁洛歌握住银针,抬起手腕。

慎行深吸一口气,抓住了宁洛歌的手腕……

两个时辰后……

“最后一针了,这一针你一定要小心,若是方位有任何偏差,将军都会死。”宁洛歌伸出右臂擦掉额头的汗水。

衣领全都被汗湿透的慎行点点头,想起宁洛歌看不到,随即说道,“是。”

“距离腧穴向上半指。”

慎行谨慎严肃地将宁洛歌的手带到了那个位置。

就在针马上扎进皮肉的瞬间,慎行忽然惊喝,“等等!”

宁洛歌的手立即顿住。

“应该是这里。”慎行将手向上移了一指。刚刚,由于太紧张,他错了一指的距离。在他那个方位看到的向上半指其实是宁洛歌这个方向的向下半指。

“确定?”宁洛歌声音冷凝,仿佛带着镇定作用。

“确定。”慎行声音笃定。

手下银针毫不犹豫地向着这个方位刺下去,手法熟稔特别。

待银针没入手臂一半的时候,宁洛歌收回了手,慎行听到她长长的出了一口气,随后道,“好了。去把他们叫进来吧,我们回客栈。剩下的事情我一会告sù

你。”说罢,宁洛歌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救苏拓将军让她花费了很多的心力,此时她需yào

休息。

回到客栈里的宁洛歌很快睡着,再次醒来的时候正是月上中梢,慎行已经回来了,就在她的门口守着。

拉开门,把慎行叫进来,宁洛歌揉着尚有些模糊的眼睛问道,“将军行了么?”

“中间行了一次,得知手臂再不能拿刀,他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苏拓将军究竟战场,战场上没有常胜将军,这点他应当早有准bèi

。”宁洛歌倒不是很担心苏拓,她担心的是今天在战场上见过的赫连子煜。

赫连子煜中的毒别人不知dào

她心里十分清楚,她用了九九八十一种毒药混制而成,每一种都是极其难找的毒,即使是你知dào

了这八十一种毒,但你却不知dào

这毒药的放置顺序,几千种的可能顺序,根本没可能找到解药。

即使是师傅,也不可能找到解药。然而赫连子煜确实是活下来了,想起他那张诡异的脸,她不得不怀疑师傅是用了秘术把毒锁在了他的脸上,让他暂时能活着。

“慎行,今天战场上的赫连子煜,武功怎么样?”点亮了油灯,宁洛歌眼前顿时一亮,她的心也随着一亮。

“更上一层楼,而且所用的招式诡异飘渺,若是和他对上,我没有胜的把握。”

“好,你现在去传信给司徒墨然,告sù

他,可以行动了。赫连子煜既然在,那师傅他一定在的。我们没时间了,之前计划的暗桩,全部启动!”宁洛歌望着烛火,眼神却是冰一样坚硬寒冷。

天刚蒙蒙亮,便有消息传来。

八方军粮草被烧,导致军中六成云国士兵卸甲回国,而被连夜运过来的粮草却半路再次被烧。噩耗接二连三,赫连子谦大胜花无璃,缴获其所有兵马武器,几乎是毫无损伤。

清晨,宁洛歌听到这些消息,额手称庆。

她立kè

给司徒墨然写了封书信,一是为感谢,二则是兑现承诺,请他明日午时来客栈,告知他虎符被藏的地方。

其实司徒墨然说的没错,那虎符确实是极其难找,前世宁洛歌找了足足八年,花费了无数的人力财力物力,才得知了虎符的下落。

若非如此,这一世,她又怎么会知dào

虎符在什么地方。

命人将书信给司徒墨然送去。

她则和慎行前往将军府探望苏拓。

苏拓将军此时已经完全清醒。宁洛歌去的时候他正在看公文和各地传来的报gào



“将军可好些了?”宁洛歌一身白衣,身姿挺拔地走进来。

“嗯,身上已经有力qì

了。”苏拓放下公文,微笑着看向宁洛歌。

“将军,您的手臂……洛歌十分抱歉没有事前获得您的允许,洛歌自作主张,请将军责罚。”宁洛歌望着苏拓完全无力的左臂,心中说不难过是假的。

“哈哈,没什么的,老夫也老了,一辈子行军打仗,早就有准bèi

了,不过是一条手臂而已,我还输得起。而且若非姑娘你及时相助,老夫现在只怕已经命丧黄泉了。你是老夫的救命恩人啊,何谈责罚?姑娘客气了!”

宁洛歌心中对苏拓的豁达感到佩服,她心里暗下决定,今后一定要将苏拓当成自己的亲生父亲,替瑾儿尽孝。

“快,姑娘坐,老夫正好还有事情想和你商量。”

而听到苏拓这么说,她坐到了一旁的凳子上,“哦?出什么事了?”

“想必姑娘也听说了谦王爷打了胜仗的消息,不但如此,他没有损伤一兵一卒,将所有对方的军队收入麾下。这一仗实在是打得漂亮。”

苏拓说起战事眼睛里就是掩饰不住的光亮,似乎意识到太激动了,见宁洛歌仍旧是一脸平静,他尴尬地干咳了两声,平复了情绪,继xù

道,“所以,谦王爷现在没事情了,所以…我清晨收到他的信,他已经来陲城了。以王爷的脚力,只怕他后天就会到了。”

“可不是今早才收到打胜仗的消息?”宁洛歌不敢置信地问了个蠢问题。哪怕她知dào

答案,却仍旧是不愿意相信。

“消息发到陲城需yào

些时间,只怕消息发出的时候谦王爷已经准bèi

启程了,所以,后天他应该能够抵达。”苏拓有些期盼又有些纠结地望着宁洛歌,“所以我想要和你商量看看,姑娘想要怎么办。”

怎么办么?宁洛歌脸色苍白难看,她也不知dào

怎么办。

早就做好了再也不见的准bèi

,从来没有想过他们会再见面,从来没有想过会让他看到自己最痛苦的模样,可后天他竟然要来了?

不!她绝对不能让他找到,不能让他看见她失明她头痛的模样,那样的她太丑了。

可是她还没有杀死赫连子煜!她不能走,更不能死!

心里来回转了千遍,主意已经打定。

“将军,谢谢你告sù

我这个消息。我知dào

该怎么做了。”

“孩子啊,你们两个都是好孩子,既然心里念着对方,就一定要对得起这份念想啊。”苏拓也不知dào

说什么好,索性不再说了。年轻人的事情,让他们自己做主吧。

“对了,我听说八方军如今只剩下不到四万人了,粮草也被烧了,你知dào

这件事么?”

“嗯。”还在刚才那个消息的震惊中,宁洛歌只是点了点头。

“是不是你做的?”苏拓忽然问道。

宁洛歌诧异了一下,本想否认,但脑袋下意识做出了决定,让她点了点头。

苏拓赞赏地看了眼宁洛歌,夸奖了她一席话。

话刚说完,管家就走了进来,神色有些异常。

“将军,公子,这里有封信,指明要给将军和公子的。”

“拿过来吧。”

苏拓左臂不方便,宁洛歌见状接了过来,拆开信封,只是看了两眼,脸色立变!

见宁洛歌神色不对,苏拓便想要看信,然而宁洛歌却下意识地一躲,让苏拓扑了个空。

“信上写了什么?”苏拓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宁洛歌抓着信,犹豫地看着苏拓,还在纠结到底这信给不给他。

“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虽然老了,但我还没那么脆弱,洛歌,告sù

我,发生了什么。”

“师傅劫走了瑾儿的棺木。”几乎是颤抖着,宁洛歌从喉咙里挤出了这句话。

苏拓身子一晃,重重地靠在床榻上,脸色死灰,眼神中透着绝望。

“我去找他们。”宁洛歌疯了似的站起来冲向了外面,不顾身后苏拓的叫喊。

刚刚走出将军府,宁洛歌又好像想到了什么,忽然折返回来,向着另一个方向拼命地跑,身后的慎行不远不近地跟着她,不劝阻不说话,只是一言不发地跟着她。

宁洛歌一直跑,一直跑,直到一座坟前她停住了脚步,然而那座坟已经空了。

棺木被挖,只留下一些陪葬的财物,望着空空如也的坟墓,宁洛歌眼中燃烧着熊熊的怒火,双手紧紧地握成拳,脸色惨白。

忽然,她仰起头,对天大吼,“赫连子煜!我一定要杀了你!!!!”

随着她的怒吼脖子上的青筋一根根地暴起,狰狞而恐怖。

而不远处地慎行看着这样的宁洛歌,心中忽然一痛。

第256章 瑾儿,等我给你报仇,就去陪

宁洛歌没有被怒火冲昏头脑,她在苏瑾的坟前一直坐到天黑,从失明坐到重新看见。

三个时辰,她就是坐在那,她其实什么都没想,她其实想了很多。

悲伤像潮水一样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将她冲的狼狈凄惨。

三个时辰里,她想了很多,想苏瑾,想赫连子谦,想姜华,想常香,想所有在她什么生命里出现过的人,想他们在一起的回忆。

“小姐,该回去了。”慎行走过来,声音很轻地道。

“明天巳时,八方军要和咱们对战,只要放他们过陲城,瑾儿的棺木就给我们,否则,开棺鞭尸。你说,我该选哪个?”宁洛歌的声音有些喑哑,她缓缓地站起来,向前走去。

“小姐一向都是极有主见的人。”言外之意,你应当会有答案的。

“理智上我早就有了决断,可感情上,我不能允许自己置之不理。所以,这一次,我也不知dào

怎么办。”宁洛歌看着前方黑漆漆的路,觉得有些不得劲,“今天竟然连月亮都没有么?好黑。”她不由自主地道。

“嗯,今天确实有些阴。”望着头顶清亮的明月,慎行不着痕迹地靠近了宁洛歌,扶住了她的手肘。

等到了将军府,已经是三更了,宁洛歌模模糊糊地望着将军府门口灯笼发出的昏黄的灯光,放心了很多。

大步流星地走进将军府,看着前方被月光照亮的地面,她眼中的沉痛一闪而逝。

“慎行,立kè

叫所有的将领到大厅,共同商讨明日之战。”

“是。”

待众将聚集到大厅里,赫连子灏和那日拒绝苏拓断臂的老者为首,一干人马全都聚齐。

“明日巳时,八方军要与我军决一死战,这消息相信你们都清楚了。我相信此事将军一定给过你们命令,他一定是让你们严守城门,不得放过一个八方军,对不对?”

“难道不对么?将军舍弃亲生女儿,取大义,将军如此心胸,值得我等敬重。”白发将军率先说道。

宁洛歌听出了他就是那天阻止她的人,知dào

因为此事他对她恐怕心存芥蒂,故而微微一笑,“将军说得不错,苏将军所作所为皆是大将之风,西凉能有他这样的将军,是君王之福,也是百姓之福。可将军或许不知dào

,苏瑾是我的结拜妹妹,她之所以会死,也全是因为我的缘故,所以我也不可能亲眼看着她被开棺鞭尸,连死都不得安宁。”

“所以你就要为个人的情谊而置国家百姓于不顾么?”

“不,将军你误会了,我说这番话的原因只是告sù

大家,我既不会放qì

瑾儿,也不会让对方的阴谋得逞。”

“哼,有你说的那么容易么?我听闻那个带木头面具的白衣人是凤凰门中人,你应当听说过无双公子的名头吧?他就是凤凰门中的人,试想一下与他作对,你觉得你有几成把握赢?”

听到这,一旁的赫连子灏忽然露出了淡淡的微笑,刚才剑拔弩张的形势还让他很担忧,如今……

“你这话说得很好。”宁洛歌也笑了一下,道,“既然你这么相信无双公子,那我觉得我们这个问题就迎刃而解了,因为不才在下正是,宁无双!”

白发将军像是吃了苍蝇一样,而他身旁的大将也都惊在了当场。

“你说什么?你是宁无双?!”白发将军实在是不能相信。

将玉佩扔在桌上,玉佩碰到桌子发出的“当啷”一声,震了每个人的心。

“现在还有问题么?”宁洛歌嘴角拧着笑,眼睛也在笑,然而若是探究地看过去,除了厚厚的寒冰,什么都看不清楚。

“公子您刚才说怎么打比较好来着?”白发将军尴尬地转移了话题,对宁洛歌也多了一份敬畏。

“如今苏将军负伤,自然不能够再当主将。连灏,你来做主将,至于其他人,必须竭尽全力辅佐连灏,违者斩立决。听明白了么?”宁洛歌正襟危坐在正位,神色严肃谨慎,不容置疑,她凌厉的目光扫到谁的身上,谁都会经不住那凌厉的眼神而恭顺地低下头去。

“那么明日请各位竭尽全力辅佐连将军,无论对方出什么招数,都严防死守,不能开门。即使是用我的,用苏将军的性命威胁各位,也绝对不能开门,记住了么?”宁洛歌的声音无比威严,她身上散发出来的起誓更是无与伦比的强dà

,众人皆躬身答是。

“记住!明日巳时,开战的时辰一到,便立即动手。不论对方要说什么要做什么,你们只管狠狠地去打!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吩咐完之后,宁洛歌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她向着各位拱了拱手道,“抱歉夜里把各位叫过来。请各位务必记住我说的话,明日无论是谁来,都要义无反顾地带领大军碾过去!决不能手软!好了,各位回去休息吧。今日睡个好觉,明日我们背水一战!”

“末将遵命!”众将整整齐齐地给宁洛歌行了个军礼。随后白发将军道,“公子也好好休息。”说罢,便和众人一起退下了。

而赫连子灏却并没有马上离开。

“宁姑娘,明日你做什么?”赫连子灏心里有一种直觉,似乎明日将会有什么大事发生。他隐约地感到不安。

“明日我自有我的去处。而你明日只有一件事情,就是好好地打仗。”说罢便不想再和赫连子灏说下去,她率先带着慎行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她都一声不吭。

直到回到了客栈,她才开口对慎行说道,“司徒墨然明日就会到,他来的时候我恐怕不会在场,我要你把话传达给他。”

转身推开窗,任凭冷风吹进屋子,吹乱了她的发丝,她仍旧迎着风,任凭寒风挂着她的皮肤。

“然后,你就去将军府,保护苏将军的安全。若是子谦明天来了,记得拦住他,不要让他来战场。”

慎行敏感地察觉到了一丝凝重的气氛,他不安地道,“小姐,你要去做什么?慎行和你一起去。”

“去做我一直想做的事情。这件事情,只能我一个人去做。”

天亮了,宁洛歌一个人坐在向柳亭里,看着朝阳从地平线上慢慢地升起。阳光一点点照射着大地,最后普照万物。

微微仰头享shòu

着阳光的温暖,宁洛歌露出了最后一个安然的笑容。

当太阳完全升上天空的时候,她利落地站起身,向柳亭的柱子上还有那天她留下的剑痕,而距离亭子一尺远的那个位置,她清清楚楚的记得,瑾儿就是死在了那里。

她曾许下誓言,无论如何要让苏瑾这一世平安幸福,却不想这一世瑾儿还是因为自己而死。可恨,还有人竟然连她的尸体也不放过。

“瑾儿,等我给你报仇,就去陪你。”摸索着地面,宁洛歌语气轻缓。

言罢,她绝然地站起来,向山下走去,阳光铺洒在她的背影上,将她的脊背映得格外挺直……

辰时,一抹消瘦的身影现身在八方军军营里,她穿着一袭白衣,带着木头面具,头发一半梳成发髻,一半披在肩头。

“军师!”

“军师!”

来来往往的官兵见到白衣人都恭恭敬敬地叫人行礼。而白衣人也都一如既往的淡漠回应。

直到到了一处军帐中,帐外的士兵狐疑地看着白衣人,最后经不住白衣人身上的威压,还是行了礼。

只是当白衣人进了军帐之后,听到他自言自语,“奇怪,军师什么时候出去的,我怎么不知dào

呢。”

宁洛歌刚刚走进军帐,一只修长白皙的手便抓住了她的脖颈。

在对方还没来得及开口时,她清脆地叫了一声,“二师兄。”

话落卡在脖颈处的手一松。

宁浩然摘掉了她的面具。

“小师妹,你怎么来了?”宁浩然的眼中闪过惊喜,随后渐渐起了怀疑。

“知dào

你辰时一定会在营帐里练功,所以就来找你了。”宁洛歌笑得一脸无邪,纯真地好像就是来探望二师兄一样。

“是么?那为什么穿成这样?洛洛,今天是决战之日,师傅早有警告,命令我一定不能帮你,否则他就不会帮你治病了。”宁浩然走到榻前坐下,伸手从枕头下拿出一个白色瓷瓶。

“喏,这是我从师父那顺出来的,你先吃下去,会帮你延缓病症。”宁浩然献宝似的递给宁洛歌,眼中满是希冀。

然而宁洛歌摇了摇头,“二师兄,我今天来确实是有事相求。我不知dào

你为什么会帮zhù

师父做这些事,但我们人各有志,我理解你的选择。但你的药我不能收,因为我,今天既然进了军营,我就没有想过活着回去。所以,别说师父绝对不会给我治病,即使是他会,我也不会接受的。”

“为什么?小师妹!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固执了?”宁浩然表情沉痛,似乎不能理解宁洛歌刚才那一席话。

“不是固执!二师兄!你有你的信念,我也有我的。师傅他隐藏的太深了,也太久了,你我跟在他身边十多年,不是谁都没看出来他竟然在六国里有这么大的势力么?”宁洛歌单手抓住宁浩然的手腕,似乎是想要抓醒他。

第257章 不可能再回到当初了

“可他是我们的师傅,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即使他野心再大,再罪大恶极,可他是救过我们的,不论他有什么心思,他对别人怎么样,可他对我们是有恩的。难道你让我不帮他,转而恩将仇报去帮敌人么?”

宁浩然神情激动,以至于每说一句拽着她手臂的力道就加大一分,似乎想用这种方式告sù

她他心里的纠结难过。

而宁浩然越是这样,反而让宁洛歌越冷静,她镇定地望着宁浩然,眼中是深切的感激,“所以,二师兄,做你该做的。别再试图帮我了!你有你的选择,我有我的考量,我们既成敌人,就不可能再回到当初了。”

“为什么不可能?可以的!等师父赢了,我们就一起会凤凰山,还有大师兄,如果你想要和赫连子谦在一起也没关系,我们可以经常下山,或者你们将来到凤凰山定居,一定可以的!”

看见宁浩然眼中的希望,宁洛歌的心好像被撕裂了一样,她也好想再回到以前,亦或者能够有将来。

但,不可能了。

“二师兄,今天战场再见,我希望你做你该做的。别再为了我答yīng

师傅任何事,因为师傅,他已经不再是我们认识的那个师傅了。”言罢,宁洛歌转身离开。

“你去哪儿?”宁浩然向前迈一步,挡住了出口。

“瑾儿是我的亲妹妹,她为我而死,我不能让她死不瞑目。”

“可棺木由师傅亲自把守,你怎么可能救得出她!”

“试试看吧,或许老天会可怜可怜我。”宁洛歌叹了一口气,眼中是无助是悲伤。

那一瞬间,宁浩然的脑海里忽然回想起酒馆里那天,宁洛歌哭着和他说“她快死了”。

心中一动,他忽然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心里打定了主意。

“算了,我帮你吧。师傅的这一举动,确实是太残忍了。”宁浩然低下了头,似乎是一直坚持的东西被忽然放下了,他有些无所适从。

“谢谢你,二师兄。”望着宁浩然,宁洛歌心里默默地道歉,对不起,二师兄,明知我是故yì

要利用你,却还是同意了。

“应该的。”宁浩然笑得很包容,他揉了揉她的头发,像每一次她求他帮忙的时候一样。

辰时一过,按着每天宁浩然的作息,这个时间他应该已经打坐完毕,要去给师傅请安了。

“你真的要用自己换那姑娘么?”宁浩然有些担忧地看着宁洛歌。

“一会你进去请安,和师傅一起出去,我会想办法溜进去,钻进棺材里。还被要麻烦你想办法把瑾儿的尸骨挪到你这先呆一阵子了。”宁洛歌重复了一遍计划。

知dào

她决定的事情没有转圜的余地,宁浩然不再多言。

“我去给师傅请安。”双手搭在她的肩上,他重重地一压,这其中包含着太多想说未说的话。

宁洛歌仍旧一脸淡然,像每一次被派出去出任务一样,点了点头,“二师兄,你多保重。”

宁浩然重重地点头,“你也一样。”

话落,他转身出了帐篷,背影透着孤寂决绝。

让最最忠心的二师兄背叛师傅,宁洛歌觉得自己真的是很过分,他们都知dào

师傅若是发xiàn

会怎样惩罚背叛者,可宁洛歌还是这样做了,而宁浩然还是答yīng

了,这或许就是传说中的命中注定吧。

宁洛歌缩在帐篷里,直到二人约定好的时辰,她才小心翼翼地溜出大帐。

守卫被宁浩然支走了,所以她很方便就溜了出来。

按着宁浩然的指示,宁洛歌顺利地找到了她师傅石灵素的大帐,棺木果然如宁浩然所说,在帐中,然而……

当宁洛歌看到空棺木的时候,整颗心如坠冰窖,她意识到她犯了多大的错误!

心里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她放下棺盖,缓缓地站直了身子,薄唇轻启,“出来吧。”

“啪!啪!啪!”

响亮的拍手声在大帐中响起,一身灰袍的白发老人从柜子后闪身出来。

“二师兄呢?”望着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她开口问道。

“孽徒!竟敢背叛我,就该知dào

背叛我的代价!他已经去了他该去的地方。”石灵素淡淡地微笑着,尽管说着这样冷酷的话,也可以笑得很慈祥。

宁洛歌想,她一辈子也修liàn

不到师傅这样的境界吧。

“瑾儿呢?她被你弄去哪儿了?”宁洛歌警惕地看着越走越近的师傅,她一步步地后退。

“一具尸体而已,也值得洛歌你如此重视。啧啧,你还真是让为师失望啊。”石灵素捋着他灰白的胡子摇晃着脑袋,“想当初,为师看好你,命你下山辅佐一位西凉皇子成为皇上,旁敲侧击地暗示你要辅佐三皇子,而你呢?一下山便开始和三皇子对着干!若非你这么不听话,又怎么会需yào

为师亲自前来呢?”

“原来你叫我下山就是有目的的。我以为……”宁洛歌脑海中闪过前世的一幕幕,她忽然明白了些什么,她终于明白了些什么。

“你以为是你自己做的么?哈哈哈,我说好徒儿啊,你太天真了!”

显然接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宁洛歌身子一晃,手撑住了棺木,她脸色煞白,看着眼前的老人,心中越是越来越冷。

原来前世的自己能够那么顺利地帮zhù

赫连子煜铲除异己,继承大统,并不是因为她能力卓越,才华无双,乃是当世第一人。而是因为她的身后,有师傅那么大的后盾。

只是可笑的是,她竟然直到今天才明白过来。更可笑的是,前世的赫连子煜一直以为是她,忌惮她的才华智谋所以那么对她,原来,一切竟然还有这许多他们都不曾了解的真相。

“因为我没有按你说的做,所以你亲自来了是么?其实我还是很好奇,你为什么会选择我去执行这个命令,论武功,我不及大师兄,论智谋,我不及二师兄,况且我还是个女子,为什么,会是我?!”问出这么多年一直积在心里的心结,她顿时觉得舒坦了很多。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你,就是至关重yào

的那一步棋!许是我太相信你,我竟然觉得我会赌赢。”石灵素冷冷一笑,似乎是在笑他自己的天真。

听到这话宁洛歌心里“咯噔”一下,“看来今天师傅是不会放我离开了!”

不知dào

是不是心中紧张,宁洛歌额头的汗一滴一滴地流下来,脸色更是白得像一张纸。

“还不错,好徒儿你还没有太傻,既然我会引你来,就自然不会放你离开。今天这场仗,我注定是赢,定,了!”石灵素一字一句的把话说完,忽然朝着门外大喝一声,“来人,把她给我绑起来。先带下去关着吧。”

两名虎背熊腰的侍卫紧随其后掀帘进帐,宁洛歌毫无武功,且在石灵素面前,她自知逃脱不了,索性就乖乖地让侍卫绑了。

然而在迈出大帐时,她忽然扭头对着案前的师傅说了句话,“徒儿谢师傅养育之恩。只是师傅不要忘了,善恶到头终有报。”

话落,宁洛歌看到石灵素的脸迅速地沉了下来,连眼神中都汇聚着阴鸷与怒气,他强自压抑着,狠狠地挥了下手,侍卫压着宁洛歌的力度忽然加大了一倍。

强自被扔进了一间黑漆漆的帐篷里,她听到押送她的人吩咐门口的守卫,隔半柱香就必须进来查看一次,随后门口没了声音。

打量着整个帐篷,发xiàn

距离她不远处的地上还有零零星星的血迹,心里知dào

这里一定是关着重yào

犯人的地方,曲起腿,宁洛歌把头埋进腿间,她叹了口气。

瓮中之鳖么?从来没觉得自己竟然会这么没用,可如今,她是真的聪明反被聪明误,把事情搞砸了。

“真人命你们过去一趟!”帐外忽然传来宁洛歌熟悉的声音。

“你是谁?呃……”守卫话未说完,便被一记手刀劈晕了。

当大帐帘子掀开,宁洛歌看见慎行拖着两个侍卫进帐篷的时候,神色中有欣喜有愧疚也有惊讶。

“慎行,你怎么来了?”

“属下幸不辱命,已经亲口告sù

二王爷兵符的位置,花公子今天忽然赶到,有他保护苏将军,用不着我了。所以,我就过来了。”

“呃……”似乎真是挺有道理的,可她怎么觉得怪怪的呢。

顾不得详细地问了,宁洛歌站起来,连忙和慎行说道,“瑾儿不在师傅帐篷的那口棺材里,我已经知dào

她在哪儿了,你跟我走,快点去把瑾儿救出去。只要瑾儿被救出去,那我们就赢了。”

“走吧。这里的守卫很快就会发xiàn

你不见了。”慎行把宁洛歌身上的绳子解开,忽然从将一直背在身上的包袱递给她,里面是一套侍卫的衣服。

宁洛歌这才注意到,慎行也穿着一身侍卫的衣服,利落地套上衣服,他们两个大摇大摆地从帐篷里走出来。

宁洛歌是靠着很久没有用过的异能通过棺材知dào

瑾儿下落的,凭着记忆和推断她带领着慎行去了关着瑾儿尸体的地方。

第258章 时辰到了!

那是一间极其普通的帐篷,门口只有一个侍卫把守,从外面看起来似乎里面住的只是不太重yào

的人物,但若是仔细地去看门口的那个侍卫的武功,就会发xiàn

他绝对不仅仅是一个普通侍卫那么简单。

宁洛歌使了个眼色,慎行了然。他大喇喇地走过去,和那个侍卫聊了两句,忽然身手极快地点了那个侍卫的睡穴。宁洛歌则趁着这个机会钻进了帐篷里。

大帐中,一口薄薄的棺材中,一具面目完好的尸体。由于暴露在空气中,她的身体已经有了腐烂的迹象,空气中更是隐隐地飘着一股恶臭。

宁洛歌眼眶一红,深知此刻不是悲伤的时候,她将瑾儿小心翼翼地从棺材里抱起来,对慎行说道,“一会我会把我身上的衣服给瑾儿换上,你带着她偷偷去二师兄的帐篷里,藏在里面不要出来,等到两军交战的时辰到了,你再离开,务必要把她完好无损地送回将军府。”

“那公子你呢?”慎行眉头紧皱,眼神中是浓浓的忧虑。

“我会代替瑾儿,瑾儿不能消失,这样会打草惊蛇。赫连子煜还没死,我不会让自己有事的。你放心!”宁洛歌笃定地说,手下动作迅速,三下五除二就给瑾儿换上了侍卫装。

“公子,一定要小心!”

“慎行,记住你的任务,务必要把瑾儿安全地送回去。其他的,都不要管!知dào

么?”宁洛歌将瑾儿交给慎行,再一次嘱咐道。

慎行点了点头,“公子小心!”

宁洛歌目送慎行离开,她戴上了一早准bèi

好的易容面具,将自己假扮成苏瑾,随即,宁洛歌毫不犹豫地躺进了棺材里。

好像一切都没有被动过,待她一切准bèi

妥当,指间夹起一块刚捡起来的小石头,向着侍卫的脖颈弹射过去。

一声呻吟自侍卫口中响起。

棺材里的宁洛歌立kè

闭目敛眉。

侍卫似乎是想起了刚才发生过什么,立kè

过来检查棺材中的人,然而见人好好地躺在棺材里,他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连腐烂的位置都确定了之后,才安心地离去。然而警惕性却比刚才高了太多。

侍卫刚刚出去,号角声骤然响起!

宁洛歌的心随着这声音的响起也重重地一跳。

时辰到了!

大军开拔了,两军对峙的时间,到了!

她感觉到几个侍卫进了帐篷里,将棺材抬了出去。

不知dào

走了多长时间,只是颠的宁洛歌昏昏欲睡的时候,忽然,棺材停下来了。

躺在黑漆漆的棺材里,宁洛歌仔细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嘈杂的人声,嗒嗒的马蹄声,以及接连不断的鼓声,她知dào

她在战场上了。

手上刚刚用药造成的腐烂伤口在阵阵的刺痛,她的心里则对带着苏瑾的慎行阵阵担忧,不知dào

他有没有把她安全送回将军府……

巳时已到,八方军和西凉军队都如约赶到了战场上,八方军因为只剩下了三万多人,气势上明显不如对面的十万西凉军队。

然而他们的主将赫连子煜却一脸悠闲。

赫连子灏微微眯眼,注意到了赫连子煜身旁带着木雕面具的白衣人,以及他们身后的一顶封着帘子的豪华轿子。

众人看不清轿中是何人,但都知dào

轿子里的人一定武功非凡。

“大哥,好久不见,没想到,你竟然没死。”赫连子煜望着对面的赫连子灏,语气带着惋惜。

“三弟都还好好活着,为兄怎么好意思死呢?!”赫连子灏冷笑一声,眼神凌厉,绝非昔日那个心软念旧情的太子殿下了。

“怎么样,你们考lǜ

好了么?是要苏大小姐死不瞑目,还是要为我们打开城门?”赫连子煜笑得灿烂,只是这笑容出现在他狰狞恐怖的脸上却带着别样的阴森。

“我们怎么知dào

你手里的是不是真的苏小姐?若是你们找人充数,那我们岂不是要吃大亏?”赫连子灏扬声大喊,一旁的白发副将刚要提醒他无双公子是怎么说的,就被他一抬手给制止住了。

“大哥果然是让人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好,来人!将苏大小姐的棺材抬上来给他们看看。”

不一会,就有四个侍卫小心翼翼地抬着棺材走了过来。

“给他们打开!”赫连子煜吩咐着,脸上则带着一贯的阴笑。

“轰!”地一声,棺材盖被翻开,带着微微腐烂味道的苏瑾呈现在众人面前。

西凉军前的几员熟悉苏瑾的大将看见棺中的尸体都面色一白,握着兵器的手则越抓越紧。

“怎么样,是真的吧?”赫连子煜望着对方,眼睛里毫无笑意。

“是么?我怎么看不是呢?将士们!大小姐现在就在将军府里,他们不过是用假的小姐来骗我们屈服!我们不能上当!来啊!举起你们手中的刀枪,杀过去!将他们杀个片甲不留!”赫连子灏举起长刀,大声呼喝,再加上有名望的一众将领的配合,一时间,声势浩大,声浪震天!

“赫连子灏!你看清楚了,这可是如假包换的苏瑾!你确定,真的不要了么?宁洛歌呢?让她出来!这是不是苏瑾,她最清楚!”赫连子煜见情势有变,右手一伸,掌心似乎是有吸力,苏瑾的尸体便直直地冲到了他的手心里。

他紧紧地握着苏瑾的脖子,指给对方看。

“公子说了,你的人是假的!将士们!不要听他心口胡说,杀过去!通通杀过去!”赫连子灏望着那已经有腐烂的尸体,一咬牙,挥出长刀,第一个冲了上去。

赫连子煜见威胁没用,而对方的士兵已经冲了上来,骂了一声,一剑便将一个士兵脑袋砍飞,手段毒辣。

而他阴狠的手段更是引得西凉士兵对其十分不满,不但没有退缩,反而一个接一个的士兵来的更加的猛烈!

战场上一时间喊杀声一片,宁洛歌躲在棺材里时时刻刻地关注着外面的状况,当得知赫连子灏没有辱命,却是将宁洛歌交给他的任务非常漂亮的完成时,她的心中是满满的感动和自豪。

忽然,棺材的门被一股大力炸开,顿时狼烟四起,宁洛歌忍着不让自己咳嗽出声,另一边她感觉到一直大手紧紧地扼住了她的脖子。

“赫连子灏,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你们再一意孤行,那就别怪我将苏瑾在这里鞭尸!让她死也不得安息!”

“你只管……”赫连子灏话音未落,身后忽然传来极快的马蹄声,紧接着慎行便出现在了视线中。

顾不得解释,慎行扯过赫连子灏的胳膊,声音极低却异常严肃地道,“那不是苏瑾,是公子。”

一瞬间,赫连子灏的脸色大变,他未说完的话话锋一转,“等等!”

“哦?这回相信了?”

“你先放下她,凡是好商量。”赫连子灏咽了口唾沫,他忽然觉得连呼吸都异常艰难。

该怎么样才能够把公子从他们手中救出来,赫连子灏觉得这是他这辈子遇到的最大的难题!

要是子谦在这就好了!他心里隐隐地一叹,却也知dào

他的好弟弟全然没有这么快赶到。

现在只能靠他自己解决问题了!

然而不知dào

怎么,他的脑海里一直回荡着宁洛歌之前对他说的话,“记住!明日巳时,开战的时辰一到,便立即动手。不论对方要说什么要做什么,你们只管狠狠地去打!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赫连子灏忽然一个激灵,他明白了!

瞬间他便知dào

该怎么做了!

“将士们,狠狠地打!将他们踩在我们的脚下,将他们狠狠地碾压!冲啊!”

慎行脸色微微一变,“公子还在他们手里。”

“我只知dào

,宁姑娘之前和我说过,无论什么时候我们都不能退缩!”赫连子灏重重地看了慎行一眼,眼含抱歉,随后他决绝地转过头,高举利剑,勇往直前地向战场冲去。

当茫茫大军都高举刀剑再一次冲向战场的时候,只有慎行一个人坐在马上没有动弹。眉目坚定,淡定如常。

他望向赫连子煜手里提着的人,握剑的手更是紧了紧。心中暗暗地下了决定。

远处,赫连子煜见赫连子灏带领的军队疯狂地进攻着八方军,鲜血四溅,更有一抹温热的猩红洒在了他的脸上。

他站在高处,眼中非但没有对战争残酷场面残忍的痛惜,反而迸发出嗜血的狂热。

他看着战场上厮杀的士兵们,心中大快,提着苏瑾的手更加的用力,他侧过头,指着战场向死尸苏瑾道,“呵!苏姑娘,这下你看到了,不是我赫连子煜不放过你,实在是你的朋友们不把你放在心上,既然是这样,那就不要怪我了!”

说罢,他手中握紧手中的长剑毫不犹豫地向着苏瑾斜劈而来,眼看着就要将苏瑾劈成两半,而在这时,“苏瑾”的手指也动了动!

“铛!”

顿时一把锋利的剑倏地横在了赫连子煜的剑下,挡住了赫连子煜的剑势。同时一道激烈的金属碰撞声夹杂着钢铁摩擦的火星噼啪地闪现。

第259章 战场厮杀

不错,来人正是慎行!

宁洛歌闭着眼都能感觉到那股被慎行挡住的杀气。然而,她仍旧不动,因为,时机未到。

慎行是个强dà

的对手,强dà

到即使是被玄素真人施了秘术的赫连子煜也必须甩下宁洛歌才能专心对付他。

以至于给了宁洛歌准bèi

的时间。

她伏在那,仍旧扮演着死人的角色,然而却在不被人察觉的角度观看着慎行和赫连子煜的对战。

慎行凭着他严谨踏实的招式让赫连子煜找不到任何的破绽。

赫连子煜的招式明显更加的飘忽不定,但他依靠着诡异的招式以及鬼魅的轻功让慎行十分的吃力。

“哈!小子功夫不错!怪不得被二哥器重。”当赫连子煜一剑刺穿了慎行的左臂时,他哂笑着说道。

慎行一声闷哼,丝毫没有被他影响,使足了力qì

将手臂从他的剑中拔出来,如注的鲜血从伤口汨汨的流出来。

“有意思!”赫连子煜邪邪一笑,忽然变换招式,向着慎行的下身攻去!

慎行双目圆睁,连连后退,剑尖在地上划出一道深深的沟壑。

忽然,一枚黑色圆球从赫连子煜的手中滚出来,赫连子煜腾空而起,狠狠踢向慎行的胸口,而他则借力向着反方向弹射出去。

慎行狐疑地看着黑球,在最后几秒他终于明白了他的用途,忽然发狂地向后撤,并不停地向着身旁的士兵大喊,“快跑!有火药!快跑!”

话音未落,轰隆的一声巨响炸裂开来,伴随着的还有熊熊的火焰。

炸药的威力比宁洛歌想象中要强数倍,五十米内竟然都会被波及到。

滚滚的浓烟遮挡了宁洛歌的视线,让她看不清慎行的状况,然而她猩红的双眼和紧闭的嘴唇又暴露了她的情绪。

她比慎行早看出那是火药,可她终究是没有开口。

理智告sù

她,不要开口。

赫连子煜望着被炸药炸飞的血肉模糊的尸体和断肢残臂,竟然激动地笑出声来。

宁洛歌望着他,恨不得将他剁成肉酱,可现在,不是时候。

火舌渐渐熄灭,烧焦的尸体遍布在这一部分战场上。

耳边是其余的战士在拼杀嘶喊的声音,而眼前却寂静地仿若地狱。

“哈哈哈哈,没有人是我的对手!没有人!”赫连子煜疯狂地仰天大笑,腐烂的脸狰狞扭曲,就好像是来自地狱的恶魔。

“来!再来!”一道沉重的声音自飞灰中响起。一个身穿黑衣的男人,缓缓地站了起来。

慎行!他还没死。

只见他面目焦黑,嘴角流出一抹鲜血,眼神平静无波。

“还真是不怕死的东西啊。”赫连子煜声音尖细地唏嘘着,眼角眉梢是傲慢与不屑,然手下的剑却快若闪电,稳准狠地向着慎行刺去!

受伤的慎行显然不是赫连子煜的对手,他的血也随着他被炸得血肉模糊的背慢慢地流出来。

看着慎行的生命在一点点的消逝,宁洛歌坚定如铁的意志有一瞬间的动摇。

她想去帮忙。

不!不可以!

一时间,好像是深陷泥沼,宁洛歌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境地。

“死!”赫连子煜忽然一声大喝,剑尖直直地刺进了慎行的胸膛。

“噗!”剑尖立kè

被拔出,随着激烈的剑势有鲜血从慎行的体内喷薄而出!

然赫连子煜毫不理会,还温热的剑尖再度刺进已经毫无防御的慎行体内。

连续五剑,将原本就身受重伤的慎行伤的体无完肤。

慎行早就已经站立不住了,因为赫连子煜刺穿了他的一条腿。

他单腿跪地,右手拄着剑,完全靠剑支撑着自己的身体让自己不倒下。他心中,始终有一个信念,他要保护公子。

一定要。

鲜血从他的嘴角从身上涌出来,一股无力感向他袭来。

“还战么?”提着不断往下滴血的长剑,赫连子煜盛气凌人地站在慎行面前,从远处看,好像慎行在给赫连子煜行礼。

慎行的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话来。

他已经没有力qì

了!

“不过是萤烛之光,也敢于日月争辉!死,这就是你的下场!”说罢,赫连子煜抬腿踢向慎行的下巴,毫不留情。

慎行被踢出去足足有十几米远,他喷出的血洒落在空气中,形成了漫天的血雨。

赫连子煜沐浴在这红雨之中,放肆大笑。直到慎行像死鱼一样重新摔在地上,笑声也没有停止。

他的笑声夹杂了内力在其中,响彻整个战场。

毫无内力的士兵被他的笑声震得头皮发麻,耳鸣头痛。一时间战场上的士兵纷纷放下武器,抱着头蹲在原地,定力差的来回打滚,有血从耳朵里流出来。

定力好一些的捂紧了耳朵,尽量远离赫连子煜。

而始作俑者赫连子煜却毫无所觉,他放肆地打笑,不辨敌友,不分敌我,像是疯子一样。

“够了!你知dào

你在干什么么?”忽然耳边传来宁浩然愤nù

地吼声,看着横尸遍野的战场,他的双手在颤抖!

笑声被打断,赫连子煜颇为不满,他紧皱着眉头望向宁浩然,眼神肃杀凶狠,“你知dào

你在和谁说话么?你师父都不会和朕说话!”

赫连子煜改变了自己的称呼,所有人都心中一惊。

“朕?赫连子煜,没有这些士兵,没有城里的那些百姓,你什么都不是!就算师傅今天让你当上了皇帝,但你残忍嗜杀,视人命如儿戏,早晚会众叛亲离,成为孤家寡人!到时候等你把自己的百姓都杀光了,我看你还统治谁?!”

宁浩然很少动怒,宁洛歌和他如此亲密,也从未见过一次,然而现在宁浩然脸色通红,胸膛起伏地厉害,看着遍地的尸体和重伤的士兵眼睛通红!

他就像是一头狂怒的雄狮,稍有不慎,下一刻他就会扑上来撕咬你的喉咙。

“朕统治谁,是朕的事,你,管得太多了!”赫连子煜举起手中的血剑指着宁浩然的眉心,语气森然霸道。周身更是爆fā

出浓重的威压。

“好,这是你说的!从现在开始,我不管你了。不是我不遵守师傅的命令,而是师傅这次做错了!现在,我不是你的朋友,我是你的敌人!来吧!像你这种恶魔根本不配活在世界上!我要为这些无辜死去的战士报仇!”

“加我一个!”将战士调配安排好的赫连子灏恰好在这个时候赶来,他举起手中的长刀,脸上还带着干涸的深红色血迹,站到了宁浩然的身旁。

“好!那你们就一起上吧,省得浪费我时间!”赫连子煜眼神犀利阴邪,将剑横在了身前,做了一个起手式。

宁浩然和赫连子灏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举起了手中的刀剑。

坚定毅然的脸庞宣告着他们的决心,宣告着他们对这个世界的责任!

在场功力最弱的赫连子灏率先发动进攻,然而赫连子煜却忽然腾起,飞向半空。

在空中的他,就好像是展翅的大鹏,天生就该在蓝天上驰骋翱翔。

轻功的飘逸高绝即使是当年以轻功为傲的宁洛歌也是赶不上的。

看着三人战作一团,宁洛歌心中焦灼,她几度都在怀疑她的安排是否正确,而他又会不会入套。

她在赌,在赌她足够了解他。

她趴伏在地上,只有转动的眼睛能暴露她是个活人,只不过在这个角度没人能够看到她的眼珠。

赫连子煜的疯狂大笑再度响起,宁洛歌眼睁睁地看着赫连子灏像是断了线的风筝坠落在地,发出“砰”地一声巨响。随后挣扎着再度站起来。

宁浩然的武功算得上超强,然而在赫连子煜面前竟然也隐隐有不敌之势,幸亏有赫连子灏在,才能让双方一直僵持不下。

终于,赫连子煜拿着剑的手晃了晃,赫连子灏的刀就抓住了这个瞬间劈在了他的手腕上。

顿时长剑掉在了地上。

然而赫连子煜不怒反笑,似乎根本就不在意这一把剑,他赤手空拳挡着赫连子灏和宁浩然的轮番进攻,凭借着高超的轻功,又加上他身无长剑,竟然让他得到了近身攻击的机会。

一掌拍在赫连子灏的心口处,赫连子灏甚至能看清他当时狞笑的表情。然还来不及反扑,心口剧烈的疼痛以及巨大的冲力将他推向后方,毫无反击之力。

与此同时,宁浩然也被赫连子煜从身后袭击,吐出一口鲜血。

然而他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忽然转身,快如闪电般一剑刺穿了赫连子煜的心口!

没错,他是故yì

的。拼着身受重伤为的就是能够给赫连子煜致命一击。

显然,他成功了!

赫连子煜半蹲在了地上,头颅无力地垂着。

他后退一步,将剑拔出,远远地看着赫连子煜。

赫连子煜显然没想到宁浩然竟然使诈,重伤让他蓦地停在原地瞪大了眼睛,只是他的嘴角却漫上了诡异的微笑。

“你杀不了我!我是天命所归!”话落,赫连子煜缓缓地抬起头,嘴角的血迹竟然呈现出诡异的冰蓝色。

就连洞穿心口的血都是冰蓝色的。

“你?!你没有死?!”宁浩然后退一步,脸上表情骤变,即使是饱读诗书博学多才的他,也从未听说过洞穿心口也可以不死的事情。

第260章 我是天命所归!

“我说了,我是天命所归!”赫连子煜缓缓地站起来,发髻早就在刚才地打斗中散落,此时一头青丝散在肩头,凌乱疯狂。

宁浩然二话不说,再次攻击上去,这一轮的攻势更加猛烈!

三人全都受了重伤,动作比刚才要缓慢一些,但不懂行的人若是看起来,却没什么不同。

打得不可开交的三人身上都受了不少的伤。

很明显,赫连子煜撑不下去了!

但最悲惨的是,在场的赫连子灏和宁浩然也快不行了!

他们不知dào

是谁会支撑地更久一点,现在靠的,只是意志!

倏地,一根银针从宁浩然的后方射出,准确无误地对准了赫连子煜的眉心。

赫连子煜见状连连闪避,宁浩然就抓住这个机会一剑刺进赫连子煜的肩胛骨,一剑洞穿!

“是谁?!”赫连子煜捂着伤口狂吼出声,这次,他真的发怒了,原本就狰狞的青面逐渐变成深绿色,仿佛是恶魔化身。

而战场上,一个黑衣人则吃力地爬了起来。

慎行!他还活着!

宁洛歌简直能够听到自己全身血液的呐喊声,谢天谢地,慎行还活着!

慎行脚步迟钝,但手上飞针不断。

而宁浩然显然意识到了这是个绝佳的机会,和赫连子灏再度联手猛攻向赫连子煜。

赫连子煜显然怒了,他拼着被宁浩然和赫连子灏重创的危险冲向了慎行,将他狠狠地甩了出去,同时也被两把利剑洞穿胸口!

就在二人觉得这场战争终于结束的时候,赫连子煜仿佛是打不死的恶魔,再度卷土重来,徒手将两把插在胸口的利剑拔出,狠狠地反刺回去!

宁浩然和赫连子灏躲避开利剑,四枚银针纷纷射向二人,将二人的膝盖钉死!

赫连子煜赢了。

凭借着暗器与魔鬼一样的身体,他赢了!

宁浩然和赫连子灏纷纷倒在了地上,眼睁睁地看着赫连子灏走向慎行,却无能为力。

而此时的众人,却谁都没有发xiàn

在不远处有一具尸体正在慢慢地移动。

“朕还真是小瞧了你!只是,你竟敢与朕为敌,那就注定是要下地狱了!”赫连子煜眼神狠戾,整个人身上散发出狂暴的怒气,令人惊惧。

随着他周身的真气陡然暴涨,他整个人也笼罩在一团光晕之中,仿若九天狂魔。

“来吧,我不怕你。”慎行浑身焦黑,他用手掌撑着地面,奋力地撑直手臂。抬头看着赫连子煜,眼神不屑。

而他的余光则看到了即将挪进攻击范围的宁洛歌。

瞬间,他使出全身力qì

迸射而出,飞身扑向赫连子煜,一下子将他扑倒在地。

就在同一时间,宁洛歌突然弹射而起,手中握着三枚银针向着赫连子煜的头顶拍下。

一声哀吼自赫连子煜喉咙中吼出。

他死死地抓着慎行的双肩,将他整个人狠狠地掷了出去。

回过身来向着宁洛歌的方向便大步地走了过来。

宁洛歌瞪大了双眼,这奋力的一击是她算计过的,绝对会给赫连子煜造成致命的效果,可赫连子煜只是吐出一口鲜血,脚步迟缓了些,并无死亡的迹象。

“你不是苏瑾。”赫连子煜徒手劈向宁洛歌,被她堪堪躲开。

宁洛歌一声不吭,全神贯注地躲避着赫连子煜的猛攻。

然毕竟宁洛歌没有内力,空有招式,八招之后,便已经被赫连子煜连打了两掌。

宁洛歌再想反抗,已经被赫连子煜单手绑缚住,动弹不得。

“来,让我看看,这究竟是谁。”赫连子煜早已残破的喉咙里发出嘶嘶的沙哑声,难听至极。偏偏他讲的极慢,好像是一把刀在凌迟着众人。

面皮撕下,宁洛歌的绝世容颜立时暴露在空气之中。

重伤的宁浩然和赫连子灏发出一声惊呼,而慎行则仍旧在挣扎着站起来。

“呵!”赫连子煜忽然冷笑了一声,短暂的悲伤在他的眼中闪过,似乎是厌倦了猫捉老鼠的游戏,从脚踝处抽出一把锋利的匕首,他冷冷开口,“走好!”

话音落,刀向着宁洛歌的脑袋刺去,似乎是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不要!”

“洛歌!”

“公子!”

三道悲伤至极的惊呼声骤然响起。

宁洛歌侧过头,匕首晃花了她的眼,眼前银光漫舞,她微微眯了眼眸。

匕首落下,赫连子煜将所有内力倾注在左手之上,雷霆万钧之力倏然落下,意图将宁洛歌的脑壳碾成齑粉!

就在这一刻,宁洛歌忽然张开了嘴,一枚银针夹在她的牙间!

还是这一招!

他吐向赫连子煜的眼睛!

针入眼球,顿时便毁了他的一个眼珠。

一声痛呼响彻大地,赫连子煜真的发狂了!

捂着那一只血流如注的眼睛,他拍向宁洛歌的天灵盖。

“住手!”

身后遥遥处,一身金丝黑袍的赫连子谦乘风而来,他猛喝一声,夹杂着内力的一声断喝将满地的尘沙震得微微颤动。

赫连子谦挡下了那致命的一掌,顿时就和赫连子煜厮打在一起。

而宁洛歌则突然吐出一口鲜血,眼前一阵一阵地发黑。

赫连子谦武功出神入化,赫连子煜连遭重创,早已经不是他的对手。

显然他也知dào

这一点,就在又生生地挨了赫连子谦的一掌之后,他一把抓过趴伏在地上的宁洛歌,一声口哨,一匹马狂奔而至。

一切都像是早就准bèi

好的,赫连子煜拽着宁洛歌骑马飞奔。

“洛洛!”见到挂念多天的宁洛歌,赫连子谦心中本就悬着,此时见她被抓走,更是提到了嗓子眼,连忙策马追去。

赫连子煜的马跑得十分地快,而赫连子谦骑得马已经连续跑了一天一夜,此时已经没什么力qì

,即使是赫连子谦狂挥马鞭,他却还是赶不上赫连子煜的马。

二人就这么一追一跟竟然直直地走到了一处悬崖口。

赫连子煜没想到这里竟然还有这样的悬崖,竟然让他无路可走,顿时眼中杀意毕现。

他一把勒住宁洛歌的脖子,对着正向他走过来的赫连子谦道,“你再往前走一步,我就带着她跳下去!反正我左右都是死,有她陪葬最好不过!”

赫连子谦脸色严峻,脚下却是再也不敢走了。

“放了她,我放你一条生路。”赫连子谦面不改色,一如既往地沉稳,他看向宁洛歌,从容的眼神让人心安。

“赫连子煜!你这辈子,只做对了一件事。就是将我带到这里。”宁洛歌被赫连子煜箍着,脸色却煞白,此时她的头好像要炸了一样,痛的要裂开。

眼前一阵阵地发黑,宁洛歌望向赫连子谦,脸上带着淡淡地微笑,“子谦,抱歉,不能履行我的诺言。你的下半生,不能陪你走了。”

直觉要发生什么,赫连子谦忙不迭地大喊,“洛洛不要!”

然而,已经晚了,一把匕首插进了宁洛歌的胸腔,握着手柄的手,正是宁洛歌自己。

赫连子煜也没料到宁洛歌竟然会这样做,他惊讶地要查看宁洛歌的伤势,刚刚将宁洛歌侧过来,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宁洛歌拔出了匕首,刺进了赫连子煜的脖颈!

自宁洛歌身上涌出的鲜血喷了赫连子煜一脸。他还保持着半抱着宁洛歌的姿势,眼中还有一抹隐隐的担忧。

一切,都停止了。

在宁洛歌将那把匕首刺进赫连子煜的脖颈时,所有的恩怨过往,都如云般淡去了。

“保重!”眼前已经是一片漆黑,宁洛歌对着空气轻轻地道了一声。

在赫连子谦扑上来的前一秒她抓着赫连子煜的尸体,纵身跳下了悬崖。

“洛洛!”

“不要!”带着大部队赶来救援的司徒墨然刚刚下马便看见宁洛歌跳了下去,他瞪大了眼睛,大声嘶吼,手伸出去,却连一片衣角都没有抓到。

宁洛歌如翩跹的蝴蝶,风声在耳边呼喊。

她闭上了眼睛,嘴角露着微笑。

结束了。

终于结束了……

十日后。

自八方军和西凉军那一场大战过后,西凉军大胜!

皇帝闻之大喜过望!

百姓更是额手称庆,举国上下歌颂谦王英勇善战,西凉军队坚固如钢铁。

苏拓将军被授予世袭王爵。可是说来讽刺,世袭?他唯一的女儿都已经亡故了,又要谁来沿袭呢?

谦王更是众望所谓,被皇帝赐予太子之位,准王妃宁洛歌被赐予太子妃之位。一时之间,风头无两。

只是,当谦王看到诏书后,一向冷然如冰的谦王忽然发狂似地大笑,眼中竟隐隐闪着泪光,宣旨太监只当谦王是喜极而泣,被兰芷打赏完就赶紧离开了,殊不知,谦王这样只是觉得可笑。

被封为太子妃的人,如今跌下悬崖,尸骨无存。连一处棺木都不曾有,就算封她做女皇又能怎样?她也回不来了。

自那日大战之后,迅速扫清了威胁的赫连子谦在悬崖下找了宁洛歌三天三夜,可结果却是什么都没有。整个人就好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他还想要找下去,却被皇帝派来的使者告知皇上病重。

七天七夜,飞奔回帝都,沿途全都是百姓对自己对皇上对苏拓将军的歌功颂德,他都想告sù

所有人,你们都错了!

今日的平静是她用自己的一切换来的。没有她,云国不会对八方军袖手旁观,没有她,花无璃和宁浩然不会成为助力!没有她,什么都没有可能!

可如今呢?谁还记得她?谁还会念出他的名字?

第261章 洛洛,真得死了么?我不信

回到帝都,赫连子谦立kè

进入皇宫,皇上确实是不行了,整个人的身上散发出死气。

然而,尽管这样,他却还是以雷霆手段在大战之后立kè

镇压了所有赫连子煜的同党。并且奖赏功德者,将赫连子谦封为了太子。

“皇上只怕撑不过明天了。”

“皇上的身体其实自打莲妃娘娘薨了之后,就一直不大好,只是他素来坚韧,不让我们告sù

您。”太医微颤的话语一直在赫连子谦的耳畔回响。

出了皇帝的寝殿,他徒步走在皇宫中。兰芷、卓钰跟在他身后,沉默无言。

黑漆漆的夜里,半片月光都没有。

赫连子谦握着酒壶坐在窗边,仿佛石头。

手中的酒壶握了两个时辰了,却一口也没有动过。

忽然,兰芷领着一名太监神色匆匆地赶到窗前,连门都来不及进,小太监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还请太子爷速速进宫,皇上,只怕,只怕……”

手中的酒壶倏地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破碎声。然而握着酒壶的人早已经离开了……

……

赫连子谦赶到的时候,太医以及一干侍婢趴伏在地上寂静无声。

似乎只是在等着他的到来。

“父皇。”大步走到皇上跟前,赫连子谦关切地握住皇上苍老无力的手。

迷糊的皇上悠悠转醒,此刻的他没了锐利的锋芒,好像只是个垂死的老人。

“早该走了,莲儿已经等我太久了。”虚弱无力的声音悠悠地响起,每说一句都万分吃力。

此时的赫连子谦只是安安静静地听着,听着老人最后的遗言。

神色刚毅冷静。

“我终于要离开那个位子了,我终于要逃脱这个牢笼了。孩子啊,对不起。”

老人的尾音刚刚消散,便闭上了眼睛,一滴清泪缓缓躺下,流入发际。

握着老人的赫连子谦一动不动,保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

他的下巴越发的刚毅,而他的眼中一片肃然。

忽然,他掀袍跪地,重重地磕下了那个头,“父皇。”其余的话,尽在不言中。

赫连子谦的话落,大太监宣bù

皇上驾崩,瞬间皇宫哀声一片。

刚刚赶到宫门口的赫连子逸以及和赫连子灏听到丧钟之声,顿时跪在了地上,眼眶泛红,不能自已。

皇上驾崩,举国哀悼。

第二日,皇上的遗诏被当朝重臣沈丞相在朝堂上宣读,传位给二子,谦。

宣旨完毕,沈丞相带头跪下,三拜九叩,山呼万岁。

百官紧随其后,齐刷刷地跪地纳拜。而赫连子谦,坐在那万人之上的黄金打造的龙椅之上,只觉得越发的冰冷。

因皇上的丧礼在即,赫连子谦的即位大典便安排在了一个月之后。

万象变幻,新旧交替,百姓们一边为先皇驾崩而哀悼,另一边却也期待新皇登基,带给西凉一番新气象。

而一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一转眼,明日就已经是赫连子谦登基的日子了。

谦王府的书房里。

赫连子谦正在处理奏折。虽然他还没登基,但早在一个月之前就开始处理接受一切国事了。

兰芷站在门前,踌躇着进去还是不进去。她刚得到的消息,云国二王爷司徒墨然找到了姑娘的尸体,已经将其送到了陲城的将军府。

只是这个消息,她不知dào

该不该说。

王爷这一个月来,明显地瘦了一大圈。

虽然他和平时无异,照旧批阅奏折,照旧和下属议论事物,照旧会做一切他以前都做的事情,可兰芝知dào

,还是不同的。

以前的主子虽然也是冷情的人,但却会笑,是那种你看他虽然面上不笑但是眼睛在笑的人。

可如今,却全都是面上在笑,眼底却冰寒一片。

“有事?”书案前的赫连子谦抬头,望着兰芷。

兰芷心突地一跳,是她想的太入神了,一时竟然不知dào

怎么回答主子。

“司徒二王爷在悬崖下发xiàn

了姑娘的尸体。现在姑娘被安置在了苏王爷那里。”

兰芷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望着赫连子谦,这些天的打击一个接一个,她害pà

赫连子谦会忽然崩溃了。虽然,她从没见过主子崩溃。除了太监宣旨那天疯狂的笑过之外,宁姑娘的死对他似乎没有任何影响。

“嗯,我知dào

了。”赫连子谦点了点头,连语气都与平时无异。

“那明日的婚礼……”

明日不但是赫连子谦的登基大典,还是帝后成婚的大日子。

“照常进行。”

兰芝点了点头,应了,一步三回头地往外走,心中却是放心不下。

待兰芝走后,那只在奏折上不停写写画画的朱砂笔忽然停住了。

不知停了多久,或许是一刻钟,或许是几个时辰,之后,朱砂笔再度动了起来,直到天明。

瑞丰三十五年,一月初八,赫连子谦登基。称洛帝。改年号为“无双”。

赫连子谦在登基大典上,封了皇后,宁氏洛歌。

然而,令百官不满令百姓奇怪地是,皇后却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帝后大婚,她却并未出现在封禅大典之上。

以至于一时间皇帝登基的噱头都不如帝后大婚来的更加让人津津乐道。

是以全程都是由赫连子谦一个人完成了所有的婚礼。

他的表情一直淡然如常,并未觉得有何不妥。而地下的一干大臣却都目瞪口呆,他们知dào

帝后要大婚,还都期待今天看到一直神mì

不露面的皇后,然而却没有任何一个人知dào

为什么皇后竟然没有到场!

“天呢,皇上这是疯了!”

“这难为皇上了啊!”

“唉……”

百官窃窃私语,而高台上的赫连子谦却毫不在意,一个人完成了所有的婚礼步骤,一步不缺。一道不少。

入夜,新帝登基大宴群臣,在皇宫中摆开流水席三天三夜。

在这场宴席上,皇上替赫连子灏洗清罪责,恢复他原来的封号——昊王。

四皇子赫连子逸被封为逸王。

卓钰被破格提拔,封为刑部尚书,戴宗被提拔为兵部尚书。

一系列的人事安排在这一晚就已经全部安排妥当,手段雷霆,让一干曾经犯过错的老臣们倒抽一口凉气。

主持宴席之后,赫连子谦与众臣共饮三杯,随后离席。

龙袍加身,玉冠绶带,挺拔非凡。

兰芷在身后跟着,她很少见主人穿黑色白色以外颜色的衣服,明黄色的龙袍被赫连子谦穿上贵气逼人,玉树临风。

“苏将军那边传来什么消息了?”赫连子谦忽然开口,虽然苏拓已经被封为了王爷,他却一直执意叫他将军。

“苏将军送了礼,祝hè您荣登大宝。另外慎行今天已经醒过来了,花公子和宁公子伤势恢复,已经离开了。”

“慎行啊,他估计不会想要回来了吧,就让他在陲城呆着吧。”赫连子谦仰望着星空,星光熠熠,在他的眼中却什么都看不到。

“都走了啊,也好。”

黑夜里忽然传来赫连子谦的一声喟叹,零落在空气中,带起丝丝的凉气,钻进兰芝的身体里,让她打了个哆嗦……

一年后。

洛帝一年。

一年的时间转瞬即逝,一切都没有变化。西凉却呈现出万象更新的新局面。

书房中,赫连子谦奋笔疾书,自从继位以来,他日日勤于政务,早朝从没有一天间断过,比先皇还要勤政爱民。

更是经常亲自去民间微服私访。百姓都知dào

,京城里的长生馆的幕后人就是洛帝。

因为洛帝经常会在长生馆出现,有时候是坐诊,有时候只是坐在一旁和百姓聊聊天,喝喝茶。

一切都正常地发展着,断玉还是照顾着长生馆。兰芷还是负责情报网。常香接手了赫连子谦的起居,现在是皇宫中的大宫女。

每个人都各司其职,只是却又少了那么点什么,每个人都绝口不提那个女子,好像她根本不曾存zài

过一样,但却总会不经意想起她。

她永远是那么淡然,不论什么时候都平静淡定。似乎世间没有能够打倒她的事情。

只是她这么好,为什么却不在了呢?

“皇上,云国二王爷来访。”大太监段明恭恭敬敬地躬身道。

“请进来吧。”赫连子谦的嘴角浮起一抹笑意,眼神却锋利如刀。

“好久不见。”司徒墨然一身骚包的红袍,走进来,他笑得一如当年狡猾。

“好久不见。”

“此番前来,一是想要恭贺你荣登帝位,二来是想要问你要一个人。”

“哦?”

“慎行。他说此生不想再踏入西凉,想请您让他离开。”

“为什么是你来说?若是他亲自来说,焉知我不会同意?”赫连子谦摸索着大拇指上的黑玉扳指,狐疑道。

“因为他已经离开了。小洛儿的忌日到了,你不会不记得了吧?我猜想你这一年来推了那么多大臣做的媒,秀女也不选了,不像是不记得了啊?”司徒墨然调侃着,眼中却也没有笑意。

“洛洛,真得死了么?我不信。”赫连子谦盯着司徒墨然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鹰隼样的眼神不放过他的一丝丝的神色变化,“她的尸体是你找到的,我看过了,但是我不信。”

司徒墨然忽然嗤笑了一声,“疯了吧?赫连子谦,怪不得你和个没事儿人一样,原来是自我催眠啊。若是你觉得我会骗你什么的,就去农舍看看吧。慎行走的时候告sù

我,让你一定要去。我不知dào

农舍在哪儿,他说这么说你就会知dào

。他说,去了,你就明白了。”

说罢,不看赫连子谦瞬间惨白的脸色。他离开了。

赫连子谦听到了他的话脑袋里闪过了很多的画面,农舍!那个充满了回忆的地方,这一年来他根本就不敢踏足。一开始是忙得忘了那个地方。

后来则是再也不敢去那里。

因为他害pà

,梦会醒来。

再也顾不得身份,他换掉龙袍策马狂奔去了农舍……

第262章 爱他只是希望他不要受到伤害

几十年后,当晚当值过的太监还记得那一晚。

那一晚下着倾盆大雨,轰鸣的雷声震得人心忍不住颤抖。明晃晃的闪电道道劈下,泛着冷光。

洛帝是凌晨的时候回来的。一身衣服全都是泥泞,头发脸上也湿了个透。

他跌跌撞撞地走进御书房,显然是喝了不少的酒。

然而他又吩咐段总管搬了十坛酒来,将所有人都关在门外,即使是兰姑娘。

书房的烛火一直亮着,房间里安静无声。

直到天亮,房间里才传来一声又一声的狂笑。

自那天早上开始,洛帝连续罢朝七日。

没人知dào

是为什么。

最后还是云国二王爷进去说了什么,过了几个时辰,洛帝终于宣人进去了。

自那日以后,一切又都恢复如常,那疯狂的七日,仿佛只是一场梦,梦里梦外连他这个旁观者都有些迷茫不清。

也正是从那之后,被搁置了一年的选秀终于提上了日程。

这一次,洛帝不再抗拒,心思却也更加地深沉。

再也没人知dào

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因为不论是对什么,他都面无表情。一切以大局为重。

御书房中,兰芷小心翼翼地走进去,如今的赫连子谦更加的深沉莫测,即使是兰芷也无法窥见一丝半点他的心思。

“皇上,秀女的选择基本已经告一段落,有几个女子脱颖而出。其中包括沈姑娘,凌姑娘,您看……”

“沈韵诗封沈妃,凌楚儿封凌妃,安国玉家的女儿封安妃。另外,”赫连子谦手停顿了下,继而道,“兰芷,封兰妃。”

“主子?”兰芷瞪大了眼睛,觉得自己好像没听清楚最后的几个字。

“兰芷,封兰妃。有问题?”赫连子谦再次重复了一遍,脸上的表情却多了一份不耐。

“没有。”兰芷眼神瑟缩了下,摇了摇头,有些狼狈地退了下去。

常香站在外面,赫连子谦平时是不用常香近身伺候的,是以见兰芷万年不变的木头脸上多了份慌乱时,她忧心忡忡地走上前,问道,“怎么了?”

兰芷只是摇头,“不知dào

,自从主子看了姑娘写给他的那封信后,心思更深沉了。”

“这样不是挺好?起码坐在那个位子上是安全的。”

“怕只怕,他已经失了初衷。姑娘的死对主子打击太大了。她走了,主子的心也被带走了。如今我们看到的,无非是一具行尸走肉罢了。你还记得他多久没笑过了么?”

兰芷的眼中流露出悲戚的神色,一时间让常香有些莫名其妙,是以她立kè

转了话题,“对了,玄素真人找到了么?那天战场上他虽然没有现身,但是花公子和宁公子都说他是在场的。可我们却找不到他的踪迹。他到底去了哪儿?”

“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这件事情,主子是最上心的,他已经专门派了一队功夫顶尖的暗卫去凤凰仙山中寻找玄素真人的踪迹了。希望能够早日找到,让主子报了仇。或许这样,他就会好过些了吧。”

最后一句,兰芝望着窗格,呢喃出声。

二人站在书房外良久良久,直至黑夜彻底淹没了两个人的身影。

然而,书房中的那盏灯却始终燃着,直到天明。

帝都,一处普通的客栈中。

一身红袍的邪魅男子坐在桌旁,神色无比严峻地望着立在床榻前的一面屏风。

“为什么要提醒他那封信呢?”

“你是在替我惋惜么?”屏风后悠悠地传来一道清冷的女声,声音中竟然带着笑意。

“这一年,他的作为我都看在眼里,他对你,确实是一片真心。而且你也是爱他的不是么?否则为什么如今你还要求我去点醒他?”

“其实我很好奇,你那天和他说了什么。”女子不答反问,将红衣男子的话抛诸脑后。

男子也不恼,他微微一笑,眼神很神mì

,“你猜?若是猜错了,就回答我的问题。”

“啧啧,真不巧,我想我知dào

答案。其实你真的不该告sù

他,师傅躲在凤凰仙山的事情,他到了也无非是一场空,他找不到师傅的。”

女子一阵扼腕,随即继xù

道,“不过我还是会回答你的问题的。有的时候,爱他只是希望他不要受到伤害。或许不再爱他,是我如今能爱他的最好方式。”

女子的声音清冷中透着淡淡地愁,决然坚定,令人怜惜。

“算了,你今后有什么打算?”红衣男子长叹了一口气,最终放qì

了再做说客。

“浪迹天涯。策马游疆。做些我早就想要做的事情。”女子从床上站起来,举起双臂上伸了个懒腰,语调轻松地道,“那就后会无期吧。司徒墨然。”

惠阳,普陀寺。

赫连子谦即位后,早就将普陀寺修缮一新,将先皇有子嗣的妃嫔们送去了普陀寺中带发修行。其中包括赫连子逸的母妃瑶妃,以及自尽未遂的李安茹。

深夜,普陀寺的一件普通厢房中。

“娘娘,我不甘心。他们杀了我夫君。我要报仇。”

“要想报仇,只靠决心是不够的。还要足够忠心。既然你想要我帮你,那就向我证明你的忠心。喝了它。”一身灰袍容貌绝佳的女子将一个白色瓷瓶放在了桌面上。

“这是….”跪在地上的美妇脸色一变。

“这是保胎丸。吃了它,我保证你腹中的孩子健康出生,而且将来会比他的父亲更加出色。”女人的纤纤素手白皙透明,脸上的神色透露着诡异。

美妇颤颤巍巍地拿起白瓶,一咬牙,仰头一口吞了瓶中的药丸。放下瓶子,美妇的眼眸中透露出阴狠决绝,她咽下了药丸,“现在可以相信我了么?”

“当然。”椅子上的女人浅浅一笑,“我们会帮你报仇,直到让龙椅上的人化成飞灰。”

“希望你记得你今日所说过的话。”美妇死死地盯着女人,眼神狠绝。

————————————————————————————————无双四年。

春去秋来,花开花落,一年又是一年。

三年时间,如白驹过隙,快得让人唏嘘。

宁无双这个曾经荣耀一时的名字,如今已经没人记得。取而代之的是安贵妃的弟弟安子贤,成为了如今皇上身边的红人,更是继承了无双公子这个名讳。

“无双公子”已经不再是一个人的名字,而是一种人的象征。这种人出身高贵,才华顶尖,武功绝顶,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更要是能够被皇上重用。

昔日的宁无双更是正一品的官职。虽然是个虚职,却也足够光宗耀祖。

而时至今日,“无双公子”这个称号则要更加荣耀,不但与国号相同,且总是能够让皇上青睐有加。但凡有些才华家世的,无人不想争抢这个称号。

可如今,他却是被洛帝宠妃安贵妃的弟弟所获得。

不过,安子贤这个人,有才是有才,就是太过桀骜不驯,不是今天惹了这家的少爷,就是明天逗了那家的小姐。

这一点,总是让当姐姐的安贵妃很头痛。

尤其是前不久,安子贤还和几个要好的朋友砸了一家花楼,听说还和刑部的卓大人起了冲突。

是以此时的安宁宫里,端坐在正座的宫装美人和站在台阶下一脸委屈的白衣少年都神色严肃,形势剑拔弩张,气氛严肃地让人连呼吸都放清了。

“给我跪下!”容貌绝色的安贵妃气得直拍扶手。

“跪就跪。”安子贤不服气地低嘟囔了一句,不情不愿地跪了下去。

“你就不能让本宫省点心么?要不是你是安家唯一一个男子,你以为你次次闯祸本宫都会给你兜着么?是不是本宫太顺着你了,让你以为你可以上天了?!卓钰那是什么样的人,也是你能动的么?”安贵妃越说越生气,俏丽的脸气得通红。

“哎呀,姐,有什么啊,我不就是和他吵了一架么?姐夫都没说什么,你瞎着急什么。”安子贤一脸的不耐烦,在他看来这也没多大的事儿,用得着这么破口大嚷么。

“你闭嘴!这是在宫里,你要叫我娘娘,而那位你要叫皇上。还有,什么叫做没多大的事儿?卓钰是什么人?那时陪着皇上打天下的人!那是兄弟!你算什么?本宫在宫里暂时执掌凤印,日日提心吊胆,就怕稍有不慎出了差错连累家族。可你却日日惹祸,你真当皇上不会罚你么?”

“上次我砸了长生馆,皇上不也没问罪我么?好了好了,娘娘!我知错了,下次不敢了。”

安子贤不说话便罢,一说话就把安贵妃气得要死,她连手都抖了,随手拿起茶碗砸在安子贤的脚下,她冷冷地道,“不争气的东西!你难道不知dào

芷兰宫中的兰妃日日等着本宫的把柄,还有沈妃,凌妃,各个都不是好相与的,若非皇上多次警告后宫无比宁静,而她们也都被监视着,你以为你如今还能继xù

蹦跶么?本宫再奉劝你最后一次,不要再惹事了。就算你是无双公子,可你不是那个宁无双,将来出了事我们没有凤凰玉佩保你不死!”

第263章 情报被抢

“切,娘娘您可别提宁无双,他现在是死是活都没人知dào

,我可不想和他似的。我现在就挺好,我是无双公子,我爹是当朝大将军,我姐是后宫的贵妃,我有什么可怕的?”

安贵妃颓然跌坐在椅子上,神情无奈疲惫,“安家迟早要被你拖死!自你被封为无双公子这两年,本宫给你收拾了多少烂摊子,以后我不管你了。安子贤,你好自为之吧。”

安子贤没把姐姐的这番话当回事,毕竟每次姐姐都会说,但最后还是帮了他,他不担心。

“听说你把那姑娘带回府里了?”安贵妃忽然又抬头说道。

“我的人当然带回我府里,难不成真让那个卓钰带走不成?!”安子贤嗤了一声,神色傲然。

“你这次做的太过分了,作为对你的惩罚,那姑娘我会派人送到卓府赔罪。卓钰不能得罪,不论是安家还是本宫。”说完最后的话安贵妃神色疲惫地挥了挥手,她现在看一眼这个弟弟都觉得心里堵得慌。

“那是我的女人,我不同意!”安子贤似乎没想到姐姐会这么处置,原本轻松的神色倏地一变,好像炸了毛的大公鸡。

“不同意?好,那从现在开始,不允许你用安家一分钱,而且必须立kè

搬出安家。任何属于安家的东西和人都不许带。可以么?”安贵妃眼神冷然,拿出了平时在宫中的威严。虽然是在询问,但其实却是威胁。

安子贤一听要断了他的钱,立kè

就蔫吧了。还想再说什么,见姐姐皱着眉头毫无耐心的模样,便识趣地告退了。

心里却惦记着那个水灵灵的姑娘,他琢磨着什么时候将人给重新带回来。

御书房里,皇上刚刚下朝,身后跟着卓钰,戴宗,刘凌,七皇子。这四人自从洛帝登基的时候就追随左右,四年时间过去,洛帝的心腹仍旧是他们四人。

“启禀皇上,今日边境传来消息,东离国最近不是很安分。”戴宗紧皱眉头,禀报道。

“无妨,不安分就不安分吧。朕倒是很想看看他们想要干什么。”

戴宗点点头,心中盘算着该如何去做。

兵部不好管,更何况他还是个丝毫不懂武功的人。想要让一帮大老粗对他心服口服,当初可是废了他好一番力qì

。幸亏,时间能够解决一切,如今,兵部在他的管辖下早已经彻底透明,风气正派,每个人都专注于自己的公务。

这一点,事实上让赫连子谦甚为满yì



“云国最近如何?自从司徒墨然掌握了云国大部分兵权之后,司徒莫离几乎已经被架空。听闻云国最近出了一位大将军,用兵如神,可有此事?”赫连子谦食指敲击着扶手说道。

“确有此事。而且这位大将军还是我们的故人。”

“谁?”卓钰迫不及待地问。

“姜华。”戴宗说完立kè

看了眼赫连子谦,毕竟姜华严格来说是宁洛歌的人。他们平日里已经尽量避免提到和宁姑娘有关的任何事情和人,虽然宁洛歌已经死去四年,但今日他们提起仍旧心惊胆战。

“立kè

派人去云国监视他,朕要他的一举一动都必须在我们的掌握中。”

“遵旨。”戴宗应道。

见赫连子谦神色如常,七皇子站了出来,他如今已经被封为七王爷,手握重权。

“听闻昨日安子贤又闹事了,这位无双公子似乎也太不安分了点。”七王爷比四年前成熟稳重了很多,但一心为赫连子谦的心思却从无变化。

“嗯,这件事朕昨晚也听说了,听说这件事可是和咱们卓大人有关啊?”赫连子谦依靠着扶手,难得地嘴角若有若无地弯起,露出了似笑非笑地的神色。

卓钰尴尬地咳了一声,有些羞赧地低下头,“这件事是误会,误会。没事没事。”

“是么?本王可是听说卓大人被打了?本来是跟人抢姑娘的,结果姑娘没抢到手,自己还让人给揍了,可有这回事?若是真的有,这殴打朝廷命官,可是不小的罪过啊。就算对方是贵妃的亲弟弟,本王也得为卓大人讨个公道啊。”

七王爷一脸的义正言辞,不知dào

地还以为他们兄弟感情有多么深厚。

然而卓钰一脸我知dào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的表情,忙不迭地道,“不用,没有的事,这怎么可能呢,是吧?!”

其实此时卓钰心说你们想证明我丢人现眼我绝对不能让你们如愿,虽然我却是丢人现眼了。

赫连子谦见卓钰一脸地警戒,七王爷一脸的揶揄,他也干咳了一声,正色道,“好了,没事就都退下吧。”

是以四人纷纷告退,直到他们走出老远,赫连子谦仿佛还能听到他们四人的聊天声。

那一瞬间,他忽然觉得心底空落落的,好像有什么东西漏掉了,却无论如何都填不满。

那种无助感让他顿时一阵烦躁。

换下龙袍,穿上便装,他独自一人向皇宫外走去……

红袖楼。

“水烟被安子贤带走了?那情报呢?”一身白衣的女子听到下属禀报这个消息,惊呼出声。

“昨天水烟刚刚回来就被拉到台上充数,没想到就被这公子相中了,结果情报还在她身上。”

“你们是怎么办事的!一群废物!算了,我亲自去取!如果这份情报落在别人的手里,你们就都不用活了。”白衣女子冷然站起来,周身散发着冷冽的气势。

“去,打听打听,水烟具体在哪。”一脚揣在下属的屁股上,将他撅出了房间。

随后,白衣女子淡然地坐在窗边,望着窗外的人景,忽然皱了皱眉,偏头对一直站在一旁像影子一样的人道,“慎行,我是不是曾经来过帝都?为什么觉得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呢?”

一旁的黑衣男子忽然飘到白衣女子身旁,同样的面色冷然,他说,“没有,小姐你记错了,你从来没有来过帝都。”

“哦。”

二人呆了片刻,那个下属就又回来了。

这次他的脸色更差了,他哆嗦着唇,“水烟姑娘,水烟姑娘在刑部尚书卓钰卓大人府上。刚送过去不久,听说是安贵妃送去给卓钰大人赔罪的。”

“那就更棘手了,听闻卓钰这人狡猾如狐,若是情报落在她的手里,我们天道的生意也不用做了。”

听到“卓钰”的名字,慎行眼神一动,“小姐,让我去吧。”

像是发xiàn

了新大陆,白衣女子都笑了,“我的武功是不如你,可轻功比你强,打不过我会跑的。你放心。不过你今天这么积极不像你啊,往常不都是你让我自己去的么?”

慎行的眼色闪了闪,“帝都不比那些小的镇县,还是要小心为妙。”

“呵呵,司徒墨然要是知dào

你把云国帝都比作小镇县,估计得气得昏过去。”

“……”

“好啦,那就这么定了,晚上我们去卓府,起码要将情报拿出来。”

同一时间,安府。

刚回府就被父亲骂了一顿的安子贤此刻心里特别不痛快。

本来自己抢回来的女人被姐姐送走够让自己没命面子的,现在居然还挨了骂。

安子贤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窝囊气,思来想去,要不是因为对方是卓钰,那他也不可能被骂得这么惨。这么想着,安子贤心中暗暗决定,必须给卓钰一个教xùn



让他知dào

谁才是这帝都的无双公子!让他以后看见自己都得害pà

地绕着走!

打定了注意,安子贤立kè

遣小厮去给自己几个武功甚好的朋友送信儿,今晚,他要把新娘子偷出来!

挫挫卓钰的锐气!

卓府。

此时的卓钰正吃得大快朵颐,今天的晚饭做得着实不错。

他摸着身旁水烟细嫩的小手,笑得花枝烂颤,“水烟姑娘辛苦了!难为你竟然有这么好的手艺啊。今天这些菜做得甚好,甚好!”

“大人满yì

就好。”水烟微微一笑,颇有大家风范。

“恩恩,非常满yì

,非常满yì

。水烟啊,你看我这府上就缺你这么个心灵手巧的女人了,这府里没有个女人什么的操持家务,实在是一件让人很头疼的事情啊。有的时候啊,我就在上朝的时候都会想,府里连个等着我回家的人都没有,这家回不回都没什么大关系了。然后这么想着想着我就走神了,皇上问我什么问题我就没听清楚了。幸亏皇上都没生气,不然你说因为我府上没有女人这一件事,让我平白无故地掉了脑袋,这不亏大发了么?你说呢?”

卓钰忽闪着桃花眼,绕来绕去地说了这么一通之后,无辜地望着水烟。

“嗯,大人您这么一说,水烟也觉得您真的该娶亲了。”水烟同样点了点头,无辜地大眼睛眨了眨,眼神诚恳。

“对嘛对嘛,水烟还真是个聪明的姑娘。相信你这么心灵手巧,府上的事情也都应付的过来的,我回头和皇上请旨赐婚,把咱们俩的事情就办了吧。”卓钰破天荒的热情,一改这几年对女子的淡漠疏离。

第264章 夜入卓府

对嘛对嘛,水烟还真是个聪明的姑娘。相信你这么心灵手巧,府上的事情也都应付的过来的,我回头和皇上请旨赐婚,把咱们俩的事情就办了吧。”卓钰破天荒的热情,一改这几年对女子的淡漠疏离。

“一切都听大人的。”水烟巧笑倩兮,柔柔地回应。只是眼眸流转处,闪过一抹焦急。

晚饭过后,宫里的德公公亲自到卓府传来消息说皇上不见了。

卓钰是皇上身边最亲近的人之一,往常皇上若有什么情绪不对或者找不见人的时候,德公公都会来找卓钰,而他往往都能够找到赫连子谦的下落。

“德公公让奴才告sù

您,皇上不在宫里了,自中午大人你们走后,皇上就不见了。这这,可如何是好啊。”德公公哭丧着脸,一想到宫外危险重重,说不上会发生什么事情,从而伤到皇上,他就格外地焦躁。

“行了,我去找找吧。”卓钰心里已经想到了几个可能的地方。

德公公走了之后,卓钰也出门了,只剩下水烟一个人被留在府上。

冬去春来,夜里的气候还有些寒冷,然而水烟仍旧开着窗,坐在窗边。似乎想什么正出神。

忽然,一个黑影倏地落在了水烟眼前,惹得她捂嘴惊呼。只是看到来人,她的眼神由冰冷变得热切。

“我就知dào

你会来的。”水烟信心十足地看着慎行,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欣赏。

“情报。”慎行开口。眼神冷漠。对于水烟的爱意视而不见。

“我以为你是来找我的。”水烟的眼神黯了黯,她低头看着窗棱,长长的睫毛像是忽闪忽闪的。

“不是他来找你,是我来找你哦。”一道女声忽然自头顶飘来,水烟一抬头,便看见一身白衣的绝色女子从天而降。她脸色一变。

“楼主,您怎么来了?”水烟惊呼出声,尽量地控zhì

着自己的声量。

“卓钰是个危险人物,你在这留下会有危险。慎行是来带你离开的。”白衣女子说道。

水烟点点头,顾不得其他,立kè

从窗口跳了出来。

几乎是在双脚落地的那一刹那,忽然自不远处传来一声轻响。

那似乎是…白衣女子皱了皱眉,脚步声。

她的第一反应是卓钰回来了。她拧过身看向慎行,“水烟不会武功,你带她先走。我断后。”

慎行点了点头,虽然迟疑了一下,但是小姐的命令他无论如何都是听的,所以还是点了点头,抱紧水烟,脚尖点地从来时的路离开了。

慎行前脚刚走,白衣女子便听到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她轻松地翻过窗棂,躺上床,将被子蒙在了脸上。

她侧着头,将后背对着窗户和门,闭目听外面的声音。

似乎是来了四个人。

“那个丫鬟说水烟在这,弟兄们,进去给我抢出来。回头小爷我重重有赏。”安子贤穿了一身夜行衣,漆黑的面巾蒙上大半边脸,只露出一双狭长的凤眼。

“好。”其余几人纷纷压低了声音应承。

“进去!”安子贤一甩头,率先进了房间。

虽然他看见了那扇开着的窗,但大家公子的心理作祟,让他觉得从窗子进去的都是宵小之徒。但他却丝毫没有意识到其实他们现在正在做的事情比起宵小也好不了多少。

白衣女子躺在床上听见门“咯吱”一声被推开,一动没动。心里却在低咒今天是不是出门没看黄历,卓钰没碰上,竟然又碰上了一伙抢人的。

白衣女子一时不能确定来人是谁,但知dào

肯定不是卓钰,而且武功一流。顿时,她警惕了起来。

“哈哈,美人就是美人,连背影都这么美。弟兄们,把水烟姑娘给我带回安府。”

“子贤,你说的安府不会是大宅吧?贵妃娘娘这才把人过来你就把人给抢回去,这不是打她的脸么?要不你退一步,把她带到你外面的房子里吧?”其中一个弟兄一听说安子贤竟然要把人带回安府,顿时就胆怯了。

“少罗嗦,快点!你来都来了,现在退出也晚了。”安子贤狠狠地拍了下那人的头,走向了白衣女子。

白衣女子听着安子贤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握紧了手中的被子,支着耳朵听着,只要他再走进一步,就将被子兜头罩下,然后跳窗离开。

就在白衣女子手里的被子要甩出去的时候,突然,“砰”地一声,一声闷哼响起。

白衣女子一时没反应过来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握着被子的手渐渐地放下了。

“娘娘果然猜对了,行了,把安公子带回府吧。”说话的人就是之前退缩的那人,他语速极快地吩咐其余二人。他低头看着被打晕的安子贤,抱歉地道,“兄弟,对不住了。可娘娘的话我们也不敢违抗。”说罢便挥了挥手,其中一人看了眼床上,多嘴问了一句,“那姑娘怎么办?”

“按着娘娘的吩咐,我要把她带走。这里交给我,你们走吧。”那人说罢便上前手法极快地点了床上之人的睡穴。随即将人扛在肩上,离开了卓府。

白衣女子的头被蒙住,她虽然没真的被点中穴道,但被人扛起来,五脏六腑好像都要到喉咙里了。

半个时辰之后,她终于被放下了。

被蒙着头,她听着扛他来的人和什么人汇报,随后就离开了。不一会,就有人过来了。

“你就是红袖楼的水烟姑娘?”一道威严十足的女声自正前方传进白衣女子的耳朵里。

“正是奴家。”学着水烟的声音,白衣女子回答道。

“你想怎么死?”忽然,女人话锋一转,声音凌厉。

白衣女子微微一怔,竟然被如此神转折给说懵了。

“呃……”

“秀秀,去把她的头巾摘下来。本宫倒要看看,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安贵妃冷冷地哼了一声。

“是。”秀秀一步步地走过来,停在了白衣女子的身前,她微微俯身,伸出手去黑头套,手刚沾到头套,一声急促地脚步声从外面传进来,来人还一边小跑一边道,“贵妃娘娘,娘娘皇上回来了。”

秀秀的手一下子停下来。

“皇上回来了?他在哪儿?”安贵妃惊喜地从座椅上站起来,走了过来。

白衣女子感觉到一股香风飘入鼻端。

“就在御花园。卓大人也在。”

“走,过去看看。”安贵妃不屑地瞥了眼地上的人,“先把她关起来,等回头我再审她。”

说完,便大步从白衣女子身边过去了。

至于白衣女子,则被关进了一个阴冷的房间里。

然而让她惊讶的是,那里竟然除了她还有一个小姑娘。

只是看样子是长时间被关在这里,小姑娘瘦的只剩下一层骨头,见她来了,瑟缩在角落里,警惕地看着她。

“小丫头,你叫什么?”白衣女子微笑着问道,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没那么凶。

“凤阿九。因为我在家排行第九。”小女孩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望着白衣女子,像是一只战战兢兢的小鹿。

“阿九,你好,我是洛长生。你可以叫我洛洛,或者别的你喜欢的。”洛长生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白的牙齿,笑容美好。

“那我叫你洛姐姐好不好?”

洛长生忽然怔了一下,记忆中似乎也曾经有人这样叫她,可是,是谁呢?

她敲着脑壳,为什么她想不起来呢。

“对不起。”小姑娘以为自己说错话了,连忙认错。

“没事,那你就叫我洛姐姐吧。”洛长生抬头看着凤阿九,连忙道。

“你也是被关进来的么?”尝试着和凤阿九靠的近一些,洛长生问道。

“我已经在这里呆了六个月零七天了。那些送饭的姐姐说,我不会一直呆在这的,等什么时候娘娘不需yào

我了,就会把我放了,到时候我就可以去和爹娘团聚了。”

“你爹娘在哪儿?”离得近了,洛长生才发xiàn

,小姑娘身上的衣服都是破的棉袄,棉絮翻在外面,成了灰色。

凤阿九指了指天上,“他们在那里。”

“发生了什么事情么?”洛长生忽然心有不忍,破天荒地她她问了一句。平时的她万事不萦于心,也不知dào

怎么的今天却对女孩的身世颇为感兴趣。

凤阿九忽然不说话了,她眼眶通红,却紧紧地攥住了拳头,青筋暴起,本就不长的手指甲全部崩断,鲜血直流她却毫无知觉。

她还记得那一天,她人生中最恐怖的一天,那天全家人都死了,而她却只能躲在草堆里,睁着猩红的双眼盯着小十,听着小十痛哭的声音一声声地响起,板子打在他的身上的声音一阵阵传来。

她不住地发抖,她能做的只有发抖,就在那草丛里看着小十被人打得奄奄一息,却不敢上前,因为她身上背着的是四百多口人命,她不能冲动。

她得忍!

终于,那些人见没找到任何蛛丝马迹,便拖着奄奄一息的小十和夜墨离开了。

夜深了,众人都离开了,凤啊九只是躲在那里不住地颤抖,她不冷,对,她不冷,她只是有些控zhì

不了自己。

第265章 宫中巧遇

满地的尸体,血流成河,那一张张面孔,不是陌生人,是她的亲人,最亲的人!

她恨不得当时死得是自己,她恨,恨为什么老天爷唯独留下了自己。

她缓缓地站了起来,向前颤颤巍巍地迈步,走一步,摔倒,爬起来,再走,有人上前扶她,被他挥开了,她的伤,不需yào

别人看到,更不需yào

别人惋惜。

“滚!”凤啊九第一次这样对一个人冷冷地说话,而且那个人还是她的救命恩人。

“我知dào

你想报仇,但是切莫记得保护好你自己,若是没有报仇的能力,只是枉死!”那个人不恼,却如是说道。

“滚!”凤九还是那个字,仍旧怔怔地看着前方,那里,是她娘亲身死的地方。

“保重你自己。不论什么时候,都要记得今天这一幕!为自己,为小十,为你的亲人,报仇!”那个男人和凤阿九说完了这些话,扔下了一瓶上好的金疮药,起身离开了。

这个时候凤阿九才发xiàn

,她的手章上满是鲜血,而手掌因为握着草丛中的灌木太过用力,全是血渍。

如今,凤阿九再回忆起那个时候,还是会抑制不住地颤抖,只是她已经能够控zhì

住情绪。

“阿九,没事吧?如果你有什么需yào

帮zhù

的,可以告sù

我,或许我能帮你”。

“可你不是被关在这么?”阿九眨了眨眼睛,眼里的泪水没有流出来,只是蓄在眼眶里,看起来更加地惹人怜惜。

洛长生忽然无言以对。她眨了眨眼,没说话。

忽然她听到有脚步声由远而近地过来,想来是那个安贵妃回来了,她可得趁现在赶紧跑。

她摸了下凤阿九的小脑袋,道,“小丫头,记住我的话,等我回来救你。”说罢跳窗而出,身形如行云流水。

洛长生赶在人来之前逃出了那个地方,然而出了那个地方她才发xiàn

,这里竟然真的是皇宫!而她因为从未来过皇宫,所以,迷路了!

也不知dào

怎么的,走着走着,就走到了一处偌大的花园里。

老远地,便看见了一座亭子。洛长生猜测这里应该就是御花园。

走近了御花园中心的亭子,洛长生极好的目力让她即使还在很远也能看见亭中那一道挺拔的背影,身材修长,一身纯黑色华服,却绣着金边,隐隐可辨衣袖上的金龙,一头顺滑的黑发散在肩上,一只金冠束在发,脚蹬一双明黄龙纹靴。

周身隐隐流露出内敛的霸气。

洛长生忽然想哭。似乎没什么原因,只是看到那一道孤独的背影,觉得,太悲伤了。

只是男子的怀中此时正依偎着一位一身白衣素服的女子,男子不知dào

说了什么,引得没人娇羞无限,言笑晏晏。

一旁则还站着略有些尴尬神色的德公公。

洛长生站在这个位置,月光下她可以看清楚男子的侧脸,高挺的鼻梁立体感十足,仿若刀削般的面容,虽然只得见半面,便已觉惊为天人。

恰巧这时,一身紫袍的卓钰行色匆匆地向凉亭赶去,神色有些古怪。

走到亭子里,扫了一眼男子怀中的女人,卓钰面无表情微微躬身,拱手,“给皇上请安!”

“起吧。”年轻低沉的声音幽幽传来,洛长生听着觉得还不错。

“卓大人真是忠心,这么晚了,还陪着皇上,但往日可听皇上说,卓大人可是最难请的!”皇上怀中的女子说话了,声音柔和温婉,一听便知dào

此人在这位皇上的心里地位不低。

能够用这样熟稔的口气和臣子说话,想来是和熟悉的。

一身白衣的女子一边说着话从男子的怀中站起来,也让洛长生看清了她的面貌。

一身白衣,一根碧玉簪斜插在发髻。容貌绝美,声音清冷中带着温柔,俨然一幅大家闺秀的模样。

洛长生叹了口气,看来像她这样披着闺秀外衣却干着流氓勾当的人还真不多。

“林姑娘说笑了,微臣听说御花园的荷花这个时节正是好时候,便来瞧上一瞧。虽然是夜里,但可能景色更好。”

卓钰一说这话,洛长生就知dào

了,作为情报头子,她手上掌握的都是最新最秘密的消息。

这女子若是她没猜错,应当是洛帝的红颜知己,林思妍。

而那个黑衣男子,应该是洛帝无疑了。

素问洛帝十分宠爱林思妍,却并未把她纳入宫中为妃,而是将她安置在之前的谦王府里。只是林思妍的排场却俨然与贵妃可以比肩。但这位林姑娘生性淡泊冷漠。

很少在宴席上露面。

洛长生心道,真是个美人,身上还有一股子清冷的气质。只是她没想到,性格莫测的洛帝喜欢的竟然是这种类型。

洛长生悄悄打量赫连子谦,果不其然,不愧是西凉第一美男子,白皙的皮肤真的让洛长生也自叹不如。

那一双凤眸炯炯有神,深邃黑亮,仿佛能看透人心。冷清的薄唇,虽然洛长生不喜欢他,但是必须承认长得真的是好。

洛长生自认阅人无数,以前她觉得大师兄长的是最好kàn

的,现在看看,还是觉得赫连子谦更好kàn

一点,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是一种无形的压迫感,会让你忍不住颤栗的气势,真的很强dà



“这小厮眼生,沐大丞相今儿怎么没有让明岩跟着呢?”悦耳动听的声音打破沉默的局面,也引起了洛长生的注意。

这林思妍娇媚柔弱,弱质纤纤,瓜子小脸,大眼盈盈如水,秀气的鼻梁,头上两只朱钗,不多不少,淡妆如夏荷,一看便是温柔如水的可人儿,连声音也妩媚动听,家世也不错,又有眼力见,怪不得如此得宠。

“哦,小人是古二,新分配来伺候爷的。”洛长生连忙敛眉回禀,恭敬有礼。

倒是让卓钰一赞,反应不慢,回答稳妥,倒不像未经世事的闺阁小姐。

“孤儿?噗,这什么名儿?”林贵妃笑道。

“贵妃娘娘见笑了,是古祠近月蟾桂寒的古,奴才在家排行老二,故,叫古二。”洛长生不卑不亢地低声说道。声线掩饰成男生,略低。

“呵呵,倒是本宫理解错了,古祠近月蟾桂寒?嗯,好诗。”林思妍不再玩笑。

“既是看荷,便走一走吧。”卓钰提议道。只是眼中闪过一抹异色。

“好啊好啊,皇上,走一走吧,再不活动,臣妾都要胖了。”林思妍娇笑连连。

赫连子谦微微点头,便携着林思妍走了。而卓钰却故yì

落后一些,看着洛长生,低声说,“怎么样,你的夫君怎么样?”有些八卦,这让洛长生对卓钰有了一丝亲近和好感。

“不知dào

。”洛长生说完,便也走了。

卓钰赶上去,不是有意无意,便说,“古二,爷知dào

你文采不错,看这荷花开得如此皎洁,你便作诗一首,给皇上贵妃助助兴吧!”

“小的才疏学浅,私下里玩玩还行,在皇上贵妃面前,不敢班门弄斧。”洛长生心中腹诽,明知dào

自己的文采并不出色,还故yì

让自己出丑。

“作来听听。”赫连子谦突然出声了,低沉的声音,魅惑动听。皇上金口玉言,说的便是圣旨。

洛长生硬着头皮,“作诗小的实在不在行,便借花献佛,有一首诗小的觉得送给贵妃娘娘极好。”

“哦?说来听听!”林思妍明亮的大眼透着好奇。

“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欲把东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洛长生轻轻说道。

知人知面不知心,但是看起来,林思妍确实是个美人,配得起这首诗。

“好!”卓钰赞叹道。

“真的好诗,只怕臣妾担不起呢,皇上觉得呢?”林思妍笑开了花,毕竟如此赞誉,还是很受用的。

“确是好诗。”赫连子谦微微点头,看了一眼洛长生,只是眼中划过一丝异样。

“思妍,朕有些事情和清辉谈。”赫连子谦幽幽地说道。

“那臣妾就先告退了。”林思妍知趣地告退,转身向卓钰福了福身,便带着侍婢离开了。

叶清尘跟在二人身后,听着二人聊了一堆国事,星云山庄,二公子水流云的悦然居大堂。

数个彪形大汉站在大堂外围里,堂内主座男子斜躺在座椅上,阴柔俊美,身旁则站着一位身材娇小的婢女,容貌姣好,神色淡漠。

这男子正是沈岩的二公子,武艺超群却残忍毒辣的沈洵。而女子则是沈洵身边的红人,贴身婢女,九凤。

“九儿,这事你怎么看?”沈洵指着桌子的锦盒,幽幽地问道。

百魂丹是昔日凤鸣山庄至宝,本该在那一场大火中被焚毁,然昨夜竟然突然出现在沈洵的书案之上。

“回二爷,这百魂丹虽说应当是被烧个精光,但此事只是众人推断,无可查证。而当日一把大火凤鸣山庄全部烧尽,是否有漏网之鱼恐怕不得而知。”九凤徐徐道。

见沈洵如此态度,九凤的嘴角不经意地勾起,事情发展得,很好。

不错,这九凤便是凤鸣山庄九公子,凤九天天!

第266章 这么天真难得你还能活到这把

“皇宫之内,竟然还有这等高手?!”赫连子谦转过身,不退反进,看着草丛的方向。

躲在草丛中的洛长生暗自咋舌,怪自己太大意了。因为听到洛帝提起了皇后的名讳,她不自禁就听出了神。

皇后宁氏自从册封之日起从未出现过在大众视野里。所有的人都在说宁氏已经撒手人寰又或者得了怪病,洛帝却从不回应。

并且但凡有官员提议废后,都会被他重罚。久而久之,众人摸清了皇帝的性格,这件事也就没人再提起了。

今日听洛帝自己提起,她不免就联想起之前她收集到的情报,一时间失了神忘了屏住呼吸,没想到反倒是坏了事。

听闻洛帝武功深不可测,偏偏不巧今天被她撞见。深更半夜的为什么在这里本来就说不清楚,好巧不巧地还听到了皇上的心事。

这下糟了!

“皇上在此,究竟是谁在那儿,还不快出来?!德公公,还不快去叫侍卫!”卓钰也发xiàn

了那片晃动的草丛,面色一紧连忙向远处地德公公吼道。

虽然时间已经过去四年,但玄素真人却至今下落不明。卓钰他们心里都始终提着一根弦,而这也是为什么赫连子谦始终不肯面对宁洛歌死了的原因。

“等等。”赫连子谦一摆手,示意侍卫们不要过来。

洛长生镇定地看着涌过来的侍卫,呈包围之势缓缓地将她给围在了中间,越是危险时候,她反而越是淡定。

“在下是安贵妃请来的贵客,因为不知dào

贵妃要把在下给烤了蒸了还是煮了,就趁机逃了出来。并无意冒犯圣驾,只是想寻求一条生路。但不知不觉到了这里。”洛长生站在草丛里,并未走出来。

她如今是真容示人,若非万不得已的时候,她不想让人看到她的面貌。是以连声音她都是模仿慎行的。

“子嫆?”听完她的话,赫连子谦略显诧异,子嫆一向乖巧懂事,操持后宫也一贯有方,虽然人很凌厉,但心肠还算善良。为什么要把人掳进宫中?

“是了,就是她了。还请陛下看在在下无辜的份上,让在下走吧。”洛长生游说。

只是这次赫连子谦没说话,他笑了,笑得很冷。

卓钰见他的表情就知dào

他要怎么做了,他走上前去,表情是一贯的漫不经心,“我说兄台,你是真的以为你可以走得掉么?陛下之所以现在还没把你揪出来是他今天心情好。还是你以为你夜闯皇宫,陷害贵妃,隐藏相貌,却还可以被皇上八抬大轿送出皇宫?我说兄台啊,都是走江湖的,这么天真难得你还能活到这把岁数啊。”

洛长生:“……”她翻了个白眼,“卓大人过奖了。”

“呦呵,都知dào

我是谁,这回说你是江湖跑腿的都没人信了。我看你今天还是留下吧。这皇宫侍卫众多,早就织就了天罗地网,我看你是逃不出去的。”卓钰慢悠悠地走向草丛。

“是么?那我们就试试吧。皇上,那就恕在下冒犯了。”洛长生一声冷笑。

忽然自草丛中直飞而起。速度极快地冲出,白色面纱遮住半张脸,只是她女子的身份却暴露了。

“原来是个女子啊。”卓钰不但不惊讶,反而吹了声口哨。

“刺客!快!弓箭手何在?!!”一旁的德公公已经吓得哆嗦了,这要是皇上有个万一,他这条老命也就到头了。

话落众侍卫齐刷刷地搭弓射箭,手下利索,毫不迟疑地向洛长生射去。

虽然是深夜,但衬着月光,洛长生的身影在这些一目千里的弓箭手眼里还是很好瞄准的。

只见无数支箭矢擦着洛长生的白裙飞过,只要她稍不注意,就会立kè

被射成筛子。

洛长生提起轻功,猛地向上一顶,整个人以更快地速度非离箭阵,将无数箭矢踩在脚下,她双脚夹住团团箭矢,一个漂亮的飞身旋转,忽然将箭矢向着它们来时的方向逆射而去!

“啊!”顿时,被箭矢射中的侍卫倒在地上,惨叫出声。

洛长生满yì

地点点头,看了眼从始至终都未发出任何指令的洛帝,忽然发xiàn

他的嘴角露出一抹诡异的微笑,眼神竟然有些走神!

来不及多想,她再提一口气,向着一个方向飞去,没办法,不知dào

皇宫出口在哪儿,只能赌一把了。

好在她的轻功还算拿得出手,出入皇宫还不成问题,否则那真是只能去地狱了。

“快追!”卓钰一挥手,就要向那个方向冲出去。然而手臂忽然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拽住。

耳畔响起了赫连子谦低沉的声音,“让她走吧。”

“皇上?”卓钰惊讶地看向一旁的男人,他的眼神竟然带着一丝笑意。

“你不觉得她很像一个人么?”赫连子谦表情不见,只是微微侧过头,直直地看向卓钰,“给我找到她!”

留下一句意味不明的话,赫连子谦抬腿走了。只是他没有去林思妍去的方向,也没有去洛长生跑得方向,他去了安贵妃的安宁宫……

洛长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逃出皇宫的,出去的时候已经接近天亮,她更是满头大汗,疲惫不堪。

说到这一点,其实她也觉得很奇怪,按道理内力练到这个程度,即使是夜行百里,也应该面不红气不喘,就像慎行那样。

可她却不行,如果内力用的多了,就会格外地疲惫。

红袖楼里已经乱成一团,因为洛长生失踪了,最担心的要数慎行。他动用了红袖楼里所有的能用的人,去追查洛长生的下落。

然而,查到消息的时候却被告知,洛长生又失踪了。皇宫里的探子回信说她确实是出现在了皇宫里,但之后逃走了。

就在慎行陷入了巨大的恐慌中,打算动用另外一些势力去找洛长生的时候,这厮大喇喇地走回来了。

除了脸色略微有些苍白之外,一切安好。

“小姐,下次一定要带着我。”慎行一把抓住洛长生的手臂,神色紧张认真地道。

洛长生重重地点点头,她很少见到慎行这么担忧的表情,看来今天他真的吓坏了。

“无论去哪。”慎行的手微微收紧,再次认真地确认。

洛长生的神色也认真了,她收敛了笑容,郑重地点头。

忽然,“咕噜~咕噜~”

奇怪的声音打破了这一刻凝重的气氛,大厅里安静地能听见针掉地的声音。洛长生的脸也刷得红了个彻底。

“楼主折腾一夜,一定还没吃早餐,来吧,我们准bèi

用早饭吧。”水烟适时地走出来,打破了僵局。

洛长生尴尬一笑,连忙去吃饭了,慎行紧随其后,众人见楼主都回来了,都安心地用早饭了,一时间,气氛异常地温馨。

吃完饭,看着丰盛的早饭,不知dào

怎么她就想起了那个柴房里的小姑娘,她一定很久没吃过一顿饱饭了吧。

“水烟,风起回来了么?”擦了擦嘴,洛长生问道。

水烟和风起一起去执行任务,然而到现在洛长生还没看到他人。

“早就回来了,应该是去天香阁了,听说那最近有新头牌。”水烟有些尴尬地道。

“立kè

将他叫回来,我有事情要吩咐他做。”

水烟,风起,雷霆,焱火是红袖楼的四大护法。是仅次于楼主洛长生和副楼主慎行的长老级人物。然而他们都非常年轻且能力非凡。四年来,一直是洛长生的得力属下。

只是,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风起的最大“优点”就是——风流。

对此洛长生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她并未斥责,只是转而说另一件事,“水烟,立kè

派人去查查看,半年前有没有一户姓凤的人家被杀。这户人家应当是西凉颇有名望的人。今天傍晚之前给我回复。”

“是。”水烟应道,脑子里似乎想起什么,她开口道,“楼主您说的是不是凤烈一家?他们家半年前被满门抄斩,罪名是谋反。好像是洛帝亲自判的,但其实据说真实原因是凤烈对当今皇后不敬,是以才被处死的。”

一旁的慎行不经意地皱了皱眉,洛长生却面无表情,她点了点头,“我要看详细的信息。”

说罢,便转身回后院了。她一夜没睡,得补补眠……

安宁宫,偏殿。

午后的阳光格外的灿烂,但却照不进这个阴暗潮湿的偏殿里。

大殿中,一身华服的美人坐在正座上,望着大殿中央那个满身是血的人。

或者那早已不能称之为一个人。

满身是血,血肉翻飞,原本身量就不大,瘦的更是只剩下一身骨头,伤口处都露出嶙嶙的白骨,此时她趴伏在地上,小小的声音,没有一丝声音,若是不仔细看,只会觉得那是一团血肉。

“娘娘,她昏过去了!”丫鬟秀秀嫌弃地踢了地上那一团一脚,将她踢翻了过来,脸朝上。

“泼醒。”安贵妃昂首挺胸端坐在椅子上,出众的容貌此时看上起极为冷酷。她冷漠地看着地上的小人,眼中却没有一丝笑意。

你很难把这个女人和早上那个在赫连子谦怀里巧笑倩兮,连看到一只小飞虫也吓得花容失色直接扑进赫连子谦怀里的柔弱女人联想在一起。

可她们又的的确确是同一个人。

第267章 解救阿九

“哗!”一桶盐水泼在地上的人身上,盐水顿时被然后,留下一滩血水。

而被浇的人则忽然一阵抽搐,似是一只小猫,她呜咽出声。

“说,你昨晚和那个女人说什么了。她到底是谁?不是说水烟不会武功的么?”

阿九痛的已经麻木了,连着她的神经她的理智此时都已经被疼痛所代替,她的世界,现在有的不仅仅是饥饿,是寒冷,还是彻骨的疼痛。

可她甚至不知dào

发生了什么。

但是已经习惯了。

这半年来,安贵妃隔上几天就会把她带到这里,先给她一顿丰盛的饭,然后便是一顿毒打。她连原因都不知dào

,事实上她也没必要知dào



她只不过是她发泄的一个物品罢了。

然而今天,她竟然开口问她话了。

“她说,她叫洛,长生。”阿九哆嗦着唇,沙哑的嗓子因为疼痛几乎喊不出声。但她还是说了,如果这样就能够不挨打,那她为什么不说呢?她好疼,好疼。她想娘。

“还有呢?你们两个被关在一起那么久,你还知dào

什么?”安贵妃眼神陡然变得更加锋利,好像一条吐着蛇信子张着毒牙等待捕捉猎物的毒蛇。

“没有了,真的没有了。”凤阿九急得快要哭出来,她说的是真话,可看安贵妃的表情却一点也不信。

“死丫头,果然是贱!和你娘一样贱!不说是么,再给我打!打到说为止。”

说罢秀秀领命点头,在刑具架上取下一根长鞭,长鞭上还带着之前鞭打后沾上的血迹。

秀秀将鞭子放开,甩了几下,高高扬手,狠狠地甩出去,“啪!”

“呃……”阿九一阵闷哼,她已经没力qì

喊了。她喊不出来了。眼泪扑簌簌地落下来,她甚至不知dào

自己活着是为了什么。

“啪!”

“啪!”

“啪!”

又是连续三鞭,每一鞭都结结实实地打在阿九的小身板上,让她一阵颤栗。阿九已经不知dào

怎么做了,她只是尽全力把自己给蜷在一起,小小的,似乎这样她就能够不疼一样。

她紧紧地咬着牙关,意识渐渐飘远,越来越模糊了……

“娘娘,她昏过去了。”

“先去用午膳,然后继xù

审!那个不知dào

哪儿来的死丫头竟然敢在皇上面前告我的状,害得皇上跑来找我兴师问罪。要不是我早有准bèi

,只怕现在就没有安宁宫了。秀秀,加派人手去宫外搜寻那个洛长生,她知dào

了本宫的秘密,不能留!”

安贵妃站起身,薄薄的唇抿成一线,透着冷漠无情。

红袖楼里,洛长生正在后院补眠,被推门的声音吵醒,她倏地睁开眼睛,神色清明。锐利的眼神在下一瞬便敛去,恢复了平日的淡然内敛。

“水烟,查到了?”洛长生坐起身,揉揉有些发疼得太阳穴。

“是的,凤烈以前是安大将军也就是安贵妃的父亲的得力副手。后来被安将军检举,有造反嫌疑,且对皇后大不敬。凤烈也确实是一直主张废后的,毕竟皇后在位四年,从未露过面,后位也形同虚设,有大臣主张废后也很正常。

“况且凤烈是安家的人,安贵妃在后宫暂掌凤印,安家的人自然是希望自家的女儿能够顺利封后的。不过这凤烈为人忠心,要说最后竟然被安家的人给反咬一口,估计他到死的时候都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吧。”水烟将得来的情报言简意赅地禀报。

“看来这造反不过是个明目,只是洛帝看上去不像是那么武断专制的人,为何此事会如此大费周章?”洛长生皱眉道,西凉朝廷的事情她一直都没有太放在心上,是以如今来到西凉帝很多人事她还不大清楚。

“楼主可能不知dào

,这皇上对皇后是一往情深,感情深到常人根本无法想象地地步。就比如说大婚那一日,在登基大典上,帝后大婚,可全程都只有洛帝一人,而此时更是在之后一年都是街头巷尾茶余饭后的笑柄。可即使是这样,洛帝也没有半分不情愿。”

“是啊,他好像,很爱他的皇后啊。”第一次听到有关洛帝的私事,洛长生不禁回想起昨夜听到的那一翻话。那样的洛帝,是世人从不曾看见过的。

恐怕只有那个皇后才能看到他的那一面吧。

心里忽然涌上一股莫名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

“对了,我还查到他们十一岁的女儿并没有死,似乎被人所救,而白天安府的人去凤府查看,忽然发xiàn

那个小姑娘。那孩子就那么在那堆尸体旁边坐着。然后被安府的人带走了。现在就在安贵妃的手里。”

“嗯。我昨天看到她了。我还答yīng

,会救她出来。猜到她身世坎坷,只是没想到竟然是这样。去通知皇宫里的人半个时辰后接应我。我去皇宫救她出来。”洛长生起身,拍打着皱褶的衣袍,不甚在意地道。

“楼主,您去太危险了,让慎行代替你去吧。”水烟和慎行他们年纪相仿,在私下都是互称对方名字的。

“我说过会亲自去救她。放心,一个时辰足够了。”洛长生拍了拍水烟的肩头,示意她不必担心。

半个时辰之后,洛长生带着慎行已经顺利地进了皇宫。

只是这一次,他们是伪装成两个太监大摇大摆地走进来的。

洛长生率先去了出柴房里,只是空空如也。

经过打听洛长生知dào

秀秀姑娘来把阿九带走了。

她和慎行两个人七拐八拐地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那处偏殿。

还没走近,鞭子抽打声和尖利的呵斥声自不远处的大殿里传来。

洛长生和慎行对视一眼,极有默契地慎行守在门口,洛长生继xù

向着里面走去。

屋子里秀秀正在逼问洛长生的下落,安贵妃则因为安子贤来了而没能立kè

过来。

洛长生眼看着只有秀秀一个人,机会绝佳。她一个闪身,立kè

走了进去。

秀秀看到来人陌生,怒气横生,“哪个不懂规矩的奴才?!这里也是你能进来的么?给我出去。”话落,一鞭子甩了过去,鞭子带起的劲风呼呼在空气中刮过。

然,鞭子没有落在太监的身上,而是被他一把抓在手上。秀秀见状陡然一惊,想要立kè

将鞭子抽出来,却怎么用力也拽不出来。

“狗仗人势的东西!滚!”洛长生冷着脸,将鞭子反手一丢,鞭子直直地甩了回去,向着秀秀抽过去。

秀秀尖叫一声,抱头蹲在地上,却还是被长鞭的鞭尾扫到了头,顿时昏了过去。

洛长生冷哼一声,不再理秀秀,连忙将地上气息微弱的阿九抱起来。从怀中掏出一粒早准bèi

好的固本培元的丹药给她服下。随后小心翼翼地把她抱起来。向外走去。

“无双公子,秀秀姑娘在里面。”忽然,慎行特意升高的声音传来。

洛长生脚步一怔,脸色一变,安子贤来了?!

低头看了眼怀里奄奄一息的阿九,洛长生做了个决定。

她加速向慎行跑过去,运足了内力,最后几乎是一道影子一样在安子贤眼前闪过,在安子贤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一把把阿九放进慎行的怀里,丢下一句,“带她先走”,随后便朝着安子贤而去。先发制人,和他打了起来。

慎行看了眼怀中的人,又看了眼和安子贤缠斗的洛长生,知dào

她是在拖延时间,最后他一咬牙,抱着阿九率先离开。

洛长生的眼角余光看到了慎行离开的身影,心中甚至欣慰,欣慰慎行不是个愚忠的属下,懂得顾全大局。

另一边,她微微眯眼看向一脸骄横的安子贤,决定给他一个教xùn



洛长生的招式陡然变快,瞬间便让安子贤辨认不清,直到这个时候,安子贤才意识到这个对手是何等的可怕,他刚才不过是在拖延时间,隐藏了大部分实力。

而现在,他不想伪装了,那就意味着……

安子贤的脸色一变,但为时已晚。

洛长生重重的一拳已经打在了他的小腹上。让他痛得嗷嗷直叫。

“来人啊!”这时候,安子贤意识到自己是弱势的,再也顾不得面子,连忙大喊。

只是洛长生怎么能够让他坏了大事,一拳照着他的嘴狠狠地打上去。

“噗!”一颗门牙被安子贤吐了出来。

“你”又是一拳!

安子贤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最后洛长生似乎是打够了,安子贤也早已经趴下了。只是她一想到浑身是血的阿九,心里一股怒火就陡然升起。

“碰上我是你今天倒霉。没办法,誰让你是安家人,你就代替安贵妃受过吧。”说完又是狠狠地一脚踢在安子贤的胸脯,安子贤好像听到了骨头断裂的声音。

“等我检查检查阿九的伤势,如果她比你眼中,你就等着下半辈子在床上躺着吧。”洛长生不屑地瞥了眼安子贤,施施然离开了。

慎行在宫外二人之前约定好的地方等长生,见长生到了,一直悬着的一颗心落了地。

“真险,我前脚刚走后脚安贵妃就派人去了,估计现在安宁宫肯定炸开锅了。安子贤,至少得在床上躺这个数。”洛长生伸出两根手指头。

“二十天?”深知主子出手的狠辣,慎行大胆猜测。

然而宁洛歌轻哧一声,晃了晃两根手指,颇为轻松地道,“是两个月。”

第268章 正面相遇

洛长生带着凤阿九回到红袖楼,立kè

给她诊治。只是不仔细看还没发xiàn

,昨夜的光线暗淡,以至于洛长生根本没看见阿九破烂衣服下新旧交替的狰狞伤口。

“安子嫆还真是够狠啊,这孩子这么小,她怎么下得去手!”水烟站在一旁帮衬洛长生给阿九处理伤口,沾了血迹的棉袄已经有些干了,此刻贴在伤口上,轻轻扯一下都会引得阿九一阵痉挛。

“接不掉的拿剪刀剪。”洛长生用余光看了伤口一眼道,手中的针稳稳地下在穴道处,“这孩子真是命大,被安子嫆那个神经病这么折磨都还活着,若是这次她能活下来,将来必有大成。”

给阿九包扎完,时间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后了,擦了额头上的汗水,洛长生走了出去。

慎行正站在门口,见洛长生出来道,“小姐,怎么样?”

“她身上的伤势太重,原本长期积累下的伤就并未全好,今日这一顿毒打更是让她一条小命都没了。我也不知dào

她能不能挺过来,我能做的我都已经做了。接下来就要看她的求生意志了。如果能挺过今夜,就算又捡回了一条命。”

洛长生洗了洗手,一边擦手一边道。她神色凝重,其实她心中完全没料到阿九的伤势竟然会这么重,昨日看她的时候,她还好好的。

“小姐这次打了安子贤,安家恐怕不会放过我们,安家对这个儿子极为重视,安贵妃也同样把这个弟弟视为安家唯一香火,如今安子贤伤得那么重,只怕安家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慎行跟在洛长生身后道。

“去打听打听,看看皇宫中现在是什么情况。或许这不是件坏事,别忘了我们这次来帝都的任务。我们可以借机接近洛帝,也许是一件不错的事情。”洛长生道。

慎行眼中闪过一抹犹豫,张开嘴想要说什么,薄唇动了动,却最终什么也没说出口。

“风起回来了么?”洛长生背对着他,没注意到他的异样,将手巾搭在架子上,她道。

“水烟将他召回来了,正在他房间睡觉呢。”慎行道。说道风起这小子,他眼角眉梢是抑制不住地骄傲,因为风起是他的徒弟。

“叫他过来,我有事吩咐他去做。”

过了一会,风起睁着惺忪的睡眼走了过来。

风起是个非常英俊的男子,飞扬的眉眼间带着张扬邪魅。而十八岁的年纪,正是爱玩的时候,好在他在对待正事的时候,一向都足够慎重。

“立kè

去查安家的底细。我给你两天时间,你要把他们家的祖坟里埋得是什么都给我查清楚,明白我的意思了么?”洛长生直视风起的眼睛,这让他十分的不适,楼主的眼神太锐利了。

“明白。”风起见楼主和师傅都神色严肃,知dào

事情重yào

,也不敢儿戏。

“这次任务完成得好,我给你七日的假期当做奖励,如何?”言外之意就是你去玩吧,我给你机会,但如果完成的不好,你就任劳任怨干活吧。

“真的啊?!太好了!属下定当不辱使命。”风起一听有假期立kè

神采飞扬,他郑重地拱手应承。

洛长生挥了挥手,他和慎行行了一礼随后退下了。

洛长生也起身道,“走,我们也出去,有一味药材,若是找到能帮阿九度过这次难关。这味药说是药其实是一种花,据说是盛开京郊的前岩山上,趁着天黑之前,我们去找找看。或许能帮到阿九。”

然,他们不知dào

,就在他们走后不久,水烟便收到了来自皇宫的情报——安家正在京城全力通缉追捕洛长生。而最糟糕的是,这次是皇上亲自下的令!

皇宫,御书房里。

赫连子谦刚刚送走哭天抢地的安贵妃和义愤填膺的安将军,聒噪的房间终于安静了下来,他揉着眉心,心里感叹是年纪大了啊,这些日子以来,他经常会有些莫名地头痛,但他身体状况却好得很,这一点,他比谁都清楚。

将这症状归咎于年纪大了,赫连子谦便觉得更加烦躁。但却又有一丝欣喜。人生如此漫长,他希望能过得快一点,这样他就能早一点去见他的洛洛了。

“皇上,您刚刚下令全面搜捕洛长生?”觐见洛帝的卓钰站在大殿中,面色不解地问道。

一旁还有刚才同样见识了安家哭号过程的戴宗和七王爷。

“太医诊断过了,安子贤这次伤得不轻,恐怕得在床上躺几个月了。况且这一次安家没有明显的错处,朕必须要替他们出面。”赫连子谦淡淡地回道。

“但这件事中尚有蹊跷啊,上次那个洛长生离开的时候说是安贵妃把她给抓过来的,那么为什么她这次又回来了?而且听闻安子贤被打的地方是安宁宫中的一处偏殿,为何安子贤闲来无事会去那处偏殿?再者说,洛长生皇上不是说过不追究的么?”

卓钰拧着眉头,这一次皇上的决定他是真的不明白。

“你们都是这样认为的么?”赫连子谦扫了眼其余的两人,语气淡淡地听不出喜怒。

三人皆默默地低下了头。有些惭愧。

“有道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卓钰最先明白赫连子谦的意思,“那洛长生怎么办?”

“其实朕也想再见见她。”赫连子谦忽然露出一抹微笑,侧过头道。

“行了,还有什么事情就快说吧。今儿是初一,朕要出宫。”

每个月的初一,十五,月末赫连子谦都固定地会去京郊的那处农庄打理院子。这三年来,从来没有遗漏过一次。

三人都知dào

这对赫连子谦意味着什么,把该禀报的说完之后都离开了。而赫连子谦也换了一身月牙色白袍,静悄悄地出了宫……

前岩山颇为陡峭,洛长生和慎言来到的时候,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们要这样爬上去,实在是件不容易的事情。

“走吧,尽全力找到鸣鸾花。”洛长生拍了拍慎行的肩膀,好在二人轻功都不赖,就算不幸掉了下来,也不会受伤。

慎行点了点头,二人利落地飞身上山,兵分两路寻找鸣鸾花,势要在天黑之前找到。

然而一个时辰之后,二人还是没有任何成果,洛长生叹了口气,叫慎行离开。

二人的情绪都有些低落,没有找到鸣鸾花,阿九就多了一分危险。

“走吧,先回去再说吧,天无绝人之路,或许还有别的方法。”洛长生大力地拍了拍手,想要鼓舞下士气,然而慎行只是木然地看着她,回应她的是随之而来的空荡荡的回音。

“好像有人过来。”走了两步,慎行忽然拦住了洛长生,慎行指着不远处的前方的一大队官兵。

洛长生也看见了,当看到官兵手上的大幅画像的时候,她愣住了。

“糟糕!安家的人竟然查到这来了!这是把军队都拍出来了么?”洛长生脸色一变,看着那足足有二十几人的官兵队伍,周身迅速地警惕起来。

眼看着那一队官兵越走越近,慎行先道,“我引开他们,小姐你先走。他们不认识我,我是安全的。”

洛长生迅速看了眼那一队人,估测那一队的战斗力,因为她只是轻功了得,内力和真zhèng

的武功招式都只能勉强算一流,留在这里搞不好是连累慎行,思虑片刻她立kè

做了决定。

“好,那就这么办。我往那边跑,最后我们在城门口汇合。”

慎行点了点头。便直直地向着那一大队人走了过去……

洛长生跑得非常的专业,她一直信奉地就是打不过就跑,丢人就丢人,十八年后还是一条好汉,所以能跑她绝对不打。

提着气跑了大半个村庄,而且破天荒地还飞过了一片油菜花田。

那一刻,她的心突突地快速跳了几下,一股难以言说的酸涩感涌上来,她忽然就湿了眼眶。

她都不明白这种莫名的感情是来源与什么,但就是很难过,很难过。

飞过花田,落在地上,抬头向前方看去,她忽然爆了句粗口。

只见一大堆官兵个个手执刀剑,正挨家挨户地敲门探查认不认识画上的人的。

眼见着就朝着洛长生走了过来,她暗暗咂舌倒霉,环顾四周,花田现在还没开花,根本躲不了人。那就只有…….

洛长生的视线落在了右侧的那户人家。

现在只能这么做了,她心里暗暗道,赌一把吧。

几乎是滚进了园子里,顾不得是不是压倒了人家的花圃,她一个翻转,人已经到了农舍的门口。见门没锁,她推门而入。

张望四周,见没人在屋子里,心里放松了一口气。

寻了个箱子,看大小应该能把自己装进去,洛长生向着箱子走过去……

忽然,一道低沉的男声自身后传来,“你这是要干什么?”

洛长生抬到半空的腿,一下子就定住了!

她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屋子里竟然还有人?!这间屋子她刚才已经打量过了,没有里间和连通的屋子,更令她惊讶地是,她竟然全然没有发xiàn

这个人!

第269章 正面相遇(二)

收回腿,她转过头,当视线接触到对方的脸之后,她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她张大了嘴,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因为她看见了一个绝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洛帝?!

他不是应该在皇宫里抱着贵妃亲亲我我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是来抓他的么?

脑海里瞬间就闪出来无数的疑问,但转念一想他昨夜根本就没看到自己的脸,她根本不用害pà

。但又一想,外面的画像已经都满街都是了,难保皇上没有看过么。

洛长生想了一大堆,事实上赫连子谦确实是还没有看过,他圣旨下了之后就来这了,更不知dào

现在官兵正挨家挨户地搜人。

“帮我个忙。”洛长生眼睛一转,忽然走上前说道。神情非常的狗腿。

“出去。”赫连子谦皱着眉头,他非常不喜欢别人进他和洛洛的屋子里。

“拜托了!这样吧,你帮我这个忙,我帮你把这个手串编好,可以么?”见赫连子谦的看见断了的手串时眼中闪过的不舍,洛长生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这手串我会编的,我可以帮你恢复原样。”

“你滚进来的时候碾碎了我的花。”赫连子谦讨价还价。

“我给你再种回去,行么?”洛长生焦急地望着门外已经走过来的侍卫,语速极快地道。

赫连子谦没有说话,洛长生如蒙大赦,立kè

就要往箱子跑过去,然后脖领一下子被拽住,紧接着就被人粗鲁地塞进了桌子底下。

就在此刻,门忽然被敲响了。

赫连子谦神色如常地走出去,洛长生只听他淡淡地回答了几个问题,在官兵提出来要进来检查的时候,他似乎说了句什么,紧接着便听见官兵的声音渐行渐远了。

门再次被打开,是赫连子谦的声音传来,“出来吧,人走了。”

拍了拍衣裙上的土,洛长生走了出来,这一次她发xiàn

赫连子谦看他的眼神有些诡异了,她吐了吐舌头,率先道,“好了好了,我知dào

你怎么想的,我是洛长生。我就是洛长生。不过你千万不要给我说出去哦。拜托了!”

洛长生佯装根本没认出赫连子谦的样子,还是一副哥俩好的模样,赫连子谦也没说什么,只是嘴角有了一抹笑意。

“唉,你刚才是怎么和他们说的?”洛长生伸出手指点了下赫连子谦的肩膀,好奇地问道。

“我说我女儿生了瘟疫,问他们要进来么。”说罢,自顾自地走了出去。

只留下洛长生站在原地嘴角抽了抽。

“趁着天还没黑,我种花。”洛长生撸起胳膊挽上袖子,坐在赫连子谦旁边的小凳子上道。

“自便。”赫连子谦头也不抬地修理一个有些破旧的凳子。

洛长生吐了吐舌头,默默地拿种子种花。只是总是会忍不住抬起头看向赫连子谦。

今日的赫连子谦和昨天的简直判若两人。

昨夜里的赫连子谦一身黑色金龙炮,一头黑发全部用一顶金冠束起,沉稳中散发出隐藏不住的霸气和威严。

而今日的他,却是一身普通男子的白袍,头发一半披散一半简单地挽起,袖子全都撸了起来,洛长生还注意到他的衣袍上有几点污渍,看来是刚才弄上去的。

至于这间农庄,简单却很干净。看得出一直都有人在打理。

“天黑之前花没种好,你就去监牢里种吧。”背对着她的赫连子谦忽然道。

“……哦。”洛长生心虚地低头,脸上是做坏事被抓包的尴尬和潮红。

她连忙开始种花,种花这项手艺说实话她这四年几乎从来不做,似乎心里总是隐隐地抗拒着,总感觉种花是一件很悲伤的事,但听慎行说,以前的她就很喜欢摆弄,是以今天她才敢干脆地答yīng

下来。

好赖她没有丢脸,不但半个时辰,已经把她破坏掉的那一部分花圃重新修葺好了。

就连赫连子谦看到的瞬间,眼中都闪过一丝惊讶。

“手链。”赫连子谦启唇,语气严肃一丝不苟。

洛长生就好像是被他剥削的小工,干完这个就忙不迭地去做那个。

她拿起手串仔细地端详了一下,发xiàn

这种编法正好是她会的,她甚至知dào

这手链应当是丢了两颗珠子。

不有意识到这种感觉的不正常,她抬头道,“你还有红珍珠么?这手链上缺了两颗,没有这个没法编。”

“啪!”房间里响起一声清脆地响声。

一只瓷杯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那一刻,赫连子谦脸上的表情洛长生永远都不会忘记。

他的眼中充斥着震惊欣喜以及恐惧!

他那样的男人竟然会有恐惧,洛长生甚至能看清他睫毛在微微地颤抖。

“你是谁?”男人的声音有些颤。

洛长生无辜地眨了眨眼,“我是洛长生啊。”

“你怎么会编这个手串?”这个手串,是洛洛即兴编的,没人知dào

编法。

“我们家乡人都是这么编的!”洛长生向后退了一步,想要避开如此强dà

的气压,她退了两步,瑟缩道。

“你家乡?”赫连子谦向前走了一步。洛长生发xiàn

他的眼睛中有很深的红血丝。

“对啊,在凤凰山附近。凤凰山听过的吧?凤凰门就在那儿。凤凰门你知dào

的吧?就是当年无双公子所从的师门。而且我们那边的人都是这么编的。”洛长生道。

在洛长生说话的过程中,赫连子谦一直紧紧地盯着她的眼睛,忽然他握着洛长生的手松开了,肩膀微微倾颓,他退后一步,恢复了平时的淡然道,“算了,抱歉,是我反应过激了。”

洛长生没有再说话,赫连子谦从首饰盒中拿出一盒红珍珠,随意地递给她后就出去了。

而洛长生安静地把珠子穿完之后,仔细地放到桌子上,起身出去了。

和赫连子谦告了辞,这次赫连子谦没有说什么,很痛快地放她离开了。

洛长生心里焦急,知dào

慎行肯定早就在城门口等着自己,提气向城门的方向飞去……

洛长生很快遇见了慎行,一路上她和慎行说了刚才发生的事情,慎行一如既往地没有任何表情和评论,洛长生便也没把这件事情太放在心上。

毕竟现在的当务之急是阿九的伤势。

好在,刚在她在赫连子谦的花圃了发xiàn

了一味和鸣鸾花药性相似的花,同样很罕见,她刚才趁他不注意揪了几朵。

听闻洛帝极其擅长医术,被封为西凉的大国手,但碍于身份的原因,他却不需yào

亲自诊断,是以大多数人都是只听说了这个事情,却并未亲眼见过这个事实。

但今天洛长生在花圃里看见了很多种名贵的花卉,很多都可以充当很好的药材,而每朵花都开得十分地灿烂,想来洛帝应当是真的擅长医术的。

“接下来的两个时辰会是阿九最难熬的。把这几朵花与这几味药研磨成粉,涂在阿九的身上,虽然会让她伤势更痛,但却有助于她的恢复。另外照着这一剂药方,煎三副,从现在开始,每隔半个时辰,给她服下一晚。立kè

去办!”

洛长生坐在阿九的榻前,握着她的手有条不紊地吩咐水烟,但眼底却是掩饰不了的担忧。

主要是阿九太小了,如果是成年人,那么洛长生有十足的把握把她救起来,可这孩子才只有十几岁,能撑到现在已经实属不易了。

水烟走后,慎行和洛长生在屋子里。呼吸都放缓了。

她看着昏迷的阿九,原本很漂亮的眉眼此时苍白消瘦,看上去只会觉得心酸恐怖。

“阿九,阿九。”洛长生轻声唤她。

阿九缓缓地睁开眼,看见洛长生的时候,眼中有一瞬间的惊诧。

“阿九,是我,洛姐姐,我把你救出来了。你现在身体非常虚弱,但是洛姐姐有把握治好你。只要你配合我,好不好?”洛长生放缓了声调,温柔可亲。

阿九艰难地点了点头。

“非常好!接下来的两个时辰你身上会很痛,因为这三个小时你身上的伤口都会被上药,但过了这两个时辰你就会康复了。你身上的伤都会痊愈。到时候,你就可以像其他小孩子一样跑跳嬉戏,洛姐姐会教你武功,教你念书,等你变得强dà

,你就可以去找仇人报仇!让安贵妃还有那些让你难过的人加倍的难过!只要你忍过这两个时辰,可以么?”洛长生握着阿九的手微微用力,疼痛感让阿九瞬间清醒。

“好。”阿九缓缓地张开嘴,声音沙哑,几近无声。

洛长生笑了,一旁的慎行也欣慰地点了点头。

这个小姑娘,真的很坚强!

“那好,我们开始吧。”洛长生看了眼慎行,点了点头。

当药糊抹在阿九的身上的时候,原本陷入昏迷的阿九硬生生地被痛醒了。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有一团烈火在熊熊燃烧着灼烧她的身体,然而却始终不会停息,一直在烧着,烧着。

阿九一开始还记得洛长生说过的话,可当半个时辰之后,又涂了一遍药之后,她再也想不起那么多事情,疼痛燃烧了她的理智。

第270章 长生被抓

她毕竟只有十一岁,还是个小孩子。

她不停地大喊,奈何嗓子早就已经沙哑地喊不出声音来,她哭号,她将身上的药全部都弄掉,她甚至想要咬舌自尽!

只是洛长生为了预防她伤到自己,给她嘴里塞上了毛巾。她紧紧的咬着毛巾,汗水让全身湿哒哒的,连续一个时辰,她都生不如死!

水烟在一旁看得心疼,阿九哭她也跟着哭,恨不得能自己帮这个可怜的孩子分担一点疼痛。

“凤凰涅槃,浴火重生。只有忍受非常人所能人的痛苦,将来才能成就非常人所能及的成就。”洛长生忽然对着空气道,她并没有故yì

安慰谁,却让所有人心头一震。

慎行连连看了她几眼,眼神寓意不明。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里,阿九已经没有力qì

再喊下去了,只要疼她就会抽搐,其余时候,都只是睁着大眼睛,无论多么疼,这次她都没有再叫嚷。看来她是听到洛长生说的话了。

洛长生心中对阿九的表现暗暗赞叹,心里决定今后一定要好好地培养她。

一个时辰过去了,有人觉得这一个时辰匆匆流逝,有人觉得这一个时辰度秒如年。但不管怎么说,都过去了。

“楼主,阿九撑过来了!”水烟欣喜地摸着阿九虽然微弱但仍旧在跳动的脉搏,欣喜浮现在脸上。

话落,顿时满屋人激动地欢呼。

“做得好!”洛长生微笑着赞赏地看着阿九,“照顾好她。”吩咐完了水烟注意事项,洛长生便出去了。刚才属下来报,说皇宫中的探子传来消息。

“阿明说安贵妃又加派了兵力,安将军出动了巡防营,现在满城都在追捕我。”洛长生苦笑着对慎行说道。

“要不我们离开连夜离开这里?”慎行蹙着眉头道。

“不必了。别忘了我们来这的目的。与其躲不如就这样。你我要相信风起的实力!”洛长生忽然话锋一转,嘴角露出一抹诡异的笑。

“小姐,您是要……”慎行有点不敢相信。

“嗯。”洛长生点了点头。

和慎行详细地部署了一番,距离天亮还有两个时辰,洛长生躺在床上打算休息一会。

只是明明已经很疲惫了,却无论怎么着也睡不着,她的脑海里回荡的都是赫连子谦的身影。

他说的每一句话,他身上散发的松竹香味,他的一举一动,甚至是一皱眉,洛长生发xiàn

她都清晰地记得,明明就只见过两面的人啊,为什么会一直想着他呢?

不但如此,那个神mì

的皇后娘娘究竟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那个手串,其实白天她撒谎了,并不是凤凰山的人都会编,那个只是她会编。因为她是左撇子,所以那个结都是反着打的,可是,那个皇后娘娘也会打。

这其中又会不会有什么联系呢?

这么想着,洛长生竟然睁眼到了天亮。

刚有些迷糊的睡意,“砰砰”地敲门声就将她震醒了。

快速地走出去,慎行已经站在门外,他言简意赅,“安贵妃的人在门外。”

洛长生狐疑道,“怎么这么快?”

她皱了皱眉,官兵来的速度完全超出了她的预计,昨晚他和慎行定下的计策如今甚至连施行的功夫都没有。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先让人去开门。”

她在门口静静地听着外面的动静,听着官兵大肆搜查,听见水烟站出来厉声呵斥,进门的官兵二话不说就开始搜查各个房间,眼看着就要搜到了阿九的房间,洛长瞪大了眼睛,若是被他们发xiàn

了阿九,只怕阿九性命不保。

眼看着侍卫推开极力挡在门口的水烟,向阿九的房间迈去。

“站住!你们是谁?”再顾不得其他,洛长生走了出去。

果然,她一出去立kè

引起了众人的注意,走到阿九房间门口的侍卫也收回了脚步向她走过来。

“洛长生?!终于抓到你了!兄弟们,把她给我带走!”领头侍卫面色一喜,高声喊道。

“等等!让我换件衣服。你们主子派你们来的时候应当说了我会武功,如果你们让我去换衣服。换完衣服我就跟你们走,绝对不反抗。但如果你们不答yīng

,我第一个就拿你开刀!就算最后还是被擒,但你的命也没了。”

洛长生神色淡然地看着领头侍卫,眼神却冷若寒冰。

领头的侍卫被她看得毛骨悚然,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同意了。

“半盏茶时间。”领头侍卫道。

“水烟,进来伺候我换衣服。”说着洛长生领着水烟进了阿九的房间。

半盏茶之后,洛长生从里面走出来,随后被带走,整个过程顺利得有些让人不敢相信。

一直到官兵走远,众人才意识到洛长生竟然被带走了。

正要计划去救人,阿九房间的门忽然被打开了。

见到从里面走出来的人,众人都呆住了!

“他们带走的是水烟。”洛长生被十几双眼睛盯得有些不自在,干咳着解释道。

最淡定的就是慎行,因为从水烟一出来他就知dào

这人不是洛长生。

小姐身上的气质是这个世界上谁也没办法模仿取代的。

“让水烟假扮我只是下策,万一安贵妃对水烟用死刑,那就麻烦了。所以要让阿明照看着点。”洛长生道。

“是。”

“他们来的突然,昨晚我们的计划如今必须提前了,传信给风起让他尽快专注查安贵妃这个人,我要知dào

她为什么要在安宁宫里私设刑房。”洛长生的语速极快,显然目前的形势不容乐观。

“阿九醒了,去按着这个药方抓药给她服下。”将一张纸递给身边的属下,她转身回到阿九的房间。倒了一杯水,端给阿九让她喝。

由于经lì

了一晚上生不如死的痛苦煎熬,今天的阿九似乎成熟了许多,眉眼间多了一抹平静。

“好点了么?现在能说话么?”洛长生搬了把凳子坐在阿九身旁,温和地道。

“可以。”阿九试着开口,第一个字还有些沙哑,第二个字已经能够听到声音了。

洛长生将水杯拿过来倒满水,再递给阿九,继xù

道,“我有事情要问你。出事那天,为什么只有你还活着?谁救了你?”

“我不认识他。他带着面具,但声音很温和,他让我要活下去。”

“是男是女?年轻么?身形是瘦小还是高大?和我说说他的信息。”

“听声音应当是二十几岁,是个大哥哥,他很高很瘦,带着一张面具。看着我的时候眼神很温暖。但他的眼睛似乎有点问题。我记不清是哪一只了。”阿九急躁地摇头,似乎是在怪自己没用。

“在安贵妃那个柴房里,是只有你一个人么?”

“偶尔会有人被带来,但总是很快就走了。最后又剩下我一个人。”阿九低下头,眼里满是孤寂和萧索。

洛长生将阿九的小手握在自己的掌心,无声地安慰她。“关于安贵妃,你还知dào

些什么?”

“我只记得她很爱发脾气,每次她生气了都会来打我。有的时候是哪个贵妃惹他,有的时候是哪个奴才,但大多数时候我都不知dào

她说的是谁。”

“好。最后问你一个问题,她打了你那么多回,如果有一个机会让你去打她,你愿不愿意?”洛长生专注地望着阿九水晶葡萄般的大眼睛,神色严肃。

阿九的小手慢慢地攥成拳头,眼中燃烧起了火焰,她也严肃了起来,肃穆的脸完全不像是个十一岁的孩子,“如果真有这样一个机会,我要将她碎尸万段!”

阿九太虚弱了,回答洛长生的几个问题,耗尽了她所有的力qì

,洛长生走出来的时候,阿九已经再次睡熟了。

慎行一直站在门口,刚才二人的对话他也听到了。

“小姐,你真的打算将她收归门下么?对安贵妃她尚且要碎尸万段,那么对杀她全家的皇上她只怕还要更狠,您真的要将这样一个危险的人放在自己身旁么?”慎行想起阿九刚才狠绝的表情,心有余悸。

“怎么?这不正对我们有好处么?她和洛帝作对,我们才更可以利用她,不是么?”洛长生有些不解,她狐疑地看着慎行,“我发觉你在来了帝都之后好像不大对劲,你确定你没有事情瞒着我么?”

“……”

“好了,此时就这么决定了。阿九是个不错的孩子,要是能有人教导她,将来必成大器。”

慎行点了点头,眼中却还是含着隐隐地担忧。

到了晚上,洛长生被抓捕归案的消息满城皆知。一时间百姓们都在议论安家会如何处置这个胆大包天的人。

而入夜的时候,洛长生更是得知,安贵妃将水烟暗中提走了。

洛长生听闻此事,当即决定亲自进宫去查探情况。

安贵妃的手段她和慎行都亲眼所见,那些刑具任何意见若是在水烟身上试过,只怕毫无武功的水烟都难逃死劫。

这一次进宫,洛长生几乎已经是驾轻就熟了,而慎行更是如入无人之境。

第271章 再见兰芷

待走到一处无人看守的地方,洛长生不由得奇怪,“慎行,你真是厉害啊,怎么你走的路都是要么没守卫要么就那么几个守卫的地方?而且你好像很熟悉这里,你怎么知dào

走刚才那条路能到这的?”

“偶然而已。”慎行躲避着洛长生的眼神,关注周围的动向。

“前面有人。”慎行提醒道。只见一大队人向着他们的方向疾步走过来,待人走近,洛长生见一位蓝衣宫装美人走在最前面,她脚步极快,看得出武功应当不错。且神色清冷,眼神淡漠,洛长生猜测此人应当就是后宫妃嫔中唯一一位会武功的兰妃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们躲。”洛长生一闪身躲进一侧的房后。慎行紧随其后。

二人屏息凝视,兰贵妃走过去的时候似乎是有所察觉,特意向着他们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那一眼看得洛长生的心差点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走。”待人走远,洛长生道。

然慎行踌躇了一下,他道,“小姐先走,我去找阿明。他最近的消息传得有些不及时,我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马上就过去。”

“嗯,好。注意安全。”洛长生点了点头,便向着安宁宫的方向而去。

至于慎行,他没有向阿明所在的长春宫走去,而是提气飞向了兰芷宫。

芷兰宫。

兰贵妃设神色疲惫地进了正殿,她今天在御书房里伺候了一下午,现在有些疲惫。

刚坐到榻上,她的耳朵忽然动了动,随即她吩咐婢女,“你先出去吧,本宫想歇一会。”

“是。”婢女乖顺地应承。

“出去把门关上。”兰芝吩咐。

当门完完全全地合上后,大殿里忽然一片寂静。

过了片刻,兰芝对着房梁道,“何方高人?下来吧。”

下一瞬,一身黑衣的高大男子从天而降。

双手背后脊背挺直地站在大殿中央,神色淡漠,一如他曾经的主人宁洛歌。

“慎行?”兰芝惊诧地看着这个已经四年未见的男人,对于他竟然会出现在这里,说不惊讶是不可能的。

“兰芷,现在该称呼你为娘娘了。”慎行远远地看着兰芷,她戴着价值连城的金钗手饰,华贵冷艳,眼神疏离冷漠,唯一还能找到一点让他熟悉的地方就是声音,还像以前一样。

“你怎么会来这?你不是说,再也不踏进西凉了么?”兰芷眼中闪过一抹尴尬,但随即掩饰起来。关切地问道。

“自然是有事才会来。不过不是为你。你还不值得我这么做。”这几年在红袖楼里担任副楼主,让慎行身上比之前多了一份上位者的决断和果敢。他不屑地看了眼兰芷说道。

然兰芷忽然冷笑了一下,“我知dào

你们都瞧不起我,皇上想要册封我,我就答yīng

了。因为我确实一直都喜欢他,不!那不是喜欢,那是爱。我一直爱他。只是他只爱姑娘。可后来姑娘她死了。哈哈,她死了!”

慎行皱着眉头望着这个一脸疯狂的陌生女人,不敢相信这是和他情同兄妹的兰芝。

“对了,你今天来到底是干什么?”笑完了,兰芝恢复了常色,问道。

“半盏茶之后,你去安宁宫。随便和她聊什么。只有一个目的,托住她。”慎行启唇。

“为什么?”

“你不需yào

知dào

。”

“我凭什么听你的?”兰芝的眼中划过一抹上位者才有的骄矜。她微微抬起下巴,语气不善地问。

“当你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可还记得你我十几年的同门之情?”慎行忽然冷笑了一声,他的笑声中带着一抹苍凉,“也罢,你只要答yīng

我两件事,事成之后你会拿到你梦寐以求的凤印。成交么?”

“两件事?”兰芝没有立kè

回答,她警惕地看着他。

“第一件事我刚才说了。第二件事是要你记得无论什么时候,都要站在洛长生这一方。”

“洛长生?她不是刚刚被安贵妃抓到?”兰芷警觉地盯着慎行的双眼,“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给你三秒钟,答yīng

,还是不答yīng

。”慎行已经没有耐心再和这个人耗下去,皇宫中的四年生活,已经将她改造地面目全非了。

终于,兰芷闭上了嘴,左右权衡,她最终开口,“我答yīng

你。”

慎行点点头,转身离开,走到门口,他忽然停住脚步,微微偏头向着台阶上的女人道,“你好自为之。”

说罢,飞身离开。

洛长生赶到安宁宫的时候,安贵妃还没有开始用刑。只是审问水烟,然而水烟一问三不知,气得她拍案而起。

“说!究竟是谁派你来的?你究竟是谁?”

然跪在殿中间的水烟只是垂着头一动不动,对安贵妃的问题更是充耳不闻。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一个小太监忽然小跑了进来。

躲在房上的洛长生在那个太监开口说话的时候,辨认出了他的身份,阿明。

“娘娘,您叫小的来有何事吩咐?”

“我把洛长生带来了,你不是说你认识她,想办法把她的嘴给我撬开!”安贵妃冷着脸端坐在椅子上。

阿明小心地走下去,围着水烟绕了几圈,嘴角露出一抹得yì

的笑容。

“启禀娘娘,这人不是洛长生!洛长生为人淡漠,冷傲,这一点或许有人模仿,但洛长生的那一双看破红尘众生的眼睛,却是无论如何也模仿不来的。这人应当是红袖楼的水烟护法。奴才也正是和她联系的,所以奴才才认识她。”

“什么?!这是个假冒的?秀秀,去检查下她的脸!看有没有易容过!”安子嫆忽然站了起来,他们忙活了一天一夜,甚至出动了军队,竟然带回来的是个冒牌货?!

“撕拉!”一层薄薄的面皮被秀秀撕下来,水烟的一张精致的脸突然暴露在空气中。

“果然是个假的啊!”安子嫆冷笑了一声,念叨着,“水烟?还真是有趣啊,上次本宫捉你,来的却是洛长生。这次本宫要的是她,来的却是你!你们是故yì

要和本宫对着干么?!”

“秀秀,拿针来,给我扎!”安子嫆的笑倏地就收回去了,“你们不是要要和本宫作对么?那好!我们就来看看,究竟是谁更胜一筹!”

秀秀也是一脸的阴鸷,她两只手各举着一把针,毫不犹豫地刺进水烟的脊背。

“啊!”针扎进皮肤,水烟忍不住叫出声,但她知dào

她越是喊得大声安贵妃会越开心,是以紧接着她便不再喊了。

而这一幕不但刺激着安贵妃,同样也刺激着房顶的洛长生。

她咬着牙看着几次想要出手相救,但慎行未归,她不敢轻举妄动。

忽然,身边掀起一阵轻风,慎行回来了!

“快,下去!水烟在受苦!”

“再等等。”慎行目光探向水烟,嘴里却说道。

就在秀秀把第三把针全部扎完,已经在拿第四把针的时候,一个小宫女跑进来,“娘娘,兰妃娘娘来了。”

安子嫆一脸的反感,“大晚上的,她来干什么?”

“说是今天白天伺候皇上的时候有些心得,想要和娘娘分享分享。”宫女小心翼翼地说道。

“呵,这个小贱人仗着皇上缺不得她,如今越发地放肆了!竟然来挑衅本宫?走,去会会她。派人守着她,别再像上次一样让人逃走!”说罢安子嫆快步离开了。

待人都走尽,只剩下几个侍卫之后,慎行手腕一翻,同时将几个侍卫击倒,手法稳准狠。

洛长生眼中有一抹赞许。随后二人无声地落地。

“水烟,你还好吧?”洛长生轻声叫道,伸手从怀中掏出瓷瓶,将药粉洒在水烟的伤口上。慎行则转过身去,背对着二人,非礼勿视。

“没事。还撑得住。”水烟微微一笑,脸色有些惨白。

“我已经命令风起加快进度了,等明晚就会有结果了。明天你再忍一天,后天我将你就出来。”洛长生道。

“我没事。可以撑得住。”

“我把这瓶药给你。如果一会安贵妃再回来,你就再忍忍吧。”洛长生说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甚至想要砍了自己。她觉得自己从未这么无能过,要靠牺牲属下保全自己。

“不会了。”慎行背着身道,“安贵妃今晚应该不会再过来了。”

“好,水烟你保重。我们必须要出宫了。”

说罢,将药留下,洛长生和慎行原路返回。

在返回红袖楼的路上,二人在大街上走着,洛长生脸色鲜少见地严肃,“你刚才去哪儿了?我刚才看见了阿明,他背叛了红袖楼。”

“见故人?”慎行没说话,洛长生猜测道,“自从你进了帝都开始整个人都不大对,你曾经说过你是西凉的人,这皇宫你是不是以前就来过?这皇宫里是不是有你认识的人?”

洛长生敏锐地问,每个问题都步步紧逼。让慎行不得不回答。

“是,兰妃娘娘曾经是我的……妹妹。”不知dào

如何说他和兰芷的关系,慎行隐瞒了一点。

第272章 公堂对峙

只是洛长生理解错了,她坏笑着挤了挤眉毛,眼神带着笑意,“我说呢,原来是情妹妹,怪不得你从进了京城就怪怪的。”从身后拍了拍慎行的肩膀,她继xù

说道,“好了,快回去吧。”

慎行点了点头,二人快步疾行回红袖楼。

红袖楼对外是一座艺馆。前厅是姑娘们平日里待客的地方,后院则是姑娘们睡觉的地方。而真zhèng

的核心则全都在后院的后院。

这座红袖楼是一座楼中楼。

现在这个时间正好是热闹的时候,洛长生和慎行避开客人从后门走了进去。

接下来的一天洛长生都在等待风起的消息,至于兰贵妃更是揭穿了水烟的身份,搜查的官兵重新寻找起了洛长生,搞得她不得不躲到红袖楼在京郊的一处宅子里。

而风起知dào

了水烟被带走的消息之后明显加快了调查进度,到了傍晚的时候,他终于回来了。

“关于安贵妃,查清楚了么?”洛长生问道。

“安家这棵树太大,要想全部查清楚只怕还需yào

个三五个月。”风起皱着眉头回禀。

大厅里的空气一下子就凝固了。

忽然他紧皱的眉眼散开,露出了计谋得逞的得yì

笑容,洛长生看他一笑才知dào

上当了,她无奈地笑骂风起,“都这个关头了,还有心思开玩笑!你还真是皮痒了!”

“唉唉唉,楼主,师傅,冤枉啊,我可没有开玩笑。是真的安家这棵大树不好查啊,我说的都是真的。不过嘛!”风起话锋一转,“查不到全部,但不代表查不到部分嘛。安贵妃的事情都在这里,她私设刑房的那部分我重点标出来了。喏!”

风起得yì

地将手中的一打密密麻麻的信纸交上来,眉飞色舞地指了指其中画了个大红圈的一页,笑得花枝烂颤。

洛长生对他这种脑残表现已经习以为常。说实话她有的时候会很好奇,慎行那么一个冰块木头人怎么能够教出来这么一个傻缺骚包的徒弟。

“做得好!”详细浏览了那一张纸,洛长生大为惊诧,她不由得夸赞风起,竟然能把这么隐秘的事情都调查到,不愧为红袖楼最年轻却最有实力的护法。

“明天,官府要公审水烟,正好我们借此机会把她光明正大地救出来!”洛长生捏紧了手中的宣纸,坚定地道。

“是!”重下属异口同声。

清晨。天空万里无云,晴朗温暖。阳光无私地普照着大地。

洛长生也沐浴着阳光走在街道上,脚步停下,她站在了大理寺门前。

不需yào

说话,只是站在那,大理寺门口的两个守卫看到了现在正满城通缉的洛长生,二话没说就跑进去报gào

,那速度好像是生怕洛长生飞了似的。

将洛长生带进公堂,正巧水烟正在接受审讯。

洛长生扫了一眼,坐在上首的正是卓钰,而除了卓钰之外,到场的还有负责大理寺的四王爷赫连子澈,加上今天的原告人安大将军,也就是安贵妃的父亲。

“来者何人!”惊堂木“啪”地一敲,卓钰明知故问。

“在下洛长生。正是众位大人要找的人。”洛长生一身白衣,妆容淡淡,却如莲般圣洁冷傲,高洁而无法靠近。

“洛长生!就是你?!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把子贤达成那个样子,你可知罪!”一旁的安将军听说这是洛长生,顿时面色就是一立,他抢先开口,咬牙切齿,那表情好像恨不得也同样把洛长生揍一顿给儿子报仇。

“的确,洛长生,你私闯皇宫不说,况且还打伤了无双公子,如今又自投罗网,你还真是胆大包天啊。”卓钰冷哼了一声,颇有兴味地望着洛长生。

“素问卓大人秉公执法,无私无畏,小女子今日特地来见识见识。小女子确实是有苦衷的,还请大人听小女子说明缘由。”

“哦?你说说看!”

“妖女!莫要狡辩!你把子贤打成那样,你还敢说你有苦衷?!你要是被冤枉的,那为什么现在躺在床上的不是你而是我儿子?!”安大将军忽然拍案而起,怒气将脸涨得通红。

“将军!我敬你是一条好汉,莫要让儿子毁了你一世英名!”洛长生丝毫不为所吓,反而冷冷地瞥了一眼安将军,眼含警告。

眼看着二者之间火药弥漫,一触即发,卓钰忽然出来打圆场。

“将军莫恼,且先听听看这女子有何说辞,到时候再做定夺也不迟!”

安将军冷哼一声,最后还是坐了下来。

而洛长生已经开始诉说,“这件事情确实是有误会。水烟姑娘是谁相信卓大人不陌生吧?”话落水烟看了卓钰一眼,而卓钰却仿若不见,只是干笑了两声,没说话。

“水烟被强行带回卓大人府上,我本想去把人给救出来。哪知碰上了安公子和几个朋友,一身夜行衣,脸上蒙着黑布后我们一步也来了卓府。”

忽然安将军重重地呵斥,“胡说八道!”

“将军,是不是胡说八道您可以问令公子,还有令公子的三个朋友,看看是我胡说,还是你儿子胡闹!”不满被打断,洛长生冷冷地瞪了安将军一眼。

“后来我让水烟先走,结果我就被安公子带来的人打昏了。等我再醒过来已经在皇宫了。实在不是我闯进去的。随后我就见到了贵妃娘娘。后来因为我学过一点武功,侥幸逃脱。但当时我见到安贵妃竟然私设刑房,心中怀疑,所以再次前来查探。

“没想到竟然让我看见了一个被打得半死的孩子正在安贵妃的宫中。我要把她带走,安公子却死活不让。而当时那孩子已经命在旦夕。小女子不得已才只能动手的。本来是一番好意,没想到如今竟然闹到了这个地步。

洛长生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无辜地眼神任谁看了都不忍心再责怪。

“放肆!你竟然敢这般诋毁贵妃娘娘,说!究竟是谁派你来的!”安将军也不是善茬,他一听这番话对女儿不利,他便故yì

引导众判官以为此事是诬陷。

“安将军息怒,小女子这里正好有一个人证可以证明安贵妃在执掌后宫的这几年里确实在后宫私设刑堂,之所以现在还没有被发xiàn

,是因为进过刑房的人如今都已经在地下了。好在,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还是有人终于活着出来的!

“大人请看,这是我那日救出的小姑娘写下的过往详细的种种。然而她由于伤势太重,最终救治不及时,还是撒手人寰。但这封信是小姑娘生前留下的遗言,还请大人过目!

说罢从怀中掏出一封叠的工工整整的信件,望着那封信的眼神中流露着不舍。

时间一点点地流逝,洛长生脊背挺直地站在大殿里看着众人的表情,从最初的不屑,到中间的震惊,到最后的沉默。整个的表情变化都尽收洛长生的眼底。

同样在观察着的还有安将军,当他看到这一幕,心道不好,不等众人说话,他依仗着身份道,“口空无凭!你以为只是一封信就能够让众位大人相信你么?这封信你完全可以自己伪造,如今死无对证了,当然是你怎么说怎么是了!”

洛长生微微颔首,她其实想到了这一点,也曾经想过让阿九亲自出来对证。但阿九身份敏感,如果出现在众人面前,不免会再次被安贵妃注意到。更糟糕的还有可能会让皇上也注意到此事。那将会给阿九带来无尽的麻烦。

为了让阿九接下去的生活后顾无忧,今天她宁愿选择对自己不利的这种做法。

然,她既然选择了,就已经早有准bèi

应对了!

她微微一笑,全然没有被安将军的话问倒,“将军此话差矣,先不说死者亡灵在天上看着,洛某人不敢伪造死人的书信,做这天理不容的事,单说这书信的内容,在座都是满腹经纶饱读诗书见过大世面的人,这信中所说重重若非亲眼所见,断然不会说得这般详细。”洛长生言辞滔滔,句句有理。

“安将军说得有道理,但洛姑娘所言也有一定道理,不过这份证据确实是还有些站不住脚,不知dào

洛姑娘还有何其他证据么?”卓钰仍旧是两面打太极。

“小女子这有一份记录,写明了曾经进过安贵妃的那间刑房而之后却消失了的人的姓名。这其中,有宫女,有太监,甚至还有几名位分不高的美人。大人不妨看一看,再去查一查,内务府总管那里应该有记录的。这其中有几个人忽然消失,当时在宫中还掀起了一阵波澜,比方这位李美人,据说长得酷似皇后宁氏,可后来却消失了。

“后来人们在荷花池里发xiàn

了她的尸体。但其实,她却并非是淹死的。还有这个宫女,曾经是安贵妃身旁的近身侍奉,叫娉婷,后来也消失了。她现在可能还在冷宫的某一口枯井里,你们不妨去找一找。”

洛长生照着那份风起带回来的名单念了起来……

第273章 神秘任务

她每说一句众人的面色都紧一分,尤其是安将军,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不见刚才的声威,此时他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上面还有其他人,众位大人可以去详查。”说罢将名单递上去,转而看向安将军,嘴角微不可查地弯了弯。

“这……”卓钰一时间也无法抉择了,他和赫连子澈对视了一眼,二人默契地交换了想法,随后由卓钰站起来,匆匆地走向身后的屏风之后。

洛长生听他恭敬地道,“陛下,请您决断。”

话落,在场除了赫连子澈之外的人俱是一惊!皇上竟然也来了!

安将军那张坚毅的脸顿时就如调色盘一样变得五颜六色,他更是惊讶地豁地从椅子上站起来。

然屏风后已经传来了洛帝低沉有磁性的声音,“朕没想到安妃竟然敢这么做!卓钰,拟旨,安贵妃降两级封兰嫔,后宫凤印暂时交给兰妃保管。后宫事物也择日移交给兰妃。”

“皇上,请皇上息怒!安贵妃冤枉啊!”安将军这下彻底地慌了,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哭丧着脸大声哀道。

“将军,朕敬你是一代忠良,特批羽林军帮你处理家事,捉拿洛长生,只是你这次,却让朕太失望了。”

“老臣有错!皇上恕罪啊!”安将军这下再不见刚才的凌人气势,他苦苦哀求,洛帝却一言未发。

就在气氛僵持不下的时候,洛帝忽然开口了,“洛长生,此事你做得很好,想要什么奖励,可以和朕说。”赫连子谦的声音冷漠疏离,却刚正公平。

“皇上抬爱了。小女子只希望水烟能够无罪释fàng

。此事她本就无辜。”洛长生遥遥作了一揖,微微一拜,不卑不亢地说道。

“准了。”洛帝淡淡地道,“都撤了吧,今天这场闹剧到现在也够了。安将军,你也回府吧。”赫连子谦的话音中带着浅浅的疲惫,话落便听到屏风后似乎有人站起来,离开的声音。

洛帝都发话了,自然这场闹剧也就此收场了,洛长生扶起水烟,忽然眼前多了一双黑靴。

洛长生抬起头,看向来人,竟然是整场一句话都没有说过的四王爷赫连子撤。

听闻他在废掉一只眼睛之后就更加寡言,如今看他对着自己微笑,说实话洛长生觉得有些别扭,又有些亲切。

“你今天做得很好!洛长生,我记住你了。”赫连子澈开口,声音温和,淡淡的男中音温柔缱绻,真不枉他“水君子”之名。

“客气。”洛长生后退一步,淡淡一颔首,道。

当洛长生带着水烟安然回到红袖楼的时候,众人刹那间便沸腾了。欢呼雀跃,就连一直躺在榻上的阿九都被两人搀扶着特意出来迎接。

一时间,洛长生再次感觉到了温暖。

她环顾了一周,却没看见慎行,她估摸着慎行应当是进宫去见妹妹了。

事实上,洛长生完全没猜错,此时的慎行目送着宣旨太监离去,已经一个闪身站在了大殿之中。

而此时兰芷脸上的笑意还没有褪去,在见到慎行的瞬间就凝固了。

贴身婢女惊讶地一叫,立kè

引来兰芷一记警告地冷眼,她声音冷冽,“你先退下!不许对任何人说,若是皇上来了,立kè

进来禀报!”

“是。”婢女连忙退下,离开的时候不忘瞥了一直站在原地都不曾挪动过一步的慎行。

“谢谢你!”兰芷手里攥着明晃晃的圣旨,眼含热泪。

“这是你应得的。”慎行眼神冷漠地望着她,眼中没有半分感情。

兰芷一时无话可说,尴尬地点了点头。

“不要让皇上知dào

我回来了。”慎行开口,说出了此行的目的。

“为什么?”兰芷狐疑地问道。

慎行没有回答,转身离开。

身后兰芷忽然大喝一声,“她回来了是不是?今天在大理寺的事情我听说了,皇上他当局者迷看不清,能够用三寸不烂之舌有那般魄力和能耐的女子,普天之下除了她还有谁?!更重yào

的是,你也在她身边!”

说到最后,兰芷的声音忽然弱下去,眼神中竟然带着仿佛被抛弃的可怜孤独。

“如果你泄漏了这件事,你该知dào

,等着你的是什么。”慎行没有否认,他只是冷冷地警告,将他能为兰芷做得最后一件事情做完。

说完,衣袂飘飞,他不见了踪影。

只留下兰芷抱着圣旨坐在冰凉的大殿上,一会哭一会笑……

慎行回到红袖楼的时候,众人刚刚庆祝完,洛长生正被众人灌酒,只是她却只是小小的抿一口,因为她那一杯倒的酒量,受了几次罪之后她是不敢再来了。

见慎行回来,她连忙招呼他过去吃饭,众人酒足饭饱之后,都该干嘛干嘛,洛长生也将水烟、风起、慎行都叫到了房间里。

将一杯刚沏好的菊花茶抿了一口,她才颇为慵懒地道,“水烟拿回来的那份情报是关于什么的你们可能还不清楚。这一次的情报并非是哪个顾客买的,而是我们自己需yào

的。你们应当知dào

,红袖楼已经有近百年的历史,虽然在江湖上它是第一大情报组织,但是它有一个信条,那就是绝不踏进朝廷内部。

“可自三年前我从任楼主那接过楼主的位置后,便将重心拓展到了朝廷当中。听闻楼中的极大元老已经对此颇为不满。而这份情报中,不仅仅有我们天道和几个重yào

家族的生意来往,更重yào

的是这几大家族给我提供的关于这几位长老的背景。”

洛长生特意顿了顿,似乎是让他们消化这个消息,过了片刻继xù

道,“水烟这次不辱使命,不但将和几大家族合zuò

的事情谈妥了,还从几个家族族长那里带来了这几大长老不为人知的事情。风起,你立即回总坛去,摆平那几个老家伙。红袖楼蛰伏了这么多年,是时候发展壮大了,没有理由被阻挡,更不应该被阻挡!”

洛长生神色如常,然而言语间杀伐决断,却魄力非凡。

风起立kè

领命,其实心里却还在想他那个假期。

“楼主为什么一定要将红袖楼伸到朝廷之中呢?而最奇怪的是老楼主竟然还默许楼主这样的行为,水烟并非质疑楼主的决断,只是有些好奇。”水烟微微蹙眉,神色不解。

水烟虽然不会武功,但却足够机智细腻,洞察力非凡,这一点也让他在四大护法中站牢了第三的位置。

然而洛长生却冷哼了一声,“将手伸到朝廷中可不是我的决策,是咱们老楼主当年亲自授意的啊。”似乎是想到了当年的事情,洛长生的眼神一下子变得缥缈。

“这次安贵妃的事情,我们之所以能这么顺利,恐怕洛帝在其中做了不小的助力。这位洛帝,实在是不简单啊。吩咐我们再帝都的人,务必小心谨慎,千万不要让洛帝抓到一丝把柄。”洛长生神色一凛,吩咐完水烟,便打发众人都去好好地休息一晚。

屋子里一下子就清净了,洛长生看着茶中飘着的片片黄花,出神。

日子一天天过去,阿九的伤势渐渐地好转,半个月过去,她已经可以下地了,虽然还需yào

人搀扶,但脸色越来越红润,身上也有些肉了。看到她的变化,洛长生心中有种成就感。

“风起回来了。”一日,洛长生正在院子里除杂草,水烟忽然小跑进来道。

“太好了。”洛长生闻言一喜,放下手中的东西,连袖子都没来得及放回去,便去了前厅。

“楼主,我回来了。”风起风尘仆仆地跑进来,饱经风霜的脸看得出这些日子没少奔波。

洛长生欣慰地道,“辛苦了。进屋说。”

“按着楼主的方法,那几个老家伙都暂时老实了。”风起报喜讯。“只是那几个老家伙提了一个条件。”风起的表情有些尴尬。

“什么?”洛长生直觉不是什么好事。

“他们只给您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之后如果您不能给出一个让他们满yì

的答复,那他们就要……”后面的话风起没说,但在场的人都明白。

若是不满yì

,那自然就会找个让他们满yì

的人来做楼主。

“嗯,再给我一个月时间,西凉的事情我应当能够结束。到时候我亲自回去对付他们。”洛长生点点头,对这个结果他已经是很满yì

了。

“楼主,我们到底是来西凉做什么事情的?”水烟问道,这次的任务是什么,他们至今还一头雾水。

“是啊,以往每次不是都先发布任务的么?为什么这次却是人都来了,还不知dào

要做什么?害得我只能在花满楼打发时间。”说到最后一句话,风起还摊了摊手,一副他很无辜的表情。

“的确,这一次的任务确实是有些不同。这一次的雇主,身份特殊。这也是为什么在云国我没有说出来的原因。”

“是谁?”风起迫不及待地问道。

“云国二王爷,司徒墨然。”洛长生淡淡启唇。

众人都惊诧地瞪大了眼睛,水烟忍不住问道,“是什么任务?”

第274章 兰妃邀宴

洛长生看了眼慎行,见慎行神色如常,转而望向水烟和风起,她缓缓开口,“是要我们红袖楼帮忙找出无双公子身上的那一枚凤凰玉佩。”

“无双公子?”水烟瞪大了眼睛,脑袋里闪出安子贤那张脸。

“不是现在的那个无双公子,是当年的那一位,宁无双。据说她出自凤凰门,那枚凤凰玉佩也是她独有的。那就是我们这次的任务,知dào

这一枚玉佩的下落。”

洛长生说完慎行的眼睛忽闪了一下。

至于其余人则陷入了沉思。

风起用手肘支着下巴,“据我所知宁无双自从四年前洛帝登基为帝就失去下落了。据说他和洛帝的关系非比寻常,坊间还曾经传闻说洛帝喜好龙阳,和无双公子是一对呢。”风起说完自顾自地笑起来,夸张的语气引得慎行看了他一眼。

“我倒是听说这皇后宁氏和无双公子可能有些关系,甚至曾经因为当年的太子妃在被打进宗人府的时候提过一嘴宁无双是女子的事情,只是后来她被抓起来,这件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现在想起来或许我们可以查一查。”

“不错,如今知dào

宁无双下落的人都在皇宫里,或许我们查到皇后宁洛歌就会有发xiàn

。接下来的一个月时间,我要你们尽全力查找无双工资玉佩的下落!”洛长生严肃地吩咐。

“遵命!”水烟和风起同时答道。

“对了,风起你的假期就再托一阵子吧,等这个任务结束,我给你放假。”洛长生十分抱歉地望着风起,眼中带着得逞的笑。

风起的脸瞬间垮了下来,他蔫头耷拉脑袋地应了一声。

“除此之外,你们要继xù

挖安家的消息。经过今天这一次,安家会将我们当成眼中钉肉中刺,除之而后快。所以,都要小心行事。”洛长生不放心地嘱咐道。

红袖楼中,虽然她比这几位护法的年龄大不了几岁,但不知dào

怎么的,心中竟然总是把他们当成长不大的孩子。

将众人遣退不久,水烟又折返了回来,手里拿着一封金色的帖子,咬着唇看着洛长生。

“是什么东西?让你如此犹豫不决?拿来我瞧瞧。”洛长生动了动手指头,表情轻松,像个大姐姐。

“是皇宫刚才送来的,是卓大人亲自送来的帖子。说是洛帝后日请楼主去皇宫饮宴。后日是兰妃娘娘的寿辰。”

“嗯,这是个好机会。后天我一定会到场。只是,他为什么要邀请我呢?”洛长生接过了帖子,摩挲着上面的烫金大字,有些狐疑。

后日一早,水烟就帮洛长生打扮了一通,甚至将洛长生平时穿的白裙给强行换下,换成了一身紫裙。

洛长生人长得美,却只喜好素色。白色,黑色,灰色这类的。其他的衣服一件都没有。

水烟从自己的衣柜里拿出一件,给洛长生穿上,又给她打扮了一下,不一会,一个清冷绝美的女人就出现在了铜镜前面。

“哇!楼主你真的好美啊。”平日里洛长生不施粉黛就已经让一众下属折腰了,如今画了淡妆,越发地显得韵致非凡。

“你这样子,要是去了皇宫,只怕没人能够挪得开眼睛了吧?!”水烟不由得咋舌,连她一个女人都觉得好美,更何况男人呢。

“好了,别胡说了,我要赶紧进宫了。别误了时辰。”洛长生对水烟的赞美不为所动,她只是不在意地笑笑,随即便出去了。

只是令人奇怪的是,今天慎行竟然谎称不舒服,无论洛长生怎么逗引也不跟来。

她想来他是觉得今天见到兰妃难为情,便也不强求他了。

由风起跟着她,进了皇宫。

皇宫里今日热闹非凡,原本兰妃的生辰只想要安安静静地低调过了就好,然前几天兰妃接掌了后宫大权,洛帝便下旨今日的寿辰要大操大办。

皇宫守卫看见他们的帖子便放他们进去了。只是皇宫太大,二人没有指引,很快就走错了路。

走到一处僻静的地方,却不知dào

接下去该如何走了。

他们迷路了。

洛长生领着风起向左拐去,只是一转弯便与人迎头相撞。

洛长生被撞了一个趔趄,被风起眼疾手快地扶住了。

而另一个就没那么好运了。

“哎呦!”被撞的女人娇喝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一旁的婢女都惊恐地望着这一幕,随后一拥而上,扶起地上的人。

“安嫔娘娘,您没事吧?”

安子嫆捂着屁股恨恨的抬头,然而再看到洛长生的那一刹那,眸子里好像喷出了火来。

“是你?洛,长,生!”安子嫆望着对面风华绝代的女人,以前的怨恨加之女人的嫉妒让她精心打扮过的面容微微扭曲。

“抱歉哦,不小心撞到了你。你没事吧?”洛长生真诚地道歉。

“洛长生,怎么什么时候都可以碰到你?!你这个……”

“子嫆?”忽然,身后传来了一个低沉的声音。

安子嫆原本扭曲的连瞬间便充满了和煦友善的笑容。

变脸的速度快到洛长生有些不敢置信。

“皇上吉祥!”安子嫆极快速地小跑几步,走到洛帝面前,盈盈一拜,娇羞无限。也委屈连连。

而洛长生则缓缓地转过身去看向身后的人。

期初洛帝只是不经意地扫了她一眼,像是看个路人一样,然当她认出她是洛长生的时候,眼中闪过极其复杂的神色。

至于洛长生,则必须装出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样,“你就是皇上?你竟然是皇上!天呢。”

“朕是皇上,洛长生,名字不错。”洛帝单手背后,另外一只手拦着安嫔,点了点头。

“你和安嫔刚才聊什么?”洛帝漫不经心地问。

洛长生刚开口,便被安嫔抢先回答,“没什么,只是臣妾自知过去做了很多的错事,幸亏洛姑娘点醒我。臣妾现在已经悔悟了,所以和洛姑娘来道歉了。是不是,长生?”安嫔可怜兮兮地看着洛长生,眼中已经有悔恨的泪珠滑落。

“哇唔,安嫔娘娘说得没错。”卡了半天,洛长生才找到这么一句话。

说实话,她实在是不知dào

对于这样虚伪恶毒的女人,除了一拳打掉她的牙之外还应该做什么其他的事情。

洛长生就这样尾随着安嫔和洛帝往前走。

一路上,安嫔握着她的手,友好地态度让洛帝频频点头,却也让洛长生恶心地想吐。

而安嫔则不停地没话找话,是不是地嘟个嘴,撒个娇,让洛长生觉得她站在这实在是有些多余。

忽然灵机一动,她停了下来。向前方的洛帝说道,“皇上,草民第一次来皇宫,现在时间尚早,能不能请安嫔娘娘给小女子做个向导,领草民在皇宫里参观参观?”

“也好,朕也是路过这里,还有些公务要处理。那就过会你们两人一起吧,爱妃你说呢?”洛帝偏头问道。

“嗯,臣妾很也愿意呢。”洛长生觉得她这句话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于是皇上率先走了,只剩下安嫔和洛长生。

洛长生抖了抖袖子,道,“走吧,娘娘,草民要参观皇宫。”

说罢便率先走了。身后,安嫔愤愤地跟着。

一个时辰之后……

洛长生仍旧在神清气爽地“参观”皇宫,至于她身后的向导……

只见安嫔满头大汗,原本画好的精致妆容因为汗水的关系糊了一脸,鬓边也有几缕掉下来的头发,走路更是一瘸一拐,左右两边各有一个侍女搀扶着。

“娘娘,你保证了要带我参观,你可不能中途离开啊。皇上说的话那就是圣旨,娘娘现在已经是安嫔了,如果再抗旨不尊,那只怕安家都没了哦。”洛长生转过头轻飘飘地说完,加快了脚步。

而身后的安嫔已经连反驳她的力qì

都没有,像是一条缺了水的死鱼,只是无声地瞪着她。

洛长生在前面无声地笑着,他们两个人足足地走了一个时辰了,现在又正是晌午,日头正大,她是习武之人,这点路对她来说不算什么。

但是对于养尊处优的安嫔娘娘来讲,估计比她一年走的路都多。

洛长生停下了脚步,扭过头看向安嫔,道,“这就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所以下次没事别再和别人攀关系。行了,时间差不多了,宴席也要开始了。我们回去吧。”

说罢,洛长生带着风起潇洒地离开。

这一圈皇宫走下来,她不但已经知dào

了宴席举办的地点,也知dào

了她要的东西应该去哪儿找。

洛长生脸上的笑容渐渐地扩大,迈向芷兰宫的脚步更是快了些……

洛长生赶到兰芷宫的时候,时间刚刚好,找了个不起眼的位置坐下,寿宴开始。

众人献礼,洛长生也应名上前将水烟日前准bèi

好的礼物奉上,随后悄悄地退回到位子上。

只是她发xiàn

,兰妃的眼神总是若有似无地落在她的身上,有时候二人视线相撞,兰妃还会惊慌地躲避,倒是洛长生,总是大方一笑。

宴席到了一半,洛帝已经离去。只剩下大臣们正在互相敬酒聊天,洛长生和这里的人一个都不认识,唯独赫连子澈和卓钰,刚才还敬了她一杯酒,只是此时二人都跟洛帝一起离开了。一时间,她觉得无比无聊。

索性起身,悄无声息地离开,只是她不知dào

,在她起身之后不久,今日的东道主兰妃也悄悄地起身,离开。

第275章 娘娘说的那个她,是谁?

一条通往宫外的林荫道上,洛长生和风起刚走到半路,便被前方忽然出现的人拦下了。

“洛姑娘,可否单独和你聊几句?”眼前清冷如兰的清秀美人微微笑着问道。

“风起,去把风。”洛长生侧身吩咐身后的风起。

风起点了点头,警惕地看了眼兰妃,走开了。

而兰妃身边的宫女们则也识相地走到了远处。

洛长生淡漠地望着眼前的女人,月光下,她的身影茕茕孑立,脊背笔直傲然,一如既往。

“姑娘和本宫认识的一位故人有些相似,所以本宫一时有些恍惚。”兰芝笑得很淡,声音也同样清灵。

“娘娘认错人了,我从未见过娘娘。今日,是第一次见面。”洛长生点点头,笑笑道。

“嗯,是啊,是本宫认错了,你比她,性格要好很多。”兰芝几近痴迷地望着洛长生,呢喃。

“娘娘说的那个她,是谁?”洛长生也不知dào

自己为什么会问出这句话。只是隐隐地似乎有什么东西要暴露出来,仿佛巨龙用利爪撕破云雾,露出了湛蓝天空的一角。

“是无双公子,宁无双。”

“他么?娘娘可知dào

他的下落?”仿佛见到了救命稻草,洛长生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忽然兰芷意识到刚才自己说得太多了,她握着帕子掩住了嘴,作势要离开,洛长生的声音却再度在耳边响起,“如果知dào

他的下落,请娘娘告知在下。毕竟,我不是你的敌人。”

洛长生的话在耳边回响,兰芷的脚步一下子就停住了。

她背对着洛长生,“或许你可以去谦王府找找看,那里或许有你想要的东西。”话落,她再不回头,极快地离开。

而洛长生看着她的背影,眼神却越发的疑惑。

此时的御书房里,忽然响起一声大喊,“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卓钰,冷静点!”戴宗皱皱眉,看了眼不懂礼貌的卓钰,一脸嫌弃。

“这怎么冷静!皇上,当年宁姑娘的死是你我亲眼所见的,我们都知dào

宁姑娘的病症是如何的积重难返,更何况后来不是连她的尸骸都发xiàn

了么?你现在说她没死,你在开玩笑么?”卓钰一边说以便在屋子里踱步,几句话的功夫,已经转了四五圈。

“别晃了!晃得我头晕!”七王爷也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冷静。

“不是你们倒是说句话啊!”卓钰看着这一个两个三个全都是装死状。

最后说话的赫连子澈,在宁洛歌的事情上,他和赫连子谦的心情是一样的。

他问道,“皇兄何出此言?”

“不知dào

。只是感觉罢了。今天看到洛长生的背影,那一瞬间朕几乎以为洛洛回来了。可她转过身,却是洛长生的脸。朕不知dào

为什么洛洛的声音和相貌都不同了。她也不记得朕了,但朕就是觉得那是她。”赫连子谦交握着双手,迷茫的眼神中却依稀有一抹坚定。

然,他的话却引得卓钰嗤笑了一声,“声音不同,相貌不同,更没有记忆,身体还健康,唯一的解释就是那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

“我说卓三,你今天怎么这么急躁呢?往常说道这个话题也没见你这么激动啊?你该不会是喜欢上洛长生了吧?”七王爷兴味颇高地指着胳膊问。

忽然,像是被噎住了,卓钰竟然语塞了!

“哈哈,难不成被我说中了!”七王爷忽然惊诧地嚷道,似乎是发xiàn

了新大陆一样。然他刚扭过头想要众人都和他激动一下,却发xiàn

众人都奇怪地看着他,尤其是赫连子谦,那眼神好像能把他冻住。

顿时,他就蔫了,瑟缩了一下,小声地道,“我开玩笑的,开玩笑的。”

“老四,你怎么说?”赫连子谦再度开口问道。

“我说不上来,我只见过她两次,第一次就是在大堂上,不得不说那个时候我都有些怀疑她和洛洛是不是有什么关系,可今日见她,感觉却不大对了。洛洛不会对谁都笑,可这个洛长生,却会。而且她看人的眼神更温和。所以,我也说不上。”

“那就是有可能了?”赫连子谦的嘴角弥漫上笑意,接下来的谈话他一言未发。只是点头或者沉默。

偶尔还会神思飘远,没人知dào

他在想什么……

参加完宫宴的洛长生累得回去倒头就睡。等到第二天一早起来的时候,她认清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应付那些虚与委蛇的政客远远不如去杀个把人来得轻松。

她这脑子都差点不够用了。尤其是昨天下午从皇宫出来的时候,她的头更是隐隐作痛。虽然她的头疼是老毛病了,但是像这次这么折磨人还真是头一遭,她到现在也弄不清究竟是为什么。

吃了早饭,和慎行提起今天要想办法进谦王府看看,慎行拿着碗筷的手一顿,“为什么要去那儿?是昨晚兰妃说了什么?”

“啧啧,风起这嘴巴最不严实,早知dào

就带水烟去了。”

“没办法,师命不可违。”对面的风起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无奈地摊了摊手。

“谦王府已经弃置四年,况且如今里面还祝着那位神mì

的林夫人。我们还是不要进去的好。谦王府的周围一定布满了暗卫,如果我们硬闯,一定会被发xiàn

。若是我们堂而皇之的进去,又没什么拿得出的理由。不妥。”慎行破天荒地说了这么多话。

“嗯,说的有道理。不过我还是要进去看看,我们先去打探下情况,挑个好时间再进去,我见过那个林夫人一面,或许还能和她说上几句话。”洛长生道。

慎行叹了一口气,对于小姐决定的事情,是什么时候都不能更改的,这一点他虽然早就知dào

,但还忍不住去劝阻。

“好吧,那让我们先侦查清楚,事先准bèi

好再去吧。”

洛长生点点头,这正是她的用意。

红袖楼的调查效率一向都是极高的,洛长生吩咐的事情到了中午的时候就已经调查清楚了。谦王府的暗卫不少,要想安全进去,至少要派二十个一流高手去才有把握。

“可帝都的高手有一部分去执行任务还未归,还有一部分不会武功。能够满足要求的属下,现在一共十五人。”水烟拿着一本花名册一边翻看着一边道。

“那看来我们只能用第二种方法了,大摇大摆地进去。怎么才能做到这一点呢?”风起支着胳膊来回踱步,大拇指和食指捏着下巴,分析道。

“我想到一个人。”洛长生忽然眼睛一亮。

“谁?”风起和水烟不约而同地问道。

“四王爷赫连子澈!听闻他和无双公子关系不错,如果我说我是无双公子的崇拜者,我想要去看看他生活过的地方,你们说他会不会答yīng

我?”

“楼主,那我建议你换个理由,这理由靠不住。”风起将食指竖在洛长生面前,摇了摇。

“那就随便胡诌一个吧。就说,就说我暗恋他,如果不见他一面我就要死了。这个理由怎么样?”洛长生兴冲冲地问道。

“嗯,这个可以。”风起意有所指地“嗯”了一声,尾音拖得老长。

“那就这么定了!”洛长生拍板,没看见一旁慎行微微抽了抽的嘴角。

洛长生一直是个行动派,说了就要去做。下午她便去了四王爷府。如她所预想的那样,四王爷是个热情好客且乐于助人的好人,听了她的请求之后,二话不说就答yīng

了。

还说明天上午她就可以直接去谦王府,他会和皇上以及谦王府的人打好招呼。

作为答谢,洛长生给他带了些她自制的药膳糕点,味道不错,仅此一家。

是以到了第二天,洛长生便拿着赫连子澈给的凭证去了谦王府,同行的还是风起。

慎行美其名曰,有一大堆红袖楼的事物要处理。就把好徒弟风起给推出来了。

最后,还是洛长生带着风起一起去的谦王府。

有赫连子澈之前的铺垫,洛长生很顺利地就进去了。

当偌大的谦王府就在眼前的时候,饶是见过世面的洛长生也忍不住唏嘘了一把。

“这宅子还真是大得离谱啊!可见谦王当年还真是圣上跟前的红人啊,这么大的宅子,只怕比皇宫也小不了多少了!”风起环顾着四周,赞叹出声。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这么大的地方,我们应该去哪儿找无双公子的消息?”洛长生皱眉看着大的无边的谦王府十分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这简单,抓个人问问不就得了。”风起话音未落,已经出手如电,一个小婢女就被扯了过来。

打听到想要的,风起还附送了一个飞吻给小婢女,吓得人家几乎是花容失色,流窜而逃。

“就是这里了,如果婢女说的没错,无双公子以前就是住在这里的。我们进去吧。”

洛长生和风起说道。

风起点了点头,率先走上前,使劲一推,门开了!

站在门口的洛长生,看到门打开的那一幕,愣住了!!!

第276章 探访谦王府

“楼主,竟然一模一样啊!”风起忍不住先迈进去,环顾了一周,惊诧地道。

洛长生缓缓地走进去,看着与她在红袖楼的房间如出一辙的房间摆设,她也明显被震住了。

书案被摆放在角落里,因为她坐在角落里的时候会觉得安全。一张美人榻摆在窗边,因为只有这样她平日在榻上看书的时候光线才足够充足。

她缓步走到书案前,摆在书案左边的是一部《大兵法》,这是她最喜欢的一部兵书,里面涵盖的哲理无论什么时候看她都会受益良多。

只是与她在红袖楼房间不同的是,这里的《大兵法》上面,还有一幅字。署名却是一个谦字。盖得印信也是赫连子谦当王爷时候的印章。

字迹崭新,看来洛帝到了如今仍旧会经常来谦王府里。

“如果不是墙上的画不一样,我真的差点以为我回到红袖楼了。”风起越看越是震惊,好像是见了鬼的表情。

“只是这里应当不是无双公子的房间吧。你看那还有个梳妆台。”风起走到洛长生跟前,指着墙角精致的梳妆台道。

“可这是婢女领我们来的。”洛长生放下那幅字画道。

“婢女听错了吧。或者她根本就是胡诌的。”

“又或者,婢女没有错,我们没有错,这里就是宁无双的房间呢?”洛长生忽然稳稳地开口,说到最后,嘴角拧起一抹笑偏头望着风起。

风起一向机智聪明,脑袋一转,他明白了洛长生话中的意思,却越发地不敢置信,他惊恐地道,“您是说无双公子其实是个女子?”

“不错,如果我们这样想的话,那一切不就迎刃而解了么?这个房间的摆设,坊间的传闻,以及婢女的表现,甚至是兰妃的话。她既然指引我来到谦王府,就一定不会只是随口说说。只怕她要我们知dào

的,就是这一点!”

洛长生眼中现出惊喜,将这一点想明白,一股拨开云雾见青天的畅谈让她心头舒服了许多。

就当二人正打算离开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一声尖喝!

“谁那么大胆?没有夫人和皇上的允许,竟然敢擅闯禁地?出来!”

听到声音,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了两个字:坏了!

洛长生率先走出来,一眼就看见一个打扮朴素的绝美女子站在院子中,另外一个粉裙丫鬟站在门口,正叉着腰凶神恶煞地对着门口。

“林夫人,草民洛长生,给夫人请安。”洛长生看都没看拦在眼前的婢女,直接绕过去,向林思妍请安。至于风起,也是跟随洛长生请了安。

“你就是洛长生?四王爷日前和本宫说过了,本宫是知dào

你要来的。”林思妍的面容比那夜看起来更加的美艳,只是神色淡淡,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打量完了林思妍,洛长生一阵唏嘘,要说这洛帝似乎是喜欢这种美艳冷傲型的,一个不够又来一个,不论是宫里的兰妃,还是这个林夫人,都是一个比一个清冷。

“但是,你到谦王府来,是客!你不在大厅里老老实实地坐着,为什么跑到了后院?而且竟然擅闯了禁地?!这里岂是你能来的地方!”林思妍话锋一转,语气陡然凌厉了起来。

“夫人教xùn

的是。只不过草民来之前曾经和王爷皇上打过招呼,说过了草民是心中仰慕无双公子,想要到他曾经住过的地方来看看。

“刚才见没人引导我们,以为是放任我们自己随意看看的。这才问了丫鬟,来了无双公子的住处。草民不知这里是禁地,更无意冲撞娘娘,实在是万分抱歉。”

洛长生望着树丛的花叶,不卑不亢地解释。

“呵!照你这么说倒还是本宫的不是了!还真是个伶牙俐齿的丫头!那好,你既然已经得到了皇上的批准,那本宫也不好说你什么,但是你身后这位,擅闯后院!本宫这后院可都是女子,他一个男子就这样大喇喇地闯进来,姑娘们的名节还要么?洛姑娘觉得合适么?”

林思妍后退一步,正襟危坐在婢女搬来的紫檀木椅上,言辞凿凿,竟然让一向能言善辩的洛长生哑口无言。

洛长生抬起头,这回她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遍林思妍,看来这个女子并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

她心道,有胸有脑,这样的女子才真是难缠啊。

“夫人不能信口雌黄,我从进来就一直跟着主子,谈何有伤名节?夫人给在下扣得这顶帽子未必太大了吧?”风起虽然年纪轻,但行走江湖十几年,从来就没吃过亏。今天被林思妍这么说,心里也是不舒服的。

“放肆!这轮得到你说话么!”林思妍眼睛一立,顿时射向风起的眼神中带着浓浓的戾气。

“夫人息怒,我家这小厮自小读书不多,没什么规矩,还望夫人息怒。听闻夫人才艺双绝,心胸宽广,定然是不会和我等市井小民计较的。”

“洛姑娘这话抬举了,不过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本宫也就不能罚你了,若是罚了你,你说我心胸狭窄,小肚鸡肠这可该如何是好啊?”林思妍收敛了怒气,举起帕子捂着唇轻轻一笑,随即道,“可我管理这偌大的谦王府,若是今日就放任洛姑娘离去,那今后若再出现类似的事情,本宫也难以服众啊。”

林思妍缓缓地道,“不如这样吧,既然洛姑娘刚刚说你家这小厮没读过几天书,那今日就让他多读读,毕竟人嘛,多读书还是好的。本宫那有一本《周礼》,所谓书读百遍,其义自现。那就罚你这小厮抄一百遍吧。抄完了,二位便可以离开了。若是没有,那洛姑娘,不好意思,人是你带来的,自然要你带走。你就在这陪着他吧。”

轻飘飘地将最后一句话说完,林思妍脸上的笑意已经全然收起来了,冷漠的眉眼连瞥都不愿意瞥这地上跪着的两人一眼,起身离开了。

只留下十几个侍卫看守二人,两个婢女监督二人。

林思妍走的迅速,话说得也周到,将洛长生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反倒是风起和炸了毛似得,“一百遍?!我长这么大也没写超过一百个字,一百遍!你不如直接杀了我得了!”

只是他要站起来,就被四个侍卫给重新摁回了地上……

而此时王府的后花园中,一身黑袍的男子正站在亭中看着花园里的一草一木。

“皇上!”身后,美人袅袅娜娜地走过来,微微福了一礼,声音甜腻。

“办妥了?”

“臣妾罚了洛姑娘的小厮抄一百遍《周礼》,但臣妾猜测洛姑娘也是会帮忙写的。臣妾刚才故yì

没说不可以帮忙写,想必聪明如洛姑娘,定然会抓住漏洞的。”林思妍笑得和善,说出的话更是好像发自肺腑。

“做得好。走吧,陪朕去看看你新种的花。”洛帝赞许地看着林思妍道。

“那洛姑娘他们…”

“先不管他们,让他们抄吧。”揽过林思妍的肩,洛帝向着西厢走去。

月上中梢,洛长生将抄好的第三十二遍周礼小心地叠在一起。

二人已经从院子里挪到了无双公子的书房里,听说是夫人亲自下的令,让他们在书房里继xù

抄,而且可以用书房里的每一样东西。

“啊!楼主,我要疯了!我们为什么要抄这玩意啊!这是什么破玩意啊!迂腐!”风起双手抓头,哭丧着脸似乎下一秒就会崩溃了。

他抄了二十遍手就已经抖得不成样子了,要是真抄够一百遍,那不是废了?!

“这是谦王府,不是红袖楼,容不得我们放肆。别忘了这林夫人背后的人可是皇上,你我今日确实是礼数不周,就当是对我们思虑不清的惩罚了!

“况且若是真的打出去,不就是不给洛帝面子?惹怒了洛帝,你今后的日子还想好好过么?别忘了这里是西凉,不是云国。我们在西凉只认识一个不知dào

是敌是友的兰妃。你确定这样真的好么?”

“唉,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真的要把一百遍都抄完么?”

“那倒不必,船到桥头自然直。”洛长生笑了笑,“继xù

写。”

书房的灯着了一夜,等到天快亮的时候,洛长生拍醒了旁边已经睡着的风起。

风起一个激灵,“蹭”地一下就站了起来,一脸警惕。

“走吧,我们趁着现在走,把抄好的放在这。”

风起抹了一把脸,“楼主我们写了多少遍了?”

“七十遍了。行了,够给她面子了。可以走了。”

说罢,洛长生和风起走了出去。夜里正是守卫们松懈的时候,二人联手,不消片刻,便已经轻松出了谦王府。

几乎用尽了全力回到红袖楼,顾不得和慎行他们说今日的情况,二人都是各自回到房间倒头大睡,直到日上三竿。

洛长生醒过来的时候风起已经被他们给弄醒了,他讲了他们两人在谦王府发生的事情,众人听得气愤连连。

第277章 怀疑

慎行一直守在洛长生门外,等洛长生醒过来,他才走进去。

“昨夜之所以在那抄书,并非是向我讲得那样,那个说辞只是糊弄小孩子地罢了。”洛长生披着衣服起身倒了杯茶仰头喝下。

“其实真zhèng

地原因是我需yào

时间。借着在书房抄书的机会,我把书房检查了一遍,让我发xiàn

了一个暗门,更是发xiàn

了几样我解释不出来的东西。但我想,或许你会知dào

原因。”洛长生神情严肃,望着慎行的眼神第一次出现了迷茫。

慎行站在圆桌的对面,面无表情地回望着洛长生。

“我们猜测宁无双是女子假扮的。而皇后宁氏就好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外界说她神mì

至极,联想起来,我猜测,宁无双就是宁洛歌。宁无双消失之后宁洛歌也从来没有露过面,不是么?倘若我的这个猜测是对的话,那么问题就是,宁洛歌在哪儿?在皇宫么?不可能,我们的人也探过很多次,皇宫里不论任何一个地方都没有宁洛歌的下落。”

“那么,她在哪儿?只有找到她,我们才能拿到玉佩。”洛长生平静的语调忽然变得急切,“可她在四年前消失了。不仅如此……”似乎是要说什么,却哽咽在喉。

“小姐说得有理,宁无双或许就是宁洛歌。而宁洛歌,失踪了。”

“接下里的,才是我要和你说的。我昨日去了宁洛歌的书房,她的书房摆设和这一间,一模一样。”

慎行岿然不动,眼睛直视盯着桌面。

“如果说这只是巧合,那么,我在书案上发xiàn

的宁洛歌写过的练字帖和我的字几乎没差又怎么解释?这也是巧合么?慎行,你一直跟着我,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洛长生喉咙动了动,这一番话像是抽干了她的所有力qì

,她颓然地坐在床榻上,像个孩子。

慎行的眼睛动了动,他偏头看向洛长生,眼中迅速地闪过一丝不忍,却很快被木然掩饰,“小姐,只是巧合。”

“你出去吧。我要静一静。”洛长生的声音仿似一下子老了十岁,她望着地面,不知dào

在想什么。

半个时辰,洛长生一直保持着之前的姿势,一动未动。

忽然,她的手指动了动,倏地将头抬起来,她的眼中再次燃烧起了希望。

换衣服,洗漱,起身出门。

“小姐,你去哪?”慎行跟出了大门,忍不住问道。

“去一个地方找答案。慎行,不要拦着我也不要跟着我,不然我会恨你。”洛长生冷冷地看向慎行,这是她第一次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慎行。

只一眼,慎行将已经抬起拦她的手臂落寞地收了回去。

看着洛长生渐行渐远,慎行终究是抬起了腿,向着她消失的方向追去……

洛长生一路策马狂奔,直到看到了那片油菜花田,她的脸色才轻松了一点。

农舍安静地出奇,洛长生将马栓在了门口,越过高墙,过了大门,一个规规整整的农家小院出现在她的眼前。

锄头还是她上次来时放的位置,凳子已经被修好放回了屋子里。

屋子的门上落了锁,洛长生拔下头上的金簪,鼓捣了几下,锁“咔哒”一声便开了。

洛长生缓缓地走进去,这一次她的心情和上次来时截然不同。

她仔仔细细地看这里的每一样物什,每一件摆设。

就连屋子里的气息都仿佛似曾相识。

上一次,尽管她刻意忽略了那种感受,但如今想来,竟然是越发地强烈。

书案上,一幅画像被摊在桌子上。

洛长生绕过桌子看过去,神色一窒。

那是一幅美人图。画上的美人容颜绝色,但眉眼清冷,眼神更是淡漠。

只是眼睛出奇地亮,那其中迸射出的光芒,竟然洛长生不敢直视。

而画的右下角赫然写着“妻洛,夫谦作。”

洛长生想这画中女子定然是宁洛歌了,没想到竟然是如此绝色的美人,这么一看,不论是兰芷,还是林思妍,在相貌上似乎都有那么几分像她了。

只是,这个人的相貌和她自己的决然不同,连眼神都是不同的。难道他们真的是没有关系的么?一切都只是巧合么?

将画像放下,一封信自画像下露出了一角。

洛长生好奇地拿起,见上面的字迹与自己的相仿,她知dào

这封定然是宁洛歌的亲笔信。

想要揭开真相心驱使她将信封打开。那是一封已经微微泛黄的信,边角磨损地很严重。

看得出,这封信经常被人拆开来看。

她缓缓地展开信,逐字地读下去……

只是越往下读,她的脸色越难看,越往下读,她的手抖的越厉害。当读到最后一行的时候,她脸上不禁有泪滑落。

这是那封宁洛歌写给赫连子谦的绝笔信。

她和他说,她离开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和他说,让他幸福的生活下去,忘了她。

当洛长生望着心中“慎行”这两个字的时候,泪水越发汹涌。

不知dào

过了多久,洛长生才止住了眼泪,平复下了心情。

而这时,院子里响起了脚步声。

“小姐。”慎行站在院外,双膝跪地,叫了她一声。

“我,就是宁洛歌。”洛长生微微启唇,开口。她用的是陈述句。话刚落,干涩的眼中掉下一滴泪。

慎行的眼眶也红了。他双唇紧抿,最后还是吐出了一个字,“是。”

“你一直都知dào

事实,是不是?”洛长生的眼眶再度红起来,泪珠一颗接着一颗地往下落。

这一次慎行回得很快,只是脸色却越发惨白,“是。”

“如果不是我自己发xiàn

,你打算这一辈子都不告sù

我么?”最后一句,洛长生几乎是嘶吼出来的。

慎行的身形一震,不论是以前的宁洛歌,还是如今的洛长生,他都没见过她情绪这么失控的一面,心下巨震。他的唇在颤抖。

“回答我,是不是?”洛长生起身走到门口,望着跪在地上的自己的心腹手下,她将他当成是兄长,是朋友,他却对她撒了那么大个弥天大谎。

“为什么?连你都骗我,我还能相信谁?!”洛长生泪如雨下,她吼出这一句,便再不知dào

说什么,她飞速跑了出去,她现在,不想呆在这间房子里,不想看见慎行。

她只是拼命地往前跑,连轻功都不记得用。

她跑啊跑,一直跑到气喘吁吁,满头大汗才停下。

而这么跑了一通,情绪也稳定下来了。

她靠着一棵树坐下,脑子空空的。

天色渐渐地黑了,她仍旧坐在树下,将头靠在树干上,仰头看着天空的繁星明月,烦闷的心情顿时舒爽了很多。

“小妹妹这是怎么了啊?一个人坐在这多寂寞,让哥哥我陪陪你吧。”一声轻飘飘的男声忽然在树林里响起来。

洛长生耳朵一动,忽然飞身而起,顺着树干直飞而上,几乎是瞬间便站到了一棵大树树枝上。

看着眼前一身妖娆红袍的男子那花枝烂颤的骚包笑容,洛长生直觉地皱眉。她最烦这样不男不女的人。

“不想死就离远点。”洛长生现在心情很不好,她可能会控zhì

不住脾气。

“啧啧,我只是关心关心你,别不领情啊。姑娘,你叫什么啊?”红衣男子姿态销魂地侧卧在树枝上,皮肤白皙地在月光下仿若透明。那张脸更是绝世妖娆。

洛长生刚刚还没看清,如今看清楚了,顿时忘却了心里的烦恼。

只是,洛长生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她来了这么久,竟然不知dào

头顶上躺了一个人,就算这个人是趁着她发呆的时候来的,那也绝没有可能到现在都发xiàn

不了他。

那只有一种可能,这个人武功绝顶!

“你是谁?什么时候过来的?”她向前走了一步,冷冷地问。

“我叫花无璃,我来了好一会了。只是你实在是太无聊了,就这么坐在那发呆,我要是不提醒你一声,只怕你走了都不知dào

这还有个人呢。”花无璃伸出手仰起头秀气地打了个哈欠。

洛长生也看到了他的那双手,那是一双如玉一般的手。

“唉,小姑娘,你别再往前走了啊,这树枝可要被压断了。到时候我被摔下去,那可怎么办啊。对了,你还没说你叫什么。”

“我叫……”洛长生启唇,却不知dào

自己该说什么了,洛长生么?可她是宁洛歌啊。

“小姑娘不会连自己叫什么都不记得了吧?”花无璃挑了挑眉,戏谑的眼神泛着桃花。

“我叫洛长……”

“咔!”树枝承shòu不了两个人的重量,倏地断了!

之间洛长生和花无璃衣袂飘飘地下落,洛长生只觉眼前红衣一挥,再看向花无璃,他已经安然地靠着树,斜眼看着她。

“小姑娘轻功不错。”花无璃道,“你还没说,你叫什么?”

“洛长生。”

“好难听。”

“……”

“其实我刚知dào

我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叫宁洛歌。”

“……!!!”花无璃像是吃了屎一样,“叫什么?我没听清楚。”

第278章 来自自己的信

“宁!洛!歌!”洛长生表情镇定,吐字清晰。

“哎呦喂,你害得我从树枝上摔下去,我崴了脚。”花无璃晃了晃一直没落地的那只脚,“所以你得给我治好。不然你上哪儿我上哪儿。”

“这位兄台,你我素不相识,兄台的请求……”洛长生压下心中的火气,刚要劝阻。

“我不管,我跟定你了。”

洛长生额头滑下三根黑线。

“兄台,行走江湖不易,但一定要这么不要脸么?”

“脸这种奢侈的东西不要也罢。”花无璃颇为豪气地摆了摆手。

“那就走吧。”懒得再和他耗费精力,她今天已经够累了。

赶回红袖楼的时候,慎行正站在门口,吃惊地左右张望。

然而当看见洛长生领着花无璃回来的时候,饶是处变不惊的脸上也有了堪称惊恐的表情。

“花……”他刚开口说了一个字,花无璃便“一瘸一拐”地凑了上来。

笑嘻嘻地道,“这位一定就是你的夫君了,其实洛姑娘啊,真没必要这么客气,还在门口接我。你不过就是害得我崴了脚,又不是抢了我媳妇,用不着这么客气啊。”

洛长生懒得理他,也不看慎行,径直走了进去。

而笑呵呵地花无璃直到洛长生走得看不见影了,才收回了脸上的笑。

他咬牙切齿地撸着慎行的脖子,手臂渐渐收紧,“好小子啊,洛洛还活着的消息竟然瞒着我们这么多人。你不要以为有小洛洛在我就不敢收拾你。”

“公子……咳咳,息怒。”慎行被勒得青筋暴起。

“说,她为什么不认识我了。”

“小姐失忆了。”

“算了,幸亏本公子智慧无双。不过我可告sù

你,要是敢泄漏我的身份,我就咔嚓了你。”

慎行艰难地点了点头,捂着脖子咳了几下,花无璃已经要进门,慎行看着他的背影问道,“那花公子打算什么时候告sù

小姐您的身份?”

“洛洛既然已经重新开始,那一切就从头再来吧。我愿意再认识她一次。”

很少见花无璃的表情如此严肃凝重,慎行的心情也更加地沉重。

红袖楼洛长生的房间里。

“坐。”洛长生看着进门的慎行,指着圆桌对面的椅子道。

慎行点了点头,坐了下来。洛长生已经换了一身衣服,脸也已经清洗过,恢复了往常的平静。

她整个人比平时更加地淡定。仿佛又变成了当年的宁洛歌。

“真相到底是怎么回事?说。”洛长生平视慎行的双眼,淡淡地吐字。

“当年,小姐你身体受到重创,你心知自己活不了多久,在赫连子煜挟持你的时候,你就和他一起跳下了悬崖。我当时受了重伤,没有亲眼目睹你跳崖的那一幕,所以心中一直不相信。后来我伤重在床上躺了数天,终于可以下床的时候,我便去悬崖下面寻你。可怎么也没找到你。

“没过几天,云国二王爷将你的尸体送到了陲城苏将军的府邸。因为你被摔得面目全非,身上该有的信物又都有,我们便也相信了。可能也是出于巧合吧,我接受不了小姐已死的消息,所以在棺木下葬前一晚再去探望小姐。却看到了行为可疑的云国二王爷,我尾随他一路走,他竟然走到了一处竹屋里,而我听见了小姐你的声音。”

“所以我就闯了进去,我看到了还活着的小姐。可我身体尚未康复,小姐也不让我跟随,我只能回府修养。希望等自己伤好之后可以再度保护小姐。这一晃,就过了快一年。

“皇宫里传来消息说云国二王爷访问西凉后,令洛帝性情大变,很快皇宫就传来消息说小姐确实已死。我心知情况有异,便谎称我是厌倦了西凉想要去浪迹江湖离开了将军府,再度去了竹屋。可是早已经人去屋空。

“我不死心,在竹屋里足足呆了三个月,或许是皇天不负有心人。我竟然等到了二王爷!他抱着昏迷的小姐,二话不说。但他们二人的神色都很疲惫。三天三夜之后,小姐醒过来了。我欣喜若狂,只是小姐睁开眼看我的眼神让我的狂喜一下子就降到了冰点。因为她不认识我了。她记不得以前的事情。谁都不认识。之后的事情小姐你都知dào

了。”

慎行说到这,还是停了下来,他担忧地看向洛长生,只见她握着茶杯的手指已经因为过度用力变得紫红。

“照你所说,我受了那么重的伤,为什么还活着?而且我现在活得好好地,丝毫感觉不到身体有什么异样!”洛长生不信鬼神,可她听慎行这一说,竟然觉得有些荒谬。

“我也曾问过二王爷,但他不肯说。他只是给了我一封信,说让我保管好,若是有一天小姐你知dào

了你自己的真zhèng

身份,让我把这封信交给你。”

慎行边说边掏出一封信,放在了洛长生面前。

那封保存地很好的信上俨然写着五个娟秀大气的字:洛长生亲启。

可字迹明显又是自己的。

看洛长生有些疑惑,慎行的喉咙动了动道,“这封信是宁洛歌亲自写给你的,就连洛长生这个名字都是她还没失忆的时候亲自取的。只是这封信的内容我也不清楚,小姐您自己看吧。”

说罢,慎行起身出了屋子。

这个时候,或许最好的陪伴方式就是不要陪伴。

洛长生闪了闪眼睛,伸手拆开了信,一个字一个字地读下去:

长生,能看到这封信说明你已经知dào

了自己到底是谁。给以后的自己写这封信我也是思虑很久才决定的,这或许是最好的办法,由我亲口告sù

你事情为什么会演变成今天这样。

我病得很重,他和我说,要么活着失忆,要么就去死。选择一样。

我说可以不可以给我一年的生命,然后我再决定是生是死。

而一年之后,当我看见了子谦活得那么辛苦的时候,我就想我不能死,我就算活得再艰难也要活着。因为只有活着,我才可以帮他分担痛苦。

所以我选择了失忆但是活着。其实这样也很好,我让子谦忘记我,而我也正好忘记他,他去追求他的新生,而我只要远远地看着他追求新生就好。

因为他是值得我这么做的那个人。

他的人生注定辉煌,而宁洛歌的人生注定承shòu不了那些辉煌,宁洛歌期许的是一份平平淡淡的生活。我们两个人,注定无法走到地老天荒。

所以,失忆,永久的失忆,是我做的最好的选择。

宁洛歌绝笔。

信到这里,便结束了。

洛长生的泪水打湿了信纸,氤氲了纸上的墨迹。一时间竟不能自已。

虽然她失忆了,但是当初的那种心情,直肖看完这封信,她便能够深切地体会到。

最初对身份的质疑、不满、不理解顿时烟消云散。因为,如今的她,会和当初的宁洛歌做出同样的选择。

相忘于江湖,才能让他有更广阔的天空。

只是,明明是正确的决定,为什么还会割舍不下呢。

洛长生将信紧紧地贴在胸前,紧紧地不肯放下……

“好了,把大家召集来,是想和大家说两件事。”洛长生看着属下们,心中却是空落落的。

“第一件事,那就是任务已经完成了,我找到了那块玉佩。”

“在哪?怎么找到的?”风起率先跳出来。

“其实玉佩一直在我身上。”洛长生将一直挂在腰间的玉佩取下来,平摊在桌子上,神色平静地启唇,“我就是宁无双。”

“什么?!”水烟和风起异口同声地惊呼。

“可宁洛歌不才是宁无双么?难道楼主你是……”

“师傅?”

风起的脑子转的飞速,他忽然瞪大了眼睛,不说了。因为洛长生的表情已经很好地证明了一切。而一直沉默的师傅更显然早就知dào



看楼主和师傅之间的诡异地沉默,风起知趣地不再问下去。

“我也是才知dào

这件事。所以,不论二王爷出于什么目的将这个任务交给我们,我们如今都已经可以回去了。所以,除了原本被分派在帝都驻扎的红袖楼的成员之外,后天一早,我们便启程离开这里。”

洛长生一字一句地说出自己做的决定,只是每一个字却都好像是一把刀扎在她的心上。

离开,真的不是像说得那么容易。

“各位有异议么?”

没人说话。众人似乎对刚才这个爆zhà

性的消息还没有完全消化。

“那好,夜也深了,回去休息吧。”

众人都点点头,退出去了。

洛长生今天一天实在是很累了,她的精神这一天绷得太紧,如今屋子里一安静下来,浓浓的倦怠感让她眼皮打架。

她很快就睡着了,梦里,她看见了赫连子谦,看见了司徒墨然,还有一言不发的慎行。

赫连子谦和司徒墨然分别站在她的两端,赫连子谦张开怀抱,在向她招手。司徒墨然只是诡异地笑着。

洛长生是向赫连子谦跑过去的,只是就在手马上要碰到他的那一刹那,像是被烫了一样缩了回来。

第279章 身份泄露

她不安地转头看了眼司徒墨然,他仍旧是在笑,而且笑容更大了一点。

一时间,她踌躇地站在了原地,不知dào

如何是好。

她大喊,她想知dào

她应该怎么做,可无论怎么喊,都没有声音。

而司徒墨然的笑容越来越大,最终,洛长生受不了那莫名的笑意,转头向着司徒墨然跑过去。当她将手放在司徒墨然的手心的瞬间,“砰”地一声,身后的赫连子谦忽然爆zhà

,碎成了粉,消失得无影无踪……

梦中的洛长生一下子就被惊醒,猛地坐了起来。

她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梦中的那一幕。她只是无声地喘气,伸出双手摩挲了一把脸,这才发xiàn

自己竟然冒了一头的冷汗。

洛长生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才三更刚过,做了这样一个梦,她是无论如何也再睡不着了的。做起来洗了把脸,换了身衣服。

出门的时候,慎行仍旧站在门外。

洛长生一脸惊愕,“你一宿没睡?”

“不累。”慎行摇了摇头,答道。其实洛长生那样的状态,他是无论如何也放心不下的。索性他早就练就了一身随时随地都可以睡着的功夫,站着打坐他也不是很累。

可看着这样忠心耿耿的慎行,洛长生突然觉得白天对他的怀疑都太愚蠢了。那只是头脑冲动后的最不明智的产物。幸亏她醒悟得早,否则若是失去了这么一位好伙伴,那将是她人生中巨大的损失。

“去睡会吧。”洛长生仰头看着慎行,由衷地道。

慎行还是摇了摇头。

“那好吧,我睡不着,想出去转转。你陪我聊聊天也好。”知dào

慎行的性子倔,洛长生只好妥协。

二人在大街上溜达,一前一后,均是沉默,走了小半个时辰,洛长生忽然打破了沉默的气氛,“为什么我会叫洛长生呢?我是说,宁洛歌为什么会想要起这个名字?”

慎行想了想,道,“小姐这一世活得太辛苦,受了太多的伤,那个时候,小姐还在谦王府的时候,王爷和小姐以及大家伙最担忧的事情就是小姐的寿命。她耗损地太严重了。所以后来,他们还建了一个医馆,取名长生馆。由亲近的人来打理。不过小姐的心思一向是神鬼莫测,除了洛帝之外,只怕没谁能猜到了。所以我说的可能对也可能是错的。”

“长生馆?带我去瞧瞧。”

“好。”

主仆二人到达长生馆的时候,天刚刚透亮,医馆也才刚刚开门。只见四个小厮早早地将茶桌什么的摆在外头,烧上水,俨然一派熟悉的生活气息扑面而来。

不一会,一个高挑漂亮的黑衣女子走进了医馆,小厮们纷纷和她行礼,看样子倒是个管事的。

随着黑衣姑娘的到来,街上的人也渐渐地多了起来。

“黑衣女子叫断玉,曾经是您亲自任命负责医馆的。”慎行解释道。

“我进去看看,你先回去吧。他们认不出我的。明日一早启程,今天楼中一定有很多需yào

你的地方。”洛长生说完,便进了医馆。

这里,她总是觉得很熟悉。

“这位姑娘是来医病的么?”断玉微微笑着迎上来。

“嗯,我有些失眠。想请大夫给抓点药。”洛长生淡然地将进来时想好的说辞说出来,淡然地打量着断玉,确实是个玲珑剔透的女子,看步伐,武功应当也不弱。

“那麻烦姑娘稍微等一会,咱们坐诊的大夫还没有来,不过应该也快了。”

“好,我不赶时间。”洛长生坐在椅子上环顾四周,一面不经意地问道,“你是这家医馆的老板么?”

“呵呵,一看公子就是外地来的。不然怎会问这个问题。”转而断玉将茶杯端来,一边沏茶一边道,“我不是。这家医馆是我家夫人开的,我只是平时帮她照看着。”

洛长生的眼睛闪了闪,“这家医馆规模挺大,平时就你一个人么?”

“也不一定,我家的帮工只要有空都会来帮忙,有的时候我家主子也会来的呢。您还别说,如果不出意wài

,今天这日子他就会来的。”

一听说赫连子谦有可能会来,洛长生的心“咯噔”一下。

她有些不安地端起杯子喝了口茶,继xù

道,“你们夫人平时不过来么?”

断玉擦桌子的手忽然停顿了一下,眼睛里的神色黯了黯,“我们夫人身体不大好,主子不舍得让她操劳,我们也不忍心拿这些小事烦她。”

不知dào

怎么的,洛长生情不自禁地说了句话,“你们夫人真的为有你们这样的朋友而感到骄傲。”

“希望是吧。”断玉向洛长生挤了个笑容出来,然随后她惊喜地道,“主子您来了。”

说罢便走上前去微微福了一礼。

“嗯。”赫连子谦淡淡地应道。

而洛长生的身子则在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微微一僵。

“这位是……”赫连子谦看着椅子上坐着的人的背影觉得眼熟,待再走近,他的脑海里闪出一个人的面容,他试探着叫道,“洛长生?”

“呵呵,是您啊,还真是巧。”洛长生笑着转过身,看见洛帝一幅万分惊讶的表情,“实在是没想到,这里竟然是您开的。”

“你生病了?”

“我……”

还没等她再把刚才那话说出口,一个黑衣侍卫忽然闪身进来,趴在赫连子谦耳边暗语了几句,赫连子谦的脸色陡然变得严厉。

顾不得再听洛长生说什么,他便转身和暗卫离开了。

“姑娘,这……主人肯定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麻烦您稍等下了。”

“我没事的。其实也不是什么大病。我改天再来吧。”洛长生强笑着,她不得不承认当看到赫连子谦头也不回地将自己抛在这的瞬间,她的心中是有失落的。

然而,她抬起头,语气有些凝滞,“姑娘,好好照顾你家主子。好好照顾这家医馆。”

说罢,不看断玉的神情,头也不回地抬腿离开。

背影,透着寥落和孤寂。

“你确定你看到的是慎行么?”赫连子谦的步伐极快,即使是在人流不息的闹市区,他的身形也如鬼魅一般不受阻碍。

“属下用性命担保,那就是慎大人。他之前从医馆对面的茶楼走出来,一路向西走了。”跟在赫连子谦身旁的下属气喘吁吁地跟着主子,语气却是坚定。

“你说他之前在哪儿?”赫连子谦忽然停下了脚步,神色有些奇怪地偏头问,连眼神都有些疯狂。

“在医馆对面。”下属受不住赫连子谦的眼神,低下头道。

“你带人继xù

找慎行的下落,不要打草惊蛇,只需yào

知dào

他现在居住在哪。”

“属下遵命。”下属颔首,待再次抬起头的时候,他家主子已经毫无踪影了。他唏嘘了一声,感叹这辈子可能都打不到主子如今的修为。

赫连子谦几乎是飞回医馆的,这么多天心中隐隐地猜测,加上那日的试探,几乎让他确定这人就是宁洛歌,可是无论性格还是外貌却都有了些诧异。

又让他一时踌躇。

但若是属下刚才真的在医馆附近看到了慎行,而洛长生又恰巧在医馆,那这边不仅仅是巧合了。

然而,当他再度返回医馆,人却已经消失不见,“洛长生呢?”

赫连子谦低吼出声。

许久没见到这么激动的主子,断玉被吓了一跳,但仍旧本能地立即回答,“已经走了。向西走了。”

下一秒,他们一向八风不动的主子就消失了……

断玉风中凌乱,谁能告sù

她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洛长生回到红袖楼的时候,众人正在收拾东西。

慎行则背着一个包裹,站在了门口。花无璃则软趴趴地靠在桌子上。

她一进去,慎行立kè

道,“小姐,我们要立kè

离开了,皇上的人已经发xiàn

我了。”

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洛长生连忙点头,迅速地进去收拾东西。

然刚刚收拾好东西准bèi

离开,红袖楼的大门便响了。

“咚!咚!咚!”

听见了响动,机警的众人瞬间便停下手中的动作,纷纷望着大门。

“他们知dào

我在这,你带小姐从后门走,我出去。”慎行迅速地放下手中的包袱和花无璃说道。

“也好。”花无璃懒洋洋地应了。

出手却是一点也不拖沓,瞬间就将洛长生提溜起来,向后门走去。

随后,慎行才拉开了大门。

“糟糕!”慎行低咒了一声。

当见到前门只有几个暗卫之后,慎行知dào

赫连子谦一定是去后门围堵了。

然当初的兄弟今日再见都分外激动,竟然将他给“包围”起来了,看来是早就得到了命令。无论如何也不能将他放出来。

而此时已经走到后门的花无璃和洛长生,都在空气中嗅到了一丝诡异的气氛。

忽然,后门动了。

本就不太紧实的门板微微松动,带下一层薄薄的灰尘。

花无璃和洛长生对视一眼,都意识到了可能的危险。

在这个时候,两个人异常地默契,几乎是在门碎的前一秒,两人做了决定。

“哗啦!”

门被从外面生生地踹碎了,可见敲门人的耐心到底是少得多可怜。

当木板碎成一截截地落在了地上,门那端的人显露了出来。

站在门前的男人一身黑衣,脸上带着少见的煞气,他只是站在那看着你,便让你觉得喘不上气来。

第280章 雨中激战

“呦呵,好久不见啊。”花无璃对着门外的赫连子谦吹了声口哨。

“洛长生在哪?”赫连子谦环顾四周却没见到一个人影,转而正视花无璃,冷冷问道。

“瞧瞧你,你我四年不见,再见面怎么不得先问候一声,这可是最起码的礼节啊。”花无璃一遍把玩着一颗珍珠,一边向后退了两步。

“让开。”赫连子谦眉宇间是隐隐地不耐。

“啧啧,不都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么?我都四年没见你了,怎么现在还是觉得你那么讨厌呢?让我让开?好啊,你试试看吧。”

花无璃将手中的珍珠握进掌心里,再度张开手指,白色的齑粉随风飞扬,而花无璃面色轻松。

“洛长生是不是洛洛?”赫连子谦忽然盯着他问。

花无璃的神色也蓦地严肃,“自然不是。”

“好。看来这一架应该打。”赫连子谦忽然笑了,那一笑,天地失色。

瞬间,花无璃倏地飞身而起,声音从空中传来,“求之不得!”

话还未落,花无璃的周身爆fā

出绚烂的光芒。

宛若蛟龙一般腾跃而起,向着不远处一处空旷地飞遁而去。

赫连子谦刹那回神,脚下莲步生风,似浮光掠影一般追了下去。

他知dào

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花无璃的表现显然是知dào

些什么的。

赫连子谦当年的功夫在天下便没有几人能够战胜他。经过这几年,他的功夫又精进不少。

眼见花无璃周身缭绕着一道亮丽的彩虹,灿烂的阳光一身红衣的他衬地更加的风华绝代,七彩光芒不断激射而出。

风吹乱了赫连子谦的黑发,发丝狂舞,他眸若冷电,气势如虹。

五彩的缤纷光芒兜头罩下,将本就晴朗的天映得更加耀眼。

然而赫连子谦的身法实在太快了,奔行起来如谪仙一般飘逸,牢牢将花无璃锁定。

忽然,天色大变,乌云毫无预兆地层层铺下,耀眼的天光被收进了无尽的黑暗中。

“轰隆隆!”雷声大震,闪电照亮了二人,大雨滂沱,花无璃在林间飞奔,喉咙间有腥甜的血水涌了上来,刚才和赫连子谦正面对的那一掌,他被震伤了内脏。

但背后的凌厉的杀气却越迫越近了,似乎马上就要触及他的身体了。

他忽然腾空而起,在空中旋身,挥出一片绚烂的光幕,似点点繁星自星空中坠落而下,光幕斩灭了激射而来的虹芒,化解了杀身之噩。

而后细长的软剑挥洒,刺眼的剑芒直冲而起,宛如绚烂的银龙一般,仿佛要与天上劈落而下的闪电连接到一起。

凌厉的剑qì

逼退了赫连子谦,二人堪堪打成了平手。在这个大雨倾盆的深夜,百兽都已经蛰伏了起来,除了风雨雷电之外,已经听不到任何兽吼。然却有两个风华绝代的人,赫然直立,为了各自心中的执念。

大雨让两个人湿了个透。雨水顺着头发留下来,落在衣服上,落在眼睫毛上,落在脸上……

“看来那真的是洛洛了。不然,你不会这么尽lì

。”赫连子谦忽然开口,脸色却比刚才好了很多,看着花无璃的眼神带着一丝欣赏。

“还有必要追究吗?她是或者不是,和你都没有关系了。你是洛帝,你手握百万雄兵,后宫有佳丽三千,你以为,你还是原来的你么?”花无璃轻轻地喘息着,白皙的手却仍旧紧握着软剑,雨水顺着软剑流下来。

赫连子谦神色一窒,凌厉的眼神忽然晃了晃,“这样的我,更有能力给洛洛幸福。”

“是么?你觉得洛洛是想要你给她无上的地位权势,还是数不尽的金银珠宝?你觉得洛洛稀罕哪一样?赫连子谦你告sù

我,你认识的洛洛,想要哪一样?”

赫连子谦不说话了。

“你不说?好,我说,我认识的小师妹,她喜欢自由,她不喜欢尔虞我诈,她想要平凡的生活。这些,你给得起么?是,你是一国之君,你掌握着人们的生杀大权,你可以做到太多人做不到的事情,可是,我问你,你能给她自由么?”

赫连子谦的手倏地颤了颤,头低下了,许是雨太大了,赫连子谦竟然有些站不稳。

是了,饶是他赫连子谦再天下无dí

,这世上,还是有他办不到的事情。

倏地他抬起了头,身形笔直,坦然地看着花无璃,却说着这世上,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最失败的话,“看来我不能给她幸福了。”

“还要再找她么?”花无璃一直紧绷的身子终于松懈下来,这下,他连声音都透着疲惫。

“你们什么时候走?”赫连子谦走近了两步,瓢泼大雨让他已经几乎看不清前方的人。

收了剑,花无璃也向前迈了几步。

“马上启程。”

就在花无璃和赫连子谦交战的时候,洛长生已经将所有人从侧门送了出去,包括她自己。

刚才就在后门被破开地一瞬间,花无璃便迎了上去,而洛长生则被他推进了屋子里,幸亏红袖楼还有个侧门。但因为这个门非常的窄,不适合大部队一起离开,是以一般不大用。

但此时却正好给了洛长生躲避的机会。

“一切准bèi

妥了,就剩下花公子了。”水烟禀报道。

“大家出城门汇合。至于花无璃,他这次是帮我们的,我们不好把他扔下,风起你告sù

你是师傅在这等他一下,等到了让他们两个人立kè

出城,我们就在城门外十里处等他们。”

“是。”风起点点头,退出了暗道。

而其余人则从暗道里暗着顺序徐徐地走了出去。

大雨还在继xù

,洛长生等人走到城外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花无璃和慎行的脚程都够快,众人刚刚出城门,他们便到了。

“可以走了?”洛长生问。

“嗯,放心走吧。”花无璃点点头,脸色白得像纸。

“他呢?”洛长生装作无意地问道。

花无璃不经意地瞥了眼城楼上,故yì

露出了贱贱地笑,“我把他打跑了。”

“好。”不去追究花无璃这话的真假,因为她发xiàn

他的眼神很哀伤。

花无璃和洛长生并肩走着,各自牵着马默默无言。

洛长生沉默是因为她猜想花无璃一定是认识宁洛歌的,只怕和宁洛歌的关系还非比寻常。

而花无璃却是因为,他知dào

,就在身后不远处,有人默默地注视着他身旁的女子,那是一个爱这个女子到骨子里的男人,他权势通天,他顶天立地,他是天下男人的榜样,但他却无法将自己的女人拥进怀里。

即使是一个亲吻,他都不可以!

而他能做的,仅仅就是站在她的身后,目送她离他越来越远,却还要笑着说祝福……

“洛洛,这辈子,都要开心!”

大雨没有丝毫停下来的迹象,雨水湿了男人的衣袍,湿了男人的头发,湿了男人绝色的容颜,也湿了那一双睥睨天下的眼。

“其实赫连子谦,虽然作为夫君不太称职,但他作为一国之君,作为一个男人,他真的堪称典范。”不知怎么的,花无璃突然想要替那个男人说几句话。

“嗯,我知dào

。”洛长生微微一笑,点点头。

“那你还……”花无璃不解,当年洛洛会离开,是因为大限将至,就算和他在一起,也没有几日可以在一起了,而现在,她又重新活过来了,而且还这么健康,为何不回到他身边呢。

“我们两个,其实并不合适。不论他愿意与否,他都要在那个皇位上做一辈子。可我,让我一辈子都呆在后宫里争风吃醋么?”

“你大可以让他罢黜后宫,相信他对你的感情,这一点他绝对做得到。”

“他做得到,可我能做得到么?你要我看着他为了我,将本来三年可以稳固的政权扩大到五年么?你要我将他本可以全部笼络的朝臣统统得罪了么?后宫的作用,不用我说,你当然是知dào

的。就算这些我们都不在乎,那么子嗣呢?不论是当年的宁洛歌,还是如今的洛长生,常年用毒练武,这样破败的体质如何孕育新生?我不能这么做!绝对不能!”

洛长生摇了摇头,面色如常,言语却坚决到了极点。

看得出这件事情她已经考lǜ

多很多次了,如今说来条理清晰,竟让花无璃无法反驳半句。

“那么,你和他,就这样结束了么?”花无璃觉得自己真是贱,明明应该乐于看着这两个人分开,可现在却不忍心看洛长生痛苦。

“不!我既然知dào

我是宁无双,那么就让我用这个身份为他做些事情吧!”这样起码我也在守护着你,你就不会每次都是独自作战。

不能站在你的身边,那么,就永远都站在你的身后吧。

即使,你永远都看不到我。

“我已经让慎行去放出风声了,红袖楼楼主就是凤凰公子的消息,我想很快就会传遍天下了。”洛长生微微浅笑,淡然如常。

那表情竟然和赫连子谦如出一辙。

“前面或许会是刀山火海,或许会是鲜花美酒,无论是什么,我都已经决定走下去了。”

“说得好!”花无璃忍不住称赞。

“你呢?血杀宫的宫主,难道您老人家就打算这么跟着我打杂了么?”洛长生忽然侧头戏谑地看着花无璃。

被说破了身份,花无璃有一瞬间的尴尬,但随即消逝,“宫里面有琴酒在,用不着我了。你还别说,我就是打算在你们红袖楼打打杂,或许不久的将来血杀宫和红袖楼还可以合zuò

啊,一个是杀手组织,一个是情报组织,我们两个组织若是合在一起,那该是何等的壮观啊。”

花无璃随意地说着,却没有想到,数十年后,他今日的一句戏言却成了现实。那个组织不但是江湖最大的组织,其组织的首脑,更是让君主闻风丧胆的人物。

第281章 遭遇刺客

行了三日,众人到了惠阳。惠阳有红袖楼的据点,就在普陀寺所在的普陀山底。

由水烟带着,一行人去了那里,那是一个不起眼的茶铺。

但茶铺的后面,也是普陀寺的后山,却别有洞天。

红袖楼的据点就设置在这里。

一来是足够隐蔽,二来是这里正是惠阳人员流动最快的地方,这里的消息更多更真实。

众人都安置好,聚集在了洛长生的房间里,慎行皱着眉头道,“楼主,凤凰公子再次现世的消息已经逐步传开了,只是我昨日收到了一些消息,我们红袖楼几处据点都被人莫名其妙地清除了。”

“什么叫‘清除’?”洛长生一字一句地问。

“我这里也收到了类似的消息,我们红袖楼的一些摆在明处的据点被毁掉了,一些来路不明的江湖人二话不说,进去就直接砍杀,而我们的人根本就没有防备,他们的人却个个都是有备而来。所以,有几个据点已经被拔除了。”水烟一脸的愤慨,连声音都比平时的粗重。

“竟有这样的事?”洛长生惊诧万分,“我们红袖楼不论是与江湖中人还是朝廷中人都是从来不结仇的,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派人出去查查看,这伙人是什么来历!”

“是!”水烟领命。

“行了,今天大家都累了,早些休息。”

第二天洛长生起得很早,这几日一直断断续续地下雨,空气中都是清新的雨的味道。

洛长生深吸一口气,望了望山上香火鼎盛的寺庙,忽然起了兴致。

像每个来进香的人一样,她一步步地爬上山,足足用了半个时辰。

走进佛殿,沙弥们有的在洒扫,有的在念经,有的在为香客们服wù

,显然是一派繁荣的景象。

洛长生虔诚地跪在佛祖面前,三拜九叩,上香,求签。

只是求来的签她却并没有看,只是顺势扔回了签筒里。

她的举动惹得一旁的主持注意,主持笑得很慈祥,缓步走过来,向洛长生行礼,“施主是个很有趣的人。”

“嗯?”洛长生没明白。

“求签,却不看签。很少有人会不想知dào

自己的将来。而且,施主是为数不多的让老衲看不到脸的人。”

洛长生神色一怔,一时竟然不知dào

说什么。心却入坠冰窖,扑簌簌地下坠。

“老衲不叨扰了,施主自便。”主持见洛长生脸色微变,淡淡地摇了摇头,随后微微鞠躬,缓步离开了。

洛长生看天色尚早,便和一些香客去了后院。

此时春末夏初,正是万物生机勃勃的时候,闻着花叶青草的味道,洛长生刚刚被扰乱的心情慢慢地好了起来。

她一路行一路看,碰巧看见几个人正在解签。只是她却嘲讽地一笑,其实她刚才之所以不解签,不是因为不想,而是她甚至不知dào

她究竟是谁,该以什么心境去求什么,这样得到的签又如何能准呢。

忽然,右前方的两道射向她的灼热目光让她回过了神,向着那两道目光看过去,竟然是一个相貌不错的尼姑。

那个尼姑正对着她笑,那笑里颇有些古怪。

她的心里咯噔一下,早就听闻普陀寺是皇家寺院,寺庙的后院里住着的是先帝的后妃。难道这人曾经认识她?

尽管心中怀疑,但她却仍旧礼貌地回了一笑,随即转身打算离开。

忽然,她感觉到背后扑来浓浓的杀意。

猛然回头,一把亮闪闪的匕首从她身旁正在解签的女子的方向刺过来!

随着这女子出手,洛长生周身忽然多出了十来个手持兵器的男男女女。

“主人说了,杀无赦!”最先刺过来的女子高喝一声,飞速向着洛长生冲了过来。

仗着轻功好,洛长生左闪右躲,但因为对方人多势众,赶在普陀寺后院里看守宫妃的侍卫到来之前,还是狠狠地打了洛长生一掌,砍伤了她的胳膊。

眼看着侍卫们赶过来,为首的女子娇喝一声,“赶紧撤tuì

!”说罢,众人齐齐撤tuì

。施展轻功,飞身下山。

而洛长生则吐了一口鲜血,握着不断流血的胳膊,神色莫测。

至于那个尼姑,竟然还站在那,当她再次望向她的时候,她仍旧在对着她笑……

洛长生是被慎行扶回去的,慎行找不到洛长生,却正好kàn

见一批人从山上飞下,心中不安,便飞上了山,正好kàn

见洛长生在寺庙里止血包扎伤口。

他的脸色很难看,“怎么回事?”

“对方有备而来。训liàn

有素,目标明确,是要我的命。看样子对方的来历应当和这些日子袭击红袖楼的是一批人。对了,水烟那有消息了么?对方是谁?”

“不用查了,今早,我们收到了这个。”慎行从怀中掏出一张红得似血的帖子。

洛长生单手接过,粗粗一略,眉头皱紧。

二话不说,她站起身向外走去,同时扔下一句话,“回去再说。”

房间中,每个人都神色严肃,除了那个一脸清闲慵懒喝茶吃点心的花无璃。

“武林盟主率领九大门派来单挑红袖楼?开什么玩笑!这不就是明着要灭掉红袖楼么?”风起看了眼帖子,嗤笑一声,眼中却也闪过担忧。

“红袖楼中大多数是不会武功的老百姓,就算有像师傅、风起这样的高手,但也有像我这样完全不会武功的人。但对方九大门派却个个都会武功。而且,他们这么来,就不怕人说他们恃强凌弱么?”水烟越说越气愤,到最后竟然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九大门派打着的口号可是为了保卫六国的和平,说红袖楼是个祸患,迟早会引起六国战乱,现在要趁着红袖楼正在发展而把它扼杀在摇篮中。”风起叹了一口气,红袖楼还真是命途多舛啊。

“纯属是胡说八道!他们那些人,哪个没有去红袖楼里问过信息,如今竟然说红袖楼是个祸患?!这样的理由竟然没有人反驳么?”水烟的脸因为怒气而绯红滚烫。

“你还别说,还真是没有。因为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是武林盟主,水星云。”风起捡了块糕点扔进嘴里,神色已经不像刚才那么慌张。

“水星云,曾经是星云山庄的三公子,后来偌大的山庄被烧毁,他也失踪了。去年突然成为武林盟主,重出江湖。小姐,水星云和宁无双的关系,不大好。”慎行道。

“看来这仇怨不小,若是我没猜错,今天的杀手也应当是他们派来的。旨在杀了我,可如今虽然没杀了我,我却也因此受伤。这水星云看来不是个草包。”

“水星云的武功以前只能算是二流,可如今,却是登峰造极。听闻他在争取武林盟主之位的时候,接连打败了四位门派掌门,而短短两年,他凭借他的智谋手腕,竟然让九大门派掌门对他俯首称臣。”慎行将知dào

的全都说了出来。

对于水星云他一直都有派人监视,没想到今天这些消息到都派上用场了。

“这一仗,怕是在所难免了。我们小小一个红袖楼,需yào

他们九大门派来围攻,也真是难为他们了!不过既然他们来了!那么我们迎战就是了!”洛长生的眼中迸射出震慑人心的光芒,让在座的人心中都安定了不少。

“我说花无璃,你真的打算装死么?我红袖楼都已经要被毁了,你们血杀宫不帮个忙么?难道不怕他们对付完了我们就对付你们么?毕竟游离于江湖和朝廷中的,也就我们这两个组织吧?”洛长生挑了挑眉毛,笑得很狡猾。

“啧啧,这话说得,血杀宫我倒是不在乎,在或不在不重yào

。但是既然小洛洛你开口了,那本宫怎么也得帮你一把不是?”花无璃笑得妖冶,最后一个字尾音上挑,竟然飞了个媚眼过来,生生地让洛长生差点把昨天的晚饭吐出来。

“呵呵。”洛长生干笑了两声算是回应。

“但这还是不够。不如这样吧,我们……”洛长生眼睛一转,将众人召集在一起,分配了接下去的任务。

距离帖子所写的切磋时间,还有七日。这七日,洛长生等人可以回到红袖楼的总楼,也可以做很多其他的事了……

六日后。

江南的经济政治中心,苏城。

红袖楼作为云苍大陆最大的情报组织,坐落在苏城最繁华的大街红袖街上。

而最为壮观的是,这里的一整条街都是属于红袖楼的,红袖楼平日里将他们租出去收些租金,顺便获得些信息,必要的时候,便会全部收回来,处理各种紧急且秘密的事宜。

在红袖街的尽头,伫立着一座三层高的小楼,小楼的房顶极其精致,透露着江南水乡的韵致。而小楼所在的院子的正门,则有一块偌大的牌匾,上面刻着三个烫金大字:红袖楼。

红袖楼的门口并没有多么的奇特,但若是走进去,便会发xiàn

别有洞天。

偌大的院子中房间数不胜数,大得出奇。即使是走上两个时辰,也甭想从一头走到另一头。

怪不得红袖楼被称为江南的“皇宫”,确实是名不虚传。

洛长生此时就坐在小楼的顶层,偌大的房间中,只有一个座位。这便是供楼主专坐的位子。

而这个位子也象征了楼主在红袖楼中的地位,神圣崇高,说一不二。任何人即使你是长老,也必须要绝对的尊重。

第282章 比试(一)

“明日的部署大致就是这样了,对方的战帖是说要与红袖楼的人比试武功。我们虽然人不多,但好在个个都功夫卓绝,明日的对战我们并不一定会输。所以各位长老大可放心。”洛长生正襟危坐在雕花刻水的金座上,神色和暖地对下首的几位头发花白的长者说道。

“有劳楼主。”为首的长者微微行礼,表达了敬意。

“楼主,老夫有一事不明,我们与武林中人素来无冤无仇,为何如今对方突然要来找我们的麻烦,老夫左思右想,也没想出个结果,不如请楼主示下。”

话音一落,一直沉默的风起忽然向老者投去了犀利的一眼。似乎是随时准bèi

用武力解决问题。

“二长老这个问题问得好。正好今日本座就借此机会和各位说明,此事的起因的确是因为本座曾经和武林盟主有些过节,但明日之战实属必然。即使本座和水星云毫无干系,等他日红袖楼发展壮大,同样会被江湖其他门派所攻击。如今来犯,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或许,这正是我们向天下宣bù

红袖楼崛起的最好机会。”

“这么说,楼主对明日一战十分有把握咯?”三长老挑了挑眉,神色略微不屑。

“那是自然。只有能为常人之做不能为,才配得上这楼主之位,不,是,么?”洛长生缓缓地勾起嘴角,语气笃定。

三长老冷哼一声,“那老夫就拭目以待了。”

“各位长老走好,本座不送。”洛长生微微抬起下巴,朗声道。

长老们愤愤地离去,徒留下水烟,风起,和慎行在场。

花无璃回了血杀宫调集人马。

待长老们走尽,洛长生微扬的下巴落了下来,坐着的姿势也没有刚才那么端正了,她半倚靠在座上,“应付这群老家伙还真是半分马虎不得。风起,派你的人时刻监视这几个老家伙,我担心明日后院起火。”

“属下遵命!定然不会让这几个老家伙打乱楼主的大计。”

“可是楼主,你真的有把握么?”水烟小心翼翼地问道。

“唉,百分之三十的把握,算是有把握么?”洛长生苦笑,“如今雷霆在外执行任务,就算最快回来,也要今天夜里。至于焱火,却是根本联系不上。你们四人当中,焱火的武功是最强的,若是有他和慎行联手,那么打败水星云还是有可能的。可如今,唉……”

说到最后,洛长生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明日恐怕真的是一场大战了。

她现在最气的不是别人,而是她的武功不够强,只有二流的水平,在明日强者如云的对战上,她只怕帮不上任何忙啊。

“现在都回去休息休息吧,今夜只怕你们不能休息了。我还要再谋划谋划,慎行留下,其余人都退下吧。”

水烟和风起离开后,偌大的屋中只剩下洛长生和慎行。

洛长生从座上站起来,走到床边,望着车水马龙的红袖街。心事重重。

“小姐,能否请你答yīng

慎行一件事。”

“嗯?”洛长生仍旧望着窗外,声音轻得飘了起来。

“明日无论如何也不要用那颗药丸。”

“你说的是那颗只要服下便可让我突pò

如今的功夫障碍,让武功达到顶峰的那颗么?你大可放心,我不会用的,忘情丹的效用我比你更清楚。比起做个武功绝顶的女魔头,我更喜欢做这个有血有肉武功二流的洛长生。”

洛长生笑得很轻松,一直握在手心里的白色瓷瓶紧了又松,最后,终究是松开了手,将它重新塞进了怀里。

入夜,万籁俱寂,空气中却弥漫着躁动的因子。这注定是个不眠夜。

根据水烟禀报的消息,大批人马已经从四面八方赶来了苏城,而水星云会在明天上午开战前到达。

只是尽管如此,洛长生还是觉得水星云已经到了,他应该在某个角落里,无声无心地观察着她,分析着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将她置之于死地。

洛长生抚摸着包着纱布的胳膊,这伤口正好在左手,而她恰好是个左撇子。

今夜无月,一切都是那么的静谧。而一切,又都是那么的令人不安。

当破晓的晨光照进书房的刹那,在书桌上小憩的洛长生倏地睁开了眼睛。

迅速地起身,梳洗,今日,她换了一身黑色绣金边的男装。将头发用金冠竖起,软剑藏在袖中,竟是一派飒爽英姿,玉树临风。

慎行,水烟,风起也陆续地来到了她的书房。

而风起来的时候,身后还带了一个男子。

男子一身宝蓝色劲装,容貌刚毅挺拔,整个人身上透露出男子特有的阳刚之气。

此人便是雷霆。

“属下参加楼主!任务已经完成。”雷霆单膝跪地,声音洪亮如雷。

“好!时间刚刚好!”洛长生眼中闪过赞赏,亲自将雷霆扶起来。

洛长生率先走出房间,红袖楼中的精英早已经被风起召集完毕,眼下正站在院子中等待洛长生的到来。

她站在楼上,手扶栏杆,看着众人道,“眼前红袖楼即将有一场恶战,就让我们拼尽全力,将敌人杀个片甲不留!”

“誓死保卫红袖楼!”楼下顿时传来众人气势如虹的回应声!

洛长生重重地点了点头,一挥手,朗声道,“我们走!”

众人约战的地点是苏城外的回峰山上。

回峰山的海拔不高,而且山体极宽,是一处比武极佳的场地。

水星云下的战帖上写的比武时间是正午午时。

然而,辰时就已经开始有人陆陆续续地到场了。到了巳时,几乎除了水星云外,九大门派能来的人都已经来了。

至于此时的红袖楼大部队也已经走到了山下。

洛长生伸手遮着阳光仰头看了眼山顶,即使隔得这么远,她都能够感受到上面的气氛是多么的紧张。

“焱火还是没有消息么?”洛长生问身边的风起。

“暂时没有。”风起也收起了平日的嬉笑,神色异常地严肃。

红袖楼规定,不论是谁出去执行任务,日常每天都必须禀报消息,最迟三天也要联系上组织。即使是护法,宽限时日可以被延到五天。可如今,焱火已经七天没有消息了。

风起的心中泛起隐隐地不安。

当洛长生率领红袖楼出现在回峰山顶的时候,太阳也正好转到了头顶。

午时,到了。

忽然,天空中传来一声响亮的娇呼声,“水盟主…驾到!”

六个身穿鹅黄色纱衣的女子从天而降,仿若九天下凡的仙女,她们刚刚站稳。一道破风声传来!

“盟主来了!”

“是水盟主!”

……

顿时,九大门派中曾经见过水星云的纷纷伸着脖子大喊。

洛长生也抬头望去,天空中一道如雁地白色身影由远而近疾驰而来,速度快得惊人!

身旁已经有人唏嘘出声,“盟主好轻功啊!竟然能够将内息控zhì

地如此平稳,你看他在空中的速度不但没有减慢,还是越来越快!”

洛长生微微眯了眯眼眸,而转眼之间,水星云已经到了近前。随即一个稳稳地落地,他已经站在了洛长生的面前。

二人的身后均是红袖楼和九大门派的属下。

洛长生束手而立,此时她的心境已经完全地平和了下来,尤其是看到了水星云,她的嘴角微微露出了笑意。

水星云率先开口,他惊诧地看着眼前的女子,虽然神情气质和宁无双很相似,但这张脸……

是以,他仍旧有些不确定眼前的人是不是他要找的人,“阁下便是红袖楼楼主凤凰公子?”

“在下是宁无双,水盟主久仰大名!”洛长生大方地拱手开口,好像是见到了相熟的挚友,不论气度还是举止都颇有大家风范。

“你真的是宁无双?”水星云微微皱眉,他是听说凤凰公子现世,但却不知dào

竟然连容貌都改变了。

洛长生苦笑,“如假包换。”

“你可还记得我?”水星云敛起了神色。

“不记得今天是不是就不用比武了?”一道懒洋洋的声音从另外一个方向响起,洛长生转过头,竟然是花无璃!他终于来了!

“实在是抱歉了,这帮饭桶浪费了本座三天的时间,不然也不会现在才到了。”花无璃走到洛长生身边,神色有些不自然。

“好了,水盟主,开始吧。”洛长生点点头,转头望向水星云,“不知dào

水盟主打算怎么个比试法。”

“还比什么,直接灭了他们!”九大门派中有人突兀地喊了一声。

慎行闻声而动,手中迅速弹出一枚银针。

“嗖!”

银针飞进那人长着的嘴里,破脑而出,带出几点温热的血。

“呃……”那人甚至来不及反应,便倒地而亡。

顿时,鸦雀无声。

“好内力!”有位长者忍不住赞叹出声。随即众人才都又找回自己的声音。

而慎行从头到尾没有一丝表情。只是默默地退到洛长生的身后。

“不如我们三局两胜如何?”水星云神色如常,若非眼神中带着阴狠的雀跃,洛长生都要以为她今天是来郊游的。

第283章 比试(二)

“如何比?”花无璃懒洋洋地问。

“第一局,我这方出九个人,你红袖楼出九个人,抽签决定对阵对象,赢得多的一方第一句算胜。第二局,你我同出一人,胜者为胜。第三局,由第二局输的人挑选一个人与赢的人比试。三局比试中,一个人只能出场一次。如何?”水星云道。

洛长生凝神想了片刻,花无璃凑了过来,轻声道,“这小子真是狡猾。他分明是仗着人多势众。若是按着他的算法,我们第一局必输无疑了。”

“输么?也不一定。”洛长生幽幽地说了一句,笃定的眼神让花无璃颇为好奇她的决定。

“好,水盟主的提议甚好,但是本座有个要求,点到为止。若是伤人性命,那休怪红袖楼破釜沉舟。”

“甚好。”水星云礼貌地点头,笑得月朗风清。他已经开始相信眼前的人确实是宁无双了。

“开始派人吧。你我各点九人站出来就是了,未免选出来的人被对方得知,待我们双方选好之后再一同站出来吧。”洛长生道。

水星云点点头,随即转过身去开始点人。

洛长生也和花无璃转过身去,看着眼前的众人,她快速地计算起来。

“虽然是派出九个人,但是我们只要派出5个赢面最大的人就好。这一局我猜测水星云是不会出战的,以抽签的形式决定对手,他不会冒险用仅有的一次机会来打败无用的人。所以,这一局,风起,雷霆,你们两个出列。”

洛长生忽然发xiàn

眼前的能用的人少得可怜,心中不由得念着焱火,他究竟在哪儿!?

“琴酒可以派上用场。”花无璃道。

“不够,还不够。”洛长生摇了摇头,手扶着下巴,思考片刻,她扭过头偏向花无璃,“这一局,你,我都要上。这一局,我们必须赢。”

“随你的便。”花无璃挥了挥手,颇为配合。

随后洛长生选了四个红袖楼里武功二流的属下,人员选齐了,她对着水盟主说道,“好了么?水盟主,我们这边已经选好了。”

水星云点了点头,他双臂向后一挥,众人便都后退了数步,而被选出的九人也自然便显露了出来。

洛长生对着几人点了点头,随后共同向前站了一步。

当水星云见到洛长生站出来时,脸上的笑意僵了一瞬,随即恢复如常。

只是他的笑容已经不再像刚才那么温和。

在场不知情的众人都惊讶于洛长生竟然会在第一局就站出来,不由得好奇接下来的两局还会有谁能够出来对阵盟主。

水星云那一方派出了九个一流的高手,其中还有四个是一派掌门。

见到对方的阵势,就是洛长生都不由得抽了一口气。

她突然觉得今天这一场对阵,如果水星云不赢了她,都对不起这一群一流高手。

连她都觉得对手应该赢了自己。可见水星云该有多大的把握。

在抽签之前,洛长生严肃地望着众人,“这一局只能赢不能输。红袖楼的未来就指望你们了。”

其余的红袖楼的几人都郑重地点了点头,就连花无璃都定定地看着洛长生,对她说了一句,“注意安全。”

抽签开始了……

洛长生抽到了华山派的掌门,是这九人之中武功第二的人。不知dào

是幸运还是不幸。洛长生也擅长用剑,对于天下剑法都曾经有些研究。

但她之前手臂受的伤到现在还没有康复,根本无法用剑。

花无璃抽到了一个很好对付的家伙,而当他看到洛长生抽到的人,也只能是叹了一口气。

风起抽到了嵩山派的掌门,这人是这九人当中武功最强的人,身经百战,出手狠辣老练。

对于风起遇到他,洛长生心中也有隐隐的担忧,到时风起本人一脸的雀跃,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和对手开战。

最终,九人分别对战,双方都派了人旁观战局,作为评判判断胜负。

“开始!”由判官们一声令下,十八个人纷纷拔出武器,而没有武器地则退后一步,将周身的防御网缓缓地布下……

半个时辰之后,当风起和嵩山掌门这最后一对比出胜负后,整局结束。

洛长生捂着小腹,现在那里只觉得翻江倒海,好像肠子都掉了个个。

“怎么样?”洛长生赶上前,吩咐两个手下将同样伤得不轻地风起扶回来,她略微急切地问道。

风起抬头,刚想张嘴说话,忽然“噗”地吐出一口鲜血。

洛长生脸色一变,连忙将他的手腕拽过来诊断,果然,内腑重伤!气息混乱,“快,覆护法去那里坐。”

顾不上再问结果,洛长生连忙道。

然而,风起抬手挡住了属下扶他的手,缓缓的抬头,粲然一笑,露出染血的牙齿,声音喑哑,艰难地吐出两个字:“属下不负所托。”

顿时,周围欢呼声一片。

而那边也已经确定了结果,九局,红袖楼这方六胜三负!

他们赢了!

洛长生第一次露出了释然的笑容。而红袖楼的属下大声欢呼,一时间,成功的喜悦感染了在场的每个人,就连慎行都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至于洛长生,当她看到重伤的慎行、雷霆还有那个像黑马一样同样赢了对方的属下,奄奄一息地模样让她再笑不出来。

他们的这一场胜利是属下用命换来的。

再反观对方,却几乎都安然无恙。有受伤的也不过都是些轻伤。

至于这次他们之所以会赢,除了他们对对手准确的判断之外,更多的则来源于他们拼死也要赢的念头。

知dào

了红袖楼第一局赢了的消息,水星云的脸色明显没有刚才好了。

二话不说,他冷着声音道,“第二局,请楼主派人。”

“老规矩吧,大家同时站出来。”洛长生调整着气息,缓缓地完,转身对一直站在身侧的慎行道,“去吧。”

慎行点点头,面无表情地走了上去。

而当水星云看到慎行走上来的时候,他忽然笑了,笑得阴邪,“宁无双,你要不要换个人?这个人,怕是赢不了啊。”

洛长生忽然感觉到了危机。

刚想要将慎行召回来,慎行已经开口了,他声音沉稳,“请派人。”

“好吧。”水星云装作遗憾地拍了拍双手,笑容忽然扩大了几分。尤其是看着慎行的眼神,就好像是一直猫在看着老鼠。

水星云看着慎行,却对着空气大声道,“下面该看你的了。”

“属下定不辱命。”一道熟悉的声音自水星云身后的人群中发出,随即一张熟悉的脸露出来。

看到那张清秀如初的脸时,洛长生竟本能地后退了一步。随即立kè

看向慎行。

慎行的脸色也有些难看。

“好久不见。”来人站出来,向着慎行缓缓地走来。

“慎言,你……”不是应该在地牢里么?

“盟主将我救出来了。看,盟主比你这个当哥哥的对我还好,所以我为他卖命也没什么不对的,是不是?”慎言的笑容有些疯狂。边说他一边前进。

“多久了?”慎行后退了一步。

“现在说这些还用什么意思呢?你早就已经不配做我的哥哥了,你……”话未说完,慎言忽然暴起!

“小心!”洛长生对着慎行大喊一声。

慎言的剑已经劈下,慎行及时地抬起长剑,挡住了他致命的一劈。

二人迅速地战成一团。

慎言的武功这几年有了质的飞跃,但是比起慎行,还是差那么一截。

然而每当慎行的剑即将刺进慎言的胸膛时,慎言都会有意无意地喊他一句“哥哥”,是以,慎行每每失手,不但没有将慎言拿下,反而中了慎言两剑。

“慎行这么打下去,赢不了!”花无璃站在洛长生身边,望着场上的局面不禁眼中也有忧虑。

如今的胜算是他们第一句用命博来的,而慎行也是他们仅有的唯一的一块王牌,若是这一局输了,那他们今天的对战就输了。

他们已经没有人去对抗水星云了。

胜算都在这一局!

“算了,让他自己决定吧。”洛长生摇了摇头,慎行已经够苦了,她不能让慎行为了红袖楼去伤害自己的亲弟弟,当年的事,慎行对慎言本就有所亏欠,如今若是再伤了慎言,慎行只怕下半辈子都会谴责自己。

洛长生第一次将冰冷的视线投向水星云,他这一招,实在是太狠了。

“呃……”场上传来一声闷哼,这一次,是慎言!

红袖楼的众人的士气一振,狠狠地欢呼。

慎行的这一剑是下了狠手的,慎言顿时半跪在了地上,口吐鲜血,就在慎行再度聚剑时,他忽然抬头,眼神苍凉,缓缓开口。

洛长生看懂了他的唇语,他说,“哥哥,杀了我吧。”

慎行的剑晃了晃!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慎言突然暴起,一把匕首从手中飞出,射中慎行的大腿。

如注的鲜血汨汨得流出,慎行用剑支撑着身体,半跪在了地上。

慎言已经站了起来,而胜负,已分。

他面如死灰地脸微微扬起,看着同样正居高临下看着他的弟弟,“为什么?”

第284章 黑马

“这,是你欠我的。”甩下这句话,慎言决绝地转身。

于是,这一局以慎行的失败而告终。

而更糟糕地是,慎行的大腿不断地流血,血越来越多,然后了一层又一层的衣服。

“来人,立kè

将副楼主抬下山,包扎治疗。这瓶止血的药只能帮他半个时辰。半个时辰之后必须彻底包扎好。”洛长生连忙吩咐红袖楼的下属们将慎行抬下去,虽然他一直忍着,但越来越白的脸色已经说明了一切。

直到慎行被护送着抬下去,洛长生才腾出空来去看水星云。

“这一局我们认输。”洛长生很坦然地朗声道,“不过水盟主竟然能够让慎言对他的亲生兄长拔刀相向,这份能耐,宁某真是自愧不如。”

水星云突然哂笑了一声,“凤凰公子与其对我冷嘲热讽,不如想想下一局的人选。本盟主看着你们那边好像没什么人了呢。”

花无璃懒散地走上近前,呵呵笑着道,“对付畜生,还用得着人么?”

水星云的脸色立马一变。他冷哼一声,上前一步,“第三局,本盟主亲自挑zhàn

,你们呢?谁来赐教?”

洛长生看了眼自己身后的人,眼下所有武功一流地几乎都上过场了,就算没上场的剩下的那些也都绝对不会是水星云的对手。

洛长生咬唇思考。

“让属下试试吧,对付这种畜生,用不着楼主亲自出手。”忽然,一名黑衣小厮从人堆中站出来,恭敬地向洛长生行了一礼。

小厮低着头,洛长生看不见他的脸,往前走了几步,见这小厮有些陌生,她倒是来了兴致。

“你要上去?你可知dào

这水星云的武功就算是副楼主也敌不过?”

“属下愿尽lì

一试。”

洛长生端详了她片刻,竟然开口道,“好,那你去吧。”

“不可,洛洛,他去了只有送死。”花无璃见状连忙阻拦,这不是胡闹么。

“反正这一局我们胜的希望也渺茫,不如就让他试试。”洛长生拦住了花无璃,继而对小厮道,“你一切小心。”

小厮点点头,行了个礼,缓缓地走到场中。

“水盟主,得罪了!”小厮拱了拱手。

“你用什么兵器?”手持宝剑的水星云问。

“我不用兵器。水盟主,请了。”小厮做了个“请”的手势,率先摆出了起手式。

水星云面色紧了紧,眼前的对手给他一种看不清楚的感觉,那双眼睛,仿佛藏住了无数的秘密。

水星云率先出招,凌厉地向小厮攻去,第一招小厮堪堪接住,第二招小厮的动作沉稳了许多,到了第三招,小厮已经能够轻松地接住对方的招式。而水星云见状心中怒气翻涌,更是招招夺命。

洛长生的眼神一直落在在场上打得不可开交的二人身上,只是她多数情况不是在看水星云,而是小厮。

“你们红袖楼什么时候有这等高手了?”花无璃凑在一旁,颇为好奇地看着场上胶着的战况。眼中兴味十足。

“他不是我们红袖楼的。红袖楼的下属行礼,都必须要跪下。这是祖上传下来的规矩,代表着楼主的权利至高无上。但刚才他没有。”洛长生微微笑着答道,眼神却还是落在小厮的身上。

“所以你才决定让他去试试?”花无璃十分诧异。

“赌一把而已。”洛长生耸了耸肩,而此刻水星云刚刚被那个小厮打了一掌。

水星云不敢置信地看着对手,九大门派的众人也全都惊呼出声。谁都没想到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红袖楼属下竟然能够将他们武功绝顶的盟主打伤。

然很快水星云便已经调整过来,利用他手中有剑的优势,手中动作迅速,利剑朝着小厮的胸口直直地刺过去。

小厮连连后退,脸色不变,手下动作出手如电,双指夹住利剑,双脚后搓,停住!

小厮竟然逆转了战况!水星云竟然无论怎么都无法把剑从小厮的指间拔出来!

“好内力!”花无璃不由得开口称赞。

洛长生却是面无表情地盯着小厮的脸,她想他知dào

这是谁了。

随即,小厮似乎是再没有兴趣纠缠下去,由守转攻,招招杀气逼人,竟然将水星云逼的连连败退。

忽然“砰”地一声,水星云手中的利剑被小厮夺去,剑被抛向空中,划了个弧斜插在地上,大半截剑身皆没入土里。

让一众观战者唏嘘不已。

在接连打了水星云两掌随即点了他穴道让他定立不动后,小厮收了招式,“不好意思,承让了。”

赢了!

红袖楼竟然赢了。

竟然在胜算微乎其微的战况下,赢了九大门派!

瞬间,红袖楼众人高兴地欢呼。

而九大门派在看到自家盟主输了之后,脸都绿了。

特别是九大门派的掌门人,都不敢置信地看着小厮。

他们心里清楚盟主的武功是如何的登峰造极,然而到了这个不起眼的小厮面前,竟然看起来幼稚可笑。

这人究竟是谁?!

而红袖楼这边,洛长生和花无璃都看着向他们一步步走来的小厮,他的脸上并没有笑意,也没什么额外的表情。

“大功臣回来啦!”花无璃迎了上去,带头鼓了鼓掌,随即众人都跟着鼓掌。

只有洛长生,一直都在盯着他,却一直都没有别的动作。

“你叫什么名字?我怎么不记得红袖楼有你这号人物?”洛长生开口了。

“在下身份低微,楼主何等身份,怎么可能记得住属下。”

“不如你说说看,你叫什么名字,或许我认识也不一定。”洛长生仍旧在追问。

然而小厮面不改色,咬死不回答。

洛长生还想再问,忽然一个红袖楼的属下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

“楼主,不好了,焱火护法伤重,我们是在半山腰发xiàn

他的。”

洛长生脸色一变,来不及问询小厮,只是派人将小厮带回去暂时关押。就立即向山下跑去。至于九大门派的人,既然技不如人,就算是到了嘴边的肉也吃不到嘴了。

留下花无璃善后,洛长生则带人下山去找焱火。

焱火武功高强,能够打伤他的人少之又少。更别提让他伤重。

洛长生心中闪过无数个念头,而在见到焱火的时候,脑袋却一片空白。

不得不说,刚才那个属下用词太过委婉了。

“伤重”这两个字已经不足以形容现在的焱火,他趴在山腰的一块岩石下,浑身都是鲜血,即使是现在洛长生已经走到了他的身前,也不见他的丝毫动作。

他已经昏死过去了。就连气息都断断续续。

洛长生立kè

给他服下保命的药,将他身上几处会致命的流血伤口暂时包扎起来,命令四名轻功高手立kè

将护法抬回红袖楼。

两个时辰后,洛长生终于处理完了焱火身上所有的伤。

焱火伤势极重,不但是有需yào

躺在床上将养的几处非常严重的外伤,五脏六腑都被震伤了。这也是导致他到现在仍旧清醒不过来的原因。

这一过程中,风起和雷霆一直都在焱火的床边,他们三个人是好兄弟,看到焱火如今死一般的沉寂,两个人心里都不好受。

“焱火身上的伤至少要让他在床上躺半年。至于武功,他的五脏六腑都有损伤,若想要恢复到之前的武功境界,起码要两年以后。”洛长生看着床上毫无知觉的焱火,淡淡地说出结果。

“究竟是谁干的!竟然下这么狠的手!”雷霆一拳砸在桌子上,神情颓丧。

“雷霆,冷静点,仇我们一定要报,但究竟是怎么回事,要等焱火醒过来才能知dào

。”风起抓住兄弟的肩膀,安慰道。

“楼主,焱火什么时候才能行?”雷霆抬起头,泛红的双眼让屋子里本就压抑的气氛更加低沉。

“明天下午。”

风起和雷霆点了点头。洛长生则站起身向着门外走去,“他就交给你们照顾了。我去看看慎行。”

说罢,洛长生出了门,门口水烟正一脸紧张的站着。

洛长生和她说了焱火的情况,她的脸色才稍微好kàn

了点。

“楼主,那个小厮不见了。”水烟站在这还有另外一件正事,她有些心虚地望着洛长生,将这件事说出来。

“嗯,他要走也没人拦得住。这件事情暂且不用管,当务之急便是焱火的事情。明日等他醒来我们就能知dào

了。另外你派一批人严密监视九大门派,你和风起再亲自去拜访一下那几位掌门。就说他们都很配合,楼主很满yì

。暂时他们的秘密不会被公开,让他们尽管放心。”

“属下明白。”水烟点点头,转身走了。

洛长生去了慎行房间,花无璃正巧也在。

“感觉怎么样?”洛长生进去,找了个就近的座位检查了慎行的伤口,随即问道。

“你是问他伤口啊还是问他心里啊?”花无璃在一旁欠欠地接言。

洛长生,慎行:“……”

“小姐放心,我没什么大碍了。就是走路不大方便。”慎行摸着伤口道。

“无妨,养着吧。”洛长生将双手锁进了袖子里,转头看向花无璃,“今天白天那个小厮你怎么看?”

“哎呦,那人可是不一般啊,武功能达到他那个地步的,没几个人啊。”花无璃一阵夸张地唏嘘。

“这么说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正好我也有个答案。我说三二一,我们一起说出答案,看看是否相同,如何?”洛长生嘴角弯弯,提议道。

第285章 风云突变

花无璃忽然晃了下眼,曾几何时,他的小师妹也最爱这样玩,每当两个人说的一致的时候,小师妹都会高兴地眉眼弯弯,就好像洛长生现在的样子,果然,是潜意识在作祟么。

就他晃神的功夫,洛长生已经开始数了,“三……二……一!”

“赫连子谦!”

“洛帝。”

果然,二人异口同声的说出了心中的名字,而且,不巧地是,正好相同。

洛长生咧嘴一笑,“嗯,没想到你脑子还挺好使的嘛。”

花无璃,“……”

“不过现在他也不在楼里了,水烟刚才说,他趁着看守不注意走了。估计是不想让我们知dào

他的身份。”

“若是有缘,还会再见的。小洛洛。”花无璃站起身缓缓走到洛长生身边,出其不意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像个长辈对待晚辈,神色包容。

而他的举动,让洛长生一愣。

“好了,老子累死了,回去睡觉了。”花无璃迅速变了脸,他秀气地打了个哈欠,逃离了房间,只剩下洛长生和慎行看着反常的他面面相觑。

焱火的恢复能力比洛长生预计得要快很多,中午的时候他就醒了过来。

只是伤得太重,只是醒了一会,就又睡了过去。

以焱火现在的状态来说,只怕要一个星期之后,他才能告sù

大家他究竟发生了什么。

然而焱火的事情很快传到了四大长老的耳朵里,焱火醒来的第二日,洛长生便被请到了红袖楼顶层的圣殿。

“楼主,老夫听说焱火大护法受了重伤,可有此事?”大长老率先说话。

“是,焱火伤得比较严重,只怕康复之后也再也恢复不到他鼎盛时的状态。”洛长生故yì

将事情说得严重了许多。在不知dào

这群长老的目的的时候,暂时不能告sù

他们真相。

“不知dào

楼主究竟给大护法派了什么任务,竟然能够让红袖楼的第二大高手伤成这个样子?”二护法抬眼看着洛长生,眼中隐藏着轻蔑和不屑。

“不知几位长老今日请本座来有什么事情?如果是这些教务的话,或许你们应该去找水烟护法。”洛长生淡淡地微笑着,眼里却是冰封般的寒意。

“听闻红袖楼对阵九大门派的战役中红袖楼赢了,可是赢了水盟主的人竟然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厮,老夫只是想问问楼主,这人是谁?如此高人不可能真的是个烧火的小厮吧?”大长老终于说明了来意。

“此人是本座的一个朋友,他对红袖楼有益无害,各位长老大可放心。这一点,本座可以保证。还有其他事情么?”

“楼主这样子是不是太草率了?楼主不觉得对我们几个长老太不尊重了么?红袖楼历代的长老有监督楼主的权利,如今我们只是想要知dào

一些事实和真相,楼主却推三阻四,是不是太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二长老冷哼了一声,句句指控,矛头直指洛长生。

洛长生将视线投向二长老,冰冷地注释着他,二长老也不甘示弱,同样回瞪着她。二人的视线在空中交锋。

这么对视着,洛长生忽然笑了,她笑得很灿烂,将四位长老笑得莫名其妙,二长老率先撤回了视线,闪了闪眼睛,“笑什么?有什么可笑的么?”

“本座只是觉得各位长老误会了本座的好意。本座是看各位长老年事已高,不想拿这些凡尘俗世打扰各位的清静。

“而且还请各位长老不要忘了,当初老楼主将红袖楼这一摊子交给本座,本座是不同意的,当时的情况四位长老也都在场,若非老楼主跪下求本座,这红袖楼楼主本座是断断不会做的。

“是以,楼主这个位子本座并非非坐不可。若是哪天四位长老找到了比宁某强的人,宁某心甘情愿放权。但若是没有,那本座在位一日,本座就是红袖楼的楼主,而你们,虽然有监督权,但你们是长老,而、已!”

洛长生吐出最后两个字,嘴角的笑容越发地大。

“你们大可以监督本座是否做了什么对红袖楼不利的事,但显然现在并没有。经过前天一役,红酒楼如今声名鹊起,声势浩大。人人都知dào

有红袖楼的存zài

,本座不明白,四位长老若是一心为红袖楼着想,现在不该是唯楼主马首是瞻么?为何本座觉得你们是在找茬?”

“楼主这话严重了,二长老脾气是急了一点,话说的冒犯了。但楼主不能否认,焱火护法受了重伤,而那个小厮现在并不在楼主身边。那么,楼主要如何弥补这两点损失?若非楼主判断失误,将焱火护法派去执行这个任务,焱火怎么重伤?若非楼主向天下公布身份,又怎会引得红袖楼被围攻?更有甚者,我听闻我们几个很重yào

的分舵也遭到了重创。楼主是否可以解释一下?”

大长老明显比二长老要理智很多,说得话也更是绵里藏针。

让洛长生也没办法再像刚才那般直接。

“焱火受伤的事情本座确实有责任,这点本座承认,但长老所言,洛长生不敢赞同,这几件事情虽然确实有些损失,但最终的结果都是好的。焱火没死,任务也完成了。至于红袖楼,因为楼主是凤凰公子而让各方更加信赖。这有何不好呢?若是大长老一味地抓住这其中的遗憾来以偏概全,那本座只能说,让长老回去休息是正确的决定。”

“你!洛长生,你不要太放肆,别以为你可以在这位子上做一辈子!若非老楼主临终所托,我等怎么屈居你下?!”二长老气得狠狠一甩袖,指着洛长生气急败坏地道。

“真是委屈二长老了,洛长生愧不敢当,不如请二长老今后离开红袖楼如何?这样二长老就再不会在宁某之下了!”

“你!”二长老气得老脸通红,语塞当场。

“今日是老夫等冒犯了,告退。”大长老拦住了二长老,向其余人使了个眼色,随即大长老拉着二长老离开了。

而高高在上的金座上,洛长生望着四位长老离去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晚上,给焱火重新开了药,又探望了慎行和阿九,洛长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水烟早已经在房门口等候。

“有事么?”洛长生低着头,捏着眉心走进屋子,神色疲惫。

“楼主,四长老那边有异动。今天下午,他们中二长老和三长老出去了一趟。而大长老写了几封信发了出去。”

“信的内容是什么?”

“他用了密语。我们截下了但是看不懂,我拓写了一份。都在这儿。”水烟绷着小脸,经验告sù

她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另外,九大门派的人还没有全部撤离苏城,只走了一小部分,剩下的那部分在苏城里似乎玩得不亦乐乎。”

“加派人手监视他们。回去休息吧。什么事情都等到明早再说。”挥退了水烟,洛长生捏着信反复地研究,而她房间的烛火则一直燃到了天亮……

第二天一大早,洛长生便将水烟秘密地叫进了房间,吩咐了她几件事,随即将她打发了出去。

果然,到了白天的时候,水烟毫无踪迹。

花无璃还好奇餐桌上没见到人,洛长生但笑不语。

“对了,焱火到底是去做什么了?竟然会弄成这样?”花无璃昨天听风起和雷霆讨论,便一直很好奇。

听到问这个问题,一直埋头吃饭的风起和雷霆纷纷地抬起了头。

见众人都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洛长生也觉得没必要隐瞒,她放下筷子,缓缓开口,“这事说来也简单,两个月前,有人花重金向红袖楼打听一个消息。你们都应该知dào

,东篱皇帝敖元广有个同胞弟弟,叫做敖元庆,无论相貌还是才华都不属于他,只因为晚出生了两年所以没能成为东篱的皇帝。

“东篱国内敖元庆的势力非常庞大,甚至波及到了皇帝的后宫。对方向我们问的是他想要知dào

敖元广和后宫如今正得宠的熹妃娘娘有没有什么不正当的关系。就是这样。”

“怪不得这个任务要交给焱火去办。”风起由衷地感叹了一句。

“所以,我怀疑焱火是查到了什么东西,才会被人重伤,只不过这都只是猜测。我们要等他醒过来自己说。”

众人都点了点头。

洛长生忽然开口,“今天晚上你们都在楼里的吧?如果有事情就推掉。晚上一起来我房间。”最后一句话洛长生忽然压低了声音。让众人感觉一阵莫名其妙。

晚上很快到来,太阳落山,月亮升起,一切如以往的每天。

只是空气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是不一样的了。

首先是洛长生和众人在房间里聊天的时候忽然听到了窗外传来不正常的响动。

随后便是一向最为安静的长老院竟然灯火通明。

继而不只是长老院,连红袖楼底都开始亮了起来。

当众人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已经有人破开了房门。一名浑身是血的属下连滚带爬地进来,慌张地道,“长老们叛变,九大门派又回来了!”

第286章 待我重临之日,诸逆臣皆当死

“九大门派回来了?!”风起震惊地重复,那一瞬间他觉得这不可能!

“快!想办法跑!”洛长生最先反应过来,她大吼一声,将震惊中的众人叫回到现实。

慌乱之中,花无璃一把抓住洛长生的手臂,“你不会早就知dào

会发生这事吧啊?”

他出口的话语引得大家纷纷看向洛长生,洛长生面有难色,她露出个尴尬地笑,“这事我确实猜到了。”

“那你还让我们送死?!”花无璃眼睛都要瞪出来了,而他旁边的琴酒刚砍死一个要上前袭击花无璃的男子。

“不是‘你们’,是‘我们’,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们不留下,慎行他们怎么跑得掉?!”

雷霆单手持刀抵住了敌人疯狂拼命地一砍,抽空扭头喝了一声,“怪不得白天没看见水烟!她们都走了么?”

“我让她把大家都转移了,我们留下杀他们个片甲不留,正好我也想看看,红袖楼里,究竟是谁竟然干出勾结外人来对付我!”洛长生左手握着软剑,一脚将两个扑上来的人踹翻,艰难地向前走。

不下一盏茶的时间,洛长生这间房子的门口已经堆了一扇门高的尸体。

而洛长生众人也都杀红了眼。

“怎么办?人越来越多!”风起大口喘息着,警惕地环视门外的敌人,手中的长剑还在汨汨地滴着血。

“打不过就跑!长老叛变,这就够了!”洛长生看了眼后窗户,似乎是有人早就料到他们可能跑,后窗下是明晃晃的火焰,照亮了整个院子,看见满院子的人,洛长生低咒了一声。

“原来你是要引出四大长老!你的赌注未免下得太大了,这要是赌输了,我们几个人的命就都得搭在这了!你说你哪管提前通知我们一声啊。”花无璃抱怨,因为有琴酒在前面给他挡着,他是这里面体力消耗最小的人。

“提前通知你你会留下吗?”洛长生冷笑一声,手中软剑刺穿敌人的手臂,将对方钉在了门框上。

“不会。”不远处的男声悠悠传来。

“外面那些人,你负责解决。大家要顶不住了!”洛长生的下巴指着灯火通明的后院,对着花无璃说,“要快!”

洛长生话音还未落,后面的红衣男子就已经飞到屋外了。只剩下琴酒担忧地喊了声“尊主”。

“放心吧,外面那些人奈何不了他。”洛长生见琴酒频频失误,大声地道。

“不是,尊主他……”琴酒的话说道一半,却不说了。

“他什么?”

“尊主他会没事的!”琴酒抬眼望着洛长生,她不会告sù

洛长生尊主的伤势其实比所有人都严重。只是他不让她说。他要守护着他的小师妹。既然如此,那她也要守护他的小师妹。为了他!

想清楚了,琴酒下手更加的利落,状态竟然比刚才还要好。

洛长生见她无碍,便专心对付敌人。

约莫半盏茶过后,窗外传来一声响彻夜空的口哨声,洛长生微微一笑,大声喊道,“大家跳窗!”

话落,众人纷纷跳下去,风起断后。

“使出你们最厉害的轻功,跑!”洛长生对着众人一吼,大家互相对视一眼,不管身后正向着他们飞跑过来的敌人,脚尖点地,提起内力,飞身而出。

洛长生的轻功比其他人要好,她留下来断后。

花无璃本也笑着要留下,然她只是脸色严肃地看着反琴酒,“带你主人走。他现在伤重,不是你对手。快点!我随后就到!”

话落,不论是花无璃还是琴酒的脸色都是一变。但时间紧急,大家没工夫闲扯,花无璃被琴酒带着离开。

洛长生给了众人离开的时间,她也因此中了两剑。

她一个人对抗着众人,而不远处,四大长老站在院子中央目不转睛地看着战况!

“联合外人刺杀楼主!叛徒!”洛长生分身而起,居高临下地看着长老们冷冷地道,“待我重临之日,诸逆臣皆当死去!”

话落,她挥手扔下一块不明物体,转身离去,待众人欲追上前,那块物体“砰”地炸了。

一阵浓重的黑烟升腾而起,挡住了洛长生的身影。

待烟消之际,哪还有洛长生的半点影子!

“你们这群废物!盟主为什么会派你们来?他人呢?九大门派的掌门呢?”二长老见人没抓到,顿时勃然大怒。他大声吼叫训斥着众人。

然一种下属只是沉默地低头。

苏城最大的烟花之地,落红坊。

当洛长生从房顶飞进窗中的时候,众人都已经站在了房间内。

看见洛长生的模样,忍俊不禁。

凤凰公子变成了落汤鸡,一向高贵优雅的楼主突然间衣衫褴褛,头发凌乱,尤其是头顶上竟然还插着一片烂叶子,这个样子让在床上躺着的慎行都笑了,更别提其他人了。

“喂喂喂,厚道点好不好?!我可是从湖底爬上来的。”一边擦脸洛长生一边道,“我可是在红袖楼后院的湖里憋了大半天,等他们全都走了我才出来的。”

转过头洛长生和水烟道,“那湖看着挺清澈,里面实在是太臭了。记得啊,等我们再回去的时候把那个湖翻修一下。”

“我们还能回得去么?”一旁的风起愁眉苦脸地道,“现在四大长老一定已经放出消息,说我们叛变了。从今天开始,所有红袖楼的暗桩都会开始通缉我们了。楼主,你这次会不会玩得太大了?”

洛长生明白风起的意思,事先没告sù

他们,却把他们引到了漩涡的中心,不顾及他们的生死安危,她确实是太自私了。

她收敛了神色,抬眼看向大家,而大家也正看着她,她扯了扯唇,“今天这件事是我太自私了。没有事先告sù

你们今晚的事反而提前做了安排,是我太自以为是。对不住大家!”

洛长生心里愧疚,她低下了头。

“楼主,你别误会,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原本我就是你的下属,再说还有师傅在这倘若今天你告sù

我,我也会加入的。现在不是也挺好,正好可以休息了。”风起走上前,憨憨地笑试图缓解洛长生的愧疚。

“对啊,楼主想得很周到,若非以防万一叫我先把焱火等人带出来。若是今晚我们真的遇到了突袭,那就是全军覆没。所以楼主,不怪你。”水烟也走上前,握住洛长生的胳膊道。

“行了,别婆妈了,做都做了,现在说还有什么用!”花无璃不耐烦地道。他最看不惯霸道张扬的小师妹向别人低头了。

“嗯,花无璃说的对,以后遇到这种事情我会先征求大家意见。”洛长生抬起头,眼中燃起勃勃的生机。

“接下来怎么办?”一直站在一旁的雷霆道。

“落花坊暂时安全,我们现在这避避风头吧。”

众人齐齐点头,随后各自回去休息,今天这一站,都累坏了。

落花坊做得是晚上的生意,是以夜里尤其热闹。而大家又都是警觉的人,有一点响动都会被惊醒。是以众人都是直到天亮才入睡。

到了晚上,落花坊打开门做生意,他们则聚集到了一起。

“焱火醒了。”风起惊喜地道。他主动要求和焱火住在一间屋子里,这样好照料他。今天下午他一睁开眼,就觉得有人在看着他。果然,顺着视线他看到了这对他微笑的焱火,那感觉好像是在做梦。

“太好了。”雷霆大喜过望。

“醒得好,我们去看看。”洛长生和众人走到了焱火的屋子里,焱火正闭目养神。

他现在四肢还不大敢动,但是神思已经完全清醒了。

“楼主!”他沙哑着嗓子说道。

“暂时不要叫楼主了。”洛长生苦笑,“这件事回头让风起给你说。趁着你现在醒着,和我说说,为什么你会是这幅样子回来?”

