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代独宠:帝君太腹黑 - xp1024.com
《绝代独宠:帝君太腹黑》


第1章 楔子

“阿……阿玺,朕……朕不行了,太子……交……交给你了。”泪眼浑浊的老皇帝死死拽着她的衣角,那力道怎么看都不像一个生命垂危的老人。

她试着抽了抽衣角,发觉这老皇帝拽的实在紧,忍不住皱了眉:“你把太子那么个奶娃娃交给我?你放心?”

“朕……朕当年……不也……才……才七岁……”老皇帝喘着粗气说到这里,居然强撑着从床上蹦了起来,一双枯藤样的手狠狠攀上她的胳膊,那模样看起来居然有些俏皮:“阿玺,阿姐,朕……朕就这么……一个独子……”

“行了行了,你儿子我管了,你安心滚去投胎吧,下辈子求求你千万别当皇帝了,我不想再看到你了。”她的眼底一软,眼前似乎浮现出了老皇帝少年时的模样,虽然语气还是凶凶的,可到底还是温柔了许多。

老皇帝一下松了力道躺回龙床之上,似乎还有什么想说的话,可张了张嘴,话没出口,手便失去了力道。

她将老皇帝的手放了回去,叹了一口气,语气颇为不耐:“谁要给你看那么个小屁孩啊,天天守着你们家,我也要自由啊。那小子见到我就吐口水,看得太烦人,爱谁带谁带,谁爱篡位谁篡去,老娘要休假!”

“阿……阿玺……朕听到了……”

“连横!你过分了啊!死了还要诈尸你几个意思啊!”

老皇帝瞪着眼睛进的气越来越少,狠狠咳嗽了好几声,眼泪不要钱一般哗啦啦流了一脸:“你怎么可以欺负我,你从来都不欺负我的,阿玺,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我说,你一个将死之人怎么话还越说越顺了?算我怕了你了好吧?你儿子我管,我真的管,可是你得给我安排一个合适的位置,我不能以这个身份继续活下去了。”

“南阳……帝家……”老皇帝这回话没说完,就真的咽气了。

看着老皇帝彻底失去了生命迹象,她忍不住背过身子,似乎在强忍着什么。好半天之后,她才搬来一把椅子,坐在老皇帝的床边,细细瞅着这个自己一手养大的帝王,缓缓阖上了眼睛。

这一世,老皇帝死了,她也应该暂时离开了,那个小太子……等着她回来找他吧。

门外候着的太医听闻里头久久没有声息,几个人一商量,顾不得太监的阻拦,硬是推开了寝宫大门闯了进来,他们看到的,是已经御龙归天的皇帝,和在皇帝身边,寿终正寝的皇帝乳母江氏。

第2章 阴差阳错

阿玺来到帝家的时候,他们的嫡生大小姐帝暮正好被人推下池塘,命在旦夕,阿玺见这小姐不过十三四岁的模样,相貌可人,便打心眼里喜欢,见她在塘中渐渐无法挣扎,周围的家丁下水捞她却也差了好些距离,估摸着这丫头怕是难活了,便决定待在岸上等帝暮淹死,再马上进入她的肉体内,实现这一回的转生。

然而事不遂人愿,阿玺正在等待帝暮的死亡,却突然感受到了一股难以名状的吸力,她忍不住朝着那股力道传来的方向望过去,却见一名中年妇人慌慌张张的抱着个婴孩,满脸泪水往池塘边上跑去,那股吸力,正是来自她怀中的婴孩。

还未等阿玺想明白为什么这个小婴儿能有这种力量,就见那婴儿的小脸突然煞白莫名。小娃娃挥着手,显得格外痛苦,阿玺心下动了恻隐,就感觉到那股力量不由分说将她彻底吸了过去,她暗叫一声坏了,然而已经无济于事。她只觉得灵体一阵空虚,再之后,就如之前无数次入体一般,附着在了这个看起来最多不过一月的婴孩肉体之上。

要了命了,她怎么被这么个小孩摆了一道?这下她变成了一个比太子还小的奶娃娃,还谈何辅佐?连横啊连横,这下你不能怪我不守信用了,我这么一个还没断奶的奶娃娃,实在是没法帮你儿子了,除非他能坚持到我长大。

阿玺这么想着,忍不住闭了闭眼,而更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她这一闭眼,直到遇见小太子之前,都彻底盲了。

时光荏苒,转眼五个寒暑便过去了,这一日,帝家最小的小姐帝玺,迎来了自己五岁的生辰。

帝玺自出生一月起,便不知原因地瞎了双眸,及至五岁,帝玺一双眼睛更是长得灵动,不知内情的人决然想不到这样一双明眸,实际上不见万物。正是因为小女儿自小无法看到人世间的多彩,南阳王帝江便对这女儿格外心疼一些,自落草,帝江便时常陪伴在这女儿身边。

说也奇怪,正常的孩童,若是自小瞎了双眼,后天便难以说话,可这帝玺却不同,才长牙,就能奶声奶气地将一大家子人的名字都说一遍,等到三岁发蒙,帝玺已经是远近闻名的神童了,非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且以古言今,也条条是道。看着这样的女儿,帝江时常感慨为什么帝玺是个女孩儿,若是个男儿,定是国家柱石。

如此这般到了五岁生辰,帝玺的大名已经传遍了整个壁国。

此次为了帝玺的生日,帝江早在半年前便广邀同僚,前来南阳一聚,这其中不乏慕名而来想要见见帝玺的人。

盛况如斯,帝玺看起来却不是很高兴。

“爹爹,我不想见王新。”帝玺一大早就嘟着小嘴,满脸的不高兴,任凭帝江怎么哄,都无济于事。

“玺儿乖,王大人不管怎么说也是当朝丞相,于情于理你也该见的。”帝江将帝玺放在自己的双膝之上,拥着她语气很是温柔。

帝玺却不是很买账,仍然绷着一张小脸:“王新偏执任性,先帝奈何不了他也就算了,现在事事都打着小皇帝的名号行事,都快挟天子以令诸侯了。”

第3章 庆生

她这话一说,帝江的脸色顿时沉郁了三分,他将帝玺提起来面对着自己重新放下,语气严肃:“这些话都是谁教你的?”

帝玺嘴一抿:“爹爹常说女儿是天纵奇才,既是天纵奇才,理应博观古今,女儿看王新不是好人,爹爹理应少与他接触。”

小帝玺说得一板一眼又煞有介事,加上那萌萌的小奶音,即便前一秒,帝江是想追寻到底是谁授意帝玺这么说的,下一刻,他也就释然了。

自己这个小女儿的确是天性如此,有的时候他甚至觉得,这个女儿怕是不属于人间。

“玺儿,一会儿跟各位大人问个好,爹爹就让乳娘带你下去,你看可好?”帝江放软了语气,宠溺的用双手环着帝玺,盯着她灵动却看不见任何东西的眼睛,说得更加温柔了。

帝玺嘟着嘴嗯了一声,算是勉强同意了。

“玺儿真乖。”帝江哈哈大笑,单手抱起帝玺,直接去了宴客厅。

时已入夜,南阳城内灯火通明,为了庆祝帝玺的五岁生辰,王府特地大开大门,沿街也摆起了长门宴,三步一桌,每桌皆是珍馐,所有百姓皆可入座畅饮,帝江为此耗费甚巨。有热心人帮帝江算过一笔账,这次的生辰宴的排场,约莫花掉了南阳王近两年的俸禄,而这,也成为了不久之后言官弹劾南阳王的一大铁证。

府门之外人声鼎沸,半城人入席宴饮,却远不敌宴客厅内的花销。宴客厅本是特地开辟给帝家孩童玩耍的一个大厅,但自从帝玺渐渐长大,这大厅便闲置下来了。虽说帝玺不止一次跟帝江说过,不用特地照顾她的情绪,她玩与不玩没有任何关系,然而格外心疼帝玺的帝江还是取消了这个玩耍的大厅。

两年前,帝玺眼见着这个设置在王府的后院的大厅渐渐有了破败的模样,灵机一动,建议帝江将它变成专门宴客的小型会客厅,于是这个大约能容纳百人宴饮的大厅,恢复了之前的生气。

例如今日,宴客厅内便汇聚了百来号人,这百来号人,各个是当今壁国的重臣皇亲,还有十余个是外邦贵宾,其中身份最显赫者,是邻国沧朔的九皇子,时年七岁的夜月明。

与帝玺一般,夜月明,也是少年成名,被人称为琉璃公子,人如琉璃,心若明镜,小小年纪早已立足于沧朔朝堂,现如今已经是沧朔的兵部侍郎,沧朔军队改制,最大功臣便是这位九皇子。

近日他作为沧朔的使者出使壁国,恰逢帝玺生辰,好奇心驱使下,他便提请能否参加帝玺生辰宴会,如此神童,帝江又怎会拒绝?

第4章 夜月明

帝玺被帝江抱到宴会厅的那一刻,就感觉到了一种不一样的注视的目光。

虽然她自从寄生于这个孩童躯体开始,就目不能视,可时间一长,她的感觉却直线上升,但凡有人注视或是有人接近,她都能第一时间察觉出来。

而这会儿,她就感觉到那个目光一直在她身上徘徊,久久没有移开。颇有些不自在的帝玺对着帝江咕哝问道:“爹爹,你左手边是不是有人?”

帝江顺着帝玺的话望过去,自然一眼就看到了身穿一身月白长衫,身躯小小的九皇子夜月明。

“是沧朔的九皇子夜月明。”

帝玺的心底咕咚了一声,随即马上想起了老皇帝连横留下的那个小太子。

同样都是小孩子,人夜月明,早早成名,连横家的小太子,一见她就吐口水,还嘿嘿傻笑,跟个二愣子似的,一点也没遗传到连横的机敏。

这一眨眼五年过去了,不知道那个死小鬼现在长成什么样了,虽说帝位坐的摇摇晃晃的吧,好在她不在,这帝位晃就晃了,反正也掉不下来。

帝玺越想越生气,忍不住朝着夜月明的方向翻了个白眼以示不爽。

帝江没有注意到帝玺的小脾气,转而将帝玺交给了帝暮,吩咐了一声照顾好妹妹,就独自走到夜月明身边去了。

今年已经18岁的帝暮,早就出落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只是五年前的那次落水,给她造成了不小的心理创伤,即使过去了这么久,她还是无法走出这段往事,只要在她身边提到池塘河水之类的,她就会脸色发白,浑身颤抖。

因了这个原因,帝江总也不曾给她许嫁,以至于本该16就出阁的她至今还待字闺中。

好在帝暮虽然十分怕水,但待人待物都极为亲切友好,加之帝家嫡生大小姐的名头,并不缺求娶之人,只看帝江何时肯放她出阁而已。

“暮姐姐,这里人太多了,我们去边上吧。”帝玺一只粉嫩的胳膊搭在帝暮的掌心上,奶声奶气的说道。

帝暮本就不喜欢太过嘈杂的环境,见妹妹这么说了,自然牵着帝玺的小手,就走到稍微僻静一些的地方就坐了。

此时的宴会早已开席半个多时辰了,她的到来自然引起了大家的围观。即便已经选择了很偏的地方,却还是被人一眼认了出来。

“南阳郡主,下臣早就闻听郡主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知今日可否不吝赐教?”距离帝玺稍近的一名官员突然端着一杯酒走到帝玺身边,帝暮一把手将帝玺揽在怀中,不由得锁眉,显得有些不快:“请问阁下是哪一位?”

“下臣给事中柳愚。”

帝暮刚要一口回绝,帝玺已经嘿嘿笑开:“给事中大人,你想比什么呀?我是小孩儿,要是比张弓拉箭还是算啦。”

柳愚摆摆手:“郡主做主。”

“嗯……给事中大人,您常伴在陛下左右,想必对陛下的政治理念有所了解吧?我们就比比对先帝了解多少如何?”帝玺本想正正常常把这人给打发了算了,可后来一想,如果只是稀松平常的题目,这个给事中走了,下一个御史大夫说不准就要上来了,倒不如一次性解决了,让他们不敢随便找她比拼什么学问,省得麻烦。

第5章 出题

小帝玺这么说,可把柳愚给纠结了个够呛。答应吧,似乎对先帝不敬,不答应吧,显得自己没有一点儿勇气魄力,平白给同僚看笑话也就算了,说不准以后在朝堂上也会难以立足。

前有狼后有虎,柳愚一时之间陷入两难。

“咦?给事中大人看起来很为难呀。”帝玺继续脆生生的说着,伸出小手从桌子上抓起一小颗杨梅往嘴里送,姿态实打实的可爱。

柳愚心思转了好半天,眼见周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一咬牙,也就应承下来了:“那请郡主出题吧。”

帝玺咬着杨梅,酸的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你一题我一题,这才公平。”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一张苦瓜脸朝向帝暮:“酸。”

帝暮一听,特别心疼的从怀中抽出一张帕子接在帝玺的下颌处,声音轻柔:“吐出来吧,春雪,给小小姐端一杯温羊奶过来。”

帝玺一听,小脸刷得一下就白了:“暮姐姐,今天玺儿不要喝羊奶。”

天可怜见的,帝玺是真的真的非常讨厌羊奶啊,那膻味,实在是难以忍受,偏偏连横这家伙自小就喜欢喝这玩意儿。

那时候连横还小,喝不了多少,每次剩下的羊奶她都本着不能浪费的原则喝掉了,如此这般喝了十来年,等连横二十岁亲政了,宫中不知何时传出了皇帝乳母专饮羊奶养生的传闻,这下好了,官员门阀们,每天成群结队给她送羊奶,甚至有个荆州刺史,直接赶了三头羊进了皇宫,说是做臣下的一片孝心。

这事儿到现在都是帝玺心中的阴影,本以为再次投生,应该可以彻底避免羊奶了,万万没想到帝江认为羊奶极好,非要她每日三饮,无论她如何耍赖,都赖不过去。

那给事中柳愚愣愣看着这俩姐妹表演,一时之间有些目瞪口呆,却不想帝玺这边刚把侍女递上来的羊奶推开,另一边马上脆生生的开口了:“不知给事中大人能否告知,先帝乳母是否喜欢羊奶。”

“呃……这……这算什么题目?”柳愚这下可算呆住了。不是说好了问的是先帝的施政理念么?这突然间问皇帝乳母的私事,算怎么回事啊?

柳愚张了张口,嗯嗯啊啊了半天也答不出个所以然来。

帝玺又抓了一颗杨梅,递给帝暮,笑呵呵的说道:“既然这题你答不出来就算了,反正也只是我突发奇想随便问问的。”

“哈?”柳愚的一张脸跟刷了粉一样,甚是难堪。而周围,早就爆出了无数低回的笑声,很显然,围观的人们都被帝玺逗笑了。

帝暮一口吃掉了妹妹递来的杨梅,也不由得皱了皱眉:“这梅子是谁采买的?该打。”

“暮姐姐不急,给事中大人,玺儿的问题来了。请问给事中大人,先帝的帝位本来是要传给谁的。”帝玺不着不急地开口,本来乱哄哄还在笑闹的人群突然鸦雀无声。

帝江与夜月明的目光也投向了帝玺的方向,两人不知之前在谈论什么,现下脸色都很是严肃。

第6章 所归处

那给事中柳愚,故作冷静地咳嗽了两声,两撇小胡子抖了抖,战战兢兢开口:“先……先帝就一位独子,就……就是当朝天子……皇位……自……自然是……”

帝玺还没听完,就摆了摆藕节似的手:“算了吧,先帝可不止这么一个孩子。”

她这话一说完,所有人都面色煞白,柳愚更是指着帝玺,一张脸憋成了猪肝色:“你……你这是大逆不道。”

帝暮一听到帝玺这么说,也马上伸手捂住了帝玺的嘴,不让她继续说下去,然而帝玺却从帝暮身边钻了出来,跟个小大人似的从凳子上滑下来,双手背在身后,语气戏谑:“众所周知,当今陛下是先帝的二子,大皇子被立为太子不出五年,病逝太子宫,若非大皇子早逝,先帝要传位的自然是大皇子殿下。我又没说错什么,为什么柳愚大人会说我大逆不道呢?”

