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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色护卫祸水妃》


序言

苍茫万里河山,醉眼望断红尘。

江南一度春风,绿意花暖重楼。

昨夜硝烟未散,塞外又添烽火,

西湖美酒千杯,难解悠悠思愁。

沧海桑田无际,地老天荒有时。

纵有千言万语,待与谁人去说?

龙凤和鸣一曲,莫负痴心楼人。

流水无情东逝,浮云化作心舟。

这是一部穿越小说,主人公的身世本身就是个悬念,解开一切谜团的关键就在主人翁身上,而她却早已不是原来的她。每个人物都有他不为人知的过往以及秘密,当这些秘密一个个被揭开的时候,发现原来离真相还有很远。这部充满悬疑的小说一定会让众多读者耳目一新,有一种慢慢剥开真相的乐趣。

第一章 此生有悔, 来世不负!

西北的风沙很大,吹得旌旗猎猎作响。一个八百人的队伍走在风沙里,几位将领骑在马上,威风凛凛的走在队伍的最前面。最前头的那位骑在一匹枣红色高头大马上的年轻将军,尤为引人注目。他一身银色铠甲,身形颀长,皮肤分外白皙。那眉目能让万千少女自惭形愧,竟是个极其雅致近魅惑的男子。这般美男子不应该出现在此处,他应当身处高楼庭院,把酒言欢,笑看风月。

寒冬到来,牧草干枯,西北游牧民族资源匮乏,胡虏蛮人经常扰境。他们烧杀掠夺,来去不定,很难一举歼灭,令镇守的西北军十分头疼。

今年冬天来得早些,胡人已经越境掠夺好几次,这一次,赵彦决定乘胜追击,将他们彻底打怕,让这些强盗有去无回。他们一路追杀了十里地,忽然没了敌人的踪影。

“将军,天快下雪了,我们还追吗?”钱副将打马上前问道。

赵彦之放慢马步,观察了一下地上的马蹄印,下令道:“我们再追三里!”

说完快马一鞭冲了出去,其他将士见状也跟了上去。这些胡虏杀害西北军民,手段残忍,若能全歼,定是大块人心,众将士恨不能马上撕碎这帮蛮人为亲人报仇。

不过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这群胡人并非一般的胡匪。领头的那位是完颜恒,金朝小王子。这个完颜恒十分骁勇,而且非常狡猾。相比宋军,他们更熟悉塞外地形。完颜恒见宋军穷追不舍,故意引他们往自己早先设好的陷阱走来。

赵彦之追了一路,忽然察觉到了不对劲,立马令众人停止追赶。这时,完颜恒带着部队忽然从四面围堵过来,人数比方才多出数倍,想来是早就设好的埋伏。

“小美人,你对本王穷追不舍,该不会是想与我春风一度吧?”

完颜恒用一口流利的汉语调侃,笑得一脸邪气,目光还往赵彦之上下少了一遍。周围的胡兵也随之哈哈大笑,虽然听不懂汉语,但男人对于猥琐之事都很有天赋。

赵彦之还没说什么,旁边的钱副将直接拍马上前唾完颜一口,骂道:“呸,胡狗蛮夷,满嘴污言秽语!有本事和爷爷我干一架!”

完颜恒一挥手,胡人个个嗜血,挥刀霍霍杀将而来。赵彦之抬到就结束了迎面而来的一个金兵。完颜恒领的是精骑,宋军这边也是精兵,不过就地形气候而言胡兵更为擅长。

兵戎相见,两军瞬间杀红了眼。完颜恒眼睛注视着正与两名胡兵交战的赵彦之,嘴角微微勾起一个诡异的笑容。他从马背上抽出弓箭搭好,瞄准赵彦之的门面射了过去。

赵彦之大惊,连忙侧身避开。箭羽擦脸而过,在他白皙的俊脸上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在这空档,完颜恒又搭好一箭。赵彦之暗道不妙,两忙甩开身边纠缠的胡兵,直奔完颜恒而去。

天空黑压压的乌云终于耐不住重量,飘飘扬扬下起了大雪。此时天寒地冻,本来射箭的准度会有所下降,然而完颜恒却没有任何失误,箭箭皆是致命。

赵彦之挥剑挡开了完颜恒射出每一发剑,毫不躲避,反而迎面冲杀过去。风雪越下越大,阻碍了弓箭发挥,完颜恒只好换上弯刀,与赵彦之正面交锋。

弯刀两面开刃,暗含巨大的杀伤力。身材魁梧的完颜恒在力量上占了很大优势,不过赵彦之出剑极快,让对方也没讨到便宜。

大雪纷飞,两军战况激烈,鲜红的血落在白雪铺盖的地面十分刺眼,犹如一朵朵在寒冬里盛开的红梅。不到半个时辰,横七竖八躺满了宋胡两军士兵的尸首和残肢,更有一些尸身流出了肠子内脏,死相残忍至极。

赵彦之和完颜恒交战了几十回合,各有损伤。赵彦之瞧准了完颜恒的一处破绽,刺出足以取他性命的一剑。完颜恒肝胆俱裂,急忙回刀阻挡,却也被赵彦之的剑在他腹部留下一道伤。鲜血顺着剑身滑下,在雪地上落下点点红斑。

赵彦之迅速回剑正要取他性命,忽觉背上一痛,一支箭不偏不倚地穿透他的胸膛。

完颜恒见机回刀一刺,赵彦之忍痛闪身,堪堪避开那一刀刺出一剑,正刺中对方心脏。完颜恒瞪大了双眼,不甘地看向他,接着身体一歪,砰然落马。胡兵见自家王子被杀,顿时慌了阵脚,四处逃窜。

赵彦之一脚踩在完颜恒尸体上,拔出了剑。他的脚下浸染了血,有完颜恒的,也有他自己的。他的视线有些模糊,他知道这是因为自己背后中了一箭,虽然偏离心脏,但也是十分凶险。

赵彦之的战马刚才在与胡兵战斗中,被数发流箭矢扎中,此时站立不稳,嘶鸣了几声便倒下。

钱副将见赵彦之身负重伤,摇摇欲坠,连忙过来搀扶住他。

“将军请坚持住,我带你回去找军医!”钱副将说着,将他抱上马背,自己也上了马。

八百人的队伍此时只剩下不到两百,一半还是伤员。钱副将顾不得那么多,跟另外一个小将吩咐了话,自己带着赵彦之先赶回营。

风雪越加狂虐,马上背了两个人更加难行。

血液的大量流失让赵彦之眼前发黑,头脑渐渐混沌。战马在雪地中奔跑了一里地,忽然马失前蹄,两人从马背上甩了出去,滚了一段路才停住。

钱副将急忙爬起身往赵彦之走去,伸手一探,似乎没了呼吸。他大声叫喊,赵彦之却紧闭着双眼,没有回应。

昏迷中的赵彦之感觉自己的生命一点点地流逝。他似乎看到了一片紫薇花开,花下的倾国佳人盈盈一笑,殷红的唇瓣微微张颌,似乎在呼唤他的名字。

“彦之,彦之”

……

若有来世,我做你的王,你是我的妃。

我可以毫无顾忌地牵着你的手,

得到世人的祝福,

看尽世间繁华,花开花落,

不枉你的一片心痴,

直到天荒地老。

此生有悔,

来世不负!

第二章1 意外穿越

在天涯海角,有一个漂亮的小村庄。这里四季如春,繁花锦簇,碧绿的万泉河水蜿蜒而过。上官若倚在二楼的栏杆上眺望着远处的大海。只见碧海连天,银白色的浪花亲吻着海岸线。这里的秋天绿意怏然,看不到凋零,也感觉不到寒冷。

“姐,你的大学录取通知书到了。”上官青在楼下懒懒地说道。

“好的,放桌上好了。”上官若淡淡地回道。

“你不看看?”上官青问道。

“不看。”上官若淡然回道,目光依旧注视着远方。

上官青无奈地摇摇头,将录取通知书放到桌上。自从高考完,上官若就无精打采的。他也知道姐姐爱好天文,谁料高考差那么三分,第一志愿没达分数线,被调剂到一所气象学校去了。在他看来,其实天文跟气象差不多嘛,都是抬头往上看。

不过上官若可不那么想,一者是看星星,一者是看云,差远着呢。她打小就立志要做一名伟大的天文学家,现在梦想破灭,心里难免有些失落。微风徐徐而过,她的面容如平静的湖面,看不见任何涟漪。

一个月后,上官若拿着大学录取通知书飞往南京。在下飞机后,她在机场买了份地图,然后取出通知书来看地址。可惜找了半天,却没能找到学校的位置。原来那所大学不在市区,因此在地图范围之外。无奈之下,她截了辆的士。虽然打的比较贵,但至少比坐巴士来得方便,更何况她根本不知道坐几号线。

“这位同学,请问你也是要去气象学院吗?”一个漂亮的女孩叫住了她。

“哦,是的。”上官若认出了她就是跟自己一起下飞机的女孩。

“我叫杨欣,你呢?”杨欣微笑着说道。

“我叫上官若。”上官若回道。

“上官若,很特别的名字,我记住了。没想到我们这么有缘,不如一起去学校吧。”杨欣依然满脸笑容。

上官若点点头,她对眼前的女孩很有好感。

“太好了,我一个女孩子着实有些害怕,有你陪我就安心多了。”杨欣高兴地说道。

于是两人上了同一辆的士,有说有笑地前往气象学院。

“若,你也太瘦小了,男孩子要强壮点才好。”杨欣不经意地说道。

上官若听罢,大窘。她没料到谈了这么久,杨欣却把她当作男孩。为了高考,她可是破釜沉舟,剪了个寸头,再加上现在一席中性打扮,难怪别人会误会。不过怎么说自己长得也算清秀,怎么就被人误会成男孩了呢?

“你生气啦,我不是故意的。”杨欣以为自己的话伤到了“他”的自尊心,不禁有些懊恼。

“没,其实我…”上官若正想解释,车突然停了下来。

两人往前面看去,司机居然不见了,再看看车外,是一个陌生的密林。

“这是哪?”两人面面相觑,一脸茫然,紧接着就是恐惧。

“怎么回事?怎么办?”杨欣明显吓坏了,抓住上官若的手在发抖。

上官若咽了咽口水,深吸了一口气壮胆,说道:“别怕!我们先下车在说。”

杨欣早已经吓得没了主意,只好跟着上官若下车。

两人手拉着手,小心翼翼地在林中寻找回去的路。不知走了多久,都没能找到出路。林间的烟雾越来越浓,惊鸟忽而窜出,吓得两人直哆嗦。

“啊!”杨欣一个踏空,身体往一侧倒去。上官若被她拽着一起滚了下去,一阵阵地疼痛,之后眼前一黑,昏睡了过去。

不知昏睡了多久,上官若才缓缓地睁开眼睛。当发现自己挂在一棵树上,心中倒舒了口气。不过待她不经意往下面看了看,吓了差点没晃下去,原来身后竟然是不见底的深渊。倘若不是有这颗从崖缝间生长出来的小树接住,恐怕自己在已经粉身碎骨。上官若不敢在往下看,急忙收回了视线。

怎么办,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再看自己,竟然一身古装男子打扮,搞什么名堂?上官若感到十分沮丧,回想今天自己也真够背的。莫名其妙就来到一片密林,接着又不慎坠崖。也不知道杨欣现在如何,该不会掉下去了吧?“呸!呸!不会的,可能她还在上面,我得上去找她。”上官若喃喃自语道。良久,她看了看周围,发现树顶有一根两指粗的青藤由崖上垂下。她心中暗喜,果然天无绝人之路。上官若忍着疼,小心地爬到树顶,然后抓住青藤往自己的腰圈了一圈,系好。接着,他抓住那根青藤往上爬。由于崖身陡峭,脚下碎石多,她有好几次都滑了下来。不过她并没有气馁,坚持不懈地奋力往上爬。等她爬到崖顶,身体早已虚脱。

“欣姐姐,你在哪儿?”上官若拖着蹒跚的脚步边走边喊。她的声音在幽深的林间回荡,却听不到任何的回应。欣姐姐,你千万别有事呀!上官若既担心又害怕,哇的一声哭了起来。走着走着,忽然脚被什么抓住。她往下一看,是一只血淋淋的手。上官若早已吓得惨白,喊不出声来。

“救我…”血淋淋大手的主人说完便昏了过去。

上官若壮胆看了看,只见那人一身紫色长袍,乌黑的长发用一根银簪别着。这人怎么一身古装?难道见鬼了?想到这,上官若全身汗毛竖起,背上凉嗖嗖的。不过她还是好奇地再看了看,只见倒在自己面前的古装男子俊脸惨白,一双剑眉紧锁。这鬼也太帅了吧?该不会是狐狸精化身吧?

上官若心里嘀咕着,她俯下身,用手指探了探他的鼻息。活的!发现那人没死,上官若松了口气。她细细地检查了一下,发现他衣衫完整,应该没受什么外伤。然而他嘴角含血,看来是受了很重的内伤。料想是个替身演员,拍戏的时候威压断了。由于是替身,剧组里也就没人管他。可怜的仁兄,为了两餐温饱,差点连命都搭上了。上官若想罢,以十分同情的目光看着他。

上官若使出浑身力气将他扶起,然而还没站稳,就反被那人给压倒。

“好痛!”上官若撞在地上,痛得直咧嘴。她想将他推开,无奈那人真得很重。

“大哥,你能不能醒醒呀?我快喘不过气了。”上官若对那人说道。刚才从崖下爬上来,她早已筋疲力尽,只能盼着身上的仁兄能赶快醒来。

这时,隐隐听见有人在叫唤。“王爷!王爷!”那些叫声和脚步声越来越近。

王叶?原来他叫王叶。剧组人员终于良心发现,回来找他了。

“他在这呢!”上官若用力喊道,希望能被发现。

第二章2 信王府

果然,上官若这一声喊叫立竿见影,一群手持佩刀,侍卫装扮的“演员”闻声而来。

“属下参见王爷!”众“演员”跪半膝行礼道。上官若努努嘴,心想:“你们敬业归敬业,能否将这位仁兄先挪开?”

这时,她身上的某人有了动静。这名叫做“王叶”的“演员”张开眼眸,正对上上官若那双欣喜的目光,两人就这般“含情脉脉”地定格了数秒。正所谓非礼勿视,他们的王爷身下正压着一位衣衫不整的少年,众人依然跪着不敢正视。良久,某人才不紧不慢用掌撑地而起。没有了重压,上官若也长舒了一口气,也缓缓起身,苍白的脸色微红。

“属下护卫不利,请王爷降罪!”带头的青衣男子拱手说道。

“都起来吧!”赵祉说道。他正是当朝赫赫有名的信王,并非某人所以为的“替身”演员。

“谢王爷!”众人遂起身。

“可曾查明刺客是何人指使?”赵祉冷冷地问道。

“尚未查明,属下本想留下活口,不料他们口中早含有毒药,皆服毒自杀了。”青衣男子回道。

“此事就交给你去查,现在先回王府。”赵祉说道。

“诺!”众人应道。青衣男子于是牵来一匹白马。赵祉一个跃身上了马,然后对青衣男子冷冷下令道:“将他一同带回府。”言罢,便扬鞭策马离去。

青衣男子将愣在一旁的上官若“拎”上马,也策马追上,其他人紧跟其后。其速度之快让上官若半响才反应过来,她想了想,然后侧过脸,对身后的青衣男子弱弱地道:“我们这是去哪儿?”

青衣男子没有回答。上官若撇了撇嘴,心道:“这人真拽!”不过,貌似自己也不够醒目,总得互相认识认识才好问话吧。于是她换上了一个自认为很和善的笑脸,对青衣男子说道:“在下上官若,敢问兄台大名?”

“在下毅离。”毅离冷冷地回道。

“原来是毅大哥,幸会幸会!”上官若依然讨好地说道。青衣男子低头看了她一眼,然后抬眼望向前方,很明显不想再搭理她。上官若知趣地闭上嘴,不再自讨没趣。“长得帅也不用这么拽吧?我也很帅呀!不对,是很漂亮!”上官若心里嘀咕着。当然,她不敢吭声。人家可是很轻松的将她拎上马的,自然也可以很轻松地将她扔下去。

众人马穿过密林,又跑了一段山路。当他们来到城下,早已日落西山。上官若抬眼望去,只见城门上写着“开封”二字。她不禁一愣,自己何时从南京跑到河南来拉?再看这班人,丝毫不像是演员,难道……?不会的!她才不会那么倒霉呢!也许这是在演戏,他们拍完外景,现在正回演城呢。对,一定是这样。上官若自我安慰着。然而待他们进了城,她的心也跟着凉了一半。再怎么傻,也看得出来这不是在演戏,她这回真的是华丽丽地穿越了…

入了城,他们才放慢了速度。上官若早已累得不行了,本来今天从崖下爬上来就消耗了全部的体力,又加上一路劳顿,她有点想吐。或许感觉到怀中之人的异样,毅离轻声说道:“前面不远就是信王府。”上官若听罢,勉强抖擞精神,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前方不远处有一座宏伟的府邸,青色琉璃瓦大门牌匾上书写着大大的“信王府”三字。

来到府前,毅离抱着上官若一起下的马。守门士兵见赵祉回来,纷纷行礼。赵祉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们起身,然后进了王府。上官若也跟随他们进去。

但见府内建筑分中东西三路,沿路假山叠石,池塘花木,曲廊亭榭,真不是一般地奢华。上官若早已看花了眼,一个不留神撞到某人的背上。她抬头看去,赵祉正用“凶神恶煞”的眼神看着她,至少她是这么认为的。

“我不是故意的…”上官若惊惶地说道。笑话,这可是货真价实的王爷,得罪不得,万一他老人家不高兴,一句“拖下去”,那可就呜呼哀哉了。

赵祉看了她一眼,冷冷地丢下一句:“带他下去。”然后便转身离开。

上官若听罢,“咚”地一声跪下,哭求道“王爷饶命啊,我真不是故意撞上您的!”

“别哭了,王爷走了!”毅离没好气地说道,心想:“这小子哭什么呀?王爷又没怪罪他。”

“呜呜,我不想死,毅大哥能否帮我向王爷求个情,绕了我这回吧。”上官若哭得好不伤心。

毅离恍然大悟,“原来他以为王爷要杀他”,于是说道:“起来吧,王爷没说要杀你。”

上官若听罢,止住哭泣弱弱地问道:“此话当真?”

毅离冲她点了点头,说道:“男儿有泪不轻弹,以后别动不动就哭。”

上官若一愣,也对,自己现在一席男装,难怪他会误会。罢了,误会就误会吧,现在人生地不熟,“男”的安全。

毅离见她安静了下来,于是说道:“跟我走吧。”说罢,便转身离开。

“哦。”上官若用袖子擦干眼泪,追了上去。

毅离为她安置了个房间,又命下人给她取了几套换洗的衣服。

“你先在这歇息。”毅离说完便离开了房间。

上官若等他走远,紧绷的神经才微微放松。今天的遭遇对她而言,实在太离奇,恐怕一时半会儿也难以消化。她四处打量起这房间。可见此间应该是客房,布置雅致,中间一张铺着青色绣花布的圆桌,桌上放有紫砂壶及茶杯,桌下是四张雕刻有菊花的红木圆凳。房间靠西有一张精雕细刻的大床,青色帷帐挽起。靠墙是柜子和各种摆设。微风透过窗户徐徐吹入,带着幽幽的桂花香,使人心旷神怡。

这时,下人们提了木桶和热水进来。

“公子,毅大人让奴婢伺候公子沐浴更衣。”一位秀气的小丫鬟说道。

“你们弄好就出去吧,本公子自己来就行了。”上官若说道。她还不习惯别人伺候洗澡。再说了,万一被别人发现她是女儿身就麻烦了。等等…自己现在真的还是女儿身吗?会不会穿过来连性别都变拉?

“不要!”上官若下意识地尖叫了一声。

众人不明所以地看向她。上官若顿觉尴尬,呵呵笑着说道:“没事,没事,你们都下去吧。”

第三章 王府门槛高

下人们听到吩咐便退了出去,上官若急忙关上门,拉开衣服往胸口看去。只见胸部用绸缎裹住,但却轮廓分明。

“还好!是个女的。”上官若感动得有点想哭。不过下一秒,她又拉长了脸。高兴什么呀?这可是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的时代,做一件“衣服”有啥好高兴的?也罢,女人也好,男人也好,总之过得逍遥自在就好。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自己现在不是好好的吗,想那么多做什么?

想通了之后,上官若便宽衣沐浴。由于身上多出划伤,一浸水就痛得直咧牙。她没敢在桶内呆太久,匆匆洗完就穿好衣服。她令下人进来撤去木桶,然后径自上床休息。因为实在是太困,没过过久她便沉沉地睡着了。

第二天早晨,上官若从噩梦中惊醒,差点没滚下床。

“公子是否已经醒来?。”门外一丫鬟问道。

“嗯,何事?”上官若回道。

“可否让奴婢伺候公子洗漱?”那丫鬟复问道。

“呃,你稍等。”上官若说罢,急忙将裹胸整理好,穿上外衣,再细细检查了一遍,接着才对外面的人说道:“进来吧。”

于是,那丫鬟领着其他下人将洗漱用品端了进来。上官若没想过洗个脸也要别人伺候,着实有些不习惯。等洗漱完毕,那丫鬟便帮她梳理发髻。

“你叫什么名字?”上官若问道。

“回公子,奴婢小名翠儿。”翠儿回道。她不清楚王爷昨晚带回来的这位公子是何等身份,但是也不敢怠慢。

“翠儿,人如其名,秀外慧中!”上官若由衷地赞道,丝毫不查自己的言语有多轻佻。

翠儿听罢,脸微泛红,说道:“奴婢谢公子夸奖。”

这时,毅离走了进来,说道:“上官公子,王爷有请!”

“呃…好!”上官若回道。她不清楚这王爷找她有何事,心里有点慌。

“毅大哥,您可知道王爷找我何事?”上官若跟来毅离后面问道。

“等下见了王爷便知。”毅离回道。

这说了等于没说,上官若在背后白了他一眼。

走着走着毅离忽然停了下来,上官若正东张西望,自然又给撞上了。毅离皱了皱眉,说道:“到了。”

“这么快?”上官若说道,她还没做好心里准备呢。

“你就在此候着,我进去通报一声。”毅离对上官若说道。

上官若点了点头,看着他走进一间雕栏玉砌的高大楼房。约莫半刻功夫,毅离又走了出来,领着上官若一齐进去。上官若心不在焉,进门之时被门槛绊了一脚,一头往前栽去。还好毅离眼明手疾,扶了她一把,不然这么直直地是倒下去,即使不磕破门牙,也得落个脸青鼻肿。上官若心里暗叹王府门槛之高。

“禀王爷,上官若带到。”毅离说罢,退到一旁。这时赵祉正在批阅文案。

“草民上官若叩见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岁千千岁”是这么说的吧?上官若一边行礼,一边想道。

赵祉抬眼看了看她,冷冷地说道:“上官若,你可知罪?”

此话一出,上官若吓得直哆嗦,心里倍感委屈。她犯什么罪来着?要说也是遭罪呀。

“草民不知,请王爷明示。”上官若低头说道。原来昨晚的款待,就为了今天兴师问罪。

“你诱拐郡主私奔,此罪就可要了你的脑袋。”赵祉冷冷地说道,手中的笔并未停下。

私奔?跟郡主私奔?两个女人?上官若一惊一咋,居然忘了喊冤。当她想开口辩解时,却听到某人淡淡地说道:“不过,念在你曾经救过本王,本王倒可以帮你隐瞒此事。”

啊?她都还没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这就被定罪拉?也罢,私奔就私奔吧,反正他都说了会帮她隐瞒。

“草民谢过王爷大恩。”上官若叩首道。

赵祉放下书中的毛笔,说道:“以后你就留在王府做本王的贴身侍卫,本王会派人通知上官府,你就不必回去了。”

“啊?”她没听错吧,贴身侍卫是做什么的?她不会武功耶。

“还不赶快谢恩!”毅离见她发呆,好心地提醒道。

“草民,呃,属下谢过王爷!”上官若说道。管他呢,反正人生地不熟,谋个差事混口饭吃也不错。但是,他所说的上官府是…?

“过来为我研墨!”赵祉吩咐道。

上官若立即收回心神,急忙走过去帮他研起墨来。从现在起,这位爷就是她的老板,伺候好他老人家日子才好过。她边研墨边看他写字。这人不仅帅得“祸国殃民”,而且还写得一手好字。果然,上天是不公平的!想她上官若也生得花容月貌,然而这字却难登大雅之堂。

咕~,某人的肚子很不争气的打起鼓来,上官若顿时刷红了脸。不怪她,自从昨天下了飞机,她就一直没吃过东西。

“毅离,你去吩咐下人,本王要用早膳。”赵祉淡淡地吩咐道。

“毅离应诺,然后退了出去。没多久,下人们便把早膳端了进来,摆好。

赵祉遂走到桌前坐下,上官若紧随其后。所谓贴身侍卫,应该要形影不离吧,上官若如是想着。赵祉见她傻站着,于是说道:“坐下用膳。”

上官若微微一惊,拱手说道:“谢王爷!”言罢,坐到赵祉的位置。待他起筷,她才敢拿起筷子。

其实此时此刻吃惊的岂止上官若一人,毅离和众下人也都惊讶不已。他们的王爷向来孤傲,冷酷无情,现在居然让人跟他同桌用膳,实属罕见。

上官若实在饿得慌,低头只管往嘴里塞食物,不过碍于某人的威严,她尽量保持优雅的食相。用过了早膳,赵祉又开始批阅公文,她自然是站在他旁边继续做起“书童”的工作。这么一站就是两个时辰,可怜某人手脚早已麻木,却不见他有歇息的意思。上官若有点想哭的冲动,这差事一点都不好做。她开始觉得很想家,很想那个老爱耍酷的弟弟上官青。

正在上官若神离的时候,忽然听到某爷的吩咐:“倒杯茶过来!”

“是!”上官若答道。却不料忘了把砚放下,随着转身顺手一甩,墨汁飞溅到赵祉的衣袖上。她惶恐地看向他,可见某爷脸色铁青,火山即将爆发,上官若“咚”地一声跪了下去。

第四章 过来伺候本王

“王爷饶命啊,我不是故意的。”上官若很没骨气地求饶道。

赵祉微微皱眉,这一点都不像他所认识的上官若,虽然之前他们只见过两次。

上官若见他紧蹙着眉头看着自己,心里更慌了。她泪眼汪汪地看着赵祉,等待他老人家发话。

“你下去吧。”赵祉淡淡地说道,然后继续伏案批阅公文。

这就没事啦?上官若有点愕然。不过老板不罚她,她还是快点开溜的好。

“是,属下告退。”上官若站起身,脚底抹油般离开。然而待她前脚正要跨出门槛的时候,却听见某爷淡淡地说道:“把毅离叫来。”

上官若只好收回脚,转过身回道:“是!”说完便一溜烟地“逃离”现场。

赵祉抬头望向早已没了人影的大门,嘴角微微扬起一个玩味的弧度。

不久,毅离便走了进来。这时,赵祉早已批阅完所有堆积的公文。

“属下拜见王爷!”毅离行礼道。

“起来吧!”赵祉淡淡地说道。

“谢王爷!”毅离于是起身。

“本王令你办的事查得如何?”赵祉语气依然平淡。

“回禀王爷,属下已经查明。昨天密林的黑衣人乃五毒教中人,打伤王爷的黑衣人是左教使欧阳沐风。”毅离不紧不慢地说道。

“欧阳沐风?看来事情越来越有趣了!”赵祉嘴角微微一扬,眼里透射着寒光。

“王爷,属下还打听到莲心郡主已经回府。”毅离接着说道。

“哦?”赵祉微眯着眼,食指轻抚下巴,然后说道:“让上官若搬来腾云阁。”

“是!”毅离虽然不知道王爷心里有什么打算,但作为下属是不应该过问的。

毅离辞了赵祉,径自来到上官若目前所住的房间。

“毅大哥,你怎么来拉?是不是王爷要我伺候?”上官若问道。

“王爷吩咐,让你搬进腾云阁。收拾一下,跟我走吧。”毅离说道。

“哦,我没什么要收拾的。”上官若说道。她可是空手空脚进府的。

“既然如此,那就跟我来吧。”毅离说着便转身离开。上官若只好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

当他们来到腾云阁前,上官若吃惊地问道:“这不是王爷住的地方吗?”

毅离并不回答,也没停下脚步。他领着上官若来到一偏房,这偏房不比上官若所住的房间豪华,但是也一应俱全,布置十分儒雅。窗户旁边还摆着一把古琴。

“以后你就住在这,照顾王爷起居。”毅离说道。

“啊?”上官若显然被他的话惊到了。

毅离也不理她,径自把人叫了进来。走进来的男子大约五十多岁。那人先给毅离行了离,然后问道:“不知毅大人找老奴有何吩咐?”

“这是上官公子,以后由他负责王爷起居。”毅离说道。

林伯于是向上官若施礼,说道:“老奴见过上官公子。”

上官若向他回了礼。

毅离又对上官若说道:“这是一直照料王爷起居的林伯,你有什么不懂的只管问他。”

“好,谢谢毅大哥。”上官若说道。

“我等下会命人将换洗衣服和日常用品给你送来。”毅离说完便离开。

上官若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充满感激。然而一想到以后要照顾那个“可怕”的王爷,她就像泄了气的皮球,郁闷到了极点。

林伯给上官若简单的交代了一些王爷起居的习惯和喜好,然后退了出去。

我不是贴身侍卫吗?怎么听着倒像是贴身侍婢。上官若心里泛着嘀咕。不过,能在这个陌生的环境里谋份差事,也算是件不错的事情,怎么说也比露宿街头强吧。累了一天,上官若直接倒在床上睡觉。本来她只打算小憩一会儿,不料这一睡就是两个时辰。等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上官公子,王爷请你过去。”林伯敲门说道。

“知道了,马上过去。”上官若回道。她迅速整理了一下衣冠,然后随着林伯过去。原来自己就住在王爷临近的房间,怪不得叫偏房。不对,这偏房不是小妾的意思吗?不要!上官若狠狠地敲了自己一记,想什么呢?乱七八糟的。

见了某爷,上官若先是毕恭毕敬地行礼。

赵祉用手指轻轻敲着案,过了好几秒钟才问道:“现在什么时辰?”

上官若歪着脑袋想了想,她哪晓得什么时辰呀。不过爷问到,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只好老实回答道:“属下不知。”

“那让本王告诉你,现在是酉时五刻。”赵祉淡淡地说道。然而就这平淡的语调,却也让跪在地上的上官青打了个冷颤。

“我…呃…属下睡过头了。”上官青战战兢兢地说道。

“哦?看来你睡得不错,连伺候本王用晚膳的事都忘了。”赵祉淡淡地说道。

上官若手心早以冒出汗来,这爷在无形中给她压迫感。正在她不知怎么应答的时候,赵祉却说道:“既然晚膳时间已过,厨房不会再给你备膳,今晚也只能委屈你了。”

“不委屈,一点也不委屈!”上官若嘴里虽然这么说,心里却骂他小气鬼。

“你在骂本王小气?”赵祉冷冷地问道。

“没有,绝对没有!”上官若慌忙说道。难道他会读心术?看来以后骂他也得走远点。

“没有就好。伺候本王沐浴。”赵祉淡淡地说道。

“哦。”上官若仍在思绪之中,一开始并没有听清赵祉的话,等她回过神来,才大吃一惊。

“还磨蹭什么?”赵祉不耐烦地问道。

“回王爷,属下跪久了,脚麻。”上官若回道。脚麻是真,不愿意伺候他沐浴才是主要的。

“真没用!”赵祉说着便离开房间。上官若也屁颠屁颠地跟了过去。

混堂内水雾弥漫,一股股热气从漂满花瓣的池面上扩散开来。下人们早已备好沐浴用品和衣物。眼下混堂内只剩下上官若和赵祉两人,气氛很是尴尬。

“你愣着做什么?还不过来伺候本王。”赵祉不耐烦地说道。

“哦”上官若连忙走了过去。

赵祉张开双臂,上官若先是一愣,然后会意。她暗暗给自己壮了下胆,不就是给男人脱衣服嘛,就当做是在上生物课,把他看成一种地球上普遍存在的雄性动物就可以了。心里虽然这么想,手却抖得厉害,老半天都没解开腰带。再加上两人靠得太近,赵祉身上不时传来淡淡的龙延香气,熏得她满脸通红。上官若心里暗骂道:“男人涂什么香料,真是妖孽!”

第五章 白衣少年

好不容易解开了腰带,上官若略松了一口气。既而帮他解外袍,不料这爷的紫色蟒袍上绳扣还贼多,光领口就两个。上官若真是欲哭无泪,原来电视剧都是骗人的,这古人的衣服一点都不好脱。

因为没找到要门,扣子怎么都解不开。这时,头顶上某爷冷冷的声音响起:“你似乎玩得忘乎所以,真那么有趣吗?”

“我没…”上官若抬头想解释,却对上他如星般的眼眸,脸一红又把头低下。

“算了,不用你了。”赵祉终于忍不住,自己脱起衣服。

上官若以为解脱了,转身就想离开。还没走几步,就听到背后的赵祉冷冷地说道:“给本王擦背。”

上官若瞬间定格,无奈的回了声“哦”。缓缓地转过身,只见赵祉已经泡浸浴池,水池烟雾弥漫,看不到不该看的,悬着的心也暂时定了下来。她走到池边,执起浴球轻轻地帮他擦起背来。虽然水汽迷蒙了双眼,却也能看得清他的皮肤很好,光滑如玉,连身为女人的她都嫉妒三分。不知道得多优秀的女子才能配得上如此完美的男人。

“你没吃饭呀?用点力!”赵祉冷冷地说道。

上官若被他忽如起来的一句话吓了一跳,手中的浴球脱手而落,掉进池里。正在欧不知所措间,赵祉不耐烦地说道:“你下去吧。”

上官若一听到可以走了,逃也似地离开了混堂。赵祉看着那抹瘦小的身影跌跌撞撞地离开,眉头微蹙。不就是伺候他沐浴么,怎么这小子怕成这样,难道自己真有那么可怕?

出了混堂,上官若直接回到偏房。关上房门,才敢大口地喘气。

“什么人吗?洗个澡也要人伺候。本大小姐就是没吃饭,如何?”上官若小声地嘀咕着。这人真不是一般地抠门,不就是睡过了头么?居然不给她吃饭。

这贴身侍卫才当了一天,上官若就觉得累坏了。匆匆洗了个澡,便上床睡觉。然而饥肠辘辘,辗转难眠。她只好又爬了起来。不经意瞥见窗户下的古琴,琴弦在月光下闪着银光。上官若下了床,竟自走到古琴边坐下。她用手指轻轻地拂过琴丝,清脆的琴音响起,一种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自己好像没学过弹琴吧,怎么好像会弹似地?她试探性地弹了几下,果然不陌生,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正好心情惆怅,弹首曲子解解闷也好。想罢,便径自抚琴。美妙的曲子行云流水般穿透月色,闯进每个未眠人的心扉。

美人盈盈笑如嫣,面若桃花眸如星。

朱唇皓齿尤娇媚,倾城一顾始误君。

去年元宵初相遇,心心念念只是卿。

从此相思无穷尽,寤寐辗转难入眠。

四月蔷薇争吐艳,妖娆搔首惹人怜。

疑似故人来相会,左顾右盼不见卿。

山花烂漫红似火,霪雨霏霏暮轻寒。

梦时恩爱何缠绵,醒来方觉泪满襟。

早知当初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

枉付痴心悔已晚,良辰美景徒凄凉。

独自凭栏弄玉箫,悠扬婉转述衷肠。

但愿与卿相逢日,结尽同心缔尽缘。

不知为何,她脑海中浮现了这样一首诗。似乎是一名痴情的男子,给他心爱的女子写的。芊芊玉手抚弄着琴弦,心却随着琴音念着那首深情的诗。一曲尽,心中闷气不减反增。上官若站起身,往门口走去。方打开门,却见一人站在门口。

“王…王爷,你怎么会过来?”上官若过于吃惊,口齿不清。

赵祉一手拿着酒壶,一手拿着酒杯,还没等上官若反应过来,人已经进了房间。上官若娥眉微蹙,轻轻把门带上,思索着如何打发这位爷。

“过来陪本王喝酒!”略醉的赵祉声音也一如平常地冷清。

上官若摇摇头,走了过去,在赵祉旁边的凳子上坐下。

“王爷,酒多伤身,您还是少喝为妙。”上官若好言相劝道。

赵祉定定地看了看她数秒,不语,接着往杯中填满酒,送到上官若的嘴边,冷冷地说道:“喝了!”

上官若本想拒绝,却又不敢得罪前面这位爷,只好接过面前的酒一饮而尽。喉咙间传来火辣的感觉,让极少喝酒的她忍不住咳嗽了几下。还没等她缓过来,赵祉又往她嘴边送酒。上官若蹙了蹙眉,然而还是乖乖地把酒喝下。这样三杯下去,她已经感到有些晕眩。空腹喝酒果然容易醉,上官若轻轻拍了拍脸颊,力求能让自己清醒一点。就在恍惚间,赵祉自顾自地喝起闷酒,直到喝尽最后一滴琼浆。

赵祉摇摇晃晃地起身,迷迷糊糊地说道:“本王好像醉了…”说着便往房内的大床走去。

“王爷,您走错了。”上官若急忙上前阻止他。然而下一秒她就后悔了。赵祉直接往她身上倒。上官若虽想挽救,却已经来不及。“砰”的一声,两人就这样摔倒在床上。虽然床上铺着厚厚地软褥,可怜的上官若还是撞出了满天星。本来就摔得很疼,还被赵祉压着,上官若一阵火大,用力把身上的男人推开。她本想开骂,却想到那人现在是自己的老板,不好得罪。酒醉还有三分醒,谁知道他会不会记仇?权衡利弊之后,上官若站起身,深吸了一口气,将心里的怒火强行压下,然后上前帮赵祉褪去鞋袜,扶他谁好,并盖上被子。

床被人霸占了,今晚她该睡哪儿?想到这,上官若又是一阵懊恼,真不应该开门放狼进来的。就在她叹息间,一抹白影从窗外掠了进来。上官若吓了一大跳,心提到嗓门却叫不出来。待她看清时,原来是一个十六岁上下的白衣少年。借着烛光,眼前之人姣好的面容清晰可见。只见他一头银发如霜,浓黑的眉宇下是一双过于清澈的桃花眼,俊挺的鼻梁下一双薄唇微微上扬,带出一个浅浅的小酒窝,十分可爱。上官若似乎被他勾了心魂,痴痴地盯着人家看。

没等上官若回过神,那少年便一把将她抱住,兴奋地叫道“娘子!”

上官若被他地的话惊醒,急忙想要推开他,却发现怎么也推不动。

“娘子,夜夜好想你!娘子有没有想夜夜呀?”那少年用脸磨蹭着她的发丝说道。

“麻烦你先放开我再说!”上官若被他抱得快喘不过气了。

“不要!夜夜不要放开娘子!”那少年不依不饶地说道。

“放开拉!再不放开我真得生气了!”上官若心情本来就不好,又遇上个难缠的,心里直叫苦。

那少年听罢,依依不舍地将她放开。

上官若理顺了呼吸,然后说道:“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娘子。”

少年一听,立马急了起来:“娘子怎么拉?娘子不要夜夜拉?”那样子像足了被抛弃的小孩。

看来是个傻子,上官若开始同情心泛滥。她摸摸他的脸蛋安抚道:“夜夜乖,你的娘子不是不要你,而是你真得认错人了。”

第六章 我一定会娶你的

“娘子好绝情,都不肯认夜夜。亏夜夜听到娘子的琴音,便从五里开外赶来。”白衣少年带着哭腔说道。

上官若不曾料到弹一下琴便引来两只狐狸,不对,是两只狼。她想再次澄清,正像开口。这时,白衣少年注意到了床上躺着的赵祉,指着他说道:“娘子是不是为了他才不要夜夜的?”

“啊?”上官若被他的话呛到,不知说什么好。

白衣少年见她迟疑,只当是默认了,明眸中闪过一抹杀气。“既然如此,等我杀了他!”白衣少年说着已经来到床边。

“住手!”就在他要一掌劈下去之时,上官若及时喝止了他。

白衣少年只好收回掌,不满地说道:“娘子就那么在乎他?”

上官若无奈,只能好言相劝道:“夜夜误会了,我并非是在乎他,而是职责所在。”

“职责所在?”白衣少年气焰明显降了下来,眼里那抹杀机也销声匿迹。

上官若想了想,说道:“夜夜有所不知,我昨日跌落山崖,醒来之时却已经不知自己是谁。幸得王爷收留,还让我做他的贴身侍卫。常言道:‘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我上官若虽非什么君子,但也不是忘恩负义之人。夜夜能明白吗?”

白衣少年摸了摸后脑勺,傻笑道:“夜夜不是很明白,娘子会不会觉得夜夜很笨?”

上官若见她孩童般的举止,着时好笑,于是说道:“简而言之,就是我失忆,不记得自己是谁,自然也不记得夜夜。如今在王爷手下当差,混口饭吃。如果夜夜杀了王爷,我也就丢了饭碗了。”

“娘子真不记得夜夜啦?”白衣少年可怜兮兮地问道,那水灵灵的模样将冰山的雪都给融化掉了。好一个男颜祸水,上官若早就给他电得七荤八素,母性泛滥成灾。

“夜夜别急,忘记了可以重新认识啊。”上官若微笑着说道。

“重新认识?”白衣少年眨巴眨巴着眼睛问道。

“是呀!我是上官若,今年十八。”上官若微笑着说道。

白衣少年眼眸一亮,欣欣然地说道:“我是夜凌君,今年十六。”

“夜凌君?名字真好听!”上官若由衷地赞许道。

“真的吗?”夜凌君一把搂住上官若,霸道地说道:“娘子永远都是夜夜的,谁都不可以跟夜夜抢!”

“呃…好!没人会抢,也没人敢抢哈!”上官若实在拿他没辙。

“对了,我们怎么认识的。”上官若忽然想起了这个问题。

“半年前,夜夜下山游玩,在湖边遇见娘子。当时娘子身中合欢散之毒。娘子要夜夜帮娘子解毒,而且说以后会对夜夜负责。”夜凌君回忆着与上官若第一次见面的情形,不觉脸色泛红。

啊?合欢散?这名字咋那么耳熟?难道,,,难道…难道…“不要!”上官若脸色发白,与夜凌君形成鲜明的对比。

夜凌君发现了她的异样,急忙松开她,焦急地问道:“娘子怎么啦,脸色怎么那么差?”

上官若看着眼前无辜的受害者,突然觉得自己很邪恶,一个纯洁的少年就这么被自己给…唉!没想到自己穿越过来所附的这个身体居然罪孽深重,先有拐骗未婚少女一事,现又有这么一桩事,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女流氓!

既然事情做下了,就得负责到底。上官若上前握住夜凌君的手,大义凛然道:“夜夜放心,我一定会娶你的!…呃,不对,是嫁给你。”

“玉儿…别走…”这时,床上传来赵祉妮妮呓语,却吓坏了一旁的上官若。

“你先走,万一被发现了就麻烦了。”上官若一脸紧张地对夜凌君说道。

“可是夜夜舍不得娘子。”夜凌君恋恋不舍地说道。

上官若只好低声劝慰道:“夜夜乖,这里是信王府,外人不能随便进来的。而且我又是王爷的贴身侍卫,如果被人发现我跟你在一起,到时候不知如何解释才好。你先回去,以后我们再找个机会见面。好不好?”

夜凌君点点头,说道:“好吧,就依娘子的。”说罢,便风一样地离开,不带走一片云彩。

上官若这才长舒了一口气,然而倦意也慢慢席卷而来。那酒后劲十足,才刚走动几步头脑就开始犯迷糊了。她眼睛朦胧地走到床边,却不小心绊了自己一脚,直直地倒在床上。好像床上有什么东西。不待她思考,便被一直大手揽进被窝里。上官若只轻哼了一声,房间又恢复了安静。

次日早晨,毅离见王爷迟迟没有起身,怕耽误了早朝,只好在门外叫赵祉起床。刚才听林伯说王爷昨晚在偏房过夜,他十分惊讶,不过很快镇定了下来,并吩咐下人不得乱说,违者定然严惩不怠。王爷太久不近女色,有那方面的需要也无可厚非。更何况那上官若虽是男子,却生得比女子还要娇媚,难怪王爷会一时失控。毅离思及再三,最后决定推门进去叫醒王爷。门被打开,但见赵祉怀里抱着上官若,两人相依相偎,好不亲昵。这画面过于暧昧,毅离急忙闭上门,将背后众多好奇的目光统统阻挡在外面。

毅离将目光落在地面,跪半膝说道:“王爷,该上早朝了。”

这时,床上似乎有了动静。上官若懒懒地睁开眼睛,立马感觉到有什么不妥。她抬头一看,正对上赵祉恼怒的双眸,好像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样。赵祉狠狠地将她甩开,害她差点没滚下床。上官若不明所以,昨晚怎么上的床都记不清了,还好衣衫完整,应该没发生什么不应该的事情。她见赵祉下了床,自己也从跟着下来。

毅离于是令下人进来伺候赵祉洗漱。上官若不知道该做什么好,呆呆地站在一旁,脸早已通红。这时,一个丫鬟将打湿的毛巾递给她,上官若接过毛巾,擦净了脸又递还给那个丫鬟。原来毅离也安排了人伺候她,这让上官若更加感到无地自容。本来伺候王爷的工作是由她去打点的,这下好了,第一天就失职。

洗漱过后,赵祉便踏出了偏房。上官若不知道该不该跟去,但是想到贴身侍卫不就是要跟随左右吗,遂也跟了上去。毅离见上官若跟了过来,而王爷也没出声,于是便由着她。

第七章 信王的新宠

上官若不会骑马,本打算跟毅离共乘一骑,不料赵祉却让她一起上马车。信王府离皇宫有一段距离,由于担心路上行人莽撞,马车走得不快。车内,赵祉在认真地看今天要上呈的走表,而上官若则倚在一侧补回笼觉。

待马车进了宫,却见上官若依然睡得贼香,赵祉执奏表往她头上轻轻敲了一下。上官若这才醒过来,不好意思地挠头道:“这么快就到啦?”

赵祉不理会她,径自下了马车,上官若也跟着下去。由于宫中有规定,他们只能留在原地等候赵祉,不能擅自走动。好不容易来到皇宫,居然不能四处参观,上官若不免有些失望。抬眼望去,宫銮层叠有秩,看不到尽头。金色的琉璃瓦在晨光中璀璨耀眼。最高的那座宫殿应该就是早朝的地方吧,雕栏玉砌,蟠龙大柱拔地而起。可惜离得太远,不能细细观看。不知道皇帝长什么样,应该也很帅吧,王爷就长得很帅。想到赵祉,便想到今天早上那一幕,上官若的脸刷一下变红。

约有两个时辰,才见赵祉跟一个肤色稍黑的人边走边聊地过来。那人一脸严肃,似乎在谈什么重大的事情。他身后跟着一位年轻的侍卫,玉树临风自不必说,与赵祉相比,少了一份邪魅,却多了一份英气。那帅哥似乎也感受到上官若打量的目光,回视过来。上官若慌忙移开视线,装作四处观望。等她在看过去,那帅哥早已尾随“黑人”而去。

“王爷!”毅离见赵祉走了过来,便行了个礼。上官若也后知后觉地行了礼。

“回府。”赵祉淡淡地说了一句。

于是上官若跟着赵祉上了马车。毅离一挥手,马车便缓缓开动,离开皇宫。

由于天已亮,街道上熙熙攘攘,甚是热闹。上官若揭开帘子,望车外看去。街道两旁摆满各种小摊,有卖字画的,有卖胭脂水粉的,有卖面具的……琅玡满目,应有尽有。

“咦?那个不是上官府的二公子?”

“听说他现在是信王的新宠。”

“果然长得妖媚。”

“可惜了一幅好皮囊!”

……

上官若瞬间引来众人的注意,可怜当事人并未察觉到周围异样的目光。毅离眉头紧走,他驱马走到上官若旁边,一把将帘子拉下。上官若不明所以,不过她看得出来毅离很生气。不给看就不看呗,反正看了那么久,她也觉得脖子酸。

马车内只有她和赵祉两人,气氛略显压抑。

“你好像对展昭很感兴趣?”赵祉冷冷地问道,嘴角扬起调侃的弧度。

“啊?”上官若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么问,然而很快就想到了。

“原来刚才那位是展昭呀?”上官若像发现了什么重大的新闻一样,表现得十分兴奋。也难怪,终于能在这个陌生的朝代见到一个“熟人”,能不兴奋吗?

赵祉在她脑门上敲了一记。

“干麻敲我?”上官若有点生气,忘了自己现在的身份。

“上官若,你胆子不小呀,敢用这种语气跟本王说话?”赵祉冷冷地说道。

上官若一个哆嗦,这才想起自己目前的处境,于是赔笑道:“小的岂敢,王爷爱敲尽管敲,不过可不可以轻点?”

“哼!”赵祉冷哼了一声,没再理她。

回到信王府,下人们早已备好了早膳。上官若自然是很“荣幸”地跟赵祉一同用膳。

“上官若,你该不会是饿鬼投胎吧?”赵祉见她饿狼扑食般吃东西,故意调侃道。

上官若急忙将口中的食物咽下,不好意思地说道:“回王爷,小的昨晚没用晚膳,实在饿得慌。”

“本王不养闲人,下次再被本王发现你偷懒,定不轻饶!”赵祉冷冷地说道。

上官若听罢,马上陪着笑脸说道:“王爷请放心,小的定当鞠躬尽瘁,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行了!用完膳就到书房伺候。”赵祉说罢,起身拂袖而去。

上官若急忙放下碗筷,漱了口便跟了上去。

时间又过了半个月,上官若这个跟屁虫做得是越来越称职。自酒醉那晚以后,夜凌君没再出现。府上的下人对她还算恭敬,但她总觉得他们看她的目光有点怪异。有件事或许她并不知晓,那就是有些嚼舌根的下人已经被清理出了信王府。王府内没人再敢胡言乱语,然而却止不住府外的流言蜚语。信王不好女色好男色之事早已街知巷闻,并被说书人改编成各种版本流传开去,甚至传进了皇宫。

这天,赵祉被宣进宫。上官若并没有跟去,因为葵水来了。当然,她并没有明说,只道是肚子疼。赵祉见她面色苍白,准她休假一天。

“公子,郎中来了,在门外候着。”丫鬟小梅说道。

“麻烦你打发他回去,就说我已经好了。”上官若吃力地说道。

“可是公子面色很差,万一王爷怪罪下来,奴婢可担当不起。”小梅为难道。

“我真得没事,王爷那边我自会说明,你不必担忧,先下去吧。”上官若已经头脑发晕,嘴干舌燥,不想再说话。

小梅行了礼,无奈地退了出去。心道:“这上官公子虽为侍卫,却享有宾客待遇,万一出了什么差池,就怕王爷怪罪下来,小命不保。然而这主却是个讳疾忌医之人,教人如何是好?”

与此同时,御书房内,皇帝单独召见信王。

“臣叩见皇上!”赵祉行礼道。

宋仁宗赵祯急忙上前扶起他,说道:“皇兄何必拘礼,这儿只有你我二人。”

“谢皇上!”赵祉说道。

赵祉见赵祯眉头紧锁,也明白他为何而恼,于是问道:“皇上是否为太庙一事烦恼?”

赵祯点点头,说道:“大娘娘于朕有养育之恩,而母妃乃朕之生母,生前不得正名,朕欲尊她为太后,共奉大娘娘,母妃于太庙,无奈朝中大臣极力反对,朕…”赵祯摇摇头,眸中含泪。

赵祉沉默片刻,然后说道:“臣以为皇上之孝举并无不妥,反而更能彰显皇上之仁孝。至于朝中大臣之议,皇上不妨折中取之。”

赵祯听罢,欣喜地问道:“如何折中?”

赵祉回道:“以臣只见,皇上可奉穆太后于太庙,而另建一座庙宇,供奉二位娘娘于庙中。”

“好!皇兄之见甚合朕意!”赵祯高兴地说道。

第八章 上官府

赵祯和赵祉又谈论了一些朝中的事情,一谈就是一个时辰。

“皇上,若无其他事,臣且先回府。”赵祉见事情谈得差不多了,于是说道。

赵祯想了想,还是决定开口:“朕最近听到一些有关皇兄的传闻,不知是真是假。”

“不知皇上指的是否是臣与上官若一事?”赵祉问道,想不到传言居然已经传到皇帝这里。

“嗯”赵祯点头道。

“回皇上,那些不过是流言罢了,不能当真。臣之所以将他留在身边,皆因受了八皇叔之托。”赵祉说道。

“八皇叔之托?”赵祯不解道。

赵祉为了澄清事情,只好将事情原原本本地说明:“此事说啦话长。那天我与八皇叔正在讨论西夏联姻一事,不料被莲心郡主窃听。次日皇叔早朝归来,发现郡主与上官若二人私奔,便急忙派人去追赶。当臣知悉此事,也一同前去寻人。臣等沿路寻至一密林,正遇上官若在与一帮黑衣人在打斗,臣只好过去帮忙。后来上官若被一黑衣人逼至悬崖,臣追了上去。不料上官若中了一掌跌落悬崖,臣与黑衣人互击了一掌,虽然击退了黑衣人,却也受了重伤,晕了过去。及至醒来,上官若就和臣躺在一起。臣原本将他带回王府,是为了弄清事情来龙去脉。然而八皇叔怕郡主又去找上官若,于是让我将他长留府中。”

“原来如此。那么皇兄是否已经查明黑衣人的身份?”赵祯问道。

“回皇上,那帮黑衣人武功高强,又善于使毒,经查明乃五毒教徒,而那名将上官若打下悬崖的黑衣人正是五毒教左教使欧阳沐风。”赵祉回道。

“江湖中人?那皇兄可曾查出此人与上官若有何干系?”赵祯若有所思地问道。按理说,上官若与莲心郡主情投意合,做出私奔之举并不奇怪,但牵扯到江湖中人就有点疑问了。

“还没。臣以为此事并非单纯的私奔那么简单,幕后定有什么阴谋。可惜自那天之后,上官若似乎变了一个人似的,与之前的性情大为不同。臣不想打草惊蛇,惟有留他在身边以便观察其一举一动。另外,臣听八皇叔说郡主的情况与上官若相同,亦是性情大变。此事甚为蹊跷,臣百思不得其解。”赵祉据实回道。

“哦?居然有此等怪事,看来事情确实不简单。皇兄尽管去查,朕也想知道事情原委。”赵祯说道。

“臣遵命!”赵祉拱手道。

随后,赵祯将赵祉留了下来。两人一齐用过午膳之后,赵祉才辞了赵祯,离开皇宫。

回到信王府,赵祉听下人报上官若仍躺在床上,不肯看大夫,也不肯用午膳,顿时一股怒气往上窜,真是不知好歹的家伙。虽然他有一双跟玉儿一样清澈的眼睛,但这不代表他就可以在王府内任意妄为。

小梅看见赵祉一脸阴霾地过来,吓得直哆嗦。急忙上前请安。赵祉挥挥手,示意她退下。

赵祉走到床边,冷冷地说道:“上官若,你还要装死到什么时候?”

床上的人儿听到头顶略带威胁的声音只是略微蹙眉,然后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赵祉定定地看了她数秒,似乎在想什么,然后转身拂袖而去。

上官若自然不知道赵祉来看过她,醒来之时已经天黑。好在下面垫了厚厚的布,不至于弄湿被褥。来古代最不方便就是这些日子了,更何况她是女扮男装,一切都得格外谨慎。睡了一天肚子已经不那么痛了,便下床走动。小梅见她起来,便进来伺候。

“公子,王爷已经令膳房给公子留了晚膳,公子要不要先用膳?”小梅问道。

“也好,我正饿着呢。”上官若淡淡地微笑道。

“公子请稍候。”小梅说吧便退了出去。

没多久,下人便将晚膳送了进来。上官若正要开动,却突然停了下来,问道:“王爷用过膳没?”

“回公子,王爷用过了。”小梅回道。

“不如你坐下来陪我一起用膳吧,一个人吃饭很不是滋味。”上官若对小梅说道。

“奴婢不敢。”小梅谦卑地说道。

“小梅,我们同为下人,又什么敢不敢的,坐下来吧。”上官若拍着旁边的座位说道。在这个陌生的世界,她没什么朋友,实在寂寞得很。

小梅却“咚”地一下跪了下去,说道:“奴婢不敢与公子相比,请公子不要为难奴婢。”

“你这是…罢了罢了,你下去吧。”上官若扫兴地挥挥手。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是某爷的招牌动作,不知何时她也学会了。按理说,她不过是个贴身侍卫,然而下人对她的态度让她甚是疑惑。她定要搞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上官若一边想着,一边享受着盘中佳肴。

一连几天,上官若都纠结于这件事,可是每个人都托辞不知,这让她很是郁闷。

这天,赵祉在书房内批阅公文,上官若自然站在一旁磨墨。却听下人报上官府差人来请上官若回去一趟,说是上官夫人病了。上官若得到赵祉的同意,遂跟来人回上官府。

一路上上官若都忐忑不安,毕竟她还是头一次回这个世界的家。虽然同名,却并非同一个人。不知道该如何去应付,难道又欺骗别人自己失忆了。她很不想说谎,然而除了说谎,真不知道还能如何。这么想着,不经不觉已经到了上官府门口。

下了轿,上官若犹豫了一下,然后静定地踏入府门。上官府不像新王府那么气派,倒也不俗,充满着浓厚的书香气息。

“若儿!”迎面走来一位身着华服,头别珠钗的美妇人。或许是保养的好,看样子不过三十岁上下。

“您是…?”上官若正寻思着如何称呼她。

只见那妇人脚步微顿,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逆子!你既然不认我们,为何还要回来?”上官若被这威严的怒喝声吓了一跳。抬眼望去,只见一中年男子正怒气冲冲地瞪着自己。

“老爷,既然若儿回来了,有话好好说,别吓坏他。”那妇人劝慰道。

第九章 他有断袖之癖

上官若还搞不清状况,不敢乱喊人,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

“爹、娘,让二哥进屋再说吧。”此时,一个蓝衣少年的声音转移了大家的视线。

上官若这才注意到那少年,毫不惊讶道:“你…你…你是上官青?”

“二哥,你没事吧?怎么问青儿这种问题?”上官青皱眉道。他觉察到了上官若的异样。

“呃…其实我失忆了,在跌落山崖之后。”为今之计也只能这么说了,上官若心里这么想着。

“我可怜的若儿,肯定吃了不少苦。都是娘不好,没能好好照顾你。”妇人上前拉住上官若的手心疼地说道,话语间充满了愧疚。

上官大概明白了一点,现在牵着她的手的妇人应该就是上官夫人,也就是她在这里的娘亲。而那位中年男子是她的爹。至于上官青,自然是他的弟弟。只是没有想到他跟自己现代的亲弟弟同名并如此相似。该不会他也穿了吧?上官若如是想着。然而经过一番观察,她基本可以确定此上官青非彼上官青。

上官若被领入大厅,下人送来茶点,又退了出去。

“老爷,若儿现在这样,不如您去跟王爷说让若儿回家休养吧?”上官夫人对上官浦说道。

“男儿大丈夫,敢做就要敢于承担!现在八王爷不计较,又得信王收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试问我还有何脸面去问王爷要人?”上官浦冷然道。

“老爷…”上官夫人哽咽道。

上官若见他这般,心中不忍,于是说道:“爹、娘,我在王府过得很好,王爷待我如上宾,还有下人伺候着。”这些倒是真心话,那爷虽然有点可恶,但对她还算不错。

上官夫人早就听了些风言风语,如今反而更加担忧地说道:“可娘听说他有断袖之癖,娘怕你…”。

“道听途说之言岂可信之,别人云亦云,惹出祸端!”上官浦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爹说的对,王爷他正常得很,怎么会有那种嗜好。”上官若附和着说道,不过心里却不是那么的肯定。像他那样的妖孽,恐怕也会有不少男子垂涎的吧。

“二哥既然都那么说了,娘就放心吧。”上官青也劝慰道。

上官夫人不在反驳,却低声念叨着:“信王好养男宠世人皆知,我们若儿天生丽质,你叫我如何放心?”虽然声音很小,却能让屋里的人都听得清楚。

“啊?娘说的是真的吗?难怪他…”上官若大惊道,却马上意识到了不妥,及时打住要说出口的话。

“难怪什么?若儿,莫非你与他…?”上官夫人这声引得众人的目光全部投向一脸窘态的上官若。

“没…没有…我和他是…没什么,呵呵,呵呵。”上官若脊梁早已渗出冷汗。她本想说他和她是清白的,然而这词用在两个男人身上似乎不大合适,虽说她本是女儿身,但毕竟现在是男子身份。

上官若这心虚的回答更是引起众人的狐疑,气氛一下静了下来,静得让她感觉呼吸的声音也很重。

“咳!咳!”上官浦故意传出的两声咳嗽打破了沉静的氛围。

上官若从尴尬中缓过来,她突然想起了什么,于是关切地对上官夫人问道:“娘,孩儿听说您病了,现在好点没?”

上官夫人听罢,轻轻抚摸着上官若的脑袋说道:“傻孩子,娘若不让下人这么说,王爷怎么会放你回来。”

“啊?原来娘是装病呀?”上官若惊讶道。

“娘不还是因为想你才这么做。你可知道你这么一走,娘有多伤心。”上官夫人边说着,边用袖子抹泪。

“我为何要走呀?为了和郡主私奔吗?”上官若问道。目前为止,她还是未能搞清状况,自己明明是女子,为何会跟郡主私奔呢?

“若儿…”上官夫人欲言又止。

“好了,事情都过去了,就别提了。难得若儿回来,我们一家人好好吃顿饭。”上官浦阻止她再说下去。

“是呀,我们一家人好久都没一起吃饭了。娘,您不是让下人做了几道二哥喜欢的菜吗?”上官青附和着说道。

“是是是!若儿,跟娘去偏厅用膳。”上官夫人说罢,便拉着上官若的手走向偏厅。

众人围着桌子坐下。望着满桌子的美味佳肴,上官若很是感慨。来到这世界快一个多月,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般想家。

“若儿,这是你最喜欢吃的甜酥鱼排。”上官夫人边说边给上官若夹菜。

“谢谢娘!”上官若感动地说道。在这里有了爹娘,还有一个跟上官青很像的弟弟,看来自己的遭遇也不算太糟糕。

用过了善,上官若直犯困,上官夫人只好陪同她回房休息。

“若儿好好睡会儿,等下娘再来看你。”上官夫人说罢,退出了房间,并把门带上。

上官若在床上翻了几下身都没能睡着,现在更是睡意全无,于是起身在房内走动。这是以前那个上官若的房间。看看房内的摆设,便知道它以前的主人是个高雅之人。墙上字画的落款是上官若,想不到以前的那个她居然能书会画,不错不错。上官若边观赏边赞叹,若是外人听了,还以为她狂傲自大呢,哪有人人自己称赞自己的。上官若注意到房内摆放的古琴,那画她现在是画不出来了,不过琴倒还记得怎么弹。不知道会不会有一天,她突然间记起这副身体原本的记忆。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为了打发时间,上官若随意拿起书架上的一本诗集看了起来。不知不觉中,天色微暗。她放下手中的书,准备回信王府。她出了房间,让丫鬟带路,前去向爹娘辞别。上官夫人自然不舍,再三挽留。

“娘,孩儿回去了,过些时日孩儿再回来看您。”上官若对挽着她的手的上官夫人说道。

“若儿何必急着回去,娘已经命厨房备好了晚膳,不如用了晚膳再走也不迟啊。”上官夫人依然牵着她的手说道。

“娘,王爷只让孩儿出来一趟,孩儿担心回去晚了,王爷会责怪。”上官若为难地说道。那王爷阴晴不定,难伺候得很。

“夫人,若儿如今在王爷身边办事,怠慢不得,还是让他早点回去吧。”上官浦说道。

“是呀,娘,还是让二哥早点回信王府吧”一旁的上官青也劝说道。

上官夫人无奈地松开上官若的手,含泪道:“若儿,以后要常回来看看你爹和娘。”

“嗯”上官若点点头,眼睛早已湿润。

第十章 当街强抢民男

离开上官府,上官若独自走在大街上。她并不急于回王府,只想在外面溜达一会儿散散心。说起来,她这还是第一次单独出王府,走着走着就找不到北了。

不知道为什么,老觉得背后有人跟着,回头看却一无所获。难道是心理作怪,上官若甩甩头,又继续走。突然背上一记重创,眼前一黑,人就倒下了。

“怎么还没醒?”

“属下下手重了,请郡主恕罪!”

上官若刚醒来便听到一男一女在对话,她不急于睁开眼睛,而是继续装晕。

“啊,痛!”不料手被针刺了几下,上官若想再装也不可能了。她蹙眉看着眼前的绝色男子,此时的他还拿着一根银针。他那双冰冷的星眸犹如深不见底的寒潭,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时,一身华丽装扮的美丽少女喝叱道:“大胆,见到本郡主还不行礼?”

上官若收回视线,眉皱得更紧,不情不愿地在床上拱手施礼道:“在下上官若见过郡主。”郡主又如何?当街强抢民男,不知廉耻!她心里暗骂着。

“免礼。”少女看出她的不悦,反而温和地微笑了。少女又转向身边的男子说道:“冷寒,你先下去。”

“是。”冷寒应了一声便走了出去。

“人都走了,还看?”少女用手在上官若眼前晃了晃,说道。

上官若尴尬地低下头,这下糗大了。要说俊美,王爷和夜凌君也不相仲伯,自己这是怎么回事?

“想不到你们男人也会欣赏男人。”少女好笑地说道。

上官若早已羞得耳根通红,不过还是强自镇定地问道:“不知郡主请在下来有吩咐?”虽然自己是被抓来的,但这里毕竟是别人的地盘,用“请”字比较礼貌。

少女走到床边坐下,笑着对上官若说道:“我猜你也认不出我来。我是杨欣。”

“杨欣?欣姐姐,真的是你吗?”上官若握住杨欣的手激动地问道。

“是是是!”杨欣也激动地反握住她的手。

“欣姐姐,唔唔…”上官若喜极而泣,没想到在这陌生的地方还能见到熟人。

“男儿有泪不轻弹,我都没哭,你哭什么?”杨欣嘴角抽了一下,这家伙长得像女人不说,连脾性也像。要不是早知道他是个男的,还以为是女扮男装。

上官若止住了哭泣,傻傻地看着杨欣,心里挣扎着要不要跟她澄清自己是女的。穿越之前没澄清,穿越之后难道还要让误会继续?思来想去,她还是决定说出真相:“欣姐姐,其实…其实…我…”

“我明白,其实我也很难过。但是既然穿了,就不要再想以前的事了,好好地过好现在的生活不也很好吗?”杨欣见“他”楚楚可怜的样子,只好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话被打断,上官若也就没再说下去。反正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等以后再说吧。

杨欣见“他”低头不语,继而安慰道:“别再难过了,以后我们就是亲姐弟,我会照顾你的。”

上官若点点头,眼眶又是一阵湿润。

杨欣见”他”泪眼汪汪的样子,实在忍不住,说道:“打住,你可千万别再哭了,有点男子气概好不好?”

“嗯”上官若用袖子拭干眼泪,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杨欣笑了笑,拉着她的手说道:“走,我们吃饭去。”

上官若于是随杨欣用了晚膳,又回到房间。两人互相述说来到宋朝的遭遇,时而感慨,时而嬉笑。

“那天我在街上看见你坐在信王马车上,又是欣喜又是吃惊。没想到你这么倒霉,做了信王的男宠。”杨欣一脸同情地看着上官若。

上官若嘴角抽了一下,说道:“我不是什么男宠,我是他的贴身侍卫。”

“我明白,我明白的。”杨欣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心里更为同情。

上官若只想翻白眼,她那样子哪像是明白,分明是不相信。

“我真的是贴身侍卫!”上官若有点急了。

“是是是,贴身侍卫,贴身侍卫哈。”杨欣安抚道。“他”的遭遇已经够可怜了,又何必再伤害“他”那脆弱的自尊心?

上官若挫败地叹了口气。这时,外面的天已经黑了下来,而下人们正忙着将廊灯逐个点亮。

“欣姐姐,我要回去了,太晚回去王爷会怪罪的。”上官若突然起身道。

“别急,我已经派人去跟信王说了,你今晚就留在贤王府,明天再回去。”杨欣拉着她说道。

上官若又坐了回来,说道:“可是我没换洗的衣服。”

“没事,先穿我的好了。”杨欣笑着说道。

“啊?你的?”上官若惊愕道。穿女装?不就露馅了吗?

杨欣笑笑,说道:“怕什么,我也经常穿男装呀,衣服而已,你就将就将就吧。等明天你的衣服干了再换回去就好啦。”

也罢,就算被别人认出是女子也没什么,又不是什么欺君大罪。上官若点点头。

杨欣见她同意,于是令丫鬟将自己的那套新做的紫色襦裙取来给她,又令下人伺候她沐浴。下人们先往房里抬进一个大木桶,又往里面注入早已备好的热水,并再水中散上花瓣。上官若不习惯别人伺候着,同时也不想自己的秘密泄露,于是屏退了众人。

虽然泡澡很舒服,上官若也没敢在水中待太久。这里毕竟是贤王府,谁知道有没有暗流潮涌。万一忽然冒出个不速之客,那就亏大了。出了木桶,拭干了身子,她拿起杨欣给的那套襦裙穿上。这么晚了,也就不必再束胸。本来就发育不良,再束恐怕就真的成了男人了。

“若,你好了没?”杨欣在外面敲门道。

上官若应了一声,便开门让她进来。杨欣一见到身穿襦裙长发披肩的上官若,嘴巴张成了大大的“o”字。

“怎么拉?”上官若皱眉道。

“若,你真美!”杨欣啧啧称赞道,又绕着她转了一圈。

“真没想到你穿女装会那么妩媚,怪不得信王会对你…”杨欣知道自己失言,突然打住。

上官若眉头蹙得更紧,男宠就男宠吧,雌雄难辨最好,她也不必刻意去掩饰什么。

杨欣见她那般,以为是真生气了,连忙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上官若淡淡地说道。

“那,你还是早点休息吧,我们明天再聊好了。”杨欣愧疚地说道,说完便抬脚离开。

上官若不语,默默地看着她离开,然后把门关上。夜色渐浓,走廊上的灯在风中一晃一晃。她无心睡眠,独自倚在窗边凝视着天空中的下弦月。月盈月亏本乃定数,又何故扰人心扉。

第十一章 有了新欢忘了旧爱?

夜阑人静,屋外树影婆娑,一股莫名的孤独感爬上心头。她的脑海里闪过那张似笑非笑的妖孽脸,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头顶。那家伙老是敲她的头,说她笨。王爷了不起呀?随意欺负人。想着想着,她嘴角轻轻一扬。不知道他睡了没?咦,干嘛想他?上官若的脸上浮现一抹可疑的红晕。还是早点睡吧,明天回去还要伺候那爷。

“你…你…你是怎么进来的?”上官若一转身便看到站在她身后的冷寒,吓得心都提上嗓门了。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她的房间?而且她也没听见开门的声音。虽然她刚才想事情想得入神,但也不至于有人进来也没听到。

冷寒不语,只是定定地看着她,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恨意。当然,迟钝的上官若又岂能看得出来。她只是感到一阵冰凉,不敢直视他的目光。

“你…你不要这样看着我。”上官若一阵心虚地说道。她实在受不了他那般盯着她看,好像要把她看穿一样。奇怪,她又没做错事,干嘛怕他?

冷寒听罢,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微笑:“怎么?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

“什么新欢旧爱?莫名其妙!”上官若不悦地说道。这人突然间冒出来吓她不说,还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

冷寒目光骤然转寒,一把捏住她的下巴,让她正视着他。

“好…好痛,你放手!”上官若想挣开他,却被钳得更紧。因为疼痛,委屈的泪水没在眼眶内停留片刻,便哗啦啦地流下来。这水龙头一开便没完没了。打不过你,我就用眼泪淹死你。上官若心里忿忿地想着。

冷寒一怔,松开了钳制。上官若得到了自由,用手轻轻摸着自己可怜的下巴。冷寒凝视了她片刻,便转身离开。

等他出了房间,上官若便急忙把门关上栓紧。她又走过去把窗户也关上。在确定连蚊子都飞不进来之后,她才送了口气。回想他刚才所说的话,难道自己和他也有一腿?天哪,她到底穿越到什么样的人身上,怎么到处留情?管它呢,反正她什么都不记得,又何必去伤那个脑筋?睡觉!可能真的很困,上官若刚倒在床上便睡着了。

次日清晨,上官若很早便起来。现在回信王府还能赶上早朝。这段时间她一直都陪伴在信王左右,也变得勤快了许多。她问下人将她昨天穿的衣服拿来换上。由于事先交代过,所以下人昨晚就把衣服洗好烘干。

“就这么急着回去?”杨欣迎面走了过来。她的身边跟着夜寒。

“我要回去伺候王爷上早朝。”上官若回道。

“他那么多侍从,何必一定要你伺候着,不如留在这陪我吧。”杨欣说道。

“不了,出来这么就王爷会责怪的。”上官若说道。

“他有什么好的,你干嘛一定要回去做下人?”杨欣略生气道。

上官若见她生气了,只好放低语气说道:“好姐姐,我不习惯衣来伸手,饭来争口的生活。如果不工作,我们闷死的。”

“我也可以给你一份工作呀,他给多少月薪,我双倍地给你就是拉。”杨欣握着她的手说道。她不能再让“他”沉沦下去了。好端端的一个男孩给人家当男宠,说什么她也不能坐视不管。更何况她早已经当“他”是亲弟弟了。

上官若蹙了蹙媚,说道:“我知道姐姐对我好,但是做人要有始有终,我不能一声不吭地就走掉。这样好了,我先回去跟王爷说说,如何?”

“好一句’有始有终’!既然上官公子执意要回去,郡主有何必为难人家?”这时,一直平静地站在一旁的冷寒忽然出声说道。

上官若自然听出他话中带刺,却也不想辩解。敢情是以往那个上官若对他始乱终弃,他恨她来着。不管她说什么都无济于事。

杨欣当然没有听出冷寒此话的意思。不过既然“他”同意离开信王府,那么就说明此事还可以挽回。如果那断袖不肯放“他”走,她就直接去信王府要人!这么一想,心里豁然开朗。

杨欣叹了口气,说道:“好吧,我派人送你回去。”

上官若欣喜地点点头,脸上的喜悦表露无疑。

杨欣见“他”那雀跃的模样,复又担心起来。看来“他”对信王产生感情了,想到两个男人含情脉脉的样子,杨欣胃里翻江倒海,忍不住干呕了几下。

“姐姐怎么拉?哪里不舒服?”上官若关切地问道。她哪里知晓杨欣的想法,

她气急败坏地指着上官若说道:“你,必须尽快把那份工作辞了,不然我就直接冲进信王府抢人!”