焱火点点头,道,“我到了东篱,追查到了敖元广的行踪,有一天夜里,他接到消息要进宫一趟。我以为机会来了,我便跟着他进去了,他确实是去见了熹妃。只是却并非传言所说的那样,他和熹妃只是盟友。当晚,只是熹妃和他说了一句话,熹妃说,‘西凉已经在掌控中’。

“我听到这话心惊不已,打算回来禀报,却不料回来的路上竟被人截住。我拼死逃脱,然而那些人一路追我到了西凉,我拼死逃脱,到了苏城外,却又遇到了那伙人,我以为晚了没想到却遇到了一个人。他武功绝顶,只是几招就将人打退了。我还没看听他的脸,就晕过去了。再醒来,已经是在楼里了。”

焱火说的极慢,而众人也都听得极其仔细。

“救你的人长什么样?”风起问道。

“他一身白衣,身形很高大,举止投足气质不凡,应当不是普通人。重yào

的是他的武功,可谓登峰造极。我穷尽毕生也没见过这样的人。”

“应当不是洛帝。他那个时候正在回峰山上和水星云对战。”花无璃眉头微皱道。

“这世界上竟然还有能够让焱火你用‘登峰造极’形容的人,我真的好想见一见。”风起搓着手眼神兴奋。

“焱火你刚才说你在回程的途中被截住,可是敖元广发xiàn

你了?”一直沉默的洛长生开口道。

“应当没有。劫持我的那伙人口口声声说要我把东西交出来。可我不知dào

他们说的是什么东西。”

“哦?竟有这等事?无论如何,你说的都非常重yào

,若是真有此事,那东篱有可能在筹划着什么不利于西凉的惊天阴谋。这件事必须立kè

让赫连子谦知dào

。另外,我想我们接下来的目的地也明确了。”洛长生嘴角勾起一抹笑。

“哪儿?”花无璃问。看见洛长生这样的笑,他觉得瘆的慌。

“东篱帝都。”洛长生缓缓地吐出四个字。

红袖楼搜寻了众人整整一个月,从暮春到盛夏,其实洛长生等人就躲在红袖楼的眼皮子底下,洛长生也正好趁这个机会等焱火的伤势好一些。

经过上次的谈话之后,洛长生也和焱火密谈过,但他确实是什么都没拿过,也不知dào

对方到底要什么东西。

所以洛长生决定东篱之行带上焱火。

在众人的合力照顾下,焱火恢复地很快,已经开始下地走路了。阿九也已经活蹦乱跳了。

洛长生左思右想,决定将阿九先放在落花坊一段时间,他们此行危险重重,阿九跟他们一起去实在是太危险了。

再过三日,她想等焱火完全能够走路了,就启程去东篱。

东篱帝都伊城距离西凉并不算太远,风雨兼程大概二十天可以赶到。

他们带着伤员,一个月的时间也差不多了。

“在想什么?”花无璃走进屋子里来,他的伤势已经全好了,刚刚从外面看见洛长生孤零零地站在窗边,脚不听使唤地走了进来。

“这世上竟然还有和赫连子谦武功差不多的人,甚至比他更强。我在想,这样的人,为什么我们从来没有听说过。”洛长生望着天边飞翔的大雁,语气凝重。

“该遇到的时候总会遇到的。起码从现在看,他不是我们的敌人,他救了焱火。”

“可有一点,你别忘了。焱火是在苏城外遇到那个人的。可我们发xiàn

他的时候他却是在回峰山的半山腰上。为什么那个神mì

的白衣人要把他送到那去?”

不等花无璃说话,她自问自答,“因为他知dào

他的身份。我总有种预感,这个人,会带给我们灾难。”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洛长生,你什么时候这么杞人忧天了?!”花无璃拍了拍她的肩膀,感觉她好像又瘦了,“喂,多吃点吧。你看你都瘦成棍了。”

洛长生有些惊愕他话题转的太快,但随即坏笑道,“我当然是不比某人,天天有人‘尊主’前‘尊主’后的伺候着,想吃什么变着花样的做。怎么可能不瘦呢。”

“哎呀,你要是想要人伺候我把她让给你。”花无璃朝着她飞了个媚眼道。

洛长生翻了个白眼,“说真的,别说你不知dào

人家喜欢你。我看那姑娘是真心喜欢你。你要不要考lǜ

考lǜ

?”

“琴酒是我最得力的下属,你可别使坏啊。我还得让她帮我管理血杀宫呢。”花无璃警惕地道,“喜欢不喜欢这种事是不会发生在我和她身上的,她比你还冷血,她会喜欢我?!我告sù

你,她比你我都冷血,和她谈感情,那就是自取灭亡。”

洛长生皱了皱眉,“你确定咱们两个说的是同一个人?琴酒?”在她的印象里,琴酒虽然冷漠,但是对待花无璃一向忠诚,一门心思地为他着想,怎么会冷血。

“她亲口对我说的,只想要无边的权势。只要我把血杀宫的权利给她她就满足了。我也很纳闷这世界上怎么有这么铁石心肠的姑娘,但是人家这么多年你也看见了,干得多好。杀伐果duàn

,比我这个正牌的宫主强一百倍。所以别把我们俩放在一起了。没可能。”花无璃少见地滔滔不绝。

洛长生眼神古怪地看了花无璃一眼,觉得他似乎在谈起琴酒的时候有些不正常,只是她一时不敢确定这不正常到底是因为什么。

和花无璃的谈话到此为止。洛长生去了阿九房间看她。

这些日子,洛长生已经开始教阿九读书识字,每天大半的时间都是在阿九房间陪她度过的。

不得不说,这个女孩子真得是很聪明。不论是文是武,一学就会。而且过目不忘。原本洛长生还担心她起步的晚,再从头开始学起会浪费很多时间,但阿九完全没让她操心,再加上她很努力。

一个本来就很有天赋的人再加上勤奋刻苦,还有什么能够挡得住她的呢?

洛长生不得不

第287章 幕后主使

“之前水烟曾经猜测,认为东篱的红袖楼暗桩过于安静,所传的消息也大多数是没什么用的,水烟斥责过他们几次,毫无成效。是以水烟和我说,怀疑东篱红袖楼有叛变的嫌疑。东篱的消息网主要掌握在熹妃手中,我派焱火出去,是想要看看此事是真是假,若是真,那么背后主使究竟是谁。”洛长生将原因娓娓道来。

“怪不得。”慎行点头道。

“行了,进去吧,我们去看看焱火。”洛长生转身向屋里走,慎行跟在她身侧距离她半步的位置。

“焱火的皮外伤恢复得不错,只是内伤就……以焱火的聪慧,他现在应该已经察觉出来了,我只盼望他能够想得通才好。”洛长生一边在前面走,一边说道。

慎行则在一旁默默地听着。

二人刚刚走到焱火的房间外,就听见房内传来激烈的碰撞争吵声,与之伴随着的还有瓷器碎裂的声音。

洛长生和慎行对视一眼,连忙推开门,只见一个茶杯照着慎行的脑袋就飞了过来。

慎行敏捷地侧身,“啪!”

茶杯撞在门框上,摔的稀碎。

而门内,风起正从背后紧紧地抱住焱火,二人皆是衣衫不整,头发凌乱,在看二人周围,满地狼藉,碎的瓷器,碎的桌椅板凳,还有一滩全被泼掉地汤药。

看到这幅情景,洛长生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她冷冷地看着两人,眼神如冰刀,微微启唇,声音沉郁,“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话落,焱火忽然发狂怒吼,挣脱了已经松劲的风起,推开了洛长生和慎行,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洛长生看了慎行一眼,他带着警告看了眼风起,转头去追焱火。

“怎么回事?”踢开脚下的碎瓷片,洛长生扶起个凳子,坐了下来。

风起好像做错事的孩子,低头耷拉脑地站在她身前。

“他问我为什么觉得提不上内力,我说漏嘴了。结果他都知dào

了。”说完这句话,风起就沉默了,然他再抬起头的时候竟然已经泪流满面。

他哭得像个孩子,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含含糊糊地说,“焱火做错了什么,老天爷为什么要这么对他!他是是我们里武功最好的人,他平时虽然不说,但他一直都在努力地保护所有人,他是保护别人的人啊。可现在,他却需yào

被别人保护。”

风起眼泪大滴大滴地掉,眼睛通红。

嘶吼出的话语让洛长生也沉默了。她理解风起的感受,风起和焱火的感情最为深厚,焱火救过风起两次,风起天性冷傲,谁都不放在眼里,但却偏偏佩服焱火。

而看着焱火这个样子,他却恨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屋子里只剩下风起的哭声,洛长生脸色难看地坐在椅子上,看着眼前的男孩坐在地上哭,却不知dào

说什么来安慰他。

的确,焱火武功大不如前对他来说和武功全失没什么区别。而这就好比一个以吹笛子赖以为生的人有一天忽然失去了一只手。打击是致命的。

“我们给他报仇!将把他打成这样的罪魁祸首揪出来,给他报仇!”洛长生沉默良久,终于开口。

风起停下了哭泣,他抬起头,望着洛长生的眼睛里闪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他重重地点头,“我们给他报仇!”

半个时辰之后,慎行将焱火带了回来,焱火的情绪已经稳定了,看到洛长生担忧的眼神,他愧疚地低头,“楼主,让您担忧了。”

“无妨。我们计划明天出去找追杀你的那伙人的下落。你抽空去水烟那把你还记得的人的相貌让她画下来。”洛长生神色平淡地道。

焱火点了点头。

洛长生端详着焱火,确实是已经平静下来了。

出门前的一刻,她拍了拍焱火的肩膀,留下一句“来日方长”离开了。

第二日上午,洛长生将画像分给众人,随即便兵分三路。

洛长生和慎行见房子的事情已经基本谈妥,若无意wài

明日就可以搬进去。

水烟和风起则因为画画像没来得及去红袖楼。

中午众人在洛长生的房间聚集。

“不知dào

是谁放出了风声,街头巷尾最近都在传熹妃和庆王爷有染的事情。”雷霆道。

“哦?看来东篱皇室最近要不太平了。”洛长生把玩着手中的茶杯,笑得阴森,“下午水烟和我去红袖楼走一趟。你们继xù

找人。我有种预感,这个人,离我们不远了。”

众人看着摊在桌上的画像,沉默无声。而站在不远处的焱火看着画像中的人紧紧地攥住了拳头。

茶楼里,洛长生和慎行坐在靠窗的角落里,眺望着外面繁华的街道。

“东篱虽然不比西凉繁华,但这两年确实是大有起色了。”洛长生喝了口清茶,看着街上叫卖的小贩们,语调轻快。

“东篱皇帝是个不简单的人。”慎行脑袋里想起这几年得到的关于东篱的消息。

洛长生点点头,眼神落在街上络绎不绝的人们身上,忽然瞳孔骤缩,“慎行你看!”

慎行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脸色一喜,立kè

从怀中掏出画像对比。

“就是他!追!”洛长生道。

半个时辰后……

洛长生已经顺利返回客栈,慎行则留下监视那人。

他们二人思量片刻,决定暂时不打草惊蛇。

回到客栈,水烟他们也正好赶回来。

洛长生简单将事情经过说了立kè

拉着水烟和她去红袖楼在这里的暗桩,现在她继xù

要这个暗桩。

依着记忆里的地址,水烟带着洛长生找到了暗桩。

“到了。”水烟站在一户偌大的宅子前,仰头看着头顶的匾额。

“水宅”两个烫金大字印在匾额之上,庄严大气。气派不凡。

“你确定这是暗桩?”洛长生嘴角抽了抽,这就是刚才水烟和她说的那个可能特别狭窄,房子十分破旧的红袖楼分舵?

“我……”水烟睁大了眼睛,眨了眨,“不确定。”

“进去看看吧。”洛长生叹了口气。

水烟上前敲门,无人应答。

“先回去吧。”洛长生道。

“楼主,事情好像不大对。”水烟一步三回头地打量这个暗桩。

“嗯,或许你的猜测是对的。”洛长生面色严肃,“或许他们已经背叛了红袖楼。”

洛长生和水烟回到了客栈,到了晚上的时候慎行才回来。只是这次他回来的时候手上还拎着个人。

见慎行将他带进了自己房间,洛长生面有惊色。

“这小子刚才竟然想要逃跑,被我发xiàn

了。”慎行将人五花大绑扔在地上,面有不屑。在他面前玩隐身,和在关公跟前耍大刀没什么区别。

“你叫什么名字?”洛长生看着地上的人,面色冷然。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趴在地上的人抬起头看着洛长生,强自镇定地道,“无冤无仇,你们一定是抓错人了。”

“先说,你叫什么?”洛长生不耐烦地又问了一遍。

“老子叫赵四。你们到底是谁!?”赵四的额头上直冒冷汗,到了最后直接嚷嚷着“好汉饶命。”

“慎行,去把焱火叫来。”洛长生摇了摇头道。

不一会,焱火进来看见赵四,原本还沉静的面容立kè

狰狞了起来,而赵四看见他反倒是冷静下来了。

不再哆嗦,连说话也不再颤抖,眼神从躲闪变到阴森,他终于露出了真面目。

“原来是你。”看着焱火,他嘴角拧起一抹邪笑。

“呦呵,演的挺像啊,你不去当戏子真是亏了。”洛长生也笑了,只是她的笑就看起来天真无邪多了。她终于觉得有了点意思。

“既然你知dào

我们是谁,那咱们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你告sù

我,究竟是谁要杀他。我就饶你一命。”洛长生看着赵四,笑得很和善。

“要他命的人比你们更恐怖,所以你就算杀了我我也不会说的。”

“哦?比我还恐怖?这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呢,来吧,那咱们就看看,究竟是谁更恐怖。”洛长生转头看向一旁早就磨刀霍霍的风起。

“来,给这位公子点甜头尝尝。先断他两根手指头。”洛长生眼神倏地锋利起来,这让她的笑看起来越发地诡异。

“让我看看断哪两根。”风起从脚边拔出匕首,笑意盈盈地靠近赵四。

突然,他出手了!

“啊!!”顿时,一阵杀猪般的惨叫响彻了整间屋子。

“你们不敢杀我!我怕什么,你们不敢杀我!!!”赵四显然没有刚才镇定,断手的痛苦让他面部扭曲,身体因疼痛而抽搐痉挛。但却仍旧用力嘶吼着。

“不敢杀你?我还真就告sù

你,想要找到你背后的人,我有成百上千个办法。若是之前没有找到你就罢了,如今你已经在手上,就算你死了,你这张脸总也有人认识吧?我把你的脑袋挂出去,我手上还有你的其他弟兄的画像,我倒要看看,他们会不会来看看你这颗脑袋!”

洛长生声音平淡,仿佛是在与人谈论山水,对比赵四的歇斯底里,显然洛长生的心理战术打得更好。

“我不信!我不信!”赵四大吼出声,冷汗直冒,他疼得在地上不停地翻滚。

“这才是开始而已!风起,去厨房找点盐进来,给他止止血!”洛长生说得轻飘飘的。

果然,在伤口上撒上盐赵四疼得晕了过去,但却仍旧没有开口。

一壶盐水泼到他身上将他泼醒,赵四一睁眼就看见洛长生在对着他笑。

他打了个哆嗦,却仍旧将嘴闭得严实,他大声嘶喊,“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招数!来啊,这我都挺过去了,我看你还能怎么样!”

没想到洛长生只是笑了笑,看了眼在场的焱火,风起,慎行三人,她道,“以最快的速度去厨房抓几只老鼠进来。”

“你还要干什么!”赵四警惕地看着洛长生。

而风起焱火三人已经出去了。

洛长生笑得灿烂,“你大概不知dào

我是谁,容我介shào

下。红袖楼的楼主,洛长生,也是凤凰公子。你将我的得力属下打成重伤,害他今后不能再修习武功,我这人睚眦必报,自然要从你身上取回点东西。”

“你到底要干什么!”赵四已经没有力qì

喊了,他奄奄一息地趴在地上,大口地喘息,像是一只濒临死亡的鱼。

“我要知dào

是谁指示你们去追杀他!说,或者死!你只有一个选择。”

洛长生说完,慎行他们已经回来了。

只见慎行手里拎着个小袋子,小袋子里显然有东西在乱动。

“好,老鼠来了,我再问你一遍,谁,派你追杀焱火?”洛长生一字一句地道。

赵四偏过头,仍旧不发一言。

“好!”洛长生拍手鼓掌,零星的掌声过后,洛长生道,“找一条绳子来,将他的双腿捆起来!将他立起来,然后……”洛长生目光灼灼地看着那个袋子,和慎行说道,“将里面的东西倒进他的裤子里。”

话落,即使是在场的慎行和焱火二人都打了个寒颤,他们从没有见过楼主亲自处置过什么人,更不知dào

竟然会有这样狠毒的招数,但一方面焱火心中却觉得特别的解恨!犹记得那日自己明明已经精疲力竭,他们却仍旧雪上加霜,围攻他。拼命地往他身上捅刀子。

“动手!”洛长生和慎行说罢,自己转过了身去。

赵四已经吓傻了,他不知dào

洛长生竟然会这样做,不要!他浑身发抖。一股尿骚味瞬间弥漫在空气里,洛长生嫌恶地捂上了鼻子。

当慎行将口袋打开,让赵四亲眼看见袋子里的十几只黑老鼠正睁着绿油油的眼睛看着他的时候,他终于崩溃了!

“啊!”他大喊一声,不停地往后挪,因为行动不便他直直地向后张去,但这仍旧阻挡不了慎行的动作。

慎行缓缓地,缓缓地走近他。将手里的袋子打开。有一只体型硕大的老鼠差一点就蹦出来,幸亏慎行眼疾手快将它又兜进袋子里。

当看到那只大老鼠长着尖利的牙齿看着他的时候,赵四终于崩溃了!

“我说!我说!是红袖楼的青木,他是我们老大,就是他让我们干的,是青木!”

洛长生眼睛倏地抬起,她极快地转过身,“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千真万确,我也是红袖楼的属下,老大告sù

我们必须要将焱火杀死。”

“他为什么要派你们杀焱火?”

“不知dào

,真的不知dào

。但青木早就已经投靠了东篱朝廷,我们不知dào

他投靠的是谁,只知dào

他已经背叛了红袖楼。”

洛长生满yì

地点了点头,“我说话算话,你交代实情,我饶你一命。慎行,将他带下去严加看管。”

一刻钟之后,小二瑟缩着将房间清理干净,在众人地目送之前战战兢兢地离开。

关上门,一直憋着的风起最先开口,“青木竟然背叛了红袖楼!”

刚刚不在场的水烟吃了一惊,“风起你说什么?”

“明天,慎行,风起,水烟,你们和我去红袖楼。雷霆你和焱火去看看我们买下的宅子,立kè

着手收拾。”洛长生道。

“楼主,我……”焱火欲言又止。

“我知dào

你想说什么,你要的机会,我一定给你。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是。”焱火眼里的火熄灭了,他低垂着头,声音低低的应了一声。

他不是没看到,众人看向他是眼中的同情……

早上,洛长生带着众人去了水宅。

站在门口,风起在洛长生示意下敲门,只是仍旧没人开。

风起微微扬起头喊道,“在下红袖楼总楼派来的使者。青

第1章 涅槃重生

黑云阵阵在如墨的夜空中翻滚,一道闪电刹那间划破长空,“轰隆隆”一道震耳欲聋的雷声轰然响起。暴雨紧随其后,哗啦啦倾盆而下……

女人的长睫颤了颤,缓缓地睁开了双眼。那是一双可以轻易看透人心的眼睛,当她直直地看过来的时候,仿佛你的一切心思都袒露无遗,看见她,你会不由自主地想要……屈服。

宁洛歌挣扎着坐起来,看了看自己原本修长白皙微有薄茧的双手如今却变成了一双小巧细嫩的短手,她这才确定,正如那蓝发男子所言,她真得获得重生了。

宁洛歌环视一周,这里应该是西凉皇宫皇后的未央宫了。

前世一幕幕闪过脑海,宁洛歌永远忘不了那些黑暗如地狱的日子。

她永远忘不了,在赫连之煜登基前夜,俊逸非凡的男子拥着容颜绝色的女子,声音温柔地能融化千年寒冰,他说,“洛歌,我们再生个小洛歌吧?你体质偏寒,身子太弱,太医说要好好将养。来,这汤药是专为你熬的,乖乖喝了。”

原本多疑成性的宁洛歌二话没说,一口喝尽,连一丝一毫地怀疑犹豫都不曾有过,只因为那个端药给她的人,是与她相识八年,成婚五年的结发丈夫。

赫连之煜见状露出了惯常的邪魅笑容,那般轻松释然又鬼魅的笑,宁洛歌一辈子不会忘记。

他摸着她的青丝,温柔地仿若说着情话,“洛歌,明日我便可以登基为帝了,坐髹金雕龙木椅,看百官朝奉跪伏,览天下万里江山,登临人间最高大位。这些年谢谢你的帮zhù

,没有你我这辈子也不会坐得上那个龙椅。你帮了我这么多,你说,我该怎么感谢你呢?”

赫连子煜如自言自语,“你如九天上的凤凰般骄傲高贵不是么?那我便让你堕落到最低贱的尘埃里,永生永世不得翻身,可好?”

宁洛歌终于察觉有异,微微运气,然下一秒便头脑昏沉。

赫连子煜起身,毫不留恋地离开,连一个眼神都没施舍给倒地的宁洛歌,只留下一句冷硬绝然的吩咐给突然出现的暗卫:“断了她双腿,毁了她双目,哑了她喉咙,划了她脸蛋,明早我要看见一个让谁都认不出的活的……乞丐。”

宁洛歌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浑身的疼痛让她几度昏厥,那种放入烈火灼烧的切肤之痛,好像是把人放在案板上一刀一刀的割,两条腿毫无知觉,一身炉火纯青的功力化为烟尘,被生生挖下去的眼珠火辣辣地痛。

而她的身边,还有一同被扔出来的不过四岁的儿子。

那两年,她宁洛歌这辈子都没办法忘记,不是不想,是不能。每日只有儿子去垃圾堆里捡回来的馊饭,母子俩饥一顿饱一顿,三天没有饭吃是家常便饭。

宁洛歌不止一次想要自尽,但只有弱者才会向命运低头,她还有儿子,她不能倒!儿子在街上卖艺作揖,她用仅剩下的双手编东西,因目不视物,干活是双手扎了竹签,签子便在手里流脓了,招来一群苍蝇。

宁洛歌双腿被废,只能爬行,母子俩经常与畜生同穴而居,而水从来都只有生水。

即使这样,赫连之煜都不曾放过她!

两年之后,他恍若天神出现在宁洛歌面前,环着婀娜聘婷的李贵妃,缓缓开口,那如宁洛歌记忆中一般温柔的声音,再次响起,“洛歌,过得可好?”

宁洛歌只能听不能说,她只是钻进了手掌,让本就扎进手心的竹签刺得更深。

“哦,我忘了,你不能说。真可惜啊,你不能看看你为朕打下的大好河山,你胸怀天下,心系百姓,可如今却要被这些贱民踩在脚下,洛歌,你过得,可还好?”

似乎嫌侮辱地不够,他的贵妃也朝她身上吐了一口浓痰,“呸!真恶心。”

的确,和那高贵优雅美丽的李贵妃相比,彼时的宁洛歌连狗都不愿意碰她一下。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恶心!

不知是天意还是人为,赫连子煜走后,洛歌居住的地方当天晚上就起了一场滔天大火,烧毁了那畜生棚的干草枯木,烧尽了所有生灵,而她仅仅六岁的儿子,因喝了生水高热昏迷没得逃生,最终只剩下一撮灰烬。

宁洛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在她面前停止了呼吸,被烧成了枯骨,焦炭,灰烬。她大声吼叫,发出来的只有“啊啊呜呜”的声音,她从没有一刻比那时更憎恶赫连之煜,她已是那般卑微,为何还不放过她!为什么!!!

忍受着烈火焚心的痛,她死命地抱着儿子的尸骸,她大恨,她向老天起誓,若是再有一次机会,她一定不要相信任何人!她一定不要爱上这样狼心狗肺猪狗不如的恶狼!

终于!天可怜见,让她重生!让她讨回那一笔笔血债,讨回那应得的荣华,讨回她应得的……天下。

回想过去,宁洛歌目光冷寂,迸射出凌厉的寒光,这辈子,若是不让赫连子煜尝尝那泔水牛粪,她宁洛歌便算是头蠢猪了!

冷静下来的宁洛歌重新思索当日情景,发xiàn

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

赫连之煜突然来访,紧随其后那场突然而起的大火,和大火中弥漫的珈蓝香气,如今想来竟然全是阴谋的味道。

她紧紧地攥起拳头,仰望着外面的天空。

“轰隆!”雷声阵阵,大雨不停,狂风呼号,宁洛歌开着窗,大雨打在她的身上脸上带着刺骨的寒冷,她恍若未觉,仰头看向天际,心中大喊,“既然苍天都让我卷土重来,那么你们就不要怪我宁洛歌心狠手辣,这一次我要让你们尸骨无存!我的仇人们,等着我,等着我去找你们!等我睥睨天下之日,定要让你们生不如死!”

第1章 涅槃重生

黑云阵阵在如墨的夜空中翻滚,一道闪电刹那间划破长空,“轰隆隆”一道震耳欲聋的雷声轰然响起。暴雨紧随其后,哗啦啦倾盆而下……

女人的长睫颤了颤,缓缓地睁开了双眼。那是一双可以轻易看透人心的眼睛,当她直直地看过来的时候,仿佛你的一切心思都袒露无遗,看见她,你会不由自主地想要……屈服。

宁洛歌挣扎着坐起来,看了看自己原本修长白皙微有薄茧的双手如今却变成了一双小巧细嫩的短手,她这才确定,正如那蓝发男子所言,她真得获得重生了。

宁洛歌环视一周,这里应该是西凉皇宫皇后的未央宫了。

前世一幕幕闪过脑海,宁洛歌永远忘不了那些黑暗如地狱的日子。

她永远忘不了,在赫连之煜登基前夜,俊逸非凡的男子拥着容颜绝色的女子,声音温柔地能融化千年寒冰,他说,“洛歌,我们再生个小洛歌吧?你体质偏寒,身子太弱,太医说要好好将养。来,这汤药是专为你熬的,乖乖喝了。”

原本多疑成性的宁洛歌二话没说,一口喝尽,连一丝一毫地怀疑犹豫都不曾有过,只因为那个端药给她的人,是与她相识八年,成婚五年的结发丈夫。

赫连之煜见状露出了惯常的邪魅笑容,那般轻松释然又鬼魅的笑,宁洛歌一辈子不会忘记。

他摸着她的青丝,温柔地仿若说着情话,“洛歌,明日我便可以登基为帝了,坐髹金雕龙木椅,看百官朝奉跪伏,览天下万里江山,登临人间最高大位。这些年谢谢你的帮zhù

,没有你我这辈子也不会坐得上那个龙椅。你帮了我这么多,你说,我该怎么感谢你呢?”

赫连子煜如自言自语,“你如九天上的凤凰般骄傲高贵不是么?那我便让你堕落到最低贱的尘埃里,永生永世不得翻身,可好?”

宁洛歌终于察觉有异,微微运气,然下一秒便头脑昏沉。

赫连子煜起身,毫不留恋地离开,连一个眼神都没施舍给倒地的宁洛歌,只留下一句冷硬绝然的吩咐给突然出现的暗卫:“断了她双腿,毁了她双目,哑了她喉咙,划了她脸蛋,明早我要看见一个让谁都认不出的活的……乞丐。”

宁洛歌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浑身的疼痛让她几度昏厥,那种放入烈火灼烧的切肤之痛,好像是把人放在案板上一刀一刀的割,两条腿毫无知觉,一身炉火纯青的功力化为烟尘,被生生挖下去的眼珠火辣辣地痛。

而她的身边,还有一同被扔出来的不过四岁的儿子。

那两年,她宁洛歌这辈子都没办法忘记,不是不想,是不能。每日只有儿子去垃圾堆里捡回来的馊饭,母子俩饥一顿饱一顿,三天没有饭吃是家常便饭。

宁洛歌不止一次想要自尽,但只有弱者才会向命运低头,她还有儿子,她不能倒!儿子在街上卖艺作揖,她用仅剩下的双手编东西,因目不视物,干活是双手扎了竹签,签子便在手里流脓了,招来一群苍蝇。

宁洛歌双腿被废,只能爬行,母子俩经常与畜生同穴而居,而水从来都只有生水。

即使这样,赫连之煜都不曾放过她!

两年之后,他恍若天神出现在宁洛歌面前,环着婀娜聘婷的李贵妃,缓缓开口,那如宁洛歌记忆中一般温柔的声音,再次响起,“洛歌,过得可好?”

宁洛歌只能听不能说,她只是钻进了手掌,让本就扎进手心的竹签刺得更深。

“哦,我忘了,你不能说。真可惜啊,你不能看看你为朕打下的大好河山,你胸怀天下,心系百姓,可如今却要被这些贱民踩在脚下,洛歌,你过得,可还好?”

似乎嫌侮辱地不够,他的贵妃也朝她身上吐了一口浓痰,“呸!真恶心。”

的确,和那高贵优雅美丽的李贵妃相比,彼时的宁洛歌连狗都不愿意碰她一下。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恶心!

不知是天意还是人为,赫连子煜走后,洛歌居住的地方当天晚上就起了一场滔天大火,烧毁了那畜生棚的干草枯木,烧尽了所有生灵,而她仅仅六岁的儿子,因喝了生水高热昏迷没得逃生,最终只剩下一撮灰烬。

宁洛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在她面前停止了呼吸,被烧成了枯骨,焦炭,灰烬。她大声吼叫,发出来的只有“啊啊呜呜”的声音,她从没有一刻比那时更憎恶赫连之煜,她已是那般卑微,为何还不放过她!为什么!!!

忍受着烈火焚心的痛,她死命地抱着儿子的尸骸,她大恨,她向老天起誓,若是再有一次机会,她一定不要相信任何人!她一定不要爱上这样狼心狗肺猪狗不如的恶狼!

终于!天可怜见,让她重生!让她讨回那一笔笔血债,讨回那应得的荣华,讨回她应得的……天下。

回想过去,宁洛歌目光冷寂,迸射出凌厉的寒光,这辈子,若是不让赫连子煜尝尝那泔水牛粪,她宁洛歌便算是头蠢猪了!

冷静下来的宁洛歌重新思索当日情景,发xiàn

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

赫连之煜突然来访,紧随其后那场突然而起的大火,和大火中弥漫的珈蓝香气,如今想来竟然全是阴谋的味道。

她紧紧地攥起拳头,仰望着外面的天空。

“轰隆!”雷声阵阵,大雨不停,狂风呼号,宁洛歌开着窗,大雨打在她的身上脸上带着刺骨的寒冷,她恍若未觉,仰头看向天际,心中大喊,“既然苍天都让我卷土重来,那么你们就不要怪我宁洛歌心狠手辣,这一次我要让你们尸骨无存!我的仇人们,等着我,等着我去找你们!等我睥睨天下之日,定要让你们生不如死!”

第290章 郊外救人

风起他们几个这几天确实已经快闲出鸟来了,平日里在红袖楼执行任务,天天嚷嚷着让洛长生给他们放假,如今真的放假了,开始那几天还好,可这几天清闲够了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小姐你还不快想想怎么和熹妃交代呢,虽然前天晚上你是蒙混过去了,熹妃又给了您七天,这可是眼瞅着就又要到了,您想怎么和熹妃交代啊?难不成真的将慎行交出去么?”水烟在一旁干家务,一边给洛长生泼凉水。

“唉,慎行啊,真不知dào

你是怎么得罪这个老巫婆了,非得要看见你,你可不知dào

,我那天晚上把你的那把剑偷去给她的时候她有多高兴。”

“小姐,您什么时候把我的剑给我拿回来?”慎行嘴角抽了抽,他随身佩戴十几年,就被小姐随随便便送人了。

“要我说,你自己去一趟吧。”洛长生看着另一个盘子里的花生,道,“你们说咱们开个酒楼怎么样?我的厨艺你们也都知dào

,要是开个酒楼绝对不会赔钱的啊。”

“小姐,你是说真的么?”水烟小心翼翼地问。

“当然是真的。就这么决定了。明儿水烟你就出去选地方,过两天咱们就开业。我迫不及待地要从东篱人的口袋里赚点钱花花了。”洛长生搓了搓手,双眼冒金光。

水烟的办事能力向来极强,不出三天,就已经把店址,掌柜的,伙计全都搞定了。

就剩下定菜谱,宣日期开业,还有造势了。

“厨子现在别人当我还不放心,我们两个先干着吧。至于时间,就三日之后吧。”

“开业那天晚上您不是要进宫给熹妃禀报情况?”

“不耽误的。”洛长生挥了挥手,“让风起放出风声,就说天下第一名名厨来伊城开酒楼了,开业前三天免费试吃。酒楼接受预定。另外时间紧迫,我们先推出十道菜就可以了。其他的菜式慢慢研究着。”

“啊?这样可行么?”水烟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经营方法,她有些怀疑,毕竟她家小姐也是第一次开酒楼做生意。

“另外不同的座位要不同的价格,预定的费用起价是一百两银子,根据预定的房间档次另外加价,我们会每周推出一道新菜。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造势,你们要让所有人都知dào

,三日之后有一家酒楼叫做‘明日香’,它要开业了,而且前三天还全部免费试吃。”洛长生自顾自地说,忽略水烟的质疑。

“对了,再请个会弹琴唱曲的姑娘,请她每日午时到酒楼唱一个时辰。这个姑娘让风起去选吧。”洛长生嘿嘿地笑笑。

将这些事请都吩咐完,洛长生起身出了门。

憋了好些日子了,她得出去活动活动筋骨。

洛长生向着城外走去,听说城外有一处护城河,那里的风景很美。

一路走着,她胡乱地想想这想想那,抛却凡尘俗世,只是欣赏欣赏花花草草。

离开西凉已经很长时间了。

离开他也有几个月了。

她到现在也不愿意承认她内心深处隐隐的悸动。

看到他的时候,她的心动。

所以她离开了,离开了他的国家,离开了有他身影的地方,她和慎行说是要帮他夺取东篱,可谁有知dào

她还是因为想要躲开他。

现在想想,她的慌忙逃离甚至有些可笑,谁又说这不过是她一厢情愿的想法?人家根本就不需yào

她来帮忙,更不知dào

她在帮忙。

就算她因此伤了死了,他赫连子谦都不会知dào



可她还是这么做了。

为什么?午夜梦回的时候,她一遍遍地问自己,却从来都不敢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或许答案,早就已经在她的心里,但她,选择忽略。

洛长生躺在绿草如茵的草地上,仰头眯着眼看着晴朗碧蓝的天空,溢出了一口气。

都说偷得浮生半日闲,洛长生现在心里也是难得的轻松。

忽然,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传如洛长生的耳朵里,她微眯的双眼立kè

警惕地睁开,一跃而起,半趴在地上,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

她皱了皱眉,还真是一刻也不让人消停啊!

嗯?不对!脚步声并没有再逼近!

前方人说话的声音响起,“风起,人好在在东面。”

随即脚步声渐行渐远。

洛长生狐疑地看向前方,风起来了?他来干什么?

心中好奇,洛长生索性就跟着那群人向东方疾行而去。

还没等她靠近,一阵喊杀声便传入耳中。

“楼主命令我等杀无赦!兄弟们,使劲儿地杀!”说罢,前方声音更加混乱,洛长生抬眼望去,却发xiàn

说话的人她并不认识。

心中暗叫不好,定是被人栽赃嫁祸。若是让这伙人将中间的两人灭口了她的一世英名就毁了。

不行!得救他们!

洛长生抽出袖中软剑,脚步飞快地向人群行去,走得越发进了她才看清被围在中间的是一男一女,年纪不大,男的英俊沉稳,武功不凡,女的容貌沉鱼落雁,但却因这一群突然冒出来的杀手而花容失色。

本来男人的武功堪堪抵挡住围攻他的杀手,然而女人却完全不会武功,只能惊慌失措地跟在男人后面被他保护,一时之间男人四面楚歌,眼看着就已经不敌对方。

见对方抬起手中的剑狠狠地向男人劈下的瞬间,洛长生腾空而起,以几乎肉眼看不见的速度向那人移去。

待众人反应过来,洛长生已经一剑斩下,砍下了那人举着剑的手臂!

“你们是什么人?竟然敢假借无双公子的名义行凶?”洛长生大喝一声,手中软剑不停,将靠近她的几人纷纷砍伤。

一群黑衣人见洛长生气势非凡,武功高强,面面相觑,一时间竟然不知dào

该如何是好。

最后冒充风起的领头人知dào

势头不妙,一声令下,“撤!”

极快地,众人飞身离去。

洛长生见人被吓走,心中长出了一口气,这要是真打下去,就她这武功,还真不知dào

能不能帮得上忙。

而一双男女见危机解除,都露出了笑容,女子更是连连地拍着胸脯。脸色苍白。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男子安慰过女子之后,走上前来,微微拱手,向洛长生道谢。

“不必了,你只要知dào

这些人和宁无双没有半点关系就好。”洛长生收了软剑,礼貌疏离。

“哦?听姑娘这话似乎是认识宁无双?不然为何一直出言维护?”男人鹰隼般的利目打量了一眼洛长生,微微疑惑。

洛长生见此人言谈举止不俗,心中戒备,是以她也只是道,“谈不上熟,只是见过几面,那个领头的人并非红袖楼的风起护法,而且凤凰公子为人光明磊落,断然不必这般暗杀偷袭。所以不可能是他干的。”宁洛歌不着痕迹地打量着站在她对面的女子。

“不知dào

姑娘如何称呼啊?在下明烨,这位是内子宁蓉。”男子介shào

道。

“在下名字微不足道。不值得公子夫人一记。我也只是路过,这就告辞了。”洛长生行了个江湖人的礼,不想再谈下去,她转身离去。由得身后的男子叫了她好几声。

洛长生的郊游性质被这帮企图栽赃嫁祸她的人弄得一团糟,索性直接就回了宅子,况且再过几天酒楼就开张了,还有很多事等着洛长生张罗。

“不行,要向左一点,不对,稍微高一点。”水烟站在酒楼门口,指挥风起挂牌匾。

今日明日香开张,一大早众人就易容之后到了酒楼里张罗事情。

眼看着开张的吉时就要到了,水烟正在指挥风起挂牌匾。

酒楼里,三层雅间,洛长生和花无璃坐在窗边看着外面。

因为这三日洛长生不惜血本,将明日香开张前三日免费试吃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伊城,此时外面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洛长生将头伸出窗外抻着脖子望向队尾,竟然是一眼望不到边。

“啧啧,目测起码已经排到街口了。估计等到开张的时候,还能再排一条街。”洛长生坐回椅子,整了整衣服。

“看来今天是个破财的好日子啊。我说洛老板,您这酒楼只怕这么吃上三天就得黄了啊。你确定你做的东西能让这些人再来么?”花无璃悠闲地扇着扇子,说着风凉话。

“这是看本事的事儿。我现在只担心,我过一段时间收钱收到手软啊。”洛长生搓着手,神色兴奋。

“你还是担心一下这么多人,你得做饭做到手软吧。”花无璃吹了声口哨,话音一落,洛长生的脸立马垮了下来,她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一咬牙,洛长生腾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就要往厨房里冲,刚迈出去一条腿,就被花无璃给拦下了。

“干嘛?”洛长生语气不善。

花无璃收了扇子,用扇尾指着窗外,扬了扬下巴,“你看。”

洛长生顺着扇子的方向看去,只见一男一女正站在明日香的门口,在向水烟打听着什么。

这不是明烨和宁蓉么?

第291章 酒楼开张

他们俩都找她找到这儿了?!!!

洛长生瞪大了眼睛,她那天回去之后将这件事和众人都说了,水烟也已经派人去查了,只是没想到水烟那边还没查到什么,这么快她又见到了这两个人。

“天呢,这两个人就是那天我救的两个人。”洛长生赶紧说。

然可能是她惊呼的声音太大了,竟然引得明烨抬头,二人的视线竟然在空中相撞,看了个对眼!

“没办法,躲不掉了。”洛长生低咒了一句,脸上已经换上了笑容。瞪了花无璃一眼,洛长生向楼下走去。

“明公子,明夫人,这么巧啊。”洛长生面带微笑,问候着走上前。

“是啊,真巧啊,这地方是姑娘开的么?”明烨呵呵一笑,领着宁蓉走上前来。

今日的他穿了一身月白色长袍,只看了一眼,洛长生就知dào

价值不菲。

“名公子抬举在下了,在下可开不起这么大个酒楼,在下其实只是这酒楼厨房里打杂的。”洛长生嘿嘿一笑,做了个“请”的姿势,“走吧,里面请吧,今天开张,只怕人会很多,二位请上雅间吧。”

“那就有劳姑娘了。”明烨也不推辞,带着宁蓉便走了进去。

待二人落座,洛长生和他们寒暄了两句,就准bèi

告辞,然而却被明烨叫住,“姑娘可否告知明某芳名,明某和内子都得姑娘所救,然而却至今不知dào

救命恩人的大名,这实在是太过失礼了。况且今日我们再见,便是有缘。姑娘您看……”

“我在家排行老三,大家都叫我洛三。”

“原来是洛姑娘,失礼了!明某还想请问一下洛姑娘,可否知dào

凤凰公子现在的下落,明某久闻凤凰公子大名,若能见上一面,此生无憾了。”明烨眼神中充满了渴望,他看着洛长生,让她觉得特别不舒服。

“实在是抱歉,凤凰公子行踪飘忽,我也不知dào

。不好意思。明公子再去别处找找吧。”说罢洛长生便向外走去。

“是么?若是姑娘不知dào

凤凰公子在哪儿,那为什么姑娘的身上却出现了凤凰玉佩呢?”背后,明烨的声音幽幽地响起,仿佛吐着蛇信子的毒蛇,让洛长生浑身一僵。

糟糕!刚才下去地匆忙,她竟然忘了这回事了。

只是这明烨竟然认识凤凰玉佩,看来改日得让水烟好好查查他的身份了。

“呵呵,呵呵,这个嘛……”洛长生干笑着转过身,脑袋飞快地转着。

忽然肩膀上多了一只大手,而手的主人此时握着十二骨玉扇翩翩地走进来,“当然是本座给她的。凤凰公子出身凤凰门,这凤凰玉佩代表着她是凤凰门的人,但这世上并不是只有一块凤凰玉佩,也不是只有一个凤凰门的人。何以见得她的那块就一定是我小师妹的那块啊?”花无璃从从容容地挑眉,眼神不屑。

“阁下是?”明烨从位子上站起来,眼神警戒狐疑。

“花无璃。”一身妖艳红衣的花无璃趾高气扬地报出自己的名字,如愿以偿地看到了明烨眼中的惊愕。

“乃是玄素真人门下大弟子,血杀宫宫主花无璃?”明烨不可置信地道。

“这世上还有第二个花无璃么?”花无璃看着明烨,似乎对他质疑自己的身份十分不满。不等明烨再说话,他已经开口了,“好了,本座还有事。你们坐。你们随意点,算本座请你们了。”说罢,拥着洛长生转身离开了。

一直走进了为两人专门准bèi

的房间,洛长生才松了一口气。

她从花无璃的怀里挣脱出来,转过身去连忙将门关紧。靠在门上,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刚才真是危险!”洛长生吐了吐舌头,看着花无璃微微一笑,“谢了!”

只是瞬间她就收起了笑容,缓缓走近花无璃,笑得阴测测的,“我还是头一次知dào

,原来花无璃这个名讳这么响啊,竟然放在东篱都有人知dào

。我更是头一次知dào

花无璃和宁无双竟然还有是师兄妹啊,我说大师兄啊,你真是瞒得好辛苦啊。”

花无璃悻悻地瘪了瘪嘴,他自知理亏,索性就不说话了。

“说!你是不是从第一次见我就知dào

我是谁?”

“呃……只是猜测,我听人说好像在京城见到了慎行,我就过来了,我其实就是想看看我小师妹还在不在,其实没抱多大希望,没想到,老天爷竟然还算有点良知。”花无璃垂着头,自顾自地呢喃,看起来极其无辜。

原本心里对他的隐瞒还有些介怀的洛长生在听到他的最后一句话后,原本含在嘴里的责备竟然都说不出口了。

其实他也都只是为她好而已。他这个大师兄当得挺好的。

这些日子来,又借钱又借人,就在刚才还帮她解了围,要说以前她还在怀疑他这么做是有什么目的,现在反倒都释怀了。

她忽然笑了。

“大师兄,吉时到了,出去放鞭炮吧。”她上前一把拉起花无璃,双手环上他的手臂,笑吟吟地道。

“嗯,好啊,好啊。”花无璃惊诧于她的转变,却乐不得地她不怪他。

乐颠颠地就和她一起向外走。

忽然,“啊!你干嘛掐我?!”花无璃一声痛呼。

而洛长生拧着花无璃胳膊内侧的软肉,笑得开怀,“看你下次还敢不敢骗我!”

吉时已到,洛长生花无璃点燃鞭炮,众人鼓掌欢呼,明日香正式开业!

一时间,宾客们一拥而入,竟然将众人都挤了个乱七八糟,最后还是风起和雷霆动用武力才勉勉强强维持好秩序。

因为今日一切免费,不需yào

收银掌柜,其余的众人要么是帮厨要么是店小二,一时间,宾客爆满,众人忙得脚不沾地。

厨房里的洛长生更是一刻不停,还好她事先做好了准bèi

。今日上的无非都是一些糕点和小吃。只是她考lǜ

再三,还是单独做了四菜一汤,给雅间的明烨和宁蓉。

后来明烨和宁蓉走的时候,更是特意让慎行转达谢意。

洛长生从白天一直忙到天黑,到了把最后一拨客人送走的时候,街口还有百十来个人没有排上队。

洛长生不忍心看他们排一天队却空手而归,硬是重起炉灶又做了十锅点心,待看着众人都满yì

离开,洛长生这才叫风起关门收工。

洛长生从厨房里出来,看着属下们都已经累瘫了。就连慎行面色都带着疲乏。

“忙了一天了,我特意给你们做了菜,犒赏你们!一会你们吃饱了,就关了门回去睡个大觉。好好休息休息。”洛长生脱下身上的白色围裙道。

“咦?小姐不吃吗?”风起眨巴眨巴眼睛问道。

“今晚我得去趟皇宫。”洛长生将袖子放下。

洛长生刚说完,大门就响了起来。

“砰砰砰!砰砰砰!”

“谁啊?”水烟皱了皱眉,不会又是顾客吧?她冲着门外喊了一声。

“是青木。”门外传来一声年轻的男声。

水烟打开门,青木走了进来。

“你怎么来了?”风起问道。

“我是来传话的,熹妃娘娘说楼主暂时不用去皇宫了。什么时候去她会宣的。”

“哦?原因是什么?”洛长生走上前一步,看着青木问道。

“这阵子皇上因为民间的传言,很少去熹妃宫中,所以熹妃被气病了。”青木语气淡淡地道。

“这下好了,小姐你快坐下,和咱们一起吃饭吧。”水烟一听笑成了一朵花,她抓着袖子擦了擦身旁的椅子,冲着洛长生拍了拍。

洛长生微微一笑,心情顿时大好,她点点头,走过去坐下,指了指慎行旁边的位置,让青木也坐下。

正好青木也没吃饭,索性就一起吃了。

“青木,有件事我问问你。”洛长生夹了一筷子的茄子,道,“这伊城里有什么大户人家的公子或者朝廷中的达官显贵叫明烨的么?”

花无璃听到这问题手顿了顿,没什么表情,显得兴致缺缺。

“明烨么?”青木微微偏过头,放下筷子认真地思考着,半晌,他忽然眼睛一亮,“对了!我想起来了,我说我怎么觉得这个名字耳熟,这个名字应当是东篱皇帝的名字。”

洛长生的手停住了,她面目严肃,丝毫不像平时那样和善,她语气生冷,“你确定?东篱的皇帝不是叫敖元广么?”

“确定。这个是皇帝的字。我曾经在熹妃的手帕上看到过。”青木语气笃定。

“那宁蓉呢?有这么个人么?”洛长生继xù

追问,语速都比刚才快了些。

“没有。后宫嫔妃中带蓉字的有蓉妃还有皇后,但是没有姓宁的。”青木摇了摇头道。

“嗯。”洛长生点了点头,没再说话,很快风起带起话题,众人又再度是一片欢声笑语,就连洛长生,和这些孩子在一起,都感觉自己又年轻了不少。

一顿饭吃得十分尽兴,更是吃得十分地干净。

最后返回洛宅的时候,大家气氛仍旧是十分高涨。

唯独洛长生只是淡淡地笑看着众人。

“小姐,有什么事情不妥么?”慎行敏感地察觉到洛长生有心事。

洛长生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太巧了。还记得今天来的那一男一女吗,他们就是我前几天救了的人,如果青木说得没错,那么那个男人就是当今东篱的皇帝,敖元广。”

“竟然是他?”慎行脸色也是一变。

“如果是他,那事情就更加复杂了。且不说那一伙刺客为什么要假冒我的名字去刺杀敖元广,单单说如今我已经被他给盯上了,就是大大地不妙了。”洛长生面容肃穆,她似乎已经看见挡在她面前的路上的道道鸿沟。

“可为什么敖元广会出现在郊外?身旁竟然一个侍卫都没有?这不是有点奇怪么?”慎行跟在洛长生的身后,走进院子里。

走在他们前面几步的花无璃一直支楞着耳朵听他们对话,听到这,他幽幽地转过头,面上露出诡异的微笑,“如果是自导自演呢?还奇怪么?”

第292章 进宫

洛长生抬眼看向花无璃,“如果是自导自演,那我们的麻烦就更大了。”

话落,三人都沉默了。

若真的是这样,那他们早就已经是瓮中之鳖,偏偏他们还一直被蒙在鼓里。究竟是谁竟然有这样的城府呢?

“既然是这样,大师兄,你去查查吧。我心中对青木总归不是十分放心。若是真的有人暗中操控这事。我们必须查出这人是谁!”洛长生语气坚决。

“血杀宫,红袖楼暗哨,江湖势力,凤凰门的暗桩,调动一切能利用的信息网去追查这件事。如何?”

花无璃神色严肃,他沉思片刻,点点头,“这件事交给我吧。我现在就走。这个时间容易掩人耳目。”

“一切小心。”洛长生嘱咐。

就在花无璃离开不到半个时辰后。

水宅。

“主上,花无璃不知dào

是何原因离开了洛宅,出城了。”

“宁无双呢?”

“还在城中。”

“好,非常好。这么好的机会,我们怎么能放过呢?传令下去,现在动手!”

“是!”

熹妃果然生病了,原本只是有些头晕不适,原打算睡一觉起来就会无碍了,没想到却是更加严重了。

此时的长春宫里早已经乱作一团。

宫女忙里忙外地煎药熬药倒水,太医则隔着帘幕战战兢兢地给贵妃娘娘诊断,然而即使是这一群全东篱医术最高超的大夫聚在一起,有天下最多最全的药材,也解不了床上美人的病症。

敖元广已经在大殿里坐了好一会了,他脸色肃穆阴沉,即使是一声不发地坐在那,也让人不敢接近。太医不让他进内殿,怕熹妃身上是什么传染的恶疾,是以众太医拼死力荐,让皇上在大殿等候。

皇后低眉顺眼地坐在他的下首,眼中也有隐隐地担忧。她本来是听说熹妃病了来看看她的,没想到一大早来了就碰上了熹妃昏迷不醒高热不退的情况。

太医已经进去好一会了,却迟迟不出来。这让人着实不能不担忧。

内殿的门被推开,太医院院正王怀走在最前,他躬下身子,颤颤巍巍地跪在地上,脸色难看,“回皇上,贵妃娘娘得的不是病。是毒。”

“什么?毒?”敖元广猛地抬头,鹰隼般地利目射向院正,声音震惊。

“此毒老臣也是第一次得见。但曾经在医书上见过,这种毒叫做碧落黄泉,是很罕见的一种毒,四年前,西凉先帝中的就是这种毒。这种毒产自凤凰山,需yào

龙舌做药引,解药难寻,据传解药只有凤凰门中的人才有。”王老太医颤颤巍巍地说完,垂下了头,这种毒他确实解不了。

“朕不问你能不能解,朕只问你有没有解毒的方法。”敖元广大袖一挥,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他竭力控zhì

着暴怒的情绪,让它不至于爆fā

出来。

“有,有,龙舌这一味药引虽然难寻,但是太医院里确实有这味药材。现在只需yào

找一位能够凤凰门中的门人要解药便可。”王怀打了个哆嗦,瑟缩着道。

“好,你们想办法给朕把熹妃的病情稳住,朕负责找解药。”敖元广冷冷地眯眼,和身旁的小李子说道,“正好朕认识凤凰门中的人,传令下去,给朕掘地三尺,找出所有凤凰门门人。另外,再派一队人立kè

去明日香,将花无璃带回宫中。立kè

!”

“是!”小李子立即领命,小跑了下去。敖元广随之也离开了,甚至都没有进内殿看看熹妃。

皇后犹豫着是跟着皇上还是留下看熹妃,再三犹豫之后还是向着敖元广离去的方向追去……

明日香。

“小姐,花公子去哪儿了?怎么我今天就没看见过他?”后厨,水烟一遍给洛长生打下手,一边问道。

“他去查点事情。过两天就回来。”洛长生将最后一个面团揉好放进锅里,道。

“不好了!外面来了不少官兵!说是请花公子去皇宫走一趟。”风起忽然掀开帘子走了进来,语气急促。

“出去看看。”洛长生嘴角微微下沉,将蒸笼放在蒸锅里,她拿下围裙向外走去。

“花公子有事外出,不在店内。不知有何事情,大人可知dào

?”洛长生走出来拱了拱手,将一锭银子塞进领头侍卫的手里道。

领头侍卫掂了掂手里银子的分量,趾高气昂地道,“熹妃娘娘中了碧落黄泉毒,请花公子去宫中解毒。”

洛长生神色立时一变,“熹妃中了碧落黄泉?”

侍卫眼中露出轻蔑的笑意,“怎么,你知dào

?”

洛长生并未回答,而搜寻花无璃无果的侍卫也正好回来和首领禀报,首领脸色一黯,如果空手而归他的上司会把他给劈了的。不行!

首领目光落在沉思的洛长生身上,他脸上露出微笑,“你们,把他带回去!找不着花无璃,就她吧。有了这楼里的人,就不怕花无璃不出现!”说罢一挥手,两个侍卫立kè

上来将洛长生的手反绑了起来。

洛长生没想到竟然会发生这么戏剧性的一幕,略微诧异,看慎行风起已经蓄势待发,她看着二人微微摇了摇头。

“那我就跟你们走一趟吧。正好这毒我听说过。”洛长生任由侍卫将她绑起来。

“算你识相了!兄弟们,走!”首领大手一挥,洛长生被四个人押着走了。

众人跟着出了大门,水烟急得直跺脚,“你们为什么不拦着?”

“小姐应当有她的计划。她刚才暗示我们不要出手。”慎行望着洛长生的背影声音冷沉。

“那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人被带走么?我们都不知dào

他们带小姐去哪儿啊?!”水烟快要急哭了,心里低咒着花无璃早不走晚不走,偏偏现在不见了。

“无妨,你们好好kàn

顾酒楼。我跟去看看。”慎行吩咐完,疾步追了上去,很快身影消失在了街道上……

洛长生被侍卫一路押到了皇宫里,被转交给了一伙看起来职位更高的人,随即被领到了长春宫。

敖元广已经听到了消息,此时在大殿里等着洛长生。

她一进去,便看见敖元广对着她微笑。

不知dào

怎么的,洛长生没来由得打了个寒颤。

“洛姑娘,别来无恙。”敖元广开口。

“草民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侍卫将洛长生放开,她单膝跪地,面无表情地行李。脑海里回荡着的昨晚花无璃的那句话,“若是一切是他自导自演呢?”

若是他自导自演,那此人就绝对不像外界传的那般平庸无为了,此人的城府将比她想象得还要深得更多。

“咦?洛姑娘看到朕竟然一点也不惊讶么?看来洛姑娘早已经知dào

朕的真zhèng

身份了。”敖元广轻轻一笑,语气云淡风轻,看上去和早上那个冰冷阴沉的帝王完全不同。

“草民只是觉得明公子和明夫人不论容貌气质皆不像凡人,心中隐隐觉得二位一定不是一般人,有了这一层心理准bèi

,今日见到皇上就不觉得惊讶了。”洛长生淡淡地微笑,回答地淡然真诚。

“洛姑娘好眼力!”敖元广眼神炽热地看着她,带着毫不掩饰地欣赏,“洛姑娘此番前来可是能够救熹妃?熹妃中了碧落黄泉毒,太医说这种毒只有凤凰门门人才可解。”

“草民也正是为此事而来。花公子因为血杀宫有事务等他处理,昨夜连夜离开,是以今日实在无法过来。但这种毒草民也听过,让草民试试看,或许草民也可以解。”洛长生恭敬地低头看着地面道。

“而且有一件事情草民必须澄清。这种毒并非是凤凰门门人独有,碧落黄泉长在凤凰山上,住在凤凰山附近的百姓都可以摘得这种毒。若是有人意图用这种毒栽赃嫁祸给凤凰门,那便是极大的错处,因为如皇上这般明君,是不可能忽略这么大的漏洞的。皇上,您说是么?”

“嗯,不错。朕也不相信花公子会想要害熹妃,毕竟没有原因不是么?而且洛姑娘救了朕的性命,朕怎么能够以德报怨呢?请洛姑娘这边走,先给熹妃解了毒,朕定当厚礼酬谢。”

敖元广极其通情达理,好说话的程度甚至超过了洛长生的预期。

洛长生走进内殿,一股浓重的药味扑鼻而来,她立kè

断定出这是太医开的延缓毒性发作的药物,心中对开药的老太医医术微微赞赏。

熹妃正毫无知觉地躺在冰冷的床榻上,洛长生透过帷幕看向她,这是洛长生第一次看到熹妃的容貌。

真的是冰肌雪肤,容貌绝美,妆容淡淡,神色漠漠,仿若真的是天女下凡,不惹凡尘。

将手指搭在熹妃的手腕上,滑腻的皮肤让洛长生再次赞叹,细细感受其脉络,洛长生不由得放心了下来。这毒中的并不深。很容易解得。

随即她拿过旁边桌子上的毛笔在宣纸上快速地书写了一张药方,递给一直在不远处偷偷瞄着她方子的太医,“这是解药。劳烦太医吩咐煎药。熹妃娘娘中毒不深,这张方子只需yào

用两次即可。至于接下来的修补身体的工作,相信大人比在下懂的。”

第293章 困兽

说完,洛长生便准bèi

出去,然而却被拿着方子的王怀叫住,“请问姑娘,这方子,老夫可以留下么?这张方子中的解法老夫今生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实在是奇解。老夫想留下做个研究。不知dào

可不可以?”

一般医术越高的人医德越高,而医术的高或者低说白了就是见识过的病例和方子多或者少的区别。

而越是像王怀这样的对医德看重的人越是知dào

,一个方子几乎就代表着一个医者。除非是卑鄙无耻之人,才会将别人的方子占为己有。当然,那些自愿将自己的方子分享出来的医者不算在内。

洛长生微微一愣,转而问道,“是大人你给熹妃开的五味子、甘草、白芍、柴胡、香附、泽泻用以延缓毒素蔓延么?”

王怀面色震惊,好像见了鬼一样,说话都不利索了,“姑娘,姑娘怎么知dào

的?姑娘并未瞧见药方药渣啊?”

洛长生微微笑了,“方才我一进屋便闻到了屋中浓郁的药味,我也只是胡乱猜测,如果有错漏还请大人不要见笑。”

“没错,一点都没有错!”王怀忙不迭地摇头。

洛长生被王怀的样子逗笑了,她指了指药方,“还请大人将这药方的效用发挥到最大,希望将来黄泉碧落不会再是一味令人闻之丧胆的毒药。”

说罢,她转身出了内殿。

“熹妃没什么大碍了。皇上尽可放心。”洛长生禀报道。

“是么?那可真是太好了。多谢洛姑娘。朕就知dào

洛姑娘一定能够做到的,今天洛姑娘救了熹妃的性命,朕不知dào

如何报答姑娘的大恩了,不知dào

姑娘想要什么赏赐呢?”

洛长生心中警惕,她微微后退一步道,“草民只是略尽绵薄之力,皇上不必放在心上,这都不是什么大事。皇上言重了,赏赐草民不敢当。”

“既然这样,那不如姑娘你就在皇宫中住一段时间,也让朕好好地款待姑娘,等姑娘想到要什么赏赐了,再说也不迟。”敖元广脸上仍就挂着最初的笑,只是让洛长生看来却怎么也无法安心。

“不……”她刚刚吐出一个字,敖元广便朗声道,“来人,将洛姑娘带到清漪园。好好款待,没有朕的命令,谁都不得打扰姑娘。”

说罢,洛长生的脸色一变,她猛地抬起头看向敖元广,敖元广仍旧是笑着看她,笑看着她被侍卫架着带下去,笑看着她脸上的表情从震惊到冷静再到冷漠,最后消失……

清漪园。

洛长生已经在这里呆了两天了,敖元广每日都来看她,问她有没有什么想要作为赏赐的,而洛长生也次次都会说一些东西,要么是金银珠宝,要么是权势地位,然而每次都被敖元广软软地驳回。

她好像陷入了一个怪圈,她和敖元广就好像在玩一个猜谜的游戏,只有她猜对了,他才有可能放了她。

初次之外敖元广对待洛长生倒是很客气,婢女膳食的规模都已经可以是贵妃的档次了,平日里除了不能放她出去之外也几乎是有求必应。

只是,洛长生被关在这里两天,却都没想明白敖元广的目的。

显然,敖元广已经知dào

她不只是个小婢女那么简单,说不好,他早就已经知dào

了她的真实身份。那么他将她关在这,定然有别的目的。

天气炎热地恨不得能融化一块铁,本就心情烦躁的洛长生汗流浃背,即使是身旁就是冰块炉,也不能让她静下来。

这是头一回洛长生体会到了困兽的心情。

“啪嗒!”一块石子从房顶掉下来,正好掉在洛长生的眼前。

忽然,洛长生眼中闪过一抹欣喜,她转过头吩咐身旁的婢女,“行了,天色也晚了,我睡觉了。你们也去休息吧。”

站起来打了个哈欠,她走进了内室,躺上床,婢女将冰炉子搬到了内室里,一切都布置好了,才小心翼翼地关上门出去。

待婢女走远,床上的洛长生倏地睁开眼,掀开被子跳起来,对着空气喊道,“出来吧。”

“咔哒!”房顶的瓦片动了动。

下一秒,一个黑影从天而降。

“慎行,真的是你,太好了!”见到来人,洛长生激动地抓住了对方的袖子。

“小姐。”慎行千言万语无非就是这两个字,干巴地让人无奈。

“我被困住了。”洛长生哭丧着脸,小声地将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随即说道,“我们要想个办法,起码要给我个提示。敖元广看起来好像一点也不着急,他的目的我们丝毫不知dào

。要想办法知dào

他将我关在这的目的。”洛长生道。

“嗯,或许可以利用熹妃。”慎行提议。

“这方法太冒险了。熹妃的性格你我略知一二,阴狠狡诈,她和敖元广,一个是狼,一个是狐狸,都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利用熹妃,太冒险了。”洛长生摇了摇头,“大师兄有消息了么?”

“暂时没有。”慎行道。

“嗯,如果有消息了你想办法进宫告sù

我。我在这除了不能出去之外,一切都好。你放心,看好他们几个人。看好明日香。你快走吧,以免被发xiàn

。”

慎行点点头,不再废话,飞身上了房顶,从来的路上离开。

洛长生默默地羡慕地看着,她也好像就这么离开,但是不能,这么冒失地离开,定然会得罪敖元广,初来东篱,就得罪了一国之君,这似乎不是个好的预兆。

躺回床上,洛长生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索性开始绘制明日香未来的蓝图,当她计划到第一百三十九家店的时候,她终于睡着了。

而另一边的慎行,却并没有如她所预想的那般出宫,慎行离开了清漪园,便向着长春宫的方向飞去……

炎炎夏日,太阳异常地毒辣,仿佛能将人烤成焦炭。

洛长生惹得整个人几乎都要钻到冰块炉子里了。

“姑娘,皇后娘娘来了。”丫鬟小步走进来,行了一礼道。

从书中抬起头的洛长生狐疑地抬头,“你说什么?”

“皇后娘娘驾到……”还不等婢女重复,已经就太监在外面通报了。

洛长生连忙跪下,瞬间整屋的人扑簌簌地跪了一地。

丁蓉进来看到这一幕满yì

地点了点头,嘴角微微地扬起,徐徐地走进来。仪态雍容,气质高华。

洛长生行了礼,便听到头顶一声熟悉的女声叫她起来。

一仰头看到来人,果然是熟人。宁蓉,哦不对,青木那日说皇后叫丁蓉。

“洛姑娘,近日可好?”丁蓉问道。

“承蒙娘娘照顾,尚可。”洛长生微微颔首道。

“不必客气,坐下吧,陛下让本宫过来,也是怕姑娘闷得慌,让本宫来和姑娘说说话。姑娘不必拘束。”丁蓉率先坐下,一副东道主地模样挥了挥手示意洛长生坐下,闲话家常,“姑娘可有许配人家?”

洛长生脑袋里率先闪出的竟然是赫连子谦的脸,只是随即自嘲一笑,人家的后宫可不比这位皇上少,难道她还能指望他和她再续前缘?

是以,洛长生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姑娘这么优秀,喜欢什么样的男子,和本宫说说,本宫虚长你几岁,或许还可以帮你些忙也说不定。”丁蓉友好地笑笑,她这话说得很体贴,让洛长生也没办法拒绝。

她呵呵地干笑了一声,揉了揉鼻子,道,“其实我也没什么标准。娘娘你看我就是个山野粗人,那些家世好相貌好的男子吧,人家也看不上我,那些老实巴交的男子吧,又觉得我太闹腾,所以说来让娘娘笑话,我没什么标准,也暂时不打算成亲。一个人过,挺潇洒。”

丁蓉听了捻着帕子捂唇一笑,“妹妹还真是幽默啊,若是妹妹这等才华姿势的美人人家都看不上了,那还有那个女子能入得了男子的眼了,看妹妹心胸这么宽广,姐姐也就放心了。其实姻缘这东西,有的时候只是等也不行,也要你去追啊。”

洛长生细细地品味丁蓉的这番话,直觉告sù

她这是话里有话,可这其中的话到底是什么,她竟然一时把握不住。

直到丁蓉离开,洛长生也不知dào

她究竟是要干什么。

待到了晚上,敖元广来了,而他的身边,破天荒地跟着熹妃。

这算是洛长生第一次真zhèng

意义地和熹妃见面,她跪地请安,敖元广上前搀扶,而熹妃自始至终都只是远远地站着,眼神颇具敌意地打量着她。

而看着她的眼神讳莫如深。

“听说今天皇后来看你了,怎么样,你们两个聊得可好?”敖元广坐在上首,神色温和地望着洛长生。

“皇后娘娘为人和善,能得她关切,实在是草民的幸事。”洛长生说得极其官方。

“嗯,那就好。熹妃今日身体好些了,得知是你救了她一命,晚上听说朕要过来看你,特意要跟着朕过来。朕觉得你们两个人认识认识也是好事。所以就带她来了,你不会不高兴吧?”敖元广说得极其给洛长生面子,这让一旁的熹妃听得颇为诧异。

而看着洛长生的眼神更深了一些。

第294章 计划提前

“皇上太抬举草民了,熹妃娘娘这般通情达理,让草民受宠若惊了。其实娘娘不必特意过来的,娘娘洪福齐天,就算不是草民,也一定会化险为夷的。”洛长生站在下首,神色平和。

敖元广看着洛长生点点头,对她的谦虚十分地满yì



“熹妃你看,论谦虚识大体,这点你可是要向洛洛学习啊。”

听到敖元广换了对她的称呼,她心一沉。

“是,臣妾今后定当仔细像妹妹学习。”熹妃乖顺地作了一揖,笑容浅浅。

“嗯,洛洛,想好向朕要什么赏赐了么?”敖元广向以前的每一次一样问出了这个问题。

洛长生踌躇了片刻,摇了摇头,“草民没什么想要的。”

然而敖元广对洛长生的冷淡却并未生气,反而笑容更大,他点了点头,“嗯,好,那就再想想。”说罢,便起身打算离开。

“皇上,臣妾想要和洛姑娘聊一会再走,可以么?”熹妃走上前,依靠在敖元广的怀中,声音软软地道。

“嗯,洛洛在这也无聊得很,准了。”说罢便走了出去。

屋子里一下子只剩下了洛长生和熹妃两个人。婢女被熹妃驱赶到了外面。

“宁无双,久仰大名。”忽然,背后的熹妃开口,声音比刚才的冷过千倍,而其话语间夹杂的敌意让背对着她的洛长生迅速地转过身看向她。眼神也比刚才犀利万倍。

“昨晚慎行找过我了。我都知dào

了。”熹妃的目光转落在地板上,闪过一丝柔软。

“熹妃娘娘,幸会。”洛长生也不再伪装,她微微颔首,算是承认了她的身份。

“你竟然就是宁无双,我曾经见过宁无双的画像,只是却和你现在的样貌完全不同。”熹妃惊叹地望着洛长生,自顾自地坐了下来。

“娘娘此行来这里可有要事?”洛长生仍旧站在原地,只是身子微侧向熹妃,站得笔直。

“聪明如宁无双,不如猜猜看我此行的目的是什么?不过你大可不必这样防我,就算你我不是朋友,但看在慎行的面子上,我现在绝对不会对你不利。相反,我会是你离开这里的帮手。”熹妃傲然地扬了扬头,神色高傲。

“皇上的用意到底是什么?皇后上午也来过,言谈之间竟然透露出要为我做媒的意思,你可知dào

这其中究竟是怎么回事?”洛长生并不为她的无理态度所恼,反而是立kè

将她划入自己这方的界限,这个态度转变快得让熹妃自己都有些惊讶。

“其实你已经猜到了吧?”熹妃笑容灿烂地望着洛长生,笑容中竟然带着一分幸灾乐祸,她缓缓地开口,一字一句地道,“皇,上,想,要,封,你,为,妃。”

“轰隆!”

洛长生仿佛被雷劈中,脑子里轰隆地一声,炸开了。

她刚才说了什么?

敖元广要封她为妃?

“哈哈哈……”洛长生忽然仰头大笑,“这真是我本年度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了。”

熹妃被她突然的笑吓了一跳,惊悚地看着她,“这不是玩笑,信不信由你,我只是来告sù

你这个消息。皇上看样子还不打算现在告sù

你。所以你暂时也最好装作不知dào

。”

说罢,熹妃起身,最后嫌弃地瞥了眼洛长生,快速离开。

洛长生仍旧是站在原地笑,她是真的觉得很有意思,西凉的皇后她都不做了,她会千里迢迢地跑到人生地不熟的东篱当个皇妃?而且还危机重重?开什么玩笑!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洛长生在心里否定了这件事情的可行性,但她也知dào

,一定要在敖元广提出这件事情之前离开这里!否则,她就变成了抗旨不遵。

然而,就在洛长生还在想对策的时候,东篱朝廷中迎来了今年来访的西凉使臣。

西凉使臣受洛帝的吩咐,一定要面见无双公子,听闻无双公子就在伊城,请敖元广代为寻找。时限为七日。

这些是熹妃白天过来的时候给她带过来的消息,洛长生琢磨着这件事,一时间竟然不知dào

这对她来说是好是坏。

西凉使臣么?赫连子谦找她做什么呢?

只是不等洛长生知dào

,第二日,敖元广便形色匆匆地来了清漪园。

今天的他从进来开始就没有掩饰对洛长生的欣赏,这让洛长生心生不妙。

“洛洛,你我相识也些日子了,我很喜欢你,想要封你为妃在宫中陪伴我,你愿意么?”敖元广换了称谓,声音温柔,字里行间更是流露出对洛长生的尊重。

“回皇上,草民不愿意。草民只是一粒尘埃,而皇上却是天上云朵,这云泥之别,是无论多深厚的感情都无法补满的。”洛长生后退一步,双腿弯曲跪在地上,直直的身子象征着她的决心。

“你说的这并不算是问题,朕喜欢你欣赏你,无关你的身份地位,要论身份地位,这整个国家里没人比得上朕了,若是按着你那么说,朕的后宫岂不是要空置了。”敖元广轻轻一笑,企图缓解有些僵硬的气氛。

“后宫里,娘娘们都是识大体的名门闺秀,而草民不过是乡间长大的野丫头,登不了大雅之堂,还请皇上再则良人吧。”洛长生语气有些生硬。

敖元广冷哼了一声,“这么说你不是我的良人了?这可由不得你!”

“还请皇上三思。”洛长生双手伏地,掌心贴合着地面,叩头。

“三日之后,朕要给西凉使者接风,届时在宴席上朕会宣bù

封你为妃。从现在开始,你只要做好准bèi

就可以了。”

敖元广睨着地上的人,心中忽然升起一股莫名的情愫,已经多少年没有一个女人让自己这样又爱又恨了?就算是熹妃,即使是心中有贰,面上对他不也得是百依百顺地么。

但这个女人,真的很神奇。

说罢,起身离开,走出了门,他竟然有些期待三日后的册封了。

洛长生脸色铁青地站起来,她万万没想到竟然是这个结果。熹妃不是说他不急着册封么,怎么会突然变卦了呢?

这个答案,到了下午的时候洛长生终于知dào

了。

熹妃请了圣旨领她出去转转,告sù

她因为西凉使臣那边已经施压了,而且他们已经发xiàn

了明日香。

敖元广也知dào

,只怕以西凉使臣这样的嗅觉,很快就会注意到了洛长生,索性先下手为强。

御花园里,洛长生和熹妃做在亭子里赏着花。

“西凉使臣速度还不赖嘛,这次洛帝派了谁来?”洛长生嘴角带着一抹冷笑,道。

“西凉宰相,卓钰。”熹妃道。

莫名地,洛长生的心咯噔一下,竟然是卓钰来了?赫连子谦将卓钰派来,他的目的是什么?难道,他打算动手了么?

“哎呦,说曹操曹操到。你瞧瞧那边,可不就是西凉使臣么。”熹妃眼尖,她望着远处轻喊了一声,洛长生顺着她说的方向望去,看见了为首的卓钰!

真的是卓钰!

像是感应到有人在看他,卓钰顺着视线望过来,一眼看到了毫无遮掩的洛长生,愣住了。

很快他的眼中闪过震惊,不可置信,欣喜,狂喜,到最后的回归平静。

洛长生将他的表情收在眼底,对着他微微点了点头。

然卓钰却像是忽然想到什么,向着身后瞥了一眼。

虽然动作很快,却没有逃过洛长生的眼睛,她也看过去,这下,却轮到她愣住了。

赫连子谦?

他竟然也来了!

只是因为他从始至终都没有抬头,所以洛长生没注意到他。

他并没有易容,但是变换了个发型,胡子也续了起来,若不细看,第一眼根本认不出来。但是这认不出来的人里却绝对不包括洛长生。

她想,赫连子谦长什么样子她应该都是能认出来的吧。毕竟,画心蚀骨的模样,不是那么容易抹掉的。

卓钰他们并没有进来御花园,似乎是有事在忙,只是经过了外围,便离开了。

洛长生转身坐回石凳,心中波澜万丈,面上风云不惊。

“眼下恐怕你只能暂时顺着皇上了,皇上那个人意志极其坚定,他想要做的事情从来没有做不成的。外界传言说他庸碌无能,却不知那只是他用来麻痹对手的弥天大谎,真zhèng

的他恐怖得像是一条毒蛇。”熹妃的神情略激动,声音却压得很低。

洛长生微微点头,眼下也只能这么办了。

晚上,慎行继第一次来过之后终于再度来了。

“一切都好么?”洛长生担忧地问道。

“嗯,明日香现在宾客爆满,水烟自己研究了几样新菜式,很受追捧。开业三日的损失如今已经弥补回来了。”慎行道,“大家也都很好,只是担心小姐。”

“花无璃回来了么?”

“回来了。他还带了个朋友回来。”

“他查到什么了?”洛长生迫不及待地问。

“他找到了冒充风起的刺客,只是已经死了。从他留下来的蛛丝马迹推断,雇佣他的人是敖元广。”

“果然是他!”洛长生眼中迸射出锐利的光芒。

第295章 使臣接风

“西凉有使者来了,卓钰来了,赫连子谦也来了。”洛长生道,“今天早上,敖元广说,三天后的接风宴上要封我为妃。”

慎行平静的面容有了一丝龟裂,“什么?!”

“不论如何,要想办法阻止这件事。敖元广要册封我绝对有不可告人的目的。若是他之后利用我凤凰公子的身份做什么事情,那将是最大的麻烦。”洛长生左手握拳,一拳顶在桌面上。

“小姐放心,我们会想办法将您救出去的。实在不成还可以死遁。”慎行给洛长生打气。

“嗯。”她点了点头,扯了个笑容出来。

慎行打算离开了,洛长生想起了熹妃,她单手放在慎行的肩上,“熹妃的事情我不知dào

你牺牲了什么,你也不会告sù

我。但无论是什么,请从今以后,为了我,保护好自己。”

她微微扬头,望进慎行的眼睛里。

慎行点了点头,什么都没说,离开了。

洛长生担忧地看着慎行离开的背影。慎行始终是那样,什么事情只有他自己想说了你才能问出来,不然你永远都不会知dào



躺在床上,想起白日的惊鸿一瞥,竟然觉得像是幻觉。

他来了,他们现在在仰望着同一片天空,看到相同的星星,呼吸着他的呼吸,洛长生眯眼微笑,已经很幸福了。

接下来的三天洛长生一直都是在被摆布中度过的,她就像是个木偶,裁缝量身,试衣服,做一切的准bèi

,一切都是皇后和熹妃在操办着,而她就是被动地接受着,这几天她每天都累得要死,一回到了清漪园就倒头大睡。

只是明天就是接风宴了,她今晚忽然就失眠了。

虽然知dào

最后的最后她一定不会是谁谁的女人,但现在,还是有些恐惧。

“咔哒!”屋顶瓦片的响动让洛长生支起了耳朵。

“慎行?正好,我睡不着,你来了陪我说会话吧。”洛长生萎靡地坐起来,看向从天而降的男人,然后,石、化、了!

“怎么?慎行经常来?”赫连子谦挑了挑眉,嫌恶地拍了拍衣袍底部被瓦片蹭上的灰尘,微笑着看向她。

“没,他……”洛长生一时不知dào

怎么解释,“我……你……”

语无伦次了……

“看到我很激动?很想念我?夜夜梦见我?现在终于见到真人了?”赫连子谦每问一句话就走近一步,说完最后一句话,他已然走到洛长生的面前。

抱住了她的头,她的头贴在他温热的小腹上。鼻息间是他专属的味道,她一时间竟然没有挣脱开。

“知dào

为什么我这么清楚么?”赫连子谦单腿屈膝跪地,捧着洛长生的脸,“因为我也这样。”

那一瞬间,洛长生竟然鼻子一酸。

赫连子谦张开怀抱,将洛长生抱进怀里,拦着她的腰,声音魅惑低沉,“虽然有些晚了,但是我还是要说一句,洛洛,好久不见,欢迎回家。”

当温热柔软的唇落在她的唇上的时候,洛长生脑子一片空白。不自觉得溢出一片呻吟。

她恍惚了一下,温软灵活的舌头已经趁机伸进了她的嘴里攻城略地,带着可以燃烧一切的疯狂热情,让洛长生如落云端,魂魄迷离。

最后,赫连子谦的理智将他拉回了现实,吻着她香滑的脖颈,极力地克制着他让他不能进行下去。

两个人一起躺在床上,将她抱进怀里,紧紧地收紧手臂,好像要将她嵌在身里,“洛洛,我好想你。”唇贴着她的唇,他无声地说。

洛长生睁开眼,望着他漆黑深邃的双眸,那双眼中是满满的深情,仿佛能够将她吸进去一半。

洛长生的脸微微泛红,嘴唇也有些红肿,但整个人越发显得娇艳欲滴。

让赫连子谦真的很想再做些别的。

但唯恐将她吓跑。

“你知dào

我是谁了?”洛长生声音细细小小,细听之下似乎还在这柔软娇羞。

“即使你变了容貌,改了声音,丢了记忆,只要你还是你,我就一定会爱上你。宁洛歌,你还记得我么?”赫连子谦的额头贴着她的额头,他问得有些卑微。

她的眼泪瞬间便流了下来,他竟然问她“还记得他么!”怎么会不记得呢?

不记得为什么会每天都梦见他?不记得为什么会无端端地想到他?

那仅仅是记得么?

不!那不是!

“你是说,你又爱上我了么?”洛长生木木地望着他,傻傻地问。

没想到引得赫连子谦哈哈大笑,那样的笑容,刻骨铭心。

“从来就没有不爱你,何谈又呢?傻丫头。”赫连子谦捏着她挺巧的鼻子,亲昵地道。

“哦。”洛长生点点头,心中却泛起淡淡的喜悦。这个世界上,再没有比你爱他的时候他也爱你更幸福的事情了。

幸运的是,她体会到了那样的幸福。

洛长生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是被婢女叫起来的,醒来的时候她看向平整的身侧,眼中不由得出现了一抹失望。

原来昨晚的一切只不过是一场梦。

接风宴是傍晚开始。

皇上皇后,加之几位品级高的后妃,还有文武百官都会参加。

如此隆重的场面,平日只有皇上的寿宴能与之比肩了。

因为洛长生是作为神mì

嘉宾出席,是以她一直都在角落里,只等到敖元广册封的时候她再出现。

而此时洛长生就坐在一个视野极好的角落里吃着点心喝着清酒。偶尔向赫连子谦的方向偷瞄几眼。

由太监宣bù

宴席开始,敖元广说了几句话,随即便开始把酒言欢。

洛长生困乏地看着这种无聊的应酬场面,盘算着什么时候会轮到自己。

忽然,场上的一道声音引得了众人的关注。

“臣弟有一事请奏。正好今日西凉的使臣都在,也算是给臣弟做个见证。”一身材挺拔的年轻男子站起来,面向敖元广,朗声道。

“庆王爷有什么事情一定要现在说么?”敖元广皱了皱眉,他要宣bù

封妃之事,这小子却突然站出来破坏,实在是不会挑时间。

“非常重yào

,是关于臣弟的终身大事。皇兄不是一直催促臣弟完成终身大事,奈何茫茫云海,臣弟实在是没有找到心仪之人,婚事一直拖到今日,致使坊间竟然因此起了一些十分不实的传闻。好在臣弟今日终于遇到,请皇兄为臣弟指婚!”敖元庆单膝跪地,言辞恳切,语气真挚,让众人都甚为好奇,究竟这位花花公子遇到了什么样的女子。

“臣弟与这位女子结缘于一次偶然,臣弟的钱袋被小偷偷走,这个姑娘帮臣弟捡了回来,后来臣弟偶然在明日香遇到这位姑娘,这位姑娘还帮臣弟治过病。臣弟心中十分仰慕她,今日请皇兄赐婚。她就是明日香的洛三姑娘。她已经和臣弟有过婚约,答yīng

嫁给臣弟。”

敖元庆一口气将话说完,甚至没给敖元广时间插嘴,而他说完之后,在场知情的几个人脸色都是一变。

尤其是敖元广,他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此时被敖元庆横插一脚,而且先下手为强,这突然的一招甚至让他不知dào

怎么接了。

毕竟想要将洛长生封妃的事情只有后宫少数几人知dào

,大臣们都是不知dào

的,然而现在敖元庆先说了,而且就连经lì

都出奇的相似,甚至还说有了婚约。

这个时候敖元广若是再说封妃的事情,就会引来一片骂声,还有大臣的不满。

他鹰隼般的利目死死地盯着敖元庆,似乎恨不得将他的脑袋敲碎。

“请皇兄成全。”敖元庆微微笑着看向敖元广,一派“我什么都不知dào

我只是想成亲”的无辜模样,惹得一众大臣竞相拥护。

但敖元广迟迟不出声,场面一时之间僵住了。

“啧啧,我都不知dào

我这么受欢迎。”洛长生啧啧称叹,不得不说此时她的心情可谓是一片明媚,之前想过的逃跑计策现在看来都不如这一样好。

自相残杀,真的是好计策!

洛长生第一反应就是想到了赫连子谦,她望向他,而他只是神色平淡地望着桌面,对场上的事情毫无兴趣。

“请皇兄成全臣弟吧!臣弟没有她会死的。”敖元庆再次大吼一声,跪在地上“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心意坚决。

“庆王的婚事,是大事情,不可操之过急,这件事情改日再议,今天是为使臣接风的大日子,你的事情稍后再说。我们还是先欢迎使臣远道而来。”敖元广冷着脸斥退了敖元庆,举起杯向笑得和朵花似的卓钰。

而直到宴会结束,敖元广也没有提过封妃的事情半个字。

至于敖元庆,自然扮演着他请旨不成的郁郁寡欢的模样。

洛长生则一直坐在角落里吃晚膳,她这头刚吃完,那厢就有人将她送出了皇宫。说是皇上下旨,皇上还给洛长生带了一句话:朕早晚会让你站到朕的身边。

无辜地洛长生被放出了宫,一出宫门,竟然就看见了慎行。

“你怎么在这?”洛长生惊喜地道。

“爷让我在这等小姐。”慎行眼中也有欣喜,他迎上来,还是站在洛长生身后半步的位置。

“嗯?那这么说今晚的事情是子谦安排的?”洛长生狐疑地拧过头问道。毕竟能让慎行称呼一声“爷”的人,掐指一算,这世上就那么一个。

“慎行不大清楚,爷就告sù

我到这儿来等着小姐就成了。”

“那他人呢?”洛长生情不自禁脱口而出。

“某人竟然这么想念我啊?

第296章 内奸

“我怎么觉得我们一刻钟前才见过呢?”身后忽然传来一道低沉轻松的声音,单单听到这个声音,就足够让洛长生露出灿烂的笑容。

她迅速地转过身,赫连子谦正挺拔地站在不远处,笑望着她。

一眼万年。

洛长生在皇宫里被憋了这些日子,整个人都不好了。

一出宫她就立kè

回了洛宅,大吃了一顿,随后洗了个热水澡,最后躺在床上呼呼大睡,梦里,洛长生又看到了赫连子谦,他坐在床边笑望着她,一如她记忆中的模样。

他握着她的手,轻轻地吻着。

只是早上睁眼起来,一切都没有变化,窗户和门都关得紧实,屋里也没有人来过的迹象,心中升起隐隐的失落,直到中午,这份失落仍旧沉在她的心里,挥之不去。

因为洛长生终于回来,中午,大家都破天荒地没有去明日香,而是在洛宅和洛长生一起吃午饭。

饭后,洛长生、花无璃和慎行三人聚集在了书房里。

“大师兄,慎行和我说提过你查处的结果,刺客真的是敖元广派来的么?”洛长生一边在房间里溜达一边问道。

“那当然了,我们血杀宫一向是杀手界的翘楚,所以我就想啊,既然确实是训liàn

有素的杀手刺杀敖元广,那么我们血杀宫就一定能够查到些什么。果不其然,你猜怎么着?那夜我回去之后就查到了这人。费了些力qì

将人弄到手里,他和我说花钱雇他们的人是一位东篱的大人物,在琴酒的逼问之下,他暗示我是敖元广。”花无璃慵懒地靠着椅子,“你不知dào

,为了查清楚这件事我有多辛苦。”

“……”洛长生翻了个白眼,“若真的是这样,那就不妙了,若这件事情是敖元广策划的,他怎么会知dào

我们来了伊城,又怎么知dào

我会在那个时候去郊外?将一切算准,这若是没有极佳的判断力和洞察力,是决计做不到的。”洛长生皱眉,眼神深邃犀利。

花无璃琢磨半天,冷哼了一声,“你的意思是我们这里面有内奸?”

“你的意思是你不相信?那我们不如打个赌如何?”洛长生忽然一笑,道,“输的人要回答赢的人一个问题,如何?”

花无璃警惕地打量了她一眼,有些防备。

“慎行做裁判,输的人不能赖账,好了就这么说定了。”洛长生说罢连忙起身出去,生怕花无璃反悔似的。

出了书房,洛长生打算睡个午觉,然刚要睡着,风起就一阵风似的刮了进来。

吓得洛长生从床上跳了起来,下意识地大喊了一声,“怎么了?!”

“明日香被查封了!水烟被带走了!”风起急得脸色通红。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洛长生穿上外衣,快速地向外走去,她皱眉道,“边走边说。”

“说是查出来了熹妃中毒的原因是吃了咱们的糕点,而那个糕点是水烟做的。”

“胡说八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洛长生冷嗤一声,恰好慎行也已经把花无璃叫了过来,“风起,和你师父说说明日香怎么了。”

风起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言简意赅地说了一遍,花无璃吹了声口哨,幸灾乐祸地道,“敖元广这是要逼你就范的节奏啊,洛洛。”

“小姐,怎么办?”慎行问。

洛长生双臂交叠着放在胸前,她抬头看向二人,淡淡地道,“我有个想法,或许我们还可以借此机会找到内奸。”

“哦?什么办法?”

晚上,洛长生将所有人都聚集在了大厅里,就连青木都特意请了过来。

“明日香被封,水烟被抓起来,你们有什么想法么?”洛长生坐在上首,神色严肃地问众人。

“当务之急是将水烟救回来,说水烟给熹妃下毒,这完全是无稽之谈啊!”风起率先说话,他今天最为激动,辛辛苦苦照看的明日香刚要财源广进,就被敖元广给扼杀。而一直当成姐姐的水烟更是被当成杀人犯给带走了。他现在还没缓过来。

“怎么救?”洛长生冷冷地吐出三个字,随即眼神冷肃,“不要和我说劫狱,只有最愚蠢的人才会去劫狱。”

“我……”风起撇了撇嘴,不说话了,他确实是想不到更好的法子了。

“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件事情的起因的是熹妃中毒,若是熹妃去请求皇上放过水烟如何?”焱火分析道。

他和风起的心情一样,都希望水烟能够平安归来。

“嗯,这是个法子。”洛长生赞许地点点头,环视着众人道,“青木,这件事情交给你如何?”

“我?”坐在最末尾的青木诧异地问道。

“去和熹妃谈一谈,就说如果她愿意这么做的话,宁无双可以答yīng

帮她做一件事。”洛长生嘴角微弯。

“好。我试试。”青木重重地点点头,面容严肃。

“若是这件事情你可以办成,那么我们就完全可以放心了。敖元广已经猜到了我们的身份,伊城不宜久留,等水烟被救出来,我们就离开这里。所以,青木你这一趟,一定要完成任务。”洛长生郑重地看向青木。

“青木一定尽量不让楼主失望。”青木起身行了一礼。

待众人散去,望着青木的背影,洛长生和身旁的慎行道,“你立kè

去一趟长春宫。告sù

熹妃,不要为难他。”

“是。”慎行颔首,随即纵声一跃,影似惊鸿。

“你怀疑青木?”花无璃靠在门口,幽幽地道。

“这里面所有人当中最有可能的就是他了。”洛长生声音浅淡。

第二天清晨,洛长生起来的时候慎行早就已经归来,起床洗漱吃了早膳,风起禀报青木来了。

“楼主。”青木面色严肃地站在洛长生面前,眼底泛着淡淡的青色,看得出一夜没睡。

“情况如何?”洛长生擦了擦嘴,仰头望着他。

青木忽然单膝跪地,神色沮丧,“青木办事不利,没能说服熹妃娘娘帮忙。”

“哦?难道是熹妃对我提出的一个条件不满yì

?”洛长生眼底快速闪过一丝杀意,转瞬即逝。

“熹妃娘娘似乎是对凤凰公子有什么怨恨,属下一提,娘娘的脸色就已经不对了,当属下提起这件事的时候,熹妃情绪很激动地拒绝了这个提议。”青木道。

洛长生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微微低头询问青木,“哦,这样啊,那你说我们应该怎么办呢?”

“或许楼主可以尝试先答yīng

皇上的要求,等时机成熟再行决定也不迟。”青木仍旧半低着头,语气诚恳认真。

“你的提议很不错嘛,若是按你所言,那不如这样,你直接去和敖元广说,我答yīng

他的提议,只要他放了水烟,如何?”洛长生也蹲下了身子,视线与青木平齐,她盯着他的眼睛,语带笑意。

青木倏地抬起头,声音愈发冷然,“楼主您说什么?属下不懂。”

“不懂啊?那我就说得再明白一点。”洛长生缓缓的站起身,绕着青木一步一步地走,“从你第一天来和向我求救开始,你就已经是受了敖元广的指使,我前几天还纳闷,像你的为人怎么也不像是能够向刚认识一天的我求助的那类人,可是你不但求助了,之后还十分轻易地就投靠了我。

“更是隔三差五地就到这来走动走动,说得难听点,你不像是来探望,倒更像是来监视。如果我这样像,那很多事情就都有解释了,为什么我可以偶然救了敖元广,为什么敖元广能够找到明日香,这一切就都可以说得通了。”

洛长生绕着青木转了一圈,最后站在了他的面前,声音骤然冷了下去,“还要装下去么?”

然青木却镇定地抬头,脸上甚至带着一丝笑容,“这些不过是楼主的猜测而已,但楼主实在是误会青木了。”

“误会你了?哦,对了,昨晚你走之后慎行去了一趟长春宫,可慎行根本就没看见你啊,你确定你去了么?”洛长生弯下腰,慢慢地靠近青木,盯着他的双眼。

“那楼主可知dào

我去了哪里?”青木也笑了,只是他的笑更像是被释fàng

的魔鬼的笑容。

“说来听听。”洛长生露出了极感兴趣地眼神。

“说来话长,不如我来展示一下吧。”青木跪着地腿慢慢地收起,整个人缓缓地站直了。

慎行忽然上前一步,站在洛长生的身边,只要青木攻击他,他随时打算防御。

青木后退一步,开口喊了一声,“都出来吧!”

话落一群黑衣人从天而降,一个黑衣人快速地跑进来,“老大,宅子已经被咱们包围了。”

“做得好,下去吧。”青木满yì

地点点头,得yì

地望向洛长生,“看吧,其实我也不是来和你禀报的。只是拖一下时间,即使你知dào

了是我,也已经晚了。”

“你知dào

我怀疑你了?”洛长生愣了一下。

“昨晚你突然交代给我这样的任务,明明这任务交给慎行会更妥当一点,但你竟然派我去,由不得我不怀疑。”

第297章 黄雀在后

青木冷哼一声,“现在没有条件可谈了,你若是跟我走,这宅子里的人我可以保证他们的性命,若是你不走,哼,虽然你的人都是高手,但是我谅他们也没有办法以一敌百。又或者,你可以眼睁睁看着他们死。”

“你错了,虽然我们不能以一敌百,但是有一招比硬拼要有效得多。”一直沉默的慎行忽然开口,就在他开口的瞬间,他身形一动,以肉眼看不清的速度挪到了青木身前,迅速扼住了他的喉咙。

“擒贼先擒王。”洛长生看着这戏剧性的一幕转变,忍不住学花无璃吹了声口哨。

“现在我们可以走了么?”慎行的手急剧收紧,即使是青木这样铁打的男人,也抵抗不住这种死亡的恐惧感,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惊慌,在慎行和洛长生两个人的注视之下,终于艰难地点了点头。

于是慎行钳着青木走了出去,洛长生跟在两人身后。

由于慎行比青木要更加高大,从身后看起两个人的背影来,好像老鹰捉小鸡,这让她忍不住笑了一声。

“都放下手中的兵器,让他们走。如果你们敢拦,那他就死定了。”慎行钳着青木的喉咙,将他慢慢地举高,在众人或不屑或质疑的眼神下,青木的双脚渐渐地离地,脸色也有青紫逐渐变成惨白,他快不行了!

“他没时间让你们再想了。你们要么现在放下,要么就让他死。”慎行的视线仿若寒冬中的钢铁,碰上便会觉得冷入骨髓。

“三!”慎行扯了扯唇,面无表情地数数,就连语调都没有任何波澜。

众人都被慎行的冷血震住了,他们看着老大渐渐涣散的瞳孔,都放下了手中的兵器,其中有几个人还在犹豫到底放下还是不放下。

“二!”慎行松了手劲,一丝空气闯进青木的鼻腔,他的意识回笼,他拼命地踢蹬,反抗比刚才还要剧烈,然而慎行就像是捉住了老鼠的猫,在让他清醒之后,慎行又再度收紧手指,青木的脸上青筋暴起。

而看着这一幕几个还为放下兵器的,也都瑟缩着纷纷放下了。

然而,有一个人却始终都没有动。

慎行看着他,开口,“一!”

那个人还没有动。

一旁的洛长生狐疑地看着那个人,眼神探索。

她仔细地审视这人,当看到那人手指的扳指时,忽然笑了,“慎行,放了青木。”她开口。

慎行看向她,眼神疑惑。

“嗯,对,我说放了他。你要知dào

,就算你杀了他也没用,因为这里他不是老大。有咱们东篱高贵的皇帝陛下在,青木算什么呢?”

“哈哈,凤凰公子果然眼神犀利,朕以为朕这个样子不会有人看得出来。”那人忽然笑了,他缓缓地走出来,扔下手中的兵器,将手指静静地伏在脸侧,轻轻一揭!一层薄薄的人皮面具翩然而落。此人的真容露了出来,正是敖元广!

青木已经被慎行像扔垃圾一样扔在了地上,看着靠近的敖元广,慎行十分地警惕。

“皇上亲自前来,还真是让宁某人受宠若惊了!”洛长生皮笑肉不笑地寒暄。

“凤凰公子值得朕亲自前来,更何况凤凰公子是何人,只是区区一个青木能将公子抓住?朕虽然自信,还没那么狂妄自大!”

洛长生抿了抿唇,脸色十分难看。现在她已经没有刚才那么有把握了,敖元广亲自前来,必定是有十足的把握,想必他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就等着她往里栽了。

“打个商量如何?我和你走,我的人你必须保证他们的安全!”洛长生退而求其次。

“这要看宁姑娘你的诚意了,朕是很有诚意想要封宁姑娘为妃的,只要宁姑娘配合,将来你就是我的妃子,你的要求朕当然会满足。”

“那好。我跟你走。”洛长生点点头。

“小姐!”慎行在一旁急躁地低喝,“慎行愿意拼尽全力将小姐送出去。”

“我们如今已经趋于劣势,聪明的人会在这种情况中选择一种对己方最有利的情况。”洛长生压低了声音冷斥他。

“洛洛你真的是个聪明人!只是你既然什么都懂,朕不明白你为何要拒绝朕的封赏呢?不要告sù

朕元庆突然站出来请旨和你无关。”

“这个问题,还是由我来回答你吧。”

忽然,众人的身后传来一道低沉好听的男声。

敖元庆猛地转身,只见一身材颀长的男子从天而降,落在了院子中央。

待看清了来人的容貌,敖元庆震惊地眼球都要凸出来了。

他不敢置信地低呼出声,“是你?!”

“是我,多年不见。元广兄可好?”赫连子谦嘴角带着难得的浅笑,微微示意。

他今日一身黑色锦缎,恢复了往日的装束,在这异国他乡,他显得别样的英俊夺目。

“听闻谦弟成了西凉的皇帝,为兄还没有恭贺过谦弟,不如就今晚如何?为兄设宴款待谦弟,就算是一尽地主之谊。”

“元广兄见外了,其实小弟此番前来,并不想声张,说出来惭愧,小弟这次是为了家务事。内子和小弟吵了一架,就出来了,小弟一直追到这里,这不终于找到了。”赫连子谦露出罕见地暖融融的笑看着洛长生,而洛长生这一次没有冷漠相对。

不知dào

是出于情况所迫还是潜意识趋势,她也笑了,笑得好像向阳花一般,她缓缓下了台阶,向赫连子谦走过去,走到他的身边,乖顺地让他搂住了她的纤腰。

而她则半靠在他的怀里。

“皇上实在是得罪了。刚才皇上问道无双拒绝的原因,这就是我的原因。无双早已经为人妻。不论是凤凰公子洛长生,还是红袖楼楼主洛长生,其实都不过是西凉皇后,宁洛歌。”洛长生笑得优雅得体,声音也如缓缓流淌的小溪,轻柔徐缓。

至于站在二人对面的敖元广,表情则一下子僵住了,他的笑凝固在了脸上,表情尴尬,似哭似笑。

忽然赫连子谦偏过头缓缓低下,眼神温柔带笑,“你的意思是你原谅我了?”

“呵~呵~~”洛长生没回答,只是放在身侧的手抬起在他的背后掐了一把,惹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所以元广兄,你看这……”赫连子谦看了一圈四周虎视眈眈的黑衣人,神色不解。

“呵呵,谦弟你一定是开玩笑的,为兄曾经看过洛歌皇后的画像,似乎与洛姑娘一点也不像啊。莫不是谦弟为了替姑娘解围,随口说的?为兄是真的心仪洛姑娘,为兄希望谦弟还是不要夺人所爱的好。毕竟,谦弟是来东篱做客的。”敖元广将“做客”两个字咬得极重。

赫连子谦的笑容沉了沉,他听出敖元广是在威胁他,警告他这里是他的地盘。

只不过……

他赫连子谦是这么好打发的人么?还要将自己的女人拱手让人?笑话!

“元广兄有所不知了,洛洛一向擅长易容术,这只是她的障眼法而已。小弟确定这就是西凉皇后。而且,初次前来,小弟还给兄长准bèi

了一份礼物。”赫连子谦说罢,对慎行道,“卓钰就在外面,你去叫他进来。”

慎行颔首,立kè

施了轻功飞了出去。

不一会,几个人便走了进来。正是西凉此番来的使者。

“皇上!”卓钰恭敬地道。

“将小弟给元广兄的礼物拿出来展示展示。”赫连子谦嘴角微微拧起,“元广兄还是叫大家都后退一些的好,这样礼物稍不注意可能会伤到人。”

敖元广沉着脸挥手吩咐众人退后。

卓钰环顾四周,走到花园里挑了一块三人重的石头,吩咐几人搬到院子正中间。

随即卓钰像身后的人点了点头。

只见身后的人举起一直握在手里的长弓,从怀中又掏出了一个拳头大的黑球,在衣服上微微摩擦了两下,拉满弓,将球掷向石头。

“轰隆!”

顿时,仿佛是一座大山轰然倾塌,地动山摇之后那块地面上顿时黑灰色的烟尘腾腾升起,呛得众人纷纷后退。

待烟尘散尽,只见原本那块高到腰间的大石头碎成了渣渣。

在场的众人除了几个知情人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尤其是敖元广,他无法想象,若是两国交战之际,对方将这种易燃方便携带且威力巨大的东西拿出来的时候,他们要如何敌对。

瞬间,他的脸色变了,眼神也变了。

看着赫连子谦的眼神再没有刚才的平淡,那一双鹰隼般的锐利双眼中闪过的是震惊是怀疑是警惕更是防备。

“只要元广兄能够相信洛洛是朕的皇后,那么朕就把这次带来的这一箱圆火送给元广兄做礼物,元广兄觉得这份礼物还满yì

么?若是不满yì

,朕的大将军就在边境等着朕的消息,总不好让朕给他写封信给元广兄再送来了吧?”赫连子谦也恢复了往日的威严,他面无表情地望向敖元广,尽管言语间还给敖元广留了一份薄面。

但这暗暗的威胁和示威却仍旧流露出了他此时的不爽,搂紧洛长生,他扯了扯唇,“成交么?”

第298章 打仗?拿什么打?

敖元广脸色铁青,盯着圆火炸碎的那堆石头渣,丧气地点了点头。

赫连子谦满yì

地点点头,“卓钰,去把那一箱圆火派人给元广兄送去。”

“遵旨。”卓钰恭敬地作了一揖。

到手的鸭子飞了,敖元广连和赫连子谦寒暄的心情都没有了,他冲着赫连子谦点点头,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抬腿离开了。

至于洛长生,则一直微笑着望着敖元广,目送着他离开。

待人都出了大门,赫连子谦冷着脸吩咐慎行,“去看看他们是不是真的走了。”

“是。”慎行带着风起雷霆走了。

“你怎么来了?”洛长生从赫连子谦的怀里跳出来,这会才来得及问他。

“我要不来你就去给别人当娘娘了。”赫连子谦冷哼一声,不理会洛长生,黑着脸进了大厅。

洛长生心虚地吐了吐舌头,看向赫连子谦身旁的花无璃,瞬间恍悟,“哦,原来是你啊!我说刚才到处都没看见你,原来你是去搬救兵了!说!你怎么知dào

赫连子谦在这的?!”

这下轮到花无璃心虚了,他呵呵一阵干笑,摸了摸鼻子,“我怎么不知dào

他在这呢?我没说我不知dào

他在的啊?再说你得感谢我,要不是我去把他叫过来,就刚才那场面,你能应付得了?所以你应该感谢我啊,小师妹。”

花无璃越说越觉得有道理,他贼贼地笑着拍拍洛长生的肩膀,也进了大厅。

待众人都聚集在大厅里,望着威严地坐在上座的赫连子谦,人人都心有余悸。

对于今天终于见到活得洛帝这回事,众人心里可谓是又激动又矛盾,尤其是焱火,他一度猜测救他的人是赫连子谦,心里一直对此事念念不忘,今天终于有机会见到本尊,他兴奋地直傻笑。

“今天你用那一箱圆火震住了敖元广,他虽然罢手了,但是依他睚眦必报的个性,终究会讨回来的。况且他知dào

你手里有这样威力的武器,他一定会想尽办法得到制作方法的。所以为今之计是想想下次对敌的方法。”

花无璃慵懒地靠在椅子上,用手肘支着身子靠在桌子上对赫连子谦道。

“大师兄说得不错。今天你救了我们,但是也暴露了西凉的实力,这肯定会让敖元广极度不安。搞不好你的安危都会成问题,毕竟这是在人家的地盘上。”洛长生附和花无璃的建议,如此的默契让赫连子谦忍不住在洛长生和花无璃之间扫了一眼。

“这一点皇上早就想到了,我们在圆火里动了些手脚,所以短时间内敖元广要想办法研究出圆火到底是什么东西,不会对我们不利。”卓钰坐在花无璃的对面,出面说道。

“但敖元广不可不防。”洛长生神色严肃,“对了,有个人我想起来了,或许对我们有用。”

“洛姑娘说的是敖元庆么?”卓钰笑得像只狐狸。

“就是他。那天在接风宴上,他突然站出来请旨,我就猜测是你们动的手脚,是不是你们?”洛长生道。

“是我去的,敖元庆这个档次,还不够格和皇上直接见面,不过我也同意敖元庆或许是个很好的切入点。”

“你今天这身衣服不错,回头再去做几套。”一直沉默地赫连子谦眼睛从始至终都没从洛长生身上移开,就在众人讨论地热烈的时候,他忽然对着洛长生冒出这么一句话。

洛长生嘴角抽了抽,卓钰则是暧昧地看着两个人,坏坏地笑。其余人有的低着头干咳的,有的嘴角微笑假装低着头实jì

上是在偷偷瞟着两人的。

最后还是洛长生开口缓解尴尬的气氛,“好了好了,都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一直跃跃欲试地焱火站了出来,突然走上前目光灼灼地望着赫连子谦,“是您,您救了我么?”

赫连子谦缓缓地将目光移到焱火身上,神色淡漠地打量了他一番,随即摇了摇头,“我不认识你。”

“哦。”焱火脸上的笑一下子就垮下来了,他点了点头,垂着头走了出去。

待众人都散去,洛长生突然想起一件事来,“水烟还在敖元广手里。”

“我已经派人去将她带回来了,估计过一会她就会回来了。”赫连子谦道。

“你们此番前来东篱,恐怕不只是来溜达一圈这么简单吧?”花无璃往嘴里扔了块蜜饯,看着赫连子谦悠闲地问,“莫不是西凉这几年闲得发慌,想要找点仗来打打?”

谈到这个话题,众人都严肃起来了,就连卓钰都万分的慎重。

然赫连子谦却忽然哼了一声,“打仗?拿什么打?”

就在洛长生和花无璃狐疑这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卓钰开口,“不瞒你们说,我们这次来东篱,是来借钱的。二哥确实是有统一云苍的心思,但是现在国库里没银子。”

“哇唔!”听到如此惊悚的消息,花无璃一时间只能抒发感叹了。

“怎么会呢?这些年你怎么做得大家都有目共睹,国库里怎么会没银子呢?”

赫连子谦看了洛长生一眼,想说什么,却只是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他本想说当年二人去江南赈灾的事情,可忽然想起她已经失忆了,他的心中不由得有些失落。他一直当成宝贝一样的关于两个人的珍贵记忆,她已经全然忘却了。

“当年两位皇子先后当了太子,吏部早就被掏成了空壳子,虽然后来二哥登基以后攒下了不少,但杯水车薪,如果要行军打仗,国库的那些银子连一年的时间都撑不下去。”

剩下的话卓钰不说洛长生也明白了,仗一旦开打是停不下来的,一年的时间,即使打下了一个国家或者两个国家,但国库透支严重,国家将会因此衰退数年,到时候,只怕偷鸡不成蚀把米,西凉都会被别国歼灭。

“所以你们此番是在借银子?你们怎么确定敖元广一定会借给你们?”洛长生一边问脑袋一边快速地思考,她忽然恍悟,“你们想卖武器?”

卓钰粲然一笑,点点头“姑娘果然聪慧。”

“为什么会选择他?”

“东篱是六国之中最富裕的国家,另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卓钰看了眼赫连子谦。

“我和敖元广是旧识,比起其他四国君主,我更愿意选择他。”赫连子谦淡淡地道。

话聊到这,恰巧风起走了进来,说水烟已经回来了,洛长生便立kè

跑出去了。

赫连子谦和卓钰晚上留在这里吃了饭,在花无璃的“盛情邀请”和赫连子谦的“丝毫不打算走”的情况下,最终二人留在了这里住。

反正洛宅有的是房间,多也不多这两个人。

晚上,洛长生坐在院子里的台阶上乘凉,白日的炎热到了夜里就会清凉很多,吹着清风,会觉得整个人心旷神怡。

而安静的夜晚,看着星星,吹着凉风,坐在台阶上洛长生可以思考很多白日来不及思考的问题。

忽然,旁边坐下一个人。

一阵松似竹的熟悉气味飘过鼻端,洛长生微笑着扭过头,微微仰头望着赫连子谦,“你也来看星星啊。”

“我来看洛洛啊。”赫连子谦笑得灿烂。

“……”我和你真的是没有共同语言啊。洛长生心想。

“你很喜欢星星?”

“很璀璨,在黑夜里给迷失的人指引道路,是希望的象征。”洛长生仰头说道,双眼璀璨地堪比天上星,“你和敖元广,以前就认识么?”

赫连子谦没回答,过了良久,洛长生才听到低沉的男声,“嗯。”

“我小的时候,叫连子谦,我随师父来东篱会友。认识了他,他恰好是我师父见的朋友的徒弟。而彼时,他是个不受宠的皇子,虽然从出生就已经是太子了,但是东篱的先皇不喜欢他,觉得他太过记仇,为人不够大气。而且先皇喜欢的女人是敖元庆的母妃,是以从小敖元广就被送到了他师父门下学习。”

“那你们两个关系很好么?”

“可能是缘分,当我和他亲眼见证了他父皇杀死他母妃的那一幕之后,我们两个人就无话不谈了。我见到了这个孩子从未给人看见的那一面,孤独,无助,善良。”

“所以你才会干冒大险来找他是么?”

“我当他是我的兄弟。即使这些年他变了很多,但是我认识的那个人,我相信他还在。”

洛长生笑了笑,赫连子谦是如此的重情义的人啊。

“赫连子谦,你知不知dào

,你这样子会害死自己的。”洛长生叹了口气,可她就爱这样的赫连子谦啊。

这一晚,两个人肩并肩坐在台阶上,仰头看天上的星星闪烁,变化。单纯美好,静谧安稳。

白天,焱火再一次来找赫连子谦,昨天问过之后他始终不甘心,今天一大早他就堵在门口想再问问赫连子谦,他想或许昨天他是没认出自己,亦或者是没想起来呢。毕竟这世上有能力能够如此轻松将他救下的人,他只想到一个赫连子谦。

第299章 计诱敖元庆

“我并没有救过你。因为你说的那个时间,我正在另一个地方与人交战。”赫连子谦眉头微皱,却还是耐心地解释,因为他看出了这个年轻人身上受伤不轻。

“可能有那样身手的人真的太少了,我还记得他身穿一袭白衣,举止高华,飘逸若仙。”

“那定然不是我了。我极少穿白色。”赫连子谦脸色忽然有些凝重,“不过你这么说,我倒是想起一个人来,这个世上并非没有我这样武功的人,据我所知,就有几个人,而按你所说在我这个年纪的人,除了我之外应当还有一个人。”赫连子谦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怀念。

“他是我的大师兄。我二人年龄相当,他的武功在我之上,而且他喜穿白衣。”赫连子谦淡淡地道,“不过他很少理凡尘俗事,是他的可能性不大。”

他说完,正好卓钰来找他,他便和焱火点点头离开了。

他们还有不少的事情要办。

明日香已经被解封,水烟忙着去了酒楼打理,而洛长生则盘算着另外一件事。

“明日香已经被敖元广他们盯上了,若是我想要发展明日香,只怕不大可能了,敖元广不会让我赚到东篱的银子。所以,焱火,我要派你和雷霆去做一件事。”

“楼主吩咐。”东篱和雷霆站在洛长生面前,神色谨慎。

“我给你们一年的时间,无论你们是靠赌坊,靠酒楼还是靠什么,一年之后,我要看到足够军队行军打仗一年的所需银两。”

雷霆和焱火倒抽一口冷气,洛帝用了四年时间,不过让国库攒到了军队一年所需,他们要如何用一年时间就攒够军队的一年所需!?

“我会给你几张兵器设计图,再给你一万两白银。这些是你们所有的资源。我会时刻跟进你们的进程,若是你们有需yào

帮zhù

的时候,通知我便可。但我不方便露面,只能做幕后老板。而你们两个人,就是明面上的老板。懂我的意思么?”

“可是我们没有经验啊。”雷霆忍不住说道,他只会武功啊,让他去执行个任务他还算在行,让他去赚钱,这会不会有点病急乱投医?

“这就要看你们的智慧了。我给你们一天时间思考,明天来告sù

我答案。这件事,应该如何做才能赚到最多的银子。”洛长生道。

“是。”焱火和雷霆对视一眼,低头退了出去。

书房中只剩下洛长生,她自顾自倒了一杯茶,昨天虽然赫连子谦没说什么,但她也猜到只怕他们缺的钱数目很大。按着她算的,统一六国如果顺利的话大概需yào

十年的时间。而十年,他们要如何才能有这么多的银子去既能够让西凉自己固若金汤,又有足够的银子行军打仗。

恐怕这也是赫连子谦最头疼的问题。

她想要帮他。

她的脑子里顿时闪过一个人。

忽然,她笑了。

“慎行!”

“小姐,在。”

“子谦去皇宫和敖元广谈事情去了么?”洛长生问。

“嗯。”

“那好,等他们谈完……”洛长生低声吩咐。

“是。”慎行眼中闪过一丝光亮,他点了点头。

傍晚,慎行从外面回来。

“庆王爷约您今晚在紫竹馆见面。另外,爷来了。”

“嗯?他又来了?”虽然心里有些甜甜的,但是嘴上却一派嫌弃的口吻。

正说着,赫连子谦和卓钰走了进来。

“怎么?不待见我?”赫连子谦幽幽地望着洛长生,眼神冷飕飕地。

“可不是么,没看见本大小姐要出去么?”洛长生翻了个白眼,却自动自发地把凳子往旁边挪了挪,让出了身旁的空凳子。

赫连子谦看见她细微的举动,眼含笑意,面上沉沉地坐了下来。

“姑娘您这是要去哪啊?”卓钰凑上来问道。

“我约了庆王爷。晚上在紫竹馆见面。对了卓大人,当初你和敖元庆做了什么交yì

,让他出面帮我?”

然卓钰却是笑得坏坏的,“哪用得着我出面啊,我只是买通了他身边的人,让他知dào

了他皇兄要娶凤凰公子的事情,敖元广娶了凤凰公子,那敖元庆这辈子都没有当皇帝的可能了,而且我让他知dào

凤凰公子是西凉皇后。于公于私,他都不能让敖元广封你为妃,即使是他再不待见敖元广,在国家大义面前,他还是知dào

如何抉择的。”

洛长生听他说的话不住地点头,“这么说来敖元庆到时没有传言的那么自私自利。如果是这样,那我就更加期待今晚的会面了。”

“你为什么打算见他?”赫连子谦皱了皱眉。

“红袖楼这些年也一直监视着其他五国,尤其是东篱。据说东篱的财产一半在国库里,另一半就在这位庆王爷手里。这也是为什么敖元广尽管十分看不惯这个弟弟,却迟迟不动手除掉他的原因。我想这你们应当也有所耳闻,只是这其中却还有件秘闻是你们不知dào

的。那就是敖元庆如此丰厚身家,究竟是如何得到的。”

洛长生淡淡微笑环视着在座的几人,自信稳健,“大概这世上只有少数几个人知dào

这个秘密,只怕连敖元广都是不知dào

的。敖元庆其实还有另外一个身份。”

洛长生顿了顿,特意卖了个关子,“咱们的皇帝大人如此睿智聪慧,不如你猜猜看?”

“猜对了有奖励么?”赫连子谦很高兴小丫头点到了自己,他微笑地配合问。

“猜对了今晚我带你一起去,够有诚意了吧?”洛长生挑了挑眉。

赫连子谦笑着点点头,缓缓启唇,“我猜,敖元庆的另外一个身份是军火商。”

瞬间,洛长生脸上的笑容垮了,她吃惊地瞪大了眼睛,惊呼出声,“你怎么知dào

?!”

见众人都狐疑地望着自己,赫连子谦道,“这个问题我曾经想过,是以特意让兰芷查了此事。最后虽然没得到结果,但我发xiàn

六国之中有一个神mì

的军火商,他给六国提供兵器,却没人知dào

他是谁。这么一联系,大概就知dào

了。”赫连子谦平静地道。

可是周围的人却都很吃惊,毕竟这两件事情若是不是有极度敏锐的触感,是决然联系不到一起的。

“看来今晚你得带二哥去赴宴了。”卓钰幸灾乐祸地笑笑。

洛长生:“……”有些人果然是被老天偏向的,长得好不说,还这么聪明,这还让不让别人活啊!!!

辰时,洛长生带着两个侍从,大摇大摆地走进了紫竹馆。

与她想象的烟柳画桥不同,紫竹馆里面空无一人,偌大的屋子空旷的只有一张桌子,两把椅子。让人不由得肃穆起来。

慎行将拜帖递给走上来的侍从,侍从看过,无声地做了个“请”的姿势,将洛长生指引到其中一张空着座位上。

“不知dào

庆王爷现在何处?”洛长生大声对着空气道。

“……”没人回应。站在门口的两个男子毫无表情,仿佛是木头人一般。

忽然,豪爽的大笑声从门外传来,洛长生转身看过去,只见敖元庆笑着走了进来。

敖元庆和敖元广长得有六分相似,但相比之下,敖元庆更加的阳光刚毅,敖元广则偏阴柔邪魅。

“凤凰公子,久仰大名!小王来迟了,还请公子见谅!”敖元庆一面往里走,一面拱手作揖。

“庆王爷太客气了,是在下来早了。”洛长生从座位上站起来,第一次正面打量敖元庆。

笑容爽朗,眼神清澈,倒是与传说中那个比敖元广还厉害的家伙不大相符。

“公子果然厉害,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公子啊。本王的身份这么多年来一直都隐藏的非常好,没想到还是被公子发xiàn

了。”

“巧合而已。今天王爷会来,想必也是对在下的提议有兴趣。实不相瞒,在下有一件事情想和王爷商量商量。”洛长生笑得很温和,“王爷应该听闻了最近西凉使者带来了一批圆火武器,这种新型武器以前从未在云苍大陆出现过,王爷是军火方面的行家,想必最是清楚。”

敖元庆收敛了神色,点了点头,“不错,昨日皇兄将东西抬回去给我们示范的时候,确实是震惊了所有人。”

“王爷一定很想知dào

,这批圆火究竟是西凉怎么造出来的。不瞒王爷,这其实是在下设计的。除了圆火之外,还有其他别的武器,若是我们谈妥了,那那些武器在下也是可以双手奉上的。”

“哦?你还有更厉害的武器?”敖元庆双眼放光,仿佛看见了肉的恶狼。

“自然。”洛长生点头,“在下知dào

皇上对这批军火很感兴趣,但是在下也知dào

这批军火给皇上的话,王爷是绝对不会有机会碰到的,而在下希望的是,王爷可以将这一批军火卖出去,当然卖多少怎么卖这完全取决于王爷,相信王爷定然能够权衡好这两边。

“宁某所要的,只是银子。都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在下要的就是银子。红袖楼内部叛乱,宁某必须回去镇压,这其中少不得银子周旋,而且宁某空有一身本事,却连一份舒适的生活都得不到,这未免有些太可笑。

“王爷可能会说,宁某与洛帝关系如此之好,怎么会缺银子,而且此番前来,是不是代表洛帝。这一点,宁某可以明确地告sù

你。”

第300章 暗杀

洛长生顿了顿,道,“洛帝不知dào

我此番会来,你大可放心,我也只希望这不过是一场交yì

,如何?”

敖元庆微微后仰,身子靠着椅背,眯着眼注视着洛长生,打量了半天才开口道,“好,如你所言,本王也希望这只是一场交yì

。但以防万一,本王觉得或许这样更好,我给你五成定金,剩下的等到本王收到了货,核实清楚此事确实是没有第三人知dào

,自然会把钱双手奉上。”

洛长生心知敖元庆不会赖账,她的手里捏着他的把柄,想来敖元庆也不想让自己军火商的身份被各国君主知dào



“就依王爷所言吧。”洛长生粲然一笑,爽快答yīng



紧接着,二人签下字据,敖元庆将定金拿出来。

“这是五百万两银票。若是公子如期交货,那剩下的五百万两也绝对不是问题。”敖元庆指着那一摞银票笑着道。

“宁某最喜欢王爷这样言出必践的生意人。”洛长生将银票塞进袖子里,起身离开。

敖元庆紧随其后,跟着她一起走出去,待到了门口,敖元庆忽然叫住洛长生。

“王爷还有事情?”洛长生狐疑。

“本王只是想说,见到姑娘之后,本王突然有些希望当初在接风宴上说的话都是真的了。”敖元庆无奈地笑笑。

洛长生被他突如其来的话弄的一愣,不知dào

如何回答,直到身边的男人咳嗽起来,洛长生才回应,“王爷玉树临风,相信除了我之外,还有很多选择。”

说罢,转身离开。

她得yì

地看向身旁的男人,“看到了么,我并不是非你不可的。”

一旁的男人,“……咳咳,咳咳。”

三人走出紫竹馆一百米,江湖经验丰富的三人都停住了脚步。

有杀气!

刀剑出鞘,赫连子谦和慎行默契地将洛长生护在中间。警惕地环视四周。

杀气越来越浓郁!

“小心!”赫连子谦率先看到头顶的一只银色利箭飞出,射向洛长生,立kè

腾空而起,轻轻一挥袖,将利箭挥离了原本的轨道。

“啪嗒!”利箭像是断了线的风筝,掉落在地。

然而二人来不及惊叹赫连子谦这一招多么轻盈,因为前后已经有大批黑衣人向着三人飞奔而来。每个人都悄无声息,仿若鬼魅。

“糟糕!来的都是高手。”洛长生低叱一声。

“慎行,保护好洛洛。”赫连子谦丢下一句,率先迎了上去。

慎行一点头,也向着另一面飞驰而去,二人的武功都是登峰造极,以闪电般的速度掠到敌人近前,二话不说一招制敌。

不论是赫连子谦还是慎行,都明智地没有悲天悯人,几乎是招招致命。

然而黑衣人却是一波接着一波涌来,赫连子谦和慎行杀完了一拨,就再来一拨,源源不断,无终无结。

“啊!”忽然街道的另一端传来一声渗人的惨叫,洛长生和赫连子谦对视一眼,声音惊诧,“是敖元庆的声音?!”

“去看看。”赫连子谦下令,于是三人一边解决掉杀手,一边向着紫竹馆的方向靠近。

老远,洛长生就看见敖元庆的人已经死伤惨重,剩余的几个人还在忠心地护着主子,至于敖元庆,似乎是伤了胳膊。

刚才那一声惨叫就是他发出来的。

“救么?”慎行单手握剑,手中利剑一横将正要靠近洛长生的黑衣人抹了脖子。

“救。”洛长生一脚踹翻一个黑衣人,微微皱着眉神色肃穆道。

慎行得了指令,点了点头,立kè

飞向敖元庆,就在一个黑衣人要砍向敖元庆的脑袋的时候,被慎行就了下来。

他一手将受伤的敖元庆拎了起来,扔进了紫竹馆的屋子里,转身向另外几个虎视眈眈地看着他的黑衣人刺过去。

那几人武功不弱,但是遇到身形鬼魅飘忽的慎行,且慎行不论招式还是内里都已经登峰造极,是以没有撑过多长时间,刺杀敖元庆的几个黑衣人便全都魂归西天。

只是手臂刚刚放下,凌乱的脚步声便从街的另一头传过来,慎行快步走到洛长生身边,道,“又有人来了。”

洛长生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漆黑的街尾,神色复杂,她转向赫连子谦,想了半天,最终还是吐出了这句话,“看来敖元广是真的想置你与死地了。”

赫连子谦握剑的手震了下随即一招划开了攻击他的黑衣人的轰隆,鲜血飞溅如雨。

“杀出去!”赫连子谦冷冷地道。他的脸被溅上了温热的血,只是他的表情却是少见的严肃,仿若撒旦般冷酷。

洛长生的眼神黯了黯,却重重地点点头,将敖元庆护在身后,她再次加入了战斗。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对方的精力全都是充沛的,可我们的精力却越耗越少,敖元广知dào

你们两个人武功高,才会用这样的办法,一定要想办法杀出去!”洛长生握着软剑将一个黑衣人刺死,拔出软剑,又转向另外一个。

“慎行去驿站找卓钰,驿站距离这里不远。”赫连子谦果duàn

下令。

“啊!”忽然敖元庆又是一阵惨叫,刚才三人忙着对敌,没注意敖元庆,他的大腿又中了一剑。

“不行,他再这样下去会死!”洛长生少见的露出慌乱的神色,仿佛是一条走了万年的路终于走到了头却发xiàn

这是一条死路。那种疲惫和懊恼席卷了她的大脑。

她猛地抬头,又有人来了!

望向来人方向,洛长生竟然破涕为笑,是风起!雷霆!花无璃!!!

他们竟然来了!!!

洛长生注意到在三人的身后还有一个稍微瘦弱些的黑衣蒙面人。

有了四人的加入,明显的局势发生了变化,黑衣人倒下的速度比刚才快了数倍。而增援的速度明显的慢了下来。

“我带了圆火!”那个不知身份的蒙面人开口说道。

听声音是个女子,洛长生一震,难道是她?

黑衣人似乎是知dào

圆火是什么东西,在女子撂下话之后,几乎是瞬间便都攻向了她,女子一时间不敌身上中了两剑,然她隐忍着没有出声,终于,慎行及时赶到,将她面前的黑衣人全都解决掉了。

“没事了。”慎行神色淡漠地望着蒙面女子。

蒙面女子点了点头,忽然瞳孔涣散,晕了过去。

慎行将她手上的圆火拿过来,“爷,你们先走,我有圆火,我断后。”

赫连子谦点点头,风起接过慎行手中的蒙面人,六人率先离开,本就所剩无几的黑衣人在圆火的威力之下,全都被炸得尸骨无存。

慎行漠然地看着满地的尸体,也运气施展轻功,飞回洛宅。

两个时辰之后。

“熹妃没有大碍,只是受了皮肉伤。”洛长生从屋子里出来,和门口的几人说道,“有没有人能告sù

我们,熹妃为什么会在这?”

“你们能够脱身,多亏了她,不知dào

她怎么回事,突然找到了这里,跟我说你们有危险。我们本来还不信,但她说是熹妃,还说慎行是……”花无璃看了眼慎行,忍着笑道,“说慎行是她的救命恩人,所以让我们相信她。她说得实在真挚,又确实是熹妃,是以我就跟她过来了,没想到你们真的是在被人围攻。”

赫连子谦和慎行都已经换了一身衣服面色如常的坐在了大厅里,洛长生本想说给他们诊治下,结果一看他们一个比一个健康,心里忍不住要吐槽,高手就是这么血腥啊。

“她要再过几个时辰才会醒。等她醒了问问她究竟是怎么回事,现在不妨都回去休息吧。”洛长生挥了挥手道。

“那个敖元庆怎么办?”风起挑了挑眉。那家伙可是占着一间客房呢。

“明天一早把他送回庆王府,咱们这小庙盛不开这么一尊大佛。”说罢洛长生收拾着回房间了,今晚一战,刚才又连续给熹妃和敖元庆两个人看病,她现在已经精疲力竭了。

连衣服都顾不得换,洛长生扯开被子钻了进去就开始蒙头大睡。连有人帮她脱了衣服都不知dào



许是心里有事,睡了几个时辰洛长生就醒了。

感觉到腰间有只大手,她瞪大了眼睛,只是紧接着闻到了熟悉的气息,她便心安了。昨晚让他跟着自己,不得不说实在是件很明智的事情。

看他的睡相,安详地像个孩子。哪还像是昨晚那个冷酷的撒旦,哪还像是那个手握生杀大权呼风唤雨的洛帝,她想,现在的他就是赫连子谦了吧。无关身份地位,就只是那个人而已。

“是不是觉得你夫君我很俊朗?”本应熟睡的人忽然睁开眼,那一双锐利的眸子仿佛能够洞穿人心。他嘴角带着笑意,声音里还有点点沙哑。

“自恋!放开我,我要去看看熹妃。”洛长生翻了个白眼,嘴角却是弯着的。

赫连子谦忽然闷哼了一声,“再让我抱一会。”大手一收,洛长生就被他搂进了怀里。

温热坚硬的胸膛让洛长生感受到了只有他才能带给自己的安全感。

第301章 噩耗

半晌,她伸出食指,戳了戳他的胸口,没反应。

再戳戳。

忽然作恶的手被一把摁住。

头顶传来男人低沉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别闹。”

原本是要斥责她,可这声音怎么听怎么像是宠溺。

“好了,懒虫,你自己躺着吧,我可要起了。”洛长生像泥鳅一样出溜一下从赫连子谦手臂下滑出来,迅速地穿上衣服跑了出去。

熹妃刚刚清醒,一处肩膀的伤和一处胸口的伤都需yào

重新换药了。

洛长生进来,帮她换了药,熹妃的声音轻轻响起,“他,在哪儿?”

估计她问的是慎行,洛长生道,“一直在外面守着,守了一夜了。你们两个很熟么?”洛长生抬眼看着熹妃。

“他没和你说么?”熹妃有一瞬间的怔楞,随即眼中弥漫的是淡淡的喜悦,“那就等他自己和你说吧。”

“你昨晚为什么会救我们?”洛长生问。“而且,还受伤了。”

熹妃的表情一下子就淡了下来,脸上逐渐的平静了,又恢复了往日贵妃娘娘的威仪。

“说出来你可能会觉得可笑,但是不说,你一定不会相信我的。”熹妃苦笑着摇了摇头,道,“我是个从小在山中长大的孩子,无父无母,只有师傅,师傅教我武功,教我做人的道理,师傅告sù

我,我的家人将我弃在了山中,所以从出生开始我就只是个不被人喜欢的孩子。后来长大,我遇到了敖元庆,他和我说喜欢我,要我离开山里。

“我以为终于有人是爱我的了,可他去将我当成了物品进献给了敖元广,我一生只是想要找一个人,不求他大富大贵,不求他权势通天,只希望他可以免我惊免我苦,免我无枝可依。我被送进宫中,一心想着能够让他爱上我,而敖元广确实也给了我足够的呵护宠爱,曾经一度我以为敖元广就是那个我要找的人。可最后……”

熹妃笑了,原本就绝美的容颜在笑了之后却显得更加苍凉,“最后,一场虚妄。他也不过是把我当成了宠物养着罢了,就好像是上一次,你以为我为什么会莫名其妙的中毒?不顾是他贼喊捉贼罢了!这样的人,若是我还将他当成今生挚爱,那我一定是瞎了!”

熹妃满眼的嘲讽,凄凉的笑容让洛长生心弦一动。

“所以你就想要报复他们?”洛长生挑眉问道。

“报复他们?呵,他们也配么?我只是偷听到了敖元广和属下的谈话,知dào

他派了人来暗杀你们,我知dào

慎行也在,我不能让他死。他如果死了,那我的人生还剩下什么呢?”熹妃的声音渐渐消了下去,眼中的光芒也弱了下去。

“接下去你打算怎么办?”洛长生望着熹妃,她昨夜帮了她们,以敖元广的城府只怕他已经知dào

了,那熹妃的处境将会很危险。

“顺其自然吧。以前我还有想要争的爱情,可后来发xiàn

那不过是镜花水月,如今我连活着都不奢望了,还有什么能让我怕的呢?”熹妃轻轻地微笑,看着洛长生,眼中有隐隐地羡慕。

“好了,我得回宫了。再不回去,就真的不用回去了。”熹妃说罢,掀被起身,洛长生也知dào

她接下来还有事情要处理,索性就不打扰她。

她走了出去,慎行站在门口,默默地望着不远处的花木,不知dào

在想什么。

“她要回宫了,或许你会有话和她说。”洛长生叹了口气,拍了拍慎行的肩膀,转身离开了。

半晌,慎行走了进来。

“熹妃走了?”洛长生右手背后,站在书案前,左手执笔,认认真真地练字。

“嗯。”慎行闷闷地道。

洛长生继xù

写字,只是又写完了一个字才发xiàn

慎行还站在这,她启唇,“有什么话要说?关于熹妃?”

“嗯。”慎行仍旧是这个字。

洛长生放下笔,抬起头,坐在了椅子上,笑看着他等他开口。

“其实我和小眉,呃,熹妃认识,是在年幼的时候。”慎行道。

“小眉么?很好听的名字,你就按着你想说的说,不用顾忌其他。”洛长生认真地聆听着。

慎行木然地立在原地,眼神有些飘渺,“小眉小的时候比现在活泼,经常爱出去摸鱼打鸟,有一次她去捕蛇,结果却被蛇给伤了,恰好被我碰见救了她。后来我们就认识了,我比她大几岁,她叫我哥哥。那个时候,我和弟弟被爷放出去历练,正巧有个任务就在附近,于是我们就住下了。久而久之,小眉和我就熟识了,她把我当成她的亲哥哥,无话不说,无话不谈,那个时候我甚至都有过那种想法,若是等她长大了,就娶了她。

“可慎言说按着小眉的心劲,长大后必是不凡,不是我们这样的人能够觊觎的,其实我真的只是觉得两个都怕冷的人靠在一起就会暖,没想过别的。只是……”

慎行顿了顿,似乎在平复心情,而洛长生则一直在静静地等着他说,“只是后来,他师父告sù

她她的身世,她就变了,变得独立变得更加聪明,有一次她独自下山被山寨里的债主看上了,便把她给扣下了,我去找到了她,让慎言将她救了出来,只是我却受了重伤。

“幸亏被人所救,到了事发之后两个月我在真zhèng

清醒过来,只是那个时候,小眉和慎言也已经分开了。小眉已经不知dào

去向了。而小眉却一直在寻找我。这也是她要帮敖元广管理信息网的原因之一,她想要找到我。”慎行的声音有些哽咽。

“所以,如果可能,小姐,留她一命。她是个好姑娘。”慎行道。

洛长生望着他久久没有说话。

因为不知dào

说什么。慎行所言和她想的没有太大的出入。

只是她担心的是,曾经的小眉已经变成了如今的熹妃,经lì

了波云诡谲的后宫之后还有几个人能够独善其身?

熹妃早就已经不是当初的小眉了,单说她如今残忍狠毒的手段,她就已经不合适当初的那个女子了。

或许慎行见证了作为女孩的小眉的天真与纯善,但他却并没有真zhèng

见过熹妃阴狠毒辣的那一面。

“可以么?”慎行的眼神有些慌,他望着洛长生的眼神中有一丝期盼。

洛长生伸出食指点着扶手背,“好,如果她真如你所言,还是那个善良可怜的小眉,我一定给她一条生路。但是……”她盯着慎行的眼睛,“如果她已经变了,而她之前在你面前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伪装,那么,这样的人就不能留。你懂么?”

慎行微微点了点头,“懂。”

只是就在这段谈话还没有度过十二个时辰的时候,宫中就传来了一个噩耗。

熹妃薨了!

原本中的毒再度反噬,熹妃中毒身亡!

“笑话,中毒?今早我还给她检查过身体状况,除了外伤之外,健康的能活一百岁。”洛长生啪地拍案而起。

“尸体现在在哪?”慎行也罕见地急躁问道。

“还在长春宫,贵妃薨逝,是要大葬的。”带来消息的卓钰说道。

洛长生皱眉,“我必须要进宫一趟检查尸体,我要查出真相。”洛长生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子谦在哪?”

“爷有要事在身,出城了。”卓钰道。

“好,慎行你跟我进宫,其余的都在家里等消息。敖元广昨夜没能杀了我们,只怕他早晚会再下手。只怕一会官兵就会来了。”洛长生神色急促,“慎行,我们立kè

走。”

“是!”慎行点头。

慎行和洛长生的轻功都属于一流,二人赶到长春宫的时候,距离知dào

这消息过了半个时辰。

“你把风,我必须去查查。”二人找到了熹妃的棺材,洛长生低伏在房顶上,无声地道。

慎行点头回应,洛长生飞了下去。

夜里,长春宫里的人已经少了很多,除了一些守夜的宫人,并没有什么大人物。

洛长生顺利地掀开熹妃的棺材,果然看到了熹妃。

立kè

检查了这人是不是熹妃,又把了脉,最后她震惊地瞪大了眼睛,一直绷着的肩膀颓了下来,早上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晚上就已经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仔细地将她的尸体看了一遍,洛长生没什么收获。然就在即将盖棺的时候,她的眼睛一突,熹妃和早上的时候似乎是有些不一样的地方。

洛长生一点点地打量着熹妃。

脸,脖子,手臂,腰,腿,鞋子,衣服……

都不是,洛长生失望地摇了摇头,视线落在了她的头上。

对了,是她的发髻!

这一次她的头发全都挽了起来,比平时厚了足足一倍。

和每一次她见到她的都不一样。

洛长生眼中有一抹雀跃,她将手缓缓地伸进熹妃的头发里。

忽然,她的眼中闪过一抹欣喜!

真的有东西!

洛长生环顾四周,都没有人,她换换地将手抽回来,一抹折叠地完好的信纸露在了空气中。

将信拆开,娟秀的字迹确实是出自熹妃之手,这是她亲自写的。

第302章 他究竟是谁

洛长生来不及看,将信揣进怀里,便迅速施展轻功出去了,和慎行立即返回,半个时辰后,已经安然回到洛宅。

洛长生将信掏出来,这是封没有信封的信,被折叠成及不上手掌大的一小块,塞进了熹妃的头发里。

将信展开,入目便是四个字:慎行亲启。

洛长生将信给递给一旁的慎行,看着他的脸色越来越深沉,不由得问道,“没事吧?”

慎行将信递过来,眼神放空地走了出去。

洛长生将视线落在信上,只见熹妃如是写道:

“行哥哥,若你见到此信,则证明我已经走了。小眉活到今日,有幸遇到你,已经知足。我这一生,有太多的不甘,老天对我不公平,我从小到大从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别人的事,却将我唯一的你夺走了,从那个时候起我就发誓,今后再不做好人。后来,我得到了如今的地位,权利,但当我意识到,我已经很久没有开心地笑过的时候,“你说一个人的身心真的可以分开而论吗?身体属于一个人,或者很多人。而心,却是在另外的人身上。

“我一直觉得我爱的不是他,可当我看到他伤害我的时候,我却那么痛苦。

“然而,我的丈夫注定不平凡,他永远不可能只爱着我一个女子,这个无法改变的事实。

“这个事实,我曾以为我会接受,但终究它打垮了我的意志力,或许不论一个人的外表多么坚强,内心修liàn

得多么强dà

。在爱情面前,她都是那个渴望被关注的“其实我很羡慕宁姑娘,她有那么多人爱着她,保护着她,包括你。可我,什么都没有。

“所以,我选择了这条路,听说人死了魂魄不会离开,会重新投胎,或许我也会的吧,我只希望下辈子,能做个有父母疼爱的平凡人。”

最后落款,小眉绝笔。

原来,熹妃竟然是自杀。

怪不得慎行脸色那么难看,一个人已经到了放qì

了自己的地步,她活得该有多绝望啊。

人生一路,几多起伏,昨日花开,今朝凋落,谁能自主。烟花绽放,热烈热心,碎屑纷飞,落幕落寞。一切尽在尘世的风中,消散,不见。

洛长生走出房间,缓缓地走到正仰头望天的慎行面前,“或许这其中有什么隐情,她的心中自始至终都没有说清楚她爱的人是谁,而且白天走的时候她还对我说没有爱的人,说今后要顺其自然,现在却突然自杀,说不通。”

慎行感激地看着洛长生点点头,却没说话。

此刻他的脑子里全都是幼时的记忆。那记忆仿佛是掌心的水,不伦你摊开还是握紧,终究还是会从指缝中一滴一滴流淌干净。只是,那水的凉意。却是可以让人始终无法忘记。

夜里,慎行躺在木质雕花大床上,他一直在重复做一个梦,在那个梦里,一身黑衣的高达男子与一袭白衣的绝色女子,伴随着淙淙的瀑布流,坐在山间的岩石上琴箫合奏,默契异常。

然而当慎行仔细去看那女子子面貌的时候,却又只有一团白雾……

慎行走上去,想要拨开云雾,然刚刚伸出手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道给拉了回来。

再想要去看,人却已经惊醒。

只是,敏锐的感官让他察觉到一股杀气,睁开眼,一把利剑正抵在自己的喉咙处。

慎行微微震动,这么多年来他睡觉一向警觉,但凡是有轻微的响动他就会立kè

醒来,然今日,竟然一个人将剑都抵在他的喉咙处他在醒过来。

“你杀不了我。”慎行震惊地望着眼前黑衣蒙面的人道。

“那就要试试了!就算杀不了你,我也能让你求生不得!”话音一落,剑啸九天,慎行如一条泥鳅一样滑到地上,腾空而起,而对手的剑也已经再一次向他刺过来。

二人全都是极速的移动,空气中有两股极强的气流在缓缓流动。

慎行心中不断地根据对方的招式猜测对方的身份,耳畔响彻长剑划过的风声,慎行顾不得多想,只是身体条件反射般伶俐地躲避,挺起,身法灵活地去强夺对方手中的剑,毫不留情。终于,慎行抽出脚踝侧的匕首抵住了对方的咽喉。

“我说了,你杀不了我。”慎行神情冷然,“说,你是谁?”

“我是来传话的,主上让我问你一句,你真的打算这一辈子都隐姓埋名当个名不见经传小侍卫么?”来人的面巾被慎行一把拽下,露出的却是张陌生的脸。

“你什么意思?”慎行皱了皱眉,听不懂这人说的话。

然来人也十分机灵,本就武功不赖,再趁着慎行发愣的机会,黑衣人一下字就逃脱了。

望着黑衣人的背影,慎行却并没有追上去,他的脑子里一遍遍回响黑衣人那句话——你真的打算这一辈子都隐姓埋名当个名不见经传小侍卫么?

慎行怔愣着站在原地,隐姓埋名?他从来都没有过!他脑海中有从小到大的所有记忆,他什么都没有隐藏过!

熹妃的死让赫连子谦加快了侵吞东篱的进程。一大早他便来到了洛宅。

最近他已经形成了习惯,每天必须到洛宅来报道,不来的话浑身都不舒服。

截止到目前为止,敖元广没有任何动静,洛长生曾经猜测或许敖元广会借熹妃自杀的机会,栽赃给洛长生,然到了今天,敖元广却还没有任何动静。

赫连子谦一面吩咐人暗中监视敖元广,一面准bèi

接下来的计划。

“今晨广帝已经下旨,十日之后,是吉时,将熹妃按皇后之礼下葬。葬于帝陵。我已经和灏王爷通过书信,他会先派一小部分人到达伊城,大概需yào

八日。等到熹妃出灵那一日,正好会有大量的人出入皇宫,我们便在那时替换掉所有侍卫。”卓钰神色严肃地和众人说道。

皇家的丧葬规模为了至高无上的尊严和豪华一向是极尽骄奢淫侈的,出灵那天,先用七十二人将棺木抬出皇宫大门。此时,皇室成员文武百官倾巢而出,按典制,走在最前面的是六十四位引幡人,高举万民旗伞;

接着是皇后的仪仗队,有一千六百人之多,他们举着各种兵器、幡旗和纸扎或绸缎制作的“烧活”,浩浩荡荡地向帝陵行进。

抬棺木的扛夫,身穿孝服,更是每班有一百二十八人,分三班轮流抬送。

在棺木后面是全副武装的禁卫军兵勇。然后是文武百官,皇亲国戚的队伍,车轿连绵不断。在送葬行列中,还夹有大批的和尚、道士、尼姑、道姑和喇嘛,均是身着法衣,手执法器,不断地吹奏、诵经。

整个送葬队伍一般都是长达十几里,从伊城到陵地,沿途几百里,第段距离还要搭设芦殿,供停灵和送葬队伍休息。这种芦殿一般也都是玉阶金瓦,朱碧交映,十分华丽。

刚刚卓钰说的,就是在整个过程中,要把所有人都换成我们的自己人。

“这根本不可能,来来往往所有的人加在一起,近万人。如果一起涌进伊城,一定会引起广帝的怀疑。”风起摇了摇头皱眉道。

“卓钰应当早就有解决之策吧?说说看。”花无璃靠在椅子上,悠然地问道。

卓钰得yì

地笑笑,“风起说得对,所以我们不能用自己的人,只能向别人借。”

“你说的是敖元庆?”花无璃道。

“不错,我们是这么打算的,敖元庆先前被我们所救,又和姑娘有交yì

在身,二哥觉得利用利用他未尝不是个好方法。”卓钰看向坐在上首思考着什么的赫连子谦。

“让敖元庆叛国?这似乎不大可能。”洛长生看向赫连子谦,“敖元庆是个聪明人,他绝对不会这么做。况且,他深受百姓爱戴,若是真的帮了我们,岂不是之前苦心经营的一切都白费了?”

“说了这么多,我问问你,你可知dào

敖元庆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赫连子谦盯着洛长生问道。

“我倒是知dào

一件事情,是坊间传的敖元庆的事迹。”水烟轻声细语地站出来道。

“在庆王十八岁的时候,有一天出游碰见一位身穿白色长袍的六旬老翁,背后写了个大大“冤”字,手里拿的是一份状子,拦住了敖元庆,老翁声泪俱下地向过往行人申诉儿子的冤情。

“老人姓杨,魏州板桥人氏,儿子叫杨贞,是魏州禁卫军。这天,杨贞身带佩刀,出门公办,经过板桥一家客店,正是吃午饭的时候,他打算填饱肚子,再去赶路,酒菜用过,顿觉头昏目眩,不知不觉趴在桌上睡着了……

“第二天早早起来上路,无缘无故被人当成杀人犯,扭送进了官府。原来,那天夜里,老板娘回了娘家,客店老板张迪被人杀死在床上。

“住店的客人中,除杨贞离店,其余人都在店内。客店伙计狗子首先怀疑杨贞,他认定杨贞杀死张迪,趁人们还未起床就仓皇逃窜了。

第303章 知己知彼

“狗儿颇有心计,他一面让人看住店里的客人,一个也不许离开,留作人证,一面带人追赶杨贞,捉拿凶手。好在杨贞并未走远,一会儿就被追上了,从杨贞身上搜出了一把血迹斑斑的佩刀,人证俱获。

“魏州刺史升堂审案,看了杀人凶器,验了张迪身上的刀痕,传了人证,当堂将杨贞定为杀人凶犯。杨贞拒不招供,刺史大人施用酷刑,屈打成招,将杨贞打入死囚牢,待秋后处斩。

“杨贞判了斩刑,杨父深知儿子的为人,决不会无缘无故杀人,一定是被人冤枉的,可魏州刺史定的铁案,要解救儿子,谈何容易!

“他不忍心看着儿子做冤死鬼,要拼命为儿子申冤。杨父闯州过府,向上申诉,终因杀死张迪的凶器是杨贞的佩刀,杨贞又身带佩刀,仓皇逃窜,可谓铁证如山,不能翻案。

“老人只好身背状子,上伊城去告御状。帝都深似海,哪能随便进出。杨父无法见到皇上,心想,皇上见不着,可以见长安的父老,不如将儿子的冤情公布于众,造成影响,或许能引起官府的重视,说不准还能惊动皇上。

“于是杨父这才买了一件白袍,咬破食指,在白袍的背面写了个大“冤”字,又用自己的点点鲜血,在白袍的正面写成了一份血泪交融的状子。

“他将白袍穿在身上,每天往来于长安街市,向人们诉说儿子的冤情。行人看着状子,听着老人诉说,被老人的爱子之心所感动,为杨贞的冤屈鸣不平,只是无能为力,一个个摇头叹气,留下一片同情声。

“其实敖元庆也是听说了此事之后特意赶来查看究竟的,他亲自询问了杨贞的案情,由于敖元庆正好分管刑部,是以随即他便传令下去,命御史蒋恒复审,要蒋恒将复审情况随时奏报。

“蒋恒将杨贞从魏州提到伊城,初审时,杨贞一口咬定是他杀死了张迪,后来又说他没有杀人,他是被人冤枉的,可他又说不出一点翻供的依据和理由。蒋恒见人证、物证俱在,没有新的线索,此案只能维持原判,他将案情如实地奏明敖元庆。

“敖元庆听了紧紧地皱起了眉头。而看了蒋恒的报gào

文书,他觉得写得十分模糊,于是命令蒋恒再审。蒋恒没料到庆王爷会如此经心地深究这起民间案子。他不敢怠慢,回衙后立即升堂审案,又派人星夜赶到魏州勘察杀人现场,经反复核实,杀张迪者,只有杨贞嫌疑最大。蒋恒的结论是:杨贞的杀人案不能翻。

“蒋恒第二次向庆王奏报,庆王还是紧锁眉头,愠怒道:‘此案并未查清,疑点有三:其一,杨贞与张迪只有一夜的主客关系,以往又无冤无仇,无须加害张迪。其二,张迪被杀,客店钱财丝毫未动,杨贞既不图财,无须害张迪性命。其三,即使是杨贞杀了人,必然会毁证灭据,为何偏偏将带血的佩刀插入刀鞘,给人留下证据?本王以为,杀张迪者另有其人。’庆王对案情透彻的分析,对蒋恒触动很大,他认真思索杨贞杀人案的前因后果,令他茅塞顿开,当即向庆王表示,一定不负王命,迅速破案,还杨贞一个清白。

“为查明案情,蒋恒亲自到魏州板桥,坐镇张迪的客店,采用欲擒故纵的策略,先将客店的伙计和周围的居民集中起来,借口人未到齐,又将众人放回去,惟独留下一位八十多岁的老婆婆,天黑后,才允许老婆婆回家。蒋恒派人对老婆婆暗中监视,看有没有人与老婆婆接触。老婆婆回家后,当晚果然有人偷偷地溜进了老婆婆的家。蒋恒反复试用此计,一连三日,天天如此。三日后,将那与老婆婆接触的人拘捕了。

“升堂审问,这个人做贼心虚,以为蒋恒是神人,知dào

了他的底细,就竹筒倒豆子,彻底招供了。

“原来,杀张迪者就是客店的伙计狗子。狗子生就一副花花心肠,爱勾引女人,他贪恋张迪妻子的美色,更垂涎张迪的钱财,为达到骗色劫财的目的,设法做了张迪客店的伙计,借机与张妻接近。两人臭味相投,一拍即合,很快勾搭成奸,欲成长久夫妻,狗子又想出了一条借刀杀人的奸计。

“那日杨贞进店用餐,狗子见有机可乘,一面指使张妻回娘家省亲,脱离干系,一面主动招待杨贞用餐,暗地在酒菜里下了蒙汗药。麻倒杨贞后,安排他在客店住宿,夜里用杨贞的佩刀杀了张迪,又将带血的佩刀插进刀鞘……

“杨贞半夜里才苏醒过来,为不误行程,天未亮就离店赶路,正好中了狗子设下的圈套。

“杀人案真相大白了,杨贞无罪释fàng

。魏州刺史被革职查办,狗子被判斩刑。蒋恒将结案情况上奏后,庆王才满yì

地点了点头,后来庆王以此案为例,神色肃然地告诫下属:为官之人,掌握人的生死大权,对人命关天的大事,切不可主观臆断,草率行事,酿成冤狱。

“大臣们连声称是,对庆王三次亲理民间冤案,穷追深究一查到底的决心心悦诚服。而对庆王此人更是深深地敬重。从此事之后,庆王的名声越来越响,手下的大将也越来越多,这蒋恒如今已经官拜刑部侍郎,而杨贞也已经成了禁卫军副统领。”

水烟侃侃而谈,将此事说得详细精彩,仿佛是让人身临其境。

赫连子谦赞许地看了水烟一眼,点点头,“不错,这件事情在伊城广为流传,庆王为官确实是真心为民,他更是因此收获了一批誓死忠心于他的官员。这蒋恒和杨贞只是其中之二。他的手下还有魏元孚、尉迟恭这样的大将,这些人个个是俊杰好汉,一心为民,忠心耿耿。都说看臣则知君,你们有谁知dào

魏元孚和尉迟恭么?”

赫连子谦微微眯眼,东篱实在是一坛太深的水,若非是必要,其实赫连子谦并不想先动它,可如今既然动了,那就一定要成功。

让大家知dào

知dào

他们的对手是谁,不是一件坏事。

“魏元孚我知dào

,就是那个其丑无比的人嘛。”风起站出来道,“听说他个子矮,脸盘短,还秃顶,其貌不扬。

“听说敖元庆私下里比较喜欢开玩笑,有一次他问一个近臣:‘魏元孚长得这么难看,怎么能在朝廷里做官呢?他凭什么做的官?’“近臣回答:‘魏元孚是先帝看中的,听说有一年春天出去打猎,先帝射死了一只鹿,非常高兴,顺口说了几句诗,先帝不知dào

诗的出处,问身边的人,结果没一个知dào

,这让先帝很扫兴。就在这时,当时还是一个卫官的魏元孚站出来回答了诗的出处,得到了先帝奖赏,后来又提拔魏元孚当了近卫侍郎,他就一直在朝廷里服wù

。’“庆王说,‘就是说魏元孚很聪明了?’近臣点头。

“庆王又说:‘魏元孚应该有点本事,不然他也混不到现在。你知dào

魏元孚这个人的缺点是什么?’“近臣想了想说:‘魏元孚最大的缺点是喜欢喝酒,特别贪杯。’于是庆王叫人准bèi

了酒席,请大臣们喝酒,其中也有魏元孚。他还让下人准bèi

了十几个酒坛子,都是矮粗的那一种,看上去就像魏元孚的脸,还在每个酒坛子上戴了顶帽子,叫人看了忍俊不禁。庆王叫人把这些酒坛子放到长条案子上,摆放在大厅中。

“许多大臣都给魏元孚敬酒,想把他灌醉。魏元孚是个很精明的人,虽然他不知dào

庆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感觉苗头不对,于是他当面把酒喝下去,过一会儿假装上厕所,又全都吐了出来,回到酒席上再喝,假装喝醉了。

“喝完酒,魏元孚被宣进大厅。魏元孚一上堂中,大臣们哄堂大笑,因为长条案子上放的那些酒坛子实在太像魏元孚了。庆王也被逗得前仰后合,想看看魏元孚到底怎么办。魏元孚却是一脸严肃,半点笑容没有,他越是这样,大家越觉得可笑。

“魏元孚走到长条案子前,停住了脚步,看着那些酒坛子,大声说‘哎呀,这不都是我的兄弟吗?你们真是大胆无礼,怎敢跑到大堂上排队站着,赶快跟我回家!’一边说一边把酒坛子搬走了。

“魏元孚的举动把庆王逗得合不上嘴,觉得他的确是个人才,把事情处理得滴水不漏。这些酒坛子被魏元孚拿回家后,他就叫家仆四处放风,说庆王赏赐魏元孚十几坛子美酒,魏元孚愿意把美酒换钱接济穷苦百姓,还说这都是庆王的功德。

“这事很快传进了庆王的耳朵里,庆王拍案叫绝:‘魏元孚实在是太聪明了,人真不可以貌相啊!’从此以后,魏元孚成为庆王最器重的大臣之一,帮zhù

庆王做了许多利国利民的好事,受到老百姓的赞扬。庆王器重魏元孚的主要原因是‘饮酒而不乱性,甚有分寸,九分清醒一分醉’。”

第304章 百战不殆

风起说完,得yì

地看着众人。

赫连子谦点点头,“不错,魏元孚因此名扬东篱,敖元庆更是因此器重他,将他招致麾下。这魏元孚如今是敖元庆的肱骨之臣,在文官中声望甚高。”

“那尉迟恭呢?他是谁?我听说过他的名讳,似乎是个耿直忠心骁勇善战的将军。”洛长生随即问道。

“有人知dào

么?”赫连子谦环视众人,见无人应答,他侧靠在椅子扶手上,声音低沉,“我也有个关于尉迟恭的事情,我说出来然后你们给我说说这尉迟恭到底是个什么人。”赫连子谦转动着手上的扳指道。

“在敖元庆还是皇子的时候,一日尉迟恭和副将曲大海一起踏勘屯田青苗长势,望着眼前一片片绿油油的麦苗,尉迟恭的心里感到十分欣慰。忽然他发xiàn

有好大一圩麦苗,被马儿糟蹋得不成样子。

“尉迟恭蹲下身去,抚摸着踩烂的麦叶,心痛得差点儿掉下泪来。这是百姓们的命根子,是谁这么心狠,要和这些无辜的幼苗过不去呢?随后他立即命人注意,谁知一连几个晚上,马儿都出来糟蹋麦苗,他即刻授命曲大海暗中追查,一旦查出元凶,就按军纪处罚。

“三天后,曲大海忐忑不安地来到尉迟恭跟前,附耳禀道:‘将军,糟蹋麦苗的是……是‘千里追风’!’闻听此言,只惊得尉迟恭张口结舌,额角间顿时渗出了点点汗珠。

“千里追风并不是一般的战马,它浑身雪白无一根杂毛,三天不吃照样能日行千里。像这样的宝马,在东篱的国土上只找得出两匹,另一匹被先皇赠予了南燕女皇。原本,当年东篱先皇率军攻打大宛时,大宛首领完寽骑着千里追风杀到了阵前。

“跟随父皇出征的敖元庆是个识马之人,当下就暗暗关照尉迟恭:今天,破不了大宛城没关系,可千万不能放走这匹宝马良驹。交战时,为了不伤着马儿,尉迟恭总是缩手缩脚,一不留神,反被完寽一枪刺中了胳膊。

“坐在阵前观战的敖元庆惊得失声叫了起来,也许是宝马通人心,知dào

对面那人才是它真zhèng

的主子。于是,在完寽再次挺枪刺向尉迟恭时,它突然前蹄腾空,暴叫如雷,活生生将完寽摔到了马下。

“当尉迟恭将宝马交到敖元庆手里时,他欣喜得如获至宝。以后,不管上哪儿,他都是马不离身,要是遇上战事,更是一马当先。

“在战场上,千里追风曾多次背着主人冒死冲出重围,这使敖元庆更加爱不释手。后来,在讨伐刘闼的战斗中,为了营救敖元庆,尉迟恭催马连翻几座大山,竟然把自己的战马给活活累死了。看着尉迟恭抱着倒在血泊中的马儿痛心疾首的样子,敖元庆便忍痛割爱,将千里追风赠给了尉迟恭。

“敖元庆对尉迟恭说:‘好马配良将,只有你骑这匹马儿才是最合适的!’其实,尉迟恭不知dào

,敖元庆赠马还有另外一层意思:就是以后不管他在哪儿,要是遇上危险,尉迟恭都能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他身边。

“果然,尉迟恭得了千里追风以后,那般文臣武将都对他另眼相看,就仿佛庆王又多了个贴身保镖似的。特别是当时还是太子的广帝恨得直咬牙,简直把他当成了肉中刺眼中钉,甚至还派刺客来暗杀他,要不是他事先就有防范,恐怕早就做了广帝的刀下之鬼了。

“而如今按照军中纪律,战马践踏秧苗,同样是犯了死罪,现在要杀千里追风,你叫尉迟恭如何下得了手?所以他就问曲大海:‘你怎么知dào

是千里追风干的?’曲大海说这几天他一直暗中留意着整个马群,结果发xiàn

,其它马儿都拴得好好的,只有千里追风单独关在圈内,不拴着。‘昨天晚上,大约二更时分,我亲眼看见它一脚踢开栅栏,跑到麦田里疯狂地撒起野来……’“‘放屁!’尉迟恭一把将曲大海拖到跟前,责问道,‘曲大海,曲将军,我与你往日无仇近日无冤,你为何要下此毒手,陷害我和千里追风?’这一问,可把曲大海吓坏了,他顿时脸色煞白,语无伦次地说:‘将,将军,我对你一直忠心耿耿,你可不要冤枉好人啊……’没等他把话说完,尉迟恭已命人将他押了下去。

“尉迟恭心里非常难过,他一直把曲大海当成自己的兄弟,可没想到这小子竟是个吃里八外的东西。自打马踩麦苗事发后,尉迟恭也多了个心眼,他知dào

军营里的马都是经过严格训liàn

的,根本不可能半夜跑出来偷吃麦苗的。所以,那晚曲大海赶着千里追风出来吃庄稼的事儿,全被躲在暗处的尉迟恭看得一清二楚。看来徐军师的话儿真的没说错:人心隔肚皮,在军中遇事一定要多动动脑筋啊!

“几天后,在村口的土地庙前,人们围得水泄不通。尉迟恭高坐台前,望着场地上的千里追风,那两只铜铃似的眼睛里几乎要喷出血来。他缓缓走到马前,轻轻抚摩着,从脸上揉到背上,又从背上揉到腿上,心里难受极了,真的比拿刀割自己身上的肉还疼啊!

“这时,百姓们呼啦啦一片全跪下了,一位白发老翁双手抱拳道:‘将军,请你饶了千里追风吧,它毕竟是头畜生,人怎能跟它一般见识。再说,麦苗毁了,我们明年还可以种的。’“对于如此善良的百姓尉迟恭感慨万分,他也抱拳向人群深施一礼,高声说道:‘大家的心意我领了,只怪我当初管教不严,不过,军中无戏言,我话已说出,哪里还有反悔之理!再说,今天我的马儿犯了过错就饶恕了,那么,要是明天别人的马儿也践踏了庄稼,该如何处置呢?’“说话间,冷不防千里追风撒起野来,前蹄腾空,一脚把站在边上的曲大海踢得连滚几圈,随即,一股殷红的鲜血从曲大海嘴角流出……尉迟恭再也忍不住了,只见他大手一挥,令牌已抛向半空。刽子手见状,钢刀飞舞,一起一落之间,斗大的马头便随风飘落,一股鲜红的马血直冲云霄……

“消息传至京城,把敖元庆气得够戗,当天早朝,他就奏明父皇,要对尉迟恭严加惩处。哪知,他话没说完,边上就走出了太子,而太子认为:不仅不能处罚尉迟恭,并且还要好好犒赏一番。因为尉迟恭这次完全是秉公执法,大义灭亲。至于那匹千里追风,确实死的有点可惜,为了安慰一下庆王,太子又建议,在周墅得西南方向,建一座白塔,以此来永远纪念千里追风。

“满朝文武都面面相觑,没想到,这回太子竟如此通情达理。在太子的催促下,建塔的工程很快动工了,为了鼓励军士们,太子亲临江南,监督施工。几个月后,一座雄伟的白塔便矗立在娄江岸畔。站在塔顶,既可以游览娄江两岸的秀丽风景,又能够观赏到周墅四乡的全貌。

“其实人们哪里知dào

,其实这都是太子使的诡计。太子早想除掉庆王,只是惧怕尉迟恭,所以才迟迟没有动手。为了对付尉迟恭,他也动了不少脑筋,先是送礼拉拢,而后又派刺客威胁,哪知这个黑脸鬼像块牛皮糖,是软硬不吃!最后无法只得相处在白塔中埋下刺客与陷阱,来让尉迟恭中招,但直到今天,尉迟恭都好好地活在伊州城里。

“如今,尉迟恭已经是敖元庆身边最为得力的武将,手握十万大军,在边境守卫。你们谁说说,就这三件事,有什么想法?”赫连子谦其实还拿到了甚多关于敖元庆敖元广以及他身边大臣的信息,只是这三个最具有代表性,赫连子谦才会特意提出来。

“庆王在朝廷中羽翼颇丰,几乎各处都安插有他的人手,若是他肯帮我们,那我们的胜算只怕能提高五成。”水烟神色严谨,在赫连子谦面前,她总是不自觉地想要屈服。

“人无完人,我相信不论魏元孚还是尉迟恭,一定有些我们可以抓的弱点,或许我们可以借助这些弱点将他们收入囊中。”风起满眼的意气风发,他自信地道。

“洛洛呢?”赫连子谦颇有些好奇洛长生的想法,他微微笑着望着洛长生。

“这件事情或许我们可以从另一方面考lǜ

,敖元庆只手遮天,根基如此深厚,试问究竟是对谁的威胁最大呢?这点不用我多说,当然是对敖元广。恐怕比我们更想要除掉他的人就是敖元广。之前的刺杀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

“若是这样,那我们何不从敖元广下手,利用两方的嫌隙,将他们的矛盾扩大,让他们窝里反呢?”洛长生道。

赫连子谦笑了,露出了今天进屋之后第一个微笑,虽然很淡但足以让众人都知dào

他的心境变化。他望着洛长生,不语,笑得越发温柔。

第305章 失踪

还是一旁的卓钰给她解了惑,“哎呀呀,要不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们两个人竟然想得一样啊。不过差别就是二哥是几年前想到的这个办法。”卓钰耸了耸肩。

“所以我做了一些部署,等时机成熟的时候,我会将部署告sù

你们,如今的任务是要让敖元庆配合我们,你们可有良策?”赫连子谦道。

一时间无人出生。敖元庆身边有如此悍将,若想要动作并非是一天两天可以办到的,这件事情需yào

时间。若是给他们一年半载,兴许能够办到,但现在他们只有不到十日的时间。

“或许我可以试试。”一直沉默的慎行站了出来,众人都惊讶地望着他。

夜晚,将计划商议好的众人都各自回房休息,赫连子谦也得到洛长生的恩典在洛宅睡,慎行站在赫连子谦的屋子外面,踟蹰不前。

“进来吧。”门内的赫连子谦忽然向着窗外沉声道。

慎行如梦初醒,有些矛盾地走了进去。

“有心事?”伏案批阅公文的赫连子谦埋头问道。

“有事情想问问爷。我最近经常会做一个梦,梦里我一身黑衣,坐在一个环境清幽但是我从未见过的地方,和一个女子弹琴,可是那个女子的容貌我又看不清楚。每次我尝试去看清她相貌的时候,都会惊醒。但这个梦又特别真实,似乎他曾经发生过。所以慎行想问问爷,知不知dào

是为什么?”

赫连子谦的手停住了,他放下手中的朱砂笔,抬起头郑重其事地望着慎行,“你还看到了什么?”

“没有了。”慎行摇摇头。

“只是个梦罢了,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人经常会梦到一些心里渴望但现实中不曾发生过的事情,不必介怀。”赫连子谦神色淡然道,“去吧,等这阵子的事情结了,好好休息休息就是了。”

慎行点点头,“爷,慎行告退。”

说罢转身走了出去,然而淡然坐着的赫连子谦的眼中却划过一丝幽光。

他铺开一张信纸,拿过狼毫笔飞快地写了什么,仔细密封好,他叫出一直隐在暗处的暗卫,“去把这封信送到祁连山中。”

暗卫悄然离开,赫连子谦无声地叹了口气。

庆王府。

敖元庆近日在府中养伤,魏元孚和尉迟恭那些老家伙知dào

他伤了之后,就再不许他单独出去,这两天连公务都不找他了,铁了心的要让他好好养伤。于是他索性落得个清闲。

今日天儿不错,敖元庆撸起胳膊挽起袖子,赤脚走进了花园里,拎着浇水的壶,一边除杂草,一边给花浇水。

忽然,身后一阵不大的风声,随即一个人已然落在了院子里。正负手而立,望着花园里的敖元庆。

敖元庆弯着腰拧过头,看到来人露出了一丝无奈地笑容,“我这府里的守卫到底有多面,几百个人竟然没挡住你一个人。慎行啊,你来了我很高兴,但你若是从正门走,我会更高兴的啊。”

慎行微微颔首致意,“不知王爷现在可有时间?”

“来都来了,有事说吧。”庆王从容地迈出园子,一屁股坐在藤椅上,仰躺在上面望着慎行。

“熹妃死了,你知dào

么?”慎行眼神锐利地望着敖元庆。

敖元庆脸上挂着微笑倏地消失,他的脸沉了下来,“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她的死因并非你所想的那样,是被敖元广害死的,她是自杀。我夜里潜进皇宫,找到了藏在她头发里的这封绝笔信。”慎行一边说着一边将信递给敖元庆。

“你不妨读读看,究竟谁是真zhèng

害死他的人。”慎行漠然看着敖元庆,待他将信读完。

看着敖元庆的脸色一点点地变得惨白,慎行的心中有一丝欣慰,“她说她爱你。但你却将她送给了广帝。那次你遇刺,她拼死去救你,最后却连你的一句感激都没得到。我知dào

你或许你只是利用她才将她放在身边,她对于你来说充其量不过是一枚棋子。可用可弃。

“可你不知dào

的是,你对于她来说,却是生的希望,你骗了她,将她变成了现在这副摸样,走到了这一步田地,我希望你能看在她对你的情谊是真的的份儿上,看在你还欠她一句道歉的份儿上,帮我们个忙。这也是小眉所希望的。”

“原来说了这么多你是想要本王帮忙的?”敖元庆将那封信叠好放进怀中,眼神晦暗不清,“说说看,你要我帮你做什么?”

“其实也许不是你在帮我们,而是我们在帮你。”慎行少见地露出霸道的一面。

“哦?”敖元庆颇有兴趣。

“剩下的就让我来说吧。”一抹白色身影从天而降,洛长生翩然而至,慎行微微一笑站在洛长生身后。

“看来本王这王府的守卫是得换了。”敖元庆咧嘴苦笑。

“王爷是英才俊杰,富可敌国,智谋无双,这样的才华又怎么甘心屈居人下呢?就算你甘心,那你的属下呢?魏元孚、尉迟恭、杨贞他们甘心么?明明才华比当朝丞相将军要强得多,却总是不能够被重用,尉迟将军更是被派到边疆去守边。王爷真的甘心么?”

“你到底想说什么?”敖元庆的神色出流露着一抹不耐。

“广帝一心想致我与死地,想来他对你的心思也是一样的,不如我们两人联手,若是事成,王爷荣登大宝,在下也可以全身而退,就算是事败,我们的结果也不会比现在更差了,如何?”洛长生手握折扇,轻轻地扇着。

“你想要本王做什么?”

“九日之后,熹妃下葬,正是好机会。”

“这是你的意思还是洛帝的意思?”

洛长生闻言轻轻一笑,“有区别么?”

“此事事关重大,让本王想想再答复可好?两日,给本王两日的时间。”

洛长生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敖元庆说话时的神情,想看出他是虚情假意还是确有诚心,然他表现得似乎真的很感兴趣。

洛长生和慎行悄然离开,回到洛宅,洛长生将雷霆和焱火叫到书房。

“那日我和你们谈过一次,只是后来被熹妃的事情耽搁了,怎么样,你们想好了么?”洛长生搓着手问道。

“一切听楼主调遣。”二人微微一拱手道。

“好,我命你们二人今夜就离开,去吧,本座等着你们的好消息。”洛长生微微笑着道。

雷霆和焱火点点头,离开了。

“这样将他们两人弄走不怕他们起疑吗?”慎行站在洛长生身侧问道。

“焱火伤势需yào

休养,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利于他的伤势恢复。至于雷霆,他必须走!接下来的战争,他必须要置身事外。否则,若是有人知dào

了他的真实身份,又将会是一场腥风血雨。”洛长生语气严肃,“这件事你知我知,就连子谦,也不要告sù

。”

慎行郑重地点头。

两日时间眨眼便过了,敖元庆传来消息,说他要见赫连子谦,当晚二人约在紫竹馆再次相见。交谈甚欢,最终达成了协议。

洛帝帮他夺得皇位,条件是以延边三座不起眼的小城交换,并且保证他们安然离开东篱。

只是协议达成之后,赫连子谦脸上却并未露出笑意,反而神色更加地严峻。

剩下的七日,更是忙得不见人影。就连卓钰,也不见了。

“小姐,不好了。”风起风一样地跑进来,神色焦躁。

彼时花无璃正和洛长生商量明日的葬礼部署,见他慌慌张张地,立即扫了他一眼。

风起立kè

站稳,放慢了语速,“小姐,洛帝失踪了。”

洛长生的嘴角抽了抽,“什么叫做失踪了?”

“驿馆没有,咱们宅子没有,皇宫也没有,哪儿都没有,就连卓钰都不见了。我从白天就开始找他们,本想要问问他们明日的巡防部署,现在却连人都找不到了。”

“胡说八道,怎么会找不到呢?!”洛长生神色一变,立kè

派慎行去找,然而一个时辰之后,回来的慎行脸色也很难看。

“没找到?”洛长生问。

慎行汗颜,点点头。

“会不会被广帝的人劫走了?”风起问。

一旁的花无璃听了忍不住接了一句,“赫连子谦是那种会被劫走的人么?我告sù

你,就算是咱们全体被劫走了,他也不会的。”

“那去哪儿了?明天可就要行动了。”风起挠挠头,一脸烦躁,“小姐,怎么办?”

洛长生其实心里也没谱,因为她忽然意识到她根本不知dào

去哪儿找他。在她仅有的记忆里,她几乎从来没有主动找过他,永远都是他在找她。

不论她在哪儿,他都能将她给找出来,久而久之,她的心里似乎已经认定了,她在哪儿他都可以知dào

,她只管等他来就好了。

可他突然不见了,她竟然一时不知dào

该去哪儿找。

况且一切都部署妥当,只等明日到来,他却不见了,洛长生心如擂鼓,她应该怎么做呢?

“再找!”洛长生终于下令。

两个时辰之后,天已经要亮起来,众人纷纷回府,带回来的仍旧是令人沮丧的消息。

“时辰差不多了,我们进宫。一切按计划进行。”

第306章 刺杀

洛长生带着大批人马和慎行等人一起向皇宫里走去。因为熹妃的棺木现在仍旧在长春宫宫里,按着原计划,洛长生,慎行,和风起将会跟在卓钰后面,靠近皇亲国戚和大臣,而其余人则分贝分配在各个阶段中。

“时辰已到!”尖利的声音传入四面八方,太监高声喊完,豪华厚重的棺木被人抬出了长春宫。

“卓大哥去哪儿了?哎呀,他不来,这我们出现像是怎么回事啊!”风起焦躁地边不停搓手,一边向洛长生发牢骚。

“来了,来了,我在这!”忽然身后传来急匆匆地喘息声,三人回头一看,只见卓钰一遍狼狈地穿官服,一边向着他们的方向大步地跑过来。

待他终于跑到近前,洛长生忍不住问道,“子谦呢?你们夜里去哪儿来了?”

“呃……”卓钰的一双狐狸眼咕噜噜一转,“二哥他临时有非常重yào

的急事出城了,让我留下来。计划照常进行。”

洛长生打量着卓钰,他的眼底一片青黑,嘴边胡茬点点,靴子脏的一塌糊涂,洛长生狐疑道,“你们夜里到底去哪儿了?你怎么这么狼狈?”

回想起昨天半夜那胆战心惊的情形,卓钰咂咂舌,想起赫连子谦临别是的吩咐,他舔了舔唇,随即转而笑得一脸谄媚,“出城去了,城外全是土。”

“嗯。”洛长生不再追问,众人更归各位,计划照常进行。只是没有赫连子谦在场,洛长生隐隐地有些不安。

她踮着脚看了眼这个队伍,前面七十二人抬着棺木出了皇宫大门。

六十四位举着万民旗散的引幡人紧随其后,再往后,敖元广、敖元庆以及文武百官,洛长生就在这文武百官之中,因西凉使臣正好在东篱,规模如此宏大的葬礼出于礼貌不能不参加。

洛长生算是走在百官的最后的了,他们的身后就是一千六百人的仪仗队,举着各种兵器、幡旗和纸扎或绸缎制作的“烧活”,浩浩荡荡,好不威武。

洛长生一直低着头观察周围的动静,众人计划在这条路上最繁华的地段崇门大街出手,这里距离崇门还有两条街。

洛长生收紧了冰凉的手指,喇嘛道士做法念咒的声音夹杂着不规律的铃铛声,不时地传入她的耳际,一切都逐渐进入了紧张的气氛之中……

还剩下一条街。

洛长生看看身旁的慎行和风起,二人也都对即将到来的厮杀做好了准bèi

,慎行的眼中一如既往的木然,而风起的眼中是掩饰不住地兴奋。

一丝凉意落入她的头顶,她轻轻仰头,见丝丝细雨从天空飘下,今日的天本来就阴沉地渗人,气压低得仿佛是知dào

了什么。盖顶的乌云让她的心情也黯了黯。

大队仍旧在继xù

前行,敖元广和敖元庆仿佛在低声交谈着什么,而卓钰则和尉迟恭相谈甚欢。一起都看起来平淡和谐。但若是深究进去,抓到的无非是肮脏与腐臭。

洛长生不喜欢这种感觉。

还有五十米。

慎行的手已经缩进了袖子里,那里有他随身携带的长剑,风起的眼神灼灼发亮,比晨星更加耀眼。

而从她这个角度望过去,她已经看到了好些人手臂鼓起,手掌搭握在了剑上,对于即将到来的一场恶战,显然已经做好了准bèi



铃声与念咒声仍旧此起彼伏,响彻在死寂的大街上,格外渗人。

雨越下越大了,洛长生的头发和衣服已经逐渐被打湿,万民伞氤氲成了一块一块的墨渍。

还有五米。

卓钰已经转过身向着洛长生跑过来,他飞一样的速度引来一阵喧哗,而慎行和风起也渐渐地移到了洛长生的两侧。

还有两米。

“二哥让我一定要把话传达给你,你的第一要务就是保证自己的安全。只有你安全,你的人才可以安心拼杀。”卓钰擦掉眼睛上的雨水,抓紧洛长生的手腕,极其严肃地道。

“我答yīng

他。”洛长生心知卓钰所言极是,而且她武功二流,若是强行对敌极有可能拖累大家,是以她点头。也为了让卓钰心安。

还有一米。

卓钰忽然抬头,拔出腰间的佩剑,仰天大喊,“兄弟们!动手!”

零米。

几乎是在电光火石之间,抬棺材的,聚伞的,混迹在禁卫军中的,甚至是喇嘛法师,都亮出了武器。数千把利剑被拔出剑鞘,雪亮的银光闪亮了越发阴暗的天空“冲啊!”震天的喊杀声从众军口中传出来,场面顿时一片混乱。

“轰隆隆!”天边振聋发聩的雷声咆哮着在天际狂吼,一道道闪电如蛟龙般坠入人间,震人心魂。

“哗!”瓢泼的大雨倾盆而下,将所有人的头发和衣襟彻底地浇湿。

洛长生手持短剑,一边将扑上来的人解决掉,一边和慎行等人一起向着敖元广聚拢,今日的最终目的,无非是狭天子以令诸侯,将敖元广擒下要他退位。若是能够杀了他那是最好不过。

只是这后者并不在和敖元庆的协议之中。

洛长生卓钰等人都不约而同地向着敖元广靠近,而敖元广的人也在竭力地保护主子。

百官显然被这突然的巨变吓呆了,文官则战战兢兢地缩在角落里,武官则拔出刀剑保护敖元广,战至酣时,血水混着雨水流成了河。

也有少数没有被吓到的官员,尉迟恭自然是其中之一,老早就被敖元庆告知今日的任务,此时他处变不惊,身旁卓钰和他站在一起,时不时地看他一眼。

“尉迟将军果然是宝刀未老,让人佩服!”卓钰道。

“过奖了!”

“将军,禁卫军那里为何还有一拨人没有出手?是时候了。”卓钰一面抵挡着来人,一面趁着空隙看了眼大批纹丝未动的禁卫军。

“嗯,也是时候了!”尉迟恭声音极其雄浑,他状似自言自语了一句,随即利眸抬起,看向禁卫军大喝一声,“是时候了,动手!”

话落,尉迟恭率先将剑对准了卓钰,紧接着,其余庆王的人全都刷刷地将剑的方向指向了赫连子谦带来的人。

“妈的!庆王使诈!”被庆王的人自后心暗算了一掌的风起吐出一口鲜血,随即骂了一句。

洛长生的脸色也几乎是瞬间变了。原本就冰冷的毫无血色的脸此时白得透明。

唯一的盟友庆王倒戈了,他们现在寡不敌众,再打下去只能是送死。

她远远地望向站在一处房檐下的敖元庆,此时他正在对着他们微笑。

而眼中是早已经料到一切的睥睨神色。

至于他一旁的敖元广,今天的主角,则从始至终都没有露出半分惊讶或者慌张,显然他早已经知dào

了这一切,更或许,是他计划了这一切。

敖元广正负手而立站在房檐之下,今天的他看起来比平日都更加的威严肃穆,浑身散发出来的气势让人想起万人之上的至尊皇者。

洛长生心里咯噔一下,或许他们从一开始就错了,敖元广和敖元庆从来都没有不和过。那不过是他们制造出来的诓骗各国的假象,从始至终包括他们与敖元庆所合zuò

的一切,都在敖元广的掌握之中。

想通了这一层,洛长生暗骂自己太粗心大意,竟然落入了敌人的圈套之中。

“慎行,我们寡不敌众,帮我突围!”洛长生看着敖元庆的方向,狠狠地道。

“小姐!”慎行顺着洛长生的方向看过去,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想法,立kè

阻拦,“不能过去!敖元庆身边一定有数不胜数的暗卫,而且敖元广也在他身边,单说他们两个人的武功联手我们都不是对手。”任凭雨水流进眼睛里,慎行顶着雨拦在洛长生面前。

洛长生知dào

慎行说得是对的,但目前来看这是唯一一个办法了。

“小姐,快顶不住了!”风起将一个侍卫狠狠地从中间劈开,大声吼道。

“不行了,没时间了,叫上风起,花无璃,我们冲过去。”洛长生孤注一掷,向慎行道,“我保证不会冒进。我们一起去。”

慎行无奈地点了点头,很快四人便从一个最为薄弱的缺口打进了敖元庆的圈子里。

四人很快招来了大批的侍卫,敖元庆和敖元广也十分明确洛长生的目的。

“嘶!”一个侍卫寻到了洛长生招式的破绽,一剑刺伤了她的胳膊,引得她抽气了一声。

慎行等人都脸色一变,加快了进攻的速度,不知dào

是不是幻觉,之后的进攻似乎人比之前少了许多,以至于虽然洛长生受了伤,并没有拖累到大家。

眼看着洛长生就在慎行和花无璃的掩护之下突pò

了暗卫圈,来到了敖元庆身边,忽然敖元广神色一变,极其迅速地将敖元庆拉到了身后,以至于洛长生对着敖元庆撒的药粉都随着雨水落在了敖元广的身上。

这是洛长生特意研制的一种遇水则会发挥药效的无色无味的软骨散,她一直都戴在身上以防不时之需。

洛长生五指弯曲呈爪,准确无误地扣住了敖元广的脖颈。

第307章 局中局

手指微微收紧,顿时敖元广的脖颈脸上显出了一片青筋。

“叫你的人立kè

停手。不要以为敖元庆什么都告sù

你了,他真的忠心于你,从你登上皇位的那天起他就十分不甘心,他早就有了反叛之心,别以为他把所有的事情都告sù

你就代表他什么都没有隐瞒过你。

“他现在不动手只不过是因为还不到时候,你真的以为他会甘心在你之下么?他有才华有实力,朝中大臣更是一半都明里暗里支持他,就算是他一辈子忠心于你,你的皇位能做得踏实么?嗯?你想想再回答我,今天你要不要帮我们。

“又或许借着今天这样混乱的场面你将他趁机除掉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事后你可以说那些人不是你的,将一切责任推给我们。可你若是今天死了,那敖元庆就更加名正言顺地可以当皇帝,你想好了,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要不要帮我们?”洛长生稳稳地扣着敖元广的脖子,冰凉的手丝毫没有松开的迹象。

“皇兄,不要听他们瞎说!臣弟对您的忠心天地可鉴,千万被被他们迷惑了!”

“想清楚了么?我数三个数,告sù

我你的答案。”花无璃和风起都站在了洛长生身边。

侍卫们都被他们两个狠绝的招式所吓,一时间踌躇不前。

众人处在了僵持的状态,就连尉迟恭和卓钰那边的战场,都因此而安静了下来。

“三!”

“皇兄,千万不要被他们所骗啊!”敖元庆脸再没有刚才的笑容,他焦急地道。

“二!!”洛长生的声音又低了一些。

“皇兄,别忘了当年我们在母后床边发的誓啊!我这辈子都不会背叛你的啊,我以母妃起誓,我是绝对……”

“一!!!”不等敖元庆说完,洛长生数出了最后一个数。

“我答yīng

你!”一直紧抿唇角的敖元广冷冷地喊道,“尉迟恭!”

“啊!你这个叛徒!”一声惨叫传来,众人顺着声音看去,尉迟恭将满是鲜血的长剑从杨贞的胸口拔出,杨贞缓缓地倒在了血泊中。

“杨贞!”敖元庆脸上瞬间失去了血色,他大吼出声。

洛长生满yì

地微笑,只是手却仍旧狠狠地掐在敖元广的喉咙处。

而原本将长剑指着洛长生慎行等人的侍卫忽然调转了剑的方向,将敖元庆和他的人包围了起来。

“将叛徒拿下!”敖元广冷然道。

“皇兄,你知dào

你在干什么么?你疯了么?!”敖元庆震惊地呆立在当场,满眼的悲伤和迷茫。

“谁能将叛徒最先拿下,朕就奖励谁黄金百两!”话音一落,再无人停顿,都像是见了肉的疯狗一样扑了上去。

而另一面,由于尉迟恭的突然叛变,情况急转直下,敖元庆这边的人都不知dào

究竟接下去该如何做,原本他们的头忽然领着另外一队人向他们看过来,他们有点蒙。

场上的战况瞬息万变,经验丰富的尉迟恭带领卓钰的人几乎所向披靡,不到半个时辰,就彻底结束了这场混战。

洛长生也放开了敖元广和她带来的人也都聚在了一起。

顶着泼天的大雨,尉迟恭脸色严肃地单膝跪在敖元广面前,“末将不辱使命,乱臣贼子全部捉拿归案!”

“爱卿辛苦了,快快请起。回去好好休息吧,剩下的就交给朕吧。”敖元广迅速将尉迟恭了起来,言语间满是体恤。

这一幕落在敖元庆的眼里他都要喷火了!

“尉迟恭一直都是你的人,是不是?!啊?!你竟然骗我这么多年,皇兄啊,你还是我的皇兄么?”敖元庆言语激烈,“敖元广你真的是个疯子!父皇母后都被你骗了,我也被你骗了!”

敖元广只是看了眼敖元庆,眼神透着淡淡地悲悯。

“收起你的怜悯,你可怜我是么?我才要可怜你!你根本就不配当一国之君,我一直忠心于你,敬你重你,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早知如此,当年父皇驾崩之后我根本就不应该将你叫回来。亏我这么信任你,打心眼里将你当成我最亲的人,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敖元庆被两个人架着,神情激动,他抬脚狠狠地将地上的一块石头踢向敖元广,然却被敖元广敏捷地躲开,敖元广只是冷冷地望着他,淡淡启唇,“不是朕阴险,是你太天真。皇家的兄弟情,什么时候靠得住过呢?”

敖元广挥了挥手,侍卫将敖元庆带了下去。

这一幕被洛长生收在了眼底,她微微皱眉,望着敖元庆和敖元广的神色讳莫如深。

忽然隔着雨幕,敖元广向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那一眼让她的心震颤了一下。

敖元广离开了,葬礼要继xù

举行,只是接下去的礼便一切从简了。

而洛长生和卓钰等人也迅速地回了洛宅,这次的计划虽然与预期有些不同,但如今最要紧的是他们要立kè

离开这里。

若是敖元广过河拆桥,那他们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快走!不知dào

子谦现在在哪儿?”洛长生一边施展轻功向洛宅飞去,一边问身边被慎行拎着的卓钰。

“说不上姑娘回府之后就会看到二哥了。”卓钰抖着唇闭着眼颤颤巍巍地道,他第一次飞这么高,好紧张……

半个时辰之后,洛长生等人到了洛府。

然,当看到大厅里坐着的人以及他身边站着的人时,洛长生还是被自己绊了一跤。

“敖元广?你们两个谁是?”洛长生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两个敖元广,惊讶张开的嘴里能塞进一个鸡蛋。

“还有,你不是应该去帝陵了么?为什么在这?”洛长生指着坐在正座上的一身龙袍的敖元广,道。

“慎行,将他带去帝陵,熹妃或许想要在入土之前再看一眼他,你也顺便去拜祭拜祭她吧。”坐着的敖元广指了指站着的身穿龙袍的敖元广道。

听见了熟悉的声音,慎行淡淡地笑着点头。

“赫连子谦?是你?”洛长生望着坐着的敖元广。

只见坐着的敖元广将修长白皙的手指放在了脸颊边,轻轻一扯,一张薄如蝉翼的面皮被扯了下来。

随即一张惊为天人的俊脸露了出来。能拥有这样的一张俊颜的人,这世上除了赫连子谦,还能有谁呢?

“真的是你!”洛长生震惊地笑了。

而其余人也都是一脸迷茫。而慎行也已经将真的敖元广给带走了。

“让卓钰给你们说吧,先让我去换个衣服,好脏。”赫连子谦站起身,看了眼满是雨水和泥泞的袍子和头发嫌弃地转身进内室了。

“卓钰,原来你都知dào

?!说,你到底瞒着我们什么了?!”花无璃伸出雪白的手一把揪住了卓钰的耳朵,阴阴地笑道。

“好好,我都招,我都招,啊,疼疼疼,快松开,我全盘招出!”

看他这样子,花无璃嗤笑了一声,“赫连子谦将来可千万不能把你派去当奸细,万一被发xiàn

了,就你这样的,你还不把祖宗那辈的事儿都招出来。”

话音一落,惹得众人哈哈大笑,卓钰则扔给花无璃一个大白眼。

“好了,都听卓钰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洛长生率先收住笑容道。

“其实……”刚刚启唇,门口忽然传来一声低沉雄浑的声音,“主上在么?”

众人纷纷扭头,一身清爽的尉迟恭站在门口,惹得众人张大了嘴。

“他是……”洛长生的舌头不利索了。

“将军,主上进去换衣服了,您应该知dào

他的洁癖。”卓钰面露笑容,熟稔地走上前,显然而关系很好,不然骄傲地像个孔雀似的卓钰怎么能突然对人这么热情,“您先进来等等。”

“好。”尉迟恭点了点头,步履稳健的走进来,一看便知是内力深厚之人。

“正好将军来了,让我省了一段铺垫。”卓钰道,“其实三年前皇上就有意要对东篱下手,但尉迟将军告sù

皇上,敖元庆和敖元广兄弟其实只是面上不合,实jì

上两人一直都十分地团结。这就让原本打算离间两人的计策不得不搁浅,直到这一次,皇上来找姑娘。才临时筹划了此事。

“昨夜,皇上和将军连夜去将敖元广给抓了出来,将人给带了出来关押,由皇上亲自假扮敖元广,与尉迟将军一起合演了一出由于不信任而将敖元庆关押的戏码。虽然中间出了点小波折,被姑娘撒了一把软骨散,又‘强迫’不信任,但最终还是成功了。敖元庆的人已经几乎被全部歼灭,剩下的大军也尽数在尉迟将军的手里了。至于敖元广,我也不知dào

皇上是怎么打算的了。”卓钰耸了耸肩道。

“敖元广,朕还不打算放了他,东篱朝廷内部虽然今日被重创,但是他们的根基并未被动摇,朕还要花费一些时间,将此事部署好。”赫连子谦换上了平日贯穿的长袍,优雅华贵地走了出来。

自他出来洛长生的眼神就没从他的身上移开过,怪不得她觉得敖元广气势非凡,怪不得明明没有中他的软骨散却还在配合她演戏,若非是敖元庆踢给敖元广的那块手头被他敏锐地躲过,她还被蒙在鼓里。

洛长生从来都知dào

赫连子谦的城府深沉,然赫连子谦却仍旧让她一次次地刮目相看。

尉迟恭,东篱的顶梁柱竟然是他的人,他到底是在多少年就开始部署这步棋了呢。

第308章 抓了人,以你的名义杀了

洛长生直勾勾地看着赫连子谦,灼灼的目光引起了他的注意,赫连子谦嘴角微弯,露出一抹饶有兴味的笑意。走到洛长生身旁,揽住她的腰,将她带到自己怀里。

转而和尉迟恭点了点头,“将军怎么来了?”

“末将有一事请求。”尉迟恭单膝跪地,神色严肃。

“将军起来说。”

“末将还是跪着说吧,末将来,来这是因为想请皇上再给庆王一个机会,他真的是个人才,若是就这么死了,太可惜了。毕竟这一次是我,我……”尉迟恭面露愧色,他不后悔自己做得决定,却知dào

自己是真的对不起一直信任他的敖元庆。

“朕明白你的意思,放心,敖元庆是个人才,朕答yīng

你放他一条生路。”赫连子谦想了想道,“将军今日辛苦了,明日你与朕一同去探望下我们这位庆王吧。”

“末将遵命。”

待人们都走了之后,大厅里只剩下赫连子谦和洛长生。

赫连子谦坐在椅子上一把将洛长生拉到了腿上,她想起来,却被他紧紧地箍住了腰,“别动,让我抱一会。”

低沉魅惑的声音让洛长生心一软,看着他眼底淡淡地青黑,她倒是真的不舍得动了。

“赫连子谦,我问你个问题。”眼见着将头埋在自己胸前的人老老实实地不动弹,洛长生轻柔地问。

“嗯?”

“你这次到底为什么来东篱,卓钰说你并没有打算现在对东篱下手。”

赫连子谦从洛长生怀里抬起头,闻着专属于她的味道,他日思夜想了那么多年的味道,笑得迷蒙灿烂,“你倒是说说我是为了谁?是谁让我这么奔波,甚至把两年以后的计划都提前了,是哪个坏丫头,嗯?”

赫连子谦忽然伸出修长的手指,在她的脸上捏了一下。

“唔……不是吧?你要是真的因为我来的,那我罪过就大了。”洛长生一脸黑线,她这小心脏可经受不住这样的打击啊。

“洛洛,值得的。”赫连子谦忽然收了笑容,认真地望着洛长生。

“可赫连子谦,你知dào

我是谁么?”洛长生的脸一下子垮下来了,她是宁洛歌么?可和他之间的记忆一丝一毫都不存zài

了,这样的她,根本就不完整。

“对不起,没有在第一眼就认出你,但是我从不怀疑你是谁,尽管你变了相貌,变了名字,但你仍旧是你。我认识的那个宁洛歌。”将她的手紧紧地锁在怀里,搂紧了她的腰。那样霸道地带着占有性的动作,竟然让洛长生心安。

“可我不记得你和……‘她’之间的事情了,我都不记得了,这样也没关系么?”洛长生的脸上显出痛苦的扭曲,她真的都忘记了,而那种感觉,很不好。

“记忆这种东西是用来回忆不在身边的人的,可你就在我身边不是么,我们可以再创造更多的回忆。以前的那些,等以后我慢慢讲给你听,现在嘛……”赫连子谦拖长了语调,脸上忽然露出诡异的笑容。

“啊,干嘛?”洛长生忽然一声尖叫,她紧紧地环住了赫连子谦的脖颈,看着将他打横抱起的赫连子谦。

“困了,陪我睡觉。”赫连子谦面无表情道。

床上,看着陷入沉睡的洛长生,赫连子谦的眼神越发温柔。

说好是陪他睡的,结果小东西自己倒是睡得香甜,也难怪,她其实也两天一夜没睡觉了。

摸索着她滑嫩的脸蛋,赫连子谦越发地爱不释手,将她揽进怀里,却仍旧感觉心中对她的爱无法表达似的。

四年,失而复得,就是眼前的女人让他经lì

了从来都没有过情绪,绝望,痛苦,兴奋,激动,希望,所有普通人才会有的情绪他都因为她体验了一遍,尤其是在得知她是真的离开的时候,那种从未有过的无助感几乎将他打成碎片。

还好,她回来了,虽然变了容貌,性格也比以前开朗,但那颗心没有变,那就足够了。

执起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地吻着,有多想将她一直锁在身边,天知dào

他现在离开她一天都会思念成魔。

他想,他或许真的是疯了。

亲亲她的脸,将她锁在怀里,他终于安心地睡着了。

赫连子谦是在慎行回来的时候醒过来的,他警惕性一向最高,看看身旁的人睡得香甜,他餍足地笑笑,轻巧地起身离去。

“爷,敖元广已经被我带回。”

“嗯,你也辛苦了,去休息一会吧。目前为止暂时没什么要紧事,敖元广暂时仍旧要被关押,这一阵子,你要多加派人手看管。”

“是。”

赫连子谦点点头,慎行恭敬地告退,赫连子谦忽然开口,“慎行。”

“爷还有什么吩咐?”

赫连子谦沉默了半晌,才启唇,“这些年,多谢你。”

慎行明显一愣,显然对赫连子谦会给他道谢很是吃惊,“没,没事的。这是慎行该做的。”

“这世上没有一个人有义务去为另一个人死。”赫连子谦幽幽地道,“没事了,回去休息吧。”

“嗯。”慎行狐疑地看了眼赫连子谦,转身离开了。

入夜,皇家地牢。

“皇上,庆王就在最里面。”尉迟恭站在地牢门口道。

赫连子谦看了眼尉迟恭,心里猜测他一定是无颜见尉迟恭,也不勉强,只是吩咐道,“好,你在这把守,朕去瞧瞧。”

尉迟恭感激涕零地看了眼赫连子谦,随即把守在地牢口,看着赫连子谦沉稳地走了进去。想起被关在最里面的庆王,尉迟恭摇了摇头,若是庆王能够像眼前的男人一样果duàn

,那么今日落在这个下场的就会是另一个人了。

赫连子谦一步一步地向里面走去,越走灯光越是昏暗。

“敖元广?你还有脸来这里?”突然前方不远处穿来一道怨恨的冷哼声。

赫连子谦脚步未停,仍旧往前走,虽然前方一片黑暗,但他却不受视线干扰,直直地走向敖元庆。

“朕,不是敖元广。”站定在地牢门前,赫连子谦望着里面神色激动的敖元庆。

“你是……”敖元庆忽然收敛了情绪,他眼睛微眯,企图看清暗影里的高大男人,“洛帝?!”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惊讶。

“一直都是朕。包括今早主持葬礼的人,也是朕。”赫连子谦语气平淡地叙述事实。完全看不出他此行的意图。

而敖元广则仿佛想到了什么,难以置信地问道,“你一直都知dào

我是在骗你的?你只是将计就计?”

“对于一个游走于各国皇室却能够将自己的身份隐藏多年的人,朕不能掉以轻心。”

“你真的知dào

了!皇兄呢,你把我的皇兄怎么了?!”敖元庆腾地站起来,像一头雄狮般咆哮着向赫连子谦扑了过来。

赫连子谦纹丝未动,只是看着他,嘴唇微动,“敖元庆,你是个不可多得的经商天才,却不是个杰出的政治人物。今天你会变成这样,你的皇兄并非毫不知情。朕今天来这里,是受人所托,给你个活命的机会。”

“受谁所托?”敖元庆死死地抓着牢门,昨日的王爷,今日变成了囚犯,也难怪他会连情绪都控zhì

不住了。

“尉迟将军。”

“这个叛徒!”

“你与其责怪他,不如想想你自己该怎么出去。朕可以背着敖元广将你放出去,但你要告sù

朕你这些年积攒下来的银子都在哪,朕知dào

你富可敌国,善于经营,用你的钱来换你的命。你想好了,换还是不换。换,朕保证让你活着离开东篱,不换,你的皇兄一定不会让你活着离开这座地牢。”

“不,皇兄一定是被你们挟持的!他不会这么对我!”敖元庆拼命摇头,神色笃定。

赫连子谦淡然地看着他,仿佛看着一个还没长大的孩子,他缓缓道,“朕和你打个赌如何?”

敖元庆警惕地望着赫连子谦,“什么赌?”

…………………………………………………………………………………………………

洛宅,大堂。

“元广兄在这儿住的可还习惯?”问完这句话,赫连子谦优雅地端起茶杯,喝了口水“还得多谢谦弟给为兄这个机会啊。”敖元广也如常地坐在椅子上,只是浑身上下被封死的几条经脉暗示着其实他并没有表面看起来这么自由。

“听说庆王在牢里住得不太习惯,元广兄看应该如何处理此事呢?”

“这件事朕相信谦弟你一定心中有数,更何况当初你我早就有言在先,抓了人,以你的名义杀了,将来这件事无论百官怎么算也算不到朕的头上来。”敖元广声线冷硬地道。

“好,那朕就明白了。元广兄再在府里休息几日,待朕将事情办完,便将一切归还元广兄。”赫连子谦说罢,敖元广便出去了。

待敖元广走远,赫连子谦低头看着茶杯中漂浮的茶叶道,“都听到了么?”

“那是不是你的皇兄,想必你比朕更清楚,朕没有逼他说出这番话,也没有使什么诡计,这就是他心里最真实的想法。”赫连子谦又说道。

内室的门被推开,敖元庆走了出来,他的身后还跟着尉迟恭。

第309章 你这么了解赫连子谦啊?那你

尉迟恭将敖元庆的哑穴解开,被敖元庆狠狠地瞪了一眼。

“怎么样,想好了么?你不动手,就只能被他杀了。”

“赫连子谦,你真的很恐怖!”敖元庆望着赫连子谦,仿佛在看着什么怪物。

但赫连子谦只是轻轻一笑,并未被他激怒,他幽幽地抬起头,“想清楚了?”赫连子谦用的是陈述句。

“明天夜里,带我们去看看你的金库吧。”赫连子谦站起身来,拍了拍衣服上的褶皱,看了尉迟恭一眼,走了出去。

院子里,洛长生正坐在石桌前自己和自己下棋,见赫连子谦来了,她忽然不怀好意地笑笑,“来,和我下一盘?”

赫连子谦难得空闲,欣然道,“天朗气清,又有美人相伴,怎能不应呢?来吧,陪你下一盘。”

“这么下没意思,我们加个赌注如何?”洛长生眼睛咕噜咕噜地转了一圈,笑道。

“什么?”

“如果我赢了,你答yīng

我一件事,如果我输了,我就不答yīng

你一件事。”

赫连子谦眨眨眼,虽然一瞬间就明白了她是在胡闹,但还是乖乖地应承,“也好。”

在洛长生面前,他就好像是个老老实实的木头男人。一点脾气都没有。

洛长生和赫连子谦开始了,慎行和水烟一直都站在身旁,闻讯而来的风起花无璃也都将两个人围住。

洛长生的棋艺精湛,在场的人全都是她的手下败将,尤其是花无璃,输的心不甘情不愿,但却还是输了半目。他很想看看,赫连子谦能不能赢了这死丫头。

但他很矛盾,赫连子谦输了呢,那丫头就更加嘚瑟了,但要是赫连子谦赢了呢,那就证明他不如他。

所以站在一旁的花无璃一会站在洛长生那边看看,一会站在赫连子谦那边看看。

“大师兄,别转了。你转的我头晕。”再花无璃第四十八次要去赫连子谦那边看看的时候,被洛长生一把抓住了胳膊。

“哎呀,你们这棋下得好没意思,一直是不相上下。我看你们还是和棋算了。”花无璃开口抱怨道。

炎热的天气让他直冒汗,他恨不得将身上的衣服都脱下来。

二人谁都没理他。

又过了半个时辰,所有人都熬不住离开了,又只剩下他们俩。

“和棋。”洛长生终于开口了。眼下棋盘上已经没有落子的地方,而他们确实是和棋。

“你明明能赢我的。”洛长生认真地道。她看的出来,有好几次赫连子谦都可以将她打得落花流水。

“因为我不想答yīng

你,你要提的那一件事。”赫连子谦深深地望着洛长生,神色严肃。

“我……”被戳穿了心事,洛长生一下子显得很尴尬,她确实是想要说等事情结束了她不回西凉的,只是刚想了一想,就被某人给识破了。

“你是西凉的皇后,就算你不想当,不承认,都不可能抹去这个事实。我可以让你再玩几年,但你必须知dào

,你最终,要回到我身边。”赫连子谦神色严肃,声音一如既往的好听,只是这一次语调中带着不容置疑的霸道。

“可我不是宁洛歌。”洛长生仰起头皱眉道。

“那就等你是宁洛歌了也不迟!”扔下这句话,赫连子谦起身就离开了。

将洛长生一个人晾在了原地,她挠了挠头,她好像惹他生气了。

晚上,赫连子谦带着花无璃他们带着敖元庆去金库了,留下洛长生和慎行和水烟在宅子里,三人冷冷清清地坐在大厅里。

可能是错觉,水烟觉得自从焱火和雷霆走了之后,宅子里似乎也没剩下几个人了。

“慎行你说我今天做错了么?”将白日下棋的整件事和慎行说了一遍,洛长生趴在桌子上,抬眼问慎行。

“真话还是假话?”慎行道。

“噗!来来,反正他们也不带咱们去寻宝,你就都给我说一遍吧。”洛长生哼哼着道。

“假话就是,这件事小姐你没错,是爷他喜怒无常,小题大做,而且他一点都不理解你的心情。”慎行毫不犹豫地说道。

结果洛长生瘪了瘪嘴,小脸上一幅快要哭了的表情,“那真话是什么?不会是和你说这些相反的吧?”

“真话就是,小姐离开四年,已经让爷痛不欲生了,小姐好不容易能回来,虽然爷表面上淡定如常,但您没发xiàn

爷脸上的笑容比以前多很多了么?可您现在又要离开,慎行觉得爷没有阻拦你,其实已经让步很大了。更何况爷不也说了,给你时间让你可以暂时不回去么!”

慎行一番话说完,洛长生砸吧砸吧嘴,“啧啧,没想到慎行也有这么能说的时候啊,我这还是头一回看见呢。真是出人意料啊。往日没发xiàn

你口才这么好呢?嗯?你这么了解赫连子谦啊?那你和他过吧。”

慎行:“……”

就在洛长生和慎行讨论赫连子谦的时候,即将进入金库的赫连子谦打了个喷嚏。

惹得敖元庆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此时的敖元庆已经恢复了平日的状态,唯一不同的是如今的他眼神中多了一抹沧桑。

“就在这里。我通过军火生意转来的钱,全都在这里,因为这些都是皇家的金银,花起来太扎手,我一直都堆在这。除非哪天要和这些国家撕破脸皮,不然这些金银我不会动。”

敖元庆拿着火把率先走进去,赫连子谦紧随其后,紧接着便是花无璃,卓钰,风起依次走进来,洞穴空空,每当敖元庆说一句话,都会传来响亮的回音。

“就在里面了。”敖元庆说罢便从怀里掏出了钥匙。

众人走得近了,才看清眼前的东西,那是一面做工精致厚重的铁门,工艺极佳。实属上乘。会做这等手艺的人在如今的世上寥寥无几。

赫连子谦看了卓钰一眼,卓钰笑了声,啧啧称叹,“都说庆王爷富可敌国,果真是所言不虚啊,单说这扇门的价值,就顶的上一个县的赋税了啊。”

庆王爷回头看了眼那扇门,无所谓地笑笑,“这扇门是我父皇命人修建的,听说是个极其擅长奇门遁甲的人,好像叫虚什么子的。”

“虚谷子?!”花无璃惊讶地道。

“对,正是。”敖元庆点点头。

要知dào

虚谷子是他的师伯,行踪飘忽,已经多年不曾出现了,就连师父都不知dào

他如今是否还在人世。

东篱先皇竟然能请他来设计这洞穴,花无璃不禁汗毛一立,“注意这里的机关,虚谷子最为擅长奇门遁甲,即使是地上一块细小的时候都有可能是暗器的触发开关。”

赫连子谦立即命令道,“大家跟着庆王爷的脚步走,他走哪儿我们走哪。”

“唉,要是洛洛在这就好了,她最擅长这些东西,师傅曾经说她在这方面的天赋比虚谷子还要高。若是她在,我们一定不会有事。”

然身后的卓钰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不会有事的。我二哥在这方面的造诣比虚谷子还要高一点,你完全可以放心。”

花无璃:“……”

“到了!”敖元庆站在一闪双开门的门前,门口仍旧是被一把足有成年男人两只拳头大的金锁牢牢地锁住。

“不愧是大师所造,万法归一,他没有在这里造任何的机关,而是打造了两把没有钥匙即使是内力深厚的绝顶高手也决计打不开的锁。赫连子谦仔细地观察锁头,忍不住赞叹道。

“而且这把锁应该只有一把钥匙。”赫连子谦道。

“不错!洛帝果然是见识渊博,的确,只有一把钥匙,父皇给了本王,就连皇兄都打不开,或许父皇就是想到了今天,才会将钥匙交给了我,只是尽管如此,还是没能够……”敖元庆自说自话,随着他的一声叹息,金锁“咔哒”一声打开了。

众人都后退数步,看着敖元庆将门推开。

“轰隆!”足足有三人厚的铁门轰然洞开,门里的陈设露在了众人眼前。

而门内的所有东西也让所有人愣在了原地。

包括敖元庆。

因为门里,空空如也。

不错,没有事先预想的闪瞎人眼的金灿灿的黄金,没有数不尽的珠宝玛瑙,更没有成箱成箱的银票,什么都没有。

花无璃率先吹了一声口哨,尖锐的哨声在空空荡荡的屋子里引起了阵阵的回响。

“这是怎么回事?”最激动地当属敖元庆,看着空无一物的金库,他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的钱呢?”

“王爷。”赫连子谦皱了皱眉启唇,他是看到这个场景后最冷静的人,从始至终他都在观察敖元庆的表情。

而经验告sù

他,敖元庆骗他们的可能很小。

“贼喊捉贼么?你喊什么,不是只有一把钥匙么?钥匙在你身上,除了你之外,不可能有人再进来了。”风起不屑地嗤了一声。

“真的不是我。”敖元庆终于恢复了神智,要知dào

他在这里的金银财宝足足能够一个国家十年的开销。而他这次舍得将它们拿出来,一个原因是没有办法,另外一个原因则是这些钱他就算给了赫连子谦,就像他刚才所说,赫连子谦也花不了。所以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不如就先给他。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竟然空了!

什么都没有了!

第310章 捉贼

洛宅,大堂。

“究竟是怎么回事?”当洛长生听花无璃说“金库里什么都没有了”的时候,有一瞬间脑袋空白,随后,她惊诧地问道。

“相信我,这件事情我不比你们任何一个人知dào

的早。”敖元庆瞪大了眼睛,虽然他已经恢复了平静,但仍旧心有余悸。

“庆王殿下,有谁借过你的钥匙么?”赫连子谦忽然开口道。

“不错,那把锁如果只有一把钥匙,那就一定是王爷的那一把,毫无疑问。除非是有人将这把钥匙借走了或者偷走了,王爷可有印象?”卓钰道。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都落到了敖元庆的身上。

他眉头紧锁,静坐在椅子上,想了半晌开口道,“这把钥匙平时都是自己保管的,曾经魏元孚和蒋恒都曾经问我借过,但我并没有借。”

“除了他们,还有别人么?或者是你身边的人,能够拿到钥匙说明是你身边的人,他一定是知dào

你把钥匙藏在哪里。”洛长生分析道。

“我身边的暗卫只有我一个人知dào

他们的身份,即使是皇兄都不知dào

他们到底是谁。而起他们都是父皇传给我的人,不可能是他们。至于魏元孚和蒋恒都是忠心于我的人,他们会背叛我。”

“但其实你并不信任他们不是么?”赫连子谦盯着敖元庆的眼睛忽然道。

“我…….”敖元庆语塞。

“魏元孚和蒋恒现在看来都是有可能偷了钥匙的人,看来我们得查查他们了。”洛长生望了眼众人,叹了口气。

看来东篱,她们还要呆上一阵子了。

入夜。洛宅书房。

“敖元广怎么样?”望着从外面走进来的赫连子谦,洛长生问道。

“在批阅奏折。”赫连子谦掀起衣袍,优雅地坐在洛长生旁,“广帝不能一直以熹妃薨逝的理由不上早朝,我们的时间很紧迫。”

“你相信今天敖元庆说的么?”洛长生单手支着腮,神色放松地半趴在桌子上,望着赫连子谦。

“一半一半。这件事,不查到最后,谁也不知dào

真相是什么,我们还有三天时间。这三天里,我们必须查处那批金银去哪儿了。否则,如果落入敌人的手里,那将会是一场大灾难。”

“刚才我问了敖元庆,魏元孚和蒋恒是怎么提起要钥匙的。敖元庆告sù

我,魏元孚是请敖元庆拿着钥匙去检查下那些金银是否完好。而蒋恒,同样也是这个原因。因为那一段时间,东篱洪涝很严重,伊城也受到了很大的损失,他们似乎是担心山洪冲垮了那个山洞。”洛长生道。

“明天我和花无璃会分头行动,去探探情况。一切等到之后再定夺吧。”

说完,赫连子谦将洛长生的受伤的手臂轻轻地端起来。

“嗯?干什么?水烟已经帮我上过药了。”洛长生狐疑道。

赫连子谦没说话,他小心翼翼地将纱布解开,一层一层的剥开,尚未恢复的伤口仍旧鲜艳如血,刺激着他的眼球。

他换换地低下头,轻轻地吹着伤口,动作轻柔,随即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打开纸包,深绿色的粉末暴露了出来。

赫连子谦将那一包粉末一点一点地洒在她的伤口上,另一只手紧紧地握住她的手,让她即使想要动也挣脱不开。

“嘶!”洛长生倒抽一口冷气,小脸都皱在了一起,“好痛!”

可能是太疼了,很快洛长生的眼里就蓄了一层泪水,仿佛下一秒就会滴下来。

她眼泪汪汪地望着赫连子谦,那副小猫一样的可怜样一下子融化了赫连子谦的心,他极其迅速敏捷地将纱布重新包起来,起身走近她,将她抱进了怀里。

“不哭了,乖。”轻轻地拍打着她的背。

忽然洛长生瓮声瓮气的声音从他的怀里传来,“原来你下午消失了一个小时就是去给我做这药去了啊。”

“……”

“那我问你你为什么不说?”洛长生嘴角弯弯,红着眼睛,笑得开心。

“说不出口。”

“……”洛长生没再说什么,她将头埋在他温热的怀里,用另一手紧紧地搂住了他的腰。

由于时间紧迫,赫连子谦和花无璃都在第二天一大早就分头行动,赫连子谦去了魏元孚的府里,而花无璃去了蒋恒的宅子。

由于敖元广这几天都不上朝,是以魏元孚也在府上处理些公文,接见些大臣。

卓钰递上西凉使臣的拜帖之后,管家就将他们带进了大堂里等候魏元孚。

“爷,你这样跟着我我很不习惯啊。”卓钰坐着,看着身侧站着的侍卫打扮的赫连子谦,笑得有些得yì

,但说出来的话还处处透着不情愿。

“除了敖元广之外,没有人知dào

我的身份,暂时‘委屈’你一下。”赫连子谦语气淡淡,他特意加重了‘委屈’两个字,听完卓钰背后冒出一股冷气。

“来了。”忽然,赫连子谦道。

果不其然,过了不一会,魏元孚和管家下人们走了进来。

赫连子谦抬眼看过去,走在最前面的人一身青色锦袍,头发半披半束,虽然长得其丑无比,但是浑身仍旧是透着一股子书卷气。

而让赫连子谦有些意wài

的是,魏元孚很年轻。看模样应该还不到不惑之年。

如此年轻就身居高位,可见其智谋远见非同一般。

“卓大人!幸会幸会!”

“魏大人,卓某打扰了啊,久闻魏大人英明,葬礼那日和大人聊得很投缘,只是时间太短,这不今日卓某就来叨扰大人了!”卓钰连忙起身快走几步迎上去,近乎谄媚地笑笑。

“卓大人过誉了,那日和卓大人聊过,我也是身心舒畅啊。别站着了,快请坐!”

随后卓钰和魏元孚天南地北地聊了一通,甚至将东篱和西凉的朝廷都探讨了一番。赫连子谦一直站在卓钰身后默默地听着。

他的眼中迸射出精光,打量着魏元孚的眼神更加的深邃。

“对了,魏兄,有一件事情,小弟也是偶然听到的,觉得很有意思。魏兄不要当真,就当是个笑话说个魏兄一听哈,听说庆王在狱中说了不少的事,其中包括他就是这些年一直在各国的皇室贩卖军火的神mì

商人。

“还说他将金银珠宝都藏在了一处谁都找不到的山洞里。哈哈哈,你说多可笑,大家都以为他是疯了。但也有人相信,我听皇上身边的近臣说,皇上似乎是知dào

这件事情的,他想要趁着这几天休息,去金库看看。一则是散散心,一则是看看金银还在不在。”卓钰一边轻松地说一边悄悄留意魏元孚的表情。

“是么?”魏元孚拨了拨袖子,似乎并不关心。

然魏元孚神色平淡,从头到尾他都是淡淡地笑着配合卓钰,并未有任何异常。

“皇上既然这么想,那不如让他去查查好了。王爷是无辜的,早晚会被放出来。到时候还请卓兄为王爷美言几句。”魏元孚拱了拱手。

“那是自然!”见问不出什么,卓钰只好起身告退。

魏元孚派管家将二人送出去,走到门口,赫连子谦忽然转身对管家说道,“请问你家大人可有妻室?”

管家无奈地苦笑,“不瞒你说,没有。虽然我家王爷相貌不佳,但大人身居高位,有很多官员都想将家中千金嫁给大人,可大人却正是因为这一点,他说这些人看得不过是他的地位权势,所以全都拒绝了。”

卓钰一愣,砸吧砸吧嘴,“全拒绝了?”

管家点点头。

被管家送出了门,知dào

走出一段路,卓钰才开口,“这个魏元孚确实是个人才,他见识广博,心中想法独特,确实是个治国的人才。”

“嗯,要是他再年轻上几岁,容貌再出众些,和你有一拼。”赫连子谦道。

“咳咳,二哥,我可没这么说。”

“看你们两个人,连后院的事儿都这么相似,不过朕倒是一直想问问你,你一直不成婚的原因是什么?朕似乎也没少赐给你优秀女子吧?”赫连子谦忽然翘起嘴角问道。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二哥,跑题了,咱们不是在说魏元孚么,你老提起我干什么!我可不是因为没自信才拒婚的啊。”

“嗯,朕知dào

。”赫连子谦眼中迸射出锐利的锋芒,“不过问题也在这!”

“什么?”卓钰眨了眨眼,他不成婚有问题么?

“一个男人拒绝所有的女人投怀送抱,会是因为什么?就好像朕拒绝了选拔出来的秀女,你拒绝了所有心仪你的女子,其实我们的原因没什么不同。”

卓钰如梦初醒,“你是说魏元孚心中藏着一个女子?”随即他一脸惊恐地捂紧了嘴巴,拼命摇头,“我刚才什么都没说。”

赫连子谦鄙夷地瞥了他一眼,自顾自地走了。

“当务之急是将那个女子找出来。不过二哥你是怎么猜到的?”卓钰小跑着凑上来问。

“刚才你在说金库的时候,魏元孚拨了拨袖子,我注意到他的腰间有一个精致的荷包。图案是一双比翼鸟,这显然是女人绣上去的。所以才会问他有没有妻妾。”

“可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卓钰翻了个白眼,人家心里藏着几个女人也不犯法。

“一个可以让当朝一品大员倾心的女人,朕很想见识见识。”

第311章 杀人灭口

赫连子谦二人刚回到洛宅,花无璃便也回来了,他的脸色不大好。而跟在他身后进来的风起,也神色紧绷。

“发生什么事情了么?你们怎么都这样?”洛长生眨了眨眼,很少见花无璃这样啊。

“蒋恒死了。”花无璃蓦地抬头,看向赫连子谦开口道。

“什么?”赫连子谦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我们去的时候蒋恒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师伯将他扶起来,他张了张嘴,就咽气了。”风起解释道。

“他说了皇上小心,然后就死了。他将我们看成了敖元广的人。”花无璃道。

“怎么死的?”洛长生也收敛了神色。

“被专业的杀手一剑毙命。蒋恒没有武功,想杀了他很容易。”花无璃摇了摇头,似乎终于从刚才的场景中缓过神来。

并非没有见过血腥的场面,只是今时今日,他突然能够感觉到一条生命从他手中流失掉的声音,恐怖地仿佛是怪兽的嘶吼。让他心惊胆颤。

生命的消失,原来这般简单。

“这么巧正好在你们去找他的时候被杀,这会不会太巧了?”将所有事情都联系起来的水烟道,“蒋恒一定知dào

些什么,而对方害pà

我们查到线索,所以杀人灭口。”

水烟清脆的话音一落,众人都沉默了。

原本以为将敖元广和敖元庆抓到,东篱这张网就算被他们彻底掀开了,然而现在,他们都意识到了,还有一张更大的网,在被一只大手神不知鬼不觉地操纵着。

“我们的方向是对的,正因为我们接近真相了,对方才会冒着巨大的风险将人在我们眼皮底下除掉。蒋恒一定有问题。”赫连子谦开口,低沉坚定的声音打破了沉默的气氛。

“卓钰,利用敖元广想办法查到蒋恒的事情。既然蒋恒让敖元广小心,那敖元广应当知dào

些什么。慎行,加派人手看护敖元广,不能让对方真的有机可乘。另外皇宫必须安排一个敖元广的替身,以防万一。风起,你亲自去魏元孚的府上监视他,有任何不妥的地方都立kè

禀报给我。花无璃,和我去一趟蒋府。”

赫连子谦沉稳果duàn

地吩咐,坚定的声音仿佛有一种力量,将人们心中的不确定全部击碎,重新拾起自信。

“我也要去!或许尸体上会有什么发xiàn

!”洛长生弱弱地举手,她要闷死了。

赫连子谦本想拒绝,看着洛长生期盼的眼神,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那走吧。”

赫连子谦他们到的时候蒋恒的府上已经乱成了一团。

管家甚至顾不得详细询问赫连子谦他们的身份,赫连子谦只是将卓钰的拜帖送了上来,顺便说自己会医术,就被管家给拖了进去。

“大人,我家大人还有希望么?”老管家驼着背,颤抖着唇,老泪纵横。

赫连子谦面色紧绷,他的手中握着什么东西,将东西塞进袖子里,赫连子谦起身转头面向管家,“抱歉,蒋大人被发xiàn

地太晚了。”

“啊,究竟是哪个杀千刀的杀了我家大人啊,我们大人为官至今,清正廉洁,家徒四壁,为什么会落得这么个下场啊。”嚎啕大哭的管家声音震天,一旁的赫连子谦沉默地站在一旁,望着尸体。

“蒋大人可有仇家?最近可有什么异常的?”一旁的洛长生瞥了眼蒋恒的尸体问管家道。

“我家大人为人和善,从不树敌。”管家擦了擦眼泪道。

“老管家,还请您仔细回忆一下,或许我们能够将杀了你家大人的真凶找到。这一点非常重yào

。或许你家大人最近是有什么异常的,只是你忽略了,或者你觉得那不是什么重yào

的事情。”洛长生引导道。

“自从皇上不上朝开始,大人的情绪一直都挺低落的,他经常将自己一个人关在书房中,一呆一天。”

一旁的赫连子谦扫视蒋恒的尸体,眼睛扫过某处忽然顿了顿。他抬头问道,“这几日有人来拜访过他么?”

“嗯,魏大人在庆王爷被抓之后来过一次。”管家回忆道。

赫连子谦和洛长生对视一眼,随即抿唇道,“节哀顺变,我们还有些事,先行告辞。”

二人走出正门不久,花无璃从一条胡同里施展轻功飞了出来。

“怎么样?有收获么?”洛长生问道。

就在刚刚二人问管家问题的时候,花无璃已经无声无息地将蒋府查了一遍。凭借着他对于杀手的了解,赫连子谦希望他能提供些杀手的信息。

“书房中有个暗室,但没有什么非同寻常的地方。书房的墙上有几个脚印,我怀疑是杀手留下的。只是……”花无璃特意卖了个关子。

“是什么?”洛长生挑了挑眉。

“杀手是个女子。”花无璃飞快地说,语气中还有掩饰不住地震惊。

用过晚膳,众人都聚在了大堂里。

经过今天一天的打探,不但没有让事情明朗起来,反而更加的扑朔迷离。

赫连子谦坐在上首的位子,不知dào

在想什么。

花无璃则像往常一样趴在桌子上,慵懒地打了个哈欠,听风起说今天白日监视魏元孚的结果。

“没有任何不寻常的地方,而且这位魏大人着实喜欢喝酒,他家有个专门的酒窖,就在魏大人的书房隔壁。”风起仍旧侃侃而谈,汇报今日见闻。

“或许我们想错了呢?”洛长生忽然说道,“庆王说他和蒋恒都要过钥匙,或许我们从一开始我们就错了,并不是他们中的某一个人是被指使的,而是他们两个人都是被同一个人指使的。而他们两个人,恐怕还都是知dào

彼此情况的。”

“魏元孚和蒋恒一定有关系!”一直沉默的赫连子谦抬起眸子,深邃无底的一双眼仿佛能够将人的心魂吸进去。

众人纷纷望向赫连子谦。

“今日我在检查蒋恒的尸体的时候,在他的怀里发xiàn

了一块手帕。手帕上的图案与魏元孚身上的荷包一模一样。”

“二哥是说他们两人喜欢着同一个女子?”卓钰吃惊地道,现在他也很好奇,那个女子究竟什么样子,能够让两人都倾心喜欢。

赫连子谦从袖子里掏出一块手帕,白日检查的时候他偷偷地藏了起来,而且他注意到卓钰的绶带上有一处并不明显地被补过的痕迹,显然这是一个手艺很巧的女人。

但据他所知,蒋恒也没有成亲,那么这个女子是谁呢?

“这个图案,你们有人见过么?”将他铺在桌子上,赫连子谦环视众人问道。

“我……觉得有点眼熟。”洛长生皱了皱眉,抬头看向慎行,“你见过么?”

慎行望着手帕的神色晦暗不清,但最终他还是摇了摇头。

“绣这幅手帕的人,应该就是我们要找的神mì

女人。”赫连子谦望着图案下了结论,“风起你和卓钰一起,明天将魏元孚带过来。”

“是!”

大堂里,不停地批阅着公文的赫连子谦,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

“皇上,不好了,魏元孚失踪了!”风起几乎是飞了进来,大声道。

“失踪?”赫连子谦从公文中抬起头,语调微微上扬。

“今早管家叫他起床,发xiàn

人不见了。”风起焦急地道。那个时间恐怕正好是在他走之后。

“请庆王爷过来,或许他会知dào

魏元孚的去向。”赫连子谦放下公文,立kè

下令。

“是!”

敖元庆和敖元广都被关在洛宅里。地牢也好,皇宫也罢,赫连子谦都不相信,都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为了杜绝有人趁机浑水摸鱼,杀敖元广兄弟嫁祸给西凉,赫连子谦选择将二人都放在了身边亲自看守。

“皇上,庆王爷到了。”风起押着敖元庆进来。

一直在端详那块手帕的赫连子谦抬起头,敖元庆这些日子似乎清减不少,“王爷请坐。”

赫连子谦道,“请王爷来是有件事想请教王爷,在这之前,朕要告sù

王爷一个不大好的消息。蒋恒死了。”

“死了?”敖元庆的神色再一次激动起来,他双目圆睁,身子重重地一晃,两滴热泪滚了下来。

“朕在追查凶手的时候,发xiàn

蒋大人和魏大人还有另外一层密切的关系,所以追踪到了魏大人,不过,魏大人失踪了。”赫连子谦声音冷肃,“还请王爷能告知魏大人经常去的一些他的管家不知dào

的地方。”

“元孚平日里只是贪杯,他经常去的地方无非是那几个酒馆,再就是我的府上,皇宫,初次之外并没有别的地方了。”敖元庆望向赫连子谦,眼神经过他手上握着手帕,忽然目光闪了闪,停住了。

“这手帕……”他开口问道。

“怎么?王爷认识这手帕?”赫连子谦一挑眉,提起了手帕,晃了晃道。

敖元庆舔了舔唇,盯着那条手帕的目光一直没有收回。然而他并没有立即回答赫连子谦。

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赫连子谦也不着急,只是盯着他脸上的表情,耐心地等着。

半晌,他忽然长处了一口气,表情淡定地抬头,“是的,我认识。”

第312章 揭开谜底

“哦?”

忽然,一道急匆匆地声音从外面响起,“子谦,我想起来了,那块手帕我曾经在熹妃那里看见过。”

说完洛长生也进了屋子里,看见敖元庆在场,她当即有些傻眼。

“是么?”赫连子谦转开视线,询问的视线望向敖元庆。

洛长生也望向敖元庆。

“嗯。”敖元庆阖上了眼睛,绝望地点了点头。

“竟然是她!”她诧异地惊呼。

“以王爷所见,蒋恒被杀与熹妃可有关系?”赫连子谦问道。

“本王不知。”

“实不相瞒,这个图案朕在魏大人和蒋大人的身上都发xiàn

了,一个作为荷包被挂在腰间,一个绣成手帕被放在怀中,这意味着什么相信就算朕不说,聪明如王爷也明白。”

敖元庆点了点头,脸色灰败。

洛长生望着敖元庆,心中对他起了一阵怜惜。

原本是众星捧月的天之骄子,几天之内,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忠心侍奉的皇兄其实并不信任他,他引以为傲的大臣死的死,失踪的失踪,背叛的背叛,而如今更是有证据证明曾经说只深爱过他的女人,其实在他不知dào

的时候,和别的男人也说过同样的话。

洛长生叹了一口气,她希望敖元庆能振作起来。

赫连子谦派人将庆王送走之后,将众人叫进了大堂。

“洛洛和庆王都证实了这块手帕是熹妃所有。”赫连子谦指了指手帕,视线扫向众人,在看到慎行的时候,他特意多停留了片刻。

“熹妃?”

“所以魏元孚有可能去了几个地方,之前我们将他经常去的地方都找过了,接下来我们不妨去熹妃处搜一搜。花无璃,卓钰,风起,你们去长春宫里找找。我和洛洛慎行,去帝陵。”赫连子谦分派完,众人便纷纷离开了。

帝陵距离洛宅还有一段距离,好在他们三人都是轻功非凡,只用了一个时辰便赶到了帝陵。老远,赫连子谦便让二人停了下来。

“他在那!”赫连子谦将洛长生拉到身后,而身旁的慎行也习惯性地去拉洛长生,只是却抓了个空。望着护着洛长生的赫连子谦,慎行眼神黯了黯,低下了头。

“果然在啊。”没有注意到慎行的神态,洛长生面露欣喜,压低了声音道。

“魏元孚虽然没有武功,但是不知dào

有没有人暗中助他,你一会必须在我身后,不许乱闹。”赫连子谦揽过洛长生,眼神中夹杂着警告。

洛长生撇了撇嘴,最后拧不过赫连子谦,还是点了点头。

“魏元孚。”赫连子谦三人一面向着熹妃的陵墓走过去,他一面喊道。

魏元孚手里握着酒壶依靠在台阶上,身边还有几个已经空了的酒坛子,东倒西歪地散落在他的脚边。

由于这几日是熹妃的发丧之日,广帝之前特别下旨可以让人来拜祭熹妃,是以虽然侍卫觉得魏大人很奇怪,但也不好阻拦。

“你是……”魏元孚抬了抬眼,空茫的眼中呆滞木然,似乎是喝醉了。

“我来告sù

你一件事。蒋恒死了。”赫连子谦束手而立,站在不远处,睨着魏元孚。

“死了?死了……”魏元孚呆滞地念叨着这两个字,似乎是根本没有反映过来,半晌,他的眼里留下了泪水,丢下酒壶,他竟然伏地大哭起来。

痛苦的哀嚎声瞬间让三人措手不及,三人面面相觑,不知dào

如何是好。

“咳咳,魏元孚,你可知dào

,蒋恒为什么会死?”赫连子谦捂着唇,干咳了两声道,魏元孚未理会赫连子谦,仍旧伏地哭着,他左手捶地,嘴里不停地念叨着,“都死了,都死了……”

赫连子谦长吸了一口气,他不耐烦地扫了扫四周,目光停在魏元孚身后的普通的坟墓,忽然道,“熹妃被葬在这里么?”

“嗯。”洛长生点点头。

赫连子谦微微眯眼,望着地上的魏元孚道,“魏大人,装疯卖傻在我这里并不管用,回答我的问题,否则,我就将熹妃从棺材里挖出来,让她亲自回答我。”

突然,哭声戛然而止,脸上挂着泪痕和鼻涕的魏元孚抬起头,只是原本就丑陋的容貌现在更加的不堪入目,他望向赫连子谦,眼神清明警惕,哪还有半分酒醉的呆滞,他冷声问道,“你是谁?”

“西凉,赫,连,子,谦。”赫连子谦一字一句地道。

瞬间,魏元孚的脸上血色全无。

“是,洛帝?!”魏元孚身子轻轻颤抖,他的脑子里一瞬间想到很多事情,越想脸色越发地难看。

“所以你该知dào

朕说的话不是开玩笑。告sù

朕,蒋恒为什么会死,否则,朕就开棺暴尸。说到做到。”

“不,我真的不知dào

。”魏元孚不停地摇头。

“再想想。”赫连子谦嘴角弯起一抹笑,他换换地蹲下身子,轻声道,“不要再为她掩饰了,熹妃不爱你,或者说,她爱的人,不止你一个。”

“不!”魏元孚猛地抬起头,如雄狮一般狂吼出声,暴起的青筋与瞬间血红的脸色透露出他的狂怒与悲伤。

赫连子谦纹丝未动,并没有被他骇到。

“只能二选一么?”平静下来的魏元孚低着头,闷声问道。

“你有更好的选择么?”洛长生心中升起一丝不详的预感。

魏元孚缓缓地抬起头,望向三人,眼神空洞,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扯起嘴角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魏元孚向后退了几步,赫连子谦望向他的视线霎时间锋利如刀。

“不好,他要自尽!”看到魏元孚扶在腰间的手,洛长生大吼出声。

几乎在同一时间,魏元孚拔出腰间的匕首,猛地刺向前胸。

“砰!”

“砰!”

“呃……”

魏元孚手中的匕首被两颗暗器打飞,他也被暗器的力道带的连连后退。

一枚通体透明的鱼白色扳指落在地上,滚了几圈。而另外一个打在匕首上的石子落在地上,钻进了土里。

“站住!”慎行迅速地望向另一枚暗器投掷的方向,施展轻功追了上去。

不消片刻,二人缠斗在一起,洛长生远远地望去,投掷暗器的那个神mì

人武功不低,只是力道上比起慎行要差了很多。

看身材瘦小轻灵,原来是个女子。

赫连子谦弯腰将扳指捡回来,将魏元孚拖起来,出手如电,点了他身上的穴道,让他动弹不得。

而那边,慎行和女子斗得不可开交。

突然,慎行一个回身直刺,暴露了下盘的破绽,女子敏捷地判断出破绽,恭向慎行。

就在女子将剑刺进慎行身体内的一瞬间,慎行忽然一个矮身,让女子扑了个空。而他趁机抬起胳膊,将女子的蒙面黑巾一把拽下!

顿时,慎行瞪大了眼睛。

而黑衣女子也惊恐地忘了攻击,她伸出双手捂住了脸。

“慎行!”洛长生见慎行忽然停住了,担心他趁机被伤,急忙喊他。

果然,慎行动了,只是却是被那女子打了一掌,飞了出去,而那女子也趁机施展轻功离开了。

“慎行!”洛长生惊呼一声。

赫连子谦已经率先飞掠过去,查看慎行的伤势,那女子下手不狠,慎行只是受了些皮外伤。

“回去再说。”赫连子谦冷冷地瞥了眼慎行,吐出一句,随即离开。

洛宅书房。

慎行站在书案前,赫连子谦负手而立,望着窗外正和水烟学刺绣的洛长生。

“说吧,怎么回事。”赫连子谦开口。看着洛长生专注的神色,他的心也平静了下来。

“我,看见了小眉。”慎行低着头,觉得有些恍惚,“虽然她的脸上全是腐烂的皮肉,但那双眼睛不会错。她是小眉。”

“所以你就放过了她?放水让她将你打伤?”洛洛被针扎了一下,赫连子谦的眉目一沉。

“……”慎行无话可说。

“那幅刺绣,其实你一直记得,是不是?”赫连子谦转过身,绕过书案,走到慎行面前道。

由赫连子谦身上传来的威压让慎行浑身都不自在,他低下头,答道,“是。”

“妇人之仁!”赫连子谦轻斥,“你可知dào

当初我为何将你放在洛洛身边?”

慎行抬起头,眼神疑惑,难道不是因为他是最合适的么?

“不,其实我可以将断玉派到洛洛身边,那是的断玉与你功夫不相上下,她又是个女子,跟在洛洛身边无疑是最方便的。但是,我派了你去。”

“为什么?”

“因为你太软弱了,在洛洛身边,耳濡目染,你可以学到很多东西,果duàn

,智谋,坚决,这些年过去,我本以为你已经学到了,但是……”赫连子谦摇了摇头,“你太让我失望了。”

“去领罚。然后,把人给我带回来。”说罢,赫连子谦匆匆地出了书房,洛洛的手指被扎破了,以后那什么劳什子刺绣都再也不准她做了!

走到了洛长生身边,赫连子谦轻咳了一声,水烟识趣地行礼退下,月光下独留他们二人。

“和慎行聊了?”洛长生停下手中的活计,抬眼问。

第313章 离开

“嗯,罚了。”似乎不愿多谈,赫连子谦若有若无地应道,将洛长生打横抱起,向卧房走去。

“诶,我的刺绣!”洛长生惊呼一声。

“一会让水烟收起来。别动。”

洛长生果然听话地不再乱动,揽着赫连子谦的脖颈,“你会不会罚的有点重了。”

“我都没说怎么罚你就知dào

重了?”赫连子谦脚步一停,挑了挑眉,似乎对某人这么关心别的男人十分不满。

“呃……你为什么对慎行那么严厉?每次他犯错误你不是打就是杀的,可对别人你都没有啊。”洛长生忿忿不平。

“这是我欠他的。”

“……”

“而且,受人所托,太宽容了不好交代。”

“……”

拖着伤痛的身体,慎行咬牙一步步走回卧房。

赫连子谦这次并没有打他板子,如今他们处境危险,慎行不能受伤。是以这次他吃了一种药,冰火两重天。这种药会让人的身体和意识都仿佛置身冰与火之中,但吃过之后,身体不但不会有损伤,武功还会大增。

从某种程度上说,这是一种补药。

关上门,他打了个哆嗦,明明是炎热的夏季,为什么他却这么冷啊。

将药丸全部吞下,金疮药随意地洒在身上,他便躺在了床上。

脑袋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即使裹紧了被子,却仍旧冷得牙齿打架。

想要起来给自己倒一杯热水,意识起来了,人却没有。他挣扎着,却无论怎样也清醒不过来。

仿佛置身在冰火两重天,时而仿佛被炙烤燃烧,有时仿佛被冰雪包裹。脸色也是时而红时而白,汗水湿透了全身。

就在慎行饱受煎熬的时候,一直凉爽的手落在了他的脸上。

模模糊糊的,他闷哼了医生,唇边溢出了两个字,“洛洛……”

那只冰凉的手顿了顿。过了半晌,慎行再度陷入昏迷,那只手才拿开……

一夜的时间,在慎行看来简直比一辈子都要长。

然在赫连子谦看来,却太短了。

抱着馨香温暖的身子,赫连子谦怎么也不愿意撒手。

昨晚好说歹说,赫连子谦终于能够摸摸她捏捏她,最后帮她脱了衣服。

只是看得见吃不着什么的实在是太痛苦了,但这样的痛苦赫连子谦却甘之如饴。虽然下身难受得紧,但看着洛长生睡得餍足的模样,他只能咬牙说一句,值得了。

慎行起床的时候,只觉得浑身的骨骼像是被碾碎了又重新粘在一起一样。剧痛无比。

然运气的时候,却又觉得通体舒畅,比往日更加的舒服。

“呃……”站起身,慎行疼得闷哼了一声。

抬起手臂揉了揉脖颈,忽然视线在自己的衣袖上定住了!

他穿着中衣?他不记得他回来有换过衣服。

他警惕地环顾房间,黑靴被整整齐齐地摆放在床边。黑色外袍被搭在椅子上。

桌子上,有一封信!

慎行连忙将信拿起来,信封上的笔记让慎行身子一震。

迅速地将信拆开,一目十行。看到最后,他的眼神震惊!

“熹妃真的还活着?”听到了慎行的禀报,慎行唏嘘。

“这封信的笔迹确实是熹妃的。看来她真的活着。”洛长生将之前熹妃的绝笔信与这一封对比,确实无疑。

“蒋恒是她杀的。金库也是她盗空的。”洛长生看了慎行一眼,“这里有一张地图,应该是金库的线索。”

“卓钰,你和风起先去探探路。”赫连子谦道。

“我也一起去吧。”慎行主动道。

赫连子谦看了他一眼,最终点了点头。

待人都走了,屋子里剩下赫连子谦,花无璃和洛长生。

“没想到蒋恒竟然是个披着人皮的禽兽,竟然下迷药玷污熹妃,熹妃杀了他,也算是为民除害了。”洛长生看着那封信。这封信很厚,足足有五页,信中,熹妃说了很多对不起她的人和事。

“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抢金库,假死,这一切都不可能是熹妃自己完成的,她的身后一定还有其他的人。”赫连子谦道。

“而且,她在信中提到即使是找慎行也找不到她。她到底去哪儿了?难道是地狱?”花无璃哂笑了一声。

“既然慎行找不到,那就是说子谦和红袖楼的势力范围都找不到她,这么说……”

“她去了南燕。”赫连子谦坚定地道,“距离东篱最近的是南燕和西凉,她不会去西凉,更不会留在东篱,那么只能是南燕。”

“有点道理。”花无璃点点头。

“眼下最棘手的不是熹妃,而是我们。我们要如何才能平安地离开东篱的地界,我们威胁了他们的皇上庆王,暴露了一个将军,死了一个刑部侍郎,魏元孚近期更是一蹶不振。若是再将金库搬走,敖元广必定不会让我们妥善回去西凉了。”洛长生叹了口气。忽然觉得人生实在是好凄凉。前有狼后有虎。

“我天真可爱的小师妹啊,你不会觉得你在东篱折腾了这么一番之后,还能够让两国之间相安无事吧?我看你夫君恐怕早就已经计划好这仗该怎么打了!”花无璃佯装嫌弃道。

赫连子谦微微笑着看着洛长生,语调温柔,“此事我已有计较,等卓钰他们回来,一切便可以开始进行。”

入夜,卓钰和风起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风起更是忙不迭地飞进宅子里,大声喊道,“找到了!我们找到了!”

大堂里所有人都翘首以盼等待三人的消息,听到声音,洛长生惊喜地起身迎出来。“真的?”

“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到那么多的黄金啊。”风起眼中闪烁着璀璨的精光,笑得贪婪。

“二哥,尽快派人去看管。慎行现在在那里守着,以防万一。”

赫连子谦点点头,当即将任务分配了下去。

“将敖元庆带到书房,我有话和他说。大家也都累了,去休息吧。”

一刻钟之后。书房里。

“朕的人已经拿到了那批金银,朕也会遵守对你的承诺。”赫连子谦开门见山,“不知dào

这几日庆王过得可还行?”

敖元庆面容平淡,眼神平静无澜,相比前些日子在紫竹馆中见到的那个意气风发的商人,如今的他显得更加稳重,“这几日,可能是我这些年来过得最平静的日子。也让我想清楚了很多的事情。我得谢谢你,让我看清了或许我一辈子都看不清的人。”

赫连子谦淡然一笑,并没有因为他带刺的话而有不悦,他逡巡在房间里,身形足足比敖元庆高了半个头。

看上去,仿佛一堵永远不可逾越的铜墙铁壁。

“其实你是个很有才华的人,你的度量和胸襟我都很欣赏,只是你却不适合当皇帝。你太重感情。若非如此,你也不会这么多年都心甘情愿地辅佐广帝。但你其实并没有错。”赫连子谦道。

“我很想知dào

,我放了你,你会去哪儿?”赫连子谦找了个敖元庆旁边的椅子坐下问道。

“天高海阔,任我驰骋。或许会在东篱,或许会在西凉,或许会在黄沙大漠中,兴许几年之后,你我还能在西凉的街头偶遇,你来我开的商铺里要上一碗红豆桂花酿,我还可以给你免个单,只是你不会知dào

是我做的。”敖元庆也露出了笑容,他的笑容,很安详。

“得了,若是下次真的会发生这种事,那我一定知dào

是你了。”赫连子谦也难得地和他开起了玩笑。

但很快,他收敛了神色,道,“三日之后,我放你离开。离开之前,你想不想见见他?”

知dào

“他”指的是敖元广,敖元庆笑得有点苦涩,“不必了,他未必想要见到我。”

“好,那提前祝你一路顺风。”

“谢了。”

三日之后,敖元庆偷偷地离开洛宅,在赫连子谦的暗卫的掩护下,悄然出城。

“你真的放心让他走么?”书房里,洛长生坐在书案上偏头问道。

“我已经派了暗卫暗中保护他。”

“多久?”

“三年。”

“呵!你还真是……”洛长生忍不住为自己刚才的想法感到好笑,这可是赫连子谦啊,难道你真的指望他和你谈兄弟义气么?

“他是个聪明的人,如果他懂我的意思,那我派去的暗卫没有任何用武之地。而他,也会过得很好。”

“希望如此吧!”洛长生叹了一口气,“敖元广怎么办?”

“让他和我们一起走吧。等我们到了边境,再放了他也不迟。”

就在敖元庆离开的当天下午,赫连子谦等人也秘密离开了。

那堆金银财宝重新被搬回了金库,只是这一会,金库的钥匙被握在了赫连子谦的手中。握着那把代表着传承的硕大钥匙,赫连子谦目光深邃。

敖元广和洛长生、赫连子谦坐在一辆马车中。

下午,三人大眼瞪小眼,都有些不自在。

第二天,洛长生实在是憋不出了,她看着坐在对面假寐的敖元广,眨了眨眼睛问道,“你在想什么?”

敖元广眼皮都没动一动:“……”

“你不想知dào

敖元庆的下落么?或许现在他已经代替你坐在了皇位上。”洛长生脸上浮现出浓厚的兴趣,她笑得诡异。

第314章 想知道真相?求我啊!

一旁的赫连子谦看着她这个表情,无奈地摇了摇头,果然就算是换了容貌没了记忆,人的天性也是不会变的,他的洛洛连那个笑容都还是那个样子。

其实敖元广不应该不理她,洛洛这人平时冷冰冰的,但其实你越是不理她,她越是来劲。就好像一块牛皮糖,会粘在你身上。直到她不感兴趣了为止。

现在她显然把逗弄敖元广当成了一种乐趣。

敖元广仍旧纹丝未动。但轻颤的睫毛让洛长生知dào

他听见了。

“呐,你不担心敖元庆会来追杀你么?他当了皇上,大权在握,可是保不准会像你想要杀他一样杀了你啊。然后他抱着熹妃,两个人看着你痛苦地死去。哦,对了,我忘记告sù

你了,熹妃还活着哦。”洛长生狡猾地眨了眨眼睛,狡黠地笑望着敖元广。

倏地,敖元广睁开了眼,一瞬间他的眼中迸射出鹰隼般锐利的目光,犀利得仿佛能够将人刺穿。

“小眉还活着?”敖元广坐直了身子,望着赫连子谦问道。

“喂喂喂,能不能礼貌一点,我在和你说话,你应该给个回应吧?”洛长生翻了个白眼,语气不善,但是眼中带笑,“你要不是不搭理我,子谦可是不会告sù

你的哦。”

随即洛长生向赫连子谦投出警告的眼神,赫连子谦耸耸肩,无奈地冲着敖元广摇了摇头。

敖元广皱了皱眉,颇有不耐地转头望着洛长生,“小眉还活着?”

瞧着敖元广态度这么恶劣,洛长生轻嗤了一声,抱着胳膊道,“就你这态度还说喜欢我要娶我?切,我要是会嫁给你就奇了怪了。想知dào

真相?求我啊!”

“……”

赫连子谦一行人因为人数不少,怕引起有心人的注意,是以一路都走得很隐秘,除非必要的时候否则很少经过城镇。这夜众人就是在马车中度过了。

和赫连子谦这些高手不同,洛长生睡眠质量向来高,只要困了有个地儿就能睡着,一睡就能睡死。这不有赫连子谦在身边,靠着他温热的胸膛,洛长生睡得格外地沉。

“你们两个很般配。”一直闭目装死的敖元广突然睁开眼望着侧面的一对璧人道。

“其实你和熹妃也很般配。”赫连子谦抬眸,声音下意识地放轻。

“不,我们只是互相利用。她从来都没有真心爱过我,所以我也没有真心爱过她。”敖元广冷笑一声,连连摇头。

有人说黑夜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能够勾出每个人心底最脆弱最肮脏的那个部分。

看见敖元广布满了彷徨迷茫的双眼,赫连子谦突然想起,原来坐在他对面的人也曾经有过单纯肆意的年少时光。

“呵,这个说法新鲜,是因为她不爱你,所以你就不爱她么?爱这种东西原来还可以控zhì

的么?”赫连子谦忽然轻笑了一声,将视线投向敖元广,“你确定你做到了么?”

敖元广双手捂住脸,久久未动,半晌,他抬起头,眼神空洞,“我这几天发xiàn

,我做不到。”

冷漠如赫连子谦,对于安慰别人这一点永远都掌握不好,是以他只好笨拙地道,“或许你们两个人只是不合适。明烨,还有机会的。”

敖元广感激地望着赫连子谦,没有回应。

这一刻,他们两个人只是赫连子谦和敖明烨,不是什么皇上敌人,只是多年的知交故友。

马车中再出陷入了沉默,忽然,诡异的尖叫嬉笑声在马车外想起。

此起彼伏的奸笑声久久回荡在空旷的山林中。

由于众人都武艺高超,不惧山林盗匪,是以他们并没有避开空山树林之类的荒凉地段。

只是行走了几日,还是第一次碰见这样诡异的状况。

洛长生被渗人的女人笑声所惊醒,赫连子谦神色一凛,脸色沉了沉。

他掀开帘子,询问驾车的慎行,“怎么回事?”

“暂时没有危险,声音像是从山里的各处发出来的,辨别不出真zhèng

的方位,但暂时我还没有感觉到周围有人靠近。”慎行浑身紧绷,手指紧握住剑柄,眼神环视着四周,时刻准bèi

着暗处可能的暗器。

“有人来了。”赫连子谦凝神片刻,随即看着慎行说道。

慎行点点头,他也听到了,他跳下马车,一步一步地绕到马车后方。

笑声已经消失了,就连对方靠近的声音也骤然消失了。

慎行皱了皱眉,将剑拔了出来。

然而等了片刻也不见动静,他将剑插回了剑柄。

“爷,人消失了。”慎行禀报道。

“这事甚是蹊跷。”赫连子谦沉思片刻,发令道,“走,去这附近最近的县城。”

“是!”

客栈中。

匆匆回来的风起得yì

地和众人禀报,“查到了。热死我了,这天简直是要烧死人啊。”风起一边擦汗,一边接过水烟递上来的冰镇的绿豆汤,一口饮尽,他唏嘘道。

“最近两个月,这瀛洲城里来了个采花贼,专门在半夜行事,据说他轻功极高,从来没人看到过他的正脸,每次他只要一出现,都会像女人一样连连奸笑,笑声直到他将人劫走才会停下。”说罢,风起严肃地脸瞬间垮掉,他嬉皮笑脸地望着水烟,“好姐姐了,再给我来一碗吧。”

水烟无奈地摇头轻笑,转身去替他取。没有看到风起灼灼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然只是一瞬,风起便恢复了平日吊儿郎当的神色,只是他细微的变化没有逃过三个人的眼睛。

“这么说,我们那天夜里遇到他纯属偶然?”洛长生道。

“恐怕不是。”风起露出了很难理解的表情,“采花大盗那天夜里在城中作案了,他从来没有一夜抓两人的先例,况且我们经过的那座山上除了我们,也没有别人了。”

“他叫什么名字?”敖元广突然出声问道。

“好像是葛天霸。”风起挠挠头,水烟也回来了,结果她手里冰凉的绿豆汤,风起久久没有喝。

“我曾经听说过此人。据说此人流窜于南方一带,多次作案,但因他轻功极其高超,官府的人拿他没辙,况且他沉寂了一阵子,我的人以为他已经死了或者离开东篱了。”

敖元广道,“既然我们正巧遇到,我们能够多停留几天,将葛天霸绳之以法,也免去更多的无辜女子受难。”

“也好。就这么办吧。”赫连子谦点点头。

晚上,慎行照例跟在洛长生身边,因为赫连子谦处理公务,洛长生不舍得打扰他,所以就自己出来散散步。

盛夏的夜里永远都是那么热闹,洛长生驻足在客栈里的一处小池子旁,面容平静。

“风起对水烟……你怎么想的?”一个是他的徒弟,一个是暗恋他的人,洛长生今天白天看见风起的眼神时,联想起最近一段时间风起有意无意地靠近水烟,她觉得是该和慎行谈谈了。

“我……”下午那一幕慎行也目睹了,他不是没有想过,只是想不出什么结果来。

“小眉,水烟,你喜欢她们么?”

“我……”慎行有些汗颜地地下头,他不知dào



“有什么想要说的,没地方说的,不妨和我说说。我一直拿你当我的好友。就像我会和你说心事,我也希望你能把我当成朋友,和我说说。”洛长生望着慎行,语气真挚恳切。

她从心底将这个人当成兄长一样的人,她也希望慎行能够将她也当成亲人,而不是主子。

“小眉对于我,更多的像是妹妹,是一种怀念,我怀念那段岁月,和那段岁月中的人。她在我心里,始终都是那个坚强可怜哭哭啼啼的小姑娘,我始终没有办法将她和那个手段狠毒冷酷无情的熹妃想成同一个人,小姐你知dào

么?差别,太大了。”

慎行的眼中泛起水汽,一度哽咽。

“放过她,是人之常情。她一直都很维护你。你这么做,我很欣慰。因为这证明你和她不一样。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她为什么会一次一次地和我们交锋?你心中的那个小姑娘,她已经长大了。她变成了一个强硬利落的女人,她,变了。”洛长生轻声说道。

“好了,不说她了,熹妃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我相信再遇到她,你能够做出对的决定。”洛长生释然地笑笑,拍了拍慎行的肩膀,无声安慰。

“水烟呢?你还没说你的决定。”

“我们是不可能的,从来就没有过可能。如果她也中意风起,那倒是一件很值得高兴的事情。他们两个人,很般配。更重yào

的是,他们两个人都是心志坚定的人,一旦决定了喜欢或者不喜欢一个人,那么就一定可以做到。”慎行嘴角露出一抹骄傲的笑,他的徒弟很优秀。

洛长生也随之弯了嘴角,“所以你就对人家姑娘这么残忍?唉,慎行啊慎行,你说你将来要找个什么样的姑娘成亲啊!我可真是很期待那一天的到来啊。”

然洛长生的声音飘散在空气中,落土无声,并没有得到回应。

而一直站在她身旁的慎行,望着院子里的尘土,淡然的眼神之后,隐藏着的是深深地哀痛……

第315章 为了一个铁石心肠的男人,值

同一时间的客栈的天字号房。

正在办公的赫连子谦手下朱砂笔不停,这些日子一直让逸王和戴宗合力监国,隐瞒着赫连子谦离开的消息,但每日的奏折却必须要全部批阅完,偶尔积攒在一起,奏折就会堆成一座大山。

赫连子谦神色专注认真,站在一旁的卓钰也因为赫连子谦身上散发出来的无形的威严而站得越发笔直。

只是他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开口,“皇上,您真的要这么做么?是不是应该再考lǜ

考lǜ

,或许姑娘她已经不在意了。”

“卓钰,这件事情没有商量的余地,照我的话去办。”

“但现在正处于关键时期,若是我们真的做了,那就会是内忧外患了啊。”卓钰急得直冒汗。可是和赫连子谦一起十几年,他又非常清楚赫连子谦做过的决定绝无更改的可能。

“这些问题,一定都有解决的方法,而且,说得实在点,”赫连子谦从书案中缓缓抬头,“比起再次失去洛洛,我宁愿失去那把椅子。”

卓钰心中震动,却并未对这一点感到惊讶,二哥本就是个外冷内热的人,而且和宁姑娘之间经lì

了这么多,他会这样决定很正常。

“那好吧。”卓钰点点头。

“现在就派人将旨意传回西凉。”赫连子谦将最后一份奏折批完,将早就已经准bèi

好的圣旨递给了卓钰。

时间赶得刚刚好,卓钰刚离开,洛长生就回来了。

“怎么?和他去谈水烟的事情了?”赫连子谦从书案前走过来。

“嗯。你知dào

?”洛长生诧异地看着他。

赫连子谦轻柔地将洛长生头发上的一团白球拨开,笑得魅惑,“有什么事情是我不知dào

的么?”

“呵~呵~”洛长生翻了个白眼。

“等我们回到西凉,我有份礼物要送给你。”捉起她的手,赫连子谦神mì

地笑笑。

“礼物?”洛长生狐疑地眨眨眼。

“嗯。一份能够让西凉有一个皇后的礼物。”将她抱进怀里,揉着她的头发,赫连子谦伏在她的耳边轻声道。

听到他这么说,没来由的,洛长生忽然有些心酸。他登基几年,一直顶着文武百官和后宫嫔妃施加的压力,将那个后位留给她。他一定很辛苦吧?

心里暗暗打定了主意,洛长生微笑着扬起头,环着他结实的窄腰,笑着道,“休息吧。等回到西凉,我也有一件事要告sù

你。”

赫连子谦眼中划过一抹惊喜,抱她的手臂收得更紧了。

“上午我和水烟走访了几位曾经被葛天霸糟蹋的受害者,愿意给我们提供情报的姑娘都还记得当晚的情形。甚至他们记得对方的相貌。”风起坐在仰头喝尽一杯水,随即禀报道。

“太好了,这样我们就有迹可循了。”洛长生面露欣喜。

然风起的表情突然变得很古怪,他看了眼水烟,道,“水烟按着她们的形容已经把葛天霸的相貌画出来了。就在这。”风起从怀中掏出画像,递给了洛长生。

接过画像,洛长生的表情也变得很诡异,她睁大了眼睛疑惑地看着风起和水烟,“五张画像?”

风起和水烟对视了一眼,齐齐点头。

随即水烟道,“五个完全不同的人,不只是相貌,还有高矮胖瘦,甚至其中有两个人竟然是女子,我和风起不知dào

接下来要如何做,所以只能回来问问小姐。”

洛长生眨了眨眼睛,在场的其余三人花无璃、慎行和敖元广也是一脸茫然,难道有五个葛天霸?

“有没有原本他们就有五个人,但是百姓们并不知dào

,所以将他们当成了一个人?”风起问道。

“采花贼还有团伙作案?闻所未闻啊。”花无璃忽然笑了一声,幽幽地道。

“我也觉得不大可能是五个人,我回忆起以往所有关于葛天霸的奏折,都没有提过任何他们可能是五个人的线索,所以他们应该不是五个人。”

“砰砰砰,砰砰砰!”一阵敲门声将众人的谈话打断。

洛长生看了风起一眼,他起身去开门。

门被打开,这间客栈的小二满脸堆笑地站在门口,“我是来给水姑娘送信的,水姑娘吩咐我若是有任何关于葛天霸的消息都告sù

她。前日失踪的项家小姐刚才被人扔在了衙门门口,扔下她的人称自己是葛天霸。衙门派人抓捕,但是他‘嗖’地一下就飞走了。现在捕头正满大街抓人呢。”

水烟见是小二,从腰间拿出一两银子,走过去塞进了小二的手里,她微微一笑,“辛苦你了,小二哥。”

小二见到银子双眼冒着金光,嘴咧到了耳朵根,他一边点头作揖一边道,“谢谢小姐赏,如果有新的消息我再来禀报。再来禀报。”

“好,下去吧。”

“好嘞。”

小二忙不迭地给关上了门,离开了。

屋内洛长生立即转头和慎行说道,“慎行,和你徒弟一起,去一趟衙门。找找那个项家小姐看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啊?我又要出去啊?!”风起英俊的脸皱成了一团,不情愿地摊在凳子上,好像待宰的羔羊。

“要不我去吧。”水烟有些紧张地攥着手,清脆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洛长生面无表情,她不动声色地看了眼风起,随即转向慎行,望着他的眼神中是满满地询问。

这一刻,仿佛是三人之间的气场作用,就连空气都变得很微妙。

最后,还是慎行开口,“风起,你和我去。”

话音一落,水烟的眼神便黯了黯,她垂下头,退到了一边。

慎行率先走出去,风起紧随其后,水烟脸一热,也退了下去。

水烟独自走到后院,一个诗情画意的小花园让这间客栈显得精致独特。

别出心裁的设计,恰到好处的空间,让人不得不感叹东篱人真的是有经商的天赋。

临着池塘水烟缓缓地坐在了一块大石头上,低头望着水中的自己。

一身紫纱罗裙让婀娜的身段若隐若现,白皙透亮的皮肤处处透着水嫩光滑,精致的眉眼即使是不化妆也显得格外迷人。

可这样的一副躯壳,加上她的一颗诚挚的心,却换不来一个男人的青睐。

她的眼眶一热,渐渐地泛起泪花,脑海中全都是那个高大沉默,稳重踏实的男人。他长得很英俊,但却从不像风起一样以此为傲,他永远都守护在小姐的身边,忠诚如一。

他的武功卓绝,判断力一流,不论容貌武功还是性格,都让水烟没办法不爱上他。

即使是面对他三番五次地冷言拒绝,她也从来没想过放qì



今天,她第一次感觉到了心灰意冷。

那种彻头彻尾地无力感将她打得体无完肤。

“唔……”水烟从岩石上滑下,蹲在岩石旁,环着手臂无声地哭泣。

“为了一个铁石心肠的男人,值得么?”忽然,头顶传来一道轻蔑的声音。

水烟猛地抬头,忽然一股清幽的香气飘入鼻端,还没等她看清楚来人,便失去了意识……

傍晚。

慎行和风起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

在项家大小姐那里,他们得到了一些新的线索。

项小姐也看清了那人的相貌,只是这一次的相貌又是另外一个人。慎行将画像画出来,和那五幅画像对比,截然不同。

除此之外他们还在项小姐的发xiàn

了一个伤口。

“如果不是师傅细心,我们还发xiàn

不了那个伤口。就在手腕处,比针孔稍微大一点的一个洞。”风起说道。

“小姐,只怕明日你要亲自去一趟。我看那项小姐脸色也不大对,似乎是生了病。”

“好。”洛长生点点头,她环顾了一周,狐疑地看着大家伙,“你们有人看见水烟么?她从今天他们走了之后一直没露面啊。”洛长生道。

“没有。”见众人纷纷摇头,洛长生心中警铃大作。

“快吩咐人去找!”洛长生焦急地对慎行道。

半个时辰后……

慎行手里握着一枚耳坠,脸色难看,“我在客栈的后院池塘边找到了这个。”

“这是水烟的东西!”风起一眼认出,惊呼道。

“将人都派出去寻找,一定要找到水烟。”洛长生吩咐道。

“是谁把水烟带走了呢?”花无璃在一旁道,“难不成是葛天霸?”

“如果真是他,那就更要尽快找到水烟了。”慎行黑着脸道。攥着耳坠的那只手青筋暴起。

“砰砰砰!砰砰砰!”房门再度被敲响。

风起去开了门,还是那个小二。这次他带来了一封信。

将小二打发走,风起将信拆开,顿时僵在了原地。

洛长生将信捡起,几个潦草的大字赫然出现在纸上,“想要水烟,先找到我。”

末尾署名,葛天霸。

花无璃瞥了眼信上的字,吹了一声口哨,“这是在和我们捉迷藏么?我最喜欢玩游戏了。”

花无璃的眼中闪过一抹阴狠狡黠的神色。

“看来他早就知dào

我们在找他了。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和他玩玩!”洛长生将信图团成一团,紧紧地攥在手里。

深夜。

水烟的房间还亮着灯,起夜的洛长生看到这一幕,向着水烟的房间走去。

“慎行。”洛长生敲门,进屋。果然是慎行坐在桌子前,发呆。

他面前的桌子上摊着几样物什。

第316章 敬酒不吃吃罚酒

洛长生定睛看过去,一个绣了一半的黛色荷包,一方右下角绣了一个慎字的手帕,一摞写满了“慎行”两个字的练字的宣旨,还有一件已经完工的青衫长袍。

她轻轻地拿起荷包,荷包上面绣了一幅天水图,“慎思之,笃行之”六个漂亮的小楷隐在角落里,只是最后的笃行之三个字只是绣了个模子,还未完成。

摸索着长衫,这是一件很厚实很暖和的外衣,看得出是做出了有一阵了,衣服被叠的很平整,铺在那个荷包的下面。

慎行的目光也落在了那件长衫上,然他晦暗不清的一双眼睛让人看不出情绪。

“水烟是个好姑娘,我知dào

这是你们两个人的事,但我希望如果这次她能够平安回来,你可以给她一个机会。毕竟这个世界上爱你至深的人,只少不多。”洛长生闷闷地道。

说罢洛长生将荷包小心地放下,转身离开了。

洛长生这一夜并没有睡好,赫连子谦在客栈里的隔壁房间忙碌了一夜公事,一夜未睡,习惯了被人抱在温暖的怀里,突然间身旁冰冰凉凉的她有些不适应。

再加上心中惦念水烟的事情,洛长生早早地就起床了。

因着大家都心中惦念着水烟,很早洛长生几人便出发去了项府。

“风起,你昨日已经递过拜帖了么?”洛长生握着门环,力道适中地敲门。

“是,项家管家应当知dào

我们今日会过来。”风起望着迟迟不见动的大门皱眉道。

正说到这,有脚步声由远而近地传来,大门“轰隆”一声被打开。

“风公子好,老奴来晚了,这位是洛姑娘么?”老管家恭敬地作了一揖,询问地眼神看向风起。洛长生打量着管家,虽然年纪大了,但一双眼中还是会在不经意间迸射出精光。

“正是!劳烦管家带路,立即去探望项小姐。”风起也极为有礼地回了一礼,对待老人时的他全然没有平日里的傲慢不羁,这一点让洛长生和慎行都很是满yì



“好好好,这边请。”老管家忙不迭地点头,指引着洛长生和风起向后院走去。

一路走来,洛长生一边偶尔回应着管家的话,一边不着痕迹地打量来来往往的下人和项府的规模,越往里走洛长生心中越是惊讶,之前听风起简单介shào

了下项家,说这项家是城中巨富,在伊城也有靠山,只是一向奉公守法,经常赈灾慈善,在城中的名望甚高。

但洛长生心中并未当回事,现在看了这堪比一个谦王府大小的宅子,心中警觉这项家恐怕也是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三人拐了个外,一个一身紫袍的男子迎面走了过来,男子二十出头,面容俊美,然眼角眉梢透着的轻浮让洛长生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

“呦,孟总管有客啊?这是谁家的女儿啊,我怎么从来没见过啊?长得还挺标致。”项天倾脚步虚浮地走了过来,眼泛桃花地望着洛长生,话道中间还飞了个秋波给她,让她顿时一阵作呕,早上的饭都差点吐出来。

“回大少爷,是来给大小姐看诊的大夫。医术高超,是世外高人。大少爷如果没什么吩咐,老奴就要赶去小姐那了,老爷正在那里等着。”孟管家一本正经地回答。

洛长生注意到孟管家看到来人的时候,嘴角微微沉了沉,显然是不待见这位大少爷。

项天倾听到孟管家将老爷搬出来,轻嗤了一声,阴鸷地道,“少拿那个老不死的来压我,孟管家你也不想想,那个老不死的还能活几年,等他死了,这偌大的项家家业还不都是我项天倾的。劝你最好识相点,少和我找不痛快!”

说罢项天倾一把推开孟管家,走向洛长生,“不知dào

姑娘贵姓啊?芳龄几何?可有许配人家?”

眼见着这位项家大少爷贴了上来,一股浓郁的松香味扑鼻而来,熏得洛长生连忙退了一步,然她眉目淡然地道,“在下洛长生,还请这位公子让开,病人耽误了诊治的时机只怕对病人身体有损。”

“就那个废物啊,从小长到大,大字不识一个,琴棋书画刺绣女红样样都不会,活着还不如直接死了呢。死了还给我项家省了粮食。不是说她被葛天霸掳走了么,这个葛天霸也真是的,还送回来干什么?!一个连贞洁都没有了的女人,还指望她能嫁给谁?送回来我们岂不是要养她一辈子!快让她死了算了。”

项天倾面容微微扭曲,他的眼中满是不屑,出口的话更是极尽嘲讽。然而似乎是说得太尽兴了,他猛然想起身旁还有个小美人,立即收起了脸上的阴狠之色,露出了一个灿笑,“姑娘长得如此貌美,不如嫁给本公子可好?嫁给本公子,就可以享shòu

本公子这几辈子花不完的家业。如何啊?”

项天倾笑得胜券在握,他一直把洛长生当成一个手无寸铁的普通医女,尤其是听说是世外高人,他项天倾这辈子玩过很多种女人,老的少的成亲的,未成亲的,甚至还有过怀有身孕的,但就是没玩过“世外高人”,他的眼中立即散发出淫邪的光芒,脑海中立kè

有了很多少儿不宜的画面,是以他更是极力地诱哄着洛长生。

“项公子还是让开吧,小女子已经成婚,实在受不起公子的厚爱。小女子赶时间,还请公子行个方便。”洛长生神色不耐,她心中满是水烟被抓的事情,是以面对如此无礼的男子,她连揍他一顿都懒得出手了。

见洛长生眼中露出嫌弃的神色,项天倾立即大怒!

“放肆!敬酒不吃吃罚酒!本公子看得上你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还没有一个女子可以忤逆本公子的意思!来人!给本公子把人拿下!”话落,一批侍卫模样的人便纷纷冒了出来。

看着面前的这一群脚步轻浮根本就没什么武功的家丁,洛长生无奈苦笑。

“怎么样,怕了吧?你还是乖乖地就范吧。”项天倾笑得一脸得yì

。一边说着他就走了上来,一双狼爪靠近洛长生,眼看着就要碰到她的前胸,忽然,洛长生眉目一立,出手如电。

“嘎嘣”一声脆响,顿时一阵杀猪般地惨叫响彻项府,项天倾捂着骨折的手,汗如雨下。

“说了让你让开,你偏不让。啧啧。”一旁的风起幸灾乐祸。

项天倾无力地抬头,双眸好像喷出火来,然因为身体虚弱无力支撑不住身体,他随即痛苦地倒在地上,疼地不停得翻滚,终于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人,我想不是我。”洛长生淡漠地看了一眼如死猪一样的项天倾。微笑着道。

孟管家昨日原本就见识过风起的武功,知dào

自家大少爷的三脚猫功夫伤不到他们,相反他想要大少爷受些苦,不要太不知天高地厚,不然将来真得闯了弥天大祸,就怕是项家倾尽所有财富也救不了他。然看到大少爷昏倒,孟管家也是慌了。

他只是想给大少爷一个教xùn

,没想让他死啊。

“大少爷!洛姑娘这……”孟管家脸色难看地抬起头望向洛长生。

“只是普通骨折,寻常接骨大夫都可以治。”洛长生神色淡淡,丝毫看不出她刚才利索地折断了一个人的手腕。

“管家,现在可以领我们去见项小姐了么?我们时间不多。”风起颇为不满地催促,要知dào

刚才项天倾走上来,这个孟管家可是一句话都没说。

“好吧,这边请。”吩咐了下人立即去找大夫,并且把大少爷抬回去,孟管家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做了个“请”的手势。

项小姐全名项至柔,容貌精致,但从小到大却大字不识一个,正如项天倾所言,废物一个。然而项至柔长得特别像她已故的母亲,而项家家主对项至柔的母亲是爱到骨子里,是以即时知dào

这个女儿不成器,却也舍不得打骂,以至于惯成了今天的样子。

项至柔平日就贪玩,有的时候出去玩几天都不回来,开始的时候项家家主还会训诫项至柔,但后来时间久了,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没想到如今出了这档子事儿,项家家主心中自责不已,而项至柔更是好像丢了魂魄。

洛长生见到她的时候,她正靠在床头,脸上的泪痕还未干,神色更是憔悴至极。旁边项老爷亲自陪在身侧,同样是一脸颓丧。

“老爷,人到了。”孟管家小跑几步先上前通禀,洛长生等人站在回廊下等着传召。

一旁的风起看到这架势不免觉得好笑,他身边有两个名副其实的皇上,然见他们他都不需yào

这么大的排场,倒是到了这里,见个什么劳什子的商人,还得让他们在门口顶着大太阳等着,真是好笑。

“我家老爷请三位进去。”孟管家走出来,压低了声音道。

洛长生率先走进去,一进去,一股低迷的气压扑面而来,不由得她连脚步都放轻了。

第317章 百思不得其解

“在下洛长生,听家中侍卫说起项小姐身体抱恙,特来诊治。”

“大夫请。”项问天站起身,让开了路。

洛长生将手指打在项至柔的脉上,合上眼睛。

半晌,她倏地睁开眼,黑瞳深邃,不辨喜怒。

“大夫,我女儿怎么样?”项问天迫不及待地走上前,焦急地问道。

“项小姐没有大碍,只是心有忧思,养养就好了。我开一些滋补的药,帮zhù

项小姐更快地恢复。”洛长生眼中快速地划过一抹精光,说道。

“好,辛苦大夫,这边请,这边请。”项问天忙不迭地道。

洛长生走之前,又转过头看了眼从始至终坐在床边一言未发如同木偶的项至柔,这才抬腿离开。

出了项小姐园子,洛长生看见进进出出的丫鬟都神色匆匆地向另一个方向奔去,脚步一顿,眼中划过一抹笑意。

大街上,风起忙不迭地问道,“怎么样?项小姐可有不对劲?”

洛长生砸吧砸吧嘴,摇了摇头,“暂时还不好说。我们还得再去另外几家姑娘那儿去看看。”

说罢,三人便将这五户人家走访了一遍,直到傍晚,三人才精疲力竭地从最后一家走出来。踏着夕阳的余晖,三人向客栈走去。

一边走,洛长生一边道,“今天这几个人,身体都有不同程度的身体损害,你们看她们脸色惨白,脉象若有似无,这是元气大伤的表现。”

“这几个人,身体都有被损伤的迹象,只是现在已经都已经在逐渐痊愈了。最初被伤的那个人,若是不仔细查看,已经觉察不出问题了。但是问题也恰恰出在这。”

风起一愣,挠了挠头,“小姐,我对医术一窍不通,她们元气大伤,有什么不对么?”

“自然是有问题的。若葛天霸只是对她们不轨,她们即使是受伤,程度不会如此之深。而且,你见过哪个青楼姑娘接个客得恢复几个月的?”

“哼~哼~伺候过我的可都会哦。”风起忽然邪邪地笑了,他动了动眉毛,眼神得yì



“咳咳……你想多了,我的意思是,这种病看上去就好像是交.欢之后留下的损伤,但实jì

上,它要更深一点。很容易被误认为是由那种事情引起的问题。”

“小姐的意思,葛天霸其实掳走这些女子,有其他用处?”慎行启唇。

“对了!就是这个意思!”洛长生打了个响指,脸色顿时就舒畅起来了。

“可如果是这样,为什么那些女子都说自己被强……”风起话说一半,突然被齐齐射向他的四道目光吓到了,连忙改口,“咳咳,那个了呢?”

“小姐以你所见,元气损伤如此厉害,会是因为什么?”慎行道。

“应当是因为失血过多。”洛长生道,然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皱了皱眉,不解地道,“但是还有一件事困扰着我,按道理说,损伤最大的人应当是项至柔,因为她被害的时间最近。但是,我今天查看之后,却发xiàn

她的损伤甚至都不如前面两个人大。这也是为什么,我会提议去查查前面的人,她的身体里,这种表象太弱了。”

“小姐您的意思是,这个葛天霸把这些如花似玉的姑娘抓过去,一个没碰,只是挨个放血?这,这怎么可能!”风起百思不得其解。

“我也不清楚,所以一会吃过饭,我们要再去一趟项府,问问项至柔,看看她知不知dào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项府,至柔园。

静谧无声的院子里,主屋房顶上,此时悄无声息地趴伏着三个黑衣人。

“我的小姐啊,为什么我们要偷着进来?”

“笨蛋!白天我把项天倾的手腕折断了,你以为项问天知dào

了还会让咱们进来?只怕到时候你刚走到门口,就被人家给逮住折手腕了。”洛长生握着拳头给了风起一个爆栗。

“唔……啊,小姐,你快看!”风起哭丧着脸,无声地揉着头,突然他眼睛一亮,指着下面道。

洛长生顺着他的手势看下去,之间项至柔忽然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她警惕地看了眼四周,向着园子的后墙小步跑去,洛长生三人紧随其后,无声地跟着。

项至柔将后墙的一块半大的石头搬走,她熟练地扒开草,一个不大的狗洞露了出来。项至柔身形灵活地钻了出去,向着街道地尽头跑去。

洛长生三人对视一眼,随即追了上去。

项至柔一路小跑,最后竟然上了一座郊外的荒山。

只见项至柔动作轻灵敏捷,轻车熟路地顺着小道爬上了山腰。

“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跑这儿来做什么?肯定有猫腻。”风起压低了声音道。

“有人来了。”慎行忽然道。

只见两个女子纷纷上了山,洛长生定睛一看,万分震惊,这两人竟然是白天她拜访过的五个中的两个!

洛长生企图听清楚她们在说什么,然而他们三人声音极小,洛长生只听到“危险”、“发xiàn

”、“保密”这几个词。

“他们走了!”风起道。

“跟着他们,看看她们是回府还是去哪里。”洛长生果duàn

地道。说罢她最先跟着项至柔的离开。

慎行和风起也纷纷跟随其余两人离开。

半山腰上,匆匆地下山的项至柔忽然停了下来。

她的突然刹车让洛长生也不免立kè

躲了起来。

项至柔缓缓地扭过头,环视了一周,随即眼神定在了洛长生躲避的那棵树上。

柔媚中夹杂着一丝冷冽的声音响起,“无双公子何不现身一见,这样鬼鬼祟祟地跟踪着实不像是君子所为!”

洛长生面色一僵,心知已经躲不过去,她理了理衣服,缓缓地走了出去。

见到洛长生走出来,项至柔浅浅一笑,启唇道,“多年不见,无双公子风采依旧!”

洛长生并没有被项至柔唬道,她淡然地盯着项至柔,仍旧是惨白的容貌,但奕奕神色与白日的木偶简直是天差地别。

而那样阴狠毒辣的眼神,也不像是一个闺中小姐应该有的。

“你究竟是谁?”项至柔应当从来没见过她才对。

“呵呵,也是,我如今这个样子公子可能早就不认识我了,那如果,是这样呢?”项至柔捂面低笑,随即她将手放在脸颊边,轻轻一扯。

一层薄薄的面具被揭了下来。

当面具尽数被拿下的时候,一张稚嫩可爱的脸蛋露了出来。

这张脸比项至柔的要更加精致,但却仍旧陌生。不知dào

怎么,洛长生的心忽然重重地震了一下。

为什么这张脸让她有一种熟悉感?一股浓烈的忧伤扑面而来,随带着来的刻骨铭心的绝望,似乎记忆中有一个人,是她拼命想要抓住却仍旧流逝了的,心重重地一通,酸涩感袭上心头,两行热泪无知无觉地从她的眼中流了出来。

“我这是怎么了?”感觉到脸上一热,洛长生伸出手轻轻一揩,滚烫的泪挂在手指尖,她迷茫地呢喃。

“怎么,不认识我了么?”项至柔向前走了一步,眼睛晶亮,“不过四年的时间,你就把我给忘了么,枉我为你而死,枉我至死不悔,你就这样把我给忘了么?洛姐姐,你真的是好狠的心啊。这四年来,你活得潇洒肆意,而我却与爱人咫尺天涯,与父亲天人永隔,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可你却连我是谁都记不得了,宁洛歌,你还是人么?!”

项至柔的眼中霎时间溢满泪水,口口声声的质控仿佛是一把重重的铁锤敲在洛长生的脑袋上。她觉得好痛好痛!

“你在说什么,你在说什么?!”洛长生痛苦地抱紧脑袋,为什么项至柔说的话她一句都听不懂,四年前?四年前发生了什么么?她忘了什么么?

脑子里不断地闪过陌生的画面,而每一个画面中的女子都和眼前的女子一模一样,她,真的忘记了什么不该忘的东西么?

她抱着头蹲在了地上,欲裂的头痛让她的额头不断地冒出冷汗,而心中阵阵的酸涩让她不住地掉泪。

太痛了!太难受了!

“啊!”突然,洛长生扬天嘶吼,企图将所有的痛苦都吼出去。

然,随着她想得越来越深入,那种想要知dào

究竟发生了什么的好奇心让她不断地深究,几乎痛得丧失了理智。

突然,她猛地抬起头,暴怒而起,用了十成的内力,瞬移到项至柔身前,一把扼住她的喉咙,“你究竟是谁?说,你是谁!”

“哈哈哈哈,真是好笑,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啊,我是苏瑾啊。是你最宝贝的妹妹苏瑾啊。”项至柔笑得越发地阴森,诡异地大笑让她的脸有些狰狞。

“苏,瑾,苏,瑾?”洛长生钝钝地念着这两个字,一遍遍地念,这个陌生的名字中仿佛透着熟悉的名字,让她一时间失了神。

“呃……”忽然,颈部一阵钻心的疼痛,洛长生闷哼了一声,失去了知觉。

看着晕过去的洛长生,项至柔冷笑了一声,冲着空中吹了声口哨,顿时一批黑衣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的眼前……

第318章 选择题

一个时辰后。

洛长生悠悠转醒,入目便是一间破旧狭小的柴房,她动了动,发xiàn

自己的手臂被反绑在身后,她艰难地坐起来,靠着墙壁,脑袋里涌现出昏迷前的场景。

是了,她被绑架了。

而绑她的人似乎还是一个故人。

只是不同于以往见到故人的反应,当她见到苏瑾的时候,那种从心底深处散发出来的忧伤却告sù

她,苏瑾一定是个很重yào

的人。

就在她冥思苦想究竟苏瑾是谁的时候,就在距离柴房不远的前院,慎行已经找到了这里。

要说慎行为什么能找到这个地方,还要从一个时辰前说起。

当慎行跟踪那个女子无果之后,他回到了客栈,风起也紧接着回来,至于洛长生却迟迟不见踪影。众人心中担忧,尤其是赫连子谦,已经派出了所有人去寻找。

就在这时,小二递上来一封信,信是葛天霸写的,信上说洛长生在他的手上,葛天霸更是点名要慎行来见他。

是以就在慎行来见她的同时,这座茅屋所在的这座小山,已经被赫连子谦的人在山下团团包围了。

“来得好快啊!”项至柔站在回廊下看着慎行,毫不掩饰眼中的欣赏。

看见门廊下站着的女人,慎行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转瞬即逝。

“苏瑾?”看见女子熟悉的容貌,慎行震惊地脱口而出,与此同时,他似乎是明白了为什么自家一向精明的主子会被抓住了。因为但凡碰到了和苏瑾有关的事情,他一向冷然的主子都会变得激动。

“哈!正是我。”“苏瑾”婀娜地走下台阶,向着慎行走过去。在慎行眼前站定,笑得甜美。

慎行一动不动看着眼前人,苏瑾的死他是亲眼所见的,若说苏瑾还活着,他是无论如何不相信的。突然,脑中灵光一闪,他摇头道,“你不是苏瑾,你是她的妹妹。”

眼前的女子脸色一变,没有说话。

“如果是苏瑾,不论是四年前还是四年后,她都不会伤害无辜的女子,更加不会将主子抓起来,苏瑾对待公子,比亲姐姐还要亲。”

苏璃诡异一笑,她没有反驳,也没有继xù

,而是换了个话题,“那你呢?你对你们公子是什么心思呢?”

