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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望的挑战者》


第一部 濒临危机的狼 第一章 离队

<er top">一</h3>

在流入津久井湖的道志河与山梨县的交界处的一座山庄里,武田进把复印资料摊开在桌子上,不时翻阅着,并用蒙布拉钢笔在稿纸上奋笔疾书。

这座山庄,是一间猎人小屋。结构筒陋,连十五坪都不足。距离最近的村落还有六公里的路。

皱着眉头奋笔疾书的武田,现年三十五岁。尖削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肉。背后的炉子里,柴火正旺,使房间里充满了暖意。

他穿着一件兼作猎银用的美军橄揽绿作业服。肩膀结实健壮,却总给人一种冷漠之感。

透过桌前的百叶窗,看得见杂木林对面的丹泽的峰峦。桌子的左侧,立着一个巨大的保险柜;右边的墙上,挂着一柄改作狩猎用的MI型来福枪和一支可以连发五弹的轻型佛来克自动霰弹枪。子弹带也吊在墙上。

远处的溪流边,突然传来了狗的哀叫声。武由不由得停下了手中的笔。

这是猎野猪用的爱犬布罗顿·哈特种狗约翰的叫声。它为什么突然哀叫了一声?现在又不是蝮蛇出没的季节,况且,即使它是在与野猪的搏斗中受了伤,那在这之前武田应该听见它在追踪野猪时的叫声。

那么,难道是它掉到偷猎者设置的陷阱里去了?约翰是跟钓嘉鱼去的妻子鲇子和女儿鳟子在一块儿的,她们两人会有什么不测吗?

武田扔下钢笔,站起身来。他摘下墙上的帆布子弹带,飞快地围到了腰上,然后抓起MI型来福枪,走到了门口,却又返身折回来,回倒了桌旁。

他转动着保险拒上的拨号锁。这种保险柜上有两个拨号锁,所以不需要补助副锁。一打开保险柜上的沉重的铁门,只见里面堆满了写成的稿纸捆和资料。武田把摊在桌上的资料和那份还未完成的稿子,也都放进了保险柜里。

这些资料,都是属于美国代顿罗伊特三大汽车制造厂之一的库林格汽车公司发给其日本分公司的指令书的抄本。这个公司正千方百计地想把成功地使发动机引擎实用于汽车制造业的沼津东和汽车工业公司合并过来,还有一些是已经取得七分预期成果的分公司发给总公司的报告书的复写本。

那些稿纸则是武田受东京的一家出阪社“未来书房”的嘱托写成的,揭露代顿罗伊特想把日本的汽车工业转揽为自己属下的承包工厂的恶劣行径的底稿。

武田本来是库林格汽车公司日本分公司合资企业——新日汽车公司计划调査部的第三课长。讲得明瞭一点,他曾经是库林格东和汽车公司合并委员会的秘密工作人员……。

关上保险柜,锁上拨号锁,武田把枪拿在手中,走了出去。外面很冷。小屋的屋檐下,除了十几只山鸟和野兔子;还吊着一只已开了膛的二百斤左右的野猪,冻得硬梆梆的。从它的剖开了的肚腹里淌下来的肉汁,已凝住了,象一条条血红的冰棱。

早在东湘南中学时,武田就获得过AR,即中学射击联盟气枪射击大赛的冠军;在K大时获得过SB,即亚洲小口径步枪射击比赛冠军。他走上社会以后仍没有放下枪。他经常在无聊中不能自拔时,带上枪去射击场或去田野上狩猎,以寻求解脱。

小屋前的空地上,停着一辆突越特一六〇〇型高性能乘用车。这辆比赛用车配有一对坚固的轮子。武田钻入杂木林中,朝着溪流方向疾奔而去。长统猎用皮鞋重重地踩在冻结着的地上。

距离小溪有五百米的路。武田在途中绕过一片竹林,迂回着向前奔去。一群竹鸡这时突然用后爪挠起片片落叶,象受惊的家鸡一样高叫着,留下一阵与它瘦小的身体不相称的剧烈的翅膀拍打声,象红红的橡胶球似的跳进了左边阴暗的杉林。这些被端了窝的竹鸡,也逃到这种山鸟才栖息的深山里来了呀……真象被库林格追踪着的我的命运……,武田不由得痛苦起来,但对妻子和女儿的惦记,又使他万分不安。

难道库林辂的刽子手们终于发现了我的山庄?……这不可能……!这座山庄是从一个在山梨射击场上认识的猎师手中用现金买来的,又没有所有权转让的手续,从名义上这批家伙是不可能知道的。出版社也不会知道这间猎人小匿的。

但是,不吉的悸动仍然袭击着他,武田微微拉开枪栓,检査了一下装满了弹药的枪膛,然后紧紧地拉上枪栓,再用左手按住枪把,右手食指伸进扳机扣里,食指背面抵住扳机前部的安全装置,做出随时都可打开安全装置以便发射的姿势。

通过实用于狩猎的直径大至四毫米的观察用瞄准孔,只要把射程固定在二百米处,那么在五十米到三百米之间的射程内的大动物如鹿或野猪,即使不用瞄准器,武田也能把三〇——〇六口径、一百八十克莱因·希鲁比·汽普弹头准确地打入那些动物体中。若在五十米以内,那即使抵住腰放枪,武田也自信能击中目标。

武田用锐利的目光环视着四周,继续朝前走去。当他走到竹林的边缘的时候,溪流的潺潺的流水声传入了耳鼓。

正在这时,武田发现了布罗顿·哈特种狗约翰的尸体。

约翰的喉咙口,被划了一个大大的口子。这不是野猪的牙齿咬的,而是锋利的刀子剌的。它是淌着血又跑了二十几米以后才倒下来的,血迹能证明这一点。

武田象一头受了伤的狮子似的,身体碰折着树枝,向附近的溪流边狂奔而去。他的脸色瞬时变得铁青。

十来米宽的溪流岸边,结着薄冰。没有鲇子母女俩的身影。

武田鼓足力气,高声地呼唤着妻女的名字。

没有回音。

武田的视线落到了脚边。对狩猎有着相当丰富的经验的武田,在这封冻着的坚硬的地面上,发现了妻子鲇子和七岁的鳟子的长筒靴在地面上留下的细微的足迹。

脚印是朝着上游方向走去的。

武田飞快地回顾了身后一跟,就循着脚印向前追去。食指背已经打开了枪上的安全装置。

溪流弯弯曲曲的,岸边又生长着茂盛的常绿灌木,所以,前面的景物很难看清楚。

武田这时已不再作声。他蹑手蹑脚,小心翼翼地往前移动着脚步。心脏就象胸中有个小孩在任意厮打一样,剧烈地跳动着。

当武田发现鲇子母女俩的脚印已铵走到了溪流边的时候,他已经走了一百五十米左右的路了。

在布满岩块石砾的沙滩上,与鲇子她们的脚印混在一起,出现了几行男人穿的登山靴的脚印。面且,还有争斗的痕迹……。

武田的心脏象被巨大的手揪住了似的痉挛起来。他用左手按着露在斜坡上的树拄,跳到了坡下沙滩上。为了防止无意中枪支走火,他关上了枪上的安全装置。

地上没有一点血迹。钓具也不在左右,武田趴在斜坡上,凝神搜寻着鲇子母女俩移动的脚印。

鲇子母女俩的脚印已经消失,代之而出的是男人们的杂乱的脚印。武田追踪而去。

<er h3">二</h3>

五年前,以市场调査为正业的美国资本系统驻日广告代理店安达松报智堂的人才挖掘员,专程拜访过武田。当时,武田刚从大学法学部毕业,担任《湘南日报》社经济记者。

《湘南日报》的社长是前国务大臣兼建设大臣的川野。作为党人派的领袖,两眼又紧盯着保守党总裁的职位的川野,通过发表社论的形式,使《湘南日报》与他所拥有的湘南电视台和湘南广播电台一样,成了他对保守党党人派及其反对派施加压力的工具。

作为在神奈川发行量居一、二位的《湘南日报》,影响力是巨大的。各大企业不仅争先恐后地支付广告费,而且还给川野提供政治资金。

进入报社以后的二、三年里,武田对自己的工作极为热心。他有时侯含辛茹苦地写成的报道,只要对川野不利,就会被总编或采访组长冷漠地退回来。这种遭遇,武田已碰到过好几次。于是,他开始搞起副业来了,——即挣堵嘴钱。他千方百计地把与保守党官僚派有密切关系、并在它的遮掩下发展起来的大企业的内幕资料搞到手,然后把它们写成报道,利用《湘南日报》的名义,转送给与之敌对的公司。

比月工资多十来倍的钱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挣到了。既得了金钱,又当面让敌对公司的负责人撕碎稿纸,不留半点蛛丝马脚,也就安心了。没有一个人向报社头头告密。每一个大企业,为了避免自己参加了股东总会而遭受轻视的命运,更为了防止专事恐吓的同业界报纸的威胁,都备有一笔巨额的机密费。

武田在K大读书时亡故的父亲,曾在横滨弘明寺内给他留下了一块二百坪的土地。当武田在那儿为妻子盖起了新房以后,他对报社的工作完全冷淡了。每天只在狩猎,饮酒及跟女性的无聊的往来中闲度着岁月。

当老母也被承继了亡父的贸易公司的哥哥接走以后,武田更是毫无牵挂,一身轻了。

在夜晚的银座出尽风头的武田,被“侬会乐”夜总会的女招待纯子纠缠着要买一套公寓套房。他为了筹划这笔钱,用情报向一家制药公司讹诈了一笔相当数目的钱。但这件事被川野知道了。

原来,那家公司既跟官僚派,又跟党人派保持着关系。

于是武田遭到了上司的训斥。但他翻脸不买帐,冷笑着说道:“我既不交还钱,也不打辞职申请。如果你们想把我惩戒免职,那试试看吧!你们敢这样做的话,我就把川野的所作所为以及《湘南日报》的真实意图透露出去!”

当天晚上,在横滨市伊势佐木町的酒吧街的暗影里,武田就被得了川野命令的暴力集团——银城会的八个年轻人围住了。

川野针对官僚派为大企业制定有利的法律和法令,捞够大钱,他还通过自己的党羽控制了建设大臣、运输大臣等油水足的部门,积起了以天文数字计的钱财。他从中取出一部分,用于收买全国的暴力集团,把它们置于自己的支配之下,并使他们成为对官僚派施加压力的敢死队。因此,全国几乎近半数的暴力团组织,都是按川野的命令行事的。

武田和剌客们展开了野兽似的搏斗。尽管他过着一种无聊放荡的生活,但狩猎给他炼成的体魄仍强壮如初。

十分钟以后,博斗结束了。武田的肋腹被短刀划破了,左腿也被捅了一刀,但对方八人,有的被折断了手腕、背骨,有的被打伤了胃部,睾丸,全部丧失了斗志。

武田坐上出租汽车,回到了位于海岸大街上的《湘南日报》社。社会部夜间值班员看着血团似的武田,惊愕不已。武田斜愣着眼睛瞪了他一眼,一脚踹开上了锁的医务室房门,走进去,脱得只剩一条短裤,开始为自己包扎伤口。一会儿以后,全身近乎裸露的武田,走进经济部的办公室,默不作声地站在下了班没回家的采访组长前田面前。前田好象看到了鬼怪似地,脸色苍白,全身不停地颤抖起来。

自此以后,直到武田养好伤,川野也没有再派刺客。大概他真的害怕此事被警察中的反川野派和其他新闻单位知道吧?但是,倘若武田还照旧通过出卖情报,向大公司敲诈勒索,那川野会给他什么打击,就不得而知了。他肯定会指使警察里的仰其鼻息的喽啰逮捕他,或者捏造一个拒捕出逃的罪名,把他射死了事的。

当武田正这样与川野一伙处于僵持状态的时侯,安达松报智堂的人才挖掘员,专程来拜访了他。

那人才挖掘员,是武田K大时射击部的前辈白石。

“用不着多费口舌。我只想知道你目前的处境。长此下去,你会被人杀死的。怎么样?我出两倍的工资,换个单位吧。”他开门见山地说道。

“你是怎么知道我现在的处境的?”武田冷漠地问道。他想,这说不定是一个圏套。

“我就给你透露一句话吧——安达松报智堂是给CIA即美国中央情报局日本分部提供一部分活动资金的。只要你跟安达松报智堂订立了契约,州野就不能再要你的命啦!请你考虑考虑。而且给你高于现在两倍的月薪,即使没有额外收入,也不算低了吧!况且,根据每人的才能,还可拿到一笔丰厚的奖金。等到一年以后,再订契约,就能拿高于现在几倍的工资啦。”白石游说道。

武田于是就向《湘南日报》社打了辞职申请。

安达松报智堂,是世界上屈指可数的美国广告代理商I·G·安达松与日本广告代理商报智堂的合资企业。I·G·安达松,总部设在芝加哥,拥有世界五十个国家的调查网,年间费用高达五亿美元。安达松报智堂虽说是合资企业,日常事务却全是以安达松的意志为转移的。

武田最初的工作部门是安达松报智堂市场调查部。在那儿受了三个月专业进修以后,约半年间,他被指定干一些基础的工作,如运用号码编入电子计算机的即时反应测定机,调查消费者对人造黄油的喜爱程度。

但不久以后,武田就感到了工作的枯燥无聊。他想撕毁合同,转移到哥哥经营的贸易公司去,但一想起川野不会对他善甘罢休,他又踌躇了。

几个月来,武田又重温了久违的家庭生活。他不再与女相好们往来,每天干完了单调的调査工作以后,基本上都是在家里过夜了。武田在鳟子出生以后还想要个男孩,大概由于他的生活的放荡,鲇子赌气不愿再生了。

武田用来调查消费者的反应的人造黄油,都是油脂界的世界性企业——耐欧·纳致的产物。这个公司,工厂和研究所设在加拿大,营业本部却设在纽约。在日本,它也设有与黄金制油厂联营的合资企业。投资比率,黄金制油厂为百分之五十五,耐欧·纳致方面为百分之四十五。

这个黄金·纳致合资公司成立的目的,是为了给以雪印制油厂为核心的日本黄油界一个重大打击,并趁势挤跨它。正苦于资金周转危机的黄金制油厂,就是受了耐欧·纳致的引诱,才跟他联营的。

武田进行民意测验的黄油,它以后经过缜密的民意测验后,被冠上一个可爱的、易记动听的商标“丽莎”而向外发卖——是远在加拿大的研究所通过观察日本消费者的反应,为了符合日本人的习性,经过数十次的改进,制造出来的。当然,在进行产品民意测验和商标命名的同时,怎么样的包装能赢得日本人的喜爱,把产品的哪一个特征告诉消费者,就能使黄油这种廉价产品的印象吹进他们的心等事项的调查,也由武田以外的调查员,反复不断地进行着。

黄金·纳致公司的新工厂建筑在滨名湖湖畔。耐欧·纳致计划让新工厂只用于生产试验品,不到万不得已的时侯,产品绝不投放市场。

对滨名湖工厂生产的试验品,也进行过几次消费者民意测验,测验结果送往加拿大的研究所,再从研究所得到新产品的生产说明书,进行生产——黄金·纳致合资企业就是这样在来回往复中开展生产的。

但黄金制油厂仍然陷于资金不能周转的困境之中。社长把自家房屋抵换成钱,才使它勉强得以维持。就在这时候,武田受到了耐欧·纳致公司驻远东分部经理兼国际律师的约翰滨口的召见,并且通过与CIA的情报员哈罗特船田的交谈,武田知道了安达松报智堂雇用他的真正意图……。

安达松报智堂,通过对武田的经历和性格的研究分析,认定他是搞破坏工作的最合适的人选。武田将不得不在两件事上作出选择:要么在手持手枪的哈罗特船田的看守下,参加爆破黄金制油厂的贮油库的工作,这样可以拿到一万美元的奖金;要么被悄悄地送进银城会办公所的地下室里受折磨致死。

武田选择了让自已活下去的这条路。

即使现在,武田还是经常想起爆炸声此起彼落、巨大的火柱窜上夜空、熊熊的火焰燃烧了整整两昼夜的滨松黄金制油厂贮油库被炸一事……。

尽管平时对每日无聊的工作已深感厌倦,但在这次由哈罗特船田指挥的爆炸事件中,武田却发挥了连他自己也意想不到的卓越才能,使哈罗特也为其倾倒。

黄金制油厂受到了致命的打击,几乎倒闭。所以五个月以后,黄金·纳致合资企业的投资比率产生了逆转;耐欧·纳致方面占百分之七十五,黄金制油厂则只占百分之二十五,而且从社长到董事的人选,都基本上换成了耐欧·纳致方面的人。

黄金·纳致联营公司,就这样落入了美国资本耐欧公司的手中。为了让日本政府及农林省、通产省等接受这一事实,作为国际律师的约翰滨口和CIA进行了大量活动。并为新黄金·纳致公司生产的“丽莎”牌人造黄油作了大量广告宣传,运用了“有北方加拿大的风味”等招徕人的字眼,从而为纽约的耐欧·纳致公司创造了高额利润……。

<er h3">三</h3>

自此以后,武田受雇于代顿罗伊特三大汽车制造公司中居第二位的福斯特汽车公司,合同中规定年俸为五万美元。

武田经管的工作,是彻底调查日本各零件制造厂的零件制造成本,以及日本的零件制造厂和汽车制造厂对福斯特的专利的侵犯状况。他还担任了日本福斯特零件制造公司的采购经理。部下约有三十个人。

一个月以前,随着川野坡官僚派毒死,长期压在武田心头的来自川野的重压就随之消失了。但CIA却代之而来,缠住了武田。

作为采购经理,武田向全日本七千多家零件銷造厂中的核心工厂约三百家去函问了价,其中有百分之九十五的厂家,虽然一面嘱咐武田对与己有直接关系的汽车制造厂保密,一面还是说了价。

国国皆是,日本也不例外。汽牟制造厂几乎每天都要向属下的零件制造厂下达降低生产成本的最高指示。所以,经营零件制造厂不容易。在补给和输出方面进行核算,更是理所当然。

于是,武田就与那些给他报了价的零件制造厂开始了削价谈判,在这期间,他彻底地清査了各零件的生产成本,就连各零件应稍减价还是大减价都作了细致的调查。

并且,各零件制造厂一心为了让福斯特购买他们的产品,所以就连各产品的金属成份,制造工程,甚至改进设想都告诉了武田。因此不仅从性能方面能明确地知道,就是零件制造厂不小心漏过了的细节,武田也能一目瞭然地从众多的数据中判祈出各零件——包括传送带、引擎补机等车子内脏的重要零件是否与福斯特的利益相矛盾,配上了这种零件的日本车是否侵犯了福斯特的利益了。

调查零件成本的目的,是福斯恃随着自身引擎输入范围的扩大,企图在日本开展现场组装业,进而等到汽车资本完全自由化的时侯,为自已能在日本自由制造汽车做准备。当然最大的目的还是为了给自己夺取日本现有的制造工厂创造条件。因为利用日本的零件制造厂,还可以为它在韩国的加工工厂提供零件。而对日本车子是否侵犯了福斯特的利益的调査,则是为了给近来大量涌入美国市场的日本车施加压力,更为了福斯特能通过它达到接近日本汽车制造厂的目的。

新闻界大作文章的自动变速机制造合资企业爱莎·瓦那公司成立许可申请事件,就是有代表性的例子。

日本方面总把汽车装璜上的疵病,说成是制造厂的一时疏忽,抵赖了事。即使一旦有入揭发它所生产的密闭式散热器、动力方向盘以及发动机的汽缸预制板的砂子铸模都有问题的时侯,汽车制造厂也可凭借政府的过份保护,随心所欲地从丰厚的利润中赔偿点钱完事。

这些汽车制造厂与居于三大汽车制造公司之首的尤尼皮莎·摩达斯相比,当然有天壤之别。摩达斯年间销售额高达七兆元,比日本国家预算还多,纯利润也有六千亿元之多。但尽管如此,象名古屋和日新等汽车制造厂每年也有二百亿元的利润,小制造厂也有充足的资金,所以即使汽车资本自由化了,要合并却也谈何容易。

这时,有人揭发武田强迫专为名古屋汽车厂制造“名古库勒特”牌自动传送带的名古屋汽车厂子公司爱莎精机,和福斯特、尤尼皮莎·摩达斯——UM——及库林格签订相互购买许可协约,侵犯了包勃·瓦那公司的利益。武田为之梦寐不安。

包勃·瓦那公司(B),是生产自动变速器的权威性厂家。除了奥达汽车公司,它绝对不容许其他汽车厂购买自动传送带。

于是,UM、福斯特、库林格都受到了来自B方面的利益侵犯的控告。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争吵协议,最后的结果是:UM、福斯特和库林格都与B签订相互购买许可协约,并在协约里规定:B在组建任何子公司的时候,都应该占该子公司全部股票的半数以上。

接到了福斯特的这一通知的B,马上向名古屋汽车制造厂停止了自动传送带的供应。

一旦受到利益侵犯的控告,名古屋汽车制造厂就不能再向美国出口汽车了。现在的美国,配置手动传送带的车子近乎绝迹,装置自动传送带的名古屋汽车却为大部分美国妇女所喜爱。因为她们不会驾驶其他车子。所以,这一变故,使名古屋汽车厂陷入了一片慌乱之中。

最后,名古屋汽车厂终于决定向B公司赔偿一切利益损害费,并命令爱莎精机接受B的技术提携。

然而在协约中得到了UM、福斯特和库林格特殊许可的B公司,拒绝了名古屋汽车厂的技术提携的要求,并通知它,若不成立以B占全部资金的百分之五十一的合资企业,它决不妥协。

在汽车制造方面,外资超过民族资本的合资企业,是通产省所绝对不能许可的,这是它的一贯方针。但在这次事件中,由于名古屋汽车厂的困境,通产省却不得不破例允许了爱莎·瓦那公司的成立。

然而,倘若B公司将它在爱莎·瓦那公司中拥有的股票全部转卖给了福斯恃,那将会给福斯特夺取名古屋汽车公司提供突破口。当然如果不这样,早已对名古屋汽车公司垂涎三尺的福斯特,也会通过它专造比赛用汽车的子公司萨鲁皮·爱马利加公司,接近名古屋汽车公司的。

武田开始不满于自己不择手段地充当企图征服日本的三大汽车制造公司的急先锋的角色了。他觉得自已简直象卖国奴。如果日本的汽车产业被美国夺取,这巳是跟美国夺取人造黄油,速溶咖啡的日本市场等问题完全不同性质的事了。

由于战败带来的飞机制造业的萧条,使日本的航学技术大大落后于当时的世界先进水平——要是现在领导日本工业的汽车制造业的技术员们,也象被进驻军雇佣的组装工那样,只能按照代顿罗伊特送来的说明书干活,那日本将完全沦为殖民地了,将成为第二个香港。

当武田不久被库林格公司聘请的时候,他陷入了深深的苦恼之中。库林格的手段之恶劣,比UM和福斯特有过之而无不及。当然,资本主义的生命就在于无限止地追求利益,对于他们来说,自己的所作所为都是天经地义的……。

库林格公司的资金若换成日币、有六千亿元,利润近七千亿元。它居美国三大汽车制造公司中最后一位。资本实力还不及位居第一的UM的五分之一和第二位的福斯特的三分之一。尽管如此,它仍是全美第五大企业。在国内的市场中,库林格产汽车的市场占有率达到百分之十八的水平。

但是,它与摩达斯和福斯特两大公司相比,还有着巨大的差距。于是它只好在与国外的贸易中寻找出路,它把手伸向了日本。

被库林格盯上的目标是东和汽车工业公司。该公司早就想向美国出口配备转缸式发动机的乘用车和比赛用小车,却又苦于在美国没有销售网。它在日本汽车制造业中,居于第三位。

<er h3">四</h3>

如果说库林格出的——年薪一千六百万日元,等夺取了东和汽车公司以后,再以每年一千五百万元的年俸养他到死——的条件,对武田没有吸引力,这是不现实的。

高薪对武田是有魅力的。

但是,一般来说,外资系统的公司所说的支付高薪的诺言,只针对于官员初上任的时候。当这些外国公司的负责人不再对那些官员表示兴趣时,他们马上就会被减薪的。

由于从总部派来的外国公司负责人,很难在三年时间中掌握日本的一切情况,所以在此期间内,主要还是重用本地的职员,开展工作。然而由于总部只对自已的人担任重职感到放心,所以在日本受聘用的外国官员,很多不到一年就被辞退了,而在那些外国公司里工作的日本职员,更是经常被无辜的解雇。

所以,保证终身雇佣的诺言,对武田来说还是有吸引力的。武田左思右想,最后还是投入了代顿罗伊特的怀抱,与库林格公司签订了合同。

即使他不干这一工作,也肯定会有其他人接替自己,充当夺取公司的急先锋的。而且他倒希望自己置身于日本汽车业被人摧残暗算的历史之中,说句大话,充当历史的见证人。反正日本的汽车业是摆脱不了受人蹂躏的命运的。……有时候,他只能以这种想法来为自己充当卖国奴辩护。

CIA是不会插手于美国资本同僚间的明争暗斗的,因为不仅仅是UM和福斯特,库林格也给它提供活动资金。而且三大公司对日本汽车业的侵略,是受到美国政府强有力的支持的。

现在,武田快回到他自已的猎人小里了。树林里的足迹已很难辨认,而且鲇子母女俩的脚印早已消失,代之而出的却是四、五个男入的脚印。武田不知不觉间,又追踪到自己小屋里来了。

从鲇子和鳟子的脚印消失这一点上,武田推测,她们大概被人抓住以后,象货物一样被人扛到了肩上。他的口中苦涩得要命,胸中却好象有一阵阵寒风掠过。

武田走到距离猎人小屋还有五十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他穿过掉完了叶子的树林的空隙,窥视着小屋的动静。

他首先发现的是那辆停在小屋前的车子,轮胎已经被人刺瘪了。武田满脸都是粘汗,在冷空气中冒着热气。

小屋里非常安静。但是,从百叶窗已被人放了下来这一点上,可以知道小屋里藏着闯入者。

武田想到向警察报案去。可是,即使自己小心翼翼地成功地潜入了车子,但轮胎已破,驾驶它已经不可能了。那么翻过山顶,跑步到六公里以外的衬落去,把警察都带来了,或是打电话给县警察署,再等到县警机动队大举而来,都要花去不少时间,那样,作为人质的鲇子母女俩的生命就危险了。

武田在橡树下徘徊着。紧紧咬着的嘴唇似乎要渗出血来。他想无论如何都应该再接近一点,观察一下。

当武田迂回到离小屋只有二十米左右的距离的当儿,小屋的门开了,一个粗壮的男人,左手抱着鳟子走了出来。武田急忙蹲到树荫下面。

用绸带扎着头发的鳟子,嘴里被塞了一团厚布。她的四肢都被绳子缚着,眼晴睁得大大的,充满了恐惧。那个抱着鳟子的人,是曾经做过武田的部下的、库林格公司日本分部的山本。现年三十岁,精于干暴力事件。

山本粗大的右手握着一支张着机头的鲁卡·布朗克哈克三五七型大号连发式手枪,枪口贴着鳟子的脸。

“滚出来!叛徒——”山本歪着他的扁平的脸,怒喊着。

“武田,你出来!我们知道你躲在这儿。你看见你女儿了吗?如果你希望她活的话,就乖乖地举起双手出来!”

“……”

武田气得浑身发抖,但他没有移动身体。

这点距离,撇开鳟子,射死山本,只须举手之劳。但山本死前,只要轻轻扣一下食指,三五七型大号子弹就会射入鳟子头部,打碎她的脑袋的。

“喂,快一点吧……。我可是个急性子的人。乖乖地出来,说不定还能检上一条命。我们还把你老婆当人质捉了起来。无谓的挣扎是无济于事的!”山本嘲弄着说道。

“你们想要什么?”武田终于喊了出来。

“哈哈,还真的是躲藏着呐!想要什么吗?别装洋蒜啦!我的课长。打开保险柜,拿出资料来!”山本凶狠地回答道。

“抓人质,真可谓胆小如鼠。”

“你说什么梦话!我与你共同生活着的世界里,不存在什么胆小!这是一个以勇力取胜的世界!”

“那么,你还算是个日本人吗?”武田沉吟着问道。

“别开玩笑!你不也曾被库林格的金钱钓住,干过各种坏事吗?!现在倒做起洁净菩萨来了,没门!我们生活着的,是一个同样肮脏的世界!”

“……”

“你倘若不出来,我就杀了你老婆和女儿。我们有CIA给撑腰。况且,这种地方,即使明目张胆地放枪也不会被人听见的。即使听见了,人们也不过认为是猎枪声。”

“没有我,你们打不开保险柜。”武田叫道。

“同你老婆、孩子的命比,难道你更珍惜资料不成?……況且,我们身边备有氧气乙炔,只要花上一点时间,即使你不在,我们也照样能打开保险柜。”山本歪着嘴琴说道。

“我知道了。但希望你们不要难为我的老婆和女儿。”

武田喘着粗气,把枪扔到了岩石缝里。然后从腰间解下插着猎用刀的子弹带,把它放到枪边。

当武田从躲藏处站起来的时侯,山本凶险地狞笑着,吹了一声口哨。

百叶窗随着被人拉了起来,从小屋中,现出三个男人的身姿来。

三人全是美国人。其中两个是库林格日本分部人员,另一个则是CIA的间谍曼高乐。

<er h3">五</h3>

曼高乐把武田的佛来克自动霰枪弹插在自己腰上。库林格公司日本分部的杰克逊和奥尼则手握着S·九毫米口径的达布·爱克逊自动手枪。三个人都以冷眼望着武田。武田双手举得齐肩高,向他们走去。心中因为恐怖和绝望,直想呕吐。

以区区一人之力反抗庞大的库林格公司,确实过于草率。但这处连出版社都没通知过的猎人小屋,却是怎么被他们发现的呢?

武田走到了小屋前的空地上。这时,CIA的曼高乐命令他道:

“站住!”

鳟子正挣扎着想从山本的手臂中逃出来。武田狠狠地瞪着山本,嘴唇都颤抖起来了。

“把手放到背后去。而且,脸朝背面,给我坐下来。”

曼高乐命令武田道。

“你们怎么知道我的这个住处的?”武田用英语问道。

“我们调查了你的所有的猎友。快,照教所说的坐好!”曼高乐冷冰冰地回答道。

“我老婆没事吧?”

“呣。有船田先生在小屋里看护着呐。快一点,照我说的那样坐好!”

“老婆和女儿,跟我们的争斗没有关系。请放了她们!”

“等一会再说。快,快一点!”曼高乐说完,就拿起自动霰弹枪,朝着武田的头顶,胡乱地放了几枪。

受到了子弹冲击波的武田,不由自主地踉跄了几步。几颗五号霰弹打入了武田的脑袋。幸好只有那么一点距离,霰弹群还没有完全扩散开来。

倘若被霰弹群中的中心子弹射中,那武田的脑袋也早被打飞了。打入武田脑袋的,只是霰弹群外围的流弹,来势较弱,射中了也不碍事。

武田只觉得脑袋象被烧得通红的火筷子烫了一下似地炙痛。从头上流下来的血,弥满了他的脸。

那血流入眼眶,使武田的视线带上了红色,在瞳孔中,他看到了仰面躲在山本臂中的不省人事的鳟子。

武田慢慢撩起工作服的袖口,擦掉了那些流入眼眶的血。他背对着他们坐到了地上,两手围在膀子后面。他的身体已停止了颤抖。

曼高乐朝他走近过来。

武田真想返身回击,但一想起鲇子和鳟子,他又迟疑了。曼高乐给他的两只围在颈后的手戴上了手铐。那金属制物,冰冷冰冷的,似乎能冻伤人。

“好了。站起来吧,把手放到身前来也可以。”曼高乐说道。

武田站起身来,把戴了手铐的手举过头顶,放到胸前,然后,转过身,又对着曼高乐站着。

“鬣狗,给我到小屋里去!”曼高乐骂骂冽冽地转到武田背后,用佛来克十二型手枪枪口抵住了武田的后背。

小屋里,鲇子和鳟子一样,双手也被反绑着,嘴上塞着一团厚布,躺在地上。而且似乎早巳失去了知觉。

她的身边,五短身材的CIA间谍,被人称为哈维二世的哈罗特船田,正象个虐待狂似地狞笑着,站在那儿。

“不自量力的幻想家。给我打开保险箱!”说完,一巴掌打到了武田脸上。

武田的嘴唇被划破了。

曼高乐这时轻巧地抱起失去了知觉的鲇子,向小屋外走去。武田跪倒在大型保险柜前面。哈罗特船田、杰克逊及奥尼都虎视眈眈地注视着他。

武田无可奈何地拿出钥匙,从拨号锁上端插入,开始开锁。但由于紧张,他失败了。再说戴着手铐,双手又不能随意转动。

“混蛋!你还想拖延时间吗?”哈罗特用枪抦在武田的耳畔砸了一下。

这一下砸得很重,武田不由自主地低声哀叫了一声,扑倒在地上。

“你给我老实地说出正确的号码。否则,我把你的手指一个个打飞!”船田冷酷地狞笑着。

武田呻吟着直起上半身,他非常吃力地说出了正确的号码:

“首先,左七……然后右五十九……然后左……”

船田运用这一号码开始拔号。随着一声轻脆的响声,上方的锁头打开了,下边的紧接着也开了。

船田扑到保险柜上,用力把铁门拉开了。奥尼这时用枪柄往武田头上砸了一下。

武田疼得全身都痉挛起来了,一会儿就不省人事了。奥尼和杰克逊开始把放在保险柜里的库林格的指令书和报告书的复印资枓往外拿,每拿出一份翻阅一遍。

“这种东西一旦发表了,将会给库林格一个沉重的打击。”船田对另外两个美国人说道。

“全亏了你,才使这些丑闻不致流于世间。”奥尼向船田低了一下头表示谢意。

“这是CIA的功劳。……唉,这里面是什么?”船田拿S·九毫米口径手枪抵住保险柜最下层的抽屉的锁口,连发了五枪。

一片微紫色的火花消失后,锁头被打得粉碎。船田拉开抽屉,把里面成捆的、约有三百万元的饯塞进了自己的腰包,随后,拿起一纸文书,“是武田跟库林格公司订的合同。我们可不要这种东西,它会给库林格制造麻烦。”

“说得对。……那就把它跟资枓和稿纸一起烧了吧。”

杰克逊陪笑着说道。

从保险柜里拿出来的东西,都用床单包成了一团。船田这时往武田的后背踢了一脚。武田从昏迷中醒了过来,被押到了小屋外面。

小屋前的空地上,山本和曼高乐看守着鲇子母女俩。她们躺在武田的车子旁边的地上。

武田被推到了她们的对面,坐了下来。船田用枪抵着他的脑袋。

奥尼和杰克逊把床单包放到空地正中央,曼高乐从小屋背后提来一罐汽油。从床单包中拿出来的大叠资料以及稿纸和合同书上面,顷刻间都被湿漉漉地浇上了汽油。

船田贴着武田的耳朵,高声地狂笑道:

“好好看着吧!你豁出了不值钱的命写成的东西顷刻就要变成灰啦。”

曼高乐往床单上扔进去一根点着了的火柴。吸足了汽油的纸张,顿时冒着暗红色的烟,熊熊地燃烧起来了。武田两眼发呆地看着上窜的火焰。

被热气一熏,鲇子恢复了知觉。她把脸扭向武田那边,想说什么,但口中的那团厚布使她发不出声来。她想站起身来,却被山本一脚踩住了。

“畜生……”武田直想站起身来。但船田把他的肩膀按住了。

“别急嘛,离死还早着呐。”

三十分钟后,曼高乐把烧成了灰的物证睬得粉碎,然后,又回到鲇子母女俩身旁。

“那么下面——”爱尔兰血统的红脸的奥尼这时拉开嗓门叫了起来。

“下面,我们将对库林格公司的叛徒执行死刑。但单纯的执行死刑不够刺激,所以首先斩叛徒的家族,为我们祭刀。”

“住手!”武田咬牙切齿地喊道。

“住手!我老婆女儿有什么错?!”

“可你是叛徒。我们要让你眼睁睁地看着老婆和女儿死去,让你尝够痛苦的滋味。这是公司的命令。”奥尼冷笑道。

“鲇子……鳟子……”武田叫喊着妻女的名字站起身来。

“别动。”船田慌忙探身扑了过来。他举起手枪,朝武田的脖子猛砸过来。

武田急忙蹲下身子,用一只手支撑着地面,躲过了这一击。船田的S·九毫米口径手枪“呼”地一声掠过了武田的头顶,打了个空。船田却由于用力过猛,顺着枪势往前倒去,他的背正好对着武田。

武田乘机突然起脚,用力往船田屁股上踢去。被踢碎了尾骶骨的船田,哀叫着摔倒在地上,手枪也跌出老远。

武田戴着手铐,朝掉在地上的手枪扑去。他俯卧着身体,用双手抓住了手枪,然后马上用左手的大拇指,扣开了装在枪柄左侧的保险阀。与此同时,奥尼他们的手枪都开火了。

但是,子弹并不是往武田身上飞来。在一旁的鲇子和鳟子,却饮弹倒到了地上。原来,看到武田得了手枪而惊慌失措的奥尼一伙,生怕跟武田接上火后,没空理会鲇子母女俩,所以才急急忙忙地朝她们开了枪。武田发了狂似地大叫了一声。

第一部 濒临危机的狼 第二章 复仇的誓言

<er top">一</h3>

武田闭上了口,举起船田的S·九毫米口径自动手枪,朝着奥尼开了一枪。他是用左手托着握枪的右手发射的。由于开保险箱,使他戴着手铐的双手移到了身前,所以使用手枪,对他来说,并没多大不便。

但是,由于那支手枪他是初次使用,而且手枪上又没有准星装置,所以,武田很难用子弹打穿奥尼的胸膛。子弹偏离了目标,只打中了奥尼的左手臂。尘土从奥尼的西装袖上飘落下来。

被愤怒和痛苦压迫着的武田近乎疯狂了,但头脑保持着一点冷静。当他看到奥尼身旁的曼高乐和山本,握着佛来克自动霰弹枪和鲁卡·布郎克哈克连发式手枪,枪口朝向自己的时侯——武田一下子滚到了刚从地上爬起来的哈罗特船田的身边。

奥尼用握着手枱的右手托住受了枪伤的左臂,哀叫着,跑到了停在空地上的那辆突越特一六〇〇型高级乘用车背后。他的左臂淌着血,本来就是红色的脸膛上,溅上了鲇子母女俩的鲜血,使他变得活象一个红脸的鬼。曼高乐和山本的脸和身体上,也溅满了从鲇子和鳟子身上喷出来的血。

呲牙咧嘴的山本,朝着滚动着的武田,扣动了三五七型大号连发式手枪。这种大号手枪,装有比普通枪弹更多的火药,所以发射声和冲击波大得可怕。反冲力把粗大的山本的手臂都推了回去。三五七型大号手枪里的一百五十八克来因子弹,打在武田脑袋附近的地面上,溅起了一阵尘烟。跳弹的可怕的响声与回荡在林间的枪声交杂在一起。

被冲击波震得神志麻木的武田,支起上半身,爬到了也同样支着上半身的船田身后。他用握枪的右手和被手铐串着的左手抓住了船田的衣领,并把手枪抵在船田的后脑上。握着霰弹枪的曼高乐,害怕霰弹枪发射的弹群在短距离内完全散开,会射中哈罗特船田,所以当武田滚在地上的时侯,他没敢放枪。

现在,武田已把船田当成了盾牌,曼高乐就更难开抢了。山本用手扣住钣机,这时除了骂娘,也毫无办法。

看着妻子鲇子和女儿鳟子的惨不忍睹的尸体,武田不禁又感到了锥人心肺的悲痛,但他没有轻率地拿起S·九毫米口径手枪乱放。

况且,戴着手铐,即使想向山本他们射击,也只得把身体从船田背后往外挪,这太危险了。如果是象自己的身体一样熟识的手枪,那即使不仔细瞄准,武田也自信能凭借直觉和平銜,把枪抵住腰间,在三十米内命中对手,但初次使用船田的枪就不行了。如果从挡护着自己的船田的身旁挪开,把自己暴露到山本一伙的枪口面前,那只会使自己成为山本的鲁卡手枪的发射目标,自己还没开枪,就先被人家打中了。

刚才由于紧张,山本才没有击中武田。但山本的手枪射击技术也算是出类拔萃的。他曾经代表某县警察局,在全国手枪射击比赛中夺得过冠军。由于贪污事件的败露,他才不干刑事,在武田手下当了库林格的秘密工作人员。而且,即使武田刚才抢在山本之前,开枪打倒了山本,那曼高乐当时肯定会不顾船田,抓起佛来克自动霰弹枪乱射的。在只有二十米左右的距离之内,只要被一发五号霰弹的弹群打中,那武田即使不是当场饮弹而死,无疑地也必将变成一个瞎子。而一旦成了瞎子,曼高乐就可以随心所欲地收拾他了。

武田慢慢地站起身来,左手抓住哈罗特船田的衣领,让他也站起来。船田一边往上挺,一边向山本一伙用英语大叫:

“开枪吧!别管我,开枪!”

山本的脸上浮上了一丝残忍的狞笑,但由于曼高乐的制止,他只好不满地控制住自己,没有开枪。

站直了身体的船田比武田矮得多,使得武田只好躬着身子。武田就这样拖着船田,往背后的杂木林方向退去。船田由于恐惧引起小便失禁,裤子湿成一片黑色,热气还在往外冒。

“别过来,过来我就把船田打死。”武田厉声地向想往前移动脚步的山本喊道。

“……”山本牙齿咬得格格响。

船田这时似乎不再虚张声势,乖乖地被武田拖着向后退去。武田已经返到了屋前的空地与树林的交界处。这时,船田鼓足了残存在体内的全部力量,用左肘凶狠地朝武田腹部撞来,同时,右手举起,企图夺取武田的手枪,不愧为人CIA的人员,船田的肘击非常有力。

但武田此时正好蹶着屁股往树林里退,所以躲开了船田的肘击。徜若腹部被船田一肘击中,那武田也肯定会被撞翻在地的。这时,武田开枪了。虽然S·九毫米口径手枪他还用得不甚得心应手,但相距只有2米,子弹丝毫没有偏离目标。随着弹壳从枪身中飞出,船田胸前的领带左侧的衬衫上,即刻出现了一个烧焦的小孔。船田顿时高举着双手倒毙在空地上。

说时迟,那时快。武田从地上一跃而起,矮着上身向树林里飞奔而去。他故意弯弯曲曲地向前跑着,躲开山本一伙的子弹,马上就消失在树林深处。

山本和曼高乐这时象连珠炮似地开起枪来,三五七大号子弹在打断了一棵树干以后,从武田头顶一掠而过;而五号霰弹群则在打折了几枝树枝以后,失去了射势,啪啦啪啦地撞在武田穿着的猎服背上,掉到了地上。

海上保安庁也使用的S·九毫米口径自动手枪,可以连发八弾。船田刚才开保险柜底抽屉时对着锁头打过五发,随后武田又开了两枪,现在只剩下一颗子弹了。所以不到最紧要关头,武田是不会轻而易举地把这最后一颗子弹打掉的。当跑到了树林深处约五十米远的地方时,武田拐了个弯,朝着藏有MI型改装枪的岩石方向跑去。

武田斜目朝猎人小屋瞥了一眼,只见山本和曼高乐正从口袋里掏出弹夹,往手枪里装子弹。奥尼则俯伏在突越特一六〇〇型高性能乘用车发动机罩子上往树林里开枪。然而,浓密的树林遮住了武田的身姿。奥尼只好毫无目的地瞎打一气,子弹都朝其他方向飞走了。

但是,藏着来福枪的岩石与树林之间,却有一块高耸的、宽约两米的大石挡着道路。武田不得不翻过这块巨岩。武田身体贴着巨岩爬了过去。背部撞在岩石上隐隐生疼,他都全然没有在意。就在这时,装好了子弹的山本和曼高乐发现了武田。两支枪又连珠炮似地响了起来。山本发射的子弹没有打中武田,但曼高乐打出的五号霰弹,却有十几颗打中了武田的大腿和腰部。武田感觉到一种烧伤似的剧痛。

武田终于滚进了巨岩对面的林午里。身姿隐没在树林里。枪声又中断了。当武田一眼看见藏在岩石背后的那支MI型来福枪和子弹带的时候,他安心有余,竟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透过树林,只见曼高乐一伙早已钻进了猎人小屋,汽车边一个人影也没有了。

<er h3">二</h3>

武田捡起了枪和子弹带。

由于武田双手戴着手铐,所以虽说手枪还可以将就着使用,然而,长长的来福枪却无论如何不能随心所欲地用了。

武田拔出那把插在子弹带上的猎用刀子,从身旁的树上割来了一段长约一米的藤条。他把藤条串在手枪的扳机孔里,然后把藤条从中段折弯,两端衔在嘴里,再用双脚挟住手枪,戴着手铐的双手伸直放到地上,这样,用脚挟着的手枪的枪口,就正好对准了手铐上的锁头。武田用牙齿咬住藤条,头部往后仰,S·九毫米口径自动手枪的扳机被藤条带动,“砰”的一声扣响了最后一发九毫米子弹。

武田的四肢在枪声中剧烈地震动了一下。被双脚挟着的手枪,由于反冲力的撞击,窜出了他的脚间,擦着他的下巴落在身后。手铐的锁头受了枪击,差一点就被打断了。武田使出浑身的力,双手往两边拉,想把手铐挣断。

“嘭”的一声,手铐被拉断了。武田开口笑了一笑,飞速地把插有猎用刀子的子弹带围到了腰上。然后,他抓起那柄MI来福枪,打开弹仓盖,检査了一下装满了实弹的弹仓。接着他又拾起那支掉在地上的S·九毫米口径手枪。它的子弹已经打完,弹仓盖大开着,露出了里面的空弹仓。武田关上弹仓盖,往弹仓里装满子弹,然后把它插在子弹带和打猎服之间。就在这时,听到了枪声的山本一伙,开始从猎人小屋的窗口,朝这边打起枪来。他们看不见武田所在的确切位置,所以只能凭直感确定某一方位,然后朝那边开枪。但尽管如此,还是有一、二发子弹打在了岩石上,火花飞溅。岩石的碎片被打得四散纷飞。

武田等待着他们停止射击。等到枪声一中断,武田朝着小屋,接连不断地扣动了MI来福枪的扳机。八发子弹一扫而空,打空了的弹夹与弹壳一起,从弹仓里跳了出来。与回荡在林间的来福枪的沉闷的枪声混杂在一起,从小屋方向,传来了曼高乐的哀叫声。肯定是三〇——〇六型一百克来因,希鲁比·汽普弹,象穿透纸张一样,穿过预制件组装的猎人小屋的墙壁,打中了藏身在小屋内的其中之一的曼高乐。

武田打开腰间的子弹带,从贴着背部的子弹袋里,又取出了一只装有八发子弹的弹夹。上面的实弹,都是尖头的、用于实战的军用子,而且弹头都涂有红色的颜料。是曳光弹。为了防止山林起火,这种子弹平时是不用的,但一旦陷入困境时,可以把它打上夜空,寻求救援。

武田把它们装进了弹仓。弹仓盖随着自动合上了。他对着小屋又放了八抢,打得小屋的窗玻璃满天纷飞。然后,武田又往弹仓里装入八发猎用子弹,静静地等着小屋里的变故。

不一会儿,从打碎了玻璃的窗口,冒出了一缕缕黑烟。

“别开枪!我们投降!别开枪。”曼高乐一边呻吟着,一边高叫起来。武田伏在岩石背后,紧握着来福枪,注视着小屋里的动静。

不一刻,曼高乐穿着一条象在血盆里浸过似的、满是血迹的裤子,与被打伤了左臂的奥尼一起,踉踉跄跄地从小屋里走了出来。曼高乐高举着双手,奥尼只举着右手。两人的脸上,都充满了紧张和恐惧的表情。

黑烟从打开了的门内,冒了出来。火焰与烟混在一起,在屋子里上窜着。

“山本呢?”武田高声地问道。

“翻后窗跑了。杰克逊被你打死了。”奥尼大声地回答道。他的声音有点发颤。

“畜生!……你们的车子停在哪儿?”

“停在通到这间小屋来的林道头的凉亭边……,离这儿大概有三公里的路。”

“驾驶员呢?”

“没有。刚才是山本开来的。请饶了我们吧!放我们一条生路,求你了!”奥尼有气无力地哀求着。

“谁饶你们?即使我饶了你们,被你们杀害的鲇子和鳟子也饶不了你们!看看她们母女俩的尸体吧!你们竟然如此丧尽天良!”武田愤愤地骂道。

“……”这时,曼高乐的右手突然飞快地往背后伸去,原来他在背后藏着一支手枪。但这没能逃过武田的眼睛,他的来福枪已悄悄地瞄准了曼高乐。当曼高乐拔出手枪、则要开枪的时候,武田的枪先响了。随着枪身轻微的振动,希鲁比·汽普弹打中了曼高乐的腹部。内脏从曼高乐洞开的肚中掉了出来,流了一地。曼高乐一命呜呼了。奥尼大叫了一声,向外逃去。武田往他的脖子上打了一枪,奥尼顿时象陀螺一样旋转了几圈,终于瘫倒在地上。

这时,武田关上了MI来福枪的安全装置,向树林处跑去,他要抄最近的路首先赶到三公里外的停车处去。他分开荆棘,折断拦路的枝丫,象一头负了伤的野猪似地狂奔着,一会儿就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了。

武田终于看到那辆载来刽子手的车子了。这是一辆用作巡逻车、带有车蓬的吉普。车上没有一个人影。沿着林道往外逃窜的山本,看来还没有到达停车处。吉普车头朝着山外的村落,似乎一有不测就能马上逃之夭夭。

武田滑下了斜坡,绕到吉普幸的水箱后面,藏了下来。他屏住呼吸,毫不理会头上、腿上的霰弹伤引起的疼痛。

就在这时,山本气喘吁吁地奔下林间的山路,朝着吉普车方向跑了过来。红红的舌头露在口外,惶惶乎如丧家之犬。握着手枪的右手在空中乱舞。

当山本跑到离吉普车还有一百五十米左右远的地方的时候,武田肩挎着MI来福枪,突然从车后闪了出来。

山本一见,急忙止住了脚步,双脚在地上撩起了一阵尘烟。他仰着身体,举起布朗克哈克手枪朝武田方向乱射。但一百五十米距离超过了手枪的射程范围,再加上山本跑得又累又恐惧,所以射出的子弹全都偏离了目标。而且,打不中武田固不用说,有几颗子弹竞打在他自身附近的地面上,扬起了一阵尘土,有几颗则漫无目的地飞上了空中。

山本可怕地歪扭着脸,打开了枪上的弹仓盖,开始把空弹壳一个个地往外掏。他的双手抖瑟着,形色极为慌张。习惯干都市里的巷战的山本,此时此地失去了用武之地。恐惧使他忘记了自己。连一跃身跳进路旁的树林里躲藏的本能,他都不会了。

一百五十米的距离,对手枪来说,尽管已超越了射程范围,但对来福枪来说,则算是近距离了。武田小心翼翼地瞄准了山本右手臂的外侧部位。他不敢将子弹打入他的手臂正中部位,他怕这样会引起血管破裂,致使山本当场死亡。希鲁比·汽普弹的弹头中央的凹点上,装有增强炸裂效果、减少空气阻力的铅合金,比同类任何子弹更具有杀伤力。

山本被打中了,手枪掉到了地上,眼看着就要往地下倒去。

说时迟那时快,武田的第二发子弹打中了山本的左臂。山本全身痉挛着,仰面倒在地上。武田提着枪,朝山本身边走去。他根本不想一枪就把山本置于死地,使他逃脱种种痛苦,其实,即使把他折磨致死,又怎能解得了武田心中的仇恨呢?倒在血泊里的山本的上衣口袋里,还残存着十数孤零碎的三五七型大号子弹。此外,还有一把吉普车的钥匙。

关上安全装置,武田把来福枪吊在肩膀上,拾起了山本的布朗克哈克手枪。他用捅管杆捅净了残留在弹仓里的空弹壳,又装上了六发实弹。然后他拿起一颗碎弹,把弹头拧进手枪的枪口里,再用手捏住弹身,往下面按,拔岀了弹头。武田把留在枪口里的弹头拔出扔掉,弹壳里的火药却被他撒在了仰天躺在地上的山本的凹陷的左眼窝里。然后,武田掏出龙松·彗星牌猎用打火机,打着火,点燃了火药。

“哧——”,一股白炽的火花窜起,无烟火药燃烧起来了。霎时,一种烧焦了肉的、类如火葬场里的恶臭一般的气味,与火药味混在一起,在空气中散了开来。

<er h3">三</h3>

山本不由自主地大叫了一声,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他直起上身,想用已经残废了的双手,把在左眼窝里燃烧的火药抹掉。但是这时,火药已经燃完,眼眶边、脸颊上都留下了烧焦的痕迹。

山本挠着左边的脸颊,象芋虫似地在地上打着滚。他痛苦地用手乱抓着烧焦的脸孔,露出了脸上牛排似的肉层。

“那么,下面应该让你尝尝什么样旳痛苦呢?”武田喃喃地说道,声音里充满了刻骨的仇恨。

“求求你饶恕我!……救我一条命。”山本哭喊着哀求道。

“饶恕?你不是在说笑话吧?!”武田冷冷地回答道,瞳孔里充满了寒意。

猎人小屋那边,烟柱还在向空中上窜着。武田把猎用刀拔在左手。身材粗大、身高近一米九十的山本这时象一只将要引颈就戮的公鸡一样,哀叫起来。他的脚腕上的伤口裂得很大。

“大家,全都死了。似乎只有我和你还活着。但本来你也是要死的……”

“畜生——”

山本似乎准备豁出来了,他鼓足勇气说道:“假如我死了,你将只会受到更频繁的追击。库林格总公司、CIA总部,都会陆续派援兵来的。你恰象捅了黄蜂窝,不会再有好日子过的。”

“我倒想,在你为我担心以前,最好还是先为自己考虑考虑,怎么样?”武田恶狠狠地说道,并且晃了晃手中的刀子。

“请饶恕我!如果你留我一条小命,我让你逃到安全的地方去。”

“你怎会有这种权力?况且,我已根本不想出逃了。我要向你们进攻,粉碎库林格的肮脏的阴谋!”武田平静地说道。

这时,山本由于出血过多,脸色由蜡黄变得煞白。牙齿打着颤,全身开始抖颤起来。

“太过分了。你简直没有一点人性!”

