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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代翘楚》


第一章:酒业界的第一少爷

响午过后,这正是云翔客栈最清冷休闲的时候,楼下的饭厅里只有一桌客人,跑堂的小伙计早已不知躲在哪个角落里偷懒着,便是那前台坐着的掌柜也是昏昏欲睡哈欠连天。

仅有的一桌客人还在埋头吃喝,两人相貌粗犷衣着平凡,看上去并不像是有钱人家,但点的全是上好的酒菜,看样子是要好生吃喝一番了。

突然间“砰”的一声桌响,在这清冷的饭厅中尤其震耳,一下便将那正打盹着的掌柜吓得惊醒过来。

“掌柜的人呢,赶紧过来!”那桌客人一拍桌子大声叫唤道。

掌柜揉了揉惺忪得睡眼,急忙跑上前去笑盈盈得问道:”两位客官是要结账呢还是说再点上些什么“

“掌柜的,结账前我先问你个事”那客人一抹嘴上的油,双指捏起酒瓶在掌柜眼前晃了晃咪咪眼地笑道,“掌柜的,这是什么酒”那粗犷得大脸配上那咪咪笑眼让人有种说不出的阴森。

掌柜笑答道:“按客官的要求,给客官上的是本店里最好的酒”

“最好的酒!?”那客人笑了笑,手中的酒瓶又晃动了几番,猛然间,却是脸色一变,将酒瓶猛地摔在地上怒道,“我呸!就这也算的上最好的酒”

一听这话,掌柜脸色大变,惊道:“客官,这...这的确是上好的女儿红,您闻闻,这酒洒在地上酒气香着呢”

“呸!老子什么女儿红没喝过,告诉你,老子家就是做酿酒生意的,少拿劣的来糊弄我们”另一客人撸起衣袖,一脚踩上凳子,恶狠狠地盯着掌柜道,“我看你这家就是黑店,想讹老子不是?说吧,这饭钱该怎么结”

“这...这...”掌柜脸色苍白,心道这回怕是遇到吃霸王餐的主了,偏偏是在这最冷清的时候,小二也不知死哪去了,让他只身一人面对两名大汉实是为难。一时间惊慌失措,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正要松口之际,却听楼道里传来一阵响动,很快便看到有两人正缓缓地走着下来。

走在前面的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少年穿着一身银色锦衣,长得不算白甚至还有点黑,但却五官精致,也称得上英俊挺拔四字,尤其是那双眼炯炯发亮,眼中尽是锐利的光芒再配上他那嘴角的温和笑容,虽是年纪轻轻,倒也让人感觉不到丝毫的稚嫩感。

跟他身后的是个年纪相仿的家丁,衣着黑色布衣,长相也不差。

“真正的女儿红,酒色呈琥珀色透明清澈,酒香馥郁芳香,随着窖藏的时间久远而浓烈”少年一边走着徐徐说道。不一会,便来到掌柜客人面前,也未管众人的反应,少年自顾地拿起桌上的酒杯,先是凑鼻子上闻了闻再是一饮而尽,又道,“这酒醇厚甘鲜,集甜、酸、苦、辛等六味融合,正是上好的女儿红”

掌柜听到这话,就像将要渴死之人见到溪流似得,连忙附和称赞道:“这位公子好见识,这正是上好的女儿红!两位客官,本店虽小却从不做欺客的生意啊!

两位大汉见既要成了的好事,被眼前这少年打断,很是不悦怒目而视,冷笑道:“小子,你说是好酒那就是好酒了?老子家做酿酒生意的什么是好什么是坏 ,老子一喝就知道个明明白白。呵,装什么懂酒之人,我看你就是这黑店请来联合掌柜讹客的!”

“既然是做酿酒生意的,那就更应该尝出这酒就是上好的女儿红”锦衣少年不怒反笑道,“我看两位衣着平平也不像是有钱人,点的却是一桌子好酒好菜。我想,两位该不会是身上的钱不多,想找借口赖账吧”

两人见心事被点破,不禁恼羞成怒,见少年始终是一副悠然自得的神态更是火冒三丈,破口大骂道:“他妈的,臭小子!我看你是活不耐烦了”

话声刚落,两人便是一左一右地冲向两位少年,其中一者更是抄起长凳就向锦衣少年的脑门上砸去。

长凳将至,更何况那大汉身强体壮,挥舞的力量何其之重,这要砸中脑门,寻常人等就算不死也是重伤。

掌柜的见状,顿时吓得心胆皆碎,抱头鼠窜得便是到前台里躲着,但见那锦衣少年温文尔雅,比起两名大汉更是矮了一截,不由担心叫道:“公子小心呐!”

却见,那锦衣少年身子一侧便轻松地闪开了长凳,他动作很快,出招也狠,随后更是抬膝一脚“砰”猛地踢在大汉的肚子上,那大汉只觉得肚子间一阵剧痛,双腿不听使唤,整个人霎时间就倒了下去,躬在地上哼哼直叫。

整套动作连贯有力,只是瞬间便将一名魁拔大汉打倒在地,这又让掌柜惊得目瞪口呆,没想到这看起来挺斯文的一位公子身手尽然如此的好。

那少年解决掉大汉后,拍了拍手转头问道:“小七,你那怎么样了”

阿七道:“少爷,我这边也搞定了”只见另一名大汉亦倒在地上苦苦的*着。

“哎…呦…”那大汉躬着身体,一手捂着肚子抬头痛苦得看着锦衣少年,废力地问道,“你...是什么人”

阿七立即凑上前来,笑嘻嘻道:“你们连我家少爷都不认得,也亏得说自己是在这广府城中做酿酒生意的“

锦衣少年蹲下身子,盯着大汉的脸,道:“听着,我姓江,不巧,在下家中也是以酒为生,这家客栈进货的便是我家酿的酒”

“江氏酒坊!”大汉惊声叫道。

“原来你们知道”锦衣少年嘻嘻笑道,说罢便伸手往大汉衣里头模了模,掏出一钱袋,放手中称了称,倒也有三五两重,呵呵道,“这不挺有钱的嘛,掌柜的,接着,我想里头大概是够给这桌子饭钱和损坏的物品了”

大汉见身上钱袋被掏走,眼中尽是狠恶之色,却也不敢说些什么,只留下“得罪了”三字,便和另一名大汉相互搀扶着走出客栈。

掌柜再次看向锦衣少年时,眼中满是感激,就如见到救命恩人一般激动道:“原来是江公子,老夫在此多谢了!别看这一桌酒菜值不了几个钱,但那两人看上去也不是什么善类,只怕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啊!这样一来,非得将本店吃到关门不可”

话罢,他又是一脸赞扬道,“恕老夫眼拙啊,向江家买酒那么多年来,懵是没认出公子你来,其实老夫早该想到,整个广府城中,能对酒有这般见识的少年,非江家子女不可呐!”

锦衣少年被掌柜这么一夸,倒也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拱手道:“掌柜的客气、过誉了,我也只是见有人贬自家的酒,自然要出来维护一番,并没有帮上什么忙。在下还有事在身,告辞了”话落,便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云翔客栈。

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掌柜喃喃悔恨道:“真是个优秀的少年,我怎么就没生个年纪相似的女儿咧!”

....

广府城是岭南郡的首府,岭南郡位于朝廷各郡的最南方。在广府城人的眼里,东城区是块有名制酒胜地,几乎全城的酒坊、酒肆都聚集于此。但要说哪一家时间最长、名望最大、名声最好,那便是“江氏酒坊”。倘若说有哪家小酒肆、小酒坊得罪了江氏酒坊,那在这东城区中,生意可就难做了。

江小白走在东城的街道上,闻着各式酒坊中飘来得酒香,很是陶醉。

阿七一旁兴奋道:“少爷,阿七跟了你那么久,还是第一次见你出手,没想到少爷你身手那么好,我还以为...”话间,阿七突然像被什么噎着喉咙一样,吐了吐舌头,终是没敢说下去。

“以为什么?以为你少爷我是个文弱书生”江小白哈哈大笑道,“人呐,想不到的事多了去了”

就如这东城区中弥漫的酒香,江小白也未曾想到曾经不适的他,现如今会如此沉醉。

江小白原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前世得一场事故,把他这原本是解放军特种部队的精英带到了这新的世界。

事情要从三个月前说起。

三个月前,江小白带着部队在云南边境和一伙毒贩雇佣兵交战,结果胸口中了一弹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等着江小白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古色古香的房间内,身边竟还有着下人伺候。

后来江小白才知道,他在原来那个世界已经死了,可他的灵魂却穿越到了这个古代世界,附身到一位可能也是刚刚死亡并且同名同姓的人身上。

渐渐的,一种全新的世界和生活在他面前展开。总得来说,这个世界与江小白前世书中所描述的古代生活没两样。起初虽是震惊、诧异、不适,但凭借个人过硬的心理素质,虽然脑海中还残存着前世的记忆,逐渐他却已完全融入了这个陌生的时代。

第二章:江氏酒坊

广府城东城区是块有名的制酒胜地,在这里几乎是清一色的酒坊酒肆,其间又有一座规格不大但极其雅致的府邸尤为出众,府邸匾额上刻着“江府”两字。

江府坐落在东城区中最幽静的一处,府邸又分东西两院、前后两厅,其中东院是为主人居住地,西院则是下人居住与存放酒的地方。

此时正值仲春二月,江府东院的后花园内花团锦簇、百花齐放,红的绿的各绽放出其娇艳之态,处处可见春意盎然的景色,已经消去了不少东城区上弥漫着的酒气味。

从外边回来后,江小白就在自己房屋内的书案上看起了一本名叫《列国游记》的书籍。这是一位奇人周游列国后所撰写下来的书籍,记载着这世界的不少奇闻异事。江小白前几天无意中发现此书,见内容新奇,便将它带回了自己房中,这几天已是被书中的内容所完全吸引,最令他感兴趣的便是这书中所记载的一段关于越国的历史。

江小白所处的越国是位于中原南端的一个百年王朝,越国又分成南北六郡,而广府城所在的岭南郡则是越国最南边的一个郡。除越国外,这片大陆上还有着燕、凉、黑山三国,分别位于越国的正北、西北西南处。

越国未建立时,中原南端本是由前朝所遗留下来的诸侯们统治,各诸侯割据一方,群雄逐鹿,战火纷飞,百姓们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此时,一位名叫越昊的诸侯之后不忍看到百姓再受苦,便联合各大江湖门派,借助江湖势力踏平了其他诸侯,一统中原南端建立了越国。

至此,越国便与江湖有了很深的渊源,便是那皇宫虚烟阁内所记载的开国十位功臣中亦有过半的是江湖人士。百年来,越国的土地上充斥着各类的江湖高手,他们行踪诡秘、身手更是不凡。就如跟在江小白身边的阿七,一个随从竟也有着不弱于他这接受过专业训练的特种精英的身手,这让他感到非常诧异。据阿七所说,他也只不过是跟了个江湖武师学了两年,算不得什么,江湖中比他厉害的人多了去了,这令江小白非常想去见识见识。

江小白正看得起劲,耳边忽地传来敲门声“少爷,在不在”。起身开门后,便见到一身形富态的中年人站在走廊前门口,这是年少时便跟在江小白父亲身边的书童,现已是江府的管家,府中上下都喊他“江伯”

“江伯,找我有什么事吗”江小白问道。

江伯忙道:“老爷有事找你,现已在书房等候呢”

“老爹找我?”江小白一懵,印象中这爹因酒坊事忙,除吃饭外极少看见他的身影,更别说是这私下的交流,莫非是什么大事不成。江小白又问,“知道是什么事吗”

江伯笑呵呵道:“老爷的事,他不说我也不敢问呐。少爷,你快去吧,莫让老爷等急咯”

江小白不敢怠慢,整了整衣裳即往书房走去。此时,已是黄昏傍晚,江小白心道原来不知不觉自己看了一下午的书,见天色渐黑,就加快了脚步。

走到书房前,江小白轻轻敲了敲门,里面便传出一低沉的声音:“是小白吧?快进来 “

江小白推开门,立刻闻到了那股浓重的书香笔墨气息,进了门后,转身关上门,这才往内间走去。沿途所过,都是庞大的书架,上面摆满了各类关于酒的书籍。

内间是个雅致的小房间,古色古香,一人正坐在一尊红木书桌后面,一手持着书籍,正看着什么。这人年过四十,长相与着江小白几分相似,一双深邃得眼眸中充满着精明之色,这便是江氏酒坊的奠基人江洵。

见江小白进来,江洵才放下书籍抬起头道:“最近酒坊中酿制的一批酒,你可知道?”

“知道”

江洵所说的这一批酒,是最近江氏酒坊中新酿制的一批酒,耗费了江家很多心血,投入了酒坊中所有的人力、物力,无论是酒的数量与质量都是近几年来的酒坊之最。

“嗯,这批酒耗费了酒坊很多心血,这两天便可出窖了”江洵揉了揉头,看上去颇为疲惫,道:“城中不少酒楼都对这批酒有意向,这次找你,是想让你明天带着样品去和张家谈一谈这门生意”

“老爹..这”江小白心中一诧,惊讶道,“这么重要的事,孩儿怕经验不足,耽误了事”

江洵笑了笑,平静道:“你也不必太过紧张,爹爹这几日身体不适,便想着由你代表酒坊去。再说,张家此次选派的人也与你年纪相似,年轻人之间嘛...咳咳”说话间,又咳了起来。

“爹,你身体...”江小白担忧道。

江洵摆了摆手手道:“只是染了风寒,没什么大碍,休息几日便好”

“老爹身体不适,由我去便是”江小白正色道。

江洵微微颔首,沉呤了一会,道:“这批酒对江家的重要,你应该明白,但张家在广府城中的分量,我想你更应该清楚,年轻人难免心浮气躁,若是如此,你也该更有耐心,你明白吗”

“孩儿明白!”

江洵疲态的脸中露出欣慰之色,又是叮嘱了几番事宜,最后笑道:“走吧,该吃饭了,让你娘等久了她又得生气”

来到厅中,便见到饭桌上早有一位妇人等候,屋内还有着几个丫鬟在旁站着,这妇人便是江小白在这个世界上的母亲江夫人了。

江夫人见两人前来,一口埋怨道:“两父子谈那么久,这饭菜都快要凉了”

江小白上前就坐,便看到自己的饭碗中已夹满了肉菜,不由无奈道:“娘,我不是小孩了,会自己夹菜,您老就别劳烦了”

“都说慈母多败儿,我看小白迟早会让你宠坏”江洵一旁冷哼道。

江夫人白了江洵一眼,道:“这自家的孩儿,自己不宠,难不成还等着别家来?”说罢,又是往江小白碗中夹了块肉道,“别看你也十八了,但在娘的眼中,永远都是个小孩”

江洵哭笑不得,道:“你...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江小白笑看着,虽是穿越以来只有三个月,严格意义上来说,眼前的两位并不算是自己的亲身父母,但江洵威严中带有的慈爱与江夫人的宠爱,这让前世是个孤儿身世的他感到异常的温暖。

....

深夜,东院正房中,江洵坐在窗边,抬头望着阴暗的夜空,神色中显得有些憔悴,时不时传出咳嗽的声音。江夫人沏好了茶,端过来柔声道:“在想什么呢,身体不好还是早些休息的好”

江洵苦笑道:“还不是庆汇酒坊的事”

“庆汇酒坊?”江夫人将衣裳披在江洵肩上,道:“我听说最近他们又是买下了不少小酒坊”

江洵将茶杯放在旁边的桌子上,眼中带着一丝愤怒:“买下其他酒坊倒不是什么事,只是这庆汇酒坊最近越来越过分了,占着自己在东城区中的酒坊多,竟是将酒价降了两成。这是为了什么?不就为了打压我们这些酒坊的酒价嘛!他那贩卖的酒成本不高,降了两成还有些赚头,倒是难了我们这些做好酒为生的酒坊,他们降,我们不降,在外人眼里看来,倒成了我们不会做生意了,现在已经有不少酒坊做不下去了。”

“要这么下去,这酒价不由他一家说了算了?”江夫人柳眉微蹙:“要不我们也买下这东城 其他的小酒坊”

江洵叹了口气道:“夫人,你想的倒是简单,这东城区中有哪家酒坊不是自家辛辛苦苦打下的字号,哪能轻易就让你买下,也不知这庆云起是花了什么手段。”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又道,“长久下去,迟早也会拖垮我们江家,也唯有指望这批新酿的酒能打出些名堂了。”

夜静更深,江小白正躺在床上望着房梁想着明天一事,嘴里喃喃念叨着“张家”两字。

岭南张家可不是一般的酒楼、客栈,家主张谏林可是岭南郡的一位巨商,身价万贯,财布天下,生意做得遍地开花,生意中衣、食、住、行都有涉及,可谓是富甲一方,便是连那岭南郡的郡守也要给上张家几分面子。

今天在书房中,江小白虽是口头上答应的挺好,但若正如江洵口中所说,张家所选派的人年轻气盛、自视清高,说话刻薄的话,以他的脾气该如何应对。

第三章:岭南张家的千金小姐

次日一早,江小白就带着阿七从西院中取出两坛已窖藏好的新酒前去卧云楼。这批新酒江洵取名为万里香,寓意自是飘香万里。

卧云楼是广府城最气派也是最幽雅的酒楼,酒楼建于湖泊中央,湖提一侧是葱翠的柳树,湖风一吹,柳絮飘然,湖中亦有小船荡漾还有鸳鸯戏水。酒楼共有三层,一层大厅设有琴师歌姬为客人们弹琴奏乐。虽是个极其雅致享乐的好地方,但一般人家那是消费不起的,这卧云楼也是张家的产业之一。

卧云楼三层的一个雅间内,江小白悠然地品着杯中的好茶,不时的夹起桌上的糕点放入嘴中,再看着窗外的湖边美景,着实逍遥。而一旁的阿七则在房中来回走动,焦虑道:“少爷,你说这张家怎么这样,约好人在卧云楼,却迟迟未见人影。”

江小白放下手中的茶杯,笑骂道:“皇帝不急太监急,这些都是极好的茶与糕点,你不尝尝?我可不能常带你来这种地方享乐。”

“少爷说得对,像我这种下人可能一辈子也来不起这种地方”阿七夹起一块桂花糕放入口中,一股淡淡的桂花香即从口中传来,糕点口感酥软清香可口,着实好吃,阿七咧着嘴惊叹道,“少爷,这..这好吃”

“好吃就多吃些,不够再点”江小白笑道,对于他这没有阶级观念的穿越人来说,对待下人从不苛刻,尤其是阿七,更像是对待朋友一般。

“少爷你真好”阿七又尝了几块,忽地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摸着头嘿嘿笑道,“少...少爷,你点的这一桌子全是好茶好糕点,这月例钱还够花吗,阿七...身上可没多少钱”

江小白瞪了阿七一眼,道:“所以说你傻,也不想想这卧云楼是谁家的,张家约我们来这谈生意,能是我们结账吗,他张家能丢这个脸吗”

阿七恍然大悟,一拍桌子恭敬道:“少爷说的对啊!”话罢,已是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两位久等了“话语间,门外传来一句清灵笑声,随后雅间的门便被推开。寻声望去,见一少女正盈盈走来,长发披肩,长着张精致的鹅蛋脸庞,一双清莹秀澈的大眼睛,在睫毛的眨动下灵活之极。一身墨绿色长裙,更显得她娇美无比、俏而不俗。

少女身后跟着一丫鬟,也是极其漂亮。

“先说明,是你们来早了而不是我们晚来”少女咯咯一笑道,“这位就是江公子吧,在下沐小双”

少女一出现,差点让江小白惊掉下巴,倒不是因为少女这如花似玉的美貌震惊,江小白两世为人见过的美女数不胜数,而是沐小双这一名字。

沐小双,江小白也只是听说过,素闻沐小双深居简出帮着其伯伯张谏林打理家务,将张家庞大的生意帝国整理的井井有条,是个不可多得的奇女子。江小白本以为像这样的一位人物,应是兰情惠性、秀外慧中,并且年龄不算太小的知性美人。但今日一见,却发现是个与自己年龄相似,并且长得极其可爱俏皮的少女。更没有想到,张家此次选派出来谈这门生意的,会是沐小双这么举足轻重的角色。

江小白心道这哪是什么不可多得的商业奇女,看上去更像是哪家邻居隔壁那楚楚动人的小妹妹,也不知是张家胡吹,还是说这沐小双还真有些本事。话说回来,江小白虽是见过很多美女,但也没有谁能比得过沐小双这般娇俏动人。

“原来还真有美若天仙的人,还是见识少了“江小白心中暗自叹道。

江小白整了整衣冠掩饰失态,微笑道:“素闻沐小姐大名,没想到今日有幸相见,小白在此便以茶代酒先敬一杯”

这本是酒桌上恭敬的话语,不少人都会以此喝上几杯减少些生分,从而打开话匣子,不料沐小双却是摆了摆手,哼道:“本小姐最讨厌这些繁文缛节了,敬茶、敬酒的就免了,直接说事吧”

江小白一怔,没想到这沐小双不像寻常千金般含蓄,直白之下还有些他前世所说的“萌”,旋即放下茶杯笑道:“小白亦是个爽快人,就也不拐弯抹角了,这便是我们酒坊新酿制的万里香”话罢挥了挥手,阿七将两坛万里香呈在桌上,一拍封泥,酒香霎时溢满了整个雅间。

江小白起身为沐小双斟满酒,做了个请的手势,笑道:“沐小姐,你尝尝”

沐小双举起酒杯抿了一口,酒香浓郁,入口绵落口甜,风味协调尾净余长,她眼神顿时亮了起来,心中一叹这万里香果真是万里挑一。

江小白见她神色,嘴角露出了微笑,沐小双身居巨商张家,见多识广,能让她露出惊奇的面容,至少说明这万里香实属好酒,市场潜力绝不会差。

见沐小双未说话,江小白也不问,为自己斟了杯酒,静静地品着。

沐小双眨了眨眼睛,蓦然一笑道:“江公子对这酒似乎很有信心”

“万里香,自然是万里飘香,沐小姐刚才也尝过了。”江小白笑了笑,放下酒杯自信地道。

“也算不上是什么好酒,勉勉强强能入本小姐的眼罢了”沐小双噘嘴道,她又拿起酒杯,这次是一饮而尽,问道,“这酒的价格?”

江小白见沐小双如此傲气,不由玩性大起“哦”了一声,眯着眼笑道:“那沐小姐一定是口渴了,要不怎么会将杯中的万里香一饮而尽”

“你!..”沐小双转头看向窗处,俏脸微红冷哼道,“我就是口渴了,本小姐喝过的好酒多着呢!”

刚只是玩性大起的打趣,江小白当然不会蠢到不给沐小双台阶下,他起身端过茶壶,呵呵笑道:“沐小姐口渴,那就喝茶好了”为沐小双斟满一杯茶,又接着道,“万里香,一小斗五两”

一斗,用江小白前世的计量来说就是十升。江小白口中的一小斗,便是说两公斤酒五两银子,这算是非常昂贵的价格了,要知道两公斤不过是两坛酒,但五两银子那足以抵得上一位普通郡民小半年的收入。

“一小斗五两...”沐小双若有所思,良久后才正色道,“这批酿制的万里香,张家全要了。”

江小白一懵,没料到会如此顺利,想来这耗费了极大心血的万里香果真不凡,连张家也为之心动。想到江洵另有叮嘱,江小白微笑道:“张家出手阔绰,在下钦佩。不过家父有过叮嘱,万里香要先放入一小批在市面上卖。张家若是有意的话,这后一批出窖的万里香,可全卖给你们。当然,这后出窖的酒无论是成色还是口感,都会好上很多。”

沐小双眼珠转了转,狡黠一笑戏谑地道:“明明我才是最先来的,却要到最后才能收货。先是在市面上卖,然后张家才大量入货,这就造成了这酒连张家都要疯抢的假象,江家可真是聪明”

江小白淡淡笑道:“沐小姐不妨换个角度想想,这放入市面上的毕竟只是一小批。岭南郡人素来好酒,这一小批很快就会被消耗完,日后还想再喝的话,也只能到你们张家这。”顿了顿,最后郑重地道,“况且,我还可以答应你,万里香打响名头后,只卖你们一家,别无他号!”

“这也是令尊的意思?”沐小双问道。

“只是我江小白个人的想法”

沐小双冷哼道:“那也只是你夸夸其谈罢了,又拿什么来保证”

江小白神色不变,依旧带着笑,道:“沐小姐听说过庆汇酒坊吗”

“我知道,卧云楼便有他们家的酒,但成色一般,谈不上是什么好酒”

江小白缓缓道:“庆汇酒坊近年来起色很快,而且买下了不少酒坊,毫不夸张的说目前的东城区已有过半的酒坊控制在他们手中。不久,便会威胁到我们江家。”话落,见沐小双并没有不耐烦,才接着道:“所以江家想要在东城区中生存下去,必须得找一家财力雄厚的买主长期合作,我想家父早有这个意向,只不过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买主。依我看,以万里香的价格,能够大量购买并且长期稳定,在这广府城中能做到的只有张家。再说,也只有...”

“也只有卧云楼的客人才能大量的消费的起”沐小双嫣然一笑,接话道。

江小白心中暗叹:“方才还是一副千金小姐的任性模样,但一谈起正事来却是出奇的沉静与精明,女人可真是怪物”这话自然不能说出口,于是微笑道:“就是这个理”

沐小双呼了口气,笑盈盈道:“若是这样,张家倒不介意让你们利用利用。江公子,我静候你的佳音” 说罢,她白了江小白一眼,转头对着身后的丫鬟道,”小琴,下去让掌柜置办桌好酒好菜,免得有人说我们张家丢脸“

江小白喝着的茶水差点喷了出来,本以为沐小双没有听见,却不想这小妮子将他与阿七间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不由尴尬用茶杯遮住了自己的脸。

“是,二小姐”

丫鬟刚出去没一会,门外就传来一声尖叫,是小琴的叫声,三人一听便冲出门外。

出门一看,便见到丫鬟小琴正被着两名醉汉给围着,右边香肩上还有个显眼的掌印子。只听那其中一名醉汉色眯眯地看着小琴,道:“哪来那么水灵姑娘,快让大爷快活快活”

沐小双眉头一嚬,不悦道:“哪来的泼皮,敢在卧云楼这撒野”

两名醉汉寻声一看,见有一名更俏丽的女子,不由喜笑颜开,:“大爷我今天真是走运,这水灵灵的姑娘,一来来两。得咧!你我也别争个前后,干脆一人一个”说罢,便伸手摸向沐小双那丰盈的酥胸上。

江小白暗叹这两酒厮竟连沐小双也敢调戏,只怕是活腻味了,但一想到沐小双深居简出,连自己也是第一次见,这两厮又怎么会认得。也未沐小双做出反应,江小白便身子一横,挡在了沐小双身前。

那醉汉见手被挡住,低眼一看,顿时勃然大怒,开口破骂道:“姓江的!怎么又是你这狗日的”

江小一懵,怎么这两醉汉还认识自己而且出口不逊,待看清两人面容后,冷笑地道:“原来是两位,这回跑到卧云楼来了?”

第四章:冤家路窄

两醉汉即是前两天时在云翔客栈被江小白教训的两位,两人合伙在东城区中经营着一家小酒肆,名为张斌、赵海。

张斌一看又是江小白,火气一下冲天而起,“姓江的!少多管闲事,别以为哥俩真的怕你。”

“以前是小酒肆时还得忌惮你三分,如今跟了庆汇酒坊,你们江家还能拿我们怎样?”赵海一旁摇晃着身体,醉沉沉地道。得意忘形的姿态,一览无遗。

江小白皱了皱眉,冷冷道:“说话的时候,先想想自己的身份,这卧云楼不是你们放肆的地方”

“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张斌两人怒火冲天,本想到傍上了庆汇酒坊这颗大树,出来高兴一番,却不料又遇到江小白这煞门星坏事。也真是应了那句小人得志,两人竟忘了先前在云翔客栈中被江小白痛打的情景。一时间,酒意上涌,两人的火气一下就冲破了脑门,冲昏了头脑,冲跑了理智,伸手就要去抓江小白身后的沐小双。

江小白眼中寒光一闪,身体霎时发力,抬腿,飞踢,出拳,整套格斗术一气呵成,爆发力猛然作用在张斌、赵海两人的下巴和肋骨、膝关节上。

一连串密集的撞击声响后,两人一声惨叫,仰面倒地。脸上,嘴里和鼻子,鲜血涌出,倒在地上和两条垂死挣扎的癞皮狗没两样。

两人出口不逊,江小白早已怒极,下了重手,刚才这一连串打击,估计没有十分钟爬不起来。

张斌两人一倒地,另一间雅阁的门即被打开,从里头走出来一胖子,那胖子先是看了眼半死不活的张斌,怒道:“谁他妈的那么不长眼,连我庆汇酒坊的人也敢打”再一看,见江小白和阿七还有两名少女站在一旁,冷笑道,“行啊江小白,能耐不小连我的人都敢动了。

江小白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原来庆胖子也在。

庆胖子大名庆西门,是庆汇酒坊大掌柜庆云起的独子。江小白也是好奇,怎么会有人给自己的儿子起这样一个名字,不知道中国古代有个臭名昭著的西门大官人吗。

与他精明的老爹不同,庆西门打一出身便是个纨绔子弟的式样,成天只知道吃喝玩乐,带着酒坊的伙计到处惹是生非,屡次和江氏酒坊的工人们发生冲突。可以说,江氏酒坊与庆汇酒坊,无论是上自江洵、庆云起,中自江小白、庆西门,下到两个酒坊的伙计,都存在着很深的矛盾。

江小白笑了笑,悠然地道:“西门兄夸奖了,我也只是见西门兄贵人事多没空管教手底下这帮狗腿子,替你管教管教而已,实在担当不上能耐两字。”

“你...” 庆西门本就已火冒三丈,江小白当众打了他的人,就等于打了他庆汇酒坊的脸。没想到江小白不仅没有丝毫道歉的姿态,还阴阳怪气的暗喻他就是狗,庆西门已经是气到了极点。他一手指着江小白:“就算他们做错了事,也该由我们庆汇酒坊管教,你江小白又有什么资格”

江小白一摆手,淡淡笑道:“资格不资格的我不晓得,我只知道你再用手指着我”他目色一寒,一字一句地道,“我连你一块打”

“...”庆西门倒不认为江小白还真敢动手打他,只是江小白眼中的寒意着实让他感到背后一凉,但那么多人看着,总不能丢了脸面,于是硬着头挑衅地道:“呦嚯!你动我一下试试”

江小白“哦”了一声,当即捉起已倒在地上的张斌的手,冲手腕处一掰,只听“咔嚓”的一声骨头声响,随着张斌一声杀猪般得嚎叫,手腕断了!江小白盯着庆西门冷冷笑道:“西门兄也想试试么”

庆西门被江小白冷冷的眼神盯得心中发毛,他是真的怕了,印象中江小白从来就是一副斯文儒弱的书生形象,以前与江氏酒坊的伙计们冲突时也未见他出过头。没想到今日发起狠来,竟是眼也不眨地就掰断了一七尺大汉的手腕,看上去还挺轻松?说不定发起疯来真敢连同自己一块打了。

庆西门不由地缩起了伸出去的手:“本...本少爷今日没空和你计较”他指了指身后的雅阁道,“知道里面坐着谁吗,郡守王少爷!”口头虽是硬气,心中却是念道“下次要与江小白起冲突,得多带几个人出门才行。”

他又是瞪了赵海一眼,啐道:“真他妈没出息,见了女人就走不动了。赶紧带他到医馆里去,改日,本少爷带你们到丽春院去,不比这两货色好!?”话罢,不再理江小白一行人,自身回到雅阁中。

江小白自不会和庆西门一般见识,他两世为人,心智与眼界比起这种只会吃喝玩乐的纨绔货色又何止高出一截。但庆西门最后一番话引起了江小白的注意,毫无疑问,他口中所说的郡守王少爷正是广府城郡守之子——王桀。

王桀身为郡守之子,却极少在外抛头露面,亦没听说过他占着父亲的权力便横行乡里的事,与寻常的高官子弟大相径庭。对于广府城的人来说,这位郡守之子极其神秘,又或是说王桀走在大街上,也不会有几人认得。

江小白看了眼庆西门所在的雅间,心想方才外头动静那么大,王桀也未出来看上一眼,想必是个城府极深之人,也不知他与庆西门之间是什么关系...

江小白正想着,腰腹间忽地传来一股疼痛感,就像是被谁用力的拧了一样,这才想起了在他身后的沐小双。转过头一看,见沐小双俏脸绯红,江小白不由心生疑惑,难道这小妮子见到自己英姿飒爽的模样,暗生情愫?随后一看,便明白了过来...原来沐小双从雅间出来后,就一直在那角落处,刚自己往她身前一挡,沐小双也就只能贴着自己的后背在那狭小的空间里站着。想到这,江小白摸着头尴尬笑道:“沐小姐,你没事吧。”

沐小双身为张家千金乃是大家闺秀,又何曾与男的有过这般亲密的接触。她红着脸一把推开江小白,怒道:“这里是卧云楼,要你多管闲事!”

江小白嘿嘿笑道:”沐小姐这说的什么话呢。帮了你不说,还要骂人。再说...我也是一时心急,若有冒犯,还请见谅。“

“就算是..你也不能...”沐小双回想起刚刚,实在是又恼又羞,她一跺脚朝小琴道,“算了,小琴,我们走”,说完看也不看江小白一眼,快步离开,边走还边气鼓鼓地嘟着嘴,小声嘟喃着什么。

看着沐小双离去,江小白嘴边划过一丝笑意。他明白,沐小双再怎么生气,那也不是冲着自己,而是庆西门。刚才他一直把沐小双挡在身后,庆西门还以为张斌两人调戏的不过是两名普通的丫鬟,还落下了难听的话语。

沐小双这一怒,庆汇酒坊少不了要出些血。

第五章:骑马的小女孩

江小白出了卧云楼后就一直哼上了小曲,今日的事实在令他心情愉快,不仅和张家达成了协议还将庆汇酒坊的狗腿子痛打了一顿,好好的威慑了庆西门一番。自穿越以来他已好久没有这样痛痛快快的活动过筋骨了。

一旁跟着的阿七同样是心情舒畅,身为江家下人的他早便是看那庆汇酒坊不顺眼了,更何况庆西门还数次带着伙计与他们爆发冲突,今日江小白大发神威,实是令他感到扬眉吐气,又怎能不开心。

虽然江小白嘴里哼的流行小调与越国传统的腔调截然不同,但也不妨阿七从中听出欢快的意境,他高兴道:“少爷刚刚真是威风,吓得那庆胖子屁滚尿流的。”

江小白畅快地笑道:“那死胖子我早想揍他一顿了,怎奈他这般草包,完全不给机会。”

“那胖子也只是狐假虎威罢了,手底下没什么真功夫,跟少爷比起来,那可是天差地别” 阿七笑嘻嘻道,”少爷这般神勇,那庆胖子日后肯定再也不敢到酒坊里找茬了。“

江小白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狠色,笑了笑道:“平日里终归是小打小闹,倘若那死胖子真做了有害我们酒坊的事,我会让这庆汇酒坊永远的消失在东城区中。”

阿七先是欣喜了一番,做主人的硬气他们这些下人自然脸上有光,随后叹了口气道:“可这卧云楼的饭,是吃不上了”他虽是下人不能与主子同台吃饭,但卧云楼是全城中最好的酒楼,即便是站着吃又或是吃点剩下的,对他来说也是极好的。

“这有什么,下回我让那沐小姐再请咱们一次,你也坐着一起吃”

“真的?”

“少爷我啥时候骗过你”江小白嘿嘿一笑道。今日里不仅见到了传闻中的张家奇女子,还是个娇俏可爱的大美人,尤其是沐小双最后那宛如小儿女般的羞涩神态,让江小白脑中始终回想着。这也是他心情大好的原因之一,试问这天底下又有哪个男人不喜欢女人,更何况是容貌秀丽的大美女。

见天色善早,江小白寻思着过些日子就是江洵的寿辰了,便没急着回去,而是让阿七先回府中汇报一声,自身去了集市中。

广府城作为岭南郡首府,繁华程度自不用说,繁闹的大街上人来人往,一面面商铺招牌旗帜高高飘扬,马车亦是粼粼而来、川流不息,更有不少伙计在店门前叫卖。

“都进来看看,里头都是上等的毛裘,还有燕国特有的燕锦,质料轻柔舒适。”

“瞧一瞧,看一看咧!珠宝玉器,玛瑙翡翠,金银制品,应有尽有”

江小白此刻正在一珍品贸易行中把玩着手中的玉饰,一旁的掌柜哈着腰殷勤地招呼道:“这位爷好品味,这可是黑山国特有墨玉,是绝对的稀品”

黑山国特产的墨玉,江小白也听说过,是一种墨黑色的玉石,虽不及白玉的名气,因其产量稀少,也十分珍贵。这块墨玉色浓质腻,晶莹剔透,握在手中还有一丝清凉传入心扉,无论是质地还是雕工都够得上是极品。但江小白却不合意,他已逛了好几家贸易行,大多都是些珠宝、名画、毛裘等富贵人家的玩物,这是他穿越来江洵的第一个寿辰,江小白想送点特殊的东西,这块墨玉虽好,但要说十分稀奇,也算不上。

正犹豫着,街道上忽地传来了阵阵欢呼叫好声,其间还掺杂着几匹骏马的嘶叫声,那骏马声音极响,中气十足,江小白只听声音便知道那是几匹好马,不由心生好奇,放下手中的玉饰道:“掌柜,这块墨玉先放着,我待会再回来”

掌柜一听,那满脸的笑容顿时就蔫了下去,还是挤出一丝笑脸道:“好咧...”尽管他心理也清楚,客人们说这话时一般就不会再回来关顾了。

声响是来源于这条街尽头的一块空地上,江小白来到这里时,只见一颗大树下已经挤满了人,三四人围成一个大圈子,围观的人群时不时地叫起好来,也不知这里头有什么好节目。

待江小白从人群中挤进去后,这才发现,在人群之中,正有几人在表演马技。

那几匹骏马匀称高大,被毛浓密,鬃毛油亮乌黑,江小白只看一眼,便知道这是上等的大凉马,也只有大凉国的草原才能孕育出这种身躯粗壮的骏马。

更让江小白惊叹的是,在这表演马技的几人中,居然有个身材娇小的小姑娘,那姑娘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娇小的身材与胯下那健壮的骏马显得格格不入。

不过这小姑娘马术倒是十分了得,她似乎很了解马的习性,在她的控制下,骏马前奔后跳,表演着各种超难度的动作,令人啧啧称叹,不由地发出喝彩声。这等马技,就算是军队中的驯马高手也是少之甚少,更何况是位年纪不大的小姑娘,江小白心生钦佩,也随着人群情不自禁地鼓起掌来。

就在人们看着津津乐道,惊叹连连之时,那领头表演的中年男子勒住了马,随后那小姑娘也一同勒马,从马鞍上跳了下来。

江小白这才看清那小姑娘的模样,小姑娘留着一头漆黑的短发,两处发鬓上系着红色的小发带,一张圆圆的小脸,肤色白腻,五官小巧,浓密平整的刘海下嵌着一对大眼睛,水灵灵的,可爱得紧。一身白色布衣,腰间处还束着一红白格子相间的小腰带,看上去十分可人。

那中年男子先是向众人拱了拱手,尔后说了一大段话,大致是些从远而来,生活不易,客官们要是看的开心,不妨打赏几个赏钱的说辞。那小姑娘便在这段说辞中走向人群边,一手托着小盘子,很期盼地看着眼前的客人,希望能够得到几文赏钱。

看热闹时,人群们都是兴致高涨,听到要掏钱时众人们的情绪立即就消沉了下去,一下便有不少人散了开来。小姑娘转了一圈,手中小盘子里的赏钱少的可怜,她那满怀期待的神情一下便变得委屈起来,一双大大的眼眸里泪水直打转。

小姑娘微一抬头,不让眼中的泪水流下,还是坚持地在所剩不多的人群中转了一圈,终于来到了江小白面前。

“要是看的开心,不妨打赏几个”小姑娘声音娇嫩,好听的紧,只是那故作坚强的语调实是令人心疼。

江小白一摸兜里的碎银,一把全放在了小姑娘手中的小盘子里。在他看来,这三人的表演足以称得上这样的赏钱,而且小姑娘脸上的委屈与故作坚强的姿态也多少令他起了恻隐之心。

小姑娘一看盘中的碎银,足足有十两左右,顿时高兴了起来,她一抹眼中的泪水,喜笑颜开地道:“谢谢大哥哥,大哥哥人真好。”

江小白蹲下了身子,摸了摸小姑娘的头,温和地笑道:“小姑娘叫什么名字,马术真是了不得”

小姑娘笑盈盈地道:“我叫玥儿!”她捧着小盆子,又转头看向另一处的两位大人,兴奋道,“爹,娘!这位大哥哥赏了我们好多银子”

这时围观的人群早已走的差不多了,那中年男子领着一妇人来到玥儿身前,一看玥儿盘中的碎银,神情为之一动。他一拱手,向着江小白感激道:“多谢这位公子!”

“多谢公子”一旁的妇人同样感激道。

江小白亦是拱了拱手,笑呵呵道:”老大哥客气了,两位马技出神入化,实在是令在下心生钦佩。“

几人间又是说了一番感激与谦虚的话语后,江小白拍了拍一旁的骏马向着中年男子问道:“好骏的大凉马,这几匹马,老大哥肯卖一匹我不?”

上等的大凉马在越国并不多见,在识货人的眼里,这几匹马比起刚那贸易行中的墨玉更是稀奇,江小白正打算着买上一匹送给江洵。

中年男子先是赞叹了江小白的见识,随后难为地道:“我们一家都是靠这几匹马为生,实是不能卖,还请公子见谅...”

“没关系,我能理解”江小白一拍中年男子的肩膀笑道。

一旁的玥儿从中年男子身后探出个小脑袋,笑盈盈道:“大哥哥要是喜欢,以后可以来皖中郡看我们表演呀,我老家就在那儿呢”

皖中郡位于越国中北部,离岭南郡也有些距离,这更让江小白心疼这一家走南闯北的马术艺人。他摸了摸玥儿的脑袋,笑眯眯道:“好,大哥哥有时间的话,一定会去皖中郡看你表演。”

....

江小白回到江府中已是傍晚,向下人打听了江洵所在,便往东院中的茶阁赶去,心中也是疑惑,有哪位客人来了?——茶阁正是江府招待客人的厅间,微一打听,才知道是庆云起来了。

第六章:偷酒贼

刚到茶阁处,便听到江洵愤怒的声音从里传来:“简直是痴人说梦!庆掌柜,我还有事,请回!”竟是下了逐客令。

“好说好说,江掌柜还有事忙,庆某便不打扰了,我刚说的话,还请江掌柜多琢磨琢磨考虑下。”话罢,江小白便在门口处见到了正走出来的庆云起。

庆云起身着一身紫色锦衣,与他儿子一样也是个胖子,脑满肥肠,皮肤白皙,手中带着四五只玉戒指,都是成色极好的上等货。

庆云起一见江小白,先是一怔,随后哈哈笑道:“江公子气魄呀!犬子要能有你一半,老夫也就满足了。”

庆云起说出这番话,自然是知道了今早卧云楼中的事,只不过与庆西门愤怒不同,他是怀满笑脸,在江小白眼里,庆云起绝对算的上是真正的笑里藏刀之人。

江小白一拱手,笑呵呵道:“庆掌柜过誉了,不过打了两条不长眼的狗,谈不上气魄两字。”

庆云起本以为江小白斯文儒雅,说话多少会含蓄些,没想到不仅直白,还直白的很难听。他脸色很不好,但还是笑道:“年轻人,有锐气是好事,但凡事都有个度,过了的话好事没准就变成丧事了,你说呢?”话罢,再未理会江小白,笑了几声,大步走出了江府。

“好事变成丧事?”江小白嘴角一笑,转身入了茶阁。

进了茶阁,江小白先是为江洵斟满了杯中的茶,见江洵怒气未消,皱眉问道:“老爹,庆云起来我们江府做什么”

江洵一拍桌台,杯中的茶水即洒了出来,他一脸怒容:“这庆云起好大的口气,居然说要买下江氏酒坊,以作我的寿辰寿礼,简直荒唐!...”说到激动处,身体又剧烈的咳了起来。

庆汇酒坊近年来的确发展很快,但要与底蕴深厚的江氏比起来还是差上了不少,庆云起敢这样登门挑衅,无疑是狂妄至极。江小白回想起今日卧云楼一事,难道说这庆云起嚣张狂妄的背后还有着王桀在撑腰?但细细一想,似乎不太可能,酿酒业不是什么暴利行业,王桀身为郡守之子大有别的手段去赚取银子。但不管怎么说,江小白有理由相信,只要与张家达成长期合作的关系,即便是庆汇酒坊控制了整个东城区的酿酒业,也都无法再威胁江氏半分。毕竟,张家不单单只在岭南郡,而是全国六郡中都有其产业的商业巨头!

江小白为江洵递上茶,起身帮江洵拍了拍后背,道:“老爹你又何必跟那暴发户一般见识”

“暴发户?那是什么东西”江洵疑惑道。

嗯...江小白一懵,这才想起这世界还没有暴发户一词,随意地解释了一番,之后便向江洵说起了今日与沐小双洽谈的情况。当然,打人的事自然是不会说出来的。

江洵听后,那疲惫病态的脸终是有了些红光,接连说了三声好字,一拍手掌哈哈大笑道:“好啊!要真能与张家联手,酒坊再无后忧,庆云起还想打压我们,做梦!”他一脸欣慰的看着江小白道,”做的不错“

江小白谦虚道:“打铁还需自身硬,主要还是万里香的品质好,要不孩儿纵然是有三寸不烂之舌,也难说服张家。”嘻嘻一笑,又道,“所以老爹别跟那庆云起一般见识,安心养病,这风寒虽不是什么大疾,但也要注意。”

“好好好,我就不跟那什么暴..暴发户计较了”江洵笑呵呵道,想起江小白自从三月前溺水醒过来后,突然就成熟长进了许多,办事也沉稳,心中甚是宽慰:“这段时间你长进了不少,爹很是欣慰,这下我便可安心养病,放心的将酒坊交给你了。”

两父子又说了不少话,直到江夫人的催促声响起“两人还要不要吃饭了,有什么不能饭后再说,真是的!”这才停住,相继露出无奈的笑容。

这一夜很平静,江小白早早的就进入了梦乡。次日一早,尚在梦中的他,就被阿七焦急的声音唤醒:“少爷!少爷!不好了,有人在西院偷酒!”

江小白睡眼朦脓,起身问道:“什么人,捉到了吗?”开酒坊的,时不时便有些买不起酒的酒鬼来偷酒喝,不算是什么稀奇的事。

阿七苦着脸,道:“是个老头,没捉到,还在那喝着呢”

老头?江小白狐疑地看了阿七一眼,西院那么多下人,连一个老头都捉不住么...又问:“我老爹呢”

阿七恭敬地道:“老爷一大早就带着夫人还有江伯去庙里上香了”

江小白点了点头,万里香不久便要出窖贩卖,每当有新酒出窖时,江洵都会去庙里上香以求生意兴隆。

...

江府西院内,七八个下人正手中持木棒,冲着房顶叫道:“死老头,你赶紧下来!”

江小白望去,只见一老头在房檐顶上躺着,怀中抱着一坛酒,正悠哉地喝着,全然不顾江府下人的大喊大叫。

下人们见到江小白,先都恭敬地喊了声“少爷好”,随后说起了老头的情况,一人道:“少爷,这老头一大早就在那躺着,也不知道是怎么进的江府,我们谁也没看到啊”

“是啊,是啊,这前后门都关的紧紧的,谁也没看到是怎么进来的。”另有几人附和道。

江小白一打量,这房檐少说也有七八仗高,也不知道这老头是如何爬上去的,道:“不会拿梯子上去赶下来吗?”

那人愁着脸,道:“拿了,那老头捣乱,架不上去”

江小白心想这老头还挺顽皮,但见他的穿着与一副悠然自得的式样,也不像是来偷酒的,便道:“老人家,有什么事下来再说,上面危险。”

老头喝了口酒,撇了江小白一眼,道:“你就是那个江小白?”

“喂!你这死老头,怎么跟我家少爷说话的”江小白尚未开口,已有下人嚷嚷道。

江府的下人都起的很早,这老头能瞒过所有人的视线进入江府,还进了库存房拿了酒喝,肯定不简单。江小白摆了摆手,示意下人安静些,微笑道:“正是晚辈,不知前辈登临江府是为了何事?我看前辈衣着不凡,逍遥自在,不像是偷鸡摸狗之人。”

“你小子倒是有点眼力”老头眯着眼叹道,“我听小双那丫头说万里香很好,便想来尝尝。唉,谁知道找来找去都是些寿酒。”

江小白听后心中暗笑,江氏酒坊与其他酒坊不同,酿酒的作坊并不在东城区中,万里香还未出窖,如今西院中有的只是些江洵寿辰上要用的寿酒,这老头饶是有通天大能,那也找不着。听他唤沐小双为丫头,那应该是张家里长辈级的人物,江小白恭敬了些,笑道:“万里香过两日便可出窖贩卖,前辈大可在市面上喝到。”

老头一喝怀中的酒,他酒量极大,一口便是大半坛,道:“那丫头说的天花乱坠的,我心头痒痒,等不了!等不了!”

江小白心中一楞,没想到这老头还是个老顽童,笑道:“前辈,这西院中没有万里香,前辈要喝的话,不妨先下来,我让人给你拿去。”

“好啊”老头眯着眼笑了笑,身体一跃,便从那七八仗高的房檐上跳了下来,怀中还抱着一坛寿酒,稳稳落地。

阿七似乎看出了点名堂,悄声对江小白道:“少爷,这老头不简单”

江小白点了点头,废话!这要是正常的老头,能从七八仗高的地方说跳就跳吗!?

下人们显然也是看呆了,回过神后,大叫道:“快捉住他”,随即七八个人一拥而上。

老头儿好像是喝醉了,走起路来踉踉跄跄的,他左一摇,右一晃,那七八个下人竟是没有一人能捉住他。这一眨眼间,老头已走到江小白跟前,笑道:”小友,我下来了,酒呢?

“酒当然有,晚辈还有个不情之请,前辈身手不凡,可否指点指点晚辈一番”江小白敬佩地道。

老头儿眯着眼,微一沉吟,哈哈笑道:“嘿!什么身手不凡,那只是老头子喝醉了,走不稳路,你当是什么武林秘籍呢”

江小白才不相信这老头的鬼话,刚那步伐看似踉踉跄跄,摇摇晃晃的,但却是恰到好处的躲过了下人的捉捕。江小白自认换做是自己,也不能如此轻易的躲过,他愈发得觉得眼前这老头不简单,嘻嘻一笑,笑得像只小狐狸般,道:“既然前辈喝醉了,那这万里香还是过两日再尝为妙,毕竟这酒喝多了,伤身...”

“唉唉唉,告诉你不成问题,但你得先给我酒”老头子急忙一摆手嘟囔道,”真是头小狐狸“

江小白笑眯眯道:“还请前辈到东院一坐,我让厨子烧几个好菜,晚辈陪您一起喝。”

...

江府东院后花园的石亭中,一老一少正畅怀大饮,桌上摆着的两坛万里香,正是江小白带去卧云楼中的两坛,台上还有卤牛肉、花生米、烧鸡等下酒好菜。

老头儿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开怀大笑道:“畅快!畅快!丫头说的不错,这万里香的确是好酒”

“既是好酒,那就请前辈多尝一杯”江小白为老头斟满酒,微微笑问道,“我听前辈唤沐小姐作丫头,不知前辈身份?”

“哦,我呀是那丫头的...”老头儿话到一半突然停住,他眼睛一斜,坏笑道,:“少打听别人的事,这可是江湖大忌,来!喝酒”

江小白尴尬一笑,没想到这老顽童心机还挺重,也笑道:“那晚辈便不谈其他了,咱两就喝酒”

一老一少你来我往,两坛万里香很快便喝见底了,江小白见状嘿嘿笑道:“前辈,这菜也吃足了,酒也喝够了,你看是不是该...”话未说完,却见老头儿已站了起来,一脸狡猾的看着自己。

江小白心中念道“不好,老头要赖账”刚要说什么,却听老头儿已笑道:“小子,我现在酒也喝了,你还能拿什么要挟我,小狐狸啊小狐狸,可惜呀!我是老狐狸”他哈哈一笑,纵身一跃,一晃眼间,已消失在江小白眼前...

江小白回过神来,无奈一笑,没想到今日让一个老头给耍了 ,同时内心对这世界的武学又增添多了几分好奇。

第七章:灭顶之灾

酒文化历史悠久,自杜康之后便有了酿酒一词,随着后世人的改进,酿酒的工序亦衍生出了很多,原料不同,所酿造的过程也不同,酿造出的酒也是五花八门、种类繁多。酿酒的工序虽看似简单,但想要酿出好酒,那绝对是门技术活儿,酿酒时的制曲、蒸煮、发酵、蒸馏等工序在各类酒坊里有着不同的秘方,作坊的环境选择也非常重要。

江氏的酿酒作坊位于城外三五里地的一个小村落里,是个规模不算太大的四合院子,左手边是发酵房,正门对面是蒸酒房,右手面是成品房,还有稀稀落落的三四间小院子供伙计休息。江洵选址于此,便是看中这儿离水源近,阴凉干燥,适合酿酒。

今日一早,江小白便从马房牵了一匹马,径自出城往东去,只行了小半个时辰,就到了江氏的酿酒作坊。

刚到作坊,门口早已有人接待,接待的是个高高瘦瘦的中年人,年龄不过四十上下,一副诚实忠厚的长相,单单只看外表的话,很难将他与一个商人联系起来,但江小白却知道,这人就是江氏酒坊的账房总管——江正。

江小白刚下马,江正便迎了上来,他声音很沉稳恭敬地道:“少当家辛苦了。”

“正叔!”江小白拉着江正的手,很是亲切地道,“嗨,不辛苦,比起正叔与里头的伙计,我这算得了什么。”

江正身为账房总管在江府中也有自己的房间,但他却极少回去,常年待在作坊中,与酿酒的伙计们吃住一起,也只有交接账单时才会回江府一趟,是江洵最得力的帮手之一,也是江氏酒坊的元老级人物。

江小白尊敬亲切的态度,江洵显然很受用,他笑呵呵地道:“我听说少当家前几日与张家谈成了生意,真是少年有为,老当家后继有人啊”

“还得靠老一辈们的支撑才行,对了...”江小白嘻嘻一笑,从怀中取出一小本子道,“这是货单”

江洵接过货单翻查了一眼,转身冲着作坊里的伙计吆喝了一声“大伙们,开工咯”随即便到成品房点货,安排。

“好咧!”众人应声而起,开始忙碌起来,有点货的,有装货的,有送货的。

虽只是出售一小批万里香,但装货、送货、收银等,也是忙活了一上午才接近收尾。

江正翻阅着手中的账单,拿笔在上面点了点,慎重道:“少当家,算上小松儿的最后一车,万里香一共卖了五十斗,收银二百五十两,除去成本,进账一百八十两。”

江小白点了点头,向着众伙计一拱手,高声道:“大伙辛苦了,老弟在天香居订了宴席,等小松儿回来,咱们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众人一一高声应道。

话落,就听到门外马蹄声响起,众人激动道:“是小松儿回来了!”

片刻间,便见小松儿驾着马货车回来, 货车上正原封不动的摆着十斗二十坛万里香。一时间众人面面向觎,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难道说小松儿没有将货送出去?

小松儿停好马车,即急忙跑了过来,仓促地道:“少..少当家,不好了!酒..酒...”

“酒怎么了?”江小白皱着眉,一股不详的预感笼罩在心头,沉声道,“出了何事?慢慢说。”

“酒...酒出问题了!我刚去送货时,走到一半,便听说,有人喝了万里香后,身体出了问题”小松儿喘了口气,不安地道,“现在好多人都在说酒有毒,我一听,便急忙跑回来了”

小松儿的一番话犹如晴天霹雳,惊得众人目瞪口呆。一时间,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怎么会”酿造万里香的两个月里,作坊的伙计们都是日夜不停歇的守着,可谓是花了极大的心血,怎么会出现问题,江正不敢置信地道:”小松儿,你说的都是真的?“

“真的!”小松儿着急道,“如今那些进了货的酒楼掌柜,都在江府门口闹着呢”

意识到事态严重,江小白微一沉吟,当即道:“正叔,你在这看着,小松儿跟我回江府。”

....

刚进入东城区,江小白便感受到了旁人的异样眼光,还有些在低头耳语说些什么。不过半条街,两旁的人都已停下了手中的活计,全都有意无意地朝着江小白看来,其中也有不少人幸灾乐祸,暗暗地阴笑着。虽然听不清,但江小白心中也猜出了大概,看来事情可能比想象中的还要严重,已经是闹得人尽皆知了。再看看这些路人的神情,只怕事态的发展已经超出了自己的预料了。但不知道个具体情况,江小白心中也没底,越想越是心急,顾不得许多,在大街上依然快马加鞭加快马步,朝江府飞奔而去。

此时的江府,已是乱成一团,大门处摆着七八辆马货车,全是刚送货出去的万里香。几名掌柜带着店里的伙计与门口的江府下人推搡着,个个面带怒色,嘴里大声嚷嚷着,若不是下人的拦阻,早已是冲进了江府。周遭围观的人群亦是低声私语,时不时的冲着这边指指点点。

一见江小白到来,众掌柜的怒火似乎都找到了宣泄点,霎时就围了上来,你一言我一语地怒道。

“你们的酒有问题!客人一喝就昏倒了,现在还在医馆里躺着,是死是活还不清楚!”

“如今生意也没法做了!出了这档子事,谁还敢上我那喝酒去”

“要出了人命,我看谁负责的起!酒是你们的,今天不给个说法,别想进这个门!”

江小白一脸愠色,但知道事出有因,不好多作解释,他眉头一皱沉声喝道:“众掌柜先冷静冷静,在此等候,待小白弄清楚状况后,江家一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转头朝小松儿又道,“去弄些茶水糕点招待一下他们”

江小白气势惊人,不怒自威!前世身为特战精英,经历过枪林弹雨的他,瞬时爆发出的气场又岂是这班满身铜臭的掌柜所能比拟的!这一喝,顿时让众掌柜们闭上了嘴,还想说些什么,却觉得那话咽在喉中,说出不口,待他们回过神来时,江小白已转身踏入了江府。

刚走进东院,江小白就见到江伯手中提着药包正往着后厨走去,刚想叫住他询问江洵所在,江伯已急忙地跑了过来:“少爷可算回来了...老爷病倒了!”

江小白脸色一沉,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不好的事接踵而来,忙问道:“我爹怎么了”

“哎!还不是万里香的事,老爷听到后就气晕倒了”江伯愁着脸瞅了门外一眼,他自年少便跟着江洵,早已把自己当成江家的人,这回出了这一档事,他心中亦是着急,“少爷你赶紧去看看吧,大夫刚走不久,老奴这就给老爷熬药去...”

江府东院正房内,江洵躺在床上,不时的喘出微弱的咳嗽声,已是没了往日的风采。江夫人一旁坐着,眼圈微红泪迹未干,那美丽白皙的脸庞黯然了不少。

江小白进门先是喊了一声“娘”,见江洵躺在床上,双眼微闭,唇色发白,担忧问道:“娘,爹的身体...大夫怎么说。”

“大夫说你爹本就患有风寒,如今气急攻心病情加重,一时间也诊断不出个结果,只是开了些护心的药,说静养几天再来看看”江夫人一吸一顿地抽泣着,眼眶里似乎又有泪水打转,她用面帕轻抹着眼继续道,“万里香是你爹的心血,如今外面风口浪尖的,你爹如何放得下心静养,江家又该怎么办...”说到这,江夫人再是忍不住,双手捂着脸,泪水顺着指缝无声地流下。她虽是妇道人家,但心中也清楚此次事态的严重性,若稍稍处理不当,江家甚至会面临灭顶之灾。而今,她一生中最爱的两个男人,一个病倒了,另一个尚且稚嫩,面对这样的情况,又怎能不令她黯然心伤。

江小白正想说些什么安慰下自己的娘亲,却听江洵虚弱的声音响起“小白...是小白来了吗”,他急忙凑上床边,握着江洵的手道:“老爹,是我,小白来了”

江洵动了动嘴,声音很是微弱,江小白不得不凑前耳朵去听,只听江洵虚弱地道:“万里香没有问题,我江洵问心无愧。咳...咳,你一定要查清楚,还江家一个清白!”

江小白用力地握了握江洵的手,沉着地回答道:“我会的!爹,你好好静养”

江洵费力地点了点头,道,“还有,喊你娘别哭了,我还没死。”

江小白放下江洵的手,看着一旁担忧哭泣的娘亲,此刻他内心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要保护好江家。自穿越的三个月以来,江洵与江夫人让他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家庭温暖,虽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算的上是亲生父母,但前世身为孤儿的他,在内心处早已把两人当作了自己的至亲家人。自此刻起,江小白心中已暗暗立下了誓言,他要竭尽所能的保护好这个家,不会让任何事摧毁它!

江小白起身握住了江夫人的手,声音很是沉稳地坚定道:“娘,你放心有我在,江家不会倒!”

...

从房间出来后,江小白的眼神犀利了起来,万里香没有问题,这一点他坚信无疑。那天在卧云楼时,他与沐小双都喝了万里香,身体并没有出现什么不妥,但偏偏贩卖的酒却出了问题,这其中一定是有人在作祟,想要祸害江氏酒坊。江小白眼中露出了狠色,要让他查出是谁在背后里动手脚,他将会十倍偿还给对方!但当务之急还是要先安抚好门外的一群掌柜,以免事态扩大。

江府门前聚集的人愈来愈多,除了焦急等待消息的酒楼掌柜们,还有不少前来东城区买酒的路人和东城区中其他酒坊酒肆的掌柜。围观的人的表情亦是丰富,有人欢喜有人惋惜,惋惜的是江氏酒坊开业那么多年来,口碑一直不错,不少人心中都明白,发生了这种事对于一个酒坊来说意味着什么;而欢喜的人自然是想江氏倒下,这样便少了一个大大的竞争对手,其中庆西门是在这人群中最欢快的一个。

庆西门听说江氏酒坊的酒出问题后,就立刻带着几名家丁前来围观,不时的还向不知情的人绘声绘色地说起此事,大多是添油加醋夸大事实的话语。

“听说了吗,江氏酒坊的酒出事了”

“江氏酒坊的酒喝不得啊,有人喝出性命了!”

他一脸喜色的穿梭在围观的人群中,若不是忌惮江小白发狠,此刻他都已准备敲锣打鼓了好生的庆祝一番了。

门前站着的小松儿再是忍不住,冲着庆西门怒道:“庆西门,我看酒出了问题,就是你们庆汇酒坊搞的鬼!”

庆西门兴致很高,他得意地道:“哎呦,你要是觉得是庆汇酒坊干的,那你大可拿着证据上官府那告咱们呀。大家都是开酒坊的,这其中的门道谁不晓得呢”

小松儿还要说些什么,已被刚出来的江小白拦住。万里香出事后,江小白心中第一个怀疑的对象便是庆汇酒坊,但庆西门说得对,大家都是开酒坊的,其中的门道大家都明白。酒坊的酒酿制好后,便封存窖藏,还有专人守候,不到出窖的那天,几乎没有人任何人能进窖藏房,外人想要在酒中做手脚的话,基本不太可能。

江小白没有理会庆西门的搅闹,望着众掌柜与围观的人群,他深吸了口气,道:“...”

第八章:眉目

对于一家酒坊来说,最重要的莫过于质量与口碑。江小白深知此次事件或许是江氏酒坊开业来面临的最大的一次挑战,处理上丝毫不能有任何大意,望着众掌柜与围观的人群,他深吸了口气,道:“诸位,江氏酒坊开业来一直端着良心在做生意,家父江洵亦十年如一日的用心做酒,才有了江氏的今天。这么多年来,江氏酒坊诚信经营,从不欺客,更不会用些劣酒、假酒来糊弄大家!本酒坊的新酒万里香喝出了问题,我们也很震惊,这酒我也尝过,身体并没有出现什么不妥,我认为此次咱家的酒出现问题,是有人在背后动了手脚,想要祸害我们江氏!只不过...事发突然,我们还未调查出个眉目,所以江小白在这恳请大家相信江氏酒坊一次,也给我们一些时间,去好好调查清楚此事的真相,另外...”

江小白话未讲完,已有几名酒楼掌柜不干了,吵道:“嘿!给你们江家时间,那我们怎么办!”

“对!我们这些做酒楼的怎么办,如今都没人敢上门喝酒了!”

原本安静的人群一下便又吵了起来,各自陈述着自己的看法与意见。

其中也不乏有冷静的,那人一摆手阻止了各位掌柜,道:“都冷静冷静,江氏酒坊开业来,口碑与质量,大家有目共睹,而且价格也非常公道,从未欺骗过我们什么,大家不妨先听听江公子怎么说,我相信江家一定会给我们一个交代。”说话的正是云翔客栈的掌柜。

江小白感激地看了这掌柜一眼,又继续道:“各位掌柜别着急,江家说过给你们交代,就一定会给。”他瞧了眼一旁摆放的七八辆马货车,接着道,“这些酒,将全退还给江家,另外你们酒楼的损失,江家也会一一补偿”话落, 江小白向身后的下人道:“找江伯去库房支些银子赔偿给大家”尔后又向众人延续道,“此外,那些在你们酒楼中喝了万里香,如今在医馆里躺着的人,也由江家负责,我会派人告知他们的家属,此事与你们酒楼无关。”

“不知小白如此处理 各位掌柜的是否还满意?”江小白微笑道。

一番话下来,几位掌柜心中的怒火已平息了下去,都满意地点了点头,江小白这一做法不仅补偿了大家的损失,也将责任都揽在了身上。

见众掌柜们都满意,江小白又道:“既然都同意小白的做法,那么就请各位掌柜的先行回去,稍后我会让人把银子给各位送去。”

掌柜们得到了想要的结果,自然是心满意足的散去,那些围观的人见当事人都走了,当然也不会自讨没趣的留在这儿,聚集在江府门口的人群很快就疏散而去,毕竟都不是些什么闲人,手上都有活计要做。

“唉唉唉,怎么都走了...”庆西门不敢相信,江小白几番话语便打发走了闹事的掌柜,但见人都散了,他也不敢多做逗留,连忙带着家丁一同离去,尽管他不承认,但经过卧云楼一遇后,在他心中对江小白已有了几分畏惧。

众人散去,江小白知道这仅仅只是第一步,他唤来阿七,道:“小七,吩咐几位弟兄带上万里香到医馆里头,一是问清楚那些晕倒的人的身体状况,是否中了什么毒;二是让药师验验这酒里的情况。”

“好嘞!”阿七心中本也有些惶恐不安,但见江小白雷厉风行的处事手段,心中也镇静了不少,问道,“少爷,那我呢,我做什么去。”

“你去弄些银针,到作坊里找我”江小白正色道。

...

城外的江氏酿酒作坊内,江正左右来回地踱着步,以释放心中的焦虑,不时的把头看向门外,等待着江小白的归来。一众伙计虽没有像江正般来回踱步,但脸上同样也是写满了焦急二字。

“踏踏踏”随着马蹄声响起,大家一同跑出门外,江小白还未下马便已围了上去。

江正急问道:“少当家,城里的情况如何,万里香真出了问题?”

“嗯...”江小白下了马,点头道。

这一点头,让大家脸上的焦虑成了沮丧,江正不敢相信地自言自语道:“这...这...万里香的样品酒,我们都尝过,没发现什么问题啊,怎么会...难道是有人暗里给酒下了药...那也不应当啊,酒进入窖藏房后,大伙们可是日夜的把守着,根本也没有机会啊。”

江正所说的这点,江小白心中亦有想过,他微一沉吟,向着大伙问道:“老哥哥们,你们在送货的途中,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吗?”在窖藏房中没有机会,那也只能是在送货的路途上做上手脚。

那几名送货的伙计想了想,都纷纷摇头,表示并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顺利的很。

“嘿!这就奇怪了,窖藏时有人把守,送货时一路顺利,那不成这给酒下药的是鬼神不成!”江正不可思议地道。

正在此时,又听一马蹄声响起,来者正是阿七,众人见阿七手中拿着一撮银针,足足有十七八根,心中大感困惑。

阿七停好马,道:“少爷,你要的银针我给找来了”

江小白点了点头,向江正说道:“正叔,我想验一验窖藏房里的万里香”

一句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心头一震,江正难以置信地问道:“如今窖藏房中的万里香可都未道出窖时间啊!少当家的,真要验?”

制酒的其中一道工序便是窖藏的时间,若酒未到窖藏时间就开了封泥,那酒的品质便会大打折扣,甚至是前功尽弃。江小白也清楚这批万里香花费了江家极大的物力财力,要是前功尽弃的话,损失惨重。但若是剩下的酒都是毒酒的话,那真要到出窖时又有何用处呢,他一咬牙,坚决道:“验!”

江正见江小白执意要验,便不再阻扰。阿七将银针分发给众人,江小白也拿了一根。众人分工,随着一坛坛的万里香被拍开,小小的树林上空霎时弥漫着阵阵酒香。

好一会儿,已是有伙计验出了结果。

“少当家,我这十斗没有问题”伙计很是高兴。

“少当家,我这十斗也没有问题”第二名伙计声音里亦夹带着喜悦。

“我这十斗也没有...”从第三位伙计开始,大伙声音里便有了些不干。

...

...

直到最后一名伙计汇报时, 已是带着哭腔道:“少当家,我这十斗也没有问题!”

万里香酿制的时间很长,大家日夜不停歇的忙活着,都已投入了不少感情,就如雕工雕刻一件作品般,如今早早便打开了封泥,未免也太夭折了点,江小白此刻很能理解众伙计们的心情。他也验完了十斗万里香,手上的银针并未呈现出黑色,这令他感到十分的不解。

这就奇怪了,尚未达到窖藏时间的万里香都没有问题,但偏偏却是先出窖贩卖的五十斗出了事。莫非给酒里下毒的人知道这后出窖的一批酒是要卖给张家,他的目的只是损害江氏酒坊,并不敢得罪张家?但仔细一想,不太可能,与沐小双达成协议是近几天的事情,除了少数人外,几乎没人知道。难道是!!!江小白心中一惊,给酒里做手脚的人非常清楚万里香的出窖时间,窖藏时有人把守根本没有机会,送货时也没有遇到奇怪的事,那便只有一种可能,这人在酿酒时就已经把毒药放入了酒中!也只有这样才能瞒过大家的眼睛。而能做到以上两点的只有一种人...此刻,一个令人难以置信却又十分合理的念头在江小白脑里浮现出来——江家出了内鬼!!

江小白一扫房内的众人,突然想起了什么,他急忙向江正问道:“正叔,那两位酿酒师傅呢?!”

酿酒作坊的伙计只负责制曲与蒸馏还有看守这一块,真正给酒水参比例蒸煮的还是由酿酒师傅来完成。江氏酒坊有两位酿酒师,都是江洵的心腹,也正是心腹,江洵才敢放心的将万里香酿制的秘方交至他们。

江正放下手中的银针,答道:“何枫和大响在酿制完万里香后,老爷便给他俩休了假,回了家。少当家,要找他们?”

江小白点了点头,又问道:“正叔,你知道他们的家住哪吗”

“一个在城西外,一个在城南,都不远”江正道。

江小白听后立即向阿七吩咐道:“去把他们找来,带到江府见我”

“是!少爷”阿七应声而去。

江正见江小白面色凝重,心中大概猜出了几分,他将江小白拉到一旁,悄声说道:“少当家,你怀疑是他们两...”

江小白没有隐藏心中所想,重重地点了点头。

晚上还有一更,大概22:00左右

第九章:死无对证

烈日逐渐落入了西山,黄昏傍晚,江小白拖着疲倦的身躯回到了江府,刚进东院便听丫鬟告知,江府里来了客人,在茶阁等候以久。

这时候还有人来?江小白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庆云起,那笑面虎该不会是想借着万里香出事再次提出购置江氏酒坊的提议吧。江小白心中打定主意,要来者是庆云起的话,便不见,晾他在茶阁处,爱等多久等多久,今天没空和他打太极,便问道:“是庆云起?”

丫鬟摇了摇头,神色有些古怪道:“少爷,你去了茶阁就晓得了。”

江小白怀着疑惑走去了茶阁,待见到茶阁中坐着的人时,心中也是吃了一惊,旋即笑道:“没想到是沐小姐大驾光临,久等了”。

张家也是时候来人了,只是让江小白没有想到的是,竟是沐小双亲自前来,也难怪刚刚丫鬟的脸上写满了古怪,穿越以来,他对女色方面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欲望,既不会像其他纨绔子弟般爱逛青楼,也不会调戏府中的丫鬟。如今一如花似玉的少女找上府来,也难免会让人往别处想。

沐小双今日是一人前来,没有带上丫鬟,依旧是身穿一身墨绿色的长裙,这时正剥着手中的一颗葡萄。她的手纤细白嫩,柔若无骨,动作轻盈柔美,只是寻常的一个剥葡萄皮,却让人感到怦然心动。

沐小双将剥好的葡萄放入嘴中,道:“怎么,看江公子吃惊的样子,似乎很不想见到本小姐?”

江小白哈哈一笑,遣退了门前站着的下人,又亲自为沐小双斟满茶,笑道:“想见,又不想见。”

“不想见,我倒是猜的出来”沐小双又拎起了一颗葡萄道,她似乎很喜欢吃这种水果,盘中的一大串葡萄已她吃去了大半:“江公子一定是认为我这次的来意是想解除我们之前达成的协议,对吧。”

江小白微一点头,以示同意。对万里香有意向的张家,不可能不知道今早发生的事。万里香出了问题,沐小双完全有理由解除掉之前与江小白达成的协议,这做法合情合理,无可非议。

虽是遗憾失去了难得的合作机会,但江小白也能理解张家的做法,不料沐小双接下来的话却让他惊诧万分。

“你错了,我这次来的目的就是要告诉你,尽管外面把万里香传的风声鹤唳的,但你我先前达成的协议,依旧有效,张家不会反悔”沐小双咯咯一笑道,“至于想见我的理由,是要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沐小双的话令江小白心中一诧,江小白的话却让沐小双俏脸一红。只见江小白凝视着沐小双,半晌后,振振有词地道:“但凡是个男人都不会拒绝与花容月貌的女子相见,自古才子爱佳人。”

“你!”沐小双脸庞一阵绯红,气道:“你怎么跟个泼皮似得嘴贫”虽是生气,但却娇媚无比。

江小白心头一乐,调戏沐小双可算的是今天难得的开心事,“咳咳“他清了清嗓子,敛容正色道:“其实外面传的也不全是假的,所贩卖出去的万里香,有人喝了,身体的确出现了问题,如今还在医馆中。”顿了顿,“你...就那么相信江家?”