慎行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他和苏璃没有直接地接触过,心中全然不知为何苏璃会让他来,更不明白她这话问的是什么意思。而这个问题太容易有歧义。

见慎行没有回答,苏璃也不介怀,而是继xù

道,“没关系,你不愿意回答也无所谓。反正水烟也在我的手上,我问的问题,你拒绝回答一个,我就在她的脸上划一刀。你既然知dào

我是苏璃,你也该知dào

我的手段。我和我姐姐可是不一样,我没她那个菩萨心肠,所以如果不小心把水烟姑娘玩坏了,你可不要怪我才好啊。”

“水烟在你这?怎么证明?”慎行不着痕迹地扫视四周,盘算着洛长生和水烟会被藏在哪儿。

好像早料到慎行会有此一问,苏璃从怀里掏出几样物事,其中有洛长生的软剑,水烟的发簪,耳坠,而耳坠间带着的血迹让慎行的心狠狠一颤,这明显是从水烟的耳朵上扯下来的。她现在,还好么?

“现在愿意回答了么?”苏璃笑得越发灿烂。

“公子是我的主子,这辈子我都会忠于她。”慎行将耳坠紧紧地攥在手里,目视前方冷冷地道。

“如果水烟和洛长生同时遇难,你救谁?”苏璃眼中散发着浓烈的好奇的光芒。

“我,”慎行顿了下,“救公子。如果水烟因此死了,我自刎谢罪。”慎行认真地道。

全然没注意到不远处有一双欺瞒地眼睛正紧紧地注视着她,在听到她这么说的时候,眼含热泪。

“我听人说,愿意让一个人陪着自己死,那么这个人一定是你心爱的人。照你这么说,你喜欢水烟咯?”

慎行被这个问题问得一怔,他爱的人么?

慎行停顿了很久,最终,他摇了摇头。

听到了他的回答,暗处的那双眼黯了下去。

“那不如你告sù

我,你爱的是谁?如果你的回答我满yì

,那我就把她们俩都放了。”

“我不知dào

。如果你知dào

,不如你替我回答。”慎行摇了摇头。

“哈,好个不知dào

啊,不如我帮你测试一下,如何?”苏璃道。

慎行警惕地看着她,原本她问的这些问题就已经让他很诧异了,现在又要帮她测试?这样莫名的奇怪举动竟然让慎行一时都想不到对方的用意。

苏璃突然冲着空中击掌三次,她冷喝一声,“动手!”

说罢,只见“呼”地一下子,有两间房突然燃烧了起来。原本就是茅草屋,接触了火之后烧得更旺了!

“来吧,选择一间,我可以告sù

你,你左手边这间里面关的是水烟,右手边关的是宁洛歌。你只需yào

选择,你死不了,也不可能死。你只需yào

选择,选择活着的那一个人,选出来了,然后看着另外一个人被活活烧死。你要快点选哦,选慢了就算我将人救出来,只怕也死了哦。”

苏璃得yì

地笑笑,“如果你真的爱一个人,那你就绝不可能看着他在你面前眼睁睁地死去,如果你可以,那说明你并没有那么爱她。让我来帮你测验一下吧。”

“苏璃!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慎行丝毫没想通苏璃这么做的用意。这样对她又有什么好处呢?!

“啊!”突然左手边传来一声大叫,慎行的眼睛一下子瞪大,那是水烟的声音!

“快选哦。”苏璃提醒道。

“好痛啊!”忽然左边房间再次传来水烟撕心裂肺的喊叫声。

慎行的额头也冒出了汗,选一个,另一个就只能被烧死。

慎行拿剑的手都抖了。

他紧抿唇瓣,脸色惨白,“我选公……”

话未说完,忽然身后一阵呼啸的破风声,然慎行立kè

躲开,只见一支利箭破空飞来,直直地刺向苏璃的心口。

变化突然,苏璃骤然睁大眼睛,施展轻功遁地一跳,飞到空中躲开致命的一剑,随即她嘲讽地看着慎行,眼中没有遭受突袭地恐慌,她看着慎行绽颜一笑,“后会有期。”

说罢直直地向着上方飞去,身形轻灵优雅仿若天鹅,然他顾不得去追,只能吩咐身后的风起立kè

去追,而他则立kè

向关押水烟的房间扑过去。

因为洛长生已经有人救了。根本就不需yào

他。

慎行冲进火场,呛人的烟味扑鼻而来,呛得他连连咳嗽。

将衣袍撕下一角,捂住鼻子,他向房间的深处走去。

“哐当!”一根巨大的房梁落了下来,差一点就砸在他的身上。

“咳咳……”烟入口鼻,慎行不住地咳嗽,然而却是连水烟的半个影子都没有看到。

突然,慎行看到角落里好像有东西在动。他定睛一看,立kè

一惊,是水烟!

她已经昏过去了。

连忙将她打横抱起,然还没等抬腿,最后一根支撑房间的房梁落了下来,“砰!”

砸在慎行的面前,将他的前路挡了下来。

眼看着屋子就要塌了,然慎行此时在距离门口最远的角落里。

他将水烟紧紧地抱在怀里,望着门口,眼神决绝。

“轰隆!”忽然,这间房彻底塌了。

“师傅!”没有追到苏璃风起刚刚返回,便见此一幕,他大吼出声,眼眶泛红。

“轰”地一声,之间一道黑影从房顶飞出,飞入空中。

就在慎行跌跌撞撞地将怀中的水烟放到地上的时候,浑身多出烧伤的他彻底地昏了过去。

“师傅!师傅!”风起焦急地大喊,然昏迷的人却没有半分回应……

三个时辰之后。

山上的那场闹剧彻底结束了,众人都返回了客栈里。

洛长生由于被赫连子谦救回得及时,只是轻微地吸入了一点烟尘,并不严重。而水烟由于慎行进去地稍晚,她的伤势要比慎行重一点,而除此之外,她的身上还有些之前造成的伤,这些都要让她休息一阵子才能缓过来。

至于慎行,他伤得则十分地严重。

幸亏赫连子谦在这里,慎行的伤虽然眼中,但性命无忧。

房间里,洛长生悠悠转醒,一睁眼,一张放大的俊脸映入眼中,黑曜石一般的漂亮双眼紧紧地盯着她,眼中是满满的担忧,见她睁眼,赫连子谦喜出望外,“你醒了?”

洛长生点点头,喉咙里好像有一股烟冒了出来,呛得她连连咳嗽。

赫连子谦赶紧将熬好的清肺的汤端过来为她喝掉。直到满满一碗全都喝掉,赫连子谦这才允许洛长生重新躺下。

洛长生无声地动了动唇,赫连子谦立kè

明白她想说什么,连忙道,“你放心,他们两人都没事。你好好静养。葛天霸交给我。”赫连子谦温柔地道。

洛长生点点头,药劲儿上来了,她重新睡着了。

又陪了她一会,赫连子谦才关上门离开。

隔壁房间里,赫连子谦从门外进来,花无璃,敖元广都脸色凝重地坐在椅子上,不知dào

在想什么。

第319章 血口喷人

“洛洛怎么样?”见到赫连子谦进来,花无璃第一个从位子上站起来,神色少见的惊慌。

“没什么大碍。受了些轻伤,睡着了。倒是慎行伤得不轻。”赫连子谦面无表情,但微微下沉的嘴角昭示着他不怎么明媚的心情。

“我以为苏璃早就死了,想必看到她,洛洛心里一定不好受。”花无璃叹了口气,本来想说洛长生肯定会难过,但又想到她失去了记忆。花无璃从没有一次比现在更清醒宁洛歌失忆了,失忆了,在面对那张和苏瑾一样的脸的时候,才不会伤心难过。

“必须赶快找到她。她早就知dào

洛洛的身份,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现在我们还不清楚。”赫连子谦冷声道。

“你们说的苏璃她就是葛天霸么?”敖元广是此时最客观的人,他心里想得最多的不是受伤的洛长生和慎行,而是危害了他百姓安全的葛天霸。

如果葛天霸从一开始就是个女人,那么,之前的对于他是采花贼的说法就不成立了,如果是这样,她为什么要把她们抓走呢?

“那晚我们再林子里听到的声音,看来不是意wài

,苏璃认识我们,如果那天她确实经过了,绝不可能是偶然。”花无璃道。

“所以,子谦你打算怎么办?”敖元广问道。

通过这些日子的相处,抛开身份和立场,敖元广和赫连子谦十分融洽。

“我已经派人出去寻找他们的下落,最多再有一个时辰,我们就会知dào

他们在哪儿了。”赫连子谦冷冰冰地道。

听到这话,敖元广的眼中划过一抹异样,但转瞬即逝。

赫连子谦和花无璃因为心中各自想着心事,没工夫理会他。

突然门被从外面敲响,赫连子谦淡淡地说了声“进来”,风起推门走进。

“不好了,出事了。”风起的眼中带着一抹焦急,“项府的家主带着侍卫官兵包围了客栈,说小姐弄惨了他的儿子,弄丢了他的女儿,让小姐偿命。”

赫连子谦眉头一皱,眼中闪过一抹不解,他似乎没听说过有这么一号厉害人物,“谁?”

“就是苏璃假扮的那位项家小姐的家人,他是本地的首富,听说在朝中也有人脉,根基颇深,这城中没人敢惹他们,昨日我们过去,他们家的公子对小姐说了些污言秽语,还企图对小姐动手动脚,最后被小姐把手给废了。”风起言简意赅地给三个不明白发生什么事的人解释。

“对洛洛动手动脚?呵呵,这厮还真是胆大包天啊。”花无璃听完眼睛一瞪,他都不敢和洛洛动手动脚,当然他不敢是因为他不能,如果动了万一洛洛再不理他了那可怎么办?

可是连他都舍不得动的人,竟然敢死皮赖脸地碰她?真是不想活了!这么想着,他冷冷地哼了一声,“才废了一只手,要是我在,他们家现在已经在办丧事了。”

“项家?我听说过,项问天的声誉一向不错,虽然家财万贯,但是经常接济穷人,也从没听说过他依仗财富权势欺压良民。别的我倒是不清楚了。”敖元广确实是不知dào

项天倾是什么人。

毕竟这类芝麻绿豆的小事是无论如何也到不了当朝皇帝的书案前的,虽然项家在这城中是数一数二的,在江南也是首屈一指的,但是在皇帝的眼中,他不过是没有威胁的百姓而已。

“是么?那他们来得正好!”听了风起的话,赫连子谦从椅子上起身,似笑非笑地翘起嘴角。说罢,他率先抬腿走了出去。

花无璃倒抽了一口冷气,这笑简直和他小师妹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啊。一般他小师妹有这个表情了,就代表她生气了。难道,大冰山这也是生气了征兆么?啧啧,不知dào

大冰山生气了会是什么样子啊。

思毕,花无璃眼中充满了兴味,兴致盎然地跟着赫连子谦走了出去,敖元广也想看看项问天是什么人,是以也跟了出去。

四人出了客栈,足足有几十个家丁和侍卫守在客栈门口,黑压压地一群人站在侍卫们的包围圈外抻着脖子看热闹。

见赫连子谦四人出来,众人纷纷抽气了一声。他们从未见过如此俊美不凡的男子,更重yào

的是,还是四个。

尤其是为首的那一个,仿佛天上神仙一般不食人间烟火。恰巧今日赫连子谦穿的是月白色长袍,更加衬得他仙气逼人。

赫连子谦抬眼看去,只见一个高瘦的中年男人被众人簇拥着,正狠狠地瞪着他们。

“你们是谁?洛长生呢?叫她出来!”高高瘦瘦的男子自然是项问天,他脸色阴鸷,双目喷火,异常恐怖。

“叫她有什么事么?”赫连子谦缓缓启唇,声音淡漠。

“她伤了我儿子,又弄丢了我女儿,你说我找她干什么!我儿子的一只手废了,以后再也不能拿剑了,连重物都不能搬了,他本来是要去从军的,现在你让他拿什么去从军?洛长生废了我儿子一只手,我要她拿命来抵!还有,她来看完我女儿,当晚我女儿就不见了,你说说看,不找她我找谁?!不是她还能有谁?还我女儿!”项问天神情激动,一提到“洛长生”三个字,就咬牙切齿,那表情恨不得将洛长生拆骨入腹一样。

“是这样么?据我所知,事实并不是这样的。”赫连子谦淡淡地微笑。

“不是这样还能是哪样?我儿子一向听话,虽然平时偶有顽劣,但哪至于赔上一只手,还我儿子的一只手,还我儿子的前途来!这些你们都赔得起么!”项问天双眼通红,一边说一边老泪纵横。

这样一来,不但堵住了赫连子谦未开口说的话,也让不知情的人立时都同情起了项问天。再加上项问天原本在百姓之中的声誉就是极好。此时他一吃亏,立时百姓们便开始声讨赫连子谦一众人,大有不拆了他们不罢休的架势。

“项问天,你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你可是亲眼见到了?”赫连子谦毫无惊慌之色,他只是提高了声音问道。

正在大哭的项问天忽然愣了一下,他双眼闪了闪,随即道,“管家已经如实和我说过了,管家说得就是实情。况且我自己的儿子什么样我会不知dào

?休要花言巧语!洛长生既然有胆子做了,她就要有胆子承认,否则别怪我踏平客栈!”反“也就是说你并没有看到洛洛打伤你儿子的那一幕了?”赫连子谦道,“可我这正好有一位看到了当时事情的,我看既然这样,不妨让他和你们管家对峙,看看究竟事实是怎么样的。不能只听你们的一面之词,而不让我们说话,大家说是不是?”最后一句话赫连子谦仰头看向大家伙,语气和善有礼,脸上微微带着笑意。

和善的赫连子谦,加上他极其出众的外貌,立时让人对他产生了好感,是以他话音一落,众人的声讨便停了下来,纷纷地看向项问天。

有百姓说道,“是啊,项老爷,叫你们管家出来对峙好了,反正你有理,看他们还能出什么幺蛾子。”

“就是,正好官府也在这,就让大家一起来做个见证,看看事情究竟是怎么样的。项老爷你信誓旦旦,想来也不会不敢把?”花无璃笑看着项问天,添油加醋道。

“对峙就对峙,你当我怕你们不成!”项问天一边说一边缓缓地露出了得yì

的微笑,当日在场的都是他府里的人,说出来的话自然都是向着他的,他一时间心中冷笑。

看着赫连子谦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他原以为看到赫连子谦的容貌举止,猜想此人一定不是凡人,然没想到他竟然会天真地以为对峙就可以找出真相,真是蠢得可以。

是以项问天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好kàn

了许多,他冲着身后挥了挥手,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来人,立kè

叫管家来,对峙!”

项问天的人走了,赫连子谦微微侧头,嘴唇几乎不动地对风起道,“赶在他的人之前找到管家,其余的,你看着办。”

风起眼睛一亮,重重地点了点头。随即悄无声息地退进了客栈里。

独留下赫连子谦三人站在门口,和项问天大眼瞪小眼。

一盏茶时间一过,就看着项家的管家来了。

而风起也在这时回到了他们的身边。

伏在赫连子谦的肩头,风起轻声道,“好了。”

赫连子谦转过头,看向项问天,启唇,“管家来了,对峙吧。不过对峙之前我还有一件事情要声明。如果确实是我们洛洛胡乱出手伤人,那么我们不阻拦你们惩罚她。如果是你们不辨是非,血口喷人,那后果你们也是要负的。”赫连子谦幽幽地道。

“呵!如果真是我们的问题,那么责任我们一定承担!不过那是不可能的,你们有这时间还不如想想要怎么给洛长生处理后事!”项问天气得脸色通红,他一边阴阴地笑,一边道。

第320章 污蔑洛洛,我看你是打的轻!

“好,既然如此也没什么好说的了,风起。”赫连子谦喊了一声,风起便走了出来。

而项问天也将孟管家给推了出来。

“孟管家,昨日的一幕你我都看得清楚,真相到底怎么样,我们不如当着众人的面说一说。”

风起站在包围圈的正中央,紧紧地盯着孟管家的双眼道,“昨日我家小姐多次警告,但你家公子却冥顽不灵,口口声声说要让我家小姐与他成亲,即使是我家小姐说了已经许配了人家,他却还是固执不让。是也不是?”

听到风起的问话,项问天站在一旁暗暗地露出一抹佞笑。他当然知dào

风起说的话是事实,管家在这之前都告sù

他了,但是今日他既然来了,就不会让这些人这么容易地离开,否则他女儿的命才算是真的保不住了。

风起问过之后,一时间众人齐刷刷地看向孟管家,而项问天则是一脸的自信,“管家,告sù

他们,事实究竟是怎么样的!”

管家额头上冷汗直冒,他恭敬地向着项问天行了一礼,“是,老爷。”

说罢,看向风起,喉结微动,然他刚要开口就被项问天打断,“慢着!”

赫连子谦向着项问天投去疑惑的眼神。

“如果事实是洛长生那个女人故yì

把我儿子的手腕给折断了,那我要让洛长生立kè

偿命!而且,他也要陪葬!”项问天伸手指向风起。

“若是事实并非如此呢?”赫连子谦微微偏头,凌厉地眼神射向项问天,缓缓启唇,“我要你的项上人头。”

“你!”项问天被赫连子谦的眼神震慑住了,他轻斥一声,竟然一时间有些心慌了。

“怎么?不敢啊?”花无璃轻蔑地笑了一声,冷眼看着项问天。

“哈哈哈,有何不敢!就这么说定了!”项问天大笑三声,眼中闪过阴狠的光芒。

“说吧!”赫连子谦看向孟管家道。

忽然,一声刺耳的通报声传来,“知府大人到!”

突然,左侧的百姓自动自发地让开一条路,一顶官轿暴露在众人眼前。

知府大人蔡忠青一身官府缓缓地从轿子里走出来,一时间,百姓纷纷下跪,项问天更是大喜过望,他惊喜地单膝跪地,“拜见知府大人!”

蔡忠青眯着一双鼠眼笑得贼贼的,他连忙上前将项问天扶起来,嘴里更是不住地说道,“项老爷多礼了,客气了客气了,怎么能让您给本官下跪呢。快快请起!”

“应该的,应该的。”项问天笑得很憨厚,一反刚才对着赫连子谦等人的模样,“大人您怎么来了?”

蔡忠青嘿嘿一笑,“本官听说这里有人蓄意伤人,还拒不承认,甚至还和葛天霸有关系,这不就来看看么,是他们么?”

蔡忠青皱着眉头看向赫连子谦三人,眼神轻蔑。

赫连子谦面无表情地望着蔡忠青,一如看一只蚂蚁一块石头。花无璃则瞥了一眼敖元广,欢快地吹了声口哨,一脸看热闹的表情。

至于敖元广,则自始至终都阴沉着脸,一直压制着心底的滔天怒火。他一直以为即使他做过很多的算不上好的事情,但是治国对待百姓,他都是无愧于心的,只是没想到今天让他看到了这样的场景。官商勾结,欺压良民。他背在身后的拳头紧紧地攥了起来。

“正是!”项问天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他垮着脸,从眼睛里挤出两滴眼泪,“大人可要给草民做主啊。”

“项老爷,好说好说,您别急,如果有人仗着您仁善就欺负你,本官定然不饶他!”蔡忠青拍了拍项问天的肩膀,一番话说得冠冕堂皇。

随即他腆着肚子向赫连子谦走过去,脸上笑意全无,鼠眼一立,仰头看向台阶上的三人道,“你们是何人?见到本官竟然不跪拜?放肆!”

赫连子谦三人一直站在客栈的台阶上,原本就比蔡忠青要高,再加上三人身上的王者霸气,气势上竟然比蔡忠青项问天等一众人加起来还要强上许多。

“你是这城中的知府?”赫连子谦淡淡地扫了他一眼问道。

“正是,见了本官竟然不跪!你们就是欺负项老爷的人?”蔡忠青听了听腰板道,原本气势上差了赫连子谦一大截,但是经过赫连子谦这么一提醒,他倒是想起来他是知府,他怕什么?!

“知府大人哪只眼睛看见我们欺负他了?好像被包围的人是我们吧?”花无璃翻了个白眼,忍不住开口道。

随即他转头看向敖元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来人啊!将这几人抓起来,带到官府,顶撞朝廷命官,不知悔改,给我通通都抓起来!”蔡忠青从鼻子里冷哼一声,胡子动了动道。

“知府大人未免太武断了吧?都不听听我们的解释就说我们欺压项家人,这是否有失公允?在场的百姓可都看着呢,知府大人一不审查,二不询问,三没有证据,就要把我们拿下,这样的知府实在是让百姓寒心!”赫连子谦冷声道。

“不错,项家管家和我们的人正在对峙,知府大人若是都不听听看管家的话就要把我们抓起来,那也实在是太辜负皇上的厚爱了!”敖元广气得就差没下去扇他一个大嘴巴了,但如今身份不能暴露,他只能憋着。

“听什么?”蔡忠青迷糊地瞥了眼项问天,一脸不明白。

项问天简单地给蔡忠青将事情大概说清楚,随即蔡忠青眯着鼠眼打量里一眼赫连子谦三人,环视四周,见周围的百姓都窃窃私语,他开口道,“好,既然你们这么说了,那就先听听看到底事实是怎么样的,如果是你们巧言狡辩,那就不要怪本官将你们全都带走了!”

蔡忠青一甩袖子,冷哼一声,看向管家,“管家,你说!”

孟管家眼神闪了闪,他的双腿微微地颤抖着,咽了口唾沫,低垂着头道,“昨日确实是公子出言调戏洛姑娘的,洛姑娘多番忍让,公子却动手动脚,洛姑娘不得已才折断了公子的手腕。但立kè

就让我去找大夫了。洛姑娘还说这手腕伤得不重,她心里有数。”

“孟管家,你在说什么!”一旁的项问天听到这话,脸色大变,不可置信地看着孟管家,万分震惊。蔡忠青的脸也是僵住了,他不敢置信地敲了敲耳朵,不确定他刚才听到了什么。

孟管家心虚地垂下头,不敢看项问天和蔡忠青,他向着旁边靠了靠,将项问天和他的距离拉长了。

“孟管家!你到底在说什么?你不是说是那个洛姑娘跋扈地将我儿子的手腕给折断了么,你现在再说什么?!”项问天脸色铁青,他猛地扑上去,抓住孟管家的肩膀,猛地摇晃。

“老爷,老爷您就认了吧。”孟管家低着头,老泪纵横,望着项问天的眼神复杂愧疚。

“项问天,是你要对峙的,如今对峙过了,真相确实是像风起所言的那般,你还要做什么?”

“我!!你们!你们使诈!”项问天气得嘴唇发抖,他伸出手指着赫连子谦,声嘶力竭地质控着台阶上的三人。

“是你要管家出来对峙的,管家也是你的人,我们如何使诈?更何况,我们不过是路过此地,听说葛天霸丧尽天良,而你的女儿惨遭毒手,所以想要施以援手,没想到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们不过是替你女儿诊治病情,不但被你的公子大肆侮辱,今日还要忍受你的胡搅蛮缠,倒打一耙。项问天,你真是够了!”

赫连子谦一字一句地沉沉说道,说出的话条理清晰,然说到最后,声音越发的沉郁,让听的人不由得心惊。

“一定是你们做的手脚!大人,大人你一定要帮我做主啊!”项问天说不过赫连子谦,转身跪在蔡忠青的身前,声泪俱下道。

“嗯,本官一定替你做主!项老爷你一向仁善,你的声誉百姓们都是知dào

的,你断然不可能做出做出此等丧尽天良的事情,本官替你做主!”

说罢蔡忠青走上前来,“你们竟敢在本官面前使诈,真是狗胆包天!来人,将他们都抓进大牢!”

话落,十几个侍卫便小心翼翼地走上前来。

赫连子谦偏头看向敖元广,眼神询问敖元广的意见,毕竟是他的官员,他的子民,赫连子谦向看看他的态度。

“还等什么!先教xùn

他们一顿再说!”敖元广突然向前走了两步,将袖子撸了起来,狠狠地扔下一句话,便向着蔡忠青走了过去。

花无璃吹了声口哨,也跳下了台阶抓向一个悄悄向他们靠近的侍卫。

至于赫连子谦,他脚步微动,没有人看清楚他的动作,下一秒他已经到了项问天的眼前。

“啊!”从没有见过这么诡异的武功,项问天吓得嗷嗷大叫。转过身撒腿就要跑。

然赫连子谦哪还给他逃跑的机会,修长的铁臂一把抓住他的后脖领,将他给拎了回来。

手臂微弯,一记左勾拳狠狠地打在了项问天的脸颊上。

“啊!”瞬间便引得项问天一阵尖叫。

“污蔑洛洛,我看你是打的轻!”赫连子谦冷冷地吐出一句,随即右手又是一记重拳。

第321章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喜欢你?

“啊!”又是一声闷哼,项问天口吐鲜血,两拳下去,项问天整个人已经被打蔫吧了。

然而赫连子谦像是没有看见,一脚踹在了项问天的肚子上,项问天被踹出去两米远,只见他好像是纸片人,飘飘落地,吐了口血,昏死了过去。

看着项问天被打昏过去,赫连子谦面无表情,而身旁有眼尖的人发xiàn

,其实他自始至终都没有挪动过一步。

与此同时,敖元广也憋着一肚子的气,不论怎么说,在西凉皇帝的面前,他东篱的官员欺压良民,不辨是非,甚至滥用职权,将他的面子都丢尽了,最让他生气的是,他一向以东篱的官员清正廉洁为傲,没想到那些都是假象,眼前的人的嘴脸,才是他真zhèng

的样貌。

敖元广眼神阴郁,他一把揪住蔡忠青的脖领子,二话没说就将他头顶的乌纱帽给撇得老远。

“啊!你要干什么!来人啊,来人啊!本官警告你,休要胡闹,你现在放手本官可以饶了你不敬之罪,否则殴打朝廷命官,你的罪名就不只是这么简单了!”蔡忠青眼睛睁得溜圆,他哆嗦着手,伸手指着敖元广,完全不知dào

他此时面对的人究竟是谁!

敖元广听了他一番明里暗里地威胁,忽然冷哼了一声,他嘴角微勾,淡笑道,“等你还有命给人治罪的时候再说吧。”

扔下这句话,敖元广一把将蔡忠青给揪住,二话不说就开始打,仿佛一个市井混混,招招下手都是在损毁他的官服。而且精明如敖元广,他最是知dào

打人的什么地方能让人最疼。是以整个过程,他都专条嫩的地方下手。

蔡忠青被打得连连求救,到了最后连祖宗爷爷都喊出来了,企图让敖元广停下来。

然而当皇帝太久了,久到已经不记得当年肆意大人不掩性情是什么时候了,今天终于没有人监督他,没有人等着抓他的把柄,更加不用给谁当榜样,他就要做个市井无赖,活个痛快,想打就打,想骂就骂。

最终,敖元广将蔡忠青打得鼻青脸肿,哭爹喊娘,整套官服都碎成了一片片,至此,他才停手。和赫连子谦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中找到了痛快两个字,敖元广不禁笑了。

赫连子谦也微微翘起嘴角,转头望着项问天,还有被花无璃打得落花流水地一帮官兵家丁,突然间赫连子谦觉得自己今天也是任性了。

不过是几个没用的男人,什么时候有资格让他出手了。

只是洛洛受伤,加上他们言语间不停地辱骂洛洛,竟然让他一向自持的理智有些不管用。

“抓我们,不是不行,如果我们犯了错,我们甘愿受罚。但是无辜无罪,却要被你们抓进大牢,王法何在!劝尔等好自为之。”赫连子谦看着刚刚醒过来的项问天,目光扫了一眼蔡忠青,冷冷抛下一句话,转身离开了。

敖元广也没说话,他连看蔡忠青一眼现在都觉得恶心。

花无璃吹了个口哨,看向一旁的风起,“这儿交给你了。”

风起点点头,花无璃露出一个笑容。

一时间,众人纷纷抽气,一个男人的笑容竟然能够这般妩媚与硬朗,眼前的红衣男人能够将这两者完美地结合在一起。真的是太令人诧异了!

然花无璃早就习惯了走到哪儿都有人对他露出惊艳的目光,他耸了耸肩,进了客栈。

赫连子谦进了客栈,径直走向客栈的老板,他淡声道,“这间客栈想必你今后也经营不下去了,我给你一万两银票,你将客栈卖给我,请这里的住客统统离开,如果你还愿意留下,可以继xù

当这里的掌柜。”

掌柜从一开始就躲在这里,他刚才将外面的一切看了个真切,知dào

眼前的三个男人都不好惹,而且惹了蔡大人和项老爷,搞不好过两天客栈还得被查封,还不如将客栈卖给眼前的男人。

于是掌柜忙不迭地点头,“好,好,就这么办。”

赫连子谦点点头,叫来一个暗卫,配合掌柜交接,他们三人则回了房间。

正巧派去查找苏璃的暗卫已经回来,他低声伏在赫连子谦耳边说了些话,随即退了下去。

“苏璃还在城中,看来我们暂时不必离开了。”赫连子谦道。

“正好,我要借此机会好好肃清这江南的官员风气。”敖元广脸色阴沉地道。

“啧啧,这小苏璃还真是挺有本事的嘛,只是她不是应该在南燕么,为什么突然来了东篱,而且突然出现在我们的面前了呢?这其中……不会那么巧合吧?”花无璃拈了一块点心扔进嘴里,咕哝道。

“暗卫查到了苏璃的踪迹,明日应当能找到她确切地藏匿地点,今天二位都辛苦了,休息吧。”赫连子谦心里念着洛长生,将事情说完,便起身离开了。

傍晚,洛长生悠悠转醒,缓缓地睁开眼睛,油灯的光芒照射进来,等下,恍惚坐着个人。她完全地睁开眼睛,定睛看过去,赫连子谦正坐在她旁边的桌子上提笔写着什么。

神情专注,听到她的动静,立kè

放下笔起身坐到床尾。

洛长生轻轻地弯了弯嘴角,有人守在身边的感觉,真好啊。

“睡醒了?”赫连子谦轻声道。

洛长生乖乖地点了点头,“饿了。”她闷闷地道。

“嗯,起来吧,我已经叫厨房给你备好了吃的。”赫连子谦说完这句,便无声地盯着她,那样专注的眼神看得洛长生有些发毛。

“咳咳,你干什么?”

“这是你第几次把自己弄成这样了?”赫连子谦拉下了脸,看上去又像洛长生初见他时那样高不可攀。

“我……”洛长生砸吧砸吧嘴,“我忘记了。”

“嗯,那好,既然你忘记了,那正好我们从新开始,想要让我不干涉你的行动自由,我的条件是以后再有这种出去查勘的事情,不许亲身犯险。”

洛长生翻了个白眼,“那你岂不是让我做个废物?再说这种不仁不义的事情我做不来,你难道让我眼睁睁地看着慎行他们以身犯险,我却袖手旁观?不可能!”洛长生坚定地摇头。

“宁洛歌,我没有让你做不仁不义的人,只是让你将自身安危放在心上,你如今的武功并不足与对付这世上大多数高手,可这世界上只有一个你,你懂么?”

然而洛长生仿若没听见一般,她拼命摇头,“不懂不懂,我不是宁洛歌,不要叫我宁洛歌,你那么想她你去找她好了,反正我没有你和她的记忆,连脸都长得不一样,说不上我们根本不是同一个人,你还是别在我身上白费时间了,你去找她吧,我不是她。”

“宁洛歌!”赫连子谦周身瞬间散发出慑人的气势,他一字一句地轻吐出声,“好,洛长生,宁洛歌是这个世上最爱我的人,如果连这一点你也否认,那我无话可说。”

那一瞬间,看着赫连子谦眼中的期盼神色,洛长生突然就觉得一股邪火冲到了脑袋里,她冷哼了一声,“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喜欢你?”

突然,洛长生明显地感觉到周身有一股股冷气放出,两道冰冷地视线射在她的头顶,她被冷得哆嗦了一下,却还是挺着腰板坚持着。直到头顶的压迫消失,客栈房门传来“哐啷”一声巨响,洛长生才知dào

人走了。

也正是这一声响,一下子就将她震醒了,他们两个人刚才不是好好地么,怎么会突然就吵起来了呢。意识到刚才自己说了什么,洛长生恨不得扇自己两耳光,她其实不是那个意思的啊,赫连子谦是为了她好,她知dào

的,只是…只是她……

为什么结果朝着另外的一个方向去了呢。

她猛地将头买在膝间,双手抱头,一脸得颓丧。

就连晚上的饭都吃得格外的没滋味,她几番想要去道歉,但都拉不下脸来。

一个人烦闷地在房间里呆着,直到花无璃进来探望她。

“大师兄!”见到花无璃,洛长生还是挺开心的,只是眼角眉梢地阴郁却挥散不去。

“怎么样了?我的小师妹啊。”花无璃坐到床边,伸出手在她的头顶摩挲,胡乱了洛长生的头发。

“喂!”洛长生一脸苦笑,她也不是三岁,每次都要被摸头。

“嗯嗯,好了,不摸了。还难受么?来来,让我给你把把脉。”一边说着花无璃将洛长生的手腕给拽了过来。

在探听到脉搏没大碍之后,花无璃简直笑得像一朵花。

“哈哈,果然是没事了,看来那个大冰山还真是不错,洛洛你还真是捡到宝了。”花无璃说着低头笑笑,眼中划过一丝苦涩却没让洛长生看到,随即他抬起头,一双桃花眼笑得好像会说话一眼。

也只有在洛长生面前,他才会显得不那么傲慢目中无人了。

花无璃拍了拍洛长生的手,察觉到她在他提到赫连子谦的时候一瞬间地僵硬和抗拒,然花无璃不允许她拒绝,用了些力qì

拽着她的手,仍旧自顾自地说道,“大冰山还真的是挺够意思的。你不知dào

那会知dào

你被苏璃给掳去的时候,他那种眼神,好像要吃了自己一样。制定救人计划的时候,更是一切以你的性命为先,不然你以为为什么慎行和水烟会伤得那么重,就是因为想要更加万无一失地把你救出来。”

第322章 只有你把他那颗心捂暖了

见洛长生不抗拒了,花无璃微微一笑,继xù

道,“你受伤的时候一直是他在身边陪着你,你看那桌子上,那些奏折不就是最好的证明么?”

花无璃努努嘴,示意洛长生看向桌子角落里的那一堆奏折。的确,那堆奏折是赫连子谦走得时候没来得及带走的,现在还暂时堆在那里。

洛长生抬眼看过去,眼睫毛闪了闪。

“虽然我不是很喜欢赫连子谦,但是他对你真的是没得挑,放你离开京城,给你自由,暗中担心你一直跟着你,水星云找你麻烦他马上出来帮你的忙。乃至后来甚至跟着你来了这里。虽然他不说,但是你心里清楚,东篱现在国富力强,虽然兄弟之间有隔阂,但敖元广治国对待百姓确实是自己有一套。不然我们这一路走来,也不能看到这样安稳的太平盛世。”

花无璃见洛长生没说话,一时间不知dào

洛长生心里是怎么想的,他顿了顿,还是决定把话说出来,“但是赫连子谦还是为了你,把他原本应该五年甚至十年后提上日程的计划提前了,即使你不感激,你心里也应该知dào

这一点。对不对?”

洛长生的眼睛垂了下来,面对花无璃的谆谆教诲,她没办法不把这话听进耳朵里。她点了点头,没出声。

“可能这些话我来说有点多余,但是你是我的小师妹,你和他这样,不但是他不开心,你也不开心。不论你承不承认,这是事实。其实洛洛你可知dào

,你真的是很幸运的,赫连子谦那样一个大冰山,他那颗心是谁都捂不暖的石头心,多少女人前仆后继地想要靠近他,结果都被他给冻死了。只有你,只有你把他那颗心捂暖了。”

花无璃幽幽的叹了口气,“你不在的这几年,我虽然不在朝中,但是朝廷里有什么风吹草动也是能吹到我的耳朵里的,说句实在话,赫连子谦这几年过得不同意。内有太子的人和灏王瑶太妃的人作乱,外有被师傅给弄得一盘混乱的六国关系。我虽然没亲眼看着他经lì

这些,但四年未见,再见面他给我的感觉和以前不同了。

“以前的他虽然不食人间烟火,但好歹还是个人。现在的他,虽然会对人温和,但那一刻心却是自傲孤高到根本没人能够靠近的地步。又或者说,只有你才能靠近。你对他来说,不只是一个女子这么简单,或许还有知己还有慰藉吧。”

“大师兄,你……”洛长生眉头微皱,刚想要反驳花无璃,就被他给拦下了。

“你先被反驳,听我说完!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听我这个旁观者一句。”花无璃伸出手掌一挡,将洛长生的话都堵在了口中。

“其实你又何尝不是!不论是现在的你还是以前的你,看着他的眼神都没有变过。这一点你可能从来没有注意过。所以不要去伤害他,因为那样你也会难过。”

花无璃拍了拍洛长生的肩膀,站了起来,有些忧伤凝重的表情瞬间消失,突然他的脸上露出一抹贱贱的笑,他坏坏地道,“其实我没必要替你担心了。赫连子谦那个家伙,就算你把他气死了,他估计也不会离开你的。所以就算你和他吵架了,他也会回来的。所以你索性就矜持着好了,等他来承认错误。但是,洛长生。”

花无璃忽然一字一句地清晰郑重地喊着她的名字。如此严肃的口吻引得洛长生抬起了头,睁大了眼睛看着他。

“既然你知dào

他会宠你护你一辈子,那就一定要紧紧地抓住他,珍惜他。因为这样的人在你的生命里,只少不多。”

说罢,花无璃又恢复了一贯的慵懒散漫,抛了个飞吻给洛长生,自己出了房间。

走出房间,当门被合上的那一瞬间,花无璃脸上的慵懒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一抹痛楚。他回头看向那扇门,仿佛能透过那扇门看见门里的人。

这扇门里面,有他追逐了一辈子的女人。也有这一辈子都挥之不去的遗憾。

他深深地,深深地,看着那扇门,过了很久,他才起身离开。

离开的脚步声让人听去无比沉重。

花无璃走了,洛长生就一直保持那个姿势坐在那一动不动。

她原本就觉得自己是错了,听了花无璃的一番话就更加觉得愧疚了。今天是她无理取闹,如果她想要让赫连子谦不干涉她的出行,看来只能采取别的方法了。

而且她今天的话说得确实过分了,她现在还记得赫连子谦当时那张脸有多黑。沉得都能滴下墨了。

只是洛长生这么想着想着就困了,许是喝得药药劲上来了,再加上她的伤势还未好,本身精力就支撑不住,她坐在床上感觉到眼皮越来越沉,越来越沉,她慢慢地眯上眼睛,到最后竟然睡着了。

轻微的鼾声在房间里响起,轻轻地回荡。

沉睡的洛长生不知dào

就在她睡着不久,有个她正在梦里道歉的男人就站在她的眼前,并且看着她睡得那般香甜而苦笑无奈。

客栈后院的小凉亭里。

赫连子谦今天没有像往日那样在书房里办公,今夜,他一个人坐在客栈后院的小亭子里,对月独酌。

他抬头望着月亮,剩下的月亮永远都是那么的清澈明亮,好像是那个人的眼睛,看着看着就会让人陷进去。

是啊,那个人!赫连子谦自嘲地冷哼了一声。

和她争执完之后,他离开不久,就已经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过激了。洛洛本来就受伤了,情绪不稳定,再加上他明知dào

她爱自由,却还逼迫她,不能同意也是正常的,他干嘛要生气呢。她的话都是口不择言的,她的心思什么样他不清楚么。

所以心里挣扎了很久的赫连子谦想了半天,终于决定去给他的女孩儿道歉了,没想到刚靠近屋子,就听见里面均匀的呼吸声。

以他现在的武学修为,如果想要释fàng

内力去听,方圆五里之内是不成问题的。只是明明听出了她确实是睡觉了以后,他还是不死心地亲眼进去看了一眼。

果然,就在他心心念念着她的时候,她却早就将他抛到脑后去会周公了。

就在这时,他的脑袋里忽然响起一道决然的女声,“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喜欢你了?”

这句话仿佛是穿脑魔音久久挥之不去。

赫连子谦冷冷一笑,终究是退了出来。

此时此刻他也不知dào

自己是什么心情。仿佛是捧着一刻热血的心去给别人,结果人家根本就没有当一回事,只有他还在傻傻地期盼着,对方的回应。

这是怎么了!

赫连子谦握着冰凉的酒杯,第一次怀疑那个叫洛长生的女人到底是不是他的洛洛。

到底是不是那个会对他说“你赢,我看你君临天下;你输,我陪你东山再起的”女人。他的心第一次动摇了。

他的洛洛是那个会将一整颗心一整个人都全都交付给她的女人,唯一地一个将他看得比命都重yào

的女人。但是这个女人,根本就不把她当回事。

“洛洛,你是在惩罚我么?”赫连子谦将杯中的酒仰头喝进,薄唇轻启,喃喃自语。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池塘中的蛙鸣虫鸣以及微凉的夜风。

不知不觉地,赫连子谦的脑海中回忆起当年第一次见到宁洛歌的情景,只是那一眼,就足够万年。

慢慢地,宁洛歌的脸和洛长生的脸重合,他的心突然咯噔一下。

是了,她们本就是一个人。

即使是再不像,他也不应该去质疑。

是了,不论是哪一个,都是他的洛洛。

突然,他想明白了,既然洛洛可以为他去死,那他为何不能包容她爱hù

她宠爱她呢?再多宠一点点。

其实他并不生她气的不是么?就算是看见她睡得像一头小猪,他不也没有生气么?况且,不管承认与否,他当时心里的第一反应都是她有没有着凉,她的睡相还是那么迷糊可爱。

瞬间,仿若是醍醐灌顶,赫连子谦觉得身心一阵舒畅,他想明白了。

赫连子谦嘴角微微勾起微笑,即使他的洛洛暂时不爱他了,也没关系,只要他爱她,他看上她就都够了。

即使再漫长的黑夜也有过去的时候,即使再困苦的磨难也终究有度过的时候。

想清楚了这一点,早上起来突然发xiàn

自己做完睡过去的洛长生心里的愧疚稍微少了一点点,勇气多了一点点。

回响着做完花无璃和她说的话,洛长生暗暗决定,一会吃过早饭之后她就去给赫连子谦道歉。

她才不相信花无璃说的赫连子谦会来的鬼话,他做完不也没回来睡的么,显然就是还在生气嘛。

想到这一点,洛长生又忍不住暗骂赫连子谦小气。竟然真的生气了。

哎哎哎,洛长生唉声叹气了半晌,听着门外的动静渐渐地多了起来,她知dào

大家应该都起来了。这个时候一般就该是吃早饭的时候了。

这两天她受伤,早饭都是赫连子谦给她端进屋子里来的。今天早上估计早饭是没有了。只能她自己出去找找了。

洛长生砸吧砸吧嘴,突然觉得赫连子谦其实对她确实是挺好的。

她推门出去,恰巧众人也要吃饭了。

洛长生一眼扫过去,没有在众人里找到她想见的人,不由得眼神一黯。

她动了动唇,开口说道。

第323章 挣钱买早点

“早饭好吃么?”洛长生生硬地问道。

“呃……还好。”似乎是没想到洛长生这样一个从来不说废话的人会突然问这么一句话,一时间不知dào

这是什么路数。

“子谦呢?他吃了么?”洛长生咬咬牙,还是问道。

除了花无璃之外,没人知dào

昨晚赫连子谦和洛长生闹矛盾了,所以洛长生问完之后,众人就露出了一脸暧昧的笑,尤其风起笑得十分地诡异,“没有哦。老大让侍卫传了话说不用等他吃饭。”

风起自从那天营救洛长生开始就已经改口叫赫连子谦老大了,因为赫连子谦是慎行他师父的主子,和他隔着辈分呢,似乎只有叫“老大”还好一点。

洛长生点点头,转身回屋写了张纸条,随即递给风起,“把这纸条给他。说我就在那里等着他。”

说罢,不等风起脸上露出诡异的表情,洛长生饭都没吃就走出去了。

身无分文的洛长生走在大街上,听小贩热闹地叫卖着,加之阵阵的香气扑鼻,她砸吧砸吧嘴,突然肚子里传来一阵令人尴尬的叫声。

洛长生扯了扯嘴,看来饿得连肚子都抗议了。

洛长生看了看天色,她那张纸条上是写了让赫连子谦在半个时辰之后到后院小亭子里见面的,盘算着时间也快了,其实她出来是知dào

赫连子谦没吃早点,想要给他买点早点回去的。

就在洛长生站定在一家汤包小铺门前时,她伸手去掏银子,然摸到的只是一阵空。她不死心地将腰带的里面和身上的一些暗袋都摸了个遍,最后虽然她不想承认却不得不承认,她竟然没带钱!

“嘶!”洛长生站在原地挠了挠头,一时间有些苦恼。

眼睛四处地寻摸着,现在让她回去取钱肯定是来不及了。可她又不想就这么空着手回去。她想要亲手给他买一份早饭,然后再真诚地道个歉,实在不行她就豁出去献身了。

将周围看了一圈,最后洛长生的视线落在了一个大大地“赌”字上。

她身无分文,连玉佩首饰都没带来,想要带回去吃的,那就只能靠空手套白狼了。

为今之计,只有赌了。

好在她这些年来听力手速都还是不错的,她搓了搓手,走到一个角落里将头发给盘了起来。好在她穿的就是一身可男可女的一白衣。如今把头发盘起来,倒是看不出来她是个女子。

一切准bèi

好,洛长生掀开了赌坊的帘子走了进去。

一股闷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光线昏暗的赌场里,三五成群围在一桌,嘈杂吵闹的喊叫声夹杂着不规律的骰子晃动声响彻偌大的房间。

洛长生犀利地眼挨个扫过去,有的人显然已经是在这里一整夜了,眼底都还有淡淡的一层青黑却浑然不觉,杀红了眼似的盯着案子上的骰子。

这一番糜烂的情形与外面晴朗明媚的大街气氛截然不同。

洛长生神色淡然地扫视了一周,最后她的目光定在了角落里的一桌只有三四个人的赌局上。那桌上有一个年纪不大衣衫褴褛的年轻小伙子,当骰子在盅里不停地摇晃时,他的一双眼睛都好像是被吸住了一样,当他对面那彪形大汉将骰盅砸在桌面上,他不自信地吐出几个字,随即对面的彪形大汉哈哈一笑,将骰盅打开,看见了里面的点数,顿时那个年轻人的眼神暗了下来。

本就不强壮的肩膀此时看起来更加地羸弱。

洛长生当然知dào

那个彪形大汉作弊了,她看得清清楚楚,就在那个汉子翻开盅的刹那,他手指速度极快地将骰子给变动了一下。

只是这一幕没有被那个少年看见,看着他将身前本就所剩无几的银钱都给了汉子的时候那颤抖的手,洛长生终于抬头向着他走了过去。

“兄台贵姓?”洛长生拍了一把少年的肩膀,颇为礼貌地问道。

“我?我叫刘文。”少年显然被吓了一跳,他突然弹起来向后一躲,转身看去,看清了洛长生,他小心翼翼地道。

“刘文。你现在还有钱么?”洛长生看着他身前空空如也的案子。

“我,我还有三文钱。”刘文忽然瑟缩着从怀里掏出了三文钱,“这是这钱是我们家三天的吃食。我……我不能。”刘文眼泛泪光,显然是想到了刚才输掉的钱,一时间竟然湿了眼眶。

走得近了,洛长生得以更加细致地打量他,十四五岁的年纪,个头还不如她高,此时说到钱,他的眼中闪过懊悔。洛长生眨了眨眼,“你家很困难?那为什么还来这里赌钱?”

洛长生本身对于没有志气的人分外反感,尤其是整天白日做梦想着天上给他掉下来金银财宝这样他就什么都不用做的那种人。

是以洛长生的语气都已经变得很犀利了。

“我……我只是想试试,这些钱都是一个叔叔借给我的。他说输了算他的,赢了算我的。所以我,我就来试试。”刘文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做的事情不对,他看了洛长生一眼,怯怯地低下了头,心虚地道。

洛长生还欲再问,那边彪形大汉已经不耐烦地吼了一嗓子,“哪儿来的白面书生,这没你的事儿,赶紧有多远滚多远,影响了大爷的心情,大爷把你剁了喂狗!”

听到如此不客气的话,洛长生的眉头微皱,嘴角却微微地翘起,她将视线落在彪形大汉的身上道,“他还有这三文钱,我就用这三文钱来和你赌,你敢么?”

洛长生话落,刘文脸色一变,他张口欲拦。

却被洛长生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只听洛长生轻声靠在他耳边道,“赢了算你的,输了算我的。看我帮你把那些都赢回来。”

“三文钱?三文钱有什么好赌的?没钱就不要来这里捣乱,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彪形大汉眉毛一立,整个人身上散发出狂暴的匪气,那张脸更是无比狰狞,显然平日里就不是个好相与的人。

大汉故yì

抬高了声音,他怒拍桌子,将整个案子上的物事震得一动!

洛长生抬头看向对面的彪形大汉,丝毫没有被吓到,她淡淡地道,“好说好说,如果你赢了,随你开口,我们两个人手无缚鸡之力,想必如果我们输了赖账也占不到便宜。倒是你,你是不敢赌么?如果你不敢赌,那你直接说就好了,我放你一马!”

洛长生特意抬了抬头,周身散发出的是傲然的气势。

“赌就赌!谁怕谁啊!我周天豹闯荡江湖这么多年,还没怕过谁,来吧!你说,怎么比?”周天豹大吼一声,洪亮的声音将整个屋子里一大半的人都吸引了过来。

“这位年轻人,我看你还是不要和他比了,你可能不知dào

,他就是这家赌坊的老板,而且他是江湖人,他场子和属下都很多的,这人是我们惹不起的。我劝你你现在走还来得及。”有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见洛长生和刘文都是生面孔,又都年轻,有些不忍心地将二人拽到一旁小声提醒道。

洛长生挑了挑眉,她倒是没料到,她对面的这个彪形大汉竟然就是赌场的老板,她脑袋飞速地转着,思考着如何赢了他他们才能够安然无恙地走出去,并且能让她把钱拿回来,起码得再给赫连子谦赢个早餐钱。

算算时间,时辰快到了,洛长生来不及磨蹭,她对着身旁的好心人淡淡一笑,道,“谢谢兄台提醒,不过在下从小就喜欢这种刺激的玩法,就算是输了在下也是心甘情愿。放心。”

说罢她将刘文拽到了身后,自己走上前一步,“我们就比大小,一局定胜负,如何?”她可没时间磨蹭。

“好!”彪形大汉明显没将洛长生放在眼里,他眼睛一眯,想都没想道。

“不过开始之前我要约法三章,第一,愿赌服输,不论我们两个人谁输谁赢,都必须甘心承认结果。第二,不能为难对方,第三,不能打击报复。”其实洛长生倒是不怕他出尔反尔,逼急了她抢钱回去也不是买不了早点。

只是刘文在身边,为了不给他惹麻烦,洛长生才如是说道。

“啰嗦!好吧好吧,就按着你说的办吧。”彪形大汉眼中划过一道精光,但面上只是烦躁和不耐,他一挥手,同意了。

洛长生点了点头,“听说阁下是这赌坊的老板,既然如此就你坐庄,你来吧。”

她做了个请的姿势,让对方来。

彪形大汉也不推辞,将骰子扔进盅里,意味深长地打量了洛长生一眼,见她的眼中有明显的紧张,料想他不是什么高手,只是出来消遣的公子哥。

一时间心里也并没有那么提防了。

抬起手,他猛地摇晃骰子,速度快且稳,洛长生微微笑着看着他,空气中的气氛已然凝滞了,除了骰子碰撞在蛊上面的清脆声音之外,毫无声响。

所有人的心都揪在了一起,对于这个第一次敢挑zhàn

赌坊老板的年轻人,心里都有复杂的心情,所有人都期盼看到从不会输的赌坊老板真的败在这个年轻人手里,另一方面,大家又希望这个年轻人不要出什么事情才好。

“停!”洛长生忽然开口。

第324章 误会

“砰”的一声,彪形大汉将骰盅掷在桌上。得yì

地看着她轻声道,“压大压小?”

洛长生神色淡漠地道,“小。”

彪形大汉呵呵一笑,伸出肥手就要去开盅。

“慢着!”忽然伸出去的手被制止住。

他不满地抬起头,“怎么了?”

“不能由你开蛊,让他来开。”洛长生伸手将刚才提醒她危险的男子推到了中间。

“他?凭什么让他来开?”彪形大汉的脸沉了下来,明显地表现出了他的不悦。

“不让他开业可以,兄台可以挑选一个人来开,只是不能由你或者我来开,不然万一我手指一动把骰子给拨成了我想要的点数,那兄台不就输了么。所以为了避嫌,还是不要得好。”洛长生笑得一脸温和。

然而对面的彪形大汉脸色变得十分阴郁,这些年来,他靠着两手绝活打拼到了今天,一个绝活就是手速特别地快,能够在普通人察觉不到的时候将骰子拨成利于他的点数,另外一个绝活就是能够听音便点。

凭借骰子在骰盅里的声音辨别出最后落下来的声音是什么点数。凭借着这两手功夫,再加上他天生的幸运和敏锐,他几乎是无往而不利。以至于闯荡江湖数十载,终于做到了如今的地步。

然而原本以为这个年轻人会很容易的打败,但没想到他竟然提出这么个要求,根据他刚才听到的点数,似乎对他不利。

他突然露出莫测的一笑,“这可怎么办,这一局我也想要选小。”

洛长生眉头一皱,心说老兄我快来不及了。

心中知dào

他是在找茬,洛长生也不在意,她快速道,“那兄台说怎么办?一切听兄台的安排。”

彪形大汉见洛长生这么猖狂,不由得冷哼了一声,吩咐一旁的小厮,“去再拿个骰盅来。”

当洛长生手里握着骰盅的时候,她淡淡地道,“你说怎么比?”

“还是比大小。这局比小。”彪形大汉一说洛长生便了然了。

她点了点头,冷声道,“开始吧。”

说罢,她率先摇起了骰盅,彪形大汉也不示弱,紧随其后。

赌坊中再次响起清脆的摇骰子的声音。

“啪!”

“啪!”

很快,紧随其后的两声响彻赌坊之中,二人纷纷停手。

彪形大汉笑得很诡异,他刚才一直在屏息判断筛子的点数,最后当他摇到了六个一点的时候,他停了下来。

他就不信了,对面这个毛头小子能赢得了他的豹子点。

“开么?”洛长生抿了抿唇,她听出了彪形大汉的点数,知dào

对方是豹子点。她心里不由得叹息这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赌术还真是不赖,也算是个人才了。起码让她碰到都有点棘手,因为……她也是六个豹子点。

眼看着约定的时间就到了,洛长生没时间再磨蹭了,赫连子谦最不喜欢迟到的人,如果她约了他结果又迟到了,不难想象赫连子谦原本看见她就不明媚的心情还会变得多糟糕。

“开吧!”洛长生启唇。

“我先来!”中气十足的彪形大汉极其有底气地一声喝,随即打开了骰盅,顿时六个鲜红色的一点暴露在空气中,引得众人齐齐抽气赞叹。

果然不愧是赌坊的老板,确实是厉害!

一时间,众人不由得对洛长生投来了或同情或怜悯或讥讽的目光,有看好戏的,也有担心她的,更有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

洛长生玩味地看了眼众人,薄唇微勾。

“开!”她一声轻喝,骰盅被她猛地打开!

“哇!”

“啊!怎么会这样!”

“这是怎么回事?”

当看到骰盅的骰子时,众人都忍不住惊呼出声,似乎比看见彪形大汉的六个豹子点还要惊讶。

而彪形大汉更是用奇异的眼神看向洛长生,脸上充满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这一局我赢了!”洛长生清冷的声音在赌坊响起,见没人反对,甚至是彪形大汉都没说话,她拍了拍刘文的肩膀,示意刘文拿上银子走了。

至于那呆愣的众人,一直到洛长生拿着银子跑了,还没有回过神来,更加没人上来追她。

而她留给那些人的只有五个豹子点加上……一堆被内力震碎的粉末。

洛长生从赢的钱里面留下了买饭的钱,随后便将多出来的十两银子统统给刘文了,而自己则施展轻功去买早饭了。

急急忙忙地带着热腾腾地早饭回到客栈,时间已经过了一点点。

洛长生焦急地跑到后院的亭子,因为现在客栈已经被赫连子谦给买下来了,所以整个客栈也只有他们这几个人,这也是洛长生会把赫连子谦约在后院的原因,因为不会有外人打扰,而且景色还好一点,适合道个歉什么的。

然而当洛长生急匆匆地到了后院的时候,却是空无一人。

不会是因为我来晚了他已经走了吧?

洛长生心里嘀咕着,但是心里有希望他能够等着自己。

她环顾四周,找了一圈,又进去客栈里面找了一遍,最后回到了他们约见的凉亭,仍旧没有找到人。

她有些颓丧地坐在石凳上,将还热乎的早餐放在桌子上,看来他是真的生她的气了。

“这么热乎的早餐没人吃岂不是可惜了?”忽然一道玩味的声音自她的身后响起,引得洛长生猛地一转身。

当看见迎面走来的面容英俊的白衣男子的时候,洛长生皱了皱眉,她不认识他。

她迅速地转过身,一脸的防备,“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刚才你的表演很精彩,用内力震碎一颗骰子,确实是很有意思。”男子温言浅笑,优雅地向着她走过来。

“你跟踪我?”这下洛长生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她的手已经握住了袖中的软剑。

“呵,这你还真是误会我了,我是来这里找位故人。”宁浩然无奈地摊手淡笑,丝毫看不出敌意。

“不过我正好也没吃早饭,你不介yì

我吃点吧?”说罢宁浩然已经一屁股坐在了石凳上,拿起一旁的吃食毫不犹豫地咬了一口。

“喂!这……”然而还不等洛长生拦住,宁浩然已经又咬了一口。

“嗯!还不错啊。”宁浩然满yì

地点点头,仿佛完全没看见洛长生一脸的愤慨!!

“我,你!”洛长生冷哼了一声,“你倒是嘴快!快还给我。”

洛长生起身就去抢,然宁浩然存心逗弄她,他脸上露出一抹坏笑,忽然站了起来,将手臂举高。

虽然洛长生比普通女子要高一点,但是宁浩然几乎和赫连子谦差不多高,他把手抬起来,她是一点也够不到。她想用轻功,然而宁浩然像是早就知dào

似的,一只手摁在她的肩膀上,让她想跳都跳不起来。

“你约我来就是想让我看这一幕么?”一道冷冷地低沉男生自前方传来,洛长生忽然脸色一变,她一把推开宁浩然,看向宁浩然的身后。

子谦来了!

刚才也正是因为宁浩然挡着她让她并未看见赫连子谦走了进来。

看到赫连子谦脸上阴沉的神色时,洛长生眼中闪过一抹惊慌,她连忙跑上前,“子谦,不是,我……”

其实就在两个人在凉亭里抢早点的时候,出去找洛长生无果的赫连子谦又来了后院,他原本是听说洛长生好像是来了这,所以来这看看,没想到一进来就看见这么一幕。

洛洛正和一个身形高大的白衣男子亲昵地贴在一起,男子的手还握着了她的肩膀。

“不打扰二位了,你们继xù

。”打断洛长生的话,赫连子谦神色淡漠地扭头抬腿离开。

“子谦!”见赫连子谦误会了,洛长生焦急地作势就要追上去,然而后脖领突然被人拽住。

“你不要早点了?真的不要了啊?”宁浩然像是故yì

捣乱一样,直接将洛长生给提了起来。

“这位兄台!我好想不认识你吧,麻烦你放手!你没看到你的存zài

已经给我造成困扰了么!”洛长生的脸刷地一下就拉了下来,阴沉地看向宁浩然,心里不由得腹诽这男的是打哪儿来的,敢情是专门来和他作对来了。

“造成困扰了啊?那既然已经造成了,也不在乎再多造成一会了吧?正好,来你坐下我有点事要问问你。”宁浩然将洛长生提到了凉亭里,强迫她坐下。

洛长生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她看着面前她完全对付不了的男人,眉毛皱成了一团。

她原以为自己虽然打不过赫连子谦,但是武功还不至于差到敌人来了她只能和小鸡一样毫无还手之力的被打败。

可现在看着对面的男人轻而易举地就让她就范,洛长生就觉得这辈子白活了。

“为什么,快问!”洛长生不耐烦地道,说完了还不忘瞪宁浩然一眼。

“你认识花无璃么?还有宁洛歌。”宁浩然又咬了一口早点,漫不经心地问道。

一句话落,洛长生看他的神色已经不是方案那么简答了,而是严肃地审视。

“认识怎么着?不认识怎么着?”

“认识的话,麻烦给我传个话,和我大师兄说,他二师弟来找他了。或者和我家洛洛说,他英俊帅气睿智过人的亲爱二师兄来找她了。不认识的话,也不要紧,你这早餐买的挺好吃。”宁浩然赞赏地点点头品评道。

“噗!你说是谁?”

第171章 小丫头,你有没有想念我啊?

宁洛歌没再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埋头吃面。

她这么安静倒是惹得司徒墨然不满了,他拿着筷子那头敲了敲碗沿,丝毫不像个威严的王爷,“喂,我说,我都请你吃面了,你就不能和我说说话啊?好歹也很久没见了。”

“好,那说吧。”

“小丫头,你有没有想念我啊?”

“……”

“唉,亏我在云国心心念念着你,你就这么不在乎我啊?”

“那些金子珠宝绸缎都是你送的吧?”宁洛歌哼哼了两声。

“怎么样?赫连子谦看了有什么反应?”

“你不是都知dào

了?”宁洛歌挑挑眉,全帝都都知dào

的事情他会不知dào



司徒墨然忽然笑了几声,就像斗胜的小孩子。

忽然想到了什么,宁洛歌抬起头,眼神变得犀利,“你什么时候来的?”

司徒墨然显然知dào

他在想什么,立kè

举起双手,作投降状,“姜华的事情和我无关,他虽然是云国人,但我们不认识。”

宁洛歌狐疑地端详他半天,他似乎坦然地很,就那么任宁洛歌打量。

“你怎么知dào

姜华的事?”

“帝都还有谁不知dào

长生馆治死人的事情?况且我这么关心你,你开了医馆,我怎么能够不知dào

呢?”他耸了耸肩,一脸无辜。

时间过了很久,宁洛歌没看出什么端倪,收回了目光,“吃面吧。”

和司徒墨然在一起呆了良久,他虽然邪魅不羁,但是宁洛歌必须承认,和他在一起,永远不会担心没有话题,只要他想说,就会滔滔不绝,而你只管听着,偶尔夹杂着一两个笑话,会逗得你捧腹大笑。

聊得忘了时间,待宁洛歌回府的时候,才发xiàn

已经很晚了。

告别了司徒墨然,宁洛歌转身回府,忽然身后一个大力,宁洛歌被司徒墨然突兀地抱在怀里,他按着她的头,紧紧地让她贴着自己的心脏。

宁洛歌由于一时之间没挣脱开,只得在他怀里,而闻到他身上隐隐的伽蓝香的时候,更是让她恍惚了一下。

而背对着府门口的她,自然没有注意到一片翻飞的月白色衣角在柱子后面闪过。

“怎么了?”宁洛歌错愕地问。

“没什么。”司徒墨然看了眼那柱子,脸上露出奸诈的胜利笑容,“只是很舍不得你,今晚很开心。”

“至于么?”宁洛歌冷冷地问,显然不习惯除了赫连子谦的男人碰触。

“好嘛好嘛,我是热脸贴着冷屁股,你快进去吧,我走了。”司徒墨然摆摆手。

宁洛歌点点头,没想别的,进门了。

姜华的事情最近搞的宁洛歌很闹心,所以也没给赫连子谦好脸色看,现在想想,这几天是冷落人家了。

她不能老是抓着月蓉的那句话,耿耿于怀。要是那样,她就中计了。

所以,还是让一切都过去吧。

知dào

赫连子谦每天这个时间都是在书房处理公务的,存了示好的心理,宁洛歌向着燃着灯的书房走了过去。

兰芷正站在门口,宁洛歌问了句,“你们主子在里面么?”

兰芷点了点头,似乎想说什么,后来又想姑娘是主子心尖上的人,和兰芷打了个招呼,刚要推门进去,就被兰芷叫住了,兰芷面色有些抱歉地和宁洛歌说道,“主人说,任何人都不要打扰他。”

想到主子刚才和阵风似的出去,不大一会又和阵风似的回来,黑着一张脸甩出一句“谁也不见”然后“咣当”就把门给带上的场景,兰芷仍旧心有余悸。

是以尽管知dào

是个得罪人的差事,却还是要硬着头皮说。

乍一听到兰芷的话,宁洛歌惊讶地没大听明白,随后她想大概是赫连子谦想要傲娇一下,于是宁洛歌就决定让他得逞一回,于是就极其乖顺地点了点头,回去了。

不一会,待宁洛歌已经走远了,兰芷听到屋子里传来“噼里啪啦”地一通巨响。

兰芷:“……”

第二天,宁洛歌早上醒来的时候发xiàn

身边没有人睡过的痕迹,皱了皱眉,本想要去看看赫连子谦去了哪儿,然而却接到赫连子逸的消息,请她过去一趟。

宁洛歌想着该是姜华的案子有了动静,没顾上赫连子谦,立马去了四皇子府。

姜华的案子皇上交给了赫连子逸,许是赫连子逸上个案子办得好,这个案子转到了大理寺之后,皇上竟然又把这个案子交给了赫连子逸。

这一举动足以看出皇上对他的器重,然而他本人却显得兴致缺缺。

宁洛歌好几次想要找他谈谈姜华的案子,他却皆是闭门不见。想着或许是瑶妃的缘故,宁洛歌不想他难做,所以也就没坚持见面。

今天赫连子逸好不容易叫她,她自然要赶紧过去。

宁洛歌到的时候赫连子逸已经在大厅里等她了。她一走进来,就听到他说,“姜华要见你。”

“什么时候说的?”

“昨晚。”

赫连子逸还是那般清瘦,本就白皙的皮肤近乎于透明,原本俊逸若仙的人此时带着一种病态美。

“走吧,去见见他。我安排好了。”赫连子逸说道。

“等等,你坐下,我给你看看。你怎么瘦的这么厉害!毒不是已经解了么?”宁洛歌皱着眉头,招呼他过来坐。

他拗不过她,只得乖乖地坐下。没什么毛病,就是思虑过甚,是心病。

宁洛歌给他开了药方,让老管家去给抓药,并且要求老管家每天监督着他喝下去,这才罢休。

到了监牢,牢头看见赫连子逸,立kè

向着手下们挥了挥手,让他们退下。随后他也恭敬地退了下去。

这座监牢里只有姜华一个人,苏瑾因为是女子,而且是郡主,所以被单独关在其他监牢。并不在这里。

“有什么话你们说吧,我去外面等你。”赫连子逸和宁洛歌说道。

宁洛歌点了点头,直到赫连子逸的脚步声远去,宁洛歌才仔细打量姜华,姜华神态自若,丝毫没有被陷害杀人的仓惶。整个人身上有种前所未有的笃定和沉稳。

看见宁洛歌进来,他才缓缓地站起来,冲着宁洛歌点了点头。

“有事情?”宁洛歌问。

“公子,请一定帮我把瑾儿救出去。”姜华单膝跪在地上,望着宁洛歌的眼神满是期待。

“放心,我一定会的。你我也会救出去的。既然是无辜的,我就不会让你们白白受到陷害。和我说说那天的情况,还有,你有没有怀疑的人?”

姜华把那天的事情言简意赅地和宁洛歌叙述了一遍,所说的话和常香说的没什么出入,只是有一点。他提到之前为了叮嘱苏瑾一副汤药的煎法,曾经把苏瑾叫到过身边来,也就是说,苏瑾离开过煎药的地方。

宁洛歌点了点头,“好,我会去查。”

时间不易,若是两人呆的太久难免会让赫连子逸难做,是以宁洛歌嘱咐了几句,立kè

出来了,而姜华则一直强调希望宁洛歌尽快把苏瑾救出去。

宁洛歌出了牢门,烈日当头,与监牢的阴暗潮湿完全不同,宁洛歌有些不适应突然的光亮,抬手挡了挡,炙热的阳光打在手心,暖暖的,闷闷的。

见过姜华之后,宁洛歌不但没有拨开云雾见青天的感觉,反而更加迷茫了。

本来很简单的一个案子,如今宁洛歌竟然越发地看不清楚,她不禁问自己,为什么呢?

赫连子逸就等在外面,他一身白衣站在阳光下,阳光洒在他的周围,让他整个人好像是被笼罩在金光之中。

宁洛歌竟然有一种错觉,好像下一秒他就会御风而去,羽化成仙。

“出来了?”突然,他微笑,开口。

那一刻,宁洛歌永恒都不会忘记。那个美好如雪的男子,在阳光下,向她微笑。

“嗯,走吧。”宁洛歌点点头,站在原地,惟恐向前一步破坏了这幅景致。

“四殿下,贵妃娘娘请您过去。”瑶妃身边的贴身宫女小跑着上前来,额头上沁出薄汗。

赫连子逸皱了皱眉,随后看了宁洛歌一眼,宁洛歌点了点头,他便走了。

看着他略显单薄的背影,宁洛歌叹了口气。

“啪!”一双保养得宜的纤纤素手狠狠地打在赫连子逸消瘦的脸颊上,顿时浮现出五个指印。

这双手的中指戴着的价值不菲的红宝石戒指,赫连子逸仿佛还能听见金属在风中刮过的声音。

赫连子逸被打得偏过了头,耳边传来瑶妃的厉声训斥:“放肆,虽然你父皇宠着你,但终身大事还轮不到你做主,你说不娶就不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由不得你。”

瑶妃最近恢复得很好,吃了宁洛歌给开的药,身体已经完全康复,甚至比生病之前还要健康许多。今日她身着一身宝蓝色华服,头发高高盘起,金钗珠玉有条不紊地插在发髻上,自有一股华贵威严。

瑶妃本是个冷艳的美人,平素里清清冷冷的性格素来为皇上所喜欢,然而此刻,她却一改平日的端庄清冷,怒目横生,唾沫横飞,“就以你的身份,能娶到银川公主已经是皇上器重你了,你不但不感恩,还给你父皇出难题?坚决退婚?!你要我和你父皇的颜面放在哪里?我告sù

你,我只认银川一个儿媳妇,别人通通不行。”

赫连子逸镇定地抬头盯着眼前的女人,好像不认识她一样,看着她在原地打转,凄厉地喊叫。只是尽管挨了一耳光,他眉眼之间的坚决也没有一丝改变。

锐利地眼神仿佛可以射穿瑶妃。

瑶妃很少看见孝顺的儿子会对他露出这样的表情,心中十分吃惊。

而他凌厉的眼神,却让瑶妃心中极其不舒服,忽略这份突然的生疏,瑶妃也后悔刚才那狠狠的一巴掌,性格所致让她又不会去道歉。

她只是冷哼了一声,甩下一句,“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就进了内殿。

正殿,只留下赫连子逸一个人,仍旧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还有阳光中细碎的尘埃轻轻飘动。

第172章 人贵在自知与自制

宁洛歌离开天牢,想到多日不见的曦月,就进了宫,途经御花园,却不巧碰到了皇上带着几个大臣在游园。此时闪避也来不及了。

宁洛歌只能硬着头皮走上去给皇上行礼。

姜华的事情皇上也知dào

,却没多说,只是冲她挥了挥手,让她跟着一起看荷花。

拒绝了很多大人的邀请,宁洛歌站在了队尾,没想到看到了多日不见的刘凌。

“刘凌给公子请安。”刘凌恭敬地拱手作揖。

“免了,刘大人以后见我不必多礼,说起来我不过是一介草民,刘大人这是折煞宁某了。”刘凌这人狡诈如狐,若是没什么必要的事情,宁洛歌希望一辈子也不用和他打交道。

倒不是怕他,只是懒得与他费时间心力周旋。

“呵呵,微臣惶恐,谢公子!”刘凌微笑,笑不漏齿,温和儒雅。连声音都透着温和。

“怎么公子也来看花?今年的荷花确实开得好。”前面的一个官员一直支棱着耳朵听着宁洛歌这儿的动静,见两个人不说话了,赶忙找机会接近宁洛歌,给她套近乎。

“是呢,这荷花,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确实值得一看!”宁洛歌随口说道。

“公子所言甚是,确实高洁!”刘凌点头。

“只是如今我俗事缠身,却是没这心情赏花的。”宁洛歌淡淡的说道。没有一丝扭捏。

而此时的刘凌却是深深地看了宁洛歌一眼。默不作声。

宁洛歌想起姜华的事情,虽然满池荷花灿烂盛开,花美人美太阳美,但心情却并不怎么美好。

“公子可是在烦恼姜大人的事情?”一旁的刘凌见宁洛歌自嘲地笑了笑,试探着问道。

“的确如此。迷雾重重,一团乱麻。”宁洛歌点了点头。

“下官不清楚这案情的细节,只是有一件事情,还是想要知会公子一声,我也是偶然得知,姜大人出事的那天,皇上刚刚颁布了旨意,四皇子要迎娶银川公主,时日待定。”

一瞬间,宁洛歌的脸刷得白了。

原本看不清楚的迷雾真相这下通通明白了,她看了刘凌一眼,他显然也是猜到这可能性的。

“为什么要告sù

我这个?”刘凌是太子的人,从某种角度上说,姜华是赫连子谦的人,若是能够帮太子除掉一个姜华,那太子应当是会很感谢他的。

“不管怎么说,公子帮过刘凌。刘凌铭记在心。”刘凌深深地鞠了一躬,随后任宁洛歌呆在原地久久不动,他跟着大队伍离开了。

宁洛歌无声无息地出宫了,本想去找赫连子逸,没想到在宫门口碰到了他,与早上见他不同的是,此时他的脸上多了一个巴掌印。

“瑶妃打得?”宁洛歌皱了皱眉,这已经不是第一次看见瑶妃打子逸了。

赫连子逸并未说话。相反眼神有些尴尬。他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宁洛歌,也就没想到自己最最狼狈的模样,竟然被宁洛歌撞了个正着。

“听说你要和银川大婚了?这次是真的?之前不是退婚了么?”宁洛歌刚刚听到这个消息,着实惊讶了一下。

“你应当知dào

,云国二王爷又来了,这次是特意为了我和银川退婚的事情,而且曦月公主也在场,虽然她与这件事情无关,但好歹身份在那儿,父皇抉择两难,最后还是要我和银川成亲。”赫连子逸眼里闪过一丝悲哀。

宁洛歌点点头,身为皇子,既然享shòu

了从出生就与生俱来的优越和尊贵,锦衣玉食都因为这个身份而享shòu

了一遍,那么自然有朝一日要为这个身份付出些什么,比如,婚约。

“正好碰见你,我想请你帮我个忙,我已经知dào

这个案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了,真凶是谁我心中已然有数。劳烦你明天安排庭审。因为瑾儿还在牢里,她身体弱,牢里湿气太重,我舍不得她。”

“好,就按你说的办。”赫连子逸干脆地回答。

夜里,想到明天的会审,以及心中所知dào

的真相,宁洛歌辗转不成眠。偏偏赫连子谦这几天是真的生气了,要么就是不回来,要么回来就是留给她一个后背,完全不搭理她。

而她也不知dào

自己是哪儿有问题。看着他每天阴着一张脸,她完全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问兰芷,兰芷只是吐吐舌头,不说话。

而今晚,赫连子谦继xù

夜不归宿,听说是去了醉仙楼,用脚趾头想都知dào

,赫连子谦是去了月蓉那里。

一想到月蓉的身段和音容,宁洛歌就觉得有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要死不活的。

此时的她恨不得去醉仙楼,踹开月蓉的房间,把月蓉床上的赫连子谦给押回来。

可是,她凭什么呢?就说他们相爱,可是她也拉不下那个脸啊,而且那和刁蛮泼妇有什么区别?

最最重yào

的是,宁洛歌的性格注定了,这种事情她一辈子也不会去做。就好像是她一辈子也不会去问赫连子谦“月蓉是不是你第一个女人”这种问题。

宁洛歌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最近真是诸事不顺。

长生馆因为姜华的事情还没结束,现在被勒令不许开门。可就算是能开门了,那治死人的流言蜚语要怎么改变呢?

至于其他,宁洛歌想想都觉得头疼。

于是,宁洛歌就在各种翻滚中,过了一夜。

第二天一大早,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宁洛歌就爬了起来,顶着黑眼圈,练剑。

她的武功如今已经烂到了一定境界,至于内力无论怎么修都毫无起色。

尽管她知dào

应当是损伤了静脉,但却一直刻意忽略她这辈子也不可能有绝顶轻功这个事实。

赫连子谦就是在这个时候回来的,他一身黑袍,华贵大气,透着沉稳和含而不露的霸气,大步流星地回来,经过宁洛歌的时候,却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她,径直就进了卧室。

看他那个样子,宁洛歌不知怎么,本来是关心的话,出口了就变成伤心的话。

“王爷真是勤恳,不肯浪费半点时间,不但一整夜办公都不休息,一大早连早饭都未动,就又要处理公务了呢。和王爷比起来,我真是惭愧啊。”宁洛歌半讽半激,心里有气,说什么都是带着火药味。

“人贵在自知与自制,过于放纵自己,只会养大了心魔。”赫连子谦神情淡漠,声音平淡。只是轻轻地看向宁洛歌,薄唇轻启。

听了这话,宁洛歌倒是不知dào

说些什么了。而赫连子谦则是眼神深邃,眼神似是看着宁洛歌,又好似想要穿透她看些什么。只是短暂一瞥,随后他进了屋里。

不一会,宁洛歌见他换了一身月牙白的长袍,这一套衬得他气质卓然,优雅高贵,又是一阵风似的,走了……

宁洛歌本来还想要叫住他,但看他那一副“我根本不想见到你”的表情,宁洛歌准bèi

好要说的话就全都被堵回去了。

她一个人吃了早饭,估摸着约好的会审时间要到了,宁洛歌前往大理寺。

因为姜华是礼部的人,赫连子逸是他的直属,皇上虽然让他负责这个案子,但是审理案子为了避嫌却不能只有他一个人。

原本皇上指派了沈正文丞相和戴宗大人与赫连子逸一起审理,只是当赫连子逸和宁洛歌到大堂上时,却看见赫连子煜和赫连子谦都端坐在上座,一左一右,一个一身明黄色太子常服,一个一身月白色便装,看得宁洛歌头疼。

早上贬损他,是生气他躲着她,没想到他是真的有事情,而且还是姜华的事情。

“二哥,三哥。”赫连子逸和两位皇兄行礼。

“开始吧。”赫连子煜说完,转头看向宁洛歌,出其不意地冲着宁洛歌笑了笑,那笑容熟稔得很,好像是看见了老朋友。

宁洛歌悻悻地也笑了笑,作为礼貌。

刚刚坐上主审座位的赫连子逸明显地感觉到自己右侧的气压骤降,略略瞥了眼自家二哥,面无表情,只是……脸好像比刚才还要黑。

“带犯人。”赫连子逸淡淡地道。

今儿在场的几乎都算是自家人,赫连子逸平日里就最烦那一套繁文缛节,此时只是轻描淡写地开堂,便进入了主题。

姜华和苏瑾被侍卫带了上来,宁洛歌瞥了眼二人,都很好,而苏瑾看来被照顾得还算好,没瘦,脸还很红润。

宁洛歌向赫连子逸点了点头,眼中有感激之意。

赫连子逸接收到,眼神一晃,随即朗声说道,“凤凰公子说他知dào

是谁杀害了死者,也知dào

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所以臣弟禀明父皇之后,今日开堂会审。劳烦两位皇兄陪臣弟一起,还死者一个公道。”

“自然。”太子说道。随后赫连子谦也点了点头。

“那就请凤凰公子说说看,此案究竟是怎么回事。”

“宁某先谢过皇上以及各位殿下的信任。”宁洛歌清了清嗓子,“当日的事情,其实说来简单,之所以之前宁某一知半解,完全是因为宁某想错了路。宁某一直在寻找陷害害死死者的人,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线索。而宁某找不到线索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

第173章 会审

宁洛歌深深地看了姜华一眼,朗声道,“根本就没有人杀他!”

“什么!?”赫连子逸忍不住把疑惑说出口,姜华的为人他十分清楚,正直严谨,沉稳周到,做事更是一丝不苟。对待宁洛歌更是忠心耿耿。

他不可能再宁洛歌的长生馆里杀死人,更不可能真的开错药。

“洛……公子,你在说什么?”苏瑾在一旁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宁洛歌,再看看姜华。

“姜华,你的药开得对症么?”宁洛歌盯着姜华,语气沉稳平淡。

“对症。”姜华道。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赫连子煜狐疑,他一直以为姜华在这件事情里的角色绝对不简单,但为何到最后却没有杀人凶手了呢。

宁洛歌叹了口气,“我从未觉得这件事情会与姜大人有关,所以我一直在寻找证据。死者是被毒死的,而让他致死的一味药形状味道都和姜大人开的治伤寒的药相似,混在了治伤寒的药物里面。可是长生馆的药是没有问题的。

“而姜大人有提到,他曾经把苏瑾郡主叫到了前面来,耽搁了一会,这个时间足够有人往药锅里投放毒药。但是,我们的后院根本就不可能有人进去。因为我们有专人负责把守。

“那么,死者到底是怎么服毒的呢?”宁洛歌说问道,深深地看了姜华一眼,而姜华只是眼神闪了闪,并未多言。

“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毒药是死者自己服下去的,根本就没有人害他。”

“无双说得若是事实,那本宫想问问,死者为何要自己害死自己呢?”赫连子煜亲昵地称呼宁洛歌为“无双”,惹得旁边的某人轻轻一瞥。

“那个死者已经年逾古稀,身有寒疾,而且家境贫寒,这一点三位殿下想必都已经调查清楚。试问如果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有人答yīng

给老人一大笔银子,让老人去陷害长生馆的大夫,老人会不会同意呢?”

“所以,公子的意思是那是有人让他这么做。”赫连子煜极其配合地点明。

“是。”宁洛歌答道。

“空口无凭,证据。”赫连子谦阴着脸,连声线都比往日要低沉。

“因为我有了这个猜想,所以我派属下特意赶去老人家中,只是早已人去屋空。幸亏我那属下脚程极快,已经把死者的亲人给带了回来。现在就在门外。”

“宣!”赫连子逸命令侍卫。

不一会,一对夫妇带着一个三岁大的奶娃娃走了进来。

“林氏夫妇,你们无需害pà

,我有几个问题问你们,问完了你们就可以走了。”看着哆哆嗦嗦的林家夫妇,宁洛歌语气温和了不少。

“大人请问。”死者的儿子林大成拱了拱手,磕了个头,恭恭敬敬地说道。

“据我所知,你们在京城住了四十年了,即使是干旱灾害,你们也从来没有想过搬迁,为何如今却要搬走了?”宁洛歌负手而立,站在大堂中间,浑身散发出沉稳睿智的光芒。

那样的宁洛歌,让人不敢接近。

林大成声音有些微的发颤,但是为了安慰妻子和儿子,尽量让自己表现地淡然一些。他清了清嗓子,回道,“回禀大人,小的只是按照爹爹吩咐的去做的。在这之前,爹爹有一天晚上突然带回来好多的银子,小的一家怎么问他钱从哪儿来的他也不说。只说是让我们第二天早上拿了钱赶紧离开。我们不走,他就抽我们走,我们是硬生生地被赶走的。

“小的也觉得有些不对劲,可老爹他说为了虎子,我们必须走。”林大成想起死去的老爹,流了眼泪,哽咽着把儿子虎子抱紧了,继xù

说道,“没办法,我们只得走,不回头地走。后来我们被大人您找到,这才知dào

,阿爹已经去世了。”

林大成说到最后泣不成声,丧父之痛加上惊慌恐惧让他痛苦不止。

“那么,是谁给的钱,你可知dào

?”宁洛歌等林大成情绪平静了些之后继xù

问道。

“小的不知dào

,爹爹只说是让我不要管,知dào

的越少越好。但因为我担心爹爹,所以第二日我没有立kè

离开,而是偷偷地跟着他,他去了一个医馆,然后我被发xiàn

了,没办法我只得立kè

离开。”

“那个医馆叫什么名字?”宁洛歌问道。

“好像叫回什么。我没读过几天书,所以不大认识字。只听到爹爹叫那个出来接他的人张掌柜。”

“好,我的问题问完了。三位殿下还有什么要问的么?”宁洛歌转头看向上座的三位。

没人言语,赫连子逸摇了摇头,示意侍卫把他们带下去。

待他们下去之后,宁洛歌才朗声说道,“三位殿下也听见了,这件事情虽然姜华有直接的责任,但他却并没有下毒。而且这起下毒事件明显就是有人嫉妒长生馆的生意好,害pà

将来有一天会抢走他们的生计,所以才会雇人抹黑长生馆。而这次事件的罪魁祸首就是同春堂的张掌柜。”

“去请张掌柜过来。”赫连子逸吩咐道。

不一会,侍卫回来,却没带回来张掌柜,赫连子逸皱了皱眉,宁洛歌更是狐疑地问道,“人呢?”

“同春堂大门啰嗦,堂内已经空无一人。”侍卫回禀。

“发布文书,立kè

悬赏缉拿,务必把他缉拿归案。”赫连子逸道。

“虽然张掌柜离开了,但宁某想若是姜大人是被冤枉的,那就一定有蛛丝马迹可寻找。宁某就不打扰三位殿下审判了,该说的能说的宁某已经全部告知。宁某这厢就退下了。”

“嗯,凤凰公子可先退下,回府等待消息即可。”赫连子煜极其热络地说,态度好得一塌糊涂。

宁洛歌向三人行了一礼,转身的时候警告似得看了姜华一眼,转身离去。

下午,大理寺传来消息,在同春堂找到了一枚落在角落里的银子,银子背面的刻印与林大成手中的刻印是一模一样的。

于是,傍晚的时候,大理寺解了案子,全西凉通缉张掌柜,而姜华和苏瑾则被无罪释fàng



姜华和苏瑾从监牢出来的时候,断玉和常香二人正站在外面等他们两个人。

常香一把把苏瑾抱住,紧紧地抱住,姐妹两个人一时间喜极而泣,说起了体己话。而断玉则悄悄靠近姜华,压低声音道,“公子请你过去。”

姜华点了点头,连衣服都没换,便去了谦王府。

慎行通报姜华已经到了的时候,宁洛歌正在把玩一件女娃娃的衣服,正是那天在姜华房间里搜出来的。

“来了?”宁洛歌没抬头,熟稔地问道。

房门被慎行关上,姜华走进来,二话不说跪在了地上。

宁洛歌把手里抓着的东西扔在桌子上,姜华看见那一抹粉色的时候,眼睛瞳孔紧缩,表情比在大堂上要惊慌得多得多,“知错么?”宁洛歌冷冷地问。

“是姜华考lǜ

不周。”姜华平视前方,眼神沉寂如死灰。

“姜华?或许我应该叫你另外一个名字吧,司徒容和。”宁洛歌“豁地”站起来,似乎在平复情绪,她在原地转了两圈,“杀人嫁祸?你还真干得出来!”

“……”

“我原本以为你是块木头,现在我才发xiàn

,你根本就是块石头!心冷血冷,瑾儿看上你真是瞎了眼了!”

“……”

“起来吧,咱们云国的小王爷,让你跪?我可收不起,按着辈分算,子谦还得叫你一声小叔叔呢。”宁洛歌冷哼了一声。

姜华皱了皱眉,眉宇间有一丝沉痛,“公子都知dào

了么?”

“以前不知dào

,现在你自导自演编了这么一出好戏,我怎么还能不知dào

?!你买通了那个老人,来长生馆看病,碰巧我有事情要出去,你碰巧可以给他看病,一切都那么顺其自然。我根本不会怀疑你,更可笑的是,我那日还在天牢里信誓旦旦地说相信你!我还纳闷,你那天为什么见到我就让我立kè

把瑾儿救出去,原本根本就是自己没准bèi

出来。”

“要不是有人告sù

我,你那天本应该很忙碌,我根本不会往你的身上去想!”宁洛歌失望地看着姜华,心中是阵阵的心痛。

“既然公子知dào

我的意图,为什么还要让我出来?”姜华眼中也是压抑着的悲恸。

“我不能让你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去死!你倒是死得好,谁都不得罪,谁都不伤害。自己编这么一个局,把自己困死。”

喝了口茶,屋子里一时陷入了沉寂,半晌之后,宁洛歌才长叹了一口气,挥了挥手,“你起来吧,这件事情你也是受害者。”

姜华纹丝不动。

宁洛歌也懒得去管他了,自顾自地说道,“我一直在等着你和我说这件事情,从长生馆开业那日,曦月说要找姐姐,我就注意到你神色不对。还记得么?我曾经问过你,你是不是认识司徒墨然,又或者,你是不是得罪过他,不然为什么你的兄长姐姐们都遭到了毒手。而你说,你不知dào

,我相信你,你不知dào

。但那天曦月说她来找姐姐的时候,你失态了。”

第174章 谁说寒门无才子?

“所以我第二日去问了曦月,她要找的姐姐是谁,你说奇怪不奇怪,她要找的姐姐就是在一个叫做同心堂,而那个医馆的一家人,恰好姓姜。而她的邻居们也都说,他们家以前有个男主人的妹子在那里寄居,生了一对双胞胎,是一对姐妹。

“所以我以为你那天失态,是因为你知dào

姐姐已经死了,所以她根本就找不到。可是你却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以为是有人嫁祸,所以去了你的房间,翻出了这个。那一刻,什么明白的不明白的都明白了。”宁洛歌淡淡地笑,笑得有些飘渺,笑容也有些苦涩。

“曦月找的根本就不是姐姐,而是哥哥。而你,就是她要找的哥哥。小时候被打扮成女孩子的日子,想必你也记不清了吧?我倒是想知dào

,你是什么时候知dào

你自己的身份的。”

宁洛歌心中生气,却也知dào

他的无奈。

“当初公子你问过我,是不是认识什么人,或者得罪过什么人,我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注意的,后来,偶然得知了云国太妃有两个孩子,至于我真zhèng

的身份我并不敢确定。一直到前阵子,曦月说来找姐姐,可是我几个姐姐都比她的年龄要大上几岁,只有我,和她的生辰一模一样。”

“司徒墨然去找过你?”宁洛歌冷声问道。

“云国和西凉,我都不能伤害。”姜华没有正面回答宁洛歌,他只说了这一句话。

“你死根本解决不了问题,你就在这儿好好想想吧,怎么做才是真zhèng

对每个人都好的办法。”

宁洛歌走出屋子,呼出一口浊气,告sù

慎行不必管屋子里的人,想要散散心,想到谦王府的后花园也是景致颇好的一处地方,于是领着常香,她去了后花园,只是心情却沉甸甸的。

赫连子谦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宁洛歌不知dào

去了哪儿,姜华也已经被苏瑾叫了回去。

院子里只有断玉闲来无事,正在练剑。

赫连子谦一看哪个屋子都没人,向着断玉走了过来,脸色比这夜还黑,“你主子呢?”

断玉瑟缩了下,“……不知dào

。”

盯着断玉握着剑的手腕,赫连子谦严肃冷沉,“我教给你的剑招你练了吗?”

“回主子,断玉练了。”断玉的眼神有一丝闪烁。

但仅仅一瞬,仍旧被赫连子谦捕捉到。

“练了多久?”赫连子谦声音渐冷,问题开始尖锐。

“一,一个月。”断玉吞吞吐吐。

“我陪你练练。出招吧。”说完赫连子谦双手背后,站立不动。挺直的脊背傲气逼人。

“是!”断玉敛起神色,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

要知dào

赫连子谦虽然武功奇高,但是极少亲自教授任何人,即使是慎行断玉兰芷这些贴身侍奉的人,也是极少有机会的。

不过三招,“叮”的一声,断玉手中的剑从手中飞出,插入地下三尺余深。

而剑柄微微晃动,留下振振余音。

“一个月?一个星期还差不多。”赫连子谦面对着断玉,锐利的眼神像是要把断玉看穿,或许,已经看穿。

“属下,属下知错。”断玉立kè

单膝跪地。急忙认错。

赫连子谦脸色少有的严肃,定定地看着断玉,“如果你做的事情是别人一眼就可以看穿的,如果你撒的谎是没有任何防御圈的,所幸,就算了,没那个能耐,再去故yì

掩饰,反而显得拙劣。所以,学得聪明点。今日是我在这里与你对招,他日若是你的敌人,你必死无葬身之地。懂吗?而你若是这样,怎么保护你的主子?”

冷漠干净的声音不怒而威,让断玉有些颤栗,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通红通红的,看得出来,断玉强忍着眼泪不掉下来。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赫连子谦转身离开了。

走到前院,仲夏的天气,即使入夜,也闷热地像是蒸锅,让赫连子谦本就不明快的心情,更加的阴郁。

有很多人都说赫连子谦冷漠,外界传言冷血无情,而赫连子谦也知dào

自己的脾气,索性宁洛歌也是这脾气,两个人在一起,倒是谁也没觉得不舒服。

然而弊端也有,就比如现在生气呢,两个人就谁都不愿意先低头。

其实,冷漠的人,也只是因为不想被别人所影响。

至情至性的人永远活不长不是吗?

天若有情天亦老,更何况区区凡人,怎么挡得住一个愁煞多少人的“情”字?而赫连子谦,只是用了这样一个自己的方法,保护着自己自己爱的人不受伤害而已。

他知dào

刚才对断玉的话说的有些重了,以前在她身边的时候,他从没说过她,这丫头这阵子估计都会缓不过劲儿来。但现在埋怨赫连子谦,总比将来真的吃了大亏再后悔好得多。很多事情都不能预料,若是当真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后果,那才是悔不当初了。

但他希望,她关心的人,关心她的人,也都可以不被伤害。

至于姜华的事情,宁洛歌今天堂上的表现非常好,若是其他人定然不会看出什么问题,可是赫连子谦是连宁洛歌身上的痣长在哪儿都知dào

的人,她今天对姜华的态度有些冷淡,看姜华的眼神更是透着诡异。

只是他们俩最近冷战,倔丫头什么事情都不告sù

他,所以,唉,倔丫头你在哪儿呢?我好像有点想你了。

至于说某谦想念的某洛到底哪儿呢?(哈二邪恶地笑)估计要是赫连子谦知dào

,又要一年不搭理宁洛歌,因为她现在正优哉游哉地坐在醉仙楼的雅间里抱着小妞听曲喝酒。

没错,她在喝花酒……至于怎么辗转到了那里,还要从下午苏瑾把姜华叫走开始说起。

宁洛歌因为赫连子谦最天天莫名其妙地甩脸子,十分不满。

他要是装酷想当面瘫大冰山,怎么说也告sù

她一声,她配合他,偏偏他就是不说话。

中午,更是没回来吃饭,宁洛歌特意舔着脸派人去问,得到的回复就是忙,不吃了。

于是宁洛歌明明是很好的心情,硬是被气得离家出走了。

宁洛歌在热闹的街市走着,虽然和赫连子谦生气,但是看到繁荣的景象,还是忍不住骄傲,这有我家夫君的功劳,看我家夫君多厉害。

她心里还是沾沾自喜的,丝毫不记得就在一个时辰之前还被某人残忍地拒绝了一顿午饭。

宁洛歌去吃面,店家看见她来,热情地上前来招呼,宁洛歌点头微笑,又摇了摇头示意不用过来了。

点了碗面,挑了个靠边的地方,坐下闷闷地吃,她心里发闷,直觉很无聊,看着来来回回忙碌的小二,。

若是赫连子谦在,就会警惕,因为每次宁洛歌这么笑得时候都说明她又想要做什么令人无语的事了。

一刻钟后,打扮干净的小二来到店家跟前,“老板,有事儿请吩咐。”

掌柜的一愣,但是听见声音,眨了眨眼睛,宁洛歌看见他可爱地蒙圈了,也眨了眨眼睛回应,掌柜的仿佛被解冻一样,赶紧说,“这是宁公子么?您这是干什么?”

宁洛歌嘻嘻一笑,“闲得无聊,出一份力。我在这给你帮忙,不要啥银子,就给我面吃就行,大爷您看中不?”

“行行行,你们年轻人就爱闹腾。”店家憨憨地笑了。

“那成,我在这给您帮工,您就叫我小三就成了!”说完就撸胳膊网袖子去干活了。

抢过擦身而过的小二哥手里的盘子,转了一圈才稳住。被抢的小二哥手一空,缓过神来看见是宁洛歌,挠了挠头没说话,默默的去做别的事情了。

宁洛歌把面和小菜端到一桌上,一边慢悠悠地给两位公子斟茶,一边神游,忽然被“砰”地茶杯摔桌子声神智被拽回了神智。

抬眼看过去,是一个一身青衫的男子,儒雅白净,但是看年纪应有不惑。刚才那声响正是他发出来的。

男子义愤填膺,看着对面的年纪相仿的男子,愤慨道,“贤弟,我王君风活了三十八年,自从十二岁立志要高中状元为百姓谋福利,就从没有一天停止过努力,可到今日我已经努力了足足二十六年,我无妻无子,天天都在想着怎样为民做主,考取功名。可是,昨儿揭榜,我又名落孙山,苍天无眼,为何如此对我。”王君风干了一整杯酒,还在让宁洛歌倒酒。

坐在王君风对面的灰衣男子也是以前名落孙山的秀才,但后来为了养家糊口,便做了教书先生,娶妻生子,如今孙子都要出生了。

“王君风啊,放qì

吧,想当年咱们一起考取功名,一起落榜,如今也有二十年了,可你到现在还孤家寡人一个,而我,虽然没有考上功名,但是现在家人的温饱不是问题,你看,我的孙子都快要出生了,你难道就不想回到家有老婆孩子热炕头吗?难道就不想有个人知冷知热吗?算了吧,咱们都是穷人家的孩子,没人家有钱,更没有权,怎么斗啊?”灰衣男子甚至隔着桌案大力地拍了拍王君风的肩膀。

然而王君风却皱了皱眉,对灰衣男子这话有些不赞同,“老弟,你说的对,我明白。可是,那是我的理想抱负啊,是支撑我走过来的唯一动力,你还记得当年咱们寒冬腊月地打着赤脚,一家人就一双鞋的日子吗?因为偷馍馍挨过多少次打?要不是有这份信念,我怎么走得过来?虽然生活中处处挫折,但是若是连信念都没有,那又何谈希望,更不要谈建功立业了。咱们是穷人家的孩子不假,但是考上状元是能者居之,若是才能出众脱颖而出不是难事。我想,是我的努力还不够,我今天之所以找你来,是因为,我不知dào

我还要努力多久,并不是想要放qì

了。”

听了王君风这番话,宁洛歌很感动。

因为宁洛歌心里坚信,是金子总会发光的。

所以,看着三十几岁的王君风,在古代三十几岁的男子,有的已经有了孙子了,而他还未娶妻生子,还在为他的梦想奋斗,熬夜苦读,十年又十年的寒窗,这份执着若是将来不得到回报,怎么对得起头顶的朗朗青天。

宁洛歌心里是不愿意看到梦想输给现实的惨剧,因为在生活中,看到太多太多。当初的誓言,如今,只是失意而已。一百次的风雨,一百次的跌倒,在第一百零一次的时候,是可以见彩虹的。世间的道理莫过于如此,很多人在第十次的跌倒中,就是去了前进的勇气,再厉害一些的人可以跌到五十次,更有毅力的人能坚持到一百次,可是,却只有寥寥无几的人成功了,因为那一百零一次才是命中注定灿烂的日子。

宁洛歌很欣慰,这世上还有坚持梦想努力奋斗的人,但是王君风之所以不能考取功名,得到真zhèng

的赏识重yào

虽然大部分是因为没有和上边“沟通”。可是他自己确实有问题。

但是宁洛歌既然碰到了这样的可造之材,宁洛歌对王君风的执着倔强很是欣赏。既然相遇,就是有缘,于是一直缄口不言的宁洛歌开口了,“这位大哥,我刚不小心听了你说话,不知dào

可否听小弟一言?”宁洛歌一身店小二打扮,本想着来凑凑热闹,没想到还别有收获。

王君风有些诧异,一个小厮竟然想要说话,可是自己本就出身贫寒,也没有阶层等级之分,于是和颜悦色地和宁洛歌说,“小二哥,您请说。”

“执着梦想固然没错,但是,若钻了牛角尖就不妙了。您何不换个角度看这个问题,若是考取功名无望,为何不先混个一官半职,若是您真的相信您有才华,这才华最后只是用来治国安民,那在什么位置就那么重yào

吗?若是您真的为百姓所爱戴,当今皇上也不是个昏庸之人,您定能有大好前程,为何要把心思都放在这高中状元上呢?山中只能一王,那若是按照您的思路,这世上,除了当今圣上,其余人都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王君风在听到小二哥那皇上作比喻的时候还是暗暗心惊的,这般大逆不道的话也能说出来,不过越听越觉得有道理,再说这里山高皇帝远,说了也没事,就索性认真听宁洛歌的话。

而宁洛歌看到他的反映,还是挺满yì

的,还不是迂腐之极的人,有药可救。宁洛歌趁热打铁,“而且听来大哥也是贫寒人家出身,刚正不阿,也是一身正气想要为民办实事,您当真以为就算您真的高中了状元您就能仕途顺利?虽然当今皇上选贤举能,不在乎年龄,但朝中大臣都是混迹官场数十年的老狐狸,能容许您这样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挡了他们的路?所以,您不妨考lǜ

考lǜ

我的提议。”

其实王君风的问题很简单,也很实jì

,一个常年和书中的贤人打交道的读书人,难免天真一些,而这一点恰恰是官场所不允许的。

至于宁洛歌就是想要借着官场磨圆了这过于坚硬的石头,想要真zhèng

的为百姓谋福利,就要让自己变得圆滑,只有这样才能真的上到高位,真的有权利为百姓做更多的实事,谋更多的福利。

其实赫连子谦恐怕也这么想的吧?不然那个皇位有什么好?值得他去争抢吗?每天累死累活,百姓还只是觉得理所应当,虽然荣华富贵无穷,美人嫔妃无数,但赫连子谦的日子过得如何的清贫宁洛歌都看在眼里。

但是没办法,只有在那个位置上的人才是真zhèng

的决策者才能为百姓做事。而若能帮zhù

赫连子谦多招贤能,为他分忧,也算是宁洛歌的一份心意了,尽管,这份心意,他不稀罕。

王君风听了宁洛歌的话,神情疑惑,“你不是小厮吧?”

“呵呵,我只是天天侍奉这些官老爷,耳濡目染罢了,公子与我同是贫苦人家的孩子,我只是看不过去,谁说寒门无才子?让那些王孙贵族看看

第175章 醉仙楼盛会

帮zhù

了一个王君风,宁洛歌觉得很有成就感,心情也好了些,送走了王君风,宁洛歌又帮着店家照顾了些客人。

忽然一个邪魅的声音响起,“小二,这儿要碗面。”

“唉,来了!”宁洛歌背着身条件反射地回答,随后才意识到不对劲儿,扭头回身,司徒墨然?

“你怎么又来吃面了?”宁洛歌翻翻白眼,不是前几天才吃过的么?也不嫌腻。

谁知dào

店家正巧走过来,呵呵地笑,“宁公子,这位公子这几天每天都来这要一碗面呢,怎么你不知dào

么?”

“……”

于是宁洛歌小二也做不成了,坐下和司徒墨然吃面。

“你穿得这么花枝招展,一会是要做什么?”扫了眼司徒墨然骚气的红衣,宁洛歌讽刺。

“你还真猜对了,我一会要去醉仙楼。怎么?你也要去?”司徒墨然挑眉。

“不去!我家子谦不会让我去那种地方的,不安全。”宁洛歌喃喃说道。

“切,你是不敢吧?据我所知他现在不是都不管你了么?你这么怕他做什么?而且你这么乖,据我所知,他最近可是夜夜宿在醉仙楼呢。今儿皇上在御书房还训他了。”司徒墨然笑得幸灾乐祸。

“……”宁洛歌心里瞬间升起一股火气,丫的我在家独守空房,你倒是真的去了美人怀里温香软玉了!赫连子谦你好得很呢!

其实宁洛歌虽然知dào

赫连子谦可能去了醉仙楼,但是她私心一直都不相信,没想到这厮竟然真的去了!而且闹得连皇上都知dào

了!

“去,为什么不去?!吃完面我们就去。”宁洛歌特意挺了挺胸,仰直了脖子冷哼道。

“一定要去么?我劝你还是不要去了,万一晚上在那里遇见什么不应该遇见的人,岂不是尴尬?”司徒墨然饶有意味地望了眼宁洛歌,眼中带笑。

宁洛歌听明白他话里的意图,狐疑地看他一眼,“你怎么那么确定我们会遇上?”

不大一会,清冷邪魅的声音飘飘忽忽地传来,“佛曰:不可说。”

宁洛歌是到了醉仙楼门口才知dào

今天醉仙楼有一场盛会。

刚一走到门口,宁洛歌就就被小厮拦下了,因为她没有金帖。

金帖是今晚进门的通行证,每一张最低都要花一百两银子购买,单说这一笔进账,醉仙楼就大赚了一笔。

话说自从赫连子灏被废,李刚死,醉仙楼的那位幕后老板也卖了醉仙楼,宁洛歌听说醉仙楼被卖给了一个神mì

人,宁洛歌也不知dào

现如今这幕后老板是谁,但是凭着这高超的敛财手段看,这幕后老板恐怕也不一般。

“二位爷,请上二楼雅间。”小厮快速地浏览了金帖,神色立kè

变得极为恭敬,身子弯成以地面平行,他做了个“请”的姿势,随后周到地领着司徒墨然和宁洛歌上了二楼。

一直到一处地段视野都极好的位置,小二才恭敬地上茶点。站在这里,宁洛歌能够清晰地看见一楼搭的台子,以及一楼和二楼所有宾客,然而这些人却都看不见宁洛歌。

待小厮走了,宁洛歌皮笑肉不笑地揶揄司徒墨然,“看来没少下了银子啊。”

“这个数。”司徒墨然比了个大拇指。

宁洛歌抬了抬眉毛,眼中闪过一抹诧异。她无声地冲着司徒墨然举了举大拇指,那表情好像说“一掷千金,豪爽之极!佩服!”

宁洛歌的视线打量完了雅间,转而投向一楼,她静静地坐在那儿,左手握着扇炳,扇尾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右手虎口,表情有些淡漠。

他们两个人来的时辰尚早,在他们之后又进来了不少人,不大一会,一楼就已经人满为患。而这期间还有不间断地鞋子上楼梯地“踢踏”声。

如此热闹的场面令宁洛歌不禁好奇今天是什么日子,然而她左思右想却都没有答案。于是,看了眼一旁自从进来嘴角就带着一抹不明意味的笑容的司徒墨然,她下身不动,肩膀向着司徒墨然靠了靠,眼睛却只是盯着一楼来来往往的人流,轻声道,“今儿是什么盛会,怎么这么多人?哪个美人要出场?这么大阵势!”

“呦呵,无所不知的凤凰公子竟然还有不知dào

的事情?”司徒墨然夸张地瞪大了眼睛,像是见了两双眼睛三个鼻子的人一样惊奇。

宁洛歌翻了个白眼,不屑地道,“方外之人,不惹红尘俗事,碰上你们我就已经够倒霉的了,连这我要是也插一脚,我师祖非得从地下冲上来把我带走。”

“这么说,你不是醉仙楼的幕后老板?”司徒墨然忽然明白了什么,语气严肃了不少,说实话,他一直以为这是宁洛歌的地方。

“废话!我是幕后老板我能就要你一千两银子?你可是富可敌国权倾朝野的云国二王爷!我要是不问你要个一千两黄金对得起你手上这大扳指么?”宁洛歌好像看到白痴一样,“我还以为是你,不是你不是我,那是谁?”

两个人对视一眼,见对方的眼神都是深邃不可探究,一时间辨不清真假。

恰逢此时,门口进来的人打断了二人的沉思,看见来人,司徒墨然眼含笑意,幸灾乐祸地看了眼宁洛歌,幽幽地道,“看吧,他来了。”

宁洛歌冷笑了一声,森森的笑声寒气逼人,仿若鬼魅,“他来得好。”

楼下,易容过后的赫连子谦走在后面,同样易容的赫连子煜和赫连子逸则走在前面,鲜少见的,他们三兄弟竟然会在除了皇宫之外的地方碰面。似乎正在商量什么,前面两人相谈甚欢,偶尔见赫连子谦点点头,三人被小厮领着,上了二楼,宁洛歌听到小厮热络地和赫连子谦说话,而赫连子谦竟然破天荒地回应了!

要知dào

赫连子谦这个人向来是沉默寡言,即使是皇上问话,他都不见得回答。

想到这,宁洛歌的脸色沉了沉。

他们三人被安排在了宁洛歌的隔壁间,宁洛歌甚至还能闻见赫连子谦身上的特殊气息。

随着赫连子谦的压轴到来,后面宁洛歌又见到平日素来正直自持的官员都纷纷前来。不禁好奇。

“唉,你刚还没告sù

我,为什么今天这么多人!”宁洛歌撞了撞司徒墨然的手肘,握着手中的扇子点着楼下,“而且清一色的公子贵族,年纪都不大,这醉仙楼到底闹什么幺蛾子?”

“醉仙楼最近推出了很多新活动,今天的公子盛会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按道理说,花楼里的表演没什么吸引人的,无非就是歌姬舞姬表演一通,然后被恩客们豪掷千金。但今晚,醉仙楼却别出心裁,反其道而行之。”

“哦?”宁洛歌压低了声音。吉时已到,老鸨一身新鲜的嫩绿色衣裙,看上去像个绿黄瓜,她站在台子上滔滔不绝,时不时地惹得台下众人一阵哄笑。

“今晚并非是公子选姑娘,而是姑娘评价公子。今晚,会有一个云苍公子榜诞生。这公子榜一共有五十名各个年龄各种身份的女子,通过各种渠道和观察,综合在座公子这一年来在朝野的表现,选出云苍十大公子。”司徒墨然耐心地解释。

“本来只是玩玩的,但是自从醉仙楼派人给谦王送去金帖,而谦王收下的时候,这场闹剧便陡然变了性质。而不知dào

这幕后之人有什么通天本事,看到没,今晚几乎所有西凉有名望的公子都来了。”司徒墨然指了指几个暗处的角落,宁洛歌竟然在一处角落里看到了卓钰和戴宗。

“所以我才会猜测你是幕后之人,试问能请得动谦王大驾光临的,普天之下能有几个?”司徒墨然斜斜地靠在桌子上,慵懒地枕着手臂,时不时地和宁洛歌耳语,宁洛歌虽然神态清冷,但还会时不时地回应,两人看起来倒也极为融洽。

宁洛歌感觉到似乎一楼有两道犀利的视线盯过来,然而她循着目光看过去,却只有一张空桌子。她不动声色地打量了那个位置,随后收回目光。

老鸨也正在这当口说完了话,她扫视了眼众人,目光探向二楼的时候微微停滞,宁洛歌注意到那里是赫连子谦他们包间的方向。

但也只是一瞬,立kè

,老鸨便拍了拍手,开场的舞蹈立kè

开始。

二十名盛装打扮的聘婷少女排着队依次婀娜登场,姑娘的脂粉香霎时间飘散在全场,每一名女子都是花容月貌,少女们的腰肢纤细,身体柔软,一看便知是常年练舞的专业舞女。

“这醉仙楼新老板还真是下了血本啊。瞧瞧这一个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可都是上上等的货色啊。”宁洛歌微眯了眯眼眸,颇有兴味地观赏着这出颇有新意的舞蹈。

“咦?你看!”司徒墨然陡然发出一声惊叹,目光盯着舞台的一个角落。

宁洛歌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看到老鸨站在幕帘之后,此时似乎在和谁言语,那个神mì

的人隐在暗处,宁洛歌只能通过老鸨恭敬肃穆地眼神判断那人的方向。

神mì

人和老鸨说了什么之后就离开了,宁洛歌收回了视线,和司徒墨然对视一眼,司徒墨然轻启薄唇,对着空气说道,“来人。”

“爷。”一个如影似风的黑衣人飘进来,恭敬地低头请示。

“去查查看,那个刚刚与老鸨说话的人究竟是谁。”

没听到黑影回答,宁洛歌只感受到背后一阵风吹过,那人已经不见了。

宁洛歌不禁为其轻功赞叹,似乎想到了什么,她的眼中闪过一丝落寞,却很快地收起,没有被任何人瞧见。

舞蹈已经结束了,在众人的热切欢呼和老鸨的刻意吹捧中,醉仙楼的头牌月蓉姑娘在千呼万唤之后,终于缓缓地移到了台子中央。

第176章 云苍公子榜

今日的月蓉当真是令人惊艳。她身着一身血红色的红裙,鲜艳而热烈,奔放而决绝。而裙上纹着的暗金色的曼珠莎华,更是把这种生机与绝望完美地结合在一起。

曼珠莎华,又名,彼岸花。

她生长在在通往冥界的路边,它有着妖艳的面庞。它通体的猩红,让人体内的鲜血止不住沸腾,有一种想狂奔而出的冲动。

它是诡异的,在无边的黑暗中,形成一片血的海洋,却并不因没有阳光而略显黯然.它是骄傲的,在每一个孤魂经过它时,它都会扬起娇艳的花瓣,努力伸展着,汲取“他们”身上仅剩的阳气,作为自己的养料。

它,会绽放在你的血液里。

这是宁洛歌很欣赏的一种花。

月蓉默不作声地走到台中央,神色淡淡,对于在场大多数人的赞美都恍若未闻,她抬起头,目光看向二楼。视线在空中和宁洛歌的相撞,那略微带着嘲讽和挑衅的目光,让宁洛歌心头巨震。

她没有忘记,那日在那个不起眼的小酒馆里,月蓉对她说的话。

“我是他的第一个女人,他和你说过么?”

我是他的第一个女人……第一个女人……

宁洛歌以为自己不在意,但这句话却像是一道好了的疤,不疼,却让你无法忽略。

不远处,月蓉莺啼般的空灵声音轻轻响起,全场顿时安静下来,“奴家给各位公子行礼了。今日有幸宣bù

公子榜的结果,承蒙公子们赏脸,大驾光临醉仙楼,月蓉现在这儿感谢各位公子了。”

月蓉仪态大方,礼数周全,语气谦卑中带着一丝傲气,举手投足间自有一番风韵。而她与生俱来的清冷气质,更是让她在这红尘俗世中的醉仙楼脱颖而出,一举成为头牌,这么多年经久不衰。

虽说这中间少不了有心人从中周旋,却也不能否认,月蓉自身确实有这个实力。

月蓉一番话说完,自然引得台下的爱慕人纷纷附和,而她也只是浅浅地向着这些人行了礼,随后便继xù

说道,“随后宣bù

的公子榜,虽然是经过了几十个姐妹辛苦之后的结果,却也免不了可能会有失偏颇,还请届时未入榜的公子们不要太过介怀。”

“你就宣bù

吧,再磨叽爷我就快睡着了!”忽地台下有人不耐烦地叫嚣,紧随其后的,有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公子跟着起哄。

很快,场上的气氛就热了起来,月蓉倒也不慌乱,从袖中拿出一只木筒,纤细修长的白皙手指灵活地打开木筒,从中抽出一张纸笺。

缓缓展开纸卷,月蓉的表情变得严肃,场下的人眼睛跟随着她的动作忘记了说话。

一时之间,全场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宁洛歌只听月蓉的声音轻轻响起,“第十位云苍公子是南燕梅石公子……第九位云苍公子是云国……第七位是西凉卓钰公子……”

宁洛歌本来也没把这公子榜当真,然而在听到第七位是卓钰的时候,心里倒是着实诧异了一把。

卓钰一向低调,因为他的刻意隐藏,他的才华和见识除了赫连子谦这帮人,没人知dào

。加上他官职不高,卓钰在朝廷中一向不甚起眼。在朝廷之外更是没有任何建树。

然而,这公子榜上竟然有他的名字,且高居第六位,这让宁洛歌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份榜单了。

月蓉还在继xù

,而场中的气氛却随着前三甲的名字即将被揭晓而越发的热烈。

就连月蓉姑娘本人都被场上气氛所感染,脸颊上有两朵红霞。

“云苍公子榜排名第三位的公子是,云国二王爷,司徒公子。”

“第二位公子,是……”月蓉说到这里,故yì

顿了顿,眼睛未抬,视线划过宁洛歌,随后说道,“这第二位公子,是卫国,莫邪公子!”

没有预想的掌声,在场众人甚至没有谁知dào

这卫国的莫邪公子究竟是何方高人。一时间,全场哗然。

然而宁洛歌的眼神却是越来越犀利,若非她有前世的记忆,她恐怕也会和这帮人一样,当做醉仙楼是在胡说八道。

毕竟卫国莫邪,一向低调到了极点。但他的惊世才华,却是连宁洛歌这般狂妄的人都不得不感慨,他实在是个强dà

的敌人。

话落,月蓉不管台下众人的唏嘘,继xù

说道,“云苍公子榜,榜首是……西凉谦王爷,赫连公子。”

宁洛歌对赫连子谦是公子榜的榜首这个结果,没有丝毫的吃惊。只是对于这第二名,她不得不说,这公子榜也不是全都是水分的。

由于忙着感慨,一时之间她倒是没注意到榜单上没有自己这个问题。

倒是司徒墨然唏嘘,“这醉仙楼主人也不知是何方神圣,竟然知dào

你是女子,瞧瞧这公子榜,压根就没你什么事儿啊。”

宁洛歌眼神凉凉地瞥了他一眼,没说话。见台下月蓉不知dào

怎么走到了台上,竟然径直向着赫连子谦所在的房间走去,宁洛歌便一分钟也不想再在这待下去。

利落地起身,打开窗子,一跃而出,至于身后的司徒墨然,宁洛歌在临走的时候甩下一句话,“别跟着我。”相信他是个识趣的人。

连日来和赫连子谦无所谓的置气,让宁洛歌此时的心情跌入了谷底。

她走在大街上,强迫自己不去想此时的赫连子谦是不是温香软玉在怀,而此事的背后又是不是又别的深意。她只是大脑一片空白地走在街上。

她特意挑了一条人烟稀少的路,忽然,一辆马车由远而近疾驰而来,马蹄子踏在路上,极其快速地走过。就在宁洛歌准bèi

侧身给马车让路的时候,马车却停在了距离宁洛歌的不远处。

马车停稳,训liàn

有素的车夫恭敬地掀帘,随后车夫搀扶着一位穿戴朴素却件件价值不菲的老妇人小心翼翼地下了马车。

老太太手持着龙头拐杖,正要上台阶,忽然,一直跪在街角的小乞丐可怜地跑了上来。

衣衫褴褛的小乞丐脏兮兮的,大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老妇人,无声地祈求。

老太太虽已年老但仍能看出年轻时候是个美人,此刻满头白发的老人慈眉善目,让人看见就觉得很舒服,不像有的老人一看就是刁钻难伺候的主儿。

“小姑娘,你是饿了么?”家里还有什么人吗?”老太太的声音也很慈祥。

小乞丐点了点头,眼中蓄满了泪水。

“那你等等,我差人给你拿点吃的。”老太太和蔼地问。

“谢谢,谢谢。”小姑娘目露欣喜,感激涕零。

而不远处地宁洛歌看着正要进屋的老太太,什么东西在脑海里逐渐清晰,宁洛歌轻喝,“不好!”

说时迟那时快,小乞丐的动作也是极快,须臾之间,手中已经赫然握着一把锋利的匕首。

“我要杀了你,替我父亲报仇!”小姑娘奋力扑上来。

幸亏宁洛歌反应快,抓住了小乞丐,只是小乞丐尽管被宁洛歌抓住,仍旧踢蹬着,眼神愤恨地看着老太太。

老妇人的护卫已经一拥而上把小姑娘抓住。

“这位公子好身手啊,多谢公子的救命之恩,不然我这把老骨头可就真要一命呜呼了。”老太太脸上没有半分该有的惊吓,反而欣慰地看着宁洛歌,眼中,是真zhèng

的欣赏与感激。

“举手之劳罢了。”宁洛歌声音平淡,但不那么冷漠疏淡。

老妇人和宁洛歌寒暄了几句,邀请宁洛歌进去,宁洛歌看了眼尚未有牌匾的宅院,不动声色地收回了视线。

经过刚才那一场有惊无险的刺杀,宁洛歌忽然觉得异常疲惫,告别了老妇人,宁洛歌便径直回了谦王府。

府里一派寂静,宁洛歌径直走回房间,这阵子赫连子谦都住在书房,看着黑漆漆的屋子,宁洛歌只觉得心情更加的压抑。

进屋,刚刚关上门,忽然宁洛歌感觉到自己被人从身后紧紧地抱住,一阵似松似竹的香气让她安静下来。

耳畔传来男人低沉好听的声音,“说,今晚和哪个男人在一起了?”

宁洛歌奋力地想要挣脱赫连子谦,然而他没有让宁洛歌退出他的怀抱,只是把她翻了个身,紧紧地揽进了怀里。

“……”

宁洛歌皱眉,被男人抱在怀里,温温暖暖,他的臂膀还是这般坚实,他的胸膛还是这样温暖,这种让她迷恋的感觉,很不好。

“那小子是不是带你去醉仙楼了?”赫连子谦抬起头,仍旧是冷着张脸,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

“……”

“想知dào

什么你问我就好,我都告sù

你。”赫连子谦道。

“我和王爷有那么熟么?而且我宁洛歌再说一遍,本姑娘不是非你不可!还请王爷高抬贵手!若是有闲情逸致,不妨去找那些愿意伺候王爷您的。”宁洛歌冷硬的口气仍旧在宣告着她的不满,但奈何蚍蜉撼大树,没有用处。

“还在怪我那日的事情?嗯?”赫连子谦突然说道。

宁洛歌并不言语,挣脱不开,便一口咬住了赫连子谦的肩膀,见到隐隐的血渍,宁洛歌也未松口。

然而赫连子谦只是轻轻地闷哼了一声,完全没有松开她的意思。

第177章 你怎么没自己上?

“不生气了吧?”感受到肩膀上的剧痛渐渐减轻,赫连子谦温声问道。

“这句话是不是该我问?你和月蓉的事情我尚且没有过问,你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司徒墨然只是送了些东西给我而已。可你和月蓉,却已经,已经……”宁洛歌说不下去,但是月蓉那句话却一直在她的脑海中回荡萦绕,她紧抿了唇瓣。

“已经什么?”赫连子谦不罢休地追问。

宁洛歌美目含怒,抬头直直地等着赫连子谦,胸脯微微起伏,似乎是在压抑着怒气。见赫连子谦如此不在意,她冷冷地答,“已经夜夜春宵,颠鸾倒凤,春风几度了!我还道月蓉和赫连子煜关系不清楚,原来最不清楚的是和你!她是你的第一女人。”

宁洛歌没有用疑问句,她根本不需yào

问,这就是事实,用女人的直觉,她知dào



“你喜欢谁不喜欢谁原本就是你的事情。我老早就说过,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你我只是你情我愿,我们并无媒妁之约,你若倦了,只当知会我一声便可。但我还是那句话,若你想要坐享齐人之福,不可能。”宁洛歌的语气硬邦邦的,连周围的气氛都降到了冰点。

赫连子谦自始至终只是无比专注地注视着她,原以为他会对她的挑衅而生气,亦或者再次摔门而去。不一会,宁洛歌却听到了头顶传来的男子清朗的笑声。

宁洛歌皱眉抬头,借着皎洁的月光,看见赫连子谦笑得天地失色,他很少笑,每次笑都会让宁洛歌感觉到惊艳。

不自觉地,宁洛歌看得痴了,他的眉眼都是那么像已故的莲妃,但却在一颦一笑的时候独具男子的沉稳博大的气质。若说绝色,宁洛歌想,当属赫连子谦莫属。

“傻丫头,你就为这生气啊?”赫连子谦笑完,终于说话了。

宁洛歌皱了皱眉,“你可能有些不理解,这对你来说,可能没什么,但是对我而言,却非常重yào

。并非矫情,只是觉得……脏!”

宁洛歌薄唇微动,吐出这个字,语气带着凌厉的狠绝。

赫连子谦察觉到宁洛歌的厌恶,终于正色了神态,他揽过宁洛歌,扳着她的肩膀,让她看着他,认真地道,“我的第一次,是你的。但月蓉说是我也没错。更确切地说是她以为是我。”

“什么意思?”宁洛歌睁大了眼睛,对于赫连子谦的解释有了自己的猜测。

难道……

“是,她的第一次确实是给了我,又或者说,是属下假扮的我。”赫连子谦轻声解释。

“当初,她给赫连子煜提供情报,为了让赫连子煜相信她,她主动提出了每月的初一十五都要赫连子煜到她那儿去住,让赫连子煜以为她帮他是因为喜欢他。但月蓉不想把第一次给他,所以……”赫连子谦颇为无辜地看着宁洛歌,那小眼神别提多乖萌了。

宁洛歌心里已经把赫连子谦的话过滤了一遍,她知dào

赫连子谦说的是真的,只是……

“你怎么没自己上?是不是……不行?”宁洛歌挑衅地看着赫连子谦,嘴角带着一抹邪笑。

下一刻,她被某人打横抱起,引得她一阵惊呼。

“我行不行,你试试吧~”赫连子谦甩下最后一句话,便堵住了某人的唇。

一室旖旎,连月亮都害羞地躲进了云朵里。

事后软成一滩的宁洛歌问过赫连子谦,为什么不自己上,当然那个时候已经排除了“不行”的可能。

赫连子谦给她的回答是,他有洁癖。

好吧,这个答案姑且让宁洛歌相信了,毕竟他的洁癖确实是严重到了一定程度。

好久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这些日子以来她身心疲惫,加上这一夜有爱人在侧,宁洛歌竟然一直睡到了第二天的傍晚。

一醒过来,便看到苏瑾放大的娇俏脸蛋在她的眼前。

“来多久了?”宁洛歌眨眨眼,立kè

恢复了平日的冷静,没有一点刚刚睡醒的迷糊。

苏瑾单手支着头,本想吓吓她,没想到她这么淡定,有些挫败地低头。撇撇嘴,苏瑾道,“刚到,估摸着你快醒了,我就进来了。”

“你自己来的?”宁洛歌坐起身,不忙着起来,而是盖着被子靠在床边。

“嗯。”苏瑾点点头。

宁洛歌眉目清淡地坐在那儿,一头秀发垂到床上,带着别样的清纯。

苏瑾不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宁洛歌,但每次却都会被宁洛歌的美貌所折服,宁洛歌男装的时候便已经足够惊艳,然而女装时候的美,却更加地惊心动魄。

那是一种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魅惑,若是她男装打扮时候,魅惑又可以说是一种英气,但女装时候,那种魅惑便算是彻彻底底地散发出来。让人移不开眼。

情不自禁地,苏瑾开口道,“洛姐姐,你真美。”

宁洛歌淡笑一声,没有接言,而是握住了苏瑾的手,“瑾儿,洛姐姐有些话要和你说。你记住,无论什么时候,姐姐都是希望你能够幸福的。怎么样能够让自己幸福,你就怎么样做,姐姐会支持你。若是你以后会因为你今日的选择不幸福,告sù

姐姐,姐姐会在你身后支持你。”

苏瑾感动地湿了眼眶,她使劲儿地点了点头,“洛姐姐,我记住了,我记住了。你也要幸福啊。”

“嗯。”宁洛歌紧紧地抱住了苏瑾,房间里一时安静无言。

姜华在听了宁洛歌那天的一番话之后,在宁宅里闭门思考了几日,宁洛歌索性也不管他,苏瑾来了几次想要宁洛歌劝劝他,但宁洛歌心里清楚,有些事情若非是自己想明白,别人谁劝也没有用。

是以她只是时刻关注着,知dào

慎行一日中午回禀她说姜华出门了,而且是向着礼部的方向,宁洛歌才放下心来。

果然,下午便传来了消息,姜华本就是被陷害,既然查明真相,理当官复原职。然而姜华却上了奏折,说自己年轻识浅,想要到地方上去历练历练。

皇上思前想后,最后想了个折中的法子,恰逢新上任的京兆尹刘凌因为生病在家中休养,京兆尹一职空缺。是以便把姜华安置在了这个位置上。

京兆尹这个位置,对比姜华以前礼部的位置,其实是明贬实褒,虽然官职低了,但是权利却更大了。

只是宁洛歌听闻之后却是眉头皱紧,帝都的父母官可不是那么好当的,况且姜华的上级如今变成了赫连子煜。直觉,宁洛歌总是觉得有些不安。尤其是在听说了姜华是赫连子煜推荐的之后。

而宁洛歌的不安,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内,就变成了现实——帝都又出了命案。

姜华的到来不出宁洛歌的意料,只是将近一个月没见的姜华,宁洛歌再次见他,竟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面前的姜华,更加深沉了,就连宁洛歌,都不敢保证对他眼里的东西清楚地知dào



“终于肯来见我了?”宁洛歌靠着椅子,懒懒地看着不远处站着的姜华。

“姜华再次拜谢公子救命之恩。”姜华“豁”地跪下,真诚而严肃地跪拜。

宁洛歌受了他这一拜,直接地说道,“起来吧,我当你是姜华,所以才会救你。你来是为了昨日发xiàn

的那三起命案吧?皇上和我说了,我自当全力协助。你等我换个衣服,和你一起去,你把详情和我说说。”

“是。”姜华点点头,像以往每次办事一样,手里握着卷宗等着宁洛歌准bèi

妥当。

二人走在去官府的路上,姜华给宁洛歌叙述此次的案情。

“三名死者均是昨日发xiàn

的,经过法医鉴定,死亡时间都不相同。第一名死者是大概半月之前,第二名是七日之前,第三名是三日之前。三名死者均是女子,都是被人一刀扎在心口而毙命。”姜华给宁洛歌叙述道。

“可有什么特别之处?”宁洛歌背着手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一边是姜华的叙述,一边是大街上喧闹的叫卖声。

“三人都是醉仙楼中的人,被发xiàn

的时候都是赤身裸体,而且三人的脸上都被画了无数十字。”姜华回忆。

“竟然都是醉仙楼的人?为何我之前没听说过?”宁洛歌惊讶地侧头。

“这三人中有两个人都已经从良,以前是醉仙楼的人,后来有的是被人赎走,有的是自己赎身离开,至于另外那个,据说是打算离开。我之前也并未发xiàn

三人的共同之处,若非是仔细查了二人的卷宗,我也不得已发xiàn

。”

“你可有怀疑的人?”宁洛歌唇瓣轻抿,声音冷凝地问。

“有。古往今来,所有犯案的人都无非是因为一个动机。我查阅了一些卷宗案件,发xiàn

这动机无非是为情为仇为钱。这三个女子,论情是各有归宿,论仇,三人不过是风尘中的小小女子,平日里没什么仇家;那么,就只能是为钱了。而和他们有金钱往来的人,无非就是醉仙楼的主人,恩客们。而因为这三人又都是已经离开或者将要离开的,我怀疑,这几个案子的罪魁祸首,极有可能是醉仙楼的幕后主人。”

第178章 查案(一)

姜华侃侃而谈,丝毫没有初涉刑狱的生疏,可见他之前做了不少的功课。宁洛歌满yì

地点了点头,姜华,确实是个可造之材。

“既然你思路这么清晰,为什么还要叫我?”宁洛歌面上微微带笑,神色轻松随意。

“实在是因为姜华有几个地方百思不得其解,所以想要请公子来指点迷津。”

“说说看。”宁洛歌淡淡地道。

“第一,醉仙楼的主人想必是家财万贯,何至于为了这几个女子损失的小钱而杀人害命呢?第二,就算是杀人,为何要把她们的脸都划花,而且将其赤身裸体地丢在街上呢?第三,也是我最想不明白的,杀了人,偷偷地埋了就好了,为什么要让所有人都知dào

呢?如此矛盾轻率的举动,似乎与一个花楼的幕后主人这个身份不大相符。”

说着话,二人已经到了京兆府门口了,宁洛歌看了眼牌匾和门口站立的侍卫,幽幽地说道,“我也不大清楚呢。不妨先看看卷宗,一会我们再说。”

“嗯,也只能这样了。”姜华点点头,疑惑的眉头却始终没有松开。

花了两个时辰,宁洛歌才把仵作的验尸结果研究完,而这案子的卷宗宁洛歌已经倒背如流。

最后,宁洛歌放下卷宗,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轻揉着太阳穴。

脑海中则一直在反复思考这几起命案的关联。

而宁洛歌下首的姜华也一直在看卷宗,这让宁洛歌倒是有些惊讶,“京兆尹大人这么清闲么?竟然没有别的公务要办?还有门外的侍卫,自打我来就在门口站着,都不用巡街的么?”

“如今公子手中的这件案子是我们的当务之急,我从衙门里挑选出一些一流的侍卫,他们都在门外候命,以防公子有什么事情吩咐他们去做。至于我,不瞒公子说,这可是我上任这一个月以来办的第一起案子呢。”

“倒是不知dào

,帝都原来这么太平!”宁洛歌略带揶揄地看了他一眼,惊讶地道。

姜华苦笑,没说话。自打上任以来,侍卫师爷全都热情帮忙,怕他不熟悉京兆尹的公务,几乎是帮他全权料理,若非这次是皇上过问的案子,恐怕师爷也会说,“小案件,交给我们就好”之类的了。

“走吧,这么看也看不出什么,我们去醉仙楼看看。”宁洛歌放下卷宗,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活动活动筋骨,便往外走去。

姜华无声地跟在宁洛歌身后,宁洛歌想起了上次的那件案子,不由得说,“这两次明动京城的案子都和醉仙楼有关,你说这醉仙楼到底是招谁惹谁了?”

“听公子这意思,您觉得此案与醉仙楼无关?”

“暂时还不清楚。我只是猜测而已。”宁洛歌耸了耸肩,加快了脚步。

白日的醉仙楼安静地向是一座空楼。宁洛歌和姜华这两位不速之客突来乍到,打扰了姑娘们的睡眠。一时间惹来不少白眼。

倒是老鸨,这些年来练出了眼力,一下就看出宁洛歌和姜华不是普通人,而在姜华拿出了令牌之后,她更是战战兢兢,恭恭敬敬了。

“我家公子有话问你,可否借间雅阁一谈?”姜华轻声道。

“当然,当然。”老鸨忙不迭地点头,醉仙楼出了人命案,不只是外面,整个楼里如今也是人心惶惶,她也希望快些查出凶手。

移步到了雅阁,姜华关上门,宁洛歌才说出进了醉仙楼以来的第一句话,“湘云姑娘可有仇家?”

老鸨眼神有一丝慌乱,“这,老身也不清楚啊。湘云是这楼里的老人了,和丫头们关系一直都极好,谁会想到,谁会想到她会出这样的事情呢。”

“那湘云姑娘的恩客们里,可有人曾经对湘云姑娘施暴过,又或者是说过要杀她的话?”宁洛歌继xù

问道。

老鸨摇摇头,为难地道,“这老身就不得而知了。公子你也知dào

,我们这里做的就是这生意,即使是财主们对姑娘怎么样,我们也是不能管的。”

宁洛歌点点头,冲着老鸨挥了挥手,“你先出去吧。去把湘云姑娘的婢女叫过来。我有话问她。”

“是。”老鸨绞着双手,面色紧绷地退出了屋子。

待到老鸨走远,姜华才轻声对宁洛歌说道,“公子,她明显有事情隐瞒着我们。你刚才为何……”

“为何不戳穿她么?她这么做不过是受人指使,即使是我戳穿了她,也不过就是打草惊蛇,至于我们想要知dào

的真相,她还是不会说的。但不碍事的,她刚才的回答已经给了我很多的信息了。”

宁洛歌话落不一会,老鸨领着湘云的丫鬟翠翠进来了。

“两位大人,这就是湘云的丫鬟,翠翠。翠翠,快请安。”老鸨领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走进来,小丫头的眼神中带着惶恐和谨慎,明显在进来之前已经被老鸨“嘱咐”过不该说的不要乱说了。

“妈妈,麻烦你出去一下,我有话要单独问翠翠。”宁洛歌忽然说道。

“呃……这样不好吧?翠翠不懂事,老身怕她冲撞了二位大人,还是由老身在场会比较好。”老鸨抬头看了眼宁洛歌的表情,见宁洛歌看过来,立kè

收回视线,重新低下了头。

老鸨惶恐的眼神自然瞒不过宁洛歌,她笑了笑,语气却是不容拒绝,“还请妈妈配合。不然本公子不介yì

请醉仙楼的姑娘们换个地方休息。”

老鸨眼神惊惧,碍于宁洛歌的威胁,治好不情愿地离开了房间,临走的时候还警告地看了小丫头一眼。

还是那两个问题,宁洛歌又问了一遍,而丫鬟的回答和老鸨没什么区别。

“你家小姐最近有什么异常的地方么?”

“因为小姐终于凑齐了赎身的钱,所以这阵子一直在计划着离开,妈妈也知dào

这件事情,她也已经同意了。所以小姐最近特别的开心。除此之外,也就没什么了。”

“行了,你下去吧。”宁洛歌点点头没有再问。

宁洛歌和姜华走出醉仙楼之后,神色明显比进去前晴朗很多。

“公子有什么发xiàn

么?”姜华忍不住问道。

“这件事情不是老鸨所为。”宁洛歌话锋一转,继xù

道,“但老鸨却极有可能知dào

是谁干的。搞不好,就是楼里的人。”

“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接下来,我要……咦,他怎么来了?”宁洛歌话说半路,便看到前方迎面走来的红衣男子,司徒墨然。

姜华的神色明显一滞,随后恢复了正常。

司徒墨然倒是比姜华自然很多,冲着姜华拱了拱手,便不再看他。而是笑得邪魅地看着宁洛歌,“小丫头,我就知dào

你来这儿了。”

宁洛歌撇撇嘴,躲开他的狼爪,“我正要去找你呢,我有话问你。”看了眼姜华,她想就这么僵持着也不是个事儿,眼睛一转,说道,“正好到了吃午饭的时间了,二王爷家财万贯,不知dào

请宁某吃个午饭可好?”

“没问题。”司徒墨然豪爽地答yīng



姜华不好推辞,也点了点头。

三人寻了个不大不小的酒楼,点了饭菜,宁洛歌问道,“那日我走后,你可知dào

了谁是醉仙楼的幕后老板?我今日可是来问你这件事情的。”

“知dào

了,你猜。”司徒墨然抿了口茶,厌恶地撇撇嘴,把杯子从唇边移开。

“根据老鸨所在的方向,以及后来上场的姑娘们,那个方位,我猜……月蓉?”宁洛歌语调轻扬,怀疑地问道。

司徒墨然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欣赏,看他表情,宁洛歌就知dào

她猜对了。

“果然是她!”宁洛歌拍案冷哼。

“是她怎么了?”司徒墨然八卦地问。

“是她就明白了,今日老鸨就是在为她隐瞒,看来这位月蓉姑娘一定知dào

些我们不知dào

的事情,搞不好,她就是罪魁祸首。”

“此话怎讲?”姜华狐疑地问。

“首先,把死者的脸划花,一般男人是不会这么做的,只有与死者有仇的人才会这么狠,可根据你我的调查,这三个人都是本分的小人物。并不可能和谁有滔天的仇恨。那么这举动就应当是女子所为。至于凶手为何这么做,我们尚且不清楚。但那个小姑娘,明显知dào

点什么。老鸨却极尽隐瞒,若说这当中没有猫腻,你们信么?”

“好了,下午姜华你回府衙办公吧,我还有事情要办。”看着小二端着菜走进,宁洛歌把事情都吩咐好,便摩拳擦掌地准bèi

吃饭。

司徒墨然自始至终都十分配合,该吃吃,该喝喝,只是偶尔瞥一眼姜华,也是大大方方的。这倒是让姜华有些不适。

下午,宁洛歌午睡结束后,常香轻轻敲门,“公子,慎行把人带来了。”

“嗯,进来。”宁洛歌慵懒地声线轻响。

翠翠还在被人掳走的惶恐之中,见到宁洛歌更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求饶。

“只要你告sù

我我要的真相,我就不杀你。”宁洛歌顺着翠翠的话威胁道。

翠翠已经被慎行吓住了,完全忘记了老鸨早上嘱咐的话,此时忙不迭地点头。

“你今早隐瞒了什么?”

第179章 查案(二)

宁洛歌眼神凌厉,逼迫地翠翠连头都不敢抬起来,她哆哆嗦嗦地启唇,“其实,其实以前楼里的姑娘曾经被人划破过脸,而且不止一个。只是她们,都没有死。”

“哦?可知dào

是谁划的?”宁洛歌挑了挑眉,惊讶地看着翠翠。

“是……是月蓉姑娘。”翠翠的声音细弱蚊蚋,到最后已经完全听不清楚。

“就算她有前科,那这次的事情你怎么知dào

又和她有关系?”

“小姐脸上的伤疤我见过,就和……和月蓉姑娘以前处置楼里的姑娘所划出的痕迹是一样的。”翠翠不大的眼睛惊恐闪烁,似乎是因为回忆起湘云的死状,她的额头上沁出冷汗。

宁洛歌默不作声,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同样垂下头,眼神盯着地面,清冷的声音从喉咙里溢出来,“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么?”

“其实,小姐最后是去见了月蓉姑娘的。她说月蓉姑娘找她好像有什么事情,吩咐我去休息之后她去的。没想到,第二天一早就发xiàn

了小姐的尸体。”翠翠越说越是伤心,最后兀自哭了起来,从低泣到渐渐地出声哭,宁洛歌也没阻止,只是认她发泄心中的恐惧和难过。

直到翠翠再次平复了心情,宁洛歌才让慎行把人请出去。

姜华在翠翠刚来的时候就来到了王府,直到翠翠走了,他才进去。

“怎么样,公子?可有进展?”昨天两人告别后,姜华又研究了一下午的卷宗,那些卷宗他都已经倒背如流了,却并未有什么突pò

性的进展。

“我现在还有些疑问,暂且还不知dào

是不是进展,针对那两个已经离开醉仙楼的女人,我还要详细地调查。”喝了口茶润喉,宁洛歌继xù

道,“刚才翠翠说,湘云最后见的人是月蓉,那另外两个女人死的时候最后见的人是谁呢?”

“还有,离开醉仙楼的女子不止他们两人,为什么就他们两人受害了呢?这其中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呢?”宁洛歌负手而立,望着窗外的蓝天,喃喃自语。

姜华也百思不得其解,立在原地沉思,他总觉得,这件事没有表面那么简单。

“走吧,我们去受害者家里看看,我记得,第二个受害者丽娘家就在不远处,她从良之后嫁给一个做小生意的,夫妻二人一起经营生意,倒也有声有色的。如今家里的女人死了,他们家恐怕打击不小,我们去看看吧。”宁洛歌说着向外走去。

丽娘的家就在谦王府的隔一条街的一条胡同里,一间不大不小的砖瓦房,住着丽娘和她男人,再加上两个孩子。

宁洛歌和姜华去的时候,正巧他家的男人没有出去摆摊。丽娘的男人叫柱子,其貌不扬,但是憨厚老实。

姜华亮出了身份,他连忙把两人请进屋里。

宁洛歌打量了一圈屋子,家具陈设简陋却摆放地井井有条,细微之处皆可见这家女主人的心灵手巧。而土炕一角,正窝着一男一女两个五六岁的孩子,宁洛歌看向他们,他们也正怯生生地回望着宁洛歌。

如受惊的小鹿一样的眼神,眼角还闪烁着泪光,看的宁洛歌心上一软,对着他们露出了少见的温暖柔和的笑。

“二位公子请坐,草民家环境简陋,还望公子不要见怪。”柱子伸出袖子使劲儿擦了擦两张破旧的凳子,随后窘迫地请两位衣着光鲜华贵的大人物坐下,他则紧张地站在一旁。

“不必多礼,只当闲话家常,你坐下吧。我有几句话想要问问你。”宁洛歌缩着袖子坐在凳子上,房间里略微阴冷潮湿的气息让她有些冷。

“大人您说。”柱子点了点头,不敢不听话,却也不敢真坐下,只是屁股卡在炕沿儿上,神色恭敬地听着宁洛歌问话。

“你和丽娘成亲多久了?她可有什么朋友?你知dào

她之前是从醉仙楼里出来的么?”一连三个问题,宁洛歌懒得废话。

“小人和丽娘成亲五年有余,小人知dào

丽娘以前的事情,只是并不介yì

。小人没家没业的,丽娘却愿意跟着小人,这就已经是小人前世修来的福分了。至于朋友,丽娘自从嫁给小人之后,就和以前的姐妹断了联系了,而后来交的朋友,也都是小人的朋友。”

柱子一说起丽娘,眼眶就红了,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吃多少苦受多少罪都不怕的男子,却在此时哭了。只因不在有人需yào

他保护,更没有人在他吃苦受累之后,轻轻地抱住他,与他共担风雨。

那个给他全部幸福的女人,已经与她阴阳相隔。

“你最后一次见她,是什么时候?她那日可有什么异常?”宁洛歌心中也有所触动,即使不忍心揭人伤疤,却也不得不问个明白。

柱子擦了擦眼泪,回道,“她说要出去个以前的姐妹,叫什么月的。丽娘以前从来没有和醉仙楼的姐妹接触过,这次忽然要出去,我也觉得有些奇怪,可她说是要紧事,必须去。我相信她的为人,所以就让她去了。只是没想到,这一去……却再也回不来了……”

柱子的眼泪扑簌簌地往下落,屋子里安静地没了声响。

忽的,柱子像是想起了什么,抬头说道,“对了,她好像是我和说了一句,她说‘他们来找我们了’。当时丽娘的神色有些怪,似乎是极力压抑着恐惧。”柱子一拍脑袋,“啪啪”就狠狠地给了自己两巴掌,“都怪我,我真是笨啊,竟然没看出来。我应该阻止她,不让她去的啊。”

柱子痛哭流涕,抗里的两个孩子也跟着爹爹哭了起来,一时之间,一片哭声……

宁洛歌和姜华从丽娘家出来心情都有些沉重,姜华看出宁洛歌心情不佳,便提出他独自去第三户人家询问清楚。

宁洛歌的确不大舒服,也没有拒绝,她向着谦王府走去。

街上偶遇一个馄饨铺,她摸摸有些空的胃,抬腿走了进去。

这个时间没什么人吃饭,宁洛歌坐在角落里,打量着外面来来往往的人。

忽的一张熟悉的面孔映入了她的眼帘,宁洛歌皱皱眉,凌楚儿,怎么是她?

她不是被赫连子谦给“请”到郊外了么?

宁洛歌定睛看去,凌楚儿的身影却是怎么也找不着了,她摇了摇头,怀疑自己刚才看见的只是幻觉。

喝了一碗暖暖的馄饨汤,宁洛歌的胃里暖和了不少,人也跟着暖了些。

常香说赫连子谦晚上不回来用膳,于是宁洛歌也不急着回府,忽然想去看看长生馆,宁洛歌走了过去。

长生馆已经重新开张了,虽然有之前杀人案的影响,但好在长生馆如今是免费为各位病患治病抓药,光凭这一点就足以让那些家徒四壁的穷人来看病,穷人们谁还管那么多,大夫会不会治死人之类的。

是以长生馆的生意倒是并没有被影响多少。

断玉和苏瑾一直照应着长生馆,常香因为下午宁洛歌出来,她闲不住,于是也来了长生馆。

看见宁洛歌进来,苏瑾如获大赦,笑得一脸灿烂,“太好了太好了,洛哥哥来了,这位老伯的病我正好不会看呢,来的正好。”

“怎么?还有咱们苏大夫看不好的病?”宁洛歌嘴角凝起一抹笑,揶揄道。

苏瑾嗔怒着跺跺脚,瞪了宁洛歌一眼。

这位老伯的病却是不常见,起因是伤口被感染,然而由于老伯家里有畜生,畜生身上又不干净,所以这位老伯才得了病。

若是严重点说这是瘟疫,但好在老伯的病情不重。宁洛歌给老伯开了药方,仔细询问医治之后,这才把老伯送走,并且嘱咐老伯三日之后再来一次问诊。

送走了老伯,看着老伯感激涕零的表情,宁洛歌忽然觉得心情好多了。

赠人玫瑰,手有余香,治病救人,让更多的人生命充满阳光,而蓦然回首,却发xiàn

,那些阳光也同样温暖了你。

姜华后来也来到了医馆,只不过他是顺路来接苏瑾的,恰好kàn

见宁洛歌,于是二人便到了内堂商议案情。

“不出公子所料,那位姑娘也是死前据说去见了月蓉姑娘。只是她表现得恐惧更甚,她的家人说,她也说过类似的话,‘他们来找她了’。”

“这个‘他们’说的究竟是谁呢?会不会是月蓉和她身后的人呢?”宁洛歌眉头微蹙,声音冷凝肃静。

“目前看来,这起案子的最大的嫌疑人,就是月蓉姑娘了。”姜华冷静地叙说。

没有回答是或不是,宁洛歌只是沉思,半晌,她才说道,“可是姜华,你有没有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大对?”

“哦?”

“我们查案的整个过程,是不是太顺利了一些?根据线索,我们似乎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凶手?而丽娘所说的‘他们’,若是我们硬安在月蓉身上,会不会有些牵强?月蓉是谁的人,你心里应该清楚。可此事明显与子谦没有任何关系。那么丽娘的‘他们’,到底指的是谁呢?”宁洛歌说出了心底的疑惑。

“公子所言有理。不如这样吧,明日一早,我们把月蓉带到衙门里问话,暂时扣押,如何?”姜华说道。

“好。”

第180章 后悔爱我了?

晚上,宁洛歌特意在睡觉之前和赫连子谦说了月蓉的这件事情。对于月蓉的这件事情,赫连子谦也并不大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件事情与月蓉没有关系。

“你就这么肯定月蓉的为人?”宁洛歌窝在赫连子谦的怀里,眼中带着不快,语气有些酸酸的。

“不是我肯定她的为人,而是她的身边有我派去监视她的人,若是她真的做了什么,我不会不知dào

。”赫连子谦漫不经心地说。

宁洛歌从他的怀里爬出来,盘着腿让自己正对着他,眼神微眯,露出了像狐狸一样的笑容,“我说赫连子谦,看你这模样,以为你是个挺善良的人。原来心这么黑啊,月蓉姑娘死心塌地地为你办事,你还在她身边安插人监视她?你对得起她的一片芳心么?”

赫连子谦把宁洛歌拽进怀里,惹得宁洛歌惊呼了一声,“喂!”

“怎么?后悔爱我了?”赫连子谦钳着宁洛歌的下巴,眼神变得危险。好像这一秒宁洛歌要是敢说是,下一秒就被会赫连子谦吞进腹中。

谁知,宁洛歌却哈哈大笑,随后,紧紧地搂住了赫连子谦的脖颈,生生扑倒了某人。

她专注地盯着他,嘴角带笑,眼神同样的邪魅不羁,却又诚挚认真,“我不管你对不对得起别人,只要你对得起我,我就永远都爱你。”

一个翻身,被赫连子谦压在身下,他猛地拉下床张,房间里只剩下暧昧的喘息和无限升温的空气……

清晨,宁洛歌和赫连子谦刚刚梳洗完毕,准bèi

用早膳,姜华就急匆匆地大步走了进来,发丝尚且还有些凌乱。

“发生什么事了?”赫连子谦见状,沉声问道。

“大事不好,月蓉姑娘,死了。”

“什么?”宁洛歌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豁地站了起来。

宁洛歌和姜华赶到醉仙楼的时候,侍卫们已经封锁了醉仙楼。然而尸体却早已经搬走。

姜华看见已经被破坏的现场,脸色第一次沉了下来,一把揪住领头的侍卫,冷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我不是说了么?让你们保留现场,等我来了再说?!”

“是……师爷让我们收拾的。”领头的侍卫李虎有些心虚地道。

姜华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宁洛歌拦下了。

宁洛歌看着李虎的眼神有些奇怪,却也只是一瞬。

转而她奔向了月蓉的房间。

“好端端地月蓉怎么会自尽呢?笔迹确认过了么?是她亲笔写的遗书吗?”宁洛歌皱紧了眉头,站在月蓉房间的门口,闻着尚有血腥味的空气,有些反胃。

“是她所写。我请断玉帮忙确认过了。而且初步看来,是她自己自尽的,没人逼迫。至于详细地,还要请仵作验尸之后才能知dào

。”姜华面容紧绷,语气冷硬,显然怒气未消。

“我们昨晚刚刚决定来抓她,今早她就死了,你不觉得,时间有点太过巧合了么?”摸索着手感滑腻的桌布,宁洛歌悠悠地说道。

“的确是太过巧合了!昨晚公子与我商定好今早抓人之后,我特意回了趟府衙,要师爷明早提前召集侍卫。只是,我并未提过召集侍卫做什么,若是侍卫中有内奸,应该也不得而知才对。”

宁洛歌不置可否,从桌子上拿起那封遗书。

娟秀的字迹,字字锥心。透着生无可恋的绝望,以及一丝丝的满足。却全然没有一个杀人凶手的癫狂和懊悔。

“这封遗书你读过了吧?有什么感觉,说说看。”宁洛歌放下书信,打量着整间屋子。

“我总觉得月蓉在写这封书信的时候,很自豪。”姜华皱眉,“似乎不想是……畏罪自尽。”

宁洛歌没有再说话,而是走出了房间,和姜华走出了醉仙楼,打发了侍卫,宁洛歌叹了口气,搓着手道,“事情的走向和我当初那个疯狂的猜想越发的一致了啊。”

姜华默不作声,洗耳恭听。

“你刚才说得不错,这封书信,她写的时候是很自豪的。因为在她看来,她是用自己的死成全了自己的爱人啊。还记得信上的那句话么?‘成全,原来没那么难’。”

“既然月蓉不是凶手,那么凶手是谁?而月蓉又为什么会死?”姜华忍不住问道。

宁洛歌叹了口气,并未回答。

案情随着月蓉的死越发地扑朔迷离了,经过仵作验尸,证实月蓉是服毒自尽,如此一来,月蓉的罪名就算是坐实了。

而醉仙楼因为突然失去月蓉这个头牌,老鸨一时受不了这个打击,病了。

醉仙楼因为老板死了,一时间只好停业整顿。

至于赫连子谦,则忽然失去了一名得力手下。

因为月蓉之死而引起的连锁反应让追查案件的宁洛歌和姜华忙得焦头烂额。

晚上,宁洛歌愁眉苦脸地坐在赫连子谦的书房里研究卷宗。赫连子谦则在案牍前处理公务。

到了休息的时候,宁洛歌伸了伸懒腰,一边吃点心,一边问赫连子谦,“月蓉死了,你就不好奇是怎么回事?”

赫连子谦对于月蓉之死只字不提,宁洛歌也不好问什么。

“我派到月蓉身边的人当晚被人支开了,她回去的时候月蓉已经死了。我知dào

的,比你知dào

的还要少。”赫连子谦头也不抬,笔下不停。

“哎哎哎,占用你一丢丢的时间,你帮我分析分析呗~”宁洛歌夸张地伸出拇指和食指,比了个很短很短的距离说道。

“有什么好处?”赫连子谦终于抬起头,声音低沉却上扬,显然心情不错。

“给你一百两银子。”宁洛歌咬牙。

“本王不缺银子。”赫连子谦颇为自豪地道。

“帮你处理公务一个月。”宁洛歌切齿。

“本王最近不是很忙。”赫连子谦颇为自在地道。

“那你想怎样?”宁洛歌咬牙切齿。

“本王缺个书童,要你亲自当。”赫连子谦特意补充。

“……”宁洛歌本想拒绝,然而脑中却闪现出那日去柱子家看到的那两个幼童令人心碎的眼神,她一跺脚,答yīng

了!

“嗯,说吧,你想让我帮你分析什么。”赫连子谦拉过宁洛歌,让他坐在她腿上,这才说道。

“我以前隐隐有个猜想。因为我知dào

月蓉是你的手下,所以我从一开始就排出了她是凶手的可能。但是一切的证据都指向她,所以我怀疑,有人在误导我们,企图让我们以为凶手是她。”宁洛歌缓缓地讲述,鼻端萦绕着男人淡淡的香气,温暖而醉人。

“嗯,继xù

说。”赫连子谦认真地听着,点了点头,鼓励宁洛歌继xù

说。

“如果是有人想让我们以为她是凶手,那就说明此人想借我们的手除掉她,那么为什么?而这个人又是谁?月蓉是醉仙楼的花魁,也是老板,可这两个身份都不至于招来杀身之祸。所以那就只能是另外一个身份,你的属下。可是那三个死者却和你毫无关系,所以我就迷茫了。”宁洛歌眨了眨眼睛,她的这一条思路到这里就断了。

“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是第三种可能,她和那三名死者同是醉仙楼的女子,或许他们是目睹了什么事情,然后被灭口的呢?”

“不错,我也想过这个。但那两个死者死得时候都提起过‘他们来找我了’,我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个‘他们’究竟是谁。竟然让他们那么恐惧。月蓉想必也是被那个‘他们’害死的。”宁洛歌紧了紧搂着赫连子谦的手臂,靠在他怀里分析道。

“其实没那么复杂,既然月蓉会自尽,就说明她听到了什么风声。而那个所谓的‘他们‘,很明显,一直在你的周围。你只需yào

静下来想想,谁在你的身边呆过,你就会知dào

‘他们’究竟是谁。”赫连子谦引导着宁洛歌,想清楚一些本就简单的事情。

都说当局者迷,有时候,确实有道理。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到了几个人。姜华手底下的那个师爷似乎不大对劲儿。好像太过殷勤了点,今早更是破坏了现场,擅自做主挪走了尸体。而侍卫们比起姜华,似乎是更听师爷的话。你说他们会不会是……”

宁洛歌脑子飞速地运转,她想到了很多,联想起刘凌突然生病,以及赫连子煜破天荒地提出让姜华去做京兆尹,宁洛歌顿时脸色发白。

眼前好像是一座巨大的陷阱,赫连子煜早就挖好了等着他们跳进去,而他们却极其配合地在不知不觉间,跳了进去。

感觉到宁洛歌身体忽然僵硬,赫连子谦把宁洛歌抱紧,在她的耳畔轻笑出声,“怎么?害pà

了?”

宁洛歌只是初时有些惊惧赫连子煜的手段,但随后便镇定了下来。她撇撇嘴,“我会怕他们?就算是赫连子煜我都不怕,更何况这群乌合之众?不过这次,既然赫连子煜把我拉进了这场游戏里,那我就不能够让他失望。我就是与他斗上一斗又如何?况且……早就该出手了!”

宁洛歌眼中燃烧着昂扬的斗志和熊熊的怒火,她宁洛歌,是时候手刃仇敌了!

她有一种预感,这会是一个很好的切入口!

第181章 蔫吧萝卜滋了心

对于师爷的怀疑,宁洛歌第二天早上特意早起回了宁宅,把这件事情告sù

姜华。宁洛歌对于这位师爷只见过一面。

个子不高,永远都是面带笑容,言谈举止非常得体,宁洛歌第一次见到他,就想到了两个字:圆滑。

见到姜华,宁洛歌开门见山,“你对你们那位师爷了解多少?”

姜华皱眉,“这位师爷姓赵,是穷人家出来的孩子,当年考中科举,后来因为不肯与官场的那些蛀虫同流合污,而被打压直至刘凌上任。赵师爷虽然操心了些,但确实是有才华的人,对我也可以,除了昨天他没有听我的,把尸体给擅自挪走之外,并没有做什么逾矩的事情,更何况昨晚他已经特意登门拜访,解释了这件事情,向我道歉了。”

宁洛歌听着姜华的叙述,点了点头,没发表任何见解。

“公子对他有所怀疑?”

“不是我怀疑他,而是这件事情他恐怕确实脱不开干系。不但他,我怀疑,你们整个府衙的人除了你,都脱不开干系!”

听闻这话,姜华的木头脸上终于罕见的露出了惊讶。

“还记得丽娘临走的时候说的‘他们’么?我一直在想,丽娘没有仇家,与人也没有钱财的恩怨,为什么会那么恐惧,除非是她有什么怕的人。可是,什么人能够让奉公守法安分守己的平民百姓那么害pà

呢?”

话说到这,姜华也明白了。

他接言道,“是官!”

宁洛歌面露赞赏,点点头,“不错,是官!只有官才能让百姓怕。而月蓉的死又告sù

我们,我们之中一定有奸细。”

“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姜华百思不得其解。

“贪婪,有时候是一种可怕的东西。而欲望,是会毁掉一个人的。”宁洛歌的眼神变得深邃,“醉仙楼是个什么地方?死者都是那里的人,而他们恐怕是泄露了什么秘密,如今害pà

秘密泄露,才想出了这么一出杀人嫁祸的把戏来。反正没有人会怀疑他们知法犯法。”

“可丽娘和第一名死者离开醉仙楼都已经有五六年了,若是那时候的秘密,为什么如今才杀人灭口?这不是有点晚了么?”姜华说出心底的疑惑。

“是啊,他们这么做,是为什么呢?”宁洛歌长叹了一口气,思绪飘远。

为了不打草惊蛇,在府衙里,宁洛歌和姜华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该做什么做什么。只是他们会在不经意间观察师爷和底下侍卫的神态,谈话语气,以及一些细节的地方。

姜华更是亲自偷偷地去了几次醉仙楼,但也因此闹出了一个小误会。他会被苏瑾抓了个现行,苏瑾以为他真的去那种烟花之地,气得好几天没理他。

但也因此,姜华得到了不小的收获。

他从湘云曾经的一位姐妹那儿得知当年京都的官员们经常便服来醉仙楼消遣,这其中自然包括京兆尹,以及府衙里的一干下属。

而这其中要数刘凌的上一任王进玩得最凶。

那时候,湘云丽娘她们经常被派去一起伺候这些官员,久而久之,他们相熟了,很多话在这些男人酒过三巡之后就也不刻意避着她们了。

只是那段荒唐的岁月,终结于王进莫名其妙的生病,此后就再无其他了。

姜华把这一段告sù

宁洛歌,宁洛歌心中也就更加清明了些。

然而案子查到这却是进了死胡同,他们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此案与赵师爷一干人等有任何的关系,单凭猜测说出去谁都不会相信。

一时间,宁洛歌知dào

她接了一块烫手山芋。

“你回府衙处理事务吧,像往常一样便好。还有几个问题我没想清楚,容我想想我们再制定下一步的计划。”

“刘凌刘大人说过会要来登门拜访,我就不去府衙了,在这等等他。”姜华随口说道。

宁洛歌当时脑袋里都是案情,对于姜华的话也没走心,只是点了点头,就离开了。

走在大街上的宁洛歌,脑海里反复回想着两个问题:第一,究竟是什么秘密竟然能够让赵师爷连杀四人呢?第二,刘凌在这个案子里扮演地究竟是什么样的角色?

整个案子布局周密,即使是宁洛歌,也束手无策。能够布下这样一张天罗地网的人,究竟会是谁呢?

赵师爷么?宁洛歌觉得他还不到那个火候。

至于刘凌嘛,宁洛歌想起那个城府颇深的年轻人,皱眉不语。

身后慎行一直静静地跟着她,宁洛歌听到脚步声,才忽然想起自己身后还有个人呢。

于是宁洛歌侧了侧头,“五六年前,京城发生过什么大事没有?”

慎行思索片刻,“据我所知,王进这个人之前是太子的人,当年名动京城的文家谋反案,就是王进主审的。”

“文家谋反案?我有点印象。听闻当年因为这起案子皇上下旨灭了文家满门,但似乎,文家少爷并不在其中,对不对?”宁洛歌嘀嘀咕咕地道。

“这个恐怕要问断玉,那阵子,她是负责搜集情报的。”慎行道。

“那我们赶快去。”宁洛歌向着长生馆的方向疾步而去。

“不错,正是。我得到的消息说,文家少爷文弗凌并不在其中,虽然当时人数不缺,但那个替死的孩子却不是文弗凌。”断玉面色严肃。

“若是那孩子还活着,如今应该已经十八九岁了吧?”苏瑾念念叨叨地。

忽然,宁洛歌的脑海中上闪过什么,只是那一瞬,她豁然开朗!

似乎想明白了一些事情,早上姜华的话穿过她的脑海,她面容大变,转身抓住慎行,大喊“快!姜华有危险!快去救他!”

慎行不敢耽搁,眼中也闪过惊慌,他立即向着外面奔去。

苏瑾被宁洛歌的一句话吓坏了,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几乎是下意识地,她就跑了出去,奔回了宁宅。

只有宁洛歌脸色煞白地站在原地,心中默念,“希望一切都不晚。”

慎行赶到的时候,姜华正要拿起茶杯喝茶,慎行远远看见,瞳孔睁大,大喝一声,“不要喝!”

随着话音一落,右手也随手将一枚铜钱掷出。

“砰”地一声,是茶杯落地的声音。

姜华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喝惊得一愣。而刘凌的脸上却露出一瞬间的怨恨,一闪而逝。

“你怎么样?有没有事?”慎行刚一进屋,连问两问。

问得姜华莫名其妙,“我没事啊,慎行你怎么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慎行提留着的一颗心总算是落地了,他长出了一口气,连连说道。

说话这一会的功夫,宁洛歌断玉等人也赶到了,苏瑾更是一下子就扑进了姜华的怀里,泣不成声。

而宁洛歌则看向洒在地上的茶水,她轻轻靠近,毫不顾忌形象地爬在地上闻了闻,眼中闪过狐疑,随即起身。

她声音冷凝,“刘大人身子这是大好了?怎么想到来寒舍了?”

刘凌呵呵一笑,给宁洛歌做了个揖,“是凤凰公子啊,让公子见笑了,下官只是小病,休息一阵子就好了。这不,下官来向姜兄告个罪,这刘某一休假,案子就来了。不知dào

的以为下官是故yì

躲清闲,把这烫手山芋扔给了姜大人。”

宁洛歌并没有向刘凌解释刚才慎行的行为,刘凌也聪明地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直到刘凌告退,宁洛歌都是客客气气。

看着刘凌远去的背影,苏瑾瓮声瓮气地道,“洛姐姐,你为什么不把这个坏人送官?”

宁洛歌淡淡的道,“因为那茶里没毒。”

“没毒?这怎么可能?”慎行也觉得有些不可置信。

一时之间,众人都皱起了眉头。

突然身后的姜华咳了两声,声音有些尴尬,面容讪讪地道,“哦,那杯有毒的让我给换了。”

“嗯?”众人齐齐转身,看向身后的姜华,等着他的解释。

“有毒的那杯,让他喝了。”姜华淡淡地道。

众人:“……”

“不过我没下剧毒,只是一点会让人难受的毒,或许,也不能算是毒吧。”

“那是什么?”

“巴豆粉。”

众人:“……”

果不其然,刘凌回府的当晚便上吐下泻,叫了大夫来,大夫也止不住这种情况,只能开些补血养气的方子。至于刘凌的现状,大夫说只能硬挺过去,气得刘凌把大夫给扔出了刘府。

宁宅里,众人听到暗卫的禀报,都乐得合不拢嘴,苏瑾更是靠在姜华的怀里,连连揶揄他。

“唉,你们说姜华平常和个木头似的,没想到他还能干出这么损的事情啊?”常香笑嘻嘻地说道。

“咳,这就叫做蔫吧萝卜滋了心啊!”慎行也忍不住揶揄。

“好了好了啊,你们别说我们家姜华了,我们家姜华这叫做机智。平时那叫做深沉。好好地话,到你们嘴里怎么就变味儿了呢?!”苏瑾忍不住为姜华打抱不平。

“好了,瑾儿。公子,想必现在刘凌已经知dào

是我们干的了,很快他们就会反击,我们要如何应对?”姜华抛出了目前挡在大家面前的问题。

第182章 赫连子谦!等我和你算账!

“当务之急,是应该要知dào

,月蓉他们当初知dào

的那个秘密究竟是什么。而这件事情,又和赫连子煜有什么关系!”宁洛歌靠在椅子上,一边喝茶水,一边思考。

慎行等人都认同宁洛歌的话,却也都没有答案。

正巧这时兰芷在小六地指引下走了进来,断玉率先看见她,向她走了过去,“你怎么来了?”

兰芷见众人都把目光放在自己身上,忽然有些不好意思,她暗暗发誓,下次这种活儿她再也不来干了。

见众人都瞅着自己,她一咬牙,冲着宁洛歌说道,“兰芷来替王爷传话:姑娘,王爷说想您了,请您快些回去。他等您吃饭呢。”

众人:“……”

宁洛歌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瞪了兰芷一眼,兰芷悻悻地移开了眼睛看向别处。

终于在众人的暧昧笑声中,宁洛歌实在是没办法若无其事地再接着谈事情,她硬着头皮站了起来,干咳了两声,甩下一声“明天再议”就闷着头出去了。

走出去两三米,忽然听到身后的大厅里爆fā

出一阵笑声。

宁洛歌:“……”赫连子谦!等我和你算账!

晚上宁洛歌回府的时候,怒气冲冲地直奔书房,某人果然八风不动地坐在书案前处理公务。

听见门“哐”地一声被推开,赫连子谦猛地抬头,便看见宁洛歌冲了进来。

“是你让兰芷去的?”宁洛歌声线冷凝。

本来还在怀疑到底是谁惹怒了自家的祖宗的时候,听宁洛歌这么一说,赫连子谦心里了然,猜到了是怎么回事,他低笑出声,没想到,丫头也会有害羞的时候呢。

“嗯,是我让去的。”赫连子谦特别痛快地点头。

“你!”宁洛歌一时语塞,看见赫连子谦那张天妒人怨的俊颜的时候,本来想骂的话却死活也说不出口。

偏偏赫连子谦眨了眨眼睛,补刀,“其实我想亲自去说的,但老头子说这是八百里加急快报,让我先看看。”

“赫连子谦你个无耻混蛋!”宁洛歌终于破口大骂。

“承让承让。”赫连子谦面不改色心不跳。

“……”

“你吃饭没?”

“没有。”宁洛歌语气不善。

“我正好也没吃呢。这样好不好,我给你做点吃的?”赫连子谦强行把宁洛歌的肩膀扳过来,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问。

宁洛歌同样也凝视着他的眼,深邃湛黑,今日的他熟识的人看会觉得有些不同,而宁洛歌跟他在一起这么久,明显发xiàn

,他有些异样。

想要拒绝的话没有说出口,她点了点头。

赫连子谦如蒙大赦,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他急忙把兰芷叫进来,吩咐了她些事情,随后冷声吩咐:“不要让任何人打扰。”

宁洛歌挑了挑眉,心说吃个饭用得着这么隆重么?

但看赫连子谦认真的样子,宁洛歌没说出口。她被赫连子谦硬拉着到了厨房门口,她就站在门口,看着他忙忙碌碌地生火做面。

“要我帮你么?”宁洛歌轻声问道。她总觉得这样的画面很温暖,她怕打碎了这个氛围,连说话都轻轻的。

“做面就算了,做别的我可以考lǜ

。”赫连子谦抬头看了她一眼,嘴角带着邪笑。

“……”当她没说。

赫连子谦有洁癖绝对不是假的,光是刷锅他就刷了十遍。

至于其他,宁洛歌已经不忍心再看下去了。恍惚想起上一次赫连子谦给她做饭那次,想必那顿饭肯定花了不少时间。

见宁洛歌站得已经脚软了,赫连子谦鲜少见地露出些尴尬,他飞速地搬了个石凳过来放在宁洛歌身旁,也不顾是不是挡着门口,就那么进去继xù

做面了。

宁洛歌毫不客气地坐下,上半身慵懒地靠着门框。

赫连子谦今日穿了一身黑袍,袖口和袍边绣着金线,银底云纹恍惚可见,整件衣袍大气中透着高贵精致。而穿在高大英俊的赫连子谦身上的时候,则更加凸显气质。

衣和人可谓相得益彰。

此时的赫连子谦两只袖子都高高地卷着,因为是自己卷的,总是皱皱巴巴地,时不时地还要往下掉掉。宁洛歌看到这一幕,缓缓地走上前。

“你别进来,有烟。门外等着我,马上就好了。”以为宁洛歌是饿了来催了,赫连子谦率先说道。

宁洛歌没说话,只是自顾自地拽过了赫连子谦的一条铁臂,轻柔认真地把衣袖放下,然后再一点一点耐心地卷高,直到袖子服服贴贴又整整齐齐的,宁洛歌才放下,再拽过来另外一条胳膊。

这个动作做完,宁洛歌拍拍手,仰头看着赫连子谦,说话的语气是白日没有的温柔细腻,“我不着急,你慢慢做。我陪你。”

赫连子谦的眼神很复杂,他看着宁洛歌,良久。

待到他继xù

做面,宁洛歌就没出去,就近找了个不碍事的地方,看着赫连子谦有条不紊地切葱花,切面条,切肉丁。

这三样都是见刀功的东西,可哪样都难不倒我们子谦同学,他缓慢却认真地下刀,每一刀都好像是在给一位病人用药一样谨慎。生怕切坏了。

这让一旁看着的宁洛歌有些想笑。

月上中梢,赫连子谦的面终于做好了。破天荒的,两人一人一个鸡蛋。

连厨房都不去了,两个人就坐在厨房的小凳上,围着灶台,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好吃么?”赫连子谦轻声问道。

回应他的是宁洛歌“秃噜秃噜”地吃面的声音。说实话,宁洛歌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就是下午那顿混沌,也没吃进去多少东西。

不一会,她就吃完了一碗面。倒是赫连子谦,几乎没动,只是看着她吃。

宁洛歌这才想起来,他不吃荤。

“呃……要不我给你做一碗?”

“不用,肉不多,吃点也没事的。”赫连子谦淡淡地笑笑。

宁洛歌又盛了一碗,陪着他吃,这一碗,宁洛歌故yì

放慢了速度,见宁洛歌那个好像好几百年没吃过饭的样子,赫连子谦问,“很好吃么?”

“嗯。”宁洛歌诚实地点点头。这碗已经无关乎饿不饿了,单说这碗面条的水准,那绝对是够了,就算是京城最好的厨子做出来,也不一定赶得上这个。(厨子:咳咳,公子你这个评价客观么?)“那你能不能答yīng

我件事?”赫连子谦有些小心地问。

“什么事?你说。”宁洛歌夹了一筷子面,一边吃一边看着他。

“以后,能不能只和我一个人一起吃面?”赫连子谦吐出了憋在心里一晚的话。

宁洛歌听到这个的时候皱了皱眉,本想要开口说答yīng

,但心里细想了一下却觉得不能答yīng



她放下筷子,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这个,我不能答yīng

。”

话一出口,她明显看见赫连子谦的脸色变了变。

她继xù

说,“如果你单单针对吃面这件事,我答yīng

你。但我想你的本意应该不是这个。赫连子谦,我有交朋友的权利,我和司徒墨然,只是朋友关系。我们一起吃面,也只不过是巧合。你不必如此费尽心思地来试探我,我把话说明白。我今天可以答yīng

你不和别人一起吃面,但我们可以一起去吃别的。因为我们是朋友。”

赫连子谦的脸色此时已经黑得像墨一样,他嘴唇绷得很紧,又不死心地问了一句,“就算为了我也不可以么?”

“不可以。”我可以为了你背弃我自己,但是我不能为了你背弃全世界。

“其实你还是舍不得他对吧?”赫连子谦放下碗站起来,一时间刚才的温馨气氛荡然无存。

宁洛歌无言以对。

半晌,头顶传来男人冷沉的声音,“宁洛歌,其实你最爱的还是你自己。”

赫连子谦离开了。

宁洛歌也不知dào

他去哪儿了,他只是运起了轻功,飞出了谦王府,踪影难寻。

这一夜,宁洛歌都没有睡着。她想了很多,想到了最后,她妥协了。

她想,或许她不该那么固执。你连自己都能够为他舍弃,舍弃世界又能如何呢?何必那么执着呢?

这么想着,宁洛歌决定,等他白天回来,她就死乞白赖地和他认错,把他哄回来,就算是献身也在所不惜。

然而,日上三竿,也不见赫连子谦的踪影。

恰巧姜华派人来请宁洛歌回宁宅,宁洛歌正好留下一封书信,就起身离开了。

……

已经连续三日了,那日宁洛歌从宁宅回府后,发xiàn

那封信还完好无损地放在那儿,她叹了口气,撕了信,强迫自己上床去睡觉。

可是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梦里,都是他的身影。

后半夜好不容易睡着,却被他在梦中忽然地消失而惊醒了,扭头看看窗外,天还没亮。

再也无眠。

如此连续三日,铁打的身子都要受不了,更何况宁洛歌本就虚弱的身体。

于是在第二天她就华丽丽地感染了风寒,发起了高热。

整个人烫的像个火炉一样,而赫连子谦,却仍旧是不见踪影。

在梦里,她仿佛感觉到了有人在轻柔地抚摸她,每一次她都强迫自己睁开眼睛,然而每每看到空无一人或者是常香的时候,充斥她心底满满地都是失落。

第183章 你就是这么为他过的生辰么?

姜华最近很忙,这几日他正在竭尽全力地寻找赵师爷的犯罪证据。刘凌已经知dào

了他们知dào

这件事情。

但是因为姜华巴豆粉下得有些多,连续三天刘凌都没从床上爬起来,而且刘凌本人似乎并不担心姜华能够查到他什么,细想想也确实是,刘凌本就没有参与过这件事,他唯一做过的事情,就是告病回家休养。

所以现在唯一的线索就是月蓉这边,搞清楚月蓉到底知dào

了什么秘密,这才能够让宁洛歌和姜华有的放矢。

而月蓉的秘密,即使全天下人都不知dào

,赫连子谦也应该心里有数。

只是……现在这种情况……

自家公子和王爷不知dào

闹了什么矛盾,听常香说,谦王爷已经几日没回府了,而公子,也郁郁寡欢日日噩梦,只是公子也什么都闷着不说。这让一旁的人看着只能是干着急。

宁洛歌这几日也不知dào

是不是心理作用,身体状况确实差了些,虽然每日照旧喝着赫连子谦日前开的养身体的药方,却也不见起色。

午后,无眠,稍稍有些困倦,因着昨夜没有睡好。

但却无论怎么样也睡不着,索性她就坐了起来,靠着床边,静静地看着院中的花木,天又开始冷了呢。一年的时间过得真快。

新生的宁洛歌已经一岁了呢,比起以前的,宁洛歌还是喜欢现在的自己,没有那么狠毒,没有那么绝情。可就是这样的自己,仍旧会被他说,“宁洛歌,你最爱的人是你自己。”

一阵凉风吹过窗棂,她忽然感觉到喉咙一阵腥甜,“咳咳……咳咳…”

刚想起身,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是常香。

她的身后,还跟着许久未见的卓钰。

“公子,卓大人来了。”常香是认识卓钰的,只是很少见到卓钰,今日见卓钰突然造访,心知恐怕是来做说客的。

常香一干人巴不得两位主子快点好起来,所以对于卓钰的到来很是欢迎。

宁洛歌掩下了不适,强自露出了微笑。对于卓钰这个人,她说不上喜恶。二人立场不同,自然做出的决定也就不同,但宁洛歌想,只要他始终是为赫连子谦着想的,那就行了。

“你来了。”宁洛歌先开的口。

“好久不见。姑娘可好?”卓钰说这话的功夫,常香上了茶点,感觉到屋子冷飕飕地,利落地关上门,随后给宁洛歌披了一件外衣,这才告退。

宁洛歌点点头,指指旁边的座位,示意卓钰有话坐下说。

“姑娘蕙质兰心,想必已经知dào

了我此行前来的目的。”卓钰开门见山,“有些话本不该我说,但二哥他这个人虽然睿智无双,很多话却不会对你说出口。但我想,有些事情,你应该知dào

。”卓钰清了清嗓子。

宁洛歌脸色苍白,但脊背却非常地直。她轻轻地咽了咽唾液,喉咙微动,没有说话。

“朝堂上的事情,虽然你归为凤凰公子,我却知dào

二哥不想你掺和进来,所以不管他有什么难处,他都不会和你说。你可知dào

,二哥最近在朝堂上,并不是很顺利?二哥退婚沈丞相,直接引得沈丞相归到了太子的羽翼之下,虽然韵诗还是我们的人,但与二哥也已经数月不曾多言。”

“我知dào

你可能会觉得韵诗的事情是二哥自作自受,但其实若是没有姑娘你,韵诗是注定了要嫁给二哥的,这件事在我们的内部,已经是不争的事实。就连二哥本人,以前都是这么想的。可后来,二哥却把你带到我们身边,把你介shào

给我们。说实话,我很惊讶。二哥那样一个从来都寡淡少言的人会把自己的心交给一个相识不过数月的人,而这个人完全不在我们的意料之中。”

卓钰说到这看了眼宁洛歌,见她并无异状,才继xù

道,“那些都不必再提。毕竟姑娘如今已经坐在这了。姑娘你可知那晚的八百里加急快报说的是什么?你又知不知dào

当你和云国那位二王爷在醉仙楼谈笑风生的时候,二哥又发生了什么?”

宁洛歌皱了皱眉,“我不知。”

卓钰露出了“早就知dào

会这样”的笑容,“我就知dào

,二哥绝对不会说。你可知dào

,二哥中了毒?他昏迷了一天,醒过来却坚持不让我们任何人去找你。说怕你担心。还命令人放出风声,说他在醉仙楼流连忘返。还因此连皇上召见都不到。”

“中毒?他怎么会中毒?”宁洛歌豁地站起来,身体因为动作剧烈而喘的厉害。

“这还要拜那位云国二王爷所赐呢。”卓钰冷哼了一声,笑得冰冷,“不虚言地说,二哥是西凉的顶梁柱,若是二哥继承皇位,西凉起码还可以比现在再繁荣一倍。云国素来是西凉的劲敌,你以为,云国会坐视不理么?更何况,还有个凤凰公子在帮衬着二哥,得凤凰者的天下,二哥周围又怎么会安全呢?”

宁洛歌脸色白的厉害,卓钰这番话说得着实实在,没有像往常一样的拐弯抹角。他在告sù

宁洛歌,王爷之所以会中毒,是因为你。而你却连这件事情都毫不知情。

卓钰说着说着都已经眼眶泛红,他的二哥有太多的事情都一个人独自忍受了,想起前几日那蛊毒把二哥折磨地连人样都快没了,他就想大哭一场。

偏偏,被折磨过的当事人刚刚病愈便急着离开,他只是甩下一句话,再不回去,她会担心我。于是他便回去了,若无其事地回去,让人以为他是夜不归宿。

“那天的八百里加急快报,是皇上给特意给二哥看的,那上面写着:云国边境军队最近有异动。姑娘你这般聪慧,定然明白这其中的深意吧?”

宁洛歌觉得心神有些不稳,左手紧紧地握着椅子把手,让自己的半边身子都靠着左边。

怪不得,怪不得他要自己和司徒墨然断了联系,他是不想让自己今后难做人。更不想她左右为难。

“至于那天,宁姑娘知dào

,那天是什么日子么?”卓钰平复了片刻的心境,眼神忧伤地望着宁洛歌,问。

宁洛歌眼中闪过一丝茫然。但却立即想起了那两碗面。

难道是……

卓钰见宁洛歌眼中闪过一抹了然,“是,那天是他生辰。每年他生辰我们几个人都会为二哥过生辰。今年我们也是这样打算的,但二哥却断然拒绝了。他说,想和你过。姑娘,容我问一句,你就是这么为他过的生辰么?”

“他在哪?”宁洛歌低垂着睫毛,盯着地面,声音冷凝地问。

“他在郊外的一处茅屋……你……”卓钰话未说完,便感觉到一阵疾风从身边刮过,而座位上,哪儿还有宁洛歌的影子。

他站起来,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自说自话,“也不知dào

我这么做,到底对不对。”

宁洛歌去马厩里拉出最快的那匹马,不顾常香等人的询问,只说了一句不必跟着我,就策马离开了。

一阵烟尘升起,模糊了她远去的背影,也模糊了她的双眼……

赫连子谦,你究竟都瞒着我些什么事情?我们不是说过的么,坦诚相待,什么都不对彼此隐瞒。

你这个大骗子,大混蛋!

宁洛歌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把脸上的泪抹掉,抓住地盯着前方的路。

只是脑海里,却不断地浮现出那晚赫连子谦的神情。

他说,你能不能答yīng

我件事?

他说,能不能只和我一个人一起吃面?

他说,宁洛歌,其实你最爱的还是你自己。

赫连子谦,你等我,等我告sù

你,我最爱的,是你啊。

一路狂奔,然而到了农舍的时候却已经是黄昏了。夕阳西斜,半边天都是红的,可却没什么温度。

这红,看起来,倒像是血。冷的血。

宁洛歌勒紧缰绳,翻身下马,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像是被搅成了一团,一股甜腥冲出喉咙,“噗!”

一口鲜血喷薄而出,宁洛歌只感觉到眼前花了花。然而她死命地用指甲掐着手心,强迫自己清醒着,她还没见到他。

一步一步地向农舍迈去,他会在里面的,对吧?

上了台阶,站在门口,却无论如何也抬不起手去推门。勇气好像随着刚才那一口鲜血都吐出去了。

轻颤着手,她缓缓地推开了门……

入目便是地上凌乱的衣衫,几个东倒西歪的酒坛子,已经扑面而来的浓郁的酒气。宁洛歌皱了皱眉,向着床榻走了过去。

赫连子谦正紧皱着眉头,好像是梦里有什么烦心的事儿,让他连休息都不曾放松。

裸露着精壮的上身,即使是这么睡着,宁洛歌也感觉到他肩膀的宽厚坚硬,那是一种好像能为她撑起整个世界的安心。

似乎是感觉到有人靠近,赫连子谦下意识地便要出手防御,宁洛歌眼疾手快地喊了声,“是我,宁洛歌。”

听到了“宁洛歌”三个字,赫连子谦本欲抬起的手臂竟然缓缓地放下了,只是他并未清醒过来。

宁洛歌细细地打量赫连子谦,这几日,他都是住在这儿的吧?不是号称千杯不醉的么?怎么会醉成这样呢?他到底喝了多少的酒?

第184章 傲娇

眼泪结成了串,掉下来打在被子上,氤氲了被面。在被子上开出了一朵灿烂的牡丹花。

宁洛歌伸出手去,想要摸一摸那张很久不见的俊脸。

胡子拉碴,披头散发,酒气冲天?这些恐怕都不足以形容此刻的赫连子谦。只是,他怎么会把自己搞成这样?

他不是一向最爱干净的么?

宁洛歌把被子给他仔仔细细地重新盖上,也不知dào

他这么光着睡了多久了,会不会着凉。

见赫连子谦没有醒过来的迹象,宁洛歌便开始悄悄地打扫房间。

酒坛子搬到了屋外的回廊里,衣服则暂时泡在了盆子里。

傍晚气温并不低,宁洛歌敞开了一扇窗,和一扇门,把屋子里糜烂的气息放了个干净。

随后特意为他点上了有助于睡眠的安神香,把门仔细地合上。宁洛歌便去院子里洗衣服了。

赫连子谦这一觉又睡了三个时辰,而宁洛歌则在这三个时辰里洗完了衣服,去隔壁的农家要了些青菜,做好了饭菜,熬了醒酒汤,又特意擀了面条,卤子早已做好。

这期间慎行因为不放心,按着卓钰的指示来了一次,宁洛歌命他回去带了几身换洗的衣服过来。

一切都已经搞定,宁洛歌重新又开门进了卧房。

赫连子谦眉头已经舒展开了,整个人透着醒着时候没有的纯净,好像是天上下凡的仙人一样,俊逸飘渺,云淡风轻。

“傻子,醒来啦~”宁洛歌俯在他的耳畔,呵气如兰。

赫连子谦缓缓地睁开眼睛,似乎是有一瞬间的迷茫,待看清楚眼前的人是宁洛歌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是欣喜的。但紧接着他的神色就冷了下来。

“你怎么来了?”赫连子谦一开口,嗓音就是前所未有的沙哑。惹得宁洛歌眼圈一红。

“来,先把醒酒汤喝了。饿了么?饿了马上咱们就吃晚饭。”没理会赫连子谦的问题,宁洛歌自顾自地说道。

说完便拿了放在桌子上的解酒汤,小心翼翼地端到赫连子谦的眼前。

“你来干什么?”赫连子谦的语气不善。像个和父母置气的孩子。

“我想你了,来找你,然后这不就在这找到你了?快喝吧,嗯?”宁洛歌诱哄着,小心翼翼地把碗凑到赫连子谦的唇边,“我辛苦煮了一下午的呢,谦王爷看看能不能赏脸尝尝?”宁洛歌故yì

可怜巴巴地望着赫连子谦。

没再说话,“咕咚咕咚”几口,就把解酒汤喝了个干干净净。

随意地把碗递给宁洛歌,宁洛歌接过来,眼睛亮晶晶地望着赫连子谦,“怎么样怎么样?好喝么?”

“难喝。”赫连子谦冷冷地丢下一句,就又躺了下来。

宁洛歌也不介yì

,她翻了个白眼,心里嘀咕,难喝你还喝这么多?!

放下碗,见赫连子谦轻揉太阳穴,宁洛歌就知dào

他这是醉酒后遗症,二话不说。撸起了胳膊袖子。

当一双柔软却有力的手落在赫连子谦的额头上的时候,他舒服地喟叹了一声。

宁洛歌的手劲儿拿捏得恰到好处,不至于太轻,也不至于太重。

宁洛歌的手指灵活地在赫连子谦的额头上揉捏,每一处穴道都准确无误。她耐心地揉着,直到赫连子谦的眉头彻彻底底地舒展开,她才停下。

用着异常温柔的语气,她说道,“先起来吃饭,好不好?”

“……”

“那你陪我吃行不行?”

“……”

“你陪我吃,我给你个惊喜!如果你不来,保证你后悔。”宁洛歌眼神认真,却又带着顽皮的笑。

赫连子谦很少见这样的宁洛歌,不由得失神,看着她的唇瓣一张一合,不知怎么的,赫连子谦竟然小腹一热。

赫连子谦对自己的反应有些无奈了,罔他自持自制力超强,如今竟然连这都把持不住,要知dào

他还在生着她的气呢。

“好了,算我求你了,好不好?起来吃点。”宁洛歌看见赫连子谦明显消瘦了的脸庞,心里始终念念不忘他中的毒。虽然他自己就是最好的大夫,但宁洛歌必须要亲自诊治过才能够放心。

只是听卓钰说赫连子谦中的是蛊毒,宁洛歌趁着他睡着的时候探了探他的脉,果真如此。但蛊毒这东西是否致命是与寄主的心志是否坚强有非常大的关系的。

凭借宁洛歌的推断,她知dào

赫连子谦的毒已经被他压制住了,只是,没有彻底解毒,始终是个隐患。

但现在宁洛歌不想提这些,今晚,她想给他好好地庆祝生日。

随着赫连子谦起身,宁洛歌特意给他打了水,让他洗漱。知dào

他肯定想要洗洗澡,宁洛歌已经预备好了水,直等到他吃完饭,就让他好好地泡泡。

赫连子谦洗漱完毕,宁洛歌动作夸张地做了个“请”的姿势,浅笑盈盈地道,“来吧,我的王爷大人,请坐。尝尝小女子的手艺。”

赫连子谦看着桌子上色香味俱全的六道菜,眼中有惊艳划过,但随即脸色沉了沉,“这些都是你一个人做的?”

这些菜少说也要花四个时辰才能做完,她这是忙了多久?

“王府没人了是不是?几时轮到你做饭了?”赫连子谦语气不善地扔出一句。

似乎是怕宁洛歌误会,过了会他又加了一句,“你不累吃的人还累呢。”

宁洛歌一愣,明白了他的意思,心里甜甜地,面上也没掩饰,“我只做给你吃,保证不做给别人吃,你看这样可好?”

赫连子谦没说话,但脸色明显好了很多。

饭吃到一半,宁洛歌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身进了屋子。

半晌,也不见出来。赫连子谦想要进去看看,宁洛歌却让他不要进来。

说一会有惊喜给他。

半个时辰又过去了,就在赫连子谦打算推门进去看看宁洛歌是不是逗他玩的时候,门开了。

只见宁洛歌一身淡紫色的罗纱裙,腰间围着一圈同样浅紫色的流苏,一头墨黑的秀发被挽了个精致的弯月髻,一只通透到了极点的碧玉簪斜插在发髻上,透着不羁,更透着高贵。

宁洛歌眉心一点朱砂,本就娇俏的红唇特意上了颜色,在月光的映衬下越发的娇艳欲滴,好像是含苞待放的鲜花,含羞待放,半遮半掩。

当这样的宁洛歌突然出现在赫连子谦的眼前的时候,赫连子谦是呆滞的。更是……自豪的。

尤其是宁洛歌因为紧张而双手握着裙侧,整个人微微低头露出了白皙修长的脖颈时,这种感觉越发地强烈。

“怎么?不好kàn

么?”宁洛歌忐忑地望着一言不发的赫连子谦,心中好像是一万头小鹿在乱撞。

赫连子谦的眸色渐深,本就强dà

的气场此时更是越发的凛冽。

“你这是做什么?”赫连子谦语气微沉。

宁洛歌见他并不怎么喜欢自己的装扮,有些失落,却强作欢笑,“那日你生辰,我还欠你一件生辰礼物。左思右想,谦王爷权势滔天,似乎是什么也不缺的样子。我想了又想,就只想到这一件生日礼物。”

“什么礼物?”赫连子谦挑了挑眉,神色淡漠。

“就是……”伶牙俐齿的宁洛歌一时间也羞赧地说不出话来。

“你怎么知dào

我那天生日的?”赫连子谦显然头脑非常清醒。

“……我猜的。”宁洛歌硬着头皮说道,“那日你破天荒的做面给我,我就觉得哪儿不对劲,事后想明白的。但是……”但是也晚了。

赫连子谦一步步地靠近宁洛歌,宁洛歌便一步步地后退,直到身子抵在门上退无可退,感觉到自己被赫连子谦的男性好闻气息包围住,宁洛歌的心跳明显加快了不少。

她强自镇定,“你做什么?”

赫连子谦把头缓缓地地下,几乎贴在宁洛歌的耳垂上,温热的大手紧紧地环住了宁洛歌的细腰,宁洛歌双手抵着他坚硬温热的胸膛,却无论如何都推不动他。

他低沉性感的声音从喉咙里缓缓溢出,在宁洛歌的耳边暧昧地响起,“做……你。”

“……赫连子谦你就是个……啊……”话未说完,唇便被堵住。

赫连子谦疯狂的吻铺天盖地而来,热烈缠绵,让宁洛歌无从逃避,也让宁洛歌无法自拔。她的理智渐渐地被剥离,身子软成了一滩,幸亏有赫连子谦始终环着她。

强有力的臂膀,看上去轻松的动作却能够把宁洛歌稳稳地扶好,这让宁洛歌心安…….

他的吻来的突然,来的火热,让她躲避不及,一声细碎的呻吟溢出来,下一秒,宁洛歌被打横抱起,迷迷糊糊地,她听到头顶的人说的话,“这礼物,挺好。”

“……”

待宁洛歌再有意识,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了,郊外的空气比帝都要清新很多,大清早起来,一股青草香便凉凉地扑过来,惹得宁洛歌舒服地叹息。

赫连子谦早就起来了,看样子已经洗漱过,整个人也比昨天不知dào

整洁了多少倍,但不知dào

怎么的,宁洛歌就是觉得昨天的他也是天下最英俊的男人。

“醒了?”

第185章 绝无可能

“嗯。”宁洛歌闭着眼迷糊地答。

“那我们来谈谈昨晚未谈完的话题。”赫连子谦忽然说道。

宁洛歌猛地睁开眼,眨了眨,心里纳闷,什么话题?

“你以后吃面,都和谁去?”赫连子谦问。

兜兜转转,问题又回到了圆点。

宁洛歌心里大呼,到底是谁说枕边风好使的?!她昨晚上都吹了一宿了,今儿怎么还是不管用呢?

怪只能怪自家男人定力太好了。

“我决定!”宁洛歌忽的坐起来,露出白皙圆润的肩膀,却没有知觉,赫连子谦眼睛微微一眯,“不吃面了。”

眼看着赫连子谦眼神一沉,宁洛歌继而道,“他是我的朋友,你是我的夫君,没什么可比性。”这句话一出,才看到赫连子谦的脸色稍霁。

宁洛歌见他脸色缓和,没在追问,幽幽地叹了口气,暗自吐了吐舌头,这丫的真是心眼儿比针尖还小。

宁洛歌和赫连子谦和好了,在农屋里又住了一日,兰芷传来消息,说朝廷中有急事,请王爷速速回府。

是以二人没再多留,便回去了。

赫连子谦一回来便进了书房,卓钰和戴宗也都在,见到宁洛歌,他们点点头,而卓钰看着两个人的神情有点怪怪的。

宁洛歌单独和她点了点头,便出去了。赫连子谦点名要吃宁洛歌做的水晶饺,她哪能不为他准bèi

呢?

待到晚饭时辰都快过去了,卓钰戴宗才离开。

彼时宁洛歌正在厨房里仔仔细细地摆弄着她的水晶饺,和翡翠虾仁羹,以及其他的赫连子谦爱吃的菜。

突然被人从后面紧紧地搂住,专属于赫连子谦的味道淡淡地飘到鼻端,宁洛歌弯了弯嘴角,感受着独属于二人的温馨时光。

“他们走了?”宁洛歌轻声地问,惟恐声音重了,打扰了此时的氛围。

“嗯。”赫连子谦俯在宁洛歌的肩头,下巴但在她的肩膀上,吻着她的脖颈,从喉咙里嗯了一声。

“怎么没让他们留下来?我做了他们的饭菜。”宁洛歌心里想着丑媳妇早晚要见公婆,他的这些生死兄弟,不论怎么说,她都应该正式地见见他们。

“他们不肯留下。”他是不会说是他赶他们走的,笑话,洛洛特意给他的,怎么能让那帮臭小子吃到,况且洛洛的厨艺只能用在自己身上,别人,不行!

“那改天你叫他们来一起吃顿饭吧。”宁洛歌淡淡地道。

赫连子谦立kè

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没什么表情,只是说,“我看看时间吧。”

“你们刚才谈了什么?”宁洛歌破天荒地问,手下动作不停,把最后一个雕花摆好,擦了擦手。

“没什么要紧的事。”赫连子谦无所谓地道,接过宁洛歌手中的盘子,向饭桌走过去。

看着他的背影,宁洛歌幽幽地叹了口气,这个人,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呢?或许,他还有不为人知的一面,一直没有让她看到。

虽然明白他是不想让她烦恼,但她却不得不趟进这淌浑水里。

把碗筷摆好,一如二人农舍的样子,完全不劳烦奴婢们。

坐下,宁洛歌望着赫连子谦,神色严肃地道,“子谦,我知dào

你希望我能无忧无虑地过生活,可月蓉一事出来,我就没办法再置身事外了。确切地说,从我刚刚踏进这西凉的那一刻,我就没办法置身事外了,就算是你我都想,可我们的敌人赫连子煜,他也不会同意的。”

宁洛歌声线冷凝,望着赫连子谦继xù

道,“如今姜华被牵扯进来,我的朋友我的爱人全都在这个圈子里,你要我,如何置身事外?”

一滴泪留下来,宁洛歌的眼睛却没有红,那滴泪,好像并不属于她。

“洛洛,这件事情没有商量的余地。就算你被牵扯进来,我也会尽量让你置身事外。现在的事情,还都在我的掌握之中,我和你实话实说,做我的女人,并不安全。但既然你不悔,我不放,即使危险,我也要保护你。我们的敌人,不是老三,不是皇上,我们的敌人比他们都要来的凶狠。所以,知dào

的越少,越好。而且,你的身子不宜劳累过度,我不会让你再因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耗损身体。”

赫连子谦同样回望着宁洛歌,只是眼神同样冷凝,这样的赫连子谦,宁洛歌是陌生的。

最后,赫连子谦吐出四个字,每个字都坚硬如铁,但却让宁洛歌没来由的感动,他说,“绝无可能。”

谈崩了,看赫连子谦的态度,是没有回旋的余地了。而月蓉那件事情,宁洛歌还有些内幕需yào

问赫连子谦,谁知dào

赫连子谦只是说了一句,“这件事情我已经禀明父皇,告sù

姜华可以结案了。”

宁洛歌打探不到什么,还是后来姜华偷偷告sù

她,月蓉似乎是知dào

当年文家惨案的内幕,而被灭口的。

但具体是什么,想来是赫连子谦对他有过吩咐,姜华根本就没有提过。

只是自从从郊外回来之后,宁洛歌明显发xiàn

赫连子谦比以前更忙了,而卓钰和戴宗来的次数,也越来越频繁了。

然而宁洛歌因为上次去郊外又吐血,再加上那次谈话,宁洛歌就彻底被赫连子谦禁止再参与任何朝廷里的事情,而外人也被赫连子谦命令不得把任何事情告sù

宁洛歌。

但凡有违命者,杀。

宁洛歌这几天实在是闲得不轻,每日只是做做饭,种种花,收拾收拾屋子,最近因为闲来无聊,她连刺绣都学上了,没想到女红这玩意,还挺有意思。

这一晚,赫连子谦没回来用饭,只是宁洛歌一个人吃的,吃完饭就开始打扫书房,本来这些事是丫鬟来做的,但宁洛歌总觉得赫连子谦的书房没有生气,冷冰冰的,像他这个人,于是就和赫连子谦说好,她来收拾屋子。

她正收拾着,忽然听到门外有声音响起,“太子的所作所为,会不会与宁姑娘有关?”

听声音,宁洛歌知dào

是卓钰。本想要走出去,但听到自己名字的那一刻,她却忽然站住了脚步,她想要听听看,赫连子谦会怎么说。

果然,赫连子谦淡淡的声音传来,“老三他此番是有备而来,这么多年的恩怨,岂是洛歌一人之过?”

“这几日,太子的人先是上折子斥责二哥醉生梦死,连朝都不上,又是讽刺二哥有龙阳之好,喜欢男色,今天更是扯淡,什么二哥行事独断专行,目无尊长,结党营私,这一顶顶的帽子扣上来,也是真难为那帮老家伙了。”卓钰冷笑一声,语气不屑。

宁洛歌躲在里间,被卓钰这一句接一句的搞得精神紧张,原来这几日情况竟然已经这般紧急了,可他竟然什么都不告sù

自己。

“圣上倚重王爷,太子自然心有不安。只怕,不日朝中便会出事啊。”戴宗幽幽地叹了口气,还要说什么,却被噤声。

宁洛歌忽然听到众人不再言语,觉得气氛有些诡异,一股危险的气息扑面而来,糟糕!

说时迟那时快,她迅速出声道,“是我。”

下一秒,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掌停在了自己的面门上。

宁洛歌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果然,她要是再慢上一秒钟,小命恐怕就没了。

“你怎么在这?”赫连子谦有一瞬间的错愕,随机看着宁洛歌手里握着的床单,便知dào

了。

宁洛歌冲着他做了个鬼脸,他无奈地笑笑,领着宁洛歌出去了。

赫连子谦并没有怪罪宁洛歌,在他心里,没什么需yào

隐瞒她的。

但是宁洛歌却一直心有所思,云国有异动,太子又不安分,以她对赫连子煜的了解,恐怕就如戴宗所言,早晚会出事儿。

且赫连子煜手里没兵没权,若是想要让自己立于主动地位,那便只有一条路走,那边是拿到兵权。

西凉兵权一分为三,一份在皇帝自己的手中,一份在苏拓手中,另外一份原本掌握在李怀刚的手中,然而这李怀刚自从太子倒台跟着处斩之后,这第三份兵权便一直握在皇帝自己的手里。

是以这份兵权的归属,一直是众位皇子心中最为担忧的事情。

本来,这份兵权应当是给太子的,然而自从赫连子煜被封之后,皇帝却久久没有动静,即使是明里暗里地赫连子煜给皇上施压,这份兵权却仍旧没被动过。

所以宁洛歌心里有些担忧,若是把赫连子煜逼急了,让她狗急跳墙,那便不妙了。

而且,宁洛歌这几次和兰芷明里暗里地打听朝廷的事儿,以及外面的事儿。朝廷的事情,赫连子谦不让她管,宁洛歌只能从外面着手。

虽然答yīng

赫连子谦安分地在家,但却仍旧有眼线在盯着几个城门口,以及帝都里的风吹草动。

据悉帝都的码头,最近很是繁忙。

每月都会出现的商船,今年同样出现,只是这几个月带来了不少的盛放的鲜花。

而夜里,赫连子谦同样受到消息,称有不少的硝石被运到了一处私炮房里,被秘密地加工。

宁洛歌当即和半天听到的消息结合在一起,明白了白日鲜花的作用,掩盖火药的味道。

赫连子谦惊异于帝都竟然还有他都不知dào

的私炮房,立即派人前去处理此事。

而宁洛歌则直觉此事与赫连子煜有关系。

只是,还不等宁洛歌把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想清楚,事儿就来了。

戴宗出事了!

第186章 背叛,是要付出代价的

有大臣上奏折称戴宗利用官职之便破格提拔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喽啰李怀义。本来这么一件小事不至于让戴宗怎么着,但有心人揪着这个小辫子不放。

从而竟然查出了一个惊天大秘密!

戴宗利用官职之便私自开设私炮坊,而为他提供钱财的正是李怀义的父亲,帝都有名的财阀大家,李仲。

朝堂上,赫连子煜的人特意列出了一条条的证据,甚至抓住了李怀义本人,人证物证齐全,当庭指认戴宗私设私炮坊。

一时之间,皇帝震怒,下令把戴宗打入天牢,听候发落。

而当时的朝廷上,竟然没有一人敢为戴宗求情。是以皇帝派赫连子逸负责彻查此事,只给他一天时间。

朝堂之上,皇上便把太子和赫连子谦两人都留在了宫里。一时间,就连平日里最漫不经心的卓钰,额头上都滴下了一滴冷汗。

宁洛歌知dào

这个消息的时候,距离二十四个时辰,只剩下了十八个时辰。

眼看着皇帝是彻底不打算在这件事情上偏向着赫连子谦,七皇子等人一时之间群龙无首。还是卓钰,想到了这位被二哥金屋藏娇的凤凰公子,宁洛歌。

“你们怎么过来了?”宁洛歌惊讶地看着出现在自己的院子里的卓钰,七皇子,七皇子妃,林久瑶,就连沈韵诗都来了。

“二哥不在,还请姑娘指个方向,我们应该怎么办?”卓钰深深鞠躬,要说卓钰等人也不是一般人,可这件事情的处理关系到他们最亲近的兄弟,人都说旁观者清,当局者迷。此时的卓钰和七皇子脑袋里都是往日兄弟间生死与共的画面。

是以对于任何一个细微的决定,都犹豫不决。他们都清楚,这样的状态是没办法把戴宗给救出来的。

“我?”宁洛歌许久不问世事,再加上和这些人不熟,她狐疑地问。

“还请凤凰公子略施援手,相救戴宗。戴宗与我们不是兄弟,胜似兄弟。二哥此时被困在皇宫,想必若是二哥在的话,也是希望戴宗可以平安无事的。”七皇子也遥遥鞠了一躬。

“可是我……”宁洛歌心有顾虑,却被七皇子的最后一句话打动。

“不愿意救就算了,我们走,我们自己想办法。”林久瑶见宁洛歌那模样,以为她对以前的事情耿耿于怀,所以不愿意相救,所以重重地哼了一声,便要转身离开。

只是手臂却被一旁一直不出声的沈韵诗给拽住了。

沈韵诗走出一步,当着众人的面给宁洛歌行了一礼,声音柔柔清清,“请公子救戴宗。否则这一局,太子便胜了!”

宁洛歌身形一震,不得不说,沈韵诗这句话触到了她的禁区。

“各位,请进屋吧。”宁洛歌微微抬手,指向书房的方向。

见宁洛歌答yīng

,众人都舒了一口气,尤其是卓钰。他们曾经做过对不起宁洛歌的事情,此时却来找人家帮忙,本来就是个厚脸皮的举动。

然宁洛歌却答yīng

了,这令他们不得不对她刮目相看,有这般心胸气度的人,绝对不是一般人。

“麻烦卓公子把此时的经过给我讲一遍,我对这件事情,还不大清楚。”宁洛歌苦笑了一声,赫连子谦什么都不让她知dào

,她是真的不清楚。

于是,卓钰便把朝堂上的事情给宁洛歌简明扼要地讲了讲,随后他补充道,“这件事情很明显是太子蓄谋已久的,我们刚一发xiàn

私炮坊,便被人抓住,栽赃诬陷。若说这私炮坊与太子没关系,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的。”

“卓公子的意思我明白,只是洛歌有一事不明,百思不得其解,还请各位替我解答。”宁洛歌微微眯了眼睛,轻启薄唇,“戴宗为人,你们应当比我要清楚,他向来周到仔细,无比谨慎,怎么会被太子盯上,竟然在对付子谦之前,第一个拿他开刀?”

卓钰无比机智,对于宁洛歌说的话几乎一瞬间就听明白了,瞬间,他脸色煞白,“姑娘的意思是……”

接下去的话,他是委实说不出来。要知dào

在场众人,都是赫连子谦的心腹,若说有其中一人心向太子,背叛谦王,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接受的。

宁洛歌点点头,把卓钰未出口的话说了出来,“戴宗身份被发xiàn

,月蓉突然而死,其实这两件事,都在暗示我们同一件事情。”她环视了一圈众人,眉眼凌厉,顿了顿才继xù

道,“在我们之中,有内奸。”

一句话,全体哗然。

在话音落下之际,宁洛歌迅速地掠过每个人的脸,卓钰满脸是掩饰不住的震惊,七皇子虽然面容平静,眼中却也是巨震;而七皇子妃,那个一向温婉柔弱的女子,此时同她的夫君一样,面容平静,眼底却是惊涛骇浪;而沈韵诗蓦地看向宁洛歌,神色有些难看,至于林久瑶,则是皱着眉头,怀疑地看着宁洛歌。

把每个人的表情都看在眼里,烙在了心里。只是一瞬间,心里已经有了数。

“这怎么可能?在场的人,全都跟了二哥不下五年,每个人都是二哥的心腹,又怎么会做出背叛二哥之事呢?况且,如果真有此人,二哥会不知dào

么?”

卓钰第一个反驳,他开始怀疑叫宁洛歌来帮忙这个决定是对是错。也许这个女人只是挑拨离间,伺机报复。

宁洛歌却微微一笑,“卓公子这话问的话,如果真有这人,子谦一定有所察觉。那么,在场众人,谁能够让子谦察觉了却不说出来的呢?又有谁,会让子谦顾及呢?”

听着言语中宁洛歌所指的人好像是沈韵诗,林久瑶立时就不让了,“喂,姓宁的,你不要血口喷人,此时与诗姐姐没有半点关系!你不要因为诗姐姐比你强你就信口开河,胡乱诽谤!”

这一次宁洛歌没有给林久瑶半点面子,她沉下了脸,冷冷地盯着林久瑶,看得她一阵发毛。

而随后同样冰冷的话语,更是让林久瑶胆寒,宁洛歌道,“请郡主不要血口喷人,宁某几时说过此事与沈姑娘有关?倒是你,年纪不小,说话却不经大脑,到底是谁胡乱诽谤,又是谁看谁不顺眼,郡主心里清楚!往日宁某让着你,是因为偶尔娇蛮无伤大雅,但要是郡主仗着这份纵容无法无天,宁某也不介yì

替令尊教xùn

教xùn

你,毕竟论资排辈,这个权利宁某还是有的。”

林久瑶被如此冷冽的宁洛歌吓得一哆嗦,还想要说什么还嘴,却又有些不敢。她向后瑟缩了下,眼神则看向卓钰。

卓钰无奈地耸耸肩,示意帮不了你。而沈韵诗则从头到尾都低着头,不知dào

在想什么。

而宁洛歌则在这之后站了出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七皇子,眼神意味深长。

“姑娘可知这番话会有多大的影响?”七皇子也感受到宁洛歌的视线,他缓缓地抬头,看着宁洛歌,一字一句地问道,声音清透,带着属于他的清隽。

“自然。”宁洛歌颔首。

“姑娘可是能够救得了戴兄?”

“七成把握。”

“那好,请姑娘直言。”七皇子重重地点头,声音有些沉重。

一瞬间,屋子里落针可闻。

所有人的心都提在了嗓子眼,似乎下一秒便会蹦出来。

宁洛歌心中幽幽叹息,心里也在犹豫这件事说出来到底是对还是不对,毕竟,赫连子谦不想把这件事情说出来。

“皇子妃,是你么?”宁洛歌轻轻张口,语调温柔好像在询问一个人冷不冷要不要加衣服,然而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忍不住抽气。

“什么?”

“姑娘你说什么?”

“你再说一遍!”七皇子猛地抓住宁洛歌的手腕,眼神凌厉地好像是一头猛兽,直等到宁洛歌点头,便会扑上来把她给咬死。

然而……

“这是七皇子的家事,我等不便过问。隔壁有厢房,七皇子可以和皇子妃去隔壁详谈。我等要立kè

商量救戴大人的对策。”

宁洛歌不欲多言,她的本意也不过是想保险起见,而私心,她希望能够给七皇妃一个教xùn

。她想告sù

她,背叛,是要付出代价的。

屋子里传来七皇子妃嘤嘤的哭声,时间紧急,七皇子见七皇子妃泫然欲泣的模样,知dào

宁洛歌是对的。

抓着宁洛歌的手蓦地松开,随即拉着七皇子妃去了隔壁。

他和七皇子妃离开,宁洛歌不少痕迹地收回手腕,轻轻转了转,还好,没脱臼。

见此一幕,直到七皇子领着皇妃出去,众人才反应过来。

还是卓钰问道,“姑娘怎知是七皇妃?”

谁知宁洛歌只是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其实看到刚才各位的表情,我不确定到底是谁。只是我用了另外一个方法,我假设我是子谦,那么子谦会对放谁一马。”

宁洛歌淡淡地分析道,“如果是你,我想子谦会扒你一层皮,然后不择手段地弄死你。”说到这,她看了眼被吓到的卓钰,顿了顿才继xù

,“如果是两位姑娘,子谦会直接让姑娘们离开。至于如果是七皇子,那子谦会把他打压到无还手之力。只有七皇妃,为了七皇子,子谦也会饶过她一次。”

第187章 赤诚之心

“姑娘果然聪慧无双,不愧是二哥的红颜知己。”卓钰重重地点了点头,不得不承认,宁洛歌说得真的是二哥的风范,以他对二哥的了解,二哥十有八九会是这样做。

然而,宁洛歌却没接话,只是微微地叹了口气,声音飘渺,“我凭的,不是什么聪慧无双,不过是他对我的那颗赤诚之心罢了。”

蓦地,宁洛歌便想起了赫连子谦,忽然发xiàn

他在自己的心底占据了那么那么重的位置,竟让他无时无刻都在想他。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他的如画眉目,都刻在了她的脑海里,都烙在了她的心尖上……

静默片刻,宁洛歌轻声道,“慎行,去把断玉兰芷都叫来。另外,姜华也叫来。”

没人看到慎行的踪影,只是片刻之后,断玉和兰芷都一脸戒备地来了。

“你也来,一会我有事吩咐你去做。”宁洛歌又对着空气说了一句。

随后,一向隐藏在暗处的慎行走了出来。而宁洛歌则坐在一旁静静地等着姜华的到来。

看了眼站在眼前的众人,宁洛歌轻声道,“赫连子煜想要毁掉子谦的左膀右臂,显然是做足了准bèi

。都说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这里正好有些东西,可以让咱们太子殿下也忙上一忙。”

说完,她看了眼姜华,“刘凌和文家的事情,我交代给你的,都查清楚了么?”

姜华微微颔首,“幸不辱命。”

宁洛歌满yì

地点了点头,“既然太子要戴宗的命,那我们若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他的左膀右臂也吃些苦头,怎么对得起他的一番苦心呢?”

宁洛歌嘴角凝起一抹诡异的笑,她淡淡地道,“一会,你就和七皇子一同进宫,你们两个人如今都是站在明处的人,赫连子煜知dào

你们是子谦的人,你们也不必再避讳。把你收集的那些个东西都写成奏折,记得要立kè

交上去。而且,要大张旗鼓的交上去!”

“大张旗鼓?”姜华细细地体会这四个字。还有些不明白。

“你要让这件事弄得人尽皆知,最好比戴宗这件事情的影响还要大。这样,皇帝才不能悄没声地把这件事情压下。至于罪名,你就看着办吧。”宁洛歌不耐地道。

姜华还在品味如何才算是大张旗鼓,宁洛歌见他纠结,干咳了两声道,“办公也怪累的,去看看瑾儿也好。”

瞬间,姜华的眼睛一亮,的确!散播谣言,长生馆绝对是个好地方!

这厢姜华退下,那厢宁洛歌看着始终在一旁不发一言的卓钰道,“有一样很重yào

的事情需yào

你立kè

去办。私炮坊的出现绝对不是一天两天,但却直到现在才被发xiàn

,保不住这就是赫连子煜故yì

让我们发xiàn

的,让久瑶帮你易容,你和兰芷去查查,私炮房到底是怎么回事。记住,要明查!”

宁洛歌特意重重地强调了最后两个字。

卓钰点了点头,明白宁洛歌的意思,他向宁洛歌拱了拱手道,“一定让所有人都知dào

,卓某人在查私炮坊。”

“嗯。”宁洛歌满yì

地点点头,眼中闪过赞赏的意味。

兰芷和卓钰也离开了。房间里顿时只剩下林久瑶和沈韵诗一干人等。

“我们做什么?”林久瑶刚被宁洛歌训完,此时看着宁洛歌说话的气焰都弱了很多。

宁洛歌本不欲让她们做什么,毕竟是女子,又不会武功,若是有个危险,那便是宁洛歌自己也不能饶过自己。

谁知,沈韵诗却道,“我们也告辞了,太子妃前几日便请我去赏花,今日天气不错,去看看也好。”

自顾自地说完,沈韵诗便领着不情不愿的林久瑶走了。林久瑶本意是想要和卓钰他们似的,被宁洛歌派出去办些有风险的事情,奈何现在却要去赏花!

赏的哪门子花啊!这档口,谁有心思赏花?!!翻着白眼,林久瑶被沈韵诗带走了。

于是,房间里只剩下慎行和断玉。二人对视一眼,纷纷跪下,“请公子吩咐。”

宁洛歌满yì

地点点头,道,“我确实有事情吩咐你们。有卓钰明察在前,我希望你们去暗访。慎行那里掌握着一些蛛丝马迹,就由慎行你亲自去追查,你和断玉的轻功是最好的,切莫让人发xiàn

你们的踪迹。”

“属下遵命!”二人异口同声地道。

“注意安全!”宁洛歌拍了拍慎行和断玉的肩膀,真挚地道。

随着他二人也出去,一时间只有常香还在殿外守着,宁洛歌把常香叫进来,常香拍拍手,悻悻地道,“都走了?咱俩干什么?”

半晌,从宁洛歌处飘出一句,“后方补给。”

于是这期间宁洛歌一直在王府坐镇,不得不说,这几人都是极其优秀的,在百忙之中,不忘记把最新的消息给宁洛歌传回来。

而宁洛歌也通过这一次,认识到了赫连子谦的信息网有多么的庞大。

最先回来的,是卓钰,桌椅易容之后,和兰芷去特意调查了私炮坊,私炮坊自然已经被查封,但卓钰硬是凭着三寸不烂之舌,给说开了。

为此,还打了两个侍卫。

宁洛歌对此表示十分满yì

,而查探回来的结果,却并不乐观。私炮坊早已经只是一具空壳,在这之前,赫连子煜就把其中最重yào

的东西给拿走了,留下来的,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东西。

但这些东西里又恰恰能够让戴宗活不成的证据。

有戴宗和私炮坊坊主的书信来往,还有一系列李仲和私炮坊签订的协议,摆在面前的,用四个字便可以概括:铁证如山。

戴宗若是想要脱罪,可谓比登天还难。

第二个回来的是姜华,他回来的时候,正是刘凌被大理寺带走问话的时候,而带走他的,正是赫连子逸。

姜华左思右想,只有让赫连子逸主审这件事情,严重性才能和戴宗案相提并论。是以,今天下午,坊间突然流传前几日的醉仙楼一案与很久之前的一起凶案密切相关,由于之前那起凶案的负责人是赫连子逸,是以此次无论如何,赫连子逸也不可能视若无睹。

这两帮人都回来了,就连沈韵诗和林久瑶都已经回来,然而慎行和断玉却毫无音讯。

更深露重,距离皇上给的期限只剩下最后八个时辰。

烛火荧荧,偶尔有风吹过,打得火焰凌乱,待一切平静下来,火焰又恢复了原样。

宁洛歌望着那团烛火,眼神却又似乎没有在看烛火。她的眼神有些飘渺。

“他们两人不会出事了吧?”受不了屋子里静到让人压抑的气氛,林久瑶首先站起来担忧地问道。

听到这话,宁洛歌眉心却微蹙,他们,应该不会有事的吧?

“公子,慎行他们回来了。”忽然,常香清脆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令宁洛歌的精神为之一振。

大伙齐齐地向门口望去,只见慎行和断玉二人急匆匆地走进来。

慎行和断玉给众人问安,随即便向宁洛歌禀告道,“属下查过私炮坊,私炮坊是前太子在世的时候便开始建造的,后前太子倒台,如今的太子接管过来,到如今已有七载。”

宁洛歌点点头,这些钢材卓钰也说过了。

断玉继xù

说道,“私炮坊里的火药兵器已经全数被转移,属下和慎行根据蛛丝马迹寻找,终于在刚刚找到了那些被转移的火药去向,他们就在西街巷尾的一户普通屋子里。”

断玉的话让宁洛歌脑海里闪过一些什么东西,抓不住,却觉得熟悉。

“所谓大隐隐于市,三哥确实睿智。”七皇子忍不住赞赏。七皇妃已经被七皇子先秘密送回府中了,一切都等此事结束后再做定夺。

“事不宜迟,那我们走吧。”林久瑶眼中有燃烧的火焰,整个人好像都充满了动力。

“姑娘,你说这会不会有诈?”卓钰有些犹豫,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可我们没时间了。”七皇子道出了现状。

“去看看吧,若是见事情不妙,我们立kè

回来。”宁洛歌开口决断。转头,她看向慎行,“慎行,你立kè

再去一趟,以你最快的速度,想办法潜入进去,尽量把火药和兵器多带出些给我。若事有蹊跷,以烟花为号。”

“是。”慎行颔首离开。

随机宁洛歌等人也打算前往西街,只是宁洛歌始终觉得有什么非常重yào

的事情她忘记了,这让她心中隐隐的不安。

令沈韵诗和兰芷在王府里坐镇,接收暗卫的消息,林久瑶、七皇子、卓钰,以及宁洛歌断玉,前往西街。

“这太子也真是大手笔,敢拿私炮坊作为代价来把戴宗拖下水。要说这可是一步险棋啊,若是稍有不慎,便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众人走在街上,卓钰思索着说道。

宁洛歌摇摇头,“不,你错了,以赫连子煜的为人,他是绝对做没把握的事情的。他一定早就毁掉了所有的证据。”

“姑娘好像对太子很熟悉?”卓钰诧异地看着宁洛歌,若说宁洛歌了解赫连子谦那属于正常,二人同床共枕,朝夕相对,又是相爱相知。可她这么了解赫连子煜,就有些让他百思不得其解了。

第188章 惨祸发生

毕竟赫连子煜和宁洛歌,似乎从来都没有什么交集。

宁洛歌苦笑了一声,“我对他……是非常熟悉……”

脑海中闪过往昔的一幕幕,他也曾有过为她描眉画鬓的时候,他也曾抱着她夜观月,朝看日。他也曾……

只是,这一切…….

耳边忽然响起了一道陌生却熟悉的声音,“主人,西街巷尾昨夜发xiàn

火药数吨,据属下猜测,火药应当是煜主子的…”

“主人,西街爆zhà

了,整条巷子都被毁的不成样子,而无辜百姓死伤数千人。截至目前为止,死亡三千人。”

“主人……”

一瞬间,宁洛歌的脸色煞白,额头上滴下冷汗,她猛地抬头,看向众人,嘴唇颤抖,正在这时,忽然天空传来“砰”地一声,绚烂夺目的一支烟花四散而开,在夜空中盛大开放。

“西街有诈,快跑。”宁洛歌猛地向众人喊道,几乎是用尽了所有的力qì

,顿时所有人的面色一变,不管三七二十一,统统转身奔跑。

而林久瑶因为动作慢了一拍,迟了那么一瞬,宁洛歌见状一咬牙,又跑回去,赶紧拉起了林久瑶,厉声呵斥,“不要命了?!快跑!”

话落,只听“轰隆”地一声,宁洛歌一把把林久瑶护在身下,猛地向前方扑去,能跑多远跑多远吧,尽管,一切都……晚了。

感觉到被后好像是被撕开的疼痛,宁洛歌咬紧牙关,扭头看向西街的方向,堪比太阳的火光乍现,顿时夜如白昼,而后便是滚滚的黑烟,好像是一条黑龙,蜿蜒游弋,猛烈凶残。

“慎行!”宁洛歌不私心地冲着那个已成废墟的方向大喊,回应她的只有空荡荡的回音。

“慎行!”宁洛歌再次大喊,这次声音比上一声更响亮,也更凄厉。

宁洛歌的意识渐渐地模糊,但却死命地撑着让自己清醒,她嘴里一声声地呢喃,眼泪却流了下来。

都怪她,怪她太自以为是,怪她以为自己已经胸有成竹,怪她太粗心大意,竟然让慎行去送死,都是她的错啊。

慎行,那个沉默寡言却机智忠心的男子,那个会把她的每一句话都听到心里的男人,知dào

她的秘密,知dào

她的尴尬,也知dào

她的难堪,痛苦,伤心,那个比赫连子谦陪伴她还要久的男子,她的……朋友。

他,死了。

因为自己的疏忽,他死了。

死无全尸,死不瞑目,这一切,都是宁洛歌造成的。

可他却还是在最后关头,救了大家的性命,若非他的烟花,她又怎么能够迅速地作出判断。

他,救了大家,却牺牲了自己。

泪,滑落。

宁洛歌的眼睛缓缓地阖上,最后一秒,好像是她的恍惚,一双漆黑的皮靴映入她的眼前,她想,那一定是幻觉吧……

宁洛歌睁开了眼睛,猛地坐了起来,忽然身上好像着火了一样的炙热痛感驱散了她最后的一丝不清醒。

抬眼看见熟悉的卧房,她回到王府了。

只是……西街巷爆zhà

,慎行下落不明,昏迷前的一幕幕映入脑海,宁洛歌面容平和冷静,往事一幕幕划过,她缓缓地合上了眼睛,一滴泪顺着眼睑流了下来。

硬撑着走出去,天刚亮,此时距离最后期限还有一个时辰。

众人都神色焦急地站在门外,见到宁洛歌扶着墙壁缓缓地走出来,每个人的眼中都划过一抹欣慰,而林久瑶看见宁洛歌的模样,则哭得稀里哗啦,她跑上去,小心地扶住宁洛歌,眼中是满满的歉意和自责,“都怪我,是我的错,若非我强行要和你们去西街巷,你也不会受伤,都是我的错,洛……洛姐姐,我错了,你打我吧。”

说着,林久瑶“噗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眼泪不停地落,眼睛也红得像两个大核桃。

宁洛歌一看她,就知dào

刚才指定没少被训斥。

她微微一笑,苍白的脸因为这一笑而显得有了些生气,“你起来吧,我没事,不怪你。”

“洛姐姐,你打我吧,我罚我吧,你让我干什么都成,就算你罚我在家闭门三个月不出我都干。都怪我,等谦哥哥回来了,他指定要伤心了。让你为我受伤了……”林久瑶眼泪不住地流。

她自小骄纵,从没有吃过什么苦,就是后来加入赫连子谦他们,赫连子谦也因为一直当她是妹妹,没有让她做过什么苦差事。平日里,谁要是受个伤,都会避着她,不让她看见。

然而,今日,当她看见宁洛歌白如凝脂的后背上,那被灼烧地几可见骨的伤的时候,吓得连话都不会说了。

想想若非是宁洛歌,那么这伤便会是她来受的,再联想往日种种,加之刚才被众人训斥,她才发xiàn

自己对宁洛歌有多过分。

“没事,他也不会怪你。这不过是皮外伤,过几天就好了。你忘了,我是大夫。”宁洛歌说道,虽然人在笑,但是眼神却只有淡淡地哀愁,没有笑容。

“请姑娘也接受卓某一拜,若非卓某主张请姑娘帮忙,姑娘也不会受伤。”卓钰也是少有的严肃。他现在连想都不敢想,等赫连子谦从宫里回来,看见宁洛歌又受伤的时候,会怎么处置他们。

宁洛歌笑着摇了摇头,声音还有些气弱,“我没事,你们也无需自责。这件事情,是我自己想要插手的,若非我自己情愿,你们也奈何我不得。”

随后,宁洛歌启唇还想再说什么,却又没开口。

卓钰明白宁洛歌在犹豫什么,连忙道,“姑娘放心,慎行安然无恙,只是同样受了些轻伤,他发送烟花的时候人已经快要出了巷子,是以他只是被火焰的热气灼了一下,并无重伤。”

蓦地,宁洛歌眼睛一亮,那一瞬间,好像混沌的天地初开,阳光洒在天地之间,璀璨耀眼,即使是世间最美的花与之相比,也相形见绌。

“真的么?他在哪儿?”宁洛歌不敢置信地问道,但脑海里想起昏迷最后的画面,那一双皮靴,难道不是幻觉?

“就在他的房间,瑾儿照料着。没有大碍。”姜华说道。“而且,他还带了证据回来。”

姜华少见的一笑,眼神中多了一份自豪,“慎行带回来的东西,足够我们把戴宗放出来了。”

“那事不宜迟,你立kè

就去找子逸吧。还有一个时辰。时间还赶趟。”宁洛歌继xù

道。

“已经去了,马上就到上朝的时间,我们会一起上朝。”姜华道。

他这一说,宁洛歌才发xiàn

他们都穿着官服,看着他们眼角眉梢的疲惫,宁洛歌心中一暖。看来他们是一夜没睡,一直在等她苏醒。

“去吧。”宁洛歌挥了挥手,声音冷静淡然,面带微笑,“诸君保重,洛歌会做好美食备好美酒,在王府静候佳音。”

“告辞。”众人齐齐抱拳,随后对视一眼,像是出征的战士,鼓足了勇气,连背脊都是那么的挺直,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那么朝气蓬勃,那么英姿勃发。

心中有隐隐地高兴,众人为一件事情用尽全力,合zuò

而为,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呢。

虽然……

宁洛歌扶着走廊,一阵闷哼,一旁的林久瑶见状立kè

跑过去搀扶,动作比就站在宁洛歌旁边的常香还快。

“洛姐姐,我扶你进去休息吧。”林久瑶讨好地看着宁洛歌说道。

宁洛歌点了点头,进了屋子。

一个时辰,好像是一个世纪那么长,宁洛歌身上的伤越来越痛了,上了药,但还要痛一阵,这独家秘制的金疮药就是这一点不好,虽然药效快,但却无比地痛。

好像把几天的痛都浓缩在几个时辰。

然而宁洛歌只是咬紧牙关,趴在床上,看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冷汗湿了衣服。

她毫不在意。

直到断玉传来消息,这场仗,他们打赢了!戴宗已经被无罪释fàng

的时候,宁洛歌一时悬在嗓子眼的一口气才算真zhèng

地落下。

她强做起来,吩咐断玉苏瑾都回来,提前关了长生馆,让他们都回来做饭。林久瑶不会做,却也跟着忙碌着。

今日,王府里前所未有的忙碌和热闹,就好像是久旱之后的甘霖,断玉带回来的消息让所有人一直阴翳的心情感受到了阳光,灿烂明亮。

宁洛歌欣慰地注视着这一幕幕,听着不远处林久瑶和常香的笑语声,她慢慢地进入了梦乡。

梦里,似乎有一双温暖的大手在摸她的脑袋,这感觉很不好,就好像是在摸一只狗一样。所以她很烦闷地甩开了头,让那只手没办法再摸她。

只是那只手却好像是一点也嫌累,也没感觉到自己被人嫌弃了,乐此不疲地摸着。

宁洛歌怒了,她猛地睁开眼,刚想要爆粗口,便看到白如谪仙的俊美男子正笑吟吟地看着她,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于是宁洛歌的话就这样被华丽丽地憋回去了。

“你,你回来了?”好像很多年没有看见过这个男人一样,乍一看到他,竟让她有一丝羞赧。

第189章 文家谋反案

“再不回来,姑奶奶你都要把自己小命玩完了。”赫连子谦摩挲着宁洛歌的头发,幽幽的抬眼皮,看了她一眼,转而继xù

盯着她的背。

宁洛歌脸一热,吐了吐舌头。她知dào

,自己一而再地受伤,他会很担心。

“谢谢。”身旁的人渐渐地俯下身子,轻轻地一个吻,落在宁洛歌的发顶,却好像砸在了她的心底,低沉优雅的语调,声淡却情浓。

而这声“谢谢”里包含的无数复杂的情绪,让宁洛歌一时间湿了眼眶。

“他们呢?”宁洛歌趴在赫连子谦的怀里,瓮声瓮气地问。

“在外面,在等你吃饭。”赫连子谦笑笑,很开心的样子。

“戴宗呢?”

“也来了,在外面。”赫连子谦捋顺着宁洛歌的长发,任凭滑如锦缎的长发在指间滑下,然后他再拾起,乐此不疲。

“那我们出去吧。”宁洛歌作势便要起来。

谁知赫连子谦却轻摁她的肩头,示意等下,随即赫连子谦在榻前躬身蹲下,宽厚坚硬的脊背呈现在宁洛歌眼前。

“小心伤口。”赫连子谦侧身嘱咐。宁洛歌能够清晰地看到他的侧脸,轮廓分明英朗,高挺的鼻梁,薄如刀的唇瓣,每一样都让宁洛歌痴迷。

知dào

赫连子谦是想背着她,那一瞬间,宁洛歌觉得眼眶热热的。

那个在皇帝面前都只是淡淡地躬身,那个任何时候都不卑不亢,那个有万千追随者崇拜仰慕的男人,此时在她面前轻轻地蹲下,没有丝毫不妥,好像一切都是那么地理所应当。

宁洛歌也不推脱,小心地攀到了他的背上,感受着独属于他的温度,安全感油然而生。

他背着她,去见他的属下们。

这寓意,比起往日两人开玩笑的玩,深得太多。

这一日的午饭是最近一阵子王府最热闹的一顿午宴。

带着凯旋而归的傲气和豪气,以及明明知dào

前路会更加凶险,却义无反顾向前闯的勇气,年轻的男人们高举酒杯,痛快畅饮。

而美丽的女子们,都坐在自己夫君或意中人的旁边,静静地,含笑看着这一幕。

就连慎行常香,都被安排了座位。

那一天,很热闹。

很久之后回忆起来,宁洛歌都会不自觉地翘起嘴角。

戴宗一事有惊无险,伤了宁洛歌和慎行,却换来刘凌被捕。这一仗,客观地讲,是赫连子谦高了一筹。

是以赫连子煜必定不会善罢甘休,但当务之急,就是把刘凌给救出来。

“子谦,你说赫连子煜会用什么办法把刘凌救出来呢?”宁洛歌趴在赫连子谦的书房那张贵妃榻上,百无聊赖地撑着脑袋看着在书案前忙忙碌碌的那道俊逸的身影。

赫连子谦似乎是上帝的宠儿,无论穿什么颜色的衣服都会别有一番味道。今天,在宁洛歌强烈要求下,他穿了一身天青色的衣袍,若是旁人穿来,定会看起来老气横秋,然而到他这人儿,却让人只感觉到贵气逼人。甚至比紫色衣袍更甚。

“刘凌是文家遗孤,当年被瞒天过海,如今被揭发,理当死罪。老三若想要救他,只能替文家翻案。”赫连子谦声线低沉,简明扼要地指出重点。丝毫不废话。

“文家当年的案子,可有破绽能让他寻?”宁洛歌挑眉问道。文家这个案子,上一世的时候她便听说过,只是那个时候她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里,明明知dào

这其中是有问题的,却并未深究。

但如今,这却成了探究赫连子煜下一步动向的关键。

“有。这起案子本就处理失当,最大的破绽,当属老头子。他当年的行为举动,太不正常了。只是不知dào

,老三有没有这个能耐把这个破绽揪出来。”

宁洛歌眨了眨眼睛,对于赫连子谦所言她倒是还真不清楚。见他忙碌,宁洛歌主动道,“你知dào

我愿意处理案子,不如文家的案子你就交给我吧。让我研究研究,让我帮你出出主意。嗯?”

赫连子谦抬头瞟了她一眼,没做声。

“你要是不答yīng

我,我就想办法从别人那儿知dào

这件事情。我会因为这样更加费心费脑。”

书案那边的人没动静了,过了半晌,听见案几后面传来幽幽地叹息,他无奈地道,“罢了。”

宁洛歌心中一喜,知dào

他妥协了。

然而赫连子谦站起身向着她走过来,坐在她的身旁,温柔地注视着她,他轻声道,“洛洛,我希望今后每一年的生辰你都能够陪我一起过。你,懂么?”

宁洛歌感觉到心中一阵酸涩,一时间竟不知dào

该说什么。他的顾虑,她都懂。只是,有些事却是她也不能够预料的。

“我懂。我答yīng

你,会尽我的全力,保护我自己。别忘了,我是宁洛歌哦。”

二人对视一眼,缓缓笑开。

宁洛歌拿到了当年文家案的卷宗,经过她细细研究,当年的事情她已经清楚了。

话说当年刘凌的父亲文孝正乃是朝廷大员,年纪轻轻便入朝为官,又因为其文采斐然处事睿智机敏而被皇帝看中。

本来君臣和睦,共襄盛举。然而就在一夜,皇上忽然接到一份密保,密保上说文孝正利用官职之便,与南燕互通有无。而密保上的所有证据,乃至人物时间地点,一应俱全。甚至详细到哪月哪天。

这让本来对文孝正深信不疑的皇帝龙颜大怒。

是以开始让大理寺秘密调查此时,因为当时文孝正的身份正是刑部尚书。手握实权,却因其清廉公正,深得民心。

此事持续调查半月,最后终于让皇上抓到把柄,亲眼目睹文孝正进了一间南燕奸细在西凉开的暗桩。

自此,皇帝彻底相信了密保所书。转而在一天夜里抄了文孝正的家。把文家人全部都抓了起来。当晚,更是在文孝正的书房里搜出了其于南燕皇室来往的书信。

虽然文孝正当时大呼冤枉,但证据确凿,就连他也说不出一二。

于是,文孝正被判谋反,全家斩立决。无一人生还。

这是赫连子谦给她的那份详细案宗上写的关于文家谋反案的详细介shào



宁洛歌看完之后,深思良久。

晚上陪着赫连子谦办公的时候,宁洛歌把自己前世和这世对于此案的想法统一了一下,下了结论,她对赫连子谦说道,“文孝正应该是被冤枉的。”

“何以见得?”

“文孝正此人我略有耳闻,听闻他很有才华,为人也亲厚和善。人都说文如其人,这几日我拜读过他的文章,每篇文章中流露出来的都是正气和傲骨。而对皇帝,他的评价是相当高的。这样一个人应当不会表里不如一。是以更加不会通敌叛国才对。”宁洛歌缓缓地道。

“而且那封密报也来的蹊跷,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要在中秋月圆之夜,听闻那一阵子皇上的精神很不好,整个人也异常暴戾。而今,文家幼子文弗凌长大成人,同样成为了国之栋梁,若他知dào

当年的真相,想必是会让赫连子煜帮他平反的。”宁洛歌淡淡地分析着。

没有发xiàn

赫连子谦正目光深邃地看着她。

更不知dào

,此时的她是多么的美,月华皎洁,却不如美人。在宁洛歌说这番话的时候,她的周身好像散发出了灼灼的光华,明艳照人。

“也正是因为这其中有隐情,刘凌当初才会策划了醉仙楼的那三起案子。我猜测,他定然还缺些什么重yào

的内容不清楚,从而没办法替文孝正翻案。而这样东西……”宁洛歌蓦地睁大眼睛看向赫连子谦,冷不丁地问道,“是不是早就在你的手里?”

赫连子谦诧异地看了宁洛歌一眼,竟然没反驳。

“真的在你手里!看来月蓉是把一切都告sù

过你了!”想到月蓉确实因此而死,对她的哪一点点的敌意也都消失了。

她从榻上起身,小心地走到赫连子谦身边,声音坚定却清晰,“到底是什么?我要知dào

。”

宁洛歌还要说什么,却被赫连子谦制止了,他从书案的右侧那一堆书信里准确无误地抽出了一张,递给宁洛歌,“拿去。但是,我有条件!你不可因此而伤神!”

“好!”宁洛歌忙不迭地点头。

看了信,宁洛歌终于知dào

,对于月蓉一事,为何当初赫连子谦没有太多的解释,那个案子,他也十分地低调。

原来这一切,竟然与母妃有关。

当年莲妃被打入冷宫,南燕来使者看中文孝正的文采,希望能够买通文孝正为南燕出力。彼时,莲妃与文孝正便是老朋友。

而且说得非常明确,若是莲妃不照办,那么不但莲妃会死,文孝正也会死。

莲妃为了救他,便瞒着他,谎称她有一封信要送给故人,便让他去西郊的一处酒馆一趟。

就是那一次,文孝正被皇上的暗卫发xiàn

,从而坐实了他谋反的罪名。

至于刘凌,便是一直在找这个人,在找这个让父亲帮忙跑腿的人。

刘凌一直以为,此人是皇后。随着调查越来越深入,他才知dào

,并不是皇后。

世事难料,天意弄人。

原本,莲妃想要救文孝正一命,却没想到被有心人利用,反而成了害死文家人的帮凶。

宁洛歌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明白了赫连子谦的为难之处。更明白了,她即将要做的事情。

即使文孝正是冤枉的,在这个时候,文家也不能翻案。

不仅仅是为了给赫连子煜重重的一击,还为了保护莲妃的名声。

只是这样,真的好么?

第190章 我没想怎么样

因为私心,害得文家全家七十八口无辜枉死,忠良之臣最后却落得个满门抄斩的下场,一世英名毁于一旦,叛徒奸臣的骂名遗臭万年。这样,对文家,公平么?

不知为什么,在那一瞬,宁洛歌心里有个强烈的声音在和自己说,文家必须要翻案。令忠臣蒙昧,可耻可恶。

“这件事情,交给我来办,如何?”宁洛歌躺在床上,对着赫连子谦问道。

“你决定了?”赫连子谦见她的神态,明白了她的意图。

宁洛歌抬头,晶亮晶亮的眸子注视着赫连子谦,“决定了。文家应该得到平反。刘凌也应该为他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他杀了那些无辜的人,我永远忘不了柱子和他那两个孩子的眼神,无助,哀戚,凄惶。若是我们不为文家平凡,我们和刘凌有什么区别?!”

宁洛歌把心里的话说出来。

“这么说,你有处理的办法了?”赫连子谦问道。

谁知宁洛歌眨了眨眼睛,吐出两个字,“没有。”

赫连子谦:“……”

“我慢慢想嘛,总之你答yīng

把这件事情交给我来办,你要全力配合我,不准阻挠我,不准从中使绊子,不准像追查月蓉一事,对我有所隐瞒,如何?”

宁洛歌一连使用三个“不准”,语气一声比一声凌厉,这让赫连子谦突然有一种很特别的感受,温馨而又无奈。

最后,赫连子谦还是点了点头,“成交。”

宁洛歌脸上露出了笑容。

“我这么听话,你是不是该给我点奖励?”赫连子谦忽然放下书,翻身覆在宁洛歌身上。

宁洛歌的脸刷地一下就红了,床帐滑落,床内传来令人脸红心跳的喘息和呻吟,好像是这世上一支极美的曲子,让闻者感动而害羞。

次日上朝,太子在朝堂上提及文家谋反案,还未等多发一言,便被皇上呵斥住,勒令其今后不准再提。

至于刘凌,乃是文家逆子,理应处斩。对于刘凌,众人也都不比再求情了。

赫连子煜在朝堂上碰了一鼻子灰,心中烦躁地很,出了宫门口,却正巧碰到宁洛歌一身紫袍,束手而立,不知dào

在想些什么。

好久未见宁洛歌,听说她之前在爆zhà

中受伤,当时还有些担忧,也不知dào

她有没有好些。

这么想着,赫连子煜便走了上去,腿脚甚至是有点不停使唤。

“公子,好久不见,近来可好?”赫连子煜笑吟吟地走过来对于赫连子煜的那个笑容,宁洛歌是再熟悉不过的,虚伪,假仁假义,笑里藏刀,都包含在他的笑容里,偏偏不识相地还以为他是个谦谦君子。

“托殿下洪福,火药虽然威力凶猛,但宁某还没被炸死。只是少了几两肉而已。”宁洛歌冷笑了一声,缄口不言。好像和赫连子煜多说一句话都会让自己少活好几年似的。

“本宫府里有些金创药,过会本宫派人给公子送过去。”赫连子煜微微一笑。

“不必麻烦太子了,该有的谦王府都有的。”

“公子你身体…….”赫连子煜还要再说什么,忽然被宁洛歌打断。

只见宁洛歌的脸上扬起了一抹看他时候所没有的灿笑,“完事儿了么?”

忽略掉一旁赫连子煜黑的像炭一样的脸色,宁洛歌快走了几步,迎了上去。

赫连子谦眼中闪过一抹诧异,“你何时来的?”

“我刚到。在街上溜达溜达,正巧算算时间你该下朝了,我就来这儿等你了。可以走了么?”宁洛歌没有和赫连子谦表现地太过亲昵,文武百官都下朝来,见到宁洛歌纷纷打招呼,宁洛歌也都礼貌地一一回过去。

赫连子煜早就随着出来的官员们一同走了,只是走之前,他最后深深地看了宁洛歌一眼,那一眼里,闪过杀意。

宁洛歌佯装不见,和赫连子谦一路走着便有说有笑地回去了。

“怎么,今日特意来等我下朝,究竟有什么事?我们家洛儿向来无事不起早,今儿说你是心血来潮,你说我会信么?”赫连子谦看起来心情不错,他揶揄着宁洛歌。

宁洛歌翻了个白眼,偏偏又没什么可反驳的,因为他还真猜对了。

“西街巷爆zhà

,死伤了那么多的人,我想要亲眼去看看。”宁洛歌叹了口气。

赫连子煜也真是够狠,三千人就这么因为他陪葬了。三千个家庭,就因为他的私欲没了。

“这件事情父皇也大怒。只是父皇现在不肯相信我或者老三任何一个人,私炮坊爆zhà

,从表面看,只是意wài

。但若是深究,便会发xiàn

这件事与我或者老三是有紧密关系的。若说主使是我,那么便是因为戴宗是真的参与其中,而我只是为了毁灭证据。若是主使是老三,那便可以说是老三想要斩草除根,不过……”赫连子谦话锋一转。

宁洛歌明白他要说的话,接着道,“不过私炮坊爆zhà

一事皇上更倾向于是你做的是么?毕竟皇上更愿意相信戴宗是被冤枉的,如此说来,私炮坊就该是赫连子煜建造的,那么他自己又怎么会忍心亲自把自己多年的苦心毁于一旦呢。所以这件事情,在皇上看来,是你所为。”

再者,赫连子谦的为人,皇上也是了解的。能把事情做绝,做狠。是赫连子谦的风格。

但这一次,皇上是真的猜错了……这件事情与赫连子谦,没有半点关系。

宁洛歌微微叹了口气,“这么争斗下去,有意思么?不论是你或是赫连子煜,谁当上皇帝,受苦的都是百姓,你看这私炮坊一事,帝都发生大爆zhà

,这是多狠的心才能够做得出来的事情。”

想到无辜枉死的百姓,宁洛歌心中就是满满地愧疚,若非她自以为是,怕露出马脚,这些人是不用死的。

她大可以将他们安全转移,就算是打草惊蛇又如何?堂堂凤凰公子,百姓的凤凰公子,若是连百姓都救护不了,又有什么资格得到众人尊敬爱戴呢?

“子谦,我,对不起这些百姓。”看着早已经成一片废墟的西街巷。宁洛歌几度哽咽。

“不怪你。”赫连子谦轻声地道,“父皇已经派了人救助,而且咱们长生馆的人这几日也都在西街巷这边无偿治病。你做的已经很好了。若没有你,戴宗回不来。”

宁洛歌没有说话,终究,是过不去啊。

活生生的三千人的性命,说没就没了。或许他们只是在做着香甜的梦,或许他们忙碌了一天,刚刚躺上床和老伴聊聊知心话,或许他们马上就要成亲生子,或许……

不能再想了!宁洛歌强迫自己,不要再想下去了。

她怕,她会疯。

站在原地,猛地闭上了眼睛,她缓缓地蹲下身子,抱着头,脑子里有无数个声音在呼喊在,在嘶叫……

她抓住头的手,不住地揪紧头发,青筋暴起,苍白瘦弱。肩膀不断地颤抖,好像在压抑着什么。

这个时候的宁洛歌,需yào

清净。赫连子谦什么也没说,只是安安静静地站在她的身旁,陪着她,守着她,护着她。

半晌,宁洛歌缓缓地起身,眼眶微红,却已经恢复正常,一双眼眸比刚才更加清冷,她轻轻开口,清冷的声音带着微微地颤音,她道,“走吧。”

二人相携着离开了,一路无言。

刘凌快要处斩了,这几日宁洛歌一直派人盯着东宫的动静。包括监牢里的刘凌,哪怕有一举一动宁洛歌都要人一一汇报。

然而,这一切,都是如此的平静。仿佛不会有事情发生一般。

太子照常作息,刘凌淡定静养,如此一看,好像最为着急的倒是宁洛歌。

“公子,可有收获?”这一日,姜华被苏瑾派来送吃的,见到宁洛歌,和她聊了起来。

“收获就是没有收获。”宁洛歌正好这几天来月事,心情不大好,语气也冲。

姜华碰了个软钉子,悻悻地不再开口。

倒是宁洛歌像是想起了什么,“我说,曦月可是还在皇宫里面住着呢,司徒墨然也还没走呢,前阵子我还听说云国在边境集结大军。这些,你都是怎么想的?好歹你也是当今皇帝的小皇叔,好歹你也是云国人。好歹曦月也是冲着你的。不是你到底怎么想的?”

姜华觉得今天苏瑾派他来绝对是个错误,看见如此咄咄逼人异常凌厉而且霸气外露的宁洛歌,姜华直冒冷汗。

而且,偏偏问的问题又如此的犀利。

“我……我没想怎么样。”

“……噗……”宁洛歌一口水差点喷出来,这什么回答?感叹了一声,木头就是木头。不禁也头痛起来。

“今日在查文家谋反案,便把你的事儿给忽略了。眼看着冬天就到了,回头你让苏瑾去问问,曦月到底是怎么打算的。还有你的身份,若是让西凉的人知dào

了,那你估计也就活到头了。”宁洛歌提醒他。

这件事情可大可小,若是让有心人知dào

姜华的真zhèng

身份,恐怕姜华性命不保。

“我会去处理这件事的。”姜华心里也知dào

宁洛歌说得都是对的。

但这件事情究竟要如何处理,却又是颇为棘手的。

第191章 她怕那真相,她承受不起

宁洛歌见他模样,知dào

他应该已经心里有数了,但还是忍不住提醒,“我知dào

你会有解决办法的,但是希望你在做任何决定之前想想瑾儿。”

姜华知dào

宁洛歌是因为之前那件事情,所以对他还有些不满。他点了点头。

刘凌这几日没有动静,但宁洛歌派去监视他的暗卫却发xiàn

一件奇怪的事情。

每到夜里,监牢外面都会传来动人的歌声,而刘凌每当听到歌声的时候,整个人都会异常的焦躁,有几次竟然冲着墙壁直直地撞过去,幸亏狱卒反应快,才没有让刘凌撞死自己。

宁洛歌听闻这件事情,心中隐隐地升起不安的感觉,眼看着距离刘凌斩首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她不希望横生枝节。

是以这夜,和赫连子谦说了一声,她特意和慎行以及那名暗卫一起去了监牢。

二更。冷肃的夜里阴风阵阵,尤其是入了秋,天气凉了下来,呼的一吹,宁洛歌宽大的袖袍里灌满了冷风,凉得她打了个寒颤,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哪儿有歌声?”宁洛歌轻声问左后方跟着的暗卫。

“平时都是二更的时候便开始了,一直唱到四更。估摸着时间,该唱了。”正说着,宁洛歌便听见了这歌声。

乍一听到这歌声,宁洛歌忍不住又打了个了寒颤。这歌声,真冷啊……

本就萧杀的夜里,又在阴气最重的监牢,听着幽幽咽如泣如诉的歌声,好像是鬼哭狼嚎一般,顿时便让人心情低沉了。

“怎的没人制止么?她这般唱,不影响人们的休息么?”宁洛歌忍不住问道。

“回禀公子,为了防止犯人逃跑,监牢本就都是建在空旷的偏僻地界,是以这附近并没有什么人家。”

“那这歌声从何处传来?”

“是从距离这里不远的唯一一处宅子。”

“此事定有蹊跷,就没人上报此事,把人抓回去么?”宁洛歌皱眉,这事儿按说不小,在监牢附近装神弄鬼,此时刑部的人竟然没上报?

“这……实不相瞒,公子,那处宅院是星云山庄的地盘。官府,也不好插手啊。”暗卫犹豫无奈地道。

宁洛歌已经好久没有听到星云山庄的名字了,还记得当初追查唐玉风家里的事情时,便涉及到了星云山庄。

还记得那个时候,宁洛歌就隐隐查到赫连子煜和星云山庄有不寻常的交情,如今看来,恐怕是真的有这么一回事的。

宁洛歌挥了挥手,示意暗卫退下。

宁洛歌再次细细听着歌声,唱歌的女子应当年纪不大,至于这首歌只是寻常花楼里姑娘们经常会博君一笑的普通曲子,甚至算不得高雅。

无非是首街头巷尾都会的普通曲子,为何会给刘凌造成这么大的冲击力呢?

这么想着宁洛歌便进了监牢。

“公子快请,下官已经安排妥当。”接应的人微微侧身,恭恭敬敬地跟在宁洛歌的身后。

“慎行留下,其余人都下去吧。”说完便向刘凌的监牢走了过去。

还记得上次来监牢是见垂死前的太子,而近来,是来见死前的刘凌。

刘凌神情恍惚,似是十分激动。

宁洛歌从未见过这样的刘凌,她认识的刘凌,一直都是个处事圆滑,城府极深而又心狠手辣的人。

然而此时的他,双眼通红,青筋暴起,好像下一秒便会爆裂而亡,就连一向淡漠的脸此时表情都十分扭曲。

他见到宁洛歌,眼中闪过惊讶,但一直不间断的歌声却让他没办法专心下来平静下来。

他竭尽全力控zhì

自己。

宁洛歌只感觉到他似乎在忍耐什么,但很快,似乎是过分压抑,两行血泪竟然从刘凌的眼睛里流出来!

就连宁洛歌都忍不住一震,刘凌他,这是怎么了?

时间一点点流逝,直到快四更的时候,歌声渐消,刘凌才算是镇静下来。

他虚弱地坐在地上,好像生了一场大病一样。

过了许久,宁洛歌听到他沙哑的声音,“公子来这儿可是劝我认罪画押?”

“不,不是。”宁洛歌摇了摇头,“我来本是和你谈一场买卖,我帮文家翻案,而你必须要承认主使杀害月蓉等人。但是,宁洛歌忽然微微一笑,“我现在改主意了。你不但要认罪画押,还要告sù

我这歌声究竟是怎么回事。”

刘凌冷哼一声,似乎是对宁洛歌的话很不屑,“我如果不答yīng

你呢?”

谁知宁洛歌笃定地摇了摇头,“不,你会答yīng

。我认识的刘凌,是个反既有城府又有智慧的人。他会主动平定冤案让所有人都知dào

他,他会利用凤凰公子的名气让所有人都佩服他。我以前一直以为你这个人很矛盾,一面积极想要当官,一面却是惹了皇上惹皇后。但是最近我倒是明白了。所以我更加清楚,你一定会答yīng

我。因为,你清楚,能够帮你翻案的,只有我。而能够阻止你翻案的,也只有我。”

宁洛歌声音冷凝淡然,语气中是普通女子没有的霸道和傲然,她就是那么自信。

“别忘了,我是太子的人。”刘凌不为所动,微微不屑地道。

“太子的人?如果你真的对太子死心塌地,那日御花园里你不会提醒我姜华的事情。而太子的为人,想必你也是很清楚的。在他眼里,你不过是一颗棋子,棋子能用便用,不能用便弃,而你现在的状况,你说是能用呢?还是不能用呢?”

宁洛歌看着刘凌脸上的镇定慢慢地龟裂,心里知dào

,这场谈判,快结束了。

“你能替文家翻案?为什么?”刘凌终于抬起头,认真地望着宁洛歌。那眼神,竟然单纯地像个孩子。

“你若是帮我,我便有八成的把握替文家翻案。至于原因,只不过是我不想看见有人在我的面前枉死罢了。几十条人命,绕是我宁洛歌,也承shòu不起。”

宁洛歌的声音有些飘渺,但每一个字都像是一块重石砸在湖心,在刘凌的心理激起万千波浪。

就在宁洛歌以为她成功的时候,刘凌的声音忽然再度响起,“就算你能够替文家翻案,我也不会承认我杀了月蓉,永远都不会承认。”

“为什么!”宁洛歌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

“谁都有可能杀她。只有,我没有。”说完这句话,不论宁洛歌再问什么,刘凌都不再回答。

出了监牢,慎行道,“公子,你信他的话?”

宁洛歌摇了摇头,眼神有些迷茫,“我不知dào

,我只是觉得,他不像是在说谎。”刘凌说那句话的表情,她永远都不会忘记,那是一种深深地绝望。

“我们,好像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沉默良久,宁洛歌突然吐出这句话。

世界永远不会有这么单纯,而她此时的安静生活,都是赫连子谦给她营造出来的。那么背地里,到底有多少蝇营狗苟的肮脏事,宁洛歌竟然有些不敢深想下去了。

因为,她怕那真相,她承shòu不起。

只是……再是躲避,也就躲不开的一天不是么?真相始终都会大白于天下,而她,也早晚都要承shòu。

“明天一早,陪我去那座宅院看看吧。”

“是。”

这一夜,宁洛歌没有睡好,本以为天牢之行无论如何也可以让刘凌认罪,却没想到谜团却是越来越多。

那个唱歌的歌女究竟是谁,为什么刘凌说他永远不会杀月蓉,而最重yào

的是,月蓉究竟是谁杀的。

隐隐的,宁洛歌觉得文家的案子里,她漏掉了些什么。

星云山庄在京郊的住宅占地面积十分庞大,这让本来去寻找歌女的宁洛歌和慎行完全无从查起。

更加离谱的是,当她盘问府里的下人时,竟然没有一个人说听到了歌声。

这让宁洛歌很头疼。

“公子,接下来怎么办?”慎行道。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样吧,我假扮成府里的丫鬟去打探情况,你去暗处查探下王府的地形。四个时辰之后,我们在此地汇合。”

“公子小心。”慎行担忧地道。

宁洛歌点点头。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

宁洛歌潜入进了王府之后,便谎称是新来不久的丫鬟,本来想要借着机会套套话,却没想到这府里的丫鬟一个个的口风都极紧,什么话都不肯说。

这让宁洛歌一方面感觉到挫败,一方面却知dào

这星云山庄一定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连下人都如此训liàn

有素,想必定然有不少的秘密。

她微眯了眼睛,看着眼前忙忙碌碌的下人们,心知星云山庄的水,定然是很深的。

然而正当宁洛歌不知所措打算返回的时候,却看到一个小丫鬟在角落里偷偷地哭,旁边来来回回经过的下人,却是一个询问的都没有。

她想了想,缓步走上前,轻声问道,“你怎么了?我可以帮你什么么?”

“我打碎了姑姑的镯子,姑姑罚我今天去给那人送饭。我不想去。”

宁洛歌心里一动,那人是谁?

她不动声色地道,“这样吧,我上午的事情也做完了,我一会陪你去吧。上次我也做错了事,姑姑也罚了我去。现在我想起那人还有些害pà

呢。”宁洛歌顺着她的话说。

“真的么?为什么?”小姑娘有些防备地看着宁洛歌。

“同病相怜。我知dào

那人有多可怕。”

“嘘!别再说了,要是让姑姑听到我们议论那人,只怕连小命都没了。”

宁洛歌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心道,那人究竟是谁呢?

第192章 我偏要他明天死,你能怎样?

嘴上说道,“至于么?她不就是吓人一点么。”

谁知小丫鬟看了看周围没人,压低声音说道,“其实她平时并不可怕,只有,只有发病的时候才有些恐怖。”

宁洛歌还要再套些话,有个凶神恶煞的妇人从远到近走了过来,小丫鬟赶紧跑开低头做事,而宁洛歌也赶紧低头避开了她。

和小丫鬟去送了一次饭,只是连门都没让进,宁洛歌把饭放在门口,敲敲门,有一只手把饭拿进去,便立kè

关上了门。

这一趟下来,宁洛歌基本确定那个唱歌的女人就住在这儿。

“欢欢,她是谁你知dào

么?”宁洛歌小声地问。

只见欢欢奇怪地看着她,一脸不解,“你不知dào

?”

宁洛歌干笑了笑,胡编乱造,“我是新来的,没人告sù

过我。”

“这是咱们三夫人啊。”欢欢道。

三夫人,难道是水星云的妻子?只是,在宁洛歌的印象里,水星云并未娶妻啊。

“哪个三夫人?咱们三公子不是没娶妻么?”宁洛歌皱眉问道。

谁知缓缓在她耳边偷偷地说了一句话。宁洛歌顿时脸色有些难看。

宁洛歌见已经到了约定的时间,和欢欢说了声再见,便向着约定的地点而去。

慎行已经在了,见到宁洛歌,脸上一直紧绷着的脸色才有所缓和。

“我已经打听过了,这府中关着一个神mì

的女人。丫鬟说这女人是水星云的妻子。只是似乎是被休了。你呢,查到什么?”宁洛歌语调极快。

“这宅子里大多数的院落都是空的。其中有一个宅子周围有几个武功高强的侍卫在暗中把守,我不好过去,怕打草惊蛇。”慎行禀报道。

“天快黑了。”宁洛歌缓缓抬头,看看渐沉的太阳。

慎行明白,宁洛歌的意思是,天黑了,就潜入进去。

宁洛歌虽然武功大不如前,但是轻功却还是可以的,就凭着她能够让人无法察觉的内息功法,便能够让她安全地不被发xiàn



只是为了保险起见,宁洛歌还是用了一招声东击西,当守着那院落的几名侍卫被从四面八方而来的响动声引开的时候,宁洛歌和慎行像是泥鳅一样滑进了院落。

院落里除了侍卫并无其他人,是以宁洛歌和慎行便进了主屋,因为据宁洛歌所知,这座院落里只有一个伺候三夫人的丫鬟,没有旁人。

由慎行负责处理那个丫鬟,宁洛歌则负责制住那女人。

二人动作迅速麻利,目标明确,就在丫鬟差点惊叫出声的时候,慎行把她打昏了。

至于那个神mì

的女人,宁洛歌根本不用对她做什么,因为她已经陷入了昏迷,就连嘴,都被人给用脏手绢给塞住了,而且被人五花大绑在了一个一人高的十字木架上。

木头已经有些变色,看得出来,她被绑了不只是一天两天了。只怕少说几个月,多则几年,都有可能。

只是,最让宁洛歌惊惧的并非是这女子的待遇,而是……

宁洛歌看着女子的脸,嘴唇微微颤抖,声音中充满了不可置信,她轻轻地唤,“月蓉?”

即使是一向漠然的慎行,在看到那女子的时候,都忍不住诧异道,“难道月蓉没死?”

宁洛歌眼神犀利,目光射向眼前的红衣女子,仿佛要把女子给看透射穿一般。

忽然,她冷声道,“不!她不是月蓉。”

蓦地,原本沉睡的女子忽然睁开了眼,她的眼神清明慑人,但隐隐地透着癫狂,若是普通人见了定要觉得通体一片寒冷。

她的脸比月蓉的要苍白,苍白的近乎透明,想必是常年在屋中不见阳光所致。

而她的眼神,竟然比月蓉要凌厉。

“你是谁?”宁洛歌缓缓启唇,声音镇定,丝毫没有被她的眼神所震慑住。

话落,却见她的嘴角微微地翘起来了,邪魅,疯狂,那眼神好像全世界都欠她似的。

宁洛歌淡淡开口,丝毫没有被吓到,“我是宁无双。如果姑娘不嫌弃,我可以救你。”

见女子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迷茫,宁洛歌想她恐怕在这里关了至少一年了。因为她根本就不认识她。

于是宁洛歌又道,“我来自凤凰仙山,今日前来是调查些事情。你答yīng

我不叫喊,我把你嘴上的布拿开。但如果你之后乱喊叫,别怪我下手无情。”

女子眼神怪异地看着宁洛歌,先是震惊,随后嘴角的笑意更深,似乎是讽刺,又似乎是嘲笑,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宁洛歌示意,慎行上前,把她嘴上的布拽出来。

“你叫什么?”宁洛歌问。

“星慧。”女子的声音有些沙哑,但听得出,原本的声音是十分动听的。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夜里的歌是你唱的么?”宁洛歌问。

“我从小就在这里,哪有为什么!”星慧轻嗤了一声,十分地不屑。随机她狐疑地扭头,“歌?什么歌?”

宁洛歌一时无语,不知dào

该如何道。她试探着道,“星慧,你认识月蓉么?她死了,你知dào

是谁杀她么?”

突然,前一秒还邪笑的女人后一秒忽然嚎啕大哭,好像是听到了世间最伤心的事情,而这震天的哭声,终于招来了外面的侍卫。

宁洛歌和慎行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杀意,二人十分默契,几乎是同时的,在门开的那一瞬间,宁洛歌侧身躲起来,而慎行则趁着侍卫进门的间隙忽然飘出了窗外。

宁洛歌双手指间分别夹着三根银针,几乎是在侍卫进门的那一瞬间齐齐发射,向着侍卫不同的穴道而去。

就在侍卫反应过来准bèi

反扑的一瞬间,宁洛歌三针飞射,两针射向侍卫的眼睛,另外一针射向了侍卫的喉咙。

“砰”地一声,还没等反应,侍卫已经死了。

而宁洛歌的两只手臂则在微微颤抖,看着那九枚银针,宁洛歌的心中有浓浓的忧伤和挫败,曾几何时,凤凰公子杀人竟然需yào

用九针?

曾几何时,凤凰公子杀人如麻,手中银针只需一发便能将最强劲的对手击倒,让其毫无还手之力。

曾几何时……

解决了屋中的这一个侍卫,宁洛歌躲在暗处打算帮慎行,见一侍卫正要攻击他的后心,宁洛歌一针飞射,侍卫的右臂一麻,握着刀的手顿时放了下来。

慎行动作很快,加之其功夫一流,在此的侍卫虽然武功都不弱,但是轻功却不好,遇上了像是影子一样的慎行,连他的行踪都抓不到,更别提实打实地与他对敌了。

最后一名侍卫也倒地了,慎行和宁洛歌都松了一口气,然宁洛歌忽然瞥到一个尚未死透还有一口气的侍卫,忽然缓缓地伸出了手。

倏地,宁洛歌意识到了怎么回事,大喝一声,“住手!”

然而只听“砰”地一声,灿烂的蓝色烟花在空中炸开,开出了极其绚丽的花朵。

“糟糕!快走!”宁洛歌向着慎行喝道。

眼看着两个人就要离开,星慧突然癫狂地大笑,宁洛歌差点忘记此时便是始作俑者,她冷冷地注视着她,她知dào

,刚才那声痛哭是她故yì

的。

“既然姑娘这么想在这不见天日的囚笼里过,那我想也不必救姑娘了。”说完,宁洛歌便要离开,只是最后,她冷冷地扔下一句,“刘凌明日处斩。”

说完不回头地往外走,星慧没见到慎行毫无波澜的眼睛里因为这句话而有些涟漪,她只是睁大了眼睛,高声尖叫,“不是还有三日么?”

那一瞬间,宁洛歌心里明白了些什么东西。她不屑地轻嗤了一声,“阎王要她三更死,谁敢留他到五更!我偏要他明天死,你能怎样?”宁洛歌傲然抬头,盯着她,同样也是笑着。

“你!宁洛歌!”忽然,红衣女子像是发疯一样,五指成爪,面目狰狞地便要向她扑过来。然而却被绳子绑着,半点离不开木桩。

宁洛歌见到了想见的,终于笑起来,“怎么不装了?月蓉!”宁洛歌缓缓地叫出最后两个字,面带微笑。

一旁的慎行这回是真的十分地惊讶,他看向月蓉,十分地疑惑。

月蓉在一通疯狂的吼叫之后,也冷静了下来,她眼角微微上扬,带着浑然天成的媚态,看向宁洛歌的表情,则是她惯常的模样。“你真的是很聪明!只是这份聪明,却太迟了!”

随机,她看着宁洛歌,笑靥如花,“你以为,你现在还逃得掉么?”

宁洛歌心中已经知dào

自己掉进了赫连子煜的圈套,但心中的疑惑却始终挥之不去,她一反常态,“我为何要逃?既然三公子邀请我做客,那我留下便是了,我为何要逃?倒是你,子谦若是知dào

你还活着,恐怕会很高兴呢。”

一旁的慎行此时已经没有心情再探查这件事情了,他现在心心念念地想的都是要如何救主人。千万不能让主人落在赫连子煜的手上。否则,后果堪忧。

他身子微侧,在宁洛歌的耳边道,“公子,我们现在闯出去,或许有一线生机。”

谁知宁洛歌看了他一眼,却摇了摇头道,“他们最大的王牌不是即将来的那些人,而是我们眼前的这一位,看似弱不禁风,实则武功在你之上的,月蓉姑娘。”

第193章 月蓉

宁洛歌说完,便听到“砰”地一声,月蓉身上那些足有二指粗的绳子,碎成了无数段。慎行见状大惊,因为就算是慎行,也不可能让绳子断的这么的彻底。

只见月蓉活动了下手腕,随后轻轻地向宁洛歌走了过来,一步,再一步。

“我自问没有什么破绽,你为何知dào

我就是月蓉?”月蓉的红唇一张一合,盯着宁洛歌的眼神却比毒蛇还要再毒三分。

“因为你的容貌,你自作聪明地没有易容更没有变动你的容貌,但这恰恰是问题所在,我知dào

月蓉长什么样子,一个人就算是另一个人长得再想象,她都不可能是另一个人,就算是双胞胎,容貌相似,但也绝对不会完全相同。而我又联想到我从头到尾根本就没有见到你的尸体,在案发xiàn

场的时候,你的尸体就被那些侍卫抬走了。我当时还有过怀疑,为什么他们要动你的尸体,不过现在我倒是知dào

了,因为他们怕我查出你是诈死。”

宁洛歌下巴紧绷,看得出整个人也进入了全力地戒备状态。因为虽然她识破了月蓉的身份,却还是有些事情想不明白。

听了宁洛歌的话,月蓉冷笑了一声,表情十分地冷冽,但却忽然拍手,“啪!”“啪!”“啪!”

“姑娘不愧是凤凰公子,说得好!说得好!不过,就算你再才华再盛,今日,都是你的死期!”说吧,月蓉右手五指弯曲成爪,便向着宁洛歌抓来。

谁知,被一旁的慎行截下,月蓉恼羞成怒,不敢再轻敌,专心对付慎行,而另一方面,却也要防着宁洛歌时不时地一枚暗器。

慎行和月蓉混战成了一团,一旁的宁洛歌只能尽量大声说话来分散月蓉的注意力,见二人的招式越来越快,而慎行明显落入了下风,她大声喊道,“月蓉,我知dào

外面全都是你的人,我也知dào

我们二人今日难以逃脱,既然如此,人之将死,我还有几个问题想问你,你若愿意告sù

我,我现在就命令慎行停下,并且之后绝对反抗,我以凤凰仙山的名誉发誓,我绝不会食言。你看如何?”

“你不用花言巧语骗我放你,告sù

你们,今日就是你们的死期!”

“月蓉,我知dào

今日难逃一死,但你若听我一言我就告sù

你为什么赫连子谦这么爱我,是因为我手里的一种药,你若是愿意回答我,我把这种药给你。”

突然月蓉凌厉的招式划破了慎行的前襟,宁洛歌大喝道,“小心!”

慎行向后连退三步,月蓉趁机飞身到了宁洛歌的身前,一手狠狠地掐住她的脖颈,眼中有一丝兴味,“你说话当真?”

宁洛歌点了点头,脸色通红,却还是断断续续地艰难说道,“我定然告sù

你,不会反悔,若是反悔,天打雷劈。”

“好,你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月蓉蓦地松开手,退了三步,束手而立。

宁洛歌原本就要窒息了,当一股新鲜的气流从鼻端进入的时候,她觉得极其的舒畅,大口地呼吸这新鲜的空气,过了一会,她才又恢复过来。

就在她抬头的那一瞬,眼睛里划过一抹异样。

她突然道,“慎行,你别过来,我让你过来的时候你再过来。”尤其是最后一句话,说得尤其声大,慎行虽然疑惑,却还是点了点头,配合道,“是。”

“我没什么耐心,你最多只能问三个问题,问完了就乖乖地受死。”月蓉看着宁洛歌,颇为不耐烦地说道。

“我想知dào

,这世上到底有没有星慧这个人。”宁洛歌点点头,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谁知月蓉的神色十分古怪,她迟疑了片刻,却还是点了点头。

“你为什么要救刘凌?”

“还债。”

宁洛歌心下细细思量,随即继xù

问道,“指使你杀我的,是不是水星云?”

当下月蓉的神色变得十分地深邃,她惊讶地看着宁洛歌,又重新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她一遍,随即还是点了点头。

“好了,现在该轮到你了。”月蓉的神色十分地迫切,她看着宁洛歌的眼神都变得狂热。

宁洛歌清了清嗓子,道,“附耳过来。”月蓉靠近,听见宁洛歌悄悄地道,“这药其实就是……”

宁洛歌看了眼慎行,突然,慎行在原地爆起,宁洛歌在此时急急地向后退去,慎行大刀阔斧地向月蓉的后心狠狠地发力。

宁洛歌大喝一声,“动手!”

然月蓉就像是疯了一样,不去管身后慎行那致命的一击,直直地向宁洛歌扑去,神色扭曲可怖。宁洛歌最后的四枚暗器齐齐发出,月蓉的速度只是一窒,不等到宁洛歌反应,已经向着她的门面而来,宁洛歌见躲闪不及,她闭上了眼睛,等待着将要来临的死亡。

那一刻,脑海中闪过的是一张清晰的绝世容颜,带着似松似竹的男人香,翩然而至。

只是,宁洛歌没有等到死亡降临,便真地看见了她刚才脑海中的那个人,那个如谪仙般俊美,做事却如阎王般狠辣的男人。

赫连子谦。

只见赫连子谦一手把她护进怀里,另一只手则向着月蓉轻轻一挥,一股强dà

的气流向着月蓉袭去。

“噗!”月蓉一口鲜血喷出,身子便像是被折了翼的蝴蝶,飘然坠落。

“带下去。”身边的男人低沉地发号施令,随后重伤的月蓉便被人粗暴地拖了下去。

宁洛歌微眯眼睛,仰头看着眼前的男人,眼中有惊讶有欣喜,也有戒备,“你怎么会来?”

“我若不亲自过来,今日你小命难保。”赫连子谦淡淡地道。

宁洛歌眨了眨眼睛,没说话。倒是赫连子谦,忽然轻笑了一声,环着宁洛歌的肩膀,却微微低头,薄唇因为说话的一张一合而若有似无地在宁洛歌的耳垂上摩擦,“你究竟给我吃了什么药,让我如此爱你?嗯?”

宁洛歌的脸刷地一下就红了,没想到他竟然听到了她胡扯的那一番话。

见宁洛歌露出了少见的娇媚的女儿态,赫连子谦觉得心神一动,下意识地吻上了她嫣红的唇。

这一夜,在赫连子谦的怀里,宁洛歌睡得没有以往安稳。

白天,赫连子谦因为要上朝每天都早早地起床,而宁洛歌今天却破天荒地在他起来之后便也醒了过来。

洗漱完毕,天还没有大亮,她缓缓地开口,“慎行,你起了么?”

下一秒,慎行已经站在了她的眼前。

“你的伤势如何?”

“不碍事,公子放心。”

宁洛歌没有梳头发,任由三千青丝垂在她的腰间,加之一身白衣,脸色又差,竟带着一种异常柔弱的美。

“月蓉还活着么?”宁洛歌问道。

“嗯,主人下手极有分寸,只是废了她的武功。”

宁洛歌点了点头。

慎行眼中有一丝迟疑,似乎是想要说什么,却踌躇不定。

宁洛歌自然没有忽略慎行的神色,“有什么想问的,问。”

“属下不大明白,月蓉那歌声到底是为何?”

宁洛歌半晌没有回答,就在慎行以为自己说错了话的时候,宁洛歌幽幽地长叹了一口气。

“那歌声,应当是为了引起我的注意。他们知dào

我会在暗处观察刘凌的一举一动,所以特意引我过去。这一切只是给我设的一个局。”宁洛歌缓缓地道出了一个她心中的猜测。

“幸亏公子你提前和断玉说好,若是那边有什么异动,立kè

派人来接应。昨晚那报信烟花,放得实在很好。殊不知他不但是通知了他们的人,还通知了我们埋伏在暗处的人。”慎行对宁洛歌的先见之明,已经佩服的五体投地了。

“也幸亏是这样,不然昨晚,我们恐怕真的会被他们得逞,即使不死,也会重伤。”宁洛歌道。

“月蓉到底是谁的人,究竟是谁,想要杀公子?”慎行道出了他心中最大的疑问。

宁洛歌缓缓侧过头,看了眼慎行,又转过头去看院外的梨花,淡淡地漫不经心地问,“你说呢?”

“属下不知。按道理说,月蓉应当是主人的人,她应当不会背叛主人,可若是说是主人要杀你,那又绝对是不可能的。主人对公子如何,我们是再清楚不过的。所以,属下不知dào

。”

“会有机会让你知dào

的,时间不早,我们去看看刘凌吧。”

“是。”

宁洛歌是大摇大摆地去探望刘凌的,她就是不想让人抓到把柄,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去看刘凌。这样即使有人说她想对刘凌不利,也不会蠢到说她会在众人面前暗害刘凌。

“刘大人过得可好?”宁洛歌看着刘凌浮躁的眉眼,全然没有了昨日见他的沉稳。也不指望他回答,宁洛歌微笑着继xù

道,“没有了夜半歌声的骚扰,想必刘大人应当是睡得极好的,哦?宁某知dào

刘大人一向嫉恶如仇,懂得知恩图报,不过宁某帮刘大人解决麻烦乃是举手之劳,刘大人就不必太感激了。”

第194章 我不想过没有你的日子,一天

然刘凌的目光却倏地冷了,他抬头盯着宁洛歌,那是如狼一般的目光,让人发抖让人瑟瑟然,但刘凌看着的人是宁洛歌,不是别的什么阿猫阿狗,所以,宁洛歌不但没有被他震慑住,就连一直挂在脸上的微笑都没有一丝的变化。

“你把她怎么了?”刘凌恶狠狠地逼出这几个字,每一个字都极尽阴狠。

“武功废了,但是没有性命之忧。如果你告sù

我我想要知dào

的,我就把她给你放了。再加上为文家案平反,这买卖你看可划算?”宁洛歌笑得像一只狐狸。

刘凌的肩膀垮了,整个人都垮了,月蓉被抓的消息,就好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终于让坚持了这么多天的刘凌崩溃了。

他冷汗直冒,双眼无神,颓然坐在地上,喃喃自语,“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下午我会再来。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满yì

的答案。如果没有,那就不要怪我对她不客气了。既然是一枚没用的棋子,那我又何苦要留着!”

说完便扭头离开了,只留下在原地坐着的不知dào

听没听到这句话的刘凌。

只是,随着大幕拉开,一场接一场的角逐竞相上演,宁洛歌还是低估了对方。

在中午吃饭的时候,慎行带回来消息:刘凌在监牢里消失了。

而最有嫌疑的人,不消说,正是宁洛歌!

当赫连子逸亲自来到王府找宁洛歌的时候,宁洛歌正在浇花。

“你来了?好久没见到你了,好像又清减了些。”打量了一眼赫连子逸,宁洛歌继xù

浇花。

“你气色倒看起来不错。和鬼似的。”赫连子逸大喇喇地坐在一方藤椅上,不远不近地看着宁洛歌仔细地浇花施肥,虽然动作是笨拙了点,但是胜在态度认真。

“切,人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你倒是一点也没被世俗的大染缸给污染了,还是这么扎人。”宁洛歌瞪了他一眼。

不等赫连子逸说话,宁洛歌先说道,“刘凌的案子皇上交给你了?”

“嗯。”赫连子逸点了点头。

“最近几起大案子皇上都交给了你,可见他对你极其重视。你可一定不能在这种紧要关头掉链子让他失望啊。”宁洛歌是在用另一种方式告sù

赫连子逸,对于她,他应该秉公办理。

“我只遵从我的心。”赫连子逸缓慢但是坚定地道。

“你可知,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道理?若是我看,由你来做皇帝,未尝不可啊。”宁洛歌说出了一直以来在她心里的那句话。

赫连子逸犀利聪颖,对百姓够仁,对大臣够德,对自己够狠,对父母够孝,对朋友够义,让这样的人来做皇帝,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普天之下,也就是你敢这么说啊。”赫连子逸轻笑出声,无奈地摇、了摇头。

“并非我胡说八道,而是你确实有这个能力,只是你自己,并不把心思放在这上面罢了。”宁洛歌也笑了,看见赫连子逸那云淡风轻的模样,她隐隐地想到了一句话: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不说这些了。你来是问我刘凌的事情吧?”宁洛歌交完了花,放下木桶,把袖子都放下来,带着一身泥土从花圃里走出来。

一边走一边道,“这件事情我自知dào

消息便在想,他是怎么消失的。青天白日的,一个大活人就这么不见了。劫囚是不可能了,守卫森严的大牢,若是劫囚不会一个人都不被惊动。那么排除了劫囚,你说,若是让他消失,有几个办法?若是你,你会怎么办?”

赫连子逸凝神思考,“若是我,我会找个替死鬼,然后无声无息地将人换出去。这样,最起码他们不会在第一时间发xiàn



宁洛歌摇了摇头,“你这个方法确实好,但若是那样,等发xiàn

的时候,便会追查到始作俑者。谁来过天牢,谁带进过人,谁又带出过人。这样,很快便会找到线索。”

宁洛歌冷哼一声,道,“所以,如果是我,我会挖一条密道,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人接走,随后再毁了密道,没人知dào

这条密道的存zài

,也没有任何线索去追查。你看,这样不是很好?就像现在,你不就没有任何蛛丝马迹可循么?”

“不错,有道理。但是……”

宁洛歌打断了赫连子逸,继xù

道,“但是这挖地道既需yào

时间,又需yào

金钱人力,最重yào

的是,挖地道会有声音,若是挖到了天牢,为何天牢的人没有听到过么?”

赫连子逸点了点头,“不错。”

然而宁洛歌确实粲然一笑,“若是没听到声音,那夜夜响彻天牢的歌声又算是怎么回事呢?”

蓦地,赫连子逸明白了。几乎是恍然大悟。

“他们这一招用得好啊,一箭三雕,一道夜夜想起的歌声,不但救了刘凌,还差点让我命丧黄泉,还让刘凌彻底地听了他们的摆布。如今,我们失去了线索,而人家,却是既救了左膀右臂,又扔回来一个叛徒,并且,让我陷入了被怀疑的境地。赫连子煜,他这一次做得妙啊!”宁洛歌负手而立,站在院中,看着树顶的叶子,忍不住唏嘘。

赫连子煜,还是那一匹阴险狠毒却城府极深的狼啊。

只是赫连子谦,你在这其中扮演地,又是什么角色呢?

赫连子逸自然不可能带走宁洛歌,即使是不因为交情,单凭没有证据这一点,便不能对宁洛歌怎么样。

而他走了不久,赫连子谦便回来了。

宁洛歌是坐在客厅里面等的赫连子谦,当他一身黑色云锦长袍沉稳出现的时候,宁洛歌只觉得心很痛。

为什么会心痛呢?

俊美无俦的他,是这帝都无数少女的梦中人儿,可他却说,他只爱她。

但是,为什么还是会心痛呢?

“你怎么在这儿?”赫连子谦见到宁洛歌在这,摸索着她的头发,却面无表情。

他就是有这个本事,无论心里在想什么,都不会有人看得出来,是喜是悲,是高兴,是难过,都不会让人看出来。人们看到的,只是那永远如深海一样的淡然无波。

“我在等你。”宁洛歌钝钝地回答。

“是想为夫了么?正好,为夫也很想夫人。”赫连子谦把宁洛歌搂进怀里,紧紧地抱着,没有什么别的举动,只是单纯地拥着她。

“赫连子谦,我有事情问你。”宁洛歌闷在他的怀里,闻着自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温暖的味道问道。

“嗯?”低沉魅惑的嗓音轻轻地响起。

“月蓉假死,是不是你授意的?”

见赫连子谦没说话,宁洛歌继xù

说,“是你派月蓉去敌人内部探查机密,当他们让她假死的时候,你就同意了。而且,你故yì

接过了这件案子,把它压了下去,为的其实是配合月蓉,是么?”

赫连子谦摸着宁洛歌滑顺的头发,仍旧不语。

“你有办法让刘凌认罪画押是么?为什么,要瞒着我?”宁洛歌把头从赫连子谦的怀里抬起来,有些迷茫地看着他。

而赫连子谦同样回望着宁洛歌,只是他看着宁洛歌的眼神,更加地深邃难懂。

“为什么要瞒着我?”宁洛歌又问了一遍。

回答她的是赫连子谦的沉默。

“你是不是想说,因为我活不了几年了,为了让我别太费心力,所以不想让我知dào

的太多?你是不是想说,因为这水太深了,这背后的人势力太大了,怕我知dào

的越多越危险?你是不是想说,因为有你在,我只需yào

每天喝喝茶看看书,每天都活得像头猪一样,就可以了?”