“彩!”周围围观的人在知晓帝玺说得究竟是什么之后,一扫紧张的氛围,毫不吝啬地鼓起掌,口中大喝:彩。

柳愚紧锁着眉头,万般没想到居然钻进了一个这么简单的陷阱当中去。就实而论,现下朝局风云涌动,皇帝的帝位坐得并不安稳,人心惶恐,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不会就有宫廷政变,如此敏感的时刻,他这位给事中自然格外注意皇帝陛下周遭是否有居心叵测之人,所站的角度不同,他自然就被绕进了帝玺的圈套之中。

帝玺特地绕开了羊奶的范围,双手一抱,朝着柳愚拱手:“请给事中大人出题。”

这让柳愚出题,可又是一个难点了。帝玺是个奶娃娃,出口没轻没重倒也没什么,最多指摘两句帝江督教不严,也就罢了。可他柳愚是个大人了,问得简单了吧,体现不了自己的水平,还徒增谈资,问得难吧,难免把握不好尺度,一个简简单单的出题,可难坏了柳愚。

见柳愚眉头深锁,帝玺忍不住吃吃笑了起来。

以她的想法来说,她几乎可以肯定,柳愚一定会拿先帝的花边新闻作为问题,毕竟先帝已经死了,一切功过都已经盖棺定论,若现下问什么施政理念,柳愚定然会担心她会说出什么无法掌控的话来,若有冲突,柳愚便是万死难当其罪,最为谨慎稳妥的提问,也只有先帝的私生活了。

果不其然,柳愚想了很久之后,开口问道:“敢问郡主,先帝最喜爱的女子是哪一位。”

这问题可算是没水平到家了,帝玺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冷冷开口:“先皇后。”

她回答着,脑海里又窜出了连横十七八岁时的模样。

那时候,还未彻底褪去青涩的连横,坐在御书房里,咬着一管羊毫笔,吃吃傻笑。她便凑到他身边,没好气地拎着他的耳朵,假嗔道:“你小子又偷懒,想什么呢,赶快做功课。”

连横被她一吓,差点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又是笑又是羞涩地看着她:“阿玺,我有喜欢的女子了。”

第7章 先帝所爱

“小屁孩,还知道喜欢人家姑娘家呢,你喜欢谁啊?”

“我喜欢的那个女子啊,有的时候特别啰嗦,但是没人的时候很坚强,很安静,朕看她的眼睛的时候,总能看到无尽的时光在流淌,就好像星辰万物都在她的眼里,但细细斟酌,却又好像她不属于这个世界一样。”

“你直接说你喜欢哪家姑娘,如果是家世清白的世家女子,我就安排人给你提亲去,如果是宫女,那只能当妃,不能为后。你老爹死前特地叮嘱过我的。”阿玺总觉得鼻间闻到的都是淡淡的酸臭味,让她忍不住捏起了鼻子。

连横盯着她,眼睛笑成了月牙:“陈喜儿,荆州刺史的女儿。”

“行,那皇后就她了。”

“好,辛苦阿玺了。”

就这么仓促地,她替连横定下了亲。陈喜儿,三个月后便嫁入了宫廷,成了连横的皇后。

帝玺如此想着,便非常自然的说出了陈喜儿的名字。陈皇后在生下大皇子之后不久,便暴病身亡了,此后的岁月里,连横再也没有立过皇后,也绝少再有迎娶宫妃,想来应该是旧情难忘吧。

她本以为这个十拿九稳的回答,却被柳愚矢口否认了。

“郡主错矣。先帝最为钟爱的人,是先帝乳母江氏。”

柳愚这番话,可把她给吓得够呛。连横,就那个动不动就要说阿玺,你真烦的连横,最钟爱的人是她???别闹了,这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也亏得帝玺看不见,所以她不太知道,柳愚说这番话的时候,眼底氤氲着水汽。

“先帝驭龙宾天之前,曾召微臣一见,他吩咐微臣写下一则遗诏。因为遗诏内容无关帝位传承,故而知晓的人不多。那遗诏只有几句话,大意便是,先帝一旦归天,乳母江氏定难再存活于世,若乳母与先帝同去,则将江氏遗骸葬入名山大川,陪葬以稀世珠宝,抬棺之人尽管向南而行,承棺之绳何时断裂,便将尸骸葬于何处,不许后人祭拜。与江氏棺椁一道并行的,还有先帝的衣冠冢,如此大情,先帝最钟爱的不是乳母江氏,又会是谁?”

柳愚的话振聋发聩,震得帝玺许久不能平静。

她是记得的,她记得连横曾经问过她,一世又一世守着连家,她可有什么心愿。当时她回答说,你连家国祚已经绵延三百年,我就有三百年不曾真正游历过名山大川,就是每一世的肉身,都葬入了皇家园林,简直是无聊透顶。若是这一世能够选择,我想出去游历天下。

当时连横用一种你是智障吗的眼神看着她,许久才哈哈大笑,说:“那你这个愿望恐怕是没法达成了,你这身份注定了走不远,能走出皇城就已经是侥天之幸,不过么,你这一世的肉身,或许可以不葬入皇家园林。”

阿玺闻言毫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语气奚落:“这是不可能的。你们有祖制在前。”

“祖制还不许你嫁入帝王家呢,可开国皇帝的后妃却有一个名叫言玺的,难道那不是你?”

第8章 至宝

“得了得了,越扯越没边了,你啊,还是安安静静批你的奏折吧,陈皇后胎像不稳,我得过去看看她。”

“阿玺……”

“怎么了?”

“没什么,那孩子你不必过于上心,你现在的情况并不是太好,最好还是多多休息。”

阿玺朗声长笑,摸了摸连横的脑袋,毫无庄重:“我的情况你怎么知道?你若励精图治,我总会缓过来的。”

那时候,她记得,连横垂下了眼睑,她等了他好一会儿都没等到他的回应,等得无聊了,她便独自一人去了长宁宫陪伴陈皇后了。

如此琐碎的事情,若不是柳愚今日提起,她也早已忘却了。原来,连横这没心没肺的死孩子,还是记得她的。

“这题,便算柳大人赢了。”帝玺并不想拂了连横的好意,便也不太想多做争辩。关于自己的身后事,她还是刻意选择逃避了,毕竟对连横,她付出的心血是最大的,大到连横即便是为了国家操劳致死,她还没有完全恢复。

柳愚朝她微微一躬手,道了一句承让了,便问道:“敢问郡主,第三题是什么?”

“你我已经各出了一题,若第三题还由我出,就显得我以小欺大了,我帝家从不仗势欺人,帝玺年纪虽然小,但也牢记爹爹教诲,第三题,就由在场的大人们出吧。”帝玺脆生生地开头,把自家爹爹顺口夸了一遍,引得帝江捻须大笑。

那夜月明闻得此言,乍然开腔:“这第三题,不如由小王来出。”

论年齿,夜月明不过大帝玺两岁,可论声名,夜月明早就是响彻九州的人物了,人人皆言这夜月明乃天纵英才,是个百年难得一见的妙人儿。

此时他发言,周围免不了一堆喝彩赞叹声。这些壁国官员们,实在是很想知道,沧朔王朝的皇子,究竟有如何风姿,竟能让九州为之期许慨叹。

夜月明朝着四周略拱了拱手,说道:“我沧朔有一至宝,二位不妨猜测一下,那是什么。”

“就这样?”柳愚禁不住出言相问。

这世上能称为至宝的东西虽然不多,但也绝对算不上少,只是一句至宝,如何能猜?

帝玺闻听夜月明的声音,也微微皱了皱眉,不过她所奇怪的不是夜月明的问题,而是夜月明的声音。

先前未曾细细听闻,倒不觉得有什么,现如今他提高了音量说话,那声音一下子就击中了帝玺。这声音……似乎……在很久很久以前,曾经听过。

夜月明审视了一番柳愚与帝玺,目光落在帝玺身上之时,虽稍有停顿,但并无任何情绪。他收回目光,微微一笑:“就是这样。举凡天下至宝,无外乎那么些,若本公子说得明白了,难保失了趣味。若柳大人猜不出来,本公子还可再提醒一句。此至宝,现下就在这里。”

周围一时轰然。

来参加这个晚宴的,除了夜月明和他的一个随从,再无沧朔的人。夜月明如此说法,已然是把范围缩小到了他二人身上。

第9章 藏灵匕

柳愚听得此言,果然双眼放光,可转眼,就低下头,开始暗暗思忖。

帝玺低低叫了一声暮姐姐,帝暮便一把将她抱起,放在自己的怀中,低头悄声问道:“怎么了,玺儿。”

“暮姐姐,这位九皇子,现下是什么表情?”因为看不见,帝玺对很多东西的感知只能来源于耳朵,身体接触,她在能走之时曾经尝试过开天眼,可不知为何,居然失败了,可因祸得福,她对四周的感知能力甚至达到了这么多年来的巅峰。

可……看不见终究是看不见,所以自小,帝玺就懂得借用别人的眼睛来看世界,比如此刻的帝暮,便是她的眼睛。

帝暮悄悄看了眼远处的夜月明,附耳在帝玺身边说道:“有些洋洋自得,双手背在身后,跟个小大人一样,嗯……有些目中无人。”

帝玺点了点头,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柳愚将夜月明看了又看,显得十分为难:“九皇子殿下,您是外来使臣,下官实在是不能对您不敬,这一题,下官还是认输吧。”

“此话怎讲?我夜月明也不过就是一个人,那有什么冒犯?柳大人若是确认了,不妨指出来。”夜月明仍然笑着,语气分外豁达大度。

柳愚说了句冒犯了,一手指向了夜月明插在腰间的一把匕首:“此物,便是苍珞至宝。”

“暮姐姐,柳愚说的是什么?”

帝暮盯着夜月明看了好半天,也实在认不出那匕首有什么惊奇的,只能略带诧异地说道:“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好像就是一个黑漆漆的匕首。”

黑漆漆的匕首?帝玺一惊,连忙问道:“是不是通体黝黑,大约巴掌长的?”

“咦?玺儿,你怎么知道的。”帝暮好奇地瞅了眼帝玺,却见帝玺的眼睛依旧是水灵灵的没有对焦,便知道她还是看不见。

帝玺抿了抿唇,没有回答帝暮的问题,而内心,早已叫嚣了起来。它居然还在,它竟然还在现世之中!藏灵匕……没想到隔了三百多年,她居然能再次见到这把匕首。难怪她与帝江一进来,她就能马上察觉到夜月明的存在,那藏灵匕与她之间,缘分匪浅,难怪,难怪……

帝玺还陷在震惊之中不能自拔,那边,夜月明已经淡然开口:“这把匕首的确是我朝宝贝,自三百年前,一名白衣公子将其赠与我夜家开始,传世三百余年无人能拔开刀鞘,即便如此,这把匕首,穿金裂石,仍然不在话下。”

“九皇子殿下莫不是在打趣我等?匕首在刀鞘之中,剑锋未曾出鞘,如何能穿金裂石?”四周一片哗然,都觉得夜月明此言滑稽。然而帝玺知道,这话确确实实,没有半点虚假。

夜月明略一扬唇,径自走到汉白玉地砖之前,拱手对着帝江道了句抱歉,随即便从腰间拔出了带刀鞘的匕首,他只是将匕首轻轻提着,而后一松手,只听得嗤地一声,那匕首便直直没入了汉白玉地砖之中,连碎屑都未曾激扬起丝毫。

第10章 自甘认输

周围的宾客们纷纷噤了声,此刻再无疑惑,片刻之后,喝彩声此起彼伏,有不少人甚至走到柳愚面前,称赞他眼光毒辣。

夜月明的目光,骤然落到了帝玺的身上。他看到了,他看到了帝玺幼嫩的脸上一扫而过的阴霾,即便相去甚远,夜月明都明明白白感受到了帝玺身上极为浅淡的忧伤。

帝暮远远看到匕首没入汉白玉砖的情景,瞠目结舌,一边抱着帝玺一边鼓起了掌:“想不到这把不起眼的匕首,居然这么锋利。”

锋利?三百多年前,这把匕首,也只不过是一把普普通通的锈铁罢了。

“南阳郡主,柳大人已经给出了他的答案,敢问郡主答案为何?”夜月明摆手让随从将匕首从地上拔出来,自己撩袍走到了帝暮帝玺附近,双手一拱,出言发问。

帝玺闭上了本也看不见的双眼,语气显得有些不太高兴:“你沧朔的至宝,不就是皇子殿下你么?故意带了这么个匕首惑人耳目,焉知九皇子殿下是否是有备而来?”

“郡主生气了?”夜月明一点也不恼。

“没什么好生气的。举凡天下至宝,常人定然会以为是指代某一件看得见摸得着的宝物。可你沧朔有这么一位才冠天下的皇子,人人趋之若鹜,无论任何神兵宝甲,在殿下你面前,自然是黯然失色。”帝玺没好气地回答完,朝着帝暮的方向努了努嘴:“暮姐姐,玺儿不要呆在这儿了。”

“这一局,郡主胜。不过么……本公子不过是一个指代罢了,历朝历代,人才都是国家至宝,本公子,也只不过是沧朔的一类人才罢了。”

帝玺看不见夜月明说这番话时的神色,但想来肯定是带了点得意忘形的,于是她的语气也变得有些不太友善:“大言不惭。暮姐姐,我们去跟爹爹说一下,走嘛~乳娘……”

帝暮哪儿受得住帝玺的胡搅蛮缠,加上乳母也提醒时辰到了,帝玺该去吃药了,帝暮这才说了句失陪了,随后让乳母抱起帝玺,三人一路离去。

柳愚面有惭色,在帝玺说出夜月明才是至宝之时,他便已经认输回到人群之中就坐了,待得听到夜月明带着隐隐傲气的话语,他更是忍不住想要拍案喝彩。

“南阳王,本公子尚有几句话想跟郡主说,能否请南阳王差人引路?”夜月明不理会哄闹的人群,径自走到帝江面前,开口所言,却是不太礼貌。

“春晓,你带殿下去找小小姐。殿下,方才我们所说,还望殿下能够履约。”

“这是自然。烦请足下带路。”夜月明跟着春晓,尚未走开,身边的侍从便亦步亦趋地跟了上来。

夜月明摆摆手,低声说道:“你留在这里。”

“是,殿下。”那人立刻止住脚步,不问为何,如同一台机器一般。

帝玺由乳娘抱着,进了一间不大的厢房之中,三人刚一落脚,马上就有侍女端来一碗仍旧冒着热气的汤药。

闻到这味道,帝玺就忍不住嘟起了嘴:“玺儿不想喝。”这味明目的调养中药,她都喝了一年了,双眸仍然看不见任何东西,既知无效,她便再也不像初时一般肯乖乖喝了。

第11章 失踪

帝暮早知道帝玺会这么说,只能好言劝慰,实在拗不过帝暮,帝玺就一口又一口如同喝毒药一般,开始了长达小半个时辰的磨洋工喝法。

不过今日,帝玺这药才喝了一盏茶的功夫,就被帝江打断了:“玺儿,暮儿,那九皇子可曾来这里了?”

帝暮端着药碗,闻言直接摇头:“不曾看见,爹爹,怎么了?”

“那夜月明说是有事要找玺儿,没想到直到现在都没回来,更有家丁来报,说在含莲亭附近发现了九皇子头上的发带。”帝江急急说罢,又嘱咐了一句让她们别四处乱跑,便关门要出去了。

帝玺却在此刻开口了:“爹爹,能不能带我去含莲亭看看?”

“玺儿听话,乖乖把药喝了,这点小事爹一个人处理。”帝江这话话音才落,帝暮就发觉手臂上一重,帝玺不知何时居然压了过来,牛饮一般将剩下的药汁一饮而尽:“爹爹,玺儿喝完了。这件事恐怕不是小事,玺儿有预感。”

帝江盯着自己的小女儿,好半天之后,他大步流星走了过来,一把抱起帝玺,直接出了门。帝暮眼见此情形,慌忙放下药碗,眼看着就要跟过去,乳娘适时拦住了她:“暮小姐,含莲亭附近都是水。”

帝暮闻言,浑身一抖,整个人跌坐回椅子上,再开口,声音都有些颤抖了:“你……你跟去看看。”

“是。”

帝玺与帝江居然在含莲亭附近走失了!

快到含莲亭的时候,帝江被人缠住,不得已放下了帝玺,只是行礼告知对方自己有急事的这么个当口,帝玺就不见了。

帝玺被人打晕之前的一刻,最后的意识是……人有失手,马有乱蹄,万万没想到,她居然也被人摆了一道的一天。

待得帝玺醒转,耳畔的第一个声音就是夜月明的咕哝:“怎么轻轻摸一下,她就醒不过来了?”

“少主,要不要泼一盆水?”

“别这么叫我啊,我可没承认我是你们少主,我说各位,有仇报仇有怨抱怨,你们把我跟这么个奶娃娃抓来,有什么用?”夜月明的语气有些不耐,显然是认为帝玺是个拖油瓶。

帝玺在内心狠狠鄙视了一下这个皇子,幽幽开口:“你一个堂堂皇子,能在我南阳王府被人掳走,还不够丢人么?”

“本公子也觉得够丢人的,可你不也是么?在自家府邸,被人掳来了。”夜月明半点不给她面子,直接回敬道。

帝玺爬起来盘腿一座,不慌不忙:“那还不是拜你所赐。这里是哪儿?”