“这是我的自由!鲇子和鳟子都死了。我现在除了绝望坯是绝望。所以,我只好凭着我的绝望和憎恶,向库林格和CIA宣战了!”

“你、你疯啦!”

“你尽可这样说。我已经疯狂了。但疯狂又有什么不好?!”武田的黯淡的瞳孔里,这时燃烧起了复仇的火焰。目光就象热带丛林里的猛兽一样。

“请饶恕我!我真该死,误害了你的爱女。但这是手枪走了火的缘故。”山本跪在武田面前,为自已辩说着。

“你做好准备吧!我马上就会给你品尝我尝过的滋味的!”武田脸上掠过一丝残忍的笑意。

武田将刀子插入刀鞘。然后握着布朗克哈克手枪,往吉普车奔去。他用从山本手里夺来的钥匙,打开了车上的发火装置。车上的计量仪器显示着车上汽油还剩三分之二。武田打开发动机,车头对着悬崖,折断了路旁好些树枝,才掉转了车头。然后,他把车子开上斜坡,停在山本身旁。从吉普车后座席上拿了绳子,走下车来。

武田把奄奄一息的山本的双脚,用绳子绑了起来,然后把他的身体拖到了林道边。武田把绳子的一端,系到吉普车后面的横扞上以后,重新坐进了车里,朝着猎人小屋方向发动了引擎。汽车的反光镜上,不时地映现出被吉普车拖在车后、头部和肩膀在满是石砾的林道上颠沛的山本的身姿。

当武田驶近猎人小屋时,那座建筑物已经倒塌。但是,火势丝毫没有减弱。空地上的热浪,逼得人几欲窒息。武田把吉普车停在空地上,看了一眼拖在车后的山本。只见他头盖骨已碎,脑髓流了一地,胫骨也剥露在外面。武田下了车,从车上解下绳子,然后拖起尸体,屏住呼吸,向火焰最烈处走去。他把山本的尸体扔进了熊熊燃烧着的建筑物之中。接着,船田,曼高乐和奥尼的尸体也相继被扔进了火堆里。在此之前,武田把他们口袋里的东西都拿走了。随后,他拿起吉普车上的铁锹,为下葬妻子和女儿,开始在丛林中挖起墓穴来。他的脸上爬满了汗珠,头顶冒着热气。势已微弱的火堆中,传出来几声似乎是死者的内脏爆破般的奇怪的声音。

当武田终于把妻、女的身体埋进墓穴的时候,淡薄的冬阳已经沉进了高山背后。武田长时间地跪在坟墓前,默默地祝愿了一番,直到他立下了复仇的誓言后,他才站起身来。建筑物烧得只剩下了几根炭往。废墟里,躺着五具烧得黑炭团似的尸体。只有保险柜,仍然顽强地挺立着。

武田在空地上掉转吉普车头,沿着渐渐变暗的林道往山下驶去。他在一处山溪边,洗去了脸上和手上的血迹。然后他打着打火机,对着吉普车的反光镜照了一下脸。先前打入、头皮的几颗霰弹,似乎早已在刚才的奔跑中脱离了。只有大腿和腰上还残留着几颗。武田于是脱下作业服和毛料紧腿内裤,用枯技削成树针往外剔着霰弹,但霰弹已深深地陷在肉里了,所以剔除霰弹,极为疼痛。

二十几颗霰弹终于被剔出来了。武田的大腿和腰间又重新染满了鲜血。武田又穿上了紧腿内裤和罩裤。

武田驾驶着吉普,驶过山脚村落的时侯,已是夜晚了。他怕走车流量大,经常引起交通阻塞的甲州街道有可能被人探看到车内的情状,所以选择了出津久林湖到町田的山间公路。武田把来福枪和子弹带等塞到车子后座席下面,在短大衣般的美式军服后面的皮带上,插上了两支手枪。

武田此时已经精疲力竭了。他的眼前直冒金星。他从置物板上拿起香烟,一拫接一根地吸着,想让自己忘却痛苦。然后,加大油门,向前疾驶而去。

<er h3">四</h3>

武田驾驶着吉普车,沿着东京环城公路行驶了一会,然后在相模原市的鹈野森附近,往右拐了个弯,朝着美国进驻军建造的步枪射击场方向驶去。途中,他又向右拐了个弯,停下了车子。

周围有几道灌溉用的暗渠和水沟,伸向远方。武田在一条临近高尔夫球场的暗渠边,钻了进去。时值冬日,渠道里没有灌溉用水。加上附近都是荒地和丛林,所以到了干季,在源头找点饮水都很困难。武田按亮打火机,打量着暗渠两边的石墙。突然,他摇动墙上的一块石头,把它取了下来。然后,他把手伸进石铜里,拿出了一个用塑料布裹得严严密密的小包及一支手电筒。

武田把打火机放进口袋里,按亮了手电筒。他打开塑料包,只见里面藏着一支套在柔软的熟皮抱套里的华沙PPK型手枪。这种德制双筒自动手枪,是口径为二十二毫米的长抦来福枪,不用于战争,只用于体育比赛,可连发十弹。如果拉紧弹仓弹簧,勉强可以装入十二发子弹,但这样会引起弹仓运转不良。这支手枪,是武田作库林格公司的秘密工作人员时,最爱用的手枪。

这种二十二毫米小口径手枪,发射声小,混在大都市的噪音之中很难听得清楚,而且反冲力小,所以命中率很高。武田曾经用它打过置于五十米以外的空可口可乐瓶,发发命中。而且它还有一个优点:一旦子弹打完了,镇里的弹药店里面都能买到它适用的子弹。二十二口径里姆·法尔弹,是适用于所有的来福枪和手枪的。

包里还有一只放有两片装满了实弹的预备弹夹的小布袋。武田卷起右脚的裤管,把它绑在小腿肚上。接着,他用塑料布包住那支布朗克哈克手枪及几颗碎弹,塞进了石洞里,把石块按石墙原样放好。

武田又坐上吉普车往前驶去。他穿过缠仓大街,钻进了南多摩丘陵地带。随后,向左拐了个弯,在贝取附近的一个小山包边停了下来。这一带,已被买下作新市区的基地,但还没破土动工。武田跳下吉普车,在杂木林和矮竹丛中,登了大约一半的山路,只见前面临竹林的崖壁下面,有几个横挖的洞穴。

大概是战争期间用来隐匿物资的吧。每个洞穴前面都栽有灌木,遮掩着洞口。武田揿亮手电筒,钻进了左端的一个洞口里。MI来福枪背在身上。洞穴里面一点不潮湿,洞高约有一米半。洞穴是朝左面弯曲的。而且往里行走二十米光景的路,可以发现一只朽烂的大木箱。拉开木箱,箱背后出现了一个仅容一人进岀的侧洞。武田从背上取下来福枪,握在手里,缩身从洞口钻了进去。走了将近两米左右,只见洞内豁然开阔,面前竟是一个高约两米、直径有四米的地下空间。里面置有简易床铺,以及一堆小山似的罐头食品,这一地下空间,是武田的又一隐藏处,是他时常到这一带的山上打竹鸡时发现的。

由于它在地下,所以虽说没有取暖设备,也并不怎么冷。武田把MI来福枪和S·九毫米手枪,以及几片子弹夹,都装进了床下的那只塑料大箱里,然后关上了箱盖。

武田给那盏从天花扳上吊下来的油灯点上火以后,就全身无力地坐到了床上。他打开一个茄汁罐头,放到嘴边,一口气喝了个干净,嘴角边还漏出了不少。然后,他脱光了衣服,打开救急箱,在腿上和腰上涂上红药水,又吞了几颗抗菌素的胶嚢丸。

武田躺到床上,身上盖了好几条毛毯。他打开搁在土墙置物柜上的收音机。收音机的天线跟地上的一段锈朽的铁丝连在一起。不管调哪一个广播台,都没有临时新闻。武田盯着土质的天花板出了一会神,然后合上了双眼。空虚、愤怒和担忧交替袭击着他,他只觉得全身乏力。一会儿,他就沉沉池睡着了。

但没过多久,武田被恶梦魇住,吓醒了过来。他想,不把那辆吉普车处理掉,这一处隐藏所有被人发现的危险……。武田想到这里,从床上一骨碌跳了起来。

武田看了一眼被手铐擦伤了玻璃面的手表,发现自己睡了将近三个小时。一觉醒来,疲劳已消,伤口也不怎么疼了。武田打开洞口的一个木箱,拿出一条驼毛内裤、一件灰色的运动衫穿上,然后穿上一套全毛西装。华沙PPK型手枪插在裤管里,脚上穿一双胶底鞋。身上除了驾驶证和钱包,还带了四把刀子——其中有锯刀和锉刀各一把,还有一把弹簧刀。

武田吹灭了油灯,出了洞口。然后坐上吉普车,向城中心驶去。他在新宿扔下了那辆吉普车。沉浸在霓虹灯和喧噪声中的新宿,还没有安睡的迹象。

今天晚上,武田要潜入东京制碳公司社长的住宅,粉碎库林格公司企图以合资企业的形式,变相把东京制碳公司夺为己有的阴谋。

东京制碳公司是制碳业中的一流大公司,而且与东和汽车工业公司订有共同开发密闭性转缸式活塞发动机的协约。东和汽车公司若没有制碳公司的协助,要生产这种新型的发动机是极为困难的。但东京制碳公司这时正陷于资金短缺的困境之中。

沿用至今的往复式活塞发动机,和这种转缸式活塞发动机最大的区别,在于往复式发动机是通过机器的来回运转产生动力,从而通过曲轴带动汽车运行,转缸式发动机则是活塞本身在椭圆形的机箱中运转,进而直接产生动力,带动汽车运转的。

所以,这种新型发动机不仅动力损耗少,而且机形小,重量轻,发动机的噪音也较小,又没有机阀装置,所以除了辅机以外,发动机本身的构造毫不繁复,所需零件也不很多。

转缸式发动机除了低速转矩的微弱和因一转三发火引起的燃料费的增大两个缺点外,只要不用于汽车比赛,其它性能据说一切良好。而且东和现在生产的转缸式发动机,在低速转矩的问题上已有了极大的改善,燃料也开始采用廉价的辛烷汽油,比赛用车也是如此。

转缸原理早在三百年前就已被人发现,但转缸式发动机的理论,却直到本世纪前半期才由德国巴盖尔博士完成。而巴盖尔的转缸式发动机直到一九五九年才在NSU公司的提携下迟迟得到实际运用。这是由于气阀、换气装置、冷却和润滑、零件的耐磨耗性能等方面接连不断地产生了问题的缘故。

东和汽车公司生产的发动机在原理上是与NSU巴盖尔发动机相吻合的。它与往复式活塞发动机的区别也主要在于零件配置上的不同。

东和于一九六一年与巴盖尔公司开始转缸式发动机的技术合作以后,在研究上受到过多次挫折。因为当时的NSU巴盖尔发动机还完全不能使用。第一是振动标记问题。所谓振动标记就是机器的金属接触面上由于振动产生的波状痕迹。在转缸式发动机的场合,装在马达顶部的密封板容易剥落掉发动机罩子外侧的镀饰物,在振动标记还没出来时,密封板就会被磨碎。这就是急需解决的问题。

制造密封板的原料连牛骨都试制过了。最后专家们想起了碳。NSU公司除了试制以铁为主要原料的密封板外,在碳质密封板的试制上也花了极大的心血,但试制出来的产品,不管多么精美,还是马上就被磨碎了。研究陷入了一片迷津之中。

就在这个时侯,日本的东和汽车公司在东京制碳公司的协作下,试制成功了一种能连续使用一千小时、而磨损数只有几毫米的新颖耐久的碳质密封板。

这种碳质密封板的试制成功,使振动标记问题一举得到了解决。东和汽车公司把密闭性转缸式活塞发动机实际运用到了造车业上,一跃而站到了全世界转缸式发动机制造技术界的领导地位上,开始对NSU公司逆出口先进技术,并且在东和产转缸式发动机汽车输入美国市场的时候,不必再为来自NSU巴盖尔公司的刁难而发愁了。

所以,东京制碳公司虽说只是东和汽车公司的附属厂家,却是东和生产新型转缸式发动机汽车成败得失的关键所在。库林格公司正试图先夺取东京制碳公司,使之成为进而夺取东和汽车工业的一个突破口。当然,库林格是不会轻易暴露自己的。它是在背后通过指使一个名为美国制碳公司的傀儡公司来实施这一阴谋的……。

第一部 濒临危机的狼 第三章 孤狼

<er top">一</h3>

东京制碳公司社长泉田的住宅,位于芝之白金今里盯。尽管交通很拥挤的樱田大街和目黑大街把它夹在中间,这条住宅街却还是个很宁静的角落。建于八芳园深处的泉田的住宅,四周都有高耸的凝灰岩围墙围护着。

库林格肯定早巳通过它的美国制碳公司的傀儡公司,在泉田面前说了叛逆的武田的许多坏话。因此,即使武田提出会见的请求,泉田多半不会接待他的。于是,武田决定来突然拜访。武田曾经与美国制碳公司东京分部负责人库里弗特一起拜访过泉田,所以宅内的分布情况,他大体上是知道的。

旁侧的一处围墙上,有几枝樱花树的枯枝探出墙来。它的对面,隔着水沟立着一杆电线柱。武田环视了一下四周,没有发现一个人影,然后,他飞速地往电线柱上攀去。手上戴着一双淡黑色的手套。

院子大概有一千五百坪左右。正门与后门旁侧,各有一个狗窝。院子里三分之一左右的地面,被水池和假此占据着。武田现在攀着的电线柱,正对着宅子的左侧部分,那里有一幢宽敞的木结抅正房。后门边,有一间佣人住的小屋。武田从电线柱上跳进了院子里,他巧妙地运用膝部的弯曲,减弱了往下跳时的冲力。但就在这时,正门和后门的看门狗们,在狗窝里狂吠起来了。

假山就在武田的身旁。假山前面即是水池。被常夜灯淡灰的光芒照着的池面上,鲤鱼们正欢快地跳跃着。泉田常为自已能用每条五十万元的高价,买进几百条鲤鱼感到自豪,但是,要他从一个企业家的常情出发,把这里鲤鱼卖掉,把所得的款项用于正苦于资金短缺的公司,帮公司一个大忙,那他是绝对不干的。

巳是深夜十二点多了。从佣人住的小屋里,一个手提六尺棒的小伙子听到狗叫声,走了出来。身上穿着一件带风帽的防寒上衣。武田飞快地钻进了假山里灌木最茂盛之处。那年轻人厉声地骂起吠个没完的看门狗来了,但看门狗们仍然狂吠不停。于是,那年轻入躬着腰,在正房边搜索了一遍,就掉头回到了佣人小屋里。不一会儿,他与一个年龄跟他相仿的年轻人,又从佣人小屋里走了出来。那新来的年轻人,提着一条棒球击球棒。两人似乎有点感到气氛不对头,所以为了掩饰心里的恐惧,故意高声地交谈着。他们在院子里搜了一遍以后,就往假山边走来了,手电筒对着假山乱照。

一会儿,两人就绕到了假山的背后,离武田的藏身处越来越近了。然而,就在他们行将走过去的时侯,手提击球棒的年轻人的手中的电筒,却往灌木的浓密处照了一下。武田的身姿在手电筒光中浮现了出来,那年轻人低声哀叫了一声,吓得呆立着不敢动弹了。提着六尺棒的小伙子也停下了脚步。势在必然!武田决然地从灌木丛中跃身而出。他躲过了猛击下来的击球棒,一拳打中了那年轻人的心窝,与此同时,他看都不看一眼那年轻人往地上倒的样子,左手突然飞快地扼住了那个正想逃跑的提六尺棒的小伙子的脖子,然后,他不出声地夺下了六尺棒,往他的头部砸去,那小伙子一会儿就人事不省了。

武田根本不想把这两人杀死,于是他用刀子割开他们的衣服,用布片做成布绳和堵嘴物,把两人分别绑到了树杆上,又堵住了他们的嘴。然后,他检起一支手电筒,悄悄迆往正房潜去。凭声音和气息知道了假山上发生事情的看门狗们,这时停止了吠叫,胆怯地呻吟着。武田绕到了正房的横侧。房屋的墙壁上,凑巧安放着一架梯子,武田爬上梯子,、割断了电话线。然后他摸到了后门口。后门旁狗窝里的一头牧羊犬,垂着耳朵,仰面躺在地上,装出一种顺从的样子。小便都被武田的眼光吓了出来。

武田从衣襟边的暗袋里,掏出两根预先准备的铁丝,拔开了后门口的房门。他左手捏着手电筒,蹑手摄脚地从后门口往里走去。走到厨房时,他抜出华沙PPK二十二口径手枪,握在右手。

“谁?”当武田走到被昏暗的灯光照耀着的走廊上时,―扇门开了,一个少年从门内跳了出来。他是泉田的小儿子正信,还在念大学,手上戴着一双打棒球用的皮手套。

“我希望你安静一点!如果不想吃枪弹的话。我不是强盗!”武田说道。

“出去!否则我就喊警察啦!”正信大声地叫道。

武田一步步地朝正信逼近过去。正信挥舞着戴皮手套的双手。武田把左手握着的手电筒朝他掷去。手电筒被皮手套打落在地,碎了。但正信因此忘记了保护自己,被武田一枪柄砸在脖子上,昏倒在地上。

“不许撒野!把手枪扔到地上!”这时,走廊尽头的一扇拉门打开了,一位握着霰弹枪、年近六十的老头从里面走了出来。他的声音有点发颤,满头头发都已花白,穿着和服的身体显得有点发胖。他就是泉田。

武田瞥了一眼身旁的正信的房间,发现房门确实开着。这时,他撩起手枪,飞快地朝泉田的左、右双臂开了两枪。二十二毫米口径手枪的两响尖厉的枪声,几乎是连在一起打响的。与此同时,武田一跃跳进了正信的房间。他怕泉田突然开枪发难,使他难以招架。两人相隔只有二十米左右,只要霰弹枪一响,几十粒霰弹就会飞入武田的脸上、身体上的。

武田听到了泉田扔下霰弹枪、倒在地上的声音。此外还有他的悲鸣声。武田抓起桌上的镜子,放到走廊上,镜子象车上的望后镜一样,照出了泉田的身姿。泉田两条受了枪伤的手臂按在身体下面,在地上挣扎着。武田踢开镜子,握着手枪朝他身边走去。他拾起掉在地上的霰弹枪——温杰斯特M12泵式手枪,打开弹仓,把里面的五颗子弹退出来,放进了自已的口袋。这种子弹尽管是霰弹,但每颗子弹都由九粒打鹿用的回射弹组成,若近距离受了这一弹,就能当即致人死命。

“快!我给你包扎一下伤口。别卖老啦,这对你不好!”武田对泉田喝道。

“快……快叫救护车,”泉田口中吐着唾沫泡,哀声求道。

武田关上手枪的安全装置,把枪插在裤腰上的皮带里,然后,左手握着霰弹枪,右手抓住泉田的和服带子,把他拖进了他刚才出来的房间。这是一间日本式卧室,泉田的老伴和身钻在被子里,正不停地颤抖着,干瘪的脚丫露在外面。“夫人一了,”武田向她说道,“请您把药箱拿出来,而且,我还想忠告你一句,电话线已经被割断了,如果您逃到外面去叫警察,那您主人的命就没啦!我深夜造访不是为了抢劫,我只想跟您主人商量点事情。还有,我们之间的淡话,您千万不要泄漏出去,否则会引起社会问题,您主人会碰上恶运的。况且,您一叫警察,就会招来很多新闻记者,这也会给您的家里带来不必要的损失。”武田说完,掀开了被子。穿着与年龄不相称的华丽的睡衣的泉田之妻藤子,脸上还是一副恐惧至极的表情。武田把泉田也放进了被窝里。藤子紧紧地搂住了泉田,但当她一眼看见泉田双臂上往外渗的鲜血时,她一翻白眼,黑眼珠躲到了上眼皮里面,失去了知觉。

武田把泉田打昏了过去。接着,从走廊里,把人事不省的正信,也拖进了泉田的卧室。然后,他在橱柜里找到了急救箱,用三角巾塞住了泉田的口,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折叠式的刃长五英寸的刀子,就是他刚才用来割衣服做布绳的那把猎用刀。这把猎用刀上装有四把小刀,第一把又细又薄却比剃刀还要锋利;第二把既厚又重,适合于切割骨头;第三把和第四把则分别是锯刀和锉刀。

武田拉出那把又细又薄的剥皮用刀,倒了点酒精,消了一下毒,然后,用它割开了泉田左臂上部受了枪伤的皮肉,一边小心翼翼地避开泉田粗大的血管。泉田虽然处于昏迷之中,全身也疼得痉挛起来了。二十二口径长柄来福枪的铅弹头,平平地嵌在骨头里。武田把它取了出来,又往伤口处滴了几点抗菌素液,然后用布条缠了几圈,外面再缠上绷带。射入右臂的铅弹头已穿透肉层而过,所以只须在伤口处涂药,再缠上纱布和绷带就行了。巡逻车的警笛还没结束,看来二十二口径手枪的微弱的枪声,并没有传到外面。

<er h3">二</h3>

泉田从昏迷中醒了过来。他睁开充血的眼睛,挣扎着想把塞在嘴里的东西吐掉。武田微笑着对他说道:

“弹头已经取出来了,所以你不会受铅毒而死的,用不着担心。你老婆和儿子也只是一时昏迷了过去。只要你老实地回答我的问题,我就让你开口说话。”

泉田点了点头。武田拿出刀子,刀尖擦着泉田的脸颊,割断了充当堵嘴物的三角巾。泉田惊魂不定地低头看了看左右手臂上的绷带,有气无力地说道:

“你、你是疯子,你肯定疯了。你问我吧,什么都行。”

“噢,你尽可说我是疯子!眼睁睁地看着老婆和孩子象虫子一样被人杀害,能有不疯的人吗?”武田一口气地说道。

“那——,凶手是……?”

“你不知道?是库林格汽车公司的刽子手们干的!就因为我脱离了它的组织,它就来惩罚我了。企图夺取你的公司的美国制碳公司,是库林格的傀儡公司。我就是为了把这件事告诉你才来的。”武田说道。

“原来,确实如此啊……。那你,为什么想到要背叛库林格?”

“原因很多,不可能向你一一解释。简单地说,就是我已决心绝不让日本成为殖民地!为此,我已失去了库林格同意付给我的一千六百万元的年薪。等到夺取东和汽车公司以后,我可以终身领取的每年一千五百万元的年俸,我也失去了。……如今我又失去了妻女……。”武田咬着嘴唇说道。

“……”

“我劝你放弃跟美国制碳公司联营的设想。库林格的真正目标不是你的公司,而是东和汽车公司。如果没有你的公司开发制造碳制密封板,东和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生产转缸式发动机。所以库林格指使美国制碳公司试图以合资形式,先把你的公司夺取到手。这样,它就可以自由地操纵对东和公司的碳制密封板供应,打乱东和转缸式汽车的生产计划,从而为其夺取东和公司创造有利条件。

“你知道我说的话的意思吧?比如说,下个月东和计划生产五千台转缸式汽车,于是它就向东京制碳公司预订与此数字相符的密封板。但是,倘若库林格一旦统治了车京制碳公司,它就可以故意少交一些密封板,推说是机器出了故障等理由。当然,东京制碳公司为此将付给东和一笔违约费,但库休格有的是金钱来源,小小的一笔违约费,简直丝毫不关它的痛痒。”

“麻烦的是东和公司。虽然造出了车体,引擎部分也大都组装完毕,但如果没有关键的密封板,那车子就不能算是已经制成。所以,这不仅仅是麻烦,还会导致东和汽车公司的衰落。这就为库林格夺取东和公司创造了可乘之机。”武田咧着嘴滔滔地说着。

“所以,你想让我别接受美国制碳公司的资金,是吧?但是,在这一点上,不管你怎么威吓都无济于事,我的公司,年年赤字,仅所欠银行利息一项就已超过了一亿元。”泉田诉苦道。

“这我知道。所以,当我在库林格公司时,就为库林格夺取你的公司出过力。”

“……”

“你知道我为什么给你包扎伤口吗?你以为我是因为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为了谢罪才给你包扎的吗?说句老实话,我是怕倘若你真的轻易地死去了,我就不能再让你开口了。”

“我没有秘密!”泉田大叫道。

“不,你有!你盗取了公司的钱财!担任经理的专务是你的长子,担任营业主任的专务是你的次子,而且你肯定以为:公司是你创立的,所以公司就是你的财产,公司的钱就是你的钱。”

“别说了!”

“你的家族,至今巳私呑了超过五十亿元的公司资金。这是库林格方面调查出来的结果,千真万确。你在哪一个银行,以什么样的假名字,存入赃款,我也都知道。”

“胡说八道!”泉田全身颤抖起来了。

“你不仅从公司私吞了这笔巨额钱财,还想把公司都卖给美国人。此外,你手中握有几十亿重金,幻想过一种不低于王侯贵族的生活。”

“撒谎!”

“那好,我举个小小的例子:你在青山、中野和浅草为情妇们购买房屋、公寓的钱是从哪儿来的?共计有二、三亿元的购买水池里的鲤鱼的钱,又是哪儿来的?你知道自已的体力已经不能随心所欲了,所以只在星期六晚上到情妇们那儿去,这似乎不是言过其实吧。”武田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恶狼似的狞笑来。

“……”突然,泉田从地上一跃而起,向外逃去。武田漫不经心地举起霰弹枪,朝他的下身击了一下,泉田的膝头被打中了,在卧室内摇晃了几下,又摔倒在地上。泉田这时似乎不再怕羞,竟高声哭了起来。

“别作这种滑稽的游戏啦!现在,你只要把你私吞的巨款藏在哪儿告诉我,就行了。只要你归还了这笔巨款,我就让你仍做你的公司的经理。而且,公司从银行借的运输费等等,就可以马上还清了。”

“救救我吧!我给你一亿。……不,二亿……,三亿也行。求你放了我!”泉田吓得小便都失禁了。

“我再告诉你一件有趣的事。库林格巳决定,等到夺取了你的公司以后,要让你一家人都在交通事故中丧生。当然这是为了他们能随心所欲地支配你的公司。而且,还有好多人主张,在消灭你之前,应先把你私吞的巨款存折搞到手,使这笔钱成为他们在日本的活动资金。在我脱离库林格后,他们说不定已决定采用后一种主张了。”武田说道。只有这些话才是真正编造出来的。

“真、真的吗?”

“啊。当过库林格秘密工作人员的我说的话,还会错?!”

“……”泉田的牙齿这时有趣地打起架来了。

“那就快一点说出来吧:图章在哪儿?你用了三百多个假名,把巨款分散存在许多银行里,是吧?看来存折多得可堆成一座小山了吧。”

“放了我吧。我出五亿元!而且我绝不跟美国制碳公司合并!”

“……”

“现在,家里的秘密金库里藏有二亿元现金。剩下的三亿,到明天银行开门时,再给你兑现。”泉田躬着发胖的身体,脸孔几乎贴到了铺席上。武田考虑了一会,决定先按他所说的,试试看。

“那就陪我到秘密金库里去吧!”说完,往霰弹枪里装上了大颗的回射弹。

<er h3">三</h3>

“金库就在壁龛下,安置在壁龛下面。”泉田沮丧地说道。

“怎样下去?”

“只要把格橱内的交错搁板往上推开,壁龛板就会电动移开。”

“好,知道了。不过,如果你设下什么圈套的话,我就要你的命,还有你儿子的!”

“没有任何报警装置。我怎么会向警察报案,说是私吞的巨款被人偷走了呢?”

“有理。”武田说完,推开了位于壁龛右侧的格橱上的交错搁板,只听得开关“啪”地一声响,沉闷的马达声就轰鸣起来了。

壁龛板载着花盆及古佛像等物,自动地往格橱下面移去。武田飞快地把这些物品拿出来,放到了塔塔米上。壁龛板不一会儿就完全隐没在格橱下面了,马达的轰鸣声也随之而息。这时,本来装置壁龛板的地方的下首,出现了一个重二百公斤左右的保险柜,面朝上躺着。

这是一个只凭拨号开或关的保险柜。柜上没有锁孔。取代它的只是两个拨号锭。

“快把号码说出来!”武田命令道。泉田的脸上,充满了一种沮丧的表情,似乎眼睁睁地看着自家被火烧成了废墟,他长叹了一口气,终于嘟嘟嚷嚷地说道:

“上首边……即那边的那个拨号锭,先是右三十二,左二十五,然后是右……。”

两个拨号锭的锁孔先后打开了。武田左手握着霰弹枪,右手抓住保险柜的沉重的铁门,把它拉了开来。这是一个耐火保险柜,光铁门的厚度就超过了十五厘米。保拴柜里,小山似地堆满了一万元票面的纸币。每一百张又用橡皮带子扎成一捆。但没有图章和存折。

“怪不得。这就是两亿元现金啦。”武田自语自言地说道。

“有了这笔钱,你不干活也可以享受一辈子啦。快、快出去吧!明天,在三星银行品川支店前会面。十点钟,那时,我把余下的三亿元给你。”

“……”武田目不转晴地盯着泉更的脸。

“那就快走吧!我会履行我的诺言的。包括我的公司不跟美国制碳公司合并的诺言……。”泉田不耐烦地叫道。

“私吞的巨款存在哪儿?存折呢?”武田平静地问道。平静的语调中却隐藏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杀机。

“刚才的诺言就不算数了?”

“为什么啊?我记得我并没说过不追究你的五十亿赃款的话呀。刚才你说出了这个秘密金库,所以我就想打开看看。仅仅如此而已。”

“疯子!……”泉田似乎突然得了中风症,马上就要发作。武田的脸上又一次浮现了恶狼似的狞笑。

“好吧。我跟你妥协!但你要把私吞的巨款中的一半退还给公司会计。并且,要公司还清银行的借款。虽说不够,但公司向银行所付的利息就会因此降低不少,况且,有借有还,才会使银行在你的公司资金运转又陷于困境时,马上重新贷款给你呀,因为他们知道你有还款能力。这两亿元,就作为我的妥协费,我带走了。”他不敢过份逼迫泉田,他怕泉田因此变得自暴自弃,把公司廉价出卖给库林格,而这会把事情搞糟。

“我知道啦。”泉田终于松了一口气。

“但是,诺言你一定得遵守。如果一周内,你不把从公司里私吞来的巨款,分一半还给公司,我就把你全家人都杀死!”

“……”

“那就稍稍睡一会儿吧。”武田把泉田又打昏过去了。然后为了慎重起见,又让泉田的老伴和儿子继续处于昏迷之中。

武田从正信房简里,拿了一只登山用大型旅行包和一把车钥匙。全由票面为一万元的纸币组成的两亿巨款,重约二十六公斤,从量上说,可严产实实地装满一只中型旅行皮包,不过,还是有五千万元没处放。这个登山用大型旅行包却能全数装下。武田把纸市捆从金库移到了旅行包里,然后把它背到背上,又从壁橱里拿了近三十颗回射弹,放进了口袋里。手枪插到了绑在腿上的暗枪套里。

武田关掉房间里的电灯,打开套窗,把霰弹枪抵在腰间,走到了院子里。车库就在正门附近看门狗食的旁边。看门狗们这次不仅没叫,连低呤声都没发出来。当武田走到车库附近的时侯,他发现正门旁的狗窝里的那头牧羊犬,喉头被人割破,倒在血泊之中。狗窝的小门微微地开着。武田不由得止住了脚步。就在这时,背后枪声大作,偷袭的子弹呼啸着飞来。来福枪的滚雷似的枪声震人心魄。

武田的背上受了重重的一击,不由自主地向前扑倒在地上。他用膝头支撑着身子,口中情不自禁地叫了声“完了!”

第二弹擦着倒在地上的武田的脑袋而过,使他受了轻微的脑震荡。枪声不停地从假山方向传来。武田这时才发现自己的身体还能转动。他向旁边滚去,但背上的大旅行包阻止了他。然而这又提醒了武田:是旅行包中的成叠纸币为他挡了不少子弹。由于纸与纸之间有空隙,能减弱子弹的射势,虽说三十口径的来福枪弹,能打穿二厘米厚的钢板、一米厚的松木板,却打不穿三本叠在一起的电话号码簿。

武田飞快地直起上半身,朝着枪响的方位,举起温杰斯特M12型自动霰弹枪,连开了三枪。火焰从枪口里冒出,直窜出三十厘米以外。假山里的一棵松树树梢上,传来了一声惨叫声?一个黑影从树上落下来,掉进了水池里,激起了巨大的水柱。与此同时,离松树约有十米远,岩石背后,又传来了几声枪响。武田急忙俯卧在地上,回射了几枪。又听到有人哀叫了一声。武田从口袋里掏出子弹,飞快地往弹仓里又装了四发子弹,然后接连不断地向假山的各个角落威胁性地开了几枪。枪声在静谧的住宅街头回荡着。

就在这时,那个刚才掉进了水池里的男人,从池底浮出了水面。他是曾做过武田部下的木村。他又慌忙向水池里潜去,但就在这个当儿,武田的枪响了。木村的脑袋随着消失在池面上了。

武田迂回着走到了假山背后。两个少年男仆还被缚在那儿。岩石背后,却有一个男人两手捂着血团似的脸孔,痛苦不堪地在地上打着滚。武田从他的身段上推知到他就是自己以前的部属冈部。

“你回去告诉你们头头——”武田冷森森地说道,“就说我还没死!我要让他们一个个不得好死!”

“救救我!我的眼睛被打中了!……我已变成瞎子啦!”冈部发了疯似的大声叫道。武田冷笑了一声,拾起掉在地上的来敏顿七四二型、装有集光性能大、倍率低的观察仪器的自动装填式来福枪,从M12霰弹枪里退出一颗子弹,紧紧塞住了来福枪的枪管,使它不能再度使用。这时,巡逻车的警笛声越来越近了。武田一边往弹仓里装子弹,一边朝车库方向跑去。

车库的门上没有上锁。里面停着三辆车子,凡特三〇〇SEL乘用车、东和转缸式比赛用车及东和转缸式轿车。武田抢来的钥匙,是转缸式比赛用车的。武田挂上了引擎,然后把大旅行包从背上拿下来,放到了座席上,旅行包上有一个被子弹打穿的洞。武田关上霰弹枪的安全装置,把它放到旅行包上。车子从车库里一驶而出。在大门前停了一下。

武田抽出门栓,拉开了大门。当车子一出大门外的时侯,武田看到右手边,一辆警车灭了警笛,正悄无声息地往这边驰来。

武田转过方向盘,迎着警车驶去。他左手握住方向盘,右手举起温杰斯特M12霰弹枪,伸出车窗外。武田扣动了扳机。由于射击姿势不自然,他的手臂受到了剧烈的震动,但与此同时,警车的前窗玻璃顿时被打得粉碎,碎屑满天纷飞。

驾车的警官被打中了。警车在马路上乱跑乱撞起来。武田使劲地转动着方向盘,避免与之相撞。警车剧烈地撞在一根水泥电线柱上,把电线柱都撞斜了,当然,警车也被撞得一塌糊涂,后窗玻璃被震得粉碎,只留下了一条空窗架。武田这时把手从方向盘上拿开,飞速地捅净了留在M12霰弹枪上的空弹壳,然后又在弹仓里装满了实弹。

当武田的车子就要开进樱田大街时,武田发现又有两辆警车,警笛咆哮着,红灯旋转着,向左侧拐了个弯,迎面驶来,武田急忙刹住了车,警车也来了个急刹车。武田飞快地从车中跳出来,举起还剩四颗子弹的M12霰弹枪,朝着两辆警车射击。

警车的前灯随之而灭,前窗玻璃也被打得粉碎,武田刚想往枪里装子弹,却发现身上只剩下两颗子弹了,急需补充弹药。他索性把最后两颗子弹也分别朝警车打去,然后,提着打光了子弹的手枪,回到了转缸式比赛用车上,又掉转车头朝泉田家的方向驶去。武田的驾驶技术极为高妙,那辆撞在电线往上的警车,此时正被烈火包围着。武田把那支没有了弹药的霰弹枪扔到火焰之中,然后车尾伸进小巷里,给车子换了个方向。武田把车速调到慢档不顾一切地加大了油门。

由于弹簧装置毫不出奇,所以一百三十马力的动力,不能如愿地传到车子后轮上。后轮胎空转了一会。当它一触到地面时,车子象被人踢了一脚似地疾驶而去,武田又把车速调到第二档,以时速一百三十公里的速度,向前驶去。

目黑大街眼看着就要到了。武田采取强斜车方法,又利用脚跟踩住变速装置,硬性减慢了车速,往右转了个弯,就把转缸式比赛用车开进了目黑大街。

夜深人静,街上车流最不多。武田驾着车子在目黑大街飞驰。这时,躲在小巷里的警车鸣着警笛追了上来。但是,警车上的笨重的卡车用载重发动机,加速时远远比不上转缸式比赛用车灵便,所以,警车被武田的车子距离拉得越来越大,然而,这时武田也已推测到,自己的车子车号肯定已被通知给所有的巡逻车和派出所了。不换辆车子不行啦!

武田用强刹车方法和变速装置,又一次减慢了车速,然后在右手边用力转过方向盘,逃进了一条小巷中,拐弯时,由于车速太快,内侧的轮胎倒悬了起来,外侧的轮胎也被墙脚撞了一下,重重地叫了一声,武田沿着小巷行驶了近二百米距离时,听到背后传来一阵巨响。高速飞驶的警车,由于突然转弯不成,一下子冲进了近旁的商店里。

武田咧开嘴笑了一下,放慢了车速,然后向左拐了个弯,朝着山手线方向驶去。不久,又往右为转过了方向盘。

<er h3">四</h3>

十分钟后,武田扔下了那辆转缸式比赛用车,在圣波罗啤酒厂附近的小街里,用刀子撬开了一辆停在那儿的旧型柯罗娜车上的三角窗,潜进了车内。塞满纸布的旅行包放到了助手席前面的车扳上。

三分钟后,武田挂上了与蓄电池和内燃机引火装置的开关的配线直接的引擎。武田专挑小巷静静地驾驶着车子。大街上充满了巡逻车的警笛声。

武田边驾驶着车子,边思考着一个问题:库林格方面的人何以知道他潜入了泉田的府邸?大概泉田在武田割断电话线以前就打电话联系好了。而且无可置疑:在多摩川与江户川等河上的桥头,肯定已架设了非常警戒线。今天晚上,武田觉得自己还是潜伏在市内最安全。

这时,武田突然想起了纯子。在作无聊记者时期,武田为“依会乐”夜总会女招待纯子所买的公寓,就在品川区的户越。户越离这儿还不足四公里的路。如果直线行驶,那武田自信能驾驶着柯罗娜车,在不多的十几分钟内跑完这段路程。但现在穿大街时,要谨慎地揪准警方搜查的空隙,即使在小街里行驶,也要兜大圈子绕过派出所门前,所以花了三十分钟,才终于到达丁户越。

武田把车子扔在商店街街口。由于他戴着一双薄手套,所以没有留下指纹的忧虑。他背上旅行包,朝着建在户越公园旁边的公寓方向走去。每看到一个人影时,他就把身姿障藏到建筑物或树篱的阴影里,先让人家过去。

那公寓是座七层建筑。由于公寓里的住客多半从事接客生意,所以外面的人的进出,是极为自由的。管理员房间的灯一直熄着。

武田认准了在门廊里的信箱上写着的纯子的真实姓名,然后,按动自动电梯,往七楼升去。七零一室几乎与走廊尽头处的太平门连在一起。武田从衣襟处拿出一段铁丝,打开了房门上么扁平的自动锁锁头。

武田悄悄地潜进房内,不出声地关上了房门。然后,他解开衣服上的风纪扣,把铁丝放回到衣襟处。

武田拉开隔帘,里面是起居间兼作客厅,装饰得杂乱无章,一角并排放着许多贴有通关证的外国酒瓶。天花板上的日光灯边,安装着一个小灯泡,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武田把旅行包放到沙发上,从桌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支香烟,点上火,深深地吸了一口。这是一座集中供暧式的公寓,房间内很暖和。武田衔着香烟,轻轻地打开了卧室的门。只见纯子沉沉地躺在床上,床头罩有橙黄色灯伞的台汀光,正淡淡地照在她的身上。

她穿着一身透明的西式睡衣。卸了妆的脸上发着一种奶白色的光。丰满的淫荡的嘴唇,不规则地张开着。她的身体,仍象以前撩拨过武田的热情一样的优美。乳房就象足球一样。大腿很粗,脚却极小。

纯子突然猛地从床上坐起身来,揉了揉眼睛,定晴看着武田,急乎乎地大叫道:

“滚出去!否则我就喊警察啦!”

“好久不见了,别这样冷漠嘛。”武田咧开嘴笑了一下。

“不要脸!我巳经跟你没有关系啦!”

“是吗?”

“真不是个男子汉!以前的事情还这样念念不忘!”

“确实如此。”武田抽出了裤腰上的皮带。

“你想干什么呀?好色鬼。你要施行暴力的话,我就告发你!”纯子说着,右手往旁边桌子上的电话机伸去,武田这时举起皮带,象鞭子一样朝纯子抽去。纯子的右手背上顿时渗出鲜血来了,纯子张开嘴唇,哀叫了一声。双眼中充满了恐惧的表清。

“还自命不凡呢!我只是想借宿一夜才来的。你还以为我有求于你?与公共厕所一般脏的人,也配作君子!你再出言不逊,别怪我不客气!”

武田冷酷地笑了一笑,举起皮带,又往她身上抽去。为了防止摇床的声音传到走廊或隔壁房间里,这个公寓的房间四壁都严严实实地装有隔音板,这正好为武田创造了条件。

第一部 濒临危机的狼 第四章 新的敌人

<er top">一</h3>

“饶恕我!刚才是我不好。”纯子扭动着身体哭叫着。眼珠因恐惧而暴凸在眼眶外面,活象一位巴塞多氏病患者。

“开什么玩笑!我今天要让你明白:昔日的我已经死啦。”武田手中的皮带往纯子的肩头抽去。

“别这样!……刚才我是跟你说着玩的呀……。”

“那好,我也是想跟你玩玩。”武田的皮带又响了一下。武田冷笑了一声,用床单擦去了沾在皮带上的鲜血。然后从衣柜里找出一条细绳,把人事不省的纯子的四肢缚了起来,又用方巾塞住了纯子的嘴。时值深夜,电视台早、已停止播放节目,武田于是打开了收音机开关的按钮,走到了那个起居间兼作客厅的房间里。

武田在正门内侧一角,堆了许多外国酒瓶子。只要追兵轻轻地打开门,堆积的酒瓶就会倒下来,并发出巨大的响声,向武田报警。武田又把那个放在沙发上、塞满了两亿元现金的登山用大旅行包,转移到了卧室里。连接卧室与起居间的门上不仅上了锁,内侧还放了许多椅子、桌子,筑成一道路障。

纯子仍然处于昏迷之中。武田来到了里侧的厨房间里。穿过厨房的门,外面是一个小型阳台。阳台上装有铁制的栏干。阳台一侧的墙壁上,置有一只用透明塑料制成的大箱子,里面塞满了发生火灾和地震时用于逃生的成套救命设备。如:手电筒、便携式集光灯、预防新建筑材料如预制扳、甘蔗渣压制板等产生的毒气的防毒面具、缠在一起的四十米长的绳梯、防火服以及手套等物。当太平梯也一旦被堵塞的时侯,可以用于救急。

武田把这些东西搬进了厨房里。然后在厨房门内也筑起了路障。武田从冰箱里拿了两公斤左右的大红肠和两瓶冰了好长时间的啤酒,回倒了卧室里。

武田坐到掉了床单的床上,嘴里塞满了红肠大嚼着,一边往肚子里灌着啤酒。这时,收音机里随着音乐唱片播送轻松话题节目的播音员,停止了短篇小说的播讲,开始播放临时新闻节目。

“今天凌晨零时左右,一位暴徒潜入位于芝之白金今里盯的东京制碳公司社长泉田大作家里,打伤了大作及其三子正信,抢了五十万元金钱以后,逃之夭夭。同时,该暴徒与其两名在院里观风的同伙,似乎因分赃不均产生争执,发生枪战,又击毙了两人。在逃窜的路上,又重伤七名警官。暴徒藏身之所至今仍然不得而知。

“该暴徒年龄约为三十五、六岁,长着一张瘦削的脸孔,身体健壮,他是驾着白色的东和转缸式比赛用车出逃的。如有人发现形迹可疑者,或写有品川显七——七X车码的白色转缸式比赛用车,请马上向附近的派出所报告,也可以打电话给。而且,暴徒还持有手枪,所以绝对不要单枪匹马地去追捕,这种鲁莽的事应尽量避免……。”

泉田把两亿元被抢金额,说成是五十万元,这大概是他担心自己私吞公司资金之事败露于世吧。他不说出武田的名字,想必也出自同一原因。说不定也会给侦査队施加压力的。无论如何,今晚是不能离开此处了。武田穿着鞋子仰面躺倒在床上,黯然的眼光目不转睛地睥睨着天花板。

泉田果真会把侵吞的五十亿巨款中的半数归还公司,还清公司欠银行的借款?在此之后一段时间内,肯定会有几个便衣警察纠缠在泉田的周围的,为了弄确切此事,而去接近泉田,这太冒险了。但是,泉田究竞履行了诺言还是食言,却非得想方设法搞个水落石出不可!一定要让他知道,若违背诺言,将会出现什么后果!……

武田口中嘟嘟嚷嚷地说着,合上了眼帘。为了积蓄体力,他决定打个盹休息一会,然而武田头脑里思绪纷杂,无论如何也不能入睡,一会儿以后,他才沉入了梦乡。

不知过了几时;一个响声惊醒了他。武田条件反射地把右脚卷曲到胸前,从绑在裤管内的暗枪套里,拔出了二十二口径华沙牌PPK手枪。时间正好是凌晨四时。

被便溺湿了黑黑一片的地毯上,纯子正拼命地挣扎着,试图挣脱塞在嘴里的方巾和绑在脚上的细绳。缚在她脚上的绳子已经有点松开了。

武田慢吞吞地从床上跳下来,又缚紧了她脚上的绳子。

“发出大声音的话,我就杀了你。要尽量别让垧声泄漏出去。吵吵闹闹的,我就睡不着觉啦!”说完,冷笑一声,拿出一把刀子,逼近了纯子的喉管。钝子的那只完好的右眼中,充满了恐惧。她挣扎起来。受了伤左眼皮,就象一个瘢痕疙瘩。纯子经受不起恐惧,又一次小便失禁了。

“有车子吗?”武田问道。

“有、有。送给你!你驾着它,赶快进去把!”纯子喃喃地说道。

“钥匙在哪儿?还有车子呢?”

“钥匙,在三面镜右首边的抽屉里……,车子停在地下停车场里。是辆有金属顶盖的银灰色的柯罗娜Ⅱ型车子。”纯子连车子号码都说了出来。

“是吗?感觉如何啊?”

“变成了这么一脸孔……,不去整一下容的话,我连店里都不能去啦。”

“别急嘛。我还要把你的脸搞个稀巴烂,叫你无法整容!”武田冷冰冰地说道。

“别这样!别的什么事情我都可以做!”纯子可怕地歪扭着脸。

“我已不是以前的我了。我现在几乎是在恶梦中生活着。以前,我竟然会被你这种无耻的女人诱惑,那段时间也正象是恶梦一场。不过现在,不管你怎样引诱我,你的航脏的身体已激不起我的热情了。”武田咧野嘴笑了一下,从三面镜旁的抽屉里取出了车钥匙。

“你出了什么事啦?大约两星期以前,有两个外面人,到这里来打听过你呐。说是你一到这里,就要我把你留住,再打电话告诉他们。如果这样,他们就给我五十万元钱。”

“向什么地方报吿,他们也说了吗?”

“二六三总机的……。”纯子说了一个有九个数字组成的电话号码。

这是一个武田不知道的电话号码。大概是库林格或者CIA的新的联络点吧。

“对啦。既然有五十万元钱可以到手,你干吗不留住我,然后向那帮家伙报告?”

“因为我爱你啊。我想,既然那等家伙在追踪你,我如果再向他们报告,你就会碰到筻多的麻烦了。”

“别开玩笑。你是怕自己也被卷到纠纷中去,是吧?”

“……”

“不过,无论如何你还算告诉了我一件好事。等一会,你就向那边打电话,说是你见到了我,并且讲了话。那么,我的藏身之处该说成是哪儿呢?噢,你就说,如果得不到钱,你就不说出我的藏身之处,所以,叫他们带上钱到这里来。还有,你可以这样说,假如告诉你们联络地点,你们可以亲自前去。”武田说道,脸上充满了冷酷的表情。

<er h3">二</h3>

“对不起,……这么干,我会被他们杀死的。”纯子已经吓得面无人色了。

“杀死?只要你照我所说的办,我倒可以放你一条活路。”武田说道。

“我不想你!……我不愿自己被人杀死!”

“只要你按我所说的做,我就可以把那些混蛋干掉。这样,你就不会死了。”

“知道啦。我照你说的干吧。”纯子气喘吁吁地说道。

“那么,为了临场不至于惊慌失措,先练一遍台词吧。你就说:店里的工作结束以后,你跟客人一起吃了饭,回到家里,却发现武田站在门前。你就把武田让进屋内,以后就一直千方百计地想与那边联系,但武田老好巨猾,所以一直不得其便。然后,武田说他自己处境危险,要我代他找一处藏身的公寓,又从旅行包掏出钱币来给我。刚才武田终于出门走了,所以就得便跟你们联系上了,武田要我代他找着公寓以后,打电话告诉他,并把他的电话号码告诉了我。你们如果能按约带五十万元钱来,我就把他的电话号码告诉你们。会说吗?”

“我会尽力干的。但另外我们也立一个约定:你不能杀我!”

“好的。就这么约定啦。不过,在你打电话以前,我还要干完几件小事。”武田说完,就走到厨房间,把缠成一圈的绳梯的一端,绑到阳合的栏杆上,以便一旦情况紧急,就可以把绳梯抛下去。巡逻车的警笛声早已消失了,即使站在阳台上也听不见。在失去了武田这一目标以后的数小时中,大概警察们也慢慢地死了心啦。

武田回到了卧室中,关掉了收音机,他割断了缚在纯子脚上的细绳,吩咐她走到床边,坐到椅子里,然后,拨好敌方的联络点的电话号码,把话筒移到了纯子的耳边、口边。武田自己也把耳朵贴在上面。传呼声继续叫着。大约过了三十秒钟以后,才传来了对方拿起话筒的响声。

对方小心谨慎地沉默着。

“是我呀——”纯子压低声音说道,“银座‘依会乐’夜总会的纯子。你们跟我说过:武田来时,叫我向你们报告……。”

“来了吗?在哪儿?是店里,还是公寓里?”一个陌生的声音心急地问道。从音调和语调上听来,都象是个日本人。

“刚才从这所公寓里出去啦。实际经过是这样的——”纯子把武田说的一套,又复述了一遍。然后说道,“你们假如能把约定的钱款带来,我就把武田藏身处的电话号码告诉你们。”

“嘿,你别是从武田那儿得了钱,却又煞有介事地来敲我们的竹杠吧。这样可就够厚颜无耻的了,啊,好吧。约定是约定,我们会带五十万元钱来的。”对方说完,哼了一声鼻子。

“什么时候呀?”