宁洛歌越说声音越大,说到最后,她猛地站起来,控zhì

不住地红了眼眶。

“可你知dào

我最想要的是什么么?哪怕我只有一天的时间了,我希望能够多做点有意义的事,我希望当我要死的时候,不会觉得我这辈子都白活了,我希望将来就算我走了,可是还有人记得我,还有人能和你说说我,你到底知不知dào

啊?!”

赫连子谦从未见过这样的宁洛歌,似乎把这么多年心里的压抑都释fàng

了出来一样,但物极必反,他怕她会失控。

宁洛歌深吸了几口气,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她知dào

这个样子,是谈判的大忌。

可是和赫连子谦谈判么?对着他,要她怎么谈得下去呢。

是了,既然谈不下去,那就不要谈了,她连连后退,冷冷地看着赫连子谦,“我们暂时分开一段时间吧,冷静一下。”

话落,宁洛歌感觉到手腕被大力扯了一下,让她整个人都跌进了身后温热的怀抱。

“洛洛!我不想过没有你的日子,一天都不想。”

眼泪因为男人的一句话倏地掉了下来,饶是宁洛歌再坚强,在赫连子谦面前,也是泥捏的。

“赫连子谦,你就是个混蛋!”宁洛歌忍不住大声地骂。

“我是混蛋,混蛋和你赔礼道歉。不要生气了,嗯?”赫连子谦紧紧地抱着宁洛歌,惟恐她下一秒就消失。

第195章 除了公子,主人不相信任何人

“你有错么?你有什么错?你什么时候做过错的事了?”宁洛歌吸吸鼻子,瓮声瓮气地嘲讽挖苦。

“我错在不该瞒着你,错在太护着你了,错在没有考lǜ

到你的感受。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人生苦短,我希望我的每一天里都有你。什么冷静什么分开,统统不要。”赫连子谦固执地抱着宁洛歌,说着最任性的话。

“赫连子谦,你才是最自私的那个人!”宁洛歌攥着小拳头一下下地打在赫连子谦的胸前,发泄心头的怒气。

宁洛歌气消之后,得到了赫连子谦的首肯,宁洛歌去找了兰芷,让兰芷把月蓉的事情一点一滴地告sù

她。

当宁洛歌问题刘凌和月蓉到底是什么关系的时候,兰芷给她讲了个故事。

“很多年前,醉仙楼的头牌叫做月娘。是个美丽智慧善良的女人,因为家贫,从小便被父亲卖给了人贩子,辗转落到了醉仙楼。因为她的美貌和为人,她渐渐地为人所知。然而醉仙楼的头牌从来都是卖艺不卖身的,当中不乏有男子求欢,在这众多的男人中,月娘独独看中了一个男人。那个男人,一身黑衣,月蓉连他的相貌都没有看见过,只见过他的半张脸,便被他偷去了心。二人春风一度,男人消失了。而两个月之后,月娘发xiàn

,自己有了身孕。”

“月娘心系男子,所以瞒着老鸨一直把孩子瞒到五个月大,肚子盖不住了,孩子也大了,月娘执意要留下孩子,四个月后,孩子出生了。让月娘高兴的是,她生的是双胞胎,可是让她忧心的是,这两个孩子都是女孩。”兰芷顿了顿,看着宁洛歌,“这两个孩子便是月蓉和星慧。”

宁洛歌点点头,她猜到了。

“月娘怕孩子长大了之后重蹈她的覆辙,便偷偷地把两个孩子送给了一户没孩子的人家。而月娘对外则称孩子都死了。几年之后,月娘在大姐上偶然救了一个快要被饿死的小男孩,收留了他,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儿子。”

“这孩子是刘凌。”这次宁洛歌用了陈述句。

兰芷点了点头,跳过了这一段,“后来,月娘的两个孩子长大,姐姐叫做月蓉,后来被主人发xiàn

,秘密带走训liàn

,而另外的妹妹则叫做星慧,她后来被星云山庄的三公子水星云看中,二人私定终身,结为夫妻。”

宁洛歌点点头,这事儿上次她去水家别院打探的时候,欢欢说过,她说这位夫人是没拜堂的。

“水星云对待星慧一直很好,直到发xiàn

星慧和月蓉的关系,继而发xiàn

月蓉和赫连子煜的关系。”兰芷给宁洛歌耐心地解释道。

“这些都是月蓉告sù

你们的?”宁洛歌问道。

“不是,是主人在把月蓉收进暗卫之前便调查过的。除了公子,主人不相信任何人!他只相信他亲眼看到亲自查到的。”兰芷道。

宁洛歌撇撇嘴,没接茬。只是心中却对于刘凌当日的反应明白了,他之所以那么说,是因为月蓉是这个世界上他为数不多的一个亲人。

“那么星慧现在人在哪里?”宁洛歌心中隐隐有个不好的猜测,月蓉会出现在水家,显然和星慧有莫大的关系。可是她那日却没见到过星慧,难道她……

“星慧被水星云藏起来了,他拿星慧威胁月蓉,若是月蓉不按着他说的做,就要杀了星慧。月蓉最初知dào

这个消息的时候很害pà

,后来还是主人命她将计就计。只是,”兰芷失望地摇了摇头,“只是主人不知dào

,她是真的想要趁机杀了姑娘你。幸亏当时主人不放心姑娘,跟去看了,否则……”

宁洛歌知dào

,若是赫连子谦没去救自己,那自己就真的是凶多吉少了。

幸好有他。

随着刘凌一事爆fā

,圣上开始重视这件事情,太子和谦王都在朝堂上被警告,看那模样,倒是开始一视同仁了。

晚上,下了朝的赫连子谦在书房里和卓钰等人说政事。这一次,宁洛歌也被允许参加。

七皇子妃因为上次的事情,没脸再来。这次来的只是沈韵诗和林久瑶。

“皇上开始一视同仁了,这可不是个好现象啊。”卓钰面色紧绷。

“嗯,一视同仁,就意味着在这之后,王爷也要开始参加朋党之争,想要全身心放在政务上是完全不可能的。”戴宗客观地分析。

“为何皇上会突然不帮着钱哥哥了啊?明明,明明……”林久瑶想不明白。

沈韵诗想了想,说道,“按着我的理解,我倒是以为,或许是因为皇上希望借此机会锻炼锻炼王爷。”再直白点就是想要让赫连子谦吃点苦头。

众人议论纷纷,然而漩涡的中心赫连子谦却是什么都没说,反而微微笑着看着宁洛歌。

目光中有一丝兴味。

宁洛歌心里冷哼一声,不服气地瞪了他一眼,他这是想要考倒自己么?然后等自己答不上来的时候他就可以理所当然地说这些事你处理不来,你还是回房吃喝玩乐吧。

“最近太子是不是经常留在宫里?”宁洛歌看向卓钰问道。

卓钰慎重地想了想,自从上次戴宗那件事之后,他便真心地佩服宁洛歌的才智,所以此时回答问题不经意地便多想了想才答,“的确如此。最近王爷基本都在西街巷坐镇,很少在宫里。”

“那就是了,依着太子的性格,他一定在这期间做了不少的功课。”

“可皇上明察秋毫,若是太子诋毁王爷,皇上一定会发xiàn

的啊。”林久瑶想不明白。

宁洛歌听罢神mì

一笑,“谁说他是去说人坏话了?要我说,他应当在皇上面前大肆夸赞王爷了,不仅如此,他若是再把用在人事上的心思用在皇上身上点。若你是皇上,忽然发xiàn

自己的儿子如此孝顺父亲,对待兄弟又亲厚,你会不会喜欢这个儿子呢?”

说罢,宁洛歌转头看向还笑着看她的赫连子谦,瞪了他一眼,“还笑!你都快要大祸临头了!如今你最大的优势就是皇上的信任,若是皇上对你的感情淡了没了,你就该头疼了。”

“自始至终,他都不过是把对母亲的感情寄托在了我身上。他对我,有感情么?”赫连子谦轻笑着说出这句话,却让宁洛歌心微微一疼。

“这件事情且走且看吧,老头子的想法,一天一变呢。当务之急,是刘凌。”

“刘凌的事情不是有四哥在查么?与我们有何干系?”目前看来,此时顶多与宁洛歌有点关联,与赫连子谦,倒是没什么明面上的关联。

“刘凌手里有我母妃通敌的证据。这个,我势必要拿回来。”

赫连子谦一语惊醒梦中人,经他一说,宁洛歌才猛地想到,对啊,若是刘凌手里没有些赫连子煜想要的东西,赫连子煜那人又怎么会冒着如此大的风险,在宁洛歌的眼皮子底下把人劫走。就算说刘凌是他的左膀右臂也有些牵强了。

“王爷是说娘娘当年与文家联系的证据?”

“可这证据不是被销毁了吗?”卓钰显然没想到还有这么一招。若是刘凌把证据拿出来,那莲妃娘娘的名誉就彻底毁了。那当年她的死,不是也没有任何意义了么?

更何况,若是这证据被曝光与天下,谦王爷不就成了罪人之子?

“听说太子殿下最近得一高人,这证据就是这人拿到的。”兰芷说道。

“兰姑娘可知这证据具体是什么?”戴宗问道。

“据说是娘娘当年给文孝正写的信。”兰芷抿了抿唇,想了想说道。

“现在关键的是我们怎么把信拿回来。”沈韵诗也适当地看口。

宁洛歌点了点头,是啊,想要把信拿回来。只要知dào

信藏在哪儿就可以了,那么……宁洛歌灵机一动,她想到了自己久未使用的异能,或许,可以用这一招把那证据找回来。

于是,宁洛歌启唇,“或许,我有办法把信取回来。只要让我见道那个神mì

人或者刘凌就可以了,我……”

谁知话未说完,便听赫连子谦道,“不行。”

宁洛歌心里觉得他是故yì

地不让自己去做,于是问道,“为什么?”

“没有原因。”

宁洛歌还想说什么,碍于在场众人,没有开口。

在场的人都是人精,见宁洛歌和赫连子谦的气氛忽然有些冷,连忙告辞了。

待人走光了,宁洛歌腾地从座位上站起来,“为什么不行?你连听都不听我说,你是不信任我么?还是说,你那天说的,根本就是逗我玩的?”

“你真的想去?”赫连子谦不答反问,声音幽幽地,有些冷。

“是!”宁洛歌坚定地道。

“那不如这样,我们打个赌如何?在明日傍晚之前,我们两人谁先拿到那封信就算谁赢,如何?”

“赌就赌!”

“不着急,先听完我的条件。赌赢的人可以得到赌输的人一个承诺。而赌输的人,以后必须无条件服从赢的人,如何?”

第196章 打赌

宁洛歌挑了挑眉,直觉上这是个陷阱,可她又对自己的能力很有信心。

所以……

“成交!”宁洛歌颇有信心地扬起下巴,和赫连子谦击掌为誓。

对手是赫连子谦,所以宁洛歌不敢掉以轻心,半夜连觉都不睡了,就开始和慎行商量怎么去把那封信给偷回来。

而赫连子谦则是看了她一眼,便悠悠地去睡觉了。

第二天一大早,趁着赫连子谦上朝那个时间,宁洛歌就招呼着慎行去了太子府。

只是刚一进门,就碰见了李安茹。

宁洛歌知dào

她今天一行,肯定会碰见她,所以见到她的时候,也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你来干什么?”李安茹语气不善地看着宁洛歌,眼中充满敌意。

“是这样,宁某来找太子商量点事情。”宁洛歌看了眼李安茹,幽幽地道,“太子说有件事情拿不定主意,希望宁某能够帮他参谋参谋,所以宁某就来了。”

宁洛歌故yì

把事情说得很神mì

。果然李安茹听过之后心生不快,她冷哼了一声,“你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就是仗着凤凰仙山的名气,在外面招摇撞骗,就你那两下子,若非殿下被你迷惑,又怎会找你这么个百无一用的人商议什么机密。”

李安茹虽然最近和宁洛歌不常见面,但是自家的殿下却经常在府中有意无意地提起宁洛歌,这本就让她心生嫉恨。如今宁洛歌自己找上门,那就不怪她不客气了。

突然李安茹向着宁洛歌便走了过去,当距离宁洛歌还有一尺的距离的时候,她忽然抬袖,使劲儿抓住宁洛歌的手往自己的胸上放,随机尖叫出声,“来人啊,救命啊,快来人!”

呼啦啦,几乎是一瞬间,只见大片侍卫都走过来,把宁洛歌给围在了中央。

宁洛歌没想到李安茹会突然来这么一招,眼皮一跳,但随即她灵机一动,从被动变主动,紧紧地抓住了李安茹的手腕,且握得极紧。

脑袋里闪过无数的画面,从昨晚李安茹强行拉赫连子煜入房,将之生生扑倒,一直到几日之前刘凌刚进牢里的情形。

而这中间,宁洛歌找到了一些关于关于那个神mì

人和信笺的蛛丝马迹。

那边李安茹见宁洛歌不但没挣脱,反而把自己握得更紧的时候,眼神有一瞬间的慌乱狐疑,随即便带着哭音大喊道,“宁无双调戏本宫,意图不轨,来人,把她给我带下去,”

听着李安茹的命令,侍卫们走上前来,然宁洛歌抓着李安茹的手却不放开,侍卫抓她,她就把李安茹推出去,侍卫见手要碰到李安茹,立kè

便缩了回来。

于是便看到御花园上演了这样一幕,李安茹不断地尖叫,而后面抓着她的宁洛歌一会把她向左推,一会拉着她向右去,而侍卫们也手足无措,一时间后花园乱成一团。

这场闹剧,直到慎行拿出了随身带的独属于谦王的令牌,才算是终止。慎行冷声大喝,“此乃凤凰公子,尔等谁敢不敬?我手中所持乃是谦王令牌,且不说公子无罪,就是公子有任何差错,也轮不到你们抓人。还不退下!”

慎行面容本就冷酷,此时他冷冽的眼神像是利剑一样刺向众人,让众侍卫都吓得不敢上前。

而宁洛歌则看了他一眼,见他微不可查地点点头,宁洛歌微微一笑。

她的嘴角微微挑起,透着不羁和邪佞,他抽出腰后的扇子,握着扇柄用另一头轻挑李安茹的下巴,啧啧了两声,故yì

凑得很近,“呦呵,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太子妃变聪明了么,知dào

我的身份不能对外所知,所以就用了这么一招,这样一来,在外人看我是个无耻小人,而太子殿下又知dào

你没有被我玷污,这一招好啊,让我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但是紧接着宁洛歌面容一肃,笑容不再,整个人看起来透着前所未有的严厉,“你错就错在你陷害错了人,你还是没有记性啊,我和你说过,我是宁无双,是你最动不得的人。”说完还没等李安茹还嘴,便直接把李安茹给推进了一旁的湖里。

顿时,尖叫声四起。而宁洛歌和慎行则趁着府上混乱,众人都忙着救太子妃的功夫,跑了。

“怎么样?可有发xiàn

异常?赫连子煜的门客不少,因为他多疑的性子,所以这些人基本都住在太子府。你可在那些门客那里找到了那个神mì

人?”二人走到一处隐秘地角落,宁洛歌问道。

慎行点点头,又摇摇头,“我也不知dào

是找到了还是没找到,太子府里最近确实多了一位神mì

的客人,只是这人是个女子。而且……”

宁洛歌狐疑地看着他。

“而且还是要被纳为妾的。听说太子很是喜欢这个女子。”慎行说道。

“叫什么名字?”宁洛歌想,或许她知dào



“好像叫姬沉鱼。”慎行回忆刚才他问那个婢女时那个婢女回答他的话。

“是她?”宁洛歌惊呼出声,脸上的神色变了又变,但最后的最后,她笑了“老朋友了,看来那证据是在她手里的。我猜测她肯定还没有把证据拿出来给太子,不然太子不会去救刘凌。只是我竟然不知dào

,姬沉鱼和刘凌竟还是有些渊源的。你可知dào

姬沉鱼住在哪一间院子?”

“落月院。”

“那走吧。”宁洛歌心里笑得开怀,谦谦啊,你可不要怪我下手太快啊,啧啧,是该想想让他答yīng

一个什么条件更好了呢。

宁洛歌喜滋滋地去了姬沉鱼那儿,好巧不巧地得知姬沉鱼收到一封密信之后便出去了。

幸亏刚出去不久,宁洛歌和慎行立kè

追了出去。

根据宁洛歌的猜测,要么姬沉鱼是去见刘凌,要么就是……宁洛歌拜拜天,希望见的不是后者,要是见的是赫连子谦,那她岂不是没什么希望了?!!

于是这一路,宁洛歌异常的谨慎小心,最终终于一点点地发xiàn

了姬沉鱼的方向,只是中途却因为有人成亲而阻了挡路。

宁洛歌忍不住吐槽,但又没办法,如龙一样的迎亲队伍从整条街的一头到另一头,长得宁洛歌都怀疑是不是这是不是姬沉鱼故yì

的。

想起那张沉鱼落雁的容貌和那深沉似海的心计,宁洛歌便对马上要见到姬沉鱼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欣喜之感。

“这怎么办?”慎行也晕了,蔓延的大红色,吹锣敲鼓的声音不绝于耳,热闹的慎行连说句话都得用吼的。

“守株待兔。她早晚得出来。”宁洛歌咬着唇,气得不行。只能祈祷姬沉鱼那个女人还像以前一样防备心那么重,不会轻易地答yīng

别人,更不会不给自己留后招。

半个时辰之后,迎亲队伍终于浩浩荡荡地走出了这条街,而宁洛歌也一眼就看见了尾随在队伍之后的姬沉鱼。

她冷哼了一声,果然是她算好的。就是为了让人都过不去,没办法继xù

跟踪她。果然,还是那个心计深沉的可怕女人啊。

“接下来怎么办?”慎行问道。

宁洛歌看着由远而近形单影只的姬沉鱼,冷冷地吐出两个字,“打劫!”

于是,貌美如花智计深沉但却丝毫不会武功的姬沉鱼就在刚刚甩掉了赫连子煜派给她的那些暗卫之后,被两个人打劫了。

二人一身黑衣蒙面,二话不说就点了她的穴道,把她拖到了暗处,随即其中一人在她的身上摸来摸去,尽管她的眼神都要喷火了,那人却好像根本没看到一样。

什么都没找到,那人砸吧了两下,转而去脱她的鞋子。

最终……

果然找到了!

宁洛歌心中一喜,看了姬沉鱼一眼,顺便摸了摸她滑如凝脂的脸蛋,给她解了穴道,立即离开了。

而被揭开穴道站起来的姬沉鱼,在他们二人走了之后,眼中却没有了那份慌乱。

她的脑海里回想起和刚刚的男人的对话。

“赫连子谦,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娶我,要么就让莲妃成为所有人唾弃的叛贼。”姬沉鱼双眼带泪,楚楚可怜的模样配上沉鱼落雁的容貌,但凡是个男人,都没办法拒绝这样一个女人。

“这题,没意义。”赫连子谦一身白衣,立在风中,瑟瑟秋风吹动他的衣袂和青丝。加之惊为天人的容貌,让他整个人好像谪仙下凡。

姬沉鱼摇头轻笑,“你还是这么直接。”

两人之间的气氛越发尴尬,最后还是姬沉鱼率先说话,“罢了,你我之间,为何会落到今日的局面,不就是因为我爱你要更多一点么?你早就知dào

,我不会把那封信交给太子,你早就算准了,看透了。”

“沉鱼,都过去了。”男人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女子,声音低沉魅惑。

“不!过不去!你叫我怎么过得去!明明是我的,明明是我的男人,转眼与我没有任何关系,你叫我怎么过得去!”姬沉鱼一改往日的淡漠沉着,不顾形象地大声哭喊。

“你的要求我答yīng

,他日不论是我还是别人登基,都会保你性命无忧,荣华无限。其他,忘了吧。”

第197章 我为我们今后的孩子担忧

“你就那么喜欢她?”姬沉鱼慢慢地平复了心情,但说话的时候,眼神中还是带着浓浓的嘲讽揶揄。

然而,那个男人只是轻轻一个字,便打碎了她所有坚强的外壳,他薄唇轻启,“是。”

姬沉鱼仿佛一下子被抽取了魂魄,连连后退了几步,却被脚下的石头绊了一跤,“噗通”一声坐在了地上。

姬沉鱼只感觉到大脑嗡嗡地,赫连子谦的声音好像是从遥远地记忆中传来,却又与现在的声音重合,她听到他说,“一会自会有人来向你取信,你好自为之。”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问,“是她么?”

他说,“是。”

似是想到了宁洛歌若是赢了赌会高兴地手舞足蹈的样子,眼中有浅浅的笑意。

姬沉鱼从来没看见过这样的赫连子谦,他的眼中会闪过温柔的宠溺,那样子的赫连子谦,让姬沉鱼觉得像个幻象。

从回忆中出来,姬沉鱼站在原地,想到已经被拿走的书信,和刚才那个黑衣人清冷的眸子,眼神刹那间冷若冰霜。

宁洛歌高高兴兴地回到王府,听闻赫连子谦已经在了,只是挑了挑眉,便朝着他的书房走去。

“赫连子谦,你拿到书信了么?”宁洛歌隐藏了眼中的得yì

,尽量让自己保持淡定地问道。

“今天上朝,老三说书信不在他手上,我已经命兰芷去查那个神mì

人了。现在在等消息。”赫连子谦老老实实地和宁洛歌汇报他做了什么以及将要做什么。

“那你可以让兰芷回来了,因为……”宁洛歌喜上眉梢,从怀里拿出密信,“啪”地拍在赫连子谦的书桌上,得yì

地挑挑眉,“你输了!”

“哦?是么?不一定吧。”赫连子谦幽幽地问了一句,他伸出修长的手指,从书案右边拿起了一张信,问道,“你看看这个?”

宁洛歌皱眉,随后类似于粗暴的把信夺了过来,生怕有人和她抢似的。

“你不是说兰志还没回来么?”宁洛歌十分不满yì

地冷哼。

“我还没说完啊。兰芷是没回来,但谁说老三那就不能有这封信的。我找他聊天,试探出他应当有那封信。所以就给拿过来了。”赫连子谦十分不在意地说。

但是宁洛歌知dào

,别看赫连子谦这么轻松地说这件事,但赫连子煜那个人,绝对不是好相与的,子谦从他那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信拿回来,定然是费了不少劲。

虽然,这信是……临摹的。

“你怎么拿回来的?”宁洛歌八卦地问。

“很简单。一个字:偷。”

宁洛歌瞪大了眼睛,声音不自觉地拔高了,“谁偷的?你?!”

赫连子谦耸耸肩,没否认。

宁洛歌抽了口气,没想到赫连子谦还有这一手本事。可真是……无耻啊。

“你呢?怎么拿回来的?”赫连子谦好整以暇地望着宁洛歌。

“也很简单。一个字:抢。”宁洛歌鬼鬼地笑了笑。模仿赫连子谦的神态,随即颇为自豪地说道。

“……”

“看来咱们两个不愧是一家。”宁洛歌拍了拍赫连子谦的肩膀,略带沉痛地说道,“我为我们今后的孩子担忧。”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咱们的谦大王爷最近终于不提这茬了,她还欠欠地硬把这事儿说出来。这不是上赶着找罪受么。

“那啥,我让断玉去找找兰芷,反正原版临摹版的信都在这儿了。”宁洛歌一边回过头和赫连子谦说话,一边脚飞快地往门外走。

“等等!”赫连子谦沉稳地声音传来。

“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了,您忙,你忙。”

宁洛歌见赫连子谦张张嘴,还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刚要问,就听见“咚”地一声。

她撞门上了……

宁洛歌一脸黑线地揉着侧脸,因为撞得有点厉害,摔得都有点扭曲了。她怒视着赫连子谦,“你成心的吧?”

“我说了,让你等等。”赫连子谦颇为幽怨地望着宁洛歌,竟让她从中读出一抹可怜的兴味。

“……”宁洛歌一咬牙,一闭眼,她认了。

晚上,一边吃饭宁洛歌一边说话。赫连子谦休养良好,所以他从来不在吃饭的时候说话,除非宁洛歌说了,他才会答。

看着赫连子谦连吃饭都吃的比她优雅无数倍,宁洛歌坏心地希望赫连子谦今晚拉肚子。

赫连子谦吃的有条不紊,他的手腕抬得很高,优雅地握着筷子,稳却不慢地吃着饭。

仍旧是不吃荤。就夹着眼前的两道菜,目不斜视的,专心地吃饭。

这个样子的赫连子谦怎么看,都让宁洛歌感觉到十分地可爱。

她忍不住逗逗他,“国库是不是真的没钱了?你看看,堂堂一国的王爷,再加上未来的准王妃,两个人一顿饭就吃四菜一汤,我倒是罢了,可你一个王爷每顿饭都是两个菜,不会有点掉链子么?”

“洛洛,你可知dào

,外面有太多流离失所,一天连一顿饭都吃不上的人?”赫连子谦说话的神态很严肃很认真。

宁洛歌知dào

这玩笑惹得王爷大人当真了,她吐吐舌头,“嗯嗯,是,你说的有道理,所以王爷大人以后就一天一碗白米饭就好了。反正外面有那么多吃不到热乎饭的。”宁洛歌暗讽。

她不过是心疼他,瞧瞧他那个样子,哼!她怎么会不知dào

民生疾苦?她又怎么可能会不满足如今的物质生活,她是那么贪婪的人么?哼!

宁洛歌越说越是上纲上线,吃到最后竟然,生气了!

“啪”地一声,宁洛歌扔下空碗,摔下筷子,看着已经被她吃的杯盘狼藉的桌子,赌气地大喊,“不吃了!”

说罢转身就往外走,就去练剑了。

这一摔,摔得赫连子谦莫名其妙。

而宁洛歌也一个下午没理他。

晚上吃饭的时候,宁洛歌刚一上桌,便闻到肉香扑鼻,拿起筷子准bèi

大快朵颐的时候,身旁八风不动的男人开口了,“再等等。”

宁洛歌刚夹起一筷子红烧肉塞进了嘴里,便听到他这一说,她抬起头,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天真的像个懵懂的小姑娘。

而那眼神,则是疑惑的,呆呆的。

她这模样看得赫连子谦心神一荡,忍不住抬起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别动我。”宁洛歌一边吃一边含含糊糊地躲着。

正说着,便有侍女来了。

一个接着一个,人手一个托盘,每个托盘上一道菜,全是荤菜。

每一道菜都色香味俱全,还没吃呢,宁洛歌就知dào

这些菜一定是无限美味的。

只是…

“你不会因为我中午那么一说,就弄这么多吧?”宁洛歌数了数桌子上的大碟子小碟子,足足有十六道菜,其中只有两道菜是素菜,其余的,都是有、荤有素,还有几样工序极其复杂的糕点。

赫连子谦点了点头,似乎对宁洛歌的表情极其满yì



似乎是怕宁洛歌吃不饱似的,他淡淡地问了句,“够么?”

宁洛歌汗流下来了。

够么?

大爷您这是把我当牲口喂了啊。

“你中午不是还说有那么多流离失所吃不饱饭的饥民么?”那会不还是个清正廉洁体察百姓疾苦的爱民王爷的形象么?怎么到了晚上就变成了骄奢淫逸不懂民生疾苦的王爷形象了?

“在保证百姓过上好日子之前,我得先让我的女人过上好日子。”赫连子谦夹了一筷子豆腐,幽幽地道。

那一瞬间,宁洛歌只感觉到心里柔软地一塌糊涂,而眼眶更是毫无察觉地红了。

“快吃,菜凉了。”赫连子谦见宁洛歌久未动筷子,便抬头嘱咐宁洛歌,没想到却看见她专注地盯着自己,泫然欲泣的模样。

“这就感动了?”赫连子谦有心活跃一下气氛,引得她注意,“不如我们现在商量一下,该如何瓜分赌注。”

果然宁洛歌很感兴趣这个话题。

她问道,“瓜分?为什么要瓜分?我拿到的是原版。”

“可就算你拿到了原版,若是临摹本还是被留在赫连子煜那,而他硬说他手里的是原版,你是不是也不算成功地把信笺拿到手里了呢?”赫连子谦慢条斯理地道。

宁洛歌想想,也挺有道理的。毕竟赫连子煜那个人,是干得出这种事情的。

“那也是我拿到的更重yào

一些。所以瓜分赌注的时候,你可以拿到那个比较重yào

的条件。”

“我记得我们的赌注就一个啊,赢的人可以得到输的人一个承诺。而输的人要无条件服从赢的人。”宁洛歌智商有点不够用,这赌注怎么分?

“很简单。我要你的一个承诺。而以后你说什么我就听说么。如何?”赫连子谦优雅地擦擦嘴,好整以暇地看着宁洛歌,看她天人交战。

“那我们得约法三章,承诺不能是蛮不讲理的,违背道义的,更不能是违法的,无耻的!”

赫连子谦听罢嘴角抽了抽,他在她心中到底是什么形象啊?

最后,赫连子谦低沉好听的声音响起,“可以。”

第198章 看我夫君是如何的俊美

至于那个宁洛歌给他的承诺,赫连子谦说暂时没想到,等想到再说,

晚上众人约在赫连子谦的书房商讨事情,宁洛歌因为“自己说什么赫连子谦就得听什么”这件事情而得以继xù

在书房里滥竽充数。

“如今书信已经找回,那刘凌我们还需yào

继xù

寻找么?”戴宗呆呆地问道,当初王爷说找刘凌,是因为刘凌手里有筹码,但如今筹码都不在了,他们还有必要找他么?

说实话,在戴宗的思维里,文家谋反案毕竟已经是过去式了,和王爷也没什么关系,所以一点也不重yào



“尽快找到他。他在赫连子煜的身边如今已经没有剩余价值,性命堪忧。所以务必找到。这件事情,就交给卓钰你去办。”赫连子谦淡淡地吩咐,今日他的语调极快,好像是急着要做什么去似的。

“是。”卓钰干脆地应道。

“星慧现在应当在水星云的手中,水星云对她应当还有些感情,我们暂时不需yào

在他的身上多下功夫。但有一件事情,却需yào

我们注意。最近京城多了很多陌生的面孔,诸位可有注意到?”赫连子谦微微抬眸,看向众人。

眼神在经过七皇子的时候顿了顿。

随后继xù

道,“暗卫回报,这些陌生的面孔,来自南燕。”

闻言七皇子脸色一变,但很快就淡定了下来,他缓缓地站起来,走到了屋子中央,对着赫连子谦遥遥一拜,开口说道,“菲儿的事情是皇帝不察,请二皇兄恕罪。”

说完竟然一撩袍子,跪在了地上。

他的举动惹得众人都纷纷站了起来,见赫连子谦沉着脸,虽然不知dào

这其中究竟有什么事,但却都跪了下来,为七皇子求情。

“想来当日七皇子妃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七皇妃对七殿下的感情臣等都看在眼里,况且臣如今并不记恨皇妃。”戴宗拱手率先说道,毕竟这件事情他是直接的受害者。

“嫂嫂是个苦命人,谦哥哥您就大人有大量,暂且饶她一回吧。”林久瑶跪在地上,脆生生地求情。

在场中人,只有宁洛歌没有下跪,她在沉思。

她调出了脑子里所有关于这个七皇子妃的记忆。七皇子妃,是七皇子微服私访在民间偶然认得的,因为从小生活孤苦,无父无母,虽然容貌才情都是不错的,但身份却是无论如何与出身皇家的七皇子有着云泥之别。

这场婚事七皇子刚一开口,便被皇上给拒绝了。而七皇子却是继承了皇上的牛脾气,固执地要死。声称就算是不做皇子了,也要娶七皇妃。后来事情如他所愿,他娶了她,皇上也彻底地忽略了这个儿子。

原本七皇子还有机会与众人一争高下,但在那之后,便是再无希望。

但好在七皇子夫妇琴瑟和谐,鸾凤和鸣也是好不融洽,两人的感情如胶似漆,让旁人看得都羡慕,是以这对姻缘到最后也没人能说得出是对还是错了。

然而就是这样的一对佳人,竟然在此时出现了深深地裂痕。

原因竟然是来源于七皇妃的背叛。看着七皇子最近也不大好的脸色,想来他内心也是饱受煎熬,宁洛歌便觉得有些同情。

可是赫连子谦做事向来有分寸,他既然有此一问,就说明此事定然是与其有关。

难道说,这七皇妃实则是南燕派来的奸细?

这么想着,宁洛歌的眸色深了深,七皇妃不是帮赫连子煜的么?怎么会……

南燕和赫连子煜,又扯上关系了呢。

想想上一次宁洛歌把南燕和赫连子煜扯上关系,还是唐玉风的那件事,而星云山庄往南燕送的那份贺礼,最后还是被赫连子谦抢走了。

这么想着,宁洛歌脑中电光火石闪过一些东西。

她冲着七皇子说道,“七殿下,王妃最近可都是在家?”

听明白宁洛歌是在给七皇妃机会洗脱嫌疑,七皇子感激地看了她一眼,便继xù

答道,“因为上一件事,最近她一直都把自己关在府中闭门思过。就连我她都不见。”

七皇子这话说得明白,七皇妃连他都不见,又怎么会与那些南燕奸细有关?

赫连子谦闻言果然是点了点头,“都起来吧。我不过是问了一句话,你们就这么大惊小怪的么?”

众人冷汗直下,实在是您老人家气势太盛了啊。

“南燕的人恐怕会和老三接触,我已经命兰芷盯着了,但是情报繁杂,这件事情就由韵诗你和兰芷一起做。”额连子谦淡淡地下命令。

一旁的韵诗恭敬地颔首,宁洛歌可以看见她白皙修长的脖颈。

“最近下面频繁来报,南方近几个月大旱,百姓颗粒无收。恐怕国库又要出一大笔赈灾了。”赫连子谦淡淡地道,宁洛歌注意到他的眉毛蹙得很紧,每次他有这种表情,宁洛歌都知dào

他应当是在思虑什么事情。

议完政事,众人都向着赫连子谦恭敬告辞。而七皇子在离开的时候更是重重地看了宁洛歌一眼,宁洛歌回看了他一眼,但是面无表情。

众人刚走,宁洛歌便听到自书案方向传来赫连子谦阴沉好听的声音,“你们什么时候这么熟悉了?”

听着某人语气里的淡淡的酸味,宁洛歌心情大好,她一撅嘴,媚态尽显却不自知,她软软的嗔了她一眼,道,“不告sù

你。”

说罢便起身往外面走,谁知dào

还没迈出书房,便被人从后一把抱住,她惊呼一声,已经被某人打横抱起。

“做什么?”宁洛歌被他忽然的热情举动吓了一跳。

谁知赫连子谦面不改色地说,“你。”

当宁洛歌被赫连子谦抱着疾步地向卧房走去的时候,她忍不住腹诽,怪不得说话那么快,怪不得撵人家走,原来心里是存着这么一档子事儿呢。

微微抬头,看着某人下巴上轻轻泛起的胡茬,现在的他表情柔和,没有刚才议事时候的凌厉,这样的他让她感觉到熟悉。

察觉到他的注视,他微微低头,看向她,眼中带着宠溺的笑,“看什么?”

宁洛歌“呵呵”地娇笑出声,没有迟疑,她紧紧地环住了他的脖颈,仰头在他的脸颊上重重地“啵”了一声,继而道,“看我夫君是如何的俊美。”

回应她的是某人热情如火却又霸道深沉的吻。

他的吻,就像他的人一样,让她沉溺,不可自拔……

没想到卓钰的手段真的不是盖的,那晚赫连子谦布置了任务,他第三天便把刘凌秘密地带到了谦王府。

宁洛歌陪着赫连子谦看了他一次,他还是那个刘凌,深沉圆滑。

他同意画押承认是他策划主使了丽娘等人被谋杀一案,条件是放了月蓉。

赫连子谦同意了。

当宁洛歌看见刘凌在那张认罪状上面画押的时候,忽然觉得放下了一块心头大石。

她默默地念,“柱子,丽娘,我宁洛歌,终于没有辜负你们的信任。”

之后的刘凌便再也没开口说过一句话,即使是月蓉去看他,他也只是呆呆的,像是傻了一样。

至于文家谋反案,更是只字不提。

这让宁洛歌其实很不明白,为文家翻案难道还不如月蓉的性命重yào

么?他为何要这么做?

联想起他那听到歌声之后的表现,宁洛歌心里猜测这其中定然还有她不知dào

的真相。

赫连子谦最近极其忙碌,因为南方大旱,这件事情给西凉带来了很大的负面影响,最近一段时间,赫连子谦早出晚归,总是被皇上留在书房商量治灾良策。

宁洛歌不想拿这些事情烦她。于是宁洛歌便自己去探究。

可是所有提出来的可能都不足以说服宁洛歌,宁可配上文家七十几口的性命,也要救月蓉一个人。

想不通,着实是想不通。

既然想不通,那就暂时不想了。

索性,宁洛歌便开始研究星云山庄。

不研究不要紧,细查之下竟然发xiàn

星云山庄里藏着不少的猫腻。

且不说星云山庄作为游离于朝廷和江湖的一个特殊的存zài

,看似默默无闻却竟然会帮赫连子煜给南燕女皇送生辰之礼。

只说这星云山庄三公子想来神出鬼没,踪迹难寻,即使是断玉都不知dào

水星云到底是在做些什么,便值得宁洛歌深深纠察一番。

还有,星云山庄人物众多,淡淡说庄主水玉祁,年轻的时候便是个了不得人物。这些年因为年纪越来越大,渐渐地淡出了众人的视野。开始与夫人一起各地游历。

至于山庄都交给了水玉祁的三个儿子。

水家大儿子水星海,武功非常高强,宁洛歌前一世曾竟和他打过交道,他的武功,连宁洛歌都不敢掉以轻心。而如今这一世,就连慎行都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水家二儿子水星风,沉迷于奇门遁甲,从小体弱多病,很少在人前出现,性格懦弱无能,天生便有些缺陷,但却因为在五行八卦上面极有天赋。是以这些年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研究这一事情上。

只有水家的小儿子水星云,文才武略养养厉害得很。如今更是果不其然地挑起了水家的大梁。

而水家这个原本就很有名望的家族,在他这些年的不懈努力下,更是隐隐成了天下第一大庄。

第199章 宁洛歌,我也爱你

如今,就是水星云这样一个存zài

,竟然和赫连子煜关系密切。

宁洛歌皱了皱眉,抬头看向已经黑了的夜,没有月光的夜黑不见底,一望无际,看不到底,让人迷茫而又深邃。但又似乎能够将所有的污秽都吸纳进去。

只是,不知dào

前面,有些什么在等着自己和子谦呢?

刘凌如今一言不发,月蓉更是被赫连子谦送去别院休养,而如今的关键便是找到星慧,宁洛歌猜测,若是找到星慧,或许可以让刘凌开口。

“公子,既然我们是帮刘凌翻案,为什么他却不愿意配合呢?”常香一边给宁洛歌切水果,一边问。

宁洛歌拈了一颗葡萄扔进嘴里,含含糊糊地道,“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不过是寻常的歌声,刘凌在听到的时候就几乎精神失常。你说为什么呢?”

“再有,星慧到底在哪儿呢,他们竟然会找月蓉来代替星慧,来诱捕公子和慎行,那为什么不用星慧本人呢?用她不是可信度更高么?这几件事情蹊跷得很,公子,我都想不明白。”

常香平时大大咧咧,但是之前在宫里的时间长,在断玉身边历练地时间也久远,所以行为处事自然得其真传,思维缜密也不可小觑。

宁洛歌接过了常香手里的苹果,“咔嚓”咬了一口,酸酸甜甜地汁液流进口中,让宁洛歌心中顿感舒畅,又咬了几口,脆生生的口感让人也十分有食欲。

常香的问题她想过,但是想不通,她毫不在意地道,“既然想不通,那就不要想了,想知dào

的话,就去找答案好了。”

“怎么着啊?”

“这几个问题的关键都是一个人,那就是星慧,找到她,答案恐怕就有了。”

“可是……”

常香站在一旁等着自家主子,眼睛咕噜噜地转,随后还不等宁洛歌开口,她就大声呼喊,“公子你可不能再犯傻了!你每次出去不得受点伤回来啊,这次不论你想怎么找答案,都千万不能再自己去了。绝对不能!”

宁洛歌汗了一个,这是对自己的能力有多没信心。(哈二:你有能力这种东西么?)不过看常香这架势,瞧瞧都快急哭了。

至于么,她就说了一句话。

最后挨不住常香的轰炸,她不耐烦地挥挥手,“好了好了,我不去总行了吧。我哪儿也不去。我让慎行去查。你别紧张,我不去,不去啊!”

宁洛歌是怕了这姑娘了,连忙承诺,最后才让常香的声音降下来点。

“行了,你不让我去,那你就把慎行叫过来吧。”宁洛歌看了姑奶奶一眼说道。

常香哼哼地不放心地看了她一眼,小跑着去叫慎行。

经过那次爆zhà

之后,宁洛歌对慎行仍旧心有余悸,所以事后她清醒了之后立即给了慎行一套练习轻功的无上心法。

那轻功是她以前修行用的。想当年她的轻功可以算得上是天底下数一数二的了。可就是这样的自己,如今却只剩下三脚猫的功夫,连发出几枚暗器都会手腕疼上好多天。

至于慎行,本就武功底子极佳,再加上他勤加修liàn

,这些日子的武功越发的有了进步。宁洛歌看在眼里,心里甚是欣慰。

她也因此找到了她的另一个作用。那就是收徒弟。

反正自己是练不了武功了,那就不练了,让她身边会武功的人都武功绝顶,那也算是她的一个成就了。

这么打算着,慎行便来了。

“我要你出去办些事情。”宁洛歌道,“你现在出发,去水星云的水家山庄看看,争取找到星慧的下落。你去趟长生馆,让断玉陪你走上一趟。”

“是。”慎行应道。

“你们两个这次不用着急回来,找星慧没那么容易,水星云那个变态不知dào

会把她关在哪儿,你们必须要小心自身的安全。遇到危险,第一是保证自己的安全,第二才是找到星慧。”

慎行听到宁洛歌说的要他以自己的安全为第一要务的时候,心中一暖。

要知dào

作为一个暗卫,主人的教导从来都是任务第一,若是遇到危险,自尽保密。而如今,他的公子说,要他们以自己的安全为主。

“谨遵公子教诲!”慎行单腿跪地,一字一句地说道。

“嗯,去吧。如果需yào

帮zhù

支援,放烟花为号。”宁洛歌不放心地嘱咐。

看着慎行的背影渐行渐远,宁洛歌也困了,缩在椅子上,晒着阳光,就那么睡着了。

梦里,她一个人走在油菜花田里看花,偌大的田里只有她一个人,望不到边的花海,她走啊走,走啊走,却无论如何也走不出去。

从白天走到黑夜,月光乍现,星辉耀眼,她却还是没有走出去。

她好累啊,好孤独啊,好像全世界只剩下她一个人。

就在她昏昏欲睡,想着或许就这样离开这个世界也很好的时候,一双温暖的手覆盖在她的脸庞上,轻轻地摩挲着,宁洛歌听到耳畔有声音响起,“洛洛,洛洛…”

声音遥远却又真实,宁洛歌朦朦胧胧地睁开眼睛,一张放大的俊脸在她的头顶上方,是赫连子谦。

“洛洛,行了么?吃饭了。”赫连子谦看着她,眼神温柔而又和煦,好像是一股清甜的甘泉在她干裂的心房里轻轻流淌,舒畅凉爽。

“赫连子谦。”宁洛歌躺在床上,笑得很幸福地看着男人,见他要起身,她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

看他疑惑地看着自己,她甜甜一笑,“赫连子谦,我爱你。”

赫连子谦显然没想到一向冷情的宁洛歌会突然这么直接地表白,一向游刃有余深沉内敛的他一时竟有些怔愣。

宁洛歌见他这么呆呆的模样,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赫连子谦见她开心,也故yì

邪恶地笑了笑,“小丫头,竟然敢嘲笑我。”

说着便一把把宁洛歌抱住,开始挠她的痒痒肉。

宁洛歌一边求饶一边笑得都哭了,而赫连子谦眼中也是满满的笑意,两个人在床上打闹成了一团。房间里传来不属于两个成年人的活泼笑声。

最后赫连子谦一把把宁洛歌抱住,宁洛歌气喘吁吁,赫连子谦心脏也跳得有些快,宁洛歌的背紧紧地贴着他温热的胸膛,感受着他的心脏有力的跳动。

再次笑了,这一次的笑,带着满满的幸福和感动。

感觉到耳后痒痒的温温的,是某人的舌头在作祟。他把下巴靠在她的肩头,双臂环着她的纤腰,吻着她的脖颈和脸颊。

温柔,而又霸道。

随后,他轻轻地说,“宁洛歌,我也爱你。”

宁洛歌侧过头,看着赫连子谦,良久,两人相视一笑。

岁月静好。

慎行和断玉在两天之后的傍晚回到了王府。两人身上都或多或少的有些伤。

不过都没有性命之忧。

而且,两个人还带回了一个让宁洛歌大吃一惊的人:星慧。

当宁洛歌看着眼前这个与月蓉相貌一模一样,但比来月蓉要圆润很多的孕妇,一时之间不知dào

该如何对待。

谁知星慧倒是很淡定地走上前,她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妾身见过无双公子。倒是不知无双公子原来竟是个如此绝色的女子。”星慧不卑不亢,丝毫没有被人抓来的惶恐。

宁洛歌眼中闪过对这个从容淡定女子的欣赏,她指了指自己下首的椅子,“坐。”

她看看慎行和断玉身上不同程度的伤,大致猜到了原因,她让二人下去擦点药,休息休息。二人知dào

王府暗处有很多王爷布置下来保护公子的暗卫,所以没有迟疑,料想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也不会对他们足智多谋的公子造成什么伤害,他们就退下了。

“星慧姑娘可是让宁某好找啊。却不知,原来星慧姑娘竟然是这般情形。快临盆了吧?”宁洛歌也是当过母亲的人,看星慧肚子已经比西瓜还要大些,估摸着说。

星慧柔柔一笑,眼中都是当了母亲的光辉,她点了点头,轻轻地抚摸圆润的肚子,眼中是浓浓的母爱光芒。

“嗯,还有一个月。”星慧点了点头。

接下来似乎也没有什么话题了,二人一时尴尬无言。

“夫人想必累了,先歇息吧。有什么话我们晚上再谈。”看出星慧眼底有淡淡的疲惫,宁洛歌启唇说道。

星慧也没推辞,常香领着她,去客房里休息了。

宁洛歌则去了慎行的房间,正好断玉也在,见宁洛歌来了,停止了说话,都看向宁洛歌。

“伤势可严重?”一边问着宁洛歌一边拉过断玉的手腕,仔仔细细地给她诊断。然而如此细微的动作却让断玉十分动容,感受到了被别人在乎关心的感觉,很暖。

“嗯,没大碍,有些外伤。过会让常香给你拿些药,另外我特意挑了一本适合你练的内功心法,你认真修liàn

,我相信不出两年定能够有大成。”宁洛歌拍了拍断玉白皙的手背,道。

“是,断玉谨记。”

宁洛歌欣慰地点点头,又把手搭在慎行的手腕上。只是宁洛歌却皱了皱眉,看来这傻小子帮断玉挡了不少攻击,足足比断玉要眼中一倍还多。

第200章 国库空了

“五脏六腑遭受了轻微的创伤,最近半个月你好好地在屋子里养病吧。我给你开方子,再给你一篇疗伤心法,你双管齐下,半个月便能药到病除了。”宁洛歌稳稳地说道。

随即见慎行木木的表情,她又觉得不解气,转回头幽幽地道,“你烧高香吧,这要是没碰见我,就你这重伤,没有个一年半载根本养不好。不过你也不在乎受多重的伤,哦?临行前我说的话,你权当耳边风了是哦?”宁洛歌撇撇嘴,说完却觉得有点过分。

但是说出去的话又不好再收回来。谁知dào

慎行低着头,嘴唇翕动,他说,“没有。但是,星慧对公子很重yào

。”

他的眼神很坚定,坚定地让你不忍心再去责备他。

宁洛歌叹了口气,不再继xù

这个话题。

“你们给我说说,怎么把她给带回来的?”宁洛歌盘腿坐在了外间的榻上。懒洋洋地问,眼里却是闪烁着八卦的光。

慎行看向断玉。示意她说。

断玉知dào

让木头说,估计一句话就能说完,于是清清嗓子决定自己说,“我们花了半天的时间赶到了惠阳。”

星云山庄就在惠阳。

“潜入了庄里,找了半天,发xiàn

了星慧的足迹。在庄子里,她因为身怀有孕,被水星云下令仔细照看保护,而周围更是被里三层外三层的侍卫围着,于是慎行想到了办法,他引开侍卫,我假扮丫鬟潜入进去。本来我只是想问她几个问题,没想到她听说我们是公子你的人,便祈求我们带她离开,她要来亲自见你。”

宁洛歌点点头,“然后你们就硬打出来了?带着孕妇可是不好走啊。”宁洛歌皱皱眉,一时半会儿的,她还真是没想到什么好方法能够不惊动侍卫还能把人给救出来。

谁知dào

,断玉神mì

地笑笑,看看慎行,这一眼里有欣赏,她说,“慎行命令我扮作星慧,被慎行劫持出来。于是所有看守星慧的侍卫便都被我们给吸引过来,随后慎行再离开,把星慧给平安带出去。”

“声东击西。用得好。”宁洛歌由衷地称赞他,而且宁洛歌心中倒是隐隐的觉得自己以前小看了慎行。

慎行脸上丝毫没有骄傲或者得yì

,他似乎还沉浸在刚才宁洛歌训斥他的那种情绪里。

“她的事情,你们还知dào

什么?”宁洛歌继xù

问。

“星慧路上问了我们月蓉和刘凌的下落。尤其是刘凌。”断玉如实说道。

宁洛歌点了点头,又看了眼慎行,见他还在发呆,不知为何她叹了一口气,嘱咐两人注意身体,便走了。

晚上赫连子谦还是没回来。

宁洛歌和星慧吃完了饭,便坐下聊天。

最后还是星慧沉不住气,率先出了声,“公子,哦,不对,我叫你无双姐姐可以么?”星慧有些为难怎么称呼宁洛歌,于是眉头微皱,小嘴微微撅起,看起来有些苦恼。

宁洛歌被她生动活泼的表情逗笑了,于是她就笑了,爽快地答yīng

,“自然可以。”

随后见星慧似乎不知dào

怎么说,宁洛歌帮她打开了话题,“你的孩子是刘凌的?”

没想到星慧听闻瞪大了眼睛,好像看到了什么怪物,随机更是猛地点头,然后诧异地惊呼,“你怎么知dào

?”

宁洛歌又被她逗笑了,她的脸上没有羞耻,难过,只有惊讶,这让宁洛歌又有了新的想法。

“猜的。”宁洛歌淡淡地道。

“怪不得他们都叫你凤凰公子,姐姐果然是人中龙凤!”

“好了,别拍马屁了,说事儿。”宁洛歌无奈地摇了摇头,笑吟吟地道。

星慧吐了吐舌头,带着稚气。

“凌哥哥还好么?我很想念他。”星慧说。

“他……不太好。因为他不说话,从我见到他开始,他只是为你姐姐求了一次情,再就没有说过一句话。”宁洛歌故yì

皱了皱眉,让人以为刘凌的状况真的是糟糕透顶了。

“我可不可以去见见他?”星迫不及待地问道。

“可以。不过星慧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好不好。”

星慧迫切地点了点头。

“你为什么会被水星云关起来?”

听到这个名字,星慧的眼神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厌恶,“他们用我来威胁我姐姐凌格格。”

“那你为什么会想要见我?”不会是对她的敬仰吧?宁洛歌坏坏地想。

“我听水星云提起过姐姐,听说姐姐是很厉害的人,是不怕太子的人。所以我就想,只有姐姐能救我们了。我知dào

,就算姐姐和凌格格听他们的话,水星云也不会放过我和孩子的,所以我如果想要活下去,只能逃走。”星慧坚定而倔强地说。

宁洛歌忽然很欣赏星慧,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而且,她很坚定。

“走吧,我带你去见刘凌。”宁洛歌不再问下去,示意婢女搀着星慧,去了地牢。

王府的地牢是赫连子谦亲自设计并且建造的,如果是外人不小心闯进来,恐怕十条命也不够死的。

还好赫连子谦的机关宁洛歌都看得出来,还记得这机关第一次建成的时候,看着赫连子谦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得yì

,宁洛歌就特别不服。

大半夜里,她故yì

夜闯地牢,破了赫连子谦所有的机关。而机关尽头,她看见赫连子谦少见的怒气外露。

彼时宁洛歌还身负绝顶武功。

宁洛歌亲自领着星慧小心翼翼地走近地牢,生怕她一不小心猜到什么然后就一尸两命了。

果然提心吊胆地到了刘凌所在的监牢。赫连子谦对待地牢里的犯人们一向很好。

好吃好喝好住的供着他们。

因为在他看来,想要折磨他们根本不需yào

靠物质,他不屑饿他们几顿饭让他们像狗一样祈求自己。他喜欢人心甘情愿的折服。

而宁洛歌这点却和他不一样,她一向是无所不用其极,只要成功就好。

只是如今看到刘凌好好的模样,宁洛歌竟然从心底松了一口气。她不用担心没办法像星慧交代了。

刘凌看见星慧的那一瞬间,整个人一动不动,过了半晌他竟然可笑地揉了揉眼睛,又揉了揉眼睛,见星慧笑吟吟地站在自己面前看着自己,那一瞬间,他热泪盈眶。

宁洛歌在来的路上已经和星慧说过自己的意图了,帮文家翻案,条件是今后刘凌必须站在她这一方。

星慧答yīng

会试试看。

看了眼刘凌,宁洛歌便出去了。让两个人好好地聊会天吧。

既然星慧能够让刘凌宁愿做个家族的罪人,那就说明星慧的地位足够高。以前她还不明白,为什么刘凌竟然能够心甘情愿,现在她知dào

了。

因为星慧肚子里,有他们家的香火了。

过去的,终究过去了。

现在的,才是永恒的。

没有偷听他们说话,宁洛歌回了卧室。

赫连子谦已经回来了,宁洛歌看见他,那一双眼睛都亮了,就好像是饿了三天的狼看见了一块硕大的肥肉。

“你回来啦!”宁洛歌扑过去,一把从背后抱住赫连子谦,侧脸贴在他的背上,笑得甜甜的。

“去哪儿了?”赫连子谦转过身,把宁洛歌抱在了怀里,低头笑着看她。

“去做好事了。这事儿要是成了,我还能够给你身边再添一员大将。”宁洛歌贼兮兮地笑,心里算盘已经被她打得噼里啪啦地响了。

只是她却是万万没想到,如今的筹谋,今后真的帮了赫连子谦很多很多。

“累不?”宁洛歌摩挲着赫连子谦的后背,抬起小脸,心疼地问。

赫连子谦摇摇头,低低地笑。

只是眉眼间是掩饰不住的疲倦和忧虑。

宁洛歌眨了眨眼睛,“事情还没解决么?南方大旱虽然严重,但朝廷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怎么这次却这么棘手?”

赫连子谦回想起刚刚父皇把他单独叫进了御书房说的话。

只是淡淡地回了几个字给宁洛歌,“国库空了。”

宁洛歌心倏地下沉,她清楚没有赈灾的银子对于已经大旱的江南是个什么影响,她声音微微地颤抖,再次询问,“什么叫做国库空了?”

赫连子谦叹了口气,把宁洛歌抱到了自己的腿上坐着,“国库里只剩下一千万两银子了。”

宁洛歌倒抽了一口冷气,这怎么可能!

以西凉的国体和繁荣程度,怎么可能才剩下这么点银子?而且,一千万两银子,想要解决江南旱情,恐怕要出一大半。若是那样,那西凉就真的是国将不国了。

“一千万两?怎么可能这么少?咱们这谦王府,里的外的明的暗的都有三千万两了,一个国家,怎么可能才这么点银子?”宁洛歌实在是无法相信。国库,对于一个国家来说就是出门的衣裳,如果连件衣服都没有,那一个人还如何生活下去。

要知dào

上一世她在的时候,国库里最少也是几十亿两的银子。一千万,只怕任意一个富甲一方的家族的钱都比西凉国库的多得多。

“去年的赋税都交上来,不是也有五千万两了么?而前太子被废,不是也从他的府中查抄了八百万两的么?”宁洛歌凭着记忆说道。

第201章 行了,你自己生儿子去吧

“可是现在,都没了。”赫连子谦声音到是淡淡的,看样子他已经消化了这个消息。

“怎么没的?怎么会没了呢?是赫连子煜么?可他又怎么能够不动声色把钱都花了。”宁洛歌自问自答。

但她马上就镇静了下来,消化了这个消息,她细细回想,这银子到底是去哪儿了。

最后,她坚定地说,“不对,国库的银子不可能是一夕之间少了这么多的,之前一定就已经少了,只不过是没有人察觉罢了。那么,吏部那些官员,就很可疑了。而且,”宁洛歌道,“贪,恐怕是造成这个结果的最主要的原因。”

西凉的官员们贪了,国家的银子就少了,因为都进了他们自己的腰包里了。

“你们有办法了么?”宁洛歌目光灼灼地看着赫连子谦,环着他的脖子,感受着他身上的味道。

这味道她闻了一年多了,可是却怎么都不感觉到腻烦。这香就像是罂粟,让人上瘾,让人沉迷。

“我打算,亲自去一趟江南。”赫连子谦沉吟半天,说出了心中的想法。

“什么时候动身?”

“后天。明天上奏折。”赫连子谦言简意赅。

宁洛歌默默地算了算,明天一天,解决刘凌的事情,时间够了。

于是宁洛歌点了点头,眨了眨眼睛,欲言又止,后来还是说了,“我也要去。”

“公务。”赫连子谦笑笑,“到了那边,恐怕你去了顾我会不上你。”

“不行,我一定要和你去。你别以为我不知dào

,你打着赈灾的名义却一分钱也不带,你是去空手套白狼去了,我必须跟着你。不然万一没套着狼,让狼把你给咬了,那我不得去美人救英雄去么?”宁洛歌说到最后,自己都笑了。

“哦?我是英雄?”赫连子谦的眼神里有了戏谑的笑意。

“切!”宁洛歌不屑地扭过头,死活不承认自己是真心的,她心说要不是因为我有求于你,我才不会夸你呢。

“子谦,谦谦谦,相公,夫君,你就让我去嘛。”宁洛歌各种撒娇。

“真的想去?”赫连子谦挑眉。

宁洛歌眼神真挚诚恳地重重点头。

赫连子谦在她的耳边低声地问,“有好处么?”

看着赫连子谦泛着绿光的眸子,宁洛歌的脸唰地就红了。

“我们生个儿子吧。”赫连子谦的声音轻轻地,又重重地砸在宁洛歌的心湖上,带起一圈的涟漪。

云雨之后,宁洛歌靠在赫连子谦的怀里昏昏欲睡。

她累的连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偏偏他还和打了鸡血似的精神抖擞地一会亲亲她一会摸摸她。

她连眼皮都抬不起来,声音带着自然而然的媚惑,“赫连子谦,你是故yì

的吧?”

“何以见得?”赫连子谦拉着她的手,摸着她的每一根手指头。声音里带着笑意。

“你本来就打算带着我去的,要不你能告sù

我这事儿?你要是不想带着我,早就悄悄地去了,估计等你都走出几十里地了,我也就是才知dào

。可你看,你不但告sù

我了,还轻易地就答yīng

我了。”

“知我者,洛洛也。”赫连子谦低笑出声。

“好啊,赫连子谦!你都把心眼玩到我身上了!你长本事了啊,行了,你自己生儿子去吧。”宁洛歌挥挥手,懒得看他,把身子滑进了被窝,紧紧地盖上被子,离他八丈远。

赫连子谦怀里突然一空,伊人和他隔了好远的距离,顿时冷风就灌进来了。他不满地向着宁洛歌凑凑,再凑凑,把宁洛歌紧紧地拥在怀里,一开始宁洛歌还抗拒,结果她整个人都贴在墙上了,他丫的还往前凑。

于是……

“赫连子谦,你大爷的!能不能好好睡觉?!”宁洛歌闭着眼睛河东狮吼。

“不抱着你,我睡不着。”赫连子谦委委屈屈地说,还拿那种湿漉漉的眼神儿看着宁洛歌。

宁洛歌:“……”

算你狠!跟我卖萌!你……你赢了!

她一个翻身,钻进了赫连子谦的怀里,温暖的怀抱让她舒服地呻吟了一声,好舒服啊。

然而,她明显感觉到自己挖了个坑然后自己跳进去了。

某人……硬了……

宁洛歌顿时一个激灵,为时已晚……

宁洛歌第二天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来,起床的时候看见常香看着她笑得贼贼的,那小眼神要多暧昧有多暧昧,这让宁洛歌这样厚脸皮的人都脸红到了脖子根儿,心里把赫连子谦骂了一万八千遍。

但心里,却会觉得很甜。

“星慧怎么样了?”清了清嗓子,宁洛歌故yì

打岔。

“昨晚和刘凌在地牢里说了好久的话,最后哭晕了被抬回来的。”常香说到星慧正色了起来,她咂吧咂吧嘴,想想昨日星慧那个楚楚可怜的表情,她一个女的心都酥了,更何况是刘凌。

“刘凌已经表示愿意配合公子了。”常香喜滋滋地汇报。

“好生照顾着星慧。等我吃个饭,一会把刘凌带上来。我有话问他。”

……

刘凌被带上来的时候,宁洛歌正在喝茶,秋天燥热,小小嫩嫩的菊花茶总是让人去火清新,拼了一会的茶,看着常香把刘凌带上来。

刘凌的精神看上去比昨天好了很多。一看到宁洛歌,立kè

“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古语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刘凌又一向是个骄傲的人,就这么突然就跪下了,宁洛歌看得颇为惊悚。

然而回头想了想,又觉得很正常。自己救了他女人孩子,他跪一跪自己也行。

“刘凌叩谢公子大恩。”刘凌说完便是正正经经地叩了一个头。

“起来吧,没什么么。”宁洛歌指了指下手的座位,还是上次她让星慧坐的那个位置,“坐吧。”

“罪臣站着便好。”刘凌恭恭敬敬地道。

宁洛歌这才好好地打量了一番刘凌,经过这样一番波折,他比原来更加沉稳,更加淡定从容,也更加让人看不透。

不过,宁洛歌心里笑了笑,看不透也是别人看不透,普天之下让她看不透的人,就只有一个赫连子谦,别人还都不够段数呢。

“星慧在星云山庄,你知dào

么?”宁洛歌一直疑惑,按道理慎行和断玉就能够救出来的人,没道理刘凌和月蓉救不出来啊。

刘凌点了点头。

“你没尝试过去救她么?”宁洛歌有些奇怪。

“我手无缚鸡之力,月蓉又被他们挟持。而且……”刘凌顿了顿,似乎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然而他继xù

说道,“而且我被他们下了毒。”

宁洛歌恍然大悟,怪不得他不抵抗也不坦白,如今身上更是有一份淡然。

一个连死都要经lì

的人,还有什么是值得他害pà

的呢。

“下毒?你过来,我看看。”宁洛歌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

诊了脉,宁洛歌皱皱眉,刘凌确实是中了毒,不过并非什么难解的毒。只不过……

只不过这毒药需yào

经过一段时间的试炼才能出来。她并没有现成的解药啊。

好在中毒未深,等她和赫连子谦从江南回来再配解药也不迟。

“你这毒我能解。你放心好了,保证让你活到看你儿子娶媳妇。”宁洛歌打趣道。

刘凌身躯一震,面色震惊地看着宁洛歌,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真的能治?他们说这毒,这毒……”

“说这毒普天之下无人能解?”宁洛歌幽幽地说完,见刘凌默认她的话,不屑地轻嗤了一声,“寻常的大夫是解不了,可是我是寻常的大夫么?就这等雕虫小技,难得到我么?刘凌啊刘凌,你也太小看我宁某人了,你不知dào

宁某人师出凤凰仙山?”

刘凌被宁洛歌的话弄得哭笑不得,断断续续地说,“我,我只是……只是……”

见刘凌被她抢白的没话说,宁洛歌也不逗他了,挥了挥手不在意地说,“只是觉得我你我站在对立面上,就算你求我我也不一定帮你,而且还会要挟你让你认罪拿出文家案的证据是么?”

刘凌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是罪臣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没有啊,刘凌你想得很对啊,我确实会那么做。”没想到宁洛歌却极其坦然地承认了。

刘凌满头黑线。

“不过现在情况不一样了,你是我的人了,我怎么着也不能亏了你。我一会开一副方子,你先喝着,赶明儿我研究出解药来,你就没事儿了。”

当刘凌听到了“你是我的人”这句,不知dào

怎么的哆嗦了一下,脑袋里闪过了那张绝美的男人脸,和那双比冰还冷的眼眸,寒了一个。

“谢公子!”但刘凌还是挺直了脊背,跪在地上,叩谢大恩。

“起来吧起来吧,文家案之后你和姜华沟通。下午他会过来。这件事情你们自己去处理吧。有需yào

我帮忙的地方直接说。”

刘凌点了点头,随后直视宁洛歌,问了他心底一直以来最疑惑的问题,“您为什么要帮我?”

谁知宁洛歌这次没有戏谑,没有开玩笑,她的表情异常的严肃,还是那句话,还是那分心情,她说,“七十八口人的性命,谁都承担不起。”

第202章 今儿连某请公子潇洒一把?

第202章今儿连某请公子潇洒一把?

那一刻,刘凌觉得宁洛歌前所未有的高大,她的身后似乎是闪烁着万丈的金光,让人不敢直视。而那眼神,那语调,刘凌一辈子也忘不了。

而在今后的几十年里,刘凌始终记着这句话,他也一直都知dào

,连公子那样的人,都不敢轻贱每一条生命,他,有什么资格呢?

“刘凌知错了。”说罢,刘凌跪在了地上,他是心甘情愿地认错了。

他懂了,伯仁因他而死,而且都是无辜的妇孺,他设计杀害了这些人。他该死!

“错了就好。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为了你所犯的错事,就罚你一辈子为百姓操劳,最后为百姓而死吧。”宁洛歌淡淡地道。

话落,刘凌双眼闪烁着泪花,他重重地磕了一个头,声音也重重地落在了每个人的心里。

“刘凌谨听公子教诲。”

“嗯,下去吧。去看看星慧,快生了,你要多陪着她。”宁洛歌欣慰地点了点头。

常香领着刘凌走了,随后走了回来,不解地问宁洛歌,“公子,你为什么这么信任他?你就不怕他是只白眼狼,回头要咱们一口?”

宁洛歌却是笑了笑,“他不会的。就算是他想,他也已经没有退路了。从慎行把星慧救出来那一刻,就不可能了。即使他是清白的,你以为他再回到赫连子煜身边,依着赫连子煜多疑的性格,他会相信刘凌是清白的么?”

常香恍然大悟,对于宁洛歌能想得这么透表示由衷地敬佩。

只是宁洛歌话锋一转,“刚刚我问他,为什么不救星慧,他却转移了话题,说他中了毒。”

“嗯?他竟然会这样?”

“这其中定然有些别的猫腻,我猜极有可能是星慧和水星云之间有什么瓜葛,他不想说。只是这男子确实比姜华更适合当官,凭着他的城府,做个当朝宰相也未尝不可啊。”宁洛歌自顾自地叹息。

“为什么啊?”常香好奇地喳喳眼睛,姜华?人不错啊,起码比刘凌要好相处啊。刘凌给人感觉想一匹狼一样危险。

宁洛歌也是闲着,极有耐心地给常香解释道,“姜华确实是个人才,他爱惜百姓,刚正不阿,并不阿谀奉承,但同样,他也曲意逢迎。而他在计谋上又确实出众。尤其是行军布阵,极其有大将之风。所以磊落如姜华,其实他更适合做个将军。”

常香给宁洛歌添热茶,一边问,“那刘凌呢?”

“刘凌从小长在人多眼杂的青楼,生活在最底层,他最清楚民生疾苦,也最知dào

百姓想要什么。最重yào

的是,他够卑鄙。为官者,人不可卑鄙,但心不能清高,这是最要不得的。官场黑暗,心太清高了,便不能游刃有余。不肯卑躬屈膝,不肯未达目的不择手段,这样终归会有很多事情都达不到。而刘凌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他可以为了想要的,想要保护的,可以豁出一切。”

宁洛歌满yì

地笑了笑,对于赫连子谦手下有这样一员大将非常的满yì

,“但是他却又是个忠诚的人。忠心护主,如果选定了,便不会变了。之前之所以没有对赫连子煜死心塌地,是因为他还在挑选。如今,我推了他一把。”

“公子好像很开心?”常香见她一直笑。

“你不知dào

,刘凌简直像是天上掉下来的一个人,我以前虽然有这个想法,却觉得机会渺茫。把他拉入麾下,实在是明智之举。卓钰那帮人,到底是出身太好,尽管足智多谋,但身上始终带着高高在上的味道。简单说,他们不亲民。不亲民,怎么能让民亲他们?而刘凌则不同。刘凌就生在民间,他世俗,但是他有人情味。这样的人,才能够当得起一国的顶梁柱。”宁洛歌淡淡地道。

只是宁洛歌没想到今日她一番和丫鬟的笑语,却在多年以后一语成谶,一一成了现实。

下午,姜华拜见了宁洛歌之后就去和刘凌沟通了。

宁洛歌则开始收拾明天的行礼。

明天想必会有不少人去。钦差去开仓房梁,赐赈灾银,肚子里没东西,也得装作撑得慌啊。

她打算带着常香慎行,断玉则留在长生馆打理医馆的生意。

不得不说,断玉确实有做生意的天赋,最近长生馆已经开始盈利了。这让宁洛歌不得不考lǜ

要不要再开几家分馆。

晚上,宁洛歌把苏瑾叫过来知会她在她不在家的这些天帮忙照看着王府。要说苏瑾绝对有当女主人的架势和能力。宁洛歌看着雷厉风行的姜华,觉得他真是太有福气了,能得到苏瑾青睐。

赫连子谦奉命去江南赈灾了,走的时候百官相送,那阵仗,不知dào

的还以为是要出去打仗。

全程赫连子谦都骑着英俊地黑马面无表情地向城外走去,遇到百姓围观,他也大大方方地让人看。

于是这一路,宁洛歌的耳边都是百姓此起彼伏地议论声,什么“王爷真是俊啊,像个神仙”,什么“谁家的女子能嫁给王爷那真是祖上积德了”,什么“听说王爷身边一个女人都没有,只是和无双公子走得近,他是不是短袖”。

最后听得宁洛歌耳朵都要长茧子了,她微微一笑。

把手伸到马车外面去了。

顿时,眼尖的人看到了那双正要撩起帘子的玉手,那是一双女子的手,白嫩修长,没带任何的首饰,却一眼就能看出那是一双女子的手。

于是,再也没人说王爷是断袖了。

然而彼时正被万众瞩目各种YY的王爷大人其实正坐在马上想,“比起穿着黑衣,他更愿意穿着红袍被人围观。”

大部队走的很慢,若是到江南的话,多说一月,少说半个月。宁洛歌早就做好了慢慢磨的准bèi

,她连给刘凌配药的器皿都带来了。

然而刚出了城,便听到了赫连子谦淡淡地声音,“洛洛,出来。”

于是,自此,宁洛歌踏上了一条不归路。

因为……

七天七夜之后……

宁洛歌看着城门口的那两个大字:洛城,眉毛和嘴角忍不住地抽搐。

“累么?”赫连子谦问。

宁洛歌点点头。能不累么?

从刚出了城门之后就上了马,她换了男装,两个人几乎日行千里地赶路,饿了就吃包袱里的饼,渴了就吃果子。

困了还好些,她还能靠在赫连子谦的怀里睡,而赫连子谦却是已经七天七夜没睡觉了。

就为了能够在钦差队伍来这之前提前赶到。

而马更是类似了十多匹,但奈何赫连子谦早有准bèi

,每到一处驿站,他们就会换一次马,补一次粮食,休整休整。然后继xù

出发,不耽搁任何时间。

这一切,早在出发前一天,就被赫连子谦给准bèi

好了。

宁洛歌知dào

之后又不得不默默佩服他的城府。

只是……

“你不是最怜香惜玉么?这么痛苦的路,为什么要我陪你走?”宁洛歌翻了个白眼,十分不满yì

。早知dào

这么苦,她就不来了。害的她现在腰酸腿痛的。

“共患难。一个人走,路上怪孤单的。”赫连子谦淡淡地说。

“……”

晚上,自然又是早就安排好的住宿。宁洛歌这些天也是累惨了,洗了个澡,就和赫连子谦纷纷滚上床呼呼大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宁洛歌本来想起来,却被赫连子谦给又摁下去了,听见他在耳边声音沙哑地说,“不着急,晚上再起。”

说完便又搂着宁洛歌睡过去了。反正宁洛歌也是累的,俩人就一直睡到肚子咕噜噜地叫才起来。

洗漱之后,兰芷拿了两套新的男装进来,还有两张人皮面具。

宁洛歌挑了挑眉,似乎是知dào

了赫连子谦的用意。

晚饭特别丰盛,宁洛歌和赫连子谦都吃了不少,随后宁洛歌满yì

地拍拍肚子,赫连子谦在一旁笑盈盈地来上一句,“夫人,吃的撑不?走,咱么出去溜溜食。”

宁洛歌笑嘻嘻地侧过头,露出一排小白牙,“好嘞。”

一个时辰之后……

看着“落花楼”三个烫金大字的时候,宁洛歌的嘴角抽了抽。

“大哥,您绝对是故yì

的啊。”宁洛歌忍不住说。

“嗯,是故yì

的。怎么样?宁公子赏不赏脸?人都说饱暖思淫欲,今儿连某请公子潇洒一把?”赫连子谦忽然笑得很痞,尤其是戴上了新的人皮面具。

宁洛歌看着总觉得他贱贱的。但这样的赫连子谦,又是从未见过的,不是么?

宁某人装模作样地点了点头,“那行吧,宁某勉强给你小子个面子,走吧。”最后两个字她拖着长长的音,怎么听怎么嘚瑟。

赫连子谦轻笑出声,特意做了个“请”的姿势,“宁公子请!”

“承让承让!”宁洛歌颇为轻浮地握着扇柄拱了拱手,率先走了进去。

一进去,宁洛歌便开始尽显大爷范儿,什么最漂亮的姑娘,最香醇的美酒,最好听的歌舞统统都得给夜拿上来。

一晚上,洛城来了两个极其有钱的主儿这个消息几乎人尽皆知。

第203章 请君入瓮

出手那个阔绰,因为一个丫鬟茶倒得好,其中那个白袍人称“宁爷”的公子便一掷千金,偏偏只是赏,并没有要把人家丫鬟据为己有的样子。

而另外一个穿了一声黑袍的“连公子”则更是深藏不露,没人知dào

他们是谁,也没人知dào

他们身家几何。但这样游手好闲的富贵浪荡公子不论什么时候都是达官显贵最爱结交的。

所以一晚上,赫连子谦和宁洛歌两人把平时里的矜持骄傲什么的都抛到了脑后,尤其是赫连子谦,整个就是一大混混儿啊。

他和那些公子哥儿赌钱,宁洛歌在一旁看的一愣一愣的,真是没见过这样的赫连子谦啊。

怪不得得带着易容面具呢,原来是……不要脸了啊。

于是一晚上的功夫,众人一直闹到了后半夜,赫连子谦和宁洛歌和一众人都成了狐朋狗友的关系。

期间,宁洛歌更是在赫连子谦的暗示下,大显神威了一把,指认出了一个公子腰间的玉佩是明代的宝物,价值连城。又指出了一个姑娘拿出来显摆的玉簪其实是个赝品。

于是宁洛歌能鉴宝的这项能力一下子就凸显出来了。

几乎家里有些藏品的都请宁洛歌去鉴宝。而宁洛歌,因为不好意思拒绝,则默认明天前去。

眼看着天边露出了鱼肚白,赫连子谦才领着宁洛歌回行馆。

“累么?”赫连子谦眼中是有心疼的,可正如他所说,他一天都不想见不到宁洛歌。他也知dào

,像宁洛歌所说,他是自私的。但那又怎么样呢?

他认了。

宁洛歌摇摇头,睡了一天一夜,不累,只是刚才被这些人吵得头晕。好久没这么热闹过了。

但今天收获大大的,起码,她见到了另一个赫连子谦。那个混混一样的纨绔不羁的赫连子谦。

看着他那个样子,她真的忍不住怀疑,其实那就是真的他。亦或者,他曾经真的过过这样的生活。

“明天,你有什么安排?”尽管聪明如宁洛歌,她也不知dào

赫连子谦到底要干什么。能做的,只有配合他。

“明晚我们去鉴赏宝贝吧。看看这些人的家里,都有多少宝贝。”赫连子谦微微眯眼,眼神深邃如黑夜。

宁洛歌乖巧地点头,“好。”

赫连子谦低头凝视宁洛歌,她因为喝了酒,脸红扑扑的,嘴唇也很红润。偏偏她此时的表情呆呆的萌萌的。

赫连子谦觉得身体里有一股热气在叫嚣,他低下头,毫不犹豫地吻上了她的唇。

第二天晚上,赫连子谦换了一身橘色的袍子,配上她坏坏的笑,看上去更像个无所事事的公子哥。而宁洛歌则正经了很多,毕竟今晚她可是主角,一身墨色长袍,衬得整个人英俊不凡。

连赫连子谦乍一看,都觉得她俊逸潇洒。

待她完全准bèi

妥当,赫连子谦侧头询问兰芷,“都准bèi

好了么?”

兰芷略一点头,“全部都准bèi

好了。”

宁洛歌看着这主仆两人打哑语,好奇地想要问问他们在说什么,但还没等问,便被赫连子谦给拉着离开了。

他们要去的是洛城的知府方靖的宅子,昨夜赫连子谦和方靖的独子方杰相谈甚欢,而方杰对赫连子谦和宁洛歌慧眼识珠的本事大为惊叹,便邀请他们来府中做客。

赫连子谦和宁洛歌从侧门被方家下人请了进去。

宁洛歌一路走过来,从前院的朴实简陋看到后院的富丽堂皇,几乎是瞠目结舌。

“怪不得那么多人邀请咱,你非得来他们家。”宁洛歌微微靠近赫连子谦,在他的耳边低低地说了一句。

赫连子谦倒是丝毫不惊讶,镇定地好像早就知dào

一样。

被管家客气地迎进去,老远宁洛歌就看见方杰等在门口。

见到赫连子谦和宁洛歌十分地热情。

寒暄了一会,方杰便入了正题,请宁洛歌和赫连子谦到了书房,去看他收藏的那些宝贝是真是假。

当赫连子谦和宁洛歌看到了方杰收藏的宝贝时,眼中都不免闪过一丝震惊。

而眼前的这些,据方杰所说,才不过是“一小部分”。

宁洛歌知dào

江南是富庶之地,更知dào

洛城是江南的重中之重。但她怎么也没想过,不过是一个知府的儿子,竟然就有如此雄厚的财力。

“宁兄快帮咱们看看,我收集来的这些字画可是真迹?”方杰迫不及待地询问。

按着赫连子谦事先地嘱咐,宁洛歌只是看,却没有说话。

“怎么?有什么不妥么?”方杰见宁洛歌沉默不语,心中慌了,以为这些字画是赝品,说话的语速都快了很多。

宁洛歌做出一副为难的模样,十分踌躇。

“宁兄但说无妨。”

“方兄的这一副梁朝名家白渊的《流水知音》看上去似乎是没问题,成色,笔墨,都没问题。但惟独这纸张……梁朝到现在已经有几百年,而当年白渊作此画的时候不慎弄破了这幅画的一角。所以若是真迹,应当是不完整的,可方兄你瞧你这幅画,可是没有一点的破损。”

宁洛歌指着这幅画,侃侃而谈。说得方杰一愣一愣的。

“那,那可怎么办?这幅画花了我十万两银子啊。”方杰哭丧着脸,几乎下一秒就要哭了。

“无妨,虽然此画是假的,但是足以以假乱真。不妨这样,连兄正好要在这儿开个书画斋,初来乍到,今后还得多多仰仗方公子,不如这样,这幅画连兄就以十万两买下,这幅赝品就放在连兄那卖,若能卖出更好的价钱,便把多出十万两的部分给方公子送来,若是少了,那就算了,方兄你看如何?”

宁洛歌特意没有说若是不足十万会如何,都是一点就透的人,大家心照不宣。

“这,这不大好吧?”听到宁洛歌这么一说,方杰心里是喜不自胜,有冤大头谁能不高兴。只是他面上却还是假意地推辞着。

“无妨无妨。将来在洛城,还要多多指望方公子照拂。”赫连子谦是及时地说道。

方杰豪爽得哈哈一笑,连连说,“好说,好说。”

随后方杰安排了一桌盛宴款待二人,宁洛歌和赫连子谦都没有推辞,宴席上,赫连子谦特意给方杰展示了据说是他即将要挂在铺子里面卖的古玩字画。

方杰本以为赫连子谦不过是个普通商人,然而看见了那些字画之后,震惊地半晌都合不上嘴。谁知赫连子谦呵呵一笑,说这些都是假的,不过偏偏不识货的人。若是方公子喜欢,不妨送你一两幅留个纪念。

最后方杰禁不住赫连子谦和宁洛歌两人的诱惑,便笑笑接受了。自此,赫连子谦和宁洛歌今晚的任务便算是彻底地完成了。

第二日赫连子谦财大气粗手里真有好东西的消息便传开了。

赫连子谦听到暗卫禀报之后面无表情,宁洛歌则是大笑出声。笑完了,只是说了一句,“真是绝妙的好计策,好计策啊!”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赫连子谦均是带着宁洛歌各大家走访,去的全都是当地有名望的家族。因为赫赫连子谦第一日在方杰那给他看了他带来的那些字画的缘故。

每家人在接待赫连子谦的时候都特别的热情,虽然也有怀疑的,毕竟钦差马上就要来了,谁都怕在这节骨眼上出事,偏偏帝都那边又传来消息,说谦王遇刺了,更严重的是,听说他随行带着的女人受伤了。

而这边,赫连子谦的古玩铺子又是选址又是装修的,弄得几乎满城皆知。再加上赫连子谦演技实在太好,每日留恋烟花之地,吃喝玩乐,美人在怀,美酒在手,终日浪荡,怎么也不像是钦差派来暗访的探子。所以一时间,倒是没人对他们产生怀疑。

明日钦差就要来了,而直到刚刚,赫连子谦才把那一箱子字画全部都送了出去。

“这下子都送出去了。”客栈里,宁洛歌看着空空如也的箱子,不知是高兴还是不高兴,悠悠地叹了口气。

“怎么了?有什么心事?”听到了那声微不可查地叹息,赫连子谦一边坐着喝茶一边问道。

“我只是在想,你的陷阱挖好了,他们也都跳下去了。”宁洛歌耸了耸肩,由衷地敬佩,“不愧是外界传言冷面阎王的谦王,够狠!”

而成功达成这一切的赫连子谦听着宁洛歌的夸赞,却兴致缺缺,连个笑容都没有,反而下颚绷得很紧。

“不高兴么?”宁洛歌感觉得到,他不开心。

“朝廷里有这么多的蛀虫,十八名,这七日我们走访了十八名官员。你可知我一共准bèi

了三十六幅字画。一张不多一张不少,如今,全空了。”赫连子谦脸色很难看,眼里俱是寒意。

“朝廷官员如此,百姓又当过得是什么水深火热的生活?贪腐奢靡之气猖狂至此,叫我如何高兴?”赫连子谦丝毫不忌讳,也不在乎自己是否大逆不道。他是真的被气到了。

宁洛歌从未看到赫连子谦露出过这样的表情,森寒到让人发抖。宁洛歌默默地替那些人默哀,惹怒了赫连子谦,他们有的好受了。

明日,有一场好戏要看了。

第204章 瓮中捉鳖

钦差驾到,犹如皇帝亲临,百官跪迎。

洛城本就是江南的中心,如今钦差来使,周边的小的郡县以及周遭的知府纷纷前来迎接钦差,而且这次的钦差又是皇帝身边最得宠的儿子,也是极有希望做储君的谦王。

一时之间,迎接钦差的阵仗空前的壮观。

知府方靖更是让洛城所有百姓出来跪迎,站在城楼上看洛城里,便会让人感叹检阅士兵也不过就是这个阵势了。

混在人群中的宁洛歌见到此种情形,心里是一阵冷笑。

要是他们知dào

花费了这么大的阵势要迎接的人根本就不在钦差队伍里,会是个什么反应呢?

钦差队伍是由兰芷亲自带领的,兰芷昨晚特意回到了钦差队伍里。要知dào

这赫连子谦可是遇刺过,是以不骑马也是正常。

众人都以为赫连子谦在马车里修养,而钦差队伍进城之后便去了特定的驿馆。兰芷借王爷受伤为名,说现在不便接见百官,等王爷休养一下,到了晚上的时候再说吧。

方靖一想也好,晚上的时候会有专门欢迎钦差的宴席,晚上就晚上吧。

而且,兰芷姑娘还特别心善的提醒方靖,“王爷说了,晚上的宴席就是家宴,大家不必拘束,带着家眷就好。这样,我们王爷也好……”兰芷特意顿了顿笑笑,那一笑,圆滑世故的方靖便明白了。

早就听说了王爷此次前来走访洛城带来了个女子,这意思是要让那女子不至于感觉尴尬,让大家都带上家眷。

下一秒,方靖便嘿嘿一笑,躬身道,“多谢兰姑娘提点,下官明白了。”

晚上,穿着一袭暗黑云纹锦缎长袍的赫连子谦摘下了易荣面具,而宁洛歌则换下了男装,该穿了一身白裙,只是面容仍旧是易容的。

但饶是这样,宁洛歌换上女装的时候还是让赫连子谦愣了愣神。

晚宴上,二人相携而来,百官跪迎。

“下官给王爷请安,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方靖带头,率先跪下,随后,百官异口同声地给赫连子谦问安。

霎时间,“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这句话响彻云霄。

赫连子谦沉稳地坐在那,他不动声色地扫视着下面,方杰等人都在。他的面容没有丝毫地变化,声音却是低沉中透着威严,他淡淡地道,“起吧。”慵懒随意,却带着无人敢质疑的威严。

安静坐在一旁的宁洛歌,恰在此时看向赫连子谦,只是一瞬间,那一瞬间,她觉得他们坐得那么近,可距离却是那么远。远的她一辈子也跨不过去。

似乎是眼神中的飘渺哀伤被他捕捉到,他重重地捏了下她的手。可他明明连动都没动过不是么?

算了,伤春悲秋不是她的作风,宁洛歌清浅一笑,眼波流转间,竟然是倾国倾城的美。

这一笑,惹得赫连子谦又捏了她一下。

“王爷千里迢迢来到洛城,下官有失远迎,实在是罪无可恕。”方靖没有坐下,而是又跪了下来。

“不碍事。”赫连子谦淡淡地摆了摆手,让他站起来。

“下官有罪!”方靖重重地磕了个头,大声喊道。

“哦?方大人何罪之有?”赫连子谦挑了挑眉,似乎对于这么一出意料之外的戏很是感兴趣。

“罪臣治下,让百姓忍饥挨饿,还劳烦王爷不远千里赶来,处理罪臣留下的烂摊子。微臣罪无可恕!”方靖一时间老泪纵横。说得声泪俱下,真真的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啊。

宁洛歌看着方靖心里不由笑,以退为进,看来方靖能做到今天这个官职,也是真有几把刷子的。只不过……他那个儿子,恐怕要把他……

这想着,便听到身旁的赫连子谦淡淡的声音响起,“天不下雨,与方大人无关。方大人无需自责。”

方靖一听,悬着的心放下了,他又哭诉了半天,赫连子谦安慰了几句,方靖便哭着坐起来了。无比地真挚。

然而本来说着安慰话语的赫连子谦,忽然话锋一转,“虽然这件事情与大人无关,但这始终是大人治下的百姓,都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百姓是国之根本。众位既然在朝为官,那便应当为国尽忠,为百姓尽心。如今江南大旱,民不聊生。为了以表对百姓的关心之情,本王带个头,本王愿意捐出十万两,作为赈灾银。”

话说到这就够了,再说下去就多了。

赫连子谦浅浅地笑着,眼中却没有半分笑意。

尤其是当他看着坐下的所有官员都慢慢地低下了头,原本还雀跃的表情在听到要他们捐钱的时候,都或挣扎或扭曲。这一切,全都入了赫连子谦的眼。

场中安静了大约有小半刻,最后还是平静下来的方靖率先站了起来。

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那表情好像是要喝他血吃他肉似的,宁洛歌听着方靖苍老的声音缓慢地响起,“王爷说的是!百姓过得不好,是下官们的责任。只是下官俸禄微薄,实在拿不出那么多银子。下官便把近年一半俸禄全都捐出来作赈灾之用吧,下官捐一百两。”

随着方靖说完,其余不如他的官员也都站起来了,有说捐五十两的,有说捐二十两的,甚至还有说捐五两的。

宁洛歌看着那个说捐十两的中年男人,昨晚她和赫连子谦还在荀芳阁看见了他,他一掷千金就为了买美人一笑,今天却说,他捐十两。

宁洛歌感觉到旁边男人身上骤然散发出来的冷气,那是王的怒气。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今日,王的怒气便要由下面的这些人来承shòu了。

她知dào

赫连子谦心里不好受,他会主动要人捐款,就是想要再给这些人一个机会。然而这些人,没抓住这个机会。

“好,各位大人的捐助本王替百姓谢了,兰芷,去收了。”赫连子谦微微侧头对着站在一旁的兰芷吩咐。

而兰芷就真的这么做了,问人要来笔墨,她先是把赫连子谦捐赠十万两大大地写在开头,并且从怀里拿出了十万两的银票放在了另外的托盘里。

随后就开始一桌挨着一桌一个人挨着一个人地收款。有的人身上没带这么多钱,兰芷还让这些人写了欠条。

从头到尾,宁洛歌都靠在赫连子谦的怀里,一言不发地陪他看着。

直到最后一个人的银两收完,赫连子谦道,“兰芷,数数看是多少银子。”

不一会,兰芷便禀报道,“回王爷,一共是九百八十二两。”

赫连子谦没说话,他挥了挥手,随后看着百官说道,“众位大人,只是吃饭有些单调了,正好本王前些日子收集了几张字画,众位在座很多人都是书画大家,不如帮本王鉴赏鉴赏。”

这话说出来的时候,宁洛歌特意看了眼方杰,果然,方杰握着酒杯的手一抖。

赫连子谦说完百官附和,但其中有些人已经心生疑惑。

“兰芷,去把本王的那一幅《流水知音》拿出来,让众位大人评判下是不是真迹。”

话落,“咣啷”一声,方靖那一桌传来了声响,原来是方杰碰倒了酒杯。

“小儿鲁莽,还请王爷恕罪。”方靖对于方杰的事情并不大清楚,此时还不知dào

发生了什么事,他只是觉得《流水知音》有些耳熟,却一时没想起来为什么耳熟。

“无妨。”赫连子谦不在意地摆摆手,正好兰芷也把字画拿了出来。

那一瞬间,宁洛歌看到,方杰额头上有大滴大滴的汗落了下来。

“怎么样,众位大人,是不是真迹?”赫连子谦嘴角微微翘起,似乎是真的想要知dào



在场不知情的官员以为王爷是突然来了兴致,真的认真地观察起来,想要辨别这幅画到底是不是真的。

而另外一边,与方杰关系亲近的几个公子哥,也已经脸色惨白。

兰芷拿着字画在每个官员面前一一停下,走了一遍,为了方便众人观察。

待一圈走完,赫连子谦环视一周,仍旧是不怒自威的声音,“可是真迹?”

没人说话。

“方大人,你说可是真迹?”赫连子谦特意点名方靖。

“依微臣看,是真迹。”方靖察觉到有些什么不同,却一时捕捉不到。

“那方大人觉得,他值多少钱?”赫连子谦再次问道。

此时,全场鸦雀无声。那是山雨欲来之前的黑暗,那是风暴前的宁静,那是,在场人之后再也享shòu

不到的,平静。

“这,老臣不敢妄断。”圆滑如方靖,自然是不敢说的。

“但说无妨。”

“若是白渊真迹,恐怕要万两银子不止。”方靖话还没说完,便感觉到身旁的儿子拽他,只是,王爷问话,他实在不敢不答。尤其还是这样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王爷。

“嗯,不错。方大人真是识货,这幅画是本王从令公子那里花了十万两银子,再加上两幅唐明真迹弄来的。自然是万两不止。”赫连子谦像是在说今天的酒不错的语气,淡淡地叙述。

第205章 你一定要记得你今天说的话

然而方靖却身形一震,差点站立不稳。

“不过,本王有一件事情实在是很好奇,方大人的俸禄从当官到如今不过是一千两银子,那这万两不止的白渊真迹大人是如何得来的?”饶是八面玲珑的方靖此时也磕巴了,因为他想起来了,他知dào

为什么《流水知音》这么耳熟了,但一切,却是晚了。

“方大人,十万两银子,够你洛城百姓吃几年?”赫连子谦字字落地有声。

这一句话,好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扑通”一声,方靖腿一软,瘫坐在了地上。

他哆嗦着唇,却连一句完成的话都说不出来。“臣,臣……”

赫连子谦对他的颓败视而不见,转而看向方杰,“方公子那里还有不少的真迹名品,本王的这些在方公子那儿还真是上不了台面的啊。《洛神赋图》、《李扬书》…….”赫连子谦盯着方杰的眼睛,把方杰所有的收藏都默背了一遍,一字不差,一件不少。

别人不知dào

,方杰却是清清楚楚,突然,他大哭出声,一边哭一遍大声喊道,“草民知罪,王爷,草民知罪啊,王爷饶命啊……”

谁知赫连子谦恍若不闻,薄唇轻启,说出的话冷若冰霜,“拖下去,杀。”

不理会方杰的哀嚎和方靖的哭喊求饶,赫连子谦又向着其余的几位公子看去,兰芷则适时地挥了挥手,顿时又上来十七个侍卫,每人手里都握着一幅字画,缓慢地打开,展示。

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全场,所有人鸦雀无声。

有的经受不住压力的,便主动跪下痛哭流涕地认罪的,还有的,被刚才方杰被杀那一幕刺激地突然疯癫地哈哈大笑,更有的不知dào

哪儿来的勇气,站起来便问,“王爷有何证据证明这些字画是在场众人的?”

听到这问题,赫连子谦倒是笑了,是被气笑的,他还从未见过有这么厚脸皮的人。

这样的人竟然还是百姓的父母官,这样的人,怎么配?!

“本王赠予各位的字画,均是真迹,且是本王私藏,只有父皇太子等几人见过。”

也就是说,这字画都是独一无二的。除了他赫连子谦,没人再有了。

“这些字画,有人认领么?没人的话,那本王就要请人来认领了。”赫连子谦淡淡地道。

“噗通!”“噗通!”一瞬间,地上跪了一片人。

宁洛歌细细地数了一遍,不多不少十七个。

就在众人瑟瑟发抖之际,兰芝派去这十八人的府上取回那些字画的人都回来了。

证据确凿,又有方杰的先例在前,一时间场下一片混乱。

求饶的,大哭的,崩溃的,叫嚷的……人生百态,宁洛歌差点就看全了。

而赫连子谦则是连看都懒得看,他眼皮都不抬,冷声道,“洛城知府方靖,贪污受贿,抄家斩首。洛城县令……”十八人,一人不少,所有罪名,全都是“贪污受贿”,而所判刑罚,全都是“抄家斩首”。

话落,宁洛歌便闻到了一股浓郁的尿骚味,自那下面的一群人里传来。

她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却被赫连子谦看在眼里。

赫连子谦面无表情地看着正在向着他爬过来的官员,声音冷寂,“带下去。”

“王爷,饶了下官吧,下官愿意捐出所有的钱啊。”

“饶命啊,求王爷饶命啊……”

“下官冤枉啊,冤枉啊……”

一时之间,人声鼎沸。

宁洛歌看着混乱的场面,场上有男人的求饶声,女人的尖叫声,孩子的哭喊声。

其中一个年仅五岁的孩子被母亲紧紧地搂在怀里,幼小的孩子根本不知dào

即将要面对的死亡又多么可怕,他只是乖乖地窝在母亲的怀里,像每天晚上睡觉一样。

宁洛歌闭了闭眼,轻启薄唇,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赫连子谦已经够仁慈的了,他只是下令杀贪官,却没说杀了全家。

只是,家里的顶梁柱倒了,这个家,还能过得下去么?

她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

兰芷带人把刚才的官员极其家眷全都拖了下去,场上一下子又静了下来,看着十八个空座,在场的官员们全都心有余悸。

尤其是在看了赫连子谦的那张冰山脸的时候,那张比神仙还好kàn

,却比阎王还残忍的脸。

“既然在场的人数不对了,那就重新再捐一遍。本王说,本王捐二十万两。”赫连子谦又道。

宁洛歌此时也适时地开口,说了来这场宴席的第一句话,也是唯一一句话,“百姓困苦,妾身也愿意捐出全部首饰身家,三万两。”

宁洛歌的声音清冷空灵,每个字说出口都掷地有声。

赫连子谦点了点头,没有阻拦。兰芷则上前来收缴宁洛歌的捐款,宁洛歌随身没带这么多钱,便写了拮据。

官员们见王爷身边的女子都捐了三万两,再加上刚才的那一出杀鸡儆猴,谁都不敢吝啬,甚至不敢藏私。

于是……

“兰芷,募集了多少钱?”

“回禀王爷,总共一百零八万两。”兰芷嘴角微微翘起,对自家王爷表示由衷的敬意。这回不但赈灾的钱够了,江南的风气也能够震一震了。

“今日晚宴本王十分满yì

,众位大人都是百姓的父母官,百姓过得好不好,就看各位大人这官做得好不好。希望今后各位大人齐心协力,为西凉多做贡献。”说罢赫连子谦便拥着宁洛歌,离开了。

“恭送王爷!”群臣跪送,赫连子谦和宁洛歌便从这些跪着的人中缓缓地穿过离开。

一路上,赫连子谦都没说话,尽管宁洛歌有意逗逗他,他却是心情不好,怎么也不想要开口的样子。

布的局终于收网了,这一仗甚至打得非常地漂亮,只是他却一点也不高兴。

马车里,宁洛歌看着这样的赫连子谦心里钝钝的痛,心疼他。

宁洛歌伸出手臂,侧身抱住赫连子谦,把头轻轻地靠在他的肩膀上,环住他。

她声音很低,却很坚定,“赫连子谦,我在你身边的。一直都会在。你做得对,而且你做得很漂亮。你很厉害。而且,你没有殃及无辜的生命。老弱妇孺你都没有斩杀,你做得很好很好的。”

“若是我做得好,为何还是有这么多贪官污吏。”赫连子谦的眼睛里此时竟然有了一瞬的迷茫。

“时间还短,为山九仞,岂一日之功?一点点来,一年不行,就五年,五年不行就十年。我陪着你。”宁洛歌抱着赫连子谦的手紧了紧。

“洛洛,你一定要记得你今天说的话。”赫连子谦反握住宁洛歌的手腕,温热的掌心温度让宁洛歌身子一震。

即使,她不知dào

能够陪他多久,即使,她不知dào

能不能遵守诺言,但她都想要试一试,都会尽全力地陪着他,一直到她生命的尽头。

所以,她看着他,重重地点头。

赫连子谦的脸色终于缓和了很多。

“我答yīng

你了哦。”宁洛歌故yì

让声调听起来很轻松,转而她的脸出现在他眼前,她眨了眨眼睛,“既然我都答yīng

你了,你能不能把那张借据帮我还了。”

三万两呢,想想她就心疼。

“卖身钱?”赫连子谦嘴角拧起,故yì

逗她。

谁知dào

宁洛歌还真就应承了,表情极其诚恳真挚,“卖身钱。”

耳边传来赫连子谦的低笑声,听见他笑了,宁洛歌也呵呵地笑了。

马车里的笑声响彻了整条寂静的街,也让后来的赫连子谦再想到这一日的时候,没来由的便会笑起来。只是彼时,身边已没有了那个承诺陪他一辈子的女人。

从这十八家里查抄的银子足足有一千万两,数目之大让宁洛歌瞠目结舌,但这数字对于赫连子谦来说却没什么杀伤力,好像他早就知dào

了似的。

后续的事情便是具体地发放赈灾粮了,赫连子谦特意指派了手底下靠谱的官员负责此事,而他则和宁洛歌打道回府了。

在回去的路上,宁洛歌听说文家谋反案已经在姜华和刘凌的共同努力下翻案了。

而刘凌被皇帝罢了官,如今就在宁府里安心等着星慧生产。

说着星慧,宁洛歌倒是想起了另一个人,夭儿。只是夭儿的事情她却还不敢告sù

赫连子谦。但想起之前猫曾经在四皇子府住过一阵子,夭儿的事情或许赫连子谦已经知dào

了也说不定。

这么想着,宁洛歌觉得,还是把这件事情告sù

赫连子谦的好,是以踌躇了半天之后,宁洛歌扯了扯一旁处理公务的某人。

“嗯?”赫连子谦头也没抬。

“赫连子灏有个特别宠爱的小妾,你还记得么?叫夭儿。”

“怎么了?”赫连子谦问道。

“那个夭儿当时有了身孕。”宁洛歌紧紧盯着赫连子谦,想要看他的反应。

“所以?”

宁洛歌长长地吸了一口气,闭着眼睛一口气说道,“所以我自作主张把她给救下来了,现在夭儿的孩子也快出生了。她们现在在子逸那。你先别骂我,等我说完。我是觉得赫连子灏纵然有错,孩子也是无辜的。也算是给赫连子灏留下一条血脉。好了我说完了,要杀要刮随你便。”

第206章 庭前枯木凤来仪

说完宁洛歌紧张地闭着眼睛等着赫连子谦反应。

然而,头顶的声音仍旧和之前一样优先,赫连子谦慢悠悠地问,“说完了?”

“昂,说完了。”宁洛歌微微睁开眼睛,眯成一条缝看向赫连子谦。

谁知,赫连子谦却是正目不转睛一脸笑意地看着她。

“知dào

了。”赫连子谦又继xù

去忙公务。

“没了?”宁洛歌豁地睁开眼睛,对他的这个反应很是惊讶。

“莫非你希望我有什么表示?”赫连子谦“意味不明”地问。

“呃……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我就希望孩子平平安安长大,你能让他平安长大就行了。就不要表示了。我怕你一表示,孩子他妈再吓死。”

“……”

从江南回去帝都,大队人马走了半个月。回去的路上没什么要紧的事情了,赫连子谦也就没骑马,和宁洛歌一起坐在马车里,路上偶遇好玩的小镇,还会下车去看看风土人情。

而这其中,就包括星云山庄所在地,惠阳。

大队人马到了惠阳,宁洛歌一双眼睛都因为新鲜事物亮晶晶的,这是平日里在王府的她所没有的,这让赫连子谦很珍惜,在她提出在惠阳留一下的时候,他着实不忍拒绝。

宁洛歌之前和赫连子谦商量好,正好这几日就是惠阳的桂花节,于是宁洛歌打算在惠阳玩两天。

因为惠阳距离京城很近,快马加鞭不到一天的时间,正好赫连子谦把事情也处理地差不多了,索性就让兰芷带队先回去。

于是只剩下赫连子谦和宁洛歌以及一些保护二人的暗卫留在了惠阳。

“听说惠阳的桂花节是西凉的十大节日之一,我只是以前看过一次,还是匆匆一眼。如今终于有机会大饱眼福了。”宁洛歌下了马车,身着一身白衣,一边活动筋骨,一边笑吟吟地道。

而赫连子谦,因为宁某人的强烈要求,他今日终于不再穿黑袍子了,而是换了一身紫衣,腰间系着四指宽的玉带,一枚玉佩挂在玉带之上,只是远远地看过去便是丰神俊朗,更不用说近看。

就赫连子谦那张天底下独一无二的俊颜,几乎走到哪儿都是自然而然地迷倒一大片闺中少女。这不,就有那个没眼力见的,上赶着往上扑。

一个身穿粉色纱裙的女子在赫连子谦走近地时候被“不小心”绊了一跤,于是倒向了赫连子谦的怀里。

本来女子看着自己就要倒进那个绝色男子的怀里,脸红了个透,然而……

赫连子谦……躲开了。

那一瞬间,女子眼看着迎接自己的不是美男的怀抱而是冰冷坚硬的砖块,顿时就吓白了脸,放声尖叫。

只是……咦?软软的?不是石头?女子惶惶然地睁开眼,入眼便是一张似笑非笑的俊颜,男子一身白衣,眉宇间透着英气,但皮肤却异常的白皙,嘴唇更是比她一个女子还要红。而且身上还有淡淡地清香。竟然让女子都自惭形秽。

“姑娘,没事吧?”宁洛歌轻声询问正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姑娘。

“啊?啊!谢谢公子相救,奴家万分感激。”粉衣姑娘脸红到了脖子,偷偷地瞄了宁洛歌一眼,便又低下了头。那欲语还休的模样真是让宁洛歌这个女子也十分欣赏。

“客气了。还望姑娘下次小心。”宁洛歌淡淡地嘱咐,随即看向前面的人,前面的人似乎有些不耐烦地在原地逡巡,偶尔向她看一眼,看见她看过去,又立kè

转过脸去。

宁洛歌心里笑了笑。

粉衣姑娘还在这儿犯花痴,“多谢公子相救,奴家不知dào

如何感谢,不如奴家就请公子去迎宾楼用个饭如何?”

姑娘低着头半晌也没等到个回复,碍于女子的矜持她又不好意思抬头去看,她连疑惑地叫了两声,“公子?公……”

眼前哪还有公子的影子。

粉衣姑娘愤恨地站在原地跺了跺脚,气哼哼地说,“我水莹露看上你们是你们运气,不识好歹!”

而另外一条街上,宁洛歌追上赫连子谦,在他旁边心情甚好地摇着扇子,“喂,我说连大公子,有美女投怀送抱都不收么?也不知dào

怜香惜玉呦。”

赫连子谦目视前方,薄唇只吐出一个字,“脏。”

“……”连大公子的洁癖还真是让人很无奈啊。

二人就这么在街上闲逛着,想要买点什么就去买点,糖葫芦,杏仁酥,馄饨,热乎乎的馒头,宁洛歌是走一路吃一路。

两人走到街的尽头,迎面走过来一位仙风道骨的老者,老者白发苍苍,慈眉善目,一身灰色的道袍陪着白色的拂尘,偏偏手里还举着个破旗幡。

宁洛歌和赫连子谦对视一眼,打算绕过去,她一向不信这种神棍,见到还是躲着好。

谁知,老者偏偏像是有意似的,宁洛歌向左,他就向右,偏偏是拦着她的路。

见躲不过去,宁洛歌微微一笑,“不知dào

老人家有何指教?”

“老夫看姑娘印堂发黑,脸色不佳,似乎是身体不大好。而且最近恐怕会有一些事情发生在姑娘身上。”

在听到老者开口说“姑娘”的时候,宁洛歌便心生警惕。

本想立kè

离开,可接下来看到了老者的表情,宁洛歌却是迈不动步子了。

老者端详了一眼赫连子谦,点点头,却又摇摇头,唏嘘不已。

“这位公子看面相将来恐怕是九五之尊啊,而姑娘你的面相也是尊贵非凡,只是……”

“只是什么?”宁洛歌挑了挑眉。

“只是你们二人命相相克,一人兴,另一人必定衰。无法长久啊。”老者叹了一口气,似乎是对如此佳偶却不得善终而有些遗憾。

“胡说,洛洛我们走。”赫连子谦轻斥出声,似乎是对老者所言极其排斥。

只是宁洛歌却不想就这么放过老者,“那请问老人家,可有什么办法解决?”

老者却重重地摇了摇头,“你们二人身上戾气都太重,在一起只会影响对方的寿命。可如今看你们的样子又……”老者看见二人的眉宇,眼中有真挚地遗憾,像是想到了什么,他话锋一转,“或许你们可以去山上的普陀寺看看,听闻那里的桃花签可以牵住有缘人。或许……”

“寺院分给你多少银子让你胡说八道?”赫连子谦罕见地咄咄逼人,若非宁洛歌在一旁拉着他,他早就怒了。

“哈哈,寺院确实是给老夫些银子,但老夫所言却是确确实实的,若想要化解二位身上的戾气,佛门清净地,山野乡村间,不妨多住一住,兴许会养过来。”说完便不再停留,捋着白花花的胡子继xù

前行,精神矍铄,脚步生风,倒是没有半点老人的老态。

“生气了?”老者走后,她就感觉到赫连子谦很生气。那股怒气因为他没有掩盖而释fàng

出来,寒冷地让人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你不要当真。”赫连子谦忽然停住脚步,侧过头看向宁洛歌,眼神专注认真。

宁洛歌被他严肃的神情弄得一愣,连忙点点头。

“去哪儿?”见赫连子谦直直地向前走,宁洛歌巴巴地问。

“普陀寺。”赫连子谦甩下一句,便迈开了步子径自去打听通往寺院的路。

普陀寺在惠阳唯一的一座山普陀山上,故名普陀寺。

由于时临桂花节,惠阳的人比平时要多得多。是以平时香火鼎盛的普陀寺更胜从前。赫连子谦和宁洛歌看着黑压压的一群香客,沉默了。

宁洛歌在想的是人挤人,不知dào

晚上还能不能留在寺庙吃斋饭,上山的时候就听说普陀寺的斋菜做得很好。

至于赫连子谦则眼神暗了暗,那个老者,是不会为了区区几钱香油钱而和他们说那番话的,当他这么说的时候,老者却没有否认。这个人,不简单啊。

赫连子谦轻轻抬手,便有一人在人群中移到他的身后,他冷声道,“追上那老者。两个时辰之后,把他送到我面前。”

暗卫二话没说,便飘然离去了。

在一旁东瞧瞧西看看的宁洛歌没有注意到这个小插曲,当她终于抽了一根签出来的时候,赫连子谦靠了过来。

他淡淡地嗓音在头顶响起,“贵客相逢更可期,庭前枯木凤来仪,好将短事求长事,休听旁人说是非。”

宁洛歌微微一笑,“说你命中有贵人相助呢。”

“哦?为我求的?”赫连子谦眼中有笑意,“瞧,我还有佳偶相伴呢。”

二人言笑晏晏,刚才老者所言二人都默契地选择忽略,不是说不信则不灵的么。

接下来,两个人和普通的情侣一样,拜佛祖,进香,赫连子谦还给了一大把的香油钱,因此得到了主持的亲自接见。只是赫连子谦却挥了挥手,表示没什么难解的结,就不需yào

劳烦大师了。

晚上,因为赫连子谦的香油钱捐的够多,宁洛歌得以吃到寺庙里的香香饭菜。

赫连子谦吃得很快,正巧暗卫有事禀报,赫连子谦便先行离开了。

离开的赫连子谦一直走到一处僻静的院落,才开口询问一直跟在他身后的暗卫,“人呢?”

“抓到了。”

“他说什么了没有?”

“老头很奇怪,他说‘就知dào

会有人来’。随后也没挣扎就跟着属下来了。”

“把他带回京城。等我回去审问。”赫连子谦简单地吩咐过,暗卫便离开了。

只留下他在院子里不知dào

在想些什么。

风动,叶落,赫连子谦挑了挑眉,声音清冷,“大师来了半天了,现身吧。”

第207章 就算是逆天,本王也不会让她

“呵呵,王爷的武功又精进了。”朗朗明月之下,一位身穿僧袍的老者从房后缓步走了出来。

若是有第三者在场,定然会被老者的毫无声音所震惊。一个人,即使可以屏息,也会有轻微的呼吸声。更何况,这位老者连脚步声也全然听不见。

这样的高人,当世不出三位。

“大师,好久不见。”赫连子谦语气颇为熟稔,却仍旧是面无表情,即使是面对这样一位绝世高僧,“只是没想到大师如今喜欢上了扒墙。”

“呵呵,若非是你抓了我那师弟,老衲我也不用一大把年纪还让王爷你笑话不是?”高僧哈哈一笑,对赫连子谦的暗讽没有多大的反应。

“大师放心,本王不会伤他性命。”赫连子谦神色严谨地道。

“那王爷抓他的意思是?”高僧的语调略微拉长上扬。

“本王只是想问他一些问题。”赫连子谦眼神略有迟疑,但还是说了出来。

但很快他便收敛了神色,转而看向高僧,“了尘大师,你来这普陀寺做主持也有八年了吧?”

了尘方丈悠悠地叹了一口气,眼神望向辽阔的夜空,平静无波,“是啊,老衲已经被王爷派到这里八年了。想当年,王爷才十六岁,就已经惊才绝艳,让老衲为之折服了。”

赫连子谦对了尘的称赞没什么反应,他习惯了。习惯了听人说,他就该是九五之尊,习惯了听人说,他惊才绝艳,城府深沉,只是,若是这一切都要用洛洛的命来换,那……不要也罢。

“星云山庄可有什么动静?”赫连子谦侧身看向了尘问道。

“一切都在王爷掌握之中,只是最近水家三公子有些过于活跃了。明日水三公子和水家小姐要来寺里进香,王爷可有什么想法?”了尘神态淡淡,言语中有有丝丝恭敬。

“想办法把水星云留到后天再下山,明天,我有事情要办。”赫连子谦想了片刻说道。

“王爷所说的事情可与宁姑娘有关?”了尘突然开口问道。

要知dào

这样的问题,本不该是一位得道高僧所问出口的。

赫连子谦点了点头,眼神颇为桀骜不驯,“难道你也认为她不应该和我在一起么?”

了尘没有忽略掉赫连子谦称谓上的变化,对于宁洛歌,赫连子谦是什么态度,他旁观者清。可是……

“王爷应该知dào

,师弟虽然吊儿郎当,不务正业,但五行八卦之术却是西凉乃至整个云苍数一数二的人。他说的话,您该听。”

赫连子谦不但没有为了尘言语中的关心所感动,反而冷笑一声,“就算是逆天,本王也不会让她离开。否则,本王让天下陪葬!”

说完,赫连子谦拂袖而去。

身后的了尘,也只能是神色无奈地摇头,喃喃自语,“孽缘啊,孽缘。”

宁洛歌在饭堂里吃了足足两大碗饭菜才停下来。拍了拍滚圆的肚子,她合计着吃的有点多了,若是直接回房睡觉,夜里积食肯定会难受。

所以宁洛歌出了饭堂,随意地向着后山溜达。

反正身后有赫连子谦的暗卫跟着,她没什么可怕的。

只是,宁洛歌没想到,这么溜达,都能够碰到熟人,而且是个不大想碰到的人。

凌楚儿。

宁洛歌和凌楚儿没见过几面,后来凌楚儿被赫连子谦撵到城郊之后就更是一点也没向人打听过。

没想到,她会在这里出现。

宁洛歌正在想她要不要上前去和凌楚儿打个招呼,便听到不远处的一个男声,“楚儿。”

顺着声音看过去,宁洛歌又看见个熟人,只是这一次,让她睁大了眼睛,这男人竟然是水星云。

凌楚儿和水星云?他们两个竟然认识?

宁洛歌直觉自己这个时候不适合出现,她屏住呼吸,轻轻侧身藏到了一棵百年大树的树干之后。看着这距离她不远的这两个人。

“三公子,你真的来了?我以为,我以为……”凌楚儿双眼泛红,感动得一度哽咽。

水星云深情款款地望着凌楚儿,把她的一双手包裹在掌心里,温柔地凝视着她,语调轻缓,“傻姑娘,快别哭了。我怎么会不来呢。自从那日在杏花树下见到你,我便知dào

这颗心是沦陷了。如今你约我,我又怎么会不来呢?”

“三公子,你真的喜欢楚儿么?”凌楚儿用着她的招牌表情,楚楚可怜害羞带怯看着水星云。

这样的表情但凡任意一个男人,都是无法拒绝的。

水星云也不例外。

他一把把凌楚儿拥进了怀里,情真意切地说道,“我的楚儿,若我不喜欢你。今日又怎会来到这里见你。我若是因为你是凌楚儿就喜欢你,那比你身份更重yào

的女子多了去了,就说那个谦王准王妃宁洛歌,我去向她表白不是更好么。”水星云紧紧地抱着凌楚儿,语气是无与伦比的温柔,但眼神却是冷如蛇蝎。

听见水星云提到自己,宁洛歌撇了撇嘴,向她表白?他要是能在赫连子谦的保护下还能摸到她一根毛,那就算他水星云厉害了。

这话也就是骗骗小姑娘还行,想要哄骗凌楚儿,宁洛歌摇了摇头,她那等心机,水星云恐怕要无功而返了。

然而,凌楚儿的回答却让宁洛歌大跌眼镜。

凌楚儿紧紧地揪着水星云的衣衫,眼巴巴地望着他,声音娇柔动人,“三公子,楚儿相信你。”那笃定的语气,任谁听了都知dào

是走心的。

“嗯,楚儿,我是真的爱你的。”水星云语气无比真挚诚恳。

宁洛歌面对着水星云,所以他的一举一动她都看得清清楚楚,但越是清楚就越是心惊。他的眼神是冷的,他并没有动情。他只是在骗凌楚儿。

“约你在此见面,本就是不妥。你能来,楚儿终身感激,你快回去吧。等过几日桂花节过去了,我也就要下山去住了。夜里凉,你注意身体。”凌楚儿依依不舍地从水星云的怀里钻出来,温情地看着他嘱咐他。

水星云点点头,摸着凌楚儿的发顶,淡淡微笑,“我送你回去,山里路滑。”本就清俊的面容因这一微笑而更加迷人,虽然宁洛歌看不到凌楚儿的表情,但猜测也知她应当是醉了。

看着二人相携远去的背影,宁洛歌暗暗皱眉。可能是刚才吃的太多了,现在她有点反应不过来。

冷静了半天,她才意识到,自己看到的东西意味着什么。

首先,赫连子谦所谓把她安置在郊外是安置在了惠阳,这一点,赫连子谦从未和自己提起过。也不知dào

是不是有其他的深意。

第二,凌楚儿和水星云似乎是经lì

过邂逅,如今彼此情根深种,但事实却是水星云假意与凌楚儿交好,而凌楚儿极有可能相信他了。

最后,水星云刻意接近凌楚儿,到底有什么目的,凌楚儿和赫连子谦已经没什么关系了,他接近她,有用么?除非……

就当宁洛歌不知dào

该如何是好的时候,一双温热地手覆在了宁洛歌的肩头。

宁洛歌吓了一激灵,下一秒,耳边响起了某人熟悉的声音,“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回过头看见是赫连子谦,宁洛歌长出了一口气,拍了拍心脏,她吐了吐舌头,瞪了赫连子谦一眼便往山下走,“人吓人会吓死人你不知dào

么?”

赫连子谦无辜地望着宁洛歌,“我叫你的名字了,可你没回应我。”

感觉到手被一双温热干燥的大手握住,宁洛歌也没去甩脱,想起刚才那俩人,宁洛歌有些好奇地问道,“你刚才上来没碰见什么人么?”

赫连子谦的眼神闪过一丝异样,随后好奇地问道,“我该碰见什么人么?还是说,你背着我来这和人私通了?”

宁洛歌翻了个白眼,心里还没从刚才的事情和那一吓当中恢复过来,懒得理他,赫连子谦倒也不急不躁,看着还有很远的山道。宁洛歌感觉到袖子被扯了扯。

“干嘛?”

“山路危险,让夫君背着娘子吧?”

“我没有腿么?我要让你背?!”宁洛歌难得硬气了一把。

“为夫不忍心让娘子受累,还是让为夫背着吧?”

“我说不用就不用,啰嗦!”

“那好吧,娘子不用为夫背,那娘子就只能继xù

踩着刚才那条蛇的尸体了。难道娘子就没有感觉到鞋底有些粘腻么?”

下一秒,宁洛歌二话不说窜上某人宽厚的脊背,并且甩脱了两只鞋子。

“夫君是世界上最好的夫君了,既然夫君要求了,妾身怎么好不配合呢,是吧?呵呵,呵呵。”宁洛歌干笑了两声之后,就紧紧地缠住了赫连子谦的脖颈,两条腿紧紧地箍住他的腰身,那架势好像是说,就算是你甩我我都不下去。

赫连子谦低低地笑了两声,颇为配合地道,“娘子说的是。”

于是,月光照耀下的山路上,远远地可以看见一个黑衣男子背着一个白衣女子,二人走得不快,甚至还有些悠闲。

远远地望着两人的背影,朦胧而美好。

第208章 血洗普陀寺

不知dào

走了多久,久到宁洛歌已经迷迷糊糊地要睡着了,好像听见赫连子谦的声音,“洛洛,真想一辈子就和你这么走下去。”

“傻样,你不累我还心疼你呢。”宁洛歌闭着眼笑着,好像在做梦,她呢喃自语,“不过就这样也挺好的,赫连子谦你的背好舒服啊。”

“嗯,那让你用一辈子。”赫连子谦颇好说话。

“只有我能枕着!”

“嗯,这辈子,只有你能。”

“恩,那还差不多……”声音越来越弱,宁洛歌还是睡着了。

感受着背上的人平稳地呼吸声,赫连子谦停下了脚步。

一个黑影顿时停在了他的面前,赫连子谦面无表情地吩咐,“把那些尸体处理掉。”

黑影沉默颔首,随即便消失了。

山中又剩下他们两个人,赫连子谦小心翼翼地把宁洛歌往上提了提,缓缓地向山下走,只是脚下的步子比刚才迈得更稳。

一年一度的桂花节一直都是惠阳的大日子。因为惠阳地理位置的缘故,各种品种的桂花在这里长得都非常地繁盛。

即使是对桂花并没有多么喜爱的人见了,也会叹为观止,流连忘返。

是以后来朝廷特意定了每年的十月十日为桂花节。

由此延伸出来的桂花酒,桂花糕,桂花茶等等后来都成了惠阳的特色。

再加上桂花特别的好寓意,古有“蟾宫折桂”之说,是以想要金榜题名的进士有很多人都是特意来这里赏桂花折桂枝的。再加上因“桂”谐音“贵”,所以桂花又有荣华富贵的寓意,有些地方的习俗新娘子要带桂花,“则是寓意“早生贵子”。

更有“桂花酒”的传说,说善良的仙酒娘子感动了月宫里管理桂树的吴刚大仙,是以吴刚才把桂花酒传向人间。所以桂花又有了“收获”的寓意。

“赫连子谦,我考考你,你可知dào

吴刚伐桂是怎么回事?”宁洛歌一手拿着桂花糕点吃着,一面拿着赫连子谦怕她噎着特地买的桂花茶。

赫连子谦轻轻一笑,似乎是觉得宁洛歌这问题问得好笑,却又配合地道,“吴刚又叫吴权,是西河人。炎帝之孙伯陵,趁吴刚离家三年学仙道,和吴刚的妻子私通,还生下了三个孩子,吴刚一怒之下杀了伯陵,因此惹怒太阳神炎帝,把吴刚发配到月亮,命令他砍伐不死之树--月桂。月桂高达五百丈,随砍即合,炎帝就是利用这种永无休止的劳动为对吴刚的惩罚。而吴刚的妻子对丈夫的遭遇亦感到内疚,命她的三个儿子飞上月亮,陪伴吴刚,一个变成蟾蜍,一个变成兔,一个变成了蛇。”

宁洛歌点了点头,继xù

道,“那你说,吴刚这么做可是对的?”

“赫连子谦狐疑地看着宁洛歌,眼神很奇怪,“难道你要劝阻我,若有一天我成了吴刚,叫我不要把伯陵砍死?你这还没怎么着呢就护上了?”

宁洛歌的嘴角抽了抽,对于赫连子谦所言实在不知dào

应该如何回答。

“还是你对我这么没信心?我不会让你有时间去找伯陵的。”赫连子谦这一句话说得颇为笃定。

宁洛歌的嘴角再次抽了抽。

其实她只是想着昨晚凌楚儿的事情,凌楚儿之前喜欢的是赫连子谦,若是被他知dào

凌楚儿移情别恋了,那岂不是也无地自容么。

只是想试探试探,没想到倒是惹得他脑洞开得如此之大。

“你想多了!你还想当吴刚,你顶多就是那棵月桂树。无坚不摧,长生不死,无比变态!”最后四个字,宁洛歌没敢说得太大声。

“我是月桂,你就是那把砍月桂的斧子么?让我生让我死,却永远都陪伴着我,让我不会寂寞。”赫连子谦丝毫不觉得这话说得肉麻。

宁洛歌却是抖掉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厉声呵斥,“停!我们换个话题。”

还是说点正事吧。

“咱俩刚认识那会你还有印象么?唐家镖局把水家送到南燕的红珊瑚给搞丢了那次。红珊瑚里面究竟有什么?”宁洛歌也不傻,她当然知dào

赫连子谦会去抢那玩意不会是为了那个破珊瑚。

“你知dào

那珊瑚是谁送的?”赫连子谦问。

“我当时就猜测,珊瑚应当是赫连子煜送的,既然礼物是送给南燕女皇的,那里面的东西应当也是送给女皇的。说实话,我还没想到,送的究竟是什么。”宁洛歌耸耸肩,非常实在地把知dào

的都说了。

赫连子谦满yì

地点点头,他家丫头还不算太笨。

“珊瑚里确实有东西,是一封书信,老三很狡猾,那封信的内容看不出有什么问题。但我猜测,应当是和南燕的契约。”

宁洛歌眉毛动了动,“你的意思是说他用的是暗语?那封信内容你可还记得?写下来给我。或许,我知dào

。”

赫连子谦见她神色不像玩笑,便在前面的书摊前借了笔纸,一字不差地把那封怪异的信默写了下来。

宁洛歌接过信,仔细地研读。前一世,赫连子煜的这些活都是她负责的,后来她还因为他的书写方法太容易被看出来而修正改进了很多。

是以乍一看到这封信的书写方式,宁洛歌心一下子就被拧紧了。

一滴冷汗从额头上落下来,砸在书信上,氤氲了墨渍。

“怎么了?”看出了宁洛歌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赫连子谦关切地问道。

宁洛歌蓦地抬起头,当她看到赫连子谦的那一瞬间,冰冷的心一下子就回温了。

那场大火,那猪狗不如的几年,宁洛歌已经很久没有想起来过了。她强迫自己不要被仇恨冲昏了头脑,她强迫自己理智地一点点弄死赫连子煜。一切都急不得。

可是……

那些不堪的回忆却像是最沉重的枷锁,套在宁洛歌的脖子上,压得她不能像个正常人一样呼吸,一样生活。

但在看见赫连子谦的那一瞬间,她又回到了这个世界上,没有仇恨,没有熊熊火焰,没有哭喊,没有枷锁,只有温暖,有爱情,有友情,她不需yào

再害pà

了。

“怎么了,洛洛?”赫连子谦担忧地又问了一遍。

宁洛歌摇了摇头,“没事,这封信我知dào

是什么意思。大意是说若南燕女皇助他登基,事成之后隔三座城池给对方。另外,这封信还提到了母妃。不过这封信上所说只是想要询问母妃是不是南燕的人,看信上的语气,赫连子煜还不确定。”

赫连子谦眼神暗了暗,把宁洛歌翻译的那封信拿过来看了又仔细地读了一遍,随即握纸成团,轻轻扬手,纸团转瞬成灰,随风散去。

“你,怎么知dào

这封信是什么意思?”

早就料到赫连子谦会询问,宁洛歌也没想要隐瞒,她苦笑了一声,“因为这种记忆方法是我发明的,只是我根本不知dào

这方法是如何泄露出去的。”

“若是不能拿出确凿的证据,就算我们有这封信,也没有用。”赫连子谦声音不大,但却是实话。

宁洛歌一时不知dào

要如何去解决,她沉默了。

突然感觉到手被牢牢地握住,宁洛歌原本如浮萍般飘着的心顿时就定下来了。

她抿了抿唇,心里暗暗地下了决心,赫连子煜,是时候了,你欠我的,我要你都还回来。

把所有事情都跑到九霄云外,宁洛歌和赫连子谦玩了一天,到傍晚的时候二人手牵着手,悠悠闲闲地返回了寺庙。

却在上山的时候,又见到了凌楚儿。

“楚儿参见王爷,给王爷请安,参见姐姐,给姐姐请安。”凌楚儿落落大方地给宁洛歌请安,举手投足都见淑仪。

宁洛歌暗暗赞叹,看来这些日子凌楚儿也没闲着,出了勾搭勾搭水星云,还怕大家闺秀该会的礼仪全都学了一个遍,果然是个可造之材。

“听说王爷来了惠阳,楚儿便想着来碰碰运气,没想到还真的见到了。”凌楚儿笑得极其开心,笑容真挚地让人心动。

只是赫连子谦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没说话。

凌楚儿脸上划过一丝难堪,却被她很好地压下去了。

她又欠了欠身,“天色已晚,楚儿得下山了。赶明儿再过来给王爷和姑娘请安。”

“小心。”赫连子谦淡淡地嘱咐。

凌楚儿下去了,赫连子谦和宁洛歌也又上山了。只是,还未等他们走到寺院里,便出大事了。

一身是血的暗卫跌跌撞撞地从山上跑下来,因为跑的过快身子太虚,跑了十几级台阶竟然从上面滚了下来,说巧不巧,正好停在了赫连子谦和宁洛歌的脚边。

“主人,不好了,大师,大师被劫走了。我们的人被重创。”

赫连子谦微微皱眉,面上仍旧波澜不惊,“什么时候的事?”

“一个,一个时辰之前。”

“慎言,去追凌楚儿。务必把她抓到。”赫连子谦冷冷地命令。

“把他带下去好好照顾。立即去调集所有人马,就说有刺客藏匿普陀寺意图刺杀谦王,命他们带人保护王爷,包围普陀寺。”

慎言颔首,转身便离开了。宁洛歌看着慎言的轻功,竟然是不在慎行之下,不仅暗暗地感叹赫连子谦实力深厚。

“我们,上去?”宁洛歌有些迟疑地问,话未说话,大批黑衣人便向着他们冲过来,直直地把他们包围在了中间。黑压压地一批人,宁洛歌凭着经验便知dào

,每一个的武功都应当在慎言之上。

赫连子谦苦笑了一声,拉起宁洛歌的手,吻着她的手背,“怎么办,我们好像走不了了。”

第209章 一百盘绿豆酥

王管家站在院子台阶上里,颐指气使地看着台阶下新来的这一批长工丫鬟,他双手叉腰,扯着嗓子吼道,“我告sù

你们,进了水家,你们就都给我老老实实的干活,谁要是有什么别的心思,别怪我大刑伺候。”

“是。”下人们声音不算太整齐地答yīng



“告sù

你们,你们能进水家,是你们三生修来的福分,干活的时候都给我麻利着点。回头谁干得好,谁就有机会去内院服侍。机会均等,你们都机灵着点。”

“谢王管家提点。”院子里的一众下人齐齐应道。间或夹杂着两声不和谐的男声女声,也没太有人注意到。

“行了,今天会有掌事的姑姑教导你们该做什么。你们给我记好了,内院不是你们这些人能够进去的,所以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要妄想进去。若是被我发xiàn

,别怪我下狠手。”

见一众下人的头埋得更低了,王管家满yì

地点了点头,随即便吩咐旁边的中年妇女几句,哼哼了两声离开了。

王管家前脚走了,后脚院子里的人便都长出了一口气,大家纷纷抬起头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小声地说悄悄话。

只见最后一排的一个丫鬟微微侧头看向身旁的长工,下巴绷得紧紧地,颇有几分要把嘴给都绷起来的趋势。

“你说这人怎么看着这么欠揍呢?”她怒瞪了王管家离去的方向一眼,声音极地地道。

“狗仗人势。”长工冷冷地吐出四个字,即使只是个长工,他的身上也自有一种常人所没有的气势。那是只有内心真zhèng

自信强dà

的人才拥有的淡然从容。

不错,这两人便是本应观赏桂花潇洒游玩的宁洛歌和赫连子谦。

这事儿还要从昨天水星云带人血洗普陀寺说起。当时赫连子谦的人还未赶到,水星云的人便全都围了上来,偏偏他们还说是在清剿蟊贼。

说什么宁洛歌和赫连子谦血洗普陀寺,毁尸灭迹,一边说着一边就向着赫连子谦砍了过去。赫连子谦倒是不惧这几人,但却眼见着这帮人颠倒黑白,偏偏这时水星云也带人赶到,赫连子谦和宁洛歌两人双拳难敌四手。

是以……

他们跑了。

用赫连子谦的话说,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水星云绝对想不到他们会躲在星云山庄。而此次也正好借机查查这星云山庄到底有什么猫腻。

宁洛歌心说可能挺好玩的,于是就有了现在这一幕。

“好了,都去干活了。每个人该做什么我都说过了,都记清楚了吧?”刚才那位中年女人朗声问道。

“记清楚了。”

“那就去吧。”中年妇人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拍脑袋,又朝着人群大吼,“无双,你过来下。”

宁洛歌称自己叫连无双,赫连子谦则是叫连谦,他们两个对外则称是兄妹。

宁洛歌见有人喊自己的名字,连忙也扯着嗓子应了一声,随后看了赫连子谦一眼,就急忙忙地向着妇人跑去。

“姑姑,有什么事?”宁洛歌利落地跑过去,清脆地问道。从昨天来到山庄,宁洛歌就对这位安姑姑很有好感。不像宫里的那些老嬷嬷尖刻歹毒,她为人很和善,却绝不软弱。

“去做个绿豆酥。今儿上午你做得不错,小姐尝了觉得不错,今后这做绿豆酥的活儿就交给你了。”安姑姑笑吟吟地看着宁洛歌,她很喜欢宁洛歌这个利落灵透的小姑娘,“一会你做好了直接送过去吧,王管家要问起来,你就说我让你去的。”

宁洛歌知dào

这是安姑姑想要提携自己,心里感激,她点了点头,“一定完成任务。”

随后,宁洛歌便去厨房做绿豆酥了,做出来之后,还特意找到正在砍柴的赫连子谦,偷偷塞了几块热乎的让他尝鲜。

端着绿豆酥进了内院,经过王管家的房间,宁洛歌没想到会碰到住同屋的秋心正巧从王管家的屋子里衣衫不整地跑出来,脸上还带着可疑的红晕。

她向外院跑,宁洛歌正好进去,两人碰了个照面,秋心看见她跑得更快,连招呼都没有打。

宁洛歌也不是那爱八卦的人,太多的肮脏事前世的她都清清楚楚,所以这点家宅里的猫腻儿,在她看来稀松平常。本着与我没多大关系的原则,宁洛歌没放在心上,便一路打听着小姐的房间就进去了。

刚走到门口,还未等开口禀报,眼看着一只花瓶照着宁洛歌的脑门就砸了过来。

宁洛歌瞪大了眼睛,轻轻偏头躲过。

“啪”地一声,花瓶在地上碎成了片。

“滚!够给我滚出去!”随着花瓶的破碎声响起,屋子里传来了水家小姐的高声尖叫。

下一秒一群丫鬟呼啦啦地从屋子里被赶了出来,作鸟兽散。

宁洛歌站在原地端着绿豆酥,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一时之间倒是踌躇了。

正巧这时,屋里的小姐声音传来,“来人!”

宁洛歌一咬牙,端着绿豆酥进去了。

“你是谁?”

宁洛歌听这声音倒是有些耳熟,抬头才发xiàn

,这人竟然是那天故yì

往赫连子谦身上撞的花痴女人。宁洛歌心里感叹世界真是小,但嘴上却不打怵地说,“回禀小姐,奴婢是新来的,奉安姑姑的命,来给小姐送绿豆酥。”

水莹露面色不善地瞥了眼宁洛歌,语气凉凉的,“上午的绿豆酥就是你做的?”

“是。”宁洛歌好脾气地回答。

“那好,看你做的不错,再给本小姐做一百盘。”水莹露一边吃着绿豆糕,一边漫不经心地说。

“……”宁洛歌觉得自己一定是幻听了。

“没听见么?让你现在就去做一百盘绿豆酥,没做完不准吃饭不准休息!”水莹露明显找茬。

宁洛歌微微皱眉,忍着耐性道,“小姐,一百盘绿豆酥,吃得过来么?”

就算是全府上下一起吃,也用不了一百盘啊。

“放肆!本小姐让你做你就去做!”

宁洛歌一咬牙,她忍了,“是,奴婢现在回去做。”

回到了厨房,宁洛歌和安姑姑说了这事儿,安姑姑安慰了宁洛歌几句,便吩咐众人把厨房让给宁洛歌,让她去做。本来安姑姑想给宁洛歌打打下手,没想到水莹露竟然特意派人来嘱咐众人不许帮衬,否则就直接打死。

于是,没人敢帮宁洛歌,只留下宁洛歌一个人在厨房里做绿豆酥。

安姑姑在一旁看得有些愧疚,毕竟是她让宁洛歌去送的,本来是好意,想让宁洛歌早些进内院伺候,没想到倒是帮了倒忙。

“无双啊,你这是怎么惹着小姐了?”安姑姑忍不住偷偷地问。

宁洛歌摇了摇头,又用脸把掉下来的袖子往上蹭了蹭,继xù

双手握着一根粗棍子和面。

“也是,小姐本来就是个跋扈的性格,往常谁要是赶到她生气的时候伺候她,都免不了被骂被罚的。你也是苦命了。”

安姑姑安慰了一会就走了,只剩下宁洛歌自己在做。一百份绿豆酥,倒是不难做,但很麻烦,光面粉宁洛歌就用了两大袋子,于是原本和面拌料等无比简单地工作就变得很麻烦。

尤其是和面。面粉太多了两只手根本就顾不过来,但是用少量的话,那又不知dào

什么时候能全部和完。

夜深人静,厨房里只剩下了宁洛歌一个人,她长长地叹息了一声,看着满屋子的面粉和铺天盖地的绿豆。

“被罚了?”悠悠的男声稳稳地传进来,让宁洛歌心里安定了不少。

她顺着声音转过头,果然是赫连子谦向她走了过来,赫连子谦一身灰色粗布衣裳,却掩饰不了他身上的优雅高贵的气质,幸亏宁洛歌和安姑姑说他们家是家道中落,要不然就赫连子谦这相貌这气场,说他是个长工真的是没人信。

赫连子谦把她抱紧怀里,闻到熟悉的味道,宁洛歌委委屈屈地瘪瘪嘴,含含糊糊地“嗯”了一声。

“有什么我能帮忙的么?”抱着宁洛歌,赫连子谦轻声问,“不愿意做就不做了,明天我的人应当就到了。”

宁洛歌摇了摇头,语气坚定,“不行,要做。我们此次来的目的之一不就是要找星云山庄和赫连子煜勾结的证据么,不能就这么走了。”

“那你要做一夜糕点?”赫连子谦挑挑眉。

“嗯,你陪我做。”宁洛歌从他怀里钻出来,望着他,渐渐地有了笑容。

赫连子谦无奈地叹了口气,似乎是看她终于高兴了,不得不点点头,“好,我陪你做。需yào

我做什么?”

说做就做,赫连子谦把两支袖子整个撸上去,露出白皙却精壮结实的手臂。

“嗯,和面。我煮豆子。”宁洛歌驾轻就熟地吩咐。

赫连子谦点点头,二人分工合zuò



于是,接连四个时辰,宁洛歌和赫连子谦都在忙碌着,她把拌料都准bèi

好,他就把所有的面都发好,她煮东西,他就生火。

两个人配合得无比默契,偶尔,二人对视一眼,看到的都是满满的深情。

深夜的水家厨房里,宁洛歌和赫连子谦连夜做着一百份绿豆酥。默契非凡,温馨十足。

天边露出了鱼肚白,厨房里忙碌的宁洛歌终于长出了一口气,她对着朝阳伸了个懒腰道,“终于做完了!”

“嗯。”赫连子谦洗过手,把衣袖一点点地放下来,动作认真仔细。

“好了,终于可以睡觉了,当个丫鬟可真不容易啊。”这么说着,宁洛歌又好像想起什么,问一旁正在收拾厨房烂摊子的赫连子谦,“水家什么时候还有大小姐啊?不是就三个儿子么?”

“水家确实是有个女儿,只是这女子刚出生便被送到了寺庙里,这些年来水家一直对外说只有三个儿子,所以,没人知dào

这女儿的存zài

。”赫连子谦一边擦灶台,一边继xù

,“只不过,她是个冒牌的。”

“嗯?冒牌的?!”宁洛歌回忆前世,本来就没听说过水家有女儿,没想到又听到这么惊天的秘密,只是这么大的秘闻,前世的自己为什么不知dào

呢?

“水星云找来糊弄水家人的,真的水家女儿,失踪了。”赫连子谦说得颇为悠闲,最重yào

的是,眼角还带着浅浅得笑,好像是一切都在掌握之中的那种笑。

“她是在你手上么?”宁洛歌狐疑地看着赫连子谦的笑,直觉告sù

她这件事和赫连子谦有关系。

因为她发xiàn

,很多和赫连子谦有关系的事情,上一世都没有出现过。而这些事情,也都是她完全不知dào

的事情。

“先去睡觉,哪天你有精神了我再告sù

你。”赫连子谦揉揉她有些苍白的小脸,看着她充斥着红血丝的大眼睛,有些心疼。

宁洛歌乖乖地点头,回去睡觉了。赫连子谦则是把善后工作都做完才离开的厨房。

第210章 我做得糕点脏?

宁洛歌觉得自己刚睡着就被同屋的秋心给拽起来了。她迷迷糊糊地坐起来,就听见秋心在她耳边急促地道,“无双,快起来,小姐找你呢。”

“糕点在厨房,让她自己去拿吧。”宁洛歌迷迷糊糊地坐起来,说完之后就又一头栽在了枕头上,她困啊。

“无双,小姐点名让你现在过去!”秋心一边说一边把宁洛歌又给拽起来了。

宁洛歌最后是被秋心给拖起来的,当她终于不耐烦地起身洗漱完,秋心走了过来,欲言又止,最后只是说,“无双,你小心。”

“谢谢。”宁洛歌看了眼秋心的表情,心里闪过一丝了然。

宁洛歌去的时候水莹露又在大发脾气,就听着屋子里噼里啪啦地瓷器破碎声,真真的是一个惨不忍睹。

宁洛歌不惊不慌地走了进去,“小姐,有事么?”

“绿豆酥呢?”水莹露看见宁洛歌,只觉得心里的火气更就加旺盛,她怒气冲冲地吵嚷。

“一百份已经全部做好,在厨房里,小姐可派人去查看。”

“哦?做好了?”水莹露挑了挑眉,嘴角露出一抹邪笑,“香儿,陪本小姐去看看是不是真的。”

于是一行人去了厨房,宁洛歌走在最后,心里则纳闷水莹露为什么和自己过不去,难道是自己长得太好kàn



“嗯,做得不错。”水莹露走在最前头,看了满屋子的绿豆酥之满yì

地点了点头,她走上前去端起两盘,举到眼前自己地看了看。

手腕一翻,手指一松,“啪”地一声,糕点统统掉在了地上,地上发出了盘子破碎地“啪嚓”声。

宁洛歌眼瞅着被赫连子谦收拾地一尘不染的厨房就被水莹露给搞脏了!

顿时她的眼眸中射出两道冰寒的光芒。

“香儿,把这些绿豆酥都给本小姐倒掉!这么脏,叫人怎么吃!”水莹露红艳的唇微张,一张一合间吐出一个个字眼。

宁洛歌的右眼一跳,她可以忍受自己辛苦的成果被糟蹋,她可以忍受她刁难自己,但是赫连子谦那么辛苦和她做出来的东西,她敢说脏?

赫连子谦那么干净的人,做出来的东西,竟然有人敢说脏?

脑袋甚至比身子反应要慢,待宁洛歌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单手成爪,掐住了水莹露的脖子,她下巴微抬,整个人身上散发出生人勿进的冷气,狠绝的眼神紧紧地盯着水莹露,“你,再说一遍。”

水莹露显然被宁洛歌忽然的举动吓到了,旁边的人们也吓呆了,一时间竟然都立在了原地看着宁洛歌。

当着这么多人,水莹露面子上过不去,硬挺了挺背,强自镇定说,“我,我说,脏!”

“啪!”一个鲜红的手指印印在了水莹露的脸上,几乎是瞬间就浮现了五根手指印。

“你再说一遍。”宁洛歌再次卡住了水莹露的脖子,手指慢慢收紧。

“再说一遍就说一遍,我说脏!”水莹露被这一巴掌打懵了,忘了反驳忘了叫人,只是本能地唱反调。

“脏?好,我让你知dào

知dào

什么是脏。”宁洛歌本就没睡醒,此时心情抑郁,有人上赶着找抽,这么好的机会她怎么忍心错过。

她冷冷地一笑,目光所及处是一块被洗的很干净的抹布,宁洛歌心里叹,子谦洗抹布洗的都比别人干净,今天就便宜这个蠢女人吧。

伸手,一把把抹布抓过来,毫不犹豫地捏开水莹露的下巴,把抹布狠狠地塞了进去。

不等水莹露伸手想要阻止,宁洛歌已经点住了她的穴道,“我做得糕点脏?那这个可能就是不脏的,你尝尝吧。”说完宁洛歌转身,忽略掉一旁众人惊讶的眼神,她利落地离开。

从厨房出来,宁洛歌去找了赫连子谦,赫连子谦今天的差事还是劈柴,夏季虽然已经够去,但秋老虎还是让人窒息,看着烈日下赫连子谦鬓边的汗水,宁洛歌有些心疼。

“闯祸了?”赫连子谦看着施施然走过来的宁洛歌,笑问道。

宁洛歌唏嘘,不愧是赫连子谦,真是了解她,随意地点点头,“我困了,让我睡一下。”说完就靠着那堆赫连子谦刚刚码好的柴火堆睡了。

有赫连子谦在一旁,宁洛歌是安心的,本来就困了,躺在那儿没出几秒钟,就酣然入睡了。

出乎宁洛歌意料,这一觉她睡到了自然醒。

醒来的时候正是天黑,宁洛歌看看头顶的瓦片,发xiàn

她在一间屋子里。她眨了眨眼睛,这是在哪儿?

坐起来,看见身上盖着的灰色袍子,她会心一笑,这是赫连子谦的。

起身去找赫连子谦,却听闻他被管家叫走了,原因还是因为自己白天的犯上。

回到自己房间,秋心看见她像是见到了怪物,惊讶地不得了,“你怎么在这儿啊?王总管找你找好久了。”

宁洛歌摸摸头,她起床的时候,自己在哪儿她也不清楚,看来是赫连子连把她给藏起来了。

“啊?你知dào

我哥哥去哪儿了么?”宁洛歌问。

提到赫连子谦,秋心脸上划过一抹红晕,随即有些关切地道,“这不没找到你,王管家就把他给叫去了。你快去看看吧,王管家那人可厉害着,他折磨人的手段多着呢。”

宁洛歌一愣,折磨谁?折磨赫连子谦么?王管家?

宁洛歌眨了眨眼睛,自古只有赫连子谦折磨别人的份儿,什么时候能轮到别人折磨他?

“好,我去看看。”这么想着,但宁洛歌心里还是很好奇赫连子谦会怎么应对的,她点点头连忙跑出去了。

此时赫连子谦正站在王管家的房间里,神色淡淡。

“听说你以前是个贵公子?”王管家不屑地打量着赫连子谦,语气有些幸灾乐祸。

“是。”赫连子谦双手垂在身侧,不咸不淡地回答。

“你妹妹今天当众殴打小姐,你可知dào

?”王管家冷哼了一声,语调跋扈。

“不知dào

。”

“不知dào

你来干什么?”王管家“蹭”地站起来,却发xiàn

就算他站在了榻前的鞋榻上也还是没有赫连子谦高的时候,他怒了,“混账,跪下!”

“……”赫连子谦不想说话了。

要说这王管家其实只是星云山庄后院的管家,负责处理些杂事琐事,若要真说是这星云山庄大总管,那还是水星云身边得力的助手李星海。

所以,这就导致赫连子谦只详细地了解过李星海这个人,对王管家一无所知。

此时没什么把柄被他捏在手里,赫连子谦默默地在想,要怎么对他才更合适一些。

“我让你跪下!”王管家示意站在他身边的四个侍卫,“不跪就给我打!”

话落,赫连子谦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之间他身影快速在场上其他五个人之间移动,速度快的连他的人都看不清楚。

只是感觉拖出长长的一道影子,再看只觉得头晕。

当场上的四个侍卫“噗通”“噗通”倒地的时候,赫连子谦已经站在了王管家的身边。

他一把随手从桌子上捞起来的鸡毛掸子却指在了王管家的下身处,“客气”地询问王管家,“我有些事情需yào

你帮忙,你看如何?”

王管家此时已经吓哭了,他面容狰狞,却忙不迭地点头,因为他已经感觉到了下身间或传来的刺痛,“少侠吩咐,少侠吩咐啊。”

“平时水星云的茶是你负责差人送么?”赫连子谦问。

“是,是。不过我送过去的茶水,李大总管都会再检查一遍的。”王管家任额头上的汗流到眼睛里,却如何也不敢擦。

只能不断地眨眼睛。不知情地倒是因为他在和赫连子谦眉目传情。

“水星云可在府上?”赫连子谦再问。

“在,在,刚刚还看见李大总管,听说府上今天来了一位贵客。”王总管道。

赫连子谦听罢,手指轻翻,一股气道直直地向着王管家射去,顿时之间他翻了个白眼,就晕过去了。

把灯熄灭,赫连子谦走了出去,他看着没有月色的漆黑夜空,心头有不好的预感。今晚,该是时候了。

准bèi

了八年的一切,在今晚,应当有个结果了。

赫连子谦纵身一跃,消失在了夜空之中。

宁洛歌没有来得及去王管家那儿,因为她在半路上碰到了一个人,凌楚儿。

想那日普陀寺山上他们偶遇,凌楚儿纵使匆忙却仍旧神色淡定,可彼时普陀寺已经血流成河,若说这件事与凌楚儿没有半点关系,是绝无可能的。

是以当时赫连子谦第一反应便是命令慎言去追凌楚儿,只不过还没等慎言回来,他们就被人围攻了。

可如今凌楚儿竟会鬼鬼祟祟地出现在星云山庄,这其中定然有什么猫腻儿。这么想着,宁洛歌便给赫连子谦留下一个暗号,转而去跟踪凌楚儿。

凌楚儿径直进了水莹露的房间,许久都未出来。

宁洛歌收敛了气息,神不知鬼不觉地靠近,却没有半点声音。她心思一动,见左右没人,轻巧地打开门钻了进去。

面对空旷的一件闺房,宁洛歌心道果然是金蝉脱壳。

看来这房间里是一定有暗道的。

眼睛瞄到一处立着的花瓶,这屋子里的瓷器都被水莹露白天砸没了,唯独这个她没动。

这么想着,宁洛歌走上前去轻轻一转,果然花瓶侧面的墙壁应声而开。

宁洛歌看了眼深无尽头的暗道,一咬牙,钻进去了。

漆黑的暗道里幽深寂静,从脚底冒出的丝丝凉气让宁洛歌的神经保持高度地集中。她不知dào

前路是什么,所以她只好慢慢摸索。

双脚踩在密道里,毫无声音,漆黑一片,她全然看不见,索性就闭上了眼睛,她屏息听着前方,极致地扩大了嗅觉听觉和触觉。

一股淡淡地香气萦绕在鼻端,那是属于水莹露的香气。

她们,定然刚刚经过过这里。

没有任何声音,看来她们已经都出去了,一步又一步,宁洛歌感觉走了很久,久到她感觉呼吸困难,心中憋闷,那是一众极致的孤独,折磨着你的内心,折磨着你的精神。

宁洛歌的冷汗滴下,她甚至能够清晰地听到汗滴砸在地上的声音。

再往前走,坚持着再往前走,有声音!

第211章 星云山庄(一)

宁洛歌的耳朵一动,她缓缓地向前走,每走一步,那声音便要更加清晰一点,终于,她走到了尽头。

冰凉的一堵墙横亘在宁洛歌和外界面前,她屏着呼吸,听外面的声音。

“皇帝的身体每况愈下,以我之见,我们不如趁热打铁,让太子殿下登基吧。”一个中年男人压着粗犷的声音说道。

“是啊,有瑶妃娘娘的帮zhù

,这事可行。”一名女子说道,宁洛歌听出来,这女子应该是水莹露。

“但谦王深受皇上器重,这件事情我们是否应当从长计议,谦王的实力不容小觑,更何况还有很多隐藏的实力没有暴露出来。”这名女子话语中带着柔弱,是凌楚儿。

“这事也不是不行。只要我们想出一个周全的计划,或许还可以借机引蛇出洞,让谦王自动现行。”男子声音清冷,带着些柔缓。宁洛歌知dào

,这人应当是水星云。

只是……这屋子里,好像还有一个人。

“三公子此话何解?”中年男人出声问道。

“打蛇要拿七寸,大人可知dào

谦王的七寸在哪儿?”

“男儿志在四方,皇图霸业该是谦王所图啊。”中年男人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

“不,我倒是觉得,应当是谦王的准王妃宁洛歌。”凌楚儿突然道。

宁洛歌在暗处咬牙,丫的这是有多恨她才能把她往这么大的火坑里推啊。

“她么?凌姑娘只说对了一半。谦王的七寸,应当是那一个‘情’字,谦王这个人,看上去冷漠无情,但实jì

上却最在意的就是一个情字。除了爱情,还有亲情。也就是说,除了宁洛歌,还有一个人也是谦王的七寸。”

“哥哥是说莲妃娘娘?”清脆的女音响起。

“不错,正是。宁洛歌太狡猾,而且她被赫连子谦保护得太好了,我们的人根本接近不了她。但莲妃就不是了,一个已死之人,不论我们怎么折腾,她也不可能站起来反驳不是么?”清冷的男中音让人怎么听怎么不喜欢。

宁洛歌捏紧了衣摆,让自己尽量近的靠在门上,以便听得清楚。

果然,水星云又说道,“莲妃是南燕奸细,这件事情外人不知,但是我们心中都非常清楚,若是那这件事情来刺激赫连子谦,让天下讨伐他一个奸细的儿子,他又怎么能够去做这个皇位呢?就算是皇上有意传位,百官怎么会同意呢?

“退一万步,若是赫连子谦被激怒了,反了,那太子殿下就更可以用‘清君侧’的名义,讨伐谦王了,只要我们计划周密些,问题应当不大。”

“二哥为人沉稳周密,你把他想得太简单了。”一道清凉却低沉的声音响起,顿时惊得暗道里的宁洛歌一个趔趄,赫连子煜?那个神mì

的未知人,竟然是他?

他亲自过来了!

看来前日的普陀寺一事,根本不是水星云指使的,而是他赫连子煜!

“想他前日那么容易就被打得狼狈鼠窜,他也不过尔尔。”中年男子似乎是想到前日的场景,不禁哈哈大笑。

“你们都被他骗了,我这位二哥啊……”赫连子煜话说一半,停顿了,估计他的心里,正在“回味”这位二哥的能耐,“况且,他的身边还有宁无双。你们当真以为得凤凰者得天下是开玩笑的?”

想起那个机智淡然的女人,赫连子煜少见的心中升起一股郁气。

“我们如何才能把莲妃是奸细这件事昭告天下?可有凭据?”凌楚儿的声音再度柔柔弱弱地响起。

“这我自然有分寸。”水星云冷哼一声,语气中满是自得。

“这件事情,若是要办,本宫就要绝对的成功,成功了,本宫给各位加官进爵,良田千亩,珠宝无数;若是不成功,那不但本宫性命不保,你们全都难逃一死。”赫连子煜恩威并施,一番话说下来,屋子里众人一时间都不出声了。

忽然,有重重地敲门声,惹得屋内众人都是一惊。

“少爷,李管家让小的来送些茶点。”

水星云看了眼赫连子煜,后者微微颔首,水星云才朗声道,“进来吧。”

小厮低着头,小心翼翼地端着托盘走进来,放下茶盘,便又恭恭敬敬地退出去了,从头到尾都没有抬过头。

赫连子煜皱了皱眉,又恢复了常态。

小厮走后,众人又说了说朝廷中的人事安排,但估计有凌楚儿在场,赫连子煜话题每每都是点到即止。

而暗道里的宁洛歌,则憋得整个人都快要晕过去了。

正在这时,忽然宁洛歌听到一声喊叫,随后外面便是一片混乱,言语间似乎是有贼人潜入山庄,不知去向。

几乎是眨眼之间,外面就没声音了。

宁洛歌在静静地感受着暗门那边是否有人的气息存zài

,半晌,她眯了眯眼睛,终于可以出去了!

小心翼翼地迈出去,环顾四周,宁洛歌猜测这里应当是水星云的书房。

顶着窗外朦胧的月色,宁洛歌走到书案处。既然水星云这么胜券在握,说明他手里已经有如山的铁证。

这么想着,宁洛歌只想趁现在把那些证据都拿到手,先下手为强,免去一场后患。

可是,证据在哪儿呢?

没办法了,宁洛歌决定用她的异能。这几个月被赫连子谦养着,她一直极为安分。这异能也有些生疏了。

但好在比原来更加运用自如了。

全神贯注,宁洛歌把所有的精神都灌注到左手上,左手紧紧地贴和案牍上一看便有年头的砚台上,快速地寻找证据。

宁洛歌一点点地看着属于砚台的记忆,找到了!不对,这里有两份,一份在花瓶里,另一份呢?

宁洛歌的额头浸出汗水,可还是没有找到另一份。

看到了!看到了!另一份被水星云带出去了,他带到哪儿去了呢。

宁洛歌暗叹自己没用。收回了手,她连忙把花瓶里的那封信揣进怀里。

心里则思忖着另一份会是在哪里。

水星云不可能放在身上,他那么谨慎的人,要么就是放在自己信任的人身上,要么就是放在另外的某个地方。

算了,找不到,那就先利用好这个书房吧。宁洛歌刚才看到了一些水星云的秘密,她若是把那些秘密都说出去,那么赫连子煜也就快玩完了。

有这么好的把柄,怎么能够不拿走呢。

毯子下有一封信,暗格里有南燕与赫连子煜交好的信物。宁洛歌淡然地找到,然后都划拉走了。

蓦地,宁洛歌一惊,又有人来了?

来不及返回暗道,宁洛歌一骨碌钻进了床底下。

进来的人是个女人,宁洛歌看着她的脚一会移动到书案边,一会移动到墙壁旁,显然她是在找什么东西。

“你们在这里守着,不论谁来也不要让进。”忽的门外传来男人说话的声音,是水星云。

宁洛歌眼看着那女子脚步凌乱,最后竟然直直地冲着自己躲藏的地方走过来,惊讶地只剩下皱眉。

待看到继而骨碌进来的女人,还没等她吓得尖叫,宁洛歌就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这下宁洛歌才算看清楚来人,竟然是凌楚儿。

“嘘!”宁洛歌比了个噤声的动作。

凌楚儿只是初进来发xiàn

有人的时候惊讶了一下,随后见是宁洛歌便冷静下来了。

二人一同看向水星云,宁洛歌见水星云在花瓶处停留了半刻,又在书案处听了下来,心中顿叫不好。

果然,下一秒水星云就打开了暗道的门,不一会又钻了出来,紧接着便开始看着屋子里所有藏身的地方是否有人。

宁洛歌和凌楚儿对视了一眼,眼看着水星云马上就会发xiàn

两人,宁洛歌看了凌楚儿一眼,一咬牙,从怀里把刚才的搜罗到的东西都塞到了她的怀里,随即示意她不要说话。

紧接着便在水星云马上要走到床榻处的时候一骨碌钻了出去。

一个漂亮地鲤鱼打挺,宁洛歌站了起来,“我就说瞒不过水公子,果然。”

“你是谁?”水星云看着竖着山庄丫鬟髻却明显不是丫鬟的粉衣女子。

“我是谁不重yào

,重yào

的是,我是来做什么的,不是么?”宁洛歌面上浮起一层微笑,看着水星云的眼睛精光四射。

“那姑娘是来做什么的呢?”水星云握着扇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

“我自然是来杀你的。”话落宁洛歌迅速出手,飞身向着水星云的脖子抓去,水星云又哪是省油的灯,他极力格挡,就是一个凌空跳跃,离得宁洛歌远远的,宁洛歌自然不肯放手,她要争取抓到水星云这个人,若是不成,能扯他一片衣襟回去研究也好。

水星云被她招招凌厉的攻势逼得不得不变守为攻,而宁洛歌的目的就是让水星云离开屋子,让床底下的凌楚儿能顺利逃走。

是以宁洛歌的每一招都逼得水星云不得不铺开了架势去回应,二人一来二去,便真的打到了外头。

宁洛歌心里长出了一口气,谁料恰好在心神放松之际,水星云以折扇为武器,如鸟一般滑行而来,速度极快,扇柄直指宁洛歌眉心。

宁洛歌瞪大了眼睛,见防守已经来不及,宁洛歌只得保命,她双腿点地用力扭转腰身,使得整个人的方位略有偏颇。

“砰”地一声,剑柄直直地戳在宁洛歌的右肩,她整个人都被打飞了出去。

“噗!”宁洛歌如断翼的蝴蝶,仰头喷出一口鲜血,殷红的血漫空飘洒,竟然带着一股绝望的美感。

宁洛歌想,这下她完了。

不会再有赫连子谦来救她了,而她本就不长的寿命,被她给祸害地越来越短。

她哂笑,笑自己竟然就这么死了。

真丢人!

“砰”地一声,宁洛歌落地,渐渐冷却的身体让她的血液流动的越来越迟,模模糊糊地好像是看见水星云走到了她的跟前。

她缓缓地伸出手,一把握住了水星云的衣袍。

“撕拉!”她笑着想,终于让她给撕下来了。

然而下一秒,一偏头,她晕了过去。

第212章 星云山庄(二)

就在宁洛歌晕过去的时候,她不知dào

,就在前面的院子,赫连子谦正带着大批的人马与赫连子煜对峙。

赫连子谦仍旧是白日的长工那一身灰布衣裳,身后则跟着原本已经失踪的慎行,以及一批手持利剑的黑衣人。

赫连子煜一身白衣,加上容貌俊美,倒是一副翩翩佳公子的形象,他的身边则跟着水莹露,和最近赫连子煜新提拔上来的将军蒙石。至于水星云则是刚才说要回书房拿点东西。

“本宫正在想要如何找到二哥,没想到竟然踏破铁鞋无觅处。二哥这一身……”赫连子煜话说一半,最后的尾音微微上扬带着笑意,他还记得刚才送茶那个小厮穿的就是这么一身。

“本王不过兴起,想要体验生活,倒是太子深夜出现在星云山庄,真是我让本王大吃一惊。”赫连子谦束手而立,高大挺拔的身姿健硕修长,尤其是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跟让人不敢直视。

“看来二哥还不知dào

吧?二哥带人血洗普陀寺一事父皇已经知dào

了,父皇听了这件事之后大发雷霆,所以派本宫前来调查事情的原委,并且,把嫌犯捉拿归案,带回京城。没想到二哥这么体恤兄弟,省了本宫的事儿,那正好。”

赫连子煜笑得像只狐狸,尤其是那双细长的眼睛,更是时时透着精光。

赫连子谦听罢不动声色,这件事情他刚才听慎言大致地提过,无非就是赫连子煜倒打一耙,明明是他的人做的,他却因为赫连子谦没有人证物证,而栽赃嫁祸。

只是……

赫连子谦嘴角也微微翘起,他觉得他这个弟弟会不会太小看他了?

“哦?是么?那正好,本王也是为了普陀寺一案,本王和太子的观点不同,本王亲眼所见此事与星云山庄的三公子有关,所以,本王要把他带走!”

“那可由不得你!来人,皇上有旨,活捉谦王。捉到人的本宫重赏!”赫连子煜高声呐喊,尤其是最后一句说完,其身后的侍卫便像是打了鸡血一样直直地冲向赫连子谦那面。

赫连子谦也丝毫不惧,他用了浅浅内力,让他的声音更加低沉响亮,他薄唇微动,“拦我者,死!”

说罢赫连子煜已经持剑向他冲过来,因为赫连子煜知dào

武功不及他,而他也不会拿性命逞能,是以同时攻击赫连子谦的还有其他四名暗卫高手,于是包括赫连子煜在内的五人呈围攻之势把赫连子谦包围住,两方打得不可开交。

眼看着双方人马旗鼓相当,而这又是水星云的地盘,这么打下去最后必定是赫连子谦输。

于是,当赫连子谦一挥袖挡开了赫连子谦致命的一剑时,他向着身后的慎行大喝一声,“动手。”

慎言也正在和四个侍卫缠斗,但他轻功卓绝,若是不想再战,轻松便可转攻为守,听到赫连子谦的吩咐,他一个利落地旋转,便向一只苍鹰一般一飞冲天,不见了踪影。

赫连子煜则暗叫不好,不能让慎言跑了,他指着慎言离开的方向向身旁的暗卫道,“快追!”

只是赫连子谦并不给他下命令的机会,一个“追”字将出口未出口的时候,赫连子谦极为凌厉的一拳便挥了过来。

赫连子煜不得不重新全身心地投入战斗。

不出一会,山庄后院便出现了火光,紧接着便是自山庄后院传来的呼喊声,“着火啦,着火啦……”

“大家快点救火!”星云山庄的大管家李星海见状立kè

想要带人前去救火,要知dào

星云山庄上百年的基业,坚决不能被这一把火毁于一旦,若是任火就这样蔓延下去,那明早恐怕就剩下一捧灰了。

是以李星海顾不得再和赫连子谦的人打下去,他现在一心只想退下去救火,是以手下就下了杀招,招招攻击对手的罩门。

然而不知dào

是不是故yì

的,赫连子谦的人就是不让他走,不论他怎么攻击,对方都可以躲开,且对方绝佳的轻功把他给结结实实地缠得没办法跑。

李星海的脑门上已经急出了汗,现在三公子下落不明,而整个山庄的兵力都全都集中在和赫连子谦对峙上,若是再没人脱身去组织救火,就什么都没了。

他越想越急,不由得狠狠地瞪了赫连子谦这位始作俑者一眼,不得不承认,他这一招,实在是太狠了。

然就在这时,赫连子谦还要不咸不淡地抽身向李星海喊上一句,“李总管,若是现在再不去救火,就什么都没了。”

说完嘴角的笑意渐渐扩大,转过头又专心对战去了。

李星海思绪繁乱,招式也越发地凌乱,是以一时之间被钻了空子,被对方狠狠地打了一掌,口中喷出一口鲜血,他还要再战,却听对手道,“我家主人已经说了,李管家可以去救火。李管家尽管带人前去,我和兄弟们都不会阻拦。”

说罢便真的站在了原地,不出招了。

李星海看看赫连子煜,又看看赫连子谦,此时他心中甚是纠结,若是就此离去,赫连子煜一定会对星云山庄有意见,那将来他们山庄也不好立足了。可若是不离去,眼见着火光越来越盛,后院的房子已经烧掉了一大片,若是任火势蔓延,前院以及整座山庄就都毁了。

最后,李星海一咬牙,选择了山庄,他想若是山庄都没了,还要太子的庇佑做什么。是以,他冲着山庄的侍卫一挥手,“走,你们跟我去救火,你们留下保护殿下。”说罢他带着一半的侍卫快步跑走。没理会将军蒙石的呼喊。

赫连子谦像是早就料到了这个场景,他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刚才和李星海对战的人,只见那人微微点头,便向着仅剩不多的太子那一帮人攻击而来。

原本还是平局的战况转眼即变,赫连子谦明显已经有了胜出的趋势,他大喝一声,“活捉太子。”人便带头向着赫连子煜飞扑过去。

而其余人则向着太子身边的侍卫跑去。

太子的人则同样大喊,“保护太子殿下!”且退且阻挡着众人凌厉的围攻。

赫连子煜见状知dào

自己这一方输了,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跑!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这个时候的赫连子煜,根本不会顾及什么颜面太子身份,在他看来能够保命就足够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其余都不重yào



他狠狠地看了眼赫连子谦,转身便要运足轻功跑走。

可要说赫连子谦这帮人,不但武功厉害,轻功更是一等一的好,几乎个个都是些顶级高手。

其中一个眼尖一下子追上了赫连子煜,劈头就是一刀看在他的背上,然而没有他预想的坠落,此时的赫连子煜硬生生地又忍着剧痛提起内力拔高了两米,一下子拉开了他和刚才那人的距离。

只是一个闪身的功夫,他便飞进了后院。

彼时水星云刚刚把昏死过去的宁洛歌拖进书房,便见赫连子谦浑身是血的跑了进来。

赫连子谦见到宁洛歌那一刻,原本颓败的眼神瞬间大亮,他扶着书案极其快速地向水星云吩咐道,“快带着她,从秘道走。”

水星云略有迟疑,他刚才也隐约看见了火光。

“没命就什么都没有。”赫连子煜忍着痛抱起了宁洛歌,走进暗道,在他与他擦身而过的时候提醒道。

水星与一咬牙,在最后一秒闪身跟着赫连子煜进了密道。

赫连子谦到的时候早已经人去楼空,他看着满地的血迹,便知dào

他们定然是从密道逃走了。

本来要追上去,然而原本在王爷府的慎行却突然出现在这里,而且是赫连子谦面前,他单腿下跪,脸色焦急,连眼神都不如平时镇定,他快速地说道,“主人,公子失踪了。”

赫连子谦倏地面容紧绷,眉头皱起,“什么叫做失踪了?不是让你去外院西厢的倒数第二间去找她?我给她下的是十二个时辰的药,她不可能自己走出来。”

“可公子确实不在那里。而且……而且根据秋心所说,公子是去王管家处找您了。”

顿时赫连子谦便没有心情再去追踪赫连子煜,只是派了几名头脑身手都不错的暗卫去追踪,而自己则是要亲自去找宁洛歌。

只是,还未等他出去,便听到一声柔柔的声音从床底下传来,“谦哥哥,是你么?”

凌楚儿哭的梨花带雨,小脸吓得煞白,她小心翼翼地从床底下钻出来,在看见赫连子谦的那一刻飞扑上去,不顾慎行在场,一把抱住了他。

“谦哥哥,我以为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凌楚儿哭得不停地抽泣,说话都断断续续地。

“楚儿?你怎么在这儿?”赫连子谦看见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的凌楚儿,眼底划过一抹疑惑,他把她从身上拽下来,看着她问道。

“楚儿,楚儿本想来偷证据的,没想到水星云却也正好回来,所以就躲在了床底下,楚儿好害pà

啊。”说罢便又呜呜地哭了起来。

而言语之中却丝毫没有提宁洛歌的事情。

第213章 歌儿,不要惹我生气

“楚儿,让慎行先把你送回去,洛洛不见了,我得去找她。”赫连子谦有些烦躁地推开凌楚儿,他现在满心都是宁洛歌,她失踪了,她会在哪?她的武功那么弱,若是碰到了赫连子煜那伙人怎么办?她若是被人欺负怎么办?

这些问题不断地出现在赫连子谦的脑海里。这让从来都是喜怒不形于色的赫连子谦慌了,他很害pà

,害pà

被他猜对了,若是洛洛被人抓去,或者,被伤到,她的身子,怎么经得起。

赫连子谦的心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地捏住,让他有一瞬间的窒息。

匆匆吩咐了慎行把凌楚儿带走,他便下令开始寻找宁洛歌,然而,半个时辰过去了,仍旧无果。

追踪赫连子煜的暗卫也已经回来,因为赫连子煜太狡猾,所以他们虽然看到了他,却没有能把他活捉回来。

而且,暗卫们还带回来一个让赫连子谦最不想听到的消息:赫连子煜还带着一个昏迷的丫鬟。

不消说,那个丫鬟一定是宁洛歌扮成的。

此时的星云山庄已经几乎化为灰烬,赫连子谦用的油,他特意在里面添加了一种香料,这种香料遇到水,只会让油燃烧地更旺。

所以当山庄里的人越是不断地往火里倒水企图扑灭大火的时候,这些火就燃烧得更旺,李星海似乎也发xiàn

了这一点,是以他此时怒气冲冲地向赫连子谦扑过来,那扭曲愤nù

的神色,似乎是想要杀了赫连子谦。

然而本就因为宁洛歌失踪而心情焦躁的赫连子谦见到李星海,心情更加不耐烦,他冷冷地说,“打一顿,留活口,带回去。”

说完便去亲自追踪赫连子煜的线索了。

星云山庄被毁,其余人也在善后之后大批离开,远处,凌楚儿望着百年山庄就在这一夜之间化为灰烬,忍不住悠悠地叹息,说实话,她的心里,有不舍。

那边慎行面有不耐,见她停下便转身叫她,“凌姑娘,请快些赶路。”

凌楚儿转身看到慎行,脑海里想到了半死不活的宁洛歌,顿时心情大好,她柔柔一笑,和善地对慎行道,“这就来。”

半个月一晃而过。

但在赫连子谦看来,却是度日如年。

他已经半个月没见过宁洛歌了,自从那晚得知赫连子煜把宁洛歌挟持走之后,他便一直在寻找宁洛歌,可赫连子煜像个泥鳅一样,几次三番都被他逃脱了。

而他也在寻找的时候看到了脸色苍白昏迷不醒的宁洛歌。想起七日之前在东宫看到的宁洛歌,虽然只是一晃而过,他却知dào

,她又瘦了。

可如今,赫连子煜有意把宁洛歌给藏起来,而藏匿的地点赫连子谦却到现在还追查不到,光是这一点就足够让他心焦。

第十五个地点,就在刚刚,慎行兰芷断玉已经亲自去探查赫连子煜的第十五处住宅,都说狡兔三窟,若没有这件事赫连子谦还不知dào

,赫连子煜竟然有几十处的可藏人的住宅。

每一处,都是绝佳的地方。

赫连子谦在书房写书法一边等消息,可半个时辰过去了,他笔下竟然只写了半个字,是歌的左半边,右半边却迟迟不下笔。

毛笔尖滴下的墨已经把纸晕脏,这张纸练废了。可他却浑然不觉。

正在这时,敲门声想起,赫连子谦不动声色地下笔,第一笔就落在那晕染的一点墨上,薄唇轻启,声音仍旧低沉严肃,“进来。”

常香端着茶点小心翼翼地低头走进来,最近半个月,因为王爷的心情奇差,王府的气压就极低。所有人都生怕不小心惹怒了王爷,会像之前的慎言和兰芷一样,挨一百大板。

却说着一百大板,慎言之所以挨板子,是因为在第二次寻找宁洛歌的时候,他眼看着就能够把宁洛歌给救下,却因为顾及赫连子谦的安危而动作迟了片刻,于是错过了最好的时机。

若说慎言这板子该挨,那兰芷的板子就挨得有些莫名其妙了,凌楚儿因为在山庄冒死偷到了极其重yào

的证据,所以被赫连子谦暂时安排在王府以便保护她安全,那日凌楚儿说没衣服穿了,兰芷一时之间大晚上的没办法弄,就从宁洛歌那儿借了一件,没想到凌楚儿穿着去见赫连子谦了,顿时就被赫连子谦罚了一百大板。

后来因众人一起求情,凌楚儿差点为此自尽,赫连子谦答yīng

先罚五十大板,剩下的五十等宁洛歌回来再发落。

所以经过这两件事,所有人都明白了两件事,第一件事,那就是在王爷心里,宁洛歌的性命比他自己的性命更重yào

;第二件事,那就是任何人的性命,都不如宁洛歌的性命重yào



是以即使是近身伺候的,最近都提心吊胆的。生怕不小心捅了马蜂窝。

“王爷,茶点来了。”常香自从在宁洛歌身边伺候之后,便不再叫赫连子谦“主人”,而是叫“王爷”,这一点,赫连子谦也默许。

瞥了眼托盘上的点心,杏仁酥,红豆糕等,都是宁洛歌爱吃的,他点了点头,“放那儿吧,洛洛回来肯定嚷着吃。”

那语气里掩饰不住的宠溺让常香一下子酸了鼻子,这半个月,赫连子谦已经瘦了一大圈,人看着都沧桑了很多。

其实慎行苏瑾断玉又何尝不是呢,转身出去,把门合上,常香长长地叹了口气,唉,我的公子啊,你到底在哪儿呢?

话说被常香念叨着的公子此时正翘着二郎腿躺在软榻上吃葡萄,自从七日之前她被赫连子煜从鬼门关里拉回来,就一直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

今天被赫连子煜搬到这,明天被他拎到那,一开始宁洛歌还在想该怎么给赫连子谦报信儿,后来见赫连子煜领着她搬家的速度越来越频繁,她就知dào

赫连子谦肯定是快找到自己了。

既然这样,她不如好好养身体,不然等她被赫连子谦救出去,让赫连子谦看到自己没了人形,恐怕又免不了挨训。

“姑娘,该喝药了。”这几日一直伺候她的丫鬟妙儿走进来,柔柔地提醒。

宁洛歌抬了抬眼皮,看了眼这位长得颇为水灵的丫头,懒懒地“嗯”了一声。

被妙儿小心地扶着坐起来,一口气把苦的让人想哭的药囫囵咽下,立kè

拿了几块蜜饯塞进嘴里。

“行了,你先下去吧。”宁洛歌像赶苍蝇一样挥了挥手,表情不耐烦。

然而妙儿并不生气,因为她亲眼见到上一个丫头因为对宁洛歌表现出了一点点地不屑而被赫连子煜暗地里拉出去杀了的事实,所以她知dào

,这个女子对殿下很重yào

,她必须要好好地伺候着。

“请问姑娘,明日的药还是要这样煎吗?”妙儿收拾好了托盘耐心地问。

“再加一支人参。”宁洛歌散漫地道。

“是,奴婢知dào

了。”随后妙儿退下了。

宁洛歌因为之前命悬一线,所以醒过来之后被赫连子煜当菩萨一样供着,基本是宁洛歌要吃什么就给什么,索性宁洛歌就趁着这机会,把大补的好东西都给开了一遍。

也因此,她虽然才醒了一个星期,身子却已经是大好了。

而这一切,宁洛歌虽然不知dào

赫连子煜怀的什么心思,但想必不会是什么让人喜欢的心思。

正当她在胡思乱想的时候,门被推开了。

没有敲门就进来,用脚趾头想宁洛歌也知dào

是谁来了。

“歌儿,身子今天可是好点了?”赫连子煜脸上带着灿烂的微笑,一双凤眼千般迷人万般勾人,若非前世宁洛歌已经对他烦到了极点,这一世,她也不会抵抗能力如此之强。

“……”宁洛歌不说话。

“有什么想吃的么?我让厨房给你去做。”赫连子煜这几天私下见她,都是用的“我”。

“你看我像猪么?还是你这是在以猪的思维考lǜ

我?”宁洛歌看见他就笑不出来,丫的把他给弄到这儿来,不知dào

赫连子谦得急成什么样。

最重yào

的是,这次她肯定会挨骂!!!

“呵呵,歌儿你瘦成这样,也想做猪么?你现在还不够资格当猪啊。”赫连子煜原本因为朝廷的事还有些烦躁的心在此刻奇迹般地平静下来了,他把它归功于眼前的女子。

“人毒,连嘴也这么毒。”宁洛歌砸吧砸吧嘴,冷不丁地说道。

赫连子煜但笑不语。

似乎是想起什么,他从怀里拿出一个极其精美的银盒,献宝似的捧到宁洛歌的眼前,眼含笑意,“打开看看?”

宁洛歌随意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的意思叫做“你很无聊”。随即偏过头继xù

看书。

赫连子煜也不恼,他打开盒子,一支晶莹剔透的碧玉簪赫然出现在宁洛歌眼前,“这是父皇今儿赏析的,听说是前朝孝成皇后生前最爱的簪子。无价之宝。我当时就想,你若是戴上,一定好kàn

。”

说着便拿了下来要给宁洛歌戴上,却被宁洛歌轻轻一闪,躲过了。

赫连子煜的手在半空中僵了一下,他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语气无奈中带着宠溺,“歌儿,你说你想要什么?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为你做到。”

谁知宁洛歌竟然嗤笑了一声,她看了一眼赫连子煜,语气不屑,略带嘲讽,“我只想要赫连子谦,你能做到么?”

下一秒,原本脸带笑意的赫连子煜脸色倏地冷了下来,眼中是掩饰不住的阴郁戾气,连语气都是浓浓的警告,“歌儿,不要惹我生气。”

“不是刚还说什么都可以么?我还就告sù

你,你问我一万遍我也是这个答案,我想回家,我想要赫连子谦。”

“谦”字的音节还没发完,宁洛歌就感觉到呼吸一窒,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动作极快地扼住了她的脖颈,让她瞬间便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

她觉得呼吸越来越稀薄,所以她只能快速地大口的呼吸,却发xiàn

掐在她脖颈的那只手正在缓慢地收缩,越来越紧,越来越紧,就在宁洛歌眼前已经出现一片片黑影的时候,耳边响起赫连子煜浓浓的警告,“不要再提他,我不会让你回去。这辈子,你也别想。”

话落,宁洛歌只感觉到空气大量地进入肺腑,与此同时,“咣啷”一声极大地摔门声响起,赫连子煜走了。桌子上还摆着那只据说价值连城的簪子。

那一瞬间,一向坚强的宁洛歌眼眶中竟然溢满了泪水,她想念赫连子谦,没有一刻比此时更为想念。

想念他的气息,想念他的味道,想念他的怀抱,想念他的声音,他的吻,他的抚摸,他的一切一切。

赫连子谦,你可知dào

,我很想念你?

第214章 洛洛,一定要等我

距离晚饭还有半个时辰,常香已经在赫连子谦的书房外焦急地站了一个时辰,慎行他们已经去了四个时辰了,还从来没有一次比这次时间更久。

莫非他们遇到了什么危险……

恰在这时,慎行和断玉等人飞快地走进了内院。

“怎么样?有消息么?”常香话落,书房的门已经被从里面打开。

赫连子谦虽然没说话,但眼神却是一直落在慎行身上,等着他汇报。

而慎行很少见到地竟然露出了笑容,他神色奕奕,眼睛更是齐亮,他沉稳地跪在地上,“属下等不负众望,找到公子了。”

“在哪儿?”赫连子谦的眼中也是满满的欣喜,他竟然没等慎行说完便抢着问道。

“我们都被太子骗了,我们在第十五处并没有找到公子,于是断玉便提议把前头十四处再找一遍,看看能不能有什么线索,没想到竟然真的看到了公子给留下的痕迹。而我们查到第七处,发xiàn

第七处的守卫极其森严,竟然是前面那些的三倍不止。而且,我们看到了太子。”

慎行想起太子当时的表情,进去的时候有些雀跃,出来的时候却杀气腾腾,能让太子殿下有这般转变,慎行自问除了他们家的奇葩公子,别人做不到。毕竟他曾经亲眼见过宁洛歌揶揄赫连子煜。

“主人,我们现在去救人么?”兰芷拿不准主意,小心问道。

“走吧。”赫连子谦看了眼已经黑了的天色,心里本来知dào

此时就冒然前去胜算极低,但他,不想等了。

赫连子谦把慎行等人都叫进书房,仔细吩咐过之后,又想到了什么,他转回书案下笔极快地写了封信。随即吩咐常香把信送到赫连子逸府上。

一切都安排妥当,他立即前往赫连子煜的那处住宅。

看着远处的天,他心里默默地念,洛洛,一定要等我。

赫连子煜是在刚刚回到太子府的时候被属下通知的,监视谦王府的暗卫说赫连子谦已经带人赶往别院了。

于是赫连子煜又马不停蹄地从太子府赶回别院。当他到的时候,赫连子谦也刚刚到达别院。

赫连子煜是从后门进去的。

当宁洛歌正在脱衣服的时候,房门突然被“砰”地踹开,饶是心理素质极佳的宁洛歌也被吓了一跳。

眼看着赫连子煜又折返回来,而且是这般匆匆忙忙,宁洛歌就知dào

是怎么回事了。

因为类似的情形在之前已经发生过十四回了,虽然开始那几回她都昏迷着,但后面她可是都清楚地知dào



只是,看赫连子煜额头有薄汗浸出,宁洛歌知dào

这次赫连子谦距离她是最近的。

他可能就距离她一墙之隔。有了这个认知,宁洛歌拿着衣服的手都在轻微颤抖。

顾不得裸露在空气中的香肩,她眉头紧皱,面色严峻地拿着外衣,脑袋迅速地想着怎么才能让赫连子谦知dào

自己在这里。

“你怎么又回来了?”宁洛歌明知故问。

“不要明知故问。”赫连子煜不理会她,而是立即手脚利落地在一旁给她收拾行李,她的行李他已经打包了十四回,驾轻就熟,甚至比宁洛歌本人还要更加利落。

忽然,一双修长滑嫩的白皙手臂环住了他的腰。

赫连子煜身形一震,动作停滞了一瞬间,便继xù

手下打包,不理会那双缠上来的双手。

宁洛歌环着赫连子煜的手臂渐渐收紧,一只手臂缓缓下滑,另一只则向上慢慢摸索。

当她成功地听到赫连子煜明显粗重了的喘息声时,她笑了。

赫连子煜的双手已经有点不听使唤,理智告sù

他这是这个女人的拖延政策,她只是想要给赫连子谦争取时间,而心底最深处的悸动却在告sù

他,他是多么想要眼前这个女人。

想要征服她,想要毁灭她。一想到这两点,他就兴奋地两眼发光。

可是现在,不是时候。

“你不是一直就想要我么?”宁洛歌故yì

轻轻踮起脚,在他的耳边吐气如兰,连说话的尾音都懒散地上扬,极尽魅惑,“难道那些日子我看到的情愫都是假的么?”

见他不回答,她也不急,灵活的手指解开了赫连子煜的衣襟扣,伸了进去。摸到了赫连子煜的皮肤,虽然宁洛歌心里觉得极其恶心,但却仍旧在他的敏感点一抓。

顿时,赫连子煜的身子便是一颤。

宁洛歌则恶劣地一笑。

当前院的喊杀声传进了赫连子煜的耳朵里时,原本有些意乱情迷的赫连子煜精神一震,他转过身想要打晕宁洛歌,然而就在他转过身的那一刻,被眼前的场景惊住了。

只见宁洛歌未着寸缕,身材凹凸有致,因为体弱她的腰甚至不堪一握,但该丰满的地方却又是极美,而她的嘴角还挂着一抹妩媚的笑,看着他的眼神极其勾人。

这一刻的宁洛歌,是赫连子煜见过的最美的女人。

他的眼神直了。

就是他晃神的这一瞬间,宁洛歌则快速地把中衣穿上,几乎是在同时,外面传来了慎行的声音,“主人,太子在这里。”

那一瞬间,赫连子煜已经快速地恢复了常态,只是下身那处凸出来的小帐篷却让宁洛歌看了个清楚。

她露出了一个胜利的笑,转而高喊出声,“我在这里!”

说罢赫连子煜已经点了她的穴道,把她钳制在了手中。

那一刻,宁洛歌手脚一软,天知dào

她刚才是下了多大的勇气,好在,她做到了。

她心里默默地念,剩下的就看你了,子谦。

赫连子煜知dào

已经来不及离开,虽然气恼却并不后悔,能看到那么美的身体,他觉得很值得。

当赫连子煜挟持着宁洛歌从房间里走出来的时候,赫连子谦的眼中闪烁着极其复杂的光芒。

看到宁洛歌也在无声地望着他,好像在说她很好的时候,他把视线冷冷地转向赫连子煜。

“太子这是何意?洛洛是本王的准王妃,父皇亲自下旨赐的婚,名正言顺。如今却被太子掳到了这里,太子殿下是不是应该给朕一个解释?”赫连子谦冷冷地注视着赫连子煜,眼神硬如铁石。

“二哥这话说笑了,二哥的准王妃?谁?她么?她可是我从星云山庄救回来的小丫头,不是什么王妃,二哥恐怕是看错了吧。”赫连子煜轻轻一笑,很无辜地看着赫连子谦。

然而赫连子谦没有那个耐心像平时一样和赫连子煜周旋,他俊脸微沉,整个人身上散发出一股浓浓的杀气。他吐字极其简单,“把她给我。”

“二哥带着这么多人闯入本宫的别院,本就是触犯了律法。如今又如此强硬地向本宫要人,可当本宫这个太子是好欺负的?”赫连子煜冷冷一哼,显然也不准bèi

就此放手。

“不放?好,你可能不知dào

,父皇见过洛洛女装的模样,今日就算你说她不是,带到父皇面前她是不是宁洛歌,一看便知。而且,三弟当着太子时间也不长,若是被父皇得知,太子殿下竟然抢了本王的王妃,不知dào

会作何感想?对了,差点忘记说,本王在来的时候已经告知了父皇洛儿失踪,现在父皇应该马上就到。”

赫连子谦幽幽地说,只是当眼神落到宁洛歌身上的时候莫名的一紧。

“太子和女人,选一个。若是父皇来了,你若再定夺,就晚了。”赫连子谦束手而立,看上去一派镇定,却不知早已经心急如焚。

“呵,若是父皇来了,看见二哥的王妃在本宫的怀里,那王妃的名誉恐怕也就毁了。到时候千夫所指,二哥就真想看到这一幕么?”赫连子煜犀利地指出赫连子谦想要掩盖地弱势。

不错,这就是为什么赫连子谦不能直接带着皇上来找人的原因。

谦王妃和太子秘密在一起半个月,这个消息若是传出去,他不在意,可她会在意。因为她是个女子。女子的名节大过天。

“那我们就赌一赌。”赫连子谦笑了,笑得很邪魅,笑得胜券在握。

太子的位子和眼前的女人,只能选一个。

赫连子煜看了眼怀里意识已经不清醒的女人,心里一疼。她还是太瘦了。

他这样抱着都好像感觉不到她的重量。

脑海里闪过这些日子以来他们相处的画面,虽然她大多处时候都对自己冷嘲热讽,可这却让他的存zài

感很真实。那一刻,他觉得他只是个普通人,他只不过是个平凡人家的孩子,一个女子的丈夫,仅此而已。

可就是这样短暂的幸福,上天也要夺走。

为什么?就因为他不够强dà



赫连子煜抱着宁洛歌的手臂紧紧地收紧,似乎要把宁洛歌嵌进身体里。这个举动看得一旁的赫连子谦轻轻皱眉。

忽的,赫连子煜松手了,他笑得很诡异,他深情款款地看着宁洛歌,趴在她的耳边说了一句话。随后宁洛歌竟然悠悠转醒,极其缓慢地回了他一句。

饶是赫连子谦听力极佳,也听不清他们说的什么。

只是见到宁洛歌说完这句话面色一沉。

当赫连子煜再次抬头,手臂轻轻一松,宁洛歌便跌跌撞撞地向着他走过来。

赫连子谦几乎是瞬间便移动到了宁洛歌身边,他神鬼莫测的轻功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瞠目结舌。

但他根本不在乎暴露了实力,此时他的眼里心里只有宁洛歌。

当宁洛歌终于踏踏实实地在他的怀里的时候,他这个从不信神鬼不信命运的人竟然想要感谢老天爷,感谢老天爷让他的洛洛回到他的身边。

至于宁洛歌,当她闻到熟悉的味道,回到熟悉的怀抱时,本就是强撑着的精神一下子就散了,她只觉得晕头转向,眼前更是天旋地转,她只是仰头看着赫连子谦傻笑了两下,然后就毫无知觉了。

这次不是她晕了,而是赫连子谦点了她的睡穴。

因为赫连子谦听到了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果然,是皇帝到了。

“人找到了?”皇上一身便服,面色极其难看。

赫连子谦打横抱着宁洛歌,和赫连子煜站在一旁毫不做声。

“找到了,还要谢谢三弟,幸亏三弟帮忙,洛洛和儿子赌气,所以跑了出来,没想到竟然被不知情的人贩子打晕送进了三弟的别院。好在找到了。”赫连子谦面无异色地满口胡言……

直接忽略了皇上眼中的狐疑。

“这是弟弟分内的事情,二哥太客气了。”赫连子煜虚伪地假笑,但让旁人看起来却是无比地真诚。

这个场面倒是真zhèng

地兄友弟恭,只是……

“找到就好。朕回了,等洛丫头醒了,朕再见她。”说完一挥袖,皇上竟然又风尘仆仆地走了。

来得快走得也快,而整个过程却又十分地诡异。

然而两位当事人都淡淡地微笑着。其余人谁也搞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215章 皇上召见

谦王府。

尽管是大半夜,却仍旧是灯火通明。

只因为府里的女主子回来了,众人激动地谁也睡不着。

当然,除了女主子本人之外。

赫连子谦自从把宁洛歌抱回来就一直陪着宁洛歌,开了药方,亲力亲为地喂了药,便看着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

其余人都选择忽略掉自家主人脸上那近乎痴迷的笑容,识趣地关上门站在院子里收着。

“慎行,皇上最后那句等公子醒了再召见她是什么意思?”断玉不安地看向慎行。

“皇上可能是要亲自审问公子,毕竟这件事情与公子有莫大的关系。只是我担心,皇上本来就不喜欢公子,现在只怕是更不喜欢了。”慎行叹了一口气。

“对了,我思来想去也想不明白,主子是用什么理由把皇上请来的。”兰芷见常香在一边走神,轻轻撞了下她的胳膊,好奇地看着她。

慎行和断玉也很好奇,他们两人目光也转向了常香。

常香支吾了一下,却又贼贼地笑了,她散漫地开口,说话时一脸的天真无邪,“没什么,主人让我去告sù

皇上,太子府藏有莲妃娘娘是奸细的证据,公子去盗证据,结果被扣了,若是不派人去救,就只能看着他们两个儿子自相残杀了。”

一时间,众人都能想象得到皇上气得吹胡子瞪眼的模样,不仅眼里都带上了笑意。

宁洛歌这一觉,直直睡了两天两夜,她只是觉得极其疲惫,突然放松下来,好像连意识都是浮在虚空,如何也回不到她的身体里。

于是直到第三天清晨,宁洛歌才睁开了眼睛,入眼就是那张朝思暮想的面孔,只是此时的他静静地睡着,长长的睫毛像是两面小扇子,在眼底打下一片阴影。

他侧身而睡,一只手臂缠在宁洛歌的腰上,紧紧地环着她。似乎是怕她会消失一样,即使是梦里,也仍旧抓得紧紧地。

看着他原本坚毅的脸庞因为消瘦而更显凌厉,宁洛歌心里泛着淡淡的酸,在她遇到危险的时候,是有人关心她的,这一个认知,让她动容,感恩。

估摸着距离早朝还能有些时候,而他最近一定没睡过一次安稳觉,宁洛歌便把不舍得叫醒他,只是她的手刚刚搭上他的,就被他反手一扣,握在了掌心。

赫连子谦轻轻一个用力,原本半坐着的她整个人都重新躺回了床上,而且是直直地栽在赫连子谦的怀里。

宁洛歌瞪了始作俑者一眼,伸出另一只空闲的手,轻轻拍他的脑袋,“小谦不乖,装睡,再闹打屁屁哦。”

然而被“恐xià

”的人不但没收敛,反而手臂收的更紧,宁洛歌的额头已经贴在了赫连子谦微微冒着胡茬的下巴上,扎得她有些痒。

闻着他温温暖暖的男人香,宁洛歌有些醉,她深吸了一口气,眯了眯眼,出其不意地吻上了赫连子谦的喉结。

几乎是瞬间,宁洛歌感觉到眼前的男人身体一紧。

她的脸上浮现出恶作剧的笑容,“快上朝了,王爷请起吧。妾身伺候王爷。”

赫连子谦微微眯了眯凤眸,慵懒中带着一丝散漫,他的大手在宁洛歌的身上恶意揉捏,四处点火,在如愿以偿听到的宁洛歌一声轻吟的时候,他突然收手,然后若无其事地起身,“娘子说的是,夫君该起床了。来,娘子伺候为夫更衣吧。”

“……”宁洛歌在背后瞪了男人一眼,心里冷哼,这个小心眼的男人。

但难得两个人能够在一起,经lì

了一场短暂的分别,两个人的心都贴得更紧,而两个人对彼此也更加的思念。

对彼此,他们甚至希望能就这样一辈子。

宁洛歌也缓缓地起身,仔细地为赫连子谦穿衣,束发,摸着他比女人还要滑顺的长发,宁洛歌忍不住唏嘘赞叹老天爷真是偏心。

当宁洛歌为赫连子谦穿戴整齐的时候,房门恰好响起。

常香的声音也轻柔地响起,带着一丝小心,“王爷,该上朝了。”

往常这个时间宁洛歌是不会醒的,常香怕吵醒她。

见是宁洛歌开的门,常香面上一喜,立kè

露出甜甜的笑,“公子,你醒啦。你感觉怎么样?饿了么?想吃什么?”一连问了三个问题,语气关切地让宁洛歌忍不住微笑。

“没事,有些饿了,随便弄点吃就行。”宁洛歌黑云阵阵在如墨的夜空中翻滚,一道闪电刹那间划破长空,“轰隆隆”一道震耳欲聋的雷声轰然响起。暴雨紧随其后,哗啦啦倾盆而下……

女人的长睫颤了颤,缓缓地睁开了双眼。那是一双可以轻易看透人心的眼睛,当她直直地看过来的时候,仿佛你的一切心思都袒露无遗,看见她,你会不由自主地想要……屈服。

宁洛歌挣扎着坐起来,看了看自己原本修长白皙微有薄茧的双手如今却变成了一双小巧细嫩的短手,她这才确定,正如那蓝发男子所言,她真得获得重生了。

宁洛歌环视一周,这里应该是西凉皇宫皇后的未央宫了。

前世一幕幕闪过脑海,宁洛歌永远忘不了那些黑暗如地狱的日子。

她永远忘不了,在赫连之煜登基前夜,俊逸非凡的男子拥着容颜绝色的女子,声音温柔地能融化千年寒冰,他说,“洛歌,我们再生个小洛歌吧?你体质偏寒,身子太弱,太医说要好好将养。来,这汤药是专为你熬的,乖乖喝了。”

原本多疑成性的宁洛歌二话没说,一口喝尽,连一丝一毫地怀疑犹豫都不曾有过,只因为那个端药给她的人,是与她相识八年,成婚五年的结发丈夫。

赫连之煜见状露出了惯常的邪魅笑容,那般轻松释然又鬼魅的笑,宁洛歌一辈子不会忘记。

他摸着她的青丝,温柔地仿若说着情话,“洛歌,明日我便可以登基为帝了,坐髹金雕龙木椅,看百官朝奉跪伏,览天下万里江山,登临人间最高大位。这些年谢谢你的帮zhù

,没有你我这辈子也不会坐得上那个龙椅。你帮了我这么多,你说,我该怎么感谢你呢?”

赫连子煜如自言自语,“你如九天上的凤凰般骄傲高贵不是么?那我便让你堕落到最低贱的尘埃里,永生永世不得翻身,可好?”

宁洛歌终于察觉有异,微微运气,然下一秒便头脑昏沉。

赫连子煜起身,毫不留恋地离开,连一个眼神都没施舍给倒地的宁洛歌,只留下一句冷硬绝然的吩咐给突然出现的暗卫:“断了她双腿,毁了她双目,哑了她喉咙,划了她脸蛋,明早我要看见一个让谁都认不出的活的……乞丐。”

宁洛歌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浑身的疼痛让她几度昏厥,那种放入烈火灼烧的切肤之痛,好像是把人放在案板上一刀一刀的割,两条腿毫无知觉,一身炉火纯青的功力化为烟尘,被生生挖下去的眼珠火辣辣地痛。

而她的身边,还有一同被扔出来的不过四岁的儿子。

那两年,她宁洛歌这辈子都没办法忘记,不是不想,是不能。每日只有儿子去垃圾堆里捡回来的馊饭,母子俩饥一顿饱一顿,三天没有饭吃是家常便饭。

宁洛歌不止一次想要自尽,但只有弱者才会向命运低头,她还有儿子,她不能倒!儿子在街上卖艺作揖,她用仅剩下的双手编东西,因目不视物,干活是双手扎了竹签,签子便在手里流脓了,招来一群苍蝇。

宁洛歌双腿被废,只能爬行,母子俩经常与畜生同穴而居,而水从来都只有生水。

即使这样,赫连之煜都不曾放过她!

两年之后,他恍若天神出现在宁洛歌面前,环着婀娜聘婷的李贵妃,缓缓开口,那如宁洛歌记忆中一般温柔的声音,再次响起,“洛歌,过得可好?”

宁洛歌只能听不能说,她只是钻进了手掌,让本就扎进手心的竹签刺得更深。

“哦,我忘了,你不能说。真可惜啊,你不能看看你为朕打下的大好河山,你胸怀天下,心系百姓,可如今却要被这些贱民踩在脚下,洛歌,你过得,可还好?”

似乎嫌侮辱地不够,他的贵妃也朝她身上吐了一口浓痰,“呸!真恶心。”

的确,和那高贵优雅美丽的李贵妃相比,彼时的宁洛歌连狗都不愿意碰她一下。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恶心!

不知是天意还是人为,赫连子煜走后,洛歌居住的地方当天晚上就起了一场滔天大火,烧毁了那畜生棚的干草枯木,烧尽了所有生灵,而她仅仅六岁的儿子,因喝了生水高热昏迷没得逃生,最终只剩下一撮灰烬。

宁洛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在她面前停止了呼吸,被烧成了枯骨,焦炭,灰烬。她大声吼叫,发出来的只有“啊啊呜呜”的声音,她从没有一刻比那时更憎恶赫连之煜,她已是那般卑微,为何还不放过她!为什么!!!

忍受着烈火焚心的痛,她死命地抱着儿子的尸骸,她大恨,她向老天起誓,若是再有一次机会,她一定不要相信任何人!她一定不要爱上这样狼心狗肺猪狗不如的恶狼!

终于!天可怜见,让她重生!让她讨回那一笔笔血债,讨回那应得的荣华,讨回她应得的……天下。

回想过去,宁洛歌目光冷寂,迸射出凌厉的寒光,这辈子,若是不让赫连子煜尝尝那泔水牛粪,她宁洛歌便算是头蠢猪了!

冷静下来的宁洛歌重新思索当日情景,发xiàn

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

赫连之煜突然来访,紧随其后那场突然而起的大火,和大火中弥漫的珈蓝香气,如今想来竟然全是阴谋的味道。

她紧紧地攥起拳头,仰望着外面的天空。

“轰隆!”雷声阵阵,大雨不停,狂风呼号,宁洛歌开着窗,大雨打在她的身上脸上带着刺骨的寒冷,她恍若未觉,仰头看向天际,心中大喊,“既然苍天都让我卷土重来,那么你们就不要怪我宁洛歌心狠手辣,这一次我要让你们尸骨无存!我的仇人们,等着我,等着我去找你们!等我睥睨天下之日,定要让你们生不如死!”

第216章 你还真想为那个傻小子赔上一

赫连子谦一回府就知dào

宁洛歌进了宫,想起那晚皇上看他的眼神,心中升起浓浓的不安。连朝服都没来得及换,就又去了皇宫。

然而宫门口的守卫说,无双公子走了有一会儿了。

赫连子谦脸色立kè

沉了下来,他随即打马掉头,想着来的路上并没有看到宁洛歌,他便沿着另外一条回府的路找寻着宁洛歌的踪迹。

赫连子谦面色沉郁,心中则是十分担忧宁洛歌,她的身边没有慎行保护,而她自己身体本就虚弱,若是路上遇到赫连子煜,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是以赫连子谦一路边走边看,顾不得旁人对他的品头论足,他只是不放过任何一个身穿白衣身材清瘦的人。

幸好这条路地处偏僻,十分幽静,几乎可以说一眼望过去便可以看清楚每个行人,这让赫连子谦绝不会错过有关宁洛歌的任何蛛丝马迹。

眼看着一条街到了尽头,却仍旧没有宁洛歌的半个影子。

赫连子谦挺拔地坐在马上,因着高大的身子,让他整个人视野极其开阔,抬起头向远处极目望去,忽然街边的一幕撞进了他的眼睛里。

一群市井百姓似乎是看到什么恶心的东西,正围在一起纷纷掩着口鼻冲着中间指指点点。

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他驱马快走,随着赫连子谦越走越近,他看清了中央围着的东西。

那是半条被卸下来的人腿,由于被砍下来的时间不长,还有鲜血汨汨地流出来。

只是让赫连子谦心惊的是那条短腿上面的衣物装饰,竟然和宁洛歌的一模一样。

看着这明显是经lì

过一场剧烈的打斗,几乎是一瞬间,赫连子谦觉得窒息。

赫连子谦缓缓地下马,向着中心走过去,眼神直直地看着那条断腿。

被人挡住了视线,赫连子谦面露不悦,他冷冷地开口,“都滚开!”

人们本来就被赫连子谦的一身官服和那张俊美无俦的脸所惊艳,待听到赫连子谦森冷地发话,那眼神好像要吃人一般的时候,人们都控zhì

不住地打了个哆嗦。并且识相地给她让出了地方。

赫连子谦走过去,丝毫不显脏污的把那截断腿抱了起来,众人只见他莫名其妙地在那一条腿上乱摸的时候,忍不住恶寒了一下。

但紧接着便看到赫连子谦面上露出了无限地震惊以及…一抹诡异到极致的冷笑。

京郊。风雨山庄。

大厅中央,一位身穿白衣的女子直挺挺地跪在冰冷的青砖地上,眼神平淡无澜地注视前方,恍若木头人。

而此时大厅的上座同样坐着一个人。不,确切地说应该是躺着一个人。

原本应该是极其庄重的两把椅子被换成了一方长长的贵妃榻。此时榻上正侧卧着一个男人。

男人身穿一身火红色锦袍,慵懒地卧在榻上,只见他右手的手肘支着脑袋,露出来的那截手臂竟比女子还要白皙,通透地让人能够看清皮肤底下青色的血管。

男人的手也是极其修长白净,修剪得当的指甲比女子的要美好三分。

而他恍若女子的绝美脸庞,殷红的唇,妖娆的眼,秀气地好像一个女人。

比起他来,跪在地上的宁洛歌倒是看起来更像个男人了。

红衣男人的身边还站在四个伺候的丫鬟,明明是快要入冬的天,却仍旧穿着薄如蝉翼的一层轻纱。内里只穿了一件肚兜。身材若隐若现,透着别样的魅惑。

宁洛歌觉得她能感受到那四个女人的瑟缩,她穿了三层衣服还觉得有些冷,这些被勒令只能穿成这样的丫鬟们不知dào

觉得天气怎么样。

榻上的男人此时正惬意地被人伺候着,一颗被去了皮的晶莹的葡萄滚进男人薄薄的唇里,轻轻一咬,汁液在男人的唇上缓缓地流过。

男人被伺候得兴起,而宁洛歌也乐得清净,不过若是她知dào

此时的赫连子谦已经因为她把整座京城都要给翻过来了,不知dào

还能不能有这么好的耐心。

又是半个时辰,悄悄地流逝了。

宁洛歌觉得自己的两条腿已经没有知觉了,本就瘦的一点肉都没有的膝盖也跪得有些肿了。

但是她却没办法站起来。

为什么?

因为她不能。

榻上的那个看上去风流妖孽男人,虽然看上去是那么的不正经,但却是她这辈子最尊敬的人,也是她最不能惹的人。

眼看着天黑了,宁洛歌仰头看了眼天色,动了动嘴唇,但也只是动了动。

这与在皇上面前不同,不是她有耐心,更不是她秉持着“敌不动我不动”的政策,而是她怂了。

宁洛歌的小动作自然逃不开榻上的男人的双眼,他狭长的凤眼微微一眯,随后漫不经心地挥了挥手,于是四个丫头就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退下了。

“累了?”榻上的男人终于说出了自打见到宁洛歌以来的第一句话。与他的外表相似,他的声音听起来都带着慵懒散漫,只是两个字,最后的语调微微地上扬,好像是轻飘飘的羽毛扫在人的心上。

“洛歌不敢。”宁洛歌挺了挺原本就很直的脊背,头微微垂下。

“还有你不敢的?你都把自己搞成这幅鬼样子了。”红衣男人上下打量了她一圈,冷笑了一声。

“……”被鄙视,她忍。

“啧啧,真是丢脸!以后出去还是不要说你是凤凰门的人了吧?”

“……”被嘲讽,她忍。

“以前瞧你武功不怎么样,轻功也算是将就。怎么为了个男人,就成了废物了?”红衣男人缓缓地坐了起来,倾斜地靠在榻美人榻的扶手上。

“……”被质疑?她不能忍!

宁洛歌猛地抬头,本想站起来,但跪着的双腿却也已经没有知觉,索性她就直接往后一仰,“噗通”一声坐在了地上,揉着冰冷酸痛的膝盖,她面无表情地看着红衣男人。

“大师兄,你是在羡慕么?”

被称作“大师兄”的男人忽然掩唇轻笑,修长白皙地手指还捻了个兰花指。看了宁洛歌一阵恶寒。

不过是一年不见,她家的大师兄人妖病真是越来越严重了。

“还知dào

我是你大师兄?那刚才看见我还想跑?啧啧,真是可怜了我那个小徒弟了,如花似玉的年纪,就被你断了一条腿。你还真是……”红衣男人眼中闪过一丝欣赏和赞扬,似乎只有这一件事情是他满yì

的。

宁洛歌不耐烦地看了大师兄一眼,“一年不见,你还是这么啰嗦。不过,你怎么会来?”

“你都要死了,我再不来,你还真想为那个傻小子赔上一条命?”红衣男子说着说着眼中不由得浮现一层薄薄的怒气。但她也没有忽略大师兄眼中的一抹异样。

知dào

大师兄一定还有些别的目的,只是现在不好对她言明。既然这样,暂时不问也罢。

心中有温暖和感动,就好像是亲人来探望关心自己一样,面上她却是不屑地翻了个白眼,“傻小子?你是向我暗示你其实已经是个老男人了么?”

果然,这是个大师兄话题的禁忌,他顿时就怒了,腾地从踏上站起来,大喊了一声,“琴酒,把东西给这个死丫头带上,然后把她给本尊扔出去!”

于是,不到一刻钟,宁洛歌就被活生生地扔出来了……

随着被扔出来的还有一个大红色锦缎的布包。

坐在山庄门口的台阶上,宁洛歌打开了包袱,里面有一些凤凰门的独门秘制的疗伤灵药,还有,就是一封师傅给她写的问候信,心中没有写什么。只是说了一些问候和思念的话语。就好像是离家很久的孩子,父亲只是写了封挂念的信而已。

但宁洛歌却不得不想想别的事情。她的师傅不是她的父亲,而凤凰门也不是个普通的家族。

那是云苍的象征,自从云苍存zài

,它就已经存zài

了,可以这么说,那座凤凰山里的人,执掌着云苍所有人的生死。只是,那些人并不在乎罢了。

他们避世隐世,几乎从不外出。若非宁洛歌被师傅派出来,她也是不会出来的。

可如今,曾经信誓旦旦地说最讨厌凡尘俗世的大师兄竟然亲自出现了,天知dào

当他穿着那身招摇的红衣,即使是带着面具仍旧让宁洛歌一眼就认出,那个时候宁洛歌心底有多么的激动和震惊。

她第一个念头就是,凤凰门派人清理门户了,她不从,可是大师兄那样的人物,他想做的事情又有什么时候是不成功的呢?

而且又是在宁洛歌几乎没有功力的情况下。他只是用了一招,就像捉小鸡一样把宁洛歌给捉回来了。

还记得以前在凤凰门,宁洛歌虽然武功不是最高,但是韧性却是最强,再加上她好胜心强,什么比试她都能够拔得头筹。

有的时候,为了赢,难免会用些卑鄙的手段。

每当这个时候,哪怕师傅都没看出猫腻,她却还是会被大师兄在当夜给拎出来,跪下来反思。

起初她反抗,但她打不过大师兄。并且,大师兄的那些招数,不比她高明。

还记得,第一次,他扒了她的裤子打了她屁屁一顿,第二次,他直接扒了她的衣服,把她吊在树上让她在满是猛兽的林子里过了一夜,第三次……

所以后来宁洛歌口服了,再后来,宁洛歌心也服了。

大师兄,心中有一柄属于自己的正义之剑。他永远能够把握住最合适的那个度。

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所有的人和事,他都看得剔透。

所以,宁洛歌真心地佩服他。

但他生性散漫,在门中的时候就不是个争强好胜的性子,什么比试都是倒数第一,偏偏就是让师傅太师傅喜欢得不得了。

而如今,宁洛歌本来微微扬起的嘴角沉下了。而如今,究竟是为了什么事,师傅竟然会派大师兄出来呢?

仰起头望着一片幽蓝的天空,宁洛歌叹了口气,一切,可能都快结束了吧。

天要变了呢。

第217章 我一定会让他娶我!

当宁洛歌一瘸一拐地走回城里的时候天色已经如幽深的古井一般黑暗,彼时宁洛歌正在腹诽咒骂他恶毒的大师兄竟然不给她弄一匹马而让她就这么硬生生地走回去,以至于她现在浑身的骨头都好像要散架了一样。

就在这时她看见了政策马向城外奔来的赫连子谦,赫连子谦身着早上走时穿的朝服,发丝微微有些凌乱,神色则是严峻冷厉。

尤其是紧绷的下巴,让人看出他此时心情好像并不是很好。

宁洛歌眨巴眨巴眼,又眨巴眨巴眼,她有些不敢相信赫连子谦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而当她看出来那个风一样的男子确实是赫连子谦的时候,他已经策马从她身边略过了。

听着身后渐行渐远的马蹄声,宁洛歌汗了一下。

怎么着这是,就这么过去了?

宁洛歌抖了抖眉毛,瘪了瘪嘴,她不就是反应慢了点么,至于么。

实在是走不动了,宁洛歌索性停下来,也不在乎地上有没有土,一屁股就坐地上了,她揉着酸疼的膝盖和小腿,一边还在琢磨赫连子谦这是遇到什么大事儿了。

只是想了很多的理由,却丝毫没觉得这事儿应该和她有关。

于是……

寂静的主干道上突然响起了极快地马蹄声,预示着马上的人此刻心情有多么的焦急。

远远地,赫连子谦看见道边儿上有一抹白色的身影,有些熟悉。

他微眯了眯眼,待走得越来越近的时候,他才确定,这人是谁。

看见她竟然坐着睡着了,赫连子谦满腔的怒火发泄不得,他一把拎住宁洛歌的脖领子,把她给拽上了马,速度丝毫不减。

宁洛歌只感觉到自己像是一支离弦的箭。“嗖”地一声就破空而出了。

冷风灌进脖领,她打了个哆嗦,瞬间便清醒了。

睁开眼过了两秒她才发xiàn

自己竟然在马上。

马上?!宁洛歌瞪大了眼睛回头看马上的另一人,“赫连子谦?你不是出城去了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赫连子谦嘴角抽了抽,脸色黑得和块炭似的。沉默不语。

然而拦着宁洛歌腰的手却蓦地收紧,让宁洛歌立kè

就噤声了。

回去的路上,因为宁洛歌太累了,本来还想要问问赫连子谦究竟是怎么了,然而还没问出口,就已经睡着了。

朝阳灿灿,天边闪耀着绚烂的光辉,一束阳光射进了宁洛歌的床榻上,照在她的身上,暖洋洋的。

她伸了个懒腰,慵懒地眯着眼睛坐了起来。

活动活动筋骨,发xiàn

膝盖已经肿了,然而两个膝盖都已经被上过伤药,此时被仔仔细细地包扎好了。

看着熟悉的手法,宁洛歌忍不住翘起了嘴角。是赫连子谦做得。

她忽然想起来昨晚上把谦大爷给惹着了,也不知dào

现在气消了没。

这么想着,她就想要赶紧看看赫连子谦,她扯着嗓子冲着外面嚷了一声,“常香!小香香。”

“来了,公子。”紧随其后房门便被人推开,显然常香是一直在外面守着的。

“子谦呢?”宁洛歌趿拉着鞋子问。

“公子还敢问呢,你不知dào

,昨天你失踪了,王爷有多生气,慎行昨天让他打了五十大板,现在还在床上趴着呢。还有皇上,王爷昨天进攻去找你,结果冲撞了圣驾,龙颜大怒,于是罚咱们王爷在府里面壁思过。”常香一边熟练地伺候宁洛歌穿衣服,一边发牢骚数落宁洛歌。

宁洛歌心虚,于是就乖乖地听着,脾气极好。

“那子谦现在在哪儿呢?”宁洛歌侧头问。

“王爷在楚儿姑娘那儿,楚姑娘这次立了大功,公子你不知dào

,就你被劫走的那一晚,楚姑娘带回了不少能够指控水星云的证据,尤其是她拿回了那封水星云想要威胁王爷的有关莲妃的信。王爷期初琢磨着中找不到信,就把星云山庄给烧了。但他心中又担忧水星云手里会有这封信。没想到,最后却在楚姑娘的手里。”

常香一边说着一边手舞足蹈地描述那晚的场景,看得宁洛歌一愣一愣的。

而也就是在此时,宁洛歌才知dào

她豁出性命才拿到的证据此时竟然在凌楚儿的手里。至于凌楚儿,却并没把这件事情的真实情况告sù

赫连子谦。

她心一沉,又蓦地想起了昨日皇上的那一番话。

原本因为晴朗的天空温暖的阳光而有了的好心情,此刻,荡然无存。

匆匆吃过早饭,宁洛歌带着常香去了凌楚儿所在的园子。

并非是去兴师问罪,她只是,想要快点看到赫连子谦罢了。

或许,他们两个人能够在一起的时光不多了。

宁洛歌和常香去的时候,恰逢赫连子谦阴沉着脸从里面走过来。

几乎是无意识地,宁洛歌带着常香往假山中一闪身,待藏起来了,她才想到自己这样的举动有多么可笑。

她略带凄凉地笑了,看来,心骗不了自己。她现在,其实并不想要见到他。

“公子?”待赫连子谦走远,常香才轻轻地叫宁洛歌,语气中好像是在问,公子为什么要躲起来呢?

“我要单独和她聊聊。”宁洛歌解释。

宁洛歌刚一走进大厅,便听见凌楚儿在嘤嘤地哭泣,若有若无,却声声哀恸,这让宁洛歌的步伐停滞了一下,她倒是不知dào

应不应该再进去了。

“是谁?”听到声音的凌楚儿忽然停止了哭泣,仰起头向着门口出声问道。

“我,宁洛歌。”宁洛歌在大厅中央站定,望着榻上的女人,冷冷地吐字。

随着话落,哭声戛然而止,凌楚儿呆呆地看着宁洛歌,竟然哭不出来了。

她擦了擦眼泪,从榻上向着宁洛歌走过来,神色激动,“你是来看热闹的?你现在满yì

了?谦哥哥说不喜欢我,不会娶我。你满yì

了?不过,我不会罢休的,我告sù

你,就算你不想看见我,我也不会让你如愿。谦哥哥不是你的,他不能只是你一个人的。绝对不能!”

凌楚儿冷笑了一声,微微扬着下巴,脸上的泪痕清晰地挂在脸上,我见犹怜。

只是这劈头盖脸的一席话,却让宁洛歌睁大了眼睛,好像是见鬼了一样,她的眼神越来越冷,却仍旧一言不发。

而凌楚儿见状则以为宁洛歌是默认了,是以职责地更加的难听,“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别以为你救了我我就会感激你。如果不是我,那些证据你根本就带不出来。要说你也真是够笨的,若是我的话,我宁愿直接毁掉也不会给你。如今你尽然给我了,就不能怪我不够意思,是你自己太笨了!”

凌楚儿面容微微扭曲,声音也更加地凄厉。看在宁洛歌的眼里,她只觉得凌楚儿十分得可笑。

“还有,不要以为我会退缩,我绝对不会放qì

谦哥哥的,从我六岁的时候,我就认定谦哥哥是我的,十二年,我没有一天不在思念他。你要我放qì

他,绝对不可能!我告sù

你,我一定会让他娶我!一定!”

宁洛歌轻轻地挑了挑右边的眉毛,嘴角微微翘起,冷不丁地道,“你这是被拒绝了恼羞成怒了?”

一句话,让本就激动的凌楚儿更加地疯狂,好像是炸了毛一样,那眼神简直可以吃人了。

凌楚儿还要说什么,宁洛歌已经率先地开口,“你慢慢疯,我就不奉陪了。”

说完,便兀自走了出去。

“站住!”凌楚儿见宁洛歌这么不把她放在心里,大吼一声,谁知宁洛歌充耳不闻,根本就没把她的话当回事。

凌楚儿恼羞成怒,瞬间便冲了出去。

她拔下头上的玉簪,发了疯地向着宁洛歌跑过去,彼时的她早就已经没有了理智。

“宁洛歌,我要杀了你!”凌楚儿面目狰狞地冲了出去,高高举起玉簪,便要刺下去。

前头的宁洛歌自然感受到了背后的杀意,她虽然武功散掉大半,但是面临危险的镇定以及感知能力并没有下降多少。

然而,她连头都没回,只是皱了皱眉。

耳边一阵风声划过,凌楚儿眼中带着雀跃与仇恨,她握着手中的玉簪狠狠地刺了下来。

彼时宁洛歌却是一动未动,没有采取任何措施。面色镇定。

然,女人的尖叫声突然响起,玉簪没有刺入预想的身体,而凌楚儿则被突然破空而出的暗器击中了手腕,手中的玉簪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下一秒,断玉出现在宁洛歌身前,宁洛歌感激地看了她一眼,便转过身去面对着凌楚儿。

断玉下手有些重,凌楚儿被如此大的力qì

击中,手腕已经麻了,她一个趔趄跌坐在了地上,痛呼了一声。

“赫连子谦娶不娶你,是你们两个人的事情。你最好kàn

清楚这一点。若是再牵连无辜,别怪我和你算总账。”宁洛歌拾起地上的玉簪,蹲在地上望着凌楚儿,两手微微用力,玉簪被她撅折了。

把碎了的玉簪扔在凌楚儿的怀里,宁洛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出了院子,走在后花园,宁洛歌吩咐两个人,“今天的事不要告sù

子谦。”

“是。”常香和断玉应道。

只是,听了他们的保证,宁洛歌脸上不但没有喜悦,反而是淡淡地忧伤。带着重重的心事,她向着赫连子谦的书房走去……

第218章 我的小师妹,明明就是一只狼

书房里。

戴宗和七皇子知dào

了昨天谦王府发生的事情,心里放心不下,今天特意拍了卓钰来看看情况。

卓钰一到就被告知赫连子谦去了凌楚儿那里。

抬头看到赫连子谦脸上淡漠的神色,凭着卓钰对他的了解,他猜测事情恐怕不顺利。

“二哥,凌楚儿怎么说?”卓钰看着走进来的赫连子谦,迫切地问道。

“要我娶她。”赫连子谦冷肃地坐在主位上,显然心情不大好,他喝了一口已经凉掉的茶,心中却还是压不住的烦闷。

“娶她?可要是娶了她,宁洛歌怎么办?”卓钰皱了皱眉,其实他心里倒是不排斥这个条件,只不过,依着他二哥那个性格和对宁洛歌的在乎劲儿,他觉得凌楚儿要是能做成这事儿肯定比登天还难。

“怎么可能娶她?”赫连子谦冷哼了一声,眼中的狂狷暴露了他的心思,以往深沉绅士的他这次真的是生气了。

“可是……”卓钰顿了顿,想要劝,却不知dào

如何开口。

“她以为她是谁?这辈子,除了洛洛,我不会再娶任何人。”赫连子谦薄唇轻启,语气中竟然有浓浓的不屑,这与平日里深沉稳重的他截然不同。

卓钰心里暗叫糟糕,看来二哥是真的生气了。

“可莲妃的信还在她的手里,二哥是不要了么?”卓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有些急地问道。

宁洛歌刚走到书房门口想要敲门,便听到卓钰的问话,其实这句话也正是她想要知dào

的,于是刚刚举起的手僵在了半空,屏息听着屋内赫连子谦的回答。

似乎是沉吟了一下,赫连子谦才开口,声音比刚才要最严肃地多,“母妃的东西必须要拿回来,她用性命守护的,即使是要用我的性命来换,也义不容辞。”

宁洛歌举起的手没有敲在门框上,她默默地收了回来,神色有些落寞,转身离开。下面的话她没必要听下去了。最想知dào

的已经知dào

了。

屋内的赫连子谦是听到了外面的声音的,但他以为是兰芷没有收敛气息,加上他听到声音的时候宁洛歌已经走下了台阶,是以他并没有在意,而是继xù

道,“但是,我是绝对不会让任何人利用这一点来伤害洛洛的。”

“可这种事情你控zhì

不了的啊,二哥,若是必要时候,你非得在莲妃娘娘和宁洛歌之间二选一,你选谁?”卓钰问了个极其尖锐的问题。

而这个问题,即使是赫连子谦本人听到,也有片刻的失神。

卓钰离开了,问了这个问题之后就离开了。他本来就是来看看谦王府有没有事情,在得知一切安好之后,自然就离开了。

只是却留下赫连子谦一个人在书房里沉思,神色模糊,不辨悲喜。

三日时间一晃而过,第三日一早,在宁洛歌还没来得及进宫的时候,琴酒来了。

“你来做什么?”看着常香后面跟着的琴酒,宁洛歌显然没想到刚才常香说有人找她的那个人就是琴酒。

“尊主请姑娘叙旧。”琴酒神色淡淡,恭敬中又透着疏离。

宁洛歌对她这个态度早就已经习惯了,要知dào

凤凰门中的弟子,大部分都是这样的,倒不是他们有多高傲,而是他们对很多事情都不在意。

就好像宁洛歌,在很多年之前,她也是这样单纯直接且狂妄的,只是岁月仍旧是一把利剑,磨平了她的棱角。

“去回你们主子,我要去皇宫,没时间见他。”宁洛歌有些烦躁地挥了挥手,似乎说起去皇宫这件事,她就觉得心中有些闷闷的。

“尊主说,您若是不去,回头别哭。”琴酒正正经经地传达大师兄不怎么正经的话。

宁洛歌微不可查地皱眉,这是有什么重yào

的事情了?

去还是不去呢?去的话,皇上那边怎么回复?不去万一真后悔怎么办?大师兄可是不怎么开玩笑的人啊。

思虑片刻,宁洛歌站了起来,对着琴酒勾了勾手指头,“走吧。”

这次宁洛歌去的时候断玉是跟在了身边的,慎行挨了那么多板子,如今是有心无力,宁洛歌这几日每天都去看他,瞧着伤势是越来越好了,但距离康复却还是有些遥远。

所以这几日断玉一直都代替慎行保护着她。

到了山庄,水榭亭台,楼台假山,重影叠嶂,倒是不俗的精致。那日宁洛歌被提溜回来,没来得及细看,如今一琢磨,更是在其中发xiàn

了几处极其隐蔽的机关。

她忍不住嗤笑了一声,也不知dào

这些个机关威力如何。像大师兄那样做机关永远是用来捉弄人的人来说,恐怕这些机关都是极其难缠但不会伤人性命的。

宁洛歌曾经嘲讽过他,心思比女人还软。只是大师兄却只是笑笑,说自己乐意。

山庄风景如画,但却是半个人影也瞧不见。

宁洛歌和断玉走在后面,琴酒则从刚才进了山庄说了句尊主在无花亭等姑娘便离开了,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宁洛歌只是按着那日的记忆在走,她心里也不知dào

无花亭在哪儿,偏偏问琴酒琴酒非得说她知dào



于是宁洛歌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走,想着他们在凤凰山是怎么玩的,如今便只能依着那时的玩法走。

约莫走了一柱香的时间,宁洛歌终于看见了传说中的“无花亭”。

而大师兄则正悠闲地靠在椅子上下棋。他一手执黑,一手执白,下得出神。

待宁洛歌走近,他轻柔地声音飘过来,“果然成了废物,你竟然慢了一倍。”

断玉听到眉毛倏地立起,身上的杀气顿时释fàng

出来。

然而大师兄只是悠悠地瞥了她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断玉,你去那边等我。”宁洛歌抬了抬下巴,指着他们来时的入口。

只是断玉却看着宁洛歌的眼睛面上满是忧虑。

宁洛歌心里一暖,面上淡淡地笑着安慰她,“不妨事。这是我大师兄。”

听到这个介shào

的断玉明显是没反应过来,她愣了一下,过了几秒钟大约是明白“大师兄”是个什么意思,神情立kè

变得十分的诡异,但眼中却再也不见敌意,恭敬了不少。

断玉自然是退下了,宁洛歌也因大师兄的话生气,自顾自地坐在了大师兄的对面。

“花无璃,你有事么?你没事的话小的就告退了。因为小的还有事。”宁洛歌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就这盘烂棋,也亏他下的津津有味的。

花无璃,是大师兄的名字。宁洛歌只有心情不好和心情极度不好的时候才会这么叫他。

“忙着去回复老皇帝你要不要离开他儿子?想好了么?离开还是不离开?”花无璃头也没抬,语气中透着漫不经心。

没有诧异于花无璃的消息灵通,反正他整天和个半仙似的,宁洛歌早就已经习惯了。她站起身,视线看着前方,似乎是在看着什么,但若是细看却会发xiàn

她的眼睛里什么都没有。

院子里本该枯萎凋零的树木此时正郁郁葱葱地盛放着,散发出极好闻的青草香,宁洛歌深吸了一口气,梦呓一般地道,“离开么?离开他,我又是谁呢?”

“你就是你,而已。”扔下了手里的几颗棋子,花无璃望着宁洛歌的背影,语有深意。

“人生如梦幻泡影。我就这么几年可活了,为什么我要离开他?生的人还活不好,如何去在乎已经死去的人?还是你以为我宁洛歌是个菩萨,每天都要割掉自己的肉,去喂饥饿的狼?这种蠢事,我只会对一个人做,那个人就是,赫连子谦。”

“啪!啪!啪!”零碎的击掌声在空旷的亭子里响起,还带着浅浅得回音。

“瞧我,怎么给忘了,我的小师妹,明明就是一只狼啊,我却以为她是一只羊。真是难得,如今的宁洛歌还能说出这番话,我以为,你已经被那位谦王爷驯服了呢。”花无璃呵呵地笑起来,细声细气的声音让宁洛歌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若没有其他事,我走了。”宁洛歌抬腿便向着亭子外面走去。

“去吧,只是找你叙叙旧。”花无璃回答地很痛快,连一丝地挽留都没有。这样的反常倒是让宁洛歌站住了。

“到底有什么事?”宁洛歌嘴角紧绷,显然已经没有耐心了。

“其实事情也简单,原本想着你要是打算离开,我还可以救你一命,让你多活上个十年八载。可你说不离开,那就没事了。”花无璃一脸无所谓地样子,似乎刚说的这件事是多么不值得一提。

“嗯,不必了。”然而宁洛歌却是面色一沉,她略一沉吟,淡淡地说完,离开了。

而身后的花无璃则看着她的背影良久,眼神复杂难辨。

尤其是当她看向园子里的一株杏树的时候,看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喜欢,他向来冷漠的眼神里也闪过一丝柔情。

她望着杏花,他却望着她。这是应了那句话,你站在桥上看风景,桥下的人却在看你。

只是这一切,宁洛歌不知dào

。花无璃想,她一辈子也不会知dào



第219章 刺杀

宁洛歌赶到皇宫的时候,皇上还未下朝。

恰好今日有上好的毛尖龙井,于是宁洛歌便静下心来,坐在一旁安静地沏茶,把玩着手中的青花瓷茶杯。

皇上一进门便看见宁洛歌悠悠闲闲地沏茶,那手艺看上去还挺正宗。

一时之间到忘了她来的目的,他冷哼了一声,“你倒是守时!”

“皇上召见,草民怎敢晚来。”

“这茶还好喝么?朕还没来得及喝上一杯呢,就被你给抢先了。”皇上瞥了眼宁洛歌手里的茶水,冷哼了一声。意味明显。

宁洛歌一眼便看出来皇上是什么意思了,想着自己一会还得气他,索性现在顺着点吧,于是极其懂事儿地给他倒了一杯茶,恭敬地递上去。

“朕可不是想喝你沏的茶,朕只是渴了。”说完特意咕咚咕咚便牛饮尽了,喝完了吧嗒吧嗒嘴,嘀咕了一声,“味儿还不错。”

宁洛歌听见了嘴角微微翘起,却在抬起头的时候又收回去了。

皇上见她模样也收敛了神色,正色道,“三日之期已到,你可想明白了?”

宁洛歌略微点了下头。

“那你说说吧。怎么想的啊?”皇上说完,神色忽然变了一下,脸色也变得有些白。

宁洛歌担忧地看着他,见他还等着自己回话,估计是自己多心了,于是就张嘴,“回皇上,草民……”

“噗!”话未说完,对面坐着的皇上直直地喷出一口鲜血,嘴唇紫青,脸色却白得像鬼。

“宁…宁洛歌!你竟然敢弑君!!来…来人啊!”话说到后面,皇上的气息已经明显不稳了,他伏在案上,大口地喘息。

宁洛歌想要上前替他针织,却被他冷冷呵斥,“你别过来!”

“我……”宁洛歌也发xiàn

自己是百口莫辩,皇上喝了自己的一杯茶,便口吐鲜血,看这症状,应当是中毒了,可她真的什么都没做啊。

也正是在宁洛歌迟疑地当口,伺候皇上的公公小跑了进来,脸色吓得铁青。

“快宣太医!”皇上吃力地说出这句话,又吐了一口鲜血,便晕死了过去……

不到一个时辰,皇上中毒的消息便传遍了朝野,刚刚下朝的太子和谦王又匆匆地返了回来。赫连子谦在看到了跪在寝殿门口的宁洛歌时,神色微微一窒,便又若无其事地过去了。

一句话都没说。

倒是太子,还跑到这来慰问宁洛歌,甚至想让宁洛歌起身休息一会。

却被宁洛歌冷冷地挡了回去,“皇上命草民在这跪着,太子还是离我远点好,不然被当成同党那就不好了。”

话说完,便看见赫连子煜的脸色变得铁青,她也懒得理会,兀自低头看着地面出神。

她想了半天,都没想清楚,事情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短短一个时辰,她就变成了毒害皇帝的嫌疑犯,随时面临着掉脑袋的危险。

更加不明白,为什么太医会在她给皇上的那杯茶里发xiàn

毒药。

碧落黄泉,是这世上为数不多的难解的毒之一。没想到,竟然在此时被发xiàn

了。

而更加说不明白的是,这毒药,宁洛歌确实有。

其实不但宁洛歌有,所有凤凰门的门人都是有的。

只不过,在场的就她一个不是么?宁洛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眼前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半晌,屋里传来赫连子谦的声音,“父皇中的毒并非无解,若是寻找到相应的药引,解药并不难。”

“王爷,那这药引…”太医声音幽幽一叹,龙舌这一味药引,据说五十年才开一次花,价值连城,十分罕见啊。

“本王定当会竭尽全力寻找。”

“本宫也会帮父皇寻找的。”赫连子煜也从里间走出来,接茬说道。

“那下官就先去煎药了。皇上的毒现在暂时还可以被克制住,但若是时间久了,恐怕就积重难返了。”太医啰嗦了几句,远远地绕过跪在殿前中央的宁洛歌,离开了。

而赫连子谦和赫连子煜的眼神则都落在了不远处正低头思考的宁洛歌身上。

恰在这时,皇上身边的顺公公走了过来,他给二人行礼,道,“皇上醒了,请二位殿下进去。”

二人点点头,便转身走了。

半个时辰之后,当两个人再出来的时候,看着宁洛歌的眼神明显带着忧虑。

顺公公十分有眼力见,他看了眼两位殿下,又看了眼外面跪着的人,自作主张地走了出去,在宁洛歌身边停下,躬身,语气恭敬地说,“宁公子?”

“嗯?”宁洛歌被他叫回了思绪,有些迷茫地仰头看他。

“皇上刚才下令了,让太子殿下主审此案。您要被先关进天牢。”

“太子负责此案?”宁洛歌重复道。

“是的。”顺公公点点头。

“哦,好。”宁洛歌拧着眉头应道。余光则看见赫连子谦和赫连子煜都向着她走了过来。

看见赫连子谦的那一刻,宁洛歌心里有些委屈,但鉴于还有别人在场,她不好发作,只能别过视线。

“我相信你。”先开口地倒是赫连子煜,他飞快地说完,在对上宁洛歌看过来的视线时温和地一笑,倒很是真诚。

宁洛歌面无表情地开口,“那就劳烦殿下费心了。”

说罢就没了下音儿。赫连子煜见她不搭理自己了,神色有些尴尬,见赫连子谦盯着她她却不看他,心中感觉也怪怪的。

只是随后,赫连子谦的举动便让他瞪大了眼睛。

“你……你这是做什么?”眼看着赫连子谦掀袍屈膝,干脆地跪了下来,他便十分地惊讶。

宁洛歌也是一惊,看见跪在自己身旁的赫连子谦,她扯了扯他的袖子,神色焦急,“喂!快起来,你这是干什么!”

“父皇让你在这跪着,我便陪你在这跪着,此事不归我负责,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一番实实在在的话说完,赫连子谦便不再多言。只是安安静静地跪着,却让宁洛歌红了眼眶。

她知dào

,他是相信她的,他用行动告sù

她,他相信她。

有了他的相信,宁洛歌竟然笑了,笑容在阳光下异常璀璨,闪得一旁的赫连子煜睁不开眼,更是让他在今后的岁月里久久都不能够忘记。

赫连子谦一直陪着宁洛歌从晌午跪到了晚上,从白天跪到了黑夜,直到皇上再次醒过来,他们两个人才被命令站起来。

只是赫连子谦是被遣送回了谦王府,而宁洛歌则是去了天牢里。

后半夜,她清醒地坐在天牢里思考今天白天像是做梦一样的事情,脑海里闪过的却是赫连子谦那坚定的眉眼,那不添加任何华丽辞藻的朴实言语,她的心,暖融融的。

那一刻,她更加觉得,不离开他,是对的。

她说过,陪他看云卷云舒,陪他赏春花秋月,陪他到死……

忽然,幽静的牢房里传来极其微弱的一丝声音,“啪嗒。”

宁洛歌忽然神色变得极其凛冽,浑身的杀意也丝毫不掩饰,她换换地站了起来,看着空旷的牢门,却坚定而缓慢地开口,“果然是你。”

“嗯,说我。”暗影中忽然闪出一个人来,来人一身红衣,轻缓地向前走了几步,站住。

明晃晃的月光照亮了他一半的面容,另一半却仍旧隐在暗影里。

半明半暗的男人,眉眼绝美阴柔,比女人还要妩媚。

没错,来人正是花无璃。

“你这次来的目的,是刺杀皇帝吧?”宁洛歌束手而立,丝毫没有惊讶。若说白天她还觉得莫名其妙,如今却是已经想明白了。

“顺便陷害我?你看,你成功了。成功地利用我的手下了毒,而且没人知dào

是你,就算是我说出来,也没人会相信是你。”宁洛歌不需yào

花无璃回答,只是自顾自地说出心中的猜测。

“你接近我,今日更是特意问我有没有想清楚,你是想要我离开是么?否则,以你的能力,大可不必把我牵扯进来。”宁洛歌叙述着事实。

“呵呵,你还真是高估我了。我不过是想要帮你一把。刺杀皇帝?这么大的帽子可别乱扣啊。”花无璃忽然鬼鬼地笑了,关系被他撇的一干二净,好像他真的无辜似的。

“既然与你无关,你来做什么?”宁洛歌也不恼,慢慢地拆穿他的谎言,“我可能没有猜对你来这里的原因,但是这毒,我思来想去只能是你下的。今日你院子里开了杏花,而你用的下棋的棋盘又是檀木。我靠近了这两样东西,身上手上沾着气味,而我又亲手泡了茶,所以茶有毒。但因为我本就百毒不侵,我没有大碍。可同样和我一起饮茶的皇上却中了毒。”

宁洛歌说出自己的猜测。

“有道理。还有么?”花无璃赞赏地点了点头,随后问道。

“你借我的手,无非是要断我的后路,让我不得不离开。不论想或者不想。只是我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你这么做,原因是什么。”

“原因么?你就当我,是起了玩心吧。”花无璃看着铁栏外的月光,神色有些迷离,“你就当我,是见不得人幸福吧。行了,你在这里面呆几天吧,过几日,我会救你出去的。”

说罢,花无璃便如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第220章 她欠他的,得还

花无璃和宁洛歌的关系宁洛歌不知dào

要怎么说。亦师亦兄,亦敌亦友,若说关系铁的时候,几乎是形影不离,但若说关系僵的时候,却是两人即使处在同一地界互相都会不看对方不爽。

靠着冰冷的墙壁,宁洛歌微微仰头,后脑贴在阴湿的墙壁上,心底顿时生出一种荒凉感心中忽然涌上来的迷茫,让她微微地合上了眼。

还记得有一次他俩偷偷跑出去下山玩耍,惹了街上的混混,他们的武功本是不弱的,这些人根本不足为惧。可是因为他们的打斗又引来了了碰巧正在附近的一个武功极好的恶人,宁洛歌现在还记得他的名字,黑风煞。

还记得当时黑风煞用了六分内力打向宁洛歌的天灵盖的瞬间,花无璃拼着武功全废的风险硬生生地替宁洛歌挨了那一掌,重伤昏迷,卧床半年。养了两年才恢复了七成功力。这件事情,深深地触动了宁洛歌。

那两年,花无璃躺在床上多久,宁洛歌就照顾他多久,除了练功习武,宁洛歌都在旁边尽心尽lì

,因为宁洛歌精心的看护,花无璃最后痊愈之后没有留下任何后遗症,连师父都惊讶,赞叹都是宁洛歌的功劳。

然而,那两年的时间也让宁洛歌和花无璃的功力拉开了差距。

也正是在之后的一次比试中,宁洛歌打败了花无璃,成为了凤凰门这一代最厉害的弟子,也因此接受了师傅的任务。

如今的花无璃武功已经非宁洛歌可比,宁洛歌粗粗算过,即使是武功鼎盛时候的她,也打不过如今的花无璃,是以背地里花无璃到底用了多少的功夫去练功,宁洛歌不用想也知dào

,他定然是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艰辛。

至于当年救她那一命,宁洛歌到现在仍然对花无璃充满了感激,这也是为什么花无璃所说的话她会认真地听取的原因之一。

然而此一时彼一时,如今的花无璃已经不是当年的大师兄了,他变得更加地捉摸不透,宁洛歌觉得她已经越来越看不清花无璃了。

似乎突然有一种幽深的悲伤涌上心头,那种心都空了的感觉,让她无所适从。

其实不论外人眼里,宁洛歌是多么冷血无情,但是当年那些单纯快乐的童年生活,永远都是她心底最深处最美好的回忆。

一直以来,宁洛歌把这份记忆保存zài

一个隐秘的角落,这个角落是所有肮脏污垢都进不到的,也是宁洛歌心底最纯净的地方,直到现在。

不论将来的宁洛歌变成了什么样,她都希望,这份记忆,永远那么纯粹干净。没有利益,没有仇恨,没有欲望,有的只是单纯的感情,是付出了真心的无价宝。

而且,当花无璃替宁洛歌挡了那致命的一掌的时候,就注定了宁洛歌今生都不可能对花无璃下得了狠手。一个男子,尤其是在凤凰门那样的地方,失去武功就算是个废人了。

何况花无璃那么一个桀骜不驯英俊潇洒的男子,自尊心更是比常人要重。而花无璃当时却义无反顾地冲上去了,这无法不让宁洛歌动容。

所以今日,即使宁洛歌知dào

,这件事情和花无璃有莫大的关系,她也不能够做什么,她…认了。

她欠他的,得还。

宁洛歌静静地倚着墙壁,一动不动,她的身体很疲惫,脑袋却异常的清醒,她只好,就那么闭着眼,想象着某个男人那张英俊无双的脸孔……

而同一时间,谦王府的偏院里,凌楚儿也因为白日的事情辗转无眠,躺在床上来回地翻滚。

“哐当!”一阵强劲的风吹开了窗,吓得凌楚儿激灵一下坐了起来。她瞪大了双眼看着那扇窗,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她不敢置信地看着地上的那截断木,嘴唇微微颤抖。

那扇窗,原本是被木栓给闩上了的。

竟然被一阵风给撅……断了!

又是一阵劲风吹来,窗幔纷纷散落,遮住了凌楚儿的视线,忽然头顶覆盖了一层阴影,眨眼之间,眼前已经站了一个人。

看着来人,凌楚儿惊讶地张大了嘴,忍不住伸出双手紧紧地捂住了嘴,生怕自己一个激动说出话来。

因为,这个人,实在是太漂亮了!

标准的瓜子脸,高挺小巧的琼鼻,红似樱桃的小口,一身高贵的紫色薄纱裙,外披一件纯白毛坎,高贵大方,额间一枚朱砂点缀在饱满精致的额上,优雅脱俗的气质油然而生!

“你,你是谁?”凌楚儿双手紧紧地攥着锦被,向后挪了几下,直到后背抵住了床榻,她才不得不停了下来。

女子一身轻盈的紫纱罗裙,负手而立站在房间里,身姿绰约。

“我是罗伊,知dào

你想要做谦王妃,所以特地来帮zhù

你。”

凌楚儿警惕地看着这个美人,放在被子下的手悄悄地挪到枕头下,那里有一把防身的匕首。

“你喜欢赫连子谦,而赫连子谦却喜欢宁洛歌,如今宁洛歌身陷牢狱,若是皇上大怒,她即可便会被处斩,此时正是你的好机会,不是么?”罗伊不急不缓地替她分析现在的形势,口中不经意吐出的话却全都是最机密的事情。

凌楚儿的眼神晃了晃,“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听不懂?那好,我们说些你能听得懂的。赫连子谦让你在郊外静养,你却自作主张去了惠阳,后来更是瞒着所有人与水星云接触,你说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呢?难道你以为,那什么劳什子的替赫连子谦去打探敌情这种理由真的可信么?你以为,谁都不知dào

你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你是水星云失散多年的亲妹妹么?你以为,谁都不知dào

你之所以这么做不过是想要报复水家么?”

女子毫不迟疑地吐出每一个字,每说一句,便引来凌楚儿的一声惊呼,到了最后,凌楚儿已经面如死灰,身子却不断地在颤抖。

“你究竟是谁?这些事,这些事连谦哥哥都不知dào

,你又是怎么知dào

的?”凌楚儿此时的眼神已经闪现了杀意,虽然只是一晃而过,但还是被罗伊捕捉到。

“因为我可以帮你。相信我,你不是我的对手,即使你现在把你手中的匕首刺向我,你也不会是我的对手。我劝你,不要白费功夫。毕竟我是来帮你的,不是么?”罗伊眉眼温柔,声音如和煦春风,浅浅的,淡淡地。

乍一听会觉得十分的贴心,但细听,却会发xiàn

其中的冷漠疏离。

“好,你说,要如何帮我?”凌楚儿深吸了一口气,她低头看着被子缎面上绣着的一簇簇梨花,咽了咽口水,说道。

“在我说出帮你的方法之前,我要问你几个问题。”

“你说。”凌楚儿大大的杏眼中射出些微的光芒,紧张又雀跃。

罗伊看着如此表情的凌楚儿,心中微微不屑,她后退了一步,冷声问道。“你真的爱赫连子谦?”

“爱!”凌楚儿迫切地回答。

“有多爱呢?”罗伊浅浅一笑,很耐心地问。

“虽然谦哥哥一直不愿意我嫁给他,但我爱他,很爱很爱,我愿意为他付出一切,我怎么会不爱他!”

“你愿意为他去死么?”罗伊仍旧笑着,只是问的问题越来越犀利。

“愿意!”凌楚儿毫不迟疑,眼中的真诚让人动容。

“那好。”话音一落,罗伊变戏法似得掏出一颗猩红色的药丸,微小的药丸在她莹白的掌心里微微晃动,给人极突出的视觉感受。

“把它给赫连子谦吃下去,从此之后,赫连子谦就是你的了。”罗伊往前走了几步,把药丸送到了凌楚儿的眼前。

“这是什么药?”凌楚儿迟疑地问。

“这是忘情丹,给赫连子谦吃下去,他就会忘记宁洛歌。而喜欢上在他醒过来之后第一眼站在他面前的女人。”

“那宁洛歌……”

“你以为,宁洛歌还能活下去么?就算赫连子谦想要她活下去,那么别的人呢?”罗伊仍旧是微微地笑着,她背对着月光,那笑容在月光的映衬下显得特别的诡异。

“我怎么相信你呢?”凌楚儿看着自己掌心小小的药丸,眼神闪烁。她不能相信这个凭空冒出来的人,万一这人是想要杀死赫连子谦,那她岂不是成了罪人。

“呵呵,你不需yào

相信我。赫连子谦如今的武功和体质百毒不侵,任何毒药都伤不了他。况且他的医术绝顶,你若是掺了毒药给他,你以为他不会发xiàn

么?你真是太小看赫连子谦了啊。”

“宁洛歌真的会死么?”凌楚儿忽然问。

“自然。”罗伊点了点头,语气笃定。

“你一定要让她死。”凌楚儿忽然咬牙切齿地道。

罗伊微微一怔,很快恢复常态,尽管听了这么恶毒的言语,她仍旧温柔地点了点头。

“那我之后怎么找你呢?”凌楚儿恢复了常态,仍旧是可怜兮兮地看着罗伊。

“你且放心,我还会再来的……”话落,像来时一样匆匆,罗伊转眼间便飞出窗外,不见了踪影……

罗伊离开了,只剩下凌楚儿呆坐在床上,看那一枚猩红色的药丸,在月光下散发着妖冶的光芒……

第221章 取龙舌

宁洛歌不知dào

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她是被一阵嘈杂声吵醒的,缓缓地睁开眼,看到粗壮的铁栏杆,她才恍惚极其自己是在天牢里。

虽然不是第一次来了,但却是宁洛歌第一次感受如此深切,冰凉彻骨的空气,吸进肺里好像是一片片锋利的刀片割破她的肺,让她呼吸中都带着血腥的味道。

“宁无双接旨!”来的人竟然是卓钰。看到他手中握着的圣旨,宁洛歌心里已经有数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宁洛歌站在原地,微微躬身,并未下跪,而且即使是阶下囚,她的脊背也挺得非常得直。

“行了,走个形式罢了。圣旨你拿去看吧,皇上自从昨晚之后一直昏迷,现在是太子监国,圣旨也是他下的。说是在皇上苏醒之前先关着你。王爷已经去给皇上找解药了。”卓钰眼底泛着淡淡的青色,神色略显憔悴,显然也是一夜没睡了。

听到卓钰的话宁洛歌心里“咯噔”一下,“解药?据我所知,皇上所中的毒碧落黄泉的解药中有一味龙舌,你的意思是说子谦去找这位药了么?”

卓钰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顿时,宁洛歌脸色大变,“你们怎么能让他去!龙舌结果五十年一次,如今下落不明,大千世界,云苍这么多国家,谁会知dào

龙舌在哪儿?”

“听说龙舌自从二十年前便在云国消失了,王爷怀疑龙舌可能被云国皇室的人收藏了起来,所以派人去查探了,今早传回来的消息,龙舌确实是在云国皇室之中。”卓钰面容沉静地陈述事实。

“子谦想要怎么做?”宁洛歌心里有隐隐的不安,她侧头望着卓钰问道。

“王爷已经去查云国皇室的丑闻,不日便会有消息。只是在找到龙舌之前,就要委屈公子在这监牢里再呆一阵子了。”卓钰欠了欠身,神色淡淡。

看着卓钰礼貌但却略显疏离的态度,宁洛歌知dào

这件事情是她牵连赫连子谦了。他本无辜,可如今却要为她奔波继而寻找解药。

卓钰是在怪她,拖累了赫连子谦。

只是,宁洛歌面色无恙,好像根本看不出来似得,点点头便向他道别了。

卓钰走出了牢门,却忽然站住了脚步,他站定不动却转过头看向宁洛歌的背影,“我本来没什么资格置喙你们两个人之间的事,以前也觉得你们两个人应当是合适的。只是如今,你觉得,合适么?”

说完,卓钰扭头便离开了。

直到卓钰走远,宁洛歌的脚步都未挪动过一分一毫。只是背影越发地挺直。

谦王府,书房。

这两日的谦王府寂静得好像没人居住似的,走进内院这种荒凉的感受则更为深刻。

然而若是有人走进赫连子谦的书房,便会被屋中的一大群人惊讶得合不上嘴。

卓钰刚从牢房回来,把宁洛歌的情况一五一十地禀报之后,屋子里就陷入了尴尬的寂静。

“爷,水星云还在逃,现在他恐怕是个危险分子。”刘凌看着沉默的众人,心里悠悠地叹口气,率先说道。

刘凌最近一直在宁府陪着快生产的星慧,然而听说宁洛歌锒铛入狱的消息,众人皆惊,是以刘凌和姜华赶紧赶了过来。

星慧本来也想过来,但她大着肚子实在是不方便,而苏瑾则被赫连子谦亲自吩咐要好好地帮宁洛歌照看长生馆,是以今日只有刘凌和姜华来了。

“确实,星云山庄虽然被一把火烧了,但水星云却不知去向,斩草不除根,只怕春风吹又生。”七皇子近日来也在担心这个事情,今天刘凌提起来,正中下怀。

“水星云的事情就交给老七去办,刘凌协助,务必斩草除根。”赫连子谦声音有些喑哑地道,他一夜没睡,昨天和今天又连续处理不少事情,此时脸色发白,声音比平时更加地低沉。

“是!”七皇子和刘凌共同应下差事,退到了一边。

恰在这时,兰芷推门而出。

在看到兰芷的时候,赫连子谦的神色明显一振。

“主子,龙舌确实是在云国皇室,属下查到了些关于云国皇室的秘辛。”说完便双手奉上消息,一旁的姜华在听到兰芷的话时,神色一窒。

而且,不知dào

是偶然还是有意,兰芷在递交信息的时候有意无意地瞟了他一眼。

赫连子谦一目十行地看完了信笺,眉目犀利,他沉吟片刻,淡淡开口,“太子监国,卓钰你和戴宗要仔细看着点。现在当务之急,是给父皇拿到解药。你们先回去休息休息,有事情我会让兰芷去通知诸位。都回去吧。”

众人纷纷应和,刘凌也在人群之中。这是刘凌自从被宁洛歌拉拢过来之后第一次参加赫连子谦的内部会议。

他抬眼看着主位上的男人,明明只是淡淡地说话,语气也不乏和气,声音因为一夜没睡一直在说话而有些喑哑,但即使是这样,却也掩盖不明了他身上的王者霸气,以及深沉和稳重。

刘凌自然是知dào

眼前这人城府有多深,要说以前他一直看低了赫连子谦,如今他算是开始真zhèng

地认识了这个人。

这个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浑然天成的王者之气,他不得不承认,这是赫连子煜所没有的。

那种正义和坚持,凛冽和刚毅,是像狐狸一样狡猾卑鄙的赫连子谦所不具有的……高尚。

就在他快要退下去的时候,赫连子谦突然发话了,“刘凌,姜华,你们两个等一下。”

二人对视一眼,均是意味不明。

众人都退下了,兰芷也把书房的门从外面关紧。

赫连子谦招呼着紧张得二人,指了指下首的座位,“没外人,坐。”

待二人坐下,赫连子谦也不废话,说实话,他现在没心情废话。

“你们都是洛洛信任的人,如今她被人陷害,我知dào

你们都心焦,我替她和你们说声感谢。”赫连子谦语气真挚,而他更是把人称换成了“我”。这让姜华和刘凌都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

“所以,我也替她说,你们万不可做出什么替她出头的事情。既然你们是她的朋友,那么你们就是我的朋友。我不会眼看着你们做出什么不能弥补的事情,明白么?”赫连子谦看着姜华的眼睛,眼神有些幽深,嘴角却噙着笑。

二人心中都了然,纷纷回答,“一切听凭王爷调遣。”

“嗯。”赫连子谦满yì

地点点头,他看向刘凌,“水星云的事情交给你,你不要有压力,你是个人才,只要做事的时候,心中时刻记得为了百姓好便可以了。”

这次刘凌站了起来,无声地行了一个君臣之礼。

赫连子谦淡漠不语。

“朝廷的事情,卓钰和戴宗在明处,但你在暗处,如今你多费心,兰芷那里收集到的朝廷上的消息我会告sù

她之后都转给你。相信你一定可以处理妥当。”赫连子谦忽然说道。

刘凌被赫连子谦一波又一波的甜枣给甜晕了,他此时已经震惊地哆嗦着唇说不出话了。要知dào

掌管筛选信息是多么重大的部分,赫连子谦竟然就这样把这部分交给了他,这让他无法不因为赫连子谦的信任而感动。

“属下一定不辜负王爷厚待。”

“嗯,好好做。没你事了,你先回吧。”

“是。”

待刘凌走了,赫连子谦脸上的微笑也缓缓地消了。

他看着姜华,确切地说是端详着姜华,想到刚才兰芷给他看的消息,一时间心里竟然不知dào

说什么是好。

洛洛竟然在身边留了这么一个烫手山芋,而他竟然一直都没有留意到。

“你怎么想?”赫连子谦突然问,直接跳过了向他询问他身份的过程,姜华心惊,却也随之更加平静,他知dào

,赫连子谦看来是已经确定了他的身份。

“要救公子。”姜华看着地面,笃定地说。

他和刘凌不一样,刘凌是宁洛歌举荐给赫连子谦的,但他却实实在在是宁洛歌的人。她是他的恩人,朋友,师傅,很多的身份。从没有一个人能够让姜华有这么强的归属感。最重yào

的是,她还把最美好的苏瑾给了他。

“洛洛不会想让你去救她。”赫连子谦陈述事实。他太了解宁洛歌了。

“必须要救。不计代价。龙舌既然在云国皇室,那就没有比我去救更好的方式了。”姜华淡漠地说,语调平平没有起伏,好像这件事与他无关似的。

“那好,就这么办吧。”

姜华略有些惊讶地看了赫连子谦一眼,似乎是没想到他会答yīng

地这么利索,但紧接着便又低下头。不论为什么,他都没时间管了。

本来也是要解决这件事情的,不如就让他去取解药吧。

“下午出发,你回去收拾收拾。”赫连子谦吩咐,显然,他已经在刚刚就想好了,刚才那一问,不过是试探。

想明白赫连子谦的心思。姜华看了眼赫连子谦,便告辞了。

书房里只剩下了赫连子谦,不知dào

是过了多久,忽然听到他喃喃自语,“洛洛,不知dào

我这样做对不对,你别生气吧。”

第222章 赶往苑县

即使外面天翻地覆,身在牢狱的宁洛歌也全然不知。

赫连子谦从始至终都没有来找过她,她只是一个人在地牢里,把所有的稻草都拖到铁窗口能照到的那一小块空地,然后安安静静地坐在上面。

其实她的脑袋里是空的,什么都没有想过。只是坐在那儿发呆。回想起上次发呆,应该已经是十二年以前了。

那一天宁洛歌记得清清楚楚,那是她第一次来到凤凰山的那天晚上,她本是个孤儿,被师傅领到凤凰山栽培,那一晚,她呆呆的望着窗外的月光,第一次有过迷惘。

曾经宁洛歌以为,她永远都不会再有这种可能,她是强硬的,是残忍的,她不会给敌人这个机会,没想到,时移世易。她再次到了这样的境地。

她忽然笑了,前几天还说她想要一个人清静清静,今儿皇上就给了她这个机会。世事变化,还真是说不清楚地。

既然这样,那不如就利用这个机会清静清静吧。宁洛歌淡淡地想。

不知dào

现在师傅在干什么,二师兄在干什么。

可能是花无璃的关系,宁洛歌最近想起那些旧时光的时候越来越多了。

“咔哒…”

过道上传来了轻微地响动,宁洛歌转过头,她想,有人来了。

“天黑了。”来人忽然莫名其妙地叹。

“嗯,天黑了。”宁洛歌顺着来人的视线,看向小铁窗外的夜空。

“小师妹在这儿玩得可好?”来人一袭绯红色的衣袍,容颜妖艳。

正是花无璃。

“偷得浮生半日闲,还不错。”宁洛歌回答得很诚实。

然而这话说完,花无璃却笑了。

“你是清闲了,殊不知赫连子谦如今好像热锅上的蚂蚁啊。啧啧,瞧瞧你,就选了那么一个男人。出了事情,就想要把别人给推出去。”花无璃嗤笑一声,无奈地摇了摇头。

宁洛歌右眼皮跳了下,结合那日卓钰意味深长的话,她仰头看向花无璃,语气平缓,“你是说姜华去云国拿解药了?”

花无璃幸灾乐祸地点点头。

宁洛歌眉头慢慢地皱起,似乎是陷入了思考,小脸显得严肃而不可靠近。

忽然,她从草堆上站起来,花无璃看出她的意图,抢先说道,“已经晚了,估计这个时候,姜华已经到了苑县了吧。其实你大可放心,随行的还有赫连子谦派出的暗卫。好像叫什么断玉的,并且有云国二王爷在,我相信不会有事的。”花无璃漫不经心地提起,表情十分无辜。

然宁洛歌的手却渐渐的凉了下去,姜华回国,若是秘密地没人知dào

他的身世那还好办,可重yào

的是现在司徒墨然是知dào

真相的,他迟迟不动姜华,就是因为姜华无意回国,而宁洛歌又有意保护。

可如今若是姜华主动回国,那情势就变了!

“不行,我要出去!”宁洛歌看向挡在自己身前的花无璃,脸色难看,“大师兄,我一直敬重你。如今你害我身陷牢狱,我无话可说,就当时还你当年的救命之恩。可如今朋友有难,我必须去帮忙。这监牢困不住我,而你最好也不要拦着我,不然我不知dào

我会做出什么事情。但我保证,会让你后悔。”

宁洛歌声音压得很低,她冰冷地盯着花无璃,真挚地开口,表情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小师妹,你的能耐我是知dào

些的,可如今你武功尽失,相当于废人一个。你还能够做出什么让我后悔的事?其实我很想知dào

。”花无璃没有像以往的每一次一样退让,这一次,他没有让。

“为什么?”察觉到了花无璃心理的转变,宁洛歌闷闷地开口。

“只是不想让你去趟这趟浑水。你为他做的够多了。”说出这一句话,花无璃忧伤地看着望着月光,眼神柔得能滴出水来。

“不,你说的不对。我为他做的,和他为我做的,是不能计算得失的。”宁洛歌摇了摇头,语气固执。她抬眼,看着花无璃,无比认真地问,“你真的不让开么?”

花无璃笑得十分灿烂,他调皮地冲着宁洛歌眨了眨眼,吐出的话却让人气绝,“不让,歌儿,只要有我在,以后你都不要想去参与这些事了。”

“那洛歌只能对不住师兄了。”话落宁洛歌前进一步,素手在白衣水袖中翻飞,铺天盖地的白色花影,在空中划出一道道长长的影,似真似幻,让人目眩神迷。

“小师妹,虽然你的手舞是一绝,但又能够有什么用处呢?即使是这空中飘满了毒药,你应当知dào

我也是不会中的,你我出自凤凰门,百毒不侵的。”花无璃镇定地站在手舞之中,微微合着眼睛,此刻他不敢睁开眼,小师妹的手舞若是厉害的时候,可以让眼睛崩裂,他自问没那么自大,还是闭着眼的好。

“师妹很快就要冒犯师兄,现在不过是提前表演一段。师兄可以观看的,无妨。”宁洛歌迅速地移形换位,几乎包围了花无璃。

她不用任何武功,也没有任何内里在膨胀,是以这在花无璃看来,根本没有杀伤性。

然而……

“结束了。”宁洛歌两臂上宽大的衣袖缓缓地飘落,她的脸缓缓地现出来,素白而精致。眼睛盯着花无璃,从头到尾。

“我在猜,你对我做了什么?小师妹武功不在,能对我做得只有下毒。让我来猜猜看,你下了什么毒?蛊毒?蒙汗药?麻沸散?”

宁洛歌摇了摇头,她语气很淡很淡,声调中带着一丝丝的疲惫,“不是,是我前些日子研制出的一种毒药,专门为你而做的。我叫它,花颜逝。顾名思义,你的脸会被毁容。”

花无璃倏地瞪大了眼睛,双手不住地抚摸脸颊,“你是骗我的对不对?”

宁洛歌不答,走向牢门,“那天从你那儿回来,我就在想没有武功的我,怎么才能制衡你。你武功一流,百毒不侵,又足够机智,软硬不吃。但是我又想你的性格,骄傲自负,自以为是。你不会把我太当回事儿的。而你最大的弱点,不是别的,是你的容貌。你以容貌为傲,爱惜容貌胜过生命。”

宁洛歌不再讲话了,手指握着簪子灵活地解着牢门上的宽大的锁。

“咔哒!”锁开了。

宁洛歌站在门口望向脸色难看的花无璃,“想好了么?”

苑县。

清晨,乌云密布,黑云压城,连夜骑马赶到苑县的宁洛歌皱了皱眉,她不喜欢这样的天气。

“先吃早点吧。”紧随其后的花无璃勒住马缰绳。

“走吧。”宁洛歌点点头。

昨天夜里在牢中,宁洛歌最后问的他那一遍,他相信了。只是花无璃提出了两个条件,她必须要跟随他一起,而且不能让赫连子谦知dào



要知dào

花无璃每次出行排场都十分地大,丫鬟婢女一个都不能缺,但现在宁洛歌有求于人,她只能妥协。

是以现在才会出现这样的局面,只见花无璃白皙透亮的左脸上隐隐地显出紫色的斑点,在看到那些斑点的时候,花无璃差点掐死宁洛歌。但心里也确信了,这毒是真的被下了,而他这次相信对了。

苑县最精致的一座酒楼,仙客来。雅间,花无璃挑了个视线最好的房间,和宁洛歌走了进去。

一阵阵烤红薯的香气从窗口飘进来,让花无璃的馋虫打开。

花无璃随意地把手搭在宁洛歌的肩膀上,亲昵地拍了拍,“小歌儿,去给大师兄我买个红薯呗?”

“嗯。”坐在花无璃旁边的宁洛歌点点头,利落地起身下楼。

此时的宁洛歌觉得若是和赫连子谦联系,这是个好机会,可是,隐隐约约觉得这是花无璃故yì

放自己走的,买红薯很多人都可以的,即使是丫鬟不知dào

,他的暗卫也是知dào

的。

宁洛歌面无表情,心里在不停地思考,花无璃的每一个举动都是有原因的,她不相信花无璃是随意地提的要求。

若是有意的,那么其用意在哪里呢?

一边思索,宁洛歌看了看两旁的街道,选了一条岔路多的走去。

而此时的酒楼里,一袭红衣的俊美男子,容颜绝美,只是脸颊处有一块隐隐的紫斑,但飘逸非凡,气质华贵,他随意地拿起了邻座的茶碗,那是宁洛歌刚喝了一口的茶,盯着茶碗里零星的茶叶沫,仿佛梦呓,“你们说,她走了吧?”

过了一会,有一个黑衣人闪现在了房间内。

单膝跪地,向红衣男子禀报,“尊主,宁姑娘出了仙客来直接去了红薯摊,没有见到任何人。宁姑娘没有发xiàn

属下,属下听从尊主的叮嘱,只是在每个地方安插了暗卫,没有跟踪。”暗卫恭恭敬敬地回禀。

“嗯,好,下去吧。”花无璃挥了挥手,屏退了左右,只留下丫鬟琴酒。

琴酒轻柔地声音响起,“尊主,属下不明白,您为什么会吩咐暗卫若是胡娘有异样便杀无赦?若是姑娘真的,走了,那岂不是……”

“无碍的。她回来了,不是吗?”花无璃嘴角露出难言的笑,淡淡地。

看见那笑容,不知怎的,琴酒打了个寒战,她在心里暗暗发誓,今后无论如何都不能够背叛尊主。

片刻之后,宁洛歌的身影出现在了一楼到二楼雅间的楼梯上,怀里正抱着两个热乎乎的红薯,一个白的,一个粉的,因为花无璃的口味挑剔,今儿爱吃这个,明儿爱吃那个,谁知dào

今天爱吃哪个。

所以宁洛歌特意找了两个大小合适又香又软的,看着红薯和花无璃,宁洛歌感觉好像一瞬间回到了小时候。

推开了房间的门,丫鬟们的脸上都有一丝讶异闪过,而花无璃则罕见地露出了一个真诚的微笑,后来更是好脾气的把两个红薯都吃了。

宁洛歌有些奇怪,但是却很珍惜为数不多的安宁。

第223章 暴风雨前的平静

从酒楼出来,宁洛歌和花无璃沉默地走在大街上,她一心想要拦住姜华,但花无璃却似乎不忙着赶路。基于对花无璃的了解,宁洛歌打算按兵不动。

苑县以为距离帝都不远,所以一直是个交通经济较开放的小县城,如今在街上,叫卖声不绝于耳,宁洛歌和花无璃走在街上,引起了路人的纷纷注目。

“洛哥哥。”突然前方传来的清脆动听的女声让宁洛歌蓦地转头,定住。

宁洛歌看向来人,面无表情,心中却依然掀起波澜。

“苏瑾?她来做什么?”花无璃恢复了往日的冷漠,只是宁洛歌还是敏感地感觉到他周身的气氛在看到苏瑾的那一刹那变得冷了。

“洛哥哥,真的是你?你怎么会在这儿?”苏瑾奔向宁洛歌,脸上是奔波疲惫过后的惊喜与久别重逢的激动,她提裙跑向宁洛歌,紧紧地抱住了她。

“你也是过来找姜华的么?洛哥哥你是怎么出来的?你还好么?”苏瑾握着宁洛歌的双臂,因为有些紧张,所以连手劲儿都有些过大。

宁洛歌听到她称她“洛哥哥”,知dào

她是想在外人面前为她的身份保密,便拍了拍她的肩膀,“这是我大师兄,是他带我过来的。我安然无恙,你放心。”

苏瑾一听花无璃是自己人,立kè

便对他报以友善的目光,随即点了点头,又转到了宁洛歌的身上。

“洛姐姐你是去找姜华么?你知dào

他在哪儿么?王爷也来了,你见到他了么?”

宁洛歌正要回话,便听到花无璃的声音响起,“我们还要赶路,苏姑娘舟车劳顿,先去酒楼歇息吧。”花无璃幽幽地说道,宁洛歌看见他眼中不耐烦的神色。

“我正好也要找他们,你和我们一起,怎么样?”宁洛歌快速地瞥了花无璃一眼,兀自说道。

“好!”苏瑾点点头。

接下来,因为要送苏瑾去酒楼,宁洛歌一路上便和她了解情况。

“你怎么会来?”

“姜华走的时候给我留了一封信,我是晚上看到的,连夜赶了过来。”

“你追过来想要做什么呢?你阻止不了他。”

“我想要陪着他。”苏瑾的脸上显出了不符合年龄的坚毅。

宁洛歌呢喃重复,“陪着他。”

“是,陪着他。即使刀山火海,我也陪着他。”苏瑾定定地点了点头。“那洛姐姐你是来做什么的呢?你明知dào

阻止不了他的不是么?”

宁洛歌身子一震,她突然意识到了这个事实,是的,她也阻止不了。

“阻止不了也要阻止,姜华为我而去,子谦也是为我而去,我不能袖手旁观。若有可能,我会尽lì

阻止。”宁洛歌目视前方,许下了最真挚的承诺。

只是,若是这个时候,她知dào

她将会因此失去那么多,不知dào

她还会不会那么坚定?

(今晚暂发一千字,哈二这几天参加集训被累脱一层皮,实在有心无力写剩下的字了,明天后天还要折腾两天,哈二明天会把剩余两千字数补回来。跪求主子们谅解,等集训结束哈二会在十月结束之前把之前所有的没有更到每日六千的都补回来,承诺九千的也都一并补回来。)黑云阵阵在如墨的夜空中翻滚,一道闪电刹那间划破长空,“轰隆隆”一道震耳欲聋的雷声轰然响起。暴雨紧随其后,哗啦啦倾盆而下……

女人的长睫颤了颤,缓缓地睁开了双眼。那是一双可以轻易看透人心的眼睛,当她直直地看过来的时候,仿佛你的一切心思都袒露无遗,看见她,你会不由自主地想要……屈服。

宁洛歌挣扎着坐起来,看了看自己原本修长白皙微有薄茧的双手如今却变成了一双小巧细嫩的短手,她这才确定,正如那蓝发男子所言,她真得获得重生了。

宁洛歌环视一周,这里应该是西凉皇宫皇后的未央宫了。

前世一幕幕闪过脑海,宁洛歌永远忘不了那些黑暗如地狱的日子。

她永远忘不了,在赫连之煜登基前夜,俊逸非凡的男子拥着容颜绝色的女子,声音温柔地能融化千年寒冰,他说,“洛歌,我们再生个小洛歌吧?你体质偏寒,身子太弱,太医说要好好将养。来,这汤药是专为你熬的,乖乖喝了。”

原本多疑成性的宁洛歌二话没说,一口喝尽,连一丝一毫地怀疑犹豫都不曾有过,只因为那个端药给她的人,是与她相识八年,成婚五年的结发丈夫。

赫连之煜见状露出了惯常的邪魅笑容,那般轻松释然又鬼魅的笑,宁洛歌一辈子不会忘记。

他摸着她的青丝,温柔地仿若说着情话,“洛歌,明日我便可以登基为帝了,坐髹金雕龙木椅,看百官朝奉跪伏,览天下万里江山,登临人间最高大位。这些年谢谢你的帮zhù

,没有你我这辈子也不会坐得上那个龙椅。你帮了我这么多,你说,我该怎么感谢你呢?”

赫连子煜如自言自语,“你如九天上的凤凰般骄傲高贵不是么?那我便让你堕落到最低贱的尘埃里,永生永世不得翻身,可好?”

宁洛歌终于察觉有异,微微运气,然下一秒便头脑昏沉。

赫连子煜起身,毫不留恋地离开,连一个眼神都没施舍给倒地的宁洛歌,只留下一句冷硬绝然的吩咐给突然出现的暗卫:“断了她双腿,毁了她双目,哑了她喉咙,划了她脸蛋,明早我要看见一个让谁都认不出的活的……乞丐。”

宁洛歌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浑身的疼痛让她几度昏厥,那种放入烈火灼烧的切肤之痛,好像是把人放在案板上一刀一刀的割,两条腿毫无知觉,一身炉火纯青的功力化为烟尘,被生生挖下去的眼珠火辣辣地痛。

而她的身边,还有一同被扔出来的不过四岁的儿子。

那两年,她宁洛歌这辈子都没办法忘记,不是不想,是不能。每日只有儿子去垃圾堆里捡回来的馊饭,母子俩饥一顿饱一顿,三天没有饭吃是家常便饭。

宁洛歌不止一次想要自尽,但只有弱者才会向命运低头,她还有儿子,她不能倒!儿子在街上卖艺作揖,她用仅剩下的双手编东西,因目不视物,干活是双手扎了竹签,签子便在手里流脓了,招来一群苍蝇。

宁洛歌双腿被废,只能爬行,母子俩经常与畜生同穴而居,而水从来都只有生水。

即使这样,赫连之煜都不曾放过她!

两年之后,他恍若天神出现在宁洛歌面前,环着婀娜聘婷的李贵妃,缓缓开口,那如宁洛歌记忆中一般温柔的声音,再次响起,“洛歌,过得可好?”

宁洛歌只能听不能说,她只是钻进了手掌,让本就扎进手心的竹签刺得更深。

“哦,我忘了,你不能说。真可惜啊,你不能看看你为朕打下的大好河山,你胸怀天下,心系百姓,可如今却要被这些贱民踩在脚下,洛歌,你过得,可还好?”

似乎嫌侮辱地不够,他的贵妃也朝她身上吐了一口浓痰,“呸!真恶心。”

的确,和那高贵优雅美丽的李贵妃相比,彼时的宁洛歌连狗都不愿意碰她一下。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恶心!

不知是天意还是人为,赫连子煜走后,洛歌居住的地方当天晚上就起了一场滔天大火,烧毁了那畜生棚的干草枯木,烧尽了所有生灵,而她仅仅六岁的儿子,因喝了生水高热昏迷没得逃生,最终只剩下一撮灰烬。

宁洛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在她面前停止了呼吸,被烧成了枯骨,焦炭,灰烬。她大声吼叫,发出来的只有“啊啊呜呜”的声音,她从没有一刻比那时更憎恶赫连之煜,她已是那般卑微,为何还不放过她!为什么!!!

忍受着烈火焚心的痛,她死命地抱着儿子的尸骸,她大恨,她向老天起誓,若是再有一次机会,她一定不要相信任何人!她一定不要爱上这样狼心狗肺猪狗不如的恶狼!

终于!天可怜见,让她重生!让她讨回那一笔笔血债,讨回那应得的荣华,讨回她应得的……天下。

回想过去,宁洛歌目光冷寂,迸射出凌厉的寒光,这辈子,若是不让赫连子煜尝尝那泔水牛粪,她宁洛歌便算是头蠢猪了!

冷静下来的宁洛歌重新思索当日情景,发xiàn

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

赫连之煜突然来访,紧随其后那场突然而起的大火,和大火中弥漫的珈蓝香气,如今想来竟然全是阴谋的味道。

她紧紧地攥起拳头,仰望着外面的天空。

“轰隆!”雷声阵阵,大雨不停,狂风呼号,宁洛歌开着窗,大雨打在她的身上脸上带着刺骨的寒冷,她恍若未觉,仰头看向天际,心中大喊,“既然苍天都让我卷土重来,那么你们就不要怪我宁洛歌心狠手辣,这一次我要让你们尸骨无存!我的仇人们,等着我,等着我去找你们!等我睥睨天下之日,定要让你们生不如死!”

第224章 真假洛歌

“嗖!”

“嗖!”

几乎同一时间,两支利箭破空而来,一支淬着银光的白羽箭斜斜地冲出来,狠狠地撞上原本向着他心口而来的箭矢,发出清脆的撞击声,顿时,两支箭便失去了冲劲,同时落在了地上。

姜华瞪大了眼睛看向前方,似乎还没从突然的变故中缓过神儿来,然而当被救的狂喜还没来得及涌上心头的时候,一群训liàn

有素的白衣人从白羽箭发射的方位快步跑出,挡在了姜华的身前。

仿佛是一层天然屏障,护住了姜华。

黑衣人都被眼前的突变震住,因为不知dào

该不该继xù

攻击,一时间怔在了原地。

银发老者见状不再纠缠赫连子谦,虚晃一招,飞身回到了黑衣人前,赫连子谦也不恋战,旋身飞坐回了马背上,漠然看着这一切。

为首的白衣男子玉冠束发,容颜清俊,身材高大,一表人才,然而控zhì

住局面之后却大步走到姜华面前,单膝跪地,神态恭敬,“王爷,属下救驾来迟。还请王爷责罚。”

“快起来。你是?”姜华向后退了半步,直觉上不习惯别人给他下跪。

“属下碧落,是曦月公主派来保护王爷的。”白衣男子声音清浅,在提到曦月的时候,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温和。

“曦月?她怎么知dào

的?”姜华显然没想到这个妹妹,对于她,他的感情还有些复杂。乍一听到这件事和她也有关系,心中不禁五味陈杂。

“是无双公子亲自告知,王爷有难,让公主尽快想办法援救的。”

赫连子谦忽然身形一顿,他突然开口,“无双亲自告知?那他现在在哪儿?”

碧落沉思片刻,想起之前无双公子特意吩咐过他的话,如是说道,“已经赶到苑县。”

姜华还要问什么,却听到银发老者迅速地下令,“今天在场的人一个都不准放过,杀!”

黑衣人得令,纷纷提剑刺过来,白衣人也不是省油的灯,每一个都身形利落,霎时间,两方便打得不可开交,再加上赫连子谦手下的暗卫,几乎是势如破竹,老者的属下们被打得落花流水。

而老者自己也好不到哪儿去,赫连子谦招招凌厉,每一招都是快开快合,让人还没来得及找到破绽便要准bèi

接他的下一招。

偏偏赫连子谦的每一招都是狠辣至极,出其不意的攻击导致老者不得不调动起全身所有的感官和几十年的经验去猜测下一招会出现在哪儿,应该怎么破解。

如此三五十招下来,赫连子谦倒是没觉得怎么样,但老者的脸色明显的惨白了许多。

恰好在此时,赫连子谦宽袖轻挥,一道强势的气流击在老者的胸口,仿佛一个力qì

巨大的人在推着他向后,他连连后退,张开有些皱的嘴唇,一股温热的腥味从肺腑中涌到嘴中,就连牙齿都被浸润成了血色的,他却不管不顾,哈哈大笑,“谦王爷武功却是了得,就是不知dào

你这身功夫到最后能不能救得了他。”

老者说完了这句话便向后倒掠,身形快如闪电,只是眨眼的功夫,便不见了踪影。跟着他来的黑衣人们眼见难逃一死,纷纷咬舌自尽。

看着一地的尸体,慎言眉头微蹙,赫连子谦面无表情,姜华则因从未见过如此血腥的场景而脸色煞白。

“走吧。”赫连子谦率先翻身上马,其他人紧随其后,准bèi

进入苑县。

他们在这耽误了太长时间,天都大亮了。

尤其,他心中还在想着碧落刚才带给他的消息,洛歌,来了。

整一上午,宁洛歌都在陪着花无璃闲逛,也不知dào

他怎么有那么多的精力,比孩子还要能玩闹,折腾的宁洛歌在一旁烦不胜烦。

倒是苏瑾,平时里就是小孩子心性,能玩能闹,今儿却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样,默不作声。

宁洛歌见状,心有不忍,开口劝到,“在担心姜华么?我临行之前,去见过曦月公主,她承诺会保护姜华的。姜华是她的哥哥,她和我们一样着急。现在这个时间,想必曦月的人已经找到姜华了。”

“那我们呢?我们能去找他们么?”苏瑾偷瞄了眼正挑选胭脂的花无璃,小声问。

宁洛歌刚要开口,花无璃不知dào

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他抢先道,“恐怕是不能。这一路小王爷会走得很坎坷,我们最好是在一旁看着,这样最安全。”

“你答yīng

让我见他一面的。”宁洛歌看向花无璃,眼神中充斥着满满的控诉。

“我没说不能见啊。只不过,见也有很多种,你看见他,他看不见你,他看见你,你看不见她,都算是‘见’的。”花无璃加重了最后的‘见’字,声音轻飘飘的。

宁洛歌没说话,因为她知dào

,现在的她说出的话根本就没什么分量。

她靠下毒,让他带她过来,除非她再下一层毒,让他去见赫连子谦一面。但实jì

却是,宁洛歌手里已经没有毒药了。

但越是这样,她心里就越是特别的平静,仿佛是一潭死水,如何也不会起波澜。

仰头看了眼日头,快该用午膳了呢。

宴宾楼。

苑县的宴宾楼是以会做各式糕点而著名。糕点师傅姓萧,已经在这宴宾楼里做了二十年的大厨了。

要说这萧家还是个祖传世家,每一位家主都是因做糕点的厨艺而扬名六国,其中有三位还都曾经做过御厨,八位做过一品大员家里的大厨,更有不胜枚举的亲戚都在达官显贵家掌厨。

是以这萧家的势力盘根错节,当今家主萧忆金也是个厉害的角色。

赫连子谦以前便听暗卫说过这个宴宾楼,今日既然来了,他便领着众人来了这里。

小二每天迎来送往,看人的本领也是越发见长,一见赫连子谦等人气度非凡,二话不说就给安排在了雅座。

“客官,吃点什么。”小二点头哈腰。

“榴莲酥,听说是你们宴宾楼最有特色的?”慎言说话,刚才在来之前他记得赫连子谦提了一嘴。

“是是,我们家的榴莲酥外酥里鲜,不甜不腻,您整个西凉也找不出第二家的。您是新顾客,您点一盘尝尝?还有我们家的芥末鸭掌、红烧肉都很好吃。”小二眉飞色舞地介shào

,眼里满是骄傲。

“不用介shào

了,你直接把你们店里的特色菜一样上一份行了。”慎言挥了挥手,看了看主人的脸色便让小二下去了。

想起刚才在楼下听到的那一声酷似公子的声音叫赫连子谦,主人脸上那一闪而过的惊喜,却在之后的寻找中渐渐地被磨灭了。

这让他们不禁都觉得,那可能只是大家的幻觉。

此时赫连子谦一言不发,众人就更加不敢开口了。

因为赫连子谦的洁癖,他是尽量不用外面的杯具茶具的,所以慎言只给姜华倒了杯茶,小二离开,一下子雅间里只有茶水倒在茶杯里的声音,倒完了茶水,慎言便默默地站在一旁不言语了。

尴尬的气氛被赫连子谦打破,他的声音在房间里低沉地响起,“再有一个时辰,司徒墨然就会到,我一会就会返回京城,慎言和司徒墨然会和你同行。”

姜华木木地点头,仿佛还没从刚才的那满目的鲜血中缓过神来,心神有些飘忽。

“只是,洛洛还在这,我必须把她带回去。”赫连子谦盯着眼前的空茶杯,神色肃然。

“王爷可知dào

她在哪儿?”姜华也回过神来。

“暗卫说是一个绯衣男子把洛洛带走的,若我没猜错,那人应当是洛洛的大师兄。他们现在应该也到了苑县,暗卫已经去打听她们的踪迹了。”

“公子大师兄?那岂不是凤凰门……”姜华面露惊诧,凤凰门三个字,好像说出来都是一种亵渎。

赫连子谦点了点头。

“凤凰门人,个个都是人中龙凤,从他手中把公子抢回来,恐怕要耗费一些功夫啊。”

“关键是,我并不知dào

洛洛是自愿的,还是……洛洛?”赫连子谦话未说完,忽然声调上扬,语气惊诧不已。

慎言也看见了门口那个一闪而过的身影,他惊讶地有些语无伦次,“姑娘,姑娘好像刚才从这儿过去了!”