夜月明闻言,摇了摇头,而后又想起来帝玺看不见,便补充了一句:“不知道,不过他应该知道。”

“你是说刚才喊你少主的人?”帝玺说着,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丝凉意,她忍不住伸手,按住了自己的眉心。

这个感觉……

“郡主怎么了?”

帝玺摇头,心中升起了一股不详的预感,这种感觉似乎是属于造物灵的,这里……有非人类。

第12章 玺

“九皇子殿下,你的匕首呢?”帝玺循着夜月明方才说话的方位摸索过去,走到他身边,低声问道。

夜月明不解,却还是特别配合地取下了腰间的匕首,交给了帝玺。

那把匕首约莫一个成人的手掌大小,放在五岁的帝玺手上,就显得有些沉了。

帝玺咬了咬牙,一手握着匕首的柄,一手握着刀鞘,叮地一声,居然拔开了这把匕首。

夜月明的眸光在这一瞬间变得奇诡,他审视着帝玺,许久不曾言语。而帝玺,却抽出匕首,握在手中:“那个大哥哥,你如果还在的话,麻烦带我去找你的主人。”

帝玺话音才落,就听到有人走过来的声音,夜月明双手背在身后,没有去阻止那人靠近帝玺,帝玺只觉得一种分外让人舒服的香味萦绕在鼻间,尚未来得及细细品味,就觉得身子一轻,被人拎起来,放到了肩头坐好了。

“跟我来。”那男的终于再次说话,居然是吴侬软语的味道。

帝玺心下已经有了计较,便将刀鞘插入了自己的腰间,一手环抱着这人的脖颈,一手握着藏灵匕,俩人居然就这么颇有默契地一路前行了。

走了约莫五十多步,耳畔渐渐出现了流水的声音,虽然离得还很远,却也能听得出那浩荡的水声,想来应该是个瀑布。

男的并没有往瀑布方向走,反而进了一个溶洞模样的地方,四周传来了清脆的滴答水声,一下一下,配合男子踩水的声音,居然格外好听。

这一下,帝玺的思绪就有些远了。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周遭已经能闻到一种非常雅致的香料味道,虽然叫不大上来名字,但帝玺确定,很久很久以前,她闻过。

“我该叫你什么?帝玺,还是,玺?”不远处,传来了另一个少年的声音,听起来大约是个十七岁左右的少年,语调听不大出来是什么地方的,反倒有些像连家人说话的口音。

那青年将帝玺放下,帝玺摸索着爬上一个椅子,安安稳稳坐在上面,方才开口:“随便叫什么吧,反正只是一个代号,时间过了这么久,我也记不得最早的我是什么名字了。”

“无妨,玺,我是洛羽,你可还记得?”那少年说着,居然悄无声息地站到了帝玺的身侧,他语气轻柔,听不出危险,可帝玺仍然绷紧了身体。

洛羽……

“看来你是记得的。玺,你别怕,我的目标不是你,你知道的。”洛羽缓缓开腔,带了点笑意的语气传进帝玺的耳朵里,却分外刺耳。

帝玺捏了捏拳,声线禁不住有些颤抖:“他……他已经不在人世了。”

“你在人间,他迟早会来。这藏灵匕既然已经回到你身边了,他,想来也快了。”洛羽凉笑着,双手搭在帝玺的肩上,轻轻晃了晃:“卿离天君当年设下陷阱,将我的神魂剥离,植入你的体内,化身鬼魅三百多年,我受够了。”

帝玺微微锁眉,深深呼吸了几下,平复了一下心中的惊悸,而后方才说道:“藏灵匕内也藏有苏卿离的一魄,算是神物,你若单纯只是想拿回你的神魂,就用匕首杀了我。”

第13章 望月潭

“杀了你的肉体?有何裨益?其实我能感觉到,你的灵能消耗极为严重,若是这一世,卿离天君不来找你,你会消散于三界。你需要找到他,我也需要,我们是同盟。”洛羽说着,伸手向帝玺示好,可惜帝玺并不领情,只是别过身子,尽量不去感受这人的存在。

“活了这么多年,替连家守了这么多年江山,我早就累了,若是这一世能魂飞魄散,倒是遂了我的愿。”帝玺冷冷说道,一字一句无不是心里话。只是连横的那个小儿子……既然答应连横要保护他,总归要兑现这个诺言。

洛羽叹了一口气:“这段时日你就呆在我这里吧,你的双眼之所以看不见,是因为你的灵能已经即将耗尽,小皇帝年幼无法给你提供灵气,在我这里,虽说无法让你复明,起码能保证你能暂时开出天眼。”

“好,我待在这里。”

“你十四岁时,我会送你去见小皇帝。”

“一言为定。”

与洛羽约定了之后,帝玺并没有打算离开。洛羽显然也发现了这点,于是低声问道:“怎么了?还有什么事?”

“夜月明,你们为什么要抓他来?”

这也是帝玺百思不得其解的一个问题。洛羽居然是冲着苏卿离来的,那么夜月明跟他应该没有关系,为什么要把他掳来?

“这个问题么……我暂时拒绝回答,以后你会知道的。般若,你带玺去望月潭,一个时辰后带她来见我。”

“好的。”将帝玺带来的青年又将帝玺安放在自己肩上,俩人顺着来时的方向,转眼就消失了。

洛羽掸了掸身上的尘土,将乱了的发丝重新摆到肩后,一个闪身,就出现在了距离夜月明十丈见方的石台之上。

“九皇子殿下。”

般若带着帝玺在山间和洞中转了好几个弯,她才渐渐听得清晰那巨大的水声,无数的水花砸入潭底,声势浩大,的确是一个瀑布潭。

“谷中清幽,望月潭更是吸摄天地灵气,你就在这里静坐一个时辰,你是灵,应该知道如何利用这种天地灵气化为己用,一个时辰后,你的天眼应该就能打开了。”般若说着,将她轻轻放在地上,水声浩大,般若的声音却没有增大,虽然是平常的口吻,传入帝玺的耳朵里,也是清晰可闻。

帝玺盘腿坐下,深深呼吸了一下,只觉得浑身畅快。自从连横离世,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神清气爽的感觉了。心下一松,她忍不住问般若:“你我同是灵,却不知你是什么器物?”

“佛珠。”般若的话不多,除了刚来望月潭的时候,多向她解释了一下此处情况,接下来的时间,基本都是帝玺问一句,他才回答一句。

如此三两个回合,帝玺也就大致摸明白了。般若是为了寻找昔年故主,才渐渐有了灵识。与她不同,般若是执念所化,入世也只是为了一个单纯的目标,不像她,当年是被卿离摆了一道,才变成了灵。

第14章 般若

听般若所说,他要寻找的人,当年是一个工匠,专门为达官贵人雕刻精美的制品。百年前,工匠在山间寻到了一块红色的木头,经过三年雕琢,一串尚未串起来的佛珠,渐渐在他手下显性。

然而那时候工匠已经很老了,最后一颗佛珠雕琢完成,他便手握刻刀停止了呼吸。尚未串成线的珠子们自此便有了执念。他想找到当年的工匠,希望他能亲手将他串起来。那工匠生前常说,一念智则般若生,于是他能化成人形之后,便喊自己般若。再后来,他就遇到了洛羽。

“你既然只是单纯的想找到当年工匠的转生,完全没必要跟随洛羽,他不是好人。”帝玺从对话之中也渐渐明白般若本心不坏,便希望能让般若离开洛羽。般若化成灵的时间太短,远远不知道洛羽是个怎样的人。

若非十恶不赦,又如何会被剥离神魂,从此堕入魔道?

般若久久没有回答,若非般若身上淡淡的香味仍然还在鼻间,帝玺甚至不能确定他是否已经离开。

“般若?”

“时辰到了,你试试开天眼吧。”般若闷不做声,又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突然开口,倒是把帝玺吓了一跳。

帝玺睁开双眼,眼底仍然没有对焦,可周围的环境,她却开始能隐约看得到个大概。只是不知是五年不曾看见万物,还是自身灵气仍然不够,开了天眼的帝玺,仍然不能清清楚楚看清周遭,那感觉,就好像是有人在眼前蒙了一层非常轻巧透明的纱,总是看不大清澈。

“走吧,去摩崖洞,洛羽应该在等着了。”般若说着,再也没有去管帝玺,自己三步两步攀了上去,留下帝玺那么一个小短腿在潭底直翻白眼。

她,虽然活了三百多年,可现下的躯体是个五岁的奶娃娃,手脚没什么力气也就算了,还胳膊短腿短的,就这么一点高度,都够要她的命了。

“般若,你就不能帮我一把么?我上不去……”帝玺望着坡上的般若,只能干瞪眼。

“你的灵物不在身边?”般若身形一闪,出现在帝玺边上,语气疑惑:“灵是不能离开灵物太远的。”

帝玺闻言,只能苦笑一声:“可能是因为我不是灵物幻化出来的灵吧,实不相瞒,我……其实除了开天眼,别的什么都不会。”

“……”般若无言,手指微微一弯,就这么凭空将她送了上去。

“其实你长得挺好看的,比洛羽好看。看得出来当年工匠雕琢你的时候,用心之深。”帝玺虽然不能将般若的面目看的清楚,却也能看到他的轮廓是极为好看的,就是比起苏卿离,也不遑多让。唯一有些奇怪的,就是般若的头发是全然白的,见不到一根青丝。

如此年纪须发皆白,想来定然与那个工匠有关。

“你在我身上浪费功夫没有任何用处,快点走吧,别让洛羽等急了。”般若显然不想继续跟她搭腔,说完这番话就在前头引路,再也不理会帝玺了。

第15章 少主

帝玺亦步亦趋跟在般若身后,心思却回到了南阳王府。自己这一番失踪,要整整九年才能再次回去,不知道父亲与暮姐姐会怎么样。

还有那个不省心的小皇帝,不知道九年过去,又会是如何光景。如此一想,她倒有些后悔方才答应洛羽答应得那么快了。现下话都说死了,一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了。

念及此,她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只希望连横的在天之灵能保佑那个不争气的小王八羔子,能撑到她去找他了。

摩崖洞看起来像是个天然形成的靠崖溶洞,里面各种设施齐全,现下日头初升,懒洋洋的阳光穿过两棵松树洒进摩崖洞,将整个洞窟照的光华满室。

洛羽早就在摩崖洞中等待二人到来,他盘腿坐在一个矮几边上,身边放着一个小火炉,上面架着的陶壶正咕咕作响,矮几之上摆着三个清透的白玉杯,丝丝清香从陶壶之中传出,很是令人受用。

“坐吧,这是早间晨露所煮的茶梗。”洛羽随便一挥手,让二人落座。般若向来是习惯的,自然而然就坐在了洛羽的右手边。

帝玺想了想,将坐垫对折了一番,方才坐了下去:“下次要想请我喝茶,就多准备一个坐垫,我现在个子小,不垫高点我都碰不到桌面。”

“是我疏忽了。”洛羽也不计较,一手提起早已煮沸的茶水,替二人倒过,才给自己又满了一杯:“尝尝看,山间野茶。”

帝玺凑近闻了闻茶香,忍不住赞叹道:“想不到你这泡茶的手艺这么多年都没落下,这么粗粝的茶梗,你都能煮出如此好茶。”

洛羽嘴角一扬,似乎真的有了些许笑意:“那倒是要承蒙你夸奖了。”

“行了你也别黄鼠狼给鸡拜年了,夜月明怎么样了。”无缘无故请她喝茶,这可不是洛羽的性子。

“放走了。”洛羽吹了吹茶水,啜了一口,那神色,简直是飘飘欲仙了。

“放走了?”帝玺狐疑地盯着他,显然是不相信:“你该不会是故意开玩笑的吧。”

洛羽放下茶盏,饶有兴致地看着她:“我为什么要跟你开玩笑?藏灵匕还在你身边就行了,那小子没什么用处,留在这里还浪费粮食。你放心,他关于这里的记忆我已经暂时封存起来了,只要不再来这座山,他终生都不会想起来曾经发生过什么。就是委屈般若了,你的事情,可能要往后拖一阵子。”

般若垂眸看着茶水,没有动,也没有喝,听到洛羽提及自己,才闷声回话:“无所谓。”

帝玺心下存了个疑惑。般若既然是因执念而生,又喊夜月明为少主,为何能对拖延寻找他的执念而无动于衷?这其中是否有什么关窍是她还没发现的?

她怀着心事一点点喝着茶,席间便只剩下了洛羽喋喋不休的说话声,如同乌鸦一般,聒噪讨人嫌。

第16章 强开天眼

那洛羽,从天文说到地理,从历史说到农桑,几乎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直听得帝玺分外想揍他一顿出气。

实在忍不住了,她便狠狠瞪了洛羽一眼:“我说你能不能稍稍闭一会儿嘴让我清净一下?吵死了。”

“你说我吵?”洛羽的语气突然冷了十分,帝玺察觉到不妙,一看,他的眼睛已经变成了血红色,心中连连嘀咕坏了。

“洛羽,你醒醒,洛羽。”帝玺一下蹦到矮几之上,看着洛羽神色紧张。却不曾想般若不知何时走到了洛羽身后,只听得咚地一声,挨了一个闷棍的洛羽就倒在了矮几上。

帝玺目瞪口呆地看着般若,好半天,才竖起了拇指:“英雄,真英雄。”

洛羽在未被剥离神魂之前,就是杀神,传闻人屠白起正是他的授业恩师,后来洛羽修成仙,仍然杀气萦然,每逢与妖界有冲突,洛羽就会出现在对阵的第一线。后来洛羽犯了个大错,被苏卿离剥离了神魂,自此性情大变,只要红了眼,必然会造就一番杀孽,可彼时的苏卿离已经无力再去处理洛羽,这也给了洛羽逃离的机会。

如今三百年过去,帝玺第一次感受到洛羽的存在,就知道,他的力量,又上升了好几个层次。若是现在的洛羽与三百年前的苏卿离相拼,孰胜孰负,她也没有把握。

“你习惯就好。”般若说完,一口饮尽杯中茶,就直愣愣走开了。

帝玺想了想,没有跟过去,而是回到了望月潭。

既然望月潭的灵气能助她开天眼,或许灵气再充沛一些,她就可以远远感知到南阳王府和帝都的情况了。

然而帝玺没想到的是,凡事过犹不及,尤其是她特殊的灵气衰弱,根本无法靠天地灵气进行弥补,如此每日来望月潭闲坐半月后,她猛然发现,自己居然难以走动了。

等到日落西山,仍未见放在帝玺石屋里的食物有任何变化,洛羽眯了眯眼,显然分外不快:“般若,你可知道玺去哪儿了?”

“应该在望月潭。”般若慢慢回答,语气仍旧平静。

洛羽听罢,一甩袖,人便消失在般若面前了。

“你是打算修仙了?一天滴水未进,呆在这里干什么?想当仙女?靠喝露水过活?”洛羽闪身出现在望月潭之后,入眼便是安坐在瀑布之下的帝玺,顿时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讥讽了她一句。

帝玺本就饿得饥肠辘辘,此刻一听到洛羽的声音,仿佛是听到了得道高僧的聆颂,顿时老泪纵横:“洛羽,我要饿死了。”

“饿死了你不会自己回去吃饭?”洛羽冷眸盯着她的背影,双手抱胸。

帝玺咬了咬牙,呸了一声:“你是傻了么?我要是能动还用得着在这里忍饥挨饿?我现在根本就控制不了我的手脚。”

洛羽闻听此言,左手打了个响指,一股阴寒的气骤然笼罩住了帝玺的全身,他再转了转手腕,那股气便收紧了两分,如此转了两三圈之后,洛羽一捏拳,那股气便无声消散开去,随即,洛羽发出了一声凉笑:“你自己身体什么情况难道你自己心里没点数?望月潭虽然能吸摄灵气,但你这七老八十的灵气状况,还敢吸摄这么多灵气,才残了手脚已经很对得起你了。”

第17章 我非善人

“那么,你能闭嘴了么?我真的很饿啊。”帝玺真的是委屈极了,从连家开国到现在,她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了?虽说有些个皇帝对她敬而远之吧,但好歹都是衣食无忧的,哪儿想到现在会沦落到连饭都吃不上一口的地步?

洛羽哼了一声,一把将帝玺提起来,跟提着一只小母鸡一样提溜着她,不紧不慢地走回帝玺的石屋,这才一把将她扔到厚厚的垫子之上:“别动,我帮你把多余的灵气引导出来,不过我必须先提醒你,自此以后你的天眼二十四时辰只能开两个时辰,自己把握,两天去一次望月潭,我会让般若陪着你,若是再胡乱吸摄望月潭灵气,下一回,可能就是魂飞魄散了。”

“少吓唬我,虽说我是灵的状态,可因为你的神魂,也算半个神,没有特殊渠道,我怎么可能会轻易魂飞魄散?”帝玺憋了瘪嘴,对此不屑一顾。

“神?就是卿离天君,也不过跟我一样,平级是仙。这世上不生不死超脱三界的唯有九神,余下仙魔人妖,皆有命尽之时,何况你这么个半仙,三百多年鲜有灵气支撑,你以为你的寿命还有几多?”洛羽的口吻配上那一张苍白的薄唇,实在是让人觉得世态炎凉。

帝玺别过眼,分外嫌弃:“好歹你当年的神魂也寄存在我身体里,你怎么一点没有惋惜?”