见江小白正经起来,沐小双便未作计较,她轻轻拨动着杯盖,道:“要是万里香真有问题的话,如今你我又哪还能坐在这儿呢”喝了口茶水,淡淡一笑,又道,“说句得罪的话,张家虽不经营酿酒生意,但本小姐多少也懂得些酒坊的门道,万里香出了问题,恐怕...是你们江家内部的人所为。”

沐小双只凭一点点信息,就已猜出了个大概。江小白心中一叹,这位张家的千金小姐果真不简单。他脸色凝重道:“目前已有了些眉目,但要调查清楚,可能还需要些时日”话落,江小白举起茶杯做了个“敬”的姿势,才道,“在此谢过沐小姐的信任。”

“先别急着谢”沐小双淡淡道,“我这么做也是有目的”

江小白眉角一跳,微笑道:“说来听听”

沐小双微作深思,尔后缓缓道:“万里香是少有能称得上卧云楼规格的好酒,江氏酒坊若是倒下,庆汇酒坊便会一家独大,这对谁都不好。”说到庆汇酒坊,沐小双脸上已有了些怒色。

“嗯...”江小白点了点头,但今早一事已闹得尽人皆知,就算是调查出了真相,万里香在市面上的口碑也免不了大打折扣,他缓缓道:“就算是查出了真相,还了江家一个清白,恐怕这广府城也没人敢轻易尝试万里香。”

沐小双托着下巴,愁着眉道:“这倒是个难题...”

“我有一个办法”江小白带着微笑,端起茶杯品了品道,“不过还得需要张家的配合”

“什么办法”

“待我澄清了此事后,届时张家在全城举办一次品酒大赛,万里香将匿名参赛,胜出后,由张家在众人面前宣布这酒便是万里香!”江小白嘴角一撇,轻轻一笑道。

两世为人的江小白,比同龄人多了份沉稳和随和的气质,不经意的一笑,淡然随性,却有一股与他现今年龄不相称的气度,让沐小双心中没来由地一跳,禁不住多看了江小白几眼,心中纳闷,这家伙不正经时令人讨厌,谈起正事时却始终有着一副言笑自若的镇定,愈发得觉得江小白与平常的纨绔子弟不同。

这的确是个好办法,不仅为万里香正了名,还捞足了名气。沐小双淡淡一笑道:“这主意不错,但一切的前提都需要你调查出结果,澄清江家。还是那句话,江公子,本小姐静候你的佳音。”

江小白送走沐小双时,天色已晚,心中正想着阿七怎么还没有消息,便已听到阿七声音叫道:“少爷,少爷”

“怎么样,人找到了吗”江小白问。

阿七咧了咧嘴,神色有些悚惶地道:“何枫死了,死在了自个家中!”

“什么,死了?!”江小白眉头紧皱,看来还是晚了,有人杀人灭口,想要死无对证,连忙道,“赶紧带我去看看”

...

夜色已深,江小白与阿七举着火把,踺下快马一路西奔,来到广府城西三里外的一处小破屋前。

“吁!”阿七率先勒住马,将火把指了指跟前的屋子道:“少爷,就是这”

江小白打着火把,见这一带实在荒凉,一眼望去只有稀稀疏疏的五六户人家,几乎没什么人烟,忍不住皱眉问道:“确定是这?也够荒凉破烂的”

阿七立即点头道:“谁说不是,这房屋顶上还破了几个洞呢,起初我也怀疑,但这确是何枫的家,何枫的尸体就在里头躺着。”

“走,进去看看”

一进屋,一阵恶臭味便扑鼻而来,屋内地上正躺着一具男尸,这男尸年约三十上下,双眼翻白,口中吐着白沫,脸上的皮肤已稍稍有些腐烂,江小白用火把照了照,几只窝在尸体上的老鼠受到了惊吓,吱吱叫到,速度的逃窜在屋内四角。

“看来已死去有些日子了”这一带那么荒凉,在这居住的村民甚少,一个人死了几天不被发现,也属正常。江小白将手中火把递给阿七,捂着鼻子,蹲下身体,忍着恶臭,从怀中取出一根银针,正是今日在作坊里验酒的那根,放入了何枫嘴里。

不一会,江小白提起银针,用火把照看,只见银针已通体发黑,很明显何枫是被毒死的。他又在何枫衣内搜了搜,何枫的衣内几乎没有任何东西,好一会儿才从怀内掏出了一张纸,只见纸上写到:

“我对不起江氏酒坊,死有应得”

“嘿!还把遗书写好了。少爷,这何枫是在以死谢罪”阿七惊讶道。

江小白眉头皱了起来,陷入了沉思,看来在万里香下毒的人就是何枫无疑,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江洵那么多年来一直待他不薄甚至视为心腹,报复作为动机话基本不太可能。打量了下四周,何枫的家几乎是家徒四壁,除了日常必用到,几乎没有一件多余的家具用品。江小白记得,何枫与大响作为江氏酒坊的酿酒师,薪钱一向很高,仅仅只低于江伯与江正两人,何枫为何又居住在如此荒凉破旧的房子里。

他向阿七拿回火把,继续在屋内走动,查看着四周,只见一角落的破椅子底下,正有着一东西照着火光在隐隐发亮。江小白捡起这一东西,才发现是块小小的铜制圆币。

只看一眼,江小白心中已对刚刚的所有问题有了思绪,他立即道:“阿七,明日一早便在广府内发布消息,就说江家正在大力寻找名医”

“啊?!”阿七有些不解问道,“少...少爷,这人都死了,还找郎中干嘛。”

“有时死人也会有死人的用处”江小白冷冷一笑,又问道,“你见过这样的铜钱吗”

阿七凑前一看,只见铜制圆币上刻着“玲珑赌坊”四字,摇了摇头道:“没见过,玲珑赌坊我倒是知道,在城西街的尽头,我也去过一两次,但没见过这种筹码啊”

江小白手中反复玩捏着手中的那枚铜币,淡淡道:“是时候拜访拜访这家玲珑赌坊了”

整章有点赶,新手处理的不好,请见谅~~~

第十章:玲珑赌坊

夜,深夜。

黑暗的长巷里寂静无人,只有两盏灯。

两盏簇新的白色红色灯笼,斜挂在长巷尽头楼宇上,在这漆黑无人的长巷里通红发亮。

这栋斜挂灯笼的楼宇飞檐流阁,熠熠生辉,单单只看外表也能想象出里头是有多气派。它的门面极大,朱色大门,此刻却紧闭着,门前站着两个腰挎弯刀的大汉,样子极是凶悍。

楼宇的牌匾上,鸾翔凤翥地写着四字“玲珑赌坊”

这便是玲珑赌坊,没人知道它是何时建成开业,亦没有人见过玲珑赌坊的老板,只知道它突然就出现在了广府城城西街的尽头上,并且极其的豪华气派。

玲珑赌坊内,布置豪华的大厅里,充满着欢乐,酒香混合着上等的胭脂香气,银钱敲击着赌台,骰子摇动,伴随随着赌徒的吆喝声,发出一阵阵清脆悦耳的声音,对于赌徒来说,世间几乎没有任何一种声音能比的上。

今夜里,玲珑赌坊迎来了两位奇怪的客人,这两客人一进门,便吸引了厅内众多人的目光。

这两其中一人,穿着着一件剪裁极合身,手工极精致的银缎衣裳,浑身上下一丝不苟,处处显露着尊贵二字。另一人站位较后,看起来应当是个跟班,但衣着同样不凡。说两人奇怪,是因为他们的脸上都带着一副唱戏用的面具,让人看不清楚长相。

大厅里原本还在聚精会神下注的赌徒们一下便纷纷小声议论起来。

“这是哪来的富贵公子,看身段以前可没见过,还带着面具。”

“也不是谁来这都愿意让人认出的,甭管别人那么多,来来来,下注下注!老子今晚一定要连本带利赢回来”

两人的出现只是掀了一小阵涟漪,赌徒们很快又心神专注的将目光放回在了赌桌上。

那两名客人在厅前小站了一会,很快便有一侍应跑了过来,笑眯眯道:“两位爷好,两位爷是第一次来玲珑赌坊吧”这侍应又干瘦,就像似猴一般,脸上满是奉迎的笑意。他的名字亦很符合他的干瘦的身躯,就叫猴子。

衣着银缎衣裳的公子看了猴子一眼,又望了望大厅内,道:“想不到这广府城内尽有这么好玩的地方。”言语中吐露着兴奋之意。

猴子立马连连笑道:“这位爷,你可是来对地方了,全广府城里再也找不出比这更奢华的赌坊了。”他搓了搓手掌,继续谄谀笑道,“不知这位爷喜好玩什么,赌坊内骰子、牌九、马吊,应有尽有。”

那公子从怀中掏出一大叠银票,道:“就玩骰子吧,在哪儿换筹码?”

见公子拿出一大叠银票,猴子的眼睛立马亮了起来,这可是大富贵人家,侍候好了小费肯定也能拿到不少,他笑眯眯道:“这位爷,本赌坊不用筹码,爷只管下注就成”

“不用筹码?那岂不是很麻烦”公子疑惑道。

猴子为难地笑道:“这都是东家定的规矩,我们这些...做小的也没办法。不过爷您放心,今晚保您玩的开心”他一拍手,大声道,“倩倩、菁菁,还不赶紧过来。”

话音刚落,大厅一侧的屋子里便出来两名娇艳的美人儿,上前一左一右搂着公子的手,胸部直往公子的身上磨蹭,娇滴滴地道:“爷~~”

那公子熟练地搂上了两人的小腰,大笑道:“既然是东家的规矩,那必定有他的道理,也罢。”话落,他又看了看大厅内正吆喝着的赌徒,眼中流露了一丝不屑道,“这大厅太嘈杂了,有没安静点的地”

“有!有!这些都是些穷贱赌徒,爷您别跟他们一般见识”猴子点头哈腰道,“来,这边请。”

两客人在猴子的带路下,上了楼梯,来到了玲珑赌坊的二层。二层比起一楼大厅更为奢华,装饰得富丽堂皇。赌桌上坐着的都是些衣着华丽的富贵人家,怀里无一不是抱着放浪妖艳的美人儿。

见两人进来,赌桌上坐着的人也不过是抬了抬头,公子哈哈大笑道:“好!好!这才符合爷的身份。”

此时,庄家已开始在摇骰,然后“砰”的一声,将宝匣摆下,大喝:“压大压小,买定离手!”

那公子左右思量了一番,从怀中掏出银票,压了上去:“小”

“开!”

掀开宝匣,三粒骰分别是六、六、二。

“十四点!吃小赔大”

那公子看起来并沮丧,似乎一百两银子在他眼里也就那样,他继续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大声道:“这局我压大!”

宝匣继续摇起。

“开!”

...

...

那公子一连压了几把,出手极其阔绰,一注便是五十、一百两,但他手气并不算好,一连下来很快就将手中厚厚一叠银票只输剩三张。

“真他妈晦气!”公子一拍桌子大声叫道,此时站他身后的跟班亦躬下身来在他耳旁说道:“少爷,今个手气不好,要不就先回去了吧。”

那公子一瞪跟班,怒声骂道:“爷还未玩够,吵什么!”说罢,他又一手摸着依附在他胸怀里的倩倩狠狠地揉捏了一把,没好气地道,“说不准是你两给老子带来的霉运。”

倩倩、菁菁立即白了一眼,娇嗔起来道:“这位爷,你真坏~~俗话都有说风水轮流转,不赌不知时运高,爷你一定可以赢回来的。要真怪倩儿、菁儿,那待会便好好惩罚奴家便是”一眼风情,真是媚到了骨子里头。

“好好,说的好”公子心情又好了起来哈哈一笑,将怀中三张银票全压在赌桌上:“这局全压小,连本带利的赢回来!”

庄家又开始将宝匣摇起“压大压小,买定离手,有注快押!”

“砰!”将宝匣摆下,这回先前一脸不在乎银子的少爷也全神贯注地盯着赌桌上的宝匣。

庄家嘴角里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将宝匣掀开大喝道:“开!六六六!豹子,庄家通杀!”

“妈的!”公子一把推开依附在身上的倩倩、菁菁,对着身后的跟班怒道,“吵吵吵!铁定是你把老子的财运给吵没了,看爷回去怎么收拾你”话罢便起身要离开。

见公子要离开,一旁角落里站着的猴子立马迎了上来,满怀笑脸的道:“爷,这么快就走啦?”

那公子瞪了猴子一眼,没好气道:“都输光了,不走干嘛!真他娘的晦气”

“爷,你只是手气未到,哪算的上是晦气呢。”猴子左右瞧了一眼,将那公子拉到了阴暗的一处,从怀里掏出了一串东西递在了公子手里,嘿嘿笑道:“爷,你瞧瞧”

那公子打开手掌,只见猴子递过来的是一串铜制圆币,足足有十个之多,圆币正面上刻着“玲珑赌坊”四个大字。

“这是什么...”公子疑惑问道。

猴子嘿嘿一笑,悄声道:“筹码!”

“你方才不是说没有筹码吗?!”

“嘘!”公子你小声些,猴子又将公子拉至更阴暗的角落里,小声道,“这都是本赌坊借出去的筹码,一枚代表五十两银子,只有老顾客才有资格向本赌坊借取”嘿嘿地笑了笑又道,“公子虽是第一次光临,但我见公子一身富贵,也不像是还不起债的人,便自作主张的将筹码借您,好去搏杀回来,可不得让我领头知道。”

“唉,你小子...”公子斜眼笑了笑道:“会做!会做,你话说对了,爷绝不是还不起债的人!”话罢,转身便拿着铜币又回到了赌桌上。

猴子见这公子拿过铜币,嘴角不禁露出一丝阴笑,这拿过铜币的人可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庄家又接着吆喝着,已将手中的宝匣摇了起来。只见那公子此回的目光再不是身旁的倩倩,菁菁两名放荡的女子身上,他微微闭上了眼睛,耳骨已随着骰子声轻微地动了起来。

“砰”宝匣摆下。庄家大喝“买大买小,下定离手”

“五百两,全压小!”公子将手中的一串铜制圆币压至桌上,喝道。

赌桌上全是些金银首饰与银票,公子将十枚铜钱压至桌中,庄家亦不觉得奇怪,他一摆手,将宝匣掀起。

“一、一、二,小!吃大赔小!”

“哈哈哈!还不让老子压中一次”公子哈哈大笑一声,将压大中的银票与那十枚铜币全揽在了手里,他身后站着的跟班亦是兴奋道,“少爷,算上此前的一千两,这下是连本带利的赢回来了!”

公子大笑一声,将其中两张银票丢给了倩倩、菁菁:“风水轮流转,不赌不知时运高!这是爷赏你们的”

倩倩、菁菁接过银票,更是卖力的卖弄风骚,娇滴滴道:“谢谢爷,奴家早说过爷迟早会赢回来的,如今手气正盛,赶紧多玩两把~”

公子嘿嘿一笑,道:“不了,天色太晚,爷明日再来,到时候还让你两伺候”

倩倩、菁菁立即扭动着身姿,娇嗔道:“爷明晚一定要来哦,奴家等着,可会好好伺候爷您。”

公子领着跟班转身走出了玲珑赌坊的二层,便见猴子正目瞪口呆的在一旁站着,向他丢去那一串铜制圆币另有一张一百两的银票,笑道:“这是赏你的,爷今晚玩的很开心”话罢,大笑三声,在猴子惊讶的表情下,走出了玲珑赌坊。

猴子接过铜币银票,满是笑容的脸上已是有了些苦意道:“爷,您慢走,下回再来”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猴子心中暗自苦道“本想让他多输点,好欠下赌坊的债,让领头夸奖夸奖。如今却...让领头知道的话,还不得将我打死...”

...

依旧是漆黑无人的长巷里,两人出了玲珑赌坊,终是将脸上的面具摘下,正是江小白与阿七两人。

阿七边走边道:“少爷,还好是赢回来了,您不知道,刚刚我心情是多紧张。”

江小白笑了笑,道:“紧张什么,不都在按昨晚你我定的计划在走吗”

先输后赢,套一套这玲珑赌坊里的内幕,这便是昨晚里江小白与阿七在何枫家中定制的计划。江小白身前是特种精英,经过一系列的专业训练,耳力自然也比寻常人要好,他本身对赌也特有研究,听出宝匣里的骰子点数,也算不上是什么难事。

江小白边走边沉思着,目前可以确定的是在何枫家中发现的那枚铜制圆币,正是玲珑赌坊专门借出去的筹码。何枫往万里香下毒的动机,也许是欠了玲珑赌坊一笔很大的赌债,被人威胁着。但玲珑赌坊为何要祸害江家?又或是说是谁在借着玲珑赌坊的势力向何枫威胁,往万里香里下毒。玲珑赌坊幕后的老板又会是谁,能在广府城中经营一家如此奢华气派的赌坊,想必不会是什么简单的人物,而江小白今晚所探知的仅仅只是玲珑赌坊里的冰山一角。

随着何枫的死,万里香一事浮现出越来越越多的不解之谜。

PS:今天只有一更~

十一章:浮出水面

万里香有毒一事已经过去了两天,尽管广府城中已很少有人再议论起此事,但也没有谁再敢上江氏酒坊买酒喝了,不少平时喝惯江氏酒坊酒的人,现在都选择了庆汇酒坊。毕竟,对比起酒的质量来说,人们更关心的是自己的身体安全。江洵的病情也一直没有好转,这让本就人心惶惶的江府更加雪上加霜。

医馆那边也有了消息,那些喝了万里香昏倒的人虽没有生命危险,但也一直昏迷不醒中,据医馆里的药师所说,这些人疑是都中了一种名叫“野蛇葵”毒草的毒。这种毒草广泛生长在广府城北外的万石山里,毒性虽不会置人于死,但也能使人陷于长期的昏迷当中。由于对野蛇葵的了解甚少,医馆内的药师一时半会也解不了这种毒。

正当江小白束手无策时,府中的江伯忽然想起早些年里,张谏林曾染上了一种怪疾,当时张家找遍了全城的名医也无计可施,最后还是一位野郎中将张谏林的怪疾给治好,而那野郎中正是万石山里的人,也许可以去张家那询问一下那野郎中的所在,碰碰运气。

...

广府城中有两处占地极大的园林,这两处园林规格的庞大与环境的幽美是广府城中其他府邸所不能比拟的,两处园林其中一处是郡守之府,另一处便是张府了。

江小白刚到张府时,便见大门正半开着,门前坐着一下人,在他身前还摆放着一书案,此刻正低着头不知在写些什么。门前还有一群人在排着长长的队伍,都是些衣着华贵的富家子弟,像极了后世公司招聘时的场景。江小白心中不解,上前一问才得知,原来沐小双刚到嫁人的年纪,便有不少广府城的乡绅富豪前来上门提亲,但都被张谏林一一拒绝了,他放话道他这侄女是张家的掌中明珠,要等沐小双遇到自己情投意合的郎君时才肯外嫁,这便造成了眼前的这一状况,城中不少的纨绔子弟们都在张府门前排起了长龙登门拜访,想要一睹沐小双的芳容,赢得她的芳心。

江小白突然就明白了沐小双深居简出的原因,心中一阵好笑,见这些富家纨绔个个都满头大汗的,想来他们平时也只懂得吃喝享乐,如今要顶着炎热在这排起长队,倒也是为难了。他轻轻一笑,绕过了人群,走上前去向那门前的下人问道:“请问沐小姐在吗,在下江小白有事拜访”

“想要拜访二小姐,先登记,排队等候”门前坐着的下人在书案上递来一本子与笔,冷冷说道。

江小白翻开那本子一看,里头密密麻麻的登记着人名,全是这群排着队伍的纨绔所写,便笑道:“我与这群人不一样,我有急事,麻烦你通报一声”

“去去去!谁还不是急事”下人白了江小白一眼,不耐烦地吼道,“登不登?不登快滚!没看这么多人在这等着吗?就算是登记了,二小姐见不见也得看她心情!”张谏林作为广府城的第一商贾,张家的下人自然也是水涨船高,比起寻常的普通下人跋扈了不少。

江小白今日的衣着比较朴素,下人的这么一吼,身后那群富家子弟便立即大笑起来:“哈哈哈,一个穷小子也想见沐小姐,简直是天方夜谭”

“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身份,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这群纨绔子弟本就炎热难顶心情烦躁,如今见能嘲笑一下穷人以显自己的尊贵优越,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江小白心中虽气,但也无奈,最后只好乖乖的在本子上登记了自己的名字,也跟着一道排起队来。

虽是仲春三月,但岭南郡位于越国的最南端,天气也已稍稍有了些炎热。直至午时,虽有几名纨绔忍受不了,谩骂的离去,但长长的人群依然不见少。江小白心中也焦虑起来,暗道:“看来这小妮子是一个人也不想见啊,照这样下去也不知要等到何时”

正苦恼之际,便见一女子正往着张府这盈盈走来,一手提着篮子,似乎是刚买完东西要回去。江小白一见这女子就知道他的救星来了,一挥手喊道:“小琴!”

走来的这一女子,正是沐小双的贴身婢女小琴。

小琴听有人唤她名字,先是怔了怔,很快就从人群中认出了正在挥手的江小白,走过来惊讶道:“这不是江公子吗,你怎么会在这”她瞄了一眼正在排着队伍的人群,掩嘴一笑,又道,“难不成江公子也是来向二小姐提亲的。”

江小白颇有些无奈,道:“我来找沐小姐有事,下人不让进,非得我登记,在这排队。”

因为卧云楼的英勇表现,小琴对江小白很有好感,她轻轻一笑道:“江公子莫要心急,既然是找二小姐有事,我带你进去便是。”

小琴带着江小白走上大门前,那坐着的下人先是站起了身子恭敬地叫了一声“琴姐”再一看小琴身边的江小白,微微吃惊道:“琴姐,这穷小子...”

“什么穷小子!”小琴眉头一嚬,娇喝道,“江公子是二小姐的贵客,说话注意些!”

贵客?!那下人一听这两字,险些惊出一声汗来,心中暗念道,可从未听说过二小姐有过什么贵客啊,但二小姐的贴身婢女都如此说了,那准不是错的...他斜地瞄了眼正排着队伍的人群,心中一惊,莫非眼前这公子就是自己日后的姑爷?!一想到这,想到之前自己嚣张跋扈的说话语气,已恨不得抽上自己几个耳刮子。他立即笑了起来,笑得比哭还难看,对着江小白恭恭敬敬道:“这位姑...不是,这位公子,刚刚我狗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公子,还请公子莫要见怪!”

江小白当然不会知道这下人此刻的内心活动,虽说不想与一个下人一般见识,但还是淡淡道:“做下人也要带点眼力,要耽误了沐小姐的事,你可担当不起...”

“是是是”下人连忙道了三声,豆大的冷汗已从额头上流了下来。

江小白又一脸不屑地看了门前正排着长队的富家弟子,哈哈一笑,在众纨绔目瞪口呆的表情下与小琴走进了张府。

进了张府,便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那人影一闪即逝,正是那天在江府里偷酒喝的老头,江小白本想追上去,但这毕竟是张府内,不可乱走,只好放弃一路跟着小琴。小琴带着江小白绕过了正厅,转到了一条小径上,往前走了一会儿,就见到一个拱形院门出现在眼前,院门前亦站着两名丫鬟,见小琴来,都是恭敬行礼。江小白心中暗叹,想不到这沐小双的贴身婢女在张府中地位不低。

这院子很是宽敞,亭台楼阁、假山盆景一应俱全。沐小双此刻正坐在一亭子里对天发呆,见到江小白进来也是颇有些惊讶:“江公子?!你怎么会进来”,待见到江小白一旁的小琴时,便明白了过来道,“可是万里香一事,调查出个结果了?”

江小白本想正经说事,但想到之前张府门前一幕,忍不住打趣笑道:“还没,我这此来,也是和外头的那些富家子弟一样,想一睹沐小姐的芳容”

沐小双这次没有像往常一般娇怒,只是淡淡道:“有事说正事。”似乎心情不太好。

见沐小双真的有些生气,江小白走上前去坐下,微笑问道:“沐小姐似乎有烦心事?”

“唉...你也看到了”沐小双托着下巴,叹了口气道。

江小白眼珠转了转,嘻嘻一笑:“其实沐小姐你又何必为了此事心烦,赶他们走便是。”

“怎么赶!拒绝也拒绝了,还不是天天有人想要登门拜访,弄得我见也不是,不见也不是。就凉他们在那!”沐小双一嘟嘴,生气道。

“想要赶走他们还不简单,让那些富家子弟知难而退就行了”江小白接过小琴递上的茶水,轻松道。

“呵,说的倒是简单,那帮只知道吃喝享乐的人别的不会,脸皮厚着呢,你能有什么办法!”

“我还真有一个办法”江小白眨了眨眼道,“你只需说,有一天你做梦,梦见了月老,月老说你将来的如意郎君,将会是个脚有七指的人,那便成了。”

沐小双被江小白的样子逗乐了,咯咯一笑道:“江公子真会说笑,这世间上哪会有脚长七指的人”她怔了怔,眼睛霎时亮了起来:“没想到你还挺聪明!”

见沐小双喜悦了起来,江小白呵呵一笑,才正色道:“我这次来是想让沐小姐帮我两件事,第一件事便是查一查这玲珑赌坊的幕后主人”

“玲珑赌坊?”沐小双微一沉吟,道,“你怀疑万里香一事与这赌坊有关?”

江小白点了点头,沐小双又道:“玲珑赌坊背后的主子虽然神秘,但想要查出是谁倒也不算是难事,第二件事呢?”

“我听说令伯父曾身染怪疾,当时整个广府城的名医都束手无策,最后是位万石山里的郎中给治好的”江小白品了口茶,继续道,“如今家父也是身体有疾,一直未见好转,我想请这位郎中给家父看看。”

沐小双轻轻一笑,声若银铃,道:“这也不算是难事,张伯伯也曾念叨过老人家,本小姐带你去便是。”

“你?”一听沐小双也要跟着一起,江小白狐疑道。

万石山是岭南郡内的最高峰,地形非常复杂,寻常登山砍柴的农夫又或是上山采药的郎中也十分不易。沐小双身为富家千金一身娇贵,江小白自是会怀疑她行不行。

沐小双白了江小白一眼,哼道:“怎么,小看本小姐?当年去请老先生时,我也在场,那年我才十四。再说了...万石山地势复杂,我怕...”话到一半,她忽然停住,一瞪江小白道,“你可别误会!我不是怕你找不到那老先生,我只是...只是想去看看他老人家罢了”

“噢~”江小白会心一笑,接着道,“那就有劳沐小姐了,我们何时出发?”

沐小双抬头一看,眨了眨眼道:“天色尚早,现在就去,从后门走。”

....

广府城南街尽头一条长巷,对比起其他城区街道的热闹,这条长巷更多的是枯寂与阴森。整条长巷内只有三四间房屋,户户都是紧关着大门,平时亦不会有什么人经过这里。

长巷里其中一间的房屋窗户也是紧闭着,几条阳光透过窗户的缝隙折射进来,更显得这房屋的阴森。这房屋内正坐着三人,正中间坐着的是位锦衣玉带的贵公子,在他一左一右分别还坐着一年过四十的中年人和一妖媚无比的美妇人。

江小白与沐小双刚出城不久,房内便进来一魁梧大汉向贵公子耳边低语汇报。

贵公子听后点了点头,一摆手遣退了魁梧大汉,才向身旁那中年男子道:“世伯,我刚收到消息,江小白正与沐小双前去万石山。”

“世侄,野蛇葵正是万石山里摘采的,这江小白...会不会是查到了什么。”中年男子谨慎道。

贵公子轻轻一笑,道:“世伯多虑了,你有所不知,前些年里,张谏林曾患一种怪病,最后是让万石山里的一名野郎中给治好的。我听说江小白的家父江洵现在也是患疾在身,我想他是一同沐小双前去寻医的,这几天江府不都在大力寻找名医嘛。”他阴冷一笑,又道,“就算是江小白查出了野龙葵,让他解开了那些躺在医馆里的人身上的毒,那也证明不了他江家的清白”

“世侄说的也有道理,但据我所知,江洵患的不过是普通的风寒,犯得着如此大张旗鼓?”中年男子眉头一邹,小声说道,“会不会是何枫还未死,江小白才...”

中年人话未说完,一旁的美妇人已笑了起来,声音酥媚入骨:“不可能!我出手,何枫必死无疑。”

贵公子沉吟了一会,才道:“幺姨,让你的人盯紧江小白。俗话说的好,小心使得万年船,这件事,我们不能失败!”

PS:这章晚了些,今天依旧是只有一更。

十二章:万石山里的暧昧

不多时,张府后门便有两名下人牵来两匹高头大马,一匹白如雪,一匹则是烈焰火,煞是好看。

从后门出来的沐小双得意地朝江小白说道:“这姑且算是两匹好马,骑上它,赶到万石山大抵只需要六个时辰,江公子可还满意?”

江小白见沐小双一脸狡黠地朝自己炫耀起来,反倒觉得眼前两匹宝马加起来都不如沐小双好看。但这话却是不敢说,只得接口道:“马倒是好马,但是山高路远,沐小姐一同前去的话,或许还是马车更合适吧。”

沐小双听得江小白如此说,明白江小白是关心自己,但却莞尔一笑,也不多言,径直朝着那匹白马走去。牵着白马的下人见小姐走来,即刻往地上一伏,好让小姐上马。但沐小双却一摆手,道:“你起来,这里没你们什么事了,下去吧。”两名下人不敢多问,请了个安也就下去了。

再看沐小双,不紧不慢朝着白马走去,在距离白马尚有四五步距离的时候突然发力,垫步凌腰轻轻一跨,已然是端坐在白马身上,再看那马是纹丝不动,仿佛只是一只蜻蜓停在背上。

江小白见得如此,不由得叫了一声好。这一身功夫,可不是随随便便说来就来的,只有对骑马熟悉的人,才能如此大动作而不令马受到惊吓。沐小双听到江小白叫好,笑着问江小白道:“现在公子还觉得马车比马好么?”

江小白坦然一笑:“是我唐突了,想不到沐小姐身手不凡,是我该死。”略一停顿,又道:“既然如此,那我去准备一些应用之物,稍等片刻后我们就出发。”

片刻之后,江小白提着一包袱也跨身上了马,与沐小双一同往万石山赶去。

两人骑着两匹宝马,出了城往岭南郡广府城北面赶去。江小白本有意慢一些,免得沐小双骑马过于劳累,但谁知沐小双出了城后策马扬鞭一路飞奔,反倒是江小白落在了后头。

江小白不由得感慨,到底是张府的好马,与前世那些旅游景点用来宰客的马有着天渊之别,脚力着实不差。再看沐小双在马背上有节奏地律动,紧贴着马背,丝毫没有害怕的样子,反而时不时传来开心的笑声。江小白知道是自己多虑了,也加紧马步,紧跟着沐小双前行。

刚出城时天色尚早,但江小白二人策马扬鞭赶了两个时辰的路,此时也已经是中午时分,大太阳在天上晒着,两人在路上跑着,沐小双早已经没有了刚出城时的喜悦,只感觉劳累困苦。江小白此时也颇有一些疲累,但还是打起精神,朝沐小双说道:“沐小姐见了张府门前那些排队的人么?”

沐小双本就觉得劳累,一听江小白无缘无故问起,气不打一处来,冷声道:“谁要去看,他们就是排到天涯海角,也见不到我。”

江小白一笑,摸了摸鼻子,一马鞭拍在马屁股上,待马跑上前去,与沐小双面对面,这才说道:“却是江某有幸,不用等到天涯海角便等到了。”

沐小双一怔,旋即反应过来,脸一红,啐道:“不要脸。”

江小白笑得更大声道:“能等沐小姐,是我的荣幸。”

……

两人一路说笑,一天的时间倒也不算太难过,等到太阳西斜时分,两人已经快到万石山的山脚了。眼见天就要黑了,江小白担心道:“这山野荒郊,又没有人家可以借宿,只怕沐小姐要委屈一回了。”

沐小双却狡猾地一笑道:“要委屈的是你,本小姐自有安排。”

江小白一愣,略有一些摸不着头脑,但也不再担忧,既然沐小双不在意,自己又怕什么呢。

再转眼,已经到了万石山山脚了。万石山顾名思义,山石陡峭,半数植被都只能生长在山顶上,半山腰往下,具是凌厉陡峭的山石峭壁,莫说常人难以攀登,便是飞鸟也不敢过多地停留。

山势虽然陡峭,但上山的路却也不算窄,两人两马还是能过去的,但此时江小白二人却在山脚下犯了难。原来是万石山山石众多,一块大石不知是不是经受不住雨打风吹,从山上掉下来,正正好堵在通往山顶的山路上,加之万石山地处荒郊,本来便人烟稀少,消息不通,江小白二人一时也拿不出办法,不知该如何是好。

就在二人为难之时,沐小双腹中忽得传出一阵响声,声音虽然不大,但此地空旷之极,这点声响却是落在二人耳中如同惊雷。沐小双的脸瞬间便红得像太阳一般,暗自发苦,只怕江小白又要嘲笑自己一番。

江小白自然也听到了,想去包袱里找找有没有什么可以充饥的食物,却发现自己只算了赶路的干粮,没有多准备一些做应急之用。沐小双见江小白找包袱,脸又红了几分,嘴硬道:“我才没有饿呢,只是一路赶来,受了风尘,肚子里风在刮而已。”说完又跺了跺脚道:“喂,我说你到底想没想到办法啊,难道我们就这样耗在这里么?”

江小白心里一横,说道:“沐小姐,办法倒是有,只是……”

沐小双抢道:“只是什么?”

“只是可能要委屈一下沐小姐了。”江小白一顿,又继续说道:“此处虽然被山石封堵了路,但是只要翻过了这块石头,后面便是平坦大道。如今翻过石头的办法倒也不是没有,只是沐小姐一个姑娘家,恐怕难以翻过去。”话说到这,江小白又是一顿,咽了口唾沫道:“所以我想让我先翻过去,再找条藤蔓,好让沐小姐借着藤蔓翻过去。”

沐小双急忙道:“那还不快去。”但话一说完,沐小双脑子一转便明白江小白为何这么为难了,此时已然天黑了,江小白离开的话,这里就只有自己在,黑灯瞎火又是荒郊野外,自己一个姑娘家怎么会不怕呢,想到此处,沐小双也有些为难,但话已经说出了,再收也收不回来了,只好轻声又说了句:“你要快些,不然……不然我就想到办法了!”

江小白暗自好笑,但也别无他法,轻声安慰了沐小双两句后,快步向着山石爬去,山石虽然光滑,但江小白前世野外生存的经验丰富,对付这些只是小菜一碟,只见江小白的身影跳了几跳,已然翻过了山石。

沐小双见江小白翻过了山石,稍稍放心了一点,但再一抬眼,已经看不见江小白的身影,四周只有无边的黑暗,沐小双反而更害怕了……

半弯的月牙被黑云拂过,月光又明亮了几分,此时的沐小双却毫无欣赏夜景的想法,只想着江小白快点回来。焦急之中,沐小双忍不住在挡路的山石前来回踱步,像是一个充满了心事的小老头般。就在沐小双第三十次来回踱步的时候,忽的听见一阵树叶摇动的声音,并且声音越来越响,明显是朝着沐小双的位置而来。沐小双听得这阵声音,心里更是紧张,心跳也紧跟着漏了一拍。但沐小双毕竟有着过人之处,强自按下心中的不安,仔细辨认声音的来源,得知不是身后江小白所在的另一边,便紧贴着山石,打眼观瞧,做好自保的打算。

沉默,沉默,连那两匹马都静默无声,安静地睡着。见声音已经消失,沐小双松了一口气,正准备放下戒备时,忽然枣红色得那匹马惊醒过来,发出了一阵剧烈地嘶吼,沐小双经此一吓,再也忍受不住,大喊道:“江小白,你死哪里去啦?!”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沐小双抱头呐喊之时,一道人影从天而降迅速站在沐小双身前,不由分说把一根藤蔓绑在沐小双腰间,双手一托,说道:“你先上去,上面安全。”

沐小双还没反应过来,但听见是江小白的声音,心里安定了不少,便顺着江小白拿下来的藤蔓往上爬,刚爬了没两步,又想起了什么,回头朝江小白骂道:“你松手,我自己能行。”

江小白不置可否,待沐小双站稳在石壁上,这才缓慢地松开了手。松手后还不忘回味一下刚才的触感,不由得轻声说道:“真软。”就在说完这话之后,一只小巧的鞋子突然掉了下来,正好砸在江小白的脸上。

“呸,把我的鞋子捡上来。”上面传来了沐小双又羞又恼的声音。江小白又一笑,不再多言,待沐小双爬上石头顶后,再拿着沐小双的鞋子,顺着藤蔓往上爬。

有惊无险地绕过了挡路的山石,两人顺着山路七弯八绕之后,终是见到了山腹上那稀稀落落的几户房子。

沐小双玉指一伸,指着其中一户欢欣道:“看!那就是老先生住的地方”

江小白见沐小双虽是疲惫不堪,但一双美目里却流溢着喜悦得光芒,想到刚这一路上的种种,心中对眼前这俏丽的小姑娘又多了份了解,柔声道:“不愧是张家的二小姐,此前我还是小看你了...对了,为何他们都唤你作二小姐呢”

“因为还有仲云哥和月晴姐呀,他们两才是大公子和大小姐”

“仲云?月晴?”以前可还没听说过广府城中有这两号人物,江小白不解地道:“你说的两位,我怎么都没听过”

“他们都在京都,没在广府”沐小双已有了些疲惫,急道,“走啦!我都快要饿死了”

听沐小双的口吻,这两人应该是张谏林的子女了,年龄应该是比沐小双要大上一些。“在京都...”,江小白心中默默的记下了两人的名字,看来张谏林能在广府城中做到让郡守都要礼让三分的地位,在京都朝堂里也应该有些关系,而他所知的张府只不过是冰山一角罢了。

沐小双此前来过此处,轻车熟路得就找到了老先生休息的所在,敲门告知老先生后,老先生马上开门迎接,为二人准备吃食。两人有惊无险地一段旅程也就算是告一段了,沐小双虽然暗自后悔自己准备不足,受到了惊吓,但想到江小白从天而降的身影,却又觉得心里有一丝丝的甜。

两人吃饱喝足,又休息了一阵后,江小白这才向药师老先生说明来意,希望老先生能出山帮自己的父亲治病。老先生倒也没有推辞,只说治病救人乃是好事,又有何不可。见老先生如此和善,江小白心头一暖,又和老先生聊了一聊,谈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

反倒是沐小双今日颇有一些劳累,又受了一些惊吓,此时安稳下来,困意再也挡不准,对老先生说道:“爷爷,我好困了,你快些准备准备让我去睡觉吧。”

老先生笑道:“是是是,是老朽疏忽了,我现在就去准备,保证让小双睡个好觉。”老先生起身就要去收拾,又想起一事,折返回来问道:“小双,我这只有一间客房,你们二人……”沐小双闻言笑道:“我当然知道爷爷你这只有一间客房啦,爷爷你只管去收拾吧,让他睡在你这厅里就行了。”说着略带笑意地瞥了瞥江小白。

江小白闻言,一耸肩,也不多言,只催促老先生去收拾,表示自己没有关系。

老先生虽然不忍,但也不再多说,准备去了。不多时,老先生回得来,向沐小双表示已经弄好了,又向江小白表达了歉意,便带着沐小双前往客房去了,只留下江小白在客厅里。

沐小双跟着老先生到了客房,略微洗漱了一下,便倒头就睡,看起来确实是劳累不堪了。但只睡了一会儿,沐小双便惊醒过来,原来是这老先生的客房常年不住人,反倒成了耗子的窝,沐小双睡着后,便有一些胆子大的耗子叽叽喳喳地出来觅食。沐小双刚睡下不久,听得耗子的叫声便惊醒了过来。

沐小双自幼娇生惯养,耗子都没有见过几只,此时听见好几只耗子的声音,更是害怕。沐小双没有多想,急忙起身,朝着客厅跑去。此时客厅已经熄了灯,沐小双冲进来的时候,江小白正伏在桌案上睡觉。听见有人进来,江小白也是惊醒过来,透过月光见是沐小双,江小白才放下心来,问道:“沐小姐还有什么事么?不早了还是先休息吧。”

沐小双见到江小白,鼓了鼓气,说道:“你去我房间睡。”话刚出口还算平常,但到了最后几个字已经是细若蚊吟几乎听不见了。江小白倒是听清了,但一时不明所以,不知该如何回答,反倒是沐小双又补充道:“我……我是怕你在这冻着,回去说我的坏话。”

江小白见沐小双如此反应,便知道她又出什么幺蛾子了,想自己去救场,也就没有推辞,跟着沐小双到了客房,找了一个舒服些的角落躺下了。

说来也奇怪,江小白到了客房之后,耗子竟然也没有了声响,这让沐小双安心了不少。但没有了耗子的声响,沐小双反而更难以入睡了。不为别的,只因为沐小双想到自己此时竟然与江小白同房而眠。

……

ps:各位看客也要记住仲云、月晴两人的名字哦

十三章:引蛇出洞

次日一早,江小白一觉醒来时客房内已不见沐小双的踪影,洗漱了一会,出门一看,便见沐小双正在煮着早点,而老先生则在一旁收拾着将要出门的包袱。

见江小白醒了,沐小双端来已煮好的早点,略有得意地看了江小白一眼道:“算你有口福,能尝到本小姐的手艺”

江小白拎起一块放入嘴中,味道还不错,没想到沐小双身为张家千金竟也会像寻常女子般下厨煮东西,不由称赞了一番。经过昨天的经历后,沐小双似乎对江小白放下了许多架子,显得更真实了些。

沐小双听江小白夸自己,小脸不禁一红,连忙低下头去吃早点,不让别人发现。三人吃过早点后,便商议着马上出发。老先生虽已年迈,但也是常年居住在万石山中,在山间活动起来,步伐并不比江小白和沐小双两人慢多少,亦不用两人搀扶,可谓是老当益壮。他对山里的一草一木甚为熟悉,从山腹上一路下来,为江小白两人讲解了许多关于药草的知识,也让江小白受益良多。

江小白此时已对眼前这一药师老先生充满了敬佩,便开口道:“老先生果真是药识渊博,让小白受益匪浅。不知老先生是否知道野蛇葵这一种草”

老先生先是一怔,旋即笑呵呵道:“这野蛇葵便是生长在这万石山里,又怎会不知。它是一种毒草,外表并没有毒,但它的汁液可作毒引子,毒性并不算大,只能使人陷于昏迷当中,对身体没什么伤害。”

江小白点了点头,这和医馆药师里的说法并无差异,便又问:“那老先生能否解开这种毒。”

“这倒不是什么难事,我方才也说了,这种毒草毒性并不强。早些年里曾有村民误食野蛇葵,便是老朽治好的”老先生摸了摸下巴上的美须道,“江公子,莫非令尊便是中了野蛇葵的毒?”

江小白笑了笑,道:“不是,我此前听说广府城中有几人误食了野蛇葵,但医馆里的药师对这种毒草了解甚少,一时半会也拿不出解毒的法子...便想恳请老先生替家父治好病后,再去给那几人瞧瞧。”

老先生闻言,为之一动,接连说了几声好字,笑道:“江公子有心了,治病救人乃是好事,老朽自不会拖辞。”

江小白拱手作辑,敛容正色道:“小白在此多谢老先生!”

三人又是走了一会,已快到了山脚处,老先生身子忽然一停,一手指着不远处的草灌道:“江公子,你瞧,那便是野蛇葵。”

江小白走上前去,细眼一看,便见草灌中长有几条弯弯曲曲的藤条,这藤条前头大后头小,根间部有着红绿两色一环一环的相间着,再加之弯弯曲曲,看上去倒真像是一条蛇躯伏在草丛中。江小白心生一计,便把草灌中的几条野蛇葵折断,将断处的汁液擦净,放入怀中。

沐小双也跟了过来,见江小白如此,疑惑问道:“喂,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刚才听你与老先生的谈话,广府城里有人误吃了野蛇葵?我怎么没听说过。”

江小白将草灌里剩下的几条野蛇葵弄好,放入了怀中,才道:“沐小姐,我想是时候该告诉你些事了...”便将这几日里的调查情况和医馆里的信息还有自己心中的计划全盘托出,一一告诉了沐小双。

沐小双听后,一噘嘴生气怒道:“好你个江小白!本小姐跋山涉水的带你来找老先生,你却是有如此多的事瞒着我,不信任我!”

江小白摸了摸鼻子,尴尬一笑道:“倒不是有意瞒着你,江家此前的遭遇,我必须步步为营...”话到这,又做了一辑,“沐小姐大人有大量,江小白给你赔礼了,你就饶了我这一回。”

沐小双听江小白声音诚挚,语气真诚,心中的气已消去许多,哼哼道:“你误会了,本...本小姐才不会为了这种小事生气”话落,见江小白正一脸怪笑的看着自己,不由俏脸一红,又道,“走啦,磨蹭了那么久,老先生都等着急了。”话罢,再不理会江小白,转身离去。江小白哈哈一笑,亦跟了上去。

不多时,三人来到了山脚处,经老先生的带路绕过了那块阻挡着山路的大石头,出了万石山。又一路南下,因老先生已年迈,不好长途赶路,三人便又在万石山附近的锦县休息了一宿,雇上了一辆马车才又重新赶路。张府的两匹自然是好马,但因雇了辆马车,而且也不想老先生奔波劳累,三人从锦县南下时速度并不算快,终是到快要日落之际,回到了广府城中。

江小白下了马,神色中也已有了些疲倦,道:“沐小姐,这两日里多谢你了,我这便带老先生回府,给家父看病。”

“你可要安置好老先生,我先回张府了,出门两天,家里人肯定着急了”沐小双打了一哈欠,又叮嘱了江小白一番,大致都是些好好对待老先生,改日再登门看望老先生之类的话。

江小白连连点头,送走了沐小双。又转身进了马车厢内,问道:“老先生,已到广府了,一路上舟车劳顿的,要不先歇一晚,明儿再到府上给家父看病?”

老先生坐在车厢内,神色虽有些疲惫,但也还算精神:“昨儿已在锦县待了一宿了,还是先给令尊看病去吧,老朽的身子不打紧。”

江小白点了点头,不再多言,拉起帘子驱使马夫往广府城西方向驶去。

....

江小白的马车刚走,一旁商铺里的两名大汉亦放下了手中的货物,相视一眼都互自点了点头,也跟着离去。

广府城南那阴森的长巷中,紧关门窗的那户房子里依旧坐着那中年人。“砰砰”听见敲门声,中年人轻声唤道:“进来”

房门打开,进来的两人正是刚在城北商铺里看货的两名大汉,其中一人上前恭敬道:“庆掌柜,江小白回城了,还带着辆马车,车厢内坐着的应该就是从万石山里请回来的郎中,此刻正往城西方向驶去。”

“城西?!”庆云起听闻,心中一惊,皱眉道,“江府应该在城东,城西郊外正是何枫的住处...”他一拍扶手大声道,“不好!还真让老夫猜中了,何枫没有死!只是广府城里的药师解不开他体内的毒,所以江小白才跋山涉水的前去万石山里求医”

“好你个江小白,人不大却挺机灵,打着为父寻医的幌子想要骗过老夫?没门!”庆云起暗自喃喃道,稍作沉吟了一会,才又对着那两大汉道,“老三、老四你两马上前去何枫的家,若是何枫未死的话放个暗箭,决不能让他活着开口!”

老三并未马上应许,想了一想,谨慎道:“庆掌柜,红姐出手的话,何枫应该必死无疑。这...会不会是江小白想要引蛇出洞,设局埋伏我们。”

老四亦说道:“老三说的有道理,此事要不先禀报给少爷,让少爷定夺?”

听两大汉这么一说,庆云起脸色一寒,愠怒道:“老三、老四!你两什么意思,是信不过老夫,还是老夫没权差遣你两”

“属下不敢!”老三、老四连忙低下头恭敬道。

庆云起微一颔首,缓缓道:“其实你们说的也并无道理...只是事事都要禀报给世侄话,难免会耽误了时机。”他顿了顿,眼中厉色闪过,已流露出了阵阵杀机,道,“这样,你们多带些人手,不管何枫死没死又或是江小白的小伎俩,你两都...”庆云起伸手做了个一抹脖子的动作,阴冷道:“全部杀掉!”

“是!”老三,老四应声而去。

待两人走后,庆云起才仰坐回了椅子中,一手玩吧着手中的茶杯,喃喃自语道:“江小白呀,江小白...你可别怪老夫心狠,这都是你逼我的”

PS:今晚因为要弄签约的事宜,所以只有一更,另外一更将会在改日补上!

十四章:激战

马车的速度不比快马,外加之城西郊外山路崎岖,又是赶着夜路,江小白乘坐的马车行至何枫家时,天色已黑了下来。

“吁”车夫勒住了马,江小白拉开车厢的窗帘子探头一看,见目地已到,便回过身对一旁的老先生道:“老先生,到了,您先稍等,我下车瞧瞧。”

江小白刚一下车,本是乌灯黑火的房内,忽地就亮起了两道火光,随后便听何枫的房内响起了一阵掌声,已有四人从屋内走了出来。领头的是两名魁梧大汉,身后分别跟着一名随从举着火把,这两魁梧大汉正是老三,老四两人。

收到庆云起的指示后,老三老四即带着人马早先一步赶到了何枫家中,此刻已是等候江小白多时。老三边走边鼓着掌,啧啧大笑道:“好一招引蛇出洞的妙计...但可惜了。”

江小白似乎对这四人的出现并不感到惊奇,他呵呵一笑道:“阁下所说的话,江某不是太明白”

老三阴冷一笑,道:“少装蒜了,何枫早已死去,尸首亦不知被埋在了何处,你如此大费周章的,不就是想让我们相信何枫并没有死,只可惜...”话间,他哈哈一笑,语气间甚为得意地道,“只可惜你那点小伎俩我早已看破,如今更是早一步来到这,让你没有时间设下埋伏。”

“我这计策本就不算太高明,但只要令你们稍稍有些怀疑,人来了,那便足够了...”江小白小手一摊,淡淡地说道。

老三眉头一皱,在他眼里江小白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公子哥,但言语里那轻描淡写之意却处处透露着胜券在握的姿态,实是令他感到不悦:“小子,太过自信可不是什么好事,难道你以为今晚你还能安全的离开这里么”阴冷一笑,又道,“我只是不解...”

“不解什么”

“不解你为何如此自信”老三大笑一声,看了眼江小白身后的马车道,“又为何要连累一个无辜的郎中。”

江小白明白老三话里的意思,亦看了眼身后的马车,道:“我请老先生前来广府的原因有两点,第一点确是给家父治病。至于第二点...我若不借张家的名头,如此大费周章的从万石山里带人回来,又怎能让你们起疑心怀疑何枫到底死没死”顿了一顿,轻轻一笑道,“套一套你们这帮猪脑子”

“你!”老三脸色一寒,冷笑一声道:“可惜今晚你们谁也别想活着离开”话罢不再多言,一个箭步已冲了上前,硕大的手掌呈爪式向江小白捉去。

他的出招很快,只是一眨眼间,那鹰爪已伸上了江小白的喉咙,正当要抓住江小白时,却见江小白身形一闪巧妙的避开了这记杀招。见江小白闪过,老三心中一震,心中暗惊这一看似文弱的公子哥却也有如此灵敏的反应,也未作多想,旋即一个踢腿向江小白的下盘扫去。

老三这一出手,江小白便知眼前的这位大汉与先前在卧云楼痛打的张斌赵海不同,是个练家子。心中亦不敢大意,当即一个抬腿抵住老三的扫腿,同时拳头紧握,向老三的左腹部上击去。

腹部乃是人体的柔弱部位,若是被大力击中的话短时间内便会散失行动能力。老三的反应也很迅速,见江小白的拳头向自己袭来,速度还非常之快,刚伸出去的踢腿已然缩了回去,身形一退,右掌爪式已成拳形。

“砰”两拳相对,发出了沉闷的骨头相撞声。这一对拳,令老三再不敢轻视江小白半分,他实在没想到江小白不仅反应敏捷,出拳迅速,并且力道还相当的大,当下便使出全身的力气与江小白对决。

两人在夜下里对招,拳脚相对发出了阵阵的碰撞声响,犹如闷雷。老三虽然力道上占了上风,但江小白却总是巧妙地避开了他的攻击,而且一出招便是往身体的重要部位上击去,将前世特种精英的格斗术发挥的淋淋尽致,让老三出手攻击的同时又疲于防守。两人过了十多招,一时间也分不出个上下,老三越打越是心惊,他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出招方式,简洁、速度、往死穴里打,便急忙冲着身后的人道:“老四!甭看了,快过来帮忙!”

老四方才在旁看着两人的对决,心中亦是惊叹江小白不凡的身手,老三这一叫唤,他并未立即出手,而是瞧准了江小白忙于防守之际,当下如同一头猛虎般向冲了上去,一记猛掌打向江小白。

这一掌,击出的时机恰到好处,正是江小白腾不出手之际,饶是江小白反应迅速,躲开了关键部位,这一掌亦是击中了他的肩头,未等江小白做出反应,老三的鹰爪也已接上。本是难分上下的局面,因为老四的加入,逐渐的令江小白落了下风。虽然江小白前世身为特战精英,搏斗无数,但老三老四也非常人,亦是这古世界的练武之人,一时间双拳难敌四手。

见到这样的场景,那驾驭着马车的车夫早已吓破了胆弃车而逃。而正当江小白难以招架之际,身后那马车厢内的帘子却突然掀起,只见一道人影从里冲了出来,速度极快,根本不像是郎中该有的身法。老三老四见状,心中一惊,就这一疏忽之际,老四已被车厢内冲出来的那人影偷袭得手,江小白亦趁着这一时机一拳狠狠的击中了老三的胸口。

老三身子一晃后退了几步,嘴边已有鲜血流出,借着火光,这才看清那道人影的正脸。这人长着一副青涩的脸庞,此刻正带着怪怪的笑容,又哪是江小白口里的“老先生”,只见那人影一招偷袭得手后,便回到了江小白的身旁,嘻嘻一笑道:“少爷!”这道车厢里冲出来的人影,正是阿七。

“少...少爷?!”老三看了看江小白又看向了阿七,一时间已捋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江小白揉了揉自己的左肩,刚老四那一掌着实让他感到生疼,道:“你是不是在好奇车内坐的为什么不是老先生,我在城外便早已调了包,为的就是防止进城后你们这些耳目。”

老三惊道:“你又是怎么发现我们跟踪你的?!”

“其实我也不太敢确定”江小白眼珠转了转,轻笑道,“我只是觉得两个大男人在一家油伞铺里看着同一把伞,这本是件奇怪的事。”

“唔...”听江小白如此取笑,老三心中一气,疼痛又从胸口传来,再看一旁的老四已然躺在了地上昏死了过去,刚才阿七的偷袭出其不意,一出招便是死手,老四已无战斗能力,老三此时一打二完全没有胜算,但他却笑了起来,笑的非常阴冷:“江小白,此前我还是小看你了,但你也别得意...我说过我可是有备而来的”他一拍手,大喝道,“出来!”

一声大喝,只见何枫房屋后的树林里跳出出四人,站在了老三身后,老三冷笑道:“江小白,你的身手不错,但这四人武功都与我不相上下,试问,你还招不招架的住?!”

江小白的确犯难了,老三一人已足够难缠,好不容易偷袭解决掉了老四却又冒出四人,心中懊恼只带了阿七一人,但江府上下能用的好手也只有阿七一个。他暗自打量一下四周,此时撤退已是不太可能,只好殊死搏斗,便低头对着阿七悄声道:“小七,你我先合力解决一个”

阿七点了点头,眼中已流露出了狠色,待江小白手势做出,两人如同闪电一般冲向老三五人。

老三眼里亦放出好战的光芒,大喝道:“弟兄们!给我上,全部杀掉!”

在这漆黑的荒郊野外里,七人激战已悄然打响,江小白与阿七虽是第一次协战,但配合的还算默契,两人一个攻上一个攻下,一个进攻一个掩护,倒也能跟老三五人暂时打个平分秋色。经过激斗,江小白阿七两人虽是解决掉了一个人,但各自也都挨了几掌,挂了彩。

“少爷,还撑得住不”阿七正与着江小白背对背的靠着,一抹嘴边的鲜血道。

“嗯...还行”江小白嘴头虽这样说道,但他心中却知自己的体能已是达到了极限,已支撑不了多久。

老三仅剩的四人将江小白两人围在了中间,老三也已感到吃力,他一口吐出嘴里的血沫,恶狠道:“妈的!一起上,”

三人应声而出,分别往三个不同的方向冲江小白二人袭来,而老三则在暗处,如同猎鹰一般死盯着自己的猎物,正等待着一招毙命的最好时机。忽地间,老三动了,犹如猎鹰哺食般的迅速精准,亦如灵蛇吐信般的阴森,一招鹰爪已向江小白的心间抓去!

此时,江小白正疲于防范三人不同方向的攻击,根本没有注意到老三这迅速精准充满杀机的鹰爪。

只听阿七急喊道:“少爷!当心”他的身体已然挡在了江小白的身前。

PS:晚点还有一更

十五章:幕后黑手

猛然间,只听阿七大叫一声“少爷!当心”,只身挡在了江小白身前,他知道若江小白被老三这一鹰爪击中的话,必死无疑。此刻,他已做好了替主而死的决心,尽了一名身为下人该有的职责!

江小白已反应过来,见阿七这一举动,心中暗念一声“不好!”,但老三的鹰爪也已将至,阿七微微的闭上了双眼,等待着死亡的降临,此刻他心中所想的只是想让江小白借此机会逃离这儿。

就在此时,却见本是漆黑无光的附近,忽然火光四起,接着便见三道黑影从四周奔来,这三道黑影速度极其的快,就在老三的鹰爪将要击中阿七心脏之际,其中一道黑影已落在了阿七身旁,伸手一拨便化解了眼前这必死的危机。

三道人影出现的诡异,身手也是极其不凡,还未等老三四人有所反应,三人已经出手,仅是顷刻之间便将老三四人打的不可动弹,一一倒了下去已然是受了重伤。

江小白心头一惊,真是千钧一发之际...一时也不知来人到底是敌是友,但见三道黑影已将老三四人打倒,便已安定了几分,好奇是谁派出的援手。

只听一阵马的嘶叫声忽然在林间响起,在这寂静的荒凉郊外,如同一道惊雷划过着江小白与阿七的心间。不多时,便见沐小双骑着一匹骏马正风尘仆仆的赶来。

江小白一见是沐小双,蹦紧的神经终是松了下来,其实他早该想到,除了沐小双又会有谁呢?这一放松,疼痛感便刹时传遍了全身,江小白咧着嘴向沐小双说道:“沐小姐,我又欠你一个人情。”

沐小双下了马,神色颇有些紧张,见江小白并无什么大碍也安定了下来哼哼道:“你欠本小姐的还少么”

此时,江小白身前那三人已退回到了沐小双身后,那跟随着老三举着火把的两名随从也已吓软了脚,在他们眼中犹如天神一般威猛的老三,顷刻间便被那三道黑影打倒,又怎能叫他们心中不怕,霎时便蹲下了身子,火把亦掉在了地上,也辛亏阿七眼疾手快捡起了火把,否则何枫那不堪一击的破房子非烧起来不可。

江小白疼的直咧嘴,但还是开口问道:“对了,你...你怎么会来”

沐小双眨了眨那如同星辰般的美目,似乎在向江小白炫耀着自己的聪慧,嘻嘻一笑道:“我刚回张府不久,便得知在你出城西后,城中亦有一队人马紧跟其后,我听他们人势众多,便叫上了府中的几名下人也跟了过来”说到这,沐小双的话突然间便有了些扭捏,声音也小上了许多:“倒也不是担心你的安危,我只是好奇这幕后黑手长什么样。”

江小白听闻一阵无语,好在他早已习惯了沐小双这般即傲又娇的姿态,亦感叹眼前这一娇俏小女子的聪敏,今天若不是沐小双及时赶到,他与阿七两人还真不好说。再看沐小双身后站着的三名下人,个个面无表情,眼神凌厉,一看便知是受过某种特殊训练的好手,心中对张府又是多了一份震惊。

刚想说些什么,江小白便感到身上的伤口疼的让他开不了口,额头处上已有冷汗冒出。沐小双见江小白如此,心中不由的又开始担忧起来,柔声问道:“你怎么样?是不是很疼”

江小白已无法开口,只是无力的点了点头。沐小双微一挥手,她身后的其中一人便从怀中取出一小瓶子,将瓶子放至了沐小双的手中。

沐小双接过药瓶,从里倒出了两颗褐色的小药丸,道:“把这吃下去”。江小白接过药丸,给了一颗阿七,未作任何犹豫就将药丸吞了下去。

刚吞下去,江小白就感觉到身上的疼痛感顿时消去了许多,本是疲惫的身躯也已有了些力气,整个人霎时便精神了几分,心中不由得惊叹这小药丸的功效。

阿七见药丸如此有效,不忍吃下,便道:“少爷,这药丸如此了得,你再多吃一颗,阿七并不打紧。”

江小白笑骂了一句:“这可是药,你当补品呢?!越多越好吗,少废话,赶紧给我吃下去!”虽是笑骂,但言语间充满了感激之意。刚阿七的举动着实令他为之动容,舍身替死!这是战友间才有的情谊!江小白心中暗誓,这辈子只要他过得好,便不会亏待阿七半分。

阿七听闻,不再多言,将药丸吃下,整个人也好起了许多。

不久,江小白已经恢复了过来,向沐小双微微一笑道:“沐小姐,感谢的话稍后再说,先审一审那两人。”

此时,那两随从早已吓瘫了身子,见江小白走来,只是蹲着身体,一个劲的发抖说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个下人,不要杀我”之类的话语。江小白见两人如此怂包,已知道这两个不过是些小鱼小虾问不出什么来,便让阿七看着两人,转身去查探老三的情况。

张府赶来的那三人出手很重,老三躺在地上已是口吐鲜血,半死不活的式样。江小白在他衣内搜了搜,发现空空如也,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是好。正当江小白迟疑之际,不经意的一瞄,却发现老三右手臂上秀着一个奇怪的刺青。这刺青不是寻常江湖之人秀在身上的龙虎式样,而是一枚小小的圆币,圆币的图案甚为眼熟,就好像是在哪儿见过一般。

“玲珑赌坊!”江小白心中一惊,便又起身查看老四以及后来那四人的右手臂,都一一刻着这一圆币纹身。

“可是查到了些什么?”沐小双问道。

江小白摇了摇头,道:“目前只知这些都是玲珑赌坊的人,具体的还要等他们醒过来,细细审问才知”

“玲珑赌坊...一个赌坊为何要陷害江氏酒坊呢”沐小双听言,喃喃自问道。就在此时,林间又响起一阵马蹄声,不一会便见一人骑着马正赶着过来。那人下了马,来到沐小双身前,先是恭敬的施了一礼,尔后悄声对沐小双说了几句,像是在禀报些什么。

沐小双听后,脸上连连露出了喜悦,对着江小白道:“你托我办的事,有结果了,这玲珑赌坊的背后站着两人,你猜猜是谁”

“庆汇酒坊?”

沐小双微一颔首,哼道:“还挺聪明,不过另一个呢~你肯定想不到”

江小白倒没有丝毫隐瞒,问道:“谁”

“郡守之子,王桀!”沐小双得意道。

但见江小白并没有露出惊讶的表情,沐小双一嘟嘴又道:“喂!你怎么一点都不吃惊,这可是本小姐辛辛苦苦才调查出来的,难道说你早就已经猜到了?”

“我也只是猜测而已,如今有了你的调查,那便是肯定了。”江小白微微一笑,坦诚道,“玲珑赌坊能在短时间内做的那么大,弄得如此神秘,只凭一个庆汇酒坊那是不可能的,所以我便猜想它的背后一定还有着股很大的势力在撑腰”

其实早在卧云楼时,江小白便怀疑这郡守之子与庆汇酒坊的关系并不一般,庆汇酒坊近年来发展的如此的快,背后里肯定是有一股势力在撑着他。只是没有想到的是,此次万里香一事,竟有王桀掺和其中,这下可是棘手了。

江小白陷入深思,脑内已飞快的转动了起来。这王桀与庆汇酒坊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要说只是为了摧毁江氏,让庆汇酒坊垄断东城区的酿酒行业,那他们大可以让何枫往万里香里投下剧毒,可为何投的只是野蛇葵这种毒性不强毒草,让江氏留有一线生机...以他们杀何枫的手法来看,他们手中并不缺乏剧毒...做这一系列的动作,到底是为了什么...

见江小白在深思,沐小双也未打扰,安静得站在了江小白的身处,倒是一旁的阿七开口怒道:“果然是这庆汇酒坊搞的鬼!他娘的!这回看他们怎么办。”话一说完,才想起目前虽是捉到了玲珑赌坊的人手,但却也没有得到证据,证明此事便是庆汇酒坊干的,洗清不了江家冤,便又苦着脸多说了一句:“这就要到三月十五了,要还找不到证据的话,可怎么办...”

“三月十五...三月十五!”江小白脑内一闪,脱口说道,”是了!他们的目的一定是这个“

江小白心中已有了一个计划,一个绝地反击的好计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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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章:三月十五

越国南北六郡,各郡都有自己的特色,而岭南郡的特色便是美酒。岭南郡人素来好酒,除去广府外,韶城、惠东府、梅县亦都是产酒大乡。如今的岭南郡王亦是个好酒之人,年仅二十岁时便已被封为郡王。他刚到岭南郡时就颁发了一条命令,便是每逢三月十五时,岭南郡的各府县便要在当地选出一家酒坊向他进贡一车好酒,而最得他欢心的酒坊将会获得一比厚重的奖赏。

如今岭南郡王也已年过五十,这道法令一颁便是三十年。三十年过去了,每逢三月十五向岭南郡王进贡美酒已然成了岭南郡各府县的传统,毕竟若能得到郡王的奖赏,那可是无上的荣誉。而广府城近几年来,都是由江氏酒坊负责进贡...

江小白嘴角泛起了一丝笑意,这便能解释通玲珑赌坊威胁何枫投下的为何不是剧毒而是毒性不大的野蛇葵,他们想要的只是损坏江氏酒坊的声望,并不是将事情闹大,好让江家在来临三月十五的酒坊选拔日子里知难而退。至于目的...庆汇酒坊自然是想要在岭南郡王那露一露脸,而王桀身为郡守之子或许是想要通过此机会获取一些政*治上的需求。

想到这,江小白心中已有一计,他悄声对沐小双说道:“沐小姐...我有一个计划”

沐小双听后连连点头,再看向江小白时,眼里已经流溢出了一种异样的光芒,也许她自己心里也不清楚,这种异样的光芒,不是寻常女子看待朋友该有的。

...

城西郊外的激斗已过去了两天,广府城中的寻常人并不知道此事,而知情人庆汇酒坊还有江小白也未作出任何的行动,这事就犹如石子落入一滩死水般没激起半点涟漪。

眨眼间,已是来到了三月十三,经过老先生的医治,江洵的病情已得到了好转,医馆里那些昏迷的人喝了老先生配制的草药后也醒了过来,家属不再追究,城中已鲜有人再谈论起万里香一事,但前来江氏酒坊买酒的客人也未见多。倒是庆汇酒坊近来的生意火热,这两天来已经好几名散客将酒一车一车的买走,把庆西门开心的合不拢嘴,每次路过江氏酒坊门前时都是一副趾高气昂的姿态。而沐小双则是隔三差五的便往江府里跑,说是来看望老先生。

江府东院内,江夫人今天的心情似乎还挺不错,原本黯淡憔悴的脸又恢复起了往日的容色。江小白正想着要出门,便被一脸怀着笑意的江夫人拉至一旁,只听江夫人贼眉鼠眼地笑眯眯道:“儿啊,你说张府那千金怎么隔三差五便往我们家中跑。”

江小白见江夫人笑意里带着一丝古怪,心中大致已猜到江夫人话中的意思,便装着糊涂道:“别人不是说了么,来看望老先生。”

“儿啊,你怎么像个木头一样!这看望老先生哪用得着隔三差五的”江夫人瞪了一眼江小白,又低声道,“我看那丫头八成是看上你了。”

江小白苦笑道:“娘,你在胡说些什么。”言语间颇有些无奈,自己的娘亲果真又是操了那门子的心。

“嗨!你怎么就不明白呢”江夫人急道,“那丫头可是个好姑娘,长得水灵灵,就跟天仙一样...你信娘一回,可千万别错过了,要不娘要恨你一辈子...”

“就如您老所说,我还小,谈婚论嫁的事以后再说。娘,我还有事,我先走了”还未等江夫人唠叨完,江小白已经急忙打断道,旋即快步往大门走去。

江小白离去,江夫人怒其不争地一跺脚急道:“都已十八了哪还算小,你爹像你那么大的时候都已经娶你娘亲我过门了!”见江小白并未理会,又问道,“儿啊,你上哪去。”

“去趟衙门!”

...

广府城衙门位于城南处,整座府邸看起来已有了些年月。府邸的匾额刻着鎏金的“广府衙门”四字,朱色的大门前亦各有两头张牙舞爪的石狮子,处处透露着威严。

衙门内,庆云起正在大堂里左右来回地踱着步,嘴里不时的喃喃自语,似乎在焦急的思考虑着什么。

衙门大堂里还坐着一人,这人年近五十,穿着一身官服,长着一副三角眼,眉毛稀疏,留着八字胡,那高耸的鼻子宛鹰勾一般,一看便知是个城府极深并且阴狠毒辣的人。此人坐在大堂中,正悠然地品着杯中的茶,与庆云起的焦虑形成截然不同的对比。

庆云起还在踱着步,终是来回了第十回后,停了下来道:“王大人,你快想想办法呀。”口中王大人,正是 如今的岭南郡守——王云麟。

王云麟放下了手中的茶,脸上带着笑,淡然道:“庆掌柜,你又何必如此着急。”

“王大人,我哪能不急...这老三、老四去了何枫家后到如今都没了个音讯,我看八成是让江小白给捉了”庆云起又焦急的踱起步来,“没想到这江小白如此了得,竟连老三老四也拿他没有办法。”

王云麟又品了口茶,微微闭上了眼,回味着茶香,一脸沉醉的模样,良久后才平静道:“老三、老四是夕月红训练出来的,嘴巴严实的狠,就算是让江小白给捉去了那也无妨。你看那江小白近几日里也没了什么动静,只是将医馆里的那些人解了毒罢了。啧...一个毛头小子而已,掀不起什么波澜”看了眼庆云起,又道,“你还是好好准备一下,快到三月十五了,可别让郡王失望了。“

庆云起听后,仔细一想便也觉得王云麟分析得有道理。老三老四若真经不住审问,说出了不该说的,那江小白不可能到如今也没有动作,那正是说明了江小白尽管捉了两人但敲不开老三老四嘴也是没辙...想到这,庆云起已镇静了不少。

“进贡的酒我早已做好了准备,三月十五便由犬子亲自押送至郡王府。在这,还是要多谢王大人这几年来对庆汇酒坊的提携,庆某铭记于心。”庆云起笑着恭敬道。

“唔...”王云麟正要开口,就听堂外鼓声响起,他眉头一皱,向外喝道,“是何人敲鼓!”

仅见一衙差跑了进来,恭敬道:“回禀大人,门外敲鼓的是位自称叫江小白的人,想要见大人。”

“江小白?!”王云麟、庆云起相视一眼,都互自从对方眼里看出了惊讶。王云麟一挥手,庆云起即起身走向了衙门大堂后。

“让他进来!”

不多时,便见江小白走进了大堂内,微微躬下了身子,拱手作辑道:“草民江小白,见过王大人。”

“江小白,你来见本官是有何事”此时,王云麟已坐回了大堂的郡守主位上,威严道。

“是为了两日后,向郡王进贡酒一事”江小白笑了笑,恭敬地道。

王云麟“哦”了一声,问道:”我听闻你们江氏酒坊新酿制的一批酒喝出了问题,此事可有解决?“

“大人,小白要说的正是此事”江小白正色道,“此前家酒坊酿制的万里香出了问题,此事对了江氏酒坊造成了很大的影响。虽然医馆里中毒的人已被小白找来的郎中解开,但依旧是挽回不了江氏的声望,小白...亦到如今也未查出酒出问题的真因”顿了顿,才道,“江氏的酒出了问题,小白认为江家已再无向郡王进贡酒的资格,此次来的目的便是向大人告知江家不会参与这次的酒坊选拔。”

王云麟听后,心中一笑,好啊!这江小白倒是有自知之明,也省的我在明日的酒坊选拔中幕后操作,便轻笑道:“江氏酒坊有这样的觉悟,我甚感欣慰...要知道向郡王进贡酒,可是头等大事,若让郡王知道向他进贡酒的酒坊的酒曾出过问题,那么...你我都不好过。”

“是,大人说的是,小白也正是想到了这点”

“唔...”王云麟微一颔首道:“万里香一事,还望你们江家早日弄个清楚,毕竟江氏可是我们广府城里有名的老字号了。”

江小白摇了摇头,道:“此事,小白还在想办法”

“若遇到什么麻烦的话,大可向衙门报案”王云麟一挥手道,“没什么事的话,可退下了。”

待江小白走后,庆云起才回到大堂中,皱着眉问道:“王大人,你说这江小白是什么意思”

“呵,能有什么意思...”王云麟冷声一笑,不屑道“他若不如此,我明日也会以万里香一事为由剥夺江氏酒坊的选拔资格。到时候...大庭广众的,他江家的脸面就更不好看了”

庆云起哈哈一笑,道:“江小白这小子倒是很聪明,懂得知难而退。”话罢,眼中闪过一丝狠色,“江氏酒坊...我迟早一天要让它消失在东城区中”他心中已打定主意,待三月十五过后,再向衙门告一回江家私自扣押良民,到时候来个人赃俱获,不但能救下老三老四二人,还能定江家一个罪状。

十七章:偷天换日

三月十四,酒坊选拔如期进行。与往年一样,东城区中的各酒坊都各自带上一坛美酒到选拔场地上,由现场的品酒人士一一品尝后,再投票选出今年向郡王进贡的酒坊。曾连续三年获得进贡资格的江氏酒坊此次并没有参加,东城区人也都心照不宣,没有对这事惊讶或议论。

江氏没有参与,控制着东城区过半酒坊的庆汇自然是以最高的票数胜出。望着台上庆西门那副得意洋洋的式样,江氏酒坊的伙计心中都很不是滋味,若不是万里香出了问题的话,今年向郡王进贡酒的酒坊还说不定是谁。但作为江氏酒坊少当家的江小白心中却不以为意,见庆汇酒坊胜出,他嘴角划过了一丝阴冷的笑意。

三月十五,庆西门领着一众庆汇酒坊的伙计与王云麟派来的十几名城守军护着一车酒出了城北,往郡王府送去。

越国六郡,每一郡都有城守军,城守军的数目看所处位置进行编制,一些靠近越国边陲的郡府,除了镇守边关的正规军外,城防军数目也不少。而像岭南郡这种位于最南端,远离燕、凉、黑山三国边界的郡,城守军的数目通常只有一两千人左右,是为了应对突如其来的民变又或是一些匪患,城守军的最高指挥使便是各地的郡守。向郡王进贡酒虽不是像往京都上交税银般严谨,但也要防止一些山林的匪众打主意,王云麟派出十多名城守军协助护送,也是理所当然。

...