“尽量快一点。大概四十分钟以内……。”对方挂断了电话。武田把话筒放到了电话机上,纯子大声地叹了一口气,脸上爬满了汗珠。武田把纯子缚到椅子里,搬掉了卧室里的路障,然后走到房门口,把叠在门内侧的酒瓶又放回到了客厅的酒柜上。

武田打开了房门上的插销,回到卧室里,想起了那台楼内对话机。他打开了开关,把音量开到最大限度。这样,就能听到走廊上的脚步声了。

“等到这些家伙来的时侯,你就说门没上锁!知道吧?”武田命令纯子道。

“……”纯子下颚直打多嗦,点了点头。武田点燃了五根香烟,让它们烧成灰。华沙PPK手枪的弹仓里,早已换上了装有十发实弹的预备弹夹。

半小时后,传来了电梯开动声。紧接着走廊上就响起了脚步声。脚步声是两个人的,且朝着纯子的房间门前走来。武田把对话机的音量减低到中铛,又把猗子及椅子上的纯子,往放有对话机的橱柜边移,边低声地告诉她:

“只等那帮家伙一开口,你就用下巴按着通话按钮,照我所说的那样说,别忘记,我的抢口一直瞄准着你啊!”武田说完,转移到了光线昏暗的起居间里,躲到了沙发背后,一边启开了枪上的安全装置。

“开门!我是刚才接电话的人。”通过对话机,从门外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没上锁呀。”纯子回答道。武田微微笑了一下。

这时,门上的把手转了一下,门缓缓地打开了。但只打开了一条细缝,似乎有人在窥视着室内的情形。紧接着,两个男人从门外走了进来。两人都抵着腰间提着手枪。两支手枪上,都装着大型消音器。一人约三十七、八岁年纪,是个胖脸蛋的日本人,另一个则是个身高超过一米八十的瘦长个的外国人。头发是金黄色的。两人都是武田以前从来没见过的。那个日本人反手推上了房门,开言问道:

“在哪儿?”两人朝卧室的门边逼近过去。

这时,武田突然象影子一样站起身来,举起右手的华沙二十二口径PPK手枪,连打了四发。微弱的开枪声极为尖厉,而且又是快速射击,四枪听起来似乎只响了两下。微弱的枪声被墙壁挡住,几乎没有传到隔壁房间里去。最初的两发子弹,射穿了外国人的左右手肘,以后的两发,则击碎了日本人的手肘骨。两人都撒了手枪,杀猪似地嚎叫了一声。

但那个细长的外国人体力极好,他装模作样地瘫坐到地板上,不能灵巧地转动的右手,却捡起了那支掉在地板上的、装有消音器的柯鲁特三十八口径连发式手枪。说时迟,那时快,武田的手枪枪口里,又冒出了一缕短暂的、紫色的火花。但对方虽然右手腕上又吃了一弹,却不畏惧,把连发式手枪换到了左手上。武田这次把子弹打进了他的眉间。被打破了脑瓜的外国人,疼痛难当,朝前扑倒在地上,抽搐起来。

“别开枪。……千万别开枪……。”日本人硬着头皮举起了流着鲜血的双手。涎水从嘴角边垂了下来。

“还有其他同伙吗?”武田锁上了房门以后,审询起他来。

“只有司机啦。司机把车子停在小巷里等着我们。……别开枪……,我还有老婆、孩子呐。……。”男人诉苦道。外国人的身体这时巳停止了抽搐。

“叫什么名字?”武田问日本人道。

“长井……。”

“长井吗?两手围到脖子后面去,一直不许动!”武田命令道。然后轻捷地走到了沙发那一头,长井轻声地哀叫了一下,两手绕到了脖子后面。武田命令他转过身去,用枪柄猛砸他的头部,把他打昏了过去。

就在这时,那个似乎巳经死了的外国人,突然用手臂圏住了武田的脚脖子,猛烈地往身边拉。武田猝不及防,被拖倒在地扳上。右手的手枪走了火,脱手而出,滑到了沙发旁边。外国人这时已经睁开了眼睛,但是眉间的枪伤已使他的眼睛失了明。尽管如此,他围着武田的脚脖子的左手,还是非常的有力。武田的肉层似乎要被他勒烂,骨节格格作响。而且,外国人的右手,往武田的下身伸了过来。简直就象一头原生动物似的生命力!武田吓得不由得差点叫出声来。

但是,此时武田巳一眼瞥见了那支外国人掉在地扳上的连发式手枪,他伸手抓住了它。枪上的击铁本来就已扳起,武田用消音器按住外国人的脸,扣动了扳机。与沉闷的枪声一起,手枪的剧烈的震动从武田的手上传到了肩上。对方被打穿了的后脑瓜上喷出了脑髓。武田用拇指启开了柯鲁特连发式手枪的击铁,第二颗子弹又射入了外国人的体中,他手上的力量才终于减弱了。

<er h3">三</h3>

武田全身哆嗦着,站起身来。大拇指按住柯鲁特连发式手枪的击铁,缓缓地扣动着扳机。大拇指上的力与扣动板机的速度配合得恰到好处,动作越来越缓慢。击铁终于慢慢地倒转过来,回到了安全装置上。武田接着拉开了枪上的弹仓弹簧,往左打开了莲根状弹仓,又把排壳杆往后推,捅出了六只空弹壳。武田挑出其中几只打上了雷管和击铁的痕迹的弹壳,放进了口袋里,然后搜了一下终于死去了的外国人的口袋。

他的钱包里,没有一件能说明他的身份的物件。长裤口袋中,塞着一只装有三十颗三十八口径的斯贝夏尔弹的小皮套。武田从皮套里拿出一颗实弹,装进连发式手枪里,然后,关上弹仓盖,把手枪插到了裤腰上的皮带里。

武田接着转动自已的华沙PPK手枪上的安全阀。华沙牌手枪上的独特的安全装置动了起来,击铁自动倒退,嵌入了钢铁制件中,没有打着弹药室里的子弹尾部,引起走火。武田拔出枪把上的弹仓,从原先的弹仓里取出实弹,补装了进去,他把华沙牌手枪插到绑在脚上的暗枪套里,右手抓起了长井掉在地板上的那支S·连发式手枪。那也是三十八口径手枪。武田用左手拖着长井,回到了卧室中。纯子听到枪声以后,又一次昏迷过去了。

武田把外国人的尸体也搬进了卧室里。接着,把纯子连同椅子推翻在地板上,滚动起来。他搜了一下长井身上的衣服,取出一把西洋产剃刀,然后朝他踢了一脚,让他恢复知觉。

恢复了知觉的长井,一眼看到同伴的尸体以后,就象一个痢疾病患者似地全身颤抖起来了。外国人的被金发覆盖着的后脑瓜上,有一个子弹射出孔。血淋淋的,几乎有握紧的拳头一般大、一般深,而且正对着长并方向。

“要不要给你一个同样的下场?”武田坐到床上,举着夺来的装有消音器的S·连发式手枪,指了指尸体。

“别,别!千万别开枪!……”长井哀声求道。

“这家伙是谁?”

“乔尼·格林是从华盛顿来的职业剌客。就在刚才,他还在夸耀自己曾经被人打中三枪后,还是无所畏惧地把对手击倒在地。现在却……。”

“是美国中央情报局的人吧?”

“是的。……除了乔尼,另外还有十几位杀人行家,为了杀你,来到了日本。”长井喃喃地说道。

“那么,你呢?”

“……”

“快说!”武田漫不经心地扣了一下连发式手枪的扳机。长井坐在地扳上。双膝间的地毯的毛被打得飘飞了起来。枪声极为沉闷,从大型消音器的无数通气孔中,漏出了几缕细小的烟雾。长井伸直了两腿,仰面倒在地板上。

“我说。……我是涉谷横川组里的成员。”他的口中又冒出唾沫泡来了。

“横川组?胡说八道!横川组早就分崩离析了!”武田脸上微微掠过一丝不安的神色。横川组大约在五年以前,曾经是一个属下共有六十个团体,组员总数超过四千人的强大的新兴暴力集团。

那些以从复员回来的组长横川为中心的亡命之徒、地痞流氓,与曾是保守党党人派总后台的川野前国务大臣相勾结,在战后的二十余年时间里,很快发展了自己的势力。他们以作为川野的私兵为其效劳为交换条件,干了好多暴虐的事件、却都被掩盖过去了。

然而,为了争夺总理大臣之职,在那以前受了川野不少打击的保守党官僚派和金融界,却在秘密法庭给川野下过了死刑的判决,于是,川野“病死”了。之后,政府为了扫除受川野指使的暴力团体,通过报纸、电视等给自己擂鼓呐减的工具,举国上下开展了长期的清除暴力集团的活动。

横川组理所当然地受到了这一风暴的冲击。旧恶接连不断地被掲露,组长以下的上、中层干部及属下组织的头目们,也都先后遭到逮捕,各被处以十年以上的徒刑。横川组就这样崩溃了。涉谷的大街,现在已经成了受保守党官撩派支配的暴力团的天下……。

“是真的。我说的不是假话。我是一个月以前刚从前桥刑务所假释出来的,以逮住你为条件。”长井的脸上,突然出现了一种目中无人的表情。

“但是,组长们还不能从刑务所出来,组织又是怎样重建起来的呢?”

“你不知道吗?政府马上就要为纪念明治维新一百周年,大赦天下了。”

“……”

“你大概还记得昭和三十一年(即一九五六年)十二月十九日,政府因加入联合国而公布的大赦令吧?已是十几年前的事了啊。该天以前,不管你犯了违反公职选举法或者政治资金调整法等罪行,也无论你已判了刑、正审理中或者尚未起诉,全都被赦免了。就是这么个情形。”

“当时的保守党干事长江藤,即现在的首相,就是造船贪污事件中受贿方面的中心人物。由于法务大臣运用手中的权力,才使他没因受贿而被捕。但那次加入联合国大赦,使属于刑事犯的违反政治资金调整法的江藤得到了完全的赦免。那位决定发布加入联合国大赦令的新法务大臣,在自己的家里召开过一次盛大的祝贺会,宴请那些受大赦的议员,主宾当然就是江藤,只要拥有权力,就可以随心所欲,江藤极自信这一点,这其实也不难理解。”

“……”

“现在当了首相的江藤,为了在一九七零年前救出自己的那些喽罗,所以要大赦天下。为此,他想出了纪念明治维新一百周年的计谋。”

“他的最大的目的,是为了赦免他在保守党内的那些为他的竞选拉选票而遭捕的所有党羽和地方议员。他们在日美保安条约重新改定前举行的总选举及较之稍早举行的保守党总裁选举时,犯了违反选举法之罪而被捕入狱。他不但要使犯罪不受制裁,而且,恢复权利令的公布,使那些被停止了公民权的人,又可以参加提名侯选及公众选举活动,又可以投票了。”

“还有一个大目的就是为了让我们这些被人称为暴力团的浪荡子,重新回到社会上来。能理解的吧?我们将针对一九七〇年的红色暴动,发扬见一人杀一人的精神,扑灭革命。这就是原因。”

“所以,那些头目马上就要被缩短服刑期,昂首挺胸地回到社会上来了。以前追随川野的那些头目,现在也已彻身彻骨地感到了江藤的势力的强大,没有人会再次跟江藤作对了吧。只要替江藤干,涉谷的大街就又属于我们了。特别是我们这些横川组总部的主要成员,都通过CIA的调处,除了组长和两名大干部还在狱中,其余的都回到社会上来了。假如组长他们也同时出了狱,那社会上又该大闹特闹啦。我们刚刚在暗地里开完重新建组的庆祝会。如果我今天晚上没干这件蠢事,那我也将分沾一点大赦的余惠,正大光明地生活了……”

“放屁!”武田往长井脸上吐了一口唾沫。长井的双肘骨已被枪弹射,所以没办法擦掉脸上的唾沫。

“你被CIA和库林格的刺客及横川组拼命地追杀,可想而知,你已经走投无路了吧。不过,只要你救我一条命,我就让你逃到外国去。我在被捕之前,专门做把日本的姑娘卖到东南亚去的生意,往货船里塞过许多女人呐,所以,跟外籍货船,我有很深的关系。我尽可以帮你逃到国外去。求求你了,放我一条生路吧!我会向CIA报告,说是你的尸体已被烧化了!”长井滔滔不绝地诱说道。

“我不逃跑。不过,看在你苦口婆心地忠告我的那片好意上,饶你一条命也可以。横川组被假释出来的主要成员大约有几人?”武田一口气地问道。

“约有五十人左右……”

“办公处呢?还在老地方吗?”

“以前的办公处已经关闭了。现在的办公处在组长的情妇经营的宫益坂的美竹不动产大厦内。”

“是九道坡道附近……位于光明使者旅馆旁侧的饭冈大楼三楼上、一个冒名为东京通讯新社的报社内。那儿是CIA的一个秘密支所……。”

“多谢了。”武田说完,推起了连发式手枪的击铁。

“别、别这样!你如果杀了我,横川组是不会不理的!”长井呻吟着说道。

“如果让你活下去,那我才真的会受到横川组的追杀!”

“畜生……要开枪就开枪吧。我可以告诉你一个你感兴趣的消息:你不管走哪条路出去,你都不会活着走出这幢大楼的!实际上,这座公寓,早已经被我的同伴们包围了。只要我们二十分钟以后还没出去,他们就会闯进来的!”长井恶狠狠狞笑起来。

<er h3">四</h3>

几乎就在同一个时侯,从室内对话机里,传来了几个人在走廊上奔跑的脚步声。

不一会儿,房门上就传来了猛烈的敲门声,其中还夹杂着几个人大叫“开门”的吆喝声,武田用拇指推上了连发式手枪的击铁,用枪身往长井和纯子的脑袋砸去,然后,关上电灯,从厨房间奔到了阳台上。

这时,走廊上的那伙男人,开始往房门上的锁孔开枪了。武田口里衔着连发式手枪,脸上因枪身上扑鼻而来的血和脑浆的恶臭而皱着眉头。他把绳梯放到了窒外。卷成一圈的绳梯,一端被缚在阳台的扶手上,飞快地散开来往下垂落下去,另一端马上就抵到了后院的草坪上。武田沿着绳梯向下滑去。

就在这个当儿,冲击波、枪声和枪弹突然从楼下偷袭而来。是来福枪。枪弹掠过武田的肩头,打在公寓的侧墙壁上,溅起的火花与涂色水泥粉沫一起,飞散开来。武田条件反射似地从绳梯上抽出了双脚,以手为轴,身体象钟摆一样不顾一切地荡了起来。

枪弹再次袭击而来,三发子弹几乎同时射至。然而由于武田身体的剧烈摇摆,迷惑了开枪者的眼睛。子弹稍稍偏离了目标,丝毫没有击中武田的身体。大幅度地摆荡着身体的武田,这时发现右侧下方的六楼的一个房间上有窗户。灯光是熄着的。武田利用反荡力,猛地起脚往那扇窗上踢去。

窗玻璃被踢得粉碎,四散纷飞开去。就在来福枪的枪弹再次袭来的时侯,武田又一次象钟摆一样,利用身体的反荡,一跃跳进了那扇窗子里。他一屁股坐倒在地板上,碎玻璃割破了武田的裤子,刺入了他的腚肉之中。武田马上又象猫似的站了起来。

那儿似乎是间卧室。在极为昏暗的光亮中,一对赤身裸体的男女,在与窗户正对着的一角的床上抱在一起,象行将引颈就戮的家鸡一祥,悲叫着。

“动一动就打死你们!”武田把手枪从口中拿到了手上,威胁道。然后弯曲着体,往窗户边跑去。

从下面打上来的子弹越来越多了。好几颗子弹穿过窗口,打在武田跳进来的房间的天花板上。武田一度退却了下来,他转移到了昏暗的起居间里。枪弹没有往这个房间里打来。

武田把窗帘打开一条缝,往下窥视。他看见五六个男人正双肘支着停在小巷里的三辆小车的发动机罩子和车尾的行李箱罩子上,弯着脚,举着卡宾枪和猎用来福枪,往楼上开火。

武田用袖子擦去了冷汗,微微打开了窗子,小巷里的男人们,没有注意到这一变故,还是朝着卧室的天花板,继续徒劳地开着枪。与武田间的距离约有五十米左右。

武田换下了那支连发式手枪。这种手枪近距离内可以用,但若相距二十米以外,武田就不知道该往哪处开枪了。他右手换上了那支有准星装置的、自己信赖的二十二口径的PPK手枪。

通过手枪的短短的枪管、发射的二十二口径长柄来福枪的小火力里姆弹头,倘若射击相距五十米以外的目标,那也就没有巨大的威力了。然而,虽说对于野兽来说是失去了威力,但是如果打中的是人,那至少也会使他丧失战斗能力,慢慢地走向死亡,这种威力还是有的,当然,一切又都是由打中的部位决定的……。而且,即使是武田现在握在手的连发式手枪,它的三十八口径斯贝夏尔弹,通过普通手枪的枪管,也可以把五十米开外处的人打死,但是,装上消音器,就大大地减弱了子弹的射势,它的威力就不得不怀疑了。

武田悄悄地从窗户的缝隙间,把华沙PPK手枪伸到了窗户外面。打枪有一个铁一样的法则:从下首打上方的物体时,瞄准方向应稍稍偏高;而从上方打下首的物体时,则应稍稍偏低。不过,碰到天黑、准星朦胧不清的场合,比步枪表尺上的V形缺口更难看清楚的准星,如果无意之间偏高了一点,子弹就会远运地偏离目标,但是另一方面,二十二口径手枪发射的四十克莱因子弹,若象武田一样,把射程调到二十五米处,那么,打五十米以外的目标时,弹道就会偏低六英寸。

武田在短短一瞬间,计算了一下这些数据,然后猫准了左侧的一个男人的脸,静静地扣动了扳机。武田看到他仰面倒了下去。击中他的脸啦!武田接着就象打机枪一祥,快速地朝着其余的男人们开了枪。那伙人顿时一个个象作为射耙的木偶一样,翻身倒在地上。武田微笑了一下,打开了房间大门。

武田用左手的连发式手枪,朝着走廊左右两边,威胁性地打了几枪,然后从门内跃身而出。走廊上一个人影也没有。武田不敢使用电梯,他怕因此被关在里面。他沿着楼梯跑了下来,跳进了地下停车场里。

车库管理员不在。大概是因为天快亮了的缘故吧。不过,被抢声吓破了胆裹着毯子在里面打颤也说不定,然而,只要他拦阻武田,哪他的眉间肯定会吃上一弹,从此永远地保持沉默。

车库里躺着三十辆左右的车子,其中有纯子的那辆银灰色的柯罗娜Ⅱ型车子,车号为一九零零。

武田用夺来的钥匙,打开了那辆车的车门,潜到了驾驶席中。他感到屁股上传来一砗剧痛,疼得他眉头都皱了起来。是那块嵌在屁股里的碎玻璃在作怪,武田至此才发觉到了这一点。

武田的大腿内脚,也被微温的血浸染了一片。但是,不能因疼痛或其它原因耽误时间!武田把钥匙插进带有硬脂锭的引擎孔里,拧了一下,发动了马达。车上的行程积算计显示着三千公里。武田把两支手抢放到助手席上,驾着车子驶出了地下车库,就在这时,停在门口大街上的三辆车子,急忙尾追而来。

巡逻车的警笛声也越来越逼近了,武田倒转车头,拐入了一条小巷中。在车前灯光中,武田看到五六个男人趴在街面上。手中都握着来福拾和卡宾枪。武田驾着车子闯进了他们之中。脚下传来了惨叫声和车轮辗在肉、骨上发出的声音。柯罗娜车子颠荡着驶过了那些男人的身体以后,武田来了个急剎车,跳到了路面上。脚边躺着一支香焦状的、装有三十连弹仓的美军用M2卡宾枪。武田拾起枪支,随即拔出了弹仓。掂了掂重量,武田知道弹仓内大约还剩二十几发子弹,似乎是刚换上去的。

这时,尾追而来的车子拐过街角,疾驰而来。武田右手握住枪抦,抵住腰间,接连不断地扣动了板机,由于武田左手使劲地按住了因反冲而往上震动的枪身,所以枪弹命中率很高。

弹仓里的子弹转瞬间就一扫而空了。尾追而来的三辆车子,车身上嵌满了弹孔,车前窗玻璃被打得粉碎,一头撞到了停在路旁的同伙的车上。武田从一个被轮胎辗烂了脸的死者身上,夺来了一条卡宾枪弹仓带。弹仓带上插着八个弹仓,除了其中的一个已经打完,其余的七个弹仓里都装有三十发实弹。武田扔下了卡宾枪上的空弹仓,换上了预备弹仓,然后回到柯罗娜车上,继续向前驶去。

东方的天空终于渐渐明朗起来了。大街上车子很少,所以很难混在车流里逃脱。回到远在南多摩丘陵地带的洞穴里的隐蔵处,更是困难之至。于是,武田决定主动出击位于九段的CIA的秘密支所。那帮混蛋肯定以为武田逃命都顾不及,绝不会冒险反攻他们的。

一穿出小巷,埋伏在路旁的巡逻车就鸣着警笛,红色的旋灯一亮一灭地追踪而来。扩音机以令人听而生畏的声音,命令武田停车。武田决定利用这辆巡逻车。他急刹住车,从车窗里透出脑袋大叫道:

“不得了啦!那边发生了可怕的枪战,流弹还飞到了我的车上。”

“关上前灯,下车到这边来!”警官通过扩音机,命令他道。

“现在可不是能随心所欲地命令人的时候!谁知道什么时侯又会被流弹击中呢?!”武田愤怒地顶撞了一句,又发动了汽车,慢慢地朝前驶去。

“停车!”巡逻车的左右车门打开了。两个手按着腰上的枪套的警官从车上跳了下来。枪套上的扣子已经解开。武田刹住了车子,握着装有消音器的连发式手枪的右手藏在背后,从柯罗娜车上走了下来,并随手推起了击铁。警官们在柯罗娜车前灯耀眼的光线照射下,紧蹙着眉头走来。当他们一眼看到满是血迹的裤子时,惊愕地瞪大了眼睛。武田等待着他们伸手到枪套里掏枪,以后的一瞬间里,武田把枪抵在腰间,扣着板机的食指,在零点零二秒钟内两度屈伸,打出了两弹。两声沉闷的枪声,几乎是连在一起扣响的。无论谁听起来,都似乎只响了一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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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第一部 濒临危机的狼 第五章 反攻

<er top">一</h3>

三十分钟以后,武田驾驶着纯子的柯罗娜Ⅱ型车子,行驶在九段坡道南侧、面临千鸟渊的大街上。塞有两亿元纸币的旅行包,放在车尾的行李箱里。M2卡宾枪和弹仓带,却放在助手席下的车板上,以便随时都能使用。

武田在光明使者旅馆附近,拐进一条小巷中。饭冈大楼是座小巧别致的五层建筑。武田拨开挂在进入大楼内院的大门上的锁,驾着车子驶了进去。卡宾枪的弹仓带,这时已围到了腰上。上装的衣襟正好遮掩着它。

武田从车上下来。他悄悄地打开后门附近亮着灯的值班室房门,窥视了一下。只见一个剃着平头、象搞勤工俭学的学生似的年轻夜警,趴在桌子上沉睡着。桌子上,堆着几本为了保身和积钱、而向国家政权机关和右翼竭尽媚态的变节汉们写的反共书籍,翻开着的大概也是这类书。

武田悄无声息地潜进房内,咧嘴笑了一下,抓起靠在墙壁上的一条青冈栎六尺棒,猛地向那夜警砸去。年轻的夜警不出一声了。武田拋下木捧,又回到了走廊上。一楼的其它房间全部熄着灯。武田沿着楼梯登上了东京通讯新社所在的三楼。楼中装有自动电梯,但武田不想让人听到电梯开动声。

武田关掉了走廊上的电灯一看,只见左侧一个房间的钢铁制房门与地板的细隙间,漏出一点亮光来。武田又按亮了走廊上的电灯。他扔掉包着卡宾枪的上装,检査了一下装满了实弹的弹仓。他用右手掌把弹仓盖往前推到原来的位置上,严密地关上,然后打开枪上的安全装置,把半自动和全自动的调节装置往前推到了全自动的位置上。

武田走到东京通讯新社的房门前,把耳朵贴到了门上。他听见屋内有人在用英语悄声说话,似乎是在打电话。但由于电话用语全是暗语,所以武田不明白那意思。

武田轻轻地旋了一下门上的把手,发现门是从内侧锁上的,把手动都没动。武田可以用铁丝拨开锁头,但他又怕响声会惊动屋里的人。武田无可奈何,只好把身子贴在门旁的墙壁上等着,等待着屋内有人走到走廊上来。

然而。半个小时过去了,门动都没动一下。似乎房间内辟有卫生问。武田想了一会,从腰间的弹仓带里取出一只香蕉状的三十连弹仓,从中拿出了三颗卡宾枪弹。然后,他猛地把一颗子弹朝着走廊尽头处的一扇窗户,掷了过去。随着一声尖厉的声音响起,一块窗玻璃被打碎了。武田把剩下的两颗子弹也往窗玻璃上掷去。尖厉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武田把身体贴在门旁的墙壁上,左手举着卡宾枪,等待着有人从门内出来。为了不使枪支走火,安全装置已经关上。

不一会儿,里面就传来了脚步声,且朝门边走来。接着就传来了开锁声,把手也转动起来了。门朝里侧打开后,一个持枪的红发男人从屋内走到了走廊上,身体非常高大。

但就在他觉察到异样,刚想回转头来的当儿,武田手中的卡宾枪已经重重地击了下来。他飞起一脚,踢开了这个昏迷过去的男人,然后双手握着卡宾枪和连发式手枪站到了房门口。

脱掉了上衣,肩上吊着枪套,在屋内桌子上玩牌的两个男人,吃了一惊,站起身来。两人装出慌乱的样子,碰翻了桌子。扑克牌和纸币散了一地。然后,突然伸手往腋下的枪套里掏枪,妄图作垂死挣扎。两人中的一人的头发是麦秸色的,另一人似乎是个日本人。

武田右手的手枪,一瞬间内连开了两枪。装有消音器的手枪轻微地响了两声。右肘上各吃了一弹的男人们,在屋内踉跄起来。武田又开了两抢。这次打碎了两人的左肘骨。最后的两弹,则射中了两人的右膝。两人坐倒在地板上。武田用卡宾枪威胁着他们,把昏倒在走廊上的红发男人也拖进了房间里,然后关上门,上了锁。

武田左手提着卡宾枪,看守着痛苦地倒在地板上的两人,同时腾出右手,打开S·双连发式手枪的转轮弹仓,用捅管杆捅净了枪上的六只空弹壳,又用一只手巧妙地从子弹包里取出六发子弹,装了上去。

“知道我是谁吧?不怕你们的,大概只有我啦!”武田微笑着、神色傲然地说道。

<er h3">二</h3>

房间宽约十二坪左右。左侧有一张三层床。辟有窗户的右侧墙壁前放着一只便具。两张桌子上各安放着一台电话机。电冰箱和煤气架安置在门旁。武田举起装有消音器的手枪,枪口指着日本人的脸,用拇指慢慢地启开了击铁。

“住手!别开枪……”细眉、龇牙的日本人大叫起来。年纪约有三十七、八岁。

“还不愿死的话,就给我放老实点!”武田警告了一声,走到两人身旁,一边把卡宾枪挎到了肩上。武田从这两个人吊在肩上的枪套里,取出手枪,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两支都是三十八口径柯鲁特超大型自动手枪。

“你也是CIA的人吗?”武田问那个日本人道。

“不,不是的。”

“叫什么名字?我只要搜一下你的口袋,从驾驶证上就可以马上知道你的名字了,是吧?”

“石川……我叫石川诚。”

“说的不是谎语吧?你不是CIA的人员,那在何地工作?”武田问道。

“库林格汽车公司的……”石川刚说到这里,旁边的外国人突然大叫道:

“闭嘴!”

“你才给我闭上嘴!”武田用英语说完,往外国人踢了一脚。满头麦秸色头发的外国人哀叫了一声,痛苦得全身都抽搐起来了。武田又追问石川道:

“快说!在库林恪的哪一个部门工作?”

“计划第三课。救救我。我本是刑事,工作一直很认真,但由于偶然上了库林格的当,卷进了贪污事件:所以被署里开除了。是库林格趁机把我拉下了水。”

“计划第三课的话,我以前还曾经当过课长呐,你身旁的家伙是谁?”武田问道。

“CIA方面的人。那边躺着的也是。”石川回答道。他的吸饱了鲜血的上衣和裤子的下摆,沉甸甸地低垂着。

“库林格的下一个目标是什么?为了夺取日本的汽车工业,我离开后,它又策划了什么阴谋?”

“……”

“不想说的话,不说也可以。你大概知道,若长此下去,你会因出血过多而死去的吧?你老实地说出来的话,我就给110号打电话。”

“求求你啦!早点给我叫一个医生来!”石川满脸泪水地说道。从袖口滴下来的血滴,象雨点一样“滴滴塔塔”地落在混凝土地面上。

“这要等到你交代了问题以后。”武田冷漠地说道。

“……东京制碳公司。……它想夺取为东和的转缸式引擎制造碳质密封板的东京制碳公司……”

“这我知道。昨天晚上,泉田被我惩戒了一下以后,给这里打过电话吗?”

“没有。据说他跟总部联系了一下,……快,快给我叫一个医生来!”

“泉田说了些什么呢?”

“他好象说,他怕他一旦答应东京制碳公司与美国制碳公司合并的要求,他会被你杀死,因此,他不承认他以前说过的话。”

“那么,库林格就老老实实地退缩了吗?我可从没想过,库林格会做出这种绅士式的姿态来……”武田冷笑着说道。

“……”

“是吗?你想死,是吧?”

“等等!我说。但在我说之前,请你先把弗兰克打死。他尽管装着不懂日语的样子,其实日语讲得很好。如果我说的话,被他上报了,我就会被处死的。所以,我现在即使好不容易脱险了,结果还是毫无用处的!”石川神色紧张地看了一眼身旁的长着麦秸色头发的男人。

被叫作弗兰克的男人气得咬牙切齿。

“我先杀了你!你这叛徒!”他用日语大叫了一声,并运用左膝和屁股的筋肉,慢慢地往石川身边移来。满脸狰狞之色,活象一个恶鬼。石川悲鸣了一声,仰面滚倒在地板上。武田脸上微笑着,袖手旁观着这两个人的争斗。

武田动手了。他举起装有消音器的手枪,往弗兰克的耳朵里打入了一颗子弹。由于消音器大大减弱了枪弹的威力,所以,子弹没有打碎弗兰克的头盖骨。弗兰克摆晃了一下身子,侧身倒在地上,发出临死前的抽搐。

石川全身直打着哆嗦。裤子湿了黑黑的一片,粪的恶臭使武田皱起了眉头,武田等到石川稍微镇定了一点以后,开言说道:

“快说吧!我可已经照你所说的干完啦。”

石川怯生生地望了一眼弗兰克的尸体,然后收回视线,嘟嘟嚷囔地说道:

“我们已经得到了命令:对东京制碳公司,实行B作战计划。”

“B作战计划?”

“对。就是在制造碳质密封扳的原料里掺入不纯物,让它的产品全数报废,如果东和不知道这一变故,照样把那些废品装到转缸式发动机中,那么,那些汽车开上十小时左右,就得全部停车,因为这时,密封板早已碎成散片了。东和汽车公司必将因此受到消费者们的指控,而销售量的减少又必将使它在经济上受到损害,引起股票价格暴跌,因为那时已经不会再有人购买东和的汽车了。这时,库林格就利用自己在日本的傀儡股东,买下东和的股票。

“而一旦东和落入了库林格之手以后,库林格就大肆宣扬自己的车子的密封板能保证使用十万小时以上。对外国货表现软弱的日本消费,这时就会争相购买那些使用正常密封板的车子,从而使东和、库林格的转缸式汽车得似畅销……”石川一边痛苦地喘息着,一边述说道。

“畜生!……可是,怎祥才能往原料里掺入不纯物呢?如果你们暴力袭击东京制碳公司,那么,在碳质密封板的原枓上做手脚的阴谋,迟早总将被识破。而东和制碳公司,也肯定知道,向东和提供废品,将会产生可怕的后果。这将会使它停止出售产品,而一旦停止了碳质密封板的供应,东和方面的生产计划,将会被严重地打乱,从而遭受巨大的打击……”武田自言自语地说道。

<er h3">三</h3>

“东京制碳公司的职员,……特别是技术员和工人,对泉田一家以公肥私的做法极为不满。说愤怒也不为过。我想这你也是知道的。泉田一家从公司私吞了几十亿资金。具体金额我们当然不得而知,但东京制碳公司的干部们,却都被库林格通知了。这当然是为了给他们对泉田的反感火上加油。而且东京制碳公司碳质密封板生产部门的车间主任和主要成员,都已被我们收买了。守卫也是。不管我们何时往碳质密封板的原料里掺入不纯物,那些技术员和工人都将视而不见。

“而且,我们还跟该厂的干部们商定:在他们厂因碳质密封板生产的停止而倒闭时,他们的月薪保证照付不误;一旦到他们厂变成了库林格名下的工厂时,答应给他们加倍的工资。所以,他们跟我们合作得非常好。”石川呻吟着说道。

“厂长一家把公司看成是自己肥私利的工具,致使厂里干部们听信了库林格的花语巧言,这也是情理中的事。但那B计划具体在何时实行呢?”

“就在今天晚上。十名夜警,毎人得了一百万元钱,都巳准备自己呑服安眠药,在值班室和前、后大门口的执勤办公室里,沉睡到天亮,工厂内各要地的钥匙,也已约定由守卫长在中午时分转交给我处的新课长。”石川说道。他的因出血过多而变得苍白的脸上,淌满了冷汗。

“新课长是谁?那位接替我的笨蛋!”

“我冷……冷得受不了啦。”石川上下牙关打起架来,武田把浑身是血的石川抱到床上,给他盖上了好几床毯子。但尽管如此,石川还是冷得全身直发抖。他喃喃地说道:

“仓田……。是个名叫仓田荣作的男人,是内务局出身的红人,连那些CIA的家伙对他也是另眼相看的。”

“确实如此,…但作为跟我血肉相斗的对手,却还是不配。我再问你,既然有B作战计划,C作战计划我想也有的吧?A作战是与东京制碳公司合资;B作战是让制碳公司生产废品,从而使制碳公司和东和汽车公司不得不把自己卖给库林格。如此说来,C作战的手段肯定更为毒辣了,是吧?快说!”武田目不转睛地盯着石川,说道。

但是,石川的全身抖栗得更剧烈了,脸色由苍白变得蜡黄,满脸都是冷汗。呼吸也越来越微弱而短促了。由于出血过多引起的休克症状更加严重了,他的两眼紧闭着。武田急忙按了一下石川的脉搏,发现它跳得微弱而又快速。

武田找到了柜子上的急救箱,打开一看,里面没有樟脑浓和血压上升药。就在武田为了给石川包扎伤口、急急忙忙地拿了急救箱,回到石川身边时,石川的呼吸已经变得微弱而不规则了。

若不入院,石川肯定无救了。但武田尽管心里对石川充满了伶悯之意,却也不敢叫救护车。因为这会使警方搜査队和CIA的刺客们知道武田眼下所在的处所的。

武田赶到了那个仍然昏迷不醒的红发男人身边。但是那男的由于头上挨了枪托的重击,早巳停止了呼吸。武田不由得耸了耸肩头。

武田从冰箱里拿了五段象地瓜一般粗大、一般形状的动物肝脏香肠,一截生芦笋以及两个啤酒罐头。他关上房间里的电灯,坐到了能俯视楼下院子的窗边的椅子里。武田把窗帘拉开一条细缝,把食物和啤酒放到了窗边的搁板上。

武田俯视着院子,拿起食物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胃口极好。啤酒甚本上止住了喉头的干渴。罐头啤酒尽管喝上五瓶十瓶都不会醉,但经常要小便却是件麻烦的事。院子里没有一辆车子进来,也没有一个人。武田吃完了那些东西后,点了根香烟,用手掌遮掩住燃着的烟头,深深地吸了一口。就在这时,桌子上的电话铃声刺耳地叫了起来。

武田不知道该接还是不接。但铃声仍然叫个不停。武田抓起话筒,说道:“我是石川。”

对方却一言不发地挂上了电话。武田觉得甚怪。大概住在这里的那些家伙回话时,一定得先说一句接头暗语的吧。武田乍了一下舌头,决定退出这儿。他按亮电灯,把空啤酒罐子扔进垃圾箱里,然后,举起装有消音器的连发式手枪,对着徘徊在生死之界的石川的额头上开了一枪。

武田打开连发式手枪的弹仓,取出弹壳,换上了弹药。然后在便具里撒了泡尿,握着卡宾枪和连发式手枪走到了走廊上。武田径直下楼来到了院子里,没有碰上一人。

但是,就在武田坐上柯罗娜车,挂上了引擎的时侯,他突然想到:如果这样驶出大街,往地下掩蔽所而去,必将落入非常警戒网之中不可!于是,武田关掉了引擎,跳下车子,绕到车尾行李箱前面,揭开罩子,把塞满纱票的旅行包取了出来,然后又关上了罩子。

武田用一块石子打碎了院子里昏暗的常夜灯,来到了自行车棚后。棚后一米处有一道矮墙,黑沉沉的,正适合于武田埋伏。

武田为了小心起见,把放在自行车棚里的空包装箱,在后门口堆成一处。这样,即使驶入院子里的车子亮着前灯,自己蹲在它后面的身姿就不会被发现了。武田用刀子在包装箱里挖了个了望孔。守侯着,他决定不使用枪声太响的卡宾枪,除非在万不得已的时侯。

CIA的刺客们肯定会来的。为了追杀武田,他们是不甘心放过一切机会的。但武田的目标却是他们的车子。他们既然作为职业杀手,且为追杀武田而来,一定得进楼搜査,那时,他们必定会留下一人看管车子。武田就打算利用那辆车子和车上的看守,想方设法突破警察的非常警戒线。武田抑止住了烟瘾的诱惑,全神贯注地等待着。

<er h3">四</h3>

不到二十分钟,一辆巨型奔迪亚克乘用车就滑进院子里来了。车前灯关着。马达声也微弱得几乎使人听不清。只是从两个排气管里往外冒着烟这一点上,才使人明白马达其实在运转。

这辆拥有两扇车门的车子,小心谨慎得连刹车灯都不敢让它亮,停车时只用手刹车。

乘用车开到离柯罗娜车约有五米远的地方时,停了下来。

武田站起身子,透过围着车棚的木板栅栏的缝隙,注视着它的动静。

奔迪亚克车的马达关掉了,排气管也不再冒烟。不一刻,三个男人从车侧窗子上爬了下来。他们大概怕一开车门,会带亮车内灯。

三人都是外国人。手中握着的也是清一色的装有消音器的七·六三毫米长柄毛瑟枪。这种军用步枪,独特之处在于弹仓装在扳机的前部,且使用长条弹夹。这种三十连弹夹大概是特制的。对于一个职业杀手来说,不管他自信自己本领有多高,一逢到实战场合,总是弹仓里的实弹越多,胆气越壮的。

车内只留下了一人。由于车内过于黑暗,又由于座席的靠背挡住了视线,所以看不清他的身形。但似乎是个小个子的男人。

从东上下来的三个男人中的一个,左手拿着一只伸着天线的步话机。

三人弓着腰朝柯罗娜车子摸去。然后把毛瑟枪仲进车窗内,窥视着车内情形。当他们知道车中没有一个人影时,三人中的一人旋出了车胎内胎的输气管,用刀尖割破了气门,放光了内胎里的空气。

四个车胎的空气都先后被放光了。在此期间内,其余的两人一直端着枪戒备着,枪口指着三楼的窗口和大楼的入口处。

三人不一会儿就从后门摸进了大楼里。为了不发出声音,三人都穿着胶底鞋。武田观察到这里,开始行动了。他把卡宾枪背到背上,从自行车棚和矮墙之间爬了出来。院子里的常夜灯,由于刚才巳被打碎,所以院子里显得黑绰绰的。武田从斜后方悄悄地往奔迪亚克车方向爬去。车上挂着大使馆的绿色的车牌。

武田选中瞭望后镜照不见的死角,往左侧的驾驶席潜去。这时,车内突然出现了一个女人的声音。武田急忙和身伏倒在地面上。只听那女人用英语轻声地说道:

“明白。这里还没发现任何异状。”

她大概对着装在车上的天线通话机在报告情况吧。这辆车子的车前挡泥扳上,高高地插着一根天线。

武田终于爬到了驾驶席旁的地面上了。他慢慢地站起身来,看到了驾驶席上的那个女人的侧脸。这是一个金发垂肩,年龄约莫二十四、五的女子。微微上翘的鼻子极为可爱。嘴唇看上去也似乎长得十分细腻。

武田一下子站直了身子,左手成刀形往她的胸部劈去。为了防止她叫出声来,武田马上捂住了她的嘴。那女子瘫倒在座席上了。她的右耳上戴着一只耳机,电线是从车上显示器的车板下伸出来的。

武田为了谨慎起见,又用枪柄往她的头上砸了一下,然后跑到自行车棚后,取来了旅行包。武田把旅行包和卡宾枪放到车子后座席上,把那女子的身体移到了助手席上。

武田从宽大的车窗口爬进车内,坐到了驾驶席上。他按亮小灯,开亮了车上的所有显示器。自动变速机的指示灯也亮了。停车计时器的旋转开始转动起来。武田把旋针调到空档,拧了一下插在引擎开关里的钥匙。车子的发动声极小,马达马上就转动起来了。武田脚踩加速踏板,开始倒车。

武田到车开进了小巷,调换着车速,往前驶去。他把耳机套到头上一听,无线通话机中什么声音也没有。潜入大楼里的家伙们,似乎还没有发现车子被劫。

武田在靠近日本电视台的住宅街的高墙边停了一下车。他解下腰间的弹仓带,放到后座席前的车扳上,然后,从车钥匙圈中找出钥匙,打开了车尾行李箱。宽大的行李箱里,还有毛毯。武田拿出毛毯,盖在卡宾枪、弹仓带和旅行包上面。

武田从放在手提包中的国际驾驶证上,知道了那位女子的名字叫安·格兰特。年龄二十四岁。手提包中还放着避孕药剂及抗性病药物。

武田把安移到驾驶席上,检杳了一下她的身体。安的身体很漂亮。一米六十的身高,对美国少女来说,极为普遍,但由于她长得苗条,所以看上去显得比实际要高。而且乳房和腚部极为丰满。

安在裙子里的大腿上,绑着一只吊式枪套。里面插着一支二十二口径贝鲁待自动手枪。罩衫卷起的袖管里,戴着一把剃刀。头发里插着一枚形状如头发別计的刺杀用针。而且,戒指内藏有许多一按弹簧就能发射的毒针。

武田把安带在身上的武器及三角裤衩取了下来。这时,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扭动着背部,呻吟着醒了过来。她马上伸手往裙子里摸去,却发现腿上的枪套已经空了。她的视线紧接着马上落到了左手上,发现藏有毐针的戒指也被取了下来。安睁着憎恶的眼睛,斜瞪着武田。绿色的瞳孔里充满了血丝。

“小姐,快乐一点吧,”武田轻轻地把装在S·手枪上的消音器尖部指着安的鼻尖,用流利的英语说道。

“我想等一会儿让你来驾车。今天碰巧夺了一辆挂有大使馆照牌的车子,再说,有你这样一位金发美女替我驾车,通过警察的封锁线这不成问题吧?”

“如果我说不呢?”

“我希望你别这样说。现在死的话,对你来说,太可惜了。不被更多的男人们搂抱爱抚过,死了也不会瞑目的。”

“讨厌鬼!”安张口就要往武田身上吐唾沫。

武田微微一笑,把S·的消音器插进了安的口中。

“好啦。你听我说,小姐。这辆车子挂的是大使馆照脾,而大使馆是拥有治外法权的。我即使一人驾驶,封锁线上的警察也没有权力让我停车啊。如果我想杀你,什么时候不可以?我现在就把你杀了,如何?”

“……”安大睁着眼晴。两手合在一起,摇了摇头。

“小姐,知道吗?我是看在你充满性感的乳房及身段的面,饶你不死的。从今以后,你只要照我说的干,我就不杀你。不过,不要惹我生气。如果你让我生气了,你就得死了。”

“……”安拼命地点着头。

“这就好。你知道吗?我刚把弗兰克、石川和红发男人杀了。我的气很盛,别做使我生气的事情啊!”武田说完,从安的口中抽出了枪支。安全身抖瑟着。

“我知道。我就喜欢你这种象野兽一样顽强而又残酷的男人。我总算如愿以偿,碰上一位真正的东洋男子汉了。”

“别捧我啦。开车吧。”武田左手握着手枪,抵住安的腰间,命令道。

“我可不是为了讨好你。我说的全是真话。我以前看过日本武士电影,觉得他们一个个都是坚强而残忍的传奇式人物。我是为此才请求CIA总部把我调到日本来的。……可是,我在现实里看到的日本人,都对我们美国人点头哈腰的,我真有点丧气。只有你,才与他们不同呀。”

“我是个丢了灵魂的人。只有复仇的誓言支撑着我的生活!好啦,快开车吧。”武田命令道。安随即发动了奔迪亚克车。

第一次撞上警戒线,是在新宿南口驶入甲州街道的时候。然而,拦住了许多出租汽车和私人用车的警察们,看见挂有大使馆车牌的奔迪亚克车子和驾车的满头金发的安,就马上敬礼,让车子通过去了。

“你明白我说的话的意思吗?普通的日本人,尤其是那些当权者的走狗们,特怕外国人。象你这样不畏强暴的人,我可还未见到过吶。”安边加大油门边说道。

“你是个性病患者吗?”

“试一下怎么样?”安向武田投过去一个充满诱惑的眼波。

“留在以后吧。”武用苦笑了一下。

第二次碰上哨卡,是在明大和泉校园稍前处的本愿寺和田堀庙的寺门前。寺门入口处前的停车空地上,停着五辆巡逻车和七辆白色摩托车,被拦在栏杆两侧的进城或回家的车子,排成了长队。两侧各有几十辆车子。奔迪亚克车也在其中。

“如果不想死的话,就给我好好开!”武田用擦窗布盖住握在左手的、抵着安的腰间的手枪,说道。

“没事!千万别让我饮弹而死。我喜欢其他的死法。如果你觉得我在撤谎,摸一下看看吧。”安抓住武田的右手,把它放进了自己微微张开的大腿深处。里面又烫又湿。

第一部 濒临危机的狼 第六章 地下空间

<er top">一</h3>

第二个哨卡上的警官,看到大使馆牌照和驾车的金发姑娘安,也很干脆地让奔迪亚克车通过了封锁线。

“你的表现不错啊。等一会儿是该好好地跟你亲热亲热了。”武田坐在助手席上,笑吟吟地说道。

“我等得都不耐烦啦。你要我开到哪儿去才好啊?”安气喘喘地说道,一边把肩头倚到了武田身上。

“吵死了。给我认真地开车!”武田又突然语气冰冷地说道。安的身子微微地颤动了一下。

“我喜欢你这种冷酷的语调!”

“给我闭嘴!”武田说道。然后,按了一下电动开关,打开了助手席右侧的车窗,调整了一下挡泥板上的望后镜的位置,使自己能看到车后的情形。

在乌山旁道碰上了第三次检査。那儿的警官也对大使馆的车子深表敬意。车子没一刻就开进了调布街,右手边是面积很大的美军驻屯地关东村。

时值凌晨,街上车辆稀少,安驾驶奔迪亚克车驶过了关东村的大门口,沿着通往架在西武多摩川线上的陆桥的斜坡,以每小时五十英里的速度,宁静地行驶着。这时,一辆突拉安夫tR五型越野车以每小时一百英里、即一百六十公里的速度,追了上来。武田从反光镜和安的神色中,知道它是从关东村大门内开出来的。

突拉安夫车发出巨大的排气声,从右侧追上了奔迪亚克车,与它并排地行驶着。从左边助手席的车窗里,伸出来一支装有巨大的消音器的手枪。握枪的不是日本人,而是个黄头发的男人。武田看在眼里,飞快地撩起左手的三十八口径连发式手枪,伸出车窗外开了一枪。武田的枪上也装有消音器。枪声与突拉安夫车的排气声混在一起,微弱得在稍远处就丝毫听不出来。

子弹打中了那个坐在助手席上的男人的前额正中央。那男人手上的枪支走了火,身子软绵绵地倒在开车的男人的身上。开车的男人大吃了一惊,引起方向盘操作失误。而且连踩刹车踏板都忘了,突拉安夫车象陀螺似地旋转起来了。

此时,如果不踩刹车,反而加快车速,说不定车子仍能往前跑,但那驾车的男人却死死地踩住刹车踏板不放!车子从横侧剧烈地撞在路旁的混凝土电线杆子上。车子发出一声巨响,车头被撞瘪了。整个车体被撞翻在地上。车门也被撞开了。助手席上的尸体以及那个司机——似乎也是美国人,都滚倒在柏油路上。

安这时也刹住了奔迪亚克车。武田急忙收回视线,看着安,微笑着命令她道:

“你已经知道我是怎样的一个男人了吧?!快给我加速行驶。”

“我越来越喜欢你了。”安回答道,一边加大了油门。

武田点上两根香烟,把其中一根塞到了安的口中,然后把剩下的一根叼到自己嘴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沉思起来,那两个坐在突拉安夫车上的家伙,肯定也是库林格或CIA的特工人员。他们必定为阻击奔迪亚克车而来。非得换辆车子不可啦!

车子开过陆桥,来到了一个十字路口上,往右拐弯通向多磨灵园。武田吩咐安往左拐了个弯。位于十字路口右侧的一个派出所里,一个巡警这时正骑上自行车,往关东村正大门方向飞弛而去。看来他已在电话中得知了消息,正前去调査突拉安夫车翻车的真相吧。

十分钟以后,奔迪亚克车开到了多摩川堤坝上。在競艇场面前一带,有许多正在建设中的厂房,在一处象小山丘一样堆着的泥土旁,停着几辆汽车。武田命令安停下了奔迪亚克车。

武田等安刹住了车子以后,突然把她打昏过去了。然后,用刀子割断座席上的皮带,当作绳子绑住了安的手脚,又用那块擦窗布塞住了她的口。

武田从插在引擎锁孔里的钥匙圈里,找出钥匙,走到车尾,打开了行李箱。他打开工具箱,取出能用来盗取停在前面的车子中的一辆车子的工具。工具箱里,除了螺丝刀、扳手,还有两条两端装有鳄鱼齿类的接续用电缆。

由于奔迪亚克车是豪华型美制车子,如果蓄电池用完了,不仅引擎不能发动,就是电动车门、车窗都不能打开。所以,为了在蓄电池用完时,能从別人的车上的蓄电池里取得电流,这种接续电缆是时常备着的。

武田各取岀一段电缆,一把螺丝刀,首先把奔迪亚克车后部的车牌卸了下来,并揭下了陆运局的铅封印。车子前部的车牌也卸了下来,然后,用螺丝刀撬开了停在路旁旳一辆旧型柯罗娜车上的三角窗,把手仲进车窗,打开了车门的锁头。武田打开车门,掀开了发动机的罩子,用接续电缆把蓄电池和发火装置接通了。

武田看了一眼车内,车内亮着停车计示器上的红灯。燃料计的指针刚移到全部汽油的四分之三的位置上。只要有那么点汽油,跑上三百公里路看来没问题。

武田把车子调到空档,使劲地踩住加速踏板,试了一下车上的自动调节空气的活门。然后站到引擎的旁侧,用螺丝刀造成了起动机接头和磁铁的短路。一阵紫色的火花迸散开来,武田的手被高压电流震得麻酥酥的。然而,起动机转动起来了。柯罗娜车子的引擎也随即发动了。

武田拔出螺丝刀,关上发动机罩子,把放在奔迪亚克车的后座席上的毛毯、卡宾枪、子弹带及塞满纸币的旅行包,转移到了柯罗娜车上。安及安的东西也被移到了柯罗娜车上。绿色的车牌也同样转移了。武田发动柯罗娜车子,驶离了现场。

三十分钟以后,安及卡宾枪等物被搬进了位于南多摩丘陵地带的地下空间里。盗来的柯罗娜车,则被开进了山丘下的杂木林中。即使彼人看到了,人们也会把它看成是狩猎者的车子的。

武田给地下空间里的油灯点上火,剥光了安的衣服,把她仰面放到了简易床上。然后在床边的地上,点燃了三罐固体燃料,代替炉子取暖。安的身体上看不出一丝熬肉,皮肤显得在美国人中极为少见的洁净,没有一颗斑点。只是身体上遍布皮鞭的痕印。

武田拉开安的双手,用绳子分别把它们绑到了简易床铺的床脚上。安这时轻轻地呻吟着,苏醒过来了。由于地下室不受外面寒气的影响,再加上固体燃料燃烧时产生的热量,安的身上没有冷得竖起鸡皮疙瘩。

安睁开了眼睛。武田这时脱下了裤子和满是血迹的衣服,把陷在腚肉里的碎玻璃剔了出来。然后替自己包扎了一下伤口。安目不转睛地盯着武田,蜜水濡湿了简易床上的床单。

武田换上了一身新装。然后,从柜子上取下一瓶伏特加酒,咕咚咕咚地喝了起来。强烈的酒精有点呛人,但喉咙马上就习惯了。

武田喝了近三分之一的酒后,把酒瓶放到粗糙的桌子上,又把一把同样粗陋的掎子拉近床边,坐到上面,对安说道:

“你愿不愿意给我讲讲库林格的B作战计划?我想把我所听到的与你所讲的核实一下!”

<er h3">二</h3>

“快打我!……尽情地虐待我吧!”安难受得浑身乱抖。

“你可真是个性变态狂啊!”武田不由得苦笑了一声。

“你用最脏的话辱骂我吧!”安气喘喘地说道。

“好的。但作为交换,你得先交代问题。”武田说完,抽出了腰上的皮带。安的绿色的瞳孔闪闪地发起光来。武田不情愿地歪着脸孔,举起了皮带。

“我操你的蛋!”武田口中骂着,举起皮带往安的下腹部抽去。用的力并不很大,但安的下腹部上已是留下了一条血痕。安哀叫着把双膝抬到了胸前,呻吟着说道:

“再抽几下!”

“你这花猫!”武田对准了安的下身抽了下去。如此持续了几十分钟以后,遍体鳞伤的安达到了兴奋的极点。武田也不由自主地兴奋起来了。

“快来抱住我!”安央求道。瞳孔里闪闪地发着光。

武田脱下衣服,扑到了安的身上。

武田突然停止了扭动。他向急躁不安的安问道:

“B作战计划,就是往碳质密封板的原料里掺进不纯物,使产品在运转了极短的一段时间以后马上破裂,对吗?”

“别停下来!停下来,我就杀了你!”

“快回答!”武田慢慢地扭威着腰肢,说道。

“你说得对。”

“B作战计划,在今晚实施吗?”