“惋惜什么?惋惜一个已经跟我没有丝毫关系的神魂?”洛羽嘴上虽然说着不在乎,可是掐诀引动的幽蓝冥火带着令人窒息的压抑感,直直贯穿了帝玺的四肢百骸,疼得她忍不住龇牙咧嘴。

“这冥火与我同根同源,你放轻松,它就不会对你造成多少伤害。”洛羽引导那冥火一边游走经脉,一边寒声提醒帝玺配合。两人一人引导一人跟随,循环三个大周天之后,帝玺只觉得一阵轻松:“谢谢。”

“不客气,你我各取所需罢了。”洛羽将冥火抽离之后,里面裹挟着淡蓝色的流质被他一手按入心口,他吐出一口气,整个人的脸色变得煞白。

帝玺心中一个咯噔,关闭了天眼。

洛羽所为,怕是一种魔道的修炼方式。

“记住我说的话,卿离没有回来之前,你若是再乱来,我未必能保得住你。”洛羽顿了顿,又道:“还有,那个东西我派人去找了,在你回去之前,应该能有音信。”

帝玺淡淡嗯了一声,突然问道:“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如果只是为了找苏卿离复仇,你大可不必费如此周章,我的情况我心里清楚,你把我掳来,并不是为了所谓的引出苏卿离,而是我的灵气已经无以为继,可能不满十岁就要夭亡了。”

“你把我当成这种好人了?我的目的从不光明,你应该早就知道我的为人,不要用好心揣度我,那会害了你。”洛羽说罢,声息骤然消失,只留下帝玺一个人呆在石室揣摩洛羽的用意。

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的?悖论太多,线索太乱,洛羽的目的,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第18章 腊八

春去秋来,转眼之间,八载春秋转瞬即逝。与洛羽约定的14岁离去之约,过了春节,便算完成。

帝玺此时眉眼都长开了许多,隐隐看去与帝暮却有几分相似。13岁的身材已经匀称,面容姣好,眼底含笑,实打实是个出水芙蓉一般的人物。

八载光阴,帝玺已经将洛羽所居住的山崖摸了个透彻,虽说自从五岁刚来半月后就因为失误导致天眼难开,但周遭的一切早已在她的心中画出了一副蓝图,现而今的帝玺,即便不开天眼,都能轻车熟路在山崖附近行走。

八年时光也略略改变了一些般若的木讷,因了帝玺总是喜欢时不时就找般若闲聊两句,俩人渐渐熟络了些许。虽然关于夜月明,关于那个雕琢出他的老人,般若总是不肯提起,她若询问,他也不回答,可除此之外,俩人几乎已经无话不谈。

三人之中,最为忙碌的便是洛羽了。他总是天还未亮就匆匆出门,直到月色将尽才踏月而回,只要没有特殊情况,帝玺甚至一年都难见其两面。

虽然她并不知道洛羽到底在忙些什么,可时日一长,她就渐渐发觉,洛羽周身的肃杀之气,越来越浓。

难道……她十四岁出山之日,苏卿离会出现么?

帝玺一次次问自己,然后一次次否定自己的判断。

苏卿离当年离开的时候,就曾告诉他,此生惭愧,绝不复见。现而今她尚未死,苏卿离又怎会毁约前来?

他……实在是一个守诺而活的人啊。

今日,已经快到年关,腊月二十八,按照世人的习俗,总是要喝一碗腊八粥的。因此,一大早,帝玺就敲开了般若的房门:“般若,今天下山去买点熬煮腊八粥的食材吧,还有三天,我就要离开了。”

他们之中,其实除了她,对食物的兴趣都不太大,洛羽自然不必说了,他只有在灵力消耗极其严重亦或是实在馋的受不了了,才会吩咐他们多备一份吃食,往常时日,他除了饮茶,几乎就是粒米不沾。

般若虽然也不太进食,但他粗中有细,经常陪着帝玺吃些饭食,以免她太过孤单。

唯有帝玺……说是灵吧,一日三餐缺一不可,说是人吧,却拥有一些常人无法拥有的能力。

为此,洛羽甚至嘲笑她,当人的时候不像个人,现在倒好,成人妖了。

气得帝玺恨不得抓住洛羽狠狠痛揍一顿。然而想归想,俩人之间实力相差悬殊,她有那个贼心也没那个贼胆。

得亏了她为人之时就聪明绝顶,别的不行,捉弄人的手段倒是一等一的,洛羽吃了几次亏之后,虽说不跟她计较,可也能绕道就绕了。

般若早已习惯了帝玺时不时的整治洛羽,眼下即便她真诚相邀,般若还是有些疑虑:“这次你不会再戏弄洛羽了吧?”

“不会不会,我保证。”帝玺咧嘴傻笑,直笑得般若阵阵发怵。

“走吧。”般若向来也不爱计较,虽说这么多年相处下来他也知道帝玺的话只能听一半信一半,但是他对除了寻找老人之外的事情本身就没有多大兴趣,别管帝玺的承诺多假,只要说了,般若也就权当信了。

第19章 皇榜

俩人收拾停当,便匆匆下山赶早市去了。

他们所隐居的悬崖地处锦州与澜州的交界处。山崖下不远是李家庄。顾名思义,里面的居民大部分都姓李。

这李家庄是个少跟外人相通的村庄,隶属应天府,因地处京畿直道,行脚商旅络绎不绝,规模这几年间也是越来越大。每次帝玺来李家庄,总是要感慨一番此处又变了一番模样。

俩人刚进集市,帝玺便照常开了天眼。闹市繁杂,若是单纯靠听觉去感受,即便灵敏如她,也不敢保证不会出事。

顺着路走走停停,买了些红豆,新鲜枣子之后,帝玺的眼光落到了一张皇榜之上。

这李家庄规模虽说还算大,但比不上南湘郡,民众又向来安分守己,若是有皇榜张贴到此,想来定然是朝廷出了事。

连横临终前的话还言犹在耳,远远看到皇榜,帝玺的心中难免一个咯噔。

她同般若说了几句,让他自行去采买煮粥要用的黄米栗子之后,自己挤到了皇榜之下。

只略略扫了几眼,帝玺便觉得胸口堵得慌,难受得不行。

那皇榜上说,南阳王自丧南阳郡主以来,身体每况愈下,皇帝仁慈,派了无数太医前去医治,可收效甚微。沧朔有一名医人称再世华佗,皇帝屡求无果,现如今沧朔皇族要南阳王将嫡女帝暮嫁给沧朔江阴王为侧妃,方才肯放名医入壁。皇帝不想委屈帝家嫡女,与沧朔宽限半月,故此特发皇榜,半月之期,但有能治好南阳王者,赏金千两,封万户侯。

再一看日期,竟然是十日之前的官印,也就是说,正月初二若是还无人揭下皇榜,暮姐姐就要嫁给江阴王做侧妃了!

她必须马上回去!

可随即,她就想到了洛羽。洛羽不会在这时候放她走的。他们之间的约定是她年满14岁,而如今还差三天,若是洛羽不肯放她走,她根本逃不开洛羽的手心。

思及此,帝玺方寸大乱,只能一遍遍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这皇榜……这皇榜其实还有些不太对的地方。

什么地方?

帝玺的胸口急促起伏着,她的思维随着呼吸飞快运转,突然,一个细节闪过她的脑海。

她再仔细看了一遍皇榜,禁不住松了一口气。

是的,连城那家伙没有传国玉玺,就算是皇榜,也盖不了国印,两国联姻,也必然要有国府文书,若无国玺,自然无法奏效。她还有时间……她还能拖到过完年。

那么……就只有一件事了,必须强迫洛羽告诉她,传国玉玺到底在哪里!

因了心下藏了事,帝玺采买熬煮腊八粥原料之时也就不甚用心了,帝江病重,帝暮迫嫁,哪一件事儿都比过年来得重要。

般若或许也发现了帝玺心不在焉,匆匆买完最后一样配料,便牵着帝玺往山间走了。

山间偶有鸟鸣,风吹落荒叶,簌簌作响,倒是难得的令人心静。之前的种种揪心,也在这风鸟和鸣之中,渐渐平息了下来。

帝玺知道,她能见到洛羽的时辰,只有不过半盏茶,到大年初一,她一共还有三个晚上,能否套出玉玺所在,至关重要。

第20章 仰仗

二人沿着绳梯攀上悬崖之后,一个高大的身影背对着日光,投射在了帝玺与般若的脸上,帝玺微一愣怔,那人已经如同提溜小鸡一般,将她给直接提了起来。

“我说,我现在好歹也是个13岁的大姑娘了,你就不能放尊重点?天天提着我漫天跑,有意思没?”帝玺实在是无奈以及,她就摸不透为什么洛羽总喜欢把她拎来拎去的,跟集市上买崽子的妇人一个德行。

“闭嘴,不然我就把你扔下去。”洛羽冷冷开口,又一次用武力值直接威胁帝玺。打不过只能认怂,帝玺马上跟焉了的小崽子一样,任由他提着自己,扔回了摩崖洞中。

“今天你怎么天还没黑就出现了?不符合你一贯的作风啊。”

洛羽瞥了她一眼,自顾自捏起一块茶饼,扔进陶壶之中,嘴对着火炉一吹,火势便大了三分:“你应该已经知道帝家发生的事情了,不过我是来提醒你,元宵之前,不准下山。”

“你这是什么意思?当年说好的只留到我十四岁,无缘无故拖延我归去的时间,莫非你希望我眼睁睁看着父亲病亡姐姐远嫁?”

洛羽闻言,不骄不躁,对帝玺语气中的急促充耳不闻,声线仍旧平稳:“你这一世似乎对亲人投注了太多的感情,这不是好事。”

帝玺眉头深锁,干脆一屁股坐到矮几之上,也顾不得沸水滚烫,一把掀开铜壶的盖子,任由茶香四溢:“你喜欢喝煮出来的茶,我却只喜欢喝冲泡出来的茶,这就是差异。我对谁投注感情,那是我的事,你管不着我,我也妨碍不了你。”

“大谬之言。看来帝玺的确影响了你很多。玺,你必须摆脱帝玺的思想。”

“我听不太懂你的意思。”这一回,帝玺没有急着去辩驳洛羽的话,她似乎能感觉到,洛羽这话别有一番深意。

洛羽不知从哪儿又变出了一个铜壶盖,轻轻盖了回去,缓缓说道:“我言尽于此,卿离天君总夸你机敏,其中意思,你多揣摩揣摩,总会体会得到。我这次回来还有一件事,玉玺,找不到了。”

“什么叫找不到了?国玺是我依存的宿体,我还活着,国玺自然还在,怎么会找不到?”

“你连自己的宿体都不知道在哪里,倒还有脸来怪我了?你们壁国的先帝安葬你的时候,把国玺一起带去安葬了,没有地理没有记载,饶是我有通天彻地的本事,不挖地三尺,也难寻到。”洛羽对帝玺的话嗤之以鼻,非但狠狠呛了她一句,还顺带鄙视了一下帝玺辛辛苦苦拉扯大的先帝连横。

帝玺听得脸上有些挂不住,便也懒得跟他纠缠,只问现下应该怎么办。

洛羽也就不再拿她打趣,正儿八经回话道:“没有任何办法,我派手下去名山大川找了整整八年,都没有任何踪迹,为今之计,只有一条。我带你去找夜月明。”

“夜月明?”这个名字已经八年未被人提及,以至于她都有些忘了这人当年是有多么惊才绝艳,甚至忘了,自己随身携带的藏灵匕,本是他的东西。

第21章 启程

“你们曾有一面之缘,虽说那段记忆已经被我封存,可你有藏灵匕,想进入沧朔不是难事。至于如何周旋,通过夜月明阻止这场婚事,就看你的本事了。至于帝江,我会帮你替他暂时吊着一口气,能否救得活他,也全赖于你。”

“为什么帮我?”

洛羽再次绽开笑意:“我说过,我不是好人,也不会帮助任何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于我有利的,这是灵羽,浸入望月潭已经八年,吸收了浩然灵气,你暂时放在身边,可以保证天眼常开,与旁人无异。正月十五元宵之时,你若回不到南阳王府,那么一切就成定数。”

帝玺伸手接过白色的灵羽,一把塞入怀中,朝洛羽道了声谢:“不管曾经如何,也不管未来你与苏卿离之间会发生什么,冲你今日所为,他日你们二人之事,我绝不插手。”

“你最好记住这句话。”洛羽略略颔首,算是承下了这份情。

“山下有一匹枣红色的汗血宝马,洛羽前些时日寻到的,你骑它出门,能快些。”般若一直未曾参与他们的谈话,直到此刻才骤然开腔,并且塞了一小包东西到帝玺怀中。

帝玺点头道谢:“那个老人的转世,我会细心留意,壁国没有,沧朔说不准会有踪迹。”

般若没有应答,也没有看她,帝玺便也不赘言,当下收拾了一点金银细软,就匆匆下山去了。

及至帝玺下山,般若才闷声问道:“你不怕她体内的东西觉醒么?”

洛羽将鼻间凑到铜壶之上轻轻嗅着烹出来的茶香,神情专注而美好:“苏卿离都不怕,我又怕什么?”

“这是变数。”

洛羽听到这四个字,突然有些好玩地扬了一下眉,目光投注到躺在手掌心的木镊子之上:“就是有变数,才有新格局。想想看,等卿离天君费尽心思找到玺,却发现她的体内另有东西,那将是多好玩的场景?”

“你答应我的事,别忘了就好。”

“这是自然,不过我很好奇,玺都下山了,你难道一点都不想去找你的少主么?”洛羽深深凝视着般若,语气探究。

般若摇了摇头:“他没有危险。”

洛羽听罢,不置可否,反倒是熄灭了炉中之火,露出了沉醉的表情:“煮好了,要尝尝看么?冬雪新茶。”

“帝玺留了很多腊八粥食材,我去煮粥,你慢喝。”般若话音未落,便已提起篮子消失在洛羽的目光范围内了。

帝玺因了心中一直记挂帝江与帝暮的情况,骑上马之后几乎片刻不敢停,如此快马加鞭,逢驿站便换马,两马并乘,整整六日,才进入沧朔边境。

此时已经是隆冬,沧朔与壁国的边境下了半月有余的大雪,唯一的交通要道早就被大雪堵死,就是两旁的山上也覆盖了厚厚一层积雪,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垮塌下来。

帝玺吁了一声停下马匹。,双手放在嘴边哈了一口气,狠狠搓了两下,缓解了一下冻僵的双手,极目远眺,实在是看不到一条能走的道路。

第22章 对话

她翻身从马上下来,脚一落地,雪就陷进去一个脚踝深,再往前略走了些,积雪就没入了半截小腿。显然,前方的积雪非常厚,若是骑马,只怕马腿陷进去就再难拔出来了。

如此想来,她干脆弃了马儿,将自己的一件冬衣平铺在雪地之上,又打开水囊,将里头的水全数浇灌到冬衣之上。外头冰天雪地,水囊里的热水才将冬衣浸湿,就结成了冰,帝玺试着往衣服上一踩,竟然没有立刻碎裂,心下便有了计较。

想要从这封山大雪之中穿过,靠自己的脚力和马屁,定然是不可行的,若是找些粗壮些的树枝,将他们捆绑在这件冬衣之上,再寻一根稍长一些的树枝做浆,说不准能划过这片积雪。

帝玺如此想着,便马上开始动手寻找可用的枝丫,不多时,一个粗糙的衣舟便做好了。

她小心翼翼踩上去,滑动树枝,那衣舟居然真的滑动了些许。然则如此小舟,想要滑动起来,耗费力气甚巨,眼见着离过了山口还要大半数的路程,帝玺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

她死死握着木桨,咬紧牙关再推了一把之后,终于跌坐在衣舟之上,无论她再怎么想起身,都做不到了。

帝玺看了看天色,见日头冷冷的挂在中空,显然时间还有,便干脆静下心来,拿出洛羽送给她的灵羽,试图引出里面的灵气化为己用。

可不知道是洛羽另外施加了别的禁术在上面,还是她已经力竭,无力控制灵羽上充沛的灵气,当她右手捏着灵羽,将自身灵气轻轻环绕住灵羽的那一刹那,一股巨大的冲压铺天盖地而来,帝玺心道不好,赶忙撤力,然而已经为时已晚。

巨大的灵气狠狠冲击了她的心脉,帝玺脸色一白,喉间已经泛起了浓重的血腥味。她死死闭着双眼,双颌紧紧贴合在一起,浑身颤抖,痛苦莫名。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用手撑住了自己的身体,灵羽被她压在手心之下,叮地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从袖口掉了出来,帝玺不敢分神去想,仍旧在慢慢归拢自己游离的灵息。

恰在此时,一股强大又温和的气劲,骤然裹挟住了她的全身,帝玺只觉得喉间一松,居然缓缓张开了双唇,那被灵羽震出的血从齿缝间慢慢流淌出来,帝玺猛然发觉,自己散乱的灵气,居然开始渐渐汇笼了。

她有些诧异的睁开双眼,这才发现,方才掉落出来的不是别的,正是藏灵匕。此刻它正悬浮在半空之中,暗金色的光芒将她小心翼翼地包裹着,如同大地守护者自己的孩子一般,给她浩大的慰藉。

帝玺凝视着藏灵匕,只觉得鼻子一酸,忍不住伸出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可那眼泪,却是无论如何都流不下来。

“苏卿离……是你么?是你在帮助我吗?”帝玺有些痴枉地看着藏灵匕,居然细声问了这个死物。

那藏灵匕的暗金色光芒更加炽盛,仿佛是在回答她的问题一般。帝玺见状,眼底居然有了一丝怨愤:“我快要死了,你知道吗?我快要死了!但是,如果你听得到我的说话,苏卿离,算我求你,你千万千万别来找我,你听见了吗?”