一般的郡王都会将王府府邸选在当郡的首府里,而岭南郡王则异于常人,将府邸选在了岭南郡的韶城中。韶城位于岭南郡北,是岭南郡最北端的一个城,接壤着越国六郡中的湘南郡。

广府至韶城有两百多里地,途径岭南郡的庆远、锦县二县之地。其中锦县的地势极不好走,庆西门一众人马花了将近一天的时间,才绕过了万石山行至锦县的官道中。虽然一路颠簸,但庆西门此刻的心情却是出奇的好,一想到昨天台下江氏酒坊的那些伙计脸上的不甘与愤怒,他几乎是要笑出声来:“江氏酒坊啊!没想到你们也会有这么一天吧。哼!等着我庆汇酒坊得到郡王的褒奖时,这东城区中就再也没有你们江氏的地位了”

官道穿过锦县绵延三四十里的大树林,走过这条官道便可抵达庆远县,再行至一天即可到韶城。庆西门如今是踌躇满志,一心想着郡王的褒奖,看江家的笑话,便未下令在锦县休息,而是赶着夜路往庆远县行去。行夜路虽有危机,但庆西门心中想定不会有哪路山匪敢胆大到在官道上打劫,更何况还有着十多名城守军跟着。

车队又在官道上走了有十多里路,此时已是深夜,饶是庆西门坐在舒服安逸的马车内,经过一路的颠簸,此刻也已有了些疲倦,便将窗帘拉开向着一旁的下人问道:“到哪儿了,还有多久才能到庆远县。”

“回少爷,已是走了十多里路,大致天亮时便可抵达庆远”一旁的下人恭敬回道。

“天亮...”庆西门喃喃低语了一声,又问,“这前头可有客栈歇息,本少爷累了”

“回少爷,前面不远路便有一家客栈。”

“嗯好,让大伙们都走快点,到前头的客栈休息”庆西门颇有些疲惫道。

又走了几里路,便见前方不远处灯火点点,有几间很是简陋的房屋连在一起,一根竹竿撑起旗子,有灯笼的火光照着,旗子上写着“同福客栈”

见终于有了歇脚的地方,车队所有人都松了口气,赶了一天半夜的路程,便是城守军此时也感到了些疲倦,就更别说是庆汇酒坊的庆西门与伙计了。

这家客栈虽是在山郊野外,也很简陋,但客栈的伙计却很热情,两名衣着宽衫的伙计见有车队赶来,立马迎上笑呵呵地问道:“官爷们是要住店吗,多少号人啊,别看本客栈虽小,但空房够多。”

领头的一位统领粗笑一声,笑骂道:“我们有三十多号人,你这破店有那么多空房吗,赶紧收拾一间房间,给我们少爷就行了,店里吃的喝的全搬上来!”因有王云麟的吩咐,此次进贡都要听从庆西门的命令,城守军也顺道像庆汇酒坊的伙计一样称庆西门为少爷。

“瞧您说得,本店虽没有三十多间空房,但十多间倒也有,官爷们凑合着,也能住下,总比睡在这荒郊野岭的强”店伙计笑眯眯地道,“吃食或许不多,但酒够,都是些陈年好酒,我这便下去给官爷们送上。”

统领听后哈哈一笑,朝着身后的众人道:“没想到这破店准备的还挺充足”,众城守军和伙计听伙计这么一说,疲惫的身躯霎时兴奋起来...毕竟有肉吃,有酒喝,还不用睡在外头,在这荒郊野外的已是件美事。

众人赶了一天的路,此刻都已饥肠辘辘。酒菜上来,众人吃的欢快,喝的不亦乐乎,不多时便将大厅桌上的肉菜,还有十多坛酒,吃喝的干干净净。吃完喝完,倦意已是涌了上来,各自都回到了自己房中歇息,除了庆西门是一人独享一间外,其余的三十多人都是几人凑在一块睡一间房,只留下两名城守军和一个庆汇酒坊的伙计看守着那装载着酒的马车。

庆西门一回到房中,便觉得困的不行,直想着大睡一场,心中怪道今日里自个怎么如此疲惫...本来还有些放心不下,但想到有三人看着酒,在这官道上的客栈里应该不会出现什么问题,便也未嫌弃房间破陋,沉沉的睡了下去。

夜深人静,众人睡得死沉沉的,发出震天响的呼噜声。不一会,便见客栈里头的那两名伙计领着五人来到庆汇酒坊安放马货车的地方。那五人亦牵着一辆马货车,货车上装着一坛坛的酒,那些酒坛与庆汇酒坊进贡酒的坛子,一模一样!这五人正是江小白和阿七,还有三名江府的下人。

这时看守马货车的两名城守军和庆汇酒坊的伙计竟也是酣睡了过去,江小白一行人走至这儿时,三人居然没有一点反应就宛如死去了一般。阿七轻轻的踢了一脚那酣睡在马货车旁的庆汇伙计,惊道:“少爷,这群人也真够猪的,都睡死过去了。”

江小白冷冷一笑,道:“他们喝了含有野蛇葵汁液的酒,就是想不睡死也很难”早在万石山里时,老先生曾给江小白普及过野蛇葵这种毒草,虽然是毒草,但若只是食入微量的话,这种毒草可助人入睡,就如他前世那世界时的安眠药的药效一样。刚刚庆西门一众人喝的酒中,便被江小白投入了微量的野蛇葵汁液。

阿七如今已是对江小白钦佩万分:“少爷,你可真神了!你怎么就知道庆胖子会选在这儿落脚。”

这也是在江小白的掌控之中,只见他嘴角划过一丝笑意道:“庆西门这人好面子,急功近利。庆汇酒坊这次难得获得进贡资格,所以我猜想他肯定是想早日抵达韶城,不会在锦县里停留”顿了一顿,“但他终归是个纨绔子弟,平日里极少像这样长途颠簸。所以穿过锦县后,再走多一时半会就会受不了,想要找客栈歇息,我查过了这三四十里的官道,只有这一家客栈,因此早一日便赶了过来买通了这儿的掌柜与伙计。”

江小白一挥手,那两名店伙计便退了下去。这时,阿七与另三名江府的伙计,已忙活着把庆汇酒坊马货车里的酒卸了下来,放上了他们带上的酒。

阿七边搬着酒边道:“少爷,难怪前几日你吩咐我安排几名面相生疏的人去庆汇酒坊里买酒,原来早就想好了这一移花接木的妙计”

若是在庆汇酒坊的进贡酒里做手脚,便要拍开酒坛的封泥,这难免会落下一些马脚,所以江小白早几日里便让阿七安排人去庆汇酒坊中买下他们的酒,在江府时已在酒里投下了药,再将封泥重新接上。庆西门对散客前来一车一车买酒的事丝毫没有起任何疑心,还以为江氏的万里香出事后,东城区以后便是他们庆汇天下,开心得合不拢嘴。殊不知,这一切都是江小白的安排。

“他们能让何枫往万里香里投毒,我便来个以牙还牙!我早说过,倘若庆汇酒坊敢做有损江家的事,我就会让它永远的消失在东城区里”江小白眼中寒光一闪,冷冷地道。

阿七见江小白脸露寒色,不由一咽嘴里的口沫,道:“少...少爷,你往酒里投的该不会是剧毒吧,那...可是郡王”

“你当我傻,投的是泻药”江小白白了一眼阿七道。

“泻药?!”阿七一想到岭南郡王那年近五十的身板,心中已乐开了花笑道,“少爷,你可真损”

“少废话了!赶紧搬,要等他们醒来,那就难了”

....

五人分工明确,不多时便将两车的酒都已互换了过来。离去时,还专有一人跟在身后,抹去马车离去的路迹。就这样,江小白一行人悄然消失在了夜色中...

十八章:被捕

隔日一早,庆西门一觉醒来,心中陡然一惊,昨晚睡得那么沉,万一酒出了什么问题的话...想到这已是不敢多想,他急忙起身快步到庆汇酒坊安放马货车的地方,见看守着酒的伙计与两名城守军竟也在酣睡中,不由火冒三丈,一脚狠狠地踹了那熟睡在马货车旁的伙计一脚怒道:“都他妈的是一群猪!”

伙计被踹了一脚,猛然惊醒过来,见是庆西门,心头一颤连连急道:“少...少爷..我..”

“还他妈什么你你你,我我我,赶紧检查,酒要出了差错,我拿你脑子交代!!”庆西门口沫横飞地怒骂道。

那两名城守军此刻也醒了过来,三人连忙掀开马货车的帘子,见进贡的酒都完完整整的摆放在车内,心中不由都松了口气。庆西门亦凑前仔细地查看了一番,见酒的位置、封泥、酒坛子都没有变化,这才放下了心,一瞪那三人狠道:“下回给老子长点心!”

众人简单的收拾了一会重新出发,穿过锦县的官道便来到了庆远县。庆远县的路比起锦县好走了很多,庆汇酒坊的一众人马行驶速度也快上了不少,终是在第二天的午时抵达韶城。

韶城虽不比广府繁华,但因三月十五的到来,岭南郡各府县的酒坊车队都汇集于此,比起平时也是热闹了不少。庆汇酒坊一众人马抵达韶城后,庆西门便找了一家较为气派的客栈安排人员住下歇息,自身带了两名伙计牵着马货车前去郡王府。

不一会儿,庆西门便来到了郡王府门前。倒不是庆西门离得郡王府近,而是以韶城之大,便没有何处不依着郡王府。半个韶城都在郡王府的周边,剩下半个便是郡王府了。庆西门沿着郡王府的围墙直走,走了片刻,一眼便看到了郡王府的大门。此时朱漆金箔的大门正紧闭着,似沉默的巨石般,立在此地,却生出了无人可以撼动的威严气势。门后的朱楼绮户寻常人家自然是难以见到了,但单是这大门与门前两尊石狮子便已然不怒自威,令人不敢造次。

再看门前,左右而立的护卫巍然耸立着,仿佛与门前的石狮子一样是石头雕刻而成,身上的盔甲明晃晃、白亮亮地,被阳光照射着,散发出刺眼而又阴冷的白光,令人不寒而栗,如此声威倒是与身后那栋郡王府相仿。

庆西门领着伙计来到郡王府正前门时,便见此地已有多辆马车等候,皆是其他府县前来进贡的酒坊人马。庆西门颇有些同情的看向其他人,暗自不屑道:“都辛苦个什么劲!陪太子读书不懂?!”他心中想定有郡守王云麟的照顾,此次进贡的奖赏非落在他庆汇酒坊的身上不可。虽还在郡王府门前候着,但庆西门此刻脑里已满是他拿到郡王奖赏时回到广府中的画面...想到得意之处,嘴角边还不时的划过笑意,便更是怜悯那些辛辛苦苦赶来韶城的其他酒坊。

“庆汇酒坊!”就在庆西门瞎想之际,郡王府的管家先生已在门前朗声喊道。

“在这!在这!”庆西门急忙走向前去,一脸恭维得笑意道,“在下庆西门,此次是代表着广府向郡王进贡”

管家先生瞥了庆西门一眼,淡淡道:“到一旁登记一下,等候明日的进贡结果”

“是是”庆西门带着笑,连忙点头道。在一旁的簿子上登记上了“庆汇酒坊、庆西门向郡王进贡二十坛极好花雕”,待他登记完后,郡王府的家丁已把马车内的酒搬入了府中。

见终于了却了此事,庆西门心中也是放下了一块大石头,他牵过家丁交来的马匹,转身一瞧,便见郡王府门前外的大街上盈盈走过位婀娜多姿的少女,这少女虽不如广府里的那些姑娘般娇贵但却多了几分灵性。这一瞧,庆西门心中那花肠子便痒了起来,他一把拉过跟随着他的两名庆汇酒坊的伙计贼笑道:“赶了两天路,都渴了吧...为了庆祝咱庆汇酒坊,今晚本少爷带你们好好体会一下异地风情。”

是夜,庆西门先是带着十多名城守军与一众庆汇酒坊的伙计在韶城中最豪华的酒楼上大吃大喝了一番,随后便领着众人来到韶城里最出名的妓院——燕春楼。

庆西门一众人刚踏入燕春楼的门,燕春楼的老鸨已热情的迎了上来,先是上下打量了一番庆西门,见庆西门一身锦衣玉饰,一看便知道是个有钱的爷,即献媚娇声道:“哎呦,这位公子爷,带着那么多人来我燕春楼,莫不是想包下这儿的姑娘不成。”

庆西门此前在酒楼中便喝了不少酒,酒意上涌更是飞扬跋扈,他一晃身子从怀里掏出一大叠银票,大声道:“让楼里的其他人都给老子滚,本少爷今儿高兴,就是要包下你们燕春楼,你且看我..有这资格没有...”话罢,他打了一酒嗝用银票在老鸨眼前用力晃了晃。

“有!当然有!”老鸨看见庆西门手中的银票,眼睛都直了,一拍手惊道,“女儿们都出来接客,这位公子爷可是咱燕春楼的贵客”

燕春楼的大厅内,那些正潇洒着的客人被突然赶走,心中都有怒气,但见庆西门出手阔绰,身后还跟着一众人势,也是敢怒而不敢言,快步离去。

庆西门鄙夷地看了那些低头离去的客人:“一群乡下土包,也不瞧瞧自己的身份,配和本少爷抢女人?!”他猖獗一笑,伸手向老鸨丢去了一张银票,又道,“都好好招待,伺候舒服喽,爷还有赏!”话落,已独自搂着两名燕春楼的花魁上了雅间。

那十多名城守军本来心中还颇有些怨言,以为这次跟着庆汇酒坊前来护送是件苦差事。但到如今,见庆西门出手如此大方,人人有份,心中的那份怨言早已烟消云散,此刻都已*焚身,纷纷搂上心仪的姑娘快活潇洒。偌大的燕春楼内,充满了莺声燕语。

庆西门房内,那两名花魁也知道庆西门不是一般人,侍奉时十分卖力,讨得庆西门连连欢笑。其中一的女子在庆西门那肥胖的怀内卖力地扭动着身姿,娇媚一笑道:“爷,奴家听您的语气不像是韶城人,不知爷来至何处。”

庆西门一双大手抚弄着花魁的青丝,嘴巴亦没有闲着,接过另一花魁喂上来的美酒,粗笑一声破骂道:“广府!也不想想就你们韶城这破地方,有爷那么阔气的吗?!”

“那自然是没有呢,爷可是奴家第一次见到如此尊重的人”依附在庆西门怀内的女子眉目含情地飞了庆西门一眼,一眼风情真是骚媚到了骨子里,声音娇滴滴地道,“那爷千里迢迢的来韶城是为了何事,该不会就是为了折腾咱燕春楼的姑娘吧”

庆西门此刻虽是喝了不少酒,但脑内却保持住了一分冷静,他眉间一皱,大手狠狠地拍了上去:“不该问的别问!”

“啊~”那女子吃疼,即是*了一声娇嗔道,“爷您别上火,让海棠给你消消火”

春宵一度几回有,两名花魁使出了浑身解数,待庆西门折腾完时,早已是疲惫不堪,沉沉的睡了下去。

次日一早,尚在熟睡中的庆西门便被一阵紧急的敲门声吵醒,先是破口大骂了一声“谁他妈敢打扰本少爷的好事”,但细心一想,便想起昨日郡王府管家的话,心中念道“昨儿那老头说等明日的进贡结果,便是这么快就要招我进府领赏了?”想到这,庆西门又是恭敬的喊了一声“先等一会”急忙起身穿衣服。

还未等庆西门穿好衣裳,房内的大门已被一脚踢开,进来的却是几名身穿铠甲,腰挎尖刀的郡王府护卫。领头的护卫先是冷眼地瞧了眼房内四周,见床边正穿着衣服的庆西门,向身后的护卫一摆手道:“就是他,带走!”

两个女人已经惊叫起来,也顾不上穿上衣裳,急忙跑出了门外,画面实是诱人。

庆西门却是再没了心思欣赏着香艳的画面,见两名护卫上前走来,他双腿一哆嗦,瘫坐在了床上,颤声问道:“几...几位军爷...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误会?”领头的那护卫瞥了庆西门一眼,冷声问道,“你是不是叫庆西门?”

庆西门见这护卫语气冰冷,心中已猜到来者不善,但一时半会也弄不清楚发生了什么,本还以为是郡王府来人唤他到府内领赏,却没想到...一咽嘴中的口沫,点了点头“我是...不知”

话未说完,他已被两名护卫上前死死扣住,想要动弹半分,一把尖刀却抵在了他的喉间。庆西门低眼一看,见那尖刀上露出的阵阵寒光,身体一哆嗦,裤裆已是湿润了起来,还有几滴呈黄色的液体滴落在了地上。

领头护卫冷眼一看,见庆西门吓尿了裤子,哼道:“倒是个孬种,但胆子却不小,竟敢企图毒害郡王!”大手一挥喝道,“将庆汇酒坊的人统统带走!”

庆西门此刻已是哭了出来,鼻涕眼泪一同迸出,带着哭腔道:“各位军爷,这...这到底怎么回事,给我天大的胆子,我也不敢毒害郡王呐!!”庆西门上下一泄,样子十分难堪,再没了昨日那豪气贵公子的气派。

只听那领头的护卫冷冷道:“等进了牢里,你就明白了!”

PS:本章十分不满意,但少了又不成~~先扬后抑的力度...还是驾驭的不是很好...emmmm 一直过不了审,一些香艳场面给删了。

十九章:万劫不复

广府城中

庆西门随着车队刚出城不久,庆云起便让下人在庆府门前挂上了一条大长红,还在卧云楼里包下了整个一层大厅以作庆西门归来时,举办宴席。如今的庆汇酒坊是张灯结彩、锣鼓喧天,便是当年庆西门纳小妾时也没有这般喜庆。东城区中的不少人都对此嗤之以鼻,这酒都还未送到郡王府,庆云起便已提前庆祝了,好像那郡王的奖赏就一定会花落庆家似得。庆云起对此却不以为意,甚至还有些怜悯得看向这些对他付之一笑的人,饶是一向沉稳的他如今也不禁喜形于色,脸上挂满了得意洋洋得笑容。总之,庆西门还未归来,庆汇酒坊的喜庆已经弄得满城皆知了。

转眼间已经来到三月十九,本是一脸喜庆的庆云起而今却是在屋中坐立不安。各府县进贡的结果他已听说,是惠东城的一家酒坊得到了这次郡王的奖赏。得知结果后,他心中虽是气愤但也无可奈何,现今让庆云起感到心急的是四天已经过去了,出城送酒的庆西门却迟迟未归,丝毫没了音讯。此前他也去衙门中找过王云麟,却被衙差告知王大人身体有恙不宜见客,被挡了回来。

“该不会是遇到什么悍匪了吧”庆云起如今是提心吊胆坐卧不安,庆西门的性子他是知道的,喜好面子...此次出去带的银子又多,若是为了面子挥金如土露了财,让林中那些山匪给盯上了,那可就完了!

不过很快庆云起便打消了这个年头,岭南郡内的治安一向很好,更何况还有十多名城守军跟着,应该不会有哪路山匪敢如此胆大包天。但又为何迟迟没有消息...此刻他心中已十分懊恼决定让庆西门去护送这批进贡酒。

就在庆云起在屋中来回踱步时,一个下人跑了进来,恭敬道:“老爷,郡守王大人来了”

“王大人?!”一听是王云麟,庆云起那焦急的脸稍有了些喜色,“快快有请!”

“这...“下人苦着脸为难道,“王大人让您出门见他”

未做多想,庆云起立马快步出门迎去,刚走出庆府大门,即大声笑道:“哎呀!王大人,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是盼到您了”话一说完,他便懵了,只见王云麟并不是一人前来,身穿着官服,脸上亦是一副严肃的神情,在他身后还跟着一众衙差,个个手里头都拿着那令人战栗的杀威棒!不仅如此,除去王云麟与一众衙差,此刻庆府门前还站着一群围观的路人朝着这指指点点,低头耳语。

庆云起见状,便是一向沉着的他此时心中也已有了些惶恐,带着颤音问道:“王...王大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王云麟冷哼了一声,威严喝道,“庆云起!你好大的胆子。郡王喝了你们庆汇酒坊进贡的酒后下泄严重,如今还瘫在床中!郡王要求本官封了你们庆汇酒坊,还要将你打入打牢,择日押至郡王府中!”

众人听闻一阵哗然,没想到这庆汇酒坊胆大包天,竟是连进贡给郡王的酒也敢出问题,更有不少人幸灾乐祸阴阴地偷笑着,真是风水轮流转,此前江氏的万里香出问题时,就属这庆汇酒坊的庆西门跳的最欢,没想到这报应是来的如此的快。

众衙差的杀威棒猛猛地在地上敲了几回,围观的人群才肃静了下来。庆云起听王云麟如此一说,只感双眼一黑,几乎瘫倒了下去,也幸亏身旁有两名下人搀扶着,才不至于当场瘫倒在地。

“这...这...”庆云起一副不敢置信的脸容,一双嘴唇已是哆嗦起来,“这...不可能!王大人你是知道的!这不可能...会不会是弄错了”

王云麟冷声喝道:“如此大事,本官岂会弄错!”从怀中取出告示一张开,“这是郡王给本官的文书,你好好看看!”

庆云起睁眼一看,只见告示上写着“庆汇酒坊企图毒害本王,果真是胆大包天。令岭南郡守即日查封庆汇酒坊,将掌柜打入打牢,择日押至郡王府!”告示右下角处还盖有“岭南郡王”印章四字。

庆云起再是撑不住,一下瘫倒在地,他似乎一下子便已老了几岁,再无此前那般沉稳的精气神,喃喃问道:“犬子呢...西门又在何处”

“庆西门当日便被郡王府的人关押到大牢内!”王云麟冷冷的看了庆云起一眼,嘴角划过了一丝冷笑道,“也别心急,你很快就能见着他了。”

庆云起在下人的搀扶下勉强站起了身子,忍住了心中的悲愤,凄声哀求道:“王大人...您想想办法,您是知道的,庆汇酒坊没有问题....您替我求求情...老夫不重要,能把犬子救出来就成...你...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

王云麟听闻,眉头一皱,先是看了看身后那围观的人群,见他们听庆云起如此一说,都在窃窃私语,一转头猛然喝道:“胡说八道!本官一向清廉,怎会为了钱财颠倒是非!你这是当街想要贿赂朝廷命官,应当罪加一等!”

庆云起回想起近几年来与王云麟父子二人谋划的一切,看着王云麟此时那一副道貌岸然的神情,心中的愤怒再是压抑不住,他一起身双手抓住了王云麟的衣襟,脸部的肌肉已是扭曲起来,歇斯底里地凄喊道:“王云麟,你过河拆桥,你不是人!老子进去了,你也别想好过!!你...”话未说完,已是被王云麟身后的衙差拉了开来,身子还重重的挨了一棍杀威棒。

衙差一棍子下去,庆云起再也喊不出来,只是呜呼了一声,瘫缩在了地上。平常时庆汇酒坊强买强卖,欺行霸市,得罪了东城区中的不少人,众围观的人群见此情景,既是觉得可怜又是觉得解气。

王云麟连忙整理了下官服怒道:“疯子!简直是疯子”一甩衣袖,又大声喝道,“来人!将这庆府与庆汇酒坊一一查封,将犯人庆云起押至打牢”

“是!”众衙差应声而动,拎着杀威棒走进了庆府,将府中上下老少都赶出了大门后,再紧关大门贴上了两道封条。

庆云起被衙差带走,庆府大门前一家老小傻的傻、哭的哭,谁也没有想到获得进贡资格举府同庆到老爷少爷被关押庆府被查封,从喜到悲只是一天的事。庆府里那张灯结彩挂着的红灯笼与门前的大长红已然成了莫大的讽刺...

庆汇酒坊被封,庆云起被关押大牢。此事一下子便轰动了整个广府城,而这一切的肇事者江小白此刻正在卧云楼中悠然地喝着茶。

坐在江小白对面的沐小双先是看了会窗外的湖中美景,见江小白始终在悠然地品着茶,忍不住问:“庆汇倒下了,你似乎不怎么欣喜?”

江小白喝了一口茶,将茶杯放下,又拎起了一块糕点,放入嘴中,才淡淡道:“没什么值得得意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他庆汇酒坊敢先做初一,那也别怪我江小白心狠手辣了。”

沐小双此时心中也不得不佩服江小白的手段,一出招便是将了一个死军,把庆汇酒坊打入了万劫不复的地带,而江小白本人却始终是一副从容不迫不骄不傲的姿态。她饶有兴趣的看了江小白一眼,盈盈一笑道:“庆家已经倒了,接下来就是洗清江氏的冤情了,你打算如何做。”

“老三老四还在我们手中,王云麟那老贼对万里香一事也有参与,如今庆汇倒了,他当然要自保,不会再护着庆汇。将老三老四押到衙门里,王大人自然会出面给江家一个说法。”江小白笑了一笑悠然道,“至于如何给万里香正名,办法此前我也给你说了,就交由你们张家办了。”

沐小双听后,眨了眨眼,笑问道:“倒是想的很周全...这事事都交由衙门和张家办,那你呢?你做什么”

江小白见沐小双一脸崇拜的看着自己,不由嬉笑问道:“怎么样,现在是不是很钦佩我”

“呸!”沐小双俏脸一红,急忙啐道,“谁崇拜你了,不要脸”

江小白一瘫身子,仰坐在了椅子上:“如今万里香一事解决了庆汇也倒了,多得老先生的医治,家父的病好了很多。接下来...我可得操心办理家父寿辰一事了。”

二十章:父子对话

三月二十,江小白一早便去了衙门里,跟随着一名衙差来到了衙门府内的后花园中。后花园内姹紫嫣红百花争艳,名贵品种亦不在少数,比起衙门大堂少了些阴郁,令人舒适。

王云麟正坐在后花园小湖中的一个八角亭里,江小白到来恭敬的喊了一声“草民江小白,见过王大人”

“这里不是衙门大堂,无须那么拘谨”王云麟一摆手,示意江小白坐下,并让一旁的家丁沏上一壶好茶。

江小白也没有客气,随即坐在了王云麟对面,开口道:“王大人,小白这次前来是要向大人禀报一事”

“何事?”

“江氏酒坊,万里香一事。”

“哦?”王云麟眼角一跳,询问道:“可是有了眉目?”

江小白神色淡然,轻声道:“大人说的不错,前些日里小白历经千辛万苦终是查到了一些线索,并且捉到了一众与此事有关的人,如今他们都被我关押在了江府中”话罢,他斜眼一瞥,暗中观察着王云麟的神色,见王云麟神色不改始终是一副从容淡定的神态,心中不由暗骂了一声“老狐狸心理素质还挺硬。”

只听王云麟淡淡问道:“他们都是些什么人,与你们江氏可有冤仇,为何要祸害你们江家,可都弄清楚了?”声音里平平淡淡,似乎丝毫不在意江小白嘴里所说的老三老四。

“回大人,都弄清楚了。这一众人平日里就是在广府城中四处游荡的泼皮流氓,与我们江氏并没有什么冤仇。”江小白敛容正色,回答道,“但本酿酒作坊里的酿酒师何枫却欠了他们一笔钱债,这群泼皮流氓见何枫还不起钱债,便逼迫着何枫往江氏新酿的酒中下毒,想要用此勒索江家索要一笔钱财。何枫往万里香中投下毒后,心生惭愧,以死谢罪,留下了一封遗书...小白也是借着这封遗书里遗留的线索,引蛇出洞抓住了这帮人”说到这,江小白忽然一停,笑了笑又道,“小白也明白私自扣押民众乃是犯法之事,所以便想将这一众人交由大人您来处理,还望大人出面向广府城人告示,澄清我们江氏的清白。”

王云麟听江小白如此一说,眼睛稍稍地眯了起来,暗中端相着江小白。万里香一事,他便是谋划者之一,又怎会不知整件事的真相,和江小白口中的阐述可谓是大有出入...但江小白此时一脸正色,说的煞有其事一般,又为何意?很快,他便明白了过来,江小白这一做法是在向自己妥协,他交出老三、老四一众人,而衙门则出面替江家澄清清白,此事就到此为止。想到这,王云麟心中也不由叹道“江家这小子,倒是很聪明...”这无疑是个两全其美的做法,如今庆汇已倒,双方都无须再在此事上多作纠缠,便也笑道:“身为岭南郡守,为岭南郡人排忧解难,这本就是职责之内的事,本官又岂能推辞”

“大人英明,小白再此谢过王大人”江小白拱手作辑,恭敬道。

王云麟微一颔首,忽然话锋一转,凝视着江小白问道:“庆汇酒坊的事,我想你也听说了,对此事...有什么看法”这话说得不紧不慢,语气极为平静,但却有股莫名的威压,特别是那双凝视着眼犹如能看穿别人心扉一般。

江小白听闻,先是一怔,眼眸子镇静无比,不动声色地回道:“小白这几日都忙于调查万里香一事,对府外的事极少关心,对此事心中既有震撼也有侥幸...”

王云麟听后点了点头,一挥手,江小白即退了下去。

....

这天,一向平静的广府城又发生了三件大事,第一事便是衙门出面贴出告示,澄清了此前江氏酒坊的酒有问题一事,告示的内容大致如江小白向王云麟阐述的情况一样,而真相往往是不被寻常百姓所知的。另一事便是庆汇酒坊被全面查封,此前控制着东城区中过半酒坊的庆汇说倒便倒,也让广府城人心中发出各自不同的感慨...庆汇倒了,一些原本在庆汇酒坊的伙计便纷纷另谋生计,但因之前跟着庆西门时横行霸道鱼肉乡里,得罪过不少城区中的其他酒坊酒肆,庆汇酒坊流浪的工人伙计无人聘请,偌大的城内再无容身之处,逐渐都离开了广府。江氏酒坊经过衙门的出面澄清,自然是恢复了往日东城区酿酒霸主的地位,而就在衙门贴出告示不久后...张家在全城举办了一回品酒大赛,这便是今日广府城里的第三件事。

亦如江小白心中所想的那样,匿名参赛的万里香获得了全城好酒人士的青睐,就在众人都纷纷好奇询问此酒的名头时,张家高声宣布这便是江氏酒坊新酿制的万里香,而且还是半成品!众人听后大惊失色一阵哗然,一些品过万里香的人心中更是忐忑不安。待不久后,发现身体并无已然,便又纷纷惊叹万里香的品质,虽是半成品但却醇厚浓香,令人回味。

那些之前进货过万里香的酒楼掌柜听众人皆是发出赞叹之声,也斗胆尝试了一番,不由都惊叹“好酒”两字,但旋即心中已是悔恨无比...经此品酒大赛,几乎是全城人都知道了万里香这酒的名头,如此高的评价,市场潜力不可预量...但江氏却已声明万里香此后只供张家一家,这令之前在江府门前喧闹过的酒楼掌柜非常懊恼,后悔先前为何就不相信江家一回,将此事闹得如此之大,错失了这一杯美羹...

江氏酒坊洗清了冤情,又临近江洵寿辰,可谓是双喜临门,府中上下皆是人人喜色,但更多的是对江小白这小少爷发自内心的敬重。

江府东院正厅内,江洵与江小白两父子正端坐其中,品尝着桌上好茶。江洵的病情好了许多,原本疲惫病态的脸庞如今也已焕发着容光,他一脸欣慰的看着江小白道:“小白,为父这段时日里都卧病在床,江氏也多得有你,才不会倒下。”

江小白嘻嘻一笑谦虚一番,尔后将万里香一事的调查告诉了江洵,当然暗地里干的私活与王云麟亦参与其中的事并未说出来,至于原由,自然是不想让江洵担忧多虑。

在听到何枫便是往万里香投毒之人时,江洵痛心疾首地叹道:“何枫...我向来敬重他还视为心腹,待他不薄,没想到...却...”

而在听到庆汇酒坊便是此次事件的幕后黑手时,江洵狠狠地怒道“真没想到庆云起此人如此心狠手辣,想要毁了江家,还好老天也看不过眼...”话罢,便又询问起江小白知不知晓庆汇酒坊倒下此事里头的猫腻。

江小白绕了绕头,佯装着糊涂,笑道:“额...也许就如外头所说,他们胆大包天,想要毒害郡王,又或是他们粗心大意,进贡的酒出了差错”

江洵狐疑地看了江小白一眼,他自然不会相信江小白所说,但也未多问,一叹声,缓缓道:“此事经过这一番折腾,也算是了却了...”说到这,忽地笑了一笑,又道,“你娘打算把这次寿辰办的轰轰烈烈,说是要为我还有江氏冲一冲喜,按我说还是平平淡淡的好,免得招人耳目,你说呢”

“是老爹的寿辰,又不是娘亲的,爹说怎么办那就怎么办”江小白眨了眨眼,随即颇为尴尬地笑道,“可是爹...你的寿礼,我还没准备好呢。”

江洵亦笑了,眼中满是宽慰之色,道:“傻孩子,你已经给为父送了最好的寿礼。”

....

江小白前脚刚出东院正厅,便见阿七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将他拉至了一旁角落,见左右没人才低声道:“少爷,我发现一件奇怪事”

“什么事?”阿七突然的神秘让江小白摸不着头,疑惑问道。

阿七道:“你不是让我悄悄的处理掉那车庆汇酒坊进贡的酒吗,昨晚夜里,我便带着几名兄弟,将那些酒倒入了城外的那条河中”说到这,他的声音又是小了些,神色还有些紧张,“今日一早,我去那河里查看,发现倒酒的那河面上,竟浮起了一漂子的死鱼,你说这事奇怪不奇怪。”

江小白听后心中暗笑,就这一点破事至于弄得如此神秘兮兮的,便笑骂了阿七一句“可能那些鱼儿受不了美酒,醉死了过去呢。有时间琢磨这个,还不如想想如何帮少爷我置办接下来的寿辰。”

近两日来,江小白都在忙活着置办寿辰一事,便未注意到阿七话中的蹊跷。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便是他这一疏忽,让江家日后遭受了真正的灭顶之灾,但此已是后话。

与此同时,衙门后院里,亦有着一对父子在房内谈话,正是王云麟与王桀。

王云麟已脱下了官服,穿上了居家的衣裳,今日里他先是派人贴出告示澄清江家,随后又亲自带领着众衙差逐一查封庆汇酒坊,那年近五十的身体已然有点吃不消,此刻正坐在房中,微微闭目,两手轻轻地揉捏着脑穴。

王桀先是为王云麟沏上了一壶茶,尔后也坐了下来。他一身锦衣玉带,一双星眸犹如古潭一般,五官亦是极其俊朗,皮肤白皙,单看外表的话倒真是个谦谦如玉的美男子。若是江小白在此的话,他一定会惊叹以王云麟的基因,王桀的母亲是要有多好看,才能生出如此一个气宇轩昂、英俊潇洒的儿子。

他沏好了茶,见王云麟并未说话,将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爹,孩儿不明,按理说郡王喝了庆汇酒坊进贡的酒应当即刻身亡,可为何只是下泄严重,那可是剧毒...”

“为父亦是不解,但此事已经结束了”王云麟双眼微微阖目,声音里带有丝疲惫,“虽有庆云起两父子做替死鬼,但郡王还是让他的派系在京中狠狠掺了我一本,若不是有你干爹护着。可能此时,我已脱下头顶这块乌纱帽了”

王桀眼中闪过一丝狠色,狠狠道:“那郡王平日里便看爹您不顺眼,当初上任时,他就颇有怨言,如今抓住了机会,自然是不会放过爹您。”

“这次也是算他命大”王云麟依旧是轻揉着脑穴,双眼微闭道。

“爹,您说会不会是...”王桀稍作沉吟了一会,才又道,“会不会是有人将我们安排的酒给暗自掉了包?”

听这一句,王云麟已不再淡定,他一睁眼,沉思了半刻,便觉得王桀分析得有道理,便道:“你是说...”

王桀心领神会,他点了点头,沉着道:“按郡王府的人所说,郡王的状况像是吃了过量的泻药所致...所以我怀疑此前早已有人将我们安排的含有剧毒的进贡酒给掉了包,换上了只是投入了泻药的酒。而且此事...”他眼中划过一丝厉色,“我想了想。极有可能是江小白所为!”

二十一章:意想不到的来客

古语有云“人,上寿百岁,中寿八十,下寿六十”古人亦有“六十为寿,七十为叟,八十为耄,百岁为星”之称。所以,祝寿时多是从六十岁开始。而在越国中,祝寿这一说法年龄上并没有限制,只要父母已不在人世,四十、四五、五十都可祝寿,这些小寿虽不如六十、七十大寿般隆重,但在越国里不管是达官贵人亦或是寻常人家都多多少少会重视,江洵将要过的便是四五寿辰。

这两天里,江小白可是忙活坏了,不仅要置办寿堂,还得准备寿糕、寿面、寿灯、寿酒、寿桃等寿宴上要用到的东西。

纵然江洵的本意是想将这次的四五寿辰办的平淡一些,但真到这天时,江府上下依然是悬灯结彩,鞭炮齐鸣,鼓乐声喧,真是说不尽的喜庆之意,道不完的吉祥如意。

寿辰办得比想象中的还要隆重一些,江洵心中无奈一笑,看向了一旁的江夫人。不消说,这肯定是江夫人的意思。此时,他已换上了一件红色纹有寿字纹样的服饰,正坐在江府正厅的寿堂上等待着前来祝寿的来宾。

令江洵更没有想到的是,虽说这次寿辰发出去请帖并不算太多,但前来祝寿的人却是纷至沓来。由于前两日里张家的一次品酒大赛彻底打响了万里香的名头,庆汇也已倒下,江氏在东城区的地位可以说是如日中天。这次寿宴,几乎是东城区中的所有酒坊掌柜与广府城中的过半酒楼掌柜都前来祝寿,一些没有收到请帖的人也跟着一同前来,便是连先前在江府门前闹过的酒楼掌柜,也厚着脸皮,想要前来巴结江家,毕竟在古代,这类型的宴会往往能增添自己的商业渠道。

这人都来了,大喜日子的总不能把人赶走吧,前来祝寿的人越来越多,江家本来准备好的酒席也已不够坐,江小白只好临时令下人在院子中多置办了十多围台,以作备用。祝贺的人先是前往正厅寿堂中向江洵祝寿,送上寿礼,尔后便在一旁的酒席上找位置坐下。

不多时,便又听大门处的下人高声喊道:“有客到!”

前来祝贺的正是云翔客栈的掌柜,他先是向江洵送上了祝寿的贺词,又递上了寿礼,随后看向了一旁站着的江小白,眼中满是赞赏之色,道:“江公子先前在客栈里替老夫解决两名流氓无赖时,我便觉得此子肯定不简单。这不,没用几日便查清了万里香一事。要我说,江公子可算的是人中翘楚。江掌柜、江夫人有福气了,我要是有个年纪相似的女儿,说什么也要嫁入你们江家。”

江洵听后,呵呵一笑,连忙拱手道:“龙掌柜,过誉了!过誉了!”伸手一摊,“龙掌柜,请入座”

像龙掌柜这样送上祝贺的话语后,转头便夸奖江小白的宾客并不在少数,更有甚者夸奖江小白时所说的话比向江洵送上贺词时还多,好似江小白才是此次的主角,弄的他颇有些尴尬。

龙掌柜走后,江夫人撞了撞江洵的肩膀,嘻嘻一笑,悄声道:“你这次的寿辰,风头倒是全让儿子给抢了。”

江洵倒不在意,自己儿子在广府城中声名响亮,他这做父亲的心里自然是高兴。他更明白,这次寿宴江府宾客盈门,很大的功劳来源于江小白。

接受完众多掌柜的祝寿、寿礼,吉时也已将至,放眼望去,江府所摆的酒席几乎都坐满了客人,此刻的江府可谓是高朋满座、济济一堂。正当江洵想要回到首席上,宣告寿宴开始时,便听门外有人喊大笑道“看来吉时还未到,我应该算是赶上了。”

一听此声,江洵心中大吃一惊,便是正厅里,院子中所有酒席上的来客,听到这声音后,脸上皆是惊讶之色,连呼想不到。来者正是岭南郡守——王云麟。

待王云麟走入院子,走进正厅后,所有人更是瞠目结舌,只因王云麟不仅来了,还带上了寿礼,最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王云麟不是一人前来,在他身旁还跟着一年轻人。这年轻人身穿一件紫色玉绵长衫,一头鬓发如云的发丝,一双犹如古潭般的眼眸,身躯挺直,当真是玉树临风,貌似潘安。众人在惊讶这少年长相气质的同时,心中更明白这人便是如今郡守之子——王桀。

王桀在广府中极少露面,但王云麟这次前来江家祝寿,却把王桀也带了过来,言外之意不言而喻。这让府中的众宾客惊诧的同时,再看向江洵的眼光中,已是多了份羡慕。毕竟郡守都前来祝寿,可是份莫大的殊荣。

江洵显然没想到王云麟亦会来,先是一怔,旋即出门迎接,恭敬一笑道:“王大人光临寒舍,真是令寒舍蓬荜生辉。”

王云麟一摆手,示意江洵无需如此,呵呵一笑道:“江掌柜,今日你才是主角,是寿星公,我这四品郡守在寿星公前就不值一提了。”平日里郡守大人都是高高在上的父母官,没想到也有如此风趣的一面,王云麟话一出口满堂也是跟着发出笑声。

随后王云麟便让王桀呈上寿礼,江洵自然是不敢接纳,连说“担当不起”,便听王云麟佯装着不悦道:“有何担当不起!祝寿送礼这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江掌柜能收下别人的寿礼,却不收我的,这要传出去,别人还以为我王云麟这父母官做的不尽人意,便是连送寿礼,子民也不接纳。”

话说到这份上,江洵自然是不能不接了,连忙做出一副惶恐的表情,收下了寿礼。见江洵收下寿礼,王云麟才又笑着向江洵介绍道:“犬子王桀”

王桀倒不像寻常高官弟子般因为身份尊贵而摆出一份盛气凌人的姿态,而是也很恭敬地向江洵道上祝寿词,做足了一个晚辈向前辈该有的尊重式态。王桀说完寿词,抬眼便见到了一旁站着的江小白,两人四目相视,王桀亦露出了一个易人的微笑。

江小白也是第一次见王桀,心中同样与在座的各位一样诧异王桀的长相与气质,这一对视,他便清楚王桀此人绝不简单,尤其是那宛如古潭般深邃的眼眸,与那易人的微笑。两人虽是第一次见面,但暗地里也曾交过手,王桀能摆出这样的恭敬且平易近人的姿态,足以说明他的城府极深。江小白点了点头,也回了王桀一个微笑。

双方寒暄完,江洵便请王云麟两人入座,坐的自然是正厅寿堂里的主席酒桌。王云麟入座后,江洵亦坐上了首席。就在此时,便又听门外传来一清灵的女声“张伯伯,走快点啦,我们都要赶不上吉时开宴了!”

此女声倒没有像王云麟的声音般引起众人的骚动,但待这一女子随着位中年人踏入江府时,众来宾的动静比起刚刚更是浩大了许多。

但见这女子年龄不大,身穿着一件墨绿色暗花对襟的长裙,一头油亮光洁的披肩长发,头绾如云高髻,肤色如雪,一张白皙的鹅蛋脸上镶嵌着一对眸清似水的眼睛。一见这女子,众人心中都不由发出感慨,倾世容颜、天女下凡便是如此吧。而在她身旁的是位看似年过五十的中年人,他身材魁梧高大,相貌堂堂,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显得很是威严与意气风发。两人走入院子中,已是有人认了出来“是张大掌和张府千金!”

如果说王云麟与王桀的出现令在座的都瞠目结舌,那么张谏林和沐小双的出现便已然有点喧宾夺主了。与王云麟平日里需要抛头露面不同,张谏林时常里是深居简出,极少有人见过他的真容,虽说岭南郡守地位高崇,但张谏林贵为广府城甚至岭南郡的第一商贾,在各位来宾中的心中地位亦同样崇高,更何况在座的多数来宾中都是些商人掌柜,张谏林一出现,有不少人已激动地站了起来,心中直呼这趟寿宴来得值,这寿礼送的不亏!若能与张谏林说上两句话,那便更是极好之事了。

今天的寿宴真是好戏连连,惊喜不断。这已大大的超乎了江洵心中想象,此刻他的内心与众多人一样,已是不能用震惊诧异形容。江洵急忙站起了身子,领着江夫人与江小白快步走到了正厅大门前迎接:“张大掌柜!”

张谏林已带着沐小双走上前来,哈哈一笑道:“江掌柜,我是前来祝寿的,今天你是主人,我是客人,不必如此多礼”与王云麟开头所说的话如出一致。

沐小双今日里似乎特地打扮了一番,更显得花容月貌,此刻站在张谏林身旁,已然是没有了先前江小白所常见的淘气,只见她双手并拢摆放至腰间,微微地蹲了蹲身体,尔后盈盈一笑道:“祝江掌柜泰山不老年年茂,福海无穷岁岁坚,丰衣足食寿弥高 东风有意焕青春”祝词一出,众人叫好,此时的沐小双举手投足间尽显大家闺秀之态,便是连江小白也看呆了眼。

祝寿词说完,沐小双呈上了寿礼,仅见是张信笺,不仅江洵,在座的众人心中都好奇里头写着什么,便听沐小双又道:“这是张家与江家的合作协议,祝两家合作愉快,长长久久”话一出口,众人皆惊,再看向江洵时,眼眸中已是满满的嫉妒。

江洵听闻沐小双如此一说,心中亦是乐开了花,连连道谢,请宾入座。江夫人一见沐小双便是喜欢的不行,一把拉过沐小双的小手,笑眯眯道:“沐姑娘来我这边,这女娃儿长得可真是秀丽,就如天仙一样”

沐小双亦莞尔而笑,回道:“江夫人才是,保养得这么好,要不是早已知晓,我还当您是江小白的姐姐呢”。沐小双如此会说话,江夫人更是喜笑连连,随后,两人之间便谈起了女儿家的话题。

张谏林落座主席,见王云麟也在,拱手作了一辑,笑道:“王大人也在!此趟,张某还真是来对了。”王云麟亦拱手回了一礼:“张大掌柜。”

王桀打从沐小双一进门后,目光就一直放在了沐小双身上,他也听说过沐小双的名号,却是没想到沐小双气质出尘,宛如出水芙蓉一般。此前王桀在广府城中便没遇到过看得上眼的女子,待见到沐小双的此刻起,他心中已打定主意,回去后便让家父上张家提亲,也只有张家的千金才配得上他郡守之子的身份,也只有沐小双的容貌才称得上他的英俊潇洒。

门外的鞭炮终是响了起来,已有下人高声喊道“吉时已到”,便见江洵在首席中站起了身体,先是向众人一拱手,旋即朗声道:“此次是江某四五寿辰,各位前来给我祝寿,实是令江某受宠若惊,感激不尽,特别是王大人与张大掌柜...”顿了顿,又道,“感激的话便不多说,只希望各位吃的开心,喝的欢乐”

话罢,众人喝彩,寿宴正式开始。厅内鼓乐声响,笙箫四起,丝竹齐鸣,亦有舞女起舞助兴,情景热闹已极,众人纷纷向江洵敬酒,气氛达至了顶峰。

不一会,江小白便感觉喝的有点多,想要出门解手,这刚一出门,便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这身影正在院中四处观望,江小白一见此人,便笑了,上前一拍那人的肩膀道:“前辈!”

此人正是前些日子在江府偷酒喝的老头,那老头转身一看,见是江小白,也是嘻嘻一笑,道:“小友,我们又见面了!”

“嗝”江小白打了一酒嗝,见老头儿是一人前来,还鬼鬼祟祟的四处张望,便开口道,“前辈怎么没跟着张大掌柜,快快快,随我入正厅里,张府的人都在里头。”说罢,便要拉老头的手。

老头儿却是身形一闪,反将江小白拉到了一旁,低声道:“嘘!可不能让他两知道我来了!”见江小白一头雾水,满是疑惑的眼神看向自己,便又补充道,“先前他们喊了我,我说不来,可....可耐不住你们江府传来的酒香,就...”神色中满是尴尬之意。

江小白转了转眼珠,很快便明白了老头儿话中的意思,眨了眨眼,笑眯眯道:“前辈,我明白!小白这就带你到西院处喝酒去。”

见江小白如此上道,老头儿那尴尬的脸上刹时笑开了花,连连称赞了江小白一番,尔后又神秘的道:“见你小子如此会做,老头儿赏你一句话”

“什么话?”江小白一脸疑惑道。

“这宴会里,有杀机的味儿!”

“杀机?!”江小白一脸不解,不明白老头儿为何会说出这话,但见老头儿此时一脸嬉笑的神情,心中暗道这老头就如老顽童般,说出的话也时而正经时而荒唐,便未往心上去,带着老头儿去了西院,解手过后,回到了正厅中。

二十二章:一场大火(改)

江洵的寿辰宴席一直延续到了夜晚,夜宴只有正厅寿堂上的主席一桌,其他酒席宾客早已离去,而有资格坐在晚上宴席的宾客自然是城中的一些大富商还有王云麟、张谏林和江伯与江正。

夜晚的宴席虽是少了些鼓乐声响,但众人兴致不减,觥筹交错,王云麟和张谏林亦是放了开来,卸去了平时高高在上的一面,一场酒宴下来,众人皆是伶仃大醉。江府大门前,已有多辆各府的马车前来接送。

宾客渐渐散去,江洵的四五寿辰终是落下了帷幕,江小白也送着沐小双与张谏林而人来到江府大门前。此时,张府前来接送的马车早已在门前等候已久,见张谏林与沐小双出来,赶马的车夫立刻下了马车搀扶着醉醺的张谏林上了马车。

“沐小姐,你也当心些”江小白站在大门前,目送着两人,挥了挥手道。

沐小双本想上马车,听江小白如此一说,忽然又停下了脚步,转身望向了江小白。今夜里,沐小双也喝了不少酒,此刻已是有了些微醉,只见她颊上浮起了两道桃色红晕,一双水灵的眼眸中带着一丝迷离,在月光的映照下,更显得娇艳动人。

两人就这么相视着谁也没有说话,画面颇有些旖旎,江小白想开口,却也发现这种场合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良久后,才听沐小双幽幽地道:“成天沐小姐,沐小姐的,还不如你小时候唤我的名字好听。”

“小时候?”沐小双的话让江小白莫名其妙,心中暗道,难道他小时候就和沐小双有过相识?可他穿来只有三个月,脑中只残存了前世的记忆,又哪还知道这“江小白”本体小时候发生过的事,便摸了摸鼻子,尴尬笑问道,“我们小时候就见过面了?”

“唉”沐小双见江小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模样,也不像是装的,眼神中似乎有了失落之意,她叹了口气淡淡道,“也罢,想不起来就算了。”话罢,便未再多说一句,转身上了马车。

望着张府的马车在夜色中缓缓离去,江小白一脸疑惑,今夜里,沐小双似乎表现得有些反常,但他也不是个钢铁直男般丝毫不懂女儿家的心思...“只好改日再找机会向沐小双问个明白”江小白喃喃自语了一句,酒意已是涌上了头脑,打了一哈欠,回到房中沉沉地睡了下去。

...

夜深,尚在熟睡中的江小白耳里便隐约的听到呼喊声,渐渐地便是四周围的野狗也开始疯狂的叫了起来,这阵阵的吵杂声使得他无法再安心入睡。江小白坐了起来,此时酒意还未完全散去,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竖起耳朵仔细聆听,想听清发生了什么事,紧接着,便从远处传来了更大的呼叫声,声音似乎是从江府中处传来“失火了!快来救火!”

“失火?!”江小白心中猛然一惊,本是浑浑噩噩的头脑煞时就清醒了过来,酒意也已完全褪去,紧接着即听到紧急的敲门声响,是阿七的声音“少爷,不好了!快醒醒!”

江小白急忙点上灯,穿好了衣裳,出门查看。这一打开房门,便被府中上空中飘来的烟雾呛得连连咳嗽,熏得睁不开眼。只听四周的呼叫声愈来愈大,其间似乎还参杂了惊叫、哭喊、求救声,野狗的叫声也越来越凶狠。

江小白艰难地睁开了眼,便见阿七正仓皇地站在门前,他一皱眉沉声问道:“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失火了!”

“火势是从西院烧来的,好像是人为放的火,现在已蔓延到东院来了!”阿七一脸慌张,恐愕道,“不仅如此,府内还出现了一群黑衣人,手里都提着大刀,见人就砍,已有好几人倒在了他们刀下。”

听阿七如此一说,江小白忽地想到了今日老头儿所说的杀机的气味,难道这便是老头儿所说的杀机?他又是如何知晓今夜里会发生如此一事?抬眼望去,只见江府中已是火光弥漫,院中更是升起了十多丈高的火焰。江小白已顾不得多想,他一把用力的撕扯下一段衣袖,浸湿水,捂在了鼻子前端,大声喝道:“小七,跟我来!”正是往东院的正房赶去,在听到阿七口中的黑衣人袭击时,他心中的第一念头便是江洵与江夫人的安危。

此时的江府已然浸泡在了一片火海当中,那零碎的火星在烟中乱飞,噼啪作响,一阵大风吹过,燃烧着的大火更是凶猛起来,那火舌随着风劲一路蔓延,舔住就着,只听屋瓦激烈地爆响,瓦片如同冰雨般地漫天纷飞。仅见一群衣着黑裳,面捂黑巾的黑人在府中四周乱闯,手里个个提着尖刀,逢人便斩,一时间,江府的下人死的死,逃得逃,还有一些丫鬟吓傻了眼,瘫在了原处,便被飞下来的瓦片砸伤倒地丧身在了火海当中...爆响、惨嚎、哭泣声充斥着整个江府。

江小白与阿七赶至东院正房中,一路途中目睹了江府的灾难与下人丫鬟的凄惨,但他却顾不了那么多,当前的首要之急便是要保护好江洵江夫人二人。此时,已有黑衣人向两人袭来,江小白心中早已暴怒,见黑衣人大刀将至,他忽地一转身,抓住了那黑衣人握刀的手,用力一折,便听“咔嚓”得一声骨头声响,已然是将那黑衣人的手臂折断,露出了森森白骨。

黑衣人疼的一声惨叫,但他很快便叫不出声来,江小白已取过他手中的大刀,猛地一刺,尖刃狠狠地刺穿了他的心脏,血如泉涌似地喷了出来,黑衣人双眼一瞪,震惊地张了张嘴,却是一声没吭出来,转眼间便抽搐倒地死去。这是江小白穿越以来第一次杀人,却是没有丝毫犹豫与怜悯。

斩杀了一名黑衣人后,江小白提着大刀与阿七继续往正房赶去。一路上,两人又是杀了不少前来袭击的黑衣人,手中的尖刀已是布满了斑斑血迹。这群黑衣人的武功并不高,但人数众多,更像是批量训练出来的杀手一般。两人赶到正房时,便见江洵与江夫人,江伯江正四人正被几名黑衣人围攻,江伯与江正护着江洵二人,身处都不约程度的受了伤。

江小白见此,再是压抑不住心中的愤怒,他一声怒吼,身体如猎豹般冲了进去,一抬手便是手起刀落地斩下了一名黑衣人的头颅,血浆刹时溅射了江小白的脸庞与白衣上。那几名黑衣人见江小白如此凶猛,皆是吃了一惊,随后齐齐挥刀向江小白攻来。

此刻,江小白已全然不顾防守般地向冲来的几名黑衣人杀去,劈砍,突刺,只听那几名黑衣人几声惨叫,有的被割破了喉咙,有的被砍断了手臂,还有甚者直接被削去了半边脑袋,血腥顿时弥漫了四周空气,参杂着烟雾,令人作呕。江小白出刀必溅血雾,黑夜中一脸血色的他就宛如一尊杀神,人挡杀人、佛挡*,剩下的几个黑衣人被这股煞气震慑得接连后退,不敢再上前,但江小白却不会放过他们,又是几声惨叫,几名黑衣人皆连倒在了血泊当中。

江洵见黑衣人都已倒下,本是紧绷的脸稍稍放松了下来,江府突然起火,黑衣人的袭击,见过大风大雨的他却不像其他人般的慌张,但待见到砍倒黑衣人的便是满色血迹的江小白时,饶是他再镇定,此时也是惊得张大了嘴:“小白!”他实在没想到,自己养育了十八年的儿子,不仅身手非凡,更是个连杀人也不带眨眼的狠人。

不仅是江洵,便是江夫人与江伯、江正三人亦没有想到,从小便看着长大的江小白是何时修来的这一身本事,三人皆是面露震惊之色。多想之际,江小白已带着阿七来到了四人身边,他一抹脸上的血,急问道:“老爹,娘!你们没什么事吧!”

江洵已是震惊得说不出话来,连连点头,不一会,才回过神来道:“我没什么事...就是江伯与正叔都受了点伤”

江小白又看向了江夫人,只见江夫人受过一连串的惊吓,此时嘴唇已是有些发白,哆嗦着颤声道:“娘没事...娘没事,你有没有受伤...”话罢,一双抖动的手已在江小白身处查探了起来,饶是如此,做母亲的心中最担忧的还是儿子。

“娘,我没事,不必担心”江小白拍了拍江夫人的肩膀安慰的说了一句,他深知现在不是解释和说话的时候,便又向着众人道,“都跟着我,到后门处去!”

话音刚落,便又见多名黑衣人正提着刀往这边袭来,江小白拉起江夫人的手,大喝一声“走!”

二十三章:濒死(改)

六人一同往江府后门逃去,但只有江小白与阿七是年轻人,江伯与江正二人还受了伤,六人逃离的速度并不算快,从后追赶上来的黑衣人已是在东院中搜寻起来。江小白见状,只好带着众人来到一屋子的后延处躲了起来。

众人在屋后延处歇了下来,都已气喘吁吁,江夫人怨怒道:“这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们江家到底得罪了谁,要这样至我们于死地。一夜间,江府...”说到这,已是带着丝哭腔,不忍再说下去。

江小白心中也很震怒,但他明白,越是这个时候,他越要保持冷静。大火、黑衣人袭击,这很明显就是要让江家从此灭门的举动,竟是谁在背后里策动了这次行动,在江家寿宴之后最无防备之时...难道是庆云起?江小白很快就否定了这个念头,这样的行动以庆汇的残余实力是不可能做到,更何况庆云起此刻已被关押在了郡王府的大牢里。但不管如何,对手对江家发动了这一次的猛攻,必然是想整个江府毁于这场火难当中,不想让江府里有任何人生还,其目的又是什么...此时江小白心中已非常懊悔这几日里心中放松了警惕,更悔恨今日里没细心琢磨老头儿话中的玄机。他悄悄地将头探出了房檐外,见那几名黑衣人还在东院中搜查着几人的踪迹,怎么办...如此下去,便是有通天大能,那也难将江洵四人护送到后门去。

江小白转头望向了江洵与江夫人,想起这三月里来两人对自己的细微照顾,一咬牙,心中已做了决定,只能拼一拼了!便对着一旁的阿七郑重道:“小七,少爷我交代你一件事,你就算是拼了性命也要将它办好!”

阿七见江小白眼露寒光语气严肃,重重地点了点头,慎重回道:“少爷你放心!阿七就算豁出性命,也会将你交代的事给办好!”

江洵听两人的对话,心中大概是猜到了江小白想要做什么,不由担忧道:“小白...你难道想”

“老爹,不必担心我”江小白一摆手阻止了江洵继续说下去,又向阿七继续道,“江府的后门处,有我常备的马车。我来诱敌,你务必将老爷还有夫人和江伯,正叔安全的护送到城东郊外的酿酒作坊处,我稍后会与你们汇合。”见阿七稍有些犹豫,微怒道,“没时间了!快走”

阿七见此,只道了声“少爷,你也要当心!”话落,不再多言,带着江洵四人从屋檐后悄然离去。江夫人心中虽担忧,但也知道这是没有办法中的最好办法,抱了抱江小白叮嘱了几声,在江小白的劝慰下不舍离去。

江小白见五人离去,心中稍稍地定了下来,阿七与他的身手差不多,他大可放心...心中的包袱已放下,虽不知对手的目的是什么,但也可以碰碰运气。仅见江小白一起身,踏出了房檐外,朗声笑道:“我在这!你们想要的都在我这!”话一说完,他身体已如炮弹般向江府后门的反方向跑去。几个在东院中搜寻的黑衣人果真上了当,一合计纷纷向江小白的逃离的方向追赶而去。

几人间在广府城中上演了一场追逐战,江小白凭借着前世特种兵的反追踪技术,充分利用着夜色的掩护在城中的各小巷里头来回穿插,待他跑到城西外时,身后已再不见黑衣人的踪影。

正当江小白松了口气,想要回身前往城东与阿七汇合时,却听耳中传来一妖艳的女子笑声:“略略略,小子!往哪跑”

眨眼间,便见一身着红衣,面带红纱,身材婀娜的妖娆女子出现在了江小白的眼前,她妩媚一笑,声音极其诱人:“真是个出色的小伙,姐姐都有点不忍心杀你了。”

“你又是何人”江小白已有点精疲力尽,但还是强撑着身体,问道。尽管他也清楚眼前这一女子便可能是这次袭击江家的策划者,这话问出,自然是想多拖延些时间,好让阿七能安全的将江洵等人送到城东外的作坊处。

红衣女子的脸面上带着一层红色的纱巾,让人看不清楚容貌,但见那婀娜的身段却也能猜到应当是个面容姣好的女人。她咯咯一笑道:“反正你都快死了,就不妨告诉你姐姐的姓名,好让你下了阎王那也有个交代”又笑了笑,诱人的唇间轻轻地吐出“夕月红”三字。

江小白冷冷一笑,一抹嘴边的血迹,又问道:“既然我都是个快死之人,那也不妨再告诉我,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那当然是你知道了不该知道的咯”夕月红妩媚一笑,淡淡地道。

江小白听此话,忽然想起了前几日里阿七跟他所说的河中怪异的死鱼现象,心中一惊,猛然间就明白了过来...原来那些鱼儿并非是受不了美酒醉死过去,而是庆汇进贡的酒中本来就含有剧毒,这一切一切的幕后者是王云麟与王桀!他们扶持庆汇,不是想要向郡王索要政*治上的需求,而是因为某种政*治利益,想借着庆汇进贡的手毒杀郡王!而王桀极有可能是知道了自己将酒掉了包,才策划此次袭击江府的行动!今日前来祝寿,只不过是想麻痹江家,好让江家以为万里香一事过后,放下警惕罢了...想到这,江小白阴冷一笑:“想不到王云麟和王桀胆大包天,竟企图毒杀郡王!”

“真聪明,一下就想明白了”夕月红嘻嘻一笑,忽然间话语一寒,眼中已布满了杀机,“这便更留你不得了!”话落,只见她身体盈盈一动,顷刻间已冲到了江小白眼前,葱白纤长的手已呈掌式朝江小白拍去。

江小白见夕月红袭来,速度极快,心头一诧,他早料到眼前这女人不会是简单的人,但却不想身手如此了得,想要闪躲已是来不及。

“啪!”夕月红的一掌结实地打在江小白的胸膛上,虽看似纤弱无力,但江小白却感到身体如同被炮弹猛击了一般,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整个人已飞出五六米外远。

只是轻轻的一掌,便让江小白瘫倒在了地上,想要爬起来,却感觉到体内的五府六脏俱受到了猛烈的震荡,便是心脉也快要被震断,嘴里一甜,一口鲜血又喷了出来。

江小白此时似乎已感受不到疼痛,只觉得通体发冷,无力地趴在地上,一双眼死死看着眼前这一女子,见夕月红正盈盈走来,他心中暗暗叹了口气,难道今日便要死去吗...一时间愤怒、不甘、忏悔集于他的心中,他本是已死过一次的人,也不惧怕死亡,心中所想只希望江洵江夫人二人能平平安安的活下去。

夕月红已经走到了跟前,她亦叹了口气,言语中好似带着些惋惜与怜悯道:“也别怪姐姐心狠”话落,已是执起手掌往江小白天灵骨处拍去。

就在此时,仅听“嗡”得一声响,紧接着便听到夕月红一声痛叫,连连后退了几步,捂着手,一脸震恐。江小白抬眼看去,只见眼前的地上正插着跟绣花针,在月色的映照下隐隐发亮,便是这跟绣花针刺穿了夕月红的手掌,救了江小白一命!

夕月红虽也震惊投此绣花针之人的身手,甚至还有些惊骇此人的实力,但她却也顾不上其他,已伸出另一张手向江小白拍去,想要了解江小白的性命。而此时,仅见一道身影从旁越出,他的步伐极其诡计,速度极其之快!夕月红还未看清这人的出手,身体已是吃了一击,猛然间被击飞几米外远。

“唔...”夕月红只觉得心头一闷,血迹已从嘴边流出,她颇有些惊恐的看向这道人影,却看不清此人影的长相。

“这人武功深不可测,硬碰之下必输无疑”夕月红暗念了一句,心中已是打定了撤退的想法,反正江小白已中了她一掌,如不是有大罗金仙的救治,必死无疑!想到这,夕月红再不犹豫半分,身形一闪,已往广府城的方向撤去。

那道人影没有向夕月红追去,而是蹲下了身子,从怀中掏出了一粒药丸,拨开了江小白的嘴,喂了下去。

不多时,江小白便感觉到身体内有一股气流涌动,正修复着自己受损的内脏,实是舒畅。稍稍片刻,已是恢复了少许的力气,他废力的站起了身,看清来者的面容后,不由惊道:“是你!”

“你的伤势很重,数月间难以恢复,这颗药丸只能暂时的护住你的心脉,保你不死”这道人影没有和江小白废话,沉声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快走!离开广府城,羽翼未丰之前,不要再回来!你所担心的事,我会替你解决。”话间,他又是叹了口气:“你也别怨我,我有我不能说的苦衷。此次救你,已是冒了极大的风险...”说罢,人影一闪,已消失在了江小白的眼前。

....

黎明将至,漆黑的夜晚逐渐是有了些曙光,江小白拖着残躯的身体一步一步的往城西外走去,也不知过了多久,再是支撑不住,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他抬眼望向了广府城的东边,依稀可见江府上空处飘出的黑烟。

江小白眼中逐渐地布满了愤恨:“王桀,我若没死,他日再回广府城时,必定让你永无天日!此仇不报,誓不为人!”已是晕了过去。

二十四章:不靠谱的郎中

“踢踏、踢踏、踢踏...”声不断在耳边响起,浑浑沌沌中的江小白只觉得身体在随着某物一颠一颠的,脑中不断着回放着江府的情景。大火、屠杀、江府下人们的痛苦哀嚎...一遍一遍地不断重复,渐渐地江小白的额头处已渗出了冷汗,随着画面不停的回放,大火、屠杀、哀嚎...一个名字慢慢的在他脑海中浮现出来,嘴里喃喃地念着这一名字“王桀,王桀...王桀...”越念越是气愤,越念越是激动,到最后已是咬牙切齿地大喊:“王桀!!!!啊...”

江小白顿然惊醒过来,仅感到那明媚的阳光刺的有点睁不开眼,他揉了揉脑袋,稍稍缓和了一会,才发现自己正躺在辆驴车上,这时正在一条林间小路上徐徐前行,便听有人道:“小伙子,你终于醒了。”

寻声望去,江小白便见一人正坐在驴背上,一手拿着根小树枝,不时地轻轻拍打着驴背。这人年纪看上去只有三十左右,穿着一件泛黄的旧绸长衫,就像道袍一样,衣服显然是很久时间没有换洗过了邋邋遢遢的。

江小白仍旧觉得阳光晒的很不舒服,身体上散发的血腥味亦令人感到恶心,他揉了揉脑,狐疑地问道:“是你救了我?”

“是啊,我看你年纪轻轻的,满身是血,觉得可怜便把你救了起来”赶驴的男子转过了脸,江小白这才看清他的长相。瘦削的脸,深邃的眼睛,五官倒还挺精致,一头蓬松的乱发,那张脸上腻着一层黄黑色的油光,像是许久没有洗过脸,胡子也没剃,整一副贫穷潦倒,不修边幅的模样。

“噢...”江小白轻轻哦了一声,活动了一下身体,发现被夕月红打伤的内脏似乎好了很多,已感觉不到疼痛感,身体的刀伤亦被人包扎过,不由好奇地问道:“我身上的伤也是你治的?”

“那当然!别看我这般模样,我可是位有名的郎中!”男子朗声一笑,颇为自豪地说道,“悬壶济世,救济苍生说的就是我了,人送外号靠谱先生!”

“额...”江小白心中一阵哑笑,哪会有人会送这样的名号,多半是自己册封的,便半信半疑的道:“你真是名郎中?”

“嘿!你还别不信,你大可到周边询问询问,看有谁不识得我靠谱先生”男子急了眼,连忙道,:“瞧瞧你身边都是些什么。”

江小白听男子说的如此神气,也不禁看了看身边四周,见驴车上摆放的全是草药,一旁还放着一旗幡,上头写着“妙手仁心”四字。

“还真是个郎中...”江小白心中默念了一句,人不可貌相此话说的没错,有些人就是不能用外表来衡量...想来这号称靠谱先生邋里邋遢的男子医术定然不差,要不然,自己受了如此重的内伤,又怎么会在他的医治下恢复的那么快。江小白一度还以为是那药丸的药效,看来是误会眼前这位先生了,正要开口道谢,却见靠谱先生那满是得意的脸庞突然就神色紧张了起来,一手拎着的小树枝快速的抽打着驴背,嘴里喃喃念道:“驴啊,驴啊!跑快些,被追上就完蛋了!!”

江小白一脸不解,转眼间怎么转变的如此快,随后便听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仅见一群人正追着这辆驴车在跑,皆是些村民,手里头个个拿着锄头、镐子、木棍等,气势汹汹地大喊道:“假郎中,别跑!”

村民们越喊,赶驴的男子手中挥舞的小树枝频率便也快,说来也是奇怪,在这男子的鞭策下,驴车竟然跑出了马车的速度,不一会儿就将村民们甩在了后头。

“噗...”江小白见此情景,心头一阵无语,就在刚刚,自己还信了这男子的鬼话,声名远外原来是臭名昭著...看来自己的伤势恢复的快,还是那颗神奇的药丸的药效,眼前这靠谱先生...果真很不靠谱,不由担心这由他包扎的伤口,会不会有问题...

驴车飞快的前行着,江小白本想让这男子在前一处放自己下来,但想到自己伤势未愈,此刻回到广府中也不好有什么作为,况且王桀身边还有着位武功高强的夕月红...想到此处,江小白心中便打算暂时跟着眼前这靠谱先生在江湖中游荡游荡,待自己伤势痊愈后回广府再作打算,即开口问道:“靠谱先生,我们如今是在哪,又要去哪?”

靠谱先生回头望了望,见村民们没有追上,这才松了口气,回道:“湘南郡的边界上,我们要去前面十多里远的小镇上歇歇,顺便找找生意。”

“湘南郡...原来我已经昏迷了几日了”江小白喃喃自语道。

....

湘南郡接壤着岭南郡,也属于越国南端。此前江小白对湘南郡了解甚少,只知湘南郡人特爱吃辣,几乎是到了无辣不欢的地步,而这也是之前读的《列国游记》里所知。靠谱先生和江小白赶到湘南郡的一个边陲小镇时,已然是来到了傍晚。

“吁!吁!”靠谱先生拉住了驴子从驴背上跳了下来,在车内拿出了那面绣着“妙手仁心”四个大字的旗幡,一手牵着驴一手托着旗幡在小镇的街上走着,嘴里已是喊道:“都过来看一看嘞,悬壶济世、妙手回春,不管大疾小疾,药到病除,没效可不收钱。都过来看一看嘞...”

江小白心中一阵汗颜,也亏得这靠谱先生能脸不红心不跳的喊出如此不要脸口号,便是那么快就忘了刚被村民追赶得狼狈而逃的事了?

边陲的小镇上突然就来了两个生面孔,一个不修边幅的郎中还有个血迹斑斑的少年,两人一下就吸引了众多镇上人的目光,众人齐齐将眼睛看了过来,却又纷纷地往两人身边后退,谁也不敢靠近。

靠谱先生依旧是悠然地走在街道上,嘴里头含着那不靠谱的口号。走着走着,他忽然一停,鼻子嗅了嗅,转头看向了一旁的包子摊,旋即摸了摸肚子,一咽口水,朝江小白问道:“你饿不饿”。

经此一说,江小白便也立刻觉得肚子里头空空作响,便点了点头。

“去吃包子吧!”靠谱先生嘿嘿一笑,将驴车拉到包子摊旁,冲老板大声道,“来五个大肉包子,赶紧的!

“好勒!这位客官您稍等”包子摊的老板倒是很热情,似乎毫不在意靠谱先生身后那血迹斑斑的江小白。不一会,便从蒸笼中取出五个热气腾腾的包子,笑道,“客官,我这都可是刚出炉的大肉包子!”

靠谱先生看见那老板手中的包子,嘴里头直咽口水,又道,“馅可得足啊!再放点葱花。”

“客官您尽管放心,馅够”包子摊老板将包子装包好,呈在了靠谱先生的手中,“多谢!五文钱”

靠谱先生满怀欣喜地接过包子,手在衣内里四处搜了搜,“咦?”了一声,便又放下了包子,转身看向了江小白,摸了摸头尴尬笑道:“那个...你身上有没银子,我的银子好像不知道哪儿去了...”

江小白白了他一眼,幸好身中还有十多两碎银,就拿了出来。

靠谱先生眼睛一亮,一把夺过了江小白手中的全部银子,给了包子摊老板前后,将银子全放进了自己的怀中。

“你!”江小白见状,惊道。

没想到靠谱先生也回了他一个白眼,理直气壮道:“我什么我...我要给你治伤,还要找客栈给你休息,让你换洗,没看着周边的人都不敢靠近我吗,就是你身上这件满是血迹的血衣给人吓得,这生意上的损失,总该由你赔吧”

江小白听后,心中一阵无语,只好无奈一笑,暗叹道“这靠谱先生果真很不靠谱...”

靠谱先生吃过包子后,又牵着驴车在镇内走了走,见没有生意,便找了一家客栈住下,待江小白洗过了身子,回到房中,靠谱先生已是将药熬好,放在了桌上:“快喝,凉了药效就没那么明显了。”

“你...真的会治病?”江小白见桌上的那碗黑乎乎的药,不禁心头一颤,忍不住地问道。

靠谱先生脸色又急了起来:“你怎么还不相信我,你身内的重伤便是我近几日精心照顾才好的那么快的。”...话罢,见江小白还是一脸狐疑的看着自己,迟迟不肯喝下他煎的药,忽然一本正经了起来,正色道,“你的伤势是由一名武林高手所伤,体内五府六脏皆是受了剧烈的震荡。我想...当时要不是有什么灵药缓和了你的伤,如今你早已死去多时了...”