“今天晚上,大概要来真格的了。”

“什么?”武田又釋止了扭动。

“往东京制碳公司生产碳质密封板的原料里,掺入三分之一的不纯物的工作,早在三星期以前就已干完了。这些报废了的密封板,也早已被装进东和转缸式发动机的马达里,卖给消费者了。再过几天,就陆续会有人提出赔偿损失的要求的。”安说梦话似地述说道,一边往上耸动着腰技。

“畜生!……这又是为什么?三星期以前的话,东京制碳公司社长还在想着要把公司卖给库林格的傀儡公司——美国制碳公司呀……。库林格和CIA为什么还要这么干,让东京制碳公司的产品都成为废品?”

“别发火呀。快抱住我!”

“快说!”

“这是因为库林格想低价收买东京制碳公司呀。泉田社长利用库林格对东京制碳公司的迫切占有欲,把公司的卖价定得很高,所以才至今还未结果啊。”

“怪不得。那么,C作战计划又是怎么回事?”

“讨厌,我不说啦。谁叫你不满足我的?!”

“啊,现在就让你满足吧。”武田苦笑了一声,粗暴地把安推到了极乐的顶点,安口中吐着白沫,达到了最高潮。但就在这时,武田发现自己的那个东西头部被针剌了一下似地隐隐作疼起来!武田骂了一声,双手支住床板,离开了安的身体。由于力气用得太大,他从床上滚到了固体燃料罐对面的地下。

武田想站起身来,却发现腰间竞有点麻木起来了!并且,麻木在急剧地向全身扩散!武田终于支起了上身,他低下头一看,发现自己的生殖器顶部有一个被针刺过的小孔,而且还有少量出血现象。

“畜生!……”武田语不成声地骂了一句,伸出手臂,就往安的脑袋抓去,想把她扼死。但手臂巳不听他的使唤了。武田的上身摇晃了一下,就瘫倒在地上了。

由于床铺阻碍了视线,从武田这边看不到安的身姿。然而,奇妙的是,武田虽说身体不能行动了,眼睛尽管矇昽,却仍能看见东西,耳朵尽管不灵敏,却仍能听。

安在床上镇静了一会儿,然后轻声地笑了起来。笑声传入了武田的耳朵里。一会儿以后,笑声转高了,安得意非凡地开口说道:

“上了我的当了吧?!你以为我只是个荡妇,这就导致了你的失败。我现在既知道了你的藏身处,更可以慢慢地收拾你了!”

“在你欢笑以前,最好还是先考虑一下如何解开手上的绳子吧!”武田想回顶过去,但从嘴唇里漏出来的,只是不成语的哼哼声。

“你蠢就蠢在忘了我是个受过严格训练的CIA的特工人员。全身麻木的感觉好受吗?告诉你吧:我的子宫里藏有一枚毒针注射器,我当然对这种毒有免疫力,但你也不会因此而死的。死了的话,我就不能让你开口说话,再慢慢地消受你了。”安又一次高声狂笑了起来。

接着,安两脚并拢,笔直地往上举起,充分运用上身和腰间的扭动,双脚使劲地往左右摇动,简易床铺也随着摇动起来。铁管床脚慢慢地松动了,不久就先左后右地完全露出了地面。

这时,安一声大叫,身体一个后滚翻,滚到了地上。缚着双手的床也侧倒在地上。安接着竟把简易床背了起来,力气大得惊人。她把那段把自己的左手婉缚在床脚上的绳子,放到了地上喷着火舌的固体燃烧罐上。

绳子慢慢地被烧断了。安用能自由行动了的左手,解开了右手的绳子,然后把床放到了原来的位置上。她盘腿坐到床上,点上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

“怎么样?蠢蛋,听得见吗?现在还不到叫你受苦的时侯。你全身麻木,是感觉不到疼痛的。这太没劲了。所以,我要等到你麻木过后,再来。审问也是,等到你能张口说话为止。你的后台究竟是谁啊?”安浪笑着问道。

安吸完了香烟后,穿上了衣服,由于三角裤衩已被武田扔掉,所以没能穿上去。安接着把武田的双手扭到背后,用另外的绳子把它们绑了起来。双脚也绑上了,然后,她让武田仰面躺在地上。

安把装有消音器的S·三十八口径连发式手枪握在手里,又盘腿坐到了床上。蓬乱的金发,在固体燃料的火光照耀下,发着银色的光。

<er h3">三</h3>

武田从茫然自失的状态中清醒过来了,他试着往两臂上鼓了鼓劲,但麻木仍然持续着。他想大声地骂安,但从口中漏出来的却只是动物似的哼哼声。

安似乎对武田从无知觉中恢复过来,巳等得不耐烦了。她从角柜上取出一朿棒尖蘸有硫磺的点灯用木条,从中抽出一根,把棒尖放到了火罐的火焰上,然后,蹲到武田身旁,用燃烧着的木条往武田的下身烫去,脸上充满了快活的表情。在她身上,同居着冷醅和淫荡两种性格。

武田直想起脚,往安身上踢过去。但双脚不能动弹。

武田满身是汗。他拼命地为全身鼓着劲。大概是由于这种努力刺激了麻木了的中枢神经,力气突然一下子又回到了武田的身上。人一到拼死命的时侯,身上就会爆发出一种愈想不到的力量!源源不断地涌出来的体力,把绑在武田手上的绳子都绷断了。

安大吃一惊,背对着武田,往放在床上的手枪扑去!但就在这时,武田的右手已象蛇头一样疾速地伸出,紧紧地圈住了安的脚腕,把她拖倒在地上。武田骑到她背上,用力把她的双手往身后扭,只听得一下异样的声音,安的两臂在肩头处脱臼了。内心里充满了僧恨的武田,仍死死地拥住安的手腕不放!安昏迷过去了。

这时,在武田的下腹部燃烧的硫磺火焰已经消失了。武田却突然觉得体力在再次慢慢地消失。

武田至此安下了心,麻木再次占领了他的全身。武田竭尽全力,从脱在一旁的衣服口袋里,掏出了刀子。经过几次失败以后,武田终于板起了那把剥皮用刀,割断了绑在脚上的绳子。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踏着步做起体操来。

到了这时,痛觉才又回到了武田的思绪中。他的下腹部痛得他难以忍受。武田把留在瓶中的伏特加残酒;洒到伤口上,消了一下毒。火伤直透皮下脂肪层,但没碰到内脏。

酒精猛烈地浸染到了伤口中,痛得武田的身子象虾一样地蜷曲起来了。尿都不知不觉间痛得流了出来。然而,剧痛在另一方面又唤醒了武田身上的活力。武田连指尖都不再麻木了。武田往伤口处涂上含有抗菌素的软膏,又包上了一块大布条。

武田穿上衣服,往安的背上踢着,直到他踢了第三脚,才使安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武田抓住四肢不能动弹的安的头发。把她往燃烧着的固体燃烧罐方向拖去。安的一束头发连着头皮被抓了下来。武田冷冷地斜眼看着哭喊不停的安,拿出一根长约六十厘米的烧肉用——主要用来烤鸟的铁杆,放到固体燃料的火焰上煨着。

“你小看我的体力,这就导致了你失败。四肢脱臼的感觉怎么样啊?”武田象头野犬似地露出牙齿,狞笑着。

“野曽!你不是人……。”安大叫道。

“确实,我不是人。心也不是人类的。嘿,快说吧!C作战计划具体是什么?”武田凶狠地说道。

煨在火焰上的铁杆巳经变成桔黄色了。

“这能随便说吗?”

“那你等着!我会让你说出来的!”武田说道。

又等了一会儿,铁杆尖端发出了白炽的光。武田拿住铁杆的另一端,往安的脸上逼近过去。安惊恐至极地大叫起来,紧紧地闭上了眼睛,脸往旁边侧去。武田用轶扞尖端摩娑着安的两边脸颊。安的脸上、身上爬满了汗珠。

一股蒸气和烟从安的脸上升起,安痛彻肺腑地惊叫了一声,小便都迸了出来。

“这还只是试验性阶段呐。”武田嘲弄地说道,又把铁杆的尖端往火焰上煨去。等到它再次变得灼热后,武田用它往安的左右双腿的内侧部位烫去,武田的铁杆快碰到安的下身了。

“你凭热气也能推知到,我想干什么吧?当然,铁杆现在还不是最热,但如果你不交代问题,我就用这条灼热的铁杆穿透你的身体!那样的话,你就不能再跟男人行乐,自己的快乐也体会不到了!”武田说道。

安的全身颤抖得越来越厉害了。

“救命!我说。……我什么都说!”

“所以,我才向你打听库林格的C作战计划嘛。我要核对一下,你讲的有多少跟我知道的情报相符!”武田故弄玄虚地说道。

“C作战计划就是把东和汽车公司的电子计算机中的磁带换成假物,打乱东和正常的生产秩序和销售体系……”安大声地叫道。

“原来如此!你们想潜入东和汽车公司的磁带室,调换记有资料的磁带。是吗?不过,放在东和磁带室里的磁带多达一万盘,把它们全部换过来,可是件艰巨的工作啊。库林格收买了东和公司的职员,是吧?在那儿搞计算机的,全是计算情报中心的工人吧?”武田把铁杆又放回到火焰中,点燃了一根香烟。

“用不着全部调换磁带啊。只要稍微调换一点,翻斗车上就会装入小型汽车的发动机和轮胎,造出一种怪车来;一个小镇的代理店中会一下子运进一万辆车来……,而且,东和的董事会中,有人正在悄悄地倒向库林格,所以,这项工作干起来不难。”

“那个董事是谁?”

“不知道啊。真的!只有库林格日本分部的计划部第三课长,才详细地知道那人的情况……”安全身哆嗦着,说道。

“你也肯定知道!不过,算啦。离天黑还有充足的时间吶。我要在天黑之前让你说出来!”武田轻声说道。

武田想起了自己化装成汽车杂志的记者,视察位于静冈县沼津市的东和汽车公司总部工厂时的情景,当时还曾经租了一架小型飞机,从空中察看过。

临海、拥有专用码头的东和汽车公司的总部厂区,长达五公里以上,宽却仅有五百米左右。新工厂则建在御殿场附近。以前,在东和汽车公司专门生产三轮卡车的时侯,沼津总部厂区显得过大,但当东和乘着汽车热,开始生产各种乘用车和卡车时,总部厂区的狭窄场地就显得远远不够了。

<er h3">四</h3>

所以,考虑到各种汽车装配的必要,同类传送带中就引进了电子计算机。

在当前的日本汽车工业界,一种利用电子计算机,被命名为远距离即时处理的生产方式,得到了迅疾的普及。也就是说,在总部和各附属厂家及各贩卖商之间,接有电路。不仅在生产管理方面,就是在零件的在库管理和组装作业线的控制方面,也都是由总部的计算机中心及时处置的。

无论名古屋还是日新汽车公司,在零件和生产车的在库管理上,都已采用了计算机管理系统。但在扩大这辆系统的效用、把它应用到生产管理上来这一点上,却是东和走在最前面。从以上所述的理由中可以看出,东和由于最先被迫采用计算机系统,所以,它在这方面具有丰富的经验。

东和总部拥有二十组电子计算机装置,分别由计算情报中心的三百五十名课员日夜轮番操作。

我们可以把生产管理,分成零件管理、零件在库管理和组装流水线管理三个方面。

电子计算机里能存放超过百万的零件数据。在必要时,任何一个零件都可以立即取出来,却不会打乱零件在库管理。而且,通过电子计算机的指示,集合在组装流水线上的零件,将仍然通过电子计算机的指示,组装到由传送带缓送而来的汽车底盘上。

贩卖管理也可以分为新车的发卖计划和零件、新车的在库管理两方面。计算机中可以存放新车的发售地名字。一旦卖到了消费者手上的车子出了故障,消费者可以拿着那个出了故障的零件,找车子的卖主。如果卖主身边没备有这种零件,那么,通过电子计算机,就能立时从散布在日本各地的零件集中仓库里,找出那种零件。

所以,倘若总部的电子计算机磁带被录上了一些假资料,那将必然地导致东和汽车公司的大混乱。而且,混乱将有可能持续一年半载,得不到平息……。

“那么,C作战计划何时实施呢?”武田问道。

“还没定呐。我想,只要B作战计划失败,大概就会发布实行C作战计划的命令的。”

“也有点道理。不过,既然有A作战计划,B作战计划,C作战计划,那么,D作战计划、E作战计划当然也有的喽。请言其详。”武田说道。

“我不知道。”

“好好回忆一下!”

“真的!”

“那个倒向库林格的东和公司董事叫什么名字?刚才不是你告诉我的吗?”

“我不知道!我没说过!”

“真是条倔强的母狗!那么,那位接替了我的库林格公司日本分部计划第三课课长职务的、名叫仓田的家伙,家住在哪儿?”

“我不知道。你查查电话簿,不就可以知道了吗?”

“我真敬佩你啊。CIA的秘密支所,除了九段,其它还有哪儿?”

“……”

“看来,不给你来点真格的,你是不说的啦。”武田又拿起了那条煨得通红的铁杆,轻轻地向安的下身处刺去,就在这时,武田听到了安的咬牙声,随后就是一声咬碎药丸什么的声音。

武田扔下铁汗,慌忙用两手扼住了安的下巴臼,想让她张口。但为时已晚,安的喉头食道动了一下,身体慢慢地变成了紫色。死神已经抓住她了。武田把耳朵贴到安的心脏上听了一下,发现她的心跳已基本上停止了。

武田硬把安的嘴巴掰开一看,只见她的下颚深处,埋着呈牙色的特殊金属制微型胶丸。如今已经被安的上颚牙齿咬碎了。CIA的女特工人员安,通过咬碎毒药丸,永远地逃离了苦难。

“他妈的,干的好事!”武田骂了一句,突然发觉下身难熬般的疼痛。他软绵绵地仰面瘫倒在地上,眼前直发黑。

难道我的末日到了?……现在可不能死啊……。武田口中喃喃地说着,昏迷过去了。

当武田从昏迷中醒过来的时侯,一开始他还迷迷糊糊地不知道自己是活着还是死了。只是在他的视线朦胧地看到了安的尸体,当下身重新疼痛起来的时候,他才发觉自己还活着。

固体燃料的火焰已经消失。武田在黑暗中发了一会儿呆。下腹的疼痛这时已经麻木。安的尸体却微微有点发臭了。

武田慢慢地站了起来。腹筋似乎没有受大伤,所以,在他挣扎着往上站时,不觉得怎么疼。武田按亮了打火机,然后点燃一根引火木条,给布满了煤屑的油灯灌满油,点亮了油灯。

武田在塑料袋里撤了泡尿。尿水呈红色,就象泡得浓浓的红茶一样。

手表上的时针指着四时。根据表上的日期,可以推知这不是凌晨,应是午后四时。武田又打开了一个周体燃料權,点上火,放上炒勺,煨了两公斤左右的腊肉。武田又把白铁咖啡壶放到了火头上,然后轮流往口中塞着香腊肉和生辣椒。水也大口大口地喝着。

武田吃完了肉以后,决定出洞察看一下。他把卡宾枪吊到脖子上,握着装有消音器的S·连发式手枪,推开那个木箱,走到了窄窄的侧洞里。武田躬着腰,沿着侧洞走了二十米左右的路后,往右手拐了个弯,就来到了洞口处。武田拨开遮在洞口上的灌木枝条,走进了浓密的竹林中。

洞外已经是黄昏了。武田小心翼翼地朝着藏有盗来的柯罗娜车子的杂木林方向走去。距离约有二百米。附近似乎没有人埋伏着。但为了谨慎起见,武田还是在以停车之地为圆心、以一百米距离为半径的四周围搜索了一遍。然后,才回到了洞内。

武田第二次从洞内出来的时侯,背着身上已起死斑的安的尸体,还提着枪支、预备弹仓及写有使馆字样的车牌。武田把安的尸体放到后座席前的车板上,盖上留在车上的毛毯,把卡宾枪也塞到了毛毯里面。然用大使馆车牌换下了柯罗娜车上的车牌。

武田挂上引擎,驾着柯罗娜车子,静静地往前驶去。他要潜入东京制碳公司的工厂基地里,与库林格的特工人员们干一战!身上的伤痛,他已毫不在意了。

第一部 濒临危机的狼 第七章 伏击

<er top">一</h3>

武田驾驶着柯罗娜车,沿着甲州街道一度往市中心反方向驶去。他在中途的土杂商店买了一把铁铲。

武田在立川基地后面的杂木林里,挖了个坑,埋葬了载在车上的安的尸体。然后,驶过五日市街道和毒梅街道,来到了环七。

武田驾车从环七往大森方向驶去。东京制碳公司的厂区,位于多摩川下游、六乡川附近、被产业大道和第一京滨大道挟持着的本羽田町。

武田驾着柯罗娜车,在第一京滨大道往左拐了个弯,开到了东京制碳公司工厂基地的后门口。这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时值冬天,天黑得很早。

工厂的面积约有八千坪左右。厂区的围墙,是隔着大街,面向六乡川而筑的。但是,由于河边象堵墙似地延伸着一道混凝土提坝,所以,望不见浑浊的河面。

武田靠着围墙停下了车子,在车中等待着路上行人绝迹,一边从后座席的毛毯下取出了一个缠在一起的绳圈。武田的腰上围着一条MI型来福枪用的子弹带,左肩到右臂下面,则斜系着另一条子弹带。右脚裤管下的暗枪套里,插着二十二口径华沙PPK手枪,装有消音器的三十八口径S·连发式手枪则插在腰间的子弹带里。

午后八时左右,路上行入已经绝迹。武田握着MI型来福枪跳下了车子。武田把枪挂到右肩上,跳到了车顶盖上。武田悄悄地把头探出厂区围墙,往里面张望着。

内院里成排地停着数十辆业务用卡车。它们的对面是一个巨大的仓库。右手边离武田现在所在的处所约三十米远处的后门旁,有一个门卫岗哨。从它的窗口,看得见两个正在室内看电视的男人的背影。

从门卫岗哨到仓库对面的车间及它前面的办公室,都架有电话线。武田爬到了墙上。为了尽量不弄出声音来,武田翻过墙头,运用膝头的弯曲,小心翼翼地跳进了工厂的院子里。然后,一溜烟似地溜进了卡车阵中?

从卡车与卡车的缝隙间,可以看见门卫们一边喝着酒,一边正兴高采烈地看着电视,还时不时地纵声大笑着。他们根本没有注意到潜进厂来的武田。

这些被收买了的家伙,在库林格的特工人员们往碳质密封扳的原料里掺不纯物时,将自发地吞服安眠药,沉睡不醒。现在喝酒,说不定正是为了增强安眠药的效果吧。

武田抜出了装有消音器的连发式手枪,迂回到横向排列的卡车队前面。由于卡车挡住了视线,值班室里的人是看不到武田的。武田穿过仓库和围墙的空隙,往碳质密封板车间方向摸去。

走过了墨水车间和灯丝车间大楼以后,七百评左右的碳质密封板车间大楼才出现在武田的面前。

这是一幢二层楼钢筋混凝土建筑,窗户很少,楼顶有一个非常高大的烟囱。没有灯光从窗口里漏出来。从烟囱里却冒出来一缕淡淡的火烟。大概是为了不让炉子冷却,所以,到了晚上也没熄灭火吧。火势当然是十分微弱的。

碳质密封板车间大楼的入口处,装有一扇坚固的铁门。武田从衣襟处掏出一枚磨平了尖端、形成钩状的铁丝,拨开了铁门上的锁头。武田把铁门打开一条细缝,右手握着装有消音器的连发式手枪,俯首冲了进去,随即伏倒在地上。

就在这时,大楼里枪声大作。武田受到了伏击。从开枪的火光来看,至少有五、六支枪开了火。

然而,由于武田的身体伏倒在地上,这才使他躲开了数发子弹,侥幸活了下来。但是,头部由于受了枪弹的冲击波的震荡,有点麻木了。

武田转过身子,冒险从大楼里逃了出来,滚到了半开着的铁门外面。大楼里接连不断地射出来的子弹,打在铁门的内侧,爆发出一片青紫色的火花和声音来。有的子弹徒劳地穿过铁门和墙壁的空隙,嵌入在大楼内侧的复写纸制造车间的墙壁上。

武田这时突然从地上一跃而起,往旁边的窗户跑去。但与此同时,复写纸制造车间的楼顶上,轻机枪的枪声响了起来。

轻机枪当然是往武田身上打来的。但由于射手为了防止枪口的震荡,瞄准的方向压得很低,所以子弹首先连珠炮似地打在了钢筋混凝土的地面上,溅起了一阵泥土。流弹的声音可怕地尖叫着,掠过了武田的身旁。武田急忙又返身逃进了旁边的复写纸车间大楼里。

武田撩起右手的三十八口径连发式手枪,往趴在屋顶上、抱着装有两个支脚的卡15型重火力机枪的射手开了两枪。武田紧张得紧紧地绷着脸。

子弹打穿了屋顶上的男人的前额中央,他与机枪一起从屋顶上摔了下来。卡15重火力机枪只是把美军零·二二三口径M16来福枪的枪身换成了粗大的枪身而已。并把弹仓换成了四百连带式弹仓。要说它没有击中武田的原因,首先当然是夜色的掩护,其次是由于每分钟内发射千发子弹,造成枪身震动过剧。准星很难瞄准目标,这是卡15机枪的缺点。

武田这时飞快地把连发式手枪插进了腰间的子弹带里,他从肩上取下来福枪,环视了一下四周,看看是否还有人埋伏在暗角中。

武田没有发现一个人影。于是,他摸到碳质密封板车间大楼的窗下,伸出MI来福枪柄,砸碎了窗上的玻璃。大楼内的枪弹顿时一下子都往窗上飞来,掠过蹲在窗台下的武田的头顶,疾飞而过。

这时,武田躬着身子,乘机移到了左侧的窗下。他决定利用掉在地上的卡15型重火力机枪。

机关枪上的带式弹仓,没从枪上摔下来。它的一端仍跟枪连在一起,象蛇一样盘绕在尸体旁边。武田爬到了机枪旁侧。埋伏在碳质密封板车间内的家伙们,这时停止了射击,似乎在估量着周围的情势。

武田为了不让自己被从碳质密封板车间的窗口和门内射出来的子弹击中,往后爬到了卡15重火力机枪的身旁。他察看了一下枪身,发现枪上除了三角准星已被摔弯,其余的装置一切完好。

武田咧开嘴微笑了一下,放直了还剩三百七、八十发子弹的带式弹仓。然后,从腰间的绳圏上割下一段长约三十英寸的绳子,绑在扳机和枪托上。这样,只要一拉绳子,就能扣响枪上的扳机了。

武田干完了这件事后,右手握着来福枪,左手提着枪身和弹药加起来重达10公斤的卡15重火力机枪,躬着腰、屈着背,往碳质密封板车间的大门口潜去。腰间的子弹带嵌进了肚子里,使得他的被安烫伤的下腹部难熬般地痛了起来。

<er h3">二</h3>

武田潜到了半开着的铁门一侧,将MI来福枪挟到协下,然后腾出双手,端起卡15重火力机枪,拉紧了绑在枪上的绳子。扳机被扣动了。卡15在武田的手中狂叫起来。由于它的枪口上装有消火器,所以,开枪时基本上没有火花从抢口里飞溅出来。

空弹壳在红色的火光中,从排壳孔里接连不断地飞了出来。打空了的输弹带垂挂在枪身下方。武田把狂叫着的卡15重火力机枪,从大门口扔进了车间里,然后,关上了铁门。重火力机抢一边受反冲力的震动跳动着,一边向大楼里狂吐着〇·二二三高速子弹。

若换成枪身后退式自动枪,如果不用肩头、腰部或固定支脚抑制住枪身的反冲,那么,马上就会引起运转不良。但是,由于卡15采用的是现代几乎所有的军用自动步枪都采用的气体操作方式,即通过枪上的导入孔,把一部分发射气流导入弹仓,用气压催动弹仓的运转。所以,即使没有东西抑制其反冲,也不会引起运转不良。

大楼里的男人们还以为卡15重火力机枪是武田端着发射的,所以,子弹都集中往大门口方向射去。然而,由于卡15机枪受反冲力的冲击,跳动剧烈,所以很难命中对手。尽管如此,从跳动着的卡15机枪口中射出来的〇·二二三子弹,既密集又到处纷飞,因此,偶尔也会打中埋伏在大楼内的人身上,使他们哀叫起来的。

武田这时肩挎着MI来福枪,站到了那扇打破了玻璃的窗前。食指背部紧紧地按着枪上扳机前部的安全阀。他从枪口冒出的火光中,看清了大楼内拼命地往大门口卡15方向开枪的伏击者们所在的位置。

从火光中可以看出,他们使用的是枪身下方左侧装有三十二连圆鼓形弹仓的长柄鲁卡自动手枪。这种枪支逢到实战场合,枪身容易失去平衡,但由于能装许多子弹,所以,能给人壮胆。

伏击者共有六人。都各以机器、高炉为掩蔽体,朝大门方向开着枪。这时,武田开枪了。他转动着枪口,以极快的速度接连不断地屈伸着手指,扣动着扳机。MI来福枪里的八发子弹转瞬间就打完了。

打空了的空弹夹“啪”地一声,自动地跳了出来。弹仓盖也自动地打开了。

武田把第二个弹夹压进了枪膛里。弹仓盖慢慢地合上了,一边把弹夹上端的子弹送进了装在枪身后端的弹仓里。

这时,大门口的卡15机枪由于涨动过剧,致使输弹带被扭弯,而运转不良,突然沉默下来了。然而,埋伏在楼内的男人们,也吃了武田的MI来福枪的三零——零六希魯皮·汽普弹,都倒在地上了。

武田为了弄确实此事,检起那只掉在地上的空弹夹,往大楼里扔去。空弹夹落到水泥地上,又弹了起来。但是,没有人开枪。武田关上了来福枪上的安全装置,解开了腰上的绳圏。接着,他从弹仓带里取出一只装有八发子弹的MI来福枪用弹夹,把八发子弹全都拔了出来,然后,拧到MI来福枪的枪口里,拔出了弹头。武田把弹壳里的火药抹到那段绳子上,点着火,扔进了大楼中。

由于含有火药,绳子发出一阵白炽的光燃烧起来了,照亮了大楼内的景物。只见五个男人或胸口或脑袋上受了致命伤,静静地躺在血泊中没有动弹,似乎已经死了。还有一人则被射中了下腹部,正往掉在水泥地上的手枪边爬去。武田举起来福枪,小心翼翼地瞄准了那支掉在水泥地上的鲁卡手枪,开了一枪。

子弹正打在鲁卡手枪的弹仓上。只听得一声爆响,鲁卡手枪被炸成了碎片。那位被打中了下腹部的男人大吃了一惊,急忙伏倒在水泥地上。

武田爬进窗户,跳到了大楼里。就在这时,他听到巡逻车的警笛声,正咆哮着向工厂的正门和后门方向逼近过来。武田往那个被打中了下腹的男人身旁跑去。只见他的腰部受了枪伤,有一缕肠子从弹孔中流了出来。但还没有死。

武田右手抵住腰间握着来福枪,左手拖着那男人,从大门口逃出了那幢大楼。

武田早在事先就巳经考虑好了、在一旦受到警察们包围时的逃脱方法。第一种方法就是躲到隔壁的包装箱制造车间的原料仓库里,直到非常警戒线被解除。但现在,武田有一些事情要问那个拖在手上的男人。所以,他决定采用第二种方法,即钻地下水道,逃脱包围圏。

碳质密封板制造车间与复写纸制造车间之间的空地上,有一个直径约为一点五米左右的下水道进入口铁盖。

武田把那个拖着的男人放到水泥地上,飞快地搜了一下他的身体,得知他身上确实没藏着其它武器。然后,武田跑到下水道入口处,横倒身体,掀起了铁盖。铁盖重约三十公斤。

为了不在路上留下血迹,武田在那个下腹部受了重伤的男人的伤口处,塞进了一条手绢,把他提了起来。武田把MI来福枪背到背上,沿着铁梯子爬到了地下水道里。

此地段的水道,宽约两米,是条污水通道。通道内所积污水不多,只是混在污水中的化学药品,发出的恶臭使人难以忍受。

武田把那男人放到水道边,登上铁梯子,把铁盖按原样放好。下水道里顿时成了个漆黑的世界。

武田开亮钢笔状的微型手电筒,又下到了水道里。然后,拖起失去了抵抗力的男人,往下游方向走去。微型手电筒咬在嘴里。

武田没多久就来到了一道铁栅前。厂区专用水道到此已经走完,外面的属于公用下水道了,并且与五百米以外的中村排水场连在一起。在这条地势比刚才的专用水道低的公共下水道里,不仅仅汇聚了大田区的污水,附近地区的污水也汇集在这儿,水面上漂浮着人粪和避孕套,滔滔不绝地流动着。

武田从夹衣的衣领处抅出铁丝,拨开了铁栅隔栏上的南京锁,然后,用手电筒照了照仰面躺着的男人。只见他的目光中充满了恐惧之意。他的年龄约为三十八、九岁,长着一副常人都有的精瘦强悍的脸孔,此时,肠子流在体外,脸色变得蜡黄,脸上全是粘汗,充满了痛苦、恐惧和凄惨的表情。

武田在他的脸上打了一巴掌,让他完全恢复了意识。

“知道我是谁吧?!”武田问道。

“救命!我没开枪。尽管命令上要我击毙你,但是,我没有开枪,真的!放我一条活路吧!”男人呻吟着说道。

“叫什么名字?”

“宫下。……我受不了啦,快给我叫辆救护车吧。”

“是被库林格雇佣的吗?”

“原谅我!如果早知道干这种肮脏的勾当,我是绝不会进入库林格公司的。请相信我吧!”男人全身都哆嗦起来了。

“以前在哪儿工作?”

“公安四课。……求求你,叫医生……。”

“等一会儿。刚才的伏击者,全都是库林格计划调査部第三课的人吧?!想必你也是其中的一员。计划第三课现在大约有多少人?”

“为了围剿你,已增加到近一百人啦。”宫下说完,呻吟起来。

“有近百人啦……。刚才死去的人中间,有没有你们的课长仓田荣作这笨蛋?”武田目光锐利地俯视着宫下,问道。

“没有。……课长没来。他在秘密住所,通过天线通话机直接指挥我们。”

“秘密住处在哪儿?”

“不知道。他没告诉过任何课员。他大概担心我们一旦围歼失败,落入你手,经不起拷打而告诉你,希望你别拷打我……,你如果也是人,就别让临死的我再受痛苦啦。”宫下失去了血色的嘴唇,颤抖起来了。

“这个问题等一会再说。我问你,仓田住在哪儿?自己家里吗?”

“自己家里?课长早从自己家里搬出来了。他也防备着你突然闯入他的家里寻仇。他通过内务局的关系,现在住在自卫队练马营区内。家里人则遣回到乡下去了。”

“乡下具体在哪儿?”

“你问——问这个干吗?”宫下象一头患了热病、被抛弃到荒野里的狗一样,眼光里充满了惊恐的神色。

<er h3">三</h3>

“这不是你所知道的事情!快回答!”武田厉声说道。

“沿着天龙川一直往前走,在它的源头右侧,有一个村名很怪,叫作上伊那郡的紫式部的村落。……相传是古时逃入山谷的平家时代的散兵们结成的村落。课长的夫人,就是那个村子的村长的女儿……。”

“……”

“要进入那个村庄,只有挟在断崖间的一条路可走。村庄象个世外桃源,构造极为巧妙,歧路到处皆是。据说外人一进去,就会迷路。而且,村里的混蛋们的排他思想极为严重,除了认识的药商、鱼贩及邮递员能进村庄,其他的人一律不让进。村庄里只有一间杂货铺。而且,没有煤气,电还是他们自己的发电站发的。……”

“……”

“说起造成这种结果的原因,大概是由于那些最初的村民是平家的逃兵,所以,与故乡的亲人们断绝了交往的缘故。到了江户时代,他们由于不向藩主们纳贡,又没有领主的许可,所以,村民们都以狩猎来维持生机。”

“水田、旱田是有的,但那儿藏在深谷间,一天的日照时间,夏天也只有五、六个小时,冬天又是大雪满地的,因此,不适宜农作物生长。眼下村里的男人们,象东北的两股杈树一样,都是射击的能手。连警察都对他们敬而远之,不敢莽然入谷。所以,无论在禁猎期或者禁猎鸟兽,他们都无所顾忌地猎获着。肉作食物,皮则卖给兼作货郎营生的鱼钣。”

“……”

“至于至今仍不让外人进谷的最大原因是:他们不想让外人知道他们在酿酒且栽培罂粟。酿的酒他们留着自饮,从罂粟中提取的生鸦片,则卖给药商,掺在卖给北陆农家的胃药和治神经痛的药中。据说还十分灵验。兽皮和鸦片使他们大发横财,所以,村里人的生活是极为富裕的。而且,据说他们的积钱方式也与其它地区不同。其它地区的人们喜欢手握现金,他们则用金条、金板代替纸币攒钱……。”

“怪不得。”

“连警察都不敢进谷,税务员就更不敢了。村庄四周的要道口都筑有秘密哨岗。由哨兵握着枪轮流看守。七年前,有个新来的税务员,恃着蛮勇进谷,至今仍尸首无处寻。事件发生以后,县警察局把村里的首领们都叫到了长野市,询问过他们。但是,一个人都没开口。事情只得高高搁起。”宫下似乎为了摆脱临死时的恐惧,喘着气述说道。

“是个类似城堡的处所吧?”

“我们课长能与村长女儿结婚,也是因为迷路的缘故。饭田出身的课长,在东大学习期间,经常利用春假期间,上山打猎——当时,日本战败后才过了三年,狩猎期不象现在到二月十五日就早早地结束——。有一年暑假,他打猎时因迷路摸进了那个村庄里。村长当时大概已注意到近亲结婚的弊害,希望输入一点新鲜的血液。

“所以,他要被俘的课长在两件事情上作出选择:要么与他女儿结婚,要么被活剥作祭品。课长是末子,没有承继家业的必要,而且,村长的女儿——即现在的夫人——是个绝色美人,所以课长就很欣喜地选择了与他女儿结婚。但是,婚礼举行之前,据说还有一个义务,即他要跟村里的所有女人睡觉,致使她们怀孕。”

“课长顺利地完成了义务。在盛大的婚礼举行以后,携着新娘又过起了东大的学生生活。据说他还因此得了一大笔钱财。”

“随后,他就青云直上了,是吧?哼!我要给他点麻烦!他的家里人共有几人,有孩子吗?”

“有两个女儿。一个二十岁,一个十八岁。”

“叫什么名字?”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但是,据说都长得很漂亮。”

“好。我再问你些其他的事情。库林格计划调査部第三课,仍在赤坂的库林格大楼里吗?”

“是的。不过,实际上已经转移到位于赤坂山下的库林格第二大楼里去了。那儿有库林格新成立的警备课的四十名门卫守卫着。门卫们全都全副武装,不让一个形迹可疑的人进门。”

“是吗?那个被库林格收买的东和汽车公司的董事,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

“要不要我帮助你回想一下?”

“不知道的事情终归不知道!你即使拷问我,我也是说不出来的。”

“那么,CIA的秘密支所,除了九段,还有哪儿?”武田又问道。

“不知道。”

“那好,让我来帮助你回忆起遗忘的东西来吧。”武田说完,抓住宫下的头发,把他的头往污水里按去。在水里不能呼吸的宫下,使出最后的力气挣扎着。武田把他的头又拎了起来,威逼他道,“快说!”但宫下没有出声,他的脑袋无力地低垂着。微弱的呼吸声也早已停止。

武田骂了一声,把宫下的尸体扔进污水沟里,点燃了一根香烟。然后,打开铁栅栏,走到了公用下水道里。

武田关上铁栅栏,按原样锁好了南京锁。他沿着公用下水道,朝着中村排水场反方向走去。污水沟里冒上来的恶臭,他此时已经习惯了。

沿着下水道主流走了三公里左右的路,武田拐进了一条狭窄的支道中。那儿没有地势稍高的人行道,所以,污水都没过了他的脚背。武田好几次爬上铁梯,透过铁盖倾听着路面的动静。终于在一处静谧的角落,掀开铁盖,爬出了下水道。

那儿似乎是条小街。没车也没人。沿着街旁的围墙,停靠着几辆车子。武田匍匐着往前面爬去。围墙里面似乎是所学校。小街对面,黑沉沉地排着一列仓库。武田爬到了离他最近的一辆老式布尔派特车旁,用刀子撬开了三角窗。然后,伸进手去,打开了车门。

<er h3">四</h3>

二十分钟以后,武田驾着布尔派特车,驶近了位于芝之白金今里町的、东京制碳公司社长泉田的宅子。但是,武田在车上发现正门旁停着两辆警车,他没有停车,径直驶离了那儿。

说不定警察正在向泉田了解他的工厂内发生的枪战一事吧。或许他们正在询问泉田知不知道武田的隐藏处也没准。武田离开了泉田的住宅,开车驶人目黑大街,在一条小街上的公用电话岗亭旁停下了车子。武田拨好了泉田家里的电话号码,只听得铃声响了一会儿以后,有人拿起了话筒。

“喂,喂——”话筒中传来了泉田的妻子的声音。

“我是警视厅的,有点事情想找您主人——”武田变了声音说到。

“真是抱歉得很。——今天晚上他不知道到哪儿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这里也有几个警察。我正急得团团转呐,要不要让这儿的警察听电话?”

“啊,不必啦。”武田说完,挂上了电话。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来。泉田如果不在家,那肯定是到二号、三号或者四号情妇们那儿去了。手臂上的伤还未痊愈,他不可能到酒吧间饮酒去的。

武田首先去了泉田安置在青山公寓里的那个情妇处。却发现那个女人也不在家。于是,他接着就往一所位于中野区江古田的公寓赶去。那儿住着一位名叫中川佐知子的银座夜总会的女招待,也是泉田的情妇。

那所公寓离西武新宿线沼袋车站,步行约有七、八分钟的距离。周围有杂木林和荒地。武田用铁丝拨开了老式布尔派特车车尾的行李箱上的锁头,把MI来福枪和子弹带等物,放进了行李箱中,然后,凭着右脚裤管下的暗枪套里的华沙PPK手枪和插在腰间、被夹衣衣襟遮掩着的、装有消音器的S·连发式手枪,朝着五层楼公寓方向走去。

公寓门前辟有一个宽敞的专用停车场。由于泉田私访情妇不敢使用公司的汽车,所以停车场里,没有那辆社长专用的奔驰六零零型车的影子。

这时,两个似乎刚下班回来的女招待,坐着她们的客人——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叫来的出徂汽车,驶到公寓门前,下了车。武田瞅准机会,从停车场里闪身而出,装出是她们带来的客人的样子,跟在她们的后面,混进了公寓里。

管理员和门卫们正在管理员室里高声地玩着麻将。武田目送着两位虎视耽眈地看着自己的女招待进了电梯,自己却攀着楼梯往楼上登去。

七楼七零五室是佐知子的房间。为了以防万一,武田用刀子割断了安置在走廊尽头的太平梯口的报警钤电线。然后,站到了七零五室房间的门前。武田从夹衣衣襟处掏出铁丝,拨开门锁,把门打开一条细缝,溜进了室内。接着,武田又轻轻地把门关上了,还按下了自动锁锭上的反锁钮。

大门和起居室之间垂挂着一道厚厚的布帘。武田掀开布帘,走进了熄着灯的起居室内。这时,他听到了从卧室里漏出来的声音,嘴角不由得露出一丝嘲弄的笑意来。

“不行呀。……加把劲啊。”佐知子的沙哑的声音,传入了武田的耳朵中。

“求求你,再舐几下……,这样,我就有劲了。”这是泉田的回答声。

“经常半途而废的,这不行啊。你也应该为我的身子考虑考虑呀。”

“哪儿是经常啦。这不只是最近二、三次的事吗?今天晚上我性情很好,照我所求的做吧。”泉田可怜巴巴的声音。

“知道了。”佐知子答道。

武田悄悄地摸到了卧室的门前,右手拔出了S·连发式手枪。

卧室内侧传来了两人口中含着东西的气喘声。武田透过锁孔,窥视了一下室内的情形,只见佐知子压在泉田身上躺着。佐知子年龄约为二十三、四岁,身体不胖,看上去却显得十分丰腴。直垂到腰间的长发披散在肩头上。泉田的左右手臂上都包扎着绷带,肥大的肚子上,肉层显得非常松弛。

两人做着不堪入目的动作。这时,脸埋在泉甶身上的佐知子扬起了头,说道:

“爸爸,你变得年轻了。这次可不要半途而废呀。”说完,跟泉田的身子换了一下位置。一会儿,两人便入睡了。

到了这时,武田才轻轻地推开卧室门,溜进了卧室里,武田随手推上房门,悄无声息地坐到了床边的一把椅子上,泉田和佐知子正沉浸在梦乡之中,丝毫没注意到他的到来。

但是,片刻以后,泉田似乎不行了,佐知子突然操着嘶哑的声音,叫了起来,一边叫着,一边伸手往泉田的干瘪的屁股上拧去。睁开了眼睛的佐知子,就在这个当儿,看到了武田!她象见到了鬼怪似地大张着口,惊恐不已。经过精心化妆的眼睛睁得滚圆滚圆。

泉田此刻也注意到了武田,他想坐起身来,但身上的佐知子压得他无法动弹。

“别慌、别慌。就这样不打紧。”武田微笑着说道。

“真无耻!你是谁?”佐知子终于从惊恐中镇静下来了,口中含着一口唾沫,就要往武田身上吐来。

武田撩起手枪,佐知子滚到地毯上,昏迷过去了。

“别开枪!别开枪!”大腹便使的泉田气喘吁吁地说道。

“我履行了我的诺言。真的!我把那笔巨款的一半还给了公司经理。经理还清了银行的借款。我不骗你!你如果不相信,可向银行问去!”

“我不是来惩罚你的。相反,可以说,我是救你来了,你们在不知不觉间,早已生产了许多报废了的碳质密封板啦!东和马上就会向你的公司提出抗议和赔偿损失的要求的!”武田语气平静地说道。

“你说什么?”泉田双手支着床沿,惊愕地支起了上半身。口中由于手臂上的伤痛呻吟着。

“库林格收买了你的公司的工会领导人!他们私下接受了库林格的特工人员的贿赂,在转缸式发动机用碳质密封板的原料里掺入不纯物,以之降低产品质量。第一阶段的工作,库林格早在三星期以前就已经结束了。所以,东和的那些已卖到了消费者手中的转缸式汽车,陆陆续续地都将出故障啦。”

“这、这……”

“库林格的目的,一是为了损害你的公司的信誉,从而低价收买你的公司;二是企图在人们心目中造成这么一种印象,即东和的转缸式发动机容易出故障,以至引起东和公司的股票价格暴跌,从而廉价地把它夺为己有。”

“卑鄙!”

“今天晚上,也有人在你的公司里干这种卑鄙的勾当,好在都已被我打死了!不过,原料里肯定已掺进不纯物了。而且,你公司里的工程师都已经被人收买,不能相信他们!你已经发了一笔横财了,所以,一定要尽量增加工人的工资,不要给库林格以可乘之机!还有,绝对不要把眼下生产的碳质密封板供应给东和公司!否则的话,我就要你的好看!警察们现在正在你家里等你,你用不着跟他们谈库林格的无耻的行径。那些家伙,即使日本的企业都被美国资本夺取了,他们也不会觉得奇怪的!”

武田滔滔不绝地说道。心里不由得慢慢地升起了一股怒火。对于代顿罗伊特为了达到自己的肮脏的目的,一次次不择手段地欺压日本企业的行径,武田感到切齿的痛恨!

第二部 咬牙切齿的虎 第八章 绑架

<er top">一</h3>

笠日,武田在涉谷偷了一辆停在街上的、插有钥匙的布鲁巴特3S车,沿着甲州街道往诹访湖方向驶去。

在茅野驶出了甲州街道以后,武田给车子换上了一只在途中加油站买的,放在后座席上的防雪轮胎。

那里的山间公路就象杖突大道这个名字代表的意义一样,十分险峻。四野积满了皑皑白雪。只要稍微加快点速度,虽说车子上装有防雪轮胎,也似乎要滑到峡谷中去。

但是,武田这天运气很好。公路上的积雪都被人铲到了路旁,高高地堆着,就象桥栏一样。

过了杖突岭,再往前行驶一个小时左右,面前出现了一条往左拐的岔路。它的左右两侧,是白雪覆盖着的山脊。沿着这条狭窄的谷底小路,走上八公里左右的路,就会发现一座当作紫式部村的入口处的桥。

已经是午后四时了。那条被连绵起伏的群山挟在中间的山路,已经显得灰沉沉的了,武田把车子开进一个在山脊上挖成的洞形的凉亭里,关上发动机,等待着天黑。

关上引擎和暧气装置以后,寒气无情地往车中侵入进来了,武田全身冷得发抖。他从放在助手席上的包里拿了一瓶威士忌酒,和着意大利风味的软质香肠,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为了不给心脏增加负担,武田喝了三分之一以后,就放下了酒瓶。这时,车窗外,已经变得一团漆黑了。

武田上身穿着白色的夹克衫,下身穿着一条白色的滑雪裤,头上严严实实地套着一顶毛线帽,只有双眼处开着两个小孔。

武田从车上走了下来,被酒精烘热的身体,一下夺又变得寒冷不堪。他的脚上穿着的也是白色的高腰鞋。

武田用钥匙打开了车尾行李箱,取出了那支装在白色帆布包里的MI来福枪,子弹带也是用白色的帆布做成的。腰间的子弹带上,还吊着一双踏雪套鞋和一圈绳子。武田背起来福枪袋,沿着山路往前走去,武田的鞋底装有鞋钉,所以,不会在雪地上打滑。

走到村口,还有八公里的路。如果光沿着山路行走,说不定会被岗哨发现的,因此,武田决定中途换条路走。

走了五公里左右的路后,武田换上踏雪套鞋,离开山路,往一处山脊上爬去。但是,就在这时,五百米以外的一处山腰上,突然传来了一阵类似猫头鹰的叫声的声音。

武田停下了脚步,他的脑海里一下子掠过一个念头:难道被山顶的岗哨发现了?而且,他隐隐觉得,那种尖厉的声音,是猎人吹响空弹壳,与同伙打暗号的声音。如果事情果真如此,那么,在这种没有月光的夜晚,岗哨能发现武田,其视力之好太使人惊愕不巳了。果然,没一刻,村子附近就传来了同样的哨声。

武田骂了一句,为了以防万一,他从袋中取出了来福枪——来福枪的枪柄上涂有白色油漆,枪管上涂有用于比赛用汽车的排气管上的白色耐热涂料——。武田举起枪支,枪口对准了首先发出哨声来的山腰。

就在这时,轻型卡宾枪的枪声突然尖厉地破空而来。武田右侧的一枝杉树的树干上受了一弹,树稍和枝头上的雪团被纷纷震落下来,盖住了武田的身子。然而,武田的眼光仍然没有离开对手开枪时冒出火花来的方位。他用食指背部推开安全阀,连开了三枪。然后,在飞在空中的空弹壳还没落地的时侯,就飞快地跳进了左侧的杉树荫里。

对手没有回射过来。武田竖起耳朵一听,隐约听到了痛苦的呻吟声。武田朝着发出呻吟来的地方,又开了一枪。这次,一点声音也没有了。武田以树荫为掩护,踏雪套鞋踩着雪,慢慢地朝村子方面接近过去。

这时,从村子方向,传来了一群猎狗的凶猛的吠叫声。是日本种狗!数量上竟超过二十头之多!狗群朝着武田方向逼近过来。武田从子弹带里取出一只装有八发子弹的弹夹,咬到了嘴里。往前再走一段路,前面有一道山崖。崖顶的岩棚高耸着,形状就象一座厢房。它的前面,是一片嶙峋险峻的巨岩。

武田爬到崖顶,以巨岩为掩护,蹲下身来,含在嘴上的弹夹放到了雪地上。

狗叫声越来越近了,其中还夹杂着人唤狗的声音。猎狗们似乎嗅到了武田散发在夜风中的体臭,径直往崖顶方向跑来。当猎狗们跑到离武田藏身处还有二百米远处时,树林的空隙间,就出现了猎犬们的影姿。

狗毛的颜色从黑色到白色,各色尽有。

狗的吠叫声越来越响了。

它们的后面,跟着五、六个身穿银灰色的羚羊毛皮制成的打猎服的男人,枪抵住腰间握在手上。武田透过藏身处的岩石与岩石的空隙,注视着他们。他们手中的枪支,也多种多样。既有国产哈瓦三〇〇型卡宾枪,也有单发二十四连联霰弾枪。霰弹枪的枪膛里装着的大概是圆弹。

猎犬们朝着武田的藏身之处疾奔而来。这时,武田开火了。枪膛里的余弹马上就打完了,武田把放在雪地上的弹夹压进了弹仓里。

四头猎犬在枪声中被打倒在地上。鲜血染红了白雪,其余的猎犬,见此情景,夹着尾巴就往后逃去。而与此同时,那些男人也朝着武田开起枪来了。但是,二百几十米距离,大大超越了卡宾枪和霰弹枪的射程。与它们相比,对于武田的MI来福枪来说,这点距离简直太近了。

武田又打完了六发子弹。他拔出弹夹,取出残留在弹夹内的两发子弹,放进口袋里,然后,又熟练地给抢支换上了刚从腰间弹仓带里拨出来的新的弹夹。子弹带里,还剩十三个弹夹,子弹总数也只不过一百零几颗,不得不节约使用了!

武田对那些低吟着往回逃窜的猎犬看也不看一眼,小心翼翼地往那几个中了枪弹的男人身边摸去。走近一看,只见一个男人还没有绝气。

这是个年龄约为四十二、三岁,生着一副精悍的脸孔的男人,他的左腹部吃了武田发射的一颗达姆弹,正痛苦不堪。

那男人看到武田迎面走来,忙不迭地伸手往掉在雪地上的、快要被雪埋没的卡宾枪抓去。武田举起来福枪,一枪托把他的手臂砸麻过去了。

“我是为了自卫才被迫开枪的。你用不着想不通。”武田说道。说完,他随手拾起了卡宾枪。枪上插着一个美军MI型来福枪用三十连弹仓。

“畜生!……我要杀了你。……你是谁?”

“连我是谁都不知道,怎么能这样随随便便地向我偷袭?”

“外人一步都不能进入我们的村庄!这是惯例。”

“……”

“我的伙伴正在村边等着你呐。你是必死无疑的!走着瞧吧!”那男人说完,呻吟起来。死神已经紧紧地把他抓住了。

武田站起身来,用卡宾枪把那些吵闹不停的猎犬们全都料理了,然后,扔下卡宾枪,继续往前走去。

自此以后,直到看到那条流过村前的大黑川,武田也没遭到伏击。

村落是面向宽约二十米的大黑川溪谷而建的,它的左、右、背后三面都处在群山包围之中。

河流的那一边,延伸着一片白雪覆盖着的田地。它的深处,密密匝匝地筑着许多房舍,好象被三面的群山抱在手上一样。

村庄显得出奇的宁静。架在河面上的那条唯一的木桥上,也毫无一个人影。但是,从田里的雪地中布着踏雪套鞋的脚印这一点上,可见散布在田地里的小山似的麦秸堆后面,确实埋伏着人。

溪谷两岸积满了雪,流水却没有封冻。

武田决定避开正面冲突,绕道从村落背后的山上进村。他在沿河的树林里,往左侧拐了个弯,沿着河流往前走去。正好背对着风向。

周围的树上,到处挂满了猎熊套。武田尖锐的目光,马上就看到了这一点。武田环视着周围的情势,小心谨慎地朝前行进着。

武田的披着头发的额头上渗满了汗珠,双脚乏力,喉头也十分干渴。武田很想往嘴里塞一个雪面进去,但是,他知道这样的话,干渴只会越来越厉害。于是,他抑制住了这种欲望。

<er h3">二</h3>

两小时以后,武田摸到了村庄后山的背面。他面临河流,坐到树桩上小歇了一会。面前的河面,宽仅十米左右,而且,许多礁石露在水面,正好成了过河的落脚点。

休息了十几分钟以后,武田身上的汗水已经绝迹,喉头也不干了。武田站起身子,用刀子轻声地砍下林中的一棵杉树的一支嫩枝,去掉枝叶,当作拐杖,跳下了河岸。

武田拄着木杖,踏着露在水面上的滑溜溜的礁石,馒慢地跳眺了过去。到了对岸后,武田扔下杉木杖,爬上了河岸,朝着一处山脚走去。

二十分钟以后,武田发现了一座筑在山顶的岗哨小屋,小屋内的岗哨大概由于疏忽,似乎没注意到武田。

武田又兜了个圈子,从背后潜到了小屋边。来福枪的抢口上,这时已缚上了一把刀子。

小屋是用圆木搭成的。壁围上都是漏洞。武田爬到小屋边,透过一个洞口,窥视着屋内的情景。

两个年轻人正在红艳艳的炉炭火光辉映下,喝着浊酒,一个少女则背倚着木壁坐着,聋拉着脑袋,时不时地抬眼瞟着两人。

年轻人的年龄都不超过二十。那少女似乎更年轻,说不定还只十六岁。她的上身穿着一件碎白道花纹布上装,下身穿着一条扎腿式的劳动裤,满脸绯红。

两个年轻人顾自喝着浊酒。下酒菜似乎是野兔肉肠。

秋田那一带的男人们,喜欢吃肠内充满了还没被胃液消化掉的嫩树叶粪便的兔肠。咸肠与腊肠也是他们喜欢的食物。在大雪封山的山村里,粪本身就是一种宝贵的维生素。

因此,他们首先用麻绳把内脏的食道和直肠缚起来,不让粪液流出来,然后,用盐汤把它们煮熟,制成肉肠。他们就喜欢这种纯粹的苦味。这个村子里的人们,似乎也承继了这种肉肠的制作方法。

两人端着装满了从酒瓶里倒出来的、呈黄色的浊酒的木碗,开怀畅饮着,一边直盯着少女看。两人似乎还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时不时地轮流起身,透过木墙上的、朝着河流方向的观察孔,观察着外面的动静。

少女对面的木壁上,挂着两支用旧了的水平二连霰弹枪,以及两条各装有二十五发有火箭之称的炮弹型铅弹的子弹带。铅弹的弹头上都包有止湿气用的蜡纸。

两人穿着羚羊皮制的裤子的前部显得鼓囊囊的。少女的视线,飞快地瞟了那儿一眼。

小屋的门是朝左手方开的。

只要扣两下MI来福枪的扳机,武田就可轻易地料理那两个年轻人,但是,武田既不想让村里人听到枪声,也不想让两条年轻的生命白白地消失。就在武田思索着如何封住他们的口的时侯,两人中的年稍长者,突然转过因醉酒而变得暗红色的脸膛,语气短促地命令那位少女道:

“过来!”