“知道啦,知道啦”上官若乖巧地回答着,完全不把杨欣的威胁当回儿事。

看着上官若离去的身影,杨欣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因为急着回去,上官若一直催促车夫把车赶快点。待马车来到信王府大门,正遇上赵祉携随从出门。

“王爷,我回来了!”上官若一见到赵祉便欢喜地说道。

“舍得回来拉?”赵祉的语气如一贯地冷淡。

“呃,郡主硬是要留小的在贤王府过夜,小的实在推却不得,只好留下。但是天还没亮,小的就马上赶回来伺候王爷您。”上官若非常狗腿地解释道。

“恩,既然这样本王就从轻发落,扣你半个月粮饷以示警戒。”赵祉云淡风轻地说道。

“啊?我不过没回来一个晚上,怎么扣半个月?”上官若一脸错愕。

“那就改为一个月。”赵祉冷冷丢下一句便径自上了马车。

上官若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的背影,呆呆地站在原地。

赵祉见她发愣,于是不耐烦地说道:“还不上来?”

“哦”上官若回过神,急忙爬上马车。不料过于冲忙,一个没站稳便往前道。

赵祉伸手一挽,及时抚住了她。

“谢谢王爷。”上官若不好意思地说道。

“不用谢我。你长得够丑了,倘若再撞出个疤痕了,就更见不得人。”赵祉冷冷地说道。

“你…”上官若一时气结,丑?她哪里丑了?人家欣姐姐都说她漂亮来着。这家伙肯定眼睛有问题!

上官若憋了一肚子的气,本来她还兴冲冲地赶回来,谁知他竟然当头就给她泼了几盆凉水。她越想越气,狠狠地瞪着他。然而坐在对面的赵祉根本不理会她,全神贯注地看着公文。此时的他剑眉微蹙,修长的睫毛下星目深邃,高挺的鼻梁,两片薄唇紧抿。他的皮肤真得很好,嫩如凝脂。世间怎么会有这么美的男人?上官若一脸花痴地盯着赵祉看。

“看够了没有?”赵祉突然放下手上的公文,玩味地看着她。

上官若一怔,吓得心跳漏了半拍,尴尬地低下头。偷窥被当场逮到,确实够丢脸的。他不是在看公文吗?怎么会知道她在看他。这下糗大了,好丢脸呀!

第十二章 勾栏街

马车内又恢复了平静。上官若把玩着手指头,偷偷瞥了赵祉一眼。见人家在认真地看公文,她也长舒了一口气。虽然这附身体跟自己穿越前很像,但是性格肯定不同,原来的自己哪会不害臊地盯着帅哥看?欣姐姐穿过来样子变了,性格似乎也变了一点点,但对自己还是很温柔的。当然,必须撇掉当街绑架她的事。

车轮辘辘奔驰,没多久便到了皇宫。赵祉去早朝,她也只好无聊地在原地等候。啥时候自己也能钻进去看看那场面呢?这里是男人的天下,只怕自己是没那个机会了。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做老百姓好呀,自由!上官若自我安慰着。

实在是无聊,上官若倚靠在一旁的红柱上打起盹。不知多了多久,赵祉从大殿走出来。远远就看见某人“不凡”的睡姿。毅离见王爷过来,只好轻轻地拍了下上官若。

“天…天亮拉?”上官若被惊醒,迷迷糊糊地问道。

“上官若,本王还是到今天才知道你站着也能睡,回去本王就令下人把你房间的床撤了。”赵祉冰着脸对上官若说道。

“王爷,小的没睡,小的是在思考。”上官若急忙辩解道。

“哦?你的脑袋也会思考?”赵祉装出一脸吃惊的样子。

上官若撇撇嘴,额头上刷了三条黑线。这爷损人的功夫真不是一般的强,好,我大人有打量,不跟你计较。

毅离也是一脸吃惊,不过不是装出来的。王爷自唐姑娘去世之后,便不苟言笑,但方才明显是在挪谕上官若。看来这小子有一定的能耐,可惜偏偏是那男的。以前王爷故意让别人误会他好男风,是为了不想与其他女子有任何瓜葛。但是现在…,他可是亲眼看到王爷和“他”…

出了宫门,马车往与王府相反的方向行驶。

“王爷,我们这是去哪呀?”上官若好奇地问道。

赵祉依然低头看着公文,对她的提问置若罔闻。上官若自觉没趣,转头看向车外。

不知不觉中,秋天以至,再过几天就是中秋节。每逢佳节倍思亲,不知今年与谁同赏月。秋风萧瑟,落叶飞舞,更添凉意。

“过几天宫里举行中秋赏月会,到时你随本王一起进宫。你要准备一个节目。”赵祉冷冷的声音拉回了她的思绪。

“啊?”上官若还没反应过来,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赵祉用文书当头就给了她一记,说道:“好好准备,别丢了本王的脸。”

上官若揉了揉自己的脑门,问道:“到时是不是可以见到皇上?”

赵祉低下头继续看文书,不再理她。

上官若撇撇嘴。这爷脾性真是古怪至极,前一秒钟还有点温度,下一秒钟又变回冰块。以后谁跟了他,准会给他给冻成冰!

马车一路奔驰,然后走进京城最有名的勾栏街,最后在百花楼前停下。几个穿着鲜艳暴露的女子立马迎了上来。

“哟,王爷来啦,快请进!快请进!”带头的中年女子满脸笑容,看样子应该是这里的老鸨。

老鸨还没走近,两把明晃晃的刀便挡住了她的去向。“王爷,您这是…?”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人,老鸨并不显得太惊惶,而是满脸的不解。

赵祉挥了一下手,那两个侍卫收回了刀。而毅离则令侍卫将百花楼重重包围,然后带着一部分人进入百花楼。没一会儿,毅离又带着那些侍卫出来。他跟赵祉低声说了几句。只见赵祉剑眉微蹙,转而向老鸨问道:“敢问杜娘碧华姑娘哪里去了?”

“回王爷,碧华她三日前便离开了百花楼。”杜娘老实地交代。

“你敢戏弄本王?”赵祉冷声喝道。

杜娘一惊,立马跪下道:“王爷息怒。那碧华并没有卖身于百花楼,老奴当初见她姿色不错,有弹得一手好琴,便同意她留下。三日前她突然说要离开,老奴留也留不住。老奴句句实话,请王爷明察。”

“此话当真?”赵祉半信半疑地问道。

“千真万确!就算给老奴一百个胆,老奴也不敢欺瞒王爷。”杜娘依然跪着回道。

赵祉挥手示意收兵,转身离开。上官若屁颠屁颠地跟上。

待马车走稳,上官若才问道:“王爷为何要找那个叫碧华的人?”

赵祉不回答。上官若无趣地撇过脸。不说就算了,她不过好奇而已。想起来,那杜娘好像认识他,难道他也是那里的常客?男人真不是个好东西!外表装得再君子,本性都一样。想到这,上官若不禁鄙视了他一下。

这时,马车突然停了下来。上官若没坐稳,砰地一声撞向车厢一侧。她吃疼地揉了揉受伤的胳膊。听到外面一阵吵闹,上官若好奇地伸头看向外面。

“夜夜!”上官若惊呼出声。顾不得一旁疑惑的赵祉,她直接跳下马车,本想吵闹的人群。

“娘子!”夜凌君见到道上官若,使劲挣脱身边的几名壮汉,向她奔去。

上官若将他护在身后,责问道:“你们干嘛欺负他?”

“臭小子,我劝你最好别多管闲事!”一名壮汉晃了晃手中的木棒威胁道。

上官若咽了一下口水,不甘示弱地说道:“你们光天化日之下欺压良民,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找死!”说着,那名壮汉举棒挥来。

上官若见情势不妙,拉着夜凌君往回跑。

一直冷眼旁观的赵祉给毅离使了个颜色。,毅离纵身一跃,噼里啪啦几下,将几名壮汉撂倒在地。

“啪啪啪!”三声掌声,一名身穿牡丹刺绣红色长袍妖艳男子走了过来。

男子容貌俊俏,笑容可恭。他向赵祉行了个礼,说道:“草民慕容洛见过信王爷,方才草民的几名手下不知轻重,冒犯了王爷,草民在此待他们向王爷赔罪。”

“无妨。不知慕容老板的手下为何要抓此人?”赵祉冷冷地问道。

“回王爷,他是我醉红楼的逃跑的一名小倌。”慕容洛依然满脸笑容地说道。

上官若听了慕容洛的话,不敢置信地看向夜凌君。

“夜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上官若轻声问道。她相信他一定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不管怎么样,她一定要救他脱离魔窟。

第十三章 还害什么羞?

夜凌君眨巴着水汪汪的眼睛,委屈地说道:“夜夜是被人暗算的。”

上官若见他楚楚可怜的模样,心早就揉成水了。她急忙安慰道:“夜夜别怕,有话尽管说,凡事有我呢。”

夜凌君点点头,叹气道:“半个月前,夜夜在街上见到一个姑娘掉了钱袋,于是便拣起追过去还给她。但是当夜夜追至一小巷,眼前突然出现几个黑衣人。夜夜知道自己中了圈套,想离开,却发现全身无力,原来那钱袋上涂了软骨散。然后眼前一黑,醒来的时候便到了醉红楼。由于软骨散之毒未除,夜夜一直困在醉红楼。今天好不容易逃了出来,夜夜不想回去。”

“真是太可恶了!居然用这等卑劣的手段!可狠!无耻!我要将那帮人给剁了!”上官若听完夜凌君,气得直跺脚。

“不管事情经过如何,他现在已经是我们醉红楼的人。我们醉红楼有醉红楼的规矩,王爷是个明白人,相信不会让在下难做。”慕容洛向赵祉幽幽地说道。

上官若气的快爆炸,她指着慕容洛骂道:“你,拐卖人口,逼良为娼,现在还敢提什么规矩,你还有没有王法?”

慕容洛听罢,轻笑道:“这公子好生有趣。我醉红楼打开门做生意,虽说做的是声色买卖,却并未违反大宋律例。人是我花真金实银买来的,有字据为证。”说完,他便从袖中取出一张卖身契。

“你”上官若为之气结,二话不说便要去抢。

刚才那几名壮汉见状,一齐上前护在慕容洛前面。

“慕容老板开价吧。”赵祉淡淡地说道。

“既然是王爷开的金口,好说。我慕容洛就当卖王爷一个人情。一万两,如何?”慕容洛微笑着说道。

“好,本王就此谢过慕容老板。”赵祉说罢,示意毅离将银票付上。慕容烙接过银票,遂将那张卖身契交给毅离。

赵祉看了一眼呆在原地的上官若,冷冷的说道:“回府”

上官若才反映过来,拉着夜凌君屁颠屁颠地跟了过去。

上了马车,上官若对跟赵祉感激地说道:“王爷,谢谢你!”

“你无须谢我,那一万两在你月饷里扣。”赵祉淡淡地说道。

“呃,请问我的月饷有多少?”上官若弱弱地问道。她一直都没有问过,赵祉也从来没有提过。

“十两”赵祉云淡风轻地说道。

上官若听罢,直接昏了过去,倒在夜凌君的怀里。

“娘子!娘子!你怎么拉?”夜凌君焦急地叫唤着。怀中的人儿脸色惨白,丝毫没有醒来的意思。

赵祉一把将上官若抢抱了过来,往她人中一按。上官若的睫毛扇了扇,慢慢地挣开了眼睛。她正好对上他那双清澈如秋潭的眼眸,留恋地不愿移开视线。

赵祉蹙了蹙眉头,厌恶地松开双手,上官若应声摔倒在车厢内。

“好好痛!”上官若揉了揉撞伤的胳膊,不满地看向赵祉。这人怎么这样?松手也不提前说一声,痛死了!

夜凌君懊恼地扶起她,他很想阻止一切发生。可是身上的软骨散毒还没散去,全身无力。他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她被赵祉抢走,又将她扔到地上。

上官若见夜凌君一脸担忧,只好笑笑安慰道:“我没事,夜夜不用担心。”

“夜夜没用,害娘子受委屈。”夜凌君低着头说道。

上官若闻言,用手捧起他的脸蛋认真地说道:“夜夜千万别这么说,我答应过要对你负责的。所以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愿意为你分担。”

“娘子,你对夜夜真好。”夜凌君感动得眼珠都能滴出水了。

赵祉对着两个大男人含情脉脉的样子,额头青筋在抖动,讽刺道:“上官若,本王今天才发现你还有这等嗜好。”

“什么嗜好?”上官若不明所以地问道。

“你说呢?”赵祉不答反问。

上官若见他脸色不太好,于是伸手去探他的额头,轻声问道:“王爷,您见哪里不舒服?”

赵祉慌忙甩开她的手,警告道:“离我远一点,你这断袖之徒!

上官若愣了一下,继而明白了过来。她现在可是男子身份,就这样大大咧咧地跟夜凌君你侬我侬的,难怪赵祉会有那么大的反应。她的眼珠贼溜溜地转了一圈,换上满脸笑容对赵祉说道:“王爷说的什么话?小的曾伺候王爷沐浴,又跟王爷有过一夜同床共眠。小的有没有那种癖好,王爷最清楚不过了。”

赵祉听罢,脸色一沉,“嗖”的一下跳下马车,落荒而逃。

毅离见赵祉突然跳下马车,而车厢内传来上官若肆意的笑声,正不明所以。不过他还是很识趣地让出自己的马,恭敬地将马缰递给赵祉,自己则跳上马车的驾座。

上官若好不容易才止住了笑。没想到这冰山王爷也有可爱的一面。可爱?是的,这时候的他确实很可爱。上官若抿嘴笑了笑。

“娘子,你跟那个王爷到底怎么回事呀?”夜凌君吃味地问道。

“呃没什么,我是逗着他玩的。”上官若尴尬地回道。差点忘了旁边还坐着夜凌君,在正主面前调戏别的男人,似乎不大好。上官若,你啥时候变得这么坏了?肯定是这副身体的原因,自己本性不是这样的。不过,好像逗趣那爷挺好玩的,谁让他欺诈自己血汗钱来着。一个月十两那么苛刻,那她岂不是要给他打一辈子的工都还不清?哼!不欺负欺负他,这心里的气怎么能理顺?想罢,她探出马车,向赵祉抛去一个眉眼,激得他掉了一地鸡皮疙瘩,脸色越来越黑。

赵祉横了她一眼,恨得咬牙切齿。好呀,敢戏弄本王,本王奉陪到底。想罢,他的嘴角扬起一个魅惑的弧度。

上官若并不知道自己正在撩虎须,还得意洋洋的在车厢里闷笑。

车驾走到信王府前停住。上官若扶着夜凌君下了马车。赵祉也下了马,径自走到她的面前。还没等她反映过来,便被赵祉横腰抱起。

“王王爷”上官若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赵祉俯下头,在她耳边暧昧地说道:“你我都同床共枕了,还害什么羞?”

上官若的脸刷的一下红透了,这是“神马”情况?

第十四章 不会吃醋了吧?

赵祉非常满意地看到了某人红扑扑的囧样,眼里的笑意更甚。而某人则挫败地闭上眼睛,将脸朝内,当起了鸵鸟。哪里有豆腐呀,让她一头砸死算了。

夜凌君紧握拳头怒视着前面的赵祉,眼里闪过一丝杀机。

上官若被赵祉一路抱着回到腾云阁才将她放下。她一得到自由,便飞也似的逃回偏房,只听到后面传来赵祉爽朗的笑声。上官若恨得牙痒痒,此仇不报非女子,你等着!当然,她也只敢在心里说说。

随后,夜凌君被安置在离腾云阁最近的栖霞阁,待以上宾之礼。赵祉让毅离给他送去解毒药。身上的毒一解,他的内力慢慢地恢复。

“夜夜”脸上的红潮消退之后,上官若便过来找夜凌君。

夜凌君心中一喜,却想起刚才赵祉抱她的那一幕,硬生生地止住去开门的冲动,说道:“娘子都不要夜夜了,还来做什么?”

上官若心里一咯噔,夜夜不会吃醋了吧?都怪自己,没事招惹那爷作甚,哪回没吃过他的亏?

“夜夜,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你不要生气啦。”上官若哄小孩般地道歉。在她的心里,夜凌君更像是弟弟,而不是情人。

这时,门打开了。夜凌君一把将上官若抱在怀里,说道:“娘子是夜夜的,只有夜夜可以抱娘子,其他人不可以!”

上官若宠溺额地回抱着他,说道:“好好好,所以夜夜就不要再生我的气了,好吗?”

夜凌君点点头,俊美的脸上荡开灿烂的笑容。

“扑哧”上官若忍不住笑出声。这个夜凌君真得很可爱,将来跟他一起定然不会闷。

“娘子笑什么?”夜凌君扑闪扑闪着漂亮的桃花眼问道。

上官若用食指在他的鼻梁上轻刮了一下,调侃道:“笑我家的小媳妇酸味十足。”

“娘子不乖,该打屁屁!”夜凌君说着,作势还真像要打的样子。

上官若一边笑一遍躲闪。“你别过来,啊!”几下功夫,她便被夜凌君压倒在床上。

“我投降拉,快起来吧!”上官若笑着说道。

然而压在她身上的夜凌君并没有要起来的意思。

“夜夜唔”上官若在毫无预警之下,唇已经被他吻上。

他的吻很霸道,像似要吞噬猎物一样。上官若惊讶地睁大了双眼,接着又害羞地闭上。夜凌君对于她的反应十分的满意。他轻轻撬开她的唇齿,将舌尖探了进去,吮吸着她少女独有的芬芳。

上官若的大脑越来越空白。由于缺氧,她下意识地用手环住他的颈项,似乎这样就不会迷失。

“咳!咳!”毅离刚走进来便看到这幕香艳的画面。尴尬之余,他只好轻咳两声,以阻止即将进行的更激烈的场面。

夜凌君闻声只好放开上官若,起身不悦地看向站在门口的毅离。而上官若则将红扑扑的小脸藏在夜凌君的身后。

她很庆幸毅离来得及时,不然的话真不知道会不会发生什么。虽说她和夜凌君由于合欢散的关系曾经有过夫妻之实,但那都是穿越之前的事情。

毅离直接无视夜凌君满含怒意的目光,恭敬地说道:“王爷请二位公子前往偏厅一齐用膳。”说完,他便抬脚离开。

上官若倾听着脚步声,知道他走远了才敢将头探出来。夜凌君温柔地帮她整理了衣衫,拉着她的小手轻声道:“走,我们用膳去。”

上官若点点头,任由他拉着自己走出房间。因为刚才房中发生的事情,她对他的感觉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他在她的心目中不再是可爱的弟弟,而是一个男人,一个有着危险气息的男人。她微微侧脸偷瞄着他,他长得很俊美,美得让人想细心呵护,那红润薄唇很软很有弹性停!上官若,你真是一个色女,老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上官若用另一只自由的手轻拍自己的脑袋,以驱除脑中浮想联翩的画面。

“娘子,你怎么拉?”夜凌君见上官若反常的举动,担忧地问道。

“没,没事”上官若心虚地撇过脸。她不想看到他的唇,因为一看见,她就想吃。天呀?有木有面条,让她吊死算了,以免祸害人间。

当上官若与夜凌君来到偏厅,只见毅离在赵祉耳边不知说了什么。见他们到来,毅离退向一边。等上官若和夜凌君入了席,毅离便示意下人上菜。

“夜公子,请!”赵祉举杯向夜凌君敬酒。

“王爷请!”夜凌君也举杯回敬赵祉。

赵祉和夜凌君没有太多的对话,两人时不时举杯相邀,神色间似乎彼此了然。上官若心里泛着嘀咕,不明白他们在打什么哑谜。再看他们优雅的举止,她暗暗地鄙视了一遍。现在是吃饭又不是作秀,用得着这么斯文吗?

突然,外面一阵嘈杂声。好像有人要闯进来却被下人拦着。谁胆子这么大,敢在信王府撒野?

“郡主,郡主”守在外面的下人试图要拦住杨欣,却又不敢得罪她。

“上官若,你给我滚出来!”杨欣甩开拦在前面的王府下人,一路风风火火而来。

上官若听出是杨欣的声音,心中既喜又惊。喜的是她来找自己,惊的是不明白她为何怒气腾腾,难道发生了什么事?

正在思索间,杨欣已经闯了进来。

“姐姐,你怎么来拉?”上官若不明所以地问道。不是说好先跟赵祉说清楚了在离开王府吗?怎么忽然就过来了?

杨欣二话不说,径自走到上官若跟前,一手揪住她的耳朵,说道:“跟我走!”

“呀,痛痛好痛,放放手。”上官若急忙抓住她的手腕,用力护住自己可怜的小耳朵。这样被人提着耳朵走,真是很丢脸的事情诶,她又不是阿猫阿狗。

杨欣并没有松开手,反而加重了手劲,似乎手里揪的不是人,而是一只不听话的小猫一样。

上官若痛得直咧牙,眼泪都快挤出来了。

第十五章 你真的误会了

“姐姐先放开我再说,再扯耳朵就没了。”上官若哀求道。她若再不松手,她的耳朵真的要被扯掉了。

“还有什么好说的?你自甘堕落,当男宠不说,还当街为一个妓子大打出手,说什么我今天都要带你走!”杨欣不管分说地拽着她走。

夜凌君从袖中弹出一粒珠子,欲点住杨欣的穴道,不料却被夜寒挡了回来。

“快放开我娘子!”夜凌君焦急的说道。对方是女子,他不好直接出手,只能干巴巴地看着上官若被拖走。

杨欣愣了愣,回头上下打量了一下夜凌君,果然生得一副魅惑终生的容颜。

“你就是那个妓子?”杨欣一手指着夜凌君问道。当然,另一支手依然拧着某人的耳朵。

“夜夜不是妓子,他是被人害的。”上官若顾不得疼,急忙为夜凌君辩解道。她的夜夜冰清玉洁,谁都不许污蔑他,姐姐也不行!

“娘子都叫了,还敢说清白?你蒙谁呢?”杨欣摆明了不信。

“不是这样子的,姐姐误会了!其实其实我”上官若也急了,她很想说自己是女子,但还是忍住了。这个身份一直以男子身份示人,肯定有什么原委,她不能轻易暴露了身份。

“怎么?没话说的吧?”杨欣见她辞穷,接着说道。

“我”上官若心里委屈,却不知如何解释。

杨欣叹了口气,松开手好声说道:“若,其实姐姐是为了你好。那个,不是说‘男女和顺,阴阳协调’才是人伦纲常吗?总之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跟姐姐回去,姐姐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说罢,便要拉她离开。

这时,一直站在一边冷眼看戏的赵祉发话了:“他不能跟你走。”

“凭什么?”杨欣挑衅地看向赵祉问道。

“凭他是本王的人!”赵祉冷冷的说道。

这话其实没什么,但听在杨欣的耳里却完全变了味。她指着指着赵祉责备道:“就是你把若带坏了!”

“放肆!”赵祉冰冷的声音中隐含蕴怒。

杨欣身子颤抖了一下,明显是被他的威严震慑到了。不过女人是很要面子的,她定了定神,说道:“哼!你以为你是王爷就很了不起呀?我是郡主,我不怕你!若是我的好朋友,我不许你再…再那个他!”

上官若听罢,额头上画了三道黑线,连忙解释道:“欣姐姐,你真的误会了,王爷他没…没那个我。”本来是理直气壮的话,因为害羞而变得虚了许多。原谅她,她的脸皮真的很薄。

杨欣见她“羞答答”的模样,心里的指南针早已偏斜。她轻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若,欲海无涯,回头是岸呀!”

上官若翻了翻白眼,这话也太雷人了,说得她像什么似的。好吧,她承认自己是有点好男色,但还不至于“无涯”的程度吧?更何况她也只是跟夜夜有过那个,但是夜夜是她认定的未婚夫呀。当然,以前那个上官若的风流史不能记到她的头上。

杨欣又“沉重”的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什么时候想通了就来找我,姐姐走了。”说罢,便抬脚走出偏厅。冷寒看了上官若一眼,随即转身跟在杨欣背后一齐离开。

上官若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底闪过一丝莫名的刺痛,虽然短暂,却还是察觉到了。她蹙了蹙眉,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大概是这副身体灵魂深处隐藏的某种情愫吧。即使失去了所有的记忆,有些东西却早已扎根,刻入骨髓。这也太可怕了,到底以前的她与他有过什么样的过往,让这副身体刻骨铭心?

中秋转眼就到,由于时间紧迫,上官若决定表演弹唱,并让她的夜夜吹箫和弦。一想到今晚能看到皇上,她就乐得合不拢嘴。

“王爷,皇上今晚一定会在场吧?”上官若不厌其烦地问道。这个问题她来来回回问了好几遍了。

“你再问,本王就踢你下去”赵祉冷声道。很明显,这已经到了他忍耐的底线。

上官若连忙闭上嘴巴,挤出一个自然为迷死人的笑容,哈腰道:“是,是,是!小的知道了。小的不问就是。”

赵祉冷哼了一声,闭上眼睛不再理她。

马车进了宫门,他们必须下马车步行。上官若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一般四处观望,好几次差点撞向前面的赵祉,好在夜凌君及时拉住了她。宏伟的宫殿在夜色之中显得更加冷毅神秘。璀璨的宫灯宛如世外的仙子,平静地观看着时态变迁,人间冷暖。

中秋夜宴设在彰华宫举行。也许是怕某人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了某爷的颜面,赵祉没让上官若跟去宴席,令她在外面候着。上官若自然不乐意,但是毕竟是在皇宫,不敢造次,心里把某爷骂了好几轮才解气。反正表演的时候也可以看到天颜,她倒也不及。难得来古代,若不能见上皇帝一面,那该多遗憾呀?更何况是声誉极佳的宋仁帝。都说这皇帝脾气好,不知是不是真的?嘻嘻,好期待呀!要是能握下手更好!

“娘子?你在想什么那么开心呀?”夜凌君看着一脸呆笑的上官若问道。

“没…没什么!我只是想到等下要在众人面前表演,心里兴奋而已。”上官若笑嘻嘻地回道。她不想让

夜夜知道她是为了等下能见到皇上而高兴。虽然她纯粹是出于追星的心理,不过她还是觉得不说实话为好。毕竟在自己的男人面前提别的男人并非明智之举,即使对方是皇帝。

“若!”上官若听到有人叫唤,抬头望去,来人正是杨欣。

“姐姐怎么出来啦?”上官若迎上去问道。

杨欣二话不说,拉起她的手便往偏殿走。

“姐姐这是要带我去哪?”上官若不解地问道。

“来不及了,先换装再说。”杨欣边走边说道。

“换装?”上官若越发得不解。

杨欣并为回答,三步作两步地拉着上官若进了偏殿,并吩咐婢女将衣服递给给她,并要她立马换上。

女装?上官若目瞪口呆地看向杨欣。

第十六章 难道不累吗?

杨欣看她愣着不动,便催促道:“快换上,很快就轮到我们上场了。”

上官若一肚子的疑问,不过她相信杨欣这么做一定有她的原因,于是便走到屏风后将衣裳换好。杨欣又令婢女帮她绾了一个简单的云鬓,并为她略施脂粉。上官若闭着眼睛随婢女摆弄,差点没睡着。

“公子真美!”给她梳妆的婢女不禁称赞道。

上官若慵懒地睁开双眼,看着镜中的自己,确实焕然一新,不过也没多大惊喜。在学校的时候,为了不让自己这张脸蛋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她刻意做了男性化的打扮,以便专心读书。

“若,你真是让我这个货真价实的女人都嫉妒了!”杨欣拉着上官若啧啧称赞道。

“姐姐就别打趣了!还是赶快告诉我待会儿要怎么做吧。”上官若不以为然地说道。

“嘿嘿,我想让你出演紫宣而已。我们那个‘紫宣’突然病倒了,临时找不到替补的,就想到你了。”杨欣笑嘻嘻地说道。

“啊?我不会呀!”上官若皱眉道。

“不用会的,你就把自己当成紫宣就可以了。你该看过仙剑吧?”杨欣笑着问道。

“看过,可是…”上官若迟疑地看着杨欣。

杨欣拍拍她的手背,安慰道:“别怕,我将剧情跟你说一遍,你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去演,反正台下的人又没有看过。”

“但是我答应了王爷要代表信王府出演节目的…”上官若心里忐忑,她没交代一声就过来了。

杨欣明白她的顾虑,于是说道:“你放心,我们贤王府的节目在前,信王府的节目在后,到时换装还来得及哦。我这就令小兰去跟信王禀报一声,这样你该放心了吧?”

上官若点点头,说道:“好,那姐姐赶紧跟我说一下剧情吧。”

杨欣于是将整个表演的安排跟她大概说了一遍。上官若看过电视剧,自然对故事不会陌生。

说时晚,来时快,很快就轮到他们的节目上场。上官若与众演员在宫人的指引下来到彰华宫。行了大礼之后,节目正式开始。本来时间仓促,根本没有任何准备的时间,上官若只是将自己融入角色,随心去演绎那个让她钦佩的深情女子。由于之前没打过照面,她并不清楚面具下的那个“徐长卿”是谁。但当他们互相揭下面具之时,那一幕是那么地熟悉。眼前的绝美男子以一双深邃的眼睛直盯着她,冰冷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柔情。是他,冷寒。为什么她的心会感到隐隐的痛楚?

“既然要离开,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我?”冷寒冰冷的语气中带着淡淡的幽怨。

啊?有这段台词吗?上官若错愕地看着他。正在她思考着该怎么回答的时候,突然有人大喊:“有刺客!”

瞬间殿内一阵慌乱。只见赵祉与宫女打扮的刺客对打起来。刺客拿的是柳叶剑,这种剑柔软而锋利,平时可藏于腰间而不易被发现。赵祉手中并无兵器,只能以一把纸扇抵挡刺客的攻击。守在殿外的侍卫问声冲了进来,却在皇帝的挥手示意下退了出去。

上官若一开始受了惊吓,躲到最近的桌子底下,不过见殿内似乎平静了许多,她便探出脑袋来窥探情况。但见两人打得不可开交,而赵祉则因为没件像样的兵器而似乎处于劣势。怎么办?她是他的贴身侍卫,如果不冲上去护驾,王爷会不会责罚她呀?不过看到刺客那架势,上官若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不经意间,她瞥见了桌上的苹果,她顺手拿起一个便往刺客身上砸去。刺客似乎感觉到了,一个闪身,那只苹果不偏不倚地砸到赵祉的额头上。顿时,殿内的人都倒吸了一口气。

上官若的心咯噔了一下,只好挤出无辜的笑脸迎上赵祉那杀死人的目光。完了完了,自己平时抛垃圾挺准的,每次都入筐,这次怎么就失手了?这下弄巧成拙,王爷肯定要怪罪她了。还好赵祉没有多分心,马上收敛心神对付刺客。但是被上官若这么一搅和,赵祉阵脚还是乱了一下,让刺客站了上风。

上官若看得直捏把汗,急得直跺脚。硬的不行就来软的,只要分了他的心神,王爷就可以趁机抓住他。不由多想,她立马端起桌上的一杯酒径往刺客泼去。这时,两个打斗中的男人,呃…确切地说,是一个王爷和一个男“宫女”,他们闻声都同时往一旁闪躲。

反应慢半拍的上官若还没来得及钻回桌底,便被一把明晃晃的刀架在脖子上。

“放开他!”赵祉冷冽地喝斥道。一双凌厉的眼睛直直盯着刺客。

“别过来,不然我杀了他!”刺客并未被他的气势所镇住,他从他的眼底看到了一丝焦虑。呵,看来这小子有点用处。慕容洛如是想着。他收紧了环在上官若腰肢的大手,胁迫她与他一起慢慢退出彰华殿。

赵祉紧盯着刺客的动作,却不敢太过于接近。众人见皇帝和王爷没下令,也都不敢轻举妄动。慕容洛胁上官若来至大殿门口,足下一点,便带着她纵身一跃,没入夜色之中。嗖!嗖!嗖!人群中有三道身影同时闪身追去。

“哇!真的飞起来了耶!”某大条上官若似乎忘了自己正在被人挟持,嚷嚷着惊叹眼前的神奇。

慕容洛嘴角一抽,这小子是不是忘了自己的处境,居然还这么兴奋?

“再吵就扔你下去!”慕容洛冷声威胁道。

上官若听他一说,吓得马上抱紧了他,不敢再吭声。慕容洛见她这般反应,嘴角扬起了一个可疑的弧度,连他自己也没察觉。自从第一次见到“他”,就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他”和玉儿有几分相似,特别是那双纯净得不染尘埃的眼睛。想到这,他宠溺地搂紧了“他”。

耳边的风吹乱了两鬓的碎发,轻轻纠缠在一起,分不清彼此。上官若不知道他要带她去哪,但是心里却并不感到害怕。相反,她打心底希望他能逃出去,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为何他要刺杀皇上呢?是被迫,还是另有原因?要知道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呀!想罢,她将脑袋一歪,偷偷地瞄了一下抱着她的陌生男人。

“这么快就追上来,哼!”慕容洛突然冷哼道。

谁追上来啦?难道是王爷?上官若想探出脑袋往后看,却被洛阳洛一手按到他胸膛。

“你这小子倒是迷惑了不少人!”慕容洛戏虐地说道。

“你放了我,我让王爷放你走,好不?”上官若诚恳地说道。

“不好!”慕容洛绝然道。

上官若撇了撇嘴,这人怎么也不考虑一下就拒绝,这么被人追着跑…呃…是飞,难道不累吗?再说了,王爷是好人,一定不会为难他的。“好人”?上官若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她什么时候把他归类为好人拉?那人可是无端克扣了她一个月的粮饷,压榨她劳动力的黑心老板呀!

第十七章 为什么要不告而别?

正当某人在纠结于某爷是不是好人之时,突然身体被人狠狠一甩。上官若还来不及尖叫,就已经被另一双有力的臂膀环抱。

“王爷…”上官若吓得脸色惨白,还没看清来人便晕了过去。

王爷?难道在你的心里只有他吗?冷寒蹙眉看了看怀中的人儿,一发力,稳稳落在一处宫殿的屋顶。

晴朗的天空明月高挂,给大地挥洒着柔和的银光。他用指腹轻轻地描绘着她如玉的脸庞。就是这幅绝美的容颜,刻骨铭心地纠缠着他。每当午夜梦回,让他的心倍感孤寂。曾几何时,他以为他不会爱上任何人,可是他爱了,却爱得如此地惨烈。

“为什么要不告而别?难道你的承诺和誓言都只不过是随口说说?既然如此,为何还要来招惹我?为什么?”撕心裂肺的痛苦让他的声音变得颤抖和嘶哑。

昏睡中的上官若似乎听到了他揭撕底里的控诉,眉头拧了拧。冷寒用手指轻轻抚平她紧蹙的眉心,就如以往她为他所做的那般。

小时候的他,万般宠爱在一身。他是康王府的小王爷,父王和母妃相敬如宾,一家人其乐融融。然而,这一切却在一个美艳女子的出现之后彻底地改变了。她夺走了父王所有的宠爱。后来不知为何那个女子会不辞而别。本以为这样,他的父王又会变会从前那样关心他和母妃。却未想到,在那个女子离开的同时,也带走了父王的心。从此,父王变得更加冷淡,对人对事都漠不关心。

他恨那个夺走他父王的女人,甚至憎恨一切美貌的女子。然而,她的出现让他慢慢明白了父王的绝情和痴情。原来一个男子,在遇上一个令他痴狂的女子时,心也会随她而动。她的一颦一笑,都能让自己平静的心湖泛起阵阵涟漪。与她相伴之时,心是满满的,是痴情的。可是,当她离去之时,心也跟着被掏空了,变得冷漠而绝情。冷寒深情地凝视着怀中的女子,思绪飘浮到一年前

三年一度的华山论剑,各大门派弟子都云集于此。当时,上官若拜翠羽派海棠花使何翩翩为师,代表翠羽派挑战武当。而冷寒则拜武当派清风道长为师,代表武当派迎战。至于为什么翠羽会跟武当敌对,这其中是有一定渊源的。

当年清风道长林诩原与翠羽掌门王雨烟曾有婚约,两人郎才女貌,本该是一对天配佳偶。然而不料林家遭遇变故,家道中落。看破红尘的林诩决意出家,任由王雨烟在武当山下跪了三天三夜,他始终没有回头。自此,王雨烟因爱成恨,创立了专克武当派武功的翠羽派。翠羽派人视武当派弟子为“负心汉”,并立下门规,凡翠羽弟子,不得与武当派人有所纠葛,更不可心生情念。对此,武当派人并不以为意,毕竟大部门弟子都是修道之人,自然不能有儿女之情。至于俗家弟子,掌门也一再交待他们必须严守清规,不得招惹翠羽弟子,以免惹出祸端。

比武规则以淘汰方式进行,以抽签形势决定对阵的门派。每个门派在每轮比武中选三名弟子出战,一对一比武,三盘两胜。胜出的门派将进入下一轮比武,直至分出名次为止。

不知是机缘还是巧合,武当抽签的对手正好是翠羽派。武当派出资质最好的三名弟子出战,但暗地吩咐众人点到为止,不可伤及对方。清风道长之所以这么安排,自然有他的顾虑。翠羽派原与武当派有宿缘,若是处理不当,恐怕祸害无穷。

冷寒本不在比武之列,只因七师兄来华山的途中意外受了伤,腿脚不方便,清风道长临时指派他代为出战。清风道长要求冷寒一直以纱遮面,一来怕人多目杂,暴露了他的真实身份,一来则是担忧他俊美的容貌会给武当派招来不必要的麻烦。二师兄冷风迎战翠羽弟子雨莲,五师兄冷情迎战翠羽弟子雨梨。由于五师兄失利,因此冷寒对雨若(上官若的师门赐名)一战成了失败关键。

“哎,你怎么蒙着脸呀?是长得奇丑不敢见人?还是怕打不过我,输了丢脸呀?”上官若对冷寒挑眉道。易了容的她看起来长相平凡,唯有那双清澈的眼睛特别水灵动人。

冷寒对于她的挑衅不予理会,只做了个手势示意她出招。

“原来你不光是长得难看,还是个哑巴,我见犹怜呀!”上官若说话的同时出招。

翠羽刀法招式柔美,却是环环扣有杀招,如女子的怨念,痴缠不休。上官若先使海棠压境,接着是一招雨打梨花,然而都被冷寒化解了。连连出招都没占到好处,上官若倒也不急。她故意对冷寒调侃道:“你这般相让,该不会是对我动心了吧?”

见冷寒不应,她又继续说道:“你也不必害羞,男欢女爱天经地义,不如我去跟你师傅说说,让你还俗,然后我们双宿双飞,做一对人人艳羡的鸳鸯,如何?”

“不知羞耻!”冷寒鄙夷道。

“原来你不是哑巴呀?”上官若调侃道。

“无聊!”冷寒说着,用剑挡开她的攻击。

上官若接着使出飘雪环霜,大有一招定胜负的架势。冷寒不敢松懈,用清风挽月去化解攻击。然而上官若在使连环刀时,改变了一刀的方向。冷寒不料她会冒此险招,却已收手不及,在她挑开他的面纱的同时,他的剑锋刺进她的肩膀。

“你…”冷寒一惊,急忙抽回剑。

上官若捂住受伤的肩膀,含笑地看着他说道:“你真狠,亲爱的。”

冷寒听罢,冷漠地转过身,不再看她。

上官若收起玩世不恭的笑容,定定地看着他的背影。呵呵,我们是何其地像,那般地落寞。肩膀处传来的阵阵疼痛让她眉头紧蹙。还好他手下留情,不然她这半个月都得躺在床上度过。

“九师妹,你没事吧?”雨莲走过来扶住她问道。

上官若轻轻地摇摇头,回道:“我没事。”

雨莲取出止血丹给她服下,然后搀扶着她回道队伍中去。

第十八章 我的目的就是你

华山论剑进行了三天,最终由峨嵋派问鼎第一,武当屈居第二,唐门第三。翠羽派则因上官若受伤而连番失利,位居第七。

“亲爱的饿不饿,我这有核桃酥。”上官若无视众人的目光,像蜜蜂一样缠着冷寒。他拴门,她就爬窗。他关窗,她就揭屋顶,无时不刻地晃悠在他的眼前。

被烦了三天的冷寒强压着怒火,自顾自的收拾着行囊,对某人的“热情”视若无睹。

“亲爱的,你别老是对人家不理不睬的,人家好伤心呢。”上官若装出抹泪状。

冷寒铁青着脸,不耐烦地问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上官若心里偷乐,看来冰山将要被她气炸了,嘿嘿。不过她脸上却装出小媳妇害羞状,细声说道:“人家想怎么样,你心里明白的。”说完,还不忘给他抛去一个眉眼。

“你…”冷寒气结,甩袖出了房间。这个女人就是个大麻烦,早离开为妙。

“亲爱的,你不可以丢下我呀,我已经是你的人了,你叫我以后怎么见人,呜呜呜…”上官若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跟在他的后面。

“这不是武当弟子吗?怎么跟翠羽弟子纠缠不清呀?”

“什么名门正派,始乱终弃,真不是个东西!”

“年轻人,做人要厚道,你看人家姑娘多可怜,何必这么绝情?”

“就是就是……”

“真是世风日下!”

……

众人指指点点,七嘴八舌地说着。

冷寒本不想理会,但事关武当派清誉,清风道长及各位武当弟子当然不会置若罔闻。

“八师弟,师傅让你先留下来,把雨若姑娘的事情解决之后,方自行回武当。”武当二弟子冷风对冷寒说道。

“师兄,我…,好。”冷寒无奈地点点头。

冷风拍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地叹了一口气,说道:“师弟保重!”

“嗯。”冷寒停下脚步,目送他的同门离开。

上官若这时已经跟了上来,她于他并肩站着,说道:“亲爱的别难过,你还有我。”

冷寒突然拉住她的手,大步流星地走出众人的视线。他们走到一颗大树下停了下来,他将她摁在树干上,冷冷地说道:“说,你的目的是什么?”

“你!”上官若笑着回道。

“嗯?”冷寒似乎没明白她在说什么。

“我的目的就是你,我喜欢你!”上官若定定地看着他,一脸正经地说道。从他的面纱被揭开的那一刻,她就为他心动了。

“……你,……你……”冷寒脸色绯红,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松开她,慌忙退后一步。他的心在快速的跳动,脑袋一片空白。为什么听到她说她喜欢自己时,心会莫名其妙地感到慌乱?他突然觉得她满是雀斑的脸很好看,她的眼睛很迷人,她殷红的小嘴很诱人……。不!他肯定是被她气疯了,所以才会有这种荒唐的想法。对,就是这样,一定是!冷寒甩了甩头,试图甩掉方才荒唐的想法,让自己清醒一些。

上官若呆呆地注视着他的一切微妙的变化,嘴角扬起一弯好看的弧度。

今年的桃花似乎开得特别早,漫天花瓣雨,撒落在茵绿的草地上,旋即又被风吹起,缠缠绵绵。

“亲爱的,你没事吧?”上官若步步靠近问道。

“你…,你别过来!”冷寒边退边说道。

“亲爱的是不是发现自己也喜欢我,所以害羞呀?”上官若好笑地问道。

“你…,你胡说,我怎么会喜…喜欢你?”说到喜欢二字,冷寒的语气明显有点慌。

“叫我若,亲爱的。”上官若柔声道。

“若……”冷寒不自知地轻唤了她的名字。当他意识过来时,脸颊的红晕更甚了。

“寒……”上官若牵住他的手,放到自己的颈项出。

冷寒开始并不明白她的用意。上官若只好自己将易容的面具掀开,露出原本绝色的面容。冷寒身子微微一颤。她很美,如下凡的仙子,那双吸魂的美眸更是让他挪不开眼睛。儿时记忆中的那个夺走他父亲的女人也很美,而且跟眼前的她很相似。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冷寒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步步后退。

上官若疾步上前,一把抱住他道:“不许走!不管发生什么事,我是你的若,你是我的寒。”

冷寒想挣脱她,却被她抱得更紧。她知道只要一放手,她和他就会回到原点。无论如何,她都不会松手。过了很久,他似乎不再想要逃避。他温柔地回抱着她,闻着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阵阵花香。时间仿佛静止在了那一刻,他以为他可以那样地拥抱着她,直到永远。

自此,他疯狂地爱上了她。他们手牵着手,一起看日落日出,春华秋碧。他把她带回康王府。他要给她最好的婚礼,让她做他唯一的王妃。然而就在婚礼的前一晚,她不辞而别,只留下刺眼的凤冠和嫁衣。

……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冷寒从痛苦的思忆中回到眼前。

上官若好像听到了他的质问,慢慢地睁开眼睛。她愣愣地盯着他看了半天,然后起身问道:“是你救了我吗?”

冷寒定定地看着他,不可置否。

“哎,我问你话呢?”上官若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说道。

冷寒不语,转身跃下屋顶,消失在夜色之中。

“喂,别走啊!你走了我怎么下去呀?”上官若在屋顶上焦急地喊道。这人怎么这样?救人救到底麻,把她一个人丢在这,真是过分!上官若心里忿忿地念叨着。现在怎么办?她看着昏暗的地面犯愁。唉!要是自己会轻功那该多好。

“王爷,快来救我,我一个人很害怕。”上官若越想越害怕,双腿开始发抖,眼睛也变得模糊。

“你打算站在这多久?”耳边传来赵祉冷冷地声音。

上官若欣喜地抬起头,正对上赵祉不屑地目光。

“王爷……”上官若激动地一把抱住他。

“放肆!快放手!”赵祉下令道。

“不放!不放!不放!”上官若像只八爪鱼一样紧紧缠住他。

赵祉眉头紧蹙,一手环住她的腰,脚下一点便飞离屋顶,稳稳落地。周围的的侍卫听声追了过来,看清是赵祉,连忙下跪行礼。赵祉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退下。

第十九章 我会对你负责的

过了好久,上官若依然抱着赵祉不放。

“上官若!”某爷的耐性明显到了极限,额头青筋抖动。

上官若眯着眼看了看周围,确定自己已经安全了,才不情不愿地放开赵祉,然而手里却仍揪着某爷的衣角。赵祉对于她小女人般的动作并不喝止,任由着她拉着他的衣角随他回彰华宫。

此时,宾客已经散去。只见夜凌君和杨欣几个在大殿前焦虑地等候着。

“娘子!”夜凌君一见上官若就迎上来把她抱住。

“夜夜,刚才吓死我了,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上官若在夜凌君怀里委屈地说道。

“都是夜夜不好,没能保护好娘子。”夜凌君自责道。他一听到上官若被刺客挟持便追了过去。可是追了很久都不见人,敢情是追错了方向。他只好又回到彰华宫门口打探消息。不料才到大殿外,紧接着就看到赵祉领着上官若回来。

“夜夜不必自责,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上官若撒完了娇,反而安慰起夜凌君来。

“娘子……”夜凌君轻抚着她的秀发,眼里满是宠溺。就在前一刻,他的心中充满了恐惧,害怕她会出现什么闪失。如果这样,他一定要让那个伤害她的人碎尸万段!然而现在,看到她完好无损地站在他的眼前,一种失而复得的幸福感涌上心头。他暗暗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把她牢牢圈在身边,不让她再出现任何危险。

“咳!咳!这里是皇宫。”杨欣实在看不惯两个男人当众卿卿我我,觉得很有必要提醒一下沉醉在二人世界的两人。

上官若闻言,才离开夜凌君的怀抱。她注意到杨欣身后的冷寒,那家伙正一副冷漠得很欠扁的表情。既然救了她,又为何又丢下她?她到底亏欠了他什么?看来有必要回家一趟,问问娘亲有关上官若以前的事情。上官若如是想着。

赵祉跟毅离交待了几句,让他跟上官若等人先行回府,而自己则去面圣。

“毅大哥,你不留下来保护王爷吗?”上官若站在马车前问道。

“王爷命我先送你回去,他有四大护卫跟着,不会有事。”毅离回道。

上官若“哦”了一声,便随夜凌君上了马车。她这个贴身侍卫真的很不称职。如果不是自己笨手笨脚被挟持,可能王爷早已将刺客制伏。现在让刺客跑了,不知道皇上会不会怪罪他。虽说是亲兄弟,不过常言道:“伴君如伴虎”,皇家是最无情的,难保皇帝不会责罚他。

“娘子,你没事吧?”夜凌君看到她一脸愁容,担忧地问道。

“没事。”上官若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夜凌君伸手环住她的腰,让她靠得更舒适。

“如果我会武功就好了。”上官若喃喃自语道。

“其实娘子会武功的,只是忘记了而已。”夜凌君轻抚着她的发丝安慰道。

“真的吗?我以前会武功?”上官若听他这么一说,心里一阵心奋。她以前真的会武功吗?这么说,只要加以练习,她也会像他们那样飞来飞去。就算被扔在屋顶,她也不必害怕了。

但是,目前最重要的还是先了解了解上官若的过去。她老觉得自己亏欠了很多人,可是……她不过是穿越过来的而已,以前那个上官若所欠下的情债,可不可以不要算到她的头上?

“夜夜,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呃,因为失忆了,我很想知道以往的事情。”上官若想了想,决定从身边的人打听起。

夜凌君听她这么一问,羞红着脸说道:“娘子真不记得拉?这事让人很难以为情耶。”

上官若见他小媳妇般害羞的模样,嘴角抖了一抖。她女儿家都不害羞,你一个大男孩羞什么?难道当时场面很火爆……?上官若的脑海里开始浮想联翩,脸颊也跟着绯红。

夜凌君低头玩弄着手指,羞赧地说道:“半年前,夜夜第一次来中原……”他一边说,一边用眼角投瞄上官若的神情。那腼腆的模样说有多可爱就有多可爱。

上官若秉着耐性听着。她很怀疑他是在挑逗她,害得她有好几次想要冲上去吃他几口的冲动。淡定!淡定!上官若时刻提醒着自己,对方是未成年少男!

原来夜凌君是西夏国人,因为仰慕中原文化,长途跋涉来到大宋国游玩。开封是大宋国都,街市繁华,商品琳琅满目,文人骚客常聚一起舞文弄墨。由于不喜打扰,他选了一家比较僻静的客栈投宿。游逛了一天的他略感疲惫,便吩咐小二备好热水给他洗澡。温热的水汽散漫整个房间,泡在水里的他闭目养神,十分安逸。

“砰”的一声窗户被撞开。夜凌君抬眼望去,只见一白衣男子脸颊绯红,星眸璀璨地盯着他看,那眼神就像狼看到了猎物。

“你是何人?”夜凌君一脸戒备地看着“他”。

上官若添了添干裂的嘴唇,望着眼前赤(和谐)裸的男子咽了一下口水,说道:“我会对你负责的。”说完便直接扑了过去。

情急之下,夜凌君顾不得全身赤(和谐)裸,当即越出浴桶,抓起屏风上的外衣往身上一披,呵斥道:“何来无耻之徒,报上名来留你个全尸!”

上官若扑了个空撞到木桶上,身体的疼痛让她的头脑清醒了一点。她跳入水中,运功压制体内媚毒引起的燥热。

夜凌君定眼看着“他”,不,应该是她。浸泡在水中的白衣变得透明贴身,虽然裹着胸,但已经曝露了她的性别。

“你中了媚毒?”夜凌君问道。看她两颊绯红,呼吸急促,他猜测她应该是中了媚毒。

上官若抱歉地看向夜凌君,回道:“是合欢散,方才失礼了!”就这么一看,她体内的燥热又骚动起来。上官若急忙稳住心神,不再看他。

“我帮你解毒!”夜凌君拧眉说道。

上官若一惊,不可置信地看向他。眼前的男子俊美无铸,秀色可餐,她的理智又开始模糊。不可以!虽然此生不能与冷寒长相厮守,但是自己绝对不可以做出对不起他的事情!想毕,她狠狠地咬破自己的嘴唇,以使自己保持清醒。

夜凌君凝视着满脸痛苦的她,上前点了她的穴道,将她抱离浴桶,走向宽大的木床。

第二十章 也许这就是缘分

上官若想挣脱他的怀抱,无奈动弹不得。闻着男子沐浴过后身上散发出淡淡的幽香,她的意识再度迷糊,眼神也变得迷离。

夜凌君轻轻将她放到床上。此时的她脸色红晕,妖娆妩媚,害他也莫名地口干舌燥。

“我去取解药。”夜凌君说着便转身走到柜子旁,从里面取出一个白色的小瓶子。

“解药?”上官若疑惑道。据她所知,媚毒是没有解药的,要说有,那就是……

“行走江湖,备些药在身边是必须的。”夜凌君回道。他从瓶中取出一颗红色的小药丸,然后放到上官若嘴边。

上官若迟疑了一下,接着张口将药丸含入口中吞服。过了良久,她感觉身上没那么烫了,意识也渐渐恢复。

夜凌君见媚毒已解,便解开她的穴道。

“你怎么会有解药?”上官若好奇道。

夜凌君挠挠头,不好意思地回道:“不怕姑娘笑话,在下也曾遭人暗算,险些失身,幸得好友相救。自此便常携带解药于身,以防不时之需。”这是真话,若不是刚才沐浴,药瓶不会放在柜子里,而是放在身上。

扑哧!上官若好笑地看着他,说道:“你这不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夜凌君痴痴地看着她。她的笑容是那么地璀璨,天地为之失色。虽然见过美色无数,却独独被她所吸引。

上官若笑容霎时僵住。她明白这种眼神的含义,夜寒注视她时就是这样的目光。

“你说过会对我负责的,夜夜记住了。”夜凌君腼腆地说道。

“啊?”她有说过吗?什么时候的事情?

夜凌君见她一脸吃惊,急忙补充道:“你已经看了我的身子,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了。”

虽然他的话很轻,但却如五雷轰顶,击得她心里一片凌乱。

“夜夜,其实刚才我……看得不是很清楚。”上官若本来想说她什么都没看见,但是自己似乎什么都看见了。

夜凌君听罢,脸上的红晕漫至耳根。他看了看她,又低头不好意思地说道:“如果娘子想看,夜夜……不介意。”

上官若翻了翻白眼,自己不是那个意思好不好?

“夜夜,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说什么来着?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毕竟自己确实是看了人家的身体,而且还试图……。想到这,上官若脸刷一下又红了。

夜凌君自道是她不好意思,于是说道:“夜夜明白,娘子是想等我们成亲之后再……再……”说到这,他的脸早已红色像熟透的苹果。

“停!我还有点事,先走了。”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上官若慌忙起身准备走人。

“娘子等等!”夜凌君急忙拉住她。

“呃,还有事吗?”上官若问道。这家伙不会缠着她不放吧?

夜凌君从怀中取出一枚拇指大小的玉佩,放到她的手中,说道:“这是我娘留给我的,她说将来送给心仪的女子。你是我的娘子,我把它送给你,作为定情的信物。”

上官若看了看手中的玉佩。这是一块凤形白玉,晶莹剔透,背面还刻着一个“凌”字。

这玉真漂亮!上官若被手中的玉所吸引。

“娘子喜欢就好。”夜凌君看到她一脸着迷的样子,心里暗自高兴。

“呃…,夜夜,这玉是你娘留给你的,何其珍贵。我不能接受。”上官若说着就要把玉还回去。虽然很喜欢这玉佩,但是她不能收。

夜凌君闻言,急忙解释道:“娘子有所不知,这玉佩本是一对,一龙一凤,娘说……说凤佩交由媳妇保管。”说完,还不忘偷偷地看了上官若一眼。

上官若彻底无语了,是不是该直白地拒绝他?但是看他一脸幸福腼腆的样子,这话到了喉咙就给卡住了。

夜凌君见她不语,以为是答应了。脸上的笑容如绽放的花朵,好不灿烂。他轻轻将她搂入怀中,轻声道:“夜夜此生都不会辜负娘子的。”

上官若想说什么,却只是嘴唇动了动,最终化为心底无声的叹息。曾经何时,冷寒也说过同样的话,可是到了最后他们却不得不分开。

……

马车一路奔驰,夜凌君一脸幸福地给上官若说着他们的过往。上官若听了半天,总算弄清了一些事情。

说到玉佩,她身上确实有一块。上官若从怀中取出玉佩,递给夜凌君,问道:“这是不是夜夜送的玉佩?”

“是!是这块!想不到娘子一直带在身边,夜夜以为娘子失忆了,玉佩也给弄丢了呢。”夜凌君高兴地抱住上官若说道。

咳!咳!上官若被他突如其来的拥抱给憋岔了气。

“夜夜,你抱太紧了,先松开我再说。”上官若无奈地说道。

“对不起,娘子,夜夜太激动了。”夜凌君说罢便松开了她。

“没事”上官若大舒了口气,然后接着问道:“夜夜不是也有一枚玉佩么,拿给我瞧瞧。”

“好,娘子等等。”夜凌君说着,也从怀中取出差不多大小的玉佩,不过此玉佩是龙形。

上官若接过玉佩,仔细端详了一番。但见那龙佩雕刻精湛,玲珑剔透,而背面却刻着一“云”字。奇怪,怎么这玉佩那么眼熟,是不是在哪见过?她又将两块玉佩放到一块,晶莹的玉佩在月华下散发着淡淡的白光。上官若媚黛微蹙,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涌上心头。

夜凌君似乎看出了她的异样,担忧的问道:“娘子怎么啦?”

上官若拉回思绪,淡淡笑道:“没事,只是觉得这对玉佩很眼熟,好像很久很久以前就见过。”

夜凌君闻言,若有所思地说道:“原来娘子也有同感。当初娘把玉佩交给夜夜时,夜夜也有这种感觉。就像第一次见到娘子那样,一种熟悉的感觉,仿佛前世便与娘子认识。”

上官若不以为意地笑笑,说道:“想不到我们可爱的夜夜也会这般哄女孩子呀!”

“夜夜说的都是真心话,不信娘子摸摸。”夜凌君说罢,握住上官若的手往他的胸口放。

“好好好,我相信你。”上官若拿他没办法,会心的笑道。也许这就是缘分吧,有他陪伴,自己在这陌生的时代就不会那么孤单。想罢,她微微侧身,将头轻轻地依靠在他的肩膀。

第二十一章 有什么事瞒着我?

咦,不对啊。记得那天晚上第一次见到夜凌君,他说是在湖边见到她的呀。

“夜夜,我记得你之前跟我说是在湖边见到我的,怎么又变成客栈了呢?”上官若一脸狐疑地看着夜凌君。

夜凌君一滞,然后挠挠头回道:“那客栈就在湖边,所以夜夜才说是在湖边的。”

上官若闻言,故作生气道:“夜夜,说谎是不对的。我都不知道你那句是真,那句是假了。”

“娘子,夜夜不是故意的。那也是因为娘子说忘记夜夜了,夜夜才会那么说的……”夜凌君可怜兮兮地低头说道。水灵灵的星眸微泛水雾,薄唇微颤,似乎受了多大的委屈似地。

面对这般清纯无辜的美颜,上官若再一次被蛊惑了。哎,这家伙就是只狐狸,明明是说谎想试探她,还装什么委屈?所以说男人都是靠不住的,谎话连篇。难怪人家都说“男人靠得住,母猪会上树”!装就装吧,还装的这么可爱,明摆着是勾引她犯罪。等等,等等,什么犯不犯罪,她在想什么?该死,一脑子浑水!

夜凌君见她满脸纠结,以为是真的动怒了,一双杏眼泪眼汪汪地瞅着她问道:“娘子真的生气拉,夜夜……夜夜真不是故意的。”

上官若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摸着他的头说道:“我没生气。”

夜凌君闻言,脸上荡开灿烂的笑容,哪有刚才可怜兮兮的模样?上官若顿感上当,好吧,她认栽。

此时,马车已经停在信王府门前。两人下了马车,进了王府,不再话下。

话说信王赵祉来到御书房面圣,与皇帝赵祯讨论刺客一事。

“刺客留下一包盐是何用意?”一身明黄的赵祯玩弄着手中的扳指问道。

“臣以为刺客此次行刺目的不在皇上,而是要引起皇上的注意。”赵祉若有所思地回道。

“朕也这么认为,却百思不得其解。”赵祯说道。

“包拯心思缜密,此事不如交与开封府查办,不知皇上意下如何?”赵祉问道。

“嗯,就这么办吧。”赵祯心里也是这么打算的。

“皇上若无其他吩咐,臣先告退。”赵祉向赵祯行了礼,转身离去。

赵祯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轻叹了一口气。皇兄,如果可以,朕希望坐在这个位置上的是你。如果不是那场意外,或许今日称臣的应当是朕吧。

“皇上要歇息了吗?”站在一旁的黄公公问道。他是先帝指给赵祯的御前太监。

“朕在批会儿奏折,你先退下吧。”赵祯挥手说道。

“奴才告退。”黄公公弓腰退出了御书房。

赵祯用拇指按了按太阳穴说道,继续批阅各地官员呈上来的奏章。昏黄的灯光映在他那英俊的脸上,精致的五官如神笔勾勒,好一位翩翩美男子。他八岁被立为太子,十三岁即帝位。然而登基之后,一直由刘太后垂帘听政,并无实权。直至刘太后崩,他才开始亲政。生逢乱世,性情文弱温厚的他,其武功谋略不及太祖、太宗,但求能做一位明君,安守大宋百年基业,上对得起历代先皇,下对得起黎明百姓足矣。

当赵祉回到腾云阁时,皓月当空,下人们早已歇下。只有当值的侍卫在巡逻,见到他纷纷行礼。

“王爷,您回来啦?”上官若见赵祉回来便迎了上去。忙乎了一天,又受了惊吓,其实早已疲惫不堪。但是赵祉至今未归,她也只好等候于此。

“你在等我?”赵祉问道。他并未料到“他”会等他,心底闪过一丝暖意。这种感觉很陌生,记忆以来似乎未曾有过。

“嗯,王爷要不要先沐浴更衣?”上官若问道。林伯和其他下人都已睡下,这事也就只能由她这个贴身侍卫亲力亲为了。

“你先歇下吧,不必伺候。”赵祉淡淡地说道。

上官闻言,正欲离去,却又迟疑了一下,回头问道:“要不要吩咐下人伺候?”

“不必。”赵祉淡淡地说道。虽贵为王爷,当今天子的亲兄长,然而曾经带兵遣将的他,并不像其他皇亲贵族那般娇贵。

“哦”上官若应了一声便径自回房。不用伺候,正合她意。每每想起那次伺候他沐浴,脸上都会烧烫。也许是因为自己笨手笨脚,后来他都没再让她伺候。

赵祉望着她的背影,站在原地很久才转身回房。

今日之事过于蹊跷,那刺客故意留下一包盐,是什么意思?这与皇宫失窃一案有何牵连?贼人进宫偷窃,盗走了一颗西夏进贡的夜明珠,却留下了一包盐。这两起案会不会是同一人所为?赵祉浸泡在浴池中闭目思考,回想着刺客的武功招式。如果他没看错,“她”使用的是天隐教武功。虽然“她”故意隐藏本门招式,但是在上官若捣乱的时候,他注意到“她”偷偷运行了天隐内功——七煞。想到上官若那帮倒忙的主,赵祉的嘴角不自觉微扬。那小子打那次坠崖之后,不但性情大变,连武功都忘了。不过,这样的“他”似乎也蛮可爱。

中秋晚宴之上,“他”那一身女子装束令人惊为天颜,让他好一阵挪不开视线。若不是早知道“他”是男子,相信也会跟在场的人一样被迷惑。他想起了玉儿。玉儿同样有着绝世的面容,喜欢紫色。可恨天妒红颜,年仅十五岁的她遭受家中变故,客死他乡。如果他不是领兵在外,如果他可以早一步赶回来,也许她就不会死。这一切都怪自己无能,连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他痛恨自己!痛恨老天的不公!思及此,赵祉紧握的拳头狠狠地击打着池水,仰天长啸。

睡得正迷糊的上官若被他那么一喊,吓得跌滚在地上。

“好痛!大半夜谁在喊,还让不让人睡觉?”上官若轻柔着摔痛的屁股抱怨道。咦,刚才那好像是王爷在喊,难道出什么事儿了?上官若想罢,便急忙起身寻了过去。

当她走进混堂,这时赵祉正踏出浴池…,画面就这么给定格了。

“啊!!!”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嚎叫响彻夜晚的天空,惊起飞鸟无数。信王府顿时灯火通明,侍卫齐齐聚集,都涌向腾云阁。

当毅离和众侍卫赶过来时,只见赵祉衣衫微敞,乌黑的长发如瀑布般顺垂,依稀可见水滴,而上官若则温顺地趟在他们王爷的怀中。大家“心领神会”,立刻齐刷刷地低下头,“非礼勿视”也!

毅离挥了挥手,示意大家退下。他也毕恭毕敬地作了个揖,悄声退了下去。

赵祉面无表情地看着众人散去,然后将上官若抱回偏房,放到床上。

“你还要装多久?”赵祉两手撑在她肩膀两侧俯身说道。

上官若闻言,不得不挣开眼睛,对上那双幽深的双眸,尴尬地说道:“王爷,其实我……我什么都没……没看见……”她越往后说声音越小。

赵祉眯着桃花眼,注视了她良久,接着冷冷地开口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怎……怎么会?我岂敢欺瞒王爷?”上官若连忙辩解道。

赵祉不语,只是定定地盯着她看。上官若被盯得发毛,大气都不敢喘。

似乎过了半个世纪的时间(至少上官若是这么认为的),赵祉才起身不再看她。在离开偏房的时候,他冷冷的扔下一句话:“如果让本王发现你胆敢欺骗本王,本王会让你死得很难看!”说完便抬脚离开,留下某人在风中凌乱。

上官若摸了摸滚烫的小脸,他什么意思,难道发现了什么?想到他离开时丢下的那句话,如当头泼了盆冷水,脸色惨白惨白。但是想到方才在浴池边看到的,她的脸又刷一下红透了。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到男人的……。怎么办?她以后要怎么见人?人家还是黄花大闺女呢!等等,现在不是害羞的时候,自己刚才的反应会不会太夸张了点?他会不会发现自己是女子?听他刚才那话肯定是开始怀疑了,怎么办?怎么办——?都怪自己太大意了,自己现在是男儿装扮,男人看了男人那个,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可是……可是人家是女孩子诶,见到那……那个东西能不吓到吗?

上官若思绪此起彼伏,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比四川变脸刷得还快,本来疲惫不堪的她居然一夜未眠。

第二天清晨,赵祉按常上早朝。

上官若顶着两圈大大的熊猫眼,见到赵祉便立马上前请安:“王爷早。”经过了一夜思想奋战,她已经能够坦然处之了。身为贴身侍卫,躲避是不可能的。横也是一刀,竖也是一刀,不如硬着头皮上。

赵祉看了她一眼,对毅离吩咐道:“给他备马。”说完便径自上了马车。语气淡然,看不出喜怒。

“是”毅离应了声,令随从给上官若备马。上官若闻言如释重担,深叹了一口气。如若两人共乘一驾,面对面的还真是尴尬。

上官若从下人手中接过马缰,翻身跃上马跟了上去。整个动作手脚利落,连她自己都没发现。待到后知后觉,她才猛然回过神,自己什么时候会骑马了?算了,现在不是纠结此事的时候。改日跟王爷请个假,回上官府一趟,或者事情就会明了了。

第二十二章 再罚真的没钱花了

今天早朝的时间较往日长,似乎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情。上官若倚靠在柱子上睡觉,站着也能睡得那么酣,敢情大宋也找不出第二个。

毅离见赵祉与包大人并肩出来,似乎在谈论些什么。他轻轻推了推一旁的上官若。

“上课拉?”上官若迷迷糊糊地问道。

毅离额际冒出三条黑线,这小子还挺能睡的。

“王爷过来了。”毅离好心提醒道。

“哦”上官若应了一声,继续睡。她实在是太困了。

赵祉远远就看到某位靠着柱子睡觉的人,心底一阵莫名其妙的愠怒。他不喜欢别人看到“他”的睡容,至于为什么却没有深究。

某爷已经走到跟前,上官若也许在梦中感觉到了周围强劲的低气压,眉脚不自觉地抖了抖。她下意识地挣开眼睛,吓得跌坐到地面上。

“王…王爷,下早朝拉?”上官若连忙起身赔笑道。

“恩”赵祉应了声便转身。

正当某人庆幸某爷没发火的时候,却听到走在前面的赵祉云淡风轻地飘了一句话过来:“当值嗜睡,扣去本月月粮。”

“啊?王爷,小的只是小睡一会儿,能不能少罚点儿?五天?呃…十天?半个月?”上官若哈腰跟在赵祉身后小心问道。

“错不知悔改,加罚一个月。”赵祉淡淡地说道。

上官若闻言,愣在当场。怎么一个月变成两个月?世间还有比他还腹黑的老板吗?可恶,我打不过你,我瞪死你!当某人企图以相当于300伏电压般强劲的目光射穿对方的时候,某爷突然转身了。

“私下腹诽本王,罪加一等!”赵祉冷冷地说道。

“王爷,呜~,我错了,别再罚了,再罚真的没钱花了。小的上有六十岁高堂,下有十六岁小弟,我容易么?呜~”上官若提着哭腔说道。

赵祉自顾自地走着,根本不理会装可怜的某人。上官若撇了撇嘴,自觉没趣。她站直了腰杆,才意识到有人一直跟着。

展昭?他怎么跟着?“您有事找我们王爷?”上官若问道。

“不是,展某奉包大人之命,请上官公子到开封府走一趟。”展昭语气平淡,但是不难看出他眼底下的轻蔑。他向来嫉恶如仇,对于以色伺主之人更是不屑。

什么态度?大侠了不起啊?上官若也不笨,自然能看出他眼中的厌恶。

“展大人稍候,待我跟王爷说一声。”上官若口气不佳地说道,丝毫没了刚才狗腿的模样。本公子也是有脾气的!

“不必,展某方才已向王爷请示过,公子现在就可随在下走。”展昭淡淡地说道。对上官若态度明显的变化丝毫不以为意。这种人他见得多了。在主子面前是点头哈腰的奴才样,在他人面前又是另一副嘴脸。

走就走,谁怕谁。你是护卫,我也是,只是暂时没品罢了。在她的概念中,侍卫跟护卫是一个级别的。

展昭领着上官若走到包大人的轿子旁,一挥手,一行人便浩浩荡荡地起轿回开封府。

坐惯了马车的某人是一万个不情愿。这里离开封府还有很长一段路吧,就不能骑马吗?非得要走路?

开封府不比王府宏伟奢华,却给人*肃穆的压抑。白墙朱瓦,大门前立着两根大柱子。柱子一侧设有鸣冤鼓。每当鼓声擂响,衙门便要升堂问案。两个带刀官兵守于大门两侧,往常无人敢靠近。

轿子并未从正门抬进,而是从侧门进去。展昭跟包大人说了什么,便吩咐下人阿福将上官若领到客厅。上官若左看看,又看看,怡然自得地参观着府内景色。前面引路的阿福只好放慢脚步等她跟上。人家是客人,他自然不敢说什么,可心里却甚是鄙夷。一个男宠罢了,摆什么架子。他忙着呢,不能走快点啊?

本来只是百步路的路,两人足足走了半柱香的时间。

“公子且在此等候,大人稍候就到。”阿福话虽然礼貌,语气却十分冷淡。

“好”上官若简单应了句。一个下人,她还懒得跟他计较。

上官若百无聊赖地打量着客厅。人言开封府乃清水衙门,这形容倒是贴切,除了桌椅和几株盆栽,还真找不到多余的的摆设。这包大人也真是的,让她等那么久。这等不要紧,怎么连茶也不倒一杯给她。好渴呀!她端起桌上的茶壶抖了抖,空的!

“来人!”上官若习惯性地喊道。她在王府虽是个侍卫,却有丫鬟翠儿和小梅伺候着。

“公子有何吩咐?”阿福走进来问道。其实他没走远,就在门外守着。展大人要他招呼“他”,可是一看到“他”那女娃般白净的脸蛋,心里就是不爽。一个大男人长成那样,真是妖孽!

“我渴了。”上官若说道。

阿福没回答,不知从哪取来一罐茶叶,放到桌上,说道:“茶叶在此,水在厨房,还没烧开。”

“你…”上官若气得够呛。她在王府何时受过这种待遇?

阿福不理会她,径自转身走了出去。

上官若一甩袖,忿忿然正要离开。听到前方下人在给包拯行礼,她只好按耐了下来。

“在下上官若见过包大人!”上官若向迎面而来的包拯拱手施礼。

“上官公子不必多礼,请进屋再说。”包拯说道,语气威严却不失礼节。

“谢大人。”上官若恭敬地说道,遂跟着走了进屋。虽不知包拯找她有何事,然而本着对他的钦佩,自是会知无不言。

待两人坐下,阿福便将刚彻好的茶奉上。

上官若早就渴得不行了,但又怕失了礼节,硬是优雅地端起茶杯小口小口的抿。

阿福见她憋屈的模样,很不厚道地掩嘴偷笑。

上官若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放下茶杯。谁知这黑心的家伙会不会在茶里加点什么?还是不喝为妙。

心细如包拯自然看出了其中端倪,示意阿福退下。转而向上官若赔礼道:“倘若本府下人有怠慢之处,还请公子海涵。”

“岂敢岂敢,包大人太客气了”上官若嘴上这么说着,眼角则不经意地划过站立在一旁的展昭。

展昭对于她的挑衅不以为意。眼中的不屑让上官若心里莫名火大。好女子不跟猫斗,我忍!

在包拯面前,上官若自是不敢胡闹,正儿八经地端坐着。人家对着皇帝都敢大喷口水呢,她还是老实点为好。至于展昭麻,以后找个机会修理修理他。这事可以跟杨欣姐姐商量商量,嘿嘿。

“本官这次请上官公子来,是想了解一下皇宫刺客一案。”包拯问道。

“大人请问话,晚辈知无不言。”上官若收回思绪恭敬地说道。

包拯捋了捋髭须,问道:“敢问上官公子可与刺客认识?”

上官若没料到他会这么一问,愣了愣,然后回道:“不认识!”

“公子别误会,本官见殿中文武百官皆在,而刺客独独挟持公子,故有此一问。”包拯不紧不慢地说道。话外之意就是就算两人不认识,也脱不了干系。

上官若岂会听不出他的弦外之音,急忙撇清道:“我是真的不认识那刺客,刺客为了脱身,定然要挟持人质,我刚好成了倒霉那个罢了。”

“据本官所闻,公子当时多次协助刺客,并出手打伤王爷。不知公子作何解释?”包拯继而问道。

“我怎么会帮刺客?我是在帮王爷!只是……只是没扔准罢了。况且不过区区一个苹果而已,怎能伤到王爷?”上官若连忙说道。包拯不语,时而若有所思地捋了捋髭须。

上官若以为他不信,心里有点急了,她可真不是在帮刺客,天地可证,日月可鉴呀!