话说一半,慎言便感觉到自己身边好像有一阵风刮走了。

风消,赫连子谦已经不见了。

只剩下慎言无奈地摇头,他主子这身轻功真是让他拍马也追不上啊。看来他只能乖乖地呆在这儿保护姜公子了。

而就在此时此刻,房间的隔壁,宁洛歌坐在椅子上脸色惨白。

知dào

赫连子谦已经去追那个所谓的“自己”,她却什么都不能做。

她被花无璃点穴了。身上几处大穴被牢牢地封住,就算她用尽全部的功力,都没办法冲开。

刚在三人本来仍旧是在路上闲逛,然而半路上花无璃得到了暗卫的汇报,说赫连子谦一行人就在宴宾楼用餐。

于是花无璃不动声色地带着二人去了宴宾楼吃午膳。

三人吃到一半,便看见了赫连子谦几人的身影,宁洛歌刚开口喊了一声,下一秒,她和苏瑾便都被花无璃点了穴道。

于是宁洛歌只得看着赫连子谦辛苦地寻找她,表情从最初的欣喜到最后的失落,于是她的心就跟着他起起落落。

尤其是刚才在听到赫连子谦喊她的名字,坚强如宁洛歌,眼眶也微微泛红。

心中担忧赫连子谦的安危,要知dào

那个“她”正是从这间屋子里面走出去的。

当宁洛歌第一眼看见她的时候,她都吓了一跳,这个世上,怎么会有人和自己那么的想象?从长相,气质,到一举一动都几乎是一模一样。

那一瞬间,宁洛歌竟然有些怀疑,她到底是不是宁洛歌。

而那人,和花无璃举止亲密,待到花无璃让她出去的时候,她那么依依不舍地看了他一眼,这一切都让宁洛歌觉得大事不好。

仿佛是一个巨大的陷阱早已经被神不知鬼不觉地挖好,等着赫连子谦等着她跳进去!

“回来了。”花无璃坐在她的对面,忽然转身对着她妖冶一笑,挥手一掌便打在她椅子上,将她推进了屏风后。紧随其后的是苏瑾。

苏瑾从刚才听到姜华的声音时就一直在无声地流泪,此时被扔到了屏风后,更是不断地掉眼泪。

宁洛歌在屏风后,听着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赫连子谦的声音赫然响起,“你是洛洛的大师兄?”

“在下花无璃。”

“多谢连日对洛洛的照顾,洛洛叨扰地够久了,我这就带她走了。”赫连子谦露出淡淡地笑,隔着屏风的细缝,宁洛歌能看见赫连子谦眼中的冷意。

她不由得心中一疼,这些日子,他一定很挂念自己吧?

“客气了。洛洛是我师妹,这是应该的。只是王爷若想要带走洛洛,恐怕不太可能,她中了毒,只有我能解。若是你强行带她走,那带回去的也不过是一具尸体。”花无璃悠悠地说,语调真挚,惋惜,好像他真的是在替赫连子谦着想似的。

赫连子谦没有说话。

但宁洛歌知dào

他一定是在估计花无璃话中的可信度。

一道诡异的笛声陡然响起。

“宁洛歌”怪叫一声,捂着小腹倒在了地上。

笛声延绵不绝,森然阴邪,与之伴随的是假宁洛歌此起彼伏地惨叫声,那是刻意尽全力压抑却又完全无能为力的惨叫声,无助中是惨绝人寰的痛。

是属于宁洛歌的叫声。

即使是宁洛歌本人,也分辨不出来这声音与她的有何区别。而赫连子谦,显然也相信了,他惊恐地蹲下把宁洛歌抱在怀里,抚摸着她的脊背,额头,话却是对着花无璃说的,“快停下!那你说,要怎么办?”

笛声戛然而止。

花无璃也笑了,笑得诡异,笑得莫测。

笑得,让宁洛歌忍不住颤栗。

第225章 真假洛歌(二)

花无璃向着赫连子谦走近,视线向着屏风的方向若有似无地探了一眼,随即笑得更加灿烂。

“我帮她解了毒,那我好不容易养出来的蛊虫不就得死了么?除非,你能再给它找个比洛歌更好的寄主。比如说,”花无璃抬手伸出白皙修长的食指,指向赫连子谦,“你。”

赫连子谦蓦地抬头,他怀里的“宁洛歌”在听到花无璃的要求时,则是拼命地摇头大喊“不可以!”

意识到这件事情最终的决定权其实是在赫连子谦手里,她紧紧地拽着赫连子谦的手,转头看向他,不住地摇头。

“赫连子谦,绝对不可以。不要答yīng

他。”

“嘘,洛洛,你累了,休息吧。睡一觉起来我们就回家了。”赫连子谦握着“宁洛歌”的手放在唇边亲吻,他温柔地抚摸她的发,她的脸,她的脖颈,当手指滑到她的后心时,出手如电,宁洛歌昏睡了过去。

屏风后的宁洛歌看着赫连子谦小心翼翼地把假的她抱到椅子上,拍掉了她袍子底部的灰尘,温柔地把宁洛歌额前的一缕头发替她掖到耳后,这才起身看向花无璃。

赫连子谦傲然而立,即使是身处下风,也丝毫不见卑微。

“好,我同意。”赫连子谦的声音在雅间里响起。

“这是葵丸,你服下之后会功力尽失,但两个时辰之后会自动恢复。你大可放心,我既然答yīng

你帮洛洛解毒就一定会做到,我向凤凰门的历代祖师起誓,我会说到做到。”花无璃脸上没有了刚才的戏谑玩笑,言语无比真挚。

赫连子谦眼中掠过一丝复杂的光芒,随即二话不说,吞了那颗葵丸。

“我正就把蛊虫从洛洛的身上引到你身上。”

说完,从怀中掏出了一套针,赫连子谦坐在一侧,假宁洛歌坐在另一侧,淬炼的锋利尖锐的银针被小心熟练地捻起,缓缓地扎向赫连子谦的手臂……

宁洛歌在屏风后急的满头大汗,她拼命地动无力的双手双腿,然而软弱的四肢好像根本就不是她的,根本就不听她的指挥。

她拼命的踢蹬,然而绑着她的绳子却越来越紧,好像身体都被截成了无数段,那种令人窒息地痛一波一波袭来,她紧抿着唇,汗水从她的鬓边流下,沿着她的眉毛滑到了她的睫毛上,远远地看,好像是一滴晶莹的泪珠即将坠落。

上一世,她挑断过别人的手筋脚筋,冷眼旁观对方绝望地几欲死去,心生嘲笑。

可如今轮到她,当她真切地体会到了那种无助,而且她的手脚等解了穴道还能用的,但那些人却是再也不能了。

她心底生出了淡淡地愧疚感,往事无法重现,只希望他日能有机会,让她再不犯错。

不知是不是她的悔过之心感动了上天,当她拼命挣脱的时候,她的腿竟然随着她的挣脱动了动。

宁洛歌大喜过望,随着她内心的激动竟然有泪水从给她的眼里流了下来。

什么都顾不得,她只知dào

,那根针马上就要刺在赫连子谦的身上了,她不能让这件事情发生!

拼尽了全力伸直了脚尖,勉力够到屏风,宁洛歌屈膝伸腿奋力一蹬,“砰”!

屏风震了震,但因宁洛歌本就无力,她所能是使出的最大的力qì

在正常人眼里不过就是蜻蜓点水,于是这一脚只是抖落了屏风上浅浅的灰尘。

“什么声音?”千钧一发之际,赫连子谦抽回了手臂,转过头看向屏风,狐疑地道。

花无璃脸色微变,却强自镇定地笑了笑,“一阵风而已。”

赫连子谦又看了眼屏风,见屏风再无异样,也收回了视线。

屏风后的宁洛歌从最初的狂喜到最后的失落到极点,看着赫连子谦真的继xù

,她恨不得咬碎一口银牙。

她的心里怒极了!偏偏力qì

仿佛被抽空了一般越来越弱,就连空气都变得稀薄。

感应到身体的变化,宁洛歌突然阖上了眼睛,运气至丹田,聚集体内四处游散的真气,然而全身真气都被穴道锁住,能聚集到一起的只是一丝丝一缕缕。

果然,只有冲破穴道这一条路了么?

眼看着第一根针已经扎进了赫连子谦的手臂,第二根紧随其后,宁洛歌便知dào

若是不想让赫连子谦受人限制,她必须冲破穴道。

再次运气,聚集真气,聚集…再聚集…

“崩”的一声,好像是琴弦断了的声音,宁洛歌的脑袋嗡地一声,几股热流同时从眼耳口鼻流出来……

“赫连…赫连子谦。”宁洛歌冲开了哑穴,她的声音喑哑虚弱,断断续续,却真真切切地发出了声音。

“谁?”赫连子谦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从座位上弹起来,花无璃同样弹射而起,阻挡赫连子谦的去路,而他好像心有准bèi

。一推一挡间化解了花无璃的进攻招式,但也因此被花无璃的一掌震伤了内腑。

“赫连……”听到了赫连子谦那句回应,宁洛歌硬撑着又念了一句。

风驰电掣般,赫连子谦已经抓向了屏风,然下一瞬却骤然停止。

他看着花无璃,声音骤冷,“放开她。”

花无璃紧紧地扣着假宁洛歌的喉咙,更加狠绝,“你要是再往前一步,我就杀了洛洛。”

假宁洛歌因为被赫连子谦点了睡穴而昏迷不醒,此时被花无璃在暗中解开了穴道,竟然悠悠转醒。

迷蒙中听到了花无璃有意无意地暗示。

“屏风后的人是我的人,这是家事,与你无关。王爷今日若是硬要掺和,那就别怪我不顾念情谊,小师妹我就留不得了。”

假宁洛歌已然明白眼前的状况,她适时地看向赫连子谦,眼神的深处是最深厚的爱恋,而乍一看去只是冷漠淡然。

她冷静地看向赫连子谦,连声音都冷冷的,“做你想做的事,别管我。”

而屏风后的宁洛歌却已经神志不清,她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只是这些对话却是一句叠着一句进入她的耳朵里。

她好像让他们闭嘴,不要再吵了,只是原本的怒吼出口却什么都只是一声声只有自己听得见的呢喃。

她睁开眼,眼前只能模模糊糊地看到屏风,然屏风也好像是蒙上了一层血红的幕布,看过去,无论看什么,都是一片无边无际的红色。

屋子里陷入了沉默,赫连子谦陷入了沉默。

然而当他就的身子慢慢转向屏风的时候,花无璃手中的宁洛歌忽然呕出一口鲜血。

望着满嘴是血脸色惨白的假宁洛歌,赫连子谦当即收回了手,转向“宁洛歌”。

“好了,我们继xù

吧。”花无璃盯着赫连子谦的眼睛,“再拖下去,就算转移到你身上,蛊虫也已经侵蚀够了洛洛的五脏六腑了。”

仿佛是打了一场仗,赫连子谦脸色苍白,额头隐隐有汗珠,不知dào

为什么,他只是觉得心绪不宁,好像屏风后面有什么重yào

的东西必须要去守护。

看向怀里的宁洛歌,赫连子谦又试图说服自己事情什么都没有,明明最重yào

的人已经在怀里了,还有什么可害pà

的呢。

整整一炷香的时间,花无璃心无旁骛地转移蛊虫,赫连子谦则抱着宁洛歌,给她输些内力以维持她的身体状态。

“好了。”拔下最后一根针,花无璃拍了拍手,揉着略有些酸痛的肩膀,朗声说道,“洛洛什么事都没有了。倒是你,现在命可是被我捏在手里了。”

“告辞。”赫连子谦抱起宁洛歌,随意地瞥了眼花无璃,转身向外走。

他听见花无璃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真的不后悔么?”

脚步未停,赫连子谦沉声道,“赫连子谦,从不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在他转身走出房间的时候,他好像听见花无璃在身后冷笑呢喃,“从不么?那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赫连子谦抱着宁洛歌进了隔壁的包间,慎言和姜华对于赫连子谦离开这么长时间,心里已经有了担忧。

慎言已经排出了一波暗卫去找赫连子谦的下落,在见到赫连子谦抱着宁洛歌出现的那一瞬间,沉稳如慎言姜华,也差点欢呼出声。

“公子怎么了?”姜华担忧地问。

“没事,只是余毒未清,回去吃几天药就没事了。”

见赫连子谦眉眼间慢慢的疲惫,他们二人猜测刚才把公子带回来想必花费王爷不少的力qì

,是以都识趣地点点头,不再问东问西,让他得以静坐下来调养生息。

“客官们,榴莲酥来啦。”小二洪亮的声音老远就响起,声音由远及近,显然已经走近。

赫连子谦看向桌子上纹丝未动的榴莲酥,忽然眉头一皱。

听着小二的脚步声越走越近,眼看着左手掀开了帘子,右手端着榴莲酥,赫连子谦立即转向慎言,“不好,有埋伏。”

还未等慎言把剑拔出来,小二手里的榴莲酥已经向着三人飞了过来,好像是长了眼睛一般,直直地飞向赫连子谦三人,速度快到肉眼几不可见,只是一道道金黄色的光闪过,在空中织成金色的天罗地网,势要把三人全部网进去绞杀。

第226章 如果他死了,你会不会杀了我

赫连子谦身形移动,尽全力护住昏迷的宁洛歌,然而他吃了葵丸,两个时辰内力全失,看着满天的金色剑雨,赫连子谦不会幼稚地以为这只是一场巧合。

他抓过一把筷子,一筷子为武器,左闪右躲,凭着仅剩下的招式挡过暗器的攻击,也挡开了不小心攻击到宁洛歌的暗器。

见三人平安挡开所有暗器,小二断喝一声,忽然数十人出现,包围了雅间。他一声令下,众人毫不手软地攻向了在场的四人。

慎言和碧落武功相当,对付敌方还算尚可,姜华功夫不高,对付敌人的快剑,还有些吃力,幸亏碧落在一旁时不时地帮他格挡,他也算安全无恙。

而赫连子谦这边就没这么好了。原本赫连子谦一人对付这些人,依仗着自己诡异莫测的招式也可以占得上风,奈何小二看出了宁洛歌对赫连子谦的重yào

性。

招招攻向昏迷的宁洛歌,这让赫连子谦在几次防守中手臂硬生生地中了两剑。

慎言见自家主子被刺,惊喝出声!

“主人!”

“顾好自己,我没事。”踹飞一个企图伤害宁洛歌的杀手之后,赫连子谦出声嘱咐。

手中的一把筷子只剩下两根,因为内里被封,掷出的筷子也只能给对手造成一些皮肉伤,小二也看出了赫连子谦似乎不大对劲,心知这是绝无仅有的好机会,若是不趁此机会杀了赫连子谦,恐怕以后再无机会。

“兄弟们!谁杀了那个女的,赏金一万两!”小二断喝一声,自己则向着赫连子谦攻击过来。

小二的武器是一把长剑,剑身是灿若月光的亮黄色,极罕见的一种材质,而剑柄上则镶嵌着各式各样的宝石金银,他武功极高,手握宝剑,身形矫若惊龙,每一次攻击都几乎没有破绽。

而赫连子谦,就是空凭着招式,在对付这样一个经验丰富武功高强的杀手。

至于那边多余的兄弟已经跃跃欲试地向着昏迷的宁洛歌而去。

要知dào

一万两的黄金,足够一家子花几辈子了。谁要是能得到,就再也不会干这刀头舔血的生活,带着家人躲到个山青水美的地方,娶妻生子,逍遥一生了。

眼前的宁洛歌对众人就意味着各自和家人的幸福,他们全都怕自己的刀不够快,地形不够有利,纷纷拔腿冲向宁洛歌,有的人更是在半途中就高高地举起了长刀快剑,只待靠近第一个砍死宁洛歌。

赫连子谦一边和小二对峙,一边要分散精力去关照宁洛歌,之间其中一个长相丑陋眼神凶狠的男子已经举起了长刀,砍向了宁洛歌!

赫连子谦瞪大了眼睛,手下动作不敢停顿,挥臂掷出两根筷子,好像两把匕首撞在剑身上发出“铮,铮”两声,打偏了剑,让宁洛歌躲过一劫。

然而电光火石之间,同样靠近宁洛歌的第二个人和第三个人纷纷刺向宁洛歌,可赫连子谦手中已经再没有暗器,小二又缠得很紧。

锋利的剑刃距离宁洛歌只剩下一尺远!

“住手!”赫连子谦断喝一声,顾不得自身的危险,他飞身扑过去,右手拦护住宁洛歌,左半边身子好像盾牌挡在了剑前。

两剑纷纷刺入他的左臂,赫连子谦嘴角淌下鲜血,小二眼疾手快,非但没有停手的打算,反而趁着赫连子谦救宁洛歌的当口落井下石,手舞出剑花,映着窗外的阳光,刹那间光华璀璨,万分耀眼,一时间众人都停了手拿手臂去挡那刺眼的光辉。

而这雷霆万钧的一剑,目标正是此刻内力尽失还在尽全力护着宁洛歌的赫连子谦。

眼看着这一剑便落在赫连子谦的背上,若是真的落下,那等待着赫连子谦的就是死神的来临,偏偏暗卫都出去找赫连子谦,而慎言和碧落又分身不开。

慎言和姜华见此情景纷纷大喝,“主人(王爷)小心!”

赫连子谦回身同样知dào

情况的严重性,但他的背后便是宁洛歌,他若是躲开,那死得就是宁洛歌。

是以他面不改色地看向那一剑,却纹丝不动。

剑光同样晃了他的眼,他闭上了眼睛,听着剑风在他耳边响起,越来越响。

就在对方的剑刺在赫连子谦胸前的瞬间,空气中忽然掠过一道绯红色的光。

那道红光非常地奇特,仿佛是红雨一般铺天盖地而来。光影交织在空中,与先前的银色剑光交汇,凌厉的绯光生生地劈开了银色剑光,绕着小二手中的剑转了一圈,那把剑居然断了。

徒留下众人看着整齐地切口和光秃秃的刀柄发呆!

这些人中,最惊讶地莫过于小二,这把黄泉剑是家传之宝,也是他最引以为傲的宝贝,要知dào

黄泉剑削铁如泥,它还有个绰号,被人称为“不死神器”。大凡刀剑与它对上,下场都只有一个字:死。

可如今竟然就这样被毁掉了。

小二不敢置信地看着只剩下半截的黄泉剑,神色惋惜伤痛。

“就这三脚猫功夫还敢拿出来献丑?”花无璃站在房间的中央,不知dào

是有意还是无意,正好护在了赫连子谦宁洛歌的前方,与小二以及他的人对峙。

“你,你是什么人!”竟然能够只一道光就把黄泉剑击断的人,不可能是普通人。

“明知故问,不就是隔壁的客人?倒是你,堂堂萧家家主,怎么会装作一名小二,在这刺杀当朝王爷?”花无璃抚着鬓边的几撮头发,姿态娴雅,语气阴柔轻快。

“萧家?本王不记得与萧家有何仇怨?”知dào

花无璃是在告sù

自己这伙人的身份,赫连子谦看了花无璃一眼,转而说道。

“哼!你不知dào

?你们皇室中人个个道貌岸然,实jì

上个个都是蛇蝎心肠,明着说放人荣归故里,暗地里却有把人抓回去,我曾祖父,祖父,父亲,哪个不是如此?恨我萧某无能,到现在都不知dào

他们是生是死,尸身在何处。你们皇家好狠,活了要用,死了都不让人安葬故土。若非今日偶遇你,萧某还不知dào

何年何月才能报这个仇!”

萧家这一代的家主萧忆金义愤填膺,说道气愤处眼中泛泪,双臂发抖。

“此事本王确实不知dào

,你若想知dào

你亲人的消息,本王倒可以帮你一回。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接受。”赫连子谦在几处伤口上撒了金疮药,尽管疼的直冒冷汗,语调却仍旧是一如既往的平缓。

花无璃吹了一声口哨,拍了拍萧忆金的肩膀,“劝你答yīng

吧,你刚才行刺谦王,若是得手还少,可惜失败了,若是谦王追究起来,你是要被诛九族的。你若是答yīng

谦王,让他帮你追查这案子。那你应该就躲过这一劫了。其实谦王说是你可以不接受,但实jì

上你只能接受。”

花无璃狡猾地给萧忆金分析了这件事情的本质,导致赫连子谦刚刚建立的宽容的形象瞬间倒塌,然而赫连子谦也不恼,只是看着萧忆金道,“本王一诺千金,你若答yīng

,本王不会追究你今日行刺之举。”

说完便转向花无璃,留给萧忆金一些思考的时间。

“本王以为,你会很期待刚才那一剑刺下去。”

“呦呦呦,可别这么说,好歹你也是因为我让你服了葵丸才会如此脆弱的,更何况,看你刚才那么护着洛洛,好歹我也是她的大师兄,怎么能够见死不救呢。”

赫连子谦没有回答,也没有看花无璃,只是抱着怀中的宁洛歌,神情专注地看着她。

喜鹊的鸣声在窗外突兀地响起,花无璃耸了耸肩,不在乎地摊摊手,“看来你的人都回来了。你应该不需yào

我了,我走了。”

“……”

“真的不和我说声后会有期么?”都快走出去了,花无璃忽然转过身,湿露露的眼神看着赫连子谦,颇有些不舍的味道。

“最好再也不见。”赫连子谦抬头瞪了眼花无璃,傲娇地转过了身子。

“狠心啊……”花无璃的声音飘飘渺渺地传来。

待花无璃越来越远,慎言才走上来,“主人,我们该上路了。”

“司徒墨然应该到了。”赫连子谦想起旁边的萧忆金,看向他神色淡漠,“你想好了?”

“我跟你去。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也总比没有希望强得多。”萧忆金忽然这么说。

赫连子谦沉吟了片刻,竟然点了点头,“嗯,说得好,那走吧。”

说完便和姜华等人一起出了宴宾楼。

二楼的雅间里,花无璃看着他们一行人越走越远的背影,阴柔妖孽的脸一半隐在暗处,一半现在明处,衬得他的脸更加的诡异神mì



桌上的小炉里悠悠地燃着安神香,花无璃转过身看向床上虚弱不堪的宁洛歌,神色复杂痛苦,隔着袅袅的炉烟,宁洛歌的脸也虚虚实实,飘渺地让人抓不住。

“如果他死了,你会不会杀了我?”

花无璃的声音比往日更加的轻,更加的冷,没有了掩饰自己的傲,此时只剩下孤绝的悲,“可你知dào

么?我根本不敢尝试,我不敢,让他死。”

第227章 你真想做个废物?

宁洛歌在宴宾楼里昏迷之后,意识就一直忽有忽无,模模糊糊的印象中,她知dào

赫连子谦曾经命悬一线,花无璃救了他。知dào

自己被放到了马车上,一路向西凉和云国的边界走。

知dào

姜华在途中好像好多次危在旦夕,幸亏有慎言和司徒墨然在旁边保护他。

她甚至知dào

每一晚都会有人抱着她,起初她会反抗,因为那不是赫连子谦。可后来,她只觉得根本就没有力qì

,甚至不知dào

是真的有人抱着她,还是那只是她的幻觉。

在幻觉里,有人会和她说话,很温柔很温柔,仿佛她是世界上最宝贝的东西,有人抱着她,动作轻柔,生怕把她碰碎了似的。

她睁开眼,眼前只是空荡荡的马车,马车里是一个不认识的婢女,战战兢兢地在照顾着她。

张开嘴,她问,“这是在哪儿?”

然而因为喉咙沙哑,她的话无声地淹没在空气中,婢女并没有听见。

她使劲儿地咳,想要清一清嗓子,只是越是咳越是说不出话来,一时间竟然觉得呼吸都困难。

无力的双臂试图撑着身体坐起来,然而刚到一般的距离她就又倒了下去。

只是几个动作,她便累得气喘吁吁。

婢女在这个时候发xiàn

了她,“姑娘您醒了?”

婢女轻灵的声音仿佛沙漠中的一缕清泉,滋润了宁洛歌的心肺,让她又有了些力qì



她点了点头,张了张嘴,仍旧发不出声音。

婢女极有眼色的倒了一杯茶水,摸了摸茶杯,才把茶水给宁洛歌端过来。

没有忽略她的小动作,看出她是在试水温,宁洛歌对这个姑娘不禁多看了一眼。

长相清秀,圆脸杏眼,眼神清亮,用钟灵毓秀形容也不为过。

知dào

这婢女一定是花无璃信得过的女子,她也不禁放松了一点,喝了水,湿润了嗓子,她沙哑的声音才终于在马车上响起,“到哪儿了?”

“马上就到陲城了。”婢女低头回礼,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宁洛歌的眼睛。

宁洛歌吃了一惊,“陲城?我睡了多久?”

明明昏睡前还是在苑县,怎么如今已经到了西凉边境了?而且,陲城,是苏大将军的地盘。姜华呢?脑海里回忆起之前的一幕幕,赫连子谦,假宁洛歌,度蛊虫,宁洛歌原本就惨白的脸色越发的白得透明。

直觉上觉得有什么事情不对劲,环顾四周才想起没有看到花无璃。

宁洛歌凌厉的目光扫向婢女,嘴角微微下沉,“花无璃去哪儿了?”

“尊主已经传信回来,明天我们抵达陲城,他会在陲城等我们。”婢女回答得滴水不漏,让宁洛歌从中摘不出任何的有用信息。

知dào

再也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宁洛歌重新躺回榻上,合上双眼,手臂搭在眼睛上,脑海因为睡了太久而有些迟钝。

脑子里想着赫连子谦,姜华,苏瑾,想着想着便又睡着了。

待再醒过来的时候,花无璃那张妖孽脸已经出现在了眼前。

“醒了?饿么?”花无璃修长的手指正握着一个茶杯,见宁洛歌醒来把杯子挪到了她的唇边。

宁洛歌低下头垂着眼帘就着杯子一小口一小口的喝水。

像是初生的小牛犊饮水一样,一小口一小口的,小小的一杯水,竟然喝了将近一炷香的时间。

而喂水的人脸上不但没有焦躁不耐,反而还好像极其享shòu



那表情好像恨不得宁洛歌就这么喝一辈子。

“好了。”喝完水,仰起头,宁洛歌说。

花无璃还有些恋恋不舍地把杯子移走,站起身亲自把杯子放到桌上,而宁洛歌已经在婢女的帮zhù

下靠坐在了床榻上。

重新坐回了床榻,花无璃端详着宁洛歌,他冲着婢女挥了挥手,婢女恭恭敬敬地冲着二人行礼退下,仔细地关上门,直到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二人。

宁洛歌看着杯子不知dào

在想什么,眼神空洞,花无璃则盯着宁洛歌,目光灼灼。

房间的气氛一度飙升,宁洛歌只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稀薄了。

终于,花无璃开口说话了,“宁洛歌,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为了一个男人,竟然宁愿自断筋脉?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小师妹么?”

宁洛歌也被拽回了意识,似乎是被花无璃的问题震到了,她极快地眨了眨眼睛,脸色青白,停顿了很久,她咽了口唾沫,才抬起头,眼神中带着一丝罕见地柔软,看得花无璃心神一颤,他听到她说,“我早就不是当初的宁洛歌了。当初的宁洛歌是没有赫连子谦的,如今的这个,才是有血有肉的,才是真的活着的。”

花无璃的眼神中有一掠而过得痛苦,却被他近下来的轻笑很好的遮掩。他嘲讽地看着她,“是么?可是他已经死了。被我的蛊虫折磨死了。你现在是不是要追着他一起去死呢?”

宁洛歌的面色倏地变得惊惧,她死死地瞪着花无璃,很久,久的好像是僵住的冰雕。倏地,她笑了,眼神中再不见温暖,看过去只是深深的寒冬冰雪,冷得让人打心底里打颤。

“不,你不会的。就算你此行来的目的是对付他,你也不会杀了他的。况且,”宁洛歌的脸上缓缓地带上了笃定的笑容,“你也杀不了他。”

“你不怕我真的杀了他?”那一刻,花无璃的脸上笑容荡然无存,藏在绯红衣袖中的手紧紧地攥成拳,青筋暴起,满身的杀气。

偏偏宁洛歌不怕,她的脖颈挺直,全然没有处在下风的心虚,她说,“不怕。你杀了他,我杀了你。若是我杀不了你。我轮回转世,也要杀了你。生生世世,无休无止。”

“哈哈哈,说得好,哈哈哈……”花无璃突然仰面大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不知dào

是不是宁洛歌产生的错觉,她看见他的眼角有晶莹的东西一闪而逝,“赫连子谦得你一红颜,没有白来这世上走一遭。该当无悔。哈哈哈……”

“大师兄,你怎么了?”察觉到花无璃似乎不大正常,宁洛歌担忧地看着花无璃。

谁知花无璃却并未回答她,只是挥了挥手,跌跌撞撞地走了出去,期间撞到了一个花架,稀里哗啦的花盆破碎声顿时在房间里响起来,他却恍若未觉,失魂落魄地出去了。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她的面上浮现出浓浓的忧虑。

赫连子谦,你应该没事吧?

经过一天的修养,宁洛歌已经可以下地走动了,花无璃下午的时候又来了一次,这一次与往常无二,好像早上离开的失态的人不是他一样。二人对于早上的事情绝口不提。

宁洛歌问了苏瑾的下落,花无璃说苏瑾在途中失踪了,已经打探到了她后来的行踪,现在她和姜华在一起,安全无恙。只是姜华身受重伤,但性命尚保得住。

又安眠了一夜,宁洛歌已经行动自如了,除了耳朵还有些痛,视力略有些模糊之外,无甚大碍了。

大清早起床,宁洛歌命令婢女拿了笔墨纸砚过来,便开始在书案上写写画画。

花无璃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幅场景,宁洛歌左手负在身后,眉头微微皱起,这是她在思考时候的小动作,右手执笔写着什么。

“你的眼睛还要不要了?为了救一个赫连子谦,你强行冲破穴道,本就所剩无几的武功如今一点都不剩了。难道现在连眼睛你也不想要了,你真想做个废物?”花无璃怒气冲冲地走进来,冷声讽刺。

“很重yào

的东西。你能不能帮我送到苏瑾那儿?我思来想去,还是要让苏瑾回到苏将军身边我才放心,虽然这个当口分开她和姜华有些残忍,但是不得不如此才能保证他们两个人的安全。”宁洛歌恍若未闻花无璃的话,自顾自地说。

“宁洛歌!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花无璃被气得脸色通红。

“有,只是不能不用。正如你所说,我本就是个废物了,能用的不过是一颗脑袋,若是连这颗脑袋也不发挥作用了,我才真的是个废物。”

倏地,花无璃就好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他无力地摆了摆手,“随你便吧。”

“那这封信……”

“一会叫人帮你去送。”

“谢谢大师兄。”宁洛歌这句话淡漠却真挚。

“明日我要出去一整天,你自己在屋子里好好呆着。”花无璃忽然说。

宁洛歌右眼皮跳了下,“明天,姜华就要见到云国使者了是么?”

云国小王爷回国,云国皇帝拍了使臣特意到边境迎接,为了表达对王爷的尊重与热情。

花无璃抬眼看了宁洛歌一眼,复而点了点头。

宁洛歌长出了一口气,“希望一切能够平安结束。”

“但愿如此。”花无璃眼神深邃晦暗。

晚上,花无璃果然不负重托,把宁洛歌的信送到了苏瑾的手里,只是出乎意料的是,苏瑾没有回苏将军那里,而是跟着送信的使者来到了宁洛歌住的地方。

“你怎么来了?”乍一见到苏瑾,宁洛歌惊得差点把糕点吃到鼻子里。

第228章 有天堂就有地狱

“哇哇哇,洛姐姐,我好想你啊。”眼泪汪汪的苏瑾在见到宁洛歌的一瞬间,嘴一瘪,顿时哇哇大哭着扑到了宁洛歌的怀里。

宁洛歌则从起初的身体僵硬到后来的慢慢习惯再到最后温柔地拍打着她的后背,像个知心大姐姐一样哄着小妹妹,“不哭了,不哭了。都过去了。”

只是宁洛歌不说话还不要紧,越说苏瑾哭得越凶,泪水湿透了宁洛歌的衣襟,她却还是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最后宁洛歌也放任她去了,也不安慰她了,只是静静地抱着她,任她哭,任她自己平复心情。

过了一刻钟的时间,苏瑾抽抽搭搭地从宁洛歌的怀里出来,一边擦眼泪,一边抽抽噎噎地道,“我也不知dào

……怎么、怎么回事,之前遇到那么多危险都没哭,结果、结果一见到你就忍不住了。”

听出了她是在解释,宁洛歌被她可爱的模样逗笑,露出了这么多天第一个真心的笑容。

她把她再度抱进怀里,紧紧地拥着她,语气温暖,“洛姐姐很高兴你会把最脆弱的一面展现给洛姐姐,能够成为瑾儿心中最踏实的存zài

,洛姐姐真的很荣幸。”

还是和前世一样,她那么的信任她,那是一种百分之一百的信任,是比父亲和恋人更多的信任,想到这些,霎时间,宁洛歌眼眶一热。

“瑾儿,洛姐姐会好好地保护你和姜华的,洛姐姐保证,一定让你们幸福。”

“我相信姐姐,姐姐是个守信的人。”苏瑾重重地点头,眼神比宁洛歌这个承诺的人还要坚定。

“好了,你也累了,这些日子担惊受怕的,苦了你了。还好过了明天一切就都过去了。你放心,有司徒墨然,有慎言,还有躲在暗处的花无璃,姜华不会有事的。而且洛姐姐说过会让姜华好好的,我一定说到做到。”

“洛姐姐你最好了!瑾儿能认识洛姐姐,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呢。”苏瑾扬起笑脸,红肿得像核桃一样的大眼睛里却是璀璨的笑意,那种纯净的灿烂,震颤着宁洛歌,她把那笑容牢牢地刻在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让那笑容时刻提醒着她,这世间还有拥有那样笑容的女子,那值得被珍惜被呵护被爱hù

一生的女子。

晚上,耐不住苏瑾的死缠烂打,宁洛歌同意了她要和她住在同一张床榻上的任性要求。

吹了灯,两个人并排躺在床榻上,看着床帐顶,两人都没有睡衣。

宁洛歌是因为担忧明天重重的危机以及未知的危险,苏瑾却是高兴终于看见曙光了,过了明天就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再加上见到了一直都担心着的宁洛歌完好无恙,她高兴得恨不得跳起来。

“洛姐姐,你说在这个世界上,为什么要有杀戮呢?”

“因为欲望无休无止。”宁洛歌淡淡地回答。

苏瑾一翻身,侧过了身子,眨巴着大眼睛不解地道,“人生不能只有鲜花和阳光么?”

“不能,有天堂就有地狱,有好人,就有恶人。这是自然规律。”

似乎觉得不舒服,苏瑾又坐了起来,她盘着腿双手握着宁洛歌的手臂,眼神中充满希冀,“那我希望有一天在这个世界上只有鲜花和阳光,不论男人女人老人还是小孩都是开心地笑着的,到处都充满了笑声,姐姐你说那样该有多好。”

那一刻,宁洛歌再次被这个女孩震撼,即使是在黑暗中,她的眼神也亮如白昼,那是希望的光芒,只有心中充满了光明与阳光的人才会有的眼神。

“会实现的。好了睡觉了。”扯了扯苏瑾的袖子,宁洛歌道。

“哦,好吧。姐姐晚安。”苏瑾垂下头,似乎疲倦袭来,她打了个哈欠,躺在床上很快便睡熟了。

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一直闭目假寐的宁洛歌再度睁开眼睛,转过头看向苏瑾,她的被子已经被无意之中踢开了,只剩下一角盖在肚子上,宁洛歌有些无奈地叹口气,轻轻地坐起来,重新把被子捡起来盖在苏瑾的身上。

看着她的目光也很柔和,那感觉好像是个母亲在看着自己的女儿。

的确,前世的自己死时候的年纪加上如今的却是可以做她的母亲了。

重新躺回枕头上,宁洛歌无声地呢喃,“但愿有一天,真的可以只有鲜花和阳光。”

天还未亮,宁洛歌便醒了,本就睡得很浅,她轻声坐起来以免吵醒睡得正熟的苏瑾,一切都收拾好,披着一件狐裘,她走出房间,本就是深秋,马上就要入冬的天气,早上阴风瑟瑟,乍一出门,她被吹得打了个哆嗦。

“姑娘这么早就醒了?”婢女竟然早已经候在了门口,这让她心里暗暗怀疑她到底是睡没睡觉。

她点了点头,颤着嘴唇问道,“花无璃呢?”

“尊主已经离开了。”

宁洛歌神色紧了紧,没再说话。

观赏着精致的花园,这还是宁洛歌第一次静下心来看花园里的布置,果然是花无璃的风格,到处都是绚烂绽放的花朵,即使是马上要冬天,花园里的鲜花也盛开到了极致。

整个花园透露出的都是极其地豪华炫丽的风格,好像不晃花你的眼睛誓不罢休一样。

好像花无璃这个人,耀眼夺目,高调优雅,无论在什么地方,都是最惹人注目的那个人。

即使是在人才济济的凤凰门中,也要被众人尊称一声大师兄。

只是如此眼高于顶的大师兄出现在了西凉,到底是为了什么呢?又是谁能够值得劳动大师兄的大驾呢?

宁洛歌不会自负地认为大师兄是为了自己,她和大师兄都不是那么冲动没有理智的人,绝对不会因为头脑发热就做这么多事情。

那么,究竟是什么值得大师兄这么做呢?

“姑娘,姑娘?”耳畔传来婢女的声音。

“嗯?”宁洛歌抓着狐裘的边缘,侧过头看向婢女,眼神有一瞬间地迷蒙。

“有人求见。来人自称是曦月公主。尊主走之前说过,若是在他不在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就来请教姑娘。”

“曦月?快带她过来。”宁洛歌皱了皱眉,“哦,对了,不要吵醒屋里的苏姑娘。”

“是。”婢女恭敬地退下。

就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宁洛歌见到了风尘仆仆的曦月。

“公主,好久不见。”宁洛歌惊讶于一向沉着优雅的曦月竟然如此狼狈,发髻倾斜,头发凌乱,裙角还沾着枯叶,原本崭新的白靴此时变成了土灰色。

“宁洛歌?!”曦月显然没想到竟然会见到宁洛歌,没注意脚下的石头竟然被绊了一个趔趄,幸亏她及时扶住了公主,才让公主没有出丑。

“是我。公主。”宁洛歌浅笑。

“可,可是你若是在这儿,那帝都的那个……”曦月脸上难得露出了惊悚的表情,她在来之前还特意去和谦王府的宁洛歌道过别,虽然谦王府的宁洛歌因为伤势的原因总是在沉睡,但她醒着的时候就是那个冷漠淡然的宁洛歌啊。

“那个是假的。”当她从公主的嘴里听到赫连子谦确实把假的宁洛歌带回了谦王府的时候,心里五味陈杂。一方面对于赫连子谦还好好地活着而很欣慰,另一方面则是对于赫连子谦没有识破那个假宁洛歌而心生失落。

“那……这…你!”惊讶于这个惊人的消息,曦月一时语塞。

“不说她了,且说你为什么会来这吧?”宁洛歌摇了摇头,轻描淡写地说道。

经她这一提醒,曦月才想起此行的重yào

目的,“我本来是受了谦王的指点来找名叫‘花无璃’的人,既然有你在这,看你这样,应该与他也相熟。那我便与你说。”

“请说。”宁洛歌颔首。

“我特意为哥哥培养的暗卫途中出了事情,我半路才遇到他们,得知他们遇到了伏击。我要把这件事情赶快告sù

哥哥。”

宁洛歌忽然面色一白,一把抓住了曦月的手腕,“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

“你们暗卫可有一个叫做‘碧落’的人?”

“你怎么知dào

?!”曦月惊呼出声,不敢置信。

“因为他现在正在姜华身边保护他。”宁洛歌的语调沉了下去,她一直都知dào

今天不会安稳,但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若是那个碧落自始至终都是假的,那姜华的处境岂不是堪忧?

若是姜华出了什么事情,那苏瑾……

不敢再往下想,宁洛歌强自镇定,耳畔传来曦月焦虑的声音,“可是碧落还在我的身边啊,那哥哥身边的到底是谁?难道……难道……”

“你快去给姜华报信!花无璃走了没有多久,我命他的人带你过去报信,希望赶得及。另外,你再派一队人去通知苏将军,不要接应云国的使臣,封锁城门。你的人加上我能调度的大师兄的人加在一起,相信应该能够抵挡一会儿了。”宁洛歌有条不紊地吩咐曦月和婢女

第229章 曦月到访

在听到中间的时候,曦月忍不住质问,“为什么不要接应我云国的使臣?他们是来接应哥哥的。”

“不要天真了公主,你以为假碧落是谁派来的?除了云国皇帝,谁还会知dào

你秘密训liàn

了一批暗卫,你真的以为他们是来接应你哥哥的?恐怕,他们只是来接应你哥哥的尸体的。”宁洛歌最后冷哼了一声,不再理会天真的公主,而是拍了拍婢女的肩膀,“立kè

传令下去,这一切就看你们的了。”

婢女像是受到了鼓舞,眼神中带着力量,她重重的应承,“遵命。”

“曦月公主,如果不想让你哥哥称为刀下亡魂,现在立kè

,马上离开。若你哥哥因为你的一分迟疑而死,你万死难辞其咎!”宁洛歌撂了狠话。

曦月浑身一震,仿佛醍醐灌顶,整个人打了个寒颤,她望着宁洛歌的眼神充满的坚毅,她点头,“我走了。”

“保重。”二人一同离去,宁洛歌在她们身后轻声说。

还未等人走远,门后的房门“嘎吱”一声开了。

苏瑾俏生生地站在门口,睡眼惺忪地望着宁洛歌,“洛姐姐,刚刚是谁在外面?”

宁洛歌一惊,心里暗暗揣测苏瑾到底有没有听到曦月她们二人的话,她试探着回答,眼神则盯着苏瑾,不放过她脸上任何意思细微的变化,“是小黎,我刚吩咐她去做早点。”

小黎就是最近一直在宁洛歌身边服侍她的婢女。

“哦,那姐姐我去洗漱一下,我们就吃早点。”苏瑾不疑有他,打开门走过来。

一开门冷风扑面而来,引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今天天冷,回去多穿点,那我就先过去,一会你跟过来。”宁洛歌见苏瑾并无异样,正好她心里又惦记着姜华,便去了大厅。

一刻钟很快就过去,宁洛歌已经等了苏瑾一炷香,起初她还担心苏瑾如果来得早了那么她事情吩咐不完,又或者被她撞见,可后来她事情都说完了,坐在那干等了一小会儿,都不见苏瑾的影子。

“派人去叫苏姑娘来吃早点。”宁洛歌吩咐身旁的黄衣婢女。

黄衣婢女快步小跑出去,不大一会就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神色焦急,看见宁洛歌更是慌张得不得了,“姑娘,姑娘不好了,”她上气不接下气地道,“苏姑娘不见了!”

宁洛歌猛地抬起头盯着黄衣婢女,见她脸上焦躁表情不像假的,她扔下筷子,立即站了起来,“派人在府里再搜一遍。”

说完她便向着二人睡觉的东厢房走去。

宁洛歌说不上来此刻的心情,好像是手中紧紧地攥着一把流沙,然而她攥得越紧,流失的就越快,她多想让流沙留在自己的掌心里,可她忘记了,那是流沙,不是石头。

她低估了苏瑾,也高估了苏瑾。

低估了她对姜华的感情,她总以为这是小姑娘情窦初开,爱恋之于她是青涩的懵懂的,那样深浓的厚重的爱不该属于年纪尚轻的她。

可她也高估了苏瑾,高估了她的理智,对事情的判断。

宁洛歌如今的心里百般不情愿相信自己心中的猜测,只希望去搜寻的下人们搜完之后能告sù

她一个好消息。

然而,花无璃的手下们动作都不是一般的迅速,宁洛歌刚刚检查完卧房,一众人便回来了,领头的首领向前走了一步,恭敬地禀报,“报gào

姑娘,苏姑娘应当是从后门溜走了,后墙上还有一个新的鞋印,根据鞋子的尺寸,应当是苏姑娘。”

宁洛歌脸色泛青,她已经顾不得再去想后果,此时她心中只有一个信念,找到苏瑾,保护好她。

“立kè

备马!”宁洛歌负手而立决然地站在台阶上,眼神萧瑟死寂,众人见她如此决绝,都不知dào

如何办才好,他们总觉得若是真备了马姑娘有可能就再也回不来了。

“我不想威胁你们,也不想让你们难做,我且说下,不论花无璃有什么样的命令,现在我都必须走。你们也看到了,苏姑娘失踪了,她是我的妹妹,我不可能看着她只身犯险却无所作为,若是那样我会鄙视我自己。”

“好,姑娘骑属下的马去吧,属下的马就在府门口。”首领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他一咬牙,抬起头说道。

宁洛歌本以为还会有什么波折,然而首领快速地妥协也是让他惊讶了一下。

但随后她点了点头。

她转身走回房中,过了一会走了出来,“走吧,请前面带路。”

“姑娘请走这边。”

宁洛歌不再磨叽,大步穿过大厅,向着府门口走去……

宁洛歌上一世在陲城呆过两年,对陲城的地界十分熟悉,是以在得知了他们此次约见的地点在向柳坡之后,她便想要快马加鞭地抄近道赶过去,她心里始终抱着一丝希望,苏瑾是走出去的,靠着一双腿说不定此时也还没到,她骑马,只要她快一点,再快一点,可能就能够赶上她了。

“驾!”她扬起手,狠狠地抽向马身,顿时马的速度便又快了几分。

宁洛歌整个人几乎伏在马背上,紧紧地勒着马缰,不停地挥动着马鞭子。

“快点!请再快点!”她低声默念,眼中是一掠而过的无助。

“驾!驾!”

蓦地,马转了个弯,眼前出现的场景让宁洛歌一窒,充斥着叫卖声和吆喝声的街道,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晨起的希望和笑容,然而马匹若从中间踏过,就一定会把这一切都毁于一旦。

“吁!”在马前蹄即将踢翻老婆婆的馒头锅的时候,宁洛歌及时地勒住了马。

老婆婆吓得已经瘫软在地上,她在马上直起了身子,扔下一锭银子给老婆婆旁边的中年妇人,随后深深地看了眼这条小巷,无声地调转马头,离开了。

她没有从那条小巷走,尽管那条小巷会让她更早到达向柳坡。

走了也相对较近的一条,马匹在空旷的大道上飞奔,宁洛歌伏在马背上不知dào

刚才自己的选择是对是错,她只是在马蹄要践踏那一切的时候,看到了老婆婆眼中的惊慌和绝望,脑海里忽然就浮现出昨夜瑾儿的那句话,“那我希望有一天在这个世界上只有鲜花和阳光,那样该有多好。”

“瑾儿,瑾儿你一定不要有事!姐姐答yīng

过你,会好好地保护你,不要让姐姐食言。”宁洛歌握着缰绳的手已经被勒出了深深的紫痕,她却浑然不觉,只是拼了命的握着,催促马快一点,再快一点。

当宁洛歌的视线里终于出现了向柳坡坡顶的亭子的时候,她几乎是喜极而泣。

明明很短暂的距离,她却好像已经走了一辈子。

“驾!驾!马儿快点,很快就要到了坡上的亭子了。”宁洛歌带着哭音,半哄半祈求。

马儿像是听懂了宁洛歌的话,加快了速度向着坡上冲去。

“瑾儿!”

看到前方不远处的熟悉女子的背影,宁洛歌惊喜地呢喃出声。

确定了确实是瑾儿,而且瑾儿还完好地活着的时候,宁洛歌几乎想要跪下来感谢老天爷,她心里充满了无限的感激,秋日阳光正好,光芒万丈地阳光铺洒在亭子上,灿烂美好。

宁洛歌看着这一切忍不住笑了,她真的感谢老天。

然而,只是电光火石之间,亭子里的假碧落忽然调转了方向,银光闪闪的剑尖直直地刺向姜华的胸口。

就在剑尖刺入胸膛的一瞬间,姜华忽然被人大力地推开,“嗤”地一声,长剑刺穿了来人的身体。

“瑾儿!”

“苏瑾!”

宁洛歌和姜华惊惧地看着这一幕,不过是须臾之间,宁洛歌嘴角的笑容还没有消散,便覆上了一层浓重的悲凉。

而众人都被突然而来的巨变震惊了。

姜华抱住了跌落的苏瑾,汨汨的血从苏瑾的伤口中流出来,浸湿了衣襟,远远望去,好像在她的前胸开了一朵血红色的牡丹花,灿烂夺目,妖冶诡异。

“瑾儿!”宁洛歌翻身下马,跌跌撞撞地向着亭子跑过去,此时她的理智已经抽离,脑袋里一片空白,唯有刚才那一幕,剑刺进苏瑾的胸口,一遍又一遍地回放着。

“宁洛歌!”

“洛洛?”

众人这才看见宁洛歌,只见她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上坡顶,几次三番地被石头绊倒,却浑不在意。

终于爬上了亭子,宁洛歌跪坐在苏瑾的身旁,看着血色一点点的在苏瑾的脸上褪下去。

好像感同身受,她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我是不是要死了?”躺在姜华的怀里,苏瑾惨白的嘴唇轻轻地翕动。

“不会,不会的,有我在,我不会让你死。”宁洛歌不断地摇头,似是想起了什么,双手颤抖着从怀里掏出了一个蓝色瓷瓶,她伸出手拔瓶塞,然而接连几次都握不住瓶塞。

最后实在是拿不出来,她大叫一声,狠狠地把瓷瓶掷在了柱子上,瓷瓶碎成数片,由于她太用力,瓶子飞溅的碎瓷片弹射回来,有一片滑过她的脸颊,在她的右脸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血痕。

第230章 鲜花和阳光

她却恍若未觉,只顾着去拿从瓶子里掉落出来的金色药丸,“吃这个,这个很好。”

两粒药丸全部捡了起来,宁洛歌举着双手小心翼翼地捧到苏瑾面前,好像她捧着的就是苏瑾的性命。

见到宁洛歌把他前几日给她的恢复元气的丹药都拿了出来,花无璃心里大为震惊,看不出,这小姑娘在小师妹的心里竟然如此重yào



要知dào

宁洛歌手里捧着的两颗金色药丸,一颗就是宁洛歌十年的寿命。

花无璃忍不住开口提醒,“刺客一剑刺穿心脏,洛洛,没用的。”

“你闭嘴。”宁洛歌忽然惊恐地扭过头,面目狰狞地瞪了花无璃一眼,转而把两粒药丸都给苏瑾吃了下去。

本已经奄奄一息的苏瑾缓缓地睁开了眼,脸上的气色也红润了很多,可越是这样,宁洛歌心里越难过,她的手一直摸着苏瑾的脉,她知dào

这两颗药丸让苏瑾有了些力qì

,可她的脉象却……若是这起死回生的药丸都不管用,普天之下又有什么能够救瑾儿的呢。

宁洛歌好像大吼一声,好像问问老天,为什么这么残忍,前一秒还给了她希望,后一秒却要全部夺走。

她好像问问老天,苏瑾这么好的姑娘为什么这么薄命,为什么!

“洛姐姐,你别哭。”耳畔忽然传来苏瑾清脆的声音,只是这一回,声音很微弱。

“我没哭。”宁洛歌慌忙地擦掉脸上的泪,连忙说。

“我不后悔,我很开心。我这一生啊,什么有意义的事情都没有做过,没想到临死能够救了我最心爱的人,我很满足。只是,告sù

爹爹,女儿不能再尽孝了。但我想爹爹不会生气的,他那么爱我。”苏瑾的脸上逐渐地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很美,很美。

“瑾儿。”姜华哽咽地抚摸着苏瑾的脸,紧紧地拥bào

着她。

苏瑾艰难地把头转过来,望着姜华,笑得很温柔,“别哭。也别说话。我知dào

你嘴笨,你从来不知dào

如何讨女孩子欢心,每次都要我气得跳脚你才能明白我到底想要什么。每次抱着我都会把我勒的喘不上气,亲我也总是能出丑。可我就是喜欢这样的你,虽然像个木头,但却有一颗火一样的心。你答yīng

我,以后一定要找个比我漂亮比我温柔的女孩子成亲,行么?”

姜华的眼泪掉下来,落在苏瑾的脸上,他却浑然不觉。

苏瑾脸上的红渐渐地退下去,连身子都越来越冷,她看着眼前的两个人,她的姐姐,她的爱人,颤颤巍巍地伸出双手,分别抓住两个人的手,她近乎听不见的声音,她说,“你们两个人,都是我最爱的人,我在天上会保佑你们,请你们一定要幸福。”

宁洛歌的手落下,握着她手的那个人闭上了眼睛。

她走了。

“瑾儿!”宁洛歌大声地呼喊,而那个叫“瑾儿”的女子,再也不会脆生生地应承一句,“洛姐姐,我在这儿。”

她低垂着头,脑海中不断回响着苏瑾的声音。

“瑾儿……瑾儿拜见师傅。”

“幸亏你是女子,不然我还要烦恼到底是嫁给这么优秀的洛哥哥还是……”

“洛姐姐,你要幸福啊。”

“我也不知dào

……怎么、怎么回事,之前遇到那么多危险都没哭,结果、结果一见到你就忍不住了。”

“洛姐姐你最好了!瑾儿能认识洛姐姐,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呢。”

“我希望有一天在这个世界上只有鲜花和阳光,到处都充满了笑声。

她曾经许下的承诺好像还言犹在耳,“瑾儿,洛姐姐会好好地保护你和姜华的,洛姐姐保证,一定让你们幸福。”

瑾儿说什么,她说,“我相信姐姐,姐姐是个守信的人。”

“啊!”宁洛歌疯了一样的怒吼,回音在长亭里久久回荡。

忽然起身,她毫不犹豫地拔出慎言手里的剑,挥向碧落。

碧落的剑还插在苏瑾的胸口,只得赤手空拳地挡着宁洛歌疯狂的攻势。

宁洛歌是真的疯了,她丝毫不记得自己已经没有了内力,如今动武也绝对是在自杀,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杀了他!

几乎是毫无章法的攻击,什么能够杀人宁洛歌就用什么,她发狂地大叫,锋利的剑乱砍乱劈,刀刀致命。

若非碧落有轻功可以躲,恐怕早就被宁洛歌砍成了肉段。

见碧落在躲,宁洛歌空闲的左手立kè

从怀里掏出数根银针,同时洒向碧落的四肢百穴,毫无停顿。

“啊!”碧落一声惨叫,扑倒在地,无论如何也站不起来,之间他的两条腿的膝关节和脚筋上都钉着一根银针。

然而宁洛歌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她忽然改成双手握剑,高高举起长剑,大喝一声冲着碧落狠狠地劈下来。

倏地,流畅的攻势停滞在了半空中,剑下站着瞬间移动过来的花无璃。

“洛洛,冷静下来。”

“滚开!”宁洛歌木着脸,眼睛盯着碧落,冷冷地扯了扯嘴唇。

“你应该把他交给姜华。”忍受着宁洛歌身上散发出的阎罗地狱一般的森冷气息,花无璃如是说道。

宁洛歌的手指动了动。

“咣啷!”长剑被扔在了地上。

宁洛歌转过身走到苏瑾的跟前,她缓缓地蹲下,此时的她已经冷静下来了,冷静地心都已经寂灭了。

她冷冷地说,“放开她!”

“不。”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姜华对宁洛歌说了“不”。

“你连自己都保护不好,有什么资格抱着她?

几乎是用抢的,宁洛歌把苏瑾从姜华地怀里夺了过来。

瞬间,姜华的怀里空了,那一瞬间,他的心也被抽空了。

他跌坐在地上,六神无主。

忽然,身后传来一阵骚动。

当听到慎言行礼,喊着“苏将军”的时候,宁洛歌身形晃了晃。

“瑾儿呢?”苏将军历来沉稳宏亮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音,他目光所及就是一片血红,直觉上似乎不大对劲儿。

而背对着他跪坐在地上的白衣公子,看上去与宁无双的身形相仿。

“是宁公子么?”苏大将军停住了步子,站在亭外三尺,直觉告sù

他前面有他并不想要知dào

的事情发生了。

宁洛歌放下了苏瑾,当苏瑾的头露出来得那一瞬间,苏拓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宁洛歌是跪走到苏拓身前的,她目视前方,看着苏拓的衣袍,木木地开口,“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瑾儿。”

说完,猛地弯下腰躬下身子,“砰”地一声,是头刻在沙石地上的声音。

“对不起!”

“砰!”宁洛歌再次躬身弯腰,磕头。

“对不起!”

磕一个头就是一句“对不起”。

苏拓早已经被眼前的场景震惊在了当场,他只是瞪大了眼睛看着宁洛歌不断地磕头,嘴里呢喃,却好像失去了所有的感觉,仿佛置身在虚空之中,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感觉不到。

只是呆呆地看着女儿的尸体。

“够了!”一旁的花无璃实在看不下去宁洛歌这样自残,抓住了她的肩膀,制止她再磕下去,她的额头已经被磕出了血,殷红粘腻的血顺着太阳穴流下来,诡异可怖。

“我知dào

你心里难受,但你这样做根本改变不了任何事。”花无璃脸色很冷,是极其少见的冷肃,大多数的他脸上都带着漫不经心的笑容。而不是现在的严肃正气。

“回去睡一觉,醒来就都过去了。”

“真的么?”宁洛歌的眼睛动了动,看向花无璃,执着于他那一句“醒来就都过去了”,眼神真挚。

花无璃心下动容,却只能点头,“真的。”

随即出手如电,点了宁洛歌的睡穴。

宁洛歌只感觉到颈上一痛,就再没有了知觉。

————————————“瑾儿,洛姐姐会好好地保护你和姜华的,洛姐姐保证,一定让你们幸福。”

“我相信姐姐,姐姐是个守信的人。”

“不,不要相信我。不要。”床榻上昏迷的宁洛歌不断地重复这句话。

她闭着眼睛,睫毛不断地颤抖,冷汗从她的额头上冒出来,头发几乎湿透,一缕一缕地贴着头皮,粘腻难受。汗水浸透了她的中衣,整身衣服都贴在了她的身上。

瑾儿,洛姐姐会好好地保护你和姜华的,洛姐姐保证,一定让你们幸福。”

瑾儿说什么,她说,“我相信姐姐,姐姐是个守信的人。”

恍惚当中,瑾儿被五花大绑扔在了砧板上,一个粗犷凶狠的汉子举起来手中还带着血迹的砍刀,生生地剁了下去!

“不要啊!”宁洛歌拼命地呼喊,身子却好像是被水草缠住,无论她怎么动弹都挣脱不得,她大声地呼喊着瑾儿的名字,瑾儿却只是远远地望着她,不语,微笑。

手起,刀落,温热的鲜血溅到了她的脸上。

倏地,她睁开了眼。

万籁俱寂。

沙漏静静地流淌,时光悄悄地逝去,宁洛歌睁着眼睛,看着天亮,天又黑。

晚上,屋外传来轻微的响动。

随即便有微弱的声音传来。

“姑娘睡了这么久,为何还不醒?”屋外,慎言焦急地在门口来回踱步,他已经顾不得想为什么这里会又出现一个宁洛歌,此时他只盼望宁姑娘身体不要有什么事情。

第231章 陨落之后

“她只是悲伤过度,没什么大碍。”花无璃的声音紧跟着响起。

“可姑娘已经睡了三天了。”慎言少见地很激动。他不懂医,如今又是寄人篱下,处在被动的地位。

亲眼见证了苏瑾的离开,每个人的心情都是一片灰暗。

门忽然从里面“咯吱”一声开了,二人抬起头就看见宁洛歌穿着一身白色中衣站在门口,眼神平静无波,看着他们二人,声音略微有些哑,“慎言,我没事了。”

“姑娘,你真的没事了么?”虽然催促花无璃的时候他焦急得很,但是在对待宁洛歌的时候就完全不一样了,他又害pà

她没修养好就硬撑着和他们说没事以安他们的心。

宁洛歌眼神有些呆滞地望着天空,很快收回了视线,没有回答慎言的问题,只是看向花无璃,很莫名的开口,“谢谢。”

花无璃知dào

她是在感谢他给她去向柳亭的权利。

宁洛歌知dào

自己从本质上还是花无璃手中的人质,对于一个人质,花无璃能给予如此高度的自由,是该感谢的。

“我想去探望下苏将军,可以么?”宁洛歌望着花无璃问。

“嗯,可以。让慎言陪着你。”花无璃极其宽容,但话锋一转,“有个条件,你必须先吃东西,再沐浴更衣一下。臭死了。”

夸张地捏着鼻子,花无璃扇着空气,嫌弃地别过头不看宁洛歌。

没有尴尬,只是空气中淡淡地飘出一声宁洛歌的声音,“谢了。”

她转回房间,背影萧瑟寥落。

在宁洛歌进了房间之后,慎言有些担忧地道,“我总感觉姑娘不大对劲儿。她太冷静了。”

花无璃只是悠悠地抛下一句话,便离开了,他说,“心空了,人也就冷了。”

宁洛歌和慎言去将军府的路上,听慎言把近来发生的事情和她说了一遍。

曦月和真碧落二人带着大队赶向向柳坡的途中被人埋伏,全军覆没,到现在为止仍旧没有消息。

这也导致了众人没有收到碧落是奸细的这个消息,而间接地使苏瑾丢掉了性命。

苏瑾的尸体被放在将军府上,就等着四日之后发丧。姜华则一直守着苏瑾的尸体。苏将军也大病了一场,现在还在床上躺着。

“姑娘,属下已经尽量把您还在花无璃手里的消息秘密地传回帝都了,不出意wài

,五日之后主子就知dào

了。”

宁洛歌胡乱地点了点头,心里却是知dào

,想从花无璃眼皮子底下传走消息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只是她不想给慎言泼冷水,人有希望,就是幸福的。

慎言见宁洛歌从始至终都没说话,一直都是他在不停地汇报,想起那日在长亭里宁洛歌疯狂的一面,心里不禁戚戚然。那样的宁洛歌是所有人都没见过的。

而如今,慎言偷偷地看身侧面容素淡干净的宁洛歌,无悲无怒,无喜无怨,之前的一切都好像不过是他臆想出来的画面一样。

“到了。”宁洛歌轻轻启唇,淡淡地道,好像是在提醒走神的慎言,可她分明就连余光都没扫过慎言的。

慎言先下了马,随后把她扶下来,她现在已经连下马的力qì

都不够了啊。

气喘吁吁地下了马,站在将军府的府门口,将军府的灯笼全换成了白色招魂灯,往里走,将军府上下一片缟素,由管家领着往苏将军房间去的时候,记忆恍惚回到了几年前初见苏瑾的那一次。

人生若只如初见,那该有多好。

只是如今,一切都已经不能回头了。

她始终是没有兑现承诺,不论前世还是今生,她都负了瑾儿。

“公子请进。”管家比了个请的姿势。

“你在门口等我,我一会就出来。”她向旁边的慎言吩咐了一句,就进了房间。

房间里生着火炉,比外面要暖和几倍,乍一进去,一股浓烈的药味扑鼻而来。

“你来了?”床榻上传来老将军虚弱的声音,不时地夹杂着几声咳嗽声。

“将军。”忽然之间,原本已经平复好的心绪在听到苏将军的声音时瞬间便起了波澜。

原来她还是没办法越过这个坎。

她哽咽了。

“快坐。”苏拓指了指近处的梨花木椅,请她坐下。

走得近了,她才看清楚榻上的老人,那一瞬间,她泪流满面。

曾经精神矍铄的大将军如今变成了虚弱颓唐的老者,曾经飞扬的青丝如今变成了干枯的灰发,一夜白头,原来真的存zài



而曾经豪气云天的悍将如今只是个老年丧女的可怜父亲,这翻天覆地的转变,让宁洛歌一时之间不知dào

去适应。

所以她哭了。

“好孩子,别哭。叔叔不怪你。是叔叔没有保护好瑾儿。”苏拓也老泪纵横,宝贝女儿死了,可他连女儿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他是个多么失败的父亲。

宁洛歌“噗通”一声跪在苏拓的面前,失声痛哭,“将军!是我错,我没有保护好瑾儿,辜负了您的托付。如果不是我把她和姜华撮合在一起,就不会有今天的事情。都是我的错啊。”

一直压抑着的情绪忽然一股脑地在苏拓面前发泄了出来,知dào

苏拓肯定比她还要难过,她应该冷静地安慰苏拓,可当老将军说出“叔叔不怪你”的时候,她那一份心情,她今生都不想再体会一次。

“好了,别哭了。叔叔这几天就在想,瑾儿在天上看着我们,她一定不希望我们难过。所以,别哭。我们现在要做的,是把害死瑾儿的凶手找出来。”苏拓声音仍旧虚弱,但听在她的耳朵里,却掷地有声。

她点了点头,擦干眼泪,努力地平复着心情。只是她仍旧跪在地上,死活都不起来。

“将军说得有理,我听慎言说,曦月公主和真zhèng

的碧落暗卫本来是赶过去给姜华报信的,可是半路上却被人给劫走了。刚才在来的路上我在想,这件事情的幕后主使到底是谁。”

“会不会是云国皇室的人?”刚说完,苏拓便又咳了起来,一旁跪着的她极其有眼力见地起身倒了杯热茶递给苏拓,伺候着苏拓喝完她又跪了回去。

苏拓将军看见她这么执着地跪着,也没说什么,眼神却有些哀伤。

“不会。这伙人能够准确地掌握曦月的行踪,就说明是了解曦月的人,曦月一路从京城而来,行踪一直都没有逃脱他们的掌心。所以,此人一定是西凉人,而且一定要有足够多的势力,并且调动他们不会惊动子谦不惊动司徒墨然。那么……”

她这么抽丝剥茧地分析着,原本还不甚清楚的真相就这样浮出水面了。

她猛地睁大眼睛,望向苏拓。

“是太子。”苏拓接了她的话茬,脸色阴沉。

“赫、连、子、煜!”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来,用尽了她全身的力qì



“看来他已经和云国皇室合zuò

了。”

“将军放心,我心中已经有数了。这一次,请您看我为瑾儿报仇。”宁洛歌缓缓地攥紧了拳头,眼中是万年的寒冰,深沉,冷寂。

从苏拓的房间出来,外面的寒冷让她打了个哆嗦。

她不禁苦笑了下,现如今身子骨是越来越差了,看人家慎言不过穿着一身单衣,还面如红润如常,而她披着狐裘,里面也穿了三层,竟然还是冷得打哆嗦。

“姑娘,接下来去哪儿?”慎言见她出来,从恭敬地跟了上来,问道。

“姜华在哪儿你知dào

么?”宁洛歌偏头问。

“在大堂。”慎言把手中的灯笼靠近了些,他注意到即使是在炉火旺盛的屋子里暖和了半个时辰,宁洛歌的脸色还是惨白,而刚刚更是打了个冷颤,想来她是冷的。

“走吧,我们去看看他。”宁洛歌瞥了眼灯笼,抬腿率先走向大堂。

刚走到大堂外,就听见里面传来婢女的声音。

“公子,您已经三天没吃饭了,这样您的身体就垮了。您吃点吧。”

回应婢女的只有沉默。

“哎呀,公子您要不吃,我没办法和管家交代啊,您吃点吧,就当是我求求您了。”

仍旧是让人齿寒的沉默。

不再停顿,她向着大堂里面走去,见到一脸为难几乎快要哭出来的婢女,她道,“让我来,你先退下吧。”

婢女看了眼宁洛歌,看她穿着气度和身后侍卫的穿着容貌想她应当不是普通人,便迟疑地点了点头,看了眼饭菜,便走了。

只是刚走出两步,又有些怯生生地返了回来,“那个,饭菜凉得快,还请趁热吃。”婢女鼓足了勇气快速说完这句话,不敢看她的脸,又快速行了一礼匆匆地跑了出去。

婢女出去之后,慎言也识趣地出去了,他细心地关上厅门,守在门口。

屋子里有两个人,但却好像只有宁洛歌活着。她冷冷地睨着倒在棺柩旁的姜华,声音如寒冰,“醒了么?”

姜华在最初听到宁洛歌的声音时身形晃了晃,若非那一下,宁洛歌都以为姜华根本就是具尸体。

此时听到宁洛歌在和他说话,他只是木然地抬头看她……

第232章 回帝都

“凶手还在逍遥法外,忘了么?”冷冷地看着他,她抛出了第二句话。

姜华的木头脸有了一丝龟裂。

“她说了,她不后悔。她还说了,”宁洛歌的声音有了一丝颤音,哽咽了一声,她停顿下来,平复心情,大厅里出现了短暂的沉默,随后她的声音再次响起,“她想让我们都幸福,你也忘了么?”

姜华的眼眶红了。

“没时间悲伤了,你该做的事情很多。我本来派了曦月去给你通风报信,可是她现在失踪了,你不去查查究竟是怎么回事么?若是有人想要阻挡你回云国,那你现在的样子不是正如他所愿了么?你难道不想去看看,究竟是为什么,明明应当是你最亲的家人,却拼了命的要杀了你,阻止你回你自己的国家么?”

姜华眼睛里有晶莹的东西落下来。

宁洛歌却强迫自己忽略掉,强迫自己对他再残忍些。

“如果这些你都不在乎,那好,你去陪瑾儿吧,如果你觉得她会高兴看见你,那你就去吧。她赔了自己的性命就为了让你我活得幸福,你我却在这里痛哭流涕郁郁寡欢,我想她会开心地,你说是么?”宁洛歌坚硬的语气连她自己都吃了一惊。

“啊~~~”大厅里忽然爆fā

出的吼声让她都震了一惊。

再转头看跪伏在地上的男子双充满了哀伤绝望的眼睛,她觉得心里的五脏六腑好像都在被人拧捏一样。

姜华伏地大哭,宁洛歌从里没有听过一个男人哭得这样撕心裂肺,好像要把心里所有的悲痛都哭出来一样。只是她却还要再加一剂重药。

“瑾儿生前说,她的愿望是让世间充满了鲜花和笑声。希望今后,你能够努力实现她的愿望。记住!你,不单单是为了你而活着。还有瑾儿。你要为她活出鲜花和笑声。否则,你对不起她。”

宁洛歌转身离开了。

姜华的哭声仍旧低低的,不曾停止,只是宁洛歌知dào

,他应当把话都听进去了。

走到门口,想起那个善良的婢女,她的声音转而温和了很多,抛下一句,“记得把饭吃了。”

返回花无璃的府邸,一路上她一言不发。慎言也从来不是个多话的人,他默默地跟在宁洛歌身后,与她的马始终保持着半匹马身的距离。

留给她一个人空间去思考,默哀。

夜很寒冷,大街上早就已经空荡荡的,马蹄踏在街道上还有隐隐的回声,一股彻头彻尾的孤独包裹了她,仿佛是世界上只有自己,荒凉可怖。

不记得上一次感觉孤独是什么时候,只是幸好,不论是那次还是这回,她身边始终还有一个人。

“慎言,你和慎行很熟么?”宁洛歌望着星空,却在问身侧的人。

慎言没想到宁洛歌会关心他的事情,先是怔愣了一下,慢了半拍才回答,“他是我哥哥。”

“是哥哥啊。”宁洛歌忽然笑了,虽然这笑淡的让人看不出来,但慎言就是知dào

,宁洛歌笑了。

“你和你哥哥还真是很像呢。”一样的默默地在我身边,支持着我。

“是么?”慎言挠了挠头,好像对这个话题还有些羞涩,“他是很好的哥哥,不过认识我和他的人都说我们长得不像。小时候父亲母亲还说我是捡的。”

“为什么是你是捡的?不是你哥哥呢?”宁洛歌忽然很感兴趣地问道。

“我哥哥优秀啊,所有人都喜欢我哥哥。可我太顽皮了,每天都是在家里搞破坏,所以我母亲就说我这么皮,不是她生的。”

似乎是想到了好玩的事情,他忽然笑了笑。

那笑,虽然很快就收回去了,但她还是看到了,那是,能够温暖人心的笑。

好像重新活过来,意识在这个世上苏醒,她努力地挣了睁眼,声音比来时轻快了些,“好了,快走吧。”甩出这句话,她一夹马腹,骏马在黑夜里奔驰起来。

宁洛歌回到府里不顾婢女告sù

她花无璃已经就寝了,硬生生地把花无璃从暖呼呼的被窝里给赶了出来。

“我说,你要干什么?”花无璃半闭着眼睛,香肩半露,意态慵懒。

“明天我们回京城。”宁洛歌眼中一片肃然。

花无璃的眼睛豁然睁开,“你没病吧?我没记错苏瑾还要四天,哦不对,现在已经天亮了,她还有三天就要下葬了,你搞什么鬼?你不等她下葬么?”

然而宁洛歌只是摇了摇头,毫无解释的意思,只是重复一句话,“明天我们回京城。”

这回花无璃是完全清醒了,他有些担忧地看着宁洛歌,缓缓的伸出手附在她的额头上,又转而摸摸自己的额头,半低着头喃喃自语,“不烫啊,怎么傻了呢。”

“啪”地一声,宁洛歌打掉了他垂在半空中刚才摸过宁洛歌的那只手,一本正经地再次道,“我没和你开玩笑,我说的是真的。我们立kè

回京城,我知dào

了这件事情的幕后主使,瑾儿不能白死,我必须要给她报仇。”

花无璃的面色也严肃了起来,盯着宁洛歌半晌,脸色则变化莫测,最后她道,“按照你说的办,走吧。”

宁洛歌伸出手抓住了花无璃的手腕,感激地说,“谢谢,大师兄。”

花无璃淡淡地笑笑,笑意却未达眼底。

————————————从陲城到帝都要小半个月,然而宁洛歌硬是要把行程缩短了一半,这便使得花无璃不能坐马车,不能休息,不能和没人玩闹,只得夜夜赶路。

连续七日,真真的是让花无璃叫苦不迭,倒是宁洛歌好像根本没什么影响。

但其实不论是花无璃还是宁洛歌都知dào

,她的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别说是三五年的寿命,只怕一年现如今都是奢望。

只是二人都心照不宣不提这一茬,花无璃还是日日路上哼哼呀呀,其实她知dào

他是想让她休息休息,每当她露出一点点疲惫的神色时,他都会大喊,要累死了累死了,要休息要休息。

但时间紧迫,越早回到帝都越能打得赫连子煜措手不及,这次宁洛歌回来只带了慎行和花无璃,其余人甚至都不知dào

宁洛歌已经返回了帝都。是以这个时候宁洛歌的胜算是最大的。

所以,花无璃的好意她心领了,却着实地受不起。

“明天我们应该就到帝都了,累死老子了,硬生生地不眠不休五天。我说小师妹啊,普天之下也就你敢这么折腾我。”花无璃伸着懒腰打了个哈欠,极为疲惫幽怨地瞪了宁洛歌一眼。

“今儿就在这休息吧。好好地休息一晚上,行不?”花无璃可怜兮兮地问她。

抬眼仔细地望着城门上面的两个大字:惠阳,她的心里说不出的不舒服,每次到这个地方好像都没什么好事发生。她应不应该在这儿停留呢?

这惠阳城里,赫连子煜的眼线很多呢。

可最后到底是耐不住花无璃的软磨硬泡,她不得已妥协,烦躁地挥了挥手,眼神示意花无璃闭嘴,她冷声道,“好了,今晚就在这里休息休息吧。大家都累了。”

说完就率先驱马进城,而花无璃则是一脸的赢了的表情,尾随她欢欢喜喜地进了惠阳。

而一路上一直都像个影子一样的慎言,则是面无表情的遵从宁洛歌的指令。

找了一家上好的客栈,宁洛歌三人要了三间上房,吃了饭上了楼,一沾到床,连衣服都顾不得脱,她就感觉累得睁不开眼,一股困意袭来,她歪在枕头上睡着了。

她这一觉睡得很长很长,长的好像睡了很多年,可奈何她却根本就醒不过来。挣扎着清醒,眼睛看着被子就又能睡着,一整夜反反复复。

最后,她是被一阵敲门声弄醒的,睁开眼望着床顶,耳边是不断传来的敲门声,她愣了三秒钟,终于是清醒了过来。

开了门,却罕见地看到外面站着的是慎言。

“慎言?你怎么来了?现在才不到四更,你没睡觉么?”宁洛歌诧异地看着慎言,他仍旧是面无表情,眼神清明地不像是睡过觉一般,站在门前,似乎是守了一整夜。

见慎言脸色很谨慎,她想了想把慎言请进了屋子,关上门,她听到慎言道,“姑娘,花公子出去了。”

“大师兄?他不是嚷嚷着要一直睡到自然醒?这会儿怎么会出去?”宁洛歌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左手摸着右手的手腕,她问道。

“他看到我站在门口的时候,吃了一惊,我问他去哪儿,他眼神闪烁,说是去赏月。而且,傍晚那碗茶我没喝。”慎言道。

“你是说大师兄给我们倒的茶里下了药?”宁洛歌开始回忆起来,半晌她摇了摇头,“不会的,大师兄为人骄傲,不会用这种方法的。”

“姑娘看这茶杯,慎言不懂医术,这茶杯当初是以防万一偷留下的。您看看,这里是否有药吧。”说罢慎言从袖中掏出了一个茶杯,小心地放在桌上。

宁洛歌拿起来伸出食指在茶杯壁上摸了一圈,一层淡淡的无色粉末便挂在了她的指尖。

望着这层粉末,她脸色微变,“可大师兄这么做是为什么呢?”

第233章 遇袭

几乎是在自言自语,她想不通究竟是为了什么。

“或许,是想要阻止姑娘回京城。”慎言一语惊醒梦中人。

“这药只是为了让我们好好睡一觉,睡醒了岂不是还要进京?那这药还用什么作用?”宁洛歌直觉还是有什么不对劲儿。

“属下不知,或许这和花公子深夜出去有关系。”

“好了,我想想,你先出去,如果大师兄回来了,你立kè

告sù

我。”宁洛歌揉捏着太阳穴,闭着眼道。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了,天蒙蒙亮的时候,慎言敲了敲门。

宁洛歌知dào

,花无璃回来了。

“好了,你在门口守着,不允许任何人进来。”宁洛歌吩咐慎言。

“是。”

宁洛歌敲了敲门,花无璃的声音从屋子里响起,他打开门,一副还没睡醒就被吵醒的困乏表情,把宁洛歌给“请”了进去。

慎言警惕地守在门外,不发一言,不过一会,他便听到屋子里的争吵声,到最后是瓷器摔碎在地上的声音,屋子里二人的争吵异常激烈,引得客栈里的其他人都纷纷注意到这间房间,齐刷刷地看向门神慎言,他却如老僧入定般仿佛根本就没听见没看见。

又过了片刻,宁洛歌气喘吁吁地走了出来,头发衣着还有些凌乱,而花无璃则是露着一半的玉背,头发如鸟窝,衣服如干草,整个人像个女鬼。

慎言被眼前的情景着实地惊艳了一把。

有些忍俊不禁。

宁洛歌回房间收拾过后,洗了一把脸,走了出来。

三人再度上路,气氛空前的尴尬。

花无璃和宁洛歌互相不理睬,慎言仍旧是维持着他不说不动木头人的形象,三人快马加鞭地赶向帝都。

一上午很快过去,中午的时候宁洛歌忽然觉得肚子不舒服,去了路边小树林里解手。

而花无璃和慎言则大眼瞪小眼地看着对方。

半盏茶的时间过去,宁洛歌才从小树林里走出来,当她刚提好裤子走出树林的时候,刚刚看见花无璃他们二人想要说什么,一阵银光晃花了她的眼睛。

紧接着便是刀光剑雨铺天盖地地向着她而来。

她吃了一惊,但很快反应过来,出手防御,花无璃也快速地移了过来,挡下了那一剑,接下来的每一招攻向宁洛歌的攻势都被花无璃给挡了下来。

突然而至的杀手大多数都在攻击着花无璃这一方,看得出他们的主要目标是花无璃身后的宁洛歌,是以招招都是向着宁洛歌,即使是拼着被花无璃一脚踹飞,也要给宁洛歌一剑。

就因为这些不要命的暗卫,即使是有花无璃的保护,宁洛歌还是受了两剑,她却一直隐忍不出声。

另一边的慎言则对手较少,他还勉强能够应付。

且打且退,然而花无璃的打法却让杀手们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武功绝顶,却招招都不致命,对杀手们的攻击也全都是给对方一些轻微的皮外伤。

对手砍他一刀,他踹对方一脚。对方砍宁洛歌一刀,他踹对方两脚。但无论见多少血,他都不出杀招。

与他对比起来,一旁的慎言就要显得血腥多了,几乎是每一剑都要见血。

最后空出手的慎言看向还在和对手磨蹭的花无璃,不禁皱起了眉头。

花无璃不是个蠢蛋,相反他还是绝顶聪明。

作为凤凰门的首席大弟子,这名头绝对不是浪得虚名,可他如今且行且退的战略,让慎言不得不怀疑他的初衷。

仔细地观察着他的打法,慎言觉得,他好像是在……拖时间。

半晌,慎言的眼中划过一丝光亮,忽然他的脸色大变,眼神探向花无璃身后的宁洛歌,他盯着宁洛歌的眼睛半晌,果然,这一回,他身形一震。

突然大喝一声,“别打了,宁洛歌跑了,快去追!”

杀手的动作一窒,忽然都纷纷停了下来,连连后退。

骤然空闲下来的花无璃看向慎言,忽然冷冷一笑,“果然是你!当初赫连子煜对我说,叫我配合一个人,我还以为那人是假碧落,原来竟然是你!”

“你为什么不按计划走?私自放走宁洛歌,你知dào

后果是什么么?”慎言的脸色森寒,眼神是前所未见的冷酷阴鸷。

“哈哈哈……”仿佛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花无璃放声大笑,“按着计划?笑话!我花无璃什么时候说会听他赫连子煜的了?他配么?”

“你私自做主放走宁洛歌,坏了大事,到时候你也脱不了干系,若是让宁洛歌知dào

,曦月公主的行踪自始至终都是你泄露的,你以为你还能安然无事么?”

“那就不劳你费心了。今日既然我留下来帮她,那我就得帮个彻底。你们,一个都别想走!”话落花无璃终于攻向了众人,而他身后的宁洛歌则早就不知dào

跑去了哪儿。

赤手空拳,花无璃挡下了所有的攻击,衣袍被划烂了两块,就连下巴上都多了一条血痕,然而看着眼前成堆的尸体,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慎言让他给逃脱了。

不过他还是满yì

地拍了拍手,“行了,小洛儿,为兄给你拖延了时间,剩下的就要看你的了。加油。”花无璃的眸子里迸射出极其少见的亮光。

而此时的宁洛歌正在官道上策马奔驰,她已经在刚刚踏上官道就给赫连子谦发了信号,只要赫连子谦的人一看到,那她就算是有救了。

虽然知dào

官道上会十分不安全,赫连子煜的人一定大部分都在官道上,可她还是要走这条,这条是最快能够到达京城的,也是赫连子谦的人最容易找到他的一条路。

宁洛歌夹紧马腹,不停地挥动马鞭,让马的速度达到最快,随着马蹄踏在大道上,一阵阵的风沙扬起,吹散了她的青丝,不羁的青丝在风中随沙飞扬,直扯得宁洛歌也向后微微仰头。

忽然天空中绽开了一束紫色的烟花,紧随其后的是“轰隆”地烟花响声,一瞬间,她露出了这么多天以来第一个灿烂的笑容,因为赫连子谦的人终于来了。

“驾!”她扬起马鞭,狠狠地抽在马身上,似乎比之前的每一鞭都更加有力。

“前方何人?”忽然一队人马对着她飞奔而来,为首的人颐指气使地问道。

“只是过客。”宁洛歌眼神一黯,这人她认识,是赫连子煜的人。

“见你行色匆匆,包袱里拿的什么?是不是要意图图谋不轨。”为首的人已经走到了她的眼前。

她心里知dào

,对方恐怕已经知dào

她是谁了,正因为知dào

,才会拦下她,找些莫须有的理由想办法名正言顺地把她拿下。

她心里暗暗地盘算,子谦的人马上就要来了,她只要再撑一会,一切就都过去了。再撑一会,就可以了。

忽然,她委下了身子,浑身颤抖着拱起双手,声音中带着浓浓的哭腔,战战兢兢地道,“官爷,小的是无辜的,官爷你饶了小的吧,小的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三岁的儿子。都等着小的一个人养家糊口呢。这包袱里,就是些盘缠和账簿,官爷随便的看啊,小的是良民啊。”

宁洛歌跌跌撞撞地下了马,跪在地上,哭得涕泗横流,手里的包袱更是被她打开,把所有的东西都抖落在了地上,然后就躲在一边瑟瑟发抖。

官爷见到这一幕忽然有些迷茫,这人真的是殿下要他们拦下的无双公子么?无双公子气度非凡,再看看眼前这个胆小如鼠卑贱低微的小百姓,真的是同一个人么。

宁洛歌还在哭,哭声震天,一边哭一边嗷嗷地喊大人明察,草民冤枉。

喊得周围的行人都忍不住停下来驻足观望,然而被官爷这一大队人阵势所吓,都灰溜溜地跑了。

那官员旁边的副手眉眼阴鸷阴柔,见官爷动摇,他立即提醒道,“无双公子诡计多端,大人小心,这是他的诡计!”

官爷似乎是被提醒了,原本的疑虑瞬间消散,他不再动摇,冲着身后的侍卫们大喊,“此人意图谋反,拿下!”

宁洛歌见对方翻脸比翻书还快,也不再扮弱,从包袱里拿出一个檀木盒子,眼看着已经有两个侍卫率先冲着她刺了过来,她立即打开盒子。

一层的飞针“唰唰”地冲着来人飞射过去,直直地穿透了两个侍卫的双眼,顿时引得二人哇哇大叫,很快二人的眼睛便由白穿黑,发出了“刺啦刺啦”地仿若烧焦般的声音。

痛的两个人满地打滚。

而在这身后的一众侍卫本想要冲过来,却被这两个人的下场还有宁洛歌的狠辣给吓唬住了,这针上有毒,中毒者生不如死,而且无双公子下毒毫不手软。

于是侍卫们比划着刀剑,却纷纷踌躇不前,一时之间,又为宁洛歌赢得了一些时间。

本来两针就可以解决那两个侍卫,但她却消耗了四针,为的就是震慑后面的人。

待众人都踌躇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地下手,打开檀木盒,一连发射八针,八针就是八个人,瞬间,银针准确无误地穿过八人的死穴,八人齐齐倒地。死不瞑目。

第234章 遇袭(二)

“既然知dào

本公子是无双公子,那本公子劝你们不要自不量力。飞针无眼,你们真的愿意仅仅是为了一个任务就把命搭在这儿?”宁洛歌见众人眼中都露出了惊恐,继xù

引诱着。

忽然,为首的官员大声呼喊,“兄弟们别听他蛊惑人心!今日完成任务的,殿下说了,连升三级,赏银百两。你们一辈子也赚不到一百两,而且今天即使你们放下了手中的武器,宁无双她也不会放过你们的。是拼一把做人上人,还是做刀下鬼,你们自己选择吧!”

话落,他再度大吼,“想要做人上人的都跟我冲啊!”

所有的侍卫都好像被下了咒术,一听到“人上人”三个字顿时好像是打了鸡血,纷纷挥刀向着宁洛歌砍了过来。

宁洛歌见状不妙,立kè

连连后退,虽然武功已经全无,但好来这些侍卫也只是有些三脚猫功夫,宁洛歌握着临行前花无璃给的一盒飞针,不停地发射,所靠近者皆毙命。

就当侍卫们二度退却的时候,领头的却在这时大吼,“取无双公子首级者,官升六级,赏银千两!”

顿时,所有人都为之一振,嘴里啊啊大叫着冲了上来。

“呸,卑鄙!”宁洛歌冷冷地自言自语了一声,继xù

发射银针,只是眼看着已经是最后一层银针了,七七四十九根银针全部被用尽了。

最后一根!

宁洛歌反手对准了领头的官员,毫不犹豫地飞射过去,只有一次机会,她可以的!

“嗖”地一声,细小的银针破空而出,速度飞快地射向领头的眉心。

“噗~~~~~”银针穿脑而出,带出了星星点点的血迹和黄色粘腻的液体,银针落在地上发出了清脆的一声,“砰”的一声,领头人也坠马死亡。

见到自己一击成功,宁洛歌心里悬着的心放下了些,她长呼出一口气,眼前攻击她的侍卫已经停手了,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都胆战心惊地放下了刀,不顾副手的呼喊,零零散散地哄散而逃。

官道上,只剩下副手一个人,握着一把大刀,冷冷地凝视着宁洛歌。

宁洛歌心里按叫糟糕,刚才他一直坐在马上,害得宁洛歌以为他根本不会武功,可如今看他使刀的架势,恐怕他是个高手。

可如今自己却连最后的防身银针都用尽了。

她心底冷冷地质问,难道真的是天要亡她吗?!赫连子煜,难道真的是命中注定的帝王么?!不,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公子,在下想向您请教武功很久了。还请公子指教!”话落还不等宁洛歌反应,做了个起手式,他便冲了过来。

长刀刀尖划在地上,激起阵阵的火星和扬沙。

宁洛歌只有后退,后退,她双瞳紧缩,她清楚,这一刀她根本就挡不下来,而躲么?往哪儿躲?

光天化日,连个遮蔽的草棚都没有,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如何躲!

几乎是认命一般,她闭上了眼。

长刀距离自己越来越近了,耳畔的风声越来越响,激起她的发丝在空中四散飞扬。

忽然,“铮”地一声由远及近地传来,距离她越来越近,“砰”地一声,击打在了她手中的檀木盒上,也使得她被如此大的力道带了一个趔趄,然而她眼睁睁地看着檀木盒飞向副手的脑袋,“咚”地一声,仿佛是一块巨石砸在副手的脑袋上。

脑袋竟然碎了!

只见副手脑浆迸裂,眼睛从脑袋上飞出去,连表情都维持着之前的狠绝。

最可怖地是他的下半身还维持着刚才的惯性,向着宁洛歌砍了过来,好在宁洛歌刚才被打了个趔趄,此时变换了方位,那一刀,砍空了。

哒哒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宁洛歌震惊地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不敢置信刚才那一幕竟然是这个距离她还有几千米的人做到的!

待人走近,她的眼里震惊更甚。

“公子,属下来迟!”慎行飞身下马,最后几步飞过来,几乎是扑跪在地上,恭敬又紧张。

当宁洛歌看到慎行那一瞬间,看到他的脸,听到他的声音,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那么的自然,连日来的苦累竟然在那一瞬间消失,见到如此优秀武功又上升了一大截的慎行,她心里,真的很欣慰。

几乎是不假思索,她说,“慎行,我只有你了。”

原本就把连日来的暴躁慎行都化作刚才那一击的愤nù

,如今心中只剩下担忧,而听到主子这么说的慎行,自然也听闻了苏瑾的事情。

一个没忍住,他掉下了眼泪。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停住,主仆二人都掉下了眼泪,而一旁有数十具惨死的尸体,还有一个崩裂的脑袋,和一具没有头的尸身。

诡异中透着温馨,温暖中透着艰辛。

随着慎行赶来,大批人马随后纷纷赶到,经lì

了刚才一场大战,宁洛歌体能消耗有些大,慎行提议在前面的镇上稍作休息,宁洛歌没有逞强,点头同意。

二人坐在茶馆里,慎行给宁洛歌倒茶。

“你的武功大有长进了!”想起慎行刚才那一击所展现的内力,恐怕假以时日,他便能够在武林中得到一席之地了。

“这还多亏公子送慎行的心法,那阵子在屋子里养伤,先来无聊,便日日练习心法,说实话,属下也没想到会有突pò

。”慎行还是那般的波澜不惊,明明经lì

的事情是武林人士都梦寐以求的,他却一点也不激动。

“你强加练习,如今的造诣若是他日你想要行走江湖,按理说已经是够用了,但若是你还想要再提高,等回到京城我再送你一本秘籍就是了。”宁洛歌徐徐地喝着茶,淡淡地道。她没有说,若是加以修习,他日天下第一都是你囊中之物,她没有顾忌太多,只是觉得,这样挺好的,那就这样吧。

至于什么第一不第一的,宁洛歌想慎行应当是不在乎的。

“还有另外一件事,慎行,我左思右想认为你应当知dào

。”宁洛歌咽下口中的茶说道。

“公子您说。”慎行端端正正地坐在凳子上,好像是学生在聆听着夫子的教诲一样。

“慎言是内奸。我和花无璃都怀疑慎言是赫连子煜的人。”她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把这件事情告sù

慎行的,依着花无璃的想法,保不齐慎言的事情慎行都知dào

,只是一直保密,毕竟他们是亲兄弟。而如今她把事情告sù

慎行,或许是打草惊蛇,绝非明智之举。

可宁洛歌想要相信慎行,就如她刚才所说,她真的,只有慎行了。

慎行的脸上并无异样,这使得宁洛歌的心咯噔一声。

“这件事情,我也有过猜测,说实话,慎言是我的亲弟弟,若非是有确凿的证据,我不能把这件事情告sù

王爷,否则就是把我弟弟往火坑里送。可后来我担心他真的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他真的是内奸,我若不说就是害了王爷和公子,所以我把这件事情告sù

王爷了。只可惜晚了一步。”慎行的眼神有些寂寥和失落,他不敢看宁洛歌,只是盯着桌子上的他的那个茶杯。

“我早上起来想要告sù

王爷这件事情,可王爷已经离开了,我飞鸽传书给王爷,但后来我问王爷,他并未收到。想来是被慎言给截下来了。”慎行十分懊恼地叹气。

“这件事情,我会和子谦商量,等这件事情尘埃落定了再说吧。”

“希望公子能够留舍弟一条性命!他恐怕也有苦衷。”慎行看向宁洛歌,眼神中第一次出现了祈求这种东西。

这让宁洛歌的心里无法不动容。她点了点头,应承了。

说完话,也喝完了茶,宁洛歌不再磨蹭,迅速地上马向帝都而去……

接下来的路上,宁洛歌一鼓作气从上了马就一直冲到帝都,即使是到了繁华的大道她都没有半分减速,一路向西飞奔向皇宫门口。

慎行在路上已经通知过赫连子谦,宁洛歌会在这个时候回来,他还传达了宁洛歌的命令和想法,是以此时宁洛歌奔向皇宫毫无阻碍,所有的障碍都在这之前被赫连子谦给扫清了。

听闻皇上最近几天的气色尚算可以,每天清醒的时间很多,太子虽然监国,但是大权仍旧在皇上自己的手里,而有谦王在,太子也不敢轻举妄动。

走进皇宫,迎面来的便是赫连子谦特意安排迎接她的李公公,李公公一见到宁洛歌,什么都没有问,上来便给她说最近朝廷上有什么大事情发生,顺便把赫连子谦让他带过来的几封信以及一句话捎过来。

“公子,这几封信,王爷说是您要的。另外王爷还往我给您带一句话。”李公公脸色有些尴尬。

“什么话?”宁洛歌翻看着这几封信,没有察觉他的尴尬。

“王爷说,办完了早点回家。”李公公快速地把这句话说完,脸颊上已经是一片绯红。

宁洛歌愣了一下,手里的动作也跟着停顿了下。

“知dào

了。”她很快地说了一句,便加快了步伐匆匆地向皇宫走去。

走到寝殿门口当宁洛歌被告知皇上已经就寝不便打扰的时候,宁洛歌皱了皱眉道,“再去请。这是天大的事,值得他少睡一晚。”

公公被宁洛歌如此不敬的口气吓了一跳,但想起她的后台是赫连子谦的时候,心里不由得一虚,随后便二话不敢说,去原话回复皇上了。

然而半晌之后,公公哭丧着脸再出来的时候,她便什么都明白了。

“是不是皇上不想见我?”宁洛歌问。

公公为难地看了眼尚自亮灯的里间,再看了眼宁洛歌,点点头。

一瞬间,宁洛歌的火从脚底直冲向头顶,她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心里明白皇上此刻是想要包庇赫连子煜,而故yì

不见她,让她有苦说不出,有怨没处诉。

但宁洛歌冷笑一声,以为她是好相与的么,不见我,好!我有的是办法让你不得不见我!

宁洛歌懒得再为难这太监,转过头,她便离开了。身后是如鬼魅般的慎行。

见她忽然折返,想来遇到困难就退缩不是自家主子的性格,慎行不由得问道,“公子,接下来我们去哪儿?”

谁知宁洛歌冷哼了一声,眼底是森寒的笑意,“去前殿。”

第235章 鸣冤

月明星稀,寅时很快就到了,零星的大臣已经站在宫门口等候,大臣们越来越多,距离卯时也越来越近,终于卯时一到,皇上也从内殿被抬着上了朝堂,大臣们纷纷进殿。

而这一幕站在不远处的宁洛歌看得清清楚楚,她甚至看到赫连子煜在即将到卯时的时候行色匆匆的赶来,久违的一张脸,她竟觉得毫无违和感,还是那么的……可恨。

待所有大臣都入了大殿,太监宣bù

“有事早奏无事退朝”的时候,她从暗处的树后走了出来。

大步流星的走向朝堂外的登闻鼓,那面大鼓已经有将近二十年没有人碰过了,当她拿起鼓槌的时候,鼓面上震动下来的灰尘呛得她几欲咳嗽。

有小臂粗的鼓槌沉重而沧桑,自从开国皇帝设立了这面鼓,至今也不过是两个人击过鼓而已,原因无他,正是因为开国皇帝曾经下令若要击鼓“必关军国大务,大贪大恶,奇冤异惨”,否则一律不得击鼓,违者重罪。

那面鼓其实已经名存实亡了,但今日她就想要效法先人,击鼓鸣冤,拔出天下最大的蛀虫。

“砰!”宁洛歌咬牙使出了全力抡出了第一下!

朝堂里顿时鸦雀无声。

“砰!砰!”又是震耳欲聋的两声!

“这是什么声音?”皇帝在龙椅上虚弱地发问。

一旁的太监战战兢兢地小声回答,“回皇上,好像是登闻鼓。”

“什么?!”皇帝横眉怒目。

底下的百官也瞬间惊诧万分,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有人敲登闻鼓!”

“多少年没有听过登闻鼓的声音了啊~”

“不知dào

是何人何事,竟然敢敲登闻鼓。”

忽然外面的鼓声偶有停顿,百官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然而,紧接着,“咚咚咚咚……”的鼓声不绝于耳,竟然是声声振聋发聩。

百官都已经闭上了嘴,安静地站在一旁,因为他们感觉到了龙椅上的那位身上散发出来的迫人气势。

“何人敢击登闻鼓,宣进来!”皇上沉声呵斥,声音透着阴沉。

“是。公公快步走了出去,不一会,身后便领着一个人进来了。

当看到李公公身后的人时,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无双公子?怎么是他!他不是应该在地牢里么?

皇上看到是宁洛歌的瞬间,险些没背过气儿去,刚想呵斥赫连子谦管一管,却发xiàn

赫连子谦今天告病根本就没上朝。

于是不由得把怒气发泄在了宁洛歌身上。“宁无双?你又想要干什么?”

宁洛歌施施然走进来,大臣们自动给她让出一条路来,走到大殿中央,她掀袍跪地,动作流利干脆,望着龙椅上的九五之尊,她朗声道,“草民,鸣冤!”

“你有何冤屈?你又要怎么鸣呢?”皇帝皱着眉头,颇为诧异地问道。

“草民从未给皇上您下过毒,草民是被冤枉的。至于冤枉草民的人,正是当今太子殿下!”宁洛歌气势非凡,矛头直指当朝太子,毫不迟疑。

然而她话音一落,便在朝堂上引起了轩然大波。百官纷纷惊叹诧异,忍不住议论开来。

“不知dào

无双公子想要指责本太子什么?”赫连子煜从宁洛歌进来便是一脸泰然,包括此时此刻,明明他就要大难临头,却仍旧淡定从容,听到宁洛歌的指控,嘴角更是拧起了一抹淡淡的冷笑。

宁洛歌连余光都没有分给太子一点,如今他们二人有不共戴天之仇,别说看他一眼,她没有上前一把撕了他,就已经是极有修养了。

宁洛歌只是看着殿阶上的皇上,正义凛然,底气十足,“草民要状告当朝太子通敌叛国!”

“什么?!”

“这不可能!”

“你有什么证据?”

“这话可不能胡说啊。”百官此起彼伏地声音在宁洛歌耳畔响起,她恍若未闻,只是看着皇上的反应。

如今能够决定这件事情成败的,不是她,不是证据,而是皇帝的态度。

宁洛歌只希望她今日的举动没有激怒皇帝,虽然他不知dào

皇帝为什么开始庇护赫连子煜,但她却知dào

她如今的行为是在和皇帝对着干。

她盯着皇帝,而皇帝也在盯着她,二人的目光在大殿上交汇,水火不相容的气势在二人身上悄然迸发。

终于,皇帝连连咳嗽,皇帝拼命地咳,好像要把肺都刻出来一般。大殿上一时间寂静了。

不论哪个大臣都不会傻到在这个时候还不闭嘴,这是皇子和皇帝之间的斗争,更深刻一些这是皇子和皇子之间的争斗,谁都不会去趟这趟浑水。

“罢了,你且说说看,你有什么证据”皇帝忍不住咳了两声,“若是证据确凿,那么,”皇帝整个身子因为无力都已经伏在了椅背上,他顿了顿,瞥了眼赫连子煜,才接着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朕绝不姑息。”

一时间,赫连子煜的脸色微变,而宁洛歌的眼中闪过亮光,紧接着却是更加的严肃。

“这事要从草民刚入西凉说起,草民曾经帮zhù

唐家镖局找到了被劫持的镖,那趟镖名目上是星云山庄送给南燕女皇的寿礼,但实jì

上却是暗中替当时还是三皇子的太子殿下给女皇送信修好。那封信就被藏在寿礼红珊瑚里面,草民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这封信。”

宁洛歌从怀中掏出了那封信,双手举着信高过头顶,虔诚地低头。

“不过是一封信而已,本宫只是作为一国皇子给女皇送寿礼而已,为了怕某些别有用心之人大做文章才不得已请星云山庄帮忙的,更何况无双公子已经说过了,这是一封修好信。并非什么通敌叛国。”赫连子煜头脑清晰,言辞犀利,抓着宁洛歌的漏洞便大加利用,不过几句话,便文过饰非,把那封信变成了巩固邦交的爱国之证。

“太子殿下这话说得过早了,当真以为谁都不知dào

这信中的内容是什么意思么?不巧得很,星云山庄三公子的发妻星慧正在我府,她可以作证,这封信的实jì

内容到底是什么。”

二人争执的过程中皇帝已经浏览完了整封信的内容,他越看胸脯起伏越大,到了最后,“啪!”

“赫连子煜,你给朕解释解释,什么叫做事成之后,许卿三座城池?什么叫做父皇昏庸,兄长无能?啊?说啊!”皇帝早已经怒火中烧,此时整张脸都被气得通红。

赫连子煜的脸色刷的惨白,他满眼的不可置信,望着宁洛歌惊惧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原本的伶牙俐齿瞬间就变成了有苦说不出的哑巴。他反应倒是快,立即跪在地上,高声禀报,“请父皇明鉴,这封信并非儿臣所写,纯属诬陷。”

“哦?”皇帝尾音上挑,转而望向宁洛歌,“你可还有其他证据证明你并未诬陷他?”

“草民手中有一封南燕女皇的亲笔信,这封信是写给太子殿下的,信上的内容和已故莲娘娘有些关系。太子殿下欲利用莲妃娘娘生活在南燕这件事陷害娘娘是南燕奸细,从而达到诽谤迫害谦王爷的目的,幸亏谦王爷能屈能伸,亲自潜伏到星云山庄寻找证据,这封信便是证据。上面有南燕女皇的印信,皇上明察!”

说罢,又从怀里拿出一封信,而这封信让赫连子煜的脸色又白了几分。

他原本以为这几封信已经被焚烧殆尽了,没想到……

公公再次把这封信呈给皇上,这一次,赫连子煜没有说话,他不能站起来说莲妃确实是奸细,若是说了,不等宁洛歌怎么的他,皇帝就得把他给咔嚓了。他清楚莲妃在皇帝心中的地位。

看完这封信,皇帝的脸色阴沉了下去,他冷冷地看了一眼赫连子煜,其中的意味复杂深邃。

“还有么?这封信只能看出女皇和太子关系不错,并不能证明太子通敌叛国。”

“接下来,草民有一个人证。此人名叫慎言,是谦王府的侍卫。但却因被你太子威胁而转投他手下,据他所讲,赫连子煜吩咐给他的任务是尽量配合云国使者,把云国皇帝想要的人送给他们。而就在草民发觉事情有异的时候,太子更是给他命令让他将我截杀,若是太子心中没鬼,为何要杀掉与他无冤无仇的我呢?”

“人证在何处?”

“就在殿外!”

“宣!”

“宣侍卫慎言觐见~~”公公宣旨。

不一会,便见一红衣绝色男子押着一名被五花大绑的黑衣男子走了进来。

红衣男子一踏进大殿,便听到周围大臣们一阵抽气。他恍若未闻,把慎言送到,随后和宁洛歌交换了一个眼神,向着大殿上的皇上拱了拱手,便退下了。

整个过程傲慢无礼,但没人敢上前拦下他。

因为众人都看见了他腰间挂着的那一枚金光闪闪的小牌子,上面赫然写着“凤凰门”三个大字。那是凤凰门门人的象征。

那个被所有人视为仙境视为桃花源的地方。

而红衣男子和地上跪着的白衣公子偏偏都是出自那个地方。那个地方,到底有着怎样的魔力呢?

“你是慎言?”皇帝皱眉看向跪在地上的年轻人,年轻人的眉宇间是浓浓的阴鸷,阴狠的眼神让胆小的人根本不敢与之对视。

有点江湖经验的人都是知dào

,有着这样眼神的人若是敌人,将会十分地可怕。

而另一方面,皇帝也在怀疑,这人会说实话么?会出来作证么?

第236章 惨败

“是。”慎言道。

“你可认识太子?”皇上问。

“认识,是太子指使我配合云国皇室,也是太子指使我,截住宁无双,切不可让她赶回帝都。”慎言很爽快地作了证。

“可有证据?”

“草民有太子亲笔书信与他私人印信为证。而且草民知dào

太子有多处不能够让人知dào

的宅子,草民愿意把地址和暗道都写下来。”

说罢更是配合着宁洛歌把那封赫连子煜亲自写的印信给呈了上。

“罪证确凿,太子你还有何话讲?”皇帝已经平复了怒气,此时的声音只是冷冰冰的。

“儿臣是被陷害的。儿臣这里有一份可以证明儿臣无罪的证据,还请父皇过目。”赫连子煜眼里始终带着淡淡的笑,仿佛早就对着一切胸有成竹,此时即使是罪证确凿,他却仍旧气定神闲。

“呈上来。”皇帝的脸冷得像冰山,他看着赫连子煜,说道。

随即赫连子煜同样递上了一封信,宁洛歌注意到他在递上那封信的时候,嘴角有抑制不住的笑意,但最后还是被他生生地给憋住了。

信被拆开,宁洛歌看着皇帝的脸一点点地变化,从冰冷到震惊到惶恐到平静,最后竟然露出了淡淡的微笑,他忽然挥了挥手,“都起来吧,原来是这样,不过是一场闹剧,都散了吧。”

宁洛歌简直不敢相信她听到的话,面对急转直下的情况她甚至都不知dào

究竟是什么缘由。

而一旁的赫连子煜则已经拍了拍袍子,站了起来。

宁洛歌见状急忙说道,“草民还要指控太子殿下以权谋私,混乱朝纲,滥杀无辜。”

朝堂上一下子就又静了下来,原本已经打算离开的皇帝忽然看了她一眼,那一眼很奇怪。

宁洛歌则顾不得这么多,只是自顾自地大声说,“陛下还记得前些日子血洗普陀寺的案子么?还有私炮房爆zhà

一事?甚至是前太子倒台,这一切,”宁洛歌顿了顿。

皇帝停了下来,看向殿阶下跪着的宁洛歌。

而宁洛歌的声音越发地洪亮,“这些都是太子殿下主使的!”

“啊?!”百官瞬时间惊诧地抽了一口气。不敢置信地望向已经站起来的赫连子煜。

“草民本想给皇家给太子留下一些颜面,但眼看着太子就要逍遥法外,草民不能再姑息心软,这些案子的证据草民都有,这就呈给陛下!”

说罢便把怀里的最后两封信拿了出来,她的手是微微颤抖的,皇上显而易见就是在偏向赫连子煜,心意已定,她却硬是要以卵击石。手里的证据都是子谦和大家辛辛苦苦搜集来的,她如今交上去,若是半分作用也起不了,那她又当如何是好呢?

在大臣面前,皇上果然坐了下来,刚才他的那一句“是误会”就已经让大臣们莫名其妙,如今若是证据连看都不看,那便有些太过明显了。

皇帝重新坐回龙椅查看了证据,大殿之上安静地落针可闻。

时间一秒一秒地流逝,每个人的心里都在盘算着自己的小九九,毫无声音。

“来人。”皇帝的声音在大殿响起,掷地有声。

“在!”四名侍卫走了进来。

“把太子押入大牢,听候发落。”说完了这句话,皇帝整个人便都颓了下去,他的眉目间显示着疲惫,靠在龙椅的扶手上,他按压着眉心。不听赫连子煜的“儿臣冤枉,父皇明鉴”也不听宁洛歌的“皇上请再三思”,只是冷冷地丢下一句“退朝”离开了。

宁洛歌显然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个情况,还要再说什么,却被身后的卓钰和戴宗给拦住了。

而被侍卫押下去的赫连子煜却露出一抹胜券在握的笑意,经过她身旁的时候,她听到他的声音,他说,“你赢不了我。”

宁洛歌攥紧了拳头,冷冷地望着龙椅,压制着心中的怒气,今天这一局,她确实是输了,而且输的一塌糊涂。

“姑娘,走吧。”卓钰道。

大殿上所有的大臣都缓缓地退场了,只剩下卓钰和戴宗还在宁洛歌身旁。

“今日的局面不算太坏,起码姑娘没有因为击登闻鼓而被皇上处罚,那就说明皇上心里是认可姑娘所说的太子罪证的。另外,不论怎么说太子被下狱了,这第一步还是好的。”戴宗有条不紊地分析,一板一眼。

“不错,当务之急还是回王府,把今天的事情和王爷汇报一下,要我说,最应该调查的是太子给皇上那份证明他清白的证据究竟是什么。”卓钰点了点头。

被两人夹在中间的宁洛歌此时并没有二人说的那么懊恼,相反她很冷静。

两人的判断都非常准确,也正是现在的当务之急。她心中甚是还甚为欣赏身边这两个人,能够在刚才站出来,没有让她铸成大错。

此时又在明里暗里地安慰着她,子谦得此二人,他还真的是挺幸运的。

“回去吧。”

说完,她率先走了出去,确实是要回去了,好久没有见到赫连子谦了。

只不过……

“我还说怎么这么多日子没见到姑娘了,王爷说姑娘最近在修养,没想到竟然是在谋划大事。”

“姑娘的身子可康复了?前日我们去看你,你还极其虚弱。”戴宗恭敬地问。

忽然,宁洛歌心里“咯噔”一声,她已经忘了假宁洛歌的事情了,她现在还在谦王府?

花无璃就这么放她出来,难道不怕她回王府之后揭穿她么?

“其实……”正要说那个宁洛歌是假的,花无璃忽然不知从何处飘了出来。

“大师兄!”

“小师妹,”花无璃看了旁边二人一眼,身子靠她近了,仍旧是漫不经心的笑,他望着她的眼睛,竟然深情缱绻,薄唇挪到她的耳畔,他用只有两个人能够听清的声音道,“真不想把你送到他身边去,哪怕是一天也不行,小洛儿,别忘了你答yīng

我的事。还有,无烟假扮你的事,记得保密,不然别怪我把赫连子煜救出来。”

说完不等她反应,便施施然离开了。

“姑娘,没事吧?”戴宗担忧地望着她。

“没事。”她摇了摇头,继xù

往前走。

“姑娘你刚才想说什么?”卓钰问。

“呃……”想到刚才花无璃的话,她摇了摇头,“没什么。”

谦王府,负手而立站在谦王府门前,雄伟的两座石狮一左一右,威严地立在府门口,门匾上的烫金大字让她忽然打了个哆嗦。

这一切,好像都是上辈子的事情了,如今再见,竟然觉得陌生,冰冷。

“姑娘?”

“进去吧。”被卓钰拉回了思绪,她匆匆地说。

戴宗和卓钰是谦王的人这一点如今已经众所周知了,是以他们是和宁洛歌一起回来的。

只是宁洛歌今日惨败而归,把王爷手里关于太子的筹码也都用尽了,却还是没有把太子拉下台,想必她的心情一定不好受,是以二人都很体贴地没有多言,只是给她时间自己消化。

刚一进门就看见正匆匆地往外走的常香。

看到宁洛歌的那一刹那,常香焦急的小脸一皱,立马哭了出来。

“公子,呜呜呜,公子你终于回来了!你说你怎么能不告而别呢,你身子还虚着就走了,王爷把京城都翻了个遍都没找到你,原来你在城外了,若非你飞鸽传书回来要那些证据,王爷只怕就真的去皇宫下通缉令了。还好,还好,你终于回来了,呜呜呜,公子你终于回来了啊……”

常香一股脑地说了一大通,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也让她弄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看来之前的假宁洛歌也就是花无璃口中的无烟是打了个时间差,正好在她飞鸽传书之前离开,这样真假宁洛歌便来了个无缝对接,让人起不了怀疑。

想明白了这一茬,她心中冷笑,大师兄啊大师兄,你还真是神机妙算啊,时机把握的丝毫不差,真不愧是师傅最得yì

的弟子啊。

“没事了,我这不是回来了么。”乍一开口,她才发xiàn

自己的声音喑哑了几分,带着一丝哭音。

敏感地发xiàn

了宁洛歌的不对劲儿,常香担忧地握着宁洛歌消瘦的肩膀,忧心忡忡地问,“公子,你怎么了?怎么哭了?啊?”

“没事。”她吸吸了鼻子,始终没有让眼泪流出来,没有继xù

说下去,况且旁边还尴尬地站着两个男人,她摇了摇头,“先去书房。其余过后再说。”

知dào

他们是有重yào

的事情要谈,常香乖乖地点了点头。

“哦,对了,你刚才是要去哪儿?”一边往回走她一边问。

“我是想去门口等着您啊,王爷说你们快回来了。”

“哦?看来他已经知dào

了。”这句话,她是和旁边两个人说的。

轻车熟路地走到了书房门口,门口站着兰芷,断玉刚常香说在打理着长生馆。

“姑娘,您回来了。”兰芷恭恭敬敬地给她们行礼,“王爷在书房里等候多时了。”

听到兰芷提“王爷”的时候,她的心忽然“咯噔”地跳了一条,明明门那边就是她朝思暮想的男人,明明他也同样思念着自己,那一日他更是宁愿不要自己的生命也要保护他,可她却不敢进去了。

第237章 幕后主使

近乡情怯,可能也是这个样子的吧。

“姑娘,怎么不进去?”卓钰在一旁奇怪地看着她。

“进,进去。”嘴里说着,脑袋里却在胡乱地想着,这么多日子没见到她,他是不是已经习惯了那个无烟?那个无烟是不是比她要更好?他们两个人做过什么,聊过什么?

一时间脑袋里胡思乱想竟是如何也止不住。

“还不快进来!”忽然屋子里传来赫连子谦沉稳好听的男音,声音直击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让她蓦地一抖,不再犹疑,她用力地推开房门,视线便于赫连子谦的相撞。

没想到,他就在门的那边等着他,只要她一推开门就可以看到他。

赫连子谦张开了双臂,声音前所未有的温柔,不介yì

身边还有旁人,他轻声道,“欢迎回家。”

那一瞬间,她泪流满面。

连日来的疲惫艰辛,刻意压抑着的痛苦和悲伤,以及许久未见他的思念与惦记,那么多那么多复杂的感情在这一刻汇聚成了晶莹的泪珠,潸潸而落。

她扑进了他的怀抱,螓首埋在他的怀中,双臂紧紧地搂住他的腰身,感觉着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力量和热度,他同样紧紧地环抱着她,无声地拥bào

着她。

鼻翼间都是他的味道,那么熟悉,那么喜欢的味道,那是她一辈子也闻不够的他的专属味道。

和赫连子谦抱着他朝思暮想的人儿,心中也是激动不已的。这么多天以来,他第一次感觉到了踏实。

两个人紧紧相拥,在这一刻,世界属于他们两个人,他们两个人的世界,让人欣羡不已。

“咳咳……”就在二人正难分难舍的时候,有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忽然响起。

“咳咳咳……”似乎怕两个人听不见,又咳了几声。

“咳咳咳咳……”两个人完全不动,他不得已又咳了几声。

沉浸在二人世界里的宁洛歌这回终于听见了,想起旁边一直有人在看着他们俩,她的脸“嗖”地就红了。

轻轻地推了推某个装作听不见的人,害羞地低着头从某人的怀里出来。

“你生病了?”美人不在怀,这使得某人很是不满,他冷眼斜睨着卓钰。

“咳咳,有点。”卓钰有些心虚地低头。

“我有药。”赫连子谦面无表情地道。他揽着她,大手不忘放在她的腰间,吃豆腐。

“咳咳,我可以硬熬过去。”卓钰说得可怜兮兮,眼睛不忘看向她求救。

“好了好了,子谦别逗他了,说正事吧。”宁洛歌道。想起上午在朝堂上发生的事儿,她脸上的微笑消散了。

“朝上的事情我都知dào

了。那封信是关键,所以我已经弄到了那封信,你们看看。”赫连子谦一说公务就会变得极其严肃,此时已经是一副生人勿进的表情,偏偏他那只手已经挪到了她的臀上。

赫连子谦把书案上正摆着的那封信递给卓钰和戴宗,二人看完放回书案她才看到。

只是信上只有几个字,“赫连子谦。”而这四个字上用红色颜料笔圈了起来,画了个大大的红叉。

她还记得皇上在看到这封信时候脸上变幻莫测的表情,想来皇帝是知dào

这封信的出处的,显然这封信不会是赫连子煜写的。

“最近一段时间,父皇一直对我不冷不热,然而在关键时刻却又总会暗地里帮我。我一直想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特意命父皇身边的李公公留心。便有了这封信。显然,有人用我的性命威胁父皇。”

听到他话中的那个“父皇”,她会心地笑了。

“究竟是什么人,竟然能够让皇上都如此忌惮!”卓钰拧眉思索。

“这件事情我们曾经分析过,赫连子煜的身后一直都有一位高人在指点他。这件事情我和子谦也是确定不久。我先来说说我对这个人的了解,呃…”

她忽然发出了一声呻吟,硬生生地被她转成了“呃…”

不着痕迹地瞪了始作俑者一眼,她迅速地脱离了魔掌,站到了另一边。

卓钰和戴宗看着二人的互动,心照不宣地低头,假装没看见。

干咳了两声,缓解了无声的尴尬,她继xù

道,“赫连子煜的武功以前平平,但是最近两年却大有长进,实不相瞒,他所练就的天罡神功是我凤凰门的武功秘籍,我初到西凉的时候曾经和他对过一次,他当时就已经用了这门功夫,这绝对不可能是他自己悟到的,那就说明一定是有人教他的。这个人,恐怕就是幕后之人。”

“王爷幼时被劫的事情,是不是也与此人有关?”卓钰极其敏锐地连接到了这个点。

“极有可能。”她道。

“这个人,能够让后宫妃嫔说连‘皇上’都不是他的对手,这个人有凤凰门不传的武林秘籍,这个人能够轻而易举地把皇子劫走,这个人究竟是谁呢?又或者说,这个人的势力究竟是什么呢?”戴宗在一旁分析,把所有有关的事务都分析出来。

听着戴宗分析,她也在想究竟是谁,究竟是谁这么厉害,竟然能够做到这三点,要说能够做到两点的她倒是知dào

,她的大师兄就能够做到后两点,但要说匹敌一个国家的力量,尽管她大师兄是个什么尊主,却也是做不到的。

是以,她也想不到。

“洛洛,如果让你想一个最可能的人,你觉得会是谁?”赫连子谦忽然悠悠地问道。

“我觉得我大师兄最有可能,可他的力量没有那么强dà

,今天他也上殿了,他虽然不把皇上放在眼里,可皇帝显然也没把他当回事,显然不是他。”

“其实洛洛你可以换一种思路,哪个门派或者组织能够和一个国家抗衡呢?你说说看。”赫连子谦循循善诱。

然而她却左思右想,没想到。

倒是一旁的卓钰最先反应过来,恍然大悟!但被赫连子谦的眼神示意,他没开口。

戴宗也紧随其后,想明白了这其中的症结,只有宁洛歌,仍旧在皱眉苦苦思索。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赫连子谦无奈地摇头,伸出食指轻轻地点着她的额头。

“嗯?”她迷惑地抬头望着他。

“我再说的简单点,江湖上哪个门派有这样的能力,随随便便的一个弟子就可以看见皇帝不跪不拜,被百姓拥护推崇,被皇子争相抢夺,每个弟子都是绝世英才,而这个门派更是神祗一般的存zài

?笨丫头,知dào

了么?”

被人叫笨丫头,宁洛歌的脸还是红了下,但随即她便反应过来,惊讶地嘴巴长得大大的,“赫连子谦!你说凤凰门?你别开玩笑!这怎么可能?”

“看,还没说怎么着呢,这就开始包庇上了。”赫连子谦苦笑着和旁边两人说道,只是屋子里的四个人中只有他笑得出来。

“你说赫连子煜身后站得是凤凰门?!!!”宁洛歌真的不能相信,不敢相信。凤凰门在她眼里是这个世界上最神圣不可侵犯的门派,而且师尊一向与世无争,他怎么会这么做呢?

“有什么不可能的么?”

“不!不是不可能,是绝对不可能。师尊那个人善良得连一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而且凤凰门门规最重yào

的一点就是任何凤凰门人无事都不可以下山,否则会筋脉尽断而死。”

“傻洛洛,这世上,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呢?”赫连子谦宠溺地摸着她的头,暖暖地说。

只是她的心里却始终都温暖不起来。

她冷得直发抖。

她一点都不想相信,若这件事情的背后真的是师傅,那么她要怎么办呢,当初,如今,难道都是假的么?

可她又无法不相信赫连子谦。

她的大师兄,那样的绝代风华,不羁放纵,厌恶世俗里的一切人和事,那样清高的他怎么会忽然混迹于朝堂,几次三番地给赫连子谦使绊子呢。

除非,除非是有人指使他的。而这个世界上,能够指使得动他的,除了师傅不作第二人想啊。

“可是,若是按着你这么说,师傅在二十几年前就开始筹划了,他把你给劫走,为的是什么呢?”她还在试图给师傅开脱,只是越说越是无力。

“只怕这是个惊天阴谋,早在二十几年前就开始筹划了。”卓钰收起了一贯的痞笑,严肃地道。

“父皇恐怕只是想要保护我,怕我再像二十年前那样失踪,只是他忘记了,我早已经不是当初的我了。过会我要进宫去探望父皇。你们也回去休息休息吧,事情没有那么糟糕,现在老三进了牢里,无论如何,我也不会再给他出来的机会。”赫连子谦冷冷地道。

待众人都散了,赫连子谦也打横抱起宁洛歌,把她抱回了卧房。

“你不是要去看皇上,怎么还不去?”很久没有亲热过的她此时紧张地声音都颤。

“先把娘子哄睡再去也不晚。”

“喂,你……”

“我什么都不做,你累了,需yào

休息。”赫连子谦稳稳地抱着她,靠在他坚实的臂膀上,她一直警惕的心落下,意识也有些混沌不清。

第238章 再见师傅

只是分析出的推论让她消化不来,即使是梦中她还在想着这件事。

梦里,是久违的凤凰山,云山雾罩,峰峦叠嶂,她生长的地方,那里真的是很美很美的。她在那儿生活了那么多年,师傅,大师兄,二师兄,每个人都是那么的清晰地出现在她的脑海里,那么的温和……

她是被惊醒的,梦里师傅忽然变成了青面獠牙的巨兽,张着血盆大口向着她咬过来。

疲惫地抬起手擦着额头的冷汗,她缓缓地坐起来喝了口水,这才发xiàn

自己只穿着中衣,且身子干爽,衣服也已经换成了干净的。

想起刚开始的时候梦到赫连子谦给她洗澡,如今看来,那倒不是梦了。

慵懒地趴在桌子上,把玩着空的茶杯,脑袋是放空的,现在她什么都不想想,只想要一个人静一静。

沙漏慢慢地流逝,白天变成了黑夜,她浑不在意,就坐在漆黑的屋子里,睁着亮晶晶的双眼,不知dào

在看些什么。

忽然,她开口,“常香。”

“唉,公子,来了。”不大一会,常香就跑跑跳跳地进来。

见屋子里黑着,立kè

点燃了油灯。

“这屋子里这么黑,公子您也不点灯。醒了?睡得怎么样?”常香坏笑着问道,还向她暧昧地挑了挑眉。

“嗯,挺好。洗了澡换了衣服通体舒泰。”宁洛歌极其配合。

果然常香嗤嗤地笑了。

在烛火下,她望着常香如花的笑颜,心里却莫名的悲凉,有一个女孩,以前也是这么笑的,无忧无虑,单纯善良,机灵聪明,如今,七日早就过去,她也渐渐地变成了一堆枯骨。

“我饿了,我们吃饭吧。”她笑了笑,道。

“嗯,好,那公子您稍后,今儿晚上让厨房给您做您最爱吃的菜。”说完就跑出去了,只是出去之后她的笑容也垮了下来。

她不是没发xiàn

主子回来以后的变化,以前的主子是会笑的,可如今,即使是笑,笑意也永远达不到眼底,那双漆黑的瞳孔,永远是冷冰冰的。而脸上,则带着深沉难辨的表情。

而她,没什么能帮zhù

主子的,只有多笑笑,让主人起码看见她的时候心情是愉悦的。

打定了主意,常香快步地跑向厨房。

宁洛歌吃过了晚饭,赫连子谦还未归,她坐在大厅里,想起了断玉。

“断玉回来了么?”她问。

“还没,最近长生馆很忙,瑾儿走了之后断玉一个人忙的脚不沾地,瑾儿也真是的,怎么还不回来。肯定是和姜大人在云国玩的乐不思蜀了。”常香不经意地道。

瑾儿的死讯没有她和苏拓商量过秘而不发,是以除了赫连子谦知dào

之外,京城知dào

的没有几个。

乍一听到常香提起瑾儿,她竟然恍惚得以为瑾儿真的还活着,仿佛只是和姜华去了云国,真的去玩了。

“走,去长生馆看看吧。”她忽然冒出了这个念头。

“啊?啊,好!”常香开始没反应过来,随后连忙应承。

宁洛歌带上慎行,常香,一道去了长生馆。现在宁洛歌全无武功,她是万万不敢扔下慎行的,唯恐被有心人利用,而让赫连子谦为难。

三人走在繁华的京城大道上,看着那些吆喝叫卖的小贩脸上生动的表情,看着穿着粗布麻衣的行人匆匆归家,看着蜷缩在街角的小乞丐,她的脚忽然有了知觉,感受到了脚下的土地,坚硬而厚重。

她正踏实地踩在上面,安全而稳重。

一步一步地往前走,每一步都是稳稳的,那一瞬,她忽然明白了一些事情。

踏踏实实地活着,问心无愧地活着,就会心安理得。而一步又一步的坚持,则证明了你还活在这个世界上。真真zhèng

正地存zài

过。

远远地,长生馆的灯箱明媚地亮着,宁洛歌默默地望着,而那盏灯则也在回望着她。

三人很快走到了长生馆的门前,断玉还在忙碌着,而馆中则坐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正在给最后一位病人诊病。

断玉则在一旁忙忙碌碌地抓药,收拾柜台,她脱下了常年不变的黑衣,换上了一件枚红色的衣裙,衬得她整个人明艳照人,发上的一枚碧玉簪则画龙点睛,衬得她大气漂亮。

如今的断玉好像脱胎换骨了一般,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存zài

微弱的暗卫,不是那个杀人如麻日日过着刀头舔血生活的冷面杀手,如今的她,就像个普通女子一样生活着,日日救人于水火,功德无量。

天生的敏锐让断玉察觉到有人注视着自己,她猛地抬头,看见宁洛歌欣慰地看着自己,一时间,她倒是先不好意思了。

“公子,你们怎么来了,快进来。”

看着断玉熟稔地沏茶,端糕点,在放下茶杯的时候还会习惯性地摸摸茶水烫不烫,宁洛歌全然地放心了。

“断玉,在这干的可开心?”她执起茶杯,喝了一大口茶,明明是普通的清火茶,她却觉得比顶级龙井还要香醇。

“嗯,断玉从心里感激公子能让断玉在这帮忙。真的很有意义,如果有这个荣幸,断玉想要在这长生馆里做一辈子!”断玉目光灼灼地说,这番话说出口显然已经是经过了慎重考lǜ

的。

只是其余三人倒是吃了一惊。

宁洛歌是最先反应过来的,她问道,“你可想好了?”

“嗯,想得再清楚不过了。”

“求之不得。”宁洛歌表态。

断玉一听宁洛歌同意了,笑得别样灿烂。

最后一个病人也在刚才被大夫诊断完,正拿着药房站在柜台前等着断玉开药,他也不催促,只是默默地站着等断玉。

断玉一直都用余光看着那边的动向,见病人站在那儿了,立kè

站起身走了过去,宁洛歌看着她温和地给老人家抓药,最后又给老人带了些清火茶,周到地把老人送,过了一会才一脸笑意返了回来。

远远地望着断玉的笑,不知怎么的宁洛歌忽然觉得很羡慕她。

能拥有那样的笑,她真的很幸福。

最后一个病人被诊治完,大夫也起身收拾了用具,准bèi

离开。

恰好断玉在这个时候回来,“石大夫,辛苦您了,今天又让您这么晚回家了。我送您吧。”

大夫没说话,只是点点头,坐了一天的诊,喉咙已经哑得说不出话了。

常香和慎行在大夫走的时候都站了起来,十分恭敬地和老大夫打招呼,随后目送着大夫的背影远了,二人才缓缓地坐下。

而宁洛歌从始至终望着大夫的背影,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是以她不由得问道,“他是谁?不过是回家而已,这么兴师动众的,让你们齐刷刷地站起来目送?”

要知dào

慎行这小子她可是花了好几个月才彻底收服啊。不由得心里有些小不爽。

“公子这您就有所不知了吧?这可是咱们长生馆如今的活招牌!你们都不坐诊了之后,偶然的一次机会石大夫在咱们门前昏倒了,后来被瑾儿和断玉给救了,最后没想到他还会医术,于是就把他给留下了。石大夫的医术可是了得呢,就连王爷都夸赞他高深。您看这长生馆,如今可是帝都最火的医馆了,多亏了石大夫呢。”常香说着脸上满是崇拜的神情。

“不错,这一次常香倒是没夸张。还记得公子之前问过慎行,最近武功突飞猛进,是为何。当时时间紧迫,慎行便没提,其实这位石大夫曾经指点过慎行,而他虽然不会武功,但却极其精通武学。”慎行言语之中仍旧带着深深的崇敬之意。

宁洛歌的眉头已经深深地蹙起,整个人也显得极为不安,她声音很轻地问,“你们刚说他姓什么?”

“他说他没有姓,但是夫人姓石,所以叫我们称他石大夫。”

“咣当!”宁洛歌手中的杯子砸在桌子上,人则在下一秒“蹭”地站了起来。

“石大夫往哪个方向去了?”宁洛歌的脸刷白一片。

“东面。”断玉连忙道。

“用不用属下跟你去?”慎行意识到情况不对,紧接着说道。

然而宁洛歌好像整个人都垮了一般,“不用了,别说一个你,就是十个你都没用。”

说完人已经出了门向东跑去。

此时这条街道上人迹已经稀少,宁洛歌的脚步声在空空的巷子里发出回音,格外渗人。

然而她只是拼命跑拼命跑,终于,前方一抹灰色身影似乎是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站住了脚步。

而宁洛歌则跑到距离灰衣人三丈远的地方,停下了。

她气喘吁吁地弯着腰扶着双腿,不断地大口喘气。

石大夫没有动,她也不动了,上气不接下气地抬起头,开口,“师傅。”

石大夫仍旧没有动,她不死心地又喊了一声,“师傅。”

终于,眼前的灰衣人缓缓地转过身,脸上哪里还有刚才的皱纹,温润如玉的容貌,云淡风轻的的淡淡微笑,修长消瘦的身形,高大挺拔,哪还有刚才老者的佝偻。

“果然是你,师傅。”宁洛歌也露出的淡淡的微笑,这张最熟悉不过的俊颜,不同于子谦的刚毅,不同于大师兄的妖孽,不用于子逸的清俊,不同于司徒墨然的阴鸷,那是只有师傅才能有的淡然。

师傅有一张极其英俊的容貌,但许是在山中过得太久,容貌已经渐渐地不甚清晰,甚至会让人记不住。

只是宁洛歌不会,因为这张脸,她看了十几年。

眼前的人,如师如父如母如兄,也教导了她十几年。

她的师傅,石灵素,世人称他玄素真人。

第239章 你相公没那么容易被他打败

她听到自己说,“师傅,真的是你。”

“洛歌,近来可好?”

她简直不敢相信,中午还和赫连子谦说绝对不会是师傅,师傅他老人家绝对不会下山。而傍晚就看见了师傅。

听慎行他们说的,师父已经来帝都多时了。

“师傅果然慈悲心肠,明明日理万机,却还每日都来给百姓们治病,徒儿受教了。”宁洛歌恭敬地行礼,只是言语之中透露着不满。

“洛歌,你好像瘦了些。”石灵素的声音透着沙哑,若非强撑着,依然发不出声音。宁洛歌知dào

这是一天都在诊病说医嘱而哑了嗓子。

听着昔日敬重的师傅关心自己,她的心中还是没办法不动容。

“师傅还是那么年轻。”她也说道。

“哈哈哈,洛歌说年轻那就是年轻了。嗯,为师很高兴。”她听到石玄素如是说。

“为师以为在帝都看到为师,洛歌会愤nù

地拔剑相向,没想到你我师徒俩还可以如此平和地交谈,看来江湖的确磨练了你,你如今成熟了很多。”玄素真人负手而立,像以往那般训诫她。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师傅谬赞了!”宁洛歌遥遥一拜。“师傅既然这么说,看来师傅确实是做了些让徒儿不得不拔剑相向的事情啊。”

她望向是石灵素,眼神不再柔软。

“呵呵,看来你都知dào

了。”

“徒儿不知dào

师傅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徒儿想师傅自然有师傅的立场,只是人活在世上,每个人都应该有各人的立场,这一次,请恕徒儿不能站在师傅那一方。”

“你是要背叛师门么?为了赫连子谦?”石灵素显然没想到心爱徒儿竟然会说出这么绝情的话,还有些不适应。

“徒儿以凤凰门为荣。但若是师傅执意要助纣为虐,徒儿绝不同流合污。这一次,徒儿不是为了赫连子谦,是为了百姓。”她看着不远的师傅,明明底气不足,却还是要硬气地道,“赫连子煜性格狠辣决绝,睚眦必报,他的性根本就做不了守业的仁君,且不说若是他执政,曾经拥护过太子谦王和四皇子的人会受到多大的牵累,就单单说私炮房被炸一事就可以看出他视人命如草介。这样的人,如何能当个好皇帝?”

说到激昂处,宁洛歌的声音有些破音,“难道师傅你要让你的一世英名毁在这种人的手里?徒弟不明白师傅为何执意要帮这样一个人渣,不明白。”

在她说这些话的时候,石灵素一直都注视着她,眼神深邃,“百姓?百姓再大,大得过天道么?洛歌,天意不可违。”

“什么天意?”宁洛歌忍不住反问。

忽然,石灵素身形一动,须臾之间,已经挪到了宁洛歌的身前,距离她不过三尺远,不理会她的问题,而是向着不远处的暗黑角落里开口,声音徐缓,“谦王谦谦君子,光明磊落,躲在墙角算什么本事。出来吧。”

她诧异地回头,望向石灵素对着说话的方位,果然看见赫连子谦从暗处从容地走了出来。

“晚辈赫连子谦,拜见玄素真人,久仰大名。”赫连子谦不着痕迹地走到宁洛歌身旁,在安全距离之内竟然毫无防备地给石灵素行礼。

“后生可畏啊。谦王这么大的礼,可让本座受宠若惊啊。”

“真人过谦了,这么多年来,虽然真人一直隐居在凤凰山中,但武林也好,朝廷也罢,无一不在真人的掌控之中,拥有这份魄力和心性,就值得子谦学习了。”赫连子谦徐徐地开口,只是说的话却让宁洛歌震惊!

一直在掌控之中?

想想这句话背后包含的可能性,宁洛歌心中讶然,她竟然什么都不知dào



“没想到小子你竟然连这都知dào

,不错不错,你有今日,本座甚慰。”石灵素哈哈大笑,仿佛一个普通的长者在和小辈聊天。

只是赫连子谦听到这话却是皱了皱眉。

“难得见到真人,子谦想要请真人讨教几招,不知如何?”赫连子谦意态悠闲地问。

丝毫没有挑衅该有的姿态。

倒是一旁的宁洛歌被他吓了一跳,暗中拽了拽他的袖子,示意他别冲动。

要知dào

石灵素的武功宁洛歌这么多年来都不知dào

究竟有多高深,单看刚才他飘渺的轻功,想来也已经是高深莫测。

虽然赫连子谦的武功宁洛歌很有信心,且知dào

他从不打无准bèi

的仗,但她还是很忧心,生怕赫连子谦出什么意wài



只是赫连子谦反手抓住了她乱动的手,包在掌心里,紧紧地攥住,手指微微收了收,他示意她没事,不用担心。

石灵素见赫连子谦语气坚定,回答地也坦然,“那就随便比划几招,点到即止。”

“真人,请。”赫连子谦指指旁边的一块空地,石灵素点了点头,率先走了过去,宁洛歌则知趣地后退了几步,一直到安全距离,她才停下来。

她站在一旁,焦急地观战,她看到赫连子谦拱了拱手,开口说了什么,只是她如今没有内力,根本听不清楚,只能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二人。

二人都不用兵器,只是随手从路边捡了两根枯枝,赫连子谦率先出招,他手执枯枝,旋身而来,宁洛歌从来没见过赫连子谦用兵器的,而今看着他的姿势,知dào

他是惯用剑的。

灵玄真人起身躲过凌厉一剑,绕转身子扬起袖袍,一股劲道抛出。赫连子谦大惊,慌忙调转枯枝势回身反刺。

灵玄真人上身倒仰从凌厉的枯枝下划过,此等险招不禁惹来宁洛歌的惊呼。

然而灵玄真人嘴角含笑,眼神冷冽,以快步退到赫连子点身侧,双袖挥动,天旋地转,一股强dà

的气势将他包围在正中间。

用的正是纯正的天罡神功,刚好化转了枯枝的剑势。

赫连子谦运足内力和其相抗,手中剑法使得更加凌厉,枯枝散发出的真气陡然大盛,将灵玄真人包围其中。

一时间,千变万化,似有几百利剑同时向他刺来。

灵玄真人不慌不忙,极尽潇洒地将袖袍一摆,右腿前伸,上身后仰,双袖翻飞,如跳舞一般美轮美奂,无形中将所有的剑qì

捆为一团,如气球一般慢慢膨胀,越来越大。

宁洛歌大惊,此等武功招式,确实是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待将剑qì

收尽,灵玄真人扬起身,双袖一扫,“哄”的一声,剑团带着一股强dà

的气势向赫连子谦飞去。

赫连子谦被剑球带起,顺势飞出老远,枯枝撑住地面,在地面上划出一道深刻的裂痕,发出尖锐刺耳的响声。

随后玄素真人收势,赫连子谦则连翻几个跟头避开了爆裂的剑球,但衣角仍旧被剑球的余波绞碎。待他稳稳落地,碎裂的衣角也随风飘飞了。

“真人果然名不虚传!”赫连子谦谦卑地行礼,是晚辈拜见长辈的礼。

“你也不错啊,竟然能够十招,比无璃那小子强多了啊。哈哈哈……”

“没事吧?”一旁的宁洛歌已经疾步跑了过来,天知dào

刚才看到那个剑球冲向赫连子谦的时候她心跳得有多快。

赫连子谦冲着她点点头,没说话。

她浑身上下仔细地打量着赫连子谦,见他看起来还算没什么大碍,不由得放心了几分。

“小子,后会有期了。”石灵素说完视线转向宁洛歌,“洛歌,有空来看师傅。”

宁洛歌想了想,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他们二人就这么目送着石灵素的背影越来越远,越来越小,直到看不清了。

赫连子谦忽然捂着胸口咳了一声,脸上的血色尽褪,一口血吐了出来。

“子谦!你,你怎么样?!”赫连子谦的变化让她吓了一大跳,连话都说不利索。

“没事,被他刚才的剑qì

震伤,不妨事,都是皮外伤。”赫连子谦擦了擦嘴角,拍了拍宁洛歌的肩膀。

“走吧,我们回王府。”赫连子谦气息极其虚弱地道。

宁洛歌忙不迭地点头,扶着他的腰,让他把力量转移到他身上。

见到她的举动,他不禁笑了,“洛洛,我没那么严重,你相公没那么容易被他打败。”

“嗯,我知dào

。”她抬头望向他,重重地点头,微笑。

二人回了王府,正巧七皇子卓钰戴宗都已经来了,见到赫连子谦受伤,全部都震惊了。

“究竟是谁,能够伤到二哥?”七皇子见赫连子谦脸色煞白,吃惊地问道。

“是我师傅。”宁洛歌有些愧疚地低头,若非是她追出去找师傅,赫连子谦也不会碰到石灵素。

“什么?姑娘你说你师傅?那岂不是,岂不是凤凰门的掌门?!他真的下山了?而且还在帝都!?”卓钰两只眼睛瞪得眼球都差点从眼眶里跳出来。

宁洛歌点了点头。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七皇子眉头紧锁。

一旁赫连子谦已经服了药,接替着正不知dào

怎么回答的宁洛歌。

“中午的时候我们已经分析过了,卓钰和你说过了吧?”赫连子谦眉目清淡。

“来的路上说过了,只不过这也太匪夷所思了。”七皇子到现在还不能够完全相信这件事。

第240章 阻挡帝星,下场是什么?

那可是凤凰山,从小在他们心中那里就应该是住着神仙的地方,他们不能容忍心目中的神仙却原来只是一个披着神仙外衣的恶魔。

“今晚碰巧遇到他,我提出和他过招是想要探探他的底。”

“结果如何?”一直沉默的戴宗开口。

赫连子谦摇了摇头,吐出四个字,“深不可测。”

“能把二哥你给打成这样,那想必是绝顶高手中的绝顶高手了,搞不好已经成仙了。”卓钰在一旁危言耸听。

赫连子谦没理他,自顾自地道,“那倒不至于,我也伤了他,想必他今晚上应该也不好过。只不过,我自恃武功绝顶,今日和他对阵却还是落于下风。”赫连子谦不再说了,不知dào

他想到了什么,宁洛歌只是看到他的表情越发的严肃。

“既然玄素真人已经来到了帝都,那就说明,我们上午的推测是正确的。”戴宗分析。

“何止啊,师傅已经在长生馆里当了快一个月的大夫了,在这期间子谦还见过他一次。”宁洛歌叹了口气,颇为颓废地道。

“噗!还有这事?!”卓钰刚喝进嘴的茶一口喷了出来,瞠目结舌。

“嗯。”宁洛歌哀怨地点了点头。

“这么说,对方对我们了如指掌,不过如今局面已经好了很多,之前是敌在明,我们在暗,如今却是已经都在明处了。太子废与不废,就看是我们赢还是他们胜了。”戴宗道。

“不错,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如何才能够让父皇相信我们的实力,只有这样,父皇才能够站到我们这一边。”

“父皇如今病入膏肓,思虑事情确实是不够周全,他怎么不想想,即使是让赫连子煜登基了,他也不会放过二哥的。二哥这么强悍的威胁,放着谁登基都是不会留的。”

“或许是玄素真人给了他什么保证?”戴宗道。

“若是这样,那我们不如让玄素真人的名誉扫地,这样皇上就不会这么忌惮对方了。”卓钰顺着这个思路道。

“只要证明师傅没有那么讲信誉就可以了。又或者证明师傅没有表面那么仁慈就可以了。”宁洛歌忽然眼前一亮,“我有办法!”

“什么办法?”卓钰和七皇子不约而同地问道。

“师傅如今在长生馆里治病救人,我若猜得不错,明天他也是会去的,若是这样,想办法让皇上也去长生馆,我们来个引蛇出洞怎么样?”

“怎么引?”戴宗显然也感兴趣这个计策。

“我来引。”宁洛歌道。

“不行!”赫连子谦呵斥。

“为什么不行?只有我去才最能够套出话来不是么?师傅见到我戒心肯定会是最低的了。”

“我去。”赫连子谦强硬地道。

“你去师傅会说么?”宁洛歌明显是鄙视。

“要么我去,要么这个计策作废。”赫连子谦极其霸道专制。

看着两个人争吵,旁边仨人都当自己是空气。

最后,两个人终于商量好,听赫连子谦的,他去套话,宁洛歌负责帮皇上隐蔽气息。

要知dào

在高手面前,方圆百米之内的声音几乎都可以察觉到,除非是有特比大的噪音或者极好的龟息功,否则任你藏到哪个犄角旮旯,都还是能够被找出来。

当决定好决策,众人开始设计具体的方案。

夜里,谦王府的书房外,数十个绝顶高手潜伏在周围保护书房的安全,慎行更是一直守在书房门口寸步不离。

书房里,赫连子谦五个人则是设计整个计策,把所有可能的漏洞都加以完善,一直讨论到天空破晓。

“好了,都回去休息吧。计划晚上才会施行,现在就是养足了精神,这样晚上才可以不出问题。”终于大功告成,赫连子谦大手一挥,众人就都顶着熊猫眼各回各家了。

宁洛歌已经靠在椅子上睡着了,赫连子谦看着她的睡颜,只觉得心都快要融化了。

夜很快便到了,宁洛歌觉得今天的时间过得极快,按着计划,她下午的时候就去了长生馆,什么都没说,一切都好像平淡无奇,她坐在玄素真人旁给他打下手,替他诊治了小半的病人,二人除了病症上的沟通之外,什么交流都没有。

一直到最后一个病人的时候,宁洛歌正在替最后一个病人看病,玄素真人这边已经结束了,不早不晚,赫连子谦走了进来。

“石大夫。”赫连子谦谦恭有礼地问候。

“小子功夫不错,昨天被我真气一震,今日竟然就已经恢复了。不错不错,是个可造之材。”今日的石灵素带着易容面具,装扮成了普通老者的形象,因为见有另一个病人在场,一直装着驼背。

石灵素说话底气十足,一点也不像七八十的老者,而这样的底气让赫连子谦听见,就是另外一层含义了,因为这说明,石灵素已经康复了,昨天他的那一击虽然给石灵素的内腑造成了一些震荡,却并不像他这么严重。起码他如今已经康复了,而自己的内腑却还是有些疼的。

“前辈过誉了,不知dào

前辈现在忙不忙,子谦有些话想要当面问问前辈。”

“嗯,不忙不忙,我们里间说吧。”

“好,请。”

宁洛歌因为还有一个病人需yào

诊治,便没有跟进去。

石灵素和赫连子谦走进里间,便听到赫连子谦道,“真人是聪明人,晚辈就不拐弯抹角了,在真刀真枪的相见之前,子谦有一件事情还请真人解惑。”

“哦?什么事?”石灵素挑眉,他盘腿而坐,倒了两杯茶,拿起自己的那一杯慢慢地饮着。

“为什么是老三,而不是我?”赫连子谦这话说的很隐晦,但像石灵素这样的人,自然是瞬间变明白了。

“什么不是你?”但他却是在装糊涂。

“私炮房爆zhà

一事,幕后的真相晚辈相信真人十分清楚,老三能够为了销毁证据而连眼睛都不眨地下令让整整一个巷子的普通百姓跟着陪葬,您为什么要选择帮zhù

这样一个皇子?”

“怎么?想套我的话?小子,你不够火候。”石灵素不愧是老江湖,已经成了精似得,完全不上套。

二人在屋内毫无进展的谈话,却让宁洛歌在屋外听得心焦。

她看了眼那个所谓的“病人”,示意他稍安勿躁。

不错,这个病人就是当今圣上,九五之尊。

因为石灵素武功太高,若是想要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把一个武功不高的人隐藏在屋子里,几乎是不可能的。

是以卓钰就想到了这个办法,不藏,让人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这样,更能够让他放下戒心。

“这个问题困扰晚辈很久了,晚辈……”赫连子谦还要再说什么。

忽然大堂里传来“咔嚓”地一声。

“什么人?”

石灵素的警惕性极高,一听见声音他便站了起来,就连赫连子谦都没看清他是如何从座位上挪到门口的。

想着无论如何也不能够让石灵素出去,若是出去,事情就露馅了。

这么想着,赫连子谦也瞬间移动到了门前,挡住了石灵素的去路。

“小子,让开,你不是我的对手。”石灵素微眯了眯眼,浑身散发出阴鸷的气息。

“不过是老鼠碰到了蜡烛,真人不必当一回事。”赫连子谦胡扯八道。

“我再说一遍,让开!”

“恕晚辈不能从命!”赫连子谦同样坚决。

就在二人剑拔弩张周身都散发出凌厉的气势的时候,门忽然开了。

率先露出来的是一抹绯红衣角。

待门全部敞开,二人看见花无璃大喇喇地站在门外。

他不好意思地摊了摊手,略带抱歉地向着赫连子谦拱了拱手,“对不起啊,没让你知dào

答案。”

说完讨好地走到石灵素身边,作了个揖道,“师傅,对不住,刚才是小师妹不让徒弟进来,所以才弄出了点声响,其实徒弟也想知dào

师傅为何执意选那个废物。虽然眼前这个废物比其那个也好不了多少,但起码也好一点啊。”

花无璃鄙夷地等了眼赫连子谦,转而问石灵素。

习惯了花无璃的油嘴滑舌,石灵素淡淡地笑了,散去了周身迫人的杀气,仿佛又变成了手无寸铁的普通老人。

“既然你这么想知dào

,无璃又替你说话,告sù

你也无妨,太子是天命所归,而你不是。你当知dào

我凤凰门五行术数的本领天下第一,本座在二十年前便占卜过。太子是帝星,而你是阻挡了帝星的那颗冥星。”

“所以二十年前你才将我劫走?”赫连子谦的脸上嫌少的有了情绪波动,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人生竟然是因为这么一个小小的卦象而改变的。他觉得讽刺!

“是。”石灵素很干脆地回答。

“那么,容晚辈问一句,阻挡帝星,下场是什么?”赫连子谦的脸上显出痛苦之色,显然没想到这一切就是命中注定的。

是啊,好像你刚刚出生的时候,你怀着万般的希望,想要改变自己的命运,书写自己的人生,却被另外一个声音告知,没用的,你再努力你也只不过是个普通人,没用的,这就是你的命运,你再努力你还是不如他,因为这是命。

赫连子谦的双拳紧握,就连脖颈上的青筋都明显得凸起,十分渗人。

第241章 师兄,努力幸福吧

石灵素没说话。

他却执着地又问了一遍,“阻挡帝星,下场究竟是什么?”

“死!”这一会,石灵素斩钉截铁地吐出一个字。

“若我就此收手呢?”赫连子谦的肩膀垮了下去,他坐在地上,低垂着头,后心正好对着站着的花无璃,他却浑然不觉。

“晚了。”只听石灵素叹了口气,颇为惋惜地吐出这两个字。

“你是个人物,可惜,命运已经注定了。”

赫连子谦不说话了,现在已经没必要说了,他想要父皇知dào

的,都已经知dào

了。

石灵素也不说话了,因为他感觉到了不对头。

屋外的气息消失了。那也就是说外面的病人走了。

刚刚其实他想要出去,并不只是因为杯子发出的声音,还因为屋外面两人气息都随着他们的谈话而起伏,尤其是那个稍微强一点的。

他的小徒弟身子已经被她自己给拖垮了,气息一直都若有似无,而旁边那个病人的气息,明显地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弱了下去,那是在听他们说话的表现。而当他们说到一些地方,那到气息会陡然增强或者减弱。

而如今,他们刚刚谈完话,就消失了。

他忽然笑了,眼中是欣赏的笑意,“好小子,竟然能够联合起我徒弟来骗我,果然是青出于蓝胜于蓝。”

花无璃和赫连子谦的面色都是一变,但到底是经lì

过大风大浪的人,每个人都很平静。

“只不过,如我刚才所言,你的命已经注定,任你再这么折腾也是徒劳的了。”说完石灵素深深地看了眼花无璃,那一眼中全无笑意。

他没有怪罪任何人,直接离开了。

待石灵素前脚走了,花无璃后脚也离开了,要出门的时候,赫连子谦拦下了他,“谢谢。”

“不客气,这其实也是我想知dào

的问题。”花无璃的脸上没有吊儿郎当的笑意,反而异常严肃。帮着外人欺骗师傅,等于背叛。

师傅不会轻饶他。

花无璃走了好一会,宁洛歌才回来,她把皇上安然送回了皇宫,回来之后便看到赫连子谦坐在大堂发呆。

“怎么?你不会是真的信了师傅说的什么命不命运的吧?”宁洛歌推了推他的肩膀,嘴角微微咧开,淡淡地笑。

“没有提前告sù

你花无璃会来,是因为这是临时决定的。你不会怪我吧?”赫连子谦解释道。

听到他特意的解释,即使开始心里还有些不舒服,现在也没事了。她摇了摇头,“不怪你,我知dào

你是好意就好了。而且幸亏有师兄,不然师傅真的没那么容易放下戒心。”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她的脸垮了下来,“只是这次师兄肯定惨了,你别看师傅那么和蔼可亲,可要是发起脾气来比谁都可怕。这次师兄帮衬你,回去指定得被师傅拨下一层皮。”

“不至于吧?”想象着那个画面,赫连子谦皱眉道。

“怎么不至于?你不知dào

,我小的时候有一次把二师兄裤子扒了扔到师傅房间给他当手巾用,后来被师傅发xiàn

了,然后我被关在柴房里整整一个月啊,而且每天只准吃一顿饭,还必须比其他师兄弟多加一项体能训liàn

。要不是半夜有大师兄二师兄去给我送些吃的,只怕你现在都见不着我咯。”

宁洛歌笑盈盈地捏了下赫连子谦高挺的鼻梁,随后起身去帮断玉收拾柜台和药物,准bèi

着关门打烊。

赫连子谦坏笑了两声,“你还干过这种事情?”

宁洛歌嗤了一声。极其明显地转移话题,“我说赫连子谦,我师傅对你还真的挺不错的。刚才那种情况要是换了别热,我师傅肯定一巴掌就拍过去了。可师傅连碰都没碰你下,说明他还挺欣赏你的。”

“被他欣赏,是好事么?”赫连子谦仍旧坐在榻上,他也嗤了一声,反问道。

然而宁洛歌耸了耸肩,吐了吐舌头,“不是什么好事。你要倒大霉了。”

赫连子谦瞪了她一眼,不搭理她了……

晚上二人回去之后七皇子他们仍旧已经到了,只是宁洛歌连日来太过疲惫,自从从陲城回来还没有好好的睡过一个安稳觉,赫连子谦心疼她,便勒令她回去休息。

宁洛歌想了想,她觉得自己应该信任他,把一切都交给她,她就养着身体把自己养得白白胖胖的然后寿命能够长到能看着赫连子煜死翘翘的那一天就好了。

于是宁洛歌就率先回去睡大觉了,回到了最让她安心的环境里,她很快就睡着了。

睡得很安稳,连赫连子谦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知dào



一夜无梦,等她第二天早上起来又被常香告知,王爷已经去上早朝了。

宁洛歌伸了个懒腰起床,望着窗外,朝阳燃烧着晨雾,一片金光。花园里里,经霜耐寒的松树、柏树,还有冬青树湿润的秃枝和暗绿色的叶子闪耀出春天一样焕发的生命。给阳光一烘晒,晨雾降落下来,渗透到泥土里,到处冒起阵阵湿气。

微风轻拂而过,泥土和朝露的气息扑鼻而来。

宁洛歌大口的呼吸,感觉到通体舒泰。

洗漱过后,吃着早膳,一个惊天的消息便传了出来……

赫连子煜被废了!

常香传来这个消息的时候,宁洛歌还在吃包子,她听到这个消息,包子从筷子中间掉下去,骨碌骨碌就滚到了门口,而门口,好巧不巧地正好在这个时候出现了一个人的黑靴子。

顺着靴子抬头,宁洛歌看见了一袭绯衣,而绯衣上的那颗脑袋则让宁洛歌差点连筷子都惊掉地上。

“大师兄!你被揍成猪头了!”宁洛歌道。

花无璃原本就红肿的脸立kè

就沉了下来,得亏宁洛歌视力比较好,还能辨别出大师兄脸上细微的表情。

“是师傅揍得吧?”宁洛歌坏笑着,一副“我早就猜到了”的表情。

花无璃郁闷地走进来,一屁股坐下来就开始吃饭,狼吞虎咽,三下五除二,慢慢的一桌子早点就被他吃光了。

“你是知dào

了赫连子煜被废的消息特意来的?”宁洛歌试探着问。

花无璃仍旧是自顾自地吃……

待整个桌子上的点心都吃完了,他才说道,“不是,我就是来这躲一会。师傅很快就会知dào

这个消息,你知dào

师傅的脾气,所以我来躲一会。等他气消了我再回去。”花无璃喝了口茶,姿势仍旧是优雅高贵,只是配上他那张猪头脸就不够看了……

“既然这样,为什么不走呢?你不必选择任何一方的,以你的武功和能力,你逃个十年八载不被抓到还是很有可能的。等到师傅他驾鹤西去了,到时候你就彻底解脱了。出去寻个自由,不是比在尔虞我诈的朝堂中更快活么?”宁洛歌收起了戏谑,认真地道。

花无璃看着她,似乎是在便被她这番话是不是出自真心,半晌,他才轻笑了一声,“小师妹,别开玩笑了,这么天真可不像你。师傅于我来说,不只是师傅,还是父亲,是一个家。像你我这样的人,从小到大最渴望的,不过就是一个家而已。我不可能亲手毁了我的家。你也不可能,所以我们两个才会到了如今这样的局面。”

花无璃犀利地指出如今的局面,一时间让宁洛歌无话可说。

最后,宁洛歌笑了,那是一种苍凉到极致的笑,“没想到花无璃也能够有被羁绊住的时候。”

“是啊,我也只是个普通人。”褪去傲慢的面具,他也只是个普通人而已。

想通了这一点,宁洛歌换换地转头,望向花无璃,“师兄,努力幸福吧。”

那一刻,花无璃的心慢了半拍,他不敢想象,若是此时让宁洛歌得知害死苏瑾也有他一份,她会怎么对待他……

还会不会这样伤感真挚地对他说,“师兄,努力幸福吧。”

不!不会了!她一定会恨不得杀了他!

“你好像并不惊讶赫连子煜会被废掉?你难道不急么?如果他玩完了,那你们也白玩了。”宁洛歌带着半分试探问道。

“那个白痴,要是能一直在太子位上坐着我才觉得有鬼。”花无璃翻了个白眼,说话毫不留情。

“你难道不相信师傅的帝星之说么?”

“我只相信我命由我不由天。”花无璃喝了最后一口茶,腾地站了起来,“走了。不用送了。”

望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她只觉得心里很温暖,出声把他叫住,“唉,大师兄!”

花无璃不耐烦地回头,但却还是停住了脚步,“又干什么?烦人精?”

听到久违的绰号,她真心地笑了,“大师兄,谢谢。”

看到宁洛歌明媚的笑容,花无璃只觉得心中一阵烦闷,他挥了挥手,大声嚷着“女人就是这么磨叽”离开了……

而宁洛歌则看着这一桌子残渣剩饭泪流满面,她还没吃呢好么?这是小常香特意给她做的好么?

第242章 夭儿生产

得知太子被废的消息,所有站在谦王一边的人都欢欣鼓舞,雀跃不已。只是众人只看得到这表面的光辉,稍有些头脑的官员就知dào

这事儿没那么简单。

宁洛歌慵懒地躺在美人榻上,自顾自地琢磨着是这事儿。

按着常香和她说的,今天一大早上朝,皇上就突然下旨废太子。百官顿时就愣住了,随后赫连子谦率先表态,其他原本站在赫连子煜一方见大势已去,顺势倒戈。这一仗,赢得那叫一个漂亮。

“只怕事情没那么简单,师傅会那么容易让皇上把太子撤掉,着实不像是他的风格,若是我所料不错,一定还有后招。师傅的这盘棋下得很大,大的我都看不到边啊。”宁洛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觉得有些疲惫。

“公子,公子,好消息,好消息!”常香忽然冲进来,神情激动。

“怎么了?今天的好消息未免太多了吧?”宁洛歌捏了一颗葡萄扔进嘴里道。

“四皇子,四皇子府里的传来消息,说夭儿姑娘快生了!”

“真的!”宁洛歌“腾”地从榻上坐起来,扔进嘴里的葡萄因为她嘴长得太大骨碌骨碌地滚了出来,掉在了地上。

“是啊,快,我们快走吧,没准儿还能赶得上第一个抱孩子呢,听说第一个抱初生婴儿的最有福气了。”常香一边快步地往外走,一边嘴巴不停地念叨。

宁洛歌是骑马进四皇子府的,她如今没有轻功,走起路来恁得慢,要是平时她也没什么,只是生孩子的大事儿,怎么能懈怠,万一夭儿生产过程中有什么事情,那可怎么办。

当然,她是不肯承认她主要是心里太紧张的缘故,心里想着孩子什么时候能出生,出生了会长什么样子,会向父亲还是母亲,越想就越激动,比自己生孩子还要激动。

赶到夭儿别院的时候,赫连子逸已经到了,他也是听到消息匆匆忙忙地就赶了回来,连朝服都顾不上脱就来了这院。

屋子里夭儿痛苦的嚎叫声让屋外的众人都提心吊胆。

“糟糕了,糟糕了,姑娘难产!”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产婆满手是血的跑了出来,神色慌张得要哭出来。

果然她话音刚落不久,宁洛歌便听见屋里夭儿的声音渐渐地弱了下去,她狠狠地瞪了产婆一眼,冷冷地斥道,“废物!”随后便推开门要进去,见男子要进产房,产婆本想阻拦,然而这个白衣公子身上却散发出极其冰冷的气势,他冷冷地看着她,“还不快点进来!”

产婆看了眼四皇子,见他都没有异议,便忙不迭地点头,“哎哎,来了。”

宁洛歌刚进去,常香就气喘吁吁地跑进院子里,连气儿都喘不匀,一边弯着腰低头歇气一边还叨咕着,“公子,公子不好了,出大事了。”

话落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双云纹暗底的靴子,头顶传来清俊的声音,“你家主子刚刚进了产房,出什么大事了?”

常香身子晃了晃,差点被吓到,随后缓缓地抬起头,僵硬地笑着,“奴婢给四皇子请安。”

“嗯,免了。”赫连子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产房的门,低低地吐出几个字。

“殿下您刚才说公子去哪儿了?进产房了?”常香问道,眼睛里满是“这下坏事了,大事不好了”的表情。

“嗯。”赫连子逸答。

“产房多晦气啊,不行,我得进去帮忙。”常香哭丧着脸,作势就要冲进去,忽然后脖领被人提了起来。

“你不要去,人多手杂,添乱。”赫连子逸轻松地道。

“哦,是,咳咳,您先放奴婢下来吧,咳咳咳。”常香的双脚离地,看起来好像是上吊了一样,她脸憋得通红,间或地咳上几声。

常香被放在地上,赫连子逸淡淡地撇过头,“你刚才说出了什么大事儿了?”

“呃……”常香顿了顿,一时之间不知dào

这个消息该不该和赫连子逸说。

“不方便说?那就不必说了。”看出她为难,赫连子逸突然很好说话。

常香低垂着眉眼,抱歉地笑了笑。

还是刚才那个产婆,她忽然又跑出来,大声喊,“谁是常香?宁姑娘让你进去。”

常香被点到名,一时间满脸的自豪,她举举手,风一般地跑过去,“我我,是我。姑娘怎么了,我们快进去吧。”

说完便一溜烟的跑没影了。

至于屋子里的宁洛歌,此时正面临着一尸两命的风险。

许是夭儿这些日子思虑过甚,孩子的胎位不正,眼看着孩子出不来,而她又失血过多,若是再不想些办法,只怕大人和孩子都保不住。

一旁的产婆也看出了端倪,“这位姑娘似乎求生意识不强,孩子的父亲在么?让孩子的父亲来可能会好一点。”

宁洛歌的心黯了一下,却立kè

振奋,“孩子的父亲出远门了,要过一阵子才能回来。”

她闷闷地道。

“糟糕!又大出血!孩子的头被卡住了!”另外一个产婆惊呼。

“快多少些热水!”宁洛歌急忙吩咐,自己手下不行,又从随身带的银针中拔出三根分别扎在不同的穴道上。

只是三根针扎完也不见夭儿又多大的起色。

忽然感觉到衣袖被拽了拽,宁洛歌侧头,看见了常香的脸,忙不迭地道,“你来了正好,你配合我,按着我说的做。”

只是话落常香还是呆呆地望着她,眼神还有点犹豫。

“有话直说!”宁洛歌声音冷肃。

“那个刚才宁府传来了消息,说是,说是太子来了。”常香道。

“太子?赫连子煜?他不是被关在自己的府上么?来我宁府干什么?”宁洛歌又下了一根银针,这根针下去似乎有了些效用,只是宁洛歌想起这根针的代价,有些犹豫的看着手中还空着的两根针。

她刚才之所以迟迟不肯用这针就是因为这针法对产妇的身体伤害极大,只怕她生产完了要在床上躺个一年半载才能调养得好。

“不是,是,是前太子。”常香急得直跺脚。

“前太子?哦,对,赫连子煜变成前太子了。”宁洛歌点点头,继xù

下针。

“不是,我是说……”

蓦地,宁洛歌的脑袋终于是反应过来了,手下的银针晃了晃,她猛地抬头,“你是说这孩子的爹?!”

常香差点喜极而泣。不停地点头。她看看身旁的两个产婆,刚才因为怕说出名字让产婆听到,说得极其隐晦。

“太棒了!你现在立kè

去把他带过来,和赫连子逸说有个朋友必须现在过来,他能够救这母子俩。”宁洛歌语速极快地吩咐。

“是!”常香认真地点头,连忙风一样地又跑出去了。

而宁洛歌放下手中的针,趴在夭儿的床边望着她,轻晃她的肩膀,柔声道,“夭儿,夭儿,醒醒……”

夭儿感觉到自己被卷入黑黑的漩涡之中,无论她怎么挣扎都醒不过来,反而被越卷越深,越卷越深,忽然,耳畔传来一道熟悉温和的女声,“夭儿,夭儿,醒醒,赫连子灏来了,他没死,他回来了,快醒过来。”

赫连子灏……赫连子灏……

她启唇,念着这个名字,好耳熟,好耳熟的名字,好痛,心好痛……

为什么,听到这个名字她会莫名地心痛,为什么……

宁洛歌看着夭儿听见赫连子灏的名字之后便不断地呢喃着什么,头脑不停地摇晃,完全陷入了无意识的昏迷之中。

“醒过来,夭儿,孩子,孩子快死了!”宁洛歌忽然惊喝,声音之大让旁边的两个产婆都莫名地一抖。

“孩子,孩子……”听到孩子快死了,夭儿迷糊地喊着孩子,眼里瞬间便淌出了泪水,她还在呢喃什么,身下还在下意识地用力,只是人却是无论如何都醒不过来。

“看见孩子的头了!”产婆惊喜地大叫!

见这种情形,宁洛歌明白越多耽搁时间对母子二人的危险就越大,是以下手毫不犹豫,余下的几根针分别刺入夭儿的几处大穴,下针之后,她大声地在夭儿耳畔喊,“用力,夭儿,用力!孩子快出来了,用力!”

夭儿不断地用力,完全是下意识地在配合,只是她仍旧清醒不过来,口中不断地呢喃着一个名字,宁洛歌看她的口型猜测她说的是子灏。

子灏……一个男子在这个朝代,而且还是一国太子,竟然还会允许女人叫他的名字,想来他是真的宠爱着夭儿。

“快出来了!再最后用力,就出来了。”产婆对于急转直下的情势激动地红了眼眶,她激动地大喊,声音外面的赫连子逸都能听见。

然而,夭儿却不动了。

宁洛歌急的满头大汗,她不断地告sù

自己不能慌,不能慌,必须要冷静,心念一转,她趴在夭儿的耳畔,大声喊,“赫连子灏来了,赫连子灏来了,他真的来了!他没有死!”

边说着,边单手扶针,使劲儿地向下一压!

“呃……”昏过去的人又有了意识,宁洛歌连忙道,“夭儿,快用力,孩子快出来了!”

夭儿缓缓地睁开眼,眼神迷蒙,泪水混着汗水浸湿了她的脸,挂在她睫毛的汗水随着她睁开眼缓缓地流入她的眼睛里,顿时酸涩难受感在眼睛里蔓延……

第243章 道德败坏!

“好,马上就出来了!”产婆已经看见了希望,整张脸上都乐开了花。

“用力!”宁洛歌握着夭儿的手用力地收紧,随着她用力的瞬间,同样紧紧地握住她的手!

“生了!”

“哇……”清脆的婴儿啼哭声响彻房间。

“恭喜夫人,贺喜夫人,是个公子。”产婆喜滋滋地抱着孩子,熟练麻利地照顾孩子。

“糟糕!夫人没气息了。”另外一个刚才接生孩子的产婆脸色剧变,惊叫出声。

宁洛歌眼神一紧,顾不得看孩子,连忙把之前的银针全部小心地拔出来,立kè

换了针法,重新施针。

正巧在这时,房门外传来常香的声音,“公子,来了,来了。”

似乎是见到了希望,宁洛歌惊喜地扭头冲着门口喊,“快进来!”

门立kè

被推开,一阵风似的,一个男子跑了进来。

“你身上凉,你先站在那和她说话。”宁洛歌看都没看他,吩咐道。

早已经经lì

过世态炎凉的赫连子灏丝毫不介yì

宁洛歌的口吻,立kè

点点头。

开口叫着夭儿。

“小夭,小夭,我回来了,我终于回来了……”

赫连子灏和夭儿说着话,宁洛歌在这边沉默地施针走穴,从怀中掏出固本培元的丹药,命令赫连子灏伺候着他服下。

在两个人通力合zuò

之下,夭儿渐渐有了微弱的脉搏,身体也慢慢地热了起来。

见情形终于是稳住了,宁洛歌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没有立kè

收针,而是等情况彻底稳定,命令两个产婆和婢女们把屋子收拾好,她看了眼还在和昏迷的夭儿说着什么的赫连子灏,便出去了。

现在不是追究他为什么还活着,夭儿的命是关键。

从产房走出去,烈日正当头,照射在她的头顶,引得她一阵眩晕,身子晃了晃,立kè

伸手扶住了一旁的门框才使得自己没有倒下。

使劲儿地甩了甩头,她才看清了眼前的情况,缓缓地走出来,恍若隔世。

孩子已经被抱到隔壁去了,赫连子逸却还维持着她进去时候的姿势站在院子里,只是此时的表情有些诡异。

知dào

他在想什么,她毫无顾忌地开口,“你是想问,为什么赫连子灏会出现在这是么?”

赫连子逸转而望着她,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倒是她自顾自地说道,“其实我也不知dào

。”

“我是在想,你为什么这么厉害!你是神仙么?刚刚产婆说,那种情况下,他们母子根本不可能活得下来!”

赫连子逸望着她的眼神很深邃,很欣赏,还带着一抹匪夷所思。

她愣了一下,随即不好意思地笑笑,“你还真是太看得起我了。只不过是巧合,正好夭儿在怀胎的时候我曾经给她服过一些固本培元的药,想来现在是发挥作用了。再有就是,你把他们娘俩照顾的很好,你这个小叔叔,真的很好!”

宁洛歌笑了笑,脸色却有些苍白。

赫连子逸没说话,宁洛歌也没再说话,他们二人并肩立在院子里,看着婢女们进进出出的在两个房间里忙来忙去,听着左边房间里偶尔传来的小孩子咿咿呀呀的清脆声音,和右边房间里赫连子灏偶尔传来的不甚清晰的话语声,忽然觉得这世界很美好。

“让他们暂时住在这儿吧。”宁洛歌偏过头,望向赫连子逸。

“正有此意。”赫连子逸也转过头,望着她,淡淡地微笑……

宁洛歌又在四皇子府呆了一下午,到了傍晚的时候才回谦王府。

一进自己的屋子她便愣住了。

一室的狼藉,满地都是碎瓷片,桌椅被推得东倒西歪,而她一向最钟爱的美人榻竟然被人劈成了两半!

“慎行,去问问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宁洛歌脸色沉了下来,看着其中一副自己心爱的画被撕得粉碎,她嘴角沉得更甚。

常香被暂时留在四皇子府照顾夭儿了,赫连子灏的事情必须保密,想来想去最合适的还是自己的人。

宁洛歌扶起了一个凳子,在地当间坐了下来。

慎行没过一会就回来了,他脸色有些尴尬为难。

“怎么了?”宁洛歌冷冷地问。

“属下问清楚了,据说是凌姑娘下午来过了。”

“你的意思是,这是她干的了?”宁洛歌的视线冷冷地射过来。

慎行点了点头。

“子谦呢?他在哪儿?”“腾地”站起来,转念她又坐下来问道。

“王爷进宫了,一直都没回来。”慎行这回回答得很坦然。

“凌楚儿呢?她现在在哪儿?”

“砸完了之后就进宫了。”

“呵,她倒是会躲,以为进宫了就平安了?反了她了!走,进宫。”宁洛歌道。

路上,宁洛歌侧身问道,“知dào

她为什么这么做么?”

“凌姑娘不知dào

在哪儿听到的消息,说谦王爷要立您为正妃,还要把凌姑娘送走。”

“我怎么从来没听过这个消息?这是谁在造谣?”宁洛歌眉毛一立,压迫人的气势立时散发开来。

“不知dào

。”慎行无辜地摇了摇头。

进了宫里,仿佛是老天在帮她,宁洛歌打听到凌楚儿在东宫,与她一同的还有瑶妃,沈韵诗,林九瑶等人。

据说是太子妃请过去的。

虽说太子已经被废,但好歹还是誉王,圣上命赫连子煜暂时在东宫里关禁闭,但太子妃李安茹却仍旧是一品的郡主,如今也是誉王妃,况且她仗着李家,虽然皇后倒了,但她却还活跃得很。

宁洛歌猜,李安茹这一次一定是想要给赫连子煜求情。

至于凌楚儿为什么会在,宁洛歌是无论如何也想不清楚。毕竟猪的思维,人是理解不了的。

“找到了。”宁洛歌忽然道。

一旁的慎行听得一头雾水,“找到什么了?”

“找到危言耸听的了,一定是李安茹和凌楚儿说了什么,她才会忽然回来乱砸一通,砸完了又怕我怪罪,躲到了这里。”宁洛歌冷冷一笑,“就她们俩也想和我斗,今天正好,两个都在,咱们就一起都收拾了。呵呵……”

慎行被宁洛歌的冷笑笑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打了个冷颤,心里默默地为那两个傻娘们儿默哀。

李安茹的宴席办的很简单也很安静,就是几个女子坐下来聊聊天,谈谈花啊草啊胭脂水粉,只是间或李安茹提上两句殿下是如何的勤政爱民,无双公子是如何的血口喷人。

正当李安茹说得吐沫横飞的时候,她口中阴险狡诈道德败坏狗仗人势的宁无双就出现了。

宁洛歌一袭白衣,一脸的坦然,在场的人都知dào

她是女人,只是彼此之间却都不知dào

对方知dào



李安茹一看到宁洛歌,就像一只护食的老母鸡冲了过来,“你怎么来了?本王妃不记得邀请过你。”

“我来找人。”宁洛歌脸上挂着淡淡的笑,语气礼貌。

“这没你要找的人,快滚!”说罢就去推搡宁洛歌,企图把她拥出去。

然而手指刚碰到宁洛歌的手腕,就仿佛被刺了一下,她猛地收回手。

看着流血的手指,脸上迸射出怨毒的光。

然而她没有再说什么,而是扭过了头,露出泫然欲泣的委屈表情,向着瑶妃扑过去,“母妃,你看,她趁我不注意用针扎我。”说完可怜兮兮地把手指伸到瑶妃面前。

瑶妃看到还在不断的冒血的手指肚,顿时冷了脸。

“宁洛歌,你过来!”她忽然开口,声音阴冷。

而一旁的宁洛歌则刚从刚才的事故中回过神儿,她望着这自导自演的一场戏,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她什么时候用针扎她了?她怎么不知dào



而且,瑶妃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叫她宁洛歌!

这,意味着什么?

宁洛歌冷冷地看着瑶妃,并没有上前,她懒得理这两个女人,转而看向凌楚儿,“凌楚儿,你过来。”

凌楚儿自从刚才看她进来,就一直缩在角落里,此时听到她叫她,更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装得连宁洛歌自己都觉得她很可怜。

然而……

“砸了我的房间,以为躲到这儿就没事了么?”

“那不是你的房间,那是谦哥哥的,你不要脸!道德败坏!一个女人,没名没分地住在男人宅子里,无耻!淫,荡!你还敢说那是你自己的家!”凌楚儿突然站出来,情绪激动地道。

宁洛歌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她缓缓地走过去,站定在凌楚儿身前,举起右手……

“啪啪啪啪……”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那只手会打在凌楚儿的脸上,但最后却只是打在了她的左手上,她鼓起了掌。

“说得好!说得非常有道理!”她忽然说。

“你说什么?”沈韵诗皱着眉头忍不住站了出来。

“宁洛歌你疯了!”林九瑶生气地跺脚,从上次宁洛歌救她开始她就已经不讨厌宁洛歌了,刚才突然看到宁洛歌还很开心,现在见到她被欺负,不由得出声大呼。

“凌楚儿你说的没错,只是你刚刚说完了我,下面也该换我说说你了。”宁洛歌冷冷一哼,看着她的眼神犀利可怖。

第244章 彼此的四叶草

“我,我有什么可说的?”凌楚儿心虚地反驳。

“你?你可说的多了!就算我住在谦王府多有不妥,但那是谦王给我的住处,我有支配权。而你却毫无教养地闯进去把所有的东西砸了个稀巴烂,我且问你,你有道德你清高,那你做的这是什么事?”

“我……”

不等凌楚儿说话,她继xù

道,“还有一事,我今天倒是想要好好地问问你。星云山庄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又是怎么和大家说的。若非我把书信交给你,你又怎么能够凭此在谦王府留到今天,若非我救了你一命,你现在拿什么在这指责我?恩将仇报,这就是你说的高尚道德,清傲风骨么?昔日我懒得追究与于你,只是不屑,并非不能,你别太把自己当根葱了!在我眼里,你连一粒沙子都比不上!”

“够了!宁洛歌,你不要太狂了!”“啪”地一声,瑶妃拍桌而起,脸色通红,怒气冲冲。

“我宁洛歌这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瑶妃娘娘你今日才知dào

么?”宁洛歌冷然看了她眼,不语。

若非因为瑶妃是赫连子逸的母亲,她早就不客气了。

“你这个不知廉耻的贱人!太猖狂了!这是在宫里,你竟然敢如此目无尊长,大吼大叫,没有教养的东西,你还有没有王法!”瑶妃声音尖利,回声在大殿里回响。

宁洛歌的眼神随着瑶妃说的话越来越冷,到最后结成了厚厚的冰层。

她冷眼望着歇斯底里的瑶妃,一直等她说完。

“说完了么?”她颇为不耐地道。

“放肆!这是你和本宫说话的态度么?”

“瑶妃娘娘大概忘了几件事情,草民觉得应该提醒一下娘娘才好。”宁洛歌在大殿里面踱了几步,站定在距离瑶妃三尺远的地方。

“草民虽然人微言轻,还好歹还是准王妃。身上又有凤凰玉佩,曾被皇上封过的正一品,虽然没什么作为,但是在下不才,到现在还是一品。娘娘口口声声说王法,那娘娘知不知dào

,瑶妃娘娘是几品?不错,是正二品。所以,到底是谁不分尊卑,啊?娘娘?”

最后两个字,宁洛歌故yì

加重了。

“你这个……”瑶妃被气得浑身发抖,她抬手刚要说,又被宁洛歌堵住。

“刚才娘娘说我什么来着?贱人是吧?对,就是这个贱人,救了您一命,在您打得我差点魂飞魄散之后,救了您的性命。呵,又是一个恩将仇报的,我宁洛歌这辈子怎么救得都是这些个狼心狗肺的货色!至于没有教养,这点瑶妃您别乱说,我师出凤凰门,是玄素真人亲自教授长大,您说我没有教养,就是说师傅是个废物,什么都没教会我了?”

听到玄素真人的名讳,瑶妃明显打了个哆嗦,她急急地要辩驳,“不是的,本宫不是那个意思!”

“哦?那是什么意思?”宁洛歌立马质问道。

“啪!啪!啪!”殿外忽然传来洪亮的鼓掌声!

“说得好!不愧是宁洛歌!”

宁洛歌抬头,见赫连子煜从殿外缓缓地走了进来。

“宁姑娘说的这么好,让本王都不得不出来看看了。姑娘口齿伶俐,让瑶妃娘娘了凌姑娘都没办法还嘴,厉害!”

“王爷过奖!”宁洛歌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后退了几步。直觉看到赫连子煜这样的平淡笑容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姑娘说的都是对的,只是今天这日子姑娘挑的不对,今天王妃在这宴请贵客,姑娘这么一闹岂不是让人看我们笑话?”

“那依誉王看,应当如何?”

“还请姑娘改日再来。”

“若我不走呢?”宁洛歌微微抬起了下巴,眼神不羁。

“不走啊,那也简单。来人啊,把这个人扔出去!”赫连子煜极快地受了笑容,厉声道,“这里是本王的地方,本王想要姑娘离开,就算父皇亲自来他也是管不着的吧?”年轻的声音严厉而带着笑意。

四个身手一流的侍卫走进了殿里,面无表情地站在宁洛歌的身前,作势就真的要把她扔出去。

宁洛歌倒退一步,“誉王这是要报私仇了?宁某劝王爷不要这么做,否则让皇上知dào

,对王爷就更加不利了。”

“威胁我?”赫连子煜轻轻一笑,“给本王扔出去!”

“且慢!”一道低沉有磁性的声音从殿外传来。

“赫连子谦!”见到赫连子谦来了,宁洛歌眼前一亮。

“三弟这么做不会是冲着为兄吧?洛洛怎么说也是准王妃,旁人不懂礼法就算了,怎么你也不懂?”赫连子谦大步走了进来,一把把宁洛歌揽进怀里。

和他一比,站在宁洛歌身旁的四个侍卫明显就不够看了。

宁洛歌望着赫连子谦,心里暖暖的,赫连子谦的大手也紧紧地搂着她的细腰,似乎是给她力量,他故yì

收紧了手臂,让她不得不紧紧地靠着她。

这个小动作被赫连子煜和他们身后的凌楚儿看得清清楚楚,对于这个示威的动作,两个人的心里都有些不大舒服。

只不过,赫连子煜没在意,“二哥说的哪里话,二哥来的正好,那就把宁姑娘带回去吧。这样也省得臣弟不敬了。”

“自然是要走的,这个地方并没有那么的吸引本王,而且,楚儿,你不走么?”赫连子谦微微侧头,余光瞥向身后的人,声音冰冷。

“我……”看了眼身旁的李安茹和瑶妃,她一咬牙,“我跟你们一起走。”

“三弟,为兄走了。这里,你好好住着吧。”说完拥着宁洛歌扬长而去。

走出东宫的宫门,宁洛歌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她刚才可是清晰地看见赫连子谦说完最后一句话赫连子煜那铁青的脸色,好像是被人戴了绿帽子似的。

想起刚才自己那一通骂,忽然觉得十分得痛快。

“赫连子谦,你怎么来了?”

“还不是慎行看事情不对劲儿,去找我了,幸亏我还有一份公务没办完,不然看你怎么办!”赫连子谦微微用力,刮了下她的鼻头。引得她痛呼了一声。

“啊呜!”宁洛歌委委屈屈地捂住鼻子,幽怨地望着赫连子谦,无声地控诉。

看见她这么可爱的模样,他忍俊不禁,最后干脆哈哈大笑,引得四下宫女太监偷偷地看向他们,若非她制止,只怕得把皇上都招来。

只是看着他那么好的笑容,她也笑了。

仰着头望着他,他很高,尽管她在女子里面也算是高挑的了,但却仍旧只是到他下巴的为止。

迎着阳光望着他,他的半边脸都隐在阳光里,看不真切,逆着光,宁洛歌还能看清楚他下巴上的胡茬,微微泛着青色,很有男人味。

忽然,眼前一片花白,她有一阵恍惚,察觉到是头晕,她立马转回头了头放满了脚步,不想让他察觉到,她低下头装作在找什么东西。

过了一会,眼前才又看清楚东西,她才缓缓地抬起头。

“刚刚在找什么?”赫连子谦问。

“四叶草。”她信口胡诹。

赫连子谦微微一愣,“是我太孤陋寡闻了么?我只听说过三叶草,四叶草是什么东西?”

“四叶草,就夹杂在三叶草里,能够找到四叶草的人,就一辈子都会幸福。”她扬起头看他,坚定地道。

他耸了耸肩眉头,“是么?还有这回事儿?那既然这样,赶明我命人把所有种植的三叶草都寻过来,然后你找找看有没有四叶草什么的。”

听了他的话,她不禁觉得好笑,“老天是有眼的,你这么做,就算找到了他也不会让愿望实现的。必须要我们一点点地去寻找,这样找到了四叶草以后才能够幸福。”

“老天有眼?若是有眼……”

“嗯?”没听清他的后半句话,她问道。

“没什么。那我们就一起找。”赫连子谦如是说。

于是,不过是随口的一句承诺,竟然让两个人再多年之后仍旧记忆犹新,他们都在努力地寻找着叫做幸福的四叶草,即使多年之后相隔天涯,也没有放qì

过。

太子被废,在朝堂上引起轩然大波,顿时人心惶惶,有官员猜测不久皇上应该就会立谦王为太子,毕竟皇上对谦王一直寄予厚望。

也有人说,或者这次皇上会立四皇子,四皇子最与世无争,且无论什么时候都深得皇上的信任。更有异想天开的认为皇上或许会复立赫连子煜,毕竟通过那天朝堂上皇上对赫连子煜的表现来看,赫连子煜手里肯定是有些皇上很看重的筹码的。

而这一个议题,也同样被谦王府里的几个人在议论着。

“二哥,父皇可有和你提过,接下来要如何做么?”七皇子担忧地道。

如今两方相争,废了太子就相当于拔了虎毛,偏偏这头老虎是天底下数一数二的厉害,厉害的即使是倾举国之力都不一定能够战胜他。

而这头老虎最可怕的原因就在于,没人知dào

他的底牌到底是什么。

“父皇那晚听到了石灵素的话,对赫连子煜和石灵素大为震怒,他心里虽然还有些忌惮石灵素,但对于老三却已经失望透顶,所以复立老三应该是不可能的。”赫连子谦一边批阅着奏折一边说。近来皇上病危,奏折都是交给他和四皇子批的。

第245章 大事发生

“那有没有可能是四皇子?”卓钰想起皇上一直以来对四皇子的重视,觉得这个也不一定不可能。

“父皇的想法现在还不好说,其实若是真的让老四当太子也没什么不好,只是瑶妃却会成为一个隐患。”

宁洛歌坐在一旁滋溜滋溜吃葡萄,一直没吱声的她听到这儿点了点头。

“我觉得现在最重yào

的还不是考lǜ

太子的事情。而是另外一件,我们拔了老虎身上的毛,难道还想要安然无事吗?现在要做的是时刻提防老虎反咬我们一口。”戴宗刚刚就一直没说话,这回才把心里想的说了出来。

“不错,我们对玄素真人一点也不了解,根本不知dào

他会怎么做。现在我们似乎什么都不能够做了。”卓钰有些丧气地说,的确,现在他们什么都做不了,这种无力感实在是让人心慌。

“做不了就不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等着接招好了。最近把各自的下属和手里的事务都做好,要一百二十个精心,务必不能让敌人找到破绽。”赫连子谦叮嘱。

“是。”

看着三人纷纷告退,宁洛歌的眼睛滴溜溜地转来转去,不知dào

在想什么。

赫连子谦走过来,揉了揉她的发顶,“又在想什么鬼主意?”

“我在想,瑶妃真是不知足,子逸那么孝顺,她还这么折腾,现在我们已经知dào

她也是和赫连子煜一伙的,只怕子逸也是知dào

的,真是苦了他了。”宁洛歌颇有些苦恼,脑袋里也同时冒出很多整人的点子盼望着什么时候能用在瑶妃的身上。

“好啊,竟然敢当着我的面想别的男人,胆子越来越大了啊。看我怎么惩罚你!”说着便把她打横抱了起来。

宁洛歌惊呼了一声,但随即却又释然地笑笑,他们两个是很久没有在一起那个了。

望着他眼中浓浓的情意,她颇为主动地献上了唇……

一年转瞬即逝,宁洛歌站在窗边望着院子里的梨树,恍然发觉她重生已经一年多了。

这一年多里有收获,有失去,收获了爱人,失去了妹妹。老天爷永远是公平的,他会衡量你的所失所得,最后让一切都变得相等。

阳光很强,忽然照射进来,惹得宁洛歌一震眩晕。

她最近头晕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了,从夭儿生产那日开始到现在,几乎每天都会发作几次,时间越来越长。

医者不能自医,她始终记得这句话。

她知dào

自己的生命在一点点地流逝,只是她无能为力。

她现在只希望,上苍给她的时间多一点,再多一点,让她可以看着赫连子煜死,看着赫连子谦顺利地登上皇位。

其实她一直都在骗他,她和他说,等他登基的那一日,就是她嫁给他的那一天,可从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她就知dào

,永远都不会有那一日。

她不会嫁给皇帝,再也不会。即使那个皇帝是他。

皇帝身上担负的责任太多,而皇帝做自己的时间太少,她相信赫连子谦会一辈子都爱他,这一点从他的父皇就可以看出来,只是,爱她的是赫连子谦,不是一国之君。当她和国家放在他面前让他选的时候,她没有信心,她也不敢让他去选。

为了她去当昏君么?她不要。

所以,她有时候会想,让时间慢一点吧,让赫连子煜晚死几天吧,这样她就可以和赫连子谦在一起久一点了。

只是当她的头晕一次比一次时间长的时候,她又希望时间快一点,她期盼上苍不要这么残忍,一定要让她亲眼看着瑾儿大仇得报。否则,她会死不瞑目。

她默默地祈祷,老天爷,我改过了,我做好人了,能不能因为这样多给我几天的时间。

腰身忽然被一双手搂住,她缓缓地睁开眼,正好kàn

见赫连子谦在对着她微笑。

她想,这一幕她永生都不可能忘记。

“忙完了吗?”

“没有,就是想你了,所以过来看看你。”

“嗯,对了,赫连子灏的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些日子也是太忙了,忙得都没时间提起他,也是她有意让他们三口之家多过几天合家欢乐的日子。

“怎么说他也是我的哥哥,我不可能真的下手杀他。”把下巴但在她的肩膀上,随着他说话她感觉到肩膀一震一震的。

“所以说那具太子的尸体是你派人放到我家门口的?”宁洛歌挑了挑眉,眼中迸射出危险的光芒。

“呃……其实……”词穷。

“那现在预备怎么办?”懒得再去想他那么做的深意,反正她相信他是不会伤害她的就好了。

“本来是想让皇兄来揭发老三的罪行的,没人比他更有说服力。只不过暂时看来,用不上了。除了我没人知dào

皇兄还活着,当然现在多了你和老四,让他们一家三口先好好地待一段时间吧。”

听了他的话,宁洛歌嗤嗤地笑了,笑得有些幸灾乐祸。

“嗯?”轻咬她的耳朵,他问。

“我只是在想,常香要是知dào

了这个消息估计要抓狂了,昨儿她还趁着买东西的当儿偷跑回来哭着求我让她回来呢,说是想我了。”

“不回来正好。”那就没人和我抢你了。后半句话赫连子谦没敢说出来,只是偷偷地在心里说。

“唉,能享shòu

难得的闲适,幸福啊。这样的好日子,估计不会很多了。”宁洛歌优哉游哉地道。

果然,不知dào

是宁洛歌乌鸦嘴,还是老天太配合她,下午,陲城那边就传来一个震惊天下的消息——苏拓苏将军造反了!

第一时间得知这个消息,赫连子谦正在书房批阅奏折,他猛地拍案而起,“不可能!苏拓的为人我一清二楚,即使是瑾儿死了,他也不会毫无理智地要发兵造反,竟然还打着我的旗号,更加不可能。”

七皇子焦急地道,“可是百姓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啊,太子被废,皇上欲封四皇子为太子,谦王一怒之下起兵造反啊。”

正在这时,卓钰连门都没敲就慌慌张张地闯了进来,“不好了,不知dào

是谁放出了风声,说苏将军之所以会起兵犯上,是因为唯一的女儿死在了前太子的手里。”

“坏了,这样不论是满朝文武还是平民百姓,都会相信谦王率领苏将军造反一事属实了!”

屋子里陷入了寂静,而书房的门却豁地被人踹开,只见戴宗身穿官府,手里还拿着两张圣旨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连礼都顾不得行,“誉王打着保护圣驾的旗号,强行在兵部里要了兵,不知dào

他从哪儿弄来的兵符,这回已经带兵包围了紫禁城,恐怕要逼宫了。”

众人的脸色又惨白了几分,唯独赫连子谦如老僧入定般坐在椅子上。

“二哥,现在怎么办?”卓钰焦急地问道。

“是啊,玄素真人这一招实在是高啊,既能够名正言顺地灭了二哥,又能够为誉王正名,若是这一仗他们胜了,那皇位就是他的囊中之物了。”七皇子心有戚戚地说道。

“你们冷静一点,事情还没有到那个地步。立kè

联系苏将军,不管他为什么突然带兵回来,也不管他走到哪儿了,让他立kè

停下,安营扎寨,没有我的命令切不可再向前一步,违者按军法处置。兰芷,你立kè

去通知苏将军,这个时候我们千万不能自乱阵脚,若是苏将军真的带兵回京,就真的坐实了造反的罪名。兰芷,立kè

通知苏将军,用最快的办法!”

兰芷只是在门外应了一声便了无踪迹了。

赫连子谦继xù

有条不紊地吩咐,“既然玄素真人敢说苏将军造反,那我们就要提防他极有可能假借苏将军的名讳真的造反,那我们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另外,戴宗你立kè

带兵进宫,尽量赶在老三的人前面找到父皇,保护好他。其余的人和我去截住老三的大批兵马,既不能让这批兵马留在京城,也不能让他们和苏将军的人碰上。”

“王爷,若是你亲自去保护皇上不是会更有说服力么?”戴宗皱眉不解。

“你错了,二哥若是现在进皇宫,只会被誉王的人说是挟天子以令诸侯,更加坐实了他的罪名,而更让誉王抓住把柄,而且既然赫连子煜已经带兵进宫了,那就说明花无璃和玄素真人都不在宫中,那么他们会在哪儿呢?王爷一定是心中已经有了计较。”卓钰的反应最快,最先明白了赫连子谦的意思。

“是,只不过,在这个时候石灵素不会亲自出山,那么能够带兵出去的就只有花无璃。”赫连子谦说完,人已经起身。

“好了,我们现在分头行动。帝都的事情若是有拿不准主意的,去找洛洛。”

“是。”

宁洛歌知dào

这个消息的时候,是赫连子谦来向她辞行,见赫连子谦整装待发,英姿勃发的俊逸模样,她心里纵使有千般的不舍,也知dào

不能阻止。

“洛洛,你在王府安心待着,没有什么必要的事情,不要出府。”赫连子谦仔细地叮嘱道。

第246章 我纵使有全世界又有什么意思

“你真的不要我去么?其实我可以代你出征,你守在京城里,更好一点。”宁洛歌说,她心里盘算过,这样做的确是最好的安排。

“不必,你在这里好好地呆着,只有你安全,我才能够放心的出去拼杀,你明白么?”赫连子谦把她的头紧紧地按在怀里,紧紧地抱着。

“没有你,我纵使有全世界又有什么意思呢?宁洛歌,我不在家的时候,你一定要乖乖地等我回来,答yīng

我,好不好?”赫连子谦第一次用乞求的语气叮嘱她什么事情。

宁洛歌眼里挣扎了很久,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一言为定。我走了。”言罢,赫连子谦转身离开,再没有回头。

只是,若是他知dào

这是最后一次见到她,不知dào

他还能不能走得那么绝然。

断玉被紧急召了回来,石灵素今天没有来医馆,显然是已经料到了会有事情发生。

“我需yào

你帮我整理挑选最新的信息。兰芷和子谦走了,你来帮我。”宁洛歌换上了一身绣金边的黑衣坐在赫连子谦的书房里,沉稳霸气。

她把自己想象成他,按着他的思维方式去思考,去发号施令。

“是。”断玉也听到了消息,知dào

事情紧急,立kè

开始。

“慎行,你立kè

派人去四皇子府,多派些人手暗中保护赫连子灏一家,另外你把常香带回来,我需yào

她帮忙。”宁洛歌转而对站在身侧的慎行道。

慎行如今的武功比之接宁洛歌回来的时候又有了进步,他的修为长进几乎可以说是一日千里,是以这些跑腿的活交给慎行,宁洛歌一百个放心。

因为事情突然,宁洛歌身边又没有人手,正被赫连子谦放假在家陪妻子女儿的刘凌被紧急召了过来。

“刘凌,你帮断玉,我要了解到最新的战况。”

“是。”

一切吩咐妥当,宁洛歌心中不安的情绪越来越强烈,她一遍遍的思考即将有可能发生的意wài

情况,一遍遍的琢磨着自己能做什么。

师傅这一招实在是高,走得是出其不意,气势非凡,他竟然会打军队的主意,这是宁洛歌不愿意看到的,想必包括赫连子谦在内,最不想见的就双方兵戎相见,若是那样且不说受苦的是百姓,单说成功的几率,便是微乎其微。

师傅有多少的军队尚且不知,且师傅一向用兵如神,他当军师,即使是她和赫连子谦联手,都未必是其对手。

宁洛歌越想越是心焦,忽然,眼前一黑,她立即扶住了一旁的书案,紧紧地靠着,过了半柱香的时间,渐渐有光亮照进来,光明重现,她扶着书案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使劲儿甩了甩头。

慎行的脚程实在是快,就在她站起来几分钟之后,慎行便带着常香赶了回来。

一看见宁洛歌,常香扑了过来,委委屈屈地抱着她说道,“公子啊,呜呜呜,呜呜呜,你以后再也不要把我派给别人了,虽然棉儿很可爱,也很乖,可奴婢还是点击这主子您啊。呜呜呜,呜呜呜……”

“好好好,这次的事情完事,就依你。”宁洛歌忙不迭地拍打着常香的背说道。

“公子,事情已经办妥。四皇子稍后就到。只不过,大皇子知dào

了这个消息,说想要出些力,现在已经赶往皇宫。”

“什么?赫连子灏去了皇宫,去见赫连子煜?”宁洛歌问完,转而又挥了挥手,“没事,由赫连子灏亲自去对付赫连子煜,很不错。立kè

传信给戴宗,让他全力辅助赫连子灏。”

“公子这么信任他?”常香在一旁探出脑袋道。

“子谦饶了他一命,但赫连子煜却算是他的仇人了,夺走了他的一切,以前他可能还看不清,但这次他能够回来,想必子谦已经让他都想明白了。让他尽情去做吧。而且,由他对付赫连子煜,岂不是更好?也可以让百官通过子灏的嘴,知dào

赫连子煜是个什么样的人。”

“那属下立kè

就去。”慎行说完立kè

离开了。

然而宁洛歌实在放心不下赫连子谦那边,心里一直静不下来。

一炷香之后,断玉那边有消息了,“公子,苏将军那边有信儿了,是有人假冒王爷和公子的名义发信给苏将军,让他进京。所以苏将军才中了敌人的奸计。苏将军现在已经知dào

铸成大错,在距离京城二百里外安营扎寨了。”

“另外,皇宫那边传来消息,大皇子正在和誉王对峙,戴宗已经找到了皇上,只是皇上昏迷不醒。”

“皇上的毒距离毒发还应该有一个月的时间,姜华昨日也已经带来了消息,说他找到了碧落解药,不日便会送回来,一定要让皇上撑着。”

其实内心里她几次三番都想亲自前去,但既然答yīng

了赫连子谦不会去,那她就要说到做到。

就这样,宁洛歌坐镇书房里,不时有苏将军,赫连子谦和皇宫那边传来的消息,赫连子逸不知dào

去了哪里,到现在还没有来谦王府。

只是她现在已经无暇顾及他,且随他便吧。

断玉那边不时地有消息传来。

“赫连子煜的人也去找皇上,戴宗被他们的人打伤……”

“王爷已经追上了花无璃的人,两方正在对峙……”

“苏将军的军队遇上了偷袭,目前尚不知dào

偷袭的人是什么身份……”

宁洛歌一直在有条不紊的处理着所有的紧急突发事件。

直到皇宫那边终于传来消息,“皇上病危,赫连子煜战败,失踪了。”

本来赫连子煜还是十分的有底气,然而在亲眼看见赫连子灏的时候,脸便瞬间煞白,当赫连子灏在百官面前亲口质证赫连子煜之后,更是让他恼羞成怒,与赫连子灏大打出手。

然而不知dào

赫连子灏是怎么回事,武功竟然比之之前有惊人的进步,竟然能够和赫连子煜打成平手,最后赫连子灏凭着一股子不怕死的劲儿打伤了赫连子煜,使得赫连子煜逃走。

只不过,皇上却不知dào

为何,病危了。

宁洛歌连忙派出一队人去寻找赫连子煜的下落,更是立kè

通知了苏将军和赫连子谦,赫连子煜失踪的消息。

然而皇上病危,她却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袖手旁观了,若是皇上真的死了,那么即使是这场仗他们赢了,也会有人说皇上死得蹊跷。

“慎行,随我进宫给皇上诊治。”

“公子,您答yīng

过王爷不出去的。”

“是啊,说不上誉王就在皇宫里躲着,公子你去了外一有什么闪失怎么办啊。”常香也在一旁劝阻道。

“那不如这样,我和慎行去把皇上接到这里来。如今皇宫不如谦王府安全,让皇上在这休养,我们也好安心。”一旁的刘凌正在这个时候走了过来提议道。

“对啊对啊。这个方法好。”常香道。

“我看行。”慎行想了想,点点头。

宁洛歌见众人都不同意自己的决定,想想之前答yīng

过赫连子谦的,是以也同意了。

一个时辰很快过去,慎行也不负重托把皇上给接到了谦王府。

看着已经陷入了深度昏迷的皇帝,宁洛歌眉心紧蹙。

由常香给她打下手,她在一旁诊治,查探皇帝的脉络,这还是皇上自从中毒之后第一次让她来诊治,摸到脉的时候,她的脸色微变。

明明是很稳定的脉象,而且之前都是赫连子谦亲自医治的,怎么会突然之间就病入膏肓了。看着皇上青黑的眼底,宁洛歌面色肃然。

皇上又中了一层毒,幸好,这层毒宁洛歌能够解,只不过,要她牺牲一些血。

暂且顾不得管皇上为什么会中毒,宁洛歌命令常香照看好皇上,到一边开药方,她只和他们说没什么大碍,是毒火攻心,绝口不提要用自己的血解毒一事。

她知dào

这个毒慎行的血也可以解,但慎行是如今的主力,有太多的事情要吩咐给他去做,他不能倒下。

既然如此,那就用自己的吧。

偷偷地放血,偷偷地喂皇上喝下,这个过程她是秘密地进行的。

这一切都做完,她也瘫坐在了椅子上。就在刚才喂药的时候,她又感觉到了阵阵的头晕,眼前一片漆黑,半柱香之后才渐渐地恢复视觉。

“公子,四皇子来了。”常香在门外道。

“好,我马上就来。”刚刚缓过来的宁洛歌轻声应答。

赫连子逸一身雪白的长袍,孑然站在院子里,身形挺拔。只是消瘦的身形让人看了觉得心疼。

“怎么这个时候才过来?”宁洛歌边走边问道,“没什么事情发生吧?”

赫连子逸听见声音,缓缓地转过身,望向同样一身白衣的宁洛歌。

只是这一望,却让宁洛歌尖叫出声。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会,怎么会变成这样?”宁洛歌的眼里迅速聚起了泪花,不敢置信地望着赫连子逸,却用手紧紧地捂住嘴。

“怎么了?没事的。没了一只眼睛,我还有另外一只眼睛,同样能看得见人的。”赫连子逸淡淡地笑着,仿佛真的什么都没发生过。

第247章 赫连子逸的伤

若非他的右眼眶只剩下一个空空的血窟窿,宁洛歌也会相信他说的——没事的。

“不,谁干的!你告sù

我,这是谁干的?这么狠心,这么狠心呐!”泪水止不住地从眼睛里流出来,子逸啊,她的子逸啊。

“真的没事,好了,宁洛歌,不哭了,你本来就很丑了,还天天披头散发得吓唬人,快回去洗洗脸,我都一天没吃饭了。”赫连子逸摩挲着宁洛歌缎一样的青丝,嫌弃地道。

“告sù

我,谁干的?眼睛,那是眼睛啊。”

“算了。”赫连子逸的神色黯了下来,他走上前伸出双臂环抱住了宁洛歌,把头伏在她的肩头,久久没有动。

“到底是谁干的?是不是赫连子煜?”宁洛歌固执地问着这个问题。

过了许久,赫连子逸飘渺的声音悠悠地传来,他说,“是母妃。”

宁洛歌登时睁大了眼睛,“瑶妃娘娘?她疯了吗?”

“我忤逆了她的意思,可那毕竟是我的父皇,这么多年他给过我很多的关怀和父爱,我下不去手。”赫连子逸仍旧自顾自地倾诉,似乎是憋了很久很久的话,在这一刻说出了口。

“瑶妃让你去杀皇帝?你动手了么?”宁洛歌想到了刚才诊断出的莫名的毒。

赫连子逸摇头,语气哀伤,“要么杀了父皇,要么就自杀。我选了后者,可终究母妃拦住了我,但她留下了我的一只眼珠。”

他抬起头,站直,“其实这样已经很好了,今后我再也不用去做我不想做的事情,再也不用帮着母妃去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我解脱了,用一只眼珠换我的一生自由,值得的。你说呢?”

宁洛歌只是定定地看着他,看着他那只完好的眼睛,深棕色的瞳仁,透着浅浅的碧色,清俊而璀璨,那是多么漂亮的眼睛啊。

听赫连子逸这么问,她点了点头,“恭喜你!而且就算这样你也很帅很帅,在我心里,你是第二帅的,不过你不要指望你比子谦帅了,没人能超过他了。”说到最后宁洛歌状似无辜地摊了摊手。

“第二帅也不错,起码比那个司徒墨然那个妖怪要帅,那就行了。”赫连子逸轻轻浅浅的笑了,只是这笑容有些勉强。

宁洛歌望着他的笑,心里痛的厉害,她暗暗发誓,瑶妃,我一定让你付出代价。

赫连子逸没了一只眼睛,让所有人都大为震惊,震惊过后都是唏嘘叹惋,的确,四皇子乃当世翩翩佳公子,文采斐然,相貌清俊,宅心仁厚,在这云苍大陆都是排的上名号的,多少的闺中少女梦寐以求能见他一面,只是远远地看他一眼。

纵使他从小到大身体一直不大健康,但仍旧有很多姑娘愿意一辈子照顾他。

可以后呢?

所有人都为赫连子逸的遭遇赶到难过,唯独他本人没什么异常。

宁洛歌亲自给赫连子逸包扎了伤口之后,特意给他缠上了绷带。

从头到尾,赫连子逸都一声不吭。

直到喝了宁洛歌加了安神药的汤药,才渐渐地困意袭来,睡下了。

宁洛歌特意为他点了安神香,但却没立kè

离开,黑暗的房间里,她靠在床边,听到赫连子逸均匀的呼吸声,心里好像有一只大手在揪扯着她的心肺一样。

她亲手给他处理了伤口,那个血窟窿,那是人手活生生抠出来造成的。

她能够想象那种痛,那种痛她前世就已经经lì

过。撕心裂肺,永生难忘。

许是药物的作用,赫连子逸睡得很安稳,没有做恶梦,可她知dào

,今后的一辈子,他的心里都不会忘记那个亲生母亲抠走他眼睛的场景。

直到常香在外面轻声叫她,她才缓缓地起身,给赫连子逸窝了被脚,才轻轻地走出去。

“什么事?”直到走出很远,她才开口。

“苏将军那边传来消息,刺客已经全部被活捉,只是随后他们就全都咬舌自尽。苏将军没有捉到活口。”

“不用活口了。这样的干脆利落,除了大师兄谁还能训liàn

出这么忠心耿耿的杀手。你可知dào

,我大师兄是干什么的?”

“常香不知dào

,只是听到他身边的人都叫他‘尊主’。”

“他是血杀宫的宫主,自然是要叫尊主的。”望着天边的一轮弯月牙,宁洛歌停下了脚步。

“血杀宫?江湖上最大的杀手组织?公子您是说花公子就是血杀宫那个传说中武功超群智计无双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宫主?”

她点了点头。

“还有什么消息么?”她问道。

“王爷那边一切顺利,花公子似乎是有意放水,双方僵持在了苑县那里。”

“嗯。”

“公子,夜深了,该休息了。”

“赫连子煜找到了么?”

“暂时没有。”

“不找到他,我睡不踏实啊。”

一时间,宁洛歌主仆二人立在院子里,望着远处的漆黑的夜空,久久不动。

四更,天还未亮,断玉的声音传来,“公子,赫连子煜有消息了。”

“在哪儿?”趴在书案上浅眠的宁洛歌听到了“赫连子煜”四个字,瞬间便清醒了过来。

断玉迟疑了一下,道,“在宁府。”

在赶往宁府的路上,宁洛歌问一旁的断玉,“你是怎么发xiàn

赫连子煜的踪迹的?”

“事实上,不是我们发xiàn

的,是他走到我们的人跟前,让人带话给您的。”断玉十分不好意思地说道,自己手底下有这么没用的人,怎么都不是一件光彩的事儿。

“公子,恐怕有诈。”慎行担忧地道。

“无妨,宁府怎么说还是我的地盘,况且有你们在身边,不必怕她。幸好刘凌星慧他们都在谦王府,否则赫连子煜若是以星慧和孩子相要挟,那就麻烦了。”宁洛歌挥动马鞭,加快马速。

慎行和断玉两匹马紧随其后,向着宁府赶去。

宁洛歌很久没回宁府了,管家小六乍一看见宁洛歌差点没认出来。

宁洛歌今日披散着头发,只是随便地斜插了一根发簪,浑身上下透着生人勿进的气息。

“公子,您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快进来。”小六笑呵呵地打开门,把三人迎进去。

“刚才府里有什么异常没有?”极快地走进府里,环顾四周,宁洛歌问道。

“没什么异常。”小六想了想道。

“老鼠打洞之类的小事有么?”脚下步子不停,一边往内院走去。

小六愣了一下,随即开始认真地思考起来,“中午的时候下人说内院那座墙又塌了。不过咱们已经补好了。”

“好,你下去吧。”

二话不说,宁洛歌向着内院以前自己起居住的屋子走去。

“公子,小心。”踏进内院前,慎行低声嘱咐。

她点了点头,走到了她的小院子门口,她想了想突然说道,“你们在这儿等我。没我吩咐别进来。”

“公子,你这是做什么?”断玉挡在宁洛歌身前,神情激动。

“这是我和他的私人恩怨。必须我亲自解决。放心,不会有事的。你们在这儿守着,里面要是有什么动静你们都知dào

。”

慎行和断玉对视一眼,最终不得已点了点头。

宁洛歌一步一步地踏进熟悉的院子,每一步都走得极慢,走得极稳。

“来了?”熟悉的男音幽幽地响起,低沉却年轻。

声至,人到。

赫连子煜从一棵树后闪身出来,须臾之间便站到了宁洛歌眼前,动作快得只能看见一阵风影。

宁洛歌不由得暗暗心惊,赫连子煜的武功又精进了不少。

这样的武功,大概可以和慎行打成平手了。

只是,一抹狐疑渐渐地生出,拥有这样身手的赫连子煜,又怎么会被赫连子灏打败?似乎太容易一点了。

“你很大胆,竟然敢一个人进来。”赫连子煜向前走了几步,身子几乎贴在了宁洛歌的身上。

宁洛歌冷笑了一声,并未回答,只是挑衅地望着他,眼中是深重的怨恨。

忽然,脖子被一直大手掐住,耳畔传来赫连子煜的轻笑声,“这样呢?我倒是很好奇,你可以怎么做。”

宁洛歌被他卡着脖子,左手手腕翻转,映在月光下,三根银针晃出了一道光。花了赫连子煜的眼睛,就在这一瞬间,三根针迅速飞出,向着赫连子煜身上的三处腿部穴道飞去。

赫连子煜反应极快,左手掐着宁洛歌的动作不变,身子自然浮起,速度极快,直到与地面平行。

“当!当!当!”三根针深深的定金了门框。

“就这点本事?还有么?”赫连子煜笑得邪魅得yì

,掐着宁洛歌的手用力地收紧。

一阵窒息感传来,她干咳了两声。只是望着他的眼神中恨意越发的深浓。

另一只手忽然扬起,一把黑色粉末冲着赫连子煜那张讨厌里的脸上撒去,随后粉末散在空中。

“咳咳,咳咳……这是什么东西……好臭……”赫连子煜不断地咳嗽,偏过头去避开烟尘。另一只手不断地拂着烟尘。

黑色粉末散在空中,缓缓地飘落在枯木上,忽然枯木中发出一阵“嘶嘶”声,随后倏地冒出一阵白烟。烟散,枯木已经化作一堆灰烬。

第248章 不见了

“好强的化尸散!”赫连子煜啧啧称奇!然而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毁伤!

见宁洛歌一直死死地盯着他的脸,他诡异地笑了,话锋一转道,“不过,对我没有用。”

话落,他脸上的皮肤忽然爆裂开来,纷纷脱落,然而皮肤后面,仍旧是他的脸。

“知dào

你惯用毒,事先我便带了一层易容面皮以防万一,果然还用上了。呵呵……”赫连子煜开怀大笑,嘴角上扬,连眼角都出现了皱纹。

然而,他笑得有多开心,宁洛歌恨得就有多深刻,她冷冷地盯着他,冰冷的眼神仿佛要把他刺穿。

“还有么?还有什么把戏就通通地使出来吧。让我看看你到底有多厉害。”赫连子煜挑衅地睨着宁洛歌,恍若在看一只抬脚就可以踩死的蚂蚁。

“知dào

么?现在你在我的眼里,就像一根草,一个蚂蚱,我可以很轻松地……弄死你!”赫连子煜头靠近宁洛歌,几乎贴在她的脸上。

而手却微微地收紧,收紧……

宁洛歌的喉咙动了动,她薄唇微启,偏向赫连子煜的耳朵,忽然,她薄唇微启,一枚袖珍的银针从她的嘴里激射而出,瞬间,便打入了赫连子煜的耳朵里。

“啊!”同一时间,赫连子煜一声惨叫,他嗷嗷大叫,原本掐着宁洛歌脖子的手也松开,而是想要去触摸滴血的耳朵。

然而细针极小,也极其尖利,只是须臾,他就已经满头大汗,最后,他伸出左手毫不犹豫地拍在耳下,一股气劲鼓进左耳,一枚细小的飞针“嗖”地飞出来,刺进一旁的树干里,不见踪迹。

赫连子煜捂着滴血的耳朵痛得嗷嗷大叫,最后支撑不住倒在地上,躺在地不停地翻滚,嘴里还断断续续地喊着,“有毒,这针上……有毒。”

宁洛歌缓慢地走到他的跟前,张开嘴,一口浓浓的血水吐到了他的脸上,冷冷的启唇,“赫连子煜,你可知dào

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

夜晚微风拂面,树枝在颤,她的声音也在颤。

赫连子煜艰难地看向宁洛歌,抬手擦了脸上的口水,缓缓地开口,“你,我一直都想知dào

,你为什么这么恨我?”

“赫连子煜,你相信前世么?”宁洛歌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她等这一刻等的太久了。

赫连子煜的嘴唇煞白,捂着耳朵,他艰难的说,“前世?我只相信我自己。”他的眼底是嘲讽的笑意。

宁洛歌忽然笑出了声,果然,还是那个人,不论什么时候都自私多疑残忍的那个赫连子煜。

“那我告sù

你,我就是前世来的,前世你欠了我几十条人命,今生我来向你讨回来!”

“呵,怪不得,怪不得你从开始就那么恨我,对,就是就这个眼神,从第一次见到我,你就是这个眼神。”赫连子煜望着宁洛歌眼中迸射出的森冷刻骨的恨意,连连道。

“你中了毒,我知dào

师傅一定给了你百毒不侵的秘诀,但是,我的银针射的是你的大脑,就算你浑身的血液都已经百毒不侵,但是你的脑袋你的经脉还是原来的,我的针扎在骨头上,毒入骨头,就是我师傅亲自在这也救不了你。但是,我可以,如果你求我,我或许还可以救你一命。”宁洛歌笑得很诡异,笑得…很神mì



“求你救我一命吧。你想要什么都可以。”赫连子煜不假思索地起身跪在了地上,半边耳朵已经发黑,连带着他的半边脸也渐渐地变成灰色。

“你放心,我不会要天上的星星月亮,不会要你做猪做狗,我要的东西,你都有。”宁洛歌幽幽地道,声音很慢,声调很长。

“那你要什么?”赫连子煜警惕地望着她,转跪为坐,坐在地上,虚弱地道。

“我要你的一双眼珠,一条舌头,一张面皮,两只手,再加上,两条腿!”宁洛歌幽幽地吐出这句话,一个字一个字的,很慢很慢。

在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眼中闪烁着妖艳的光芒,连嘴唇都变成了紫红色。

赫连子煜脸色煞白,他倒抽一口冷气,连连摇头,“不行,不行!不可以。”

“不可以么?可你现在没有别的选择,我要你活着,而且我要你好好地活着,活一辈子,我要留给你两只耳朵,听着这个世界的声音,直到世界落幕。”

“不!那我宁愿一死!”话落,赫连子煜便要去拔刀。

“慎行,拦住他!”宁洛歌忽然大声喊道,下一秒,一个黑影已经从侧方扑出来,抓住了赫连子煜。

将他整个人按在了地上。

“带回去。我还要好好地招待他。”说完,宁洛歌率先走出了院子。

只是,刚刚走出去,她便向着一边倒去,还好断玉眼疾手快,一下子扶住了她。

“公子,你怎么了?”

宁洛歌抬头,断玉这才发xiàn

公子的脸色苍白,而嘴唇已经变成了黑色。

“射赫连子煜的针上有毒,我怕他发xiàn

,含在了嘴里,针刺破了嘴,我中毒了。”

“那怎么办?属下立kè

回去通知王爷。”断玉大惊失色,脸色更是吓得苍白。

“没事,没事,我开个药方就好了,忘了,这是我下的毒,我自然有解药。只是这毒有些疼,我当初下毒的时候就是为了让中毒者受罪,呵,没想到如今自作自受了。真是活该啊。”由断玉扶着,宁洛歌换换地向前挪动着。

明明嘴已经没了知觉,眼前也是一阵一阵地冒着金星,她却还是不停地说着,“但我不后悔,我一点也不后悔,我只后悔没有把这毒制地更厉害一点。他害死了瑾儿,我杀他一百次都不够。”

听到了宁洛歌的呢喃,断玉也哭了。她也是才知dào

了瑾儿去世的消息,想起这几天公子的异常,她终于知dào

了为什么。只是,为什么会是这个原因。

那个女子,就像是太阳花,永远向着阳光,那么灿烂,那么明媚,她该幸福的。

“公子,你做得对。真的,你做得对。”断玉附和道。

“我做得对么?可为什么我一点开心的感觉都没有啊?就算杀那个败类一千次一万次,瑾儿她也回不来了啊。”

宁洛歌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她说不清眼前的感觉,她只是觉得好难受好难受。

脑袋里好像有个小锤子,在不断地敲打着她,一下,又一下。

而嘴里有似乎又无数的蚂蚁在爬,过一会又好像有无数的虫子在咬她,偏偏该死的,她的意识无比的清晰,她清楚地记得一切,知dào

一切。

“公子,去了的人回不来,您这么做,是避免了更多的无辜人像瑾儿一样,不是么?”

宁洛歌抬起头,望向断玉,这个女子坚定而温暖的目光令她震惊,她笑了,对着她点了点头。

女子的面容越来越模糊,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耳畔是女子越来越远的惊呼声。

宁洛歌没有睡着,她只是太累了,她累得不想睁开眼,她清楚地听见断玉的惊呼声,随后便是慎行慌忙地把她背会内院的榻上。

而她太累了,累得不想睁眼,不想动弹。

她闭着眼睛把前世今生的事情全部都回忆了一遍,记忆一直到昨晚赫连子煜那半张黑了的脸,她忽然就醒了。

睁开了眼睛,天已经亮了。

常香和断玉正守在她的身边,她做了个写东西的动作示意常香拿纸笔过来。

颤颤巍巍地握住了笔,宁洛歌写下了解药药房,命常香去煎药给自己服下。

折腾了两个小时,她嘴唇上的黑紫之气才渐渐地散去,变成了紫色的。

“这药我喝几顿就没事了,不用担心我。”宁洛歌开口说话,声音粗噶沙哑,“皇上怎么样了?子谦和将军那边呢?”

她说话还很费力,直听得常香掉眼泪。

“皇上已经醒过来了,精神很好。王爷那边今日仍旧是对峙,花公子似乎是在拖时间。将军那边今天一切正常,仍旧在原地不动。”

“赫连子煜呢?”

“已经关在王府的地牢里了。”慎行道。

“走吧,回王府,我不放心皇上,还有子逸,安神香是十二个时辰的,他也快醒了。”

“是。”

宁洛歌给皇上开了新的药房,诊断完,趁着赫连子逸还没有清醒过来,便想着去地牢里看看赫连子煜。

然而,当她看着地牢里空荡荡的牢房和被扯成两截的铁链,她眼前一黑,晕倒在了牢房里。

再醒过来的时候,周围是众人关切的眼神,她暗骂自己没用,颤悠悠地坐了起来。

“慎行,究竟是怎么回事?王府的地牢一向是连只老鼠都跑不掉,为什么,那么一个大活人竟然不见了!”宁洛歌揉着阵阵发痛的脑袋,问道。

“属下确定属下清晨进去检查的时候赫连子煜还在牢里,而地牢的警报一个都没有响起过。唯一有些诡异的是,地牢里隐约地弥漫着桃花香。”

宁洛歌脸色惨白,握着被子的手青筋暴起,“看来这一次师傅是亲自出山了。桃花是我师父最喜欢的一种花,他身上也总是带着若有似无的桃花香,他来过了,一定是的。”

第249章 分派任务

“那怎么办?”断玉也是脸色难看,昨晚宁洛歌拼着伤敌一万自损八千才得以把赫连子煜抓回来,如今就这样让他逃脱了,功亏一篑,她的脸顿时就垮了下来。

“子逸醒过来了么?”宁洛歌抬头问道。

“在书房里,和刘凌一起看各地传回来的信息,想着从中筛选出些对大家伙有用的。”

“走吧,我们也去书房。”宁洛歌掀被下床,只觉得一阵头晕,眼前又是一片漆黑,她佯装穿鞋,没有表露出来。

书房里赫连子逸头上戴着绷带,表情淡然,旁边的刘凌也没有任何异样,二人正在一起商议什么事情。

见宁洛歌走进来,二人缓缓抬头,看向她,眼神都很担忧。

还是赫连子逸率先说,“你脸色不太好。比我昨天看起来,更加不好。”

宁洛歌苦笑了一声,“医者不能自医,你早就说过我的。不用担心我,我这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是她话落,许是想到了她时间不多的寿命,众人的表情都很落寞。倒是她,毫不在意,走上前去,拍了拍赫连子逸的肩膀,“你们有什么发xiàn

?”

说到了公务,刘凌马上就精神了起来,“公子您看,这几个信息说的都是陲城以及其余附近的几个城镇最近人口骤然变多或者变少的。我和四殿下觉得,似乎不大正常。”

“你们的猜测是什么?”

“边境虽然是人口交换频繁的地方,但是一个平时只有五万流动人口的城镇在今年豁然变成了十五万,不论怎么说这都是不正常的。更何况这个人口变动出现在了边境,而苏将军现在又不在,所以我们怀疑这是有人在暗中捣鬼。”

宁洛歌点了点头,顺着这条思路想下去,她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可能。

“若此事和师傅有关,只怕不论是苏将军还是我们,都危险了。”宁洛歌幽幽地抛出一句话。

“哦?”

“花无璃和子谦仍旧在苑县对峙,只是按着子谦传回的消息称花无璃是在拖延时间,我其实一直在想他是在拖延什么时间。若是联想起这个消息一切就都能说通了。”

“公子是说,玄素真人企图内外夹攻,要和我们兵戎相见?”刘凌不可置信地道。

“不,师傅从来不会做这样事半功倍的事情,他一定还有别的目的,只是现在凭着这一条消息,尚且不能断定,只是我有个想法,我怀疑师傅的目标不单单是西凉,他极有可能要趁机起兵,对付南燕。”

“什么?”

“这怎么可能?”

“怎么会这样?”

正在这时,书房门被人敲响,常香去开门,门口站的正是昨天受了重伤宁洛歌让他在家休养的戴宗,只见戴宗整个脑袋包的像个粽子,顶着厚厚的纱布走了进来。

“姑娘有礼,给四皇子请安。”戴宗依依给在场的人请过安之后,才道,“正巧我在路上碰见了兰芷姑娘,我们两个人一起过来的。”

话落兰芷也进来了,利落地给众人行礼,随后呈上了一封信。

“主人有信给姑娘,说这是十万火急的信,命令兰芷亲自送回来,特别嘱咐兰芷务必送到姑娘的手里。”

宁洛歌立即打开,看到信上的内容,忽然笑了,果然,赫连子谦和她想的一样。

把信给众人打开,信上赫然写着八个字:灵素集兵,意欲南燕。

放下了信,宁洛歌一字一句地道,“我们只怕是要打仗了。”

得知消息的宁洛歌已经派人传信给苏将军,命令苏将军的人秘密返回陲城,这期间不得惊动任何人。

又修书一封回复赫连子谦,告知他她知dào

了,会开始部署,要他小心。

最后宁洛歌命令慎行把赫连子灏一家人都接到谦王府,如果真的起了战争,如今的赫连子灏会是一员大将,而她要做的就是为将军们把后院保护好。

当晚,宁洛歌在书房里为众人最后分配了一次任务。

坐在椅子上,望着满屋子的精英人才,她心里说不骄傲是假的,这些人都是她的朋友,都是值得她一生相交的挚友,她这一辈子,无论怎样都没有白活。

目光率先瞥向刘凌,刘凌城府极深,然而若是让他忠心臣服,他会是得力助手,这一点如今已经应验了。

“刘凌,国不可一日无君,皇上必须要在皇宫里。皇上身上的毒如今已经被我压制住,上朝听证应该已经没有问题。你的任务就是辅佐皇上,他如今的身体已经不能再批阅奏折,很多事情都做不了,本来,这一切应该让四皇子来做,”宁洛歌望了赫连子逸一眼,继xù

道,“但他还有更重yào

的事情,所以只能拜托你了。会很辛苦,但是,我相信你可以胜任。

“臣定当不负重托。”刘凌深深地对着她鞠了一躬,对于她的器重内心甚为感激,心里也在默默地发誓要珍惜这机会和这段缘分。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他遇到了,该珍惜。

“戴宗,我要你在三天之内想办法拿到兵部的实权。然后随时配合子谦和将军。这块牌子你可能会用得到。”宁洛歌从怀里掏出了一块金色的牌子,扔给了戴宗,“这是我昨晚向皇上求的,见此金牌如见皇上,皇上允你便宜行事之权,你且放手去做吧。”

“微臣遵旨。”戴宗小心地把金牌握在手里,道。

“子逸。”宁洛歌再看向赫连子逸,“这封信是写给云国二王爷司徒墨然的,西凉吞并南燕,这个结果他应该不想看到,你去说服他,然后暗中找到姜华,姜华在你手下做过事,他会配合你的。务必让云国的皇室不要插手此事,如果方便,若是能借来些兵力倒是如虎添翼。”宁洛歌嘴角微微露出了笑意。

“这件事情交给我吧。”赫连子逸握着那封信,坚定地道。

赫连子灏已经站在一旁等的不耐烦了,见宁洛歌看向自己,立马眼里放光。

宁洛歌笑了笑,“大皇子,请你立kè

赶去苏将军那里,你带过一次兵,应当有些经验,这次只怕要你上战场了,实在是对不住。”

“姑娘客气了,能够揭穿歹人的真面目,上战场痛痛快快地和他们打上一架,我求之不得。”

“好,详情我会给苏将军修书一封,到时候你跟着他就好。”

“没问题。”

她放心地点点头,脑袋转向了一直安静立在一旁的黑衣女子。

“断玉,我要你回到长生馆,利用长生馆的药材资源,联系更多的药材还有粮草,若是有战事发生,药材和粮草会是非常重yào

的因素,我们必须事前准bèi

好,这就要全靠你了。当然如果你能够截断对方的粮草,那就更好不过了。你可以自行决定。”宁洛歌望着断玉道。

“属下遵命!”这是断玉第一次如此肯定地认可宁洛歌是她的主人,这是下级会上级的认可,并非朋友间的。

“常香,你负责接替断玉的工作,收集情报挑选出有用的情报,你会的吧?”

“当然!”常香自信地道。

“那就交给你了。辛苦。”宁洛歌深深地望着她,眼底的最深处有眷恋。

“放心啦。”常香自信地笑了笑,圆圆的眼睛变成了弯月牙。

“慎行还是跟着我。”宁洛歌最后道。

慎行点头,眼中竟有一抹放松,她捕捉到了,心里不由得在猜想,他是怕自己把他调走么?

待众人都退出去,宁洛歌把刘凌喊住了。

常香关上门,宁洛歌站起来,看向他缓缓地开口,“这次你的任务十分艰巨繁重,我给你派了两名暗卫,他们会时刻在你身边保护你的安全,你大可放心。而且,你此次去,还有一个重yào

的任务,刚才四皇子在,我没有说。”

“公子请讲。”刘凌了然地点点头道。

“皇上本就中了毒,被有心人又下了一层毒,是毒上加毒,若非救治及时,此时只把已经命归西天,我左思右想,觉得下毒的人应当是瑶妃。而子逸的眼睛你也看见了,瑶妃竟然丧心病狂到如此地步,当真是蛇蝎心肠。再加上瑶妃已经是师傅那方的人了,她已经是我们的敌人,为了防止她不会再妨碍我们的计划,以及扰乱子逸的心绪,你进宫之后务必率先找到她,无论你是关是藏是杀,都可以,我只有一个要求。让她尝尝她应该尝到的痛苦。”

宁洛歌眼神冷冽,冒着幽光,但仔细地看却能看到眼底深切的痛。

“臣知dào

了。”

“好,你去吧,一切小心。”

把刘凌送出去,正巧看见赫连子逸站在院子里。

她笑了笑,走上前去,“什么时候启程?”

“半个时辰之后。”

“路上小心。一切以你自己的安全为重。”

“你刚才是在和刘凌说母妃的事情吧?”赫连子逸眼睛上的伤口已经在慢慢地结痂,现在不需yào

包那么多层,只是贴上一层纱布便可以了。

他侧过头,看向宁洛歌,却总是让她恍惚响起他失去眼睛那一晚,在月光下看见他那本应该璀璨的眼睛却成了一个血窟窿的场景。

第250章 她该得到应有的报应

“是。她该得到应有的报应。”宁洛歌没有回避。

“留她一命,可以么?”赫连子逸淡淡地开口,却是在求她。

“放心,刘凌心里有数的。”宁洛歌道,然而心里想的却是她或者才能够更痛苦。

赫连子逸点点头,“你把我们都安排好了,那么你呢?你要做什么?别说我听不出你的意思,你连几个月以后的时候都已经安排好了,那么真到了那个时候你是在哪儿?你想干什么?”

她只是苦笑了一下,“被你发xiàn

了啊。”

“我想在场的所有人都发xiàn

了。只是他们都不忍心说出来。”

“那不就得了,几个月之后,我也许是在上面了。”宁洛歌一脸地释然,她伸出手指指了指天空,巧笑倩兮。

只是那笑却看得赫连子逸比剜心还要痛。

“宁洛歌,不管你要怎么做,都不准死。就算死,也要等我回来才可以,知dào

么?”赫连子逸转过头,紧紧地握住她的双臂。

“嗯,我答yīng

你。我会在王府里,等着你们平安归来。我答yīng

过赫连子谦,哪儿都不去,平安地等他回来。”

“一言为定。”

“说谎的是小狗。”宁洛歌嘻嘻地笑。

“我走了。”

“一路保重。”

望着赫连子逸清瘦的背影,她面带微笑,无声地说,“再见。”

傍晚,当所有的人都已经按着宁洛歌的吩咐各奔东西的时候,常香发xiàn

,宁洛歌和慎行不见了。

留下的仅有书案上那几封不同收信人的信笺。

常香大哭出声,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qì

,也几乎是在同时,她反应过来,一边哭着一边给赫连子谦写信,给各地的暗庄写信,吩咐他们找寻宁洛歌的下落。

而此时的宁洛歌,其实并没有走远,她只是在郊外的一处农家院子里。

慎行站在院子门前,静静地立着。留给她时间,记住她和王爷的一切。

摩挲着木门,宁洛歌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甜甜的笑意,还记得,他过生日子那一次,她却毫不知情,最后他气得喝的酩酊大醉,还是她牺牲色相把他给哄好的。

赫连子谦啊,这个她爱到骨子里的男人,是他亲手建立起了他们的家园,她恋恋不舍地摸着这房间里的一张桌子,一把梳子,这里的一切都是他亲手完成的。

带着他对她的爱,一点点地完成的,哪怕不完美,哪怕很可笑,但却全是他对她满满的爱。

他这个人啊,永远都冷着一张脸,不善言辞,什么情啊爱啊的,都是先做了才说。

还好,他和她没有错过,他们有那么多那么多美好的回忆,够了。

“有这些回忆,我宁洛歌这一辈子没有白活。真的够了,赫连子谦,你要幸福。我曾说过,我会看你君临天下,我会陪你东山再起,对不起,我要失信了。原谅我,对不起,但是,我爱你。”

对着空荡荡地屋子,宁洛歌缓缓地吐出这些憋在她心里的话,从怀中掏出一封信笺,小心翼翼地放在桌子上,用一方砚台压住。

做完了这些动作,一滴泪落下,正好打在信封上,氤氲了“洛”字。

忽然,她眼前蓦地一黑,扶着桌子缓缓地坐下,直到一炷香之后,她才渐渐地看清了眼前的一切,她头晕的频率越来越高了。

看不清东西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了,这样的她,怎么能够留在谦王府里呢?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到了她该走的时候了。

努力地起身,站稳,她走了出去。

重新走出屋子,她留恋地回头,她要记住这个院子的模样,即使她看不见了,她还有回忆。

“走吧,慎行。”宁洛歌走出来,牵过马说道,“先不骑了,我们走走。”

“公子,真的就这么走了?不告sù

王爷么?”

“不了,这样才好,他心里记得我的都是我好的样子,依我现在的状况,不出一个月,我就会失明。到时候,连我自己都不知dào

我会是个什么样子,怎么能够让他看到。”

“公子,我们去哪儿?”

“我人生中还有最后一个心愿未了,若是我不能亲手完成这个心愿,我会死不瞑目。所以,我们去陲城。”

“是。”

点点头,宁洛歌道,“算算时间,常香应该已经发xiàn

我们失踪了,我们走吧。天亮之前可以赶到苑县了。”

黑夜里,二人利落地翻身上马,挥纵马鞭,顺小路向苑县奔驰而去……

二人快马加鞭一路不停,四更时分,她和慎行已经赶到了苑县。

还未进城,远远地便看到了前方篝火摇曳,仔细的望去便会看见大批的帐篷和士兵。

“子谦应该就在那里吧?”看着那边,她问一旁的慎行。

“应该是的。王爷和花公子的军队都驻扎在这里。”慎行极目远望,继而说道。

似乎是怕影响城里百姓的休息,二人把军队都驻扎在了城外,望着士兵生火做饭,这个时间,大批士兵都已经醒了,又是一天开始,一切充满了生机。

宁洛歌不说话,只是躲在树后远远地望着,忽然,一匹马在路上飞奔向大营,看背影依稀还能辨别出这人是子谦暗卫中的一人。

常香这么快已经发xiàn

他们失踪了么?

赫连子谦,他现在也知dào

了吧?

果不其然,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大营里忽然传出一阵骚动,紧随其后一匹黑骏马在大营中奔出,身后还跟着刚才报信的暗卫。

赫连子谦脸色极为难看,他策马先行,似乎是心中怒极,连马都感应到了他的不安,也比平日里跑得更快。

似乎是太生气了,在他经过她身边的时候,竟然没有感知到这旁边还有两个行人。

仿佛还能闻到他身上的味道,宁洛歌望着策马而去的背影,轻轻地说,“保重。”

慎行一直在一旁安静地站着,让宁洛歌一个人平复心情。

“走,我们过去。”

“过去?”慎行显然惊了下,随后反应过来道,“哦,好。”

策马进营,二人当即被士兵拦下。

“告sù

花无璃,小师妹来了。”冷冷地望着士兵,她说道。

士兵见他二人气势知dào

不是一般人,立kè

前去禀报。

不一会士兵跌跌撞撞地跑出来,点头哈腰地请宁洛歌进去。

帅帐内,花无璃正襟危坐在将椅上,望着门口。

宁洛歌掀帘进帐就看到花无璃肃杀的眼神正盯着自己,她摸了摸鼻子,悻悻地走进去。

“大师兄。”

“你不是失踪了么?刚才看见赫连子谦慌慌张张地跑回去了吧?你到底是想要干什么?”花无璃从椅子上站起来,对她劈头盖脸就是一通质问。

“大师兄,我来辞别。”然而她只是盈盈地笑着,温温淡淡地说出口这几个字。顿时就把花无璃堵得无话可说。

“什么意思?”花无璃在大帐里烦躁地踱步。

“字面意思。”

“去哪儿?”

“不知dào

,大漠,江南,或者……地狱。”宁洛歌顿了顿,如是说。

“我陪你一起去。”一边脱身上的盔甲,花无璃一边坚定地说。

“噗,大师兄,开什么玩笑?大漠天气不好哦,对皮肤不好哦,江南很多的虫子哦,专咬细皮嫩肉的人哦,而地狱,”脸上的笑容垮了下来,她的眼神黯了黯,“而地狱里,都是不爱我们的人啊。”

“那我也去,你去哪儿我去哪儿。”花无璃已经脱掉了盔甲,抓住了她的手,坚定地说。

宁洛歌的心被震了下,“为什么?”

“因为你是我小师妹啊,从小到大,不都是我保护你的么?所以现在我也得保护你啊。”

“可我有慎行。”

“他武功有我好么?”花无璃撇撇嘴,傲娇地问道。

“比你好。”她很认真地点点头。

“那他会医术么?会下毒么?是你大师兄么?”

宁洛歌:“不是。—。—!”

“这不就得了。好了,我们一起走吧。”说着便拉着宁洛歌要出去。

“站住!”宁洛歌忽然冷声一喝,脸色已经没有刚才那么柔和。

而花无璃也完全拉下了脸,没有半分嬉闹的意思。

“大师兄,瑾儿死了,你知dào

么?”

果然,宁洛歌的话落,花无璃地手像是被烫到一样迅速地收了回去,他身形一震,脸色有些不自然。

“所以,我得去为她报仇。我日子不多了。”说出这句话,她觉得用尽了她的力qì

,手指颤抖着,软弱无力。却还是坚持着看着花无璃。

“我想要亲自杀了害死瑾儿的凶手。这是我唯一的心愿。”似乎是不愿意看花无璃渐渐变得沉痛心虚的模样,她垂下了头,兀自说道,“而这件事情,一定要我一个人,亲自去做。谁都代替不了。然后我要去瑾儿的墓前,走完最后一程。你确定,你要跟我去么?你要以什么立场站在瑾儿墓前?帮凶?”

“你果然还是知dào

了。”花无璃脸色惨白,越发衬得嘴唇殷红。

宁洛歌点了点头。

“今日一面再见可能就是下辈子了吧?大师兄,请你幸福。”宁洛歌绽放微笑,温柔地望着花无璃,眼神清澈干净,只有最真挚的祝福。

说罢,转身离去。

第251章 子谦现在找你都要找疯了

花无璃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想要抓住她,耳边却倏地响起她的话,“你确定,你要跟我去么?你要以什么立场站在瑾儿墓前?帮凶?”

脚步一下子便顿住了。仿佛是一块木头,他站在那儿久久不能动弹。

宁洛歌决绝地从帅帐里走出来,一大滴眼泪掉下来,落在了地上,湿了土壤,转瞬即逝。

走到慎行身边,她利落地上马,“走吧,该见的人都见过了,走吧。”

“可是公子,还有一个最重yào

的人你没见过。”慎行也上了马,犹豫了半天才说出口这句他本不应该说的话。

宁洛歌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谁,忽然苦笑,“我没有勇气见他了。我们走吧。”

子谦,你要好好地生活,幸福地生活。

甩脱了所有的杂念,她挥鞭前行,“驾!”

————————————————“公子,到了。”勒住马缰,马停在了陲城城门口,马上的沧桑男子眼中也露出了少见的激动。

“进城吧。”随后跟上来的马上坐着的白衣公子眼神黑不见底,不辨喜悲,他点点头,策马前行。

这二人这是昼夜不停赶了十天终于到达陲城的宁洛歌和慎行。

找了间规模中等的客栈,二人要了两间中等的客房,住了进去。

“公子,今天下午要准bèi

什么东西么?”慎行问道。

“不必了,都累了,就趁着下午休息吧。等晚上我们还要去趟将军府。”

“是。”

“慎行,茶杯在哪儿你能告sù

我么?”宁洛歌神色淡然地问道。

“公子,在你的左前方偏西一尺处。”说着这话的时候,慎行的眼中闪过一抹痛楚。

“好。”宁洛歌点点头,伸出手向前方摸去。

察觉到了气氛的压抑,她笑笑说道,“别这样慎行,又不是完全看不见了,这只是暂时的。”

“公子的失明时间越来越长了。”慎行钝钝地道。

起先是半个时辰,后来是一个时辰,最近几天,已经四个时辰了,每到了下午的时候,公子都会看不见东西,头还会闷闷的痛,有一次慎行亲眼见到公子因为痛把马缰给咬断了。然而他问公子的时候,公子永远都是云淡风轻的模样,好像是一点也不痛。

就像现在,明明已经痛的青筋暴起了,却还能镇定地去摸索茶杯。

宁洛歌恍若没听见慎行的话,并未接茬。

慎行离开了,她听见了关门的声音,手里正巧碰到了茶杯,端起茶杯,却是空的。

伸出右手也向着同一个方位去摸索茶壶。

“嘶!”滚烫地茶壶烫到了她的手心,烫得她一个激灵,手立kè

收了回来。

摸着滚烫的手心,一股灼热感刺痛她的感官。

停顿了片刻,她重新伸出手去探茶壶,这一次她小心了很多,一点点地靠近茶壶,手指尖擦过壶壁,小心地握住茶壶柄,提起来,把水杯凑上去,抵在壶嘴的位置,一点点地倒水下去。

“淙淙”的流水声好像是这世间最美妙的声音,听得她笑了。

花了一刻钟,才喝上了茶,然而茶却已经凉了。

一口喝下,宁洛歌摸索着上了床榻。

躺在榻上,脑袋里却是十分的清醒。

这种黑暗前世她体会过了很多年,那些年是她人生最灰暗的时光。慎行总觉得这对她来说太残忍,其实他不知dào

,她已经习惯了。

只是这一世享shòu

阳光太久,乍一失明有些不适应而已。

她想,她会很快适应的吧?

毕竟她也没有更多适应的时间了。

看见苏拓的时候,宁洛歌第一反应便是跪了下去。

“姑娘,你这是做什么?”苏拓眼中一惊,连忙起身去扶她。

“这是洛歌该行的大礼。是洛歌代替瑾儿替父亲请安。请受洛歌三拜。”言罢,磕头,再磕头。每次磕头额头都结结实实地碰到了冰凉的地面,再起来。

三拜结束,她才施施然站起来。

“也苦了你啊。”苏拓一时间老泪纵横。

宁洛歌凝视着这位大将军,短短一月光景,他却好像老了十年,原本灰白的头发已经全白,而眼角的周围也越发的深刻。

“洛歌此次前来,是想要求将军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你尽管说就是了。”

“洛歌想要替将军出征!”

“什么?”苏拓大为震惊,他上前几步,“行军打仗可不是闹着玩的,老夫知dào

姑娘你是有本事的,也知dào

你和瑾儿感情深厚,但出征却决计不可以的,你没有经验,而百姓的安危不能儿戏。”

“洛歌拿瑾儿起誓,洛歌有必胜的决心,也有必胜的把握。不论百姓还是家国,这一次,洛歌都不会让他们损伤。一定不会。”说罢,单膝跪地,“宁洛歌愿意立下军令状,还请将军允许。”

“你这……”苏拓见宁洛歌的坚决倒是有些为难动摇了,宁洛歌的本事他是见识过的,也知dào

她智计无双。但到底还是太年轻了。

“请将军允诺,将军若是实在不放心,可随时在一旁监督指点,直到将军确定洛歌没有问题为止。”

“好吧,也只能这样了。”苏拓将军拗不过她,最终叹了口气应了。

“洛歌还有件私事想求将军。”宁洛歌起身,表情忽然变得有些沉痛。

“我知dào

你要说什么,子谦现在找你都要找疯了,我不知dào

你们年轻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你真的不打算告sù

他一声么?这孩子,也挺苦的。”苏拓又坐回了椅子上,长长地叹了口气。

“请将军帮我保密。”宁洛歌道。

“好吧。另外你的信我收到了,大皇子是个打仗的材料,我会好好教他的。”

“劳烦将军。”宁洛歌微微颔首。

回到客栈已经是大半夜,但宁洛歌却毫无困意。

最近边境的人口变动越来越频繁了,大战在即,宁洛歌心中却极为不安。

她想不到,怎么也想不到,师傅究竟会和赫连子煜藏在哪儿。

她知dào

他们一定在陲城,师傅选择在这里出师,那他一定会亲自来这儿坐镇。

只是她暗中查探了多处有可能的地方,却都无果。

一时间,她想不出师傅会在哪儿了。

“公子,您为何觉得玄素真人会进攻南燕呢?而且在争夺西凉皇位的时候去攻打南燕,这风险不是太大了么?况且,哪儿有那么多的兵力呢?”

“师傅那个人,心胸很宽大,胃口也很大,只是一个西凉他怎么会满足,他要的,是整个云苍。想明白了这一点,我就在想,我要是师傅,那我会先动哪一个。显然是兵力稍弱蛊毒凶兽盛行的南燕,因为这毒虫凶兽之于师傅,就好像是蚂蚁之于大象。

“至于他会选在此时攻打,是因为西凉在他看来已经是囊中之物,因为天命所归,人力皆不可违抗。而这个时机其实非常的好,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师傅是普天之下最深谙兵法的那个人。作战时机这类最浅显的问题,他又岂会不懂。”

宁洛歌喝了口水,嘴角漾着深深的笑意,饶有意味地道,“至于兵力,我们还是问问二王爷得好。”

说罢,她对着门口道,“二王爷,还不进来么?偷听人墙角可不是什么皇家风范啊。”

门外传来响亮的大笑声,果然,门被从外面推开,一袭红衣的司徒墨然站在了门外,端的是英俊潇洒。

“啧啧,真应该让我大师兄看看你,想来你一定对他的胃口。”宁洛歌望着风华绝代的司徒墨然,忍不住啧啧称叹。

“你怎么知dào

我在外面的?”司徒墨然好奇地问。

“那么骚气腾腾的香味,除了你,我还真没见谁用过。”撇了撇嘴,宁洛歌嫌弃地道。

司徒墨然尴尬地咳了两声,找了个最当中的位置坐下,转而问道,“你这么急叫我来做什么?”

“看来你是见到子逸了?我原以为你要明天才过来。”宁洛歌淡淡地道。

而一旁的慎行已经由震惊转变成了佩服,竟然什么都算好了。宁洛歌早就算好了他们会在这两日抵达。这需yào

多么精准的判断力,慎行不由得心惊。

“看你信里写的那么急,怎么还好拖。叫我来有什么事?难不成,是想我了?”

这回轮到宁洛歌干咳了,她看了眼慎行,见慎行没什么反应,觉得也自在了多,不由得抬起头瞪了司徒墨然一眼。

随即说道,“若我所料不错,这几日边境就会起战事,我请王爷来是想和王爷谈一笔交yì

。”

“哦?你我竟然还有交yì

可谈?你说说。”摘了一颗葡萄扔进嘴里,司徒墨然浑不在意地道。

“我相信我师父的兵力里有大部分是你们云国的军队,若是战时你能助我,那事成之后,我帮你拿到兵权,如何?”兵权就意味着皇位,这一点,在场三人心照不宣。

“兵权?你怎么拿?皇兄把兵符藏得我花了五年都没找到,难道你知dào

在哪儿?”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你只管说,你答yīng

或者不答yīng

。”

“那你要是唬我怎么办?”司徒墨然翻了个白眼。

“立字为证。如何?”

司徒墨然想了想,似乎是不赔本的生意,本来他也打算帮忙的。

“那好吧,勉强答yīng

你,不过我和你说好啊,我答yīng

你是因为我相信你,不是因为你这个什么狗屁字据的啊。”司徒墨然得了便宜还卖乖。

“好说,好说。”宁洛歌粲然一笑,只是这笑在司徒墨然看来着实有些诡异。

第252章 宁姑娘?你怎么在这儿?

局势不出宁洛歌所料,第二天一大早,宁洛歌正在听慎行汇报最新的局势,便听到外面有人在大声吵嚷着“打起来了打起来了”。

“去看看发生什么事。”宁洛歌侧着耳朵道。

不一会慎行回来了,“公子,城外忽然多了一支军队,号称是叫八方军,说是为了替天行道,特地来西凉清君侧的。”

“八方军?什么鬼东西?”宁洛歌轻嗤了一声,手下则正在把一包新的淬了毒的银针卡在腰带上。

“是联盟军。据说召集了云苍六国的有识之士,把他们给收罗在了一起继而组成的军队。”

“有多少人?”

“大约十万人。”

将腰带紧紧地系在腰间,将两把涂了金粉的匕首一把锁在袖中,一把插进靴子里。最后又拿了些类似铁丝的东西塞进腰带里,向门外走去,“走吧,去将军府。”

宁洛歌赶到的很及时,她到了将军府的时候,一阵战甲的苏拓将军正要出城。

“将军,带我一起去吧。”宁洛歌拦下苏拓将军的马。

二人眼神在空中对峙几秒,只听到苏拓淡然抛下一句话,“换身盔甲,要快。”说罢,策马先行。

宁洛歌远远地喊了声谢,站在原地便穿上了盔甲,奈何她抬手了,盔甲穿在她身上,就好像是套在一根竿子上,晃晃荡荡的。

她快速地换好,和慎行二人以及将军府的后续兵马一起出了城。

城外,号称八方军的军队浩浩荡荡地像一条土黄色的巨龙,蜿蜒曲折地在大地上蠕动。数万人的步伐,由近及远地汇成了犹如无数条小溪低语似的沙沙声。

为首的将领,一身银色盔甲,身骑一匹白马,赫然立在城下,挺拔而威严。

远处,城门忽然洞开,远远只见为首的苏拓骑马奔驰而来,马蹄飞踏,发出阵阵的“嗒嗒”声。

“吁!”苏拓勒住马缰,“来者何人?纠集数万大军在我陲城门外又是想要干什么?”

“苏将军息怒,在下只是想要和苏将军商量一件事情,若是苏将军同意,那便罢了。我等立kè

离开。若是不答yīng

,那便不能怪我等战场上见了。”

“你有何事要议?说!”苏拓将军眉目一立,威严自起。

而宁洛歌也在这时赶到了城外。

“谦王弑父弑君,不孝不忠,却联合无双诬陷太子,实为罪该万死。我等盼望将军早日回头,与我等一起剿杀谦王等叛徒。”

“一派胡言!谦王忠肝义胆,智勇双全,实在是储君的不二人选,岂容你等胡言乱语,乱我朝纲,毁我王储!想要本将让开?不可能!”

话落,苏拓竟然迅速从身后的箭筒中抽出一支羽箭,左手握弓,右手拉箭,向着首领的方向极速地射去。

利箭无眼,瞬间便已经飞到首领深浅,然而首领仗着一身的盔甲丝毫不惧,丝毫没有躲避的意思。

“噗”地一声,利箭竟然洞穿铠甲,直直的射进首领心脏。

首领从马上栽下,吐了口血,断气而亡。

这一系列的动作不过是须臾之间便已经完成,快得让人反应不得,待众军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看到的只是他们统帅的尸体。

“无能小儿,还在在老夫面前信口雌黄!这就是你的下场!”苏拓冷哼一声,收了弓箭。

八方军忽然群龙无首,数万士兵忽然慌了,他们的首领死了,那他们怎么办?

众人的脚步开始变得杂乱,落在地上发出的沙沙声便得嘈杂,让人听了心烦意乱。

“众军听令,撤tuì

。”

忽然,一道白影从最后方飞出,如一只大雁般在低空来去自如,他的声音低沉清亮,用了内力显得更加浑厚。

听到他的声音,众将忽然就淡定下来了。

“是军师,军师来了。”

“天啊,是军师。”

“军师来了,我们有救了。”

宁洛歌听见士兵们的声音,抬起了头望向天空,只见一男人头戴木头面具一身白袍,轻功极高,内力深厚在空中盘旋。

而宁洛歌的脸上露出了奇怪的神色。

“众军不必惊慌,我断后,你们撤tuì

。”

听到白衣男子这话,苏拓冷笑一声,“好大的口气啊!既然阁下这么自信,那老夫就不客气了!弓箭手!放箭!”

话落,城墙上已经有数百弓箭手齐齐代发,之间苏拓一挥手,万箭齐发,直直地射向正在推后的士兵们。

面具男子反应极快,见利箭向着士兵飞过来,竟毫不犹豫地冲向利箭,似乎是身上带着吸力一般,凡是他经过的地方,弓箭都自动改变方向,向着他聚拢过来。

短短片刻,几乎所有的弓箭都汇聚在了他的周围。

宁洛歌忽然明白他要干什么,震惊地大呼,“所有人立即后退!盾牌!”

话音刚落,白衣人停在空中双手划弧,忽然所有箭支聚成一个剑球,箭矢方向完全逆转,全部都向着苏拓大军方向射去……

由于箭矢的速度过快,盾牌没有完全搭好,只见一半的士兵都面临着箭雨落下的危险。

“慎行!”宁洛歌急急喝道。

慎行立kè

心领神会,从马上飞起,同样飞到空中运足了内里,将所有尚未落下的剑吸纳到自己的内力影响范围内,两个拂手,如清风化雨般,将箭的冲力全然化解,慎行飘然旋身回落马上,所有的箭支像是忽然失去了动力,齐齐坠落。

“功夫不错!”带着木头面具的白衣人向着慎行的方向瞥了一眼,便旋身离开了。

此时,八方军已经全部撤tuì



苏拓的人毫无损伤。

苏拓大军的第一次出师告捷,苏大将军亲手射杀首领一人,损了对方的志气,挫了对方的威风。而我军士气大涨,又有武功绝顶的高人相助,一时间陲城的民心大振。

而此时将军府里,苏拓和宁洛歌等人则刚脱下盔甲坐到大厅里。

“今天多亏了慎兄弟了。”苏将军感激地望向慎行,“若非你反应及时,我们的军队今天就要伤亡惨重了。”

“将军过奖。”慎行只是本本分分地站在宁洛歌身边,安静地好像不存zài

一样。

苏将军也不再客套,和一旁的宁洛歌商议道,“今天八方军的那个首领明显只是个傀儡,我射死了他,是希望能更快地把幕后的人给揪出来。只是没想到,却又出现了一个神mì

人物。那个白衣人,人们都叫他军师。可他应当不是玄素真人,若是这样,那玄素真人在哪儿呢?”

宁洛歌点了点头,扶着从在城门开始就开始疼痛的头,她望着地面道,“的确,这和我的判断也有不同。我原以为师傅会亲自做军师,毕竟八方军的胜利对他来说意义深重,可今天看来,他可能还有更重yào

的事情要去做。但我实在是想不到,还有什么比他能够成为一方霸主更为重yào

的。”

二人讨论无果,也就只好放下这个话题,忽然侍卫走了进来,禀报道,“灏公子求见。”

“让他进来吧。”宁洛歌皱着眉头,她只觉得头都要炸了,这也使她忽略了一旁的苏拓。而习惯性地吩咐道。

侍卫没有立kè

执行命令,而是看了眼苏拓,见苏拓点了点头,他才转身出去了。

苏拓见宁洛歌有些不舒服的样子,刚想说什么,就听见宁洛歌道,“今天的那个白衣人,不好对付,还希望王爷不要掉以轻心。”

“怎么?你认识?”

“不认识,只是感觉。”宁洛歌回答地声音有些弱。

她的眼前此时已经是一片漆黑了,耳朵微动,听见了有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地传来。

“赫连子灏拜见王……宁,宁姑娘?你怎么在这儿?”赫连子灏震惊的声音传来。似乎是太过惊讶,还结巴了一下。

“是我。我正好在王爷这里做客。你暂时不要告sù

子谦,京城离不开他,你若说了,他立kè

赶过来,后果是会什么你我都清楚。希望大皇子以大局为重。”宁洛歌晓之以理。

赫连子灏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他迅速反应过来,干咳了两声,最后道,“我知dào

了。”

“公子来这儿有何事么?”苏拓问道。

赫连子灏如今已经不再是皇子的身份,况且军中人多嘴杂,他们早就商量好,只称呼赫连子灏“灏公子”便好。对外,赫连子灏的名字是连灏。

“听说今天将军首战告捷,特来祝hè。”赫连子灏敬佩地行了一礼,语态恭敬钦佩。

“只是运气,若非有宁姑娘在,不可能那么顺利。”

“我也有所耳闻今天有一个武功绝顶的高手救了大家,只是没想到竟然是慎行。”赫连子灏摇摇地向着慎行拱手,神态间是诚挚和钦佩。

慎行也摇摇地回了一礼。只是那一瞬间,他发觉,赫连子灏真的是与以前有所不同了。

“都是自家人,不必客气的,公子坐吧。”苏拓神态亲和地指着旁边的座位,示意他坐。

“不坐了,我此番来确实是还有一件事情,我希望下次出征的时候可以随将军前往。不求将位,只希望能当个普通的士兵,上战场去尽一份力。”

苏拓看了宁洛歌一眼,想要询问她的意见,只是此时的宁洛歌已经痛的几乎听不清赫连子灏的话,更没有心力去回答能不能行。

最后还是苏拓思考了片刻,他大拇指和食指互相地摩擦着,“也好,去历练历练。不过不需yào

做士兵,明天你在我的身边跟着我就好。”

“末将遵命!”赫连子灏行了个标准的军中之礼。

“那子灏不打扰了。将军,姑娘,子灏告退。”赫连子灏说完便离开了。似乎是得偿所愿了,连背影都透着别样的喜悦。

“洛歌也不打扰了。明日会再来叨扰。”宁洛歌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微微躬身看着地面道。

“好,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老夫也要和将领们商量一下对敌策略。”苏拓关切地道,“看你脸色不大好,你回去好好休息。瑾儿不在了,你是她最敬爱的姐姐,如今我也是把你当亲生女儿来对待的。”

“洛歌遵命。”宁洛歌贝齿紧紧地咬着下唇,艰难地道。但心中却因为苏拓这句话五味陈杂,有感动有愧疚,也有伤心。

说罢,便转过身,慎行特别站在她身边让她可以不着痕迹地靠着。

然而,当苏拓看见她转身的时候左手忽然向着虚空里抓了一下的时候,忽然觉得有些奇怪,“站住。”

宁洛歌的右手忽然紧紧地握住了慎行的手腕。

第253章 二师兄,我快要死了

“洛洛,你转过来,让苏伯伯看看你。”苏拓忽然如是说道。

转头的时候宁洛歌极其快速地向慎行说了一句话,随即面带微笑转了过去。

当宁洛歌和苏拓的视线交汇在一起的时候,苏拓仔细地观察着宁洛歌的眼睛。

然而宁洛歌特别坦然地望着他,眼神一点问题都没有。他向左动,宁洛歌就向左看他,向右宁洛歌的视线就转向右,没有半分偏差。

那一刻苏拓才算是放心了。

“好了,你确实是累了。回去休息吧。”

“苏伯伯也注意身体。”宁洛歌得体地说完,转身,额头的汗水却已经流了下来。

当宁洛歌回到客栈之后,她坐在了她熟悉的椅子上,旁边就是伸手就可以摸到的床榻,她的心才慢慢地放松下来。

“刚才谢谢你,若非你传音给我,我也不知dào

该如何处理了。”摸索到床榻,她坐了上去,寻找到床的角落,靠上去,她才停住不动了。似乎只有这样才有安全感。

“公子,为什么一定要瞒着将军呢?这样,你会很辛苦。”

“若是让将军知dào

我失明了,他还怎么会把那么重yào

的职位交给我呢?而且若是将军知dào

了,只怕赫连子灏也知dào

了,那就拦不住子谦了。”宁洛歌把头埋在膝盖里,闷闷地说。

慎行知dào

这个时候宁洛歌都会很痛,而且不知dào

怎么回事,这头痛的症状竟然越来越严重,昨天痛的宁洛歌竟然生生地捏碎了一个茶杯。

慎行看她今天的状况,在将军面前都差点露馅,想必是真的痛的厉害了。

“我能做些什么么?”慎行在一旁看着,束手无策,他忽然觉得自己好无用好无用。

“想办法到八方军的军营,找到上午的带木头面具的白衣男子,告sù

他晚上二更,我在陲城里的乐呵酒馆里等他,不见不散。”

“可他会听我的么?”

“拿着,他见到就会来。”费劲地从腰间抽出凤凰玉佩,递到慎行的手里,好像用尽了最后的力qì

,她终于伏在那儿不动了。

慎行不敢吵醒她,小心地握着玉佩,离开了。

夜里二更,乐呵酒馆。

今晚宁洛歌换了一身黑色的衣裙,披上了白色的狐裘,来之前更是特意把头发全部放下来,梳了发髻,简单地装扮了下。

女装的宁洛歌慎行第一次见到,在看到的瞬间简直忘记了自己的性别。

因为公子,哦,不!是姑娘,因为姑娘实在是太美了!

“小姐,已经二更了。”在见过了宁洛歌的女装之后,慎行的那句“公子”就无论如何也叫不出来了,宁洛歌见到他那个别扭样,少见地笑得很开心,后来就让他改叫了“小姐”。

“无妨,再等等。”宁洛歌坐在酒馆最中央的位置,她只是一个人坐在那自斟自饮,而一旁则站着个年轻俊逸的男人,看样子应当是侍卫之类的。

酒馆的老板正困乏地靠在柜台的后面犯瞌睡,若非这女子来的时候扔了一锭金子,他何至于大半夜不在家抱着老婆睡大觉而在这冷飕飕地犯困呢。

困的滋味真难受啊。

忽然,门上的风铃响起,证明有客到。

店家迷迷糊糊地站起来,半睁开眼,就看见一个带着木头面具的白衣男人风度翩翩地走了进来。

然而在看到木头面具的瞬间,店家就清醒了。

这陲城里谁人不知,八方军的军师就是个带着木头面具的白衣男人,今天上午一个人竟然差点伤到上万的士兵。一时间,店家的手不住地颤抖。

见那个男人在姑娘身旁坐下,随后朗声道,“店家,再上十大坛酒来,这一小壶够谁喝的啊。天也晚了,有什么吃的能吃的,都端上来。”

说罢,一锭金子准确无误地扔在了店家的柜台上。

看到了金灿灿的金子,店家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他忙不迭地应承,随后去了后厨。

大堂里,黑衣女子和白衣男子还只是无声的坐着。

最后,还是宁洛歌先开口说话,“二师兄,好久不见。”

“小师妹,你过得不好。”

二师兄,宁浩然。与宁洛歌同姓,然而二人却有着完全不同的性格。

“被你看出来了。我以为,你可能看不出来。”宁洛歌俏皮地笑笑,吐了吐舌头,像个做了坏事被哥哥抓包的调皮妹妹。

“虽然我医术不如你,但也不至于连这最基本的都看不出吧?咱们三个人中,大师兄武功最好,我则擅长谋略,而你的医术毒术则安全继承了师父的衣钵。世人都说凤凰门弟子无所不精,但其实还是有偏有向的。就像你,我记得你下山的时候武功就不怎么样,倒是轻功不错,只是不过一年的光景,你怎么就把自己糟蹋成这样。”

宁浩然打量着这个心爱的小妹妹,越是仔细地看,越是觉得她变了很多。

“二师兄,我活不了几天了。”宁洛歌忽然把头埋在双臂间,声音也带着淡淡地哽咽。

一瞬间,宁浩然脸上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有救么?师傅可以救你么?”

“谁都救不了了,二师兄,我快要死了。”宁洛歌微笑着仰起头,两行清泪从眼中流下来。眼中是浓浓的慌张和无助。

慎行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宁洛歌,这是慎行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看见宁洛歌说出对死亡的“恐惧”,而她的恐惧让慎行心痛。

宁浩然心中震撼伤痛,却也没有忽略一旁的木头侍卫眼中的震惊和难过,而宁浩然此时实在是不忍心说这是因为他的小师妹喝多了。他的小师妹一杯倒,现在其实已经在胡话了。

宁洛歌和宁浩然一直在酒馆里喝到大天亮,确切地说是宁浩然一直在喝,他的旁边已然摆放着十大坛空了的酒坛子。

而宁洛歌则早已经昏睡过去,不省人事。

仰头喝进最后一杯酒,宁浩然放下酒杯,瓷杯磕在桌子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声音不大,却足够叫醒在一旁睡得香甜的宁洛歌。

她忽然坐起来,眼神朦胧中透着犀利,待她看到一旁的宁浩然,意识渐渐回笼,她清脆地叫了声,“宁二蛋。”

“噗!”一口酒没来得及咽下肚就全吐了出来。宁浩然一头黑线地看着小师妹,脸色沉了下去。

“唔,你还是不戴面具看着顺眼,啧啧,你趁着我睡着了偷喝了这么多酒啊。好吧好吧,你既然这么能喝那酒钱你付好了,我就走咯。”宁洛歌伸了个懒腰站起来,绕着酒坛子走了一圈,啧啧称叹。

“你这小丫头恁不实在,有二师兄我在,什么时候让你付过钱?”宁浩然翻了个白眼,也是这个动作让宁洛歌心中一暖,这才是她熟悉的二师兄,随性不顾忌形象。昨天白日那个神一样的人,不是他的二师兄。那个人,只是八方军的军师。

“好啦好啦,你说得对好了吧,啰嗦,好啦,我走了。二师兄回见。”宁洛歌挥了挥手,抬腿向外走去。

慎行一直跟随左右,主子向外走,他也向外走。

“小师妹!”刚迈出几步,她被宁浩然喝住。

“干嘛?”宁洛歌微笑着回头,眼中灿若繁星,好像又恢复成了那个万事不萦于心的宁无双。

“你的病,一定会治好的。”望着眼前绝美的女子,宁浩然却不知dào

说什么来安慰她。

“嗯,我知dào

。”宁洛歌坚定地点了点头,笑了笑,转身走了。

宁洛歌和二师兄的见面并没有谈什么有关战事的,宁洛歌没有劝宁浩然什么,宁浩然也没有问宁洛歌什么。

师兄妹心照不宣地对敏感的事情绝口不提,只是叙旧。

这一点,出乎了慎行的意料。

忽然,前面的宁洛歌开口了,他忙走快几步,靠的近些,以便听得清她说话。

“以前我和二师兄经常偷溜下山来喝酒,可我的酒量不好,每次都是喝完了就胡说八道,胡作乱闹,二师兄都会听着受着,偶尔还要帮我向别人道歉。然而他就坐在酒馆里一言不发,喝酒到天亮。我刚才早上起来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我回到了以前的日子里,无忧无虑,虽然训liàn

艰苦但却十分单纯。”

宁洛歌自顾自地说起小时候的事情,慎行在一旁安静地听着。

“小的时候,大师兄是特别爱教xùn

我的,也是对我最严厉的,但他性子傲,师傅又器重他,连教授武功他都从不和我们一起。而我性子冷,别的师弟们都不敢来与我聊天,所以那段日子里,只有二师兄会和我说话。

“后来我被一个师弟欺负了,我把那个师弟给杀了。然后把他剁成了一块块的,送给师傅了。我曾经看见过那个师弟也欺负二师兄,可二师兄都没有说过。听说那个师弟家里很有钱,不知dào

他是怎么进入凤凰山的,我们只知dào

师傅很喜欢他。但当我把他的尸体扔到师傅面前的时候,师傅不但没生气还表扬了我,而大师兄也从那个时候开始和我玩了。”

宁洛歌的眼神透露着依稀的怀念和笑意,虽然当她说到“剁成了一块块”的时候,慎行忍不住干咳了两声,但不妨碍她回忆。

“后来,每次我闯祸的时候,大师兄会暗地里帮着我,而二师兄则是明着护着我,一直到我下山为止。我很久没见过他们了,你知dào

么?十几年了,我已经十几年没见过他们了。”说道激动处,宁洛歌甚至忘了遮掩时间。

而一旁的慎行显然以为宁洛歌是太激动所以说错了,明明宁洛歌才下山一年,怎么会十多年都没见到大师兄,二师兄呢。是以也并未当一回事。

“再次见到他们,我真的是很开心很开心,只是没想到大师兄设计我,间接害死了瑾儿,而二师兄,成为了我的敌人。竟然还想要给我下毒。”宁洛歌笑着说出这话,慎行却觉得她笑得比哭还难看。

“我和他说我快死了,我在他的眼里看到了一抹犹豫,我就知dào

我猜对了。他来之前,师傅一定吩咐了他什么,可是我该高兴的,二师兄他到最后到底也没有给我下毒,不是么?”

二人走回了客栈,直到回到了房间里,宁洛歌再也没说话。

而慎行,则知dào

他根本不需yào

回答。

宁洛歌不需yào

他的回答。

第254章 苏拓受伤

日照当头,苏将军派人送信到客栈,信中说道他已经收到了战帖,时间是约在了未时,云国与西凉的边境,陲城外百里的地方。

八方军因得到云国国君的支持,军队驻扎在云国境内,如今两方交战,其中更有极多的云国军队,这个云苍大陆第二强dà

的国家,军队却是响当当的骁勇善战。比起西凉军队毫不逊色。

看到信后,宁洛歌眼中迸射出凌厉的光芒。将苏拓的信递给慎行,宁洛歌手指握拳,一下又一下地敲击着桌面。

“未时?竟然是在未时!可未时小姐你的眼睛根本不能视物。”慎行震惊。

“我还有一双眼睛。”敲击桌面的手停下,宁洛歌望着慎行,开口,“就是你。”

未时,云国与西凉边境处。

两方的大军皆是准时赶到,西凉军队,以苏拓为首,赫连子灏为辅,其后更是有易容过的宁洛歌和慎行混在军中。

八方军方面,因昨日被苏将军一箭射死首领,今日已经换了另外一人。

此人一身紫蟒袍,头戴银面具,但仍旧能够看到这男子脸上蜿蜒到耳际的刀疤。

而在面具后露出的那一双眼睛,阴邪而狠毒。

听慎行描述那人,宁洛歌心中忽然升起一股浓浓的熟悉感,那人的眼神,让她想到了赫连子煜。

而那男子耳际正新的刀疤,更让她心中的疑惑越发的强烈。难道真的是赫连子煜么?

一闪神的功夫,苏拓将军和那紫袍人已经提起兵器,苏将军大喊一声,“将士们,冲啊…”

八方军也有紫袍人发出号令,向着苏拓大军冲了过来。

两方交战,宁洛歌和慎行也混在了士兵当中,慎行一面防止有士兵伤到宁洛歌,一边报gào

战况。

由于苏拓将军兵法娴熟,将士们由于昨天那一战又都是士气大涨;而八方军那一方,云国士兵身强力壮,再加上作战战略明确且高超,一时间竟然打得不可开交。

而苏拓和紫袍人也胶着在一起,然而就在双方不相上下之时,苏拓的刀和紫袍人的剑抵在一起都不能动的时候,紫袍人忽然右手一翻,远处的慎行一直留意着战况,见状大惊,“有暗器!”

然而话落紫袍人夹在右手间的银针便拍在了苏拓执刀的手臂上。

“卑鄙!”苏拓只感觉到手臂一阵刺痛,右手就失去了知觉,连手中的刀都握不住,紫袍人见状嘴角翘起,眼中迸射出邪狞的光芒。

说时迟那时快,宁洛歌也听见了慎行那一声喊,大喝一声,“去摘掉他的面具!”

话未落,慎行早已经腾空而起,向着紫袍人极速飞去。

拔出身上的长剑,在最后一秒抵在了紫袍人看向苏拓手臂的利剑。两剑相撞,发出“砰”地一声兵器碰撞声,剑刃处激射出阵阵火星。

“带将军离开!”慎行朗声向身后的士兵吩咐后,便和紫袍人打了起来。

听宁洛歌的嘱咐,慎行几乎招招都是向着紫袍人的脸上招呼,偏偏紫袍人的轻功极高,左闪右躲,次次都是有惊无险。

然而,慎行不急不忙,招招稳健迅速,每一招都毫无破绽,且轻功同样极其高超,这让满天飘的紫袍人应接不暇。

一旁的宁洛歌随便地抓了个士兵在身边给她报gào

目前的战况,得知紫袍人十分狡猾,竟然一直在消耗慎行体力的时候,她吩咐身旁的士兵,“你带我到他们的对战圈里。”

“太危险了。”惊讶于一个盲人竟然会上场作战,见前方不时迸射出剑光的地方,他有些同情地劝阻道,“还是不要去了,你去边上躲着吧,这里太危险了。”

“不必,你若是不想大军覆没,就立kè

带我过去!”听得见那边的速度越来越快,只怕很快就会见出分晓,宁洛歌极其严肃地说道。

士兵被他所说吓到,心下不敢怠慢,立kè

将宁洛歌带到了战圈附近,只是士兵也怕被无辜波及,是以到了附近之后就死活不肯再向前去了。

宁洛歌只好自己摸索着向声源的方向走过去,她直直地走过去,耳畔的打斗声越来越激烈,她却全都恍若未闻,直到走到合适的范围。

她忽然出手如电,手指弹射,她大喝一声,“暗器来了!”

交战中的两人纷纷躲开,尤其是紫袍人,速度极快地避开,然而却什么都没有看见。

他扭头看向宁洛歌,见是个陌生男子,他毫不犹豫地作势向着宁洛歌劈过来,表情阴鸷至极。

“暗器!”宁洛歌手风如电,右手又是一挥。随着她的手势紫袍人又是一躲。

然仍旧是空空如也!

“耍我!找死!”紫袍人忽然开口说话了,然而他的声音喑哑粗噶,似乎是从腹部发出,听着极其可怖。

“暗器!”宁洛歌再度大喝!紫袍人已经不再理会,迅速向宁洛歌划过来,剑尖直指她的心脏。

“暗器!暗器!小心暗器!”只是无论她如何大喊,如何挥手,对方都不再躲闪,然紫袍人飞至途中,忽然感觉到膝盖一麻。一个踉跄跪在了地上。

不可置信地看着膝盖上的三枚细如牛毛的金针,紫袍人怨毒地看着宁洛歌,神情极其激动,就连露出的刀疤都在微微颤抖。

就在紫袍人停滞的瞬间,宁洛歌忽然后退数步,口中喊道,“慎行!”

下一秒,紫袍人脸上的面具已经被慎行一剑劈成两半,掉落在地上。

见到了紫袍人的真容,宁洛歌和慎行都被吓得倒吸一口冷气。

那是一张魔鬼般的脸,半边青紫,半边黑灰,黑灰的半张脸已经渐渐萎缩,整张脸好像是枯树的树皮,透着阵阵的死气。至于另半边脸,则已经腐烂,青紫的脸上翻出血红色的白肉,几乎可以看见骨头。

然,宁洛歌还是认出了此人,她惊呼出声,眼中是浓浓的失望,“赫连子煜,你竟然没死!”

“竟然是你?没有看见你死,我怎么能先死!”赫连子煜脸色一变,显然认出了宁洛歌。拉锯般的声音从赫连子煜的腹部发出,他的嘴根本就没有动过。

突然,周围的士兵不知dào

是谁大喊了一声,“鬼啊。兄弟们快跑啊,将军变成鬼了。”

一时间,云国士兵丢盔卸甲,就连西凉的士兵都吓得魂不附体。连连后退。

场上突然空剩下他们三人。

赫连子煜的声音忽然再度响起,“短短几日不见,没想到你已经变成了瞎子,果然是报应啊!哈哈哈……”赫连子煜忽然仰天大笑,笑声遏制不住。

“笑吧,一会你就该哭了。你也瞎了么?没看见你的士兵都已经被你吓跑了么?”宁洛歌丝毫没有被影响,反而幸灾乐祸地笑了。

赫连子煜止住了笑声,想要挪动,然而膝盖好像被人钉在了原地,让他动弹不得。

“慎行,带他走!”宁洛歌开口,似乎不想再和他浪费口舌。

“且慢!”远处突然响起熟悉的声音,一个带着木头面具的白衣男子御风而来,须臾之间,便到了他们跟前。

“小师妹,师傅要我带走他。”宁浩然望着失明的宁洛歌,眼神中是震惊是痛心,最后他还是抱歉地道。

“如果我说,想要带走他,必须从我身上碾过去呢?”宁洛歌忽然如是说道。

“我不会这么做。但人我一定要带走,我不想伤到你的人,所以,别做无谓的抵抗。”宁浩然劝阻。

然宁洛歌没有任何反应。

“即使是打不过你,我也要试一试。”慎行忽然横在了二人中间,剑半出鞘,他的眉宇间是沉稳和自信。

“算了,让他走。将军等着我们回去诊治。”宁洛歌道。

宁浩然向宁洛歌道了声谢,转身拎起赫连子煜提起飞走了。

慎行搀扶着宁洛歌返回,刚转身,便有侍卫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将军中毒了,请公子速速回去。”

宁洛歌心中一紧,赫连子煜下手狠毒,只希望他没有在那银针中下毒。

立kè

上马离开,她和慎行匆匆赶回了将军府。

宁洛歌赶到将军府的时候,将军府的气氛很沉郁,然而她看不见东西,心中焦急却毫无办法。这是第一次,她恨自己竟然会看不见东西。

“小姐,至少还有两个时辰你才能恢复。要怎么办?”慎行忧虑地道。

宁洛歌没有言语,她坐到榻前,无声地诊脉,眉头微微拧起,过了一会,她开口道,“给我说说你看到的情景。”

宁洛歌绷着脸,表情极其严肃。

“将军的左臂现在已经变成了青色,青色还在蔓延。”

“不行,将军只怕等不到两个时辰之后了,慎行,你帮我。”宁洛歌握住慎行的手腕,紧紧地抓住。

“将军现在的情况十分不乐观,赫连子煜用了蔓延速度最快的沙水毒,如果将军的左臂不立kè

砍掉毒素将会立kè

蔓延全身。”

宁洛歌极其缓慢地吐出这句话,顿时引起轩然大波。在场的一众将领都是跟随苏拓将军数十年的战友,情谊深厚,对苏拓将军更是又敬又畏,而如今竟然听见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姑娘说苏将军要断掉一只手臂,还是一只握刀的手臂,断了这只手臂,那就等于是断了苏拓将军今后再上战场的机会。

第255章 赫连子煜!我一定要杀了你!

“姑娘,能不能想办法救救将军,将军不能失去这只手臂啊,大小姐死了之后,如果再不让将军上战场,那可让将军怎么活下去啊!”一个头发已经花白的将领身穿铠甲神情激动地站出来说道。

慎行注意到他手上身上还有未干的血迹。

手下下针的动作未停,听到她说道,“手臂没了,他起码还活着。”

说完宁洛歌将头转向慎行,“过来帮我忙。各位将领如果觉得我的治疗方法太过残忍,那各位大可以去找医术高过宁某的。现在我要开始施针,治疗结束将军的手臂就再也不能提起重物。各位谁还有异议,可以现在说。”

一旁的管家心念着自家主子的伤势,又知dào

宁洛歌的底细,他率先站了出来,“公子医术无双,别说西凉,就是整个云苍也找不出几个医术高过公子的人,公子您尽可医治。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先保住将军的命要紧。”

宁洛歌点点头,不再废话。由于她眼睛全然看不见,此时只能交给慎行,让管家把众位请到前厅稍作休息,宁洛歌开始施针。

“慎行,将瓶子里的止血丹给将军服下一粒。你抓着我的手,我会告sù

你每个穴位的位置,你将我手里的针对准那个穴位,即可。最后还会需yào

你运功将将军身上的余毒锁在手臂处,明白了么?”

“是,属下明白了。”

“那开始吧。”

话落,宁洛歌握住银针,抬起手腕。

慎行深吸一口气,抓住了宁洛歌的手腕……

两个时辰后……

“最后一针了,这一针你一定要小心,若是方位有任何偏差,将军都会死。”宁洛歌伸出右臂擦掉额头的汗水。

衣领全都被汗湿透的慎行点点头,想起宁洛歌看不到,随即说道,“是。”

“距离腧穴向上半指。”

慎行谨慎严肃地将宁洛歌的手带到了那个位置。

就在针马上扎进皮肉的瞬间,慎行忽然惊喝,“等等!”

宁洛歌的手立即顿住。

“应该是这里。”慎行将手向上移了一指。刚刚,由于太紧张,他错了一指的距离。在他那个方位看到的向上半指其实是宁洛歌这个方向的向下半指。

“确定?”宁洛歌声音冷凝,仿佛带着镇定作用。

“确定。”慎行声音笃定。

手下银针毫不犹豫地向着这个方位刺下去,手法熟稔特别。

待银针没入手臂一半的时候,宁洛歌收回了手,慎行听到她长长的出了一口气,随后道,“好了。去把他们叫进来吧,我们回客栈。剩下的事情我一会告sù

你。”说罢,宁洛歌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救苏拓将军让她花费了很多的心力,此时她需yào

休息。

回到客栈里的宁洛歌很快睡着,再次醒来的时候正是月上中梢,慎行已经回来了,就在她的门口守着。

拉开门,把慎行叫进来,宁洛歌揉着尚有些模糊的眼睛问道,“将军行了么?”

“中间行了一次,得知手臂再不能拿刀,他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苏拓将军究竟战场,战场上没有常胜将军,这点他应当早有准bèi

。”宁洛歌倒不是很担心苏拓,她担心的是今天在战场上见过的赫连子煜。

赫连子煜中的毒别人不知dào

她心里十分清楚,她用了九九八十一种毒药混制而成,每一种都是极其难找的毒,即使是你知dào

了这八十一种毒,但你却不知dào

这毒药的放置顺序,几千种的可能顺序,根本没可能找到解药。

即使是师傅,也不可能找到解药。然而赫连子煜确实是活下来了,想起他那张诡异的脸,她不得不怀疑师傅是用了秘术把毒锁在了他的脸上,让他暂时能活着。

“慎行,今天战场上的赫连子煜,武功怎么样?”点亮了油灯,宁洛歌眼前顿时一亮,她的心也随着一亮。

“更上一层楼,而且所用的招式诡异飘渺,若是和他对上,我没有胜的把握。”

“好,你现在去传信给司徒墨然,告sù

他,可以行动了。赫连子煜既然在,那师傅他一定在的。我们没时间了,之前计划的暗桩,全部启动!”宁洛歌望着烛火,眼神却是冰一样坚硬寒冷。

天刚蒙蒙亮,便有消息传来。

八方军粮草被烧,导致军中六成云国士兵卸甲回国,而被连夜运过来的粮草却半路再次被烧。噩耗接二连三,赫连子谦大胜花无璃,缴获其所有兵马武器,几乎是毫无损伤。

清晨,宁洛歌听到这些消息,额手称庆。

她立kè

给司徒墨然写了封书信,一是为感谢,二则是兑现承诺,请他明日午时来客栈,告知他虎符被藏的地方。

其实司徒墨然说的没错,那虎符确实是极其难找,前世宁洛歌找了足足八年,花费了无数的人力财力物力,才得知了虎符的下落。

若非如此,这一世,她又怎么会知dào

虎符在什么地方。

命人将书信给司徒墨然送去。

她则和慎行前往将军府探望苏拓。

苏拓将军此时已经完全清醒。宁洛歌去的时候他正在看公文和各地传来的报gào



“将军可好些了?”宁洛歌一身白衣,身姿挺拔地走进来。

“嗯,身上已经有力qì

了。”苏拓放下公文,微笑着看向宁洛歌。

“将军,您的手臂……洛歌十分抱歉没有事前获得您的允许,洛歌自作主张,请将军责罚。”宁洛歌望着苏拓完全无力的左臂,心中说不难过是假的。

“哈哈,没什么的,老夫也老了,一辈子行军打仗,早就有准bèi

了,不过是一条手臂而已,我还输得起。而且若非姑娘你及时相助,老夫现在只怕已经命丧黄泉了。你是老夫的救命恩人啊,何谈责罚?姑娘客气了!”