少女用双手捂住了通红的脸蛋。

那年轻人站起身来,剥下了羚羊皮制裤子。法律上禁止捕猎的羚羊毛皮,不仅毫不沾水,保温力也确实很大。所以,那个青年身上除了羚羊皮裤,里面什么也没穿。另一个年轻人的眼中,充满了嫉妒和憎恨的目光。

那个站起了身子的年轻人,绕过火炉,走到了少女身旁。他一把把少女按倒在地上,粗野地剥下了她的劳动裤。

年轻人毫无技巧地骑在少女身上折腾着。少女一直用双手捂着眼睛。身体因苦痛颤栗着。

另一个年轻人,慢吞吞地走出了小屋。连枪都忘了带。

武田沿着木壁摸到了门边。走到了小屋门外的年轻人,无谓地在雪地上站着。

武田这时从背后向他袭去。他举起MI来福枪,一枪托砸在了他的脖子上。年轻人一头扎在雪地上,昏迷过去了。外面雪地上即使有点声音,小屋里沉浸在梦乡中的一对男女,大概也是听不到的。

武田用刀子割了一段吊在腰间子弹带上的绳子?,把那年轻人绑了起来。然后,悄无声息地接近了小屋门边。

武田推开了木门。看见那个少女双手圈在年轻人的脖子上,正喘着粗气。当武田完全打开了门的时侯,他已经无力地瘫在少女身上了。

武田把两人分别绑了起来。然后,往炉子里塞了一捧雪,灭掉了火炉。武田把倒在屋外的青年也拖进了小屋里。然后,把三人的嘴都堵住了。

武田取下那两支霰弹枪,离开了小屋。他边走边拆开了枪上的零件,扔进了附近的丛林中。

武田又往前行走了一段路,前面是一片洼地。洼地的尽头处,又紧连着一座不高的山。

到了复天,村民们大概就是在这片被群山环护着的洼地里,培植罂粟的吧。

武田沿着山麓,绕过洼地,又翻过一座山后,紫式部村就出现在他的眼前了。

村落中密集的房舍里都没点灯。村前盖满了白雪,一直延伸到大黑川的田地上的四散的麦秸堆后面。不出武田所料,那里果然隐隐约约地蹲着几个哨兵的影子。

从武田现在所处的地点走到村里去,必须经过一片满是竹林的斜坡。武田小心翼翼地往村落方向摸去。

竹林中拉着几条细电线。只要一不小心绊上了电线,就会拉响以干电池为动力的汽笛。但是,象狼一样的武田,他的眼光是何等的锐利?!即使是在黑夜里,他也能轻而易举地看清楚这些细电线。

武田马上就要潜进村子里了!这时,他止住脚歩,扣开了来福枪的安全装置。

村子中央有一个广场。广场四周都被房舍围护着。面向广场,有一幢主桷建筑的巨大宅第。这看来就是村长的府邸了!库林格公司日本分部计划调査部第三课长仓田荣作的妻子及其两女,必定藏在这幢宅子之中。但是,为了小心起见,在袭击以前,武田还想确准一下。

武田朝着离他最近的那家民房摸去。这个村子里的所有民房全是一个样子:墙壁外侧的里屋檐下,都码着高高的柴薪。这家小小的房舍也不例外。它的柴薪岂止码到了窗台上,简直快够到屋顶了。屋顶的烟囱里,冒着一缕极淡的炊烟。

所以,窗口里没有灯光漏出来。但是,制作粗陋的后门门板与门柱的缝隙间,却透出一缕昏暗的灯光来。

武田蹑手摄脚地摸到了后门口。他把刀子插进门板与门柱的缝隙,拔开了门闩,武田打开房门,一闪身跳进了星内。

武田的潜入处与房门之间,隔着一个土院。它的左侧,是一间不大的牲口房。一头牛和五头山羊正伏在那儿。土院的右侧,是一个拆掉了炉子的木地板房间。房间的里侧右手边置着一道拉门。

就在这时,一个躺在还冒着火焰的炉子边、没头没脑地盖着被头的老人,抓起长柄村田枪,突然一骨碌从床上坐了起来。武田大吃一惊,飞快地朝左面跳过护栏,退进牲口房里,藏到了那头悠闲地睡着的牛身后。山羊们乱窜起来。

“如果能开枪的话,那你就开吧。你不怕你的那头宝贝牛被你亲手打死吗?”武田枪口对着老人,低声说道。

“他娘的……。”老人骂了一句,脸上露出一丝为难的神色来。

“大叔,我绝对没有加害于你的念头。我只想知道仓田家族躲藏的处所。请你告诉我村长的家所在的位置。快!”

“……。”老人点了点头。

“好。你再把子弹从枪膛里退出来。那样的话,我就老实地从这里出去。”武田命令道。

老人依武田之言,拔出了枪上的黄铜弹仓。武田手中的MI来福枪的枪口对着老人,从牲口房里出来,朝后门口退去。但就在武田走出了后门的时侯,老人开枪了。

圆形铅弹穿过木扳门,掠过了武田的脸孔。武田隔着门扉回射了一枪。来福枪的剧烈的枪声,在夜晚的村落上空,回荡开来了。

<er h3">三</h3>

自此以后,武田几乎是在恶梦般的时间里度过的。他和从各自的家门口跳出来的男人们展开了枪战,简直连喘口气的空暇都没有了。当枪声中断的时侯,留在武田身上的子弹,只有枪膛里的五发及弹仓带里的二十四发了。但是另一方面,村里的大半男人都成了死鬼。

武田对着村长的家内,威胁性地打了几枪,冲了进去。

他开亮电灯,发现楼下的房间里空空如也,没有一个人影。

主桷建筑的房屋里,必定有一个建在二楼的养蚕室。仓田的家族肯定藏在那儿无疑!

武田踢倒了所有的拉门以后,仔细地看了一下天花板。他发现内室客厅头顶的天花板上,有一个状如盖板的盖子,紧紧地关闭着。大概是靠梯子才能登上二楼吧。

武田走到屋外,走进了隔壁的房屋里。他把厨房里的油浇到屋内的物件上,点上火,又走到了广场上。然后,在村长的房屋对面的弄堂口伏下了身子。

浓烟没一会儿就从那家起火的屋内漏了出来。不久,火舌从覆盖着雪的屋顶上直窜出来了。武田换好弹夹,等待着屋内的变故。

还没等上片刻,武田就见三个女子手牵着手,从村长的屋内逃了出来。她们的前面,一位年过八十的老人,边跑着,边用九九式小手枪盲射着。

武田躲在弄堂口,开了枪,那老人扔下手枪,倒在地上,似乎失去了知觉。武田小心翼翼地走到了被火焰映得通红的广场上。

三个女子中,两个很年轻,一个却已过四十。武田抓住那个年长的女人的头发,让她坐起身来。那女人虽然巳经年过四十,却风韵犹存。

“是仓田的夫人吧?”武田问道。

“不是,我不是呀。”女人大叫道。声调极为标准。

“你不用撒谎。你的一口流利的标准话就能说明问邂。如果不说真话,我就把你的一个女儿杀了!”武田威胁道。

“你要、要什么呀?”女人又叫道。她似乎已经承认自己是仓田之妻了。

“我倒并不要你的性命。”

“那,你要什么……?”

“我有些事情要问问仓田。但他从我的手中逃脱了。所以,我要以你们为诱饵,找到与仓田会见的机会。不用伯。我不会把你的宝贝丈夫给杀了的。”武田说道。

“我不相信你的花言巧语!”

“那好。我就把你的女儿带走了。”

“我不同意!我的女儿你休想带走!除非你先把我杀了!”

“那好啊。恭敬不如从命。”武田放下仓田妻子,把MI来福枪的枪口,抵到了她的脖子上。

“别开枪!”两个女儿从地上跳起来,扑到了母亲身上。她们都穿着一色的防寒上衣、女式西裤。

年过二十的姐姐和年方十八的妹妹,都长得很美。姐姐个大而妖娆,脸蛋也长得极为端庄秀丽;与此相反,妹妹则显得很瘦小。腰部细弱得似乎一抱住就会被折断。脸孔长得纤细而又多愁善感。

武田轮番看着姐妹俩,微笑着说道:

“你们叫什么名字啊?美人儿。”

“我——叫和子。妹妹叫雪子。……请你不要乱来!”姐姐回答道。

“我不会亏待你们的!你们都给我站起来。如果一直呆在这儿的话,我们都会被火烧死的。”武田说道。

仓田的家族们慢慢地站起身来。火势这时已经漫延到村长的屋顶上了。

“外公——!”雪子突然大叫一声,往躺在雪地上的老人身边跑去。老人身旁的雪地,被火光和血色染得一片通红。

武田拾起埋在雪地里的九九式小手枪,拉出弹仓盖,把它扔进了熊熊燃烧着的房屋的火堆里。然后,掷下不能使用的九九式手枪,问道:

“这家伙是这里的村长吗?是你们的外袓父吧。你们如果担心,可把他拖到别的地方去呵,以免被烧死了。”武田说道。

女人们合三人之力,拖着村长的身体,穿行在房屋与房屋间的迷局般的狭窄而曲拆的雪路上。武田命令她们往架在村头河面上的桥边走去。

出了村子,武田猜想那些散布在田地上的麦秸堆后面,说不定还躲藏着残余的村民。但是,武田握着MI来福枪,枪口指着三个女人,所以,那些衬民谅也不敢莽然开枪。

快到田地的时侯,武田让女人们蹲下身来,自己则拔出那片留在枪膛里的弹夹,从仅剩两只弹夹的子弹带里,取出了其中的一只。

装在这片弹夹里的八颗三〇——〇六子弹,弹头上都涂有银色的颜料。是烧夷弹!武田把这片弹夹压进了MI来福枪的弹仓室里。朝着散布在田地里的一个山状麦桔堆,开了一枪。

子弹掠过女人们的头顶,疾射而出。女人们抱头大叫起来。子弹打中了二百米开外处的略靠左侧的那个麦桔堆。

弹头的发火剂由于撞击冒出了火花。以镁和磷为主要原料制成的发火剂中喷出的烈焰,使那个盖满了雪,连内部都湿透了的麦秸堆熊熊地燃烧起来了。

武田等了一会儿。没有人从狂喷着火舌的麦秸堆后面跳出来。于是,武田瞄准了右邻的那个麦秸堆,又开了一枪。就在火焰刚窜起来的时侯,一个肩抵哈瓦卡宾枪的男人,突然站了起来。

武田抢在那男人开枪之前,开了一枪。烧夷弹打中了那男人的胸膛。武田最后才知道只有那个麦秸堆后面埋伏着人。武田命令三个女子扔下老人,然后,以她们为挡箭牌,穿过那片田地,过了那座架在河面上的木桥。

武田押着三位女子,走进了两侧被悬崖挟持着的山路。他这时似乎感觉到,到达停车地点的路是出奇的遥远。

过了桥,行走了四公里左右的路后,仓田的妻子突然一屁股瘫坐在雪地上,不走了。

“别在意。快点赶路!你们应该想到,我不打死这个女人,这是我的慈悲。”武田命令两位少女道。她们正想把母亲从雪地上拉起来。

“可是,撤下不管,会冻死的呀。”雪子着急地叫了起来。

“那么,就挖个雪洞吧。我现在就去砍两条树枝来。”武田说完,爬上了左侧的崖壁,找到一棵枯树,用刀子砍制成了两条木棒,又把木棒的两端都削平了。

但是,就在武田提着两条木棒走下山来时,他发现和子俯伏着身子,爬上雪山,朝着村子方向,已经逃出了一百几十米左右。她回头看到武田走到了山路上,站直身子,发狂似地奔逃起来。

武田眼睁睁地看着她逃脱,没有开枪。反正村里没有电话,无法跟其它村庄联络。武田与雪子一起,在临崖的积雪堆里挖了一个雪洞,让雪子的母亲躺了进去。

武田终于回到了那辆停在路旁的布鲁巴特3S车上,他把雪子的四肢绑了起来,又用围巾堵住了她的嘴。他接触到了雪子的身体后,发现雪子的身段虽然细巧,胸部和腚部却十分丰满而优美。

武田把雪子放进了车尾铺有软靠垫的行李箱中,又在她的身上盖了一块帆布。武田关上行李箱罩,把来福枪放到助手席上,最大限度地拉开了车上调节空气的活门。武田又把插在慢档上的传动装置推到空档上,扭动车钥,一边用脚踩住离合器踏扳,以便减轻发动机的负担。冰冷的引擎,五秒钟以后才转动起来了。

武田不变动调节空气的活门,把传动装置推到了倒车的位置上。为了不让车上的电线结冰,武田一开始就没挂上手动刹车。

武田使劲踩住加速踏板,倒着车。他把车子开到了狭窄的公路中央。然后,使用着手刹车,拼命地转着方向盘。

车上尽管装有有齿的防雪轮胎,车子的后轮还是空转起来了。车子的头尾几乎快擦着路旁两侧的崖壁了。武田继续倒车。然后,按住手刹车,减慢了车子倒车的速度,把传动装置又推回到慢档上,踩住加速踏板,倒转方向盘,车子朝着杖突街道方向疾驰而去……

<er h3">四</h3>

武田把雪子带进了位于南多摩丘陵地带的地下空间时,天色已经大亮了。他割断了缚着雪子手脚的绳子,取出了她口中的堵嘴物。雪子的神情显得很萎顿。她急不可耐地跑到空间一角,剥下西裤及里面的紧身裤和三角裤衩,解了个小便。

她的腚部很美。只比希腊雕像中的维纳斯显得稍细瘦一点,雪子解完手后,显得十分羞赧,一直背对着武田。

武田打开五只固体燃料罐,点上了火,然后又打开了一个装有五磅烤鸡肉的罐头。武田在燃料罐口搁上简易烤肉架,把本已烤熟的鸡腿、鸡翅以及胸肉都放了上去。

MI来福枪枪膛里的子弹早已退出,几支手枪都放进了拨号保险柜里。

与油灯发出的“哧——、哧——”的声音混在一起,鸡油滴到火焰上时,发出轻微的爆裂声。武田从柜子里取下一根白色软管,用牙齿咬掉塞头,插到酒瓶口中,“还觉得不好意思吗?到这边来吧。”武田说完,喝了一大口威士忌酒。雪子转过苍白的脸蛋,慢慢地走拢过来,隔着火罐,坐到了武田正对面的椅子里。

“你想把我怎么样?”雪子抱着双膝问道。

“想要喝一口吗?”武田把威士忌酒瓶往她面前推去。

“我不要。快回答我的问题!”

“别给我下命令!我是不听任何人的命令的。”武田一口气地说道。

“你别……别做我不喜欢的事。”雪子说完,低下了头。

“不喜欢的事?啊,你是要我亲亲你的身体,是吧?听你的口气,你倒是欢喜得紧呐。先喝点酒暖暖身子吧。”武田咧开嘴,笑吟吟地说道。

“讨厌!”

“等一会吧。等威士忌酒暖热了身体以后,再慢慢地亲抚你不迟啊。只要你不狼吞虎咽,吃点鸡肉也无妨呵。”武田说道。

雪子气得牙关直打架。

武田眼睛盯着雪子还未完全成熟的身体,顾自啃着鸡肉,喝着酒。这时,鸡油沸腾起来了,洞内盈满了鸡肉的香气。雪子的年轻的身体中,虽然没有其它邪念,但肚子却巳经饿得咕枯直叫。

武田这时抓起一只鸡腿,往雪子口中塞去。雪子侧转脸,想抑制住它的诱惑。但是,当她的舌头碰到鸡腿肉时,她不由自主地用双手抓住鸡腿,大嚼起来。嘴唇和脸颊的抖动充满了性感。

武田等雪子暂时填饱了肚子以后,站起身来,轻轻地抱住了她的身体。雪子扭动着身体,口咬脚踢,猛烈地挣扎起来。她的双手正好被武田的身子和她自己的身子挤住了,不能动弹。

武田狞笑着把雪子按倒在简易宋上。他不管裤子会不会被蹬破,把自己的裤子用脚蹬了下来。

“我死给你看!你如果侵犯了我的身体,我就咬破舌头死在你面前!”雪子大叫起来。

“你的性格还很烈嘛。跟你的长相可是完全两样。不过,对我来说,你还是稍微挣扎一下的好。”武田说完,把雪子翻了个身。她把雪子的双手扭到背后,用左手按住,右手剥下了雪子的西裤。

雪子用脚乱踢着。但由于双手被拧得很疼,不由得痛苦地呻吟起来了。

情欲的冲动使武田变得疯狂,活象一头饥饿的猛虎。

“我死给你看……咬破舌头……。”雪子的叫声越来越微弱了。武田却闻着处女的气息,变得难以自制了。

半小时后,雪子不堪痛苦,昏晕过去了。武田给她的左手腕戴上手铐,带锁的另一端锁到了简易床铺的铁支脚上。然后,往她身上盖了一条毛毯,自己却钻进放在地上的睡袋里,没过五分钟就沉沉地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武田被一种吵声惊醒了。他爬出睡袋,只见雪子跳到了地上,戴着手铐的左手拖着简易床铺,正慢慢地往倚着MI来福枪的洞口附近的土壁上移去。

“怎么回事?”武田冷冰冰地问道。

“我要水……,快渴死我了。”雪子羞怯地说道。

“别动了。我给你拿吧。”武田从地上爬起来,把雪子仰面放到床上,又把床拉到了原来的位置上。

手表上的时间是十一点半,还是上午。武田从搁物架上取下一个矿泉水罐头,打开盖子,自已喝了三口,然后,递到了雪子的手上。雪子用右手接住罐子,斜倚着直起上半身,一口气把它喝了个干干净净。雪子把空罐子递给了武田。

“终于淸醒过来了。”雪子自言自语地说道。

“下次再要逃跑的话,我就把你的双手双脚都铐起来!”

“我没想过要逃跑呀。……刚才太可怕了。我都休克过去了吧。肚子里面,似乎有一种可怕的东西在膨胀,胃也好象要裂开来。……不过,也真奇怪,我现在还想干这种事情。”雪子说完,朝武田做了一个媚眼。

“吻我一下……。”雪子闭上眼晴,张开了嘴唇。

武田的嘴唇,与她的合在一起了。雪子使劲地把武田的舌头往口腔里吸,随后,突然使尽全力,往武田的舌头上咬了下来。

第二部 咬牙切齿的虎 第九章 三人争夺战

“这你用不着担心。当然,只要被我知道你在撒谎,那你也就不能幸免喽。”

“多嘴!”武田严厉地低声说道。

奥村被看得脸上的肌肉直抽搐。他用舌头舐了舐干裂的嘴唇。

武田苦笑了一下,往奥村砸了一枪柄。奥村失去了知觉,瘫倒在地板上。

武田还没发出呻吟声来,双手却早已象褐色的蛇头一 样疾射而出。他紧紧地扼住了想把他的舌头咬断的雪子的脸上的关节,力气大得惊人。

武田穿过地下道,坐进了停在洞外的盗来的布鲁巴特3S车中。包有来福枪的睡袋放在后座蓆上。外面已经是黄昏了。

“……。”

“是吗?”武田盯住奥村的眼睛,微微笑了一下。

保田双膝颤巍巍地站起了身子。

武田站起身来,给油灯加上油后,又点亮了油灯。被绑 在简易床上的雪子,身下的毯子被尿搞脏了。这时,她呻吟 起来了: “水……水……。”一边痛苦地扭动着身体。她的 被绑着绳子的手腕和脚背,都被绳子擦得红肿红肿。干裂的嘴唇,高高地肿起着。

武田又躺到地上,在手臂上打了一针抗菌素。他用毛毯 把它缠了起来。武田一动不动地躺着,等待着伤口弥合。

“里面有人吗?快小声地回答!”武田低声地命令道。

“于是,它与库林格一样,目标开始转而对准了东和汽车公司。U·M早已经在追逐三星公司了,福斯特似乎有意跟它对着干。而且,不只东和,奥达公司也已成了它想猎取的目标。”

武田在固体燃烧罐上熬了一点麦片粥,然后,往粥里放 入一块奶油,等着粥冷。等到粥冷了以后,他慢慢地吃了起 来。

“真的吗?有没有确切的根据?”

“仓田,你听清楚你女儿则才的话了吧?你如果明事 理,就在明天晚上十二点钟,到我约定的地方来。乘井头线 到高井户站下车,马上就到了。所以,乘电车来吧。不要带 保镖。”

“……”

武田把睡袋转移到了车尾放有两个预备的踏雪轮胎的行李箱中。然后,朝着柏木方向走去。当他从大街拐入小巷中时,以烧鸡和鳝鱼的香味为主的食物的香味,迎面扑鼻而来。

雪子贪婪地喝着。时不时地由于水被喉咙阻住,咳嗽起 来。一边狂饮着,一边还撒起尿来。

“讲得好!给你点奖励吧。”武田关上录音机,说道。他把罐头里的水,尽往雪子口中灌去。

“当然。只要你父亲不耍花招的话。”

武田巳好久好久没在床上睡过觉了。所以,不一刻,就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对的……,名字叫保田……。”

“这我不知道。命令还没下来。”

“你到哪儿去呀?别把我一个人留在这儿!”

“CIA的秘密支所,除了九段,还有哪儿?”

走出店门后,武田没有发现身后有人盯自己的梢。武田走到柏木小公园附近的一家理发店旁,沿着安在理发店旁侧的楼梯,向上登去。

“你也不加害我爸爸吗? ”

武田用左手贴着嘴唇,“嘘”了一声,示意他们不许开口,然后,绕到奥村背后,从他的屁股袋里,夺下了他的勃朗宁〇·二五口径自动手枪。

三十分钟以后,武田驾着布鲁巴特3S车,行驶在第二京滨线上,他没有把车子开入首都高速公路、第三京滨大道和东名高速公路等收费道路的原因,是担心一旦在那儿被包围,没办法往两边逃跑。

“作为名古屋汽车公司,尽管它在口头上提出反对意见,其实,骨子里也是想接受这一条件的。即使过半的股票数被瓦那方面掌握了,但是这样一来,它向美国输出汽车,就没有障碍了。而且,除奥达汽车公司以外,国内的其它汽车制造厂,都不能购买爱莎·瓦那公司的产品,所以,自动传送带装不到它们的车子上去。而一等到它垄断了国内的自动传送带的生产,那它就可以打乱它的竞争对手——日新公司的自动传迭带汽车的生产计划了。”奥村说道。

“我先问你,有没有人约定要来?”武田问道。

武田说完,关掉了录音机。武田接着打开了雪子左手腕 上的手拷,解开了绑在她的右手腕上的绳子,让她坐了起 来。

武田微笑地看着雪子的情状,把空罐头扔到了地上。然 后,又按下了录音机的键钮,把自已的一段话,也录了进 去:

武田打开桌上的抽屉和保险箱,看了一眼,没发现什么有用的资料。武田走到了室外。

武田站起身子,往雪子的脸上打了一巴掌。然后,把她 的右手和双脚也用绳子绑到了床脚上。

“我马上就会回来的。即使回来迟了一点,你也不用担心。我不会让你饿死的。”武田回答道。

“你是以为,这家伙假装昏迷,在偷听你的讲话吗?那好吧,你就让他永远地睡去吧。”武田说道。

然后,武田又把雪子照样绑到了床上,自己也盖上毛 毯,又睡了一觉。

“本来,我是跟保田约好,等明天给了他现金后,他再把证据带来的。”奥村说完,咬了咬嘴唇。

武田抑制不住这种诱惑,走进一家烧腊店,要了点食物。他用啤酒洗着舌头,慢慢地把食物都吃了下去。辣椒尽管刺舌,但是,武田发现自己又已体力充沛了。

“然而,B·公司,也通过与三大公司订立专利相互利用的契约,在三大公司的授意下,提出了一项条件:即B·公司在设置子公司时,必须拥有超过半数的股票数。所以,B·公司在设立爱莎·瓦那合资企业的时侯,硬要求自己方面应占百分之五十一的股票数,而爱莎方面——实际上就是名古屋汽车公司——则只能占百分之四十九。”武田说道。

“我用不着向你撒谎。”

“没有!不速之客当另作别论。约定是没有的……。武田,请你别杀我。你是知道我家里还有孩子的吧?”奥村的讲话声有点打颤。

<er h3">二</h3>

“对啊。”

“请你尽量不要把我砸得太疼了。”他的讲话声,近乎呻吟。

“……”

理发店的二楼,有一个挂着“穆特林·王尔德出阪社”的招脾的办事处。那儿其实是库林格汽车公司计划调查部第三课会见产业界的小间谍,收买他们从日本公司里盗来的情报的场所。

“好。那我就说。”

他以前听人说过:大船市和镰仓市的旧市区之间,有一个叫作二阶堂的小镇。镇中有许多除了夏天,都空余的别墅。

“那好。你向你父亲求救吧。我把你的呼救声录进磁带 里,让你父亲去听。”武田说道。

门內看上去同样简陋的接待室里,没有一个人影。

门内是一个接待室。武田摄手摄脚地摸到里间门旁,屏息等待着。二十几分钟后,门往内侧打开了。

这时,雪子由于过度的干渴,有点神志不清了。武田左 手拿着一只超小型钢丝录音式录音机,右手拿着一个矿泉水 罐头,坐到了简易床的一端。

武田用铁丝拨开了门锁。右手拔出装有消音器的S·连发式手枪,推起击铁,悄悄地推开了房门。

“所以,今年,东和不仅想花一大笔钱,成立美国·东和合资企业,还想以批发价,把转缸式轿车卖给美国的一家汽车制造公司,希望能通过它,加入那家汽车制造厂的贩卖网之中。”

“正是这样。”

武田把来福枪、子弹带和绳索放到睡袋里,抱在手上。雪子看着这一切,不由得惊叫起来了:

“被库林格收买的东和公司的董事,叫什么名字?”

房门的表面,一眼看去只是一层廉价的木板,其实,它的内芯是用厚实的隔音板和钢铁制成的。

“那么,再见。”门内传来了一个声音。紧接着,两个男人从接待室里走了出来。

“是吗?……但是,在自动传送带问题上,三大公司是与鲍勃·瓦那公司订有专利相互利用协约的。如果福斯特抢先与东和提携生产,那肯定会遭到其它两大公司和瓦那公司的反对吧?而且,根据专利相互利用协约,在外国设置合资企业时,美国方面一定得占出资比率的优势的……。”

“知道了。”奥村在武田的枪口的逼持下,站起身来。他抓起放在桌上的铁制烟灰缸,猛往保田头上砸去。

武田刚才似乎睡得很死,但这却使他的舌伤好了一大 半。现在只在牙齿碰到它的时候,舌头才会疼。

“但是,刚才听保田说,在东和与福斯特设立自动传送带的合资企业的问题上,日新公司也似乎要踏一只脚。”

雪子的下巴松了开来。武田从雪子的口中拔出了滴血的 舌头。舌头尽管没被咬断,伤口却显得很深。

“够难受的吧?!这叫做现世现报。”武田说道。由于 舌伤还未完全痊愈,他的讲话声显得跟平时有点异样。

“前不久,东和自工公司社长,曾就向美国出售轿车一事,说过以下的话。他说,他希望能与美国汽车制造厂进行销售提携,并把转缸式轿车,纳入这一销售网之中。”

武田握着装有消音器的S·手枪,抵住奥村后背,胁迫奥村打开了最里层的办公室。办公室里置有无线通话机、保险柜、沙发床及一间简便厨房。

奥村收起手帕,背对着武田,蹲下身子,用双手蒙住了眼睛。

厨房里,装有保险丝集成线路箱。武田打开箱盖一看,发现箱内总开关没有合上。武田合上总开关,试着按了一下厨房里的电灯开关,电灯亮了。电冰箱的马达,也嗡嗡地转动起来了。

“当然知道。我尽管只在照片上看到过,可确实是个可爱的男孩啊。不过,如果你不想让孩子成为孤儿的话,就得老实地回答我的问题。不用担心,我不会把你所讲旳话,泄漏出去的。”

“由于库林格的吞并工作做得太过蛮横,引起东和公司的反感,所以,它现在正计划着与福斯特进行贩卖提携。也正因为如此,东和与福斯特之间,设立自动传送带的合资企业的工作,才进行得十分顺利。”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记得自己从来没有伤害过你……。别开枪。”保田惊恐不已地说道。

“名古屋公司当时对B·公司提出了这样的交涉要求:踣偿百分之五的侵犯专利费,并与B·公司进行自动传送带生产的技术合作。但是,B·公司却挑起了一场官司。并以无端侵犯专利为名,把输入到美国的、装有自动传送带的名古屋汽车,全都拦住扣押了下来。在日本,乘坐装有自动传送带的车子的,只有妇女、老人及刚学会开车的人。普及率极低。但在美国,没有自动传送带装置的汽车,根本卖都卖不出去。在那个国家里,即使是体育用车和比赛用车,也是全都要自动化的。”

“也在兵营基地内。他的住所,已从自卫队练马驻屯地,转移到兵营基地内去了,”奥村说道。

武田按亮打火机,依靠打火机光,往走廊尽头的厨房方向走去。

“琦玉县朝霞的美军兵营基地内。”奥村嘟嘟嚷嚷地说道。

雪子象一头饥饿至极的野犬似地,双手捧起塑料盒,把 脸孔凑到盒内,狼呑虎咽地吃了起来。

武田按了一下开关,但电灯没亮。想必电源早已被切断了。武田本想爬上电线柱,接上软线,偷电点灯,但为了小心起见,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一进房门,面前是一个简陋而乱杂的会客厅,零乱地摊满了国内外的许多汽车杂志。

武田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奥村看。

“不知道。”

两人走进了会客室里,那个情报员首先注意到了武田。他惊恐地张大嘴吧,似欲叫喊。手中的礼帽掉在地上。情报员双手抱着头,坐到了地上。

“是吗?那么,D作战计划,又是怎么回事?还有E作战计划,也请你透露一点,如何?”武田说道。

“可是……”奥村看了昏倒在地上的保田一眼。

“这儿不是旅馆里呀。况且,我早已被你玷污了……”

“你真的会让我自由吗? ”

“真的没有其他人了吗?”

“他卖什么情报来了?”

武田推起车库卷帘式铁门,把车子开进了车库内,然后,重新放下铁门,用铁丝拨开了房门上的锁头。

“我也非常后悔。那时,金钱迷惑了我的眼睛。我简直是在向恶魔倾销日本人的灵魂!接到了福斯特的通知以后,鲍勃·瓦那公司向名古屋汽车公司提出了合资联营的强硬要求,是吗?”

武田这次更紧地把雪子的身体绑到了床上,然后,拿起MI来福枪的子弹带,往里塞了十个装有八发子弹的弹夹。

“没有……。只我一人。别开枪。我是极力反对对你实行死刑的。请相信我。”奥村呻吟着说道。

武田反手推上房门,按下了反锁钮。斜眼看着房间尽头处的房门。

一房间里,都布满了灰尘,似乎长期没使用过。武田用电气扫除机,打扫了一下置有双人床的卧室,一头钻进了床上。

“都还没决定。东和汽车公司,虽说是股份公司,却几乎跟松岛一家的同族公司一般无二。松岛董事长,紧紧地控制着公司的董事会,他的儿子,作为公司经理,则控制着整个公司。怎样削除他们在东和公司中的权力,这一问题,现在倒确实正在研究之中。……还有,对准通产省为了抵抗外资的侵害,而计划把全国七千家汽车零件制造厂,合并为二十家核心厂家的方案,库林格也正在千方百计地考虑对策,试图把这一计划,扼杀于摇篮之中。”

“B·公司敢借口说是,不付侵犯专利费,就不予妥协,这其实是由于三大汽车公司在背后给它撑腰的缘故。在自动传送带的问题上,B·公司是跟三大公司交换了专利的相互利用契约的。专利保有量是按UMB、库林格、福斯特这个顺序分配的。福斯特尽管在拥有自动传送带的专利保有量的多寡上,排在第三位,但是,它拥有最多的其它新式装置的发明专利。而库林格基本上是一无所有……”

“于是,福斯特就挑唆B·公司,怂恿它向名古屋汽车公司的子公司爱莎精机,提出与B·设立合资企业的要求。其真正的企图当然是想通过爱莎·瓦那合资企业,把名古屋汽车公司吃到手。”

“多嘴!你必须按我教你的说!”

“那么,只好委屈你稍微睡一会儿啦。只要等我逃出了危险圏,就行了。”武田说完,站起身,举起了手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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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吗?你再说:如果想领我回去,就请爸爸一个 人,从秘密住所里出来,在明天晚上十二时,到位于高井户 住宅区中央的儿童游乐场的滑梯上来一趟。而且一定要一 个人来。武田说是在那儿,有点事情要请教爸爸。他还 说,如杲爸爸方面不采取暴力手段袭击他,他是绝对不 会使用暴力的。只要爸爸回答了他的问题,他答应释放 我……”

“求你不要杀我!我巳经把我所知道的一切,一字不漏地都告诉你了。”

一人似乎是个情报员,脸上的神色极为慌张,手上拿着一顶呢子礼帽。另一人则是曾经做过武田的部下的奥村,年龄约为三十四、五岁,脸上总是挂着一丝淡淡的笑意。他随手关上了房门。

奥村一瞬间里,也认出了武田。但是,他的右手刚想朝身后裤袋上伸去,看到武田握着枪对着自己的样子,也不由得乖乖地举起了双手。脸上的笑容早已消失。

“如此说来,库林格对东和的进攻计划,将会受到极大的阻挠了。福斯特、日新和库林格,正在进行三家混战,库林格进攻东和的战略方计,作了什么变动吗?我希望你一定要把它告诉我!”武田说道。

“支撑着日新公司的主力后盾银行,你也知道,是日本兴业银行和富士银行。然而,最近,由于日新公司新招聘了一位以前的皇太子妃,通过她的关系,把住友银行也拉来作了自已的后盾银行。而住友银行,同时又是东和公司的后盾银行。对于日新来说,只要敢于不择手段,把东和合并过来,这其实是不在话下的。再说,东和的转缸式发动机,对日新公司来说,也具有非凡的魅力……。但是,日新现在还不想不择手段地把东和合并过来。它正等待着适当的机会。所以,它才想通过自动传送带的关系,与东和接上联系。东和由于银行的关系,要拒绝日新的渗透,这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武田在一家建有车库的别墅前,停下了车子。他从车上下来,沿着围有树篱的房屋四周,巡视了一遍,发现周围确实没有一丝人声。

“奥达也陷进去了吗?”

“是的。奥达公司由于欠了银行一大笔借款,正走投无路。为了低成本大批量地生产新发卖的N-三〇〇型车,它正准备再次向三星银行借款,权充庞大的设备投资费。为此,它受到三星银行的胁迫,要它跟三星重工合并。然而,对于奥达公司来说,它巳经明确表示,与其被三星合并,还不如直接跟外资联营。所以,福斯特才妄图吞并奥达公司。据福斯特的估计,只要把奥达的技术和福斯特的资金合而为一,不仅仅是日本,就是在欧洲市场,它也足以称雄一时了。”

“是吗?日新公司也在千方百计地想把东和合并过来,而且,在自动传送带问题上,如果它被人家排挤出来了,它就会陷入困境之中。”武田自言自语地说道。

“我们还掌握了以下的情报。福斯特首先将与东和成立自动传送带生产合资企业。它计划在爱莎·瓦那合资企业由于出资比率的问题,迟迟不能成立的当儿,以日美双方五十对五十的对等出资的形式,首先设立合资企业,这种情报我们也已经知道了。”奥村说道。

<er h3">四</h3>

“是这样的……。所以,U·M自不必说,库林格也是极力反对福斯特的这一计划的。但是,使人难以理解的是鲍勃·瓦那公司。它迄今为止,都追随福斯特的意愿,在爱莎·瓦那合资企业的出资比率问题上,顽强地坚持要占其中的百分之五十一,但是,倘若这次福斯特以百分之五十的出资比率,与东和汽车公司成立合资企业的话……。”

“那就好。在这里哆嗦着的家伙,是个情报员吧?”

“……”

接着,武田穿上了一套法兰绒西装。他把弹药包和微型录音机放进了西装口袋里,把原先的夹衣上装口袋里的东西,也都掏出来,放了过来。

“保田君,站起身来吧,两人都给我回到里间去。快!站起来!”武田命令道。

奥村点了点头。

雪子拼命地喝着,身上似乎恢复了一丝生气。但干渴也 似乎因此而更趋强烈了。她喃喃地叫喊道:

“你不许偷听磁带里的录音。倘若你胆敢偷听,我就把你杀害保田的事情,透露给库林格总部。只要你按照我吩咐的办,你即使把杀害保田的责任,推在我身上,也无尚不可。”武田说道。

“东和还向在欧洲名不见经传的美国转缸式双座汽车制造公司,输出中型转缸式轿车的生产技术,千方百计地想让它苟延残踹下去。”

武田用左手取出两根香烟,点上火,把其中的一根扔给了奥村。奥村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继续说道:

“日本太想早日引进美国汽车公司的资本自由化了。所以才遭受挫折。这是必然的报复。”奥村讷讷地说道。

奥村放下沾满血迹的烟灰缸,喘着粗气,回到了扶手椅上。他全身瘫痪了似地坐进了椅子里。

“那好。开始吧。”武田按下了录音机的键钮。 雪子断断续续地照武田所教的说了一遍。最后,还大叫 了一句:

“明白。”

“……”

“另一方面,东和汽车公司,通过与转缸式发动机的娘家——NSU和巴盖尔公司签订专利相互利用协约,取得了无条件地向全世界输出八十到二百马力的乘用车的权利。”

“谢谢。”

“那就说说C作战计划吧!我想知道安讲的,是不是与你知道的一样。”

“你就说……,我现在、被武田这个象野兽一样的男人 抓住了,被监禁在某个旅馆的一间房间里。爸爸如果不按武 田所说的干,我将会被他玷污……就这样说吧。”

两人高举着双手,往接待室门前走去。他们的后面,跟着持枪的武田。武田只用左手熟练地拔出勃朗宁〇·二五口径手枪的弹仓,把它的零件都拆了下来。

武田驾车驶进了这个被低丘包围着的新兴住宅群里。亮灯的人家,果然基本上没有。

“真、真的!”

“……。”奥村低下了头。

武田花了一点时间后,才发动了冰冷的引擎。车子绕过关户桥,沿着川崎街道朝矢野口方向行驶了一阵,然后,在调布向左拐进了甲州街道。

“但是,口头上高叫保护民族资本,却又不审时度势的通产省,事到如今还在坚持着自己的观点,如果不以五十对五十的对等出资为前提,它就绝对不承认爱莎·瓦那合资企业的成立。通产省似乎在一段时间里也曾经想过妥协,但是,由于其它的汽车制造厂给它施加了压力,现在,它又变得强硬起来了。”

<er top">一</h3>

“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如果整个日本都变成了美国的加工工厂,那又该怎么办呢?”

“那儿有美军士兵防守,非法偷入者格杀不论。”

“唔。我是从CIA的女间谍安口中逼问出来的。当然在我把她杀死之前。”

那儿也毫无人影。武田把分解了的勃朗宁手枪的零件,扔到厨房里,让奥村坐到接待室里的扶手椅上,自己坐到了办公桌对面的沙发上。

“是吗?那么,库林格是不是还想实施C作战计划?”武田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奥村,继续问道。

“你连C作战计划都已经知道了?”

十多个小时以后,武田才睁开了眼晴。野兽似的武田,经过充分的睡眠以后,不仅舌伤已经痊愈,体力也完全恢复过来了。

“多嘴!不许说话!按我所说的做。我不会杀死你的。”武田说道。

武田在一只塑料盒上放了许多罐头肉食和干面包,放到 了雪子叉开着的双腿间。然后,在旁边监视着她,以防她动 手解绑在她双脚上的绳子。

“我没撒谎。”

“爸爸!救救我!我决要疯了!”

“我不知道她关于C作战计划,讲了些什么——。”奥村说完,述说了一遍C作战计划。与安讲的大体上相同。打乱东和汽车工业公司的电子计算机管理体系,就是C作战计划。

冰箱里放有清凉饮料、啤酒。柜子上,则放满了罐头及快餐食品。武田开亮走廊里的电灯,检査了一下所有的房间。

注释:

“你把这件事情告诉给库林格的日本支部了吗?”

到达新宿的时候,心急的霓虹灯早已开始闪发出它们的光辉来了。武田把车子停在一片暂作免费停车场的、还未动工兴建的大楼的空地基里。

“我很想把你杀了。但是,今天晚上,我就饶了你啦。不过,作为交换条件,你一定要把这个东西交给仓田,明白吗?”武田说完,从口袋里掏出了那个超小型录音机。

“鲍勃·瓦那公司,原先是以生产自动变压器为主的零件制造厂。所以,对它来说,它也不会有夺取日本的汽车制造厂的野心的。在资本能力方面,它也没有能收买汽车制造厂这么庞大的资金。……所以,从瓦那公司的立场上来说,只要自己公司的产品能卖出去,它就不会有其它意见。因此,当它得知福斯特将与东和以对等出资的形式,成立自动传送带的合资企业的时候,它就会改变自己的初衷,不再坚持百分之五十一的要求。只要福斯特同意,它是愿意以五十对五十的对等出资的形式,成立爱莎·瓦那合资企业的。”

武田把华沙PPK手枪,插到右脚的暗枪套里,把装有消音器的S·连发式手枪插到了腋下的枪套里。

屋里没有窗户。从这一点上就可以看出,这个房间的墙壁内,还安置着一层防音、防弹的真正的铁壁。

“那仓田呢?计划第三课的仓田课长,是在何处向你们发布命令的?”

“请等、等一下。让我把印在烟灰缸上的指纹擦掉。”奥村掏出手帕,弯腰蹲到地板上,仔细地擦掉了留在铁制烟灰缸上的指纹。手帕上没有沾上血迹。

武田把积在口中的血咽下肚中,拿出急救箱,直接往舌 头上打了一针止血剂。然后躺倒在地上,张开口,舌头高高 地伸在外面。

“由于U·M——尤尼皮莎·摩达斯正在追遂刚从三星重工公司独立出来的三星汽车公司,企图与之成立合资企业,所以,使得福斯特也有点急不可耐了。”

“说什么好呢?”

“这就是保田刚才带来的情报了。福斯特巳经改变了通过爱莎·瓦那合资企业吞并名古屋汽车公司的计划。因为它已知道,名古屋公司具有莫大的潜力,要收买它需要一笔相当可观的钱。”

武田打开一只矿泉水罐头,一个人喝了下去。喝水对舌 伤无碍。雪子因喉头干渴得难受,仍在呻吟着。

“三大公司妄图在专利侵害问题上洞开一个突破口,以之迫使日本政府在资本自由化问题上就范。但是,日本通产省却拒绝了这种要求。”

武田早就听人说过,有钱阶层在湘南建有许多度周末用的别墅。这些别墅,除了夏天,在其它季节里,普遍都空着。许多别墅还成了放荡少年们寻欢作乐的窝。房主们正等待着土地价格上涨,所以,即使建筑物稍有损坏,也根本不加理会。

武田正是想在镰仓,寻找一间无人别墅,当自己一旦被追捕时,可用来作为藏身之处。

不久,武田又在雪子的吵闹声中醒了过来。油灯熄灭了,洞内漆黑一团。武田按亮打火机,看了一眼手表。他从 表中的日历上,知道新的一天已经开始了。

等雪子醒来以后,武田解开了他手脚上的绳子,让她在塑料尿罐里解过手,又给她吃饱了食物,喝足了水。

“好。我知道了。你似乎没有撒谎骗我。那么,C作战计划何时实行呢?”

武田往雪子的嘴唇上滴了几滴矿泉水。 雪子象狗一样伸出舌头,舐着滴下来的水。武田往雪子 张开着的口中,倒进了大约半杯的矿泉水。

“你在福斯特汽车公司工作的时侯,曾经揭发过名古屋汽车公司子公司、爱莎精机生产的自动变速机传送带,侵犯了B·即鲍勃·瓦那公司的专利,致使名古屋汽车公司和爱莎精机,陷于困境之中。”

“你也知道,我现在还只是个普通的课员,虽说现在是个组长,但是,上头的意图,我是一无所知的。”奥村说道。然后揿灭了烟头。

“怪不得。那里面还有一个被称为是‘基地中的基地’的太平洋陆军情报部Y机关呢。CIA在里面设立一个秘密支所,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啊。”

“再……再给我一点水喝。我什么事情都干。”

武田不一刻就驶入了横滨市。他没走横滨,沿着老路,驶入了镰仓市。

当脸盆的五分之一空间积起了血水以后,血才终于止住 了。疼痛却惑觉不到。

武田为了防止枪支走火,把食指伸进击铁和撞针之间的部位,举起S·连发式手枪,突然往保田后脑上砸去,把他打昏在地上。

舌伤使得他呼吸艰难。二十几分钟以后,武田才沉入了梦乡。

第二部 咬牙切齿的虎 第十章 遭擒

<er top">一</h3>

翌日近背昏的时侯,武田回到了多摩的隐藏所,给雪子喝了点饮料、吃了点食物以后。就驾车驶入了高井户住宅区里。

在这个位于井头线线路南侧的住宅区里,到处贴满了反对成立五味制作工厂的大幅标语。它的附近地区,已经成了那个工厂的预定基地。

位于住宅区最尽头处的、剥露着红土的广场上,有许多小孩,正在玩爆炸火药的游戏。火药爆炸时的声音,活象枪声。

与此相反,位于住宅区中央部位的小巧而整洁的儿童游园场里,却只有二、三个幼儿,在玩沙子游戏。

武田虽然低速驾驶着布鲁巴特3S车子,脑子里,却时刻做着一有敌情就立即加速逃路的准备。

武田不知道敌人是不是已经在这里埋伏好了。他直线穿过住宅区中部以后,又驾车沿着它的外围,兜了一圈。然后,才第二次驶入了住宅区里。

武田在一座面临儿童游园场的钢筋水泥大楼前,停下了车子。

武田关掉引擎,把车钥拧到车上的方向变速装置的位置上,在楼前辟作停车场的地方,停下了车子。

武田拔出车钥,从车上跳了下来。车门没有上锁。

武田打开车尾行李箱,用左手抱住了装有M1来福枪及其子弹带等物的睡袋。

大楼里,有好几个出入口。没有走廊。每层的各个房间面前,都分别装有楼梯,直上直下。因此,这里的居民们,都是独来独往、互不交流的。

武田登上了二楼。面前是一个写有二〇三号字样的房间。武田敲了下门。为了不被屋内的人,从窗户中看见,马上就躲到了门边。

“哪一位?”屋内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挂号信。”武田装出一种事务性的口气,说道。

“谁来的呢?”女人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打开了房门。当她抬头看到武田时,不由得低声惊叫了一声,急忙想把门推上。

但是,武田为了不让她关住门,早已抢在她前面,左脚踏进了门内,武田用右手推开了房门。

女人年约二十七、八岁。就在他刚想开口呼叫的当儿,武田动手了,女人倒在地板上。

武田反手推上房门,脱下鞋子走进室内,调査了一下室内的房间,这是一个一间一厅的套房。书架上并排地放着许多银行报纸。由此看来,她的丈夫,大概是个银行职员。

厨房里正作着晚餐的准备。正在锅里煎的鱼,这时开始发出焦味来,武田关上了煤气。

这家人似乎没有孩子。武田把女人拖到了一个从厨房房门方向看不见的角落,然后,从卧室里,拿了二条腰条,把她缚了起来。又用绳子把她的被缚着的双手和双脚连了起来。武田最后用毛巾堵住了她的嘴。

卧室里有双重窗帘。只要把内侧的窗帘,拉开一条细缝,就能看到外侧的镶花边窗帘和法国窗。从窗外的阳上,则能俯视到下方的儿童游乐场。

武田拉上窗帘,从腋下的枪套里,拔出了装有消音器的S·连发式手枪,打开了置于起居室与厨房连接处的电视机。

武田把电视机的音量开得很大。这样一来,即使女人大声地叫喊起来,外人也听不见了。

女人的脸蛋长得很平常,身体稍微有点发胖。这时,地似乎有点诙复了知觉,开始挣扎起来。

武田坐到餐桌旁的椅子上,等待着她清醒过来。由于武田出手不重,女人没一刻就睁开了眼睛。她的睫孔里充满了惧意。

“你能看见它的吧?这可不是玩具。如果你不想死的话,就给我老实一点!”武田晃了晃手中的手枪,说道。

“……”女人被堵住了嘴,只得动动下巴,点了点头。

“只要你不吵不闹的话,我就不会让你吃苦的。我只不过想借用一下这个房间。因为一点小小的原因。假如我把堵在你嘴里的东西,拿掉了,你能答应我,不大声地吵闹吗?”武田平静地问道。女人又点了点头。

武田于是把她口中的堵嘴物取了出来。女人的身体开始颤抖起来了。

“叫什么名字?”

“安子……横田安子……”女人呻吟着说道。

“你丈夫什么时侯回来?”

“请別难为我丈夫!”