江小白听闻,惊得张开了嘴,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靠谱先生。靠谱先生见江小白如此神色,眨了眨眼得意道:“这下你总归相信我了吧,快把药喝了,喝完后,我再给你看样不得了的东西,你就更会信任我了。”

江小白将信将疑的把药喝下后,便见靠谱先生从囊中取出了一块玉饰,道:“你看看”

“这是什么”江小白接过玉饰细细一看,才发现靠谱先生递过来的这块玉饰形状奇怪,呈长方形前头大后头小,就如那棺材一样,玉饰的正面上还刻有一个上身是人下身是马的弓箭手图纹,实是怪异,不由惊讶问道。

靠谱先生见江小白这般诧异的神色,脸上的神色又是得意了几分,意气风发地道:“嘿!这块玉饰可是当年我给朝廷办事时,皇帝赏赐给我的。我敢说,普天之下拥有这种玉饰的人,不会超过二十个!”

听靠谱先生这么一说,江小白才觉得手中的这块玉饰之地润滑,晶莹剔透,握在手中还有一丝清凉传入心扉,令人通体舒畅。

如此上等的翡翠,极品的雕工可谓是块千金难求的好玉饰,可江小白却不相信眼前这靠谱先生曾经替朝廷办过事,更不会相信这是皇帝御赐的,只因这人实在是太不靠谱了。

PS:本书已正式签约,新的故事,新的启程,会有什么新奇怪异的事等着江小白呢?

二十五章:初窥江湖

江小白在这边陲小镇中一待便是待了几日,这几日里几乎都是养病在床,而靠谱先生则是白日里出去寻求生意,夜晚时才回来熬药给江小白喝,所熬制的药也是一天一个味,不是更苦了就是喝出了咸或则甜这些不该是药有的味道,更有一次喝出了大大的腥味,让江小白恶心的同时大呼靠谱先生不靠谱。

说来也是怪异,靠谱先生熬制的药虽然味道奇怪,但药效却是出奇的好,仅仅只是过了几天,江小白已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飞速地恢复,这令他大感不可思议,要知道像他这样的濒死内伤,就是放在现代的医学水平上也得需要几个月的休养,而如今,江小白已然能自由地行动了。

卧床养病的这几日里,江小白亦想了许多,不时地就会想起江洵、江夫人,心里头担忧其二人的情况,也不知阿七到底有没有安全的护送他们到城东郊外的酿酒作坊里,江氏的酿酒作坊又是否安全。他偶尔也会想到沐小双,想起她那既是傲慢但又宛如小儿女般的羞涩,想起那晚她一反常态的幽怨,听说王桀还向张家提亲了?也不晓得那小妮子现在如何...江府忽然起大火,府内中人不知去向,在广府城中应该会引起很大的震动吧...

王桀...一想到王桀与江府下人们的惨状,江小白心中的愤怒即油然而生。穿越以来,他本想安稳的当个小少爷以此平淡的度过一世,便是在老三、老四的事情上也是向王云麟做出妥协,不想王家却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至江家于死地!果然在这人治的社会里,弱肉强食即是真理,对敌人的宽容便是对自己的残忍!江小白眼里充满了寒色,江府的仇他势必要报,就算你贵为朝廷的四品命官,我也能让你永无别日,死无葬身之地!有时江小白恨不得立马回到广府之中,但那人影的话始终缠绕在他的心间...“羽翼未丰之前,不要再回来”,便是强如他也说出了这番话,那岂不说明王云麟与王桀不仅仅是表面上,在暗地里还拥着有一个股庞大的势力,现在的自己回广府的话,不管是正面上还是暗地里无疑都不是王家的敌手。不过那道人影的武功如此高强,有了他的承诺,心中所担忧的事也是放心了许多。

“哎...”江小白叹了口气,目前只好等伤势痊愈后再做打算了。好在,有靠谱先生陪着,日子也不算过的太无聊。经过几日里的相处,两人之间也是相互了解了不少,靠谱先生的真名叫秦岳,但江小白还是习惯喊他那不要脸的自封名号。

...

芙蓉镇虽是湘南郡里的一个边陲小镇,繁华程度自不能与广府这一郡首府相比,但这儿民风淳朴,大家都是街坊邻里,平日里也经常往来,比起大城里更多了份人情味儿。镇上的小女孩们经常会在客栈里嬉耍玩闹,掌柜的也没有怨言,亦不会赶她们走,小女孩们纯真的嬉笑声为这家较为清冷的客栈增添了几份活力。

这天,江小白与秦岳正在客栈大厅里吃着午饭。突然间,蹄声急响,三匹快马竟从大门外直闯了进来。健马惊嘶,满堂骚动,那几名在大厅里玩耍的小女孩一下便被这马声吓得躲在了桌子身后,而马上的三名大汉却还是纹风不动地坐在马鞍上。

这三名大汉身着奇怪,皆是清一色的青色大衣,但他们的长相与身材却是迥乎不同。领头的身材健壮,但身高却是比寻常人要矮上了半截,紫红的脸,满脸大胡子,一双眼睛就如银钩一般,在他胯下的马鞍旁挂着一把银光闪闪的大锤子,而他身后的两人,一人五官清秀却是肥头胖耳,另一人身姿挺拔,但一张脸里写满了恶相,一条刀疤从左耳角直划到右嘴角,使他铁青的脸看起更狰狞可怖,两人胯下的健马雕鞍上分别都挂着一把铲与镐子,也不知作何用处。

领头的虬髯矮子目光四面一闪,就盯在了客栈小伙计的脸上,沉声道,“有客房没!”

小伙计也是被这三人的气势惊破了胆,战战兢兢地回答道:“有的!有的!,楼上天字号房还空闲着呢。”

“嗯...”虬髯矮子满意的点了点头,沉声道,“要三间!”

“好叻...您...您稍等片儿,我去给您拿钥匙。”小儿连忙点头,跑到柜台处登记起来。

江小白正吃着午饭,见有三人驾着马便冲了进来,并且怪模怪样,不由地多看了这三人几眼。这一打量,便察觉到那五官清秀的胖子的眼睛一直在盯着一旁躲在桌后瑟瑟发抖的小女孩身上看,嘴角还露出一丝怪异的微笑,让江小白胆寒一颤,心中暗想到这家伙该不会是个变态吧...

虽说江小白是斜眼偷瞄着,但那五官清秀的胖子还是发觉到江小白正在看他,便眼睛一瞪,朝江小白这桌恶狠狠地吼道:“看什么看!再看老子把你眼珠子都给挖了!”话一出口,便是吓得其余几桌客人都纷纷底下了头,躲在桌后的小女孩们亦赶紧逃出了这客栈。

“不要滋生惹事”领头的虬髯矮子摆起手,沉声的说了一句,便又从怀中取出了一靛银子扔给了店小二道,“这是房钱,赶至置办些好菜好酒送上房来。还有,照顾好我们的马匹”话罢,便领着身后两人下了马,上了楼上的天字号房,所住房间正是江小白的隔壁。

那五官清秀的胖子经虬髯矮子一说,虽是没再吭声,但还是恶狠狠地瞪了江小白一眼,秦岳低头嘻嘻一笑道:“该!让你多看,这些都是江湖人,咱惹不起的。”

“原来这就是江湖人,果真是横行霸道无法无天”江小白低声自语了一句,便低头吃起碗中的饭菜。

午饭吃完,秦岳便要出去寻求生意,江小白已能自由的行动,觉得闷在房中无聊,便也跟着秦岳一同在镇上游荡起来。

秦岳仍旧是手捧着那绣着“妙手仁心”的旗幡,嘴里头喊着那极不要脸的口号,在芙蓉镇上的大街上游荡,虽还是没有人前来寻医,但街道那些摊子老板都开始对秦岳面带笑容的问好,令江小白颇震惊这靠谱先生的交际手段。

走到镇中心街上,这儿的人流就多了起来,许多邻家里的大婶下午闲来无事,便会在次聚集一块唠嗑家常八卦,大多是讨论哪家男人身体强壮,哪头家的寡妇半夜有人敲门这些风流韵事。其中也不乏有谈论其他的,江小白耳灵,路过时便听到一位大婶神色紧张地说道:“你们都得把自家的儿女看紧些咯,我刚从隔壁镇回来,听到他们镇上有好几个小孩子失踪了嘞,怎么找都找不着,镇长怀疑是让人拐走了嘞!”

那些本在讨论着风流韵事满是嬉笑的妇人,听大婶如此一说,即纷纷围了上去询问这事的真假,便有另一位老妇人也道:“是真的嘞!这事儿我也听说了,你们家里有小孩子的,都赶紧回家看好了咯!”老妇人话一说完,便炸开了锅,围着的妇人们一下就散了去,皆是神色惶恐,赶着回去看着自家的娃儿。

江小白听闻,忽然就想到了今日在客栈里见的那三个怪模怪样的大汉,心中猜疑着,那三人也是今天从别处镇中过来,其中一人还死盯着小女孩的身上看,隔壁镇小女孩失踪一事该不会和这三人有关吧。想到这,江小白心中打定主意,今夜里要多留意此三人的动静。

是夜,芙蓉镇上一片寂静,许多户人家都熄了灯,早早休息而去。一向无人问津的秦岳却是出奇的让镇上的一户人家请去看夜诊,只留下江小白一人在房中。而江小白也无心睡眠,时刻注意着隔壁房里动静。

夜阑人静,正当江小白将要睡着之际,隔壁的房间终是有了丝动静,江小白徒然一惊,悄然起身来到窗中,开了窗户的缝隙望去,便见有三道人影在夜色中从客栈鬼祟离去。这三道人影一矮一肥一瘦,正是他今日所见的那三人!

江小白心中暗道,白日里听闻的小孩子失踪一事果真与这三人有关!即决定跟踪上去,尽管秦岳叮嘱过他,他身体的伤势还未痊愈,不宜随意乱动。但遇见这种事情,以他江小白性格便不会坐视不管。

他穿好了衣裳,悄声地打开了房门出了客栈,步伐轻盈地跟在了那三人身后,江小白相信以他特种经验的侦查手段,那三人饶是江湖人士,也不会轻易的察觉到他。

二十六章:靠谱先生的另一面

夜静更长,芙蓉镇上一片沉寂,冷落的街道上空无一人,不时的有几条野猫声叫,那声音就如小娃儿的哭泣一般,在这寂静的夜晚里尤其渗人,让人听起毛骨悚然。

江小白默无声息地出了客栈,蹑手蹑脚地跟在了那三人的身后。只见那三道人影先是静悄悄地在镇中四处游荡了一番,随后便在其中一户家门前停了下来,只逗留了片刻,就见其中一道人影蹲下了身体,从怀中掏出了一根细长的竹筒往那户人家的纸窗上轻轻一桶,而后将嘴对准了竹筒的另一端吹了几口气。不多时,那人影将竹桶收回了怀里,起身对另两人点了点头,那两人即撬开了那户人家的房门,大大方方的走了进去。

那两道人影进了房屋后,房内先是亮起了微弱的火光,随后火光熄灭,又见那两道人影快步的走出了房门,其中一人的怀里似乎抱着个小人儿。三人相视一眼,即往芙蓉镇外的后山里走去,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当中。

江小白跟在身后,一直借着掩体与那三人保持着一段较远的距离,这三人在房屋所作的事,他并不能看的太清楚。待那三人走后不久,江小白才来到这户人家的房内查看。点开火折子,便见房内摆设的整整齐齐,一对夫妇正在床上酣然入睡。江小白四处看了一番,见房内的衣橱上除了挂有这对夫妇的衣裳外,一旁处还挂着几件小女孩穿的衣服。

看到这,江小白心中一惊,忽地想到了什么,转头将火折子对准了那对夫妇的床边。果不其然,只见那对夫妇床旁的一张小床上已空空如也,只留下一张凌乱的被子。他伸手探了探,小床上还余留着温度,说明此床原本是睡着有人,让人突然给抱走了。

果真是那三人搞的鬼!江小白脸色一寒,他身平最恨的就是人贩子,为了一点利益,就不折手段的将别人家的小孩给拐走,丝毫不管小孩的死活与对别人家庭造成的伤害。他连忙想要唤醒还在沉睡中的夫妇,但那两人不管如何摇晃,却是迟迟未醒来。“糟了!定是让人用*给晕了”江小白暗道一声不好,旋即出门向那三人离去的方向追去。之前,他也有想过若是秦岳回到客栈里,见他不在或许会担忧,但此时已是管不了那么多,救人要紧。

江小白随着那三人离去的方向一路紧跟,保持着一段即能看得见但又稍远的距离,不一会就跟踪着三人来到了芙蓉镇的后山之中。进了山里,江小白尽量的让自己的步伐与那三人一致,深怕不小心踩断了那些掉落在地上的树枝,发出声响让人发现,这一路上,可谓是小心翼翼。

仅见那三人到了山腹间的平地上就停了下来,将怀里的正昏迷着的小女孩放在了地上,随后在小女孩的身旁处点燃了三道篝火。三人站着围住了躺在地上的小女孩,此刻都低着头,眼睛紧闭,嘴里在喃喃的念着什么,像是咒语,场景像极了江小白前世里邪恶宗教的某些仪式。

片刻后,三人祷告完毕,那五官清秀的胖子便举起了手中那银银发亮的镐子,准备朝小女孩的额头处砸去。本以为这三人只是普通的人贩子,现在看来更像是为了举行某种仪式,想要以娃儿的生命作祭品。

正当江小白想要冲出去时,却见虬髯矮子举起了手阻止了那胖子。尔后,就听虬髯矮子哈哈大笑了一声道:“朋友!跟了那么久,也该出来了吧。”

江小白暗道一声不妙,原来对方早已察觉到了自己的跟踪,同时也是心中一惊,自身引以为荣的特种精英的侦查手段,在这世界里却是如此的不堪一击让人察觉。既然是发觉了,那再隐藏也没了意思,江小白坦然地从另一侧的黑暗处走了出来,淡然一笑道:“阁下,好耳力。”

“呵,早就察觉到你了,一直装作不知,只不过是想瞧瞧你想耍什么把戏罢了”那五官清秀的胖子一脸怒色的盯着江小白,将手中的镐子放在嘴前头舔了舔道,“小子,今早可是放了你一马,没想到你如此不识相,居然送上门来,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江小白一阵无奈,不就多看了你一眼,至于一直怀恨在心的,便道:“三位如此明目张胆的拐带人口,还要置人于死地,难道在你们眼中就没有王法吗”

话一出口,那三人先是一怔,随后都不忍的笑出了声,仿佛江小白的话是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仅听那胖子笑道:“在我李冥镐的眼中只有教规,王法?!那是什么狗屁东西!”笑话间,他忽然目色一寒,举起手中的镐子便朝江小白袭去,那副脑满肥肠的身体,动起来速度竟如疾风一般。

江小白对此早有准备,李冥镐速度虽快,但他还是闪过了这一击。但令江小白没有想到的是,就在他刚闪过这一击后,李冥镐已悄然声息的出现在他身后,一拳击出,江小白几乎是没能作任何反应,便被胖子这一拳击飞了几米外。

“砰”得一声,江小白应声倒地,这一拳的威力虽不及夕月红拍出的一掌,但江小白伤势未愈,这一拳又让他体内本是恢复得还不错的内脏又受到了震荡。一拳之下,江小白再是无力站起来,他心中震惊,难道这世上的武功就如此的强?在这世上随便一个练武的人都能将他这现代的特种兵王击败,轻松得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一般...江小白心中明白凭李冥镐的身手,饶是没有受伤的他也不不可能打的过。

虬髯矮子此时已走到了江小白身前,一脸同情地看着江小白,摇头啧啧道:“小子,有时太过有好奇心并不是什么好事。别怪我王大锤心狠,要怪就怪你自己想做英雄,却没那份本事吧。”话落,已然是举起了手中的锤头冲江小白的脑门砸去。

眼见锤头将至,江小白轻叹了口气,今夜里他又一次为自己的鲁莽付出了代价,但他却不后悔,若是再给一次机会,他依然会选择跟踪这三人,也正如王大锤所说,什么也别怪,要怪就怪自己在这世界里实在是太弱了...

就在此时,却听山里传来一阵声响,王大锤停下了手中的锤子,一双宛如银钩的双眼凝视着传出声响的一方。片刻,便见一人爬了出来,那人先是拍了拍衣服上的泥土,随后悠闲的念上了一句口号。

江小白听这口号,心中一诧,怎么会是他?!他又是如何寻到这儿来的,仅听那人嘴里念道的是“悬壶济世,妙手回春,不管大疾小疾,药到病除。”所来之人,正是靠谱先生秦岳。

王大锤三人一脸疑惑,这时候怎会出现个郎中,只见秦岳手捧着那绣有妙手仁心四字的旗幡,正慢悠悠地向这三人走来,待走到李冥镐眼前时,忽然停下,笑眯眯地问道:“三位壮汉,看病吗?”

“老子看你妈个头!”李冥镐暴喝一声,手中的镐子已飞快地朝秦岳削去。镐子袭来,却见秦岳纹丝不动的站在原地,江小白见状不由大叫一声当心,但声音已晚,李冥镐的镐子已削了过去。

江小白闭上了眼睛,本以为靠谱先生前来救自己,不想反倒是先送了性命。但他闭眼之后,却迟迟未听秦岳的叫声,也未听见镐子击中人体的声响,更没有血浆溅出。江小白心中困惑,难不成李冥镐的这一镐子削空了不成?但方才见秦岳靠爬才登上的山腹,也不像是个身手不凡之人啊。待他再睁开眼时,秦岳还是原封未动地站在了李冥镐的身前,身上没有受到一丝伤害。

李冥镐一击挥空,心中也是一惊,他并没有看到眼前这位郎中作任何闪避的动作,但手中的镐子却是结结实实的挥空了。“给我死!”惊诧之下,李冥镐又是怒吼了一声,这次改削为砍,冲秦岳砍去。

秦岳没有再站在原地,他双腿微微一瞪,身体已滑至了五六米外。王大锤见这郎中身形诡异,一皱眉冲着一旁的刀疤脸道:“罗阳铲,你我一起上。”

罗阳铲点了点头,眼中厉色一闪,当即挥起手中的铲子向秦岳攻去,与此同时王大锤的锤子也挥了过去。两人速度极快,手中挥舞的锤、铲甚至在四周刮起了两道强烈的风劲。秦岳若被击中的话,身体定会被铲子削去一半,另一半则会让锤子给锤的稀巴烂。

秦岳见两人袭来,嘴边轻轻地叹了口气,不慌不忙地向王大锤、罗阳铲二人走去。锤子先至,秦岳只是微微地伸出了手,整个人显得懒洋洋地,便将王大锤那雷霆万钧般的铁锤给震了开来,同时王大锤也随着手中铁锤的方向飞了出去,还听到“咔嚓”的一声骨头声响,王大锤已然是被震骨折了手!

而另一侧袭来的罗阳铲,江小白亦未看清秦岳使了什么动作,罗阳铲也同王大锤般,人铲同飞。两人一同倒地,一人痛苦的捂着手臂,一人捂着脚,便听秦岳嘿嘿一笑:“你两分明是手和脚有毛病,先前问你们看不看病时,却都说不看,可真是怪事了。”

话音刚落,就听李冥镐怒吼了一声朝秦岳冲来,却见秦岳只是将手里端着的旗帜轻轻一拨,那绣着妙手仁心四字的旗幡却如同出弦利箭般的速度朝李冥镐飞去。可怜的李冥镐还未冲到秦岳身前,已是被这旗幡狠狠地打在了胸膛上,整个人煞时口吐鲜血,飞了出去。

秦岳轻描淡写之间便将王大锤三人打的重伤倒地,让江小白看的目瞪口呆,心中惊道原来这儿郎当的靠谱先生还是个出世高人,刚刚的身手已是跟在广府城中救他的那道人影不相上下了,靠谱先生终是靠谱了一回!

然而就在江小白欣喜之际,却见秦岳一脸阴森的看着自己,桀桀笑道:“我早告诉过你,他们都是江湖人,咱惹不起,亦叮嘱过你,身上的伤势未愈,不能随便走动。怎料,你就是不听,不仅浪费了我的药,还逼的我出手”他阴冷一笑,笑的十分阴沉,“在这世上,见过我出手的只有一种人,那便是死人!”说罢,一双大手已冲江小白的脑门抓去。

二十七章:江湖轶事

秦岳一脸阴森的看着江小白,阴沉地道:“这世上只有一种人见过我出手,那就是死人!”话罢,一双大手已朝江小白的脑门抓去,出手的速度与力道竟比刚刚还强上了许多。

江小白一懵,不明白秦岳为何突然转变的如此之快,也许平日里装作不靠谱的郎中仅仅是为了掩饰他那嗜血的性格?死亡将至,江小白却轻笑了一声,想来也是滑稽,短短的几日里,自己已是濒死了好几回了,这下可就再也没人能突然出现拯救自己了吧....也罢,本来这条命就是秦岳所救,如今还给他,倒也算得上是天经地义的事,江小白轻微的闭上了眼,安静坦然地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顷刻间,江小白只感觉到脑门有一股劲风飘过,随即便觉得肩膀上有一手掌搭着,那手轻轻一提,他即站了起来。江小白睁开了眼,只见秦岳一只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此刻正一副笑眯眯的神态。

这是怎么回事,刚才还一脸狰狞的想要杀人,如今却又是一副笑意的神情。这秦岳该不会是个双重人格吧?若真是如此,那就太可怕了...江小白心头一阵震悚,越发的觉得秦岳这时的笑脸比之刚刚的阴森更为可怕。

山间里万籁俱寂,只是偶地能听到一阵树叶摇动的声音还有那草灌里传来的簌簌声响,此时此地,气氛着实诡异。正当江小白酝酿着如何开口时,秦岳已哈哈大笑,扬扬得意道:“瞧你个怂样,刚刚那股英雄劲哪儿去了?吓着你了吧!看来我的演技还真不错”

我靠!这靠谱先生还真不靠谱,竟选在这种时候开玩笑!江小白虚惊一场,旋即怒道:“开玩笑找别的时间,人吓人可是会吓死人的!”

秦岳听后,却一改儿戏的常态,一脸严肃道:“我只是想让你明白,江湖远没你想象的简单,不要凭借一时的勇猛,轻易地去涉险”顿了一顿,接着道,“这三人在客栈时,我便已注意到了他们,却不料你这小子也不省心,竟跟了过来。好在没有打草惊蛇,让我清楚了这股人的来头。”

江小白并未回话,而是沉思了片刻,也许自己真该改一改那孤身犯险、独闯龙潭的性子,当日在广府城中若不是有那道人影相救,自己恐怕活不到现在,今夜里如不是秦岳出手,怕是早已下去见阎王老爷子了。这世间里,不会有谁一直拥有好运,更不会每次遇险时都会有人出手相救...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但至少自己在这世界里强大起来之前,还是需谨慎谨慎...

待江小白回过神来时,便发现王大锤三人借着两人说话之际,不知逃向了何处,而秦岳似乎也不在乎,并没有去追踪这三人,而是转身查探小女孩的身体状况。他先是用手探了探小女孩的鼻吸,随后又替小女孩把了把脉,半响后才松了口气道:“幸好,只是些普通的*”

秦岳将小女孩轻轻地放入自己怀中,转头看向了江小白,见江小白一脸痛苦的站在原地,便问道:“能自己下山?”

江小白本想说能,但步子才稍稍动了一步,疼痛感即霎时传遍全身,险些将他疼倒在地。秦岳见此,走到了江小白身前,一蹲身道:“上来,我背你回去。”

“额...”江小白想还想逞强一番,但此刻的身体状况却由不得他,便爬上了秦岳的后背,难为情地道:“谢谢,我又欠你一条性命。”

秦岳笑了笑,没再说话,一手抱着小女孩,身后背着江小白下山而去。虽是身负二人,但秦岳下山的速度丝毫没有受到影响,趴在身后的江小白此刻仅觉得自身好像处在前世所看的武侠小说里的世界中,而秦岳的身法速度,就如小说里所描写轻功一样,风驰电掣宛如白驹过隙一般。

...

不一会,秦岳便带着小女孩和江小白回到了芙蓉镇上,先是将小女孩平稳地安放回了属于她自己家中,随后两人一同悄声地回到了客栈里头。此时,天还未亮,芙蓉镇上的都还在熟睡当中,一夜间的骚动,并没有打扰到这平静安稳的边陲小镇。

回到房中,秦岳将江小白放至床上,随后又到客栈的后厨里熬制了一碗药让江小白喝下去。

喝过药后,江小白已然感觉到身体好了许多,虽然药的味道还是怪怪的,便向秦岳问道:“刚那三人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举行这么残忍的仪式。”

“之前在客栈里,瞧见他们的衣服,我就心有怀疑”秦岳喝了一口茶道,“待见到他们所举行的仪式时,便确定那三人都是饮月楼的人”

“饮月楼?”江小白对江湖的事了解甚少,亦从未听说过这一门派,所读的《列国游记》中也很少记载关于江湖中的事情。

秦岳缓缓道:“饮月楼是个极其诡异的江湖帮派,传闻饮月楼又分三十六楼,每一楼楼主的武功都高深莫测。多年来,饮月楼在江湖连续作恶,但却从未有人觉察到饮月三十六楼的所在,而饮月楼的主楼更像是只存在于传闻之中,甚是神秘。”

“那他们为何要举行那种仪式”江小白继续问道。

秦岳轻轻地叹了口气,道:“我只知道他们这种仪式是以小女孩的魂魄作为祭祀品,至于目的...这成我也不太清楚,刚刚那三人也只不过是饮月三十六楼中其中一楼里的小鱼小虾罢了。”

江小白听后,若有所思地点头道:“也难怪方才你没去追捕那三人,原来都是些小鱼小虾,就是捉到了也没什么用处。”

秦岳今夜里的表现,让江小白真正的明白了什么叫侠之大义,此前对秦岳的误解与嫌弃也已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慢慢的敬佩之意。靠谱先生的形象在江小白的眼里一下就崇高了起来,但不料秦岳接下来的话,又让他大跌眼镜。

只听秦岳嘿嘿一笑,道:“这你还真猜错了,放走他们只不过我是不想招惹麻烦,只想做个闲云野鹤的野郎中,逍遥自在的活着。”

“噗...”江小白白了秦岳一眼,好不容易建立起的高大形象一下便又崩塌了下来,但人各有志,总不能要求别人去执行什么正义。江小白沉吟了会,才又道:“难道江湖中便没有哪些名门正派出来制止他们么。”

“江湖中最有名望的名门正派便是静雪山庄,然而庄主早已不再过问江湖中事,至于其他...”秦岳冷笑了一声,眼中充满了不屑,“饮月楼近期之所以频繁活动,是因为一则关于十五年前离奇消失的神秘组织“十二棺”的传闻,不少江湖势力为了得到传闻中的宝藏都开始大肆行动,争得你死我亡”说到这,他摊了摊手,叹道,“如今的江湖又哪还分正派邪派呢,倒是朝廷已出手开始干涉江湖的事了”

秦岳口中所说,江小白闻所未闻,今夜里的谈话,仿佛令他打开了一扇窗,皆连提问,秦岳亦是颇有耐心的回答。

一夜里,秦岳为江小白讲了许多江湖上的轶事,正当秦岳说的口舌干,正想要喝一口茶时,却听“噗通”一声。

转眼再看,江小白已是跪在了地上。

二十八章:推棺诀

只听“噗通”一声,在秦岳惊愕的眼神下,江小白已然是跪在了地上叩了一个响头,诚挚道:“在下江小白恳请靠谱先生收我为徒,授我一招两式。”

江小白的眼中充满了光芒炽热,今夜看来,秦岳的武功身法完全不在夕月红之下,甚至比夕月红高出了不少,与那天救他的那道人影不相上下。如果秦岳肯收自己为徒传授武艺的话,又有何再惧王桀暗地里的势力。

却听秦岳低声道:“你起来,我从不收徒”

听秦岳坚决的口吻,江小白心中不禁升起失落之意,但还是没有起身,又叩了一头,真诚道:“在下江小白,恳请靠谱先生收我为徒!”

秦岳叹了口气,不再多言,伸手一拨,江小白竟感觉到身边有一股气流上升,正抬着自己的身躯,在这股气流的作用下,身体竟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

没想到秦岳居然会以这种方式回绝自己的请求,江小白脸上显露出了一丝黯然,但还是笑了笑道:“先生既不愿意,那小白...也不再勉强了。”

“学武之人,历来不会平平安安,到最后甚至会身不由己”秦岳喝了口杯中的茶淡淡问道,“你且先告诉我,你学武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江小白丝毫没有隐瞒拜师的目的,回想起那晚江府的惨状,想到自己背负着江府上下十多条人命血债,他脸上已是布满了怒色,愤然地道出两字“报仇!”

“哦?”秦岳眼角一跳,他听闻过许多学武之人的初衷,有的说为了强身健体,有的说为了匡扶正义,但随着武功的渐增,个个都开始追求江湖上的权和势,有的人甚至为了一本秘籍成了大恶之徒或是江湖魔头...像江小白如此直截了当的说出复仇目的,秦岳还是第一次听到,他饶有兴趣地看了江小白一眼,道:“有什么仇恨,说来听听。”

江小白将广府城所发生的事从头到尾说了出来,越说眼中的怒色便越深,话到未时已是怒目切齿:“我本是名小少爷,只想安稳悠闲的度过一世,不想王家父子却一而再的迫害江家,令江氏成了他们权斗的牺牲品。而那些江府中的下人与丫鬟们又有什么过错?就这样被人无情的厮杀葬身在火海中,连个全尸也没留下!”顿了顿,又道,“小白也不相瞒,先生不肯收我为徒,我心无怨恨,待小白伤势痊愈后,便会与先生告别,回去广府与王家父子作殊死搏斗。”

“难怪那天见你浑身血迹的躺在地上...你回去后岂不还是以卵击石,送死去吗?不能放下仇恨,自在的活着?”秦岳耸了耸肩,淡淡道,“要知道,冤冤相报何时了”

江小白肃然道:“家人生死未知,小白又何能安下心去自在生活。况且...江府十多条无辜的性命,此仇我非报不可!”

秦岳凝视着江小白,沉吟了片刻后,才叹道:“听你口中所言和你刚才为救小女孩不惜只身犯险的行为,想必你内心存在着极大的善良,日后不会成为大恶之徒。也罢!我便传你一招二式。”

江小白听后喜出望外,对秦岳施了一礼,恭敬道:“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秦岳摆了摆手,没好气道:“我说传你一招二式,又何曾说过要做你师父?”

“这?..”江小白睁大了眼,一脸困惑问道,“那我们以何种身份相处?”

秦岳深吸了口气,微微想了一会,才道:“我秦岳一生从不收徒,而我的本事也是师承别人,传你武功也算是师出同门,你且唤我作师兄便可。”

师兄就师兄,江小白眼睛转了转,管他什么身份,只要秦岳肯教便可,他起身为秦岳奉上了茶,笑呵呵道:“师弟初窥江湖,有许多事不懂,日后还请师兄全力照顾...”

“行了!行了!”秦岳接过了茶,瞥了江小白一眼道,“现在感到身体如何,能走不?”

江小白在房中四处活动了一番,虽然还有丝疼痛,但已然是好了不少,便点头道:“喝了药后,好了很多。”

“身板还挺硬朗,是个不错的习武资质”江小白满意地点了点头,便起身收拾起了行囊道,“收拾收拾,出发。”

“啊?!去哪”江小白惊愕问道。

秦岳白了江小白一眼,没好气道:“练武当然要去个人烟罕迹的地方,难道你还想我在这芙蓉镇上教你不成!”

“现在就走?!”江小白摸了摸鼻子,颇为尴尬地道,“可我们只有辆驴车啊。”

却见秦岳眨了眨眼,嘿嘿笑道:“那三人在客栈中不是还留着三匹马吗,我靠谱先生一辆驴车换他们两匹马,他们总不算亏吧”

...

木桃峰位于湘南郡境内,是衡岳山脉里的其中一峰,因山体像一颗桃子得名。木桃峰人烟罕迹,树木成林,常有雾气弥漫在山间,倒真像是电视剧里那些道家修仙渡劫之地。

江小白已在木桃峰上的一间小木屋里待了几日,这几日都是喝药养伤。用秦岳的话来说便是江小白身受重伤,目前的身体状况还不适宜练武,等伤恢复的差不多时再说。江小白听后一阵懊悔,早知道秦岳武功如此了得,那晚便不该去跟踪王大锤三人,导致自己伤势加重。但也正是如此,才得知秦岳原来是名江湖高手,才能拜在秦岳门下,这可能就是古人常说的祸福相依吧...

今日一早,江小白与往常一样,起身后将放在桌上的药喝下。待他喝完药后,便听到秦岳在门外道:“喝完药就出来。”江小白一听,眼里刹时充满了兴奋,秦岳终于要开始授艺了!即屁溜屁溜地跑出门外。

小木屋门前是块空地,本是生长在这的大树早被砍去,只留下几个硕大的年轮,木桃峰里人烟罕迹,江小白亦不知秦岳是何时在这建起的小木屋,但这的确是个休养生息的好地方,仅仅几日,江小白已感觉到自身恢复得有七成以上了。

“看来恢复的还不错”见江小白快步出来,秦岳微微颔首道,“从今日起,我便开始教你武学。”

“师兄,请讲。”江小白神色正经,恭敬道。

便听秦岳缓缓道:“江湖人所练的武功又称武道。武道在中原这块地上流传已久,种类也是五花八样,不仅是越国,燕、凉、黑山等其他国家亦有很多武林人士,武道的起源已无从考证。”顿了一顿,接着道,“武道又分武技与武劲,武技便是寻常人口中所说的招式,是为外功;而武劲则是气劲、内力,是为内功。”

“内力?!”惊愕之下,江小白不由惊声叫道。

“大惊小怪些什么?”被江小白忽然打断,秦岳也是颇为不解道,不明白江小白在惊讶个什么劲。

江小白挠了挠头,尴尬道:“没...没什么...师兄你继续。”本以为内力一词只是武侠小说里瞎编的,没想到在这古代世界里还真有这么一玩意!

秦岳生吸了口继续道,“武技与武劲相辅相成,一人若想武功高强的话,这两者缺一不可。没有内力所辅的外功,也只会是花拳绣腿,而单单只有内功,不会招式的话,那也不成。习武者,需从内功学起,今日师兄便传你《推棺诀》,教你如何练气,习得内力。”

《推棺诀》江小白喃喃自语道,只听这名字便已觉得这秘诀似乎很牛逼的样子。

便又听秦岳道:“《推棺诀》是从古时代流传下来的,用于洗髓固元,习得《推棺诀》,可以令五官清明、感官增强,身体轻健,更可使体内拥有一股气劲内力,用作于外功招式上增加威力。我能轻松得就震飞王大锤,便是因为体内拥有一股强大的气劲内力。不过...你要想达到那个地步,饶是天资卓越,没有一定年数以上的不间断修炼,那是难以做到的。现在,我就先教你《推棺诀》的运气法门。”

江小白早已等急,连连点头应允。

《推棺诀》虽名字怪异,但其内容却是玄之又玄奥妙无穷,这是一种调和阴阳的运气法门,江小白刚一接触,就感觉到这《推棺诀》的不简单。

《推棺诀》的运行遍及全身的奇经八脉...秦岳轻声地讲解着,不时的用手中的竹子在地上画一画,神色认真,颇为耐心,与寻常时那吊儿郎当的模样判若两人。

如不是事情就发生在眼前,江小白实在难以相信这不修边幅,放荡不羁的靠谱先生竟也有这样认真严谨的一面。《推棺诀》的运气法门实是复杂,等到江小白初步从理论上明白这《推棺诀》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时间已是到了下午。

秦岳收起了手中的竹子,正色道:“如今你已清楚了运气法诀,大可运功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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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章:离别

江小白当即盘坐起来,微闭双眼,双手摆在丹田位置,开始按《推棺诀》的心法口诀调和自己体内气息。又过片刻,却许久未感到体内有如秦岳所说的劲气流动,江小白不由得心中着急,额头渐冒汗水。

秦岳见江小白如此,耐心教道:“切不可心急,试着将全身精神汇集丹田处”

江小白听后,再次闭上了眼,试着将注意力集中,待心如止水后,才重新将双手摆至丹田处。这一次,没过多久江小白便感觉到一股劲气在自己体内游走,经过身内的各道经脉。按心法口诀所说,这道劲气由丹田所出,经过体内每道经络后重新注入丹田,这才算是一个周天。

江小白按照《推棺诀》的呼吸方法与动作,在第六十息时,终是将体内的这股劲气游遍了全身的每一道经脉,最后回到丹田处,嘴里吐出了一口气,似乎有些浑浊。

秦岳见此,心中不由暗叹江小白的资质,饶是当年的他,也是尝试到第五回,才如《推棺诀》里所说,排出体内浊气,便道:“看来你已掌握了《推棺诀》中的炼气法门,今后起,每日修练个四十九周天以固本元。”

江小白站起了身,微微睁开了眼,仅仅只是一个周天,他便感觉到双目清澈了不少,身体似乎也轻盈了许多,心中不禁惊叹这《推棺诀》的玄妙。又听秦岳道:“接下来要跟你说便是外功招式,古语有说天下武功无坚不破,唯快不破,厉害之处便在于它的速度与身法,在此之前你可有学过其他武功招式?”

江小白擦干了额头的汗水,心道也不知前世所学的军队格斗术算不算?便道:“有”

“打来看看”秦岳也不多言,直接道。

江小白点了点头,便将前世在军中所学的格斗术一一打出,拳法、腿法、擒拿、关节技、膝肘技等。

秦岳眼中流露出了一丝赞赏之意,赞叹道:“不错!这套招式简单实用,没有半分拖泥带水,招招皆是往人命门上击打。虽不知这套招式的名头,但套外功化繁为简已是到了极致,实属罕见...”停了一停,又道,“看来拳脚招式方面,我已不用再操心,只教你一套剑诀与身法便可。”

“噗”江小白倒没想到前世所学的这套军队格斗术能得到秦岳如此高的评价,尴尬道:“师兄还是教我一套全掌招式吧,我这套东西只是简单实用,完全招架不住那些江湖中人啊,要不我也不会被打的那么惨...”

秦岳摇了摇头,道:“你并不明白,你之所以强不过别人,那是因为你体内没有内力,还有你的速度与身法,你的这套招式虽不缺乏力量,但身法太过单一,很容易让对手看穿。如果有了内力与身法的结合,便会大大的提升你的出手速度和令你的出手诡异,那么你的招式威力将会极其恐怖,是真正的杀人武技。”

卧槽?能有那么厉害吗!江小白将信将疑,但秦岳都如此所说了,这格斗术必有它的可取之处,好歹也是特种精英赖以生存的搏斗术不是?便立即道:“那师兄快教我身法吧!”

“不仅,如今天色已晚,你今日还是早些歇息,养好伤势”秦岳抬眼看了下天道,“明日起,按照《推棺诀》的口诀心法每天修炼七七四十九个周天,等你内力小有所成后,我再传授你剑诀与身法。”

“好吧...”江小白也知道习武之事不能操之过急,得循序渐进,便点了点头应允道。

秦岳的出现,让江小白的武道之窗正慢慢打开。

...

自那起,江小白每日喝完药后便开始打坐练功,吃的亦是秦岳从山中所猎的野味,只是过了半个月,身躯竟是强壮了不少。

这天,秦岳依旧是一早便出门狩猎而去,江小白起身喝完药后,便端坐在床中开始修炼起来。

《推棺诀》里的运气法诀,江小白已经是纯熟无比,随着一道一道的呼吸,体内的劲气已开始在身中的各道经脉上游走起来,此刻江小白感受到体内的这股劲气已不再是像先前的小溪般,而渐渐的成为了一条小河,劲气每游走一个周天,他的身体就会随之传出的声响,等到完成四十九个周天时,丹田内顿时滋生出一股强大的劲气,如同涓流一般在他的体内快速的游走。

突然间,一股清凉之气在天灵处炸裂开来,江小白猛然睁开眼睛,只觉得双目俱明,五官感识也增强了不少,便是连五里之外那蹲在树上的小鸟,它们的每一声私语,每一声喘息,他都听得清清楚楚。

江小白起床活动了一番,发现身体愈发的轻飘,步伐也轻捷了不少。他走出了小木屋门外,见不远处上的一颗大树,心头跃跃欲试,便走了过去,按照秦岳所说的方法,试着将体内的内力结合到格斗术上。

这颗大树枝繁叶茂。粗壮的树干少说也得五人手拉手才能将它围住。江小白走到树干前,双眼微闭,将注意全集中在了丹田之上,很快体内便有一股气流涌出,他又将此气流集于手间,一拳挥出!仅见这一道拳竟是旋起了一道风劲,狠狠地击在了树干上。

“轰”得一声,树干随之摇动,跌落下不少树叶落在江小白的身上,树上的鸟儿受到了惊吓,纷纷飞去。江小白拎开拳头,仅见五人壮的树干已经被击出了一个大洞,洞口处还有几条向四周开裂的纹路,这若是打在人的身上,肯定必死无疑。如此效果,令江小白大为惊叹,更让他震惊的是,这一拳使出了他全身的力气,但拳口处却没有丝毫的伤疼感,难道这就是武侠小说里所说的真气护体?

此时,秦岳正好回来看到这一幕,他身背着几个已死去的兔子,向江小白赞扬道:“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掌握了运用内力的法子,看来再过半个月,我便能传你剑诀和身法了。”

一听秦岳所说,江小白大喜过望,心中霎时想起了远在广府中的江洵二人,暗暗念道,爹娘!等着我,小白很快能便学有所成,回来为江府的人报仇雪恨!

“师兄教的好”江小白拍去衣裳上的树叶,恭敬笑道。

秦岳却是撇嘴一笑道:“少拍马屁,赶紧去将这几只野兔剥皮洗好,今天咱们炖兔肉吃。”

江小白接过兔子,看着手中这两只肥硕的野兔,不由得咽了咽口水。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江小白发现秦岳不仅医术了得武功高强,并且还厨艺精湛。这段时间里,他先后吃过秦岳所做的野鸡、野猪、蛇宴、穿山甲等野味,无一不是香飘十里、五味俱全。

“这靠谱先生除了不修边幅以外,其余的还真是样样精通,实属是居家的好能手”江小白心中叹道。练了一早上的功,此时他早饿了,接过兔子便迅速的将兔子皮剥好,洗了干净,回房将两只干溜溜的野兔放入了秦岳已准备好的小炉里。

只见秦岳先是用旺火烧开,随机洒下了盐醋、生姜、蒜瓣和葱花,待汤沸腾过后,打上清油,又将盖子盖上,改用小火慢炖。待小火慢熬了片刻过后,便又打开锅盖,撒上了一把花椒与野山椒。不多时,一锅新鲜的兔肉便已出炉,打开锅盖的瞬间,香味顿时溢满了整间房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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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致又过了半个多月,江小白身上的伤已然痊愈,内功心法也修得小有所成。这天,江小白一觉醒过来后,便兴致匆匆的想要找秦岳传授剑诀与身法。却见房内已无秦岳身影,桌上也不如往常一样摆着药,甚至连秦岳的行囊也不知所踪。怀着疑惑,起身查看,只见桌上放着两本蓝色书籍,封面处分别写着“剑诀”与“身法”。

“剑诀就是剑诀,身法就是身法,也没有个名头...”江小白哑笑一声自语道。见两本书籍旁还放着一封信,便翻开阅看,是秦岳的亲笔:

时过一月,你已有了很大的进步,推棺诀亦练的小有所成,天资聪颖,令师兄颇为惊叹和感慨。至今日起,你便可修炼剑诀与身法,秘籍我已摆在桌处,若遇到不解之处,多花心思去悟,熟记后切将两书烧毁,不可留于人世。

为兄此离去实是突发情况,你不必追寻我的踪迹(反正你也找不着),也不必想念。如今你已伤势痊愈,师兄走后,自身好好照顾自己,还有!以你现在的身手还远远不及伤你之人,切勿急于回广府复仇,也不能向他人提及你师承何处,更不能泄露出我的姓名。切记!

咱师兄弟两,有缘再见,落笔靠谱先生。

“噗...”江小白收起了书信,放入了怀中,既觉得好笑心中又有一丝不舍,这靠谱先生还真不靠谱,不声不响便是离去了。

PS:真讨厌写这些练功环节,但缺了又不行...就加快了情节了,相信书友们看到这类情节,也是跳着看的吧....今后江小白就独当一面拉,下山后,又会掀起怎样的风雨呢。今日第二更,还有得将在晚上送上。

三十章:黑衣女子

江小白将书信放入怀中,随即翻开了桌上那本“剑诀”,见封面页写道“乾坤相激,震兑相激,离巽相激。三增而成五,五增而成九,以无招胜有招”一行字。不由心生好奇,再翻页便见此剑诀共有总决式、破剑式、破气式等九式,每一式都有其招数,并且配上了图文讲解。看到这,江小白也不得不为秦岳的敬业和用心所感动。

江小白捧着这本剑诀,一看便是看了一下午,时间竟然不知不觉中就过去了,而他却浑然未觉,捧读这秘籍在床上看的津津有味。江小白看了一下午,只觉得这本剑诀实在是玄妙,其九式里的每一式就有种种变化,无穷无尽,但尽是进手招式,却是只攻不守,这令他很是不解,但秦岳不在无人解答,也只好用心去领悟了。

再看片刻,江小白脑里已是一片混乱,竟是记不起前面所看的招式内容,又重新翻查了一番,这才恍然大悟。这本剑诀的要诀在于一个“悟”字,诀不能死记硬背,“要点在于一个剑意,是意境,这倒正如封面所写的无招胜有招!”江小白喃喃自语道。此刻,若是秦岳还在此的话,心中一定会震惊江小白的习武悟性,尽管江小白自身却不满意。

此剑诀实在是过于玄妙,江小白一时半会也参透不了,便放下此书,转身拎起桌上的另一本身法。这一看,便觉得头都大,脑子已是不够用了,仅见这本身法亦是按《易经》里的先天八卦中的卦象所演化而成,虽也配有图文解说,但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化万象...实是包罗万象,步伐诡异。看到这,江小白心中已经对秦岳充满了怨恨,偏偏是在这最需要他的时候离去。

等到看完这本身法时,江小白只觉得脑里一片凌乱,此时天色已黑了下来,但他却浑然不觉肚内饥饿,熄了灯沉沉睡去。

...

又是将近过了一月,江小白每日除了打坐修炼《推棺诀》外,还悉心钻研“剑诀”与“身法”,经过这些时日,他终是参透了剑诀里的一两式和身法里的第一道卦象步伐,同时身体内力亦是日益增渐,木屋门外的那颗大树也早被他一掌打断。两个月来,本还算清秀的一张脸旁早已满脸虬髯。江小白决定是时候离开木桃峰,回去广府了。他收拾好行囊,却不舍将两书烧毁,便藏放在了怀内,又将小木屋细细打扫了一番,最后关紧了门,下山而去。

木桃峰虽然地势险峻,山路陡峭,但此刻江小白下山时却是健步如飞,一跃三丈,比之两个月前艰苦登上来时又何止轻松了一点。他一边飞跃地下着山,一边惊叹到这世间的武道果真神奇,竟能让人脱胎换骨,也难怪会有人为了本武林秘籍而争得头破血流,你死我亡。

不多时,江小白下了木桃峰后,又花了数时辰走出了衡岳山脉,来到附近的一个小镇上,将身上仅剩地银两购买了一匹马,骑上马匹一路狂奔,心头所想自然是早日回到广府中见上江洵、江夫人一面,然后实施报仇计划。

但一连赶了数日的路,江小白却越发的觉得不对劲,近几日所走的官道十分陌生,一点也不像此前来过的样子,向路人细细一问后,才知道竟是走反了方向,而今已然是到了皖中郡的边境内。

得知结果后,江小白心中一阵无奈,想来在山里待了两个多月,自己竟是迷失了方向感,正当他想原路返回时,耳朵忽地一动,却听见十里外有厮杀声传来。经过两个月的修炼,《推棺诀》的心法使得他五官清明,感识增强了不少,再加之前世特种部队的训练,江小白如今的耳力已是异于常人,只要细心寻听,方圆内数十里的声响也能一清二楚。江小白本想打道回府,但心中亦对自身如今的实力跃跃欲试,左右思量了一番,他一策马,大喝一声,即往厮杀声的声源处赶去。

皖中郡边境的一小树林里,江小白寻声赶到这时,便见一群身穿黑色喜鹊服,手持陌刀的人正与着一众穿着怪异,身形彪悍的绿林大汉在打斗。而统领这群黑色喜鹊服的人却是位女子!

这女子身姿曼妙,体态轻盈,年纪与江小白相似,身穿着一身黑色锦衣,扎着一头乌黑发亮的单马尾,一张清冷秀气的脸庞,蛾眉螓首,皓齿朱唇,肤若凝脂般光滑而细腻,右眼角处还有着一颗泪痣,当真是绝色容颜。只是这张脸却过于冰冷,她那清澈如水又布满杀机的眼睛光芒逼人,宛如天上皎月,冰冷的让人无法靠近。

江小白暗中打量了这黑衣女子一番,心中忍不住惊叹这造物主的神奇,这女子玉骨冰肌,一身黑色锦衣紧贴在身上,更显得曲线起伏,身段完美,散发出一股高贵优雅的气质。沐小双已是世所罕见的倾国容颜,但眼前这位黑衣女子与沐小双比较而言,也绝不损色。一个是娇俏灵巧之美,一个则是冷秀脱俗,皆是造物主的精品。

别看这黑衣女子身材玲珑,但却是冲在最前头,手持双刃,武功与身法竟不在所有人之下,只见她双刃斩杀了一绿林大汉,冰冷道:“江湖逆贼,还不束手就擒!”她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没有任何感情,冰冷彻骨,似乎还带有一丝傲气,但却清澈如水,非常的好听。

但见对方那绿林大汉的头领也不落下风,一手拍碎了一名黑色喜鹊服人的头脑后,朗声大笑道:“我刘汉三一向遵从江湖规则,又何来的逆贼一说。”

“你们数月间在皖中郡内连续作恶,朝廷早有耳闻,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难不成你们饮月楼人就能例外?”黑衣女子依旧用冰冷的语气道。

“饮月楼?!”听到这,江小白心头一惊,一眼看去,那群绿林大汉果真是身着清一色的青色衣裳。这时,便又听刘汉三呵呵冷笑道:“笑话!多年来,江湖早已制定江湖该有的规矩,又何时轮到你们朝廷来干涉。况且,我刘汉三虽一生杀人无数,但皆是武林中人,手里从未染过无辜百姓的性命。”

黑衣女子柳眉蹙起,淡漠道:“冥顽不顾,朝廷便不该纵容你们这群为非作歹的武林中人”话罢,已执起双刃,向刘汉三攻去。

“越国便是以武林未生,又何来纵容一说,倒是你们朝廷贪官污吏,弄的民不聊生,比之我们也好不到哪儿去”刘汉三哈哈大笑,此前在他与黑衣女子谈话时,便向身边两人使了眼色,黑衣女子尚未攻来,三人便已一同发动攻势,向黑衣女子袭去。

三人同时像黑衣女子袭去,黑衣女子却是不慌不忙,她细腰一弯,整个人已从三人攻击的方向滑了过去,回身一把短刃挥出,已是瞬间的击杀一人。只见她击杀一人后,动作丝毫没有停歇,一转身又是瞬步到另一人身前,短刃划过,便见那人喉咙处顿时开一道血痕,顷刻间,身首分离,血泉迸出。

看到这一幕,江小白心中也不禁赞叹这黑色女子的身手敏捷,出招迅速,但此刻,刘汉三的一双大手已向黑衣女子拍来,速度风驰电掣,声势威猛,这回饶是那黑衣女子有通天大能,在瞬间击杀了两人过后,也无暇再提防刘汉三的这一铁掌。

就在黑衣女子面露惊愕之际,江小白从天而降,瞬时提起体内的气劲,一抬手,便将刘汉三的铁掌给挡了回去,只身落在了黑衣女子身旁,轻声问道:“这位小姐,你没事吧。”

江小白从天而降救了黑衣女子,本以为黑衣女子会有一丝感谢,却见她眉头一皱,冷声斥喝道:“你是谁!多管闲事!”

PS:不行了,不行了,昨天是睡了一天,今天是一宿未睡,写到这儿脑子已是有点糊了,而且写的有点急,不尽人意,日后应该会作修改。看官们先将就着看着吧,今日只能三更了~答应的四更,明日亦同样三更补回。

三十一章:探墓

江小白出手救了黑衣女子一命,他本以为这黑衣女子就算不如影视剧里头的“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般夸张,但至少也脸带笑意的说句感谢吧,不料黑衣女子却冷声斥道:“你是什么人!多管闲事“

江小白一阵哑然,救了你不说,还冷言相对?便道:“刚刚若不是我,你就已经是具尸体了”

仅见黑衣女子依然是一脸淡漠,瞥了江小白一眼,冷冷道出两字:“碍事”说罢,她已执起手中短刃朝刘汉三一众人冲去。

江小白也跟着一同冲了上去,倒不是因为见色起意,而是他对饮月楼这以小女孩魂魄做祭品的邪恶组织深恶痛绝,尽管刘汉三嘴里说他从未杀过一个无辜百姓。

刘汉三本可以一击得手,却被突如其来的江小白给出手挡了回去,不由一怔“这小子他妈的是谁啊?!看服饰也不像是刑卫司的人”眼见江小白不仅坏了他的好事,还要向他冲来,刘汉三心头大怒,身体一跃,照准江小白就劈出一击空掌。

刘汉三的这一记空掌来势汹汹,气势滂湃,比之当初夕月红打出的那掌也逊色不了几分。但江小白却也能看清刘汉三的出手轨迹,步子稍稍一动,当即使出秦岳那本身法中所描绘的第一道卦象步伐,一见掌到,左手一挡,右手当胸向前一推,立觉有一股强大的劲力,随着拳风,“呼”的一声朝刘汉三胸口击去。

江小白步伐诡异,出手更是迅速精准,倒让刘汉三心中微微吃了一惊, 只见他空掌被挡后,招式已变,先是右手抵住了江小白一拳,随后纵身飞起,左手右脚同时朝江小白的脸和腰腹击去。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刘汉三手脚齐出的一瞬间,江小白已然是将步伐横的一跨,身体却以一个不寻常的角度闪开而去。秦岳所留下的那本身法甚是玄妙,仅是第一道卦象步伐已是变化多端,江小白如今使了出来,在他人的眼里便觉得特别的诡异。

刘汉三虽然力量与内力上都占有,但江小白凭借着变化莫测的身法和极其简单但却实用的格斗术,也能与刘汉三周旋几回,这要放在两个月前,江小白那是万万不可能做到的。刘汉三见江小白步伐轻盈,拳法古怪,心中不敢怠慢,当下使出了全力应战,恰逢此时,黑衣女子的短刃也已袭来,刘汉三打眼一看,转头已改变了策略,由攻转守。

两人一同向刘汉三攻来,但刘汉三也不亏是这群青衣大汉的领头,手底下的功夫比之王大锤三人高出了不少,虽说江小白两人攻势凌厉,但他却也能招架得住。

场面忽然就成了和江小白并肩作战,黑衣女子柳眉微蹙,朝江小白冷冷道:“虽不知你是何人,但此事你无关,奉劝你一句...”漠视了一眼,“赶紧离开”

江小白笑呵呵道:“我既然救了你一命,自然会帮人帮到底。”

“我再说一次,参与此事只对你有害无利,赶紧离开!”黑衣女子声音依然冷漠瞥了江小白一眼,“就凭你那点实力,想与饮月楼为敌,简直找死!”

江小白心中一阵郁闷,这黑衣女子救了她没有一句感谢也算了,一直冷言相对也忍了,如今还出言讥讽自己?这回饶是他有再好的脾气,那也忍不了,一回嘴道:“呵,自己还不是险些丢了性命,还有脸面说我?朝廷鹰犬不过如此”但他终归不是个小鸡肚肠之人,这话说完,气便消了,见黑衣女子始终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江小白眼珠转了转,贼笑了一声,“我实力虽不如你,但在别的地方...”

黑衣女子一怔,显然没想到江小白竟敢如此说她,稍稍一想,便明白过来江小白话语里的“别的地方”是什么意思,她那一贯冷漠的脸上竟划过一道红晕,冷哼了一声“流氓!”,不再多言。

就在两人说话之际,本是守势的刘汉三见有机可乘,猛然发力,身形一闪,已然是来到江小白的身后,一双魔爪朝江小白捉去。

“不好!”江小白念道一声不妙,疏忽之际,居然让刘汉三趁虚而入,想要做出反应已是来不及。霎时间,江小白只觉得肩胛骨一疼,再一看,刘汉三的两根手指已死死地扣在了自己的喉间。

喉咙让人扣住,江小白自然是不敢再动弹半分,只要刘汉三双指稍稍一用力,他便可能要告别人世了。便听刘汉三在他耳边道:“小子,你想英雄救美,奈何美人似乎并不如意啊”话罢,刘汉三粗犷一笑,又对着黑衣女子道,“荆轲!识相点就带着你的邢卫死士离开,不然我要了这小子的命。”

“荆轲?!”江小白一懵,心中升起一丝怪异,这黑衣女子的名字居然叫荆轲?那也太操蛋了吧...不过看她一袭黑衣,一脸冷漠与冰冷的言语,倒也真像是名刺客的模样。

荆轲依然是一脸平静,淡淡道:“你以为这样就能威胁我?未免也太小看我荆轲了...”说话间,她眼中霎时闪过一道厉色,一挥手,手中的那把短刃已疾速地向刘汉三的心间射去,竟是想连同江小白也一起杀掉。

“我操!”江小白瞳孔一睁,“这妞还真他妈的心狠!”,危在旦夕之间,刘汉三一手扣着江小白,脚步一跃,连带江小白一起闪过了这把短刃。而此时,又听林间传来阵阵马蹄声响,张眼望去,马背上皆是身穿黑色喜鹊服的人,足足有二三十人。

“不愧是邢卫司,果真没有感情!”刘汉三冷哼了一声,见荆轲后援已到,眉头一皱,向身后的几名青衣大汉沉声道,“兄弟们!风紧,扯呼!”

....

转眼间又过了三天,江小白都被刘汉三一众饮月楼人扣押着,在皖中郡内赶路,只是不断的在山间、林间游巡,也不知要赶往何处。江小白几次想在夜间找机会逃跑,但都被刘汉三盯得死死的,根本没有机会。这才从木桃峰下山没多久,便让刘汉三给捉了,这让他颇感忧愁。好在,刘汉三虽盯得他很紧,但却也不难为他,赶路途中,吃的喝的皆分他一份,既不会渴也不会饿着。

又过一天,刘汉三一众人仍旧是漫无目的地在林间赶路,江小白终是忍不住地问道:“大哥,你们这几天兜兜转转的,是要去哪啊!就是扣押着我,也好歹让小弟知道个目的地不是?”

刘汉三一手扣着江小白,一边在林中飞驰,江小白发问,沉吟了一会,还是沉声道:“眼前便是目的。”

江小白抬眼看去,便见前方五里处上有着一丘陵,此前一路延绵的树林到那丘陵底便萧条了下来,整个丘陵一个土丘挨着一个土丘,山上仅有的一些植被也都是些干枯了的树干,几只乌鸦落在树干上头,见有人过来,便惊飞而走,发出一阵阵预示着不详的声叫。

一众人落在了这丘陵的山底,便见刘汉三望眼打量了四周一番,眉头稍皱,道:“到了”

见这丘陵死气沉沉的,江小白不由得问:“这是什么山,怎么一点植被都没”,话未说完,即被刘汉三身后的属下推了一番:“走!哪来那么多话”

江小白一瞪那推他的下属,但此刻居人篱下也不由己,便未多言,只好跟着刘汉三一众人徐徐登上山间。这丘陵并不算高,没用多时便登上了山顶,便见这寂静死沉的丘陵顶上,竟落着一户破庙,破庙门前正等着三人,看样子像是等候已久。

这三人见刘汉三一众人登上了山,脸上的焦急渐是有了些喜色,急忙上前迎接,待江小白看清此三人的面容时,不由大吃一惊,惊道:“是你们?!”

那三人也是神情皆懵,显然没想到江小白竟会出现在此处,还是被刘汉三给擒着,稍有喜色的脸顿时布满了怒气,王大锤一声冷哼,冷笑道:“果真是冤家路窄,没想到在这也会遇到你。”话落,李民镐已是拿起手中的镐子向江小白冲来,嘴中怒道:“我他妈杀了你!”

李民镐这一怒,汹涌澎湃,那两百多斤的肥胖身躯犹如疾风般朝江小白袭来,便是众人脚下的黄土也被震的一颤一颤的,眼见就要冲到江小白跟前,李民镐挥起了手中的镐子,毫不犹豫的往江小白的脑门砸去,定是要取江小白的性命!一时间,众人皆呆,都不知清楚发生何事,难道王大锤三人和这小子有过节?

胖子速度虽快,但江小白此次却是看清了他的路数,恰好刘汉三惊讶之际有些松懈,当即腾出了身子,脚步一迈,整个人以一个不可思议的方向闪开了李民镐的这一击,江小白目中寒芒一闪,随即将身体劲气全集中于右手掌中,猛地一拍,狠狠地拍在了李民镐身上。

只见李民镐那两百多斤的肥胖身躯在这一击下,竟也能像风筝一般,顿时飞出了几米外远。“呜哇...”李民镐一坠地,鲜血即从嘴中流出,一手捂着胸口,抬眼望向江小白,那犹如猪头一样的肥脸瞬时充满了惊讶和恐惧。

不仅是李民镐,便是王大锤与罗阳铲二人见此情况也是惊诧万分,两个月前还被李民镐犹如捏蚂蚁一般暴锤的小子,如今怎有那么厉害的身手?!两人对视一眼,互自点了点头,纷纷握着手中的锤、铲一同向江小白攻来。

刚刚的这一掌,是李民镐目中无人人轻视了江小白,才让江小白打了个出其不意,眼下王大锤、罗阳铲联手的话,便是江小白苦心修炼了两月,那也不是两人的敌手。

而此时,一旁的刘汉三出手了!他先是趁江小白不注意,一手呈指在江小白身上点了几道,便是这几点,煞时让江小白感到丹田空竭,再是使不出内力,若强行凝聚的话,还会感到经脉疼痛,尔后刘汉三又往江小白身前一站,两手抵住了王大锤二人的攻势,沉声喝道:“够了!我不管你们有什么仇怨,但这小子现在是我刘汉三的人,没我允许,谁也不许动他!”

王大锤当即怒道:“刘汉三!你是不是疯了,我们不杀他,那小子也会趁机偷袭咱们”

“我已点了他的穴道,三十六个时辰内,他不可再用内力,以无威胁。”刘汉三的声音柔和了些又道,“还是赶紧办理正事要紧,若耽误了时间,楼主怪罪下来,你我都不好过!”

王大锤听闻,稍作沉吟,放下了手中的锤子不再多言,走到身后的破庙处,指道:“这庙底,便是第六馆主的墓穴!”

刘汉三扣着江小白走向前看,见这庙破破烂烂,房顶在山风中微微摇摆,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不由皱眉问道:“老王,你确定这地底,就是第六馆主的墓穴?!”

李民镐此时已爬了起来,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冷声哼道:“刘汉三,咱三武功不如你,但在楼中的地位却能与你平起平坐,靠的是什么?便是这一手寻龙定穴的本事!”

“就是,别的不敢说,摸金倒斗这一块,便是你十个刘汉三,那也抵不过咱三其中一位”刀疤脸罗阳铲立即说道。

便又听王大锤接着道:“这座山叫葬仙岭,这座庙亦叫葬仙庙,十二棺当年在江湖叱诧风云,行踪诡异,天底下几乎没有一人是他们的敌手,而第六馆主在此十二人中年龄是最大的一位,据说当年便已是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了”顿了一顿,继续道,“十五年前,十二棺神秘消失,江湖中再无此组织的音讯,这组织遗留的宝藏也不知去向,咱哥三也是苦苦寻求,找了数月,最后才确定这第六馆主便是埋在了这葬仙庙的底下。刘兄若还不行,大可进庙看看,盗洞我们也已打好。”

刘汉三听言后,便未再多语,扣着江小白一步跨入了庙中。进庙一看,仅见庙堂里只剩下一座泥石象,这座泥石象垮去了一半,座下那破烂的神台上空空如也,此庙已是荒废已久,很久之前便没人上来香供。

再走进一看,便见那神坛的背面已让王大锤三人捣烂,从里露出一个地洞,王大锤上前指着那地洞道:“刘兄,这便是盗洞。”

刘汉三一颔首,正要蹲下身体进入洞中,便被王大锤一手拉了起来,旋即狐疑地看了王大锤一眼,便听王大锤道:“唉,刘兄又何必心急。我听闻十二棺人神出鬼没,犹如鬼魅,其中更有人精通机关仿械之术,说不定这盗洞底下,藏着许多让人丧命的机关呐。”

听王大锤一言,刘汉三便也觉得有道理,点了点头,循声问道:“那王兄打算如何办呢,这摸金倒斗方面,你是行家,你说了算。”

王大锤嘿嘿一笑,道:“这好办,古人倒斗时,皆会先让一只鹅放入盗洞之中,用来探查墓内的空气和危险,若是鹅在里头待了多时还没事,这才敢进入墓穴之内。此前,得知葬仙岭后,咱三也为做好准备,便急急赶来,探出了墓穴所在,打了盗洞,也没带上一只鹅...”他瞥了一眼,看向了江小白,桀桀笑道,“也多得刘兄捉来这小子,当下可让这小子先进洞里,查探查探情况。”

刘汉三听后,陷入了沉思,他虽不想伤害无辜百姓的性命,但盗洞确实危机重重...一思量,便点头道:“王兄说的对!”话罢,将江小白拉至了身前,沉声道,“你先进去!若是没事,大喊一声,倘若你敢有满,我刘汉三便是废了这条命,也要下去收了你!”

江小白被推了上前,望着这黑漆漆的盗洞,方才便听到王大锤所说这十二棺如何诡异、神秘,也不知这第六馆主的坟墓会是如何...感受到盗洞倒吹上来的阴风,江小白不禁打了一颤,一咬牙,蹲下身子,进入了盗洞之中。

PS:这两天家里B事多,可能会更新不稳。4700字大章送上。

三十二章:诡异的壁画

这盗洞的直径还挺大,江小白蹲身爬入洞口后,空间也挺宽敞,够得了他稍稍转身活动的空间。照着庙里射下来的光线,依稀能看清这盗洞打的方方圆圆,洞壁上的铲印一个挨着一个,棱线清晰,精致均称。虽说江小白心底对王大锤三人深痛恶绝,但也不得不承认这王大锤三人确切是有几把刷子。

早在等候刘汉三时,王大锤三人便事先打好了这一盗洞,经过一两日的通风,墓穴底传来的秽气已消散许多。江小白鼻子吸了吸,感到这盗洞里的空气还算可以,便点燃了火折子放在身前,匍匐向洞内深处爬去。

这盗洞是以倾斜的角度挖的,洞壁平滑,向前爬进也不需废什么力气,江小白先是小心翼翼的爬了几步,见身前的火折子一直燃着,即放心了下来,脚步大胆了起来,他倒不担心这盗洞里有什么,不然王大锤三人在挖这洞时,就以丧命了,只要空气没问题的话,就没有什么危险。江小白的脚步又放快了些,虽说是被刘汉三擒着,迫不得已才进的这个墓穴,但他心里对这古墓又何尝没有感到好奇呢。

一般来说,盗洞都是直切墓穴的地宫处,这条盗洞并没有多长,没用多少时间,江小白就爬到了盗洞的底口处,感受到底口处下一阵阴凉,偶有风吹出,这盗洞的尽头似乎是一个宽阔的空间,但从洞内看下去,黑漆漆的一片,也看不出什么。

江小白撑在盗洞底口处,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块杂物,往里一丢,没过几秒,就听到杂物落地的声音,高度应该只有五丈左右,思量了一番,没再犹豫,从盗洞底跳了下去。

刚一落地,便觉得底地是硬的而不是软土,像是青砖,江小白用火照了照四处,即见到这是一个用青砖所铺的地宫,整个地宫呈拱圆形,规模可不小。放眼望去,这宽大的地宫空空荡荡,没有任何一件物品,青砖地上仅有的泥土,也是王大锤三人打盗洞时所坠下的。

偌大漆黑的空间,只凭一个火折子的火光,自然是不够的。江小白只好借着微弱的火光,谨小慎微地左右仔细地看了一遍,便见有几道幽暗蓝色的萤火漂浮在身旁右侧的不远处,细细一看,还在移动。江小白试着向这堆幽蓝的萤火走去,却发现不管怎么走距离都没有缩短,这萤火好像是要故意带他去一个什么地方似的,他一动,萤火就动,他一停,萤火便挺,让江小白不由惊道:“这磷火是成精了不成?!”

这地宫中幽暗蓝色的萤火,学名叫磷火,民间更多称之为鬼火。这种火多存在于坟墓间,此前这地宫一直是封闭的环境,盗洞一打,空气便流通了进来,遇到了火折子带来的温度,自然就烧了起来。

江小白跟着这堆磷火走了快有百来步,就见磷火停了下来,不多时,就已黯淡下去。照着火折子的火光,江小白这才发现是走到地宫右边的尽头了,他用手摸了摸,原来这地宫的最右侧是块已打磨平滑的石壁,将火光凑前一照,便见这平滑的石壁上描绘着三幅壁画。

这几幅壁画看起来栩栩如生,在火光飘动地映照下,仿佛有一种活过来的幻觉。第一副壁画里画的是出殡的场景,一群身穿孝服,头披白布的人正抬着一口厚重的紫色棺材,一旁处还有几人吹着唢呐,敲着锣鼓。而这群人的脸容却是十分的怪异,皆是粉白色的脸化着青色的眼妆,在他们的脖子处上都带着骷颅头所串制的项链。更离奇的是,这群人抬的这口棺材上还坐有一老人,看样子像是道士,此刻正坐在棺材正面上,双眼紧闭,应该是死去了,因为这老道人的脸上并没有上色。

江小白看后心中一阵奇怪,寻常来说死者不都应该躺在棺材里头的吗,而这副壁画里的却是坐在了棺材上面!他细细数了一数画中的人物,除去那死去的老头之外,抬棺的有六人,吹唢呐敲锣的亦有六人,加起来的话...正是十二人!

又将火折子移向了下一副壁画,便见画中出现了一座不算高耸的丘陵,而这座丘陵上没有一颗植被,山顶上有着一座庙,庙里还升起了袅袅白烟,而这群人正要往这座丘陵赶去。看到这,江小白明白,这壁画中的丘陵便是葬仙岭,而那座庙则是如今自己头顶上的破庙。“看来以前这破庙也是有人前来拜供的...”江小白喃喃自语了一句,又看向了下一幅壁画。

这第三幅壁画是最后一副,就见画中的人物将棺材抬上了破庙处,然后就没了,也没有描绘他们是如何在这破庙底修建的墓穴...这算是这三幅壁画中类容最简朴的一副画了,但江小白却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好像是少了些什么...他凑前上去细细一看,心中猛然一惊!仅见本是十二人的出殡队伍,此刻却少了一人,而那十一人的脸上似乎都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神情,咋看之下,就好像都在对着江小白笑!甚为诡异,让人毛骨悚然。

江小白心中一惊!连忙将火折子又照回了第一副壁画与第二幅壁画,数了一数,两幅画里都是十二人,而这十二人皆是一副悲痛的神情。江小白一阵疑惑,为何第三幅壁画中就少了一人,难道是赶往葬仙岭的路途中遇到了什么不吉的事情?可为何剩下的十一人的脸上又带着副古怪的笑容?

怀着不解,江小白又看回了第三幅壁画,这一看,险些吓得他把手中的火折子给丢掉!正当火折子移回到第三幅画时,这火光刚映照在画上,江小白便见那本是闭着眼睛的老道士,忽地就睁开了眼,死死的盯着自己在看!还没来得及惊诧,手中那火折子的火光突然就熄灭了,漆黑顿时笼罩了整个地洞。

“不会真那么邪吧!”江小白眼前一黑,急忙将火折子往嘴里头吹了吹,可不管怎么吹,那火折子就是亮不起来。“妈的!比起手电筒就是差远了”江小白越吹越是心急,嘴里直道“南无阿弥陀佛,百无禁忌”,忽地他想到自己怀中还放着另一支火折子,连忙取了出来,嘴巴一吹,火光一下就燃了起来。

“呼~”江小白一抹头上的冷汗,原来只是那支火折子烧尽了,虚惊一场...猛然间,又想起刚刚那老道士的眼睛!他急忙将新的火折子再凑前照看,便见那老头子依然是紧闭着双眼,毫无生息的坐在棺材板上。“看来是在黑暗里呆久了,出现幻觉了,别自己吓自己...”江小白连连安慰了自己一番,他终归是现代来的人,接受过先进的教育,对神鬼那套自然是不太相信,更何况他还是名军人,是党员,社会主义观和辩证唯物主义在心中那是不可动摇的!

江小白稍稍缓了一缓,便抬脚往这地宫的最左侧走去,按他心中所想,古人最重视的就是平衡,这最右的尽头是一块石壁,有三幅壁画。那么,这地宫的左侧尽头处,也应当是块平滑的石壁,而石壁上也有三幅画,那才符合平衡。

果不其然,江小白走到最左处的尽头,便见石壁上也同样描绘着三幅壁画,这一看之下,顿时让江小白胆寒发竖,毛发悚然!仅见那三幅壁画里的第一副,是描绘着有三人站在葬仙庙处四处张望,而葬仙岭的山底下正有一众人登上山;紧接着第二幅画的内容,是这两拨人汇合在了一块,一同进入了庙中,进入了庙底,来到了这地宫当中;而第三幅壁画则描绘了一个场景,是一个大堂,堂中摆着一副棺椁,棺椁打开了一半,在棺椁一旁处躺着几人,看服饰正是前两幅画里的那几个人,而这些躺着的人脸上都没上色...

江小白越看越是心惊,这三幅画的内容不恰是应对了如今他们所做的事?而最后的一副画里,棺椁里躺着的人脸上都没上色,那岂不是预示着他们都已死了...?

到这时,江小白此前一直坚信的辩证唯物主义也不禁产生了动摇,而此时盗洞中忽然传来一阵怒吼,更是吓了他一大跳!

三十三章:鬼叫

葬仙庙里,刘汉三与王大锤三人坐在庙中,几名青衣下属守在神坛后背的盗洞前,盯了半天,但洞里黑漆漆的也看不到什么。江小白进入盗洞已久,却迟迟没个声响,直让庙里刘汉三、王大锤一众人等的搓手顿脚,心急火燎。便听王大锤向刘汉三低声问道:“刘兄,你说那小子会不会是...”他做了个自刎的手势,言外之意,不言而喻。

刘汉三稍做沉吟,皱眉问道:“王兄,这盗洞打通之后,你们有下去看过一趟吗?”