“大人,晚辈身为王爷的贴身侍卫,岂能见王爷与刺客交手而无动于衷。可怜我前些日子因坠落山崖而武功尽失,才会错手击中王爷,反倒助了刺客。”上官缓言说道。这么解释应该没问题吧?总不能直接跟人家说我是穿越的主,之前的上官若早不知道哪里云游去了吧。

“哦?据本府调查所知,上官公子乃文人雅士,不曾习武,何来武功尽失一说?”包拯疑问道。

啊?不曾习武?夜夜说她以前会武功的呀?难道夜夜是哄她来着?

“这……,不瞒大人,其实我失忆了。就是坠崖那次,醒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上官若挠挠头回道。她真不晓得该如何解释穿越之事。

“大胆!居然敢在大人面前胡言乱语。”展昭喝斥道。这人分明是在胡诌,一会儿说武功尽失,一会儿说失忆,简直一派胡言!

上官若被吓了一跳,拍了拍胸口说道:“你干麻那么大声,想吓死人呀?”真是的,突然那么大声,吓得她的小心肝扑通扑通地狂跳。

包拯挥了挥手,示意展昭退下。

上官若顺了顺气,然后说道:“不管你们信不信,我确实不记得以前的事了。我向来敬重包大人,自然不会故意欺瞒。刺客我是真不认识。不过,虽然他蒙着脸,但我可以确定他是一名男子。”

“他身着宫女装,皇宫上下之人尚未有所发现,敢问公子是如何确定他的身份?”包拯问道。那天衙门有事耽搁,他未能参加中秋晚宴。但据宫人所述,刺客行刺前身份并未遭到质疑。行刺失败之后,也未见何人有此一说。此事的确匪夷所思。

第二十三章 没钱的日子真难过

“因为他身上的气味。”上官若说道。

“噢,愿闻其详。”包拯认真地讨教道。

“正所谓闻香识男人,男子和女子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味是不同。当时刺客搂着我,呃,是挟持着我。我与他非常贴近,能闻到他身上散发出淡淡地雅香,那香味不同于女子身上的幽香。跟王爷身上的香味相似,却有所不同。”上官若摸着下巴分析道。

“你倒是说说有何不同?”展昭不屑地问道。

“有的男人身上散发着冰冷的气息,却让人有安全感;而有的男人闻似热情,却是一种危险的气息。王爷属于前者,刺客责属于后者。”上官若对于他的轻蔑不以为意。

“无稽之谈!”展昭冷哼道。

“你……”上官若本想骂他两句,不过眼珠一转,说道:“唉!展大人身上有一股火气,很明显是长久阴阳失调所致。肝火过盛,这鼻子也就跟着不好使了”。

“我若是阴阳失调,那你便是阴阳倒置!”展昭白了他一眼说道。他是越看“他”越不顺眼。柳眉杏目,樱唇皓齿。一个男人长得如此娇媚,可惜了这六尺之身。

上官若也不气,站起来走到他身边嗅了嗅。展昭不明所以,却也没避开。

上官若叹了口气,说道:“阳气太重,阳极则转阴,确实有“阴阳倒置”之忧。”

“你……”展昭气得肩膀微抖。

“唉呀,我这才刚说,你的病就犯了。展大人怎么如此不自惜身子?啧啧,我见犹怜呀!”说完还不忘向展昭挤了挤眉。

“咳咳”,看了一会儿戏的包拯轻咳了两声。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展昭这般失常,看来上官若不简单呀。

上官不好意思地坐了回去。她是被展昭气蒙了,差点忘了这里还有一尊大神。

“且暂不论其身份是男是女。刺客离开时故意留下一包盐,不知意欲何为?对于此举公子有何高见?”包拯问道。

上官若轻了轻嗓子,一本正经地说道:“依我所见,刺客此举定是想暗示一件跟盐有关的事情,或者是重大案件。”

展昭白了她一眼,这活用你说,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

上官若毫不示弱,狠狠地回了他一记。然后接着说道:“进宫行刺乃杀头之罪,刺客甘冒此险,要么是本事过人,要么是有重大冤屈。当然也不排除有其他目的。”话可不能说得太绝对,万一分析有误,到时会很丢脸的。丢脸不要紧,但是决不能在那只呆猫面前丢。

“上官公子之言论,本官定会斟酌。时候也不早了,我让展护卫护送公子回王府。”包拯说道。上官若看似浮夸,但不像是说谎之人。他心里已经有所衡量,没必要再问下去了,以免打草惊蛇。上官若是重要证人,又与刺客有一定关联,派展昭跟着较为妥当。

展昭可不乐意了,为何要他护送“他”回王府呀?不过既然大人这么吩咐,定有他的理由。他也只好勉为其难了。

“是”展昭不情不愿地应了句。

“那就有劳展大人拉!”上官若笑得好不得意。嘿嘿,这回还气不死你?

辞了包拯,两人便出了开封府。上官若走在前面,展昭在后面跟着,但始终保持着五步的距离。上官若哪是安分的主,尽往人多的地方挤。这个摊位上看看,那个店里转转。原先只是想气气后面的那只猫,不过逛着逛着就忘乎所以了。

上官若在摊位上看到了一个银簪子,簪子上雕刻有祥云图案,简单而不失华贵。

“这簪子真好看”上官若由衷地赞叹道。

“公子好眼光!这簪是新到的货,用纯银打造,整条街就这么一支。公子一表人才,此簪配公子最合适不过了。”摊主牛二金看她穿着华贵,定是有钱的主,满脸笑容地推销道。

上官若满脸纠结地拿着簪子,想放下,却又舍不得。这两个月的月俸都被王爷扣光了,又不好向家里要,现在的她身无分文。

“喜欢就买呀。”站在原地有半刻钟的展昭终于忍不住,走到她身边说道。

上官若不语,将银簪放下便转身离开。

展昭定定地看着她走远,突然觉得那个瘦小的背影很落寞,与周围的繁华格格不入。

“这银簪怎么卖?”展昭转身向摊主问道。

“十两。”牛二金回道。对方是开封府的人,他可不敢狮子开大口。

展昭从钱袋中取出十两银子,说道:“这簪子我要了。”

牛二金接过银两,正要说谢谢。那边展昭已经取走簪子,一阵风地消失在人群中。

“上官二公子好生厉害,连展大人都被迷惑!”旁边卖胭脂水粉的小贩阿贵说道。

“刚才那位玉面公子便是上官二公子?怪不得,我道是哪来如此俊俏的公子爷。”发饰牛二金惊讶道。

“看你,孤陋寡闻了吧?他现在是信王的新宠,京城何人不识他。”阿贵说道。

“这事我也是刚听说。我上个月回乡下了,昨儿个才刚回京城。”牛二金说道。

“以后见到他还是退避的好,那小子很会勾人。听说连皇宫刺客见了他都不舍得伤害。”阿贵继续吹嘘道。

“果真有此事?道来听听。”牛二金好奇心被燎起,急忙追问道。

阿贵于是将道听途说而来的皇宫刺客一案添油加醋地讲了一遍。有的没的,说得是口沫横飞,好不精彩。

而另一边,上官若自放下银簪离开,便一路无精打采地走回王府。没钱的日子真难过,想买什么都不能。唉!谁让她摊上一位抠门的主?动不动就扣她月粮。她在这无依无靠,容易么?怎么走了这么久还没到呀?是不是走错了?好饿,好渴!老爸,老妈,我好想你们。

上官若越想越委屈,眼泪哗啦啦就涌下来了。

“丑死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飘来。

上官若闻言猛地抬头望去,只见赵祉衣袂翩翩地站在不远处。她不敢置信地擦了擦眼泪,看清那人正是赵祉。

“王爷……”上官若心里一暖,快步迎了上去。

赵祉不语,转身走在前面。

上官若静静地跟着他,心里充满了感激。他是她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第一个认识的人。他总是在她彷徨的时候出现。没钱花又怎么样,她又没饿着。虽然现在是很饿啦。等回到王府她要好好饱餐一顿,让翠儿和小梅陪她一起吃。

赵祉走了一段路,突然停下脚步。上官若由于归心似箭,没及时刹住脚步,直接撞了上去。

“王…王爷,您怎么突然停下拉?”上官若急忙推后一步赔笑道。

赵祉没理会,从袖中取出一支发簪,冷冷地说道:“展昭托我将此簪转交给你”

上官若一看,这不正是她方才在摊位上看中的银簪吗?

“银簪!是他送给我的?”上官若不可置信地问道。那只猫怎么会送她东西?她没听错吧?

“恩”赵祉应道。刚才他在路上碰巧遇到展昭。展昭说他与上官若在大街上走丢了,并让他将这支银簪转交给“他”。最初他不明所以,但还是接下了发簪。原来是他送给“他”的礼物。思及此,赵祉眯着桃花眼冷冷地盯着上官若看了数秒。

上官若被他盯得发毛,不禁打个寒战。每当他用这种眼神看着她时,准没好事。

“王爷,这簪……”上官若弱弱地问道。她想拿,却没胆。发簪还在某爷手中,而那爷正用审视的目光盯着她看。

赵祉收回视线,冷冷地说道:“这发簪先由本王保管。”

“哦”上官若无奈地应了句。这爷不把她诈干,就不会罢休。她认了。

“你是本王的人,以后不许接受其他人赠送的东西。”赵祉冷不丁地又补上一句。

“如果,我说得是如果……”上官若正想为了个人利益“垂死挣扎”的时候,却听赵祉说道:“一律没收!”

晕,够绝!哼!你不给明的,我可以来暗的。

“若被本王发现私藏赠品,双倍加罚!”赵祉冷冷地说道,彻底将某人那点小心思给扑灭。

“哦”上官若可怜吧唧地垂下头。她就知道他会来这么一句。跟某爷久了,对他腹黑的本性早就摸透。

时值响午,烈日当空。怎么还没到阿?平时好想没走过这条,不过貌似她来到这也没走过几条路。上官若饥渴难当,快步跟上赵祉,问道:“王爷,我们还有多久才到王府呀?”

赵祉撇了她一眼,没有回答。上官若知趣地闭上了嘴巴。切,不问就不问。你是王爷,我就不信你不回府。

某若跟着某祉约莫走有半个时辰,来到了一个荒废的府宅。此处杂草丛生,方圆一里无其他人家。

“唐府?”上官若看着大门上方的牌匾念道。正想问赵祉为何来这儿,却见他已经推门进去。她只好也跟了进去。

门院之内虽然长满了杂草,但还是可以看得出来此院曾经被洗劫过。满目疮夷,破碎的瓷片瓦片零散于各处。折断的窗棂随风晃动,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在这格外安静的庭院里显得十分诡异。

上官若大气都不敢喘,紧紧跟赵祉,生怕看到不该看到的东西。虽说是午时,但也难保不会突然蹦出个什么妖魔鬼怪来。原来她也不信邪,可是自从穿越之后,她已经不得不信了。

赵祉走到一间厢房前停下,用手轻轻将门推开,走了进去。上官若也跟着进去。

“啊!!”上官若突然发出一声惨叫。

第二十四章 为什么不可以?

“嗖”的一声,赵祉已经射出一支飞镖,正中七寸。盘在上官若脚踝上的小青蛇应声松下。上官若脚下用力一甩,把蛇甩了开去。

“别动!”赵祉急忙何止道。

上官若吓得不敢动,定定地站在原地。

赵祉快步上前将她抱起,放到一张破旧的木椅上,然后脱下她的靴子检查伤口。只见她脚踝处有毒蛇留下的两个深深的牙印,血迹乌黑,但已经止住,而牙印周围并未因中毒而肿胀或发黑。

“奇怪”赵祉心里狐疑,却并未表露。

上官若见他一脸严肃,一颗心提到了嗓门。

“怎么样?还有救吗?”上官若再笨,也知道那条青蛇有毒。她在生物课上学过,这蛇也叫七步蛇。顾名思义,就是一旦被咬,不出七步必毙命。她还不想死啊!呜呜……

“死不了”赵祉淡淡地说了一句。虽然还弄不清楚为何上官若中了蛇毒却一点事都没有,但也可以肯定“他”暂时性命无忧。

“真……真的?”上官若喜出望外,破涕为笑。

“丑死了!”赵祉淡淡地说道。

上官若低头嘟囔道:“我刚才不是吓得嘛”。当她抬头时,发现赵祉正对着墙上挂的一副女子画像看得出神。画中女子一袭紫衣,裙袂飘飘,眉黛如柳,美目盼兮,樱唇微扬,栩栩如生。

上官若也被画中的女子所吸引,倒不是为了那绝色的容颜,而是因为她发现那画中的女子跟自己长得十分相似。邪门了,这破屋之中怎么会挂着一副这样的画像?那女人是谁呀?不会是自己多年失散的姐妹吧?怎么娘没有跟她提起过。呃……这事还是待回去之后问问娘好了。

上官若望得脖子酸,下意识地扭了扭脖子,不经意地瞥见窗户外一抹紫飘过。她急忙擦了擦眼睛,再看去时,却什么都没有。

“别自己吓自己,我什么都没看见,我什么都没看见,……”上官若抚了抚胸口自我安慰道。

赵祉扫了她一眼,上官若立马闭上嘴巴,不再念叨。

赵祉不再理会她,将画像从墙上取下,卷好收起,然后走出厢房。上官若急忙追了上去,一个不留神后脚被门槛绊倒,面朝地直直倒下,吃了一脸灰。

“哧,好痛!”上官若吃痛地从地上爬起。她用袖子擦了擦脸,又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丫的!今天犯冲,不宜出门。

咯吱,厢房的门不知何时关上。上官若咽了咽口水,抬腿便玩命地往前跑。

“王爷,等等我!”上官若不见赵祉,心里更慌了。这一慌又摔了一跤,膝盖磕在碎石上,血一下就染红了裤脚。上官若顾不得疼,爬起身一瘸一拐地走出唐府,沿来时的路追去。越走越发现不对路,怎么兜来兜去还能看到唐府呢?她该不是迷路了吧。本来就少出门,这下如何是好?

“王爷,你在哪里?”上官若大声喊道。可是喊了大半天,嗓子都哑了,却依然没有任何回应。

“轰隆”不知何时天空已经乌云密布,阴风咋起。

“王爷,不要丢下我一个人,我很害怕!”上官若边走边哭。他怎么可以丢下她不管?她多希望这个时候能听到他说一声“丑死了”。

现在怎么办?好像要下雨了,她不要回到那座鬼宅避雨拉。

“轰隆”又一声惊雷。上官若四周寻望可以避雨的地方。此时电闪雷鸣,草木在风中摇曳,发出沙沙的响声。草丛深处,但见一座灰白色的墓塚隆起,墓前立着一块大理石墓碑,碑上刻有“爱妃唐玉儿之墓”几个大字。

唐玉儿?刚才厢房之内的女子画像上似乎也署着唐玉儿……

上官若顿时吓得脸色惨白。她好想喊,却怎么也喊不出声来,一口气没提上,眼前一黑,便直直栽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上官若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在梦里她来到一个竹林,竹林里有个小木屋,木屋内只有一张木床和一张四方桌,再也没有多余的东西。一个身穿男装六岁左右的小女孩,拉着一位绝色女子的裙角问道:“娘,为什么我不能穿裙子啊?我今天在市集看到人家女孩子都穿漂亮裙子的。”

绝色女子弯下腰抚摸她的小脑袋,语重深长地说道:“我的好若儿要牢牢记住娘亲的话,红颜薄命,如果不是遇到真心爱你的男子,千万不要暴露了身份。”

小女孩嘟着嘴说道:“若儿不明白。”

绝色女子站直了身,走到窗边望向前方,说道:“若儿将来会明白的。”语气隐含着淡淡地的哀愁和无奈。

小女孩用小手挠了挠头,思考着娘亲方才的话,眉毛皱成了倒八字,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不久,只见那绝色女子一脸安详地躺在木床上,脸色苍白而恬静。

小女孩轻轻摇晃着她的手,声音沙哑地哭喊道:“娘快点醒来,别丢下若儿一个,若儿害怕…”

画面一转,小女孩已经长成婷婷玉立的少女。眼前站着一位俊美的男子。少女轻轻揭开易容的面具。男子明显吃了一惊,转身便欲离开。少女急忙将紧紧地他抱住,直到男子终于放弃了逃避。

他们手牵着手,一起看日升日落,月盈月缺。在桃花树下,他吻了她。他对她说:她是他此生唯一的王妃!

她害羞地倚在他的胸膛,心道:“娘,若儿终于找到真心爱若儿的男子了”。

他将她带回他的王府,亲自操办他们的婚事。少女笑颜洋溢地试穿着金丝刺绣的嫁衣,在镜子前转来转去。她快成为他的妻子了,心里满满地幸福。

“你们不可以成亲!”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位英俊的中年男子。那人样貌跟赵寒很像,只是年长了些。

“为什么我们不可以成亲?”少女问道。

那男子说了什么,她再也没听清。

……

昏迷中的上官若喃喃道:“为什么不可以?为什么?……”

“娘子,娘子”上官若隐隐听到夜凌君的叫唤,艰难地睁开眼睛。眼皮很重,头也很痛。

“娘子,你终于醒啦?吓死夜夜了。”夜凌君泪眼婆娑地说道。

“这里是……?”上官若环顾了一下周围。这不正是她的房间吗?她何时回来的?

“娘子,你没事吧?”夜凌君一脸担忧地问道。娘子该不会是烧坏了脑子吧?怎么连自己的房间都不认得?

上官若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回道:“我没事,让夜夜担心了。”

“真的没事?娘子都昏睡了两天两夜,一直高烧不退,连御医都束手无策。我和王爷只好轮流给你输真气,直到昨晚高烧才退。”夜凌君边说边用袖子帮她拭去额头上的汗珠。

“王爷呢?”上官若问道。她本来还在生他的气,但是听到夜凌君说他曾轮流给自己输真气,心里的气一下就烟消云散了。

“王爷进宫去了,好像说边关有战事。”夜凌君撇嘴道。娘子一醒来就找王爷,这让他好生嫉妒。

上官若心里想着事情,自然没有注意到某人的不满。她一定要找机会问问王爷有关唐府的事情。还有,她刚才所做的那些梦是什么回事?那些是不是原来这副身体的主人的记忆?还有他和赵寒之间又是怎么回事……

“娘子在想什么?”夜凌君不悦地问道。娘子肯定是在想王爷。一想到那天他抱着她回来的样子,心里就一阵懊恼。如果他不是有事出去,怎么会让别的男人抱她的娘子?

上官若轻咳了两下,以掩饰尴尬。她还不想让夜夜知道她和夜寒的事。

夜凌君见她心虚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寒意了。他目光直直地盯着上官若的眼睛,试图看穿她的心思。如果他的娘子爱上别的男人,不管他是谁,他也绝对不会放过他!

上官若被她盯全身不自在,故意抿了抿嘴唇说道:“好…好渴,好想喝水。”

“娘子等等,我去给你取水”夜凌君说着,连忙起身走向摆着茶具的桌子。因为茶壶用热水温着,倒出来的水还微微冒着蒸汽。

“娘子,水来了。”夜凌君小心翼翼地将杯子送到她的嘴边。

上官若喝了几口,说道:“谢谢夜夜。”

“娘子为何跟我那么客气,却跟王爷有说有笑?”夜凌君酸溜溜地问道,随手将茶杯望桌子一扔,不偏不倚刚好稳稳落在原来的位置。娘子刚才分明是故意避开自己的审视,以为这样就可以躲得过去?

上官若惊的口张成老大个“o”字,武功好也不带这么显摆的。等等,刚才他说什么来着?“有说有笑”?跟那冰块?

夜凌君见她不回答,心里更加恼怒,质问道:“你是不是喜欢他?”

上官若终于明白过来,原来她的夜夜在吃醋呀。

“我怎么闻到一股酸味?”上官若挑眉问道。

“少岔开话题,你说,你是不是喜欢他?”夜凌君眯着凤眼质问道,略带童稚的脸难得板起,浑身透射着危险的气息。

上官若心里一咯噔,这样的夜凌君她还是第二次看到。第一次是他们初次见面,他看到睡在床上的赵祉的时候。男人吃起醋来还真可怕!

“怎…怎么会?呵呵”上官若打着哈哈。这喜欢的范围太大,不好回答呀。

“那你发誓!”夜凌君对于她的回答并不满意,逼近她说道。

看着渐渐靠近而略带愠怒的俊脸,上官若情急之下,直接亲了过去。当唇瓣传来柔软的触感,夜凌君先是一愣,接着用手将她搂紧,加深了那个吻。她本来身体就虚,被他这样一吻,更是柔软无力。他趁势将她压倒在床上,不给她迟疑的机会。上官若意识到了危险,想推开却使不上力气。虽然她喜欢他,可是现在还不可以……

“咳,咳!”这时候,毅离不知从哪儿突然冒了出来。

夜凌君不甘愿地放开上官若,一脸不悦地看向那个三番五次破坏他好事的人。

毅离撇撇嘴,他也不想呀,谁叫你们办事的时候不把门拴上?王爷也真是的,就这么默许了他们。

上官若心里暗舒了一口气,问毅离道:“毅大哥找我有事?”

毅离只好忽略某人杀人的目光,回道:“莲心郡主来访,说要见你。”

第二十五章 啥时候看上他啦?

毅离刚说完,就见一身橙黄襦裙的杨欣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

“若,听说你生病了,我过来看你呢”杨欣边说边走到上官若的床边,直接坐了上去。

“欣姐姐,我没事”上官若笑着说道。这个欣姐姐,哪有点郡主的模样?

“嗯,你的脸色红晕,看也不像有事!”杨欣审视了她一遍之后说道,还不忘在上官若的脸蛋上掐了一下。一个男人长得比女人还美,皮肤还这么白嫩,叫她这个货真价实的女人脸往哪搁?。

上官若闻言,不自觉地脸红更甚了。

杨欣何其精明,眯了一下眼,问道:“你刚才做坏事拉?”

“哪…哪有?”上官若结结巴巴地说道。

“没有你紧张什么?”杨欣质问道。

“咳咳”上官若装咳嗽掩饰尴尬。好奇的女人是很可怕的!

杨欣见她那样,隐隐感觉到其中定有什么猫腻。她往旁边的夜凌君扫了一眼,不过也只是一眼。这男人太美了,她可不敢多看,万一迷上了就麻烦大了。为什么古代的帅哥都长得这么好?赵寒,信王,皇上…杨欣想着想着,口水险些从嘴角流出来。

上官若见她犯花痴,轻咳了两声,说道:“对了,欣姐姐,我正好找你有事呢。”

杨欣拉回了思绪,兴奋地问道:“什么事呀?我正闲着无聊呢!”天知道她都快闷死了,没手机,没网络,没电视…再这么下去,她都快要憋疯了!

上官若撇撇嘴,她有点犹豫要不要跟她说了。欣姐姐绝对是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女人!

“快说嘛,若”杨欣摇晃着上官若的胳膊说道。

上官若本来身体就虚,被她这么一晃眼睛都冒星星。

“我说,我说,你先别晃,再晃就真要晕了…”上官若求饶道。

看到上官若脸色发白,杨欣才意识到自己的“恶行”。

“对不起,呵呵”杨欣不好意思地说道。

“没事”上官若叹了一口气,这女人太活泼了也不好。

“夜夜,毅大哥,你们可否先出去一下?我想单独跟欣姐姐说说话。”上官若转向杨欣身后的夜凌君和毅离说道。

“好”毅离说完便径自走了出去,本来这里也没他的事。

“夜夜……”上官若用征询的目光看向站着不动的夜凌君。

“娘子有什么事情不可以让夜夜知道的?”夜凌君不满地问道。

“呃,夜夜乖,我只是想弄清楚一些事情,等事情弄明白了,便会跟夜夜说的”上官若连哄带骗地说道。夜夜的醋坦她可是见识过的,万一让他听到她和赵寒之间的事,还不知道会怎么闹呢。

“好,既然这样夜夜就出去。但是娘子不可以欺骗夜夜,不然…不然夜夜会很伤心的。”说道这里,他的眼光暗淡了下去。

“嗯”上官若点头道。

看着夜凌君离去的背影,她突然觉得很内疚。太多的疑团需要一一去解开,在此之前,她也只好瞒着他了。

“少在我眼前动情!”杨欣见不得两个男人深情款款地样子,直接给了上官若一个爆栗。

“痛!”上官若小声埋怨了一句。她不敢叫得太大声,怕夜凌君又突然折回来。

“知道痛说明你还有点正常”杨欣鄙视道。

“我哪儿不正常拉?”上官若不满地问道。

“某取向不正常!”杨欣肯定地回道。

上官若翻了一下白眼。这女人的脑袋里到底装了些什么?

杨欣早已好奇得不得了,一听脚步声走远便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上官若迟疑了一下,回道:“我想问你有关赵寒的事情。”

“什么?你……你小子啥时候又看上他啦?”杨欣拉大嗓门好不夸张地问道。

上官若急忙用手捂住她的嘴,说道:“我问正经事呢,如果姐姐再这么大声嚷嚷,我就不跟你说了!”这女人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杨欣拼命地点头。她好不容易才有了好八卦的事情,不跟她说会把她憋死的。

见她点头,上官若才收回手。

杨欣喘了几口大气,然后说道:“他走了”

“走了?去哪里?”上官若惊讶道。

“这我哪儿知道?那天中秋晚宴回来他就不告而别。平日里也没见他跟谁说过话,所以也无法打听他的去向。”杨欣耸耸肩说道。

“他不是王府的护卫吗?怎么会突然离开?”上官若心底闪过一丝失落。

“不是。我原本以为是,但后来才知道不是。”杨欣回道。

上官若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杨欣见状,只好解释道:“我穿越来这里时,是他救了我。他一直不出声地送我回府,我以为他是王府护卫来着。可是不久前,我父王外出回来。他见到我父王并没行礼,父王他居然也没怪罪。我猜测他不是一般人。要么是大有来头的人;要么就是不屑权贵,恃才傲物的人。而且,王府的下人也说以前没见过他。”

上官若回想梦中的场景,他好像是王爷来着。以他冰冷的性格,见到贤王不行礼并不意外。

“喂,你干嘛不说话?”杨欣不满地问道。不是说有话要跟她说吗?怎么现在却成了自己在说了呢。

“没什么,我只是想起了一些事。”上官若心不在焉地回道。

为什么他会离开?是因为她不认得他而伤心吗?可为什么是这个时候?难道说是因为同台出演徐长卿与紫宣的那一幕。当她取下面具的那一霎那,她明显看到了他眼底划过的一丝哀伤。

“既然要离开,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我?”赵寒的那句幽怨的话突然回荡在她的耳边,心底莫名地刺痛感让她略感呼吸困难。

杨欣觉察到脸色不对,于是担忧地问道:“你没事吧?”

上官若回过神,对杨欣勉强挤出笑容道:“我没事,姐姐不必担心。”

杨欣拉过她的手,温柔地说道:“别骗我了,你那样子哪像没事?如果你当我是姐姐,就跟我说,让我为你分忧,好吗?”

上官若闻言,嘴唇动了动,最终没说话。不是她不想说,而是因为她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杨欣见“他”欲言又止,心里干着急,却又不忍逼问。她的眼神尽是落寞和忧伤,是因为赵寒吗?他们似乎也没见过几次面吧?

“你说两个深爱着对方的人为什么会突然分开?”上官若突然问道。

“呃”杨欣没想到她会这么一问,一时间答不上来。

“也许是因为什么不得已的原因吧。”杨欣不确定地回道。拜托,这问题也太难回答了吧。她又不清楚谁跟谁。

“我想也是……”上官若喃喃道。

杨欣还想问什么,却听下人喊“王爷”。

“那姓赵的家伙回来了,我先走了。”杨欣对上官若说道,她忘了自己也姓赵。

“姐姐……”上官若拉住她。她还有很多话要跟她说呢。

杨欣虽然也想多聊一会儿,奈何那个大冰块气场太强大,每次见到他都会不自觉地打冷颤。

“有话我们以后再聊,你要好好保重身体,别…呃…总之凡事要有个节制。”杨欣一脸“沉重”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上官若闻言只想翻白眼。有没有豆腐?直接砸死她算了。

“什么要节制?”赵祉冷冷地声音传来。一进屋,他的目光直接定格在上官若拉着杨欣的手上。

“王…王爷”上官若吓得急忙松开杨欣的手。

“若,我还有些事,先走了”此时不走更待何时?杨欣匆匆丢下一句便逃也似地离开。

冰山压境,上官若也想逃,不过她不能。先不说她是他的人,呃,是属下,她还欠人家一大笔钱没还呢。

赵祉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接着从怀中取出一支银瓒放到桌上便抬脚离开。临踏出房门时,他淡淡地说了一句:“戴上它,簪在人在,簪亡人亡”

上官若莫名其妙地摸摸头,不明所以。她起身走到桌子旁边,拿起银簪来看了看。这银簪跟那天在大街上看到的银簪似乎不是同一根,虽然雕刻一样,但手工更加精致,最可恨的是上面还刻着一个“祉”字。要她戴着,不就是每天都被他压在头顶?想到这,上官若气不打一处出,挥手就要将银簪望外扔。“……簪在人在,簪亡人亡”赵祉临走时的丢下的那一句话突然响气,举起的手也软了下来。哎,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想她上官若也是条铮铮的“铁娘子”,现在也只能向某狐狸低头。她到底前世造的什么孽?就连她最信赖的欣姐姐,也一见某祉便弃她而去。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呜呼哀哉!可恶!可恨!

抱怨归抱怨,某若还是乖乖地梳好发髻,将银簪别了上去。

“还不错,本公子就勉为其难地戴着吧”上官若对着镜子弄了弄几丝散下的碎发,满意地自言自语道。

穿戴整齐,上官若便走出了房间。她来到赵祉书房前,轻轻地敲了敲房门,没回应。她又敲了敲,还是没回应,于是问一旁的侍卫道:“王爷呢?”

“回公子,王爷出去了。”侍卫张武回道。

“王爷可交待他去哪儿?”上官若继而问道。

“属下不知”张武回道。

“那毅大哥呢?”上官若问道。

“毅护卫也随王爷出去了”张武据实回道。

“哦”上官若不再多问。为什么王爷出去也不带上自己?难道他担心我身体还没好?某若自以为是地想当然,并好不感动地抹了一把热泪。他的老板还是挺关心她这位员工的,害她刚才还啧怪他来者。

今天天气不错,不如跟夜夜一起出走走。睡了那么久,也该出去活动活动筋骨了。于是她便去找夜凌君,可是发现他也出去了。一个两个都怎么回事儿?出去也不交待一声。

既然大家都不在,不如就回上官府一趟吧。她很想将以前的事情弄清楚,这种不明不白的感觉很不是滋味。

第二十六章 美人比我还着急?

由于上官府在城西,而信王府在城东,徒步要花费好几个时辰,上官若只好找来一匹白马。自从发现自己会骑马之后,她也很喜欢骑。因为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的感觉很不赖。

出了王府,上官若便策马离开。虽然会,但是她也不敢骑太快。小心驾驶,安全第一嘛,嘿嘿。

正在某人悠哉游哉的享受马背上的风光时,一匹奔驰的马车迎面而来。“嘶——”周围的人都倒抽了一口气。

“啊——!”上官若硬生生地被抛到半空。

“王爷,救我!”上官若恐惧地喊了一声,便认命地闭上双眼。这回就算不摔个粉身碎骨,也得落个半身不遂。

谁知,就这么一声引出了车内之人。欧阳沐风嗖地一声向上官若飞身而去,一手揽过她纤细的腰肢,稳稳地落地。

没有预期的疼痛,上官若不可置信地睁开眼睛,正好对上一双邪魅的星眸,如暗夜般摄人心魂。天,又一大帅哥!不过直觉告诉她,这个男人很危险!不待她反应过来,那男人一个跃身,两人便落在刚才那辆马车上。

“你…你是什么人?”上官若回过神,才意识到自己被他搂着。好死不死,他的一只手不知是有意还无意地搭在她的右胸。她试图挣脱他的怀抱,却发现根本动弹不得,反而落得更加尴尬的处境。

“放开我,你这个色狼!”上官若不敢再乱动,怒骂道。

“我救了你,你要怎么报答我?”男子一脸邪魅地盯着她看。

“那你要我怎么报答?”上官若没好气地问道。

男子伏下身,在她耳边呼着热风说道:“以身相许!”

“许你的头,我是男的!”上官若恼羞成怒,对他吼道。真是“狼”嘴里吐不出象牙!

“哈!哈!哈!”男子大笑了几声,接着玩味地说道:“是男是女,我尝尝便知。不如我们就在这……”男子说着,一只手慢慢地从她大腿内侧往上滑。

“等…等等。”上官若急忙伸手止住他的魔爪。

“我怕等不及呀,美人”男子好笑地看着她。

“呃…怎么说我也是黄花大闺女,怎么可以跟第一次见面的男子当街…”上官若羞红着脸说道。既然敌不过,那只有使缓兵之计了。等王爷和夜夜回来,她根本不用怕他。

男子想了想,说道:“那我们在附近找家客栈,这马车里确实多有不便”说着,便对外面的车夫吩咐道:“冥,在附近找家客栈,我要和美人一度春宵。”

上官若闻言,心里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咋办?这回真遇到狼了。

“呃,我叫上官若,你叫什么名字?”先套个近乎再想办法。

“欧阳沐风,美人可以叫我沐风”欧阳沐风说着,在她的耳垂上舔了一下。

上官若全身打了一个激灵,很想朝他俊美的脸蛋上扇个五指印。不过还是将心里的怒火强制压下,好声好气地说道:“沐风哥哥,我娘病了,我想先回府看望一下我娘。至于我们的事,来日方长嘛。”

欧阳沐风指腹轻轻滑过她的娇唇,说道:“既然你娘病了,我们洞房花烛,正好给她冲冲喜,不是吗?”

上官若直接翻了个白眼,这狼还真不是一般的难缠!

这狼不好打发呀,任她巧舌如簧,也说不过他。现在该怎么办?上官若小脑袋瓜不停地转着。

欧阳沐风看着她一脸焦急的样子,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美人好像比我还着急?”欧阳沐风调侃道。

“我着急回家看我娘!”上官若没好气地说道。对于色狼是无需好脾气的。

“哦?不如……”欧阳沐风装作若有所思的样子。

上官若见有回转的余地,拉长着耳朵等下文。

良久,欧阳沐风才一脸为难地说道:“唉!我节制点,四个时辰罢了。”

上官若闻言,直接捂住耳朵,不想再被他荼毒。她居然会指望一只狼能大发善心,还是只带色的狼。

欧阳沐风眯着眼睛打量着她。正如传闻所言,她变了。据他刚才探视,她已经失去武功。而且,她似乎认不出他来。难道是因为上回坠崖的事?

回想当时的情形,他只是想捉她回无毒教,不料信王会突然出现,害他一个错手将她打下山崖。还好,他的小猫命大。看着怀里安静的人儿,欧阳沐风浅浅一笑,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见他一脸“奸笑”,上官若恨不得伸手撕烂他那张俊脸。既然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吓吓他!眼珠子咕噜一转,她故作叹息道:“唉——!唉——!”

欧阳沐风见她那般,于是问道:“美人何故叹气?”然而不待上官若回答,他又装作恍然大悟道:“为夫明白了,美人是觉得四个时辰太短!既然如此,为夫就……”

“停!”上官若直接用手捂住他的嘴巴。没好气地说道:“我是担心你的安危!”说完便松开手。这狼嘴咋那么性感?呸呸呸!她在想啥呢?

“哦?美人何出此言?”欧阳沐风饶有兴趣地问道。

“实话告诉你,我是信王的人。你要是动了我,他一定不会放过你!”上官若一脸严肃地说道。

“哈哈哈!”欧阳沐风闻言,大笑了一声,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

“你……你笑什么?”上官若本来以为把王爷搬出来,就能将他吓退,不料他居然不怕。她现在也没底了,难道今天真要被这只狼给吃了?不要!想到这,上官若的心里一阵慌乱。真是流年不利,一出门不是撞见鬼,就是撞见狼!她到底招谁惹谁拉?

这时候,马车突然停下来。上官若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

“美人别怕,就算赵祉亲自来,也打扰不到我们的好事。”欧阳沐风说着,便将她抱出马车。

上官若看了看周围,这里哪是什么客栈,而是一家偏僻的别院。她顿感大事不妙,惊慌地说道:“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我…我警告你别乱来!”

“要做什么,美人等下不就知道拉,哈哈哈!”欧阳沐风说罢便放声大笑起来。

上官若真急了,大声喊道:“来人啊,救命呀!”

“这里方圆几里都没人,美人就别浪费唇舌了。不如留着力气,到了床上再喊,喊得越是大声,为夫越是欢喜!”欧阳沐风一脸暧昧地看着她说道。

“你……”上官若为之气结,却不知如何是好。如果他真对她来强的,她该怎么办?难道来个誓死不从?那狼武功那么高,就算她想死也未必死的成呀!

“既然来了,何不现身?”正当上官若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时,欧阳沐风突然停下来说道。

果然,刷的一下从树后闪出一个人。上官若定睛一看,此人正是赵寒。看他一身玄色长袍,如墨长发随风飘扬,俊美无铸的脸上剑眉微蹙,目光如炬地看向前方的一男一女,令天地都为之失色。某若看的眼冒桃心,差点忘了自己的处境。

“不知康小王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多多包涵!”欧阳沐风说着,将上官若放下。

上官若脚一到地便要往赵寒那儿跑,可惜欧阳沐风更快,啪一下就将她的穴道点住。上官若身子动不了,只好用求救的目光望向赵寒。

赵寒似乎感应到了她的目光,面无表情地看向欧阳沐风问道:“敢问欧阳左教使将本王的王妃虏来,意欲何如?”

欧阳沐风冷笑了一声,反问道:“王妃?恕沐风愚钝,此处除了我们四人并无其他,不知康小王爷所指的王妃在何处?”

“他所指的王妃就是我,笨蛋!”上官若白了欧阳沐风一眼,说道。

“哦?可是方才你明明跟我说你是信王的人,怎么一转眼又成了康小王妃啦?”欧阳沐风笑问上官若道。

“呃…我是在信王府做事的人,简称信王的人,不成呀?”上官若嘟着嘴反驳道。见赵寒在,她的胆子也肥了许多。

“哈哈哈!娘子说什么都成!”欧阳沐风好笑地看着她说道。他的小猫虽然情性变了,但牙尖嘴利这点可是一点都没变。

“谁是你娘子?不要脸!识相点就快点放了我…嗯…本王妃!不然的话…哼哼,我夫君的武功可厉害着呢,到时候打得你落花流水,哭爹喊娘也没用!”上官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威胁道。

“没想到娘子对我的武功如此有信心,为夫甚感欣慰!”欧阳沐风暧昧地看了她一眼说道。

“去死!”上官若彻底被打败了,见过脸皮厚的,没见过他这么厚的。

赵寒冷眼看着这一切,接着将剑提起,指着欧阳沐风说道:“放了她!”

“如果我不放呢?”欧阳沐风挑衅地看着他问道。

赵寒闻言,哗的一声宝剑出鞘,直向欧阳沐风刺去。欧阳沐风从腰间抽出铁扇,啪的一声打开,挡住赵寒的剑锋,却也被逼退了好几步。见赵寒剑锋又至,欧阳沐风铁扇一挥,嗖嗖嗖,射出几枚毒针。赵寒一个旋身避开,只见那毒针没入后方的树干,而针的周围焦黑了一圈。

上官若见此,心中暗自为赵寒摸了一把冷汗。这狼不仅色,还很毒!等她再抬眼看去时,赵寒又一剑扫过,欧阳沐风连忙避开,然而肩膀上的衣服被划破,隐隐见红。赵寒招招逼近,欧阳沐风明显处于下风,忙于防卫和躲闪。

上官若紧张地看着两人你来我往地过招。周围的落叶和枯草被他们的气场震飞,凌乱地在空中打转。原来高手过招气场这么大,害她站都站不稳了。“你们打归打,可不可以先解开我的穴道?”上官若如是想着。

她瞄向站在一旁的冥,换上笑脸问道:“冥大哥,可不可以帮我解下穴道呀?我内急。”冥瞥了她一眼,复又看向交战的两人,不再搭理她。

上官若撇撇嘴,也转过脸不看他。切!装酷,我也会!

第二十七章 我不要你有事!

上官若才刚侧过脸,便见欧阳沐风向她飞来。赵寒见状,连忙使出风卷残云,将上官若抱开,速度之快令站在一旁的冥未能阻拦。

嗖!嗖!嗖!欧阳沐风向他们齐发了数根毒针。赵寒抱着上官若闪开,毒针没入他们原先所站的草丛中,青草瞬间枯萎焦黑。

“先点开我的穴道!”上官若对赵寒说道。只要穴道解开,她就会想办法脱身。她不想成为他的累赘。

赵寒啪啪两下解开了她的穴道,那边欧阳沐风又杀过来。赵寒连忙将上官若推开,用剑抵挡他的攻击。冥似乎得到了主人的暗示,直向上官若袭来。赵寒手指一弹,飞出的珠子正好点中冥的穴道。上官若伺机沿着马蹄印跑。

欧阳沐风瞥见他的小猫逃跑,一扇挡开赵寒的剑便向她追去。赵寒又一招风卷残云,挡在了上官若前面。

“喂,那个欧阳沐风,反正你也打不过我夫君,不如你走吧,我和我夫君也不跟你计较了。”上官若站在赵寒背后说道。那家伙一身都是毒,与他纠缠也不是办法,迟早会吃亏。

“要走也要跟娘子你一起走呀。”欧阳沐风向她挤眉道。

“你都受伤了,不如先回去包扎伤口,有时间我们在约出来喝茶。”上官若打算用她的三寸不烂之舌说服他离开。

“娘子如此关心为夫,教为夫我如何舍得丢下娘子自己离开?”欧阳沐风说着,却也在暗暗运功。

赵寒看出了他的意图,提剑向他袭去。欧阳沐风嘴角一扬,掌风一扫,击向上官若。赵寒未料到他居然会攻击上官若,急忙回身挡住这一掌。欧阳沐风却在他回身之际射出毒针,赵寒回避不及,被刺中肩膀。

欧阳沐风旋即飞向上官若,上官若情急之下拔簪刺他。

“嗯”一声闷哼,银簪没入欧阳沐风的胸口。

上官若顾不得惊吓,拉着赵寒便跑。

欧阳沐风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手掌握做拳头,任由指甲刺进肉内而不自知。

上官若见欧阳沐风没追来,将赵寒扶到一棵大树旁坐下。她急忙拔出他肩膀上的毒针,直接用口将毒血吸出,并吐到地上,而血液一到地面便冒出黑烟。

“你…别,有毒”赵寒没料到她会这么做,想推开她,无奈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

上官若不顾他的阻止,继续为他吸出毒液,直到吐出的血变得鲜红方作罢。

“为什么要这么做?”赵寒蹙眉看向她问道。

“你还是别说话了,先看看能不能运功将体内的毒液逼出。”上官若见他嘴唇发黑,想必毒液已经渗入体内。

赵寒点了点头,接着打坐运功驱毒。“噗!”一口黑血从口中喷出,他便倒在上官若的身上。

“寒,你怎么样啦?你别吓我呀!”上官若急忙喊道。

然而怀中的人眼睛紧闭,根本听不见她的叫唤。

“你快醒醒呀,寒,我不要你有事!呜呜——”上官若早已六神无主,不知如何是好。她突然觉得好害怕,害怕他会这样不再醒来。

赵寒仿佛是听到了她的呼唤,嘴唇动了动,似乎要说什么。上官若将耳朵凑进,几不可闻地听到他说了一声:“解…药”接着便昏迷了过去。

“解药?对,他身上应该备有些解毒的药丸。”上官若想罢,在他腰间摸索了一下,果不其然,找到了一个精致的紫色小瓶子。她急忙从瓶中倒出一粒金色的药丸。再一看,怀中的人早已不省人事。怎么办?如何才能让他将这药丸吞服?她突然想起了电视剧上的场景,看来也只能这么做了。

上官若将药丸含入嘴中咀嚼,接着用手指将赵寒的嘴撬开,嘴对嘴地将药送入他的口中,并用舌头将药推进他的喉咙。或许赵寒并未完全失去意识,喉咙一动,将药吞了下去。

上官若大喜过望,抱紧他说道:“寒,你一定要醒来!知道吗?”

寂静的树林中时不时传来几声鸟叫,阳光透过茂密的枝叶,洋洋洒洒地落在草地上。斑斓的日光随着树枝的摇晃而浮动,温柔而多情地轻抚着地面。一片黄叶随风飘零,最后停落在他们的眼前。常言道:“一叶知秋”,现在正值深秋,除了身边这几株一身傲骨的松柏,其他树木的叶子早已落光。

血红的太阳渐渐西落,林中湿气较重,秋风乍起,上官若不自觉地哆嗦了一下。

上官若心想:现在太阳快下山了,然而寒还没醒来。到了入夜,气温会更底,而且荒郊野外,万一有豺狼野兽出没,那就更糟糕了。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还是找个地方歇脚方为上策。可是寒毕竟是男人,她又不会武功,如何能背得动他?管不了那么多了,这本是习武之身,就算忘记了武功,也应该使得上力气才对。

想罢,上官若深吸了一口气,扶起赵寒往背上放,手执他的长剑支地而起。艰难地走了几步,一个踉跄,两人同时摔倒在地。听得闷哼一声,她急忙起身,紧张地对刚才被她压在身下的赵寒说道:“对不起,寒,我不是故意的。”

赵寒只是眉头紧锁,并不回应。上官若用手去探他的气息,还好,呼吸均匀,心中的大石才稍稍放下。她再次背起赵寒,咬紧牙关继续寻路。途中走走歇歇,不知摔倒了多少次,最终走出了树林。

这时,天色已黑。忽听得“吱扭吱扭”的车轮声。上官若寻声望去,一辆载着干草的牛车正缓缓驶来,赶车的是一位满面尘灰的花甲老人。她将赵寒放下,让他靠在路边的树桩上,然后上前拦住那辆牛车。

老人见前面有人拦路,只要将车停了下来。但见此人一袭白衫,长发披散,老人心里一惊,难道夜路走得多,今天终于给他撞见鬼了?不对呀,鬼不都是面目狰狞,长舌咧牙的吗?怎么这鬼长得跟仙人一样?

上官若见老人家神情怪异地打量着她,心下了然。她于是礼貌地向他拱了拱手,说道:“老人家,小女子雨若,随夫君来京城省亲,不料路上遇到歹人,我夫君受了伤,望老人家能借个方便,载我们回城。”

老人听她这么一说,心想:“原来是个女娃,怪不得长的如此标致,料她女扮男装也是图个出门方便。”他转而又看了看一旁昏睡中男子,此人相貌堂堂,五官俊美,但是脸色苍白,似乎是受了重伤。想他活了大半辈子,也是头一回见到如此般神仙眷侣。这对人儿过于俊美,难免招惹事端。罢了,就载他们一程吧。

“夫人,此刻城门早已关闭,不如你们先到寒舍屈就一晚。明日一早我要去城里一趟,到时可以搭你们一程。”老人说道。

上官若大喜,说道:“那就打扰老人家了。”

于是,她在老人的协助下将赵寒扶上了牛车。等两人坐稳,老人鞭子一甩,牛车便缓缓走动。

“吱呀吱呀”,在这寂静的夜晚,车轮滚动的声音显得那么地突兀。寒秋的晚风如刀割般扑面而至,上官若将赵寒紧紧搂来怀里,生怕他受了风寒。

不知走有多少里路,但见月光朦胧,树影婆娑。上官若忍不住问老人道:“老人家,请问还有多久才到?”

老人指着前面说到:“快到了,寒舍就在前方不远处。”

上官若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前方果然有一茅舍,虽然灯火昏暗,但借着夜色还能辨得清。

牛车驶至茅舍前停下,老人吆喝道:“大山,快出来帮忙。”

这时,木门“吱——”的一声被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粗壮的大汉。

“爹,你回来啦?他们是……?”壮汉打量着牛车上的两个人。当看清上官若的脸时,心不由一震,世上怎么有这般的美人儿?

“这是我在回来路上遇到的落难夫妻,他们来京城省亲,不料途中遇到歹人,那位相公受了重伤,你帮我将他背进屋再说。”老人说道。

上官若也走上前对壮汉拱手说道:“这位大哥,我们夫妇二人途中遭遇磨难,如今我夫君又受了伤,幸亏遇到了老人家,今晚欲在寒舍借宿一宿,多有刁扰,还请海涵!”

“好说!好说!”壮汉灿灿地说道,眼睛则贪婪地盯着上官若看。

上官若娥眉蹙了蹙,那人的目光令她觉得很不自在,但是现在有求于人,也只好忍着。

老人踢了踢壮汉,斥道:“还不过去背那位相公!”儿子的小九九,他怎么会看不出来?

壮汉哎呀了一声,然后急忙过去背车上的人。一看清那人的脸,壮汉微微愣了一下。不过他很快恢复了过来,将人背起往屋里送。男人长得俊顶屁用,又不能娶了做媳妇!

壮汉将赵寒背进他的房间。碍于美人当前,他难得一回儿小心翼翼地将背上的人放下,让赵寒平趟到石炕上,接着对上官若说道“你们今晚就睡我房间吧。我和爹先去烧些菜,烧好了就过来叫你。”

“谢谢大山大哥。”上官若感激地说道。

“别客气,我这就去烧菜。”说着,壮汉依依不舍地走出房间。由于目光一直停留在上官若身上,“砰”的一声便撞在墙上。

“呵呵,这门太小,呵呵”壮汉摸着起了包的脑门说道,然后再看了上官若两眼,才心不甘情不愿地退了出去。

第二十八章 你到底勾搭了多少男人?

上官若并不理会自言自语的壮汉,一枚心思都在赵寒身上,因此也错过了那人离开时眼中闪过的凶光。

看着赵寒愈加苍白的俊脸,上官若心里一揪。她亏欠他太多了,无论是以往的那个上官若,还是现在的自己。如果她不是对他纠缠不休,如果她没有撬他紧闭的窗户,如果她没有揭他的屋顶,如果她没有在他转身的那一霎那紧抱住他,如果她没有允诺一生一世做他唯一的妃,如果……

上官若心痛地抚平他紧皱的眉头,心里暗暗向上苍祈祷他能够快点醒来。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对他弃之不顾。如果他不能醒来,她就照顾他一辈子。

少顷,门帘一掀,壮汉走了进来。上官若蹙眉看向他,对于他突然闯进房间很是不悦。

壮汉丝毫没有觉察自己的莽撞,笑容满面地对上官若说道:“夫人,我和我爹已经烧好了菜,想请夫人出来一同用膳。”这么文绉绉的话,他还是刚跟他爹学的。他爹年轻时上过几年学堂,不想他那般鲁莽。

“多谢大山大哥和老人家的好意,雨若不饿。”上官若礼貌地回绝道。

壮汉一听急了,如果她不吃饭,那么等下就不好办了。本来他想用强的,但是爹说这女子贞烈,怕会抵死不从,万一出什么意外,这媳妇也就没了。他于是按照他爹教的那套说道:“夫人是否嫌弃俺家穷,拿不出好的饭菜?”

上官若闻言,不好意思再拒绝,于是说道:“大山大哥误会了,我只是担心我夫君而已。既然饭菜已备好,那么我就和两位一起用膳好了。”

“好好,夫人请!”壮汉高兴地说道。

老人早已打点好一切,见自己儿子把上官若请了出来,心中暗喜。他热情地招呼上官若坐下,并把预先盛了好的一碗米饭端到她的面前。

“夫人请用膳,就当在自己家一样,不必客气。”老人说着,给上官若夹了一根鸡腿。壮汉见状,也有样学样地给上官若夹菜。

上官若说了声谢谢,然后埋头吃饭。不知为什么,她老觉得两人的目光不对。她低头的那一瞬间注意到了老人眼里闪过的精光。而那壮汉的目光更是贪婪,就像一头狼在盯着一只猎物。正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就算民风淳朴,他们也过于盛情,恐怕这里头有什么不见得人的勾当。现在寄人篱下,赵寒又昏迷不醒,多长个心眼总不会吃亏。

壮汉见她把饭菜咽了下去,喜形于色,眼睛更加肆虐地打量着眼前的美人,还时不时地猛咽口水。老人见状,用脚踢了踢他那没出息的儿子。壮汉被他一踢,才稍微收敛。

上官若对于他们的互动装作不知,继续小口小口地吃着饭。她心里了然这饭菜已经被那两人动了手脚,但是想到自己不怕毒蛇咬,连欧阳沐风的毒针也没拿她怎么样,这蒙汗药对自己而言也不过是小菜一碟。不如吃饱一点,等下有力气跑路。

吃过了晚饭,老人便开始收拾碗筷。上官若说自己觉得头有点晕眩,借故回到了房间,不料那壮汉也跟了进去。看到他那色咪咪的嘴脸,上官若心里头一阵厌恶,然而表面却依然保持着平静。她对壮汉说道:“大山大哥,能否麻烦您帮忙烧一桶水过来,我想洗漱一番再睡。”

“呃…好,你等着!”壮汉说罢,便转身出去。他似乎已经看到了美人出浴图。

待壮汉一走,上官若急忙背起赵寒往后门离开。她很兴幸这农家的房舍开有后门,不然就得爬窗出去。自己还好,但是要带着昏睡着的赵寒,这得耗费不少功夫。而且万一被那两人觉察,恐怕想走也走不了了。

正在洗碗的老人见儿子兴冲冲地走进厨房,于是问道:“你怎么过来啦?”

“娘子说要洗澡,让我来烧水来者。”壮汉笑嘻嘻地说道。

老人大说了一声“不好!”,然后放下碗筷跑了出去。壮汉不明所以,但也跟了出去。老人掀起门帘一看,房中哪有上官若和赵寒的身影。紧跟其后的壮汉也目瞪口呆,怎么一眨眼的功夫人就不见了呢?

“爹,这可怎么办?娘子跑了”壮汉顿足道。

“她中了蒙汗药,又带着一个昏迷的人,我料她也走不远。我们追出去找找看!”老人说着便拎起扁担冲出房间。壮汉则空手追了出去。那可是他娇滴滴的娘子呀,哪舍得伤害?至于那个病怏怏的小白脸,他的一个拳头便能将他送上西天。

这时,上官若正背着赵寒拼命地逃。虽然刚吃饱了饭,但是却使不上劲。还没走多远,便听到后面急促的脚步声。

“他们追来了,怎么办?”上官若心里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眼见那那两人就要追上,情急之下,她只好背着赵寒往芦草里一躲。默默祈祷上苍保佑,让她和赵寒能逃过此劫。

“夫人,你在哪里?是不是我们招呼不周,所以你才会不告而别?老夫给你赔不是来着”老人边走边喊道。壮汉也跟着喊:“夫人,你在哪?快回来!”。

上官若不敢吭声,心里却暗骂着:“回去任你宰割?我傻呀?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呸!”

壮汉见追了那么远都不见人,哭丧道:“爹,你不是说在饭里下了药吗?怎么她还能跑了?”

老人执扁担往地上狠狠地敲了敲,说道:“还不是你蠢,你要是看紧了,人怎么会跑?”

壮汉懊恼道:“我哪儿想到她会使诈?”

老人恨铁不成钢,大骂道:“没出息!她长得跟仙人一样,脑子能笨到哪儿去?你以后也别想了,跑了就跑了罢。这等出色的女子得了也守不住!回吧!”

“唉!”壮汉顿足捶胸,一步三回头地跟随老人回到农舍。

上官若见他们不再追来,于是又重新背起赵寒,用剑支着继续赶路。沿着小路走,总能找到一户人家吧?希望这次不会倒霉地再遇上坏人。

背着一个男人走十分吃力,每走几步上官若都要停下来喘气。“嗷呜——”不远处传来狼嚎声,她的心咯噔了一下。刚刚才从狼窟里脱身,现在又遇上狼群,她这辈子敢情跟狼有缘!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上官若只好将赵寒放下,准备随便捡些柴枝生火。然而火还没生起,就看到周围无数颗绿色的眼睛盯着他们。面对突如其来的危险,她下意识地抽出长剑,护在赵寒的前面。

黑夜中看不清周围,但见数十双绿眼珠狰狞地盯着她和赵寒。这是一群饥饿的野狼,就算她拼尽了力气,恐怕也难逃成为狼群餐食的命运。寒,这回我们要共赴黄泉路了,也算是兑现了“生死相随”的承诺。

正在想时,一头野狼首先扑了过来,上官若长剑一挥,只听得“呜”的一声,那头狼便倒向一边。空气中顿时弥漫了血腥的味道。狼群受到刺激,一齐围攻了上来。上官若绝望地等待着即将到来的死亡。

嗖!嗖!嗖!一排箭齐齐射来,扑来的野狼应声倒下。嗖!嗖!嗖!又一排箭射来,狼群死伤无数,有几只受惊落跑。

“王爷”上官若激动地看着坐在白马之上的赵祉。她从来都没有发现他的形象有如此时此刻这般伟岸。

赵祉看了看她,接着看了看她身后的赵寒,眼底的冷意更是染上一层霜。

上官若落下的心又提上了嗓门,她下意识地挡在了赵寒的前面。心虚地说道:“我…呃,他…”因为刚才受了惊吓,现在又过度紧张,舌头都不利索了。

“将他们带回王府!”赵祉冷冷地丢下一句,便调转马头离开。

毅离长臂一捞,将上官若拎了上马,而赵寒也被护卫张武抱上了马背。

“你轻点,他受了重伤。”上官若在前面瞪着张武说道,对于他那般粗鲁的动作很是不满。

张武闻言,动作放轻了一些,将赵寒扶正了才拍马跟上。

一行人回到王府,已经是二更天。书房内,上官若跪在案几前,时不时偷瞄坐在前方的赵祉。赵祉一言不发地盯着她看了很久,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敲着桌面。

半响,赵祉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你现在的胆子越来越大了,居然敢…擅自离开王府。”本来他想说跟人私奔来着,可是话到嘴边就觉得不妥,于是急忙改了口。赵祉心里一阵沉闷。他肯定是被她气疯了,所以才会蹦出那种荒唐的想法。

“王爷,我见您和毅大哥都出去了,我就想回家一趟…”上官若说着,微微抬头看了看赵祉的脸色。然而某爷似乎从进来开始脸色就没变过,比包大人还要黑。

“你的发簪呢?”赵祉眯着眼睛看向她。

上官若一阵心慌,急忙解释道:“我在回家途中遇到色狼,呃,就是登徒子…”不对,登徒子是指贪恋女色的人,而她现在是男子身份,不能这么说。

上官若思考着如何形容欧阳沐风,而在赵祉看来,她这是做贼心虚的表现。想不到他才出去一天,“他”就到外面胡作非为,根本就不把他放在眼里。

再看她衣衫不整,披头散发的样子,赵祉怒不可遏,怒孔道:“你到底勾搭了多少男人?”此话一出,两人都懵了。他怎么会问出这种话?

“我…我没勾搭他,是他非礼我”呃,这话怎么听起来那么奇怪?上官若额头冒了三条黑线。她怎么感觉自己像是红杏出墙的妻子,被丈夫审问一般?

第二十九章 愤怒的狐狸

“轰”的一巨声,可怜的雕花红木案几就这样无辜地被赵祉一掌震碎。一听她说被人非礼,他眼底的寒气转化为暴力,恨不得将那个登徒子捻成碎片。

上官若早已吓得脸色惨白,仿佛看到了自己的下场。她的小心肝扑通扑通地跳。o-m-g,狐狸发起疯来真不是一般地可怕!

“说!他是谁?”赵祉冷冷地问道。

上官若咽了咽口水,结结巴巴地回道:“他…他是…欧阳沐风,不…不过,我用你送给我的发簪刺伤了他…”他也受了教训,不如就这么算了。不过后面这句话她没敢说,因为她已经从他的眼中看到了杀气,大有要将“奸夫”碎尸万段的趋势。呸呸呸!什么“奸夫”,这不是暗喻自己是“*”吗?

赵祉将拳头握紧,心道:“欧阳沐风?他为什么总对上官若纠缠不休?他到底有什么目的?但是敢动本王的人,本王定然不会让他好过!”

上官若脚跪得发麻,想偷偷动一下,然而被赵祉一瞄,她又立刻定住不敢动。现在某爷正在气头上呢,她可不想变成下一张案几。

“那么他又是怎么回事?”赵祉忽而问道。她居然为了赵寒连命都不要,可见他在“他”心中的分量。思及此,赵祉的心中一阵烦闷。

他?他是指冷寒吗?上官若疑惑着,一时忘了回答。

“本王指的是康小王爷赵寒!”赵祉见她呆愣,“好心”地提醒她一下。

呃…,原来寒不姓冷,而是姓赵呀。也对,他是小王爷,跟狐狸是同宗,自然姓赵。

“嗯?”赵祉的声音中明显透露着不耐烦。

“寒他是为了救我,才会中了欧阳沐风的毒针的。”一提起赵寒,上官若眼中开始被雾气笼罩。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

赵祉看到她一脸担忧的样子,怒急反笑。好,很好!居然叫寒那么亲切。

上官若见他嘴角微微勾起,心里暗道:“不好!这是狐狸发飚的前兆”她很想落荒而逃,然而这是他的地盘,自己能跑到哪儿去?只能静静等待着暴风雨的来临。

“毅离”赵祉喊了一声。

毅离闻声走了进来,对赵祉拱手问道:“敢问王爷唤属下有何吩咐?”

赵祉看了一眼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的上官若,说道:“从明天起,上官若被贬为低等护卫,扣去半年俸禄,并罚清扫王府大院一个月!”

上官若闻言,眼睛氤氲,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了。她今天受了那么大的委屈,差点就死去,这只狐狸不仅没有安慰她,一回来就被他审问,现在还要责罚她。上官若越想越委屈,哽咽着说道:“你不可以这么对我……”

“哦?你似乎忘了本王说过的话。”赵祉盯着她说道。

“我没忘,‘簪在人在,簪亡人亡’”上官若平静地回道。可是她丢了簪,也差点丢了性命,是眼前的他将她从死亡边缘救了回来。她感激他,但是不等于她可以任由他欺负。猪逼急了还会跳圈呢,呃…,怎么说自己是猪来着?上官若挺了挺胸膛,毫不畏惧地回视着他,输人也不能输了气势!

赵祉没想到一向躬身哈腰的上官若现在居然敢跟他对视。好,很好!看来是自己一直以来对‘他’太和善了。

“毅离,将上官若所欠本王的账清算一下。”赵祉看向一旁的毅离吩咐道。

毅离先是一怔,然后拱手说道:“回王爷,上官若进王府六十一天,王爷待她如上宾,每天的开销用度以五十两来算,大约三千零五十两;前不久,王爷给夜凌君公子赎身,花费是一万两;另加上‘他’几天前病倒,王爷用了皇上御赐的千年人参给‘他’服用,这支千年人参少说也值十万两;合计十一万三千零五十两。”

上官若早已听得大汗淋漓,怎…怎么欠了那么多?脖子一缩,人也跟着矮了半截。

赵祉对于她的表现很是满意,云淡风轻地问道。“那么他必须给本王做事多长时间?”

“回王爷,上官若被贬为低等护卫,每个月的月俸也降低位五两,因此,‘他’必须为王爷做事两万两千六百一十个月,共约一千八百八十四年。”毅离不紧不慢地回道。

一千八百八十四年?等到债务还清的时候,就算不死也已经成了千年老妖,那她岂不是生生世世都得伺候这只腹黑的狐狸?

上官若权衡一二之后,决定来个怀柔政策,好声好气地说道:“王爷,这钱我定然会还。我先打着欠条,明天我会上官府一趟,跟我爹娘商量商量,等凑够数了就还给你,如何?”如果不够,可以先问欣姐姐借着。总之欠谁的钱也不能欠狐狸的,上官若如是想着。

赵祉压根儿就不买她的账,冷冷地说道。“本王的钱岂是你想借就借,想还就还的?”

“欠债还钱乃天经地义,凭什么不让我还?”上官若也火大了,本姑奶奶不反抗,你还真当我是软柿子来着,想怎么捏就怎么捏?

赵祉轻哼了一声,霸道地说道:“这里本王说了算,你必须以身还债!”

“我还以身相许呢!我不过是欠了你的钱,又没签卖身契,你凭什么决定我的终身?”上官若早已气急败坏,口不择言。

怒目相对,电光火花之间,赵祉忽而嘴角向上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眯起眼睛看着上官若说道:“这点你倒是提醒了本王。”他拍了两下掌,房里忽然多了一个护卫。这人好像是暗卫,因为她之前在王府从来没见过他。

“十一,给‘他’签卖身契”赵祉对那个叫做十一的护卫吩咐道。

“是!”十一应了一声,接着从袖中取出一张纸。

“你…你们想做什么?”上官若见情况不妙,站起来就想跑。然而跪了太久,两腿发麻,刚起身就跌坐在地。

十一手脚麻利地抓住她的手往纸上一按,接着将卖身契呈给赵祉,然后忽的一下不见了踪影。赵祉接过卖身契,折好揣进怀中,轻笑道:“既然签了卖身契,你从此就是本王的人。至于你说的‘以身相许’,本王会考虑考虑。”

上官若呆愣了数秒,才从惊愕之中回过神。

“你…你…”上官若不敢置信地指着赵祉,早已气得说不出话来。见过卑鄙的,没见过他那么卑鄙的!居然用这么卑劣的手段强迫她签下那纸契约!

天朦朦亮,上官若翻了一下身继续做她的春秋大梦。昨晚被赵祉气得不轻,过了三更才昏昏入睡。忽然,身上一凉,“哈秋!”上官若打了个喷嚏,眼皮又跟瞌睡虫打了几个来回,才不情不愿的睁开眼睛。看到站在床头的赵祉时,她坐起身揉了揉眼睛,接着说道:“王爷早啊!”

赵祉冷哼了一声,对旁边的毅离吩咐道:“让人盯着‘他’,没扫完地之前不许给‘他’饭吃。”

“是”毅离应了一声,然后走出房间,对候在外面的张武吩咐了几句。

“不吃就不吃”上官若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不过赵祉还是听得很清楚,他又对毅离吩咐道:“没完成任务之前,不许让‘他’探望赵寒!”

这一下子就摸到了上官若的软肋。“你”她用手指指向赵祉,可是手指还没伸直却又弯了下去。“小不忍则乱大谋”,这狐狸是睚眦必报的小人,不能跟他硬碰硬,不然还不知道他会使什么更恶毒的方式来折磨她呢。

赵祉见她一脸憋屈的模样,狐狸眼弯了弯,接着转身离开。

毅离看了看床上的上官若,又看了看他家王爷,后者的嘴角正扬起一个得意的弧度。毅离摇了摇头,跟了上去。

上官若在小翠和小梅的伺候下,快速穿衣洗漱完毕,然后在张武的“押解”下前往后院开始打扫。王府的下人和护卫见此情形,皆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那不是上官公子吗?王爷怎么舍得叫‘他’受苦?”下人甲。

“我看‘他’是失宠了。听说王爷昨晚又带回来一个白面公子,安置在临风阁。”下人乙。

“你俩别在这嚼舌根,小心毅护卫知道了把你们逐出王府!”下人丙小心提醒道。众人于是散去。

后院的枫叶正红,寒秋时节落叶纷纷。上官若想到她与赵寒之间那些破碎的记忆,不禁吟起了《牡丹亭》中的两句:“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上官公子好诗兴!我还没见过谁扫地还吟诗的。”张武调侃道。

上官若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良辰美景,赏心悦目,不吟几句诗附庸风雅一番,怎么对得起这‘公子’的名堂?”

张武哈哈大笑,说道:“那是!那是!”

笑,最好笑到牙疼!上官若懒得理会他,继续扫她的地。

张武自觉没趣,自个儿哼起了小曲儿。可惜他没有音乐天分,哼出来的曲调不成调。上官若实在忍不住,骂道:“你能不能站远点哼?少荼毒我的耳朵!”

张武停下来说道:“不能,毅统领说要寸步不离地盯紧你。”说完又继续哼。

“叔可忍,婶不可忍!”上官若扫帚一提,对着张武拍了过去。

张武向后一跃,轻松地躲过她的攻击,还嬉皮笑脸地说道:“应该是‘是可忍,孰不可忍’,看来所谓‘公子’也不过如此。”

“有种你站着别动!”上官若一边骂,一边拍。

“有种没种这事儿就不劳您费心了,直接问我媳妇得了。”张武一边嬉笑,一边闪躲。

“就你那样儿也能娶到媳妇?”上官若锲而不舍地追着他打。

然而任她怎么出招,张武都能轻松避过。直至手脚无力,气喘嘘嘘,都没能碰到某人的衣角。上官若败下阵来,泄气地丢掉扫帚,跌坐在一旁的石凳上。她怎么忘了,他的主子是狐狸,他自然也属狐狸一类。

上官若两指指天暗暗发誓道:“此仇不报非‘女子’,我上官若这辈子跟狐狸没完!”

第三十章 难道真喜欢上了男人?

张武不明所以地看着上官若手指指天,似乎在念叨着什么,便装作惶恐道:“你该不是在诅咒我吧?”

上官若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少臭美,我才没那闲功夫!”

“何谓‘臭美’?”张武一脸好奇宝宝地问道。

上官若瘪瘪嘴,决定不再理他,拣起扫帚继续扫地。“咕~”此时,她的肚子不争气地响了一声。哎!今天早上还没吃早餐呢。刚才又狠命追着小狐狸打,现在肚子是空空如也。那狐狸要她扫完地才准吃饭,到时早就肚皮贴着背了。

“地不是这么扫的!”张武突然按住她手上的扫帚说道。

上官若干脆松开扫帚,双手抱腰挑眉道:“那么劳烦张大侠示范一下应该如何扫给我看看。”

张武笑笑,内里一提,一招横扫千军,周围的树叶便乖乖地卷作一团。

上官若惊得目瞪口呆,口张大成“o”字,可以塞下一个鸡蛋。等回过神,跳上前挽住张武的胳膊,满脸崇拜地说道:“张大哥,你好厉害噢,能不能教我呀?”

“你们在做什么?”一个愠怒而冰冷的声音传来,上官若顿觉背后凉飕飕的。扭头一看,赵祉正一脸阴寒地看向他们,眼睛直盯着某人挽着别的男人的手。上官若吓地急忙松开手,站离张武一尺远。

赵祉见两人分开,阴沉的脸缓和了些,望向正在发抖的张武说道:“自己去领三十军官!”

“是!”张武连忙拱手应了声,便逃也似的离开。他宁肯屁股开花,也不愿被王爷盯着。王爷刚才那目光似乎要将他生吞活剥,好可怕呀!

上官若见张武跑得飞快,她也很想跟着一起逃,然而却两腿发软,连大气都不敢喘。但见某爷脸上乌云密布,正一步步压近。上官若不自觉地连连后退,耳边秋风呼呼地响。

赵祉突然停了下来,手一挥,本来集作一团的树叶哇啦啦地飞向四面八方。看到遍地的狼藉,某爷似乎很满意自己的“杰作”,微笑着转过身走向腾云阁。

一切来得太快,上官若呆呆地站在原地良久。待反映过来时,眼前早已没了某爷的身影。她的嘴角抽了抽,这狐狸不是一般地恶劣!看来今天连晚饭都不用吃了。

上官若哀叹了一声,准备提起地上的扫帚继续扫。谁知手才刚碰到,扫走便瞬间裂成了碎片。心里一阵恶寒,还好她不是那把扫帚!

呃……,没了扫帚,自己还要不要扫地阿?算了,不如偷溜去看看她的寒。想到这,上官若脸上的阴貍顿时扫去,大摇大摆地走向临风阁。但是转念一想,万一那只狐狸忽然折返怎么办?于是,她又转为猫着腰,偷偷摸摸地走。每走几步就回头看一看,见真的没人跟来,她才长舒了一口气。

此时狐狸应该在批看公文吧!每每见到他眉头紧锁的样子,她就很想伸手为他抚平。当然,这也只是想想,她还没傻到去撩狐狸毛。就他那千年寒冰般的目光,不把人冻成冰棍才怪!

上官若边走边在肚里腹诽,丝毫没注意到前面正站着某块千年寒冰,“砰”地一下便撞了上去。

上官若揉了揉被撞红了的鼻子,连忙赔笑道:“小的正要去取扫帚,没料到这么巧,又碰上王爷您了,嘿嘿。”

赵祉看了她一眼,也没责怪,说了一句“跟来”。上官若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但还是乖乖地跟了过去。

刚出王府,便看到府门前面已经备好了马车。“王爷”毅离等人看到赵祉过来,纷纷拱手行礼。赵祉点了点头,然后径自上了马车。

上官若愣在原地,不知道该跟他上去还是骑马,但是这里似乎没有多余的马匹。

“还不上来?”赵祉冷冷的声音透过车帘传来,上官若仍禁不住打了个寒颤,接着屁颠屁颠地跟了过去,上了马车。

等马车走稳,上官若忍不住问道:“王爷,我们这是去哪?”若是去那个破唐府,打死她也不去!

“上官府”赵祉淡淡地回了一句。

上官府?是不是去她家?上官若心里欣喜,却又不敢肯定。她想问赵祉,却见他正闭目养神,自是不敢打扰。安静了下来,车厢内的气氛也变得冷清。昨晚没睡好,上官若干脆靠在软垫上补回笼觉。或许确实是累坏了,不知不觉间她就睡着了。

马车缓缓行驶,突然顿了一下,像是车轮磕到了石头。熟睡中的上官若直直地往前栽了过去。赵祉眼明手快,及时地接住了她。某若只是眉头皱了一下,继又呼呼大睡。赵祉宠溺地将她搂在怀里,嘴角浅浅一笑,冰冷的俊颜浮现了久违的暖意。

约莫半个时辰,马车停了下来。毅离下了马,对车厢内的赵祉说道:“王爷,上官府到了”。

“嗯”赵祉应了一声。见怀中的上官若仍在熟睡,没有起来的意思,他只好轻声唤醒她:“到了,快起来吧。”

上官若却只是往他胸膛拱了拱,换了一个更加舒适的姿势继续睡。

赵祉想再出声叫醒她,却没来由地被她的睡容吸引住。她有一张与玉儿相似的容颜。两弯柳眉如铅画,长长的睫毛微微地扇动着,遮住了那双灵动的美眸。鼻腻鹅脂,俏而直挺。薄薄的双唇似含朱丹,娇嫩欲滴。此时的她温柔沉默,观之可亲。他细细地端详着她,最后目光定格在她的樱唇上,心头一热,便亲了上去。他本来只是想浅尝一下那两片柔软,却不料会沉醉其中,再也不愿松开。

睡梦中的上官若感觉到了一股火热,微微睁开眼睛,却看到某狐狸正在啃她。两眼相对,赵祉忽的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手一松,某若便往后倒。“砰”的一声,上官若的后脑门直接跟车座来了个亲密地接触。还好上面设有铺垫,否则定然要血溅当场。

怀中一空,赵祉感到莫名的空虚。他定定地看着摔倒在一旁的上官若,似乎还没从刚才的举止中回过神来。难道自己真的喜欢上了男人?不是的!肯定是因为‘他’长得像玉儿!想到唐玉儿,赵祉的眼神中尽是痛苦。

上官若更是惊得目瞪口呆。惨了惨了,狐狸自从那天从‘鬼宅’回来就不大正常,说不定是被那个紫衣女鬼迷了心窍。那鬼好死不死又长得跟自己那么像,害她要陪着他一起断袖了。忽然想起他昨天那句“至于以身相许,本王会考虑考虑”,上官若如遭雷击,彻底地风中凌乱了。完了完了,她的清白啊……!