“我知道,快回答我的问题吧。”

“……”

“我说这话,说不定对你是种侮辱,但说句老实话,我对你的身体是没有一丝欲念的。因为我的头脑中,其它的事情巳经装得够多的啦。”

“六点半……。如果没什么变故的话,肯定六点半回家。”安子喃喃地说道。

“好,我知道了。你再沉默一会儿吧。”武田说完,又把她的嘴堵住了。然后,把电灯换成了一只微型灯泡。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

武田移到卧室里,摸着黑拉开了窗帘。武田坐到床上,俯视着儿童游乐场。

孩子们已经回家了,昏暗的路灯光,洒在滑梯及玩具攀登架上。

儿童游乐场对面的大楼前,停着一辆私人用车。车内依稀有个人影在晃动,却似乎不想从车上下来。武田再凝神一看,发现建于通往游乐场左例的住宅群里的、宽约八米左右的道路的左侧的熄着灯的管理办公室里,也有人的声息。

武田等待着。不一刻。几个象是刚下班回来的男女,走了过来。随即,二〇三室房门上,就传来了敲门声。还夹杂着一个男人的叫门声。

“我回来了。……是我回来了呀。”

武田转移到了厨房间里。

“安子,你到哪儿去了?”人随声到。男人打开了房门,边叫着妻子的名字,边打开了厨房间的房门。

这是一个戴着眼镜、年约三十的瘦长的男子。武田用手枪抵住了他的眉间,微笑着说道:

“啊,你回来了。”

“谁?你、你是谁?”横田不由得一下子呆住了。

“我不是强盗。也不是因为打你夫人的主意而来的。趴到地扳上去吧!如果你不想让自己残废的话。”

武田从睡袋里,取出备用绳子、割了一段,绑住了横田的身体。然后,仍用毛巾堵住了他的嘴。

武田提着睡袋,又回到了卧室里。他再次探首看了一眼窗下的情景。

这时,又有五、六个居民,开着车子下班回来了。他们把车子停在那些早已停在对楼面前的车子旁边,指着那些车的车窗,怒喊着什么。

大概那儿是他们的专用停车场,不许任何外人停车,所以,他们在赶那些车子走吧。在已经停着的车列中,有五、六辆车子里躺着人。那些人从车中直起身子,发动马达,慢慢地开动了车子。

<er h3">二</h3>

武田咧开嘴唇,笑了一下,仓田的部下还是已经埋伏好了。躲在住宅区管理办公室内的家伙们,大概也是他们的同伙了。

这时,窗下突然传来了一阵汽车喇叭声,大概是这幢楼里的居民的车子,因为武田的车子,占了它的地盘,所以在催促武田移动车子吧。但武田没有理踩他。

喇机声断断续续地响了好长时间以后,只见二、三个男人,合力把武田那辆车门和方向转换装置都没上锁的车子,推到了左侧的宽阔的路面上,那条路的路旁,插有“严禁停车”的招牌。

那几辆被对楼居民们赶出来的车子,停到住宅区尽头的广场上去了,武田看到从那些车上下来的男入们,再利用暗影的遮护,跑到了管理办公室的后侧。

武田从睡袋里取出MI来福枪,枪口瞄准了一百五十米开外处的管理办公室。三条子弹带围到了腰上。

时间在缓缓地住前流逝。武田小心翼翼地打开了法国窗,卧着身体爬到了阳台上,寒气直往身上钻。

十一点四十五分钟时,一辆曼塞迪斯·奔驰牌三零零型车,滑进了住宅区内。

司机把车子停到了儿童公园旁边的道路上。下车时,与车门连动的车内灯,亮了几秒钟,一个男人的身姿,淸晰地浮现在武田的眼前。

这是一个生着一副雕般精悍的脸膛的男人。脸孔很瘦削,身体却显得不成比例的粗大。大概是穿有防弹背心的缘故吧。

他无疑就是仓田了。他的裤子也显得出奇的粗大,大概也是由于穿着防弹服的缘故。

仓田走到武田指定的滑梯前面,停下了脚步,看了一眼手腕上的夜光表。

武田悄悄地卧着身体,从阳台上爬了回来。他从睡袋里,拿出那条绳子,又爬到了阳台上。

武田把绳子盘成圏,挂在了脖子上。接着,从腰同的一条子弹带里,取出五个装有八发子弹的弹夹,放到了阳台上。

位于游乐场右侧的滑梯和位于游乐场左侧的管理办公室,与武田现在所处的阳台,相间距离大致相同。

武田首先用来福枪,瞄准了仓田右脚的鞋子。仓田决不可能连穿着的鞋子,都是钢铁制的。所切,来福枪的三〇——〇六子弹,绝不会受到阻碍。

假如仓田身上穿的是能挡住来福枪弹的强力防弹服,那只要瞄准他的胸口,打上一枪,冲击波也足以把他震昏。然而,现在几乎所有的防弹服,虽然能挡住弹速慢、冲击力弱的小型手枪子弹,却挡不住比手枪弹冲击力成倍增强的强力来福枪弹。所以,碰到这种场合,将会当场致仓田于死地,他也将永远不能开口了。

那么,打他的大腿或小腿吧,武田又担心他的防弹服,真的挡住了来福枪弹,致使他逃之夭夭,从今以后将无从阻击。

所以,武田选定了仓田右脚的鞋尖,扣动了扳机。

一片橙黄色的火花,从MI来福枪的枪口里,迸发出来。枪声震动了整幢大楼。

仓田的右脚背被打碎了。身体“咕咚”一声,栽倒在地上,口中痛苦地大叫着,满地打着滚。

武田这时飞快地转过枪口,对准了管理办公室。

由于管理办公室里挂着窗帘,所以,武田不知道室内的情形。但是,他看得清那座建筑物的三面,都装着玻璃。

武田握着MI来福枪,象机枪一样,快速地扫射起来。打空了的弹夹,从枪膛内跳了出来。武田马上换上新的弹夹,又连珠炮似地扫射起来。办公室里的窗玻璃,被打得满天纷飞。

办公室里,也有十几发手枪弹和卡宾枪弹,反打过来。但是,都远远地偏离了目标,根本没打中武田。那些子弹,全都打到混凝土墙壁和大楼的其它房间的窗子上了。

但是,就在这时,挟持着游乐场的对楼的二、三个窗口里;也突然有五、六支枪,开起火来了。开枪者似乎显得极为冷静,子弹几乎差一点就要打中武田了。

这时,管理办公室方向,枪声一度中断下来了。武田掉转枪口,对着新的敌人扫射起来。等到放在阳台上的弹夹,全部被打空了的时侯,对楼里的枪声,也在同一个时间沉默了。

仓田芋虫似地爬行着。

武田这时把绳子的一端,系到了阳台的铁栏上。他把M1来福枪吊到脖子上,把绳子从肩头绕到屁股上,沿着绳子,往地面滑去。

几乎与此同时,从二〇三室的房门方向,也传来了有人开枪打锁头的枪声。

但是,这时,武田巳经滑到地面上了。他故意弯弯曲曲地朝仓田身边跑去。来福枪早已从脖子上摘下来,握到了右手中。

仓田在武田跑到离他二十米远处时,注意到了武田,他忙不迭地伸出右手,掏出了手枪。

武田一边奔跑着,一边把来福枪抵住腰间,成胁性地开了几枪。仓田身体周围的地面上,扬起了一片尘烟。

仓田扔下手枪,双手抱住了脑袋。他尽管诡计多端,在直接的暴力面前,却显得十分的怯弱。

武田跑到仓田身边,一脚踢飞了仓田握在手上的手抢,然后,举起来福怆,一枪柄把他砸昏过去了。

武田把昏厥不醒的仓田的身体,扛到了头顶。仓田的身体很径。仓田的大衣内,穿着防弹服。武田用手一摸,就知道了这一点。

仓田的部下们,这时巳经冲开了二〇三室的房门,跑到了阳台上。他们举着手枪,脑准了武田,但是又怕枪弹误中被武田顶在头上的仓田,所以迟迟不敢开枪。

武田扛着昏迷不醒的仓田,向外跑去。他的身中,充满了猛兽似的体力……。

武田把仓田放到了布鲁巴特车的助手席上,驾车往前驶去。当他到达一家位于川崎临海工业地带的旧公寓里时,巳是二小时以后了。

这一带,由于烟尘公害太过严重,所以,几乎没有一个居民。附近的公寓,全都空空如也。

那家旧公寓,是武田上次从镰仓回来的路上,发现的。

武田把仓田扛到了积满煤渣的二楼上。亚硫酸气体,发出一种类似腐烂了的煮鸡蛋似的臭味,扎痛了武田的眼晴,直呛武田的嗓子。

武田把仓田放到塔塔米上,搜了一下他的大衣口袋。仓田的脑袋上,尽是肿疱。这是武田为了不让他清醒过来,在车中砸的。

武田夺下了他的装有十几万元纸币的钱包,剥下了他的大衣和粗大的裤子。仓田果然穿着很厚的防弹服。裤子里面直到脚腕,也穿着防弹裤。

街灯淡淡的光线,从窗外漏进屋来。所以,没有使用手电筒的必要。

武田往仓田的背脊上,踢了一脚。仓田大声地呻吟着,身体微微地转动起来。

武田按亮打火机,往仓田的左耳上,炙了一下。

仓田从昏迷中醒了过来,他刚想开口大叫,不想武田的鞋尖,已伸进了他的口中。仓田只得咽下了叫声。

武田把鞋尖从仓田的口中拔出来,说道:

“我就是你跟踪追击的武田呀!能与你面对面谈话,你满足了吧?”

“野兽!还我女儿!”仓田呻吟着说道。

“你尽管被人们称作冷酷无情,对女儿却还似乎十分疼爱嘛。”

“你没有对我女儿施加暴力吧?真的那样的话,我就杀了你!”仓田睁着发狂似的眼睛,呻吟起来。

“你想怎么样杀我呢?用不着担心,她可是重要的人质呀。我至今还没亲抚过她啊。”为了不让仓田因绝望而变得自暴自弃,武田撒了个谎。

“真的吗?”

“啊。”

“你把我诱骗出来的目的何在?”

“因为我想从你这儿知道点东西。可你总是龟缩着不敢露面,给了我不少麻烦。”

“……”

“只要你把我要知道的东西告诉我,我就把你女儿还给你。还保证你的生命安全。”武田说道。

“撒谎!”

“你的女儿,将近有一天没喝水吃东西了。如果我不早点回去,给她喝点什么的话,她会渴死的!”武田说道。脸上浮现出一片冷冰冰的笑意来。

“你想问什么?”仓田合上了眼帘。

“首先,那个与库林格私通的东和公司的董事,叫什么名字?”

“……”

“当然不只有一人。我的手可是能把你的女儿的脸,弄成岩石一般,把她的身体弄得残缺不全的!”武田咸胁仓田道。

“别这样!……被库林格收买的东和董事,共有五人。主要是掌握实权的常务北山和佐竹。其次是董事会董事布施,秋山和关。库林格巳与他们约定,一旦夺取了东和汽车公司以后,北山和佐竹,将提升为副社长,布施、秋山和关也将升到常务的职位。”

“约定?别是张空头支票吧。”

“这我就不知道了。”

“好。我再问你,那个作战计划——即搅乱东和公司的电子计算机系统的作战计划,将在何时实行?”武田又问道。

但就在这时,窗玻璃上映出了火焰的红光。武田站起身来,发现大街对面的那座木结构公寓里,火势正旺。

武田打开了窗子,又发现周围左右的空公寓里,也有火舌窜出尾来。

仓田看着霎时种变得惊疑不定的武田,突然声音干哑地笑了起来。但是,由于出血过多,身体虚弱,他的笑声,马上就变成了喘息声……。

“有什么好笑的?”被火光映红了脸膛的武田,对着仓田怒吼了一声。

<er h3">三</h3>

“你难道真的相信,我是仓田荣作?”被武田认为是仓田的男人,歪着嘴唇说道。

“你说什么?”武田不由得呻吟了一声。

“我不是仓田。是仓田的替身。只因为跟他貌似,我就以金钱为条件,接受了这一危险的工作。总以为身上穿了防弹服,就可以万事大吉,想不到脚背上还是吃了一弹。”

“那你又是谁呢?”

“谁都可以的吧。除了一千万元现金以外,我还领了三亿元的生命保险金。本来就没想过活着回去嘛。而且,即使现在不死,一年、两年后,癌症也会夺去我的生命的。我刚才讲的东和的董事名字,都是信口胡编的。”

“畜生——”

“你即使想把我当作人质,冒险逃跑,这也是行不通的。仓田不是软心肠的人!他才不会惋惜我的死呐。”男人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自嘲的笑容。

“那为什么,当我在高井户住宅区里,把你当作挡箭牌的时候,仓田的部下不敢向我开枪?”武田气得牙齿咬得格格作响。

“刚才的事情,我已记不淸楚了。但仓田没有对部下说过,我是他的替身。所以,他们汄为我是真的仓田了。仓田巳从你至今为止的作为中,看出了你的为人。所以,为了防止他的部下,因经不住你的拷打,而说出我是他的替身,所以,他连部下都瞒着没说。”男人说道。

这时,那些散布在他们两人所处的公寓四侧的其他公寓,都陷入了熊熊的火焰之中。烈焰还发出一种狂风似的声音来。在这种可伯的声音中,还夹杂着高音喇叭的呼叫声:

“滚出来!武田。……只要你扔下武器,老老实实地出来,我们就不开枪。”

“那个声音是不是真的仓田发出来的?”武田向那男人问道。男人摇了摇头。

武田从肩头取下M1来福枪,穿上了那男人的防弹服。接着,把那男人打死了。武田霎时就被包围在四面汹涌而来的热浪之中了,身上滴满了汗珠。

武田提着MI来福枪,漫无目的地开着枪,奔下了楼梯。走廊上毫无人影。通过位于一楼内侧的走廊上的窗口,看得见小街对面,那一排被火焰包围着的公寓。

武田在走廊上拐了个弯,奔到公寓大门边,一脚踹开了大门。

停在门口的布鲁巴特车,也在熊熊地燃烧着。大街对面的一整排公寓,正沉浸在一片火海之中。那两个新筑于大街两侧的街垒前,也熊熊地燃烧着。

不言而喻,武田被关在火焰之中了。由于火焰燃烧时,要吸收氧气,又使得武田的呼吸越来越艰难了。如此下去,势必要被火烧死!

武田对准那座位于大街左侧的燃烧着的街垒,把MI来福枪,抵在腰间,乱打了几枪,向外逃去。头发和睫毛,都被热气烤得缩成了一团。

但是,就在这时,埋伏在武田背后右侧处的那个熊熊燃烧着的街垒后面的人,一起开枪了。五、六支来福枪,一齐吐出了火舌。

武田的背上受到了强烈的冲击。肺腑中的空气都被震了出来。武田往前扑倒在地上。

又一阵枪声响起来了,武田的背上、腰间,又受到了强烈的震荡。武田翻了个身,失去了知觉。

由于他身上穿着夺来的防弹服,所以倒在地上的武田,看上去显得特别雍肿。这时,好几个穿着防火服、戴着坊火面具的男人,从燃烧着的街垒后面,走了出来,往倒在地上的武田身边走了过来……。

武田从恶梦中惊醒过来了。他梦见自己被绑在柱子上,受着火刑的煎熬。武田想睁开眼睛来,却睁不开。

这时,一大盆水浇在武田身上。武田的神志清醒过来了。下腹部吃了一鞭子,他轻声地哀叫了一声。

武田硬地睁开了眼睛。看见一个相貌极似那个刚才被杀的仓田的替身的男人!雕形脸上充满了残忍的表情,正俯视着自己。

他大概就是真的仓田了!武田全身剥露着,仰面躺在水泥地上。四肢叉得大大的,手腕和脚腕,被绳子分别绑在埋于地面上的四根铁拄上。

仓田旁边,还站着两个白人和一个日籍夏威夷人。其中的一人,伸出脚,往武田腰上踢了一脚。痛苦迫得武田几欲呕吐。但是,他的脸上还是挂着无畏的笑容。

“我总算没有死去。那套防弹服可真了不起。”武田顾自说着话。冷水浇得他的嘴唇,慢慢地干裂开来了,还火辣辣地痛得难受,似乎被火烧伤了似的。

“你终于落网了。我们确实被你搅得很难堪,但你终归失败了。”仓田这时开口说道。

“是吗?趁我还没忘记,我还是先把那件事告诉你吧。假如我死了,你女儿雪子也得因为饥渴而死。现在差不多正是她渴得发慌的时侯。”武田说道。

“虽说雪子在你手里,但这决不会成为解脱你的理由!我对雪子已经完全死了心啦!”仓田说道。但是,武田还是发现他的眼中,霎时间里掠过了一丝优虑的影子。

“是吗?那你准备怎么打发我呢?想把我折磨致死吗?”武田的语气,还是很平静。

仓田这时突然使足全力,一皮鞭抽在武田的肩头上,抽得武田皮开肉绽,鲜血飞溅。剧痛直刺到武田的心灵深处。

武田不堪痛苦,不由得呻吟了一声。

“快,快说!你的隐藏处在哪儿?”仓田大叫道。

“这怎么能说呢?你为什么要问我这个?是因为你女儿被关在里面吗?”武田尽管全身剧痛不堪,脸上还硬是露出无所畏惧的笑容来。

“住嘴!”仓田又一次举起了鞭子。

“请息怒——”一位年老的白人,这时用英语说了一句。

“倘若如此打将下去,会使他对疼痛感觉迟钝的。”

“我明白了。”仓田放下鞭子,轻轻低了下头。那白人似乎是CIA的人。

“拷问一行,我们比你们精通。就把这一任务交给我们吧,怎么样?”那个戴着眼镜、长相丑陋的日籍夏威夷人,开口说道。

“那么,我就袖手旁观啦。能看到这家伙痛苦难受的样子,心里多少也能畅快一点。”仓田把鞭子交到日籍夏成夷人的手里,坐到窗边的凳子上,点燃了一根香烟。

“我们绝不会心慈手软的。我们要让你觉得你已经失去了生活的意义。”日籍夏威夷人露出满口金牙,残忍地笑着。他突然举起鞭子,准确地往武田的睾丸抽去。他这一鞭,似乎故意没使多大的力气,但是,武田已是全身都痉挛起来了。

武田大叫了一声。他的心中,不仅充满了痛苦,更充满了恐惧。

“感觉怎么样?只要我这样抽上五十鞭,你就成了一个废人啦。识时务者为俊杰嘛。快把你的隐藏处说出来!”男人说完,又往武田的下身,不停地抽打起来。

武田的全身淌满了黄豆大的汗珠。身上的肌肉,全都剧烈地抽搐起来了。

“如果鞭子还不足使他开口的话,就用这个烧他的眼睛,也未尚不可!”白人中的一位说完,拿起一只油喷嘴,点上了火。

喷嘴内喷出了一缕火舌,那白人手拿着喷嘴,往武田的脸上逼近过来。

“我知道了。……”武田喘着祖气,大叫了一声。

“住手!我说。”

“隐藏所在哪儿?”仓田插言道。

“但在我说出来之前,我想知道,你们是不是想等我说出来以后,把我杀了?”武田故意装出一种比实际更怕的胆怯表情来。

“杀你是不会的。不过,要让你在美军刑务所里,终身服苦役……”

“这儿是朝霞驻屯地、美陆军军事情报团总部吧?”

“没有回答的必要——”日箱夏威夷人厉声说道。

“赶快交代!你的隐藏处在那儿?”

“山梨县的……安寺泽前面的山中……。”武田为了争取时间,撒了一个谎。

“安寺泽?在道志川与秋山川之间吗?这跟你的猎人小屋所在的地方,相距还不到十公里吧。……”仓田大声地惊叫起来。

“是的。”

仓田惊愕地说道:

“你撒谎!你的藏身处,不可能在那么远的地方。如果是那个地方的话,你怎么还能如此频繁地在东京出没呢?”

“你说得对。”日籍夏威夷人也帮腔道。

“你们忘了那儿还有条中央道了。从藏身处到相模湖高速公路交叉处,确实需要一小时以上的时间,但是,从相摸湖到调布,却是眨眼间的事。”武田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说道。

“好吧。权且相信你说的是实话吧。那确切的地点,在哪儿?”仓田催促道。

“穿过村子后,就能发现一个立有地藏菩萨像的地方。在那儿往右拐个弯,就有一条山路——”武田一边回想着自己猎野猪时走过的道路,一边信口讲着。他专挑那些地图上没有标记的险峻的山路和小溪流,诓骗着仓田一伙。

“——从那儿往前走七十公里左右的路,就到了秋山村。秋山村旁的山上,有一个洞窟。这就是了。洞口处盖有羊齿树枯叶,除了我很难发现它的所在。”

“真的吗?”

“真的。”

“那好。我马上就去拿地图来。是真话还是谎言,只要一看地图上的标记,就能马上知道了。”日籍复威夷人说道。

“请让我坐起身来。这样,我就可以边看着地图,更好地解说了。”武田说道。

“你别不是撒娇吧?”仓田歪着嘴唇,冷笑了一声。

约过了五分钟以后,那个日籍夏威夷人,拿来了一份五万分之一的大比例的山梨县南都留郡地图。他把它摊开在仰面躺着的武田面前,让他看。

武田眼睛盯着安寺泽附近的地方,说道,“这份地图不行。停车的山路是标出来了。但是,往前走的山岭却没有。所以,地图上只能知道一个大概的方位。正确的场所很难判定。”

“大概方位在哪儿?”

“我用嘴怎么说明得了?”

“用这个标在地图上吧。”仓田往武田的嘴巴里,塞了一枝铅笔。武田转动着脸孔,用咬在嘴里的铅笔的笔芯,随便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圏。

“大概在这一带。但也不敢十分肯定。”他吐出铅笔,嘟浓着说道。

“我女儿没事吧?”仓田假惺惺地装出冷漠的样子,问道。

“到这个时侯为止,是没有事的。只是她被绑着身体,我又没给她放上水和食物,那样下去,她就会死的。”

“你没对我女儿施加暴力吧?你没糟蹋她的身体把?”仓田的声音,突然有点颤抖起来了。

“啊。因为她是个重要的人质嘛。”武田撒了个谎。

“……”

“带我走吧。我给你们带路。我只要求你们别杀了我。求你们啦!”武田故意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哀求道。

如果能进山,那么,即使双手仍被绑着,只要脚能自由行动,就一定能找到逃跑的机会的。

男人们都到另一个房间里去了。似乎正在协商。

一会儿以后,只有那个日籍夏威夷人回来了。

“我和你在这儿留守。他们都出发找你的藏身处去了。如果你讲的全是假话的话,就杀了你!”他咬牙切齿地说道。

“我不撒谎。只要我带路,你们就会知道,我说的全是真话。”

“别胡扯了!你肚子里的鬼点子,我们难道会不知道吗?”那男人坐到长凳上,叼了一根马尼拉香烟。

“我有一件事情,要悄悄地跟你说——”武田轻声说道。

“你知道不知道,我从东京制碳公司社长泉田那儿,抢了两亿元现金?那些钱,我没有放在藏身处,而是放在另一个任何人不知道的角落。”

第二部 咬牙切齿的虎 第十一章 咬钩

<er top">一</h3>

“两亿元钱放在哪儿?——”日籍夏威夷人的黄色的瞳孔里,一下子闪发出光芒来了。

以后才知道,他的名字叫弗兰德·孔诺。但是,孔诺马上又歪着嘴唇冷笑起来了:

“别胡扯了!想用花言巧语蒙蔽我,逃跑?我可不会上你的当!”他一连声地说道。

“真的!两亿元钱,我根本没有放在隐藏处里。而是放在另一个地方!如果你能放我逃走的话,我就分一半给你,就这样定了!”武田郑重其事地说道。他全身被剥得赤裸裸的,仰面躺在地上。四肢撇得大大的,被分别绑在埋入地下的四根铁往子上。

“是吗?那就快说出藏钱的地方来吧。否则的话,我只好逼你开口了。”孔诺拿起那只油喷嘴,把叼在嘴上的马尼拉烟卷的烟头,凑翻了喷嘴边。

只听得“哧——”地一声爆响,从喷嘴口中,喷出了一条火舌。孔诺提着喷嘴,往武田的下身逼近过来。

“住手!——”武田呻吟起来。

“如果我死了,两亿元现金就成了松土了!”

“我不会让你这么简单地死去的。我知道你是个硬铮铮的汉子!”孔诺说完,又把喷嘴接近了一步。

“睁开跟睛!否则的话,我就烧了你的眼睛!”孔诺恶狠狠地说道。

武田艰难地睁开眼晴,说道:

“那你好好听着:去找我的隐藏处的家伙们,必定会毫无结果地回来的。如果我不带路的话,要找到隐藏处,那简直是妄想!他们回来以后,这次大概会要我带路的吧,倘若你弄瞎了我的眼睛,又弄得我不能走路的话,那时,他们会追究你的责任的,说不定还会惩处你呐!我还将告诉他们,你为了独吞两亿元钱,一直在折磨我!”

“我毙了你!”孔诺象一个恶鬼似的,呻吟了一声。

“你杀了我,怎么搪塞责任呢?我是一直这样绑着,不能动弹的,你总不会说:因为我企图逃跑,你才无奈杀了我之类的傻话吧?”

“我毙了你!”孔诺又叫了一声,并从腰间的枪套里,拔出了一支纳普诺兹连发式手枪,笑吟吟地挥舞了一下。然后说道,“我懂了,懂了。两亿元钱全给我怎么样?这样,我就可以救你一命。也就是说,你的命价是两亿元。钱和生命,你说哪一个更重要?”

“好吧,我给你带路。”武田说道,他知道孔诺一旦金钱到手,就有可能杀死他,但是,在那以前可以寻找机会,先把孔诺干掉!

“现在可不行!这儿正如你刚才说的,是朝霞驻屯地美陆军情报团总部。如果带你从这儿出去,连我都会被宪兵开枪打死的。”孔诺道。

“那怎么办呢?”

“等进山以后再说。如果真如你所说,仓田他们将毫无结果地回来的话,你将被迫带路,再一次进山。但他们早已精疲力竭,到时候,这一任务就会落到精力相对充足的我的身上!”

“确实如此。”

“我进山时,把你的手跟我的手,用铁镣连起来,一到地形有利的地方,你就拖着我,从山坡上滚下去,两人一块儿逃走。我得了你的钱后,再在外面躲藏几天,然后才回到这儿来。我就汇报说,你抢了我的枪,把我带到了深山里。最后我总算捡了一条命,又在山中完全迷了路,终于在快饿死前走出了深谷。”孔诺津津有味地述说着。能一下子拿到两亿元现金的机会,在一生中,恐怕也碰不上第二次的。

“好极了!我们再事先商量一句暗语,就是滚下山坡时的暗号。否则的话,你的枪支一走火,事情就糟了。”武田说道。

“好吧。就由你定吧。”

“暗号是:给我抽支香烟。”

“知道了。”孔诺答应道。他左手挟着一支燃着的香烟,右手从烟盒里,抽出一支香烟,点上火,放到了武田嘴止。武田深深地取了一口。烟灰落在他的脸上,他也没有在意。

当那支香烟只剩下短短的一截,就要烫着嘴唇时,武田才把它吐了出来。

“滚下去时,可得老实一点。你如果胆敢抢我的枪的话,就莫怪我无情了。”孔诺说道。

“我知道。你得了两亿元钱后,准备怎么花啊?”武田诱惑似地说道。他要让孔诺脑子里有一个梦,当事情一旦紧急时,他也不敢果断地开枪。

“我吗?是啊,二、三年间,我会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干的。以后,我就辞了现在的工作,到西班牙去。那儿,不但物价便宜,女人也是既便宜又骚丽的。两亿日元,换成美元后,够我在西班牙游乐一辈子啦。”孔诺睁着充血的眼睛,沉入了一片遐想之中。

“真令人羡慕呵。”

“这样,你也就不会死了。仓田他们早就決定,只等找回了女儿,就毙了你!如今我把你救出去,那两亿元钱就成了你的卖身钱了。或许还太便宜了你……。快,冷静一点!还是睡一会儿吧。以便恢复体力!否则的话,即使到了山中,也不能与我一起逃走了。”孔诺说道。

“浑身痛得要命,怎么睡得着?”

“等一会。我给你注射一针镇痛药。”孔诺说完,往隔壁房间里走去。

武田鼓足全身气力,试着挣了挣绳子,但是没有成功。这时,孔诺拿着一个大号针筒回来了。他往武田左腿上打了一针。药效产生得很快。武田全身麻木起来,没一刻就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不知过了多少时侯,他听到了仓田的沉痛的讲话声:

“这家伙已经死了?”仓田问过。如果武田死了,女儿雪子也就永远找不回来了。

“没有。只是昏迷过去了。”孔诺的回答声,也传入了武田的耳中。

“这家伙撒了个谎。我们在山中没命似地找呀找,也没有发现他的藏身处。”仓田呻吟着说道。

“不过,他说的也有可能是实话。那个藏身处在一个只有他知道的地方也说不定。这次让他带路,怎么样?”孔诺见机进言道。

“只能这么办了。磨磨蹭蹭的话,雪子会渴死的。可惜我已经情疲力竭了。我要找人替我走一趟。我只在山口等。”仓田说道。

“我也去。”

“我也去。”

两个CIA的白人情报员,用蹩脚的日语争抢起来。

“别争了。就你进山去吧。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希望CIA能支援我们两个人……。”仓田用日语讲了几句,又用英语说道:

“能借给我两个值勤的警备队员吗?特种部队出身的更好……”

<er h3">二</h3>

“OK——,我马上就去准备两名优秀的警备队员。”其中的一个白人说完,就消失在邻室里。

没过五分钟,他就回来。

“两人已经准备好啦。”他报告道。

“把这家伙的眼睛弄开!用喷嘴烫他一下,就能把他弄醒的吧?我们不在的时候,他似乎吃了不少苦头嘛。阴茎也说不定已经报废啦。”仓田脸朝着孔诺,说道。

“他骂人骂个不停,我就让他闭上了嘴。喷嘴也可以,但是,倘若因此使得他不能行走的话,那就麻烦了。打一计催醒剂,怎么样?”孔诺说道。

“那也可以。只是在此以前,应该先给他穿上衣服。光裸着身子,怎能在满是荆棘的山中行路?!”仓田说道。

“两位特种兵出身的警备队员,马上就要来了。就让他们干好啦。”那白人说道。

没一刻,两位警备队员跨进门来了。两人的体格,魁梧结实,都身穿特种兵迷彩服,脚着半高统登山靴。虽说一人的瞳孔,是灰色的,另一人则呈淡绿色,但从瞳孔里射出来的,却是同一色的特种兵特有的尖厉的眼光。

两人腰间的子弹带上,各吊着一支柯鲁特GI型大号手枪,脖子上,又分别挎着一支M16短柄自动来福枪。两支枪的枪身上,都安着两条背带。这样,抵住腰间打枪时,就显得十分方便了。

CIA的男人,给两人下着命令。那个生有灰色瞳孔的小伙子,叫布莱特,另一个瞳孔呈淡绿色的小伙子,则叫伊斯。

伊斯把自己的自动来福枪,交给了布莱特。布莱特刚把选择器调整在半自动位置上的M16自动来福枪握到手上,伊斯早已从孔诺手中,接过了手铐以及工作服等物。

伊斯从腰间拔出猎用刀,割断了缚在武田两手腕上的绳子。然后,给他的裸露着的上身,穿上了工作服。伊斯接着把武田的双手,扭到背后,铐上了手镣。随后才割断了绑在武田脚上的绳子,给他的同样赤裸着的下半身,穿上了裤子和登山靴。

武田的满是燎浆泡的下腹部以及被皮鞭抽得皮开肉锭的身体的各个部位,一碰上粗棉制成的工作服,疼得他双眼直冒金星。

伊斯这时往武田胫部的静脉处,打了一针催醒剂。武田静静地躺着。他怕一挣扎,会折断针头,导致可怕的后果。、“快,站起来!野兽——”仓田恶狠狠地说道。

“这次由你带路。如果最终还是一无所得的话,就把你活活地折磨致死。”

“我明白。现在,即使想再拼命挣扎,也巳经为时过晚了。”武田低声嘟哝了一句。

伊斯这时又从布莱特手中,拿回了自动来福枪,走到了前面。他的后面,走着被布莱特用枪口抵着背部的武田。最后殿后的才是换上了登山靴的孔诺。

一行人穿过迷宫似的走廊,经过卫兵检査后,走到了大楼的后门口。那儿停着一辆福斯特制小型卡车。

似乎刚驾着车子,从山梨回来的司机,很不情愿地打开了箱型的坐人室的往两边推开的车门。

坐人室的天花板上,装着三盏明亮的电灯,左右两边各安置着两条长木凳。

武田被按倒在右边的木凳上,身上绑上了安全带。两位特种部队出身的警备队员和孔诺,坐在他的对面。卡车这时往前驶去。

经过几次检査后,车子开出了基地。路面上的颠荡,震得武田伤痕累累的身体,疼痛不堪。他的身上,流满了汗水……。

当车子沿着中央高速公路,驶到相模湖高速公路出入口,驶过架在湖面上的胜濑桥,拐进前行安寺泽的坎坷不平的山间公路时,武田已经疼得小便失禁,几欲昏厥过去了。

“到啦,快下车!”孔诺命令道。

“等一下。这样去的话,太难受了。我走不了。”武田呻吟着说道。

“喝了这个。水中掺有催醒剂。喝完以后,再给尔五分钟的休息时间,然后再下车。”孔诺摘下腰间的水壶,拔出塞子,站起身来,把水壶口塞进了武田嘴里。

武田贪婪地大喝起来。嘴角边还漏出来不少。当武田喝了近一半时,孔诺从武田口中抽出水壶,说道:

“差不多了吧。其余的给你留着。等到你又走不动的时候,再给你喝。”孔诺说完,解开了安全带。

与其说是催醒剂,还不如说是水的缘故,使得武田的脑子里,充满了活下去的念头。

五分钟以后,四个男人从车上走了下来。那一带位于地藏附近,眼前的山中,蜿蜒着一条不能通车的狭窄的山路。四人拐进了那条山路中,开始往山上攀登。武田边走边痛苦地呻吟着。行走的秩序是:武田最前头带路,他的旁边是抵住腰脊握着手枪的孔诺,最后才是两个抵着腰间端着M16来福枪的警备队员。

武田带着三人,在险峻的山路和根本没路的荒山中,转了一小时左右,转得三人完全失去了方向概念。天上云雾漫漫,没有一颗星星。

在这期间,武田还时不时地故意绊在石块、树枝上,摔倒在地上,然后,装出一副哀求的样子,恳求孔诺,“求求你,打开我手上的手铐吧。这样的话,走路不方便。”

孔诺在内心深处,似乎正这样等待着。他在武田摔倒了几次、恳求了几次以后,才开口说道:

“好,就依你的。不过,千万不要做出某些愚蠢的举动来。否则,就毙了你!”孔诺一边警告着,一边打开了武田左手腕上的手镣,套到自己左手上,然后把它与武田的右手拷在一起。

一行人继续往前走着。一会儿就来到了一个右侧是森林、左侧是长满灌木的陡坡的所在。左侧的斜坡,长约二百米,坡底是一条细长的山溪。

“我想香烟。”武田跟孔诺说了一声暗语。

“……。”孔诺紧张起来,脚步却没停住。

“我想吸香烟!明白吗?”武田话音刚落,身体就往左侧的斜坡上倒了下去!被手镣连着的孔诺,也与武田一起倒了下去。

两位警备队员直想开枪,但是,由于孔诺被武田拖在身旁,所以,按在扳机上的指头,不敢屈伸,只是口中大声地骂着娘。

武田和孔诺连着手镣,往坡下滚去。身下挠起了一片尘烟。濯木的树枝纷纷被折断。

滚下去的途中,孔诺的头部,似乎被一块小岩石撞了一下,昏迷过去了。手枪从他的手中飞了出来。武田飞快地把它抓到了手中。

就在这时,下方一块重约一吨的巨岩,逼近过来了。武田使足全力,把孔诺的身体,压到了自己的身下。

孔诺的身体,剧烈地撞在巨岩上了,撞得头破血流。武田也受到了巨大的震击,幸亏孔诺垫在下面,才没有造成骨伤。

武田迅速地搜了一下孔诺的口袋,搜出了手铐的钥匙、钱包、香烟,打火机及子弹夹等物。

等到武田打开了手镣上的锁头时,从上面险峻的山路上,传来了两位警备队员的开枪声。没有星星的夜晚,周围一片黑暗。但那两人不愧为是特种兵,尽管他们是循声开枪,子弹却正打在武田身旁不远处。

好几颗子弹掠过武田头顶,打在岩石上,迸发出紫色的火花来。

由于相隔只有一百几十米的距离,M16来福枪的抢声,震得武田的耳鼓嗡嗡作响。

武田挣脱了镣铐,绕到巨岩背后,匍匐着往前爬去。他至此才觉得松了一口气。武田调整了呼吸,决定转入反攻。

警备队员们还在开枪。其中一颗子弹,似乎打穿了孔诺的身体,发出一种可怕的怪声来。

此后,警备队员们停止了射击,似乎在窥视着这边的动静,武田趁机从岩石背后爬出来,往右侧灌木茂盛处爬去。

<er h3">三</h3>

打那以后,两个星期过去了。武田毎天在南多摩的山洞里,大开着收音机,吃了睡,睡了吃,一心一意地养着伤。

那一天,武田滚下山坡后,迂回到两名警备队员的身后,开枪打死了他们,并夺下了他们的M16来福枪。面包车的司机,也被他打死了。

武田抢了面包车,回到八王子市后,又偷了一辆停在路上的轻型四轮车,回到了山洞里。

雪子已经渴得语不成声了,却还不到死的地步。缚着绳子的身体下面,淌满了便溺。武田给她灌了足足一小铅桶水,然后自己也喝足水,倒在铺于地上的毛毯上,整整睡了三天……。

武田在雪子断断续续的叫饿声中,睁开了眼睛。他在毛毯上坐起上半身,点燃了蜡烛。

雪子躺在脏污堆里,全身发着臭气。羞耻心已经从她身上消失了。她仍然叫着要吃东西。

尽管冬天还没结束,雪子又全裸着身体,但她却没得感冒,这不仅仅因为地下室里室温高,大概还由于女人们适应气温变化的耐力强的缘故吧。

武田剥掉玻璃纸,往雪子口中塞了一些鱼肉香肠,让她安静下来以后,脱光了身上的衣服,检査了一下身体上的伤口。

伤口处都已经结上了疤,不再作痛。

武田打开一只半磅装的玉米牛肉罐头,和着夹有生玉葱的死硬死硬的面包,吃了下去。

他脑子里考虑起库林格对准东和公司采取的C作战计划,到底发展得怎么样了的问题来。

武田清楚地记得,至少在他醒着的时侯以及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收音机的新闻节目里,没有播放过C作战计划已经付诸实施的消息。东和的电子计算机管理系统、东和汽车的生产线和销售网,看来还没引起混乱。

这时,收音机里突然传来了播音员的声音:

“今日最新消息,三星重工公司,已经基本上同意自己最近独立的汽车部门,与库林格成立合资公司的协议。三星重工方面吉野社长,巳于上星期在美国代顿罗伊特库林格公司总部,与库林格方面唐·朋兹社长签订了协约……”

“……!”武田脸色都变了。

这时,播音员继续往下说道:

“协约书的内容包括:合资公司的出资比率,三星方面为百分之六十五,库林格方面为百分之三十五。并规定:库林格公司将在日本开展汽车现场组装业,而三星的波尼车子,则通过库林格的销售网,全面向美国兜售……”

“终于这么干啦。但这是从何时开始的呢?……”武田自语自言地说道。这时,播音员继续播放着新闻节目,“自此以后,汽车资本自由化将进入一个新的阶段,福斯特·摩特斯等大公司,正继库林格之后,大举涌入日本,预见我国汽车业界再组合的新局面,将日趋形成。追随三星,与外资合资的汽车公司,也将遂渐增多。

“去年,三星与密斯兹公司,在全面联营的前提下,签订了业务提携书。在此以前,当时的三星重工川村社长,与密斯兹公司小港社长,曾收到过通产省的指令书,要求这一提携必须遵循‘抗御外资的宗旨’。”

“高唱民族资本大同团结的通产省,一开始,曾对库林袼和三星的提携,提出过剧烈的反对意见。但是,由于以江藤首相为首的政府,迫切希望通过美国汽车资本向日本的滲透,换取美方归还冲绳列岛,所以,通产省也不敢无视政府方面的强烈意愿,陷入了苦虑焦思之中。”

“为此,通产省当即召见了刚与库林格签订协约后归国的三星重工公司吉野社长,向他出示了三星方面,于去年提出的‘不与外资联营’的字据,就这次合资的真实意图和内容方面,对他作了提冋。却遭到了吉野社长的回驳。吉野社长说:‘三星和密斯兹提携的时侯,同业界都曾趋向于民族资本大团结,但是如今,形势已经起了变化。通产省固执地坚持通过名古屋和日新两大系统,进行汽车资本再编成,这使三星的市场占有率每况愈下,大三星的荣光遽灭、威信扫地。我们公司之所以与外资联营,之所以为了公司的荣誉,决意做出这项决策,这是与在汽车公司的行政政策上,向名古屋和日新一边倒的通产省有直接原因的。通产省应对此担负起一定的责任。当然,会有人担心,新成立的三星汽车公司,将会被库林格呑并过去。但是,三星汽车公司的股票,不是公开发行的,而且,百分之六十五的股份数,全控制在三星重工公司手中,所以,库林格想通过股票公开市场,购买股票,从而增加它所拥有的百分之三十五的股票数,这是不可能的。’通产省遭到这些回驳后,不得不发表公报,声称就三星与库林格联营一事,不持一概否认之态度,而采取慎重的对策。并且还宣布:他们正在考虑对汽车公司的行政政策的修改问题。”

“又讯:密斯兹公司,在得知了三星无视密斯兹的意愿,而决意与库林格进行合资的消息以后,今天已经发表通告,宣布与三星解除协作关系。但是,从此以后,密斯兹公司是否会象迄今所传闻的那样,与斯兹诺公司一起加入名古屋集团,还是与最近才向它提出协作要求的美国最大的卡车制造公司——哈布斯特跨国公司,进行联营交涉,从而作为卡车制造厂生存下去这一问题,仍不得而知。密斯兹公司的将来,成了众所关注的话题——”

“另一方面,东和汽车公司,虽然受到库林格的设立合资公司的再三要求,最近,它却与福斯特接触十分频繁。既然三星能与外资联营,东和也可以同任何外资系统联营的呼声,越来越强烈了……。”

“畜生!……”武田的发光的眼晴,直盯着洞壁出神。

正当自己拼命地为库林格夺取东和制造麻烦的时侯,库林格却悄悄地勾搭上了大三星!

三星是同国家甚至国家权力同命运的军需财阀。三星重工以生产喷气式战斗机为主,垄断着日本整个的“防卫产业”。当然,它另一方面,向保守政权提传着莫大的政治资金。

这次与库林格间的合资,肯定不仅仅是大三星财阀,考虑到为平民生产汽车,销路不广,因此试图与外资联营,挽回这一颓局,说不定其中另有重大预谋。日本方面以归还冲绳和日本方面原可拒绝的自动延长为交换条件,受到了美国方面,包括核武器在内的自主防卫力的大幅度增长和贸易及资本的自由化的强大压力。三星财阀能体谅政府的这种愿望,其实也是无可厚非的……。

武田站起身,看了一下手表。已是黄昏五点钟了。武田把精疲力竭的雪子,放到换了床单的床上,又把她绑了起来。然后,给自己穿上了一套轻便西装。

武田在腰间的枪套里,插上二十二口径华沙PPK手枪,抱住M16来福枪、子弹带及包有雪子的污秽物的床单,出了洞口。

盗来的轻型四轮车,就停在杂木林里——那也是三星的产品,武田打开它的窄小的行李箱,把床单丢进了箱内,然后把M16来福枪和子弹带,放到了狭小的后座席上,用一块放在行李箱里的帆布,盖了起来。

武田接上引擎和蓄电池,发动了车子。车子发出一种似乎正被拆解一样的噪音,嘎噔一声往前驶去。但马上又停了下来。这种车子,即使把车速调到慢挡,也是连较坦缓的斜坡都冲不上去的,说不定还会发生故障。

因为这种车上只装有单引擎,所以经常会发生这种故障。两只气筒的插头中的其中一个,也已经不能使用,因此驾车极不方便。

武田关掉了马达,拔出那只粘满了炭和油的插头;用打火机火烫着清洗了一下。然后,杷插头拧到原来的位置上,又把插头的橡胶套翻了个面套上,这时才重新发动了马达。

这次车子勉强能行驶了,但是,由于只有三档调速器的齿轮,相间距离过大,所以,位于下方的齿轮很难推上去。最高时速也只有七十公里左右。

奥达和斯兹诺公司产的小型汽车,接连不断地超过了它。轻四轮车子,吐着白烟,慢慢地驶出了甲州街道。武田沿着甲州街道行驶了一会,然后,拐弯驶进了那条位于府中机场前的大街。

没多久,武田在通讯情报发送基地的后门口,停下了车子。武田把轻型四轮车扔在那儿,又偷了一辆三星产波尼一五〇〇型车子。M16来福枪和子弹带,当然也转移到了那辆新车上。

高大而土气的车体、软颤颤的方向盘及无视人体工学造出来的驾驶席、毫不吸引人的仪器表控制盘、狭窄的车厢……而且,车子一发动,由于传动装置做工粗陋,所以引擎的噪音特大,加快点车速都十分困难。齿轮还经常会脱落,引起烧焦,使车子颠荡得厉害。这些都是这种车的有名的低劣之处。刹车的封候,碰到低速行驶的场合,一踏剎车板,确实十分灵便,但是,碰到高速行驶的场合,刹车却常常容易失控。所以,这种车子,除了三星公司的职员及其下属加工厂的职员以外,很少有人购买。由于车体过于高大,稍微拐个弯,车子就会无法控制地逆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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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第二部 咬牙切齿的虎 第十二章 阴谋诡计

<er top">一</h3>

在一家面临小金井街道的酒店里,武田买了一袋一公斤装的砂糖和四个水果糖罐头。然后在土杂商店,买了软绳、铁针、大塑料箱等物。

武田又在药店里买了一小瓶硫酸,还有试管、软木塞、棚带;以及能擦掉指甲油的除去液、百分之三十浓度的烈性双氧水和盐酸。

武田最后在花木店里买了磷酸化肥。

武田把这些东西,放到偷来的三星产波尼车的助手席上。往九段方向驶去。

他要第二次偷袭那个位于九段坡上的CIA的秘密支所。那儿的警戒工作,现在肯定做得很严密。所以,在袭击前,必须作好各种准备。

在途中的杂木林里,武田停了一下车子。

武田拿出了一个车轮轴盘。然后,把这个盒形的车轮轴盘,面朝上放到地上,把强浓度双氧水、含有丙酮的除指甲油液及盐酸倒了进去。

一股剌鼻的浓烟升起,三种药品发生了化学反应。等到烟雾散尽,轴盘的凹面里,积起了一层白色晶体。反应时的高温,把它烘干了。

强烈引爆药就这样制成了。

在它冷却期间,武田拿了汽油、几支试管及绷带,走到了车子旁侧的不远处。

武田在几支试管底部五英寸处,缠上一段用绑带搓成的带子,浸上了汽油。

武田用打火机点燃了带子。汽油燃烧起来了。只听得“啪”地一声响,几支试管的缠带处,被栏腰截断了。

武田拿起试管的下半部,回到了车旁。为了防止试管碎裂,他用毛巾把它们包了起来。

武田接着掏空了四只水果糖罐头,把在车轮轴盘里试制出来的引爆药的十分之六,装到了那些空罐中。其余的十分之四,则装到了炸药和砂糖的混合物里面,然后按上了盖头。

武田往四只塑料箱内,装满磷酸化肥,盖上了盖子。这些化肥将通过引爆药,当作炸药使用。

武田把这许多自制炸药,放进车内,又发动了车子。约一小时以后,就到了九段。

武田在一根电线柱边停下了车子。电线柱上架有通往CIA的秘密支所所在的饭冈大楼的电线。

那儿离饭冈大楼,约有二百米的距离。电线柱上装有变压器。

武田把一个装满了引爆药的水果糖罐头,放到大塑料箱里的化肥中,又在一支截断了的试管里注满硫酸,塞上软木塞,然后塞头朝上,把试管插到了糖罐里的引爆药中。

武田盖上了糖罐和塑料箱的盖子。塑料箱的盖子上,还贴上了胶带,以防它弹开。

武田把箱子装进网袋,吊到脖子上,等到大街上没了行人的时候,轻捷地爬上了电线柱。

武田把塑料箱,用胶带倒悬在变压器的下部。

瓶塞向下的试管里的硫酸,不一刻就会溶穿软木塞,给与砂糖混在一起的炸药点上火。火星瞬时间就会引爆引爆药,引爆药则进而引爆化肥。

武田在饭冈大楼四周的另外三根电线柱上,也安上丁土造定时炸弹。三星产波尼车,停到了一条能望见饭冈大楼后门口的小巷里。

武田在车上,用软绳和铁丝,手制了一种能抛投的铁索,减种套索,只要一拉铁丝圈,就能勒住目标。

在饭冈大楼后院的停车场里值勤的夜警,共有两入。两人都是摔跤运动员般的体格,四目炯炯,年纪都在三十岁上下。

大概都是被库林格雇佣的吧。两人的腋下,看上去都显得鼓囊囊的。大概是由于上衣的衣襟下的枪套里,插有手枪的缘故吧。

两人仔细地盘问着驶进停车场里来的车子,没有注意到躲在阴暗的小巷里的波尼车上的武田。

十分钟以后,安在左侧两百米开外处的电线柱上的炸弹,炸裂了!

只见一道闪光掠过以后,一股火柱从电线柱上升起,变压器被炸飞了,电线断成了好几截。

霎时间,饭冈大楼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与饭冈大楼那条被炸断的电线连在一起的各大楼的电灯以及路灯,也一下子全都熄灭了。

两名夜警解开上衣扣子,以便随时都能拔枪发射,从后院里飞奔而出,想往发生爆炸的所在跑去。

但是,他们又不敢擅离自己的岗位,所以,只得在停车场的外围,停下了脚步。

而就在这个时侯,安装在右侧两百米开外处的电线柱上的炸弹,也爆炸了,饭冈大楼右面的所有大楼里的电灯,路灯,也都在霎时间里熄灭了。

紧接着,另外两处的定时炸弹,也先后爆炸了。饭冈大楼周围一公里以内的区域,顿时变成了一片黑暗的世界。

两名夜警慌忙窜入大楼后门内去了。由于眼睛在黑暗中看不清路,所以,他们是用手,摸摸索索地逃进去的。

武田肩上吊着短柄M16轻型来福枪,腰上围好子弹带,左手提着铁丝套索,右手握着从孔诺那儿夺来的、缚有刀子的柯鲁特三十八口径连发式手枪,下了车子。

武田蹑手蹑脚地潜入了饭冈大楼的后院里。后门口的值班窒里,闪烁着蜡烛光。

武田穿过停在停车场上的汽车的缝隙间,悄无声息地潜到了大楼里面向后院而筑的非常楼梯前面。他的眼睛,象狼一样,在黑夜中发出冷光。

武田几乎不出声地沿着非常楼梯,往楼上登去。他没有直接往挂有CIA假造的东京通讯新社招牌的三楼闯去,而是首先爬上了四楼。因为武田猜测,三楼走廊上的护卫工作,肯定做得十分严密。

三楼的走廊上布满了手电筒光。武田站在四楼太平门门前,从内口袋里,拿出一枚磨平了尖端的钩状铁針,插进了门上的锁孔里。

<er h3">二</h3>

不到十秒钟时间,四楼的太平门就被打开了。

武田把门打开一条细缝,窥视了一眼黑暗的走廊上的情形。由于断电,非常警报器没响。

武田把身子卧倒在地上,溜进了走廊里。四楼的房间里,寂无人声。警车和消防车的警笛声,却随凤远远地飘来了,传入了武田的耳中。

武田匍匐着往楼梯方向爬去,他爬行的速度,极为缓慢。

在楼梯中段休息平台的黑影里,武田隐隐约约地看到一个男人站在那儿。他的右手抵住腰间握着手枪,左手提着一支没按亮的手电筒。

那人似乎是个美国人!大概是CIA的工作人员吧。他正抬着头,仰望着四楼的动静,却似乎没有发现趴在地上的武田的身姿。

武田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十分票面的硬币,把它丢到了那间楼梯旁的房间的墙壁上。硬币掉到了楼梯上,滚转起来。

这时,武田听到了那个站在平台上的男人、吃惊地启动枪机的声音。手电筒光瞬时往楼上射来。男人蹬着阶梯上楼的脚步声,也传入了武田的耳中。

武田悄无声息地爬起身,把身子贴附在墙壁上。

男人登到离四楼还差三级左右的阶梯的地方,停下了脚步。他按亮手电筒,照了一下四楼的走廊。武田贴墙站着的地方,正好是手电筒的死角。

“谁?”男人压低声音,叫了一声。武田当然没有回答。

男人站了一会儿,转身就要往楼下走去!

这时,武田动手了!他悄悄地踏出一脚,不出声地往男人的后背扑去!左手的铁丝套索,套到了他的脖子上。武田使足全力地往里勒。

铁丝深深地勒进了男人的胫肉内。那男人慢慢地瘫倒在楼梯上。

武田沿着楼梯,往三楼摸去。

三楼走廊上,似乎有好几个人!好几道手电筒光,把走廊照得十分明亮。

事出无奈,只好用长枪了!武田把铁丝套索和缚有刀子的手枪,放到楼梯上,从肩上卸下了M16自动来福枪。

武田把枪上的选择器,调到全自动连射的位置上,一跃身趴倒在走廊上,扣住扳机,扫射起来。他的左手,紧紧地往下按着自动来福枪的枪身。由于接连不断的反冲力的作用,枪身剧烈地震荡着,枪口直往天井上跳。

走廊上共弯四个男人!

他们惊慌失措地开枪回射过来,但子弹全都远远地偏离了武田。而武田从M16来福枪的枪口里,发射的零·二二三口径高速弹,则把他们打得血肉横飞。

听到枪声后,三楼的所有房间,都从内侧关上了房门。

但是,站起了身子的武田的脸上,却浮现着一丝自信的微笑。因为高速〇·二二三口径子弹,在短距声内,具有极大的破坏力!

武田捡起一支掉在死尸旁的手电筒,依靠手电筒光,朝着一间位于走廊中央部的房间的混凝土墙壁,扣动了调在全自动位置上的M16来福枪的扳机。他的口中,咬着一片预备弹夹。

残留在枪弹里的子弹,没一刻就被打完了。武田把咬在嘴里的预备弹夹,压进枪膛里,继续扫射起来。

武田没打多少子弹,钢筋混凝土的墙上,已经出现了一个直径为二米的巨大洞穴。

房间内,这时传来了一个半老的男子悲鸣似的叫声。

“别开枪!”他说的当然是英语。

“出来!扔下武器,乖乖地出来,我就不开枪。”武田高声地回答道。

“马上就、就出来。别开枪。”男入说道。

没多久,一位年约五十五、六岁、身体瘦削的男人,双手围在胫后,从壁洞里走了出来。他的头发已经变得灰白,长着一对淡绿色的瞳孔。

“身体向后转!双手靠到墙壁上去!我要搜査一下你是否带了手枪。”武田命令道。男人依言朝墙壁上转过身去,但就在这时,他围在胫后的右手,突然飞快地动了一下,一支枪身上镀镍的小型手枪,已经握在他的手上了。

武田连忙屈身,扣动了M16来福枪的扳机。刚想开火的男人的手背,顿时被打得鲜血飞溅。小型手枪,从他手中飞了出去。

男人被子弹的冲击波,震得昏迷过去了,右手臂垂了下来。

武田解下他的腰带,把他的伤到手肘的手臂,紧紧地绑了起来,止住了血。武田又搜了一下他的身体,发现他的身上,确实已经没有其它武器了。武田用左手拖起男人,把他拖到了楼梯口。

武田取回了缚有刀子的手枪,打开了三楼的太平门。

五分钟后,武田已经呆在一幢与饭冈大楼相距一百五十米左右的小楼里了,他是用枪托砸昏了看门人后,进入大楼的。

楼内各个房间里,都毫无一人。武田把昏迷不醒的看门人和花白头发的美国人,都拖到了地下室里,点上了蜡烛。

美国人的名字,外他携在身边的身份证上可以知道,是库林格总部的调査部次长巴特·罗勃斯基。

是个大人物。从他嘴里,肯定可以盘问出许多重大的秘密来!武田想到这里,不由得微微笑了一下。

武田用蜡火烫了一下巴特的耳朵,巴特呻吟着醒了过来。武田点上一支烟,等待着巴特恢复知觉。

“救护车……快叫救护车。”巴特偷偷地瞧了几眼垂着的右手臂,发狂似地大叫起来。

“我会给你叫的。不过,这要在你交代了问题以后。”

“救救我!……我不想在这种地方死去。”

“三星和库林格成立合资企业的预谋,甚从何时开始的?”

“约在三年以前。说得具体一点,是你脱离库林格以后开始的。”巴特说道。

“脱离库林格以后?好,继续往下说!”

“库林格一面千方百计地把你和世人的眼光,引向东和汽车公司,另一面却在悄悄地与三星勾结。我们没有抛下夺取东和的希望。但是,由于福斯特这一强敌,正在猛烈地往东和渗透,所以,我们决定观望一阵子。”

“三星当时非常焦虑吧?”