王大锤听言,先是一怔,随即道:“刘兄,你有所不知,这摸金校尉所打的盗洞,一般都是直切墓穴地宫的,而这地宫是墓穴的第一道门...往往都是布满机关,危机四重!我们三兄弟,打通了这盗洞后,也没下去就爬了上来,在庙里等着刘兄你来汇合。下面的情况,实是不知,要不...我也不会让那小子探路呐。”

“妈的!我看那小子八成是没什么事,一声不吭的想瞒着我们去找宝藏?哼!”李民镐再是坐不住,将手中的干粮狠地一摔,猛然站起了起来,但又因起的太急,触痛了伤口,“唔...”了一声,捂着胸口,又狠道,“他妈的!没想到那小子突然之间强了那么多,等这件事完后,老子非弄死他不可!”话罢,他步履蹒跚地走到了盗洞口处,朝洞内怒道,“臭小子,你他妈死了没有?没死就赶紧吱个声!要是想瞒着我们私自去寻宝的话,老子让你死无全尸!!臭小子,听到没有?!”

李民镐的这一声怒吼催动了体中内力,声音震天响,便是庙外远处树干上的几只乌鸦,也被这声怒吼吓得惊慌而逃。声音通过盗洞传到地宫内,阵阵回响。寂静无声的封闭空间,忽如其来的一声怒吼,让本就在疑神疑鬼中的江小白惊地乍然一跳,吓得不轻。

听清是李民镐的声音后,江小白眼中寒芒闪过,一啐嘴里的口沫,狠道:“这死胖子,我迟早找个机会做了他!”只是穴位让人封了,如今还得指望刘汉三等人,要不然连这盗洞也爬不回去,便朝上喊道:“没什么问题。”

不一会,先是几名青衣下属从盗洞内跳了下来,随后刘汉三、王大锤等人也一一跟上。地宫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王大锤三人自称是倒斗行家,自是准备充分,便见三人分别从背后的行囊中取出火把,分发给了几名下属,一点燃,四周顿时明亮了不少,有人眼尖,看到了石壁上的壁画,即叫道:“老大,右边的石壁上似乎画有什么东西!”

王大锤率先走了过去,看了一眼,旋即哈哈一笑,转身向刘汉三道:“刘兄,你快来看看,这壁上画的正是当年十二棺人出阵时的场景,看来这地宫后就是第六棺主的墓穴,不会有错了!”

刘汉三听闻,也快步走前上去看了几眼,见画里透着一股诡异的风气,细细一数,身穿孝服的恰好十二人,也不由大喜过望,一拱手,称赞道:“想来这十二棺行踪诡秘,形如鬼魅,当年在江湖中便没几人见过他们的真面貌...没想到这安身之地,却是让王兄给找了出来,果真好本事!”

王大锤面色得意,正想说些谦虚的话语,阒然的地宫内忽地响起一声惊叫,失惊无神的,吓得众人一跳。仅听左侧的下属拎着火把,一手指着石壁上的壁画,颤抖道:“快来看看!这...这画的什么”

“妈的!”李民镐被吓得不轻,一缓神,见是自己人在大喊大叫,心头一怒,快步走了上前,狠狠地拍了那人一掌,“操!不就是几幅破画么,看把你这怂货吓的,瞎叫唤什么?!”

“这...这...这画的是我们啊!”下属战战兢兢地指了一指石壁,李民镐狐疑地看去,见壁上这三幅壁画里的内容确是像自己一行人所为,众人最后还全都面无生色的躺在棺椁旁...邪乎的狠,也不由得一惊。但他常年摸金倒斗,对墓穴里的东西见识也多,又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后,猛地拍了那下属的脑袋一掌,怒道,“胆小如鼠!你且仔细瞧瞧,这画里只有十人!我们这不多一个人吗?!”一转身,放声一笑,不屑道,“这些故作玄虚的玩意,也就只能吓唬吓唬你们这些废物,吓不到镐爷我!”

这地宫是呈供圆形的封闭空间,四次的尽头都是石壁,便是火光明亮下,也未看到进入墓穴里的通道,众人又四处用心的查看了一番,终是发现了地宫正北方向的石壁上有着一块凸起的大石。这大石凸起的很是奇怪,棱边和石墙并不接连,显然是被人从什么地方搬到这里,想到堵住些什么。

刘汉三卯足力气一推,见这石块只微微地移了移,似乎有千斤之重,便朝王大锤道:“王兄,搭把手!”。两人一合力,将这块千金大石推向了一旁,就见这石块身后是一条通道,空间恰好能容下一人直立。

王大锤见此,喜道:“刘兄,这就是墓道!走过这墓道,便能直达墓穴里的冥殿了”。

刘汉三亦是面露喜色,一抬脚就要往墓道里走,却被王大锤给拉住,只听王大锤又道:“刘兄莫要心急,这墓穴常年封闭,也不知道里头含有多少秽气和机关...”他从怀里取出几件像是面罩的玩意,递了一件刘汉三,道,“这面罩能防止墓穴里的尸毒,刘兄,你带上。”话罢,王大锤又将手里的面罩一一发给了众人,唯独没有江小白的份。

江小白正想开口索要,就被李民镐推到了墓道前,啐道:“臭小子,看什么看!没你那份儿,赶紧给老子进去,探路!”

“操!”江小白眼色一狠,但也知道多说无用,接过了其中一青衣下属递来的火把,只身进入了墓道。

墓道内倒没有如王大锤口里所说的满是秽气,空气似乎还挺流通,也不知这墓道是通向哪的,不时的从里吹来阵阵掺和着土腥味的阴风。江小白心中清楚,地宫中那左侧的壁画,画的就是自己一众人,之所以会少了一人,那是因为刘汉三捉来自己是突发的情况,这次的盗墓行动本来是没有他的,所以那画不是什么唬人的玩意,定然是预示了些什么。他暗暗打定主意,只要这手头的火把一黑,说什么也要趁乱逃出这墓道。火把一黑,那就代表空气的含氧度不够,呆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江小白领头走了一小会儿,也没发现暗卡、机关一类的,再走片刻,见墓道的壁上似乎刻有什么,火光一照,便见是一行字“阴阳顺逆妙难穷,二至还乡一九宫,若能了达阴阳理,天地都来一掌中。”

刘汉三见这行字甚是玄妙,转头朝王大锤问道:“王兄,你见识多广,这行字代表着什么意思?”

王大锤照着火光,嘴里喃喃念着壁上的字语,道:“这是周易里的话语,字面上的意思我倒明白,说的是阴与阳的顺逆变化关系无穷无尽,若能明白阴阳的的变化,那么这世间上的任何事物,都能掌握在手中。”他又是念了一遍这行字,眉头一皱,接着道,“但这话刻在这里的意思,我参透不了...”

几人在这停留了一小会儿,但始终也不明白这话刻在这儿是什么意思,便不再费心思多想,令江小白继续向前探路。而此时,越往里走这墓道越是阴冷,从里吹来的阴风也带着丝丝的寒气,江小白打了一冷颤拎着火把继续前行,又走了小一段路,便觉得似乎已走出了这墓道口,到了一个宽阔的空间里。

几人火光一照,这才发现是走到了另一个洞中,这是个不大不小的溶洞,顶处四通发达,也难怪从墓道一路走来,空气流通,没有秽气,这溶洞正是此墓穴的通风口。

溶洞内异常寒冷,阴风不断从顶处呼呼吹来,就是连众人此时的呼吸也都带上了白气。但见这洞的对面又有一条墓道,而洞中是处水潭,要跨过这水潭,才能到溶洞对面。这水潭并不是很大,潭中心有个泉眼,仍在呼呼地冒着水,用火把照映,便见水潭上升着丝丝寒气,这儿竟是处天然的寒潭!这溶洞内的冰冷,正是这口寒潭所致。

王大锤见那寒潭中心处的泉眼,向刘汉三道:“刘兄你瞧那泉眼,行话里称为之棺材涌。”他嘴里啧啧称道,“想不到这葬仙岭上死气沉沉,树木也不多见,这山体内,却有着这么一处风水宝地!也难怪第六棺主会葬于此地。”

刘汉三听后连连点头,先是夸张了一番王大锤的见识,随即丈量了这水潭的深度,水位只是刚到膝盖,即朝众人道:“这洞太过冰寒,还是赶紧跨过这寒潭,到洞对面的墓道去。”

几人一下水,便觉得水潭里更是严寒,潭水冰寒彻骨,不由都运起了内力抵御这阵冰寒。江小白只感到这水浸的脚骨生疼,但他被刘汉三点了穴道,不能发功,只好咬牙硬顶,一步一步朝对面的墓道走去。

水声哗哗作响,众人已走到了水潭中心,离得泉眼越近越是冰寒,江小白只觉得而今的一双脚像似断裂了一般,没了一点知觉。而此时,溶洞内忽地响起了几道嘤嘤声叫,有一声没一声的,就像刚出生不久的小娃儿哭叫,极其诡异。

众人一听,皆是停下了脚步,脸上露出了惊悚的神情,这溶洞中怎会有小娃儿的哭声?突然间!便听有人一声尖叫,顿时吓得众人从水中跳了起来,一转头便见一名下属全身颤栗,一手发抖的指向阴暗的一出,嘴中惊道:“鬼....是是鬼...”

李民镐回过身,见又是之前在地宫里头瞎叫的那名下属,霎时暴跳如雷,走了过去捉起那人,狠狠地扇上了几耳刮子,边抽边怒道:“妈的!又是你!我让你瞎叫,让你吓人”

青衣下属就任由李民镐在脸上抽着,也不叫疼,嘴里语无伦次:“有鬼...我都见到了!是身穿红衣的女鬼!对着我笑呢...”突然,他身子猛然发力,一把推开了身前的李民镐,眼中布满了恐惧,声嘶力竭地吼道,“老子要回去....老子要回去!”话罢,再是不管众人,撒腿就回跑,可这没跑几步,就听他嘴里一声惨叫,随即整个人刹时陷入了潭水当中,像是被什么拖去了一样,挣扎了片刻,不一会便没了声响。

事发突然,就在一瞬间,活生生的人眨眼就没了,几人一懵,还未反应过来,就听哭声又从四处传来,旋即水潭里忽然冒出了件件红色的肚兜,肚兜下有着一张笑脸,正盯着江小白一众人在看....

PS:折磨!简直是折磨....还好篇幅不算太长,此事没多少章就会结束,不会偏离本书主线....

三十四章:奇门八卦阵

青衣下属一声惨叫过后,整个人陷入了水潭当中,再没了声响。而这时,“嘤嘤嘤”的哭声又再度从四面八方响起,整个溶洞里都回响着这似哭似笑得渗人声音。

一时间,几人惊慌失措,李民镐盯着那青衣下属沉下去的水面,咽了一咽口水,双腿不由得向后退了几步,惊怖道:“这...这他妈什么情况!水...水鬼?!”

王大锤还未回话,刘汉三已抢问,此刻他脸上也有了一丝慌张,却仍旧保持了几分镇定,撞了一撞王大锤的肩膀,悄声问道:“王兄,难道这世间真的有鬼...?”

“我王大锤倒过的墓,大大小小也有十多来座,从未见过什么鬼怪...”王大锤一手托着下巴,神色颇有些仓皇,故作镇定道,“依我看,这水里应该是人养的水怪或尸煞“

“尸煞?!”刘汉三惊诧道。

“对!”王大锤点了点头,继续道,“所谓的尸煞就是墓中尸体接触阳气后突然起尸,也有人专门去养尸、炼尸用来做墓穴的守墓人。”

众人听王大锤说的如此玄乎,脸上的神情更是惊惧,便又听王大锤道:“不必太过慌张,尸煞这玩意我也碰到过,它不是无形无影的,有实质的体驱,刀剑可伤。大伙站紧密些,注意提防!。

王大锤话音刚落,几人连忙靠紧了一块,都纷纷盯着自己脚底的水面在看,深怕水里的东西袭来。江小白听到王大锤嘴里所说,心中也起了一层疙瘩,更何况如今穴位被封,那玩意如果袭来,自己还不得死翘翘?!想到这,他急忙提起脚想往刘汉三一众人靠去,却发现双腿已完全失去了知觉,动弹不了...

刘汉三将手放在了自己胯部,做好了随时抽刀的准备,沉声道:“都小心些,注意戒备!脚下放轻点,快到对面去,莫要再惊动了水里的...”

话还未说完,便听又有一人惊叫了起来,随即水面上激起了一阵水花,水声哗哗作响,水中忽然之间冒出一件红色肚兜,肚兜下还长着一张怪脸!猛然地向几人中的其中一人袭来!刘汉三见状,心中一惊,大喊了一声“小心”,身体已然跃起,伸出铁掌朝那红色肚兜拍去。

既然王大锤说这东西有实质的肉驱,刀剑可伤,那么知晓它的位置,做好戒备的话,也算不得可怕。刘汉三一掌拍去,只觉得手掌拍在了一块满是棱角的坚硬盔甲上,像似鳞片一样的东西。

水里那玩意受了刘汉三一掌,身体吃疼,“呜咽”地叫一声,振聋发聩,就像小娃儿凄惨的哭叫,听得人骨寒毛竖。原来,先前这洞里的鬼叫声便是由这玩意发出来的。那玩意吃了亏,很快又再次沉入了水底当中,一下消失在众人的眼前。

不一会,就见水中哗起了更大的水花,那玩意一声嘶叫,声音尖锐刺耳,向众人发起了更猛烈的冲击。刚刚刘汉三的一掌,似乎没对这玩意造成任何的伤害,反倒是激怒了它,这一次的袭击,比之刚刚更为凶猛,速度更快!潭中的一名青衣下属还未来的及反应,就已被这头玩意撕咬住了腿,拖入了水中,嘴里急喊道:“救...救我!”

刘汉三眼疾手快,从腰胯拔出尖刀,猛地朝那玩意劈去,却听“锵”的一声!那玩意居然不为所动!顷刻间,就听那被拖去的青衣下属发出阵阵惨叫,水潭煞时染红了一片。刘汉三暗自一惊,这水底的东西吃了他一掌和一刀竟能毫发无损!大惊之下,向众人喝道:“都快点到对面去!我掩护你们,快跑!”

众人提腿就跑,但水底的这头玩意似乎并不想让谭中的人逃脱,它的速度奇快,一下就钻到了几人前面。一名跑在前头的下属,稍不注意,就让这玩意给撕咬住,在水里挣扎了一会,又是染起了一片血红。

眨眼之间,就死去了三人,几人脸上此刻都写满了惊恐和沉重,眼下看来,唯有弄死水里头这东西才可从这溶洞里离去。有了前三人的遭遇,刘汉三、王大锤一众人也渐渐的摸清了这玩意的习性,但这玩意速度太快,在水中行动自如,一时间也拿它没有办法,只好疲于防守,做不出什么有效的攻击手段。几人在寒潭中与这玩意纠缠了多时,却谁也奈何不了谁,虽说这东西皮粗肉厚,刀剑不入,但刘汉三的尖刀、王大锤的榔头还有罗阳铲的铁铲等打至它的身上,也让它吃疼,几番锤打过后,这玩意脾性更是暴躁,攻势越发的凌厉。

又经过一轮的角逐过后,水面恢复起了平静,那玩意再次沉入了水里,消失在众人眼前。此时,刘汉三一众人也消耗过多,都透着大气,时刻提防着水里的玩意再一次袭来。然而这一次,过了许久,也见潭水激起什么波澜,四处仍旧是一片死寂。

但见那玩意躲过了众人的眼线,在潭中阴暗一处悄然地冒了出来,肚兜下的一张笑脸正盯着刘汉三一众人在看,与众人一番搏斗过后,它发现潭中有一人从未走动过,这回竟也学聪明了,不再是声势凶猛地发出攻势,而是沉在水中,悄无声息地向那从未走动过的人游去,目标正是江小白!

江小白修炼了《推棺诀》,感官早不是寻常人等能比拟的,几人还未有所察觉,他便感到水中有什么东西在向自己游来,但一双脚失去了知觉,怎么也动弹不了。水里的那玩意越来越近,眼看就要朝自己袭来,江小白心中一急,正要开口,随见本是死寂的水面忽然水花四起,那玩意从水飞出,一张血盆大口已冲他的双脚咬去!

千钧一发之际,刘汉三率先反应过来,纵身一跃,一掌将江小白推到了寒潭边处,旋即整个人骑在了那红色肚兜上,与那玩意在水中肉搏起来!几人看的心惊,但刘汉三与那玩意纠缠在一块,手中的武器也不好下手,霎时间只能呆呆的看着,束手无策。仅听寒潭边上的江小白大喊一声“攻他眼睛!”

就在那玩意张开血盆大口朝江小白双脚咬去时,江小白终是看清了那玩意的长相,不是水怪亦尸煞,而是一条食人巨鳄!只不过这条食人鳄在寒潭里待了多年,发生了变异,使得它一身鳄鱼皮宛如铠甲,刀枪不入。而那红色肚兜,却不知是何人套在了这食人巨鳄的身上,这才让人误认为是女鬼。

食人鳄全身都有坚硬的鳄鱼皮覆盖,唯独眼睛没有,眼睛便是它的弱点!江小白一声喊道,刘汉三立即从腰间取出两把匕首,双脚紧紧地夹在了食人鳄的身上,手中匕首用力一刺,捅进了鳄鱼的双眼!便听那食人鳄一声痛叫,全身猛然发力,一下就将身上的刘汉三给甩了出去,它沉入了寒潭当中,想逃窜而去,但双眼俱盲,居然慌不择路,游到了王大锤的脚下。而王大锤早有准备,将内力提到了极致,挥起手中的重锤,狠狠地冲这食人鳄的身体砸去。

食人鳄经此一锤,“呜呜”得凄惨嚎叫,声音刺的耳膜生疼,但见它翻腾了一阵,随后溅起了一片血水,再是没了生息。李民镐小心翼翼得走了过去,用镐子轻轻地碰了碰,见食人鳄已彻底死去,脸上的惊愕已化怒色,嘴头破骂:“原来是个畜生玩意儿!装神弄鬼的想他妈吓唬谁呢?!看镐爷我不捣碎你的脑袋!”用镐子狠狠地锤了几番,还不解气,又是踢了两脚。江小白看在眼里,心中冷笑,刚与食人鳄搏斗时,也不见得这死胖子如何威猛,现在倒是大发神勇地欺负起一具尸体来了。

刘汉三此时也从水中爬了起来,一手捂着右手臂,应该是受了点伤,他缓缓地走向了溶洞对面,见江小白一直待在寒潭边不起,不由心奇,走前上去,才发现江小白的一双腿已冻的发白,便问道:“小子,怎么样,还行不。”

江小白还未说话,李民镐已欺负完了死尸,走了过来,瞥了江小白一眼,讥讽道:“少他妈在这装死!赶紧起来带路!”话罢,提脚就要往江小白的腿上踢,让刘汉三给拦了下来:“唉,这寒潭极具森寒,便是你我也得催动体内内力来御寒,更何况这小子的穴位让我封了...”顿了一顿,又道,“我看这样吧,刚刚的一番搏斗,大伙消耗了不少,这墓穴内也不知还有没有什么危险等着我们,不妨先在这歇息一会,恢复体力后,再行动。”

众人一听,都各自点了点头,从行囊内取出干粮,在此地歇息。刘汉三掏出了一块大饼,撕去了一半,分给了江小白,道:“吃吧”。江小白接过大饼,神色颇有些复杂地看了刘汉三一眼,虽说是因为被他所擒,自己才来到这墓穴内,可这一路上刘汉三也算是照顾,而且三番四次的在李民镐那护着自己,不仅如此还救了他一命!同样是江湖人士,却与王大锤一等人截然不同...

几人间休息了小半个时辰,感到体内已恢复的差不多,李民镐即催促着江小白赶紧探路。江小白稍稍活动了一下双腿,发现已渐渐恢复了知觉,便起身踉跄地走入了第二条墓道中。

这第二条墓道的空气污浊了很多,但也能维持火把的燃烧,一条道上走去,有几处机关、暗卡亦被王大锤三人事先破解。在经历了寒潭的大险过后,众人现在是踌躇满志,又有经验丰富的王大锤三人保驾护航,没用多久,就走出了第二条墓道的出口,来到了一个更宽敞的山洞里。

火把照耀下,便见这山洞是由人力所修建成的八卦形状,算上墓道的出口,八个棱面上都有一道石门,而石门上方处亦刻有一大字,别分是“休、生、伤、杜、景、惊、死、开”八字,石洞的中心是块平地,地上刻有一副太极图,在太极图的八个周边,布有数道长横形的青砖....

PS:1.最近家里事多,更新不稳,向大家说句对不起。2.在这里感谢小葵的支持!也回答你问题啦,当然不会是女鬼啦!至于原因?建国之后,不许成精呐,哈哈哈。

三十五章:是条硬汉!

几人顺着第二条墓道走了片刻,不多时便出了墓道口,来到了另一个山洞当中。王大锤在山洞里打量了一下,感叹道:“这洞体规模可真够大的...”

刘汉三闻言微微一愣,环视四周,除了众人所站之地有微弱火光照着,四周尽是一片黑暗,不由得问道:“这洞里尽在黑暗之中,王兄又如何知道这洞体规模庞大?”

王大锤微微一笑,正想摆谱一番倒斗的见识,却听得洞中忽然传来惊呼之声,打眼望去,本是漆黑一片的山洞忽然明亮了起来,便见洞里的八处角落里分别都放置了一盏一人之高的青铜鹤灯,仅听“唳”的一声鹤鸣,紧接着八盏长灯灯芯处“轰”地一声火光暴涨,瞬间将偌大的洞体照亮得如同白昼一般。

随着八盏长眠灯亮起,众人这才看清了这山洞的全貌,洞体规模极大,呈八卦形状,每一处的棱面上都有一道宽大的空门入口,算上墓道口的话,刚好是八道大门。而这八道空门上方亦刻有一个大字,分别是“休、生、伤、杜、景、惊、死、开”八字,石洞的地面全由青砖所铺,中心处刻有一副巨大的太极图,在太极图的八个周边,布有着数道突起的长横形地砖。这是由人力所修成的八卦方位图,当真是独具匠心、巧夺天工!

长眠灯亮起的一刻,几人刹时惊耳骇目,嘴里不由地发出啧啧称奇的惊叹,俱被眼前这恢宏壮观的八卦方位图所震撼。王大锤先是看直了眼,忽地拍了一下手,哈哈大笑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王兄,何事如此激动,你明白了什么?”刘汉三不解,随即问道。

王大锤呵呵一笑,拉着刘汉三往前走了两步,笑道:“刘兄,这儿一共有八道空门,如果我没估错的话,这叫奇门八卦阵,此阵法是依照上古时期所流传下来的奇门遁甲术所布置的”指了一指太极图周边突起的石砖,“这些长横形的石砖亦大有讲究,指的便是那奇门遁甲里的天干地支。”

说罢,他一手抚着下巴,轻轻一笑,故作高深道,“照我看来,这八道空门中只有一道能够通往冥殿里,其余的七道必定都布满了机关暗卡。至于我们在第一条墓道里看到的那句话的意思....想必是这第六馆主早预料到会有人来打扰他的安宁,便布下此阵。呵呵...传闻十二棺个个高深莫测,本领非凡,但只凭一道阵法就想难住世人,未免也太过自信了!”

王大锤的一席话,处处透露着自信,令刘汉三等一众人喜不自胜,刘汉三急问道:“此阵法,王兄可有办法破解?!”

“唔...”王大锤没再说话,低头沉思了片刻,取出了三枚金钱镖往洞中一掷,仅听“咻咻咻”的几声,金钱镖飞过之处,七道空门内立即射出十多道飞箭,速度之快,看得众人心惊肉跳,不禁咽了一咽口沫,心想如让这些箭羽射中的话,恐怕是大罗金仙降世,也难救活。

罗阳铲见此,愁眉道:“大哥,这八道空门里只有我们身后的墓道口没有射出飞箭,莫非...”他抬眼一看,见墓道口的上方处果真刻着“生”一字,道,“莫非这墓道口才是唯一的生门?”

却听王大锤大笑一声,道:“只不过是故弄玄虚罢了!这七道空门里,必定有一道门能通往安全冥殿内,只不过...”他斜眼一瞥,见众人都眼睁睁的看着他,等着下一句,不由咳了咳嗓子,显摆了一番自己的作用,才道,“只不过要先找出这七道空门里隐藏的生门,然后再按照地上那象征着天干地支的石砖上走,这才不会触发门里的机关!”

几人听王大锤说的头头是道,纷纷点头以示赞同,刘汉三先是夸赞了王大锤的见识,旋即急道:“王兄,全指望你找出这隐藏的生门。”

王大锤闻言,轻轻一笑道:“刘兄莫急,奇门八卦变化多端,容我先想想”,他抬头仔细的观察了洞内一番,又拖着下巴左右踱了几步路,嘴里喃喃有词,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我想到了!”

“如何?!”众人连忙道。

便听王大锤自信道:“在我印象中,奇门遁甲里的八门顺序并不是眼前这般模样,这空门上刻着的字,显然是错乱了顺序,用来迷糊我们的。”停顿了片刻,继续道,“我们身后这墓道口上刻着的是生字,那么对照下来的话...那这隐藏的生门便是这七道空门中的死门!”话罢,不再多言,提起脚便往那刻着“死”字的空门走去。

可刚往石砖上踏一步,就见那七道空门里又是“咻咻”的射出几道利箭,也幸亏王大锤反应迅速,急忙地退回了墓道口中,这才没让利箭射中。

王大锤身子一跃,一步退了回来,只见他脸色一红一青的煞是难堪,不由得“咦”了一声低下了头,装作深思,化解尴尬。众人见方才的情景,皆是一惊,但随后除了李民镐与罗阳铲二人,脸上都露出了古怪的神色,似乎都在憋着笑。这其中就属江小白内心最欢了,他虽不懂什么奇门遁甲术,但听王大锤说得煞有其事般,分析的有条有理,本也觉得王大锤此人对这门颇有些见解,却不料刚踏出第一步就被狠遭打脸,天底下可没什么事比这更令人感到滑稽了。江小白心中一阵好笑,却是没敢笑出声,憋的十分难受,毕竟现在这情况,还真的指望王大锤本事。

就在众人憋笑之际,忽听洞内响起“轰轰”巨响,还未等众人弄清楚情况,两道石门轰然落下封死了八门中的其中两门,而这两门正是众人身后的墓道口生门,与王大锤嘴里所说的隐藏生门,死门。

两道空门被封,洞内的空气顿时就沉闷了不少,但这却不是最坏的情况...墓道口被封,已然是没了回去的退路!李民镐离得石门最近,这一慌张,连忙挥起手中的利镐朝身后墓道口的石门锤了起来,嘴里怒道:“妈的!开门,快开门啊!”可是任由他连锤带踢,身后的石门依然纹丝不动,不一会,也是气馁了下来,朝王大锤急道:“大哥,你快想想办法!这么下去,我们非耗死在这不可,老子可不想死在这鬼地方给那老鬼陪葬!”

“王兄,可都指望你了”刘汉三仍旧是保持了几分冷静,但那几名下属可就没那么好的定性了,已是有人慌张了起来,带着哭腔道,“王大哥,不!王爷,快想想办法,可别在走...”话未讲完,便让王大锤狠狠地瞪了一眼,喉咙一咽,终是不敢再说下去,只苦求王大锤赶快破解此阵。

“额...”王大锤这回没有再摆谱,此时他额头上也冒出了冷汗,微有仓促地道,“按刚才的情况,饶是能避开那射出的利箭,亦会有两道石门下来封死空门...这么说的话,我们还有三次犯错的机会。奇门遁甲讳莫如深...一时间我也不能参透个明白,这还得费心思好好想想...”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山洞内愈发的沉闷,那八个角落处上的长眠灯亦隐隐闪烁,似乎将有熄灭的势头,洞内的空气显然是支撑不了多久了。众人此刻虽然心急,但也不敢打断王大锤的深思。但此情况,总会有人憋不住,眼看洞内的空气越发的稀薄,惊慌之下,竟是有人不小心的将腿踏在了那突出的青砖上!

机关一触,六道空门立马射出利箭,数量比之刚刚更多,速度更快!江小白是这几人中站位最前头,利箭数量的增多,攻击覆盖面增大,江小白已然是进入了机关的攻击范围。

情急之下,江小白也未想太多,身体本能的使出了身法中的第一卦象步伐,躲开了数道利箭的攻击,。可这步伐一迈,定然便会踩到其他突出的石砖上,此步伐一落,那就代表着又触发了一次机关,三次机会就只剩下一次了!

“糟糕!”众人一震,包括江小白自身在内都以为要完了,但步伐稳当地落在石砖上后,空门却是没有射出利箭,而且也仅仅只是落下了两道石门,封别封死了“伤”与“景”门。

江小白一怔,脑内已极速运作起来,只落下了两道石门,那就说明了刚刚只是触发了一次机关,而自己的这一次是没有事的...刚刚为了避开利箭,身体本能的迈出了卦象的步伐,难道说...“咝!”他惊了一声,秦岳所留下的身法便是由八卦所演化了,同样是玄妙无比,变化多端...难道说那身法与这奇门八卦阵有互通点?!想到这,江小白又斗胆的依照身法中的第二道卦象图文,朝另一处的石砖上迈出第二步,空门果真也未射出利箭!江小白心中大喜,看来那身法便是解开这奇门八卦阵的法子!此刻他心中不禁喜道“师兄啊!师兄,你又救了我一命!”当即,又迈出了第三幅卦象的步伐...

王大锤等人见状,皆是目瞪口呆,惊讶得合不拢嘴,也未管江小白是如何参透了此阵法的玄机,几人跟着江小白的步伐,往石砖上走去。

众人走了头两步,见机关再没有触发,不由得发出兴奋的叫声,有两名青衣下属甚至还称赞起江小白来,直说起江小白是他们的救命恩人,此前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不要见怪等话语...李民镐听在耳中,虽然嘴头上没说话,一窝火却都憋在了心中,本该是他们三兄弟的主场,如今却让江小白这臭小子给抢尽了风头,这越听越是气愤,越想越是郁闷,这一分神,便是踏错了步伐!

就见仅剩的四道空门马上朝李民镐的位置射出了利箭,此时李民镐已迈出了两步,想要一下就退回到墓道口,已是不可能,但他反应却也不比王大锤差,只见他镐子一勾,便将走在前头的江小白给勾在了身前,居然是想让江小白做他的挡箭牌!

“卧槽!这死胖子”江小白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让李民镐给勾了过去,眼见利箭就要射来,李民镐却是死死的捉住了他的身体,让他动弹不了半分!

就在此时!仅见一道人影飞来,一手挡下了空门射来的三道利箭,另一手从李民镐手中抢下了江小白,将江小白放回至了原来的石砖上位置上,正是刘汉三!

“唔...”刘汉三刚落回原位,就见他那挡下利箭的手臂已紫的发黑,利箭上有剧毒!

刘汉三见自己的左臂已呈黑色,毒素正飞快的蔓延,把心一狠,一咬牙,从腰胯拔出尖刀,猛地朝手臂上削去。“咔嚓”的一声,整个左手已砍了下来,血光霎时贱满了一地!

未等左手臂落地,刘汉三已快速的将尖刀收回腰间,一手接住了,又将手臂轻轻的放在脚下,连忙往身上点了几道穴位,又从怀中掏出一粒药丸服下,随后撕扯下衣袖,将断臂处简单的包扎起来,整个过程,竟是吭也没吭一声。

但见刘汉三包扎完,回头猛的一瞪李民镐,狠道:“我说过,这小子是我的人,没我的允许,谁也不许动他,若是谁胆敢再做此事...”回眼看向自己的断臂,“犹如此臂!”

PS:各位看客有没有效的抑制过敏性鼻炎的办法啊...发作起来太难受了。

三十六章:杀湖令

惊人的一幕,让众人都瞪大了眼!刘汉三捂着伤口,双眼布满血丝,凌厉的眼神流露出阵阵杀意。李民镐没想到刘汉三竟会不顾一切的救下江小白,那张肥胖如猪的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直勾勾的看着地上的断臂,只觉得身后发凉,不禁打了一颤,嘴里头哆嗦着想说些什么,却是说不出口。

王大锤亦对李民镐刚刚的动作极为不满,冷哼道:“收起你那暴躁的性子,少给我惹事!”话罢,看向了刘汉三,抱愧地道“刘兄...”

刘汉三明白王大锤的意思,立即摆了摆手,表示方才的事已经过去了,无须再提。转而又对江小白表示了一番关心后,示意江小白接着走下去.

江小白点了点头,刚刚发生的一切颇让他感到的震惊与意外,但随即也明白过来,刘汉三奋不顾身的也要救下自己,是因为只有他才能带着众人走出这奇门八卦阵,倘若他死去的话,所有人都将会困在这阵法里给他陪葬。江小白心情复杂地看了刘汉三一眼,虽说不是他的话,自己也不会被困在这墓穴里,但这也是他第二次出手相救了...待看到刘汉三脚底下的断臂时,江小白的内心为之一动,同时亦钦佩刘汉三是条硬汉,竟是眼也未眨,就削去了中毒的手。至于李民镐这胖子,从芙蓉镇时,便是一而再的惹怒自己...江小白暗自发誓,等此事告一段落后,绝不会让这死胖子好活!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李民镐同样也把刚刚被王大锤埋怨的怒气记到了他的头上。

“轰轰”两道石门依准落下,八道空门如今也只剩下“惊”、“开”二门了。洞内的空气愈发的稀薄,几人已闷的满头是汗,神情紧张,不约而同的都将目光全放在了江小白的身上。而今只剩下一次机会了,若是江小白走错一步的话,将再无生还的机会。

感受到众人的眼光,江小白只觉得千斤重担压在胸口,内心也不敢十足的确定这剩余的五卦步伐是否就真的不会触发门内的机关,但眼下这种情况,也唯有破釜沉舟了!他抹去额头上的汗水,看准了眼前突起的石砖,正要跨出身法中的第四道卦象步伐时,却听仅剩的“惊”、“开”二门内发出“咝咝”声叫。

随着声响,便见门内喷出两道青色雾气,众人还在疑惑之际,这两道雾气已渐渐的蔓延了过来。有两名下属站位比较靠后,身体即被这蔓延过来的青色雾气给沾上。仅见雾气所沾处,两名下属的皮肉立即开始腐烂,一块一块地往地上塌落,露出了森森白骨。而那两名下属却是叫也没叫,似乎已经感受不到疼痛一样,只呆呆的盯着身上的皮肉落下,眼里布满了恐惧...不一会,两人即化成了一摊血水在地,便是连那骨头,也被这青色雾气给蚀了。

洞内顿时弥漫着一股血腥与腐肉参合的恶臭气味,久久挥散不去,令人作呕。事发猝然,几人见状,不禁都倒吸了一口凉气,皆被眼前这般景象所恐慑。这...这究竟是何种剧毒,竟能让人一瞬间化为血水!已是有人惊恐地叫了起来:“明...明明都还未走,怎会触发机关?!”,众人在惊愕恶心之余,更多的是惧怕,急忙催促江小白快走!

此时也容不得江小白再多想,连忙按照身法中所画的图案迈出步子,刘汉三等人也一一跟上,四、五、六、七,然而就在走完第八步后,江小白犯难了...身法里的八副图案到这已全部走完,可却只是到这山洞的中心处,不管是离“惊”门还是“开”门,都还有有一定的距离...眼下已再无图案可走,而除了第一道卦象以外,其余的七道卦象所演化的千变万化种脚步,也未能参透,这可如何是好?!

眼见青色毒雾正一步步地飘延过来,身后的几人急急催促,江小白心急如焚之下,忽地发现脚下的这块石砖与其他不同,似乎有些松动。左右看了眼边上的“惊”、“开”二门,又望了望身后的情况,在众人的催促声下,江小白一咬牙,右脚猛地朝脚下的石砖踩去,那松动的石砖突然便陷了下去,随即山洞内“轰轰”声响,洞中刻着的那副太极图竟缓缓地张了一道缝隙,从里露出了一条阶梯。

第三条墓道!!江小白见地中太极图打开,知道这回算是蒙对了,毒雾将至,也未管里面有没危险,当即跳了进去。

这是一条冗长的阶梯,一眼望去,也看不见尽头在哪,不知通往何处。石壁上每隔一段距离便有一盏长眠灯亮着,一条道内灯火通明。刘汉三是几人中最后一位跳下来的,随见墙上嵌着一把手,想也未想,就将把手扭了一圈,便见头上的太极图随着把手的扭动,又合了起来。

这下算是彻底安全了,几人劫后余生,都瘫在石梯上长出了口气,回想起那两名下属化为血水时的画面,仍然是背后一凉,一阵后怕。若不是江小白灵机一动,及时打开了这第三条墓道,后果不堪设想!

王大锤坐在石梯上,叹道:“没想到这太极图内才是隐藏的生门...十二棺人果真是奇才异能,本事非凡,此前还是小瞧了...”罕见的对江小白笑了笑,又道,“小子,这回还真是多得有你解开了这八卦阵。”

“啧,不过是机缘凑巧罢了...”李民镐心中不服,低声啐了一句,愁眉道,“大哥,这下回去的路都给封死了,怎么办...”

只听王大锤笑了笑,道:“莫慌,这石梯内灯火通明,说明有气流动,我想那冥殿后应该会另有一条密道,供修建这座墓穴和抬棺的人出去。”

倒斗最怕的就是进入墓穴后便出不来了,几人一听王大锤所说,也稍稍定下了心,然而一直紧绷的心理忽然松懈下来,就会开始控制不住情绪。便听一名青衣下属突然落下泪:“老五、老六他们就这样走了,刘老大也没了一支手,这十二棺的宝藏,就真的值得付出性命也要去追求吗...”

刘汉三听闻,朝仅存的几人看了一眼,心中也叹“是啊...本是十一人的队伍,如今只剩下六人了。”他拍了拍那下属的肩膀,连连安慰了一番,尔后又向江小白道了声谢。

六人缓了缓,即往石梯内走去,一路上再未遇到过什么危险,大致又走了有二三十米后,却见尽头是两扇合闭的殿门。将殿门推开,即有几道金光从里射了出来,随即一副壮丽的景观映入了众人眼中。

仅见这冥殿灯烛辉煌雕梁画栋,装饰的富丽堂皇,宛如那皇城内的宫殿一般。殿门内两侧,矗立着八尊巨像,俱是威武煞气的石狮,都有一人多高。八尊石狮张牙舞爪,嘴内都含有灯芯,正燃着火光,将整个冥殿照得通亮。

殿内的两侧摆放着几个大箱子与六座石架,箱内装满了各种殉葬品,全是些金银玉器,另一侧的石架上则摆满了书籍和瓷器,看上去都是些价值不菲的货物。而殿内的最中心摆放的,则是由八尊石狮守着的一口金棺。

王大锤、李民镐、罗阳铲三人对倒斗的事也算是见多识广了,但此时都看直了眼,待看到冥殿内摆放的金银玉器时,众人的脸上满是激动,将先前丧气甩的一干二净。

那名青衣下属率先跑进了冥殿中,抓了几把箱内的金银玉器,又是蹲下身子试图将整个箱子抬起,眼里放着光,嘴中念道:“发财了,这回真的是发财了!!!”

李民镐却是嗤之以鼻,骂道:“没见识就是没见识!还未见棺椁内的玩意,就沉不住气了。”

几人在冥殿四处查探了一番,便听王大锤疑惑道:“怪事了...我看着冥殿内摆放的好像都是前朝遗留下来的物品,难道说这不是第六馆主的墓穴?”话罢,又连忙翻开了架上所摆放的书籍。这些书籍经过年月的侵蚀,字体已不太清楚,但还是看得明一二,皆连翻了几本,便见书中记载的都是些前朝的事情,不由更是奇怪,难不成真是盗错墓了?

刘汉三笑道:“王兄又何必苦恼,想知道墓穴主人的身份,打开这口棺椁不就知晓了。”

王大锤听后,亦笑道:“刘兄说的有道理”旋即叫上李民镐与罗阳铲二人,走至金馆前,三人先是从行囊内取出手套,深怕棺内的尸体碰到阳气尸变,尔后合力将棺材推开。

棺材板缓缓移开,这回就是江小白也禁不住心中的好奇,跟着众人一同凑前上去查看棺内的情况。便见棺内躺着的尸体早已腐化,只留下一具白骨,尸骨外裹着一件黑色外衣,看样子像是飞鱼服。

“怎么会是官服?!”王大锤一惊,又在棺内搜了搜,只见棺内空无一物,既没有什么宝器,亦没有武功秘籍,只搜出一块像是铁制的令牌。

王大锤见此令牌,即明白了过来,道:“真是盗错墓了,这不是第六馆主的墓穴。”

刘汉三闻言,眼角一动,问道,“王兄可是认出了这墓穴主人的身份?”

“刘兄,你看这令牌上写着什么”王大锤将令牌递了过去,便见令牌上刻着“法制三旬,执令江湖”八字。

“杀湖令?!”刘汉三惊道。

“不错,正是杀湖令!”王大锤点头点头,见众人都是一副纳闷的神情,解释道,“前朝时,曾有过一段时期。当时江湖势力猖獗,已隐隐有了威胁朝廷的势头。前朝皇帝为了打压这股江湖势力,便颁发了一道杀湖令,还专门建立了一个机构,宰杀江湖人士。传闻这机构的领头本领非凡,便是几名武功高强的掌门联合一起也不是他的对手。当时正值三旬,仅仅只是一个月的时间,那些已成了气候的江湖势力,便被这机构给打的残缺不全,分崩离析...” 说到这,他嘴里叹道,“没想到这墓穴的主人便是当年那机构的领头,也难怪这冥殿竟会有皇室才有的规格...只可惜这不是第六棺主的墓穴,还未留下任何的武功秘籍,这回也不知该如何向楼主交差了。”

几人听后,皆是明白过来,心想还好越国是以江湖为生,倘若这道杀湖令是出现在如今,也不知饮月楼中的三十六名楼主能否抵得住这机构的冲击?

刘汉三轻笑了一笑,安抚道:“王兄也不必太过当心,这冥殿内虽没留下什么秘籍,但金银玉器却是不少,想必楼主也不会责怪我们。”

“嗯...刘兄说的在理哈”王大锤一手扶着下巴,不经意的将身体往后靠了几步,不动声色的向一旁的罗阳铲使了个眼色。

刀疤脸罗阳铲从进墓穴来就没说过几句话,所以也不会有谁会特地注意到他,只见他心领神会,已悄然的站在了刘汉三与那青衣下属的身后,竟是挥起了手中的长铲朝两人的脑袋削去。

PS:这章有点烂..

三十七章:内斗

罗阳铲的这一次偷袭使尽了十足的力气,何况距离又是如此的近,只是一下,就将那青衣下属的脑袋给削去了一半,整个头骨随着长铲挥动的方向飞了出去,砸在了冥殿的角落处,红血、*霎时喷出,红白掺和的稠液溅满了整副金棺。

只见那青衣下属没了一半脑袋,人还没立刻死去,他缓缓地转过身体,一张血脸惊讶的看着罗阳铲,嘴巴微微张了张,似乎想说什么,但已说不出口,即倒在了金棺下,画面格外的血腥恐怖。或许他下到地府见到了阎王,也想不明白攻击他的人怎么会是罗阳铲,大家同是饮月楼人,为何要自相残杀。

脑血溅了罗阳铲一脸,这非但没令他感到恶心,反而还激起了一丝兴奋,他舔了舔嘴边的*,甚至还发出了吧唧的声响,仿佛非常陶醉这稠液的味道,随之那张刀疤脸开始抽搐起来,似笑非笑的看向了刘汉三。

而刘汉三虽是及时做出了反应不至于让长铲削去自己的脑袋,但还是让铲子挥出的风劲震伤了身体,踉踉跄跄倒退了好几步,晃了一晃,才稳住了身形,惊道:“你们想做什么?!”

“想做什么...”王大锤一脸阴森的看着刘汉三桀桀笑道,“刘兄,难道还看不出来?”

刘汉三望着王大锤不怀好意的笑脸,心中已是明白过来,冷哼了一声道:“呵,残杀同门还想私吞财宝,就不怕楼主治罪吗!?”

“怕啊!楼主武功盖世,我当然害怕”王大锤一脸怪笑道,“刘兄,说实话我真的很佩服你的正直,整座楼中就属你办事最规规矩矩,手底下也从未沾过无辜百姓的鲜血,可你为饮月楼鞠躬尽瘁又换来了什么?一些武功不如你,功劳不如你的宵小之辈,只因会拍几分马屁,地位坐的比你还高,难道你心中就没有一丝不满?”停顿了半刻,又笑道,“反正这也不是第六馆主的墓穴,楼主也不会过多的追究,你我倒不如合作,将此处的财宝平分,过上雍容富贵的生活,不用再打打杀杀的,岂不美哉?”

“楼主对我有恩,我绝不会做出有负他的事情,更不会与你们同流合污。”刘汉三眼中寒芒闪过,冷冷的看着王大锤三人,从腰间抽出长刀,嘴里念道,“王大锤、李民镐、罗阳铲三人残杀同门,企图私吞财宝,已是触犯教规,我刘汉三今日便替楼主清理门户!”

刘汉三话一说完,三人已是笑了起来,便听李民镐狂妄道:“就凭你一个断了手的刘汉三?!”又是瞥了江小白一眼,“还有这废物么”

“凭我刘某一人足矣!”刘汉三怒吼了一声,已提起手中长刀王大锤冲了过去。

见刘汉三攻来,王大锤也不敢大意,他深知刘汉三的武功在三人之上,饶是断了一臂,实力也不容小觑,当即卯足了全身的劲力,挥起手中重锤猛地砸去,力道似有千斤之重。

刘汉三眼疾手快,身手更是敏捷,还未等重锤落下,即闪了开来,便听“轰隆”的一声巨响,王大锤的锤头狠地砸在了一旁的石狮上,那威猛杀气的狮头瞬间被砸的稀碎。此时,李民镐、罗阳铲二人的攻势已至,刘汉三一把尖刀抵住了李民镐挥舞过来的镐子,抬脚向另一方向的罗阳铲踢去。

趁乱之际,江小白将地上的“杀湖令”令牌捡入怀中,心中怨道“这刘汉三说打就打,也不会先解开我的穴道,也能帮你个忙!”旋即盘坐在地,运起推棺诀来。可这穴道被封,稍一运功,丹田就有一股疼痛传遍全身,但他仍旧是咬紧牙关,忍着这股疼痛。江小白清楚,饮月楼的这场内斗,如果是刘汉三胜出还好,自己还有一线生机,但万一是王大锤三人胜出的话,这班人心狠手辣,肯定不会放过自己。可就是不管怎么运功,体内都感受不到一点内力。

刘汉三与王大锤三人打的极其激烈,冥殿内刀光剑影,锵锵的武器声响,矗立的石象都被王大锤给砸烂了四五尊,场面一片混乱。而刘汉三虽短时间内也招架得住三人一同发起的攻势,但先前身体受了伤,又是断了一臂,逐渐地落了下风。

罗阳铲找准了时机,单手挥铲的同时,另一手已朝刘汉三的断臂处拍去。俗语都有说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但罗阳铲就专往刘汉三的伤口处打。

眼见罗阳铲的大手攻来,刘汉三的长刀架住了王大锤、李民镐两人的攻击,身体却是本能的想伸出左手去抵挡罗阳铲的这一掌,可左手已断,又用何抵挡?刘汉三一惊,已然反应了过来,身体连忙后退了两步,但还是让罗阳铲的这一掌结实的击在了身上,整个人飞出几米外远。

此前与食人鳄搏斗时刘汉三便受过了点伤,尔后又是断了一臂,还让罗阳铲偷袭的风劲给震伤,现在吃了一记猛掌已是承受不住。便见他嘴中流出鲜血,用尖刀撑着身体,朝江小白费力道:“小子,把你连累进来,真是对不住了,你赶紧找出这冥殿内的密道逃去,我拖住他们!”

也不知为何,江小白在听到刘汉三这一句话时,竟是心中一暖,看了眼正苦苦支撑着的刘汉三,心里想到这一路上刘汉三也未太多的难为自己,并且出手相救过两次,而就在这种时候还告诫他快逃...然而同是饮月楼的人,王大锤三人阴险狡诈,心狠手辣,不仅拐杀民间*,连同门也不放过!本就对这三人深恶痛绝,今日三人所做之事更是令他怒到了极致!

难道真的就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看着王大锤、李民镐、罗阳铲三人的狞笑,江小白眼里喷出了怒火,只觉得心中一股气实是别憋的难受。盛怒之下,猛的一发力,竟感觉到丹田内一股内力涌出,瞬间游遍了全身经脉,居然冲破了刘汉三先前点的穴道,而这股内力的气脉比之以前还要大了一倍!仅见他站了起来,向刘汉三道:“虽然不是你的话,我也不会沦落到这种地步,但我还是由衷的跟你说声谢谢,敬你是条汉子!”

见刘汉三倒下无力再战,王大锤呵呵一笑:“刘兄,这可不要怨我,是你敬酒不喝,喝罚酒!”说罢,脸上已狰狞起来,朝李民镐道:“去解决掉他!”

“好嘞!”李民镐将手中的镐子舔了舔,一脸狠色的看向刘汉三,迈着那肥胖的体躯一步一步走去,却见江小白身形一动,护在了刘汉三的身前。

李民镐嘴角露出了阴冷,一边敲着手中的利镐,一边走着讥讽道:“你小子在芙蓉镇时就碍了老子的好事,以为学了几招三脚猫的功夫就能干掉老子?哼!一个被点了穴道的废物,这回那郎中不在,我看谁还救得了你!”说罢,满是横肉的肥脸露出一阵阴笑,“放心,老子不会让你这么痛快的死,看我先把你这碍事的手给剁了,然后再慢慢的折磨你...”

看着李民镐一步步走来,听着他口中的揶揄奚弄,江小白一言不发,嘴角划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一双眼中布满了杀意,拳头死死地紧握着,已将内力全集于右手当中...

三十八掌:尾声

见江小白站在身前,刘汉三神情一愣,吃力道:“你这是做什么,你不是他们的对手!我来拖住他们,快逃...”旋即想要站起身,可稍一用力嘴中又是吐出一口鲜血,罗阳铲的那掌正中了他的要害,伤势过重,身体已是承受不住。

“可恶!”刘汉三猛地一拍地板,冲王大锤三人怒吼道,“你们要杀的是我刘汉三!这小子是无辜的,要还算是个男人的话!就与我...”这一抬头,嘴里的话戛然而止,眼中满是震惊之色,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仅见眼前的江小白双拳紧握,手臂青筋暴起,细细一看,还有一层氤氲缠绕在他那并不算魁梧的身躯上!

这是怎么一回事?!刘汉三不敢置信,这小子明明被自己点了穴道,而他对自己的点穴手法也颇为自信,可这小子的身上居然升出了一层氤氲,这可是内力催生到极致时才会有的状态!难道说这小子冲破了被封的穴道?!刘汉三脸露惊骇,这到底是修炼了何种神功心法,竟恐怖如斯!

便听李民镐仰天大笑了几声,一脸阴沉的看着刘汉三道:“刘汉三呀,刘汉三...老子最讨厌的就是你的正直了,要不怎么说你不识时务呢?这种情况,还有你选择的余地吗”瞥了江小白一眼,轻蔑笑道,“你也别着急,等我剥了这臭小子的皮,很快就轮到你了!哈哈哈,老大,三弟,你们谁也别出手,我要好好的享受这一刻~”

说话间,已是走到了江小白跟前,见江小白始终一言不发,李民镐眯了眯眼,举起了手中的镐子,吼道,“妈的!你小子挺牛逼的是吧,老子先弄死你!”

这一刻,江小白动了,此前他已将内力催生到了极致,这一动,速度犹如石光电火。李民镐手中的利镐才刚刚举起,江小白的右拳就已狠狠的打在了他的身上,而他却未看清江小白是何时出的手!

江小白不遗余力的一击猛烈至极,李民镐只感到这一击之下,像似受到了洪流一般的冲击,体内的五府六脏皆是震荡的倒滚了一番!“哇!”的一声,鲜血迸流,胃里咸的、酸的、辣的一发全吐了出来。

李民镐再是没了先前的神气,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恐惧,这是如何一回事?!他不是被刘汉三给封了穴道了吗,怎会有如此强的内力?

还未等李民镐想个明白,江小白已然是举起了他的手,在他惊怖地注视下,猛的一掰,仅听“咔嚓”断裂声响,手骨即刺穿了他的皮肤,露出森森骨茬。

惨嚎一声,手中的利镐再拿不住,垂落到地,便见江小白拎起了地上的镐子,在手中玩弄了几番,一脸阴寒的看着李民镐,冷道:“刚不是很神气么,不是说要用这玩意剁了我的手么,再神气一个给我看看...”

一拳一掰,李民镐整个人已经蔫去了一半,忍痛咬牙道:“你...你他妈不会活着走出这里...”猛然间,下身又是一阵剧痛传来,原是江小白在他说话之时,就挥起了手中的利镐朝他脚裸割去,便听江小白冷笑道:“死胖子,说狠话的时候,声音不要抖,这会让人觉得很没气势”

“啊!”李民镐撕心裂肺地惨叫起来,想要转身逃去,但脚筋皆被挑断,动弹不了半分。再看向江小白时,一双眼里恐惧无比,身体禁不住地打颤,只觉得眼前站着的不再是人,而是魔鬼!此时,再无嚣张狂妄,声音带着哭腔道:“小...小子,不,我的爷,你饶了我,此处的财宝,分你一半!求你...”

可话未讲完,已是被江小白给拎了起来,高高扬起手,狠狠地一个耳光打在他那满是横肉的肥脸上。

“好啊!你又拐杀过多少无辜的小娃儿,怎么没想过饶过他们!”

不等李冥镐说话,江小白一回手又打在了他的脸上:“你去给那些孩子的冤魂说说,问问他们给不给你机会!”话罢,又是打了一掌,“不是很牛逼吗,看多你一眼也不成?!再怒吼我一声试试?”

一连下,来回挂了十多掌,江小白将心中的怒火全出在了李民镐的脸上,便见李民镐的鼻子嘴巴被抽歪了一边,溢着鲜血,肥胖的脸肿的发紫,远远一看,倒真像个猪头。

转变就发生在一瞬间,待王大锤、罗阳铲二人反应过来时,江小白已是抽了李民镐十多个巴掌。两人一怔,一声怒吼,当即挥起了手中的锤、铲朝江小白攻去。

王大锤二人袭来,江小白拎着李民镐,竟是以那两百多斤的胖子肉躯当作盾牌,提步向王大锤、罗阳铲二人冲去,速度还非常之快。

王大锤二人见状,自是不敢再挥武器,纷纷停了下来,生怕误伤到江小白手中的李民镐。江小白冷冷一笑,卯足了全身的劲气,一拳打在了李民镐的肚子上,便见李民镐的腰腹后面,随着江小白的一拳,霎时突出了一块,又消了下去。

“砰!”的一声,李民镐就像是断线风筝般飞了出去,狠狠地撞在了冥殿内的墙后,才倒了下来。就见李民镐先是吐出了一摊血黄色的水,其间还夹带着几件应是内脏的血红小肉块,随后两眼一白,人也蔫了下去。

“二弟!!!”王大锤眼见李民镐已是不行了,怫然作色,眼里充满了血红,目眦尽裂地看着江小白,暴怒道:“你杀了我二弟,我要你偿命!!!”手中的重锤猛然挥舞起来,刮出阵阵风劲,朝江小白砸去,罗阳铲亦随之跟上。

江小白震怒之下,冲破了刘汉三所点的穴道,如今的内力比之从前已然是提升了一个层次,而就在破解奇门八卦阵时,竟也阴差阳错的参透了身法中的第二道卦象。两道卦象的步伐结合,使得他的身形如影如幻,鬼魅无穷,王大锤与罗阳铲的攻击虽然快如疾风,但江小白却能从容应对,依靠着诡异的身法,闪过两人的层层攻势,更是出其不意的一掌打在了王大锤的胸前。

“呜哇...”王大锤一口鲜血喷出,踉跄地退了几步,但李民镐的死已彻底的让他失去了理智,全然不顾伤势运起内力向江小白发起攻势。一时间,冥殿的墙、地砖、石狮全让王大锤、罗阳铲二人给捣的稀碎,却碰不到江小白半分毫毛,反倒是让江小白在自己身处打了几掌。

军体格斗术本就是往人体的柔弱部位上打,有了内力的加持后,杀伤力不容小视。王大锤二人受了几处伤后,已是强弩之末。只见王大锤越打越失去理性,透支着生命,仍由伤势加重,只攻不守,在冥殿内胡乱地挥舞手中的重锤,那口金棺也被他锤飞了出去。

一声巨响,金棺落地,只见原来摆放金棺的地底下竟有着一条小道,还真如王大锤先前说的那样,冥殿中还有密道,而且就藏在金棺之下!

金棺被锤飞过后,冥殿内忽然发出“轰轰”巨响,随之整个冥殿出现了剧烈的震动,顶上也开始纷繁的落下碎石。

冥殿逐渐的崩塌,落下的碎石也变成了大石块。“不好!”江小白暗道一声不妙,看来那口金棺就是此冥殿内的机关暗卡,想要找出密道离去,就必须移开金棺,但只要金棺一移,整个冥殿就会倒塌,要是盗墓的人财迷心窍,就会随同殿内的财宝一起埋于这座墓穴当中。

震动越发的猛烈,此时便是站稳也有些吃力,可王大锤与罗阳铲二人就如同两条疯狗一般,完全不管冥殿的塌落,死咬着江小白不放,让他抽不开身子。

就在江小白又躲开了一轮攻击之后,寻思着如何甩开二人往密道里逃时,一块巨石从顶而下,正是要往他的身落处砸去!而王大锤二人也重新发动了攻势,两处危机同时来临,饶是他已参透了身法中的两道卦象,怕也不能全身而退。

危在旦夕之间,江小白突然感到被人猛地推了一掌,乍眼一看,居然是刘汉三使尽了全身最后的力气,纵身一跃,把江小白推至了密道下。刘汉三本是可以趁乱自己逃离,而今却选择救下江小白,让自己埋于此座墓穴中。

江小白被推到密道内,已然是躲过了方才的致命危机,就在大石落下的最后一刻,他看见刘汉三脸上释怀的神情,仅听刘汉三嘴里念道:“我刘某这一生手里从未染过一个无辜百姓的鲜血。”

...

三十九章:忽如其来的美景(改)

轰轰得崩塌声还在作响,江小白在这条昏暗的密道里走了有百多来步,依然能感到葬仙岭的山体在猛烈地震动,不时的回头看向自己的身后,见王大锤与罗阳铲二人没有跟来,终是松了口气。心想山体震动的如此剧烈,那三人应该是连同整座冥殿埋于这葬仙岭的山体里了。

而一想到刘汉三,江小白的心里就有股说不出的异样感觉,刚刚要不是刘汉三舍命相救的话,随着冥殿一同被埋在这山中的极有可能就是他江小白了。这已是刘汉三第三次出手相救了,这一次更是放弃了自己逃生的机会,只是为了他那从未杀过任何一个无辜百姓性命的承诺。江小白心中对刘汉三又多了份敬重,毕竟能遵从自己的原则,甚至为此付出性命,单是这一点就值得让人尊敬。“唉...”江小白轻叹了口气,倘若刘汉三不是饮月楼的人,应该能和自己成为不错的朋友吧。

这条昏暗的密道虽没有什么危险,但似乎比先前的三条墓道加起来还要长,江小白走了许久也没走到尽头。阴郁的环境呆久了总会让人感到不适,好在他前世时是名特种兵,各种险恶的处境也经历过不少,这才没有因为幽闭昏暗的空间而产生暴躁和惶恐。

但进入墓穴以来一系列的遭遇和刚刚打斗时的爆发,对体能消耗巨大,江小白而今是感到身心疲惫,看着冗长的密道,只好紧咬牙关拖着疲倦的身躯一步一步地缓缓走去。也不知走了多长时间,正当江小白觉得迈步也有些吃力时,终于是走到了此密道的尽头。

这密道的出口封闭着,应是让什么东西给挡住了,江小白推了推,发现还挺松动,应该是块石板之类的玩意,又用力地推了几番,便见洞口处有黄土陷落,石板也越来越松,江小白心中一喜,把全身最后的劲气都集于手中猛地一推,便将挡在出口处的这块石板给推了出去。

几道黄沙泥土陷落后,江小白一步跨出了密道,心里头还未来得及欣喜,即被那阳光刺的睁不开眼,好一阵子才缓过来。先前在墓穴里头昏天暗地,也不知何时何日,白日黑夜,便是活着也像是死人一般,如今再一次的感受到明媚的阳光,听着林间飞禽鸟叫,和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江小白这才觉得是真正意义上的活过来了。

他长呼了口气,这一放松下来就感到精疲力尽,只想好好的歇息一会,左右看了看,见附近罕无人烟,随即就在密道的洞口处睡了下去。这一觉睡得很久也睡得很香,江小白做了很长的一个梦,梦里有江洵、江夫人还有沐小双、秦岳、荆轲和刘汉三等人,直到林间的知了声频频响起,又感到脸上似乎有蚂蚁在爬,这才醒了过来。

拂去脸上的蚂蚁,江小白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见此时的天色与睡前别无两样,心想原来自己已睡了一天一夜。旋即起身查看了四周的环境,便见这密道的出口处在葬仙岭的另一侧山底下,此地人烟罕迹,石板上盖上了几层黄土,还真不会有谁能够发现。

江小白将石板重新盖上,再看向这光秃秃死气沉沉的葬仙岭时,心中感到十分的压抑与困惑。一众人的下场真如地宫里的那三幅壁画所诉,最后生还下来的就是他这多出来的一人,这墓穴的主人精通奇门八卦术,难道真的就推算到了百年后所发生的事,并且用壁画来警告后人?而这墓主是前朝人士,可为何壁画上又会出现十二棺出阵时的场景?又会是谁给寒潭里的那条食人鳄套上女人用的红肚兜呢?真相或许都随同这墓穴一起被掩盖在黄土之下,永远埋葬在葬仙岭中了吧。

对了!江小白猛然想起还有那么一件东西被他从墓穴中带了出来,正是那道“杀湖令”。先前在冥殿里,江小白听王大锤说这墓穴的主人身份不凡,武功高强,这块令牌是唯一一件跟着他入棺材的陪葬品,当时也未管有何价值,就趁乱放入了自己的怀里。现在想想也不知这前朝的物品放在如今还有何作用?旋即便从怀中取出这块令牌,却感到这块“杀湖令”上散发着不寻常的热度,翻过来一看,背面浮现出了一串串犹如蚂蚁般的小文字。

“噫?”江小白心中一惊,这一连串的小文字原本可是没有的!而且令牌上还散发着热度...江小白想到在冥殿中与王大锤三人打斗时,胸口曾传来一阵灼热感,但当时面临着生死攸关,也未注意太多,难道是与这块令牌有关?

又对着阳光仔细打磨了一番,只见这块杀湖令的质地似铜似铁,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制成的。莫非这令牌背后突然浮现出一连串的小文字和当时的发热有关?江小白细细想了一想当时的情景,心中已有了一个想法,便将令牌放在手中,运起推棺诀,催生起内力来。果不其然,当体内内力运转时,手中那块杀湖令又开始了发热,而令牌背后的文字也越来越清晰。“天底下还有这么奇异的事情?!”江小白感到一阵的不可思议。然而更神奇的事发生了!随着他内力的运转,虽然肉眼看不清这小文字写的是什么,但内容却是植入了他的脑中!

江小白大呼神奇的同时,脑海中即展现出了这一连串小文字的内容,便见小文字里记载着四个大段,皆是些玄妙离奇的词话语,直到看到最后一段的内容时,他才明白过来,这令牌的背后写的是什么。而此时,令牌散发的热度,已是有些烫手。就见最后一段的几句里写到

老夫南宫道叱诧一生,在江湖中赫赫有名,也为朝廷立下过血汗之功,然而却没有儿女为后,一身本领即要失传,自是心中不忍,便将一生绝学“三生”与“三界”心法、掌法铸于杀湖令中,望传授给有缘人士。

原来是心法和掌法...江小白恍然大悟,同时亦对这叫南宫道的前朝人大感无语,就凭他在墓穴中所设下的机关,就是这样对待有缘人士的?!

江小白眼中放出了光,先前王大锤说过,这南宫道武功盖世,饶是当时几个身手高强的门派掌门联合一起都不是他的对手,如果学会了他记录在这杀湖令上的一招半式,那岂不美哉?但这心法与掌法太过玄妙,一时半会也看不明白些什么,便将灼热的令牌放回了怀里,打算有空时再好好的参透参透。又听肚内传来“咕咕”声叫,想来已是有两天未吃过东西了,当即动身进入林中寻找猎物。

不多时,江小白就在山林中猎来了几只野兔子,此前在木桃峰时,他便跟着秦岳学了几手蒸煮野味的手艺,三下五除二地将手中的野兔洗好剥干,架在已经准备好的篝火上烤。

一顿狼吞虎咽将肚子填饱后,江小白又觉得身上一股臭味难闻,打眼看去,衣裳上全是血迹和李民镐的呕吐物。一想到那死胖子从嘴里吐出的东西,江小白再是忍不住,恰好之前打猎时,就见这山林里有一处天然湖泊,此番正好过去洗漱洗漱。

然而就在快要到林中的湖泊时,江小白却惊了,只见此时的湖泊上,正有一女子在其中洗澡,而他在一旁的树干后,将眼前的香艳画面看的一清二楚。

四十章:美目盼兮 有女巧倩

妙龄少女正对着江小白,一丝不挂的浸润在湖水中,湿漉的青丝披散而开,露出的两个玉肩圆润滑腻,香肩之下拥雪成峰,一团红玉下鸳幛,半臂才遮菽乳香。肌肤胜雪,一双纤细白嫩的素手不时地从湖中拨起湖水洒在肩上,水珠顺着细腻的皮肤滑落在身前那玉白的双珠之间。

湖水清澈透明、碧波荡漾,湖面上空的阳光照耀在这少女身上,更为她那粉妆玉砌的肌肤增添了几分光泽。虽然她半身都浸润在水中,可江小白却依旧能够透着湖水看到她那婀娜娉婷的身姿。只看一眼,心中即叹道“果真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此女子虽没有沐小双的甜美娇俏亦没有荆轲那清冷脱俗,但若要论肌肤的话,却是谁也不如她这般洁白如脂。

少女好似并没有发现江小白的存在,精致的脸蛋上露出两道红晕,此刻正微闭着眼,似乎很享受这山林间带来的宁静,手中偶尔在胸前轻轻划过,动作轻盈妩媚,引人遐想。

“唔...”江小白只觉得一股热流涌上脑里,急忙的捂住了自己的鼻子,尽管内心一直告诫着非礼勿视,但一双眼还是不听使唤的盯着湖中在看。

也正是多看了那么几眼,却发现小湖边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条色彩斑斓的长蛇,单看那艳丽的蛇纹便知道这是一条剧毒之蛇。毒蛇鼓着蛇腮,一双眼死死的盯着湖中的少女,不断地吐出信子。了解蛇习性的人都知道,这是蛇准备要攻击猎物的预兆,但少女对此却浑然不觉。

“不好!”江小白自语了一声,低头张望脚底下也没发现石子之类的东西,可若是冒然地喊话,定会引起这少女的误会,该如何提醒她呢?江小白左右思量了一番,而就在这迟疑之际,毒蛇的半身已游入了水中。

江小白见此,再是顾不得其他,情急之下,大喊了一声“姑娘当心!”旋即,两步迈向了湖边,一手抓住了那条毒蛇的七寸,用力一捏,毒蛇猛地扭动挣扎了片刻,就死了过去。

山林里忽然就窜出一人,湖中的少女被这声势惊得一下就站起了身,整个寸丝不挂的身子即暴露在江小白的眼帘之中。因为惊讶和情绪波动,她那挺拔的酥胸也不断的起伏着。

“咝~”江小白深吸了一口气,瞳孔霎时瞪大,心跳猛然加速,险些被眼前这番“靓丽”的景象溢出鼻血,当下在脑里一片空白,只想起一首诗词:

粉香汗湿瑶琴轸,春逗酥融绵雨膏。

浴罢檀郎扪弄处,灵华凉心紫葡萄。

“啊!”少女反应过来,惊叫一声,连忙将身子沉入水中,只露出小半个头在湖面上

一时间,两人谁也没说话,场面极度旖旎与尴尬。“额...”江小白摸了摸鼻子,一脸窘态地嗫嚅道:“那个...姑娘你放心,我什么也没看到!”说罢,又是晃了晃手中的毒蛇道,“你看...刚刚情况危机,在下才迫不得已...”

“嗯,我知道...”少女霞飞双颊,一张小巧的脸蛋像似要滴出血儿一般,一双清澈如水的眼珠看着湖边的另一侧,声音轻柔地道,“谢谢...”

江小白张嘴一愣,他本以为少女会生气,设身处地的想想,要换做是自己洗澡时被人如此惊扰,还看光了身子,怎么说也得大发雷霆,甚至杀人的心都会有。而眼前这一女子却是出奇的能理解,还道了声谢谢?!不由心生感慨,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姑娘啊!

就在他遐想之时,又听少女羞涩地道:“还请这位公子稍稍的转下身,我...我要穿衣裳...

“哦哦”江小白尴尬一笑,连忙转过身,却是回味着刚刚春光乍泄时的美妙的景象,心中不禁叹道“汹涌!真是汹涌,曼妙!果真曼妙。”

便听哗哗的水声响入耳里,尽管江小白一向自诩为人正经,但此刻脑里也禁不住的在想象少女盈步走上湖边的画面。

但很快,声响便停了,江小白又等多了一会才转过身,仅见少女穿好衣裳后,竟是没说一句话,即往山林里快步离去。临走的急,还落下一块手绢在湖边上。江小白捡起手绢微微一看,便见手绢上绣着一幅画,是一座满是梅花的山庄,画里正下着雪,而右下角处娟秀的绣有任巧倩三字。

“任巧倩~还真是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江小白喃喃念道,正想叫住那女子,却发现林中再无她的身影。

抬眼向少女离去的方向望去,隐隐能看到数十里外一座宏壮巍峨的城墙轮廓。江小白心中困惑,也不知是那座城如此巍然磅礴,单单只是城墙就这般肃然大气。是了!他猛然间又明白了过来,如今自己已处在皖中郡的境内。

皖中郡位于越国中北部,是越国里最大的一个郡府,东西横跨数百里,占地极广。而江小白眼前所看的正是越国的帝都——越京城。

此时,又听山林里骏马嘶声响起,都已经骑上马了?看来是追不上了...江小白无奈一笑,想到自己要回广府也必须先经过越京城,也唯有途径时进入越京城中,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到那女子将手绢归还给她。

经过太阳的照射,衣服上的呕吐物愈发的恶臭,江小白眉头一皱,将手绢放在湖边,即刻脱下了全身的衣服跳入湖中。

入水一刻,甭提有多爽了,江小白顿时愉快起来,连忙冲洗着身上的脏处,不时地还哼上了小曲。可过后,心中便有股怪怪的感觉升起,方才任巧倩就在这小湖里洗过澡,而今自己又跳了下来,那岂不是与她公用一个澡池了?说来也是奇怪,一想到这,竟觉得湖中似乎还弥漫着只有女性才能散发出的那种淡淡余香。

而就在他遐想愉悦之际,脑子却忽然一抽,旋即疼了起来,犹如炸裂一般。江小白双手抵着脑袋,可疼痛感却丝毫没有减去半分,还未等他搞清楚如何一回事,一连串的玄妙文字已在脑中拼命地浮现张开。

紧接着体内的内力居然不受控制的运转起来,与此前气劲由丹田而出不同,这回竟是从经脉开始益生出来,而江小白却如何也控制不了这股在自身体内乱处游走的劲气。随即,一直修炼的推棺诀也开始运转,丹田内亦滋生出一股气劲往体内的各处经脉上游去。

体内两道劲气相遇相撞,即产生了一种不是凡人能承受的痛苦。“啊!”江小白撕心裂肺地大声痛嚎,只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一时滚烫一时冰凉,就像是即将死去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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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章:越京城(改)

江小白用力紧抱着头,疼苦地嚎叫声在山林间回荡,脑中不断的浮现出一串串复杂难懂的文字,正是那杀湖令上所记载名为“三生”的内功心法口诀。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明明没有参透这心法,亦没有盘坐练功,可体内却是自顾地依照“三生”心法里的口诀运作起来,各处经脉生息出道道内力劲气。

此前一直修炼的推棺诀似乎也受到了这“三生”心法的影响,居然也开始了运作,丹田内溢出一股内力往体内的各处经脉上游去。更为可怕的是,体内的这两股不同内功心法生息出来的内力劲气皆是控制不了,一道气劲是由经脉起,往丹田里去;另一道却是丹田起,往体内经脉里游。两道内力劲气一下就在江小白体内的各处经脉上开始了碰撞,互不相让,就在体内的十二经脉上堵着。

两股内力在十二经脉上相互较劲,随着不停的碰撞,那足以令人窒息的疼痛感也愈发的猛烈。江小白强忍着疼痛,费力的爬上了湖岸边,也未管还光着身子,即闭目盘膝而坐,手心朝上地摆放在腿部间,调整气息的出入。

虽弄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江小白深知自己现在首要做的便是要重新控制回推棺诀运作而生的那股内力,将其退回至丹田内,让经脉生息出的那股内力顺利的进入丹田内。这样的做法,他也不敢确定最后是否会走火入魔,但如果仍由这两股内力在经脉上碰撞堵塞的话,迟早会挤破体内的十二经脉,倘若十二经脉同时断裂,那可真的就离死不远了。

此时体内一时灼热一时冰寒,两股内力的碰撞,江小白只觉得自己的经脉好似有万只蚂蚁在撕咬着一般,痛不欲生。豆大的汗水不断从皮肤冒出,滑落在地上。

江小白盘坐在地上,默念着推棺诀的心法,但这股由丹田而出的内力好像非要与另一股内力较出个高低,不管如何努力也控制不了它。碰撞愈来愈强烈,疼痛亦随之加倍而增,隐隐快要到了承受不住的地步。

紧闭着双眼,紧咬着牙关,江小白全身青筋暴起,豆大的汗水不断的从皮肤流出滑落在地上。此时,他心中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一定不能栽在这儿!江府上下十多条无辜的性命还等着他去讨还公道,绝对不能出师未捷身先死!危险重重的墓穴都闯过来了,还会惧怕这小两股内力吗,笑话?!

前世十多年的特种兵生涯早已造就了他的坚韧与不服输的劲,也正是这股坚韧与心中绝不能死的信念的支撑下,江小白竟在这人间地狱般的痛苦之下,入了定!

体内仍在不停的流出汗水,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那犹如万只蚂蚁撕咬般的痛苦似乎减轻了不少,江小白那扭曲的脸容也稍稍有了缓和。又是过了一段时间,太阳已落入西山,就在这时,一直争斗着的两股内力却好像突然达成了共识,先是汇合在了一块,随后又分成了两条支流,流淌在十二经脉上。

疼痛骤然消失,脑内也不再浮现一连串复杂玄妙的文字,江小白猛然睁开了眼,身体霎时爆发出一股强大的气流,震开了四周的落叶,五官更是清明,身体更为轻盈。

一番变化让江小白心中一诧,待起身稍稍活动过后,又发现了一件更令他震惊的迹象。此时,他并未打坐练功,但推棺诀与“三生”心法却也在运行中,丹田与经脉不断的生息出内力劲气在体内游走,一道由丹田通往经脉回到丹田里,另一道经脉通往丹田最后又回到经脉上。如今无须再盘膝打坐,身体亦无时不刻地在修炼内功心法,而且两股劲气,一个来回即是两个周天,比寻常的练武之人多出了一倍的吐息!