第23章 南阳郡主

藏灵匕突然开始嗡嗡作响,这一次,没有任何人动它,它居然自己脱鞘而出,朝着沧朔都城的方向,自己飘了过去。

帝玺一把接住半空中掉下来的刀鞘,却见那小舟自己开始动了起来,追随着藏灵匕,不消半日光景,就将她送出了积雪最深的峡谷。

出了峡谷的那一瞬间,藏灵匕骤然收起了自己的光芒,扑通一下掉在了衣舟之上,帝玺心中五味杂陈,将它收好,心底却渐渐明白了苏卿离的意思。

或许,他是在告诉她,他绝不会放弃她,也绝对会来找她。

帝玺远远望着前头的城池,神色有些怆然。苏卿离,我是真的不愿意你再来找我了。

过了边境大峡谷,再之后的路程便好走许多了,三日后,帝玺到达了沧朔都城,流月城。

流月城作为沧朔都城,城墙高耸,护城河将其深深环绕,若是进出城池的吊桥不曾放下,敌人纵有千军万马,也难攀附城墙而上。依靠如此建筑工事,流月城内少驻兵,多居民与他国商贾,可说是热闹非凡。

帝玺一路走来早已打听清楚,当年的九皇子夜月明,三年前便已经是摄政王,兼领国事,这两年老皇帝身体大不如前,夜月明更是一手掌握了国家大权,无论从何看,他都比太子更要风光耀眼。

因为老皇帝对他出格的宠爱,夜月明的府邸直接依靠皇城而建,七进宅院规模比太子府还要大上一倍,几乎可以说是权倾朝野了。

就是这样,太子本人也无所谓,老皇帝再如何宠爱夜月明,也没有过易储的想法,太子之位坐地稳稳当当,朝局竟是一点不乱。

看到如此奇情怪景,帝玺忍不住吐了一口浊气。怎么连城就没这么幸运?还是个屁大小鬼就被人拥上帝位,四周都是居心叵测的臣子皇亲。若非国玺不见下落,就连城那小家伙,绝对坐不住那至高宝座。

真是国比国,气死国啊。

顾不得感叹许多,已经是大年初七了,留给她的时间越来越少,她必须尽快见到夜月明。

藏灵匕……他还能记得么?

帝玺换了匹马儿,一路行到摄政王府门前,将缰绳交给看门小厮,这才上前抠门:“壁国南阳郡主,请见摄政王。”

府内小厮听报便请她稍等,另派一人进去传话。过不多时,府门吱呀一声大开,迎出四名侍者垂手而立:“王爷有请。”

想不到事情居然如此顺遂,帝玺留了个心眼,便迈开步子走进摄政王府之中。

她这边刚进府门,那边大门骤然关闭,四周突然冲出近百名手拿武器的士兵,将她围了个团团转。

“壁国南阳郡主早就失踪,你是何人?”不远处,一个锦衣华服的青年单手执剑,冷冷地看着她。

时隔八年,即便从未亲眼目睹过夜月明的长相,然而那声音,却如幼时一般,丝毫没有改变。

帝玺拱了拱手:“摄政王。”

“本王在问你话,你是何人?为何冒充南阳郡主?”夜月明没有承下帝玺这一拱手,语气仍然森冷。

第24章 目盲

“八年前,你携带一个护卫出使我壁国,恰逢家父举办五岁生辰宴,你主动提请前来参加,当时壁国柳愚刁难于我,我与他一人一题,第三题则由王爷来出。王爷大可认为我是骗子,然而这匕首,王爷不会不认得吧?”帝玺不慌不忙,将怀中的藏灵匕摸出来,展示给夜月明看。

夜月明的目光马上落到了藏灵匕之上,似乎仍然有些不相信。

帝玺见状,也实在是有些无奈。洛羽那家伙将夜月明遇到她的记忆封存了个七七八八,否则只要说出他们被拐之后的事儿,夜月明不会不相信。

夜月明开始来来回回踱步,甚至走到士兵中间,左右查看帝玺,如此好一会儿之后,夜月明骤然开腔:“你是不是壁国南阳郡主很简单,南阳郡主自小目盲,可方才本王在你身边走了许久,你的目光总是跟着本王游走,你既然能看得见,如何会是南阳郡主?”

帝玺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也不管夜月明能不能看得见,直接开口喷了过去:“你小时候到底是怎么得到神童这种欺世盗名的称呼的?我从小眼睛瞎了还不许有高人治好了么?这匕首就在我手上,你若不信,我大可以把它拔出来,你是见过我拔出匕首的,这你还不信么?”

“什么拔出匕首?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东西?虽说本王并不知道这把匕首是如何到了你的手里,然而自古以来,尚未有人能拔开它。”夜月明显然有些不耐,也不太想继续听帝玺说话了,草草解释了一通之后,竟然命令府兵直接把帝玺叉出去。

帝玺一见这情况,顿时急了眼,二话不说直接拔开藏灵匕,横在胸前:“都给我闪开!”

“你……你到底是何人?”夜月明的眼底涌现出一抹复杂难懂的神色,他死死盯着帝玺,似乎想要把她洞穿一般。

“我是南阳王帝江幼女,南阳郡主帝玺。”帝玺死死抓着藏灵匕,一字一句重复了一下自己的身份,或许是她的语气太不容置喙,亦或是她拔开藏灵匕给了夜月明不小的震动,夜月明居然缓缓摆手,让府兵全都退了下去。

“带她来书房见我。”夜月明冷冷摔下这句话,径直离去了。

府上下人引导着她在七进府邸里东转西转,走了好一会儿功夫,才看到夜月明所说的书房。

里面已经掌起了灯,灯火之下能看到夜月明的影子投射在窗棂之上,不知为何,这般带着距离看去,帝玺居然觉得,夜月明也是个很孤单的人。

那种孤独,不是没有人可以说话,不是置身于荒岛的那种孤单感,而是无论你说什么,都不会有人信,不会有人应和,比之曲高和寡,还要让人觉得孤独难忍。

帝玺这么多年下来,对连横格外好,多半是因为连横能够稍稍理解她吧?

“这位姑娘,王爷就在里面,请您自己进去吧。”夜月明手下的家丁是格外识眼色的,前番夜月明既然没刁难于她,此刻带她去书房的家丁自然也开始对她客气三分。这让帝玺越看越生气。

第25章 连翘

怎么同样都是高高在上的人,连横带出来的下人当初一个个见了她就喊嬷嬷,她一个好好的挂名乳娘,无缘无故成了“馍馍”,就算是连横后来特地给她封了一个诰命夫人的爵位,都改变不了那些不省事的下人们见面就“馍馍”,更可气的是喊她“姜馍馍”的,每次一听就觉得饿得要命。

存了这么个念头,帝玺进书房之后的脸色就不是太好看了。好在夜月明一直背对着她,不知道在看些什么,故而也看不见帝玺阴沉得能滴下墨的脸。

“王爷,姑娘带来了。”家丁拱手低声说罢,夜月明便摆了摆手:“下去吧。”

家丁应声退下,顺带关好了书房的梨花木门,满是书香气的书房内,便只剩下了她与夜月明两人而已。

“随便坐吧,书房向来不拘束。”夜月明此刻倒是一点架子也不摆,虽说仍然没有转过身子来看她,但语气已经不如先前戒备。

帝玺也不怵夜月明能怎么样,听他这么说了,便特别不客气地落座:“多谢琉璃公子。”

夜月明对这个称呼不置可否,没有反对,但也没有应声,只是突然扔了一本书到帝玺面前,那意思很明显,自己翻开看看。

帝玺看了看这本封皮不但发黄还隐隐有些被虫咬过的痕迹的书,特别嫌弃的捻起一角小心翼翼打开,映入眼帘的字已经不大清晰,可上面写的字,却是分外熟悉。

帝玺啪得一声将书合起来,也不再嫌弃这本书有多脏了,只是在心底里狠狠呸了壁国某位皇帝一下。

那是连横之前,得往上倒三代的一任壁国皇帝了。那一世,皇帝是年近三十才继位的,她之前投生的家族也已经没落,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连翘竟然下旨召她入宫而且直接封为贵妃。

这事儿当时把帝玺吓坏了,苏卿离那家伙当年把她一个人扔在凡尘历练之时,只说守护壁国江山,从未言及要嫁给帝王。

好在连翘是个好人,也知道她是个老妖怪,故而她只是个挂名的贵妃,对外摆摆贵妃的架子,偶尔干一干政,对内则是吃喝玩乐一样不落,没人敢碎言碎语,结果那一世过得很是高枕无忧。唯一比较可惜的是,连翘与连家之前的几位皇帝一样,四十来岁,便撒手人寰了。

连翘一死,弹劾她这个贵妃干政,魅惑君上,大肆培养宗族势力等等的折子便如雪花一样堆在了新皇帝的案头之上,按不住朝臣汹涌物议之声的帝王,没多久就将她下了大狱,并在隔天就斩首示众了。

因了这么个关系,帝玺认为继任皇帝是个耳根子软的软脚虾,那一世即便投生成了言官,也只挑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见天儿弹劾皇帝,每次都把皇帝气得胡子炸得老高,可碍于帝王威仪,总也不能拿她怎么样,磕磕绊绊地,那一世也就过完了,帝玺也算出了一口恶气,这才安心辅佐连横的父亲。

第26章 其中玄奥

夜月明给她的那本书,上面的字迹不是旁人,就是连翘的亲笔。打开只是扫了一眼,她就忍不住想要找到连翘转世狠狠揍他一顿,以平心中不快。

“元月三日

言玺一家家道中落,朕大发慈悲把言玺接入皇宫,还故意封了一个贵妃与她。见她双眉紧蹙怒气横生,朕甚觉可笑。虽则祖宗命令,阿玺不能入后庭,然现今外戚干政,武将拥权,皇后一族已然坐大。言家虽落魄,然家境殷实,世代为将,若能用好言玺一族,或可解朕心头之忧。另,言贵妃打扮得人不人鬼不鬼,实在有碍风化,朕意,令其圈地自萌,少于外人前丢人现眼尔。”

什么叫人不人鬼不鬼的?她记得当时她只不过是穿了一件纯白长裙,脚底趿了一双草鞋,头发散乱而已啊!她又不是连翘的正经宫妃,不靠美色取悦于他,只是一个策士罢了,他管她怎么穿呢!

“小王日前淘到这本书,内里写着你国孝帝的名讳,便买了下来。闲暇翻阅,倒也有趣,只不过这书毕竟是你壁国的,现下,完璧归赵了。”夜月明虽然把书甩过来的时候毫不客气,可这会儿与她应答,反倒客客气气了。

帝玺又用特别嫌弃的眼神扫了一下那本书,语气不屑:“送你阅览也无所谓。”她虽则这么说,心底里到底藏了一丝疑惑。这本书毕竟是连翘的私人记录,里面虽然不会提及她每次转生,可总会有些蛛丝马迹的破绽,也不知道夜月明是否看透了其中的奥妙。

“郡主当真不拿回去?”

“你这是承认我的身份了?”帝玺还在思忖夜月明是否得知书中实情,乍一听到她如此问,不由挑眉,有些好奇地看着夜月明。

而夜月明也终于转过身子,直视于她:“从你拿出那把匕首开始,小王就知道,你便是郡主了。然则……小王不会承认你郡主的身份,起码在沧朔,不能承认。”

“若是承认了呢?”

夜月明的嘴角突然挂上了一抹深深的笑意:“若是承认,那么,你南阳帝家,与小王,门当户对,你便是我夜月明的妻,摄政王妃了。”

“这是为何?”帝玺活了这么多年,别的不好说,可看人,她自信不太容易看歪。当年苏卿离看她的眼神,与夜月明看她的眼神,截然不同。夜月明眼里的她,是一个工具,是一个陌生人,而苏卿离当年……苏卿离当年看她,仿若是在看一件稀世珍宝。

帝玺自信,夜月明如此说,定然不是因为喜欢她,而仅仅只是一个交易罢了。

“怪就怪在你先前,当着众人的面,拔开了匕首。这匕首在我沧朔,乃是无上至宝,昔年赠这玲珑匕给小王先祖的那人,曾说过,能拔开匕首的,便应嫁入我皇庭,那是我沧朔的天命贵人。几百年来,并未有人能拔开玲珑匕,皇族中人也就不甚上心了,可现如今,你,壁国南阳郡主,居然堂而皇之的拔开了它……”

第27章 交易

夜月明说到此处,走到她面前,语气幽深:“你猜猜,你可还能安全离开沧朔?”

“条件。”帝玺冷冷看着她,朱唇轻启,语调也是冷的:“琉璃公子心如比干有七窍,自然不会无缘无故帮我,说罢,条件是什么。”

“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方便,我要你壁国玉玺。”夜月明俯下身子,目光与她交接,眼底幽幽似有银河流淌其中,帝玺心中一个咯噔,慌忙转过视线,避免与他目光相接。

夜月明见她如此模样,一时之间乐不可支,长笑数声方才在她身侧落座,这一回,倒是真的与她平平相交了:“虽说小王不知道郡主这些年到底去了哪儿,也不想知道郡主到底落脚何处,可南阳王病危,帝家嫡小姐许嫁之事,在壁国早就传遍,就算郡主住在深山老林,也定然能够知晓,小王猜测,你此番孤身一人闯到沧朔前来见小王,为的就是这两件事。”

帝玺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一个小小花瓶之上,只觉得眼前的东西看起来有些模糊,连忙伸手揉了揉双眼,可眼底那层纱还是更加厚了,她渐渐觉得有些看不太清远处的瓶子到底是什么模样的,只好闭上双眼,慢慢转过了身子:“二换一,听起来九皇子殿下似乎还亏了。”

夜月明静静凝视着帝玺,神情有些奇怪,似乎是在好气为何帝玺闭上了眼睛,可这种探究的想法还没停留多久,就被他轻轻扫开了:“以人命换死物,自然是郡主得益最多。小王不过是想瞻仰一下贵国玉玺究竟有何奇妙之处而已,待看过,自然会双手奉还于壁国皇帝,这点你大可放心。”

帝玺闻言,一时之间到不知道是否该笑了。她就是玉玺的附灵,从某种方面来说,她就是玉玺本身,夜月明到底**凡胎,如何能参透其中玄妙?想到这儿,帝玺假意咳了一声:“可以,成交了。”

“郡主这么爽快?”夜月明倒是吃了一惊。

“跟聪明人打交道,本来就不用多费口舌,更何况,我信你的为人。”帝玺嘴上这么说,心里可不是这么想的。那玉玺,别说现下她自己都找不到,就算找到了,拱手送给夜月明了,她也能轻而易举偷回来。退一万步说,如果真的偷不回来,她完全可以让般若一头打晕夜月明,直接明抢啊。

可怜琉璃公子夜月明,怎么能想到帝玺还摆着这么个下三滥的招,见她楚楚可怜又灵动可爱,一时之间也是瞎了眼,居然没有深究,就自顾自取来了笔墨纸砚,当场写下了契约条款。

他的字迹飞龙走凤,不消片刻白鹿纸之上就尽是墨香。夜月明放下了狼毫笔,轻轻捧起纸张对着嘴吹了吹,直到墨色全然渗入纸背,方才捧到了帝玺眼前:“郡主过目,看看是否有所疏漏?”