上官浦听下人报信王来访,急急忙忙出门迎接。当他看到赵祉和上官若从马车里出来之时,眉头不禁皱了皱。上官夫人更是差点晕了过去,还好有上官青在一旁扶着。他们的宝贝儿子此时头发有些凌乱,面色潮红,嘴唇微肿。总之很难让人想到没什么,也很难让人不想到有什么。然而上官浦毕竟多年为官,见过大场面,很快便恢复了平静,脸上带笑地迎上前去。

“下官不知信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请王爷恕罪。”上官浦行跪礼,不卑不亢地说道。后面众人也跟着行礼。

“不必多礼”赵祉淡淡地说道。

众人闻言,方才起身。“王爷请!”上官浦做了个请的姿势。

上官浦将赵祉领至大厅,又命人彻了上等的龙井。

赵祉抿了一口茶,说道:“本王此次来访,是有些事情想跟上官大人求证。”

“王爷只管问,下官定然知无不言。”上官浦说道。

“据本王调查,上官若并非上官大人所出。”赵祉也不绕弯,直入主题。

上官浦闻言,怔了怔。上官夫人把脸撇想一边,眼里含泪。上官青很是吃惊,不可置信地看向他父亲。而当事人上官若则若有所思。怪不得她会做那样奇怪的梦,在梦里她喊一个绝色的女子叫娘。

“确实如此。”上官浦叹了一声说道。

“愿闻其详。”赵祉说道。语气平淡,却不容商缓。

上官浦看了一眼上官若,然后将多年以前的事情陈述了一遍。

那要从十三年前说起……

当年,上官浦正值青年,意气风发。高中榜眼的他被任命为杭州知府。上官浦为人正值,刚正不阿,得罪了不少权贵。

一天,他出门调查一件棘手的案子。当轿子走到一片树林时,不知从何处窜出来十几个黑衣。几声惨叫,随从和轿夫便被杀害。

上官浦虽是文官,却自小习武。他躲过了刺入轿子的一刀,冲出轿子喝道:“你们是何人?为何要杀我?”

“你无须知道我们是何人,乖乖送命来,大爷我给你个痛快!”带头的黑衣人说着,便挥刀砍过去。

黑衣人招招狠戾,上官浦手无寸铁,只能空手回击。其他黑衣人见状,齐齐出招杀来。上官浦双拳难敌四手,很快便招架不住,背后中了一刀。本以为就要命丧于此,却不料周围忽然冒出黑烟,黑衣人纷纷倒下。上官浦身上吃痛,勉强支撑了下也昏了过去。

待他醒来,只见一个五岁左右的小男孩正盯着他看。这小男孩脸上涂得漆黑,一双眼睛却是十分水灵。

“是你救了我?”上官浦问道。虽然他也难以置信是一个小孩放的迷雾,但是众观周围,也只有他一个。

小男孩不答,取出一粒药丸塞进他的口中,说道:“他们很快会醒来。我背不动你,如果还能走动就随我来。”小男孩说完便转身离去。

上官浦吃痛地支起身,步履蹒跚地跟了上去。他不知道他要带他去哪,但是却十分地信任。

第三十一章 身世之谜

小男孩带着上官浦在林里绕了好几个圈。少顷,他们来到一条小溪旁,小男孩带他在小溪里走了很长一段路,却始终没过去对岸。

上官浦受了重伤,走起来十分吃力。他觉得头越来越晕眩,忍不住问小男孩道:“请问还有多远的路?”

小男孩见也走了一段距离,于是说道:“我们上岸吧。”说完,他却向原来方向的岸边走去。

上官浦才恍然大悟,原来他这么走是为了迷惑那些杀手。杀手定然想不到他们根本没过对岸,只不过沿着小溪走了一段而已。就算他们放狗来追踪,气味早已被溪水冲去,而且周围也无血迹或脚印可寻。妙哉!他看着小男孩的背影暗叹道:“想不到这小儿年纪小小,心思竟如此缜密,将来定然会有一番大作为。”

上了岸,再绕过一片桦林,便看到一间茅草屋。屋前有一座小土坟,坟前竖着一根桃木墓碑,碑上刻有“娘亲唐琬之墓”六个字。从稚嫩的字体可以看出,这些字应该是小男孩自己刻上去的。

“进来吧。”小男孩推开柴门说道。

上官浦于是跟着小男孩进了屋。但见此屋家徒四壁,除了一张破旧的木床,再也找不到任何多余的摆设。

小男孩从床头的木箱捣出一瓶金创药和一块破布,然后对上官浦说道:“把衣服脱了,我帮你包扎伤口。”

上官浦笑笑,说道:“我自己来吧。”这毕竟只是个半十大的小孩,自己一个大男人,怎么好意思劳烦他。

小男孩闻言,皱着眉头问道:“你能够得着背?”

“呃…”上官浦一愣,尴尬地回道:“不能。”

“既然如此,那就快脱吧,伤口不早点处理会发炎的。”小男孩嗔怪道,活像个老大人。

上官浦笑笑,想不到自己活了二十几年,现在要听个小屁孩说教。不过他还是乖乖地把衣服脱了。由于血液凝滞,衣服都粘在皮肉上了,痛得他直咧牙。

“不痛,不痛”小男孩对这他的伤口轻吹着气喃喃道。接着,小男孩打开药瓶,小心翼翼地往他的伤口涂上金创药。待上了药,小男孩便用破布为他绑扎伤口。由于年纪小,只能使出全身的力气才将破布缠好。粉嘟嘟的小脸因为使力,鼓得更加红润,好不可爱。

上官浦见他手脚麻利,禁不住问道:“你的医术是跟何人学的?”

小男孩喘了喘气,说道:“跟我娘学的。娘亲说,如果有一天她不在了,我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说到这,小男孩泪眼婆娑,却始终没有忍住没有滴下来。

上官浦被小男孩的倔强所震撼,到底是什么样的经历,让一个年仅五岁多的小孩变得如此坚强?

“你爹呢?”上官浦轻声问道。

小男孩摇了摇头,回道:“我不知道。娘亲从来没有说过爹爹的事情。”他也有问过,但是娘亲只是哭而不答。久而久之,他也不再问了。

上官浦摸了摸他的小脑袋,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赵若,我娘都叫我若儿。”小男孩回道。

上官浦细细打量着赵若,精致的五官和水灵灵的眼睛都足以说明他的父母定然长得不俗。如此可爱的小孩,却有着这般凄凉的遭遇,大概是上天也嫉妒他的容貌和聪慧吧。

赵若见他呆呆地盯着自己看,不明所以地摸着自己的小脑袋,眼睛扑闪扑闪地回视着他。上官浦笑笑,问道:“你方才为何会忽然出现,并救了我?”

“我本来打算去捉野鸡,不料看到你们在厮杀。我娘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于是我就扔了几颗烟雾弹过去?”赵若一本正经地说道。红扑扑的小脸蛋故作深沉的样子,更加惹人怜爱。

“烟雾弹?”上官浦还是头一回听到这样的东西。

“嗯,娘说这是唐门的独门武器,危急时释放可以趁机脱身”赵若玩弄着手中的药品解释道。

上官浦叹了一口气,摸着他的小脑袋说道:“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竟如此正义果敢,你娘在天之灵一定会感到欣慰!”

赵若闻言,嘟起小嘴说道:“我不小了,我已经六岁了!娘亲说我已经长大了,可以自己照顾好自己了。”

上官浦心里一滞,想必他的娘亲知道自己将不久于人世,只好用这样的话语鼓励他坚强地生存下去。看着他气鼓鼓的模样,上官浦心疼地将他揽入怀中。

“咕~”怀中的小人肚子发出一声抗议。赵若红着小脸说道:“我去做饭”说完便从上官浦的怀中钻了出来。这位叔叔的怀抱很温暖,如果他是我的爹爹多好。小男孩如是想着,又看了看坐在床上的上官浦,脸上荡开一个灿烂的笑容。

上官浦不知这小儿的心思,但看到他一脸笑容地看着自己,眼神也益加柔和。

赵若从床底掏出一个鸡蛋,准备给上官浦煮鸡蛋羹。这几天母鸡都没下蛋,篮子里的鸡蛋只剩下三个了。但是叔叔受了重伤,要吃点好东西补补身子。

上官浦想上前帮忙,然而被赵若阻止了:“叔叔受了重伤,不可以随便乱动,万一扯到伤口又要流血了。”

上官浦闻言,只好乖乖地坐了回去,安静地看着小孩忙里忙外。如果他的谨儿还在,想必也是这般懂事吧。想到那个刚满五岁,却被病魔无情地夺走了生命的儿子,他的心隐隐作痛,眼睛也变得湿润。

不久,小男孩端了一碗热腾腾的鸡蛋汤出来。赵若将鸡蛋汤递给上官浦,说道:“叔叔趁热喝”。

上官浦没接,说道:“我不饿,你喝吧。”他如何不知,小男孩家里根本没有多余的粮食。

赵若以为他怕烫,于是用小嘴轻轻地吹了又吹,直到感觉没那么烫手了,才送到上官浦的嘴边,说道:“现在不烫了,喝吧”说完,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上官浦觉得眼眶有点湿,“嗯”了一声便将嘴凑上去喝了两口。接着,他故意皱着眉头说道:“这鸡蛋好像坏了。”

赵若闻言,不可置信地嘟囔道:“怎么会?母鸡几天前才下的蛋。”

“我觉得是坏了,不信你喝试试。”上官浦认真地说道,心里却在暗笑。

赵若果然上当,咕咚咕咚地喝了几口,说道:“没坏啊”。

“你再喝几口试试。”上官浦憋着笑说道。

赵若又喝了几口,发现自己被忽悠了,撇过脸不满地说道:“你骗我!”

上官浦终于忍不住,大笑了出声。然而这却不小心扯动了伤口,“嗤”的一声敛住了笑容,方才解释道:“我不这么说,你怎么会和我一起分享这碗美味呢?你救了我一命,以后我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如何?”

赵若想了想,问道:“那么你做我的爹爹好不好?”

上官浦闻言,大喜道:“好!乖儿子!”说着还不忘轻轻拍了拍他的小肩膀。

赵若将碗搁到床边,扑到上官浦的怀里叫道:“爹!”

由于身上有伤,上官浦只好先留在茅草屋休养几天。而赵若自打认了爹,就更加小心翼翼地照顾他。

赵若一大早就出门,回来时提着一只五彩山鸡。人未进门便听到他高兴地说道:“爹,我刚打到一只山鸡,等会儿煮锅鸡汤给你补补身子。”

上官浦正在运功疗伤,听到他童稚般的声音,便停了下来。

“哦?若儿是如何打到山鸡的?”上官浦笑着问道。

赵若将山鸡扔到地上,在腰间取出一个丫杈弹弓说道:“我用这个射的。”

“若儿好本事!”上官浦摸摸他的脑袋赞许道。

赵若受到表扬,心里乐滋滋的,但他不善于言辞,蹭的一下提起山鸡,说道:“若儿给爹做鸡汤去。”

上官浦一把拉住了他,说道:“这些事儿让爹来做。”

赵若遥遥头,说道:“爹爹受了伤,还是让若儿来吧。”

上官浦拍拍他的小肩膀,说道:“爹是男子汉大丈夫,这点伤算什么。”说着,他便接过山鸡,竟自走向厨房。

赵若拧着小弯眉,也跟了过去。

上官浦虽说是少爷出身,然而但凡习武之人,多多少少也学过一些野外生存技能,这些粗活自然不再话下。半个时辰过后,一锅美味的鸡汤便煮好了。

“好香呀,没想到爹爹的手艺这么好。”赵若盯着锅里滚烫的鸡汤说道,肚子里的馋虫早就蠢蠢欲动。想起来,他今天还没用早膳呢。

上官浦看他一脸馋样,先给他盛过一碗,叮咛道:“待凉了再喝,小心别汤着。”

“嗯,谢谢爹。”赵若开心地接过鸡汤,用嘴慢慢地吹。娘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虽然这不是豆腐,但是倘若烫伤了,又得消耗不少药膏。

山里的食物是非常珍贵的,自从娘亲去世后,赵若基本上是饥一顿饱一顿。喝完了碗里的鸡汤,他就自觉地将碗洗净收起。

上官浦原先不明白,后来猜测他必定是不舍得吃,遂将自己的那碗给他,说道:“这碗也摊凉了,若儿趁热喝。”

赵若遥遥头,说道:“若儿喝够了,爹自己喝吧。”

上官浦想了想,也罢,不如将山鸡捞上来切给他吃。于是,他将鸡汤放在灶上,然后用筷子将鸡捞起放到砧板上,接着用刀将鸡切成小块。他走过去将赵若的碗拿起,把鸡翅和鸡腿夹入碗中,递给赵若,说道:“快吃,冷了就不好吃了。”

赵若看了看碗中的美食,又看了看上官浦,吞了沫口水说道:“若儿不饿,爹吃吧。”

上官浦笑笑,说道:“爹爹一个人怎么吃得完?若儿吃吧,吃完爹再去打一只。”

“可是山鸡不好打。”赵若盯着碗里的鸡肉做着思想斗争。

“若儿信不过爹爹?”上官浦故作生气道。

赵若见他板着脸,急忙说道:“不是,若儿当然信爹爹!”

“既然如此,若儿就将这些都吃完。”上官浦微笑着说道。

赵若点点头,接过碗便用手抓起鸡腿吃。上官浦看他吃得津津有味,心里泛起丝丝暖意。也许是上天怜悯他失子之痛,因此将眼前的这个小男孩赐给他。不管将来如何,他也要好好地爱护他,让他过上安定的日子。

第三十二章 如夏花般灿烂

父子俩在茅草屋过了一天安逸的生活。次日晚上,夜黑风高。上官浦在床上打坐调息,而赵若则早早地睡下。

“咯咯咯”外面传来几声母鸡的叫声,但也只是几声就安静了下来。一股杀气越来越静,上官浦收敛气息,将赵若抱起。熟睡中的赵若似乎也感觉到了危险的靠近,睫毛扑扇扑扇两下便睁开,竖起小耳朵听着周围的情况,一双乌黑的眼珠骨碌碌地转个不停。

“爹,你先放我下来。”赵若附在上官浦的耳边小声说道。

上官浦闻言,轻轻将他放下。赵若一落地就弯下腰,从床底下取出一副箭袖往小手上套紧。这是娘亲专为他设计的暗器。

“叮当”几不可闻的揭瓦声,一只竹管悄悄地从瓦缝插了下来。杀手正欲往里吹迷香,赵若急忙向屋顶射出毒针。但听“啊”的一声惨叫,刺客便从上面滚了下去。上官浦投以他一个赞赏的目光,“儿子,好样的!”

那帮杀手知道行动已被发现,马上改变了策略。

“放火!”领头人一声令下,“嗖!嗖!嗖!”,火箭忽而从四面八方射来,茅草屋立马被燃着。“咳!咳!咳!”屋内冒起滚滚浓烟。

“若儿,是爹连累了你!”上官浦懊恼地说道。

“爹别这么说,我们会……咳咳……没事的。”赵若用小手捂着鼻子说道。

“咳咳!若儿,他们的目标是爹,爹冲出去将他们引开,你就趁机逃走。”上官浦边说边用剑挡开穿过土墙的箭。

“爹,咳咳,快过来帮忙。”赵若吃力地拖着木床说道。

上官浦闻言,也不多问,急忙运内力将木床挪开。但见床底下放着一个大木箱。赵若打开大木箱,接着将木箱内的东西都往外掏。箱子一空,且见箱子根本没箱底,下面直接就是大土砖。

“咳咳!爹,快用你的剑柄把这些土砖击碎!”赵若小声说道。

但听“嘭!嘭!嘭!”几下,土砖应声而破。通过火光,可见这是一条秘道。上官浦大喜,说道:“若儿,我们快走。”

“嗯”赵若应了一声,先行爬了下去,上官浦紧随其后。就在他们刚没入地道的一瞬间,听到了房梁倒塌的声音。如果再慢一步,恐怕两人就得葬身于火海。

赵若从怀中掏出夜明珠,通过夜明珠的幽光,可以看清地道的情况。这是一条简单的地道,应该是小男孩的娘亲为自己的儿子逃生而备的。可怜天下父母心,总会为子女想到了可能出现的各种危险以及退路。虽然她的生命如流星般短暂,却如夏花般灿烂,让人震撼。

地道大概有五十米长,它的另一头连在后山菜地的草棚。两人从地道爬了出来,满身尘灰,好不狼狈。

“爹,我们现在去哪儿?”赵若拍着身上的尘土问道。

“跟爹回衙门,爹定要查出这些杀手的幕后指使。”上官浦望着不远处的火光说道。倘若不是若儿的亲娘考虑周到,眼前这个无辜的小男孩就会因自己而遭难。无论是谁,他也要将他绳之于法!

熊熊烈火不能照亮浓黑的夜色,赵若凭借夜明珠微弱的绿光,再加上平日里的熟悉,引着上官浦走出树林。那些杀手以为他们两人已经葬身火海,遂回去复命。

“爹,以后我还可以回来看娘吗?”赵若问道。他不清楚那些人为什么要杀爹爹,也不知道当那些人发现他和爹没死之后,会不会一直守在那里等着他们。

“当然可以!”上官浦回道。不过他想了想,问道:“若儿为何有此一问?”

“我担心那些人会一直守在那儿等着我们回去自投罗网。”赵若皱着小弯眉说道。

上官浦闻言,拍了拍他的小肩膀,说道:“爹向你保证,爹一定会查出幕后黑手,将那帮人一网打尽。这样若儿就可以随时回来看你娘了。”

“嗯!”赵若点点头,对他的话深信不疑。

当他们走到城门时,天蒙蒙亮。赵若年纪小,哪堪走那么远的路,小脚丫早已磨得起了水泡,但是他一直忍着疼痛跟紧上官浦的脚步。上官浦曾多次要背他,可是赵若却每次都执拗地摇摇头。看着他的小脚步越来越恍,上官浦突然停了下来,二话不说将他抱起。

“爹,你身上有伤,还是让我自己走吧。”赵若说道。他想挣脱下来,又怕碰到爹爹的伤口。

上官浦会心地笑笑,摸摸他的小脑袋说道:“睡会儿,到了爹叫你”。

赵若点点头,然后将头埋在他的肩膀上。他不清楚自己什么时候睡着了,只记得在梦里,自己感到很温暖,很温暖……

杭州府衙位于城中,离城门有一段距离。一路上都有好奇的市民围观,当他们认出是知府大人,都纷纷打招呼,上官浦也回以他们微笑。两个官差见街上围满了人,于是走过来看看情况。

“大人”两个官差看清是上官浦,于是迎了上来。

“回衙门再说。”上官浦阻止了他们发问。相信他没死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出,这样也好,让他们自己找上门,免得他一个个去找。

“是!”两个官差拱拱手,接着走到前面开路。

有了他们的开路,回衙门的路程也顺利了许多。师爷柯崇文一听说上官浦回来,连忙放下手上的事出门相迎。

“大人,您回来了。这位是……”柯崇文好奇地看着他怀里的小男孩问道。

“此事说来话长,进去再说。”上官浦说道。

赵若其实早已醒来,他眯着眼睛看了看柯崇文,又闭上眼睛继续装睡。他很不愿意离开爹爹温暖的肩膀。

柯崇文也不多问,跟在上官浦后面进了衙门。上官浦让他打点好一切,自己径自回到房间。

“若儿还要继续装睡么?”上官浦好笑地看着怀里的人儿问道。

赵若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道:“不睡了,爹爹放我下来吧。”

上官浦于是将他放下,说道:“我让柯师爷备膳去了,等用过早膳,我再让人收拾一个厢房给你休息。”

“谢谢爹。”赵若说道,小脑袋则好奇地打量着周围。

第三十三章 不安什么好心!

上官浦为官清廉,但是相对于家穷徒四壁的赵若而言,这房间已经相当豪华了。雕花大床足足有一米八宽,三个人同时睡在上面也不会觉得拥挤。

“爹,你一个人睡这么大的床吗?”赵若摸着床沿问道。

上官浦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说道:“不是,还有你娘,也就是爹的夫人。”

“哦”赵若回了一声,然后抬头问道:“娘她人呢?”打进府以来,他还没见过一个女人。

“她和秋兰去普陀寺上香,应该这两天会回来。”上官浦微笑着说道。原本他还担心若儿会不愿意认雪儿做娘呢,现在总算放心了。

“秋兰是谁?”赵若问道。

“秋兰是你娘身边的丫鬟。”上官浦回道。

“哦”赵若应了一声。

这时,柯崇文轻敲了两下门说道:“大人,早膳备好了。”

上官浦回了一声“好”,然后牵起赵若的小手,走了出去。

赵若的小肚子早已饥肠辘辘,一听到有吃的便来了精神,三步作两步跟着上官浦来到膳堂。按照上官浦的饮食习惯,厨子只做了几个简单的菜。一碟香酥鸡柳,一碟鱼香茄子,一碟香辣土豆丝,有荤有素。

赵若咽了咽口水,问道:“爹,好多菜哦!”

上官浦笑笑,夹起几块鸡柳送到赵若的碗里,说道:“趁热吃,不够爹再让厨房加菜。”

“够了,够了!”赵若含着饭菜说道。自从娘去世以后,他就没尝过一餐温饱,现在有这么多好吃的,他很知足。娘说做人不能太贪心,得到的同时也会失去,得到的越多,失去的越多。就比如说他有了爹爹,就失去了房子。虽然现在的房子更大,但是总觉得离娘亲太远了。娘亲夜里回来,看不到房子,又看不到自己,会不会很难过呢?想到这,他的眼眶盈满了泪水。

上官浦看到了他的异样,关切地问道:“怎么啦?是不是见哪里不舒服?”

赵若遥遥头,回道:“不是,只是……只是这饭菜太好吃了。如果每天都能和爹爹一起用膳,那该多好!”

上官浦放下筷子,宠溺地抚摸他的头发,说道:“傻孩子,你是爹爹的乖儿子,当然每天都跟爹爹一起用膳拉。”

“真的吗?”赵若含泪看着上官浦问道。

上官浦笑着点头,说道:“若儿以后跟爹姓,叫上官若,如何?”

“嗯”赵若点头道。

自此,赵若改名上官若。上官浦对他视如己出,并亲自教他读书写字。上官夫人于他们回来的次日回府,一见上官若便十分喜欢。特别是上官若第一次叫她娘,令她感动的痛哭了一场。害得上官若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事,直到听了上官浦劝解她的话以后才明白了过来。

原来上官夫妇有过一个比上官若大两岁的孩子,那孩子自幼聪明,却因为一次失足落水拉下病根,最后在一个寒冷的冬天夭折。孩子去世以后,上官夫人因为伤心过度,身体时好时差,再也没能怀上孩子。这次去普陀寺上香,一来是祈福,一来是求子。不料上天这么快就给他们送来这么一个乖巧伶俐的孩童,叫她如何不激动?

听到这里,上官若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没想到我小时候那么聪明!”上官若说道。本来她想说没想到那个上官若小时候的身世这么凄凉,但觉得不妥,于是才改了口。

“本王也很怀疑上官大人所说的那个男孩与你并非同一人。”赵祉瞥了她一眼说道。

上官若撇撇嘴,这人,不损她不行啊?算了,好女不跟狐狸斗。再说了,狐狸所说的话也确实是事实,她跟那个上官若还真不是同一个人,至少不是同一个灵魂。

“爹,后来有查到那些刺客是何人指使的吗?”上官若好奇的问道。

上官浦点点头,说道:“查到了,爹还是用了你出的计谋,若儿难道都忘了?”

“呃,孩儿对以前的事情都不记得了。”上官若心虚地回道。

上官浦凝视了她片刻,他的若儿变了,眼睛里少了几分忧郁,多了几分澄明。也许失忆对若儿而言未必是坏事,这孩子身上背负了太多。虽然“他”从来没说,但是他知道“他”一直都很压抑。

“若儿还在怪爹吗?”上官浦忽而问道。

阿?这哪跟哪啊?不是在说刺客的事吗?怎么突然就转移了话题?怪他?怪他什么呀?上官若一头雾水,不知如何回答他的问题。

“爹,不如您先说刺客的事吧。”上官若挠挠头说道。在没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前,她不想代以前的上官若做任何回应。更何况这里还坐着某狐狸呢,他那么关心自己的过往,肯定不安什么好心!俗话说得好,小心驶得万年船!

赵祉冷漠地坐在一旁品着茶,对于他们的互动尽收眼底。包括上官若的心虚,以及有意无意地避开话题。

上官浦叹了一口气,继而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那晚,月明星稀。刺客在屋内的油灯熄灭不久之后,便悄悄潜进了上官浦的卧房。他对准了床上隆起的地方“唰唰唰”几刀下去。

“没人?”刺客在刀落时发现了异常,正欲退出,只见卧房外面的火把齐举。上官浦从衙差中走了出来,身边还跟着一个六岁的小男孩。

刺客操起刀欲砍过去,却发现周身无力,差点瘫软下来。

“你已经中了我下的软骨散,不想武功尽失就别妄自使用内力。”上官若提着稚气的童音说道。

“上次在林中用迷烟的也是你?”黑衣人盯着上官若问道。

“是又如何?”上官若毫不畏惧地回视着他。

“哈哈哈!想不到我黑风杀人无数,今天竟然栽在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儿手上!哈哈哈!”黑风狂肆地大笑。

“这叫邪不能胜正!你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吧!只要你供出幕后指使,我爹可以对你从轻发落。”上官若正色道。

“哈哈哈,想让我束手就擒?恐怕会让你失望,小屁孩!”黑风说着,将手中的刀对准上官若一抛。

上官浦急忙将上官若拉开,但见弯刀刺入他们身后的假山,摆动了还几下才停了下来。好险!倘若被这刀刺中,她这辈子也只能长这么大了。

“追!”上官若在上官浦的怀里发号施令。

衙差门一齐看向上官浦,等待他的命令。上官浦点了点头,示意他们听从上官若的指挥。衙差们于是向刺客逃跑的方向追去。

上官浦将上官若放下,说道:“若儿留在这里,爹去追刺客。”言毕,也追了出去。

庭中只剩下柯崇文和上官若。柯崇文走到上官若身边说道:“小公子,这里风大,不如先回房休息吧。”

上官若摇摇头,说道:“不必,爹让我留在这里,我就在这儿等爹。”

柯崇文闻言,耐心地解释道:“大人他不是这个意思,他是要公子留在府中等候,而非站在此处。”

上官若装作不解,问道:“爹爹是这个意思吗?”

柯崇文点头说了一声“是”。他原以为小公子很聪明,没想到也有犯迷糊的时候。

上官若纠结着脸,似乎思考了很久才说道:“我还是想留在这里等爹爹回来。柯叔叔不用管我,我自己在这儿等就好了。”

“这……”柯崇文没料到她会这么坚持,略为犯难。公子年纪尚小,留“他”一个人在这似乎不妥。而且“他”身子单薄,万一着凉了可不好。

上官若心里明白他的想法,故意摆摆手催促道:“柯叔叔肯定有很多公文要处理,快去吧,别管我。”

柯崇文迟疑了片刻,见她没有要走的意思,只好叮嘱道:“那么柯叔叔先走了,公子自己要小心,如果累了就直接回房休息。”说完又看了看她,才抬脚离开。

上官若见人都走光了,便对藏身在屋顶的黑风说道:“下来吧,人都走远了。”

黑风一怔,探出身来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上官若瞥了他一眼,说道:“你可别忘了我是下毒之人,自然知道你逃不远。你那障眼法骗得过别人,可骗不过本公子我!”

黑风大笑几声,说道:“好小儿,是我小看你了!”

“我劝你别笑那么大声,省得引来衙门的官差!”上官若好心提醒道。

黑风止住笑,问道:“你不是想捉我吗?为何要引开他们?”眼前的小男孩不简单,不容他轻视。

“我想放你走。”上官若将双手背到身后说道,一副官大人的样子。

“为何?”黑风好奇地问道。

“因为就算抓了你,也问不出什么话来。”上官若如实地回答。

“哈哈哈!没想到世上最了解我的竟然是你这小屁孩!”黑风干脆在屋顶上坐了下来。

上官若摇摇头,说道:“我并非了解你,而是觉得你跟我很像。”

黑风嘴角微扬,问道:“哦?此话怎讲?”

“你很寂寞,想要人疼。”上官若看着他的眼睛说道。

黑风敛住笑,冷然道:“你一个小屁孩懂什么!”说着便往屋顶往外跳了下去。

上官若转过身,正欲离开,却听到背后传来黑风的声音:“郭员外赏金一千五百两,买上官浦项上人头!”说完,便消失在夜色中。

上官若嘴角微提,无言地说了声谢谢。

第三十四章 这是真的吗?

当上官浦无功而返时,上官若正站在原地打着哆嗦。

“若儿为何站在这里?”上官浦将他抱起来问道。

“在这儿等爹。”上官若回道。

“为何不回屋等?”上官浦言语中略带着责备的语气。本来没追到刺客就感到十分窝恼,回来见他傻愣地站在风中等候,心里更是莫名地来气。

上官若委屈地说道:“爹爹深夜追捕刺客,若儿岂能独自贪图安逸?”

上官浦闻言一怔,放软了语气说道:“以后不许这般胡闹,万一着凉了如何是好?”

“嗯,若儿知道了。”上官若乖巧地点点头。

上官浦叹了一口气,说道:“爹无能,让刺客跑了,辜负了若儿的好计谋。”

上官若摇摇头,说道:“这不能怪爹,是刺客太狡猾了。”

“罢了,爹跟柯师爷再想想别的计策。”上官浦无奈地说道。这次没抓到刺客,恐怕对方下次会派更厉害的杀手过来。

“爹,刚才的刺客已经供出幕后指使了。”上官若说道。

上官浦愕然,不可置信地看着上官若。上官若只好将方才之事详细地说了一遍。说完,上官若见上官浦一脸沉思,便问道:“爹,那郭员外为何要杀爹爹?”

“郭员外的独子郭桦强抢民女,并纵容家仆殴打那女子的娘致死,爹依照大宋律法判了郭桦死罪。想必郭员外因失子之痛怀恨在心,才雇刺客刺杀爹。”上官浦地说道。郭员外是当今皇后的伯父,郭家深得刘皇后重用,要办他并非易事。当初他就是顾虑到这层厉害关系,才赶在郭员外上京之前把郭桦的案给办了。他并不害怕得罪权贵,但是却担心家人会因为自己的雷厉风行而遭殃。以前只有他和雪儿,雪儿深明大义,自是愿意与他同甘同苦。然而现在多了若儿,“他”还是个小孩呀!

上官若见他神情凝重,于是问道:“那郭员外是不是很难对付?”

“若儿不必担忧,爹爹秉公办案,任他是谁,都绝不手软!”上官浦正色道:

“爹爹威武!”上官若看着上官浦的目光充满了崇拜之色。

上官浦摸摸他的脑袋,说道:“爹先送你回房,小孩子晚睡可长不高。”

上官若点点头,将头埋在他的肩膀,任由他抱回房间。

次日,上官浦亲自上门拜访郭员外。郭淳不知其来意,命人将他引至客厅,也不上茶,叫他坐着干等了半天。待到响午,却迟迟不见郭淳过来。上官浦只好提笔在案上留下一行字“若想取某项上人头,某随时恭候”,然后抬脚离开。

管家将上官浦留字说与郭淳,郭淳听后大怒,直骂“上官小儿欺人太甚”。不过骂归骂,他心里明白事情已经败露。上官浦并非鼠辈,他之所以没有直接办他,怕是还没拿到实质的证据。刺杀一事不能再进行,但是这仇不能不报!他想到了皇宫里的侄女郭皇后,她与桦儿感情甚好,桦儿的仇她定不会不管的!

郭淳遂进京觐见郭皇后,将郭桦如何“受害”的事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说得声泪俱下,感人肺腑,令郭皇后赔了不少伤心泪。这郭皇后又将郭淳的一番话说给刘太后听。刘太后之前就收到了一些官员弹劾上官浦的奏表,听郭皇后这么一说,更是对他有了想法。她于是下了一道懿旨,将上官浦调回京城,封了个翰林学士。郭皇后问刘太后为什么不但没有罢免上官浦的官职,反而给他升了官。刘太后说上官浦在任杭州知府期间,兴修水利,改善民生,并未犯下任何过错,不能直接罢官。这翰林学士一职虽是显贵,却是闲职,名为升官,实则被贬。郭皇后心里不满,却也不敢当面顶撞,只好作罢。

“咕~”某若肚子的打鼓声打断了上官浦继续说下去。

“嘿嘿,不好意思,我今天还没用早膳。”上官若尴尬地打着哈哈。

“若儿怎么没用早膳?”上官浦关切地问道。

上官若很想将她被罚的事说出来,却感受到某狐狸冰刀般威胁的目光,只好撒了个谎:“因为出门仓促,没来得及吃。”丫的,虐待我,还不许我向老爹诉委屈!

某狐狸对于她的回答还算满意,遂将“冰刀”收起。上官若回以他讨好的笑容,就差没摇尾巴装小狗了。

上官浦对于他们“含情脉脉”的眼神交流很是怀疑,而这种怀疑慢慢升级为不好的预感。难道真如夫人所说,王爷他有龙阳之癖?屋里的气氛一下子静了下来。

“本王也没用早膳。”赵祉突然冒了一句。

上官浦回过神,对上官夫人说道:“夫人,劳烦你去吩咐下人给王爷备膳。”

“是”上官夫人应了一声,才起身退了出去,临走时还不忘哀怨地看了一眼上官浦。都什么时辰了,还没用早膳?这王爷荒/淫无度,可苦了若儿这孩子。

上官若挠了挠头,不明白娘亲为何一副怨妇的表情。“不就是一顿早饭吗?能把上官府吃穷不成?嗯,可能娘亲跟自己一样怕洗碗。唉,要不等下帮着一起洗好了。”某若一厢情愿地想着。

“若儿在王府住得可习惯?”上官浦问道。

“习惯。”上官若如实回道。穿越来古代这么久,不习惯也得习惯了。

“王爷他待你可好?”上官浦接而问道。他本来不想当着王爷的面问这话,但是若儿很少回家,这次回来王爷也跟着。那王爷一看就是霸道的主,怕是不肯让若儿独自回来。想到这,他的心里一阵愧疚。

这咋听起来像似父亲对出嫁的女儿问的话呢?去!去!去!胡乱想些什么呢?上官若暗自鄙视了自己一番,然后才笑嘻嘻地回道:“好,很好!”好得老欺负她!压榨她!虐待她!当然后面的话她没敢说。

“那就好,那就好。”上官浦喃喃道。虽然他还不能接受这等事,但是既然儿子喜欢,那就由着他去吧。若儿性格刚烈,倘若逼他,就怕他会像上次那样离家出走。只是…王爷迟早要娶王妃的,到时候叫若儿如何自处?上官浦想罢,暗自在心里抹了把辛酸泪。

上官若饿得两眼昏花,哪里会注意到上官浦的神色。只觉得屋里太过于安静,离吃饭时间尚早,于是继续刚才的话题。

“对了,爹,听包大人说我以前不会武功,这是真的吗?”上官若问道。按照她依稀的记忆,以前的上官若应该会武功才对,但是包大人是不会骗人的,这其中肯定存在什么差错。

“包大人?”若儿怎么会跟包拯有瓜葛?上官浦并未回答她的话。

上官若见他不解,于是解释道:“呃,就是开封府的包大人。我在协助他办案,他无意中提到我不会武功的事。”

上官浦听她一说才释然,抿了口茶,说道:“这事要从你十岁那年说起。”

“啊?又要从那么久说起啊?”上官若蹙着媚说道。她很饿呀,能不能长话短说?

上官浦笑笑,说道:“若儿肯定是饿坏了,不如等会儿用完膳再说?”

“嗯”上官若点头如倒葱。人一饿,耳朵也会累。当她一抬眼,便收到了赵祉鄙夷的目光。某若自当没看见。

这时,上官夫人走了进来,行礼道:“王爷,老爷,饭菜都准备好了。”

“这么快?”上官若惊讶道。该不会是直接到酒楼里端来的吧?

上官夫人面露尴尬,说道:“民妇担心王爷等太久,于是让管家到天香楼点的菜。”

上官若撇撇嘴,还真让她给猜中了。不过有饭吃就好,管他哪里烧的!

“王爷,我们去用膳吧。”上官若笑嘻嘻地说道。

赵祉点了点头,然后随众人到了偏厅。上官若看着满桌子的佳肴,咽了咽口水,暗叹道:“这回儿恐怕真要把上官家给吃穷了!”

赵祉先坐下,上官若坐在他的旁边。上官夫妇和上官青也坐了下来。

上官若没等赵祉下筷,自己先咕咚咕咚地喝了几口热汤暖胃。

“这是什么汤呀?挺好喝的。”上官若看向上官夫人问道。

上官夫人支支吾吾,半宿没答上来。站在一旁的管家见状,急忙上前回道:“回二少爷,这是鹿茸三珍汤。用上等鹿茸,配以鱼翅、海参、干贝、鸡脯肉一同熬成。具有壮肾阳,补精髓,强筋骨之功效。”

“咳!咳!”上官浦轻咳了两声。管家知趣地退了下去。

上官若额头冒了三条黑线,她又不是男的,壮什么阳?

赵祉眉梢抖了抖,总算明白了为何方才上官夫妇会出现那种奇怪的表情。不过对于这种误会,他发现自己似乎并不厌恶。

饭桌上又恢复了安静,只听见上官若吧唧吧唧嚼菜的声音。因为实在太饿,压根就没心思顾及个人形象。吃至半饱,见众人都盯着自己看,上官若不好意思地放慢吃饭的速度。她偷偷瞄了瞄旁边的赵祉,后者举止优雅,哪像她那般粗鲁?皇家的教养就是不同!某若不知哪来的胆,突然想作弄他一番。她用自己吃过的筷子夹了一根鸡腿往赵祉碗里送,笑得很欠扁地恭维道:“王爷,吃鸡腿。”嘻嘻,这狐狸最爱吃鸡了,看你怎么“优雅”地啃鸡腿。

赵祉眯眼看了看她,嘴角一扬,夹起一块鸡屁股往她碗里送,说道:“这凤尾肉养颜,你该多补补。”上官若哪里不知某狐狸是借机讽刺她长得丑。可恶!她最讨厌吃鸡屁股了。某若夹起鸡屁股就要扔。某祉即刻投来“冰刀”,你敢扔试试?

第三十五章 美艳不输慕容龙阳

上官若拿筷子的手一抖,油嘟嘟的鸡屁股就这么掉到桌上,又从桌上滚了下去。她眨巴着无辜的眼睛看向赵祉。爷,不是我不想吃,是它长腿了。

赵祉冷哼了一声,又给她夹了一块,不过这次夹的是鸡翅膀。

“谢王爷!”上官若笑得好不灿烂。她感叹造物者的英明,一只鸡只给它长了一个屁股。

两人的“恩爱”,上官夫人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她向赵祉福了福身,说是身体不适,想先行告退。赵祉点了点头,同意她离席。

“娘,我扶你回去。”上官若见她脸色苍白,连忙跟上去说道。

上官夫人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说道:“若儿不用担心,娘没事。你留在这儿多陪陪王爷。”不然往后他娶了王妃,若儿就是想陪,人家王妃也不会答应。她将后面的话咽在喉里,没有道出。

“王爷那儿众星捧月,身边多的是人陪,何用得着我?还是让孩儿陪您吧。”上官若扶着她的手说道。

“毅离,王府里还有比低等护卫更低的职位吗?”后面忽然传来某祉阴恻恻的声音。

上官若硬生生地止住脚步,竖起耳朵听下文。

“没有。”毅离回道。

“王府从来不养闲人,本王听说宫里正缺太监,你回去将那些擅自离位的低等护卫都送去净身房。”赵祉一边晃着酒杯一边说道。

“是”毅离拱手说道。

上官若的额际忽然冒出一排冷汗,她对身旁的上官夫人说道:“娘,我发现自己还没吃饱,还想再吃点……”

上官夫人并不清楚他们在打什么哑谜,不过还能明白一点,就是王爷不想她的若儿离开。她摸了摸上官若的脸蛋,说道:“若儿就留下来吧,娘自己回房就行了。”

“娘……”上官若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身边是疼她爱她的娘,背后是可恶的狐狸,可是她没得选。回头?这似乎很不孝。不回头,某狐狸真会把她送到皇宫做太监的。虽然她并非男儿身,不怕卡擦那一刀,可是一进净身房,不就马上穿帮了吗?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欺君之罪,倘若算,那么卡擦的就不是下面,而是上面了。

正在上官若两难之际,上官青站起身,向赵祉施礼道:“王爷,在下欲先送娘亲回房,不知可否?”

“嗯”赵祉淡淡地回了一声。

上官青于是走到上官夫人旁边,对上官夫人说道:“娘亲,就让青儿扶您回去吧。二哥是王爷的护卫,不便走远。”

上官夫人点了点头,任由上官青扶着她离开。

上官若在心里暗骂了一千句狐狸,然后换上阿谀的笑脸回身走到赵祉旁边坐下。

“王爷,小的给您添酒。”上官若非常狗腿地拿起酒壶给赵祉斟酒,又忙给他夹菜。

赵祉冷亨了一声,不过还是很受用地吃着她为他夹的菜。

席上只剩下赵祉,上官浦和上官若三人。赵祉和上官浦谈论了一些朝中之事,从时局变化到国计民生,听得某若混混欲睡。他们是这个时代的人,就让他们为这个时代热血沸腾吧。小女子来自现代,坐观时变就好了。

用完膳,下人撤了席,换上水果糕点。

上官若趁谈话停顿之际,问上官浦道:“爹,不如你说说我练武功的事吧,我到底会还是不会呀?”

上官浦知道“他”是闷坏了,回道:“若儿自然是会武功。”

“难道包大人故意试探我?”上官若瘪瘪嘴道。

“非也。”上官浦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此事都怪爹的疏忽,让你在练习轻功的时候从屋顶上落下,受了重伤,昏迷了三天三夜。那年你才十岁,郎中说可能活不成了。我和你娘一直守在你的床边,你娘哭得跟个泪人似的。到了第四天清晨,忽然听到你说“水,水……”,我们给你喂了水,不久才转醒。自此以后,你娘就不许我教你武功。”

“后来一直没练吗?”上官若好奇地问道。

上官浦笑笑,说道:“若儿天生好强,又岂会放弃习武。你白天认真读书,却在夜阑人静之时偷偷起来练习武功。你娘不知,我也是在无意中发现。我答应了你娘不能教你武功,但是又怕你一个人练习找不到门路,于是将你送到翠羽门。翠羽门不收男弟子,但是海棠花使何翩翩当年欠过我一个人情,许你男扮女装留在翠羽学习武功,为期三年。”

“我娘也同意?”上官若疑问道。

上官浦摇摇头,说道:“你娘自然是不会答应,因此我也只道是送你去私塾。你娘开始不同意,我说你是男子,不能老呆在家中,必须出去磨练磨练,况且又不是不回来,不过三年而已。你娘心中不舍,但最终还是答应了。”

上官若撇撇嘴,心里嘀咕道:“男人的话都不足信,那怕他有多爱你。”不过现在他总算明白了为何包大人说她武功,原来是老爹他有所期满。既然要瞒过娘亲,自然也不能让外人知道。只是不知道后来她为什么又回到翠羽门,还认识了赵寒。

上官浦见“他”一脸沉思,不知道自己当年的做法是对还是错。如果当时没有将“他”送去翠羽,也许后来就不会发生那么多的事。

屋里又再次安静了下来。赵祉忽然站起身说道:“时候不早了,本王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改天再来拜访上官大人。”

上官浦也连忙起身,行礼道:“下官恭送王爷。”见上官若还在发呆,他只好轻咳了两声。

上官若回神,急忙屁颠屁颠地跟上赵祉。

出了上官府,赵祉和上官若先后上了马车。上官浦看着马车渐渐消失在街角,心中说不出的惆怅。这孩子天资聪颖,本该前程似锦,奈何命运多舛,现在又……,哎!

上官若在马车上一直不作声,结合上官浦所述以整理脑海中残缺的记忆。可惜她除了和赵寒相遇相知的画面,其他什么都想不起来。看来对于以前的上官若而言,那是一段深入骨血的爱恋,刻骨铭心。她的灵魂离去了,却把这份痴情留在血液里,由她这个异世来客去承接。可是这么沉重的感情,她能承受吗?依爹爹之说,这幅身体的主人本也姓赵。倘若真如戏剧上所演的那样,两人是兄妹什么的,叫她如何是好?

赵祉也在思考着上官府的所闻所见。上官若的身世有很多疑点。“她”跟玉儿长得很像,太像了,即使不是亲姐弟,必然也有一定的渊源;而且“他”也姓赵,虽说天下姓赵的人不少,然而据他观察,“他”和康小王赵寒似乎早已认识。他俩到底什么关系?想到赵寒为了“他”连命都可以不要,赵祉感到一阵气闷,又见上官若看向窗外若有所思的样子,心里更是不爽,执起手中纸扇“啪”的一下便敲了过去。

“干嘛?”上官若摸着脑袋不满地看着他。

赵祉冷哼了一声别过脸去。

上官若心里暗骂了一句“有病”,然后郁闷地抚摸着“受伤”的脑门。

两个人各怀心思,一路沉默。

回到王府,未曾下马,却听毅离报展昭候在府门前。展昭见到来驾,下马上前向赵祉行礼,说是包大人有请。赵祉只好下令让马车调头,开往开封府。上官若本不想跟去,可是狐狸没让她留下,她哪敢吭声?她就不明白,自己都被贬做下等护卫了,为什么还要她寸步不离地跟着。她还有很多话想要当面问赵寒。事情不弄清楚,她的心里总觉得莫名地烦躁。

一行人来到开封府,公孙策带着府中衙差出门相迎。上官若很好奇为何包拯没有亲自出迎,这狐狸似乎也不生气。这古代不是最注重尊卑礼节吗?奇了!怪了!

走过长廊,进了大厅,但见一位英俊不凡的银白锦衣的男子坐于正中。不过让上官若吃惊的是,除了包大人,杨欣和赵寒居然也在。

“信亲王赵祉拜见皇上。”赵祉说着,甩开衣摆,正欲下跪。

赵祯急忙上前扶住他,说道:“皇兄莫须多礼。”

上官若比较迟钝,才反映过来眼前的帅哥正是皇帝。但是狐狸已经起身的,那么她到底还要不要跪啊?她用求助的目光看向杨欣。杨欣对她眨了眨眼。上官若心里纳闷,这眨眼是跪还是不跪啊?

“大胆,见了陛下居然不下跪!”一个公鸡嗓音的太监突然对上官若一喝。某若吓的腿一软,给跪了下去。

赵祯并没有马上让她起来,问道:“你是上官若?”上回在宫中见“他”乃女装打扮,美艳冠绝三宫;此番男子打扮,依然风采夺目,不输慕容龙阳。

“回禀皇上,我……呃……小的正是上官若。”要她自称奴才,她真说不出口。

“起来吧”赵祯温和地说道。

“谢皇上。”上官若于是起身。因为腿软,差点儿又跌跪回去,还好赵寒及时上前扶住她。对上赵寒柔情脉脉的双眸,她有片刻的失神。

“咳!咳!”杨欣故意咳嗽两声,将两人的注意力拉回来。她鄙视了上官若一眼,你们“恩爱”也别在皇上面前,找死啊?上官若尴尬地撇过脸,却遇上赵祉杀死人的目光,只好又低下头去。

赵祉不再看她,向身旁的赵祯问道:“皇上为何在此?”

“皇宫失窃一案有了进展,朕过来看看。”赵祯回道。接着,他令人将证物捧上。

上官若一看,这不正是赵祉送给她的银簪吗?怎么会在这儿?难道说那个欧阳沐风真的挂了?杀人偿命,包大人会不会用狗头铡把自己给咔嚓了?想到这,上官若忽感喉咙被堵,呼吸困难,天旋地转,眼前一黑便倒了下去。

第三十六章 既穿若,何穿欣?

眼见上官若就要倒下,三双手同时向她伸去。不过展昭先松开了手,唯独赵祉和赵寒僵持不下,谁都不愿先放手。

这时,赵祯开口道:“康小王,你先将他放到塌上。”说完,他用歉意的目光看向赵祉。

赵祉闻言,只好松手。赵寒于是将上官若横腰抱起,小心翼翼地放到塌上。赵祯于是让人将随行的李太医传来。

李太医看了看上官若的面色,接着给她把脉。奇怪了,这分明是女子的脉象,可是黄公公方才说晕倒的人是上官公子。难道说这上官公子是女扮男装?如果是,那么皇上他知不知道内情?这可是欺君大罪呀,搞不好脑袋要搬家的。

见李太医神色凝重,额上已渗出层层冷汗,众人忧心渐深。杨欣心里着急,也顾不得皇帝在场,两步上前对李太医叱问道:“你看了那么久,到底怎么样了?”

李太医被她一喝,惊得手抖了一抖。不过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人,他稳了稳心神,向众人施了礼,说道:“回禀皇上,王爷,郡主,上官公子只是受惊过度,身体并无大碍,容老臣施针即可转醒。”至于这位姑娘身份之事,他决定还是装作不知为妙。他不过是名太医,是给人诊脉治病的,又不是办案的。就算皇上怪罪下来,也怪不到他的头上。

“没事你还看那么久?”杨欣嘀咕道,心里还不是很放心。

这时,李太医已经取出银针,对着上官若的人中一刺。某若闷哼了一声,张开眼睛无辜地环顾了一下众人。杨欣直接扑过去将她抱住,鼻涕带泪地哭诉道:“刚才吓死我了,我以为你醒不过来了,呜呜呜……”

上官若翻了个白眼,有那么严重吗?不过见她这么紧张自己,心里暖烘烘的。她轻轻拍打着杨欣的后背,安慰道:“别哭别哭,我这不是醒来了吗?”

杨欣将眼泪鼻涕全蹭到上官若的衣服上,才止住哭松开她。某若很怀疑她是故意的。

等两人的“悲情”戏结束,李太医对赵祯说道:“皇上,上官公子身体还很虚弱,需要静养一些时日,待老臣先开几副压惊药,按时服下即可。”

“恩,下去罢。”赵祯说道。

李太医于是弓腰退了出去。屋里恢复了平静,众人又将目光投向上官若。某若尴尬地挠挠头,语无伦次地说道:“刚才……呃,那个发簪好像很面熟。”

“对了,你为什么一见那个发簪就晕倒?”杨欣好奇地问道。

上官若咬了咬嘴唇,暗暗给自己打气。横也是死,竖也是死,不如直接说了来个痛快!

“在我说出原因之前,可否让我在看看那发簪?”上官若问道。她需要确定一下这发簪是否就是不是她的。

赵祯挥了挥手,让人重新把证物承上。上官若心里祈祷着,希望此发簪非彼发簪。可是当她看到银簪上清晰地刻着个“祉”字之时,一颗心也彻底地荡到了谷底。这确实是狐狸送给她的那支发簪。难道这回真要应了那句“簪在人在,簪亡人亡”?你说那个姓欧阳的怎么就那么不堪一击呀?他不是武功高强吗?才刺了一下,他就这么给挂了。早知道会这样,还不如当初被他那个算了,总比脑袋搬家强,呜呜呜……

众人将上官若的表情尽收眼底,或怀疑,或思考,或担忧。

“你可认得此发簪?”赵祯指着托盘中的银簪问道。

上官若哭丧着脸点了点头,说道:“回禀皇上,小的认得。它正是王爷所赠之物,呃,确切的说是展大人送的,他让王爷转交给小的,而王爷则让人在上面刻了自己的名字,然后才给我。”虽然她很怀疑赵祯

“什么?你说是展昭送的,而信王却在上面刻上自己的名字?你和他,还有他……你们?”杨欣瞪着大眼指了指上官若和赵祯,接着又指了指展昭,一脸的不可置信。

上官若知道她肯定是想歪了,连忙解释道:“展大人是见我对这发簪爱不释手,而王爷则是……则是……”

“那发簪是本王另外找工匠打造的。”赵祉忽然说道。

“啊?那么展大人送的那根呢?”上官若问道。当初她就很怀疑赵祉将发簪给换了,不料果然是这样。

“那根发簪王爷已经退还给展某。”展昭说着,从怀里取出一根相似的银簪。

上官若撇了撇嘴,这狐狸还真够霸道的,连别人送东西给自己也不行。

这时,一直默不作声的包拯沉声问道:“敢问王爷所赠之簪现在何处?”

上官若一愣,发簪不就在眼前吗?不对,既然王爷可以打造一根与展昭所赠的发簪一模一样的发簪,那么也就是说有可能此发簪未必就是王爷所赠之簪。上官若恍然大悟,心里没那么慌了。她平了平气,说道:“两天前,王爷去早朝了,我一个人无所事事,便打算回上官府一趟。不料在半路上差点儿与一辆迎面而来的马车相撞。当时我吓坏了,以为不摔个半死,也会得个半身残废……”

“后来呢?后来怎么样啦?你有没有摔倒?”杨欣打断了她的话,紧张地问道。

上官若摇了摇头,继续说道:“后来从马车里飞出一个人,他将我接住了,我这才逃过一劫……”

杨欣忍不住,又插话道:“所以你为了感激那个人,就将发簪送给他是不是?”

上官若额上冒了三条黑线,欣姐姐的推理能力不是一般的强!如果事情有那么简单就好了,也不会发生后来那么多事。她继而摇了摇头,说道:“不是。救我的那人叫欧阳沐风,生得还算英俊,可惜却是个登徒子。他将我带到一个偏僻地山庄,企图对我……对我……”后面的话她实在说不出来。

屋里出现片刻的安静,对于那难以启齿的后话谁都心知肚明。

上官若抛开尴尬,继续说道:“后来幸亏有康王相救,我才得以脱身。然而欧阳沐风乃阴险之人,用暗器射伤康王,我出于正当防卫,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才用银簪刺伤他。”她将“正当防卫”几个字咬得很重,希望到时能从轻发落。只要不砍脑袋,就算发配到月球那么远也好。她下意识地抬起头来看向赵寒。这时,赵寒也正注视着她。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相遇,化作绵绵相思线,线的两头只有彼此。然而这条线很快被隔断,因为某祉忽然向上官若的身旁挪了一步,硬生生地挡住了两人的视线。

听了上官若的话,杨欣彻底地风中凌乱了。人家都说穿越之后桃花朵朵开,美男团团绕。然而她穿来那么久,美男倒是见得不少,可是自己一个都没捞着。说什么第一眼见到的那个会是男主,而她第一个见到的帅哥就是赵寒,且不论他的眼里根本没有自己,就单说他是自己的堂哥这点,也就没戏了。后来又见到皇上,皇上也算是个上等的帅哥,可惜也是堂的。信王就不用说了,冰山美男,就算不是堂也不易靠近。还有那个花样男孩夜凌君,早已是若的入幕之宾。欧阳沐风她没见过,据若所说,也是枚帅哥,但却是个好男色之徒。本来以为展昭是大侠,应该会正常一点,可是就赠发簪一事来看,这大侠也会有异常之举。

她一向是个淡定的人。古代帅哥何其多,没准哪天桃花运就来了。然而现在她也不淡定了,原来不是她桃花运不济,而是若太强悍了。但凭“他”那张祸水蓝颜,就能夺走多少美男的芳心。“既穿若,何穿欣?”杨欣无语问苍天。

屋里唯一镇定的就剩下包拯了,他捋了捋髭须,向上官若问道:“敢问上官公子能否确定你所刺之人是男是女?”

“自然是男子。”上官若肯定地回道。她还不至于男女不分。

“何以肯定?”包拯继而问道。

“因为他有喉结!呃……有些男子的喉结不明显,难辨雌雄,但是喉结明显的定然是男子无疑。”上官若说罢,额际冒汗,很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嫌疑。

上官若装出一副坦荡荡的样子,迎接众人注视的目光。

等众人的眼光散去,她又装作不经意地整了整自己的领口。还好,领子很高,别人看不出破绽。她刚才也太大意了,差点儿就露馅。然而当她大松一口气时,却感觉到了某处投来犀利地目光。她凭直觉望去,但见赵祉正眯着狐狸眼打量着她。某若又不自觉地将脖子往里缩了缩。

赵祉收起审视的目光,右嘴角微微上扬。上官若直感脊背渗满了汗,凉嗖嗖的。狐狸狡猾的很,看来以后要加倍小心了。更何况现在的他鬼迷心窍,对自己存有非分之想。万一被他发现自己是女的,难保他不会起歪念,到时后果不堪设想。

“不对啊,包大人不是说那名死者是位女子吗?”杨欣忽然问道。

“怎么会?难道死者不是欧阳沐风?”上官若问道,言语中掩饰不住的欣喜。如果死的不是他,那么自己也就没有杀人,自然不用怕狗头铡了!

众人又将目光看向包拯。包拯点了点头,一脸严肃地说道:“死者确实是名女子,今早被发现死在云来客栈二楼靠楼梯口的厢房。当我们赶去时,但见死者躺卧在地,嘴角含血,胸口还插着一根银簪,且房间凌乱,似乎有打斗过的痕迹。然而据店小二和住客口供,他们昨夜只听得房中传来两声瓷器破碎之音,未曾听到过死者求救的呼声,只当是死者不小心打破了杯子或花瓶,之后房内没再传出声响。然而就在今天早晨,店小二便发现该名女子躺倒在地上。”

第三十七章 那人会是谁呢?

“这很有可能是死者在被害前曾经挣扎过,可是她的嘴巴被凶手捂住了,因此不能开声求救。”上官若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嗯,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杨欣也一副深思的模样。

正在众人沉思之时,上官若又接着说道:“不过,这也有可能是死者在临死之前,自己制造出来的他杀的假象。”

此话一出,众人都一阵唏嘘。赵祉瞄了她一眼,说道:“你也能想到这点,实在不容易!”

上官若撇了撇嘴,什么叫“你也能想到这点”?她很聪明的好不好!

“嗯,臣以为上官公子之分析也不无道理。死者可能是他杀,亦有可能是自杀。而无论何种情况,此簪都是破案的关键。”包拯说道。

“这簪既然是关键,那么最大的嫌疑人就是欧阳沐风!”杨欣接话道。

赵祯点了点头,对包拯说道:“包卿家,无论此人是否就是元凶,也要先将他抓拿归案。”

“臣遵旨!”包拯拱手道。

这时,上官若忽然站出来说道:“皇上,小人觉得此簪未必就是王爷所赠的那支发簪。”

“此话怎讲?”赵祯看向她问道。这上官若果然如传闻中那般天资聪颖,怪不得皇兄要将“他”收在身边。

“道理很简单。既然王爷能请工匠,按照展大人所赠之簪打造出同样的发簪来,那么其他人也可以这么做。”上官若回道。

“倘若真是如此,为何发簪上要刻上信亲王之名讳?”赵祯一脸严肃地说道。盗用亲王名讳,恐怕此案背后暗藏着更大的阴谋。

“如果那人跟王爷有仇,那么做自然是想嫁祸。”上官若说道。

“本王可想不起来有哪位仇家想至本王于死地。”赵祉冷冷地说道。

“王爷可以慢慢想。”上官若说道,心里则想:“你仇家那么多,确实不好想到是谁。”

赵祉眯眼看向她,问道:“你是本王的贴身侍卫,时常陪伴左右,你认为那人会是谁呢?”

“这个……,这个可不好说呀!小的虽然是您的贴身护卫,可是也不清楚您在小的任职之前有否得罪过什么人……”上官若缩着脖子说道。自己不过实话实说而已,他干嘛那样盯着她看?

“那就说说在你任职之后,本王有哪些仇家?”赵祉挑着眉问道。

“呃……小的也不是一直跟着王爷,比如……比如王爷上早朝之时,小的就只能候在外面。”上官若边说边擦汗。她干嘛要踩狐狸尾巴呀?人家有没有仇家干自己屁事,都是多嘴惹得祸。“言多必失,言多必失!”上官若在心里狠狠地提醒自己。

赵祉冷哼了一声,撇过脸不看她。

“皇兄,上官若之言也非空穴来风,信亲王府的防卫要加强,皇兄更要多加小心。”赵祯关切地说道。

“是,多谢皇上关心。”赵祉拱手道。说完,他转头看了上官若一眼。

上官若心里咯噔了一下,不知道哪里得罪狐狸了。或许人家只是随便看她一眼,可惜某若有深度恐祉症,不管是哪种眼神,她都怕的颤抖,总在想他会有什么阴谋。

这时,王朝进来禀报,说停尸房失窃,那具女尸不见了。

“什么?尸体都有人偷?”杨欣嘴巴张大成“o”字。

上官若瞥了她一眼:欣姐姐,注意形象。杨欣合拢嘴,回了她一眼:我这不是吃惊吗?

“停尸房如何失窃?”包拯问道。

“回大人,据当值的衙差回报,当时停尸房内忽然飘进来一阵熏烟,他们疑是失火,不料还没踏出两步便倒下,等醒来时,就发现尸首不见了。”王朝回道。

“停尸房外不是有人守卫吗?”展昭问道。

“他们被人点了昏穴。”王朝回道。

“可曾看清何人所为?”展昭继而问道。就算是被点穴,也应该看到来人。

“他们说是被从暗处投来的石子击中了昏穴,未曾看清是何人所为。”王朝回道。

“看来此人武功不低。”包拯若有所思地说道。

“一定是那个欧阳沐风!”杨欣肯定地说道。

“欣姐姐,凡事要讲求证据,你就这么断定是他?”上官若说道。虽然欧阳沐风也不是什么好人,但是被这冤枉的滋味一点都不好受。更何况上回刺伤他,她的心里还是很内疚的。

“不是他,还能有谁?”杨欣嘟着嘴说道。

上官若还想说点什么,这时,赵祯说道:“死者与宫中失窃一案有重大干系,如今尸首被盗,可见事情不简单。”

“宫中失窃一案?”上官若疑惑道。这怎么又跟宫中失窃联系上了。

赵祯见她不解,于是说道:“前不久宫中失窃,盗贼偷走了一颗西夏进贡的夜明珠。事后侍卫在案发现场找到了一包盐,以及贼人不小心遗失的一只黄玉耳环。后经查明,那耳环乃左侍郎二公子张旭赠给百花楼花魁碧华之物,上面刻有‘旭’字。而那名女尸,经由百花楼老鸨辨认,死者正是碧华姑娘。”

上官若嘴角微不可查地抽了一下,这古代男人送女人东西,怎么都喜欢在上面刻上自己的名字?等等,狐狸送东西给自己的时候知不知道自己是女子?如果不知道,他是不是真有那癖好?如果知道,他却故意装作不知,占她便宜……可恶!太可恶了!

“若,你在想什么呢?脸都红了。”杨欣问道。

“呃……屋里人多拥挤,热得慌,热得慌!”上官若说着,假装用袖子扇了扇风。

“上官公子若是想到什么,不妨直说。”包拯问道。

“呵呵,我想……我想到了刺客一案,因为……因为那刺客也留了一包盐。”上官若慌乱回道,总不能说自己想狐狸的吧。呸,谁想他了。她是在想案情,对,是想案情!

包拯闻言,说道:“恩,这两起案件可能有重大关联。当务之急,必须先将嫌疑人欧阳沐风缉拿归案。”

这时,赵祉站出来说道:“皇上,欧阳沐风乃魔教中人,武功深不可测,又擅于用毒,不如让臣去吧。”

赵祯还没说话,上官若抢先一步说道:“不行!”

“为何不行?”赵祉晓有兴趣地看着她。

“因为……因为……”上官若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心里却想:“因为你去的话,我也得跟去。”她可不想去什么魔教,更不想见到那个难缠的欧阳沐风。

还没等上官若回答,包拯即说道:“不如让展护卫陪同王爷前去,也好有个照应。”

不甘无聊的杨欣也跟着起哄:“我也去!”

“臣也去。”赵寒淡淡地说道。

“恩,据说五毒教总坛设在稻香村,途经襄阳,朕正有打算微服出巡襄阳,就一齐前去吧。”赵祯说道。

上官若嘴角抽了抽,现在是去捉拿嫌疑犯,不是报名观光旅游团!这下好了,皇帝、王爷、郡主全都去,教她这些小护卫“鸭梨”好大。

“上官若上前听封!”赵祯看向她说道。

“啊?”某若反应慢半拍。

站在一旁的黄公公好心提醒道:“皇上让你上前听封,还不过来跪下?”

“哦”上官若战战兢兢地走到赵祯面前跪下,低着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愣了半响,但听赵祯威严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朕策封你为御前四品带刀护卫,与展护卫一齐担负沿途安全之责。”

上官若听完,急忙说道:“皇上,小的不会武功呀。”这皇帝抽什么风,封她什么御前护卫,她又不会武功!

“你不必谦虚,能打败五毒教左教使欧阳沐风,岂是泛泛之辈。”赵祯不以为然道。

“皇上,小的那是侥幸,并无真本事,请皇上收回成命。”上官若磕头道。女扮男装已算欺君,再弄个官职,以后想脱身都难。

“君无戏言,朕的旨意岂能收回?”赵祯淡淡地说道,听不出喜怒。

上官若无奈,只好叩谢:“上官若谢皇上恩典,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赵祯道。

“谢皇上。”上官若于是起身退到一边。

杨欣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着说道:“恭喜呀!御前四品带刀护卫,记得今晚请客!”

上官若没好气地回了她一句:“好,我下厨。”如果你吃的下地话,后面那句她没说出声。

“朕也想试试上官护卫的厨艺,今晚就在信王府用膳好了。”赵祯笑着说道。

“……”上官若无语。谁能给她块豆腐,让她砸死算了。

“好呀!好呀!若,你要多做一些菜,我喜欢吃水煮鱼,四喜丸子,红烧肉,还有……”杨欣一口气说了不下十道菜。

“本王喜欢吃鼎湖上素。”赵祉冷不丁来了一句。

“朕倒喜欢凤入竹林。”赵祯接着说道。

某若听得一个头两个大,果然是狐狸一家亲,说出的菜式都那样刁钻。她压根就没听说过,叫她怎么煮?

赵寒最后一个出声:“我喜欢你做的水煮面条。”以前她为他煮过。

上官若感动地看向他。还是她的寒最贴心,知道她只会这个。

“时候也不早了,朕就随皇兄一同前去信王府,各位爱卿也一起来吧。”赵祯温和地说道。

“是!”众人应道。

“摆驾信王府!”随着黄公公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众人于是前簇后拥,浩浩荡荡地开往信王府。上官若感觉足下有千斤重,爬了两次才上的马车。

赵祉冷嘲道:“就你这身手也配当御前护卫?”

上官若不想睬他,低头想着等下如何应付这帮食客。赵祉见她不理睬,用折扇轻敲了她一下。某若“哎呀”了一声,抬头气鼓鼓地看向他。

“你生气的模样比青蛙还可爱。”赵祉扬着嘴角说道。

“王爷您大人有大量,就别拿小的开玩笑了。”上官若没好气地说道。

“被封了个四品官,脾气也大了?”赵祉挑眉看着她说道。

“不敢!”上官若嘟着嘴说道。

第三十八章 你认为我想干嘛?

赵祉忽然用折扇托起她的下巴,认真地打量着。

“你……你想干嘛?”上官若警惕地往一侧挪了挪,避开他的“魔扇”。

赵祉凑近她玩味地问道:“你认为我想干嘛?”

“你……你别乱来啊,我……我没那种嗜好!”上官若边说边往挪动着身子。

“哦?那种嗜好是哪种嗜好呀?”赵祉将上官若逼至角落,让她动弹不得。

“就……就是……男人跟男人不可以!”上官若用双手抵住他的胸口,尽量维持着可怜的一点距离。

“不可以什么?”赵祉的调侃道。

“不可以有亲密之举!”上官若急了,感觉脸已经红到了耳根。

这时,马车晃了一下,上官若的身体惯性地向前倾。因为刚才两个人靠得很近,四片唇就这么贴到了一起。时间定格了数秒,她几乎忘了怎么呼吸。待反应过来,她连忙推开他,用手捂住嘴唇,心跳如鹿撞。

赵祉也从刚才的意外之吻中回过神,嘴角微微上扬,调侃道:“不知方才你主动献吻,算不算是亲密之举?”

上官若忿忿地用袖子擦着嘴巴,说道:“谁主动献吻拉?是因为马车晃动了一下,我才……”后面的话被赵祉吞没在唇齿之间。她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王爷,到了。”毅离在车外说道。

赵祉闻言,放开了上官若,也不下车,而是眯着狐狸眼“深情款款”得看着她。

上官若像见鬼一般跌跌撞撞地冲下了马车,再跟狐狸待在里面随时都有被吞掉的可能。

毅离不明所以,但见他家王爷笑面盈盈地下来,顿时啥都明白了。

皇帝的到来,让信王府马上忙得不可开交。最忙的当数厨房,而厨房里忙得手忙脚乱的不是别人,正是我们刚被封为御前四品带刀护卫的上官护卫。

“大人,那是糖,不是盐!”老厨王志连忙拦住正要向锅里撒糖的某若。

“这糖怎么跟盐长的一样白,害我差点儿放错!”上官若嘟囔道。

众人顿时石化,这白糖不是白的,难道还黑的不成?

某若的爪子不知何时又拿起了一瓶黑乎乎的东西,正要往烧腾的菜里洒。王志一看,急忙阻止道:“大人,那是醋!”

“哦,我道是酱油呢。”某若只好将醋放下。

“大人,不如您先出去,等奴才门弄就行了。”王志好言劝道。厨房内的其他人也跟着规劝:“是呀!是呀!这里有我们呢,大人您就先歇会儿哈!”

上官若拧着眉,可怜兮兮地看着大家,委曲道:“我也想啊,可是皇上还等着吃我做的菜呢。”

王志闻言,问道:“那么大人您会做什么?”

“水煮面。”上官若老实地回答。以前爸爸妈妈上班很晚才回来,她和弟弟上官青就是煮面充饥的。原先只会煮方便面,后来吃腻了,又学会了做鸡蛋面。

“既然这样,大人就煮面吧。”王志建议道。煮面简单,大人应该会把。让“他”忙一样,总比四处捣乱来得好。王志如是想着。

上官若点了点头,说道:“也好。”皇上只是说想尝尝她的手艺,又没说每道菜都必须由自己烧。

众人大松了一口气,终于不用绷着一根弦来防范某大的“异举”了。

厨房一阵鸡飞狗跳之后,终于可以上菜了。众人看着满桌的美味佳肴,表情各异。杨欣直接竖起了大拇指赞道:“若,没想到你还真有一手,谁要是嫁给你就有口福了!”

上官若一阵心虚,说道:“其实也不全是我做的,厨房的人都有帮忙。”

“那你倒是说说那些是你做的,那些是厨子做的。”赵祉挑眉看向她。

上官若低头玩了玩手指,然后指了指边上的那碗清汤面,红着脸说道:“……我只会做这个。”

“什么,你就煮了一碗面?”杨欣差点被自己地口水呛到,她决定收回刚才那句赞扬的话。

上官若点了点头,不敢看众人。

“既然是上官护卫亲自煮的,朕就先尝尝。”赵祯微笑着说道。此话一出,缓解了某若的尴尬。

黄公公令下人给赵祯盛了一小碗。赵祯尝了一小口,赞道:“不错,比宫里御厨做的还要好。这汤看似清淡,却有阵阵的清香和甘甜。这是如何做的?”

上官若闻言,心里大松了一口气,笑着说道:“谢皇上赞赏,臣不过是在鸡汤里头加了些野山菌和上等的瑶柱,再用玫瑰花瓣吸去浮在汤面上的浮油,这样使得汤清而香甜”。

“原来如此,好手艺!”赵祯笑着赞道。

“本王也想尝尝。”赵祉突然冒了一句。

“既然如此,不如大家都来尝尝上官护卫的手艺。”赵祯笑着说道。于是,黄公公吩咐着下人给每人都盛了一小碗。

“还不错,我就不收回刚才的话了。”杨欣一边吃面一边说道。

上官若直翻了个白眼,就算有人想嫁,她也不能娶呀,何谈口福?

赵祉优雅地放下筷子,说道:“以后多学几样。”

上官若撇撇嘴,这到底是表扬的话,还是命令?

而赵寒则始终没有出声,只是默默地看着她,嘴角含着一抹淡淡的微笑。曾经以为再也不会相见;曾经以为既是相见,也只剩下愤怒和怨恨。可是当得知她的消息之时,自己却如飞蛾扑火般来到她的身边。他只想问她为什么不辞而别,却换来她绝然冷情的话。痛,撕心裂肺的痛,他落魄地转过身,一步一蹒跚地离开。可是他做不到,做不到离开她,哪怕抛弃所有的尊严?他回头了,带着痛得麻木的心回去找她。然而诺大的密林空空如也,再也找不到她的踪迹。林中有打斗过的痕迹,他的心忽然感到一阵慌乱。他一遍遍呼唤着她的名字,然而回应他的只有一次比一次沙哑和绝望的回音。

后来他找到了昏迷中的莲心郡主,并将她送回贤王府。醒来的莲心郡主失忆了,根本问不出任何话。他只好扮作王府的护卫,等她记起当天的事。由于多年留在武当山习武,也没几个人认出他的身份。不久之后,他随莲心郡主出门,在街道上看到她坐在信亲王的车驾上。她做了信亲王的贴身侍卫,又或者那只是一种掩饰的身份。他依郡主之命将她虏到贤王府。即使没有郡主的命令,他也会这么做。他要当面问她,他不相信那些流言蜚语。即使要离开他,也不用那么急于投入别人的怀抱。他不信,他如何都不会去相信!

可是他根本没有料到她居然不认得他。如果这只是演戏,那么她成功了。他从她的眼中再也看不到一丝涟漪,只剩下一片澄明,仿佛他从来就没有映入她的眼眸。可笑,实在可笑,那么自己的痴心又算什么?