宁洛歌心中对苏拓的豁达感到佩服,她心里暗下决定,今后一定要将苏拓当成自己的亲生父亲,替瑾儿尽孝。

“快,姑娘坐,老夫正好还有事情想和你商量。”

而听到苏拓这么说,她坐到了一旁的凳子上,“哦?出什么事了?”

“想必姑娘也听说了谦王爷打了胜仗的消息,不但如此,他没有损伤一兵一卒,将所有对方的军队收入麾下。这一仗实在是打得漂亮。”

苏拓说起战事眼睛里就是掩饰不住的光亮,似乎意识到太激动了,见宁洛歌仍旧是一脸平静,他尴尬地干咳了两声,平复了情绪,继xù

道,“所以,谦王爷现在没事情了,所以…我清晨收到他的信,他已经来陲城了。以王爷的脚力,只怕他后天就会到了。”

“可不是今早才收到打胜仗的消息?”宁洛歌不敢置信地问了个蠢问题。哪怕她知dào

答案,却仍旧是不愿意相信。

“消息发到陲城需yào

些时间,只怕消息发出的时候谦王爷已经准bèi

启程了,所以,后天他应该能够抵达。”苏拓有些期盼又有些纠结地望着宁洛歌,“所以我想要和你商量看看,姑娘想要怎么办。”

怎么办么?宁洛歌脸色苍白难看,她也不知dào

怎么办。

早就做好了再也不见的准bèi

,从来没有想过他们会再见面,从来没有想过会让他看到自己最痛苦的模样,可后天他竟然要来了?

不!她绝对不能让他找到,不能让他看见她失明她头痛的模样,那样的她太丑了。

可是她还没有杀死赫连子煜!她不能走,更不能死!

心里来回转了千遍,主意已经打定。

“将军,谢谢你告sù

我这个消息。我知dào

该怎么做了。”

“孩子啊,你们两个都是好孩子,既然心里念着对方,就一定要对得起这份念想啊。”苏拓也不知dào

说什么好,索性不再说了。年轻人的事情,让他们自己做主吧。

“对了,我听说八方军如今只剩下不到四万人了,粮草也被烧了,你知dào

这件事么?”

“嗯。”还在刚才那个消息的震惊中,宁洛歌只是点了点头。

“是不是你做的?”苏拓忽然问道。

宁洛歌诧异了一下,本想否认,但脑袋下意识做出了决定,让她点了点头。

苏拓赞赏地看了眼宁洛歌,夸奖了她一席话。

话刚说完,管家就走了进来,神色有些异常。

“将军,公子,这里有封信,指明要给将军和公子的。”

“拿过来吧。”

苏拓左臂不方便,宁洛歌见状接了过来,拆开信封,只是看了两眼,脸色立变!

见宁洛歌神色不对,苏拓便想要看信,然而宁洛歌却下意识地一躲,让苏拓扑了个空。

“信上写了什么?”苏拓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宁洛歌抓着信,犹豫地看着苏拓,还在纠结到底这信给不给他。

“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虽然老了,但我还没那么脆弱,洛歌,告sù

我,发生了什么。”

“师傅劫走了瑾儿的棺木。”几乎是颤抖着,宁洛歌从喉咙里挤出了这句话。

苏拓身子一晃,重重地靠在床榻上,脸色死灰,眼神中透着绝望。

“我去找他们。”宁洛歌疯了似的站起来冲向了外面,不顾身后苏拓的叫喊。

刚刚走出将军府,宁洛歌又好像想到了什么,忽然折返回来,向着另一个方向拼命地跑,身后的慎行不远不近地跟着她,不劝阻不说话,只是一言不发地跟着她。

宁洛歌一直跑,一直跑,直到一座坟前她停住了脚步,然而那座坟已经空了。

棺木被挖,只留下一些陪葬的财物,望着空空如也的坟墓,宁洛歌眼中燃烧着熊熊的怒火,双手紧紧地握成拳,脸色惨白。

忽然,她仰起头,对天大吼,“赫连子煜!我一定要杀了你!!!!”

随着她的怒吼脖子上的青筋一根根地暴起,狰狞而恐怖。

而不远处地慎行看着这样的宁洛歌,心中忽然一痛。

第256章 瑾儿,等我给你报仇,就去陪

宁洛歌没有被怒火冲昏头脑,她在苏瑾的坟前一直坐到天黑,从失明坐到重新看见。

三个时辰,她就是坐在那,她其实什么都没想,她其实想了很多。

悲伤像潮水一样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将她冲的狼狈凄惨。

三个时辰里,她想了很多,想苏瑾,想赫连子谦,想姜华,想常香,想所有在她什么生命里出现过的人,想他们在一起的回忆。

“小姐,该回去了。”慎行走过来,声音很轻地道。

“明天巳时,八方军要和咱们对战,只要放他们过陲城,瑾儿的棺木就给我们,否则,开棺鞭尸。你说,我该选哪个?”宁洛歌的声音有些喑哑,她缓缓地站起来,向前走去。

“小姐一向都是极有主见的人。”言外之意,你应当会有答案的。

“理智上我早就有了决断,可感情上,我不能允许自己置之不理。所以,这一次,我也不知dào

怎么办。”宁洛歌看着前方黑漆漆的路,觉得有些不得劲,“今天竟然连月亮都没有么?好黑。”她不由自主地道。

“嗯,今天确实有些阴。”望着头顶清亮的明月,慎行不着痕迹地靠近了宁洛歌,扶住了她的手肘。

等到了将军府,已经是三更了,宁洛歌模模糊糊地望着将军府门口灯笼发出的昏黄的灯光,放心了很多。

大步流星地走进将军府,看着前方被月光照亮的地面,她眼中的沉痛一闪而逝。

“慎行,立kè

叫所有的将领到大厅,共同商讨明日之战。”

“是。”

待众将聚集到大厅里,赫连子灏和那日拒绝苏拓断臂的老者为首,一干人马全都聚齐。

“明日巳时,八方军要与我军决一死战,这消息相信你们都清楚了。我相信此事将军一定给过你们命令,他一定是让你们严守城门,不得放过一个八方军,对不对?”

“难道不对么?将军舍弃亲生女儿,取大义,将军如此心胸,值得我等敬重。”白发将军率先说道。

宁洛歌听出了他就是那天阻止她的人,知dào

因为此事他对她恐怕心存芥蒂,故而微微一笑,“将军说得不错,苏将军所作所为皆是大将之风,西凉能有他这样的将军,是君王之福,也是百姓之福。可将军或许不知dào

,苏瑾是我的结拜妹妹,她之所以会死,也全是因为我的缘故,所以我也不可能亲眼看着她被开棺鞭尸,连死都不得安宁。”

“所以你就要为个人的情谊而置国家百姓于不顾么?”

“不,将军你误会了,我说这番话的原因只是告sù

大家,我既不会放qì

瑾儿,也不会让对方的阴谋得逞。”

“哼,有你说的那么容易么?我听闻那个带木头面具的白衣人是凤凰门中人,你应当听说过无双公子的名头吧?他就是凤凰门中的人,试想一下与他作对,你觉得你有几成把握赢?”

听到这,一旁的赫连子灏忽然露出了淡淡的微笑,刚才剑拔弩张的形势还让他很担忧,如今……

“你这话说得很好。”宁洛歌也笑了一下,道,“既然你这么相信无双公子,那我觉得我们这个问题就迎刃而解了,因为不才在下正是,宁无双!”

白发将军像是吃了苍蝇一样,而他身旁的大将也都惊在了当场。

“你说什么?你是宁无双?!”白发将军实在是不能相信。

将玉佩扔在桌上,玉佩碰到桌子发出的“当啷”一声,震了每个人的心。

“现在还有问题么?”宁洛歌嘴角拧着笑,眼睛也在笑,然而若是探究地看过去,除了厚厚的寒冰,什么都看不清楚。

“公子您刚才说怎么打比较好来着?”白发将军尴尬地转移了话题,对宁洛歌也多了一份敬畏。

“如今苏将军负伤,自然不能够再当主将。连灏,你来做主将,至于其他人,必须竭尽全力辅佐连灏,违者斩立决。听明白了么?”宁洛歌正襟危坐在正位,神色严肃谨慎,不容置疑,她凌厉的目光扫到谁的身上,谁都会经不住那凌厉的眼神而恭顺地低下头去。

“那么明日请各位竭尽全力辅佐连将军,无论对方出什么招数,都严防死守,不能开门。即使是用我的,用苏将军的性命威胁各位,也绝对不能开门,记住了么?”宁洛歌的声音无比威严,她身上散发出来的起誓更是无与伦比的强dà

,众人皆躬身答是。

“记住!明日巳时,开战的时辰一到,便立即动手。不论对方要说什么要做什么,你们只管狠狠地去打!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吩咐完之后,宁洛歌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她向着各位拱了拱手道,“抱歉夜里把各位叫过来。请各位务必记住我说的话,明日无论是谁来,都要义无反顾地带领大军碾过去!决不能手软!好了,各位回去休息吧。今日睡个好觉,明日我们背水一战!”

“末将遵命!”众将整整齐齐地给宁洛歌行了个军礼。随后白发将军道,“公子也好好休息。”说罢,便和众人一起退下了。

而赫连子灏却并没有马上离开。

“宁姑娘,明日你做什么?”赫连子灏心里有一种直觉,似乎明日将会有什么大事发生。他隐约地感到不安。

“明日我自有我的去处。而你明日只有一件事情,就是好好地打仗。”说罢便不想再和赫连子灏说下去,她率先带着慎行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她都一声不吭。

直到回到了客栈,她才开口对慎行说道,“司徒墨然明日就会到,他来的时候我恐怕不会在场,我要你把话传达给他。”

转身推开窗,任凭冷风吹进屋子,吹乱了她的发丝,她仍旧迎着风,任凭寒风挂着她的皮肤。

“然后,你就去将军府,保护苏将军的安全。若是子谦明天来了,记得拦住他,不要让他来战场。”

慎行敏感地察觉到了一丝凝重的气氛,他不安地道,“小姐,你要去做什么?慎行和你一起去。”

“去做我一直想做的事情。这件事情,只能我一个人去做。”

天亮了,宁洛歌一个人坐在向柳亭里,看着朝阳从地平线上慢慢地升起。阳光一点点照射着大地,最后普照万物。

微微仰头享shòu

着阳光的温暖,宁洛歌露出了最后一个安然的笑容。

当太阳完全升上天空的时候,她利落地站起身,向柳亭的柱子上还有那天她留下的剑痕,而距离亭子一尺远的那个位置,她清清楚楚的记得,瑾儿就是死在了那里。

她曾许下誓言,无论如何要让苏瑾这一世平安幸福,却不想这一世瑾儿还是因为自己而死。可恨,还有人竟然连她的尸体也不放过。

“瑾儿,等我给你报仇,就去陪你。”摸索着地面,宁洛歌语气轻缓。

言罢,她绝然地站起来,向山下走去,阳光铺洒在她的背影上,将她的脊背映得格外挺直……

辰时,一抹消瘦的身影现身在八方军军营里,她穿着一袭白衣,带着木头面具,头发一半梳成发髻,一半披在肩头。

“军师!”

“军师!”

来来往往的官兵见到白衣人都恭恭敬敬地叫人行礼。而白衣人也都一如既往的淡漠回应。

直到到了一处军帐中,帐外的士兵狐疑地看着白衣人,最后经不住白衣人身上的威压,还是行了礼。

只是当白衣人进了军帐之后,听到他自言自语,“奇怪,军师什么时候出去的,我怎么不知dào

呢。”

宁洛歌刚刚走进军帐,一只修长白皙的手便抓住了她的脖颈。

在对方还没来得及开口时,她清脆地叫了一声,“二师兄。”

话落卡在脖颈处的手一松。

宁浩然摘掉了她的面具。

“小师妹,你怎么来了?”宁浩然的眼中闪过惊喜,随后渐渐起了怀疑。

“知dào

你辰时一定会在营帐里练功,所以就来找你了。”宁洛歌笑得一脸无邪,纯真地好像就是来探望二师兄一样。

“是么?那为什么穿成这样?洛洛,今天是决战之日,师傅早有警告,命令我一定不能帮你,否则他就不会帮你治病了。”宁浩然走到榻前坐下,伸手从枕头下拿出一个白色瓷瓶。

“喏,这是我从师父那顺出来的,你先吃下去,会帮你延缓病症。”宁浩然献宝似的递给宁洛歌,眼中满是希冀。

然而宁洛歌摇了摇头,“二师兄,我今天来确实是有事相求。我不知dào

你为什么会帮zhù

师父做这些事,但我们人各有志,我理解你的选择。但你的药我不能收,因为我,今天既然进了军营,我就没有想过活着回去。所以,别说师父绝对不会给我治病,即使是他会,我也不会接受的。”

“为什么?小师妹!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固执了?”宁浩然表情沉痛,似乎不能理解宁洛歌刚才那一席话。

“不是固执!二师兄!你有你的信念,我也有我的。师傅他隐藏的太深了,也太久了,你我跟在他身边十多年,不是谁都没看出来他竟然在六国里有这么大的势力么?”宁洛歌单手抓住宁浩然的手腕,似乎是想要抓醒他。

第257章 不可能再回到当初了

“可他是我们的师傅,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即使他野心再大,再罪大恶极,可他是救过我们的,不论他有什么心思,他对别人怎么样,可他对我们是有恩的。难道你让我不帮他,转而恩将仇报去帮敌人么?”

宁浩然神情激动,以至于每说一句拽着她手臂的力道就加大一分,似乎想用这种方式告sù

她他心里的纠结难过。

而宁浩然越是这样,反而让宁洛歌越冷静,她镇定地望着宁浩然,眼中是深切的感激,“所以,二师兄,做你该做的。别再试图帮我了!你有你的选择,我有我的考量,我们既成敌人,就不可能再回到当初了。”

“为什么不可能?可以的!等师父赢了,我们就一起会凤凰山,还有大师兄,如果你想要和赫连子谦在一起也没关系,我们可以经常下山,或者你们将来到凤凰山定居,一定可以的!”

看见宁浩然眼中的希望,宁洛歌的心好像被撕裂了一样,她也好想再回到以前,亦或者能够有将来。

但,不可能了。

“二师兄,今天战场再见,我希望你做你该做的。别再为了我答yīng

师傅任何事,因为师傅,他已经不再是我们认识的那个师傅了。”言罢,宁洛歌转身离开。

“你去哪儿?”宁浩然向前迈一步,挡住了出口。

“瑾儿是我的亲妹妹,她为我而死,我不能让她死不瞑目。”

“可棺木由师傅亲自把守,你怎么可能救得出她!”

“试试看吧,或许老天会可怜可怜我。”宁洛歌叹了一口气,眼中是无助是悲伤。

那一瞬间,宁浩然的脑海里忽然回想起酒馆里那天,宁洛歌哭着和他说“她快死了”。

心中一动,他忽然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心里打定了主意。

“算了,我帮你吧。师傅的这一举动,确实是太残忍了。”宁浩然低下了头,似乎是一直坚持的东西被忽然放下了,他有些无所适从。

“谢谢你,二师兄。”望着宁浩然,宁洛歌心里默默地道歉,对不起,二师兄,明知我是故yì

要利用你,却还是同意了。

“应该的。”宁浩然笑得很包容,他揉了揉她的头发,像每一次她求他帮忙的时候一样。

辰时一过,按着每天宁浩然的作息,这个时间他应该已经打坐完毕,要去给师傅请安了。

“你真的要用自己换那姑娘么?”宁浩然有些担忧地看着宁洛歌。

“一会你进去请安,和师傅一起出去,我会想办法溜进去,钻进棺材里。还被要麻烦你想办法把瑾儿的尸骨挪到你这先呆一阵子了。”宁洛歌重复了一遍计划。

知dào

她决定的事情没有转圜的余地,宁浩然不再多言。

“我去给师傅请安。”双手搭在她的肩上,他重重地一压,这其中包含着太多想说未说的话。

宁洛歌仍旧一脸淡然,像每一次被派出去出任务一样,点了点头,“二师兄,你多保重。”

宁浩然重重地点头,“你也一样。”

话落,他转身出了帐篷,背影透着孤寂决绝。

让最最忠心的二师兄背叛师傅,宁洛歌觉得自己真的是很过分,他们都知dào

师傅若是发xiàn

会怎样惩罚背叛者,可宁洛歌还是这样做了,而宁浩然还是答yīng

了,这或许就是传说中的命中注定吧。

宁洛歌缩在帐篷里,直到二人约定好的时辰,她才小心翼翼地溜出大帐。

守卫被宁浩然支走了,所以她很方便就溜了出来。

按着宁浩然的指示,宁洛歌顺利地找到了她师傅石灵素的大帐,棺木果然如宁浩然所说,在帐中,然而……

当宁洛歌看到空棺木的时候,整颗心如坠冰窖,她意识到她犯了多大的错误!

心里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她放下棺盖,缓缓地站直了身子,薄唇轻启,“出来吧。”

“啪!啪!啪!”

响亮的拍手声在大帐中响起,一身灰袍的白发老人从柜子后闪身出来。

“二师兄呢?”望着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她开口问道。

“孽徒!竟敢背叛我,就该知dào

背叛我的代价!他已经去了他该去的地方。”石灵素淡淡地微笑着,尽管说着这样冷酷的话,也可以笑得很慈祥。

宁洛歌想,她一辈子也修liàn

不到师傅这样的境界吧。

“瑾儿呢?她被你弄去哪儿了?”宁洛歌警惕地看着越走越近的师傅,她一步步地后退。

“一具尸体而已,也值得洛歌你如此重视。啧啧,你还真是让为师失望啊。”石灵素捋着他灰白的胡子摇晃着脑袋,“想当初,为师看好你,命你下山辅佐一位西凉皇子成为皇上,旁敲侧击地暗示你要辅佐三皇子,而你呢?一下山便开始和三皇子对着干!若非你这么不听话,又怎么会需yào

为师亲自前来呢?”

“原来你叫我下山就是有目的的。我以为……”宁洛歌脑海中闪过前世的一幕幕,她忽然明白了些什么,她终于明白了些什么。

“你以为是你自己做的么?哈哈哈,我说好徒儿啊,你太天真了!”

显然接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宁洛歌身子一晃,手撑住了棺木,她脸色煞白,看着眼前的老人,心中越是越来越冷。

原来前世的自己能够那么顺利地帮zhù

赫连子煜铲除异己,继承大统,并不是因为她能力卓越,才华无双,乃是当世第一人。而是因为她的身后,有师傅那么大的后盾。

只是可笑的是,她竟然直到今天才明白过来。更可笑的是,前世的赫连子煜一直以为是她,忌惮她的才华智谋所以那么对她,原来,一切竟然还有这许多他们都不曾了解的真相。

“因为我没有按你说的做,所以你亲自来了是么?其实我还是很好奇,你为什么会选择我去执行这个命令,论武功,我不及大师兄,论智谋,我不及二师兄,况且我还是个女子,为什么,会是我?!”问出这么多年一直积在心里的心结,她顿时觉得舒坦了很多。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你,就是至关重yào

的那一步棋!许是我太相信你,我竟然觉得我会赌赢。”石灵素冷冷一笑,似乎是在笑他自己的天真。

听到这话宁洛歌心里“咯噔”一下,“看来今天师傅是不会放我离开了!”

不知dào

是不是心中紧张,宁洛歌额头的汗一滴一滴地流下来,脸色更是白得像一张纸。

“还不错,好徒儿你还没有太傻,既然我会引你来,就自然不会放你离开。今天这场仗,我注定是赢,定,了!”石灵素一字一句的把话说完,忽然朝着门外大喝一声,“来人,把她给我绑起来。先带下去关着吧。”

两名虎背熊腰的侍卫紧随其后掀帘进帐,宁洛歌毫无武功,且在石灵素面前,她自知逃脱不了,索性就乖乖地让侍卫绑了。

然而在迈出大帐时,她忽然扭头对着案前的师傅说了句话,“徒儿谢师傅养育之恩。只是师傅不要忘了,善恶到头终有报。”

话落,宁洛歌看到石灵素的脸迅速地沉了下来,连眼神中都汇聚着阴鸷与怒气,他强自压抑着,狠狠地挥了下手,侍卫压着宁洛歌的力度忽然加大了一倍。

强自被扔进了一间黑漆漆的帐篷里,她听到押送她的人吩咐门口的守卫,隔半柱香就必须进来查看一次,随后门口没了声音。

打量着整个帐篷,发xiàn

距离她不远处的地上还有零零星星的血迹,心里知dào

这里一定是关着重yào

犯人的地方,曲起腿,宁洛歌把头埋进腿间,她叹了口气。

瓮中之鳖么?从来没觉得自己竟然会这么没用,可如今,她是真的聪明反被聪明误,把事情搞砸了。

“真人命你们过去一趟!”帐外忽然传来宁洛歌熟悉的声音。

“你是谁?呃……”守卫话未说完,便被一记手刀劈晕了。

当大帐帘子掀开,宁洛歌看见慎行拖着两个侍卫进帐篷的时候,神色中有欣喜有愧疚也有惊讶。

“慎行,你怎么来了?”

“属下幸不辱命,已经亲口告sù

二王爷兵符的位置,花公子今天忽然赶到,有他保护苏将军,用不着我了。所以,我就过来了。”

“呃……”似乎真是挺有道理的,可她怎么觉得怪怪的呢。

顾不得详细地问了,宁洛歌站起来,连忙和慎行说道,“瑾儿不在师傅帐篷的那口棺材里,我已经知dào

她在哪儿了,你跟我走,快点去把瑾儿救出去。只要瑾儿被救出去,那我们就赢了。”

“走吧。这里的守卫很快就会发xiàn

你不见了。”慎行把宁洛歌身上的绳子解开,忽然从将一直背在身上的包袱递给她,里面是一套侍卫的衣服。

宁洛歌这才注意到,慎行也穿着一身侍卫的衣服,利落地套上衣服,他们两个大摇大摆地从帐篷里走出来。

宁洛歌是靠着很久没有用过的异能通过棺材知dào

瑾儿下落的,凭着记忆和推断她带领着慎行去了关着瑾儿尸体的地方。

第258章 时辰到了!

那是一间极其普通的帐篷,门口只有一个侍卫把守,从外面看起来似乎里面住的只是不太重yào

的人物,但若是仔细地去看门口的那个侍卫的武功,就会发xiàn

他绝对不仅仅是一个普通侍卫那么简单。

宁洛歌使了个眼色,慎行了然。他大喇喇地走过去,和那个侍卫聊了两句,忽然身手极快地点了那个侍卫的睡穴。宁洛歌则趁着这个机会钻进了帐篷里。

大帐中,一口薄薄的棺材中,一具面目完好的尸体。由于暴露在空气中,她的身体已经有了腐烂的迹象,空气中更是隐隐地飘着一股恶臭。

宁洛歌眼眶一红,深知此刻不是悲伤的时候,她将瑾儿小心翼翼地从棺材里抱起来,对慎行说道,“一会我会把我身上的衣服给瑾儿换上,你带着她偷偷去二师兄的帐篷里,藏在里面不要出来,等到两军交战的时辰到了,你再离开,务必要把她完好无损地送回将军府。”

“那公子你呢?”慎行眉头紧皱,眼神中是浓浓的忧虑。

“我会代替瑾儿,瑾儿不能消失,这样会打草惊蛇。赫连子煜还没死,我不会让自己有事的。你放心!”宁洛歌笃定地说,手下动作迅速,三下五除二就给瑾儿换上了侍卫装。

“公子,一定要小心!”

“慎行,记住你的任务,务必要把瑾儿安全地送回去。其他的,都不要管!知dào

么?”宁洛歌将瑾儿交给慎行,再一次嘱咐道。

慎行点了点头,“公子小心!”

宁洛歌目送慎行离开,她戴上了一早准bèi

好的易容面具,将自己假扮成苏瑾,随即,宁洛歌毫不犹豫地躺进了棺材里。

好像一切都没有被动过,待她一切准bèi

妥当,指间夹起一块刚捡起来的小石头,向着侍卫的脖颈弹射过去。

一声呻吟自侍卫口中响起。

棺材里的宁洛歌立kè

闭目敛眉。

侍卫似乎是想起了刚才发生过什么,立kè

过来检查棺材中的人,然而见人好好地躺在棺材里,他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连腐烂的位置都确定了之后,才安心地离去。然而警惕性却比刚才高了太多。

侍卫刚刚出去,号角声骤然响起!

宁洛歌的心随着这声音的响起也重重地一跳。

时辰到了!

大军开拔了,两军对峙的时间,到了!

她感觉到几个侍卫进了帐篷里,将棺材抬了出去。

不知dào

走了多长时间,只是颠的宁洛歌昏昏欲睡的时候,忽然,棺材停下来了。

躺在黑漆漆的棺材里,宁洛歌仔细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嘈杂的人声,嗒嗒的马蹄声,以及接连不断的鼓声,她知dào

她在战场上了。

手上刚刚用药造成的腐烂伤口在阵阵的刺痛,她的心里则对带着苏瑾的慎行阵阵担忧,不知dào

他有没有把她安全送回将军府……

巳时已到,八方军和西凉军队都如约赶到了战场上,八方军因为只剩下了三万多人,气势上明显不如对面的十万西凉军队。

然而他们的主将赫连子煜却一脸悠闲。

赫连子灏微微眯眼,注意到了赫连子煜身旁带着木雕面具的白衣人,以及他们身后的一顶封着帘子的豪华轿子。

众人看不清轿中是何人,但都知dào

轿子里的人一定武功非凡。

“大哥,好久不见,没想到,你竟然没死。”赫连子煜望着对面的赫连子灏,语气带着惋惜。

“三弟都还好好活着,为兄怎么好意思死呢?!”赫连子灏冷笑一声,眼神凌厉,绝非昔日那个心软念旧情的太子殿下了。

“怎么样,你们考lǜ

好了么?是要苏大小姐死不瞑目,还是要为我们打开城门?”赫连子煜笑得灿烂,只是这笑容出现在他狰狞恐怖的脸上却带着别样的阴森。

“我们怎么知dào

你手里的是不是真的苏小姐?若是你们找人充数,那我们岂不是要吃大亏?”赫连子灏扬声大喊,一旁的白发副将刚要提醒他无双公子是怎么说的,就被他一抬手给制止住了。

“大哥果然是让人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好,来人!将苏大小姐的棺材抬上来给他们看看。”

不一会,就有四个侍卫小心翼翼地抬着棺材走了过来。

“给他们打开!”赫连子煜吩咐着,脸上则带着一贯的阴笑。

“轰!”地一声,棺材盖被翻开,带着微微腐烂味道的苏瑾呈现在众人面前。

西凉军前的几员熟悉苏瑾的大将看见棺中的尸体都面色一白,握着兵器的手则越抓越紧。

“怎么样,是真的吧?”赫连子煜望着对方,眼睛里毫无笑意。

“是么?我怎么看不是呢?将士们!大小姐现在就在将军府里,他们不过是用假的小姐来骗我们屈服!我们不能上当!来啊!举起你们手中的刀枪,杀过去!将他们杀个片甲不留!”赫连子灏举起长刀,大声呼喝,再加上有名望的一众将领的配合,一时间,声势浩大,声浪震天!

“赫连子灏!你看清楚了,这可是如假包换的苏瑾!你确定,真的不要了么?宁洛歌呢?让她出来!这是不是苏瑾,她最清楚!”赫连子煜见情势有变,右手一伸,掌心似乎是有吸力,苏瑾的尸体便直直地冲到了他的手心里。

他紧紧地握着苏瑾的脖子,指给对方看。

“公子说了,你的人是假的!将士们!不要听他心口胡说,杀过去!通通杀过去!”赫连子灏望着那已经有腐烂的尸体,一咬牙,挥出长刀,第一个冲了上去。

赫连子煜见威胁没用,而对方的士兵已经冲了上来,骂了一声,一剑便将一个士兵脑袋砍飞,手段毒辣。

而他阴狠的手段更是引得西凉士兵对其十分不满,不但没有退缩,反而一个接一个的士兵来的更加的猛烈!

战场上一时间喊杀声一片,宁洛歌躲在棺材里时时刻刻地关注着外面的状况,当得知赫连子灏没有辱命,却是将宁洛歌交给他的任务非常漂亮的完成时,她的心中是满满的感动和自豪。

忽然,棺材的门被一股大力炸开,顿时狼烟四起,宁洛歌忍着不让自己咳嗽出声,另一边她感觉到一直大手紧紧地扼住了她的脖子。

“赫连子灏,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你们再一意孤行,那就别怪我将苏瑾在这里鞭尸!让她死也不得安息!”

“你只管……”赫连子灏话音未落,身后忽然传来极快的马蹄声,紧接着慎行便出现在了视线中。

顾不得解释,慎行扯过赫连子灏的胳膊,声音极低却异常严肃地道,“那不是苏瑾,是公子。”

一瞬间,赫连子灏的脸色大变,他未说完的话话锋一转,“等等!”

“哦?这回相信了?”

“你先放下她,凡是好商量。”赫连子灏咽了口唾沫,他忽然觉得连呼吸都异常艰难。

该怎么样才能够把公子从他们手中救出来,赫连子灏觉得这是他这辈子遇到的最大的难题!

要是子谦在这就好了!他心里隐隐地一叹,却也知dào

他的好弟弟全然没有这么快赶到。

现在只能靠他自己解决问题了!

然而不知dào

怎么,他的脑海里一直回荡着宁洛歌之前对他说的话,“记住!明日巳时,开战的时辰一到,便立即动手。不论对方要说什么要做什么,你们只管狠狠地去打!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赫连子灏忽然一个激灵,他明白了!

瞬间他便知dào

该怎么做了!

“将士们,狠狠地打!将他们踩在我们的脚下,将他们狠狠地碾压!冲啊!”

慎行脸色微微一变,“公子还在他们手里。”

“我只知dào

,宁姑娘之前和我说过,无论什么时候我们都不能退缩!”赫连子灏重重地看了慎行一眼,眼含抱歉,随后他决绝地转过头,高举利剑,勇往直前地向战场冲去。

当茫茫大军都高举刀剑再一次冲向战场的时候,只有慎行一个人坐在马上没有动弹。眉目坚定,淡定如常。

他望向赫连子煜手里提着的人,握剑的手更是紧了紧。心中暗暗地下了决定。

远处,赫连子煜见赫连子灏带领的军队疯狂地进攻着八方军,鲜血四溅,更有一抹温热的猩红洒在了他的脸上。

他站在高处,眼中非但没有对战争残酷场面残忍的痛惜,反而迸发出嗜血的狂热。

他看着战场上厮杀的士兵们,心中大快,提着苏瑾的手更加的用力,他侧过头,指着战场向死尸苏瑾道,“呵!苏姑娘,这下你看到了,不是我赫连子煜不放过你,实在是你的朋友们不把你放在心上,既然是这样,那就不要怪我了!”

说罢,他手中握紧手中的长剑毫不犹豫地向着苏瑾斜劈而来,眼看着就要将苏瑾劈成两半,而在这时,“苏瑾”的手指也动了动!

“铛!”

顿时一把锋利的剑倏地横在了赫连子煜的剑下,挡住了赫连子煜的剑势。同时一道激烈的金属碰撞声夹杂着钢铁摩擦的火星噼啪地闪现。

第259章 战场厮杀

不错,来人正是慎行!

宁洛歌闭着眼都能感觉到那股被慎行挡住的杀气。然而,她仍旧不动,因为,时机未到。

慎行是个强dà

的对手,强dà

到即使是被玄素真人施了秘术的赫连子煜也必须甩下宁洛歌才能专心对付他。

以至于给了宁洛歌准bèi

的时间。

她伏在那,仍旧扮演着死人的角色,然而却在不被人察觉的角度观看着慎行和赫连子煜的对战。

慎行凭着他严谨踏实的招式让赫连子煜找不到任何的破绽。

赫连子煜的招式明显更加的飘忽不定,但他依靠着诡异的招式以及鬼魅的轻功让慎行十分的吃力。

“哈!小子功夫不错!怪不得被二哥器重。”当赫连子煜一剑刺穿了慎行的左臂时,他哂笑着说道。

慎行一声闷哼,丝毫没有被他影响,使足了力qì

将手臂从他的剑中拔出来,如注的鲜血从伤口汨汨的流出来。

“有意思!”赫连子煜邪邪一笑,忽然变换招式,向着慎行的下身攻去!

慎行双目圆睁,连连后退,剑尖在地上划出一道深深的沟壑。

忽然,一枚黑色圆球从赫连子煜的手中滚出来,赫连子煜腾空而起,狠狠踢向慎行的胸口,而他则借力向着反方向弹射出去。

慎行狐疑地看着黑球,在最后几秒他终于明白了他的用途,忽然发狂地向后撤,并不停地向着身旁的士兵大喊,“快跑!有火药!快跑!”

话音未落,轰隆的一声巨响炸裂开来,伴随着的还有熊熊的火焰。

炸药的威力比宁洛歌想象中要强数倍,五十米内竟然都会被波及到。

滚滚的浓烟遮挡了宁洛歌的视线,让她看不清慎行的状况,然而她猩红的双眼和紧闭的嘴唇又暴露了她的情绪。

她比慎行早看出那是火药,可她终究是没有开口。

理智告sù

她,不要开口。

赫连子煜望着被炸药炸飞的血肉模糊的尸体和断肢残臂,竟然激动地笑出声来。

宁洛歌望着他,恨不得将他剁成肉酱,可现在,不是时候。

火舌渐渐熄灭,烧焦的尸体遍布在这一部分战场上。

耳边是其余的战士在拼杀嘶喊的声音,而眼前却寂静地仿若地狱。

“哈哈哈哈,没有人是我的对手!没有人!”赫连子煜疯狂地仰天大笑,腐烂的脸狰狞扭曲,就好像是来自地狱的恶魔。

“来!再来!”一道沉重的声音自飞灰中响起。一个身穿黑衣的男人,缓缓地站了起来。

慎行!他还没死。

只见他面目焦黑,嘴角流出一抹鲜血,眼神平静无波。

“还真是不怕死的东西啊。”赫连子煜声音尖细地唏嘘着,眼角眉梢是傲慢与不屑,然手下的剑却快若闪电,稳准狠地向着慎行刺去!

受伤的慎行显然不是赫连子煜的对手,他的血也随着他被炸得血肉模糊的背慢慢地流出来。

看着慎行的生命在一点点的消逝,宁洛歌坚定如铁的意志有一瞬间的动摇。

她想去帮忙。

不!不可以!

一时间,好像是深陷泥沼,宁洛歌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境地。

“死!”赫连子煜忽然一声大喝,剑尖直直地刺进了慎行的胸膛。

“噗!”剑尖立kè

被拔出,随着激烈的剑势有鲜血从慎行的体内喷薄而出!

然赫连子煜毫不理会,还温热的剑尖再度刺进已经毫无防御的慎行体内。

连续五剑,将原本就身受重伤的慎行伤的体无完肤。

慎行早就已经站立不住了,因为赫连子煜刺穿了他的一条腿。

他单腿跪地,右手拄着剑,完全靠剑支撑着自己的身体让自己不倒下。他心中,始终有一个信念,他要保护公子。

一定要。

鲜血从他的嘴角从身上涌出来,一股无力感向他袭来。

“还战么?”提着不断往下滴血的长剑,赫连子煜盛气凌人地站在慎行面前,从远处看,好像慎行在给赫连子煜行礼。

慎行的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话来。

他已经没有力qì

了!

“不过是萤烛之光,也敢于日月争辉!死,这就是你的下场!”说罢,赫连子煜抬腿踢向慎行的下巴,毫不留情。

慎行被踢出去足足有十几米远,他喷出的血洒落在空气中,形成了漫天的血雨。

赫连子煜沐浴在这红雨之中,放肆大笑。直到慎行像死鱼一样重新摔在地上,笑声也没有停止。

他的笑声夹杂了内力在其中,响彻整个战场。

毫无内力的士兵被他的笑声震得头皮发麻,耳鸣头痛。一时间战场上的士兵纷纷放下武器,抱着头蹲在原地,定力差的来回打滚,有血从耳朵里流出来。

定力好一些的捂紧了耳朵,尽量远离赫连子煜。

而始作俑者赫连子煜却毫无所觉,他放肆地打笑,不辨敌友,不分敌我,像是疯子一样。

“够了!你知dào

你在干什么么?”忽然耳边传来宁浩然愤nù

地吼声,看着横尸遍野的战场,他的双手在颤抖!

笑声被打断,赫连子煜颇为不满,他紧皱着眉头望向宁浩然,眼神肃杀凶狠,“你知dào

你在和谁说话么?你师父都不会和朕说话!”

赫连子煜改变了自己的称呼,所有人都心中一惊。

“朕?赫连子煜,没有这些士兵,没有城里的那些百姓,你什么都不是!就算师傅今天让你当上了皇帝,但你残忍嗜杀,视人命如儿戏,早晚会众叛亲离,成为孤家寡人!到时候等你把自己的百姓都杀光了,我看你还统治谁?!”

宁浩然很少动怒,宁洛歌和他如此亲密,也从未见过一次,然而现在宁浩然脸色通红,胸膛起伏地厉害,看着遍地的尸体和重伤的士兵眼睛通红!

他就像是一头狂怒的雄狮,稍有不慎,下一刻他就会扑上来撕咬你的喉咙。

“朕统治谁,是朕的事,你,管得太多了!”赫连子煜举起手中的血剑指着宁浩然的眉心,语气森然霸道。周身更是爆fā

出浓重的威压。

“好,这是你说的!从现在开始,我不管你了。不是我不遵守师傅的命令,而是师傅这次做错了!现在,我不是你的朋友,我是你的敌人!来吧!像你这种恶魔根本不配活在世界上!我要为这些无辜死去的战士报仇!”

“加我一个!”将战士调配安排好的赫连子灏恰好在这个时候赶来,他举起手中的长刀,脸上还带着干涸的深红色血迹,站到了宁浩然的身旁。

“好!那你们就一起上吧,省得浪费我时间!”赫连子煜眼神犀利阴邪,将剑横在了身前,做了一个起手式。

宁浩然和赫连子灏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举起了手中的刀剑。

坚定毅然的脸庞宣告着他们的决心,宣告着他们对这个世界的责任!

在场功力最弱的赫连子灏率先发动进攻,然而赫连子煜却忽然腾起,飞向半空。

在空中的他,就好像是展翅的大鹏,天生就该在蓝天上驰骋翱翔。

轻功的飘逸高绝即使是当年以轻功为傲的宁洛歌也是赶不上的。

看着三人战作一团,宁洛歌心中焦灼,她几度都在怀疑她的安排是否正确,而他又会不会入套。

她在赌,在赌她足够了解他。

她趴伏在地上,只有转动的眼睛能暴露她是个活人,只不过在这个角度没人能够看到她的眼珠。

赫连子煜的疯狂大笑再度响起,宁洛歌眼睁睁地看着赫连子灏像是断了线的风筝坠落在地,发出“砰”地一声巨响。随后挣扎着再度站起来。

宁浩然的武功算得上超强,然而在赫连子煜面前竟然也隐隐有不敌之势,幸亏有赫连子灏在,才能让双方一直僵持不下。

终于,赫连子煜拿着剑的手晃了晃,赫连子灏的刀就抓住了这个瞬间劈在了他的手腕上。

顿时长剑掉在了地上。

然而赫连子煜不怒反笑,似乎根本就不在意这一把剑,他赤手空拳挡着赫连子灏和宁浩然的轮番进攻,凭借着高超的轻功,又加上他身无长剑,竟然让他得到了近身攻击的机会。

一掌拍在赫连子灏的心口处,赫连子灏甚至能看清他当时狞笑的表情。然还来不及反扑,心口剧烈的疼痛以及巨大的冲力将他推向后方,毫无反击之力。

与此同时,宁浩然也被赫连子煜从身后袭击,吐出一口鲜血。

然而他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忽然转身,快如闪电般一剑刺穿了赫连子煜的心口!

没错,他是故yì

的。拼着身受重伤为的就是能够给赫连子煜致命一击。

显然,他成功了!

赫连子煜半蹲在了地上,头颅无力地垂着。

他后退一步,将剑拔出,远远地看着赫连子煜。

赫连子煜显然没想到宁浩然竟然使诈,重伤让他蓦地停在原地瞪大了眼睛,只是他的嘴角却漫上了诡异的微笑。

“你杀不了我!我是天命所归!”话落,赫连子煜缓缓地抬起头,嘴角的血迹竟然呈现出诡异的冰蓝色。

就连洞穿心口的血都是冰蓝色的。

“你?!你没有死?!”宁浩然后退一步,脸上表情骤变,即使是饱读诗书博学多才的他,也从未听说过洞穿心口也可以不死的事情。

第260章 我是天命所归!

“我说了,我是天命所归!”赫连子煜缓缓地站起来,发髻早就在刚才地打斗中散落,此时一头青丝散在肩头,凌乱疯狂。

宁浩然二话不说,再次攻击上去,这一轮的攻势更加猛烈!

三人全都受了重伤,动作比刚才要缓慢一些,但不懂行的人若是看起来,却没什么不同。

打得不可开交的三人身上都受了不少的伤。

很明显,赫连子煜撑不下去了!

但最悲惨的是,在场的赫连子灏和宁浩然也快不行了!

他们不知dào

是谁会支撑地更久一点,现在靠的,只是意志!

倏地,一根银针从宁浩然的后方射出,准确无误地对准了赫连子煜的眉心。

赫连子煜见状连连闪避,宁浩然就抓住这个机会一剑刺进赫连子煜的肩胛骨,一剑洞穿!

“是谁?!”赫连子煜捂着伤口狂吼出声,这次,他真的发怒了,原本就狰狞的青面逐渐变成深绿色,仿佛是恶魔化身。

而战场上,一个黑衣人则吃力地爬了起来。

慎行!他还活着!

宁洛歌简直能够听到自己全身血液的呐喊声,谢天谢地,慎行还活着!

慎行脚步迟钝,但手上飞针不断。

而宁浩然显然意识到了这是个绝佳的机会,和赫连子灏再度联手猛攻向赫连子煜。

赫连子煜显然怒了,他拼着被宁浩然和赫连子灏重创的危险冲向了慎行,将他狠狠地甩了出去,同时也被两把利剑洞穿胸口!

就在二人觉得这场战争终于结束的时候,赫连子煜仿佛是打不死的恶魔,再度卷土重来,徒手将两把插在胸口的利剑拔出,狠狠地反刺回去!

宁浩然和赫连子灏躲避开利剑,四枚银针纷纷射向二人,将二人的膝盖钉死!

赫连子煜赢了。

凭借着暗器与魔鬼一样的身体,他赢了!

宁浩然和赫连子灏纷纷倒在了地上,眼睁睁地看着赫连子灏走向慎行,却无能为力。

而此时的众人,却谁都没有发xiàn

在不远处有一具尸体正在慢慢地移动。

“朕还真是小瞧了你!只是,你竟敢与朕为敌,那就注定是要下地狱了!”赫连子煜眼神狠戾,整个人身上散发出狂暴的怒气,令人惊惧。

随着他周身的真气陡然暴涨,他整个人也笼罩在一团光晕之中,仿若九天狂魔。

“来吧,我不怕你。”慎行浑身焦黑,他用手掌撑着地面,奋力地撑直手臂。抬头看着赫连子煜,眼神不屑。

而他的余光则看到了即将挪进攻击范围的宁洛歌。

瞬间,他使出全身力qì

迸射而出,飞身扑向赫连子煜,一下子将他扑倒在地。

就在同一时间,宁洛歌突然弹射而起,手中握着三枚银针向着赫连子煜的头顶拍下。

一声哀吼自赫连子煜喉咙中吼出。

他死死地抓着慎行的双肩,将他整个人狠狠地掷了出去。

回过身来向着宁洛歌的方向便大步地走了过来。

宁洛歌瞪大了双眼,这奋力的一击是她算计过的,绝对会给赫连子煜造成致命的效果,可赫连子煜只是吐出一口鲜血,脚步迟缓了些,并无死亡的迹象。

“你不是苏瑾。”赫连子煜徒手劈向宁洛歌,被她堪堪躲开。

宁洛歌一声不吭,全神贯注地躲避着赫连子煜的猛攻。

然毕竟宁洛歌没有内力,空有招式,八招之后,便已经被赫连子煜连打了两掌。

宁洛歌再想反抗,已经被赫连子煜单手绑缚住,动弹不得。

“来,让我看看,这究竟是谁。”赫连子煜早已残破的喉咙里发出嘶嘶的沙哑声,难听至极。偏偏他讲的极慢,好像是一把刀在凌迟着众人。

面皮撕下,宁洛歌的绝世容颜立时暴露在空气之中。

重伤的宁浩然和赫连子灏发出一声惊呼,而慎行则仍旧在挣扎着站起来。

“呵!”赫连子煜忽然冷笑了一声,短暂的悲伤在他的眼中闪过,似乎是厌倦了猫捉老鼠的游戏,从脚踝处抽出一把锋利的匕首,他冷冷开口,“走好!”

话音落,刀向着宁洛歌的脑袋刺去,似乎是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不要!”

“洛歌!”

“公子!”

三道悲伤至极的惊呼声骤然响起。

宁洛歌侧过头,匕首晃花了她的眼,眼前银光漫舞,她微微眯了眼眸。

匕首落下,赫连子煜将所有内力倾注在左手之上,雷霆万钧之力倏然落下,意图将宁洛歌的脑壳碾成齑粉!

就在这一刻,宁洛歌忽然张开了嘴,一枚银针夹在她的牙间!

还是这一招!

他吐向赫连子煜的眼睛!

针入眼球,顿时便毁了他的一个眼珠。

一声痛呼响彻大地,赫连子煜真的发狂了!

捂着那一只血流如注的眼睛,他拍向宁洛歌的天灵盖。

“住手!”

身后遥遥处,一身金丝黑袍的赫连子谦乘风而来,他猛喝一声,夹杂着内力的一声断喝将满地的尘沙震得微微颤动。

赫连子谦挡下了那致命的一掌,顿时就和赫连子煜厮打在一起。

而宁洛歌则突然吐出一口鲜血,眼前一阵一阵地发黑。

赫连子谦武功出神入化,赫连子煜连遭重创,早已经不是他的对手。

显然他也知dào

这一点,就在又生生地挨了赫连子谦的一掌之后,他一把抓过趴伏在地上的宁洛歌,一声口哨,一匹马狂奔而至。

一切都像是早就准bèi

好的,赫连子煜拽着宁洛歌骑马飞奔。

“洛洛!”见到挂念多天的宁洛歌,赫连子谦心中本就悬着,此时见她被抓走,更是提到了嗓子眼,连忙策马追去。

赫连子煜的马跑得十分地快,而赫连子谦骑得马已经连续跑了一天一夜,此时已经没什么力qì

,即使是赫连子谦狂挥马鞭,他却还是赶不上赫连子煜的马。

二人就这么一追一跟竟然直直地走到了一处悬崖口。

赫连子煜没想到这里竟然还有这样的悬崖,竟然让他无路可走,顿时眼中杀意毕现。

他一把勒住宁洛歌的脖子,对着正向他走过来的赫连子谦道,“你再往前走一步,我就带着她跳下去!反正我左右都是死,有她陪葬最好不过!”

赫连子谦脸色严峻,脚下却是再也不敢走了。

“放了她,我放你一条生路。”赫连子谦面不改色,一如既往地沉稳,他看向宁洛歌,从容的眼神让人心安。

“赫连子煜!你这辈子,只做对了一件事。就是将我带到这里。”宁洛歌被赫连子煜箍着,脸色却煞白,此时她的头好像要炸了一样,痛的要裂开。

眼前一阵阵地发黑,宁洛歌望向赫连子谦,脸上带着淡淡地微笑,“子谦,抱歉,不能履行我的诺言。你的下半生,不能陪你走了。”

直觉要发生什么,赫连子谦忙不迭地大喊,“洛洛不要!”

然而,已经晚了,一把匕首插进了宁洛歌的胸腔,握着手柄的手,正是宁洛歌自己。

赫连子煜也没料到宁洛歌竟然会这样做,他惊讶地要查看宁洛歌的伤势,刚刚将宁洛歌侧过来,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宁洛歌拔出了匕首,刺进了赫连子煜的脖颈!

自宁洛歌身上涌出的鲜血喷了赫连子煜一脸。他还保持着半抱着宁洛歌的姿势,眼中还有一抹隐隐的担忧。

一切,都停止了。

在宁洛歌将那把匕首刺进赫连子煜的脖颈时,所有的恩怨过往,都如云般淡去了。

“保重!”眼前已经是一片漆黑,宁洛歌对着空气轻轻地道了一声。

在赫连子谦扑上来的前一秒她抓着赫连子煜的尸体,纵身跳下了悬崖。

“洛洛!”

“不要!”带着大部队赶来救援的司徒墨然刚刚下马便看见宁洛歌跳了下去,他瞪大了眼睛,大声嘶吼,手伸出去,却连一片衣角都没有抓到。

宁洛歌如翩跹的蝴蝶,风声在耳边呼喊。

她闭上了眼睛,嘴角露着微笑。

结束了。

终于结束了……

十日后。

自八方军和西凉军那一场大战过后,西凉军大胜!

皇帝闻之大喜过望!

百姓更是额手称庆,举国上下歌颂谦王英勇善战,西凉军队坚固如钢铁。

苏拓将军被授予世袭王爵。可是说来讽刺,世袭?他唯一的女儿都已经亡故了,又要谁来沿袭呢?

谦王更是众望所谓,被皇帝赐予太子之位,准王妃宁洛歌被赐予太子妃之位。一时之间,风头无两。

只是,当谦王看到诏书后,一向冷然如冰的谦王忽然发狂似地大笑,眼中竟隐隐闪着泪光,宣旨太监只当谦王是喜极而泣,被兰芷打赏完就赶紧离开了,殊不知,谦王这样只是觉得可笑。

被封为太子妃的人,如今跌下悬崖,尸骨无存。连一处棺木都不曾有,就算封她做女皇又能怎样?她也回不来了。

自那日大战之后,迅速扫清了威胁的赫连子谦在悬崖下找了宁洛歌三天三夜,可结果却是什么都没有。整个人就好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他还想要找下去,却被皇帝派来的使者告知皇上病重。

七天七夜,飞奔回帝都,沿途全都是百姓对自己对皇上对苏拓将军的歌功颂德,他都想告sù

所有人,你们都错了!

今日的平静是她用自己的一切换来的。没有她,云国不会对八方军袖手旁观,没有她,花无璃和宁浩然不会成为助力!没有她,什么都没有可能!

可如今呢?谁还记得她?谁还会念出他的名字?

第261章 洛洛,真得死了么?我不信

回到帝都,赫连子谦立kè

进入皇宫,皇上确实是不行了,整个人的身上散发出死气。

然而,尽管这样,他却还是以雷霆手段在大战之后立kè

镇压了所有赫连子煜的同党。并且奖赏功德者,将赫连子谦封为了太子。

“皇上只怕撑不过明天了。”

“皇上的身体其实自打莲妃娘娘薨了之后,就一直不大好,只是他素来坚韧,不让我们告sù

您。”太医微颤的话语一直在赫连子谦的耳畔回响。

出了皇帝的寝殿,他徒步走在皇宫中。兰芷、卓钰跟在他身后,沉默无言。

黑漆漆的夜里,半片月光都没有。

赫连子谦握着酒壶坐在窗边,仿佛石头。

手中的酒壶握了两个时辰了,却一口也没有动过。

忽然,兰芷领着一名太监神色匆匆地赶到窗前,连门都来不及进,小太监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还请太子爷速速进宫,皇上,只怕,只怕……”

手中的酒壶倏地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破碎声。然而握着酒壶的人早已经离开了……

……

赫连子谦赶到的时候,太医以及一干侍婢趴伏在地上寂静无声。

似乎只是在等着他的到来。

“父皇。”大步走到皇上跟前,赫连子谦关切地握住皇上苍老无力的手。

迷糊的皇上悠悠转醒,此刻的他没了锐利的锋芒,好像只是个垂死的老人。

“早该走了,莲儿已经等我太久了。”虚弱无力的声音悠悠地响起,每说一句都万分吃力。

此时的赫连子谦只是安安静静地听着,听着老人最后的遗言。

神色刚毅冷静。

“我终于要离开那个位子了,我终于要逃脱这个牢笼了。孩子啊,对不起。”

老人的尾音刚刚消散,便闭上了眼睛,一滴清泪缓缓躺下,流入发际。

握着老人的赫连子谦一动不动,保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

他的下巴越发的刚毅,而他的眼中一片肃然。

忽然,他掀袍跪地,重重地磕下了那个头,“父皇。”其余的话,尽在不言中。

赫连子谦的话落,大太监宣bù

皇上驾崩,瞬间皇宫哀声一片。

刚刚赶到宫门口的赫连子逸以及和赫连子灏听到丧钟之声,顿时跪在了地上,眼眶泛红,不能自已。

皇上驾崩,举国哀悼。

第二日,皇上的遗诏被当朝重臣沈丞相在朝堂上宣读,传位给二子,谦。

宣旨完毕,沈丞相带头跪下,三拜九叩,山呼万岁。

百官紧随其后,齐刷刷地跪地纳拜。而赫连子谦,坐在那万人之上的黄金打造的龙椅之上,只觉得越发的冰冷。

因皇上的丧礼在即,赫连子谦的即位大典便安排在了一个月之后。

万象变幻,新旧交替,百姓们一边为先皇驾崩而哀悼,另一边却也期待新皇登基,带给西凉一番新气象。

而一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一转眼,明日就已经是赫连子谦登基的日子了。

谦王府的书房里。

赫连子谦正在处理奏折。虽然他还没登基,但早在一个月之前就开始处理接受一切国事了。

兰芷站在门前,踌躇着进去还是不进去。她刚得到的消息,云国二王爷司徒墨然找到了姑娘的尸体,已经将其送到了陲城的将军府。

只是这个消息,她不知dào

该不该说。

王爷这一个月来,明显地瘦了一大圈。

虽然他和平时无异,照旧批阅奏折,照旧和下属议论事物,照旧会做一切他以前都做的事情,可兰芝知dào

,还是不同的。

以前的主子虽然也是冷情的人,但却会笑,是那种你看他虽然面上不笑但是眼睛在笑的人。

可如今,却全都是面上在笑,眼底却冰寒一片。

“有事?”书案前的赫连子谦抬头,望着兰芷。

兰芷心突地一跳,是她想的太入神了,一时竟然不知dào

怎么回答主子。

“司徒二王爷在悬崖下发xiàn

了姑娘的尸体。现在姑娘被安置在了苏王爷那里。”

兰芷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望着赫连子谦,这些天的打击一个接一个,她害pà

赫连子谦会忽然崩溃了。虽然,她从没见过主子崩溃。除了太监宣旨那天疯狂的笑过之外,宁姑娘的死对他似乎没有任何影响。

“嗯,我知dào

了。”赫连子谦点了点头,连语气都与平时无异。

“那明日的婚礼……”

明日不但是赫连子谦的登基大典,还是帝后成婚的大日子。

“照常进行。”

兰芝点了点头,应了,一步三回头地往外走,心中却是放心不下。

待兰芝走后,那只在奏折上不停写写画画的朱砂笔忽然停住了。

不知停了多久,或许是一刻钟,或许是几个时辰,之后,朱砂笔再度动了起来,直到天明。

瑞丰三十五年,一月初八,赫连子谦登基。称洛帝。改年号为“无双”。

赫连子谦在登基大典上,封了皇后,宁氏洛歌。

然而,令百官不满令百姓奇怪地是,皇后却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帝后大婚,她却并未出现在封禅大典之上。

以至于一时间皇帝登基的噱头都不如帝后大婚来的更加让人津津乐道。

是以全程都是由赫连子谦一个人完成了所有的婚礼。

他的表情一直淡然如常,并未觉得有何不妥。而地下的一干大臣却都目瞪口呆,他们知dào

帝后要大婚,还都期待今天看到一直神mì

不露面的皇后,然而却没有任何一个人知dào

为什么皇后竟然没有到场!

“天呢,皇上这是疯了!”

“这难为皇上了啊!”

“唉……”

百官窃窃私语,而高台上的赫连子谦却毫不在意,一个人完成了所有的婚礼步骤,一步不缺。一道不少。

入夜,新帝登基大宴群臣,在皇宫中摆开流水席三天三夜。

在这场宴席上,皇上替赫连子灏洗清罪责,恢复他原来的封号——昊王。

四皇子赫连子逸被封为逸王。

卓钰被破格提拔,封为刑部尚书,戴宗被提拔为兵部尚书。

一系列的人事安排在这一晚就已经全部安排妥当,手段雷霆,让一干曾经犯过错的老臣们倒抽一口凉气。

主持宴席之后,赫连子谦与众臣共饮三杯,随后离席。

龙袍加身,玉冠绶带,挺拔非凡。

兰芷在身后跟着,她很少见主人穿黑色白色以外颜色的衣服,明黄色的龙袍被赫连子谦穿上贵气逼人,玉树临风。

“苏将军那边传来什么消息了?”赫连子谦忽然开口,虽然苏拓已经被封为了王爷,他却一直执意叫他将军。

“苏将军送了礼,祝hè您荣登大宝。另外慎行今天已经醒过来了,花公子和宁公子伤势恢复,已经离开了。”

“慎行啊,他估计不会想要回来了吧,就让他在陲城呆着吧。”赫连子谦仰望着星空,星光熠熠,在他的眼中却什么都看不到。

“都走了啊,也好。”

黑夜里忽然传来赫连子谦的一声喟叹,零落在空气中,带起丝丝的凉气,钻进兰芝的身体里,让她打了个哆嗦……

一年后。

洛帝一年。

一年的时间转瞬即逝,一切都没有变化。西凉却呈现出万象更新的新局面。

书房中,赫连子谦奋笔疾书,自从继位以来,他日日勤于政务,早朝从没有一天间断过,比先皇还要勤政爱民。

更是经常亲自去民间微服私访。百姓都知dào

,京城里的长生馆的幕后人就是洛帝。

因为洛帝经常会在长生馆出现,有时候是坐诊,有时候只是坐在一旁和百姓聊聊天,喝喝茶。

一切都正常地发展着,断玉还是照顾着长生馆。兰芷还是负责情报网。常香接手了赫连子谦的起居,现在是皇宫中的大宫女。

每个人都各司其职,只是却又少了那么点什么,每个人都绝口不提那个女子,好像她根本不曾存zài

过一样,但却总会不经意想起她。

她永远是那么淡然,不论什么时候都平静淡定。似乎世间没有能够打倒她的事情。

只是她这么好,为什么却不在了呢?

“皇上,云国二王爷来访。”大太监段明恭恭敬敬地躬身道。

“请进来吧。”赫连子谦的嘴角浮起一抹笑意,眼神却锋利如刀。

“好久不见。”司徒墨然一身骚包的红袍,走进来,他笑得一如当年狡猾。

“好久不见。”

“此番前来,一是想要恭贺你荣登帝位,二来是想要问你要一个人。”

“哦?”

“慎行。他说此生不想再踏入西凉,想请您让他离开。”

“为什么是你来说?若是他亲自来说,焉知我不会同意?”赫连子谦摸索着大拇指上的黑玉扳指,狐疑道。

“因为他已经离开了。小洛儿的忌日到了,你不会不记得了吧?我猜想你这一年来推了那么多大臣做的媒,秀女也不选了,不像是不记得了啊?”司徒墨然调侃着,眼中却也没有笑意。

“洛洛,真得死了么?我不信。”赫连子谦盯着司徒墨然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鹰隼样的眼神不放过他的一丝丝的神色变化,“她的尸体是你找到的,我看过了,但是我不信。”

司徒墨然忽然嗤笑了一声,“疯了吧?赫连子谦,怪不得你和个没事儿人一样,原来是自我催眠啊。若是你觉得我会骗你什么的,就去农舍看看吧。慎行走的时候告sù

我,让你一定要去。我不知dào

农舍在哪儿,他说这么说你就会知dào

。他说,去了,你就明白了。”

说罢,不看赫连子谦瞬间惨白的脸色。他离开了。

赫连子谦听到了他的话脑袋里闪过了很多的画面,农舍!那个充满了回忆的地方,这一年来他根本就不敢踏足。一开始是忙得忘了那个地方。

后来则是再也不敢去那里。

因为他害pà

,梦会醒来。

再也顾不得身份,他换掉龙袍策马狂奔去了农舍……

第262章 爱他只是希望他不要受到伤害

几十年后,当晚当值过的太监还记得那一晚。

那一晚下着倾盆大雨,轰鸣的雷声震得人心忍不住颤抖。明晃晃的闪电道道劈下,泛着冷光。

洛帝是凌晨的时候回来的。一身衣服全都是泥泞,头发脸上也湿了个透。

他跌跌撞撞地走进御书房,显然是喝了不少的酒。

然而他又吩咐段总管搬了十坛酒来,将所有人都关在门外,即使是兰姑娘。

书房的烛火一直亮着,房间里安静无声。

直到天亮,房间里才传来一声又一声的狂笑。

自那天早上开始,洛帝连续罢朝七日。

没人知dào

是为什么。

最后还是云国二王爷进去说了什么,过了几个时辰,洛帝终于宣人进去了。

自那日以后,一切又都恢复如常,那疯狂的七日,仿佛只是一场梦,梦里梦外连他这个旁观者都有些迷茫不清。

也正是从那之后,被搁置了一年的选秀终于提上了日程。

这一次,洛帝不再抗拒,心思却也更加地深沉。

再也没人知dào

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因为不论是对什么,他都面无表情。一切以大局为重。

御书房中,兰芷小心翼翼地走进去,如今的赫连子谦更加的深沉莫测,即使是兰芷也无法窥见一丝半点他的心思。

“皇上,秀女的选择基本已经告一段落,有几个女子脱颖而出。其中包括沈姑娘,凌姑娘,您看……”

“沈韵诗封沈妃,凌楚儿封凌妃,安国玉家的女儿封安妃。另外,”赫连子谦手停顿了下,继而道,“兰芷,封兰妃。”

“主子?”兰芷瞪大了眼睛,觉得自己好像没听清楚最后的几个字。

“兰芷,封兰妃。有问题?”赫连子谦再次重复了一遍,脸上的表情却多了一份不耐。

“没有。”兰芷眼神瑟缩了下,摇了摇头,有些狼狈地退了下去。

常香站在外面,赫连子谦平时是不用常香近身伺候的,是以见兰芷万年不变的木头脸上多了份慌乱时,她忧心忡忡地走上前,问道,“怎么了?”

兰芷只是摇头,“不知dào

,自从主子看了姑娘写给他的那封信后,心思更深沉了。”

“这样不是挺好?起码坐在那个位子上是安全的。”

“怕只怕,他已经失了初衷。姑娘的死对主子打击太大了。她走了,主子的心也被带走了。如今我们看到的,无非是一具行尸走肉罢了。你还记得他多久没笑过了么?”

兰芷的眼中流露出悲戚的神色,一时间让常香有些莫名其妙,是以她立kè

转了话题,“对了,玄素真人找到了么?那天战场上他虽然没有现身,但是花公子和宁公子都说他是在场的。可我们却找不到他的踪迹。他到底去了哪儿?”

“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这件事情,主子是最上心的,他已经专门派了一队功夫顶尖的暗卫去凤凰仙山中寻找玄素真人的踪迹了。希望能够早日找到,让主子报了仇。或许这样,他就会好过些了吧。”

最后一句,兰芝望着窗格,呢喃出声。

二人站在书房外良久良久,直至黑夜彻底淹没了两个人的身影。

然而,书房中的那盏灯却始终燃着,直到天明。

帝都,一处普通的客栈中。

一身红袍的邪魅男子坐在桌旁,神色无比严峻地望着立在床榻前的一面屏风。

“为什么要提醒他那封信呢?”

“你是在替我惋惜么?”屏风后悠悠地传来一道清冷的女声,声音中竟然带着笑意。

“这一年,他的作为我都看在眼里,他对你,确实是一片真心。而且你也是爱他的不是么?否则为什么如今你还要求我去点醒他?”

“其实我很好奇,你那天和他说了什么。”女子不答反问,将红衣男子的话抛诸脑后。

男子也不恼,他微微一笑,眼神很神mì

,“你猜?若是猜错了,就回答我的问题。”

“啧啧,真不巧,我想我知dào

答案。其实你真的不该告sù

他,师傅躲在凤凰仙山的事情,他到了也无非是一场空,他找不到师傅的。”

女子一阵扼腕,随即继xù

道,“不过我还是会回答你的问题的。有的时候,爱他只是希望他不要受到伤害。或许不再爱他,是我如今能爱他的最好方式。”

女子的声音清冷中透着淡淡地愁,决然坚定,令人怜惜。

“算了,你今后有什么打算?”红衣男子长叹了一口气,最终放qì

了再做说客。

“浪迹天涯。策马游疆。做些我早就想要做的事情。”女子从床上站起来,举起双臂上伸了个懒腰,语调轻松地道,“那就后会无期吧。司徒墨然。”

惠阳,普陀寺。

赫连子谦即位后,早就将普陀寺修缮一新,将先皇有子嗣的妃嫔们送去了普陀寺中带发修行。其中包括赫连子逸的母妃瑶妃,以及自尽未遂的李安茹。

深夜,普陀寺的一件普通厢房中。

“娘娘,我不甘心。他们杀了我夫君。我要报仇。”

“要想报仇,只靠决心是不够的。还要足够忠心。既然你想要我帮你,那就向我证明你的忠心。喝了它。”一身灰袍容貌绝佳的女子将一个白色瓷瓶放在了桌面上。

“这是….”跪在地上的美妇脸色一变。

“这是保胎丸。吃了它,我保证你腹中的孩子健康出生,而且将来会比他的父亲更加出色。”女人的纤纤素手白皙透明,脸上的神色透露着诡异。

美妇颤颤巍巍地拿起白瓶,一咬牙,仰头一口吞了瓶中的药丸。放下瓶子,美妇的眼眸中透露出阴狠决绝,她咽下了药丸,“现在可以相信我了么?”

“当然。”椅子上的女人浅浅一笑,“我们会帮你报仇,直到让龙椅上的人化成飞灰。”

“希望你记得你今日所说过的话。”美妇死死地盯着女人,眼神狠绝。

————————————————————————————————无双四年。

春去秋来,花开花落,一年又是一年。

三年时间,如白驹过隙,快得让人唏嘘。

宁无双这个曾经荣耀一时的名字,如今已经没人记得。取而代之的是安贵妃的弟弟安子贤,成为了如今皇上身边的红人,更是继承了无双公子这个名讳。

“无双公子”已经不再是一个人的名字,而是一种人的象征。这种人出身高贵,才华顶尖,武功绝顶,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更要是能够被皇上重用。

昔日的宁无双更是正一品的官职。虽然是个虚职,却也足够光宗耀祖。

而时至今日,“无双公子”这个称号则要更加荣耀,不但与国号相同,且总是能够让皇上青睐有加。但凡有些才华家世的,无人不想争抢这个称号。

可如今,他却是被洛帝宠妃安贵妃的弟弟所获得。

不过,安子贤这个人,有才是有才,就是太过桀骜不驯,不是今天惹了这家的少爷,就是明天逗了那家的小姐。

这一点,总是让当姐姐的安贵妃很头痛。

尤其是前不久,安子贤还和几个要好的朋友砸了一家花楼,听说还和刑部的卓大人起了冲突。

是以此时的安宁宫里,端坐在正座的宫装美人和站在台阶下一脸委屈的白衣少年都神色严肃,形势剑拔弩张,气氛严肃地让人连呼吸都放清了。

“给我跪下!”容貌绝色的安贵妃气得直拍扶手。

“跪就跪。”安子贤不服气地低嘟囔了一句,不情不愿地跪了下去。

“你就不能让本宫省点心么?要不是你是安家唯一一个男子,你以为你次次闯祸本宫都会给你兜着么?是不是本宫太顺着你了,让你以为你可以上天了?!卓钰那是什么样的人,也是你能动的么?”安贵妃越说越生气,俏丽的脸气得通红。

“哎呀,姐,有什么啊,我不就是和他吵了一架么?姐夫都没说什么,你瞎着急什么。”安子贤一脸的不耐烦,在他看来这也没多大的事儿,用得着这么破口大嚷么。

“你闭嘴!这是在宫里,你要叫我娘娘,而那位你要叫皇上。还有,什么叫做没多大的事儿?卓钰是什么人?那时陪着皇上打天下的人!那是兄弟!你算什么?本宫在宫里暂时执掌凤印,日日提心吊胆,就怕稍有不慎出了差错连累家族。可你却日日惹祸,你真当皇上不会罚你么?”

“上次我砸了长生馆,皇上不也没问罪我么?好了好了,娘娘!我知错了,下次不敢了。”

安子贤不说话便罢,一说话就把安贵妃气得要死,她连手都抖了,随手拿起茶碗砸在安子贤的脚下,她冷冷地道,“不争气的东西!你难道不知dào

芷兰宫中的兰妃日日等着本宫的把柄,还有沈妃,凌妃,各个都不是好相与的,若非皇上多次警告后宫无比宁静,而她们也都被监视着,你以为你如今还能继xù

蹦跶么?本宫再奉劝你最后一次,不要再惹事了。就算你是无双公子,可你不是那个宁无双,将来出了事我们没有凤凰玉佩保你不死!”

第263章 情报被抢

“切,娘娘您可别提宁无双,他现在是死是活都没人知dào

,我可不想和他似的。我现在就挺好,我是无双公子,我爹是当朝大将军,我姐是后宫的贵妃,我有什么可怕的?”

安贵妃颓然跌坐在椅子上,神情无奈疲惫,“安家迟早要被你拖死!自你被封为无双公子这两年,本宫给你收拾了多少烂摊子,以后我不管你了。安子贤,你好自为之吧。”

安子贤没把姐姐的这番话当回事,毕竟每次姐姐都会说,但最后还是帮了他,他不担心。

“听说你把那姑娘带回府里了?”安贵妃忽然又抬头说道。

“我的人当然带回我府里,难不成真让那个卓钰带走不成?!”安子贤嗤了一声,神色傲然。

“你这次做的太过分了,作为对你的惩罚,那姑娘我会派人送到卓府赔罪。卓钰不能得罪,不论是安家还是本宫。”说完最后的话安贵妃神色疲惫地挥了挥手,她现在看一眼这个弟弟都觉得心里堵得慌。

“那是我的女人,我不同意!”安子贤似乎没想到姐姐会这么处置,原本轻松的神色倏地一变,好像炸了毛的大公鸡。

“不同意?好,那从现在开始,不允许你用安家一分钱,而且必须立kè

搬出安家。任何属于安家的东西和人都不许带。可以么?”安贵妃眼神冷然,拿出了平时在宫中的威严。虽然是在询问,但其实却是威胁。

安子贤一听要断了他的钱,立kè

就蔫吧了。还想再说什么,见姐姐皱着眉头毫无耐心的模样,便识趣地告退了。

心里却惦记着那个水灵灵的姑娘,他琢磨着什么时候将人给重新带回来。

御书房里,皇上刚刚下朝,身后跟着卓钰,戴宗,刘凌,七皇子。这四人自从洛帝登基的时候就追随左右,四年时间过去,洛帝的心腹仍旧是他们四人。

“启禀皇上,今日边境传来消息,东离国最近不是很安分。”戴宗紧皱眉头,禀报道。

“无妨,不安分就不安分吧。朕倒是很想看看他们想要干什么。”

戴宗点点头,心中盘算着该如何去做。

兵部不好管,更何况他还是个丝毫不懂武功的人。想要让一帮大老粗对他心服口服,当初可是废了他好一番力qì

。幸亏,时间能够解决一切,如今,兵部在他的管辖下早已经彻底透明,风气正派,每个人都专注于自己的公务。

这一点,事实上让赫连子谦甚为满yì



“云国最近如何?自从司徒墨然掌握了云国大部分兵权之后,司徒莫离几乎已经被架空。听闻云国最近出了一位大将军,用兵如神,可有此事?”赫连子谦食指敲击着扶手说道。

“确有此事。而且这位大将军还是我们的故人。”

“谁?”卓钰迫不及待地问。

“姜华。”戴宗说完立kè

看了眼赫连子谦,毕竟姜华严格来说是宁洛歌的人。他们平日里已经尽量避免提到和宁姑娘有关的任何事情和人,虽然宁洛歌已经死去四年,但今日他们提起仍旧心惊胆战。

“立kè

派人去云国监视他,朕要他的一举一动都必须在我们的掌握中。”

“遵旨。”戴宗应道。

见赫连子谦神色如常,七皇子站了出来,他如今已经被封为七王爷,手握重权。

“听闻昨日安子贤又闹事了,这位无双公子似乎也太不安分了点。”七王爷比四年前成熟稳重了很多,但一心为赫连子谦的心思却从无变化。

“嗯,这件事朕昨晚也听说了,听说这件事可是和咱们卓大人有关啊?”赫连子谦依靠着扶手,难得地嘴角若有若无地弯起,露出了似笑非笑地的神色。

卓钰尴尬地咳了一声,有些羞赧地低下头,“这件事是误会,误会。没事没事。”

“是么?本王可是听说卓大人被打了?本来是跟人抢姑娘的,结果姑娘没抢到手,自己还让人给揍了,可有这回事?若是真的有,这殴打朝廷命官,可是不小的罪过啊。就算对方是贵妃的亲弟弟,本王也得为卓大人讨个公道啊。”

七王爷一脸的义正言辞,不知dào

地还以为他们兄弟感情有多么深厚。

然而卓钰一脸我知dào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的表情,忙不迭地道,“不用,没有的事,这怎么可能呢,是吧?!”

其实此时卓钰心说你们想证明我丢人现眼我绝对不能让你们如愿,虽然我却是丢人现眼了。

赫连子谦见卓钰一脸地警戒,七王爷一脸的揶揄,他也干咳了一声,正色道,“好了,没事就都退下吧。”

是以四人纷纷告退,直到他们走出老远,赫连子谦仿佛还能听到他们四人的聊天声。

那一瞬间,他忽然觉得心底空落落的,好像有什么东西漏掉了,却无论如何都填不满。

那种无助感让他顿时一阵烦躁。

换下龙袍,穿上便装,他独自一人向皇宫外走去……

红袖楼。

“水烟被安子贤带走了?那情报呢?”一身白衣的女子听到下属禀报这个消息,惊呼出声。

“昨天水烟刚刚回来就被拉到台上充数,没想到就被这公子相中了,结果情报还在她身上。”

“你们是怎么办事的!一群废物!算了,我亲自去取!如果这份情报落在别人的手里,你们就都不用活了。”白衣女子冷然站起来,周身散发着冷冽的气势。

“去,打听打听,水烟具体在哪。”一脚揣在下属的屁股上,将他撅出了房间。

随后,白衣女子淡然地坐在窗边,望着窗外的人景,忽然皱了皱眉,偏头对一直站在一旁像影子一样的人道,“慎行,我是不是曾经来过帝都?为什么觉得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呢?”

一旁的黑衣男子忽然飘到白衣女子身旁,同样的面色冷然,他说,“没有,小姐你记错了,你从来没有来过帝都。”

“哦。”

二人呆了片刻,那个下属就又回来了。

这次他的脸色更差了,他哆嗦着唇,“水烟姑娘,水烟姑娘在刑部尚书卓钰卓大人府上。刚送过去不久,听说是安贵妃送去给卓钰大人赔罪的。”

“那就更棘手了,听闻卓钰这人狡猾如狐,若是情报落在她的手里,我们天道的生意也不用做了。”

听到“卓钰”的名字,慎行眼神一动,“小姐,让我去吧。”

像是发xiàn

了新大陆,白衣女子都笑了,“我的武功是不如你,可轻功比你强,打不过我会跑的。你放心。不过你今天这么积极不像你啊,往常不都是你让我自己去的么?”

慎行的眼色闪了闪,“帝都不比那些小的镇县,还是要小心为妙。”

“呵呵,司徒墨然要是知dào

你把云国帝都比作小镇县,估计得气得昏过去。”

“……”

“好啦,那就这么定了,晚上我们去卓府,起码要将情报拿出来。”

同一时间,安府。

刚回府就被父亲骂了一顿的安子贤此刻心里特别不痛快。

本来自己抢回来的女人被姐姐送走够让自己没命面子的,现在居然还挨了骂。

安子贤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窝囊气,思来想去,要不是因为对方是卓钰,那他也不可能被骂得这么惨。这么想着,安子贤心中暗暗决定,必须给卓钰一个教xùn



让他知dào

谁才是这帝都的无双公子!让他以后看见自己都得害pà

地绕着走!

打定了注意,安子贤立kè

遣小厮去给自己几个武功甚好的朋友送信儿,今晚,他要把新娘子偷出来!

挫挫卓钰的锐气!

卓府。

此时的卓钰正吃得大快朵颐,今天的晚饭做得着实不错。

他摸着身旁水烟细嫩的小手,笑得花枝烂颤,“水烟姑娘辛苦了!难为你竟然有这么好的手艺啊。今天这些菜做得甚好,甚好!”

“大人满yì

就好。”水烟微微一笑,颇有大家风范。

“恩恩,非常满yì

,非常满yì

。水烟啊,你看我这府上就缺你这么个心灵手巧的女人了,这府里没有个女人什么的操持家务,实在是一件让人很头疼的事情啊。有的时候啊,我就在上朝的时候都会想,府里连个等着我回家的人都没有,这家回不回都没什么大关系了。然后这么想着想着我就走神了,皇上问我什么问题我就没听清楚了。幸亏皇上都没生气,不然你说因为我府上没有女人这一件事,让我平白无故地掉了脑袋,这不亏大发了么?你说呢?”

卓钰忽闪着桃花眼,绕来绕去地说了这么一通之后,无辜地望着水烟。

“嗯,大人您这么一说,水烟也觉得您真的该娶亲了。”水烟同样点了点头,无辜地大眼睛眨了眨,眼神诚恳。

“对嘛对嘛,水烟还真是个聪明的姑娘。相信你这么心灵手巧,府上的事情也都应付的过来的,我回头和皇上请旨赐婚,把咱们俩的事情就办了吧。”卓钰破天荒的热情,一改这几年对女子的淡漠疏离。

第264章 夜入卓府

对嘛对嘛,水烟还真是个聪明的姑娘。相信你这么心灵手巧,府上的事情也都应付的过来的,我回头和皇上请旨赐婚,把咱们俩的事情就办了吧。”卓钰破天荒的热情,一改这几年对女子的淡漠疏离。

“一切都听大人的。”水烟巧笑倩兮,柔柔地回应。只是眼眸流转处,闪过一抹焦急。

晚饭过后,宫里的德公公亲自到卓府传来消息说皇上不见了。

卓钰是皇上身边最亲近的人之一,往常皇上若有什么情绪不对或者找不见人的时候,德公公都会来找卓钰,而他往往都能够找到赫连子谦的下落。

“德公公让奴才告sù

您,皇上不在宫里了,自中午大人你们走后,皇上就不见了。这这,可如何是好啊。”德公公哭丧着脸,一想到宫外危险重重,说不上会发生什么事情,从而伤到皇上,他就格外地焦躁。

“行了,我去找找吧。”卓钰心里已经想到了几个可能的地方。

德公公走了之后,卓钰也出门了,只剩下水烟一个人被留在府上。

冬去春来,夜里的气候还有些寒冷,然而水烟仍旧开着窗,坐在窗边。似乎想什么正出神。

忽然,一个黑影倏地落在了水烟眼前,惹得她捂嘴惊呼。只是看到来人,她的眼神由冰冷变得热切。

“我就知dào

你会来的。”水烟信心十足地看着慎行,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欣赏。

“情报。”慎行开口。眼神冷漠。对于水烟的爱意视而不见。

“我以为你是来找我的。”水烟的眼神黯了黯,她低头看着窗棱,长长的睫毛像是忽闪忽闪的。

“不是他来找你,是我来找你哦。”一道女声忽然自头顶飘来,水烟一抬头,便看见一身白衣的绝色女子从天而降。她脸色一变。

“楼主,您怎么来了?”水烟惊呼出声,尽量地控zhì

着自己的声量。

“卓钰是个危险人物,你在这留下会有危险。慎行是来带你离开的。”白衣女子说道。

水烟点点头,顾不得其他,立kè

从窗口跳了出来。

几乎是在双脚落地的那一刹那,忽然自不远处传来一声轻响。

那似乎是…白衣女子皱了皱眉,脚步声。

她的第一反应是卓钰回来了。她拧过身看向慎行,“水烟不会武功,你带她先走。我断后。”

慎行点了点头,虽然迟疑了一下,但是小姐的命令他无论如何都是听的,所以还是点了点头,抱紧水烟,脚尖点地从来时的路离开了。

慎行前脚刚走,白衣女子便听到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她轻松地翻过窗棂,躺上床,将被子蒙在了脸上。

她侧着头,将后背对着窗户和门,闭目听外面的声音。

似乎是来了四个人。

“那个丫鬟说水烟在这,弟兄们,进去给我抢出来。回头小爷我重重有赏。”安子贤穿了一身夜行衣,漆黑的面巾蒙上大半边脸,只露出一双狭长的凤眼。

“好。”其余几人纷纷压低了声音应承。

“进去!”安子贤一甩头,率先进了房间。

虽然他看见了那扇开着的窗,但大家公子的心理作祟,让他觉得从窗子进去的都是宵小之徒。但他却丝毫没有意识到其实他们现在正在做的事情比起宵小也好不了多少。

白衣女子躺在床上听见门“咯吱”一声被推开,一动没动。心里却在低咒今天是不是出门没看黄历,卓钰没碰上,竟然又碰上了一伙抢人的。

白衣女子一时不能确定来人是谁,但知dào

肯定不是卓钰,而且武功一流。顿时,她警惕了起来。

“哈哈,美人就是美人,连背影都这么美。弟兄们,把水烟姑娘给我带回安府。”

“子贤,你说的安府不会是大宅吧?贵妃娘娘这才把人过来你就把人给抢回去,这不是打她的脸么?要不你退一步,把她带到你外面的房子里吧?”其中一个弟兄一听说安子贤竟然要把人带回安府,顿时就胆怯了。

“少罗嗦,快点!你来都来了,现在退出也晚了。”安子贤狠狠地拍了下那人的头,走向了白衣女子。

白衣女子听着安子贤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握紧了手中的被子,支着耳朵听着,只要他再走进一步,就将被子兜头罩下,然后跳窗离开。

就在白衣女子手里的被子要甩出去的时候,突然,“砰”地一声,一声闷哼响起。

白衣女子一时没反应过来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握着被子的手渐渐地放下了。

“娘娘果然猜对了,行了,把安公子带回府吧。”说话的人就是之前退缩的那人,他语速极快地吩咐其余二人。他低头看着被打晕的安子贤,抱歉地道,“兄弟,对不住了。可娘娘的话我们也不敢违抗。”说罢便挥了挥手,其中一人看了眼床上,多嘴问了一句,“那姑娘怎么办?”

“按着娘娘的吩咐,我要把她带走。这里交给我,你们走吧。”那人说罢便上前手法极快地点了床上之人的睡穴。随即将人扛在肩上,离开了卓府。

白衣女子的头被蒙住,她虽然没真的被点中穴道,但被人扛起来,五脏六腑好像都要到喉咙里了。

半个时辰之后,她终于被放下了。

被蒙着头,她听着扛他来的人和什么人汇报,随后就离开了。不一会,就有人过来了。

“你就是红袖楼的水烟姑娘?”一道威严十足的女声自正前方传进白衣女子的耳朵里。

“正是奴家。”学着水烟的声音,白衣女子回答道。

“你想怎么死?”忽然,女人话锋一转,声音凌厉。

白衣女子微微一怔,竟然被如此神转折给说懵了。

“呃……”

“秀秀,去把她的头巾摘下来。本宫倒要看看,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安贵妃冷冷地哼了一声。

“是。”秀秀一步步地走过来,停在了白衣女子的身前,她微微俯身,伸出手去黑头套,手刚沾到头套,一声急促地脚步声从外面传进来,来人还一边小跑一边道,“贵妃娘娘,娘娘皇上回来了。”

秀秀的手一下子停下来。

“皇上回来了?他在哪儿?”安贵妃惊喜地从座椅上站起来,走了过来。

白衣女子感觉到一股香风飘入鼻端。

“就在御花园。卓大人也在。”

“走,过去看看。”安贵妃不屑地瞥了眼地上的人,“先把她关起来,等回头我再审她。”

说完,便大步从白衣女子身边过去了。

至于白衣女子,则被关进了一个阴冷的房间里。

然而让她惊讶的是,那里竟然除了她还有一个小姑娘。

只是看样子是长时间被关在这里,小姑娘瘦的只剩下一层骨头,见她来了,瑟缩在角落里,警惕地看着她。

“小丫头,你叫什么?”白衣女子微笑着问道,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没那么凶。

“凤阿九。因为我在家排行第九。”小女孩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望着白衣女子,像是一只战战兢兢的小鹿。

“阿九,你好,我是洛长生。你可以叫我洛洛,或者别的你喜欢的。”洛长生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白的牙齿,笑容美好。

“那我叫你洛姐姐好不好?”

洛长生忽然怔了一下,记忆中似乎也曾经有人这样叫她,可是,是谁呢?

她敲着脑壳,为什么她想不起来呢。

“对不起。”小姑娘以为自己说错话了,连忙认错。

“没事,那你就叫我洛姐姐吧。”洛长生抬头看着凤阿九,连忙道。

“你也是被关进来的么?”尝试着和凤阿九靠的近一些,洛长生问道。

“我已经在这里呆了六个月零七天了。那些送饭的姐姐说,我不会一直呆在这的,等什么时候娘娘不需yào

我了,就会把我放了,到时候我就可以去和爹娘团聚了。”

“你爹娘在哪儿?”离得近了,洛长生才发xiàn

,小姑娘身上的衣服都是破的棉袄,棉絮翻在外面,成了灰色。

凤阿九指了指天上,“他们在那里。”

“发生了什么事情么?”洛长生忽然心有不忍,破天荒地她她问了一句。平时的她万事不萦于心,也不知dào

怎么的今天却对女孩的身世颇为感兴趣。

凤阿九忽然不说话了,她眼眶通红,却紧紧地攥住了拳头,青筋暴起,本就不长的手指甲全部崩断,鲜血直流她却毫无知觉。

她还记得那一天,她人生中最恐怖的一天,那天全家人都死了,而她却只能躲在草堆里,睁着猩红的双眼盯着小十,听着小十痛哭的声音一声声地响起,板子打在他的身上的声音一阵阵传来。

她不住地发抖,她能做的只有发抖,就在那草丛里看着小十被人打得奄奄一息,却不敢上前,因为她身上背着的是四百多口人命,她不能冲动。

她得忍!

终于,那些人见没找到任何蛛丝马迹,便拖着奄奄一息的小十和夜墨离开了。

夜深了,众人都离开了,凤啊九只是躲在那里不住地颤抖,她不冷,对,她不冷,她只是有些控zhì

不了自己。

第265章 宫中巧遇

满地的尸体,血流成河,那一张张面孔,不是陌生人,是她的亲人,最亲的人!

她恨不得当时死得是自己,她恨,恨为什么老天爷唯独留下了自己。

她缓缓地站了起来,向前颤颤巍巍地迈步,走一步,摔倒,爬起来,再走,有人上前扶她,被他挥开了,她的伤,不需yào

别人看到,更不需yào

别人惋惜。

“滚!”凤啊九第一次这样对一个人冷冷地说话,而且那个人还是她的救命恩人。

“我知dào

你想报仇,但是切莫记得保护好你自己,若是没有报仇的能力,只是枉死!”那个人不恼,却如是说道。

“滚!”凤九还是那个字,仍旧怔怔地看着前方,那里,是她娘亲身死的地方。

“保重你自己。不论什么时候,都要记得今天这一幕!为自己,为小十,为你的亲人,报仇!”那个男人和凤阿九说完了这些话,扔下了一瓶上好的金疮药,起身离开了。

这个时候凤阿九才发xiàn

,她的手章上满是鲜血,而手掌因为握着草丛中的灌木太过用力,全是血渍。

如今,凤阿九再回忆起那个时候,还是会抑制不住地颤抖,只是她已经能够控zhì

住情绪。

“阿九,没事吧?如果你有什么需yào

帮zhù

的,可以告sù

我,或许我能帮你”。

“可你不是被关在这么?”阿九眨了眨眼睛,眼里的泪水没有流出来,只是蓄在眼眶里,看起来更加地惹人怜惜。

洛长生忽然无言以对。她眨了眨眼,没说话。

忽然她听到有脚步声由远而近地过来,想来是那个安贵妃回来了,她可得趁现在赶紧跑。

她摸了下凤阿九的小脑袋,道,“小丫头,记住我的话,等我回来救你。”说罢跳窗而出,身形如行云流水。

洛长生赶在人来之前逃出了那个地方,然而出了那个地方她才发xiàn

,这里竟然真的是皇宫!而她因为从未来过皇宫,所以,迷路了!

也不知dào

怎么的,走着走着,就走到了一处偌大的花园里。

老远地,便看见了一座亭子。洛长生猜测这里应该就是御花园。

走近了御花园中心的亭子,洛长生极好的目力让她即使还在很远也能看见亭中那一道挺拔的背影,身材修长,一身纯黑色华服,却绣着金边,隐隐可辨衣袖上的金龙,一头顺滑的黑发散在肩上,一只金冠束在发,脚蹬一双明黄龙纹靴。

周身隐隐流露出内敛的霸气。

洛长生忽然想哭。似乎没什么原因,只是看到那一道孤独的背影,觉得,太悲伤了。

只是男子的怀中此时正依偎着一位一身白衣素服的女子,男子不知dào

说了什么,引得没人娇羞无限,言笑晏晏。

一旁则还站着略有些尴尬神色的德公公。

洛长生站在这个位置,月光下她可以看清楚男子的侧脸,高挺的鼻梁立体感十足,仿若刀削般的面容,虽然只得见半面,便已觉惊为天人。

恰巧这时,一身紫袍的卓钰行色匆匆地向凉亭赶去,神色有些古怪。

走到亭子里,扫了一眼男子怀中的女人,卓钰面无表情微微躬身,拱手,“给皇上请安!”

“起吧。”年轻低沉的声音幽幽传来,洛长生听着觉得还不错。

“卓大人真是忠心,这么晚了,还陪着皇上,但往日可听皇上说,卓大人可是最难请的!”皇上怀中的女子说话了,声音柔和温婉,一听便知dào

此人在这位皇上的心里地位不低。

能够用这样熟稔的口气和臣子说话,想来是和熟悉的。

一身白衣的女子一边说着话从男子的怀中站起来,也让洛长生看清了她的面貌。

一身白衣,一根碧玉簪斜插在发髻。容貌绝美,声音清冷中带着温柔,俨然一幅大家闺秀的模样。

洛长生叹了口气,看来像她这样披着闺秀外衣却干着流氓勾当的人还真不多。

“林姑娘说笑了,微臣听说御花园的荷花这个时节正是好时候,便来瞧上一瞧。虽然是夜里,但可能景色更好。”

卓钰一说这话,洛长生就知dào

了,作为情报头子,她手上掌握的都是最新最秘密的消息。

这女子若是她没猜错,应当是洛帝的红颜知己,林思妍。

而那个黑衣男子,应该是洛帝无疑了。

素问洛帝十分宠爱林思妍,却并未把她纳入宫中为妃,而是将她安置在之前的谦王府里。只是林思妍的排场却俨然与贵妃可以比肩。但这位林姑娘生性淡泊冷漠。

很少在宴席上露面。

洛长生心道,真是个美人,身上还有一股子清冷的气质。只是她没想到,性格莫测的洛帝喜欢的竟然是这种类型。

洛长生悄悄打量赫连子谦,果不其然,不愧是西凉第一美男子,白皙的皮肤真的让洛长生也自叹不如。

那一双凤眸炯炯有神,深邃黑亮,仿佛能看透人心。冷清的薄唇,虽然洛长生不喜欢他,但是必须承认长得真的是好。

洛长生自认阅人无数,以前她觉得大师兄长的是最好kàn

的,现在看看,还是觉得赫连子谦更好kàn

一点,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是一种无形的压迫感,会让你忍不住颤栗的气势,真的很强dà



“这小厮眼生,沐大丞相今儿怎么没有让明岩跟着呢?”悦耳动听的声音打破沉默的局面,也引起了洛长生的注意。

这林思妍娇媚柔弱,弱质纤纤,瓜子小脸,大眼盈盈如水,秀气的鼻梁,头上两只朱钗,不多不少,淡妆如夏荷,一看便是温柔如水的可人儿,连声音也妩媚动听,家世也不错,又有眼力见,怪不得如此得宠。

“哦,小人是古二,新分配来伺候爷的。”洛长生连忙敛眉回禀,恭敬有礼。

倒是让卓钰一赞,反应不慢,回答稳妥,倒不像未经世事的闺阁小姐。

“孤儿?噗,这什么名儿?”林贵妃笑道。

“贵妃娘娘见笑了,是古祠近月蟾桂寒的古,奴才在家排行老二,故,叫古二。”洛长生不卑不亢地低声说道。声线掩饰成男生,略低。

“呵呵,倒是本宫理解错了,古祠近月蟾桂寒?嗯,好诗。”林思妍不再玩笑。

“既是看荷,便走一走吧。”卓钰提议道。只是眼中闪过一抹异色。

“好啊好啊,皇上,走一走吧,再不活动,臣妾都要胖了。”林思妍娇笑连连。

赫连子谦微微点头,便携着林思妍走了。而卓钰却故yì

落后一些,看着洛长生,低声说,“怎么样,你的夫君怎么样?”有些八卦,这让洛长生对卓钰有了一丝亲近和好感。

“不知dào

。”洛长生说完,便也走了。

卓钰赶上去,不是有意无意,便说,“古二,爷知dào

你文采不错,看这荷花开得如此皎洁,你便作诗一首,给皇上贵妃助助兴吧!”

“小的才疏学浅,私下里玩玩还行,在皇上贵妃面前,不敢班门弄斧。”洛长生心中腹诽,明知dào

自己的文采并不出色,还故yì

让自己出丑。

“作来听听。”赫连子谦突然出声了,低沉的声音,魅惑动听。皇上金口玉言,说的便是圣旨。

洛长生硬着头皮,“作诗小的实在不在行,便借花献佛,有一首诗小的觉得送给贵妃娘娘极好。”

“哦?说来听听!”林思妍明亮的大眼透着好奇。

“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欲把东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洛长生轻轻说道。

知人知面不知心,但是看起来,林思妍确实是个美人,配得起这首诗。

“好!”卓钰赞叹道。

“真的好诗,只怕臣妾担不起呢,皇上觉得呢?”林思妍笑开了花,毕竟如此赞誉,还是很受用的。

“确是好诗。”赫连子谦微微点头,看了一眼洛长生,只是眼中划过一丝异样。

“思妍,朕有些事情和清辉谈。”赫连子谦幽幽地说道。

“那臣妾就先告退了。”林思妍知趣地告退,转身向卓钰福了福身,便带着侍婢离开了。

叶清尘跟在二人身后,听着二人聊了一堆国事,星云山庄,二公子水流云的悦然居大堂。

数个彪形大汉站在大堂外围里,堂内主座男子斜躺在座椅上,阴柔俊美,身旁则站着一位身材娇小的婢女,容貌姣好,神色淡漠。

这男子正是沈岩的二公子,武艺超群却残忍毒辣的沈洵。而女子则是沈洵身边的红人,贴身婢女,九凤。

“九儿,这事你怎么看?”沈洵指着桌子的锦盒,幽幽地问道。

百魂丹是昔日凤鸣山庄至宝,本该在那一场大火中被焚毁,然昨夜竟然突然出现在沈洵的书案之上。

“回二爷,这百魂丹虽说应当是被烧个精光,但此事只是众人推断,无可查证。而当日一把大火凤鸣山庄全部烧尽,是否有漏网之鱼恐怕不得而知。”九凤徐徐道。

见沈洵如此态度,九凤的嘴角不经意地勾起,事情发展得,很好。

不错,这九凤便是凤鸣山庄九公子,凤九天天!

第266章 这么天真难得你还能活到这把

“皇宫之内,竟然还有这等高手?!”赫连子谦转过身,不退反进,看着草丛的方向。

躲在草丛中的洛长生暗自咋舌,怪自己太大意了。因为听到洛帝提起了皇后的名讳,她不自禁就听出了神。

皇后宁氏自从册封之日起从未出现过在大众视野里。所有的人都在说宁氏已经撒手人寰又或者得了怪病,洛帝却从不回应。

并且但凡有官员提议废后,都会被他重罚。久而久之,众人摸清了皇帝的性格,这件事也就没人再提起了。

今日听洛帝自己提起,她不免就联想起之前她收集到的情报,一时间失了神忘了屏住呼吸,没想到反倒是坏了事。

听闻洛帝武功深不可测,偏偏不巧今天被她撞见。深更半夜的为什么在这里本来就说不清楚,好巧不巧地还听到了皇上的心事。

这下糟了!

“皇上在此,究竟是谁在那儿,还不快出来?!德公公,还不快去叫侍卫!”卓钰也发xiàn

了那片晃动的草丛,面色一紧连忙向远处地德公公吼道。

虽然时间已经过去四年,但玄素真人却至今下落不明。卓钰他们心里都始终提着一根弦,而这也是为什么赫连子谦始终不肯面对宁洛歌死了的原因。

“等等。”赫连子谦一摆手,示意侍卫们不要过来。

洛长生镇定地看着涌过来的侍卫,呈包围之势缓缓地将她给围在了中间,越是危险时候,她反而越是淡定。

“在下是安贵妃请来的贵客,因为不知dào

贵妃要把在下给烤了蒸了还是煮了,就趁机逃了出来。并无意冒犯圣驾,只是想寻求一条生路。但不知不觉到了这里。”洛长生站在草丛里,并未走出来。

她如今是真容示人,若非万不得已的时候,她不想让人看到她的面貌。是以连声音她都是模仿慎行的。

“子嫆?”听完她的话,赫连子谦略显诧异,子嫆一向乖巧懂事,操持后宫也一贯有方,虽然人很凌厉,但心肠还算善良。为什么要把人掳进宫中?

“是了,就是她了。还请陛下看在在下无辜的份上,让在下走吧。”洛长生游说。

只是这次赫连子谦没说话,他笑了,笑得很冷。

卓钰见他的表情就知dào

他要怎么做了,他走上前去,表情是一贯的漫不经心,“我说兄台,你是真的以为你可以走得掉么?陛下之所以现在还没把你揪出来是他今天心情好。还是你以为你夜闯皇宫,陷害贵妃,隐藏相貌,却还可以被皇上八抬大轿送出皇宫?我说兄台啊,都是走江湖的,这么天真难得你还能活到这把岁数啊。”

洛长生:“……”她翻了个白眼,“卓大人过奖了。”

“呦呵,都知dào

我是谁,这回说你是江湖跑腿的都没人信了。我看你今天还是留下吧。这皇宫侍卫众多,早就织就了天罗地网,我看你是逃不出去的。”卓钰慢悠悠地走向草丛。

“是么?那我们就试试吧。皇上,那就恕在下冒犯了。”洛长生一声冷笑。

忽然自草丛中直飞而起。速度极快地冲出,白色面纱遮住半张脸,只是她女子的身份却暴露了。

“原来是个女子啊。”卓钰不但不惊讶,反而吹了声口哨。

“刺客!快!弓箭手何在?!!”一旁的德公公已经吓得哆嗦了,这要是皇上有个万一,他这条老命也就到头了。

话落众侍卫齐刷刷地搭弓射箭,手下利索,毫不迟疑地向洛长生射去。

虽然是深夜,但衬着月光,洛长生的身影在这些一目千里的弓箭手眼里还是很好瞄准的。

只见无数支箭矢擦着洛长生的白裙飞过,只要她稍不注意,就会立kè

被射成筛子。

洛长生提起轻功,猛地向上一顶,整个人以更快地速度非离箭阵,将无数箭矢踩在脚下,她双脚夹住团团箭矢,一个漂亮的飞身旋转,忽然将箭矢向着它们来时的方向逆射而去!

“啊!”顿时,被箭矢射中的侍卫倒在地上,惨叫出声。

洛长生满yì

地点点头,看了眼从始至终都未发出任何指令的洛帝,忽然发xiàn

他的嘴角露出一抹诡异的微笑,眼神竟然有些走神!

来不及多想,她再提一口气,向着一个方向飞去,没办法,不知dào

皇宫出口在哪儿,只能赌一把了。

好在她的轻功还算拿得出手,出入皇宫还不成问题,否则那真是只能去地狱了。

“快追!”卓钰一挥手,就要向那个方向冲出去。然而手臂忽然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拽住。

耳畔响起了赫连子谦低沉的声音,“让她走吧。”

“皇上?”卓钰惊讶地看向一旁的男人,他的眼神竟然带着一丝笑意。

“你不觉得她很像一个人么?”赫连子谦表情不见,只是微微侧过头,直直地看向卓钰,“给我找到她!”

留下一句意味不明的话,赫连子谦抬腿走了。只是他没有去林思妍去的方向,也没有去洛长生跑得方向,他去了安贵妃的安宁宫……

洛长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逃出皇宫的,出去的时候已经接近天亮,她更是满头大汗,疲惫不堪。

说到这一点,其实她也觉得很奇怪,按道理内力练到这个程度,即使是夜行百里,也应该面不红气不喘,就像慎行那样。

可她却不行,如果内力用的多了,就会格外地疲惫。

红袖楼里已经乱成一团,因为洛长生失踪了,最担心的要数慎行。他动用了红袖楼里所有的能用的人,去追查洛长生的下落。

然而,查到消息的时候却被告知,洛长生又失踪了。皇宫里的探子回信说她确实是出现在了皇宫里,但之后逃走了。

就在慎行陷入了巨大的恐慌中,打算动用另外一些势力去找洛长生的时候,这厮大喇喇地走回来了。

除了脸色略微有些苍白之外,一切安好。

“小姐,下次一定要带着我。”慎行一把抓住洛长生的手臂,神色紧张认真地道。

洛长生重重地点点头,她很少见到慎行这么担忧的表情,看来今天他真的吓坏了。

“无论去哪。”慎行的手微微收紧,再次认真地确认。

洛长生的神色也认真了,她收敛了笑容,郑重地点头。

忽然,“咕噜~咕噜~”

奇怪的声音打破了这一刻凝重的气氛,大厅里安静地能听见针掉地的声音。洛长生的脸也刷得红了个彻底。

“楼主折腾一夜,一定还没吃早餐,来吧,我们准bèi

用早饭吧。”水烟适时地走出来,打破了僵局。

洛长生尴尬一笑,连忙去吃饭了,慎行紧随其后,众人见楼主都回来了,都安心地用早饭了,一时间,气氛异常地温馨。

吃完饭,看着丰盛的早饭,不知dào

怎么她就想起了那个柴房里的小姑娘,她一定很久没吃过一顿饱饭了吧。

“水烟,风起回来了么?”擦了擦嘴,洛长生问道。

水烟和风起一起去执行任务,然而到现在洛长生还没看到他人。

“早就回来了,应该是去天香阁了,听说那最近有新头牌。”水烟有些尴尬地道。

“立kè

将他叫回来,我有事情要吩咐他做。”

水烟,风起,雷霆,焱火是红袖楼的四大护法。是仅次于楼主洛长生和副楼主慎行的长老级人物。然而他们都非常年轻且能力非凡。四年来,一直是洛长生的得力属下。

只是,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风起的最大“优点”就是——风流。

对此洛长生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她并未斥责,只是转而说另一件事,“水烟,立kè

派人去查查看,半年前有没有一户姓凤的人家被杀。这户人家应当是西凉颇有名望的人。今天傍晚之前给我回复。”

“是。”水烟应道,脑子里似乎想起什么,她开口道,“楼主您说的是不是凤烈一家?他们家半年前被满门抄斩,罪名是谋反。好像是洛帝亲自判的,但其实据说真实原因是凤烈对当今皇后不敬,是以才被处死的。”

一旁的慎行不经意地皱了皱眉,洛长生却面无表情,她点了点头,“我要看详细的信息。”

说罢,便转身回后院了。她一夜没睡,得补补眠……

安宁宫,偏殿。

午后的阳光格外的灿烂,但却照不进这个阴暗潮湿的偏殿里。

大殿中,一身华服的美人坐在正座上,望着大殿中央那个满身是血的人。

或者那早已不能称之为一个人。

满身是血,血肉翻飞,原本身量就不大,瘦的更是只剩下一身骨头,伤口处都露出嶙嶙的白骨,此时她趴伏在地上,小小的声音,没有一丝声音,若是不仔细看,只会觉得那是一团血肉。

“娘娘,她昏过去了!”丫鬟秀秀嫌弃地踢了地上那一团一脚,将她踢翻了过来,脸朝上。

“泼醒。”安贵妃昂首挺胸端坐在椅子上,出众的容貌此时看上起极为冷酷。她冷漠地看着地上的小人,眼中却没有一丝笑意。

你很难把这个女人和早上那个在赫连子谦怀里巧笑倩兮,连看到一只小飞虫也吓得花容失色直接扑进赫连子谦怀里的柔弱女人联想在一起。

可她们又的的确确是同一个人。

第267章 解救阿九

“哗!”一桶盐水泼在地上的人身上,盐水顿时被然后,留下一滩血水。

而被浇的人则忽然一阵抽搐,似是一只小猫,她呜咽出声。

“说,你昨晚和那个女人说什么了。她到底是谁?不是说水烟不会武功的么?”

阿九痛的已经麻木了,连着她的神经她的理智此时都已经被疼痛所代替,她的世界,现在有的不仅仅是饥饿,是寒冷,还是彻骨的疼痛。

可她甚至不知dào

发生了什么。

但是已经习惯了。

这半年来,安贵妃隔上几天就会把她带到这里,先给她一顿丰盛的饭,然后便是一顿毒打。她连原因都不知dào

,事实上她也没必要知dào



她只不过是她发泄的一个物品罢了。

然而今天,她竟然开口问她话了。

“她说,她叫洛,长生。”阿九哆嗦着唇,沙哑的嗓子因为疼痛几乎喊不出声。但她还是说了,如果这样就能够不挨打,那她为什么不说呢?她好疼,好疼。她想娘。

“还有呢?你们两个被关在一起那么久,你还知dào

什么?”安贵妃眼神陡然变得更加锋利,好像一条吐着蛇信子张着毒牙等待捕捉猎物的毒蛇。

“没有了,真的没有了。”凤阿九急得快要哭出来,她说的是真话,可看安贵妃的表情却一点也不信。

“死丫头,果然是贱!和你娘一样贱!不说是么,再给我打!打到说为止。”

说罢秀秀领命点头,在刑具架上取下一根长鞭,长鞭上还带着之前鞭打后沾上的血迹。

秀秀将鞭子放开,甩了几下,高高扬手,狠狠地甩出去,“啪!”

“呃……”阿九一阵闷哼,她已经没力qì

喊了。她喊不出来了。眼泪扑簌簌地落下来,她甚至不知dào

自己活着是为了什么。

“啪!”

“啪!”

“啪!”

又是连续三鞭,每一鞭都结结实实地打在阿九的小身板上,让她一阵颤栗。阿九已经不知dào

怎么做了,她只是尽全力把自己给蜷在一起,小小的,似乎这样她就能够不疼一样。

她紧紧地咬着牙关,意识渐渐飘远,越来越模糊了……

“娘娘,她昏过去了。”

“先去用午膳,然后继xù

审!那个不知dào

哪儿来的死丫头竟然敢在皇上面前告我的状,害得皇上跑来找我兴师问罪。要不是我早有准bèi

,只怕现在就没有安宁宫了。秀秀,加派人手去宫外搜寻那个洛长生,她知dào

了本宫的秘密,不能留!”

安贵妃站起身,薄薄的唇抿成一线,透着冷漠无情。

红袖楼里,洛长生正在后院补眠,被推门的声音吵醒,她倏地睁开眼睛,神色清明。锐利的眼神在下一瞬便敛去,恢复了平日的淡然内敛。

“水烟,查到了?”洛长生坐起身,揉揉有些发疼得太阳穴。

“是的,凤烈以前是安大将军也就是安贵妃的父亲的得力副手。后来被安将军检举,有造反嫌疑,且对皇后大不敬。凤烈也确实是一直主张废后的,毕竟皇后在位四年,从未露过面,后位也形同虚设,有大臣主张废后也很正常。

“况且凤烈是安家的人,安贵妃在后宫暂掌凤印,安家的人自然是希望自家的女儿能够顺利封后的。不过这凤烈为人忠心,要说最后竟然被安家的人给反咬一口,估计他到死的时候都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吧。”水烟将得来的情报言简意赅地禀报。

“看来这造反不过是个明目,只是洛帝看上去不像是那么武断专制的人,为何此事会如此大费周章?”洛长生皱眉道,西凉朝廷的事情她一直都没有太放在心上,是以如今来到西凉帝很多人事她还不大清楚。

“楼主可能不知dào

,这皇上对皇后是一往情深,感情深到常人根本无法想象地地步。就比如说大婚那一日,在登基大典上,帝后大婚,可全程都只有洛帝一人,而此时更是在之后一年都是街头巷尾茶余饭后的笑柄。可即使是这样,洛帝也没有半分不情愿。”

“是啊,他好像,很爱他的皇后啊。”第一次听到有关洛帝的私事,洛长生不禁回想起昨夜听到的那一翻话。那样的洛帝,是世人从不曾看见过的。

恐怕只有那个皇后才能看到他的那一面吧。

心里忽然涌上一股莫名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

“对了,我还查到他们十一岁的女儿并没有死,似乎被人所救,而白天安府的人去凤府查看,忽然发xiàn

那个小姑娘。那孩子就那么在那堆尸体旁边坐着。然后被安府的人带走了。现在就在安贵妃的手里。”

“嗯。我昨天看到她了。我还答yīng

,会救她出来。猜到她身世坎坷,只是没想到竟然是这样。去通知皇宫里的人半个时辰后接应我。我去皇宫救她出来。”洛长生起身,拍打着皱褶的衣袍,不甚在意地道。

“楼主,您去太危险了,让慎行代替你去吧。”水烟和慎行他们年纪相仿,在私下都是互称对方名字的。

“我说过会亲自去救她。放心,一个时辰足够了。”洛长生拍了拍水烟的肩头,示意她不必担心。

半个时辰之后,洛长生带着慎行已经顺利地进了皇宫。

只是这一次,他们是伪装成两个太监大摇大摆地走进来的。

洛长生率先去了出柴房里,只是空空如也。

经过打听洛长生知dào

秀秀姑娘来把阿九带走了。

她和慎行两个人七拐八拐地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那处偏殿。

还没走近,鞭子抽打声和尖利的呵斥声自不远处的大殿里传来。

洛长生和慎行对视一眼,极有默契地慎行守在门口,洛长生继xù

向着里面走去。

屋子里秀秀正在逼问洛长生的下落,安贵妃则因为安子贤来了而没能立kè

过来。

洛长生眼看着只有秀秀一个人,机会绝佳。她一个闪身,立kè

走了进去。

秀秀看到来人陌生,怒气横生,“哪个不懂规矩的奴才?!这里也是你能进来的么?给我出去。”话落,一鞭子甩了过去,鞭子带起的劲风呼呼在空气中刮过。

然,鞭子没有落在太监的身上,而是被他一把抓在手上。秀秀见状陡然一惊,想要立kè

将鞭子抽出来,却怎么用力也拽不出来。

“狗仗人势的东西!滚!”洛长生冷着脸,将鞭子反手一丢,鞭子直直地甩了回去,向着秀秀抽过去。

秀秀尖叫一声,抱头蹲在地上,却还是被长鞭的鞭尾扫到了头,顿时昏了过去。

洛长生冷哼一声,不再理秀秀,连忙将地上气息微弱的阿九抱起来。从怀中掏出一粒早准bèi

好的固本培元的丹药给她服下。随后小心翼翼地把她抱起来。向外走去。

“无双公子,秀秀姑娘在里面。”忽然,慎行特意升高的声音传来。

洛长生脚步一怔,脸色一变,安子贤来了?!

低头看了眼怀里奄奄一息的阿九,洛长生做了个决定。

她加速向慎行跑过去,运足了内力,最后几乎是一道影子一样在安子贤眼前闪过,在安子贤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一把把阿九放进慎行的怀里,丢下一句,“带她先走”,随后便朝着安子贤而去。先发制人,和他打了起来。

慎行看了眼怀中的人,又看了眼和安子贤缠斗的洛长生,知dào

她是在拖延时间,最后他一咬牙,抱着阿九率先离开。

洛长生的眼角余光看到了慎行离开的身影,心中甚至欣慰,欣慰慎行不是个愚忠的属下,懂得顾全大局。

另一边,她微微眯眼看向一脸骄横的安子贤,决定给他一个教xùn



洛长生的招式陡然变快,瞬间便让安子贤辨认不清,直到这个时候,安子贤才意识到这个对手是何等的可怕,他刚才不过是在拖延时间,隐藏了大部分实力。

而现在,他不想伪装了,那就意味着……

安子贤的脸色一变,但为时已晚。

洛长生重重的一拳已经打在了他的小腹上。让他痛得嗷嗷直叫。

“来人啊!”这时候,安子贤意识到自己是弱势的,再也顾不得面子,连忙大喊。

只是洛长生怎么能够让他坏了大事,一拳照着他的嘴狠狠地打上去。

“噗!”一颗门牙被安子贤吐了出来。

“你”又是一拳!

安子贤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最后洛长生似乎是打够了,安子贤也早已经趴下了。只是她一想到浑身是血的阿九,心里一股怒火就陡然升起。

“碰上我是你今天倒霉。没办法,誰让你是安家人,你就代替安贵妃受过吧。”说完又是狠狠地一脚踢在安子贤的胸脯,安子贤好像听到了骨头断裂的声音。

“等我检查检查阿九的伤势,如果她比你眼中,你就等着下半辈子在床上躺着吧。”洛长生不屑地瞥了眼安子贤,施施然离开了。

慎行在宫外二人之前约定好的地方等长生,见长生到了,一直悬着的一颗心落了地。

“真险,我前脚刚走后脚安贵妃就派人去了,估计现在安宁宫肯定炸开锅了。安子贤,至少得在床上躺这个数。”洛长生伸出两根手指头。

“二十天?”深知主子出手的狠辣,慎行大胆猜测。

然而宁洛歌轻哧一声,晃了晃两根手指,颇为轻松地道,“是两个月。”

第268章 正面相遇

洛长生带着凤阿九回到红袖楼,立kè

给她诊治。只是不仔细看还没发xiàn

,昨夜的光线暗淡,以至于洛长生根本没看见阿九破烂衣服下新旧交替的狰狞伤口。

“安子嫆还真是够狠啊,这孩子这么小,她怎么下得去手!”水烟站在一旁帮衬洛长生给阿九处理伤口,沾了血迹的棉袄已经有些干了,此刻贴在伤口上,轻轻扯一下都会引得阿九一阵痉挛。

“接不掉的拿剪刀剪。”洛长生用余光看了伤口一眼道,手中的针稳稳地下在穴道处,“这孩子真是命大,被安子嫆那个神经病这么折磨都还活着,若是这次她能活下来,将来必有大成。”

给阿九包扎完,时间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后了,擦了额头上的汗水,洛长生走了出去。

慎行正站在门口,见洛长生出来道,“小姐,怎么样?”

“她身上的伤势太重,原本长期积累下的伤就并未全好,今日这一顿毒打更是让她一条小命都没了。我也不知dào

她能不能挺过来,我能做的我都已经做了。接下来就要看她的求生意志了。如果能挺过今夜,就算又捡回了一条命。”

洛长生洗了洗手,一边擦手一边道。她神色凝重,其实她心中完全没料到阿九的伤势竟然会这么重,昨日看她的时候,她还好好的。

“小姐这次打了安子贤,安家恐怕不会放过我们,安家对这个儿子极为重视,安贵妃也同样把这个弟弟视为安家唯一香火,如今安子贤伤得那么重,只怕安家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慎行跟在洛长生身后道。

“去打听打听,看看皇宫中现在是什么情况。或许这不是件坏事,别忘了我们这次来帝都的任务。我们可以借机接近洛帝,也许是一件不错的事情。”洛长生道。

慎行眼中闪过一抹犹豫,张开嘴想要说什么,薄唇动了动,却最终什么也没说出口。

“风起回来了么?”洛长生背对着他,没注意到他的异样,将手巾搭在架子上,她道。

“水烟将他召回来了,正在他房间睡觉呢。”慎行道。说道风起这小子,他眼角眉梢是抑制不住地骄傲,因为风起是他的徒弟。

“叫他过来,我有事吩咐他去做。”

过了一会,风起睁着惺忪的睡眼走了过来。

风起是个非常英俊的男子,飞扬的眉眼间带着张扬邪魅。而十八岁的年纪,正是爱玩的时候,好在他在对待正事的时候,一向都足够慎重。

“立kè

去查安家的底细。我给你两天时间,你要把他们家的祖坟里埋得是什么都给我查清楚,明白我的意思了么?”洛长生直视风起的眼睛,这让他十分的不适,楼主的眼神太锐利了。

“明白。”风起见楼主和师傅都神色严肃,知dào

事情重yào

,也不敢儿戏。

“这次任务完成得好,我给你七日的假期当做奖励,如何?”言外之意就是你去玩吧,我给你机会,但如果完成的不好,你就任劳任怨干活吧。

“真的啊?!太好了!属下定当不辱使命。”风起一听有假期立kè

神采飞扬,他郑重地拱手应承。

洛长生挥了挥手,他和慎行行了一礼随后退下了。

洛长生也起身道,“走,我们也出去,有一味药材,若是找到能帮阿九度过这次难关。这味药说是药其实是一种花,据说是盛开京郊的前岩山上,趁着天黑之前,我们去找找看。或许能帮到阿九。”

然,他们不知dào

,就在他们走后不久,水烟便收到了来自皇宫的情报——安家正在京城全力通缉追捕洛长生。而最糟糕的是,这次是皇上亲自下的令!

皇宫,御书房里。

赫连子谦刚刚送走哭天抢地的安贵妃和义愤填膺的安将军,聒噪的房间终于安静了下来,他揉着眉心,心里感叹是年纪大了啊,这些日子以来,他经常会有些莫名地头痛,但他身体状况却好得很,这一点,他比谁都清楚。

将这症状归咎于年纪大了,赫连子谦便觉得更加烦躁。但却又有一丝欣喜。人生如此漫长,他希望能过得快一点,这样他就能早一点去见他的洛洛了。

“皇上,您刚刚下令全面搜捕洛长生?”觐见洛帝的卓钰站在大殿中,面色不解地问道。

一旁还有刚才同样见识了安家哭号过程的戴宗和七王爷。

“太医诊断过了,安子贤这次伤得不轻,恐怕得在床上躺几个月了。况且这一次安家没有明显的错处,朕必须要替他们出面。”赫连子谦淡淡地回道。

“但这件事中尚有蹊跷啊,上次那个洛长生离开的时候说是安贵妃把她给抓过来的,那么为什么她这次又回来了?而且听闻安子贤被打的地方是安宁宫中的一处偏殿,为何安子贤闲来无事会去那处偏殿?再者说,洛长生皇上不是说过不追究的么?”

卓钰拧着眉头,这一次皇上的决定他是真的不明白。

“你们都是这样认为的么?”赫连子谦扫了眼其余的两人,语气淡淡地听不出喜怒。

三人皆默默地低下了头。有些惭愧。

“有道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卓钰最先明白赫连子谦的意思,“那洛长生怎么办?”

“其实朕也想再见见她。”赫连子谦忽然露出一抹微笑,侧过头道。

“行了,还有什么事情就快说吧。今儿是初一,朕要出宫。”

每个月的初一,十五,月末赫连子谦都固定地会去京郊的那处农庄打理院子。这三年来,从来没有遗漏过一次。

三人都知dào

这对赫连子谦意味着什么,把该禀报的说完之后都离开了。而赫连子谦也换了一身月牙色白袍,静悄悄地出了宫……

前岩山颇为陡峭,洛长生和慎言来到的时候,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们要这样爬上去,实在是件不容易的事情。

“走吧,尽全力找到鸣鸾花。”洛长生拍了拍慎行的肩膀,好在二人轻功都不赖,就算不幸掉了下来,也不会受伤。

慎行点了点头,二人利落地飞身上山,兵分两路寻找鸣鸾花,势要在天黑之前找到。

然而一个时辰之后,二人还是没有任何成果,洛长生叹了口气,叫慎行离开。

二人的情绪都有些低落,没有找到鸣鸾花,阿九就多了一分危险。

“走吧,先回去再说吧,天无绝人之路,或许还有别的方法。”洛长生大力地拍了拍手,想要鼓舞下士气,然而慎行只是木然地看着她,回应她的是随之而来的空荡荡的回音。

“好像有人过来。”走了两步,慎行忽然拦住了洛长生,慎行指着不远处的前方的一大队官兵。

洛长生也看见了,当看到官兵手上的大幅画像的时候,她愣住了。

“糟糕!安家的人竟然查到这来了!这是把军队都拍出来了么?”洛长生脸色一变,看着那足足有二十几人的官兵队伍,周身迅速地警惕起来。

眼看着那一队官兵越走越近,慎行先道,“我引开他们,小姐你先走。他们不认识我,我是安全的。”

洛长生迅速看了眼那一队人,估测那一队的战斗力,因为她只是轻功了得,内力和真zhèng

的武功招式都只能勉强算一流,留在这里搞不好是连累慎行,思虑片刻她立kè

做了决定。

“好,那就这么办。我往那边跑,最后我们在城门口汇合。”

慎行点了点头。便直直地向着那一大队人走了过去……

洛长生跑得非常的专业,她一直信奉地就是打不过就跑,丢人就丢人,十八年后还是一条好汉,所以能跑她绝对不打。

提着气跑了大半个村庄,而且破天荒地还飞过了一片油菜花田。

那一刻,她的心突突地快速跳了几下,一股难以言说的酸涩感涌上来,她忽然就湿了眼眶。

她都不明白这种莫名的感情是来源与什么,但就是很难过,很难过。

飞过花田,落在地上,抬头向前方看去,她忽然爆了句粗口。

只见一大堆官兵个个手执刀剑,正挨家挨户地敲门探查认不认识画上的人的。

眼见着就朝着洛长生走了过来,她暗暗咂舌倒霉,环顾四周,花田现在还没开花,根本躲不了人。那就只有…….

洛长生的视线落在了右侧的那户人家。

现在只能这么做了,她心里暗暗道,赌一把吧。

几乎是滚进了园子里,顾不得是不是压倒了人家的花圃,她一个翻转,人已经到了农舍的门口。见门没锁,她推门而入。

张望四周,见没人在屋子里,心里放松了一口气。

寻了个箱子,看大小应该能把自己装进去,洛长生向着箱子走过去……

忽然,一道低沉的男声自身后传来,“你这是要干什么?”

洛长生抬到半空的腿,一下子就定住了!

她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屋子里竟然还有人?!这间屋子她刚才已经打量过了,没有里间和连通的屋子,更令她惊讶地是,她竟然全然没有发xiàn

这个人!

第269章 正面相遇(二)

收回腿,她转过头,当视线接触到对方的脸之后,她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她张大了嘴,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因为她看见了一个绝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洛帝?!

他不是应该在皇宫里抱着贵妃亲亲我我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是来抓他的么?

脑海里瞬间就闪出来无数的疑问,但转念一想他昨夜根本就没看到自己的脸,她根本不用害pà

。但又一想,外面的画像已经都满街都是了,难保皇上没有看过么。

洛长生想了一大堆,事实上赫连子谦确实是还没有看过,他圣旨下了之后就来这了,更不知dào

现在官兵正挨家挨户地搜人。

“帮我个忙。”洛长生眼睛一转,忽然走上前说道。神情非常的狗腿。

“出去。”赫连子谦皱着眉头,他非常不喜欢别人进他和洛洛的屋子里。

“拜托了!这样吧,你帮我这个忙,我帮你把这个手串编好,可以么?”见赫连子谦的看见断了的手串时眼中闪过的不舍,洛长生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这手串我会编的,我可以帮你恢复原样。”

“你滚进来的时候碾碎了我的花。”赫连子谦讨价还价。

“我给你再种回去,行么?”洛长生焦急地望着门外已经走过来的侍卫,语速极快地道。

赫连子谦没有说话,洛长生如蒙大赦,立kè

就要往箱子跑过去,然后脖领一下子被拽住,紧接着就被人粗鲁地塞进了桌子底下。

就在此刻,门忽然被敲响了。

赫连子谦神色如常地走出去,洛长生只听他淡淡地回答了几个问题,在官兵提出来要进来检查的时候,他似乎说了句什么,紧接着便听见官兵的声音渐行渐远了。

门再次被打开,是赫连子谦的声音传来,“出来吧,人走了。”

拍了拍衣裙上的土,洛长生走了出来,这一次她发xiàn

赫连子谦看他的眼神有些诡异了,她吐了吐舌头,率先道,“好了好了,我知dào

你怎么想的,我是洛长生。我就是洛长生。不过你千万不要给我说出去哦。拜托了!”

洛长生佯装根本没认出赫连子谦的样子,还是一副哥俩好的模样,赫连子谦也没说什么,只是嘴角有了一抹笑意。

“唉,你刚才是怎么和他们说的?”洛长生伸出手指点了下赫连子谦的肩膀,好奇地问道。

“我说我女儿生了瘟疫,问他们要进来么。”说罢,自顾自地走了出去。

只留下洛长生站在原地嘴角抽了抽。

“趁着天还没黑,我种花。”洛长生撸起胳膊挽上袖子,坐在赫连子谦旁边的小凳子上道。

“自便。”赫连子谦头也不抬地修理一个有些破旧的凳子。

洛长生吐了吐舌头,默默地拿种子种花。只是总是会忍不住抬起头看向赫连子谦。

今日的赫连子谦和昨天的简直判若两人。

昨夜里的赫连子谦一身黑色金龙炮,一头黑发全部用一顶金冠束起,沉稳中散发出隐藏不住的霸气和威严。

而今日的他,却是一身普通男子的白袍,头发一半披散一半简单地挽起,袖子全都撸了起来,洛长生还注意到他的衣袍上有几点污渍,看来是刚才弄上去的。

至于这间农庄,简单却很干净。看得出一直都有人在打理。

“天黑之前花没种好,你就去监牢里种吧。”背对着她的赫连子谦忽然道。

“……哦。”洛长生心虚地低头,脸上是做坏事被抓包的尴尬和潮红。

她连忙开始种花,种花这项手艺说实话她这四年几乎从来不做,似乎心里总是隐隐地抗拒着,总感觉种花是一件很悲伤的事,但听慎行说,以前的她就很喜欢摆弄,是以今天她才敢干脆地答yīng

下来。

好赖她没有丢脸,不但半个时辰,已经把她破坏掉的那一部分花圃重新修葺好了。

就连赫连子谦看到的瞬间,眼中都闪过一丝惊讶。

“手链。”赫连子谦启唇,语气严肃一丝不苟。

洛长生就好像是被他剥削的小工,干完这个就忙不迭地去做那个。

她拿起手串仔细地端详了一下,发xiàn

这种编法正好是她会的,她甚至知dào

这手链应当是丢了两颗珠子。

不有意识到这种感觉的不正常,她抬头道,“你还有红珍珠么?这手链上缺了两颗,没有这个没法编。”

“啪!”房间里响起一声清脆地响声。

一只瓷杯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那一刻,赫连子谦脸上的表情洛长生永远都不会忘记。

他的眼中充斥着震惊欣喜以及恐惧!

他那样的男人竟然会有恐惧,洛长生甚至能看清他睫毛在微微地颤抖。

“你是谁?”男人的声音有些颤。

洛长生无辜地眨了眨眼,“我是洛长生啊。”

“你怎么会编这个手串?”这个手串,是洛洛即兴编的,没人知dào

编法。

“我们家乡人都是这么编的!”洛长生向后退了一步,想要避开如此强dà

的气压,她退了两步,瑟缩道。

“你家乡?”赫连子谦向前走了一步。洛长生发xiàn

他的眼睛中有很深的红血丝。

“对啊,在凤凰山附近。凤凰山听过的吧?凤凰门就在那儿。凤凰门你知dào

的吧?就是当年无双公子所从的师门。而且我们那边的人都是这么编的。”洛长生道。

在洛长生说话的过程中,赫连子谦一直紧紧地盯着她的眼睛,忽然他握着洛长生的手松开了,肩膀微微倾颓,他退后一步,恢复了平时的淡然道,“算了,抱歉,是我反应过激了。”

洛长生没有再说话,赫连子谦从首饰盒中拿出一盒红珍珠,随意地递给她后就出去了。

而洛长生安静地把珠子穿完之后,仔细地放到桌子上,起身出去了。

和赫连子谦告了辞,这次赫连子谦没有说什么,很痛快地放她离开了。

洛长生心里焦急,知dào

慎行肯定早就在城门口等着自己,提气向城门的方向飞去……

洛长生很快遇见了慎行,一路上她和慎行说了刚才发生的事情,慎行一如既往地没有任何表情和评论,洛长生便也没把这件事情太放在心上。

毕竟现在的当务之急是阿九的伤势。

好在,刚在她在赫连子谦的花圃了发xiàn

了一味和鸣鸾花药性相似的花,同样很罕见,她刚才趁他不注意揪了几朵。

听闻洛帝极其擅长医术,被封为西凉的大国手,但碍于身份的原因,他却不需yào

亲自诊断,是以大多数人都是只听说了这个事情,却并未亲眼见过这个事实。

但今天洛长生在花圃里看见了很多种名贵的花卉,很多都可以充当很好的药材,而每朵花都开得十分地灿烂,想来洛帝应当是真的擅长医术的。

“接下来的两个时辰会是阿九最难熬的。把这几朵花与这几味药研磨成粉,涂在阿九的身上,虽然会让她伤势更痛,但却有助于她的恢复。另外照着这一剂药方,煎三副,从现在开始,每隔半个时辰,给她服下一晚。立kè

去办!”

洛长生坐在阿九的榻前,握着她的手有条不紊地吩咐水烟,但眼底却是掩饰不了的担忧。

主要是阿九太小了,如果是成年人,那么洛长生有十足的把握把她救起来,可这孩子才只有十几岁,能撑到现在已经实属不易了。

水烟走后,慎行和洛长生在屋子里。呼吸都放缓了。

她看着昏迷的阿九,原本很漂亮的眉眼此时苍白消瘦,看上去只会觉得心酸恐怖。

“阿九,阿九。”洛长生轻声唤她。

阿九缓缓地睁开眼,看见洛长生的时候,眼中有一瞬间的惊诧。

“阿九,是我,洛姐姐,我把你救出来了。你现在身体非常虚弱,但是洛姐姐有把握治好你。只要你配合我,好不好?”洛长生放缓了声调,温柔可亲。

阿九艰难地点了点头。

“非常好!接下来的两个时辰你身上会很痛,因为这三个小时你身上的伤口都会被上药,但过了这两个时辰你就会康复了。你身上的伤都会痊愈。到时候,你就可以像其他小孩子一样跑跳嬉戏,洛姐姐会教你武功,教你念书,等你变得强dà

,你就可以去找仇人报仇!让安贵妃还有那些让你难过的人加倍的难过!只要你忍过这两个时辰,可以么?”洛长生握着阿九的手微微用力,疼痛感让阿九瞬间清醒。

“好。”阿九缓缓地张开嘴,声音沙哑,几近无声。

洛长生笑了,一旁的慎行也欣慰地点了点头。

这个小姑娘,真的很坚强!

“那好,我们开始吧。”洛长生看了眼慎行,点了点头。

当药糊抹在阿九的身上的时候,原本陷入昏迷的阿九硬生生地被痛醒了。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有一团烈火在熊熊燃烧着灼烧她的身体,然而却始终不会停息,一直在烧着,烧着。

阿九一开始还记得洛长生说过的话,可当半个时辰之后,又涂了一遍药之后,她再也想不起那么多事情,疼痛燃烧了她的理智。

第270章 长生被抓

她毕竟只有十一岁,还是个小孩子。

她不停地大喊,奈何嗓子早就已经沙哑地喊不出声音来,她哭号,她将身上的药全部都弄掉,她甚至想要咬舌自尽!

只是洛长生为了预防她伤到自己,给她嘴里塞上了毛巾。她紧紧的咬着毛巾,汗水让全身湿哒哒的,连续一个时辰,她都生不如死!

水烟在一旁看得心疼,阿九哭她也跟着哭,恨不得能自己帮这个可怜的孩子分担一点疼痛。

“凤凰涅槃,浴火重生。只有忍受非常人所能人的痛苦,将来才能成就非常人所能及的成就。”洛长生忽然对着空气道,她并没有故yì

安慰谁,却让所有人心头一震。

慎行连连看了她几眼,眼神寓意不明。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里,阿九已经没有力qì

再喊下去了,只要疼她就会抽搐,其余时候,都只是睁着大眼睛,无论多么疼,这次她都没有再叫嚷。看来她是听到洛长生说的话了。

洛长生心中对阿九的表现暗暗赞叹,心里决定今后一定要好好地培养她。

一个时辰过去了,有人觉得这一个时辰匆匆流逝,有人觉得这一个时辰度秒如年。但不管怎么说,都过去了。

“楼主,阿九撑过来了!”水烟欣喜地摸着阿九虽然微弱但仍旧在跳动的脉搏,欣喜浮现在脸上。

话落,顿时满屋人激动地欢呼。

“做得好!”洛长生微笑着赞赏地看着阿九,“照顾好她。”吩咐完了水烟注意事项,洛长生便出去了。刚才属下来报,说皇宫中的探子传来消息。

“阿明说安贵妃又加派了兵力,安将军出动了巡防营,现在满城都在追捕我。”洛长生苦笑着对慎行说道。

“要不我们离开连夜离开这里?”慎行蹙着眉头道。

“不必了。别忘了我们来这的目的。与其躲不如就这样。你我要相信风起的实力!”洛长生忽然话锋一转,嘴角露出一抹诡异的笑。

“小姐,您是要……”慎行有点不敢相信。

“嗯。”洛长生点了点头。

和慎行详细地部署了一番,距离天亮还有两个时辰,洛长生躺在床上打算休息一会。

只是明明已经很疲惫了,却无论怎么着也睡不着,她的脑海里回荡的都是赫连子谦的身影。

他说的每一句话,他身上散发的松竹香味,他的一举一动,甚至是一皱眉,洛长生发xiàn

她都清晰地记得,明明就只见过两面的人啊,为什么会一直想着他呢?

不但如此,那个神mì

的皇后娘娘究竟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那个手串,其实白天她撒谎了,并不是凤凰山的人都会编,那个只是她会编。因为她是左撇子,所以那个结都是反着打的,可是,那个皇后娘娘也会打。

这其中又会不会有什么联系呢?

这么想着,洛长生竟然睁眼到了天亮。

刚有些迷糊的睡意,“砰砰”地敲门声就将她震醒了。

快速地走出去,慎行已经站在门外,他言简意赅,“安贵妃的人在门外。”

洛长生狐疑道,“怎么这么快?”

她皱了皱眉,官兵来的速度完全超出了她的预计,昨晚他和慎行定下的计策如今甚至连施行的功夫都没有。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先让人去开门。”

她在门口静静地听着外面的动静,听着官兵大肆搜查,听见水烟站出来厉声呵斥,进门的官兵二话不说就开始搜查各个房间,眼看着就要搜到了阿九的房间,洛长瞪大了眼睛,若是被他们发xiàn

了阿九,只怕阿九性命不保。

眼看着侍卫推开极力挡在门口的水烟,向阿九的房间迈去。

“站住!你们是谁?”再顾不得其他,洛长生走了出去。

果然,她一出去立kè

引起了众人的注意,走到阿九房间门口的侍卫也收回了脚步向她走过来。

“洛长生?!终于抓到你了!兄弟们,把她给我带走!”领头侍卫面色一喜,高声喊道。

“等等!让我换件衣服。你们主子派你们来的时候应当说了我会武功,如果你们让我去换衣服。换完衣服我就跟你们走,绝对不反抗。但如果你们不答yīng

,我第一个就拿你开刀!就算最后还是被擒,但你的命也没了。”

洛长生神色淡然地看着领头侍卫,眼神却冷若寒冰。

领头的侍卫被她看得毛骨悚然,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同意了。

“半盏茶时间。”领头侍卫道。

“水烟,进来伺候我换衣服。”说着洛长生领着水烟进了阿九的房间。

半盏茶之后,洛长生从里面走出来,随后被带走,整个过程顺利得有些让人不敢相信。

一直到官兵走远,众人才意识到洛长生竟然被带走了。

正要计划去救人,阿九房间的门忽然被打开了。

见到从里面走出来的人,众人都呆住了!

“他们带走的是水烟。”洛长生被十几双眼睛盯得有些不自在,干咳着解释道。

最淡定的就是慎行,因为从水烟一出来他就知dào

这人不是洛长生。

小姐身上的气质是这个世界上谁也没办法模仿取代的。

“让水烟假扮我只是下策,万一安贵妃对水烟用死刑,那就麻烦了。所以要让阿明照看着点。”洛长生道。

“是。”

“他们来的突然,昨晚我们的计划如今必须提前了,传信给风起让他尽快专注查安贵妃这个人,我要知dào

她为什么要在安宁宫里私设刑房。”洛长生的语速极快,显然目前的形势不容乐观。

“阿九醒了,去按着这个药方抓药给她服下。”将一张纸递给身边的属下,她转身回到阿九的房间。倒了一杯水,端给阿九让她喝。

由于经lì

了一晚上生不如死的痛苦煎熬,今天的阿九似乎成熟了许多,眉眼间多了一抹平静。

“好点了么?现在能说话么?”洛长生搬了把凳子坐在阿九身旁,温和地道。

“可以。”阿九试着开口,第一个字还有些沙哑,第二个字已经能够听到声音了。

洛长生将水杯拿过来倒满水,再递给阿九,继xù

道,“我有事情要问你。出事那天,为什么只有你还活着?谁救了你?”

“我不认识他。他带着面具,但声音很温和,他让我要活下去。”

“是男是女?年轻么?身形是瘦小还是高大?和我说说他的信息。”

“听声音应当是二十几岁,是个大哥哥,他很高很瘦,带着一张面具。看着我的时候眼神很温暖。但他的眼睛似乎有点问题。我记不清是哪一只了。”阿九急躁地摇头,似乎是在怪自己没用。

“在安贵妃那个柴房里,是只有你一个人么?”

“偶尔会有人被带来,但总是很快就走了。最后又剩下我一个人。”阿九低下头,眼里满是孤寂和萧索。

洛长生将阿九的小手握在自己的掌心,无声地安慰她。“关于安贵妃,你还知dào

些什么?”

“我只记得她很爱发脾气,每次她生气了都会来打我。有的时候是哪个贵妃惹他,有的时候是哪个奴才,但大多数时候我都不知dào

她说的是谁。”

“好。最后问你一个问题,她打了你那么多回,如果有一个机会让你去打她,你愿不愿意?”洛长生专注地望着阿九水晶葡萄般的大眼睛,神色严肃。

阿九的小手慢慢地攥成拳头,眼中燃烧起了火焰,她也严肃了起来,肃穆的脸完全不像是个十一岁的孩子,“如果真有这样一个机会,我要将她碎尸万段!”

阿九太虚弱了,回答洛长生的几个问题,耗尽了她所有的力qì

,洛长生走出来的时候,阿九已经再次睡熟了。

慎行一直站在门口,刚才二人的对话他也听到了。

“小姐,你真的打算将她收归门下么?对安贵妃她尚且要碎尸万段,那么对杀她全家的皇上她只怕还要更狠,您真的要将这样一个危险的人放在自己身旁么?”慎行想起阿九刚才狠绝的表情,心有余悸。

“怎么?这不正对我们有好处么?她和洛帝作对,我们才更可以利用她,不是么?”洛长生有些不解,她狐疑地看着慎行,“我发觉你在来了帝都之后好像不大对劲,你确定你没有事情瞒着我么?”

“……”

“好了,此时就这么决定了。阿九是个不错的孩子,要是能有人教导她,将来必成大器。”

慎行点了点头,眼中却还是含着隐隐地担忧。

到了晚上,洛长生被抓捕归案的消息满城皆知。一时间百姓们都在议论安家会如何处置这个胆大包天的人。

而入夜的时候,洛长生更是得知,安贵妃将水烟暗中提走了。

洛长生听闻此事,当即决定亲自进宫去查探情况。

安贵妃的手段她和慎行都亲眼所见,那些刑具任何意见若是在水烟身上试过,只怕毫无武功的水烟都难逃死劫。

这一次进宫,洛长生几乎已经是驾轻就熟了,而慎行更是如入无人之境。

第271章 再见兰芷

待走到一处无人看守的地方,洛长生不由得奇怪,“慎行,你真是厉害啊,怎么你走的路都是要么没守卫要么就那么几个守卫的地方?而且你好像很熟悉这里,你怎么知dào

走刚才那条路能到这的?”

“偶然而已。”慎行躲避着洛长生的眼神,关注周围的动向。

“前面有人。”慎行提醒道。只见一大队人向着他们的方向疾步走过来,待人走近,洛长生见一位蓝衣宫装美人走在最前面,她脚步极快,看得出武功应当不错。且神色清冷,眼神淡漠,洛长生猜测此人应当就是后宫妃嫔中唯一一位会武功的兰妃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们躲。”洛长生一闪身躲进一侧的房后。慎行紧随其后。

二人屏息凝视,兰贵妃走过去的时候似乎是有所察觉,特意向着他们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那一眼看得洛长生的心差点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走。”待人走远,洛长生道。

然慎行踌躇了一下,他道,“小姐先走,我去找阿明。他最近的消息传得有些不及时,我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马上就过去。”

“嗯,好。注意安全。”洛长生点了点头,便向着安宁宫的方向而去。

至于慎行,他没有向阿明所在的长春宫走去,而是提气飞向了兰芷宫。

芷兰宫。

兰贵妃设神色疲惫地进了正殿,她今天在御书房里伺候了一下午,现在有些疲惫。

刚坐到榻上,她的耳朵忽然动了动,随即她吩咐婢女,“你先出去吧,本宫想歇一会。”

“是。”婢女乖顺地应承。

“出去把门关上。”兰芝吩咐。

当门完完全全地合上后,大殿里忽然一片寂静。

过了片刻,兰芝对着房梁道,“何方高人?下来吧。”

下一瞬,一身黑衣的高大男子从天而降。

双手背后脊背挺直地站在大殿中央,神色淡漠,一如他曾经的主人宁洛歌。

“慎行?”兰芝惊诧地看着这个已经四年未见的男人,对于他竟然会出现在这里,说不惊讶是不可能的。

“兰芷,现在该称呼你为娘娘了。”慎行远远地看着兰芷,她戴着价值连城的金钗手饰,华贵冷艳,眼神疏离冷漠,唯一还能找到一点让他熟悉的地方就是声音,还像以前一样。

“你怎么会来这?你不是说,再也不踏进西凉了么?”兰芷眼中闪过一抹尴尬,但随即掩饰起来。关切地问道。

“自然是有事才会来。不过不是为你。你还不值得我这么做。”这几年在红袖楼里担任副楼主,让慎行身上比之前多了一份上位者的决断和果敢。他不屑地看了眼兰芷说道。

然兰芷忽然冷笑了一下,“我知dào

你们都瞧不起我,皇上想要册封我,我就答yīng

了。因为我确实一直都喜欢他,不!那不是喜欢,那是爱。我一直爱他。只是他只爱姑娘。可后来姑娘她死了。哈哈,她死了!”

慎行皱着眉头望着这个一脸疯狂的陌生女人,不敢相信这是和他情同兄妹的兰芝。

“对了,你今天来到底是干什么?”笑完了,兰芝恢复了常色,问道。

“半盏茶之后,你去安宁宫。随便和她聊什么。只有一个目的,托住她。”慎行启唇。

“为什么?”

“你不需yào

知dào

。”

“我凭什么听你的?”兰芝的眼中划过一抹上位者才有的骄矜。她微微抬起下巴,语气不善地问。

“当你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可还记得你我十几年的同门之情?”慎行忽然冷笑了一声,他的笑声中带着一抹苍凉,“也罢,你只要答yīng

我两件事,事成之后你会拿到你梦寐以求的凤印。成交么?”

“两件事?”兰芝没有立kè

回答,她警惕地看着他。

“第一件事我刚才说了。第二件事是要你记得无论什么时候,都要站在洛长生这一方。”

“洛长生?她不是刚刚被安贵妃抓到?”兰芷警觉地盯着慎行的双眼,“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给你三秒钟,答yīng

,还是不答yīng

。”慎行已经没有耐心再和这个人耗下去,皇宫中的四年生活,已经将她改造地面目全非了。

终于,兰芷闭上了嘴,左右权衡,她最终开口,“我答yīng

你。”

慎行点点头,转身离开,走到门口,他忽然停住脚步,微微偏头向着台阶上的女人道,“你好自为之。”

说罢,飞身离开。

洛长生赶到安宁宫的时候,安贵妃还没有开始用刑。只是审问水烟,然而水烟一问三不知,气得她拍案而起。

“说!究竟是谁派你来的?你究竟是谁?”

然跪在殿中间的水烟只是垂着头一动不动,对安贵妃的问题更是充耳不闻。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一个小太监忽然小跑了进来。

躲在房上的洛长生在那个太监开口说话的时候,辨认出了他的身份,阿明。

“娘娘,您叫小的来有何事吩咐?”

“我把洛长生带来了,你不是说你认识她,想办法把她的嘴给我撬开!”安贵妃冷着脸端坐在椅子上。

阿明小心地走下去,围着水烟绕了几圈,嘴角露出一抹得yì

的笑容。

“启禀娘娘,这人不是洛长生!洛长生为人淡漠,冷傲,这一点或许有人模仿,但洛长生的那一双看破红尘众生的眼睛,却是无论如何也模仿不来的。这人应当是红袖楼的水烟护法。奴才也正是和她联系的,所以奴才才认识她。”

“什么?!这是个假冒的?秀秀,去检查下她的脸!看有没有易容过!”安子嫆忽然站了起来,他们忙活了一天一夜,甚至出动了军队,竟然带回来的是个冒牌货?!

“撕拉!”一层薄薄的面皮被秀秀撕下来,水烟的一张精致的脸突然暴露在空气中。

“果然是个假的啊!”安子嫆冷笑了一声,念叨着,“水烟?还真是有趣啊,上次本宫捉你,来的却是洛长生。这次本宫要的是她,来的却是你!你们是故yì

要和本宫对着干么?!”

“秀秀,拿针来,给我扎!”安子嫆的笑倏地就收回去了,“你们不是要要和本宫作对么?那好!我们就来看看,究竟是谁更胜一筹!”

秀秀也是一脸的阴鸷,她两只手各举着一把针,毫不犹豫地刺进水烟的脊背。

“啊!”针扎进皮肤,水烟忍不住叫出声,但她知dào

她越是喊得大声安贵妃会越开心,是以紧接着她便不再喊了。

而这一幕不但刺激着安贵妃,同样也刺激着房顶的洛长生。

她咬着牙看着几次想要出手相救,但慎行未归,她不敢轻举妄动。

忽然,身边掀起一阵轻风,慎行回来了!

“快,下去!水烟在受苦!”

“再等等。”慎行目光探向水烟,嘴里却说道。

就在秀秀把第三把针全部扎完,已经在拿第四把针的时候,一个小宫女跑进来,“娘娘,兰妃娘娘来了。”

安子嫆一脸的反感,“大晚上的,她来干什么?”

“说是今天白天伺候皇上的时候有些心得,想要和娘娘分享分享。”宫女小心翼翼地说道。

“呵,这个小贱人仗着皇上缺不得她,如今越发地放肆了!竟然来挑衅本宫?走,去会会她。派人守着她,别再像上次一样让人逃走!”说罢安子嫆快步离开了。

待人都走尽,只剩下几个侍卫之后,慎行手腕一翻,同时将几个侍卫击倒,手法稳准狠。

洛长生眼中有一抹赞许。随后二人无声地落地。

“水烟,你还好吧?”洛长生轻声叫道,伸手从怀中掏出瓷瓶,将药粉洒在水烟的伤口上。慎行则转过身去,背对着二人,非礼勿视。

“没事。还撑得住。”水烟微微一笑,脸色有些惨白。

“我已经命令风起加快进度了,等明晚就会有结果了。明天你再忍一天,后天我将你就出来。”洛长生道。

“我没事。可以撑得住。”

“我把这瓶药给你。如果一会安贵妃再回来,你就再忍忍吧。”洛长生说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甚至想要砍了自己。她觉得自己从未这么无能过,要靠牺牲属下保全自己。

“不会了。”慎行背着身道,“安贵妃今晚应该不会再过来了。”

“好,水烟你保重。我们必须要出宫了。”

说罢,将药留下,洛长生和慎行原路返回。

在返回红袖楼的路上,二人在大街上走着,洛长生脸色鲜少见地严肃,“你刚才去哪儿了?我刚才看见了阿明,他背叛了红袖楼。”

“见故人?”慎行没说话,洛长生猜测道,“自从你进了帝都开始整个人都不大对,你曾经说过你是西凉的人,这皇宫你是不是以前就来过?这皇宫里是不是有你认识的人?”

洛长生敏锐地问,每个问题都步步紧逼。让慎行不得不回答。

“是,兰妃娘娘曾经是我的……妹妹。”不知dào

如何说他和兰芷的关系,慎行隐瞒了一点。

第272章 公堂对峙

只是洛长生理解错了,她坏笑着挤了挤眉毛,眼神带着笑意,“我说呢,原来是情妹妹,怪不得你从进了京城就怪怪的。”从身后拍了拍慎行的肩膀,她继xù

说道,“好了,快回去吧。”

慎行点了点头,二人快步疾行回红袖楼。

红袖楼对外是一座艺馆。前厅是姑娘们平日里待客的地方,后院则是姑娘们睡觉的地方。而真zhèng

的核心则全都在后院的后院。

这座红袖楼是一座楼中楼。

现在这个时间正好是热闹的时候,洛长生和慎行避开客人从后门走了进去。

接下来的一天洛长生都在等待风起的消息,至于兰贵妃更是揭穿了水烟的身份,搜查的官兵重新寻找起了洛长生,搞得她不得不躲到红袖楼在京郊的一处宅子里。

而风起知dào

了水烟被带走的消息之后明显加快了调查进度,到了傍晚的时候,他终于回来了。

“关于安贵妃,查清楚了么?”洛长生问道。

“安家这棵树太大,要想全部查清楚只怕还需yào

个三五个月。”风起皱着眉头回禀。

大厅里的空气一下子就凝固了。

忽然他紧皱的眉眼散开,露出了计谋得逞的得yì

笑容,洛长生看他一笑才知dào

上当了,她无奈地笑骂风起,“都这个关头了,还有心思开玩笑!你还真是皮痒了!”

“唉唉唉,楼主,师傅,冤枉啊,我可没有开玩笑。是真的安家这棵大树不好查啊,我说的都是真的。不过嘛!”风起话锋一转,“查不到全部,但不代表查不到部分嘛。安贵妃的事情都在这里,她私设刑房的那部分我重点标出来了。喏!”

风起得yì

地将手中的一打密密麻麻的信纸交上来,眉飞色舞地指了指其中画了个大红圈的一页,笑得花枝烂颤。

洛长生对他这种脑残表现已经习以为常。说实话她有的时候会很好奇,慎行那么一个冰块木头人怎么能够教出来这么一个傻缺骚包的徒弟。

“做得好!”详细浏览了那一张纸,洛长生大为惊诧,她不由得夸赞风起,竟然能把这么隐秘的事情都调查到,不愧为红袖楼最年轻却最有实力的护法。

“明天,官府要公审水烟,正好我们借此机会把她光明正大地救出来!”洛长生捏紧了手中的宣纸,坚定地道。

“是!”重下属异口同声。

清晨。天空万里无云,晴朗温暖。阳光无私地普照着大地。

洛长生也沐浴着阳光走在街道上,脚步停下,她站在了大理寺门前。

不需yào

说话,只是站在那,大理寺门口的两个守卫看到了现在正满城通缉的洛长生,二话没说就跑进去报gào

,那速度好像是生怕洛长生飞了似的。

将洛长生带进公堂,正巧水烟正在接受审讯。

洛长生扫了一眼,坐在上首的正是卓钰,而除了卓钰之外,到场的还有负责大理寺的四王爷赫连子澈,加上今天的原告人安大将军,也就是安贵妃的父亲。

“来者何人!”惊堂木“啪”地一敲,卓钰明知故问。

“在下洛长生。正是众位大人要找的人。”洛长生一身白衣,妆容淡淡,却如莲般圣洁冷傲,高洁而无法靠近。

“洛长生!就是你?!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把子贤达成那个样子,你可知罪!”一旁的安将军听说这是洛长生,顿时面色就是一立,他抢先开口,咬牙切齿,那表情好像恨不得也同样把洛长生揍一顿给儿子报仇。

“的确,洛长生,你私闯皇宫不说,况且还打伤了无双公子,如今又自投罗网,你还真是胆大包天啊。”卓钰冷哼了一声,颇有兴味地望着洛长生。

“素问卓大人秉公执法,无私无畏,小女子今日特地来见识见识。小女子确实是有苦衷的,还请大人听小女子说明缘由。”

“哦?你说说看!”

“妖女!莫要狡辩!你把子贤打成那样,你还敢说你有苦衷?!你要是被冤枉的,那为什么现在躺在床上的不是你而是我儿子?!”安大将军忽然拍案而起,怒气将脸涨得通红。

“将军!我敬你是一条好汉,莫要让儿子毁了你一世英名!”洛长生丝毫不为所吓,反而冷冷地瞥了一眼安将军,眼含警告。

眼看着二者之间火药弥漫,一触即发,卓钰忽然出来打圆场。

“将军莫恼,且先听听看这女子有何说辞,到时候再做定夺也不迟!”

安将军冷哼一声,最后还是坐了下来。

而洛长生已经开始诉说,“这件事情确实是有误会。水烟姑娘是谁相信卓大人不陌生吧?”话落水烟看了卓钰一眼,而卓钰却仿若不见,只是干笑了两声,没说话。

“水烟被强行带回卓大人府上,我本想去把人给救出来。哪知碰上了安公子和几个朋友,一身夜行衣,脸上蒙着黑布后我们一步也来了卓府。”

忽然安将军重重地呵斥,“胡说八道!”

“将军,是不是胡说八道您可以问令公子,还有令公子的三个朋友,看看是我胡说,还是你儿子胡闹!”不满被打断,洛长生冷冷地瞪了安将军一眼。

“后来我让水烟先走,结果我就被安公子带来的人打昏了。等我再醒过来已经在皇宫了。实在不是我闯进去的。随后我就见到了贵妃娘娘。后来因为我学过一点武功,侥幸逃脱。但当时我见到安贵妃竟然私设刑房,心中怀疑,所以再次前来查探。

“没想到竟然让我看见了一个被打得半死的孩子正在安贵妃的宫中。我要把她带走,安公子却死活不让。而当时那孩子已经命在旦夕。小女子不得已才只能动手的。本来是一番好意,没想到如今竟然闹到了这个地步。

洛长生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无辜地眼神任谁看了都不忍心再责怪。

“放肆!你竟然敢这般诋毁贵妃娘娘,说!究竟是谁派你来的!”安将军也不是善茬,他一听这番话对女儿不利,他便故yì

引导众判官以为此事是诬陷。

“安将军息怒,小女子这里正好有一个人证可以证明安贵妃在执掌后宫的这几年里确实在后宫私设刑堂,之所以现在还没有被发xiàn

,是因为进过刑房的人如今都已经在地下了。好在,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还是有人终于活着出来的!

“大人请看,这是我那日救出的小姑娘写下的过往详细的种种。然而她由于伤势太重,最终救治不及时,还是撒手人寰。但这封信是小姑娘生前留下的遗言,还请大人过目!

说罢从怀中掏出一封叠的工工整整的信件,望着那封信的眼神中流露着不舍。

时间一点点地流逝,洛长生脊背挺直地站在大殿里看着众人的表情,从最初的不屑,到中间的震惊,到最后的沉默。整个的表情变化都尽收洛长生的眼底。

同样在观察着的还有安将军,当他看到这一幕,心道不好,不等众人说话,他依仗着身份道,“口空无凭!你以为只是一封信就能够让众位大人相信你么?这封信你完全可以自己伪造,如今死无对证了,当然是你怎么说怎么是了!”

洛长生微微颔首,她其实想到了这一点,也曾经想过让阿九亲自出来对证。但阿九身份敏感,如果出现在众人面前,不免会再次被安贵妃注意到。更糟糕的还有可能会让皇上也注意到此事。那将会给阿九带来无尽的麻烦。

为了让阿九接下去的生活后顾无忧,今天她宁愿选择对自己不利的这种做法。

然,她既然选择了,就已经早有准bèi

应对了!

她微微一笑,全然没有被安将军的话问倒,“将军此话差矣,先不说死者亡灵在天上看着,洛某人不敢伪造死人的书信,做这天理不容的事,单说这书信的内容,在座都是满腹经纶饱读诗书见过大世面的人,这信中所说重重若非亲眼所见,断然不会说得这般详细。”洛长生言辞滔滔,句句有理。

“安将军说得有道理,但洛姑娘所言也有一定道理,不过这份证据确实是还有些站不住脚,不知dào

洛姑娘还有何其他证据么?”卓钰仍旧是两面打太极。

“小女子这有一份记录,写明了曾经进过安贵妃的那间刑房而之后却消失了的人的姓名。这其中,有宫女,有太监,甚至还有几名位分不高的美人。大人不妨看一看,再去查一查,内务府总管那里应该有记录的。这其中有几个人忽然消失,当时在宫中还掀起了一阵波澜,比方这位李美人,据说长得酷似皇后宁氏,可后来却消失了。

“后来人们在荷花池里发xiàn

了她的尸体。但其实,她却并非是淹死的。还有这个宫女,曾经是安贵妃身旁的近身侍奉,叫娉婷,后来也消失了。她现在可能还在冷宫的某一口枯井里,你们不妨去找一找。”

洛长生照着那份风起带回来的名单念了起来……

第273章 神秘任务

她每说一句众人的面色都紧一分,尤其是安将军,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不见刚才的声威,此时他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上面还有其他人,众位大人可以去详查。”说罢将名单递上去,转而看向安将军,嘴角微不可查地弯了弯。

“这……”卓钰一时间也无法抉择了,他和赫连子澈对视了一眼,二人默契地交换了想法,随后由卓钰站起来,匆匆地走向身后的屏风之后。

洛长生听他恭敬地道,“陛下,请您决断。”

话落,在场除了赫连子澈之外的人俱是一惊!皇上竟然也来了!

安将军那张坚毅的脸顿时就如调色盘一样变得五颜六色,他更是惊讶地豁地从椅子上站起来。

然屏风后已经传来了洛帝低沉有磁性的声音,“朕没想到安妃竟然敢这么做!卓钰,拟旨,安贵妃降两级封兰嫔,后宫凤印暂时交给兰妃保管。后宫事物也择日移交给兰妃。”

“皇上,请皇上息怒!安贵妃冤枉啊!”安将军这下彻底地慌了,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哭丧着脸大声哀道。

“将军,朕敬你是一代忠良,特批羽林军帮你处理家事,捉拿洛长生,只是你这次,却让朕太失望了。”

“老臣有错!皇上恕罪啊!”安将军这下再不见刚才的凌人气势,他苦苦哀求,洛帝却一言未发。

就在气氛僵持不下的时候,洛帝忽然开口了,“洛长生,此事你做得很好,想要什么奖励,可以和朕说。”赫连子谦的声音冷漠疏离,却刚正公平。

“皇上抬爱了。小女子只希望水烟能够无罪释fàng

。此事她本就无辜。”洛长生遥遥作了一揖,微微一拜,不卑不亢地说道。

“准了。”洛帝淡淡地道,“都撤了吧,今天这场闹剧到现在也够了。安将军,你也回府吧。”赫连子谦的话音中带着浅浅的疲惫,话落便听到屏风后似乎有人站起来,离开的声音。

洛帝都发话了,自然这场闹剧也就此收场了,洛长生扶起水烟,忽然眼前多了一双黑靴。

洛长生抬起头,看向来人,竟然是整场一句话都没有说过的四王爷赫连子撤。

听闻他在废掉一只眼睛之后就更加寡言,如今看他对着自己微笑,说实话洛长生觉得有些别扭,又有些亲切。

“你今天做得很好!洛长生,我记住你了。”赫连子澈开口,声音温和,淡淡的男中音温柔缱绻,真不枉他“水君子”之名。

“客气。”洛长生后退一步,淡淡一颔首,道。

当洛长生带着水烟安然回到红袖楼的时候,众人刹那间便沸腾了。欢呼雀跃,就连一直躺在榻上的阿九都被两人搀扶着特意出来迎接。

一时间,洛长生再次感觉到了温暖。

她环顾了一周,却没看见慎行,她估摸着慎行应当是进宫去见妹妹了。

事实上,洛长生完全没猜错,此时的慎行目送着宣旨太监离去,已经一个闪身站在了大殿之中。

而此时兰芷脸上的笑意还没有褪去,在见到慎行的瞬间就凝固了。

贴身婢女惊讶地一叫,立kè

引来兰芷一记警告地冷眼,她声音冷冽,“你先退下!不许对任何人说,若是皇上来了,立kè

进来禀报!”

“是。”婢女连忙退下,离开的时候不忘瞥了一直站在原地都不曾挪动过一步的慎行。

“谢谢你!”兰芷手里攥着明晃晃的圣旨,眼含热泪。

“这是你应得的。”慎行眼神冷漠地望着她,眼中没有半分感情。

兰芷一时无话可说,尴尬地点了点头。

“不要让皇上知dào

我回来了。”慎行开口,说出了此行的目的。

“为什么?”兰芷狐疑地问道。

慎行没有回答,转身离开。

身后兰芷忽然大喝一声,“她回来了是不是?今天在大理寺的事情我听说了,皇上他当局者迷看不清,能够用三寸不烂之舌有那般魄力和能耐的女子,普天之下除了她还有谁?!更重yào

的是,你也在她身边!”

说到最后,兰芷的声音忽然弱下去,眼神中竟然带着仿佛被抛弃的可怜孤独。

“如果你泄漏了这件事,你该知dào

,等着你的是什么。”慎行没有否认,他只是冷冷地警告,将他能为兰芷做得最后一件事情做完。

说完,衣袂飘飞,他不见了踪影。

只留下兰芷抱着圣旨坐在冰凉的大殿上,一会哭一会笑……

慎行回到红袖楼的时候,众人刚刚庆祝完,洛长生正被众人灌酒,只是她却只是小小的抿一口,因为她那一杯倒的酒量,受了几次罪之后她是不敢再来了。

见慎行回来,她连忙招呼他过去吃饭,众人酒足饭饱之后,都该干嘛干嘛,洛长生也将水烟、风起、慎行都叫到了房间里。

将一杯刚沏好的菊花茶抿了一口,她才颇为慵懒地道,“水烟拿回来的那份情报是关于什么的你们可能还不清楚。这一次的情报并非是哪个顾客买的,而是我们自己需yào

的。你们应当知dào

,红袖楼已经有近百年的历史,虽然在江湖上它是第一大情报组织,但是它有一个信条,那就是绝不踏进朝廷内部。

“可自三年前我从任楼主那接过楼主的位置后,便将重心拓展到了朝廷当中。听闻楼中的极大元老已经对此颇为不满。而这份情报中,不仅仅有我们天道和几个重yào

家族的生意来往,更重yào

的是这几大家族给我提供的关于这几位长老的背景。”

洛长生特意顿了顿,似乎是让他们消化这个消息,过了片刻继xù

道,“水烟这次不辱使命,不但将和几大家族合zuò

的事情谈妥了,还从几个家族族长那里带来了这几大长老不为人知的事情。风起,你立即回总坛去,摆平那几个老家伙。红袖楼蛰伏了这么多年,是时候发展壮大了,没有理由被阻挡,更不应该被阻挡!”

洛长生神色如常,然而言语间杀伐决断,却魄力非凡。

风起立kè

领命,其实心里却还在想他那个假期。

“楼主为什么一定要将红袖楼伸到朝廷之中呢?而最奇怪的是老楼主竟然还默许楼主这样的行为,水烟并非质疑楼主的决断,只是有些好奇。”水烟微微蹙眉,神色不解。

水烟虽然不会武功,但却足够机智细腻,洞察力非凡,这一点也让他在四大护法中站牢了第三的位置。

然而洛长生却冷哼了一声,“将手伸到朝廷中可不是我的决策,是咱们老楼主当年亲自授意的啊。”似乎是想到了当年的事情,洛长生的眼神一下子变得缥缈。

“这次安贵妃的事情,我们之所以能这么顺利,恐怕洛帝在其中做了不小的助力。这位洛帝,实在是不简单啊。吩咐我们再帝都的人,务必小心谨慎,千万不要让洛帝抓到一丝把柄。”洛长生神色一凛,吩咐完水烟,便打发众人都去好好地休息一晚。

屋子里一下子就清净了,洛长生看着茶中飘着的片片黄花,出神。

日子一天天过去,阿九的伤势渐渐地好转,半个月过去,她已经可以下地了,虽然还需yào

人搀扶,但脸色越来越红润,身上也有些肉了。看到她的变化,洛长生心中有种成就感。

“风起回来了。”一日,洛长生正在院子里除杂草,水烟忽然小跑进来道。

“太好了。”洛长生闻言一喜,放下手中的东西,连袖子都没来得及放回去,便去了前厅。

“楼主,我回来了。”风起风尘仆仆地跑进来,饱经风霜的脸看得出这些日子没少奔波。

洛长生欣慰地道,“辛苦了。进屋说。”

“按着楼主的方法,那几个老家伙都暂时老实了。”风起报喜讯。“只是那几个老家伙提了一个条件。”风起的表情有些尴尬。

“什么?”洛长生直觉不是什么好事。

“他们只给您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之后如果您不能给出一个让他们满yì

的答复,那他们就要……”后面的话风起没说,但在场的人都明白。

若是不满yì

,那自然就会找个让他们满yì

的人来做楼主。

“嗯,再给我一个月时间,西凉的事情我应当能够结束。到时候我亲自回去对付他们。”洛长生点点头,对这个结果他已经是很满yì

了。

“楼主,我们到底是来西凉做什么事情的?”水烟问道,这次的任务是什么,他们至今还一头雾水。

“是啊,以往每次不是都先发布任务的么?为什么这次却是人都来了,还不知dào

要做什么?害得我只能在花满楼打发时间。”说到最后一句话,风起还摊了摊手,一副他很无辜的表情。

“的确,这一次的任务确实是有些不同。这一次的雇主,身份特殊。这也是为什么在云国我没有说出来的原因。”

“是谁?”风起迫不及待地问道。

“云国二王爷,司徒墨然。”洛长生淡淡启唇。

众人都惊诧地瞪大了眼睛,水烟忍不住问道,“是什么任务?”

第274章 兰妃邀宴

洛长生看了眼慎行,见慎行神色如常,转而望向水烟和风起,她缓缓开口,“是要我们红袖楼帮忙找出无双公子身上的那一枚凤凰玉佩。”

“无双公子?”水烟瞪大了眼睛,脑袋里闪出安子贤那张脸。

“不是现在的那个无双公子,是当年的那一位,宁无双。据说她出自凤凰门,那枚凤凰玉佩也是她独有的。那就是我们这次的任务,知dào

这一枚玉佩的下落。”

洛长生说完慎行的眼睛忽闪了一下。

至于其余人则陷入了沉思。

风起用手肘支着下巴,“据我所知宁无双自从四年前洛帝登基为帝就失去下落了。据说他和洛帝的关系非比寻常,坊间还曾经传闻说洛帝喜好龙阳,和无双公子是一对呢。”风起说完自顾自地笑起来,夸张的语气引得慎行看了他一眼。

“我倒是听说这皇后宁氏和无双公子可能有些关系,甚至曾经因为当年的太子妃在被打进宗人府的时候提过一嘴宁无双是女子的事情,只是后来她被抓起来,这件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现在想起来或许我们可以查一查。”

“不错,如今知dào

宁无双下落的人都在皇宫里,或许我们查到皇后宁洛歌就会有发xiàn

。接下来的一个月时间,我要你们尽全力查找无双工资玉佩的下落!”洛长生严肃地吩咐。

“遵命!”水烟和风起同时答道。

“对了,风起你的假期就再托一阵子吧,等这个任务结束,我给你放假。”洛长生十分抱歉地望着风起,眼中带着得逞的笑。

风起的脸瞬间垮了下来,他蔫头耷拉脑袋地应了一声。

“除此之外,你们要继xù

挖安家的消息。经过今天这一次,安家会将我们当成眼中钉肉中刺,除之而后快。所以,都要小心行事。”洛长生不放心地嘱咐道。

红袖楼中,虽然她比这几位护法的年龄大不了几岁,但不知dào

怎么的,心中竟然总是把他们当成长不大的孩子。

将众人遣退不久,水烟又折返了回来,手里拿着一封金色的帖子,咬着唇看着洛长生。

“是什么东西?让你如此犹豫不决?拿来我瞧瞧。”洛长生动了动手指头,表情轻松,像个大姐姐。

“是皇宫刚才送来的,是卓大人亲自送来的帖子。说是洛帝后日请楼主去皇宫饮宴。后日是兰妃娘娘的寿辰。”

“嗯,这是个好机会。后天我一定会到场。只是,他为什么要邀请我呢?”洛长生接过了帖子,摩挲着上面的烫金大字,有些狐疑。

后日一早,水烟就帮洛长生打扮了一通,甚至将洛长生平时穿的白裙给强行换下,换成了一身紫裙。

洛长生人长得美,却只喜好素色。白色,黑色,灰色这类的。其他的衣服一件都没有。

水烟从自己的衣柜里拿出一件,给洛长生穿上,又给她打扮了一下,不一会,一个清冷绝美的女人就出现在了铜镜前面。

“哇!楼主你真的好美啊。”平日里洛长生不施粉黛就已经让一众下属折腰了,如今画了淡妆,越发地显得韵致非凡。

“你这样子,要是去了皇宫,只怕没人能够挪得开眼睛了吧?!”水烟不由得咋舌,连她一个女人都觉得好美,更何况男人呢。

“好了,别胡说了,我要赶紧进宫了。别误了时辰。”洛长生对水烟的赞美不为所动,她只是不在意地笑笑,随即便出去了。

只是令人奇怪的是,今天慎行竟然谎称不舒服,无论洛长生怎么逗引也不跟来。

她想来他是觉得今天见到兰妃难为情,便也不强求他了。

由风起跟着她,进了皇宫。

皇宫里今日热闹非凡,原本兰妃的生辰只想要安安静静地低调过了就好,然前几天兰妃接掌了后宫大权,洛帝便下旨今日的寿辰要大操大办。

皇宫守卫看见他们的帖子便放他们进去了。只是皇宫太大,二人没有指引,很快就走错了路。

走到一处僻静的地方,却不知dào

接下去该如何走了。

他们迷路了。

洛长生领着风起向左拐去,只是一转弯便与人迎头相撞。

洛长生被撞了一个趔趄,被风起眼疾手快地扶住了。

而另一个就没那么好运了。

“哎呦!”被撞的女人娇喝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一旁的婢女都惊恐地望着这一幕,随后一拥而上,扶起地上的人。

“安嫔娘娘,您没事吧?”

安子嫆捂着屁股恨恨的抬头,然而再看到洛长生的那一刹那,眸子里好像喷出了火来。

“是你?洛,长,生!”安子嫆望着对面风华绝代的女人,以前的怨恨加之女人的嫉妒让她精心打扮过的面容微微扭曲。

“抱歉哦,不小心撞到了你。你没事吧?”洛长生真诚地道歉。

“洛长生,怎么什么时候都可以碰到你?!你这个……”

“子嫆?”忽然,身后传来了一个低沉的声音。

安子嫆原本扭曲的连瞬间便充满了和煦友善的笑容。

变脸的速度快到洛长生有些不敢置信。

“皇上吉祥!”安子嫆极快速地小跑几步,走到洛帝面前,盈盈一拜,娇羞无限。也委屈连连。

而洛长生则缓缓地转过身去看向身后的人。

期初洛帝只是不经意地扫了她一眼,像是看个路人一样,然当她认出她是洛长生的时候,眼中闪过极其复杂的神色。

至于洛长生,则必须装出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样,“你就是皇上?你竟然是皇上!天呢。”

“朕是皇上,洛长生,名字不错。”洛帝单手背后,另外一只手拦着安嫔,点了点头。

“你和安嫔刚才聊什么?”洛帝漫不经心地问。

洛长生刚开口,便被安嫔抢先回答,“没什么,只是臣妾自知过去做了很多的错事,幸亏洛姑娘点醒我。臣妾现在已经悔悟了,所以和洛姑娘来道歉了。是不是,长生?”安嫔可怜兮兮地看着洛长生,眼中已经有悔恨的泪珠滑落。

“哇唔,安嫔娘娘说得没错。”卡了半天,洛长生才找到这么一句话。

说实话,她实在是不知dào

对于这样虚伪恶毒的女人,除了一拳打掉她的牙之外还应该做什么其他的事情。

洛长生就这样尾随着安嫔和洛帝往前走。

一路上,安嫔握着她的手,友好地态度让洛帝频频点头,却也让洛长生恶心地想吐。

而安嫔则不停地没话找话,是不是地嘟个嘴,撒个娇,让洛长生觉得她站在这实在是有些多余。

忽然灵机一动,她停了下来。向前方的洛帝说道,“皇上,草民第一次来皇宫,现在时间尚早,能不能请安嫔娘娘给小女子做个向导,领草民在皇宫里参观参观?”

“也好,朕也是路过这里,还有些公务要处理。那就过会你们两人一起吧,爱妃你说呢?”洛帝偏头问道。

“嗯,臣妾很也愿意呢。”洛长生觉得她这句话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于是皇上率先走了,只剩下安嫔和洛长生。

洛长生抖了抖袖子,道,“走吧,娘娘,草民要参观皇宫。”

说罢便率先走了。身后,安嫔愤愤地跟着。

一个时辰之后……

洛长生仍旧在神清气爽地“参观”皇宫,至于她身后的向导……

只见安嫔满头大汗,原本画好的精致妆容因为汗水的关系糊了一脸,鬓边也有几缕掉下来的头发,走路更是一瘸一拐,左右两边各有一个侍女搀扶着。

“娘娘,你保证了要带我参观,你可不能中途离开啊。皇上说的话那就是圣旨,娘娘现在已经是安嫔了,如果再抗旨不尊,那只怕安家都没了哦。”洛长生转过头轻飘飘地说完,加快了脚步。

而身后的安嫔已经连反驳她的力qì

都没有,像是一条缺了水的死鱼,只是无声地瞪着她。

洛长生在前面无声地笑着,他们两个人足足地走了一个时辰了,现在又正是晌午,日头正大,她是习武之人,这点路对她来说不算什么。

但是对于养尊处优的安嫔娘娘来讲,估计比她一年走的路都多。

洛长生停下了脚步,扭过头看向安嫔,道,“这就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所以下次没事别再和别人攀关系。行了,时间差不多了,宴席也要开始了。我们回去吧。”

说罢,洛长生带着风起潇洒地离开。

这一圈皇宫走下来,她不但已经知dào

了宴席举办的地点,也知dào

了她要的东西应该去哪儿找。

洛长生脸上的笑容渐渐地扩大,迈向芷兰宫的脚步更是快了些……

洛长生赶到兰芷宫的时候,时间刚刚好,找了个不起眼的位置坐下,寿宴开始。

众人献礼,洛长生也应名上前将水烟日前准bèi

好的礼物奉上,随后悄悄地退回到位子上。

只是她发xiàn

,兰妃的眼神总是若有似无地落在她的身上,有时候二人视线相撞,兰妃还会惊慌地躲避,倒是洛长生,总是大方一笑。

宴席到了一半,洛帝已经离去。只剩下大臣们正在互相敬酒聊天,洛长生和这里的人一个都不认识,唯独赫连子澈和卓钰,刚才还敬了她一杯酒,只是此时二人都跟洛帝一起离开了。一时间,她觉得无比无聊。

索性起身,悄无声息地离开,只是她不知dào

,在她起身之后不久,今日的东道主兰妃也悄悄地起身,离开。

第275章 娘娘说的那个她,是谁?

一条通往宫外的林荫道上,洛长生和风起刚走到半路,便被前方忽然出现的人拦下了。

“洛姑娘,可否单独和你聊几句?”眼前清冷如兰的清秀美人微微笑着问道。

“风起,去把风。”洛长生侧身吩咐身后的风起。

风起点了点头,警惕地看了眼兰妃,走开了。

而兰妃身边的宫女们则也识相地走到了远处。

洛长生淡漠地望着眼前的女人,月光下,她的身影茕茕孑立,脊背笔直傲然,一如既往。

“姑娘和本宫认识的一位故人有些相似,所以本宫一时有些恍惚。”兰芝笑得很淡,声音也同样清灵。

“娘娘认错人了,我从未见过娘娘。今日,是第一次见面。”洛长生点点头,笑笑道。

“嗯,是啊,是本宫认错了,你比她,性格要好很多。”兰芝几近痴迷地望着洛长生,呢喃。

“娘娘说的那个她,是谁?”洛长生也不知dào

自己为什么会问出这句话。只是隐隐地似乎有什么东西要暴露出来,仿佛巨龙用利爪撕破云雾,露出了湛蓝天空的一角。

“是无双公子,宁无双。”

“他么?娘娘可知dào

他的下落?”仿佛见到了救命稻草,洛长生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忽然兰芷意识到刚才自己说得太多了,她握着帕子掩住了嘴,作势要离开,洛长生的声音却再度在耳边响起,“如果知dào

他的下落,请娘娘告知在下。毕竟,我不是你的敌人。”

洛长生的话在耳边回响,兰芷的脚步一下子就停住了。

她背对着洛长生,“或许你可以去谦王府找找看,那里或许有你想要的东西。”话落,她再不回头,极快地离开。

而洛长生看着她的背影,眼神却越发的疑惑。

此时的御书房里,忽然响起一声大喊,“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卓钰,冷静点!”戴宗皱皱眉,看了眼不懂礼貌的卓钰,一脸嫌弃。

“这怎么冷静!皇上,当年宁姑娘的死是你我亲眼所见的,我们都知dào

宁姑娘的病症是如何的积重难返,更何况后来不是连她的尸骸都发xiàn

了么?你现在说她没死,你在开玩笑么?”卓钰一边说以便在屋子里踱步,几句话的功夫,已经转了四五圈。

“别晃了!晃得我头晕!”七王爷也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冷静。

“不是你们倒是说句话啊!”卓钰看着这一个两个三个全都是装死状。

最后说话的赫连子澈,在宁洛歌的事情上,他和赫连子谦的心情是一样的。

他问道,“皇兄何出此言?”

“不知dào

。只是感觉罢了。今天看到洛长生的背影,那一瞬间朕几乎以为洛洛回来了。可她转过身,却是洛长生的脸。朕不知dào

为什么洛洛的声音和相貌都不同了。她也不记得朕了,但朕就是觉得那是她。”赫连子谦交握着双手,迷茫的眼神中却依稀有一抹坚定。

然,他的话却引得卓钰嗤笑了一声,“声音不同,相貌不同,更没有记忆,身体还健康,唯一的解释就是那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

“我说卓三,你今天怎么这么急躁呢?往常说道这个话题也没见你这么激动啊?你该不会是喜欢上洛长生了吧?”七王爷兴味颇高地指着胳膊问。

忽然,像是被噎住了,卓钰竟然语塞了!

“哈哈,难不成被我说中了!”七王爷忽然惊诧地嚷道,似乎是发xiàn

了新大陆一样。然他刚扭过头想要众人都和他激动一下,却发xiàn

众人都奇怪地看着他,尤其是赫连子谦,那眼神好像能把他冻住。

顿时,他就蔫了,瑟缩了一下,小声地道,“我开玩笑的,开玩笑的。”

“老四,你怎么说?”赫连子谦再度开口问道。

“我说不上来,我只见过她两次,第一次就是在大堂上,不得不说那个时候我都有些怀疑她和洛洛是不是有什么关系,可今日见她,感觉却不大对了。洛洛不会对谁都笑,可这个洛长生,却会。而且她看人的眼神更温和。所以,我也说不上。”

“那就是有可能了?”赫连子谦的嘴角弥漫上笑意,接下来的谈话他一言未发。只是点头或者沉默。

偶尔还会神思飘远,没人知dào

他在想什么……

参加完宫宴的洛长生累得回去倒头就睡。等到第二天一早起来的时候,她认清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应付那些虚与委蛇的政客远远不如去杀个把人来得轻松。

她这脑子都差点不够用了。尤其是昨天下午从皇宫出来的时候,她的头更是隐隐作痛。虽然她的头疼是老毛病了,但是像这次这么折磨人还真是头一遭,她到现在也弄不清究竟是为什么。

吃了早饭,和慎行提起今天要想办法进谦王府看看,慎行拿着碗筷的手一顿,“为什么要去那儿?是昨晚兰妃说了什么?”

“啧啧,风起这嘴巴最不严实,早知dào

就带水烟去了。”

“没办法,师命不可违。”对面的风起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无奈地摊了摊手。

“谦王府已经弃置四年,况且如今里面还祝着那位神mì

的林夫人。我们还是不要进去的好。谦王府的周围一定布满了暗卫,如果我们硬闯,一定会被发xiàn

。若是我们堂而皇之的进去,又没什么拿得出的理由。不妥。”慎行破天荒地说了这么多话。

“嗯,说的有道理。不过我还是要进去看看,我们先去打探下情况,挑个好时间再进去,我见过那个林夫人一面,或许还能和她说上几句话。”洛长生道。

慎行叹了一口气,对于小姐决定的事情,是什么时候都不能更改的,这一点他虽然早就知dào

,但还忍不住去劝阻。

“好吧,那让我们先侦查清楚,事先准bèi

好再去吧。”

洛长生点点头,这正是她的用意。

红袖楼的调查效率一向都是极高的,洛长生吩咐的事情到了中午的时候就已经调查清楚了。谦王府的暗卫不少,要想安全进去,至少要派二十个一流高手去才有把握。

“可帝都的高手有一部分去执行任务还未归,还有一部分不会武功。能够满足要求的属下,现在一共十五人。”水烟拿着一本花名册一边翻看着一边道。

“那看来我们只能用第二种方法了,大摇大摆地进去。怎么才能做到这一点呢?”风起支着胳膊来回踱步,大拇指和食指捏着下巴,分析道。

“我想到一个人。”洛长生忽然眼睛一亮。

“谁?”风起和水烟不约而同地问道。

“四王爷赫连子澈!听闻他和无双公子关系不错,如果我说我是无双公子的崇拜者,我想要去看看他生活过的地方,你们说他会不会答yīng

我?”

“楼主,那我建议你换个理由,这理由靠不住。”风起将食指竖在洛长生面前,摇了摇。

“那就随便胡诌一个吧。就说,就说我暗恋他,如果不见他一面我就要死了。这个理由怎么样?”洛长生兴冲冲地问道。

“嗯,这个可以。”风起意有所指地“嗯”了一声,尾音拖得老长。

“那就这么定了!”洛长生拍板,没看见一旁慎行微微抽了抽的嘴角。

洛长生一直是个行动派,说了就要去做。下午她便去了四王爷府。如她所预想的那样,四王爷是个热情好客且乐于助人的好人,听了她的请求之后,二话不说就答yīng

了。

还说明天上午她就可以直接去谦王府,他会和皇上以及谦王府的人打好招呼。

作为答谢,洛长生给他带了些她自制的药膳糕点,味道不错,仅此一家。

是以到了第二天,洛长生便拿着赫连子澈给的凭证去了谦王府,同行的还是风起。

慎行美其名曰,有一大堆红袖楼的事物要处理。就把好徒弟风起给推出来了。

最后,还是洛长生带着风起一起去的谦王府。

有赫连子澈之前的铺垫,洛长生很顺利地就进去了。

当偌大的谦王府就在眼前的时候,饶是见过世面的洛长生也忍不住唏嘘了一把。

“这宅子还真是大得离谱啊!可见谦王当年还真是圣上跟前的红人啊,这么大的宅子,只怕比皇宫也小不了多少了!”风起环顾着四周,赞叹出声。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这么大的地方,我们应该去哪儿找无双公子的消息?”洛长生皱眉看着大的无边的谦王府十分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这简单,抓个人问问不就得了。”风起话音未落,已经出手如电,一个小婢女就被扯了过来。

打听到想要的,风起还附送了一个飞吻给小婢女,吓得人家几乎是花容失色,流窜而逃。

“就是这里了,如果婢女说的没错,无双公子以前就是住在这里的。我们进去吧。”

洛长生和风起说道。

风起点了点头,率先走上前,使劲一推,门开了!

站在门口的洛长生,看到门打开的那一幕,愣住了!!!

第276章 探访谦王府

“楼主,竟然一模一样啊!”风起忍不住先迈进去,环顾了一周,惊诧地道。

洛长生缓缓地走进去,看着与她在红袖楼的房间如出一辙的房间摆设,她也明显被震住了。

书案被摆放在角落里,因为她坐在角落里的时候会觉得安全。一张美人榻摆在窗边,因为只有这样她平日在榻上看书的时候光线才足够充足。

她缓步走到书案前,摆在书案左边的是一部《大兵法》,这是她最喜欢的一部兵书,里面涵盖的哲理无论什么时候看她都会受益良多。

只是与她在红袖楼房间不同的是,这里的《大兵法》上面,还有一幅字。署名却是一个谦字。盖得印信也是赫连子谦当王爷时候的印章。

字迹崭新,看来洛帝到了如今仍旧会经常来谦王府里。

“如果不是墙上的画不一样,我真的差点以为我回到红袖楼了。”风起越看越是震惊,好像是见了鬼的表情。

“只是这里应当不是无双公子的房间吧。你看那还有个梳妆台。”风起走到洛长生跟前,指着墙角精致的梳妆台道。

“可这是婢女领我们来的。”洛长生放下那幅字画道。

“婢女听错了吧。或者她根本就是胡诌的。”

“又或者,婢女没有错,我们没有错,这里就是宁无双的房间呢?”洛长生忽然稳稳地开口,说到最后,嘴角拧起一抹笑偏头望着风起。

风起一向机智聪明,脑袋一转,他明白了洛长生话中的意思,却越发地不敢置信,他惊恐地道,“您是说无双公子其实是个女子?”

“不错,如果我们这样想的话,那一切不就迎刃而解了么?这个房间的摆设,坊间的传闻,以及婢女的表现,甚至是兰妃的话。她既然指引我来到谦王府,就一定不会只是随口说说。只怕她要我们知dào

的,就是这一点!”

洛长生眼中现出惊喜,将这一点想明白,一股拨开云雾见青天的畅谈让她心头舒服了许多。

就当二人正打算离开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一声尖喝!

“谁那么大胆?没有夫人和皇上的允许,竟然敢擅闯禁地?出来!”

听到声音,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了两个字:坏了!

洛长生率先走出来,一眼就看见一个打扮朴素的绝美女子站在院子中,另外一个粉裙丫鬟站在门口,正叉着腰凶神恶煞地对着门口。

“林夫人,草民洛长生,给夫人请安。”洛长生看都没看拦在眼前的婢女,直接绕过去,向林思妍请安。至于风起,也是跟随洛长生请了安。

“你就是洛长生?四王爷日前和本宫说过了,本宫是知dào

你要来的。”林思妍的面容比那夜看起来更加的美艳,只是神色淡淡,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打量完了林思妍,洛长生一阵唏嘘,要说这洛帝似乎是喜欢这种美艳冷傲型的,一个不够又来一个,不论是宫里的兰妃,还是这个林夫人,都是一个比一个清冷。

“但是,你到谦王府来,是客!你不在大厅里老老实实地坐着,为什么跑到了后院?而且竟然擅闯了禁地?!这里岂是你能来的地方!”林思妍话锋一转,语气陡然凌厉了起来。

“夫人教xùn

的是。只不过草民来之前曾经和王爷皇上打过招呼,说过了草民是心中仰慕无双公子,想要到他曾经住过的地方来看看。

“刚才见没人引导我们,以为是放任我们自己随意看看的。这才问了丫鬟,来了无双公子的住处。草民不知这里是禁地,更无意冲撞娘娘,实在是万分抱歉。”

洛长生望着树丛的花叶,不卑不亢地解释。

“呵!照你这么说倒还是本宫的不是了!还真是个伶牙俐齿的丫头!那好,你既然已经得到了皇上的批准,那本宫也不好说你什么,但是你身后这位,擅闯后院!本宫这后院可都是女子,他一个男子就这样大喇喇地闯进来,姑娘们的名节还要么?洛姑娘觉得合适么?”

林思妍后退一步,正襟危坐在婢女搬来的紫檀木椅上,言辞凿凿,竟然让一向能言善辩的洛长生哑口无言。

洛长生抬起头,这回她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遍林思妍,看来这个女子并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

她心道,有胸有脑,这样的女子才真是难缠啊。

“夫人不能信口雌黄,我从进来就一直跟着主子,谈何有伤名节?夫人给在下扣得这顶帽子未必太大了吧?”风起虽然年纪轻,但行走江湖十几年,从来就没吃过亏。今天被林思妍这么说,心里也是不舒服的。

“放肆!这轮得到你说话么!”林思妍眼睛一立,顿时射向风起的眼神中带着浓浓的戾气。

“夫人息怒,我家这小厮自小读书不多,没什么规矩,还望夫人息怒。听闻夫人才艺双绝,心胸宽广,定然是不会和我等市井小民计较的。”

“洛姑娘这话抬举了,不过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本宫也就不能罚你了,若是罚了你,你说我心胸狭窄,小肚鸡肠这可该如何是好啊?”林思妍收敛了怒气,举起帕子捂着唇轻轻一笑,随即道,“可我管理这偌大的谦王府,若是今日就放任洛姑娘离去,那今后若再出现类似的事情,本宫也难以服众啊。”

林思妍缓缓地道,“不如这样吧,既然洛姑娘刚刚说你家这小厮没读过几天书,那今日就让他多读读,毕竟人嘛,多读书还是好的。本宫那有一本《周礼》,所谓书读百遍,其义自现。那就罚你这小厮抄一百遍吧。抄完了,二位便可以离开了。若是没有,那洛姑娘,不好意思,人是你带来的,自然要你带走。你就在这陪着他吧。”

轻飘飘地将最后一句话说完,林思妍脸上的笑意已经全然收起来了,冷漠的眉眼连瞥都不愿意瞥这地上跪着的两人一眼,起身离开了。

只留下十几个侍卫看守二人,两个婢女监督二人。

林思妍走的迅速,话说得也周到,将洛长生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反倒是风起和炸了毛似得,“一百遍?!我长这么大也没写超过一百个字,一百遍!你不如直接杀了我得了!”

只是他要站起来,就被四个侍卫给重新摁回了地上……

而此时王府的后花园中,一身黑袍的男子正站在亭中看着花园里的一草一木。

“皇上!”身后,美人袅袅娜娜地走过来,微微福了一礼,声音甜腻。

“办妥了?”

“臣妾罚了洛姑娘的小厮抄一百遍《周礼》,但臣妾猜测洛姑娘也是会帮忙写的。臣妾刚才故yì

没说不可以帮忙写,想必聪明如洛姑娘,定然会抓住漏洞的。”林思妍笑得和善,说出的话更是好像发自肺腑。

“做得好。走吧,陪朕去看看你新种的花。”洛帝赞许地看着林思妍道。

“那洛姑娘他们…”

“先不管他们,让他们抄吧。”揽过林思妍的肩,洛帝向着西厢走去。

月上中梢,洛长生将抄好的第三十二遍周礼小心地叠在一起。

二人已经从院子里挪到了无双公子的书房里,听说是夫人亲自下的令,让他们在书房里继xù

抄,而且可以用书房里的每一样东西。

“啊!楼主,我要疯了!我们为什么要抄这玩意啊!这是什么破玩意啊!迂腐!”风起双手抓头,哭丧着脸似乎下一秒就会崩溃了。

他抄了二十遍手就已经抖得不成样子了,要是真抄够一百遍,那不是废了?!

“这是谦王府,不是红袖楼,容不得我们放肆。别忘了这林夫人背后的人可是皇上,你我今日确实是礼数不周,就当是对我们思虑不清的惩罚了!

“况且若是真的打出去,不就是不给洛帝面子?惹怒了洛帝,你今后的日子还想好好过么?别忘了这里是西凉,不是云国。我们在西凉只认识一个不知dào

是敌是友的兰妃。你确定这样真的好么?”

“唉,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真的要把一百遍都抄完么?”

“那倒不必,船到桥头自然直。”洛长生笑了笑,“继xù

写。”

书房的灯着了一夜,等到天快亮的时候,洛长生拍醒了旁边已经睡着的风起。

风起一个激灵,“蹭”地一下就站了起来,一脸警惕。

“走吧,我们趁着现在走,把抄好的放在这。”

风起抹了一把脸,“楼主我们写了多少遍了?”

“七十遍了。行了,够给她面子了。可以走了。”

说罢,洛长生和风起走了出去。夜里正是守卫们松懈的时候,二人联手,不消片刻,便已经轻松出了谦王府。

几乎用尽了全力回到红袖楼,顾不得和慎行他们说今日的情况,二人都是各自回到房间倒头大睡,直到日上三竿。

洛长生醒过来的时候风起已经被他们给弄醒了,他讲了他们两人在谦王府发生的事情,众人听得气愤连连。

第277章 怀疑

慎行一直守在洛长生门外,等洛长生醒过来,他才走进去。

“昨夜之所以在那抄书,并非是向我讲得那样,那个说辞只是糊弄小孩子地罢了。”洛长生披着衣服起身倒了杯茶仰头喝下。

“其实真zhèng

地原因是我需yào

时间。借着在书房抄书的机会,我把书房检查了一遍,让我发xiàn

了一个暗门,更是发xiàn

了几样我解释不出来的东西。但我想,或许你会知dào

原因。”洛长生神情严肃,望着慎行的眼神第一次出现了迷茫。

慎行站在圆桌的对面,面无表情地回望着洛长生。

“我们猜测宁无双是女子假扮的。而皇后宁氏就好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外界说她神mì

至极,联想起来,我猜测,宁无双就是宁洛歌。宁无双消失之后宁洛歌也从来没有露过面,不是么?倘若我的这个猜测是对的话,那么问题就是,宁洛歌在哪儿?在皇宫么?不可能,我们的人也探过很多次,皇宫里不论任何一个地方都没有宁洛歌的下落。”

“那么,她在哪儿?只有找到她,我们才能拿到玉佩。”洛长生平静的语调忽然变得急切,“可她在四年前消失了。不仅如此……”似乎是要说什么,却哽咽在喉。

“小姐说得有理,宁无双或许就是宁洛歌。而宁洛歌,失踪了。”

“接下里的,才是我要和你说的。我昨日去了宁洛歌的书房,她的书房摆设和这一间,一模一样。”

慎行岿然不动,眼睛直视盯着桌面。

“如果说这只是巧合,那么,我在书案上发xiàn

的宁洛歌写过的练字帖和我的字几乎没差又怎么解释?这也是巧合么?慎行,你一直跟着我,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洛长生喉咙动了动,这一番话像是抽干了她的所有力qì

,她颓然地坐在床榻上,像个孩子。

慎行的眼睛动了动,他偏头看向洛长生,眼中迅速地闪过一丝不忍,却很快被木然掩饰,“小姐,只是巧合。”

“你出去吧。我要静一静。”洛长生的声音仿似一下子老了十岁,她望着地面,不知dào

在想什么。

半个时辰,洛长生一直保持着之前的姿势,一动未动。

忽然,她的手指动了动,倏地将头抬起来,她的眼中再次燃烧起了希望。

换衣服,洗漱,起身出门。

“小姐,你去哪?”慎行跟出了大门,忍不住问道。

“去一个地方找答案。慎行,不要拦着我也不要跟着我,不然我会恨你。”洛长生冷冷地看向慎行,这是她第一次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慎行。

只一眼,慎行将已经抬起拦她的手臂落寞地收了回去。

看着洛长生渐行渐远,慎行终究是抬起了腿,向着她消失的方向追去……

洛长生一路策马狂奔,直到看到了那片油菜花田,她的脸色才轻松了一点。

农舍安静地出奇,洛长生将马栓在了门口,越过高墙,过了大门,一个规规整整的农家小院出现在她的眼前。

锄头还是她上次来时放的位置,凳子已经被修好放回了屋子里。

屋子的门上落了锁,洛长生拔下头上的金簪,鼓捣了几下,锁“咔哒”一声便开了。

洛长生缓缓地走进去,这一次她的心情和上次来时截然不同。

她仔仔细细地看这里的每一样物什,每一件摆设。

就连屋子里的气息都仿佛似曾相识。

上一次,尽管她刻意忽略了那种感受,但如今想来,竟然是越发地强烈。

书案上,一幅画像被摊在桌子上。

洛长生绕过桌子看过去,神色一窒。

那是一幅美人图。画上的美人容颜绝色,但眉眼清冷,眼神更是淡漠。

只是眼睛出奇地亮,那其中迸射出的光芒,竟然洛长生不敢直视。

而画的右下角赫然写着“妻洛,夫谦作。”

洛长生想这画中女子定然是宁洛歌了,没想到竟然是如此绝色的美人,这么一看,不论是兰芷,还是林思妍,在相貌上似乎都有那么几分像她了。

只是,这个人的相貌和她自己的决然不同,连眼神都是不同的。难道他们真的是没有关系的么?一切都只是巧合么?

将画像放下,一封信自画像下露出了一角。

洛长生好奇地拿起,见上面的字迹与自己的相仿,她知dào

这封定然是宁洛歌的亲笔信。

想要揭开真相心驱使她将信封打开。那是一封已经微微泛黄的信,边角磨损地很严重。

看得出,这封信经常被人拆开来看。

她缓缓地展开信,逐字地读下去……

只是越往下读,她的脸色越难看,越往下读,她的手抖的越厉害。当读到最后一行的时候,她脸上不禁有泪滑落。

这是那封宁洛歌写给赫连子谦的绝笔信。

她和他说,她离开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和他说,让他幸福的生活下去,忘了她。

当洛长生望着心中“慎行”这两个字的时候,泪水越发汹涌。

不知dào

过了多久,洛长生才止住了眼泪,平复下了心情。

而这时,院子里响起了脚步声。

“小姐。”慎行站在院外,双膝跪地,叫了她一声。

“我,就是宁洛歌。”洛长生微微启唇,开口。她用的是陈述句。话刚落,干涩的眼中掉下一滴泪。

慎行的眼眶也红了。他双唇紧抿,最后还是吐出了一个字,“是。”

“你一直都知dào

事实,是不是?”洛长生的眼眶再度红起来,泪珠一颗接着一颗地往下落。

这一次慎行回得很快,只是脸色却越发惨白,“是。”

“如果不是我自己发xiàn

,你打算这一辈子都不告sù

我么?”最后一句,洛长生几乎是嘶吼出来的。

慎行的身形一震,不论是以前的宁洛歌,还是如今的洛长生,他都没见过她情绪这么失控的一面,心下巨震。他的唇在颤抖。

“回答我,是不是?”洛长生起身走到门口,望着跪在地上的自己的心腹手下,她将他当成是兄长,是朋友,他却对她撒了那么大个弥天大谎。

“为什么?连你都骗我,我还能相信谁?!”洛长生泪如雨下,她吼出这一句,便再不知dào

说什么,她飞速跑了出去,她现在,不想呆在这间房子里,不想看见慎行。

她只是拼命地往前跑,连轻功都不记得用。

她跑啊跑,一直跑到气喘吁吁,满头大汗才停下。

而这么跑了一通,情绪也稳定下来了。

她靠着一棵树坐下,脑子空空的。

天色渐渐地黑了,她仍旧坐在树下,将头靠在树干上,仰头看着天空的繁星明月,烦闷的心情顿时舒爽了很多。

“小妹妹这是怎么了啊?一个人坐在这多寂寞,让哥哥我陪陪你吧。”一声轻飘飘的男声忽然在树林里响起来。

洛长生耳朵一动,忽然飞身而起,顺着树干直飞而上,几乎是瞬间便站到了一棵大树树枝上。

看着眼前一身妖娆红袍的男子那花枝烂颤的骚包笑容,洛长生直觉地皱眉。她最烦这样不男不女的人。

“不想死就离远点。”洛长生现在心情很不好,她可能会控zhì

不住脾气。

“啧啧,我只是关心关心你,别不领情啊。姑娘,你叫什么啊?”红衣男子姿态销魂地侧卧在树枝上,皮肤白皙地在月光下仿若透明。那张脸更是绝世妖娆。

洛长生刚刚还没看清,如今看清楚了,顿时忘却了心里的烦恼。

只是,洛长生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她来了这么久,竟然不知dào

头顶上躺了一个人,就算这个人是趁着她发呆的时候来的,那也绝没有可能到现在都发xiàn

不了他。

那只有一种可能,这个人武功绝顶!

“你是谁?什么时候过来的?”她向前走了一步,冷冷地问。

“我叫花无璃,我来了好一会了。只是你实在是太无聊了,就这么坐在那发呆,我要是不提醒你一声,只怕你走了都不知dào

这还有个人呢。”花无璃伸出手仰起头秀气地打了个哈欠。

洛长生也看到了他的那双手,那是一双如玉一般的手。

“唉,小姑娘,你别再往前走了啊,这树枝可要被压断了。到时候我被摔下去,那可怎么办啊。对了,你还没说你叫什么。”

“我叫……”洛长生启唇,却不知dào

自己该说什么了,洛长生么?可她是宁洛歌啊。

“小姑娘不会连自己叫什么都不记得了吧?”花无璃挑了挑眉,戏谑的眼神泛着桃花。

“我叫洛长……”

“咔!”树枝承shòu不了两个人的重量,倏地断了!

之间洛长生和花无璃衣袂飘飘地下落,洛长生只觉眼前红衣一挥,再看向花无璃,他已经安然地靠着树,斜眼看着她。

“小姑娘轻功不错。”花无璃道,“你还没说,你叫什么?”

“洛长生。”

“好难听。”

“……”

“其实我刚知dào

我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叫宁洛歌。”

“……!!!”花无璃像是吃了屎一样,“叫什么?我没听清楚。”

第278章 来自自己的信

“宁!洛!歌!”洛长生表情镇定,吐字清晰。

“哎呦喂,你害得我从树枝上摔下去,我崴了脚。”花无璃晃了晃一直没落地的那只脚,“所以你得给我治好。不然你上哪儿我上哪儿。”

“这位兄台,你我素不相识,兄台的请求……”洛长生压下心中的火气,刚要劝阻。

“我不管,我跟定你了。”

洛长生额头滑下三根黑线。

“兄台,行走江湖不易,但一定要这么不要脸么?”

“脸这种奢侈的东西不要也罢。”花无璃颇为豪气地摆了摆手。

“那就走吧。”懒得再和他耗费精力,她今天已经够累了。

赶回红袖楼的时候,慎行正站在门口,吃惊地左右张望。

然而当看见洛长生领着花无璃回来的时候,饶是处变不惊的脸上也有了堪称惊恐的表情。

“花……”他刚开口说了一个字,花无璃便“一瘸一拐”地凑了上来。

笑嘻嘻地道,“这位一定就是你的夫君了,其实洛姑娘啊,真没必要这么客气,还在门口接我。你不过就是害得我崴了脚,又不是抢了我媳妇,用不着这么客气啊。”

洛长生懒得理他,也不看慎行,径直走了进去。

而笑呵呵地花无璃直到洛长生走得看不见影了,才收回了脸上的笑。

他咬牙切齿地撸着慎行的脖子,手臂渐渐收紧,“好小子啊,洛洛还活着的消息竟然瞒着我们这么多人。你不要以为有小洛洛在我就不敢收拾你。”

“公子……咳咳,息怒。”慎行被勒得青筋暴起。

“说,她为什么不认识我了。”

“小姐失忆了。”

“算了,幸亏本公子智慧无双。不过我可告sù

你,要是敢泄漏我的身份,我就咔嚓了你。”

慎行艰难地点了点头,捂着脖子咳了几下,花无璃已经要进门,慎行看着他的背影问道,“那花公子打算什么时候告sù

小姐您的身份?”

“洛洛既然已经重新开始,那一切就从头再来吧。我愿意再认识她一次。”

很少见花无璃的表情如此严肃凝重,慎行的心情也更加地沉重。

红袖楼洛长生的房间里。

“坐。”洛长生看着进门的慎行,指着圆桌对面的椅子道。

慎行点了点头,坐了下来。洛长生已经换了一身衣服,脸也已经清洗过,恢复了往常的平静。

她整个人比平时更加地淡定。仿佛又变成了当年的宁洛歌。

“真相到底是怎么回事?说。”洛长生平视慎行的双眼,淡淡地吐字。

“当年,小姐你身体受到重创,你心知自己活不了多久,在赫连子煜挟持你的时候,你就和他一起跳下了悬崖。我当时受了重伤,没有亲眼目睹你跳崖的那一幕,所以心中一直不相信。后来我伤重在床上躺了数天,终于可以下床的时候,我便去悬崖下面寻你。可怎么也没找到你。

“没过几天,云国二王爷将你的尸体送到了陲城苏将军的府邸。因为你被摔得面目全非,身上该有的信物又都有,我们便也相信了。可能也是出于巧合吧,我接受不了小姐已死的消息,所以在棺木下葬前一晚再去探望小姐。却看到了行为可疑的云国二王爷,我尾随他一路走,他竟然走到了一处竹屋里,而我听见了小姐你的声音。”

“所以我就闯了进去,我看到了还活着的小姐。可我身体尚未康复,小姐也不让我跟随,我只能回府修养。希望等自己伤好之后可以再度保护小姐。这一晃,就过了快一年。

“皇宫里传来消息说云国二王爷访问西凉后,令洛帝性情大变,很快皇宫就传来消息说小姐确实已死。我心知情况有异,便谎称我是厌倦了西凉想要去浪迹江湖离开了将军府,再度去了竹屋。可是早已经人去屋空。

“我不死心,在竹屋里足足呆了三个月,或许是皇天不负有心人。我竟然等到了二王爷!他抱着昏迷的小姐,二话不说。但他们二人的神色都很疲惫。三天三夜之后,小姐醒过来了。我欣喜若狂,只是小姐睁开眼看我的眼神让我的狂喜一下子就降到了冰点。因为她不认识我了。她记不得以前的事情。谁都不认识。之后的事情小姐你都知dào

了。”

慎行说到这,还是停了下来,他担忧地看向洛长生,只见她握着茶杯的手指已经因为过度用力变得紫红。

“照你所说,我受了那么重的伤,为什么还活着?而且我现在活得好好地,丝毫感觉不到身体有什么异样!”洛长生不信鬼神,可她听慎行这一说,竟然觉得有些荒谬。

“我也曾问过二王爷,但他不肯说。他只是给了我一封信,说让我保管好,若是有一天小姐你知dào

了你自己的真zhèng

身份,让我把这封信交给你。”

慎行边说边掏出一封信,放在了洛长生面前。

那封保存地很好的信上俨然写着五个娟秀大气的字:洛长生亲启。

可字迹明显又是自己的。

看洛长生有些疑惑,慎行的喉咙动了动道,“这封信是宁洛歌亲自写给你的,就连洛长生这个名字都是她还没失忆的时候亲自取的。只是这封信的内容我也不清楚,小姐您自己看吧。”

说罢,慎行起身出了屋子。

这个时候,或许最好的陪伴方式就是不要陪伴。

洛长生闪了闪眼睛,伸手拆开了信,一个字一个字地读下去:

长生,能看到这封信说明你已经知dào

了自己到底是谁。给以后的自己写这封信我也是思虑很久才决定的,这或许是最好的办法,由我亲口告sù

你事情为什么会演变成今天这样。

我病得很重,他和我说,要么活着失忆,要么就去死。选择一样。

我说可以不可以给我一年的生命,然后我再决定是生是死。

而一年之后,当我看见了子谦活得那么辛苦的时候,我就想我不能死,我就算活得再艰难也要活着。因为只有活着,我才可以帮他分担痛苦。

所以我选择了失忆但是活着。其实这样也很好,我让子谦忘记我,而我也正好忘记他,他去追求他的新生,而我只要远远地看着他追求新生就好。

因为他是值得我这么做的那个人。

他的人生注定辉煌,而宁洛歌的人生注定承shòu不了那些辉煌,宁洛歌期许的是一份平平淡淡的生活。我们两个人,注定无法走到地老天荒。

所以,失忆,永久的失忆,是我做的最好的选择。

宁洛歌绝笔。

信到这里,便结束了。

洛长生的泪水打湿了信纸,氤氲了纸上的墨迹。一时间竟不能自已。

虽然她失忆了,但是当初的那种心情,直肖看完这封信,她便能够深切地体会到。

最初对身份的质疑、不满、不理解顿时烟消云散。因为,如今的她,会和当初的宁洛歌做出同样的选择。

相忘于江湖,才能让他有更广阔的天空。

只是,明明是正确的决定,为什么还会割舍不下呢。

洛长生将信紧紧地贴在胸前,紧紧地不肯放下……

“好了,把大家召集来,是想和大家说两件事。”洛长生看着属下们,心中却是空落落的。

“第一件事,那就是任务已经完成了,我找到了那块玉佩。”

“在哪?怎么找到的?”风起率先跳出来。

“其实玉佩一直在我身上。”洛长生将一直挂在腰间的玉佩取下来,平摊在桌子上,神色平静地启唇,“我就是宁无双。”

“什么?!”水烟和风起异口同声地惊呼。

“可宁洛歌不才是宁无双么?难道楼主你是……”

“师傅?”

风起的脑子转的飞速,他忽然瞪大了眼睛,不说了。因为洛长生的表情已经很好地证明了一切。而一直沉默的师傅更显然早就知dào



看楼主和师傅之间的诡异地沉默,风起知趣地不再问下去。

“我也是才知dào

这件事。所以,不论二王爷出于什么目的将这个任务交给我们,我们如今都已经可以回去了。所以,除了原本被分派在帝都驻扎的红袖楼的成员之外,后天一早,我们便启程离开这里。”

洛长生一字一句地说出自己做的决定,只是每一个字却都好像是一把刀扎在她的心上。

离开,真的不是像说得那么容易。

“各位有异议么?”

没人说话。众人似乎对刚才这个爆zhà

性的消息还没有完全消化。

“那好,夜也深了,回去休息吧。”

众人都点点头,退出去了。

洛长生今天一天实在是很累了,她的精神这一天绷得太紧,如今屋子里一安静下来,浓浓的倦怠感让她眼皮打架。

她很快就睡着了,梦里,她看见了赫连子谦,看见了司徒墨然,还有一言不发的慎行。

赫连子谦和司徒墨然分别站在她的两端,赫连子谦张开怀抱,在向她招手。司徒墨然只是诡异地笑着。

洛长生是向赫连子谦跑过去的,只是就在手马上要碰到他的那一刹那,像是被烫了一样缩了回来。

第279章 身份泄露

她不安地转头看了眼司徒墨然,他仍旧是在笑,而且笑容更大了一点。

一时间,她踌躇地站在了原地,不知dào

如何是好。

她大喊,她想知dào

她应该怎么做,可无论怎么喊,都没有声音。

而司徒墨然的笑容越来越大,最终,洛长生受不了那莫名的笑意,转头向着司徒墨然跑过去。当她将手放在司徒墨然的手心的瞬间,“砰”地一声,身后的赫连子谦忽然爆zhà

,碎成了粉,消失得无影无踪……

梦中的洛长生一下子就被惊醒,猛地坐了起来。

她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梦中的那一幕。她只是无声地喘气,伸出双手摩挲了一把脸,这才发xiàn

自己竟然冒了一头的冷汗。

洛长生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才三更刚过,做了这样一个梦,她是无论如何也再睡不着了的。做起来洗了把脸,换了身衣服。

出门的时候,慎行仍旧站在门外。

洛长生一脸惊愕,“你一宿没睡?”

“不累。”慎行摇了摇头,答道。其实洛长生那样的状态,他是无论如何也放心不下的。索性他早就练就了一身随时随地都可以睡着的功夫,站着打坐他也不是很累。

可看着这样忠心耿耿的慎行,洛长生突然觉得白天对他的怀疑都太愚蠢了。那只是头脑冲动后的最不明智的产物。幸亏她醒悟得早,否则若是失去了这么一位好伙伴,那将是她人生中巨大的损失。

“去睡会吧。”洛长生仰头看着慎行,由衷地道。

慎行还是摇了摇头。

“那好吧,我睡不着,想出去转转。你陪我聊聊天也好。”知dào

慎行的性子倔,洛长生只好妥协。

二人在大街上溜达,一前一后,均是沉默,走了小半个时辰,洛长生忽然打破了沉默的气氛,“为什么我会叫洛长生呢?我是说,宁洛歌为什么会想要起这个名字?”

慎行想了想,道,“小姐这一世活得太辛苦,受了太多的伤,那个时候,小姐还在谦王府的时候,王爷和小姐以及大家伙最担忧的事情就是小姐的寿命。她耗损地太严重了。所以后来,他们还建了一个医馆,取名长生馆。由亲近的人来打理。不过小姐的心思一向是神鬼莫测,除了洛帝之外,只怕没谁能猜到了。所以我说的可能对也可能是错的。”

“长生馆?带我去瞧瞧。”

“好。”

主仆二人到达长生馆的时候,天刚刚透亮,医馆也才刚刚开门。只见四个小厮早早地将茶桌什么的摆在外头,烧上水,俨然一派熟悉的生活气息扑面而来。

不一会,一个高挑漂亮的黑衣女子走进了医馆,小厮们纷纷和她行礼,看样子倒是个管事的。

随着黑衣姑娘的到来,街上的人也渐渐地多了起来。

“黑衣女子叫断玉,曾经是您亲自任命负责医馆的。”慎行解释道。

“我进去看看,你先回去吧。他们认不出我的。明日一早启程,今天楼中一定有很多需yào

你的地方。”洛长生说完,便进了医馆。

这里,她总是觉得很熟悉。

“这位姑娘是来医病的么?”断玉微微笑着迎上来。

“嗯,我有些失眠。想请大夫给抓点药。”洛长生淡然地将进来时想好的说辞说出来,淡然地打量着断玉,确实是个玲珑剔透的女子,看步伐,武功应当也不弱。

“那麻烦姑娘稍微等一会,咱们坐诊的大夫还没有来,不过应该也快了。”

“好,我不赶时间。”洛长生坐在椅子上环顾四周,一面不经意地问道,“你是这家医馆的老板么?”

“呵呵,一看公子就是外地来的。不然怎会问这个问题。”转而断玉将茶杯端来,一边沏茶一边道,“我不是。这家医馆是我家夫人开的,我只是平时帮她照看着。”

洛长生的眼睛闪了闪,“这家医馆规模挺大,平时就你一个人么?”

“也不一定,我家的帮工只要有空都会来帮忙,有的时候我家主子也会来的呢。您还别说,如果不出意wài

,今天这日子他就会来的。”

一听说赫连子谦有可能会来,洛长生的心“咯噔”一下。

她有些不安地端起杯子喝了口茶,继xù

道,“你们夫人平时不过来么?”

断玉擦桌子的手忽然停顿了一下,眼睛里的神色黯了黯,“我们夫人身体不大好,主子不舍得让她操劳,我们也不忍心拿这些小事烦她。”

不知dào

怎么的,洛长生情不自禁地说了句话,“你们夫人真的为有你们这样的朋友而感到骄傲。”

“希望是吧。”断玉向洛长生挤了个笑容出来,然随后她惊喜地道,“主子您来了。”

说罢便走上前去微微福了一礼。

“嗯。”赫连子谦淡淡地应道。

而洛长生的身子则在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微微一僵。

“这位是……”赫连子谦看着椅子上坐着的人的背影觉得眼熟,待再走近,他的脑海里闪出一个人的面容,他试探着叫道,“洛长生?”

“呵呵,是您啊,还真是巧。”洛长生笑着转过身,看见洛帝一幅万分惊讶的表情,“实在是没想到,这里竟然是您开的。”

“你生病了?”

“我……”

还没等她再把刚才那话说出口,一个黑衣侍卫忽然闪身进来,趴在赫连子谦耳边暗语了几句,赫连子谦的脸色陡然变得严厉。

顾不得再听洛长生说什么,他便转身和暗卫离开了。

“姑娘,这……主人肯定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麻烦您稍等下了。”

“我没事的。其实也不是什么大病。我改天再来吧。”洛长生强笑着,她不得不承认当看到赫连子谦头也不回地将自己抛在这的瞬间,她的心中是有失落的。

然而,她抬起头,语气有些凝滞,“姑娘,好好照顾你家主子。好好照顾这家医馆。”

说罢,不看断玉的神情,头也不回地抬腿离开。

背影,透着寥落和孤寂。

“你确定你看到的是慎行么?”赫连子谦的步伐极快,即使是在人流不息的闹市区,他的身形也如鬼魅一般不受阻碍。

“属下用性命担保,那就是慎大人。他之前从医馆对面的茶楼走出来,一路向西走了。”跟在赫连子谦身旁的下属气喘吁吁地跟着主子,语气却是坚定。

“你说他之前在哪儿?”赫连子谦忽然停下了脚步,神色有些奇怪地偏头问,连眼神都有些疯狂。

“在医馆对面。”下属受不住赫连子谦的眼神,低下头道。

“你带人继xù

找慎行的下落,不要打草惊蛇,只需yào

知dào

他现在居住在哪。”

“属下遵命。”下属颔首,待再次抬起头的时候,他家主子已经毫无踪影了。他唏嘘了一声,感叹这辈子可能都打不到主子如今的修为。

赫连子谦几乎是飞回医馆的,这么多天心中隐隐地猜测,加上那日的试探,几乎让他确定这人就是宁洛歌,可是无论性格还是外貌却都有了些诧异。

又让他一时踌躇。

但若是属下刚才真的在医馆附近看到了慎行,而洛长生又恰巧在医馆,那这边不仅仅是巧合了。

然而,当他再度返回医馆,人却已经消失不见,“洛长生呢?”

赫连子谦低吼出声。

许久没见到这么激动的主子,断玉被吓了一跳,但仍旧本能地立即回答,“已经走了。向西走了。”

下一秒,他们一向八风不动的主子就消失了……

断玉风中凌乱,谁能告sù

她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洛长生回到红袖楼的时候,众人正在收拾东西。

慎行则背着一个包裹,站在了门口。花无璃则软趴趴地靠在桌子上。

她一进去,慎行立kè

道,“小姐,我们要立kè

离开了,皇上的人已经发xiàn

我了。”

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洛长生连忙点头,迅速地进去收拾东西。

然刚刚收拾好东西准bèi

离开,红袖楼的大门便响了。

“咚!咚!咚!”

听见了响动,机警的众人瞬间便停下手中的动作,纷纷望着大门。

“他们知dào

我在这,你带小姐从后门走,我出去。”慎行迅速地放下手中的包袱和花无璃说道。

“也好。”花无璃懒洋洋地应了。

出手却是一点也不拖沓,瞬间就将洛长生提溜起来,向后门走去。

随后,慎行才拉开了大门。

“糟糕!”慎行低咒了一声。

当见到前门只有几个暗卫之后,慎行知dào

赫连子谦一定是去后门围堵了。

然当初的兄弟今日再见都分外激动,竟然将他给“包围”起来了,看来是早就得到了命令。无论如何也不能将他放出来。

而此时已经走到后门的花无璃和洛长生,都在空气中嗅到了一丝诡异的气氛。

忽然,后门动了。

本就不太紧实的门板微微松动,带下一层薄薄的灰尘。

花无璃和洛长生对视一眼,都意识到了可能的危险。

在这个时候,两个人异常地默契,几乎是在门碎的前一秒,两人做了决定。

“哗啦!”

门被从外面生生地踹碎了,可见敲门人的耐心到底是少得多可怜。

当木板碎成一截截地落在了地上,门那端的人显露了出来。

站在门前的男人一身黑衣,脸上带着少见的煞气,他只是站在那看着你,便让你觉得喘不上气来。

第280章 雨中激战

“呦呵,好久不见啊。”花无璃对着门外的赫连子谦吹了声口哨。

“洛长生在哪?”赫连子谦环顾四周却没见到一个人影,转而正视花无璃,冷冷问道。

“瞧瞧你,你我四年不见,再见面怎么不得先问候一声,这可是最起码的礼节啊。”花无璃一遍把玩着一颗珍珠,一边向后退了两步。

“让开。”赫连子谦眉宇间是隐隐地不耐。

“啧啧,不都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么?我都四年没见你了,怎么现在还是觉得你那么讨厌呢?让我让开?好啊,你试试看吧。”

花无璃将手中的珍珠握进掌心里,再度张开手指,白色的齑粉随风飞扬,而花无璃面色轻松。

“洛长生是不是洛洛?”赫连子谦忽然盯着他问。

花无璃的神色也蓦地严肃,“自然不是。”

“好。看来这一架应该打。”赫连子谦忽然笑了,那一笑,天地失色。

瞬间,花无璃倏地飞身而起,声音从空中传来,“求之不得!”

话还未落,花无璃的周身爆fā

出绚烂的光芒。

宛若蛟龙一般腾跃而起,向着不远处一处空旷地飞遁而去。

赫连子谦刹那回神,脚下莲步生风,似浮光掠影一般追了下去。

他知dào

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花无璃的表现显然是知dào

些什么的。

赫连子谦当年的功夫在天下便没有几人能够战胜他。经过这几年,他的功夫又精进不少。

眼见花无璃周身缭绕着一道亮丽的彩虹,灿烂的阳光一身红衣的他衬地更加的风华绝代,七彩光芒不断激射而出。

风吹乱了赫连子谦的黑发,发丝狂舞,他眸若冷电,气势如虹。

五彩的缤纷光芒兜头罩下,将本就晴朗的天映得更加耀眼。

然而赫连子谦的身法实在太快了,奔行起来如谪仙一般飘逸,牢牢将花无璃锁定。

忽然,天色大变,乌云毫无预兆地层层铺下,耀眼的天光被收进了无尽的黑暗中。

“轰隆隆!”雷声大震,闪电照亮了二人,大雨滂沱,花无璃在林间飞奔,喉咙间有腥甜的血水涌了上来,刚才和赫连子谦正面对的那一掌,他被震伤了内脏。

但背后的凌厉的杀气却越迫越近了,似乎马上就要触及他的身体了。

他忽然腾空而起,在空中旋身,挥出一片绚烂的光幕,似点点繁星自星空中坠落而下,光幕斩灭了激射而来的虹芒,化解了杀身之噩。

而后细长的软剑挥洒,刺眼的剑芒直冲而起,宛如绚烂的银龙一般,仿佛要与天上劈落而下的闪电连接到一起。

凌厉的剑qì

逼退了赫连子谦,二人堪堪打成了平手。在这个大雨倾盆的深夜,百兽都已经蛰伏了起来,除了风雨雷电之外,已经听不到任何兽吼。然却有两个风华绝代的人,赫然直立,为了各自心中的执念。

大雨让两个人湿了个透。雨水顺着头发留下来,落在衣服上,落在眼睫毛上,落在脸上……

“看来那真的是洛洛了。不然,你不会这么尽lì

。”赫连子谦忽然开口,脸色却比刚才好了很多,看着花无璃的眼神带着一丝欣赏。

“还有必要追究吗?她是或者不是,和你都没有关系了。你是洛帝,你手握百万雄兵,后宫有佳丽三千,你以为,你还是原来的你么?”花无璃轻轻地喘息着,白皙的手却仍旧紧握着软剑,雨水顺着软剑流下来。

赫连子谦神色一窒,凌厉的眼神忽然晃了晃,“这样的我,更有能力给洛洛幸福。”

“是么?你觉得洛洛是想要你给她无上的地位权势,还是数不尽的金银珠宝?你觉得洛洛稀罕哪一样?赫连子谦你告sù

我,你认识的洛洛,想要哪一样?”

赫连子谦不说话了。

“你不说?好,我说,我认识的小师妹,她喜欢自由,她不喜欢尔虞我诈,她想要平凡的生活。这些,你给得起么?是,你是一国之君,你掌握着人们的生杀大权,你可以做到太多人做不到的事情,可是,我问你,你能给她自由么?”

赫连子谦的手倏地颤了颤,头低下了,许是雨太大了,赫连子谦竟然有些站不稳。

是了,饶是他赫连子谦再天下无dí

,这世上,还是有他办不到的事情。

倏地他抬起了头,身形笔直,坦然地看着花无璃,却说着这世上,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最失败的话,“看来我不能给她幸福了。”

“还要再找她么?”花无璃一直紧绷的身子终于松懈下来,这下,他连声音都透着疲惫。

“你们什么时候走?”赫连子谦走近了两步,瓢泼大雨让他已经几乎看不清前方的人。

收了剑,花无璃也向前迈了几步。

“马上启程。”

就在花无璃和赫连子谦交战的时候,洛长生已经将所有人从侧门送了出去,包括她自己。

刚才就在后门被破开地一瞬间,花无璃便迎了上去,而洛长生则被他推进了屋子里,幸亏红袖楼还有个侧门。但因为这个门非常的窄,不适合大部队一起离开,是以一般不大用。

但此时却正好给了洛长生躲避的机会。

“一切准bèi

妥了,就剩下花公子了。”水烟禀报道。

“大家出城门汇合。至于花无璃,他这次是帮我们的,我们不好把他扔下,风起你告sù

你是师傅在这等他一下,等到了让他们两个人立kè

出城,我们就在城门外十里处等他们。”

“是。”风起点点头,退出了暗道。

而其余人则从暗道里暗着顺序徐徐地走了出去。

大雨还在继xù

,洛长生等人走到城外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花无璃和慎行的脚程都够快,众人刚刚出城门,他们便到了。

“可以走了?”洛长生问。

“嗯,放心走吧。”花无璃点点头,脸色白得像纸。

“他呢?”洛长生装作无意地问道。

花无璃不经意地瞥了眼城楼上,故yì

露出了贱贱地笑,“我把他打跑了。”

“好。”不去追究花无璃这话的真假,因为她发xiàn

他的眼神很哀伤。

花无璃和洛长生并肩走着,各自牵着马默默无言。

洛长生沉默是因为她猜想花无璃一定是认识宁洛歌的,只怕和宁洛歌的关系还非比寻常。

而花无璃却是因为,他知dào

,就在身后不远处,有人默默地注视着他身旁的女子,那是一个爱这个女子到骨子里的男人,他权势通天,他顶天立地,他是天下男人的榜样,但他却无法将自己的女人拥进怀里。

即使是一个亲吻,他都不可以!

而他能做的,仅仅就是站在她的身后,目送她离他越来越远,却还要笑着说祝福……

“洛洛,这辈子,都要开心!”

大雨没有丝毫停下来的迹象,雨水湿了男人的衣袍,湿了男人的头发,湿了男人绝色的容颜,也湿了那一双睥睨天下的眼。

“其实赫连子谦,虽然作为夫君不太称职,但他作为一国之君,作为一个男人,他真的堪称典范。”不知怎么的,花无璃突然想要替那个男人说几句话。

“嗯,我知dào

。”洛长生微微一笑,点点头。

“那你还……”花无璃不解,当年洛洛会离开,是因为大限将至,就算和他在一起,也没有几日可以在一起了,而现在,她又重新活过来了,而且还这么健康,为何不回到他身边呢。

“我们两个,其实并不合适。不论他愿意与否,他都要在那个皇位上做一辈子。可我,让我一辈子都呆在后宫里争风吃醋么?”

“你大可以让他罢黜后宫,相信他对你的感情,这一点他绝对做得到。”

“他做得到,可我能做得到么?你要我看着他为了我,将本来三年可以稳固的政权扩大到五年么?你要我将他本可以全部笼络的朝臣统统得罪了么?后宫的作用,不用我说,你当然是知dào

的。就算这些我们都不在乎,那么子嗣呢?不论是当年的宁洛歌,还是如今的洛长生,常年用毒练武,这样破败的体质如何孕育新生?我不能这么做!绝对不能!”

洛长生摇了摇头,面色如常,言语却坚决到了极点。

看得出这件事情她已经考lǜ

多很多次了,如今说来条理清晰,竟让花无璃无法反驳半句。

“那么,你和他,就这样结束了么?”花无璃觉得自己真是贱,明明应该乐于看着这两个人分开,可现在却不忍心看洛长生痛苦。

“不!我既然知dào

我是宁无双,那么就让我用这个身份为他做些事情吧!”这样起码我也在守护着你,你就不会每次都是独自作战。

不能站在你的身边,那么,就永远都站在你的身后吧。

即使,你永远都看不到我。

“我已经让慎行去放出风声了,红袖楼楼主就是凤凰公子的消息,我想很快就会传遍天下了。”洛长生微微浅笑,淡然如常。

那表情竟然和赫连子谦如出一辙。

“前面或许会是刀山火海,或许会是鲜花美酒,无论是什么,我都已经决定走下去了。”

“说得好!”花无璃忍不住称赞。

“你呢?血杀宫的宫主,难道您老人家就打算这么跟着我打杂了么?”洛长生忽然侧头戏谑地看着花无璃。

被说破了身份,花无璃有一瞬间的尴尬,但随即消逝,“宫里面有琴酒在,用不着我了。你还别说,我就是打算在你们红袖楼打打杂,或许不久的将来血杀宫和红袖楼还可以合zuò

啊,一个是杀手组织,一个是情报组织,我们两个组织若是合在一起,那该是何等的壮观啊。”

花无璃随意地说着,却没有想到,数十年后,他今日的一句戏言却成了现实。那个组织不但是江湖最大的组织,其组织的首脑,更是让君主闻风丧胆的人物。

第281章 遭遇刺客

行了三日,众人到了惠阳。惠阳有红袖楼的据点,就在普陀寺所在的普陀山底。

由水烟带着,一行人去了那里,那是一个不起眼的茶铺。

但茶铺的后面,也是普陀寺的后山,却别有洞天。

红袖楼的据点就设置在这里。

一来是足够隐蔽,二来是这里正是惠阳人员流动最快的地方,这里的消息更多更真实。

众人都安置好,聚集在了洛长生的房间里,慎行皱着眉头道,“楼主,凤凰公子再次现世的消息已经逐步传开了,只是我昨日收到了一些消息,我们红袖楼几处据点都被人莫名其妙地清除了。”

“什么叫‘清除’?”洛长生一字一句地问。

“我这里也收到了类似的消息,我们红袖楼的一些摆在明处的据点被毁掉了,一些来路不明的江湖人二话不说,进去就直接砍杀,而我们的人根本就没有防备,他们的人却个个都是有备而来。所以,有几个据点已经被拔除了。”水烟一脸的愤慨,连声音都比平时的粗重。

“竟有这样的事?”洛长生惊诧万分,“我们红袖楼不论是与江湖中人还是朝廷中人都是从来不结仇的,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派人出去查查看,这伙人是什么来历!”

“是!”水烟领命。

“行了,今天大家都累了,早些休息。”

第二天洛长生起得很早,这几日一直断断续续地下雨,空气中都是清新的雨的味道。

洛长生深吸一口气,望了望山上香火鼎盛的寺庙,忽然起了兴致。

像每个来进香的人一样,她一步步地爬上山,足足用了半个时辰。

走进佛殿,沙弥们有的在洒扫,有的在念经,有的在为香客们服wù

,显然是一派繁荣的景象。

洛长生虔诚地跪在佛祖面前,三拜九叩,上香,求签。

只是求来的签她却并没有看,只是顺势扔回了签筒里。

她的举动惹得一旁的主持注意,主持笑得很慈祥,缓步走过来,向洛长生行礼,“施主是个很有趣的人。”

“嗯?”洛长生没明白。

“求签,却不看签。很少有人会不想知dào

自己的将来。而且,施主是为数不多的让老衲看不到脸的人。”

洛长生神色一怔,一时竟然不知dào

说什么。心却入坠冰窖,扑簌簌地下坠。

“老衲不叨扰了,施主自便。”主持见洛长生脸色微变,淡淡地摇了摇头,随后微微鞠躬,缓步离开了。

洛长生看天色尚早,便和一些香客去了后院。

此时春末夏初,正是万物生机勃勃的时候,闻着花叶青草的味道,洛长生刚刚被扰乱的心情慢慢地好了起来。

她一路行一路看,碰巧看见几个人正在解签。只是她却嘲讽地一笑,其实她刚才之所以不解签,不是因为不想,而是她甚至不知dào

她究竟是谁,该以什么心境去求什么,这样得到的签又如何能准呢。

忽然,右前方的两道射向她的灼热目光让她回过了神,向着那两道目光看过去,竟然是一个相貌不错的尼姑。

那个尼姑正对着她笑,那笑里颇有些古怪。

她的心里咯噔一下,早就听闻普陀寺是皇家寺院,寺庙的后院里住着的是先帝的后妃。难道这人曾经认识她?

尽管心中怀疑,但她却仍旧礼貌地回了一笑,随即转身打算离开。

忽然,她感觉到背后扑来浓浓的杀意。

猛然回头,一把亮闪闪的匕首从她身旁正在解签的女子的方向刺过来!

随着这女子出手,洛长生周身忽然多出了十来个手持兵器的男男女女。

“主人说了,杀无赦!”最先刺过来的女子高喝一声,飞速向着洛长生冲了过来。

仗着轻功好,洛长生左闪右躲,但因为对方人多势众,赶在普陀寺后院里看守宫妃的侍卫到来之前,还是狠狠地打了洛长生一掌,砍伤了她的胳膊。

眼看着侍卫们赶过来,为首的女子娇喝一声,“赶紧撤tuì

!”说罢,众人齐齐撤tuì

。施展轻功,飞身下山。

而洛长生则吐了一口鲜血,握着不断流血的胳膊,神色莫测。

至于那个尼姑,竟然还站在那,当她再次望向她的时候,她仍旧在对着她笑……

洛长生是被慎行扶回去的,慎行找不到洛长生,却正好kàn

见一批人从山上飞下,心中不安,便飞上了山,正好kàn

见洛长生在寺庙里止血包扎伤口。

他的脸色很难看,“怎么回事?”

“对方有备而来。训liàn

有素,目标明确,是要我的命。看样子对方的来历应当和这些日子袭击红袖楼的是一批人。对了,水烟那有消息了么?对方是谁?”

“不用查了,今早,我们收到了这个。”慎行从怀中掏出一张红得似血的帖子。

洛长生单手接过,粗粗一略,眉头皱紧。

二话不说,她站起身向外走去,同时扔下一句话,“回去再说。”

房间中,每个人都神色严肃,除了那个一脸清闲慵懒喝茶吃点心的花无璃。

“武林盟主率领九大门派来单挑红袖楼?开什么玩笑!这不就是明着要灭掉红袖楼么?”风起看了眼帖子,嗤笑一声,眼中却也闪过担忧。

“红袖楼中大多数是不会武功的老百姓,就算有像师傅、风起这样的高手,但也有像我这样完全不会武功的人。但对方九大门派却个个都会武功。而且,他们这么来,就不怕人说他们恃强凌弱么?”水烟越说越气愤,到最后竟然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九大门派打着的口号可是为了保卫六国的和平,说红袖楼是个祸患,迟早会引起六国战乱,现在要趁着红袖楼正在发展而把它扼杀在摇篮中。”风起叹了一口气,红袖楼还真是命途多舛啊。

“纯属是胡说八道!他们那些人,哪个没有去红袖楼里问过信息,如今竟然说红袖楼是个祸患?!这样的理由竟然没有人反驳么?”水烟的脸因为怒气而绯红滚烫。

“你还别说,还真是没有。因为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是武林盟主,水星云。”风起捡了块糕点扔进嘴里,神色已经不像刚才那么慌张。

“水星云,曾经是星云山庄的三公子,后来偌大的山庄被烧毁,他也失踪了。去年突然成为武林盟主,重出江湖。小姐,水星云和宁无双的关系,不大好。”慎行道。

“看来这仇怨不小,若是我没猜错,今天的杀手也应当是他们派来的。旨在杀了我,可如今虽然没杀了我,我却也因此受伤。这水星云看来不是个草包。”

“水星云的武功以前只能算是二流,可如今,却是登峰造极。听闻他在争取武林盟主之位的时候,接连打败了四位门派掌门,而短短两年,他凭借他的智谋手腕,竟然让九大门派掌门对他俯首称臣。”慎行将知dào

的全都说了出来。

对于水星云他一直都有派人监视,没想到今天这些消息到都派上用场了。

“这一仗,怕是在所难免了。我们小小一个红袖楼,需yào

他们九大门派来围攻,也真是难为他们了!不过既然他们来了!那么我们迎战就是了!”洛长生的眼中迸射出震慑人心的光芒,让在座的人心中都安定了不少。

“我说花无璃,你真的打算装死么?我红袖楼都已经要被毁了,你们血杀宫不帮个忙么?难道不怕他们对付完了我们就对付你们么?毕竟游离于江湖和朝廷中的,也就我们这两个组织吧?”洛长生挑了挑眉毛,笑得很狡猾。

“啧啧,这话说得,血杀宫我倒是不在乎,在或不在不重yào

。但是既然小洛洛你开口了,那本宫怎么也得帮你一把不是?”花无璃笑得妖冶,最后一个字尾音上挑,竟然飞了个媚眼过来,生生地让洛长生差点把昨天的晚饭吐出来。

“呵呵。”洛长生干笑了两声算是回应。

“但这还是不够。不如这样吧,我们……”洛长生眼睛一转,将众人召集在一起,分配了接下去的任务。

距离帖子所写的切磋时间,还有七日。这七日,洛长生等人可以回到红袖楼的总楼,也可以做很多其他的事了……

六日后。

江南的经济政治中心,苏城。

红袖楼作为云苍大陆最大的情报组织,坐落在苏城最繁华的大街红袖街上。

而最为壮观的是,这里的一整条街都是属于红袖楼的,红袖楼平日里将他们租出去收些租金,顺便获得些信息,必要的时候,便会全部收回来,处理各种紧急且秘密的事宜。

在红袖街的尽头,伫立着一座三层高的小楼,小楼的房顶极其精致,透露着江南水乡的韵致。而小楼所在的院子的正门,则有一块偌大的牌匾,上面刻着三个烫金大字:红袖楼。

红袖楼的门口并没有多么的奇特,但若是走进去,便会发xiàn

别有洞天。

偌大的院子中房间数不胜数,大得出奇。即使是走上两个时辰,也甭想从一头走到另一头。

怪不得红袖楼被称为江南的“皇宫”,确实是名不虚传。

洛长生此时就坐在小楼的顶层,偌大的房间中,只有一个座位。这便是供楼主专坐的位子。

而这个位子也象征了楼主在红袖楼中的地位,神圣崇高,说一不二。任何人即使你是长老,也必须要绝对的尊重。

第282章 比试(一)

“明日的部署大致就是这样了,对方的战帖是说要与红袖楼的人比试武功。我们虽然人不多,但好在个个都功夫卓绝,明日的对战我们并不一定会输。所以各位长老大可放心。”洛长生正襟危坐在雕花刻水的金座上,神色和暖地对下首的几位头发花白的长者说道。

“有劳楼主。”为首的长者微微行礼,表达了敬意。

“楼主,老夫有一事不明,我们与武林中人素来无冤无仇,为何如今对方突然要来找我们的麻烦,老夫左思右想,也没想出个结果,不如请楼主示下。”

话音一落,一直沉默的风起忽然向老者投去了犀利的一眼。似乎是随时准bèi

用武力解决问题。

“二长老这个问题问得好。正好今日本座就借此机会和各位说明,此事的起因的确是因为本座曾经和武林盟主有些过节,但明日之战实属必然。即使本座和水星云毫无干系,等他日红袖楼发展壮大,同样会被江湖其他门派所攻击。如今来犯,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或许,这正是我们向天下宣bù

红袖楼崛起的最好机会。”

“这么说,楼主对明日一战十分有把握咯?”三长老挑了挑眉,神色略微不屑。

“那是自然。只有能为常人之做不能为,才配得上这楼主之位,不,是,么?”洛长生缓缓地勾起嘴角,语气笃定。

三长老冷哼一声,“那老夫就拭目以待了。”

“各位长老走好,本座不送。”洛长生微微抬起下巴,朗声道。

长老们愤愤地离去,徒留下水烟,风起,和慎行在场。

花无璃回了血杀宫调集人马。

待长老们走尽,洛长生微扬的下巴落了下来,坐着的姿势也没有刚才那么端正了,她半倚靠在座上,“应付这群老家伙还真是半分马虎不得。风起,派你的人时刻监视这几个老家伙,我担心明日后院起火。”

“属下遵命!定然不会让这几个老家伙打乱楼主的大计。”

“可是楼主,你真的有把握么?”水烟小心翼翼地问道。

“唉,百分之三十的把握,算是有把握么?”洛长生苦笑,“如今雷霆在外执行任务,就算最快回来,也要今天夜里。至于焱火,却是根本联系不上。你们四人当中,焱火的武功是最强的,若是有他和慎行联手,那么打败水星云还是有可能的。可如今,唉……”

说到最后,洛长生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明日恐怕真的是一场大战了。

她现在最气的不是别人,而是她的武功不够强,只有二流的水平,在明日强者如云的对战上,她只怕帮不上任何忙啊。

“现在都回去休息休息吧,今夜只怕你们不能休息了。我还要再谋划谋划,慎行留下,其余人都退下吧。”

水烟和风起离开后,偌大的屋中只剩下洛长生和慎行。

洛长生从座上站起来,走到床边,望着车水马龙的红袖街。心事重重。

“小姐,能否请你答yīng

慎行一件事。”

“嗯?”洛长生仍旧望着窗外,声音轻得飘了起来。

“明日无论如何也不要用那颗药丸。”

“你说的是那颗只要服下便可让我突pò

如今的功夫障碍,让武功达到顶峰的那颗么?你大可放心,我不会用的,忘情丹的效用我比你更清楚。比起做个武功绝顶的女魔头,我更喜欢做这个有血有肉武功二流的洛长生。”

洛长生笑得很轻松,一直握在手心里的白色瓷瓶紧了又松,最后,终究是松开了手,将它重新塞进了怀里。

入夜,万籁俱寂,空气中却弥漫着躁动的因子。这注定是个不眠夜。

根据水烟禀报的消息,大批人马已经从四面八方赶来了苏城,而水星云会在明天上午开战前到达。

只是尽管如此,洛长生还是觉得水星云已经到了,他应该在某个角落里,无声无心地观察着她,分析着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将她置之于死地。

洛长生抚摸着包着纱布的胳膊,这伤口正好在左手,而她恰好是个左撇子。

今夜无月,一切都是那么的静谧。而一切,又都是那么的令人不安。

当破晓的晨光照进书房的刹那,在书桌上小憩的洛长生倏地睁开了眼睛。

迅速地起身,梳洗,今日,她换了一身黑色绣金边的男装。将头发用金冠竖起,软剑藏在袖中,竟是一派飒爽英姿,玉树临风。

慎行,水烟,风起也陆续地来到了她的书房。

而风起来的时候,身后还带了一个男子。

男子一身宝蓝色劲装,容貌刚毅挺拔,整个人身上透露出男子特有的阳刚之气。

此人便是雷霆。

“属下参加楼主!任务已经完成。”雷霆单膝跪地,声音洪亮如雷。

“好!时间刚刚好!”洛长生眼中闪过赞赏,亲自将雷霆扶起来。

洛长生率先走出房间,红袖楼中的精英早已经被风起召集完毕,眼下正站在院子中等待洛长生的到来。

她站在楼上,手扶栏杆,看着众人道,“眼前红袖楼即将有一场恶战,就让我们拼尽全力,将敌人杀个片甲不留!”

“誓死保卫红袖楼!”楼下顿时传来众人气势如虹的回应声!

洛长生重重地点了点头,一挥手,朗声道,“我们走!”

众人约战的地点是苏城外的回峰山上。

回峰山的海拔不高,而且山体极宽,是一处比武极佳的场地。

水星云下的战帖上写的比武时间是正午午时。

然而,辰时就已经开始有人陆陆续续地到场了。到了巳时,几乎除了水星云外,九大门派能来的人都已经来了。

至于此时的红袖楼大部队也已经走到了山下。

洛长生伸手遮着阳光仰头看了眼山顶,即使隔得这么远,她都能够感受到上面的气氛是多么的紧张。

“焱火还是没有消息么?”洛长生问身边的风起。

“暂时没有。”风起也收起了平日的嬉笑,神色异常地严肃。

红袖楼规定,不论是谁出去执行任务,日常每天都必须禀报消息,最迟三天也要联系上组织。即使是护法,宽限时日可以被延到五天。可如今,焱火已经七天没有消息了。

风起的心中泛起隐隐地不安。

当洛长生率领红袖楼出现在回峰山顶的时候,太阳也正好转到了头顶。

午时,到了。

忽然,天空中传来一声响亮的娇呼声,“水盟主…驾到!”

六个身穿鹅黄色纱衣的女子从天而降,仿若九天下凡的仙女,她们刚刚站稳。一道破风声传来!

“盟主来了!”

“是水盟主!”

……

顿时,九大门派中曾经见过水星云的纷纷伸着脖子大喊。

洛长生也抬头望去,天空中一道如雁地白色身影由远而近疾驰而来,速度快得惊人!

身旁已经有人唏嘘出声,“盟主好轻功啊!竟然能够将内息控zhì

地如此平稳,你看他在空中的速度不但没有减慢,还是越来越快!”

洛长生微微眯了眯眼眸,而转眼之间,水星云已经到了近前。随即一个稳稳地落地,他已经站在了洛长生的面前。

二人的身后均是红袖楼和九大门派的属下。

洛长生束手而立,此时她的心境已经完全地平和了下来,尤其是看到了水星云,她的嘴角微微露出了笑意。

水星云率先开口,他惊诧地看着眼前的女子,虽然神情气质和宁无双很相似,但这张脸……

是以,他仍旧有些不确定眼前的人是不是他要找的人,“阁下便是红袖楼楼主凤凰公子?”

“在下是宁无双,水盟主久仰大名!”洛长生大方地拱手开口,好像是见到了相熟的挚友,不论气度还是举止都颇有大家风范。

“你真的是宁无双?”水星云微微皱眉,他是听说凤凰公子现世,但却不知dào

竟然连容貌都改变了。

洛长生苦笑,“如假包换。”

“你可还记得我?”水星云敛起了神色。

“不记得今天是不是就不用比武了?”一道懒洋洋的声音从另外一个方向响起,洛长生转过头,竟然是花无璃!他终于来了!

“实在是抱歉了,这帮饭桶浪费了本座三天的时间,不然也不会现在才到了。”花无璃走到洛长生身边,神色有些不自然。

“好了,水盟主,开始吧。”洛长生点点头,转头望向水星云,“不知dào

水盟主打算怎么个比试法。”

“还比什么,直接灭了他们!”九大门派中有人突兀地喊了一声。

慎行闻声而动,手中迅速弹出一枚银针。

“嗖!”

银针飞进那人长着的嘴里,破脑而出,带出几点温热的血。

“呃……”那人甚至来不及反应,便倒地而亡。

顿时,鸦雀无声。

“好内力!”有位长者忍不住赞叹出声。随即众人才都又找回自己的声音。

而慎行从头到尾没有一丝表情。只是默默地退到洛长生的身后。

“不如我们三局两胜如何?”水星云神色如常,若非眼神中带着阴狠的雀跃,洛长生都要以为她今天是来郊游的。

第283章 比试(二)

“如何比?”花无璃懒洋洋地问。

“第一局,我这方出九个人,你红袖楼出九个人,抽签决定对阵对象,赢得多的一方第一句算胜。第二局,你我同出一人,胜者为胜。第三局,由第二局输的人挑选一个人与赢的人比试。三局比试中,一个人只能出场一次。如何?”水星云道。

洛长生凝神想了片刻,花无璃凑了过来,轻声道,“这小子真是狡猾。他分明是仗着人多势众。若是按着他的算法,我们第一局必输无疑了。”

“输么?也不一定。”洛长生幽幽地说了一句,笃定的眼神让花无璃颇为好奇她的决定。

“好,水盟主的提议甚好,但是本座有个要求,点到为止。若是伤人性命,那休怪红袖楼破釜沉舟。”

“甚好。”水星云礼貌地点头,笑得月朗风清。他已经开始相信眼前的人确实是宁无双了。

“开始派人吧。你我各点九人站出来就是了,未免选出来的人被对方得知,待我们双方选好之后再一同站出来吧。”洛长生道。

水星云点点头,随即转过身去开始点人。

洛长生也和花无璃转过身去,看着眼前的众人,她快速地计算起来。

“虽然是派出九个人,但是我们只要派出5个赢面最大的人就好。这一局我猜测水星云是不会出战的,以抽签的形式决定对手,他不会冒险用仅有的一次机会来打败无用的人。所以,这一局,风起,雷霆,你们两个出列。”

洛长生忽然发xiàn

眼前的能用的人少得可怜,心中不由得念着焱火,他究竟在哪儿!?

“琴酒可以派上用场。”花无璃道。

“不够,还不够。”洛长生摇了摇头,手扶着下巴,思考片刻,她扭过头偏向花无璃,“这一局,你,我都要上。这一局,我们必须赢。”

“随你的便。”花无璃挥了挥手,颇为配合。

随后洛长生选了四个红袖楼里武功二流的属下,人员选齐了,她对着水盟主说道,“好了么?水盟主,我们这边已经选好了。”

水星云点了点头,他双臂向后一挥,众人便都后退了数步,而被选出的九人也自然便显露了出来。

洛长生对着几人点了点头,随后共同向前站了一步。

当水星云见到洛长生站出来时,脸上的笑意僵了一瞬,随即恢复如常。

只是他的笑容已经不再像刚才那么温和。

在场不知情的众人都惊讶于洛长生竟然会在第一局就站出来,不由得好奇接下来的两局还会有谁能够出来对阵盟主。

水星云那一方派出了九个一流的高手,其中还有四个是一派掌门。

见到对方的阵势,就是洛长生都不由得抽了一口气。

她突然觉得今天这一场对阵,如果水星云不赢了她,都对不起这一群一流高手。

连她都觉得对手应该赢了自己。可见水星云该有多大的把握。

在抽签之前,洛长生严肃地望着众人,“这一局只能赢不能输。红袖楼的未来就指望你们了。”

其余的红袖楼的几人都郑重地点了点头,就连花无璃都定定地看着洛长生,对她说了一句,“注意安全。”

抽签开始了……

洛长生抽到了华山派的掌门,是这九人之中武功第二的人。不知dào

是幸运还是不幸。洛长生也擅长用剑,对于天下剑法都曾经有些研究。

但她之前手臂受的伤到现在还没有康复,根本无法用剑。

花无璃抽到了一个很好对付的家伙,而当他看到洛长生抽到的人,也只能是叹了一口气。

风起抽到了嵩山派的掌门,这人是这九人当中武功最强的人,身经百战,出手狠辣老练。

对于风起遇到他,洛长生心中也有隐隐的担忧,到时风起本人一脸的雀跃,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和对手开战。

最终,九人分别对战,双方都派了人旁观战局,作为评判判断胜负。

“开始!”由判官们一声令下,十八个人纷纷拔出武器,而没有武器地则退后一步,将周身的防御网缓缓地布下……

半个时辰之后,当风起和嵩山掌门这最后一对比出胜负后,整局结束。

洛长生捂着小腹,现在那里只觉得翻江倒海,好像肠子都掉了个个。

“怎么样?”洛长生赶上前,吩咐两个手下将同样伤得不轻地风起扶回来,她略微急切地问道。

风起抬头,刚想张嘴说话,忽然“噗”地吐出一口鲜血。

洛长生脸色一变,连忙将他的手腕拽过来诊断,果然,内腑重伤!气息混乱,“快,覆护法去那里坐。”

顾不上再问结果,洛长生连忙道。

然而,风起抬手挡住了属下扶他的手,缓缓的抬头,粲然一笑,露出染血的牙齿,声音喑哑,艰难地吐出两个字:“属下不负所托。”

顿时,周围欢呼声一片。

而那边也已经确定了结果,九局,红袖楼这方六胜三负!

他们赢了!

洛长生第一次露出了释然的笑容。而红袖楼的属下大声欢呼,一时间,成功的喜悦感染了在场的每个人,就连慎行都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至于洛长生,当她看到重伤的慎行、雷霆还有那个像黑马一样同样赢了对方的属下,奄奄一息地模样让她再笑不出来。

他们的这一场胜利是属下用命换来的。

再反观对方,却几乎都安然无恙。有受伤的也不过都是些轻伤。

至于这次他们之所以会赢,除了他们对对手准确的判断之外,更多的则来源于他们拼死也要赢的念头。

知dào

了红袖楼第一局赢了的消息,水星云的脸色明显没有刚才好了。

二话不说,他冷着声音道,“第二局,请楼主派人。”

“老规矩吧,大家同时站出来。”洛长生调整着气息,缓缓地完,转身对一直站在身侧的慎行道,“去吧。”

慎行点点头,面无表情地走了上去。

而当水星云看到慎行走上来的时候,他忽然笑了,笑得阴邪,“宁无双,你要不要换个人?这个人,怕是赢不了啊。”

洛长生忽然感觉到了危机。

刚想要将慎行召回来,慎行已经开口了,他声音沉稳,“请派人。”

“好吧。”水星云装作遗憾地拍了拍双手,笑容忽然扩大了几分。尤其是看着慎行的眼神,就好像是一直猫在看着老鼠。

水星云看着慎行,却对着空气大声道,“下面该看你的了。”

“属下定不辱命。”一道熟悉的声音自水星云身后的人群中发出,随即一张熟悉的脸露出来。

看到那张清秀如初的脸时,洛长生竟本能地后退了一步。随即立kè

看向慎行。

慎行的脸色也有些难看。

“好久不见。”来人站出来,向着慎行缓缓地走来。

“慎言,你……”不是应该在地牢里么?

“盟主将我救出来了。看,盟主比你这个当哥哥的对我还好,所以我为他卖命也没什么不对的,是不是?”慎言的笑容有些疯狂。边说他一边前进。

“多久了?”慎行后退了一步。

“现在说这些还用什么意思呢?你早就已经不配做我的哥哥了,你……”话未说完,慎言忽然暴起!

“小心!”洛长生对着慎行大喊一声。

慎言的剑已经劈下,慎行及时地抬起长剑,挡住了他致命的一劈。

二人迅速地战成一团。

慎言的武功这几年有了质的飞跃,但是比起慎行,还是差那么一截。

然而每当慎行的剑即将刺进慎言的胸膛时,慎言都会有意无意地喊他一句“哥哥”,是以,慎行每每失手,不但没有将慎言拿下,反而中了慎言两剑。

“慎行这么打下去,赢不了!”花无璃站在洛长生身边,望着场上的局面不禁眼中也有忧虑。

如今的胜算是他们第一句用命博来的,而慎行也是他们仅有的唯一的一块王牌,若是这一局输了,那他们今天的对战就输了。

他们已经没有人去对抗水星云了。

胜算都在这一局!

“算了,让他自己决定吧。”洛长生摇了摇头,慎行已经够苦了,她不能让慎行为了红袖楼去伤害自己的亲弟弟,当年的事,慎行对慎言本就有所亏欠,如今若是再伤了慎言,慎行只怕下半辈子都会谴责自己。

洛长生第一次将冰冷的视线投向水星云,他这一招,实在是太狠了。

“呃……”场上传来一声闷哼,这一次,是慎言!

红袖楼的众人的士气一振,狠狠地欢呼。

慎行的这一剑是下了狠手的,慎言顿时半跪在了地上,口吐鲜血,就在慎行再度聚剑时,他忽然抬头,眼神苍凉,缓缓开口。

洛长生看懂了他的唇语,他说,“哥哥,杀了我吧。”

慎行的剑晃了晃!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慎言突然暴起,一把匕首从手中飞出,射中慎行的大腿。

如注的鲜血汨汨得流出,慎行用剑支撑着身体,半跪在了地上。

慎言已经站了起来,而胜负,已分。

他面如死灰地脸微微扬起,看着同样正居高临下看着他的弟弟,“为什么?”

第284章 黑马

“这,是你欠我的。”甩下这句话,慎言决绝地转身。

于是,这一局以慎行的失败而告终。

而更糟糕地是,慎行的大腿不断地流血,血越来越多,然后了一层又一层的衣服。

“来人,立kè

将副楼主抬下山,包扎治疗。这瓶止血的药只能帮他半个时辰。半个时辰之后必须彻底包扎好。”洛长生连忙吩咐红袖楼的下属们将慎行抬下去,虽然他一直忍着,但越来越白的脸色已经说明了一切。

直到慎行被护送着抬下去,洛长生才腾出空来去看水星云。

“这一局我们认输。”洛长生很坦然地朗声道,“不过水盟主竟然能够让慎言对他的亲生兄长拔刀相向,这份能耐,宁某真是自愧不如。”

水星云突然哂笑了一声,“凤凰公子与其对我冷嘲热讽,不如想想下一局的人选。本盟主看着你们那边好像没什么人了呢。”

花无璃懒散地走上近前,呵呵笑着道,“对付畜生,还用得着人么?”

水星云的脸色立马一变。他冷哼一声,上前一步,“第三局,本盟主亲自挑zhàn

,你们呢?谁来赐教?”

洛长生看了眼自己身后的人,眼下所有武功一流地几乎都上过场了,就算没上场的剩下的那些也都绝对不会是水星云的对手。

洛长生咬唇思考。

“让属下试试吧,对付这种畜生,用不着楼主亲自出手。”忽然,一名黑衣小厮从人堆中站出来,恭敬地向洛长生行了一礼。

小厮低着头,洛长生看不见他的脸,往前走了几步,见这小厮有些陌生,她倒是来了兴致。

“你要上去?你可知dào

这水星云的武功就算是副楼主也敌不过?”

“属下愿尽lì

一试。”

洛长生端详了她片刻,竟然开口道,“好,那你去吧。”

“不可,洛洛,他去了只有送死。”花无璃见状连忙阻拦,这不是胡闹么。

“反正这一局我们胜的希望也渺茫,不如就让他试试。”洛长生拦住了花无璃,继而对小厮道,“你一切小心。”

小厮点点头,行了个礼,缓缓地走到场中。

“水盟主,得罪了!”小厮拱了拱手。

“你用什么兵器?”手持宝剑的水星云问。

“我不用兵器。水盟主,请了。”小厮做了个“请”的手势,率先摆出了起手式。

水星云面色紧了紧,眼前的对手给他一种看不清楚的感觉,那双眼睛,仿佛藏住了无数的秘密。

水星云率先出招,凌厉地向小厮攻去,第一招小厮堪堪接住,第二招小厮的动作沉稳了许多,到了第三招,小厮已经能够轻松地接住对方的招式。而水星云见状心中怒气翻涌,更是招招夺命。

洛长生的眼神一直落在在场上打得不可开交的二人身上,只是她多数情况不是在看水星云,而是小厮。

“你们红袖楼什么时候有这等高手了?”花无璃凑在一旁,颇为好奇地看着场上胶着的战况。眼中兴味十足。

“他不是我们红袖楼的。红袖楼的下属行礼,都必须要跪下。这是祖上传下来的规矩,代表着楼主的权利至高无上。但刚才他没有。”洛长生微微笑着答道,眼神却还是落在小厮的身上。

“所以你才决定让他去试试?”花无璃十分诧异。

“赌一把而已。”洛长生耸了耸肩,而此刻水星云刚刚被那个小厮打了一掌。

水星云不敢置信地看着对手,九大门派的众人也全都惊呼出声。谁都没想到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红袖楼属下竟然能够将他们武功绝顶的盟主打伤。

然很快水星云便已经调整过来,利用他手中有剑的优势,手中动作迅速,利剑朝着小厮的胸口直直地刺过去。

小厮连连后退,脸色不变,手下动作出手如电,双指夹住利剑,双脚后搓,停住!

小厮竟然逆转了战况!水星云竟然无论怎么都无法把剑从小厮的指间拔出来!

“好内力!”花无璃不由得开口称赞。

洛长生却是面无表情地盯着小厮的脸,她想他知dào

这是谁了。

随即,小厮似乎是再没有兴趣纠缠下去,由守转攻,招招杀气逼人,竟然将水星云逼的连连败退。

忽然“砰”地一声,水星云手中的利剑被小厮夺去,剑被抛向空中,划了个弧斜插在地上,大半截剑身皆没入土里。

让一众观战者唏嘘不已。

在接连打了水星云两掌随即点了他穴道让他定立不动后,小厮收了招式,“不好意思,承让了。”

赢了!

红袖楼竟然赢了。

竟然在胜算微乎其微的战况下,赢了九大门派!

瞬间,红袖楼众人高兴地欢呼。

而九大门派在看到自家盟主输了之后,脸都绿了。

特别是九大门派的掌门人,都不敢置信地看着小厮。

他们心里清楚盟主的武功是如何的登峰造极,然而到了这个不起眼的小厮面前,竟然看起来幼稚可笑。

这人究竟是谁?!

而红袖楼这边,洛长生和花无璃都看着向他们一步步走来的小厮,他的脸上并没有笑意,也没什么额外的表情。

“大功臣回来啦!”花无璃迎了上去,带头鼓了鼓掌,随即众人都跟着鼓掌。

只有洛长生,一直都在盯着他,却一直都没有别的动作。

“你叫什么名字?我怎么不记得红袖楼有你这号人物?”洛长生开口了。

“在下身份低微,楼主何等身份,怎么可能记得住属下。”

“不如你说说看,你叫什么名字,或许我认识也不一定。”洛长生仍旧在追问。

然而小厮面不改色,咬死不回答。

洛长生还想再问,忽然一个红袖楼的属下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

“楼主,不好了,焱火护法伤重,我们是在半山腰发xiàn

他的。”

洛长生脸色一变,来不及问询小厮,只是派人将小厮带回去暂时关押。就立即向山下跑去。至于九大门派的人,既然技不如人,就算是到了嘴边的肉也吃不到嘴了。

留下花无璃善后,洛长生则带人下山去找焱火。

焱火武功高强,能够打伤他的人少之又少。更别提让他伤重。

洛长生心中闪过无数个念头,而在见到焱火的时候,脑袋却一片空白。

不得不说,刚才那个属下用词太过委婉了。

“伤重”这两个字已经不足以形容现在的焱火,他趴在山腰的一块岩石下,浑身都是鲜血,即使是现在洛长生已经走到了他的身前,也不见他的丝毫动作。

他已经昏死过去了。就连气息都断断续续。

洛长生立kè

给他服下保命的药,将他身上几处会致命的流血伤口暂时包扎起来,命令四名轻功高手立kè

将护法抬回红袖楼。

两个时辰后,洛长生终于处理完了焱火身上所有的伤。

焱火伤势极重,不但是有需yào

躺在床上将养的几处非常严重的外伤,五脏六腑都被震伤了。这也是导致他到现在仍旧清醒不过来的原因。

这一过程中,风起和雷霆一直都在焱火的床边,他们三个人是好兄弟,看到焱火如今死一般的沉寂,两个人心里都不好受。

“焱火身上的伤至少要让他在床上躺半年。至于武功,他的五脏六腑都有损伤,若想要恢复到之前的武功境界,起码要两年以后。”洛长生看着床上毫无知觉的焱火,淡淡地说出结果。

“究竟是谁干的!竟然下这么狠的手!”雷霆一拳砸在桌子上,神情颓丧。

“雷霆,冷静点,仇我们一定要报,但究竟是怎么回事,要等焱火醒过来才能知dào

。”风起抓住兄弟的肩膀,安慰道。

“楼主,焱火什么时候才能行?”雷霆抬起头,泛红的双眼让屋子里本就压抑的气氛更加低沉。

“明天下午。”

风起和雷霆点了点头。洛长生则站起身向着门外走去,“他就交给你们照顾了。我去看看慎行。”

说罢,洛长生出了门,门口水烟正一脸紧张的站着。

洛长生和她说了焱火的情况,她的脸色才稍微好kàn

了点。

“楼主,那个小厮不见了。”水烟站在这还有另外一件正事,她有些心虚地望着洛长生,将这件事说出来。

“嗯,他要走也没人拦得住。这件事情暂且不用管,当务之急便是焱火的事情。明日等他醒来我们就能知dào

了。另外你派一批人严密监视九大门派,你和风起再亲自去拜访一下那几位掌门。就说他们都很配合,楼主很满yì

。暂时他们的秘密不会被公开,让他们尽管放心。”

“属下明白。”水烟点点头,转身走了。

洛长生去了慎行房间,花无璃正巧也在。

“感觉怎么样?”洛长生进去,找了个就近的座位检查了慎行的伤口,随即问道。

“你是问他伤口啊还是问他心里啊?”花无璃在一旁欠欠地接言。

洛长生,慎行:“……”

“小姐放心,我没什么大碍了。就是走路不大方便。”慎行摸着伤口道。

“无妨,养着吧。”洛长生将双手锁进了袖子里,转头看向花无璃,“今天白天那个小厮你怎么看?”

“哎呦,那人可是不一般啊,武功能达到他那个地步的,没几个人啊。”花无璃一阵夸张地唏嘘。

“这么说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正好我也有个答案。我说三二一,我们一起说出答案,看看是否相同,如何?”洛长生嘴角弯弯,提议道。

第285章 风云突变

花无璃忽然晃了下眼,曾几何时,他的小师妹也最爱这样玩,每当两个人说的一致的时候,小师妹都会高兴地眉眼弯弯,就好像洛长生现在的样子,果然,是潜意识在作祟么。

就他晃神的功夫,洛长生已经开始数了,“三……二……一!”

“赫连子谦!”

“洛帝。”

果然,二人异口同声的说出了心中的名字,而且,不巧地是,正好相同。

洛长生咧嘴一笑,“嗯,没想到你脑子还挺好使的嘛。”

花无璃,“……”

“不过现在他也不在楼里了,水烟刚才说,他趁着看守不注意走了。估计是不想让我们知dào

他的身份。”

“若是有缘,还会再见的。小洛洛。”花无璃站起身缓缓走到洛长生身边,出其不意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像个长辈对待晚辈,神色包容。

而他的举动,让洛长生一愣。

“好了,老子累死了,回去睡觉了。”花无璃迅速变了脸,他秀气地打了个哈欠,逃离了房间,只剩下洛长生和慎行看着反常的他面面相觑。

焱火的恢复能力比洛长生预计得要快很多,中午的时候他就醒了过来。

只是伤得太重,只是醒了一会,就又睡了过去。

以焱火现在的状态来说,只怕要一个星期之后,他才能告sù

大家他究竟发生了什么。

然而焱火的事情很快传到了四大长老的耳朵里,焱火醒来的第二日,洛长生便被请到了红袖楼顶层的圣殿。

“楼主,老夫听说焱火大护法受了重伤,可有此事?”大长老率先说话。

“是,焱火伤得比较严重,只怕康复之后也再也恢复不到他鼎盛时的状态。”洛长生故yì

将事情说得严重了许多。在不知dào

这群长老的目的的时候,暂时不能告sù

他们真相。

“不知dào

楼主究竟给大护法派了什么任务,竟然能够让红袖楼的第二大高手伤成这个样子?”二护法抬眼看着洛长生,眼中隐藏着轻蔑和不屑。

“不知几位长老今日请本座来有什么事情?如果是这些教务的话,或许你们应该去找水烟护法。”洛长生淡淡地微笑着,眼里却是冰封般的寒意。

“听闻红袖楼对阵九大门派的战役中红袖楼赢了,可是赢了水盟主的人竟然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厮,老夫只是想问问楼主,这人是谁?如此高人不可能真的是个烧火的小厮吧?”大长老终于说明了来意。

“此人是本座的一个朋友,他对红袖楼有益无害,各位长老大可放心。这一点,本座可以保证。还有其他事情么?”

“楼主这样子是不是太草率了?楼主不觉得对我们几个长老太不尊重了么?红袖楼历代的长老有监督楼主的权利,如今我们只是想要知dào

一些事实和真相,楼主却推三阻四,是不是太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二长老冷哼了一声,句句指控,矛头直指洛长生。

洛长生将视线投向二长老,冰冷地注释着他,二长老也不甘示弱,同样回瞪着她。二人的视线在空中交锋。

这么对视着,洛长生忽然笑了,她笑得很灿烂,将四位长老笑得莫名其妙,二长老率先撤回了视线,闪了闪眼睛,“笑什么?有什么可笑的么?”

“本座只是觉得各位长老误会了本座的好意。本座是看各位长老年事已高,不想拿这些凡尘俗世打扰各位的清静。

“而且还请各位长老不要忘了,当初老楼主将红袖楼这一摊子交给本座,本座是不同意的,当时的情况四位长老也都在场,若非老楼主跪下求本座,这红袖楼楼主本座是断断不会做的。

“是以,楼主这个位子本座并非非坐不可。若是哪天四位长老找到了比宁某强的人,宁某心甘情愿放权。但若是没有,那本座在位一日,本座就是红袖楼的楼主,而你们,虽然有监督权,但你们是长老,而、已!”

洛长生吐出最后两个字,嘴角的笑容越发地大。

“你们大可以监督本座是否做了什么对红袖楼不利的事,但显然现在并没有。经过前天一役,红酒楼如今声名鹊起,声势浩大。人人都知dào

有红袖楼的存zài

,本座不明白,四位长老若是一心为红袖楼着想,现在不该是唯楼主马首是瞻么?为何本座觉得你们是在找茬?”

“楼主这话严重了,二长老脾气是急了一点,话说的冒犯了。但楼主不能否认,焱火护法受了重伤,而那个小厮现在并不在楼主身边。那么,楼主要如何弥补这两点损失?若非楼主判断失误,将焱火护法派去执行这个任务,焱火怎么重伤?若非楼主向天下公布身份,又怎会引得红袖楼被围攻?更有甚者,我听闻我们几个很重yào

的分舵也遭到了重创。楼主是否可以解释一下?”

大长老明显比二长老要理智很多,说得话也更是绵里藏针。

让洛长生也没办法再像刚才那般直接。

“焱火受伤的事情本座确实有责任,这点本座承认,但长老所言,洛长生不敢赞同,这几件事情虽然确实有些损失,但最终的结果都是好的。焱火没死,任务也完成了。至于红袖楼,因为楼主是凤凰公子而让各方更加信赖。这有何不好呢?若是大长老一味地抓住这其中的遗憾来以偏概全,那本座只能说,让长老回去休息是正确的决定。”

“你!洛长生,你不要太放肆,别以为你可以在这位子上做一辈子!若非老楼主临终所托,我等怎么屈居你下?!”二长老气得狠狠一甩袖,指着洛长生气急败坏地道。

“真是委屈二长老了,洛长生愧不敢当,不如请二长老今后离开红袖楼如何?这样二长老就再不会在宁某之下了!”

“你!”二长老气得老脸通红,语塞当场。

“今日是老夫等冒犯了,告退。”大长老拦住了二长老,向其余人使了个眼色,随即大长老拉着二长老离开了。

而高高在上的金座上,洛长生望着四位长老离去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晚上,给焱火重新开了药,又探望了慎行和阿九,洛长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水烟早已经在房门口等候。

“有事么?”洛长生低着头,捏着眉心走进屋子,神色疲惫。

“楼主,四长老那边有异动。今天下午,他们中二长老和三长老出去了一趟。而大长老写了几封信发了出去。”

“信的内容是什么?”

“他用了密语。我们截下了但是看不懂,我拓写了一份。都在这儿。”水烟绷着小脸,经验告sù

她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另外,九大门派的人还没有全部撤离苏城,只走了一小部分,剩下的那部分在苏城里似乎玩得不亦乐乎。”

“加派人手监视他们。回去休息吧。什么事情都等到明早再说。”挥退了水烟,洛长生捏着信反复地研究,而她房间的烛火则一直燃到了天亮……

第二天一大早,洛长生便将水烟秘密地叫进了房间,吩咐了她几件事,随即将她打发了出去。

果然,到了白天的时候,水烟毫无踪迹。

花无璃还好奇餐桌上没见到人,洛长生但笑不语。

“对了,焱火到底是去做什么了?竟然会弄成这样?”花无璃昨天听风起和雷霆讨论,便一直很好奇。

听到问这个问题,一直埋头吃饭的风起和雷霆纷纷地抬起了头。

见众人都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洛长生也觉得没必要隐瞒,她放下筷子,缓缓开口,“这事说来也简单,两个月前,有人花重金向红袖楼打听一个消息。你们都应该知dào

,东篱皇帝敖元广有个同胞弟弟,叫做敖元庆,无论相貌还是才华都不属于他,只因为晚出生了两年所以没能成为东篱的皇帝。

“东篱国内敖元庆的势力非常庞大,甚至波及到了皇帝的后宫。对方向我们问的是他想要知dào

敖元广和后宫如今正得宠的熹妃娘娘有没有什么不正当的关系。就是这样。”

“怪不得这个任务要交给焱火去办。”风起由衷地感叹了一句。

“所以,我怀疑焱火是查到了什么东西,才会被人重伤,只不过这都只是猜测。我们要等他醒过来自己说。”

众人都点了点头。

洛长生忽然开口,“今天晚上你们都在楼里的吧?如果有事情就推掉。晚上一起来我房间。”最后一句话洛长生忽然压低了声音。让众人感觉一阵莫名其妙。

晚上很快到来,太阳落山,月亮升起,一切如以往的每天。

只是空气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是不一样的了。

首先是洛长生和众人在房间里聊天的时候忽然听到了窗外传来不正常的响动。

随后便是一向最为安静的长老院竟然灯火通明。

继而不只是长老院,连红袖楼底都开始亮了起来。

当众人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已经有人破开了房门。一名浑身是血的属下连滚带爬地进来,慌张地道,“长老们叛变,九大门派又回来了!”

第286章 待我重临之日,诸逆臣皆当死

“九大门派回来了?!”风起震惊地重复,那一瞬间他觉得这不可能!

“快!想办法跑!”洛长生最先反应过来,她大吼一声,将震惊中的众人叫回到现实。

慌乱之中,花无璃一把抓住洛长生的手臂,“你不会早就知dào

会发生这事吧啊?”

他出口的话语引得大家纷纷看向洛长生,洛长生面有难色,她露出个尴尬地笑,“这事我确实猜到了。”

“那你还让我们送死?!”花无璃眼睛都要瞪出来了,而他旁边的琴酒刚砍死一个要上前袭击花无璃的男子。

“不是‘你们’,是‘我们’,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们不留下,慎行他们怎么跑得掉?!”

雷霆单手持刀抵住了敌人疯狂拼命地一砍,抽空扭头喝了一声,“怪不得白天没看见水烟!她们都走了么?”

“我让她把大家都转移了,我们留下杀他们个片甲不留,正好我也想看看,红袖楼里,究竟是谁竟然干出勾结外人来对付我!”洛长生左手握着软剑,一脚将两个扑上来的人踹翻,艰难地向前走。

不下一盏茶的时间,洛长生这间房子的门口已经堆了一扇门高的尸体。

而洛长生众人也都杀红了眼。

“怎么办?人越来越多!”风起大口喘息着,警惕地环视门外的敌人,手中的长剑还在汨汨地滴着血。

“打不过就跑!长老叛变,这就够了!”洛长生看了眼后窗户,似乎是有人早就料到他们可能跑,后窗下是明晃晃的火焰,照亮了整个院子,看见满院子的人,洛长生低咒了一声。

“原来你是要引出四大长老!你的赌注未免下得太大了,这要是赌输了,我们几个人的命就都得搭在这了!你说你哪管提前通知我们一声啊。”花无璃抱怨,因为有琴酒在前面给他挡着,他是这里面体力消耗最小的人。

“提前通知你你会留下吗?”洛长生冷笑一声,手中软剑刺穿敌人的手臂,将对方钉在了门框上。

“不会。”不远处的男声悠悠传来。

“外面那些人,你负责解决。大家要顶不住了!”洛长生的下巴指着灯火通明的后院,对着花无璃说,“要快!”

洛长生话音还未落,后面的红衣男子就已经飞到屋外了。只剩下琴酒担忧地喊了声“尊主”。

“放心吧,外面那些人奈何不了他。”洛长生见琴酒频频失误,大声地道。

“不是,尊主他……”琴酒的话说道一半,却不说了。

“他什么?”

“尊主他会没事的!”琴酒抬眼望着洛长生,她不会告sù

洛长生尊主的伤势其实比所有人都严重。只是他不让她说。他要守护着他的小师妹。既然如此,那她也要守护他的小师妹。为了他!

想清楚了,琴酒下手更加的利落,状态竟然比刚才还要好。

洛长生见她无碍,便专心对付敌人。

约莫半盏茶过后,窗外传来一声响彻夜空的口哨声,洛长生微微一笑,大声喊道,“大家跳窗!”

话落,众人纷纷跳下去,风起断后。

“使出你们最厉害的轻功,跑!”洛长生对着众人一吼,大家互相对视一眼,不管身后正向着他们飞跑过来的敌人,脚尖点地,提起内力,飞身而出。

洛长生的轻功比其他人要好,她留下来断后。

花无璃本也笑着要留下,然她只是脸色严肃地看着反琴酒,“带你主人走。他现在伤重,不是你对手。快点!我随后就到!”

话落,不论是花无璃还是琴酒的脸色都是一变。但时间紧急,大家没工夫闲扯,花无璃被琴酒带着离开。

洛长生给了众人离开的时间,她也因此中了两剑。

她一个人对抗着众人,而不远处,四大长老站在院子中央目不转睛地看着战况!

“联合外人刺杀楼主!叛徒!”洛长生分身而起,居高临下地看着长老们冷冷地道,“待我重临之日,诸逆臣皆当死去!”

话落,她挥手扔下一块不明物体,转身离去,待众人欲追上前,那块物体“砰”地炸了。

一阵浓重的黑烟升腾而起,挡住了洛长生的身影。

待烟消之际,哪还有洛长生的半点影子!

“你们这群废物!盟主为什么会派你们来?他人呢?九大门派的掌门呢?”二长老见人没抓到,顿时勃然大怒。他大声吼叫训斥着众人。

然一种下属只是沉默地低头。

苏城最大的烟花之地,落红坊。

当洛长生从房顶飞进窗中的时候,众人都已经站在了房间内。

看见洛长生的模样,忍俊不禁。

凤凰公子变成了落汤鸡,一向高贵优雅的楼主突然间衣衫褴褛,头发凌乱,尤其是头顶上竟然还插着一片烂叶子,这个样子让在床上躺着的慎行都笑了,更别提其他人了。

“喂喂喂,厚道点好不好?!我可是从湖底爬上来的。”一边擦脸洛长生一边道,“我可是在红袖楼后院的湖里憋了大半天,等他们全都走了我才出来的。”

转过头洛长生和水烟道,“那湖看着挺清澈,里面实在是太臭了。记得啊,等我们再回去的时候把那个湖翻修一下。”

“我们还能回得去么?”一旁的风起愁眉苦脸地道,“现在四大长老一定已经放出消息,说我们叛变了。从今天开始,所有红袖楼的暗桩都会开始通缉我们了。楼主,你这次会不会玩得太大了?”

洛长生明白风起的意思,事先没告sù

他们,却把他们引到了漩涡的中心,不顾及他们的生死安危,她确实是太自私了。

她收敛了神色,抬眼看向大家,而大家也正看着她,她扯了扯唇,“今天这件事是我太自私了。没有事先告sù

你们今晚的事反而提前做了安排,是我太自以为是。对不住大家!”

洛长生心里愧疚,她低下了头。

“楼主,你别误会,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原本我就是你的下属,再说还有师傅在这倘若今天你告sù

我,我也会加入的。现在不是也挺好,正好可以休息了。”风起走上前,憨憨地笑试图缓解洛长生的愧疚。

“对啊,楼主想得很周到,若非以防万一叫我先把焱火等人带出来。若是今晚我们真的遇到了突袭,那就是全军覆没。所以楼主,不怪你。”水烟也走上前,握住洛长生的胳膊道。

“行了,别婆妈了,做都做了,现在说还有什么用!”花无璃不耐烦地道。他最看不惯霸道张扬的小师妹向别人低头了。

“嗯,花无璃说的对,以后遇到这种事情我会先征求大家意见。”洛长生抬起头,眼中燃起勃勃的生机。

“接下来怎么办?”一直站在一旁的雷霆道。

“落花坊暂时安全,我们现在这避避风头吧。”

众人齐齐点头,随后各自回去休息,今天这一站,都累坏了。

落花坊做得是晚上的生意,是以夜里尤其热闹。而大家又都是警觉的人,有一点响动都会被惊醒。是以众人都是直到天亮才入睡。

到了晚上,落花坊打开门做生意,他们则聚集到了一起。

“焱火醒了。”风起惊喜地道。他主动要求和焱火住在一间屋子里,这样好照料他。今天下午他一睁开眼,就觉得有人在看着他。果然,顺着视线他看到了这对他微笑的焱火,那感觉好像是在做梦。

“太好了。”雷霆大喜过望。

“醒得好,我们去看看。”洛长生和众人走到了焱火的屋子里,焱火正闭目养神。

他现在四肢还不大敢动,但是神思已经完全清醒了。

“楼主!”他沙哑着嗓子说道。

“暂时不要叫楼主了。”洛长生苦笑,“这件事回头让风起给你说。趁着你现在醒着,和我说说,为什么你会是这幅样子回来?”

焱火点点头,道,“我到了东篱,追查到了敖元广的行踪,有一天夜里,他接到消息要进宫一趟。我以为机会来了,我便跟着他进去了,他确实是去见了熹妃。只是却并非传言所说的那样,他和熹妃只是盟友。当晚,只是熹妃和他说了一句话,熹妃说,‘西凉已经在掌控中’。

“我听到这话心惊不已,打算回来禀报,却不料回来的路上竟被人截住。我拼死逃脱,然而那些人一路追我到了西凉,我拼死逃脱,到了苏城外,却又遇到了那伙人,我以为晚了没想到却遇到了一个人。他武功绝顶,只是几招就将人打退了。我还没看听他的脸,就晕过去了。再醒来,已经是在楼里了。”

焱火说的极慢,而众人也都听得极其仔细。

“救你的人长什么样?”风起问道。

“他一身白衣,身形很高大,举止投足气质不凡,应当不是普通人。重yào

的是他的武功,可谓登峰造极。我穷尽毕生也没见过这样的人。”

“应当不是洛帝。他那个时候正在回峰山上和水星云对战。”花无璃眉头微皱道。

“这世界上竟然还有能够让焱火你用‘登峰造极’形容的人,我真的好想见一见。”风起搓着手眼神兴奋。

“焱火你刚才说你在回程的途中被截住,可是敖元广发xiàn

你了?”一直沉默的洛长生开口道。

“应当没有。劫持我的那伙人口口声声说要我把东西交出来。可我不知dào

他们说的是什么东西。”

“哦?竟有这等事?无论如何,你说的都非常重yào

,若是真有此事,那东篱有可能在筹划着什么不利于西凉的惊天阴谋。这件事必须立kè

让赫连子谦知dào

。另外,我想我们接下来的目的地也明确了。”洛长生嘴角勾起一抹笑。

“哪儿?”花无璃问。看见洛长生这样的笑,他觉得瘆的慌。

“东篱帝都。”洛长生缓缓地吐出四个字。

红袖楼搜寻了众人整整一个月,从暮春到盛夏,其实洛长生等人就躲在红袖楼的眼皮子底下,洛长生也正好趁这个机会等焱火的伤势好一些。

经过上次的谈话之后,洛长生也和焱火密谈过,但他确实是什么都没拿过,也不知dào

对方到底要什么东西。

所以洛长生决定东篱之行带上焱火。

在众人的合力照顾下,焱火恢复地很快,已经开始下地走路了。阿九也已经活蹦乱跳了。

洛长生左思右想,决定将阿九先放在落花坊一段时间,他们此行危险重重,阿九跟他们一起去实在是太危险了。

再过三日,她想等焱火完全能够走路了,就启程去东篱。

东篱帝都伊城距离西凉并不算太远,风雨兼程大概二十天可以赶到。

他们带着伤员,一个月的时间也差不多了。

“在想什么?”花无璃走进屋子里来,他的伤势已经全好了,刚刚从外面看见洛长生孤零零地站在窗边,脚不听使唤地走了进来。

“这世上竟然还有和赫连子谦武功差不多的人,甚至比他更强。我在想,这样的人,为什么我们从来没有听说过。”洛长生望着天边飞翔的大雁,语气凝重。

“该遇到的时候总会遇到的。起码从现在看,他不是我们的敌人,他救了焱火。”

“可有一点,你别忘了。焱火是在苏城外遇到那个人的。可我们发xiàn

他的时候他却是在回峰山的半山腰上。为什么那个神mì

的白衣人要把他送到那去?”