江小白隐隐能感到,经此一劫后,自身的内力精纯了许多。不仅如此,体内太阴、太阳两经脉似乎也有了松动,之前在木桃峰时他便听秦岳说过,太阴、太阳虽不及任督二脉重要,但若能突破,也会使人的武道突飞猛进。

喜从天降,又怎能不高兴?江小白虽弄不明这一迹象的原由,但无碍他喜不自胜,果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古人诚、不欺我!一番欣喜之后,便感觉到身体黏糊黏糊的,原是刚忍着疼痛时留了许多的汗,当即又跳回了湖中,一个人,一座山林,凑着夜色,在湖中高兴地哼着小调~~

....

此后的第二天,江小白即动身往越京城里去,数十多里的路,只行了小半天,便快要抵达。在离京都不到三里的一处山岗上,江小白停了下来,抬眼看向那巍峨宏壮的越京城。

这座城池雄伟壮丽,外围矗立着一道用一块块巨大的青石所筑的城墙,城墙上重檐楼阁,设有一道道的弩台,每隔一小段距离,便有一位身着明亮盔甲的士兵举着长戟犹如雕像般的站在哨岗上,还有一众士兵正在来回巡逻,森严雄风,令人不敢造次。

遥远望去,也能感受越京城的*肃穆,给人带来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广府城与此一比,就显得渺小了许多,那种苍然古貌的肃然气息更是广府城遥遥不及的。

江小白看了片刻,便继续前行,不多时已来到了越京城的城门。越京城又分外四门与内九门,这外四门自然城墙之下的四道城门,分别是正阳门,东直门、西直门与南武门,内九门则是那皇宫城的九道门。

来到正阳门下,便见城门的两侧分别放置了一张几案,几案上放有一蓝色本册和笔墨,旁处还坐着两名身穿铠甲,腰佩弯刀的士兵。越京城是越国的京都,城内的治安乃是重中之重,从外地进入越京城的人都必须先让城门的士兵查阅过户牒与路引后,才可进城。

所谓的户牒便是户口本一类的东西,而路引则是出行百里之外,由官府所发的通行证。

江小白的户牒早已烧毁在大火之中,没有户牒和路引便过不了士兵的审查,可此番又不得不进城内一趟....正当心中犯难之际,就见城门处的两名士兵或许是因为太过无聊,居然在几案上打起了盹。再不犹豫,当即以最快的速度冲入了城内。

越京城不愧是为京都,城内一片繁华,一眼望去,宽阔的街道两侧全是酒楼食肆,青瓦淡墙,高树掩映,景致甚美,街面上人来人往,衣着画里,处处透露着京都人的雍容华贵。江小白微微一怔,在进城之前,他也有想象过越京城应该很大,却没有想到单是街道就比广府城宽阔了好几倍。、

惊讶过后,即想起了要办之事,江小白便一家家的酒楼食肆走过,询问有没见过任巧倩那般模样的女子,收到的回答都是没有,更有些掌柜、小二见他衣着平凡,满脸虬髯,邋里邋遢的,也不听他所述,即不耐烦地将他赶出店门外。

“呼~”皆连碰了几次壁,江小白轻叹了口气,看来要想在这偌大越京城里找出一人,犹如大海捞针呐。

而此时,却听不远处传来一阵怒斥与求饶声。循声望去,便见几名家丁正拿着鞭子狠狠地抽着倒在地上爬行的一名妇人。只听妇人苦苦求饶道:“放过我,放过我吧,求求你们了...”

“行啊!那你赶紧拿出钱来,要不然老子非抽死你不可”其中一名家丁狠狠道。

妇人听到钱财两字,眼里顿时露出了绝望,哀求道:“钱...我连亲生的女儿都让你们给卖到青楼里了!”

“哼!就你女儿那种货色,便是卖到青楼里也值不了多少钱银,还不够还你家那死去的老鬼欠我们少爷一半的债”家丁狠道,“没钱是吧,没钱老子就抽到你有钱还为止”话罢,手中的长鞭更是凶猛的抽在妇女的身上。

仅听妇人痛苦哀嚎了一声,两眼一白,即痛晕了过去。家丁用脚狠狠地踹了踹妇人身子,漠视道:“拖回去,可别在让她从府里逃出来了,丢人现眼!”

“嗨,可惜是个妇人,体态臃肿的,要不然也跟着她女儿一同卖到青楼里去,总能换上几分银子。”另一名家丁叹气道。

“要卖青楼里头,你去光顾啊,老妇人,经验足着呢”

“可别,我有小翠儿了,要是这妇人来伺候,定要将我吓软不可”

几名家庭拖着老妇人的身体,你一言我一语的侃着荤段子,发出哈哈哈大笑,而一旁的路人见此,脸上俱是一副冷漠的神情,即不惊讶也不愤然,似乎这都是司空见惯的事情。

江小白却是容忍不了,快步走到了几名家丁身前,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领头的家丁见有一人挡道,先是一愣,旋即怒道:“哪来的穷酸小子,好狗不挡道,滚开!”

PS:8.12号的第二更,来的晚了些~8.13号,依旧2~3更

四十二章:王法?

挡在几名家丁身前的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年轻,长得并不白甚至还有点黑,五官倒也还算精致,满脸的虬髯,穿着一件有点泛黄的白衣。

这挡路的少年不是别人,正是江小白。他冲那领头的家丁哈了哈腰,满是笑容地道:“大哥您别生气,我这人嘛比较八卦,就是想打听打听着这妇人犯了何事。”

领头的家丁皱了皱眉,问道:“你认识她?”

“不认识!”江小白一脸憨厚的笑容,如实地回答道。

“那你问个卵!”家丁的火气又大了些。

江小白眨了眨眼,嘻嘻一笑,语气又恭敬了些:“这位大哥,我就是好奇,您跟我说道说道,也不耗您多少时间耽误几分事不是。”

“你好奇又关我鸟事!”领头的家丁一脸怒气,但见眼前的这个少年嬉皮笑脸下带着几分恭敬,便不耐烦地又道,“这妇人的老相好欠了我们家少爷一笔债,可债未还清人就跳河自杀了。剩下的债,不找他老婆要,找谁去。”

江小白哦了一声,又问道:“可这老妇人都被打得半死不活的,也没法干活赚银子还给你们少爷啊?”

便听家丁冷哼了一声,道:“我家少爷大发慈悲,让她在府里做工抵债,但她却不识好歹,隔三差五就往府外里逃。这不,也别怪我们给她点教训!”

“这笔债数目很大?”

“也就十万两”

江小白闻言,心中一诧,十万两还真不算是个小数目,但见这妇人也不像是华贵之人,一个寻常小民怎会欠下如此多的银子?此时,地上的妇人已醒了过来,她用力地在几名家丁的手中挣扎了几番,凄切道:“明明只借了一万两,却变成了十万两!我夫君让你们给逼死了女儿让你们卖了,本有的酒楼、房子都让你们收了,却还不肯放过我!呵,名义上是到你们府上做下人,实际...”说到这,妇人凄切一笑,猛地撕开胸前的衣裳,露出了白花花胸脯。

这本该是香艳的画面,但却让围观的人看得倒吸了口凉气,只见这妇人的胸上划满了密密麻麻的刀痕,令人触目惊心。又听妇人凄惨地喊道:“什么做工抵债,什么少爷,根本就不是人!平日里不开心了就对我非打即骂,甚至还用刀在身上刻字。你们都不是人!全都不得好死!”喊罢,即用劲了全身的力气想要睁开家丁的手,往一旁的墙柱上撞去。

妇人想寻个了断,但让家丁们给按了下来。“那些刀伤分明就是你自寻短见所为,少他妈诬赖少爷”领头的家丁火怒三丈,手中的鞭子不断的抽打妇人,“想死?!哪有那么容易,你要死了,笔债还找谁要去!”直到妇人再次疼晕过去后,家丁才停下了手,还不解气又是踹了一脚,啐了一口道,“妈的,你全家才不得好死,老子活的好好的!”

看到如此,饶是那些衣着华丽本是一脸冷漠的富贵人家脸上也有了些不忍,而少有的市井小民早已怒气冲天,这也太欺人过甚了!有两名年轻气盛的小伙子撸起衣袖正准要冲出去阻拦这班家丁,让一旁中年人给拦了下来,便见中年男子摇了摇头,低声叹道:“那是赵家的家丁,都是官家的人,咱们这些蚁民可惹不起。”两个小伙子,一听是赵家,也顿时哑了声,只好将一股怒火藏于心中。

江小白修炼了推棺与三生两种内功心法,耳力早不是寻常人能比拟的,中年男子虽说的小声,但他却能听得非常清楚,心想京城里最不缺的就是达官贵人,高官子弟占着权力飞扬跋扈欺凌百姓的事儿,莫说在这封建古社会了,便是前世那开明民主的中华人民共和国也很常见,要不怎会有“我爸是李刚”这一热词的出现。他眼中闪过了一丝怒色,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嬉皮笑脸的式样。

那领头的家丁抽打完妇人过后,见江小白还挡在他的身前,没好气地道:“还有别的事没?没有就快滚,好狗不挡道!

江小白懵懂的左右看了眼身边,嘴里喃喃道:“奇怪...有狗吗,我怎么没看见。”

“嘿!你小子揣着明白装糊涂是吧!快滚开,大爷我没空和你在这瞎扯”领头家丁的脸色沉了下来,火气更大了些。

“哪儿啊!我在真没看见...”江小白装作无辜的模样,看着眼前的领头家丁,忽然一拍手,恍然大悟道,“我说怎么左右都没见着,原来好狗就在眼前。”话罢,又是礼貌一笑,“还请几位大哥给小弟让个道。”

围观的路人听江小白一说,都露出忍俊不禁的神情,感情这小年轻是装着糊涂又骂了回去。也有不少人见江小白衣着平凡,不由得为他担忧接下来的处境。

“....”领头家丁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这回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上,反过头来让别人给骂了,语塞了片刻便冷笑道,“好啊!原来是来惹事的,我看你年纪轻轻也不知道个死字怎么写,弟兄们!给我...”

话还未讲完,他的脸上就挨了一巴掌,江小白出手极快力道也狠,领头家丁的半边脸霎时就肿了起来。便听他痛叫了一声,吐出一口血水还有两颗牙齿,捂着半边的脸,眼里满是震惊的看着江小白,他很清楚,这一巴掌就是眼前这一脸嬉笑得小年轻打的,但他却没看清是怎么出的手,不禁后退了两步,又是狠道:“弟兄们,给我打!”

五名赵府家丁一拥而上,以江小白现在的身手,收拾这五人就如同切菜一般容易。没用多久,刚刚还一脸跋扈抽打妇人的五名家丁便全都倒在了地上,有的捂着肚子,有的捂着胸,还有得捂着腿,皆是痛苦的x吟着。

惊人的一幕让围观的人群都瞪大了双眼,对眼前发生的事,感到不可思议。没想到这衣着平凡,身板并不算强壮的小年轻身手如此的好,一下就放倒了五人,并且始终是一副嬉笑的脸容,瞅他刚刚打倒五人,简直就在跟玩似的,轻松得很。

那些市井小民们本来就对这些占着竹子的权力欺凌平民狗腿不爽,如今见几个作恶的家丁都被江小白打倒在地,不禁都发出了叫好声。一年纪稚嫩的小男娃眼里满是崇拜,连连拉着一旁大人的衣角,兴奋道:“父亲!父亲!我以后也要像这哥哥一样,锄强扶弱抱打不平。”

江小白并未下重手,这儿是京都之地不宜惹事生非,便想着轻轻教训这五人一番,即转身离开。直到官兵的到来,江小白知道,这回他又惹上麻烦了。

那领头的家丁捂着肚子,一个劲儿的在地上打滚,嘴里直喊道:“要死人了!要杀人了!光天化日当街行凶,还有没有王法了!”

家丁不停地在地上叫疼喊唤,一脸要死的神情,搞得他才是弱势群体,被恶霸欺凌一样。江小白一阵无语,方才下手的力度他心里清楚,绝没有这家丁演的那么夸张,还能不要脸到这种程度?正想走过去再给他两耳刮子,便见不远处正有一队刚路过的官兵听到家丁的叫唤,急急地赶着过来。

围观的人群见有官兵过来,哪还敢再这多停留,一下就散了开去,只留下江小白一人。

领着十多名官兵过来的是个衣着华贵的公子哥,全身上下一丝不苟,锦衣玉饰,处处显露出他那尊贵不凡的身份。就见那公子哥先是左右看了看,随后目光落在了那赵府领头的家丁身上,皱了皱眉,问道:“你不是那赵顺的跟班么,怎么躺在地上,这儿又发生了何事。”

“嗨呀!金少爷,您来了可就好了”瘫在地上打滚的领头家丁一见这公子哥,脸上即露出了喜色,一下便从地上站了起来,又哪还有先前一副要死的模样。他快步地走到了公子哥的身边,得意洋洋的看了眼江小白,尔后在那公子哥的耳边低声私语了几句。

便见金少爷听后,一下瞪大了眼,瞥了一眼江小白,惊问道:“就这小子?!那么猖狂...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说罢就要走向前去,又让家丁给拉了回来。

“金爷,这小子手底下有功夫,邪乎的很,你要小心呐”家丁悄声道。

“怕个鸟!”金少爷一脸不屑地道,“没看我身后的架势,我就不信还有人敢在皇城之下对官兵动手!”

金少爷几步走了到了江小白的身前,瞥了一眼,淡淡问道:“姓甚名甚,为何要动手打人。这质问的口吻,就和江小白前世时某国的某些执法人士一模一样。

江小白见家丁与这金少爷熟识,心里也知道来者不善,收起了脸上的嬉笑,淡淡地回道:“没什么,只是看不惯这群家丁欺凌一个妇人,顺手给点教训。”

“你是官家的人吗?!是这越京府的衙差吗?!你又有什么资格胡乱给人教训?!”金少爷皆连责问了江小白三句,又道,“再说了,欠债还钱本就是天经地义,又有你一个外人什么事!”

不等江小白回话,金少爷又继续道:“瞧你这副打扮,邋里邋遢的也不像是京城人,把户牒和路引拿出来看看。”

“没有”

“没有?!”金少爷冷笑了一声,“没有户牒和路引你是怎么进的越京城。”

...,这个问题,江小白确实回答不上。

见江小白沉声不语,金少爷冷声道:“看你衣着破烂的,也不见得是些江湖名门的子弟,怎会有如此好的身手?我怀疑你就是敌国的探子,想来越惊城刺探我国的情报!”说罢,即一挥手,喊道,“来人,将这可疑的小子押去衙门!”

“是!”两名官兵应声而上,上前就将江小白反手扣押,动作伶俐迅速。

以江小白现在的身手,要挣脱这两名官兵的扣押自然不算什么难事,但他却没做为何反抗。这位叫金少爷的公子哥能在京都调动官兵,足以说明他的身份不简单,当下唯有识时务者,过日后再想办法,公然反抗官兵只会惹下更大的麻烦。

官兵押走江小白后,金少爷嘿嘿一笑,看向赵府的家丁,得意道:“我就说那小子不敢怎么样吧,还不是乖乖束手就擒?”他心里也清楚江小白不可能是敌国探子,但这五名家丁主子赵顺是他很要好的一个哥们,哥们的跟班被欺负,若是自己不出头,传出去的话,岂非要丢了他京城四少的脸面,便随意找了个敌国探子的借口,把江小白给进衙门里去。

“还是金爷您威武!”家丁一脸恭敬的笑意,连忙奉承道。

....

官官相护罢了~

四十三章:越京府大牢

皖中郡是越国六郡里比较特殊的一个郡,由于有越京城的存在,郡内并没有郡守一职。替代郡守掌管皖中郡行政的最高执政长官朝廷另设为直隶总督,这一官职并不常置,多由皇储亦或是王爷担任。

而越京府是管理越京城内治安问题的衙门,多是处理些民事,维持京内的正常秩序,一些大案要案是轮不到他们办理的。虽说无权办理大案,但也有数百名衙差的编制,毕竟要维持越京城这么一个庞大城池的治安,没有足够的人手肯定是不行的。

越京府名义上是处理京内民事,但历任府尹心里都清楚,他们所管制的对象不过是些普通的百姓,至于那些达官贵族的子弟,自然是没有胆子去管的。越京府尹肩负京都治安,虽也有资格出现在早朝上,但在这高官林林的京都里,这一官职实不算什么,坐在这个位置的人就是要左右逢源、八面玲珑,周旋在各大势力之中。

所以,当两名身穿铠甲的官兵押着江小白来到衙门里时,现任府尹钱不休闻知是金少爷派来的人后,那是二话不说,审也未审,就把江小白打入了大牢里。

....

越京府的大牢离衙门不远,修建在极其阴暗的一处,整座大牢被无边的灰暗所噬,只有几缕残阳斜照进来,在残破的泥墙上泛不起一丝涟漪。牢房的大门是道大铁闸门,钥匙由狱司长掌管。

本来犯人要入关押大牢前是要经过搜身、换囚服等程序的,但狱司长见江小白衣着寒碜,没有什么油水可捞,即舍去了这些麻烦的步骤,拷上手铐脚链后,便让两三名佩戴大刀的狱卒押着江小白入了大牢里。

打开大铁门,就见牢内昏暗无比,只有两边的几处火把闪着微弱的火光。铁门后的一侧摆放着几处桌椅,有几名狱卒正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一旁墙上挂满了枷、杻、镣、锁、匣床等狱具。

大牢内常年不见天日,阴暗潮湿,充斥着一股腐烂酸臭的气味。这里是世上阴暗与肮脏的缩影,连那空气也是浑浊的,如果换做一个正常人,待着一会儿恐怕也受不了,然而关在这里的人,可能一辈子也出不去了。这儿,不光是潮湿与腐烂的味道,更多的是一种死亡的气息。

江小白走在狭窄的石道上,每走一步,都能听到脚链上传来“划啦划啦“的摩擦声。那些瘫睡在两侧囚房里的犯人见有新人到来,都纷纷站起了身,探出头透过一根根粗壮木条制成的牢门缝隙打量这新来的小年轻。

这都是些市井里的泼皮烂人,所犯下的也不是什么弥天大罪,不外乎是些打砸偷窃、调戏民女的罪状。对这些烂人而言,牢房里的昏暗与潮湿腐烂他们早习以为常,而每每有新人进入大牢,调侃这新人的容貌、身材和所犯之罪便成了这群烂人用来打发无聊的最好时刻。

阴郁孤寂的大牢一下就热闹起来,直到扣押江小白的狱卒用大刀狠狠地敲了几回牢门后,才稍稍恢复了点大牢里本该有的肃静。

两名狱卒继续推着江小白在石道上前行,不一会就走到了这越京府大牢里的最深处。这深处共有六间牢房,与之刚刚所经过的牢房不同,此处的戒备森严了不少,足足有十多名跨刀狱卒在外守着,而这六间牢房的牢门也不再是木头所制,而是由一条条粗大的铁条铸成。

这六间牢房所关押的囚犯也与先前看到的那些泼皮烂人不同,皆是些身材魁梧,面露凶相的人。见有新人被扣押进来,这些人即开始了起哄,抬着头一双眼盯着江小白在看,嘴角边乏起阴森的笑容,更有人向江小白吹了一道口哨,随即哄堂大笑,调戏之意,不言而喻。扣押着江小白的两名狱卒对此也未有不满的表示。

众囚犯的目光盯在他的身上,令江小白感到颇为的不爽,他心里清楚看这牢房不同的规格,此处关押的应该就是这越京府大牢里的狱霸一类人物。

所谓的狱霸即是占着自身的实力,在大牢里拉帮结派,称王称霸之人。这类人恃强凌弱,操控监室事物,收拢一部分的囚犯作为小弟,对另一部分的囚犯进行殴打,抢吃强占,敲诈物品等。有的狱霸是表面上对狱卒恭恭敬敬,有的狱霸则能做到狱卒甚至是狱司长也要对他们礼让三分。

刚刚的哄堂大笑与吹口哨等,便是给他这新人的“下马威,看扣押他的两名狱卒对此声也没吭,就晓知这越京府大牢的狱霸不简单。

“到了,进去吧!“两名狱卒将江小白推进最后一间牢房里,锁上铁门后即离去

江小白四处望了望,这间牢房的空间也还算大,除了他还关押着三人。这三人里,一人的身板比较消瘦,满脸的阴森狡诈,而另一人身强体壮,眼里尽是凶光,最后一人则是气定神闲的端坐在这两人的中间。此时,也都盯着江小白在看。

与江小白邋里邋遢,满脸虬髯不同,这三人也没穿囚服,浑身的穿着虽够不上华丽二字,但也是干干净净,头发并不凌乱,脸上的胡茬收拾的清清爽爽。撇开这阴暗潮湿的牢房,又哪还像是那潦倒的阶下囚。

未理会这三人的眼光,江小白找了这牢房里一处角落即坐了下去,脑里开始寻思如何解决如今的处境。那三人先是盯了他一小会儿,身板比较瘦弱的囚犯就冲他喊道:“喂!新来的,有没有孝敬啊“

江小白当然清楚这话里的“孝敬“是什么意思,瞥了朝他喊话的那人一眼,也不回话,继续沉思。

“嘿!还挺横“身板消瘦的囚犯见江小白不搭理,心头一怒往地啐了一口,即站起了身走到江小白的身前,伸手就要往江小白的怀里搜。

江小白此刻的心情已烦闷到了极致,本也不想跟这些阶下囚一般见识,可偏偏就是有人要往枪口里撞。

眼见一双手伸着过来,江小白眼中寒芒一闪,抓起那消瘦囚犯的手便是一折 ,还未等消瘦囚犯叫出声,又是一记重拳打在了他的肚子上,紧接一双大手死死的掐在了消瘦囚犯的脖子上,将整个人拎在了牢门处。

“少拿你们那套搬在我的身上“江小白冷冷地看着眼前这身板消瘦的囚犯,一字一句地道,“如果你们认为我很好欺负,不好意思,你想错了。“

冷峻又充满杀意的眼神让消瘦囚犯的心底升起一阵寒意,刚才还趾高气昂的脸顿时变得扭曲无比。随着江小白手上的力道越来越重,他的呼吸也愈发的艰难,消瘦囚犯只感到一种从未有过恐惧感袭上心头,用了地掰了掰江小白的手,嘴头费力的喊道:“老大....救命“

满是凶光的壮汉见此,随手就操起了牢房内的板凳向江小白身后砸去。江小白随势而动,一手即往这大汉的手关节处打去,旋即夺过了板凳,临头朝这袭来的大汉狠狠砸了下去,结实的板凳被砸的裂开,那大汉顿时间头破血流,抱头蹲了下去。

随后,江小白又是挥出一拳,就在这记重拳将要打在那壮汉的胸前时,此前那气定神闲的中年男子终是动了,仅见他身形一闪即来了江小白的身前,速度极其的快,随即一手抓住了江小白的手,那挥出的重拳就停在了半空当中。

江小白心中一诧,颇有些惊讶的看了眼这中年男子,出拳的右手又向前加重了几份力道。中年男子亦是如此,随见他手臂青筋暴起,死死的抓住了江小白的手,两人就在这牢房内僵持住了。

其余五间牢房里的囚犯见发生了打斗,死沉的脸上都兴奋了起来,嘴头里振奋地喊着加油鼓劲的话语。把守在外的十多名狱卒听到牢里的骚动,急忙赶了进来,领头的狱卒见牢房里两人对峙着,一旁出还有一人头破血流,一人捂着脖子,当即抽出了长刀,沉声喝道:“住手!”

江小白率先甩开了手,虽然他心里的火气很大,但他也知道,他不能在这牢里杀人,否则麻烦会更大。

便又听另一名狱卒向江小白喊道:“哎呀!你这小子,刚进来就惹事是吧,信不信老子...”

也不先问个是非,就开口指责,只因是新进来的好欺负么?江小白神色一冷,转头一瞪那正朝他说话的狱卒。

江小白两世为人,前世时是经历过枪林弹雨的特种精英,而今世又是几经生死,还修炼了推棺诀与三生诀两种内功心法,真要动起真格,浑身霎时爆发出的气场,又岂是这些只会持强欺弱的狱卒所能匹敌的。经此一瞪,那狱卒即感到身后一凉,不禁打了一颤,想要说的话也咽在了喉中,竟没有底气再说下去。

领头的狱卒见两人停下了手,也未再过多追究,皱了皱眉,即吩咐人把江小白关押到了另一间牢房里,又让人将那头破血流的大汉拖去包扎后,带人离开了这儿。

果真这些地方就是人善被人欺。

四十四章:钱不休的生财之道

牢狱里私斗还被抓个正着,按理说这已能算个罪名,狱卒完全可以动用刑罚给点教训,可这领头的狱卒却不追究,只是安排人换间牢房就算完事了。

也许是见识到了江小白的狠劲,在换了一间牢房过后,清静了不少,也无人再来滋事。见此,江小白嘴边划过一丝冷笑,他两世为人,形形*的人也见过不少,比狠更没怕过谁,牢狱这些地果真是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看着这铁条所铸的牢门,江小白心想从木桃峰下山后,一路上也是乌龙的很,先是走反了路,后又遇上刘汉三一众人被迫探墓,好不容易从墓穴里生还下来,如今又落入了这破牢之中。“唉...”轻叹了口气,这回离广府是越来越远了。

正当江小白思绪飘到远在南端的广府时,胳膊处忽地被轻撞了一下,原是有人上来搭话,便听那人问道:“小兄弟,不是京城人吧?”

江小白这才发现这间牢房里只关押了两人,除去他就是眼前这向他问话的人了,还未回话,那人又接着道:“是得罪了哪家高官子弟才被关押到这儿来的吧”

“你怎么知道?”江小白一愣,开口问道。

那人嘿嘿一笑,瞟了眼四周,道:“这六间牢房里的人都是这样进来的。”

江小白哦了一声,又问:“那你呢,也是得罪了京都里的高官子弟进来的?”

“嗨,我不是,我是因为盗窃进来的”那人笑眯着眼,拱手做了一辑又道,“我姓白单名一个奇字,道上的朋友给面子,封了一名号又叫白日鼠。”

白日鼠?!江小白心里哑笑了声,水浒传里头也有个地耗星叫白日鼠,人家可是梁山好汉,不过这见这白奇门牙突出,长得较矮偏胖,留着两撇小胡子,贼眉鼠眼的,倒还真像只老鼠的模样,便笑了笑道:“你方才不是说这六间牢房里都是得罪京里的高官子弟才进来的的吗,按理说你这盗窃可不应当关在这儿啊”

“我虽是没得罪那些人,但我盗的都是些高官的府邸”白奇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神色,似乎在回想着以前自己的风光事迹,眯着眼道,“什么尚书府啊、提督府啊、将军府啊,我都有偷过。”

江小白惊道:“那你本事还真不小啊!”尚书、提督等都是位列一二品的官职,这些人所居住的府邸自然是戒备森严,比上那皇城内也只是差了那么一点,如果这号称白日鼠的白奇不是在吹牛的话,那他盗窃的本事还真是可以。

白奇苦笑了声,道:“要真有本事也不会被捉来这呀,对了,还没问你名字?”

“江小白”江小白简言的答了一句,看向了刚刚牢房里的那中年男子,问道,“你知道那个人么?”

“哪个?”白奇顺着江小白所看的方向望去,悄声道,“你说他啊,他叫柳凌霸,江湖人,手底下有点功夫,这大牢里不少人都听他的,就连那狱司长也给他三分脸面。”

江小白点了点头,刚才与柳凌霸交手不过一瞬之间,但他心里可以确定这柳凌霸的功夫不弱,甚至有可能在自己之上。

白奇话说完后,鬼祟的看了眼牢门外,走到了牢门前,往牢门的那把大锁弄了弄,“咔”的一声响,紧锁这铁牢门的大锁竟被他很轻易地就弄了开来。

江小白一下瞪大了眼,正要开口说话,就见白奇做了个“嘘”的手势,很快又将那大锁整回了原样,快步回到江小白的身旁:“莫声张啊!”

“你有这本事,怎么不找机会逃出去”江小白低声问道。

白奇苦着脸,道:“这偷潜、开锁我在行,可我手头上没功夫,过不了在外把守的狱卒。”

江小白微一颔首,又听白奇继续道:“所以我在等人救我出去。”

“等谁?”

“你!”

“我?!”江小白瞪大了眼,一脸的不解,“难不成你想着打开这道锁,我带你杀出去?”

白奇连忙道:“越狱的事儿哪能成啊!这可是京城!真要那么做了,就算成功逃出去,你我在这越国也没地活了。”

这也正是江小白的苦恼之处,从外看来,越京府大牢的戒备并不算森严,只有不到二十多名的把守狱卒,可打伤狱卒逃离,那就成逃犯了,必然会受到朝廷的追捕。若是这样,他还不如在越京城里就反抗,也省得落入这大牢里。

“要走,那得光明正大的走”白奇接着道。

江小白好奇道:“你说说,如何个光明法。”

“你可知道这六间牢房为何规格不同?”白奇凑近了点,见江小白摇头,又道,“这越京府大牢有个规矩,那府尹钱不休就靠这赚银子呢”

哈??江小白眼珠一转,听白奇话里似乎含有玄机,饶有兴趣地问道:“这一群囚犯的,他怎么从中获取银子,你不也说了,这六间牢房里关押的都不是京城人,也无人前来保释啊。”

“正是这个特性,他钱不休才玩的开”白奇挤弄着眼,本就小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神秘道,“小白兄,你有所不知,别看这越京府也是京都里的机构,可那衙差的饷银却是不多,所以有时候,衙门便会整点奇奇怪怪的方法,弄些补助。”

江小白点了点头,当官的利用权力获取外快的事儿很常见,各时各地都有,也不奇怪,即示意白奇继续说下去。

白奇接着道:“这钱不休可是此道的高手,他上任后便让人打造了这六所牢房,专门关押一些犯事儿的外来人。每隔一段时间就从这六间牢房里挑人去打斗,还为此建了一个隐秘的场子,开盘坐庄,供京里的那些达官贵人前来押注消遣。”说多了嘴干,咽了一咽口沫又道,“那些达官贵人什么乐子没享过?兴许是觉得这样刺激,偏偏就好这门血腥的游戏!囚犯越是打的凶狠,他们就越是看的高兴,一时赌的欢快,还会花重金买下些有身手的囚犯以作自己的家丁或是门客。而关押的犯人想要达官贵人们买下自己,自然就打的你死我活了,那钱不休便是如此,累积了不少财富咧。”

“嗬!”江小白听后冷笑了声,这钱不休还真是人如其名,钱不到手人不休,竟以囚犯的性命做抵供人押注取乐,便问道:“这时间长久了总会声张开来,就没人管管?”

“管个球咧!这钱不休可会做人了,八面玲珑的见人就笑,也经常拿些银子去孝敬别人。”白奇啐了一口,压低了声道,“天下乌鸦一般黑,要我说,这些达官贵族跟咱没两样,唯一不同的是,他们顶着官帽能明着抢,咱们还不能吭声。也别说有人管这钱不休了,甚至是些皇亲国戚也会前来取乐呢!”

话罢,白奇又是嘿嘿一笑,朝江小白道:“我刚才见你身手不错,比起那柳凌霸业差不了哪儿去,你要是参加这地下搏斗,铁准会让那些达官贵人给保去,到时候还望你多关照关照,让保你的人顺道买下我。刚刚你也瞧见了?!我本事不小,只是不能打而已。”

江小白没再回话,眼下似乎也只有参加这地下搏斗才能名正言顺的从大牢里出去,沉吟了片刻,良久后才开口道:“这地下搏斗何时会举办,有什么规则么。”

四十五章:血腥游戏

越京城原本叫上京府,是前朝晋国时的陪都。越国建立后,越昊将此城改名为越京城,并定都于此。经过两朝的经营,越京城的繁华程度自不用说,民生设施等也十分完善。城中又分四个城区,每一城区的面积都比广府城要大上不少,其内还有一条内城河,贯穿整城东西,是晋国时期就修建的人工河,名为若水河。

灯火初明之时,西城若水河畔已是灯烛辉煌,酒楼茶肆、赌场、青楼都热闹了起来。这是达官贵人们消遣的最好去处,沿街上处处可见骑着高头大马的贵人和坐着奢华轿子的达官,皆在仆役的簇拥下流连于这越京城最繁华最热闹的地方。

河畔店铺林立,大多都是些酒肆青楼还有赌场等,而有一家楼阁却颇有些特别。不同于别的店门,这家楼阁的门面上并没有挂旗号,但飞阁流丹、流光溢彩的却是比左右的店铺都要气派。

外人看来,这座楼阁大门紧闭,似乎并不经营什么生意,但对一些达官贵人来说,这里头有着最好玩最刺激的游戏。

就见这楼阁内是天井式的构造,呈方型拱上,共有三层。第一层是一块宽阔的场子,地面以青石铺就,场子的四个不同方位置有通道,通道口处分别站有两名衙差。

第二层是看台,围有栏杆,四周摆置着精致的古木案几,绕着二层围成了一圈。案几上摆放着各色各样的酒食,后面都设有屏风,屏风上的图案多姿多彩,有青山绿水亦有珍禽鸟兽,有清风朗月,也有艳丽佳人。此时二层的案几上都坐上了人,单看这些人的打扮,便知道非富则贵。

第三层就更为奢华了,四处雕梁画栋,雅阁包厢一间连着一间,但都闭上了门看不到里面的景象。

不一会,就见一层场子的通道走出一人,那人先是走到了场子中央,随后朝楼上拱了拱手,朗声道:“感谢各位的光临,让大家久等实是不好意思。”顿了一顿,接着笑道,“因为今儿个东家打算换个新玩法,想必在座各位都知道,以前的玩法都是一对一,今天呢改为三人混战,最后还站着的人胜出。”

看台上的众人立即叫好起来:“早该如此了!这样才够激烈,才够刺激,才好看啊!”又听有人问道:“钱老二!这回三个人怎么押注”

“规矩和往常一样,买一赔一,赢家抽两成,筹码一百两起”钱老二笑呵呵道,“废话就不多说了,选手们准备出场!”

话声落后,便见一层场子的另三个通道里分别走出一名囚犯,这三人头发盘散凌乱,脸上灰溜溜的,但身体都还算强壮,此刻眼里都充满了狠色。

钱老二一脸笑意,接着道:“各位,今天的游戏共有两轮,这是第一轮的货色,分别是插翅虎、两头蛇和双尾蝎,诸位可以开始押注了。”

即有客人笑道:“两头蛇看起来气势更猛些,我买他三百两!”

“那插翅虎身体比较壮,我看好他,五百两!”又有人叫道。

“三百两,双头蛇!”

“六百两,双尾蝎!”

“二百两,插翅虎!”

...

在场众人纷纷掏出银子,然后有下人将银票一一收起,记录在案。一注便是三五百两,这可谓是一掷千金的豪赌了。在平常百姓的眼里这是天文数字,但在这些人的眼中不过是九牛一毛,毕竟能进入这楼阁里的,都是些有身份的人。

见众人都下好了注,钱老二呵呵一笑道:“好,筹码都已下了,接来下就是好戏开场了!”

说罢他又走到了三名囚犯中间,脸色忽然就变得阴沉起来,“你们三人都是死罪在身的囚犯,想要获取自由身,唯一的办法就是赢下这场游戏。届时,不仅有钱大人好酒好食招待,若是运气好让人给相中了,那我钱老二要恭喜你了,从此跟着富贵人家好吃好喝。”

一时间,三名囚犯的眼里都露出狂热的光芒,他们都是死刑犯,这无疑是他们重新获得自由身的唯一希望。能让人看中花钱买下最好,再不济在牢房里也有好酒好食招待。

钱老二话说完后即离开了场子,脚步子刚走,就听到插翅虎一声怒吼,率先向发起了攻势,随即三人便厮打到了一块。

这三名囚犯虽然身材魁梧,但似乎都没习过武,此番的打斗靠的是本身的蛮劲,真是上下其手,拳拳打到肉上,揪头发、咬人、踩脚趾等,手段无所不用其极。这是最原始最野蛮的对决,很快三人的身上就都见了红。

看台上贵人们都叫了起来,显得颇为兴奋。三名囚犯打了一会,都互自清楚了对方的实力,就见两头蛇和双尾蝎相视了一眼,竟一同向插翅虎冲去,企图先联手干掉力气最大的插翅虎。

插翅虎在这三人当中虽然身体最强壮,力气最大,但灵敏方面就差过另两人了。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两头蛇和双尾蝎很快就合力放倒了插翅虎,又见他们把插翅虎按到地上后,一人反折着插翅虎的手,另一人即跳了起来,一个沉膝狠狠地砸在了插翅虎的手关节上。

就见插翅虎左手关节上的骨头顿时断裂,骨茬刺穿了皮肤岔了出来,若不是还有层皮裹着,恐怕这条手臂早已脱落在地上。

插翅虎被折断了一只手,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嚎叫,但随后眼里的杀意更是浓郁了几分。人在被逼到绝境时往往会爆发出恐怖的能量,插翅虎一咬牙,展开了他的绝地反击,先是一脚狠狠的踹在了双尾蝎的裆部上,随后又是起身咬住了两头蛇的耳朵,用力一扯,竟是将两头蛇的整块耳朵给咬了下来。

霎时间血雾飞溅,三人同时发出惨叫,看台上的贵人见此,喊的更是亢奋了些,这种血腥带来的刺激,对他们来说,丝毫不比女色差。

“双尾蝎,弄死他两!”

“插翅虎,你要是打赢了,老子重重有赏!”

“两头蛇你可别怂啊,老子的三百两都指望你了!”

贵人们喊得欢乐,三名囚犯也没闲着,忍着疼痛又继续扭打在了一块。而江小白就在场子的其中一个通道里看着,因为下一轮就要轮到他上场了。

看着眼前这血腥的画面,江小白眉头紧锁,只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前世时,在沙场之上也杀过不少的人,残肢断臂、肠子留一地等血腥场景更是见过不少。但此时此刻,眼前的场景却让他感到十分的不适,这种不把人性命当回事的游戏,着实令他内心厌恶。

但看台上的贵人们却以此为乐,兴奋的嘶叫呐喊,似乎在场中搏杀的不是人,而是两头禽兽,这是何等的人性湮灭。虽说有些囚犯死有余辜,可也应交由刑法处置,而不是供人取乐。

而江小白却也不得不佩服这钱不休的手段,为这地下搏斗建立了一个还算完善的体系,提供了周全的服务,还制定了一个绝不牟利的博彩规则。瞧这楼阁的架构,更与前世时那被评为世界新七大奇迹的古罗马竞技场有异曲同工之妙。

稍一愣神之际,便听到一阵的喝彩声与骂娘声,原是三名囚犯已分出了胜负。再看向场中时,青石地上四处都掉有撕咬下来的碎肉,零零碎碎的,有耳朵、有鼻子、还有眼珠子、大腿肉等等。便见两头蛇与双尾蝎都躺在了地上,面目全非,也不知死了没有,而插翅虎残喘的站着,手臂让人折去了一条,眼珠亦被挖去了一个,一张血淋淋的脸上竟露出了笑容,看起十分狰狞。

在等钱老二再次出来公布了胜负后,插翅虎也倒了下去,整个人已奄奄一息了。在衙差将三人拖走,又是简易的打扫了一番场地后,钱老二又走回到了场中央,依旧是朝楼上拱了拱手,笑眯眯道地朗声道:“今儿游戏的第一轮由插翅虎胜出,钱老二在这恭喜押中宝的贵客们了。第二轮,马上开始!”说罢,即是朝通道的衙差一挥手,叫道,“放人!”

很快又有三名囚犯分别从不同的通道走了出来,江小白亦在其中,便又听钱老二一一介绍道:“这是第二轮的货色,分别是豹子头、九纹龙、还有青面兽。这可是今儿最后一轮了,刚刚没押中的贵客们可别再走宝了啊,诸位可以开始押注了!”

钱老二话刚落,就一公子哥从怀里掏出了一大叠的银票,大笑道:“这他妈的豹子头,身板一点都不强壮,叫猫子头还差不多!”笑罢,将银票甩在了案几上,又是大叫道,“老子买一千两,九纹龙!”

众人一听这公子哥的话,顿时发出阵阵大笑,捧着腹前仰后合地,皆是嘲笑这场中站着的豹子头。

“陈少爷说的对,这豹子头肯定第一个蔫,老子也押一千两,九纹龙!”

“那青面兽也不差,你看那张脸,多有煞气,老子押五百两!”

“他娘的!你们都看不起那豹子头,我偏偏要押他,一千两,豹子头!”一位身着紫衣的少爷却是不信邪的道。

这一说话,又是引起哄堂大笑,“我说孙少爷,你是嫌这银子腥还是臭啊,有你这么送钱的吗,哈哈哈。”

“你管老子,我别的不多,就是钱多!”紫衣少爷一撇嘴,又呛了回去。

众人嘴里嘲笑的这豹子头,说的便是江小白了。

待楼上的达官贵人们都下好了注,记录完毕后,钱老二又是对场子里的三名囚犯重复了刚刚的话,旋即快步离开了场地。

闻着场地上透着的血腥味,看着不远处九纹龙与青面兽一脸杀意的盯着自己,江小白嘴角轻笑,抬手间,做出了你两一起上的手势。

四十六章:另有隐情

“嚯呦!这豹子头还挺嚣张”看台上即有人大笑起来。

九纹龙与青面兽不禁相视一眼,都互自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愤怒,这身体远不如自己强壮的豹子头竟如此猖狂!二人嘴角露出了一丝冷意,也好,就先弄死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混小子。

没说过多废话,更没有抱拳等礼数,九纹龙与青面兽一声吼叫,猛地向前冲出几步,砂锅大的拳头直击江小白的胸口而去。

江小白只看这出拳架势,就知道九纹龙与青面兽与上一轮的三人不同,应该有练过几分,这两拳虎虎生生风,有的不仅仅只是蛮力。

看台上的众人亦纷纷叫好起来,这些人当中虽没几个是练家子,但这血腥游戏看多了,也能看出九纹龙与青面兽二人的身手比之上一轮的三人都要好。不少人脸上都露出了笑容,似乎已是看到了豹子头被这二人痛凑时的情境。

见二人拳头过来,江小白不退反进,手臂探出,一手抓住了九纹龙的手脉,用力一捏,那出拳的力道即被卸了下去,随即又是身体微侧闪过了青面兽的直拳,另一手呈刀掌向青面兽的脖子处切去。

青面兽瞧手刀袭来,不敢怠慢,正要做出反应,江小白的刀掌就已狠狠地切在了他的颈侧动脉上,整个人叫也未叫一声,便如同烂泥一般萎顿了下去。而九纹龙见青面兽在这一击之下就蔫了下去,脸上顿时布满了慌张,刚准备抬腿往外踢,下巴处已是遭了江小白一记凶猛的直勾拳,旋即人也倒了下去。

下巴与颈侧都是人体最为柔弱的部位,若遭受猛击,短时间内就会使人丧失知觉。这就是军体格斗术的精髓,出手讲究个“快”、“准”、“狠”!

看台上一阵哑然,谁能想到这看起文弱的豹子头居然如此厉害,瞬息之间就放倒了两名魁梧大汉,便是连那司仪钱老二也是看呆了眼。好一会儿,即听有人大笑起来:“哈哈哈!叫你们不信老子,输死你们这群狗日的”说话的,正是此前押了一千两江小白的孙少爷。

“他娘的!这回真是看走眼了”

“操,上一轮白赢了!”

众人反应过来,骂娘声接踵而至,除了赢了钱的孙少爷外,其余人说的话是要多难听有多难听。这都是些标榜自身为贵族的公子少爷,但说起话来却是出口成脏,涵养并不比那些糙夫要好多少。

此时,三层边上的其中一间雅阁里,一扇花窗半开着,就见窗边处坐着一头戴官帽、身穿官服的中年男子,此刻正望着楼下江小白的背影。便听他开口问道:“雷师爷,那好像是前几日时金少爷送来的小子?没想到有如此好的身手。”

雅阁内还坐有一人,一副书生模样的打扮,正是这官员口中的雷师爷。

“钱大人说的是”*家抚着笑呵呵道:“也算是意外收获了,这小子看似文弱,今日儿倒是给衙门里挣了不少钱银。”顿了一顿,又继续道,“我看他的身手比起那柳凌霸也差不了多少,大人若是安排他们打上一场,收益肯定很高。”

钱不休唯一颔首,沉吟了片刻后,却道:“不急,让那小子多打两天,等势头造足了,再安排。”

雷师爷一愣,旋即笑道:“还是大人想得周到。”

...

两日后

越京府大牢内,白奇正大口吃着手里的油鸡腿,不时地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接着又是继续吃肉,乐乎的很。这都是钱不休派人送来的美酒美食,直把周遭的其他囚犯馋得流口水。

白奇一边嚼着肉,嘴里含糊地道:“小白兄,我果真没看错你。我在牢里都听说了,您如今可是大热门,那些达官贵人都认准了你来押呢!”喝了一口酒,嘿嘿笑道,“自从进来之后就再也没开过荤,能有今天可都是沾了你的光啊!”随即又是转头朝其他囚犯喊道,“喂!那边的孙子们,你们就看着老子吃吧哈哈哈”

江小白没有回话,微闭着眼倚靠在墙角处。他本就厌恶这以人性命取乐的地下搏斗,之所以参加,不过是为了从这大牢里脱身,所以也不想在这话题上多说些什么。

未管江小白不回话,白奇又自顾地说道:“听闻钱不休这两日都在为明天你和柳凌霸的对决造势,你可一定要赢啊!”笑了一笑,忽然正色起来郑重道,“小白兄,你要能把我从这破牢里弄出去,到时候上刀山下火海,我都随你。”

柳凌霸...江小白默念了声,即开口问道:“你对他了解么?”

“还真不了解,他这人沉默寡言,平时里极少说话。牢里虽有很多囚犯认他为老大,但都是屈服于他的武技。”白奇摇了摇头如实地道,“说来也是奇怪,他手头上的武功可不弱,但却没有人将他买去,好一些身手比他差的囚犯都让买走了,可他还留在这。”

江小白奇道:“有这么奇怪的事”

“更怪的事还有咧!”白奇压低了声道,“柳凌霸这人的来历很神秘,整个越京府除了钱不休,没人知道他是犯了什么事进的这牢。”

就在这时,狱司长走了进来,白奇立马老实了几分,便见狱司长打开了牢门,朝江小白道:“有人要见你。”

不仅是白奇,便是江小白心里也疑惑,这京都里人生地不熟的,会有谁要见自己?

怀着疑惑,一路跟着狱司长,很快就来到了越京府衙门的后院里。带着江小白进了茶厅后,狱司长即退了下去,就见厅内正坐着一位白衣公子。单看这白衣公子的着装,便知道此人极其尊贵,况且还能随意的出入这越京府的后院,身份定然不简单。

白衣公子见到江小白,做了个请的手势,道:“坐”

江小白亦没客气,淡然地坐了下去,便听白衣公子道:“想来你一定很奇怪,我与你素未谋面,为何要特地见你。”

江小白点了点头,又听白衣公子接着道:“我这次来,是想让你卖我一个面子...”笑了一笑,“也不算是卖面子,算是帮我一个忙。”

“阁下有话直说”江小白淡淡道。

“爽快!”白衣公子微微一笑,示意江小白用茶,道,“豹子头在搏斗场的威名我已有耳闻,明日你与柳凌霸的对决更是万众瞩目。我这次见你,是想让你在决中,输给柳凌霸。”

江小白眼角一跳,漫不经心地道:“故意放水?可那又对我有什么好处。”

“好处自然是有”白衣公子淡淡一笑,伸出两根手指道,“两个条件,第一、虽让你输给柳凌霸,但他不会下重手,不会伤及到你。第二、明天之后,我会保你出越京府大牢。”

江小白轻抿了口茶,淡淡道,“这的确是个很诱人的条件,但阁下又如何能保证柳凌霸不会伤及我呢,据我所知,他的武功并不差,拳脚无眼,难免会控制不住。”

“这一层你不必担心”白衣公子带着微笑,言语里颇有些自信,见江小白眼中带着疑惑之色,接着道,“柳凌霸早些年里是个卖艺的武夫,但他母亲身患重疾,卖艺所赚取的银子不足供他母亲治病。我便以替他母亲治病为条件,让他待在这越京府大牢里替我赚取银子。所以你大可放心”

江小白恍然大悟,难怪大牢里无人知晓柳凌霸犯了何罪,难怪他身手出众却是没人将他买去,原来另有隐情。

“怎么样,我可是带着诚意来和你谈的,该说的,不该说的我都说给你听了”白衣公子悠然的品着茶,似乎很有自信,在他看来,只要是个正常的人,就不会拒绝他开出的条件。

白衣公子开出的条件的确很诱人,但却是估错了江小白的性子!尽管江小白对明天的对决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但前世身为特种精英的他,骨子里就有着军人的尊严!

就见江小白笑了一笑,道:“阁下的诚意我能感受到,条件也很诱人,但是...”顿了一顿,轻轻吐出三字,“我拒绝”

“你?!”白衣公子怫然变色,“你与柳凌霸的身手不过伯仲之间,真要打起来,谁赢谁弱还不知晓,可别不识抬举了!”

“我也想识抬举,可是这儿不让”江小白指了指自己的心,轻轻道。

“那没什么好谈了!”白衣公子一脸怒气,一挥手朝外喊道,“来人!将这厮押回大牢!”

门外守着的狱司长应声而入,江小白却是又喝了一口茶,才跟着狱司长离去,走至门口时,还不往回头一笑道:“对了!谢谢公子好茶招待。”

....

江小白走后,便听到茶厅内杯碎声响,白衣公子一拂桌上的茶杯,怒道:“放肆!不识好歹!”

便见一人从茶厅的后堂走了出来,呵呵笑道:“赵少爷又何必为了个阶下囚生气,那小子虽然有点身手,但柳凌霸也不一定会输给他。”来人头戴官帽,衣着官服,正是越京府尹钱不休。

“没有不一定,柳凌霸肯定会赢”白衣公子一脸阴沉地道。

“哦?”钱不休不解道,“赵少爷又如何肯定柳凌霸会赢,我看他俩身手相差不远。”

白衣公子一眼看向了地上的茶水,冷笑道,“那小子喝下的茶水里投有毒药,明儿只要他一运功便会发作。刚若是他答应我的条件,我自会给解药他,他却是不识好歹,还谢我好茶招待。呵!真是好笑”

四十七章:初露锋芒

华灯初上之时,西城若水河畔已热闹了起来。正如白奇所说的那样,钱不休为今儿江小白与柳凌霸的对决造足了噱头。一眼望去,楼阁里观者如堵、座无虚席,便是三层的雅阁也是间间坐着有人。

楼阁空前热闹,游戏还未开始,看台上的贵人们就已满脸期待,七嘴八舌地讨论个不停。钱不休站在雅阁的花窗前,将楼阁的喧闹收尽眼底,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回身笑道:“赵公子,听看台的喧哗,似乎很多人都看好豹子头呀”

“呵,人嘛总是喜新厌旧”赵公子惬意地抿了口杯中的酒哂笑道,“却不知豹子头已中了卸功散的毒,只要一运功,短时间内就会内力尽失。”话罢,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从怀里取出了一叠银票交至身后的下人,又道,“等会押注时,你去带个头,押五千两豹子头胜,记得喊大声点。”

“是!”下人取过银票应声而去。

不多时,钱老二已从一层场子的通道里走了出来,仍旧是先向楼上的众贵客们拱了拱手,尔后又示意喧闹的看台安静些后,才高声笑道:“感谢各位贵宾的来临,想必大家都已知道了,今日儿可是重头戏,豹子头对混江龙!一边是近来势头最猛的新贵,另一边则是从未有过一场败绩的老牌霸主!新老碰撞,这将会是搏斗场开业来最为激烈的对决!诸位先押注,游戏即开始!”

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说,直把赛前的氛围拔到了最顶点。可众贵人们兴奋之余,心底却是犹豫了起来。豹子头与混江龙的身手都不差,该押谁好呢?就在众人踌躇之时,即有一人大声喊道:“五千两,豹子头!”

这一声叫喊犹如强心剂一般打破了众人心里的迟疑,随即便皆连有人跟喊道:

“我也押二千两,豹子头!”

“三千两,豹子头!”

“二千两,豹子头!”

...

有了一人带头,众人不再犹豫纷纷押起了注,大多都是从众押的豹子头江小白胜,只有极少数人选择老霸主混江龙柳凌霸。

钱不休见此,鼓着手笑眯着眼道:“赵公子不愧是京城四少里最会做买卖的,这一手实在是妙!”

“家父常说做生意要本本分分,可要我说,本分又哪有此般圈钱来得快”赵公子意气扬扬得大笑了几声,抬手道,“来!钱大人,这出好戏要边饮边看才够尽兴!”

待众人都押好了注,钱老二一拍手,江小白与柳凌霸即在衙差的看押下互自从场子两边的通道里走向了场中,整座楼阁霎时响起阵阵欢呼。钱老二笑了一笑,朗声宣布:“诸位!好戏开场了”

二人站在场中相视对望,距离约有几丈多远。江小白微微施了一礼,带着淡淡笑意。柳凌霸怔了怔,眼眸里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亦还了一礼。

礼数过后,便是短兵相接。即见柳凌霸先发制人,大喝一声,整个人拔地而起,一个箭步冲到了江小白面前,直向江小白的左腿招呼而去。

柳凌霸的这一击势劲力疾,江小白不敢有任何大意,运起体中内力提腿架住了柳凌霸的攻势,随即双拳齐出击向柳凌霸的左肩。

二人拳脚相碰,瞬时掀起道道劲风。一番较量下来,江小白见柳凌霸出手凌厉、势甚迅急,已深知在力道上柳凌霸比起自己更占优势,随即改变了打法,不再硬碰硬,而是依靠着灵活的身法,借力打力,伺机而出。

柳凌霸出手凌厉,江小白身法诡异,二人你来我往的打了三四十回合,出手速度越打越快,拳影呼呼腿风阵阵,却是旗鼓相当谁也没有落败的迹象。

四处观者纷纷喝起了彩,雅阁内的赵公子却是一脸震惊,不敢置信地看着楼下:“这这这...这是怎么一回事,那小子喝了含有卸功散的茶,怎会一点事都没有!”

“会不会是药效还未发作?”钱不休此刻的脸上亦是布满了惊讶。

“这不可能!”便听杯碎声响,赵公子将手中酒杯一摔,狠狠怒道。

钱不休一抹额头上的冷汗,连连安慰道:“赵公子莫要心慌,柳凌霸出手凌厉,处处占着上风,我看那小子应该撑不了几回合了。”他虽是故作着镇定,但拿着酒杯都手却是禁不住地微抖,心中同样着急的很。

....

楼阁三层的另一间雅阁内,一人鼓着掌,微微笑道:“不错,不错,好久遇到这么精彩的对决了”

此人年约五十上下,身躯凛凛,相貌堂堂,身着一件玄青色的古香锻蟒袍,领口袖口处都镶绣着银丝流云纹的滚边,腰间束着青色祥云宽边锦带,上挂白玉玲珑腰佩,整个人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高贵,让人觉得高不可攀。看台上的众人也都算是达官贵族了,可与此人比起来,顿时就觉得逊色了不少。

“没想到三王爷也喜欢这血腥的消遣”说话的是位妇人,但见这妇人有着一张极为美丽的脸庞,娇靥甜美,貌胜春花,虽已年有三十,但却没有因为时光的流逝而有丝毫的衰老迹象,她身着一件云震般的锦绣长裙,长发披肩,宛如流云,一举一动之间透露着端庄淑雅,眉目之中带着淡淡的出尘之意。

雅阁里还有两位少女,分别站在妇人与三王爷的身后。一名白衣似雪,美目盼兮,此刻正目不转睛的看着楼下的对决,一张俏丽的脸似乎有些紧张;而一名少女身着黑色锦衣,一脸淡然冷漠,宛如天上皎月般的清冷,让人感觉不到一丝的生气。

“虽都是些囚犯,但也不妨有好手在内,就像现在场中的两位...”三王爷抚着青须呵呵笑道,“任庄主,依你看这场对决最后会是谁胜出?”

任庄主淡淡一笑,道:“混江龙劲猛迅疾,出手凌厉,而豹子头处处闪躲,不敢与之正面相碰。从场面上看似乎是混江龙更占优势,但妾身认为最后获胜的会是豹子头。”

三王爷听言,不解问道:“这是为何?”

“那豹子头虽是处处闪避,但却不是慌乱而躲,而是借着其灵活的身法,周旋于混江龙凶猛的攻势当中,待混江龙稍有疲惫之际,便会伺机而出,一击获胜。”任庄主蓦然一笑道,“这豹子头的身法变幻多端,灵活玄妙,招式更是简单至极,出手即是杀招,我想他这身武艺应是师承江湖里的某位绝顶高手”

听任庄主如此一说,那名白衣少女紧张的脸霎时便缓和了不少,但一双美目还是不停的看着场中的动势,而另一名黑衣少女仍旧是一脸清冷,可眼眸中却也闪过了一丝惊诧。

一层的场子中,柳凌霸久攻不下,逐渐地亦是心急了起来。便见他运劲于臂,气沉丹田,猛然怒喝一声,向前一个弓步,双掌合成朝天闸,带着风雷之声奋力击向江小白。

双掌袭到,江小白顿然觉得有个巨力排山倒海般压了过来,当即步履一沉,身体虚晃,结合两道卦象身法,左右迈出步伐,闪过了这雷霆一击。

一击打空,柳凌霸心头一震,实是想不到江小白竟能躲过他的朝天闸,略一分神,即被江小白随之而来的重拳狠狠地打在了左肩之上。

“唔...”柳凌霸闷哼了声,猛然后退了几步,左肩已是多了一处瘀青。他颇有些惊骇的看了江小白一眼,脸色愈发的凝重。这小子的身法极其诡异,接连躲开了自己的杀招,若是如此打下去,败的定然会是他。可他今日却要非胜不可!倘若输了的话,赵公子便不会再为自己娘亲提供医治的药费...

想到这,柳凌霸眼中逐是露出了狠意,只见他身形一动,竟是夺过了一旁衙差手里的尖刀!一个猛转身,连刀带人地往江小白身上劈去。

江小白心中一惊,连忙躲闪。可柳凌霸身手不差,刀法更是迅猛,刀风劲疾,很快便将他逼至了墙角处。

眼看再无地方闪躲,江小白心底一急,正寻思着该如何办时,忽地瞥见墙角处摆着围栏式的细木桩,便是一脚踹断了其中一根握在手中。旋即以木代剑,虚步提腰,手中木桩自上而下划出一个大弧,一剑点向柳凌霸的心间。

柳凌霸见木桩直刺而来,本能地挥刀迎击。而就在这一瞬间,却见江小白手中的细木桩幻若灵蛇,剑势曼妙,轻轻颤动间竟是猛然上划,刺向了他的颈部!

“破刀式!”雅阁内,任庄主的脸上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震惊,心里惊道:“他怎会使飘渺剑法?!”

而此时,身后站着的白衣少女忽地在她耳边私语了几句,便见任庄主先是一愣,旋即微有些古怪的看了那少女一眼,见白衣少女羞涩地点了点头,眼里更是多了几分不解,但也未多问,而是向三王爷道:“三王爷,妾身想请你帮个忙。”

三王爷一怔,呵呵笑道:“任庄主不妨直说”

任庄主又是看了后身的白衣少女一眼,接着道:“若那豹子头犯的不是什么大恶之罪,还请三王爷想办法将他从牢狱里弄出来。”

“不瞒任庄主说,我也正有此意”三王爷朗声一笑,抚着鄂下青须道,“朝廷如今正缺人手,这小子的身手还不错,我稍后会派人查探,若不是大恶之徒,我便纳他为朝廷做事。”

“哼!大恶之徒倒不像,只不过是爱多管闲事罢了”此前一直未说话的黑衣少女低声冷哼了句。

三王爷却是听在了耳里,呵呵一笑,饶有兴趣地看了眼黑衣少女问道,“荆轲,听你语气好像认识那豹子头?”

荆轲一怔,深知自己失言,连忙请罪道:“荆轲多言,还请王爷责罪”心里头却是纳闷自己为何憋不住声。

三王爷摆了摆手,道:“无妨,你接着说。”

“此前见过一面,曾协助过我击退饮月楼人,但却让饮月楼的人抓了去”荆轲迟疑了片刻,皱了皱眉,如实道,“虽不知他是如何从贼人手里逃脱,又为何会落入越京府大牢,但功法进步之快,令荆轲颇为震惊”

“既然协助过你击退邪派,那想必也不是什么大恶之徒”三王爷笑了笑,看向了任庄主道,“我明日便派人到越京府中保他出来。”

再看向一层场中,江小白使出的破刀式可说是变化诡异,电光火石之间,柳凌霸已再是反应不过,当即便闭上了眼,等待木桩刺破自己喉咙。

仅听“哐当”一声,江小白手中轻摆,只是挑落了柳凌霸的尖刀,在木桩即将刺到柳凌霸喉间前时却是停了下来。

柳凌霸睁大了眼,一脸惊愕地看着自身喉前的木桩,有震悚有不解。顷刻过后,便是整个人瘫坐在了地上,喃喃道:“赵公子明明说你服用了卸功散,可为何...”

江小白收起了木桩,抬眼看向了楼阁三层,果真是看到了雅阁门前,一脸气急败坏的赵公子还有钱不休,他先是冷笑了声,旋即朝二人做了一道鬼脸。

“我那是故意喝给赵公子看的,要的就是他放下心,这样才会让他有最大的损失。”江小白冷冷一笑道。他早便是猜到了茶水有异,因为在抿第一口时便觉得茶水口感不对,这令他徒然间想起了前世时看过的一部电影,一代宗师霍元甲就是在决赛前喝了日本人的茶水毒死的。虽不敢十足确定茶水有毒,但却是留了一个心眼,只将茶水含在口中,出门后就悄悄吐在了后院里。

豹子头胜出,楼阁顿时爆发出轰鸣震耳的欢呼声,赵公子一脸愤然地站在雅阁门前,见江小白竟是冲他做了一道鬼脸,更是暴跳如雷,转身冲钱不休怒道:“钱大人,我要这豹子头一辈子都当阶下囚!”

钱不休亦是满脸恨色,愠怒道:“赵公子你放心,这小子害我们赔那么多钱,不管是谁来,不管出多高的价格,我都不会让他走出这越京府大牢!”

四十八章:三王爷

此时正值初夏五月,越京府的后院内假山嶙峋、小桥流水,各类的名贵花种争妍竞艳,弥漫着沁人花香,偶有蝶飞燕舞,燕语莺歌,当真是满园春色大好风光。

然而钱不休却提不起心情去欣赏这园中美景,此刻的他正满脸苦色的坐在书房当中,一手敲着算盘记着账本。昨日一战,着实令他损失了不少,足足有十万两银子!

十万两啊!那可是几年来好不容易才积累下的财富,就这么赔出去了...钱不休心里一疼,眼中满是怨色,都怪那赵公子让人带头押豹子头,要不然他也不会损失那么多。

一想到豹子头,钱不休更是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其大卸八块!正想着记完帐后到牢里一趟,对江小白动用一番私刑以卸心头之恨时,就见一名衙差跑了进来。

“启禀大人,有人拜访求见”

“不见!就说我没空”钱不休一甩衣袖没好气地道,见衙差愣在原地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不耐烦地又问道,“怎么?还不快去!”

衙差愁着脸,嗫嚅道:“我...拦不住,现在人已经到后院里来了...”

“你!”钱不休狠地一瞪衙差,正要发怒,便听门外脚步声响,一气宇非凡的年轻人已走入了书房中,先是抬手施了一礼,随即笑道:“顾枫,见过钱大人。”

钱不休豁然起身,指着顾枫道:“你好大的胆子,可知此处乃是越京府后院?!”

“顾某当然知晓”顾枫淡淡一笑道,“顾某是奉主子之命,前来向钱大人买走豹子头的。”

“豹子头?!”钱不休冷声一笑,一甩衣袖冷哼道:“不卖!”

顾枫神色平静,依旧保持着笑道:“钱银方面不是问题,钱大人只管开个价”

“没长耳朵?本官说了不卖!”钱不休怫然作色,冷声叱喝道,“多少银子都不卖!”

顾枫一怔,没想到钱不休会是如此反应,沉下了脸色道:“这么说是没得淡了?”

“呵!何止是没得淡,本官还要追究你的罪责!”钱不休阴冷地笑了笑,一挥手朝外喊道,“来人!将这擅闯衙门的匪徒押入大牢”

仅听“锵锵”声响,钱不休一声喊道,五六名衙差即跑了进来,拔出大刀将顾枫围住。

“放肆!”顾枫勃然变色,沉声喝道,“钱不休,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这是什么!”说罢即从怀内掏出了一块令牌,亮在了钱不休的眼前。

钱不休闻言,更是火冒三丈,这顾枫竟然直呼其名还骂他是狗,果真是胆大包天!正要发作之际,却是看清了顾枫手上的令牌,这一看,顿然觉得腿脚一软,险些从椅子上摔倒下来。

就见钱不休神色大变,连爬带滚地从书案后走了下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下官该死!下官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大人,莫怪莫怪!”

衙差们的脸上皆是莫名其妙,但更是惶恐看向了顾枫,心想这年轻人什么来头?!就连钱大人也是跪倒在地,当下便纷纷收起了刀,退到了一旁。

顾枫一声冷笑,瞥了眼地上的钱不休,淡淡道:“看清楚了?”

“看...看清楚了”钱不休颤颤地道,豆大的冷汗已从额头冒出,声音极其恭敬。

“还不赶紧放人?!”

“是...是”钱不休连连点头,狠地一瞪衙差,怒喝道,“都愣着干嘛?快去牢里请人!”

....

在狱司长与几名衙差恭敬地目送下,江小白淡然的走出了大牢门口,不远处等候着的顾枫即迎了上来,抬手道:“顾枫,奉主子之命前来迎接。”

江小白点了点头,见顾枫双目如星气宇非凡,心想着他的主子应该也是个极其尊贵之人,便开口问道:“顾兄,冒昧的问句...你主子是?”

“三王爷”顾枫淡淡一句,脸容满是肃然与恭敬。

王爷?!江小白一下瞪大了眼,之前听白奇说有不少皇亲国戚也会到搏击场那消遣,还以为只是些驸马、世子又或是郡主之类的...没想到竟会是三王爷从钱不休那将他买下!

这位三王爷可不是一般的王公贵戚,江小白曾听坊间说过,当年先皇驾崩前,有资格继承的九位皇子都参与了皇位的争夺,最后是由四皇子越瑾在这惨烈的争夺中胜出,也就是当今圣上景德皇帝了。

越瑾继位后,即对那些曾参与过夺嫡的皇子进行了打压,一部分被软禁在宫,一部分离京封王远离了朝政。唯独就是这三王爷越琦备受恩宠,不仅留在了越京城,而且还身居要职大权在握。

三王爷亦没辜负圣上的信任,数年来一心一意的辅佐圣上基业,为人刚正不阿,正气凛然,是为越国顶梁柱般的存在。

也不知这样一位大人物买下自己有何用意?这回饶是江小白心理素质强悍,此刻也不免得有些忐忑。

稍一愣神,顾枫已从旁侧牵来了马车,二人上了马车后一路南下,行了大有半个时辰来到了一座幽美宁静的雅苑。

雅苑门前早有下人等候,见马车停下立刻走上前来,道了个安,等顾枫与江小白从车上下来后,恭敬道:“顾大人,王爷已在偏厅等候”

顾枫微一颔首,也不多言,领着江小白进了雅苑。

雅苑内极为雅致幽丽,花园,假山,池馆水榭,琴房茶阁等一应俱全,长廊的每个角落都摆有各类盆栽,每走一小段路即能看到有官兵站岗。

随着顾枫走过数条长廊后,到了雅苑偏厅,就见一人高坐厅堂之上,身着蟒袍,相貌堂堂,方正而有威仪,正是三王爷。

顾枫将人领到,即恭敬地退了下去。江小白虽为穿越人士,脑里没有什么皇权至上的观念,但也明白某些规矩必须遵守,便走了上前单膝跪地,恭敬道:“草民江小白,叩见三王爷!”

“起身吧,无须多礼”三王爷摆了摆手,脸上带着一丝笑意,声音很是平淡。

“谢王爷!”

江小白起过身,悄然地打量了眼三王爷,见三王爷除了有股与生俱来的贵气之外,其余的似乎与寻常人并无两样很是和蔼,心中也是稍稍吃了一惊,这与他想象之中的形象大相径庭。

三王爷端起桌上的香茶,轻吹着茶温,淡淡道:“本王听说你是路见不平,打了别人家的家丁才进的大牢”这话语调十分平和,江小白知道这是三王爷的开头语,并不需要他回答,果然也没等他说话,三王爷抿了口茶又道,“嫉恶如仇,身手不凡,是个不错的年轻人,可有兴趣入朝办事,为朝廷效力?”

江小白瞿然一惊,双目微眯了起来...这便是买下自己的用意!

四十九章:四衙

江小白瞿然一惊,双目微眯了起来。

此事若放在三个月前,他定然会拒绝三王爷的提议,因为他只想平淡的度过一生,但如今却是完全不同,王云麟父子不仅打破了他清闲的生活,还令他家破人亡,流落外郡。

王云麟父子之所以能为所欲为,所占的不过是“权力”二字,就此回到广府杀了他二人固然是快意恩仇,但却免不了成为通缉要犯,一生受到朝廷的追捕。

三王爷的一句话令江小白看到了别的出路,他脑中闪过一个念头,这个念头很强烈,也很执拗。

借助朝廷的力量,以权制权!

而今三王爷抛出的橄榄枝就在眼前,他江小白若是不抓住此次机遇入朝为官,那就是傻子了!只不过他还心念着一事,此事需动用到三王爷的力量,便敛正了衣冠,恭敬道:“感谢三王爷的美意,只是小白身为一介草民习惯了闲云雅鹤,实无意染指朝中事务。”

“要是本王执意呢?“三王爷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看着江小白,声音不紧不慢却能让人感到有股威势存在。

“恕草民难以从命”

三王爷一怔,没想到江小白竟敢如此直白的拒绝,当即沉下了脸色道:“你可知本王能将你救出来也能将你送回去?”

这一发作,三王爷久居上位者的气势瞬间散发出来,顿时让江小白感到一股莫名的压抑,只觉得心口发闷几乎喘不上气来,让他第一次体验到了威严所带来的巨大压力!

可江小白没有丝毫犹豫,立即回答道:“草民当然明白,在三王爷的眼里小白不过是砧板上的鱼肉。只不过心有一事未了,即便是三王爷强行让小白为朝廷效力,小白虽无他法,但也只是具提线木偶罢了。”

三王爷没再说话,一双眼直盯着江小白,凌厉的目光仿佛目光仿佛要将他的内心看穿一般。

场面陷入了沉静,就是连呼吸也带着一丝压抑。江小白直视着三王爷的目光,额头上已不知不觉冒出了汗,他心里清楚此刻决不能退缩,若想让三王爷帮忙,他必须顶住这股威压!他在赌,赌三王爷的脾性是否真如坊间所说的那般,亦在试探,试探三王爷看重他的程度!

便见三王爷哈哈笑了起来,这一笑,压抑感顿然消逝:“好一个草民,如若天下草民都像你一样,那我这王爷怕是也做不下去了”

江小白暗叹三王爷收放自如的同时心中也是松了口气,忙道:“草民不敢!身为越国人为朝廷效力乃是天经地义,这一点小白心里深知。只是小白受奸人所害流离外郡,父母远在广府安恙未知...”说到这,江小白单膝跪地诚恳道,“恳请三王爷出手相助查明父母下落”

“呵,胆子不小竟敢威胁本王”三王爷靠坐在椅子上朗声一笑道,“行了,起来吧!”

江小白所心念的正是远在广府的江洵与江夫人,只有得知这二人的情况他才能放下心的去谋划日后的事情。以三王爷的实力查明江洵二人的下落自然不是什么难事,只是如何才能向三王爷提出条件,这就需要一些谈判时的艺术。听三王爷而今的口吻,江小白知道他赌对了,不由心中一喜,连忙起身恭敬道:“小白谢过三王爷!”

“这回总不会是提线木偶了吧?”三王爷呵呵一笑眯着眼打趣问道。

“请三王爷放心,小白绝不会是忘恩负义之人!”江小白正色地回了句,尔后又问道,“不知三王爷打算安排小白到哪个衙门里任职?”

三王爷满意的点了点头,沉吟了片刻后,才道:“你可听说过四衙?”

四衙?江小白听后一怔,此前他读过的那本《列国游志》里也记录了不少各国官府机构的介绍,但三王爷口中的这个四衙在书中却未看到过,便摇了摇头道:“小白未曾听过。”

“那越国的历史你应该知晓。“三王爷继续问道。

“是。”江小白正色道,“前朝末年昏君荒淫无度纵容外戚干政弄权,导致朝纲不振国家内乱,北方游牧民族看准时机起兵南下,占领了中原西北建立起了大凉国。前朝的皇室后裔虽在名将霍信的扶持下打败了外戚势力,却也只是巩固领土无力再收复失地,也就是如今的燕国。西南的黑山本是附属国,趁着前朝内乱亦宣布了独立。”

说到这,江小白咽了一咽口沫继续道,“而我们越国所处的中原南端本是由前朝遗留下来的诸侯们统治,各诸侯群雄逐鹿战火纷飞,百姓处于水深火热当中,最后还是越昊大帝联合了各大江湖门派,借助江湖势力一统中原南端建立了越国,传至今,已经百余年。前朝分裂,四国崛起,便定下了如今的天下大势。”

这些皆是《列国游志》里所记载的各国历史,江小白也是熟读于心,可却不明白这与“四衙”有何联系。

便听三王爷接着话道:“太祖雄才伟略心怀天下,可虽终止了战火建立了越国,但建国之初却也说不上太平。外有他国虎视眈眈,内有诸侯残余势力作乱,为巩固江山社稷,太祖网罗天下精英设立了四个特殊衙门。这四个衙门并无品级,且只听命于皇室,对内对外行监察缉事之权。青龙、白虎、玄武、朱雀各司其职,为越国的平稳立下了汗马功劳。”

听到三王爷这番话,江小白立即就想到了明朝时一著名的特务机构——锦衣卫,四衙与其的职责似乎颇有些相似,也难怪如此隐秘《列国游志》里并无记载,便开口问道:“这么说三王爷是打算让小白到四衙衙?”

“不错。”三王爷颔首道,“如今白虎衙一处正缺一名主事。”

江小白听后心中一诧,本以为自己到如此特殊的衙门机构里任职应该是从小喽啰做起,没想到三王爷安排的竟是主事这么一个位置!这着实让他吃了一惊,即饶了饶头尴尬道:“回三王爷的话...小白本为一介草民对衙门事务不甚了了,就这么担任主事,会不会有点...”