他恨过,绝望过,打算就此离开,再也不回头,可是他又再一次食言了,终究还是不由自主地跟随了她的脚步。以为就这么默默地,寂静地守候在她的身边,哪怕只是一个影子。然而就在几天前,他看到了她为他紧张,为他担心害怕。即使在昏迷中,他仍然依稀听到她一次次地呼唤,感觉到了她紧握着自己的双手不放。她心里是有自己的,不管当中有何苦衷,她对他的这份情还在。他愿意等她,等到她愿意将一切与他分担,等到她回到自己的身边。

上官若没想到自己煮的面会这么抢手,不一会儿就被吃光了。她在考虑要不要开家面馆,攒够钱也好给自己赎身。可是一想到那只可恶的狐狸,她就像霜打的茄子——焉了。怪就怪自己倒霉,竟摊上这么个腹黑的主?呜呜……

赵祯见上官若呆立在一旁,于是温和地说道:“上官若,你也做下来用膳吧。”

上官若听到赵祯念自己的名字,怔了怔,然后向他拱了拱手,说道:“谢皇上。”

环顾了桌子一周,就剩下狐狸旁边的位置空着了。她是真不想跟他靠太近,特别是某爷中邪之后。不过想归想,她还是走过去坐了下来。好在右边是她亲爱的寒,她可以不向左看,这样也就不用对上那只臭狐狸了。虽然现在还弄不清楚自己和寒之间的一些事,但是应该不会那么巧吧。兄妹?那是狗血剧情才会有的东西,她就不信那个邪。至于夜夜,她会找机会跟他说清楚的。喜欢和爱不同,她对夜夜只能称之为喜欢,而对于寒,那是一种刻骨铭心的爱。这份感情虽源至这副躯体本身,却早已深入骨髓,无法抹去,恐怕此生再也难以容纳别人。既然如此,她又何必自寻烦恼?不如依自己的心走下去,哪怕以后粉身碎骨,也义无反顾!

赵寒一直注视着上官若,见她光顾着扒饭,也不夹菜,似乎在想着什么。他浅浅一笑,给她夹了她最喜欢吃的甜酥鱼排。上官若抬头看向他,但见他眼中的深情,似乎要把自己融化其中。她就这样定定地看着他。赵寒不语,用手指轻轻拿掉她嘴角所粘的米粒。

上官若一愣,脸色不禁绯红。感觉好丢人呀,居然嘴角粘上饭了。不过,他刚才好温柔呀……

坐在一旁的赵祉把这些看得真真切切,特别是上官若扭扭捏捏的样子,一股莫名的烦躁涌上心头。他故意将酒不经意地打翻,让酒顺着桌布洒到上官若的衣裙上。上官若正在发呆,等意识过来衣服已经弄湿了。她生气地看向赵祉,而某祉却像没事一般自顾自地吃着菜,根本不看她。

好,我忍!上官若强将怒火压下,站起身向赵祯拱手说道:“皇上,臣先下去换身衣裳。”

赵祯点了点头,说:“去吧。”

上官若于是离了席,回到自己的房间。

等上官若走出偏厅,赵祯看了看赵寒,又看了看赵祉,后者正无事一般吃着饭菜。他的眉头蹙了蹙,看来外面的传言不假。这上官若长得跟女子一样娇媚,连自己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这样下去,恐怕会滋生祸害。若她是女子也就罢了,偏生是男儿身。两王争一男宠,此事传出去,定会掀起一阵风波。等这案一破,他就将上官若调至宫中当值,如此一来,想必他们也会收敛一些。赵祯一厢情愿地想着,某若就这般无辜地被定为了祸害。

一顿饭在磕磕碰碰中用完,赵祯回了皇宫,而赵寒则跟随杨欣回了贤王府。上官若基本没吃上饭,因为当她换好衣服回来时,筵席也快散了。好在她也不傻,顺手往衣袖里藏了几块点心,晚上饿了就当夜宵吃。

第三十九章 此人所犯何罪?

第二天清晨,空荡荡的大街上有几辆华丽的大马车慢悠悠地走着。马车前前后后是穿着统一的护卫骑马护驾。其中一位身穿黑色劲装,五官精致得让男女都妒嫉的绝色少年,正蹙眉看着这队拉风的“观光团”。这位不是别人,正是我们可爱的女主上官若。皇上说是微服私旬,不用穿官服,一切用度要低调,因此上官若还特意低调地打扮了一番。然而当她看到车队时,才明白此“低调”非彼“低调”。或许对于皇家来说,这确实是够低调了,不过再看看那镶了宝石玉器的车驾,某若还是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马车来到城门,上官若从腰间取出令牌。守城将领看了看令牌,恭敬地行了礼,然后让人放行。出了城,上了官道,车队的速度才有所加快,然而大家的警惕性也随之提高。这马车上分别坐着皇帝,两个王爷和一个郡主,容不得半点闪失。

车马一路奔驰,畅通无阻。到了午膳时间,队伍来到离开封不远的小镇,并在镇上最好的酒楼停靠。店家见来客一身华贵,容貌俊美,连忙迎上雅间,并令伙计小心伺候着。

“若,你也过来坐着吧。”杨欣一坐下来便向上官若招手。

“谢小姐美意,我站着就好。”上官若非常客套地拒绝道。虽然是微服私旬,但是大家的身份就摆在那里。正所谓伴君如伴虎,更何况桌上还有狐狸,她还是明哲保身的好。

杨欣噘了噘嘴,‘他’什么时候变得这般规矩了?还称呼自己做小姐,怪见外的。

“大家都坐下吧,出门在外不必讲究那么多规矩。”赵祯温和地说道。

“谢大少爷!”上官若和众护卫给赵祯施了礼,方才坐下。

店小二上了上等的龙井茶,然后恭敬地问道:“几位客官,请问要吃点什么?”

“将店里最好的都拿上来,还要上等的好酒!”杨欣不等赵祯发话,自己先点了。她有赖床的习惯,今天起的晚,早餐都没来得急吃。现在肚子饿得直打鼓,脑袋也就变得不灵光了,忘了坐在她旁边的是九五之尊。

赵祯本来温和,又对杨欣的放肆早已习惯,当下也没责怪。皇帝没出声,其他人自然也就不敢多说什么。上官若暗自为杨欣捏了把汗,还在她穿到郡主身上,又碰上这么个明君,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家店的上菜速度还算快,没一会功夫饭菜都上齐全了。皇帝那一桌先由化作随从的太监先试了菜,验明没有毒之后赵祯才下筷。等他下了筷,其他人方敢动筷子。民间的饭菜不比皇宫的精细,却也别有一番风味。

“这菜叫什么名字?”赵祯指着前面的一碟菜问道。

旁边正要撤的店小二度顿了顿脚步,笑脸迎上来道:“这菜叫鱼香肉丝。”

“我怎么没吃到有鱼?”杨欣问道。

店小二笑笑,说道:“客官有所不知,这其中有个典故:相传有位巧妇,她的丈夫很爱吃鱼,有次没买到鱼,便只好将炖鱼的配料做了肉,不料她丈夫吃了后赞不绝口,后来就将那道菜称为‘鱼香肉丝’”

“原来如此,看来不能被菜名给忽悠了。”杨欣撇了撇嘴说道。

这时,外面传来吵闹声。众人疑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杨欣立马放下筷子,走到窗前探头往外看去。

纷闹的街道上挤满了人,但见几名官兵押解着一辆囚车,囚车上有一妇人,被戴上手铐和脚镣。群众神情愤怒,一边破口大骂一边拿菜叶子臭鸡蛋往囚车里扔。

“谋杀亲夫,真是恶毒!”

“该死!”

“蛇蝎心肠,毒妇!”

……

妇人头发凌乱,嘴角含血,身上挂满了各色菜叶,神情呆滞,似乎周围的骂声都无法进入她的耳朵。

吵杂声越来越大,众人放下碗筷。赵祯吩咐道:“上官护卫,展护卫,你们下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是!”上官若和展昭向赵祯拱了拱手,然后抬脚走出雅间。

“我也去!”杨欣说着也飞快地跟了出去。

出了酒楼,三人往人群中挤去。展昭拦下带头的官兵,亮出令牌。那官兵挥了挥手,示意停下。周围的群众不知道来人身份,一个个好奇的静了声。

“卑职见过展护卫,不知展护卫到此有何吩咐?”带头官兵向展昭拱手行礼。

展昭收回令牌,问道:“此人所犯何罪?”

“回大人,犯妇刘氏谋杀亲夫,证据确凿,而且她本人也认了罪。”带头官兵回道。

“我娘是冤枉的!”这时,从人群之间走出两个小孩,女孩约莫十二三岁,男孩大概八九岁。他们手拉手来到展昭面前跪下。

“我娘是冤枉的,请大人救救我娘!”女孩边擦眼泪边说道。

“惠儿,显儿……”囚车上,妇人用沙哑的声音叫唤着女孩男孩,空洞的眼睛终于有了一点色彩。

“娘!”男孩女孩听到叫唤,起身扑到囚车旁边,伸手握着妇人的手。

妇人双眼含泪,哽咽地说道:“娘对不住你们!”

“娘,你别这么说,我们一定会救你的。”女孩说罢,又回道展昭前面跪下。

展昭急忙将她扶起,说道:“姑娘不必如此,倘若你娘真是被冤枉,我们定然会还她一个公道。”

“什么冤枉?我可是亲眼见她拿着刀的。”一个国字脸的男子突然说道。

“就是,我也看见了!”周围又有几个人附和。

“杀人偿命,这种恶妇就该杀!”

“对对,该杀!”

周围又一阵混乱,叫骂四起。人性愚昧,往往不会深究事实真相,人云亦云有之,落井下石下石有之。多少“义愤填膺”,“伸张正义”之人,不过是凑凑热闹罢了。

“安静,安静,且听听大人怎么说。”带头官兵喊道。

“杀人偿命,还有什么好说的?”

“就是,就是,杀人偿命!”

……

上官若扫了一眼激动地人群,大喊了一声:“你们谁亲眼看见她杀人了?”

众人面面相觑,声音也变得小了起来。

“就算没亲眼看见她杀,可是当时我们都看见她拿着刀,刀上还滴着血。”刚才那国字脸的男子说道。

上官若闻言,正色道:“既然没有亲眼看见她杀人,那拿着凶器,只能说明她的嫌疑最大,杀没杀人还得查清楚。我们不能放过一个坏人,也不能让一个人平白蒙冤屈!”

“我们凭什么信你?谁知道你是不是想包庇她?”国字脸说道。

人群顿时又一阵乱哄哄。

上官若蹙了蹙眉,这个国字脸分明是引众人起哄,居心叵测。她从腰间取出令牌,大喝道:“我乃皇上亲封御前四品带刀护卫,奉命考察民情,既然有人喊冤,本官自当要调查一番!”

围观的群众静了下来,人家可是皇帝身边的人,谁敢乱说话。国字脸也怔了怔,刚才展昭的那个令牌他没看清,可是眼前这位少年的令牌他确瞧的清清楚楚。因为某若为了证明自己的身份,可是把那令牌举了很久。不过他不死心,对上官若说道:“大人,那女人自己认了罪,也画了押,难道还有假?”

上官若将令牌收回腰间,扫了一眼国字脸,冷冷地问道:“你是何人?”

国字脸见“他”虽然官大,却也不过十四五岁的样子,心里的惧怕少了几分,回道:“草民刘虎,见过护卫大人。”

“大胆!区区草民,竟敢阻拦本官查案,有何居心?”上官若大喝了一声,吓得刘虎咚地一下跪了下来。他毕竟是小市民,何时见过这架势?

“草……草民不敢。”刘虎跪在地上颤颤巍巍地说道。

上官若不再看他,对旁边的官差说道:“本案疑点甚多,先将犯妇押回大牢,本官要重新审理!”

“是,大人!”那几名官差向上官若拱了拱手。他们家大人也不过五品官,人家可是四品官,岂敢得罪?更何况又有展昭在,谁敢造次?

上官若挥了挥手,吩咐道:“先将人犯押回,我自会去衙门。”

几名官差闻言,将囚车调了个头,径自往兰考县衙门方向离开。群众见没热闹看,也纷纷散去,刘虎见势也悄悄开溜。刘虎的举动自然没有逃过上官若之眼,不过她暂时不想打草惊蛇,也由着他去。

“若,你好帅呀!”杨欣对上官若竖起了大拇指。她一直认为“他”过于阴柔,不像个男人,今日之事着实令她刮目相看。特别是亮出令牌那一刻,真是帅呆了!

上官若笑笑不予理会,转向一旁的两个小孩说道:“你们跟我来。”

“你会救我们娘亲吗?”男孩弱弱地问道,眼中充满了期冀。

上官若点点头,回道:“恩,不过也要你们配合。”

两人闻言,一齐跪向上官若,哀求道:“求求大人一定要救我娘,我娘是冤枉的。”说着,两人给她磕起了头。上官若急忙上前阻止,说道:“你们快快起来,我最怕别人给我磕头了。”

“是呀,什么事起来再说。”杨欣也上前帮忙将他们扶起。

看着他们红肿的额头,上官若心生怜悯,用袖子轻轻为他们擦去尘土,温语道:“以后别动不动就磕头,想帮你们的人不需要这么做也会帮,不想帮的人磕破头也没用,可记住了?”

“记住了。”两人齐声应道。他们没想到这位大人那么和蔼,而且还答应了会给他们的娘亲翻案,心里感激不已。苍天有眼,娘亲有救了!

展昭一直站在一旁观看,刚毅的脸上挂着浅浅的笑。看来以前错看了“他”!

第四十章 他后悔了

上官若领着两个小孩回道酒楼,上了雅间。她先向赵祯汇报了一下情况,而杨欣则在一旁不时地补上几句,说上官若如何如何威风,如何如何大义凛然等等,听得某若也有点飘飘然。

正当两人说的口沫横飞的时候,赵祉冷不防来了一句:“笨蛋!”

上官若一听,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这狐狸就见不得她好!她哪里晓得自己说的一番话早已犯了假传圣旨之罪,脑袋差点搬家了还不自知。皇上何时让她考察民情来者?不过是要她负责沿途安全罢了。再说了,你一个御前护卫,审什么案?如果每个御前护卫亮出腰牌都能审案,那还设衙门作甚?这句“笨蛋”骂得一点都不冤。

赵祯对此只是淡淡一笑,并没有责备的意思。他对两个小孩温和地问道:“你们叫什么名字?”

女孩年纪虽长,却不比男孩胆子大。见上官若对赵祯毕恭毕敬,定然是更大的官,于是胆怯地躲在男孩子背后不敢作声。男孩则勇敢地站在前面,不卑不吭地回道:“我叫王显,她是我姐姐王惠。”

赵祯见男孩并不怕他,于是笑得更加祥和。他看着男孩问道:“你说你娘是冤枉的,可否将事情始末说一遍?”

男孩子点点头,正欲说话,却忽然感觉到身后女孩的身体在颤抖,拉着他胳膊的手也紧了紧。男孩子只好侧转过身,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慰道:“姐姐莫怕,姐姐莫怕……”他一边说,一边轻拍着她的后背,直到看到她的情绪稳定为止。

众人也看出了端倪,眼前的女孩很明显受过很大的刺激或伤害,心里蒙上了阴影,而这可能跟这起案件有莫大的关联。

上官若见状,对小女孩轻声道:“惠儿别怕,我们只是想帮你娘洗刷冤情,只有将事情始末弄清楚,才好翻案。”

女孩闻言低头不语,半响才抬头望着上官若,接着狠狠地点了点头。她的眼眶里盈满了泪水,却倔强地不让其落下。

上官若见她情绪稳定,于是转向旁边的王显柔声说道:“显儿,由你来说吧。”

王显点了点头,将事情娓娓道来。

原来他们的娘亲柳氏并非王显的生母,他的生母是已故的陈氏。自王显懂事以来,爹娘就一直吵吵闹闹,家毋宁日。王彬经常喝得醉醺醺回来,而陈氏则整天哭哭啼啼,几次上吊自杀被救了下来。也许是觉得累了,倦了,王彬一纸休书给了陈氏,让她回娘家。任由陈氏如何哀求,王彬就是硬下了心肠。陈氏无奈,颤颤巍巍地拿着休书离去。王显一直跟在陈氏的马车后面喊着娘亲,王彬也没阻拦,而是默默地跟在后面,直到马车消逝在路的尽头。

不久之后,传来陈氏去世的消息。自陈老爷去世,家里由陈氏的大哥大嫂掌事。大嫂黎氏想攀权贵,将陈氏许给县太爷做第七房小妾。陈氏心灰意冷,在出嫁那天,穿着红色的嫁衣上吊自杀。她并未戴凤冠,只别了王彬送给她的那支鸳鸯蝴蝶发钗。桌上放了一封遗书,遗书上只有寥寥几句:

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

聚少离多相思苦,唯恨不解是王郎。

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

无奈王郎好猜忌,一纸休书何绝然?

万念成灰此身去,生死离别两茫茫。

黄泉碧落姻缘尽,天人永隔始相忘。

陈家将陈氏的遗书交给了王彬。王彬看了书信,哭得伤心欲绝,昏倒了过去。

陈氏死后,王彬变得更加消沉,每天借酒消愁,不知悔改。王显年纪轻轻,就要学会自理,并照顾醉酒后的爹爹。因此,他比同龄的孩子多了一份沉稳和忧郁。

有一天,王彬从外面带回来一对母女,也就是柳氏和王惠。王惠本不姓王,但是由于柳氏跟了王彬,因此也改了姓氏。这柳氏是位寡妇,与婆婆杜氏和女儿三人相依为命。不日前杜氏因病去世,家中因给杜氏看病早已花光了所有积蓄,哪有钱银给杜氏下葬?柳氏极其孝顺,视杜氏为亲母,无奈之下,只好卖身葬婆婆。那天王彬正好路过,见柳氏与陈氏有几分相似,花了几两银子将她买了下来。柳氏安葬了婆婆,除了孝服,便携着王惠跟王彬来到王家。

王彬对柳氏不冷不热,分房而睡。柳氏也安守本份,勤俭持家,对王显更视如己出。王显在柳氏身上常常能看到娘亲的影子,之后也改口跟着王惠喊柳氏娘亲。王彬见之也没说什么,偶尔还会帮着柳氏做点家务。他亏欠他们母子太多了,如果没有王显,他也许早已随陈氏而去。王显是他和陈氏在人间唯一的牵挂。几度梦回,依稀能听到陈氏对他的叮嘱,她要他好好照顾他们的孩儿。每当王显夜半哭醒喊娘的时候,他就会抱着儿子,跟他说她没有离开,她一直都在他们的身边,只是她能看见他们,他们看不见她而已。王显听了之后只是默默不语,但却止住了哭泣。因为他常常能在梦中看到娘,想必娘肯定也想他们。醒着的时候,他和爹爹不能看见她,所以娘只好走进他们的梦中。娘要自己好好照顾爹,他也答应了娘,所以他不哭。

自此,王彬很少喝醉酒,每天在街上为人写信读信。收入虽然微薄,却也勉强够家中开销。而柳氏出身贫寒,没读过书,胜在人勤快。她不仅操持家务,还在院子种了菜,养了鸡。赶集的时候,她便将菜挑到市上卖。一家人过着平平淡淡的日子,其乐融融,连不苟言笑的王彬偶尔也会露出浅浅的微笑。

可是有一天,一切都变了,所有的美好被血腥所毁灭,爹爹死了,柳氏也因谋杀罪打入大牢。

那日,天阴沉沉的。王彬见天色不好,没有出门。而柳氏说她答应了运来酒楼今天必须送菜过去,这菜卖到酒楼要比摆摊好得多。王彬皱了皱眉,却没出言阻止。不料柳氏才出门不久,外面就下起雨来。王显担心柳氏淋雨,便要去送伞。王彬拉住王显,说他去送。但是王显不依,爹爹本来身体就不好,天气一变,咳嗽病又犯了。如果再淋到雨,恐怕病情会加重。王彬怕自己生病会拖累了大家,因此也不固执,由着王显去。

王显出了门,一路往运来酒楼走去。到了酒楼,见柳氏候在屋檐下。她已经送好了菜,但是由于雨势太大,没有马上离开。看到王显送伞来,心里一阵感动。这时,雨似乎慢慢变小。柳氏接过王显的伞,将他护在怀中,挑着空箩筐与他一起回家。滴滴答答的雨水拍打在油纸伞上,激起层层水雾。柳氏背上早已淋湿,却固执地将伞尽量往前倾,不让雨淋到怀中的王显。

当两人刚到家门,便听到王惠的惨叫声。柳氏急忙推门而入,却看到不堪入目的一幕。王彬像一头野兽一样,赤红着双眼,压在王惠的身上撕扯着她的衣服。柳氏拎起扁担便往王彬背上敲,王彬吃痛地闷哼了一声,转头看像身后。柳氏连忙上前扯开他,便唤王显扶起王惠。王显被柳氏一喝,从震惊中回过神,拉起躺在地上哭泣的王惠。

王彬见王显抱着王惠,顿时愤怒得像一头野狮,用力挣脱柳氏的拉扯,朝王惠走去。柳氏见势急忙用双手从后面抱住他的腰,死死拖住他,向王显喊道:“快带姐姐离开,你爹他疯了!”

王显也看出王彬的失常,二话不说便拉着王惠往屋外逃。只听得王彬在后面声嘶力竭地呐喊:“芙儿,别走!别跟他走!芙儿……”

王显听着后面的嘶吼,泪水早已滚烫地滑落,混着迎面的雨水,模糊了眼睛。芙儿正是娘亲的闺名,而爹爹喊的那个他应该就是那个好看的叔叔。他见过他,却不知道他的名字。但是他知道他就是造成爹爹和娘亲不和的那个人。爹爹怀疑娘亲和那个叔叔有牵系,因此经常跟娘亲吵闹。他也见过那位叔叔来找过娘亲。可是娘亲不愿见他,他也只是站在远远的地方看着娘亲。

有一次,那位叔叔来找娘亲被爹爹看见了。当时自己就跟在爹爹的身后。那位叔叔拉着娘亲的手,说要带她走,说不要在看到她受苦。爹爹愤怒地冲上前跟那叔叔厮打起来。可是爹爹不会武功,根本打不过他。娘亲怕爹爹受伤,对那叔叔喊道:“今天你若是伤了他,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那叔叔闻言,不得不放开爹爹,落寞地转身离开。可是他走后,爹爹又跟娘亲吵了一架,还写了一封休书给娘。

今天也不知道爹爹怎么了,居然错将姐姐当成娘。爹爹大概是想娘亲想疯了,所以才会那样对姐姐。看着怀里因惊吓过度而目光呆滞的王惠,王显忽然觉得不知道该怎么走下去,眼睛越来越模糊。他很想娘亲,如果娘亲在,爹爹不会这样。

“娘,你在哪里?爹爹他后悔了,他和显儿一样地想你!娘……”王显对着雨天哭喊,不停地哭喊,直到声音淹没在雨中。

不知不觉中,他已经带着王惠走到村口。这时,外出的刘虎正好经过,看见两人便迎了上去。此时,两人早已湿透,王惠更是衣衫凌乱,似乎受了很大的委屈。

“怎么出门也不带伞,发生什么事拉?”刘虎边说边用伞为他们遮雨。

王显见是教他武功的刘虎,神智恢复了过来。他拉着刘虎的衣袖说道:“虎叔叔,爹爹他疯了,怎么办?”

刘虎闻言,用袖子为他拭着眼泪,安慰道:“别急,别急,好好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王显垂着头,咬着苍白的嘴唇不作答。刘虎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王惠,似乎明白了什么,于是轻声说道:“别怕,有虎叔叔在。”说着,用手轻轻拍了拍他瘦小的肩膀。

王显点了点头,用袖子擦拭着眼泪。他是男子汉,要坚强!

刘虎见他平静了下来,摸了摸他的脑袋,说道:“我和你们回去。”

王显再次点点头,转过身,随着刘虎往回去的方向走去。

第四十一章 被他吃定了?

当他们回到家中,看到的却是这样的情形。王彬满身鲜血,紧闭着双眼倒在地上。柳氏手里拿着一把短刀,短刀上鲜红的血正沿着刀刃往下滴。

“爹——”王显松开王惠奔到王彬跟前跪下,用力摇晃着他,希望能将他摇醒。可惜王彬早已应失血过多而离去,苍白的脸没有一点生息。他的面容安详,那双生前一直紧蹙的剑眉也已舒展开,痛苦而短暂的人生从此画上了句号。

“爹——”王显悲戚的呼唤声响彻天际,附近的邻居纷纷聚了过来。

“杀人拉!快报官!”

“这柳氏好生狠毒,丈夫也杀害!”

“抓住她,别放她跑了!我们要为王公子讨个公道!”

……

没到三炷香时间,官差便来到了王家。屋外的雨随着人们的愤怒声越下越凶,柳氏被人捆绑着双手,被官差押解回兰考县衙。

王惠从呆滞中醒了过来,她疯狂地追了出去,向押解的官差苦苦哀求道:“别捉我娘!别捉我娘!秋秋求求你们不要捉我娘……”被他纠缠的官差不耐烦地甩开她,王惠一个不稳,跌倒在泥泞中。她想爬起来,却发现全身都没有力气,眼睁睁地看着柳氏被带走。那些村民只是冷眼旁观,没有一个人上前来扶她。对于他们来说,王彬是双井村人,是自家人,而这对母女是外乡人。现在柳氏杀死了王彬,王惠是柳氏带过来的拖油瓶,村民自然也将王彬的死迁怒于她。

而此时,王显悲痛着抱着王彬不肯放手。留下来的官差要将尸体带走,却怎么也分不开两人,又不能强行将他拉开,只能好言相劝。在那些官差的耐性将要磨尽的时候,刘虎不知道跟他们说了什么,那些官差居然就这么离开了,只留下两人在现场。

王彬被杀一案当日升堂开审,柳氏当堂认罪并画押。由于犯人自愿认罪,案件一审结案。县太爷判柳氏谋杀亲夫罪名成立,游街三日,秋后问斩。

王家一日之间家破人亡,只剩下王显和王惠两个小孩。刘虎自事情发生之后,一直留在王家帮忙。由于案子已经结案,王彬的尸首可以入土为安。王家本是大户人家,后来没落了。但是王家世代有恩于村民,村里人并没有忘记这份恩情。村里人可怜王彬的身世,又知道陈氏为了他宁死不改嫁,于是让村长出面跟陈家人商量,让王彬与陈氏葬在一起。陈氏的哥嫂对于陈氏之死心中有愧,二话没说就同意了。

出殡的那天,送葬的队伍不下百人。王显扶着王惠,刘虎扶着王显,走在队伍的前面。满天飞舞的冥纸随风散落,悲伤笼罩了整个灰茫茫的天空。陈家人挖开了陈氏的墓穴,让人将王彬的棺木并在陈氏的棺木旁,然后在原来的墓穴上盖了一个圆形的墓冢。墓冢前面立了一个墓碑,上面刻着王彬陈芙之墓,并在两侧刻上“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两行字。

这对苦命鸳鸯在世之时不能白头偕老,死后能够同穴,也算是一种安慰。听说合墓之时,人们看见一对鸳鸯蝴蝶在墓前翩翩而飞,一蓝一粉,跟王彬赠给陈氏的鸳鸯蝴蝶钗一个颜色。它们绕着王显转了两圈,然后齐齐飞向远方,消失在天际。

城东春来风光好,万千柳枝抚绿水。

墙头红杏独枝秀,娇艳无双惹人怜。

浮生长恨欢娱少,情深怨浓几时休?

不如化作鸳鸯蝶,双双展翅在人间。

听完王显的阐述,众人皆唏嘘不已。虽然不知道王斌和陈芙之间存在什么样的误会,又与王显口中的漂亮叔叔有何纠葛,但是爱情这东西实在太过于脆弱,容不得半点沙子和多疑。人生苦短,相爱的人为何要彼此猜忌和折磨?好端端的一个家庭就这么给毁了,让人如何不惋叹?这人有没有下一辈子还不好说,又如何冀望于来世相守?

“柳氏已经认罪,王彬也已下土,你打算怎么审这案子,上官护卫?”狐狸祉挑眉看着上官若问道。

上官若闻言回过神,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关于这点她还真没想过,她只是一心想帮人而已。赵祉一脸看白痴的模样,无言地说了句:“你自己惹的事,自己想办法”。上官若蹙了蹙娥眉,转头看向赵寒。赵寒对她温柔一笑,回予一个鼓励的目光。人家都说美人“回眸一笑百媚生”,没想到美男一笑也是很倾城。这一笑,差点晃了上官若的眼睛。赵祉见状,用扇子往她脑门上敲了一记。他就是见不得她对着别的男人发花痴。

“呀,好痛,干嘛打我”上官若不满地看向赵祉。可恶!这狐狸老爱敲她的头,不知道敲多了会变笨蛋的吗?

赵祉冷哼了一声,不作答。上官若不满地瞪了他一下。赵祉没料到她竟敢瞪他,狐狸眼微眯扫向上官若。某若很没出息的别过脸,逃避某狐狸危险的目光,心里不禁懊恼,为什么自己那么怕狐狸?面对皇上她都没觉得惧怕,这狐狸有啥好怕的?难道这辈子就这么被他吃定了?不行!她要反抗!她要推翻狐狸大山,我的地盘我做主!呃……貌似自己还处在别人的地盘。

王显见上官若面色沉重,似乎很为难的样子,微微喊了句:“大人?”

上官若回过神,冲着王显点了点头,说道:“放心,大人我一定会帮你娘洗刷冤情的。”面对一个八岁,却如此懂事的男孩,她不想令他失望。

由于这起案件,众人不得不暂时停留下镇上。他们选了一家比较干净的客栈住了下来。这客栈一共才八个房间,其中三个已经有客人住上了,剩下五个房间自然是全要下了。皇上住了最大的厢房,郡主和两个王爷分别霸去了三个,剩下的人挤到一个房间里。两个小孩住在杨欣的房间。杨欣现在虽贵为郡主,却是“半路出家”的,倒没什么架子,两个小孩很快便跟她熟络了。至于某若,虽然被封了御前护卫,但是还是被狐狸祉以近身侍卫的身份拽到了他的房间,皇上对此也没说什么。你看人家展猫也同样被封了御前侍卫,不也留在开封府任职吗?她还能找什么借口避开狐狸的魔爪?况且,跟狐狸一个房间,总比跟一大帮男人挤在一个房间的好,不是么?思来想去,上官若觉得这种情况也不是那么糟糕。

用过了晚膳,大家回到各自的房间。上官若屁颠屁颠地跟在赵祉后面,将小跟班的角色扮演得淋漓尽致。不管怎么说,狐狸可是她的老板,怠慢不得。在外面有皇上,寒,和欣姐姐在,狐狸不敢太离谱,然而回到房间,那就不好说了。一想到要跟狐狸共处一室,她就觉得心里毛毛的。

回到天字二号房间,赵祉对同样跟随而来的莫离吩咐了几句,便让他退了出去。房里就剩下赵祉和上官若两人,尤为安静。

赵祉轻咳了两声,说道:“本王要歇息了”。

上官若马上迎了上去,为他更衣。赵祉没料到她会突然过来扯自己的腰带,惊讶道:“你……你要做什么?”

“脱衣服啊?”上官若理所当然地回道。这人怎么啦?明明是他自己说要歇息的。

“你……你……”眼见腰带被除,衣服松了开来,赵祉急忙用手阻止上官若继续上下其手。上官若的手被握住,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本……本王还没准备好……”赵祉结结巴巴地说着,俊美的脸上泛起一抹可疑的红晕。

“准备什么?”上官若越来越糊涂了,不就是睡觉麻,还需要准备么?

赵祉意识到自己误会了,顿时恼羞成怒,对上官若吼道:“当然是准备洗澡水啊,未曾沐浴更衣,你叫本王怎么睡?”

上官若一愣,也对,今天走了那么多的路,风尘仆仆,不洗澡确实很难睡下。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赵祉不耐烦的说道,一股莫名的燥热令他火大。

上官若被他一喝,连连应了几声“是”便退出房间。下了楼,她给客栈的伙计吩咐几句,让他烧好水之后送去赵祉的房间。那伙计做事也算麻利,不一会儿便将木桶和热水抬上二楼。本来以为要侍候这脾气古怪的主,不料狐狸直接挥了挥手,让她到外面等候。上官若大舒了一口气,毕竟男女有别,那不雅画面看过一回儿就够了,再看真会长针眼的。

出了房间,一时不知去哪好。她也很想洗洗,可是……

“若儿”赵寒远远走了过来。

上官若转头看向他,低唤了一声:“寒……”

赵寒来到她的身边,拉起她的手说道:“跟我来。”

“去哪?”上官若问道,脚步不自觉地跟随着他离开。

赵寒不语,只是默默地牵着她走,直至他所住的房间门前。他松开她的手,说道:“我已为你备好了热水和换洗衣物,你先进去沐浴,我在外面为你守门。”

上官若闻言一阵感动,没想到他这么细心。“谢谢!”除了这两个字,她不知道还能说什么。自从脑海中破碎的记忆慢慢清晰,她对眼前如玉的男子更是有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有迷恋,有亏欠,有压抑,有心痛,种种情绪令她备感不安。然而不管如何,她知道自己的心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沉沦。

“进去吧。”赵寒摸了摸她的头,满脸的宠溺。一种失而复得的感觉充盈了他曾经残缺的心,如今的他只想用自己满心的爱意去呵护她,将她牢牢锁在自己的身边,永远不再分开。那种撕心裂肺的经历有过一次就够了,他没有勇气再面对一次。

上官若点了点头,推门走了进去。但见房内有一个屏风,屏风后放着一个大浴桶,浴桶内冒着白色的蒸汽,而浴桶旁边有一矮凳,凳子上放置着一套干净的衣服,衣服之上居然还备了一条白色的裹胸布。见此,上官若脸色为之一红,没料到他连这个也准备了。如此体贴的男人,让她如何不动心?哪像那只狐狸,卑鄙无耻,机关算尽!

此时,天字二号房间的赵祉莫名地打了一个喷嚏,以为是水凉了,岂会料到是某若在背后损他。

第四十二章 又是为了这个男宠

上官若在赵寒的房间洗完澡,又穿上了他为她准备的衣服。当她打开房门时,赵寒正依在走廊的柱子上看着外面的夜色。见上官若出来,他迎上来拉起她的手,说道:“我们去一个地方。”

上官若点点头,任由他抱住她的腰飞向对面楼房的屋顶。等两人站稳,赵寒才送开她。楼顶的风有点大,吹得衣摆飘飞。她和他并肩坐着,感觉很久以前也这样。

“还记得在华山之巅比试的情形吗?”赵寒眺望着远方问道。

“记得,那时候的我根本不是你的对手,不过却耍诈掀开了你的面纱。当时,我被你的美色震住了。”上官若说着,嘴角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她很感激这幅身体原主人留给自己美好的记忆。

“那你还记得你后来所作之事么?”这时,赵寒转过脸看向她。

上官若“扑哧”一笑,说道:“呀!你带我来此,是为了往事兴师问罪来啊?我不过是弄坏了门闩,拆掉了窗棂,掀开了屋顶而已。谁让你躲我来着?”

“你呀!”赵寒宠溺地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那时候她就像感不走的苍蝇一样粘着他。当时他觉得很是厌烦,她却不厌其烦。可是现在回想起来,却有一丝丝幸福感涌在心头。

上官若脸上一红,将头靠向他的肩膀。只希望这幸福的时刻不要结束,一直到天荒地老。

赵寒轻轻将她搂进怀里,静静地遥望着远方的天空。他们之间无需太多的言语,彼此的心紧紧连在一起。不管将来如何,只想牢牢地抓住对方。

今晚的月色清冷,却丝毫没让人感到寒意。清风拂面,千缕发丝在风中飞扬,缠缠绵绵,不分彼此。过往的,如镜花水月,一幕幕在心头,却早已看不清。将来的,风花雪月,谁又能抓得牢?不如好好珍惜眼前良人,莫等错过了再悔不当初。

“我给你唱首歌好不好?”上官若看着赵寒英俊的侧脸问道。

赵寒冲她微笑点头,很久没听她唱歌了,以前的她也很喜欢唱,为他一个人唱。

上官若回过脸,轻哼起一首她很喜欢的歌曲《三生三世》:

前生你是桃花一片

遮住了我想你的天

红尘中的我看不穿

是你曾经想我的眼

……

她和他的初见是在意片灼灼其华的桃花香海,那一幕恍如隔世,仿佛前世早已认识。天地间相似的人何其多,能在茫茫中相遇并相知实不容易。如果没有上一次的别离,还会意识到彼此的重要吗?前一个上官若灵魂即使离开,她的身体依然深刻地记挂着眼前的男人。

原来爱到至深,连身体皮肤也会留下对方的影子,甚至让占据这幅身体的新灵魂也会深受感染。她很好奇,既然爱得那么深,为什么还要选择离开?到底是什么迫不得已的原因,舍得让自己痛不欲生?

话说赵祉洗好澡,对外面喊了几声不见回应,便走出房间看个究竟。不料门外哪儿还有上官若的影子,早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没想到她居然敢私自开溜,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在她的眼里还有没有他这位主子?

赵祉越想越是火大,怒气冲冲地寻下楼去。他刚想下楼梯,不经意看见对面楼顶上有两抹身影。定睛一看,那身穿红衫的不是上官若还能是谁?她身边的男人又是谁?好啊,竟敢背着他与其他男人幽会,他非扒了她的皮不可!盛怒之中的赵祉丝毫没有发现自己的异常,在他心里,上官若已然就是他的人。他恨不得将那个男人大切十八块,然后扔到湖里喂鱼。

正在陶醉中的上官若忽然感到背后一寒,下意识地回头看去。这一看差点没把她给吓坏,急忙站了起来。

“王爷,您……您怎么来啦?”上官若怯怯地看向赵祉问道。说话间,还不忘离开赵寒两步远。她可没忘记这爷最近撞邪,脾气怪得很,一个弄不好不知道又要怎么折磨自己来了。

赵寒蹙了蹙眉,不悦地看向来人,对于上官若的疏离感到有些恼怒。赵祉和赵寒就这么对视着,周围的空气骤然降低到了冰点。下一刻,两人同时出手,拳脚对碰,你来我往,互不相让!

高手过招,破坏力是极大的。“砰”的一声屋顶就被掀开,破碎的瓦砾四处乱飞,惊得附近栖禽离巢,巷犬狂吠。在房间里歇下的客人也都一个个被惊醒,纷纷出来看个究竟。但见一紫一黑两个男人在屋顶上对打,武功套路各不相同,却一时半会分不出胜负。紫衣男子用的招数出自峨嵋,而黑衣男子用的是武当掌法。难道是江湖恩怨?然而武当和峨嵋同出道家,应该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才是,料想是私人恩怨罢了。人们如此猜测着。

“你们别打呀,都是自家兄弟,伤了谁也不好!”上官若连连劝解也无济于事,站在一旁干着急。她既不想赵祉受伤,更不想赵寒受伤,可是自己又不会武功,能怎么办呢?她实在不明白两人怎么对看了几眼就打起来了。狐狸好斗自不必说,怎么赵寒也那样?

赵祯本来在房中批阅京城送来的奏折,也被外面的打斗声惊动了。他放下手中奏折,令身边侍卫出去看看究竟发生什么事。那侍卫出去片刻,回来禀报说信王和康王在屋顶上打起来了。赵祯一听,那还得了?急忙起身走了出去。

此时,围观的人很多。毕竟小乡偏野,何时这般热闹过?展昭等人见赵祯到来,急忙向他行礼,却被他摆手制止了。赵祯抬眼望去,只见赵祉和赵寒双方都亮出了武器,一剑一扇,打得不可开交,而且一招比一招狠。再看不远处,上官若站在仅存完好的屋檐上不停地劝慰着。不用问也能想到这两人为何大打出手,又是为了这个男宠。看着短兵相交的两人,这位以仁义著称的皇帝不觉露出了杀意。他将展昭换来低声吩咐了几句,就见后者恭敬地行了礼,然后消失在夜色中。

再说这边的上官若,一心悬在赵祉和赵寒两人的打斗之中,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的逼近。

屋顶上刀光剑影,兵器相接,吸引了众人的目光,没有人注意到一个黑影正慢慢地向那边靠近。上官若忽然感到脖子一凉,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就这么无声无息架到了她的脖子上。

赵祉和赵寒也觉察到了,不约而同地停止了争斗,同时看向上官若这边。观看的人群中也是一阵骚动,纷纷猜测着这忽如其来的黑衣人身份。

上官若大气都不敢喘,用求助的目光看向赵祉和赵寒。空气似乎骤然停止,双方对望着,随时做好出手的准备。

“放开她!”赵寒用剑指着黑衣人喝斥道。

黑衣人却不为所动,一手环住上官若的腰,不过却顿了顿,接着脚下一点,便往楼下黑暗的巷子中跃去。赵祉和赵寒也紧追了过去。双方落定,赵寒欲上前,却被黑衣人喝止了:“你再上前一步,休怪我伤了她!”

赵寒心焦如焚,却也不敢轻举妄动,对黑衣人说道:“你若敢伤她分毫,我定将你碎尸万段!”

黑衣人正要说话,这时,赵祉却向前走了一步,不过也仅是一步便止住了。黑衣人皱了皱眉,问道:“你当真不怕我伤害她?”

赵祉笑笑,回道:“你方才是对他说话。”他用扇子指了指赵寒,然后收回扇子继续说道:“我与某人不同!”说罢,他瞄了一眼赵寒,又看了看黑衣人,最后将目光锁定在环住上官若腰身的手臂之上,脸色顿时一寒。

黑衣人似乎也注意到了他目光所停驻之处,环住上官若的手臂一松,不过搁在脖子上的匕首可没有松懈。

赵祉看向黑衣人,冷冷地说道:“放了她,我自会向皇上禀明。”

闻言,赵寒和上官若都是一怔。而黑衣人则放下匕首,扯下面具,对赵祉和赵寒拱手说道:“刚才情非得已,卑职诸多得罪,请二位王爷见谅!”这人并非别人,正是受了皇命的展昭。

上官若蹦着的神经才放松下来,感觉到脖子那有点痛,可能是刚才挟持的过程中不小心被割破了。她先前受了惊吓,现在更是恼怒,对展昭直接就是一巴掌。只听得“啪”的一声,展昭居然也没闪避,硬生生地受了这么一下,俊脸上立时泛起了鲜红的掌印。

上官若一怔,显然没料到他会不闪避。此时,她的手掌一阵火辣辣的疼,更不用说被打的那个。她忽然感到很是委屈,低下头自顾自地拭着眼泪。

三个男人都是一阵沉默,不知该如何相劝。还是展昭先打破沉默,道:“皇上还在等候,请二位王爷和上官护卫先跟卑职回客栈。”

赵祉看了一眼上官若,接着转身离开。他明白皇上的用意,无法是要阻止他与康王的打斗。如果自己再执意下去,恐怕到最后会害了上官若。他也不明白自己今晚为何会那么冲动,也许是她太像她的缘故吧……

展昭见赵祉离开,脚尖一点,便是回去向赵祯复命了。在他的手臂环住上官若的腰身时,他就更加确定了心中的猜测。从那纤细得不盈一握的柳腰,还有她身上传来的阵阵少女清香,他可以判定,“他”是她。只是他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女扮男装。两位王爷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吗?皇上呢?

第四十三章 小的啥都没听见!

等二人离去,赵寒走到上官若的跟前,将她轻轻搂入怀中,呢喃到:“都是我不好,让你受委屈了。”

上官若摇了摇头,抽噎道:“不是的,是我不好!”接着,她似乎想到了什么,急忙抬头看向他问道:“你刚才有没有受伤啊?”

赵寒用手指轻轻拭去她眼角处残留的泪水,温柔地说道:“没有,信王他没下狠手。”

上官若冷哼了一声,忿忿道:“他那还不算下狠手啊?我看他招招攻你要害,简直是卑鄙无耻,阴险至极!”她倒是忘了赵寒下手也没留情来着,若是让赵祉听了去,不罚她半年月俸才怪!不过某若自是不在乎,因为她已经没什么月钱好罚了。

赵寒笑而不语。虽然他与赵祉互不相让,但是双方并未真得要至对方于死地。他们二人皆是举足轻重的人物,自然懂得把握分寸。不过这回打斗惊动了皇上,恐怕会给若儿带来麻烦。思及次,他将怀中的人儿抱得更紧。

良久,赵寒才松开怀抱,轻轻挽起上官若的柔荑,说道:“走吧,皇上还在等着我们。”

上官若却站在原地不动,万般念头在心中运转,以至于赵寒唤了好几声也没回应。

“若儿?若儿?是不是见哪里不适?”赵寒担忧地问道。

上官若摇了摇头,回道:“不是,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皇上。我害你们手足相争,皇上他定会以为我是祸水,更何况我这身份……”

赵寒一手轻轻抬起她的脸,让她面对着他,然后说道:“不管发生什么事,你身边还有我。”

“可是……唉,罢了,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的。”上官若深吸了一口气,反拉着赵寒向巷外走去。她忽然想起了一句话,一个谎言的建立,要不断地用更大的谎言去圆,这个圆会越来越大,越来越虚,终有一天会不捅而破。如果谎言大到人人皆知,那么将来必会身败名裂。本来嘛,男扮女装也不算什么大事,可偏偏被封了个啥丫子御前护卫,这欺君之罪就这么糊里糊涂地坐实了。

“要不要向皇上禀明真相呢?”上官若心里挣扎不已。这可是砍头大罪呀!就刚才那把匕首都把自己给吓惨了,更别说那刽子手手中的大斧头了。若是一斧砍断还好,不过听说有砍了好几下都没断的恶寒!想到这,上官若不禁打了个寒颤。

“怎么,冷吗?”赵寒说着,脱下外套欲披到她肩上。

上官若摆了摆手,说道:“不用,我不冷。”

赵寒将伸在半空的手收了回去,皱着眉不说话,倒有点赌气的嫌疑。

上官若停下脚步,温言道:“寒,别生气啊,我这是为了避嫌嘛。等我寻机向皇上禀明实情,恢复了身份,那么我们……我们……”就可以长相思守了。说到这,上官若早已脸红,没能将后半句话说下去。

赵寒心领意会,握着她的那只手紧了紧,说道:“若儿说的是,是我糊涂了。”

两人相视一笑,继续往外走去。只要两人心意相通,又何必执念于朝朝暮暮?

上官若和赵寒回到客栈,由侍卫带至天字一号房。只见赵祉和展昭站立两旁,两人走上前去,向赵祯行了礼。赵祯让他们起身,接着问赵寒道:“我听信王方才说,你与他深夜打斗,只为切磋武艺,是否如此?”

赵寒一怔,接着回道:“回皇上,事情的确如此。”

“胡闹!”赵祯训斥道。虽然声音不大,却自有一番威严。

上官若吓得心跳一滞,大气都不敢喘。虽说皇上平时待人温和,又以仁义著称,但是她始终没有忽略一点,那就是眼前之人是个掌握生杀大权的君王。皇上明察秋毫,又怎么会相信“切磋武艺”这种鬼话?最可恶的是那只臭狐狸,你欺君好了,还要拉赵寒下水,真是卑鄙!事到如今,不如把事情禀明,还能赌上一把。皇上如此贤明,说不定就此原谅了自己,至少也会宽恕今晚之事。

上官若稳了稳心神,正欲上前,却听赵祯接着说道:“你们身为王爷,却不自持身份,半夜打斗,扰民伤财,朕罚去你二人半年俸禄,以示惩戒!若有下次,可别怪朕不留情面!”

赵祉和赵寒同时上前下跪道:“臣谨记!”

赵祯看了看二人,说道:“好了,起来吧。”

“谢皇上!”两人同时起身,各自站到一边。

“大家也累了,都下去吧。”赵祯挥了挥手,神色略显疲惫。

众人于是向他行礼,接着退了出去。上官若犹豫再三,也跟在赵祉后面。

“慢着!”赵祯突然喊道。

众人闻言止住脚步,待他吩咐。赵祯却说道:“上官护卫留下,其他人都下去。”

赵祉和赵寒对望了一眼,然后随众人离开。他们不知道皇上单独留下上官若意欲如何,但是倘若二人过分紧张,反而对她不利。

偌大个房间就剩下上官若和赵祯两人,上官若紧张得手脚微微发抖。难道皇上支开众人,是想暗地里将她处置了?

“给朕磨墨。”赵祯吩咐了一句,并不看她,径自批阅起奏章来。

上官若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不过很快便反应了过来。她应了声“是”,接着走到赵祯身侧,为他研磨。看着埋头批阅奏折的他,上官若心里满是欣佩。一个男人要担当这么大个国家的人口生计,真是不容易。别人还可以辞官告假,独独他不可以。他的一生都要绑定在那看似无比尊贵的龙椅上,一举一动皆关系天下安慰,连呼吸都没有自由。那样该有多寂寞啊?上官若这么想着,不自觉地叹了口气。

“怎么?累了?”赵祯放下手中的奏章看向她。

上官若吓了一跳,手下一松,玉石落到砚中,溅起一片墨汁,有几滴落到就近的奏本上。她连忙用袖子擦拭墨汁,口中念念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人一急,这“我”字都出来了。

赵祯也没怪罪,问道,“你很怕朕?”脸上看不出喜怒,但语气很平和。

上官若挠挠头,回道:“是有点怕,我怕您砍我脑袋。”

赵祯温和一笑,问道:“难道在你的眼里,朕就是个随便要人脑袋的昏君?”

上官若急忙摆摆手,否认道:“当然不是!皇上您是一代明君仁主,又怎么会随便要人脑袋呢?”她倒是忘了自己前一句话怎么说来着。

赵祯大笑三声,说道:“朕终于明白信王与康王为何为你大打出手了!”

上官若一怔,讷讷道:“原来皇上您都知道啊?”

赵祯笑笑,说道:“你方才不是说朕是一代明君仁主么?如果连这点都看不出来,如何能称得上明君?”

上官若干笑了两声,说道:“皇上英明!不过……这绝对是场误会,并非皇……呃,别人想的那样。”

“哦?那你倒是说说看。”赵祯晓有兴趣地看着“他”。对“他”,他不是没动过杀念,只是还没有到非杀不可的地步。

上官若想了想,说道:“其实是这样的,下官和康王早已认识,而且感情很好,呃……是正常的那种感情。”男女之情本来就正常啊,这不算欺君。她看了看赵祯的脸色,继续说道:“而信王呢,他认为下官是……是他的手下,不应该擅自离守。他要人伺候的时候,却找不到人,能不生气吗?待他找到了下官,就想出手教训来着。而我刚好与康王在……在叙旧。康王是下官的好友,岂能袖手旁观,于是两人就这么打起来了。事情经过就是这样,请皇上明察。”

赵祯盯着她看了半响,直到把她看得心里发虚,才意味深长地说道:“你若是女子,倒也好办。”

上官若没料到他会这么说,于是弱弱地问道:“如果……下官是说如果……是女子呢”

赵祯长叹了一声,沉声道:“世上哪有如果一说?”说着,他起身走到窗前,背手而立。

此时,窗外夜色正浓,万千动火渐暗,远处群山婆娑。零星几点忽明忽暗的亮光所在,是否同是被烦恼叨扰的不眠人?

上官若看着他的背影,忽然觉得这个明黄的背影是那么的孤单。她走上前去,柔声道:“皇上,您劳累了半天,不如早点歇下吧?”

赵祯没有转过身,问道:“你说九天之外有什么?”

“星星啊!不过星星上有没有住着人或者其他生物就不知道了。”上官若不假思索地回道,等她反应过来,话已出口。

赵祯转过身,看着她说道:“朕还是头一回听人这么说。”

上官若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道:“其实下官也是听说的,下官没去过。”

赵祯哈哈大笑几声,说道:“要是你去过,那么站在朕眼前的不就是神仙?”

“呃……呵呵,皇上说的是。”上官若不禁地吐了吐舌头。

赵祯又是大笑不止。他第一次发现眼前之人不是一般地有趣,虽然那么有点滑头,却不失真诚。若留来身边,一来可以解解闷,一来也可以解决二王纷争。正要发话,却听上官若问道:“皇上,不如我帮您按摩吧?按摩之后好入眠哦!”

“你懂医理?”赵祯问道。

上官若摸了摸鼻子,不明白这按摩与医理有何干系,半响才回道:“不懂,下官就懂得按摩”。

赵祯笑笑,说道:“也罢,朕就试试你的手艺。”

“是!皇上先躺到床上。”上官若高兴地说着,心里暗道:只要将皇上伺候舒服了,接下来也好说话。本大小姐没啥本事,就这按摩的技艺可是一流,连老妈都称赞有加。她很有信心可以取悦龙颜。

黄公公守在外面,先是听到皇上的欢笑声,接着隐隐约约听到什么“上床”,然后就是不时传来皇上舒服的*声,还有上官若偶尔地问:“皇上,这样舒不舒服啊?要不要换一个位置?”……

黄公公看了看四周,接着对站立在两旁守夜的侍卫阴阳怪气地问道:“你们听到什么了?”

两人异口同声回道:“回公公,小的啥都没听见!”

黄公公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今晚之事若是走漏了风声,小心你们的脑袋!”

“是!”两人回道,然后警惕地注意着周围的情况。

第四十四章 死狐狸,不要脸!

按了一会儿,上官若轻唤了两声,见赵祯没有回应,原来是睡着了。她叹了口气,小心地为他盖好被子,才走出房间。

黄公公见她出来,便迎上前道:“奴才给上官护卫请安!”

上官若看他满脸阿谀,不禁起了鸡皮疙瘩,强挤出笑容回道:“黄公公多礼了,是小的向公公请安才是!”

“岂敢!岂敢!上官护卫可是折煞老奴了!”黄公公装作惶恐道。

“皇上他可歇下了?”黄公公转而问道。

上官若点点头,说道:“皇上睡着了,我帮他盖了被子,您就不必去惊扰他了。”

“洒家伺候皇上那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皇上那么早入眠的。咱们这些做奴才的看着心里高兴!”黄公公说着,用袖子抹了抹眼角。

上官若心里不由叹服,这家伙的演技可以说是入木三分,颁他个最佳男配也不为过!她本来打算拍他两句马屁来者,不过很快便打消了这个念头。一来一往的奉承,何时才是个头?不如早点回去睡觉得了。于是说道:“王爷还在等我,下官就先回去了。”

黄公公止住哭泣,说道:“让上官大人笑话了,大人肯定累了,早点回去歇着,洒家就不远送了。”

上官若拱了拱手,说道:“黄公公也早点安歇,小的告辞了!”

“回去吧。”黄公公摆了摆手。

上官若又拱了拱手,方才转身离开。

黄公公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喃喃道:“倾城之姿,媚骨天成,多少男儿为之痴迷啊!”

上官若自然不知别人的想法,当她回到天字二号房,房内灯火已熄。她轻轻敲了敲门,小声道:“王爷,我回来了。”

“……”没有回应。

上官若又敲了敲,问道:“王爷,您睡了吗?”

“……”还是没有回应。

上官若想了想,不如找赵寒去吧,他应该还没睡。正要转身离去,这时房门打开了。赵祉站在门口,身上只着一件薄薄的中衣,如墨的长发随意披下,在月光映照下更显邪媚迷人。上官若怔怔地看着他,一时间失了神。赵祉没有理会她,径自转身回房。上官若急忙跟了过去,顺手把门带上。她和赵寒两人情投意合,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一时冲动的话,很容易那一个啥的。还是回来睡比较妥当。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烧烫的脸,暗道:“还好天色昏暗,他应该没注意到自己的窘态吧?”

忽然,她发现了什么不对劲。“咦?摆在这里的那张矮榻呢?”之前还看见的,怎么出去一趟回来就没了呢?没有矮榻,自己睡哪儿?

赵祉轻咳了两声,冷声道:“本王嫌它碍眼,让人搬走了!”他自然不会说是因为偷听了天字一号房的动静,一怒之下把矮榻给击碎的。那些碎屑早已让十一收拾过了,料那愣头愣脑的上官若也看不出来。

“王爷,您让人抬走了矮榻,那我今晚睡哪儿呀?”上官若看着他的问道。

赵祉不耐烦地甩了甩衣袖,说道:“这么大一张床,还怕没地方睡啊?”说着,他便自己躺到床上去,且自觉让出一半。

上官若心里一番衡量,觉得还是跟狐狸比较熟,于是决定留了下来。至于为什么会这么想,她自己也不明白。不过今晚实在很累,她实在不愿多想。她解了外衣,也躺了上去。

赵祉将锦被一甩,刚好盖住了二人身子。上官若转了个舒服的姿势,不久便睡着了。赵祉冷哼了一声,也闭上眼睛睡觉。

待明日醒来,上官若睁开朦胧的睡眼,发现身边那个熟悉的身影不见了,心里有点空空的。不过这种感觉一闪而过,连她自己都没有在意。她伸了伸懒腰,接着下了床。昨晚睡得很踏实,一觉醒来,感觉神清气爽。也不知道现在什么时辰了,今天还要去衙门看看那个案子。

不知是谁早已备好了洗漱的东西,上官若洗了把脸,用毛巾擦干水珠。她走到铜镜前坐下,正要梳妆。

“天啊,这是怎么回事?”上官若惊讶道。她的嘴唇有点臃肿,脖子上像是被啃过一样,满满的红印子。细细回想起来,好像昨晚睡觉的时候感觉痒痒的,似乎有只小狗在添她。她当是做梦,动了动身子,眼睛都没睁开便又继续睡了。原来根本不是什么小狗,而是那只色狐狸捣的鬼,趁她熟睡的时候占她便宜。

“死狐狸,不要脸!”上官若忿忿地骂着。她又检查了一下身体,还好,那狐狸没啃下面。他若敢这么做,她就让他变成狐狸公公!

那边,上官若愤慨难当。而此时楼下的雅间内,赵祉正与赵祯等人一起优哉游哉地用着早膳。他的心情似乎很好,嘴角一只扬着,就差没哼小曲儿了。赵寒则一直沉着脸,他不是信不过上官若,而是信不过眼前这只狡猾的狐狸。冰山信王笑容满面,温和康王寒着脸,这也太反常了。众人暗自揣测着,虽然想法不一,不过最终都归结到一个人的身上,就是那个“艳名远播”的绝色男宠上官若。一个男人长得比女子还娇媚,一瞥一笑皆令人神魂颠倒。别说是两位王爷了,就怕在场的众人中,不见得就没有非分之想的。

当上官若下楼之时,迎接她的正是众人怪异的目光。她下意识地整了整衣领,心想:“不会是被发现了吧?”

这个细微的动作自然逃不过赵祉的目光,他微扬的嘴角弯的弧度更大了。上官若见他一脸得瑟,恨不得马上冲上去撕破他的脸。赵寒也发现了两人之间的微妙,手指紧握成拳,指节因为用力过度而发白。上官若不敢看赵寒,心里一阵羞愧,早知道昨晚就去他的房间了。也不明白自己那根筋不对,居然觉得跟狐狸睡一起安全?

上官若低着头走了过去,先是向赵祯行礼:“大少爷早!”

赵祯温和一笑,说道:“不必多礼,快坐下用膳吧。”

“谢大少爷!”上官若又行了一礼,走到侍卫那桌坐定。

这顿早膳,上官若吃得很不自在。也不晓得是不是自己心虚,老觉得有那么几道目光扫射着她。其中两道目光对准的是她的衣领,至少她是这么认为的。她只好一只手紧抓着领口不放。这一举动更是让赵寒狐疑,暗暗决定等下没人的时候找她问清楚。

用过了早膳,上官若便借故说要到衙门看案件开溜了。她可不敢留下来等人盘问,避得一时是一时。等下回来的时候,去买两盒胭脂水粉,往脖子上抹一抹,遮住红印再说。都怪自己睡得太死,现下弄得自己跟贼是的,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用过了早膳,上官若便和展昭,杨欣一起到县衙。赵祉和赵寒留在客栈陪同赵祯,这反而让她感到如释负重。兰考县县令胡徕和朱师爷亲自接待他们。这皇帝派来的人,能怠慢吗?

虽然早已听手下描述过这位忽如起来的御前护卫,但是当一身红衣的上官若出现在县衙时,包括胡徕在内的众人还是不禁为之惊艳。但见“他”眉黛如画,明眸似水,唇若夭桃,举手投足之间自由一番风情,令人心驰荡漾。怪不得传言说,昨晚客栈有两名俊朗不凡的男子为“他”大打出手。如此尤物,有几个男人不为之心动?都说男色之美尤胜于女子,但观眼前这位,便就知此话不假。

上官若总觉得众人的目光有些怪异,不过好像也习惯了,倒没什么。反而一旁的杨欣看不惯胡徕那猥琐的模样,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胡徕被她一瞪,连忙收回贪婪的目光,恭敬地上前向上官若等人施礼:“下官见过上官大人,展大人,呃,还有这位姑娘。”

上官若正要回礼,却听杨欣冷哼了一声。上官若不明所以地看向她。杨欣撇过脸,没说话。上官若皱了皱眉头,心里感到莫名其妙,不过当下没去理会。她向胡徕回礼道:“在下见过胡大人。”

“不敢,不敢,大人里面请!”胡徕哈腰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对于杨欣的无礼,他心中虽然恼怒,但是依然笑容满面,表现得十分恭敬。在官场打滚多年,早已练得圆滑世故,处事谨慎。但见杨欣骄横傲慢,恐怕也不是好惹的主。再看她衣着不俗,非富则贵,定然身份不凡,还是不要得罪的好!

上官若等人用过了茶,表明了来意。胡徕也算合作,一一答应了她们的请求,并命人将文案承了上来。一路而来,展昭都不多话,默默地站立在上官若的身边。按理说,他的官品不比上官若低,可以说是略胜一筹,但是却更乐意守护一旁,静观其变。

上官若浏览了所有供词和仵作的验尸报告,发现所有东西对柳氏都很不利。其中柳氏的供词和王显有点差异,并未提及王彬发狂那一段,估计是不愿毁了死者和王慧的清誉。看来柳氏也是个重情重义的女子,为了家人的尊严甘愿赴死。不过这样一来,就让凶手逍遥法外,往者死的不明不白。这点上官若是不能苟同的。

仵作在报告上写,王彬是被一把短刀刺中后心,一刀毙命的。一个女子能将一名男子一刀致命,难道柳氏学过武功不成?上官若想了想,也不是没有这样的可能,得找个机会试一试她的虚实。然而,她杀人的动机是什么?她与王彬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吗?上官若摇了摇头,觉得这种想法有点让人难以置信。虽然她与柳氏不过一面之缘,但是凭直觉认为,那是一个善良的女子。她的眉宇之间没有仇恨所带来的愤世之态,只有淡淡的忧伤和不舍。这是女人特有的第六感觉,她相信自己的判断。

再看报告,说尸体嘴唇发黑,很明显是中了毒。另外,他的手臂上还有一条五寸长的红印。她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丝模糊的片段,似乎以前在什么地方见过这样的情形。

“五寸长的红印?好像在哪里见过……,在哪里见过呢?”上官若喃喃道。

第四十五章 你们是不是已经?

站在一旁的杨欣见上官若来回踱步,冥思苦想的样子,于是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问道:“若,你发现什么了呀?”

上官若被吓了一跳,嗔怪道:“姐姐,你吓坏我了!”

杨欣一怔,接着笑嘻嘻地打趣道:“呀!我们上官护卫娇嗔的样子比起皇宫那些美人有过之而无不及,我见犹怜啊!”

上官若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忽然被人打断了思路,心里有点恼怒。那张本已让女子嫉妒,男子倾慕的脸,因为生气而更显娇艳。展昭怔怔地看着她,眼神中不自觉地流露出似水柔情。

杨欣眼尖,一眼便看出了展昭的异常,她戏谑地看着展昭唤道:“展护卫,你痴痴地看着我们小若儿做什么?”

展昭心跳一滞,尴尬地撇开脸不语,俊脸微赧。

上官若也是尴尬,一跺脚,嗔怒道:“欣姐姐,你再胡闹,我……我真生气了!”那小女儿姿态尽显无疑。不过她正在气头上,哪里管那么多?更何况她从来也没有特意掩饰自己的女儿态,一直以来都很随意。只是她原本来自现代,行为举止自然与古代女子不同,一动一静皆与男子相似。不说她,单说杨欣,若不是身穿女装,还真看不到大家闺秀的影子。然而她始终是女子,又长得极其漂亮,举手投足,媚态难掩。最后落得个“以色事主”的恶名,还真是冤!

杨欣见她真来气了,连忙哄道:“好好好!我不闹就是了,亲爱的上官大人别生气噢!”说着就往她脸上亲了一记。因为她觉得她生气的样子实在太可爱了。

上官若来自现代,自然对这一吻没什么感觉,只是气消了一些。然而在场的其他人可被这一举动震惊了。

胡县令和朱师爷面面相觑,眼睛闪过一丝鄙夷,却没有表露在脸上。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卿卿我我,实在有伤风俗。不过人家是御前护卫,天子眼前红人,得罪不得,也得罪不起。爱哪儿亲就在哪亲,谁管得着啊?然而他们更好奇的是,这位上官大人似乎和展大人还有点暧昧。想到这,两人不约而同地瞟了瞟旁边的展昭。

展昭眉头紧锁,无视两人的目光。他对于杨欣和上官若之间轻浮的举止很是不悦。特别是那个上官若,先与两位王爷纠缠不清,现在又勾搭上郡主,真是不自重!同时,他也对自己刚才的失神感到无比懊恼。

可怜我们上官大人的光辉形象就这么被杨欣给毁了。

看过所有文案,上官若顿觉头大,不过还是有所收获的。她对于那个极力指正柳氏的刘虎有点狐疑。还有王显口中所说的漂亮叔叔是谁?也许这两人是此案的关键人物,必须好好调查一番。心中有的定夺,她也不想在衙门多留,于是便与胡徕等人告辞。

胡徕一再挽留,想请她在府中用膳,上官若皆一一推辞了。这柳氏还在狱中受苦,她哪有心思吃饭。回想自己与家人分居两世,虽然现在有了新家,却也难抑心中牵挂。更何况王显和王惠二人年纪尚小,又刚丧父,如今母亲蒙冤入,何其凄凉?

回到客栈,上官若借着探望王惠、王显两姐弟之名躲进了杨欣的房间。一进入房间,上官若便将门窗都栓上。

“你避难呢?用得着这么紧张兮兮的吗?”杨欣看着她问道。

“我就是避难。”上官若自顾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压压惊。回想上楼时刚好碰见赵寒和狐狸陪着赵祯出来,两人那个眼神一冰一热,犀利无比,吓得她差点没滚下楼梯。她急忙找个借口脚底抹油,离开再说。此时她需要冷静分析局面,不能让赵寒看出毛病,更不能靠近狐狸。

“不就是去了一趟衙门,怎么成逃难啦?”杨欣狐疑道。

“我……”上官若想说什么,突然瞥了一眼站在角落里的王惠和王显,眉头皱了皱。不知道说好,还是不说好。

王显倒是聪明,知道她们有要事商量,于是拉着王惠说道:“姐姐,不如我们出去走走吧。”

王惠不明所以,不过还是随王显开门走了出去。

待两人离开,上官若又重新将门栓好,深吸了一口气,凝重地对杨欣说道:“欣姐姐,以下我要跟你说的事情关系重大,希望你一定要保密。”

杨欣不知道她要说的是什么事情,但是仍郑重地点了头。

上官若回到座位,给自己添了茶,又给杨欣倒了一杯。杨欣倒也不客气,接过茶坐了下来。

上官若用手指转着茶杯,说道:“其实我是女子。”

“噗——”杨欣一口茶喷到她脸上,接着哈哈大笑起来。

上官若用袖子擦了擦脸,愠怒道:“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杨欣好不容易止住了笑,一本正经地说道:“其实我早就知道了。”

“你早就知道了?什么时候?”上官若一脸惊讶,心想:她一向掩饰地很好,她是怎么发现的?

杨欣拍了拍笑僵了的脸,回道:“这还用问吗?当两个……呃,几个男人互相暧昧的时候,自会分出男女角色的。”

上官若额冒三条黑线,这哪跟哪?

杨欣拍了拍她的肩膀,表示我很理解。

上官若头一次感到自己遇人不淑,很有爆走的冲动。不过转念一想,现行除了杨欣,也没人能够帮到自己了。于是,她顺了顺气,拉起杨欣的手往她胸前放。杨欣原先还不明白她的用意,可是当她的手触及上官若的胸口时,心里有点不可置信。她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稍微用力按了按。虽然似乎有了什么束缚,不过还是能感觉到那是女人特有的象征。

“你真是女的?”杨欣还是不敢置信。

上官若点了点头。

“天哪,我的天哪!信王和康小王知道吗?皇上知道吗?”杨欣连连问道。这已经大大超过了她认知的范围。试问,一个你一直以为是弟弟的人,忽然间变成了妹妹,能不惊讶吗?

“寒是知道了。王爷应该也知道。至于皇上那里,我也不清楚。”上官若回道。

“如果皇上不知道,那不就成了欺君之罪?”杨欣蹙眉道。

上官若叹了一口气,一脸无奈。事情发展到现在这种状况,是她万万没有预料到的。原本她只是想男扮女装,在信王府混口饭吃而已,谁知道后来发生了那么多的事。

“那么,你打算怎么办?”杨欣问道。

上官若摇了摇头,说:“我也不知道。”

两人沉默了下来,同时进入了沉思。

过了半响,杨欣问道:“你跟信王、康王之间到底怎么回事?还有那个夜凌君?”

“其实是这样的……”上官若将她来到宋朝的事,以及与几个男人之间的纠葛娓娓道来。

杨欣一边听着,一边惊叹连连,最后总结为一句话:“你完了!”

上官若心里感到十分委屈,她又没招谁惹谁,就算有,那也是之前这幅身体主人的事。为什么她就穿到这样的身体里面呢?

“我不想回信王那儿。”上官若叹气道。

杨欣非常同情地看着她,建议道:“我觉得现在还不是表明你女子身份的时候。不如你先呆在他那儿好了。等找个机会,我跟皇上套套口风,看看他怎么看待这件事情再做决定,怎么样?”

上官若没有说什么,而是直接将领口扯开,露出密密麻麻的草莓印。

“这……这是……?”杨欣已经惊讶地说不出话了。

“狐狸啃的!”上官若忿忿地说道。

杨欣眼角抽了抽,自然明白她口中所说的狐狸是谁。随后想到了什么,问道:“你们是不是已经……?”

“已经什么?”上官若满头问号。

杨欣给了她一个暧昧的眼神,意思不言而喻。

上官若随即明白过来了,蹭地一下,那张脸就像温度计一样飙升,瞬间红透,同时还伴随着熊熊的怒火。

“没有!没有!没有!”上官若连吼了三声,依然气愤难平。这女人的脑子里到底都装了什么东西,乱七八糟的。

杨欣揉了揉受伤的耳朵,刚才差点耳膜都被震破了。她起身拍了拍上官若的后背,安抚道:“没有就没有啊,别生气,别生气!”

“我跟王爷他是……总之不是你想的那样!”上官若急于解释,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说得清楚。因为目前的情况看来,还真的有点不清不楚了。

杨欣等她顺了气,然后说道:“姐姐也是关心你。现在虽然没有,以后恐怕就难说了。相信姐姐,男人都是吃人不露骨的狼!”

上官若闻言,焦急道:“那我该怎么办?”

杨欣拍了拍她的手背,说道:“别怕,别怕!等我想想,等我想想啊!”

上官若焦虑地等待着她的回答。如果再不有所行动,恐怕她真的会被狐狸吃掉。虽然狐狸也不错,可是她的心里已经有了赵寒,岂能再容得下别人。

“啊,我想到了!”杨欣忽然拍掌道。

“想到什么?姐姐快说啊!”上官若抓住她的手问道。

“看把你急得!”杨欣猥琐一笑,接着说道:“我这次出门可是带了不少好玩意,其中有一样现在可以派上用场了。”说着,她从袖口里掏出一个绣着荷花的香囊。

上官若抢过她手中的香囊,左看看,右看看,根本看不出有啥特别的。难道说香囊里面藏着什么玄机?她又用手抖了抖,不小心把香囊里的香料洒了出来,害她连连打了几个喷嚏。

“啥玩意?”上官若不屑地将它丢还给杨欣。

杨欣笑接过香囊,骂道:“真不识宝,这可是个好东西!”

第四十六章 你真狠!

上官若白了她一眼,说道:“那你倒是说说它怎么个好法。”

杨欣嘿嘿一笑,低声问道:“你知道十日清心散么?”

上官若摇了摇头。她听都没听说过,更别说知道了。

杨欣笑得更猥琐了,凑近她说:“我这也是偶尔得到的。早前,我养的那只花猫老是叫春,而且经常夜不归宿。于是乎,我便去了一趟药店,问问有没有让它老实的药。那掌柜的向我推荐了十日清心散,也就是刚才从香囊里洒出的粉末。这药虽然不能令人怎么样,不过,只要是男的粘上一点,嘿嘿……”

“会怎么样?”上官若也甚是好奇。

“保证他十日之内不举!”杨欣说着,抛给她一个女人都懂的目光。

上官若嘴角抽了抽,暗道:“这杨欣真是够狠,还好自己不是男的。”

杨欣将香囊塞到她的手里,说道:“以后你将它藏在身上,看看谁还敢动歪心思。”

上官若说了声谢谢,然后把香囊藏入袖口。接着,她向杨欣告了别,随后走出她的房间,哼着小曲往天字二号房走去。不料,赵寒早已等候在走廊。她微微一怔,不过很快平静了下来。

“寒,你在等我吗?”上官若走过去问道。

赵寒没有回答,而是伸手将她抱住,然后扯开她的领口。上官心中一颤,急忙解释道:“寒,你听我解释……”

赵寒不待她说完,直接甩开了她,疾步往楼下走去。

上官若跌坐在地上,半响不知道该怎么办好。现在解释什么都没用,他肯定恨死自己了。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的,只感觉到心都快被掏空了。

赵祉见她失魂落魄,连看到他也不行礼,眉毛皱了皱,问道:“你怎么啦?”

上官若抬头看向他,由于泪眼朦胧,此时已经看不清楚他的模样。即便如此,她还是认出了这个害她被赵寒误会的家伙。她二话不说,直接上去就是两巴掌。

赵祉没有闪避,硬是受了她的两个耳光。从脸蛋上传来火辣辣的痛,他可以感受到她有多愤怒。

她恨恨地瞪着他,他也毫不回避地迎视着她的目光。两人就这么对视着,沉默了很久。直到她的泪水忽然如洪水般倾泻,他才上前搂住她。她想推开他,却发现自己全身无力。原来她连恨一个人都没有力气了。

过了良久,赵祉平静地说道:“他不适合你!”

上官若闻言,猛地一下推开他,嗔怒道:“凭什么,就凭你是高高在上的信王?可笑!”