不等花无璃说话,她自问自答,“因为他知dào

他的身份。我总有种预感,这个人,会带给我们灾难。”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洛长生,你什么时候这么杞人忧天了?!”花无璃拍了拍她的肩膀,感觉她好像又瘦了,“喂,多吃点吧。你看你都瘦成棍了。”

洛长生有些惊愕他话题转的太快,但随即坏笑道,“我当然是不比某人,天天有人‘尊主’前‘尊主’后的伺候着,想吃什么变着花样的做。怎么可能不瘦呢。”

“哎呀,你要是想要人伺候我把她让给你。”花无璃朝着她飞了个媚眼道。

洛长生翻了个白眼,“说真的,别说你不知dào

人家喜欢你。我看那姑娘是真心喜欢你。你要不要考lǜ

考lǜ

?”

“琴酒是我最得力的下属,你可别使坏啊。我还得让她帮我管理血杀宫呢。”花无璃警惕地道,“喜欢不喜欢这种事是不会发生在我和她身上的,她比你还冷血,她会喜欢我?!我告sù

你,她比你我都冷血,和她谈感情,那就是自取灭亡。”

洛长生皱了皱眉,“你确定咱们两个说的是同一个人?琴酒?”在她的印象里,琴酒虽然冷漠,但是对待花无璃一向忠诚,一门心思地为他着想,怎么会冷血。

“她亲口对我说的,只想要无边的权势。只要我把血杀宫的权利给她她就满足了。我也很纳闷这世界上怎么有这么铁石心肠的姑娘,但是人家这么多年你也看见了,干得多好。杀伐果duàn

,比我这个正牌的宫主强一百倍。所以别把我们俩放在一起了。没可能。”花无璃少见地滔滔不绝。

洛长生眼神古怪地看了花无璃一眼,觉得他似乎在谈起琴酒的时候有些不正常,只是她一时不敢确定这不正常到底是因为什么。

和花无璃的谈话到此为止。洛长生去了阿九房间看她。

这些日子,洛长生已经开始教阿九读书识字,每天大半的时间都是在阿九房间陪她度过的。

不得不说,这个女孩子真得是很聪明。不论是文是武,一学就会。而且过目不忘。原本洛长生还担心她起步的晚,再从头开始学起会浪费很多时间,但阿九完全没让她操心,再加上她很努力。

一个本来就很有天赋的人再加上勤奋刻苦,还有什么能够挡得住她的呢?

洛长生不得不

第287章 幕后主使

“之前水烟曾经猜测,认为东篱的红袖楼暗桩过于安静,所传的消息也大多数是没什么用的,水烟斥责过他们几次,毫无成效。是以水烟和我说,怀疑东篱红袖楼有叛变的嫌疑。东篱的消息网主要掌握在熹妃手中,我派焱火出去,是想要看看此事是真是假,若是真,那么背后主使究竟是谁。”洛长生将原因娓娓道来。

“怪不得。”慎行点头道。

“行了,进去吧,我们去看看焱火。”洛长生转身向屋里走,慎行跟在她身侧距离她半步的位置。

“焱火的皮外伤恢复得不错,只是内伤就……以焱火的聪慧,他现在应该已经察觉出来了,我只盼望他能够想得通才好。”洛长生一边在前面走,一边说道。

慎行则在一旁默默地听着。

二人刚刚走到焱火的房间外,就听见房内传来激烈的碰撞争吵声,与之伴随着的还有瓷器碎裂的声音。

洛长生和慎行对视一眼,连忙推开门,只见一个茶杯照着慎行的脑袋就飞了过来。

慎行敏捷地侧身,“啪!”

茶杯撞在门框上,摔的稀碎。

而门内,风起正从背后紧紧地抱住焱火,二人皆是衣衫不整,头发凌乱,在看二人周围,满地狼藉,碎的瓷器,碎的桌椅板凳,还有一滩全被泼掉地汤药。

看到这幅情景,洛长生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她冷冷地看着两人,眼神如冰刀,微微启唇,声音沉郁,“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话落,焱火忽然发狂怒吼,挣脱了已经松劲的风起,推开了洛长生和慎行,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洛长生看了慎行一眼,他带着警告看了眼风起,转头去追焱火。

“怎么回事?”踢开脚下的碎瓷片,洛长生扶起个凳子,坐了下来。

风起好像做错事的孩子,低头耷拉脑地站在她身前。

“他问我为什么觉得提不上内力,我说漏嘴了。结果他都知dào

了。”说完这句话,风起就沉默了,然他再抬起头的时候竟然已经泪流满面。

他哭得像个孩子,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含含糊糊地说,“焱火做错了什么,老天爷为什么要这么对他!他是是我们里武功最好的人,他平时虽然不说,但他一直都在努力地保护所有人,他是保护别人的人啊。可现在,他却需yào

被别人保护。”

风起眼泪大滴大滴地掉,眼睛通红。

嘶吼出的话语让洛长生也沉默了。她理解风起的感受,风起和焱火的感情最为深厚,焱火救过风起两次,风起天性冷傲,谁都不放在眼里,但却偏偏佩服焱火。

而看着焱火这个样子,他却恨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屋子里只剩下风起的哭声,洛长生脸色难看地坐在椅子上,看着眼前的男孩坐在地上哭,却不知dào

说什么来安慰他。

的确,焱火武功大不如前对他来说和武功全失没什么区别。而这就好比一个以吹笛子赖以为生的人有一天忽然失去了一只手。打击是致命的。

“我们给他报仇!将把他打成这样的罪魁祸首揪出来,给他报仇!”洛长生沉默良久,终于开口。

风起停下了哭泣,他抬起头,望着洛长生的眼睛里闪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他重重地点头,“我们给他报仇!”

半个时辰之后,慎行将焱火带了回来,焱火的情绪已经稳定了,看到洛长生担忧的眼神,他愧疚地低头,“楼主,让您担忧了。”

“无妨。我们计划明天出去找追杀你的那伙人的下落。你抽空去水烟那把你还记得的人的相貌让她画下来。”洛长生神色平淡地道。

焱火点了点头。

洛长生端详着焱火,确实是已经平静下来了。

出门前的一刻,她拍了拍焱火的肩膀,留下一句“来日方长”离开了。

第二日上午,洛长生将画像分给众人,随即便兵分三路。

洛长生和慎行见房子的事情已经基本谈妥,若无意wài

明日就可以搬进去。

水烟和风起则因为画画像没来得及去红袖楼。

中午众人在洛长生的房间聚集。

“不知dào

是谁放出了风声,街头巷尾最近都在传熹妃和庆王爷有染的事情。”雷霆道。

“哦?看来东篱皇室最近要不太平了。”洛长生把玩着手中的茶杯,笑得阴森,“下午水烟和我去红袖楼走一趟。你们继xù

找人。我有种预感,这个人,离我们不远了。”

众人看着摊在桌上的画像,沉默无声。而站在不远处的焱火看着画像中的人紧紧地攥住了拳头。

茶楼里,洛长生和慎行坐在靠窗的角落里,眺望着外面繁华的街道。

“东篱虽然不比西凉繁华,但这两年确实是大有起色了。”洛长生喝了口清茶,看着街上叫卖的小贩们,语调轻快。

“东篱皇帝是个不简单的人。”慎行脑袋里想起这几年得到的关于东篱的消息。

洛长生点点头,眼神落在街上络绎不绝的人们身上,忽然瞳孔骤缩,“慎行你看!”

慎行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脸色一喜,立kè

从怀中掏出画像对比。

“就是他!追!”洛长生道。

半个时辰后……

洛长生已经顺利返回客栈,慎行则留下监视那人。

他们二人思量片刻,决定暂时不打草惊蛇。

回到客栈,水烟他们也正好赶回来。

洛长生简单将事情经过说了立kè

拉着水烟和她去红袖楼在这里的暗桩,现在她继xù

要这个暗桩。

依着记忆里的地址,水烟带着洛长生找到了暗桩。

“到了。”水烟站在一户偌大的宅子前,仰头看着头顶的匾额。

“水宅”两个烫金大字印在匾额之上,庄严大气。气派不凡。

“你确定这是暗桩?”洛长生嘴角抽了抽,这就是刚才水烟和她说的那个可能特别狭窄,房子十分破旧的红袖楼分舵?

“我……”水烟睁大了眼睛,眨了眨,“不确定。”

“进去看看吧。”洛长生叹了口气。

水烟上前敲门,无人应答。

“先回去吧。”洛长生道。

“楼主,事情好像不大对。”水烟一步三回头地打量这个暗桩。

“嗯,或许你的猜测是对的。”洛长生面色严肃,“或许他们已经背叛了红袖楼。”

洛长生和水烟回到了客栈,到了晚上的时候慎行才回来。只是这次他回来的时候手上还拎着个人。

见慎行将他带进了自己房间,洛长生面有惊色。

“这小子刚才竟然想要逃跑,被我发xiàn

了。”慎行将人五花大绑扔在地上,面有不屑。在他面前玩隐身,和在关公跟前耍大刀没什么区别。

“你叫什么名字?”洛长生看着地上的人,面色冷然。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趴在地上的人抬起头看着洛长生,强自镇定地道,“无冤无仇,你们一定是抓错人了。”

“先说,你叫什么?”洛长生不耐烦地又问了一遍。

“老子叫赵四。你们到底是谁!?”赵四的额头上直冒冷汗,到了最后直接嚷嚷着“好汉饶命。”

“慎行,去把焱火叫来。”洛长生摇了摇头道。

不一会,焱火进来看见赵四,原本还沉静的面容立kè

狰狞了起来,而赵四看见他反倒是冷静下来了。

不再哆嗦,连说话也不再颤抖,眼神从躲闪变到阴森,他终于露出了真面目。

“原来是你。”看着焱火,他嘴角拧起一抹邪笑。

“呦呵,演的挺像啊,你不去当戏子真是亏了。”洛长生也笑了,只是她的笑就看起来天真无邪多了。她终于觉得有了点意思。

“既然你知dào

我们是谁,那咱们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你告sù

我,究竟是谁要杀他。我就饶你一命。”洛长生看着赵四,笑得很和善。

“要他命的人比你们更恐怖,所以你就算杀了我我也不会说的。”

“哦?比我还恐怖?这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呢,来吧,那咱们就看看,究竟是谁更恐怖。”洛长生转头看向一旁早就磨刀霍霍的风起。

“来,给这位公子点甜头尝尝。先断他两根手指头。”洛长生眼神倏地锋利起来,这让她的笑看起来越发地诡异。

“让我看看断哪两根。”风起从脚边拔出匕首,笑意盈盈地靠近赵四。

突然,他出手了!

“啊!!”顿时,一阵杀猪般的惨叫响彻了整间屋子。

“你们不敢杀我!我怕什么,你们不敢杀我!!!”赵四显然没有刚才镇定,断手的痛苦让他面部扭曲,身体因疼痛而抽搐痉挛。但却仍旧用力嘶吼着。

“不敢杀你?我还真就告sù

你,想要找到你背后的人,我有成百上千个办法。若是之前没有找到你就罢了,如今你已经在手上,就算你死了,你这张脸总也有人认识吧?我把你的脑袋挂出去,我手上还有你的其他弟兄的画像,我倒要看看,他们会不会来看看你这颗脑袋!”

洛长生声音平淡,仿佛是在与人谈论山水,对比赵四的歇斯底里,显然洛长生的心理战术打得更好。

“我不信!我不信!”赵四大吼出声,冷汗直冒,他疼得在地上不停地翻滚。

“这才是开始而已!风起,去厨房找点盐进来,给他止止血!”洛长生说得轻飘飘的。

果然,在伤口上撒上盐赵四疼得晕了过去,但却仍旧没有开口。

一壶盐水泼到他身上将他泼醒,赵四一睁眼就看见洛长生在对着他笑。

他打了个哆嗦,却仍旧将嘴闭得严实,他大声嘶喊,“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招数!来啊,这我都挺过去了,我看你还能怎么样!”

没想到洛长生只是笑了笑,看了眼在场的焱火,风起,慎行三人,她道,“以最快的速度去厨房抓几只老鼠进来。”

“你还要干什么!”赵四警惕地看着洛长生。

而风起焱火三人已经出去了。

洛长生笑得灿烂,“你大概不知dào

我是谁,容我介shào

下。红袖楼的楼主,洛长生,也是凤凰公子。你将我的得力属下打成重伤,害他今后不能再修习武功,我这人睚眦必报,自然要从你身上取回点东西。”

“你到底要干什么!”赵四已经没有力qì

喊了,他奄奄一息地趴在地上,大口地喘息,像是一只濒临死亡的鱼。

“我要知dào

是谁指示你们去追杀他!说,或者死!你只有一个选择。”

洛长生说完,慎行他们已经回来了。

只见慎行手里拎着个小袋子,小袋子里显然有东西在乱动。

“好,老鼠来了,我再问你一遍,谁,派你追杀焱火?”洛长生一字一句地道。

赵四偏过头,仍旧不发一言。

“好!”洛长生拍手鼓掌,零星的掌声过后,洛长生道,“找一条绳子来,将他的双腿捆起来!将他立起来,然后……”洛长生目光灼灼地看着那个袋子,和慎行说道,“将里面的东西倒进他的裤子里。”

话落,即使是在场的慎行和焱火二人都打了个寒颤,他们从没有见过楼主亲自处置过什么人,更不知dào

竟然会有这样狠毒的招数,但一方面焱火心中却觉得特别的解恨!犹记得那日自己明明已经精疲力竭,他们却仍旧雪上加霜,围攻他。拼命地往他身上捅刀子。

“动手!”洛长生和慎行说罢,自己转过了身去。

赵四已经吓傻了,他不知dào

洛长生竟然会这样做,不要!他浑身发抖。一股尿骚味瞬间弥漫在空气里,洛长生嫌恶地捂上了鼻子。

当慎行将口袋打开,让赵四亲眼看见袋子里的十几只黑老鼠正睁着绿油油的眼睛看着他的时候,他终于崩溃了!

“啊!”他大喊一声,不停地往后挪,因为行动不便他直直地向后张去,但这仍旧阻挡不了慎行的动作。

慎行缓缓地,缓缓地走近他。将手里的袋子打开。有一只体型硕大的老鼠差一点就蹦出来,幸亏慎行眼疾手快将它又兜进袋子里。

当看到那只大老鼠长着尖利的牙齿看着他的时候,赵四终于崩溃了!

“我说!我说!是红袖楼的青木,他是我们老大,就是他让我们干的,是青木!”

洛长生眼睛倏地抬起,她极快地转过身,“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千真万确,我也是红袖楼的属下,老大告sù

我们必须要将焱火杀死。”

“他为什么要派你们杀焱火?”

“不知dào

,真的不知dào

。但青木早就已经投靠了东篱朝廷,我们不知dào

他投靠的是谁,只知dào

他已经背叛了红袖楼。”

洛长生满yì

地点了点头,“我说话算话,你交代实情,我饶你一命。慎行,将他带下去严加看管。”

一刻钟之后,小二瑟缩着将房间清理干净,在众人地目送之前战战兢兢地离开。

关上门,一直憋着的风起最先开口,“青木竟然背叛了红袖楼!”

刚刚不在场的水烟吃了一惊,“风起你说什么?”

“明天,慎行,风起,水烟,你们和我去红袖楼。雷霆你和焱火去看看我们买下的宅子,立kè

着手收拾。”洛长生道。

“楼主,我……”焱火欲言又止。

“我知dào

你想说什么,你要的机会,我一定给你。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是。”焱火眼里的火熄灭了,他低垂着头,声音低低的应了一声。

他不是没看到,众人看向他是眼中的同情……

早上,洛长生带着众人去了水宅。

站在门口,风起在洛长生示意下敲门,只是仍旧没人开。

风起微微扬起头喊道,“在下红袖楼总楼派来的使者。青

第1章 涅槃重生

黑云阵阵在如墨的夜空中翻滚,一道闪电刹那间划破长空,“轰隆隆”一道震耳欲聋的雷声轰然响起。暴雨紧随其后,哗啦啦倾盆而下……

女人的长睫颤了颤,缓缓地睁开了双眼。那是一双可以轻易看透人心的眼睛,当她直直地看过来的时候,仿佛你的一切心思都袒露无遗,看见她,你会不由自主地想要……屈服。

宁洛歌挣扎着坐起来,看了看自己原本修长白皙微有薄茧的双手如今却变成了一双小巧细嫩的短手,她这才确定,正如那蓝发男子所言,她真得获得重生了。

宁洛歌环视一周,这里应该是西凉皇宫皇后的未央宫了。

前世一幕幕闪过脑海,宁洛歌永远忘不了那些黑暗如地狱的日子。

她永远忘不了,在赫连之煜登基前夜,俊逸非凡的男子拥着容颜绝色的女子,声音温柔地能融化千年寒冰,他说,“洛歌,我们再生个小洛歌吧?你体质偏寒,身子太弱,太医说要好好将养。来,这汤药是专为你熬的,乖乖喝了。”

原本多疑成性的宁洛歌二话没说,一口喝尽,连一丝一毫地怀疑犹豫都不曾有过,只因为那个端药给她的人,是与她相识八年,成婚五年的结发丈夫。

赫连之煜见状露出了惯常的邪魅笑容,那般轻松释然又鬼魅的笑,宁洛歌一辈子不会忘记。

他摸着她的青丝,温柔地仿若说着情话,“洛歌,明日我便可以登基为帝了,坐髹金雕龙木椅,看百官朝奉跪伏,览天下万里江山,登临人间最高大位。这些年谢谢你的帮zhù

,没有你我这辈子也不会坐得上那个龙椅。你帮了我这么多,你说,我该怎么感谢你呢?”

赫连子煜如自言自语,“你如九天上的凤凰般骄傲高贵不是么?那我便让你堕落到最低贱的尘埃里,永生永世不得翻身,可好?”

宁洛歌终于察觉有异,微微运气,然下一秒便头脑昏沉。

赫连子煜起身,毫不留恋地离开,连一个眼神都没施舍给倒地的宁洛歌,只留下一句冷硬绝然的吩咐给突然出现的暗卫:“断了她双腿,毁了她双目,哑了她喉咙,划了她脸蛋,明早我要看见一个让谁都认不出的活的……乞丐。”

宁洛歌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浑身的疼痛让她几度昏厥,那种放入烈火灼烧的切肤之痛,好像是把人放在案板上一刀一刀的割,两条腿毫无知觉,一身炉火纯青的功力化为烟尘,被生生挖下去的眼珠火辣辣地痛。

而她的身边,还有一同被扔出来的不过四岁的儿子。

那两年,她宁洛歌这辈子都没办法忘记,不是不想,是不能。每日只有儿子去垃圾堆里捡回来的馊饭,母子俩饥一顿饱一顿,三天没有饭吃是家常便饭。

宁洛歌不止一次想要自尽,但只有弱者才会向命运低头,她还有儿子,她不能倒!儿子在街上卖艺作揖,她用仅剩下的双手编东西,因目不视物,干活是双手扎了竹签,签子便在手里流脓了,招来一群苍蝇。

宁洛歌双腿被废,只能爬行,母子俩经常与畜生同穴而居,而水从来都只有生水。

即使这样,赫连之煜都不曾放过她!

两年之后,他恍若天神出现在宁洛歌面前,环着婀娜聘婷的李贵妃,缓缓开口,那如宁洛歌记忆中一般温柔的声音,再次响起,“洛歌,过得可好?”

宁洛歌只能听不能说,她只是钻进了手掌,让本就扎进手心的竹签刺得更深。

“哦,我忘了,你不能说。真可惜啊,你不能看看你为朕打下的大好河山,你胸怀天下,心系百姓,可如今却要被这些贱民踩在脚下,洛歌,你过得,可还好?”

似乎嫌侮辱地不够,他的贵妃也朝她身上吐了一口浓痰,“呸!真恶心。”

的确,和那高贵优雅美丽的李贵妃相比,彼时的宁洛歌连狗都不愿意碰她一下。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恶心!

不知是天意还是人为,赫连子煜走后,洛歌居住的地方当天晚上就起了一场滔天大火,烧毁了那畜生棚的干草枯木,烧尽了所有生灵,而她仅仅六岁的儿子,因喝了生水高热昏迷没得逃生,最终只剩下一撮灰烬。

宁洛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在她面前停止了呼吸,被烧成了枯骨,焦炭,灰烬。她大声吼叫,发出来的只有“啊啊呜呜”的声音,她从没有一刻比那时更憎恶赫连之煜,她已是那般卑微,为何还不放过她!为什么!!!

忍受着烈火焚心的痛,她死命地抱着儿子的尸骸,她大恨,她向老天起誓,若是再有一次机会,她一定不要相信任何人!她一定不要爱上这样狼心狗肺猪狗不如的恶狼!

终于!天可怜见,让她重生!让她讨回那一笔笔血债,讨回那应得的荣华,讨回她应得的……天下。

回想过去,宁洛歌目光冷寂,迸射出凌厉的寒光,这辈子,若是不让赫连子煜尝尝那泔水牛粪,她宁洛歌便算是头蠢猪了!

冷静下来的宁洛歌重新思索当日情景,发xiàn

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

赫连之煜突然来访,紧随其后那场突然而起的大火,和大火中弥漫的珈蓝香气,如今想来竟然全是阴谋的味道。

她紧紧地攥起拳头,仰望着外面的天空。

“轰隆!”雷声阵阵,大雨不停,狂风呼号,宁洛歌开着窗,大雨打在她的身上脸上带着刺骨的寒冷,她恍若未觉,仰头看向天际,心中大喊,“既然苍天都让我卷土重来,那么你们就不要怪我宁洛歌心狠手辣,这一次我要让你们尸骨无存!我的仇人们,等着我,等着我去找你们!等我睥睨天下之日,定要让你们生不如死!”

第1章 涅槃重生

黑云阵阵在如墨的夜空中翻滚,一道闪电刹那间划破长空,“轰隆隆”一道震耳欲聋的雷声轰然响起。暴雨紧随其后,哗啦啦倾盆而下……

女人的长睫颤了颤,缓缓地睁开了双眼。那是一双可以轻易看透人心的眼睛,当她直直地看过来的时候,仿佛你的一切心思都袒露无遗,看见她,你会不由自主地想要……屈服。

宁洛歌挣扎着坐起来,看了看自己原本修长白皙微有薄茧的双手如今却变成了一双小巧细嫩的短手,她这才确定,正如那蓝发男子所言,她真得获得重生了。

宁洛歌环视一周,这里应该是西凉皇宫皇后的未央宫了。

前世一幕幕闪过脑海,宁洛歌永远忘不了那些黑暗如地狱的日子。

她永远忘不了,在赫连之煜登基前夜,俊逸非凡的男子拥着容颜绝色的女子,声音温柔地能融化千年寒冰,他说,“洛歌,我们再生个小洛歌吧?你体质偏寒,身子太弱,太医说要好好将养。来,这汤药是专为你熬的,乖乖喝了。”

原本多疑成性的宁洛歌二话没说,一口喝尽,连一丝一毫地怀疑犹豫都不曾有过,只因为那个端药给她的人,是与她相识八年,成婚五年的结发丈夫。

赫连之煜见状露出了惯常的邪魅笑容,那般轻松释然又鬼魅的笑,宁洛歌一辈子不会忘记。

他摸着她的青丝,温柔地仿若说着情话,“洛歌,明日我便可以登基为帝了,坐髹金雕龙木椅,看百官朝奉跪伏,览天下万里江山,登临人间最高大位。这些年谢谢你的帮zhù

,没有你我这辈子也不会坐得上那个龙椅。你帮了我这么多,你说,我该怎么感谢你呢?”

赫连子煜如自言自语,“你如九天上的凤凰般骄傲高贵不是么?那我便让你堕落到最低贱的尘埃里,永生永世不得翻身,可好?”

宁洛歌终于察觉有异,微微运气,然下一秒便头脑昏沉。

赫连子煜起身,毫不留恋地离开,连一个眼神都没施舍给倒地的宁洛歌,只留下一句冷硬绝然的吩咐给突然出现的暗卫:“断了她双腿,毁了她双目,哑了她喉咙,划了她脸蛋,明早我要看见一个让谁都认不出的活的……乞丐。”

宁洛歌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浑身的疼痛让她几度昏厥,那种放入烈火灼烧的切肤之痛,好像是把人放在案板上一刀一刀的割,两条腿毫无知觉,一身炉火纯青的功力化为烟尘,被生生挖下去的眼珠火辣辣地痛。

而她的身边,还有一同被扔出来的不过四岁的儿子。

那两年,她宁洛歌这辈子都没办法忘记,不是不想,是不能。每日只有儿子去垃圾堆里捡回来的馊饭,母子俩饥一顿饱一顿,三天没有饭吃是家常便饭。

宁洛歌不止一次想要自尽,但只有弱者才会向命运低头,她还有儿子,她不能倒!儿子在街上卖艺作揖,她用仅剩下的双手编东西,因目不视物,干活是双手扎了竹签,签子便在手里流脓了,招来一群苍蝇。

宁洛歌双腿被废,只能爬行,母子俩经常与畜生同穴而居,而水从来都只有生水。

即使这样,赫连之煜都不曾放过她!

两年之后,他恍若天神出现在宁洛歌面前,环着婀娜聘婷的李贵妃,缓缓开口,那如宁洛歌记忆中一般温柔的声音,再次响起,“洛歌,过得可好?”

宁洛歌只能听不能说,她只是钻进了手掌,让本就扎进手心的竹签刺得更深。

“哦,我忘了,你不能说。真可惜啊,你不能看看你为朕打下的大好河山,你胸怀天下,心系百姓,可如今却要被这些贱民踩在脚下,洛歌,你过得,可还好?”

似乎嫌侮辱地不够,他的贵妃也朝她身上吐了一口浓痰,“呸!真恶心。”

的确,和那高贵优雅美丽的李贵妃相比,彼时的宁洛歌连狗都不愿意碰她一下。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恶心!

不知是天意还是人为,赫连子煜走后,洛歌居住的地方当天晚上就起了一场滔天大火,烧毁了那畜生棚的干草枯木,烧尽了所有生灵,而她仅仅六岁的儿子,因喝了生水高热昏迷没得逃生,最终只剩下一撮灰烬。

宁洛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在她面前停止了呼吸,被烧成了枯骨,焦炭,灰烬。她大声吼叫,发出来的只有“啊啊呜呜”的声音,她从没有一刻比那时更憎恶赫连之煜,她已是那般卑微,为何还不放过她!为什么!!!

忍受着烈火焚心的痛,她死命地抱着儿子的尸骸,她大恨,她向老天起誓,若是再有一次机会,她一定不要相信任何人!她一定不要爱上这样狼心狗肺猪狗不如的恶狼!

终于!天可怜见,让她重生!让她讨回那一笔笔血债,讨回那应得的荣华,讨回她应得的……天下。

回想过去,宁洛歌目光冷寂,迸射出凌厉的寒光,这辈子,若是不让赫连子煜尝尝那泔水牛粪,她宁洛歌便算是头蠢猪了!

冷静下来的宁洛歌重新思索当日情景,发xiàn

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

赫连之煜突然来访,紧随其后那场突然而起的大火,和大火中弥漫的珈蓝香气,如今想来竟然全是阴谋的味道。

她紧紧地攥起拳头,仰望着外面的天空。

“轰隆!”雷声阵阵,大雨不停,狂风呼号,宁洛歌开着窗,大雨打在她的身上脸上带着刺骨的寒冷,她恍若未觉,仰头看向天际,心中大喊,“既然苍天都让我卷土重来,那么你们就不要怪我宁洛歌心狠手辣,这一次我要让你们尸骨无存!我的仇人们,等着我,等着我去找你们!等我睥睨天下之日,定要让你们生不如死!”

第290章 郊外救人

风起他们几个这几天确实已经快闲出鸟来了,平日里在红袖楼执行任务,天天嚷嚷着让洛长生给他们放假,如今真的放假了,开始那几天还好,可这几天清闲够了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小姐你还不快想想怎么和熹妃交代呢,虽然前天晚上你是蒙混过去了,熹妃又给了您七天,这可是眼瞅着就又要到了,您想怎么和熹妃交代啊?难不成真的将慎行交出去么?”水烟在一旁干家务,一边给洛长生泼凉水。

“唉,慎行啊,真不知dào

你是怎么得罪这个老巫婆了,非得要看见你,你可不知dào

,我那天晚上把你的那把剑偷去给她的时候她有多高兴。”

“小姐,您什么时候把我的剑给我拿回来?”慎行嘴角抽了抽,他随身佩戴十几年,就被小姐随随便便送人了。

“要我说,你自己去一趟吧。”洛长生看着另一个盘子里的花生,道,“你们说咱们开个酒楼怎么样?我的厨艺你们也都知dào

,要是开个酒楼绝对不会赔钱的啊。”

“小姐,你是说真的么?”水烟小心翼翼地问。

“当然是真的。就这么决定了。明儿水烟你就出去选地方,过两天咱们就开业。我迫不及待地要从东篱人的口袋里赚点钱花花了。”洛长生搓了搓手,双眼冒金光。

水烟的办事能力向来极强,不出三天,就已经把店址,掌柜的,伙计全都搞定了。

就剩下定菜谱,宣日期开业,还有造势了。

“厨子现在别人当我还不放心,我们两个先干着吧。至于时间,就三日之后吧。”

“开业那天晚上您不是要进宫给熹妃禀报情况?”

“不耽误的。”洛长生挥了挥手,“让风起放出风声,就说天下第一名名厨来伊城开酒楼了,开业前三天免费试吃。酒楼接受预定。另外时间紧迫,我们先推出十道菜就可以了。其他的菜式慢慢研究着。”

“啊?这样可行么?”水烟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经营方法,她有些怀疑,毕竟她家小姐也是第一次开酒楼做生意。

“另外不同的座位要不同的价格,预定的费用起价是一百两银子,根据预定的房间档次另外加价,我们会每周推出一道新菜。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造势,你们要让所有人都知dào

,三日之后有一家酒楼叫做‘明日香’,它要开业了,而且前三天还全部免费试吃。”洛长生自顾自地说,忽略水烟的质疑。

“对了,再请个会弹琴唱曲的姑娘,请她每日午时到酒楼唱一个时辰。这个姑娘让风起去选吧。”洛长生嘿嘿地笑笑。

将这些事请都吩咐完,洛长生起身出了门。

憋了好些日子了,她得出去活动活动筋骨。

洛长生向着城外走去,听说城外有一处护城河,那里的风景很美。

一路走着,她胡乱地想想这想想那,抛却凡尘俗世,只是欣赏欣赏花花草草。

离开西凉已经很长时间了。

离开他也有几个月了。

她到现在也不愿意承认她内心深处隐隐的悸动。

看到他的时候,她的心动。

所以她离开了,离开了他的国家,离开了有他身影的地方,她和慎行说是要帮他夺取东篱,可谁有知dào

她还是因为想要躲开他。

现在想想,她的慌忙逃离甚至有些可笑,谁又说这不过是她一厢情愿的想法?人家根本就不需yào

她来帮忙,更不知dào

她在帮忙。

就算她因此伤了死了,他赫连子谦都不会知dào



可她还是这么做了。

为什么?午夜梦回的时候,她一遍遍地问自己,却从来都不敢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或许答案,早就已经在她的心里,但她,选择忽略。

洛长生躺在绿草如茵的草地上,仰头眯着眼看着晴朗碧蓝的天空,溢出了一口气。

都说偷得浮生半日闲,洛长生现在心里也是难得的轻松。

忽然,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传如洛长生的耳朵里,她微眯的双眼立kè

警惕地睁开,一跃而起,半趴在地上,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

她皱了皱眉,还真是一刻也不让人消停啊!

嗯?不对!脚步声并没有再逼近!

前方人说话的声音响起,“风起,人好在在东面。”

随即脚步声渐行渐远。

洛长生狐疑地看向前方,风起来了?他来干什么?

心中好奇,洛长生索性就跟着那群人向东方疾行而去。

还没等她靠近,一阵喊杀声便传入耳中。

“楼主命令我等杀无赦!兄弟们,使劲儿地杀!”说罢,前方声音更加混乱,洛长生抬眼望去,却发xiàn

说话的人她并不认识。

心中暗叫不好,定是被人栽赃嫁祸。若是让这伙人将中间的两人灭口了她的一世英名就毁了。

不行!得救他们!

洛长生抽出袖中软剑,脚步飞快地向人群行去,走得越发进了她才看清被围在中间的是一男一女,年纪不大,男的英俊沉稳,武功不凡,女的容貌沉鱼落雁,但却因这一群突然冒出来的杀手而花容失色。

本来男人的武功堪堪抵挡住围攻他的杀手,然而女人却完全不会武功,只能惊慌失措地跟在男人后面被他保护,一时之间男人四面楚歌,眼看着就已经不敌对方。

见对方抬起手中的剑狠狠地向男人劈下的瞬间,洛长生腾空而起,以几乎肉眼看不见的速度向那人移去。

待众人反应过来,洛长生已经一剑斩下,砍下了那人举着剑的手臂!

“你们是什么人?竟然敢假借无双公子的名义行凶?”洛长生大喝一声,手中软剑不停,将靠近她的几人纷纷砍伤。

一群黑衣人见洛长生气势非凡,武功高强,面面相觑,一时间竟然不知dào

该如何是好。

最后冒充风起的领头人知dào

势头不妙,一声令下,“撤!”

极快地,众人飞身离去。

洛长生见人被吓走,心中长出了一口气,这要是真打下去,就她这武功,还真不知dào

能不能帮得上忙。

而一双男女见危机解除,都露出了笑容,女子更是连连地拍着胸脯。脸色苍白。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男子安慰过女子之后,走上前来,微微拱手,向洛长生道谢。

“不必了,你只要知dào

这些人和宁无双没有半点关系就好。”洛长生收了软剑,礼貌疏离。

“哦?听姑娘这话似乎是认识宁无双?不然为何一直出言维护?”男人鹰隼般的利目打量了一眼洛长生,微微疑惑。

洛长生见此人言谈举止不俗,心中戒备,是以她也只是道,“谈不上熟,只是见过几面,那个领头的人并非红袖楼的风起护法,而且凤凰公子为人光明磊落,断然不必这般暗杀偷袭。所以不可能是他干的。”宁洛歌不着痕迹地打量着站在她对面的女子。

“不知dào

姑娘如何称呼啊?在下明烨,这位是内子宁蓉。”男子介shào

道。

“在下名字微不足道。不值得公子夫人一记。我也只是路过,这就告辞了。”洛长生行了个江湖人的礼,不想再谈下去,她转身离去。由得身后的男子叫了她好几声。

洛长生的郊游性质被这帮企图栽赃嫁祸她的人弄得一团糟,索性直接就回了宅子,况且再过几天酒楼就开张了,还有很多事等着洛长生张罗。

“不行,要向左一点,不对,稍微高一点。”水烟站在酒楼门口,指挥风起挂牌匾。

今日明日香开张,一大早众人就易容之后到了酒楼里张罗事情。

眼看着开张的吉时就要到了,水烟正在指挥风起挂牌匾。

酒楼里,三层雅间,洛长生和花无璃坐在窗边看着外面。

因为这三日洛长生不惜血本,将明日香开张前三日免费试吃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伊城,此时外面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洛长生将头伸出窗外抻着脖子望向队尾,竟然是一眼望不到边。

“啧啧,目测起码已经排到街口了。估计等到开张的时候,还能再排一条街。”洛长生坐回椅子,整了整衣服。

“看来今天是个破财的好日子啊。我说洛老板,您这酒楼只怕这么吃上三天就得黄了啊。你确定你做的东西能让这些人再来么?”花无璃悠闲地扇着扇子,说着风凉话。

“这是看本事的事儿。我现在只担心,我过一段时间收钱收到手软啊。”洛长生搓着手,神色兴奋。

“你还是担心一下这么多人,你得做饭做到手软吧。”花无璃吹了声口哨,话音一落,洛长生的脸立马垮了下来,她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一咬牙,洛长生腾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就要往厨房里冲,刚迈出去一条腿,就被花无璃给拦下了。

“干嘛?”洛长生语气不善。

花无璃收了扇子,用扇尾指着窗外,扬了扬下巴,“你看。”

洛长生顺着扇子的方向看去,只见一男一女正站在明日香的门口,在向水烟打听着什么。

这不是明烨和宁蓉么?

第291章 酒楼开张

他们俩都找她找到这儿了?!!!

洛长生瞪大了眼睛,她那天回去之后将这件事和众人都说了,水烟也已经派人去查了,只是没想到水烟那边还没查到什么,这么快她又见到了这两个人。

“天呢,这两个人就是那天我救的两个人。”洛长生赶紧说。

然可能是她惊呼的声音太大了,竟然引得明烨抬头,二人的视线竟然在空中相撞,看了个对眼!

“没办法,躲不掉了。”洛长生低咒了一句,脸上已经换上了笑容。瞪了花无璃一眼,洛长生向楼下走去。

“明公子,明夫人,这么巧啊。”洛长生面带微笑,问候着走上前。

“是啊,真巧啊,这地方是姑娘开的么?”明烨呵呵一笑,领着宁蓉走上前来。

今日的他穿了一身月白色长袍,只看了一眼,洛长生就知dào

价值不菲。

“名公子抬举在下了,在下可开不起这么大个酒楼,在下其实只是这酒楼厨房里打杂的。”洛长生嘿嘿一笑,做了个“请”的姿势,“走吧,里面请吧,今天开张,只怕人会很多,二位请上雅间吧。”

“那就有劳姑娘了。”明烨也不推辞,带着宁蓉便走了进去。

待二人落座,洛长生和他们寒暄了两句,就准bèi

告辞,然而却被明烨叫住,“姑娘可否告知明某芳名,明某和内子都得姑娘所救,然而却至今不知dào

救命恩人的大名,这实在是太过失礼了。况且今日我们再见,便是有缘。姑娘您看……”

“我在家排行老三,大家都叫我洛三。”

“原来是洛姑娘,失礼了!明某还想请问一下洛姑娘,可否知dào

凤凰公子现在的下落,明某久闻凤凰公子大名,若能见上一面,此生无憾了。”明烨眼神中充满了渴望,他看着洛长生,让她觉得特别不舒服。

“实在是抱歉,凤凰公子行踪飘忽,我也不知dào

。不好意思。明公子再去别处找找吧。”说罢洛长生便向外走去。

“是么?若是姑娘不知dào

凤凰公子在哪儿,那为什么姑娘的身上却出现了凤凰玉佩呢?”背后,明烨的声音幽幽地响起,仿佛吐着蛇信子的毒蛇,让洛长生浑身一僵。

糟糕!刚才下去地匆忙,她竟然忘了这回事了。

只是这明烨竟然认识凤凰玉佩,看来改日得让水烟好好查查他的身份了。

“呵呵,呵呵,这个嘛……”洛长生干笑着转过身,脑袋飞快地转着。

忽然肩膀上多了一只大手,而手的主人此时握着十二骨玉扇翩翩地走进来,“当然是本座给她的。凤凰公子出身凤凰门,这凤凰玉佩代表着她是凤凰门的人,但这世上并不是只有一块凤凰玉佩,也不是只有一个凤凰门的人。何以见得她的那块就一定是我小师妹的那块啊?”花无璃从从容容地挑眉,眼神不屑。

“阁下是?”明烨从位子上站起来,眼神警戒狐疑。

“花无璃。”一身妖艳红衣的花无璃趾高气扬地报出自己的名字,如愿以偿地看到了明烨眼中的惊愕。

“乃是玄素真人门下大弟子,血杀宫宫主花无璃?”明烨不可置信地道。

“这世上还有第二个花无璃么?”花无璃看着明烨,似乎对他质疑自己的身份十分不满。不等明烨再说话,他已经开口了,“好了,本座还有事。你们坐。你们随意点,算本座请你们了。”说罢,拥着洛长生转身离开了。

一直走进了为两人专门准bèi

的房间,洛长生才松了一口气。

她从花无璃的怀里挣脱出来,转过身去连忙将门关紧。靠在门上,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刚才真是危险!”洛长生吐了吐舌头,看着花无璃微微一笑,“谢了!”

只是瞬间她就收起了笑容,缓缓走近花无璃,笑得阴测测的,“我还是头一次知dào

,原来花无璃这个名讳这么响啊,竟然放在东篱都有人知dào

。我更是头一次知dào

花无璃和宁无双竟然还有是师兄妹啊,我说大师兄啊,你真是瞒得好辛苦啊。”

花无璃悻悻地瘪了瘪嘴,他自知理亏,索性就不说话了。

“说!你是不是从第一次见我就知dào

我是谁?”

“呃……只是猜测,我听人说好像在京城见到了慎行,我就过来了,我其实就是想看看我小师妹还在不在,其实没抱多大希望,没想到,老天爷竟然还算有点良知。”花无璃垂着头,自顾自地呢喃,看起来极其无辜。

原本心里对他的隐瞒还有些介怀的洛长生在听到他的最后一句话后,原本含在嘴里的责备竟然都说不出口了。

其实他也都只是为她好而已。他这个大师兄当得挺好的。

这些日子来,又借钱又借人,就在刚才还帮她解了围,要说以前她还在怀疑他这么做是有什么目的,现在反倒都释怀了。

她忽然笑了。

“大师兄,吉时到了,出去放鞭炮吧。”她上前一把拉起花无璃,双手环上他的手臂,笑吟吟地道。

“嗯,好啊,好啊。”花无璃惊诧于她的转变,却乐不得地她不怪他。

乐颠颠地就和她一起向外走。

忽然,“啊!你干嘛掐我?!”花无璃一声痛呼。

而洛长生拧着花无璃胳膊内侧的软肉,笑得开怀,“看你下次还敢不敢骗我!”

吉时已到,洛长生花无璃点燃鞭炮,众人鼓掌欢呼,明日香正式开业!

一时间,宾客们一拥而入,竟然将众人都挤了个乱七八糟,最后还是风起和雷霆动用武力才勉勉强强维持好秩序。

因为今日一切免费,不需yào

收银掌柜,其余的众人要么是帮厨要么是店小二,一时间,宾客爆满,众人忙得脚不沾地。

厨房里的洛长生更是一刻不停,还好她事先做好了准bèi

。今日上的无非都是一些糕点和小吃。只是她考lǜ

再三,还是单独做了四菜一汤,给雅间的明烨和宁蓉。

后来明烨和宁蓉走的时候,更是特意让慎行转达谢意。

洛长生从白天一直忙到天黑,到了把最后一拨客人送走的时候,街口还有百十来个人没有排上队。

洛长生不忍心看他们排一天队却空手而归,硬是重起炉灶又做了十锅点心,待看着众人都满yì

离开,洛长生这才叫风起关门收工。

洛长生从厨房里出来,看着属下们都已经累瘫了。就连慎行面色都带着疲乏。

“忙了一天了,我特意给你们做了菜,犒赏你们!一会你们吃饱了,就关了门回去睡个大觉。好好休息休息。”洛长生脱下身上的白色围裙道。

“咦?小姐不吃吗?”风起眨巴眨巴眼睛问道。

“今晚我得去趟皇宫。”洛长生将袖子放下。

洛长生刚说完,大门就响了起来。

“砰砰砰!砰砰砰!”

“谁啊?”水烟皱了皱眉,不会又是顾客吧?她冲着门外喊了一声。

“是青木。”门外传来一声年轻的男声。

水烟打开门,青木走了进来。

“你怎么来了?”风起问道。

“我是来传话的,熹妃娘娘说楼主暂时不用去皇宫了。什么时候去她会宣的。”

“哦?原因是什么?”洛长生走上前一步,看着青木问道。

“这阵子皇上因为民间的传言,很少去熹妃宫中,所以熹妃被气病了。”青木语气淡淡地道。

“这下好了,小姐你快坐下,和咱们一起吃饭吧。”水烟一听笑成了一朵花,她抓着袖子擦了擦身旁的椅子,冲着洛长生拍了拍。

洛长生微微一笑,心情顿时大好,她点点头,走过去坐下,指了指慎行旁边的位置,让青木也坐下。

正好青木也没吃饭,索性就一起吃了。

“青木,有件事我问问你。”洛长生夹了一筷子的茄子,道,“这伊城里有什么大户人家的公子或者朝廷中的达官显贵叫明烨的么?”

花无璃听到这问题手顿了顿,没什么表情,显得兴致缺缺。

“明烨么?”青木微微偏过头,放下筷子认真地思考着,半晌,他忽然眼睛一亮,“对了!我想起来了,我说我怎么觉得这个名字耳熟,这个名字应当是东篱皇帝的名字。”

洛长生的手停住了,她面目严肃,丝毫不像平时那样和善,她语气生冷,“你确定?东篱的皇帝不是叫敖元广么?”

“确定。这个是皇帝的字。我曾经在熹妃的手帕上看到过。”青木语气笃定。

“那宁蓉呢?有这么个人么?”洛长生继xù

追问,语速都比刚才快了些。

“没有。后宫嫔妃中带蓉字的有蓉妃还有皇后,但是没有姓宁的。”青木摇了摇头道。

“嗯。”洛长生点了点头,没再说话,很快风起带起话题,众人又再度是一片欢声笑语,就连洛长生,和这些孩子在一起,都感觉自己又年轻了不少。

一顿饭吃得十分尽兴,更是吃得十分地干净。

最后返回洛宅的时候,大家气氛仍旧是十分高涨。

唯独洛长生只是淡淡地笑看着众人。

“小姐,有什么事情不妥么?”慎行敏感地察觉到洛长生有心事。

洛长生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太巧了。还记得今天来的那一男一女吗,他们就是我前几天救了的人,如果青木说得没错,那么那个男人就是当今东篱的皇帝,敖元广。”

“竟然是他?”慎行脸色也是一变。

“如果是他,那事情就更加复杂了。且不说那一伙刺客为什么要假冒我的名字去刺杀敖元广,单单说如今我已经被他给盯上了,就是大大地不妙了。”洛长生面容肃穆,她似乎已经看见挡在她面前的路上的道道鸿沟。

“可为什么敖元广会出现在郊外?身旁竟然一个侍卫都没有?这不是有点奇怪么?”慎行跟在洛长生的身后,走进院子里。

走在他们前面几步的花无璃一直支楞着耳朵听他们对话,听到这,他幽幽地转过头,面上露出诡异的微笑,“如果是自导自演呢?还奇怪么?”

第292章 进宫

洛长生抬眼看向花无璃,“如果是自导自演,那我们的麻烦就更大了。”

话落,三人都沉默了。

若真的是这样,那他们早就已经是瓮中之鳖,偏偏他们还一直被蒙在鼓里。究竟是谁竟然有这样的城府呢?

“既然是这样,大师兄,你去查查吧。我心中对青木总归不是十分放心。若是真的有人暗中操控这事。我们必须查出这人是谁!”洛长生语气坚决。

“血杀宫,红袖楼暗哨,江湖势力,凤凰门的暗桩,调动一切能利用的信息网去追查这件事。如何?”

花无璃神色严肃,他沉思片刻,点点头,“这件事交给我吧。我现在就走。这个时间容易掩人耳目。”

“一切小心。”洛长生嘱咐。

就在花无璃离开不到半个时辰后。

水宅。

“主上,花无璃不知dào

是何原因离开了洛宅,出城了。”

“宁无双呢?”

“还在城中。”

“好,非常好。这么好的机会,我们怎么能放过呢?传令下去,现在动手!”

“是!”

熹妃果然生病了,原本只是有些头晕不适,原打算睡一觉起来就会无碍了,没想到却是更加严重了。

此时的长春宫里早已经乱作一团。

宫女忙里忙外地煎药熬药倒水,太医则隔着帘幕战战兢兢地给贵妃娘娘诊断,然而即使是这一群全东篱医术最高超的大夫聚在一起,有天下最多最全的药材,也解不了床上美人的病症。

敖元广已经在大殿里坐了好一会了,他脸色肃穆阴沉,即使是一声不发地坐在那,也让人不敢接近。太医不让他进内殿,怕熹妃身上是什么传染的恶疾,是以众太医拼死力荐,让皇上在大殿等候。

皇后低眉顺眼地坐在他的下首,眼中也有隐隐地担忧。她本来是听说熹妃病了来看看她的,没想到一大早来了就碰上了熹妃昏迷不醒高热不退的情况。

太医已经进去好一会了,却迟迟不出来。这让人着实不能不担忧。

内殿的门被推开,太医院院正王怀走在最前,他躬下身子,颤颤巍巍地跪在地上,脸色难看,“回皇上,贵妃娘娘得的不是病。是毒。”

“什么?毒?”敖元广猛地抬头,鹰隼般地利目射向院正,声音震惊。

“此毒老臣也是第一次得见。但曾经在医书上见过,这种毒叫做碧落黄泉,是很罕见的一种毒,四年前,西凉先帝中的就是这种毒。这种毒产自凤凰山,需yào

龙舌做药引,解药难寻,据传解药只有凤凰门中的人才有。”王老太医颤颤巍巍地说完,垂下了头,这种毒他确实解不了。

“朕不问你能不能解,朕只问你有没有解毒的方法。”敖元广大袖一挥,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他竭力控zhì

着暴怒的情绪,让它不至于爆fā

出来。

“有,有,龙舌这一味药引虽然难寻,但是太医院里确实有这味药材。现在只需yào

找一位能够凤凰门中的门人要解药便可。”王怀打了个哆嗦,瑟缩着道。

“好,你们想办法给朕把熹妃的病情稳住,朕负责找解药。”敖元广冷冷地眯眼,和身旁的小李子说道,“正好朕认识凤凰门中的人,传令下去,给朕掘地三尺,找出所有凤凰门门人。另外,再派一队人立kè

去明日香,将花无璃带回宫中。立kè

!”

“是!”小李子立即领命,小跑了下去。敖元广随之也离开了,甚至都没有进内殿看看熹妃。

皇后犹豫着是跟着皇上还是留下看熹妃,再三犹豫之后还是向着敖元广离去的方向追去……

明日香。

“小姐,花公子去哪儿了?怎么我今天就没看见过他?”后厨,水烟一遍给洛长生打下手,一边问道。

“他去查点事情。过两天就回来。”洛长生将最后一个面团揉好放进锅里,道。

“不好了!外面来了不少官兵!说是请花公子去皇宫走一趟。”风起忽然掀开帘子走了进来,语气急促。

“出去看看。”洛长生嘴角微微下沉,将蒸笼放在蒸锅里,她拿下围裙向外走去。

“花公子有事外出,不在店内。不知有何事情,大人可知dào

?”洛长生走出来拱了拱手,将一锭银子塞进领头侍卫的手里道。

领头侍卫掂了掂手里银子的分量,趾高气昂地道,“熹妃娘娘中了碧落黄泉毒,请花公子去宫中解毒。”

洛长生神色立时一变,“熹妃中了碧落黄泉?”

侍卫眼中露出轻蔑的笑意,“怎么,你知dào

?”

洛长生并未回答,而搜寻花无璃无果的侍卫也正好回来和首领禀报,首领脸色一黯,如果空手而归他的上司会把他给劈了的。不行!

首领目光落在沉思的洛长生身上,他脸上露出微笑,“你们,把他带回去!找不着花无璃,就她吧。有了这楼里的人,就不怕花无璃不出现!”说罢一挥手,两个侍卫立kè

上来将洛长生的手反绑了起来。

洛长生没想到竟然会发生这么戏剧性的一幕,略微诧异,看慎行风起已经蓄势待发,她看着二人微微摇了摇头。

“那我就跟你们走一趟吧。正好这毒我听说过。”洛长生任由侍卫将她绑起来。

“算你识相了!兄弟们,走!”首领大手一挥,洛长生被四个人押着走了。

众人跟着出了大门,水烟急得直跺脚,“你们为什么不拦着?”

“小姐应当有她的计划。她刚才暗示我们不要出手。”慎行望着洛长生的背影声音冷沉。

“那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人被带走么?我们都不知dào

他们带小姐去哪儿啊?!”水烟快要急哭了,心里低咒着花无璃早不走晚不走,偏偏现在不见了。

“无妨,你们好好kàn

顾酒楼。我跟去看看。”慎行吩咐完,疾步追了上去,很快身影消失在了街道上……

洛长生被侍卫一路押到了皇宫里,被转交给了一伙看起来职位更高的人,随即被领到了长春宫。

敖元广已经听到了消息,此时在大殿里等着洛长生。

她一进去,便看见敖元广对着她微笑。

不知dào

怎么的,洛长生没来由得打了个寒颤。

“洛姑娘,别来无恙。”敖元广开口。

“草民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侍卫将洛长生放开,她单膝跪地,面无表情地行李。脑海里回荡着的昨晚花无璃的那句话,“若是一切是他自导自演呢?”

若是他自导自演,那此人就绝对不像外界传的那般平庸无为了,此人的城府将比她想象得还要深得更多。

“咦?洛姑娘看到朕竟然一点也不惊讶么?看来洛姑娘早已经知dào

朕的真zhèng

身份了。”敖元广轻轻一笑,语气云淡风轻,看上去和早上那个冰冷阴沉的帝王完全不同。

“草民只是觉得明公子和明夫人不论容貌气质皆不像凡人,心中隐隐觉得二位一定不是一般人,有了这一层心理准bèi

,今日见到皇上就不觉得惊讶了。”洛长生淡淡地微笑,回答地淡然真诚。

“洛姑娘好眼力!”敖元广眼神炽热地看着她,带着毫不掩饰地欣赏,“洛姑娘此番前来可是能够救熹妃?熹妃中了碧落黄泉毒,太医说这种毒只有凤凰门门人才可解。”

“草民也正是为此事而来。花公子因为血杀宫有事务等他处理,昨夜连夜离开,是以今日实在无法过来。但这种毒草民也听过,让草民试试看,或许草民也可以解。”洛长生恭敬地低头看着地面道。

“而且有一件事情草民必须澄清。这种毒并非是凤凰门门人独有,碧落黄泉长在凤凰山上,住在凤凰山附近的百姓都可以摘得这种毒。若是有人意图用这种毒栽赃嫁祸给凤凰门,那便是极大的错处,因为如皇上这般明君,是不可能忽略这么大的漏洞的。皇上,您说是么?”

“嗯,不错。朕也不相信花公子会想要害熹妃,毕竟没有原因不是么?而且洛姑娘救了朕的性命,朕怎么能够以德报怨呢?请洛姑娘这边走,先给熹妃解了毒,朕定当厚礼酬谢。”

敖元广极其通情达理,好说话的程度甚至超过了洛长生的预期。

洛长生走进内殿,一股浓重的药味扑鼻而来,她立kè

断定出这是太医开的延缓毒性发作的药物,心中对开药的老太医医术微微赞赏。

熹妃正毫无知觉地躺在冰冷的床榻上,洛长生透过帷幕看向她,这是洛长生第一次看到熹妃的容貌。

真的是冰肌雪肤,容貌绝美,妆容淡淡,神色漠漠,仿若真的是天女下凡,不惹凡尘。

将手指搭在熹妃的手腕上,滑腻的皮肤让洛长生再次赞叹,细细感受其脉络,洛长生不由得放心了下来。这毒中的并不深。很容易解得。

随即她拿过旁边桌子上的毛笔在宣纸上快速地书写了一张药方,递给一直在不远处偷偷瞄着她方子的太医,“这是解药。劳烦太医吩咐煎药。熹妃娘娘中毒不深,这张方子只需yào

用两次即可。至于接下来的修补身体的工作,相信大人比在下懂的。”

第293章 困兽

说完,洛长生便准bèi

出去,然而却被拿着方子的王怀叫住,“请问姑娘,这方子,老夫可以留下么?这张方子中的解法老夫今生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实在是奇解。老夫想留下做个研究。不知dào

可不可以?”

一般医术越高的人医德越高,而医术的高或者低说白了就是见识过的病例和方子多或者少的区别。

而越是像王怀这样的对医德看重的人越是知dào

,一个方子几乎就代表着一个医者。除非是卑鄙无耻之人,才会将别人的方子占为己有。当然,那些自愿将自己的方子分享出来的医者不算在内。

洛长生微微一愣,转而问道,“是大人你给熹妃开的五味子、甘草、白芍、柴胡、香附、泽泻用以延缓毒素蔓延么?”

王怀面色震惊,好像见了鬼一样,说话都不利索了,“姑娘,姑娘怎么知dào

的?姑娘并未瞧见药方药渣啊?”

洛长生微微笑了,“方才我一进屋便闻到了屋中浓郁的药味,我也只是胡乱猜测,如果有错漏还请大人不要见笑。”

“没错,一点都没有错!”王怀忙不迭地摇头。

洛长生被王怀的样子逗笑了,她指了指药方,“还请大人将这药方的效用发挥到最大,希望将来黄泉碧落不会再是一味令人闻之丧胆的毒药。”

说罢,她转身出了内殿。

“熹妃没什么大碍了。皇上尽可放心。”洛长生禀报道。

“是么?那可真是太好了。多谢洛姑娘。朕就知dào

洛姑娘一定能够做到的,今天洛姑娘救了熹妃的性命,朕不知dào

如何报答姑娘的大恩了,不知dào

姑娘想要什么赏赐呢?”

洛长生心中警惕,她微微后退一步道,“草民只是略尽绵薄之力,皇上不必放在心上,这都不是什么大事。皇上言重了,赏赐草民不敢当。”

“既然这样,那不如姑娘你就在皇宫中住一段时间,也让朕好好地款待姑娘,等姑娘想到要什么赏赐了,再说也不迟。”敖元广脸上仍就挂着最初的笑,只是让洛长生看来却怎么也无法安心。

“不……”她刚刚吐出一个字,敖元广便朗声道,“来人,将洛姑娘带到清漪园。好好款待,没有朕的命令,谁都不得打扰姑娘。”

说罢,洛长生的脸色一变,她猛地抬起头看向敖元广,敖元广仍旧是笑着看她,笑看着她被侍卫架着带下去,笑看着她脸上的表情从震惊到冷静再到冷漠,最后消失……

清漪园。

洛长生已经在这里呆了两天了,敖元广每日都来看她,问她有没有什么想要作为赏赐的,而洛长生也次次都会说一些东西,要么是金银珠宝,要么是权势地位,然而每次都被敖元广软软地驳回。

她好像陷入了一个怪圈,她和敖元广就好像在玩一个猜谜的游戏,只有她猜对了,他才有可能放了她。

初次之外敖元广对待洛长生倒是很客气,婢女膳食的规模都已经可以是贵妃的档次了,平日里除了不能放她出去之外也几乎是有求必应。

只是,洛长生被关在这里两天,却都没想明白敖元广的目的。

显然,敖元广已经知dào

她不只是个小婢女那么简单,说不好,他早就已经知dào

了她的真实身份。那么他将她关在这,定然有别的目的。

天气炎热地恨不得能融化一块铁,本就心情烦躁的洛长生汗流浃背,即使是身旁就是冰块炉,也不能让她静下来。

这是头一回洛长生体会到了困兽的心情。

“啪嗒!”一块石子从房顶掉下来,正好掉在洛长生的眼前。

忽然,洛长生眼中闪过一抹欣喜,她转过头吩咐身旁的婢女,“行了,天色也晚了,我睡觉了。你们也去休息吧。”

站起来打了个哈欠,她走进了内室,躺上床,婢女将冰炉子搬到了内室里,一切都布置好了,才小心翼翼地关上门出去。

待婢女走远,床上的洛长生倏地睁开眼,掀开被子跳起来,对着空气喊道,“出来吧。”

“咔哒!”房顶的瓦片动了动。

下一秒,一个黑影从天而降。

“慎行,真的是你,太好了!”见到来人,洛长生激动地抓住了对方的袖子。

“小姐。”慎行千言万语无非就是这两个字,干巴地让人无奈。

“我被困住了。”洛长生哭丧着脸,小声地将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随即说道,“我们要想个办法,起码要给我个提示。敖元广看起来好像一点也不着急,他的目的我们丝毫不知dào

。要想办法知dào

他将我关在这的目的。”洛长生道。

“嗯,或许可以利用熹妃。”慎行提议。

“这方法太冒险了。熹妃的性格你我略知一二,阴狠狡诈,她和敖元广,一个是狼,一个是狐狸,都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利用熹妃,太冒险了。”洛长生摇了摇头,“大师兄有消息了么?”

“暂时没有。”慎行道。

“嗯,如果有消息了你想办法进宫告sù

我。我在这除了不能出去之外,一切都好。你放心,看好他们几个人。看好明日香。你快走吧,以免被发xiàn

。”

慎行点点头,不再废话,飞身上了房顶,从来的路上离开。

洛长生默默地羡慕地看着,她也好像就这么离开,但是不能,这么冒失地离开,定然会得罪敖元广,初来东篱,就得罪了一国之君,这似乎不是个好的预兆。

躺回床上,洛长生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索性开始绘制明日香未来的蓝图,当她计划到第一百三十九家店的时候,她终于睡着了。

而另一边的慎行,却并没有如她所预想的那般出宫,慎行离开了清漪园,便向着长春宫的方向飞去……

炎炎夏日,太阳异常地毒辣,仿佛能将人烤成焦炭。

洛长生惹得整个人几乎都要钻到冰块炉子里了。

“姑娘,皇后娘娘来了。”丫鬟小步走进来,行了一礼道。

从书中抬起头的洛长生狐疑地抬头,“你说什么?”

“皇后娘娘驾到……”还不等婢女重复,已经就太监在外面通报了。

洛长生连忙跪下,瞬间整屋的人扑簌簌地跪了一地。

丁蓉进来看到这一幕满yì

地点了点头,嘴角微微地扬起,徐徐地走进来。仪态雍容,气质高华。

洛长生行了礼,便听到头顶一声熟悉的女声叫她起来。

一仰头看到来人,果然是熟人。宁蓉,哦不对,青木那日说皇后叫丁蓉。

“洛姑娘,近日可好?”丁蓉问道。

“承蒙娘娘照顾,尚可。”洛长生微微颔首道。

“不必客气,坐下吧,陛下让本宫过来,也是怕姑娘闷得慌,让本宫来和姑娘说说话。姑娘不必拘束。”丁蓉率先坐下,一副东道主地模样挥了挥手示意洛长生坐下,闲话家常,“姑娘可有许配人家?”

洛长生脑袋里率先闪出的竟然是赫连子谦的脸,只是随即自嘲一笑,人家的后宫可不比这位皇上少,难道她还能指望他和她再续前缘?

是以,洛长生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姑娘这么优秀,喜欢什么样的男子,和本宫说说,本宫虚长你几岁,或许还可以帮你些忙也说不定。”丁蓉友好地笑笑,她这话说得很体贴,让洛长生也没办法拒绝。

她呵呵地干笑了一声,揉了揉鼻子,道,“其实我也没什么标准。娘娘你看我就是个山野粗人,那些家世好相貌好的男子吧,人家也看不上我,那些老实巴交的男子吧,又觉得我太闹腾,所以说来让娘娘笑话,我没什么标准,也暂时不打算成亲。一个人过,挺潇洒。”

丁蓉听了捻着帕子捂唇一笑,“妹妹还真是幽默啊,若是妹妹这等才华姿势的美人人家都看不上了,那还有那个女子能入得了男子的眼了,看妹妹心胸这么宽广,姐姐也就放心了。其实姻缘这东西,有的时候只是等也不行,也要你去追啊。”

洛长生细细地品味丁蓉的这番话,直觉告sù

她这是话里有话,可这其中的话到底是什么,她竟然一时把握不住。

直到丁蓉离开,洛长生也不知dào

她究竟是要干什么。

待到了晚上,敖元广来了,而他的身边,破天荒地跟着熹妃。

这算是洛长生第一次真zhèng

意义地和熹妃见面,她跪地请安,敖元广上前搀扶,而熹妃自始至终都只是远远地站着,眼神颇具敌意地打量着她。

而看着她的眼神讳莫如深。

“听说今天皇后来看你了,怎么样,你们两个聊得可好?”敖元广坐在上首,神色温和地望着洛长生。

“皇后娘娘为人和善,能得她关切,实在是草民的幸事。”洛长生说得极其官方。

“嗯,那就好。熹妃今日身体好些了,得知是你救了她一命,晚上听说朕要过来看你,特意要跟着朕过来。朕觉得你们两个人认识认识也是好事。所以就带她来了,你不会不高兴吧?”敖元广说得极其给洛长生面子,这让一旁的熹妃听得颇为诧异。

而看着洛长生的眼神更深了一些。

第294章 计划提前

“皇上太抬举草民了,熹妃娘娘这般通情达理,让草民受宠若惊了。其实娘娘不必特意过来的,娘娘洪福齐天,就算不是草民,也一定会化险为夷的。”洛长生站在下首,神色平和。

敖元广看着洛长生点点头,对她的谦虚十分地满yì



“熹妃你看,论谦虚识大体,这点你可是要向洛洛学习啊。”

听到敖元广换了对她的称呼,她心一沉。

“是,臣妾今后定当仔细像妹妹学习。”熹妃乖顺地作了一揖,笑容浅浅。

“嗯,洛洛,想好向朕要什么赏赐了么?”敖元广向以前的每一次一样问出了这个问题。

洛长生踌躇了片刻,摇了摇头,“草民没什么想要的。”

然而敖元广对洛长生的冷淡却并未生气,反而笑容更大,他点了点头,“嗯,好,那就再想想。”说罢,便起身打算离开。

“皇上,臣妾想要和洛姑娘聊一会再走,可以么?”熹妃走上前,依靠在敖元广的怀中,声音软软地道。

“嗯,洛洛在这也无聊得很,准了。”说罢便走了出去。

屋子里一下子只剩下了洛长生和熹妃两个人。婢女被熹妃驱赶到了外面。

“宁无双,久仰大名。”忽然,背后的熹妃开口,声音比刚才的冷过千倍,而其话语间夹杂的敌意让背对着她的洛长生迅速地转过身看向她。眼神也比刚才犀利万倍。

“昨晚慎行找过我了。我都知dào

了。”熹妃的目光转落在地板上,闪过一丝柔软。

“熹妃娘娘,幸会。”洛长生也不再伪装,她微微颔首,算是承认了她的身份。

“你竟然就是宁无双,我曾经见过宁无双的画像,只是却和你现在的样貌完全不同。”熹妃惊叹地望着洛长生,自顾自地坐了下来。

“娘娘此行来这里可有要事?”洛长生仍旧站在原地,只是身子微侧向熹妃,站得笔直。

“聪明如宁无双,不如猜猜看我此行的目的是什么?不过你大可不必这样防我,就算你我不是朋友,但看在慎行的面子上,我现在绝对不会对你不利。相反,我会是你离开这里的帮手。”熹妃傲然地扬了扬头,神色高傲。

“皇上的用意到底是什么?皇后上午也来过,言谈之间竟然透露出要为我做媒的意思,你可知dào

这其中究竟是怎么回事?”洛长生并不为她的无理态度所恼,反而是立kè

将她划入自己这方的界限,这个态度转变快得让熹妃自己都有些惊讶。

“其实你已经猜到了吧?”熹妃笑容灿烂地望着洛长生,笑容中竟然带着一分幸灾乐祸,她缓缓地开口,一字一句地道,“皇,上,想,要,封,你,为,妃。”

“轰隆!”

洛长生仿佛被雷劈中,脑子里轰隆地一声,炸开了。

她刚才说了什么?

敖元广要封她为妃?

“哈哈哈……”洛长生忽然仰头大笑,“这真是我本年度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了。”

熹妃被她突然的笑吓了一跳,惊悚地看着她,“这不是玩笑,信不信由你,我只是来告sù

你这个消息。皇上看样子还不打算现在告sù

你。所以你暂时也最好装作不知dào

。”

说罢,熹妃起身,最后嫌弃地瞥了眼洛长生,快速离开。

洛长生仍旧是站在原地笑,她是真的觉得很有意思,西凉的皇后她都不做了,她会千里迢迢地跑到人生地不熟的东篱当个皇妃?而且还危机重重?开什么玩笑!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洛长生在心里否定了这件事情的可行性,但她也知dào

,一定要在敖元广提出这件事情之前离开这里!否则,她就变成了抗旨不遵。

然而,就在洛长生还在想对策的时候,东篱朝廷中迎来了今年来访的西凉使臣。

西凉使臣受洛帝的吩咐,一定要面见无双公子,听闻无双公子就在伊城,请敖元广代为寻找。时限为七日。

这些是熹妃白天过来的时候给她带过来的消息,洛长生琢磨着这件事,一时间竟然不知dào

这对她来说是好是坏。

西凉使臣么?赫连子谦找她做什么呢?

只是不等洛长生知dào

,第二日,敖元广便形色匆匆地来了清漪园。

今天的他从进来开始就没有掩饰对洛长生的欣赏,这让洛长生心生不妙。

“洛洛,你我相识也些日子了,我很喜欢你,想要封你为妃在宫中陪伴我,你愿意么?”敖元广换了称谓,声音温柔,字里行间更是流露出对洛长生的尊重。

“回皇上,草民不愿意。草民只是一粒尘埃,而皇上却是天上云朵,这云泥之别,是无论多深厚的感情都无法补满的。”洛长生后退一步,双腿弯曲跪在地上,直直的身子象征着她的决心。

“你说的这并不算是问题,朕喜欢你欣赏你,无关你的身份地位,要论身份地位,这整个国家里没人比得上朕了,若是按着你那么说,朕的后宫岂不是要空置了。”敖元广轻轻一笑,企图缓解有些僵硬的气氛。

“后宫里,娘娘们都是识大体的名门闺秀,而草民不过是乡间长大的野丫头,登不了大雅之堂,还请皇上再则良人吧。”洛长生语气有些生硬。

敖元广冷哼了一声,“这么说你不是我的良人了?这可由不得你!”

“还请皇上三思。”洛长生双手伏地,掌心贴合着地面,叩头。

“三日之后,朕要给西凉使者接风,届时在宴席上朕会宣bù

封你为妃。从现在开始,你只要做好准bèi

就可以了。”

敖元广睨着地上的人,心中忽然升起一股莫名的情愫,已经多少年没有一个女人让自己这样又爱又恨了?就算是熹妃,即使是心中有贰,面上对他不也得是百依百顺地么。

但这个女人,真的很神奇。

说罢,起身离开,走出了门,他竟然有些期待三日后的册封了。

洛长生脸色铁青地站起来,她万万没想到竟然是这个结果。熹妃不是说他不急着册封么,怎么会突然变卦了呢?

这个答案,到了下午的时候洛长生终于知dào

了。

熹妃请了圣旨领她出去转转,告sù

她因为西凉使臣那边已经施压了,而且他们已经发xiàn

了明日香。

敖元广也知dào

,只怕以西凉使臣这样的嗅觉,很快就会注意到了洛长生,索性先下手为强。

御花园里,洛长生和熹妃做在亭子里赏着花。

“西凉使臣速度还不赖嘛,这次洛帝派了谁来?”洛长生嘴角带着一抹冷笑,道。

“西凉宰相,卓钰。”熹妃道。

莫名地,洛长生的心咯噔一下,竟然是卓钰来了?赫连子谦将卓钰派来,他的目的是什么?难道,他打算动手了么?

“哎呦,说曹操曹操到。你瞧瞧那边,可不就是西凉使臣么。”熹妃眼尖,她望着远处轻喊了一声,洛长生顺着她说的方向望去,看见了为首的卓钰!

真的是卓钰!

像是感应到有人在看他,卓钰顺着视线望过来,一眼看到了毫无遮掩的洛长生,愣住了。

很快他的眼中闪过震惊,不可置信,欣喜,狂喜,到最后的回归平静。

洛长生将他的表情收在眼底,对着他微微点了点头。

然卓钰却像是忽然想到什么,向着身后瞥了一眼。

虽然动作很快,却没有逃过洛长生的眼睛,她也看过去,这下,却轮到她愣住了。

赫连子谦?

他竟然也来了!

只是因为他从始至终都没有抬头,所以洛长生没注意到他。

他并没有易容,但是变换了个发型,胡子也续了起来,若不细看,第一眼根本认不出来。但是这认不出来的人里却绝对不包括洛长生。

她想,赫连子谦长什么样子她应该都是能认出来的吧。毕竟,画心蚀骨的模样,不是那么容易抹掉的。

卓钰他们并没有进来御花园,似乎是有事在忙,只是经过了外围,便离开了。

洛长生转身坐回石凳,心中波澜万丈,面上风云不惊。

“眼下恐怕你只能暂时顺着皇上了,皇上那个人意志极其坚定,他想要做的事情从来没有做不成的。外界传言说他庸碌无能,却不知那只是他用来麻痹对手的弥天大谎,真zhèng

的他恐怖得像是一条毒蛇。”熹妃的神情略激动,声音却压得很低。

洛长生微微点头,眼下也只能这么办了。

晚上,慎行继第一次来过之后终于再度来了。

“一切都好么?”洛长生担忧地问道。

“嗯,明日香现在宾客爆满,水烟自己研究了几样新菜式,很受追捧。开业三日的损失如今已经弥补回来了。”慎行道,“大家也都很好,只是担心小姐。”

“花无璃回来了么?”

“回来了。他还带了个朋友回来。”

“他查到什么了?”洛长生迫不及待地问。

“他找到了冒充风起的刺客,只是已经死了。从他留下来的蛛丝马迹推断,雇佣他的人是敖元广。”

“果然是他!”洛长生眼中迸射出锐利的光芒。

第295章 使臣接风

“西凉有使者来了,卓钰来了,赫连子谦也来了。”洛长生道,“今天早上,敖元广说,三天后的接风宴上要封我为妃。”

慎行平静的面容有了一丝龟裂,“什么?!”

“不论如何,要想办法阻止这件事。敖元广要册封我绝对有不可告人的目的。若是他之后利用我凤凰公子的身份做什么事情,那将是最大的麻烦。”洛长生左手握拳,一拳顶在桌面上。

“小姐放心,我们会想办法将您救出去的。实在不成还可以死遁。”慎行给洛长生打气。

“嗯。”她点了点头,扯了个笑容出来。

慎行打算离开了,洛长生想起了熹妃,她单手放在慎行的肩上,“熹妃的事情我不知dào

你牺牲了什么,你也不会告sù

我。但无论是什么,请从今以后,为了我,保护好自己。”

她微微扬头,望进慎行的眼睛里。

慎行点了点头,什么都没说,离开了。

洛长生担忧地看着慎行离开的背影。慎行始终是那样,什么事情只有他自己想说了你才能问出来,不然你永远都不会知dào



躺在床上,想起白日的惊鸿一瞥,竟然觉得像是幻觉。

他来了,他们现在在仰望着同一片天空,看到相同的星星,呼吸着他的呼吸,洛长生眯眼微笑,已经很幸福了。

接下来的三天洛长生一直都是在被摆布中度过的,她就像是个木偶,裁缝量身,试衣服,做一切的准bèi

,一切都是皇后和熹妃在操办着,而她就是被动地接受着,这几天她每天都累得要死,一回到了清漪园就倒头大睡。

只是明天就是接风宴了,她今晚忽然就失眠了。

虽然知dào

最后的最后她一定不会是谁谁的女人,但现在,还是有些恐惧。

“咔哒!”屋顶瓦片的响动让洛长生支起了耳朵。

“慎行?正好,我睡不着,你来了陪我说会话吧。”洛长生萎靡地坐起来,看向从天而降的男人,然后,石、化、了!

“怎么?慎行经常来?”赫连子谦挑了挑眉,嫌恶地拍了拍衣袍底部被瓦片蹭上的灰尘,微笑着看向她。

“没,他……”洛长生一时不知dào

怎么解释,“我……你……”

语无伦次了……

“看到我很激动?很想念我?夜夜梦见我?现在终于见到真人了?”赫连子谦每问一句话就走近一步,说完最后一句话,他已然走到洛长生的面前。

抱住了她的头,她的头贴在他温热的小腹上。鼻息间是他专属的味道,她一时间竟然没有挣脱开。

“知dào

为什么我这么清楚么?”赫连子谦单腿屈膝跪地,捧着洛长生的脸,“因为我也这样。”

那一瞬间,洛长生竟然鼻子一酸。

赫连子谦张开怀抱,将洛长生抱进怀里,拦着她的腰,声音魅惑低沉,“虽然有些晚了,但是我还是要说一句,洛洛,好久不见,欢迎回家。”

当温热柔软的唇落在她的唇上的时候,洛长生脑子一片空白。不自觉得溢出一片呻吟。

她恍惚了一下,温软灵活的舌头已经趁机伸进了她的嘴里攻城略地,带着可以燃烧一切的疯狂热情,让洛长生如落云端,魂魄迷离。

最后,赫连子谦的理智将他拉回了现实,吻着她香滑的脖颈,极力地克制着他让他不能进行下去。

两个人一起躺在床上,将她抱进怀里,紧紧地收紧手臂,好像要将她嵌在身里,“洛洛,我好想你。”唇贴着她的唇,他无声地说。

洛长生睁开眼,望着他漆黑深邃的双眸,那双眼中是满满的深情,仿佛能够将她吸进去一半。

洛长生的脸微微泛红,嘴唇也有些红肿,但整个人越发显得娇艳欲滴。

让赫连子谦真的很想再做些别的。

但唯恐将她吓跑。

“你知dào

我是谁了?”洛长生声音细细小小,细听之下似乎还在这柔软娇羞。

“即使你变了容貌,改了声音,丢了记忆,只要你还是你,我就一定会爱上你。宁洛歌,你还记得我么?”赫连子谦的额头贴着她的额头,他问得有些卑微。

她的眼泪瞬间便流了下来,他竟然问她“还记得他么!”怎么会不记得呢?

不记得为什么会每天都梦见他?不记得为什么会无端端地想到他?

那仅仅是记得么?

不!那不是!

“你是说,你又爱上我了么?”洛长生木木地望着他,傻傻地问。

没想到引得赫连子谦哈哈大笑,那样的笑容,刻骨铭心。

“从来就没有不爱你,何谈又呢?傻丫头。”赫连子谦捏着她挺巧的鼻子,亲昵地道。

“哦。”洛长生点点头,心中却泛起淡淡的喜悦。这个世界上,再没有比你爱他的时候他也爱你更幸福的事情了。

幸运的是,她体会到了那样的幸福。

洛长生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是被婢女叫起来的,醒来的时候她看向平整的身侧,眼中不由得出现了一抹失望。

原来昨晚的一切只不过是一场梦。

接风宴是傍晚开始。

皇上皇后,加之几位品级高的后妃,还有文武百官都会参加。

如此隆重的场面,平日只有皇上的寿宴能与之比肩了。

因为洛长生是作为神mì

嘉宾出席,是以她一直都在角落里,只等到敖元广册封的时候她再出现。

而此时洛长生就坐在一个视野极好的角落里吃着点心喝着清酒。偶尔向赫连子谦的方向偷瞄几眼。

由太监宣bù

宴席开始,敖元广说了几句话,随即便开始把酒言欢。

洛长生困乏地看着这种无聊的应酬场面,盘算着什么时候会轮到自己。

忽然,场上的一道声音引得了众人的关注。

“臣弟有一事请奏。正好今日西凉的使臣都在,也算是给臣弟做个见证。”一身材挺拔的年轻男子站起来,面向敖元广,朗声道。

“庆王爷有什么事情一定要现在说么?”敖元广皱了皱眉,他要宣bù

封妃之事,这小子却突然站出来破坏,实在是不会挑时间。

“非常重yào

,是关于臣弟的终身大事。皇兄不是一直催促臣弟完成终身大事,奈何茫茫云海,臣弟实在是没有找到心仪之人,婚事一直拖到今日,致使坊间竟然因此起了一些十分不实的传闻。好在臣弟今日终于遇到,请皇兄为臣弟指婚!”敖元庆单膝跪地,言辞恳切,语气真挚,让众人都甚为好奇,究竟这位花花公子遇到了什么样的女子。

“臣弟与这位女子结缘于一次偶然,臣弟的钱袋被小偷偷走,这个姑娘帮臣弟捡了回来,后来臣弟偶然在明日香遇到这位姑娘,这位姑娘还帮臣弟治过病。臣弟心中十分仰慕她,今日请皇兄赐婚。她就是明日香的洛三姑娘。她已经和臣弟有过婚约,答yīng

嫁给臣弟。”

敖元庆一口气将话说完,甚至没给敖元广时间插嘴,而他说完之后,在场知情的几个人脸色都是一变。

尤其是敖元广,他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此时被敖元庆横插一脚,而且先下手为强,这突然的一招甚至让他不知dào

怎么接了。

毕竟想要将洛长生封妃的事情只有后宫少数几人知dào

,大臣们都是不知dào

的,然而现在敖元庆先说了,而且就连经lì

都出奇的相似,甚至还说有了婚约。

这个时候敖元广若是再说封妃的事情,就会引来一片骂声,还有大臣的不满。

他鹰隼般的利目死死地盯着敖元庆,似乎恨不得将他的脑袋敲碎。

“请皇兄成全。”敖元庆微微笑着看向敖元广,一派“我什么都不知dào

我只是想成亲”的无辜模样,惹得一众大臣竞相拥护。

但敖元广迟迟不出声,场面一时之间僵住了。

“啧啧,我都不知dào

我这么受欢迎。”洛长生啧啧称叹,不得不说此时她的心情可谓是一片明媚,之前想过的逃跑计策现在看来都不如这一样好。

自相残杀,真的是好计策!

洛长生第一反应就是想到了赫连子谦,她望向他,而他只是神色平淡地望着桌面,对场上的事情毫无兴趣。

“请皇兄成全臣弟吧!臣弟没有她会死的。”敖元庆再次大吼一声,跪在地上“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心意坚决。

“庆王的婚事,是大事情,不可操之过急,这件事情改日再议,今天是为使臣接风的大日子,你的事情稍后再说。我们还是先欢迎使臣远道而来。”敖元广冷着脸斥退了敖元庆,举起杯向笑得和朵花似的卓钰。

而直到宴会结束,敖元广也没有提过封妃的事情半个字。

至于敖元庆,自然扮演着他请旨不成的郁郁寡欢的模样。

洛长生则一直坐在角落里吃晚膳,她这头刚吃完,那厢就有人将她送出了皇宫。说是皇上下旨,皇上还给洛长生带了一句话:朕早晚会让你站到朕的身边。

无辜地洛长生被放出了宫,一出宫门,竟然就看见了慎行。

“你怎么在这?”洛长生惊喜地道。

“爷让我在这等小姐。”慎行眼中也有欣喜,他迎上来,还是站在洛长生身后半步的位置。

“嗯?那这么说今晚的事情是子谦安排的?”洛长生狐疑地拧过头问道。毕竟能让慎行称呼一声“爷”的人,掐指一算,这世上就那么一个。

“慎行不大清楚,爷就告sù

我到这儿来等着小姐就成了。”

“那他人呢?”洛长生情不自禁脱口而出。

“某人竟然这么想念我啊?

第296章 内奸

“我怎么觉得我们一刻钟前才见过呢?”身后忽然传来一道低沉轻松的声音,单单听到这个声音,就足够让洛长生露出灿烂的笑容。

她迅速地转过身,赫连子谦正挺拔地站在不远处,笑望着她。

一眼万年。

洛长生在皇宫里被憋了这些日子,整个人都不好了。

一出宫她就立kè

回了洛宅,大吃了一顿,随后洗了个热水澡,最后躺在床上呼呼大睡,梦里,洛长生又看到了赫连子谦,他坐在床边笑望着她,一如她记忆中的模样。

他握着她的手,轻轻地吻着。

只是早上睁眼起来,一切都没有变化,窗户和门都关得紧实,屋里也没有人来过的迹象,心中升起隐隐的失落,直到中午,这份失落仍旧沉在她的心里,挥之不去。

因为洛长生终于回来,中午,大家都破天荒地没有去明日香,而是在洛宅和洛长生一起吃午饭。

饭后,洛长生、花无璃和慎行三人聚集在了书房里。

“大师兄,慎行和我说提过你查处的结果,刺客真的是敖元广派来的么?”洛长生一边在房间里溜达一边问道。

“那当然了,我们血杀宫一向是杀手界的翘楚,所以我就想啊,既然确实是训liàn

有素的杀手刺杀敖元广,那么我们血杀宫就一定能够查到些什么。果不其然,你猜怎么着?那夜我回去之后就查到了这人。费了些力qì

将人弄到手里,他和我说花钱雇他们的人是一位东篱的大人物,在琴酒的逼问之下,他暗示我是敖元广。”花无璃慵懒地靠着椅子,“你不知dào

,为了查清楚这件事我有多辛苦。”

“……”洛长生翻了个白眼,“若真的是这样,那就不妙了,若这件事情是敖元广策划的,他怎么会知dào

我们来了伊城,又怎么知dào

我会在那个时候去郊外?将一切算准,这若是没有极佳的判断力和洞察力,是决计做不到的。”洛长生皱眉,眼神深邃犀利。

花无璃琢磨半天,冷哼了一声,“你的意思是我们这里面有内奸?”

“你的意思是你不相信?那我们不如打个赌如何?”洛长生忽然一笑,道,“输的人要回答赢的人一个问题,如何?”

花无璃警惕地打量了她一眼,有些防备。

“慎行做裁判,输的人不能赖账,好了就这么说定了。”洛长生说罢连忙起身出去,生怕花无璃反悔似的。

出了书房,洛长生打算睡个午觉,然刚要睡着,风起就一阵风似的刮了进来。

吓得洛长生从床上跳了起来,下意识地大喊了一声,“怎么了?!”

“明日香被查封了!水烟被带走了!”风起急得脸色通红。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洛长生穿上外衣,快速地向外走去,她皱眉道,“边走边说。”

“说是查出来了熹妃中毒的原因是吃了咱们的糕点,而那个糕点是水烟做的。”

“胡说八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洛长生冷嗤一声,恰好慎行也已经把花无璃叫了过来,“风起,和你师父说说明日香怎么了。”

风起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言简意赅地说了一遍,花无璃吹了声口哨,幸灾乐祸地道,“敖元广这是要逼你就范的节奏啊,洛洛。”

“小姐,怎么办?”慎行问。

洛长生双臂交叠着放在胸前,她抬头看向二人,淡淡地道,“我有个想法,或许我们还可以借此机会找到内奸。”

“哦?什么办法?”

晚上,洛长生将所有人都聚集在了大厅里,就连青木都特意请了过来。

“明日香被封,水烟被抓起来,你们有什么想法么?”洛长生坐在上首,神色严肃地问众人。

“当务之急是将水烟救回来,说水烟给熹妃下毒,这完全是无稽之谈啊!”风起率先说话,他今天最为激动,辛辛苦苦照看的明日香刚要财源广进,就被敖元广给扼杀。而一直当成姐姐的水烟更是被当成杀人犯给带走了。他现在还没缓过来。

“怎么救?”洛长生冷冷地吐出三个字,随即眼神冷肃,“不要和我说劫狱,只有最愚蠢的人才会去劫狱。”

“我……”风起撇了撇嘴,不说话了,他确实是想不到更好的法子了。

“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件事情的起因的是熹妃中毒,若是熹妃去请求皇上放过水烟如何?”焱火分析道。

他和风起的心情一样,都希望水烟能够平安归来。

“嗯,这是个法子。”洛长生赞许地点点头,环视着众人道,“青木,这件事情交给你如何?”

“我?”坐在最末尾的青木诧异地问道。

“去和熹妃谈一谈,就说如果她愿意这么做的话,宁无双可以答yīng

帮她做一件事。”洛长生嘴角微弯。

“好。我试试。”青木重重地点点头,面容严肃。

“若是这件事情你可以办成,那么我们就完全可以放心了。敖元广已经猜到了我们的身份,伊城不宜久留,等水烟被救出来,我们就离开这里。所以,青木你这一趟,一定要完成任务。”洛长生郑重地看向青木。

“青木一定尽量不让楼主失望。”青木起身行了一礼。

待众人散去,望着青木的背影,洛长生和身旁的慎行道,“你立kè

去一趟长春宫。告sù

熹妃,不要为难他。”

“是。”慎行颔首,随即纵声一跃,影似惊鸿。

“你怀疑青木?”花无璃靠在门口,幽幽地道。

“这里面所有人当中最有可能的就是他了。”洛长生声音浅淡。

第二天清晨,洛长生起来的时候慎行早就已经归来,起床洗漱吃了早膳,风起禀报青木来了。

“楼主。”青木面色严肃地站在洛长生面前,眼底泛着淡淡的青色,看得出一夜没睡。

“情况如何?”洛长生擦了擦嘴,仰头望着他。

青木忽然单膝跪地,神色沮丧,“青木办事不利,没能说服熹妃娘娘帮忙。”

“哦?难道是熹妃对我提出的一个条件不满yì

?”洛长生眼底快速闪过一丝杀意,转瞬即逝。

“熹妃娘娘似乎是对凤凰公子有什么怨恨,属下一提,娘娘的脸色就已经不对了,当属下提起这件事的时候,熹妃情绪很激动地拒绝了这个提议。”青木道。

洛长生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微微低头询问青木,“哦,这样啊,那你说我们应该怎么办呢?”

“或许楼主可以尝试先答yīng

皇上的要求,等时机成熟再行决定也不迟。”青木仍旧半低着头,语气诚恳认真。

“你的提议很不错嘛,若是按你所言,那不如这样,你直接去和敖元广说,我答yīng

他的提议,只要他放了水烟,如何?”洛长生也蹲下了身子,视线与青木平齐,她盯着他的眼睛,语带笑意。

青木倏地抬起头,声音愈发冷然,“楼主您说什么?属下不懂。”

“不懂啊?那我就说得再明白一点。”洛长生缓缓的站起身,绕着青木一步一步地走,“从你第一天来和向我求救开始,你就已经是受了敖元广的指使,我前几天还纳闷,像你的为人怎么也不像是能够向刚认识一天的我求助的那类人,可是你不但求助了,之后还十分轻易地就投靠了我。

“更是隔三差五地就到这来走动走动,说得难听点,你不像是来探望,倒更像是来监视。如果我这样像,那很多事情就都有解释了,为什么我可以偶然救了敖元广,为什么敖元广能够找到明日香,这一切就都可以说得通了。”

洛长生绕着青木转了一圈,最后站在了他的面前,声音骤然冷了下去,“还要装下去么?”

然青木却镇定地抬头,脸上甚至带着一丝笑容,“这些不过是楼主的猜测而已,但楼主实在是误会青木了。”

“误会你了?哦,对了,昨晚你走之后慎行去了一趟长春宫,可慎行根本就没看见你啊,你确定你去了么?”洛长生弯下腰,慢慢地靠近青木,盯着他的双眼。

“那楼主可知dào

我去了哪里?”青木也笑了,只是他的笑更像是被释fàng

的魔鬼的笑容。

“说来听听。”洛长生露出了极感兴趣地眼神。

“说来话长,不如我来展示一下吧。”青木跪着地腿慢慢地收起,整个人缓缓地站直了。

慎行忽然上前一步,站在洛长生的身边,只要青木攻击他,他随时打算防御。

青木后退一步,开口喊了一声,“都出来吧!”

话落一群黑衣人从天而降,一个黑衣人快速地跑进来,“老大,宅子已经被咱们包围了。”

“做得好,下去吧。”青木满yì

地点点头,得yì

地望向洛长生,“看吧,其实我也不是来和你禀报的。只是拖一下时间,即使你知dào

了是我,也已经晚了。”

“你知dào

我怀疑你了?”洛长生愣了一下。

“昨晚你突然交代给我这样的任务,明明这任务交给慎行会更妥当一点,但你竟然派我去,由不得我不怀疑。”

第297章 黄雀在后

青木冷哼一声,“现在没有条件可谈了,你若是跟我走,这宅子里的人我可以保证他们的性命,若是你不走,哼,虽然你的人都是高手,但是我谅他们也没有办法以一敌百。又或者,你可以眼睁睁看着他们死。”

“你错了,虽然我们不能以一敌百,但是有一招比硬拼要有效得多。”一直沉默的慎行忽然开口,就在他开口的瞬间,他身形一动,以肉眼看不清的速度挪到了青木身前,迅速扼住了他的喉咙。

“擒贼先擒王。”洛长生看着这戏剧性的一幕转变,忍不住学花无璃吹了声口哨。

“现在我们可以走了么?”慎行的手急剧收紧,即使是青木这样铁打的男人,也抵抗不住这种死亡的恐惧感,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惊慌,在慎行和洛长生两个人的注视之下,终于艰难地点了点头。

于是慎行钳着青木走了出去,洛长生跟在两人身后。

由于慎行比青木要更加高大,从身后看起两个人的背影来,好像老鹰捉小鸡,这让她忍不住笑了一声。

“都放下手中的兵器,让他们走。如果你们敢拦,那他就死定了。”慎行钳着青木的喉咙,将他慢慢地举高,在众人或不屑或质疑的眼神下,青木的双脚渐渐地离地,脸色也有青紫逐渐变成惨白,他快不行了!

“他没时间让你们再想了。你们要么现在放下,要么就让他死。”慎行的视线仿若寒冬中的钢铁,碰上便会觉得冷入骨髓。

“三!”慎行扯了扯唇,面无表情地数数,就连语调都没有任何波澜。

众人都被慎行的冷血震住了,他们看着老大渐渐涣散的瞳孔,都放下了手中的兵器,其中有几个人还在犹豫到底放下还是不放下。

“二!”慎行松了手劲,一丝空气闯进青木的鼻腔,他的意识回笼,他拼命地踢蹬,反抗比刚才还要剧烈,然而慎行就像是捉住了老鼠的猫,在让他清醒之后,慎行又再度收紧手指,青木的脸上青筋暴起。

而看着这一幕几个还为放下兵器的,也都瑟缩着纷纷放下了。

然而,有一个人却始终都没有动。

慎行看着他,开口,“一!”

那个人还没有动。

一旁的洛长生狐疑地看着那个人,眼神探索。

她仔细地审视这人,当看到那人手指的扳指时,忽然笑了,“慎行,放了青木。”她开口。

慎行看向她,眼神疑惑。

“嗯,对,我说放了他。你要知dào

,就算你杀了他也没用,因为这里他不是老大。有咱们东篱高贵的皇帝陛下在,青木算什么呢?”

“哈哈,凤凰公子果然眼神犀利,朕以为朕这个样子不会有人看得出来。”那人忽然笑了,他缓缓地走出来,扔下手中的兵器,将手指静静地伏在脸侧,轻轻一揭!一层薄薄的人皮面具翩然而落。此人的真容露了出来,正是敖元广!

青木已经被慎行像扔垃圾一样扔在了地上,看着靠近的敖元广,慎行十分地警惕。

“皇上亲自前来,还真是让宁某人受宠若惊了!”洛长生皮笑肉不笑地寒暄。

“凤凰公子值得朕亲自前来,更何况凤凰公子是何人,只是区区一个青木能将公子抓住?朕虽然自信,还没那么狂妄自大!”

洛长生抿了抿唇,脸色十分难看。现在她已经没有刚才那么有把握了,敖元广亲自前来,必定是有十足的把握,想必他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就等着她往里栽了。

“打个商量如何?我和你走,我的人你必须保证他们的安全!”洛长生退而求其次。

“这要看宁姑娘你的诚意了,朕是很有诚意想要封宁姑娘为妃的,只要宁姑娘配合,将来你就是我的妃子,你的要求朕当然会满足。”

“那好。我跟你走。”洛长生点点头。

“小姐!”慎行在一旁急躁地低喝,“慎行愿意拼尽全力将小姐送出去。”

“我们如今已经趋于劣势,聪明的人会在这种情况中选择一种对己方最有利的情况。”洛长生压低了声音冷斥他。

“洛洛你真的是个聪明人!只是你既然什么都懂,朕不明白你为何要拒绝朕的封赏呢?不要告sù

朕元庆突然站出来请旨和你无关。”

“这个问题,还是由我来回答你吧。”

忽然,众人的身后传来一道低沉好听的男声。

敖元庆猛地转身,只见一身材颀长的男子从天而降,落在了院子中央。

待看清了来人的容貌,敖元庆震惊地眼球都要凸出来了。

他不敢置信地低呼出声,“是你?!”

“是我,多年不见。元广兄可好?”赫连子谦嘴角带着难得的浅笑,微微示意。

他今日一身黑色锦缎,恢复了往日的装束,在这异国他乡,他显得别样的英俊夺目。

“听闻谦弟成了西凉的皇帝,为兄还没有恭贺过谦弟,不如就今晚如何?为兄设宴款待谦弟,就算是一尽地主之谊。”

“元广兄见外了,其实小弟此番前来,并不想声张,说出来惭愧,小弟这次是为了家务事。内子和小弟吵了一架,就出来了,小弟一直追到这里,这不终于找到了。”赫连子谦露出罕见地暖融融的笑看着洛长生,而洛长生这一次没有冷漠相对。

不知dào

是出于情况所迫还是潜意识趋势,她也笑了,笑得好像向阳花一般,她缓缓下了台阶,向赫连子谦走过去,走到他的身边,乖顺地让他搂住了她的纤腰。

而她则半靠在他的怀里。

“皇上实在是得罪了。刚才皇上问道无双拒绝的原因,这就是我的原因。无双早已经为人妻。不论是凤凰公子洛长生,还是红袖楼楼主洛长生,其实都不过是西凉皇后,宁洛歌。”洛长生笑得优雅得体,声音也如缓缓流淌的小溪,轻柔徐缓。

至于站在二人对面的敖元广,表情则一下子僵住了,他的笑凝固在了脸上,表情尴尬,似哭似笑。

忽然赫连子谦偏过头缓缓低下,眼神温柔带笑,“你的意思是你原谅我了?”

“呵~呵~~”洛长生没回答,只是放在身侧的手抬起在他的背后掐了一把,惹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所以元广兄,你看这……”赫连子谦看了一圈四周虎视眈眈的黑衣人,神色不解。

“呵呵,谦弟你一定是开玩笑的,为兄曾经看过洛歌皇后的画像,似乎与洛姑娘一点也不像啊。莫不是谦弟为了替姑娘解围,随口说的?为兄是真的心仪洛姑娘,为兄希望谦弟还是不要夺人所爱的好。毕竟,谦弟是来东篱做客的。”敖元广将“做客”两个字咬得极重。

赫连子谦的笑容沉了沉,他听出敖元广是在威胁他,警告他这里是他的地盘。

只不过……

他赫连子谦是这么好打发的人么?还要将自己的女人拱手让人?笑话!

“元广兄有所不知了,洛洛一向擅长易容术,这只是她的障眼法而已。小弟确定这就是西凉皇后。而且,初次前来,小弟还给兄长准bèi

了一份礼物。”赫连子谦说罢,对慎行道,“卓钰就在外面,你去叫他进来。”

慎行颔首,立kè

施了轻功飞了出去。

不一会,几个人便走了进来。正是西凉此番来的使者。

“皇上!”卓钰恭敬地道。

“将小弟给元广兄的礼物拿出来展示展示。”赫连子谦嘴角微微拧起,“元广兄还是叫大家都后退一些的好,这样礼物稍不注意可能会伤到人。”

敖元广沉着脸挥手吩咐众人退后。

卓钰环顾四周,走到花园里挑了一块三人重的石头,吩咐几人搬到院子正中间。

随即卓钰像身后的人点了点头。

只见身后的人举起一直握在手里的长弓,从怀中又掏出了一个拳头大的黑球,在衣服上微微摩擦了两下,拉满弓,将球掷向石头。

“轰隆!”

顿时,仿佛是一座大山轰然倾塌,地动山摇之后那块地面上顿时黑灰色的烟尘腾腾升起,呛得众人纷纷后退。

待烟尘散尽,只见原本那块高到腰间的大石头碎成了渣渣。

在场的众人除了几个知情人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尤其是敖元广,他无法想象,若是两国交战之际,对方将这种易燃方便携带且威力巨大的东西拿出来的时候,他们要如何敌对。

瞬间,他的脸色变了,眼神也变了。

看着赫连子谦的眼神再没有刚才的平淡,那一双鹰隼般的锐利双眼中闪过的是震惊是怀疑是警惕更是防备。

“只要元广兄能够相信洛洛是朕的皇后,那么朕就把这次带来的这一箱圆火送给元广兄做礼物,元广兄觉得这份礼物还满yì

么?若是不满yì

,朕的大将军就在边境等着朕的消息,总不好让朕给他写封信给元广兄再送来了吧?”赫连子谦也恢复了往日的威严,他面无表情地望向敖元广,尽管言语间还给敖元广留了一份薄面。

但这暗暗的威胁和示威却仍旧流露出了他此时的不爽,搂紧洛长生,他扯了扯唇,“成交么?”

第298章 打仗?拿什么打?

敖元广脸色铁青,盯着圆火炸碎的那堆石头渣,丧气地点了点头。

赫连子谦满yì

地点点头,“卓钰,去把那一箱圆火派人给元广兄送去。”

“遵旨。”卓钰恭敬地作了一揖。

到手的鸭子飞了,敖元广连和赫连子谦寒暄的心情都没有了,他冲着赫连子谦点点头,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抬腿离开了。

至于洛长生,则一直微笑着望着敖元广,目送着他离开。

待人都出了大门,赫连子谦冷着脸吩咐慎行,“去看看他们是不是真的走了。”

“是。”慎行带着风起雷霆走了。

“你怎么来了?”洛长生从赫连子谦的怀里跳出来,这会才来得及问他。

“我要不来你就去给别人当娘娘了。”赫连子谦冷哼一声,不理会洛长生,黑着脸进了大厅。

洛长生心虚地吐了吐舌头,看向赫连子谦身旁的花无璃,瞬间恍悟,“哦,原来是你啊!我说刚才到处都没看见你,原来你是去搬救兵了!说!你怎么知dào

赫连子谦在这的?!”

这下轮到花无璃心虚了,他呵呵一阵干笑,摸了摸鼻子,“我怎么不知dào

他在这呢?我没说我不知dào

他在的啊?再说你得感谢我,要不是我去把他叫过来,就刚才那场面,你能应付得了?所以你应该感谢我啊,小师妹。”

花无璃越说越觉得有道理,他贼贼地笑着拍拍洛长生的肩膀,也进了大厅。

待众人都聚集在大厅里,望着威严地坐在上座的赫连子谦,人人都心有余悸。

对于今天终于见到活得洛帝这回事,众人心里可谓是又激动又矛盾,尤其是焱火,他一度猜测救他的人是赫连子谦,心里一直对此事念念不忘,今天终于有机会见到本尊,他兴奋地直傻笑。

“今天你用那一箱圆火震住了敖元广,他虽然罢手了,但是依他睚眦必报的个性,终究会讨回来的。况且他知dào

你手里有这样威力的武器,他一定会想尽办法得到制作方法的。所以为今之计是想想下次对敌的方法。”

花无璃慵懒地靠在椅子上,用手肘支着身子靠在桌子上对赫连子谦道。

“大师兄说得不错。今天你救了我们,但是也暴露了西凉的实力,这肯定会让敖元广极度不安。搞不好你的安危都会成问题,毕竟这是在人家的地盘上。”洛长生附和花无璃的建议,如此的默契让赫连子谦忍不住在洛长生和花无璃之间扫了一眼。

“这一点皇上早就想到了,我们在圆火里动了些手脚,所以短时间内敖元广要想办法研究出圆火到底是什么东西,不会对我们不利。”卓钰坐在花无璃的对面,出面说道。

“但敖元广不可不防。”洛长生神色严肃,“对了,有个人我想起来了,或许对我们有用。”

“洛姑娘说的是敖元庆么?”卓钰笑得像只狐狸。

“就是他。那天在接风宴上,他突然站出来请旨,我就猜测是你们动的手脚,是不是你们?”洛长生道。

“是我去的,敖元庆这个档次,还不够格和皇上直接见面,不过我也同意敖元庆或许是个很好的切入点。”

“你今天这身衣服不错,回头再去做几套。”一直沉默地赫连子谦眼睛从始至终都没从洛长生身上移开,就在众人讨论地热烈的时候,他忽然对着洛长生冒出这么一句话。

洛长生嘴角抽了抽,卓钰则是暧昧地看着两个人,坏坏地笑。其余人有的低着头干咳的,有的嘴角微笑假装低着头实jì

上是在偷偷瞟着两人的。

最后还是洛长生开口缓解尴尬的气氛,“好了好了,都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一直跃跃欲试地焱火站了出来,突然走上前目光灼灼地望着赫连子谦,“是您,您救了我么?”

赫连子谦缓缓地将目光移到焱火身上,神色淡漠地打量了他一番,随即摇了摇头,“我不认识你。”

“哦。”焱火脸上的笑一下子就垮下来了,他点了点头,垂着头走了出去。

待众人都散去,洛长生突然想起一件事来,“水烟还在敖元广手里。”

“我已经派人去将她带回来了,估计过一会她就会回来了。”赫连子谦道。

“你们此番前来东篱,恐怕不只是来溜达一圈这么简单吧?”花无璃往嘴里扔了块蜜饯,看着赫连子谦悠闲地问,“莫不是西凉这几年闲得发慌,想要找点仗来打打?”

谈到这个话题,众人都严肃起来了,就连卓钰都万分的慎重。

然赫连子谦却忽然哼了一声,“打仗?拿什么打?”

就在洛长生和花无璃狐疑这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卓钰开口,“不瞒你们说,我们这次来东篱,是来借钱的。二哥确实是有统一云苍的心思,但是现在国库里没银子。”

“哇唔!”听到如此惊悚的消息,花无璃一时间只能抒发感叹了。

“怎么会呢?这些年你怎么做得大家都有目共睹,国库里怎么会没银子呢?”

赫连子谦看了洛长生一眼,想说什么,却只是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他本想说当年二人去江南赈灾的事情,可忽然想起她已经失忆了,他的心中不由得有些失落。他一直当成宝贝一样的关于两个人的珍贵记忆,她已经全然忘却了。

“当年两位皇子先后当了太子,吏部早就被掏成了空壳子,虽然后来二哥登基以后攒下了不少,但杯水车薪,如果要行军打仗,国库的那些银子连一年的时间都撑不下去。”

剩下的话卓钰不说洛长生也明白了,仗一旦开打是停不下来的,一年的时间,即使打下了一个国家或者两个国家,但国库透支严重,国家将会因此衰退数年,到时候,只怕偷鸡不成蚀把米,西凉都会被别国歼灭。

“所以你们此番是在借银子?你们怎么确定敖元广一定会借给你们?”洛长生一边问脑袋一边快速地思考,她忽然恍悟,“你们想卖武器?”

卓钰粲然一笑,点点头“姑娘果然聪慧。”

“为什么会选择他?”

“东篱是六国之中最富裕的国家,另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卓钰看了眼赫连子谦。

“我和敖元广是旧识,比起其他四国君主,我更愿意选择他。”赫连子谦淡淡地道。

话聊到这,恰巧风起走了进来,说水烟已经回来了,洛长生便立kè

跑出去了。

赫连子谦和卓钰晚上留在这里吃了饭,在花无璃的“盛情邀请”和赫连子谦的“丝毫不打算走”的情况下,最终二人留在了这里住。

反正洛宅有的是房间,多也不多这两个人。

晚上,洛长生坐在院子里的台阶上乘凉,白日的炎热到了夜里就会清凉很多,吹着清风,会觉得整个人心旷神怡。

而安静的夜晚,看着星星,吹着凉风,坐在台阶上洛长生可以思考很多白日来不及思考的问题。

忽然,旁边坐下一个人。

一阵松似竹的熟悉气味飘过鼻端,洛长生微笑着扭过头,微微仰头望着赫连子谦,“你也来看星星啊。”

“我来看洛洛啊。”赫连子谦笑得灿烂。

“……”我和你真的是没有共同语言啊。洛长生心想。

“你很喜欢星星?”

“很璀璨,在黑夜里给迷失的人指引道路,是希望的象征。”洛长生仰头说道,双眼璀璨地堪比天上星,“你和敖元广,以前就认识么?”

赫连子谦没回答,过了良久,洛长生才听到低沉的男声,“嗯。”

“我小的时候,叫连子谦,我随师父来东篱会友。认识了他,他恰好是我师父见的朋友的徒弟。而彼时,他是个不受宠的皇子,虽然从出生就已经是太子了,但是东篱的先皇不喜欢他,觉得他太过记仇,为人不够大气。而且先皇喜欢的女人是敖元庆的母妃,是以从小敖元广就被送到了他师父门下学习。”

“那你们两个关系很好么?”

“可能是缘分,当我和他亲眼见证了他父皇杀死他母妃的那一幕之后,我们两个人就无话不谈了。我见到了这个孩子从未给人看见的那一面,孤独,无助,善良。”

“所以你才会干冒大险来找他是么?”

“我当他是我的兄弟。即使这些年他变了很多,但是我认识的那个人,我相信他还在。”

洛长生笑了笑,赫连子谦是如此的重情义的人啊。

“赫连子谦,你知不知dào

,你这样子会害死自己的。”洛长生叹了口气,可她就爱这样的赫连子谦啊。

这一晚,两个人肩并肩坐在台阶上,仰头看天上的星星闪烁,变化。单纯美好,静谧安稳。

白天,焱火再一次来找赫连子谦,昨天问过之后他始终不甘心,今天一大早他就堵在门口想再问问赫连子谦,他想或许昨天他是没认出自己,亦或者是没想起来呢。毕竟这世上有能力能够如此轻松将他救下的人,他只想到一个赫连子谦。

第299章 计诱敖元庆

“我并没有救过你。因为你说的那个时间,我正在另一个地方与人交战。”赫连子谦眉头微皱,却还是耐心地解释,因为他看出了这个年轻人身上受伤不轻。

“可能有那样身手的人真的太少了,我还记得他身穿一袭白衣,举止高华,飘逸若仙。”

“那定然不是我了。我极少穿白色。”赫连子谦脸色忽然有些凝重,“不过你这么说,我倒是想起一个人来,这个世上并非没有我这样武功的人,据我所知,就有几个人,而按你所说在我这个年纪的人,除了我之外应当还有一个人。”赫连子谦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怀念。

“他是我的大师兄。我二人年龄相当,他的武功在我之上,而且他喜穿白衣。”赫连子谦淡淡地道,“不过他很少理凡尘俗事,是他的可能性不大。”

他说完,正好卓钰来找他,他便和焱火点点头离开了。

他们还有不少的事情要办。

明日香已经被解封,水烟忙着去了酒楼打理,而洛长生则盘算着另外一件事。

“明日香已经被敖元广他们盯上了,若是我想要发展明日香,只怕不大可能了,敖元广不会让我赚到东篱的银子。所以,焱火,我要派你和雷霆去做一件事。”

“楼主吩咐。”东篱和雷霆站在洛长生面前,神色谨慎。

“我给你们一年的时间,无论你们是靠赌坊,靠酒楼还是靠什么,一年之后,我要看到足够军队行军打仗一年的所需银两。”

雷霆和焱火倒抽一口冷气,洛帝用了四年时间,不过让国库攒到了军队一年所需,他们要如何用一年时间就攒够军队的一年所需!?

“我会给你几张兵器设计图,再给你一万两白银。这些是你们所有的资源。我会时刻跟进你们的进程,若是你们有需yào

帮zhù

的时候,通知我便可。但我不方便露面,只能做幕后老板。而你们两个人,就是明面上的老板。懂我的意思么?”

“可是我们没有经验啊。”雷霆忍不住说道,他只会武功啊,让他去执行个任务他还算在行,让他去赚钱,这会不会有点病急乱投医?

“这就要看你们的智慧了。我给你们一天时间思考,明天来告sù

我答案。这件事,应该如何做才能赚到最多的银子。”洛长生道。

“是。”焱火和雷霆对视一眼,低头退了出去。

书房中只剩下洛长生,她自顾自倒了一杯茶,昨天虽然赫连子谦没说什么,但她也猜到只怕他们缺的钱数目很大。按着她算的,统一六国如果顺利的话大概需yào

十年的时间。而十年,他们要如何才能有这么多的银子去既能够让西凉自己固若金汤,又有足够的银子行军打仗。

恐怕这也是赫连子谦最头疼的问题。

她想要帮他。

她的脑子里顿时闪过一个人。

忽然,她笑了。

“慎行!”

“小姐,在。”

“子谦去皇宫和敖元广谈事情去了么?”洛长生问。

“嗯。”

“那好,等他们谈完……”洛长生低声吩咐。

“是。”慎行眼中闪过一丝光亮,他点了点头。

傍晚,慎行从外面回来。

“庆王爷约您今晚在紫竹馆见面。另外,爷来了。”

“嗯?他又来了?”虽然心里有些甜甜的,但是嘴上却一派嫌弃的口吻。

正说着,赫连子谦和卓钰走了进来。

“怎么?不待见我?”赫连子谦幽幽地望着洛长生,眼神冷飕飕地。

“可不是么,没看见本大小姐要出去么?”洛长生翻了个白眼,却自动自发地把凳子往旁边挪了挪,让出了身旁的空凳子。

赫连子谦看见她细微的举动,眼含笑意,面上沉沉地坐了下来。

“姑娘您这是要去哪啊?”卓钰凑上来问道。

“我约了庆王爷。晚上在紫竹馆见面。对了卓大人,当初你和敖元庆做了什么交yì

,让他出面帮我?”

然卓钰却是笑得坏坏的,“哪用得着我出面啊,我只是买通了他身边的人,让他知dào

了他皇兄要娶凤凰公子的事情,敖元广娶了凤凰公子,那敖元庆这辈子都没有当皇帝的可能了,而且我让他知dào

凤凰公子是西凉皇后。于公于私,他都不能让敖元广封你为妃,即使是他再不待见敖元广,在国家大义面前,他还是知dào

如何抉择的。”

洛长生听他说的话不住地点头,“这么说来敖元庆到时没有传言的那么自私自利。如果是这样,那我就更加期待今晚的会面了。”

“你为什么打算见他?”赫连子谦皱了皱眉。

“红袖楼这些年也一直监视着其他五国,尤其是东篱。据说东篱的财产一半在国库里,另一半就在这位庆王爷手里。这也是为什么敖元广尽管十分看不惯这个弟弟,却迟迟不动手除掉他的原因。我想这你们应当也有所耳闻,只是这其中却还有件秘闻是你们不知dào

的。那就是敖元庆如此丰厚身家,究竟是如何得到的。”

洛长生淡淡微笑环视着在座的几人,自信稳健,“大概这世上只有少数几个人知dào

这个秘密,只怕连敖元广都是不知dào

的。敖元庆其实还有另外一个身份。”

洛长生顿了顿,特意卖了个关子,“咱们的皇帝大人如此睿智聪慧,不如你猜猜看?”

“猜对了有奖励么?”赫连子谦很高兴小丫头点到了自己,他微笑地配合问。

“猜对了今晚我带你一起去,够有诚意了吧?”洛长生挑了挑眉。

赫连子谦笑着点点头,缓缓启唇,“我猜,敖元庆的另外一个身份是军火商。”

瞬间,洛长生脸上的笑容垮了,她吃惊地瞪大了眼睛,惊呼出声,“你怎么知dào

?!”

见众人都狐疑地望着自己,赫连子谦道,“这个问题我曾经想过,是以特意让兰芷查了此事。最后虽然没得到结果,但我发xiàn

六国之中有一个神mì

的军火商,他给六国提供兵器,却没人知dào

他是谁。这么一联系,大概就知dào

了。”赫连子谦平静地道。

可是周围的人却都很吃惊,毕竟这两件事情若是不是有极度敏锐的触感,是决然联系不到一起的。

“看来今晚你得带二哥去赴宴了。”卓钰幸灾乐祸地笑笑。

洛长生:“……”有些人果然是被老天偏向的,长得好不说,还这么聪明,这还让不让别人活啊!!!

辰时,洛长生带着两个侍从,大摇大摆地走进了紫竹馆。

与她想象的烟柳画桥不同,紫竹馆里面空无一人,偌大的屋子空旷的只有一张桌子,两把椅子。让人不由得肃穆起来。

慎行将拜帖递给走上来的侍从,侍从看过,无声地做了个“请”的姿势,将洛长生指引到其中一张空着座位上。

“不知dào

庆王爷现在何处?”洛长生大声对着空气道。

“……”没人回应。站在门口的两个男子毫无表情,仿佛是木头人一般。

忽然,豪爽的大笑声从门外传来,洛长生转身看过去,只见敖元庆笑着走了进来。

敖元庆和敖元广长得有六分相似,但相比之下,敖元庆更加的阳光刚毅,敖元广则偏阴柔邪魅。

“凤凰公子,久仰大名!小王来迟了,还请公子见谅!”敖元庆一面往里走,一面拱手作揖。

“庆王爷太客气了,是在下来早了。”洛长生从座位上站起来,第一次正面打量敖元庆。

笑容爽朗,眼神清澈,倒是与传说中那个比敖元广还厉害的家伙不大相符。

“公子果然厉害,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公子啊。本王的身份这么多年来一直都隐藏的非常好,没想到还是被公子发xiàn

了。”

“巧合而已。今天王爷会来,想必也是对在下的提议有兴趣。实不相瞒,在下有一件事情想和王爷商量商量。”洛长生笑得很温和,“王爷应该听闻了最近西凉使者带来了一批圆火武器,这种新型武器以前从未在云苍大陆出现过,王爷是军火方面的行家,想必最是清楚。”

敖元庆收敛了神色,点了点头,“不错,昨日皇兄将东西抬回去给我们示范的时候,确实是震惊了所有人。”

“王爷一定很想知dào

,这批圆火究竟是西凉怎么造出来的。不瞒王爷,这其实是在下设计的。除了圆火之外,还有其他别的武器,若是我们谈妥了,那那些武器在下也是可以双手奉上的。”

“哦?你还有更厉害的武器?”敖元庆双眼放光,仿佛看见了肉的恶狼。

“自然。”洛长生点头,“在下知dào

皇上对这批军火很感兴趣,但是在下也知dào

这批军火给皇上的话,王爷是绝对不会有机会碰到的,而在下希望的是,王爷可以将这一批军火卖出去,当然卖多少怎么卖这完全取决于王爷,相信王爷定然能够权衡好这两边。

“宁某所要的,只是银子。都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在下要的就是银子。红袖楼内部叛乱,宁某必须回去镇压,这其中少不得银子周旋,而且宁某空有一身本事,却连一份舒适的生活都得不到,这未免有些太可笑。

“王爷可能会说,宁某与洛帝关系如此之好,怎么会缺银子,而且此番前来,是不是代表洛帝。这一点,宁某可以明确地告sù

你。”

第300章 暗杀

洛长生顿了顿,道,“洛帝不知dào

我此番会来,你大可放心,我也只希望这不过是一场交yì

,如何?”

敖元庆微微后仰,身子靠着椅背,眯着眼注视着洛长生,打量了半天才开口道,“好,如你所言,本王也希望这只是一场交yì

。但以防万一,本王觉得或许这样更好,我给你五成定金,剩下的等到本王收到了货,核实清楚此事确实是没有第三人知dào

,自然会把钱双手奉上。”

洛长生心知敖元庆不会赖账,她的手里捏着他的把柄,想来敖元庆也不想让自己军火商的身份被各国君主知dào



“就依王爷所言吧。”洛长生粲然一笑,爽快答yīng



紧接着,二人签下字据,敖元庆将定金拿出来。

“这是五百万两银票。若是公子如期交货,那剩下的五百万两也绝对不是问题。”敖元庆指着那一摞银票笑着道。

“宁某最喜欢王爷这样言出必践的生意人。”洛长生将银票塞进袖子里,起身离开。

敖元庆紧随其后,跟着她一起走出去,待到了门口,敖元庆忽然叫住洛长生。

“王爷还有事情?”洛长生狐疑。

“本王只是想说,见到姑娘之后,本王突然有些希望当初在接风宴上说的话都是真的了。”敖元庆无奈地笑笑。

洛长生被他突如其来的话弄的一愣,不知dào

如何回答,直到身边的男人咳嗽起来,洛长生才回应,“王爷玉树临风,相信除了我之外,还有很多选择。”

说罢,转身离开。

她得yì

地看向身旁的男人,“看到了么,我并不是非你不可的。”

一旁的男人,“……咳咳,咳咳。”

三人走出紫竹馆一百米,江湖经验丰富的三人都停住了脚步。

有杀气!

刀剑出鞘,赫连子谦和慎行默契地将洛长生护在中间。警惕地环视四周。

杀气越来越浓郁!

“小心!”赫连子谦率先看到头顶的一只银色利箭飞出,射向洛长生,立kè

腾空而起,轻轻一挥袖,将利箭挥离了原本的轨道。

“啪嗒!”利箭像是断了线的风筝,掉落在地。

然而二人来不及惊叹赫连子谦这一招多么轻盈,因为前后已经有大批黑衣人向着三人飞奔而来。每个人都悄无声息,仿若鬼魅。

“糟糕!来的都是高手。”洛长生低叱一声。

“慎行,保护好洛洛。”赫连子谦丢下一句,率先迎了上去。

慎行一点头,也向着另一面飞驰而去,二人的武功都是登峰造极,以闪电般的速度掠到敌人近前,二话不说一招制敌。

不论是赫连子谦还是慎行,都明智地没有悲天悯人,几乎是招招致命。

然而黑衣人却是一波接着一波涌来,赫连子谦和慎行杀完了一拨,就再来一拨,源源不断,无终无结。

“啊!”忽然街道的另一端传来一声渗人的惨叫,洛长生和赫连子谦对视一眼,声音惊诧,“是敖元庆的声音?!”

“去看看。”赫连子谦下令,于是三人一边解决掉杀手,一边向着紫竹馆的方向靠近。

老远,洛长生就看见敖元庆的人已经死伤惨重,剩余的几个人还在忠心地护着主子,至于敖元庆,似乎是伤了胳膊。

刚才那一声惨叫就是他发出来的。

“救么?”慎行单手握剑,手中利剑一横将正要靠近洛长生的黑衣人抹了脖子。

“救。”洛长生一脚踹翻一个黑衣人,微微皱着眉神色肃穆道。

慎行得了指令,点了点头,立kè

飞向敖元庆,就在一个黑衣人要砍向敖元庆的脑袋的时候,被慎行就了下来。

他一手将受伤的敖元庆拎了起来,扔进了紫竹馆的屋子里,转身向另外几个虎视眈眈地看着他的黑衣人刺过去。

那几人武功不弱,但是遇到身形鬼魅飘忽的慎行,且慎行不论招式还是内里都已经登峰造极,是以没有撑过多长时间,刺杀敖元庆的几个黑衣人便全都魂归西天。

只是手臂刚刚放下,凌乱的脚步声便从街的另一头传过来,慎行快步走到洛长生身边,道,“又有人来了。”

洛长生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漆黑的街尾,神色复杂,她转向赫连子谦,想了半天,最终还是吐出了这句话,“看来敖元广是真的想置你与死地了。”

赫连子谦握剑的手震了下随即一招划开了攻击他的黑衣人的轰隆,鲜血飞溅如雨。

“杀出去!”赫连子谦冷冷地道。他的脸被溅上了温热的血,只是他的表情却是少见的严肃,仿若撒旦般冷酷。

洛长生的眼神黯了黯,却重重地点点头,将敖元庆护在身后,她再次加入了战斗。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对方的精力全都是充沛的,可我们的精力却越耗越少,敖元广知dào

你们两个人武功高,才会用这样的办法,一定要想办法杀出去!”洛长生握着软剑将一个黑衣人刺死,拔出软剑,又转向另外一个。

“慎行去驿站找卓钰,驿站距离这里不远。”赫连子谦果duàn

下令。

“啊!”忽然敖元庆又是一阵惨叫,刚才三人忙着对敌,没注意敖元庆,他的大腿又中了一剑。

“不行,他再这样下去会死!”洛长生少见的露出慌乱的神色,仿佛是一条走了万年的路终于走到了头却发xiàn

这是一条死路。那种疲惫和懊恼席卷了她的大脑。

她猛地抬头,又有人来了!

望向来人方向,洛长生竟然破涕为笑,是风起!雷霆!花无璃!!!

他们竟然来了!!!

洛长生注意到在三人的身后还有一个稍微瘦弱些的黑衣蒙面人。

有了四人的加入,明显的局势发生了变化,黑衣人倒下的速度比刚才快了数倍。而增援的速度明显的慢了下来。

“我带了圆火!”那个不知身份的蒙面人开口说道。

听声音是个女子,洛长生一震,难道是她?

黑衣人似乎是知dào

圆火是什么东西,在女子撂下话之后,几乎是瞬间便都攻向了她,女子一时间不敌身上中了两剑,然她隐忍着没有出声,终于,慎行及时赶到,将她面前的黑衣人全都解决掉了。

“没事了。”慎行神色淡漠地望着蒙面女子。

蒙面女子点了点头,忽然瞳孔涣散,晕了过去。

慎行将她手上的圆火拿过来,“爷,你们先走,我有圆火,我断后。”

赫连子谦点点头,风起接过慎行手中的蒙面人,六人率先离开,本就所剩无几的黑衣人在圆火的威力之下,全都被炸得尸骨无存。

慎行漠然地看着满地的尸体,也运气施展轻功,飞回洛宅。

两个时辰之后。

“熹妃没有大碍,只是受了皮肉伤。”洛长生从屋子里出来,和门口的几人说道,“有没有人能告sù

我们,熹妃为什么会在这?”

“你们能够脱身,多亏了她,不知dào

她怎么回事,突然找到了这里,跟我说你们有危险。我们本来还不信,但她说是熹妃,还说慎行是……”花无璃看了眼慎行,忍着笑道,“说慎行是她的救命恩人,所以让我们相信她。她说得实在真挚,又确实是熹妃,是以我就跟她过来了,没想到你们真的是在被人围攻。”

赫连子谦和慎行都已经换了一身衣服面色如常的坐在了大厅里,洛长生本想说给他们诊治下,结果一看他们一个比一个健康,心里忍不住要吐槽,高手就是这么血腥啊。

“她要再过几个时辰才会醒。等她醒了问问她究竟是怎么回事,现在不妨都回去休息吧。”洛长生挥了挥手道。

“那个敖元庆怎么办?”风起挑了挑眉。那家伙可是占着一间客房呢。

“明天一早把他送回庆王府,咱们这小庙盛不开这么一尊大佛。”说罢洛长生收拾着回房间了,今晚一战,刚才又连续给熹妃和敖元庆两个人看病,她现在已经精疲力竭了。

连衣服都顾不得换,洛长生扯开被子钻了进去就开始蒙头大睡。连有人帮她脱了衣服都不知dào



许是心里有事,睡了几个时辰洛长生就醒了。

感觉到腰间有只大手,她瞪大了眼睛,只是紧接着闻到了熟悉的气息,她便心安了。昨晚让他跟着自己,不得不说实在是件很明智的事情。

看他的睡相,安详地像个孩子。哪还像是昨晚那个冷酷的撒旦,哪还像是那个手握生杀大权呼风唤雨的洛帝,她想,现在的他就是赫连子谦了吧。无关身份地位,就只是那个人而已。

“是不是觉得你夫君我很俊朗?”本应熟睡的人忽然睁开眼,那一双锐利的眸子仿佛能够洞穿人心。他嘴角带着笑意,声音里还有点点沙哑。

“自恋!放开我,我要去看看熹妃。”洛长生翻了个白眼,嘴角却是弯着的。

赫连子谦忽然闷哼了一声,“再让我抱一会。”大手一收,洛长生就被他搂进了怀里。

温热坚硬的胸膛让洛长生感受到了只有他才能带给自己的安全感。

第301章 噩耗

半晌,她伸出食指,戳了戳他的胸口,没反应。

再戳戳。

忽然作恶的手被一把摁住。

头顶传来男人低沉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别闹。”

原本是要斥责她,可这声音怎么听怎么像是宠溺。

“好了,懒虫,你自己躺着吧,我可要起了。”洛长生像泥鳅一样出溜一下从赫连子谦手臂下滑出来,迅速地穿上衣服跑了出去。

熹妃刚刚清醒,一处肩膀的伤和一处胸口的伤都需yào

重新换药了。

洛长生进来,帮她换了药,熹妃的声音轻轻响起,“他,在哪儿?”

估计她问的是慎行,洛长生道,“一直在外面守着,守了一夜了。你们两个很熟么?”洛长生抬眼看着熹妃。

“他没和你说么?”熹妃有一瞬间的怔楞,随即眼中弥漫的是淡淡的喜悦,“那就等他自己和你说吧。”

“你昨晚为什么会救我们?”洛长生问。“而且,还受伤了。”

熹妃的表情一下子就淡了下来,脸上逐渐的平静了,又恢复了往日贵妃娘娘的威仪。

“说出来你可能会觉得可笑,但是不说,你一定不会相信我的。”熹妃苦笑着摇了摇头,道,“我是个从小在山中长大的孩子,无父无母,只有师傅,师傅教我武功,教我做人的道理,师傅告sù

我,我的家人将我弃在了山中,所以从出生开始我就只是个不被人喜欢的孩子。后来长大,我遇到了敖元庆,他和我说喜欢我,要我离开山里。

“我以为终于有人是爱我的了,可他去将我当成了物品进献给了敖元广,我一生只是想要找一个人,不求他大富大贵,不求他权势通天,只希望他可以免我惊免我苦,免我无枝可依。我被送进宫中,一心想着能够让他爱上我,而敖元广确实也给了我足够的呵护宠爱,曾经一度我以为敖元广就是那个我要找的人。可最后……”

熹妃笑了,原本就绝美的容颜在笑了之后却显得更加苍凉,“最后,一场虚妄。他也不过是把我当成了宠物养着罢了,就好像是上一次,你以为我为什么会莫名其妙的中毒?不顾是他贼喊捉贼罢了!这样的人,若是我还将他当成今生挚爱,那我一定是瞎了!”

熹妃满眼的嘲讽,凄凉的笑容让洛长生心弦一动。

“所以你就想要报复他们?”洛长生挑眉问道。

“报复他们?呵,他们也配么?我只是偷听到了敖元广和属下的谈话,知dào

他派了人来暗杀你们,我知dào

慎行也在,我不能让他死。他如果死了,那我的人生还剩下什么呢?”熹妃的声音渐渐消了下去,眼中的光芒也弱了下去。

“接下去你打算怎么办?”洛长生望着熹妃,她昨夜帮了她们,以敖元广的城府只怕他已经知dào

了,那熹妃的处境将会很危险。

“顺其自然吧。以前我还有想要争的爱情,可后来发xiàn

那不过是镜花水月,如今我连活着都不奢望了,还有什么能让我怕的呢?”熹妃轻轻地微笑,看着洛长生,眼中有隐隐地羡慕。

“好了,我得回宫了。再不回去,就真的不用回去了。”熹妃说罢,掀被起身,洛长生也知dào

她接下来还有事情要处理,索性就不打扰她。

她走了出去,慎行站在门口,默默地望着不远处的花木,不知dào

在想什么。

“她要回宫了,或许你会有话和她说。”洛长生叹了口气,拍了拍慎行的肩膀,转身离开了。

半晌,慎行走了进来。

“熹妃走了?”洛长生右手背后,站在书案前,左手执笔,认认真真地练字。

“嗯。”慎行闷闷地道。

洛长生继xù

写字,只是又写完了一个字才发xiàn

慎行还站在这,她启唇,“有什么话要说?关于熹妃?”

“嗯。”慎行仍旧是这个字。

洛长生放下笔,抬起头,坐在了椅子上,笑看着他等他开口。

“其实我和小眉,呃,熹妃认识,是在年幼的时候。”慎行道。

“小眉么?很好听的名字,你就按着你想说的说,不用顾忌其他。”洛长生认真地聆听着。

慎行木然地立在原地,眼神有些飘渺,“小眉小的时候比现在活泼,经常爱出去摸鱼打鸟,有一次她去捕蛇,结果却被蛇给伤了,恰好被我碰见救了她。后来我们就认识了,我比她大几岁,她叫我哥哥。那个时候,我和弟弟被爷放出去历练,正巧有个任务就在附近,于是我们就住下了。久而久之,小眉和我就熟识了,她把我当成她的亲哥哥,无话不说,无话不谈,那个时候我甚至都有过那种想法,若是等她长大了,就娶了她。

“可慎言说按着小眉的心劲,长大后必是不凡,不是我们这样的人能够觊觎的,其实我真的只是觉得两个都怕冷的人靠在一起就会暖,没想过别的。只是……”

慎行顿了顿,似乎在平复心情,而洛长生则一直在静静地等着他说,“只是后来,他师父告sù

她她的身世,她就变了,变得独立变得更加聪明,有一次她独自下山被山寨里的债主看上了,便把她给扣下了,我去找到了她,让慎言将她救了出来,只是我却受了重伤。

“幸亏被人所救,到了事发之后两个月我在真zhèng

清醒过来,只是那个时候,小眉和慎言也已经分开了。小眉已经不知dào

去向了。而小眉却一直在寻找我。这也是她要帮敖元广管理信息网的原因之一,她想要找到我。”慎行的声音有些哽咽。

“所以,如果可能,小姐,留她一命。她是个好姑娘。”慎行道。

洛长生望着他久久没有说话。

因为不知dào

说什么。慎行所言和她想的没有太大的出入。

只是她担心的是,曾经的小眉已经变成了如今的熹妃,经lì

了波云诡谲的后宫之后还有几个人能够独善其身?

熹妃早就已经不是当初的小眉了,单说她如今残忍狠毒的手段,她就已经不合适当初的那个女子了。

或许慎行见证了作为女孩的小眉的天真与纯善,但他却并没有真zhèng

见过熹妃阴狠毒辣的那一面。

“可以么?”慎行的眼神有些慌,他望着洛长生的眼神中有一丝期盼。

洛长生伸出食指点着扶手背,“好,如果她真如你所言,还是那个善良可怜的小眉,我一定给她一条生路。但是……”她盯着慎行的眼睛,“如果她已经变了,而她之前在你面前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伪装,那么,这样的人就不能留。你懂么?”

慎行微微点了点头,“懂。”

只是就在这段谈话还没有度过十二个时辰的时候,宫中就传来了一个噩耗。

熹妃薨了!

原本中的毒再度反噬,熹妃中毒身亡!

“笑话,中毒?今早我还给她检查过身体状况,除了外伤之外,健康的能活一百岁。”洛长生啪地拍案而起。

“尸体现在在哪?”慎行也罕见地急躁问道。

“还在长春宫,贵妃薨逝,是要大葬的。”带来消息的卓钰说道。

洛长生皱眉,“我必须要进宫一趟检查尸体,我要查出真相。”洛长生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子谦在哪?”

“爷有要事在身,出城了。”卓钰道。

“好,慎行你跟我进宫,其余的都在家里等消息。敖元广昨夜没能杀了我们,只怕他早晚会再下手。只怕一会官兵就会来了。”洛长生神色急促,“慎行,我们立kè

走。”

“是!”慎行点头。

慎行和洛长生的轻功都属于一流,二人赶到长春宫的时候,距离知dào

这消息过了半个时辰。

“你把风,我必须去查查。”二人找到了熹妃的棺材,洛长生低伏在房顶上,无声地道。

慎行点头回应,洛长生飞了下去。

夜里,长春宫里的人已经少了很多,除了一些守夜的宫人,并没有什么大人物。

洛长生顺利地掀开熹妃的棺材,果然看到了熹妃。

立kè

检查了这人是不是熹妃,又把了脉,最后她震惊地瞪大了眼睛,一直绷着的肩膀颓了下来,早上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晚上就已经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仔细地将她的尸体看了一遍,洛长生没什么收获。然就在即将盖棺的时候,她的眼睛一突,熹妃和早上的时候似乎是有些不一样的地方。

洛长生一点点地打量着熹妃。

脸,脖子,手臂,腰,腿,鞋子,衣服……

都不是,洛长生失望地摇了摇头,视线落在了她的头上。

对了,是她的发髻!

这一次她的头发全都挽了起来,比平时厚了足足一倍。

和每一次她见到她的都不一样。

洛长生眼中有一抹雀跃,她将手缓缓地伸进熹妃的头发里。

忽然,她的眼中闪过一抹欣喜!

真的有东西!

洛长生环顾四周,都没有人,她换换地将手抽回来,一抹折叠地完好的信纸露在了空气中。

将信拆开,娟秀的字迹确实是出自熹妃之手,这是她亲自写的。

第302章 他究竟是谁

洛长生来不及看,将信揣进怀里,便迅速施展轻功出去了,和慎行立即返回,半个时辰后,已经安然回到洛宅。

洛长生将信掏出来,这是封没有信封的信,被折叠成及不上手掌大的一小块,塞进了熹妃的头发里。

将信展开,入目便是四个字:慎行亲启。

洛长生将信给递给一旁的慎行,看着他的脸色越来越深沉,不由得问道,“没事吧?”

慎行将信递过来,眼神放空地走了出去。

洛长生将视线落在信上,只见熹妃如是写道:

“行哥哥,若你见到此信,则证明我已经走了。小眉活到今日,有幸遇到你,已经知足。我这一生,有太多的不甘,老天对我不公平,我从小到大从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别人的事,却将我唯一的你夺走了,从那个时候起我就发誓,今后再不做好人。后来,我得到了如今的地位,权利,但当我意识到,我已经很久没有开心地笑过的时候,“你说一个人的身心真的可以分开而论吗?身体属于一个人,或者很多人。而心,却是在另外的人身上。

“我一直觉得我爱的不是他,可当我看到他伤害我的时候,我却那么痛苦。

“然而,我的丈夫注定不平凡,他永远不可能只爱着我一个女子,这个无法改变的事实。

“这个事实,我曾以为我会接受,但终究它打垮了我的意志力,或许不论一个人的外表多么坚强,内心修liàn

得多么强dà

。在爱情面前,她都是那个渴望被关注的“其实我很羡慕宁姑娘,她有那么多人爱着她,保护着她,包括你。可我,什么都没有。

“所以,我选择了这条路,听说人死了魂魄不会离开,会重新投胎,或许我也会的吧,我只希望下辈子,能做个有父母疼爱的平凡人。”

最后落款,小眉绝笔。

原来,熹妃竟然是自杀。

怪不得慎行脸色那么难看,一个人已经到了放qì

了自己的地步,她活得该有多绝望啊。

人生一路,几多起伏,昨日花开,今朝凋落,谁能自主。烟花绽放,热烈热心,碎屑纷飞,落幕落寞。一切尽在尘世的风中,消散,不见。

洛长生走出房间,缓缓地走到正仰头望天的慎行面前,“或许这其中有什么隐情,她的心中自始至终都没有说清楚她爱的人是谁,而且白天走的时候她还对我说没有爱的人,说今后要顺其自然,现在却突然自杀,说不通。”

慎行感激地看着洛长生点点头,却没说话。

此刻他的脑子里全都是幼时的记忆。那记忆仿佛是掌心的水,不伦你摊开还是握紧,终究还是会从指缝中一滴一滴流淌干净。只是,那水的凉意。却是可以让人始终无法忘记。

夜里,慎行躺在木质雕花大床上,他一直在重复做一个梦,在那个梦里,一身黑衣的高达男子与一袭白衣的绝色女子,伴随着淙淙的瀑布流,坐在山间的岩石上琴箫合奏,默契异常。

然而当慎行仔细去看那女子子面貌的时候,却又只有一团白雾……

慎行走上去,想要拨开云雾,然刚刚伸出手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道给拉了回来。

再想要去看,人却已经惊醒。

只是,敏锐的感官让他察觉到一股杀气,睁开眼,一把利剑正抵在自己的喉咙处。

慎行微微震动,这么多年来他睡觉一向警觉,但凡是有轻微的响动他就会立kè

醒来,然今日,竟然一个人将剑都抵在他的喉咙处他在醒过来。

“你杀不了我。”慎行震惊地望着眼前黑衣蒙面的人道。

“那就要试试了!就算杀不了你,我也能让你求生不得!”话音一落,剑啸九天,慎行如一条泥鳅一样滑到地上,腾空而起,而对手的剑也已经再一次向他刺过来。

二人全都是极速的移动,空气中有两股极强的气流在缓缓流动。

慎行心中不断地根据对方的招式猜测对方的身份,耳畔响彻长剑划过的风声,慎行顾不得多想,只是身体条件反射般伶俐地躲避,挺起,身法灵活地去强夺对方手中的剑,毫不留情。终于,慎行抽出脚踝侧的匕首抵住了对方的咽喉。

“我说了,你杀不了我。”慎行神情冷然,“说,你是谁?”

“我是来传话的,主上让我问你一句,你真的打算这一辈子都隐姓埋名当个名不见经传小侍卫么?”来人的面巾被慎行一把拽下,露出的却是张陌生的脸。

“你什么意思?”慎行皱了皱眉,听不懂这人说的话。

然来人也十分机灵,本就武功不赖,再趁着慎行发愣的机会,黑衣人一下字就逃脱了。

望着黑衣人的背影,慎行却并没有追上去,他的脑子里一遍遍回响黑衣人那句话——你真的打算这一辈子都隐姓埋名当个名不见经传小侍卫么?

慎行怔愣着站在原地,隐姓埋名?他从来都没有过!他脑海中有从小到大的所有记忆,他什么都没有隐藏过!

熹妃的死让赫连子谦加快了侵吞东篱的进程。一大早他便来到了洛宅。

最近他已经形成了习惯,每天必须到洛宅来报道,不来的话浑身都不舒服。

截止到目前为止,敖元广没有任何动静,洛长生曾经猜测或许敖元广会借熹妃自杀的机会,栽赃给洛长生,然到了今天,敖元广却还没有任何动静。

赫连子谦一面吩咐人暗中监视敖元广,一面准bèi

接下来的计划。

“今晨广帝已经下旨,十日之后,是吉时,将熹妃按皇后之礼下葬。葬于帝陵。我已经和灏王爷通过书信,他会先派一小部分人到达伊城,大概需yào

八日。等到熹妃出灵那一日,正好会有大量的人出入皇宫,我们便在那时替换掉所有侍卫。”卓钰神色严肃地和众人说道。

皇家的丧葬规模为了至高无上的尊严和豪华一向是极尽骄奢淫侈的,出灵那天,先用七十二人将棺木抬出皇宫大门。此时,皇室成员文武百官倾巢而出,按典制,走在最前面的是六十四位引幡人,高举万民旗伞;

接着是皇后的仪仗队,有一千六百人之多,他们举着各种兵器、幡旗和纸扎或绸缎制作的“烧活”,浩浩荡荡地向帝陵行进。

抬棺木的扛夫,身穿孝服,更是每班有一百二十八人,分三班轮流抬送。

在棺木后面是全副武装的禁卫军兵勇。然后是文武百官,皇亲国戚的队伍,车轿连绵不断。在送葬行列中,还夹有大批的和尚、道士、尼姑、道姑和喇嘛,均是身着法衣,手执法器,不断地吹奏、诵经。

整个送葬队伍一般都是长达十几里,从伊城到陵地,沿途几百里,第段距离还要搭设芦殿,供停灵和送葬队伍休息。这种芦殿一般也都是玉阶金瓦,朱碧交映,十分华丽。

刚刚卓钰说的,就是在整个过程中,要把所有人都换成我们的自己人。

“这根本不可能,来来往往所有的人加在一起,近万人。如果一起涌进伊城,一定会引起广帝的怀疑。”风起摇了摇头皱眉道。

“卓钰应当早就有解决之策吧?说说看。”花无璃靠在椅子上,悠然地问道。

卓钰得yì

地笑笑,“风起说得对,所以我们不能用自己的人,只能向别人借。”

“你说的是敖元庆?”花无璃道。

“不错,我们是这么打算的,敖元庆先前被我们所救,又和姑娘有交yì

在身,二哥觉得利用利用他未尝不是个好方法。”卓钰看向坐在上首思考着什么的赫连子谦。

“让敖元庆叛国?这似乎不大可能。”洛长生看向赫连子谦,“敖元庆是个聪明人,他绝对不会这么做。况且,他深受百姓爱戴,若是真的帮了我们,岂不是之前苦心经营的一切都白费了?”

“说了这么多,我问问你,你可知dào

敖元庆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赫连子谦盯着洛长生问道。

“我倒是知dào

一件事情,是坊间传的敖元庆的事迹。”水烟轻声细语地站出来道。

“在庆王十八岁的时候,有一天出游碰见一位身穿白色长袍的六旬老翁,背后写了个大大“冤”字,手里拿的是一份状子,拦住了敖元庆,老翁声泪俱下地向过往行人申诉儿子的冤情。

“老人姓杨,魏州板桥人氏,儿子叫杨贞,是魏州禁卫军。这天,杨贞身带佩刀,出门公办,经过板桥一家客店,正是吃午饭的时候,他打算填饱肚子,再去赶路,酒菜用过,顿觉头昏目眩,不知不觉趴在桌上睡着了……

“第二天早早起来上路,无缘无故被人当成杀人犯,扭送进了官府。原来,那天夜里,老板娘回了娘家,客店老板张迪被人杀死在床上。

“住店的客人中,除杨贞离店,其余人都在店内。客店伙计狗子首先怀疑杨贞,他认定杨贞杀死张迪,趁人们还未起床就仓皇逃窜了。

第303章 知己知彼

“狗儿颇有心计,他一面让人看住店里的客人,一个也不许离开,留作人证,一面带人追赶杨贞,捉拿凶手。好在杨贞并未走远,一会儿就被追上了,从杨贞身上搜出了一把血迹斑斑的佩刀,人证俱获。

“魏州刺史升堂审案,看了杀人凶器,验了张迪身上的刀痕,传了人证,当堂将杨贞定为杀人凶犯。杨贞拒不招供,刺史大人施用酷刑,屈打成招,将杨贞打入死囚牢,待秋后处斩。

“杨贞判了斩刑,杨父深知儿子的为人,决不会无缘无故杀人,一定是被人冤枉的,可魏州刺史定的铁案,要解救儿子,谈何容易!

“他不忍心看着儿子做冤死鬼,要拼命为儿子申冤。杨父闯州过府,向上申诉,终因杀死张迪的凶器是杨贞的佩刀,杨贞又身带佩刀,仓皇逃窜,可谓铁证如山,不能翻案。

“老人只好身背状子,上伊城去告御状。帝都深似海,哪能随便进出。杨父无法见到皇上,心想,皇上见不着,可以见长安的父老,不如将儿子的冤情公布于众,造成影响,或许能引起官府的重视,说不准还能惊动皇上。

“于是杨父这才买了一件白袍,咬破食指,在白袍的背面写了个大“冤”字,又用自己的点点鲜血,在白袍的正面写成了一份血泪交融的状子。

“他将白袍穿在身上,每天往来于长安街市,向人们诉说儿子的冤情。行人看着状子,听着老人诉说,被老人的爱子之心所感动,为杨贞的冤屈鸣不平,只是无能为力,一个个摇头叹气,留下一片同情声。

“其实敖元庆也是听说了此事之后特意赶来查看究竟的,他亲自询问了杨贞的案情,由于敖元庆正好分管刑部,是以随即他便传令下去,命御史蒋恒复审,要蒋恒将复审情况随时奏报。

“蒋恒将杨贞从魏州提到伊城,初审时,杨贞一口咬定是他杀死了张迪,后来又说他没有杀人,他是被人冤枉的,可他又说不出一点翻供的依据和理由。蒋恒见人证、物证俱在,没有新的线索,此案只能维持原判,他将案情如实地奏明敖元庆。

“敖元庆听了紧紧地皱起了眉头。而看了蒋恒的报gào

文书,他觉得写得十分模糊,于是命令蒋恒再审。蒋恒没料到庆王爷会如此经心地深究这起民间案子。他不敢怠慢,回衙后立即升堂审案,又派人星夜赶到魏州勘察杀人现场,经反复核实,杀张迪者,只有杨贞嫌疑最大。蒋恒的结论是:杨贞的杀人案不能翻。

“蒋恒第二次向庆王奏报,庆王还是紧锁眉头,愠怒道:‘此案并未查清,疑点有三:其一,杨贞与张迪只有一夜的主客关系,以往又无冤无仇,无须加害张迪。其二,张迪被杀,客店钱财丝毫未动,杨贞既不图财,无须害张迪性命。其三,即使是杨贞杀了人,必然会毁证灭据,为何偏偏将带血的佩刀插入刀鞘,给人留下证据?本王以为,杀张迪者另有其人。’庆王对案情透彻的分析,对蒋恒触动很大,他认真思索杨贞杀人案的前因后果,令他茅塞顿开,当即向庆王表示,一定不负王命,迅速破案,还杨贞一个清白。

“为查明案情,蒋恒亲自到魏州板桥,坐镇张迪的客店,采用欲擒故纵的策略,先将客店的伙计和周围的居民集中起来,借口人未到齐,又将众人放回去,惟独留下一位八十多岁的老婆婆,天黑后,才允许老婆婆回家。蒋恒派人对老婆婆暗中监视,看有没有人与老婆婆接触。老婆婆回家后,当晚果然有人偷偷地溜进了老婆婆的家。蒋恒反复试用此计,一连三日,天天如此。三日后,将那与老婆婆接触的人拘捕了。

“升堂审问,这个人做贼心虚,以为蒋恒是神人,知dào

了他的底细,就竹筒倒豆子,彻底招供了。

“原来,杀张迪者就是客店的伙计狗子。狗子生就一副花花心肠,爱勾引女人,他贪恋张迪妻子的美色,更垂涎张迪的钱财,为达到骗色劫财的目的,设法做了张迪客店的伙计,借机与张妻接近。两人臭味相投,一拍即合,很快勾搭成奸,欲成长久夫妻,狗子又想出了一条借刀杀人的奸计。

“那日杨贞进店用餐,狗子见有机可乘,一面指使张妻回娘家省亲,脱离干系,一面主动招待杨贞用餐,暗地在酒菜里下了蒙汗药。麻倒杨贞后,安排他在客店住宿,夜里用杨贞的佩刀杀了张迪,又将带血的佩刀插进刀鞘……

“杨贞半夜里才苏醒过来,为不误行程,天未亮就离店赶路,正好中了狗子设下的圈套。

“杀人案真相大白了,杨贞无罪释fàng

。魏州刺史被革职查办,狗子被判斩刑。蒋恒将结案情况上奏后,庆王才满yì

地点了点头,后来庆王以此案为例,神色肃然地告诫下属:为官之人,掌握人的生死大权,对人命关天的大事,切不可主观臆断,草率行事,酿成冤狱。

“大臣们连声称是,对庆王三次亲理民间冤案,穷追深究一查到底的决心心悦诚服。而对庆王此人更是深深地敬重。从此事之后,庆王的名声越来越响,手下的大将也越来越多,这蒋恒如今已经官拜刑部侍郎,而杨贞也已经成了禁卫军副统领。”

水烟侃侃而谈,将此事说得详细精彩,仿佛是让人身临其境。

赫连子谦赞许地看了水烟一眼,点点头,“不错,这件事情在伊城广为流传,庆王为官确实是真心为民,他更是因此收获了一批誓死忠心于他的官员。这蒋恒和杨贞只是其中之二。他的手下还有魏元孚、尉迟恭这样的大将,这些人个个是俊杰好汉,一心为民,忠心耿耿。都说看臣则知君,你们有谁知dào

魏元孚和尉迟恭么?”

赫连子谦微微眯眼,东篱实在是一坛太深的水,若非是必要,其实赫连子谦并不想先动它,可如今既然动了,那就一定要成功。

让大家知dào

知dào

他们的对手是谁,不是一件坏事。

“魏元孚我知dào

,就是那个其丑无比的人嘛。”风起站出来道,“听说他个子矮,脸盘短,还秃顶,其貌不扬。

“听说敖元庆私下里比较喜欢开玩笑,有一次他问一个近臣:‘魏元孚长得这么难看,怎么能在朝廷里做官呢?他凭什么做的官?’“近臣回答:‘魏元孚是先帝看中的,听说有一年春天出去打猎,先帝射死了一只鹿,非常高兴,顺口说了几句诗,先帝不知dào

诗的出处,问身边的人,结果没一个知dào

,这让先帝很扫兴。就在这时,当时还是一个卫官的魏元孚站出来回答了诗的出处,得到了先帝奖赏,后来又提拔魏元孚当了近卫侍郎,他就一直在朝廷里服wù

。’“庆王说,‘就是说魏元孚很聪明了?’近臣点头。

“庆王又说:‘魏元孚应该有点本事,不然他也混不到现在。你知dào

魏元孚这个人的缺点是什么?’“近臣想了想说:‘魏元孚最大的缺点是喜欢喝酒,特别贪杯。’于是庆王叫人准bèi

了酒席,请大臣们喝酒,其中也有魏元孚。他还让下人准bèi

了十几个酒坛子,都是矮粗的那一种,看上去就像魏元孚的脸,还在每个酒坛子上戴了顶帽子,叫人看了忍俊不禁。庆王叫人把这些酒坛子放到长条案子上,摆放在大厅中。

“许多大臣都给魏元孚敬酒,想把他灌醉。魏元孚是个很精明的人,虽然他不知dào

庆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感觉苗头不对,于是他当面把酒喝下去,过一会儿假装上厕所,又全都吐了出来,回到酒席上再喝,假装喝醉了。

“喝完酒,魏元孚被宣进大厅。魏元孚一上堂中,大臣们哄堂大笑,因为长条案子上放的那些酒坛子实在太像魏元孚了。庆王也被逗得前仰后合,想看看魏元孚到底怎么办。魏元孚却是一脸严肃,半点笑容没有,他越是这样,大家越觉得可笑。

“魏元孚走到长条案子前,停住了脚步,看着那些酒坛子,大声说‘哎呀,这不都是我的兄弟吗?你们真是大胆无礼,怎敢跑到大堂上排队站着,赶快跟我回家!’一边说一边把酒坛子搬走了。

“魏元孚的举动把庆王逗得合不上嘴,觉得他的确是个人才,把事情处理得滴水不漏。这些酒坛子被魏元孚拿回家后,他就叫家仆四处放风,说庆王赏赐魏元孚十几坛子美酒,魏元孚愿意把美酒换钱接济穷苦百姓,还说这都是庆王的功德。

“这事很快传进了庆王的耳朵里,庆王拍案叫绝:‘魏元孚实在是太聪明了,人真不可以貌相啊!’从此以后,魏元孚成为庆王最器重的大臣之一,帮zhù

庆王做了许多利国利民的好事,受到老百姓的赞扬。庆王器重魏元孚的主要原因是‘饮酒而不乱性,甚有分寸,九分清醒一分醉’。”

第304章 百战不殆

风起说完,得yì

地看着众人。

赫连子谦点点头,“不错,魏元孚因此名扬东篱,敖元庆更是因此器重他,将他招致麾下。这魏元孚如今是敖元庆的肱骨之臣,在文官中声望甚高。”

“那尉迟恭呢?他是谁?我听说过他的名讳,似乎是个耿直忠心骁勇善战的将军。”洛长生随即问道。

“有人知dào

么?”赫连子谦环视众人,见无人应答,他侧靠在椅子扶手上,声音低沉,“我也有个关于尉迟恭的事情,我说出来然后你们给我说说这尉迟恭到底是个什么人。”赫连子谦转动着手上的扳指道。

“在敖元庆还是皇子的时候,一日尉迟恭和副将曲大海一起踏勘屯田青苗长势,望着眼前一片片绿油油的麦苗,尉迟恭的心里感到十分欣慰。忽然他发xiàn

有好大一圩麦苗,被马儿糟蹋得不成样子。

“尉迟恭蹲下身去,抚摸着踩烂的麦叶,心痛得差点儿掉下泪来。这是百姓们的命根子,是谁这么心狠,要和这些无辜的幼苗过不去呢?随后他立即命人注意,谁知一连几个晚上,马儿都出来糟蹋麦苗,他即刻授命曲大海暗中追查,一旦查出元凶,就按军纪处罚。

“三天后,曲大海忐忑不安地来到尉迟恭跟前,附耳禀道:‘将军,糟蹋麦苗的是……是‘千里追风’!’闻听此言,只惊得尉迟恭张口结舌,额角间顿时渗出了点点汗珠。

“千里追风并不是一般的战马,它浑身雪白无一根杂毛,三天不吃照样能日行千里。像这样的宝马,在东篱的国土上只找得出两匹,另一匹被先皇赠予了南燕女皇。原本,当年东篱先皇率军攻打大宛时,大宛首领完寽骑着千里追风杀到了阵前。

“跟随父皇出征的敖元庆是个识马之人,当下就暗暗关照尉迟恭:今天,破不了大宛城没关系,可千万不能放走这匹宝马良驹。交战时,为了不伤着马儿,尉迟恭总是缩手缩脚,一不留神,反被完寽一枪刺中了胳膊。

“坐在阵前观战的敖元庆惊得失声叫了起来,也许是宝马通人心,知dào

对面那人才是它真zhèng

的主子。于是,在完寽再次挺枪刺向尉迟恭时,它突然前蹄腾空,暴叫如雷,活生生将完寽摔到了马下。

“当尉迟恭将宝马交到敖元庆手里时,他欣喜得如获至宝。以后,不管上哪儿,他都是马不离身,要是遇上战事,更是一马当先。

“在战场上,千里追风曾多次背着主人冒死冲出重围,这使敖元庆更加爱不释手。后来,在讨伐刘闼的战斗中,为了营救敖元庆,尉迟恭催马连翻几座大山,竟然把自己的战马给活活累死了。看着尉迟恭抱着倒在血泊中的马儿痛心疾首的样子,敖元庆便忍痛割爱,将千里追风赠给了尉迟恭。

“敖元庆对尉迟恭说:‘好马配良将,只有你骑这匹马儿才是最合适的!’其实,尉迟恭不知dào

,敖元庆赠马还有另外一层意思:就是以后不管他在哪儿,要是遇上危险,尉迟恭都能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他身边。

“果然,尉迟恭得了千里追风以后,那般文臣武将都对他另眼相看,就仿佛庆王又多了个贴身保镖似的。特别是当时还是太子的广帝恨得直咬牙,简直把他当成了肉中刺眼中钉,甚至还派刺客来暗杀他,要不是他事先就有防范,恐怕早就做了广帝的刀下之鬼了。

“而如今按照军中纪律,战马践踏秧苗,同样是犯了死罪,现在要杀千里追风,你叫尉迟恭如何下得了手?所以他就问曲大海:‘你怎么知dào

是千里追风干的?’曲大海说这几天他一直暗中留意着整个马群,结果发xiàn

,其它马儿都拴得好好的,只有千里追风单独关在圈内,不拴着。‘昨天晚上,大约二更时分,我亲眼看见它一脚踢开栅栏,跑到麦田里疯狂地撒起野来……’“‘放屁!’尉迟恭一把将曲大海拖到跟前,责问道,‘曲大海,曲将军,我与你往日无仇近日无冤,你为何要下此毒手,陷害我和千里追风?’这一问,可把曲大海吓坏了,他顿时脸色煞白,语无伦次地说:‘将,将军,我对你一直忠心耿耿,你可不要冤枉好人啊……’没等他把话说完,尉迟恭已命人将他押了下去。

“尉迟恭心里非常难过,他一直把曲大海当成自己的兄弟,可没想到这小子竟是个吃里八外的东西。自打马踩麦苗事发后,尉迟恭也多了个心眼,他知dào

军营里的马都是经过严格训liàn

的,根本不可能半夜跑出来偷吃麦苗的。所以,那晚曲大海赶着千里追风出来吃庄稼的事儿,全被躲在暗处的尉迟恭看得一清二楚。看来徐军师的话儿真的没说错:人心隔肚皮,在军中遇事一定要多动动脑筋啊!

“几天后,在村口的土地庙前,人们围得水泄不通。尉迟恭高坐台前,望着场地上的千里追风,那两只铜铃似的眼睛里几乎要喷出血来。他缓缓走到马前,轻轻抚摩着,从脸上揉到背上,又从背上揉到腿上,心里难受极了,真的比拿刀割自己身上的肉还疼啊!

“这时,百姓们呼啦啦一片全跪下了,一位白发老翁双手抱拳道:‘将军,请你饶了千里追风吧,它毕竟是头畜生,人怎能跟它一般见识。再说,麦苗毁了,我们明年还可以种的。’“对于如此善良的百姓尉迟恭感慨万分,他也抱拳向人群深施一礼,高声说道:‘大家的心意我领了,只怪我当初管教不严,不过,军中无戏言,我话已说出,哪里还有反悔之理!再说,今天我的马儿犯了过错就饶恕了,那么,要是明天别人的马儿也践踏了庄稼,该如何处置呢?’“说话间,冷不防千里追风撒起野来,前蹄腾空,一脚把站在边上的曲大海踢得连滚几圈,随即,一股殷红的鲜血从曲大海嘴角流出……尉迟恭再也忍不住了,只见他大手一挥,令牌已抛向半空。刽子手见状,钢刀飞舞,一起一落之间,斗大的马头便随风飘落,一股鲜红的马血直冲云霄……

“消息传至京城,把敖元庆气得够戗,当天早朝,他就奏明父皇,要对尉迟恭严加惩处。哪知,他话没说完,边上就走出了太子,而太子认为:不仅不能处罚尉迟恭,并且还要好好犒赏一番。因为尉迟恭这次完全是秉公执法,大义灭亲。至于那匹千里追风,确实死的有点可惜,为了安慰一下庆王,太子又建议,在周墅得西南方向,建一座白塔,以此来永远纪念千里追风。

“满朝文武都面面相觑,没想到,这回太子竟如此通情达理。在太子的催促下,建塔的工程很快动工了,为了鼓励军士们,太子亲临江南,监督施工。几个月后,一座雄伟的白塔便矗立在娄江岸畔。站在塔顶,既可以游览娄江两岸的秀丽风景,又能够观赏到周墅四乡的全貌。

“其实人们哪里知dào

,其实这都是太子使的诡计。太子早想除掉庆王,只是惧怕尉迟恭,所以才迟迟没有动手。为了对付尉迟恭,他也动了不少脑筋,先是送礼拉拢,而后又派刺客威胁,哪知这个黑脸鬼像块牛皮糖,是软硬不吃!最后无法只得相处在白塔中埋下刺客与陷阱,来让尉迟恭中招,但直到今天,尉迟恭都好好地活在伊州城里。

“如今,尉迟恭已经是敖元庆身边最为得力的武将,手握十万大军,在边境守卫。你们谁说说,就这三件事,有什么想法?”赫连子谦其实还拿到了甚多关于敖元庆敖元广以及他身边大臣的信息,只是这三个最具有代表性,赫连子谦才会特意提出来。

“庆王在朝廷中羽翼颇丰,几乎各处都安插有他的人手,若是他肯帮我们,那我们的胜算只怕能提高五成。”水烟神色严谨,在赫连子谦面前,她总是不自觉地想要屈服。

“人无完人,我相信不论魏元孚还是尉迟恭,一定有些我们可以抓的弱点,或许我们可以借助这些弱点将他们收入囊中。”风起满眼的意气风发,他自信地道。

“洛洛呢?”赫连子谦颇有些好奇洛长生的想法,他微微笑着望着洛长生。

“这件事情或许我们可以从另一方面考lǜ

,敖元庆只手遮天,根基如此深厚,试问究竟是对谁的威胁最大呢?这点不用我多说,当然是对敖元广。恐怕比我们更想要除掉他的人就是敖元广。之前的刺杀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

“若是这样,那我们何不从敖元广下手,利用两方的嫌隙,将他们的矛盾扩大,让他们窝里反呢?”洛长生道。

赫连子谦笑了,露出了今天进屋之后第一个微笑,虽然很淡但足以让众人都知dào

他的心境变化。他望着洛长生,不语,笑得越发温柔。

第305章 失踪

还是一旁的卓钰给她解了惑,“哎呀呀,要不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们两个人竟然想得一样啊。不过差别就是二哥是几年前想到的这个办法。”卓钰耸了耸肩。

“所以我做了一些部署,等时机成熟的时候,我会将部署告sù

你们,如今的任务是要让敖元庆配合我们,你们可有良策?”赫连子谦道。

一时间无人出生。敖元庆身边有如此悍将,若想要动作并非是一天两天可以办到的,这件事情需yào

时间。若是给他们一年半载,兴许能够办到,但现在他们只有不到十日的时间。

“或许我可以试试。”一直沉默的慎行站了出来,众人都惊讶地望着他。

夜晚,将计划商议好的众人都各自回房休息,赫连子谦也得到洛长生的恩典在洛宅睡,慎行站在赫连子谦的屋子外面,踟蹰不前。

“进来吧。”门内的赫连子谦忽然向着窗外沉声道。

慎行如梦初醒,有些矛盾地走了进去。

“有心事?”伏案批阅公文的赫连子谦埋头问道。

“有事情想问问爷。我最近经常会做一个梦,梦里我一身黑衣,坐在一个环境清幽但是我从未见过的地方,和一个女子弹琴,可是那个女子的容貌我又看不清楚。每次我尝试去看清她相貌的时候,都会惊醒。但这个梦又特别真实,似乎他曾经发生过。所以慎行想问问爷,知不知dào

是为什么?”

赫连子谦的手停住了,他放下手中的朱砂笔,抬起头郑重其事地望着慎行,“你还看到了什么?”

“没有了。”慎行摇摇头。

“只是个梦罢了,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人经常会梦到一些心里渴望但现实中不曾发生过的事情,不必介怀。”赫连子谦神色淡然道,“去吧,等这阵子的事情结了,好好休息休息就是了。”

慎行点点头,“爷,慎行告退。”

说罢转身走了出去,然而淡然坐着的赫连子谦的眼中却划过一丝幽光。

他铺开一张信纸,拿过狼毫笔飞快地写了什么,仔细密封好,他叫出一直隐在暗处的暗卫,“去把这封信送到祁连山中。”

暗卫悄然离开,赫连子谦无声地叹了口气。

庆王府。

敖元庆近日在府中养伤,魏元孚和尉迟恭那些老家伙知dào

他伤了之后,就再不许他单独出去,这两天连公务都不找他了,铁了心的要让他好好养伤。于是他索性落得个清闲。

今日天儿不错,敖元庆撸起胳膊挽起袖子,赤脚走进了花园里,拎着浇水的壶,一边除杂草,一边给花浇水。

忽然,身后一阵不大的风声,随即一个人已然落在了院子里。正负手而立,望着花园里的敖元庆。

敖元庆弯着腰拧过头,看到来人露出了一丝无奈地笑容,“我这府里的守卫到底有多面,几百个人竟然没挡住你一个人。慎行啊,你来了我很高兴,但你若是从正门走,我会更高兴的啊。”

慎行微微颔首致意,“不知王爷现在可有时间?”

“来都来了,有事说吧。”庆王从容地迈出园子,一屁股坐在藤椅上,仰躺在上面望着慎行。

“熹妃死了,你知dào

么?”慎行眼神锐利地望着敖元庆。

敖元庆脸上挂着微笑倏地消失,他的脸沉了下来,“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她的死因并非你所想的那样,是被敖元广害死的,她是自杀。我夜里潜进皇宫,找到了藏在她头发里的这封绝笔信。”慎行一边说着一边将信递给敖元庆。

“你不妨读读看,究竟谁是真zhèng

害死他的人。”慎行漠然看着敖元庆,待他将信读完。

看着敖元庆的脸色一点点地变得惨白,慎行的心中有一丝欣慰,“她说她爱你。但你却将她送给了广帝。那次你遇刺,她拼死去救你,最后却连你的一句感激都没得到。我知dào

你或许你只是利用她才将她放在身边,她对于你来说充其量不过是一枚棋子。可用可弃。

“可你不知dào

的是,你对于她来说,却是生的希望,你骗了她,将她变成了现在这副摸样,走到了这一步田地,我希望你能看在她对你的情谊是真的的份儿上,看在你还欠她一句道歉的份儿上,帮我们个忙。这也是小眉所希望的。”

“原来说了这么多你是想要本王帮忙的?”敖元庆将那封信叠好放进怀中,眼神晦暗不清,“说说看,你要我帮你做什么?”

“其实也许不是你在帮我们,而是我们在帮你。”慎行少见地露出霸道的一面。

“哦?”敖元庆颇有兴趣。

“剩下的就让我来说吧。”一抹白色身影从天而降,洛长生翩然而至,慎行微微一笑站在洛长生身后。

“看来本王这王府的守卫是得换了。”敖元庆咧嘴苦笑。

“王爷是英才俊杰,富可敌国,智谋无双,这样的才华又怎么甘心屈居人下呢?就算你甘心,那你的属下呢?魏元孚、尉迟恭、杨贞他们甘心么?明明才华比当朝丞相将军要强得多,却总是不能够被重用,尉迟将军更是被派到边疆去守边。王爷真的甘心么?”

“你到底想说什么?”敖元庆的神色出流露着一抹不耐。

“广帝一心想致我与死地,想来他对你的心思也是一样的,不如我们两人联手,若是事成,王爷荣登大宝,在下也可以全身而退,就算是事败,我们的结果也不会比现在更差了,如何?”洛长生手握折扇,轻轻地扇着。

“你想要本王做什么?”

“九日之后,熹妃下葬,正是好机会。”

“这是你的意思还是洛帝的意思?”

洛长生闻言轻轻一笑,“有区别么?”

“此事事关重大,让本王想想再答复可好?两日,给本王两日的时间。”

洛长生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敖元庆说话时的神情,想看出他是虚情假意还是确有诚心,然他表现得似乎真的很感兴趣。

洛长生和慎行悄然离开,回到洛宅,洛长生将雷霆和焱火叫到书房。

“那日我和你们谈过一次,只是后来被熹妃的事情耽搁了,怎么样,你们想好了么?”洛长生搓着手问道。

“一切听楼主调遣。”二人微微一拱手道。

“好,我命你们二人今夜就离开,去吧,本座等着你们的好消息。”洛长生微微笑着道。

雷霆和焱火点点头,离开了。

“这样将他们两人弄走不怕他们起疑吗?”慎行站在洛长生身侧问道。

“焱火伤势需yào

休养,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利于他的伤势恢复。至于雷霆,他必须走!接下来的战争,他必须要置身事外。否则,若是有人知dào

了他的真实身份,又将会是一场腥风血雨。”洛长生语气严肃,“这件事你知我知,就连子谦,也不要告sù

。”

慎行郑重地点头。

两日时间眨眼便过了,敖元庆传来消息,说他要见赫连子谦,当晚二人约在紫竹馆再次相见。交谈甚欢,最终达成了协议。

洛帝帮他夺得皇位,条件是以延边三座不起眼的小城交换,并且保证他们安然离开东篱。

只是协议达成之后,赫连子谦脸上却并未露出笑意,反而神色更加地严峻。

剩下的七日,更是忙得不见人影。就连卓钰,也不见了。

“小姐,不好了。”风起风一样地跑进来,神色焦躁。

彼时花无璃正和洛长生商量明日的葬礼部署,见他慌慌张张地,立即扫了他一眼。

风起立kè

站稳,放慢了语速,“小姐,洛帝失踪了。”

洛长生的嘴角抽了抽,“什么叫做失踪了?”

“驿馆没有,咱们宅子没有,皇宫也没有,哪儿都没有,就连卓钰都不见了。我从白天就开始找他们,本想要问问他们明日的巡防部署,现在却连人都找不到了。”

“胡说八道,怎么会找不到呢?!”洛长生神色一变,立kè

派慎行去找,然而一个时辰之后,回来的慎行脸色也很难看。

“没找到?”洛长生问。

慎行汗颜,点点头。

“会不会被广帝的人劫走了?”风起问。

一旁的花无璃听了忍不住接了一句,“赫连子谦是那种会被劫走的人么?我告sù

你,就算是咱们全体被劫走了,他也不会的。”

“那去哪儿了?明天可就要行动了。”风起挠挠头,一脸烦躁,“小姐,怎么办?”

洛长生其实心里也没谱,因为她忽然意识到她根本不知dào

去哪儿找他。在她仅有的记忆里,她几乎从来没有主动找过他,永远都是他在找她。

不论她在哪儿,他都能将她给找出来,久而久之,她的心里似乎已经认定了,她在哪儿他都可以知dào

,她只管等他来就好了。

可他突然不见了,她竟然一时不知dào

该去哪儿找。

况且一切都部署妥当,只等明日到来,他却不见了,洛长生心如擂鼓,她应该怎么做呢?

“再找!”洛长生终于下令。

两个时辰之后,天已经要亮起来,众人纷纷回府,带回来的仍旧是令人沮丧的消息。

“时辰差不多了,我们进宫。一切按计划进行。”

第306章 刺杀

洛长生带着大批人马和慎行等人一起向皇宫里走去。因为熹妃的棺木现在仍旧在长春宫宫里,按着原计划,洛长生,慎行,和风起将会跟在卓钰后面,靠近皇亲国戚和大臣,而其余人则分贝分配在各个阶段中。

“时辰已到!”尖利的声音传入四面八方,太监高声喊完,豪华厚重的棺木被人抬出了长春宫。

“卓大哥去哪儿了?哎呀,他不来,这我们出现像是怎么回事啊!”风起焦躁地边不停搓手,一边向洛长生发牢骚。

“来了,来了,我在这!”忽然身后传来急匆匆地喘息声,三人回头一看,只见卓钰一遍狼狈地穿官服,一边向着他们的方向大步地跑过来。

待他终于跑到近前,洛长生忍不住问道,“子谦呢?你们夜里去哪儿来了?”

“呃……”卓钰的一双狐狸眼咕噜噜一转,“二哥他临时有非常重yào

的急事出城了,让我留下来。计划照常进行。”

洛长生打量着卓钰,他的眼底一片青黑,嘴边胡茬点点,靴子脏的一塌糊涂,洛长生狐疑道,“你们夜里到底去哪儿了?你怎么这么狼狈?”

回想起昨天半夜那胆战心惊的情形,卓钰咂咂舌,想起赫连子谦临别是的吩咐,他舔了舔唇,随即转而笑得一脸谄媚,“出城去了,城外全是土。”

“嗯。”洛长生不再追问,众人更归各位,计划照常进行。只是没有赫连子谦在场,洛长生隐隐地有些不安。

她踮着脚看了眼这个队伍,前面七十二人抬着棺木出了皇宫大门。

六十四位举着万民旗散的引幡人紧随其后,再往后,敖元广、敖元庆以及文武百官,洛长生就在这文武百官之中,因西凉使臣正好在东篱,规模如此宏大的葬礼出于礼貌不能不参加。

洛长生算是走在百官的最后的了,他们的身后就是一千六百人的仪仗队,举着各种兵器、幡旗和纸扎或绸缎制作的“烧活”,浩浩荡荡,好不威武。

洛长生一直低着头观察周围的动静,众人计划在这条路上最繁华的地段崇门大街出手,这里距离崇门还有两条街。

洛长生收紧了冰凉的手指,喇嘛道士做法念咒的声音夹杂着不规律的铃铛声,不时地传入她的耳际,一切都逐渐进入了紧张的气氛之中……

还剩下一条街。

洛长生看看身旁的慎行和风起,二人也都对即将到来的厮杀做好了准bèi

,慎行的眼中一如既往的木然,而风起的眼中是掩饰不住地兴奋。

一丝凉意落入她的头顶,她轻轻仰头,见丝丝细雨从天空飘下,今日的天本来就阴沉地渗人,气压低得仿佛是知dào

了什么。盖顶的乌云让她的心情也黯了黯。

大队仍旧在继xù

前行,敖元广和敖元庆仿佛在低声交谈着什么,而卓钰则和尉迟恭相谈甚欢。一起都看起来平淡和谐。但若是深究进去,抓到的无非是肮脏与腐臭。

洛长生不喜欢这种感觉。

还有五十米。

慎行的手已经缩进了袖子里,那里有他随身携带的长剑,风起的眼神灼灼发亮,比晨星更加耀眼。

而从她这个角度望过去,她已经看到了好些人手臂鼓起,手掌搭握在了剑上,对于即将到来的一场恶战,显然已经做好了准bèi



铃声与念咒声仍旧此起彼伏,响彻在死寂的大街上,格外渗人。

雨越下越大了,洛长生的头发和衣服已经逐渐被打湿,万民伞氤氲成了一块一块的墨渍。

还有五米。

卓钰已经转过身向着洛长生跑过来,他飞一样的速度引来一阵喧哗,而慎行和风起也渐渐地移到了洛长生的两侧。

还有两米。

“二哥让我一定要把话传达给你,你的第一要务就是保证自己的安全。只有你安全,你的人才可以安心拼杀。”卓钰擦掉眼睛上的雨水,抓紧洛长生的手腕,极其严肃地道。

“我答yīng

他。”洛长生心知卓钰所言极是,而且她武功二流,若是强行对敌极有可能拖累大家,是以她点头。也为了让卓钰心安。

还有一米。

卓钰忽然抬头,拔出腰间的佩剑,仰天大喊,“兄弟们!动手!”

零米。

几乎是在电光火石之间,抬棺材的,聚伞的,混迹在禁卫军中的,甚至是喇嘛法师,都亮出了武器。数千把利剑被拔出剑鞘,雪亮的银光闪亮了越发阴暗的天空“冲啊!”震天的喊杀声从众军口中传出来,场面顿时一片混乱。

“轰隆隆!”天边振聋发聩的雷声咆哮着在天际狂吼,一道道闪电如蛟龙般坠入人间,震人心魂。

“哗!”瓢泼的大雨倾盆而下,将所有人的头发和衣襟彻底地浇湿。

洛长生手持短剑,一边将扑上来的人解决掉,一边和慎行等人一起向着敖元广聚拢,今日的最终目的,无非是狭天子以令诸侯,将敖元广擒下要他退位。若是能够杀了他那是最好不过。

只是这后者并不在和敖元庆的协议之中。

洛长生卓钰等人都不约而同地向着敖元广靠近,而敖元广的人也在竭力地保护主子。

百官显然被这突然的巨变吓呆了,文官则战战兢兢地缩在角落里,武官则拔出刀剑保护敖元广,战至酣时,血水混着雨水流成了河。

也有少数没有被吓到的官员,尉迟恭自然是其中之一,老早就被敖元庆告知今日的任务,此时他处变不惊,身旁卓钰和他站在一起,时不时地看他一眼。

“尉迟将军果然是宝刀未老,让人佩服!”卓钰道。

“过奖了!”

“将军,禁卫军那里为何还有一拨人没有出手?是时候了。”卓钰一面抵挡着来人,一面趁着空隙看了眼大批纹丝未动的禁卫军。

“嗯,也是时候了!”尉迟恭声音极其雄浑,他状似自言自语了一句,随即利眸抬起,看向禁卫军大喝一声,“是时候了,动手!”

话落,尉迟恭率先将剑对准了卓钰,紧接着,其余庆王的人全都刷刷地将剑的方向指向了赫连子谦带来的人。

“妈的!庆王使诈!”被庆王的人自后心暗算了一掌的风起吐出一口鲜血,随即骂了一句。

洛长生的脸色也几乎是瞬间变了。原本就冰冷的毫无血色的脸此时白得透明。

唯一的盟友庆王倒戈了,他们现在寡不敌众,再打下去只能是送死。

她远远地望向站在一处房檐下的敖元庆,此时他正在对着他们微笑。

而眼中是早已经料到一切的睥睨神色。

至于他一旁的敖元广,今天的主角,则从始至终都没有露出半分惊讶或者慌张,显然他早已经知dào

了这一切,更或许,是他计划了这一切。

敖元广正负手而立站在房檐之下,今天的他看起来比平日都更加的威严肃穆,浑身散发出来的气势让人想起万人之上的至尊皇者。

洛长生心里咯噔一下,或许他们从一开始就错了,敖元广和敖元庆从来都没有不和过。那不过是他们制造出来的诓骗各国的假象,从始至终包括他们与敖元庆所合zuò

的一切,都在敖元广的掌握之中。

想通了这一层,洛长生暗骂自己太粗心大意,竟然落入了敌人的圈套之中。

“慎行,我们寡不敌众,帮我突围!”洛长生看着敖元庆的方向,狠狠地道。

“小姐!”慎行顺着洛长生的方向看过去,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想法,立kè

阻拦,“不能过去!敖元庆身边一定有数不胜数的暗卫,而且敖元广也在他身边,单说他们两个人的武功联手我们都不是对手。”任凭雨水流进眼睛里,慎行顶着雨拦在洛长生面前。

洛长生知dào

慎行说得是对的,但目前来看这是唯一一个办法了。

“小姐,快顶不住了!”风起将一个侍卫狠狠地从中间劈开,大声吼道。

“不行了,没时间了,叫上风起,花无璃,我们冲过去。”洛长生孤注一掷,向慎行道,“我保证不会冒进。我们一起去。”

慎行无奈地点了点头,很快四人便从一个最为薄弱的缺口打进了敖元庆的圈子里。

四人很快招来了大批的侍卫,敖元庆和敖元广也十分明确洛长生的目的。

“嘶!”一个侍卫寻到了洛长生招式的破绽,一剑刺伤了她的胳膊,引得她抽气了一声。

慎行等人都脸色一变,加快了进攻的速度,不知dào

是不是幻觉,之后的进攻似乎人比之前少了许多,以至于虽然洛长生受了伤,并没有拖累到大家。

眼看着洛长生就在慎行和花无璃的掩护之下突pò

了暗卫圈,来到了敖元庆身边,忽然敖元广神色一变,极其迅速地将敖元庆拉到了身后,以至于洛长生对着敖元庆撒的药粉都随着雨水落在了敖元广的身上。

这是洛长生特意研制的一种遇水则会发挥药效的无色无味的软骨散,她一直都戴在身上以防不时之需。

洛长生五指弯曲呈爪,准确无误地扣住了敖元广的脖颈。

第307章 局中局

手指微微收紧,顿时敖元广的脖颈脸上显出了一片青筋。

“叫你的人立kè

停手。不要以为敖元庆什么都告sù

你了,他真的忠心于你,从你登上皇位的那天起他就十分不甘心,他早就有了反叛之心,别以为他把所有的事情都告sù

你就代表他什么都没有隐瞒过你。

“他现在不动手只不过是因为还不到时候,你真的以为他会甘心在你之下么?他有才华有实力,朝中大臣更是一半都明里暗里支持他,就算是他一辈子忠心于你,你的皇位能做得踏实么?嗯?你想想再回答我,今天你要不要帮我们。

“又或许借着今天这样混乱的场面你将他趁机除掉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事后你可以说那些人不是你的,将一切责任推给我们。可你若是今天死了,那敖元庆就更加名正言顺地可以当皇帝,你想好了,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要不要帮我们?”洛长生稳稳地扣着敖元广的脖子,冰凉的手丝毫没有松开的迹象。

“皇兄,不要听他们瞎说!臣弟对您的忠心天地可鉴,千万被被他们迷惑了!”

“想清楚了么?我数三个数,告sù

我你的答案。”花无璃和风起都站在了洛长生身边。

侍卫们都被他们两个狠绝的招式所吓,一时间踌躇不前。

众人处在了僵持的状态,就连尉迟恭和卓钰那边的战场,都因此而安静了下来。

“三!”

“皇兄,千万不要被他们所骗啊!”敖元庆脸再没有刚才的笑容,他焦急地道。

“二!!”洛长生的声音又低了一些。

“皇兄,别忘了当年我们在母后床边发的誓啊!我这辈子都不会背叛你的啊,我以母妃起誓,我是绝对……”

“一!!!”不等敖元庆说完,洛长生数出了最后一个数。

“我答yīng

你!”一直紧抿唇角的敖元广冷冷地喊道,“尉迟恭!”

“啊!你这个叛徒!”一声惨叫传来,众人顺着声音看去,尉迟恭将满是鲜血的长剑从杨贞的胸口拔出,杨贞缓缓地倒在了血泊中。

“杨贞!”敖元庆脸上瞬间失去了血色,他大吼出声。

洛长生满yì

地微笑,只是手却仍旧狠狠地掐在敖元广的喉咙处。

而原本将长剑指着洛长生慎行等人的侍卫忽然调转了剑的方向,将敖元庆和他的人包围了起来。

“将叛徒拿下!”敖元广冷然道。

“皇兄,你知dào

你在干什么么?你疯了么?!”敖元庆震惊地呆立在当场,满眼的悲伤和迷茫。

“谁能将叛徒最先拿下,朕就奖励谁黄金百两!”话音一落,再无人停顿,都像是见了肉的疯狗一样扑了上去。

而另一面,由于尉迟恭的突然叛变,情况急转直下,敖元庆这边的人都不知dào

究竟接下去该如何做,原本他们的头忽然领着另外一队人向他们看过来,他们有点蒙。

场上的战况瞬息万变,经验丰富的尉迟恭带领卓钰的人几乎所向披靡,不到半个时辰,就彻底结束了这场混战。

洛长生也放开了敖元广和她带来的人也都聚在了一起。

顶着泼天的大雨,尉迟恭脸色严肃地单膝跪在敖元广面前,“末将不辱使命,乱臣贼子全部捉拿归案!”

“爱卿辛苦了,快快请起。回去好好休息吧,剩下的就交给朕吧。”敖元广迅速将尉迟恭了起来,言语间满是体恤。

这一幕落在敖元庆的眼里他都要喷火了!

“尉迟恭一直都是你的人,是不是?!啊?!你竟然骗我这么多年,皇兄啊,你还是我的皇兄么?”敖元庆言语激烈,“敖元广你真的是个疯子!父皇母后都被你骗了,我也被你骗了!”

敖元广只是看了眼敖元庆,眼神透着淡淡地悲悯。

“收起你的怜悯,你可怜我是么?我才要可怜你!你根本就不配当一国之君,我一直忠心于你,敬你重你,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早知如此,当年父皇驾崩之后我根本就不应该将你叫回来。亏我这么信任你,打心眼里将你当成我最亲的人,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敖元庆被两个人架着,神情激动,他抬脚狠狠地将地上的一块石头踢向敖元广,然却被敖元广敏捷地躲开,敖元广只是冷冷地望着他,淡淡启唇,“不是朕阴险,是你太天真。皇家的兄弟情,什么时候靠得住过呢?”

敖元广挥了挥手,侍卫将敖元庆带了下去。

这一幕被洛长生收在了眼底,她微微皱眉,望着敖元庆和敖元广的神色讳莫如深。

忽然隔着雨幕,敖元广向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那一眼让她的心震颤了一下。

敖元广离开了,葬礼要继xù

举行,只是接下去的礼便一切从简了。

而洛长生和卓钰等人也迅速地回了洛宅,这次的计划虽然与预期有些不同,但如今最要紧的是他们要立kè

离开这里。

若是敖元广过河拆桥,那他们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快走!不知dào

子谦现在在哪儿?”洛长生一边施展轻功向洛宅飞去,一边问身边被慎行拎着的卓钰。

“说不上姑娘回府之后就会看到二哥了。”卓钰抖着唇闭着眼颤颤巍巍地道,他第一次飞这么高,好紧张……

半个时辰之后,洛长生等人到了洛府。

然,当看到大厅里坐着的人以及他身边站着的人时,洛长生还是被自己绊了一跤。

“敖元广?你们两个谁是?”洛长生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两个敖元广,惊讶张开的嘴里能塞进一个鸡蛋。

“还有,你不是应该去帝陵了么?为什么在这?”洛长生指着坐在正座上的一身龙袍的敖元广,道。

“慎行,将他带去帝陵,熹妃或许想要在入土之前再看一眼他,你也顺便去拜祭拜祭她吧。”坐着的敖元广指了指站着的身穿龙袍的敖元广道。

听见了熟悉的声音,慎行淡淡地笑着点头。

“赫连子谦?是你?”洛长生望着坐着的敖元广。

只见坐着的敖元广将修长白皙的手指放在了脸颊边,轻轻一扯,一张薄如蝉翼的面皮被扯了下来。

随即一张惊为天人的俊脸露了出来。能拥有这样的一张俊颜的人,这世上除了赫连子谦,还能有谁呢?

“真的是你!”洛长生震惊地笑了。

而其余人也都是一脸迷茫。而慎行也已经将真的敖元广给带走了。

“让卓钰给你们说吧,先让我去换个衣服,好脏。”赫连子谦站起身,看了眼满是雨水和泥泞的袍子和头发嫌弃地转身进内室了。

“卓钰,原来你都知dào

?!说,你到底瞒着我们什么了?!”花无璃伸出雪白的手一把揪住了卓钰的耳朵,阴阴地笑道。

“好好,我都招,我都招,啊,疼疼疼,快松开,我全盘招出!”

看他这样子,花无璃嗤笑了一声,“赫连子谦将来可千万不能把你派去当奸细,万一被发xiàn

了,就你这样的,你还不把祖宗那辈的事儿都招出来。”

话音一落,惹得众人哈哈大笑,卓钰则扔给花无璃一个大白眼。

“好了,都听卓钰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洛长生率先收住笑容道。

“其实……”刚刚启唇,门口忽然传来一声低沉雄浑的声音,“主上在么?”

众人纷纷扭头,一身清爽的尉迟恭站在门口,惹得众人张大了嘴。

“他是……”洛长生的舌头不利索了。

“将军,主上进去换衣服了,您应该知dào

他的洁癖。”卓钰面露笑容,熟稔地走上前,显然而关系很好,不然骄傲地像个孔雀似的卓钰怎么能突然对人这么热情,“您先进来等等。”

“好。”尉迟恭点了点头,步履稳健的走进来,一看便知是内力深厚之人。

“正好将军来了,让我省了一段铺垫。”卓钰道,“其实三年前皇上就有意要对东篱下手,但尉迟将军告sù

皇上,敖元庆和敖元广兄弟其实只是面上不合,实jì

上两人一直都十分地团结。这就让原本打算离间两人的计策不得不搁浅,直到这一次,皇上来找姑娘。才临时筹划了此事。

“昨夜,皇上和将军连夜去将敖元广给抓了出来,将人给带了出来关押,由皇上亲自假扮敖元广,与尉迟将军一起合演了一出由于不信任而将敖元庆关押的戏码。虽然中间出了点小波折,被姑娘撒了一把软骨散,又‘强迫’不信任,但最终还是成功了。敖元庆的人已经几乎被全部歼灭,剩下的大军也尽数在尉迟将军的手里了。至于敖元广,我也不知dào

皇上是怎么打算的了。”卓钰耸了耸肩道。

“敖元广,朕还不打算放了他,东篱朝廷内部虽然今日被重创,但是他们的根基并未被动摇,朕还要花费一些时间,将此事部署好。”赫连子谦换上了平日贯穿的长袍,优雅华贵地走了出来。

自他出来洛长生的眼神就没从他的身上移开过,怪不得她觉得敖元广气势非凡,怪不得明明没有中他的软骨散却还在配合她演戏,若非是敖元庆踢给敖元广的那块手头被他敏锐地躲过,她还被蒙在鼓里。

洛长生从来都知dào

赫连子谦的城府深沉,然赫连子谦却仍旧让她一次次地刮目相看。

尉迟恭,东篱的顶梁柱竟然是他的人,他到底是在多少年就开始部署这步棋了呢。

第308章 抓了人,以你的名义杀了

洛长生直勾勾地看着赫连子谦,灼灼的目光引起了他的注意,赫连子谦嘴角微弯,露出一抹饶有兴味的笑意。走到洛长生身旁,揽住她的腰,将她带到自己怀里。

转而和尉迟恭点了点头,“将军怎么来了?”

“末将有一事请求。”尉迟恭单膝跪地,神色严肃。

“将军起来说。”

“末将还是跪着说吧,末将来,来这是因为想请皇上再给庆王一个机会,他真的是个人才,若是就这么死了,太可惜了。毕竟这一次是我,我……”尉迟恭面露愧色,他不后悔自己做得决定,却知dào

自己是真的对不起一直信任他的敖元庆。

“朕明白你的意思,放心,敖元庆是个人才,朕答yīng

你放他一条生路。”赫连子谦想了想道,“将军今日辛苦了,明日你与朕一同去探望下我们这位庆王吧。”

“末将遵命。”

待人们都走了之后,大厅里只剩下赫连子谦和洛长生。

赫连子谦坐在椅子上一把将洛长生拉到了腿上,她想起来,却被他紧紧地箍住了腰,“别动,让我抱一会。”

低沉魅惑的声音让洛长生心一软,看着他眼底淡淡地青黑,她倒是真的不舍得动了。

“赫连子谦,我问你个问题。”眼见着将头埋在自己胸前的人老老实实地不动弹,洛长生轻柔地问。

“嗯?”

“你这次到底为什么来东篱,卓钰说你并没有打算现在对东篱下手。”

赫连子谦从洛长生怀里抬起头,闻着专属于她的味道,他日思夜想了那么多年的味道,笑得迷蒙灿烂,“你倒是说说我是为了谁?是谁让我这么奔波,甚至把两年以后的计划都提前了,是哪个坏丫头,嗯?”

赫连子谦忽然伸出修长的手指,在她的脸上捏了一下。

“唔……不是吧?你要是真的因为我来的,那我罪过就大了。”洛长生一脸黑线,她这小心脏可经受不住这样的打击啊。

“洛洛,值得的。”赫连子谦忽然收了笑容,认真地望着洛长生。

“可赫连子谦,你知dào

我是谁么?”洛长生的脸一下子垮下来了,她是宁洛歌么?可和他之间的记忆一丝一毫都不存zài

了,这样的她,根本就不完整。

“对不起,没有在第一眼就认出你,但是我从不怀疑你是谁,尽管你变了相貌,变了名字,但你仍旧是你。我认识的那个宁洛歌。”将她的手紧紧地锁在怀里,搂紧了她的腰。那样霸道地带着占有性的动作,竟然让洛长生心安。

“可我不记得你和……‘她’之间的事情了,我都不记得了,这样也没关系么?”洛长生的脸上显出痛苦的扭曲,她真的都忘记了,而那种感觉,很不好。

“记忆这种东西是用来回忆不在身边的人的,可你就在我身边不是么,我们可以再创造更多的回忆。以前的那些,等以后我慢慢讲给你听,现在嘛……”赫连子谦拖长了语调,脸上忽然露出诡异的笑容。

“啊,干嘛?”洛长生忽然一声尖叫,她紧紧地环住了赫连子谦的脖颈,看着将他打横抱起的赫连子谦。

“困了,陪我睡觉。”赫连子谦面无表情道。

床上,看着陷入沉睡的洛长生,赫连子谦的眼神越发温柔。

说好是陪他睡的,结果小东西自己倒是睡得香甜,也难怪,她其实也两天一夜没睡觉了。

摸索着她滑嫩的脸蛋,赫连子谦越发地爱不释手,将她揽进怀里,却仍旧感觉心中对她的爱无法表达似的。

四年,失而复得,就是眼前的女人让他经lì

了从来都没有过情绪,绝望,痛苦,兴奋,激动,希望,所有普通人才会有的情绪他都因为她体验了一遍,尤其是在得知她是真的离开的时候,那种从未有过的无助感几乎将他打成碎片。

还好,她回来了,虽然变了容貌,性格也比以前开朗,但那颗心没有变,那就足够了。

执起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地吻着,有多想将她一直锁在身边,天知dào

他现在离开她一天都会思念成魔。

他想,他或许真的是疯了。

亲亲她的脸,将她锁在怀里,他终于安心地睡着了。

赫连子谦是在慎行回来的时候醒过来的,他警惕性一向最高,看看身旁的人睡得香甜,他餍足地笑笑,轻巧地起身离去。

“爷,敖元广已经被我带回。”

“嗯,你也辛苦了,去休息一会吧。目前为止暂时没什么要紧事,敖元广暂时仍旧要被关押,这一阵子,你要多加派人手看管。”

“是。”

赫连子谦点点头,慎行恭敬地告退,赫连子谦忽然开口,“慎行。”

“爷还有什么吩咐?”

赫连子谦沉默了半晌,才启唇,“这些年,多谢你。”

慎行明显一愣,显然对赫连子谦会给他道谢很是吃惊,“没,没事的。这是慎行该做的。”

“这世上没有一个人有义务去为另一个人死。”赫连子谦幽幽地道,“没事了,回去休息吧。”

“嗯。”慎行狐疑地看了眼赫连子谦,转身离开了。

入夜,皇家地牢。

“皇上,庆王就在最里面。”尉迟恭站在地牢门口道。

赫连子谦看了眼尉迟恭,心里猜测他一定是无颜见尉迟恭,也不勉强,只是吩咐道,“好,你在这把守,朕去瞧瞧。”

尉迟恭感激涕零地看了眼赫连子谦,随即把守在地牢口,看着赫连子谦沉稳地走了进去。想起被关在最里面的庆王,尉迟恭摇了摇头,若是庆王能够像眼前的男人一样果duàn

,那么今日落在这个下场的就会是另一个人了。

赫连子谦一步一步地向里面走去,越走灯光越是昏暗。

“敖元广?你还有脸来这里?”突然前方不远处穿来一道怨恨的冷哼声。

赫连子谦脚步未停,仍旧往前走,虽然前方一片黑暗,但他却不受视线干扰,直直地走向敖元庆。

“朕,不是敖元广。”站定在地牢门前,赫连子谦望着里面神色激动的敖元庆。

“你是……”敖元庆忽然收敛了情绪,他眼睛微眯,企图看清暗影里的高大男人,“洛帝?!”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惊讶。

“一直都是朕。包括今早主持葬礼的人,也是朕。”赫连子谦语气平淡地叙述事实。完全看不出他此行的意图。

而敖元广则仿佛想到了什么,难以置信地问道,“你一直都知dào

我是在骗你的?你只是将计就计?”

“对于一个游走于各国皇室却能够将自己的身份隐藏多年的人,朕不能掉以轻心。”

“你真的知dào

了!皇兄呢,你把我的皇兄怎么了?!”敖元庆腾地站起来,像一头雄狮般咆哮着向赫连子谦扑了过来。

赫连子谦纹丝未动,只是看着他,嘴唇微动,“敖元庆,你是个不可多得的经商天才,却不是个杰出的政治人物。今天你会变成这样,你的皇兄并非毫不知情。朕今天来这里,是受人所托,给你个活命的机会。”

“受谁所托?”敖元庆死死地抓着牢门,昨日的王爷,今日变成了囚犯,也难怪他会连情绪都控zhì

不住了。

“尉迟将军。”

“这个叛徒!”

“你与其责怪他,不如想想你自己该怎么出去。朕可以背着敖元广将你放出去,但你要告sù

朕你这些年积攒下来的银子都在哪,朕知dào

你富可敌国,善于经营,用你的钱来换你的命。你想好了,换还是不换。换,朕保证让你活着离开东篱,不换,你的皇兄一定不会让你活着离开这座地牢。”

“不,皇兄一定是被你们挟持的!他不会这么对我!”敖元庆拼命摇头,神色笃定。

赫连子谦淡然地看着他,仿佛看着一个还没长大的孩子,他缓缓道,“朕和你打个赌如何?”

敖元庆警惕地望着赫连子谦,“什么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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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宅,大堂。

“元广兄在这儿住的可还习惯?”问完这句话,赫连子谦优雅地端起茶杯,喝了口水“还得多谢谦弟给为兄这个机会啊。”敖元广也如常地坐在椅子上,只是浑身上下被封死的几条经脉暗示着其实他并没有表面看起来这么自由。

“听说庆王在牢里住得不太习惯,元广兄看应该如何处理此事呢?”

“这件事朕相信谦弟你一定心中有数,更何况当初你我早就有言在先,抓了人,以你的名义杀了,将来这件事无论百官怎么算也算不到朕的头上来。”敖元广声线冷硬地道。

“好,那朕就明白了。元广兄再在府里休息几日,待朕将事情办完,便将一切归还元广兄。”赫连子谦说罢,敖元广便出去了。

待敖元广走远,赫连子谦低头看着茶杯中漂浮的茶叶道,“都听到了么?”

“那是不是你的皇兄,想必你比朕更清楚,朕没有逼他说出这番话,也没有使什么诡计,这就是他心里最真实的想法。”赫连子谦又说道。

内室的门被推开,敖元庆走了出来,他的身后还跟着尉迟恭。

第309章 你这么了解赫连子谦啊?那你

尉迟恭将敖元庆的哑穴解开,被敖元庆狠狠地瞪了一眼。

“怎么样,想好了么?你不动手,就只能被他杀了。”

“赫连子谦,你真的很恐怖!”敖元庆望着赫连子谦,仿佛在看着什么怪物。

但赫连子谦只是轻轻一笑,并未被他激怒,他幽幽地抬起头,“想清楚了?”赫连子谦用的是陈述句。

“明天夜里,带我们去看看你的金库吧。”赫连子谦站起身来,拍了拍衣服上的褶皱,看了尉迟恭一眼,走了出去。

院子里,洛长生正坐在石桌前自己和自己下棋,见赫连子谦来了,她忽然不怀好意地笑笑,“来,和我下一盘?”

赫连子谦难得空闲,欣然道,“天朗气清,又有美人相伴,怎能不应呢?来吧,陪你下一盘。”

“这么下没意思,我们加个赌注如何?”洛长生眼睛咕噜咕噜地转了一圈,笑道。

“什么?”

“如果我赢了,你答yīng

我一件事,如果我输了,我就不答yīng

你一件事。”

赫连子谦眨眨眼,虽然一瞬间就明白了她是在胡闹,但还是乖乖地应承,“也好。”

在洛长生面前,他就好像是个老老实实的木头男人。一点脾气都没有。

洛长生和赫连子谦开始了,慎行和水烟一直都站在身旁,闻讯而来的风起花无璃也都将两个人围住。

洛长生的棋艺精湛,在场的人全都是她的手下败将,尤其是花无璃,输的心不甘情不愿,但却还是输了半目。他很想看看,赫连子谦能不能赢了这死丫头。

但他很矛盾,赫连子谦输了呢,那丫头就更加嘚瑟了,但要是赫连子谦赢了呢,那就证明他不如他。

所以站在一旁的花无璃一会站在洛长生那边看看,一会站在赫连子谦那边看看。

“大师兄,别转了。你转的我头晕。”再花无璃第四十八次要去赫连子谦那边看看的时候,被洛长生一把抓住了胳膊。

“哎呀,你们这棋下得好没意思,一直是不相上下。我看你们还是和棋算了。”花无璃开口抱怨道。

炎热的天气让他直冒汗,他恨不得将身上的衣服都脱下来。

二人谁都没理他。

又过了半个时辰,所有人都熬不住离开了,又只剩下他们俩。

“和棋。”洛长生终于开口了。眼下棋盘上已经没有落子的地方,而他们确实是和棋。

“你明明能赢我的。”洛长生认真地道。她看的出来,有好几次赫连子谦都可以将她打得落花流水。

“因为我不想答yīng

你,你要提的那一件事。”赫连子谦深深地望着洛长生,神色严肃。

“我……”被戳穿了心事,洛长生一下子显得很尴尬,她确实是想要说等事情结束了她不回西凉的,只是刚想了一想,就被某人给识破了。

“你是西凉的皇后,就算你不想当,不承认,都不可能抹去这个事实。我可以让你再玩几年,但你必须知dào

,你最终,要回到我身边。”赫连子谦神色严肃,声音一如既往的好听,只是这一次语调中带着不容置疑的霸道。

“可我不是宁洛歌。”洛长生仰起头皱眉道。

“那就等你是宁洛歌了也不迟!”扔下这句话,赫连子谦起身就离开了。

将洛长生一个人晾在了原地,她挠了挠头,她好像惹他生气了。

晚上,赫连子谦带着花无璃他们带着敖元庆去金库了,留下洛长生和慎行和水烟在宅子里,三人冷冷清清地坐在大厅里。

可能是错觉,水烟觉得自从焱火和雷霆走了之后,宅子里似乎也没剩下几个人了。

“慎行你说我今天做错了么?”将白日下棋的整件事和慎行说了一遍,洛长生趴在桌子上,抬眼问慎行。

“真话还是假话?”慎行道。

“噗!来来,反正他们也不带咱们去寻宝,你就都给我说一遍吧。”洛长生哼哼着道。

“假话就是,这件事小姐你没错,是爷他喜怒无常,小题大做,而且他一点都不理解你的心情。”慎行毫不犹豫地说道。

结果洛长生瘪了瘪嘴,小脸上一幅快要哭了的表情,“那真话是什么?不会是和你说这些相反的吧?”

“真话就是,小姐离开四年,已经让爷痛不欲生了,小姐好不容易能回来,虽然爷表面上淡定如常,但您没发xiàn

爷脸上的笑容比以前多很多了么?可您现在又要离开,慎行觉得爷没有阻拦你,其实已经让步很大了。更何况爷不也说了,给你时间让你可以暂时不回去么!”

慎行一番话说完,洛长生砸吧砸吧嘴,“啧啧,没想到慎行也有这么能说的时候啊,我这还是头一回看见呢。真是出人意料啊。往日没发xiàn

你口才这么好呢?嗯?你这么了解赫连子谦啊?那你和他过吧。”

慎行:“……”

就在洛长生和慎行讨论赫连子谦的时候,即将进入金库的赫连子谦打了个喷嚏。

惹得敖元庆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此时的敖元庆已经恢复了平日的状态,唯一不同的是如今的他眼神中多了一抹沧桑。

“就在这里。我通过军火生意转来的钱,全都在这里,因为这些都是皇家的金银,花起来太扎手,我一直都堆在这。除非哪天要和这些国家撕破脸皮,不然这些金银我不会动。”

敖元庆拿着火把率先走进去,赫连子谦紧随其后,紧接着便是花无璃,卓钰,风起依次走进来,洞穴空空,每当敖元庆说一句话,都会传来响亮的回音。

“就在里面了。”敖元庆说罢便从怀里掏出了钥匙。

众人走得近了,才看清眼前的东西,那是一面做工精致厚重的铁门,工艺极佳。实属上乘。会做这等手艺的人在如今的世上寥寥无几。

赫连子谦看了卓钰一眼,卓钰笑了声,啧啧称叹,“都说庆王爷富可敌国,果真是所言不虚啊,单说这扇门的价值,就顶的上一个县的赋税了啊。”

庆王爷回头看了眼那扇门,无所谓地笑笑,“这扇门是我父皇命人修建的,听说是个极其擅长奇门遁甲的人,好像叫虚什么子的。”

“虚谷子?!”花无璃惊讶地道。

“对,正是。”敖元庆点点头。

要知dào

虚谷子是他的师伯,行踪飘忽,已经多年不曾出现了,就连师父都不知dào

他如今是否还在人世。

东篱先皇竟然能请他来设计这洞穴,花无璃不禁汗毛一立,“注意这里的机关,虚谷子最为擅长奇门遁甲,即使是地上一块细小的时候都有可能是暗器的触发开关。”

赫连子谦立即命令道,“大家跟着庆王爷的脚步走,他走哪儿我们走哪。”

“唉,要是洛洛在这就好了,她最擅长这些东西,师傅曾经说她在这方面的天赋比虚谷子还要高。若是她在,我们一定不会有事。”

然身后的卓钰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不会有事的。我二哥在这方面的造诣比虚谷子还要高一点,你完全可以放心。”

花无璃:“……”

“到了!”敖元庆站在一闪双开门的门前,门口仍旧是被一把足有成年男人两只拳头大的金锁牢牢地锁住。

“不愧是大师所造,万法归一,他没有在这里造任何的机关,而是打造了两把没有钥匙即使是内力深厚的绝顶高手也决计打不开的锁。赫连子谦仔细地观察锁头,忍不住赞叹道。

“而且这把锁应该只有一把钥匙。”赫连子谦道。

“不错!洛帝果然是见识渊博,的确,只有一把钥匙,父皇给了本王,就连皇兄都打不开,或许父皇就是想到了今天,才会将钥匙交给了我,只是尽管如此,还是没能够……”敖元庆自说自话,随着他的一声叹息,金锁“咔哒”一声打开了。

众人都后退数步,看着敖元庆将门推开。

“轰隆!”足足有三人厚的铁门轰然洞开,门里的陈设露在了众人眼前。

而门内的所有东西也让所有人愣在了原地。

包括敖元庆。

因为门里,空空如也。

不错,没有事先预想的闪瞎人眼的金灿灿的黄金,没有数不尽的珠宝玛瑙,更没有成箱成箱的银票,什么都没有。

花无璃率先吹了一声口哨,尖锐的哨声在空空荡荡的屋子里引起了阵阵的回响。

“这是怎么回事?”最激动地当属敖元庆,看着空无一物的金库,他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的钱呢?”

“王爷。”赫连子谦皱了皱眉启唇,他是看到这个场景后最冷静的人,从始至终他都在观察敖元庆的表情。

而经验告sù

他,敖元庆骗他们的可能很小。

“贼喊捉贼么?你喊什么,不是只有一把钥匙么?钥匙在你身上,除了你之外,不可能有人再进来了。”风起不屑地嗤了一声。

“真的不是我。”敖元庆终于恢复了神智,要知dào

他在这里的金银财宝足足能够一个国家十年的开销。而他这次舍得将它们拿出来,一个原因是没有办法,另外一个原因则是这些钱他就算给了赫连子谦,就像他刚才所说,赫连子谦也花不了。所以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不如就先给他。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竟然空了!

什么都没有了!

第310章 捉贼

洛宅,大堂。

“究竟是怎么回事?”当洛长生听花无璃说“金库里什么都没有了”的时候,有一瞬间脑袋空白,随后,她惊诧地问道。

“相信我,这件事情我不比你们任何一个人知dào

的早。”敖元庆瞪大了眼睛,虽然他已经恢复了平静,但仍旧心有余悸。

“庆王殿下,有谁借过你的钥匙么?”赫连子谦忽然开口道。

“不错,那把锁如果只有一把钥匙,那就一定是王爷的那一把,毫无疑问。除非是有人将这把钥匙借走了或者偷走了,王爷可有印象?”卓钰道。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都落到了敖元庆的身上。

他眉头紧锁,静坐在椅子上,想了半晌开口道,“这把钥匙平时都是自己保管的,曾经魏元孚和蒋恒都曾经问我借过,但我并没有借。”

“除了他们,还有别人么?或者是你身边的人,能够拿到钥匙说明是你身边的人,他一定是知dào

你把钥匙藏在哪里。”洛长生分析道。

“我身边的暗卫只有我一个人知dào

他们的身份,即使是皇兄都不知dào

他们到底是谁。而起他们都是父皇传给我的人,不可能是他们。至于魏元孚和蒋恒都是忠心于我的人,他们会背叛我。”

“但其实你并不信任他们不是么?”赫连子谦盯着敖元庆的眼睛忽然道。

“我…….”敖元庆语塞。

“魏元孚和蒋恒现在看来都是有可能偷了钥匙的人,看来我们得查查他们了。”洛长生望了眼众人,叹了口气。

看来东篱,她们还要呆上一阵子了。

入夜。洛宅书房。

“敖元广怎么样?”望着从外面走进来的赫连子谦,洛长生问道。

“在批阅奏折。”赫连子谦掀起衣袍,优雅地坐在洛长生旁,“广帝不能一直以熹妃薨逝的理由不上早朝,我们的时间很紧迫。”

“你相信今天敖元庆说的么?”洛长生单手支着腮,神色放松地半趴在桌子上,望着赫连子谦。

“一半一半。这件事,不查到最后,谁也不知dào

真相是什么,我们还有三天时间。这三天里,我们必须查处那批金银去哪儿了。否则,如果落入敌人的手里,那将会是一场大灾难。”

“刚才我问了敖元庆,魏元孚和蒋恒是怎么提起要钥匙的。敖元庆告sù

我,魏元孚是请敖元庆拿着钥匙去检查下那些金银是否完好。而蒋恒,同样也是这个原因。因为那一段时间,东篱洪涝很严重,伊城也受到了很大的损失,他们似乎是担心山洪冲垮了那个山洞。”洛长生道。

“明天我和花无璃会分头行动,去探探情况。一切等到之后再定夺吧。”

说完,赫连子谦将洛长生的受伤的手臂轻轻地端起来。

“嗯?干什么?水烟已经帮我上过药了。”洛长生狐疑道。

赫连子谦没说话,他小心翼翼地将纱布解开,一层一层的剥开,尚未恢复的伤口仍旧鲜艳如血,刺激着他的眼球。

他换换地低下头,轻轻地吹着伤口,动作轻柔,随即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打开纸包,深绿色的粉末暴露了出来。

赫连子谦将那一包粉末一点一点地洒在她的伤口上,另一只手紧紧地握住她的手,让她即使想要动也挣脱不开。

“嘶!”洛长生倒抽一口冷气,小脸都皱在了一起,“好痛!”

可能是太疼了,很快洛长生的眼里就蓄了一层泪水,仿佛下一秒就会滴下来。

她眼泪汪汪地望着赫连子谦,那副小猫一样的可怜样一下子融化了赫连子谦的心,他极其迅速敏捷地将纱布重新包起来,起身走近她,将她抱进了怀里。

“不哭了,乖。”轻轻地拍打着她的背。

忽然洛长生瓮声瓮气的声音从他的怀里传来,“原来你下午消失了一个小时就是去给我做这药去了啊。”

“……”

“那我问你你为什么不说?”洛长生嘴角弯弯,红着眼睛,笑得开心。

“说不出口。”

“……”洛长生没再说什么,她将头埋在他温热的怀里,用另一手紧紧地搂住了他的腰。

由于时间紧迫,赫连子谦和花无璃都在第二天一大早就分头行动,赫连子谦去了魏元孚的府里,而花无璃去了蒋恒的宅子。

由于敖元广这几天都不上朝,是以魏元孚也在府上处理些公文,接见些大臣。

卓钰递上西凉使臣的拜帖之后,管家就将他们带进了大堂里等候魏元孚。

“爷,你这样跟着我我很不习惯啊。”卓钰坐着,看着身侧站着的侍卫打扮的赫连子谦,笑得有些得yì

,但说出来的话还处处透着不情愿。

“除了敖元广之外,没有人知dào

我的身份,暂时‘委屈’你一下。”赫连子谦语气淡淡,他特意加重了‘委屈’两个字,听完卓钰背后冒出一股冷气。

“来了。”忽然,赫连子谦道。

果不其然,过了不一会,魏元孚和管家下人们走了进来。

赫连子谦抬眼看过去,走在最前面的人一身青色锦袍,头发半披半束,虽然长得其丑无比,但是浑身仍旧是透着一股子书卷气。

而让赫连子谦有些意wài

的是,魏元孚很年轻。看模样应该还不到不惑之年。

如此年轻就身居高位,可见其智谋远见非同一般。

“卓大人!幸会幸会!”

“魏大人,卓某打扰了啊,久闻魏大人英明,葬礼那日和大人聊得很投缘,只是时间太短,这不今日卓某就来叨扰大人了!”卓钰连忙起身快走几步迎上去,近乎谄媚地笑笑。

“卓大人过誉了,那日和卓大人聊过,我也是身心舒畅啊。别站着了,快请坐!”

随后卓钰和魏元孚天南地北地聊了一通,甚至将东篱和西凉的朝廷都探讨了一番。赫连子谦一直站在卓钰身后默默地听着。

他的眼中迸射出精光,打量着魏元孚的眼神更加的深邃。

“对了,魏兄,有一件事情,小弟也是偶然听到的,觉得很有意思。魏兄不要当真,就当是个笑话说个魏兄一听哈,听说庆王在狱中说了不少的事,其中包括他就是这些年一直在各国的皇室贩卖军火的神mì

商人。

“还说他将金银珠宝都藏在了一处谁都找不到的山洞里。哈哈哈,你说多可笑,大家都以为他是疯了。但也有人相信,我听皇上身边的近臣说,皇上似乎是知dào

这件事情的,他想要趁着这几天休息,去金库看看。一则是散散心,一则是看看金银还在不在。”卓钰一边轻松地说一边悄悄留意魏元孚的表情。

“是么?”魏元孚拨了拨袖子,似乎并不关心。

然魏元孚神色平淡,从头到尾他都是淡淡地笑着配合卓钰,并未有任何异常。

“皇上既然这么想,那不如让他去查查好了。王爷是无辜的,早晚会被放出来。到时候还请卓兄为王爷美言几句。”魏元孚拱了拱手。

“那是自然!”见问不出什么,卓钰只好起身告退。

魏元孚派管家将二人送出去,走到门口,赫连子谦忽然转身对管家说道,“请问你家大人可有妻室?”

管家无奈地苦笑,“不瞒你说,没有。虽然我家王爷相貌不佳,但大人身居高位,有很多官员都想将家中千金嫁给大人,可大人却正是因为这一点,他说这些人看得不过是他的地位权势,所以全都拒绝了。”

卓钰一愣,砸吧砸吧嘴,“全拒绝了?”

管家点点头。

被管家送出了门,知dào

走出一段路,卓钰才开口,“这个魏元孚确实是个人才,他见识广博,心中想法独特,确实是个治国的人才。”

“嗯,要是他再年轻上几岁,容貌再出众些,和你有一拼。”赫连子谦道。

“咳咳,二哥,我可没这么说。”

“看你们两个人,连后院的事儿都这么相似,不过朕倒是一直想问问你,你一直不成婚的原因是什么?朕似乎也没少赐给你优秀女子吧?”赫连子谦忽然翘起嘴角问道。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二哥,跑题了,咱们不是在说魏元孚么,你老提起我干什么!我可不是因为没自信才拒婚的啊。”

“嗯,朕知dào

。”赫连子谦眼中迸射出锐利的锋芒,“不过问题也在这!”

“什么?”卓钰眨了眨眼,他不成婚有问题么?

“一个男人拒绝所有的女人投怀送抱,会是因为什么?就好像朕拒绝了选拔出来的秀女,你拒绝了所有心仪你的女子,其实我们的原因没什么不同。”

卓钰如梦初醒,“你是说魏元孚心中藏着一个女子?”随即他一脸惊恐地捂紧了嘴巴,拼命摇头,“我刚才什么都没说。”

赫连子谦鄙夷地瞥了他一眼,自顾自地走了。

“当务之急是将那个女子找出来。不过二哥你是怎么猜到的?”卓钰小跑着凑上来问。

“刚才你在说金库的时候,魏元孚拨了拨袖子,我注意到他的腰间有一个精致的荷包。图案是一双比翼鸟,这显然是女人绣上去的。所以才会问他有没有妻妾。”

“可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卓钰翻了个白眼,人家心里藏着几个女人也不犯法。

“一个可以让当朝一品大员倾心的女人,朕很想见识见识。”

第311章 杀人灭口

赫连子谦二人刚回到洛宅,花无璃便也回来了,他的脸色不大好。而跟在他身后进来的风起,也神色紧绷。

“发生什么事情了么?你们怎么都这样?”洛长生眨了眨眼,很少见花无璃这样啊。

“蒋恒死了。”花无璃蓦地抬头,看向赫连子谦开口道。

“什么?”赫连子谦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我们去的时候蒋恒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师伯将他扶起来,他张了张嘴,就咽气了。”风起解释道。

“他说了皇上小心,然后就死了。他将我们看成了敖元广的人。”花无璃道。

“怎么死的?”洛长生也收敛了神色。

“被专业的杀手一剑毙命。蒋恒没有武功,想杀了他很容易。”花无璃摇了摇头,似乎终于从刚才的场景中缓过神来。

并非没有见过血腥的场面,只是今时今日,他突然能够感觉到一条生命从他手中流失掉的声音,恐怖地仿佛是怪兽的嘶吼。让他心惊胆颤。

生命的消失,原来这般简单。

“这么巧正好在你们去找他的时候被杀,这会不会太巧了?”将所有事情都联系起来的水烟道,“蒋恒一定知dào

些什么,而对方害pà

我们查到线索,所以杀人灭口。”

水烟清脆的话音一落,众人都沉默了。

原本以为将敖元广和敖元庆抓到,东篱这张网就算被他们彻底掀开了,然而现在,他们都意识到了,还有一张更大的网,在被一只大手神不知鬼不觉地操纵着。

“我们的方向是对的,正因为我们接近真相了,对方才会冒着巨大的风险将人在我们眼皮底下除掉。蒋恒一定有问题。”赫连子谦开口,低沉坚定的声音打破了沉默的气氛。

“卓钰,利用敖元广想办法查到蒋恒的事情。既然蒋恒让敖元广小心,那敖元广应当知dào

些什么。慎行,加派人手看护敖元广,不能让对方真的有机可乘。另外皇宫必须安排一个敖元广的替身,以防万一。风起,你亲自去魏元孚的府上监视他,有任何不妥的地方都立kè

禀报给我。花无璃,和我去一趟蒋府。”

赫连子谦沉稳果duàn

地吩咐,坚定的声音仿佛有一种力量,将人们心中的不确定全部击碎,重新拾起自信。

“我也要去!或许尸体上会有什么发xiàn

!”洛长生弱弱地举手,她要闷死了。

赫连子谦本想拒绝,看着洛长生期盼的眼神,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那走吧。”

赫连子谦他们到的时候蒋恒的府上已经乱成了一团。

管家甚至顾不得详细询问赫连子谦他们的身份,赫连子谦只是将卓钰的拜帖送了上来,顺便说自己会医术,就被管家给拖了进去。

“大人,我家大人还有希望么?”老管家驼着背,颤抖着唇,老泪纵横。

赫连子谦面色紧绷,他的手中握着什么东西,将东西塞进袖子里,赫连子谦起身转头面向管家,“抱歉,蒋大人被发xiàn

地太晚了。”

“啊,究竟是哪个杀千刀的杀了我家大人啊,我们大人为官至今,清正廉洁,家徒四壁,为什么会落得这么个下场啊。”嚎啕大哭的管家声音震天,一旁的赫连子谦沉默地站在一旁,望着尸体。

“蒋大人可有仇家?最近可有什么异常的?”一旁的洛长生瞥了眼蒋恒的尸体问管家道。

“我家大人为人和善,从不树敌。”管家擦了擦眼泪道。

“老管家,还请您仔细回忆一下,或许我们能够将杀了你家大人的真凶找到。这一点非常重yào

。或许你家大人最近是有什么异常的,只是你忽略了,或者你觉得那不是什么重yào

的事情。”洛长生引导道。

“自从皇上不上朝开始,大人的情绪一直都挺低落的,他经常将自己一个人关在书房中,一呆一天。”

一旁的赫连子谦扫视蒋恒的尸体,眼睛扫过某处忽然顿了顿。他抬头问道,“这几日有人来拜访过他么?”

“嗯,魏大人在庆王爷被抓之后来过一次。”管家回忆道。

赫连子谦和洛长生对视一眼,随即抿唇道,“节哀顺变,我们还有些事,先行告辞。”

二人走出正门不久,花无璃从一条胡同里施展轻功飞了出来。

“怎么样?有收获么?”洛长生问道。

就在刚刚二人问管家问题的时候,花无璃已经无声无息地将蒋府查了一遍。凭借着他对于杀手的了解,赫连子谦希望他能提供些杀手的信息。

“书房中有个暗室,但没有什么非同寻常的地方。书房的墙上有几个脚印,我怀疑是杀手留下的。只是……”花无璃特意卖了个关子。

“是什么?”洛长生挑了挑眉。

“杀手是个女子。”花无璃飞快地说,语气中还有掩饰不住地震惊。

用过晚膳,众人都聚在了大堂里。

经过今天一天的打探,不但没有让事情明朗起来,反而更加的扑朔迷离。

赫连子谦坐在上首的位子,不知dào

在想什么。

花无璃则像往常一样趴在桌子上,慵懒地打了个哈欠,听风起说今天白日监视魏元孚的结果。

“没有任何不寻常的地方,而且这位魏大人着实喜欢喝酒,他家有个专门的酒窖,就在魏大人的书房隔壁。”风起仍旧侃侃而谈,汇报今日见闻。

“或许我们想错了呢?”洛长生忽然说道,“庆王说他和蒋恒都要过钥匙,或许我们从一开始我们就错了,并不是他们中的某一个人是被指使的,而是他们两个人都是被同一个人指使的。而他们两个人,恐怕还都是知dào

彼此情况的。”

“魏元孚和蒋恒一定有关系!”一直沉默的赫连子谦抬起眸子,深邃无底的一双眼仿佛能够将人的心魂吸进去。

众人纷纷望向赫连子谦。

“今日我在检查蒋恒的尸体的时候,在他的怀里发xiàn

了一块手帕。手帕上的图案与魏元孚身上的荷包一模一样。”

“二哥是说他们两人喜欢着同一个女子?”卓钰吃惊地道,现在他也很好奇,那个女子究竟什么样子,能够让两人都倾心喜欢。

赫连子谦从袖子里掏出一块手帕,白日检查的时候他偷偷地藏了起来,而且他注意到卓钰的绶带上有一处并不明显地被补过的痕迹,显然这是一个手艺很巧的女人。

但据他所知,蒋恒也没有成亲,那么这个女子是谁呢?

“这个图案,你们有人见过么?”将他铺在桌子上,赫连子谦环视众人问道。

“我……觉得有点眼熟。”洛长生皱了皱眉,抬头看向慎行,“你见过么?”

慎行望着手帕的神色晦暗不清,但最终他还是摇了摇头。

“绣这幅手帕的人,应该就是我们要找的神mì

女人。”赫连子谦望着图案下了结论,“风起你和卓钰一起,明天将魏元孚带过来。”

“是!”

大堂里,不停地批阅着公文的赫连子谦,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

“皇上,不好了,魏元孚失踪了!”风起几乎是飞了进来,大声道。

“失踪?”赫连子谦从公文中抬起头,语调微微上扬。

“今早管家叫他起床,发xiàn

人不见了。”风起焦急地道。那个时间恐怕正好是在他走之后。

“请庆王爷过来,或许他会知dào

魏元孚的去向。”赫连子谦放下公文,立kè

下令。

“是!”

敖元庆和敖元广都被关在洛宅里。地牢也好,皇宫也罢,赫连子谦都不相信,都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为了杜绝有人趁机浑水摸鱼,杀敖元广兄弟嫁祸给西凉,赫连子谦选择将二人都放在了身边亲自看守。

“皇上,庆王爷到了。”风起押着敖元庆进来。

一直在端详那块手帕的赫连子谦抬起头,敖元庆这些日子似乎清减不少,“王爷请坐。”

赫连子谦道,“请王爷来是有件事想请教王爷,在这之前,朕要告sù

王爷一个不大好的消息。蒋恒死了。”

“死了?”敖元庆的神色再一次激动起来,他双目圆睁,身子重重地一晃,两滴热泪滚了下来。

“朕在追查凶手的时候,发xiàn

蒋大人和魏大人还有另外一层密切的关系,所以追踪到了魏大人,不过,魏大人失踪了。”赫连子谦声音冷肃,“还请王爷能告知魏大人经常去的一些他的管家不知dào

的地方。”

“元孚平日里只是贪杯,他经常去的地方无非是那几个酒馆,再就是我的府上,皇宫,初次之外并没有别的地方了。”敖元庆望向赫连子谦,眼神经过他手上握着手帕,忽然目光闪了闪,停住了。

“这手帕……”他开口问道。

“怎么?王爷认识这手帕?”赫连子谦一挑眉,提起了手帕,晃了晃道。

敖元庆舔了舔唇,盯着那条手帕的目光一直没有收回。然而他并没有立即回答赫连子谦。

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赫连子谦也不着急,只是盯着他脸上的表情,耐心地等着。

半晌,他忽然长处了一口气,表情淡定地抬头,“是的,我认识。”

第312章 揭开谜底

“哦?”

忽然,一道急匆匆地声音从外面响起,“子谦,我想起来了,那块手帕我曾经在熹妃那里看见过。”

说完洛长生也进了屋子里,看见敖元庆在场,她当即有些傻眼。

“是么?”赫连子谦转开视线,询问的视线望向敖元庆。

洛长生也望向敖元庆。

“嗯。”敖元庆阖上了眼睛,绝望地点了点头。

“竟然是她!”她诧异地惊呼。

“以王爷所见,蒋恒被杀与熹妃可有关系?”赫连子谦问道。

“本王不知。”

“实不相瞒,这个图案朕在魏大人和蒋大人的身上都发xiàn

了,一个作为荷包被挂在腰间,一个绣成手帕被放在怀中,这意味着什么相信就算朕不说,聪明如王爷也明白。”

敖元庆点了点头,脸色灰败。

洛长生望着敖元庆,心中对他起了一阵怜惜。

原本是众星捧月的天之骄子,几天之内,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忠心侍奉的皇兄其实并不信任他,他引以为傲的大臣死的死,失踪的失踪,背叛的背叛,而如今更是有证据证明曾经说只深爱过他的女人,其实在他不知dào

的时候,和别的男人也说过同样的话。

洛长生叹了一口气,她希望敖元庆能振作起来。

赫连子谦派人将庆王送走之后,将众人叫进了大堂。

“洛洛和庆王都证实了这块手帕是熹妃所有。”赫连子谦指了指手帕,视线扫向众人,在看到慎行的时候,他特意多停留了片刻。

“熹妃?”

“所以魏元孚有可能去了几个地方,之前我们将他经常去的地方都找过了,接下来我们不妨去熹妃处搜一搜。花无璃,卓钰,风起,你们去长春宫里找找。我和洛洛慎行,去帝陵。”赫连子谦分派完,众人便纷纷离开了。

帝陵距离洛宅还有一段距离,好在他们三人都是轻功非凡,只用了一个时辰便赶到了帝陵。老远,赫连子谦便让二人停了下来。

“他在那!”赫连子谦将洛长生拉到身后,而身旁的慎行也习惯性地去拉洛长生,只是却抓了个空。望着护着洛长生的赫连子谦,慎行眼神黯了黯,低下了头。

“果然在啊。”没有注意到慎行的神态,洛长生面露欣喜,压低了声音道。

“魏元孚虽然没有武功,但是不知dào

有没有人暗中助他,你一会必须在我身后,不许乱闹。”赫连子谦揽过洛长生,眼神中夹杂着警告。

洛长生撇了撇嘴,最后拧不过赫连子谦,还是点了点头。

“魏元孚。”赫连子谦三人一面向着熹妃的陵墓走过去,他一面喊道。

魏元孚手里握着酒壶依靠在台阶上,身边还有几个已经空了的酒坛子,东倒西歪地散落在他的脚边。

由于这几日是熹妃的发丧之日,广帝之前特别下旨可以让人来拜祭熹妃,是以虽然侍卫觉得魏大人很奇怪,但也不好阻拦。

“你是……”魏元孚抬了抬眼,空茫的眼中呆滞木然,似乎是喝醉了。

“我来告sù

你一件事。蒋恒死了。”赫连子谦束手而立,站在不远处,睨着魏元孚。

“死了?死了……”魏元孚呆滞地念叨着这两个字,似乎是根本没有反映过来,半晌,他的眼里留下了泪水,丢下酒壶,他竟然伏地大哭起来。

痛苦的哀嚎声瞬间让三人措手不及,三人面面相觑,不知dào

如何是好。

“咳咳,魏元孚,你可知dào

,蒋恒为什么会死?”赫连子谦捂着唇,干咳了两声道,魏元孚未理会赫连子谦,仍旧伏地哭着,他左手捶地,嘴里不停地念叨着,“都死了,都死了……”

赫连子谦长吸了一口气,他不耐烦地扫了扫四周,目光停在魏元孚身后的普通的坟墓,忽然道,“熹妃被葬在这里么?”

“嗯。”洛长生点点头。

赫连子谦微微眯眼,望着地上的魏元孚道,“魏大人,装疯卖傻在我这里并不管用,回答我的问题,否则,我就将熹妃从棺材里挖出来,让她亲自回答我。”

突然,哭声戛然而止,脸上挂着泪痕和鼻涕的魏元孚抬起头,只是原本就丑陋的容貌现在更加的不堪入目,他望向赫连子谦,眼神清明警惕,哪还有半分酒醉的呆滞,他冷声问道,“你是谁?”

“西凉,赫,连,子,谦。”赫连子谦一字一句地道。

瞬间,魏元孚的脸上血色全无。

“是,洛帝?!”魏元孚身子轻轻颤抖,他的脑子里一瞬间想到很多事情,越想脸色越发地难看。

“所以你该知dào

朕说的话不是开玩笑。告sù

朕,蒋恒为什么会死,否则,朕就开棺暴尸。说到做到。”

“不,我真的不知dào

。”魏元孚不停地摇头。

“再想想。”赫连子谦嘴角弯起一抹笑,他换换地蹲下身子,轻声道,“不要再为她掩饰了,熹妃不爱你,或者说,她爱的人,不止你一个。”

“不!”魏元孚猛地抬起头,如雄狮一般狂吼出声,暴起的青筋与瞬间血红的脸色透露出他的狂怒与悲伤。

赫连子谦纹丝未动,并没有被他骇到。

“只能二选一么?”平静下来的魏元孚低着头,闷声问道。

“你有更好的选择么?”洛长生心中升起一丝不详的预感。

魏元孚缓缓地抬起头,望向三人,眼神空洞,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扯起嘴角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魏元孚向后退了几步,赫连子谦望向他的视线霎时间锋利如刀。

“不好,他要自尽!”看到魏元孚扶在腰间的手,洛长生大吼出声。

几乎在同一时间,魏元孚拔出腰间的匕首,猛地刺向前胸。

“砰!”

“砰!”

“呃……”

魏元孚手中的匕首被两颗暗器打飞,他也被暗器的力道带的连连后退。

一枚通体透明的鱼白色扳指落在地上,滚了几圈。而另外一个打在匕首上的石子落在地上,钻进了土里。

“站住!”慎行迅速地望向另一枚暗器投掷的方向,施展轻功追了上去。

不消片刻,二人缠斗在一起,洛长生远远地望去,投掷暗器的那个神mì

人武功不低,只是力道上比起慎行要差了很多。

看身材瘦小轻灵,原来是个女子。

赫连子谦弯腰将扳指捡回来,将魏元孚拖起来,出手如电,点了他身上的穴道,让他动弹不得。

而那边,慎行和女子斗得不可开交。

突然,慎行一个回身直刺,暴露了下盘的破绽,女子敏捷地判断出破绽,恭向慎行。

就在女子将剑刺进慎行身体内的一瞬间,慎行忽然一个矮身,让女子扑了个空。而他趁机抬起胳膊,将女子的蒙面黑巾一把拽下!

顿时,慎行瞪大了眼睛。

而黑衣女子也惊恐地忘了攻击,她伸出双手捂住了脸。

“慎行!”洛长生见慎行忽然停住了,担心他趁机被伤,急忙喊他。

果然,慎行动了,只是却是被那女子打了一掌,飞了出去,而那女子也趁机施展轻功离开了。

“慎行!”洛长生惊呼一声。

赫连子谦已经率先飞掠过去,查看慎行的伤势,那女子下手不狠,慎行只是受了些皮外伤。

“回去再说。”赫连子谦冷冷地瞥了眼慎行,吐出一句,随即离开。

洛宅书房。

慎行站在书案前,赫连子谦负手而立,望着窗外正和水烟学刺绣的洛长生。

“说吧,怎么回事。”赫连子谦开口。看着洛长生专注的神色,他的心也平静了下来。

“我,看见了小眉。”慎行低着头,觉得有些恍惚,“虽然她的脸上全是腐烂的皮肉,但那双眼睛不会错。她是小眉。”

“所以你就放过了她?放水让她将你打伤?”洛洛被针扎了一下,赫连子谦的眉目一沉。

“……”慎行无话可说。

“那幅刺绣,其实你一直记得,是不是?”赫连子谦转过身,绕过书案,走到慎行面前道。

由赫连子谦身上传来的威压让慎行浑身都不自在,他低下头,答道,“是。”

“妇人之仁!”赫连子谦轻斥,“你可知dào

当初我为何将你放在洛洛身边?”

慎行抬起头,眼神疑惑,难道不是因为他是最合适的么?

“不,其实我可以将断玉派到洛洛身边,那是的断玉与你功夫不相上下,她又是个女子,跟在洛洛身边无疑是最方便的。但是,我派了你去。”

“为什么?”

“因为你太软弱了,在洛洛身边,耳濡目染,你可以学到很多东西,果duàn

,智谋,坚决,这些年过去,我本以为你已经学到了,但是……”赫连子谦摇了摇头,“你太让我失望了。”

“去领罚。然后,把人给我带回来。”说罢,赫连子谦匆匆地出了书房,洛洛的手指被扎破了,以后那什么劳什子刺绣都再也不准她做了!

走到了洛长生身边,赫连子谦轻咳了一声,水烟识趣地行礼退下,月光下独留他们二人。

“和慎行聊了?”洛长生停下手中的活计,抬眼问。

第313章 离开

“嗯,罚了。”似乎不愿多谈,赫连子谦若有若无地应道,将洛长生打横抱起,向卧房走去。

“诶,我的刺绣!”洛长生惊呼一声。

“一会让水烟收起来。别动。”

洛长生果然听话地不再乱动,揽着赫连子谦的脖颈,“你会不会罚的有点重了。”

“我都没说怎么罚你就知dào

重了?”赫连子谦脚步一停,挑了挑眉,似乎对某人这么关心别的男人十分不满。

“呃……你为什么对慎行那么严厉?每次他犯错误你不是打就是杀的,可对别人你都没有啊。”洛长生忿忿不平。

“这是我欠他的。”

“……”

“而且,受人所托,太宽容了不好交代。”

“……”

拖着伤痛的身体,慎行咬牙一步步走回卧房。

赫连子谦这次并没有打他板子,如今他们处境危险,慎行不能受伤。是以这次他吃了一种药,冰火两重天。这种药会让人的身体和意识都仿佛置身冰与火之中,但吃过之后,身体不但不会有损伤,武功还会大增。

从某种程度上说,这是一种补药。

关上门,他打了个哆嗦,明明是炎热的夏季,为什么他却这么冷啊。

将药丸全部吞下,金疮药随意地洒在身上,他便躺在了床上。

脑袋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即使裹紧了被子,却仍旧冷得牙齿打架。

想要起来给自己倒一杯热水,意识起来了,人却没有。他挣扎着,却无论怎样也清醒不过来。

仿佛置身在冰火两重天,时而仿佛被炙烤燃烧,有时仿佛被冰雪包裹。脸色也是时而红时而白,汗水湿透了全身。

就在慎行饱受煎熬的时候,一直凉爽的手落在了他的脸上。

模模糊糊的,他闷哼了医生,唇边溢出了两个字,“洛洛……”

那只冰凉的手顿了顿。过了半晌,慎行再度陷入昏迷,那只手才拿开……

一夜的时间,在慎行看来简直比一辈子都要长。

然在赫连子谦看来,却太短了。

抱着馨香温暖的身子,赫连子谦怎么也不愿意撒手。

昨晚好说歹说,赫连子谦终于能够摸摸她捏捏她,最后帮她脱了衣服。

只是看得见吃不着什么的实在是太痛苦了,但这样的痛苦赫连子谦却甘之如饴。虽然下身难受得紧,但看着洛长生睡得餍足的模样,他只能咬牙说一句,值得了。

慎行起床的时候,只觉得浑身的骨骼像是被碾碎了又重新粘在一起一样。剧痛无比。

然运气的时候,却又觉得通体舒畅,比往日更加的舒服。

“呃……”站起身,慎行疼得闷哼了一声。

抬起手臂揉了揉脖颈,忽然视线在自己的衣袖上定住了!

他穿着中衣?他不记得他回来有换过衣服。

他警惕地环顾房间,黑靴被整整齐齐地摆放在床边。黑色外袍被搭在椅子上。

桌子上,有一封信!

慎行连忙将信拿起来,信封上的笔记让慎行身子一震。

迅速地将信拆开,一目十行。看到最后,他的眼神震惊!

“熹妃真的还活着?”听到了慎行的禀报,慎行唏嘘。

“这封信的笔迹确实是熹妃的。看来她真的活着。”洛长生将之前熹妃的绝笔信与这一封对比,确实无疑。

“蒋恒是她杀的。金库也是她盗空的。”洛长生看了慎行一眼,“这里有一张地图,应该是金库的线索。”

“卓钰,你和风起先去探探路。”赫连子谦道。

“我也一起去吧。”慎行主动道。

赫连子谦看了他一眼,最终点了点头。

待人都走了,屋子里剩下赫连子谦,花无璃和洛长生。

“没想到蒋恒竟然是个披着人皮的禽兽,竟然下迷药玷污熹妃,熹妃杀了他,也算是为民除害了。”洛长生看着那封信。这封信很厚,足足有五页,信中,熹妃说了很多对不起她的人和事。

“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抢金库,假死,这一切都不可能是熹妃自己完成的,她的身后一定还有其他的人。”赫连子谦道。

“而且,她在信中提到即使是找慎行也找不到她。她到底去哪儿了?难道是地狱?”花无璃哂笑了一声。

“既然慎行找不到,那就是说子谦和红袖楼的势力范围都找不到她,这么说……”

“她去了南燕。”赫连子谦坚定地道,“距离东篱最近的是南燕和西凉,她不会去西凉,更不会留在东篱,那么只能是南燕。”

“有点道理。”花无璃点点头。

“眼下最棘手的不是熹妃,而是我们。我们要如何才能平安地离开东篱的地界,我们威胁了他们的皇上庆王,暴露了一个将军,死了一个刑部侍郎,魏元孚近期更是一蹶不振。若是再将金库搬走,敖元广必定不会让我们妥善回去西凉了。”洛长生叹了口气。忽然觉得人生实在是好凄凉。前有狼后有虎。

“我天真可爱的小师妹啊,你不会觉得你在东篱折腾了这么一番之后,还能够让两国之间相安无事吧?我看你夫君恐怕早就已经计划好这仗该怎么打了!”花无璃佯装嫌弃道。

赫连子谦微微笑着看着洛长生,语调温柔,“此事我已有计较,等卓钰他们回来,一切便可以开始进行。”

入夜,卓钰和风起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风起更是忙不迭地飞进宅子里,大声喊道,“找到了!我们找到了!”

大堂里所有人都翘首以盼等待三人的消息,听到声音,洛长生惊喜地起身迎出来。“真的?”

“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到那么多的黄金啊。”风起眼中闪烁着璀璨的精光,笑得贪婪。

“二哥,尽快派人去看管。慎行现在在那里守着,以防万一。”

赫连子谦点点头,当即将任务分配了下去。

“将敖元庆带到书房,我有话和他说。大家也都累了,去休息吧。”

一刻钟之后。书房里。

“朕的人已经拿到了那批金银,朕也会遵守对你的承诺。”赫连子谦开门见山,“不知dào

这几日庆王过得可还行?”

敖元庆面容平淡,眼神平静无澜,相比前些日子在紫竹馆中见到的那个意气风发的商人,如今的他显得更加稳重,“这几日,可能是我这些年来过得最平静的日子。也让我想清楚了很多的事情。我得谢谢你,让我看清了或许我一辈子都看不清的人。”

赫连子谦淡然一笑,并没有因为他带刺的话而有不悦,他逡巡在房间里,身形足足比敖元庆高了半个头。

看上去,仿佛一堵永远不可逾越的铜墙铁壁。

“其实你是个很有才华的人,你的度量和胸襟我都很欣赏,只是你却不适合当皇帝。你太重感情。若非如此,你也不会这么多年都心甘情愿地辅佐广帝。但你其实并没有错。”赫连子谦道。

“我很想知dào

,我放了你,你会去哪儿?”赫连子谦找了个敖元庆旁边的椅子坐下问道。

“天高海阔,任我驰骋。或许会在东篱,或许会在西凉,或许会在黄沙大漠中,兴许几年之后,你我还能在西凉的街头偶遇,你来我开的商铺里要上一碗红豆桂花酿,我还可以给你免个单,只是你不会知dào

是我做的。”敖元庆也露出了笑容,他的笑容,很安详。

“得了,若是下次真的会发生这种事,那我一定知dào

是你了。”赫连子谦也难得地和他开起了玩笑。

但很快,他收敛了神色,道,“三日之后,我放你离开。离开之前,你想不想见见他?”

知dào

“他”指的是敖元广,敖元庆笑得有点苦涩,“不必了,他未必想要见到我。”

“好,那提前祝你一路顺风。”

“谢了。”

三日之后,敖元庆偷偷地离开洛宅,在赫连子谦的暗卫的掩护下,悄然出城。

“你真的放心让他走么?”书房里,洛长生坐在书案上偏头问道。

“我已经派了暗卫暗中保护他。”

“多久?”

“三年。”

“呵!你还真是……”洛长生忍不住为自己刚才的想法感到好笑,这可是赫连子谦啊,难道你真的指望他和你谈兄弟义气么?

“他是个聪明的人,如果他懂我的意思,那我派去的暗卫没有任何用武之地。而他,也会过得很好。”

“希望如此吧!”洛长生叹了一口气,“敖元广怎么办?”

“让他和我们一起走吧。等我们到了边境,再放了他也不迟。”

就在敖元庆离开的当天下午,赫连子谦等人也秘密离开了。

那堆金银财宝重新被搬回了金库,只是这一会,金库的钥匙被握在了赫连子谦的手中。握着那把代表着传承的硕大钥匙,赫连子谦目光深邃。

敖元广和洛长生、赫连子谦坐在一辆马车中。

下午,三人大眼瞪小眼,都有些不自在。

第二天,洛长生实在是憋不出了,她看着坐在对面假寐的敖元广,眨了眨眼睛问道,“你在想什么?”

敖元广眼皮都没动一动:“……”

“你不想知dào

敖元庆的下落么?或许现在他已经代替你坐在了皇位上。”洛长生脸上浮现出浓厚的兴趣,她笑得诡异。

第314章 想知道真相?求我啊!

一旁的赫连子谦看着她这个表情,无奈地摇了摇头,果然就算是换了容貌没了记忆,人的天性也是不会变的,他的洛洛连那个笑容都还是那个样子。

其实敖元广不应该不理她,洛洛这人平时冷冰冰的,但其实你越是不理她,她越是来劲。就好像一块牛皮糖,会粘在你身上。直到她不感兴趣了为止。

现在她显然把逗弄敖元广当成了一种乐趣。

敖元广仍旧纹丝未动。但轻颤的睫毛让洛长生知dào

他听见了。

“呐,你不担心敖元庆会来追杀你么?他当了皇上,大权在握,可是保不准会像你想要杀他一样杀了你啊。然后他抱着熹妃,两个人看着你痛苦地死去。哦,对了,我忘记告sù

你了,熹妃还活着哦。”洛长生狡猾地眨了眨眼睛,狡黠地笑望着敖元广。

倏地,敖元广睁开了眼,一瞬间他的眼中迸射出鹰隼般锐利的目光,犀利得仿佛能够将人刺穿。

“小眉还活着?”敖元广坐直了身子,望着赫连子谦问道。

“喂喂喂,能不能礼貌一点,我在和你说话,你应该给个回应吧?”洛长生翻了个白眼,语气不善,但是眼中带笑,“你要不是不搭理我,子谦可是不会告sù

你的哦。”

随即洛长生向赫连子谦投出警告的眼神,赫连子谦耸耸肩,无奈地冲着敖元广摇了摇头。

敖元广皱了皱眉,颇有不耐地转头望着洛长生,“小眉还活着?”

瞧着敖元广态度这么恶劣,洛长生轻嗤了一声,抱着胳膊道,“就你这态度还说喜欢我要娶我?切,我要是会嫁给你就奇了怪了。想知dào

真相?求我啊!”

“……”

赫连子谦一行人因为人数不少,怕引起有心人的注意,是以一路都走得很隐秘,除非必要的时候否则很少经过城镇。这夜众人就是在马车中度过了。

和赫连子谦这些高手不同,洛长生睡眠质量向来高,只要困了有个地儿就能睡着,一睡就能睡死。这不有赫连子谦在身边,靠着他温热的胸膛,洛长生睡得格外地沉。

“你们两个很般配。”一直闭目装死的敖元广突然睁开眼望着侧面的一对璧人道。

“其实你和熹妃也很般配。”赫连子谦抬眸,声音下意识地放轻。

“不,我们只是互相利用。她从来都没有真心爱过我,所以我也没有真心爱过她。”敖元广冷笑一声,连连摇头。

有人说黑夜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能够勾出每个人心底最脆弱最肮脏的那个部分。

看见敖元广布满了彷徨迷茫的双眼,赫连子谦突然想起,原来坐在他对面的人也曾经有过单纯肆意的年少时光。

“呵,这个说法新鲜,是因为她不爱你,所以你就不爱她么?爱这种东西原来还可以控zhì

的么?”赫连子谦忽然轻笑了一声,将视线投向敖元广,“你确定你做到了么?”

敖元广双手捂住脸,久久未动,半晌,他抬起头,眼神空洞,“我这几天发xiàn

,我做不到。”

冷漠如赫连子谦,对于安慰别人这一点永远都掌握不好,是以他只好笨拙地道,“或许你们两个人只是不合适。明烨,还有机会的。”

敖元广感激地望着赫连子谦,没有回应。

这一刻,他们两个人只是赫连子谦和敖明烨,不是什么皇上敌人,只是多年的知交故友。

马车中再出陷入了沉默,忽然,诡异的尖叫嬉笑声在马车外想起。

此起彼伏的奸笑声久久回荡在空旷的山林中。

由于众人都武艺高超,不惧山林盗匪,是以他们并没有避开空山树林之类的荒凉地段。

只是行走了几日,还是第一次碰见这样诡异的状况。

洛长生被渗人的女人笑声所惊醒,赫连子谦神色一凛,脸色沉了沉。

他掀开帘子,询问驾车的慎行,“怎么回事?”

“暂时没有危险,声音像是从山里的各处发出来的,辨别不出真zhèng

的方位,但暂时我还没有感觉到周围有人靠近。”慎行浑身紧绷,手指紧握住剑柄,眼神环视着四周,时刻准bèi

着暗处可能的暗器。

“有人来了。”赫连子谦凝神片刻,随即看着慎行说道。

慎行点点头,他也听到了,他跳下马车,一步一步地绕到马车后方。

笑声已经消失了,就连对方靠近的声音也骤然消失了。

慎行皱了皱眉,将剑拔了出来。

然而等了片刻也不见动静,他将剑插回了剑柄。

“爷,人消失了。”慎行禀报道。

“这事甚是蹊跷。”赫连子谦沉思片刻,发令道,“走,去这附近最近的县城。”

“是!”

客栈中。

匆匆回来的风起得yì

地和众人禀报,“查到了。热死我了,这天简直是要烧死人啊。”风起一边擦汗,一边接过水烟递上来的冰镇的绿豆汤,一口饮尽,他唏嘘道。

“最近两个月,这瀛洲城里来了个采花贼,专门在半夜行事,据说他轻功极高,从来没人看到过他的正脸,每次他只要一出现,都会像女人一样连连奸笑,笑声直到他将人劫走才会停下。”说罢,风起严肃地脸瞬间垮掉,他嬉皮笑脸地望着水烟,“好姐姐了,再给我来一碗吧。”

水烟无奈地摇头轻笑,转身去替他取。没有看到风起灼灼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然只是一瞬,风起便恢复了平日吊儿郎当的神色,只是他细微的变化没有逃过三个人的眼睛。

“这么说,我们那天夜里遇到他纯属偶然?”洛长生道。

“恐怕不是。”风起露出了很难理解的表情,“采花大盗那天夜里在城中作案了,他从来没有一夜抓两人的先例,况且我们经过的那座山上除了我们,也没有别人了。”

“他叫什么名字?”敖元广突然出声问道。

“好像是葛天霸。”风起挠挠头,水烟也回来了,结果她手里冰凉的绿豆汤,风起久久没有喝。

“我曾经听说过此人。据说此人流窜于南方一带,多次作案,但因他轻功极其高超,官府的人拿他没辙,况且他沉寂了一阵子,我的人以为他已经死了或者离开东篱了。”

敖元广道,“既然我们正巧遇到,我们能够多停留几天,将葛天霸绳之以法,也免去更多的无辜女子受难。”

“也好。就这么办吧。”赫连子谦点点头。

晚上,慎行照例跟在洛长生身边,因为赫连子谦处理公务,洛长生不舍得打扰他,所以就自己出来散散步。

盛夏的夜里永远都是那么热闹,洛长生驻足在客栈里的一处小池子旁,面容平静。

“风起对水烟……你怎么想的?”一个是他的徒弟,一个是暗恋他的人,洛长生今天白天看见风起的眼神时,联想起最近一段时间风起有意无意地靠近水烟,她觉得是该和慎行谈谈了。

“我……”下午那一幕慎行也目睹了,他不是没有想过,只是想不出什么结果来。

“小眉,水烟,你喜欢她们么?”

“我……”慎行有些汗颜地地下头,他不知dào



“有什么想要说的,没地方说的,不妨和我说说。我一直拿你当我的好友。就像我会和你说心事,我也希望你能把我当成朋友,和我说说。”洛长生望着慎行,语气真挚恳切。

她从心底将这个人当成兄长一样的人,她也希望慎行能够将她也当成亲人,而不是主子。

“小眉对于我,更多的像是妹妹,是一种怀念,我怀念那段岁月,和那段岁月中的人。她在我心里,始终都是那个坚强可怜哭哭啼啼的小姑娘,我始终没有办法将她和那个手段狠毒冷酷无情的熹妃想成同一个人,小姐你知dào

么?差别,太大了。”

慎行的眼中泛起水汽,一度哽咽。

“放过她,是人之常情。她一直都很维护你。你这么做,我很欣慰。因为这证明你和她不一样。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她为什么会一次一次地和我们交锋?你心中的那个小姑娘,她已经长大了。她变成了一个强硬利落的女人,她,变了。”洛长生轻声说道。

“好了,不说她了,熹妃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我相信再遇到她,你能够做出对的决定。”洛长生释然地笑笑,拍了拍慎行的肩膀,无声安慰。

“水烟呢?你还没说你的决定。”

“我们是不可能的,从来就没有过可能。如果她也中意风起,那倒是一件很值得高兴的事情。他们两个人,很般配。更重yào

的是,他们两个人都是心志坚定的人,一旦决定了喜欢或者不喜欢一个人,那么就一定可以做到。”慎行嘴角露出一抹骄傲的笑,他的徒弟很优秀。

洛长生也随之弯了嘴角,“所以你就对人家姑娘这么残忍?唉,慎行啊慎行,你说你将来要找个什么样的姑娘成亲啊!我可真是很期待那一天的到来啊。”

然洛长生的声音飘散在空气中,落土无声,并没有得到回应。

而一直站在她身旁的慎行,望着院子里的尘土,淡然的眼神之后,隐藏着的是深深地哀痛……

第315章 为了一个铁石心肠的男人,值

同一时间的客栈的天字号房。

正在办公的赫连子谦手下朱砂笔不停,这些日子一直让逸王和戴宗合力监国,隐瞒着赫连子谦离开的消息,但每日的奏折却必须要全部批阅完,偶尔积攒在一起,奏折就会堆成一座大山。

赫连子谦神色专注认真,站在一旁的卓钰也因为赫连子谦身上散发出来的无形的威严而站得越发笔直。

只是他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开口,“皇上,您真的要这么做么?是不是应该再考lǜ

考lǜ

,或许姑娘她已经不在意了。”

“卓钰,这件事情没有商量的余地,照我的话去办。”

“但现在正处于关键时期,若是我们真的做了,那就会是内忧外患了啊。”卓钰急得直冒汗。可是和赫连子谦一起十几年,他又非常清楚赫连子谦做过的决定绝无更改的可能。

“这些问题,一定都有解决的方法,而且,说得实在点,”赫连子谦从书案中缓缓抬头,“比起再次失去洛洛,我宁愿失去那把椅子。”

卓钰心中震动,却并未对这一点感到惊讶,二哥本就是个外冷内热的人,而且和宁姑娘之间经lì

了这么多,他会这样决定很正常。

“那好吧。”卓钰点点头。

“现在就派人将旨意传回西凉。”赫连子谦将最后一份奏折批完,将早就已经准bèi

好的圣旨递给了卓钰。

时间赶得刚刚好,卓钰刚离开,洛长生就回来了。

“怎么?和他去谈水烟的事情了?”赫连子谦从书案前走过来。

“嗯。你知dào

?”洛长生诧异地看着他。

赫连子谦轻柔地将洛长生头发上的一团白球拨开,笑得魅惑,“有什么事情是我不知dào

的么?”

“呵~呵~”洛长生翻了个白眼。

“等我们回到西凉,我有份礼物要送给你。”捉起她的手,赫连子谦神mì

地笑笑。

“礼物?”洛长生狐疑地眨眨眼。

“嗯。一份能够让西凉有一个皇后的礼物。”将她抱进怀里,揉着她的头发,赫连子谦伏在她的耳边轻声道。

听到他这么说,没来由的,洛长生忽然有些心酸。他登基几年,一直顶着文武百官和后宫嫔妃施加的压力,将那个后位留给她。他一定很辛苦吧?

心里暗暗打定了主意,洛长生微笑着扬起头,环着他结实的窄腰,笑着道,“休息吧。等回到西凉,我也有一件事要告sù

你。”

赫连子谦眼中划过一抹惊喜,抱她的手臂收得更紧了。

“上午我和水烟走访了几位曾经被葛天霸糟蹋的受害者,愿意给我们提供情报的姑娘都还记得当晚的情形。甚至他们记得对方的相貌。”风起坐在仰头喝尽一杯水,随即禀报道。

“太好了,这样我们就有迹可循了。”洛长生面露欣喜。

然风起的表情突然变得很古怪,他看了眼水烟,道,“水烟按着她们的形容已经把葛天霸的相貌画出来了。就在这。”风起从怀中掏出画像,递给了洛长生。

接过画像,洛长生的表情也变得很诡异,她睁大了眼睛疑惑地看着风起和水烟,“五张画像?”

风起和水烟对视了一眼,齐齐点头。

随即水烟道,“五个完全不同的人,不只是相貌,还有高矮胖瘦,甚至其中有两个人竟然是女子,我和风起不知dào

接下来要如何做,所以只能回来问问小姐。”

洛长生眨了眨眼睛,在场的其余三人花无璃、慎行和敖元广也是一脸茫然,难道有五个葛天霸?

“有没有原本他们就有五个人,但是百姓们并不知dào

,所以将他们当成了一个人?”风起问道。

“采花贼还有团伙作案?闻所未闻啊。”花无璃忽然笑了一声,幽幽地道。

“我也觉得不大可能是五个人,我回忆起以往所有关于葛天霸的奏折,都没有提过任何他们可能是五个人的线索,所以他们应该不是五个人。”

“砰砰砰,砰砰砰!”一阵敲门声将众人的谈话打断。

洛长生看了风起一眼,他起身去开门。

门被打开,这间客栈的小二满脸堆笑地站在门口,“我是来给水姑娘送信的,水姑娘吩咐我若是有任何关于葛天霸的消息都告sù

她。前日失踪的项家小姐刚才被人扔在了衙门门口,扔下她的人称自己是葛天霸。衙门派人抓捕,但是他‘嗖’地一下就飞走了。现在捕头正满大街抓人呢。”

水烟见是小二,从腰间拿出一两银子,走过去塞进了小二的手里,她微微一笑,“辛苦你了,小二哥。”

小二见到银子双眼冒着金光,嘴咧到了耳朵根,他一边点头作揖一边道,“谢谢小姐赏,如果有新的消息我再来禀报。再来禀报。”

“好,下去吧。”

“好嘞。”

小二忙不迭地给关上了门,离开了。

屋内洛长生立即转头和慎行说道,“慎行,和你徒弟一起,去一趟衙门。找找那个项家小姐看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啊?我又要出去啊?!”风起英俊的脸皱成了一团,不情愿地摊在凳子上,好像待宰的羔羊。

“要不我去吧。”水烟有些紧张地攥着手,清脆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洛长生面无表情,她不动声色地看了眼风起,随即转向慎行,望着他的眼神中是满满地询问。

这一刻,仿佛是三人之间的气场作用,就连空气都变得很微妙。

最后,还是慎行开口,“风起,你和我去。”

话音一落,水烟的眼神便黯了黯,她垂下头,退到了一边。

慎行率先走出去,风起紧随其后,水烟脸一热,也退了下去。

水烟独自走到后院,一个诗情画意的小花园让这间客栈显得精致独特。

别出心裁的设计,恰到好处的空间,让人不得不感叹东篱人真的是有经商的天赋。

临着池塘水烟缓缓地坐在了一块大石头上,低头望着水中的自己。

一身紫纱罗裙让婀娜的身段若隐若现,白皙透亮的皮肤处处透着水嫩光滑,精致的眉眼即使是不化妆也显得格外迷人。

可这样的一副躯壳,加上她的一颗诚挚的心,却换不来一个男人的青睐。

她的眼眶一热,渐渐地泛起泪花,脑海中全都是那个高大沉默,稳重踏实的男人。他长得很英俊,但却从不像风起一样以此为傲,他永远都守护在小姐的身边,忠诚如一。

他的武功卓绝,判断力一流,不论容貌武功还是性格,都让水烟没办法不爱上他。

即使是面对他三番五次地冷言拒绝,她也从来没想过放qì



今天,她第一次感觉到了心灰意冷。

那种彻头彻尾地无力感将她打得体无完肤。

“唔……”水烟从岩石上滑下,蹲在岩石旁,环着手臂无声地哭泣。

“为了一个铁石心肠的男人,值得么?”忽然,头顶传来一道轻蔑的声音。

水烟猛地抬头,忽然一股清幽的香气飘入鼻端,还没等她看清楚来人,便失去了意识……

傍晚。

慎行和风起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

在项家大小姐那里,他们得到了一些新的线索。

项小姐也看清了那人的相貌,只是这一次的相貌又是另外一个人。慎行将画像画出来,和那五幅画像对比,截然不同。

除此之外他们还在项小姐的发xiàn

了一个伤口。

“如果不是师傅细心,我们还发xiàn

不了那个伤口。就在手腕处,比针孔稍微大一点的一个洞。”风起说道。

“小姐,只怕明日你要亲自去一趟。我看那项小姐脸色也不大对,似乎是生了病。”

“好。”洛长生点点头,她环顾了一周,狐疑地看着大家伙,“你们有人看见水烟么?她从今天他们走了之后一直没露面啊。”洛长生道。

“没有。”见众人纷纷摇头,洛长生心中警铃大作。

“快吩咐人去找!”洛长生焦急地对慎行道。

半个时辰后……

慎行手里握着一枚耳坠,脸色难看,“我在客栈的后院池塘边找到了这个。”

“这是水烟的东西!”风起一眼认出,惊呼道。

“将人都派出去寻找,一定要找到水烟。”洛长生吩咐道。

“是谁把水烟带走了呢?”花无璃在一旁道,“难不成是葛天霸?”

“如果真是他,那就更要尽快找到水烟了。”慎行黑着脸道。攥着耳坠的那只手青筋暴起。

“砰砰砰!砰砰砰!”房门再度被敲响。

风起去开了门,还是那个小二。这次他带来了一封信。

将小二打发走,风起将信拆开,顿时僵在了原地。

洛长生将信捡起,几个潦草的大字赫然出现在纸上,“想要水烟,先找到我。”

末尾署名,葛天霸。

花无璃瞥了眼信上的字,吹了一声口哨,“这是在和我们捉迷藏么?我最喜欢玩游戏了。”

花无璃的眼中闪过一抹阴狠狡黠的神色。

“看来他早就知dào

我们在找他了。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和他玩玩!”洛长生将信图团成一团,紧紧地攥在手里。

深夜。

水烟的房间还亮着灯,起夜的洛长生看到这一幕,向着水烟的房间走去。

“慎行。”洛长生敲门,进屋。果然是慎行坐在桌子前,发呆。

他面前的桌子上摊着几样物什。

第316章 敬酒不吃吃罚酒

洛长生定睛看过去,一个绣了一半的黛色荷包,一方右下角绣了一个慎字的手帕,一摞写满了“慎行”两个字的练字的宣旨,还有一件已经完工的青衫长袍。

她轻轻地拿起荷包,荷包上面绣了一幅天水图,“慎思之,笃行之”六个漂亮的小楷隐在角落里,只是最后的笃行之三个字只是绣了个模子,还未完成。

摸索着长衫,这是一件很厚实很暖和的外衣,看得出是做出了有一阵了,衣服被叠的很平整,铺在那个荷包的下面。

慎行的目光也落在了那件长衫上,然他晦暗不清的一双眼睛让人看不出情绪。

“水烟是个好姑娘,我知dào

这是你们两个人的事,但我希望如果这次她能够平安回来,你可以给她一个机会。毕竟这个世界上爱你至深的人,只少不多。”洛长生闷闷地道。

说罢洛长生将荷包小心地放下,转身离开了。

洛长生这一夜并没有睡好,赫连子谦在客栈里的隔壁房间忙碌了一夜公事,一夜未睡,习惯了被人抱在温暖的怀里,突然间身旁冰冰凉凉的她有些不适应。

再加上心中惦念水烟的事情,洛长生早早地就起床了。

因着大家都心中惦念着水烟,很早洛长生几人便出发去了项府。

“风起,你昨日已经递过拜帖了么?”洛长生握着门环,力道适中地敲门。

“是,项家管家应当知dào

我们今日会过来。”风起望着迟迟不见动的大门皱眉道。

正说到这,有脚步声由远而近地传来,大门“轰隆”一声被打开。

“风公子好,老奴来晚了,这位是洛姑娘么?”老管家恭敬地作了一揖,询问地眼神看向风起。洛长生打量着管家,虽然年纪大了,但一双眼中还是会在不经意间迸射出精光。

“正是!劳烦管家带路,立即去探望项小姐。”风起也极为有礼地回了一礼,对待老人时的他全然没有平日里的傲慢不羁,这一点让洛长生和慎行都很是满yì



“好好好,这边请。”老管家忙不迭地点头,指引着洛长生和风起向后院走去。

一路走来,洛长生一边偶尔回应着管家的话,一边不着痕迹地打量来来往往的下人和项府的规模,越往里走洛长生心中越是惊讶,之前听风起简单介shào

了下项家,说这项家是城中巨富,在伊城也有靠山,只是一向奉公守法,经常赈灾慈善,在城中的名望甚高。

但洛长生心中并未当回事,现在看了这堪比一个谦王府大小的宅子,心中警觉这项家恐怕也是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三人拐了个外,一个一身紫袍的男子迎面走了过来,男子二十出头,面容俊美,然眼角眉梢透着的轻浮让洛长生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

“呦,孟总管有客啊?这是谁家的女儿啊,我怎么从来没见过啊?长得还挺标致。”项天倾脚步虚浮地走了过来,眼泛桃花地望着洛长生,话道中间还飞了个秋波给她,让她顿时一阵作呕,早上的饭都差点吐出来。

“回大少爷,是来给大小姐看诊的大夫。医术高超,是世外高人。大少爷如果没什么吩咐,老奴就要赶去小姐那了,老爷正在那里等着。”孟管家一本正经地回答。

洛长生注意到孟管家看到来人的时候,嘴角微微沉了沉,显然是不待见这位大少爷。

项天倾听到孟管家将老爷搬出来,轻嗤了一声,阴鸷地道,“少拿那个老不死的来压我,孟管家你也不想想,那个老不死的还能活几年,等他死了,这偌大的项家家业还不都是我项天倾的。劝你最好识相点,少和我找不痛快!”

说罢项天倾一把推开孟管家,走向洛长生,“不知dào

姑娘贵姓啊?芳龄几何?可有许配人家?”

眼见着这位项家大少爷贴了上来,一股浓郁的松香味扑鼻而来,熏得洛长生连忙退了一步,然她眉目淡然地道,“在下洛长生,还请这位公子让开,病人耽误了诊治的时机只怕对病人身体有损。”

“就那个废物啊,从小长到大,大字不识一个,琴棋书画刺绣女红样样都不会,活着还不如直接死了呢。死了还给我项家省了粮食。不是说她被葛天霸掳走了么,这个葛天霸也真是的,还送回来干什么?!一个连贞洁都没有了的女人,还指望她能嫁给谁?送回来我们岂不是要养她一辈子!快让她死了算了。”

项天倾面容微微扭曲,他的眼中满是不屑,出口的话更是极尽嘲讽。然而似乎是说得太尽兴了,他猛然想起身旁还有个小美人,立即收起了脸上的阴狠之色,露出了一个灿笑,“姑娘长得如此貌美,不如嫁给本公子可好?嫁给本公子,就可以享shòu

本公子这几辈子花不完的家业。如何啊?”

项天倾笑得胜券在握,他一直把洛长生当成一个手无寸铁的普通医女,尤其是听说是世外高人,他项天倾这辈子玩过很多种女人,老的少的成亲的,未成亲的,甚至还有过怀有身孕的,但就是没玩过“世外高人”,他的眼中立即散发出淫邪的光芒,脑海中立kè

有了很多少儿不宜的画面,是以他更是极力地诱哄着洛长生。

“项公子还是让开吧,小女子已经成婚,实在受不起公子的厚爱。小女子赶时间,还请公子行个方便。”洛长生神色不耐,她心中满是水烟被抓的事情,是以面对如此无礼的男子,她连揍他一顿都懒得出手了。

见洛长生眼中露出嫌弃的神色,项天倾立即大怒!

“放肆!敬酒不吃吃罚酒!本公子看得上你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还没有一个女子可以忤逆本公子的意思!来人!给本公子把人拿下!”话落,一批侍卫模样的人便纷纷冒了出来。

看着面前的这一群脚步轻浮根本就没什么武功的家丁,洛长生无奈苦笑。

“怎么样,怕了吧?你还是乖乖地就范吧。”项天倾笑得一脸得yì

。一边说着他就走了上来,一双狼爪靠近洛长生,眼看着就要碰到她的前胸,忽然,洛长生眉目一立,出手如电。

“嘎嘣”一声脆响,顿时一阵杀猪般地惨叫响彻项府,项天倾捂着骨折的手,汗如雨下。

“说了让你让开,你偏不让。啧啧。”一旁的风起幸灾乐祸。

项天倾无力地抬头,双眸好像喷出火来,然因为身体虚弱无力支撑不住身体,他随即痛苦地倒在地上,疼地不停得翻滚,终于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人,我想不是我。”洛长生淡漠地看了一眼如死猪一样的项天倾。微笑着道。

孟管家昨日原本就见识过风起的武功,知dào

自家大少爷的三脚猫功夫伤不到他们,相反他想要大少爷受些苦,不要太不知天高地厚,不然将来真得闯了弥天大祸,就怕是项家倾尽所有财富也救不了他。然看到大少爷昏倒,孟管家也是慌了。

他只是想给大少爷一个教xùn

,没想让他死啊。

“大少爷!洛姑娘这……”孟管家脸色难看地抬起头望向洛长生。

“只是普通骨折,寻常接骨大夫都可以治。”洛长生神色淡淡,丝毫看不出她刚才利索地折断了一个人的手腕。

“管家,现在可以领我们去见项小姐了么?我们时间不多。”风起颇为不满地催促,要知dào

刚才项天倾走上来,这个孟管家可是一句话都没说。

“好吧,这边请。”吩咐了下人立即去找大夫,并且把大少爷抬回去,孟管家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做了个“请”的手势。

项小姐全名项至柔,容貌精致,但从小到大却大字不识一个,正如项天倾所言,废物一个。然而项至柔长得特别像她已故的母亲,而项家家主对项至柔的母亲是爱到骨子里,是以即时知dào

这个女儿不成器,却也舍不得打骂,以至于惯成了今天的样子。

项至柔平日就贪玩,有的时候出去玩几天都不回来,开始的时候项家家主还会训诫项至柔,但后来时间久了,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没想到如今出了这档子事儿,项家家主心中自责不已,而项至柔更是好像丢了魂魄。

洛长生见到她的时候,她正靠在床头,脸上的泪痕还未干,神色更是憔悴至极。旁边项老爷亲自陪在身侧,同样是一脸颓丧。

“老爷,人到了。”孟管家小跑几步先上前通禀,洛长生等人站在回廊下等着传召。

一旁的风起看到这架势不免觉得好笑,他身边有两个名副其实的皇上,然见他们他都不需yào

这么大的排场,倒是到了这里,见个什么劳什子的商人,还得让他们在门口顶着大太阳等着,真是好笑。

“我家老爷请三位进去。”孟管家走出来,压低了声音道。

洛长生率先走进去,一进去,一股低迷的气压扑面而来,不由得她连脚步都放轻了。

第317章 百思不得其解

“在下洛长生,听家中侍卫说起项小姐身体抱恙,特来诊治。”

“大夫请。”项问天站起身,让开了路。

洛长生将手指打在项至柔的脉上,合上眼睛。

半晌,她倏地睁开眼,黑瞳深邃,不辨喜怒。

“大夫,我女儿怎么样?”项问天迫不及待地走上前,焦急地问道。

“项小姐没有大碍,只是心有忧思,养养就好了。我开一些滋补的药,帮zhù

项小姐更快地恢复。”洛长生眼中快速地划过一抹精光,说道。

“好,辛苦大夫,这边请,这边请。”项问天忙不迭地道。

洛长生走之前,又转过头看了眼从始至终坐在床边一言未发如同木偶的项至柔,这才抬腿离开。

出了项小姐园子,洛长生看见进进出出的丫鬟都神色匆匆地向另一个方向奔去,脚步一顿,眼中划过一抹笑意。

大街上,风起忙不迭地问道,“怎么样?项小姐可有不对劲?”

洛长生砸吧砸吧嘴,摇了摇头,“暂时还不好说。我们还得再去另外几家姑娘那儿去看看。”

说罢,三人便将这五户人家走访了一遍,直到傍晚,三人才精疲力竭地从最后一家走出来。踏着夕阳的余晖,三人向客栈走去。

一边走,洛长生一边道,“今天这几个人,身体都有不同程度的身体损害,你们看她们脸色惨白,脉象若有似无,这是元气大伤的表现。”

“这几个人,身体都有被损伤的迹象,只是现在已经都已经在逐渐痊愈了。最初被伤的那个人,若是不仔细查看,已经觉察不出问题了。但是问题也恰恰出在这。”

风起一愣,挠了挠头,“小姐,我对医术一窍不通,她们元气大伤,有什么不对么?”

“自然是有问题的。若葛天霸只是对她们不轨,她们即使是受伤,程度不会如此之深。而且,你见过哪个青楼姑娘接个客得恢复几个月的?”

“哼~哼~伺候过我的可都会哦。”风起忽然邪邪地笑了,他动了动眉毛,眼神得yì



“咳咳……你想多了,我的意思是,这种病看上去就好像是交.欢之后留下的损伤,但实jì

上,它要更深一点。很容易被误认为是由那种事情引起的问题。”

“小姐的意思,葛天霸其实掳走这些女子,有其他用处?”慎行启唇。

“对了!就是这个意思!”洛长生打了个响指,脸色顿时就舒畅起来了。

“可如果是这样,为什么那些女子都说自己被强……”风起话说一半,突然被齐齐射向他的四道目光吓到了,连忙改口,“咳咳,那个了呢?”

“小姐以你所见,元气损伤如此厉害,会是因为什么?”慎行道。

“应当是因为失血过多。”洛长生道,然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皱了皱眉,不解地道,“但是还有一件事困扰着我,按道理说,损伤最大的人应当是项至柔,因为她被害的时间最近。但是,我今天查看之后,却发xiàn

她的损伤甚至都不如前面两个人大。这也是为什么,我会提议去查查前面的人,她的身体里,这种表象太弱了。”

“小姐您的意思是,这个葛天霸把这些如花似玉的姑娘抓过去,一个没碰,只是挨个放血?这,这怎么可能!”风起百思不得其解。

“我也不清楚,所以一会吃过饭,我们要再去一趟项府,问问项至柔,看看她知不知dào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项府,至柔园。

静谧无声的院子里,主屋房顶上,此时悄无声息地趴伏着三个黑衣人。

“我的小姐啊,为什么我们要偷着进来?”

“笨蛋!白天我把项天倾的手腕折断了,你以为项问天知dào

了还会让咱们进来?只怕到时候你刚走到门口,就被人家给逮住折手腕了。”洛长生握着拳头给了风起一个爆栗。

“唔……啊,小姐,你快看!”风起哭丧着脸,无声地揉着头,突然他眼睛一亮,指着下面道。

洛长生顺着他的手势看下去,之间项至柔忽然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她警惕地看了眼四周,向着园子的后墙小步跑去,洛长生三人紧随其后,无声地跟着。

项至柔将后墙的一块半大的石头搬走,她熟练地扒开草,一个不大的狗洞露了出来。项至柔身形灵活地钻了出去,向着街道地尽头跑去。

洛长生三人对视一眼,随即追了上去。

项至柔一路小跑,最后竟然上了一座郊外的荒山。

只见项至柔动作轻灵敏捷,轻车熟路地顺着小道爬上了山腰。

“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跑这儿来做什么?肯定有猫腻。”风起压低了声音道。

“有人来了。”慎行忽然道。

只见两个女子纷纷上了山,洛长生定睛一看,万分震惊,这两人竟然是白天她拜访过的五个中的两个!

洛长生企图听清楚她们在说什么,然而他们三人声音极小,洛长生只听到“危险”、“发xiàn

”、“保密”这几个词。

“他们走了!”风起道。

“跟着他们,看看她们是回府还是去哪里。”洛长生果duàn

地道。说罢她最先跟着项至柔的离开。

慎行和风起也纷纷跟随其余两人离开。

半山腰上,匆匆地下山的项至柔忽然停了下来。

她的突然刹车让洛长生也不免立kè

躲了起来。

项至柔缓缓地扭过头,环视了一周,随即眼神定在了洛长生躲避的那棵树上。

柔媚中夹杂着一丝冷冽的声音响起,“无双公子何不现身一见,这样鬼鬼祟祟地跟踪着实不像是君子所为!”

洛长生面色一僵,心知已经躲不过去,她理了理衣服,缓缓地走了出去。

见到洛长生走出来,项至柔浅浅一笑,启唇道,“多年不见,无双公子风采依旧!”

洛长生并没有被项至柔唬道,她淡然地盯着项至柔,仍旧是惨白的容貌,但奕奕神色与白日的木偶简直是天差地别。

而那样阴狠毒辣的眼神,也不像是一个闺中小姐应该有的。

“你究竟是谁?”项至柔应当从来没见过她才对。

“呵呵,也是,我如今这个样子公子可能早就不认识我了,那如果,是这样呢?”项至柔捂面低笑,随即她将手放在脸颊边,轻轻一扯。

一层薄薄的面具被揭了下来。

当面具尽数被拿下的时候,一张稚嫩可爱的脸蛋露了出来。

这张脸比项至柔的要更加精致,但却仍旧陌生。不知dào

怎么,洛长生的心忽然重重地震了一下。

为什么这张脸让她有一种熟悉感?一股浓烈的忧伤扑面而来,随带着来的刻骨铭心的绝望,似乎记忆中有一个人,是她拼命想要抓住却仍旧流逝了的,心重重地一通,酸涩感袭上心头,两行热泪无知无觉地从她的眼中流了出来。

“我这是怎么了?”感觉到脸上一热,洛长生伸出手轻轻一揩,滚烫的泪挂在手指尖,她迷茫地呢喃。

“怎么,不认识我了么?”项至柔向前走了一步,眼睛晶亮,“不过四年的时间,你就把我给忘了么,枉我为你而死,枉我至死不悔,你就这样把我给忘了么?洛姐姐,你真的是好狠的心啊。这四年来,你活得潇洒肆意,而我却与爱人咫尺天涯,与父亲天人永隔,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可你却连我是谁都记不得了,宁洛歌,你还是人么?!”

项至柔的眼中霎时间溢满泪水,口口声声的质控仿佛是一把重重的铁锤敲在洛长生的脑袋上。她觉得好痛好痛!

“你在说什么,你在说什么?!”洛长生痛苦地抱紧脑袋,为什么项至柔说的话她一句都听不懂,四年前?四年前发生了什么么?她忘了什么么?

脑子里不断地闪过陌生的画面,而每一个画面中的女子都和眼前的女子一模一样,她,真的忘记了什么不该忘的东西么?

她抱着头蹲在了地上,欲裂的头痛让她的额头不断地冒出冷汗,而心中阵阵的酸涩让她不住地掉泪。

太痛了!太难受了!

“啊!”突然,洛长生扬天嘶吼,企图将所有的痛苦都吼出去。

然,随着她想得越来越深入,那种想要知dào

究竟发生了什么的好奇心让她不断地深究,几乎痛得丧失了理智。

突然,她猛地抬起头,暴怒而起,用了十成的内力,瞬移到项至柔身前,一把扼住她的喉咙,“你究竟是谁?说,你是谁!”

“哈哈哈哈,真是好笑,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啊,我是苏瑾啊。是你最宝贝的妹妹苏瑾啊。”项至柔笑得越发地阴森,诡异地大笑让她的脸有些狰狞。

“苏,瑾,苏,瑾?”洛长生钝钝地念着这两个字,一遍遍地念,这个陌生的名字中仿佛透着熟悉的名字,让她一时间失了神。

“呃……”忽然,颈部一阵钻心的疼痛,洛长生闷哼了一声,失去了知觉。

看着晕过去的洛长生,项至柔冷笑了一声,冲着空中吹了声口哨,顿时一批黑衣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的眼前……

第318章 选择题

一个时辰后。

洛长生悠悠转醒,入目便是一间破旧狭小的柴房,她动了动,发xiàn

自己的手臂被反绑在身后,她艰难地坐起来,靠着墙壁,脑袋里涌现出昏迷前的场景。

是了,她被绑架了。

而绑她的人似乎还是一个故人。

只是不同于以往见到故人的反应,当她见到苏瑾的时候,那种从心底深处散发出来的忧伤却告sù

她,苏瑾一定是个很重yào

的人。

就在她冥思苦想究竟苏瑾是谁的时候,就在距离柴房不远的前院,慎行已经找到了这里。

要说慎行为什么能找到这个地方,还要从一个时辰前说起。

当慎行跟踪那个女子无果之后,他回到了客栈,风起也紧接着回来,至于洛长生却迟迟不见踪影。众人心中担忧,尤其是赫连子谦,已经派出了所有人去寻找。

就在这时,小二递上来一封信,信是葛天霸写的,信上说洛长生在他的手上,葛天霸更是点名要慎行来见他。

是以就在慎行来见她的同时,这座茅屋所在的这座小山,已经被赫连子谦的人在山下团团包围了。

“来得好快啊!”项至柔站在回廊下看着慎行,毫不掩饰眼中的欣赏。

看见门廊下站着的女人,慎行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转瞬即逝。

“苏瑾?”看见女子熟悉的容貌,慎行震惊地脱口而出,与此同时,他似乎是明白了为什么自家一向精明的主子会被抓住了。因为但凡碰到了和苏瑾有关的事情,他一向冷然的主子都会变得激动。

“哈!正是我。”“苏瑾”婀娜地走下台阶,向着慎行走过去。在慎行眼前站定,笑得甜美。

慎行一动不动看着眼前人,苏瑾的死他是亲眼所见的,若说苏瑾还活着,他是无论如何不相信的。突然,脑中灵光一闪,他摇头道,“你不是苏瑾,你是她的妹妹。”

眼前的女子脸色一变,没有说话。

“如果是苏瑾,不论是四年前还是四年后,她都不会伤害无辜的女子,更加不会将主子抓起来,苏瑾对待公子,比亲姐姐还要亲。”

苏璃诡异一笑,她没有反驳,也没有继xù

,而是换了个话题,“那你呢?你对你们公子是什么心思呢?”

慎行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他和苏璃没有直接地接触过,心中全然不知为何苏璃会让他来,更不明白她这话问的是什么意思。而这个问题太容易有歧义。

见慎行没有回答,苏璃也不介怀,而是继xù

道,“没关系,你不愿意回答也无所谓。反正水烟也在我的手上,我问的问题,你拒绝回答一个,我就在她的脸上划一刀。你既然知dào

我是苏璃,你也该知dào

我的手段。我和我姐姐可是不一样,我没她那个菩萨心肠,所以如果不小心把水烟姑娘玩坏了,你可不要怪我才好啊。”

“水烟在你这?怎么证明?”慎行不着痕迹地扫视四周,盘算着洛长生和水烟会被藏在哪儿。

好像早料到慎行会有此一问,苏璃从怀里掏出几样物事,其中有洛长生的软剑,水烟的发簪,耳坠,而耳坠间带着的血迹让慎行的心狠狠一颤,这明显是从水烟的耳朵上扯下来的。她现在,还好么?

“现在愿意回答了么?”苏璃笑得越发灿烂。

“公子是我的主子,这辈子我都会忠于她。”慎行将耳坠紧紧地攥在手里,目视前方冷冷地道。

“如果水烟和洛长生同时遇难,你救谁?”苏璃眼中散发着浓烈的好奇的光芒。

“我,”慎行顿了下,“救公子。如果水烟因此死了,我自刎谢罪。”慎行认真地道。

全然没注意到不远处有一双欺瞒地眼睛正紧紧地注视着她,在听到她这么说的时候,眼含热泪。

“我听人说,愿意让一个人陪着自己死,那么这个人一定是你心爱的人。照你这么说,你喜欢水烟咯?”

慎行被这个问题问得一怔,他爱的人么?

慎行停顿了很久,最终,他摇了摇头。

听到了他的回答,暗处的那双眼黯了下去。

“那不如你告sù

我,你爱的是谁?如果你的回答我满yì

,那我就把她们俩都放了。”

“我不知dào

。如果你知dào

,不如你替我回答。”慎行摇了摇头。

“哈,好个不知dào

啊,不如我帮你测试一下,如何?”苏璃道。

慎行警惕地看着她,原本她问的这些问题就已经让他很诧异了,现在又要帮她测试?这样莫名的奇怪举动竟然让慎行一时都想不到对方的用意。

苏璃突然冲着空中击掌三次,她冷喝一声,“动手!”

说罢,只见“呼”地一下子,有两间房突然燃烧了起来。原本就是茅草屋,接触了火之后烧得更旺了!

“来吧,选择一间,我可以告sù

你,你左手边这间里面关的是水烟,右手边关的是宁洛歌。你只需yào

选择,你死不了,也不可能死。你只需yào

选择,选择活着的那一个人,选出来了,然后看着另外一个人被活活烧死。你要快点选哦,选慢了就算我将人救出来,只怕也死了哦。”

苏璃得yì

地笑笑,“如果你真的爱一个人,那你就绝不可能看着他在你面前眼睁睁地死去,如果你可以,那说明你并没有那么爱她。让我来帮你测验一下吧。”

“苏璃!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慎行丝毫没想通苏璃这么做的用意。这样对她又有什么好处呢?!

“啊!”突然左手边传来一声大叫,慎行的眼睛一下子瞪大,那是水烟的声音!

“快选哦。”苏璃提醒道。

“好痛啊!”忽然左边房间再次传来水烟撕心裂肺的喊叫声。

慎行的额头也冒出了汗,选一个,另一个就只能被烧死。

慎行拿剑的手都抖了。

他紧抿唇瓣,脸色惨白,“我选公……”

话未说完,忽然身后一阵呼啸的破风声,然慎行立kè

躲开,只见一支利箭破空飞来,直直地刺向苏璃的心口。

变化突然,苏璃骤然睁大眼睛,施展轻功遁地一跳,飞到空中躲开致命的一剑,随即她嘲讽地看着慎行,眼中没有遭受突袭地恐慌,她看着慎行绽颜一笑,“后会有期。”

说罢直直地向着上方飞去,身形轻灵优雅仿若天鹅,然他顾不得去追,只能吩咐身后的风起立kè

去追,而他则立kè

向关押水烟的房间扑过去。

因为洛长生已经有人救了。根本就不需yào

他。

慎行冲进火场,呛人的烟味扑鼻而来,呛得他连连咳嗽。

将衣袍撕下一角,捂住鼻子,他向房间的深处走去。

“哐当!”一根巨大的房梁落了下来,差一点就砸在他的身上。

“咳咳……”烟入口鼻,慎行不住地咳嗽,然而却是连水烟的半个影子都没有看到。

突然,慎行看到角落里好像有东西在动。他定睛一看,立kè

一惊,是水烟!