帝玺不得不睁开眼,哪儿想到眼前模糊更甚,夜月明那一笔蝇头小楷,竟是怎么看也看不大清晰了。

第28章 灵羽丢失

万般无奈之下,她只能估摸着看了个大概,感觉夜月明所书与之前所述出入不大,便推开了他的手,点了点头:“可以。”

她一边回答着,一边探手入怀,却不想怀中居然空空如也,洛羽给的灵羽,居然不见了!

帝玺暗叫坏了,现在她已经看不大清楚东西了,也就意味着,灵羽应该是两个时辰前丢失的。那时候她还未入摄政王府,甚至还没进沧朔都城,小小一片羽毛,丢了能去哪里寻找?

千算万算居然没算到这么一出事儿,早知道就该让洛羽多给她准备两片了。帝玺如此想着,全然忘了早些年她急功近利为了常开天眼而久泡望月潭,险些残疾了的事实。

“郡主既然没有异议,那便签字画押吧。”夜月明说着,十分贴心地给帝玺递过毛笔,帝玺一手抓了,眼前又模糊了三分。

她死死盯着被夜月明放在茶几上的纸,沾饱浓墨的毛笔被她握在手间,半天下不去手,夜月明等了一会儿,见墨汁都要滴下来了,忍不住催促道:“郡主莫非还有异议?”

帝玺缓缓摇头,冷汗刷地一下就布满了全身,只觉得手上抓的是千金烙铁,格外烫手。

她思忖再三,一把将那笔给扔了出去,右手死死按在了白鹿纸之上,手心的汗顿时洇透了纸面:“殿下,我……我的眼睛看不见了。”

帝玺这话说完,就觉得天色突然彻底黑了下来一般,再也看不见任何东西了,饶是她这一世自幼不见万物,这一刻,她仍然紧张得呼吸困难。

在夜月明的府上,丢失了灵羽,眼睛再次失明,她还是独身一人,如何能不担心?

夜月明细细打量帝玺的双眸,灵动非常,黑色的眼珠轻易倒映出他的身影,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失明之人的双眼。更何况,之前,她是能看得见的。

“郡主若是不想做交换,大可直言相告,小王也不是强人所难之人,郡主又何必戏耍小王?”很显然,夜月明并不相信帝玺的说辞。

帝玺经过了最初的黑暗,已经渐渐淡定了下来,听到夜月明如此不信任的口吻,她也不着恼,只是浅浅一笑,说道:“我自小便看不见,后来机缘巧合被一老者带去深山,常年用药水敷眼,耗费不少心血,方才偶尔能看得见。这次为了这件事,我已经下山临近半月,药效早就消退,若非心中有执念,非要见到殿下不可,可能我都进不了沧朔都城。”

帝玺的谎话张口就来,半真半假掺和着说出来,自然是脸不红心不跳,加之她现在也看不见夜月明的表情,受不到外界的干扰,更是更是在心中就笃定自己说的是真的了。

夜月明眉头深锁,显然觉得帝玺这番说辞有些无稽之谈的味道,可细细想去,虽然古怪离奇了一点,可到底没有什么破绽。加上玲珑匕这种插着刀鞘都能轻易划开金刚石的神兵他都见过了,一些小小的违背常理的事情,夜月明还是能接受的。

第29章 有便宜不占

有了这层铺垫,夜月明虽然心下存疑,可到底没有再去追究了,只是确认了一下帝玺的确看不见之后,收起了那张白鹿纸:“小王信得过郡主为人,白纸黑字想赖到底是能赖掉的,与其信字,不如信人。”

“不愧是琉璃公子。”帝玺听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拱了拱手,对夜月明的印象没来由地又好了两分。

幼时一起被拐,不慌不乱,现在气度高华胸襟似海,当的是大丈夫,对得起世人给他的琉璃公子的雅称。

“郡主何须谬赞?明日,小王带你进宫面见父皇,你所求之事,小王尽力转圜,还望郡主不要自乱阵脚,平白惹出事端。”

夜月明的语气并没有多么严厉,可帝玺是何许人?又如何听不出来他的话外之音?帝玺勾了勾唇,颔首应承:“王爷放心,匕首我自会收好。”

“郡主不打算还给小王?”

帝玺睁着无法聚焦的双眼,循着声音看过去,笑意浅浅:“方才那一本无关紧要的书,王爷都要还给壁国,如何这匕首,王爷竟想要要回去了?实不相瞒,三百多年前,赠予你夜家先祖此匕首之人,正是我壁国人。”

夜月明略一愣怔,随即哈哈大笑起来:“想不到郡主竟还是个如此幽默的人,那人连姓名都已不可考,郡主张嘴就说他是壁国人,难道不怕话说太满闪了腰?”

“信与不信,是你的事。这把匕首对我而言至关重要,现在还不能给你,由我带回去,才算是功德圆满。”帝玺冷冷答话,语气根本不容置喙。

莫说这把匕首是苏卿离留下的,是他再入世寻找到她的关键,就是退一步说,匕首里还封着苏卿离的一魄,如何能轻易落入他人之手?在摩崖洞几载光阴,她无论沐浴还是休息,都不敢让匕首离开自己身边,为的就是提防洛羽在上面动什么手脚。

这玩意儿在她手上,好歹洛羽还投鼠忌器,若是给了夜月明,怕是苏卿离这么一点魂魄,会顷刻间被洛羽吸食殆尽。

这些关窍帝玺又如何能跟夜月明言明?既然不能言明,不如态度强硬些,料想这个自小就自负自傲的人,不会拿他如何。

事实也的确如帝玺所想,夜月明见帝玺态度坚决,倒也不再强求,由着帝玺将匕首拿了回去。见帝玺收好了匕首,他才询问道:“不知郡主今夜在哪儿过夜?”

“摄政王府厢房自然是多的,就看王爷愿不愿意赏脸,匀一间给我暂住了。”帝玺向来都是个大喇喇不拘小节的人,三百多年风雨经历下来,对性别与世俗关系,早就看得不那么重了,更何况……当年她还是人类的时候,座右铭就非常彪悍了。她现在还记得那个午后,她当着苏卿离的面,说出有便宜不占穷酸样这几个字的时候,苏卿离的脸色是如何五彩斑斓,那模样,简直就像是一个演花脸的角儿。

这几百年下来,帝玺臭不要脸的本事修炼的越加炉火纯青,如此明目张胆的蹭房住,她竟是脸不红心不跳,跟个没事儿人一般。

第30章 薨逝

夜月明也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子,一口气没倒上来,捂着嘴狠狠咳了好半晌,才缓过劲儿来:“房间自然是有的,郡主自便就好。”

帝玺微一拱手,道了个谢,就直挺挺站了起来:“请王爷带路吧。”

“……”夜月明左手抵着额头,揉了揉,才极是无奈地吩咐下人领着帝玺下榻客房。帝玺也不客气,再次道谢,就由着府上下人抬来一顶青布软轿,将她风风光光的抬去客房了。

夜月明送走帝玺之后,复又取出白鹿纸,就着烛光细细扫了一遍上面的内容,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渐渐面如寒霜,望之令人生畏。

摄政王府的下人们抬着软轿穿了三个弄堂,方才躬身请下帝玺,将她送进了一处规模不小的厢房之中。

“姑娘今夜就在这里休息吧,松墨,沉香,你们留下来伺候姑娘。姑娘,您要是有什么需要的,吩咐这两个丫头就好了。如果没有别的事,奴才就先告退了。”领着帝玺进了厢房的管事显然对这些事儿已经驾轻就熟,他态度不卑不亢的说罢,留下两个小丫头,就领着其他人退了出去。

帝玺也没好意思使唤这俩丫头,便只让她们打了一盆水进来,就招呼他们去外间休息去了。

偌大的寝室顿时只剩下了帝玺一人,伴着烛火偶尔炸开的清脆声响,倒是有了些南阳王府冷寂的味道。

她自己草草洗漱了一番,将外头的狐裘脱了下来,放在一旁的架子上,顿时觉得寒意刺骨。帝玺摸索着秉了一盏烛光,蹲下身子点了一盆银屑炭,屋子里这才渐渐暖和起来。

她忍不住伸展了一下双臂,而后将烛盏搁置一侧,自己一点点走到了床边,合衣躺在床上,很快陷入了沉眠。

然而今夜,帝玺睡得却并不安稳,到了后半夜,王府内突然响起了震天的锣鼓声。

帝玺猛地从床上坐起,奈何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出声唤了一句:“松墨,沉香,发生什么事了?”

“回姑娘,是王爷……”进来的两个侍女齐声开口。

帝玺心中一凛:“夜月明怎么了?”

“不,不是王爷,是王爷的母妃,没了。宫中刚刚传出的消息。”

夜月明的母亲?若真是这样,那边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了。母亲去世,夜月明无论如何也没有闲心再来管她的事儿,明天怕也不会带她去面见皇帝了。

洛羽的话言犹在耳,留给她的时间一天紧似一天,夜月明能耽搁,她却无法耽搁了。

念及此,帝玺匆匆下床穿了绣鞋,开口便问:“夜月明在哪?”

“王爷……王爷现在已经入宫了。”

该死!帝玺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你们王爷的母妃,是什么级别的?”

“贵妃娘娘。”

帝玺忍不住撑住了脑袋。

真是要了命了,举凡大国,四妃皇后太后太皇太后殁了,都要举行国殇,品级不一,国殇时间也大不相同。四妃殁了,理论上只是三天不朝会,不宴饮。若在往常时日,三天实在算不得什么,可现在,三天,简直是要了她的命。

第31章 续命灯

怎么办?怎么才能保证明天一定能见到皇帝?

帝玺这边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那边,洛羽已经赶到了南阳王府,亲自为帝江,点起了续命灯。

正月十五,灯油耗尽,神鬼无救。帝江能不能挺过去,全看帝玺能否赶得回来了。只有那人,才有生死人肉白骨的能力,也只有夜月明,才能让他千里迢迢,来壁国一趟。

帝暮对这个远方而来的客人显得很是好奇,八年弹指一挥间,帝暮似乎是铁了心了要陪伴父亲到老,无数求娶之人都被她拒之门外,后来年纪渐渐大了,也就渐渐不太在意是否嫁的出去了。

眼前这个在父亲房内点灯的青年,自称洛羽,是帝玺的好朋友,八年前随师父去山上采药,在思过崖之下遇到了重伤昏迷的帝玺,俩人动了恻隐之心,便将帝玺带了回去,悉心照料之下,帝玺不但清醒过来,眼睛还逐渐能看见一些东西了。

这对于帝暮而言,简直是天大的喜讯,可开心归开心,到底也有些埋怨帝玺,既然已经醒了,为什么整整八年,都不懂得写一封家书回来报个平安。

洛羽将续命灯的灯芯吹了吹,又睨了帝暮一眼:“玺不联系你们,自然是有原因的,她一直很牵挂你们,听说南阳王府遭遇变故,才千里迢迢托我前来,救治南阳王。”

帝暮眼见着父亲的高热渐渐褪去,呼吸渐渐平稳,哪儿还能不相信洛羽所说,只是连声道谢,洛羽摆摆手,却是推辞不受。

“看好这盏灯,灯火不灭,正月十五之前,南阳王不会出任何差池。若灯火熄灭,南阳王必死无疑。”洛羽说着,左手背到了身后,掐了个繁杂的诀,那烛火骤然一跳,火芯之中,隐隐透了点暗暗的蓝光。

虽说魑魅魍魉未必会对这位南阳王感兴趣,可续命灯不但对人有效,对灵魅一样有奇效,难保不会有什么东西会来争抢,施加一个诀在灯上,基本可以杜绝比他水平低的妖物觊觎。

“传说中,蜀中丞相诸葛孔明,曾试图用七星灯续命,不知洛公子这个……是不是……”帝暮眼见那续命灯烛火幽幽,忍不住出声问道。

洛羽摇了摇头,还是耐心解释了一下:“七星灯用以借命,这灯则是暂时续命。七星灯借命失败,借命之人不过短寿,这灯无论是燃尽灯油还是被人中途破坏,续命者都会立刻气绝身亡。帝暮姑娘,我不妨跟你实话实说,若非我及时赶到,你父亲现下已经可以操办葬礼了。”

洛羽这话一点不假,他到南阳王府之时,帝江已经是进的气少,出的气多,整张脸都失去了血色,一条命不过就在朝夕之间了。帝暮也知道洛羽所说可能的确是实情,故而朝着洛羽又是一礼。

洛羽呆了片刻,终究伸手扶住了帝暮:“小姐无需多礼,我本受玺之托,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如何能担小姐大礼?”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更何况小妹一命,也由公子与公子师父救回。”

第32章 思虑

“按这么说,那小姐就更不需要向我道谢了。一则,我救不了你父亲,能救得了你父亲的人现在在沧朔。二则,玺与我情同兄妹,妹妹的事情,做兄长的自然会尽力。若是小姐没有别的事情,不如先出去吧,南阳王爷需要静养。”

帝暮闻言,又有些担忧地看了眼帝江,在再次得到洛羽的承诺,表示帝江一定不会出事之后,这才期期艾艾地离开了帝江的病房。

闲杂人等也被洛羽统统赶了出去。有了大小姐的吩咐,南阳王府对这位从天而降的“神医传人”,都格外尊敬,几乎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

周遭再无一人之后,洛羽撩袍坐到了帝江的身边,续命灯灯火遑遑,帝江呼吸平稳。洛羽的手心却突然浮起了幽蓝的冥火。

“帝江,我跟玺说过,我不是好人。你说你,能不能挺过去?”洛羽说着,猛然将那幽蓝的冥火生生按入了帝江的胸口,帝江四肢微微颤抖,没有任何情绪,呼吸也仍如常,过了好一会儿,才渐渐安静下来。

洛羽有些粗鲁地撕开了帝江胸口的衣服,只见他的胸口处跃动着蓝色的火焰形状的印记,随着帝江的心跳跃动了好一会儿,那蓝色才慢慢褪色,最后消失不见。

“帝江,未来你将有大用处。”洛羽的嘴角浮起了一抹阴暗狠辣的笑容,连帝江的衣物都不曾整理,就起身离开了房间。

躺在病床上毫无知觉的帝江,在洛羽离开后,右手突然握成了拳头,那是曾经他惯常用来抱着帝玺的手。

帝玺本来一直处在焦虑之中,可在这一刻,突然心口一紧,双手不自觉地捏成拳,她有些好奇地看着自己的举动,心底突然就沉静了下来。

胡乱焦急并没有什么用处。现在正是新年,本来朝廷就会休朝半个月,除非紧急状况,一般也不会有人觐见皇帝。也就是说,贵妃的突然薨逝,并不影响本来就已经休朝的皇帝,那么,夜月明本来要带她去觐见皇帝,肯定走的是其他途径,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只要皇帝本身足够重视她的到来,无论夜月明是否沉痛于母妃的去世,她的觐见都会成为定局。虽说这样一来对夜月明实在是有些残忍,可她的父亲也在弥留之际,姐姐还有可能远嫁,于情于理,都由不得她去同情夜月明的丧母之痛。

然而虽然是这么思量的,帝玺仍然有些踌躇,她一个区区邻国郡主,如何能引起皇帝的注意呢?

夜月明的一席话突然浮上脑海。她记得,他说过:“这匕首在我沧朔,乃是无上至宝,昔年赠这玲珑匕给小王先祖的那人,曾说过,能拔开匕首的,便应嫁入我皇庭,那是我沧朔的天命贵人。”

若是将她拔出匕首的消息散布出去,应该能立刻见到皇帝。帝玺心里也明白,想要觐见皇帝,会有更好更妥帖的办法,可是时间不等人,只有这样是最快能见到皇帝的。她,真的是耽搁不起。

第33章 谣言

现如今沧朔皇帝人已苍老,接近十年未曾选妃,应该不至于纳她入后庭。后一辈的皇子之中,太子早已娶妻,也不太可能会娶邻国郡主,以免在自己身边培植邻国势力。剩下的皇子里,未婚还适婚的只有两人,一个是摄政王夜月明,还有一个是靖王夜月夕。

这两人无论是谁,都能成功达成她觐见皇帝的目标,然而若要有人从旁协助,则必须是许嫁夜月明不可。

这一关节,即便夜月明当时大喇喇的说过,若是暴露了她能拔开匕首的事情,她必然会是他的王妃,可到底还有变数,她究竟应该如何做?