赵祉知道此时不说出事实,她只会越陷越深,于是将这段时间以来所调查的结果说了出来:“你与他是亲兄妹。”

“你……你说什么?”上官若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赵祉与她对视,重复道:“你们是亲兄妹。”

“不可能……,不可能!你骗我!”上官若根本不信他的鬼话。

赵祉叹了口气,说道:“本王已经令人调查清楚,你乃老康王与琬侧妃之女,原名赵若。当年不知因为何事,琬侧妃忽然离开康王府,之后便杳无音信。不过,康王府上下所述,当时琬侧妃身怀六甲。而根据琬侧妃怀胎和生产时间计算,那小孩现在应该正好是十八岁,生辰八字也正好与你吻合。”

上官若听罢,头脑轰地一下混乱了,记忆中破碎的片断不停地回放:

少女笑颜洋溢地试穿着金丝刺绣的嫁衣,在镜子前转来转去。她快成为他的妻子了,心里满满地幸福。

“你们不可以成亲!”一位样貌与赵寒相似的中年男子突然走了进来。

“为什么我们不可以成亲?”少女问道。

后来那名男子说了什么,她再也没有听清。

……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上官若喃喃道。她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那个温润如玉,且深爱着自己的男子,居然是她的亲哥哥。老天到底在开什么玩笑?让他们相爱了,却告诉他们不能相爱。为什么要这么残忍?为什么?

赵祉欲上前拥住她,她却步步后退,接着冲出了房间。他定定地望着她离开的背影,是那样的孤单,那样地落寞。他没有追上去,而是对着敞开的房门说了一句:“十一,追上她!”

“是!”话刚落,只见一抹黑影闪出房间,消失在他的视线。

此时,屋外的天渐渐暗了下来。一道道劲风吹打着窗棱,似乎要将那脆弱的窗纸撕裂。几道闪电从天际划过,伴随着阵阵的雷鸣。不久,沉闷的天空下起了大雨,哗啦啦地冲刷着燥热的大地。

赵祉终是敌不过心中的担忧,也追出了房间。他几乎使尽了最大的力气,只求尽快到达她的身边……

上官若自出了客栈,便漫无目的地狂奔。她不知道她该去哪儿,更不知道她能去哪儿?这里不是她熟悉的世界,连心爱的人也成了自己的哥哥。她的心很痛很痛!她的心很空很空!可是为什么空了的心还会痛?

“老天,你到底在开什么玩笑?”上官若举头望着天空,任由无情地雨洗去她的眼泪。

“轰!”一道闪电忽然从天空划过,是那么地霸道和狰狞,似乎在嘲笑人世间的痴男怨女。笑他们痴狂,笑他们疯颠!

情之何物?往往令人颠倒众生,执迷不悔。世间多少痴儿?前赴后继地跻身于痛苦之中。

她说:“你也不必害羞,男欢女爱天经地义,不如我去跟你师傅说说,让你还俗,然后我们双宿双飞,做一对人人艳羡的鸳鸯,如何?”

“不知羞耻!”他鄙夷道。

……

在她挑开他的面纱的同时,他的剑锋刺进她的肩膀。

“你……”赵寒一惊,急忙抽回剑。

上官若捂住受伤的肩膀,含笑地看着他说道:“你真狠,亲爱的。”

……

“亲爱的,你没事吧?”上官若步步靠近问道。

“你…,你别过来!”赵寒边退边说道。

“亲爱的是不是发现自己也喜欢我,所以害羞呀?”上官若好笑地问道。

“你…,你胡说,我怎么会喜…喜欢你?”说到喜欢二字,赵寒的语气明显有点慌。

……

他深情地吻了她,对她说:“做我此生唯一的王妃!”

她点了点头,害羞地倚在他的胸膛。

……

往事一幕幕地回放,所有的甜言蜜语都化作千道利箭,狠狠地刺痛了她的心。她不知道该怎么呼吸,每一次的呼吸都那么地痛。

“啊——”上官若绝望地呐喊了一声,接着昏倒了过去。

十一看到上官若倒下,正欲上前,不料他的主子已经赶了过来,于是只好收回脚步。

赵祉依着十一沿途留下的记号赶过来,不料却是看到此番情景:上官若昏倒在泥泞之中,脸色苍白如纸。

他疾步跑了上去,将她抱起,呼唤道:“上官若?上官若?”

可惜怀中的人儿根本听不见,沉沉地昏迷了过去。赵祉用手指探了探她颈项的脉搏,还在有力地跳动。他略松了一口气,将她拦腰横抱起,接着往客栈方向奔去。

十一很久没有看到主子对一个女子这般紧张。自从唐玉儿小姐过世以后,王爷就再也没有正眼看过其他的女人。难道仅仅是因为她们长得相似吗?他不确定地看着两人消失的方向,随后也跟了上去。

赵祉将上官若抱回客栈,直接奔向天字二号房。此时,两人全身湿透,还不断滴着水。他将她放到新置的软塌上,唤出十二,道:“赶快为她换身干净的衣服!”

“是,主子!”十二应了一声,急忙从木箱中取出干净的衣服。她在赵祉十二影卫之中位居末席,平时的她都被派去执行其他任务,很少跟随在赵祉身边。这次他带上她,主要是考虑到上官若的女子身份暂时不能暴露。

赵祉见她取来衣服,便转身过去背对着她们。虽然她迟早是他的人,可是他不想轻薄于她。如果此时上官若醒来,定会骂他虚伪吧。昨晚他亲她,并故意在她的脖子上留下印记,主要是由于正在气头上。他就是见不得她与别的男人亲近,即便那个男人是他的皇弟,当今的圣上!

半盏茶的时间过去,十二恭敬地说道:“主子,换好了。”

赵祉这才转过身,挥了挥手,示意她退下。十二向他行了礼,然后越上了房梁。屋里一下寂静了下来,他走到软塌边坐下,担忧地凝望着她。

这个胆小贪睡,经常被他欺负的家伙,不知从何时起牵动了他的心。起初他只是觉得他与唐玉儿相似,想将她留在身边。后来越发觉得不对劲,害他一度以为自己得了短袖之癖。当他发现她居然是女扮男装的假小子之后,心里高兴了半天,还故装不知地戏逗她。每回见她或紧张兮兮,或敢怒不敢言,或无可奈何,他都在心里偷乐。

如今这个胆小的家伙却安静地躺在塌上,毫无生气。他开始后悔刚才的做法。如果自己不是那么急于告知她事实的真相,她就不会如此伤心难过。

赵祉长叹了一口气,然后为她盖好被子,接着走出房间。

屋外的雨越下越大,就像哀伤的泪水,千丝万缕,缠绵不断。一道道闪电愈加密集,如无数利剑划破夜空,伴随着阵阵轰隆隆的雷鸣,令整个大地都在颤抖。

赵祉独自站在走廊上,背手而立。多年前,也是这样的夜晚,她哭着对他说:“祉哥哥,带玉儿一起去好不好?玉儿不要和你分开!”

“玉儿听话,祉哥哥这是去战场,不能带着你。”他温言劝慰道。

“玉儿不管,玉儿一定要跟去!”她紧紧地抱住他,生怕一松手他就会丢下她离开,就像当年娘亲一样。

他回抱着她,附在她的耳边说道:“祉哥哥也舍不得玉儿,可是哥哥身为三军主帅,不能置军规于不顾。哥哥答应玉儿,等凯旋之日,定会向皇上求旨,给我们赐婚!”

“真的吗?”她抬起泪眼看着他。

他笑笑,说道:“哥哥何时骗过你?”

她说:“一言为定!”

他深情地望着她,重复道:“一言为定!”

……

第四十七章 你看我敢不敢?

此时,不知何处传来幽幽琴音,又一个痴心人望雨伤情,唱道:

半夜惊雷不住鸣。梦缱绻不续,已三更。

起来独自绕阶行。雨婆娑,衣单不胜寒。

丹心为谁痴?三千缕愁思,饮断肠。

欲将心事付瑶筝。知音少,弦断有谁听?

……

上官若昏迷了夜又一天,当她醒来的时候,天空还是暗的。

“狐狸?”上官若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赵祉。她刚才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见自己回到了现在。老爸和老妈都在,还有那个一直耍酷的上官青。一家人其乐融融,好像什么也没改变。

“狐狸?”赵祉疑惑地看着她。他本以为她会大吵大闹,又或者是要死要活,却没想到会这么安静。

上官若并没有回答,而是伸手扯了扯他的脸蛋。赵祉皱眉看着她,既担忧又莫名其妙。

半响,上官若松开他,神情沮丧地垂下头,默不作声。

“你没事吧?”赵祉关切地问道。

上官若忽然抬起头,抓住他的一直胳膊狠狠地咬下去。

赵祉被咬得吃痛,怒道:“上官若,你属小狗的啊?还不松口?”虽然手臂上吃痛,心里倒是松了口气。既然还有力气咬人,证明她没什么大碍。

良久,上官若才松开他。赵祉看了看自己受伤的手臂,两排血红的牙齿印清晰可见,暗叹这家伙真下得了口。

“痛不痛?”上官若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问道。

赵祉闻言,没好气地回道:“让本王咬你试试!”

上官若回躺到榻上,懒洋洋地说道:“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惩戒,以后你再敢欺负我,恐怕就不只是咬你那么简单。”哼,到时候给你尝尝杨欣姐送给我的秘密武器!不过这话她没说出来。若是让狐狸有了戒备,那就不好使了。

赵祉一怔,这还是他认识的上官若吗?不过随即他就眯起了狐狸眼,嘴角微微上扬,道:“看来你似乎忘了自己的身份,本王觉得很有必要提醒你一下。”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张布绢,展开往上官若眼前晃了晃。

上官若定睛一看,这不正是自己被强迫签订的卖身契吗?她立马伸手过去抢。可惜赵祉动作比她更快,急忙闪身后退了两步,然后把那张卖身契收回怀里,还挑衅般地拍了拍胸口。

上官若肺都快气炸了,直接起身飞扑了过去。赵祉当即傻了眼,根本没预料到她会忽然变得如此勇猛,更别说闪躲了。砰地一声,两人跌撞到一起,接着往地上滚了几滚,最后撞在屏风上停了下来。赵祉因为毫无准备,吃了很大的暗亏,撞得两眼冒星星,一时反应不过来。

上官若压在他身上,直接伸手去扯他的衣服,企图把卖身契抢过来。赵祉也不是吃素的,晕眩了一下便回过神来,急忙用手护住自己的胸口。

此时,赵祯正领着杨欣等人来到天字二号房门口。听到里面有打斗声,众人停了下来。

起先,他们听到上官若威胁道:“姓赵的,识趣地就乖乖地把它掏出来,不然别怪我用强的!”

接着,他们听到了赵祉怒道:“你敢?”

然后,又听上官若说道:“你看我敢不敢?”

随后从里面传来“撕啦”一声,伴随着赵祉的一声怒吼:“找死!”

赵祯一听,以为真打起来了,这还了得?于是命护卫立即将房门撞开。然而里面的情形令众人大吃一惊。只见赵祉平躺在地面上,衣服零乱,胸口大敞,面色愠怒。而上官若则骑在他身上,一手按着他的胸膛,一手还抓着那块刚被撕扯下来的半截衣领。至于他们的下半身,因为有屏风遮挡,并不清楚里面的情形。由于房门忽然被撞开,他们同时停了下来,一齐看向门口众人。

上官若下意识地往后面挪了挪,不小心压到赵祉刚才被咬伤的手臂,害他一阵吃痛,发出一声闷哼。不过听在众人的耳朵里,却是成了“销魂”的*,看来是内有玄机啊!

赵祯怒哼了一声,甩袖离开。其他人见皇上离开了,也悻悻然地跟随而去。杨欣很识趣地为他们带上门,临别时还说了句:“你们继续。”

上官若和赵祉面面相觑,老半天才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啊!”上官若尖叫了一声,接着从赵祉身上爬了起来。赵祉也跟着起身,随意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怎么办?他们一定是误会了!”上官若喃喃道。还好赵寒不在场,不然她会感到更加的难堪。

“哼!你自己闯的祸,害我跟着你一起丢人。现在还敢问我怎么办?”赵祉不屑地说道,心里则暗自庆幸刚才使用了障眼法,将那张卖身契藏入袖子,而非怀中。

上官若闻言,哇了一声哭了起来,哭得好不伤心。赵祉措手不及,愣在当场,不知如何是好。

“都是你这只坏狐狸,老是欺负我!克扣我的月钱还不止,硬是强迫我签什么卖身契。现在又跟我说我和寒是亲兄妹,你到底安的什么居心?难道看到我伤心难过,你就会很高兴么?”上官若抽噎着控诉道。

赵祉叹了口气,上前将她搂入怀中,说道:“想哭就哭吧,不过别把眼泪鼻涕蹭到我衣服上。”

上官若本来哭得正伤心,被他这么一说,气更不打一处出,直接把眼泪往他身上蹭。赵祉想推开她,却被她紧紧地反抱住,怎么挣也挣脱。

“我就要蹭,使劲蹭,看你能怎么着?”上官若边蹭边说着,跟他的衣服较上劲了。

赵祉嘴角抽了抽,现在还真不能把她怎么着。既然这是她宣泄悲伤的方式,那就只好由着她了。不过这身衣服算是彻底报废了。

过了一会儿,他怀中的人儿安静了下来,该是苦累了吧。赵祉还是头一回见识到女人这么能哭,也不知道她们是不是水做的。

“我饿了。”上官若沙哑着声音说道。

赵祉见她不哭了,心下大舒了口气。再这么哭下去,真怕她会把身体哭坏。他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然后对藏身在房梁中的人吩咐了一句:“十二,去弄点吃的来。”

接着,一位身穿黑色劲装的女子从梁上越了下来。她应了声是,然后闪身离开房间。

上官若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老半响才回过神来,问道:“她一直都在吗?”

赵祉“嗯”了一声,算是回答了。

“天哪!她跟十一一样都是你的暗卫吗?他们平时都藏在什么地方?晚上睡哪里?是不是时时刻刻跟在你的身边?万一你跟谁在亲热,他们要不要避讳?……”上官若一连串地问了许多问题。

赵祉对于她喋喋不休地问话不做回应,当然也不知道该从哪个问题开始回答。他算是明白了,原来女人八卦的时候,什么事情都可以暂时抛诸脑口。

上官若好奇地看看窗户,因为十二是从窗户出去的。她又看了看屋顶,上面就两个柱子,怎么睡啊?看来做暗卫还真不容易,就不知道月钱多不多。就算钱再多,有时间花吗?

“十二他们有没有假期的啊?”上官若一脸好奇宝宝地看着赵祉。

“没有!”赵祉不耐烦地回道,这女人的问题啥时候能问完?

“干嘛对我这么凶,呜呜~”上官若说着又哭了起来。

赵祉皱了皱眉,这次是彻底被磨平了,柔言哄道:“好了,好了,别哭了,本来就长得丑,还哭就更丑了。”

“谁丑了?我么?”上官若急忙用袖子拭干眼泪,跑到镜子前面看了看。天啊,脸色像纸一样苍白,眼睛也因为哭泣而肿得像桃核一样。她赶快捂住脸蛋,对后面的赵祉说道:“你出去,赶快出去!”这只死狐狸,原来一直在看她笑话,可恶!

赵祉好笑看着她,心想:既然还知道害臊,这就说明她没什么大碍。现在还是先去皇上那里,将事实禀明才是。上官若的身份不能再做隐瞒了,否则事情只会越来越糟糕。想罢,他摇了摇头,接着将身上那件被她扯破的外袍脱去,随手扔到了架子上,然后离开了房间。

当他来到天子一号房时,赵祯正在批阅由京城送来的奏章。赵祉向他行了礼,而赵祯则并没有让他马上起来,而是让他继续跪着。赵祉还是第一次看到赵祯对自己这么严肃,看来这次误会确实大了。

良久,赵祯才放下手中的奏折,说道:“不知信王来见朕有何事?”

赵祉拱了拱手,回道:“回皇上,臣有要事禀报。”既然是君臣之礼,那么他此时也只能称臣。虽然坐在眼前的人曾经说过,出门在外不必拘礼。

赵祯叹了口气,说道:“起来说话吧!”今天目睹了房中的那一幕,他既感到愤怒,不过更多的是失望。这个上官若迟早是要除掉了,不然后患无穷。

“臣这次来,是想说说上官若的事情。”赵祉直奔主题。

不提上官若还好,一提赵祯就来气。他冷哼了一声,问道:“信王,你是否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臣没有忘记。”赵祉恭敬地回道。

“那你为何要做出那等……那等失礼的事情。”赵祯质问道。虽说龙阳之好并不罕见,可是为什么偏偏是自己的亲皇兄?而且还要闹出那么大的动静?

“回皇上,其实上官若是女子。”赵祉平静地回道。此时任何解释都显得无力,不如直接将上官若的身份表明,至多以后娶她为妃就是了。一想到这儿,他的心似乎隐隐有些雀跃。

赵祯一怔,吃惊道:“你说什么?”他有点不敢置信自己刚才所听到了。

“上官若是女子。”赵祉重复道。

第四十八章 怎么还不回来?

赵祯定定地看着他良久,回想起上官若的音容笑貌,再到她为自己推拿按摩的情形,忽觉一阵燥热,不由干咳了两声遮掩尴尬。随后,他坐回原位,对赵祉道:“皇兄如何得知她是女子?”话刚出口,又觉得自己问得有点多余,两人都好上了,是男是女还不清楚啊?

赵祉并不理会赵祯怎么想,而是将自己调查得来的结果给他禀明。赵祯听了赵祉的详述之后,反而释然了,叹道:“原来是虎威将军之女,怪不得!”言毕,他起身走到赵祉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既然她是皇兄心仪之人,又是皇亲国戚,皇弟我定当为你们赐婚。”

赵祉也不做作,感激道:“多谢皇上。”

赵祯温和一笑,说道:“你我兄弟二人,何必拘泥?不过……”说到这,顿了一顿,接着语种深长的说道:“不过,虽说她是虎女,皇兄你也曾是领兵带将的兵马大元帅,怎么会……?”回想刚才目睹的一幕,他不由为自己的皇兄担忧。没想到那上官若外表文文弱弱,到了房中竟然变得这般彪悍。

“皇上误会了,我是一时不小心才被她骑……”赵祉情急,倒是忘了身份,不过话到一半,顿觉越描越黑,忽然不知怎么说下去。

他的欲言又止,反而让赵祯认定了心中的想法,十分同情地看着他道:“皇兄别说了,皇弟我明白的。”末了,又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在宫里藏有一本《帝王房术》,等回去寻来给你。你拿回王府好好钻研,也不至于……咳咳……皇弟我能为你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赵祉嘴角抽了抽,彻底无语,这还是他认识的皇上吗?

过了一会儿,赵祯望窗背手而立,问道:“康小王可知上官若的身份?”

“应该不知。”赵祉回道。如果他知道,又如何与她纠缠不清。爱上自己的妹妹,是多么荒唐的事情。幸好还没有铸成大错,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虽然他对康王没什么好感,但是也十分同情他的遭遇。

赵祯叹息了一声,不再多说。他原先以为上官若是男子,问题自然比较棘手。如今得知她是女子,又与康王是兄妹,那么只要将她指婚给皇兄,问题也就缝纫而解了。既然有了解决的办法,他也就不再为此事费神。

两人沉默许久,赵祉方才辞别了皇帝回到天字二号房。当他回到房间,却没有看到上官若。不过她身边有十一跟着,倒不担心她的安全。他随手召唤了一下十一,十一随即现身,将毅离的信递给他。赵祉挥了挥手,十一又刷的一下隐藏了身形。若是上官若在此,定又会好奇地问长问短吧?想着想着,他的嘴角不自觉地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十一刚躺到房梁上,就见自己的主子对着刚才那封信发呆。跟随主子这么久,还是头一回看到他心不在焉的样子。心想:看来这次主子是动了真情,而且也许比他对唐小姐的用情还要深。就是不知道主子自己有没有发现而已。

过了几秒中,赵祉才定下心神,将毅离的信打开来看。

原来毅离已经找到了刘筠,也就是王显口中的漂亮叔叔。刘筠与王显的娘亲陈芙是青梅竹马,曾经两小无猜,感情深厚。起初他们不知陈芙与王显的爹王彬是指腹为婚,直到陈芙十六岁那年,陈老爷才将此事告知陈芙。陈芙自小乖顺,知书达理,不愿爹爹失信于人,于是同意了与王彬完婚。

陈芙出嫁的时候,刘筠正随他的父亲到外地经商。等他归来之时,陈芙已经嫁作他人妇。刘筠如何甘心,多次去找陈芙,希望她能跟他走。即使浪迹天涯,身败名裂他也不在乎。可是陈芙义正言辞地拒绝了他,说她在出嫁之前已经断了对他的念想,并且此生此事只会与自己的夫君长相厮守。刘筠无奈,只好落寞而去。

不过两人见面的事却被乡里人碰见,并且添油加醋,以讹传讹地流传开来。

本来,王彬遭遇家变,性情就变得十分急躁多疑。在迎娶了陈芙之后,因为有爱妻相伴,整个人都温和了许多。然而却突然听闻新婚妻子居然背着自己与别的男人相会,他如何能接受的了?

他恨苍天不仁,让王家一夜巨变,连爹娘也死于非命。他更恨妻子的不忠,枉费了他一片真心!

自此以后,王彬便对陈芙越来越冷淡,甚至视而不见。任由陈芙怎么解释,他就是不愿相信。陈芙伤心欲绝,一下病倒了。王彬见她病倒,心忽然慌乱起来。原来在不知不觉之中,他已经爱她那么深。

陈芙在生病期间,王彬对她照顾有加,可以说是无微不至。两人也因此冰释前嫌,破镜重圆。有了丈夫的体贴照顾,陈芙的病慢慢好了起来。之后,夫妻两人相濡以沫,恩爱和睦。不久,陈芙怀上了王显。王显的出生更是令整个王家增添了不少生气。

不过随着孩子的成长,家里的开支也大了。单单依靠王彬在外面给人书写信函和卖字画的收入,根本难以维持一家子的开销用度。就算大人不吃,也不能委屈了小孩。

陈芙于是偷偷地变卖了自己的嫁妆,以帮补家用。然而再丰厚的嫁妆也有用完的时候,更何况她娘家所送的嫁妆并不多。

刘筠得知她的情况,想给与她帮助,却又担心她会被王彬误会,于是便偷偷地去找她。陈芙原本不愿接受他的帮助,但是迫于生活现实,最终还是接受了。

正所谓天底下没有密不透风的墙,刘筠与陈芙见面的事仍是被王彬发现了。感情如果出现了一次破裂,要修补不算太难,然而如果再度破裂,那么几乎是不大可能了。更何况爱之深,恨之切,误会和不信任彻底地毁掉了这段原本美好的姻缘。后来才有了王彬休妻再娶,柳氏入狱的事情。

信中还提到了一个关键的人物,那人正是本案重要证人之一的刘虎。这个刘虎本是刘筠的随从,一直照顾刘筠的起居,与刘筠主仆感情深厚。

那时候,刘筠因为陈芙的不幸而深深自责,痛苦不已。后得惠明寺的禅空法师点化,他决定遁入空门,出家为僧。刘老爷只有刘筠一位独子,如何能接受孩子出家的事实?一口气没提上来,他老人家便这么昏死了过去。刘虎担心刘老爷熬不了多久,便匆匆赶到惠明寺找刘筠。当刘虎赶到惠明寺,寺里的主持正要给刘筠受戒。刘筠听闻自己的爹病重不起,如何还能沉得住气。寺庙的住持也认为刘筠尘缘未了,便此作罢,并让他回家看望病重的父亲。

可惜刘筠最终还是晚了一步,没能见到自己爹爹的最后一面。刘筠悔不当初,在办完丧礼之后,便独自出了远门,无人知晓去向。若不是赶上刘老爷的忌日,毅离也无缘遇见他。

赵祉看完毅离的来信,随后将信收起。一天前,毅离与刘筠已经从红庙镇出发,正马不停蹄地往这边赶来,相信最迟明日清晨便能到达。那个刘虎身上疑点众多,也许刘筠的到来会让案情变得明朗。

他站起身,往窗外望了望,月亮已升至半空,原来已经这么晚了。他不由担心起上官若来,喃喃道:“这个笨女人到底跑哪儿去了,怎么还不回来?”

而此时,上官若正一个人坐在客栈后院的千秋上荡来荡去。记得小时候,老爸也在门前的大树上系了一个千秋。那时的她还很小,根本够不着秋千板,每次都要爸爸抱着她上去,然后手臂用力一推,千秋就慢慢地荡起来了。后来她长大了,不再需要任何人的帮忙也够得着上秋千。不过随着爸爸出远门务工,老妈农忙,她开始发现自己越来越不喜欢荡秋千了。原来一个人晃来晃去的种感觉,竟然是那么的孤单。

不久上官青出世了。她的这个弟弟从小就很安静,平时不哭也不闹,吃饱就睡,睡饱接着吃。因为家里的农活很重,大人们经常不在家,她便担负起了照顾弟弟的责任。她不懂得该怎么哄小孩,每天或给弟弟念一段书,或给他弹琴。

等到上官青会走路的时候,家乡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家里的经济环境也慢慢地好转。老妈把家里的地都承包了出去,按季度收取租金。老爸也从外地回来了,开了一家广式餐厅。一家人又住到了一起,开开心心地过生活。

可惜好景不长,老爸不久便因患了重病去世了。他临走的那几天,上官若一直陪在他的身边。他给她讲了很多以前的事情,有得意的,也有失意的。在那个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原来自己对爸爸的了解是那么的少。她从来不知道,爸爸他也是个天文爱好者。听说他年少的时候,曾经自己捣弄过一台折射天文望远镜。通过那台自造的望远镜,可以望见海上行驶的船只,而且看到的月亮也有银盘那么大。

她之所以报考天文专业,就是为了完成老爸未能完成的梦想,可惜她失败了。愿望与现实总是存在一定的距离,不过你多么地努力,最终还是要回到现实。

上官若一直沉浸在过往的回忆之中,丝毫没有察觉有人走过来。当她抬起头来的时候,赵寒已经来到了她的跟前。她定定地看着他,嘴唇动了动,却不知要说什么,一行清泪早已夺眶而出。原来一面对他,她所有的坚强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她下了秋千,猛地抱住他的腰。赵寒回抱住她,感觉到怀中的人儿正在颤抖。原来她跟他一样,也遭受着痛苦的折磨。

“跟我回康王府,好吗?”赵寒低声问道。

上官若一怔,随即想起赵祉的话。

“他不适合你!”

“你与他是亲兄妹。”

……

她咬了咬嘴唇,强自压下心底的抽痛,正思索着如何跟他说出实情,却听他接着说道:“我刚收到父王的信,说母妃她病的很重,要我马上回去。”说着,他松开她,凝视着她道:“跟我回去见见母妃,好吗?”

“我……”上官若慌乱地避开他幽深的目光,所有的话如鲠在喉,无法再说下去。

第四十九章 告诉他实情?

赵寒看出了她的犹豫不决,以为她心猿意马,舍不下赵祉。刚才所有的柔情顿时化作千刀利剑,割得他鲜血淋漓。他收回双手,在袖下紧握成拳,随即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哈……哈哈……可笑……真是可笑!”他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一次次地相信她,再一次次地承受她的抛弃。

他的笑声是那么的悲凉,让上官若的心也跟着破碎,一片一片,一片一片,落入尘土,再也难以愈合。为什么上天这么残忍?既然要他们做兄妹,为何还要如此戏弄他们?

她慢慢觉得视线越来越模糊,越来越看不清他的背影。她的心忽然慌了,不由迈开脚步追了上去。她想拉住她,然后……,然后呢?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她要追上他!

当她追至走廊,却被迎面而来的一人挡住了。因为刚才走得太急,差点被撞倒,还好那人及时抱住了她。

上官若定睛一看,这个拦住她的家伙不是赵祉还能有谁?她顿时感觉一团火自打肚子里蹭地一下往上冒,抬手便向他扇来一记耳光。赵祉没有料到她会出手打他,不过还是轻易地将那记耳光拦住了。

上官若的手被他握住,想抽又抽不回来,气得牙痒痒,骂道:“为什么每次都是你?”

赵祉也不放开她,反问道:“让你追上了又如何?继续那段不伦之恋,还是告诉他实情?”

“用你管!”上官若说着,狠狠地往他的脚上踩上一脚。

赵祉连忙松开她,并向后退了一步。

上官若得到自由,冷哼了一声,径自回到客栈。

赵祉心里也来气,对着走廊的一根柱子骂道:“难道本王还比不上那根木头?”说着,他往柱子上狠狠地踢了一脚。因为一时气急,居然忘了运行内力,脚趾火辣辣地痛。不过幸好他没用内力,否则这根倒霉的柱子非得被他踢碎不可。

上官若忿忿然地走回天字二号房,将门窗都拴上,摆明了不让赵祉回房间。或许是在起头上,她根本没有发现自己的行为越来越放肆了。若换作以前,她敢么?

赵祉刚走到自己房间门口,便发现门窗紧闭。他用力推了推门,发现门是拴着的。他皱了皱眉,心想:“这上官若现在也太不把他这个王爷放在眼里了吧?”不过转念一想,她现在正在伤心难过中,就任由她放肆一阵子好了。等回到信王府,看他怎么整治她!

他在门口轻咳了两声,随即有一道黑影飘至门口,门咯吱一声打开。他挥了挥手,那抹黑影又消失了。

“怎么也不亮灯?”赵祉看到满屋子黑漆漆的,不禁皱了皱眉。

他借着月光,走到上官若的软塌前,轻咳了两声,说道:“本王知道你还没睡,要是真的难过的话,本王可以让你倚靠一下。”

上官若闻言,将被子蒙过了头,不想再听他废话。这家伙真是自以为是,谁稀罕了?

赵祉冷哼了一声,径自回到床上睡觉去了。

上官若心里难过,也不知道何时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当他醒来的时候,赵祉已经不在房间。

“十二,你们王爷去哪儿了?”上官若对着房梁问道。

“……”

上官若撇了撇嘴,接着问道:“十一,你不用去保护王爷吗”

“……”

上官若自讨没趣,穿戴完整后正要出门,却忽然想起了什么,又对头顶上问道:“十一,你该不会跟十二一样,也一直盯着我吧?”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这是暗卫的准则之一。”十一冷冷地答了一句,接着继续闭目养神。

上官若本来只是随便一问,没料到他真的回答了,不由地来了兴趣。她早就对这两人很好奇,现在难得十一开口,当然要抓住机会多问几句。

“你多少岁了?”

“……”

“你和十二自小就跟着王爷吗?”

“……”

“你们平时除了藏在房梁,还会藏在什么地方?”

“……”

“十二,十一他都答了一个问题,不如你也回答我一句吧?”

“……”

问了十来句都没人回应,上官若彻底放弃了问题攻势。她对着房梁吐了吐舌头,随后走出了房间。经过天字三号房的时候,她不由驻步望了望。此时,房门和窗户皆紧闭着。她凝望着那扇紧闭的房门,心里转过无数个念头:不知道他在不在里面?昨晚他说他的母妃病了,一定很担心吧?自己要不要进去跟他说句话?即使……至少现在知道他是自己的哥哥。哥哥……

杨欣领着王惠和王显,正欲往天字二号房去找上官若,不料却看到她站在天字三号房的门口发呆。

“若,康小王他已经离开了,你站在那里干嘛?”杨欣边走过来边问道。

上官若闻言,心忽地一滞,喃喃道:“他走了吗?”他是不是对自己很失望,连声招呼也不打,就这么走了。

“你在嘀咕些什么?”杨欣没听清她说什么,于是走近问道。

“没……没什么?”上官若强扯出笑容回道。

“你的眼睛怎么这么肿?你哭了?”杨欣看着她问道。她并不清楚上官若为何难过,不过猜测与那两个王爷有关。

“没……没有。”上官若还想努力地扯出点笑容,可惜失败了。若不是强忍着,恐怕眼泪早已夺眶而出。

杨欣见她强作坚强的样子,没再多问,只是十分担忧地望着她。虽然没谈过恋爱,但是爱情电视剧没少看,多少能明白三角恋的痛苦。不对,是四角恋,好像不止……想着想着,杨欣竟然独自掰起了手指。

上官若看她一脸古怪,于是问道:“欣姐姐,你怎么啦?”

杨欣被她一问,尴尬地笑了笑,回道:“呃,我在数……在数今天早上吃了多少个包子。”

“姐姐,你早上吃的是刀削面。”王显好心地提醒道,心想:“这姐姐怎么记性那么差,刚刚才吃过的东西也能忘?”

“啊?是吗?我怎么不记得?”杨欣说着,又干笑了几声。心里却暗骂王显这小家伙多嘴,干嘛要戳穿她?

上官若看她憋屈的样子,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杨欣见她笑了,说道:“你笑了耶?这就对了!笑一笑,烦恼随手抛。我每次不开心的时候,就会想些好笑的事情,想着想着就笑出来了,心情也随之轻松了很多。”

有了杨欣的陪伴,上官若的心情好了一些。忽然想到柳氏的案件,她不由感到十分惭愧。王显那么信任她,她却因个人感情问题而沉浸在痛苦纠缠之中,倒是把他娘亲的事情给怠慢了。

“显儿,惠儿,你们想不想去看望你们的娘亲?”上官若看响两人问道。

“我们可以吗?”王显一脸期待地看着她。

上官若正要回答,杨欣已经抢先一步说道:“有本郡……呃……本女侠在,哪有不可以的?再说了,我们眼前不是还有玉树临风赛潘安,一枝梨花压海棠,皇上亲封的御前四品带刀护卫上官大人么?”

两个小家伙被她虎得一愣愣的,完全相信了她的话,将崇敬的目光双双投射在上官若的身上。上官若忽然觉得自己的形象高大了不少,立马挺直了腰杆,然后点了点头。

“既然这样,我们还等什么?出发!”杨欣说着,一手牵着一个下楼去了。

上官若在后面摇了摇头,随即也跟了上去。

四人来到衙门,发现衙门前停了几辆车驾,上官若一眼便认出是皇上跟那只臭狐狸的。

“皇上和信王也来啦?”杨欣摸着下巴自言自语道。

“皇上?”王显瞪大的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杨欣。

上官若皱了皱眉,暗骂这杨欣真是口无遮拦,万一被有心人听去,后果将不堪设想。

杨欣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干咳了两声,解释道:“就是一个姓黄名尚,和一个姓信名王的两个人。”末了,她又补了一句道:“他们都是……都是男人。”

上官若心里翻了个白眼,这么蹩脚的解释她都能说得出来,真是服了!王显挠了挠头,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么奇怪的名字。不过他倒没有怀疑杨欣的话。

“呵呵,不如我们快点进去吧。”杨欣说着便率先往里走。

“杨姐姐,等等我们。”王显拉着王惠也跟了上去。

上官若随即也跟着。这杨欣大大咧咧的,难免不会暴露了身份,必须随时提点着她。

那些衙差都认得上官若和杨欣,自然不敢阻拦,并令人去通知县太爷。今天也不知道搞什么,忽然来了那么多御前护卫。其中一位外表温和却不怒而威;一位宛若冰山,光一个眼神都能冻死人;其他几个似乎都视他们为尊,应该是官阶比较大吧。

上官若几人在衙差的带引下来到大厅,只见皇上坐于正堂,赵祉和胡县令分别坐于两边。胡县令见到他们进来,连忙起身迎了过来,作揖道:“上官大人来了,快快请坐!”

“胡大人不必客气!”上官若向他回以一礼。接着,她走到赵祯面前行礼道:“属下拜见大人。”

“不必多礼。”赵祯说道。

上官若于是起身,接着走到狐狸旁边站定。在房里胡闹可以,在外面她可不敢撩狐狸须。赵祉眯着狐狸眼看了看她,对她的表现还算满意。

“大哥,二哥,你们来这怎么也不跟我们说一声?”杨欣抱怨道。

赵祯温和一笑,反问道:“你不是下令众人不许打扰你睡美容觉,否则格杀勿论吗?”

杨欣闻言,嘿嘿一笑,回道:“我那是对他们说的。我哪敢给两位哥哥下令啊?”

第五十章 怎么会做出那等事?

赵祯摇了摇头,不再搭理她。他转向上官若道:“既然上官护卫已经到了,那就升堂吧。”言毕,便先行往外走。

“升堂?”上官若有一点摸不着头脑,怎么一来就说升堂了啊?她还什么都没准备呢?

赵祉见她发呆,用扇子敲了敲她的脑袋,冷冷道:“还不快点,笨蛋。”说着,从她身边擦身而过,气得上官若牙痒痒。

“你……看今晚回到房间我怎么收拾你!”上官若指着他的背影嘀咕道。

她的声音虽不大,却刚好被跟在后头的胡莱听见了。他不由一怔,接着将目光向下倾斜了四十五度角,暗道:“这些人不简单,连嗜好也不简单!”

杨欣牵着王惠和王显走得比较慢,看到胡莱那猥琐的目光,大喝道“喂,你这狗眼看哪儿呢?”

胡莱吓了一条,连忙收回目光,说道:“我啥都没看,啥都没看!”

“哼!”杨欣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牵着王显和王惠大步走了出去。

胡莱达拉着脑袋,战战兢兢地跟了上去。没料到他这个小小的衙门,居然一下子来了这么多的御前护卫,而且有两位还是一品的。怎么一品的御前护卫也来到这里,真是奇了怪了!

上官若随赵祯、赵祉等人一起来到公堂。她一直低着头跟在赵祉背后,就怕皇上记起要她审案的事。

正在上官若藏头露尾之际,就听到赵祯点了她的名,说道:“上官护卫,升堂吧。”

赵祉也很配合的闪开身,将她亮了出来。上官若心里暗骂了他一句,硬着头皮走了出来。看着正堂“明镜高悬”的牌匾,她暗暗鼓起了勇气。

等众人入座,上官若便命人擂鼓升堂。

“威武——”衙差们随即用棍子敲击地板,发出阵阵有节奏的响声。

“啪!”惊堂木一拍,上官若下令道:“带嫌疑人柳氏上来!”

“嫌疑人?”众人不由将目光全部投向她。

上官若不管众人的疑惑,继续挺直着腰杆。她并不认为柳氏是杀人凶手,自然不愿意称呼她为“犯妇”,更何况王显、王惠就在堂下看着。

不一会儿,柳氏就被带了上来。她的样子,比之前看到的又憔悴了不少。

“娘——”王惠和王显同时喊道。

柳氏听到一对儿女的交换,空洞的眼神才有了点生气。她扭头看向两人,嘴角动了动,却喊不出话来。

此时,公堂外来了不少围观的老百姓。安静的大堂开始有点骚动起来,有人甚至对柳氏指指点点。

“啪!”惊堂木一拍,上官若问道:“堂上所跪何人,请报上名来!”

话刚落便收到了几道鄙视的目光,上官若干咳了两声,当作没看见,心下嘀咕道:她也知道下面跪的人是谁啊,这不是在走过场嘛。

“民妇柳氏,见过大人。”柳氏虚弱地回道。

上官若很想让她坐下,不过还是忍住了。看看外面那些愤怒的群众,她知道此时如果对柳氏太好,反而给人有偏私之嫌疑。

“柳氏,把案发当天的事情一一道来。”上官若板着脸说道。她那顾装一本正经的样子倒还算有模有样,杨欣暗暗给她竖起了大拇指。

上官若的话刚落,便听柳氏说道:“民妇知罪。”

上官若蹙了蹙眉,心想:这柳氏怎么一点也不配合?

“柳氏,只要你将实情说出来,本官定会秉公处理。本官绝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定不会让任何一个坏人逍遥法外!”上官若接着说道。

“民妇知罪。”柳氏重复道。

公堂外的群众又开始骚动了起来。在夫冈为常的古代,谋杀亲夫是人人得以诛之的大罪。柳氏主动认罪,更是让人认定了她的罪行。

“这个恶毒的女人,王相公对她那么好,她居然杀了他,真该死!”

“她该死!”

“该死!”

“该死!”

……

上官若扫了一下激动的民众,一眼便看到那个叫刘虎的家伙也混在人群当中,此时喊的最大声的就是他。

“啪!”上官若抓起惊堂木往案上一拍,喝道:“给本官安静!”

堂下顿时安静了许多,上官若蹙眉看着柳氏。如果柳氏一直死口认罪,那么这案子根本没法翻,必须让她松口才行!。

心念一转,上官若问道:“柳氏,本官且问你,你的夫君王彬待你如何?”

“恩重如山!”柳氏回道。

上官见她松口,接着问道:“那么你可知道,你将罪名揽上身会是什么结果?”

“民妇……不知。”柳氏回道。

“你不知,不如让本官告诉你。”上官若顿了顿,接着说道:“倘若你并非凶手,却将罪名揽到自己身上,那么就等于包庇凶手。这样一来,不仅会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而且会令你的亡夫含冤九泉,不得超生。”

上官若一直注意着柳氏的表情,见她此时泪水盈眶,知道自己的话将她说动了,继续说道:“本官知道,你之所以死口认罪,宁愿蒙冤而死也不愿将实情说出,定是有所顾忌。而你所顾忌的是什么事情,本官也知道。”

柳氏嘴角动了动,却没有作声。

上官若换了个语气,苦口婆心的说道:“柳氏,你以为认了罪,就可以将所有的发生多的事情带入黄土,保住逝者的声誉吗?须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真相总有一天会浮出水面。在真相大白的那一天,所有实情也会展现于世人的面前。你所掩饰的事情,也同样会被世人所知。”

柳氏心里挣扎不已。她一来不愿丈夫死得不明不白,一来又不愿让夫君的名声受损,进退两难。

上官若看准时机,继续给她下猛料道:“柳氏,你如果还是缄口不言,那样只会让杀害你夫君的凶手继续逍遥法外。你即便是到了黄泉之下,又该如何面对你的亡夫?你刚才口口生生说你的亡夫对你恩重如山,你却是如何报答他的?难道让他含冤九泉,死不瞑目,这也算是报答他吗?”

“大人,民妇……民妇知错,请大人明察秋毫,查出杀害我夫君的凶手,将凶手绳之以法,以告慰夫君他在天之灵!”柳氏说着,向上官若磕了几个响头。

上官若心中大喜,不过却不习惯被人跪拜磕头,那可是要折寿的。

既然柳氏肯合作,事情就好办多了。上官若敲了一下惊堂木,说道:“柳氏,请讲那天所发生的事说一遍。”

“是,大人。”柳氏把思绪回放到那一天,娓娓将事情道来。她所陈述的事实与王显所说的无异,不过说到王彬失常的那一段,她居然还是说不下去。

上官若倒没有逼她,而是等待她继续说下去。柳氏咬了咬唇,哽咽着把那段她不愿说的情形说了出来。

她的话还没说完,围观的人群已经沸腾了起来。

“她说谎!王相公怎么会做出那等事?”

“就是,这个恶毒的女人为了洗脱罪名,居然诋毁王相公的名誉,真是无耻!”

“是啊!真是个心肠歹毒,狼心狗肺的恶女人!”

“这种人就应该千刀万剐!”

“千刀万剐!”

……

“啪”为了让人群安静下来,上官若只好又拍了一下惊堂木。待人群稍微平静了下来,上官若正待说话,却听赵祉说道:“上官大人,你还是让郭捕头先将一样证物先呈上堂吧。”

上官若一怔,不明白这狐狸想做什么,不过还是依照赵祉的话去做。她对一旁的郭捕头吩咐道:“将证物呈上来。”

郭捕头应了声“是”,然后将一个托盘呈了上来,里面放的居然是一支烧了剩下半截的。堂下众人纷纷猜测和议论这支香与案件有何关联。

“郭捕头,你向大家说说这半支香的来源。”上官若吩咐道。既然狐狸让他呈上证物,想必他应该清楚它的来源。

郭捕头又应了声“是”,接着说道:“这半支香是从普隐寺的五号香客房寻得的,经过查验,此香中含有一味媚药,名叫合欢散。案发当天,死者王彬曾被人邀请到那里为人作画。”

“那你说说,邀请他去那里作画的是何人。”上官若接着吩咐道。怪不得看了验尸报告,她会觉得王彬手上的斑点有点熟悉,原来是合欢散。

“邀请王彬去作画的人是……,是胡大人的二夫人。”

上官若挥了挥手,示意她退下,然后吩咐道:“人来,将胡二夫人带上来。”看来案情越来越复杂,却也越来越接近真相了。这狐狸倒是有点本事。

不一会儿,胡二夫人被带了上来。她骚首弄姿地来到堂前跪下,接着偷眼瞄了瞄上管若,又转向赵祯等人,最后把目光盯在赵祉身上。大概是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男人,迷的连自己身在何处都不知道了。

上官若暗骂了一句,这*人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连狐狸的主意都敢打。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她色迷迷地盯着赵祉看,她的心里很不爽。

“啪!”上官若抓起惊堂木狠狠地往案上一敲,喝道:“堂下所跪何人,快快报上名来!”因为拍地太大力,手掌居然感到有点发麻。

旁听的众人和观众都被她吓了一跳,开堂那么久,主审官还是头一回儿这么“威武”。只有赵祉嘴角微微上扬,眯着狐狸眼看向她。

上官若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反应太强烈了,但是表面上当作没事人一般盯向胡二夫人。

胡二夫人被她瞪了一下,倒是老实了不少,嗲声嗲气地说道:“民妇柯氏,是县令大人的小妾。不知大人叫媚儿来有何事?”

第七十六章 杀手来了!

赵祉睨了她一眼道:“你该不会是又在外面惹了桃花债,人家要你命来了吧?”

“怎么会?”上官若没想到这时候他还有心情打趣她。

“怎么不会?说不定你偷了人家儿子的心,他爹娘雇杀手为儿子报仇来了。”信王殿下继续发挥着他的想象力。

上官若翻了个白眼,不想跟他聊下去了。亏她刚才还为他的温柔感动了一把,这家伙一天不找她茬就不安生。

山洞里又恢复了安静,赵祉忍不住咳嗽了两声,脸色更加难看了。

上官若轻轻为他拍了拍后背,关切道:“王爷,您觉得怎么样了?”说着,她拍了自己的额头,悔恨道:“我真笨,居然忘了取些水回来!”

赵祉顺了顺气,道:“本王唯一欣赏的,就是你有自知之明这一点。”

上官若嘟了嘟嘴,想顶两句,不过看他似乎很难受的样子,于是改了口道:“是是是,多谢王爷您赏识。不过您的气色很不好,还是少说些话,留些体力等毅离他们来救吧。”

“本王怕是等不及了……”赵祉的气息在慢慢变弱,身体的重量也再往上官若的身上压。

上官若有了慌了,轻轻摇了摇他,道:“王爷,您可别睡啊,毅离他们很快就到了,您要坚持住啊!”

“别晃了,刺客的刀上抹了剧毒,本王虽然用内力压制住毒性,但身上没带解毒的药,怕是坚持不了多久了……”赵祉的声音十分虚弱,到后面都听不清了。

上官若虽然没听清全部,不过却抓住了重点,那就是王爷中毒了。想必刺客的箭头上也抹了毒,不过她没事。她并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有百毒不侵的体质,但这不重要,她想知道的是自己本身有没有解毒功效。

如何帮助王爷解毒呢?血,对,是血!一般武侠剧不都是这么演吗?就算放在现代,医学上也有从病人的血液中提取抗体的做法。只要自己割些血来给王爷服用,说不定真能解毒。

有了方向,上官若的心定了定。她伸手拔出赵祉别在腰间的短匕首,对着自己的手腕就要割下去。

赵祉一把抓住她的手,整个人都清醒了,训斥道:“本王还没死,谁允许你自裁的?”

自裁?上官若一脸懵圈,不过很快明白了过来。不过她没打算马上解释,而是故意装作很悲伤的样子说道:“王爷,我是您的贴身护卫。您要是有什么好歹,我岂会苟且偷生?更何况我还欠您那么多钱,人间还不完,还不得到阴间去还?”

上官若说着,偷偷瞄了赵祉一眼,看看他的反应。反正一时半会儿他也死不了,不借机拿回点本哪行?

赵祉何其聪明,一看她那滴溜溜乱转的眼睛心里就了然了。他装作不知,松开她的手道:“既然如此,你就先本王一步去吧。黄泉碧落,你我做个伴儿。”

上官若拿匕首的手抖了抖,说:“王爷,那……,那我真的去了?”说着,又偷偷瞄了瞄他。

赵祉干脆闭上眼睛,一副“你安心上路”的样子。

上官若撇了撇嘴,顿时没了捉弄的心思。她看了看自己娇嫩的手腕,又看了看锋利的匕首,实在下不去那一刀。

“怎么,害怕了可需要本王代劳”赵祉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睁开了眼睛。

上官若连忙摇摇头,赔笑道:“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行。哪好意思劳烦殿下您。”

横竖都是一刀,上官若咬了咬牙,用匕首轻轻划了下,鲜红的血涌了出来。她把割破的手指伸到赵祉嘴边,说道:“吸吧。”

赵祉愣了愣,唾弃道:“上官若,你居然让本王吸血,你把本王当什么?”

嘴上这么说,心里还是挺感动的。没想到这小东西会把自己的血当成水给他喝。感动归感动,但要他吸人血,与魔鬼何有区别?

上官若知道他误会了,耐心地解释道:“我发现自己好几次中毒都没事,料想自己的血能解百毒。您吸了我的血,说不定身上的毒就解了。”

“竟有此事?”赵祉闻言有些惊讶。不过看上官若不像是欺骗他,这件事当真匪夷所思。

上官若见他发愣,把手指放到他唇边催促道:“快吸啊,万一毒发了就糟糕了。”

赵祉别过脸,说道:“不,且不说你的血能不能解毒,本王也不能吸你的血!”命固然重要,但为了生存去吸心爱之人的血,他做不到。

上官若心里着急,没想到关键时刻王爷的大脑居然当机,绕不过弯了。她想了想,说道:“王爷,您是一位爱民如子的好王爷。为了我一个小小的护卫,您都能舍身相救。别说是让我留点血,就算要属下牺牲性命都不为过!”

赵祉还是第一次听到她说这么大义凛然的话,差点儿就要感动了。不过下一秒却听她说:“再说了,谁知道等下先寻来的是刺客还是我们的人呢。万一杀手来了,我怕我保护不了殿下您啊。”

“你是怕本王有事,保护不了你吧?”赵祉说完,抓着她的手指便吸了起来。小东西虽然贪生怕死,但脑子还不算笨得彻底。现在确实说不准先找到他们的是敌是友,他不能倒下。

手指上酥酥麻麻的感觉让上官若感到有些怪异,不过她更紧张的是不知道自己的血是否有用。

赵祉只吸了几秒就松开她的手指,嫣红的血迹令他性感的薄唇显得特别妖艳。

“为什么才吸这么一点,怕量不够啊!”上官若蹙眉道。

赵祉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道:“这些应该够了。何况你也受了伤,流了不少血。”

上官若摆了摆手道:“流这点血算什么,大姨妈来……”

话说一半,上官若赶紧闭了嘴,暗恼自己怎么会如此大意。在一个男人面前大姨妈是可以随便拿来说的吗?更何况自己现在还是男子扮相。

赵祉不明白流血跟大姨妈有什么关系,不过看上官若羞红的脸和躲闪的目光,猜到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便也不再多问。

上官若见他没在意,偷偷吐了吐舌头,幸好这是宋朝,还没有大姨妈一说,不然就糗大了。

赵祉吸了上官若的血,开始运功打坐。上官若不打扰他,只是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

汗水从赵祉俊逸的脸颊往下滴,似乎在经历着某种痛苦。不过渐渐的,上官若看到他的嘴唇恢复了些许血色。

其实上官若心里是十分羡慕像赵祉这样的武功高手的,也梦想有一天自己也能像他们一样厉害。想想,如果她会武功的话,还怕别人把自己当软柿子捏吗?遇到危险,不仅不需要牺牲别人来保护,还可以倒过来保护别人。潇潇洒洒,快意恩仇,想想都有点小激动呢。

当赵祉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到某若留着哈喇子看着他。赵祉的眼角不禁抖了抖,料想这小东西的脑袋瓜也不会想出什么好东西。

上官若见他收势,挪身过去问道:“王爷,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好点?”

赵祉点了点头,回道:“好些了。不过,除了你我,你不许将你的血能解毒的事情告诉第三个人。”

上官若一愣,接着点点头。她又不是傻子,哪会想不到这事情的严重性。如果被有心人知道,自己说不定就会变成“药人”,成为别人争夺的物品。上官若想象了一下自己被人一刀刀放血的样子,身体忍不住颤抖,太毛骨悚然了!

赵祉将她搂入怀中,柔声道:“有本王在,没人能伤害你,除非本王先……”

上官若急忙伸手捂住他的嘴,说道:“王爷千万别说不吉利的话!而且,而且我会学习武功,将来也能保护王爷!”

赵祉兴味道:“哦?你想好了?学武功很辛苦的,还不能睡懒觉。”

上官若撇了撇嘴,反驳道:“王爷,属下又不是每天都睡懒觉,而且我失忆之前是会武功的。现在学习来,也不会很难啊。”

读高中的时候,她每天都早起念书的。不过是考上了大学,心里放松了,才渐渐懒惰起来。来到宋朝之后,生活没了目标,惰性就上来了。如今她有了奋斗的目标,必定能下定决心改变现状。

赵祉看着气鼓鼓的她,俊美的脸上难得露出了温和地笑容。

上官若被他的笑容晃了晃眼,但第一秒想到的是自己受轻视了。不打紧,她一定会证明给他看的!

两人相依无语,静静地等待着救援。那根长了叶子的“竹笋”被晾到了一边,毕竟没人愿意当熊猫。孤男寡女,干柴烈火,确实让人饥渴难耐。上官若的肚子连叫的力气都没了,脑海里恶补了各种美食的画面。

正当两人昏昏欲睡的时候,山洞外面有了动静。赵祉将匕首放到上官若的手里,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他自己则手握玉骨扇,警惕地往洞口看去。

当那人高大的身影出现在洞口的时候,上官若忽然有种想咬断自己舌头的冲动。没想到果真被自己的乌鸦嘴说中了,先寻过来的竟然是杀手。

看着黑衣人手上散发着寒光地刀锋,上官若忍不住往赵祉的身后退。刚才还信誓旦旦说要保护王爷的人,这一秒怂了。

第七十七章 他是不可或缺的存在

凛然的杀气扑面而来,刀锋隐射着寒光凝固了黑暗中的空气。

上官若盯着黑衣人,咽了咽口水问道:“你……你为什么要杀我?我不记得什么时候得罪你们了。”

“这话等你到了阎王殿再问吧!”黑衣人眼中闪过狠戾,下一秒提刀便砍了过来。

赵祉挥动玉骨扇挡住了攻势。黑衣人见一击不中,接下来的攻击更加快狠,招招冲着命门而去。他知道,只有将眼前手执玉骨扇的男子杀死,才有机会取上官若的性命。

上官若早已吓得浑身颤抖,双手握着匕首不停地往后退,直到后背碰上冰冷的石壁。

赵祉沉着应对着黑衣人一次比一次狠绝的攻击,左肩上的伤口在对战中迸裂,殷红的血染湿了大半个胸口和袖袍。但他连眉头都皱一下,十五岁便经历战场杀戮的他从来不懂得后退,更何况身后就是他心爱的女子。

“这位兄弟,我们的目标是上官若一个人而已,您又何必淌这趟浑水?白白丢了性命!”杀手见一时拿不下赵祉,改变了一下策略。他是杀手,杀手只负责刺杀任务,不想节外生枝。

赵祉冷嗤一声,道:“仅凭你也想伤本王?”

杀手显然没料到他的身份,只道是身份比较高的护卫罢了。交战最忌讳走神,即便只是片刻的愣神,足以致命。赵祉仅凭半秒的空档,手中玉骨扇一转,血柱顺着扇面迸射而出。黑衣人用手捂住脖子挣扎了几下,身体一倒,没了气息。

赵祉解决了黑衣人,转过身去看上官若,却见她一脸惊恐地望着他。赵祉脸上还残留着刺客迸浆的血液,此刻的他如从修罗场里出来的恶魔,浑身散发着杀气。他意识到上官若在怕他,瞬间收敛了杀气,温和地问道:“吓着了?”

上官若点了点头,又连忙摇了摇头。这下才注意到赵祉肩上的伤口破裂了,流了很多血。她将匕首收好,快步跑到他的身边扶住他问道:“你……没事吧?”

赵祉将扇子收到腰间,摇了摇头道:“没事,本王十五岁就上战场,这点伤不算什么。”

“十五岁就上战场?”也太小了吧!上官若有些吃惊,不过更多的是怜悯和疼惜。世人看见的都是他的尊贵无比和风光无限,何曾想过他经历了何等的磨练。

上官若不免有些自惭形秽,人家是皇族血脉尚且知道上进,自己却活的那般颓废。自穿越到这个朝代,自己都做了些什么?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她,真的可以做到像古代女子一样三从四德,过着相夫教子深居简出的生活吗?

答案是否定的,她根本做不到。任何一个思想独立,不愿依附男人生活的现在女性都做不到。女子身份又如何,只要有本事,她也可以当好大宋第一女护卫。至少皇帝知道了她的真是身份,也还没革她的职不是吗?

赵祉因流血过多,而且余毒未清,头脑慢慢变得混沌,根本没在意上官若的变化。

上官若也注意到他的气色越来越不好,赶快将他扶到火堆旁的坐下,让他靠在她的身上。

“王爷,您再坚持一下,毅离他们很快就到了。”上官若心急如焚,但却强装镇定。经过生死和血的浸染,自己也该学会成长了。

这次上官若没有说错,过了没多久,毅离带着几名护卫寻到这里来。

上官若听到外面的动静,第一反应不是害怕地往后缩,而是自己先走去洞口那里张望。赵祉想阻止她,但上官若拍了怕他的手背,示意他放心。

当上官若看到来人是毅离,激动地向他猛挥手。

“毅大哥,我们在这里!”若不是左腿有伤,她都想直接飞奔过去。

毅离大喜过望,焦虑的心情一扫而散,脚步如飞的来到她的眼前,然后一把将她抱在怀里。失而复得的感觉令他激动万分,生怕一松手怀里的人就不见了。

上官若几次挣扎不得脱身,于是说道:“毅大哥,王爷受了很重的伤,现在危在旦呢……”

毅离一听,才发现自己有些失态了。他松开上官若,牵着她的手道:“走,带我去看王爷。”

上官若也不拘泥小节,拉着他往山洞里走。毅离见她腿脚不方便,直接弯腰要抱她,却被她决绝了。

“救王爷要紧,我可以的。”上官若说着,甩了他的手扶着石壁单脚跳着往前走。说好要改变,就应该从当下做起。

毅离看着她倔强地小身影,蹙了蹙眉,加快了脚步跟了上去。

当他们走到山洞里面,发现赵祉已经昏迷了过去。上官若顾不得脚上的伤,飞快地走了过去将他扶起,用手探了探他的鼻息,还好,只是昏了过去。

“王爷,毅离他来了,您一定要坚持住!”上官若的心在颤抖。在她心里,赵祉已经是不可或缺的存在。她暂时不懂这是怎么样的一种情感,但她知道,她不许他有事儿!

“别怕,王爷他不会有事的!”毅离说着,从上官若手中接过赵祉并将他抱起,说“我们赶快与皇上汇合,让御医为王爷诊治。”

“好。”上官若应道,接着跟毅离一起走出山洞。

上官若和赵祉是从悬崖上掉下来,落水之后又随河水漂流了一段距离来到这里,所以回去的路还是蛮远的。受伤的左腿在走了一段路之后渗出血来,上官若额头布满细细的汗珠。

毅离小心翼翼地将赵祉放到一名护卫背上,然后走到上官若前面蹲下身,道:“上来,我来背你。”

“不用,我可以。”上官若第一反应就是拒绝。她不可能依赖别人一辈子,倘若这次不是赵祉舍命相救,恐怕她早就去地府报道了。

毅离也觉察到上官若似乎发生了什么变化,可是他想的更多的是她与王爷之间的情感。当看到王爷奋不顾身的追随上官若跳下悬崖的那一刻,他的内心无比地震撼。没想到王爷竟然如此痴情,为了上官若连命都不要了。与此同时,他对原本的那份坚定开始动摇。他不可能为了自己的心意去伤害王爷,因为对他毅离而言,王爷同样是他用生命去追随的。

“听话,让我背你。你的坚持会拖延救治王爷的时间。”毅离依然蹲着身,等待着上官若的回应。

上官若这才回过神,懊恼自己怎么会这般愚钝。现在也不是纠结的时候,她二话不说就爬上了毅离的后背,说道:“那就劳烦毅大哥了。”

毅离背着她起身,说道:“无妨,你很轻。”轻得他都有点怀疑她的饭都吃哪儿去了。

“谢谢。”上官若说着,目光却一直投在赵祉身上,心里默默地为他祈祷。

毅离没有回话,而是不断地加快了脚步。王爷的伤刻不容缓,半刻都耽搁不得。

王府带来的护卫除了上官若之外,个个功夫了得,即使背着两个伤员,他们也步履轻快,甚至比来时花的时间更短地回到大队。

赵祯看到护卫背着昏迷不醒的赵祉回来的时候也是大吃一惊,连忙召集几名随侍的太医一起诊治。

太医们为赵祉把了脉,又检查了伤口,回禀道:“陛下,信王殿下身中剧毒,不过似乎服过了解药,并无大碍。殿下之所以昏迷,是由于失血过多之故。待老臣等开药熬制给殿下服用,明日便会醒来。”

赵祯听王太医这么说,心里的石头总算放了下来,说道:“好,赶紧熬药。”

王太医等得令便开始忙去了。赵祯又令众人就地扎营,直到赵祉醒来再做打算。等一切安顿好,赵祉找了上官若上前来问话。

赵祉注意到她腿上的伤,免了她的礼,问道:“你腿上的伤可有大碍?”

“没事,一点小伤而已,多谢皇上关心。”上官若不太懂规矩,说话有些随性,反而让赵祯觉得亲近。

赵祯不禁放缓了语气,道:“虽说是小伤,也要好生调养,以免落下病根。回宫之后,朕令人给你送一盒冰肌雪颜糕,有祛疤功效。”

“不用了,又不是伤在脸上,无所谓的。不过还是谢谢皇上。”上官若微微一笑,拒绝了他的好意。

赵祉的警告她时刻不忘,不敢逾越雷池半分。更何况越接近权力中心就越危险,说不定哪儿天躺着也中枪。以前只想浑浑噩噩的混日子没考虑那么多,如今诸多变故,日子是混不下去了,头脑也变得异常清醒。

赵祯举起手想去抚摸她,上官若连忙后退一步,但是由于腿上有伤,一个踉跄差点没摔倒。幸好赵祯及时扶住了他。

上官若说了声谢谢,立即站直了身,谨慎地往后挪了一步,与赵祯保持应有的距离。

赵祯没说什么,换了个话题道:“那些刺客似乎都是冲着你来的,你可知这些刺客的身份?”

上官若叹了口气,回道:“不知。小臣曾在一次落崖之后忘记了许多事情,也想不起来何时得罪过别人。”

“这批杀手足足有上百人,而且武功都不低,看来你得罪的人不是一般人。”赵祯看着她说道。

“一百多人?”上官若大吃了一惊。虽然她知道刺客人多,但没想到会有这么多。

第七十八章 当御前太监,可好?

赵祯点点头,以为她不明白这个数量哪里来,于是解释道:“有一半的刺客被暗卫解决了,因此你没看得出来。不过护卫们清点过尸体,确实是一百多号杀手。朕实在想不出你一名小小护卫,如何值得那人劳师动众,非取你命不可。”

上官若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谁知道她以前得罪谁呢。只要不是感情债,其他都好说,毕竟她有王爷当靠山。如果对方不是什么好人的话,想办法把他给灭了。不过目前不清楚幕后之人是谁的情况下,还是尽量躲着点比较安全。

赵祯见她皱着眉头,安慰道:“你也不必太过担忧,朕这次带了不少暗卫,只要你留在朕的身边,就不会有事。”

上官若觉得这话有些暧昧,再看赵祯的眼神有些不对,连忙摇头道:“不成,他们的目标是小臣,小臣岂能陷皇上于危险?”

“朕乃真龙之身,不怕这些宵小之辈。”赵祯正色道,浑身散发着王者之气。

上官若这一刻感受到了两人天与地的距离,心里暗暗给自己抹了把汗,以前她是如何觉得皇上好亲近的?

“皇上,不知道王爷醒了没,小臣想去看他。”上官若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借故想离开。

“若儿……”赵祯感觉到她的疏离,眉头不由皱了皱。

上官若始终低着头不敢看他,她已经完全意识到自己的这副皮相该死的容易招惹桃花。招惹谁也不能招惹皇上,后宫三千佳丽都不是吃素的,她可不想每天都被一群杀手追着跑。

过了几秒,才听赵祯说道:“朕随你一起去看望信王。”

上官若暗松了口气,她现在一点都不想跟赵祯独处,压力山大啊!

于是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往赵祉所在的营帐。赵祯见她一瘸一拐地杵着拐杖,想搀扶她,不过知道她有意疏离,也就作罢。

赵祉和营帐就在旁侧,没走几步路就到了。会诊的太医见到皇上,纷纷行礼。赵祯问了一下赵祉的情况,就让他们都退下了。

“皇上……”赵祉正要起身行礼,却瞥见跟在皇帝背后的上官若。这小东西,居然趁着他受伤卧床又去勾引皇上。信王殿下的脸上写着大大的不悦,脸黑得跟暴风雨前夕的乌云一般。

赵祯看到他脸色不善盯着身后的上官若,心下有些好笑,没想到一向冷情寡性的皇兄也有表情丰富的时候。不过坏坏的皇帝陛下并不打算解释,将他的误会视作不知。

“你身上有伤,就不必拘礼了。”赵祯说着,在他榻边坐下。

赵祉道了声谢,目光继续盯在上官若身上,好像要把她瞪出个窟窿来。上官若头皮发麻地将眼睛看向帐篷顶,不敢与他对视。这么凶神恶煞的眼刀,她实在不敢接啊!

上官若躲闪的目光在赵祉看来就是心虚,脸色不禁又黑了一层,差点就要挤出墨来。

“皇兄你有伤在身,不如这几天让上官护卫去朕的身边避一避,如何?”赵祯的话如同在赵祉熊熊的怒火上又添了一桶油。

赵祉黑着脸道:“不可,上官若招惹不少祸端,放在皇上身边,臣如何放心?”这小东西果然成功地勾搭上了皇上,准备摆脱他了。她完全无视了他对她的警告!

上官若听着眼前两位天下权势最大的男人的对话,她感觉自己脖子上的脑袋在不停地摇晃,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搬了家。

她觉得此时不能在当空气了,插话道:“皇上,王爷对小臣恩重如山,又是因小臣才受得伤,小臣想留在王爷身边照顾王爷。”

赵祉一听,黑沉沉的脸霎时拨开了云雾,怒火也消了一半。

赵祯定定地看了上官若数秒,淡淡地说道:“既然这是你的选择,皇兄就拜托你照顾了。”

赵祯没有为难她,上官若在心里暗自抹了一把冷汗,感觉脖子上的脑袋又牢靠了些。

“皇上放心,小臣一定竭尽所能照顾好王爷的。”上官若打着官腔一本正经地回道。

赵祯淡淡一笑,没说什么。虽然上官若给他的感觉很不一样,但是他已经有皇后和许多妃嫔,而皇兄如今还是孑然一身。眼前的女子是皇兄用生命去守护的,他即便是再喜欢,也不可能跟皇兄争抢。

由于赵祉昏迷刚醒,赵祯寒暄了几句便离开了。偌大个帐篷只剩下赵祉和上官若两人。

赵祉冷眼瞄了一下缩着脖子的上官若,讽刺道:“上官护卫好本事啊,都快成皇上身边的红人了!让你留在本王身边侍奉,实在是委屈了你!”

“王爷说哪里的话,属下是您……王府的人,侍奉王爷乃是分内之事,何来委屈?”

赵祉冷嗤了一声,道:“是吗?本王觉得你更适合到宫里当差。不如本王跟皇上说说,让你做个御前太监,天天得见天颜,可好?”

太监?上官若虽然没有小牛牛,但忽然感觉到胯下一疼,不禁恶寒了一把。

“别啊,王爷。属下离不开您啊。在王府住习惯了,怕去皇宫适应不来。”上官若哭丧着脸。万一赵祉真的是突发奇想,把她扔去皇宫那个吃人不露骨的地方,她的人生就要完蛋了。更何况皇帝还对她有那么一点意思,倘若被后宫里的女人知道,那绝对会是死无全尸啊!

‘属下离不开您’这几个字眼让赵祉听了很受用,不过他没打算就这么放过她,继续说道:“凡是都由不习惯到习惯,本王相信以你的能耐,定能在皇宫混得风生水起。”

上官若的小脸皱成了小龙包,王爷不会真得要把她送走吧?某若的小脑袋瓜在不停地运转。如果被迫去了皇宫,她能混的好吗?御前太监是能天天见到皇上的吧?有皇上做靠山,好像也不是那么难混。可是皇上看自己的眼神不对啊,万一把她编入后宫,这还得了?为了一个男人跟一大帮女人争宠,实在太可怕了!光想想,上官若就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事到如今,也只能使用‘美男计’了。上官若挪到赵祉榻前,放下拐杖,双手握住他的右手放到脸上,装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说道:“王爷,您不是说属下欠你的永生永世都还不清吗?属下愿意一直侍奉在您的身边,以报答王爷您的恩情!”

赵祉的眼角抖了抖,这戏做得有些假。不过对于上官若那么抗拒入宫这件事情,信王殿下表示十分愉悦。

赵祉有些疲惫,淡淡道:“本王饿了,去传膳。”

上官若脑回路了一秒,立马高兴地直起身,支着拐杖一瘸一拐地往外走。虽然赵祉这人很霸道,让她想避而远之,不过就目前状况而言,留在他身边是最好的选择。等以后自己变得强大了,她一定要摆脱他的禁锢。她感激赵祉对她所做的一切,但这不等于他就可以任意摆布她的人生。她会报答他的恩情,不过是换别的方式。

赵祉看着上官若蹒跚的小身影,性感地薄唇不由紧抿。刚才因为自己一时的妒嫉,似乎把她给吓到了。她的箭伤还没好,如此待她,会不会苛刻了些?

过了没多久,上官若端着一碗热乎乎的鸡肉粥进来。

“王爷,粥来了。太医吩咐说您这几天要吃清淡些。您就将就着吃吧。”上官若说着,人已经走到榻前。

赵祉拍了拍软榻,示意她坐下。上官若也不扭捏,一屁股就坐下了。天知道她的腿有多疼,可是人微命贱,能有什么办法。这次回去,一定要好好思考一下以后的出路,不能活着这么窝囊。

赵祉一脸傲娇地等着她伺候,上官若很想上去咬他一口。不对,自己又不是小狗,咬什么咬?

人家穿越来当公主郡主,她倒好,当了奴才。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心里虽然忿忿不平,脸上还要装出一副恭顺地模样。她勺了一口粥,轻轻吹了吹,接着送到赵祉的嘴边。

信王殿下很受用地品尝着鸡肉粥,目光则一直注视着上官若。这张精致的脸蛋配上一双惹人遐想的桃花眼,足以让任何一位男人动心。偏偏这小东西不自知,到处去招惹桃花。在俘获她的心之前,绝对不能让她离开自己的身边!

上官若觉得赵祉看自己的眼神有些灼热,害她的小心肝怦怦直跳。幸好他有伤在身,不然真怕他下一秒化身为狼。每天要面对着一个对自己有所企图的上司,还真是不好办啊。

如果他不是那么霸道的话,也许她会考虑一下转移自己的感情。可是王爷太强势了,不好相处,上官若直接在考虑名单中将他“x”了。

赵祉看她眼睛滴溜溜的转,不知道这小东西在想什么。但是面对着他还能走神,信王大人表示大大的不悦。

“本王此时受伤皆是因为你,这笔账得记到你名下。”赵祉冷冷地说道。

上官若回过神,任命的应道:“好,属下有能力之后定然会还。”心里却在名单上又给赵祉填了一重“x”。这男人太抠,不能要!

回去之后她要回上官府一趟,跟上官青借点钱。像青儿这般乖巧的孩子,零花钱肯定没花出去多少。有了钱,她就可以创立自己的事业。复杂的不会,开个商铺什么的还是可以的。等赚了钱,她一定会还清在王府欠下的债务。至于那张卖身契,她也会想办法夺回。

第七十九章 你居然轻薄本王?

上官若一口一口地喂着赵祉喝粥,心里却一直在腹诽。看他那一脸得瑟的模样就想甩他个五指山。

赵祉烧没退尽,胃口不大好,吃了半碗就不吃了。他看着上官若说道:“这批杀手跑了几个,其他的没留下活口,暂时还查不出是谁所为。这段时间你别单独行动,尽量留在本王身边。”

上官若闻言,点头道“好”,心底生出一丝暖意。没想到王爷都躺在榻上了,还记挂着她的安全。

不过下一秒又听他说道:“下次本王与人对决,你就别插手了。”

赵祉一点都没忘记这小东西的‘杀伤力’有多大。每次出手都砸得狠准,害得他两次落了下风。如果不是了解她有多蠢,还以为她是别人派来的细作。

上官若尴尬地点了点头,精致的瓜子脸忽然生出两酡红晕。这是她护卫职涯中的黑历史,恐怕以后想抹都抹不掉。

“你身上还有伤,今天就不用当值了,本王给你一天带薪假期。”赵祉冷冷地说道。

带薪假期?上官若瞪大了眼睛,几乎以为是幻听。是外头下雨了,还是太阳打西边出来的?一向抠门堪比铁公鸡的王爷忽然大发慈悲了眼前这位该不会是冒牌的吧?

赵祉见上官若i一脸古怪地看着自己,嘴角抽了抽。

“你睡那边的长榻,别打扰本王休息!”赵祉搁了一句话,不再理会上官若那惊讶的表情,自己侧身躺下了。

上官若呆滞了几秒,终于回魂了。她高兴地拿着碗走了出去,将它递给帐外当值的护卫并交代了几句,然后回到帐中往自己的长榻上一躺。天知道她的腿有多疼,即便是有拐杖,可是每一步都拉扯着受伤的肌肉,疼得后背直冒冷汗。

换做以往,上官若一定会哭得稀里哗啦。但是如今的她不会再哭。因为她明白自己之所以能够如此放肆,不过是仗着赵祉的宠爱。可是前不久这人曾对她起过杀心。即便这次他为了自己差点丢了性命,但恐惧的种子早已种下,要想拔出何其容易?