“是的。与国家共命运的大三星,竟在不属防卫厅食业系统汽车公司面前,显得赤字严重……然而,由库林格设计的新波尼车,却在秋季始售以来,销售极好。所以,三星决定与库林格合资,以便使三星产新波尼车。凭着外国车的名头,换取最大的销路。”

“日本人在外国车子面前,显得太过软溺啦。”

“快叫救护车……。”

“还早着呐。只要你一直这样躺着,保你死不了!”

<er h3">三</h3>

“我什么都说,只要你尽早让我到到医院里去,我在本国还有心爱的妻女,我不想死!”巴特的眼眶中,盈满了泪水。

“三星一心一意地想成为库林格属下的军需工厂,是不是,”武田问道。

“这或许是我方的要求来得更加强烈些。”

“确实能赚大钱的军需产业——日本人叫做防卫产业吧——,说到底总是三星公司的主要生产方面。库林格和三星,在防卫产业方面,也缔结了秘密协定。其中一项规定,由库林格生产的、纳入我国国防部军需工业的卡车、吉普车等车种,在日本由三星许可生产,并纳入防卫厅军需产业。”

“是为了统一日美两军的车辆吗?”

“对。越南战争结束以后,军需产业又陷入了一片困境之中。所以,我们必须再次在朝鲜半岛上挑起战争!到那时侯,三星的军用车辆,就能立即为我国军队使用了。”

“第二次朝鲜战争?你们为了赚钱,难道还要挑起这种血腥的战争!”

“没办法,这是做生意!只要战争一发动,生产的产品马上就会被成批成批地毁坏,订货来源就不会断绝了。”

“库林格也有军需用的电子工业部门吗?”

“我方已决定与三星电机成立合资企业。”

“话再说回来。三星重工尽管这次与库林格成立了汽车合资公司,但是,那个公司的股票既不公开出售,除了属于库林格方面的百分之三十五的股票外,属于三星方面的百分之六十五的股票,全都掌握在董事会会员手中,所以,按照常理来说,库林格要收买所有的股票,这是完全不可能的。因此,也可以说库林格要夺取三星,这是绝对办不到的……。事实确实如此吗?”武田说完,点上两根香烟,把其中的一根插进了巴特口中。

“最初几年,我们库林格将与三星进行全面的协作。然后,我们将通过增加投资的手段,使得三星董事会负债累累。最后,再通过扩大设备投资,迫使三星如果不毎个月至少售出五万辆车子,就不能进行经济核算。”

“库林格掌握百分之三十五的股票的意义,就在这里。百分之三十五的股票,已超过股票总数的三分之一以上,而根据商业法,重要事项的决议,必须征得股主总会三分之二以上人员的赞成,才能通过。”

“库林格原来是想凭百分之三十五的股票,达到行使表决权的目的!”武田冷笑着说道。

“是这样。我们要让三星无限度地扩大生产和销售设备,使它负债累累。到那时,库林格突然单方面地宣布资金压缩,就会打乱三星的生产秩序。而且,我们还准备着另一手方案。经过改良的、新型摩达牌车子的发动机的主要零件的设计图,只掌握在库林格的手里。所以,我们要使三星不但不能生产新车的发动机,而且,还要找出一个有说服力的理由,停止向三星供应这方面的零件,这样一来,三星汽车公司就乱了套啦。它的母公司三星重工公司,就不得不抛售股票!到时,库林格就可以低价买进那些股票,一人独占它的工厂和销售网了。”

“畜生!……”武田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是资本主义!你对我发怒有什么用?我们只不过把欧洲人试行成功的一套手段,改善一下使用而已。”巴特说完,合上了眼睑。

“在普遍欢迎外国汽车的日本社会,三星汽车公司制造的汽车,一开始说不定会销路很好。但是,日本的汽车公司也不是可以小看的。在小型汽车部门,日本汽车公司生产的车子,至少在性能方面要远远地超过美国的水平。跟欧洲的车子相比,它的加速性能和最高车速也是占有优势地位的。所以,即使日本的消费者,一开始争相购买库林格·三星合资公司生产的新波尼车,但他们马上就会失望。”武田说道。

“所以,新波尼车,为了与日本的高水平的车子并驾齐驱,采用了引擎的凸轮回转轴以及车轮的等新型技术。”

“仅此而巳吗?”

“其它方面的改革……”

“我要知道的,不是汽车本身的情况。库林格不会只依靠这种正儿八经的手段,与三星争胜负的吧?!”

“……”

“快说!如果你不想死的话。”

“……”

“倘若你不想说,那也可以。反正你的伤在这儿是得不到医治的,就挣扎着死去好了。”武甲说完,就站起身来。

“请等一下!我说!”巴特气喘喘地说道。

“那我,我听着。”

“约在半个月以前,《纽约时报》提出了进口小汽车的断陷问题。其对象不仅仅只是日本车子,还包活欧洲的所有汽车制造厂生产的车子。”

“对于美国的汽车制造厂制造的车子来说,在它们出现缺陷的场合,报纸的报道负有公布这些缺限的义务,无论是库林格、福斯特,还是UM,至今为止,都已经为此付了妤几次巨额资金,用来进行回收、修理以及零件调换的工作。然而,对于进口车子来说,它却没有公布缺陷的义务。所以,为了提高进口车子的回收率,减低进口车在美国的销售额,报纸就被赋予了公布进口车子的缺陷问题的义务。”

“美国进口的汽车中,销路最好的车子,是日本车。所以,这次,日本车子就首当其冲。名古屋汽车公司生产的汤迪姆·马斯特西里达牌车子,就被指责在刹车时,由于生锈,有漏油现象,日新汽车公司的布鲁恩杰一六零零型车子的内燃机气化器插塞,有燃料泄漏现象。在此以前,由于上述两种车子,都不希望被公布缺陷,在暗地里进行修理和调换零件的工作,所以,回收率只有百分之四十五左右……。就是这么回事。”

“向《纽约时报》提供这一材料的就是库林格公司吧?”

“任你想象好了。”

“那以后呢?”

“我们已经挑中了在日本数一数二的大报《旭光新闻》。这家报社是以厌恶汽车著称的。他们正在为难于拒绝过多地涌入编辑部的广告稿而犯愁,所以,如果我们想让它停止汽车广告的刊登业务,那经过挑唆鼓动,看来问题是不大的。”

“然而,正巧那个时侯,《旭光新闻》在进行要日本的汽车制造厂募捐十亿元资金,献给财团法人交通遗儿育婴会的运动。所以,他们给了我们一个回答:就是等到了解了汽车制造厂向育婴会捐钱的情况以后,再决定是不是写国内的缺陷车问题的报道。”

“大力开展缺陷车问题的宣传,对于厌恶汽车的《旭光新闻》来说,确实正中他们的下怀,但是,由于这将使国产车的出口,受到巨大的打击,对日本的国民经济带来重大的损失,所以,他们暂时还不敢发表这类报道。不过,他们似乎正在考虑,是不是以缺陷车问题为武器,迫使日新和名古屋拿出钱来,捐献给育婴会。”

“于是,我们这些库林格的秘密工作人员,为了不让日新和名古屋汽车公司捐钱给《旭光新闻》,导致两家积怨,就到处向日新和名古屋汽车公司的人游说道:为了赞助一家报纸的倡议,拿出十亿元钱,这无异于把钱扔到污水沟里;如果《旭光新闻》一定要写这种报道,那只要把参访记者、参访组主任及总编辑收买过来,就可太平无事啦等等。”

“……”

“汽车制造厂的头头们,还真的听从了我们的游说。在一次协商会上,对于《旭光新闻》提出的十亿捐款的要求,他们的回答是:最多不超过两亿元。这是昨天的事情。被激怒了的《旭光新闻》,将从明天的早报开始,大肆开展缺陷车的宣传工作。对于汽车制造厂和汽车代销店的高高在上的凌人气势,早已憋了一肚子火的其他报纸,肯定会群起响应的。这样,国产车在消费者的心目中,就几乎成了一种驶往地狱的直达车啦。而只有由库林格设计、新三星汽车公司制造的汽车,将被消费者们认为是安全的车。”巴特说道。

“你们仍然在使用这类卑鄙昀勾当。”

“这是做生意!库林格还将把其他汽车制造厂的缺限车,每天通知给各大报社。即使是没有缺陷的车子,我们也要人为地搞出点缺陷来!”

“……”

“但是,倘若只把三星产汽车,一直排除在缺陷车之外,那将反而会使人知道我们的秘密,为此,我们将把某几种根本不会导致车子发生故障的细小的零件,说成是三星车的缺陷,公布出去。并告诉人们,那些零件,我们将全部回收,保证调换。”巴特说道。

<er h3">四</h3>

就在这时,通往地下室来的楼梯上,传来了人的奔跑声。从声音上可以听出,人数不下三人。

巴特的眼睛里,充满了得救的喜悦。武田吹灭烛火,双手紧紧地握住了M16自动来福枪。

脚步声在离门不远处停住了。接着,就传来了“哧哧——”的冒气声。

这是手榴弹的导火线燃烧时的声音!——武田一想到此,就飞快地躲到了地下室深处的锅炉后面。

巴特也似乎注意到了手榴弹的冒气声,他惊恐至极地大叫起来:

“是我!是罗勃斯基!别这样!”

但是,门照样被打开了。三个男人举着柄底冒着烟火的手榴弹,出现在门口。通过导火线的火光,能看清他们的身姿。

这时,武田开火了。

然而,三颗手榴弹,还是从倒在地上的男人们的手中跌落,掉到了地下室内。

武田的背上吓出了一身冷汗,他赶忙弯曲了腰肢,蹲下身来。没过片刻,三颗手榴弹同时爆炸了。

武田的眼前,出现了一片白光,一会儿又变得漆黑一团。

数十秒钟内,武田似乎失去了知觉。等他的神志清醒过来的时侯,他感到遍体生生作疼。

胸部和腹部嵌入了五枚透过锅炉飞来的手榴弹弹片。这用手一摸,就能感知。但似乎都没有深达内脏。武田提着来福枪,一边盲射着,踏过滚在地上的死尸,奔出了地下室。全身痛得他几不欲生……。

两小时后,武田驾着偷来的汽车,逃进了一座位于镰仓二阶堂的空别墅里。他把偷来的老式柯罗娜车子,开进车库停好,然后潜进室内,在浴室里脱光了身上的衣服。

裤衩早已被粘血干得硬绉绉的了。手榴弹的弹片,嵌在皮肤内,折断了大约三根肋骨。

武田用在丙烷气炉火中消过毒的刀子,划开身上伤口处的皮肉,取出了手榴弹弹片,然后,从急救箱里拿出抗菌素,涂到了伤口上。武田紧接着用丝线缝上伤口,打开收音机的开关,一头倒到了床上。

寒气和高温交互袭来。意识朦胧的武田,没多久就假死似地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醒来的时侯,已经是翌日黄昏了。武田的神志还没完全地清醒过来。他感郅自己的喉咙干渴得要命。然而,武田无法移动身子,往厨房里去。

就在这时,一直大开着的收音机里,突然开始了“今天报纸摘要节目”的专题辑送。武田忍耐着干渴和痛苦的折磨,意识朦胧地听着。当他一听到缺陷车问题时,不由得强打精神,全神贯注地倾听起来。

收音机里讲的主要内容是——

《旭光新闻》在早报社会版头条,发表了一篇引人注目的报道。还冠上了一个冗长的大幅标题:“《纽约时报》发表《日本的汽车为何隐藏缺限》的文章,点名批评日新和名古屋汽车公司。这两大公司生产的车子,在国内市场上尽管有缺陷,却没有进行回收修理,而采取放自流的态度。”在这一大幅标题下,还指责日新公司生产的布鲁恩杰车,由于司机室的燃料软管松弛,容易引起火灾;指责名古屋汽车公司生产的柯罗涅特车,由于刹车导管生锈,产生漏气现象,致使剎车失灵。

消费者和评论家对汽车制造厂的批判文章,更是占满了报上几乎十版的版面。而汽车制造厂方面,对此却采取不理不睬的态度,只站在高处,冷眼旁观着。他们也在纳闷:这发的是哪门子的疯啊?汽车有缺陷,这是无法避免的事情,我们的车子,可没有事关人命的缺陷存在啊。

三天以后,武田已经能够动弹了。他一边为自己疗养着伤口,一边通过听收音机、看电视、从火车站买报纸等手段,关注着缺陷车问题的发展。

留在南多摩的藏身处里的雪子,大概在武田不能动弹的时侯,已经渴死了吧?但这又有什么办法呢?!

在武田能自由行动了的第二天,运输省给各汽车制造厂家,下过了一道指示:公布有缺陷的车种,进行特急总检査修理。

其后的一天,运输省在众议院议会上,又遭到了在野党的责难,发表了一项声明:迄今为止,已发生了数十起因缺陷车造成的车祸。这次,一旦发现了车子的缺陷,马上就向全社会公布。

该天,报上还发表了一则新闻:日新安米公司生产的小型公共汽车,由于推进器旋转轴强度不足,引起发动机受轴被烧断,已经在上,造成过两次翻车事故,致使多人死伤。

此后,布鲁恩杰3S车在东京焚毁的事件,柯罗涅特车发生刹车失灵的事件,层出不穷,以致社会上开始流行了以下的戏谑歌:

“只要一碰到布鲁恩杰车,我的身体就会燃烧起来哟。”

“只要坐上柯罗涅特车,我的身体就能冲向四面八方。”

两天以后,名古屋汽车公司走在其它公司前面,率先发表声明:今后将以大局为重,公布车子的缺陷。

又过了两天以后,日新公司社长,在由他兼任会长的日本汽车工业会紧急常务委员会会议上,提出了各汽车厂家,应从自身的考虑出发,公布缺陷车的倡议。

并且公布了柯罗娜鲁车子的刹车软管,碰到震击,会引起扭断的缺陷。

次日,三辆布鲁恩杰车子,在一天内被烧毁。武田猜想这说不定是库林格做的手脚。自从发生了缺陷车问题以后,突然在一天里烧毁三辆车子,这是难以想象的。因为如果照此类推的话,一年里将要烧毁近千辆车子,而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又过一日,日新和名古屋,都公布了有缺陷的所有车种。日新有十几种,名古屋有九种。大部分的原因是,两大公司为了最大限度地降低成本,指使下属加工厂,把不合格的零件装进了车中的缘故。

又过了两天以后,密斯兹公司公布了自已生产的乘用车,变速装置控制杆容易折断的缺陷;公共汽车则由于燃料泄漏,常会发生火灾;达普牌车子的弹簧容易斯裂;卡车由于排气管容易发烫,也有时常发生火灾的可能。

次日,缺陷车问题的烈火,蔓延进了轻型汽车界里。

一大批车子的缺陷,被公布出来了:斯兹莱顿车子的后轮轴承,寿命太短,暖气装置软管容易被烧毁;斯迪拉车子的引擎经常会被烧焦;东和的车子的刹车板,则极容易生锈。

被世人责难得最厉害的是奥达汽车公司。他生产的车子,方向盘上有严重的缺陷。方向盘只要转得过剧,就会再也转不回来;方向盘上的轴栓容易脱落;从驾驶室里泄漏的汽油会造成火灾;刹车导管容易破损;车轮轴承也经常会断裂等等,向世人展示了50多种缺陷。

奥达公司,还被人们责难为毫不顾惜消费者的生命财产。为了增加自己的销售额,使许许多多的消费者,象土拨鼠一样,葬身在车祸中。

数日后,奥达公司公布了缺陷车车种。而与此同时,由于奥达直接经营销售的原因,早已从奥达公司负气分裂出去的旧奥达会,即原奥达公司销售代理店集团,却跳出来揭发奥达公司,除了已公布的缺陷外,还有三十几种缺陷没有公布,并举了许多例子。诸如:由于剎车圆筒的制作原料不良,引起刹车踏扳脱落……链闸的断裂……车门扶手不良造成乘客从车中跌落而死等等。并且还揭露奥达公司,运用金钱,在暗中了结这些事故。凑巧的是,这一天又发生了奥达公司车子被焚事件。奥达公司停在码头的停车场里,准备用船运往美国的数十辆M三六〇型出口车子,被焚毁了!这大概又是库林格做的手脚——武田猜想道。因为用船运送的车子,只在车内的油箱里装有一丁点汽油,不可能引起火灾。

而且,名古屋汽车公司,由于自已生产的花色车——柯罗涅特·麦克Ⅱ型车子的方向盘制作不良,方向盘会突然失落,致使车子横冲直撞,造成车祸。所以,公司销售部曾指示自己的销售系统,进行秘密检修。这一事情也被揭露出去了。

而与库林格成立了合资企业的三星汽车公司,则发表了一种绝对不会直接造成车祸的缺陷,说是由于自己的车子,排气管上的消音装置里有漏洞,会产生比赛用车一样的噪音,所以,消费者可向它调换质地好的消音器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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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第二部 咬牙切齿的虎 第十三章 障碍

<er top">一</h3>

三星汽车销售公司宣传计划部部长石山,用从广告代理店大量榨取来的服务费,在元麻布买下了一幢公寓,安置做模特儿的情妇新城友子。

友子是在业余模特儿竞赛会上获胜以后,为三星汽车拍广告照片时,与石山认识的。她现在已跻身于一流模特儿之中了。

这一夜,石山在一家建于新宿歌舞伎大街尽头处的快餐馆里,直呆到十点钟。

那家快餐馆,其实跟酒吧间相差无几。女招待直接由到处游玩的女顾客充当。

许多汽车杂志记者,经常在这家快餐馆里露面。这不仅仅因为这儿菜价便宜,还由于人们可以在此与相识的朋友交换情报。

这家快餐馆,是三星公司为获取情报而出资建成的。所以,餐馆的各个角落,都安装着微型录音设备。

该夜,石山装出偶然相逢的样子,在快餐馆二楼的一个单间里,与在国际上都享有盛誉的赛车运动员——井泽守的代理人,密谈了许久。

坚守着伊扎乌赛车队的孤垒的井泽,早在他作为一名自行车赛车运动员时代开始,就以其美男子风度,扬名天下才。他一直作为一名使用国内自行车制造厂制造的突发牌和本田牌自行车的赛车运动员,活跃在体坛上。以后,他被王子汽车赛车队挖走了。

在汽车赛上留下了超群的成绩的井泽,在某一年的汽车大奖赛中,把王子队的竞争对手,拦在车后,迫使他驾的车子驶出了赛车道外,获得了胜利,显示了他作为职业选手的力量。

当时的赛车评论家们,大多数还不知道,在汽车的马达性能大致相同的场合,阻碍、设圈套,拦截、飞驶等赛车技巧,才是导致比赛获胜的决定性因素的道理。

于是,井泽的这种蛮横的赛车方式,引起了他们的普遍反感。井泽为此受到了极大的非难。

井泽无奈去了英国,他在英国和欧洲的赛车场上,得到了实战锻炼。然而,在日本下一届的汽车大奖赛上,他却不愿意被收买了王子赛车队的日产公司雇佣,自已借了一辆波尔雪牌车子,轻而易举地战胜了日产公司赛车队。

赛车场上的胜利,使井泽的名气更加响了,并且,远远地超过了以前。而且,他在商业电影和照片中显示出来的美男子风度,更使他声名远扬。

井泽通过给轮胎制造厂、可口可乐制造公司以及唱片发行商做广告,聚集了大批金钱。他再次涉洋去了英国,而等到日本汽车大奖赛开始时,再回国参赛的豪华做法,更令人不胜羡慕。

石山就为此盯上了井泽。他制定了一个战略方针,这就是要使以前一直被人瞧不起的三星车,在人们的心目中,留下一个年轻、潇洒的鲜明印象。所以,他千方百计地要在今年春天举行的、以赛车为主要项目的日本运动会上,让井泽成为三星赛车的正式运动员,参加比赛。这一目的成功地实现了。

合同上规定:井泽每参加一次比赛,就得酬金四百五十万元。井泽在预选赛上,尽管车上装的是小型马达,还是跑在了最前面;在正式比赛上,他也把澳大利亚和新西兰合制的突斯曼车子,撇在了身后。

从赛车行家们的眼光看来,这是种冒险的做法。因为尽管驾驶突斯曼车子的选手,赛前正为如何在辟有转弯跑道的富士高速公路上行驶感到迷惘,但如今,他已得到了那方面的指导。而且,如果真的想获胜,也应该采取一种稳健的做法:即等到跑完了一半以上的路程后,就咬住跑在最前面的车子,然后再一鼓作气地超越它。

但是,井泽对三星车子的机器,并不怎么信任。所以,他要抓住一切机会,向其他的资助者们示威,显示三星车子的优越性。况且,他对车上的机器,能否正常坚持后半段比赛,心中也缺乏信心。所以,他不敢等到后半段冲刺时,才与其他选手一决胜负。

对于石山来说,他已是非常满意了。即使三星产正规赛车,只在几圈内驶在排气量比它大近一倍的罗达斯和布拉巴姆车子前面,三星也己经是荣光大增了。

驶到赛程中段时,一直紧紧跟在井泽后面的突斯曼车子,由于汽油消耗减轻了车体重量,一度超过了井泽。

井泽为了童新超过它,在慌乱中引起变速装置操作失误,致使引擎产生故障,早早地退出了比赛。由于他只是为了完成酬金的义务而参加比赛的,所以,最后得不得名次,对他无所谓。

总之,由于井泽的出色驾驶,给三星车子带来了比预想结果好出几百倍的宣传效果。

关于让井泽作为最近发售的三星一六〇〇和一六〇〇tS型车子——双轮比赛用车——的销售宣传员的谈判,石山正在与井泽的代理人——罗伊耶尔·达基航空公司驻伦敦的办事员菊池之间进行着。现在正在商谈的内容是:井泽将在一个月时间里,驾驶着一六〇〇tS型车子,到日本各地“巡回表演”,三星对此将出多少的酬金,商谈的结果马上就要出来了。

三星一六〇〇型车子,车体是由库林格方面设计的。它与以前的俗不可耐的三星一五〇〇型车子,完全不同。它是把美国的姆斯坦和卡麦罗牌车子的车体小型化设计出来的。所以,车体完全是美国式的。根据电子计算机的预测结果,这种车子将绝对受到日本人的青睐。

―六〇〇tS型车子,车上安装的引擎,是由三星产弗米拉FⅡ一六〇〇CC型车子的双重高架凸轮马达——DOhC——书面上说是二百四十马力,实际只有二百二十马力的马达改造而成的、使用方便的一百四十马力的马达。

一六〇〇型普通车上安装的,是比双重高架凸轮马达少了一根凸轮轴的一百一十马力的单高架凸轮马达——代号是SOhC。

车上的悬架装置,采用的是由库林格在欧洲夺取的西曼利克公司制造的全轮独立式的支轴改造而成的悬置装置。

一个月的宣传演出,包括电视、报刊杂志支付的所有广告费,使井泽得到了一千万元的钱财。

然而,石山只拿出了五百万元钱。他软硬兼施,连井泽夫妇的飞机票钱和在国外的生活费加在一起,才付给井泽七百万元钱。公司实际支出的一千万元钱中剩余的三百万元钱,就落入了他自己的腰包……。

有了三百万元的额外收入,友子一直缠着要买的费亚特一二四型双人座双门轿车,就能买给她了。而且,还有一半多吶。

友子确实是个即使买一辆意大利车子给她也值得的女人……。当石山驾着三星巴罗二〇〇〇型车子,驶入那座位于元麻布的公寓的停车场里时,他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好色的笑容,一般的模特儿,都是精瘦精瘦的,拥着她们的身体,一点都没有使人陶醉的魅力,只有友子与她们不同。她的身上的各个重要部位,全都显得十分的丰满。

<er h3">二</h3>

友子的房间,在这幢九层大楼的七楼。石山与面熟的看门人,轻微地招手打了个招呼,就走进自动电梯里,往七楼升去。

友子的房门上,用的是弹簧锁。刚完浴的友子,穿着浴衣把石山迎进了房内。

脸上的淡妆,没有给富有异国情调的友子的美貌带来损害。被吹风机吹干的栗色的头发,呈现出轻微的波浪形。她的腿很细长,所以虽说浴衣腰带系得很高,却反而增加了她的魅力。两乳鼓鼓的,似乎要挣破浴衣而出。

“我等了好久啦,您还想不想喝点,或者吃点什么?”友子把身材比自己矮许多的石山楼进怀里,操着嘶哑的喉咙,娇滴滴地说道。

“再稍微喝一点吧,因为工作上的需要,已经喝过一次了,但没有醉。这次我想喝点真正的酒。你也陪我喝一点吧。”石山鼓动着双唇说道。

“早已准备好了呀。”友子说道。一边拉着石山的手,朝起居间方向走去。

石山透过浴衣,看着友子的优美的身体曲线,不由得心神荡摇。他从后面紧紧地抱住了友子,嘴唇贴在她的颈部上。

“啊——,我感觉到了。”友子转过脑袋,向石山嫣然一笑。

“我有个好消息告诉你,友子。再过几天,你昼思夜想的车子就能买到啦。”石山双唇舐着友子的耳朵,轻声地说道。

“真的?”

“啊。”

“颜色要绿的,你知道的吧。啊,梦境终于变成现实啦。”

“你太可爱啦。你真的可爱极啦。”石山紧紧地抱着友子,喘喘地说道。

“部长先生,我爱你,我真爱你!”友子娇声细气地说道。一边拉起石山的手,往自己没戴胸罩的胸口伸去。

“别急。要让兴奋长久持续下去的话,应该再灌一点酒精进去。否则的话,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啊。”石山说完,离开了友子的身体。

“讨厌。我的部长先生。”友子撒娇地说道。

起居间里放满了高价日用器具的桌子上,放着一瓶黑颜色的酒及几盆浓脂的菜。饭后的冰块,也早巳准备好了。

友子从卧室里拿来了浴衣。由于室内装有集中供暖设备,所以,只穿浴衣也不显得寒冷。石山脱光了衣服,换上了浴衣。两人并排地坐在沙发上,开始喝起酒来。抚摸和接吻使他们性情高涨。他们边喝着掺水的酒,边吃着菜。

就在这时,公寓的停车场上,一辆毫不引人注目的皇冠牌轿车,缓驶而入。驾驶车子的是武田。车子是偷来的。

武田刚把车子停到空荡荡的停车场里,停车场管理员就走了过来。这是一个二十二、三岁摸样、神色极为高傲的小伙子。他一见武田穿得朴素的样子,满脸显出轻蔑的表情来。

“你找谁?”小伙子开口问道。

武田顾自从车上下来,端详了一下建筑物的情形。他发现大楼入口处的看门人,正在站着打瞌睡。

“我找的正是你啊。有点东西要交给你。到这一边来。”武田走到了车尾与围墙之间的暗影里。

“……?”管理员满脸狐疑的神色。但受好奇心的驱使,他还是走到了武田的身边。

武田二话没说,猛地一拳。武田把昏迷过去的管理员,放进皇冠车的车尾行李箱中去。然后,用预先准备的绳子,缚住了他的手脚,并用擦车毛巾,堵上了他的嘴。

武田关上行李箱盖,往大楼大门口走去。正悠悠打着瞌睡的看门人,忙从倚着的墙上抽出身子,走了过来。他巳是个年近花甲的老人了。

“您找哪一位?”老人擦了一下眼睛,向武田招呼道。武田一眼就瞥见了挂在老人腰带上的钥匙圏。

“噢,我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你嘛。我有件事情要麻烦你。”武田口中胡乱编说着,继续往里走去。

“什么事情啊?”看门人毫不防备地迎着武田走来。

“就是这个。”武田话音刚落,右手早巳飞起一拳,把老人打昏过去了。他把垂在老人腰间皮带上的钥匙圈夺了下来。

武田把老人拖进楼侧的厕所间,把他塞到了一个大便间里。武田从制服的屁股口袋里,掏出手铐,把老人反手铐了进去。

武田又用刀子,割破老人的裤子,做成堵嘴物和布绳,堵住了老人的口,缚住了老人的双脚。然后,把他的双脚和反手铐在背后的双手,用绳子连了起来。

武田用刀子托着大便间门上的插销,关上了那扇门。只要武田抽出刀子,插销就会落在下面的插孔里。

武田叠好刀子,走进自动电梯里,往七楼升去。武田没一刻就来到了友子所住的七〇七室的房门前。他掏出钥匙圈,挑出一把钥匙,插进了门上的锁孔里。

这时,寝室里面,石山正压在一丝不挂地仰面躺在床上的友子身上,双手抚摸着她的乳头,狂吻着友子的身体。

“我已经不行了。……快一点……。”友子全身痉挛着,催促着石山。

石山把手伸到床边的茶几上,拿来了一只盛有润皮肤用油液的小盒子。盒子上裹着三层包装纸。它有使人感觉迟钝的效用。

然而,就在石山刚想没入快乐之泉的时侯,一条黑影突然映现在紧闭着双眼的友子的身上,石山大吃一惊,慌忙抬起头来。

但是,就在这个时侯,他的脖子上,被重重地打了一下。石山昏迷过去了。友子感到身上的石山的身体,一下子变重了,她也睁开了眼睛。

武田脸上浮现出邪恶的笑容,正站在床头。友子吓得差一点失声惊叫起来。

“叫出声来我就杀了你。老实一点,那我就不加害于你。”武田命令道。

“……”友子把手捏成拳头,塞到口中,以防叫出声来。

“这姑娘不错,不错。等一下,我来满足你!”武田轻声地说道,一边把昏厥着的石山的两手绕到背后,铐上了预先准备的手铐。然后,把他从友子身上拖下来,放到了沙发上。武田接着用石山和友子的浴衣带子,把石山倚着沙发绑了起来。

武田回到床边,坐到床的一端,眼睛直盯着床上的友子的身体。友子的身体僵直着,一动不动。似乎早就失去了知觉。

看着友子的优美的身段,长期禁欲着的武田的猛兽似的血液,又情不自禁地骚动起来了。

武田把柯鲁特三十八口径连发式手枪,衔到口中,慢慢地剥光了身上的衣服,露出身上高高隆起的肌肉疙瘩来。矮小的石山,简直不能跟他相比一二。

“別、别——!求求你!”友子从口中拔出拳头,大叫起来。

<er h3">三</h3>

“我说过叫你别叫吧?!不过,这座公寓的墙壁,似乎很厚。住在隔壁的家伙,听不到你的叫声,是吧。”武田把手枪放到床头柜的抽屉里,说道。

这时,石山似乎在听到了友子的叫声以后,恢复了知觉。他的眼皮抖动着,慢慢地抬起了头,没一会儿,就惺惺忪忪地睁开了眼睛。当他充血的眼睛,终于变得清晰了的时候,武田已经按着友子的双手,扑在她的身上了。友子轻声地叫唤着,不由自主地顺从了武田的胁迫。

“别——。滚开!”石山一见这个情景,拼命地挣扎着,大叫起来。

“你是三星汽车销售公司宣传计划部部长石山,我没说错吧?”武田压在友子身上,说道。尽管武田极力克制着自已,友子却早已浑身心痒难搔了。

“你、你还等着什么?友子,快逃开!”石山又高声地叫喊起来。

“你下次再叫喊的话,我就要在这个女人的身体内,播下我的种子了!”武田一边克制着自己,说道。

“求求你,别这样了!”

“宣传计划部,是三星汽车销售公司的间谍、反间谍和破坏作战的总部。这当然是对其他汽车公司而言……。你承认不承认这一点?”

“承认。我已经承认了,那你就快下来吧。”

“我还想就现在舆论哗然的缺陷车问题,向你请教一二。”

“……”

“几天以前,布鲁恩杰车一天里烧毁了三辆,这是你的部下,干的好事吧?”

“不是!”

“那么,是布鲁恩杰车自身的技术玦陷,才导致它接二连三地被烧毁喽?”

“……”

“是吗?那么,我就要让你的可爱的女人,怀上我的孩子啦!”武田说完,就扭动起腰肢来了。他已放开了友子的双手。

友子似乎是个潜在的性欲受压抑者。她如今置身在这异样的清形之中,早已失去了自制心。她用双手箍住武田的脖子,身体也激烈地扭动起来了。

“别、别这样!友子!”石山悲痛地大叫起来。但是,沉浸在官能的快感中的友子,似乎没有听到石山的呼喊声。武田也感觉到自己难以支持了。但他还是拼命地克制着自己。友子的第一个浪头过去了。

“快说!你说了,我马上就离开她!”武田脸朝着石山说道。

“我说。那是库林格雇佣的日本人产业间谍小组干的。”石山的精神防线,此时已经完全崩溃。他呻吟着交代了事实。

“那个小组,名叫什么?”

“叫练马组。由于它的老板早坂,在练马建有巨大的宅第,所以得了这一名字。只要给钱,他们是什么工作都能接受的。”

“我想听听那个早坂的详细地址。”尽管武田的腰椎,周围已经麻木,他的讲话声,却仍然十分的冷静。

“我就说。但你快下来……。”石山说道。

“是吗?……据说奥达公司的几十辆车子,在货运码头的停车场里被烧毁了。干这事的,也是练马组吗?”

“是、是的……。”

“练马组的下一个计划是什么?”

“不、不知道。”

“不想说,那就随你的便吧。我也只好自享其乐啦。这位姑娘的身体可真是优美啊。我想把她夺为己有了。”武田诡谲地微笑了一下。

“不要这样!我说。练马组烧毁了奥达的车子以后,尝到了甜头。这次他们计划把日新供出口用旳几百辆车子焚毁。他们与库林格的特别工作人员,结成了统一战线……。”

“什么时候?……”

“今天晚上……,啊不,应该说是今天凌晨四时……”

“什么地方?”

“横滨宝町的日新专用码头……。”

“那些警备人员,是干什么用的?”

“这是个长期计划。所以,一开始,练马组就派了几名组员,潜入了日新仓库的警备课里……。求求你,别难为我了……”

“雇佣练马组的是三星吗?”

“不、不是。是库林格。”

“啊,好。继续往下说。”

“练马组派员潜入日新仓库警备队的目的,最初是想把日新出口车辆的内燃机气化器的正规径数打印下来,现在则是悄悄地调换日新出口车辆发动机内的极小零件,使车子运转不良,从而达到损害日新车子在输入国的信誉的目的。”

“怪不得。日本汽车杂志所登的布鲁恩杰车的加速和最高速实测值,与美国杂志所载的,有极大的差异。”武田自语自言地说道。

“而且,他们早巳通过各种关系,规定只让打进日新仓库警备课里的练马组人员,值夜班。”

“是吗?潜入警备课当警备队员的练马组人员,共有几人?”

“十人……。”

“库林格方面共有几人参加这一活动?”

“似乎只有五人。而且全都担任监督工作。只要一发现有人偷看,就用弹头上涂毒的气枪,格杀勿论。”

“谢谢你啦。”武田说完,神经一放松,情欲不由得高涨起来。

“你撒谎!你骗得我好苦!”石山象一个丧心病狂的狂人以地疯狂地挣扎起来。

“一开始,我是根本没想过要骗你的。但我也是个男人呀。到了那种地步,哪有离开的道理。”武田嘟哝着说道。然后,从床头柜的抽屉里,取出了手枪。

“你、你想打死我吗?你真是一头野兽!”石山吓得呻吟起来。

“野兽这个称呼不错。我确实没有你那么高洁啊。”

“别开枪。千万别开枪!你如果实在太喜欢友子的话,把她带走也可以!”

“别说傻话啦。我现在只想让你们两位稍微睡一会儿。到天亮就行。”武田说完把他们砸昏,捆好。然后,他走进浴室,迅速地淋了一个浴,然后,穿上衣服走到了走廊上。手枪用上衣衣襟遮掩着握在手上。

武田没有碰上一个人,就来到停车场上,发动了皇冠牌车子。车尾行李箱里,还载着那个管理员。

武田驾车往首都高速公路饭仓坡道方向驶去。途中,他潜入一家设在小巷里的木工工具店里,偷了一把大型截断器。这把刃宽三十厘米、柄长近一米的截断器,几乎能轻而易举地截断五毫米粗的铁棒。

武田把这把偷来的截断器,放到车子后座席前面的车扳上。那上面,还放着那支用毛毯盖着的M16来福枪及子弹带。

皇冠车沿着一号高速公路,从羽田驶入了横滨线。在小仓桥上,武田驾车驶离了高速公路,驶过运河,开进了布满日新汽车公司各种厂房设施的宝町地区。

宝町的南侧是海港,东西北三面,全被运河包围着。武田在运货公路附近,停下车子,看了一眼手上的手表。已是凌晨三时了。寒风从海面扑面吹来。武田把M16来福枪的子弹带缠到腰上,把短柄M16自动来福枪,吊到了脖子上。枪支的弹膛里,还没有装上子弹。

武田走下车子,打开了车尾行李箱上的锁。被车子排出的废气“灌醉”了的管理员,正艰难地喘着粗气。堵嘴物上沾满了他的唾液。

“怎么样?你胆敢大声叫喊的话,我就毙了你!这个不是玩具,你懂的吧?!”武田在他眼前,挥舞了一下柯鲁待三十八口径连发式手枪。

管理员开始挣扎起来。武田取出了他口中的堵嘴物,俯首看了一眼狂吸着空气的管理员。

“你、你想把我怎么样?”年轻的管理员,终于说出了一句话。

“我要你干的,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过一会儿,我要在这附近,与某个家伙谈一笔生意。但是,我又担心有警察埋伏在这里。所以,我想让你先往谈生意的地方去走一趟。如果没有警察跳出来,我就可以安心地谈生意了。”武田装出郑重其事的样子,说道。

“……”

“其实,即使警察跳出来抓住了你,他们也马上就会知道你是无辜的。所以,你是根本用不着担心什么的。”

“知、知道啦。”

“那就谢谢你了。生意谈成以后,我马上就放你自由。稍微再忍耐一会儿吧。”

“……”

“现在,请你老老实实地出来吧。”武田说完,解开了绑在他手脚上的绳子。

管理员一边呻吟着,从行李箱里爬了出来。

武田让他从助手席边的车门上,爬进了车子,坐到了驾驶席上,自己则坐到了助手席上……。

四点钟马上就要到了。武田把车钥匙递给管理员,命令他道:

“挂上引擎。按我所说的开!”

管理员顺着武田的命令,发动了车子。车子沿着厂区高耸的围墙往前驶去。不久,就驶近了港口边、围有铁丝网的巨大的出口车辆停车场。

“关掉前灯。”武田又命令道。

熄了前灯的车子,继续慢慢地往前驶去。在一处靠近海岸的地方,武田命令管理员停下了车子。出口车辆停车场里,整齐地排列着近五百辆涂有防锈涂料的布鲁恩杰一六零零型车子。但在车子与车子之间的空隙处,却隐隐约约地有黑影在晃动。

“快去!从铁丝网上爬过去!”武田命令管理员道。

管理员迟疑了一会儿,但是,经不住武田的枪杀的威胁,只得跳下车子,往出口车辆停车场的铁丝网边走去。脸上充满了畏惧的表情。

他大概想到:与其被武田在背后开枪打死,还不如服从他的命令的好。所以,他开始往铁丝栅栏上爬去。

武田从面向运河的驾驶席上下来,蹲到了发动机罩子的旁侧。大号截断器插在身背后的裤腰皮带上。

然而,就在管理员将要翻过铁丝栅栏的当儿,一声轻得几乎听不清楚的气枪声,传入了武田的耳管。管理员从铁丝网上摔了下来,全身开始抽搐起来。

武田在皇冠牌车子引擎罩子旁侧,挑了一个从停车场里望不见的方位,站直身子,把M16来福枪的选择器,调到半自动位置上,扣动了扳机。

M16的高速弹,穿透布鲁恩杰车车体,打中了躲在车后的一个男人的身体。那人哀叫了一声,翻身倒在地上。与此同时,十数名男人手中的手枪和装有涂毒弹头的气枪,一齐往武田方向回击过来。

第二部 咬牙切齿的虎 第十四章 奸计

<er top">一</h3>

然而,武田的射击十分准确。他用左手按住因连续发射而剧烈地震动着的M16来福枪的枪身,三发三发地点射着。

那些藏身于日新码头出口车辆停车场里、握着手枪、气枪还击着的练马组的工作人员们,在枪声中,接二连三地哀叫着倒在地上了。

其中的几发子弹,碰巧射中了他们准备用来焚烧日新出口用布鲁恩杰一六〇〇型车子的汽油罐。

汽油罐爆炸了。满地流淌的汽油,熊熊地燃烧起来了。宽阔的出口车辆停车场,被火焰照得若暗若明。

武田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打空了五片弹夹,共一百发子弹。他把第六片弹夹压进了枪膛里。

停车场里,汽油的火焰蔓延开来,烧着了四辆布鲁恩杰车。那四辆车子的马达部位,似乎早已被人浸透了汽油,一瞬间里,火焰已燃得老高。

武田在火光中,看到几个虽然中了枪弹,却仍然能行动的家伙,正在到处乱窜。武田把选择器调到点射的位置上,开枪打中了他们的腿部或右手。

还击者一个也没有了。

武田乘进了当作掩蔽体的皇冠牌车子里,发动车子往停车场入口处的铁丝栅栏边驶去。

那个倒在栅栏这边的管理员,尽管身上中了毒弹,却还没有死去。

武田打开车门,跳到地上,把嘴角吐着白沫的管理员,拖进了车内。

接着,武田拔出插在背上的大号截断器,开始截铁丝网上的铁丝和作为框架的铁扦。

但是,就在这时,一颗气枪弹挟着微风飞袭而来。不过,由于它是从四十米开外处打来的,来势本弱,又因此时海风过猛,阻碍了这既小又轻的铅弹的射势,所以,子弹掠过武田的脸畔,飞过去了。

武田用左手握着截断器,右手举起短柄自动来福枪,连开了五枪。其中,似乎有一颗子弹命中了目标,发出声音来。

武田在铁丝网上割开一个洞口,扔下截断器,潜入了出口车辆停车场内。从燃烧着的汽油和车子的火光中,能一定程度地看清停车场里的情状。

掉在地上的气枪,全是德国产弹簧式气枪。这是德国为了夺回被日本产泵式气枪夺取的首席宝座,而深思熟虑地制造出来的新型气枪。在短短的时间内,已经写下了好几次世界记录。

这种气枪的冲击波极小,而且开枪的瞬间,枪身只后退七毫米,射手几乎感觉不到反冲力的作用。因此,它的命中率极高。如果在十米的射程内,枪靶的直径为一毫米的十点圏,那么,发六十枪,就有六十发子弹全都命中目标的能力。

武田这时走到了一个被子弹打穿了肠子、满脸是痛苦表情的年轻人的身边,向他询问起练马组老扳早坂的住处来:

“早坂在哪儿?快说!”

“我难受死了。……给我……给我一点水喝。我的喉咙快烧起来了。”年轻人呻吟着说道。

“只要你说出来,就给你水喝。”武田说道。其实,如果给那年轻人水喝,就会使他腹膜炎迸发,导致死亡。

“会长不在这儿。这儿由副会长指挥。”

“那家伙在哪儿?叫什么名字?”

“叫上田。他应该在办公室里的。”年轻人呻吟了一声。

“是吗?谢谢你啦。”

“水……给我点水喝!”

“好吧。就喝水箱里的水吧。”武田说完,端起M16来福枪,朝身旁的一辆布鲁恩杰车上的水箱里开了一枪。年轻人拼命地往滴水的水箱处爬去。

武田径直潜到了二层建筑的办公大楼前面。这是一幢简易的木结构建筑物。武田跑到一辆布鲁恩杰车子引擎罩子的背后,蹲下了身子。然后,对着二楼,高叫了一声:

“上田,给我滚出来!”

楼上却毫无回音。

“滚下来!上田。你若不下来,我就要捅你的窝啦!”武田喊声刚落,就往楼上连开了十二、三枪。

“你再不滚出来,这次我就放火烧了这幢楼!把你烧成一只烧鸡!”武田又高声叫了起来。

但就在这时,他发现一个男子从楼下一侧跑了出来。他的手上挥舞着手枪,正往海岸方向跑去。那儿的岸壁上,系着一艘小型摩托艇。

武田微微笑了一下,站直身子,平端起枪,朝着他的腰间开了一枪。

男人摔趴在地上,却仍用左手支撑着上半身,右手撩起手枪,朝着武田方向,漫无目的地开起枪来。

但是,用手枪打四十米左右的距离以外的目标,如果不认真地瞄准,本来就很难击中目标。何况,现在他是在慌乱中射击,所以,子弹全都远远地偏离了目标。

他手上的手枪,是S·契夫斯·斯贝夏尔五连连发式手枪。上田的手枪里的子弹,没一会儿就打光了。他抛下手枪,往摩托艇方向爬去。

然而,由于上田的下半身已经麻木,所以,他的爬行速度极为缓慢。武田双眼注视着四周围的动静,慢慢地往他身边逼近过去。追上他只须抬脚之劳。

上田是个既瘦又小的男人。看上去约模四十七、八岁年纪。他的平时暴戾的双眼,如今由于恐惧,显出痴呆的神色来。

就在武田迫上了上田的时侯,巡逻车的警笛声,突然从远处传来了。而且,警笛的尖叫声,明显地在增多。

武田看到了那艘系在岸壁上的摩托艇。摩托艇的艇长约二十英尺,发动机就装在船的一端上。

武田把上田砸昏过去后,赶紧跳到摩托艇上,揭开了发动机罩子。艇上装有三个波鲁波·皮特三公升一六五SAE马力的六气筒四翼发动机。除了一只显示器上显示着满量的五百公升装汽油罐外,另外还有两个装满了预备汽油的汽油桶。钥匙就插在驾驶台的胶制板上。

武田把传送装置推到空档的位置上,拉开气阀装置,拧了一下插在引擎孔里的钥匙。

起动机发动了,引擎也轰鸣起来了。而这个时侯,巡逻车的警笛的咆哮声,也越来越逼近过来了!武田跳回到海岸上,挟起昏迷不醒的上田的身体,又跃到了摩托艇上。

武田快速解开系在碇上的缆索,开动了摩托艇,按下了油门按钮。

摩托艇艇首高翘着,似欲翻转,划开波浪,飞速地往前驶去。随着速度的加快,艇首馒慢地接近了水平位置。

时速表上显示着它的时速,为每小时七十公里,即四十海里左右。武田驾着摩托艇,往三浦半岛方向驶去。艇身跳动得非常剧烈。波浪重重地打在摩托艇的下腹上。

虽然上田的骨盆,早已被M16来福枪的五·六毫米子弹打碎。但他却仍没有死去。武田在黑漆漆的海面上,减慢摩托艇的速度,转过脸,看着慢慢地恢复了知觉的上田。

“你的感觉怎么样啊?”武田说道。

“畜生!……”上田呻吟着骂了一句。

“你真想把我杀了,是不是?”

“那还用说!”

“那好。你既然还有这种精力,我也有拷问你的手段!”武田说道。他的脸上,浮现出了一片残忍的笑容。

<er h3">二</h3>

“你、你想干什么?”上田尽力掩饰着脸上的畏怯表情,说道。

“你是练马组的副会长吧?”

“是又怎么样?”

“你们的会长早坂,如今在哪儿?”

“我怎么知道!”

“不会在自己家里吧?”

“我说过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上田气呼呼地说道。

“是吗?”武田拿起那条系船的缆索,站起身来。上田拼命地挣扎着。武田把他的双手反绑起来,扔进了大海中。上田一度沉入了海中。但是,由于摩托艇加快了速度,上田被绳子拖出了海面。他的全身被飞沫包围着,呼吸越来越艰难了。

“住手!……快住手!……我说……”上田的叫喊声,透过马达的轰鸣声和波涛的巨响,轻微地传入了武田的耳中。

武田微笑了一下,放慢了摩托艇的速度。为了不让沉入海水中的上田,被螺旋浆绞死,武田驾着汽艇,以极大的半径,在海面上旋转着,一边倒着缆索,把落汤鸡似的上田,拉上了摩托艇中。

武田让上田仰面躺到舷侧船板上,往他的肚子上,轻轻地打了一拳。上田吐出了许多海水。

“快,老实地说出来吧!”武田说道。

“你、你太残忍了!简直不是人,是野兽!”

“我说过叫你快交代问题的吧?!”

“会长在三户滨的秘密住所里。他在那儿等候我们的消息。”上田说完,呻吟起来。

“三户滨?”

“对。的稍前方,是小网代港。那个港口的北面即是。”上田说道。

“秘密住所的详细地址在哪儿?”武田追问道。

上田把详细地址述说了一遍。武田听完,又问道:

“练马组在烧毁了日新出口车辆以后,下一步的计划是什么?”

“不知道。只有会长一人知道。”

“你还想尝尝在海水中拖行的滋味,是不是?”

“你索性狠狠心把我杀了吧!”由于恐惧和寒冷,上田的身体抖瑟起来了。

“那么,我只好把你拎到螺旋桨的机翼里,把你辗成碎块啦!”

“随你的便吧!反正不知道的事情总归不知道。”

“那我只好按你所希望的干啦。”武田说完,拎起上田的身体,先把他的双脚放到了艇尾的螺旋桨上。

上田大叫一声,全身都抽搐起来了。没一刻,脑袋也垂了下来。武田把他的身体又拖了起来,一按他的脉搏,发现他早巳经停止了呼吸。武田不由得骂了一句。

大概由于震动的缘故,引起心脏破裂吧。武田拿起一只铁锚,绑在上田的身体上,把他沉入了海底。

摩托艇在途中,与一艘驶往横须贺港的灰色的美国军舰相擦而过。军舰激起的浪涛,差一点把摩托艇掀翻。摩托艇越过三浦半岛终端的城岛,绕过小网代港海湾口的室置网,接近了三户滨。

武田减慢了摩托艇的速度。摩托艇驶进了一处毫无人声的、被天然岩包围着的水塘里。武田关掉马达,拔出钥匙,跳过一块块岩石,把船缆绑到了一块岩石上。

武田把M16吊到脖子上,往崖壁上爬去。周围没有一户人家。远处看得见一条乡间小路,却狭窄得几乎仅能通车。

武田沿着生长在岩石间的矮小的松林,往小网代方向走去。三户滨的渔村,被他越来越远地抛在身后了。

不久,在一处海浪拍击着的海岸边,武田看到了早坂的,惹人注目的精美的秘密住所。屋内亮着灯。

这是幢高地板式的钢筋混凝土小楼。从宽阔的阳台上,延伸着一条专用栈桥。栈挢上系着一艘三十六英尺长的海上游艇,还系着一艘小型摩托艇。

武田拔出了S·三十八口径手枪。M16来福枪的枪尖上,紧紧地绑上了刀子。

武田蹑手蹑脚地往小楼方向潜去。他看到电线扞上,架有电话线,便攀上了电线杆。但就在他刚想用绑在枪上的刀子割断电线柱的时侯,他突然产生了利用电话,可以把库林格的人诱骗过来的念头。

所以,武田没有割断电线,又从电线柱上爬了下来。武田继续往小楼方询潜去。夜鹭鸶鸟发出一种可怕的叫声,在树朴间飞回着。

在武田潜到离小楼还差三十米远处时,楼内的灯突然熄灭了。与此同时,小楼内传来了一声压抑着恐惧的叫声:

“谁?”

武田急忙在岩石背后伏下了身子。

“谁?快回答。”楼内又叫了一声。同时,窗台上冒出一星火光,传来了一声微弱的枪声。子弹在武田左手上方十米处一飞而过。

这大概是从二十二口径里姆·法伊阿来福枪的枪口里射出来的吧。武田自信只要还击,就能一枪把对手击中。但是,M16来福枪,虽说也是二十二口径枪支,它用的子弹却是跟火药量极小的里姆·法伊阿·郎来福子弹完全不同的波特尔·纳克·桑塔·法伊阿子弹,火药量比它多得多,所以,枪声会被村里人听到。

武田于是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他决定不到自己的生命安全受到威胁的时候,决不开枪。S·连发式手枪,巳经插回到皮带上去了。

小楼内又传来了七、八声枪响,随后就寂静无声了。武田等了五分钟以后,又悄悄地向前移动起来。他绕到了小楼的横侧。M16来福枪,抵着腰间握在手上。

武田潜到了小楼的阳台下方。就在这时,阳台上传来了奔跑声。而且不止一人,是两人的脚步声。其中的一人,似乎还是个女人。

武田悄无声息地摸到阳台一角,伏下身来。他看到一个年近五十、身高体胖的男人,右手握着一支莱明顿制、象塑料般轻的二十二口径里姆·法伊阿自动装填式来福抢,左手牵着一个身段优美的女人的手,沿着栈桥,往游艇方向跑去。

那女人穿着一件男人衬衫,一条工装裤,脚上穿着一双帆布鞋。这种简朴的装饰,看上去反而使她显得极富魅力。

两人跑到了游艇中。女人想把绑在栈桥桥栏上的缆索解开,男人则想解开系在铁锚浮碇上的缆索。男人的来福枪,放在船舱的顶盖上。

就在这时,武田跑到浅桥上,厉声地叫了一声:

“不许动!”

两人看着隐藏着死亡威胁的M16来福枪的黑黝黝的枪口,惊恐得呆住了。

“两人都给我举起手来!”武田命令道。

女人先举起了手。这是一个剪着短发、二十二、三岁光景、富有异国情调的女人。穿着男式衬衫的胸口显得十分丰满。

男人则往艇上的手枪扫了一眼。他鼓着双颚,脸上的神色极为严肃。

“快举起手来!否则的话,我就毙了这女人!我即使杀女人,也是从不皱眉头的!”武田说道。

“你是武田……?”早坂呻吟了一声,慢慢地举起了手。

“是早坂吧?”武田也问了一句。

“……”男人没有表示否定。

“两人都给我爬到栈桥上来!”武田命令道。

“你想开枪就开枪吧!”早坂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句。由于面前就是大海,枪声被海潮声吞没,不可能传得很远。而且,由于枪身下方绑着刀子,代充刺刀,引起重心点的变化,所以,着弹点应稍稍偏高。武田连这一点也算计到了,他把来福枪抵在腰间。真的朝着早坂头顶,开了几枪。

<er h3">三</h3>

早坂的头发,就象被电推子推过一样,纷纷飘落下来。

他的头部,由于受了冲击波的震荡,使他不由自主地弯下了腰。女人哀叫了一声,早已吓得坐倒在地上了。她的两手不由自主地伸下去,捂住了丰腴的下腹部。工装裤都被尿水濡湿了。

“这次,我要把你的耳朵打飞!下一次打掉你的鼻子!”