眼见外头的月色渐渐不再明朗,帝玺便再也顾不得许多,唤来松墨,沉香,如是这般吩咐了一下,两个小姑娘面面相觑,没有一个敢于应承的。

“你们俩只要帮我顺口说一句就好了,这事儿也定然追究不到你们身上。”帝玺尽量缓和语气温柔吩咐她们,可两个小姑娘还是没有应承。

松墨略比沉香大些,见帝玺没有作罢的意思,只好柔柔开腔:“姑娘,我们这么说出去,对您的声名不利。”

“声名本就是身外之物,何况我又不是你们沧朔的人,要名节也没什么用。拜托,只要你们出去说一句就好。”

松墨看了看沉香,俩人交换了一下颜色,这才缓缓点头:“既然上头让我们伺候姑娘,我们自然听姑娘的。沉香,我们去说吧。”

“谢谢两位姐姐。”帝玺虽说没有见过松墨与沉香,可从她们说话的方式与语调来听,应该比她现在的年龄略略大些,叫一声姐姐,应该没有什么差池。

两人行礼退去,不多时,外头就多了许多姑子婆子在墙檐边故意大声讨论着什么,好像想要刺激她一般。

“我听说啊,这今晚来王府的姑娘,可有些不得了呢!”

“怎么了?有什么好玩的事情么?”

“哟,你们还不知道呢?那姑娘可当着松墨沉香俩丫头的面,大言不惭说什么,要嫁给我们王爷呢。”外头这个声音刺耳的女人声音听起来约莫有四十岁的光景,一张嘴得利尚且不扰人,无礼也要搅闹三分,那尖酸刻薄的声音传入帝玺的耳中,很是受用。

加油说吧,有多尖酸就说多尖酸。帝玺在心中如是说着。

“我们流月城无论是不是适婚的女子,哪个不想嫁给咱们王爷,从此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哪儿就轮得到这么个骗子了。再说了,她除了还稍有几分姿色之外,哪点配得上咱们王爷了。”

“可不是么?我可跟你们说,这姑娘呀,进了咱们王府,就趾高气昂的,真把自己当未来王妃看了,那松墨不过是给她添的茶略略烫了些,你们猜怎么着?可不得了了,姑娘直接把那热茶全倒到松墨衣服上了,你说人姑娘要是心再黑点,把茶水往松墨脸上泼,这万一毁了容,松墨可怎么许人哦。”

第34章 民女帝玺

在里屋听得清清楚楚的帝玺听到这番言辞,扑哧一声低低笑了出来。想不到松墨居然是个这么聪明机灵的丫头,还懂得给她加点莫须有的罪名。这样一来,她要的效果,更是事半功倍了。

“这哪儿是大家闺秀啊,会不会是哪个楼里出来的?冒充什么郡主,花言巧语迷惑了咱们主子。这野鸡啊,到底是野鸡,怎么滚也变不成凤凰的,我也算是过来人了,奉劝这样的姑娘一句,”外头有个女人说到这儿,故意提高了一倍音量:“趁早认清自己的身份,哪儿来回哪儿去,有些高枝儿啊,你可攀不起。”

“说得好,不就是拔开了一把黑漆漆的匕首,引起了王爷的注意么?咱们沧朔学文知武的好人家女儿可不少,可轮不到里头住的那位姑娘哦。”

一班人笑闹到这儿,哄然大笑,等嘲笑够了,又三三两两散开,大半夜的,这谣言经了这些妇人之口,居然从王府传到了市井,又从市井传进了皇庭。

帝玺懒洋洋地坐在黄花梨椅子上,有一口没一口地品尝着夜月明府上的点心,到日头最盛的时候,一道圣旨送到了摄政王府。

“陛下要见昨天能拔开黑色匕首的姑娘,不知是哪一个啊?跟老奴走一趟吧。”

王府的下人哪儿知道这事儿居然这么快就传到了皇宫之中,昨夜但凡是嘲笑过帝玺的,现在个个噤声不敢说话了。帝玺也不知道她们是什么表情,想来一定不会很好看,便扬唇一笑,朝她们道了个谢,深深鞠了一躬,方才应答前来传旨的公公,几人这就浩浩荡荡进了皇城了。

一行人进了皇庭之后,立刻有侍女前来一左一右扶着帝玺,似乎是特地照顾她看不见一般,时不时会提醒一下,诸如姑娘前头有台阶,您抬抬脚。姑娘前头该右转了。

帝玺从跟着传旨公公上了轿开始,就隐约猜到沧朔皇帝应该跟夜月明通过气了,否则她昨夜才到沧朔,今天老皇帝没理由知道她已经看不见了。

她这般走着,打心底开始佩服夜月明,不管是不是老皇帝如此安排的,起码看得出来夜月明是个心思缜密的人,若非提前安排过,这一路走来应该没有如此顺利。

说也好笑,夜月明与这老皇帝不愧是父子,都选择了在书房见她。只不过皇帝家的见面地点,放在了御书房。

“壁国……民女,参见陛下,愿陛下千秋万岁。”帝玺将裙摆微微提起,双膝一弯,便深深叩在了地上,对着老皇帝行了一个大礼。

这也是她昨夜想到的一个细节。她特地问过松墨与沉香,从她们口中得知那靖王夜月夕,生母是当朝皇后,祖上地位显赫,家族子弟常有担任要职的,这种家族成长起来的皇后,骨子里根本瞧不起父兄没什么地位的女子。这种母亲,在为儿子考虑婚事的时候,自然会考虑到对方的身份是否门当户对,是决然不会同意一个邻国民女嫁给自己儿子成为王妃的。

第35章 质疑

相比之下,夜月明就没这个问题了,母亲新丧,父亲宠爱,夜月明本身又是光风霁月的人物,就算真的与她这个“平民”定了婚约,也不会多让人惊诧。

帝玺不知道她这般称呼,夜月明是什么表情,只知道夜月明突然插话:“父皇,此女子是南阳王的小女,南阳郡主帝玺。”

夜月明这一席话,仿佛晴天霹雳,生生把帝玺劈得外焦里嫩。

她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夜月明居然会这么轻而易举地就把她给卖了,还是彻底卖了。他是知道她要干什么的,甚至他们还做了交换,于情于理,他都应该帮助她,可夜月明现在,正在跟她唱反调。

莫不是贵妃薨逝,让他的心智也跟着“薨逝”了?

“郡主请起吧。朕还没老眼昏花,还能认出你的模样,这张脸,可是取尽了帝江和白溪的优点,就是月明不说,朕也能认出你来。”老皇帝的声音洪亮好听,带着隐隐的王者气象,说出的话却好像是在跟她唠家常一般。

帝江,白溪,正是她这一世父母的名讳,可惜的是,传说她出生还不到三日,白溪就消失不见了,半月有余,又突然失明。因了这两个原因,帝江才对她格外宠爱。

听老皇帝口吻,想来年轻之时,可能与帝江,白溪,交情非浅。

“陛下认识爹爹与母亲?”

“哈哈,岂止是认识,你父亲与朕,乃是一生劲敌,就是你母亲,还是朕做媒,才促成他们这段姻缘的。”老皇帝说着说着,似乎开始有些高兴,细细瞅着帝玺的模样,不由发出感慨:“你父亲年轻之时,就跟朕这个儿子一般,无数姑娘暗暗喜欢。你母亲,更是万里挑一的美人儿,可惜她嫁给帝江之后,我们便再也不曾见过面了,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看到你,朕是真心高兴。若是月明的母妃还在,看到你,想必也会非常开心的。”

老皇帝这一番话说罢,语气渐渐低落,帝玺连忙又低头行了一礼:“小女无状,惹陛下伤心了。”

“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朕来问你,你是不是有一把匕首?”老皇帝收回了叙旧的心思,声音虽然仍然宽厚,可已经带了点点探寻的意味。

帝玺闻言,点了点头,从怀中摸出藏灵匕双手捧起,恭声说道:“摄政王殿下说,这把匕首似乎叫玲珑匕。”

“倒也不错,可它还有另外一个名称:藏灵匕。只是我朝先祖觉得这名字不大雅致,这才更名玲珑匕。传说,这把匕首里,藏着无数魂灵,所以才叫藏灵匕。”老皇帝呵呵笑着,转头跟夜月明解释了起来。

帝玺听了,倒有些诧异。苏卿离的一魄被封入这把匕首之时,她只是随口说了一句,既然这匕首里藏了你的魂魄,不如就叫藏灵匕好了。没成想苏卿离把这匕首送出去之时,还真的跟人说匕首叫这破名字了。

“丫头,朕已听说你能拔开这把匕首,可朕看你身形似乎比一般女子还要瘦小些,真的能拔出来么?”老皇帝有些好奇地看着帝玺,居然走到了帝玺身边,端详着藏灵匕,询问道。

第36章 皇后

帝玺也不回话,轻轻一拔,那匕首嗤地一声,就被轻松拔了出来。

“传闻传入皇宫之时,朕尚且不信,不想这世上居然真的有能拔出玲珑匕之人。帝玺,你是我沧朔贵人,又是帝江千金,朕有意将你嫁给朕的儿子,你可愿做朕的儿媳妇?”老皇帝看着被拔出的匕首,啧啧称奇,语速都不由得快了许多。

夜月明闻言微微皱眉,提醒道:“父皇,母妃刚刚薨逝,现在谈这些,是不是有些不合时宜?”

“对,对。朕看着这匕首,有些痴了,但是月明啊,贵妃的葬礼急不得,两家婚事也急不得,朕看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明天,先让帝玺与月夕订了亲。”

“父皇您说什么?”

“陛下你说什么?”

夜月明与帝江全都呆愣在场,他们俩人异口同声发问,一时之间都有些接受不了。

老皇帝怎么会这么着急?而且为何夜月明与夜月夕,皇帝选择了后者,明明看这情况,选夜月明的牌面更大的。

“怎么?郡主不愿意?看来帝江是看不到两个女儿同时嫁入沧朔了。”老皇帝似有叹息,听得帝玺无名火起。

这算什么?公然威胁么?拿帝江的性命威胁她?

然则心中再如何愤怒,帝玺也不能表现出来。她只能默默低下头,快速调整了自己的情绪,方才笑盈盈开口:“愿意,只是这么仓促,婚礼不好准备吧?”

老皇帝嗯了一声:“若是寻常嫁娶,自然要三书六礼,然而帝江耗不起了,一切从简吧,委屈朕佳儿佳妇便是了。”

“那小女便听从陛下安排。”帝玺轻柔一笑,又行了一礼,待得到老皇帝允准退下之后,才由宫中侍女搀着,离开了御书房。

夜月明直到帝玺离去,方才颇为不悦地埋怨老皇帝:“父皇,这种婚嫁大事,岂能如此仓促?就是壁国皇帝,恐怕也不会同意这样的婚事。”

“月明啊,父皇给你兜个底,早起听闻这帝玺能拔开匕首之时,朕的确属意将她嫁与你为妃,可皇后促狭,竟然万分赞同朕的构想,甚至还主动提出你们二人若是成婚,要出一份厚厚的嫁妆送给帝玺,朕也就留了个心眼。今日看这帝玺,模样倒是伶俐的,说话也乖巧可人,但是她既然看不见,配你,朕还是觉得委屈了你。反观月夕,资质平庸,与帝玺倒是相配。”

“皇后如何疼爱五哥父皇又不是不知道,她断然不会同意这桩婚事的。”夜月明斩钉截铁地说着,话音未落,就听到有宫人仓皇来报,说是皇后上吊自尽了。

老皇帝的脸色一下子就拉了下来,许是挨不住面子,他一掌拍在御案之上,怒气炽盛:“真是反了天了!年节给朕闹这么一出,是想让朕早点去见先帝吗?啊?”

“父皇息怒,还是赶快去看看皇后娘娘有没有出事吧。”夜月明硬是忍住了笑,煞有介事地宽慰父亲。

老皇帝面色铁青,半天才从牙缝里蹦出个走字儿。

第37章 一了百了

一父一子什么随从也没带,步履匆匆赶往承坤宫,老皇帝到底年纪大了,走不了几步,就气喘吁吁,靠在廊柱上连连摆手表示走不动了。

夜月明看着父皇半头白发,高喝一声来人,即刻便有四名宫人抬着步辇跟了上来。

“父皇,御书房离承坤宫不近,您还是乘步辇吧。”

老皇帝由着夜月明将他搀上步辇,平了平气才叹了一口气道:“父皇这身子是老了,不中用了,才几步路就走不动了。”

“御书房和承坤宫相去甚远,就是儿臣也觉得有些疲乏,更何况父皇?”夜月明略略宽慰了一下老皇帝,一行人便快速朝着承坤宫行进了。

那承坤宫,此刻早已乱作一团,今年不到四十的皇后遣退了侍奉的下人,自己找了条白绢,不知怎么居然挂上了房梁。

若非宫人察觉不对冒犯查看,这会儿沧朔恐怕就要再搭上一条皇后的命了。

当然,这番说辞夜月明是不大信的。

他这位嫡母可以说是个心眼极小又促狭已极之人,寻常事都能闹得一哭二闹三上吊,何况亲儿子要迎娶邻国瞎了眼的郡主的事儿?不是演一出饮鸩自尽,已经很对得起这沧朔皇庭了。

夜月明这么想,自然是有他的依据的。承坤宫作为皇后寝宫,规制堪比帝王寝宫,若是皇后真的有意屏退众人上吊自尽,到她气绝,恐怕也未必能发现皇后上吊了。

更何况这皇后性子如此,手下侍奉的宫人们,又有哪儿敢吃了熊心豹子胆去碰她的霉头?还冒犯皇后强开宫门查看呢,晾承坤宫的宫人也没有一个人敢这么做的。

“皇后如何了?”老皇帝从步辇上下来,语气森森,若不是看在多年夫妻情分上,可能都不会有此一问。

那随伺的太医立刻跪倒,口中称幸亏发现得早,现在皇后已无大碍了。

老皇帝冷冷一哼,也不让那太医起身,自己走进了皇后的卧房之内,扫了眼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的结发妻子,就一撩龙袍坐到了附近的椅子上去了。

“陛下,娘娘现下还没苏……”一直侍奉皇后的贴身宫女刚开口,就被皇帝打断了:“你们都下去,没有朕的吩咐,不许进来。”

“是,陛下。”那宫女楞了一下,马上招手让随侍的宫人们一起出去,关上了房门。

老皇帝闲闲提起天青哥窑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稍稍润了润喉,这才清嗓说道:“别装了,起来吧。”

床上的皇后闻言,一下睁开双眼,泪花马上就溢了出来,保养良好的脸上顿时划过两条泪痕,看起来竟也楚楚可怜。

老皇帝拍了拍面前另一张梨花椅,招手道:“过来坐吧。”

皇后期期艾艾,似有满腹委屈地一点点走到皇帝身边,悄然落座,脸上的泪水仍然未干。

皇帝锁眉,叹息一声,显然有些不快:“你跟朕都是多大的人了,为儿女操心一辈子,本就无可厚非,但是你堂堂一国之母,动辄上吊,成何体统?你若哪天真的想不开,想寻短见,也别自己费那么大劲上吊了,直接跟朕说,朕让御医给你一瓶鹤顶红,一了百了。”

第38章 木已成舟

“臣妾……臣妾就是舍不得夕儿,臣妾就这一个儿子啊,娶哪家女子不好?为何非要娶那壁国瞎了眼的郡主?更何况,昨天陛下昨不是这么跟臣妾说的。”皇后被老皇帝呵斥了一顿,泪水勉强忍住了,可说起话来,哭腔更是浓重,直听得皇帝连连皱眉。

“月明是什么人,你作为他的嫡母,难道不了解?朕打小便宠爱于他,现如今朕的身体大不如前,眼见着很可能就要步那南阳王帝江的后尘,不能不为太子打算。月明虽然没有那种想法,朕也从未想过易储,可难保朝廷忠臣没有想法。你自幼长于家族,大了又嫁入深宫,怎么会懂朝廷风云变幻?那帝玺若是嫁给夕儿,对夕儿百利而无一害,可她若是嫁给月明,月明就会得到壁国的支持,一旦有有心人挑拨,太子未来的地位可能岌岌可危,朕不能不规避这层风险。至于她目盲这一则,原也非大事,大不了让夕儿多娶一些侧妃,你又有何不满?”老皇帝絮絮叨叨说了一大篇,中间停下来牛饮一口,才算把这一大段话给说明白。

皇后垂下眼睑,憋了半天,才委委屈屈说道:“陛下何必跟臣妾解释这么多?臣妾没有什么见识,只知道陛下这是宠爱摄政王,这才拿臣妾的儿子做牺牲品。”

“啪”地一声,皇帝气得将手中的茶盏直接掼到地上,一张脸活活气成了猪肝色:“蔓青!这话要是旁人来说,朕早就诛他九族了,朕好心好意跟你解释,你不听,难道你要气死朕吗?朕还就告诉你了,这婚事,你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若是看不惯,朕这就让御医给你配一剂鹤顶红,你就在地下给朕先探好路吧!”

皇帝伸手指着皇后,喝骂一番,一脚踢翻椅子,踹开房门就大步走了出去:“起驾回宫!”