她不喜欢这种仰人鼻息的生活,她渴望自由。与其将自己的命运交给别人摆布,不如增强自身的实力,靠自己的双手打拼出属于她的一片天地。人穷思变,每个月都只能领到几个铜板的某若终于开窍了。

上官若舒舒服服的睡了个白日懒觉,还做了一个美美地发家致富梦。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变黑,肚子适时的敲着鼓。

上若揉了揉眼睛,抬头看向依旧躺在榻上的赵祉。嘴角撇了撇。切,这人,睡得比她还香。平常还老数落她懒,王爷你不也一样?上官若被压在脚底的自尊心中终于找回了一点优越感。

既然醒了,就起床找吃的,顺便伺候那只傲娇地狐狸王爷。上官若让右腿先着地,然后才借着力支起身子。虽然左腿很疼,不过她没有娇弱到动惮不得,是不是该感谢这副曾经习武的身体。

上官若支着拐杖下了床,先喝了一杯茶水下肚,然后再一瘸一拐地走到赵祉身边。

“王爷,该起床用膳了。”上官若小声的叫唤道。

……

睡得这么死,这可不像是王爷的作风。她蹙着眉又唤了一遍,不过榻上之人依然没动静。

上官若觉得不对劲,伸出手去摸他的额头,有些烫。不会又晕倒了吧?她轻轻拍了拍赵祉的脸,叫唤道:“王爷快醒醒,别下我呀!”

……

上官若这下慌了,她第一反应就是伸手去探赵祉的鼻息,确定他还有呼吸没。重伤落崖、中毒、溺水,这哪一件不是要人命的?

呼吸若有若无,上官若几乎不能确定他还有没有呼吸,小脸吓得惨白惨白。休克,心肌复苏、人工呼吸!脑袋里立马想到的就是这几个词。

人命关天,来不及喊人了,上官若直接撬开赵祉的嘴就吹气。可是当她的嘴唇刚刚触碰到那两片薄唇的时候,赵祉就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两人都怔了怔。上官若慌忙坐直了身体,傻笑了两声道:“王爷,您醒了,害属下虚惊了一场。”

气氛好尴尬啊,脸颊连带耳根都红透了,上官若很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上官若,你居然趁着本王熟睡之时轻薄本王!”不知道是生气还是别的原因,赵祉也是红了脸。喜欢是一码事,被调戏又是另一码事,信王殿下表示很生气。尤其想起好几次都被她压倒的情景,脸色不由的一黑。

上官若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轻薄’是什么鬼?信王殿下,您堂堂一国王爷,这种话能乱说的吗?上官若很怀疑他的脑子是不是烧坏了。

“王爷,属下刚才见您呼吸微弱,以为您……”驾鹤西游了,当然,这几个字她没胆说。

“你以为本王虚弱,就可以趁机欺辱本王?上官若,你好大的胆子!”赵祉内心一边窃喜上官若主动亲了他,一边又觉得生气。至于生气什么,连他自己都不清楚。

也许是觉得作为女子,上官若太过随便了。难道之前她也这么亲赵寒和李陵君那两个狐狸精?一想到这儿,信王殿下胸腔里生出一股无明业火,上下猛烈地起伏。

上官若被他吼得耳膜震荡,脑袋嗡嗡作响。不就是亲了一下嘛,又不是第一次,至于么?以前他不也趁着她睡着的时候亲她。她一个女儿家都没说什么,他倒好,跟个被登徒子*的贞洁烈妇一样反应这么大!

“王爷,我……”

“滚!”

上官若想解释,却被赵祉赶了出去。当值的两个护卫看着上官若一脸狼狈地走了出来,面面相觑,不敢议论。

上官若在他们眼里,名义上是贴身护卫,实则就是王爷的男宠。王府里除毅离和张武,没人敢接近她。跟王爷的男宠亲近,跟找死没啥区别。王爷和上官护卫打情骂俏又不是头一回,他们早就见惯不怪了。

不过这上官护卫也是猴急,王爷都受伤了,还那么急色。虽然暗地里有人传王爷是被压的那个,但是到底还是主子,不能悠着点么?

上官若并不知道别人心里怎么想她,要是知道了,肯定会被雷得吐血。

赵祉还在气头上,暂时是回不去了,先填饱肚子再说。这时,几名护卫正在围着火堆靠兔子,应该是刚打回来的猎物。皇上和王爷就是英明,带着一群会武功的护卫,想吃啥野味不成?

等以后有了钱,上官若也想找几个跟班。一来拉风,二来可以充当保镖,还可以时不时地差遣他们去打点野味烤烤。未来的日子实在太没好了,想想都觉得激动。

不过现在还没到激动的时候,她抹了抹嘴角的口水,一瘸一拐地走了过去。众护卫见了他,纷纷起来行礼。上官若很受用地摆摆手,示意他们免礼。有皇上亲封的官职在身就是不一样,要是月钱也由朝廷来发就好了,不用担心被王爷黑了去。

“这是刚打的吗?我可以蹭吃吗?”上官若厚着脸皮问道。太香了,口水都忍不住要往外流了。

“这是给主子们备的,上官护卫虽然深得信王宠爱,不过也不能与主子们抢吃吧?”说话的是一个长相粗犷的护卫。他最看不惯这些以色侍主,借着献媚上位的人。他勤勤恳恳地在皇宫当了护卫五年有余,也就升了个护卫长。人家陪王爷睡个觉,轻轻松松就被封了四品御前带刀护卫!

上官若的笑容一僵,脸色变得有些难堪。不就是想吃点兔肉么,用得着说话那么难听?不过猎物时人家打的,不给吃她也没辙。

其他护卫也都沉默不语,他们这些从宫里出来的都不大喜欢上官若。她不仅害信王受了重伤,还害死了他们不少兄弟。为守护主子送命也就认了,偏偏是为了个以色事人的男宠,叫他们如何不气愤?

上官若也感受到了大家的排斥和疏离,识趣的支着拐杖离开。她小时候因为父母工作忙的缘故,经常寄居在亲戚家。她没啥特殊能力,但察言观色这点却是从小就学会了。

现在好像过了晚膳时间,一时还真不知道去哪里寻吃的。好饿啊,上官若随头丧气地回到赵祉帐前,却不敢进去。也不知道王爷气消了没?都怪刚才急乱了分寸,王爷是随便可以‘亲’的吗?他亲你可以,你亲他不可以,这就是权势!

“上官若!”赵欣不知道何时站在了上官若的身后。

上官若高兴地转过身,正要打招呼。

“啪”一个响亮的巴掌声响起,上官若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左边脸颊瞬间印上一个巴掌印。

“欣姐姐……”上官若捂着脸不明白地看着赵欣。

“别叫我姐姐,你不配!”赵欣冷冷地说道。

“欣……,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上官若试探性地问道。她已经感受到了对方浓浓的恨意和火气。

第八十章 我们不再是姐妹!

赵欣上来又是一巴掌,冷哼道:“本郡主的名讳也是你这种卑贱之人能直呼的?”

“为什么?”上官若的眼眶有些湿润,心里有着各种疑虑和不解。

“为什么?当初我怎么跟你说来着?我让你离毅离远一点,他是我喜欢的人。你是怎么答应我的?你又是怎么做的?”赵欣步步逼近,恨不得将上官若撕碎。

上官若脸色惨白,她都知道了吗?

“欣姐姐,你听我说,这都是误会!”上官若着急地说道。

“误会,他都亲口承认了,他说他喜欢你,你居然说是误会?”赵欣冷笑道。

……

毅大哥,你怎么没戴我送给你的钱袋?

那钱袋是你绣的?怪不得……

我也是第一次绣,绣得不好,希望毅大哥别介意。

钱袋属下不能收,属下把它还给郡主。

既然都收下了,哪有退回的道理?

属下当时不知是郡主之物,倘若知道,定不会占为己有。

那是我送给你的,怎么是占有呢?

郡主的东西,属下不敢收?

毅离,难道你还不明白我的心意吗?

属下已经有心上人了。

谁?上官若,对不对?

怎么,不说话了?你时刻将钱袋放在胸口,是因为以为这是她送的,对不对?

这不是她的错,是属下自以为是,误会了。

不是她的错?你居然为她说话?你不是说你不喜欢男人吗?还是说你已经知道……

知道什么?

知道她也喜欢男人!而且那个男人不是你!

属下……明白。

明白你还喜欢她?

属下不后悔,也不会纠缠于她。

好,很好!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本郡主说到做到!

郡主,有气都冲着我来,别为难她!

这可由不得你!

……

赵欣回想起跟毅离的对话,心里的恨意如烈火般灼烧,原本挺好看的面容几乎被嫉妒和怒火扭曲。

“上官若,我一直视你为亲姐妹,你就是这样待我的?”赵欣死死地盯着上官若,她万万没想到曾经的好姐妹竟然抢走了她心爱的男人。

“我没有,我也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可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你,我……”上官若心下慌了,赵欣的质问令她措手不及。她以为只要自己疏离毅离,事情迟早会过去。谁想毅离那愣头青居然会对赵欣坦白自己的心声,让她错过了解释误会的时间。

“够了!我们的姐妹情谊到此为止!”赵欣说完便转身离开。她不想听她的任何解释,连多一个字都觉得恶心!

上官若捂着火辣辣的脸望着她离开的身影,所有想说的话都变得苍白无力。原本以为是一辈子的情谊,在情爱面前崩裂了。懊恼,悔恨和不甘一时缠绕在心,令她感到窒息。如果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她一定不会答应她去送那个钱袋的。

友情和爱情一样,一旦破裂,就再也难以修复。上官若知道,她和赵欣的友谊再也不复当初了。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从此再也没有一个愿意和自己交流心底秘密的好姐妹。

夜晚的山风寒冷如冰,吹乱了她垂在肩上的头发。她的视线有些模糊,只隐隐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往她走来。他向她伸出手,却在半空停顿了下来。

“她打你了?”毅离的声音满含怜惜和歉意。

上官若用袖子擦了擦眼睛,回道:“是我做错了,她打我也是应该的。”

“不,错不在你,是我,是我的一厢情愿害了你!”毅离的情绪有些激动,他没想到自己的感情会连累到她。

“不,是我太笨,把事情搞砸了。”上官若觉得好委屈,同时感到很无力。

看着她倔强而含泪的桃花眼,毅离的心如被火灼一样烦躁,暗骂自己愚蠢,没把事情处理好,害得她伤心难过。

“我去找郡主!”毅离说着就要转身。

上官若一把拉住他的手,说道:“别去,你如果没法喜欢上她,只会把事情弄得越来越糟。”

毅离转过身面对她,一时不知道怎么该怎么办好。他喜欢她,也许不是从误会开始,或者是更早的时候,在不知不觉中。她说得对,他无法喜欢上郡主,因为他的心已经被眼前之人沾满,即使她心里的那个人不是他。

上官若意思到自己的举动有些轻佻,连忙送开他的手。她以前觉得自己女扮男装,不必忌讳太多细节,如今想来真是蠢透了。不管如何伪装,她依然是女子。男女之间的互相吸引往往就起源于生活中的细节,或者现代科学所说的柯尔蒙。如果早知道自己那么犯桃花,平时就多多注意言行,离男人越远越好。

“我回去了,出来那么久,我怕王爷找我。”上官若急忙找了个借口离开。既然他已经知道一切都是误会,就不要让误会继续下去。

毅离看着她一瘸一拐地走进帐篷,嘴唇动了动,最终没有说什么。他的感情无须她回应,只需他一个人默默地守护就够了。

上官若原本只是为了逃离毅离的视线,可是刚进入大帐就后悔了。赵祉此刻正坐在长榻上,一双狭长的凤眸透着寒光,盯得她头皮发麻。

“王爷,您叫属下滚,属下滚了一圈又回来了。”上官若一脸阿谀地说道。

赵祉冷哼了一声,调侃道:“哦?你不仅滚了一圈回来,还带回了两个巴掌印。”

上官若眉尖抖了抖,就知道狐狸嘴里吐不出象牙。

“那些都不过是误会一场罢了。”上官若陪着笑道。

“你的那些风流韵事本王无兴趣,两巴掌也算是个教训。”赵祉淡淡地说道。

“王爷说的是。”上官若恭顺地回道。谁说不是呢?两巴掌算是打轻了。

赵祉看她一脸阴霾,知道她心里也不好受。可是如果她不是太过随便的话,会惹出多么多事端吗?信王大人表示很生气,一边心疼一边气得冒烟。

“既然滚回来了,就去给本王弄些吃的!”赵祉口气不佳的下令道。之前只喝了半碗粥,肚子确实有些饿了。

上官若一听,精神马上起来了。给王爷找吃的,自己是不是也可以蹭上那么一点呢?

“王爷稍等,属下这就去!”

有了美食的诱惑,上官若觉得腿也没那么疼了,一蹦一跳的速度比兔子还快。

赵祉看着她那雀跃的小身影,嘴角不禁扬起了一个弧度。如果她一直都这么听话,勉为其难地封她做个信王妃也不是不可以。

上官若王旨在身,寻起吃来也变得理直气壮,不一会儿就拎着一只烤得金黄兔子回来。既然是王爷的命令,谁也不敢刻意刁难,但心里却是对她慢慢的不屑。上官若懒得理会别人的目光,毕竟没有一个人可以做到让别人都满意。

“王爷,属下回来了。这是护卫们刚打的兔子,烤的可香了。”上官若边说边咽口水。真香,好想咬上一口啊!

看着外焦内嫩的烤兔,赵祉也有了食欲。

“伺候本王用膳。”傲娇地信王殿下优雅地端坐着,等待上官若的服侍。

上官若一愣,这烤肉要怎么喂?是一片片地撕下来,还是直接整个塞他嘴里?显然后者不可取,那就是前者咯。

上官若从兔腿上撕了一小块肉,放到赵祉嘴边道:“王爷请用,属下洗过手的。”

赵祉倒也没嫌弃,张开口将兔肉吃了进去。

上官若看他优雅地咀嚼着香脆的烤肉,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王爷,属下刚才忘了给您试毒了。虽说是自己人烤的,不过试一试比较保险。”上官若眼睛一直盯着金黄的兔子。

“你又不会中毒,找你试吃有用吗?”赵祉挑眉道。

上官若一噎,没想到他还记得这茬,真是只狡猾的狐狸!能看不能吃,上官若的服务太多180度转弯。她故意将兔肉撕的很小很小片,往赵祉嘴边送。

赵祉眯眼看着她,这小东西,一不高兴就耍小脾气。不听话就要教训,信王殿下也这么做了。

上官若手指刺痛,可恶,这家伙居然咬她。正当她要开口求饶的时候,赵祉就松口了。

“本王以为是兔肉,没想到看错了。”赵祉一脸无辜。

上官若心里好想爆粗口,不过作为优秀的大学生,她要保持该有的素质,淡定,淡定!

“本王为了表示歉意,就赏你和本王一同进餐吧。”赵祉淡淡地说道,似乎刚才的行为真如他所说的那样,‘看错了’。

“谢王爷!”上官若几乎是秒出回话,生怕‘迟则生变’。有吃的,所有的怒气和不快霎时烟消云散。

她连忙撕了一大块兔肉喂给赵祉,接着又抓了一块更大的往自己口里塞。美食入腹,整个人都舒畅了许多,满血复活。还是跟着王爷好,不愁吃喝。

赵祉看着她那疯狂的吃相,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信王殿下不禁问自己,确定她是女子吗?他正要开口训话,谁知上官若直接将一块烤肉塞他嘴里。

“王爷快吃,烤肉凉了味道就不好了。”上官若边鼓着腮帮子边说道。

赵祉冷哼了一声,开始咀嚼嘴里的肉。他一定是瞎了眼,所以才对这个粗鲁的女人感兴趣。以后要是带她参加宫宴,信王府的脸面都要丢光!

第一份薪水

上官若刚穿越来的时候,对王府的生活一时难以适应,着实惆怅了一段时间。不过时间长了,她也慢慢接受了现实。虽然不像电视剧演的那样,一穿过来过来就是公主或千金小姐什么的,但是至少有了一个安身之所。

作为王府的小护卫,她是有薪水的,还包吃住。不过王爷威压太大,上官若从来没敢问自己的工资是多少。想起来,她还是个刚毕业的高中生,还没出社会。这是她的第一份工作,所以她是很用心很努力的。

王爷每天都要上早朝,她这位贴身护卫得跟着早起;而晚上王爷又工作得很晚,她也得陪着。上官若觉得自己的睡眠严重不足,偶尔偷偷小懒打瞌睡也是人之常情。

“上官护卫,今天发月饷,你领了没?”张武拍了拍她的肩膀问道。

“还没,我还不知道去哪里领呢。”上官若憨笑道。说起工资,她还是有些小激动的,这可是她工作领的第一份薪水啊。

“走,我们一起去领!”张武说着,搂上她的肩膀一起走。

张武不知道她是女儿身,自然没有任何顾忌,然而上官若就不一样了,整个人身体都僵了起来。幸好路上又遇到同是去管事房领月薪的护卫,张武忙着打招呼才放开了她。

上官若大松了口气,暗骂张武这愣头青吃她豆腐。心里不爽又能怎么样,男人是那么好装的吗?

今天来领月薪的都是王府的护卫,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居然有一百多号人,而且还得出去值班的。

王爷还真有钱,护卫就养了这么多。谁要是敢来王府偷窃,准被打成柿饼,一人一脚都够他受的。

不知道能领到多少薪水?虽然说王府不愁吃不愁穿,但女孩子还是有很多东西想买的。东市首饰摊上的发簪做工不错,等拿了钱就去那里挑一支。她还想给上官青买些文房四宝,爹和娘也要买一些。不知道爹娘喜欢什么,回头可以问问青儿。穿越过来还能有个家,心里不至于空落落的。

“何奇。”

“来了!”

“拿好,这是你这个月的薪水和奖金。”

“谢胡管事!”

“下一个,王寅。”

……

胡管事每念到一个人,就会有人上去领钱。上官若排在队伍的末尾,不知道啥时候会念到她的名字。她一直竖起耳朵在听,心里越来越紧张,连心跳都快了许多。这也不能怪她,第一次嘛,总会有点小激动的。

看着一个个护卫上前领钱,又一个一个地离开,空地上的人越来越少。张武也领了,足足有二十两。

“我等你吧,待会儿一起去喝酒!”张武豪气的说道。这是他今年以来领得最多的一次,除去给自个媳妇的生活费,剩下的请个新人吃饭不在话下。

“谢谢赵大哥!”上官若高兴地回道。张武是她在王府认识的第一个朋友,帮了她许多忙。如果领到的薪水多,她也要请他吃一顿饭。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话,总算等到胡管事喊自己的名字。上官若紧张地手心都出汗了,她深吸了一口气,大步走上前去。

“上官若当值二十天,月薪五两。”胡管事年纪虽大,但说话铿锵有力。在王府当管事,果然有两把刷子,说话多有底气!

上官若听到这数字,大喜过望。五两够买很多东西了,王府待遇就是好!

不过还没等她高兴完,胡管事又接着说道:“当值打瞌睡扣五十文,忤逆王爷扣一两,背后说王爷坏话扣一两,与男护卫勾肩搭背扣一两……”

胡管事连说了八个扣,最终发到上官若手上的只有两个铜板。

上官若两眼一黑昏了过去,那两枚铜钱顺着她的手滑到地上,滚啊滚啊滚……

第一章 一只火红色的小鸡

栖霞山下一处茶肆里,虽然地处有些偏僻,但却是进入金陵城必经之地,生意倒是不错。茶肆每逢三、六、九,都有一位说书先生在此开讲。今天恰逢初九,铺子前总会摆着张普通的桌子,穿着长衫的说书先生站在桌前,唾沫四溅,手舞足蹈,不停讲述着前朝皇宫里发生的事情。

茶肆里摆放的几处桌椅都坐满了人,茶肆老板一边催促着店小二做事,一边数着钱,笑的见牙不见眼。这老徐最喜欢胡诌乱编,不过客人爱听就好。

“……话说这陈家二公子生的是妩媚妖娆,美得那个精心动魄……”

茶肆里顿时响起一阵哄笑。

“你就吹吧!一个男人能有多美?”一粗壮汉子嗤笑道。

“哦呵,你还真别说,见过的他的人都说:比女人还美,比妖精还魅!”

“说这么多,敢情你见过?”一花衣公子打断道。

“还别说,不才还真见过那么一面。虽说只是匆匆一瞥,却惊为天人!”老徐似是回忆道。

“切,又吹大了!你才几岁?难道你也修了仙不成?”刚才那花衣公子道。

老徐笑笑,回道:“不才虽未修仙,但有幸服了一颗驻颜丹。正是那天在万宝阁购买驻颜丹之时,正巧遇见陈二公子经过!”

众听客一片哗然。驻颜丹可是仙药,吃一颗不仅能保容颜不老,还有延年益寿的作用,一般人可吃不起!他们不知道这人为何会沦为一介说书先生,但再也不敢轻怠,都认真地听讲起来。

老徐一拍惊木,继续刚才的话题道:“话说这陈二公子出生那天,漫天飞雪……,陈二公子以男子之身,魅惑主上,独占帝心,最后落得个身死道消,魂飞魄散的下场。可怜陈氏一族皆是清流,竟出如此不俏子孙,给家族留下难以磨灭的污点……”

后面的话上官若没心思听下去。她不过是想来茶肆偷个包子吃,没想到会听见别人说起她前世之事。

切,什么“男子之身”?她打出生就是个女娃好不好!

“魅惑主上,独占帝心”?那小子不过是拿她当幌子,不想太早要子嗣罢了。

“给家族留下难以磨灭的污点”?她打进宫那天起就被踢出族谱,连姓氏都不得用,哪来抹污点的机会?

不过自己现在只是一只小鸡崽,要是出生反驳定会被人当做妖怪打死。一想到这,某若觉得特别心塞,顿觉鸡生无望。

如果此时有人注意到一直火红的小鸡崽正躲在草丛里面翻白眼,虽然很萌,但一定会以为自己白日见鬼了。任谁看见一只小鸡露出人的表情,不吓到才怪!

那说书先生依然滔滔不绝地在胡说八道,众茶客听得津津有味,偶尔还附和几声。而且还不断有新的茶客到来。店小二没等壶里的水烧开就提了起来,往那些掀着盖的茶壶里添水。

上官若转了转红宝石般的小眼睛,估计自己今天是偷不到吃的了,便转身迈着小短腿离开了那间茶肆。

上官若鸡嘴里衔这一块玉,翘着二郎腿望天。远远看去,一只火红色的小鸡崽在故作深沉地仰天愁思,这画面怎么看都有些滑稽。

她嘴里的那玉有些裂痕,上面雕刻着凌云二字。这玉是凌天阁云峰的弟子挂饰,每位入门弟子都有一枚。她这块玉雕工精细,蕴含灵力,是内门弟子所佩戴的。

她现在所处的世界属于修真界的下界灵微界。这一界灵气很薄弱,虽不乏修仙者,但普遍等级不高,修到元婴便可飞升上界逍遥界,进而有机会继续修炼,渡劫成仙。

如今灵微界有七大修仙宗门,分别是天剑门、凌天阁、暮雪派、华音寺、五玄门,紫幽宫,以及太虚派。不过这些都是上界设立在灵微界的下级宗门。这些宗门弟子飞升之后,一般都会加入相应的门派。

灵微界大陆之上有众多的凡人国家存在,它们分别被划分到不同的宗门势力范围。几乎每个国家的皇室,都与修真门派来往密切。皇室每年都会从皇族和贵族子弟之中,选出有灵根的孩童送往所依附的宗门修炼。

曾经的她也是天之骄子,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丞相府“二公子”。陈相的心头肉,丞相府上下的宝贝疙瘩。至于为什么她为什么一个女娃要当男娃养,这话说来话长。

话说凌天阁势力范围之内有四个国家,其中大理国是其中版图最大的国家。大理国段氏王朝经历了三代帝王,王权势微,母族做大。陈氏乃当世儒学大族,在前朝时便极有名望,门下学生遍布天下。弘光帝即位后,不惜一切代价拉拢陈家,可惜陈氏族人心气极高,不肯出仕。

弘光帝又改变了策略,软磨硬泡,让陈老太爷答应让其次子陈瀚宇给太子授课,不授官衔。陈老太爷拗不过皇帝“三顾茅庐”的热情,想着不过是当个教书先生而已,学生虽是太子,但有教无类,于是同意了。谁曾想这仅仅只是个开始,有些东西一旦开了头,便慢慢失去了掌控。

随着太子功课的一天一天进步,弘光帝“龙颜大悦”,自然要对太子的老师嘉奖一番。初始之时只是一些金钱锦帛之类的,陈瀚宇不敢驳了皇帝的兴致,就收下了。后来弘光帝觉得仅仅物质上的赏赐,已经不足以彰显自己对陈瀚宇的赞赏和感激,于是开始封一些有爵位却没有官职的赏赐。

到了这个时候,陈家人还不明白弘光帝的“良苦用心”就真傻了。于是陈瀚宇便以太子资质极好,学识日益精进,而自己才识有限,已然不再适合继续担任老师一职,望皇上另请光明云云。

弘光帝好不容易才将人“骗”进来的,岂会因为几句托词就轻易放他离开。狡猾的帝王眼中闪过一道精光,他一面安抚陈瀚宇,一面不动声色地谋划。

那次谈话过后之久,太子妃喜得麟子,举国欢庆。与此同时,陈府也传来喜讯,陈瀚宇的夫人怀孕了。弘光帝大喜过望,直接下了一道圣旨将尚未出生的孩子指婚给小皇孙。

第三章 梁上君子

一道圣旨不仅仅将陈家和皇家牢牢绑在了一起,同时也改变了两个懵懂稚子将来的命运。

那道圣旨上官若看了好几遍,上面的每一个字她依然记得清清楚楚: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陈国公府又添一喜,太后与朕躬闻之甚悦。经太常寺卜算,陈国公夫人腹中孩儿与今皇太子乃跨凤乘龙,天作之合。特将其许配皇太子为太子妃。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待太子弱冠之龄,择良辰完婚。

布告中外,咸使闻之。

钦此!

这么奇葩的圣旨,也不知道是谁拟的。不过即使没那道圣旨,她也会遇上段寒楚。即便是后来去了凌天阁,也没能躲开这段孽缘。

原以为自己死了之后,也就万事皆休。不料她那破碎的残魂因为凌云玉的保护,没有在肉身灰飞烟灭之时消散,而是去到两个不同时空。最终依然爱上了同一个人。赵寒是段寒楚注入凌云玉佩之中一缕神魂转世,因此他们的长相有七八分相似,而段寒楚更加精致。当她的残魂脱离宋朝的肉身,通过凌云玉佩重聚并召回灵微界的时候,前世的种种都记起来了。

凌天云峰一高枝,

玉面桃花独自开。

幽香一段复含雨,

楚楚动人艳无双。

芳树无人花自落,

门庭清冷月光寒。

昨日种种不重现,

若思若忆无穷极。

那世的她早已魂断坠仙崖,肉身也已灰飞烟灭。如今,她不是陈瑾之,也不是上官若,她是玉清若!新的名字寓意着新生!有了三世求而不得的痛苦经历,这一世说什么也不要再遇到那个人!重生不易,她要摒弃往世种种,为自己好好活一次!

春天大地复苏,是个生机勃勃,充满活力的季节。玉清若躺在上坡上俯瞰不远处的庄稼,大片正在拔节的麦苗儿一望无际。一阵阵风吹过,翻起一朵朵绿色的浪花,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可惜再美的风景她也无心欣赏,只想着去哪里偷点吃的。做鸡不容易,尤其是一只腿短不会飞的小鸡。要不是刚回灵微界的时候是阿飘的状态,她也不会急着夺舍。

夺舍就跟相亲一样急不得,这不是,匆匆忙忙选错了呗。原本她是想夺舍一只垂死的小灵狐的,不料那只灵狐在夺舍过程中忽然就蹦起来了,害她一个不慎钻进了一颗蛋里……

虽然做鸡和做狐狸都是禽兽一只,但在修炼至化形期之前,明显是四条腿逃命妥妥地比两条腿快啊!所幸这只鸡不是普通家鸡,不然她宁愿撞死算了。

不要问她为什么不去夺舍人修?被说她当时虚的快成透明了,就算有能力,她也不会这么做。毕竟自己曾经是仙修,夺舍人这种事太过阴损。

什么?“众生平等”云云?你啃鸡腿的时候怎么不怎么说!

城里是不敢去的,她不想被人做成烧春鸡。这附近有一个小村,这村子没什么特点。要说有,那就是穷!

现在申时过半有余,村庄里炊烟袅袅,玉清若光看着好像已经闻到了饭香。现在天还敞亮,不适合做偷鸡摸狗的事情。等天色暗些,她就潜进村里偷点剩菜剩饭。

要成为一名出色的“梁上君子”,必须做到“雨露均沾”,吃的是百家饭。今天去哪家讨吃的呢?好像几乎每家都去过了。

玉清若在村外的灌木丛里观察了许久,终于把贼眼盯在了一间十分简陋的黄泥茅草屋。不过这屋子十分破陋,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吃的。

木木刚从山里挖完蘑菇回来,就看见一只火红色的小鸡撅着屁股往他屋里钻。那窗户他才刚加固,窗棂之间的缝隙小了许多,那只小鸡似乎卡住了,进也进不去,出也出不来。

木木轻轻地放下篮子,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然后踩在窗下的木凳子上,伸手一把抱住某只笨鸡。

玉清若大吃一惊,扑通着挣扎,却把自己越卡越紧。

“别乱动,我把你弄出来!”开声的是一个十分稚嫩的男孩子声音。

玉清若闻言不敢乱动了,不过情况也容不得她乱来。刚才一阵扑通,把身上的茸毛都擦掉了一小撮。

木木没想到这只小鸡能听懂人话,有些讶异。不过感觉到怀里的小东西不再闹腾了,他才松开一只手去扯那刚修好的窗棂。这木头本来就钉得不结实,用劲一推拉便散架了。

玉清若身体一松,瞅准机会就想开溜。不过小男孩一只手还紧紧的抱着,还没等她动作,右边手得空又抱了回来。

“既然我救了你,那么你就是我的了!”小男孩声音稚嫩,说的话却掷地有声,不容置辩。

玉清若翻了个白眼,不对,是红眼,不想搭理他。小孩子嘛,看到好玩的东西都想据为己有,等他不留意的时候再偷偷溜走也不迟。

木木将她抱进屋里,从破旧的木架子上取了跟麻绳。玉清若暗叫不好,挣扎着要脱身。眼看就要逃逸成功,小男孩一个扑身将她压在身下,然后抓住她两只脚用绳子圈了好几圈。某鸡崽彻底不能动弹了,直接闭上眼睛躺尸。

木木见她不动,以为刚才不小心把鸡压坏了,于是提着她的脚像翻烙饼一样,翻过来,翻过去。某鸡崽依然装死,甚至把头软趴趴的扭向一边。希望这小屁孩见她‘死’了,就没兴致了,直接‘跑尸’更好!

小木木托着下巴观察她。他虽然年纪小,但是不笨!见小鸡崽胸口还有规律的起伏着,知道这鸡还有气。他老感觉这只小鸡能听懂人话,会不会是小石头爷爷所说的妖精呢?听说这世界不仅有神仙,还有各种各样妖精鬼怪。有些妖精会吃人,有些妖精不会。不过小石头爷爷说妖精都是会骗人的,尤其是好看的妖精。

小木木将小鸡崽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又用手指搓了搓她毛茸茸的小肚腩。玉清若强忍着骂人的冲动,任由他胡来。

也许是小屁孩觉得久了没趣,终于松开作恶的魔爪,任由她躺在地上。玉清若听他脚步声走远,才悄咪咪地睁开一只眼睛。小孩已经走到了门口,忽然扭头看她,小鸡崽刷的一下又把眼睛闭上。哇擦,差点就对上了!

第四章 莫名其妙地成了宠物

玉清若一动不动地继续躺在地上装死,直到确信男孩子已经走出房屋之后,她才睁开眼睛。她听到厨房里传出炒菜的声音,估计那小屁孩正在做饭吧。这么小的小孩自己做饭,他家大人都去哪儿了?不过这不是她当下该关心的事情,既然小屁孩在忙,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小孩绑在她脚上的麻绳没打死结,只是多打了几层而已。小屁孩也太低估她的智商了,以为这样就能困住一只拥有人类灵魂的她么?呵呵!

不过玉清若很快就被现实狠狠地打脸。她用嘴啄啊啄,啄啊啄,然后把绳子的结越弄越紧。哦啦,生结变成死结了!

玉清若脸色发黑,很想打人。她又换成爪子试了试,还是没能解开,反而把鸡爪也绕进去了。

玉清若感觉自己体内窝着一股邪火,不喷不快,于是她喷了。真的喷长了!虽然只是很小的火苗,但确定是火!

难道自己不是一只普通的菜鸡,而是一只火鸡?但火鸡会喷火吗?玉清若看着麻绳上焦黑的小圆点,觉得眉毛跳了跳。

在小鸡崽发愣之际,小木木进来了。当他看到乱作一团的麻绳和被缠得更紧的小鸡崽,脸上不可压抑地露出来笑容。

“这是爷爷教我系的六环扣,解不开的。”小木木边说边蹲下身去给小鸡崽解扭麻花一样绳子。

玉清若装作听不懂,瞪着眼睛发呆。小男孩刚才没把她下锅,说明自已现在只是储备粮,先看看再说吧。她可不信小男孩会一直盯着她。

小木木将绳子解开之后,又小心翼翼的把小鸡仔绑在了腰上。为了让小鸡请舒服一些,小男孩用一块破布把她包裹起来。玉清若忍不住嘴角抽了抽,把她捂那么紧,也孵不出蛋啊!

小男孩做好这一切之后,又回去厨房继续备晚餐。小木木做好了晚饭,接着将饭菜端了出来。他给自己盛了一碗稀饭,也给玉清若盛了一碗。

玉清若看着眼前那碗清澈可见底的稀饭,以及一盘漂着几片绿叶的清菜汤,觉得之前一定是脑袋被驴踢了才会来这么穷的人家找吃的!这跟在乞丐身上讨布条有何区别?

“今天去山里没抓到猎物,那些蘑菇是要晒干拿去卖的。”小木木也不管小鸡崽听没听懂,自顾自地解释道。

玉清若很想说我听不懂,真的。不过她还没傻到出声,那不就直接露馅了么。想想这小屁孩也够可怜的,小小年纪要自己照顾自己,也没有什么朋友。别问她为什么知道,都寂寞的跟只鸡说话了,能有几个朋友?

刚才小男孩提到他爷爷来着,这么久也没见其人,一个老人家回去哪儿呢?小男孩的父母呢?玉清若一边思考一边啄着碗里的东西,没多久碗就见底了。

一人一鸡用了饭,小男孩收拾好碗筷,然后烧水洗澡。当被抱进木桶的时候,玉清若很想说小鸡是不会游泳的。小男孩将小鸡放在水里涮了涮,又捞出来。看着小鸡懵懵的呆样,咯咯的笑出声来。

夜幕慢慢的降临,周围寂静一片,昆虫的鸣叫声越来越清晰。玉清若失眠了,可以说她回到这个世界之后几乎每晚都失眠。往事种种如潮水般涌进脑海,剪不断理还乱。她从小孩的怀中钻了出来,红宝石般的小眼睛在黑夜里显得益发明亮。

小男孩很削瘦,下巴尖尖的。不过五官倒是很精致,精致的很像某一个人。如果不是知晓他早已飞升上界,或许会误以为这是他遗留在下界的孩子。

玉清若忍不住自嘲地摇摇头,自己真是疯魔了,看谁谁像他。

小男孩呼吸均匀,胸口有规律的起伏着。玉清若翻了一下身子,换了一个舒适的姿势,也闭上眼睛睡觉去了。

就这样,玉清若莫名其妙的成为了小男孩心爱的宠物加玩具,去哪儿都带着,就连睡觉也要抱在怀里。

经过几天的相处,玉清若发现小男孩没有家人。村里人也不怎么待见他,大多表现得很冷漠和疏离,还有些个会说几句难听的话。

小男孩叫木木,是捡他回来的爷爷起的名字。老爷爷姓木,叫木头。他没念过书,不知道起什么名字好,便去求了村长。那村长也是敷衍,随意将他姓氏重复起了个名,说是双木成林,生机勃勃的意思。

木头爷爷听村长一忽悠,觉得这名字确实好,于是对村长千恩万谢。为了答谢,他还把家里唯一的老母鸡送给村长。

小木木在爷爷悉心的照料下成长,由一个襁褓中的奶娃娃长成了如今的小团子。不过就在去年冬天的一个早晨,老爷爷上山打猎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小木木是个弃婴,木头爷爷也出事了,村里的人认为他不详,看到他都避而不及。

虽然村里大部分人都不待见他,但也有几个热心的村民愿意伸出援手的,比如小石头一家。

小石头是木木的好朋友,两个小屁孩很玩得来。小石头的爹大壮是个老实的庄稼汉,为人十分热心。

木头爷爷是个猎户,没留下半亩田地。大壮在每年秋收的时候都会分给小木木一些谷粮。不过他们家也穷,给的不多,省着点吃也是够的。

小石头的娘也是个淳朴的农村妇女,对小木木跟自个孩子似的。小木木穿的衣服都是她做的,做工糙了点,但让人心里暖和。

不过村子实在太穷了,小石头一家也是吃不饱穿不暖,能帮的有限。

这天,小木木揣着小鸡崽背着一筐蘑菇干,打算跟着大壮叔去镇上卖掉,再买一些口粮和盐巴回来。

如今家里多了一张嘴,大壮叔去年秋天给的谷米消耗的很快。

小木木确信小鸡崽不是普通的鸡,能听懂他说的话。只是它现在太小了,还不能变成人。

他听石头爷爷讲过许多神仙妖精的故事,那些都是石头爷爷年轻时去城里打工的时候听来的。这些故事里头的好些个下凡的神仙和妖精,他们为了报恩嫁给了凡人。

他虽然年纪小,但也知道穷人家不好讨媳妇。尤其村里人都不大喜欢他,将来也不会乐意把女娃嫁给他。

不过现在有了小鸡崽,只要他对它足够好,将来它长大变成人之后,就会给他当媳妇。

玉清若要是知道此时小男孩的想法,一定会不顾形象地翻一个大大的白眼。

第五章 路遇魔修

小石头和他爹已经在村口等了一段时间,看到小木木过来开心的迎了上去。

“木木,你今天怎么那么晚?我和爹都等你快半个时辰了。”小石头抱怨道。今早上很早就被老爹从被窝里抓出来,因为赶集,连早餐都没吃呢!

木木摸了摸揣在怀里的小鸡崽,说了句抱歉。都说鸡都起得早,可是他家的小鸡崽偏偏爱赖床。

其实这也不能怪玉清若,自从她回到灵微界之后,几乎天天失眠做噩梦。有谁梦见自己五雷轰顶烟消云散不失眠的?那一世她死的太壮烈了,以至于三世轮回之后还记忆深刻。

小石头随着木木的目光,也注意到了他领口处冒出头的红色小鸟。应该是小鸟吧,火红火红的?这小鸟毛绒绒,颜色艳丽,比他之前见过的所有小鸟都要漂亮。

“木木,你这只小鸟好可爱啊,可以让我抱抱吗?”

小石头说着伸出了双手,却被小木木侧身躲过去了。开玩笑,媳妇怎么能随便让人抱?就算是好朋友也不行!

小石头皱了皱眉,被小伙伴拒绝令他很不高兴,也很委屈。以前可是有什么好东西两人都一起分享的!

“木木,你是不是不和我做朋友了?”

小木木也皱了皱眉,回道:“当然不是!我们一直都是好朋友。可是……”他看了看小鸡崽,只犹豫了一秒钟,却依旧抱得紧紧的,然后继续说道:“可是它不一样!”

“不就是一只好看的鸟吗?有什么不一样?”小石头语气里是满满的指控。以前掏鸟窝,窝里的鸟崽崽大家都是一起养着玩的!

“总之就是不一样!”

玉清若睨了一眼两个闹别扭的小屁孩,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眯眼。不是一个年龄段的,有代沟,搞不懂。

大壮看着两个豆丁互瞪眼,谁都不让谁的样子,有些好笑。他拍了拍小石头的肩膀,劝道:“石头啊,你看木木他那么紧张那只鸟,定是十分宝贝的。就像你宝贝你的存钱罐一样,谁都不给碰,连我和你娘也不许。每个人都有自己宝贝而不许人碰的东西,爹觉得你不该生木木的气。”

小石头鼓着腮帮子嘟囔道:“这是两码事!”

他存私房钱是为了以后做大事的,他打算长大之后去仙山拜师。爷爷说城北有座仙山,山里住着仙人,仙人每隔五年收一次徒弟,他要去碰碰运气。这些钱以后要做盘缠的,不能给别人。更何况那些钱是他上山采草药拿去卖,一点一点攒起来的!

“都是宝贝,有啥不同?别人的宝贝你瞧不起,你的宝贝别人就稀罕了?”大壮看着小石头反问道。

小石头低头不说话,过来许久,才嗡里嗡气地向小木木说对不起。虽然爹说的有道理,但他心里还是有些生气。

两人互相道了歉,但气氛还是闷闷的,一路上嘟着嘴也不说话。大壮专心赶着牛车,懒得理会两个闹脾气的小家伙。小孩子的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打打闹闹是家常便饭。不管他们,过阵子又凑一块玩耍了。

兴隆村到镇上要经过一段小山坳。这段路树木茂密,无数的枝干交错着,树叶密密层层,光线阴暗,平常很少有人走动。

大壮缓缓地驾着牛车,小石头靠在箩筐上打呼噜。小木木也靠在箩筐上,手里抱着小鸡崽端详。小鸡崽正瞪着红宝石般的眼睛看着他,有些不满被打扰了睡眠。

“你长得这么好看,叫什么名字好呢?”

“小美?”

“小红?”

……

玉清若看着一脸沉思自言自语的小屁孩,眼角忍不住抽了抽。果然是乡野出来的土包子,能想到的名字都这么土不拉几。她干脆闭上眼睛不看他。如果有手,她还想捂耳朵。

正在三人一鸡赶路的时候,树林里忽然传出桀桀的笑声。两个身穿黑袍半遮脸的家伙忽然冒了出来,停靠在半空中。

“师兄,这里有两个小孩!”

“废话!我有眼睛!”

那个被叫做师兄的魔修,也就是华离话音刚落,人已经闪身到牛车上。一双阴暗的双眼来回观察着车上的两个小豆丁。

这次九煞魔宗甄选新弟子,要求每个人都得抓一批孩童回去。这些孩童将被扔进血煞魔窟,任他们互相厮杀,最后存留下来的一百名孩童将成为这一届新弟子。

“水木双灵根。”

“啧,先天五灵根。”

华离分别查看了两个小豆丁的资质,道出了他们的筋骨情况。双灵根属于上乘的资质,只要能在魔窟之中存活下来,以后的前途不可限量。至于这先天五灵根……。对于魔修而言,这倒不是不可培养的苗子,不过费电心思而已。他们又不是正道那些伪君子,有的是手段。

大壮看着两个周身冒着黑气的家伙,都快吓尿了。他壮着胆跪下求饶道:“两位神仙,俺和两孩子都是乡野人,请放过我们吧!俺向你们磕头了!”

“真吵!”

大壮被另一名魔修周易扇飞,撞到路边一棵树上吐了口血晕了过去。

“爹!”小石头立马跳下牛车冲去他爹那边。

两个魔修也不拦着,由着他哭闹。几只蝼蚁而已,任他怎么蹦跶也逃不出他们的手掌心。让他们更感兴趣的,是坐在车上抱着一只红色小鸟的小男孩。这小男孩看起来比他们预料中淡定。

“你不怕我?”这是肯定句。

“不怕,石头爷爷说坏神仙都会遭雷劈!”

两名魔修似乎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嘎嘎大笑起来。

“师兄,你说把他扔进魔窟,他还会这么天真浪漫吗?哈哈哈!”

华离摆摆手,打住道:“好了,先把人抓回去再说!”言毕,便向小木木探出了手。

这时候异变突发,小男孩怀里的小鸟忽然间探出来喷了一把火。华离在毫无防备下躲闪不及,整只手起了火,任他怎么甩都帅不掉,用魔力也压制不住。另一名魔修见他师兄被火焚烧,吓得连忙后退。

华离发出淒厉的惨叫声,挣扎着在地上翻滚。不过任由他怎么翻腾烈火都不熄灭,反而越烧越旺。他当机立断,直接砍了自己的右手。那只被遗弃的右手落到地上,很快就被烧成了灰烬。

“是炎日红鹮鸟!”

周易不可置信地看着那只火红色的小鸟说道。

第六章 大意了!

他们不过是想抓几个小孩回去交任务,万万没想到会踢到铁板子。怪不得方才这小男孩那么淡定,原来他手中居然有炎日红鹮鸟,大意了!

炎日红鹮鸟都是成群出没的,他们攻击力极强,可以秒杀筑基期以下所有人类修士。这个小男孩居然抱有一只炎日红鹮鸟幼崽,必定不简单,说不定是某位大能的后代!小孩身上肯定有什么东西跟那位大能联系,说不定那位已经在赶过来的路上了。

两名魔修对视一眼,见形势不对,刷的一下跑了。

玉清若看着那两抹逃跑的黑影,整只鸡都是蒙圈了。原以为自己不过是只变异的菜鸡,没想到会有那么霸气的学名。

炎日红鹮鸟万妖册上有记载,她也在一次秘境任务之中远远见过。炎日红鹮鸟确实通身火红,唯有嘴巴和爪子是金黄色。但是她所见过的炎日红鹮鸟眼睛都是黑色的,没哪只的眼睛是红色的啊。难道她是变异种?

玉清若发呆沉思的同时,小木木也在观察者他怀里的小鸡崽。小红原来是炎日红鹮鸟吗?听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不过小红确实是厉害,把两个坏神仙都打跑了。

“爹,你快醒醒啊!那两个坏神仙跑了!”

小石头的哭喊声唤回了一人一鸡的注意力。差点忘了大壮叔还躺在地上呢,看上去情况很不好。

“你快去帮小石头将大壮叔抬上车来。”玉清若吩咐小木木道。既然已经暴露了实力,也没必要继续隐藏了。

“小红,你会说话啊!”小木木有些激动。虽然早知道他们家小鸡崽是只妖精,但第一次听她说话还是很开心呢!

“快去啊,发什么愣!”玉清若有些无语,小孩子的思维总是抓不住重点。

“哦。”小木木将小鸡崽揣回怀里,然后跳下车跑过去。

两个小豆丁在玉清若的指挥下,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大壮搬上车。小石头守在大壮身边,小木木驾牛车。

“我爹会不会有事啊?他怎么还不醒来?”

“这不好说。”断了两根肋骨,五脏六腑也沾染了魔气。

“小红,你救救大壮叔呗,大壮叔是好人!”小木木糯糯的声音很可爱,但‘小红’是什么鬼?这么漏野的名字,能配得上她高大尚的高级妖兽品阶吗?!

“我叫玉清若,”不叫什么小红小黑,“白玉的玉,清澈的清,若即若离的若”,不说清楚就成‘小弱’了,她才不是弱鸡!

“玉清若,真好听的名字!这几个字怎么写?我只会写我的名字和小石头的名字,是石头爷爷教的……”

玉清若摆摆小翅膀,打断道:“好了好了,以后我再教你,你先专心赶车。我怕你的大壮叔熬不了多久。”再啰嗦,人就拜拜啦。小屁孩废话真多!

“你不是妖精么?不能用法术医好大壮叔吗?”

玉清若很想翻白眼,不过做不到。

“我现在修为不够,还没化形,救不了他。”妖修修炼速度虽然比人修快许多,自她破蛋出生到至今还没吃过任何有灵气的食物。

第七章 什么鸟大仙?

小石头捂着自己的后脑勺揉了揉,甚是委屈。啊娘一看到爹就哭,他都来不及说什么。

石头娘拍了拍大壮的脸,不见人醒,问道:“你爹咋回事儿啊,脸漆黑漆黑,是不是中毒了?”

“鸟大仙说是感染了魔气,我们去集市的路上遇到两个坏神仙。”小石头回道。

“……”

被唤作“鸟大仙”的玉清若脸上抽了抽,不过满脸毛的她是看不出来神态变化滴。

“什么‘鸟大仙’?什么坏神仙?”这都啥跟啥?石头娘都听糊涂了。

小石头看向玉清若,后者现在装鸟窝在小木木怀里当没听懂。让两个小屁孩知道无所谓,但是在其他人面前暴露会惹出*烦。

“鸟神仙,你快说话呀。我娘想知道我爹是怎么受伤的,可是我不懂怎么说。”小石头可怜兮兮地看向木木怀中的小红鸟。

玉清若眯了眯眼睛,然后睡着了。倒不是她故意装睡,而是刚才对付魔修消耗灵力过多,累了。

小木木看了看怀里熟睡的小鸟,说道:“秋大娘,不如先把大壮叔扶进屋再说吧。石爷爷打猎也快回来了,到时候让他去请村长来看看。”

石头娘,也就是秋菊才从震惊中醒过神,骂骂咧咧道:“对,对,我被这臭小子说懵了。一只鸟能说什么,还‘鸟大仙’?”

秋菊将大壮扶起,把他双手分别往肩上一搭,将人背进了屋。小石头和木木跟在他们身后。小石头时不时地瞄了玉清若一眼,见她是真睡着了,只好闭嘴不说话。

没过多久,石头爷爷回来了。他大致问了一下情况,小石头把刚才跟她娘说的话又跟爷爷说了一遍。

秋菊打断道:“爹,你别听他小孩胡说。还是快请村长来给孩他爹看看吧。如果他有什么好歹,我也不活了。”说着就开始干嚎。

石头爷有些头大,交代了几句就出门了。他和秋菊不同,是见过世面的。小石头的话听着像天方夜谈,但他是信的。

两刻钟不到,石头爷便将村长请了过来。村长检查了一下大壮的情况,摇头道:“大壮的伤不是普通的伤,我无能为力。”

秋菊一听,慌了,嚎道:“村长,你一定要救救我们家大壮啊!我们家老的老,小的小,你让我怎么活呀?”

村长忍住要捂耳朵的冲动,劝道:“秋菊啊,你先别哭,我话还没说完呢。”

“你说,你说,我不哭。”秋菊一边抹泪一边道。

魔音停止,整个世界都清净了。

村长理了理袖子,道:“大壮这伤得请栖霞山上的仙人来治。不过,这些仙人所住的地方寻常人是去不了的,只能守在镇上碰碰运气。平时,他们每个月都会有人下山来采办一些物资。只要每天走在镇上的集市里转悠,总会遇上的。就是不知道人家肯不肯来。”

“我明天一早去镇上打听消息,啊菊你在家好生照顾大壮和小石头。”石伟吩咐道。

‘鸟大仙’还呼呼大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醒。而且‘鸟大仙’这么小小一只,真的能行吗?小石头转向窝在木木怀里火红的一小团,投去怀疑的目光。

好像‘鸟大仙’也说过她一只鸟不行,需要帮手,要他和木木一起修仙。可是做神仙有那么容易吗?如果很快就能变成神仙,为什么神仙还那么少呢?啊爹伤得这么重,不能再拖了。不如跟着爷爷去镇上找真的仙人,阿爹就有救了!

小石头想通了这一层,拉了拉石伟的袖子央求道:“爷爷,我也要去。”

第八章 不要,我拒绝!

当年段寒楚为了得到她手中的逸龙剑,逼死了他大哥陈瑜之和大嫂。可怜她那刚出生不到两个月的小侄子陈九思,一夕之间成了孤儿。她也因此被逸龙剑中的魔气侵染,入了魔道。自此,人人称颂的怀瑾上仙由救世主的神坛跌落,成了修仙界人人喊打喊杀的叛徒。

不分日夜无休止的追杀,被逼弃剑跳下坠仙崖。肉身被空间乱流击碎,神魂撕裂的痛苦永世难忘。

那个冷情的男人,人如其名,心冷如寒冰,怎么也捂不热的。更何况,他们之前还隔着国仇家恨,仙魔殊途。

看着两个稚气的小豆丁,玉清若晃了晃脑袋,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了出去。既然已经身死道消,前尘往事成烟消云散,何苦自扰之。

有玉清若在一旁引导,木木和小石头第一次触碰到修仙的门槛。不过感应天地引气入体不过是初步,离筑基入门还有很长一段路。

“今天到此为止。”玉清若开口道。

“是,师尊。”

两个小豆丁齐齐应道,声音中还带着兴奋。这是一种非常神奇的感受和前所未有的经历。

小石头屁股才刚离地,人已经跑出屋子,“师尊,我先回家吃饭啦,好饿呀!”

木木一手将她抱进怀里,问道:“师尊饿了吗?我给你做吃的。”

玉清若被他抱着听他叫唤‘师尊’,心觉有掉尊严,不过确实饿了,也不跟他计较。

“今天的汤咸了点,记得少放盐。”玉清若板着脸说道。

“是,师尊。”

木木说着,把他塞进怀里,只露出个头。

“……”

玉清若觉得很有必要给两个小豆丁增加礼仪课,好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尊师重道。

用过晚饭,木木烧了一桶水,不顾玉清若的反抗抱着她一起坐进桶里洗澡。

“师尊,洗澡很舒服的。我帮你刷毛哈。”

“……”

不要,我拒绝!玉清若又开始反抗,可是小木木抱的很紧,根本挣不脱。一个不小心还踩到了不该踩的部位,气得她脸都绿了。

晚上小木木也是紧抱着她睡,虽然这样很暖和,但总觉得这样不好。

这样宁静的日子过了三天,木木和小石头吸纳和运作灵气更加顺畅了。尤其小石头,连跑步都带风。玉清若估计再过十天左右,就可以带他们两出去摘草药了。

大壮的状况不见好转,小石头每天都追问她什么时候出门采药,玉清若只能安抚他稍安勿躁。

“你爹虽然沾染了魔气,但一时半会儿性命无忧。你现在体内灵气不足,早早去采药反而误事。”

“可是我爹他……”小石头吸了吸鼻子,看来之前没少哭鼻子。

“净魔草虽然是一阶低级灵草,但它附近常常会出现一些喜阴的妖兽出没,以净魔草为食。这些妖兽一般不会主动攻击人。但有句话叫‘鸟为食亡’,谁跟它们抢食,它们就会跟谁拼命。”

玉清若顿了顿,继续说道:“你们才刚刚引气入体,体内灵力不足,到时候怕是跑不过它们。”

“那还要多久?”小石头问道。

“……七天。”虽然急了点,不过看到小石头焦急的模样,她心软了。

第九章 请问阁下是?

难道真是元婴老怪夺舍?吴良用神识再次扫了一下玉清若,和之前一样并未受到阻拦。不像是夺舍,如果是夺舍,至少要元婴以上修为才能做得到。即便对方的修为和神识受制于所夺舍躯体有所降低,但也不会低到毫无反应的程度!?没错,那只鸟对于他的神识压制居然是毫无反应……。这完全不合常理好不好!要么被压制,要么反压制,但绝对不是目前这种情况!

不过是人是妖,一试便知!吴良祭出一柄通体漆黑的鬼头刀,驱使魔气贯穿整片刀刃向玉清若挥过去。

电光火石之间,玉清若用灵气化出一把冰剑格挡。魔气与灵气相碰,击起沙尘滚滚,两人,哦,不,一人一鸟同时被震开。

在前世,她早就领会了剑意,以灵气化剑不是难事。而灵力转化的功法却是段楚寒教她的,没想到这时候派上了用场。对此,玉清若心情有些复制,不过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

“请问阁下是哪位前辈?”无良停下攻击问道。

玉清若当然不会傻到老实回答这种问题,而是一脸戒备地盯着他,防止他故意调转注意力忽然袭击。她也曾是魔修,对魔修狡猾奸诈的作风太了解了。不得不说,这个无良很聪明。可以说,能修仙论道之人都聪明,魔修不过是修炼的方法不同而已。

也幸亏吴良有这份聪明和谨慎!方才她使出这一击几乎把体内的灵力掏空,如果对方连续攻击,她根本没有回击之力!

“我啊,说起来还是跟魔道有些渊源。我和你们魔尊大人曾是好友,他平常唤我啊轩,我叫他啊幽。”

这话玉清若倒没有骗他。玉清若前世本名陈轩,字瑾之。在一次秘境历练,她偶然救了一位少年,两人在秘境之中共历生死,后来成了好朋友。这名少年就是如今的魔尊邢幽。

这邢幽性格直爽,爱恨分明。他本人对修仙十分向往,可惜生来就是天魔体,不适合修仙。更何况当时他爹就是魔尊,他一个魔宫少主修哪门子的仙?

出了秘境之后,由于正魔有别,他们很少联系了。后来不知怎么就传出魔宫少主迷恋玉瑾仙师,相思成疾。老魔尊邢郁还信了邪,派手下到凌天阁山下蹲点

劫人。正巧她表弟下山历练,而表弟和她长得有七分相似,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被抓回了魔宫。凌天阁与魔宫多次交涉,老魔君就是不肯放人。

表弟的师尊风殿殿主文弘三天两头就到月殿上闹,不过每次都被自己的师尊月华上仙打了回去。文老头虽然比师尊年长200多岁,但修为却略低一些,在剑道上的领悟也稍逊一筹,自然是打不过的。但他的嘴巴厉害,没回都气的师尊提剑撵他。

文老头也不气馁,隔天差五地闹,非要抓她去换回自己的徒弟。玉清若也请示过师尊说自己愿意去换,却被他罚去云峰面壁思过半年。

第十章 月华寒霜玉清池

玉清若眼睛都急红了,虽然她的眼睛本来就红。两个小徒弟还那么小,他们得有多害怕啊。尤其是小石头,亲眼看到自己的阿爹被魔修操控杀死了阿娘,何其残忍!

玉清若越想就越着急,越着急就越生气。她感觉胸口闷着一团火,却又不知如何排出。那团火越积越热,随后自胸口慢慢往全身扩散,灼烧着身体的每一个细胞。好热,好热,感觉整只鸟身要起火了,然后就真的起火了?!

吴良早就觉察到周围气温的变化,那只鸟更是古怪,周身燃起了火焰,像是……‘凤凰涅槃’?

怎么可能!凤凰是神鸟,只存在于传说!上界也不一定有,更别说这灵力稀薄的下届!不管它是什么鸟,出于修真者的直觉告诉他眼前的这只冒火的鸟很危险。他又不是刻薄古板的仙修,趋利避害才是魔修的生存之道。高阶灵兽什么的都是浮云,逃命要紧!

吴良说逃就逃,好不拖泥带水!也幸亏他逃得快,玉清若被全身火焰灼烧的难受,当场就喷了一把火,方才吴良所立之地瞬间成了一把焦土。

玉清若视线越来越模糊,大脑也变得混沌。在一次次经历了肉身撕裂和灼烧的痛苦之后,两眼一抹黑,就这样昏睡了过去……

当她醒来的时候,入目的是一位身穿白底月牙纹长衫,腰间坠月牙形玉佩,通身透着些许疏离冷淡气质,如披月华寒霜的俊美男子。

师尊……?

师尊怎么在这里?这是哪儿?

玉清若环顾四周,发现这里就是她前世居住的云峰小筑。这是再次穿越,还是又重生了?此时的她一脸懵,不知道自己是活着,还是……

“怀瑾。”

男子清冷的声音唤回了玉清若神游天外的注意力。这不是梦,眼前之人就是她前世的师尊玉清池。玉清池修的是无情道,十九岁结金丹,是凌天阁千年难遇的剑道奇才。

不过师尊在她入魔之前就开始闭关冲击元婴巅峰,在百年之前就应该飞升上界才是,怎么会还滞留在下届?这到底哪里出了差错?

“您是……哪位?”

在弄清楚状况之前,玉清若不打算和他相认,更何况自己现在还是一只……

“!?”

想到种类问题,玉清若才注意到自己现在有胳膊有腿。她又摸了摸自己的脸,有鼻子有眼睛,是人身。化形了?妖兽这么容易化形吗?那灵微界不是妖人满街跑?

“你……”玉清池眉宇微蹙,半响也没你出个什么来。

玉清若在心里暗暗吐槽,师尊还是跟以前一样,半天憋不出一个字。前世自己也同样修的无情道,但却做不到师尊那般遗世独立,不食人间烟火。

玉清若心知要等玉清池开口,那就跟大旱天求雨一样难,但两人就这么沉默着也不是事儿。既然他不说,那就只好自己问了。

“是您救了我吗?”

“嗯。”

半响,就在玉清若以为不会再有下文的时候,又听他说道:“为师自天剑门新秀比武大会下来,碰巧路过。”说道这,玉清池耳根有些红。

在他发现玉清若的时候,自己的徒弟正光溜溜地趴在地上。虽说徒弟如今变回几岁孩童,但到底是男女有别。

难得玉清池能说这么长的话,玉清若有点老怀欣慰的感觉。虽没说完,不过大概也能猜出他是在路过的时候发现了魔气,才会下来看看情况,正巧救了自己。

第二章 天作之合

皇帝赐婚,陈瀚宇这圣旨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接了,以后陈家与皇室是姻亲关系,想远离朝廷纷争,过回清雅闲适的生活几乎是不可能的!如果不接,那就是抗旨!抗旨不尊是掉脑袋的大罪,还会祸及家人!无奈之下,陈瀚宇只好接旨。

皇室和陈家结亲,喜上加喜。朝廷上下官员、文人雅客纷纷向陈府道喜。连老百姓看过皇榜之后也津津乐道,一派喜庆的景象。

不过当陈夫人腹中孩儿诞下之时,一桩喜事瞬间变成了一道笑话。陈瀚宇喜得贵子,皇帝的赐婚自然就不作数了。毕竟大理王朝还没出现过男妃的先例,而圣旨上也分明写的是“陈氏女”。

弘光帝丢了脸面,不再提及此事。不过不提及,不代表事情就能一笔带过。他觉得对陈家“深感愧歉”,于是又有了借口各种封赐。皇帝摆了乌龙,要补偿陈家,其他人自然不好置词。

虽然他对陈瀚宇恩宠有加,但始终没能让他入朝为官。眼看外戚势力越来越壮大,太后干政越来越频繁,已经严重威胁到段氏皇权。弘光帝思来想去,只有采取了釜底抽薪之策,方能改变现状。

一天早朝,弘光帝忽然将帝位传给了太子段禾煜,自己当上了太上皇。皇太后一夜之间变成了太皇太后,要干政就没那么名正言顺了。儿媳、孙媳虽然也姓王,但儿媳的心却向着自己的儿子,当今的圣上;孙媳妇就更不必说了,有了自己的亲儿子,恨不得新帝马上册立他的心肝宝贝做太子,哪还敢闹出什么幺蛾子。弘光帝打得一手好牌,让王氏一族措手莫及,朝堂内外更是一片哗然。

陈瀚宇一夜醒来,莫名其妙就成了万人敬仰的帝师。新帝登基,自然要分封辅助有功之臣,安抚天下。陈瀚宇作为帝师,功不可没,被封了个少府少监,四品官。之后两年一升,短短几年已然官至丞相,可见龙恩浩荡。

王家觉得自己家族的地位受到了威胁,而当今皇后又不那么的“听话”,于是又从王氏嫡系未婚女子中,选了一位十分“乖巧懂事”的送进了皇宫,也就是后来的玉淑妃。

段禾煜,也就是如今的弘文帝,当然不会让王家借助后宫继续做大。他在纳王家女入宫的同时,也在几大家族中选了几名才貌俱佳的贵女进宫。可是在他刻意避免危险期临幸玉淑妃的情况下,后者还是怀上了皇嗣,而且生的是皇子。其他妃子所出要不早产,要不早夭,能活下来的只有两位小公主。

弘文帝年值三十有二,风华正茂,并不想太早册立太子。不过形势逼人,不得不选择在二皇子年纪尚幼之时定下下一任储君。

弘文帝让陈丞相起草册封文书,册立大皇子段寒楚为大理国皇太子。段寒楚是嫡出,又是长子,被立为皇储顺理成章,朝廷上下无有异议。

不过即便是册立了太子,也没能给王家造成多大的影响,反而给了他们更多的尊荣,毕竟段寒楚也是王老太爷的亲外孙嘛。

然而弘文帝在册立太子之后,开始重用一些二流家族。这些家族有一定的家族底蕴,同时有野心。他们受王家、何家、林家、张家等一流家族压制许久,如今有出头之日,岂会错失良机。

皇帝重用陈家,让清流一派制肘王家,如今又启用二流家族,这就是将削弱王家势力摆上了明面。王家兴盛许久,其中利害关系盘根错综,更与何家、林家、张家等一流家族有着姻亲关系。他们一旦联合起来向皇帝发难,许多政策都没法进行。

前朝风起云涌,后宫暗流涌动。在这时候,王皇后忽然就病倒了,太医也束手无策,后来没多久就病逝了。王皇后虽然是王家人,但她与弘文帝幼年相识,感情甚笃。王皇后的离世,对他的打击很大。那年,太子段寒楚年仅七岁。

太子年纪小小便失去了母亲的保护,在硝烟不输战场的深宫内苑生活艰难。皇太后担心太子受人所害,于是将他接到慈宁宫亲自抚养。

有了皇太后的保护,后宫那些黑手伸的就没那么容易了。但朝廷上要求另立皇后的折子越堆越高,弘文帝看得一肚子火。他以王皇后“贤德宽厚,仁慈智鉴”,后宫妃嫔无有所及为由,驳回所有奏折。只要不另立后,皇太子就是唯一的嫡出,其他皇子想染指那个位置名不正言不顺。不过长远之计,还是要给太子找个有力的靠山。于是他将目光投向了陈家。

虽然这几年陈家的加入,对朝廷局势有一定的影响,但出仕的仅有陈瀚宇一人而已。说不定哪一天那老家伙就寻个由头急流勇退,拦都拦不住。他必须想个法子将陈家牢牢栓在鼓掌之间!

在这微妙的时刻,陈家传来了喜讯,陈夫人又有了。弘文帝得知消息大喜过望,竟然萌生出再度赐婚的想法。

不过这次他没像他爹那么猴急,而是先让掌宗庙事的林太常先卜一卦,看看陈夫人这胎是男是女,和太子般配不般配。林太常给出的结论是:跨凤乘龙,天作之合!

弘文帝喜不自胜,当天就拟旨赐婚。陈瀚宇在接圣旨的时候有些措手不及,国公夫人更是差点晕了过去。他们是万万没想到有太上皇的前车之鉴,当今圣上还会再次指腹为婚,就不怕这一胎生的又是男孩吗?

八月之后,国公夫人顺产,生的是女婴,但对外宣称是男孩。国公夫人不想自己的女人嫁入深宫内苑,即使一辈子不成亲,也总比去那吃人不露骨的地方强。于是她选择隐瞒孩子的性别,甚至连自己的丈夫都欺骗了。

后来陈瀚宇知道了实情,差点没气背过去。欺君之罪可大可小,是要连累家族的杀头大罪!

正当陈瀚宇急得团团转,不知作何对策的时候,皇帝跟他说男孩也可以。当时陈丞相的表情就不必说了,已经不能用言语来表达他的震惊!

弘文帝也不跟他废话,直接让身边的总管太监何迁重述了一遍圣旨内容。陈瀚宇这才明白皇帝早已挖好了坑,等着他跳呢。凤从属于龙,用于皇后嫔妃,象征着美丽端庄、慈祥仁爱。但是凤的原意是什么?凤,神鸟也,雄曰凤,雌曰凰!

第十一章 云容月貌

原以为她坠了魔,这些东西早该丢弃了。即便那时候没有丢,在她跳下坠仙崖之后,该扔的也该扔了才对。此时看到这些衣服,她的内心十分震撼。师尊他,重来没有放弃过自己。

“瑾儿可是醒了?”

屋外传来玉清池清清冷冷的声音。玉清若回过神,对外面回话道:“师……仙尊稍后,容晚辈换身衣服就出来拜见您。”

玉清池听到她的称呼蹙了蹙眉,不过也没说什么,而是静静在外面侯着。

虽然外面没有回应,但玉清若知道玉清池就站在屋外等着自己。她随手拿了一件最小的衣服往身上套,居然很合身。

玉清池在门外没等多久,玉清若就穿戴整齐进来了。看到一身月牙白弟子服的玉清若,玉清池那古井无波的眼眸里荡起一波微小的涟漪,随后归于平静。

“随我来。”

玉清池说着,寄出一把通体亮银色的宝剑,剑柄上雕刻着月牙纹,剑穂配了一枚精致的月牙形蓝田玉,看起来既美观又不失华贵。这是玉清池的本命法器月华寒霜。

玉清池率先上了剑,然后向玉清若伸出了手。玉清若心中一暖,将小手放进他的掌心。前世她刚拜入凌天阁之时,师尊也是这样向他伸出了宽大的手掌。她还记得这个温度,有点冰凉,却让人暖心。

剑身徐徐升起,脚下的景色满满变得开阔。玉清池一路带着她下了云峰,去往主峰。

灵微界是子华仙尊一剑劈出来的小世界,上界七大门派在此界设立了门派都分支,而且格局基本上是仿上界建造。凌天阁的布局也不例外,风、花、雪、月各殿居于东南西北四角,中央是主殿。每殿分的数峰,供弟子居住和修炼。月殿有云、月两峰,寓意云容月貌。听说历来月殿上至殿主,下至弟子,男的俊,女的美,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因为在她的记忆中,月殿就只有她和师尊两个人。如果是按照师尊和她前世的容貌标准而言,确实如此。

月殿设于月峰,殿主玉清池就住在月殿。云峰和月峰紧挨着,在空中可以透过层层云雾窥探两座山峰建筑的轮廓。不过云峰目前只盖了一间小竹屋,没啥能看的。

玉清池带着玉清若来到主峰,在弟子事务管事处落下。按常规,凌天阁收徒是要经过弟子入门考试筛选的。但也有例外,比如掌门或各殿殿主亲点的徒弟,可以先办理入门手续,之后只要在入门考试中走个过场就可以了。

管事长老班日葵看到忽然而至的月华上仙,惊得下巴都着地了。他连忙迎上去对玉清池弓腰施礼。

“不知月殿主到来,小的有失远迎了。请月殿主切莫怪罪!”

玉清池看了他一眼,道:“给玉瑾办一下手续。”

“?”班日葵一脸懵。

这时,玉清若从玉清池身后走出来,向班日葵行礼,道:“有劳长老了。”

班日葵看了看玉清池,又看了看玉清若,组合了两人的话,算是明白过来了。月华上仙要收眼前这小女孩为徒,是女孩吧?这么漂亮。而这小女孩道名玉瑾。怎么这名字有点耳熟啊?

“小妹妹真是福缘深厚,竟然拜得月华上仙为师,以后前途无量呀!”班日葵半弯着腰和蔼地说道。修为止步在筑基中期的他能混到长老的位置,阿谀逢迎的话张嘴就来。

第十二章 你说谁带新收弟子求见?

凌天阁阁主司徒澜正在给一颗仙子兰修剪叶子,听弟子报月华上仙带新收的弟子求见,惊的把一朵刚绽放的兰花都给剪断了。仙子兰种植三百年才开花,好肉疼!

“你说谁带新收弟子求见?”

司徒澜有点怀疑自己听岔了,虽说修士的耳力很好,但这也稀奇了吧!灵微界谁人不知月华上仙对已故的怀瑾上仙有多痴狂,人都走了百年有余,仍孜孜不倦地寻找,甚至压制着自己的修为不愿飞升。现在居然收徒了?这比太阳从西边升起,灵微界出现渡劫期老祖更耸人听闻好吗!

“回掌门,是月华上仙。”柳岩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回道。他是去年刚进门的记名弟子,被派到主殿听候差遣。这还是头一次见阁主如此失仪。阁主他最宝贝这盆仙子兰了,如今一个不小心剪断了,会不会怪罪我呀?

司徒澜确定没有听错,又恢复了平日里温文尔雅的神态。论修为他不算太高刚刚踏入元婴初期,能当上阁主还是多亏了这稳重的性情。毕竟阁主是门派的象征,要经常与其他门派打交道,出入各种场合。而凌天阁以剑修为主,大多数都是爱动手不爱动口的‘暴力分子’,你能期待他们能好好说话,游刃有余地处理门派事务?不在外面惹祸就呵呵了!

惊讶归惊讶,还是让人将玉清池师徒领了进来。当看到玉清池旁边的玉清若之之时,司徒澜啥都明白了,原来是找了个替代的。这小孩精致得跟玉娃娃一样,关键是这眉目,和已故的怀瑾上仙有七八分相似。

“清池拜见掌门师兄!”

司徒澜比玉清池大好几百岁,但玉清池的修为比他高出很多,在这以实力论辈分的世界,玉清池向他行同辈礼已然算是对掌门的尊重了。

“哟,小师弟呀,怎么有空到我这儿来?”司徒澜笑容满面的迎了上去。

“我带新收的徒弟过来拜见师兄。”玉清池说着,眼神示意玉清若上前。

玉清若会意,恭恭敬敬地向司徒澜醒了个大礼:“弟子玉瑾拜见掌门师伯。”

司徒澜笑盈盈地扶起她,赞道:“唔,不错!小小年纪就练气初期三层。这娃长得也机灵,将来定然前途无量。咦,怎么是火灵根?这……”

小师弟是水属性变异冰灵根,已故的怀瑾上仙也是变异冰灵根,如今居然收一个火属性单灵根,合适吗?虽说资质很好,但功法上的问题……。估计小师弟就因为这娃的脸与他那宝贝徒儿长的相似吧。

玉清池对他的疑问反应漠然。虽说水系功法和火系功法有很多差异,但许多东西是互通的。一百多岁修为能到他这个级别,可以称作是天才。只要他用心去理解,没什么可难的。

司徒澜摸了摸鼻子,气氛有些尴尬。小师弟的闷葫芦的性子很能憋死人。你说你的,他就不搭理你,让你去猜,要是合他心意,或许会觑你那么一眼。

“……”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

“掌门师伯,是不是弟子的灵根有问题啊?”玉清若一脸呆萌,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盯着司徒澜看。

第十三章 让人一言难尽!

不过等他找到小孩的时候,差点儿就认不出来。只见那原先白白净净,穿着富贵,像仙童一样的小孩,如今蓬头垢面,衣着破烂,用他给的木剑在地上刨竹笋。

玉清池脸上闪过一丝惊愕,才想起来小徒弟尚未辟谷,是要吃饭的。幸好小孩生命力顽强,居然没被自己这个不称职的师尊活活饿死。

经过这件事情,玉清池开始留意起小孩的起居饮食,甚至每天还亲自御剑去膳堂帮小徒弟打饭。平时冷冷清情的膳堂,由于他的到来忽然变得热闹起来,都为了一睹凌天阁第一美男子的风貌。后来因为围堵的人太多,善堂只好提前定时地将膳食送往云峰,避免了极有可能发生的踩踏事件。

小徒弟叫陈轩,字瑾之,他给他取道号怀瑾。小怀瑾年纪小,但生于富贵人家,识字懂礼节。而且小孩生命力顽强,意志坚韧,这么扔在云峰半年都能活蹦乱跳,他很喜欢。

玉清池在回忆往事之时,玉清若已经比划完了一套入门剑法。这套剑法简单,还带图示,小孩子容易上手。她有些弄不明白师尊的想法了,如果认出是她,怎么会给这般浅显的剑谱?或许是认出来了,但不确定她还有没有前世的记忆?可是师尊是怎么认出她来的?光凭这几分相似的长相吗?