武田威胁道。

早坂拼命地挥舞着双手,大叫起来,“别开枪!”然后,他俯卧着身子,爬到了栈桥上。

“你也下来!宝贝。”武田命令那少女道。

那少女拖着湿漉漉的腰,跳到了栈桥上。

“两人都给我脱光衣服!如果你们身上藏着武器的话,事情就麻烦了。”武田命令道。

“明、明白。请别开枪!”早坂呻吟起来,开始脱身上的衣服。

少女也随着脱光了身上的衣服。她的腰部极为纤细,乳房好似两个白色的橡胶球。

“两人都到这边来!双手围到脖子后面去。”武尹命令道。

两人慢慢地走近过来。早坂就象一头被打蒙了的狗一样,看到人家举起木棒就害怕。他的口中不停地轻声哀叫着:

“请你别打我……,因为我已经投降了。”

武田让两人走到自己的前面,端着枪,押着他们往小楼里走去。

“宝贝,你叫什么名字啊?”武田一边问那女子道。

“叫惠子。如果你喜欢,就把她带走好了。但希望你不要难为我。”早坂气喘喘地抢先答道。

惠子听完这话,突然停止了脚步。她气乎乎地抓住了早坂的身体,责问道:

“你再说一遍看看!每天说我是世界上最宝贝的人的,是谁?”

“对我来说,当然是我自己最要紧。”早坂嘟哝着说了一句。

“我真后悔!原来你说的、要跟妻子离婚、把遗产全都留给我的话,只是骗骗我的。”

“你也配说这种话!你也太贪婪了!”早坂反驳道。

“这只癞蛤蟆!”惠子死命地揪住早坂,用头往早坂的身上撞去。早坂也骂骂咧咧地招手要往惠子的身上打去。

武田这时举起M16来福枪,用枪身往两人身上砸去。两人瘫倒在地上。惠子双腿叉开着,伸着两腿。

阳台与房屋交界处的法国窗,本来就打开着。武田从窗口爬到室内,按亮了电灯。他所在的房间,是兼作厨房和吃饭间的起居室。很宽。它的右侧是卧室。卧室也十分宽敞。

武田关掉了起居室里的电灯,开亮了卧室里双人床边的床头灯。床头灯的光线十分微弱。武田把两人扛进了卧室里。

武田把两人并排着,仰面放到了双人床上。然后,用绳子把惠子的右手腕和早坂的左手腕连在一起绑了起来。

惠子的左手和早坂的右手,则绑到了床头的木头床脚上。武田把早坂的双脚绑到了床尾的床脚上。

武田按亮打火机,烧了一下早坂的脚后背。早坂挣扎着恢复了知觉。惠子被早坂手上的绳子一拉,紧接着也醒了过来。

“你,你想干什么?”早坂怯生生地问道。

“我只想向你请教几件事。”武田说道。然后,叉脚坐到椅子上,点燃了一根香烟。

“在此以前,还不如先奸污了我……我想向这家伙复仇!”惠子这时,突然频频向武田送着秋波,嗲声嗲气地说了起来。

“等一会儿再说吧!”

“我不要!我要当着这家伙的面,让他看着我被你楼在怀里的样子。”惠子气喘喘地说道。

“那么就听你的吧。我怎么能拂了你的好意呢!”武田说完,把茶几搬到了惠子的右侧,把M16来福枪和S·手枪,放到了桌子上。

武田接着脱光了身上的衣服。惠子看着武田的满是肌肉的身体,狂喜起来,“你好好看看!筒直不能跟人家相比一二!”惠子骂起早坂来。

早坂眼睁睁地看着武田压倒在身旁的惠子身上,几欲疯狂。惠子高兴得直叫……。一会儿以后,武田站起身来,用湿毛巾擦了一下身体。

武田穿上衣服,转过脸,对着身边的早坂说道:“我们还是赶快谈正事吧。跟你订立契约的,是库林格的什么人?快说!”

“到了这种境地,我还能说什么呢?你快把惠子收拾了!否则,休想听我说一句话!”早坂呻吟着说道。

“等你说了以后,再收拾她不迟。只要你说了,我就放你自由。”武田说道。

“我不干!”

“是吗?”武田操起缚有刀子的M16来福枪,往早坂的下身扎去。

早坂惊恐地大叫起来,“知、知道啦!”

“知道厉害了吧。那就快说吧!”

“是仓田——仓田荣作。”

“是那混蛋吗?”武田一想起自己的宿敌——库林格计划课第三课课长……内务局出身、跟CIA狼狈为奸的仓田的可憎的面相,不由得气冲斗牛。

“饶恕我!……我们是有钱就干,由不得自己。所以,你也不能一概责怪我们。”早坂又呻吟起来。

“别说蠢话!我只想知道我希望知道的东西!”

“……”

“你知不知道,今天晚上,你的部下和库林格的几个工作人员,全被我干掉了?”

“仓田已经在电话中告诉我了。你是怎么知道这儿的地址的?除了仓田和副会长上田,我谁都没有告诉过呀……”

“是上田说的……”

“畜生……,我一定要杀了他!这个混蛋!”

“我早已替你办好了。他刚才已经被我收拾了。”武田说完,向着早坂诡谲地笑了一下。

“你、你想等我说了以后,也把我杀了,是不是?”早坂惊恐至极地说道。他的脸上充满了难言的惧意。

“不是。我不会杀你的。上田这家伙,乘我不注意时袭击我,我才把他料理了。”为了让早坂安心地开口交代问题,武田撒了个谎。

“真的吗?”早坂求救似地问道。脸色已经平和了许多。

“是真的。”

“……”

“仓田除了焚烧奥达和日新的出口车辆这一计划外,还给你下了什么指令?”

“下一个目标,是名古屋汽车公司。但是,我的部下全都死完了……”

“不仅仅是这个吧?你其他肯定还得了什么指示吧?!”

“……”

“快说!”武田用刀子在早坂的下身处,浅浅地划了一条伤口。鲜血渗了出来。

“我说!东和近来与福斯特接触十分频繁。库林格虽然夺取了三星公司,但仍不甘心放弃对东和的野心。它要让三星生产的车体,装上东和的转缸式发动机。这样,就更能受到消费者的欢迎了。所以,为了搞垮东和的生产秩序,他们制定了一个搞乱东和电子计算机管理系统的计划。因为只要东和一陷入困境,福斯特就会知难而退。”

“如此说来,给东和的转缸式发动机提供碳质密封板的东京制碳公司,由于库林格的破坏引起的后果,巳经开始发生作用了。”

“由于碳质密封板的过易磨损而造成的车祸,已经不下五十起了。当车子开足马力超车时,密封板会突然碎裂,致使马达突然停住。这倒还好。有时侯在超车途中,由于马达一下子象急刹车似地突然停止了转动,所以,会与迎面驶来的车子正面相撞。东和已经为掩饰这种事故的真相,花去一大笔金钱了。再过一段时间,将会有更多的车祸发生。到时,车祸的真相将大白于天下,库林格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决定乘机实施搞乱电子计算机管理系统的计划的。”早坂气喘吁吁地述说着。

“是吗?那被库林格收买的东和的董事,分别是谁和谁?”

“被库林格收买的董事之中,有一半巳经转投到福斯特的怀抱中去了……”早坂说了五个仍仰库林格鼻息的东和董事的名字。

“那么,被福斯特收买的人呢?”武田问道。

早坂一一作了回答。

“怪不得……。那么,搞乱电子计算机管理系统的计划,你们具体打算怎么样实行呢?由于你的部下已经全部被歼,库林格这次看来只好孤军作战了,是不是?”武田说道。

然而,就在这个时侯,从小楼的三面——除了临海的那一面外——传来了猛烈的机枪扫射声。小楼里的所有窗玻璃,被打得满天纷飞。武田手里紧紧地握着手枪和M16来福枪,伏在地上,心里暗暗地感激着这幢钢筋混凝土建筑给他的庇护。

<hr />

注释:

第二部 咬牙切齿的虎 第十五章 反击

<er top">一</h3>

但是,即使是钢筋混凝土墙壁,也经不起轻机枪的毫不间歇的扫射。不一刻,墙壁上就被打穿了一个很大的洞孔。

从枪声中可以听出,射来的似乎是〇·二二三口径子弹。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么,那些子弹肯定是由M16来福枪改装的卡15机枪发射的。

武田清楚地知道,自己的M16用子弹带上,已经只剩下四片弹夹了,而且,即使把残留在M16来福枪枪膛里的实弹也加进去,总共也只不过九十发子弹。如果能从敌人手里夺取一点子弹的话,那胆气就壮了!

就在这时,与惠子绑在一起躺在床上的早坂,一边哀叫着,一边突然对武田叫道:

“救救我……求求你了。……如果你答应我,我就告诉你一条秘密通道。”

“是吗?在哪儿?”

“你带着我一块儿逃走吧!否则的话,我死不开口!”

“好吧。我答应你啦。”武田说完,冒着从窗口飞射而来的枪弾,爬到了床边。惠子早已经吓得小便失禁,昏迷过去了。

武田爬到床边,用绑在M16来福枪尖的刀子,割断了绳子。

赤身裸体的早坂,从床上滚了下来。他慌慌张张地就想往身上套衣服。

“没有时间再穿衣服了。快点带路!”武田压低声音命令道。

早坂把衣服团成一团,抱到了左臂上。

“在这儿。把衣柜的壁板移开就行。里面有一条跟下水道连在一起的地道。洞口就在衣柜的后面。”早坂气喘吁吁地说道。

“好吧。快把壁板移开!”武田用下巴指了一下满是弹痕的壁扳。早坂强抑制住心中的恐惧,爬到了固定在那儿的衣柜的门边。

衣柜的门被打开了。里面挂满了色彩鲜艳的服装,其中的五分之四全是惠子的衣服。早坂爬进了衣柜中。他突然回过头来说道:

“你先用枪封住惠子的口。她知道这条秘密通道。一旦泄露出去,就糟了。”

“别担心。她早巳昏迷过去了。而且,根本用不着我开枪。机枪子弹说不定马上就会打入她的身体中去的。”武田说道。

“……”

早坂这时侧转身,一脚踢破了一块壁板,然后,把余下的七、八块壁板拆了下来。

一个黑漆漆的洞口现出来了。海风带着潮气从洞内吹了出来。武田让早坂走在前头,自己紧跟着,抬脚钻进了这个高约一米、宽近两米的地洞。

小楼里的电灯,还没被机枪子弹打灭,所以,虽说洞内极为黑暗,却也可以凭借灯光,隐约地看到洞内的情形。这条潮湿的暗道,是缓缓地往下倾斜的。

往前行走了约二十米左右的路,横侧有一条高两米、宽达三米的下水道。里面积了一层沿着岩壁漏进来的海水,高过脚背。

左侧临海的出口处,似乎辟有一扇混凝土的石门。几缕细细的月光,从门外射入了洞内。

“在这边。我们从一口位于西瓜地中间的废井里出去。”早坂低声说道。

“库林击的家伙们,知道这条秘密通道吗?”武田也低声地问道。

“没跟他们说过。”早坂回答道。

两人尽量不踩响水声,小心翼翼地往右手边走去。洞内的积水很冷。早坂的身上,早已缀满了鸡皮疙瘩。

下水道或左或右弯弯曲曲地往前延伸着。两侧还有许多支道。两人往前行走了二百米左右的路,只见头顶的岩层上,开着一个出口。沿着石壁架有一条生锈的铁梯子。

“从这儿爬出去。”早坂轻声说了一句。

武田仰起脸看了一眼。只见月光从头顶很高处漏了进来。

“是吗?太谢谢啦。你在这里稍微休息一会儿吧。我出去一下,马上就回来。”

武田话音刚落,就往早坂的苍白的脸上砸了一枪托。早坂脸朝下昏倒在积水里。武田为了不让早坂窒息而死,把他拖到了水坑边,让他仰面躺好。然后,用刀子割开早坂抱在手里的衣服,做成了布绳。

武田用布绳把早坂绑了起来,又把布片团成一团,塞住了他的嘴。武田接着把M16挎到肩上,攀着铁梯,往上爬去。

铁梯子上,尽管生满了红色的锈污,却还没有朽坏。它似乎能承担得住武田的体重。爬了五米左右,武田右脚踩着的一条横向安置的铁杆,突然折断了,把武田吓得心里直打冷战。但其余的都很正常。

武田悄悄地把头探出了废井口,只见七、八个男人躲在百米开外处一片濒海的松林里,正架着卡15轻机枪,往早坂的别墅扫射着。输弹带从子弹箱里,源源不断地给机枪送着弹药。

由于扫射得过分剧烈,有几支机枪的枪口,已经打得通红。武田决定先观察一会儿。

武田爬出废井口,蹲到了井边高达一米的、田石块堆成的护井栏后面。来福枪的枪膛里,已经换上了装满子弹的新弹夹。就在这时,树林中有一人突然用英语喊了一声:

“停止射击!”

这个声音,武田好象在什么地方听到过。

男人们停止了射击。尽管看不太清楚,他们的身上,似乎都穿着美陆军战斗服。

武田把选择器调到全自动位置上,这时,支起一只膝盖,扣动了M16来福枪的板机。他的左手,紧紧地由上而下地按着枪身,枪口左右来回地扫射着。

男人们受到背后的突然袭击,高声叫唤着企图还击。但是,武田不管中间有树或其它东西,接连不断地扫射着。枪里的子弹打完了,武田又换上了一片新的弹夹。

<er h3">二</h3>

除了一片还剩下十发子弹的弹夹外,所有的弹夹,没多久都打空了。然而,林中的男人们也全被打倒在地上了。在此以前,男人们也回击了几枪。但是,由于开枪过于仓促,子弹没有一颗打中武田。

眼下天气还冷,所以,田地上种植的不是西瓜,而是三浦萝卜。武田趴在地上,匍匐着往前爬去。

武田把掉在地上的空弹夹拾起来,插回到子弹带里,把那片还剩十发子弹的弹夹压进了M16来福枪的枪膛里。

武田小心翼翼地接近了松林中离己最近的一个男人的身边,却发现他早巳死去。

他不是日本人,而是个美国人。倒在他身边的、安有两只脚的卡15轻机枪——正规的称呼,应该是M2重火力步枪——的旁边,还有两个装有四百连输弹带的子弹箱和一个空子弹箱。

武田打开其中的一个子弹箱,匆匆忙忙地从输弹带里,拔出〇·二二三口径,五·六五毫米NAtO弹,接连不断地往自己身上的空弹夹里装。

树林中,中弹者的呻吟声此起彼落。武田给自己的十个空弹夹,每一个都装上了二十发子弹以后,又替那片插在枪膛里的弹夹补足了弹药,然后把其余的子弹全都装进了卡15重火力步枪里。但就在武田刚刚按上了弹仓盖的时侯一个负伤未死的人,循声开枪了。

武田条件反射似地卧倒在地上。十几发子弹从他的头顶一掠而过。武田架好卡15,还击起来。直到第十几发子弹才把那人打死。

枪声再次静寂下来以后,树林中又到处响起了呻吟声:

“救命。”

“别开枪。”

刚才下停止射击命令的那个指挥官的声音,也夹杂在里面。武田想起来了,原来那人是自己当福斯特的秘密工作人员时的上司波顿·咸廉安姆兹。

那儿,刚才袭击早坂的别墅的,难道不是库林格方面为了封住早坂的口干的,而是福斯特干的吗?为什么福斯特要走这步棋?武田迷惘起来……

武田把卡15放到原处,右手握着已经象自己的身体的一部分似地熟悉了的M16来福枪,往波顿的身边爬去。

果然是波顿。他的肺部被子弹打穿了,口鼻中流满了鲜血。从他所在的位置上,能清晰地俯视到早坂的别墅。吃了几千发子弹以后的别墅,不仅墙上早巳裂开了一个大洞,半边房舍看上去似乎都要摇摇欲坠。

“波顿,还记得我吗?”武田谨慎地用枪口对着波顿,用英语问道。

“你、你是……武田?……。”波顿惊疑地瞪大了眼睛。

“是啊,久违了。”

“你为、为什么在这里?”

“别装摸作样了——。”武田嘲弄地说道。

“是吗?你难道不知道我就在那幢別墅里吗?”武田惊疑地问道。

“不知道。我们是奉上峰的命令,为了干掉库林格的走狗早坂而来的……。”

“原来这样。福斯特怎么与库林格闹起了争斗?”

“东和汽车公司是我们福斯特的,怎么能让给库林格呢?”

“怪不得。”

“如果转缸式发动机,能装到福斯特车上!那将给福斯特车子锦上添花,畅销世界。你也知道,福斯特公司是不夺取整个世界决不甘休的。”

“是吗?……福斯特知道库林格准备搞乱东和的电子计算机管理系统的计划吗?”武田问道。如果能促成库林格与福斯特两家的火并,那就有好戏看了。

“知、知道。是库林格的一个工作人员,在十万美元的奖金的诱惑下,卖给我们的。那些家伙,将在二月十一日建国纪念日晚上,潜入东和工厂。因为东和电子计算机管理系统,日夜有人轮番值班,只有建国纪念日那一天才休息。”

“十一日的话,就是后天呀。”

“是的。我们福斯特的人员,将在那一天,预先埋伏在东和总部的情报中心大楼里,收拾那些带着成堆成堆的灌有假资料的磁带的、偷潜进来的库林格工作人员。本来预定由我来指挥这次行动,可这伤……。”波顿说到这里,剧烈地咳嗽起来了。血块堵住了他的喉咙口,使他苦闷不堪。他的全身都抽搐起来了。

等到他的喉咙终于舒通了的时侯,波顿早已窒息而死。

武田从他的口袋里,搜出了一枚车钥匙,把它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然后,抓起波顿的卡15机枪,把松林中的家伙都打死了。

最初呈淡红色的枪口,一会儿就变得象红宝石一样,闪闪地发出红光来了。不久,红光中又带上了淡白色,枪口因过分受热变软,垂了下来。

武田回到刚才的那个尸体旁边,从输弹带里拔出子弹,全都放进了其中的一个空子弹箱里,子弹总共有五百发之多。武田用左手提着那个子弹箱,右手抵住腰间握着M16来福枪,回到了废井边。由于枪声过于猛烈,所以,巡逻车没来。那些傻瓜警察,说不定还以为是驻在武山自卫队驻地里的美军,在进行夜间战斗训练呢。

<er h3">三</h3>

武田回到了下水道里,走到了早坂的身旁。早坂还没有从昏迷中清醒过来。武田还有事情要问他。他往早坂屁股上踢了一脚。早坂的呻吟声,从堵嘴的衣服里漏了出来。武田取下了那件衣服。

“你答应过放我一条生路的。”早坂恢复了知觉后,呻吟着说道。

“我还有点事情要问你。这也是我一开始就说过的吧?!库林格实施搞乱东和公司电子计算机管理系统的计划的日子,我已经知道啦!是在后天。”武田在黑暗中咧嘴笑了一下。

“畜生……你是怎么知道的?……”早坂突然情不自禁地大叫了一声。

“是吗?……原来你是知道的没说!你倒滑稽,喜欢受点折磨。哈哈。”

“等、等等。……请等一会儿。我是害怕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你后,你会觉得我失去了用处,杀死我。”早坂竟然哭了起来。

“真是个口齿伶俐的家伙。”

“请相信我……,我不想死!……这次我什么都说。只求你饶我一命。”

“那好。我们再回到别墅里的谈话上来吧。既然你的部下已被全部歼灭,而这次库林格的工作人员们,搞乱电子计算机的作战计划,你又承担了下来,你打算具体怎么办呢?”武田问道。

“东和情报课里,已经有五人被我们收买过来了。该天,尽管是休息天,他们将借口有要紧事要办,仍旧上班工作,并且,到了晚上也不下班,情报科里的一个主要负责人,也已被我们收买,估计问题不大。”

“而且夜警也被收买了。即使库林格的工作人员们,开着装有灌满假记录的磁带的汽车驶入厂区,他们也不喧哗。那些假磁带,将在一个被库林格收买的东和公司的课长的指令下,替下所有的真磁带。位于沼津的东印总部工厂里,只有一条生产线。东和生产的所有车种——从轻三轮到大型卡车——全都只由一条传送带运送,部件确实能装入各自的车身底盘上去。”

“因为电子计算机里,储存着各车种必需的部件和组装的秩序的记录。如果转缸式双座汽丰的车身底盘,随着传送带送了过来,而装上去的却是卡车的部件,这种事情是绝对不会发生的。”

“伹是,如果电子计算机的磁带被搞乱了,那么,卡车的部件,就不得不装到转缸式双座汽车的车身底盘上去了。然而,实际上由于尺寸不符合,传送带就只得停止运转了……。而且,在部件在库管理和车子贩卖管理的场合……”

“下面就不用说啦。我都从安那条母狗嘴上听说了。”

“……”

“仓田现今在哪儿?那个现为库林格计划部第三课长的仓田荣作——”武田把宿敌的名字说了出来,进而问道:

“他眼下仍在朝霞的美军兵营里吗?”

“是的。他是通过电话,认兵营里的军事情报团总部下达命令的。”

“……”

“不过,仓田先生在最近几天里,似乎要被赶出那儿啦?”

“噢?”武田的瞳孔,不由得在夜色中闪闪地发起光来。

“福斯特向美军和中央情报局提了意见。还威协说,如果不跟库林格割断关系,它就要采取报复手段。”

“怪不得。”武田不由得满心高兴起来。

“美国的历代大臣,大都是从福斯特和摩达斯的董事中提升的。所以,军队和CIA也不得不听从福斯特的命令。”早坂说完,呻吟起来。

“那么,仓田从兵营里出来以后,准备移居到哪儿去呢?”

“由于美军基地不再收留他,所以,他决定移居到市谷的陆上自卫队驻屯部队的基地里去。他估计:那儿因为驻扎着第四、第五机动队总部,所以,你绝对不敢袭击他!而且,与库林格设立汽车联营企业的三星重工公司,由于从事兵器生产,与防卫厅关系甚密,所以……”早坂瓮声瓮气地说道。

“仓田将在何时迁移?”武田追问道。他的眼睛闪闪发着光。眼睛里面,充满了一种激动欲狂的神情。

“我只听说是在最近几天。”

“他想住到市谷基地的何处去?”

“将校宿舍里。因为几乎所有的将校,都有老婆孩子,都有家,所以,基地内的空宿舍很多。据说仓田将分配到宿舍内的特等室里去住。”

“是吗?”武田舒了一口气,随后,抓住早坂的头发,恶狠狠地逼问道:

“如果不想死的话,快给我说!仓田定在何时移居市谷?”

“我得知后,马上就通知你……。请别乱来!”早坂又哭了起来。

“我不会再上你的当啦。”武田说完,抓起M16来福枪,往早坂身上剌去。

“我真的不知道。不过,我还听说,为了防止你的袭击,仓田将由坦克护送。”早坂说道。

“用坦克吗?……。”

“所以,时间必定在深夜或凌晨。因为坦克不可能大白天的在拥挤的大街上驶行。”

“太好了。你讲得不错。坦克的话,太显眼,容易袭击!”武田的脸上掠过一丝自信的笑意。

“你、你想跟坦克干一仗?”

“你是不是想说我疯了?说实在的,我确实早已疯了!如果不疯,我怎么还能活得下来!库林格这帮家伙,就当着我的面,把我的老婆女儿杀了!”

“等一下!别杀我。你倘若能放我一条生洛,我就把仓田引出来……。”

“我还不想杀你。库林格计划第三课的秘密支所,现在在哪儿?”武田问道。

“如果我把这个也说出来了,你就要把我杀了,是吧?”早坂全身都哆嗦起来了。

“如果你不说的话,我就把你折磨致死!”

“在新宿四谷三荣町后街上的明河枪炮大楼里。也是被库林格收买的。大楼内有个枪炮店。里面放着几百支合法的枪支。他们宣称:只要你一接近大楼,他们就一齐开枪射击!”早坂说完,昏迷过去了。

武田从井口里爬了出来。他左手提着子弹箱,往萝卜地里的乡间小道走去,那儿停着三辆英国·福斯特合资公司制造的小型车子。波顿他们就是坐这三辆车子来的。武田从波顿身上夺来的钥匙,正好能打开其中的一辆福斯特·柯斯娜车子。

然而,在上行驶,这太危险了。巡逻车的警笛声虽然听不见,各处街头却说不定早已架起了警戒线。武田坐进那辆车中,沿着又窄又曲折的崎岖小路,往系有摩托艇的海岸边驶去。车于半途中好几次撞在岩石上。有时候,武田还不得不故意把车子挡泥板撞到石墙上,利用那种震动,改变方向。

那艘系在被天然岩围护着的水潭里的二十英尺级的摩托艇,仍旧停在原地。武田转移到了汽艇里。他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发动了波鲁勃·皮特式发动机。

摩托艇不一刻靠上了叶山森户海岸边的一个小码头。中途,武田从海上看到秋谷附近的一三四号公路上,停着二十几辆机动队卡车,正在盘査行人。

叶山玛丽娜旅馆里,灯火辉煌。武田关掉马达,凭惯性把汽艇开进了森户港。当他一眼看到海岸上停着一辆东京牌号的车子时,不由得歪着嘴唇笑了一下。

武田把摩托艇靠上海岸,手中握着M16自动来福枪,从摩托艇里跳到了海岸上。子弹箱仍然放在摩托艇里。

武田蹑手摄脚地往那辆车子的旁侧潜去。那是辆皇冠·哈特达布牌双车门SL式轿车。车内,一对年轻男女倒在放平了的靠背椅上,如痴如醉地亲吻着。年轻男人的左手,伸在少女的迷你裙子的深处。尽管车窗上被热气蒙上了一层薄雾,但是,这些情景,还是能看清楚的。

武田这时突然猛地打开了驾驶席旁侧的车门,紧接着用M16来福枪的枪柄,把茫然不知所措的两人砸昏过去了,少女的三角裤衩,脱在车板上。

武田从摩托艇里取回了子弹箱。他从引擎孔里拔出钥匙圏,挑了一把钥匙,打开了车尾行李箱的罩子。

武田拿出放在行李箱里的绳子,把那年轻人绑起来,堵上嘴巴,放到了摩托艇的驾驶席的空隙间。

武田竖起助手席和驾驶席的座掎,把那个身穿迷你裙、仍处于昏途状态之中的少女放到了助手席上。

少女的年纪约为十八、九岁,脸色保养得极好,身体看上去极为鲜嫩。武田从行李箱里取出车罩,把子弹箱和M16放到身后的车扳上,盖上了车罩。为了能轻易地从裤腰带上拔出S·连发式手枪,武田扭开了上衣钮扣。然后,挂上了引擎。武田把少女的身体放直,使她做岀一种看上去坐得很自然的样子,只是脑袋低垂着。但武田对此无能为力。

车子横穿过马路,爬上了一处山丘。少女从颠簸中醒了过来,惺惺松讼地睁开了眼睛。当她终于能看清楚了的时侯,她惊愕地张大了口,似欲呼叫。

武田停下车子,把S·连发式手枪的枪身,塞进了她的口中。

“给我安静一点,其实,在这种地方,你即使开口呼叫,也没有人听得见,只要你老实一点,我就不难为你。你假如坦敢呼叫的话,我就把你的脸搞个稀巴烂,这是一次事关一生的重要抉择。你明白吗?”武田平静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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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第二部 咬牙切齿的虎 第十六章 徒劳的复六仇

<er top">一</h3>

“我知道的。……我一定听从你的吩咐,只是请你不要乱来……。”少女的话,从插在她口中的手枪的缝隙间,断断续续地漏了出来。

“只要知道就好。叫什么名字?”武田问道。

“美知子……松野美知子……。”

“是吗?你确实很老实。”武田说完,从姑娘口中拔出了手枪。他在裤子上拭掉了沾在枪身上的唾沫,然后,把手枪放进上衣的右边口袋里,又发动了抢来的皇冠·哈特达布牌双车门SL式车子。

车子越过一段山路,抄近路往镰仓方向驶去。快速行驶使它巅荡得很厉害。美知子一屁股滑倒在车板上。

皇冠牌车子没有碰上一次盘问,顺利地驶到了那幢武田好几次作为藏身处使用过的、位于大船和镰仓旧市区之间的二阶堂的空别墅里。

武田把车子开进车库,先让美知子下了车,然后,自已提着M16自动来福枪、子弹带和子弹箱等物,下了车。

武田用铁丝拨开别墅厨房里的铁锁,按亮打火机,把全身哆嗦不停的美知子推到前头,走到了装有保险丝总闸的墙壁前面。

武田按下了总闸,电冰箱的马达顿时转动起来了。武田开亮了厨房里的灯。

“你倘若逃跑,那我就只好开枪了。如果你不想让自己的漂亮的脸蛋和身体变得稀巴烂的话,还是容许我把你缚上吧。”武田说完,抓起扔在厨房里的一根绳子,把美知子绑到了一张椅子上。M16来福枪、子弹带和子弹箱,都放到了桌子上。武田接着扭开煤气灶的开关,给炉子点上火,在它上面搁上了一只水壶。

武田从冰箱里取出一瓶白葡萄酒,嘴对着瓶口喝了一大口。武田喝完后,把瓶口从嘴巴里拿出来,问道:

“你也想喝吗?”

“想喝的呀。”全身鸡皮疙瘩的美知子,怯生生地说道。武田把瓶口放进了她的嘴巴里。美知子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余下的半瓶酒没一刻就被她喝了个精光。嘴角边还漏出来不少。

美知子的脸上,又重新有了血色。武田又从冰箱里拿出两瓶白葡萄酒,把其中的一瓶放进了美知子大张着的口中。

美知子又喝了半瓶后,才摇了摇头表示喝不下去了,武田把余下的半瓶酒灌进了自己的胃里。

美知子注满了酒精的脸上、身体上,充满了十八岁的媚态。这时,水壶里的水沸腾起来了。武田往水壶里倒进去一些咖啡粉,关掉了炉火。接着从弹仓带里,拔出那十个二十连弹夹,拿起子弹箱里的零散的子弹,往弹夹里装去。

“辉夫他怎么了?”美知子问道。她的舌头,已经不好使了。

“放心好啦,我让他睡在摩托艇上了。现在大概已经醒过来了,正在着急也说不定。”武田答道。

“你想怎样打发我?想勒索赎身钱吗?”

“不。我的钱多得都快腐烂了。”

“那么,你是想占有我的身体?”

“这要看你喜欢与否。如果你也喜欢,那我就太感谢了。”

“讨厌。如果你胆敢这么干,我就咬碎舌头,死在你的面前!”

“想死的话,就请随便吧。”武田抛下一句比冰还冷的话,就继续往空弹夹里,装起零散的子弹来。美知子的脸上,呈现出一种好似突然被人打了一记耳光似的委屈的神情来,她等到武田完成了手中的活计后,扭动着身体,喊了一声:“我要上厕所……。”

武田背上M16来福枪,把子弹带围到了腰上。然后,他解开缚着美知子的绳子,押着她往卫生间走去。武田不管美知子再三的哀求,大开着卫生间的门,监视着她解手。当美知子站起身来的时侯,她的脸蛋早巳羞得通红了。

“如今,对我来说,已经一切都无所谓了。你喜欢怎么样就怎么样好啦。”说完,她投身靠到了武田的身上。

武田微微地笑了一下,把她抱到了卧室里。

不知过了多久以后,武田本能地感觉到了一种危险。他从床上一骨碌坐了起来。只见美知子两手握着武田的M16来福枪,拖着双腿正慢慢地从卧室里往外逃去。

武田拔出藏在床上褥垫里的三十八口径斯贝夏尔牌S·连发式手枪,握到手中,又飞速地用枕头把它遮住,然后,在美知子的背后,厉声地喝了一声,“不许动!”

美知子歪着脸,飞速地转过了身子。她面朝着床铺站着。抵住腰间握在手里的M16来福枪的枪口,正对着武田的胸膛。

“快把枪扔下!”武田抑制住心头的不安和恐惧,命令道。

“你把我想成是什么人啦?告诉你吧:我爸爸是神奈川射击大奖赛的冠军。我在爸爸的教导下,十六岁就开始外出野营、滑雪、学习射击了。所以,你如果把我想成是一个不会弄枪的人的话,那你就犯了一个大错误啦。”美知子说道,她的因憎恨而闪闪发光的瞳孔,紧盯着武田。

武田从美知子拿枪的姿势上,推知她的话不是虚张声势。所以,他边从床上往地下滚去,一边出其不意地开了一枪。

枕头上起火了。尽管那枕头大大地减弱了开枪的发射声,但枪声还是非常的响亮。美知子的胸口上吃了一弹。她卷曲起身子,无意识地朝着天花板,扣动了M16来福枪的扳机。

自动来福枪由于连续的反冲,从美知子手中飞了出去。

但这时,已经有十几发子弹,打在天花板上了。

武田歪扭着脸,飞快地奔出了卧室。他濡湿毛巾擦了下下腹部,然后,回到卧室里,穿上了衣服。武田把子弹带围到腰上,拎起M16来福枪,又从厨房的冰箱里抓了几个罐头,塞到口袋里,然后提起子弹箱,急匆匆地往车库跑去。

<er h3">二</h3>

这一天的白昼和夜晚,武田都是在离沼津东和汽车工厂不远的伊豆长伏山中、一间能俯视到狩野川的小屋里度过的。这间小屋从前好象是座烧炭棚,如今却由于没人使用,尽都朽坏了,车子停在一处小丛林里。

食物是从途中的地里偷来的葱和从镰仓的别墅里带来的玉米牛肉和维也纳制罐头。睡在用绑在M16枪口上的刀子砍来的杉枝堆里,武田丝毫没有感到寒意。

醒了就吃点食品、喝点河水,武睡觉还是睡觉。到了翌日傍晚,从小屋里出来时,武田的体力已经完全恢复了。

武田首先驱车驶入伊豆长冈的温泉町,偷了一辆不显眼的柯罗娜一六零零型车子。然后,沿着沼津海岸,驶近了长条形分布在海岸上的东和汽车工厂。这时,已是晚上七时了。

宽度仅五百米,长度竟达五公里的东和汽车工厂,采用的是典型的传送带流水线生产方式。由于电子计算机技术的彻底运用,东和巳经达到了凭一条传送带就能组装从轻三轮到大型卡车的所有车种的水平。

也就是说,即使各车种的车台底盘混杂在一起,顺着传送带往前推进,但是,由于电子计算机控制着各车种必要的部件和组装的秩序,所以,生产线上的工作人员,只要把手边的部件装入迎面流来的底盘里,就行了。

今天晚上,库林格汽车公司的破坏人员,将潜入东和工厂的统计情报中心,用灌满假记录的磁带,调换保管在情报中心胶片馆里的真磁带。

而与东和关系密切、步步推行着夺取计划的福斯特汽车公司工作人员,则准备袭击库林格的那些破坏人员。武田却决定等他们枪战结束后,收拾那些残余分子……。

武田在离围有高墙的工厂不远的松林里,等待着。

晚上十一点半左右,工厂里面开始传来了密集的枪声。而且,枪声越来越密集了。

武田驱车往后门口驰去。紧闭着的后门前,停着两辆挂有东京车牌的车子。车上各坐着两人。大概是看守人员吧。

车子都是国产车。武田尽管不知道他们是库林格方面的人,还是福斯特方面的人,但对他来说,哪一方都一样,全是民族的敌人!

武田在离后门约五十米远处,猛地剎住了柯罗娜车。就在这时,两个男人分别从两辆车上下来,抵住腰间端在手上的西姆兹短柄机枪的枪口,对准了武田。

武田赶忙侧身横倒在车上,上半身钻到了驾驶席前的仪表器下面。然后,把传动装置推到倒车的位置上,伸出右脚,踩着加速踏板、往后倒车。

然而,就在这个时侯,两挺西姆兹机枪发射的九毫米口径高速弹,已经如雨般地朝着柯罗娜车子打了过来。

前窗玻璃被打得粉碎。玻璃碎屑落进了武田的衣领里面。子弹从武田头顶纷纷掠过。

然而,就在车上引擎被枪弹打坏的当儿,武田巳成功地把柯罗娜车子横在路上了。车子左侧横腹对着对方。穿过面向对方的车门飞来的子弹,浅浅地打入了武田的身体中。武田呻吟着从另一边车门滚下了车子。

由于那些子弹,不是由使用手枪子弹的短柄机关枪发射的,而是由使用火药量成倍增大的小型步枪子弹的自动来福枪发射的,所以,穿透了车门的子弹,由于射势减弱,只能浅浅地打入武田的身体。

武田绕到了往外喷着汽油的引擎罩子背后。他把M16来福枪上的选择器调到全自动的位置上,趁着两名对手换子弹的空隙,猛地站起身子,扣动了M16的板机。

在来福枪的扫射声中,两名对手的身体中,布满了弹孔。武田把另两个从驾驶席侧的车窗中,探出脑袋和手枪,企图还击的男人,也干掉了。

武田用左手从柯罗娜车上提起子弹箱,弯弯曲曲地往前跑去。那两辆车子,一辆是皇冠牌,另一辆是戈罗利牌。

武田跑到后门口,端起M16来福枪,对着锁孔就是一梭子。一片紫色的火花升起,碎弹片和铁片四散开来。

武田首先坐进其中的那辆戈罗利脾车中,驾驶着它,往后门上撞去。戈罗利车子的前灯被撞得粉碎。车子前部也被撞瘪了。冷却鼓风机紧紧地咬住了车上的水箱。但是,后门也应声被撞开了。

工厂里面的统计情报中心一带,枪声还没平息下来。

武田用单手射击,往后门口的值班室里开了五十几枪。

头顶的天空里,有几架大型直升飞机盘旋着。刚才飞得很高,连马达轰鸣声都听不到,现在却降低了不少。

武田跑到门外,坐进了皇冠牌车子里。他刚想把驾驶席上的尸体,扔到窗外去,一看他的脸,却发现他是自己在福斯特汽车公司工作时的上司杰克·奥曼利。

武田把奥曼利抛出窗外,开着车子突入了工厂里。这个时侯,从统计情报中心传来的枪声,已经十分零落了。

武田在后门内侧停了一下车子,从子弹箱里取出零散的子弹,装满了三只巳经打空了的弹夹。然后,又把它们插到了子弹带里。

武田接着,用杰克掉在车内的三五七型大号手枪,朝着车子前窗玻璃,连开丁五枪。然后,用枪托把碎裂了的车窗玻璃,都捅了下去。

这样,武田就可以左手握着方向盘,右手把M16自动来福怆,伸到没有了玻璃的前窗外扫射了。

武田又发动了车子。浅浅地嵌在身上的几发枪弹以及玻璃的碎片,划破了他的皮肉。鲜血湿透了他的裤子。

<er h3">三</h3>

武田眼观四方,沿着狭长的厂区大楼的左侧——即与海岸正对着的那一侧——,驾着皇冠车缓缓地向前驶去。

前方3公里处,耸立着统计情报中心的五层大楼。眼下灯火俱灭,一片黑暗。从它的窗口里,不时地冒出几下火花。几辆停在大楼旁侧的广场里的车子的铅合金车体,在夜色中微微地发着亮光。

武田关掉车前灯,驱车继续往统计中心大楼逼近过去。然后,在M16的最大有效射程——五百米左右处停下了车子。

时不时地有流弹飞来,掠过武田的头顶,抢声不久以后,静寂下来了。微弱的哨子声,这时却隐隐约约地传入了武田的耳中。

没过多久,大楼顶上,出现了一缕红色的手电筒光,朝着天空时亮时灭地打着信号。三架在上空盘旋的直升飞机,开始往屋顶上降落。

直升飞机全是由美国勃英格·巴特尔公司制造的。武田不亮车灯,驾着皇冠牌车子,静静地往大楼方向驶近过去。

但是,就在他驶到离大楼三百米左右处时,屋顶上十几支短柄机枪、自动来福枪和手枪,突然朝着皇冠牌车子,一齐开火了。

武田为了防止车上马达起火,关掉引擎,赶忙钻到了方向盘下的车板上。

飞来的子弹中,每二十发约有一颗打中车子,毎当自动来福枪的弹头,象穿透纸张一样打穿车板上,掠过武田背脊的时候,武田惊恐得小便都有点失禁了。

然而,不一刻,枪声突然平息了。

原来三架直升飞机已经在楼顶降落了。直升飞机的灯光,照出了近二十个男人的身姿。他们的帽子在机翼扇起的劲风下,几被吹走。

似乎都是美国人。由于相隔过远,武田看不清他们的长相。男人们没一会儿都钻进了三架直升飞机之中。

这时,武田趁机从车上滚到了地下。他用枪柄砸碎窗玻璃,跳到了工厂厂房里。

为了有效地发挥枪弹的威力,武田等待着直升飞机起飞。不久,三架直升飞机的机翼旋转速度加快了。

最旁边的那一架直升飞机,开始起飞。武田把M16来福枪的选择器,调到全自动位置上,扫射起来。M16来福枪的十几颗子弹,打进了慢慢往上起飞的直升飞机的机体中。

然而,直升飞机仍若无其事地往上飞升着。武田为了躲开屋顶直升飞机上打来的子弹,从一个窗口奔到另一个窗口,不间歇地开着枪。枪口没多久就变得通红了。

直升飞机上升到五百米左右的空中时,突然失去了平衡,一片机翼掉了下来。机体上下翻转着,朝着屋顶急坠而下。

留在屋顶上的其余两架直升飞机,一见这个情景,慌忙往上起飞。担是,往下坠落的一号机,已经急撞而来,把它们撞到了屋顶上。

屋顶上顿时变成了一片火海。爆炸声此起彼落。从楼顶上摔下来的男人的尸体,有一半埋入了地下的路中。武田仔细地一看他们的脸,发现他们全都是自已以前的熟人福斯特汽车公司的特殊工作人员……。

第二天,武田戴上假胡子和长长的假发,乔装了一番,在面临练马十三间大街的一座廉价公寓的二楼,租了一个房间。

他推测到库林格计划调查部第三课课长仓田荣作,从兵营里被赶出来后,往市谷陆战队驻地迁移时,必定会从这条大街上经过。

宽阔的十三间大街,是作为非常时期的军用公路而设计建成的。所以,笨重的坦克,也能从它上面行驶。当然,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因素,这就是它是连接美军兵营和市谷的必经之路。

公寓的后面,还有许多空地,都被人们当作免费停车场,用来停驻车子。武田付了大笔保险金,从出租汽车公司借来的布鲁巴特一六〇〇型车,就停在这片空地上。租借期为一星期。车子的行李箱中,藏着武田从川崎火药店里偷来的五十公斤左右的炸药,分作十包分别包在一起。每一个炸药包的外层,还包有一段空心铁管。导火索当然也已装上了。

武田白天睡觉,一到深夜,就起床俯视着大街。

到了第五天凌晨四时左右,从川越大街方向,传来了隆隆的地面震动声。

武田从声音中,马上就知道了这是坦克的声音。时值深夜,公寓里的住客早就静睡了。武田飞快地穿好工作服,把M16来福枪抓到了手中。工作服的口袋,鼓鼓地低垂着。里面装满了M16用〇·二二三实弹。

武田从窗口探出上半身,望了一跟窗外,发现两公里以外的大街上,驶来两辆旋动着红灯的军用吉普车。它们前后围护着一辆自卫队六一式坦克。坦克正以毎小时三十公里的速度,往这边驶来!它大概把苍田从朝霞美军驻屯地里接出来后,正载着他,往市谷基地行进吧。

武田脚登杰克式旅行鞋,飞快地跑下楼梯,往停有出租的布鲁巴特车的空地上奔去。

武田跳进车中,大开着车上的气阀,发动了马达。他把车子开到了十三间大街的尽头处。武田从钥匙圈中找出那把开车尾行李箱的钥匙,跳下了车子。

前后有陆战队保安部军用吉普车围护着的三十五吨坦克,震撼着地面隆隆地驶近过来,与武田停车处相隔只差五百米左右了。

武田打开了行李箱罩子。然后,把身子藏到车后,等待着坦克的到来。

坦克驶到了武田的眼前,武田端起M16自动来福枪,朝着前头那辆吉普车的驾驶室,扫射起来。

吉普车急刹住车,停下来了。然而,坐在驾驶席里的下士官和助手席上的将校,却根本来不及回击一枪,就中弹身亡了。

坦克继续往前驶来,把那辆吉普车辗了个稀巴烂。后面的那辆吉普车急忙拐了个弯,企图袭击武田。

武田正对着那辆吉普车的挡风玻璃,连开了三十枪。由于乘在车上的两人,已经中弹毙命,失去了控制的车子,撞在路旁的护栏上,被撞翻在地上,车子横侧着车体,冲进了街旁的一家店里。

坦克被迫停了下来。装有九十毫米无反冲炮弹的炮塔,开始往武田方向转来。

武田从布鲁巴特车的行李箱里,飞快地取出包有铁管的炸药包,用打火机点燃了导火线。

武田使足全力,把炸药包朝着坦克的炮架,投了过去。包着铁管的五公斤分装的炸药包,恰好掉到了炮塔正下方的铁板上,爆炸了。

包在外面的铁管被炸裂了,破坏力大得惊人,炮塔停止了转动。坦克上的传动装置也被炸坏了。炮塔上的重机枪的枪管,都被炸得歪了下来。

武田又给两个炸药包点上火,投了出去,前一个炸歪了坦克右侧的履带,后一个则正好掉进了坦克的出入口里,在抱着重机枪的炮手的头顶炸详开了。

武田紧接着抱起五个剩下的七个炸药包中的五公斤裝的炸药包,朝着烟雾腾腾的坦克旁边跑去。

武田把五个炸药包放到坦克下部的缝隙间,一齐点上火,然后又跑到了布鲁巴特车后,躲了起来。

<er h3">四</h3>

五个炸药包一齐爆炸了,附近人家的窗玻璃,都被震的粉碎,街面上出现了一个大坑,坦克升起一股火柱,横躺在地上。火焰包围了它。

没等上多久,两个男人从横侧着的坦克的出入口里,爬了出来。两人拼命地冲出了火堆,头发,眉毛都被烧焦了。武田在火光中看清楚,这两人一人是仓田,另一人是驾驶员。

武田举起M16来福枪,往驾驶员的眉间开了一枪。把他从痛苦中解脱出去了。

“别开枪,千万别开枪!……求求你了。”仓田全身哆嗦着大叫起来。

“给我到这边来。我等了你好久啦,仓田!”武田叫道,这时,周围的人家和公寓的窗口上,许多人探出脑袋,惊恐地看着熊熊燃烧着的坦克。

“别开枪!”仓田恐惧至极地尖叫了一声。

“我不会开枪的。现在开枪尚早。”武田象狼一样,开口笑了起来。

武田往已经不能动弹的仓田身边跑去。仓田一见此景,吓得小便失禁,昏迷过去了。

武田用左手抓住他的衣领,轻巧地拖着他往布鲁巴特车旁走去。他把仓田放到了布鲁巴特车的助手席上。

武田关上行李箱,发动了车子。他驾着车,抄近路往外逃去。他横下一条心,一旦被巡逻车包围,就用炸药包与他们同归于尽!

然而,一路上,根本没有巡逻车追踪而来。武田顺利地驱车驶入了野火止附近的杂木林里。

武田把昏迷不醒的仓田拖下车子,搜了一下他的衣服,发现他的身上没有任何武器。

武田用M16来福枪,在他的脸颊上砸了一下。被砸碎了腭骨的仓甲,哀叫着从昏迷中醒了过来,鹰状脸这时变得比野鸪鸟还要难看。

“总算把你抓住了。我刚才一直在考虑:怎么样把你折磨致死才好。”武田平静地说道。但平静的声音中,充满了无限的杀气。

“饶恕我!只要你救我一命,我就把重要的事情!全都告诉你!”仓田呕吐着胃中的残饭,呻吟着说道。大粪的恶臭,从他身上散发开来。

“全是些什么?”

“我马上就说!但是,希望你能答应不杀我!”

“我知道了。是特别重大的事情吗?”

“你答应我吗?”

“这要看你讲的内容如何。你先说吧。”

“只要你把那件事情公诸于世,三星与库林格成立合资公司的认可,将受到巨大的障碍。从我的立场出发,认可是极不可能的啦。”

“噢?这却又另当别论。我答应救你一命,快说吧。”武田抑制着心头的激动之情,说道。

“政府已决定从一九七一年十月一日起,实行汽车资本自由化。引擎输入自由化时期,也将从那一天开始。但问题是:在关于汽车工业自由化这一点上,政府却只承认对内直接投资这一项。”

“也就是说?不承认实物投资,是吗?”

“是的。实物投资没有得到政府认可。同时,政府还限定同业种间设立合资公司时,外资比例不得超过百分之五十。”

“由于不使用现金的实物投资得不到政府的承认,因此,即使现在不顾后果地硬干,自由化后,还将一个个地接受审査。所以,实际上,外国资本向日本公司渗透的后门,巳被堵死了。”

“福斯特战前在横滨就有一片场地,但如今,它已不能提供这片场地,与日本公司成立合资企业了。利用日本方面现存设备,开展现场组装业的设想,也成了泡影。”

“但是,最难堪的还是库林格。它这次与三星成立合资公司,完全是以实物投资为形式的。”

“……”

“库林格与三星的秘密协约,内容具体是这样的:首先,三星要趁一九七〇年春天,因修改安保条约而引起的骚乱,把现在的汽车事业总部,假称三星汽车公司分离出来,独立成家。然后,一旦资本自由化时期真正到来时,三星汽车公司,就抽百分之三十五的股票数,转让给库林格。”

“但是,三星拥有五家核心工厂,职工也有两万余人,总资本大约有四百亿元左右。”

“在成立合资公司时,三星必定会把工厂、设备和职员,作为实物投资,用于新公司,这样,它尽管拥有四百亿总资产,经过减价补偿,实际资产其实只有近一百二十亿元了。因此,库林格只用一百二十亿元资本,就可以按照票面价格,把三星的全部四百亿元资产,低价买进了。这其实跟按照五十元的票面价格,把现存汽车制造厂的所有股票低价买进,是一样的道理。”

“畜生……”

“根据外资法规定,为了不让日本企业被外国资本夺取,外国人购买现存股票,团体不得超过百分之二十,个人不得超过百分之七。”

“但是,这次库林格与三星设立的合资公司,从秘密协约中可以看出,他们是完全不依据外资法的。如果让库林格和三星的这一预谋得逞,日本方面将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一旦摩达斯和福斯特在股票市场上,硬要购买名古屋和日新汽车公司百分之三十五的股票,日本方面将难以作出回答。况且百分之三十五的股票转让出去,将会威胁到他们自身的生存,日新和名古屋公司,说不定过不多久也会成为摩达斯和福斯特的手中之物。还有,名古屋和日新公司,在民间还有许多股主,假如摩达斯和福斯特,以二,三倍的高价,收买那些股票,大概会有很多人放手的。”

“畜生!真的这样吗?我可不允许日本人成为美国人的奴隶!你是在哪儿见到那份秘密协约的?”

“我、我手中有它的复印件。我现在已经是个多余的人了,但由于我把这件事稍微透了点口风出去,三星和库林格的那些家伙,就怕我泄密,不敢处理我了,那份复印件,我让一个在检察厅工作的朋友收藏着。我已嘱托他,一旦我死去的时侯,马上就把它公诸于世。”

“你那位收藏复印件的朋友,叫什么名字?”

“复印件有两份。一份,我让东京地区检察厅的倍原检察长收藏着,另一份,我时刻带在身边,我掏出来给你,别杀我。”

“啊,你可是个活证人啊,我不杀你,但是,我要让你变成一个残废人!”武田一连声地说道。

仓田全身哆嗦着,脱下了右脚的鞋子。他拧了一下鞋跟,一个塑料小包掉了下来。

武田拾起那个小包,撕碎,发现里面有一团微型胶卷。武田按亮打火机一看,原来这确实是库林格与三星用英文和日文签订的铋密协约书。

然而,就在武田准备仔细地看下去的当儿,树林间突然飞出一颗子弹,打中了武田的肋腹。武田滚倒在地上。

但是,尽管如此,武田还是本能地用左手把微型胶卷收进口袋里,右手握住M16来福枪,伏下了身子。

“武田,我们终于追上你啦!我们都偶然地与你见过几次面。你知道我们是谁吗?”离武田躲藏处约三百米远的树林中,突然传来了高音喇叭的呼叫声。他们必定是没去东和沼津工厂、仍留在东京的库林格的工作人员!武田想。

“是我、是我呀!我在这儿,别开枪!”掉了门牙的仓田,这时,张开满是鲜血的口,竭尽全力地大叫起来。

“原来是仓田先生啊。我们还要收拾你呐!库林格与三星的秘密协约,现在已经不再是秘密了。首相亲自批准了这一协约。为了换回冲绳,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十一月份,首相访美时,三星社长、库林格社长以及摩达斯和福斯特的社长们,将与首相一起,与尼克松总统举行会晤。首相已经下定了决心。武田,你这个疯子,折腾了那么长时间,到头来终归一事无成!”高音喇叭声刚落,几十支枪的枪口中,一齐喷出了火舌。

十几发子弹打入了武田的身体中。武田开枪回击着,没多久,就倒在地上,人事不醒了……

树林外面,夜色更浓了,地上没有一丝月光。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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