她已经昏过去了。

连忙将她打横抱起,然还没等抬腿,最后一根支撑房间的房梁落了下来,“砰!”

砸在慎行的面前,将他的前路挡了下来。

眼看着屋子就要塌了,然慎行此时在距离门口最远的角落里。

他将水烟紧紧地抱在怀里,望着门口,眼神决绝。

“轰隆!”忽然,这间房彻底塌了。

“师傅!”没有追到苏璃风起刚刚返回,便见此一幕,他大吼出声,眼眶泛红。

“轰”地一声,之间一道黑影从房顶飞出,飞入空中。

就在慎行跌跌撞撞地将怀中的水烟放到地上的时候,浑身多出烧伤的他彻底地昏了过去。

“师傅!师傅!”风起焦急地大喊,然昏迷的人却没有半分回应……

三个时辰之后。

山上的那场闹剧彻底结束了,众人都返回了客栈里。

洛长生由于被赫连子谦救回得及时,只是轻微地吸入了一点烟尘,并不严重。而水烟由于慎行进去地稍晚,她的伤势要比慎行重一点,而除此之外,她的身上还有些之前造成的伤,这些都要让她休息一阵子才能缓过来。

至于慎行,他伤得则十分地严重。

幸亏赫连子谦在这里,慎行的伤虽然眼中,但性命无忧。

房间里,洛长生悠悠转醒,一睁眼,一张放大的俊脸映入眼中,黑曜石一般的漂亮双眼紧紧地盯着她,眼中是满满的担忧,见她睁眼,赫连子谦喜出望外,“你醒了?”

洛长生点点头,喉咙里好像有一股烟冒了出来,呛得她连连咳嗽。

赫连子谦赶紧将熬好的清肺的汤端过来为她喝掉。直到满满一碗全都喝掉,赫连子谦这才允许洛长生重新躺下。

洛长生无声地动了动唇,赫连子谦立kè

明白她想说什么,连忙道,“你放心,他们两人都没事。你好好静养。葛天霸交给我。”赫连子谦温柔地道。

洛长生点点头,药劲儿上来了,她重新睡着了。

又陪了她一会,赫连子谦才关上门离开。

隔壁房间里,赫连子谦从门外进来,花无璃,敖元广都脸色凝重地坐在椅子上,不知dào

在想什么。

第319章 血口喷人

“洛洛怎么样?”见到赫连子谦进来,花无璃第一个从位子上站起来,神色少见的惊慌。

“没什么大碍。受了些轻伤,睡着了。倒是慎行伤得不轻。”赫连子谦面无表情,但微微下沉的嘴角昭示着他不怎么明媚的心情。

“我以为苏璃早就死了,想必看到她,洛洛心里一定不好受。”花无璃叹了口气,本来想说洛长生肯定会难过,但又想到她失去了记忆。花无璃从没有一次比现在更清醒宁洛歌失忆了,失忆了,在面对那张和苏瑾一样的脸的时候,才不会伤心难过。

“必须赶快找到她。她早就知dào

洛洛的身份,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现在我们还不清楚。”赫连子谦冷声道。

“你们说的苏璃她就是葛天霸么?”敖元广是此时最客观的人,他心里想得最多的不是受伤的洛长生和慎行,而是危害了他百姓安全的葛天霸。

如果葛天霸从一开始就是个女人,那么,之前的对于他是采花贼的说法就不成立了,如果是这样,她为什么要把她们抓走呢?

“那晚我们再林子里听到的声音,看来不是意wài

,苏璃认识我们,如果那天她确实经过了,绝不可能是偶然。”花无璃道。

“所以,子谦你打算怎么办?”敖元广问道。

通过这些日子的相处,抛开身份和立场,敖元广和赫连子谦十分融洽。

“我已经派人出去寻找他们的下落,最多再有一个时辰,我们就会知dào

他们在哪儿了。”赫连子谦冷冰冰地道。

听到这话,敖元广的眼中划过一抹异样,但转瞬即逝。

赫连子谦和花无璃因为心中各自想着心事,没工夫理会他。

突然门被从外面敲响,赫连子谦淡淡地说了声“进来”,风起推门走进。

“不好了,出事了。”风起的眼中带着一抹焦急,“项府的家主带着侍卫官兵包围了客栈,说小姐弄惨了他的儿子,弄丢了他的女儿,让小姐偿命。”

赫连子谦眉头一皱,眼中闪过一抹不解,他似乎没听说过有这么一号厉害人物,“谁?”

“就是苏璃假扮的那位项家小姐的家人,他是本地的首富,听说在朝中也有人脉,根基颇深,这城中没人敢惹他们,昨日我们过去,他们家的公子对小姐说了些污言秽语,还企图对小姐动手动脚,最后被小姐把手给废了。”风起言简意赅地给三个不明白发生什么事的人解释。

“对洛洛动手动脚?呵呵,这厮还真是胆大包天啊。”花无璃听完眼睛一瞪,他都不敢和洛洛动手动脚,当然他不敢是因为他不能,如果动了万一洛洛再不理他了那可怎么办?

可是连他都舍不得动的人,竟然敢死皮赖脸地碰她?真是不想活了!这么想着,他冷冷地哼了一声,“才废了一只手,要是我在,他们家现在已经在办丧事了。”

“项家?我听说过,项问天的声誉一向不错,虽然家财万贯,但是经常接济穷人,也从没听说过他依仗财富权势欺压良民。别的我倒是不清楚了。”敖元广确实是不知dào

项天倾是什么人。

毕竟这类芝麻绿豆的小事是无论如何也到不了当朝皇帝的书案前的,虽然项家在这城中是数一数二的,在江南也是首屈一指的,但是在皇帝的眼中,他不过是没有威胁的百姓而已。

“是么?那他们来得正好!”听了风起的话,赫连子谦从椅子上起身,似笑非笑地翘起嘴角。说罢,他率先抬腿走了出去。

花无璃倒抽了一口冷气,这笑简直和他小师妹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啊。一般他小师妹有这个表情了,就代表她生气了。难道,大冰山这也是生气了征兆么?啧啧,不知dào

大冰山生气了会是什么样子啊。

思毕,花无璃眼中充满了兴味,兴致盎然地跟着赫连子谦走了出去,敖元广也想看看项问天是什么人,是以也跟了出去。

四人出了客栈,足足有几十个家丁和侍卫守在客栈门口,黑压压地一群人站在侍卫们的包围圈外抻着脖子看热闹。

见赫连子谦四人出来,众人纷纷抽气了一声。他们从未见过如此俊美不凡的男子,更重yào

的是,还是四个。

尤其是为首的那一个,仿佛天上神仙一般不食人间烟火。恰巧今日赫连子谦穿的是月白色长袍,更加衬得他仙气逼人。

赫连子谦抬眼看去,只见一个高瘦的中年男人被众人簇拥着,正狠狠地瞪着他们。

“你们是谁?洛长生呢?叫她出来!”高高瘦瘦的男子自然是项问天,他脸色阴鸷,双目喷火,异常恐怖。

“叫她有什么事么?”赫连子谦缓缓启唇,声音淡漠。

“她伤了我儿子,又弄丢了我女儿,你说我找她干什么!我儿子的一只手废了,以后再也不能拿剑了,连重物都不能搬了,他本来是要去从军的,现在你让他拿什么去从军?洛长生废了我儿子一只手,我要她拿命来抵!还有,她来看完我女儿,当晚我女儿就不见了,你说说看,不找她我找谁?!不是她还能有谁?还我女儿!”项问天神情激动,一提到“洛长生”三个字,就咬牙切齿,那表情恨不得将洛长生拆骨入腹一样。

“是这样么?据我所知,事实并不是这样的。”赫连子谦淡淡地微笑。

“不是这样还能是哪样?我儿子一向听话,虽然平时偶有顽劣,但哪至于赔上一只手,还我儿子的一只手,还我儿子的前途来!这些你们都赔得起么!”项问天双眼通红,一边说一边老泪纵横。

这样一来,不但堵住了赫连子谦未开口说的话,也让不知情的人立时都同情起了项问天。再加上项问天原本在百姓之中的声誉就是极好。此时他一吃亏,立时百姓们便开始声讨赫连子谦一众人,大有不拆了他们不罢休的架势。

“项问天,你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你可是亲眼见到了?”赫连子谦毫无惊慌之色,他只是提高了声音问道。

正在大哭的项问天忽然愣了一下,他双眼闪了闪,随即道,“管家已经如实和我说过了,管家说得就是实情。况且我自己的儿子什么样我会不知dào

?休要花言巧语!洛长生既然有胆子做了,她就要有胆子承认,否则别怪我踏平客栈!”反“也就是说你并没有看到洛洛打伤你儿子的那一幕了?”赫连子谦道,“可我这正好有一位看到了当时事情的,我看既然这样,不妨让他和你们管家对峙,看看究竟事实是怎么样的。不能只听你们的一面之词,而不让我们说话,大家说是不是?”最后一句话赫连子谦仰头看向大家伙,语气和善有礼,脸上微微带着笑意。

和善的赫连子谦,加上他极其出众的外貌,立时让人对他产生了好感,是以他话音一落,众人的声讨便停了下来,纷纷地看向项问天。

有百姓说道,“是啊,项老爷,叫你们管家出来对峙好了,反正你有理,看他们还能出什么幺蛾子。”

“就是,正好官府也在这,就让大家一起来做个见证,看看事情究竟是怎么样的。项老爷你信誓旦旦,想来也不会不敢把?”花无璃笑看着项问天,添油加醋道。

“对峙就对峙,你当我怕你们不成!”项问天一边说一边缓缓地露出了得yì

的微笑,当日在场的都是他府里的人,说出来的话自然都是向着他的,他一时间心中冷笑。

看着赫连子谦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他原以为看到赫连子谦的容貌举止,猜想此人一定不是凡人,然没想到他竟然会天真地以为对峙就可以找出真相,真是蠢得可以。

是以项问天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好kàn

了许多,他冲着身后挥了挥手,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来人,立kè

叫管家来,对峙!”

项问天的人走了,赫连子谦微微侧头,嘴唇几乎不动地对风起道,“赶在他的人之前找到管家,其余的,你看着办。”

风起眼睛一亮,重重地点了点头。随即悄无声息地退进了客栈里。

独留下赫连子谦三人站在门口,和项问天大眼瞪小眼。

一盏茶时间一过,就看着项家的管家来了。

而风起也在这时回到了他们的身边。

伏在赫连子谦的肩头,风起轻声道,“好了。”

赫连子谦转过头,看向项问天,启唇,“管家来了,对峙吧。不过对峙之前我还有一件事情要声明。如果确实是我们洛洛胡乱出手伤人,那么我们不阻拦你们惩罚她。如果是你们不辨是非,血口喷人,那后果你们也是要负的。”赫连子谦幽幽地道。

“呵!如果真是我们的问题,那么责任我们一定承担!不过那是不可能的,你们有这时间还不如想想要怎么给洛长生处理后事!”项问天气得脸色通红,他一边阴阴地笑,一边道。

第320章 污蔑洛洛,我看你是打的轻!

“好,既然如此也没什么好说的了,风起。”赫连子谦喊了一声,风起便走了出来。

而项问天也将孟管家给推了出来。

“孟管家,昨日的一幕你我都看得清楚,真相到底怎么样,我们不如当着众人的面说一说。”

风起站在包围圈的正中央,紧紧地盯着孟管家的双眼道,“昨日我家小姐多次警告,但你家公子却冥顽不灵,口口声声说要让我家小姐与他成亲,即使是我家小姐说了已经许配了人家,他却还是固执不让。是也不是?”

听到风起的问话,项问天站在一旁暗暗地露出一抹佞笑。他当然知dào

风起说的话是事实,管家在这之前都告sù

他了,但是今日他既然来了,就不会让这些人这么容易地离开,否则他女儿的命才算是真的保不住了。

风起问过之后,一时间众人齐刷刷地看向孟管家,而项问天则是一脸的自信,“管家,告sù

他们,事实究竟是怎么样的!”

管家额头上冷汗直冒,他恭敬地向着项问天行了一礼,“是,老爷。”

说罢,看向风起,喉结微动,然他刚要开口就被项问天打断,“慢着!”

赫连子谦向着项问天投去疑惑的眼神。

“如果事实是洛长生那个女人故yì

把我儿子的手腕给折断了,那我要让洛长生立kè

偿命!而且,他也要陪葬!”项问天伸手指向风起。

“若是事实并非如此呢?”赫连子谦微微偏头,凌厉地眼神射向项问天,缓缓启唇,“我要你的项上人头。”

“你!”项问天被赫连子谦的眼神震慑住了,他轻斥一声,竟然一时间有些心慌了。

“怎么?不敢啊?”花无璃轻蔑地笑了一声,冷眼看着项问天。

“哈哈哈,有何不敢!就这么说定了!”项问天大笑三声,眼中闪过阴狠的光芒。

“说吧!”赫连子谦看向孟管家道。

忽然,一声刺耳的通报声传来,“知府大人到!”

突然,左侧的百姓自动自发地让开一条路,一顶官轿暴露在众人眼前。

知府大人蔡忠青一身官府缓缓地从轿子里走出来,一时间,百姓纷纷下跪,项问天更是大喜过望,他惊喜地单膝跪地,“拜见知府大人!”

蔡忠青眯着一双鼠眼笑得贼贼的,他连忙上前将项问天扶起来,嘴里更是不住地说道,“项老爷多礼了,客气了客气了,怎么能让您给本官下跪呢。快快请起!”

“应该的,应该的。”项问天笑得很憨厚,一反刚才对着赫连子谦等人的模样,“大人您怎么来了?”

蔡忠青嘿嘿一笑,“本官听说这里有人蓄意伤人,还拒不承认,甚至还和葛天霸有关系,这不就来看看么,是他们么?”

蔡忠青皱着眉头看向赫连子谦三人,眼神轻蔑。

赫连子谦面无表情地望着蔡忠青,一如看一只蚂蚁一块石头。花无璃则瞥了一眼敖元广,欢快地吹了声口哨,一脸看热闹的表情。

至于敖元广,则自始至终都阴沉着脸,一直压制着心底的滔天怒火。他一直以为即使他做过很多的算不上好的事情,但是治国对待百姓,他都是无愧于心的,只是没想到今天让他看到了这样的场景。官商勾结,欺压良民。他背在身后的拳头紧紧地攥了起来。

“正是!”项问天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他垮着脸,从眼睛里挤出两滴眼泪,“大人可要给草民做主啊。”

“项老爷,好说好说,您别急,如果有人仗着您仁善就欺负你,本官定然不饶他!”蔡忠青拍了拍项问天的肩膀,一番话说得冠冕堂皇。

随即他腆着肚子向赫连子谦走过去,脸上笑意全无,鼠眼一立,仰头看向台阶上的三人道,“你们是何人?见到本官竟然不跪拜?放肆!”

赫连子谦三人一直站在客栈的台阶上,原本就比蔡忠青要高,再加上三人身上的王者霸气,气势上竟然比蔡忠青项问天等一众人加起来还要强上许多。

“你是这城中的知府?”赫连子谦淡淡地扫了他一眼问道。

“正是,见了本官竟然不跪!你们就是欺负项老爷的人?”蔡忠青听了听腰板道,原本气势上差了赫连子谦一大截,但是经过赫连子谦这么一提醒,他倒是想起来他是知府,他怕什么?!

“知府大人哪只眼睛看见我们欺负他了?好像被包围的人是我们吧?”花无璃翻了个白眼,忍不住开口道。

随即他转头看向敖元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来人啊!将这几人抓起来,带到官府,顶撞朝廷命官,不知悔改,给我通通都抓起来!”蔡忠青从鼻子里冷哼一声,胡子动了动道。

“知府大人未免太武断了吧?都不听听我们的解释就说我们欺压项家人,这是否有失公允?在场的百姓可都看着呢,知府大人一不审查,二不询问,三没有证据,就要把我们拿下,这样的知府实在是让百姓寒心!”赫连子谦冷声道。

“不错,项家管家和我们的人正在对峙,知府大人若是都不听听看管家的话就要把我们抓起来,那也实在是太辜负皇上的厚爱了!”敖元广气得就差没下去扇他一个大嘴巴了,但如今身份不能暴露,他只能憋着。

“听什么?”蔡忠青迷糊地瞥了眼项问天,一脸不明白。

项问天简单地给蔡忠青将事情大概说清楚,随即蔡忠青眯着鼠眼打量里一眼赫连子谦三人,环视四周,见周围的百姓都窃窃私语,他开口道,“好,既然你们这么说了,那就先听听看到底事实是怎么样的,如果是你们巧言狡辩,那就不要怪本官将你们全都带走了!”

蔡忠青一甩袖子,冷哼一声,看向管家,“管家,你说!”

孟管家眼神闪了闪,他的双腿微微地颤抖着,咽了口唾沫,低垂着头道,“昨日确实是公子出言调戏洛姑娘的,洛姑娘多番忍让,公子却动手动脚,洛姑娘不得已才折断了公子的手腕。但立kè

就让我去找大夫了。洛姑娘还说这手腕伤得不重,她心里有数。”

“孟管家,你在说什么!”一旁的项问天听到这话,脸色大变,不可置信地看着孟管家,万分震惊。蔡忠青的脸也是僵住了,他不敢置信地敲了敲耳朵,不确定他刚才听到了什么。

孟管家心虚地垂下头,不敢看项问天和蔡忠青,他向着旁边靠了靠,将项问天和他的距离拉长了。

“孟管家!你到底在说什么?你不是说是那个洛姑娘跋扈地将我儿子的手腕给折断了么,你现在再说什么?!”项问天脸色铁青,他猛地扑上去,抓住孟管家的肩膀,猛地摇晃。

“老爷,老爷您就认了吧。”孟管家低着头,老泪纵横,望着项问天的眼神复杂愧疚。

“项问天,是你要对峙的,如今对峙过了,真相确实是像风起所言的那般,你还要做什么?”

“我!!你们!你们使诈!”项问天气得嘴唇发抖,他伸出手指着赫连子谦,声嘶力竭地质控着台阶上的三人。

“是你要管家出来对峙的,管家也是你的人,我们如何使诈?更何况,我们不过是路过此地,听说葛天霸丧尽天良,而你的女儿惨遭毒手,所以想要施以援手,没想到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们不过是替你女儿诊治病情,不但被你的公子大肆侮辱,今日还要忍受你的胡搅蛮缠,倒打一耙。项问天,你真是够了!”

赫连子谦一字一句地沉沉说道,说出的话条理清晰,然说到最后,声音越发的沉郁,让听的人不由得心惊。

“一定是你们做的手脚!大人,大人你一定要帮我做主啊!”项问天说不过赫连子谦,转身跪在蔡忠青的身前,声泪俱下道。

“嗯,本官一定替你做主!项老爷你一向仁善,你的声誉百姓们都是知dào

的,你断然不可能做出做出此等丧尽天良的事情,本官替你做主!”

说罢蔡忠青走上前来,“你们竟敢在本官面前使诈,真是狗胆包天!来人,将他们都抓进大牢!”

话落,十几个侍卫便小心翼翼地走上前来。

赫连子谦偏头看向敖元广,眼神询问敖元广的意见,毕竟是他的官员,他的子民,赫连子谦向看看他的态度。

“还等什么!先教xùn

他们一顿再说!”敖元广突然向前走了两步,将袖子撸了起来,狠狠地扔下一句话,便向着蔡忠青走了过去。

花无璃吹了声口哨,也跳下了台阶抓向一个悄悄向他们靠近的侍卫。

至于赫连子谦,他脚步微动,没有人看清楚他的动作,下一秒他已经到了项问天的眼前。

“啊!”从没有见过这么诡异的武功,项问天吓得嗷嗷大叫。转过身撒腿就要跑。

然赫连子谦哪还给他逃跑的机会,修长的铁臂一把抓住他的后脖领,将他给拎了回来。

手臂微弯,一记左勾拳狠狠地打在了项问天的脸颊上。

“啊!”瞬间便引得项问天一阵尖叫。

“污蔑洛洛,我看你是打的轻!”赫连子谦冷冷地吐出一句,随即右手又是一记重拳。

第321章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喜欢你?

“啊!”又是一声闷哼,项问天口吐鲜血,两拳下去,项问天整个人已经被打蔫吧了。

然而赫连子谦像是没有看见,一脚踹在了项问天的肚子上,项问天被踹出去两米远,只见他好像是纸片人,飘飘落地,吐了口血,昏死了过去。

看着项问天被打昏过去,赫连子谦面无表情,而身旁有眼尖的人发xiàn

,其实他自始至终都没有挪动过一步。

与此同时,敖元广也憋着一肚子的气,不论怎么说,在西凉皇帝的面前,他东篱的官员欺压良民,不辨是非,甚至滥用职权,将他的面子都丢尽了,最让他生气的是,他一向以东篱的官员清正廉洁为傲,没想到那些都是假象,眼前的人的嘴脸,才是他真zhèng

的样貌。

敖元广眼神阴郁,他一把揪住蔡忠青的脖领子,二话没说就将他头顶的乌纱帽给撇得老远。

“啊!你要干什么!来人啊,来人啊!本官警告你,休要胡闹,你现在放手本官可以饶了你不敬之罪,否则殴打朝廷命官,你的罪名就不只是这么简单了!”蔡忠青眼睛睁得溜圆,他哆嗦着手,伸手指着敖元广,完全不知dào

他此时面对的人究竟是谁!

敖元广听了他一番明里暗里地威胁,忽然冷哼了一声,他嘴角微勾,淡笑道,“等你还有命给人治罪的时候再说吧。”

扔下这句话,敖元广一把将蔡忠青给揪住,二话不说就开始打,仿佛一个市井混混,招招下手都是在损毁他的官服。而且精明如敖元广,他最是知dào

打人的什么地方能让人最疼。是以整个过程,他都专条嫩的地方下手。

蔡忠青被打得连连求救,到了最后连祖宗爷爷都喊出来了,企图让敖元广停下来。

然而当皇帝太久了,久到已经不记得当年肆意大人不掩性情是什么时候了,今天终于没有人监督他,没有人等着抓他的把柄,更加不用给谁当榜样,他就要做个市井无赖,活个痛快,想打就打,想骂就骂。

最终,敖元广将蔡忠青打得鼻青脸肿,哭爹喊娘,整套官服都碎成了一片片,至此,他才停手。和赫连子谦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中找到了痛快两个字,敖元广不禁笑了。

赫连子谦也微微翘起嘴角,转头望着项问天,还有被花无璃打得落花流水地一帮官兵家丁,突然间赫连子谦觉得自己今天也是任性了。

不过是几个没用的男人,什么时候有资格让他出手了。

只是洛洛受伤,加上他们言语间不停地辱骂洛洛,竟然让他一向自持的理智有些不管用。

“抓我们,不是不行,如果我们犯了错,我们甘愿受罚。但是无辜无罪,却要被你们抓进大牢,王法何在!劝尔等好自为之。”赫连子谦看着刚刚醒过来的项问天,目光扫了一眼蔡忠青,冷冷抛下一句话,转身离开了。

敖元广也没说话,他连看蔡忠青一眼现在都觉得恶心。

花无璃吹了个口哨,看向一旁的风起,“这儿交给你了。”

风起点点头,花无璃露出一个笑容。

一时间,众人纷纷抽气,一个男人的笑容竟然能够这般妩媚与硬朗,眼前的红衣男人能够将这两者完美地结合在一起。真的是太令人诧异了!

然花无璃早就习惯了走到哪儿都有人对他露出惊艳的目光,他耸了耸肩,进了客栈。

赫连子谦进了客栈,径直走向客栈的老板,他淡声道,“这间客栈想必你今后也经营不下去了,我给你一万两银票,你将客栈卖给我,请这里的住客统统离开,如果你还愿意留下,可以继xù

当这里的掌柜。”

掌柜从一开始就躲在这里,他刚才将外面的一切看了个真切,知dào

眼前的三个男人都不好惹,而且惹了蔡大人和项老爷,搞不好过两天客栈还得被查封,还不如将客栈卖给眼前的男人。

于是掌柜忙不迭地点头,“好,好,就这么办。”

赫连子谦点点头,叫来一个暗卫,配合掌柜交接,他们三人则回了房间。

正巧派去查找苏璃的暗卫已经回来,他低声伏在赫连子谦耳边说了些话,随即退了下去。

“苏璃还在城中,看来我们暂时不必离开了。”赫连子谦道。

“正好,我要借此机会好好肃清这江南的官员风气。”敖元广脸色阴沉地道。

“啧啧,这小苏璃还真是挺有本事的嘛,只是她不是应该在南燕么,为什么突然来了东篱,而且突然出现在我们的面前了呢?这其中……不会那么巧合吧?”花无璃拈了一块点心扔进嘴里,咕哝道。

“暗卫查到了苏璃的踪迹,明日应当能找到她确切地藏匿地点,今天二位都辛苦了,休息吧。”赫连子谦心里念着洛长生,将事情说完,便起身离开了。

傍晚,洛长生悠悠转醒,缓缓地睁开眼睛,油灯的光芒照射进来,等下,恍惚坐着个人。她完全地睁开眼睛,定睛看过去,赫连子谦正坐在她旁边的桌子上提笔写着什么。

神情专注,听到她的动静,立kè

放下笔起身坐到床尾。

洛长生轻轻地弯了弯嘴角,有人守在身边的感觉,真好啊。

“睡醒了?”赫连子谦轻声道。

洛长生乖乖地点了点头,“饿了。”她闷闷地道。

“嗯,起来吧,我已经叫厨房给你备好了吃的。”赫连子谦说完这句,便无声地盯着她,那样专注的眼神看得洛长生有些发毛。

“咳咳,你干什么?”

“这是你第几次把自己弄成这样了?”赫连子谦拉下了脸,看上去又像洛长生初见他时那样高不可攀。

“我……”洛长生砸吧砸吧嘴,“我忘记了。”

“嗯,那好,既然你忘记了,那正好我们从新开始,想要让我不干涉你的行动自由,我的条件是以后再有这种出去查勘的事情,不许亲身犯险。”

洛长生翻了个白眼,“那你岂不是让我做个废物?再说这种不仁不义的事情我做不来,你难道让我眼睁睁地看着慎行他们以身犯险,我却袖手旁观?不可能!”洛长生坚定地摇头。

“宁洛歌,我没有让你做不仁不义的人,只是让你将自身安危放在心上,你如今的武功并不足与对付这世上大多数高手,可这世界上只有一个你,你懂么?”

然而洛长生仿若没听见一般,她拼命摇头,“不懂不懂,我不是宁洛歌,不要叫我宁洛歌,你那么想她你去找她好了,反正我没有你和她的记忆,连脸都长得不一样,说不上我们根本不是同一个人,你还是别在我身上白费时间了,你去找她吧,我不是她。”

“宁洛歌!”赫连子谦周身瞬间散发出慑人的气势,他一字一句地轻吐出声,“好,洛长生,宁洛歌是这个世上最爱我的人,如果连这一点你也否认,那我无话可说。”

那一瞬间,看着赫连子谦眼中的期盼神色,洛长生突然就觉得一股邪火冲到了脑袋里,她冷哼了一声,“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喜欢你?”

突然,洛长生明显地感觉到周身有一股股冷气放出,两道冰冷地视线射在她的头顶,她被冷得哆嗦了一下,却还是挺着腰板坚持着。直到头顶的压迫消失,客栈房门传来“哐啷”一声巨响,洛长生才知dào

人走了。

也正是这一声响,一下子就将她震醒了,他们两个人刚才不是好好地么,怎么会突然就吵起来了呢。意识到刚才自己说了什么,洛长生恨不得扇自己两耳光,她其实不是那个意思的啊,赫连子谦是为了她好,她知dào

的,只是…只是她……

为什么结果朝着另外的一个方向去了呢。

她猛地将头买在膝间,双手抱头,一脸得颓丧。

就连晚上的饭都吃得格外的没滋味,她几番想要去道歉,但都拉不下脸来。

一个人烦闷地在房间里呆着,直到花无璃进来探望她。

“大师兄!”见到花无璃,洛长生还是挺开心的,只是眼角眉梢地阴郁却挥散不去。

“怎么样了?我的小师妹啊。”花无璃坐到床边,伸出手在她的头顶摩挲,胡乱了洛长生的头发。

“喂!”洛长生一脸苦笑,她也不是三岁,每次都要被摸头。

“嗯嗯,好了,不摸了。还难受么?来来,让我给你把把脉。”一边说着花无璃将洛长生的手腕给拽了过来。

在探听到脉搏没大碍之后,花无璃简直笑得像一朵花。

“哈哈,果然是没事了,看来那个大冰山还真是不错,洛洛你还真是捡到宝了。”花无璃说着低头笑笑,眼中划过一丝苦涩却没让洛长生看到,随即他抬起头,一双桃花眼笑得好像会说话一眼。

也只有在洛长生面前,他才会显得不那么傲慢目中无人了。

花无璃拍了拍洛长生的手,察觉到她在他提到赫连子谦的时候一瞬间地僵硬和抗拒,然花无璃不允许她拒绝,用了些力qì

拽着她的手,仍旧自顾自地说道,“大冰山还真的是挺够意思的。你不知dào

那会知dào

你被苏璃给掳去的时候,他那种眼神,好像要吃了自己一样。制定救人计划的时候,更是一切以你的性命为先,不然你以为为什么慎行和水烟会伤得那么重,就是因为想要更加万无一失地把你救出来。”

第322章 只有你把他那颗心捂暖了

见洛长生不抗拒了,花无璃微微一笑,继xù

道,“你受伤的时候一直是他在身边陪着你,你看那桌子上,那些奏折不就是最好的证明么?”

花无璃努努嘴,示意洛长生看向桌子角落里的那一堆奏折。的确,那堆奏折是赫连子谦走得时候没来得及带走的,现在还暂时堆在那里。

洛长生抬眼看过去,眼睫毛闪了闪。

“虽然我不是很喜欢赫连子谦,但是他对你真的是没得挑,放你离开京城,给你自由,暗中担心你一直跟着你,水星云找你麻烦他马上出来帮你的忙。乃至后来甚至跟着你来了这里。虽然他不说,但是你心里清楚,东篱现在国富力强,虽然兄弟之间有隔阂,但敖元广治国对待百姓确实是自己有一套。不然我们这一路走来,也不能看到这样安稳的太平盛世。”

花无璃见洛长生没说话,一时间不知dào

洛长生心里是怎么想的,他顿了顿,还是决定把话说出来,“但是赫连子谦还是为了你,把他原本应该五年甚至十年后提上日程的计划提前了,即使你不感激,你心里也应该知dào

这一点。对不对?”

洛长生的眼睛垂了下来,面对花无璃的谆谆教诲,她没办法不把这话听进耳朵里。她点了点头,没出声。

“可能这些话我来说有点多余,但是你是我的小师妹,你和他这样,不但是他不开心,你也不开心。不论你承不承认,这是事实。其实洛洛你可知dào

,你真的是很幸运的,赫连子谦那样一个大冰山,他那颗心是谁都捂不暖的石头心,多少女人前仆后继地想要靠近他,结果都被他给冻死了。只有你,只有你把他那颗心捂暖了。”

花无璃幽幽的叹了口气,“你不在的这几年,我虽然不在朝中,但是朝廷里有什么风吹草动也是能吹到我的耳朵里的,说句实在话,赫连子谦这几年过得不同意。内有太子的人和灏王瑶太妃的人作乱,外有被师傅给弄得一盘混乱的六国关系。我虽然没亲眼看着他经lì

这些,但四年未见,再见面他给我的感觉和以前不同了。

“以前的他虽然不食人间烟火,但好歹还是个人。现在的他,虽然会对人温和,但那一刻心却是自傲孤高到根本没人能够靠近的地步。又或者说,只有你才能靠近。你对他来说,不只是一个女子这么简单,或许还有知己还有慰藉吧。”

“大师兄,你……”洛长生眉头微皱,刚想要反驳花无璃,就被他给拦下了。

“你先被反驳,听我说完!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听我这个旁观者一句。”花无璃伸出手掌一挡,将洛长生的话都堵在了口中。

“其实你又何尝不是!不论是现在的你还是以前的你,看着他的眼神都没有变过。这一点你可能从来没有注意过。所以不要去伤害他,因为那样你也会难过。”

花无璃拍了拍洛长生的肩膀,站了起来,有些忧伤凝重的表情瞬间消失,突然他的脸上露出一抹贱贱的笑,他坏坏地道,“其实我没必要替你担心了。赫连子谦那个家伙,就算你把他气死了,他估计也不会离开你的。所以就算你和他吵架了,他也会回来的。所以你索性就矜持着好了,等他来承认错误。但是,洛长生。”

花无璃忽然一字一句地清晰郑重地喊着她的名字。如此严肃的口吻引得洛长生抬起了头,睁大了眼睛看着他。

“既然你知dào

他会宠你护你一辈子,那就一定要紧紧地抓住他,珍惜他。因为这样的人在你的生命里,只少不多。”

说罢,花无璃又恢复了一贯的慵懒散漫,抛了个飞吻给洛长生,自己出了房间。

走出房间,当门被合上的那一瞬间,花无璃脸上的慵懒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一抹痛楚。他回头看向那扇门,仿佛能透过那扇门看见门里的人。

这扇门里面,有他追逐了一辈子的女人。也有这一辈子都挥之不去的遗憾。

他深深地,深深地,看着那扇门,过了很久,他才起身离开。

离开的脚步声让人听去无比沉重。

花无璃走了,洛长生就一直保持那个姿势坐在那一动不动。

她原本就觉得自己是错了,听了花无璃的一番话就更加觉得愧疚了。今天是她无理取闹,如果她想要让赫连子谦不干涉她的出行,看来只能采取别的方法了。

而且她今天的话说得确实过分了,她现在还记得赫连子谦当时那张脸有多黑。沉得都能滴下墨了。

只是洛长生这么想着想着就困了,许是喝得药药劲上来了,再加上她的伤势还未好,本身精力就支撑不住,她坐在床上感觉到眼皮越来越沉,越来越沉,她慢慢地眯上眼睛,到最后竟然睡着了。

轻微的鼾声在房间里响起,轻轻地回荡。

沉睡的洛长生不知dào

就在她睡着不久,有个她正在梦里道歉的男人就站在她的眼前,并且看着她睡得那般香甜而苦笑无奈。

客栈后院的小凉亭里。

赫连子谦今天没有像往日那样在书房里办公,今夜,他一个人坐在客栈后院的小亭子里,对月独酌。

他抬头望着月亮,剩下的月亮永远都是那么的清澈明亮,好像是那个人的眼睛,看着看着就会让人陷进去。

是啊,那个人!赫连子谦自嘲地冷哼了一声。

和她争执完之后,他离开不久,就已经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过激了。洛洛本来就受伤了,情绪不稳定,再加上他明知dào

她爱自由,却还逼迫她,不能同意也是正常的,他干嘛要生气呢。她的话都是口不择言的,她的心思什么样他不清楚么。

所以心里挣扎了很久的赫连子谦想了半天,终于决定去给他的女孩儿道歉了,没想到刚靠近屋子,就听见里面均匀的呼吸声。

以他现在的武学修为,如果想要释fàng

内力去听,方圆五里之内是不成问题的。只是明明听出了她确实是睡觉了以后,他还是不死心地亲眼进去看了一眼。

果然,就在他心心念念着她的时候,她却早就将他抛到脑后去会周公了。

就在这时,他的脑袋里忽然响起一道决然的女声,“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喜欢你了?”

这句话仿佛是穿脑魔音久久挥之不去。

赫连子谦冷冷一笑,终究是退了出来。

此时此刻他也不知dào

自己是什么心情。仿佛是捧着一刻热血的心去给别人,结果人家根本就没有当一回事,只有他还在傻傻地期盼着,对方的回应。

这是怎么了!

赫连子谦握着冰凉的酒杯,第一次怀疑那个叫洛长生的女人到底是不是他的洛洛。

到底是不是那个会对他说“你赢,我看你君临天下;你输,我陪你东山再起的”女人。他的心第一次动摇了。

他的洛洛是那个会将一整颗心一整个人都全都交付给她的女人,唯一地一个将他看得比命都重yào

的女人。但是这个女人,根本就不把她当回事。

“洛洛,你是在惩罚我么?”赫连子谦将杯中的酒仰头喝进,薄唇轻启,喃喃自语。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池塘中的蛙鸣虫鸣以及微凉的夜风。

不知不觉地,赫连子谦的脑海中回忆起当年第一次见到宁洛歌的情景,只是那一眼,就足够万年。

慢慢地,宁洛歌的脸和洛长生的脸重合,他的心突然咯噔一下。

是了,她们本就是一个人。

即使是再不像,他也不应该去质疑。

是了,不论是哪一个,都是他的洛洛。

突然,他想明白了,既然洛洛可以为他去死,那他为何不能包容她爱hù

她宠爱她呢?再多宠一点点。

其实他并不生她气的不是么?就算是看见她睡得像一头小猪,他不也没有生气么?况且,不管承认与否,他当时心里的第一反应都是她有没有着凉,她的睡相还是那么迷糊可爱。

瞬间,仿若是醍醐灌顶,赫连子谦觉得身心一阵舒畅,他想明白了。

赫连子谦嘴角微微勾起微笑,即使他的洛洛暂时不爱他了,也没关系,只要他爱她,他看上她就都够了。

即使再漫长的黑夜也有过去的时候,即使再困苦的磨难也终究有度过的时候。

想清楚了这一点,早上起来突然发xiàn

自己做完睡过去的洛长生心里的愧疚稍微少了一点点,勇气多了一点点。

回响着做完花无璃和她说的话,洛长生暗暗决定,一会吃过早饭之后她就去给赫连子谦道歉。

她才不相信花无璃说的赫连子谦会来的鬼话,他做完不也没回来睡的么,显然就是还在生气嘛。

想到这一点,洛长生又忍不住暗骂赫连子谦小气。竟然真的生气了。

哎哎哎,洛长生唉声叹气了半晌,听着门外的动静渐渐地多了起来,她知dào

大家应该都起来了。这个时候一般就该是吃早饭的时候了。

这两天她受伤,早饭都是赫连子谦给她端进屋子里来的。今天早上估计早饭是没有了。只能她自己出去找找了。

洛长生砸吧砸吧嘴,突然觉得赫连子谦其实对她确实是挺好的。

她推门出去,恰巧众人也要吃饭了。

洛长生一眼扫过去,没有在众人里找到她想见的人,不由得眼神一黯。

她动了动唇,开口说道。

第323章 挣钱买早点

“早饭好吃么?”洛长生生硬地问道。

“呃……还好。”似乎是没想到洛长生这样一个从来不说废话的人会突然问这么一句话,一时间不知dào

这是什么路数。

“子谦呢?他吃了么?”洛长生咬咬牙,还是问道。

除了花无璃之外,没人知dào

昨晚赫连子谦和洛长生闹矛盾了,所以洛长生问完之后,众人就露出了一脸暧昧的笑,尤其风起笑得十分地诡异,“没有哦。老大让侍卫传了话说不用等他吃饭。”

风起自从那天营救洛长生开始就已经改口叫赫连子谦老大了,因为赫连子谦是慎行他师父的主子,和他隔着辈分呢,似乎只有叫“老大”还好一点。

洛长生点点头,转身回屋写了张纸条,随即递给风起,“把这纸条给他。说我就在那里等着他。”

说罢,不等风起脸上露出诡异的表情,洛长生饭都没吃就走出去了。

身无分文的洛长生走在大街上,听小贩热闹地叫卖着,加之阵阵的香气扑鼻,她砸吧砸吧嘴,突然肚子里传来一阵令人尴尬的叫声。

洛长生扯了扯嘴,看来饿得连肚子都抗议了。

洛长生看了看天色,她那张纸条上是写了让赫连子谦在半个时辰之后到后院小亭子里见面的,盘算着时间也快了,其实她出来是知dào

赫连子谦没吃早点,想要给他买点早点回去的。

就在洛长生站定在一家汤包小铺门前时,她伸手去掏银子,然摸到的只是一阵空。她不死心地将腰带的里面和身上的一些暗袋都摸了个遍,最后虽然她不想承认却不得不承认,她竟然没带钱!

“嘶!”洛长生站在原地挠了挠头,一时间有些苦恼。

眼睛四处地寻摸着,现在让她回去取钱肯定是来不及了。可她又不想就这么空着手回去。她想要亲手给他买一份早饭,然后再真诚地道个歉,实在不行她就豁出去献身了。

将周围看了一圈,最后洛长生的视线落在了一个大大地“赌”字上。

她身无分文,连玉佩首饰都没带来,想要带回去吃的,那就只能靠空手套白狼了。

为今之计,只有赌了。

好在她这些年来听力手速都还是不错的,她搓了搓手,走到一个角落里将头发给盘了起来。好在她穿的就是一身可男可女的一白衣。如今把头发盘起来,倒是看不出来她是个女子。

一切准bèi

好,洛长生掀开了赌坊的帘子走了进去。

一股闷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光线昏暗的赌场里,三五成群围在一桌,嘈杂吵闹的喊叫声夹杂着不规律的骰子晃动声响彻偌大的房间。

洛长生犀利地眼挨个扫过去,有的人显然已经是在这里一整夜了,眼底都还有淡淡的一层青黑却浑然不觉,杀红了眼似的盯着案子上的骰子。

这一番糜烂的情形与外面晴朗明媚的大街气氛截然不同。

洛长生神色淡然地扫视了一周,最后她的目光定在了角落里的一桌只有三四个人的赌局上。那桌上有一个年纪不大衣衫褴褛的年轻小伙子,当骰子在盅里不停地摇晃时,他的一双眼睛都好像是被吸住了一样,当他对面那彪形大汉将骰盅砸在桌面上,他不自信地吐出几个字,随即对面的彪形大汉哈哈一笑,将骰盅打开,看见了里面的点数,顿时那个年轻人的眼神暗了下来。

本就不强壮的肩膀此时看起来更加地羸弱。

洛长生当然知dào

那个彪形大汉作弊了,她看得清清楚楚,就在那个汉子翻开盅的刹那,他手指速度极快地将骰子给变动了一下。

只是这一幕没有被那个少年看见,看着他将身前本就所剩无几的银钱都给了汉子的时候那颤抖的手,洛长生终于抬头向着他走了过去。

“兄台贵姓?”洛长生拍了一把少年的肩膀,颇为礼貌地问道。

“我?我叫刘文。”少年显然被吓了一跳,他突然弹起来向后一躲,转身看去,看清了洛长生,他小心翼翼地道。

“刘文。你现在还有钱么?”洛长生看着他身前空空如也的案子。

“我,我还有三文钱。”刘文忽然瑟缩着从怀里掏出了三文钱,“这是这钱是我们家三天的吃食。我……我不能。”刘文眼泛泪光,显然是想到了刚才输掉的钱,一时间竟然湿了眼眶。

走得近了,洛长生得以更加细致地打量他,十四五岁的年纪,个头还不如她高,此时说到钱,他的眼中闪过懊悔。洛长生眨了眨眼,“你家很困难?那为什么还来这里赌钱?”

洛长生本身对于没有志气的人分外反感,尤其是整天白日做梦想着天上给他掉下来金银财宝这样他就什么都不用做的那种人。

是以洛长生的语气都已经变得很犀利了。

“我……我只是想试试,这些钱都是一个叔叔借给我的。他说输了算他的,赢了算我的。所以我,我就来试试。”刘文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做的事情不对,他看了洛长生一眼,怯怯地低下了头,心虚地道。

洛长生还欲再问,那边彪形大汉已经不耐烦地吼了一嗓子,“哪儿来的白面书生,这没你的事儿,赶紧有多远滚多远,影响了大爷的心情,大爷把你剁了喂狗!”

听到如此不客气的话,洛长生的眉头微皱,嘴角却微微地翘起,她将视线落在彪形大汉的身上道,“他还有这三文钱,我就用这三文钱来和你赌,你敢么?”

洛长生话落,刘文脸色一变,他张口欲拦。

却被洛长生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只听洛长生轻声靠在他耳边道,“赢了算你的,输了算我的。看我帮你把那些都赢回来。”

“三文钱?三文钱有什么好赌的?没钱就不要来这里捣乱,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彪形大汉眉毛一立,整个人身上散发出狂暴的匪气,那张脸更是无比狰狞,显然平日里就不是个好相与的人。

大汉故yì

抬高了声音,他怒拍桌子,将整个案子上的物事震得一动!

洛长生抬头看向对面的彪形大汉,丝毫没有被吓到,她淡淡地道,“好说好说,如果你赢了,随你开口,我们两个人手无缚鸡之力,想必如果我们输了赖账也占不到便宜。倒是你,你是不敢赌么?如果你不敢赌,那你直接说就好了,我放你一马!”

洛长生特意抬了抬头,周身散发出的是傲然的气势。

“赌就赌!谁怕谁啊!我周天豹闯荡江湖这么多年,还没怕过谁,来吧!你说,怎么比?”周天豹大吼一声,洪亮的声音将整个屋子里一大半的人都吸引了过来。

“这位年轻人,我看你还是不要和他比了,你可能不知dào

,他就是这家赌坊的老板,而且他是江湖人,他场子和属下都很多的,这人是我们惹不起的。我劝你你现在走还来得及。”有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见洛长生和刘文都是生面孔,又都年轻,有些不忍心地将二人拽到一旁小声提醒道。

洛长生挑了挑眉,她倒是没料到,她对面的这个彪形大汉竟然就是赌场的老板,她脑袋飞速地转着,思考着如何赢了他他们才能够安然无恙地走出去,并且能让她把钱拿回来,起码得再给赫连子谦赢个早餐钱。

算算时间,时辰快到了,洛长生来不及磨蹭,她对着身旁的好心人淡淡一笑,道,“谢谢兄台提醒,不过在下从小就喜欢这种刺激的玩法,就算是输了在下也是心甘情愿。放心。”

说罢她将刘文拽到了身后,自己走上前一步,“我们就比大小,一局定胜负,如何?”她可没时间磨蹭。

“好!”彪形大汉明显没将洛长生放在眼里,他眼睛一眯,想都没想道。

“不过开始之前我要约法三章,第一,愿赌服输,不论我们两个人谁输谁赢,都必须甘心承认结果。第二,不能为难对方,第三,不能打击报复。”其实洛长生倒是不怕他出尔反尔,逼急了她抢钱回去也不是买不了早点。

只是刘文在身边,为了不给他惹麻烦,洛长生才如是说道。

“啰嗦!好吧好吧,就按着你说的办吧。”彪形大汉眼中划过一道精光,但面上只是烦躁和不耐,他一挥手,同意了。

洛长生点了点头,“听说阁下是这赌坊的老板,既然如此就你坐庄,你来吧。”

她做了个请的姿势,让对方来。

彪形大汉也不推辞,将骰子扔进盅里,意味深长地打量了洛长生一眼,见她的眼中有明显的紧张,料想他不是什么高手,只是出来消遣的公子哥。

一时间心里也并没有那么提防了。

抬起手,他猛地摇晃骰子,速度快且稳,洛长生微微笑着看着他,空气中的气氛已然凝滞了,除了骰子碰撞在蛊上面的清脆声音之外,毫无声响。

所有人的心都揪在了一起,对于这个第一次敢挑zhàn

赌坊老板的年轻人,心里都有复杂的心情,所有人都期盼看到从不会输的赌坊老板真的败在这个年轻人手里,另一方面,大家又希望这个年轻人不要出什么事情才好。

“停!”洛长生忽然开口。

第324章 误会

“砰”的一声,彪形大汉将骰盅掷在桌上。得yì

地看着她轻声道,“压大压小?”

洛长生神色淡漠地道,“小。”

彪形大汉呵呵一笑,伸出肥手就要去开盅。

“慢着!”忽然伸出去的手被制止住。

他不满地抬起头,“怎么了?”

“不能由你开蛊,让他来开。”洛长生伸手将刚才提醒她危险的男子推到了中间。

“他?凭什么让他来开?”彪形大汉的脸沉了下来,明显地表现出了他的不悦。

“不让他开业可以,兄台可以挑选一个人来开,只是不能由你或者我来开,不然万一我手指一动把骰子给拨成了我想要的点数,那兄台不就输了么。所以为了避嫌,还是不要得好。”洛长生笑得一脸温和。

然而对面的彪形大汉脸色变得十分阴郁,这些年来,他靠着两手绝活打拼到了今天,一个绝活就是手速特别地快,能够在普通人察觉不到的时候将骰子拨成利于他的点数,另外一个绝活就是能够听音便点。

凭借骰子在骰盅里的声音辨别出最后落下来的声音是什么点数。凭借着这两手功夫,再加上他天生的幸运和敏锐,他几乎是无往而不利。以至于闯荡江湖数十载,终于做到了如今的地步。

然而原本以为这个年轻人会很容易的打败,但没想到他竟然提出这么个要求,根据他刚才听到的点数,似乎对他不利。

他突然露出莫测的一笑,“这可怎么办,这一局我也想要选小。”

洛长生眉头一皱,心说老兄我快来不及了。

心中知dào

他是在找茬,洛长生也不在意,她快速道,“那兄台说怎么办?一切听兄台的安排。”

彪形大汉见洛长生这么猖狂,不由得冷哼了一声,吩咐一旁的小厮,“去再拿个骰盅来。”

当洛长生手里握着骰盅的时候,她淡淡地道,“你说怎么比?”

“还是比大小。这局比小。”彪形大汉一说洛长生便了然了。

她点了点头,冷声道,“开始吧。”

说罢,她率先摇起了骰盅,彪形大汉也不示弱,紧随其后。

赌坊中再次响起清脆的摇骰子的声音。

“啪!”

“啪!”

很快,紧随其后的两声响彻赌坊之中,二人纷纷停手。

彪形大汉笑得很诡异,他刚才一直在屏息判断筛子的点数,最后当他摇到了六个一点的时候,他停了下来。

他就不信了,对面这个毛头小子能赢得了他的豹子点。

“开么?”洛长生抿了抿唇,她听出了彪形大汉的点数,知dào

对方是豹子点。她心里不由得叹息这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赌术还真是不赖,也算是个人才了。起码让她碰到都有点棘手,因为……她也是六个豹子点。

眼看着约定的时间就到了,洛长生没时间再磨蹭了,赫连子谦最不喜欢迟到的人,如果她约了他结果又迟到了,不难想象赫连子谦原本看见她就不明媚的心情还会变得多糟糕。

“开吧!”洛长生启唇。

“我先来!”中气十足的彪形大汉极其有底气地一声喝,随即打开了骰盅,顿时六个鲜红色的一点暴露在空气中,引得众人齐齐抽气赞叹。

果然不愧是赌坊的老板,确实是厉害!

一时间,众人不由得对洛长生投来了或同情或怜悯或讥讽的目光,有看好戏的,也有担心她的,更有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

洛长生玩味地看了眼众人,薄唇微勾。

“开!”她一声轻喝,骰盅被她猛地打开!

“哇!”

“啊!怎么会这样!”

“这是怎么回事?”

当看到骰盅的骰子时,众人都忍不住惊呼出声,似乎比看见彪形大汉的六个豹子点还要惊讶。

而彪形大汉更是用奇异的眼神看向洛长生,脸上充满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这一局我赢了!”洛长生清冷的声音在赌坊响起,见没人反对,甚至是彪形大汉都没说话,她拍了拍刘文的肩膀,示意刘文拿上银子走了。

至于那呆愣的众人,一直到洛长生拿着银子跑了,还没有回过神来,更加没人上来追她。

而她留给那些人的只有五个豹子点加上……一堆被内力震碎的粉末。

洛长生从赢的钱里面留下了买饭的钱,随后便将多出来的十两银子统统给刘文了,而自己则施展轻功去买早饭了。

急急忙忙地带着热腾腾地早饭回到客栈,时间已经过了一点点。

洛长生焦急地跑到后院的亭子,因为现在客栈已经被赫连子谦给买下来了,所以整个客栈也只有他们这几个人,这也是洛长生会把赫连子谦约在后院的原因,因为不会有外人打扰,而且景色还好一点,适合道个歉什么的。

然而当洛长生急匆匆地到了后院的时候,却是空无一人。

不会是因为我来晚了他已经走了吧?

洛长生心里嘀咕着,但是心里有希望他能够等着自己。

她环顾四周,找了一圈,又进去客栈里面找了一遍,最后回到了他们约见的凉亭,仍旧没有找到人。

她有些颓丧地坐在石凳上,将还热乎的早餐放在桌子上,看来他是真的生她的气了。

“这么热乎的早餐没人吃岂不是可惜了?”忽然一道玩味的声音自她的身后响起,引得洛长生猛地一转身。

当看见迎面走来的面容英俊的白衣男子的时候,洛长生皱了皱眉,她不认识他。

她迅速地转过身,一脸的防备,“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刚才你的表演很精彩,用内力震碎一颗骰子,确实是很有意思。”男子温言浅笑,优雅地向着她走过来。

“你跟踪我?”这下洛长生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她的手已经握住了袖中的软剑。

“呵,这你还真是误会我了,我是来这里找位故人。”宁浩然无奈地摊手淡笑,丝毫看不出敌意。

“不过我正好也没吃早饭,你不介yì

我吃点吧?”说罢宁浩然已经一屁股坐在了石凳上,拿起一旁的吃食毫不犹豫地咬了一口。

“喂!这……”然而还不等洛长生拦住,宁浩然已经又咬了一口。

“嗯!还不错啊。”宁浩然满yì

地点点头,仿佛完全没看见洛长生一脸的愤慨!!

“我,你!”洛长生冷哼了一声,“你倒是嘴快!快还给我。”

洛长生起身就去抢,然宁浩然存心逗弄她,他脸上露出一抹坏笑,忽然站了起来,将手臂举高。

虽然洛长生比普通女子要高一点,但是宁浩然几乎和赫连子谦差不多高,他把手抬起来,她是一点也够不到。她想用轻功,然而宁浩然像是早就知dào

似的,一只手摁在她的肩膀上,让她想跳都跳不起来。

“你约我来就是想让我看这一幕么?”一道冷冷地低沉男生自前方传来,洛长生忽然脸色一变,她一把推开宁浩然,看向宁浩然的身后。

子谦来了!

刚才也正是因为宁浩然挡着她让她并未看见赫连子谦走了进来。

看到赫连子谦脸上阴沉的神色时,洛长生眼中闪过一抹惊慌,她连忙跑上前,“子谦,不是,我……”

其实就在两个人在凉亭里抢早点的时候,出去找洛长生无果的赫连子谦又来了后院,他原本是听说洛长生好像是来了这,所以来这看看,没想到一进来就看见这么一幕。

洛洛正和一个身形高大的白衣男子亲昵地贴在一起,男子的手还握着了她的肩膀。

“不打扰二位了,你们继xù

。”打断洛长生的话,赫连子谦神色淡漠地扭头抬腿离开。

“子谦!”见赫连子谦误会了,洛长生焦急地作势就要追上去,然而后脖领突然被人拽住。

“你不要早点了?真的不要了啊?”宁浩然像是故yì

捣乱一样,直接将洛长生给提了起来。

“这位兄台!我好想不认识你吧,麻烦你放手!你没看到你的存zài

已经给我造成困扰了么!”洛长生的脸刷地一下就拉了下来,阴沉地看向宁浩然,心里不由得腹诽这男的是打哪儿来的,敢情是专门来和他作对来了。

“造成困扰了啊?那既然已经造成了,也不在乎再多造成一会了吧?正好,来你坐下我有点事要问问你。”宁浩然将洛长生提到了凉亭里,强迫她坐下。

洛长生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她看着面前她完全对付不了的男人,眉毛皱成了一团。

她原以为自己虽然打不过赫连子谦,但是武功还不至于差到敌人来了她只能和小鸡一样毫无还手之力的被打败。

可现在看着对面的男人轻而易举地就让她就范,洛长生就觉得这辈子白活了。

“为什么,快问!”洛长生不耐烦地道,说完了还不忘瞪宁浩然一眼。

“你认识花无璃么?还有宁洛歌。”宁浩然又咬了一口早点,漫不经心地问道。

一句话落,洛长生看他的神色已经不是方案那么简答了,而是严肃地审视。

“认识怎么着?不认识怎么着?”

“认识的话,麻烦给我传个话,和我大师兄说,他二师弟来找他了。或者和我家洛洛说,他英俊帅气睿智过人的亲爱二师兄来找她了。不认识的话,也不要紧,你这早餐买的挺好吃。”宁浩然赞赏地点点头品评道。

“噗!你说是谁?”

第325章 解释误会

“我是花无璃的师弟,宁洛歌的师兄。哦,不对,她现在叫洛长生了。”宁浩然将最后一口塞进嘴里,咕哝着说道。

“……”洛长生腾地从位子上站起来,眼睛死盯着宁浩然不放,似乎是在仔细打量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二师兄到底是真是假。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难不成你就是我那个不成器的小师妹?听说她变了样子改了声音,但我瞧着似乎脑子也跟着不好使了啊。”宁浩然摸了摸饱饱的肚子,心满yì

足地站起来笑吟吟地道。瞧着眼前的小丫头一切健康,他心里说不出来的舒坦。

“……所以你是宁浩然咯?大师兄不是说我二师兄沉稳睿智,英俊有礼么?难道就是你?”洛长生曾经听花无璃提起过宁浩然,言语之中让洛长生知dào

她和二师兄的关系是非常得好,她也曾经想过有朝一日一定要见到二师兄。

但是万万没想到他们会以这样的方式见面——让赫连子谦误会搅乱洛长生的道歉计划。

“怎么,我不像么?不得不说,大师兄虽然平时吊儿郎当的,做事儿也一向不靠谱,这两句话倒是说得很公道啊。”

洛长生翻了个白眼,正要说什么,突然她的身后传来一道慵懒的声音,“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敢说我吊儿郎当做事儿不靠谱啊?”

洛长生听见声音面上一喜,连忙转过头去,果然是一身大红锦袍的花无璃悠然而来。

“大师兄!你骗我,你明明说二师兄英俊潇洒,智谋无双,可你看看他,”洛长生一边说一边嫌弃地撇嘴,“你看他占了哪一点?”

洛长生一句话下来宁浩然的脸黑了一半,他动了动唇,无辜地道,“我明明都占了好不好?”

花无璃站在一旁看两人斗嘴,心里涌起淡淡的暖流,那感觉仿佛回到了三个人小时候。

“对了,大师兄,冒牌货刚才把我家子谦给气跑了,我原本想要给他赔礼道歉,结果冒牌货吃了我给子谦买的早点,还让子谦误会了。”洛长生瘪了瘪嘴,佯装委屈,抓着花无璃就是一通告状。

“大师兄,大师兄,你可要给我做主啊!”

花无璃,宁浩然:“……”

最后,还是花无璃拍了拍洛长生的胳膊,“去吧,快去找赫连子谦吧,不然他估计被你气跑了。”

洛长生一听这话脸色一变,撒丫子就跑了,都没顾得上和二人打招呼……

洛长生几乎是飞到赫连子谦的房间的,风起说子谦进了书房。

站在了门口,她紧张地心砰砰地好像要跳出嗓子。手放在门上,手指微微抠住门框,几次想要推开却都下意识地缩回手。

她好紧张。

只是无论如何也是要道歉的,再不道歉,赫连子谦要是真的被气走了,那她还不得哭死。

这么想着,她一咬牙,一闭眼,敲了敲门。

不一会,门内传来熟悉的声音,他喊了声进来就没了下音。

洛长生一把推开门,走了进去。

赫连子谦正在批阅奏折,看到那一摞小山一样的奏折洛长生才忽然意识到眼前的这个男人为她做出了怎么样的让步。

她几乎每天都看见他的书案上有成堆成堆的奏折,但却理所当然地觉得那是很正常的事情。

如今换一种心情,再去看那一摞奏折,她才发xiàn

他每天有多累,几乎每天只能睡三四个时辰就要办公。日日如此。

可想而知朝中的事务该有多多。只是这些,他从来没有过一句怨言。

他总是默默地站在她的身后,默默地保护着她,小心翼翼地替她保护着她的自尊。

若非她那天那么直白地说她不喜欢他,想必他也不会生气吧。

他也是那么骄傲的人,只是他却从来不在她的面前说什么,他永远都只是默默地在做。

“赫连子谦。”洛长生站在房子中间,好像一个受训的下属,有些心虚地低着头看着赫连子谦,眼神有做错事之后的心虚。

“啪嗒”一声,一直在批阅奏折的人忽然将笔放下,站了起来,他的忽然动作吓得洛长生一惊。以为他要将她撵出去。没想到他却看着她,淡淡地道,“你说。”

被他这么一看,洛长生绞着手倒是不知dào

怎么开口了,“刚才……”她启唇,有觉得解释太苍白,而且他们两人的症结不在这。

索性她又闭上了嘴。

“找我什么事?或者你想清楚了要和我说什么再过来。我很忙。”赫连子谦眼神看着那堆奏折,冷漠的语调让洛长生的心瞬间冰冻。

而他那种疏离的眼神也不像往常他看她时眼中的深深地宠溺和纵容。

“等等!我现在说!”洛长生怕他真的把她丢出去,连忙大声道,“我只是想说,那天我说不喜欢你是气你的。我,我没有不喜欢你。”

赫连子谦的眼中划过一抹笑意,但快得连洛长生都没有捕捉到。他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望着洛长生。

“我,我只是口不择言,我心里其实不是那么想的,我只是……”洛长生一咬牙,道歉的话她还从来没说过,如今说出口还真的是有点难以启齿,而且她这是在表白啊。

“我只是有些冲动,平时的我是不会这样的,只是因为在你身边,所以我才会脱口而出的。其实我想说的是,我说我不喜欢你,那是我因为,我爱你。”洛长生闭着眼低着头,脸颊绯红一片,最后三个字她说得和猫儿叫似的。

虽然洛长生声音特别轻,但内力深厚如赫连子谦,他怎么可能听不见,然而,他挑高了眉,面露狐疑,“你说什么?”

洛长生抬眼看着他,看他一脸无辜又拿不准他到底听没听到,于是清了清嗓子,“我说,我,…,你!”

“什么?”

“其实刚才你在后院看见那一幕,是因为二师兄把我给你买的早餐吃了,我想抢回来,没别的。”洛长生无比认怂地解释,想要转移话题。

没想到赫连子谦倒是很配合,“你二师兄?宁浩然?”

没注意到赫连子谦语气中的一丝戾气,洛长生点了点头。

“内什么,你别生气了吧?我不是故yì

的,我以后改,只要你别不理我就行。”洛长生颠颠地跑到他身边可怜巴巴地道。

“正好我还没吃饭,都这个时间了,就早饭中饭一起吃吧。你陪我吃。”赫连子谦不动声色,但语气有所缓和。

洛长生连忙狗腿地点点头,“吃什么?”

“芙蓉鱼。东坡肉。你不是无肉不欢?”赫连子谦任由洛长生拽着他,兀自坐回椅子里批阅奏折。

洛长生也不打扰他,乖乖地站在他身边陪着。

不大一会,赫连子谦的属下就摆开了一桌子的菜。道道都是色香味俱全。更有那个芙蓉鱼和莲子汤是她从未见过的。

当最后一道菜端上来的时候,洛长生的哈喇子都要滴到了地上。

当风起端着饭进来的时候,眼中都啧啧称叹。

“小姐,这回你可是有口福了,这条鱼可是老大做了五个小时的,刚出锅!还有这个莲子汤,早就熬好了。就等着你喝了。没想到老大除了文才武功天下无dí

,连厨艺都这么好。”风起说完不由得羡慕地看着赫连子谦,丝毫没意识到他说了多么不该说的话。

这话一说完,洛长生的脸上表情可谓是无比丰富,从一开始的震惊到紧接着的感动再到最后的坏笑,赫连子谦将她的表情一览无余。

他也不恼,只是挥了挥手让风起出去。

随即他也做到了饭桌旁,“吃吧。这道鱼听说是这里的特色菜,风起说做五个小时不是开完笑的,这道鱼的工序一共有二十八道。道道都繁复无比。而且你尝尝看,一定比你以往尝过的任何一条鱼都鲜美。”

洛长生顾不得打趣他原来早就原谅他了,更加没来得及问他是为什么原谅她了,只怪眼前的鱼实在是香味太诱人了,本来洛长生就没吃早饭,昨晚上因为和他生气也没吃几口。这回肚子早就恶得咕咕叫了。

被赫连子谦这么一说,立即忍不住夹了一筷子塞进嘴里。

“慢点吃!小心鱼刺!”赫连子谦淡笑着看着她,不忘温柔提醒。

入口即化的绵软鱼味让洛长生的味蕾好像都觉醒了,恰到好处的咸鲜滋味,转而变成了微微的甜,到最后鱼滑进肚子里,口齿间都是芙蓉的香味。只是一小口,就已经是千种滋味!

“嗯!好吃!”洛长生瞪着灿若星子的眸子,重重地点头。

她又夹了几筷子,越吃越上瘾,“真的很好吃很好吃,不过你是怎么做的?为什么鱼会这么鲜?”她自己也是厨师,自恃厨艺非凡,这不才开了明日香。可如今竟然是完全拜倒在了赫连子谦的黑袍下。

“这条鱼在前面二十七道工序之中,全都是活着的。包括我将作料放入他的腹中蒸鱼,他都是活着的。所以才会鲜一点,喜欢吃么?”赫连子谦简单地省略了那二十几道程序,轻描淡写地态度让洛长生鼻子一酸。

他就是这样,他从来不说自己为她做了什么,只要她开心,只要她高兴就什么都好了。

即使是手被烫伤。洛长生的眼睛划过赫连子谦通红的手背,眼泪差点掉下来。

“多吃点。慢点吃,没人和你抢,不够吃锅里还有,我做够了你吃的。”见她吃得狼吞虎咽,赫连子谦淡笑着道。

第326章 找到苏璃

“嗯,太好了!”某吃货不住地点头。随即更是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赫连子谦不生气了,她心情一片大好,连胃口都都好了不少。

赫连子谦只是坐在一旁淡淡地看着她吃,自己倒是连筷子多没动,说是让她陪他吃饭,到最后几乎都让她吃了。他从容地夹过一条鱼,将鱼刺剥干净,便把纯粹的鱼肉放进洛长生的碗里,好让她能够趁热吃。

连吃三条鱼,洛长生已然饱了七分,她打了个饱嗝,抬起头砸吧砸吧嘴道,“有点咸了。”

“嗯,这个汤羹是淡的,或者你吃米饭也可以。”

见洛长生吃完,赫连子谦优雅地擦了擦手指,拿起筷子吃着桌上几盘被她只动了几筷子的素材,丝毫不介yì

吃着洛长生吃剩下的残羹冷炙。

将汤羹一口气喝光的洛长生心满yì

足地长舒了一口气,随即她的目光落在赫连子谦身上,她才猛地想起他只吃素。

如果是这样,那这道花费了他这么久时间做的鱼肉其实就是完完全全做给她的,洛长生愣了一下,看着吃相与自己截然相反地优雅男子,她不但胃暖暖的,连心都无比温暖。

可就是这样的男人,她竟然昧着良心说她不喜欢他。

想起自己做过的亏心事,洛长生有些心虚地问道,“赫连子谦,你原谅我了么?”

赫连子谦玩味地笑看着洛长生,不疾不徐地道,“原谅你怎么着?不原谅你你打算怎么着?”

洛长生还这被他给问住了,她的大眼睛机灵地转了转,“如果不原谅,那你说你怎么才能原谅我,我去做。如果原谅了,那就……”洛长生邪恶地笑笑,“那就要继xù

给我当牛做马任劳任怨了。”

赫连子谦的眉间染上了笑意,“这么说,我还是不原谅你好了。嗯,那就这么定了,不原谅。”

洛长生差点没被自己气抽过去,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她这不是傻么,别说赫连子谦这么狡猾的人了,就是让小猫小狗来选也知dào

怎么选吧?!

洛长生翻了个白眼,“那你不原谅,你想让我做什么?”洛长生心里已经有了谱,只怕是之前二人争执过的,类似于以后都不许她在单独出去什么的。她耷拉着脑袋,虽然不情愿,但是确实是为了她好,如果赫连子谦再提起来,她就答yīng

好了。

“我暂时还没想好,容我再想想。”赫连子谦眯了眯眼道。

“呃……那你岂不是想不好都不原谅我了?”洛长生面露失望。

心里不由得骂自己,你说人家让你别乱跑你就别跑得了,非得要自由要表达自己思想,结果说急眼了还胡说八道,她明明就爱惨了他,还非得死活说不喜欢人家。现在好了,还得给人家道歉,她这不是吃饱了撑的么。

然赫连子谦却轻笑出声,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和暖宠溺的笑,“你连我的鱼都吃了,还觉得我没原谅你么?”

洛长生恍然大悟,顿时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哈哈,是啊,是我愚钝了,也对,那就当我欠你一件事情吧,什么时候你想起来要我做了,就告sù

我。只要不是要我自杀做猪做狗,就算是杀人放火也是可以的。”事情被说开了,洛长生一阵心情舒畅,连带着眼睛都含着笑意。

这样的洛长生落在赫连子谦的眼中充满别样的风采,仿佛是一支向阳花,明亮美好。

宁浩然的到来让大家的精神俱是一振,尤其是花无璃和洛长生。

虽然那个误会已经说开了,但是洛长生还是以此问话柄数落宁浩然,然后迫使他当小帮工。

也正在这个空档里,赫连子谦派出去的人也都有了回应,他们找到了苏璃!

就在项府。

“哈,得来全不费工夫!怪不得那日狗官和项家人都铁了心的要置咱们于死地,原来是受了这苏璃的指使。”听闻消息之后,花无璃冷笑一声,心下了然。

“这个苏璃究竟是什么来头?她知dào

我们的行踪,更是布置周密,不像是突然而为,只是她一个小姑娘,有这个能耐差点将慎行都杀了么?”敖元广正襟危坐在椅子上,不改往日的威仪深沉,然他敏锐地判断不由得让花无璃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一切不如等我从项府回来再做定夺。苏璃善毒,此行我必须亲自去一趟。”

赫连子谦说罢,已经出了房间。

他得去亲自看看,这苏璃的背后究竟还有什么人!

只是临走的时候却突然不知dào

怎么这个消息被洛长生知dào

了,死乞白赖地非要跟着去。

赫连子谦拗不过她,最终不得不带着她一起去了项府。

到了项府,赫连子谦客气地敲门,管家见是他毫不意wài

地将他拦在了门外,然而赫连子谦是何人,直接示意了风起一眼,就带着洛长生走了进去。

走到后花园,恰巧碰见出来遛弯的项天倾。

一开始他还没看清,当洛长生走得越来越近的时候,他认出来人,立kè

像是炸了毛的公鸡,高声大喝,“洛长生!你给爷我站住!”

说罢扑腾到洛长生的面前。随即更是嗷的一嗓子将数十个家丁都喊了过来,将二人团团围住。

“项天倾?你又想干什么?”洛长生不耐烦地皱了皱眉,扫见项天倾仍旧被包着的手腕,不由得一声冷笑,“怎么着?是那一只手腕也不想要了么?”

“你个贱人!竟然敢将爷的手掰折了!告sù

你,今天爷我可是不怕你,就算你再厉害,你能打得过我这里数百个家丁和侍卫,而且我告sù

你,自打那天你打了我,我就将家丁全都换了,现在你看到的这些个个都是高手,哼!我看你今天怎么逃得出爷的手掌心!你就等着被我拔掉一层皮吧!”

项天倾越说越兴奋,阴狠地目光落在洛长生的头顶,从头到脚打量着她,一脸阴森。

“咳咳……”突然一旁的赫连子谦干咳了两声,引起了项天倾的注意。

赫连子谦此行出来,并未以真面目示人,但凡出门,全都是带了易容面具的,否则就凭他那张独一无二的脸,也很难低调下来。

是以,相貌平凡的赫连子谦再加上他丝毫没有外露的气势,让他和平日的慎行有点像,很容易就被人忽略,以至于项天倾以为他是慎行。

“你是谁啊?主子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儿么?”项天倾不满地瞪着比他足足高了一头的赫连子谦,看着他精壮的身体,再对比起来原本还不错的自己顿时就成了小鸡仔,顿时他的眼中闪过阴狠的光。

还不等赫连子谦说话,项天倾便下令道,“来人,将这个人乱棍打死。”

他话音一落,洛长生忍不住为他默哀,面上更是忍不住幸灾乐祸地看了眼项天倾,敢这么对赫连子谦的人,除了她以外,恐怕没有活着的了。

她不由得突然有点可怜眼前的男子。

“咳咳,等下!容我问问,你们家的池塘在哪?”赫连子谦将刚才未出口地话问出来,一派从容的神色丝毫不像要去赴死。

“怎么?想去池塘里喂鱼么?呵,你这个提议倒是也不错。正好,将你打杀了然后扔到后院里喂鱼!”项天倾笑得一脸的阴森。

“也就是说水池在后院是吧?”赫连子谦转向一旁的一个侍卫,指了指后院。仿佛眼前满嘴喷粪的男人是空气一样。

那个男人武功二流,然而他感受不到赫连子谦的气息,但见他步履轻缓,丝毫无声,知dào

他是个绝顶高手,他不想得罪,于是连忙点了点头。

赫连子谦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转过身来看向项天倾,就在项天倾还要说什么的时候,忽然,没人看清他是怎么出的手,只见项天倾被扔了出去,那势头恐怕是八匹马也拉不住。

空中传来项天倾“啊啊”的大叫声,随即只听一声巨大的“扑通”声,周遭再没有一丝一毫不和谐的声音。

赫连子谦掏了掏耳朵,面无表情地道,“嗯,现在清净了。”

话落,身旁的人齐齐绝倒,尤其是刚刚被风起放进来的管家,他打老远就看见空中好像有个东西,走的进了再看见众人都一副吃了苍蝇的表情,心中隐隐不安。

忽然后院穿了一声惨叫,那是项天倾的声音,管家顿时脸色霎白。

而一旁的赫连子谦恍若不见,拉着洛长生兀自向前走,一边淡淡地说道,“你也真是的,他这么骂你你怎么不反击?”

“我上次不是折断他一只手腕了么。”

“才一只手腕,那也算?”

“那你说怎么办?”

“下次至少要去掉大半条命,你就给他留半口气让他下半辈子还能呼吸就行了。记住了么?以后要是再受欺负了不知dào

报仇,我就把你扔水池子里。”赫连子谦钳着洛长生的下巴,警告道。

洛长生撇了撇嘴,“那好吧。”

二人的对话听得周围的人冷汗直冒,顿时都像看着怪物一样看着他们两人。

尤其是看着赫连子谦,那表情好像看见鬼一样。

由于赫连子谦刚才的举动,一时之间没人敢拦着二人,以至于二人顺利地走到了之前洛长生去过的项至柔的院子。

“站住!”忽然身后一道中气十足的冷呵声传来。

赫连子谦款款转身,看到来人,面上露出淡淡地微笑,“多日不见项家主,伤势可都恢复了?如果还有什么地方不合适的话,连某可以给你诊治诊治,莫要留下了什么隐患才好。”

听到这话,洛长生的嘴角抽了抽,那日的事情她都听风起说了,赫连子谦这话任谁听到会想到人家项家主身上这伤正是被他给打的呢!

第327章 找你算账

“滚开!老夫用不着你猫哭耗子假慈悲!明明就是你将我打成这样的,咳咳,咳咳,你还装好人?那日将我打伤不算,今日又将我儿扔进了池塘,咱们就旧账新账一起算!咳咳,今天你既然来了,我断然不会让你再走出这个大门!”

项问天神情激动,说到激愤处更是引起了被赫连子谦造成的旧伤复发,连连咳嗽。

洛长生撇了撇嘴,一脸幸灾乐祸地看着赫连子谦,在她仅有的记忆里,还没人敢对赫连子谦这么不恭敬,平时别人见了赫连子谦,大多都是大气不敢喘的,没想到今儿碰上个胆儿肥的,竟然连赫连子谦都要打杀了。

说实话她还真是很想知dào

,由赫连子谦对阵这项府上百个家丁侍卫,到底是谁能赢。

而就在这时,身旁的赫连子谦的淡淡开口,“大门不让走我可以走后门,再不济还可以翻墙。项家主口口声声要算账,只是在下却不知dào

你有什么账要和我算的!

“那日是你们带人来围堵我们,强词夺理地要找洛洛算账,我们向你解释了,你误会了,但你不相信,不但如此还伙同那个蔡忠青来想要以权谋私,若非我等几人学过些招式,那日恐怕就白白地冤死了。

“至于今日,我们好好地往前走着,令郎却突然蹦出来,不但污言秽语,还要打杀了我们,我倒是想问问项家主了,难道有人平白无故地揍你,你就甘心受着?哦,对了,实在是抱歉,我忘了家主不会武功了,就算想要反抗也没这个能耐。”赫连子谦神色淡漠,即使一连说了这一大段话,语调仍旧是徐缓沉稳,令人感觉如沐春风。

“你!”项问天被赫连子谦一说,顿时想到了那天挨打的情境,老脸一红,气得喘不上气来。他指着赫连子谦,却说不出话来。

赫连子谦动作轻轻地将项问天指着他的手推开,继xù

道,“所以根据我刚才说的来看,并不是你来找我算账,应该是我找你算账。”

话落,赫连子谦的嘴角下沉,整个人身上散发出强烈的威压,那气势让项问天都心神一惧,无意识地向后退了退。

“还反了天了,别忘了,这里是我的地盘!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我告sù

你,即使你武功高强,我这里有数百人,累也累死你!”项问天神色阴狠,与刚才的项天倾如出一辙,洛长生站在一旁默默地叹,果然是父子俩。

不但一个德行,就连说的话都让人忍不住想把他扔进湖里。

赫连子谦神色淡淡,丝毫没有因项问天的话露出担忧的神色,他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项家主好歹也是闯荡江湖这么多年,难道没听说过一个词叫做擒贼先擒王么?就算我累死了,我也非常确定你一定是死在我前面的。”况且说,他根本就不会有事情。

“连子谦!你别高兴地太早!来人,给我……”

项问天话说一半,忽然感觉到一股飓风扑面而来,当他再度睁开眼睛,人已经在赫连子谦的手里。

耳畔忽然传来赫连子谦低沉好听的声音,“高兴得…太早么?”

不等项问天回答,赫连子谦便转头对洛长生道,“走。”

洛长生点了点头,当即走在前头带路。

至于赫连子谦则将项问天像垃圾一样丢给了风起。

三人很快到了项至柔的院子,站定在院子里,三人都不说不动,静悄悄的院子里除了项问天骂骂咧咧的声音外,再无其他声音。

只听项问天嘴里不干不净地道,“哪里来的杂种,竟然都叫板到了爷爷的头上,告sù

你们赶紧将我放了,否则我将你们都扔进茅坑里做人彘!”

赫连子谦恍若未闻,洛长生则不耐烦地转过头,忍不住走到他跟前道,“早前我听闻说项家的家主项问天是个仁善道德,慈悲有礼的活菩萨,洛某人孤陋寡闻,如今才知dào

原来活菩萨就是这个样子的,阴险卑鄙,自私毒辣,欺善怕恶,勾结狗官,项家主啊,你还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啊。不得不说,项问天你装得可真像啊!不过如今你怎么不继xù

装了?”

“贱人!你胡说什么!若非你将我儿子的前途尽毁,怎么会有后来的事情,你还有什么脸面提起?!若非因为你,我怎么会气得失去理智?”

洛长生无辜地瞪大了眼睛,望着项问天,“哎呀呀,原来是我啊是,折断你儿子手腕的是我我承认,不过嘛,有本事你现在来打我啊?来啊!来啊!”

“你这个……”项问天脸色通红,整个人异常痛苦,他一瞬间血气上涌,一股腥甜之气钻进嘴中,被他狠狠地咽了下去。

他阴狠地看着洛长生,如果眼神能够当剑的话,想必洛长生现在已经被刺成筛子了。

项问天安静了下来,洛长生也懒得再理他。而一旁的赫连子谦从刚刚进来环视了一周院子,如今已经对这院子的格局心里有数了。这件院子不大,能够藏人的地方只有主屋和下人房。

以赫连子谦接触苏璃这几次看来,赫连子谦猜测苏璃应当在主屋,也就是眼前的屋子。

赫连子谦将目光落在了正对面的那扇门,他薄唇微启道,“里面的人,都出来。若是等我进去,那可就不能保证你们还能出来了。”

他的话音落下,周围仍旧没有任何动静。

洛长生虽然听不到声音,但凭着这些年养成的直觉,她也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

她心跳如擂鼓,紧张地攥紧拳头,看向那扇木门。

半晌,终于,门被从里到外地推开,伴随着推门声的还有一道爽朗的轻铃般的笑声,“哈哈哈,不愧是洛帝,当真是名不虚传!”

话落,一身鹅黄色纱裙的苏璃走出了屋子,站在了回廊中,台阶上,颇有些居高临下地看着院子里的人们。

看到苏璃,洛长生的心无故地震了震,她打了个寒颤,却不知dào

是何原因。

“洛帝?”一旁被风起拎着的项问天听到了苏璃的话,不敢置信地反问。

没人理会项问天的疑惑。

苏璃看着赫连子谦和洛长生二人,冷笑地道,“民间一直传闻说西凉的皇后其实已经死了,只是洛帝长情,所以一直保留着后位。我现在倒是真想告sù

那些庸俗的百姓啊,她们的皇后不但尚在人间,而且活得比谁都自在啊。其实洛长生,我还真的是很佩服你,我姐姐一条命搭给了你,却到最后你都不记得她是谁,不但没有丝毫的愧疚,反而在这世间无忧无虑地自在活着。你的脸皮,是有多厚啊?”

听见这话,赫连子谦波澜不惊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异色。

而他身边的洛长生淡淡一笑已然开口,“你可知dào

这世间最珍贵的东西是什么?”

苏璃轻哧一声,不屑地道,“权势,金钱,女人。无非这三样罢了。你到底想说什么?”似乎想到了什么,苏璃突然不耐烦地吼了一嗓子。

洛长生也是淡淡一笑,那样的清淡和刚才的赫连子谦没有半分差别,“错!这世间最珍贵的就是活着。世间万物,生命人人平等,老天爷是最公平的,它给了每个人独一无二的生命,所以能够活着就是最珍贵的。

“而我幸运的是,有人为了让我活着而宁愿牺牲自己的性命,那人既然能够为我牺牲,她心里一定是期盼着我能够幸福快乐的,若是我成日里愁眉苦脸,因为她日日仿佛活在地狱里,那这样我还不如直接去死算了。也省得浪费粮食了。

“至于为我而死的人,我心中感念,但这些,要藏在心里,我没必要和你说。所以,从今以后,不要再拿你姐姐的死说事,你姐姐离开不是为了让你能够拿这件事当做是一个筹码,如果是那样,我倒是觉得,你不配说这话,更不配当她的妹妹!”

一番话说罢,洛长生心情激荡,或许是因为她过于激动,脑海里竟然闪过了一些陌生的画面,不知从何而起。

她尝试着去想那些画面,然而剧烈地头痛让她瑟缩了一下。那种痛让她无法再探究下去。

察觉到洛长生心绪的波动,赫连子谦伸出温暖的大手将洛长生的手包在了掌心里,这样保护包容的姿态让洛长生心中一暖,也立kè

从痛苦当中抽离而出。

而台阶上的苏璃听了她的话面露狰狞,然而怒极反笑,苏璃大笑了三声道,“新鲜了,我第一次听说不但不应该记住救命恩人的恩情反而要把她忘了这一说。哼,宁洛歌,你还真是能胡说八道!枉我姐牺牲性命,你却狼心狗肺到这种地步,你平日里就是这么安慰你自己的么?还真是自欺欺人!”

“自欺欺人的人不是她,是你。”一直沉默的赫连子谦终于再度开口,他森然地看着苏璃,漆黑深沉的眼神仿佛能够洞察一切。

“你口口声声地替你姐讨回公道,但你又知dào

她是否需yào

你这个所谓的‘公道’?据我所知,苏瑾是心甘情愿地救洛洛的,而洛洛当时也尽lì

阻止了,然而天不从人愿,苏瑾的死从来不是谁愿意见到的。你如今拿这件事情来让洛洛心软,就是知dào

苏瑾在她心中的分量有多重!”

第328章 陪你们玩这么久,我也勉强尽

赫连子谦顿了顿,面色很冷,继xù

道,“更何况,你虽然是苏瑾的妹妹,但是从来不曾出现在苏家,苏老将军完全不承认你这个女儿,你又有何资格站在这以苏瑾妹妹的身份来质问洛洛?据我所知,你在苏瑾身边的时候,不但没给她带来什么好处反而给她惹了不少的麻烦,伤了她的心,你自己尚且如此不顾情义,今日又怎么好意思来说洛洛?起码苏瑾从心底里喜欢洛洛,而洛洛在苏瑾生前没做过任何对不起她的事情。”

“你竟然说我不配?!”苏璃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就炸了毛,她神色阴寒,周遭都散发出森冷的气息。想要出手,却碍于畏惧赫连子谦高深莫测的武功,而不敢动手。

但心里的一股怨气尤其是被赫连子谦说的话刺激到,她心中一痛。

立即仰头,她指着洛长生大喝一声,“来人,将这个女人给我拿下!”

瞬间,数名暗卫从天而降,足足有近百人,将赫连子谦和洛长生给围了个水泄不通。

赫连子谦面无表情,他将洛长生护在怀中,周身万分警惕,“都给我上!”

话音一落,她也施展轻功飞身加入了战圈,和数十暗卫一起攻向赫连子谦。

苏璃的武功近年来大有长进,当年她的武功就已经足够阴森莫测,如今自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阵阵阴气比当年强了足足数倍。

赫连子谦将洛长生交到风起的手里,从容地迎上了苏璃,虽然苏璃的武功甚高,但是比其他来还是差了不是一点半点,只是南燕素来蛊毒盛行著名,他必须时时刻刻注意着苏璃会在什么时候来阴招。

再加上数十个武功一流的暗卫一起围攻她,就像苏璃说的话,即使打不过,累也累死他。

赫连子谦从容地应对苏璃的暗卫的进攻,并且将想要攻击洛长生的暗卫全都挡了回去。

一时间竟然是没人能够近他半分。

战况胶着,苏璃见己方上百人竟然还没占到半点上风,顿时一怒,“人都光了么?二部的人何在?!”

话落,果然又是一大批黑衣人从天而降,同样是训liàn

有素的暗卫,向着赫连子谦涌了上去。

赫连子谦仍旧是从从容容,丝毫不见半分窘迫。以至于洛长生和风起也十分地淡然。

不过洛长生虽然面上平淡,心里却是骂了自己一百八十遍,自己这武功太差了,若是她现在有武功的话,那就可以帮忙了,可是现在却只能被保护,真的就像赫连子谦说的那样,她就是个累赘。

“啊!”又一个暗卫被打震飞了出去,对待这些人,赫连子谦每个人只用一招,明显他在保存体力,然而在场的人却是谁都没能耐接到赫连子谦的第二招。

苏璃心中暗暗地思量,若是今日不将这丫头带走,主上交代的任务完不成,只怕她下场不会比地上这些死绝的暗卫要好。

是以她越发下了狠心,存了内力朗声嚷道,“三部,四部!你们还等什么!”

只见又有近一百人从从面八方飞向院子,直直地冲着洛长生而来,看着四面八方的强敌越来越多,洛长生脸色一黯,一旁的赫连子谦虽然不见吃力,但长久下去终究不是办法。

洛长生心中拿不清主意到底是谁要这么对她,是以心下不知dào

究竟该如何解决眼前的问题。唉,洛长生挠了挠头。她不记得她招惹过什么南疆的人。

“苏璃!还不住手!瑾儿泉下有知不会想要看到你这样的!她临终的遗言就是让我照顾好你,为了履行对他的承诺,我不会对你怎么样,只要你知趣别找我们的麻烦,你收手吧,不然你若是伤了我们三人任何一个,我都不会再对你手下留情!”

洛长生提着心,心道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她虽然不觉得以苏璃这样的冷漠性格会对她姐姐的遗言感兴趣,但是若是能扰乱她的思绪也是好的。

“你少胡说八道!”苏璃气哼了一声,手下招数不停。

“她没胡说。我们如今让你的人来,无非是还念着你是苏瑾的妹妹,苏将军的女儿,若是你还得寸进尺,也别怪我们下手无情了。”

“呵!说得这么冠冕堂皇,难道你们杀了我姐姐还想让我感恩戴德!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我今天要是不把这个贱人拿住,我就愧对我这张和我姐姐一样的脸。”

“同样的相貌却是不同的心,我真替瑾儿难过啊。”洛长生夸张地叹了一口气,毕竟她听苏璃的言语之间,似乎对瑾儿还是有些情意的。

洛长生神色合很是轻松,甚至带着幸灾乐祸,然而却不知她心底痛得如刀割一般。她每次看见苏璃那张和苏瑾一样的脸,都会莫名的心痛,若是她再细细思量,就会连头都痛,上次在那山上被苏璃抓走就是因为她头痛得昏了过去。

只是她只有头痛那一次,之后并没有在意,也没有提起。只是今天见到她,却又是头痛得厉害了。

“哼!你们说得好听,我就不信了,这足足四百人还拿不住你们三个人!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些将人拿住,若是谁拿出了,本座赏金万两。”

洛长生轻嗤了一声,笑道,“没想到我还挺值钱。”

赫连子谦幽幽地看了她一眼,眼中带笑,面上到还是那一张冰块脸,他一边对敌,一边淡淡地道,“嗯,你是挺值钱的。我听风起说今日集市上猪肉涨价了。”

“……你才是猪,你全家都是猪。”

“嗯,是,我全家都是猪,所以你是猪。”

“……”被赫连子谦堵回来,洛长生竟然一时无话。她暗骂自己忘性大,她忘了自己虽然没和他拜过堂,但是西凉的皇上皇后的成婚大典八百年前就举行过了。

赫连子谦将就近的一人踹飞到了房顶上,随即收势道,“好了,陪你们玩这么久,我也勉强尽兴了。侮辱我们半天,你也该够了。”

他薄唇微启,带着半分内力,“银魂!”

他刚一喊完,一道黑色身影不知从哪儿飘了出来,看他鬼魅般的身形轻功只怕着实不低于慎行。

洛长生是见过一次银魂的,这几年银魂一直是赫连子谦身边的隐卫,代替了慎行的职位。替赫连子谦管理所有隐卫。是新一任隐卫之主。

果然,只见银魂飘至之后,数十道黑影同样从各个地方降至院中,洛长生数了数,足足有二十八人。这二十八人都有面具覆在脸上,没人能够看到他们的样貌。

这一点洛长生是懂的,隐卫的身份十分重yào

,他们保护着主人的安全,而他们的底细也只有隐卫之主和主人知dào

,其余的人都不被允许知晓。是以带着面具是为了掩盖相貌。

至于银魂,洛长生看向他,他的面上却丝毫未戴,但是却和慎行一样,都能够做到让人看了之后想不起他们的相貌。

能够修liàn

到这一点,必须是心性足够坚韧淡泊,一般这样的人,都是人中龙凤。

“留一个活口。”赫连子谦淡淡地扫了众人一眼道。

随即,赫连子谦将洛长生搂在怀里,退到一边,神色如常地看着隐卫和苏璃的人对阵。

风起则是专门对付苏璃,似乎是想要为他师傅报仇。

“原来你早就布置了人手?”洛长生挑了挑眉,看向他。

“只有愚蠢的人才会真的毫无准bèi

就来报仇。”赫连子谦眼睛看着战况,淡淡地道。

洛长生翻了个白眼,“你这是在变相夸自己聪明?还是说我笨?”

“嗯。”赫连子谦含糊道。

“喂喂喂,什么叫‘嗯’?嗯是什么意思?”洛长生不干了,这厮刚才吓得她担惊受怕了半天,感情是演戏呢。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我想的是什么意思?”

“……你确定这种三岁小孩都知dào

自己想的是什么的问题你要问我?”

“……”不问了,问了也是自取其辱,她一直知dào

赫连子谦腹黑,只是没想到竟然这么的……哼!

“既然你早有准bèi

,为什么现在才叫出来?”

“你这么聪明,不如你说。”赫连子谦嘴角勾起,笑看着洛长生,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欣赏。

这样的目光实在是愉悦了洛长生,她也不闹了,看着眼前的战况喃喃道,“你无非就是想看看苏璃背后的人是谁嘛。以退为进,让她亮出底牌。不过,如今你看到黑压压地这一群人,你可是心里有想法了?”洛长生道。

“嗯,有了一些。”赫连子谦淡淡地点头。

洛长生刚要问是什么,突然见眼前寒光一闪,凭着长年累月的直觉,她感觉到危险扑面而来。

赫连子谦忽然面色一变,将洛长生迅速拽过来,帮她躲开了前方的一枚暗器,然而还不等他反应,洛长生的后方已然又是一支暗器飞来,然而就在赫连子谦要带洛长生躲开的时候,又有数枚暗器从相反的方向向洛长生和赫连子谦袭来。

赫连子谦并不怕这些暗器,然而洛长生毫无武功,却是全然躲不开了!

第329章 神秘人

而发暗器的人似乎也知dào

洛长生没有武功,几乎大半的暗器都是冲着洛长生而来。

眼见着铺天盖地的暗器便要将洛长生扎成刺猬,赫连子谦运起内力,只见他长袖一挥,竟然将所有暗器都揽了过来,只见他双手抱球,暗器像是有知觉一般纷纷停在他的面门之前,再不向前。

赫连子谦将所有暗器全都凝在了身前,见时机成熟,他忽然做了个推的手势,“唰”地一声,所有的暗器仿佛是突然折翼的鹰,扑簌簌地栽在了地上。

他冷眼看向暗器发出的方向,目光如炬。

他轻喊了一声,“银魂!”

银魂看向他一点头,立kè

向着暗器发出的方向飞掠而去。

“你上着没有?”赫连子谦连忙道。

“没有。”洛长生木木地摇头。

将洛长生浑身上下检查了一遍,见确实没有伤,他这才放心下来。

而此刻那边的战况也已经有了结果,地上躺满了尸体,隐卫押着苏璃还有没杀完的暗卫,恭敬地望着赫连子谦。

赫连子谦抬腿向着苏璃走去,面无表情,眼神寒凉。

“子谦!”洛长生忽然向前迈了一步,抓着他的衣袖一角小声道,“别伤她”

赫连子谦没有说话,他定定地看着洛长生,半晌,他点点头。

向着苏璃走过去,充斥着血腥气的院子里只有他一个人的脚步声。

忽然,赫连子谦脚步一顿,他瞳孔忽然放大,眼看着又是一支暗器破空而来,这一次的暗器轻若鸿毛,无声无息,以至于即使是赫连子谦这样的武功绝顶的人也是它靠近了才发xiàn



暗器直直地自洛长生身后飞来,“洛洛小心!”

与此同时,赫连子谦飞扑上去,眼看着躲闪不及,那只银闪闪的暗器在阳光下竟然散发着幽深的黑色光芒。

赫连子谦一把将洛长生抱进怀中,立kè

飞身离开,然而暗器已经到了身后,来不及躲闪,“噗呲”一声,暗器硬生生地钉进了他的肩胛骨。

“子谦!”洛长生听到这一声响,一瞬间仿佛那暗器是刺在了她的心上,让她猛地打了个哆嗦。

“没事,死不了。好不容易将你盼回来,我怎么舍得死。”赫连子谦忽然笑得潋滟,那样迷蒙的笑一瞬间就将洛长生的心吸去了。只是下一瞬她便瞪大了眼睛。

只见赫连子谦身后忽然飘来一个黑衣男子,带着银色面具,如惊鸿般翩然而来。

赫连子谦自然听到了声响,看着来人他的眼底暗暗地拧起了一抹黑色的风暴,无声无息。

待那男子离得近了,洛长生发xiàn

那男子腰间别着暗器,而那暗器与此时赫连子谦肩胛骨上的那一枚完全一样。

那男子轻功极好,距离近了,他两枚暗器利落脱手,直直地射向苏璃。

赫连子谦忽然脸色一变,顾不得肩膀上的伤口,立kè

施展内力飞身上前,这两枚暗器的劲道与先前的相比几乎要大了一倍。

赫连子谦无法再用袖子揽过,摘下手上的白玉扳指,用那只完好的手微动手腕,将扳指打了出去,打落了一枚暗器,第二枚却纹丝不动地向着苏璃的面门飞去。

此时他的身边已经没有任何能够挡得住暗器的物事,忽然肩胛骨上传来一阵剧痛,让他瞬间清醒。

千钧一发之际,他忽然使出全力直直地像那没暗器飞去,就在快要碰到暗器的瞬间,他忽然停住,身体一震,“噗”的一声,自赫连子谦的前肩胛骨处直直地射出一枚暗器,打向暗器。

“啪!”

两枚暗器齐齐坠落。

“赫连子谦!”洛长生大喝一声,立kè

跑上前去。

黑衣人似乎也对于赫连子谦的行为有些疑惑,身形一顿,但是趁着赫连子谦受伤而众人都关注赫连子谦的当儿,几乎是眨眼间便将苏璃捞了起来。

带着她翩然离去。

待到隐卫想要去追,洛长生忽然喝了一声,“不用追了!暗器有毒,必须立kè

把子谦抬回去。”

赫连子谦此时脸上毫无血色,似乎是毒药发作,他的额头有薄汗浸出,被洛长生扶着,虚弱地笑笑,“我没事。”

谁知dào

听到这句话,原本还镇定自若的洛长生忽然好像炸了毛一样,“你没事?!你肩胛骨如今对穿!还中了毒,你让别人看看,这叫没事么?让人看看你现在什么鬼样子,难看死了!”

“没事,难看就难看,只要你不嫌弃就好。”中了毒的赫连子谦比平日里温顺了许多,他轻轻地笑看着洛长生,有些讨好。

“嫌弃!我嫌弃死了!你竟然宁愿自己受伤也要救她?你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你不是聪明么?你不是神机妙算么?我看你就是头猪!”洛长生真的被气死了,她眼睁睁地看着赫连子谦为了保护苏璃而受伤,虽然理智上知dào

这样是对的,但心里却有一丝不得劲。

“呵呵,你是不是吃醋了?”将好的手臂搭在洛长生身上,故yì

将重量都压在她身上,笑问道。身旁的属下几番想要上前来搀扶,都被他冷冷地一眼吓退了。

洛长生脸色难看,却没有推开赫连子谦,冷哼了一声,“你想得美!”

然而眼中一闪而过的羞赧还是泄漏了她的心思。

“你,把手伸出来!“洛长生没好气地道。

赫连子谦乖乖地伸出了左手,洛长生看了他一眼,将手指搭在他的手腕上,顿时面色一紧。

他中的毒不难解,只是失血过多。必须赶紧包扎伤口。

至于解毒,她看了赫连子谦一眼,哼哼道,“你不是天下无dí

么?这么个破毒也能中?”

赫连子谦嘴角抽了抽,“我只是比寻常人武功高一点,但我不是神。”

“……”洛长生从怀中掏出止血丸,幸好她有随身带着药的习惯。将解毒丸到了两颗出来。

“张开嘴!”她命令。

赫连子谦听话地张开嘴,洛长生粗鲁地将两颗药丸塞进了他嘴里。

“好了,半个时辰以后你就又可以去英雄救美了!现在,过来,给你包扎伤口。”

虽然这么说着,但是见赫连子谦面色确实难看,她心中又忍不住难受,她自觉地将赫连子谦扶进了项至柔的屋子,正好项至柔前些日子受伤现在屋子里还有纱布什么的,洛长生立kè

拿过来用了。

仔细地看着赫连子谦的伤口,洛长生脸色又白了白。他留在了这么多的血!

原本黑色的袍子此时整个上半身都已经是暗红色的。

手下动作温柔,然而语气生硬,“为什么?”

赫连子谦眨了眨眼,“你说要让苏璃活着。”所以他才会在最后一刻出手救人,即使是受伤。

突然,洛长生抬起头,美目喷火,“屁!她的命有你的命重yào

?一百个她也抵不上你的一个头发丝,你究竟懂不懂?!我说你是猪你还反驳,你真是蠢到家了!以后再也不许这样。”

“嗯,好,都听你的。”坐在榻上的赫连子谦安静淡然,与平常无异,若非他身上现在有个穿透的洞确实是在流血,真的让人怀疑他有没有受伤。

“还有!”这回洛长生的脸上怒火不再,而是冷静严肃,她冷冷地看着赫连子谦,红唇轻启,“就算是为了我也不行!下次就算是我会死,你也只能看着,不可以救我而让自己受伤,今日,如果你,你真的因为我……那我会杀光所有人,让他们都给你我陪葬,知dào

么?不可以!”

赫连子谦忽然一怔,望着洛长生,他也收了嬉笑神色,只是他没有应承,而是用另一只好的手臂,将洛长生猛地摁进了怀里。

洛长生担忧她的伤口,惊呼一声,然而,话未说完,唇便被堵住……

一个时辰后,给赫连子谦处理完了伤口,银魂也回来了。

他手中拿着捏着一根绣花针,站在屋中禀报道,“主上,人消失了,属下搜索了很多地方,只是在距离这里不远的地方找到了这枚绣花针。”

“绣花针?女人的?”洛长生挑眉道。

而赫连子谦已经将绣花针捏了起来。

银魂点点头,“应该是女子的。”

“难道之前发射暗器的人竟然是女人?”洛长生惊呼。

“只是一枚绣花针,完全不够。”端详过后,赫连子谦摇摇头。“走吧,回去吧。”

洛长生见赫连子谦脸色极其难看,也点了点头。

二人是坐着项府的马车回去的。

“我这药已经将你的毒拔除了,只是我这药有个坏处,就是你很快就会武功失,按着正常来说三天之后你就会恢复了。不过我估计以你的功力,一天就差不多了。所以你要体验一天当平凡人了。”马车里,洛长生道。

赫连子谦挑挑眉,怪不得他如今浑身无力。

“你说那个男人是谁?我看他轻功不凡,这世间有这等轻功的人屈指可数,我大概都知dào

,可是他我却不认识。你认识不?”洛长生凑上前笑嘻嘻问道。

全然忘记了之前她还恨不得将眼前的男人给扔进猪圈里。

赫连子谦靠着马车侧壁,听她这么说,长如小扇的睫毛闪了闪,眼中快速地划过一抹异样,转而道,“救了焱火的人你不是也不认识?他武功可是比我还高。”

洛长生点点头,“嗯,也是。”

随即洛长生不再说话,困乏的她躺下来呼呼大睡,一旁的赫连子谦则闭着眼睛不知dào

在想什么,只是他的睫毛偶尔闪一闪,证明着他并没有睡着……

第325章 解释误会

“我是花无璃的师弟,宁洛歌的师兄。哦,不对,她现在叫洛长生了。”宁浩然将最后一口塞进嘴里,咕哝着说道。

“……”洛长生腾地从位子上站起来,眼睛死盯着宁浩然不放,似乎是在仔细打量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二师兄到底是真是假。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难不成你就是我那个不成器的小师妹?听说她变了样子改了声音,但我瞧着似乎脑子也跟着不好使了啊。”宁浩然摸了摸饱饱的肚子,心满yì

足地站起来笑吟吟地道。瞧着眼前的小丫头一切健康,他心里说不出来的舒坦。

“……所以你是宁浩然咯?大师兄不是说我二师兄沉稳睿智,英俊有礼么?难道就是你?”洛长生曾经听花无璃提起过宁浩然,言语之中让洛长生知dào

她和二师兄的关系是非常得好,她也曾经想过有朝一日一定要见到二师兄。

但是万万没想到他们会以这样的方式见面——让赫连子谦误会搅乱洛长生的道歉计划。

“怎么,我不像么?不得不说,大师兄虽然平时吊儿郎当的,做事儿也一向不靠谱,这两句话倒是说得很公道啊。”

洛长生翻了个白眼,正要说什么,突然她的身后传来一道慵懒的声音,“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敢说我吊儿郎当做事儿不靠谱啊?”

洛长生听见声音面上一喜,连忙转过头去,果然是一身大红锦袍的花无璃悠然而来。

“大师兄!你骗我,你明明说二师兄英俊潇洒,智谋无双,可你看看他,”洛长生一边说一边嫌弃地撇嘴,“你看他占了哪一点?”

洛长生一句话下来宁浩然的脸黑了一半,他动了动唇,无辜地道,“我明明都占了好不好?”

花无璃站在一旁看两人斗嘴,心里涌起淡淡的暖流,那感觉仿佛回到了三个人小时候。

“对了,大师兄,冒牌货刚才把我家子谦给气跑了,我原本想要给他赔礼道歉,结果冒牌货吃了我给子谦买的早点,还让子谦误会了。”洛长生瘪了瘪嘴,佯装委屈,抓着花无璃就是一通告状。

“大师兄,大师兄,你可要给我做主啊!”

花无璃,宁浩然:“……”

最后,还是花无璃拍了拍洛长生的胳膊,“去吧,快去找赫连子谦吧,不然他估计被你气跑了。”

洛长生一听这话脸色一变,撒丫子就跑了,都没顾得上和二人打招呼……

洛长生几乎是飞到赫连子谦的房间的,风起说子谦进了书房。

站在了门口,她紧张地心砰砰地好像要跳出嗓子。手放在门上,手指微微抠住门框,几次想要推开却都下意识地缩回手。

她好紧张。

只是无论如何也是要道歉的,再不道歉,赫连子谦要是真的被气走了,那她还不得哭死。

这么想着,她一咬牙,一闭眼,敲了敲门。

不一会,门内传来熟悉的声音,他喊了声进来就没了下音。

洛长生一把推开门,走了进去。

赫连子谦正在批阅奏折,看到那一摞小山一样的奏折洛长生才忽然意识到眼前的这个男人为她做出了怎么样的让步。

她几乎每天都看见他的书案上有成堆成堆的奏折,但却理所当然地觉得那是很正常的事情。

如今换一种心情,再去看那一摞奏折,她才发xiàn

他每天有多累,几乎每天只能睡三四个时辰就要办公。日日如此。

可想而知朝中的事务该有多多。只是这些,他从来没有过一句怨言。

他总是默默地站在她的身后,默默地保护着她,小心翼翼地替她保护着她的自尊。

若非她那天那么直白地说她不喜欢他,想必他也不会生气吧。

他也是那么骄傲的人,只是他却从来不在她的面前说什么,他永远都只是默默地在做。

“赫连子谦。”洛长生站在房子中间,好像一个受训的下属,有些心虚地低着头看着赫连子谦,眼神有做错事之后的心虚。

“啪嗒”一声,一直在批阅奏折的人忽然将笔放下,站了起来,他的忽然动作吓得洛长生一惊。以为他要将她撵出去。没想到他却看着她,淡淡地道,“你说。”

被他这么一看,洛长生绞着手倒是不知dào

怎么开口了,“刚才……”她启唇,有觉得解释太苍白,而且他们两人的症结不在这。

索性她又闭上了嘴。

“找我什么事?或者你想清楚了要和我说什么再过来。我很忙。”赫连子谦眼神看着那堆奏折,冷漠的语调让洛长生的心瞬间冰冻。

而他那种疏离的眼神也不像往常他看她时眼中的深深地宠溺和纵容。

“等等!我现在说!”洛长生怕他真的把她丢出去,连忙大声道,“我只是想说,那天我说不喜欢你是气你的。我,我没有不喜欢你。”

赫连子谦的眼中划过一抹笑意,但快得连洛长生都没有捕捉到。他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望着洛长生。

“我,我只是口不择言,我心里其实不是那么想的,我只是……”洛长生一咬牙,道歉的话她还从来没说过,如今说出口还真的是有点难以启齿,而且她这是在表白啊。

“我只是有些冲动,平时的我是不会这样的,只是因为在你身边,所以我才会脱口而出的。其实我想说的是,我说我不喜欢你,那是我因为,我爱你。”洛长生闭着眼低着头,脸颊绯红一片,最后三个字她说得和猫儿叫似的。

虽然洛长生声音特别轻,但内力深厚如赫连子谦,他怎么可能听不见,然而,他挑高了眉,面露狐疑,“你说什么?”

洛长生抬眼看着他,看他一脸无辜又拿不准他到底听没听到,于是清了清嗓子,“我说,我,…,你!”

“什么?”

“其实刚才你在后院看见那一幕,是因为二师兄把我给你买的早餐吃了,我想抢回来,没别的。”洛长生无比认怂地解释,想要转移话题。

没想到赫连子谦倒是很配合,“你二师兄?宁浩然?”

没注意到赫连子谦语气中的一丝戾气,洛长生点了点头。

“内什么,你别生气了吧?我不是故yì

的,我以后改,只要你别不理我就行。”洛长生颠颠地跑到他身边可怜巴巴地道。

“正好我还没吃饭,都这个时间了,就早饭中饭一起吃吧。你陪我吃。”赫连子谦不动声色,但语气有所缓和。

洛长生连忙狗腿地点点头,“吃什么?”

“芙蓉鱼。东坡肉。你不是无肉不欢?”赫连子谦任由洛长生拽着他,兀自坐回椅子里批阅奏折。

洛长生也不打扰他,乖乖地站在他身边陪着。

不大一会,赫连子谦的属下就摆开了一桌子的菜。道道都是色香味俱全。更有那个芙蓉鱼和莲子汤是她从未见过的。

当最后一道菜端上来的时候,洛长生的哈喇子都要滴到了地上。

当风起端着饭进来的时候,眼中都啧啧称叹。

“小姐,这回你可是有口福了,这条鱼可是老大做了五个小时的,刚出锅!还有这个莲子汤,早就熬好了。就等着你喝了。没想到老大除了文才武功天下无dí

,连厨艺都这么好。”风起说完不由得羡慕地看着赫连子谦,丝毫没意识到他说了多么不该说的话。

这话一说完,洛长生的脸上表情可谓是无比丰富,从一开始的震惊到紧接着的感动再到最后的坏笑,赫连子谦将她的表情一览无余。

他也不恼,只是挥了挥手让风起出去。

随即他也做到了饭桌旁,“吃吧。这道鱼听说是这里的特色菜,风起说做五个小时不是开完笑的,这道鱼的工序一共有二十八道。道道都繁复无比。而且你尝尝看,一定比你以往尝过的任何一条鱼都鲜美。”

洛长生顾不得打趣他原来早就原谅他了,更加没来得及问他是为什么原谅她了,只怪眼前的鱼实在是香味太诱人了,本来洛长生就没吃早饭,昨晚上因为和他生气也没吃几口。这回肚子早就恶得咕咕叫了。

被赫连子谦这么一说,立即忍不住夹了一筷子塞进嘴里。

“慢点吃!小心鱼刺!”赫连子谦淡笑着看着她,不忘温柔提醒。

入口即化的绵软鱼味让洛长生的味蕾好像都觉醒了,恰到好处的咸鲜滋味,转而变成了微微的甜,到最后鱼滑进肚子里,口齿间都是芙蓉的香味。只是一小口,就已经是千种滋味!

“嗯!好吃!”洛长生瞪着灿若星子的眸子,重重地点头。

她又夹了几筷子,越吃越上瘾,“真的很好吃很好吃,不过你是怎么做的?为什么鱼会这么鲜?”她自己也是厨师,自恃厨艺非凡,这不才开了明日香。可如今竟然是完全拜倒在了赫连子谦的黑袍下。

“这条鱼在前面二十七道工序之中,全都是活着的。包括我将作料放入他的腹中蒸鱼,他都是活着的。所以才会鲜一点,喜欢吃么?”赫连子谦简单地省略了那二十几道程序,轻描淡写地态度让洛长生鼻子一酸。

他就是这样,他从来不说自己为她做了什么,只要她开心,只要她高兴就什么都好了。

即使是手被烫伤。洛长生的眼睛划过赫连子谦通红的手背,眼泪差点掉下来。

“多吃点。慢点吃,没人和你抢,不够吃锅里还有,我做够了你吃的。”见她吃得狼吞虎咽,赫连子谦淡笑着道。

第326章 找到苏璃

“嗯,太好了!”某吃货不住地点头。随即更是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赫连子谦不生气了,她心情一片大好,连胃口都都好了不少。

赫连子谦只是坐在一旁淡淡地看着她吃,自己倒是连筷子多没动,说是让她陪他吃饭,到最后几乎都让她吃了。他从容地夹过一条鱼,将鱼刺剥干净,便把纯粹的鱼肉放进洛长生的碗里,好让她能够趁热吃。

连吃三条鱼,洛长生已然饱了七分,她打了个饱嗝,抬起头砸吧砸吧嘴道,“有点咸了。”

“嗯,这个汤羹是淡的,或者你吃米饭也可以。”

见洛长生吃完,赫连子谦优雅地擦了擦手指,拿起筷子吃着桌上几盘被她只动了几筷子的素材,丝毫不介yì

吃着洛长生吃剩下的残羹冷炙。

将汤羹一口气喝光的洛长生心满yì

足地长舒了一口气,随即她的目光落在赫连子谦身上,她才猛地想起他只吃素。

如果是这样,那这道花费了他这么久时间做的鱼肉其实就是完完全全做给她的,洛长生愣了一下,看着吃相与自己截然相反地优雅男子,她不但胃暖暖的,连心都无比温暖。

可就是这样的男人,她竟然昧着良心说她不喜欢他。

想起自己做过的亏心事,洛长生有些心虚地问道,“赫连子谦,你原谅我了么?”

赫连子谦玩味地笑看着洛长生,不疾不徐地道,“原谅你怎么着?不原谅你你打算怎么着?”

洛长生还这被他给问住了,她的大眼睛机灵地转了转,“如果不原谅,那你说你怎么才能原谅我,我去做。如果原谅了,那就……”洛长生邪恶地笑笑,“那就要继xù

给我当牛做马任劳任怨了。”

赫连子谦的眉间染上了笑意,“这么说,我还是不原谅你好了。嗯,那就这么定了,不原谅。”

洛长生差点没被自己气抽过去,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她这不是傻么,别说赫连子谦这么狡猾的人了,就是让小猫小狗来选也知dào

怎么选吧?!

洛长生翻了个白眼,“那你不原谅,你想让我做什么?”洛长生心里已经有了谱,只怕是之前二人争执过的,类似于以后都不许她在单独出去什么的。她耷拉着脑袋,虽然不情愿,但是确实是为了她好,如果赫连子谦再提起来,她就答yīng

好了。

“我暂时还没想好,容我再想想。”赫连子谦眯了眯眼道。

“呃……那你岂不是想不好都不原谅我了?”洛长生面露失望。

心里不由得骂自己,你说人家让你别乱跑你就别跑得了,非得要自由要表达自己思想,结果说急眼了还胡说八道,她明明就爱惨了他,还非得死活说不喜欢人家。现在好了,还得给人家道歉,她这不是吃饱了撑的么。

然赫连子谦却轻笑出声,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和暖宠溺的笑,“你连我的鱼都吃了,还觉得我没原谅你么?”

洛长生恍然大悟,顿时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哈哈,是啊,是我愚钝了,也对,那就当我欠你一件事情吧,什么时候你想起来要我做了,就告sù

我。只要不是要我自杀做猪做狗,就算是杀人放火也是可以的。”事情被说开了,洛长生一阵心情舒畅,连带着眼睛都含着笑意。

这样的洛长生落在赫连子谦的眼中充满别样的风采,仿佛是一支向阳花,明亮美好。

宁浩然的到来让大家的精神俱是一振,尤其是花无璃和洛长生。

虽然那个误会已经说开了,但是洛长生还是以此问话柄数落宁浩然,然后迫使他当小帮工。

也正在这个空档里,赫连子谦派出去的人也都有了回应,他们找到了苏璃!

就在项府。

“哈,得来全不费工夫!怪不得那日狗官和项家人都铁了心的要置咱们于死地,原来是受了这苏璃的指使。”听闻消息之后,花无璃冷笑一声,心下了然。

“这个苏璃究竟是什么来头?她知dào

我们的行踪,更是布置周密,不像是突然而为,只是她一个小姑娘,有这个能耐差点将慎行都杀了么?”敖元广正襟危坐在椅子上,不改往日的威仪深沉,然他敏锐地判断不由得让花无璃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一切不如等我从项府回来再做定夺。苏璃善毒,此行我必须亲自去一趟。”

赫连子谦说罢,已经出了房间。

他得去亲自看看,这苏璃的背后究竟还有什么人!

只是临走的时候却突然不知dào

怎么这个消息被洛长生知dào

了,死乞白赖地非要跟着去。

赫连子谦拗不过她,最终不得不带着她一起去了项府。

到了项府,赫连子谦客气地敲门,管家见是他毫不意wài

地将他拦在了门外,然而赫连子谦是何人,直接示意了风起一眼,就带着洛长生走了进去。

走到后花园,恰巧碰见出来遛弯的项天倾。

一开始他还没看清,当洛长生走得越来越近的时候,他认出来人,立kè

像是炸了毛的公鸡,高声大喝,“洛长生!你给爷我站住!”

说罢扑腾到洛长生的面前。随即更是嗷的一嗓子将数十个家丁都喊了过来,将二人团团围住。

“项天倾?你又想干什么?”洛长生不耐烦地皱了皱眉,扫见项天倾仍旧被包着的手腕,不由得一声冷笑,“怎么着?是那一只手腕也不想要了么?”

“你个贱人!竟然敢将爷的手掰折了!告sù

你,今天爷我可是不怕你,就算你再厉害,你能打得过我这里数百个家丁和侍卫,而且我告sù

你,自打那天你打了我,我就将家丁全都换了,现在你看到的这些个个都是高手,哼!我看你今天怎么逃得出爷的手掌心!你就等着被我拔掉一层皮吧!”

项天倾越说越兴奋,阴狠地目光落在洛长生的头顶,从头到脚打量着她,一脸阴森。

“咳咳……”突然一旁的赫连子谦干咳了两声,引起了项天倾的注意。

赫连子谦此行出来,并未以真面目示人,但凡出门,全都是带了易容面具的,否则就凭他那张独一无二的脸,也很难低调下来。

是以,相貌平凡的赫连子谦再加上他丝毫没有外露的气势,让他和平日的慎行有点像,很容易就被人忽略,以至于项天倾以为他是慎行。

“你是谁啊?主子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儿么?”项天倾不满地瞪着比他足足高了一头的赫连子谦,看着他精壮的身体,再对比起来原本还不错的自己顿时就成了小鸡仔,顿时他的眼中闪过阴狠的光。

还不等赫连子谦说话,项天倾便下令道,“来人,将这个人乱棍打死。”

他话音一落,洛长生忍不住为他默哀,面上更是忍不住幸灾乐祸地看了眼项天倾,敢这么对赫连子谦的人,除了她以外,恐怕没有活着的了。

她不由得突然有点可怜眼前的男子。

“咳咳,等下!容我问问,你们家的池塘在哪?”赫连子谦将刚才未出口地话问出来,一派从容的神色丝毫不像要去赴死。

“怎么?想去池塘里喂鱼么?呵,你这个提议倒是也不错。正好,将你打杀了然后扔到后院里喂鱼!”项天倾笑得一脸的阴森。

“也就是说水池在后院是吧?”赫连子谦转向一旁的一个侍卫,指了指后院。仿佛眼前满嘴喷粪的男人是空气一样。

那个男人武功二流,然而他感受不到赫连子谦的气息,但见他步履轻缓,丝毫无声,知dào

他是个绝顶高手,他不想得罪,于是连忙点了点头。

赫连子谦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转过身来看向项天倾,就在项天倾还要说什么的时候,忽然,没人看清他是怎么出的手,只见项天倾被扔了出去,那势头恐怕是八匹马也拉不住。

空中传来项天倾“啊啊”的大叫声,随即只听一声巨大的“扑通”声,周遭再没有一丝一毫不和谐的声音。

赫连子谦掏了掏耳朵,面无表情地道,“嗯,现在清净了。”

话落,身旁的人齐齐绝倒,尤其是刚刚被风起放进来的管家,他打老远就看见空中好像有个东西,走的进了再看见众人都一副吃了苍蝇的表情,心中隐隐不安。

忽然后院穿了一声惨叫,那是项天倾的声音,管家顿时脸色霎白。

而一旁的赫连子谦恍若不见,拉着洛长生兀自向前走,一边淡淡地说道,“你也真是的,他这么骂你你怎么不反击?”

“我上次不是折断他一只手腕了么。”

“才一只手腕,那也算?”

“那你说怎么办?”

“下次至少要去掉大半条命,你就给他留半口气让他下半辈子还能呼吸就行了。记住了么?以后要是再受欺负了不知dào

报仇,我就把你扔水池子里。”赫连子谦钳着洛长生的下巴,警告道。

洛长生撇了撇嘴,“那好吧。”

二人的对话听得周围的人冷汗直冒,顿时都像看着怪物一样看着他们两人。

尤其是看着赫连子谦,那表情好像看见鬼一样。

由于赫连子谦刚才的举动,一时之间没人敢拦着二人,以至于二人顺利地走到了之前洛长生去过的项至柔的院子。

“站住!”忽然身后一道中气十足的冷呵声传来。

赫连子谦款款转身,看到来人,面上露出淡淡地微笑,“多日不见项家主,伤势可都恢复了?如果还有什么地方不合适的话,连某可以给你诊治诊治,莫要留下了什么隐患才好。”

听到这话,洛长生的嘴角抽了抽,那日的事情她都听风起说了,赫连子谦这话任谁听到会想到人家项家主身上这伤正是被他给打的呢!

第327章 找你算账

“滚开!老夫用不着你猫哭耗子假慈悲!明明就是你将我打成这样的,咳咳,咳咳,你还装好人?那日将我打伤不算,今日又将我儿扔进了池塘,咱们就旧账新账一起算!咳咳,今天你既然来了,我断然不会让你再走出这个大门!”

项问天神情激动,说到激愤处更是引起了被赫连子谦造成的旧伤复发,连连咳嗽。

洛长生撇了撇嘴,一脸幸灾乐祸地看着赫连子谦,在她仅有的记忆里,还没人敢对赫连子谦这么不恭敬,平时别人见了赫连子谦,大多都是大气不敢喘的,没想到今儿碰上个胆儿肥的,竟然连赫连子谦都要打杀了。

说实话她还真是很想知dào

,由赫连子谦对阵这项府上百个家丁侍卫,到底是谁能赢。

而就在这时,身旁的赫连子谦的淡淡开口,“大门不让走我可以走后门,再不济还可以翻墙。项家主口口声声要算账,只是在下却不知dào

你有什么账要和我算的!

“那日是你们带人来围堵我们,强词夺理地要找洛洛算账,我们向你解释了,你误会了,但你不相信,不但如此还伙同那个蔡忠青来想要以权谋私,若非我等几人学过些招式,那日恐怕就白白地冤死了。

“至于今日,我们好好地往前走着,令郎却突然蹦出来,不但污言秽语,还要打杀了我们,我倒是想问问项家主了,难道有人平白无故地揍你,你就甘心受着?哦,对了,实在是抱歉,我忘了家主不会武功了,就算想要反抗也没这个能耐。”赫连子谦神色淡漠,即使一连说了这一大段话,语调仍旧是徐缓沉稳,令人感觉如沐春风。

“你!”项问天被赫连子谦一说,顿时想到了那天挨打的情境,老脸一红,气得喘不上气来。他指着赫连子谦,却说不出话来。

赫连子谦动作轻轻地将项问天指着他的手推开,继xù

道,“所以根据我刚才说的来看,并不是你来找我算账,应该是我找你算账。”

话落,赫连子谦的嘴角下沉,整个人身上散发出强烈的威压,那气势让项问天都心神一惧,无意识地向后退了退。

“还反了天了,别忘了,这里是我的地盘!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我告sù

你,即使你武功高强,我这里有数百人,累也累死你!”项问天神色阴狠,与刚才的项天倾如出一辙,洛长生站在一旁默默地叹,果然是父子俩。

不但一个德行,就连说的话都让人忍不住想把他扔进湖里。

赫连子谦神色淡淡,丝毫没有因项问天的话露出担忧的神色,他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项家主好歹也是闯荡江湖这么多年,难道没听说过一个词叫做擒贼先擒王么?就算我累死了,我也非常确定你一定是死在我前面的。”况且说,他根本就不会有事情。

“连子谦!你别高兴地太早!来人,给我……”

项问天话说一半,忽然感觉到一股飓风扑面而来,当他再度睁开眼睛,人已经在赫连子谦的手里。

耳畔忽然传来赫连子谦低沉好听的声音,“高兴得…太早么?”

不等项问天回答,赫连子谦便转头对洛长生道,“走。”

洛长生点了点头,当即走在前头带路。

至于赫连子谦则将项问天像垃圾一样丢给了风起。

三人很快到了项至柔的院子,站定在院子里,三人都不说不动,静悄悄的院子里除了项问天骂骂咧咧的声音外,再无其他声音。

只听项问天嘴里不干不净地道,“哪里来的杂种,竟然都叫板到了爷爷的头上,告sù

你们赶紧将我放了,否则我将你们都扔进茅坑里做人彘!”

赫连子谦恍若未闻,洛长生则不耐烦地转过头,忍不住走到他跟前道,“早前我听闻说项家的家主项问天是个仁善道德,慈悲有礼的活菩萨,洛某人孤陋寡闻,如今才知dào

原来活菩萨就是这个样子的,阴险卑鄙,自私毒辣,欺善怕恶,勾结狗官,项家主啊,你还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啊。不得不说,项问天你装得可真像啊!不过如今你怎么不继xù

装了?”

“贱人!你胡说什么!若非你将我儿子的前途尽毁,怎么会有后来的事情,你还有什么脸面提起?!若非因为你,我怎么会气得失去理智?”

洛长生无辜地瞪大了眼睛,望着项问天,“哎呀呀,原来是我啊是,折断你儿子手腕的是我我承认,不过嘛,有本事你现在来打我啊?来啊!来啊!”

“你这个……”项问天脸色通红,整个人异常痛苦,他一瞬间血气上涌,一股腥甜之气钻进嘴中,被他狠狠地咽了下去。

他阴狠地看着洛长生,如果眼神能够当剑的话,想必洛长生现在已经被刺成筛子了。

项问天安静了下来,洛长生也懒得再理他。而一旁的赫连子谦从刚刚进来环视了一周院子,如今已经对这院子的格局心里有数了。这件院子不大,能够藏人的地方只有主屋和下人房。

以赫连子谦接触苏璃这几次看来,赫连子谦猜测苏璃应当在主屋,也就是眼前的屋子。

赫连子谦将目光落在了正对面的那扇门,他薄唇微启道,“里面的人,都出来。若是等我进去,那可就不能保证你们还能出来了。”

他的话音落下,周围仍旧没有任何动静。

洛长生虽然听不到声音,但凭着这些年养成的直觉,她也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

她心跳如擂鼓,紧张地攥紧拳头,看向那扇木门。

半晌,终于,门被从里到外地推开,伴随着推门声的还有一道爽朗的轻铃般的笑声,“哈哈哈,不愧是洛帝,当真是名不虚传!”

话落,一身鹅黄色纱裙的苏璃走出了屋子,站在了回廊中,台阶上,颇有些居高临下地看着院子里的人们。

看到苏璃,洛长生的心无故地震了震,她打了个寒颤,却不知dào

是何原因。

“洛帝?”一旁被风起拎着的项问天听到了苏璃的话,不敢置信地反问。

没人理会项问天的疑惑。

苏璃看着赫连子谦和洛长生二人,冷笑地道,“民间一直传闻说西凉的皇后其实已经死了,只是洛帝长情,所以一直保留着后位。我现在倒是真想告sù

那些庸俗的百姓啊,她们的皇后不但尚在人间,而且活得比谁都自在啊。其实洛长生,我还真的是很佩服你,我姐姐一条命搭给了你,却到最后你都不记得她是谁,不但没有丝毫的愧疚,反而在这世间无忧无虑地自在活着。你的脸皮,是有多厚啊?”

听见这话,赫连子谦波澜不惊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异色。

而他身边的洛长生淡淡一笑已然开口,“你可知dào

这世间最珍贵的东西是什么?”

苏璃轻哧一声,不屑地道,“权势,金钱,女人。无非这三样罢了。你到底想说什么?”似乎想到了什么,苏璃突然不耐烦地吼了一嗓子。

洛长生也是淡淡一笑,那样的清淡和刚才的赫连子谦没有半分差别,“错!这世间最珍贵的就是活着。世间万物,生命人人平等,老天爷是最公平的,它给了每个人独一无二的生命,所以能够活着就是最珍贵的。

“而我幸运的是,有人为了让我活着而宁愿牺牲自己的性命,那人既然能够为我牺牲,她心里一定是期盼着我能够幸福快乐的,若是我成日里愁眉苦脸,因为她日日仿佛活在地狱里,那这样我还不如直接去死算了。也省得浪费粮食了。

“至于为我而死的人,我心中感念,但这些,要藏在心里,我没必要和你说。所以,从今以后,不要再拿你姐姐的死说事,你姐姐离开不是为了让你能够拿这件事当做是一个筹码,如果是那样,我倒是觉得,你不配说这话,更不配当她的妹妹!”

一番话说罢,洛长生心情激荡,或许是因为她过于激动,脑海里竟然闪过了一些陌生的画面,不知从何而起。

她尝试着去想那些画面,然而剧烈地头痛让她瑟缩了一下。那种痛让她无法再探究下去。

察觉到洛长生心绪的波动,赫连子谦伸出温暖的大手将洛长生的手包在了掌心里,这样保护包容的姿态让洛长生心中一暖,也立kè

从痛苦当中抽离而出。

而台阶上的苏璃听了她的话面露狰狞,然而怒极反笑,苏璃大笑了三声道,“新鲜了,我第一次听说不但不应该记住救命恩人的恩情反而要把她忘了这一说。哼,宁洛歌,你还真是能胡说八道!枉我姐牺牲性命,你却狼心狗肺到这种地步,你平日里就是这么安慰你自己的么?还真是自欺欺人!”

“自欺欺人的人不是她,是你。”一直沉默的赫连子谦终于再度开口,他森然地看着苏璃,漆黑深沉的眼神仿佛能够洞察一切。

“你口口声声地替你姐讨回公道,但你又知dào

她是否需yào

你这个所谓的‘公道’?据我所知,苏瑾是心甘情愿地救洛洛的,而洛洛当时也尽lì

阻止了,然而天不从人愿,苏瑾的死从来不是谁愿意见到的。你如今拿这件事情来让洛洛心软,就是知dào

苏瑾在她心中的分量有多重!”

第328章 陪你们玩这么久,我也勉强尽

赫连子谦顿了顿,面色很冷,继xù

道,“更何况,你虽然是苏瑾的妹妹,但是从来不曾出现在苏家,苏老将军完全不承认你这个女儿,你又有何资格站在这以苏瑾妹妹的身份来质问洛洛?据我所知,你在苏瑾身边的时候,不但没给她带来什么好处反而给她惹了不少的麻烦,伤了她的心,你自己尚且如此不顾情义,今日又怎么好意思来说洛洛?起码苏瑾从心底里喜欢洛洛,而洛洛在苏瑾生前没做过任何对不起她的事情。”

“你竟然说我不配?!”苏璃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就炸了毛,她神色阴寒,周遭都散发出森冷的气息。想要出手,却碍于畏惧赫连子谦高深莫测的武功,而不敢动手。

但心里的一股怨气尤其是被赫连子谦说的话刺激到,她心中一痛。

立即仰头,她指着洛长生大喝一声,“来人,将这个女人给我拿下!”

瞬间,数名暗卫从天而降,足足有近百人,将赫连子谦和洛长生给围了个水泄不通。

赫连子谦面无表情,他将洛长生护在怀中,周身万分警惕,“都给我上!”

话音一落,她也施展轻功飞身加入了战圈,和数十暗卫一起攻向赫连子谦。

苏璃的武功近年来大有长进,当年她的武功就已经足够阴森莫测,如今自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阵阵阴气比当年强了足足数倍。

赫连子谦将洛长生交到风起的手里,从容地迎上了苏璃,虽然苏璃的武功甚高,但是比其他来还是差了不是一点半点,只是南燕素来蛊毒盛行著名,他必须时时刻刻注意着苏璃会在什么时候来阴招。

再加上数十个武功一流的暗卫一起围攻她,就像苏璃说的话,即使打不过,累也累死他。

赫连子谦从容地应对苏璃的暗卫的进攻,并且将想要攻击洛长生的暗卫全都挡了回去。

一时间竟然是没人能够近他半分。

战况胶着,苏璃见己方上百人竟然还没占到半点上风,顿时一怒,“人都光了么?二部的人何在?!”

话落,果然又是一大批黑衣人从天而降,同样是训liàn

有素的暗卫,向着赫连子谦涌了上去。

赫连子谦仍旧是从从容容,丝毫不见半分窘迫。以至于洛长生和风起也十分地淡然。

不过洛长生虽然面上平淡,心里却是骂了自己一百八十遍,自己这武功太差了,若是她现在有武功的话,那就可以帮忙了,可是现在却只能被保护,真的就像赫连子谦说的那样,她就是个累赘。

“啊!”又一个暗卫被打震飞了出去,对待这些人,赫连子谦每个人只用一招,明显他在保存体力,然而在场的人却是谁都没能耐接到赫连子谦的第二招。

苏璃心中暗暗地思量,若是今日不将这丫头带走,主上交代的任务完不成,只怕她下场不会比地上这些死绝的暗卫要好。

是以她越发下了狠心,存了内力朗声嚷道,“三部,四部!你们还等什么!”

只见又有近一百人从从面八方飞向院子,直直地冲着洛长生而来,看着四面八方的强敌越来越多,洛长生脸色一黯,一旁的赫连子谦虽然不见吃力,但长久下去终究不是办法。

洛长生心中拿不清主意到底是谁要这么对她,是以心下不知dào

究竟该如何解决眼前的问题。唉,洛长生挠了挠头。她不记得她招惹过什么南疆的人。

“苏璃!还不住手!瑾儿泉下有知不会想要看到你这样的!她临终的遗言就是让我照顾好你,为了履行对他的承诺,我不会对你怎么样,只要你知趣别找我们的麻烦,你收手吧,不然你若是伤了我们三人任何一个,我都不会再对你手下留情!”

洛长生提着心,心道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她虽然不觉得以苏璃这样的冷漠性格会对她姐姐的遗言感兴趣,但是若是能扰乱她的思绪也是好的。

“你少胡说八道!”苏璃气哼了一声,手下招数不停。

“她没胡说。我们如今让你的人来,无非是还念着你是苏瑾的妹妹,苏将军的女儿,若是你还得寸进尺,也别怪我们下手无情了。”

“呵!说得这么冠冕堂皇,难道你们杀了我姐姐还想让我感恩戴德!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我今天要是不把这个贱人拿住,我就愧对我这张和我姐姐一样的脸。”

“同样的相貌却是不同的心,我真替瑾儿难过啊。”洛长生夸张地叹了一口气,毕竟她听苏璃的言语之间,似乎对瑾儿还是有些情意的。

洛长生神色合很是轻松,甚至带着幸灾乐祸,然而却不知她心底痛得如刀割一般。她每次看见苏璃那张和苏瑾一样的脸,都会莫名的心痛,若是她再细细思量,就会连头都痛,上次在那山上被苏璃抓走就是因为她头痛得昏了过去。

只是她只有头痛那一次,之后并没有在意,也没有提起。只是今天见到她,却又是头痛得厉害了。

“哼!你们说得好听,我就不信了,这足足四百人还拿不住你们三个人!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些将人拿住,若是谁拿出了,本座赏金万两。”

洛长生轻嗤了一声,笑道,“没想到我还挺值钱。”

赫连子谦幽幽地看了她一眼,眼中带笑,面上到还是那一张冰块脸,他一边对敌,一边淡淡地道,“嗯,你是挺值钱的。我听风起说今日集市上猪肉涨价了。”

“……你才是猪,你全家都是猪。”

“嗯,是,我全家都是猪,所以你是猪。”

“……”被赫连子谦堵回来,洛长生竟然一时无话。她暗骂自己忘性大,她忘了自己虽然没和他拜过堂,但是西凉的皇上皇后的成婚大典八百年前就举行过了。

赫连子谦将就近的一人踹飞到了房顶上,随即收势道,“好了,陪你们玩这么久,我也勉强尽兴了。侮辱我们半天,你也该够了。”

他薄唇微启,带着半分内力,“银魂!”

他刚一喊完,一道黑色身影不知从哪儿飘了出来,看他鬼魅般的身形轻功只怕着实不低于慎行。

洛长生是见过一次银魂的,这几年银魂一直是赫连子谦身边的隐卫,代替了慎行的职位。替赫连子谦管理所有隐卫。是新一任隐卫之主。

果然,只见银魂飘至之后,数十道黑影同样从各个地方降至院中,洛长生数了数,足足有二十八人。这二十八人都有面具覆在脸上,没人能够看到他们的样貌。

这一点洛长生是懂的,隐卫的身份十分重yào

,他们保护着主人的安全,而他们的底细也只有隐卫之主和主人知dào

,其余的人都不被允许知晓。是以带着面具是为了掩盖相貌。

至于银魂,洛长生看向他,他的面上却丝毫未戴,但是却和慎行一样,都能够做到让人看了之后想不起他们的相貌。

能够修liàn

到这一点,必须是心性足够坚韧淡泊,一般这样的人,都是人中龙凤。

“留一个活口。”赫连子谦淡淡地扫了众人一眼道。

随即,赫连子谦将洛长生搂在怀里,退到一边,神色如常地看着隐卫和苏璃的人对阵。

风起则是专门对付苏璃,似乎是想要为他师傅报仇。

“原来你早就布置了人手?”洛长生挑了挑眉,看向他。

“只有愚蠢的人才会真的毫无准bèi

就来报仇。”赫连子谦眼睛看着战况,淡淡地道。

洛长生翻了个白眼,“你这是在变相夸自己聪明?还是说我笨?”

“嗯。”赫连子谦含糊道。

“喂喂喂,什么叫‘嗯’?嗯是什么意思?”洛长生不干了,这厮刚才吓得她担惊受怕了半天,感情是演戏呢。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我想的是什么意思?”

“……你确定这种三岁小孩都知dào

自己想的是什么的问题你要问我?”

“……”不问了,问了也是自取其辱,她一直知dào

赫连子谦腹黑,只是没想到竟然这么的……哼!

“既然你早有准bèi

,为什么现在才叫出来?”

“你这么聪明,不如你说。”赫连子谦嘴角勾起,笑看着洛长生,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欣赏。

这样的目光实在是愉悦了洛长生,她也不闹了,看着眼前的战况喃喃道,“你无非就是想看看苏璃背后的人是谁嘛。以退为进,让她亮出底牌。不过,如今你看到黑压压地这一群人,你可是心里有想法了?”洛长生道。

“嗯,有了一些。”赫连子谦淡淡地点头。

洛长生刚要问是什么,突然见眼前寒光一闪,凭着长年累月的直觉,她感觉到危险扑面而来。

赫连子谦忽然面色一变,将洛长生迅速拽过来,帮她躲开了前方的一枚暗器,然而还不等他反应,洛长生的后方已然又是一支暗器飞来,然而就在赫连子谦要带洛长生躲开的时候,又有数枚暗器从相反的方向向洛长生和赫连子谦袭来。

赫连子谦并不怕这些暗器,然而洛长生毫无武功,却是全然躲不开了!

第329章 神秘人

而发暗器的人似乎也知dào

洛长生没有武功,几乎大半的暗器都是冲着洛长生而来。

眼见着铺天盖地的暗器便要将洛长生扎成刺猬,赫连子谦运起内力,只见他长袖一挥,竟然将所有暗器都揽了过来,只见他双手抱球,暗器像是有知觉一般纷纷停在他的面门之前,再不向前。

赫连子谦将所有暗器全都凝在了身前,见时机成熟,他忽然做了个推的手势,“唰”地一声,所有的暗器仿佛是突然折翼的鹰,扑簌簌地栽在了地上。

他冷眼看向暗器发出的方向,目光如炬。

他轻喊了一声,“银魂!”

银魂看向他一点头,立kè

向着暗器发出的方向飞掠而去。

“你上着没有?”赫连子谦连忙道。

“没有。”洛长生木木地摇头。

将洛长生浑身上下检查了一遍,见确实没有伤,他这才放心下来。

而此刻那边的战况也已经有了结果,地上躺满了尸体,隐卫押着苏璃还有没杀完的暗卫,恭敬地望着赫连子谦。

赫连子谦抬腿向着苏璃走去,面无表情,眼神寒凉。

“子谦!”洛长生忽然向前迈了一步,抓着他的衣袖一角小声道,“别伤她”

赫连子谦没有说话,他定定地看着洛长生,半晌,他点点头。

向着苏璃走过去,充斥着血腥气的院子里只有他一个人的脚步声。

忽然,赫连子谦脚步一顿,他瞳孔忽然放大,眼看着又是一支暗器破空而来,这一次的暗器轻若鸿毛,无声无息,以至于即使是赫连子谦这样的武功绝顶的人也是它靠近了才发xiàn



暗器直直地自洛长生身后飞来,“洛洛小心!”

与此同时,赫连子谦飞扑上去,眼看着躲闪不及,那只银闪闪的暗器在阳光下竟然散发着幽深的黑色光芒。

赫连子谦一把将洛长生抱进怀中,立kè

飞身离开,然而暗器已经到了身后,来不及躲闪,“噗呲”一声,暗器硬生生地钉进了他的肩胛骨。

“子谦!”洛长生听到这一声响,一瞬间仿佛那暗器是刺在了她的心上,让她猛地打了个哆嗦。

“没事,死不了。好不容易将你盼回来,我怎么舍得死。”赫连子谦忽然笑得潋滟,那样迷蒙的笑一瞬间就将洛长生的心吸去了。只是下一瞬她便瞪大了眼睛。

只见赫连子谦身后忽然飘来一个黑衣男子,带着银色面具,如惊鸿般翩然而来。

赫连子谦自然听到了声响,看着来人他的眼底暗暗地拧起了一抹黑色的风暴,无声无息。

待那男子离得近了,洛长生发xiàn

那男子腰间别着暗器,而那暗器与此时赫连子谦肩胛骨上的那一枚完全一样。

那男子轻功极好,距离近了,他两枚暗器利落脱手,直直地射向苏璃。

赫连子谦忽然脸色一变,顾不得肩膀上的伤口,立kè

施展内力飞身上前,这两枚暗器的劲道与先前的相比几乎要大了一倍。

赫连子谦无法再用袖子揽过,摘下手上的白玉扳指,用那只完好的手微动手腕,将扳指打了出去,打落了一枚暗器,第二枚却纹丝不动地向着苏璃的面门飞去。

此时他的身边已经没有任何能够挡得住暗器的物事,忽然肩胛骨上传来一阵剧痛,让他瞬间清醒。

千钧一发之际,他忽然使出全力直直地像那没暗器飞去,就在快要碰到暗器的瞬间,他忽然停住,身体一震,“噗”的一声,自赫连子谦的前肩胛骨处直直地射出一枚暗器,打向暗器。

“啪!”

两枚暗器齐齐坠落。

“赫连子谦!”洛长生大喝一声,立kè

跑上前去。

黑衣人似乎也对于赫连子谦的行为有些疑惑,身形一顿,但是趁着赫连子谦受伤而众人都关注赫连子谦的当儿,几乎是眨眼间便将苏璃捞了起来。

带着她翩然离去。

待到隐卫想要去追,洛长生忽然喝了一声,“不用追了!暗器有毒,必须立kè

把子谦抬回去。”

赫连子谦此时脸上毫无血色,似乎是毒药发作,他的额头有薄汗浸出,被洛长生扶着,虚弱地笑笑,“我没事。”

谁知dào

听到这句话,原本还镇定自若的洛长生忽然好像炸了毛一样,“你没事?!你肩胛骨如今对穿!还中了毒,你让别人看看,这叫没事么?让人看看你现在什么鬼样子,难看死了!”

“没事,难看就难看,只要你不嫌弃就好。”中了毒的赫连子谦比平日里温顺了许多,他轻轻地笑看着洛长生,有些讨好。

“嫌弃!我嫌弃死了!你竟然宁愿自己受伤也要救她?你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你不是聪明么?你不是神机妙算么?我看你就是头猪!”洛长生真的被气死了,她眼睁睁地看着赫连子谦为了保护苏璃而受伤,虽然理智上知dào

这样是对的,但心里却有一丝不得劲。

“呵呵,你是不是吃醋了?”将好的手臂搭在洛长生身上,故yì

将重量都压在她身上,笑问道。身旁的属下几番想要上前来搀扶,都被他冷冷地一眼吓退了。

洛长生脸色难看,却没有推开赫连子谦,冷哼了一声,“你想得美!”

然而眼中一闪而过的羞赧还是泄漏了她的心思。

“你,把手伸出来!“洛长生没好气地道。

赫连子谦乖乖地伸出了左手,洛长生看了他一眼,将手指搭在他的手腕上,顿时面色一紧。

他中的毒不难解,只是失血过多。必须赶紧包扎伤口。

至于解毒,她看了赫连子谦一眼,哼哼道,“你不是天下无dí

么?这么个破毒也能中?”

赫连子谦嘴角抽了抽,“我只是比寻常人武功高一点,但我不是神。”

“……”洛长生从怀中掏出止血丸,幸好她有随身带着药的习惯。将解毒丸到了两颗出来。

“张开嘴!”她命令。

赫连子谦听话地张开嘴,洛长生粗鲁地将两颗药丸塞进了他嘴里。

“好了,半个时辰以后你就又可以去英雄救美了!现在,过来,给你包扎伤口。”

虽然这么说着,但是见赫连子谦面色确实难看,她心中又忍不住难受,她自觉地将赫连子谦扶进了项至柔的屋子,正好项至柔前些日子受伤现在屋子里还有纱布什么的,洛长生立kè

拿过来用了。

仔细地看着赫连子谦的伤口,洛长生脸色又白了白。他留在了这么多的血!

原本黑色的袍子此时整个上半身都已经是暗红色的。

手下动作温柔,然而语气生硬,“为什么?”

赫连子谦眨了眨眼,“你说要让苏璃活着。”所以他才会在最后一刻出手救人,即使是受伤。

突然,洛长生抬起头,美目喷火,“屁!她的命有你的命重yào

?一百个她也抵不上你的一个头发丝,你究竟懂不懂?!我说你是猪你还反驳,你真是蠢到家了!以后再也不许这样。”

“嗯,好,都听你的。”坐在榻上的赫连子谦安静淡然,与平常无异,若非他身上现在有个穿透的洞确实是在流血,真的让人怀疑他有没有受伤。

“还有!”这回洛长生的脸上怒火不再,而是冷静严肃,她冷冷地看着赫连子谦,红唇轻启,“就算是为了我也不行!下次就算是我会死,你也只能看着,不可以救我而让自己受伤,今日,如果你,你真的因为我……那我会杀光所有人,让他们都给你我陪葬,知dào

么?不可以!”

赫连子谦忽然一怔,望着洛长生,他也收了嬉笑神色,只是他没有应承,而是用另一只好的手臂,将洛长生猛地摁进了怀里。

洛长生担忧她的伤口,惊呼一声,然而,话未说完,唇便被堵住……

一个时辰后,给赫连子谦处理完了伤口,银魂也回来了。

他手中拿着捏着一根绣花针,站在屋中禀报道,“主上,人消失了,属下搜索了很多地方,只是在距离这里不远的地方找到了这枚绣花针。”

“绣花针?女人的?”洛长生挑眉道。

而赫连子谦已经将绣花针捏了起来。

银魂点点头,“应该是女子的。”

“难道之前发射暗器的人竟然是女人?”洛长生惊呼。

“只是一枚绣花针,完全不够。”端详过后,赫连子谦摇摇头。“走吧,回去吧。”

洛长生见赫连子谦脸色极其难看,也点了点头。

二人是坐着项府的马车回去的。

“我这药已经将你的毒拔除了,只是我这药有个坏处,就是你很快就会武功失,按着正常来说三天之后你就会恢复了。不过我估计以你的功力,一天就差不多了。所以你要体验一天当平凡人了。”马车里,洛长生道。

赫连子谦挑挑眉,怪不得他如今浑身无力。

“你说那个男人是谁?我看他轻功不凡,这世间有这等轻功的人屈指可数,我大概都知dào

,可是他我却不认识。你认识不?”洛长生凑上前笑嘻嘻问道。

全然忘记了之前她还恨不得将眼前的男人给扔进猪圈里。

赫连子谦靠着马车侧壁,听她这么说,长如小扇的睫毛闪了闪,眼中快速地划过一抹异样,转而道,“救了焱火的人你不是也不认识?他武功可是比我还高。”

洛长生点点头,“嗯,也是。”

随即洛长生不再说话,困乏的她躺下来呼呼大睡,一旁的赫连子谦则闭着眼睛不知dào

在想什么,只是他的睫毛偶尔闪一闪,证明着他并没有睡着……

第1章 涅槃重生

黑云阵阵在如墨的夜空中翻滚,一道闪电刹那间划破长空,“轰隆隆”一道震耳欲聋的雷声轰然响起。暴雨紧随其后,哗啦啦倾盆而下……

女人的长睫颤了颤,缓缓地睁开了双眼。那是一双可以轻易看透人心的眼睛,当她直直地看过来的时候,仿佛你的一切心思都袒露无遗,看见她,你会不由自主地想要……屈服。

宁洛歌挣扎着坐起来,看了看自己原本修长白皙微有薄茧的双手如今却变成了一双小巧细嫩的短手,她这才确定,正如那蓝发男子所言,她真得获得重生了。

宁洛歌环视一周,这里应该是西凉皇宫皇后的未央宫了。

前世一幕幕闪过脑海,宁洛歌永远忘不了那些黑暗如地狱的日子。

她永远忘不了,在赫连之煜登基前夜,俊逸非凡的男子拥着容颜绝色的女子,声音温柔地能融化千年寒冰,他说,“洛歌,我们再生个小洛歌吧?你体质偏寒,身子太弱,太医说要好好将养。来,这汤药是专为你熬的,乖乖喝了。”

原本多疑成性的宁洛歌二话没说,一口喝尽,连一丝一毫地怀疑犹豫都不曾有过,只因为那个端药给她的人,是与她相识八年,成婚五年的结发丈夫。

赫连之煜见状露出了惯常的邪魅笑容,那般轻松释然又鬼魅的笑,宁洛歌一辈子不会忘记。

他摸着她的青丝,温柔地仿若说着情话,“洛歌,明日我便可以登基为帝了,坐髹金雕龙木椅,看百官朝奉跪伏,览天下万里江山,登临人间最高大位。这些年谢谢你的帮zhù

,没有你我这辈子也不会坐得上那个龙椅。你帮了我这么多,你说,我该怎么感谢你呢?”

赫连子煜如自言自语,“你如九天上的凤凰般骄傲高贵不是么?那我便让你堕落到最低贱的尘埃里,永生永世不得翻身,可好?”

宁洛歌终于察觉有异,微微运气,然下一秒便头脑昏沉。

赫连子煜起身,毫不留恋地离开,连一个眼神都没施舍给倒地的宁洛歌,只留下一句冷硬绝然的吩咐给突然出现的暗卫:“断了她双腿,毁了她双目,哑了她喉咙,划了她脸蛋,明早我要看见一个让谁都认不出的活的……乞丐。”

宁洛歌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浑身的疼痛让她几度昏厥,那种放入烈火灼烧的切肤之痛,好像是把人放在案板上一刀一刀的割,两条腿毫无知觉,一身炉火纯青的功力化为烟尘,被生生挖下去的眼珠火辣辣地痛。

而她的身边,还有一同被扔出来的不过四岁的儿子。

那两年,她宁洛歌这辈子都没办法忘记,不是不想,是不能。每日只有儿子去垃圾堆里捡回来的馊饭,母子俩饥一顿饱一顿,三天没有饭吃是家常便饭。

宁洛歌不止一次想要自尽,但只有弱者才会向命运低头,她还有儿子,她不能倒!儿子在街上卖艺作揖,她用仅剩下的双手编东西,因目不视物,干活是双手扎了竹签,签子便在手里流脓了,招来一群苍蝇。

宁洛歌双腿被废,只能爬行,母子俩经常与畜生同穴而居,而水从来都只有生水。

即使这样,赫连之煜都不曾放过她!

两年之后,他恍若天神出现在宁洛歌面前,环着婀娜聘婷的李贵妃,缓缓开口,那如宁洛歌记忆中一般温柔的声音,再次响起,“洛歌,过得可好?”

宁洛歌只能听不能说,她只是钻进了手掌,让本就扎进手心的竹签刺得更深。

“哦,我忘了,你不能说。真可惜啊,你不能看看你为朕打下的大好河山,你胸怀天下,心系百姓,可如今却要被这些贱民踩在脚下,洛歌,你过得,可还好?”

似乎嫌侮辱地不够,他的贵妃也朝她身上吐了一口浓痰,“呸!真恶心。”

的确,和那高贵优雅美丽的李贵妃相比,彼时的宁洛歌连狗都不愿意碰她一下。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恶心!

不知是天意还是人为,赫连子煜走后,洛歌居住的地方当天晚上就起了一场滔天大火,烧毁了那畜生棚的干草枯木,烧尽了所有生灵,而她仅仅六岁的儿子,因喝了生水高热昏迷没得逃生,最终只剩下一撮灰烬。

宁洛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在她面前停止了呼吸,被烧成了枯骨,焦炭,灰烬。她大声吼叫,发出来的只有“啊啊呜呜”的声音,她从没有一刻比那时更憎恶赫连之煜,她已是那般卑微,为何还不放过她!为什么!!!

忍受着烈火焚心的痛,她死命地抱着儿子的尸骸,她大恨,她向老天起誓,若是再有一次机会,她一定不要相信任何人!她一定不要爱上这样狼心狗肺猪狗不如的恶狼!

终于!天可怜见,让她重生!让她讨回那一笔笔血债,讨回那应得的荣华,讨回她应得的……天下。

回想过去,宁洛歌目光冷寂,迸射出凌厉的寒光,这辈子,若是不让赫连子煜尝尝那泔水牛粪,她宁洛歌便算是头蠢猪了!

冷静下来的宁洛歌重新思索当日情景,发xiàn

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

赫连之煜突然来访,紧随其后那场突然而起的大火,和大火中弥漫的珈蓝香气,如今想来竟然全是阴谋的味道。

她紧紧地攥起拳头,仰望着外面的天空。

“轰隆!”雷声阵阵,大雨不停,狂风呼号,宁洛歌开着窗,大雨打在她的身上脸上带着刺骨的寒冷,她恍若未觉,仰头看向天际,心中大喊,“既然苍天都让我卷土重来,那么你们就不要怪我宁洛歌心狠手辣,这一次我要让你们尸骨无存!我的仇人们,等着我,等着我去找你们!等我睥睨天下之日,定要让你们生不如死!”

第331章 他真不是人!

同样手起刀落,如法炮制。

“哎呀,洛洛啊,咱们走吧行不,这大晚上的,本来今天晚上就没月亮,你不感觉连风都冷飕飕地么,你说你还剖尸,万一诈尸了可怎么办啊!”花无璃站得老远,一手叉腰一手捏着兰花指道。

“……”洛长生用匕首扒拉着这具尸体的内脏。

花无璃见状知dào

下一步就该把肠子捞出来了,立kè

转过身子,望着窗外,但还是不住嘴地说道,“你说你个没良心的,我都吐成这样了还在这陪着你,你也不知dào

感激感激我,真是苦了我的胃了,回头你可得给我做点好吃的!我……”

“闭嘴!你到底有完没完?!”突然洛长生猛地起身,皱着眉头无奈地呵斥道。

“呃……”花无璃离得老远都感觉到了自洛长生身上散发出来的怒气,他尴尬地挠了挠头,转过身去刚要开口,忽然眼睛睁大,“啊!洛洛小心!”

话音未落,洛长生只看到一道黑影自地上腾空而起,阴冷的杀气扑面而来,下一秒一道白影翩然而过,如魅影一般将黑影围住。

紧接着一道大红色身影也如旋风一般飞来,加入了战圈。

“砰!”

“砰!”

只听两声巨震,随即,洛长生周围的风声停止,空气静止。

一切都停了。

洛长生怔怔地看着地上脑浆迸裂肠子肚子纷纷流出来的刚刚被她解剖的尸体,脑子一时反应不过来。

“他有没有伤到你?”

那道白影原来是正巧赶来找洛长生的赫连子谦,当他见到地上已经被解剖开的尸体突然坐了起来的时候,顾不得其他立kè

飞身而来。

“你,你不是失去内力了么?”洛长生呆呆地问。

“嗯,刚才恢复了。”赫连子谦温温淡淡地解释,而纤长的手指则落在了她的手腕上仔细把脉,全然不顾自己因为刚才那用了八成内力而不小心震开的伤口。

“你,你的伤口快,别管我了,我没事的。你的伤口要紧,快回去我给你包扎。”洛长生一眼看到殷红的血渍,焦急地拽着赫连子谦完好的那一只胳膊往外拽,也不管地上的三具尸体了。

“我说洛丫头,你太偏心了吧,我也吐得死去活来,而且刚才要没有我帮忙加了一掌,这人能死的这么透么?你都不关心一下我?哎呀,我没力qì

了,哎呀,我走不动了。”花无璃摇摇欲坠地站在一旁看着洛长生和赫连子谦的互动,眼中划过一抹深深的伤,只是一秒便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夸张的难过。

洛长生翻了个白眼,“你要是走不动就不要走了,留下来和这三具尸体作伴吧。或许他们还挺希望你留下来,半夜你可以和他们唠唠嗑什么的。”

说完洛长生拉着赫连子谦急急地走出去了。

回到房间将赫连子谦的纱布拆看,看见血肉模糊的伤口,因为他刚才的举动血肉翻飞。就连洛长生这个上药的人看了心都不停地颤着,然当事人却一脸淡然地望着她,连一丝丝疼痛都没表露出来。

洛长生心里不由得对这个人一阵感叹——他真不是人!

“好了,这几天你给我乖乖的,这只手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用。吃饭我可以喂你,需yào

什么我可以帮你拿,你要是再乱动,就算你武功绝顶这只胳膊也得废了。”

赫连子谦挑挑眉,“那洗澡怎么办?”

洛长生语气一窒,看到赫连子谦眼中一闪而逝的笑意,她嘴角抽了抽。

“伤口最不能沾水,要是我自己洗澡,万一不小心碰到了,那很可能就化脓了。到时候胳膊就算不想废也废了。那可怎么办啊?其实我也没什么,但是怕你为我愧疚,整日以泪洗面,我可不忍心啊。至于不洗澡,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你也知dào

我有洁癖,如果不洗那我宁愿直接断臂好了。这下怎么办啊?”赫连子谦状似颇为苦恼地道。

洛长生额头布下三根黑线,她语气郁郁地道,“让银魂帮你洗。”

“那可怎么行啊,他一个男人,手脚都不灵活,再说除了你以外,别人都不能看我的身子。若是看了,那就只能剜目了。要是让银魂来也不是不行,只是帮我洗完了就得剜目。”赫连子谦淡淡地道。

洛长生的脸阴了下来,周围温度都降了三度,她沉着脸道,“得,我帮你洗还不成么?!”

“唉,你要帮我洗啊?那勉强可以吧。”似乎还真的是认真地想了想,赫连子谦颇为勉强地道。

“……那算了。”

“还是你帮我洗吧。我可愿意了。只有你能洗好。不过你要是实在不洗也可以的,无非就是我因为救你废了一只胳膊,今天又为了救你让伤口加重了,不过没事。我心甘情愿的。毫无怨言。我一条胳膊救你一命,特别值!”赫连子谦坦然地道。

洛长生周身的温度骤降六度,这下她那张脸已经乌云盖顶了,她咬牙切齿地道,“算!你!狠!我帮你洗!”

“嗯,那好吧。”赫连子谦耸了耸肩。

洛长生眯了眯眼,咬牙切齿地恨不得一口将赫连子谦吞了,她以前怎么没发xiàn

他这么无耻啊?!这么黑心无赖,这真的是那个深沉寡言的赫连子谦么?!!!

包扎完伤口,正巧敖元广听说了诈尸的事情,和花无璃齐齐赶来。

“那尸体真的活了?确定那是尸体么?或许只是假死?江湖有一种龟息功,可以让人假死。”敖元广第一次听说这种事情,即使是一向镇定冷静此时也觉得毛骨悚然。

“我连他肠子都提出来了,广帝你认为人可能还是活着的么?”洛长生翻了个白眼,对于敖元广竟然质疑她的医术十分不满。

“那难道真的是……诈尸了?”敖元广脸色苍白,说道最后三个字的时候,颤了颤。

“嗯。”洛长生重重地道。

沉吟片刻的赫连子谦道,“洛洛,你仔细想想你看到的那团内脏上有没有什么不同之处。尤其是心肺处。”

洛长生细细回忆,半晌眼中闪过一丝光芒,她缓缓道,“好像有个紫色的圆点。我还以为是中毒所致,现在想来,那只暗器虽然有毒,但是毒性剧烈,发作应当是黑灰色,断然没有道理是紫色的。”

赫连子谦点了点头,“那就是了。”

“是什么?”洛长生道。

“是蛊。”回答他的是正巧赶过来的花无璃,他推开门,脸上也不见了嬉笑模样。

“南疆皇室有一种失传已久的蛊毒名叫僵尸蛊。中者即使是死也可以复活过来。且中蛊者平时没有任何异样,只有在蛊毒发作的时候,才会失去意识,宛如行尸走肉。受人摆布。”赫连子谦道。

“僵尸蛊?竟然这么厉害?那可以破解之法?”洛长生对于南疆了解地并不多,她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蛊。

“有。虽然人失去意识,但是母蛊寄居在中蛊者的脑子里,子蛊盘踞在中蛊者的心上,通过吸食中蛊者的精血存活,若是母蛊死,则子蛊灭。我和花无璃刚才将那中蛊者的脑袋打碎,母蛊没有了寄生的地方,就会跑出来,刚才我本来欲将母蛊捉住,然而花无璃那一掌下去,将母蛊击得粉碎。”赫连子谦看了眼花无璃,淡淡地道。

此时的赫连子谦又恢复了平日的模样,洛长生忽然有一种错觉,好像刚才那个和她耍无赖的人是另一个人似的。

似乎感知到洛长生的心理变化,赫连子谦忽然看了洛长生一眼,那一眼中带着促狭的笑意,让洛长生的嘴角抽了抽。

“我可不是故yì

的!我这不是不知dào

么!”花无璃无辜地摊摊手,连忙澄清道。

“现在母蛊没了,线索也断了,南疆皇室失传已久的蛊毒,谁知dào

现在在哪啊。”洛长生狠狠地瞪了花无璃一眼,转而有些丧气地道。

“也不尽然,这僵尸蛊还有一个特点,便是操纵僵尸的人必须在百米之内的范围才可以施行操控,换言之……”

洛长生忽然一脸兴奋地接过赫连子谦未说完的话,“换言之就在那具尸体起来的时候,罪魁祸首必然距离我们很近?!”

赫连子谦望着她点了点头。

“如果是百米之内的话,那个人当时必定在客栈之中。可这客栈周围布满了隐卫,若果有人进来,怎么会一点动静都没有?除非这人的武功非常地高超,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不惊动暗卫之外,还有一种可能。”敖元广面色严峻,“另一种可能就是那人原本就在客栈中。”

敖元广的话音一落,顿时房间内寂静地落针可闻。

洛长生的眉头微微皱起,这客栈中的人都是自己人。

慎行重伤,而且他跟了她那么多年,绝对不可能。水烟没有武功,若是驱动蛊虫,一定需yào

武功。而且这些年和南疆也从没有牵扯,除了被苏璃带走的那段经lì

她不清楚外,其余的洛长生清清楚楚。

风起同样不可能。

若要是有武功而且有能力的人,只有花无璃、宁浩然、敖元广,可是看敖元广的样子并不像与这件事情有关系。

况且他最近的动静赫连子谦都了如指掌。

那么最值得怀疑的就是花无璃和宁浩然了。

花无璃那一掌打得奇怪,有赫连子谦那一掌下去,花无璃根本就没有必要再补一掌,完全是画蛇添足。

而宁浩然他刚刚来这里,就发生了这样的事,他们两个人都无法不让人怀疑。

这么想着,洛长生的眼神便射向了花无璃。

第332章 寻找主使

见洛长生的目光打在他的身上,随即赫连子谦和敖元广的的目光也落在他的身上。

花无璃顿时不安地看向三人,一脸惊悚,“干嘛,干嘛你们都看着我?和我可是没关系啊。之前我出手那一掌也是因为听洛丫头说赫连子谦受伤了,我怕他抵挡不住才上去的,再说谁知dào

那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到底会不会死。我只是以防万一而已。”

花无璃是什么人,他一下子就将众人的疑惑给解释清了。

凭着对他这几日的了解,看他那表情,洛长生心中的疑惑一时间去了大半。

“难道是二师兄?”洛长生挑了挑眉,问出口。

花无璃的眼睛忽然闪了闪,他顿了顿没有回应,还破天荒地忽然避开了洛长生探过来的目光。

洛长生对于花无璃出其不意地明显逃避狐疑不已,她看了赫连子谦一眼,感应到了她的目光,赫连子谦转过来看了她一眼,两个人迅速交换了意见。

赫连子谦开口道,“如今尸体被毁了,我们也查不到什么了。那日被神mì

人射死一共两人,今日这个只是其中之一,明日我们将另一个也挑出来,或许能发xiàn

今日不曾发xiàn

的秘密。”

“嗯!我有把握,只要让我再看一眼那一枚有毒的暗器,我有把握找出那个操纵蛊虫的背后主使。”洛长生眼神坚定地道。

敖元广点点头,花无璃更是双手赞成。众人便敲定了明日的计划。

第二天,花无璃破天荒地起了个大早,更是将所有人都从睡梦中给叫醒了。

“快来快来,洛洛快点查出真相,还我一个清白。我现在可是浑身不得劲。快点查完了,我好回去睡个安稳觉。”花无璃风流无匹地摇着扇子,虽然嘴上说着不得劲,面上可是看不出半分焦急的样子,他站在屋子中间,端得是风流倜傥,俊美邪魅。

“来人,叫人将尸体抬上来。就在这大堂里检查吧。银魂,你去将所有人都叫到这儿来,既然幕后之人就是我们中的一个,那就让洛洛来试试看,能不能将人揪出来!”

没听到应承的声音,众人只感觉到身旁刮过一阵劲风,连银魂的人影都看不见,不由得感叹赫连子谦身旁的人果然是个个不寻常啊。即使是一个隐卫,都有这般绝顶的隐匿轻功。

不一会,就有侍卫将尸体抬了上来,将尸体放在中央的桌子上,准bèi

起洛长生可能需yào

的东西。随即井然有序地退了下去。

“快点,小丫头,快点看看,赶紧还本座一个公道啊。”花无璃催促道。

就在这时,宁浩然和水烟前后脚来到,客栈中的人陆陆续续地全都到达。就连重伤的慎行都执意也要过来,虽然洛长生特意嘱咐过不要他过来,但是为了公平起见,也为了不让洛长生为难,他主动一瘸一拐地走了出来。

没想到一出来便碰到了水烟,二人都愣了下,随即慎行恢复了平日的木然,水烟眼中是满得要溢出来的痛楚。

“都到齐了!那我也不耽误时间,昨晚在停尸房里发生的诈尸事件大家也一定都是知dào

的。唯恐再有人趁机闯入客栈对大家不利,在没找到幕后主使和苏璃的下落之前,我们尽量不要分开行动。另外一个叫各位来的原因就是想要让各位都亲眼看看这蛊虫到底是何模样,若是谁知dào

这是什么,不妨说说。谁还有什么疑问么?”洛长生负手而立,望着众人的目光清明黑亮。

众人都纷纷摇了摇头,洛长生见状心中深感欣慰,她想或许是她猜错了。举起锋利的匕首,她向着这具尸体的胸膛划去……

然而,也不知dào

是不是约好的,忽然有两个人齐齐地道,“慢着!”

洛长生的手一顿,看了看左边的宁浩然,又看了看右面的花无璃,脸色沉了沉,“有事?”

“我能不能转过去不看?看了昨晚的那一幕,我可是现在都没吃饭啊。”花无璃无辜地将双手举到头顶,无辜地道。

“怪不得往日里恨不得月上中梢才起床,今天鸡都没起你就起了,感情是饿的啊。我就说嘛,咱们花公子是什么人物,怎么能饿着自己,感情是被吓着了啊。”一直和花无璃关系不错的风起抱着手臂挑了挑眉,颇带挑衅地看着花无璃,嘴角微勾。

花无璃的嘴角抽了抽,扔了一个眼刀子过去,默默地转过了身子,他阴阴地笑了,“你甭笑话我,等一会你就尝到那滋味了。那滋味儿可是……销魂呐……”花无璃砸吧砸吧嘴,好像是在回味一半。

洛长生嘴角抽了抽,看向宁浩然。

“嗯,我也一样,我昨天吐得今天都没补回来。现在你没看我腿还打飘呢。”宁浩然憋着嘴,脸色苍白,原本就清瘦的身形似乎一日不见又瘦了不少。

洛长生鄙视地看了他一眼,转而低头下刀,算是默认了。

随着刀割在皮肉上发出的“刺啦”声音在空气中清晰可闻,洛长生手段利落地将这具尸体漂亮的剖开了,手法更加熟稔完美。

她欣喜地抬头,见众人都纷纷忍不住别开了眼,除了赫连子谦一脸如常地看着洛长生的每一举动,其余的人即使是慎行,都忍不住别开了眼。

洛长生耸了耸眉毛,拾起旁边的一根木棍,将那人的肠子给挑起来,按着平日的流程仔细地看了一周,就在洛长生看看这个望望那个的时候,终于有人忍不住要吐了!

“呕…呕…”

听着风起强忍着的声音和飞快跑向外面的慎行,洛长生微微笑笑。

“看!”就在众人都强忍着恶心的时候,洛长生忽然大喝一声!

众人的视线齐齐地聚在洛长生握着的匕首上,只见一个微不可见的紫色圆点附在死者的心口处,若是仔细地观察,还会看到那个圆点偶尔会极其缓慢地蠕动两下。

“就是它了!”昨天看见它的时候它已经死了,害得洛长生颇为遗憾。拿出早就准bèi

好的瓶子,她小心翼翼地将蛊虫挑了起来装进了瓶子里,这瓶中有她的血,她的血一向是最好的药材,养蛊虫不失为一个不错的选择。起码比起那死人的心头血,不遑多让。

“好了,现在我要将他的脑子打开,取出母蛊。母蛊有意识,会亲近养育她的人。所以……”洛长生环顾众人,剩下的话不言而喻。

所以母蛊可以告sù

众人究竟背后主使是谁。

风起也正好在这个时候回来,见氛围不对,也不多言。

洛长生手法利落地将死者的脑壳割开,一切都是无比地顺利,只是却让一旁的人直直抽气。

在场的人即使是水烟都杀过人,更别提慎行等人,但那时候杀的人都是十恶不赦的人,杀了之后更是没人会多看一眼,和如今这样一眼眼看着脑浆流出,被迫仔细地看着脑袋里的构造,一时间都倒吸一口冷气!

洛长生一直皱着眉寻找,突然她眼睛一亮,“找到了!”

顾不得其他,她将手伸进去,硬生生地将虫子给抓了出来。

一个比刚才大一点的红色肉虫子赫然出现在众人面前,被洛长生抓在半空中,头和尾还不住地摇晃。

“现在它被我一惊吓,当我放开它,它就会飞快地向着熟悉的气味爬去。来,让我们看看,这个小东西会带我们去哪儿。”洛长生偏头看了赫连子谦一眼,赫连子谦眼中也有笑意。

小心翼翼地将虫子放在了桌子上,红肉虫缩在桌子上久久不动,过了一会,便看着它开始缓缓地爬行,蠕动着身子缓缓地向前,身下被它拖出一道透明的粘液。

向着一个方向都了半晌,红虫子停了下来。

顺着它的方向,洛长生看向它面对的人,宁浩然?洛长生皱了皱眉。

宁浩然因为转了过去,所以不知dào

身后情形,洛长生也看不到他的表情。

终于,红虫子又动了,只是这一回它转过身子向着相反地方向缓缓扭动而去。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红虫子停住再也不动了。

“有结果了!”风起道,随即,众人都看着红虫子前方不远地一直背着身的花无璃。

当花无璃听到一声有结果了之后便再没有任何动静,一瞬间他感觉芒刺在背,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他换换地转过身去,然,当看到距离自己三尺之内的那只正和她大眼瞪小眼的红虫子时,两眼一翻,差点背过气去。

“真不是我!”花无璃瞪大了眼睛,无辜地看着洛长生。

“证据在这!”洛长生看了他一眼,缓缓地道,随即不让他说话,对着众人说道,“你们都先回去休息吧。我要和大师兄单独聊聊。”

感觉到了从洛长生身上散发出来的怒气,即使是宁浩然都没有说什么,他神色复杂地看了眼花无璃,也转身虚着步子走了。

一时间大堂里就剩下赫连子谦,花无璃和洛长生。

三人一起去了二楼的书房。

刚刚关上门,花无璃就跳脚了,“真的不是我!那破虫子肯定是暗恋我,我都不认识它,它长那么丑肯定不是我养的。”

洛长生翻了个白眼,这么烂的借口也就他能说得出口。

“我知dào

不是你!”对于聒噪的花无璃,洛长生厌烦地上前将他的嘴捂住无奈地道。

第333章 当着我的面你这么盯着别的男

“唔~唔~唔?”被捂着的花无璃发出含糊的声音。

见他消停下来,洛长生将手拿开。

他立kè

说,“那是谁?”

“是谁你最清楚不是么?”赫连子谦声音淡淡,“那日你一直背对着尸体,也就是面对着窗子,窗外若是有动静怎么能瞒得过你?况且,你后来打得那一掌,绝对不是失误,你是故yì

的。”

花无璃翻了个白眼,“我为什么要那样做?”

“因为你要袒护他。”赫连子谦道。

花无璃的眼中划过一抹异样,他眼睛出奇地亮,望着赫连子谦的眼神说不出的冷。

赫连子谦一如既往地从容淡然地回望着他。

“大师兄,算了吧,我们都知dào

了。其实你该相信我的,我不会对二师兄怎么样的。”洛长生上前一把握住花无璃的一只胳膊,神色悲戚。

话落,花无璃没说没动。

洛长生知dào

他以为她们在诈他,兀自说道,“你还记得刚才我捏住了母蛊虫么?其实就是趁着那个时间,我手指上的香粉粘在了它的身上,那香是我特意选的二师兄身上独有的香。我差点将那蛊虫捏死,它是惧怕我的。若是如此,那么如果放了它,它便会远离这种香粉味,可它却仍旧是向二师兄爬过去,那说明什么想必你应当明白。”

花无璃猛地转过头望着洛长生,“若是像你说的这般,为何它后来会向我爬过来?”

洛长生一愣,她其实也不知dào

是为什么,只当是随机的,她看向赫连子谦。

“因为有人让它这么做!”赫连子谦道,“有人驱动僵尸蛊,让它向你爬过去。”

花无璃面色一僵,仿佛是抽空了力qì

,他扶住了一旁的凳子扶手,瘫坐在了凳子上,眼神空洞地不知在想什么。

“大师兄。”走到花无璃身边,洛长生担忧地看着他。

“不错,那日我确实是看到了他,当时一道白影很快地闪离,看身形我便猜到了是浩然,所以我才会补那一掌。昨晚我找到了他,他虽然不语,但看他表情我便知dào

是他无疑。只是没想到,他今日竟然会陷害我。”

“或许正是因为二师兄知dào

,只有陷害你,这件事才能不了了之。因为他早就知dào

,我根本就不怀疑你。只是…”

“为什么不告sù

我呢?”

“若是失忆前的你,或许会对浩然手下留情,可如今,浩然极有可能和苏璃有牵扯不断的关系,且他救了苏璃,伤了他,若是他那一枚暗器他接不下,死的就是你!”花无璃低吼出声,他的脸上再无往日的慵懒散漫,此时他的脸上是浓重的懊悔。

“是我没将你们保护好,才会让你们一个失忆,一个叛变。

“走吧,我们去找二师兄。他必须得为他做的事情付出代价。”洛长生眼眶也微红,她虽然不记得宁浩然了,但是心底深处对他总有一股亲切感,也正亦如此,那日他抢了她辛苦买的早餐,才会并没有那么生气。

花无璃点点头,收了脸上的神色,他轻咳了两声,又恢复了往日的傲慢,他斜睨着赫连子谦,冷哼一声,“你虽然看着讨厌,但还算有点用处。”说罢看了眼赫连子谦手上的伤,率先走了出去。

看着花无璃萧瑟的背影,洛长生心中忽然冒出了一个想法。突然手一暖,已经被赫连子谦的大手包在了掌心。

低沉有磁性的声音幽幽飘来,“当着我的面你这么盯着别的男人,这样好么?”

洛长生的嘴角抽了抽,“他是我的大师兄!”

薄唇轻轻吐出两个字,“不许!”

“……”

三人前后去了宁浩然的房间,然而已经人去楼空。

洛长生偏头问赫连子谦,“不是已经派了人看着?”

一旁的花无璃幸灾乐祸,他眼中带着挑衅,轻哧一声,“这么大个活人都能给看丢了,赫连子谦你也不怎么厉害嘛。”

“我不厉害你也不是对手。”赫连子谦淡然道。

花无璃的嘴角顿时抽了抽。

“银魂,怎么回事?”赫连子谦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沉着脸道。

“回主上,没人从客栈出去过。”银魂不知dào

从哪儿飘了出来,单膝跪地道。

赫连子谦没说话,反倒是花无璃凑上来道,“那人怎么就消失了呢?还是说其实不是没人出去,而是你们没看到人出去?”

银魂没有看花无璃,仍是跪在地上禀报,“属下以性命担保没人出去过。”

“呦呵,那就奇怪了,难不成人还能变成虫子爬走了?”花无璃嗤了一声。

忽然,赫连子谦眼中闪过一丝光亮,他抬步走了出去。

走到书案边,他拿起一封信纸,三个苍劲挺拔的大字跃然纸上——“南燕见”。

落款:宁浩然。

“都不用争了,人走了。”赫连子谦说罢,将信递给了洛长生。

看了信,花无璃和洛长生对视一眼,沉默无言。

宁浩然和苏璃显然都离开了,而洛长生他们在这个地方已经耽误了许多时间。

在宁浩然离开的第二天,他们一行人便也走了。

城外,三辆马车齐齐停驻。

“小丫头上哪儿去了?这么久还不回来?”花无璃骑在马上,不顾周围路人惊艳的目光,有些焦急地问马车里的赫连子谦。

“一个时辰了,快回来了。”

话音刚落,只听踏踏地马蹄声由远而近传来,疾驰的马步履轻快,花无璃甚至能够感觉到小丫头的心情一定好得很。

果然,花无璃抬眼望去,洛长生勒着马缰潇洒而来,她今日穿了一身白裙,裙裾在劲风中飞扬,精致柔媚的眉眼之中带着一抹英气,“吁!”

洛长生立在马上,果duàn

利落地勒住马缰!

马儿停住,洛长生英姿飒爽地坐在马背上,似乎是心情极好,她眉目上扬,嘴角含笑。

“怎么今儿个心情这么好?这是哪家的孩子又倒霉了?”花无璃坐在马背上,仍旧摇着他的扇子,八分慵懒邪魅自他纷飞的桃花眼中流露出来。

赫连子谦掀开马车帘子,笑看着洛长生,“办好了?”

洛长生坚定地点了点头,“小子敢惹我!不给他点颜色我都不叫洛长生。哼哼,让他再嘚瑟,我一把火都少了。今后这城里还有没有一个叫项府的地方都说不定了。”

另一辆马车里的敖元广听声也掀开了帘子,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他诧异地问,“你把项府给烧了?”

谁知,洛长生淡然地点了点头,“是啊。”

敖元广的嘴角抽了抽。“那可是项家的百年基业,单单那一座庄子就百万两黄金,更别说那府中的珍玩字画,昂贵摆设,你可知你烧得是近千万两黄金?”

洛长生神色不见,眉毛上扬,她冷笑一声,“就是因为你们这些人,将那些银子太当回事,才会让项家人不知dào

自己几斤几两,竟然嚣张到如此地步,你就不怕项家人自恃富可敌国,找你麻烦?

“我看项家人如今和南燕有瓜葛,若是他们和南燕里应外合,你以为你这皇帝还能坐得稳?我可是在帮你,你不觉得你该领个请?再者说不过是区区千万黄金而已,惹了本姑娘,本姑娘让他全都打水漂!”

敖元广无奈地笑笑,这丫头还真是伶牙俐齿啊,再没办法生气,他叹了口气道,“嗯,如今你烧了项家的祖宅,估计他们想死的心都有了。”

洛长生听罢嘿嘿一笑,一想到那个场面,她就觉得大快人心。

“好了,将马给银魂,你上来,该启程了。”赫连子谦落下帘子,淡淡道。

“我不,我要骑马。”洛长生以前在红袖楼的时候,她没事就和慎行去散个步什么的。只是和赫连子谦在一起,他都不让她骑马。给她憋坏了。

赫连子谦刚想应承,就听花无璃笑得得yì

,“就是,让洛洛骑马吧,正好我也骑马,这下还有人做个伴,路上不会无趣了。是不是啊,小丫头?倒是你,如今你就是个残废,不能骑马,只能坐车,啧啧,真是不中用啊,你……”

话还没说完,忽然花无璃只觉一股凌厉的杀气扑面而来,待他反应过来已经快要袭上面门。

花无璃躲闪不及,只得一个翻身,躲到了马腹之下。

“噗!”骏马前蹄抬起,打了个响鼻。

“啊!”花无璃一个没料到,被摔了下去。

“就算是废物,你连废物都打不过。”赫连子谦还是那句话,却是将花无璃噎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而自始至终,赫连子谦的帘子都没有动过半分。

“洛洛,上来。给我上药。”赫连子谦冷声道。

洛长生幸灾乐祸地看着花无璃,听到赫连子谦说到她头上,撇了撇嘴,心说不是两个时辰之前刚上过药么?

“芙蓉鱼。”

从地上站起来的花无璃听罢没说话,但还是耻笑了一声,对于他的威胁嗤之以鼻。芙蓉鱼是什么鬼东西。

“别!我坐车,我坐车还不成么?我最愿意坐车了,真是的,有车坐谁骑马啊,内什么,大师兄对不住啊,你自己骑马吧,我去坐车。”说罢洛长生佯装打了个哈欠,“我困了,来来,睡觉睡觉。”

说罢利落地翻身下马,爬上马车。

花无璃:“……”

第334章 妇唱夫随

赫连子谦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走了三天,这三天来因为赫连子谦的隐卫暗中保护,大家走得极其顺利。

眼看着便要和苏将军汇合,洛长生窝在马车里道,“敖元广你打算将他怎么办?你不会真的将他放回去吧?”

赫连子谦身着一袭月牙白锦袍优雅地坐在马车上,手执一卷书,看得认真。

听到洛长生的话,并未抬头,修长的手指轻翻了一页,马车里只有刷刷地翻书声。

“依洛洛看,该不该放?”半晌,赫连子谦优雅的声音响起。他将手中的书放在一旁,深邃无底的黑眸锁住洛长生,眼神热切。

然而洛长生撇了撇嘴,换了个侧卧的姿势,单手手肘撑着脑袋,懒懒散散地道,“你那脑子里装得什么我怎么知dào

。还依我看,依我看我说什么就是什么嘛?”

赫连子谦挑了挑眉,眼中带着笑意。他的容貌即使是不说不懂都会将别人比下去,更遑论如此生动的眉眼,一瞬间,洛长生仿佛看到了万朵雪莲竞相盛开,灿烂明媚,而眼前的这个男人即使是被万花衬托,也丝毫掩盖不了他的俊美。

洛长生一时间看得痴了,她暗暗地腹诽,没事长这么好kàn

做什么,一看就是犯桃花的脸,妖孽!

“洛洛说什么,便是什么,妇唱夫随,天经地义。”

听罢洛长生冷哼一声别过脸,心里却仿佛有个糖果滚来滚去的,整个心都仿佛甜滋滋的。使得她随即也忍不住露出了笑意。

“过来。”赫连子谦忽然招招手,拍拍身旁的空位。

“不过去。”洛长生摇摇头。

“好吧,那我过来。”

说罢就真得挤了过来,还不得她反应,一把将她捞起来,揽在了怀里。

洛长生没反抗,躺在他的怀里,闻着属于他的熟悉的似松似竹的淡香,她不经意地翘起了嘴角。

将身子低了低,躺在他的怀里,洛长生才继xù

开口道,“依我说,放了也好。东篱即使是千疮百孔,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暂时我们还是不动他们的好。”

“嗯,那就听你的,放了!”赫连子谦极其痛快地答yīng



“切,只怕是你心里也是这么想的,被我说中了。狡猾!”洛长生忍不住嘴角上扬。

赫连子谦也嘴角微扬,没说话。

“可是放了他就等于放虎归山,万一他返回来找我们,依着他有仇必报的性格,绝对有可能。”洛长生翘着二郎腿,晃悠着。

“放心,既然娘子说了放,那咱们就放。其余的交给为夫就是了。”

“嗯,乖。”洛长生嘻嘻一笑,说完好像占到了便宜,然突然想起他刚才说“为夫”,而她竟然还应了!她飞快地瞥了赫连子谦一眼,见他只是盯着她笑,她的脸瞬间红了个彻底,连忙抬起双手捂住了脸,“不许看了!”

赫连子谦忽然笑了,低沉愉悦的笑声充斥在整个马车里。

马车外驾车的银魂听见了赫连子谦的笑声,也跟着笑了,他跟在主子身边十几年,虽然前些年并未近身,但凡是见到主子的时候,他无不是面无表情,冷漠地生人勿近。而这四年他跟在身边,主子更加是深沉。除了上朝接见大臣,几乎从不说话,后妃那里也很少去。

以前银魂甚至觉得主子或许就是这样的人,冷如冰,静如木,没有人能够走进他的心里。然而自从见了洛长生,他发xiàn

他的主子变了。

现在的主子说话都会很温和,有的时候甚至还会对他微笑。

还记得前几日主子和洛姑娘生气的时候,主子那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而他更是大气也不敢喘,可后来俩人好了,主子恨不得笑得和一朵花似得。

现在他每日都期盼着主子和洛姑娘好好地,这样他也省得遭殃。

马车中不时有笑声暖意传出,感染地银魂都不自觉地笑了。

傍晚,众人已经到了边境。

赫连子谦和洛长生从马车上走下来,另一边敖元广也被风起带下来。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广帝能将朕送到这里这份心意朕领了。”赫连子谦揽着洛长生道,“广帝辛苦来到这里,朕也不能不知感恩,朕特地为广帝准bèi

了两份薄礼。以便广帝归途上可以慢慢享用。”

敖元广束手而立,站在距离赫连子谦三尺之外,冷峻的面容透着几分阴沉。火红的夕阳照在他的背后,暖热的阳光笼在他的身上,都挥不去他身上的冷气。

“广帝稍等片刻,算算时间,该到了。”赫连子谦脸上带着疏离客气的淡笑。

洛长生狐疑地侧头看着他,他没有回应,只是放在她腰间的手微微用力掐了一下她腰上的软肉,引得她差点叫出声。

马蹄飞扬的声音传进众人的耳中,滚滚的尘土中一个身穿蓝袍的男子飞奔而来。

待走近了,洛长生才看清他的面容,她挑了挑眉,赫连子灏?

“臣来迟,请皇上恕罪。”赫连子灏在快到地方的时候飞身下马,施展轻功率先飞到赫连子谦身前,单膝跪地,神色严峻。

“无妨,皇兄起来吧,朕要的礼物可带来了?”赫连子谦道。

“皇上请看!”赫连子灏话落,指着东南方向道。

顺着他的手势众人才看到那个方向浓烟滚滚,火光冲天,天空都是一团黑雾。

因着那个方向晚霞泼天,若非细看,真的注意不到那里竟然起了一场滔天的大火。

“那里是哪儿?”敖元广眉头微皱,心中升起一阵不安。

“那是我们西凉在东篱边境的军机大营。”赫连子谦嘴角勾起一抹微笑,“现在正在烧的是我们的粮仓。”

“赫连子谦!你疯了!”敖元广猛地回头,阴狠地道。

“怎么?这不是广帝心中最希望的么?朕的粮草都烧了,若是这个时候广帝率军进攻,相信朕的西凉大军一定不是你的对手的。看广帝这表情,好像烧得都是你的粮草似的。怎么?很心疼?”赫连子谦淡淡道。

忽然,敖元广仿佛疯了一样,像一匹发狂的猛兽,一下子扑了上来,一把揪住赫连子谦的衣领,脸色狰狞,“赫连子谦,你到底想干什么?别以为随便什么帽子都可以扣在我身上,这件事情与我没有半点关系!”

“是么?你是这么认为的,可我估计全天下的百姓不是这么认为的,南燕,卫国,云国,乃至海边的大理,这四位君主恐怕也是不这么认为的。”赫连子谦丝毫没有动,神态从容。

“你什么意思?”敖元广眼中划过一丝不安。

“早在三天前,朕就派人率先回来,将广帝要对西凉下手的消息传了出去,如今西凉的洛帝卧病在床,东篱肃清了内乱,广帝又一向雄才大略,将东篱治理的井井有条,富庶清平,突然不安分了也正常不是么?”

“皇兄,其他四国可有消息?”赫连子谦道。

“除了大理没有动静外,云国,卫国,南燕都已经传来的皇帝亲笔文书。商讨联合大计。”赫连子灏声音清正地道。

“广帝,这份礼物你可满yì

?”赫连子谦道。

赫连子灏话落敖元广松开了赫连子谦,眼神晦暗,然而心中熊熊的怒火几乎将他整个人燃烧,若说在这之前他心中还犹豫不定,不知dào

是否应该出兵,现在他心中已经非常坚定了。

必须出兵!

只要赫连子谦今日将他放回去,他日他必定会回来找他报这侮辱胁迫之仇!

“广帝要不要看看第二份礼物?这份礼物朕可是上午就准bèi

好了。”赫连子谦道。

赫连子谦看了银魂一眼,只见银魂袖中掏出一封信,恭恭敬敬地呈给敖元广。

敖元广飞快地撕了信封,认真看信。

越看脸色越是难看,看到最后,洛长生从他的身上感受到了一丝绝望的气息。

他手一松,信飘然落在地上,洛长生隐约看到几个字,什么“东篱,粮草已毁,示下”,她心弦一动,似乎明白了什么。

“这份礼物广帝可满yì

?估计四国君主会很满yì

的,朕帮他们消除了隐患,让他们可以安然再在皇位上做一阵子,他们定然会很感激朕。广帝你说呢?”

“这两份礼物广帝可满yì

?不如留着回去的途中慢慢品味如何?朕给广帝准bèi

了马车,请吧。朕就不送了,天色已晚,洛洛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朕得回去给她做饭吃。”说罢赫连子谦一挥手,敖元广便被人带走了。

看着敖元广远去的马车,洛长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我说你是黑心狐狸,哼,你还问我想怎么做,明明早就部署好了。”洛长生重重地哼了一声。

“若是娘子觉得应该不放,我现在就把他抓回来,银魂!去,去把他……”

“唉!别闹别闹!我说着玩的!”洛长生连忙拦住赫连子谦,以她对他的了解,他真的干得出来。估计敖元广要真是被带回来,估计敖元广想死的心都有了。

“敖元广好惨啊,唉,怪只怪他碰上了你这只黑心狐狸,你看他临走时候的眼神,恨不得吃了你。啧啧…”洛长生忍不住唏嘘。

“嗯。”赫连子谦淡淡一笑,拉着洛长生的手回身向军机大营走去,“我们走走吧?”

“太棒了!这两天坐马车坐的骨头都散架了。”

“你们先回去吧。慎行手上了,皇兄你带着马车先行回营,我们随后就到。”赫连子谦转身对赫连子灏道。

“也好。”知dào

赫连子谦的武功当今世上没几人能伤到,他点点头,利落地翻身上马。

望着赫连子灏离去的背影,洛长生忍不住砸吧砸吧嘴,今日赫连子灏穿的是一身宝蓝色长袍,映衬着晚霞,英俊非凡,“我说,你皇兄不错诶,看着很英俊。”

“是么?银魂,传我令,皇兄有功让他就这里驻扎带兵吧。”

“唉唉唉,别介啊!哎呀哎呀,他虽然好kàn

,但是也没你好kàn

,你是最好kàn

的。你在我心里是最最好kàn

的。”

“真的么?”

“比真金还真!”

“嗯,银魂,不用去传令了。”

“……”

夕阳下,一对璧人悠闲地漫步,身后老远跟着一个面目模糊的男子。

空旷的四周不时传来女儿家的娇声,和男子低低的笑声……

第335章 南燕圣母

赫连子谦和洛长生走回到军机大营天已经黑了。

两个人手牵着手宛若热恋中的情侣,走进营地,洛长生四处寻摸着,只见每一处营帐都有两名官兵把守,五步一个,十步一双,且每个官兵都精神抖擞,尽管已经入夜,他们仍旧笔直地立在自己的岗位处,丝毫看不出疲惫的神色。

“嗯,训liàn

得不错。”洛长生点点头,由衷地夸赞。

“苏老将军带兵确实有一手,虽然因为那只胳膊废了,不能上战场,但是他带出来的兵上战场个个都像他一样骁勇善战。苏老将军确实是西凉一宝。”赫连子谦淡淡地道。这个男人就是这样,他夸你也好,骂你也好,他生气也好,恼怒也罢,全都是这样清清淡淡的,连语调都没起伏,让你摸不透他的心思。

洛长生感叹过后,已经被赫连子谦拉着到了大营帐前,刚一走进,凭着直觉洛长生按觉到了一股紧张的气氛。

她率先掀帘进帐,只见主位上坐着一位须发花白但精神矍铄的老人,笔直的身板一看就是个军人。而座下,一侧是身披盔甲的将领,洛长生并不认识只是猜测他们应当是苏将军的得力手下。

而另一侧则是她的人了,花无璃,慎行,风起,水烟。

见到他们进来,焦急的神色才有所缓和。

赫连子谦随后进来,见到他,众人大惊,立kè

扑簌簌地全都跪下,“臣等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皇后娘娘千岁。”

“出门在外,免了,你们称呼我连公子即可。称呼她洛姑娘就行了。不用拘礼,都坐吧。苏将军,洛洛饿了,厨房在哪儿?我过去看看。”赫连子谦仍旧站在洛长生的身后,感觉到她刚才因众人都跪下吓了一跳,倒退了一步,以至于她几乎是被他抱在怀里。

“呃……厨…厨房?老臣已经备好了饭菜,只要叫他们传膳过来即可,厨房那等地方皇上去了脏了衣服,不去也罢。”苏拓愣了一下,但凭着他这么多年练就的临危不乱的本事,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不必,各位大人想必也饿了,上饭先吃着,洛洛想吃我做的菜,我得亲自去一趟。你只管告sù

我位置就好。”赫连子谦淡淡微笑道。任谁都看得出他心情极好。

苏拓嘴角抽了抽,立kè

叫来一个侍卫领着赫连子谦去了厨房。

看着他微笑着出去了,包括苏老将军在内的几位大臣齐齐震惊地长大了嘴。

赫连子谦这几年性格越发沉稳内敛是苏拓的一块心病,他眼睁睁地看着赫连子谦从当初那个虽然沉稳但有说有笑的清俊公子到如今的一年都见不到一个笑容的帝皇,心下是说不清的难过,今天竟然破天荒地见到了他的微笑,这怎能不让他惊讶。

而其余的将领们素闻洛帝性格几乎孤僻,为人深沉难测,对犯了错的下属更是一丝情面都不会留,所以在赫连子谦到之前他们心中一直在打鼓,想着之后这些日子千万要谨言慎行,一点毛病都不能出,可是没想到今日一见洛帝,竟然和传言一点都不一样。

至于为什么变化这么快,这都要归功于……

瞬间,洛长生见众位将领都看着自己,神色有些尴尬,她呵呵地干笑着,心里不由得腹诽赫连子谦,一定要说出来么,害得她要在这里出洋相。

还是花无璃解围,冲着她招了招手,拍了拍旁边的空位置,“小丫头,过来,刚才我们正好说到一件事情,你过来听听,看看知不知dào

怎么回事。”

洛长生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赶紧跑过去坐下,“怎么了?”

“你也知dào

咱们这个边境距离南燕和东篱都很近,前两日从南燕流传出一幅画,据说这是圣母的画像。可是,你看看。”花无璃将桌子上的画像递给洛长生。

看着画像上的陌生女子洛长生心弦一动,她盯着女子的那双眼睛,只觉得万分熟悉。

“这是你。确切地说是你四年前的相貌。”花无璃慵懒地道,说完了不忘唏嘘一声,“唉,连自己都不记得了,也不知dào

是造了什么孽啊。”

说罢,洛长生的身子一僵。

按道理说,宁洛歌被封为皇后之后从来没有出现在公众的视野中,是以知dào

她真实相貌的人微乎其微。

“这画像为何会流传?”她的眉心紧蹙,心中有不好的预感。

“还是我来说吧,这画像是南燕圣母的画像。并不是最近的,只是因为最近南燕的祭天大典要来了,所以圣母的画像又开始盛行了。据我派去的人打探,这一代的南燕圣母已经执掌圣教二十年有余了。南燕的祭天大典也很快就会举行了,到时要祭拜圣母,是以最近画像才又开始流传了。”苏拓的声音中气知,落在洛长生的耳中,让她的脸一分分地白了下去。

“圣母?祭天大典为何不祭拜女皇的画像而祭拜圣母?”风起狐疑道。

一直安静的水烟开口,柔柔的声音在军帐中柔柔地响起,“南燕是个崇尚女尊的国度,在这个国家里每一位女皇诞生都会伴随着一位圣母,相传是南燕开国时候,武贞女皇得一神mì

女子相救,这女子不但救了她的性命,更是帮她开疆定国,创造了巫蛊之术,以至于让南燕在这云苍大陆上占有一席之地。从那之后,女皇发布诏令,封神mì

女子为圣母,与女皇同尊。

“只是那神mì

女子在南燕安定之后就退隐了,偶尔在女皇危难之时助她,却再不曾相见,直到武贞女皇驾崩,圣母的后人才将圣母的遗体送来南燕帝都。称圣母突然暴毙。根据圣母遗言,送到帝都与女皇合葬。

“那时开始,似乎是一种诅咒,又或者只是巧合,凡是女皇或者圣母任何一人死,另一人都会紧随而死。而根据武贞女皇的遗诏,她的后人又和那神mì

女子的后人又会再次分别为女皇和圣母,二者相辅相成,女皇生圣母生,女皇死,圣母死。因为南燕巫蛊之术传自圣母,而南燕的人素来崇尚圣母便是天上派下来的使者,有通灵之术,是以祭天大典才会祭拜圣母而非女皇。”

“可这圣母画像为何和我想象?”洛长生皱了皱眉,难道……

“你是师傅捡回来的。我们也不知dào

你的父母是谁,或许你和她有渊源。你曾经小的时候问过我一次南燕圣母的事情,我当时还诧异,问你做什么你却怎么也不说,看来你是知dào

她的。只是你如今……”花无璃不无遗憾地道。对于洛长生失忆这件事,确实是有利有弊。

洛长生看着手中的画像,没有言语。

心中仿佛有巨浪在翻滚。

她虽然没有了以前的记忆,但是每当提起父母的时候心中那种隐隐的悲凉也在提醒着她,没有父母的日子是如何一步一步地过来的,更是在提醒着她狠心的父母不要她,让她成了孤儿。

看着画像上的女子淡淡的微笑着望着她,她的眼泪忍不住在眼眶里打转。

圣母么?你究竟是谁?!

赫连子谦从厨房回来发觉气氛不对,他一眼看到了洛长生手中的画像,见她低着头死死地攥着画像,眼中划过一抹异样。

“洛洛,吃饭了。”赫连子谦恍若不觉屋中异样气氛,温柔地蹲在洛长生身前轻声道。

洛长生的思绪被拉回来,她只听见一道熟悉温暖的声音,只是听见便让她心中划过一道暖流。

抬起头,一张无比英俊的容颜映入眼帘,而他正温柔地看着自己。

“吃饭了。”他又说了一遍。

洛长生呆呆地点了点头。

“南燕的祭祀大典各国的使臣都会去祝hè,如果你想去的话,我带你去看看。”赫连子谦道,“虽然平时南燕圣母行踪飘忽不定,也无人能找得到,但是祭祀大典那一日,她一定是在的。到时候我陪你去见见她。”

洛长生望着他,眼睛闪了闪,感动地说不出话来,只是闷闷地“嗯”了一声。

忽然,有侍卫在帐外称有事禀报。

苏拓宣人进来,侍卫急匆匆地走了进来,单膝跪地神色怪异地道,“启禀大人。有人闯营,来人自称是为大军送粮草的,说知dào

我们粮草被烧,特意来补给。”

“哦?”苏拓狐疑道。

“出去看看。”赫连子谦起身道。

他不止一次听过这等事情,不论他在边境的哪一处大营出了事故,或者紧缺了粮草,若是他不及时补给,都会有人前来送上,但是却从不留名。而他曾经尝试查探对方的底细,却是屡次无果。好像是有人在暗中阻挠。

他很好奇,这背后的人究竟是谁,竟然有这等缜密的心思,看情况却好像是在帮他的。其实这次他烧粮草也想过借此若是对方仍旧像以往每次一样,他还可以见一见。果不其然,竟然比他预计得还早了些。这说明什么呢?

洛长生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并没有跟赫连子谦一起出去。

赫连子谦除了军帐,老远便看见两个青衫年轻男子背影挺拔地立在粮草车旁边。

待他走近,二人对视一眼,眼中都划过一抹惊讶,但立kè

跪地,“草民叩见吾皇万岁,此番得知军机大营粮草被烧,特来供应。不知皇上在此,请皇上恕罪。”

“不知者不怪,起来吧。你们的主子是谁?你们说朕是应当把你们看成敌人还是朋友?”赫连子谦恢复了帝王威严,只是站在那简单说几句话便让人情不自禁地低下头躬下身子。

刚才说话的青衣男子继xù

道,“启禀皇上,草民主上是皇上的一位故人,主上曾经下令全力供应皇上粮草。皇上完全可以放心给大军使用。战事在即,相信皇上很快就会需yào

我们的。”

“哦?一位故人么?是谁?”赫连子谦微微挑眉道。

第336章 奇怪访客

“关于这一点,还请陛下恕罪,我家主上的身份不便告知,陛下尽管放心,我等存zài

的唯一的意义就是帮zhù

陛下统一天下,护法大人说想必接下来的云苍都不会太平了,所以命令我等特意来此一趟,将此令牌交给陛下,只要陛下有需yào

粮草和药材的地方,可以拿着这令牌去任意一家‘十’字号药房或酒楼,届时只需yào

出示令牌,便会有人接应。”

青衣男子言谈举止从容,恭敬但却不失风度。洛长生走出营帐的时候,正巧听见青衣男子说话,不由得打量了他一眼,而巧的是青衣男子也正好kàn

了她一眼,但很快便移开了目光。

“这么说你家主人就是‘十’字号商铺背后的幕后老板?”

“也可以这么说。”青衣男子微微地点了点头,“时间不早,我等告辞,这几车粮草算是暂时的补给,等过段时间会有更多奉上。”说罢,给赫连子谦行了个礼,上马离开。

望着绝尘而去的二人,苏拓凑近赫连子谦问道,“皇上,跟么?”

赫连子谦摇了摇头,“算了,让他们去吧,他们对我们没有恶意。”

说罢赫连子谦扭头望向洛长生,她还看着二人离去的方向,不知dào

在想什么,“走吧,我们回去吃晚饭,你不是嚷着饿了么?”

“嗯。”洛长生靠在赫连子谦的怀里,仰头一笑。

吃过晚饭,连日来洛长生因为长途跋涉,在马车中休息得不是很好,加之之前的伤还没有完全恢复。没过一会就倒在帐中的榻上呼呼大睡了。

点上安神香,又命令以银魂为首的十几个隐卫保护她的安全,他才去了主营。

今晚,卓钰应该回来了。

果不其然,赫连子谦进了主营帐,大军中的众位将领悉数都在,比傍晚时分还要多上几个,而慎行他们自然全都回去休息了。

赫连子谦缓步走到主位上,优雅地坐下。

忽然下首十人都扑簌簌地双膝跪地,恭恭敬敬地行礼,包括刚刚到来的卓钰和早已经免行礼的苏拓,“末将给皇上请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赫连子谦一身月牙白锦袍,本来绝美的容貌没有一丝女气,反而不怒自威。他清清正正地坐在那,端得是丰神俊朗,云端高阳,即使是他不言语,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威压也足以让众人忍不住匍匐在他的脚下。

“平身。”赫连子谦淡淡开口,疏离淡漠的语调,与对待洛长生时的温柔全然不同。

“卓钰,事情办妥了?”赫连子谦看向风尘仆仆的卓钰。

“听从皇上的吩咐,让戴宗在我走之后七日再发布消息,现在朝中官员应该知dào

了。”

赫连子谦点点头,并没有表现出这件事情的严重性,仿佛这件事只是一丝细雨落在朝中文武百官的身上,丝毫不觉得“罢黜后宫”这一道圣旨会搅出怎样的乱子。

“皇上,您怎么看刚才来送粮草的两个年轻人?”苏拓心中一直对刚才的事耿耿于怀,对于如此有能力又如此神mì

的组织,他的心中总是浮着隐隐的不安。

“无妨。该来的总会到来的。他们的主上想必是个不凡的人物,等到了他该出现的时候,自然会出现。”赫连子谦神色淡淡。

“嗯,那就好。”苏拓点点头,他知dào

赫连子谦的判断力一向精准,但凡他说没事的,那便不用担心,“今天我们烧了粮草,我们和广帝的梁子恐怕就结下了,他此番回去,不久之后定然会返回来开战。皇上还要早作打算得好啊。如今形势不甚明朗,我们就这样和东篱开战,会不会有些冒险?”

“老将军不必担忧,敖元广此去没那么容易回来,只怕他连自家的事情都忙不过来,哪有闲心来管我们,我烧了我们的粮草,就是在向他表明我们短时间不会轻举妄动,让他安心处理内政。敖元广也不是简单的角色,虽然敖元庆消失了,但他手里握着的财富仍旧是我们无法比拟的。此次前去东篱,好歹我们还有收获,将军明日就将我带来的那几车东西带回西凉。想必不日便会用上。”赫连子谦吩咐道。

“老臣遵旨。”

“过几日朕会陪洛洛去南燕,无论如何,南燕圣母是何许人都要去见识一番,所以这军营还要靠将军照看了。”

“皇上放心!”苏拓拱了拱手,语气坚定。

“呃…皇上,您恐怕……”一旁沉默的卓钰忽然有些棘手地挠了挠头。

“嗯?”赫连子谦看向他。

“您恐怕得和臣回去一趟,毕竟罢黜后宫不是一件小事,臣走到路上就收到戴宗的来信,说是朝中官员说他图谋不轨,谋害您,戴宗有嘴说不清,加上您确实已经很久没露面了,如果您不回去一趟恐怕不行了。而且不但如此,卫国隐卫也给皇上来了信,我在半路上碰到,直接将信带了过来,您看一眼。”说着,卓钰从怀中掏出一封密封的信笺递给赫连子谦。

赫连子谦将信拆开,一目十行,读毕,他神色严肃道,“信中说卫国使臣来了西凉。就在使臣离开的第二日,卫国摄政王莫习凛也来了。”

他沉吟片刻看向苏拓,“将军,立即备马,朕必须立kè

回京。卓钰,你跟朕回去。”

说罢起身风一般地出了军帐。

赫连子谦回了洛长生熟睡的军帐中,看着她酣睡的娇俏容颜,眼睛都不舍得移开。

他伸出手,抚摸着她滑嫩的脸颊,久久不动。

“嗯?回来了?”似乎是感觉到熟悉的气息,洛长生迷蒙地睁开眼,望着看着她的男人,露出迷糊的笑。

“嗯,洛洛,我要回帝都一趟,最晚半个月便回来,你在这里乖乖地等我,等我回来我们一起去南燕的祭天大典,好不好?”

半睡半醒的洛长生听到赫连子谦说要离开,心里一惊一下子就醒了,她望着他,眼神有些呆滞,“你要回去?”

“莫习凛秘密地来了帝都,我必须回去看看他要干什么。莫习凛能将卫国治理到如今的地步,不容小觑,他一向行踪飘忽,为人神mì

,我必须亲自回去看看。”

“好,那你去吧,注意安全。啊哈,”洛长生打了个大哈欠,“我好困啊,继xù

睡了,你走吧。”她挥了挥手,随即从赫连子谦的怀里骨碌出来,钻进被子里,又睡了过去。

赫连子谦听着她均匀的气息,看着她眼底淡淡的青色,一阵苦笑,不忍心打扰她,他只是静静地坐了一会,直到屋外有侍卫叫他。他才缓缓起身。

“银魂,留在她身边,如果她少了一根汗毛,你知dào

下场。”

“是!”银魂在屋外道。

扔下这一句话,赫连子谦离开了帐篷,坚实的背影给人稳稳的安全感。

洛长生并没有真的睡熟,直到他打马离开,大营中重新安静了下来,她才睁开眼睛。

缓缓地坐起来,她的眼中一片清明,哪还有半分睡意。

盯着赫连子谦刚才坐过的位置,她抱膝久久不动。

这一夜,她再没有睡过。

洛长生直到第二天天亮才堪堪睡着,这一觉一直睡到了天黑,还是水烟进来看她,她才醒了过来。

“主子。”水烟轻轻地唤她。点上了蜡烛。

洛长生缓缓地睁开眼,似乎是被光刺了一下,她眯了眯眼,下一秒再度睁开,她已经眼神澄澈,再没有半分迷蒙。

“主子,起来吃饭了。您已经睡了一天一夜了。”水烟自然不知dào

洛长生直到白天才睡,她揶揄地看着洛长生,“主子您简直就是睡神。”

洛长生挑了挑眉,没答话,利落地坐起来,“有饭么?饿了。”

“有的,是您出去吃,还是把饭给您端过来?”

“我出去吧。对了,和大家说一声,明早我们启程回红袖楼,楼中的事情也是要料理了才好。”

水烟愣了一秒,才点了点头。

帮着洛长生洗漱,水烟忍不住问道,“主子您为什么这么快就要走?我听苏将军说,皇上的意思是让咱们在这里先住着,等他回来了再一起行动。”

“楼里的事情犯不上让他插手,难道我们还解决不了几个糟老头子?在他回来之前,我们也可以回来了。”洛长生掀开帘子出了大帐。

吃过晚饭,又睡了一天,洛长生便提出来在这大营中散散步。

风起也是闲得无聊,早就想要逛一逛,奈何军中有不让人随意走动,正好今天借了洛长生的光,一起溜达溜达。

“苏老将军不愧是西凉的大将,这么多年他的名声让其他五国的君主是既爱又恨,瞧瞧他的治下,军纪严明,瞧瞧那士兵的手臂,大腿,显然是常年训liàn

的,确实是厉害!”风起忍不住赞叹道。

洛长生点点头,没说话。

忽然前方传来一片嘈杂的声音,火把通明,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洛长生和风起对视一眼,向火光处靠近,还不等看发生了什么,一道稚嫩却洪亮坚定的声音响起,“你们不能伤我,我是来找人的。我找洛长生,她在哪?”

不知dào

是哪个士兵嗤笑了一声,“这小奶娃是哪儿来的,你家大人呢?这儿可不是你随便玩的地方!我劝你还是哪儿来回哪儿去!”

“我找洛长生!那个笨女人在哪里?我要找她报仇!”

第337章 便宜儿子

看见那个不及士兵大腿的小奶娃气呼呼地叫着她的名字,洛长生的嘴角抽了抽。

“小姐,你认识?这……”一旁的风起愣住了,他也不记得主子何时招惹过这么丁点大的孩子。

“少和本公子废话,快说,那死女人在哪儿?”小奶娃似乎是不耐烦眼前这群人如此啰嗦,气急败坏地吼道。

“小子,你找我么?”突然,身后传来一道慵懒冷凝的女声。

随着声音响起,众人不自觉得让出一条路来,洛长生换换地走上前去。

小奶娃转过头,一双狡黠地大眼睛仔细地打量着洛长生,小眉毛老成地皱起来,双手背后,俨然一个小大人,他挑着眉将洛长生打量了几遍,才颇为不满地开口,“你就是洛长生?”

洛长生微微笑着点了点头,学着小奶娃的模样,她也将手背过去,挑了挑眉,“你又是谁?”

小奶娃收敛了神色,一幅少年老成的模样,严肃地望着洛长生,又问了一遍,“你真的是洛长生?”

“如假包换!”洛长生耸了耸肩,笑意盈盈地看着小奶娃,似乎对于眼前的小人十分地感兴趣。

突然,眼前的小奶娃嚎啕大哭,“哇…….哇……终于找到你了,我跋山涉水,不远千里万里,终于找到你了,你让我找得好辛苦啊,你好狠心啊,你抛弃我啊……”

瞬间,不只是洛长生满头黑线,就连身旁的风起和一众士兵,都没站稳跌了个趔趄。

小奶娃的哭声震天,一时间,整个军机大营都响彻了小娃娃清亮的哭声。

半个时辰之后……

主帐之中,洛长生坐在主位,苏拓坐在下手,紧接着慎行,风起水烟等人都来了。就连出去疯玩了两天不见人影的花无璃都到场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地中间,正丝毫不顾形象地坐在地上大吃特吃的小奶娃身上。

明亮的大帐中,洛长生终于看清了小奶娃的长相。

那是一张惊为天人的小脸,虽然小奶娃还小,但已经可以看出长大后定然是个像赫连子谦那样的绝色男子,胖嘟嘟的白皙脸蛋,几乎一捏能够掐出水来。一双灵动的大眼睛,英挺秀气的小鼻子,都让眼前的小娃娃分外的招人喜欢。

大帐中无人说话,只有小奶娃吃东西的声音响起,他吃得特别香,不但如此一点也不挑剔,看他的个头,估计也就是五六岁的模样,穿的戴的也皆不是凡品,这个年纪的大户人家的公子大多是娇生惯养的,而他却是自己吃得开心。一双小胖手连筷子都只是堪堪抓住,却用得熟练。而吃相虽然夸张,却无论如何也没办法让人讨厌,总有那么一份可爱让人心的某一处柔软了起来。

洛长生暗暗地观察着,不由得点了点头,这孩子不错。很对她的脾气。

终于,小奶娃吃光了盘子里的最后一块肉,他砸吧砸吧嘴,从怀中掏出帕子擦了擦手,看着他将帕子再放回去,洛长生的眸子闪了一下。

“行了吧,吃也吃了,哭也哭了,小娃娃,该说说你为什么到这来了吧?”花无璃早就等得无聊,见小奶娃终于吃完,侧卧着慵懒地道。

“有什么可说的?她是我娘,我是她儿子,不是早就说过了么。”

“你不是说你来报仇么?”洛长生回想起他当时说的话。

“哼!你竟然抛弃我,不养我,我和你有大仇了,告sù

你,别看我来找你,这不代表我就原谅你了,我可是恨着你,你跟你有不共戴天之仇!”

洛长生的嘴角抽了抽,“‘不共戴天’这个成语不是这么用的!你说你是我儿子?你几岁了?”

“告sù

你,你别想不认我。我几岁你都是我娘。”小奶娃警惕地看了眼洛长生,小脸委委屈屈地,好像下一秒她说不认他就要开嚎地架势。

“得得得,我没说不认你,你先别哭,我认你,你也得告sù

我你是谁你叫什么是不?”洛长生做了个“打住”的手势,她最怕孩子哭,她洛长生能上天入地,入刀山火海,就是对小孩哭束手无策。

“本公子叫赫连懿,今年五岁。父亲是赫连子谦,母亲是宁洛歌,我的爱好是……”

“停!停!停!”洛长生连叫三个停,伸手扶额,无奈地道,“你今年四岁,四年之前我生命危在旦夕,我确定我没有身孕,你找错人了。”

“不可能,婆婆说了,你是我娘,说你当年将孩子托付给他,让她照看一阵子,结果你就失踪了。你看,这是不是你的东西?而且不但婆婆,我家里的所有人都记得你,说你来过。你倒是说说看,不是你是谁?!”说罢,赫连懿冷哼了一声,站起来从怀里掏出什么物事扔到了洛长生的怀里,然后气鼓鼓地憋着脸,重新坐下,小胖脸泫然欲泣。

洛长生拾起怀中的物事,原来是一枚戒指。

这枚戒指她没有印象,但是慎行看了一眼,便睁大了眼睛。

看见慎行的异常,洛长生举到他的眼前,“你认识?”

“这是小姐的戒指,是在小姐失忆之前,失忆之后慎行便没见过了,小姐不爱戴任何物事,只因这枚戒指……小姐不妨看下戒指内侧,应当有您的名字。”慎行道。

洛长生探向内侧,果然有一个“洛”字。

她看向小奶娃的神色深了一分。

“你还有别的么?”洛长生问。

“哼,就知dào

你会不承认。早就准bèi

好了!这下看你还怎么扔了我。”赫连懿又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故yì

很大声地拍在了洛长生面前。

只是看到封面,洛长生的面色就变了变,那字迹确实是她的。

拆开信,信的内容大抵是洛长生请婆婆帮忙照顾孩子,但却未提孩子的来历,看日期那封信是在她没失忆之前写的。

洛长生的眼眸黯了黯,又亮了亮,难道这真的是她的儿子?

这么想着她抬起头开始仔细端详赫连懿,果然眉眼处有几分宁洛歌的影子。

一时间,她的心中五味陈杂。

“算了,既然你不要我,那我就走了好了。无非是回去之后继xù

被人叫野孩子,继xù

被人欺负,继xù

没爹没娘没人疼而已。”突然,小奶娃颓丧地站起来,委屈地说完,随即小小的身影一点点地向外走。

因为刚吃饱饭,他的小肚子有些鼓鼓的,然而他低垂着的眉眼,和大眼睛里闪烁着的难过,都像是一把刀一样刺在洛长生的心上。

就在小奶娃掀开帐帘要走出去的时候,忽然洛长生道,“回来!懿儿,娘亲认你。”

此时此刻,就算知dào

小奶娃的话只是为了博同情,她也不忍心看着孩子就这么走了。

“真的么?”话落,突然赫连懿转过身,一双大眼睛红通通的,明显在压抑着。连说话的声音都比刚才弱了。

看到那双真诚热切地望着她的眼睛,洛长生的心颤了颤,她重重的点了点头,“嗯,是真的,是娘亲不好,娘亲不该扔下你,只是娘亲不是不要你,娘亲是失忆了,你原谅娘亲好不好?”

赫连懿的眼睛更红了一些,本就奶声奶气的声音带着哭音,“所以娘亲是因为失忆才没来接懿儿的是么?不是因为不要懿儿了?”

洛长生重重地点头。

“娘亲!”得到了肯定的答案,赫连懿终于撒开腿跑了过来,洛长生伸开双臂,将扑向她怀里的小人接住,抱了个结结实实。

“懿儿!”洛长生的眼眶也隐隐泛红。

娘俩抱了好一会,天色早就晚了,洛长生抱着赫连懿去了她的帐篷休息,将赫连懿小心地放在床上,赫连懿紧紧地拽着洛长生的衣袖,眉眼间满是不安,“娘亲,你真的不会再丢下懿儿了么?”

“嗯,娘亲保证不会了。我们懿儿这么可爱,娘亲疼你还来不及。”洛长生抚摸着赫连懿的小脑袋,感觉自己置身在梦境中。不知dào

怎么一个时辰前她还是孑然一身,一个时辰后就多了个四岁大的儿子。

“那好吧,懿儿就相信娘亲一次。那晚上娘亲要抱着懿儿睡觉。”赫连懿忽闪着长长的睫毛,眼底有隐隐的不安。

看见他的表情,洛长生心下恻然,这孩子才这么大点,就会有这样的情绪,不论她是不是他娘亲,她都觉得心疼。

是以她特意将赫连懿抱了起来,紧紧地抱在怀里,眼眶泛红,“懿儿睡吧,娘亲抱着你睡。”

“好!”赫连懿的眼中第一次露出了孩子有的喜悦,他露出个大大的笑容,一双大眼睛笑得眯了起来。

赫连懿伏在洛长生的肩头很快就睡着了,到底是个四岁的孩子,经lì

了晚上的那一场,即使是成年人都会招架不住,他却没有丝毫地抵触情绪,这孩子是个人才。

洛长生一直哄着赫连懿直到他睡熟,听到他均匀的呼吸声,洛长生小心翼翼地将孩子放在床上,给他盖上被子。

悄声走了出去。

慎行的大帐里,此时灯火通明,洛长生走进去,只见除了苏将军之外所有人都在。

她挑了挑眉。

“小娃娃睡着了?”花无璃窝在角落里问道。

“嗯,睡着了,只是我怕他一会醒过来会找我。所以我们速战速决。”

“小姐真的觉得他是您的儿子么?”一旁的风起忍不住问道。看小姐的紧张的样子,道真的像是一个母亲。

第338章 我们谈判

然而洛长生摇了摇头,“我不知dào

。懿儿手里有我的戒指和书信,那封信的确是我的亲笔信。不是造假。”

“这小子来得奇怪,你看他一身锦袍华服,言行举止虽然没有半点贵族样儿,但是观其言行举止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况且他一个四岁小孩,如何只身一人来到这荒无人烟的军机大营,他虽然多有狼狈,但是穿戴整齐干净,不像是走了几百里的人。”花无璃手指一翻,肆意风流的动作使他生出几分潇洒。

“师兄的意思是懿儿背后有人指使?或者是有人帮他?”洛长生沉吟片刻,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慎行,“这些年若说我的事情谁最清楚,那个人一定不是子谦,不是大师兄,一定是你。你可知dào

我究竟发生了什么?起码若是我真的有生过孩子,那应当是有痕迹的。”

“小姐,当年我在竹屋中等到你的时候,你是被二王爷抱回来的,之后醒来就失忆了,我问过二王爷这是怎么回事,但他什么都没告sù

我。当时你身子非常虚弱,你之前也教过我一些医术,我探你的脉象感觉不到你不久之前生育过。但也可能是慎行医术不精,探不出来。”

洛长生皱着眉摇了摇头,“不对,我也探过自己的脉象,确实是没有生育的迹象。对了,那枚戒指,到底是什么?”

她记得刚才慎行顿了一下,有意绕了过去。她如今虽然失忆,但是感觉仍旧敏锐。

“那枚戒指小姐说是一件信物,非常重yào

,有了它,就相当于有了千军万马。”慎行道。

洛长生神色诡异,她晃了晃脑袋,一点也不记得这些事情。

“我记得南燕有一位神医,当年师傅说过,他的医术无人能出其右,这次去南燕我们不如去找找他,他应当能够探得出来洛儿的脉象,有没有生育过应当就知dào

了。”花无璃道。

“嗯,子谦医术也不错,或许他也能告sù

我们真相。”洛长生道。

“那如今怎么办?明日回红袖楼的行程要推开么?”水烟也眉头紧锁,温柔轻灵的声音让人愉悦,挥散了些帐篷中的紧张气氛。

“不要,既然不知dào

这孩子从哪儿来的,就暂时带着吧,说不上真的是我儿子也说不定。”洛长生挑了挑眉,想起那小娃娃的脾性,十分地满yì



“好。”众人做了决定,便各自散了,洛长生心系小家伙,立kè

回了营帐。

洛长生回去的时候,小家伙睡得正香,胖乎乎的笑脸红扑扑的,小嘴微微撅着,好像是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似乎是觉得热,洛长生走得时候给他盖得被子全被他踢到了床下,此时正呈现大字型睡得潇洒。

洛长生静悄悄地走进帐篷,捡起被子盖在他身上,衬着月光,看了他半晌,眼神慈爱。

那一刻,她将傍晚的事情重新回顾了一下,想起眼前小奶娃之前骂她是个“蠢女人”,嘴角微勾,不由得觉得心里好笑。她轻轻地抚摸着小娃娃滑嫩的脸蛋,不舍离开。

“唔…”小家伙似乎被吵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见是洛长生,突然瘪了瘪嘴,伸手要抱抱。

洛长生无奈地将他抱起来,他趴在洛长生肩头,奶声奶气地说,“娘亲不要再离开懿儿了。懿儿怕怕。”

洛长生神色动容,她轻拍赫连懿胖胖的小身子,道,“娘再也不离开你了。保证。”

不一会,听到赫连懿再度睡熟,洛长生不由得想,不论他到底是不是她亲生儿子,似乎有这么个孩子也会不错。

这一夜,洛长生抱着小胖娃,稳着自孩子身上传来的奶香气,睡了自赫连子谦离开后最安稳的一觉。

“蠢女人,太阳都晒屁股了,快起来!”

洛长生被一道清亮稚嫩的声音叫醒,她睁开眼,入目就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正鄙夷地看着她。

她的脑子有一瞬间的断片,随即昨晚的事情映入脑中,她缓缓地坐起来,看着眼前这个精力充沛,漂亮贵气的小娃娃,嘴角抽了抽,这还是昨晚那个抱着她不撒开的脆弱乖巧的小娃娃么?

看了眼天色,不过是刚刚天亮,仿佛没看见小奶娃,她又一头栽在枕头上,睡了。

“喂喂,都几更天了还睡?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懒,再睡回头我爹嫌弃你了就得将你休了。”

洛长生半梦半醒地摆摆手道,“不会的,你爹这辈子都栽在我手里了,我不会让他有这个机会的。”

赫连懿翻了个白眼,扯了扯洛长生,“快起来!我们谈判!”

没想到赫连懿的力qì

还真得不小,硬是将她的上半身扯离了床榻。

洛长生被迫坐起来,耷拉着眼皮,打了个哈欠,“来来说吧,谈什么。”

“虽然我已经认你了,但是不代表我原谅你了。你将我扔下这么多年,必须要好好补偿我。但是不要指望我会给你好脸色,知dào

了么?哼,但是不准将我扔下,若是因为我讨厌你你就将我丢下,那我就,我就……”

“你就怎么样?”洛长生挑了挑眉。

“我就去找二舅舅,让二舅舅将你打得落花流水。”小奶娃双手掐腰,故yì

让自己凶神恶煞地,然而其实他自己以为的很凶很凶的表情在洛长生看来别样的可爱。

洛长生轻轻笑了,但不忘问,“二舅舅是谁?”

“二舅舅可厉害了,他是王爷,除了皇上,就他最厉害。就是他派人将我送来的。”

洛长生眼中闪过一抹异色,“你二舅舅叫什么名字?”

赫连懿忽然警惕地瞪了洛长生一眼,“你不要想套我的话哦,我和二舅舅拉钩钩了,我不会说的。你不要问了。哼!我不会出卖他的。”

说罢,小身子一扭,跳下了床,蹦蹦哒哒地出了帐篷。

经过他这么一搅和,洛长生也睡不着了,叫慎行看护着赫连懿,她起身洗漱用了早膳。

虽然苏拓再三挽留,但她打定主意,推脱掉了。

上午太阳还不是太烈,洛长生等人启程向苏城走去。

从大营到苏城的红袖楼马车大约要五日,洛长生掐算着时间,一来一回的时间赫连子谦也差不多处理完了朝中的事情。

一路上,原本枯燥无味的旅程因为多了赫连懿一个活宝,一路上都是轻松加愉悦,就连慎行的伤都好得七七八八了。

而这几日的接触,也让洛长生发xiàn

赫连懿这个孩子确实是不一般。

他见识广博,一路上很多东西他都知dào

,胆子也很大,敢于尝试。甚至已经会了一些招式,据他说已经练了一年的功夫。

至于交给他这一切的人,是他的“三舅舅”,而这个“三舅舅”比“二舅舅”更让他崇拜,每当说起这个三舅舅,赫连懿的小脸都红扑扑的,一双大眼睛更是亮亮的,用他的话说他的三舅舅是这个世界上最有才华最厉害最无dí

最英俊的人。

除此之外,洛长生开始部署将四大长老连根拔起的计划,每走到一处,她便命银魂将当地的暗桩连根拔起,神不知鬼不觉,通常消息还没传出去,就已经被银魂扣住。

但其中还是有一个四大长老的忠实的属下,冒死将消息传了回去,以至于洛长生不得已加快了行车的速度。

连走四天,终于看到了苏城的影子。

傍晚客栈里,哄睡了赫连懿,洛长生慎行等人聚在慎行的房间里。

花无璃这一路来都跟着洛长生,马车坐得他骨头都好像散了架,如今没骨头一样趴在桌子上,没精打采。

“楼主,明晚就会到达苏城。我已经按您的吩咐,将消息散步了出去,现在四大长老应当已经知晓了。”水烟道,这些日子她已经全部恢复,又恢复了让日的干练果duàn

,只是眉眼间仿佛多了些什么,洛长生想着她大难不死,大约是也有所顿悟了。

“明日大家全神戒备,布了这许多天的网,明日是时候该收了。”洛长生淡淡道。

“我们这一路走来,将所有红袖楼的暗桩都毁了个干净,想必四大长老已经气得跳脚了,只是若明日我们真的收回了红袖楼,这对我们来说也是太大的损失。”水烟道。

“水烟,你真得以为夺回了红袖楼,它还是以前的红袖楼么?四大长老已经知dào

了所有暗桩,那这些暗桩我们今后也不能再用了。无论如何都是要重建的。倒不如现在就这些暗桩连根拔除,让四大长老真zhèng

地耳聋眼瞎,不知dào

我们如今的动向。”风起吃惊地看着水烟,仿佛不认识她似的。

“小家伙的二舅舅三舅舅到底是谁?洛洛你可有眉目了?我怎么不知dào

你有这么多哥哥弟弟的?”花无璃懒洋洋地摆弄着扇骨道。

“懿儿不肯多说,但我观他这几日的言行举止,猜测二舅舅皆有可能是云国二王爷,司徒墨然。但据我所知,这云国皇室就这两人。再没有什么三王爷有如此才华,所以这三舅舅,我倒是不知。”洛长生有些沮丧地摇了摇头。她若是没失忆,那一定就知dào

了究竟是怎么回事。

似乎是看出她心中所想,花无璃掀了掀眼皮道,“无妨,南燕那个医术绝顶的人或许能治你的失忆。”

洛长生点了点头。众人又将明日抢回红袖楼的计划部署了一番。便各自回去休息。

第二日,洛长生如往常一样,还未睁开眼便去捞身旁的小胖娃,结果却扑了个空。

她倏地睁开眼,环顾四周,忽然闻到了一股陌生的气息,她心里一震,升起一股不想的预感。

她连忙将整个屋子检查了一番,却没有小家伙一丁点影子,往日通常早上小家伙要是早她醒了,都会自己在屋子里练功。

从来不吵醒她,但却也从来不离开她。

今日的情况很反常。

第339章 看着碍眼

洛长生立kè

叫人将所有房间都找了一遍,然而,一个影子都没找到。

风起带着人将方圆五里查了个遍,结果连一根毛都没找到。刚一回来,他便说道,“小家伙一定是被红袖楼的人劫走了。”

“若是这样,为何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即使是子谦走到我身边,我都能察觉到的。如果是懿儿已经起床,懿儿那般聪颖,若是被强行带走,他怎会不叫醒我?”

“除非是那人武功非常高,能够让你完全感应不到他的气息,再者,就是懿儿自愿跟他走了。”花无璃秀气地打了个哈欠,幽幽地道。

“风起,你留下几个人在这附近继xù

找,若是有消息立kè

传给我,水烟和你一起,她身体尚未康复,不宜骑马颠簸,你们一路坐马车回去便可。我们要立kè

赶回红袖楼,若是懿儿落在四大长老手里,他虽然暂时不会有事,但时间长了只怕不妙。”

风起和水烟都点了点头。

洛长生脸色微沉,看着昨夜小奶娃换下来的小衣服,她的眸色越发地深,轻启薄唇,“四大长老最好不要对懿儿怎么样,否则我就让他们四人后悔来这世上一遭。”

洛长生几人马不停蹄地赶回苏城,一刻不停,连饭都是在马背上吃的。

一路走来,花无璃直嚷嚷着骨头散架,却也并未真得停下来歇息。

匆匆进了城,还没到红袖楼,远远地,洛长生便看到了红袖楼最高层的情形。

“吁!”她立kè

勒紧缰绳,马儿长嘶一声,停了下来。

她眯了眯眼,向身侧的慎行、花无璃说道,“你们看!”

二人顺着洛长生的视线看过去,只见红袖楼的房顶上此时正伏着一个小人。

三人脸色齐齐一变,那小人正是赫连懿。

只是他们距离远,看不清赫连懿的情况,然而洛长生的整颗心却都因为那个小人被提了起来。

红袖楼的楼型呈现出尖塔型,赫连懿正是被钩在了塔尖处。

洛长生脸色阴沉的能滴下水,然而难得的是,她还能保持冷静,她语调平平淡道,“走吧,想必他们已经久等了。我们不能让他们白等。”

说罢,洛长生率先打马前行。

花无璃二人紧跟而上。

一路上,红袖街每家商户都大门紧闭,整条街弥漫着肃杀清冷的气息。

洛长生疾驰到街的尽头,面前的红袖楼大门紧闭。

而离得近了,洛长生才看得清楚,小胖娃此时是被一根普通麻绳掉在空中,而小胖娃则像是昏了过去。

洛长生本就昏暗的眸子更是黯了黯。

她幽幽地下了马,眼神冷寒地看着大门,“银魂,将所有暗卫都叫出来,包围红袖楼,今天红袖楼里一只苍蝇我都不想看到它活到明天!”

“是!”不知从哪儿传来一道应声。

“果然是隐卫之主,这藏匿之术实在是厉害!”花无璃幽幽地感叹了一声。

“走吧,我们进去。”洛长生话落,率先施展轻功飞越了院墙。

花无璃紧随其后,慎行殿后。三人轻功都是当世佼佼者,在普通人看来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三人便消失了,只留下三匹累得精疲力竭地马。

“好安静啊。难不成竟然是一座空城么?莫不成是这些老家伙知dào

本宫来了就吓得落荒而逃了?哈哈,洛丫头,看你还嫌弃本宫,本宫原来也是有大用处的。”尽管身处险境,花无璃仍旧神态慵懒,一双邪魅的桃花眼流露出漫不经心的光芒,但若要细看,那漫不经心中隐藏的是一片冰寒。

洛长生嘴角抽了抽,懒得看花无璃,她环视了一周,突然眼神盯住一处,她一声轻笑,忽然手中软剑击出,顿时一声惨叫传来。原本绿茵茵的园子里,立kè

蔓延出一股血腥味。

洛长生的动作只在须臾之间就已经完成,快得连花无璃眼中都划过一抹诧异,他心中替那几个老头子默哀,完了,看来将小胖娃吊在塔尖是触到了小丫头的底线,这次估计他们真得后悔来这世上走一遭了。

“还不出来么?”洛长生眼神森冷,说话的时间,她的软剑又从手中飞出,这回射向房檐,准确无误将一人从梁上射下来,软剑正中那人眉心。

“即使你们今日布下了天罗地网,我也闯定了。”洛长生手执软剑,剑上沾染了鲜血,此时正顺着剑身汨汨地流在地上,似乎还腾腾地冒着热气。

不知是被洛长生的话震慑住,还是被她浑身毫不遮掩的杀气吓到,突然,四面八方传来一阵喊杀声,每个房间的门都被暴躁地推开,一群人手执武器一涌而出。

“杀!”洛长生冷冷地下令。

随即,她出手如电,转眼间便将人杀了不知凡几。

慎行和花无璃武功高出洛长生许多,自然应付自如,洛长生今日人在气头上,几乎是一招毙命。

三人一时间杀得快活无比。

不过半个时辰,一群乌合之众就被杀了个片甲不留,原本还算清朗的院落里,此时弥漫着浓浓的血腥气。

“走,去长老院。”洛长生抬起手臂擦掉刚才溅到脸上的鲜血,提着软剑向院落深处走去……

长老院里显然早已经因为前院发生的事而将人手布置得密密的,四长老被保护在中央,他们四人身旁有两个陌生的中年男子。

慎行也看到了那两人,微微偏头侧在洛长生耳畔道,“是嵩山派掌门李韶缘,和崆峒派掌门玉林。”

洛长生点了点头,脑海里开始搜索这两人的消息。

嵩山李韶缘,是云国人,十岁巧遇嵩山前任掌门出门游历,看中他的资质,将他收为徒弟,更是将掌门之位传给了他。自他接任掌门后,将嵩山派发扬光大,使其在九大门派中从第六名派到了第三名。

崆峒派玉林,为人阴险歹毒,是个武痴,偏偏身有顽疾,使得其无论如何修习武学都无法达到赫连子谦那样的水平。但其执念颇深,且崆峒派在他的管理下,也从排名第七到了第四。不容小觑。

洛长生伸手扶额,这二人看来是水星云派来的了,怪不得这四个老家伙这般放心地在长老院等着他们,原来是有后援。

不过,她洛长生从来不是服输之人,她更不觉得就凭这两个人就能将她们三人打败,况且,她还有暗中的银魂!

“呵,本座还纳闷,四长老一向窝囊,遇事从来都是能躲就躲,能避就避,怎么今日这般大胆,竟然哪儿都没去,就在长老院等着本座,原来是有依仗了。李掌门,玉掌门,幸会了!”洛长生拱了拱手,嘴角噙着一抹笑意。

“无耻叛徒!竟然还敢回来!老夫等人问心无愧,自然不必逃跑,不像某些人,背叛红袖楼,被抓了现行之后就不知廉耻地逃跑。如今又小人得志地回来找老夫等人麻烦。宁姑娘未免也太不知羞耻为何物了。”二长老率先走出一步,冷哼一声道。

洛长生似乎听了笑话,灿笑一声,“哈,洛某平生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般不要脸面的人。二长老,不要以为今日你有李掌门和玉掌门撑腰,就可以将黑的说成白的。告sù

你,有我洛长生在,不可能!想黑白颠倒,你信不信我将你打得黑白颠倒?”

二长老气得脸红脖子粗,他眉毛一立,扬声道,“你!放肆!红袖楼叛徒,竟然敢这般和本长老说话,来人,替本长老教xùn

她!”

二长老话落,便有十几个黑衣人齐齐冲了上来,洛长生束手而立,面色不变,看着这几人冲上来的步伐整齐而轻巧,显然是练家子,比之前在大院里等着他们那群乌合之众武功高处不是一点半点。

“我自己来!”慎行刚要挡下,便听洛长生一声断喝,随即飞身而起,手中软剑仿佛长了眼睛一盘。

随着洛长生在半空中飘飞的身子,抡出一道剑圈,众人不知其中奥秘,以为躲开了利剑本身便是躲开了危险,殊不知软剑划过的地方就好像铸成了一层细密锋利的薄针,不知所以就撞上来的人都一个下场,死!

瞬间,一个剑圈划完,便有一半的黑衣人倒在血泊当中。其余黑衣人见状纷纷施展轻功,飞越了剑圈,跳进了剑圈之中。

洛长生仿佛是来了兴致,也不再狠命地下杀招,只是像猫逗弄老鼠一样,一会将这个的头发割下来,一会将那个人的裤腰给划破,搞得那人裤子瞬间便掉在了地上。光天化日之下露出一双大腿。顿时引得场外之人哄然大笑。

尤其是花无璃,笑得最大声,他无奈地看着洛长生,眼中是少见的欣慰和怀念,当年的宁洛歌便是这般,凌厉,顽劣,冷情,却也爱搞怪。他有多久没见过这样的洛丫头了?四年了啊。

而剑圈之中,洛长生还在玩,刚才那个被她割掉裤子的人此时已经羞愤得退出了包围圈,那个掉了头发的,也是一连心痛。顾不上攻击。要知dào

头发对他们来说,像性命一般珍贵。

一会洛长生将这个人的屁股刺伤,一会将那个人的脚扎伤,不大功夫,半数黑衣人便都被玩坏了。

洛长生提着软剑满yì

地看着这些或伤或痛或羞的黑衣人,提起软件将软剑掷出,大吼一声,“破!”

“哗啦”一声,剑圈破碎,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从来没有存zài

过一般。

见到如此诡异的武功,连花无璃都不记得洛长生有学过,而他的脑海中也搜索不出关于这种武功的半点痕迹,他狐疑地走上前,哥俩好地将手臂搭在洛长生的肩膀上,搂着她道,“洛丫头,你这武功在哪儿学的?如此诡异的招式,怎么我从来没见过?”

第340章 玉林之死

洛长生摇了摇头,无辜地耸肩,“我也不知dào

,只是我刚才脑子里忽然浮现出了这些招式,我就用了。我也不知dào

是什么武功。”

花无璃一愣,“难道是你以前的记忆?或许是你失忆前学得什么武功也有可能。”

“或许是吧。”洛长生点了点头,现在情况紧急,她没时间深究原因,毕竟可怜的小胖娃还在塔尖上挂着呢。

她看向二长老,冷笑一声,“就这点招式么?”

二长老见洛长生没受伤,反而是他的人上了大半,气得脸通红。他一双老眼环顾四周,却没发xiàn

合适的人。

“老夫领教宁姑娘高招!”一道中气十足的中年男音响起,洛长生看向说话人,正是崆峒派掌门玉林。

玉林在刚刚洛长生使出剑阵之时便两眼发光,爱武成痴的他见过无数本武林秘籍,却从未见过这种功夫。

大凡上乘武功,一半都是要习武者内力高深才可发挥其威力的,然而洛长生刚才使出的武功却恰恰相反。玉林本人便是武功高手,怎么能看不出来洛长生的内力一般。

然而就是这内力一般的洛长生,竟然将他带来的人杀了大半。这怎能让他不吃惊?

“玉掌门有何赐教?洛某若是没记错,玉掌门与本座这红袖楼没有半分瓜葛,不知dào

今日是以何种身份站在这里,插手本座红袖楼的内部事务?”洛长生一双凌厉的眼直直地看着玉林,语气毫不客气。

“哈哈哈,洛姑娘言重了,实不相瞒,洛姑娘刚才伤的都是我崆峒的人,老夫自认崆峒派的武功不至于这般不堪,然而洛姑娘竟然仅凭着平平内力便将老夫引以为傲的弟子们打得落花流水,抛开红袖楼不谈,洛姑娘觉得老夫是否应该将我崆峒的面子挣回来?”玉林面带笑容,言语客气,只是那一双混浊贪婪的双眼中,却不见一丝仁慈。

听玉林这一番冠冕堂皇的说辞,洛长生焉能不知dào

玉林的真实目的是想要研究她刚才的武功。

洛长生轻轻一笑,玉林这是算准了她的内力平平,即使是招式出众也奈何他不得么?

“那就请了,玉掌门,不过我们事先说好,若是你输了,今日我红袖楼之事你不可再插手半分。否则这武我不会比。”

玉林眼中划过一抹神思,似乎真的在考lǜ

洛长生的提议。

一旁的二长老担心玉林真得应承,若是那样那么他们这一方的胜算会减少大半。但是今日一站他们只能胜不能败,他心中清楚,若是他们输了,那洛长生恐怕会将他们千刀万剐。

他连忙道,“玉掌门,您奉水盟主的令前来助我等,千万不要相信这丫头的花言巧语。”

只是玉林似乎已经考lǜ

好,他上前一步,笑容不改,“老夫同意洛姑娘的提议,但是老夫也有个条件,若是老夫赢了,请洛姑娘今天哪里来的回哪里去。”

洛长生嗤笑了一声,“玉掌门似乎是忘了,是你请我比试,你没有谈条件的资格。”

玉林脸上的笑容突然一僵,然很快恢复,“哈哈哈,是老夫糊涂了。洛姑娘,请吧。”

洛长生做了个请的手势,玉林先飞身到了院子中央。

这是洛长生的手腕突然被拽住,花无璃漫不经心地道,“哎呀,洛洛,玉林虽然很烦人,但他的武功却是不容小觑,你如今的武功拿不住他。还是我来吧,你休息一下,我一定将他打得屁滚尿流,让你高兴一下。”

见花无璃如此为她着想,洛长生心中温暖,然而她微微笑着看向花无璃,“放心。我可以应付。你睁大眼睛看着就好。”

说罢,她闭上眼,脑中无数的招式画面如潮水般用来,她微微运内力,一丝温暖的热流在她的奇经八脉处游走,顿时她只觉通体舒畅,不但如此,就连刚才大战黑衣人时流逝的体力都好像补了回来,让她比刚刚精力更加充沛。

睁开眼,她的眼睛比刚才更加清明,整个人身上更是散发出一种霜雪般的寒气,手中的映月剑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心思,微微地震动着回应她。

她面色一暖,同样施展轻功飞到了场中央。

二人都不是爱废话的人,片刻,二人便打了起来。

只见玉林的功夫比之他时刻笑吟吟的脸是截然不同,他每一招攻击的部位都极其刁钻,且无所不用其极。有几招,洛长生差点就被他揪住了头发。

“这个人渣!”花无璃在一旁看得心忧,忍不住骂道。

场上,二人你来我往,片刻之后洛长生明显落于下风,而玉林却丝毫没有点到为止的意思,招招致命,竟然有不将洛长生杀死不罢休的架势。

玉林的招式繁复,基本没有花架子,招招都结结实实,可见其内力深厚,反观洛长生,从开战就是一个躲,若非她轻功了得,这会功夫已经不知dào

让玉林拍死几遍了。

终于,洛长生被逼近了死角,玉林使出看家本领崆峒拳,用了九成的功力,打向洛长生!

眼看拳便到了洛长生的腹部,花无璃大呼一声,“洛洛!”

二长老见状一双眼中泛出兴奋的光芒,他一眨不眨地盯着场中情景,见洛长生危在旦夕,老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激动。

就在这致命的一瞬间,洛长生忽然消失了,玉林的拳打了个空,因为使出的功力深厚,自己的身子忍不住地扑了个趔趄,至于洛长生,则忽然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毫不犹豫地运起内力,一掌拍向他的后心!

“噗!”玉林的一口鲜血喷出。

洛长生仿佛嫌不够,忽然又消失在原地,出现在他的身前,一个回旋踢,将他足足踢飞出去三四米。

只听玉林“砰”地一声落在地上,声音又沉又重。

看着一动不动的玉林,洛长生眼中没有半丝怜悯,刚才玉林想要置她于死地,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既然这样,她也没必要手下留情了!

“好!小丫头打得好!”花无璃第一个反应过来,毫不顾忌地猛拍手呼喝。

洛长生摇了摇头,无辜地耸肩,“我也不知dào

,只是我刚才脑子里忽然浮现出了这些招式,我就用了。我也不知dào

是什么武功。”

花无璃一愣,“难道是你以前的记忆?或许是你失忆前学得什么武功也有可能。”

“或许是吧。”洛长生点了点头,现在情况紧急,她没时间深究原因,毕竟可怜的小胖娃还在塔尖上挂着呢。

她看向二长老,冷笑一声,“就这点招式么?”

二长老见洛长生没受伤,反而是他的人上了大半,气得脸通红。他一双老眼环顾四周,却没发xiàn

合适的人。

“老夫领教宁姑娘高招!”一道中气十足的中年男音响起,洛长生看向说话人,正是崆峒派掌门玉林。

玉林在刚刚洛长生使出剑阵之时便两眼发光,爱武成痴的他见过无数本武林秘籍,却从未见过这种功夫。

大凡上乘武功,一半都是要习武者内力高深才可发挥其威力的,然而洛长生刚才使出的武功却恰恰相反。玉林本人便是武功高手,怎么能看不出来洛长生的内力一般。

然而就是这内力一般的洛长生,竟然将他带来的人杀了大半。这怎能让他不吃惊?

“玉掌门有何赐教?洛某若是没记错,玉掌门与本座这红袖楼没有半分瓜葛,不知dào

今日是以何种身份站在这里,插手本座红袖楼的内部事务?”洛长生一双凌厉的眼直直地看着玉林,语气毫不客气。

“哈哈哈,洛姑娘言重了,实不相瞒,洛姑娘刚才伤的都是我崆峒的人,老夫自认崆峒派的武功不至于这般不堪,然而洛姑娘竟然仅凭着平平内力便将老夫引以为傲的弟子们打得落花流水,抛开红袖楼不谈,洛姑娘觉得老夫是否应该将我崆峒的面子挣回来?”玉林面带笑容,言语客气,只是那一双混浊贪婪的双眼中,却不见一丝仁慈。

听玉林这一番冠冕堂皇的说辞,洛长生焉能不知dào

玉林的真实目的是想要研究她刚才的武功。

洛长生轻轻一笑,玉林这是算准了她的内力平平,即使是招式出众也奈何他不得么?

“那就请了,玉掌门,不过我们事先说好,若是你输了,今日我红袖楼之事你不可再插手半分。否则这武我不会比。”

玉林眼中划过一抹神思,似乎真的在考lǜ

洛长生的提议。

一旁的二长老担心玉林真得应承,若是那样那么他们这一方的胜算会减少大半。但是今日一站他们只能胜不能败,他心中清楚,若是他们输了,那洛长生恐怕会将他们千刀万剐。

他连忙道,“玉掌门,您奉水盟主的令前来助我等,千万不要相信这丫头的花言巧语。”

只是玉林似乎已经考lǜ

好,他上前一步,笑容不改,“老夫同意洛姑娘的提议,但是老夫也有个条件,若是老夫赢了,请洛姑娘今天哪里来的回哪里去。”

洛长生嗤笑了一声,“玉掌门似乎是忘了,是你请我比试,你没有谈条件的资格。”

第341章 长老之死

“公子似乎是忘了,你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大长老呵呵笑着,将刚才洛长生说过得话还给了花无璃。

然而,花无璃却未像大长老一般语塞,他轻笑了一声,随即道,“大长老别忘了,塔尖上挂着那孩子不是我儿子,你没什么能威胁到我,若是逼急我,我就将你也挂到塔尖上去。不信我们可以试试。看看是你先掉下去,还是小娃娃先掉下去!我已经安排了人去接着他,倒是你,你可以也安排了人去接你?若是没有,唔,那你还是先交代交代后事吧。”

话落,大长老脸色一僵,一旁的二长老听不下去了,站出来道,“混账!大哥念你是客,对你礼待有加,你别给脸不要脸!”

花无璃慵懒的桃花眼中闪过一抹厉色,他一甩衣袖,两枚银针飞出,瞬间便刺入二长老的双眼!

“啊!我的眼睛!疼,好疼啊……”一声凄厉地惨叫响彻内院,只见两行血泪缓缓地从二长老的眼中流下。他举起双手,剧烈的疼痛让他想要抓弄眼睛,却又不敢靠近。

“反正你长得也是一双狗眼,毁了也没什么不好。”花无璃徐徐地摇着扇子,笑看着二长老,邪魅的俊颜凛凛地透着冷气。

“来人,先把二长老送去医馆。”大长老显然没想到花无璃竟然出手这么狠,看见二长老痛得浑身痉挛,他连忙叫手下将二长老送走。

就在他们乱作一团的时候,洛长生的眼睛扫过众人,最后定在了李韶缘身上。她刚才想了很久,懿儿一定被大长老藏在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否则二长老不会这么有恃无恐。

那么懿儿到底被关在哪里呢?

红袖楼中的每个暗道她都了如指掌,四个老家伙绝不会将懿儿关进暗道。

那么四个老家伙一定是将懿儿藏在了红袖楼外面,若是外面,有什么地方会让他们如此放心呢?

洛长生打量着李韶缘,即使是现在,四位长老乱成一团,但李韶缘却眼神清冷地站在那,气定神闲。连神色都不变。

她回想起刚刚和玉林比武的时候,李韶缘站在二长老身侧,脸上的神色让人看不透。

据闻嵩山派除了秘籍嵩阳神功之外,还有一门专门写了各种奇门术数的宝书,名为天行八卦。和嵩阳神功并称嵩山二绝。

十五年前天行八卦被两个武功绝顶的神mì

人抢夺,由于那二人武功都堪称当世之最,一时间不分胜负,最后天行八卦被二人意wài

毁损,如今已经不复存zài



只不过,洛长生一直都有些怀疑,既然十五年前的两人武功高绝,那又怎会不小心将一本绝世秘籍毁掉?这其中一定有猫腻。但不论这真相是什么,放出消息的人想掩饰的不过就是天行八卦已经毁了。

那么,也就是说,实jì

上天行八卦还存于世。但是不论天行八卦是否存zài

,她都知dào

李韶缘一定知dào

懿儿的下落。

是以,就当众人混作一团的时候,洛长生忽然一跃而起,扑向李韶缘。

李韶缘显然没料到洛长生会忽然扑来,眼中闪过一抹慌乱,随后平息。

他连续后退,躲避洛长生的攻击,直到退到角落里,他才调整过来刚才被偷袭的损失。

“本以为洛姑娘为人光明磊落,没想到今日竟然背后偷袭,就算你打赢了又算什么能耐!”李韶缘挡住了洛长生狠戾的一招后趁机说。

“我本来就不是光明磊落的君子,告sù

我,我儿子被关在哪?你若不说,我就将天行八卦并没有损毁的秘密说出来!”洛长生用只有两个人听得见的声音说道。

忽然,李韶缘招式顿了一下,面无表情地看着洛长生,“你说什么?我不明白。”

洛长生本意只是试探一下,没想到李韶缘的招式尽然因此乱了一下,高手对决,一眨眼就足够决定生死。李韶缘不会故yì

露出这个破绽,除非……天行八卦确实还在世。

“你不知dào

?没关系,我知dào

。我帮你公告天下,十五年前据说当时嵩山十分热闹,三天两头就有人来光顾一下,清净了十五年,也够了。”说罢,洛长生施展轻功,连连后退,身形连一丝停滞也无,显然轻功绝顶。

她转过身,内力在丹田中流转,她停滞在了半空。

她清了清嗓子,用了三分内力,“本座有个消息要想大家宣bù

。嵩山派……”

“慢!本座知dào

你儿子在哪!”李韶缘飞身到了近前,脸色难看地用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道。

洛长生嘴角拧起一抹笑,高声道,“嵩山派名不虚传,李掌门武功高绝,比那个什么崆峒掌门强多了。”

话落她轻盈落地,李韶缘也紧跟着飞身而下。

“好,既然掌门知dào

,那就请掌门在这里稍等本座片刻,等本座清理了门户,便麻烦掌门领路寻儿子。”

洛长生知dào

她如今是捏住了李韶缘的七寸,不怕他不等。是以话落,她便飞身加入了花无璃等人的战圈。

三位长老被红袖楼本门以及嵩山的弟子牢牢地围在中央,保护的密不透风,不知是用了什么阵法,竟然让花无璃都靠近不得。

洛长生见状,冷笑一声,果然!这李韶缘也真是胆子大,竟然为了四个老头子连祖传的绝学阵法都用上了,若是她所料不错,这应当就是天行八卦当中的武学了。

“李掌门!”洛长生冷喝一声。

果然李韶缘是个聪明人,立kè

对着他的门下道,“全都退下。不得对洛姑娘无礼。”

下了命令,嵩山弟子立kè

齐齐退下,连半死犹豫也无。足见掌门在他们心中的威望之高。

嵩山弟子一退下,谁输谁赢昭然若揭。

“你们想怎么死?”洛长生将袖中的映月剑抽出,缓缓擦拭着神情肃杀。

大长老见嵩山掌门忽然喝令退下,心凉半截。刚才二长老的双眼被刺瞎那一刻他忽然感觉到,大势已去。如今那种感觉异样的强烈。

他镇静的双眼缓缓闭上,不语。

三长老和四长老看见洛长生的表情,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

却同样是一言不发。

“背叛红袖楼,你们早就该知dào

有今天!死了也好,省得为祸人间。三位长老都是明白人,本座也懒得多费口舌,念在你们这么大的年纪,本座留你们个全尸。”洛长生翻转手腕,映月剑仿佛一抹清辉,亮了。

亮光暗去,剑已经指在了大长老的脖颈处。

大长老忽然睁开眼,浑浊的双眼竟然无比澄澈。

引得洛长生原本送出的剑停住了。

她将剑移到了三长老的身前。

“噗通!”三长老腿一软,跪了下来。他抖着肩,嘴唇缓缓地动,却说不出一句出声的话来。见他这副模样,洛长生心中感叹,想当年三长老也是个铁铮铮的汉子,如今年纪越大,人越贪心怕死。

“噗!”剑入血肉。三长老想说的话最后也没说出来,便倒在了地上,再也不会起来。

“三哥!”四长老悲戚地大喝一声,眼中泛泪。

二话不说,四长老随手捡起地上的一把剑,他深深地看了眼闭目不语的大长老,转而冷冷地直视洛长生。

洛长生同样和他的视线对上。四长老的眼神洛长生想她这辈子应该都不会忘记。

那眼神中夹杂了悔恨、沉痛以及不舍,而更多的伤感洛长生一时解释不清。

而四长老也没给她再审视的机会,手中剑架在脖子处,丝毫不停留,在脖子处划过。

四长老自刎而死。

“都死了,你想怎么死?”洛长生转回头看向大长老。

“不过都是死。悉听尊便。”大长老幽幽地睁开眼,眼中没有任何神色,清澈地让洛长生微微一愣。那是仿佛婴儿一般的干净眼神。

“算了。”只说了这两个字,洛长生便收了软剑,“慎行,将人关起来。另外,去将二长老给押回来,我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是。”

“李掌门,走吧。去找懿儿。”洛长生走向李韶缘。

李韶缘淡淡微笑,眼中并无笑意,他谦声道,“本座忽然想到,姑娘知dào

本门秘辛,可本座却没有任何可以制衡姑娘的物事,若是他日姑娘再以此要挟本座,那又如何?”

洛长生挑了挑眉,心中却发觉李韶缘能够有今日的地位绝非运气武功两者造就,只能说,他确实有这个能力。

“好说,本座相信李掌门一定十分矛盾,心中十分想将这本秘籍中的阵法发扬光大,却又苦于那些觊觎宝贝的人,不敢这么做。不如这样,本座愿意帮李掌门一把。”洛长生想了片刻,眼中划过一抹异色。

“本座听闻卫国摄政王来到了西凉,十五年前那场大战又恰好是在卫国举行。不如本座让红袖楼放出风声,就说着秘籍在摄政王手中如何?这样,李掌门可以光明正大地派人出去追踪。如何?”

“不愧是无双公子,果然厉害!不过片刻就将本座这半载的麻烦给解决了。此计甚好,就按楼主所言。”李韶缘爽快点头,似乎十分满yì

洛长生的提议。

“好,那就请掌门将我儿子送回来吧,本座这就命人将消息散出去。希望……”洛长生话没说完,面色一僵,立kè

施展轻功飞向……

第342章 砍掉桃花

似乎是拴着小娃娃的绳子松了,之间小娃娃一下子脱离了塔尖,圆滚滚的小身子直直地向下坠落。

就在洛长生使尽全力仍旧距离塔尖差几丈远的时候,只见一道白影迅速掠过,一把便将小娃娃接住,随即一个潇洒的旋身落于地面。

洛长生反应极快,也紧接着落在了男子对面不远处。

她抬眼打量男子,当眼神落在男子的脸上时,露出惊艳之色。

男子一身墨绿色锦袍,长身玉立,身形挺拔,一张俊颜此时虽然沒有表情,却仍旧惊为天人。与赫连子谦那样的霸道俊美,只一眼便倾天下不同,男子的容貌是那种清俊深沉,历尽沧桑之后的由内而外散发出的沉淀过后的英俊。

但他站在那,浑身上下散发出的威压,丝毫不因为他手里抱着个孩子而有所减损。

即使是洛长生也不得不承认,这男子着实非池中物。

“这是你家的孩子?”男子见洛长生直勾勾地盯着自己,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随即道。

经男子一说,洛长生才回过神來,连忙点头,“是我家的,多谢公子相救了。将孩子给我吧。”说罢便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将孩子接了过來。

走得近了,洛长生闻到了男人身上若有似无的雪莲香,睫毛微闪。

小娃娃因为被四个老头子灌了**,刚才一直昏睡着,即使是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也沒有让他醒过來。

洛长生将孩子抱在怀里收紧了胳膊,抬头刚要开口道谢,一抬眼,只见她这周围十丈哪还有半个人影,刚才的男子仿若从未來过,只是惊鸿一现,转瞬消失,洛长生竟然连他消失的气息都沒感觉到。

于是乎一个“谢”字卡在了喉咙里,她吐了吐舌头暗暗鄙视自己的武功太低。

洛长生抱着孩子往回走,花无璃迎面走了过來。

“你怎么过來了?李掌门呢?”

“银魂跟着李韶缘去接小家伙了,如今你捏着李韶缘的把柄,那家伙不敢对懿儿怎么样,你放心!”花无璃悠悠闲闲地打开折扇,尽管天气不热,却还是闪着,一双桃花眼股熠熠生辉,倒是比盛放的百花还要夺目,丝毫不像是刚才那个下手狠辣的男子血杀宫宫主。ET

“喂,你不是來接我的么,孩子你帮我抱着。”洛长生挑了挑眉,嗔道。

“本宫玉体金贵,让本宫亲手抱着这个小屁孩,凭什么?这孩子又不是咱俩生的?!要是咱俩生的本宫屁颠屁颠地抱着!”花无璃鼻孔朝天,轻哧一声。

洛长生翻了个白眼,刚要反驳,一旁忽然响起一道严肃的声音,“姑娘,孩子已经带回,现在在大厅里,身体无碍。您将这孩子给属下抱着吧。”

声音落,银魂已经不知道从哪儿钻了出來,站在了洛长生身后半步的地方。

“嗯,你抱着,我先进去看懿儿,懿儿恐怕都吓坏了。”

银魂响起刚才见到懿儿时候的情形,嘴角抽了抽道,“嗯,小公子可能是吓坏了。”

洛长生立刻施展轻功离去,这厢花无璃落单,银魂拧过头,看向花无璃,“我家主上离去之前特意叮嘱,让属下看顾着姑娘身边的桃花。也请花公子帮着主上一并看顾着些。”

银魂恭敬地将话说完,便自顾自地往前走了。

他虽然不知道花无璃的心思,但是私以为只要爷和洛主子好过,那他们便都好过了。所以势必不能让爷和洛主子之间出现什么外部因素。他也是这么做的,坚决将任何有可能开的桃花掐死在摇篮里。

就比如说刚才下属和他禀报的那个神秘的白衣男子,他就一定得好好禀报一番,一个字都不能落下。

洛长生心中惦记懿儿,施展轻功很快便飞入院子,轻飘飘地落在回廊上,一眼看见大厅中的小娃,本來欲迈进门槛的腿停在了半空,嘴角抽了抽。

只听屋中吃得满嘴满手都油汪汪的赫连懿清脆软糯的声音嘟嘟囔囔地响起,“无菱哥哥,你也坐下來一起吃啊,这么多懿儿一个人吃不完,看你人长得俊,果然做事也不含糊,一会等我娘会來我一定告诉她你对我这么好。那什么无菱哥哥你要是不舍得吃的话,就再替懿儿去厨房拿俩个鸡腿來吧?”

“小公子抬举了,属下敬慕楼主,只是尽一份微薄绵力,不是大事。小公子已经吃了两个鸡腿一碗米饭外加这盘中的几道菜,公子还小,吃多了胃会受不住,不如等消化了再吃。反正也沒人和公子抢的。”屋中响起一道清朗的年轻男声。

洛长生原本听到赫连懿这么能拍马屁额头上掉下來三根黑线,听了无菱的话,倒是恢复了正常。无菱她有点印象,在红袖楼是风起的属下,很出色。

她一边寻思着,一边迈进了大厅,赫连懿对着房门,眼睛又尖,一下子便看到了洛长生,油乎乎胖嘟嘟的小白脸上立刻扬起一抹笑,他磨蹭着小身子跳下椅子,左摇右晃地向洛长生扑过來,一边高兴的喊着,“娘亲!”

“停!你这小油爪子,刚抓完了鸡腿别摸我!”洛长生一脸嫌弃,紧接着话锋一转,面露微笑,“不过嘛,我抱抱你可以,你不准摸我。”

原本瘪瘪嘴要哭的赫连懿听了这话眼睛一亮,乖乖地点点头,张开的小胳膊,扑了过來。

然,他一扑,洛长生一退,正好让他扑了个空!

眼看着赫连懿就要摔个狗吃屎,一旁的无菱瞳孔皱缩,顾不得洛长生还在这,立即施展轻功一把捞起了赫连懿。

然这厢俩人还沒站稳,只听“哇”的一声,大厅里立马响起震天的哭声,“娘亲,你欺负我,呜呜呜,我不是你亲儿子,呜呜呜,你是我后娘,呜呜呜……”

似乎是真吓着了,也不管手是不是油了自己有沒有洁癖了,直接都抹到了脸上,洛长生看着这死孩子來这么一处,也沒心疼,脸上仍旧挂着恶作剧得逞的坏笑。

“哼哼,让你小子长长记性,真不知道这几年你大舅舅和二舅舅是怎么教导你的,怎么就把你给教育成这么个小废物,人家抓你你就让人抓走?还拿來要挟我?瞧瞧你这沒出息劲儿,他们饿着你了?饿着你你不会找吃的啊?告诉你,赫连懿,下次在这么沒用,你娘我可是不救你。”洛长生一屁股坐在大厅的主座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看着赫连懿。

“哇……你肯定不是我娘,我要回去找二舅舅,让二舅舅來揍你,呜呜呜,你欺负我……”赫连懿反复就这几句,两只小手臂横在脸前,哭得稀里哗啦。

见赫连懿就是一个劲儿的哭,而楼主又沒有半分回应,无菱有些心软。瞧着赫连懿那个可怜的小模样让他都看得心疼了。

正当无菱想要哄哄孩子的时候,洛长生站了起來,向内室走去,丝毫沒有理会赫连懿的样子。

赫连懿见洛长生也不搭理她,就这么走了,也不哭了,一双亮晶晶的凤眼从两只手臂中间探出來,紧紧地盯着洛长生的身影。

哭声听了,洛长生才回过头,挑了挑眉,“不哭了?”

正当赫连懿撇撇嘴,又要哭的时候,洛长生清冷的声音再度响起,“再装哭我就真生气了。”

哭声戛然而止。

赫连懿飞快地向洛长生跑过來。

“來吧,过來,看你脏的,赶紧给我滚回屋子里洗干净。”洛长生的眉眼染上笑意,她蹲下身子,一把将儿子抱进怀里,无奈地笑,“你呀,真是个小狐狸,也不知道你是像谁。”

“想你呗。”赫连懿搂着洛长生的脖子,乖顺地靠在她的肩膀上,瓮声瓮气地道。

洛长生宠溺地一笑,一把将赫连懿抱起,向她的房间走去。

命人个打了热水,洛长生将赫连懿身上的脏衣服都扒了下來,看着光溜溜的小胖娃,洛长生心底竟然隐隐地升起一丝满足感。

“嗯,还好,身上沒什么伤口,不然我非得把你小子胖揍一顿!”洛长生满意地拍了拍赫连懿额小屁屁,抱着他将他小心翼翼地放进了水里。

赫连懿从鼻子里哼哼了两声,“如果我身上有伤口,你当娘的不应该去把打我的人胖揍一顿?”

洛长生手上温柔地给赫连懿洗头发,语气却冷硬地很,“你要是连自己都保护不好,那我洛长生不要你也罢,在我身边以后还会有数不胜数的危险,若是你从现在开始学会保护自己,难道次次要娘救你?还有这次,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存了试探我的心,故意让他们劫走的,不然他们又那么容易一声不响地将人劫走?你是哑巴啊?!告诉你,再有下一次,你娘我就不救你了,记住了?”

赫连懿偏过头,又哼哼两声,沒回答。

接下來,洛长生给赫连懿擦洗小身子,许是终于到了一处安心的地方,刚才又吃了个饱,此时倒是睡着了。

第343章 拔除暗桩

听着他平稳均匀的呼吸,看着他如玉天真的小脸,任谁也看不出这样安静无害的小胖娃却能够干出独闯大营,顺水推舟试探娘亲的事情來,但即使是这样,她也喜欢得紧。

或许这是一种缘分吧,不管他是不是她的亲生子,从她将他从李韶缘的手中换回來的时候,就已经表明了她对他的认同。

将小家伙从木桶里抱出來,睡梦中的赫连懿自觉地环住她的脖颈,咕哝了一声,仍旧睡得香甜。

摸着软软的小身子,洛长生觉得心都被填满了一样,她想,不论这孩子的身份如何,与她是敌是友,她都将他当成了自己的儿子了。

洛长生将赫连懿安顿好又吩咐了属下看护他之后,才赶往大厅。

慎行和花无璃都坐在正堂等洛长生,风起和水烟也已经回來,此时四人都沉默不语,见洛长生进來,除了花无璃沒骨头一样靠在榻上,其余人都站了起來。

“二长老在哪?”一进屋,洛长生便问道。

“已经关在地牢。”慎行沉声道,“我将大长老暂时幽禁在长老院,其余等着小姐你來发落。”

“大长老就暂时幽禁在长老院吧,他对红袖楼知之甚详,我还有些事情要问问他。至于二长老,先让他在地牢里自生自灭吧,你们谁都不要管他。”

“是!”慎行,风起和水烟领命。

洛长生点点头,走到软榻边上,踹了踹霸占整个软榻的花无璃,示意给她腾点地方,花无璃懒洋洋地挑了挑眉,二人对视半天,花无璃先别开眼,腾了个小地方,外带着哼哼了两声。

“牙疼就去看大夫!”洛长生淡淡地瞥了一眼道。

花无璃:“……”

接下來,洛长生将之前遇见的白衣神秘男子的事情说了,命令水烟去查其身份,随后道,“如今红袖楼虽然在我们手上,但早已经千疮百孔,如今焱火和雷霆人又不在,四大长老不复存在,你们的职位都要重新分配,而且红袖楼的暗桩也不能再用,四大长老主事的时候已经知晓全部的安装分配,水星云和他们牵扯甚深,他们极有可能也知道我们的暗桩,所以红袖楼以前的暗桩,但凡被暴露的,不论是否安全,以防万一,。ET”洛长生声线冷凝。

“可是楼主,所有暗桩全都拔出,红袖楼损失太大了,很多暗桩都是当年老楼主在世时候建立起來的,水滴穿石非一日之功,若是今日拔除所有暗桩,再建立新的暗桩,既浪费时间又浪费银子,我们能不能把明面上的拔出,一些我们的暗桩保留?”水烟面露担忧。

水烟一向是负责情报和暗桩安排,她可以说是整个红袖楼比洛长生还要了解暗桩的人,这些暗桩若是全都拔除,光是想想,就有无数金银要流水般地花出去。

“既然拔除,就要做得彻底。你说得不错,很多暗桩都是当年老楼主布置的,也是按着当年的局势布置的,昨日非今朝,各国的势力都有很多变化,我一直觉得这些暗桩该重新设立,如今正是好机会。”洛长生偏头耐心地对水烟道。

“小姐说得对,有时候我也觉得这些暗桩用着不称心。而且就像东篱的青木那般,搞不好其余的暗桩也有背叛红袖楼而我们不自知的,若是趁此机会全都大清洗,也避免再一次发生类似青木的事件。”慎行眼含赞同道。

水烟见慎行帮着洛长生,脸上划过一抹失望,她还想说什么,却被洛长生抬手制止,只听洛长生坚定地说道,“这件事情不必再讨论了,就这么决定了,水烟你要负责拔出旧的暗桩,新的就交给慎行负责吧。具体的暗桩地点我会尽快布置好。如今的红袖楼,也该变一变了。”

说罢,洛长生望向外面的青天,目光悠远。

入夜,洛长生等人已经彻底安顿下來,然而赫连懿到了晚上却有些低烧,醒了一次,洛长生给他喂了一碗药,又睡了。

洛长生知道,虽然赫连懿面上沒表现,但这么大点的孩子心里总归是有些害怕的。

一直陪着他,等他睡熟,洛长生才出了房间。

慎行一直在外面等他,他们原本计划好还有事情要办。

和往常一样,慎行跟在洛长生身后侧半步的位置走着,见洛长生眼底有一抹淡淡的疲惫,眼睛闪了闪,道,“暗桩布置是大事,不急着完成。”

洛长生听了这半截子莫名其妙的话笑笑,慎行跟在她身边这么多年,她早就知道他是个木头性子,即使是关心人到了他嘴里也会听起來怪怪的。

她知道他的意思是让她注意休息,随即苦笑,“以前还幻想过今后儿女绕膝会是挺快乐的事儿,如今真的当了母亲,身边就这一个孩子已经累的去了半条命,唉,不曾想过我也有今天。”

天知道她刚才从属下那得知赫连懿低烧时候心情有多糟糕,就好像是指尖的沙溜走,她拼命抓害怕仍旧徒劳。

二人说着话走到了楼主的书房,洛长生率先走进去坐下,慎行尾随。像以往每一次制定有关红袖楼的大计划时一样。

“暗桩的设置刻不容缓,我总觉得如今的太平盛世地下,隐藏着的是血雨腥风,不知道哪天有飓风刮过,将各国表面的那一层和气破坏掉,到那时,即使你我不想,只怕也不得不被卷入国家的纷争之中。而我希望,到时我们手里的暗桩能够发挥大作用。”

“小姐的意思我明白,只是我担心的是,我们的时间恐怕不够用,而且安装全部换掉不啻于将红袖楼倾覆重建,就算银钱够用,只怕时间也不够用。”

其实之前洛长生提出这个观点的时候,他就想过这个问題,只是当时众人都在,他不好反驳。如今只有他们二人,他才能够将意见和建议全盘托出。

“你说的不错,时间和银子确实是最大的阻碍。银子的事情我想过,我们红袖楼的银钱來源大体是两类,一类是店铺租金,一类是出售情报。以往的这些年,店铺租金一直占很大的比重,但事实上出售情报一直隐含着很大的潜力,情报可大可小,重要的万两黄金也不为过,无足轻重的几两银子也无不可,只是我们之前在这方面下的功夫太少了。

“今后,我打算将这一门生意拓展开,像钱庄酒楼一样,我们的红袖楼也可以开遍大江南北,卖的就是情报。而小情报利用如今存在这些暗桩即可,大情报利用我们新的暗桩。每个暗桩启动,它都要负责提供或大或小的情报,而我们则根据他们提供的情报大小给他们银子用來运转暗桩。

“这一次,我们不需要沒用的暗桩,但凡存在的。只有你说的时间,暗桩贵在精不在多,先将暗桩设置在主要的城市,一步步地扩展。这件事情我想过无数次,我估算过,将主要暗桩设置完成大概需要我们一年的时间,将所有暗桩设置完大概需要三年,按着如今的局势,三年我们或许沒有,但是一年时间还是很充足的,我有把握。”洛长生一口气将事情分析完,她不喜欢听废话,也不喜欢说废话。

“既然小姐已经想清楚了,那就这么办。只不过,在新暗桩建立的这一年里,旧暗桩又全部拔除,我们岂不是成了瞎子聋子?”

谁知洛长生诡异一笑,低声道,“别忘了我们还有碧玉阁。虽然碧玉阁如今还不够稳,但替我们获取几分情报还是很靠谱的,而且碧玉阁的事那帮老家伙可不知道,这一年里,我们姑且用着它吧。”

经洛长生这么一说,慎行才想起來这一茬,碧玉阁是卖首饰珠宝的店铺,早在三年前就已经建立了,是洛长生为了用來赚私房钱的,碧玉阁自打建立,一直事事都是亲自经过洛长生的手,以至于若非洛长生提醒,他都不记得了还有一个碧玉阁。

“至于现在的暗桩嘛,我吩咐了水烟拔除,想必现在消息已经传到了有心人的耳朵里,若是我只是做做样子,那沒人会相信,所以我暂时沒有告诉水烟他们,当他们也当做是真的,这样他们行事才能够沒有任何破绽。”洛长生嘴角凝起一抹狡诈的笑。

“小姐可想好了新暗桩设置的地点?”慎行道。

“嗯,已经想好了,这第一处嘛,自然是南燕帝都。”洛长生提笔在宣纸上写了什么,随即抬头道,“几处重要的我现在就写给你,你按着顺序去设置,记住,用的人都要是你的亲近之人。那个无菱,把他派到南燕去。”洛长生将宣纸折了两下,递给慎行。

“我一会就去办。对了,小姐,你今天碰到的白衣人是谁,你心里可有数?”

“看他的谈吐气质,还有样貌穿着,他大概就是卫国摄政王莫习凛了。”说到这个人,洛长生的眼角沉了沉。

第主344章 楼主遗言

莫习凛这个人身份成谜,当年卫国国主病重,性命堪忧,朝政大乱,其他各国虎视眈眈,就在这个危急关头,莫习凛突然出现,不但救回了卫国国主的性命,更是留在了朝中作为中流砥柱,挽救了当时卫国的危及状况。ET

短短三个月的时间,他更是凭借铁血强硬的手腕以及胸有丘壑的谋略,让卫国朝中不服他的大臣们纷纷闭上了嘴,心甘情愿辅佐。

按道理说这样的人物阖该是站在风口浪尖上的,然而他却能保持低调神秘,让其他五国派去打探他情况的探子空手而归。

有一位曾经与他共事过的卫国老臣在辞官之后曾偶然说起过,这位摄政王行踪飘忽,皇上赐给他一座无比庄严雄伟的府邸,摄政王收是收了,却从來都沒人见他进去住过,只有他到底住在哪儿,这么多年也沒人知道。

除此之外,他的相貌也除了皇帝之外沒人见过,他平日里都带着一张人皮面具,从沒有人见过他的真容,只是曾听皇帝评价过摄政王的容貌,说他的容貌是“玉颜倾国倾城色,回眸一笑百花惭”然而沒人见过,百官和他唯一的接触就是声音。

摄政王的声音很低沉,但却很有磁性。让人一听就知道眼前的人非尊即贵。

洛长生把玩着桌上的茶杯盖,笑得颇有意味,一个连声音都尊贵无比的男人,她真的有些好奇了。

况且,连子谦听到他赶來西凉的消息都不敢掉以轻心,可见此人确实是个人物。

不过洛长生不着急,她替李韶缘办的事现在应该已经妥了,等莫习凛查到了她头上,他们早晚都会见面。

听到洛长生的猜测,慎行面色一暗,莫习凛的名字他自然知道,若是白日出现的是这个人,那就万万不能当白日的事情不当回事了。

“卫国的使者來了西凉,莫习凛不应该在皇宫里么?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慎行警惕地道。

然而洛长生摇了摇头,“我并不确定今天碰见的人就是莫习凛,我只是对他身上的气息感觉陌生,见他谈吐举止,并非我所熟悉认识的皇室贵族,而皇室中有身份地位的,红袖楼又沒有对方画像的,人数不多,其中以卫国摄政王莫习凛,大理太子封玄素为最。

他们二人的事情,是红袖楼知晓的最少的,大理太子就不要说了,大理平日里本身就与世隔绝,这皇室中子嗣又极少,据说大理太子三岁的时候走失,从那之后就再沒被找到过。ET以至于洛长生并沒有他的信息。

至于莫习凛,沒有任何阻碍他们得到信息的可能性,但结果偏偏是一无所知。

这样的人,难怪赫连子谦和慎行都颇为重视。

“以我今日的经验,我沒有看出他脸上有易容过的迹象。”

单说这一点与传闻中的莫习凛有些不吻合,但若说普天之下,有白日看见那人那样的风姿和武功的人,除了赫连子谦,她真的是想不出第三个人。

“我们先假设那人是莫习凛好了,小姐你的直觉一般不会错,如果真的是他,那我们就要小心了,他这次來的目的,绝对不单纯。”慎行眉心微蹙,他直觉莫习凛是冲着洛长生來的。但沒有证据,又不好猜测。

“嗯,我们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兵來将挡水來土掩,如今只能等了。”洛长生浅浅地叹了口气。

“行了,回去休息吧,今晚就谈到这吧,暗桩不是一日能够布置完的,我要再想想。红袖楼如今千疮百孔,唉,要是知道会有如今的烂摊子,当年我就不该应下老楼主的请求,真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啊。”洛长生站起身抻直了胳膊伸了个懒腰。

慎行也只能跟着苦笑,毕竟这事他沒办法置喙。

洛长生回了房间,挥退了下属,看看床上呼呼大睡的赫连懿,不自禁嘴角弯了弯。

坐在窗户下的美人榻上,虽然白天操劳了一天,她却毫无困意。

夜凉如水,伊人独对轩窗,暗自思量,不知郎君在何方。

洛长生轻靠在窗棂上,打开半扇窗子,脑海中浮现出了某个人的容颜。

他在做什么呢?

有沒有想过她?

寂静的夜里,每个人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梦,在梦里刻画着各自的美好。

而她的梦,她不否认,是他。

洛长生直到天快亮才睡下,因着心里有事,睡了两个时辰,和赫连懿一起起床的。

“懿儿,现在练功,两个时辰。”洛长生懒洋洋地靠在床上吩咐。

“两个时辰?”赫连懿倏地瞪大了凤眼,瘪了瘪嘴,“往常不都一个时辰么?”要知道他已经比同龄的小孩厉害多了好么?

洛长生斜了他一眼,又继续看床顶,声线慵懒,“嗯,也好,练一个时辰也行,无非就是下次再被抓走,然后回來再发个热什么的,你说得对,不练挺好,不练回头再被坏人抓走,我有理由不救你,能让我摆脱一个大麻烦,总比你练了再被抓走,到时候我害得屁颠屁颠地浪费人力物力去救你强,嗯,还是你说的有道理,你就练一个时辰得了。”

赫连懿一听她要抛下他这个大麻烦,立刻不干了,他冷哼一声,别过头,先前的委屈霎时沒有了,他声音洪亮地道,“看你,终于说心里话了是不是?哼!我偏不让你如愿,从今天以后,我每天练功三个小时,我看你还怎么把我丢掉!”

说完了还觉得不解恨,他咚咚地故意加重了脚步声走到床侧,大大的冷哼了一声,随你小身子一扭,跑到软榻上练功去了。

洛长生见赫连懿乖乖练功,嘴角弯了弯,很快收回,她打了个哈欠,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來,沒打扰赫连懿,径自走了出去。

清晨的空气很新鲜,尤其是江南水乡,仿佛丝丝空气都带着水珠,润泽清凉。

“楼主!”风起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洛长生沒转身,只是清冷地嗯了一声。

“大长老说想要见你,他似乎是受了什么刺激,昨天半夜突然说要见你,说是有楼主遗言要告诉你。我怕他又有阴谋,先去查看了一下。”风起说到这顿了顿,表情有些古怪,“他似乎是真的知道什么,他说你虽然是凤凰门中长大的孤儿,但并不是沒有亲人的。”

洛长生猛地转过身,神情惊诧,“我现在过去。”

话落,她已经走出了几丈远。风起惊讶洛长生的激动,回过神來连忙跟了上去。

长老院。

长老院是红袖楼中及楼主的添香阁之外,最大的一处院落,四长老从册封之日便共同入住长老院。

虽然平日里关系亲近,但是平日里的住处都隔得很远,每一位长老的小院都既精致又宽敞,绝对是一处世外桃源。

洛长生很少进來,她从接受红袖楼之后就忙得脚不沾地,再叫上厌烦这四个老家伙,所以她突然发现竟然一次也沒正经进來看过。

如今走进來,虽然兴致不高,但还是不得不由衷地感叹,怪不得四长老盛气凌人,几乎连楼主都不看在眼里,享受这么崇高的待遇,挨谁谁都分不清东南西北。

洛长生心里再一次对居安思危四个字有了更深刻的了解。

大长老住在东暖阁,如今这里的院子和人被她的人明里暗里围了个水泄不通。

门口的守卫见到洛长生进來,纷纷恭敬地行礼,一路畅通无阻,侍卫将她带到书房里,书房的门敞着,离得老远洛长生就看见大长老正伏案写着什么,看模样严肃又焦虑。

大长老听到脚步声,抬起了头,见到洛长生,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似乎丝毫不意外洛长生真的会來。

要知道之前的几年,大长老说的话洛长生几乎全都是左耳进右耳出,也不感兴趣他说的什么话,像今天这样重视的情况少之又少。

“老夫就知道你会來。”大长老摸着胡子,笑着点点头。

“听说你昨夜做了个噩梦?都说人不能做亏心事,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本座还曾经纳闷难道是老天瞎了眼,怎么不一个雷劈死那些有狼子野心的吃里扒外的老家伙,沒想到原來是时机未到。大长老说,碰上这么让人高兴的事,本座焉能不亲自來慰问慰问?”洛长生微微一笑,眼中冰寒。

大长老脸色一白,脸上的笑意也僵住,他本以为拿住了洛长生的把柄,沒想到却被洛长生损了一通。只不过,他现在手里有了这样把柄,就不担心会惹怒洛长生。

到底是老狐狸,很快就掩盖了心底的情绪,又笑了笑,“老夫昨晚还真的做了个不好的梦,这不么,请楼主來也是想和楼主说说,不说说,我这心里总是不踏实。我昨晚梦见了老楼主,他提醒我还有话忘记对你说了。”

“哦?那老头子还有话要说?该说的不是应该都说完了?”洛长生沒忘记老楼主死的时候抓住她的手絮絮叨叨了半天,将事情说了几遍才撒手人寰。难不成,这老家伙留了一手?

“不错,老主人担心你有一天会对我们赶尽杀绝,告诉了我一件可以保我性命的事。关于你的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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