哦,对了,她那块特制的身份玉佩呢?这个玉佩本是一对的,另一个在那人身上。这对玉佩也是凌天阁的身份玉牌,不过上面刻着皇家特有的龙凤图腾,彰显两人特殊的身份。她的魂魄得以保存和温养,这枚玉佩功不可没,没想到就这么丢了。也罢,就当做是与前尘做个了结好了。

玉清若练了一会儿剑,有些累了,还觉得有些饿。她看了看天,日头正剩,快到午时了,怎么还没有人送饭过来?难道师尊他又忘了自己还没开始辟谷?不对,金丹期是辟谷了,但自己不是被压制修为了么?倘若自己当真是一个五六岁孩童,就这么晾着真的好吗?唉,师尊这育儿的能力啊,让人一言难尽!

师尊不给力,只好自己去觅食咯。现在她还不能御剑,膳堂是去不了了,就在山上找些食材吧。前世她还是锦衣玉食的陈家小少爷的时候,就能在师尊的‘放养’下活了半年。如今多活了几世,虽然每世都只活到二十出头,但终归是成年人的灵魂。如今她不是小鸡崽模样,有手有脚方便多了。

不知道后山的那片桃竹还在不,去挖几根竹笋烤来吃。可惜没调料,以后有机会下山,一定要买些佐料放储物袋里。

玉清池匆匆拿着食盒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小徒弟撸着袖子用他给的木剑挖竹笋的画面,时光仿佛回到一百年前,一切都没有变。

掌门师兄方才找他商议禁地伏魔阵有异动一事,没想到回来晚了,不过也不算晚……

小徒弟如此活泼可爱,他必须得看护好,尤其像段楚寒,邢幽这等连男子都不放过的色胚,见一个拍死一个!玉清池悄悄地将食盒留在小筑,然后默默地离开。

花开两朵,各表一支。

云轻羽那天被月华上仙放鸽子之后,带着两个小男孩回到天剑门。只是没想到,那个叫石头的小孩居然是紫薇殿弃徒木婉婷的遗孤。

当年木婉婷爱上了一个毫无灵根凡人男子,遭到了紫薇殿长老木君妜的反对,后来在同门师妹木苏柔的帮助下出逃了。木君妜将木苏柔关进思过崖面壁十年,并对外宣布木婉婷被天剑门除籍。

木君妜虽然将木婉婷逐出门派,魂灯却留着,直到有一天魂灯忽然灭了。没人知道她是怎么死的,连同她的夫君也一起消失了。木君妜是通过小石头脖子上的玉牌,以及那与母亲相似的相貌认出的。

小石头的爷爷被请到天剑门,将当年的事情陈述了一遍:

“当年仙子将小石头放在我家寄养几日,说是去寻找自己的丈夫,过几天就会接小石头回去。可是这一走啊,就再也没回来过。正好我儿媳过门好几年无所出,我就把他当自个孙子养了。只是可怜我那儿子和儿媳,好不容易把孩子拉扯大了,他俩却没那福分……”石头爷爷声音哽咽,说不下去了。

“石头爷爷,节哀顺便啊,你还有孙子呢。”云清羽安慰道。

“是啊,爷爷,你还有我。”小石头一边抽着鼻子,一边说道。

小男孩的懂事,让在场的天剑门掌门和各殿长老颇为欣赏。当年的事早已过去多年,木婉婷也已经仙世,如今时过境迁,不该把上一代的恩怨加在这么幼小的稚童身上。

“妜师妹,我看这小儿筋骨不错,又是水木双灵根,很适合丹修。”掌门天致远说道。

木君妜点头道:“师兄说的是!就让他留在紫薇殿修炼,取道号:守正。”

其实当看到魂灯熄灭的那一刻,她已经开始后悔了。婉婷是她最得意的弟子,从小乖顺,资质又好,本该前途无量。当初她不该逼走婉婷的,修真者失去门派庇护是多危险的事。尤其天剑门历史悠久,斩妖除魔无数,占据的资源也让不少人眼红。平常弟子出任务都是结队而行,鲜少落单。她居然在一怒之下把婉婷逐出师门,让她一个人飘零在外,最终落了难。不就是个凡人吗,给他服用驻颜丹,让他留在门派陪伴婉婷百年又有何不可?

“恭喜师妹又添一得意弟子!”

“恭喜师姐!”

“恭喜师妹!”

……

各殿长老齐齐道贺。

“我不要离开爷爷!”小石头说完,见众人纷纷看向他,有些害怕地缩了缩脖子。

这时候,一直被遗忘的小男孩木木站出来,说道:“石头不用担心,我可以照顾好爷爷。”

“可是……”小石头倔强地咬着嘴唇,虽然他也很想学神仙的本领去为阿爹、阿娘报仇,可是他不想和爷爷分开。

木君妜叹气道:“你的爷爷可以随你留在门派里,为师会派人照顾,你也能经常去探望。”

“真的吗?”小石头目光炯炯地望着木君妜。

木君妜笑着点点头,小徒弟单纯稚气的面容,驱散了她多年以来积压在心底的阴霾。婉婷,你的孩子为师会替你好好照顾。

第十四章 被嫌弃了

“谢谢师尊!”小石头听到爷爷可以留下来,开心得连连道谢。

殿里的气氛一下好起来,各殿殿主除了道喜,还给了贺礼。就在这时候,天致远注意到站立在一旁忐忑不安的小木木,于是开口问道:“我看这位小友也不错,虽说是先天五灵根,不过人长得机灵,以后定有一番作为。”

“……”

原本热络的场面一下安静起来。呵呵,先天五灵根,不就是堪堪比不能修真的凡人好点的废材吗!

天致远见没人吭声,尴尬地说道:“这虽说五行相克相生,然而我派也曾出过先天五灵根的天才。而且,你们没觉得这小孩跟那位有些相似之处吗?”

那就更呵呵了!谁人不知那位断袖,史无前例的立了个男皇后!掌门师兄这是要误导我们想什么?私生子?跟谁生?那个跳下坠仙崖的凌天阁叛徒吗?别说他早就灰飞烟灭,就算活着也生不了娃!

各殿主看天花板的看天花板,看地板的看地板,就是不哼哼。掌门发话,谁哼哼谁倒霉。云霄殿里静悄悄,连一向呱噪的焰翼殿殿主火无暇也闭嘴不言。大家都努力在当背景板。

天致远咳嗽两声,看向金光殿殿主金再许道:“许师弟,金光殿素来出奇才,我看……”

金再许连忙回道:“师兄,我那儿灵根驳杂的弟子太多,资源都不知该如何分配的好。我现在是一个头两个大呀!”

众人心道:你都收那么多废材了,不在乎多少一个吧!

天致远转向凌熙殿殿主凌微博:“博师弟,你今年收的弟子比往年少,我看……”

凌微博脸色为难,道:“师兄,我二徒弟去年在秘境受了重伤,至今都无法复原,我无心再收徒啊!”

众人心下鄙夷:谁家徒弟没受过伤,就你那徒弟宝贝?

“无暇,你看……”

火无暇急忙打断道:“师兄,你也知道我那火爆脾气。我那些弟子,都是在我的严厉的鞭策(划掉/鞭打)下进步的。他年纪这么小,我怕他熬不过!”

众人:……

这时候,木君妜出声道:“师兄,我看就先让他留在紫薇殿给守正他做个玩伴,等大些时候再考虑拜师之事,如何?”

“我看行。”

“我看也行。”

众人纷纷表示同意,殿内的气氛一下又活跃起来。

“既然大家都赞同,那此事就这么办吧。”

天致远一锤定音,大家总算松了口气。虽说门派里曾出过先天五灵根的天才,不过那种天才千年难得一遇,不是随随便便一个废材都能变成天才的。如今灵微界资源越来越匮乏,谁愿意浪费大量精力和资源去培养一个几乎不可能成才的弟子。

小木木握紧了拳头,原来自己这么遭人嫌弃。可是师尊当时收自己为徒的时候一点都没有迟疑,甚至很耐心的教导他。一想到下落不明的师尊,他就很难过。救他们回来的大哥哥说不曾见过师尊,也没有见过那位和师尊打斗的坏人。他当时只说师尊是他的宠物,没将她是妖精的事情说出来,直觉告诉他不能说实话。他没说,小石头也不说。也许正因为没说,大哥哥只把师尊当做一般的家禽,根本没在意师尊的安危。

师尊是那么厉害的一只妖精,不可能被坏蛋打败!她一定会没事的!她不过是暂时没找到他和石头而已,说不定哪一天忽然就出现在他的面前!小木木这么想,心里好受了许多。

第十五章 我十岁之后就没做这种事了!

光阴似箭,岁月如梭,转眼又过去五年。

这日,木守正和玉清寒早早就穿戴整齐,由木念诗和木苏柔带去集英院。

“苏柔姐姐,今天会不会很热闹?是不是各个门派的少年精英弟子都会过来?”木守正从木苏柔背后探头问道。

木苏柔笑笑,回道:“是的。灵微界少年精英交流会为期一年,七大门派里十二岁到十六岁天资卓颖的少年弟子会聚在一起学习。你是师尊最得意的小弟子,一定要好好表现啊!”

木君妜放下了当年的执念,原谅了木婉婷,同时也将木苏柔从思过崖放了出来。木苏柔回到紫薇殿,被安排照顾和指引木守正修炼。毕竟木君妜是一殿长老,事务繁忙,很难抽出时间去带他。

“放心吧,苏柔姐姐!我现在都练气八层了,修为比同龄的弟子高出很多,绝对不会给师尊丢脸的!”木守正信心满满的说道。

十二岁练气期八层,在灵微界绝对可以称得上惊才绝艳。资质平平的玉清寒现在不过才练气期三层,而且五灵根越往上修炼越难。虽说也曾有人能将五种灵力融合并互相转化的,但真能做到的寥寥无几,千百年来灵微界就出俩,一位早已飞升上界,一位则在百年前陨落了。

“是吗?你别一看到鸟窝就爬树去掏,看到山鸡就满山地地追啊!”木念诗很不客气地取笑道。

“我哪有?我十岁之后就没做这种事了!”木守正赤着脖子辩驳道。念诗姐姐老是拿他小时候的事情说道,真是过分!

“是,是,是!我们的小守正长大了,不做那等幼稚之事!”木念诗笑嘻嘻的符合道。他发觉逗小师弟越大越有趣,老忍不住逗他。

“哼!”木守正气哼哼的扭过头,不搭理她。

玉清寒也忍不住笑出声,引来木守正的一记眼刀。虽然每回掏鸟窝他都参与了,不过‘主谋’不是他。

当他们到达集英院的时候,院子里站满了来自不同门派的少年。身着僧侣服光着头的自然是华音寺的弟子,一身幽紫色绣有紫藤花图案道服的是紫幽宫弟子,穿太极图纹蓝色道袍的太虚派弟子,一身玄衣的是五玄门弟子,而一身雪白衣袂飘飘的是暮雪派弟子。就数凌天阁和天剑门道服颜色最多。翠绿、粉红、冰蓝、月牙白各自代表了凌天阁风、花、雪、月四个景,也是四个殿的服饰主色。天剑门的颜色更多,明黄色、绿色、蓝色,红色、白色分别代表五行金、木、水、火、土,也是五殿的弟子服饰主色调,而主峰弟子服以白色为主,五色祥云刺绣做装饰点缀,既端方又美观。

一时间,集英院‘姹紫嫣红’,‘五彩缤纷’,看得人眼都花了。尤其那些漂亮的女修,让刚步入懵懂年纪的少年看得心潮澎湃,有好些个年纪稍长一点的都开始讨论将来找什么道侣的问题了。

木守正等人的到来并未引起太多的关注,毕竟能来到这儿的都是天之骄子,谁也不比谁差多少。

木念诗和木苏柔将人送达,又交代了几句才离开。

“你们放心好了,我和清寒都会好好表现,为我们紫薇殿争光的!”木守正向飞剑上的两人挥手道。

看人走远了,两人才一起走去签到处报上名号。

签到处的都是外门弟子,见到木守正态度十分恭敬。当然,他们对每位到来的学生态度都好,毕竟哪位也得罪不起。

“两位师弟,这是你们在交流会期间佩戴的玉牌,也是你们进入宿舍的钥匙。”那名外门弟子将玉牌交给木守正和玉清寒时交代道。能在这里办公的都是人精,虽然玉清寒只是个仆从,但能来交流会,肯定也不是一般的仆从。再看木守正对他的态度,就更不好怠慢了。

“呵,一个练气三层的仆役也能参加精英交流会,这里来得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人!”说话的是一名五玄门的少年,看样子身份还不低。

“天剑门是主办方,想安插什么人不是一句话的事!”他旁边的一名少年说道。

木守正一听,心口的火气蹭蹭蹭往上涨,喝道:“你们胡说八道什么?”

“嗤,我说错了?难道他不是仆役身份?”周承业反问道,也就是第一个说话的少年。

“当然错,而且大错特错!清寒是我兄弟,更是我最要好的朋友!他虽然还没正式拜入师门,但那是迟早的事!你少看不起人了!”

“切,跟你一个小屁孩说那么多作甚,你这么宝贝他得护好了。这精英交流会不是玩闹的地方,别在第一站试炼地就折了。”周承业不屑道。

“你……”

木守正想冲上去打架,被玉清寒死死抱住。

“你抱着我作甚,我要打掉他门牙!”

“冷静,门内禁止私斗!而且……,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玉清寒一边抱紧他,一边劝说道。

“可是……”

“我区区练气三层却能来参加交流会,这都是因为沾了你的光,我可不想因为我让你在交流会上表现不好。”玉清寒见他不闹腾,便放开了他。

“练气三层怎么啦?以你先天五灵根能在十二岁达到这个境界,不知道比那些灵根好的强多少倍!”

“啊,先天五灵根,这不就是废材吗?”

“天剑门果然是第一修真门派,一个废材仆役都能当‘精英’了。”

“就是,就是!”

……

木守正听到众人的议论,生气的同时也感到愧疚。本来他是想给玉清寒出气的,没想到反而让他难堪了。他一时找不到措辞去反驳众人,憋着一股气不知如何发作。他偷偷看了看玉清寒的脸色,发现对方只是冷着脸,但紧握的拳头早已出卖他此刻的心情。

忽然,院子里的众人感到一阵寒气由上方传来,纷纷抬头望去,两抹白色的身影踏着光华从空而降。待看清来人面貌,不由都倒吸了一口气。满院子花红柳绿皆因二人的到来而尽失了颜色。

“灵微界美人榜排行第三,月华上仙玉清池!”有人忍不住惊呼道。

第十六章 我怎么感觉有点冷?

月华上仙:面若秋月,色如桃花,鬓如刀裁,眉似墨画,目含秋波,一身月牙白道袍无风自动,及腰长发飘飘然垂下。这男人太美,气场却令人感到冰寒刺骨,让人望而却步。

他身后的少年五官精致,一张玉颜粉妆玉琢,美目盼兮,眼角上挑,明明表情冷淡,却自有一股勾人心魂的魔力。如今还没长开,若是长开了之后又是何等绝色!

“这小美人又是谁啊?怎么比院子里的仙子都好看?哎呀呀,我这心跳的!她是不是在看我?”一名少年扯着另一名少年问道。

旁边的少年推了他一下,骂道:“清醒一点,这是个男孩子!”

“男,男孩子?!”那少年闻言,忍不住瞪大了眼睛。这么好看的人,怎么会是男孩子?

“嗤,男孩子怎么啦?别忘了灵微界仙道第一人和如今的魔尊痴迷的就是一个男人!”

“真的吗?”

“这事儿我听说书的讲过,好像叫怀……”

“怀瑾上仙,虽已魂飞魄散,却至今仍霸榜灵微界美人榜首,多少仙子望尘莫及!”

“我知道,我知道!凌天阁月殿大弟子,东大理国第一位男皇后!已飞升上界的仙道第一人帝仙的道侣!”

“不是说他后来入魔了吗?”

“入了魔?怎么入的魔?因为魔尊吗?”

“不是,说书的说是因为情伤,说是帝仙移情别恋了,才导致他因爱成很,坠入魔道。”

“我怎么听说是因为帝仙杀了废帝,也就是他的亲哥哥和嫂嫂,才导致他入魔的。”

“不必争,不必争!我这里有一本精装版的《玉寒宫艳史》和《云峰春晓色》,里面还配有……那个图。”

“那个图?”

……

玉清若额头上的青筋抽了抽,她本人在此,你们这样当面说人坏话真的好吗?就算她的前身陨落了,她的师尊就站在这,你们就不怕被冻死吗?

“我怎么感觉有点冷?”

“不,你眉毛结冰了!”

“你的也结冰了!”

“!”

一群叽叽喳喳的小家伙,终于被玉清池散发出的寒气冻得闭了嘴。刚才说的有多起劲,现在就有多害怕。

“月华上仙息怒,上仙息怒,他们不过是不谙世事的少年郎,上仙犯不着跟他们动怒。”外面长老金扶曲看情况不妙,连忙出来劝说道。玉清池修为已达元婴后期巅峰,若不是强压着修为早就飞升了。只要他稍微放出点威压,这群少年不死也重伤。门派让他负责这次精英交流会事宜,若是出了事,他对不起门派和掌门的信任。

“上仙息怒!”

“上仙息怒!”

有好些还没离开的各门派长辈也纷纷劝说。月华上仙不仅修为碾压众人,更是战斗力极强的剑修,真打起来只有被砍的份。不过看他只微微放出寒气,并未真的动怒,无非是想让这些少年吃点苦头而已。幸好,幸好!

“上仙息怒,我们知错了!”几个刚才说话最多的少年纷纷低头认错。

玉清若扯了扯玉清池的袖子,唤了声“师尊”。

玉清池看了看他,然后目光转向方才掏出两本精美书册的少年,冷声道:“书,拿来!”

那少年闻言,抖着身子把书举高。玉清池隔空取过那两本书,随即用灵力震碎。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该毁!

第十七章 打起来了!

“钟言,我不过是放走了一只紫金狐而已,你至于记仇到现在吗?回头我赔你一只就是了!”周潭见解释不通,把矛头指向罪魁祸首钟言。

“我不跟断袖讲话,离我远点。”钟言做出一副十分嫌弃的表情。

“你!”周潭说着,直接撸起袖子上去干架,“说我是断袖是吧,我今天不扯断你袖子我就跟你姓!”

两人也不用灵力,你一拳我一掌互相扭打起来,很快滚做一团。

“打起来了!打起来了!”

金扶曲一个头两个大,用灵力将围观的众人推开,稍微放出金丹后期修为,两个扭打在一起的少年立马就动弹不了了。不过两人还死死抱在一起,互相飞着眼刀,画面有点辣眼睛。金扶曲走过去,一手提着一个后领,将两人分开并扔给两位跟随在他身后的外门子弟。

“天剑门内禁止私斗,将这两小子送去戒律堂按我门门规处置!”哼!不能得罪月华上仙,还不能那你这两个小家伙开涮!

玉清若看完这场闹剧,嘴角抽了抽。到底为什么她一个活了三个二十岁的老人家,要跟一群乳臭未干的小屁孩一起学习交流?

为防有人继续闹事,金扶曲连忙叫外门弟子给这些少年安排宿舍。人一散开,整个院子渐渐恢复了宁静,让人大松了口气。

宿舍是按照门派分的,两人一个房间。同门之间可以选择亲近的师兄弟住一起,没有什么特别要好的就随机安排。凌天阁来的人是单数,而玉清若是最后一个报道了,所以一个人住。不过即便她不是最后一个签到,其他人也不敢跟她住一起,怕挨揍。

事情的起因嘛,让人一言难尽就是了。因为表弟被掳走的事情,殿主朔风上仙文弘对月殿的怨念一直都在。这股怨气不仅没随着时间变淡,反而如陈年烈酒般越久越浓烈。之前因为她前身已死,文老头自然没理由再跑来月殿闹事,满身怨气无处发泄。那天一听说月华上仙忽然就收了徒,而这小徒弟不仅长得像她前身,还起了个相似的道号,久憋在胸口的闷气终于可以发泄了。

凌天阁门规里并无不许私自斗殴这一项,同门之间互相切磋是常事。文老头打不过师尊,再打也就自取其辱。他自己不上来闹,让他的徒子徒孙每天都过来挑战。晚辈之间切磋,长辈自然是不好插手的。当然,她师尊也没打算插手,毕竟师尊是知道她真实修为的。

虽说她的修为被压制到练气期,但剑修之所以能越级挑,凭的不仅是自身修为,还有剑道的修为。她前身已悟出剑意,这种悟性不会因为换了具肉身就会忘了。况且,修炼的过程也是淬体的过程,金丹期的身体素质不因修为的压制而变弱。也就是说,她不仅能打,还能扛。

文老头起初念在玉清若年幼,也是无辜,只让些练气期的小弟子来磨练磨练,顺便给玉清池添添堵。

第十八章 还有脸哭?

在玉清若眼里,这些就是个少不更事的孩儿们而已。教训小孩,不是手选打屁屁嘛,不容易留伤。况且她心里愧疚,觉得对不起表弟。文老头是表弟最敬重的师尊,对表弟也是真心好,视若亲子。陪这帮小崽子玩玩就好,不能真的打伤。

玉清若一木剑抽飞一个,把文老头的徒孙们送下云峰。原以为可以好好坐下来吃顿饭,结果她收到了一瓶辟谷丹?!

“难得你玩得那么高兴,为师让膳堂往后不必送膳了。”

师尊,你是如何看出我高兴的?我一点都不高兴,真的!等等,什么‘以后不必送’?为什么要加‘以后’?就在她一愣神的功夫,玉清池早已御剑离开,只留给她一个翩若惊鸿的背影。

“……”

玉清若手里捧着一瓶三阶辟谷丹,感觉天有点灰,好像要下雨了……

练气期的小崽子们被玉清若以清奇的方式扫出云峰之后,文弘换了一批战斗力更强悍的练气大圆满的弟子过来叫阵。

练气期大圆满,玉清若还能勉强应战。不过她还是吃了大亏,身上被剑气刮开好些道口子,伤口处被渗出的血晕染了一大片,看起来惨兮兮的。她不敢用自己的本命火,修士的直觉告诉她这火很危险。她对那天在北山村对战魔修的记忆有些模糊了,只停留在自己沐浴于火海中的情形。师尊说他找到自己的时候没发现魔修,可能是被吓跑了吧。在她还没掌握本命火运行之前,还是不要乱用的好,避免误伤。可是真的很疼,转生之后特别怕疼。

受伤之后,玉清若也来了脾气,出招一次比一次狠。虽然不能用技能,但仅凭剑修的修为和经验,她还是有优势的。一番车轮战,在换下第九把木剑之后,满身挂彩的玉清若终于将文老头第二批崽子送下云峰。

那帮崽子带着一身伤回到风殿,哭唧唧地跟文老头说玉瑾师弟如何如何傲慢,如何如何侮辱人,打架也不用佩剑,只用木剑。

“你们七个练气期大圆满,就让一个刚断奶的娃娃欺负成这样,还有脸哭?”文弘吹胡子瞪眼,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无力感。自己打不过玉清池那娘们也就算了,连徒孙也打不过人家刚入门的小徒弟,你让他这张老脸往哪搁?

“她,她用了媚术。”罗志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文弘的神色。今天要是不给出个被打败的理由,师公很可能会扒了他们一层皮。

“媚术?你倒是说说他任何用媚术迷惑你来着?”呵,真当他老头好忽悠了,什么话都能编排。那小崽子长得的确标致,但就这么小一个,能迷惑谁?还媚术?把凌天阁当什么地方了?

罗志缩了缩脖子,憋了半天不敢回话,还有些委屈。

罗祥见大哥答不上话,连忙站出来帮他解围,道:“师公,兄长他没说谎,玉瑾师弟的确有问题。不管是谁,只要和她对视片刻就会挪不开眼睛,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师公若是不信,可以问问其他在场的是兄弟。”

“真有这回事儿?”文弘却是不信的。他跟玉清池虽有过节,但还不至于怀疑他会收一个身份不明的人进凌天阁。

其他人齐齐点头,都认为是那么个回事儿。正因为觉得邪门,所以下手才不再顾及对方年龄和修为的,虽然后来也输了。

文弘想了想,也没说什么,挥了挥手,让他们离开。‘媚术’一说自然是无稽之谈,不过玉清池收的这小崽子确实好看过头了。人有爱美惜美之心,下手的时候多少有了些顾忌。譬如自己跟玉清池那娘们打架的时候,就没舍得往他那漂亮的脸蛋上砸。更别说这帮楞头青,经历少,心还不够狠。都怪他这做师公的心太善,教出来的徒子徒孙也心慈手软。若换做是别的元婴老怪,管你是谁,说砍就砍,说杀就杀。

第十九章 在这儿她就是只螃蟹

玉清若这一趟就是一个月,差点闷出蘑菇来。不过薛凯比她更惨,躺了三个月。玉清池一怒之下,下手就重了些,但已经是手下留情了。不然元婴期巅峰一怒,其实区区筑基初期可以抵挡的。

她在养伤期间,玉清池天天来看她,来了也不说话。师徒两人大眼瞪小眼,一切都在‘不言中’。她想找点话题,不过还是算了,自言自语更奇怪。你说一百句,师尊能‘嗯’一声算是赏脸了。

这百无聊赖的日子在无声,哦不,还是有声的,嘎嘣嘎嘣爵辟谷丹的声音。难道以后都不能吃上一口热饭,喝上一口热汤了吗?虽说食物里杂质多,包括蕴含灵气的灵食也多多少少含了些杂质,但她不介意的。

在她养伤期间,风殿的小崽子们没再过来蹦哒。或许是怕被师尊揍,薛凯就是前车之鉴。虽说剑修挨揍是便饭,但这种完全单方面碾压,甚至有可能一不小心就变成炮灰的挨揍,没有谁傻乎乎地来作死。没人来闹也好,乐得清静。

后来不知道怎么传出:月殿的小师弟剑道修为高,会迷术,还会幻术,是百年难得一遇的修道的天才。但他有一个毛病,喜欢长得好看的男人,还喜欢摸人屁(pi)股。关键是她有一个修为极高又十分护短的师傅,惹不起!

前面的评价还算中肯,她爱听。可是后面两句是什么鬼?喜欢男人好像没毛病,说明她三观正。喜欢好看的也没毛病,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谁不喜欢好看的?但组合在一起就显得好诡异啊。至于喜欢摸人屁(pi)股这点完全就是造谣,她又不是变态!

由于这些荒诞的传言,凌天阁内自认为有点姿色但修为又不高的小崽子们,一看到她就像避瘟神一样有多远避多远。就像现在,他们也只敢躲在角落里偷瞄她,然后窃窃私语。呵,真当她听不见啊?原来他们不愿跟她做室友,除了怕挨揍,还怕被非礼来着。玉清若嘴角抽了抽,年轻人,脑补是种病,得治!

不过嘛,自己住一间房自然是好,在云峰她就是一个人住。更何况她真实身份是雌性,也不适合跟别人同住。

天剑门给他们布置的房间很简单,一桌一凳一床一铺团。来参加精英会的各门派弟子绝大部分都没筑基,毕竟十五岁一下筑基的天才十分难得。修士在筑基成功之后才算是脱离凡胎,正式踏入修真的门槛。在此之前,大家和凡人相比也只是多了些技能,命活的长一点而已。他们并未脱离凡人的生活,比如吃喝拉撒睡等。所以床,茅房等设施是必备的。

玉清池也是考虑到这点,在来之前就将玉清若的修为提至筑基期,还给了她一年份的辟谷丹。对于师尊的贴心她很感动,但辟谷丹麻,呵呵,听说天剑门膳堂做的灵食味道不错来着。

前世她也曾参加过精英交流会,就是在那时候和那个人第一次相遇。往事不可追,不提也罢。如今她修为高,又得了一枚能转化灵气的转灵玉戒,在这儿她就是只螃蟹,可以横着走。谁敢来找茬儿,揍他。当然,应该也没哪个小崽有那个胆儿。

第二十章 我就看上他了!

“呵,我就是断袖,我就看上他了!你待如何?”周潭破罐子破摔,反正这些人也不信他。

木守正上去就是一拳,什么门规,什么师尊的教诲,此刻早就抛之九霄云外。周潭没想到他真动手,一时不妨整个人往后摔去。

玉清若端着菜正要找座位,忽然前面飞来一个人,她下意识的就往旁边躲,然后,杯具发生了。碟子虽然还牢牢抓在手里,但菜却随着惯性飞了出去,兜头盖在坐在右侧的周承业脸上,时间静止在这一刻。

周潭从地上爬起来,指着玉清若说道:“东西不是我撒的,你要算账找他!”

周承业是他远房叔公的儿子,算起来辈分还比他高,年纪却比他小。不过十年前两家人因为一些矛盾,常年不来往,看到也装作不认识。

玉清若睨了周潭一眼,呵,还挺会推卸责任。可惜蠢了点,也不看看这里谁的修为最高。在修真界,谁的拳头硬谁就占理,更何况她确实有理。看在他年纪小智商不高的份上,勉强不跟他计较。

“喂,你别走啊!做错事情就想一走了之?”

周潭急忙上前挡住玉清若的去路。他打不过周承业,不能让这只‘替罪羊’开溜了。小时候周承业经常把他打趴,还骑在他身上逼他管自己叫叔,到现在还有心理阴影呢。本以为两人去了不同门派,就再也不会有什么交集。即便是知道他也来精英交流会,也尽量避开。可是灵微界就那么小,集英院饭堂就那么一个,想不遇见都难。

就在周潭的手就要够到玉清若的袖子的时候,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堵冰墙。他整个人愣住了,不敢置信道:“这……,这怎么可能?不是说月华上仙新收的小徒弟是火系单灵根吗?”

月华上仙是灵微界唯三上美人榜的男子,第一自然是他的大弟子怀瑾上仙,第二听说是怀瑾的表弟,好像叫……杨宣对,就是杨宣,被魔尊掳走的那个。美人榜就那么三个男人上榜,而且都是出自凌天阁的剑修,也是一大奇闻!可是吧,这凌天阁的人都觉得这榜单让门派蒙羞了,一向避而不谈。谁要是敢在他们面前提起,直接就挥剑过来,而且特别的团结。想想被一群战斗力爆棚的剑修围殴都牙疼,啧,一群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暴力分子!

不过嘛,他最喜欢打听这种风流韵事了。那天看到月华上仙的小弟子的时候,他总觉得这漂亮的小男孩一定会是第四个登上美人榜的男子,所以特别打听了一下。可是眼见的事实跟传言有点不符啊?!

“嗤,蠢货!没看到人家指上佩戴的转灵玉戒吗?”

此时,周承业已经用净身术将头上的饭菜弄干净。施展一次净身术消耗的灵力不小,一般金丹以下修士是不会用的。不过要他顶着一头菜见人,他丢不起那个人!

“转灵玉戒?这可是极其稀罕的天阶法器!他一个练气期的弟子怎么会有?”

转灵玉戒这么难炼制的法器,当今世上恐怕也只有第一炼器世家月家能有如此手艺。而灵微界谁人不知月家当家大小姐月紫嫣心仪月华上仙,一百多年过去依然痴心不改。

第二十一章 心情有些复杂

香喷喷的美食变成嘎嘣脆的辟谷丹,玉清若心情糟透了。为了散散胸口的郁气,一个人在集英院较僻静的小道上闲逛。觉察到有人跟随,她加快了步伐。

筑基修士的速度岂是练气初期的弟子能跟上的,玉清寒叹了口气,站在原地不走了。他知道对方一定在某个地方注视着他,只是自己的修为太低,无法觉察到她的位置。

“师尊,我知道是你。你为什么装作不认识我们呢?你也认出了我们,对不对?”

站在树梢上的玉清若一怔,没想到小徒儿也认出她来了。她并没有回应他,而是静静地看着他一个人在树下张望。

没得到任何的回应,玉清寒也不泄气,继续说道:“师尊,那天我和守正……也就是小石头,我们被救之后,我求云师兄带我们去找你,可是找不到。后来我一直想去找你,可是门派不允许随意进出……。我不能去找你,又怕你找不到我们。我没有名字,只有小名。可是世间叫木木的人那么多,时间久了,师尊认不出我来怎么办?我想起师尊经常念叨一个人的名字,那人对师尊一定很重要吧。所以我就改了这个名字,还冠上了师尊的姓氏。这样一来,师尊就算不记得我的样子,也会从这个名字中想起些什么。”

玉清若垂眸望着他,心情有些复杂。几年不见,小徒弟长高了许多,模样却更像那个人了。如今他还改了这样一个名字,让人很是无奈。她不会仅仅因为相似就将前世的恩怨加注于他身上,但也不会与他相认。

她如今是妖修,一旦身份泄露,不仅自身会有杀身之祸,还会给身边的人带来灾难。灵微界灵气微薄,连妖兽等级都很低,开了灵智的灵兽都鲜少,妖修就更稀罕了。正因为如此,她才能混迹在人修之中不被发现。不过虽然大家都认为此界不会有妖修,但各门派护山大阵都是仿照上界修建的。上界为了防止掩盖气息或者夺舍而生的妖修,直接采取了验魂的方式。也幸亏她本身是人类的灵魂,不然连门派的结界都进不了。

“师尊,我和小石头这几年都过得很好。小石头他拜了紫薇殿长老君妜上仙为师,现在已经是练气八层。而我,可能是资质实在太低了,修为到了练气三层再无寸进。他们说我都是占了小石头的光才能继续留在内门修炼,还说我……”

玉清寒也不管对方还在不在,听不听得见他说的话,一直自顾自地说着。玉清若不知道他是如何一眼认出自己的,但无论如何也不能任由他继续说下去了。万一被人听见,会惹出一大堆的麻烦事。

就在玉清寒以为对方早已离开的时候,玉清若从树上缓缓而下,精致的眉眼偷着一股淡淡的疏离。

“师尊!”玉清寒高兴的跑至她跟前,在一臂之款处站定。

“在下凌天阁月殿首徒,道号玉瑾,你可以直接称呼我玉瑾。目前我修为未至金丹,还没有资格收徒。即便是有,你我并非同一门派,我也不能收你为徒。”

玉清若这段话并未否认自己身份,只道出其中原委,如果小徒弟足够聪明,就不会揪着师徒名分不放。

“玉瑾。”玉清寒嘴角弯了弯,从善如流的叫道。他并不在意如何称呼,只要小红心里有他。自从爷爷走了之后,他就没有亲人了。可是后来他有了小红,小红陪他吃饭,陪他洗澡,陪他睡觉,是他在世上最亲的亲人。

玉清若深感欣慰,小徒弟还是很聪慧的,一点就通,“你我能在此地相遇,也算是一种缘分。以后要是遇到什么修炼上的问题,可以一起探讨。”

“好!”以后天天找你探讨,玉清寒心里默默补上。

玉清若不知道眼前小男孩的想法,却对他乖巧的表现很满意。她从储物戒中取出一本功法和一本剑谱,递给他说道:“这是很基础的东西,给你也不算坏了规矩。你按照书上的内容好好修炼,有什么不懂的随时来问我。”

玉清寒接过秘籍,道:“谢谢玉瑾。”

玉清若点了点头,随后道:“你的灵根问题,也不必太忧心。我问师尊要一枚三阶隐灵丹给你,服用之后可以将灵根变成伪双灵根。伪灵根虽然比不上先天灵根,但有助于你灵气的转换。我也有一套随意转换灵气的功法,不过等你筑基之后再修习。”

她说的这套功法正是段楚寒教给她的乾坤转灵诀。可惜她是先天火系单灵根,体内没有其他灵根,转换灵气的过程在体外,不能很好地发挥功法的威力,而且对灵力损耗还很大。这也是为什么师尊会为她求来一枚转灵玉。

转灵玉制造工艺繁杂,玉内绘制了层层符文和阵法的。毕竟灵力转换原理复杂,并非单个阵法可以完成。因而,炼器师不仅要对灵气转换原理了解通透,还需具备一定的阵法绘制能力。更何况她这枚转灵玉是改良版,可攻可守,功防兼备。不得不说,月紫嫣确实是个天才炼器师。如果她不是对师尊别有用心,或许她会十分感激她。但她对这个女人没什么好感,总觉得她看师尊的眼神除了爱慕,还有其他别的心思。总之,就是不喜欢。师尊如此完美的男人,值得更好。

不过嘛,这玉是师尊送给自己的,那就是我的。那女人要是敢凭此占师尊便宜,呵,定然要她好看!

话说回来,这玉倒是不错。不仅可以掩盖她的功法,还可以事先储存灵力。这用于储存的灵力不限于本人,其他人可可以注入。如今她这枚转灵玉注入了师尊的灵力和一缕神魂,可以抵挡元婴期修士全力一击,而且师尊能够通过神魂与自身的联系查看到她所处的状况,并极快来到她的身边。如果是元婴以下修士,估计还没把她打死,师尊就已经抵达。话说回来,一般人不会主动与以为即将飞升上界的元婴修士为敌,当然,某些脑袋被门夹过的魔修除外。

玉清寒的情况跟她不同,他是先天五灵根。只要学会了乾坤转灵诀,他就可以通过五条灵根和气海自由转换灵气。而且,五灵根吸纳灵气要比单灵根或其他灵根更加快速,庞大。道理很简单,比如说,用五根管输水总比一根管来得快。至于灵根的粗壮程度与修为和淬体有关,修士是可以通过修为的提高而不断提升灵根的品质。他若是习得此功法,犹如龙入大海,修炼一途再无束缚。

不过,乾坤转灵诀不是人人都能习。能不能学成,就看他的天赋了。而且,这套功法是段楚寒在一次秘境中历经生死才得到的传承,那人独独教与了她。她不能让别人知道这套功法,更不能将小徒弟至于危险的境地。

“我教你的东西,你不可与别人说,更不能将功法教给别人!木守正也不行!”玉清若吩咐道。

玉清寒微微一愣,随即点头,“玉瑾不让我说,我自然不会说。”这是他与小红之间的秘密。

“好好修炼。”玉清若交代了一句,转身欲离开,又回头丢给他一袋灵石,然后消失于原地。

玉清寒手握着两本秘籍和一袋灵石,目光停留在玉清若消失的地方。他现在太弱了,必须加快步伐,勤加修炼,将来某一日与师尊并肩。

回到住处,玉清若取出灵石摆了个简单的聚灵阵就开始打坐。师尊为了她,一直压制着修为滞留在灵微界。师尊如此宠她,她却成了他修道一途的绊脚石,心里很不是滋味。师尊这样的天才不应该被束缚,他应该去往灵气浓厚,空间更为广阔的逍遥界,开启他的成仙之路。所以,她必须加紧时间修炼,就算不能和师尊一起飞升,也不要成为他的牵绊。只要自己变得强大,师尊才会放心她以后的路一个人走。

来参加精英交流会的少年不少,集中在一起花红柳绿,看的人眼花缭乱。天剑门为了表示对此次交流会的重视,连掌门也露面了。

众人行了礼,天致远摆摆手,示意大家免礼,然后说道:“各位,欢迎你们来到天剑门。本届精英交流会为期一年,在此期间,七大门派将派出四十二位出色的筑基期以上真人,以及二十一位金丹以上真君,一起负责你们的学业和安全。在场的各位皆是来自各门派的少年精英,是我道门未来的希望。愿你们在这次交流会都有所收获,找到自己的大道,将来道途走的更远!”

天剑门掌门每年的致词都是这几句话,玉清若都能倒背如流了。之后又上来几位长老,交代交流会期间的要注意的事项和必须要遵守的规矩。这些她都知道,没什么可听的。她感觉到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侧头一望,原来是小徒弟。

第二十二章 难道真不是他?

玉清若前世也在天剑门犯过错,领过罚。那时候年岁还小,直接被打晕了过去。师尊正好来天剑门办事,得知消息之后就留在集英院寸步不离地守着她。不过师尊满身寒气,面色冷淡,害她连疼都不敢叫,还比如不陪。

玉清寒见她望过来,便朝她挥了挥手。玉清若眼角抖了抖,转过脸去不看他。幸亏台下悄悄交头接耳的学员不少,她俩倒不突出。台上讲话的有好几位都是元婴真君,对台下的小动静自然看得一清二楚,不过还不至于跟这帮小毛孩较真。但这么嚷嚷也不像话,于是在掌门和各位内门长老默许下,金扶曲稍微放出一点金丹中期的威压。小不点们立马就闭了声,有几位修为稍低的额头都冒了冷汗。

玉清若也感觉到了扑面而来的威压,但她本身已是金丹期,即便是被压制了修为,所收到的影响不大。不过,就这么直挺挺的站着会不会太显眼了?正当她在思考怎么表现自己也很‘吃力’的时候,数道目光已经集中在她身上。玉清若脑门冒了滴冷汗,面无表情地拿起转灵玉晃了晃,示意这都是转灵玉的功劳。

这借口有点牵强,不过那几道目光总算是收回去了。十二岁结丹的天才修真史上也不是没有,在逍遥界多了去了,不过在灵微界还是稀奇了些。这就是为什么师尊要压制和掩盖她修为的原因。台上的老家伙也许存了疑心,不过碍于师尊的面子,不会深究此事。

金扶曲收回威压,少年们都齐齐松了口气,不过变得老实多了。台上的老头子点了点头,对此很是满意。

长老们讲话差不多了,便让教习们分别宣读分班学员名字,并带领学生前去教室。这次来参加交流会的少年有两百多个,分了清、新、雅、致四个班。分班是随机的,前三个班是少年班,致班皆是女子。虽说修仙不分男女,但按男女比例而言,女子修士人数较少,更受修真界呵护。

玉清若和小徒弟同时被分到了雅班,倒是方便她照看他。木守正被分去了清班,依依不舍地牵着玉清寒的小手不放。

“清寒,要是有人敢欺负你,跟我说,我揍他!”木守正刚说完话,就憋见周潭晃悠悠地往这边走来。

“这变态好像是跟你一个班级,你小心提防着他!不过你也别怕,如果他胆敢欺负你,我废了他!”

玉清寒笑着点点头,他又不是姑娘,怕周潭作甚。更何况他跟师尊一个班级,若是有人欺负他,怕是师尊也不会答应。

木守正又交代了几句,见玉清寒一一应下才离开。经过周潭身边时还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警告之意显而易见。

周潭挠了挠头,觉着若不去调戏玉清寒几句,好像很对不起木守正对他的‘厚望’。他走到玉清寒身边,含笑低声问道:“我们还真是有缘分。玉清寒对吧?你的称呼怎么跟月华上仙的道号如此相似?该不会是因为仰慕人家,所以起了个接近的名字?还是说……私生子?”

周潭声音虽小,但在场的皆是修士,耳聪目明,自然听得清楚。玉清若睨了他一眼,手指轻轻一点,给了他一个禁言术,心想要不要哪天找个偏僻的地方套他麻袋?

周潭说着说着忽然就发不了声了,他左看看,右看看,始终找不到对他下禁言术的人。禁言术虽然是个小法术,不过以他那练气期的修为要解开玉清若下的法术是不可能的。找不到施法之人,只好悻悻然地找位置坐下。看来就算没有木守正在身边,小仆役也有人护着,真是有趣。

“咦,小断袖,怎么不撩了?连月华上仙的坏话也敢说,在下佩服!佩服!”

“是啊,是啊,怎么就闭嘴了呢?你倒是继续说呀!”

“哈哈哈!”

“……”

周潭听到众人的调侃,想回嘴又发不了声,很是憋屈。不过众人的话倒是提醒了他,这里修为比他高,又有可能对他施法的人只有一个。这人便是月华上仙新收的爱徒玉瑾。不过他往玉清若那边望去的时候,对方冷漠地端坐着,周围的吵闹似乎与她毫无干系。难道真不是他?

“年轻人果真朝气蓬勃,我大老远就听到你们的笑声。”云轻羽容貌俊美,声音温润如玉,让人如沐春风。

“雅班的各位小友,在下云轻羽,是你们在交流会期间的老师,希望在学习期间我们相处愉快。”

“老师好!”

众少年恭敬地向讲台上之人行礼,仿佛刚才闹哄哄的场面只是一场幻象。能来参加交流会的少年都是精英,同阶之间互相玩闹也就罢了,没有谁会傻到认为老师温润儒雅,就是好欺负的主。

云轻羽笑笑,摆手示意众人坐下。看到这些青涩的面孔,仿佛当年的自己。

“开学第一天,例行的考试。”云轻羽说着,手上忽然多出一叠试卷来。

众人闻言,一阵骚动。

“这怎么第一节课就考试啊?”周潭话刚出口,才后知后觉地发现禁言术被解了。他回头看了看后侧方的玉清若,对方正襟危坐,似乎对周围的事务毫不关心。周潭不禁在内心暗暗感慨:月华上仙的弟子与其师一样,皆是不染凡尘的高岭之花。

如果玉清若能听见他的心声,定要回他一个白眼。她不过是觉得自己一大把年纪,不应跟一帮毛孩子一般见识。不就是考个试吗?不及格最多挨几下板子,疼,但死不了。

“大家不必紧张,都是些简单的常识题。”云轻羽说着,把试卷派发下去。

众人听了他的话心下稍安,可是看到试题,脸色皆变。倒不是说试题有多难,考的也确实是常识题,可是谁会关心其他门派的‘常识’啊?而且为什么七成试题考的都是有关天剑门的?我们又没打算改投他门!

玉清若看到考题一点都不意外,每年几乎一样,没什么新意,来参加过交流会的前辈们都知道。不过看这些少年的反应,许是他们的师兄师姐们并没有告诉他们这些。呵,大概前辈们是觉得让他们的后辈痛他们挨过的痛,也是一件挺有意思的事情,不是么?

因为试题跟前世差不多,玉清若很快就做完了,第一个交卷。大家都用怪异的表情看她,该不会是直接交白卷吧?背靠大山好乘凉,有月华上仙庇护,确实不怕交白卷!

半个时辰过去,众人磨磨蹭蹭地交了试卷。云轻羽神识一扫,试卷很快就批完了。

“看来大家勤于修炼,倒是把一些简单的常识给忽略了。修仙,修身,更需养性。性情足够坚韧,将来面对困境更能做出正确的判断。古往今来,多少修士因心性不坚,坠入魔道者比比皆是。一朝入魔,再难踏入仙途。因此,培养性情对于我们道修而言十分重要。”云轻羽温和地说道。

这时候,有一身穿紫色锦袍的少年举手。

“这位同学请讲。”

那少年得到允许,站起施礼身道:“学生紫幽宫端木淳,敢问老师考我们各门派历史和门规于培养性情有何关联?”

云轻羽笑笑,示意他坐下,又问众人道:“你们也是这般想?”

众少年纷纷点头,景淳所问正是大家心中所惑,都认为今天的试题有些莫名其妙。

云轻羽似乎早料到众人会有次疑问,也不恼。他环顾众人,最终把目光停留在玉清若身上。

“这位同学,你认为有必要学习和了解各大门派的历史和门规吗?”

有必要,不然会挨板子,可以这么回答么?当然不能!她站起身,恭敬地回道:“‘读史以明智,鉴以往知未来’,‘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圆’。”

道修讲究性命双修,通俗点,意思就是前者以前人为鉴,修养身心;后者知道各家避讳,少得罪人,命不就长了么?知道规矩,至少在天剑门学习期间可以少挨点打。这可是玉清若前世深刻体会之后得到的领悟。

“很好。”云轻羽示意她坐下,接着道,“玉瑾同学这次考试得了满分,大家对试题有何疑问可以向他讨教。”

堂下一片哇然,如果说方才只是惊异,如今看她的表情就跟看怪物差不多。要知道,试卷上七成考题都是有关天剑门的,尤其是门规部门。这家伙熟读天剑门门规是想作甚?是想另投他门,还是想在这儿找道侣,提前摸清门路?他才多大啊,有这么着急吗?

“大家稍安勿躁,现在我们一起来解答试题。首先第一题,天剑门开宗祖师是?”

“司马南仙尊。”

“哪个门派主修音律?”

“暮雪派。”

“哪个门派禁酒?”

“华音寺。”

“不对。”

“不对?”许多人一阵疑惑。

“不如我们请凌天阁的一位同学回答。”云轻羽看向坐在窗边装鹌鹑的常辉。

“回,回老师,凌天阁禁止喝酒。”常辉低头回道。因为这条规矩,他被同室的端木淳取笑他娘们唧唧。

“凌天阁居然有这样的规定,真是不可思议!”

“凌天阁为什么不让喝酒啊?”

“对啊,为什么呀?”

第二十三章 你不该跟我解释解释吗?

“玉瑾同学,你说说。”

“回老师,凌天阁以剑修为主,门派内鼓励弟子之间互相切磋。喝酒乱性,下手难免有失轻重,故而有此约束。”玉清若不紧不慢地回道。

“好的,请坐。”

云轻羽对凌天阁这条规定深表赞同。他还记得以往有一次跟一名凌天阁的剑修一起出任务,那人被他忽悠喝醉了酒,之后就是不分昼夜的切磋,切磋,切磋……,叫他肠子都悔清了!往事不堪回首,凌天阁这门规立得好!

题目答案过了一遍,云轻羽合上试卷道:“今天第一节课就到此结束。考分倒数十名以内的学生自行去戒律堂领罚,再将天剑门《道缘经》中的灵微道志和戒律篇抄写一遍交给我。”

“老师,这考试不及格为何要去戒律堂啊?又不是犯了规矩。”周潭唉声问道。他领教过戒律堂的棍棒,当真不想再挨一次打。

云轻羽笑容温和,回道:“光说答案怕是有人记不住,倒不如切身体悟。这样也能使大家尽快适应交流会期间的生活。”

周潭心里暗暗翻了个白眼,他一点也不想‘体悟’,更不想‘适应’啊!

云轻羽走后,安静的教室忽然活络起来。考得好的纷纷取笑那些个吊车尾的,吊车尾的恼羞成怒,你来我往,教室内一阵嬉闹。

“不就是抄一遍那个什么……《道缘经》中的两篇么,本少爷我刷刷几笔就能写完。”周潭大言不惭道。

“哦,是吗?希望你见过《道缘经》之后还这般自信满满。”说话的是天剑门的弟子雷中时。

《道缘经》,千玥仙尊所著,之后经过九代天剑门掌门修订和续写,如今这经书共有一千七百六十一册,其中灵微道志篇有三百一十五册,戒律篇有二百九十三册。练气期小弟子若要全部抄写完,没一个月怕是不成。老师没说什么时候交给他,自然是考虑到了这点。

玉清若考了满分,不在被罚之列,对这种事也并不关心。正欲离开,却无意听到玉清寒也在倒数十名之中。她顿了顿,随后抬步离开。

身为仆役,即便是有木守正的庇护,不该也要小心翼翼地做人么。小徒弟连天剑门的常识和门规都不清楚,是木守正保护得他太好,还是有别的原因?不过不管缘由如何,经过这次之后他就都清楚了。

开学第一天只上一节课,下午是自由活动时间。那些个考的不好的学生都去领了罚,修为低的是让同伴背回来的。

“你怎么回事儿?这么容易的题目你也能答错?不会是故意讨打吧?”

当得知玉清寒因考试没通过而受罚,木守正差点惊掉了下巴,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我都伤成这样了,你就不必再问了。”玉清寒有气无力道。

“什么叫不必再问?爷爷走后,你就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你莫名其妙自讨挨罚,我能不过问吗?”木守正没好气道。玉清寒这两天有些古怪,该不会是中邪了吧?

“对不起,让你担忧了。”玉清寒抱歉道。

“我要的又不是你的道歉,你不该跟我解释解释吗?”

“我……”

玉清寒正要说什么,忽见前面一抹月牙白色的身影,眼眸一亮。那少年背光而立,踏着光华而来。

“他怎么在这里?该不会是冲着我们来的吧?”木守正想了想,似乎没什么地方得罪过对方。如果硬要说,只有昨天在膳堂那次。

“玉瑾。”玉清寒虚弱地唤道。

木守正一听,不对劲,怎么忽然又虚了那么多,“清寒,你没事吧?别吓我!”

玉清若快步上前,一手抓住玉清寒的手腕输送灵气。木守正本能地想躲开,居然发现自己动惮不得。这是实力上的压制,对方的修为比他高出很多。本以为自己十二岁练气八层已经算得上是天之骄子,不料眼前之人比他要出色的多。

玉清若向玉清寒输了一阵灵力之后,发现对方并没有什么起色。不应该啊,戒律堂的刑罚虽说是封住修为施行,但只会让人受些皮肉伤,并不会伤及根本。难道小徒弟还有什么隐疾?

“先背他回寝室,我需为他细细检查?”

“你……”木守正有很多疑问,但也知道现在不是时候,玉清寒的伤要紧。

木守正加快了脚步,稳稳地将玉清寒背回寝室。将人轻放到床上,问道:“要不要先给他上药?”

“不必,你先出去,我会处理。”玉清若淡淡地回道。

木守正看了看玉清寒,好友脸色依然苍白,但那双眼睛亮堂地跟夜晚的星星一般盯着人家看。他又看了看玉清若,一双柳叶眉微微轻蹙,很是担忧好友伤势的样子。忽然发现自己现在杵在这儿有些多余,好怪异的感觉?木守正百思不得其解,不过还是听话地退出了房间。

待木守正离开,玉清若才开始将神识探入玉清寒的体内。没什么问题啊,看来是小徒弟身子太弱,修为又低,经不起这般折腾。

“寒……”这称呼一出口,玉清若一怔,“你身体没什么大碍”,说着,从储物戒中取出一个精致的玉瓶,“这是回元玉露,涂在伤口处,很快就不疼了。”

“谢谢玉瑾。”

“恩。”

既然小徒弟没事,就没必要守着了。玉清若将玉瓶放到玉清寒的手中,然后起身离开。

木守正见他出来,急忙上前问道:“怎么样?他的伤要不要紧?”

“无碍。”

木守正还想问什么,玉清若已经走远。

“真是个怪人!”

木守正撇撇嘴,随后推门进了房间。进门一看,玉清寒依然趴着,但神采奕奕地把玩着一个玉瓶,哪儿还有刚才的虚弱。

“你怎么回事?居然装病?”木守正很是不满道。

玉清寒举了举手中的玉瓶,道:“回元玉露,玉瑾送我的。”

“不就是回……,你说什么?回元玉露!那可是六品灵药!六品灵药啊!练气期的他们根本想都不敢想!他怎么舍得?不对,你啥时候跟他好上了?”话一出口,木守正觉得怪怪的。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人居然如此关心玉清寒,还送他如此贵重的灵药!他竟不知这两人什么时候这般要好?

“他长得好看,我喜欢他。”玉清寒笑着回道。

木守正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起了满身鸡皮疙瘩。

“他长得再好看也是男的,男的!你不能喜欢他!”

清寒不以为意道:“那又如何,我就是喜欢他。”在他还是小鸡崽的时候就喜欢。

木守正捂脸,半响才理顺了气,劝说道:“你现在还小,不懂得喜欢是什么。我跟你讲啊,喜欢呢,就是……”顿了顿,“咦,不对,喜欢不就是不讨厌吗?我都被周潭那家伙带懵了。总之你可以喜欢,但不能跟周潭那样染上断袖之癖!”

玉清寒笑笑,他不懂男人喜欢男人的事。他只知道他喜欢师尊,要和他像一家人一样永远在一起。

“你还笑?有没有听我说话?”木守正有点恨铁不成钢。

“有!”木守正是为他着想,他自然是听的,“可否帮我上药,疼死了。”

“刚才人家在的时候怎么不喊疼?你那么喜欢他倒是让他给你上药啊!跟我喊疼作甚?”

木守正嘴上骂骂咧咧,手上已经多出一瓶灵药。他一边给玉清寒上药,一边道:“这是师尊给我备的疗伤药,回元玉露你还是先留着吧。”

“恩。”其实他也舍不得用,这是师尊第一次送他东西。

“对了,你跟玉瑾怎么认识的?他该不会也以为你是月华上仙的私生子吧?”这可能性很大,不然怎么会忽然对清寒那么好。

“之前见过。”玉清寒并不打算把玉瑾就是师尊的事情告诉木守正。这是他跟师尊两个人的秘密。

“之前?多久之前?我怎么不知道。”

“就是膳堂那天。我第一眼看到他就喜欢……,嘶,疼。”

“疼就对了!让你不学好,净学周潭那变态!”

“好,好,我不学他!不学他!你轻点!”这下要伤上加伤。

木守正见他服软,手上放松了劲。他就这么一个好兄弟,不能让他走上歪路。

上好药之后,玉清寒睡了一觉。醒来之时木守正已经为他打好了饭,人正趴在桌案前发呆。

木守正见他醒来,问道:“醒了?还疼不疼?”

“好些了了。你在做什么?”

“我去藏书阁帮你借来《道缘经·灵微道志》前十册的刻录玉简,看得头晕。你当真要抄?”

“不就是罚抄嘛,又不止我一个。”

“呵,你是没见过那本书有多壮观!手抄版满满三百多个七层书架!要不是有刻录玉简,你我得搬十天半个月!”

“无妨,又不是抄全部。”

“若是抄全部,恐怕你头发都白了!我真不明白你到底图什么自找罪受。就为博那小子的同情?”

第二十四章 这小子,领罚!

经过首课的敲打,第二节课大家都很认真听课,就怕哪天既然突击考试。以他们的天资本无须畏惧任何考试,但架不住老师不安常理出牌啊!

云轻羽对自己学生的表现很为满意,接下来的课教的都是修真各门基础课程,包括识别草药,妖兽,绘制符箓,以及阵法原理等等。每节课之后,他会布置一些该课程相关的作业,以考核学生的领悟能力。绝大部分人都完成的很好,尤其是玉瑾同学。

“这小子有点意思,小小年纪学识面如此之广,不像是一名剑修!”云轻羽一边批阅作业一边感慨道。他与月华上仙打过几次交道,可没看出来那位是个会耐心捣鼓这些东西的主。这小子到底跟谁学的呢?若是自学成才,那当真是不容小觑。

还有一位同学也非常出色,就是木守正的随从玉清寒。这小子在符箓和阵法方面很有造诣。虽然资质差了些,但只要好好培养,假以时日必定会有所成就。至于能走多远,还要看个人以后的努力。不过,这小家伙为什么要在每张符箓和模拟阵法上画一只红色的小鸡?而且每只小鸡的神态都不一样,有蹲着的,躺着的,……,喷火的。

“!”

一个不小心,被玉清寒画的小肥鸡烧了半边眉毛的云轻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

这小子,领罚!

于是玉清寒以优异的成绩被罚了,理由是在作业上乱涂鸦……

“嘶,轻点。”

“呵,敢在作业上乱涂鸦,还怕什么疼”木守正撇嘴道。他对玉清寒的反常大为不解。平时那么乖顺的一个人,怎么到了交流会就变野了呢难道中邪了?

“我没乱涂鸦,我不过是在每张符箓和虚拟阵法上画了师尊而已。”玉清寒在绘制的时候,想起了和师尊以往住一起的点点滴滴,于是便画下了。师尊每个表情和动作都那么可爱,每画一笔心里就软一层。

“你还想着那只小……‘鸟大仙’啊虽然它很厉害,也教过我们修练,但毕竟它是妖,你还是少提它为好。”木守正蹙眉道。如今他已经不是村里每见过世面的孩童,知道其中的厉害关系。他从来不提及‘鸟大仙’的事,一来是因为‘鸟大仙’之前有过交代,一来是直觉告诉他这件事情不能说。

“知道,我以后会谨慎些。”玉清寒回道。今天这事确实是鲁莽了,他以后会收敛些,以免有心人猜疑,给师尊带来麻烦。

玉清若刚好听到两人的对话,看了看手中的回元玉露,然后隐匿气息离去。玉清寒有木守正照顾,不必担忧他。修仙一途道阻且长,太过于呵护反而不利于小徒弟成长。

转眼一个月过去。开始的时候,玉清寒花式被罚,玉清若除了第一次探望他,之后都没去看过他。知道怎么折腾也换不来她的垂怜,小屁孩总算安分了。事实上,她并不是没有去看他。不过是隐了身形和气息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默默地看着他罢了。玉清寒很小的时候就失去亲人,孤苦无依,后来又遭逢变故。他的叛逆,不过是渴望得到他人的一点怜爱。作为师尊,她并不吝于满足他这小小的愿望。但只宠,不溺。

经过一个月的学习,云轻羽决定带着这些少年去野外练一练。野练的地点选在宗门后山的一处密林。那里放养的都是一些低阶的妖兽,正适合练气期的弟子练手。

“你们手上都分到一个任务令牌,令牌上记录了你们此次要完成的任务。每个人的任务难度不尽相同,是按照你们现有的修为布置的。你们可以单独完成,也可以组队互相协助完成。任务时间是四个时辰,完成不了今天的晚饭就免了。”

众少年听了略感意外,居然就罚一顿饭,这不像老师平常的作风啊。

“咳,听膳堂的管事说,今天是中秋节,膳堂除了加菜,还会给每位学员备一坛百里酿。”

云轻羽刚说完,大家都不淡定了。

“老师,是真的吗?真是一人一坛吗?”有人忍不住问道。

百花酿用百种灵草之花酿成,春天将酒坛埋入土中,秋天挖出,甘冽清淳,飘香百里,故而得百里酿之名。一人一坛,得用多少灵花方能酿成?怪不得大家激动。

云轻羽笑道:“是不是真的,等你们完成任务回来不就知道了。”

少年们洋溢着笑容,自信满满。凌天阁的几个弟子也蠢蠢欲动,但碍于门规,谁也没吭声。玉清若撇了他们一眼,啧,平时下山没少偷喝,装什么矜持?

天剑门的后山是一片郁郁葱葱,望不见边际的丛林。丛林里密布了各种阵法,能供弟子野练的范围很广,修为低又没有联系法宝的很容易就走散。

玉清若的任务是釆一株六瓣固心花。固心花花开六瓣,绯红如胭脂,花心呈金黄色,花蕊形似心状,具有疏通经络,排除郁气,进而稳固心境的作用。这种花矫情,一般生长在悬崖峭壁的岩石缝中,平地里培育是开不了花的。

这任务不难,她也没有跟别人组队的打算,于是一个人独自御剑寻找林间可能出现的断崖或峭壁。偶尔有些不长眼的妖兽要过来找死,她稍微放出些筑基期的威压,那些家伙便灰溜溜地跑了。

时值中午,栖霞山上的枫叶逐渐变红,与林中黄叶,常青树红黄绿相辉映,层层叠叠,美得让人陶醉。

玉清若低空御剑环视,花了大半个时辰才在一处陡壁上发现了一株怒放的六瓣固心花。灵草附近必有妖兽驻守,玉清若放开灵识探去,发现了一只肥的看不见脖子的黑……球?

那坨黑咕隆咚的圆球发现有人靠近,陡然炸毛咧牙,整个看起来更鼓了。玉清若直接压低剑身靠近并释放出威压。那小家伙的毛这下竖不起来了,一双水汪汪的眼一眨不眨地盯着玉清若。接着,它身子一滚,露出柔软的肚子,双手还捂住腰下的部位。这是示弱吗?但它捂住那地方做什么?一只黑不溜秋的球向她摆出了委曲求全又不甘受辱的姿势,玉清若嘴角微不可查的抽了抽。

“你既已开了灵智,我也就不为难你。我只要那株六瓣固心花。”

小黑球一听,也不摊肚子了,一个翻身过去摘那朵六瓣固心花,然后叼在嘴里往玉清若面前送。玉清若也不客气,接了花丢进储物戒里。小黑球见她要走,急忙用爪抓住她的衣摆,讨好地叫了一声“喵”。

呵,原来是只猫啊。胖的都看不出原型了。啧啧,看那四支小短腿,能支撑住这圆滚滚的身躯么?

“我不习惯养宠物。”玉清若说着,稍微用了些灵力将它震开。

“喵呜。”小黑球缩做一团,可怜巴巴地望着她。

玉清若抿了抿嘴,从储物戒中取出一块灵石仍给它,然后头也不回的御剑离开了。她自己就是妖,再收一只黑灵猫,就怕压不住妖气,引起天剑门护山大阵的异常。到时候暴露了身份,自己遭难不要紧,还会连累了师尊。

秋天的天空一碧如洗,凉风徐徐,走在林中格外清爽。

木守正的任务难度要大的多,捕杀三阶妖兽青狼。以他现在的修为,面对一只青狼自然不畏惧。但青狼是群居的妖兽,不会只有一两只,必须多人组队完成。玉清寒的修为太低,只会给他拖后腿,于是两人只好分开了行动。

木守正跟相同任务的伙伴离开后,玉清寒独自一人走在林中。他的任务很简单,釆五株一介的凝霜草。这种低阶草药树林里有很多,不到一个时辰,他就完成了任务。见时间还有空余,他便在林中溜达挖蘑菇。

“师尊最喜欢蘑菇竹笋汤了。可惜现在是秋季,很难找到竹笋。”玉清寒将新采摘的松茸菇放进储物袋。这个储物袋还是师尊给的,他视若珍宝。

山林里环境幽深,很适合野蘑菇的生长。没采多久,储物袋就满了。看了看时辰,也该回去交任务了。玉清寒拍了拍衣摆和袖口的沙尘,转身往后山入口的方向走。刚走没几步,便听到后方全来一声怒吼。玉清寒大惊失色,连忙取出木剑背靠一株大树树干做防御状。一双墨色星眸进盯着声音来源的方向。

时间过得很慢,玉清寒紧握着剑柄,手心不住冒汗。来了,树叶和草木被它的身躯略出沙沙声响,很快,它的样貌暴露在光线之下。这是一只黑水牛般个头大小的三阶火系青狼。它的獠牙尖利且闪烁着凶光,似乎下一秒就会冲上来咬断猎物的脖子。

第二十五章二 那就战吧!

青狼一扑无果,转身又是一跃,丝毫不给猎物喘息的机会。玉清寒急忙甩出一张定身符,青狼的身形在半空一滞。趁着这个空挡,又甩了一张爆炸符过去。青狼的右眼被炸伤,发出一声怒吼。

玉清寒大惊失色,这是他第一次实战,而眼前的青狼比他所认知的要凶悍得多!生死时刻,玉清寒将手中的一叠灵符一起往青狼砸去,然后立即转身狂奔。

身后的狼嚎越来越近,玉清寒不敢耽搁,边跑边催动瞬行符。可惜他修为太低,能绘制和使用的瞬行符等级太低,使用一张也就多走十丈的距离而已。瞬行符消耗的灵力不少,不能连续使用。青狼已经彻底被激怒,不咬死猎物不罢休。它的速度极快,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又追上来了。玉清寒连忙催动第二张瞬行符,却忽感背上一阵钝痛,竟是中了那畜生扑上来的一爪。

玉清寒咬牙顺势往地上一滚,同时没有间断瞬行符的催动。那青狼见一扑得手,猛然又是一扑。就在他那锋利的獠牙即将触碰到猎物皮肉之时,猎物消失了。它仰天长嚎,表达此时此刻的愤怒和狂躁。

玉清寒带伤奔跑了一段路程,由于失血过多,嘴唇有些泛白,额头也冒着细细的汗珠。那畜生寻着血气越跟越近,可是他此时灵力枯竭,无法再催动第三张瞬行符。

玉清寒走不动了,干脆原地坐下。他的视线渐渐变得有些模糊,但并不妨碍他看到那头身高五尺的青狼从远处奔袭而来。

“我不能死,死了就再也看不到师尊了!”

玉清寒手握桃木剑,咬牙站了起来。既然逃无可逃,那就战吧!

青狼根本不把弱小猎物的反抗放在眼里,它此刻只想将眼前的人类撕碎。庞大的身躯丝毫不减它的敏捷,在三丈开外就迫不及待地跃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击猎物,那五寸多长的獠牙在光线下闪着寒光。

玉清寒连忙架起灵气罩抵挡这猛烈的第一扑,然而稀薄的灵气罩根本抵挡不住。青狼撞开了灵气罩,直直向他扑来。玉清寒瞪大了眼睛,毫不示弱地举剑格挡。桃木剑应声而断,青狼的獠牙很快贴了上来。真是让人绝望的处境,忽然很想师尊,他们才刚刚重逢。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青狼的头被一把通体冰蓝的飞剑刺穿,连带着它庞大的身体一起甩了开去,然后钉死在侧方不远处的草地上。

玉清寒抬头望向飞剑的主人,那少年一下月牙白衣,无风而自动,不染纤尘,姣好的面容清冷淡漠,浅色的樱唇紧抿,似乎在隐忍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是的,玉清若很不高兴。那畜生重伤了她的小徒弟,还弄脏了她的蓝月。她虽修的是剑道,但并不喜杀生。不过敢动她的人,那它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按理说青狼不该出现在丛林浅处,毕竟这里离后山出口不远。看来这只应该是被做任务的弟子搏杀驱赶至此。

“师尊。”

玉清寒激动地走向那人,生怕一起是自己的幻觉。

玉清若神色复杂地看着小徒弟一步步走来,此情此景是那么的熟悉。前世与段楚寒初遇,他也是这么狼狈,一身血迹,满身是伤。那时,他正被叛党追杀,在影卫的舍命相护下逃到了凌天阁,却在山脚下被山门阵法所困。说来也是天意,那天她正馋百味间的糖葫芦而偷溜下山,所以才有了之后的相遇。

为什么偷溜呢?这事都怪拈花上仙,跟师尊说算出她最近桃花过旺,恐有近忧。她自然是不信的,是无奈师尊信啊!本来到了筑基期,她就可以随意接师门任务下山历练的。可就因为拈花师叔的一句话,她被禁足了。

说到拈花上仙,就是一个神神叨叨,经常易容到集市里欺骗少男少女灵石的神棍。见到好看的,说人家犯桃花,顺便兜售避桃符。如果是长相一般的,就说人家命缺桃花,然后兜售桃花符。

听说师尊也被他安利过,但师尊一言就戳穿了他的伎俩。那些所谓的避桃符和桃花符不过是融入了一个小小的幻术,带点易容效果罢了。简而言之,就是长得好看的就把你“变”丑,长得丑的就把你“变”美。这种幻术修为低的还无法看破,自然效果很好。

师尊本人的钱不好挣,他就把主意打到了她的身上,真是个老不尊的家伙。不过即便师尊信了他的邪,却没有为此而掏腰包。那老不修竹篮打水一场空,呵!

凌天阁大多是剑修,光花钱不赚钱,作为后勤的花殿成了唯一的经济来源。虽说养活这么多吃白食的人确实不容易,堂堂殿主放下身段风里来雨里去的讨生活也着实感人肺腑,但坑钱坑到自家人头上,那就另说了。

明知道师叔就是个神棍,可是师尊下了令,她也不得不服从。然而那天表弟上云峰来了看她,还给了她一串红彤彤的冰糖葫芦。说是玲师姐下山做任务的时候带回来的,他不爱吃甜,就拿来孝敬她这位“表哥”了。就是这串糖葫芦勾起了她的馋虫,那时又是少年心性,因此才会有了后来的事情。

前尘往事不可追,不提也罢。

玉清寒看着眼前一脸清冷的白衣少年,视线越加模糊,仿佛那少年即将乘风而去,消失于天地。这种感觉来的突然让他心下一慌,连忙加快了脚步。

玉清若回过神,见玉清寒的脸色更加苍白了几分,于是迈步向前扶住他。玉清寒闻到对方清冷如兰的气息,整颗心得到了抚慰,松懈下来是沉沉的睡意。玉清若及时接住了他倒下的身体,让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清寒,清寒。”

玉清若叫了两声,对方没有回应。她只好招来冰蓝,扶着小徒弟上了灵剑,然后往后山出口处方向飞去。

云轻羽见玉清若带着受伤昏迷的玉清寒回来,先是给他输了些灵气,然后才问明情况。

“这傻孩子,遇到生命危险怎么不捏碎任务玉简呢?我之前就交代过,每个玉简都有一个小小的传送阵,遇到危险直接捏碎传送回出口处。哎,真是不让人省心。”

玉清若懒得听他唠叨,从储物戒中取出一瓶九转回春丹,倒出一粒给玉清寒服下。小徒弟喊着药没咽下去。玉清若想了想,将嘴唇敷上去催动灵力,吞了。

云轻羽瞪大了眼睛,除了震惊还是震惊。受了这点小伤,用得着九转回春丹吗?这是六阶灵丹,你以为是糖果啊?而且,喂颗药为什么要嘴对嘴那是亲好不好?!

“那个,玉瑾同学。你师尊有没有跟你说过……”说啥呀,他师尊就是个万年不开窍的冰坨子,能跟他说什么呀!

“玉瑾同学,以后不能这样。”云轻羽见对方一脸疑惑,于是对了对手指。

玉清若反应过来,直接丢给他一个鄙视的眼神。徒弟伤得这么重,至今还没醒过来。作为老师不关心学生的伤势,倒注意起这些细枝末节来了。

云轻羽被糊了个白眼,嘴角抽了抽,感觉应该为自己的形象挽回一下,连忙解释道:“老师不是说你做的不对,只是方法不对。比如催动灵力不一定要用……嘴。”

玉清若刚才只是一时情急,过后就觉得不妥了。可是这家伙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提起,让她脸烧的慌。

“老师,您眼花了。”为今之计就是抵死不认。

“?!”这是什么神回转。

“咳,为师年轻有为,还没到眼花的年纪。”你小子想糊弄过去,没那么容易。啧,看这小脸蛋红的,有意思。

“老师自是年轻有为,这个年纪就到了金丹初期。弟子不才,今年十二岁了,修为还徘徊在筑基中期,真是惭愧。”玉清若表面毕恭毕敬,心里却想:我几世加起来的年龄都没你大呢,还好意思在我面前说年轻?

“你……筑基中期了?”云轻羽心里有点酸,想他被人称天才,却也要到十六岁才筑基啊!原以为这小子只是天赋不错!这这哪是不错啊,简直逆天了!

玉清若回应他一个冷漠的背影,带着玉清寒离开了。既然成功转移了关注点,也就没必要留在这儿跟个老头墨迹。

满头青丝容貌俊逸的云‘老头’就这么被他的学生忽略了……

吃了药,玉清寒的身体恢复的很快。当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寝室的木床上。他连忙扫视四周,很快目光便投注到站在窗户旁边的那抹白色的身影。

玉清若觉察到他的注视,转过身来问道:“醒了?”

“恩,醒了。”一醒来就能看到师尊,好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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