话未说完,三王爷便摆了摆手打断道:“方才本王也说了四衙只听命于皇室,不同于寻常所见的衙门,自然也少了许多条条框框,所以你不必多虑。”

“可...”江小白还想说些什么,三王爷却已将一件物品扔了过来,伸手接住,打眼一看,就见三王爷扔来的是块玄铁所制的令牌。这块令牌色泽乌黑并不是很大,平放在手中却是沉的很。

令牌的正面并没有雕刻任何字,而是刻着了一头正张牙舞爪的黑虎。雕工精湛,栩栩如生,尤其是那伫立在黑虎血口前的两颗獠牙,森威煞气令人生畏。

还在疑惑之际,又听三王爷继续道:“吏部方面的事宜本王已派人办妥,明日你只需拿着这道令牌到白虎衙报道即可。”

江小白这才知晓,从出牢的一刻起他就已被这位三王爷安排的明明白白,就连他在吏部里的档案三王爷也早已派人办好。今日入职白虎衙一事,即便是他内心真的不愿意,估计三王爷亦会使劲各种法子威逼利诱的让他同意。

但好在他江小白相比罚酒而言更喜欢喝的是敬酒。

“做事还挺雷厉风行...”江小白暗暗吐槽了句,便将令牌收入怀中,一拱手恭敬道:“感谢三王爷抬爱,小白必当尽心尽力!”

三王爷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又道:“今日你便在这越秀阁庄里休息,待晚上宴席时会有下人叫你,有人想见你一面。”

“是谁?”江小白脱口问出,他实在想不到在这京城之中还会有谁想见他,惊讶之际也顾不上失礼之处。

三王爷并未计较,哈哈一笑道:“是将你从牢中救出的真正之人,至于是谁,容本王先卖个关子。”

虽然心中很是好奇,但三王爷不明说,江小白也不好多问,便抬了抬手示意告退而去,临退前却又听三王爷淡淡的说了句意味深长的话语“江小白,白虎衙是个好衙门,它的底子也还在。”

PS:兔子头回来了

五十章:任静赠剑

在江小白离去不久后,顾枫又折回到了偏厅中,只见他眉头紧锁隐隐之间似乎有些担忧:“王爷,这江小白竟敢将您的赏识拿来当作提条件的资本,如此轻浮之人,真能胜任白虎衙一处主事?”

三王爷听后捋须一笑,却是反问道:“顾枫,你认为那是轻浮?”

顾枫一怔,想了一想还是没明白三王爷话中的含义,便点了点头。

就见三王爷笑得更是开怀了些,道:“顾枫呐...你什么都好,就是在本王面前太过拘谨了。”说罢,又是捋了捋颚下的须鬓微笑道,“本王倒觉得他不仅能胜任,而且会做的很好。”

三王爷与顾枫两人间的谈话,江小白自然是不得而知。在越京府那阴暗潮湿的大牢里待了几天,身体早已是邋遢不堪,沐浴完毕换上整洁的衣裳又将满脸的虬髯剃干净后,这才有了几分身为十八岁男子该有的少年模样,虽说长得并不白甚至还有点黑,但五官精致倒也称的上青年才俊这一词。

....

黄昏傍晚,华灯初上。

越秀阁内房舍众多,九转回廊,若非是有着下人领路,江小白觉得自己很有可能会在这儿迷路。

在这人声鼎沸极其繁华的越京城里,拥有一座占地广且极为宁静的雅苑,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但对于三王爷这般的王公贵戚而言,却也不算什么。相比于王爷府的端庄威严,在这幽静雅致的越秀阁里会客更显得随和与私人一些,这便更令江小白好奇将他从大牢里救出来的会是何人。

不多时,江小白已随下人来到了正厅之中。与越秀阁雅致的风格一般,正厅内并无多少金银器皿,摆置的皆是些翎毛花卉亦或是山水人物的集锦幅画。在厅内的左右处分别放有四尊楠木大案,一进门便能闻到有股淡淡的楠木香充斥鼻尖,案上所摆放的食盘餐具也都是瓷器,处处尽显典雅之风。

待众人都入座,丫鬟婢女纷纷呈上了瓜果酒食,琴师舞姬等亦开始了表演,笙箫合鸣琴声四起,舞姬们便如同那云中仙子一般在“瑶池”当中翩翩起舞。

厅内只坐有五人,正座上的自然是这越秀阁的主人三王爷,而左面首案上坐的是顾枫,在他下面便是带着笑容品赏着舞姬们表演的江小白。

右面首案上坐的是位妇人,一身白色锦绣长裙,长发披肩宛若流云,举手投足之间吐露出淡淡出尘之意。位于这妇人下首的则是一位与江小白年纪相仿的少年,束着发,身着黑色锦衣,面上却是带着一幅脸谱让人看不清其容貌。

舞乐止歇,琴师舞姬退场后,三王爷举起了手中酒盏向众人示意了番,随后朝妇人微笑道:“任庄主,听闻你明日就要返回蜀川,今夜设下宴席,便当是本王为你践行。”

“三王爷客气了。”妇人嫣然一笑,举盏起身将盏中美酒一饮而尽道,“妾身感激不尽。”

“江湖儿女巾帼不让须眉,好,好!”三王爷纵声一笑,亦将盏中美酒一口饮尽后向着江小白介绍道,“江小白,本王说的便是这位静雪山庄的任庄主。”

江小白听言脸上虽无什么表情,但内心却是震惊无比。没想到从大牢里救出自己的竟会是蜀川名门静雪山庄的庄主——任静!

这可是位威震江湖的大人物,江小白曾不止一次在秦岳那听闻这位任庄主在江湖中的威名事迹。本以为能在江湖拥有无上名誉的任庄主会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妪,不料却是这么一位气质出尘的美妇人。

先是三王爷后是任静,饶是江小白生性稳重,今日之事着实令他感到受宠若惊,连忙起身举盏谢道:“多谢任庄主!”

任静淡淡一笑,却是没说什么只举盏示意了下。

江小白一愣,这位任庄主出手救下自己却是没什么话要对他说?心中虽是不解,但出于礼数与场合,这种话自然是不能问出口的。便把疑惑埋于心中,将盏中酒一饮而尽。

此时,又听三王爷开口道:“任庄主,贵庄多年以来一直都是朝廷的好友,也帮过朝廷不少忙,解过不少忧。如今邪派猖獗四处作乱,弄得百姓人心惶惶,不知任庄主可否出面,为朝廷解决江湖上的问题。”

江小白眉角一动,三王爷的这番话恐怕才是今晚设宴的真正目的。联想到前段日子遇到的刑卫司抓捕饮月楼人一事,这场由十二棺传闻所引起的江湖乱动已然是受到了朝廷的重视,并且让朝廷也感到了棘手。而贵为三王爷这般身份的人竟也以请求的口吻,可见“越国以武林为生”这话确切不假,江湖势力在越国的比重也许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强大的多。

便听任静盈盈回道:“实不相瞒,本庄自家父云游四海后就已极少插足江湖中事。夫君离家而去,如今亦不知所踪,江湖上的事情,妾身也只怕是有心无力了...还请三王爷见谅。”

听到这,江小白心中可是十分的敬佩这位任庄主。妇人看不住自己的丈夫,这可是一件非常丢人的事情,而任静却能在众人面前说出此事,并且始终都保持着微笑仪容,这等端庄淑雅绝非是一般女子可以比拟的。

“无妨,无妨。”三王爷呵呵一笑道,“也是本王冒昧了,来,大家饮酒。”

之后便是一番觥筹交错,聊得也都是些游山玩水的寻常话语。顾枫亦向江小白敬了几杯酒,而江小白的注意力则一直放在了那身着黑衣面带脸谱的少年身上。

这位黑衣少年入席后,便一直静坐在楠木案上,既不开口说话也未向众人敬酒,就如透明一般让人感觉不到一点生息。这般淡漠之人,三王爷却也没有不悦,也未向众人介绍他的身份。

当江小白举盏向他示意时,这位黑衣少年却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一样,连忙端起酒盏遮挡住了自己的脸。过后好似想起了自己还带着脸谱,便又恢复了几分漠然。

见黑衣少年这般反应,江小白也是怔了一怔,随后脑里似乎想到了什么,嘴角露出了一丝玩味的笑意。

...

晚宴结束后,江小白自然是随着下人回去客房歇息,而他此刻的心情则有股说不上的郁闷。三王爷说任庄主想见他一面,可在宴会中任静却从未对他说过一句话,难道真的只是仅仅见上一面?

遐想之间,就在回廊上见到一个熟悉的背影,正是宴会上那黑衣少年。

江小白嘴边划过一丝笑意,朝着背影喊道:“姑娘,请留步!”

黑衣少年并不理会,反倒是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江小白见此,喊得更是大声了些:“荆轲姑娘,请留步!”

这回黑衣少年终是停下了脚步,并将脸谱狠地摘下,转过身子皱眉问道:“你怎会认出是我?”言语之中并无多少惊讶之色,依旧是冷漠淡然。

江小白走上前,嘻嘻一笑道:“很简单,用闻”

“闻?”

“对,正所谓闻香识女人,你身上所散发出的冷漠气息,我一闻便知晓。”江小白眨了眨眼,呵呵笑道,“还有就是...”

荆轲蹙起蛾眉,冰冷问道:“还有什么!”

“还有就是...你这胸裹的也不紧实,腰肢也没包上几层东西。身材婀娜,腰如细柳的,走起路的时候还扭着屁股。我想...但凡不是一个瞎子,那都能看出你是一个姑娘”江小白徐徐说道。

“大胆!”荆轲一声怒斥,冷漠的脸上闪过一道不易察觉的红晕,随后竟是执起短刃,向江小白喉间直刺而去。

江小白暗念一声“卧槽!”,当即施展出八卦步伐躲过这一击。

然而荆轲一击未得手,却不罢休,接连刺出几回,回回都是杀招。让江小白躲避的同时,心中大吐苦水。这已经是荆轲第二次对他动杀心了,若非是获得了杀湖令,还机缘巧合的将令上的内功心法修炼使得自己功法大增,今夜说不准真要栽在荆轲手中!

“这小妮子真是心狠啊!!”江小白暗暗吐槽了声,又是闪开了几次攻击后,心中正想着这场闹剧该如何收场时,就听“咻”的一声响动,一道石子飞来弹开了荆轲手中的短刃,化解了她正要发动的下一次攻势。

还未等两人惊愕,眨眼之间任静已出现在了江小白与荆轲面前,淡淡一笑道:“荆轲姑娘,不知看在我的面子上,能否放过这位少侠一次。”

荆轲一声冷哼,亦不多言,捡起地下短刃转身离去。江小白看着任静,颇有些尴尬地笑道:“多谢任庄主,你又救了小白一次。”

任静柔声笑道:“江少侠不必太过客气,上次救你的其实是我徒儿,而这一次,我也只是碰巧路过而已。况且我看你的武功并不在那姑娘之下,想来少侠也是个怜香惜玉之人”

江小白见被说中心事,只好饶了饶头呵呵一笑,但心中却是不相信任静所说的恰好路过,这位任庄主此时出现在这儿,肯定是有什么事情。

果不其然,便听任静接着道:“冒昧的问句,江少侠一身武艺,不知是师承何人?”

江小白恍然大悟,原来任庄主今夜是为此事而来,偷偷的打量了任静一眼,心中碎念道:“自己的师兄秦岳该不会是得罪了这美妇人,别人看出了自己的武功路数,前来寻仇的吧...”不过细细一想也不太可能,静雪山庄可是江湖上最有威望的名门正派,就秦岳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又怎会和气质如此出尘的任庄主有瓜葛呢。

虽说任静对自己有恩,但秦岳曾叮嘱过不可向外人透露他的姓名,便道:“家师曾万般叮嘱过小白不可透露他的一点信息。所以...”

任静淡淡一笑,打断道:“既是如此,那我也不勉强少侠了”话罢,她那雪白的绫罗长袖里伸出了纤纤玉手,一把短剑已放在手中,“见少侠你身怀绝技,却是少了把趁手的武器,这把名为月蚀的短剑,便赠送给你吧。”

这把短剑剑长二尺一寸,在月光的映照下透着淡淡的寒光,剑柄上雕刻着一银黑月牙之案,正也符合“月蚀”这一名称。而剑刃虽藏于剑鞘之中,但依然能感受到其散发出的凛冽煞气。

饶是江小白再不懂剑,一眼看去,也能知晓任静手上的这把短剑绝对是把削铁如泥的罕世好剑。即连忙摆手道:“如此重礼,小白岂能接受,还请任庄主收回。”

任静却是将剑推于江小白手中,道:“这剑放在这我也无它的用处,送与少侠也算是它的缘分。江少侠若是不肯接受,我便当少侠是瞧不起静雪山庄瞧不起我了。”

“这...”江小白没想到在江湖享誉无上威名的任大庄主竟也会使这般无赖的小手段,眼见是拗不过,也只好将剑收于手中,诚挚谢道:“那小白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

江小白离去之后,任静并没有离开,她只身站在回廊上仰看着月光,不时地发出哀叹。不多时,便见一白衣似雪的少女盈盈走来,先是为她披上了一件衣裟,尔后轻声问道:“师父,那月蚀可是姑爷亲自精炼的玄铁宝剑,这就么送给他了?”

“若他身后那位真是我要找的人,那这剑就送的应该了。”任静一声轻叹,看向了身旁的少女忽地问道,“巧倩,为师还没问你,为何救下人家,却又不肯出席晚宴见人一面?”

白衣少女的脸霎时便羞红了一片,低着头支支吾吾的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任静掩嘴轻笑,这才发现地上不知何时遗落下了一块手绢,捡起一看,笑得更是嫣然了些,道:“你是诚心躲着别人,可别人却是猜出来了。”

就见手绢上绣着一副画,是一座满是梅花的山庄,画里正下着雪,右下角处娟秀的秀着任巧倩三字。

五十一章:北郊.白虎衙

夜阑人静,月色如水。

越秀阁后院内,江小白左手捏着剑诀,右手月蚀挺出,剑走龙蛇,白光如虹,浅白色的身影如同雏燕般的轻盈,一套玄妙无比的剑法展了开来。

月光下剑刃闪烁生辉,如同白蛇吐信,随着声声剑鸣,嘶嘶破风,又如游龙穿梭,行走四身。时而轻盈如燕,点剑而起;时而骤如闪电,峰峦摧崩。

这把名为月蚀的短剑确切是把削铁如泥的利剑,剑刃如霜,剑光如虹,在蟾光的映照下,隐隐能看到剑身流淌着丝丝纹路,散淡出阵阵寒光,仿佛在吞噬着月光一般。

更为重要的是,江小白用的称手的紧,方才的一轮练习是他将剑法施展得最为酣畅淋漓的一次。也难怪此前在木桃峰使用长木剑练习时,总感觉有些怪异与不适,而今夜江小白才知晓,原来秦岳所传授的是一本短剑剑法!

至于任静是如何知晓这点的,江小白倒不会多疑,以她这般的武道高人,能看出一些端倪,自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只是她赠剑时的说辞,江小白心中是万般不信的。

以月蚀这般品质的利刃,怎会因一面之缘而赠与他人,这事恐怕还是与自己武功路数有关,与自己的师兄秦岳有关。然而虽说不解,但江小白却也没有多少忧虑。像任静这般身份的人物,固然不会去图谋他什么,既然是与秦岳有关,那就由秦岳去解决好了。

回到房中,江小白便打量起了今日三王爷所给的那道白虎衙令牌。黯淡的烛光下,那雕刻在令上的黑虎就像是活过来了般,吊睛白额,凶猛的狠,而那血口前的两颗獠牙,更是显得凶恶煞气。

明日便要去衙里报到了,可江小白对这特殊的机构却是了解甚少。衙门是如何运转,监察缉事的具体又是负责什么,还有这一处主事的职责与权力等等,对于这些,他都可说的上是一无所知。

好在一直心念的事情终是可以放下了,以三王爷的实力,查到江洵与江夫人的情况,应当不是难事。而在广府内,有救他那人的承诺,二人的安危也能放心。

接下来便是谋划日后的事情,看着手中的这道令牌,江小白眼里是露出了坚毅与寒意。他知道,入朝为官仅仅只是第一步而已。

而看着这道白虎衙令,江小白便想到了身上的另外一块令牌,那道在前朝高人南宫道墓里带出来的杀湖令。正是这道令牌隐藏的玄机,使得他功力大增。这名为三生决的内功心法也真是厉害,虽曾一度令他生不如死,可过后却是受益匪浅。如今的他即便是不再闭目盘坐,体内亦会无时无刻地进行修炼。

江小白知道,出现这一现象,是因为他体内有着两股由不同内功心法所滋生出的气劲的原因,但这其中的缘由与玄妙,恐怕还得找秦岳问问才能知道个明白。

“是了!”想到这,江小白忽地想起杀湖令内除了藏有三生决外,还有着一道名为三界的掌法。而这掌法的招式与描述,在三生决的心法口诀自动在他脑里浮现时,也一同记录在了他的脑中。此前是一直没时间琢磨,今夜里正好有空,便当即闭上了眼,脑里回想起杀湖令背上那段密密麻麻的小文字。

据令上文字记载,这名为三界的掌法共有三式,分别为摘星、噬魂、落日。摘星以卸万物之力,噬魂以吞万物之灵,落日以摧万物之躯。

每一式都有其招式与描述,但因不是图文,且皆是些玄妙难懂的话语,一时间,江小白也不能琢磨个透。便只好依照第一式摘星里的描述,试练起来。

根据描述,第一式摘星是当内力催生到极致时,将体中内力凝聚在手心当中,化无形真气为有形。

江小白当即闭目盘坐,静心催生体中内力。不一会,便见他的身躯逐渐升出了一层氤氲,随后江小白将内力集于右手掌心,依照杀湖令上所记载的方法,开始凝聚。

不多时,江小白身躯升出的氤氲愈发的浓厚,而他正全神贯注的往右手掌心上输送内力,不知不觉间,额头上已冒出了汗水。又过一会,江小白便能感觉到,有股无形的气体环绕在自己手间。顷刻后,这股无形的气体逐渐地开始聚拢,他的手心便如同旋涡一般不断地将这股气体缩拢成球状。

正当江小白想将这股无形气体凝聚成有形时,却是“砰”的一声轻响,手中那缩拢的球状炸裂而开,那缠绕在手间的无形气体亦消逝的无影无踪。

而江小白再次睁开眼时,已然是气喘吁吁,只觉得体内丹田枯竭,体中内力消耗殆尽。看来没有雄厚的内力支撑,这南宫道所留下的三界掌法是暂时修炼不成了。

“呼...”江小白长出了口气,已是精疲力尽,抹去了额头上的汗水,沉沉睡了下去。

次日一早,尚在熟睡中的江小白便被一阵敲门声吵醒,穿好衣裳,起身开门后,就见顾枫站在走廊门前,打了一哈欠,道:“顾兄,早。”

顾枫拱了拱手,淡淡笑道:“江主事,早。奉三王爷的命令,前来送江主事到白虎衙。”由于江小白即将上任白虎衙一处主事,顾枫亦换了称呼。

“嗯...”江小白点了点头,想来昨夜里修炼三界掌法时消耗过大,竟是睡过头了,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道,“好,麻烦顾兄等我阵,我收拾收拾便来。”

....

越京城办差的衙门机构大多都位于北城区的东道与西道这两条街道上,因为皇宫便建在北城区。而白虎衙的衙门则更远一些,位于北郊之地。

二人骑着骏马一路向北,相比于南城的热闹,北城便显得清冷了不少。在北城区里,除了那宏伟的皇宫和威严的衙门的外,达官,将军的府邸亦不在少数。若说南城是越京城的消费娱乐中心,那这北城就是政治中心了。

经过北市,又折而往东面行去,便见人烟渐稀,又行了一会,已是到了北郊之地,而越往北郊行去,人迹越是稀少。

“白虎衙一处主事的空档,这职位三王爷可是捏在手里很久了,一直没舍得交给别人。在这,我便恭喜江主事了。”顾枫骑在马背上,转眼看着江小白率先开口道。

“多谢顾兄,”江小白笑了一笑,问道,“可我现在对这衙门还有我的职务都一无所知,顾兄能否给我说一说?”

“江主事即将上任,自然是有权了解,但顾某知晓的也不算太多。”顾枫缓缓道,“当年太祖皇帝为了巩固江山社稷,分别设立了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个特殊衙门。这四个衙门各司其职,隐匿敌国,暗杀他国官员;对付敌国奸细,监察朝廷贪官污吏;监视与处理江湖中不安分的势力,这些皆是四衙的职责。而四个衙门亦分别有自己的代表名词,白虎衙所代表便是杀伐。”

江小白听后点了点头,看来这名为四衙的四个特殊衙门倒也威风的紧,尽然还有各自的代表名词,便继续问道:“顾兄方才说了那么多职责,白虎衙具体负责的是哪一处?”

顾枫摇了摇头道:“至于四个衙门分别负责什么,还有主事的职务,这些顾某就不太了解了。不过等江主事上任后,自然就会知晓了。”说罢,顾枫勒住了马,一手指着不远处,又道,“江主事,那便是白虎衙。”

顺着所指的方向看去,就见不远的街道上坐落着一户青砖白瓦的府院。与寻常的衙门所用的朱漆不同,这座府院大体都是黑漆,而此处人烟罕迹,周遭寂静无声,遥远看去,便能感到一股阴森与神秘。

“够阴森的。”江小白嘴角划过一丝笑意自语道。

顾枫看在眼里,还以为江小白这是心生不满,当即解释道:“四衙都是特殊机构,白虎衙建在这阴气森森的地方倒也正常,江主事可别见怪。”

“见怪?我倒是挺喜欢的。”江小白笑回道。

顾枫一愣,实是不明白江小白话里的意思,但见人也送到了,便抬了抬手笑道:“江主事,顾枫便送到这了。”

“多谢顾兄!”江小白哈哈一笑,抬手回礼。话罢,便是打马向前,直冲向白虎衙。

白虎衙看起来已是有了些年月,像是许久未翻新过,大门前所伫立的两处石狮亦是饱受风雨侵蚀,随处可见石面脱落的痕迹。此时府前的六扇黑漆大门正敞开着,门前也没有人员站岗。

江小白停好了马,见眼前这般模样,不由心生疑惑。按理说,以白虎衙这种从事特务的机构,办差的地方应当是防卫森严才对。可如今却是另一般的景象,不仅大门敞开,也没有专人把守。

而江小白刚迈入府院不久,就听有人朝他使唤道:“喂!那边新来的,赶快过来搭把手。新任的一处主事就要来了,要不赶在此前布置好他的房间,那可就完了!”

五十二章:上任

江小白左右地看了看,又听那人继续喊道:“别瞧了,就是你,赶快过来帮帮忙!”

循声望去,就见不远处的回廊上站有一小伙子,此时正费力地搬动着一张书案。

江小白走了过去搭把手,便是看清了这人的模样。身材高挑,长着一张瘦瘦的脸,因为嘴角上扬的关系,脸上似乎总是带着那么一点儿笑意,一双眼眸虽不大,但却是炯炯有神,忽闪忽闪的透露着一股机灵。

有人帮了忙,小伙子吃力的神情霎时就缓和了不少,呼的松了口气,埋怨道:“累死我了,这破架子怎么这么重。”

江小白笑了一笑,问道:“搬去哪儿?”

“后院。”小伙子一手指了指身后道。

白虎衙的规模还算大,从前厅到后院,足足走了有十来分钟。而这一路上,江小白几乎是看不到其他办差人员的身影,府内的房舍极为陈旧,房梁上处处可见漆块掉落的痕迹,院里的植被亦是萎蔫的很,像是许久没被人打理过。

对于这么一个神秘且有历史底蕴的机构,江小白曾多次想象过白虎衙内的场景,然而却未料到是这般萧条的景象,如不是亲眼所见,实是难以相信。

“好嘞,就放这吧!”白虎衙后院的其中一房间内,小伙子将书案摆置下后,满意地拍了拍手,笑道,“总算是布置好了,这可全是我一人的功劳,希望新任的主事会喜欢。”

江小白四处环视了番,屋内的摆设并不算多,床具、书架、几案等也是新搬来的,虽说是临时布置的房间,但简约的风格倒也符合他的胃口,便笑道:“他会喜欢的。”

“嘿,我说你这新来的,你又不是他,怎会知道他喜欢。”小伙子反驳道。

江小白呵呵一笑,反问道:“你既然知道我是新来的,那你又怎知我就不会是那新任的主事呢?”

小伙子听后一怔,随即哈哈大笑道:“不可能!看你这般年纪轻轻,又怎会是担任主事的模样。我说你这新来的也够蔫坏的,差点就让你给唬着了。”

江小白也笑了笑,又问道:“那你认为新任的主事应该是什么模样?”

“那当然是满脑肥肠,大腹便便的模样啦!”小伙子脱口而出道,“外表装作道貌岸然,其实内心阴险狡诈的狠,现在的官员不都是这样,你说对吧?”

“哦?”江小白眼角一动,拖着下巴点头道,“好像的确是这样。”

“是吧!你也是这样认为的!”小伙子一把搭住了江小白的肩膀,笑的更大声了些,尔后又道,“老弟,我叫萧能守,可是这白虎衙里的老字辈了,看你挺投缘的,叫我一声萧老大,以后这衙里的事可就罩着你了!”

萧能守,小能手?这名字倒是有趣,江小白笑道:“那个...萧老大,可否问你个事?”

“什么事,尽管问,你老大我可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萧能守马上应允道,颇有几分意气风发。

江小白沉吟片刻后,问道:“听闻白虎衙可是太祖皇帝时期设立下的四衙之一,可如今怎会是这般萧条的景象?”

“老弟,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吧。四衙虽是太祖时期设立下的机构,但在越国平稳后,便逐渐荒废了这四个特殊衙门。朝廷重新启用四衙,也就是近几年的事。”话罢,萧能守又是四处地望了望,确认没人后,才压低了声音又道,“朝廷这几年陆续的重启四衙,应该是遇到什么*烦了。”

江小白微微颔首,朝廷这举动定然不是无意之举,因为越国并不缺乏缉事机构,他所知的隶属于刑部的刑卫司就是其中一个。看来朝廷如今所面临的,不仅是国内江湖势力动荡的问题,在国外的形势上估计也不容乐观。这越国昌盛繁华的社稷下,说不定正要掀起一场大风暴。萧能守能意识到这点,这份眼光也不简单。

接着,又听萧能守叹气道:“唉,我说老弟你这运气也真够背的,这四衙你去哪个不好,偏偏来这白虎衙。”

这话里似乎有什么含义?正当江小白想问个明白时,就听正堂处传来一声虎啸。还没等他有所反应,萧能守已是拉着他跑了起来,嘴里嚷道:“这是白虎衙的集结号令,指挥使大人来了!”

此时,正厅内已聚集了一群人,萧能守便带着江小白站到了人群里的最后一排,小声说道:“这一声虎啸,意味着衙里有重大事情,所有人都必须到正厅里集结,等候指挥使大人的命令。”

江小白点了点头,细细地数了一数。这偌大的正厅内稀稀落落的只站着三十来人,人员之少,甚至不及一些地方衙门。不过他们的服装倒是非常的统一,且很有特色。清一色的黑色劲装,领口、袖口以及腰间皆是血红色的条纹,每人的脖子上还系有黑色面罩,就如夜行衣一般。

除去这三十来人外,正堂之上还站有四人。排头的是位年近四十的中年男子,穿着一身黑色官服。与蟒袍、鹤袍等不同,这身官服上绣着的是一头白虎,看上去十分的威严且煞气。只不过这男子的外貌与这官服的气质却是格格不入,体态臃肿,双目无神,鬓角的头发亦秃了不少,一看便知道是常年出入风月场所,沉迷酒色之人。见到白虎衙的现任指挥使是这般一副模样,也不难理解萧能守此前为何会说那些话了。

见人员到齐,中年男子先是清了清嗓子示意大伙肃静,随后从怀内取出一纸公文,道:“今日召集大家是为了宣布一件事,便是我衙空缺已久的一处主事终是有人担任了。”他的语速非常慢,一字一字的,似乎无时不在显露他身为指挥使的威严。

说到这,他顿了一顿,看了眼公文后,忽然笑道:“不过这名为江小白的新任主事到现在也没来报道,仿佛比我这指挥使的架子还大哈。”

堂内众人也跟着笑了起来,萧能守便是这其中笑得最欢的一个,他连忙用手拍了拍一旁的江小白,嬉笑道:“老弟,你听听,江小白,这名字得有多傻。”

但是在下一秒,他就傻眼了,因为江小白留下了一句:“你小子...”后,便在他惊呆的注视下抬步走了上前。

“回大人,卑职江小白已来报道!”

一语既出,满堂皆惊。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看向了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身躯一震,没想到才还说完别人的谗言,下一秒人就出现了。他脸上颇有些仓皇,不过很快便恢复了平静,上下打量了一番江小白后,问道:“你便是江小白?可有何证明?”话罢,又似有威胁地道,“冒充官员可是死罪。”

江小白淡然一笑,抬起左手,亮出一块令牌,向着众人道:“你们好,我就是新任的一处主事,江小白。”

五十三章:现状

堂内顿时一片哗然,而萧能守在见到江小白亮出的黑虎令后,更是惊得合不拢嘴,一拍脑门,心中暗怪道:“平常不是挺有眼色的嘛,这次怎么就看漏眼了呢!?哎呀,这下是完了...”一想到先前对江小白的使唤还有说过的话,萧能守便觉得自己头皮发麻,恨不得当场抽上两耳刮。

中年男子的脸上闪过一丝愠怒,随即呵呵笑道:“原来还真是江主事,怎么来了也不打声招呼,欢迎,欢迎...敝人施文赋。”

方才还是一脸的威胁,转眼就满是笑意了,这官场上的一套很是熟练嘛。江小白暗自冷笑,但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微笑,行了一礼:“施大人。”

此时,正堂上站着的另三人亦介绍道:

“司眏,如今担任二处主事。”

“三处主事,方云。”

“原魑字营副校,现任白虎衙四处主事,邵逸飞。”

淡漠的态度出奇一致,尤其是四处主事邵逸飞,介绍里还报上了原官职,挑衅之意,不言而喻。

江小白淡然一笑,一一抱拳回礼,道:“无论在年龄还是资历上,诸位都是我的前辈,以后还请多多指点,多多帮带。”

“唉,江主事谦虚了,年纪轻轻便能担任咱们白虎衙的一处主事,可说的上是年少有为啊。”施文赋呵呵一笑,又道,“江主事初来乍到,今日便让人带你在衙里四处走走,熟悉一下事务吧。”说罢,便指了一指萧能守道,“能守,好好带江主事参观参观。”

“啊!我?!”萧能守如今连哭的心思都有了,厅内三十多号部众,怎么偏偏就选中了他...但也只好应允道,“是...”

几人又是寒暄了一番后,施文赋便吩咐众人散去。江小白满脸笑意的走到萧能守跟前,一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笑眯眯地问道:“萧老大,咱们先去哪儿?”

萧能守一听,只觉得江小白搭在自己肩上的手似有千斤之重,身子一软,险些趴倒在地,急忙道:“不...不...你才是老大。”说罢,又是跪了下来连连道,“大人饶命啊!属下那全是无心之说,不是有意要冒犯大人您的!大人不记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就饶了属下的这一回吧!”

“哦?听你话里的意思,我要不饶你,倒显得我没肚量了?”江小白笑眯眯地又问道。

“这...老大!我这没那意思...”萧能守苦着脸急道。

“行了,本来也没责怪你的意思。”江小白一手提起萧能守笑道,“赶紧带我到衙里走走。”

过后的一路上,萧能守都是战战兢兢的,不时的便偷偷观察江小白的神情。以他的认知,江小白应该对他的不恭大发雷霆才对...可这位新任主事的脸上却始终挂着令人琢磨不透的笑意,对他既没有处罚也没有责怪,这反倒让他更不踏实了...

虽说萧能守是一路的忐忑,不过他这“导游”做的倒是称职的很,对衙里各类部门的运作与作用都讲述的详细无比。听完他的讲解后,也让江小白对白虎衙有了更深了解的同时不禁发出了一声叹息。

如今的白虎衙,器材陈旧、人手不足且不说,便是连情报司、刑审司,监察司等关键部门也都处于搁置状态,就更别说训练司、药剂司这类的后勤部门了。经过多年的废弃,这座饱含历史底蕴的特殊机构已没了当年的盛况,用百废待兴一词来形容也不为过。

...

待二人回到房后,江小白刚坐下,萧能守便已泡好茶水奉了上来,殷勤地道:“老大,请用茶!”

江小白微微颔首,轻抿了口茶后,开口道:“白虎衙为什么被称之为杀伐,这里头可是有什么缘由么?”

“这代名原本可没有,是后来才被赋上的。”萧能守而今已完全没了初见江小白时的神气,态度显得很是恭敬,解释道,“当年白虎衙初建时,人员都是江湖人士。起初时,白虎衙一度被人看衰,原因便是当时的皇室、官员甚至是其他三衙的人都不认为一群放荡不羁的江湖人所组成的衙门能规规矩矩的办成什么事。”

“他们也许是忘了,越昊大帝能在中原南端杀出一条血路,靠的也正是这群放荡不羁的江湖人。”江小白微笑道。

“可不是嘛!”萧能守继续道,“之后白虎衙的表现,可谓是狠狠地打了这帮人的脸。在先辈们兢兢业业的努力下,白虎衙办案无数,屡立奇功,风头一时无两,甚至已隐隐有了成为四衙之首的趋势。至此,便无人再敢看轻白虎衙半分,而白虎衙也赢得了杀伐这一美誉。”

江小白听到这,心中也是感慨良多,如此赫赫威名的一个机构,到如今又哪还有半分当年的影子...

沉吟了片刻后,江小白又道:“既然白虎衙有过这么辉煌的历史,那你为何会说来到白虎衙,是我点儿背?”

“这...”萧能守神情扭捏,颇有些为难地道,“说出来怕老大你不爱听...”

江小白瞥了一眼,道:“让你说,你就说。”

“是!”萧能守苦笑道,“事实上,皇室一直视青龙为四衙之首,而对白虎衙的投入则是最少的。当年能力压其余三衙一头,靠的也是历代先辈们呕心沥血的奋斗。尽管白虎衙立下了无数功劳,但皇室对四衙的投入,白虎衙仍旧是最少的一个。所以,至朝廷陆续重启四衙的几年来,白虎衙的重建度是最慢的,其余三衙都已重建完成了,白虎衙却依然是这般萧条的景象...而被朝廷安排到白虎衙任职的官员,见是如此,也自然倒霉,便打算过领领俸禄,喝茶逗乐的舒坦日子了。”

皇室对白虎衙的做法,也许有人不能理解,会为白虎衙大叫不公,但江小白对此却是十分的明了。越国虽说是以武林为生,但在建国以后,江湖势力过大必然会成为朝廷的心腹之患。而白虎衙最初时又是以一群武林人士所组建,权力之特殊,皇室是不可能让它坐大的。

或许又有人会疑惑,朝廷既然如此忌惮白虎衙坐大,那当初为何又要设立,直接三衙不就完事了。起初,江小白也是不明白,不过细细一想后,也就释然了。当年建国之初,越国的皇室远没有像如今这般集权,白虎衙的设立一是为了制衡其余三衙,二便是为了安抚当时的武林势力,以此告诉江湖众人,他们越家不会做过河拆桥的事情。

兴许是担心江小白听后的心情,萧能守又补充道:“不过老大你也别难过,咱们白虎衙虽不如以前,但祖辈们的留下的办案手法、训练制度、逼供手段还有药剂配方等都保存得完完整整的。老大如此年轻就担任了一处主事,想必是能有一番作为的。”

“少拍马屁。”江小白笑骂道。

萧能守这话固然是客套成分居多,但他说的倒也没错。如今的白虎衙虽然器材陈旧,人员也不足,但保留下来的却是最核心的部分。不管是军队还是机构,只要它的魂还在,总不会潦倒到什么地步。

到现在,江小白也终是明白了三王爷那句意味深长的话。

虽说朝廷并不重视白虎衙,但他这“关系户”应该能从三王爷这皇室的手里索要一些资源。毕竟三王爷仅凭一面之缘,便将他安插到了一个如此特殊的机构里担任主事,定然也会有他的私心所在。

想到这点,也让江小白对往后有了点信心,便又问道:“四衙职权中,白虎衙具体是负责哪一块,我这一处主事的职责又是什么?”

“原本是负责监视与处理江湖不安势力这一块,不过近年重启四衙后,倒也没分的那么清楚了,保护皇室官员、对付敌国奸细,监察朝廷百官也都算是职权以内了。”说到这,萧能守似有些口干,便看向了案几上的茶杯。

江小白看后笑了一笑,道:“喝吧。”

萧能守连忙为自己倒上了一杯茶,一饮而尽后,才又道:“至于一处主事的职责,便是掌管钱银、人事,还有协助指挥使主持衙里的日常运作,可以说是衙里副指挥使了。”

这么看来,如今落魄的白虎衙倒是比曾经辉煌时期的权力大上许多,而一处主事在衙里分量,也远比想象中的还要重些。

江小白点了点头,忽然话锋一转,道:“施大人似乎对我意见挺大?”

江小白问出这话不是没有缘由的,他不是傻子,自然是清楚官场之上,处处有斗争。从顾枫说过的话就能得知,如今的白虎衙虽是萧条,但他这位置却有不少人在竞争。他这空降的一处主事想必是触犯了某些人的利益,最能体现这点的,便是方才在正堂上,施文赋、邵逸飞、方云等人对他的态度。

施文赋开头时话语,虽然看似在说笑,但却能让人先入为主,令衙里的部众们对他产生摆谱不好的印象。这也是他为什么会以大张旗鼓的方式出场,打破施文赋看似说笑的陷阱。

若想站稳跟脚,他江小白就必须得了解白虎衙里更深一层的情况,而萧能守便是一个很好的切入点。因为从言行举止看来,萧能守都似乎对施文赋这类的官员很是反感。

就见萧能守的神情霎时变得紧张起来,但也只是沉吟了一会,便压低了声音道:“老大,这事问别人还真不知道,但我却清楚的很...这一处主事的位置,施大人可是为他侄子谋划了很久,吏部上的关系也打点了不少。如今却是老大你担任了这个职务,你说他能舒心么。”

说罢,萧能守又补充道:“我说的这些可不是挑破离间,那都是真事...”

萧能守也不是傻子,自然是明白江小白话中的含义,那就是抢班夺权来了!施文赋对一处主事的位置谋划了那么久,却被眼前这年轻人凭空杀出而夺,要说这位新任主事的身后没点背景,那是谁也不信的。既然都要面临站队,那倒不如选择一个年轻、有背景、有抱负的江小白,总比选施文赋这类的官员在白虎衙里混吃等死的要好。所以,也未犹豫太久,他便呈上了自己的投名状。

“我相信你。”江小白呵呵一笑道,“我也是随口一问,没想到你还真知道。”

听到这一答复,萧能守的心终是松了口气,同时也是欣喜江小白接受了他,脸上便恢复了几分得意,道:“老大,别的我可不敢说,不过这百事通的本领,京城里找不出第二家。”

江小白“哦”了一声,笑问道:“那你可知前些日子,京都正阳门赵府家丁当街殴打一名妇人的事?”

五十四章:沈玉

“哦?”江小白饶有兴趣地道,“那你可知前些日子,京都正阳门下,赵府家丁当街殴打一名妇人的事?”

“那当然知道,此事在京里都传开了。”萧能守道,“那名妇人叫张香莲,原本是西城若水河畔里一家酒楼的老板娘。不过就在一年前,她们家却发生了变故,夫君让人逼的投河,女儿沈玉也被卖到了怡香院。”他叹了口气,又道,“哎...得罪了赵顺,又哪还能有好活路。就在两日前,张香莲也在赵府里上吊自缢了。”

听到这一消息,江小白心中不由得感到了痛惜,随之而来的是满腔怒火!把人弄得家破人亡不止,硬是要逼死别人才肯罢休,这赵顺未免也太过残忍了。便道:“既然都传开了,难道就没人管管?”

“嗨,那赵顺可是京城四少之一,越京府的钱不休哪敢管他们的事,巴结还来不及呢!”萧能守不无讽意地道。

“京城四少?”江小白冷冷一笑,前世时他便听说过这一名号,没想到在这越国也有。

“老大你竟然不知道?”萧能守似乎很是惊讶,随后解释道,“这京城四少便是京里最有名的四位少爷,他们家族都是当世权贵。而这四人也是私交甚好,便被民间冠以了这个称呼,他们四人亦对这名号颇为自豪。”

“那赵顺家也是当官的?”

“他不是,他是京城四少里最会做买卖的,朝廷的漕运用的便是他们家的码头还有伙计。”萧能守道,“不过他有个好哥们,也是京城四少,叫金敏骏,他爹可是九门提督。”

这么看来,这赵顺的家族背景还真不小,就连漕运这种行业也能插足。而那日将他逮入越京府大牢的金少爷,就是金敏骏了。也难怪他能在京都动用兵力,原来负责越京城警备的九门提督是他爹。

想通这点后,江小白又问道:“现在衙里有执行的任务吗,对了,编制是否还在?”

萧能守挠了挠头,苦笑道:“如今哪还有什么任务,废弃之后,活都让刑卫司给干了。编制倒还在,仍旧是三百人编。”

江小白微微颔首,道:“走吧。”

“啊?”萧能守愣了一愣,问道,“去哪?”

“怡香院。”

....

西城是越京城的娱乐中心,城中大多青楼酒肆还有戏院都汇聚于此,而怡香院则开在了西城里最繁华最热闹的若水河畔。

作为京里达官贵人最主要的消遣地方,怡香院自然也是水涨船高,比起其他青楼,生意与档次都高了不少。

而怡香院里的姑娘们,则每日除了使劲浑身解数去博得客人的欢心外,亦会绞尽心机得去讨好老鸨,以提升自己在楼里的地位。其中也不乏会对姐妹们使些造谣、讹言等小手段。

对她们而言,感情是最不靠谱的东西,无论是爱情还是姐妹情都是如此,只有能赎得自由身的银子才最为真实。

都说“*无情,戏子无义”,其实她们也并不是没有感情,只是被世间伤的太深,不愿再去相信罢了。若不是被人逼卖亦或是经历过绝望,谁又会抛弃贞操来这成为男人眼里的妖艳jan货呢?

沈玉便是如此。

怡香院的后院内,一名少女正卖力地搓洗着木盆里的衣裳。她的身材非常纤柔,一看便知道不是那种常年做工的丫鬟,而在她身后,却还摆着好几盆未洗过的衣服,那是全怡香院姑娘替换下来的。

这时,正有两名姐儿各拿着一套衣服走了过来,一抬手便将衣服丢在了木盆里,并叮嘱道:“沈玉,姐这衣服你可要轻点力,那可是李公子送给我的,名贵的很,洗坏了你可赔不起。”

沈玉并未抬头,只轻声地应允道:“是,两位姐姐。”

两名姐儿满意地笑了笑,便挽起手扭动着腰肢而去,离去时一边悄声道:

“真是贱人~明明那么好的条件。”

“嗨,要不咋说别人大小姐有尊严呢,可不比咱们~”

“呸,什么大小姐,现在还不是要给我洗衣服。”

两名姐儿虽说得小声,可实际上这些话沈玉都是听在耳里的,但她并不在意,她认为就算在勾栏里,人与人也总有不同。

起初,沈玉刚被卖到怡香院时,也是要接客的。由于出身良好,还是处子之身,便很受老鸨的宠爱。但后来,因为接客时总是一副不情愿扫了客人的兴致,又加之其他姐儿羡慕嫉妒,散布了一些她身有暗病的谣言,这让老鸨觉得自己买了个亏本货,一气之下便把她丢在了后院里,一人洗尽全院姑娘的衣裳。

对于那些散布谣言的姐儿们,沈玉也没有恨意,反倒还有一丝感激。相比于每天都要应酬不同的男人,她更愿意面对这一盆盆的脏衣。尽管这一洗便是从早到晚,尽管曾经纤嫩的手已变得粗黄。

...

此时,已是到了晌午,若水河畔也开始热闹了起来。萧能守站在怡香院门前,似乎有些紧张,问道:“老大...真的要去?”

江小白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道:“你要是怕的话,就在这儿等我。”

“我不是怕那些姐儿!”萧能守眼神似有些飘闪地道,“是怕别人不认咱们这招牌了,毕竟现在的白虎衙不比以前了...”

江小白淡淡一笑:“认不认,进去就知道了。”说罢,一抬步便迈入了怡香院里。

此时的怡香院内的客人还比较少,所以当老鸨看到江小白与萧能守二人时,便立马热情地迎了上来:“呦!两位爷,有何吩咐呢?”

江小白微笑地回道:“我想找一个人。”

“呦!爷您真是好眼光。”老鸨立马娇笑道,“不过这怡香院里的姑娘那么多,不知道您是想找哪一位?”

“我想找沈玉姑娘。”

“沈玉?”老鸨怔了一怔,随后笑道:“沈玉她已好久没接过客了,爷您找她有何事?”

江小白淡然一笑,黑虎令已亮在手中,道:“白虎衙办差,沈玉姑娘和一单案子有关,还请给个方便。”

一听是要带人走,老鸨还娇笑着的脸马上就沉了下去,嗤笑了一声,道:“我只知道青龙衙、朱雀衙可从未听说过什么白虎衙...”说罢,她又冷笑道,“沈玉可是我千金白银买回来的,岂能你说带走就带走,如果没别的事就请回吧!”

江小白眉头微皱,看来这白虎衙也是落魄到一定程度了,就连一个勾栏里的老鸨也敢不把它放眼里。而他身后的萧能守则是一脸的怪相,也不知道此刻在想着什么,眼神里既有些难堪也有些埋怨。

老鸨将两人的神情看在眼里,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只不过,这笑容却没有维持太久,便成了恐惧。

只听一声剑鸣响起,江小白手中的月蚀已经轻轻地抵在了老鸨的脖子上,脸带笑意地问道:“现在你知道白虎衙了?”

感受到月蚀剑刃上带来的森森寒意,此刻老鸨的脸上又哪还有方才的神气,哆嗦着身子,连连道:“知...知道了。”

江小白淡淡一笑,又道:“那还放不放人?”

“放!放!”因为惊吓,老鸨的声音似有些沙哑,酝酿了好一会,才喊出嗓子道,“来...来人啊,快去把沈玉姑娘请出来!”

看到这一幕,莫说老鸨与厅内的姐儿吓得面容失色,就连江小白身后的萧能守也是大大吃了一惊。他怎么也不会想到,江小白会以如此直白方式向外人宣告白虎衙的威严。

就在刚才,萧能守心里对江小白还颇有些怨言,埋怨江小白不该不听自己的劝告而丢了白虎衙的脸面,但现在,这份怨言都已化成了满满的敬意。再想到先前在白虎衙时,江小白一直未透露过半分他的身份,被自己使唤与嘲笑时,也从未生气,就这份能耐与心性,便更让萧能守觉得江小白不简单。

也许正是江小白这般不寻常的人,才能带着如今的白虎衙走出困境吧...萧能守心中默默念道。

不多时,沈玉便被两名女子恭恭敬敬地请了出来。江小白也不多言,收起月蚀便让萧能守带人离开。

待三人离去后,老鸨再是撑不住,腿一软就趴倒在了地上。厅内一名姐儿急忙过来扶起,关切地问道:“妈,您没事吧”

老鸨的脸上已是完全没了血色,颇有些虚脱地道:“快...把此事告诉赵少爷,就说沈玉让白虎衙的人给带走了。”

五十五章:官商勾结

江小白二人出了怡香院后,便带着沈玉上了一驾马车。虽说如今的白虎衙很是潦倒,但公用的马车还是有几辆的。

赶车的伙计叫李木,是萧能守在白虎衙里结识多年的一个哥们,同隶属于一处。用萧能守的话来说,便是马技了得,且绝对信得过。

面对突如其来的两张生面孔,沈玉似有些害怕,只坐在车厢中低着头,一言不发。

萧能守见状,连忙道:“姑娘你别害怕,我们不是坏人。”

话罢,见沈玉仍是沉默不语,萧能守无奈地挠了挠头,正想再说些什么,被江小白阻止了。

便听江小白柔声道:“沈玉姑娘,如此突然的将你从怡香院里带出来,是我们冒昧了。惊吓到你,实是对不住。”拱手作了一礼后,又道,“不过我们并没有恶意,这么做的目的,是想打听打听赵顺与你们家的事。”

听到赵顺二字,沈玉那纤柔的身躯禁不住的颤抖了下。良久后,她终是抬起了头,眼圈微有些乏红地问道:“你们是官家的人?”

江小白点了点头,道:“江小白,白虎衙一处主事。”

便见沈玉“噗通”一声地跪了下来,潸然泪下地道:“求求两位替玉儿讨个公道,我们一家都让赵顺给害了。”

萧能守吓了一跳,连忙扶起沈玉,道:“沈姑娘,你先起来!有什么话咱们慢慢说。”

沈玉抹去了眼泪,缓缓道:“家父是个生意人,原若水河畔的景德酒楼便是我家开的。多年来,因为家父的诚信经营,还有若水河畔的繁华热闹,所以酒楼的生意一直很好。”

萧能守点了点头,接话道:“景德酒楼我也去过一两次,那是顾客云集,高朋满座,说是若水河畔里生意最好的一家酒楼也不为过了!”

“但是就在两年前,这一切都变了”沈玉继续道,“两年前,突然来了一个外地商贾,说是看中了这酒楼,想以大价钱买下来。可景德是我爹毕生的心血,又岂会转让给别人,便拒绝了他。”

“从那以后,就不时的有地痞来酒楼捣乱,生意也因此受到了很大的影响。而这时,赵顺找上了我爹,说是手里有批价值一万两的上好海参,想与我爹合作。”

江小白皱眉道:“一万两不是小数目,你爹接受了?”

“嗯”沈玉微颔首道,“家父也检查过那批货,的确是大东海产的极好海参。皖中是内陆郡,若不是赵顺掌握着漕运的水道,这批海参的价值绝对不止一万两。而且赵顺的条件很应分,海参放在酒楼卖,他只要五成的利润。”

话罢,沈玉叹了口气,接着道:“其实,家父也不是利益熏心赵顺是京里颇有权势的贵公子,家父便想着,若是景德酒楼也有了他的生意,也算是有一方庇护了,况且又是无本生利的买卖,便同意了这合作。”

“那后来呢?”

“后来那些地痞确实没再敢来捣乱了,而酒楼的生意也因这批成色极好的海参,比起往日更加兴隆了些。可就在两个月后,户部却突然来人,说酒楼的景德二字冲了当今圣上的名讳,必须拆了。当今圣上也不是第一天登基了,景德也经营了那么多年,避讳这些事,怎么以前不说?家父自然是不同意,他们便以此查封了酒楼。而后,家父去找了赵顺,却被赵府的下人告知他们家少爷压货去了江南,不知何时才归。家父没了办法,便花钱四处打点关系”

沈玉本已平复的心情又有了些激动:“又过了两个月,赵顺回来了,不仅说此事他没有办法解决,而且还要家父赔偿这批海参还有部分利润。酒楼被封,又是四处打点关系,家父一时间哪能拿出那么多银子。赵顺听说后,便拿走景德酒楼的地契当作抵押,让家父有钱时再去赎回。”

“然而就在家父东凑西借半年,终于凑足一万五千两银子时,赵顺却说海参成本、利润还有半年的利息,我们家一共欠他十万两银子!之后,他更是派人霸占了我家府邸,把我卖去了怡香院。家父终是撑不住,选择了投河,娘亲也”说到这,沈玉再是忍不住,双手捂着脸,泪如雨下。

萧能守一拍车厢,怒道:“这根本就是抢嘛!”

江小白微叹了口气,想起了半年前江府的一场大火,掀开车帘,目光正好落在了若水河畔的一栋建筑上。

这栋建筑看起已闲置了许久,布满灰尘与蛛丝的屋梁与周遭热闹的店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细细一望,依稀还能看到这栋建筑的牌匾上刻着的“景德酒楼”四个大字。

赵顺便是用了一年的谋划,让沈玉他爹一步步地踏入设好的圈套里。不消说,那外地的商贾与捣乱的地痞都是赵顺的安排,户部的一纸公文亦是赵顺托人捏造的。而赵顺真正意图也不是那十万两银子,而是这若水河畔上最热闹的地段!

江小白撤回目光,沉吟了片刻后,正色道:“沈玉姑娘,赵顺在京中的权势颇大,此事还得从长计议。你若信得过我,这段时间便暂时居住在白虎衙里。”

沈玉抹去了泪水,轻声道:“嗯!我相信二位。”

江小白点了点头,又道:“能守,带沈玉姑娘先回衙里,我还要去一趟别处。”

越京府的后花园内,此时的钱不休正躺在一张摇椅上,一手打着拍子,一边悠然地哼着小曲。

然而正当他哼的起兴时,堂外的鼓声却响了起来。钱不休猛然睁开眼,脸上布满了怒意,心想着又是哪个不长眼的刁民来打扰他这惬意的时光,便向外怒喝道:“是何人在敲鼓!”

很快,一名衙差就跑了进来,恭敬道:“启禀大人,是位叫江小白的人。”

“江小白?!”钱不休心中一诧,连忙起身道,“快快有请!”

衙差微微一愣,他极少有看过钱不休这般紧张的时候,心中暗念道:“难道那门外站着的小伙子是什么贵公子不成?可见他的穿着也不太像啊”

虽说不解,不过他还是遵从了指示,赶忙跑了出去,生怕耽误了半分遭到钱不休的责骂。

不多时,江小白便随着这名衙差来到了越京府的正厅里,钱不休一脸笑意,并亲自走出门口迎接。

江小白对钱不休的热情感到有些惊讶,不料钱不休的开头语,更是令他大吃一惊。

便见钱不休做了个请的手势,热情道:“江主事,里面请!”

江小白眉角一动,哦了一声,随即笑道:“小白上午才刚刚到任,钱大人这便得知了,钱大人还真是神通呐。”

钱不休呵呵一笑,并未多语,邀江小白入厅正坐,又为江小白倒上了杯茶后,才道:“不瞒江主事,钱某在吏部上有点关系。”

钱不休虽说得轻描淡写,但江小听后却是震惊无比。白虎衙不是一般的衙门,他的档案除了白虎衙指挥使和吏部高层还有皇室以外,应该极少有人知道才对。

然而钱不休却在短时间内便得知了他上任的信息,看来他口中的这个“有点关系”很不简单啊。

江小白举起茶杯,不露声色地道:“钱大人本不该告诉我这些的。”

钱不休呵呵一笑,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年的他,自然是明白江小白话里的意思,笑道:“如今与以前不同了,江主事已成了钱某的同僚。既然是同僚,那么钱某就应当开诚布公,江主事,你说对么?”

其实钱不休身为京都府尹,他还真不必把如今的白虎衙放在眼里。但他为官最大的优点便是八面玲珑,逢人必笑,坚决不给自己树立政敌。

况且钱不休还知道,江小白身在的白虎衙虽是潦倒,但他身后站着的势力却不容忽视,因为人是顾枫带走的。

那日在书房里,顾枫亮出的令牌虽只简单的刻着五字,但那五字所代表的势力却是他这一辈子都不敢触犯的。

“王爷府侍卫”正是这五个大字,让他担惊受怕了好几天。因为越京城只有一个王爷府,顾枫口中的主子是谁,自然是不言而喻。而江小白被带走后,便立马上任了白虎衙的一处主事,这背后是谁的意图,就更不必说了。

所以,当听到是江小白在门外击鼓时,钱不休便马上让衙差恭敬地请进来,并且摆出了非常热情的姿态迎接。

他倒不认为他与江小白有什么过节,因为人是金敏骏抓的,毒也是赵顺下的。如今他谦敬得姿态已摆在了台面上,就看江小白接不接这个台阶了。

听罢钱不休讲得话,江小白拎着茶杯,眼睛微眯了起来,片刻之后,才将茶喝下,淡笑道:“钱大人说得对,不过我得补充一点,那就是,既然是同僚,也应当不计前嫌。”

“好一个不计前嫌!”钱不休哈哈一笑,随后问道,“江主事到越京府来,可是因为白虎衙内有什么事需要本官帮忙么?”

江小白放下茶杯,淡淡一笑道:“还真有个不情之请”

五十六章:归心

越京府大牢

与往常一般,整座大牢被无边的昏暗所噬,仅有的火光,也只是那悬在牢壁上的几盏死沉沉的灯火。

而那些被关押在此处的人,亦如同这摇曳着的灯火一样,懒散地瘫睡在干草地里,似乎丝毫不介意这四周充斥着的脏、乱、腐臭与潮湿。

就在大牢最深处的其中一间牢房里,一男子正呆坐地上,手中玩捏着一根禾杆,嘴里念念有词,似乎在发什么牢骚。

此男子的年纪约在廿五上下,身材偏矮且圆胖,长着一副眯眯眼,留有两撇小八字胡,再配上那凸出的门牙,若不仔细看的话,还真以为是只巨形老鼠杵在那。

而这男子正是白奇。

正所谓“有几多风流,便有几多落魄”,自从江小白离开后,白奇在牢里的日子可没先前过的那般舒适。餐餐吃回清汤粗食不说,又因其之前的显摆,导致现今不断被周遭讽讥,可谓是苦不堪言。

“小白兄该不会把我给忘了吧”白奇的脸上布满了惘然,喃喃自语道。

话罢,又将目光看向了对面牢房,便见柳凌霸也是呆坐在地上,低着头,一言不发。

“那家伙似乎更沉默寡言了。”白奇一声轻叹,感到手中的禾杆也无乐趣,索性一扔,怅然地望向了牢门外。

这时,沉寂无声的大牢忽然变得嘈杂,紧接着就听到一连串刀背拍打牢门的声音传来。熟悉这儿的人都知道,这是狱差前来巡监了。

白奇对此早已习以为常,他自不会像其他犯人那样骚动。所以,当狱差走过来时,他甚至连看也未看一眼。但就在下一秒后,却是紧张了起来。

因为狱差不仅打开了牢门,还给他丢了一套崭新的衣裳,冷冷说道:“换上衣服,跟我走。”

未等白奇有所反应,又见狱差打开了另一扇牢门,给柳凌霸扔了套相同的衣服。

白奇见此,更是慌了神,心想钱不休该不会是要安排自己和柳凌霸打斗吧

一想到被抬回来的人不是死就是残,白奇的身体便禁不住地打了一寒颤,连声音也变得哆嗦:“狱差大哥这这是?”

狱差不耐烦道:“有人要见你俩。”

“谁啊?”白奇甚是惊疑。

狱差狠地瞪了一眼,叱喝道,“让你换你就换,哪那么多废话?!”

不多时,狱差便带着白奇与柳凌霸来到了越京府后院,在将二人领到一房门前后,便离了去。

白奇望着四处幽雅宁静的布置,不禁感叹钱不休真会活的同时心里已是问候了别人祖上十八代。

在狱差离开之后,此时的越京府后院可说得上是无人看守,只要白奇想,他随时都能逃脱而去。可他心里明白,就算自己逃出了这座后院,但也无法离开越京城。

在想清楚了这点后,白奇咽了一口沫,胆颤地推开了眼前这扇门。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桌子的好酒好菜,随即便看到一人正坐其中。此人年纪不大,看上去只有二十上下,长得并不白甚至还有点黑,此时正悠闲地品着杯中的酒。

白奇一见此人,本是惶恐的脸先惊后喜,惊道:“小白兄!是你!?”

江小白微微一笑,举杯示意:“白奇老哥,许久未见。都还没吃午饭吧,正好一起了。”

见满桌的好酒好菜,白奇早便是咽了口水,江小白这一开口,赶忙就坐了过去。

江小白又看向门外站着的柳凌霸,淡笑问道:“不进来坐坐么?”

柳凌霸眉头微皱,迟疑了片刻后,还是坐了下来。

待柳凌霸坐下,三人开始用膳,虽然江小白并未多说,但白奇又是何等机灵,见江小白能出入在越京府的后院内,心中早已是猜出了大概,吃饱喝足后,便喜问道:“小白兄,这是来带我出去了?你如今如此威风,肯定是跟了什么不得了的权贵人家吧!”

江小白呵呵一笑,放下筷子道:“此次来的确是要带你走,不过并不是跟什么权贵人家,而是跟我办事。”

“跟你?!”白奇惊愕道,“办什么?”

“当差。”

白奇一听,身子止不住地就癫笑了起来:“这世道太疯狂了,我一偷盗的居然也能当差,这不是耗子给猫当陪嫁丫鬟嘛!”

江小白淡笑着睨着他,神情却没有丝毫说笑的意思,白奇旋即一愣,又问道:“真的?!”

“真的。”江小白微微颔首,双手交叉摆在胸前,“只看你愿不愿意了。”

“愿意!当然愿意!”白奇连道,“只要能从这破牢出去,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那行。”江小白一点头,转而正色道,“不过丑话说前头,若让我发现你当差后还有偷盗的行为,我会亲手将你送回这越京府大牢!好本事得用在正道上。”

“这可绝对不会,你大可放心!”白奇立马拍胸膛保证道,“要有口饭吃,谁还会干那偷鸡摸狗的行当嘛!”

江小白却是诡异一笑:“这可说不准。”

白奇一怔,正想问清这话里的意思时,江小白已然转向了柳凌霸,开口道:“柳凌霸,我想你现在应该清楚我找你的目的了?”

柳凌霸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不过很快便恢复了平静:“可我曾想取你性命。”

江小白淡然的靠坐在椅子上,伸出两根手指道:“两个原因,第一、我要做事,必须要有自己的班底,就目前来说,能用的人手远远不够。第二,你虽曾想取我性命,但我知道你并非大恶”

说到这,江小白笑了一笑,继续道:“至少是个孝子,有孝心的人都不会坏到哪去。”

柳凌霸身躯微震,似有些不敢相信:“你知道我的事?”

“在与你交手前就知晓了。”江小白淡淡道,“这也是我当时留你一命的缘由。”

柳凌霸皱起眉头,一时间并未说话,他心里明白,当初若不是江小白手下留情,他早就命丧黄泉了。

又听江小白继续道:“以你的武功,窝在这大牢里根本就是牛鼎烹鸡,难道你真甘心如此?”

柳凌霸目光跳动,嘴唇动了动,却始终没有说出话来。

“其实你根本不必考虑。”江小白接着道,“你终日待在大牢里,我想老人家就算有专人照顾,常年见不到自己儿子,恐怕也不能安心养病吧。”

仅听“哐当”一声杯响,柳凌霸颤抖的手再是握不住酒杯,方才江小白所讲的话直击心扉,闭上眼心绪极为复杂,良久后,终是道:“可我这么做,他是不会放我与娘亲的”

“这层你不必担心,我自会帮你解决。”

柳凌霸神情狐疑:“据我所知,赵公子在京中权势颇大,我该如何信你。”

江小白听罢,也未多说,只从怀中取出一块令牌摆在桌上:“这是我的官印,亦是我的保证。”

一见此令,白奇并无什么反应,柳凌霸却已腾身而起,惊诧道:“白虎衙!”

“看来你认得?”江小白也是有些惊讶。

“我师父是位武林散人,早年曾受过白虎衙的恩惠。他告诫过我,日后若遇到白虎衙人,必定报答此恩情,这一点,身为徒弟的我一直铭记于心。”

柳凌霸神情复杂,说罢后又是叹了口气,喃喃道:“难道这一切都是天意”

江小白眉角一动,没想到柳凌霸与白虎衙还有这层渊源,这倒省去了不少事,便顺势道:“如今白虎衙的空房还有很多,你大可将令堂安置过来,我可以保证无人能打扰到她老人家。况且”

“我的诚意还不止这些。”江小白面露一丝微笑,从怀内取出一包裹摆置桌上,“打开看看。”

柳凌霸脸带疑色,打开包裹后,神情一动:“这”

只见包裹里全是银子,细细一数,足有一百五十两之多。

江小白平和道:“这些银子你可先拿去给老人家治病。”说罢,见一旁的白奇眼里满含羡慕,不禁笑骂道,“嫉妒什么!这都是预支的俸禄,难不成你家中也有患病在身的老母亲?”

白奇摸了摸头,尴尬道:“我是名孤儿。”

话到这,向来沉静的柳凌霸早已为之动容,便见他一把将酒倒入碗中,敬重道:“英雄赠我金错刀,何以报之英琼瑶!”话罢,一口饮尽碗中酒:“我柳凌霸这条命,以后就交给你了!”

白奇见状,先是一愣,旋即赶忙学到:“我也一样!”

没想到柳凌霸身为一介武夫,倒还挺有文化,方才所念一词正是改编自东汉张衡所写的四愁诗。江小白脸带微笑,亦举起酒碗,一饮而尽。

今日之事,总算达到了江小白的心理预期,而当他得知柳凌霸口中的赵公子便是赵顺时,这已是后话。

五十七章:问责

过后的两三天里,江小白只做了两件事。一是将沈玉与柳凌霸一家安顿好,二便是待在房中翻阅白虎衙所储存的各类档案

江小白心里清楚,单凭只知道现状,那是远远不够的,若想在这站稳跟脚,治理好这个部门,那就必须从根上彻底地去了解白虎衙。

而眼前这堆积在案几上的几十册档案,便很好地帮他窥清了白虎衙的全貌。

这些册子清楚地记载了白虎衙从设立初期到荒废前的几十年历史,所经历的事,处理过的案子,都详细录在案。

从这些档案里,江小白领略到了一个特殊机构所要面临的风和雨,不仅是明面上的刀光血影,还有暗地里的阴谋诡计。再往后看,他更是惊诧的发觉,这几十年里,武林中所发生过的危及朝廷的大动乱,皆是白虎衙出手力挽狂澜,捍卫了越国的一方平稳。毫不夸张的说,白虎衙便是当时武林反势力的噩梦,所有试图谋反的计划与阴谋都被会其一一扼杀。

很难想象,一个如此声名显赫且劳苦功高的机构会衰败成如今景象。倘若真是朝廷一句话,便开始了荒废,那么越国也未免太过卸磨杀驴了点。

或许,档案的最后一册会有所答案。

而当江小白翻开最后一册档案时,却发现里头只简单的记载着“永和二十一年,白虎衙立下不世之功”一句话,便没了其他。

“永和二十一年”江小白粗略地算了算,那正是十五年前。可十五年前的越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何立下不世之功的白虎衙没有得到嘉赏,反而开始了荒废?这其中的曲折,档案又因何故对此没有详细的记载?

出于好奇,江小白将这神秘的年份记在了心中,才伸了伸懒腰,便听敲门声响起:“江主事,指挥使大人书房有请。”

江小白合上档案,嘴边泛起一丝笑意,这施文赋终于坐不住了。

此处说的书房并非是真正意义上的书房,而是指挥使日常办差与发号施令的地方,用现代话来解释,那便是白虎衙指挥使的专属办公室,若非是征得同意,部众是决不允许擅自进入的。

屋内很是宽敞,四面八方都摆放着许多大书架,皆是漆黑颜色,看起来古朴素雅,已是有些年头。正中心摆放的是一张大大的黑色书案,案几上除去笔墨纸砚外,还摆有一排铁制令箭,黝黑而冰凉,象征着指挥使的威严。

而在书案的正上方,还挂有一张匾额,刻着“息事宁人”四个大字。

江小白走进屋时,施文赋正在挥毫弄墨,四处主事邵逸飞则在一旁看着。也不知是不是过于专注,二人皆未抬头,似乎都没有注意到江小白。

江小白见状,知道施文赋这是在故意晾他,亦不着急,只浅笑地站在一旁等候。

又过了小半时辰,施文赋终是放下了笔墨,将刚写的字左右欣赏了番,陶醉了片刻后,这才抬起了头,见到江小白,脸上一片吃惊,讶然道:“江主事来了?怎么到了也不作声。”

说罢,拍了拍脑门,一脸笑意道,“你看看,都怪我!敝人就这点爱好,一不小心就入神了,倒没注意到你来了。”

江小白看在眼中,心中一阵好笑,这施文赋当官没什么政绩,戏倒演得不错嘛,浅笑了声,回道:“卑职也是刚到不久,见大人如此专心,不忍打扰。”

施文赋听罢,还以为江小白这是碍于官阶,不敢有怨言,便得意地点了点头,缓声道:“江主事到白虎衙也有两三天了,可还习惯?”

“一切善好,多谢大人关心。”江小白一抬手,邪魅笑道,“这几日,卑职都忙于研读衙里的各类档案。如果可以,我倒也想像大人这般闲情雅致~”

施文赋听言,心中暗忖:“好你个江小白,这是在讥讽本官舞文弄墨,不理政事?!”

旋即眉头一皱,脸色沉了下去:“闲情雅致?哼,我看你不是这么想的吧!”

江小白淡淡一笑:“卑职不太明白大人的意思。”

“最近衙里多了些人,账房中又少了些银子”施文赋挑眉直直看向江小白,冷声道,“我想你不会不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吧?”

江小白当然清楚此事了,施文赋所说的正是白奇等人与预支给柳凌霸的一百四五十两银子,亦料到施文赋知道后肯定会坐不住,要找他谈话。

不过,江小白并不打算详细解释,只是浅笑回道:“回大人,人事和钱银都乃属下职责之内,卑职办事也皆有记录在案。大人若是怀疑我中饱私囊或以权谋私,大可去查查人事档案与账房账簿”

施文赋一听,心里顿时来了火气,他当然有去查过,否则也不会知道此事了。这亦是他对江小白极为不满的地方,身为一处主事,办事前后竟都无汇报,这简直不把他这指挥使当回事!

施文赋黑着脸,豁然起身:“那两名妇人又是怎么一回事?!我昨日想去看看,竟被人挡在了门外,说是没有你的命令,谁也不许靠近。”

话到这,一拍桌子怒道,“你到底还有没有把我这指挥使放在眼里!”

这是说到沈玉与柳凌霸娘亲的事了?江小白眉角一挑,让白奇和柳凌霸守在门口的确是他的安排,为的就是不让人打扰到她俩。

对此,江小白也早准备好了说辞,淡笑回道:“大人请息怒,那两名妇人皆为一单案子的重要证人。卑职受人所托,要保护好她二人俩,冒犯到大人您,那绝不是卑职的意愿,还望施大人见谅。”

施文赋一阵哑然,心中却暗自思量:“笑话!白虎衙若有经手的案子,我又怎会不知?”,当即冷声一笑,“哦?那你倒是说说受何人委托呀。”

江小白一抬手,回道:“回大人,那人曾叮嘱过我,要对此事保密。”

施文赋尚未说话,一旁站着的邵逸飞已是喝道:“江主事,注意你说话的态度,眼前坐着的可是白虎衙的指挥使!”

江小白神色淡然,挑眉反问:“那请问邵主事又是以何态度对我说话呢?”

“你!”邵逸飞怒目而视,想说些什么,却又觉得无言以对,最后只化作了一声冷哼。

江小白心底暗笑,莽夫即是莽夫,虽同为主事职位,可他却是名义上的副指挥使!邵逸飞的发怒,无异于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施文赋狠地瞪了眼邵逸飞,示意不要乱讲话,随即阴沉道:“江主事,不管你受何人所托,但这终究是白虎衙!你若不说出来,那便是瞒上,本官便要治你的罪!”

话罢,江小白脸上顿时显出了扭捏的神情,吞吐道:“大人真想知道?”

“你说呢?!”施文赋见江小白此副窘态,便以为江小白这是无法圆谎了,不觉精神一振,说话间亦多了几分威严。他本就对江小白心存不满,此时心里早已想着该如何公报私仇了。

便听江小白一声长叹:“既然如此那卑职也不能再隐瞒了”顿了一顿,忽地笑道,“是刑卫司。”

“刑刑卫司?!”施文赋张了张嘴,脸上布满的惊愕。他本想不信,但想到江小白空降的身份,心中又多了几分疑虑。斜眼打量了番江小白,不禁暗想:“难道这小子真是刑部的人?”

当下便做好了决定,在没弄清江小白背景之前,还是别撕破脸面的好,因为刑部,他惹不起。

思索之际,见江小白此时也在看着自己,脸上还挂着丝丝笑意,施文赋终是明白过来,原来江小白方才的窘态都是装出来的,不过是为了捉弄自己罢了。

“岂有此理!”施文赋恼羞成怒,心底一声怒骂,却是忍住了脾气,问道:“当真?”

“大人可派人到刑卫司处问问,便知卑职所说真假。”江小白脸带笑意,淡淡回道。

他之所以会抬出刑卫司,那是因为在今日之前,他便已向萧能守摸清楚了施文赋的脾性——欺软怕硬,而刑卫司正是最好的挡箭牌。

原因有两点,其一是在四衙荒废之后,刑卫司在刑部的支撑下成为了越国最具权势的暗吏机构,莫说是罪犯,就是一些官员对其亦是谈之色变。其二便是出于暗吏机构间的规矩,施文赋是不可能到刑卫司那打探此事虚实的。

果不其然,施文赋听到刑卫司后,脸色霎时柔和了不少,轻笑道:“那可不必,本官相信你。只不过日后再有此事,需向我汇报一声,毕竟,我还是白虎衙的指挥使。”

听此回复,江小白知道施文赋算是妥协了,便恭敬道:“是!大人教诲,卑职铭记于心。”说罢,又是浅笑了声,“卑职还有事在身,大人若无别事,那卑职就先行告退了。”

话虽说得恭敬,但施文赋听在耳中却不是一番滋味,可还是忍住了性子,摆了摆手道:“下去吧。”

江小白这边刚离去,邵逸飞便忍不住怒道:“他娘的,什么玩意!我看他是根本不把大人您放在眼里!”

“初生牛犊,不止所畏!”施文赋冷哼了声,眼中闪过一丝寒意,“逸飞,去查查这小子的底,我倒要看看是谁在他撑腰!”

江小白也确实有事在身,因为他收到了赵顺的宴请。

五十八章:赵顺宴请

江小白出了书房后,便叫上了萧能守,动身前往西城若水河畔。

路上,听完江小白讲诉书房中的事,萧能守忍俊不禁道:“老大可真有你的,居然想到了用刑卫司来唬那施文赋。”

“我也只是利用了他对我不知根底罢了。”江小白脸带一丝笑意,淡淡道,“下回可没那么走运了。”

“也是,施文赋也不是傻子。”萧能守点了点头,沉吟了片刻后,又道。“老大,你说那赵顺突然找来...难道是因为沈姑娘的事?”

“我想应该是了。”

“嘿!这我就不明白了。”萧能守愠怒道,“景德酒楼的地契他已拿到手,怎么还不肯放过人家。”

“想不通的事,就别多想。”

江小白笑骂了句,旋即问道:“关于赵家的事,你了解多少,我说的是官场上的。”

“唔...”萧能守想了想,道,“据闻朝中六部都有关系,而且有不少官员是依附赵家才升上去的,对赵家说是唯命是从也不为过...”

江小白听后,眉头一拧,看来赵家的实力远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强大,而赵顺居身于一个如此庞大的家族里,也绝不会是什么凡夫俗子。

....

谈话间,二人已是来到了目的地——观音阁。

观音阁建于若水河畔上最为幽静的一处,在京城中颇有名气。虽说只是个小茶楼,但却胜在茶香沁人与宁静秀美,即便隔着老远,也能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清苦香气与听到茶楼里响起的动人琴声,是块极其雅致的地方。

此时的观音阁已十分的热闹,一楼厅堂里坐满了茶客。江小白二人一进门,立马就有小二迎了上来,自报了来意后,二人便在小二的领路下,上了楼梯,来到观音阁二层最大的一间雅阁前。

看着眼前半掩着的门扉,萧能守咽了一咽口沫,悄声道:“老大,赵顺虽为人桀骜,却也不是等闲之辈,咱们小心一些。”

江小白微微颔首,淡淡地嗯了一声,伸手推开了门。

清雅宽敞的厢房,靠墙设榻,窗边有竹桌椅凳,四角是青瓷盆养着的翠绿剑兰,墙壁粉白,疏落的挂着几幅字画,塌前有一茶几,上面错落有致的落着黑白棋子。

江小白抬腿进门,便见窗下有一白衣公子手持折扇,负手而立,正欣赏着窗外的河畔美景。

不等江小白开口,他已然转过了身,微笑道:“豹子头,哦不,江主事,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

见此人容貌,江小白颇为一惊,没想到那日在越京府后院所见的白衣公子竟然就是赵顺。

这回可算是冤家路窄了,江小白心底哑笑了声,抬手回道:“赵公子果真神通,这么快就找到我了。”

“京城这块地,我赵顺想找一个人,并不是什么难事。”赵顺淡然一笑,缓步走向茶几,拂衣就坐:“两位请。”

这时,水正烧开,赵顺先是将茶壶烫了一遍,而后将茶叶疏散地倒入茶壶当中,旋即抬起水壶,高冲而下。待到茶叶在壶内散开以后,又茶汤倒入茶蛊当中,以大拇指、食指、中指,呈“三龙护鼎”,力道轻缓柔匀地端起茶蛊缓缓摇动。茶香弥漫时,便将茶倒至江小白二人杯中。

“此茶乃观音阁的招牌,二位品尝品尝。”

单看沏茶的动作,赵顺也是个极其懂茶之人。

江小白端起茶杯,微眯着眼在鼻端一嗅,一阵天然馥郁的兰花香扑面传来,转过杯口,小口吞咽品尝,不禁叹道:“好茶!入口滑顺,滋味醇厚甘鲜,回甘悠久,观音阁的铁观音果真名不虚传。”

“哦?看来江主事也懂茶。”赵顺轻嗅着茶香,微有些诧异地道。

“略懂罢了。”江小白淡淡一笑,放下茶杯道,“不知赵公子邀我来,是为何事?”

赵顺听言,挥了挥手,身后站着的下人立马领意,快步走出房,将门关好。

萧能守见状,知道赵顺接下来要谈正事,便想着起身,随着下人离去,却让江小白给按了下来。

“我既带的他来,说明是我信任之人,赵公子有事不妨直说。”

赵顺眸中略过一丝不悦,旋即笑道:“江主事依旧是那么快人快语,那我就开门见山了。”

“此番邀你来,自然是想和江主事做个朋友。”

江小白剑眉微挑,道:“做个朋友?”

“对,做个朋友。”赵顺嘴角一弯,深看了他一眼道,“在这京城里,能和我赵顺做朋友的人并不多。”

虽说赵顺在谈吐间处处透露着显贵,但江小白知道,那并非是他喜好托大,而是自身的强大实力使然。浅笑一声后,回道:“我不过是个区区的白虎衙一处主事,竟有此荣幸。”

“江主事身手不凡,一战下来,可让我损失了不少。”赵顺轻抿了口茶,淡淡道。

江小白呵呵一笑:“赵公子言重了,不过是少赚了些蝇头小利罢了。”

赵顺眉头微微一皱,不过很快又舒展开来,不动声色地道:“柳凌霸的事,我已从钱不休那听说了。”

“哦?”江小白双眉微动,不用赵顺明说,他也猜到了钱不休会有此动作。

钱不休既然能卖人情给他,让他带走白奇、柳凌霸二人,自然也会将此事告诉赵顺,两头都不得罪,这才符合他那套圆滑的为官准则。

又听赵顺接着道:“以前的事,就如这杯茶,一笔勾销。”话罢,将杯中茶一口饮尽后,又道,“柳凌霸的事,江主事既然用得上,那就让他跟着你好了。不过....”

话说到这,赵顺眸中敛过一抹寒光,沉声道:“沈玉本人,我希望江主事能把她交还给我。”

“那就要看沈姑娘她自身愿不愿意了。”江小白神色镇定,淡然地道。

赵顺闻言,脸上的笑意逐渐散去,冷声道:“这么说来,江主事是不想和我做朋友了?”

江小白嘴角一撇,轻笑道:“赵公子如此紧张沈姑娘,莫非她很重要?难道是和赵公子谋得景德酒楼有关。”

此言一出,赵顺终是变了脸色,淡笑着的脸霎时就阴沉了下来,阴冷道:“沈玉对我是很重要,虽不知你目的是什么,不过想凭景德酒楼的事,为难我赵顺....”嗤笑了一声,一字一句地道,“你江小白与白虎衙还不够格!”

“我就说嘛,像我这样的人,又怎能高攀得起赵公子这样的朋友。”江小白神色依旧平静,举起茶杯一口饮下,淡笑道,“如果一杯茶能让赵公子损失惨重,那我不妨再喝一次。”

话罢,起身便要离开。

最后一句话,一语双关。赵顺听在耳中,怫然作色,冷哼了声,狠道:“不送!”

待江小白二人离去后,赵顺负手走到窗下,若有所思的凝视着窗外风波,几缕淡泊的微风穿过,卷起了衣角,他却不知。

不多时,赵顺收起了目光,沉吟道:“贤之,此事你怎么看。”

话音一落,便见厢房的屏风后缓步走出来一人。

此人年纪与赵顺相仿,面冠如玉,风姿优雅,身着件藏青色的锦衣,一双眼眸如幽潭般深邃。

“少爷,江小白不过是个白虎衙的主事,竟敢和你当面叫板,我想此事定有蹊跷。”

赵顺闻言一怔,转身看着眼前的男子,此时他脸上的怒色已全然散去,神色中竟带了几分尊敬:“你的意思是,江小白是受人指使?”

青衣男子点了点头,便又听赵顺疑虑道:“会是谁呢。”

“我已查清楚了,江小白是他的人”青衣男子说罢,沾着茶水,在桌上写下了一个“三”字。

“三...王爷”赵顺心中掠过一丝冷意,“难道皇室要动赵家?!”

“以赵家与朝廷的关系,皇室断不会如此,或许也只是江小白个人求功心切也说不定。”青衣男子摇了摇头道:“此事还需详细查明。”

“唔...”赵顺微微颔首,沉吟了良久后,才道:“近几日,会有南下的商船回京,那是家父叮嘱过的货物,不容有失。忙完这阵子,再去调查此事也不迟。”

.....

再说回江小白,二人出了茶楼后,此前一直未说话的萧能守这才问道:“老大,听你与赵顺说话,似乎以前就认识?”

江小白深吸了口气,回道:“嗯,不仅是认识。”

他本因赵府家丁当街殴打沈玉娘亲一事而入狱,后又因柳凌霸一战,使得赵顺投毒,损失惨重。而今,又得知了沈玉一家的事,似乎...从他踏入越京城的一刻起,老天便有意无意的让赵顺成为了他的对立面。

思绪之际,忽地便听到一连串的铁蹄声传来,江小白回过神,抬眼望去。就见若水河畔宽阔的街道上正巡来一支数百人的军队。

这涌上来的数百人皆着银灰色战甲,装备精良,胯下所骑剽悍战马,士兵个个目光凌冽,杀气卓绝,煞气森威,如同猛然跃岸的滚滚巨浪。为首的是个年轻人,跨乘威风凛凛的高头黑马,剑眉星目,气质非凡。单看这气势,便知道此军队绝不寻常,仅见他们的旗帜上,大大印着一个“魉”字

“这是什么军队,竟如此气魄?”江小白赞叹一声,朝萧能守问道。

萧能守的神情亦有些激动,悄声道:“魑魅魍魉,魉字营,这可是御林军!”

“御林军...”江小白一怔,想到了前几日上任时,邵逸飞的傲气,不由哑笑一声,出身于御林军,也难怪如此神气。

旋即又问道:“御林军平常都戒守在皇宫以内,今日怎会出来巡逻。”

“这就和京都的一则怪闻有关了。”萧能守徒然换了一副表情,似有些害怕,连声音也变得哆嗦起来,“近几日,每到子时,京里便会响起一阵哒哒马蹄声和女娃嘤嘤啼哭之声。”

可诡异的是,京里的人虽听见其声,却从为见过有女孩在此出现……越京府亦派人调查过此事,结果毫无头绪。

渐渐的,便传开了是女鬼夜啼,弄得人心惶惶,朝廷便派御林军巡逻安抚人心。”

江小白眉角一动,眼中闪过一丝微光,自语道:“竟有这样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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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九章:在遇玥儿

是夜,越京城里一片静寂。

因女鬼夜啼的传闻,京城里的人早早便熄去了灯,不敢游荡在外。

夜色一片漆黑,大雾弥漫,淡白的月光几乎穿不透愈来愈厚浊的雾气,街道、房屋全都包裹在朦胧的混浊当中。

江小白与萧能守蹲身在阴暗的角落里,尽量的将身体与夜幕融为一体。

这时,一阵阴风吹过,萧能守打了个寒颤,哆嗦道:“老大...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吧。”

江小白对萧能守的话置若罔闻,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阒其无人的街道,问道:“你确定是这条路?”

“就是这条路...”萧能守咽了咽口沫道。

这条路是西城到南城的必经之路,江小白沉下眸,便又听萧能守寒颤道:“我看此事肯定就和传闻说的那样,是女鬼在作怪,要不怎会没有踪影...老大咱们还是回去吧,可别冲撞到鬼神了。”

“我从来就不信什么鬼神之说。”江小白鄙夷地看了眼萧能守,“亏你也是个男人,胆子咋那么小。就留在此处陪我,哪也不许去!”

萧能守听罢,只好苦着脸应允道:“是...”

夜静更阑,一抹黑云悄然地笼罩在了明月上,随着一声更响,江小白倏地睁开了眼,沉声道:“来了!”

话音刚落,只听沉寂的黑夜里逐是响起了“嘀哒嘀哒”的马蹄声,紧接着便听到小女娃的哭啼声传来。

“呜呜呜、嘤嘤嘤~”

随着声音越来越近,江小白渐渐地地看到,迷雾中一头健硕的乌黑骏马正风驰电掣般地奔腾而来,但马背上却空无一人。

江小白心头一震,若说是马儿失控乱跑,可耳边听到的小女娃啼哭声却是真真切切!

马肯定没这种声音,难道真是女鬼作怪?!

江小白还未看个清楚,便又听到“啪”的一声鞭策声响起,那骏马嘶叫一声,速度更是迅猛,犹如电光火石,在他眼前一闪而过。

“追!”江小白一把拉起还在瑟瑟发抖中的萧能守,当即提起内力,纵身往那骏马奔腾的方向追了上去。

伴随着嘤嘤啼哭与一声声的鞭策响起,那骏马健步如飞,在朦胧的月色下,直往南城方向而去。

江小白一路紧追,纵然他现在的轻功也算不错,可那骏马的速度着实太快,不多时,已快不见踪影

眼看就要跟丢,江小白心中一急,忽然觉得这小女娃的声音很是熟悉,似乎在哪听过。

这么一想后,便愈发的觉得自己听过这个声音,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是在哪呢,在哪儿听过呢...”

江小白一边紧追,一边回想着,就在快看不见骏马的踪影时,脑内灵光一闪,终是回忆了起来!

玥儿!是了!就是她,那个马术了得的小女孩!

想到这,江小白连忙将内力提到了极致,大喊道:“玥儿,是你吗?!”

这一声,响彻云霄,马蹄声果真停了下来。

江小白赶忙追上前去,就见那骏马的背上坐着一小女孩,漆黑的短发,圆圆的小脸,此时正歪着头看向身后,一双水灵却又红肿的眼眸里满是疑惑。

江小白不由欣喜:“玥儿,果真是你!”

见是江小白,玥儿也是吃了一惊,哭腔中带着惊喜道:“咦,大,大哥哥?”说罢,一侧身即跳下了马。

看到玥儿这侧身的动作,江小白突然就明白过来,方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原来所谓的看不见人影,只不过是玥儿体型太过娇小,而胯下所骑的却是身躯最为健壮的大凉马。恰逢夜晚又有迷雾笼罩,马的速度过快,玥儿伏身在马背上,这便造成了看不到人的视觉错误。

想通了这点,江小白不禁哑笑了声,尔后走了上前柔声问道:“玥儿,你怎么会在这里。”

“因为玥儿的家就在这呀。”玥儿眉眼微黯的回道。

江小白双眉微动,蓦然想起了玥儿曾说过她的家就在宛中郡,没想到竟会是越京城。

此时,萧能守亦气喘吁吁地赶了过来,瞧见江小白身旁站着的小姑娘,心里一下就明白了过来。原来传闻中的女鬼,居然是个那么娇嫩可爱的小女孩...想到方才自己的胆颤,不由得啼笑皆非。

而正当江小白想询问玥儿为什么要在夜里哭时,却见身后不远处亮起了几道火光,就听有人喊道:“头儿,那女鬼好像往南城方向跑了!”

是越京府的衙差!

江小白眼眉一挑,当即吩咐萧能守牵马,伸手抱着玥儿,纵身一跃,隐匿在了深巷之中。

仅听一连串的脚步声响,七八名衙役打着火把从旁经过,不多时又消失在了夜幕里,像是往南城赶去。

在确认衙役们都离开后,江小白长松了口气,转过身就见玥儿正眨着眼睛看着自己,好奇道:“大哥哥,你不是在广府吗,怎么来越京城了。”

“额...”

江小白正想着该怎么回答,便又听玥儿仰着小脸道:“难道是想来看玥儿的表演?”

“嗯,玥儿猜对了。”江小白摸了摸玥儿的头,顺势答道。

玥儿听言,霎时就变得难过了起来:“可是大哥哥看不到了...”

“怎么了!”江小白一惊,连忙问道,“是出什么事了吗?”

玥儿悲戚道:“因为爹爹他生病了。”

“呼~”江小白还以为是出了什么意外,原来只是生病而已,便安慰道:“玥儿别担心,这大人生病呀,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不是的!”玥儿撅着嘴,一双眼眸里眼泪直打转,“爹爹他都病了好久了,看了好多大夫都没用...邻里们都说这是冲撞鬼神了,要仙人才能治好。”

听玥儿如此一说,江小白陡然想起了南城郊外正好有个道观,难道玥儿是去求仙?便又问道:“所以玥儿刚刚是打算去南郊的那个道观吗?”

“咦,大哥哥你怎么知道?”玥儿的小脸掠过一丝惊讶,点了点头道,“他们都说要仙人才能治好,我便想着到南郊的道观里祈祷,求求仙人救救爹爹...”

她那小巧的鹅蛋圆脸满是委屈:“但一连去了好几晚,爹爹的病也没好转。”

萧能守听到这,忍不住地道:“可为什么要哭着去呢?”

“若是不哭的话,就显得玥儿没诚心了...”玥儿小声嘀咕道。

“真是个傻丫头。”江小白看着玥儿那红肿的眼,既觉得有几分好笑,又让人生怜,摸了摸她的头,柔声道:“玥儿今晚就别去那道观了,带我去看看你爹爹好不好?”

玥儿眼神一亮,欣喜道:“大哥哥也会看病吗?”

江小白温和一笑,道:“大哥哥不会看病,但认识一个仙人。”

...

玥儿的家居住在西城郊外,是个小合院子。

江小白一进门,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草药味。

玥儿的娘亲正侧坐在榻上,不时地将毛巾换洗,为丈夫擦去额上的汗。

见到玥儿回来,不由得惊问:“玥儿,今日怎这么早就回来了?”

玥儿轻声回道:“娘亲,你看是谁来了。”

玥儿娘亲这才注意到,在玥儿身后还站有两人,睁眼一看,更是惊讶:“你是...广府城那公子?!”

“是我,大嫂子。”江小白微微一笑,旋即道,“我听玥儿说大哥生病了,便想着来看看。”

“公子好心了。”玥儿娘亲微叹了口气,眼圈即是红了起来,“也不知造了什么孽,竟染上了这种怪病。”

江小白闻言一震,问道:“大嫂子,你说大哥得的是种怪病?”

玥儿娘亲又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方便让我看看么。”

“嗯,公子请便。”

江小白凑向前,这一看,眉头立马竖了起来。

就见玥儿父亲双眼紧闭,唇色发白,肌肤处皆是黑斑,手指处更是连皮肤也黑成了一片。

鼠疫?!江小白心头一震,但很快又否定了这一想法,因为玥儿的父亲并没有出现发热的症状,便问道:“大嫂子,大哥是何时病上的。”

“从岭南郡回来就这样了。”玥儿娘亲一抹眼泪道。

“岭南...”江小白沉下眸,心底默念了声,又道:“可是这一路上碰到了什么病人或是老鼠窝?”

玥儿娘亲一怔,随即摇了摇头:“都没有,从岭南到宛中走的都是官道。”

“唔...”江小白托着下巴,微微沉吟了片刻,安慰道:“大嫂子也别太过担心,吉人自有天相,大哥会好起来的。若是有用的上的地方,尽管开口就是。”

“公子真是好心,在广府城时咱家便受过你的恩惠,如今可不敢再麻烦公子您了。公子的心意,我便心领了。”玥儿娘亲动容地道。

“嗨,大嫂子可千万别那么说。”江小白连忙摆了摆手,转而蹲下了身子,柔声道,“玥儿,大哥哥说过认识一个仙人,改日我就让他来给你爹爹治病,你爹爹一定会好起来的。”

“嗯嗯,我相信大哥哥!”玥儿用力地点了点头,小脸挤出了一丝笑意。

江小白柔和地笑了笑,站起身向玥儿娘亲作了揖,辞别道:“大嫂子,天色已晚,我就不多打扰了,改日再登门看望大哥。”

....

二人出了院子后,江小白便陷入了沉思当中,他负着手,踱步在夜色之下,良久后,终是轻叹了声,喃喃道:“岭南...”

萧能守附身过来,悄声道:“老大,我看玥儿父亲的怪病,不是路上惹的。”

江小白心下一动,忙问道:“怎么说?”

“因为近些日子,京城很多人都得了这种怪病,而大部分人都居住在东城区里。刑卫司怀疑这是江湖人所致,目前正在调查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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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章:蓄势待发

江小白神情一动,忙问道:“什么意思?”

萧能守正色道:“因为近些日子,京城很多人都突然得了这种怪疾,且大多数集中在东城区里。刑卫司认为此事有蹊跷,目前已在调查了。”

江小白眼眉微扬,蓦然之间想到了荆轲,又问道:“白虎衙怎么没点动静?”

“嗨,施文赋哪会理这些事,他只想着喝茶逗乐。”萧能守鄙夷地道,“莫说他了,便是整个白虎衙的部众,见指挥使如此,也是磨灭了想要建功立业的心。白虎衙...已经很久没查过案子了。”

江小白沉下了眸,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此话说得不假。

——

隔日一早,江小白便去了施文赋的主卧,轻敲了敲房门,等了好一会儿后,门才打开。

施文赋似乎才醒来不久,见是江小白也有些惊诧,打了一哈欠,缓声道:“江主事这一大早的,找本官是有何事?”

江小白施了一礼,清了清嗓子,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恭敬了些:“回大人的话,卑职有一事禀报。”

“哦?”施文赋微微一愣,“何事?”

“京都怪疾一事。”

“噢,这事儿我也略有听闻,说是近些日子,有一种使人皮肤发黑的怪病在东城区蔓延,许多郎中都束手无策。”施文赋皱了皱眉,淡道:“江主事忽然说起这怪疾来,欲意何为?”

“卑职想查明此事的真相。”江小白直截道。

施文赋眉角一挑,眼睛微微眯了起来,随即笑道:“好,好!为朝廷排忧解虑本就是白虎衙的职责,江主事有心办事,本官自会全力支持。”

本以为施文赋会是一番推辞,不料却答应的非常爽快。随后,他更是立马召集了全衙部众,展示了雷厉风行的一面,让江小白颇觉意外。

随着一声虎啸声鸣,衙里的三十多名部众很快集结在了大厅之内。施文赋高坐在正堂之上,目光扫视过众人,随即朗声了宣布要调查城中怪疾一事,由一处主事江小白主抓此案。

众人一阵哗然,脸上各有神色,施文赋向江小白道:“江主事,这是白虎衙重启以来的第一个案子,可别让本官失望了。”

“请指挥使大人放心,卑职必当尽心尽力。”江小白恭敬道。

施文赋满意地点了点头,一挥手,又朝众人道:“都各自去准备吧。”

众人领命而去,邵逸飞却独自留了下来,脸上颇有些疑惑:“大人,这是为何?”

施文赋仰坐在椅子上,浅笑地睨着他:“你是不是在奇怪本官怎么突然就查起案子来了,而且还要交给江小白负责?”

“卑职实是不解。”邵逸飞摇了摇头,如实地道。

“新官上任三把火,他江小白想要建功立事,我自然不会拦着他。”施文赋轻笑了声,脸色逐是阴沉了下来,哼道,“只不过他能不能动用到衙里的人,这就另说了。”

话罢,见邵逸飞的脸上还是有些困惑,施文赋又补充道:“他要真将案子给办好了,那也是我这指挥使会用人,可若是捅了什么篓子,又或是出了什么差错的话...”眯着眼,冷笑了声,“那本官就得拿人问罪了。”

邵逸飞听罢,眼神霎时一亮,鼓手连道:“妙!大人的这一石二鸟之计实在是妙呀!”

施文赋抚须一笑,倏地又想起了什么,问道:“对了,上次让你查的事怎么样了。”

“查不到什么。”邵逸飞摇了摇头,抿嘴道,“只知道他曾蹲过越京府的牢。”

“囚犯?”施文赋眼眉一挑,嘴角露出了一丝阴冷的笑意。

——

江小白的确犯难了,方才大厅内一众人虽是没说什么,可从他们的脸上却看出了厌恶二字。没错,就是厌恶。

而当他去找其余三处的人要求协助时,这些人竟都丝毫不看他的脸色,似乎完全没把他这一处主事放在眼里。二处主事司眏,三处主事方云则是打哈哈地笑说弟兄们都有活要忙,实是抽不出人手。便是那隶属于一处的七八名部众,亦是一副敷衍的态度。

对于这群人的想法,江小白多少也能知晓些,既然不用干活也能领到俸禄,过上清闲舒适的日子,那为何还要拿起刀剑拼命?况且他初来乍到,根基未稳,年纪又尚轻,对他心怀不服的人自不会在少数。

江小白轻叹了口气,如今除了萧能守、白奇、柳凌霸三人外,他可用的人手确是不多,这白虎衙的一处主事几乎已成光杆司令了。

而三个人又能在这偌大的京都做什么呢?

正当思索之际,萧能守与李木走了过来,江小白收回思绪,淡道:“能守,有事?”

“老大,李木有话要和你说”

江小白微微颔首,看向了李木,便见李木沉吟了会,嘴唇动了动,道:“江主事,我想带你去个地方。”

江小白随着李木到了白虎衙的后院,又转去了一条小径上,小行了一会,来到了一个小山坡上。山坡之上立有一墓,墓前还站有四人,江小白认得他们,分别是隶属于二处的赵雷、孟达,还有三处的二虎。

此前萧能守并未带他来过这,所以江小白也是第一次知道在白虎衙的后院还有这么一处小山坡,见有一墓,不由好奇,凑前看去,便见墓碑上刻着“养父王徒之墓”一行字。

“王徒?”江小白心下疑惑,也没听萧能守提起过这号人,他为何会埋在白虎衙里。

李木上前道:“王徒老先生是白虎衙最后的守衙人。”

“守衙人?”江小白更是不解了。

李木接着道:“十七年前,朝廷正式下令废除白虎衙,一众白虎衙人被遣散。但老先生却没走,而是留在了衙里默默地守护着此处。”看了眼赵雷、孟达、二虎三人,“我们四人则是老先生十年前拾回来的孤儿。”

江小白听言,为之一动,朝廷正式下令废除白虎衙,那便意味着不会再拨任何经费或俸禄。然而,这位名为王徒的白虎衙人,却在没有获得朝廷一分银子的情况下,默默地守护了此处十几年,这是何等的信念!

兴许是看出了江小白心中所想,李木敛下眸色,抿了抿唇,又道:“老先生将我们四人收容后,教会了我们许多本领,我善马,赵雷识器械机关,孟达懂药理,至于二虎...”

“我比较笨只学会了打架。”二虎挠了挠头,尴尬地道。

李木笑了一笑,似乎是回忆起了以前的时光,眸中满是温情:“之后老先生便带着我们四人在京里做活赚取银子,一是为了养活自己,二是为了修缮白虎衙。一晃眼间,已是过了八年。”

江小白叹了口气,动容道:“老先生是个伟大的人。”

李木点了点头,双眼凝视着墓碑,轻手拂去了碑上的落叶,沉重道:“两年前老先生走了,他最大的遗愿便是想看到白虎衙重现辉煌,如今白虎衙虽也重启,只可惜...”

“只可惜施文赋压根不理政事,若是老先生还在世的话,这指挥使的位置哪会轮到他!”赵雷咬着牙接话道。

一旁的孟达与二虎亦是一脸愤然。

江小白能理解李木等人此刻的心情,对于这四人来说,白虎衙就是他们的家,施文赋的怠政不仅是糟蹋了这家园,且还辜负了王徒一辈子的信念。

便见李木转过身,神色肃然:“江主事,我看得出你与施文赋不同,是个心有抱负之人,倘若你信得过我们”他一抱拳,凝重道,“我们四人愿誓死相随!”

“誓死相随!”赵雷、孟达、二虎齐声念道。

江小白神情一动,却未言语,而是朝墓碑拜了三拜后,缓声道:“坟墓不止是存放骨灰和遗体的地方,真正需要墓地的,是仍活着的人们的心。”

话罢,江小白微微一笑,拍了拍李木的肩膀郑重道:“我虽不能保证让白虎衙重现往日的辉煌,但至少也不会愧对他老人家。”

几人听得江小白如此说,眸中顿时一亮,其中也包括萧能守。他与李木四人本就是要好的朋友,如今江小白接纳了他们,大伙也算是同一阵营,共同战线了。

萧能守凑了上前,面露喜悦地道:“老大,你打算从哪查起?”

“自然是先到重灾区看看了。”江小白颔首一笑,淡然道。兵不在多而在精,有了李木四人的表态,他的班底又充足了几分。

——

相较于其他城区而言,东城区是越京城四大城区里最为复杂的一区,因为贯穿越国南北的京浙大运河的码头就坐落在此处。所以东城区自然而然的也就成了越京城的商贸中心,各色货物琳琅满目,三教九流无所不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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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一章:疑点重重

东城是越京城四大城区中最为复杂的一区,因为贯穿越国南北的京闽大运河的码头就坐落在此处。

京闽大运河南起闽东,北到淮郡,途径湘南、宛中二郡,是前朝晋国耗费了巨大的人力、物力所开凿的一条运河。越国成立后,这条连接着国内四郡的大运河便成了最为重要的漕运水道。

有了航运枢纽,东城区自然而然的也就成了越京城的商贸中心,商队络绎不绝,货物亦是琳琅满目、五花八门。

商队来往的多,人流自然也大,三教九流等就更不在少数了,而码头的脚夫和各船队的伙计们因利益的问题大打出手也是常有的事。因此,相较于其他城区而言,东城是整个京都最杂乱的地方,案件也相对要多出不少。

江小白到了东市后,找到了一家较为出名的医馆,刚到门口,便见一披头盖脸裹得严实的中年男子从里出来。

坐镇医馆的是位老郎中,正收拾着药囊,见有人,便迎了上来:“三位是要看病还是抓药?”

李木亮出令牌,道:“官差办案。”

一听是官府的人,老郎中顿时有些惶恐,江小白浅笑道:“老先生莫紧张,只是想问你打听些事。”

老郎中咽了一咽口沫,道:“老朽知无不答。”

江小白指了指门外:“方才那捂得严实的男子,可是得了皮肤发黑的怪疾?”

“对。”老郎中一愣,点头道。

“我想了解一下这怪疾。”

“唔...”老郎中抚着须,稍作沉吟道,“老朽正好要去看一个病人,也是得了此怪疾。官爷你若不嫌弃的话,可随我一起去看看。”

东市往东有一连排的小院子,在这里居住的多为码头做工的伙计,此处已是有些靠近大运河,隔着不远便能听到脚夫们传来的热火朝天的吆喝声。

老郎中走到其中一家院子前,倏地停下了脚步,脸色似有些为难,江小白见状,开口道:“老先生,怎么了?”

老郎中左右地望了望,为难道:“官爷,人多了点...”

江小白微颔首,示意萧能守、李木二人在外等候,旋即随着老郎中进入院内。刚进屋子,就嗅到了一股草药掺杂着酒臭的难闻气味,榻边正有一年轻的妇人啜泣地守着卧病在床的丈夫。

见老郎中到来,妇人连忙收拾了一下仪容,看到江小白后,神情微微一怔:“大夫,这位是?”

“他是医馆新来的小厮。”老郎中简单地应付了句,便又听妇人着急道:“大夫,夫君的病比起上回又严重了些。”

老郎中闻言一惊,当即拿出脉枕放在床边静心地把起了脉。江小白也凑了上前,便见床上躺着的病人嘴唇发紫,周身暗红,皮肤表面上全是黑色痂皮,甚至已蔓延到了脖子处,比起玥儿的父亲更要严重几分。

江小白又四顾地看了看,发现屋内除了家用摆设外,墙角处还屯放着许多空酒瓶子,也难怪方才进屋时就闻到了一阵子浓郁的酒味。

良晌后,老郎中轻叹了声,缓缓收起了脉枕,妇人急道:“大夫,夫君的病如何?”

老郎中并未言语,只是摇了摇头,妇人立马圈红了眼,哀求道:“大夫求你想想办法,救救我家夫君...”

老郎中叹气道:“老朽再开几副药试试吧。”话罢,又看了眼妇人,眸中满是不忍,“尽人事,听天命,你也...乐观些。”

妇人身子一震,更是泣不成声。

走出房门后,老郎中“唉”了一声,向江小白道:“官爷,老朽对此怪疾也是束手无策。”

“你是东市最有名望的郎中,也想不出一点办法么?”江小白托着下巴道。

老郎中有些沮丧地道:“老朽行医了大半辈子,从未遇到过如此怪疾...”

“会不会是鼠疫?”江小白疑道。

“不像。”老郎中摇了摇头,缓道,“起初老朽也是这般认为的,但病人的身上并未出现发热的状况,而且脉象也无异常。”

江小白惊道:“你说他们的脉象都很正常?”

“对,这也是老朽不解的地方。”老郎中缓声道,“按理说得了病的人脉象应该紊乱才对,可他们的脉象却是正常的很。”

江小白沉吟了片刻,颔首道:“今日一事,麻烦老先生了。”

送走老郎中,江小白立马叫来了萧能守与李木,吩咐道:“查查东城区里一共有多少人得了此病,他们之间有无共同特征。”

“是!”二人应声而去。

这时,隔壁院子走出来一大娘,手里提着菜篮子,看样子是要去赶集,江小白凑了上前,浅笑道:“大娘,方便打听点事吗?”

大娘倒是很热情,放下菜篮子道:“好勒,小伙你说。”

“我想打听一下您隔壁院子的事。”

“噢,你是想问大勇身上那怪病吧。”大娘眯着眼睛道。

江小白点头道:“对,大娘您知道么。”

“嗨,这两邻居的咋会不知呢。”大娘压低了声音道,“早先时我也害怕的紧,不过后来见他娘子也无什么事,这才安下了心。”

说到这,大娘叹了口气道:“说起来也是怪可怜的,两口子才成婚不久,大勇也不知是咋患上的这怪疾,前段时间看他还是生龙活虎的咧!”

江小白微微一愣:“生龙活虎?”

“可不是嘛,大勇是码头的脚夫,身体可好了,前段日子我还听其他伙计们说大勇最近特别有干劲呢。”大娘继续道。

“那他得病前有什么异常吗?”江小白又问道。

“异常...有件事也不知道算不算。”大娘想了一想道,“大勇这人爱喝酒,平日里喝醉后也没闹过事,但有几个晚上,却是出奇的在大街上发起了酒疯。”

江小白听罢,托着腮一时半刻并未说话,便又听大娘道:“小伙子,若没别的事大娘就先走了,还得赶着买菜烧饭呢。”

江小白回过神来,微笑道:“没什么事了,谢谢大娘。”

“嗨,不客气。”大娘笑说了句,提起篮子往菜市走去。

望着大娘离去的背影,江小白陷入了沉思之中。从症状上来看,玥儿父亲与大勇患上的应该就是同一种病了,可依萧能守的口述,所患该病的大多都是东城区里的人,在怪疾没有传染性的情况下,居住在西郊外的玥儿父亲是如何染上呢。

而一向身体很好的大勇又因何发生了此变故,喝醉后向来不闹事的他,为什么会在患病前的几个夜里发起了酒疯?他们的脉象又为何无异常?

众多疑问一下子萦绕在了心间,江小白收回思绪,决定再到玥儿家看看。

——

玥儿正在家中捣着草药,看到江小白,小脸儿微微一惊:“大哥哥,你怎么来了。”

江小白见屋里只有玥儿与她父亲,不由问道:“玥儿,你娘亲呢?”

“娘亲上街头卖艺去了。”玥儿轻声回道。

“喔...”江小白点了点头,目光正好落在了玥儿父亲的身上,眼下看来,玥儿父亲的病虽不及大勇那般严重,但毫无疑问的是,如果找不到办法仍由病情发展下去,玥儿父亲会有性命之危。

想到这,江小白不禁有些神伤,看了眼玥儿,柔声道:“玥儿,上次我说的那个仙人突然去云游了,要过些日子才会回来。不过你放心,大哥哥肯定会让他为你爹爹治病的。”

方才江小白的神情玥儿全看在了眼里,便佯装着喜悦道:“嗯嗯,等仙人回来,爹爹就有救了!”

江小白一声暗叹,玥儿的假装他又怎会看不出来,霎时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倒是玥儿先岔开了话题,问道:“大哥哥你在京城待多久呀,什么时候回广府?”

“我也不太清楚,有机会的话就会回去。”江小白如实道。

“那大哥哥现在在京城里做什么。”

“唔...应该算是官差吧。”

“真的?!”玥儿眨了眨眼道,“玥儿以后也想当官差!”

江小白好奇道:“玥儿怎会有这样的想法?”

“因为...”玥儿竖着指头放在嘴角边,眼珠转了转道,“官差能抓坏人!”

江小白笑了一笑:“那也得等玥儿长大了再说。”他本想说从古至今,也没有见有女当官差,但却是想到了荆轲,刑卫司...也算是官差吧。

“嗯嗯!”玥儿重重地点了点头,忽而又问道,“大哥哥想家吗?”

“嗯?”江小白一怔,这才惊觉再遇玥儿也算是他乡遇故知了,回想起所经历的事,一时间,感慨良多,叹了口气道:“当然想咯,想念家人,想念朋友,也想念广府的酒...”

玥儿似乎也被江小白传染了,神色黯然道:“爹爹也喜欢岭南的酒,回来时还特地买了一瓶...”

“酒?!”江小白心下一惊,“把你爹爹买的酒给我看看。”

“嗯!”玥儿放下了药捣,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一瓶酒道,“大哥哥,就是这瓶。”

江小白接过酒,仔细地打量了番,酒瓶很是寻常,表面处并没有印上出品酒坊的标识,不过瓶口处的印泥倒是岭南酒坊特有的印泥手法。

拎开瓶口的木塞,江小白将银针探入瓶内,可事实却令他失望了,因为银针并没有呈现黑色。

“看来是多想了。”江小白自嘲道。

——

日落之时,萧能守与李木回到了白虎衙中,二人笔直地站在江小白书案前,李木恭敬道:“江主事,有结果了,东城区里一共有十七人患上了此怪疾,他们全是码头工作的脚夫,平日里都爱喝酒。”

江小白听闻一诧,忙道:“喝的可是同一种酒?”

李木摇了摇头,道:“不是,五花八门,什么样式的都有。”

“这就奇怪了...”江小白托着下巴,这十七名脚夫都爱喝酒,玥儿父亲也从岭南买了瓶酒,可脚夫们喝的却又不是同一种酒,而玥儿家的那瓶酒亦没有什么问题,事事的矛头似乎都指向了酒,可好似又和酒没有关系。

思索之际,又听萧能守道:“老大,我还打听到了一个消息,是南郊外一道观散布的。说是天上仙人不忍看到凡人受到怪疾之苦,昨夜里将灵丹妙药下放在了道观内,将在明日派发给世人。东城区里已有不少人相信这消息,准备明日上道观领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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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二章:在世仙人

若说起皖中郡最有名的山,那必定是黟山无疑了。黟山,因峰岩青黑,遥望苍黛而名,山脉沿北东向南西展布,绵亘数百里,越京城南边的十多座小山峰便是它的余脉。

这些小山峰高度一般,山势也算不上陡峭,便成了那些修仙修道者的福地,百余年来,这十多处山峰建起了不少的道观、寺庙,玄清观正是其中之一。

玄清观位于城南郊外,格局不大,只有两殿,但观内青松高树,清幽僻静,加之山雾弥上的一层朦胧,倒也符合修道者追求的“清静无为、离境无为”。

这天,一向冷清的玄清观却是热闹了起来,正殿外一众人在门前排起了冗长的队伍。这群人衣着朴素,看样子皆是些越京城里的老百姓,而他们的脸上各有神情,似乎都在等待着什么,有期待、有疑虑,江小白也在其中。

昨夜里,在听完萧能守的汇报后,江小白便决定到这散布消息的玄清观打探打探虚实。此回他特地乔装打扮了番,混迹在了这群前来求药的人群之中。

尽管是一大早就赶到了玄清观内,但排在江小白前头的仍有七八余人。站他身前的是位中年男子,个子算不上高,不时地便会踮起脚尖或是侧身去查看排队的情况,看上去很是着急。

江小白拍了一拍他的肩膀,哑笑道:“老哥,莫心急,再怎么看,这排队的人也不会少呀。”

中年男子回过身,焦急道:“老弟,你说能不急嘛,我弟就等着这仙人的药救命呢!”

“你真相信那仙人降世之说?”江小白有些惊愕地问道。

中年男子肃然道:“老弟,这东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况且...我弟得了那怪病后,看了许多的郎中也医治不好,我这回算是死马当作活马医,只要这仙人的药吃不死人,总不会比现在的情况更糟糕。”

没想到这中年男子长得挺憨厚,说起话来倒有几分哲理,江小白怔了一怔,点头道:“也对。”

中年男子忽地叹了口气,又道:“只是不知这仙人的药要不要银子,家里为了给弟弟治病已是没有多少钱银了...”

江小白沉下眸,这番话正是他此次前来的原由。

古话有说“乱世不见僧,盛世不见道”,玄清观在京城郎中一筹莫展之时,向百姓散步仙人派药之说,到底是真有高人出山救世,还是想借此牟利?

在看这派药的正殿,不仅大门紧闭,且有两名道童一左一右把守着,此前江小白便已察觉到,这两名道童不是一般的道人,而是练家子,弄得如此森严,难以不令人生疑。

这时,一道门声响起,第一位进入正殿领药的老妇人已从里走了出来,手里捧着几副药,满脸的欣喜之意。还排着队的众人霎时就围了上去,急问道:“大娘,如何?”

老妇人激动道:“仙人!在世仙人!有救了,都有救了!”

即有一人又问道:“大娘,这药...收银子吗?”

“不收,不收,仙人不要一分钱财!”老妇人雀跃道,话罢,便是不断地唠叨着“有救了,有救了”的话,屁颠屁颠地跑下了山。

众人听得老妇人如此一说,顿时振奋了不少。过后,陆续有人领了药下山离去,而他们的神情皆与老妇人一样,欣喜、激动,嘴里直呼在世仙人。江小白见此,心底多了几分疑虑的同时,更是好奇那正殿里的情形。

大致到了晌午之时,终是轮到了江小白,经过两名道童的审视、应允后,江小白推开殿门,就见这玄清观的正殿虽是不大,但却布局精致,雕刻极细。

殿内共有六柱,连同殿壁刻有仙鹤、灵芝、八卦、青牛等道教图案,殿中左右分别置有一尊丹炉,神台上供奉着道教三清,神台下还坐有一人,却不是什么道骨仙风的形象,而是位衣着破烂不堪,手持旱烟杆,歪坐在蒲团上的四旬男子。

江小白微有些诧异,对方已开口道:“阁下似有些不同?”

未等江小白回话,男子又接着道:“不像是寻常百姓,该称呼你为少侠才对?”

江小白心下一震,但还是镇定地道:“仙人说笑了,我就是随乡亲来一起领药的,家中大哥身患怪疾,还望仙人赐药。”

四旬男子笑了一笑,缓缓地吐出一缕烟圈,慢条斯理地道:“你虽蜷缩着身躯,步伐却矫健有力,乔装打扮的倒是不错,还特地收敛了自身内力,可惜还是瞒不过我的眼睛。”

江小白掀开头罩,淡笑道:“看来阁下也不是一般人。”

男子歪头笑道:“当然,我是仙人。”

“哼,装神弄鬼!”江小白说罢,身体猛然发力,右手呈爪,倏地冲了上去,仅仅两步已是到了神台前,朝他抓了过去。眼见江小白大手将至,四旬男子却是不慌不忙地吸了口烟,旋即身子一抽,瞬息之间闪了过去。

一招击空,江小白化爪为拳,承接而上,而对方却在他还未出手之际,便以闪到了三米外远,令他扑了个空。

“这般年轻就有如此身手,不错。”四旬男子斜倚在梁柱上,抬起手中的烟杆,漫不经心地道。

江小白心底一惊,方才他的突袭可说得上是出其不意,不可谓不快,可眼前这位男子却以更快的速度躲开了他的两次攻击。

“好快。”江小白暗自嘀咕了声,不敢再有保留,当下使出全力,运劲于臂,双腿一左一右相继迈出,三道卦象身法相结合,再次向冲了上去。

江小白声势迅猛,步伐极其诡异,乍一看犹如人影四现,霎时间分不清是从哪方向而来。这一次,四旬男子不再是淡定自若,江小白起步的瞬间,他眼中闪过了一丝惊异,就在拳头将要袭来之际,却见他步伐左右迈出,亦以一种奇怪、诡异,如同鬼魅一般的身法躲了过去,同时还扣住了江小白的手。

“你究竟是谁!”

“秦岳是你什么人!”

二人同时开口,都互自从对方眼中读出了惊讶,江小白大感震惊之下,忽地感到一粗糙的手指正抚摸着自己的手掌,霎时一股怪异感油然而生。

“变态!”江小白一声怒斥,连忙抽出被扣住的手,退至一旁。事到如今,他心底早已说不清有多诧异,因为方才对方所使的不是别招数,正是秦岳所授身法中的第四道卦象步伐,不仅如此,还道出了秦岳的名字!

四旬男子呵呵一笑,搓了搓手道:“我是名算命先生,你可以称呼我为李老板。”

“老板??这牛逼吹的...”江小白心底白了一眼,随即警惕道:“所以你刚是在给我算命?”

李老板反问道:“不然呢,难不成你以为我有龙阳之好?”

“那你可算出了什么?”江小白眯眼道。

对方没再说话,而是掐指卜算了片刻,缓缓念道:“富贵又何为,闲情原不移。一朝奸党陷,仇愤尚流离。”

话音一落,江小白已是惊叹不已,短短的几句诗词,已将他所经历过的事一言蔽之。

“真有这么神?!”江小白不禁暗衬了句,便又听李老板继续道:“此役你是为了差事而来,你在调查越京城怪疾一事,也在怀疑玄清观派药有猫腻。”

“这也是算出来的?”江小白瞠目道。

“这是我适才看到你腰挂的令牌还有你的行为所推断出来的。”李老板吸了口烟,淡然道,“白虎衙,还不错。”

“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只需知道我不是你的敌人,玄清观所派发的药也没有问题就行了。”李老板淡笑道。

江小白眼眉微杨:“此怪疾几乎全京城的郎中都束手无策,我该如何相信你所说?”

“郎中们无法解决,那是因为百姓们根本就没得病,而是中了一种毒,一种无色无味的毒。”李老板笑说道,“寻常的郎中又怎会解这种毒呢。”

“你是怎么知道他们不是生病而是中毒?”江小白狐疑地道。

“是我一位朋友告诉我的。”李老板始终挂着一副淡淡的笑意,似乎丝毫不在意江小白的质疑,浅笑道,“当然这玄清观派发的解药也是她所制,只是她不愿露面,便托我把药派给世人。”

“下毒者是谁,这般做的目的又是什么,是通过何种方式下的毒?”江小白接着问道。

“这一层我就不太清楚了,我只是帮忙派药罢了。”李老板摊了摊手,道,“好了,知道的都告诉你了,你也该说说秦岳是你什么人了。”

江小白眼珠转了转,嬉笑道:“你既然是算命先生,那自然能够算出来,又哪用得着我说。”

“你!”李老板神情一愣,旋即笑骂道:“好一个臭小子,我迟早会知道的,咱们有缘再见!”话罢,便是纵身一跃,消失在了江小白眼前。

江小白连忙打量了一番四周,却发现正殿内已再无他的身影,便急喊道:“喂,那剩下的药和外头的人怎么办?!”

仅听远处传来了句“自己惹出来的摊子,自己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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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四章:灵丹妙药

次日,江小白再次去了西城郊外,此回还带上了白奇。

青檐红瓦的一家小合院外,篱笆前笼了一片郁葱,江小白站在门前,左右思量了片刻后,轻敲了敲院门。不多时,便听一清澈稚嫩的声音传来“来了!”

开门的是玥儿,见是江小白,乖巧道:“大哥哥!”

江小白笑眯眯道:“玥儿乖,看看我带谁来了?”

话罢,拍了拍手,即有一道人从旁走了出来,身着一件青灰色的道袍,手持佛尘,身材虽矮且圆胖,但看上去却是容光焕发,仙风道气,颇有几分出尘意境。

此道人不是别人,正是白奇。昨日里,算命先生李老板走后,江小白只好无奈地充当起了派药的角色,白奇身穿的这件道服,便是他在玄清观里顺来的。而摆放在神台下的那些药,江小白除了派给了百姓外,自己也留有几服,并找孟达鉴别了番,在确定都是药材成分后,这才决定来玥儿家,让白奇饰演他口中的“仙人朋友”一角。

玥儿眼眸一亮,眨了眨眼,欣喜道:“难道这就是大哥哥说的...?”

“玥儿真聪明,一下子就猜中了。”江小白笑说道,“这就是我说的仙人,地耗星白日鼠。”

玥儿心中一喜,待看到白奇的长相,更对江小白的话深信不疑,甜甜地喊了一句“仙人好”后,冲屋内高兴叫道:“娘亲,仙人来了,爹爹有救了!”

玥儿娘亲闻言,赶忙从屋内跑了出来,见此情形,不由一愣:“公子...这是?”

江小白使了个眼色,微笑道:“大嫂子,这是我特地请来给玥儿父亲治病的仙人。”

玥儿娘亲立马会意,恭敬道:“仙人里头请。”

白奇淡淡的“嗯”了声,缓步走入屋内,略微地看了眼玥儿父亲后,微微必上了眼。

玥儿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眼巴巴地问道:“仙人,我爹爹真的是冲撞了鬼神吗?”

白奇并未说话,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玥儿慌张道:“那可怎么办?”

“莫急,待我查查是哪路鬼怪在作祟。”白奇说罢,佛尘一撩,左手已呈剑诀,嘴中喃喃地念起了咒语。半晌过后,他倏地睁开眼,沉声道,“有了!你爹爹冲撞的乃是南阳山七十二洞妖王里的野豕马妖。”

江小白见白奇装的有模有样,说得煞有其事般,心底一阵好笑,而玥儿却对此坚信不疑,黯然道:“难道是爹爹成日逗马的原因...”

白奇淡道:“不错,那天正是这马妖的出山之日,恰好瞧见你们在街头卖艺,便误以为是在戏弄它的子孙,因此降了一妖术要惩戒你爹爹一番。”

玥儿听言,立马就圈红了眼,急道:“仙人你快想想办法,救我爹爹。”

“这野豕马妖本是南华帝君的坐骑,此回偷偷下凡做了妖,想必他主人也是不知,待我前去说道说道。”白奇再次闭上了眼,装出了一副神游出窍的模样,好一会儿,才缓缓睁开了眼,“马妖已被降服,不会再出来祸害人间。”

白奇话罢,又变戏法般地从怀内取出了江小白事先给的药,递向了玥儿娘亲,接着道:“这是南华帝君给予我的灵丹仙药,可用来破除那妖术。”

玥儿娘亲看向了江小白,神色中颇有些犹豫,见江小白点了点头,这才接过药,起身熬药而去。。

过后,玥儿又问了不少关于神仙鬼怪的事情,这白奇倒也能吹,天道异变,地狱恶鬼通通说了个透,直把玥儿听得时而憧憬,时而害怕。

这时,玥儿娘亲已熬好药,以手端了进来,她坐在床边,俯身轻吹着碗里的药,待温度能入喉后,又用汤匙慢慢地将药喂入玥儿父亲的口中,待整碗药喂完,已是过了小半时辰。

而后,屋内四人谁也没再说话,皆是神色紧张,等待着结果到来。不一会儿,便见玥儿父亲身上的黑斑逐是退化成了暗红色,几人见状,心知是药效发挥作用了,脸上都不禁露出了喜色。

又过半晌,只听一病弱无力的声音从床上响起,玥儿父亲缓缓睁开双眼,咳嗽了几声,玥儿与她娘亲顿时喜极而泣,一下子就扑了上去:“爹爹,你终于醒了!”

玥儿父亲虚弱地拍了拍两人后背,低声喃道:“我这是...”

玥儿娘亲抽噎道:“你都昏迷了好些时日了。”

他柔情地看着扑在自己身上的二人,柔声道:“这些日子,委屈你俩母女了。“

“只要你没事就好。”玥儿娘亲啜泣了片时,一抹眼泪道,“多亏有公子和仙人的相助,这才把你救了回来。”

“公子?仙人?”玥儿父亲一愣,这才发现屋里还站有两人,细眼一看,不由一惊,“你是?!”

江小白浅笑道:“老哥,还记得我不。”

“哪会不记得!在广府时我便受过公子你的恩惠,没想到,没想到啊!”玥儿父亲动容道,“我又有何德何能让公子这般对我!”话罢,就要支起身子答谢,但让玥儿娘亲给按了下来。

便听“噗通”一声,玥儿娘亲跪倒在地,泪如涌泉:“多谢公子、仙人救了我家相公,大恩大德,我今生必当杨雀衔环,来生做牛做马,也要报答二位。”

玥儿也赶紧跪了下来,有模有样地道:“多谢大哥哥,多谢仙人!”

江小白连忙将二人扶起,面上露出一丝恻隐,道:“大嫂子,言重,言重了!这不是折煞我嘛,都先起来再说。”

“就让她们跪吧,这都是应该的”玥儿父亲感激道,“若不是有公子你,我这回怕是要去见阎王了。”

听到阎王二字,玥儿脸上顿时显露出了害怕,一头埋进了父亲怀里,撅嘴道:“玥儿不要爹爹下阎王殿,仙人说那里都是吃人的怪物,好可怕的。”

江小白抚头一笑,其实他心中也没底,直至见黑斑褪去时,这才暗地里松了口气,同时也默默地感谢了一番李老板。这下,不只是玥儿的父亲,还有东城区那十多名脚夫都算是得救了。而药效的发挥,亦证实了李老板的说法,这种身染黑斑的怪疾不是得病而是遭人下毒了!可又会是谁如此心狠手辣,向一群寻常百姓下手呢?

一想到这,江小白的眸色便沉了下来,不管是谁,他都誓必要将其揪出来!

玥儿父亲点了点玥儿的脑袋,轻笑道:“真是个傻丫头。”随见江小白正在发呆,便叫道:“公子?”

江小白回过神来,淡笑道:“按理说,老哥才有些好转,应该静心修养才对,但有些事我想问个明白,就再打扰老哥一会。”

“公子请说,我身子不打紧。”

江小白托着下巴道:“从岭南回皖中郡的历程,可否和我说说。”

玥儿父亲沉吟了片刻,回忆道:“那日在广府城遇到公子后,第二天我们就动身去了一个叫浈阳的小镇,因为生意比较好,所以在那多停留了几天。而后,便是出了岭南,一路北上,直至皖中郡。”

“那这一路上,可有什么异常?”江小白继续问道。

“异常...”玥儿父亲想了一想道?,“有次收工的比较晚,我便让玥儿和她娘先回客栈里歇息,留我一人收拾。随后我去了一家小面馆吃了碗面,这才回的客栈内。怪异的是,那晚我明明已疲惫不堪,可却怎么也睡不着,精神的很。最后,偷偷在外活动了几圈,才入的眠。这事儿,玥儿与她娘都不知道。”

说到这,玥儿父亲顿了一顿,倏然道:“对了,就是刚到浈阳的那天。”

江小白一惊,忙道:“是不是觉得特有干劲,很亢奋?”

“额,对!”玥儿父亲一怔,点头道。

江小白眉头微皱,脑里回想起那日在东城区里大娘所说过的话,恍然之间,他便明白了过来,向来不闹酒事的大勇在患疾前出现反常,那根本不是发酒疯,而是精神亢奋,这是中毒后的症状!

这下看来,玥儿父亲是在刚到浈阳时就已被人下毒了,可为何大勇身上的黑斑远比玥儿父亲严重呢?论时常,玥儿父亲可比他早中毒了几个月。

来不及细想,江小白又问道:“在浈阳的那家面馆,可有遇到奇怪的人?”

“唔...这个倒没有。”玥儿父亲摇了摇头,玥儿却插话道:“我们遇到了一个小姐姐!”

“对对,玥儿一说,我也想起来了。”玥儿父亲豁然道,“是个姑娘,看上去只有十四五岁的年纪,但说起话来却老成的很,她给我打赏了不少银子,并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我。只不过,不是在浈阳,而是快到皖中郡时遇到的。”

江小白点了点头,稍一沉吟后,抬手道:“老哥还需静心修养,我就不多逗留了,改日再登门探望老哥您。”

“公子!”玥儿娘亲连忙叫道,“那日在广府城,听闻公子想要一匹大凉马...”

话未说完,江小白已是猜出了几分意思,打断道:“大嫂子,万万不可,你们一家便是以马为生。我怎能罔所顾忌,致你们于不顾。”

玥儿娘亲急道:“是出生不久的小马儿,不打紧,公子,你就收下吧!”

“大哥哥,你就收下吧。”玥儿拽着江小白的衣袂,委屈巴巴道。

江小白见二人神情,知道若不收的话,她们的心会过意不去,便应允道:“那好吧,我就收下了。”

玥儿娘亲闻言一喜,忻悦道:“公子,我这就带你看马去!”

江小白笑道:“不着急,等马儿大点时,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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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五章:端倪

戊末二刻,白虎衙内一片寂静,江小白俯首案前,双眼凝视着摇曳的烛光,思忖起了这几日发生的事。

其一是眼下的怪疾一案,如今玥儿父亲与那十七名脚夫的症状虽以得到解决,但仍有许多问题未有头绪。

下毒者是谁其动机又是什么?玥儿父亲口诉的那名奇怪女子,会不会与此事有关?而这两点,到目前为止几乎是没有一丝线索。

但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如若不赶紧找出下毒者,恐怕很快就会有下一名受害人出现。而且,这事的背后,兴许还和岭南郡有关。

其二便是那算命先生,李老板的出现可说得上是一个惊喜,如若不是他,这怪疾一案只怕还无丝毫进展。可此人的身份却是个迷,其不仅会使八卦身法,并且还识得秦岳,他与秦岳又会是什么关系?

想到这,江小白不禁揉了揉头,在木桃峰上的三个多月里,秦岳除了讲诉一些江湖趣事和传授武艺外,对其自身的事所言极少。可以说,他对秦岳的了解也许还不及来向他打探消息的任庄主、李老板多。

此时,听敲门声响,江小白收回思绪,沉声道:“进来。”

便见一眯着笑眼,长得高瘦的男子推门而入,将门悄声合上后,恭敬道:“老大,有事找我?”

江小白微颔首,示意萧能守坐下,将方才所想整理了一番后,沉吟道:“查一查东城市面上所有货铺、食肆的交割记录,以及近一个月越京城门的通关过所记录,留意下有无从岭南郡而来的商人或商队。”

“额?”萧能守一怔,挠头道:“平白无故的去查那些商贾、店铺作甚?”

江小白睨着他,淡笑道:“我问你,如果让你悄无声息地去毒害十七人,你会怎么做?”

“十七人...”萧能守思量了片刻,喃道,“目标如此广,大概只能从酒食上入手了。”

话罢,他倏地一顿,恍然道:“老大,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

“不错。”江小白一点头,接话道:“玥儿父亲在浈阳时便已出现了中毒的症状,所以我推测此毒极有可能是从岭南传入京内,而那十七名脚夫应是吃了某种掺合了毒药的酒食,至于是什么,或许他们自己也不清楚。”

说到这,江小白顿了一顿,又补充道:“还有,码头那方面也查一查,越京城四大城区,偏偏是这东城出了事,我想,兴许与这运河有关。”

萧能守眼睛一亮,只觉得江小白的脑袋委实比他好使,只是想了一想,眼中的神色又微暗下来,有些为难地道:“老大,那码头的商船与东城的货铺数量甚多,以我们目前的人手,恐怕得查到来年。而且,想要调出城门的通关纪录,还得有相应的公文才行...”

江小白微微颔首,托着下巴道:“看来得找施文赋谈谈。”

施文赋昨夜并不在白虎衙歇宿,江小白是清早时在院门前等到的他,一脸的倦态与还未散去的胭脂、酒味,想必是风流快活了一整晚。

见江小白一早就在门前守候,施文赋略微一愣,打了一呵欠,问道:“江主事,这一大早的站在院门前作甚?”

江小白简单地作了一辑,道:“卑职是在等候大人,有案情汇报”

“哦?”施文赋眼眉一挑,轻问道,“有何进展?”

江小白正要开口,施文赋又打了一呵欠,摆手道:“不急,边走边说,本官得喝口热茶解解乏。”

书房中,待江小白汇报完案情,施文赋也已将茶水泡好,他轻拨动着杯盖,朦胧的茶烟将他的神情氤氲看不真切,片刻,他才将茶水喝下,畅笑道:“好,好!想不到江主事这么快就查出了眉目,我朝真是给敝人派了一得力干将。”

江小白沉着道:“大人过奖了,卑职只不过是尽力而为罢了,那么方才提到的...”

“敝人说过,江主事为衙办事,本官自会全力支持。”施文赋呵呵一笑,已是草拟好了的公文递至江小白手中,“至于人手方面,江主事你新来乍到又年纪轻轻,他们会心怀不服也属正常,本官会去说道说道。”

施文赋这般热切的态度,让江小白一时间也摸不准他葫芦里究竟在卖什么药,但至少公文已是拿到手,便施了一礼:“谢大人,那卑职就先行告退了。”

施文赋微微一笑,不再多言,又端起茶杯细细品味起来,一宿疲乏倒也清醒了几分,只是一双鼠眼滴溜溜地乱转,不知在想些什么。少顷,似是心中已打定主意,即吩咐下去唤来邵逸飞,将方才种种说与了邵逸飞听。

邵逸飞听罢,神色有了几分隐忧:“这么说,这江小白还真有几分本事?”

“本以为他那点人办不成什么事。”施文赋眼光闪烁,负手走到窗前,沉吟道,“看来还是小瞧他了。”

邵逸飞急切道:“大人,这般下去,那小子恐怕很快就会在衙里建立威望,要不在暗地里给他下下辫子?”

施文赋却是呵呵一笑,看向了窗外枯黄的藤枝,平静道:“藤叶枯了,就结不出果子了。”

“大人...”邵逸飞还想说什么,却听施文赋打断道:“上次你查的事,可信度有几分?”

见施文赋无心再谈,邵逸飞也没再多语,恭敬答道:“十成。”

施文赋嘴边滑过一丝冷意,笑道:“有空让人把院子里的枯树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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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施文赋的口谕,众衙吏们自不敢再像先前般敷衍江小白,纷纷开始了行动,萧能守和李木也拿着公文去了城门关口。萧条的白虎衙霎时变得忙碌,倒有了几分往日的风采。反而是江小白成了现阶段最闲的一人,即是偷得浮生半日闲,他便决定看望下沈玉与柳凌霸娘亲二人。

白虎衙的东厢院本是值守人员歇宿的地方,如今衙内衰微,这几处房子便空了下来,沈玉与柳凌霸的娘亲就暂居在此处。施文赋自上次谈话后,便再没过问此事,而赵公子也在那次茶宴后,没了动静。

江小白倒不担心赵顺会有何密谋,虽说以赵家的权势,想要对付现今的白虎衙,易如反掌。但这终归是朝廷的机构,还是专属于皇室的机构,若赵顺敢有妄动,那朝中的其他势力必将会以此为由,对赵家的党羽进行讨伐,正是清楚这点,江小白才敢将沈玉接到白虎衙里。

“咦,江主事这是要去哪儿?”

通往东厢院的廊檐下,忽地传来一声叫唤,江小白循声望去,颇有些诧异,淡笑道:“原来是司主事,现下无事,便四处走走。”

司眏点了点头,倒也没再接话,只是拍了一拍江小白肩膀,低声道:“江主事,你可听过一句话,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江小白略微一怔,还未细问,人便离了去。

司眏此人,江小白也是了解一二的。早些年,其父亲曾在南淮凌波城担任县令,司眏则在辖下任县衙捕快,几年前,司北门告老还乡,司眏便从凌波城调离到了白虎衙任职二处主事。

望着司眏背影,江小白皱了皱眉,依照上任时淡漠的态度,司眏应是施文赋的人才对,可方才那话又是什么意思?

遐想间已是到了东厢院房,白奇与柳凌霸仍旧守在门前,这二人现在的身份也是白虎衙吏,此时都换上了白虎衙特有的黑色劲装,见江小白到来,二人赶忙上前,恭敬道:“江大人!”

江小白摆手道:“都自己人,没那么多规矩,我来看看沈玉和老太太。”

“都在里头呢。”柳凌霸推开门,便见房里头一老一少相谈甚欢,也不知沈玉说了什么,逗得老妇人开怀大笑。

这还是江小白第一次见柳凌霸的娘亲,虽是身躯佝偻,白发苍苍,可脸色红润,精气神儿看上去倒还不错。

“江大人,你怎么来了!”

沈玉抬眼便看到了门口的江小白,诧异的睁圆了杏眼,急忙站起身,将他迎进屋来。

江小白微颔首,淡笑道:“今日有空,便来看看。”话罢,转向了老人,目光殷切地道,“老人家住的还习惯不,要有不适的地方,可让柳大哥转告我。”

“这儿清幽雅静,又有小玉这么好的姑娘照顾陪伴,老身高兴都来不及呢,哪还有其他奢求。”老妇人慈眉善目,语气祥和道,“倒是麻烦江大人您了,虽常听凌霸和小玉提到你,没想到却是个这么年轻的小伙,老身实在是过意不去呐。”

江小白含笑道:“不麻烦,您老就安心在这住下,先把病养好了。”又看向了沈玉,打趣道,“沈姑娘,辛苦你了。”

听得老太太夸,(又得江小白夸赞),沈玉脸泛一丝红晕,低语道:“都是托大人的福,我才暂时有这么一处安身之地,老太太别嫌我烦就好了。”

“不嫌烦,不嫌烦。”老太太呵呵一笑,瞟了眼柳凌霸,忽地道,“凌霸,娘突然想吃酸梅,你给娘买去。”

柳凌霸微微一怔,小声道:“娘,江大人还在这呢...”

白奇听出了老太太的话里意,一拽柳凌霸的胳膊,笑道:“既然老太太想吃,那就去买呗,走吧,哥陪你去!”

柳凌霸有些为难,但见娘亲目光殷切,似乎真的想要吃酸梅,只好应道:“娘亲稍等,孩儿这就去买。”

没想到这柳凌霸身材魁梧健壮,在娘亲面前却跟个小娃儿一样,江小白淡淡一笑,耳里却忽地传来“噗”的一声,转眼一看,却是老太太跪倒在了地上。

江小白惊愕之下,连忙上前搀扶:“老太太,你这是作什么?”

老太太涕泪连连道:“江大人的恩德,老身无以为报,愿来生为奴为仆,报答您的恩情!”

江小白见她行如此大礼心下惶恐,疾声道:“老太太言重了,先起来再说。来,沈姑娘也搭把手。”

二人将人搀扶起,便听老太太抽噎道:“凌霸这孩儿心底耿直,自打我患疾后,他便说去富贵人家中做工赚钱。这些年来,他半年才归家一次,虽是赚取了些银两,可却弄得满身是伤,问他做了什么,他也支吾着不说。”

说到这,老太太已老泪纵横:“哎...其实他不说,我这做娘亲的也能猜到一二,如今凌霸跟了大人您,老身也就放心了。”

看着老太太沟壑不平略显沧桑的脸,江小白蓦然间就想起了江夫人,一时间感慨良多,便拍了拍她的手,诚挚道:“您放心,柳大哥他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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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已是到了日落之时,也不知是否想起江夫人的原因,江小白在房里头闲谈了许久,直至傍晚前才回到自己厢房,才打开门,就见萧能守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

“老...老大,有结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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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六章:黑市

夕阳西斜,华灯初上。

白虎衙后院一户不算太大的厢房内,江小白坐在案前,第一次召开了他的心腹会议。

先是赵雷汇报道“照江主事的指示,大伙对东城市面上所有的货铺、食肆进行了排查,但各处反馈的结果都是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江小白眉头微皱,开口道“那东城的商铺数量甚多,怎会查的如此之快?”

二虎回道“这事俺也觉得奇怪,那些店东家好像都提前准备好了似得,咱们才道出来意,他们就已麻溜地把货单和交割记录都呈了上来,嘴里头似乎还念叨着‘怎么又来一次’这样的话。”

说到这,他挠了挠头,尴尬道“我们三处的方主事还私底下说,江主事这是自作聪明,没事找事。”

江小白并没有在意方云的揶揄,点了点头,又问道“城门关口那方面如何?”

李木上前道“卑职与萧能守查了正阳、东直、西直、北武四道外门近一个月的通关记录,但没发现有岭南郡的商人、商团入城,来去的皆是些皖中郡本地的商贾。”

最后就只剩码头的调查结果了,便听孟达说道“码头那边比较费劲,听说是因为赵家有批很重要的货物将在近几日抵港,那些码头的伙计都忙乎的很。我们费了好些时长,才从各商船处拿到他们近期的货单,但都没发现有关岭南郡的货品。”

听完大伙的汇报,江小白陷入了沉思。以他的推测,下毒者应是提前就在酒食里投好了毒,再由商品的形式通过东城区某一家货铺或食肆残害码头脚夫,也只有这样他才能做到悄无声息。而玥儿父亲是在岭南浈阳县中的毒,那么嫌疑最大的就是近期到越京城做买卖的岭南商贾,可为何码头、店铺、城门关口都无发现?

江小白眉头紧锁,喃道“难道是猜错了方向”

便听白奇开口道“我知道东城区里还有一处卖东西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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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市?”

萧能守走在东市的街道上,诧异道“你说的这个地方我怎么没听过?”

白奇缓道“黑市不是地方,而是一股势力。他们躲在暗处,从事着各类非法的地下交易,寻常人自然是很难了解这一股势力的存在。”

“他们买卖的货品,都是些稀奇玩意又或是违禁的物资,这些人有他们自己的一套规矩,也有自己的一套进货出货渠道。之前我从达官贵人府中偷取的赃物,便是在黑市转销出去的。”

萧能守颔首道“照你这么说,官府应该早就查办这黑市了。”

白奇继续说道“黑市虽然从事各类非法交易,但他们素来遵守蛇头定下的规矩,有些时候贩卖的物品,更是达官贵人、王侯将相也需要的。所以即便是官府,也不会轻易深入这一处地方。”

江小白听言,眉头不禁稍稍皱起,方才在厢房内听白奇道出黑市,他便立即决定带萧能守、白奇二人动身前往。此时,三人已是在东市的街道里七转八弯,来到一处阴暗的角落。

白奇脚下一偏,转入旁边一处曲巷,指道“从这再往里走便是黑市了。”

这是一条很昏暗的街道,两侧只有些简陋的木质棚屋,黑压压的连成一片,屋隙堆满了杂物垃圾。道路的两边挖有通水的沟渠,水渠之中散发出一股让人作呕的腐臭。

臭气熏天,满目疮痍。

如不是亲眼所见,江小白很难想象,在这繁荣昌盛的越京城里还有着这么一处地方。

白奇走到一处棚屋前,慢快慢地敲了三下,一人从里探出脑来,问道“何事?”

白奇沉声道“购货。”

那人听罢,没再言语,迈出房门为江小白三人领路。走了一会,便见巷内有更多的棚屋连成一片,走在这儿就宛如穿隧道迷宫一般。细细一看,此处的棚屋与外头所见的那破烂不堪的房屋不同,里头别有洞天。

虽外表看上去只是一连串的破烂棚子,但里头却是灯火通明,有案有席,各棚屋内的地上皆摆有小铺子。更有几间屋房门紧闭,从里传出了妩-媚-妖-娆的女子叫唤声。再看那些铺子贩卖的货物,无一不是地图、弓弩、胃甲等违禁物。

“这就是黑市。”白奇低声道。

江小白微微颔首,旋即与白奇、萧能守二人逛了一圈,见黑市所贩物品虽是稀奇,但要说有关怪疾案的线索,却也没有。三人商讨了一番后,即打算就此离去。

就在这时,忽听有人喊道“大力神丸,强身健体,数量不多,先到先得!”

循声望去,便见不远处一阴暗的角落里站有一身体清瘦的男子,他脚底下并没有摆摊,只是端着一个药盒,不时地在那叫唤。

江小白走到了他的跟前,这才发现这男子面容姣好,纤细的身材宛如女子一般,询问道“店家,你说的这大力神丸是什么东西?”

男子嘿嘿笑道“我这宝贝可是岭南大山里才有的玩意,不仅能强身健骨、增强体魄,还有滋阴壮阳这一功效,并且一粒见效!”

江小白眼眉一挑,笑道“你说的如此神乎,我怎知是真是假。”

“你莫不信,我此前已卖出多颗,也没见有谁回来骂我。”男子嘿嘿一笑,打开了手中的药盒,“你看就剩五颗了,要不要吧?”

江小白凑前一看,便见药盒内摆有五颗红色的小药丸,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买上试试,不知价格如何?”

男子伸出手指道“五十两一颗。”

江小白惊道“这小小药丸也要五十两?!真够贵的。”

“呵,这可是神丹,五十两不多了。”男子催促道,“怎么样,还买不?”

“好吧”江小白沉吟了会,说道,“给我来两颗。”

“好勒!”男子脸上笑开了花,将药盒合了起来,却是脸色一变,撒腿就跑。

江小白略微一愣,旋即朝白奇、萧能守喊道“追!”

说时迟,那时快,在江小白话音刚落之际,旁处更昏暗的角落里倏地飞出两道黑影,已往那男子追去。细微看去,那两道黑影手持陌刀,身上皆穿着一件黑色喜鹊服。

“刑卫死士?!”

江小白暗惊一声,霎时便明白过来为何东城区的货铺、食肆都如此配合白虎衙的调查,原是刑卫司早先一步就查了他们的货单与交割记录。

刑卫司这是查到了黑市,一早就在这设下了埋伏!

也未作多想,江小白当即跟了上去。

那男子在巷内七转八弯,绕了几圈过后,几个步子奔向了另一条街边,便要冲进另一片黑漆漆的曲巷里。就在这时,却见人影一闪,他眼前却是多了一人挡住了去路,那男子还未来得及看清对方,便感到小腹传来一阵剧痛,随即被一双铁手狠狠扣住。

江小白淡笑道“你东西还未卖我,怎么就跑了?”

那男子微微一惊,冷笑道“早便察觉到了你是官府中人,我那是故意抬高价格试探你的!”

他又是看了眼身后正追赶而来的刑卫死士,大笑道“想要抓我?没那么容易!”话罢,即从药匣内取出一红色药丸放入嘴中,就见他神情一震,全身发烫,手臂青筋爆出,一甩手,竟将江小白挣脱开去,随即步子一迈,速度极其之快,消失在了曲巷当中。

此时刑卫死士也已赶至,足足有十来人之多,那领头见男子已跑,当即叱道“何人胆敢阻扰刑卫司办案!”

说罢,见江小白腰挂上的令牌,他又是一声冷笑,道“我倒以为是哪位大能,原来只是头散家之犬。”

江小白淡然一笑,道“阁下是?”

“放肆!”领头身姿一挺,朗声道,“我姓郝名鉴,乃刑卫司副千户!你区区一个白虎衙吏竟敢阻扰刑卫司办案,该当何罪?!”

“退下!”

郝鉴话未说完,便听一声冷喝传来,很快就见有一女子从暗处中走来,这女子神情冷漠,冰冷的气息宛如天上皎月,让人无法轻易靠近。江小白听其声音,已晓其是谁,心底暗道“没想到她也在。”

来者,正是荆轲。

“都退下。”

荆轲一抬手,十多名刑卫死士即离去,她又是撇了眼郝鉴,冷道“你,回去自领五十掌嘴。”

“是他”郝鉴神情一滞,张嘴想说什么,却被荆轲一记冷眼吓得戛然而止。他看了眼江小白,眸里带着几分不解与狠毒,应道“遵命!”

待人都离去,荆轲这才看向江小白,冷道“没想到三王爷竟会将白虎衙交给你这登徒子的手里。”

登徒子?江小白暗自哑笑,看来荆轲对越秀阁的事还耿耿于怀,便浅笑了声,淡道“荆轲姑娘是以为在下没那能耐,会辜负三王爷的一番心意?也是刚刚我才放走了嫌疑犯人。”

荆轲蹙起蛾眉,神色中似有些复杂,片刻后,才又说道“罢了,能查到黑市也是你的本事,往后别再打草惊蛇,误我刑卫司办案!”她说罢,再不多言,转身离去。

“这小妮子还是这般冷漠啊。”江小白暗念一声,无奈地笑了一笑,旋即看了眼被挣脱的手,剑眉微皱。

不多时,萧能守与白奇也跑了过来,萧能守气喘吁吁道“老大,那人呢?”

江小白耸了耸肩,摊手道“跑了。”

“跑了?!”萧能守有些不敢置信,叹气道,“这可如何是好,好不容易才查到的线索”

“无妨。”白奇却是呵呵一笑,从怀内取出了一块戏牌,“这是我方才从他身上窃来的。”

便见戏牌上刻着“三庆班”三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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