皇后自嫁入宫廷伊始,虽然常常闹出些事端,可皇帝从未如此呵斥于她,这一番被皇帝大声呵斥,她只觉得颜面尽失,一下扑倒在桌子上,呜呜咽咽又痛哭起来。

老皇帝从承坤宫里出来之后,火气才算消了些许,吩咐夜月明先回府之后,自己乘着步辇回了养心殿。

夜月明在承坤宫宫门口站了片刻,见父皇的确远去,这才踏步走进承坤宫,伴着乱糟糟的声音,走到了皇后的身边:“母后。”

“你来干什么?给本宫滚!都是因为你,夕儿才要娶那样的女子为妻,这是夕儿的耻辱,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你给本宫滚!”皇后本就被骂的气不打一处来,看到夜月明进来,更是毫不客气地大骂出口。

夜月明也不着恼,朝着皇后行了一个大礼,道:“母后莫要生气,儿臣是来帮夕弟的。”

“木已成舟,你又能怎么办?”皇后如同快要溺死的游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哪怕这根稻草看起来刺手得很,也顾不得许多,止住了哭声半信不信问道。

夜月明淡淡一笑,附耳在皇后边上,如是这般说了一通,那皇后的面色渐渐好看了些许,有些怀疑地看着夜月明:“这么做当真没问题?”

第39章 引荐

“只要母后肯帮忙,儿臣保证,绝无差池。此事若成,那壁国南阳王一家,定然会感佩母后的恩德,到时夕弟不用迎娶这壁国郡主,南阳王一家也会与母后夕弟亲如一家的。”夜月明信誓旦旦保证道。

皇后还是有些犹豫,摇了摇头:“本宫不关心南阳王一家对我们夕儿怎么样,只要能不让夕儿娶这郡主,就可以了。”

“母后的意思,是肯帮忙了?”

“你能保证此事能成?”

“若是不肯帮忙,成功率不足七成,可若母后肯帮忙,百分百能成。”夜月明朝着皇后一拱手,郑重承诺。

皇后权衡再三,到底还是点头同意了:“摄政王,若是此时不成,本宫保证,静贵妃定然会尸身不安。若是此时成了,本宫定会风光大葬静贵妃。”

夜月明的眼底闪过一抹不可察觉的愤怒,可他在同时,也绽开了温和的笑容:“皆听母后安排。”

从承坤宫出来之后,夜月明几乎马不停蹄地前往江阴王夜月君府上,直谈到月上柳梢头,才打马回了摄政王府。

帝玺自早起见过皇帝之后,便一直惴惴不安,心思难平。

她几乎可以确定,夜月明一定会愤怒于她今日所作所为,她不顾他母亲新丧的悲伤,就把他拉进了另一个危局之中,甚至之前没有打过任何商量。若这事儿发生在她自己身上,她也定会恼羞成怒的。

而更让帝玺不安的是,皇帝的突然指婚,对象大出她的意料。她绝对不能嫁给夜月夕这么个根本不知内情的人,现如今摆在她面前的路,显而易见,就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若是她的眼睛没有再次失明,想要逃离沧朔,可以说是轻而易举,可现在,她不但失明了,而且若是这么有始无终的走了,帝江就真的没救了。

皇榜中所说的那个在沧朔的名医,到底是谁?为什么连洛羽都跟她说,只要找到他,帝江定然有救?这般想着,帝玺越来越着急忙乱,深恨自己居然会无缘无故丢失灵羽,弄到现在这般进退维谷的地步。

月色浓重之时,夜月明终于踏着月色回到了王府,他随手将外头穿着的大氅扔给侍从,就急急来到了帝玺所住的屋子,连门也不敲,径自走了进来。

帝玺自小耳力非常,远远听到声响就猜到应该是夜月明回来了,故而早就吩咐松墨俩人备好茶点若干,燃了银屑炭,方才令她们下去自己休息。

夜月明经了一天的风霜,乍一进屋,只觉得热气洋溢,口中呵出的也终于不是冰渣子了,到底感叹了一下帝玺心细。

“王爷就请落座吧,茶点已经备好,我们边吃边谈。”帝玺听闻进来的果然是夜月明之后,心里倒是定了不少,便也没有那么慌乱了,不慌不忙地请夜月明坐下。

夜月明也不推辞,坐下大大喝了一口热茶暖了暖身子,这才开口道:“小王给郡主引荐一个人。”

第40章 通关

“谁?”帝玺料想自己在沧朔应该没有熟人,听夜月明的语气隐隐有些激动,想来应该是个与她有些关联之人,现在能够与她有关的沧朔人,似乎只有……

“昆吾,进来参见郡主。”夜月明一喊,立刻有人从夜风之中走了进来。

帝玺听到这个名字,也是微微愣怔。昆吾……是个上古时期的姓氏了,如果要追溯,似乎能追溯到颛顼时代,她曾经听苏卿离提过九神,以及他们尚未成为九神之前的事儿,这个昆吾,就是颛顼后裔,族人擅制陶器,他本人更是星象大师,有传闻说,昆吾甚至能逆天改命,可这种说法到底是真是假,也无从考证了。

这会儿被夜月明请进来的人,是不是那个昆吾的后裔呢?

“在下见过郡主。”

帝玺虽然看不见,但听这昆吾的声音,就觉得此人仙风道骨,应该颇有本事。

果不其然,夜月明介绍道:“此人便是我沧朔的名医,常年游走于名山大川,居无定所。数月之前,昆吾先生听闻江阴王身染重疾,便只身回了流月城,为我三哥延医问药。昆吾先生医术超群,比之神农扁鹊,也不遑多让。”

帝玺听到昆吾常年游走于名山大川之时,心中便已一动。洛羽找寻她前世的衣冠冢八年,没有任何进展,说不准这位名医,会有什么线索。

她当下朝着昆吾的方向深深施了一礼:“请先生救我父亲。”

“治病救人,本就是医家本分,郡主不必客气。”

“昆吾先生,我们会在寅时一刻城门交接班之时离开流月城,一路舟车劳顿,还望昆吾先生见谅。”夜月明向昆吾大致说了一下今晚的情况,听得帝玺咋舌不已。

“寅时一刻距离城门大开已经不到一个时辰,不出多时皇帝必然会察觉我们溜出皇城。时间紧迫,我们能否顺利逃离?”帝玺有些担心,事起仓促,他们什么都没有准备,仓皇离去,前路风险未卜。

夜月明低声笑了一下,保证道:“郡主尽管放心,一切已经安排打点妥当。出流月城之后……”

夜月明顿了顿,用几不可闻的声音继续说道:“出流月城之后,向南走十里路左右,就是流月渡口,冬季乘船前往沧朔,顺风顺水,不比陆地行进更慢,我们出城的同时,会有另外三人扮作我们的样子,从北门出发,骑马往沧朔方向走,等父皇发现陆地上策马疾驰的三个人不是我们之时,已经回天乏术了。”

帝玺微微颔首,思索半晌,补充道:“我们三人一个是摄政王,一个目盲,一个是名医,趁着侍卫交接班偷溜出城难度太大,而且目标太过明显,若是露出蛛丝马角,皇帝派两队人马分别追踪我们不是难事。我们不如就趁着城门正常开门之时,再出城门。”

“有人检查关防文牒,出入更是不易。”夜月明不是很赞同这番提议。

“寻常人进出城门,自然需要关防文牒,可有些人是不需要的。”帝玺颇为神秘的一笑,招呼他们二人附耳过来,低声说了自己的计划:“城门大开之后,九皇子殿下扮成乞丐,一路沿街乞讨过去,最后一个过城门。昆吾先生麻烦配制一味能暂时不显脉搏的药丸,对外言及孙女早夭,要送出城外安葬,守门侍卫只要看不出我是个活人,我们俩便能一并通关过城门,之后我们就在城外渡口汇合,再一起离开。”

第41章 药童

昆吾闻言,却低声笑道:“倒也不必如此麻烦。老朽听王爷大致说过现在的情况,郡主最大的问题便是目盲,极易被发现。方才郡主想要扮作死人,便也是不希望别人发觉你眼睛看不到,可不用如此大费周章,老朽虽说医术不佳,但暂时让郡主复明,却是小事一桩。”

帝玺毫无聚焦的眼睛一亮:“先生所言可是真的?”她本以为她若想看得见,这辈子可能只能依靠天眼了,没成想这昆吾先生居然有如此精湛的医术。

昆吾嗯了一声,说道:“郡主这双眼睛看起来并非是先天失明的,应该是后天造成,靠汤剂暂时复明问题不大,可此药伤身,不可多喝。”

“只要出关之时能看得见,便足够了。”帝玺站起身,对着昆吾又是一礼:“多谢先生。”

“那么,老朽这就去调配汤药,待天色大亮,便出城去吧。”昆吾说罢,就告辞离去了。

夜月明神色恹恹,看着帝玺:“小王非要扮成乞丐出城么?”

“你摄政王爷流月城何人不知何人不晓?不扮成乞丐,王爷有自信能出的了流月城?当然,也不是只有扮乞丐这一条路。”

夜月明挑眉:“还有别的路?”

帝玺忍住笑勉强说道:“当然有,城门大开之时,送夜来香的会推着粪车出城,若是殿下能拉的下脸面,可以混在其中出城门。”

“还是算了吧,乞丐挺好的。”夜月明讪讪回答。

帝玺轻笑一声,随即正色:“殿下难道不怨我今日擅作主张?”

“若是因为母妃薨逝,小王便诸事不管不顾,那母妃才是真的难过。郡主不了解小王,小王又有什么好怨恨郡主的?时候不早了,郡主早些歇息吧,小王告辞。”夜月明端起茶水又是一口,而后赞了一句:“这糕点似乎是壁国的口味,郡主费心。”

“殿下喜欢就好,恕不远送。”帝玺没有送夜月明出去,心中已经大致给夜月明圈了一个范围。此人绝非池中之物,日后或许会成为沧朔第一奇人,也未可知。

待得日头快要隐隐探出头之时,昆吾送来了一碗已经略微放凉了的汤药,帝玺也不过问,便一饮而尽,闭目养神片刻之后,睁开双眼,眼前的一切渐渐清晰了起来。

“这是老夫身边药童的衣衫,郡主尽快换上,在离开流月城之前,郡主名叫听鹤,是老夫的采药药童。”昆吾从身边拿出一套青灰色的素服,放在桌子上,自己走了出去,顺带带上了房门。

帝玺匆匆换装,又让沉香进来替她挽了个少年发髻,插了一支松枝固定好,一张脸庞素净清雅,看起来居然真的有了些少年药童的感觉。

沉香没有惊讶于帝玺突然能看得见,只是做好分内的事情,就收拾衣物下去了。帝玺料想夜月明应该嘱咐过这两个贴身伺候她的侍女,所以她们才会当做不知道,也不多问,这样一来,也给帝玺省下了不少麻烦。

第42章 乌篷船

日头探出地平线的那一刻,整座流月城开始渐渐苏醒,帝玺毕恭毕敬地跟在昆吾身后,还真像是个要陪着师父去深山采药的药童。

两人优哉游哉步行到了城门口,侍卫伸手便向昆吾二人讨要文牒。昆吾用鼻子嗯了一声:“听鹤,给官爷。”

帝玺马上从怀中摸出一个小小的刻着昆吾姓名身份的文牒递给守城士兵,士兵看了眼上面的信息,连声哎呦起来:“原来是昆吾先生,这么一大早的就出城,辛苦了。”

“医者不知辛苦,有些药只有早间采摘才能获得最好的药性,如此叨扰官爷,还望官爷恕罪。”昆吾口头虽然说着抱歉,但言语间并没有真的觉得抱歉的意思。

那守城官兵也不敢真的担下这位神医的恭维,连连说着不敢当,放二人出了城。

俩人出了城之后直接拐入附近的山林之中,绕了一个圈子还特地抹去了早间行路的脚印,才赶到流月码头。

夜月明早就一脸不爽地在码头等着这一老一少的到来了。比起帝玺二人,夜月明的装扮着实让人忍俊不禁。

一头鸡窝似的头发,居然还打了结,脏兮兮地披散在他肩头。那一身衣服就更不必说了,站得五里开外都能闻到那一股子酸臭味。

帝玺忍不住捏着鼻子打量夜月明:“你这一套装扮从哪儿搞的?还原度简直是满分。”

夜月明闻言就狠狠瞪了她一眼,颇有些不高兴的味道:“演戏演全套,小王昨夜偷溜出府去了一个破庙,打晕了里头的乞丐,扒了他的衣服直接穿上出门的。至于这个头发……小王去泥地里滚了一圈,让人撒了锅底灰上去的。”

“敬业敬业,九皇子殿下果然敬业。”帝玺终于憋不出笑意,大笑出声。

“快走吧,从这里到南阳路途遥远,耽搁不起。一应吃食小王已经备好,这艘船的主人也是小王的心腹,不用担心,我们速度上船,马上启程。”夜月明抬手轻轻闻了闻自己身上衣衫的味道,脸色一绿,狠狠咳了两声,招呼他们俩人上船。

帝玺收住笑,噗嗤一声,险些又要笑出声来,连忙用手挡着嘴,匆匆进了小船之中,昆吾朝夜月明一拱手,也跟着帝玺一道,进了船舱。

夜月明四下看了看,确定无人注意他们之后,一脚踏进船上,示意船家开船。

船夫一把将绳索收起,提起沉入水中的铁锚,一杆长竹如水,那小船就轻轻快快地行入了江中。

夜月明站在乌篷船的船头,等到船只行进到了江河中央,一个鲤鱼入水,就跳入了清凌凌的水中。

隆冬寒意刺骨,这条江水却没有结冰,然而水中温度不啻于刚从冰窖中取出的冰块,夜月明又未热身,这一下跳下去,半晌都看不到探出个脑袋出来。

帝玺连忙附身在船檐上,盯着江心试图找到夜月明的半点身影。

“郡主尽管放心,王爷水性极好,不会出事的。”正在摇浆的船夫笑呵呵地说着话,劝她放心。

第43章 水下墓葬

帝玺却是无语问天。这船夫还真以为夜月明是条鱼了?不用呼吸了不成?从跳下水到现在,小半盏茶的功夫下去了,还没冒头,别是没赶上乌篷船,活生生淹死了。

帝玺把头探得更出去了一些,突然,看到水下出现了一双幽深的眼睛,帝玺还未反应过来这双眼睛是什么,就觉得肩膀被人抓住,狠狠往下一拉,整个人扑通一下,摔进了寒冷的江水之中。

帝玺的青衣小袍里全是棉花,这一下跌入水中,只觉得好像有千斤巨石在拉着她往下沉,饶是她水性不差,也一时之间有些吃不住了。

拉她下水的罪魁祸首——一身脏兮兮的夜月明见状,赶忙帮她一道将青衣小袄脱下,一把甩入船舱之中,拥着她低声说道:“水下有东西。”

帝玺踩着水,慢慢适应了水中的寒意,这才看向夜月明,小声问道:“什么?”

夜月明经过江水的盥洗,一头泥浆早就洗涤干净,就是那一身脏兮兮的衣衫,味道也散的差不多了,那一头青丝倾泻下来,浮在水面上,配上他不俗的姿容,倒多了些少年公子放荡潇洒的味道。

夜月明没有理会帝玺审视的目光,继续说道:“江底下有你壁国的东西。”

“什么?”帝玺一惊,深深吸了一口气,直接钻入了水中。

夜月明所说水底的东西,肯定不可能只是单纯的行商贩卖的玩意儿,绝对是特殊的物件。既然是属于壁国的,会不会……连横那小王八羔子说是说把她前世的棺椁葬入了名山大川之中,实际上是沉入了江底?这样,或许能解释为何洛羽八年时间都查不到国玺半点下落的原因。

正是因为想到这个,帝玺才一个猛子扎了进去,一路潜水下潜到了江底。

映入帝玺眼帘的,是一个无边绵延的墓葬群!

帝玺瞪大了双眼,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灵柩,一时之间竟是愣的不知应该干什么。

她可能猜错了,连横没有把她葬入这条江水之中,然而这条江水里,的确埋藏了一个惊天秘密。

这些两头微微翘起,正面扁平的规制的灵柩,的确是壁国丧葬所用。

为什么在沧朔流月城,会有如此规模浩大的壁国墓葬群呢?

帝玺在江心吐出一连串的泡泡,知道自己已经受不住江水的压力了,连忙踩水浮出水面,狠狠喘息了好一会儿。

“是不是很惊讶?小王方才潜水看到水底那一幕,也受到了惊吓。你们壁国,似乎不像表面上那么温和。”夜月明不明意义的勾了勾唇,突然一把将帝玺抬起,将她送上了小船。他自己双臂一撑,也上了船:“这里是什么位置?记住它。”

“流月城郊一百六十里,狄家村附近。”船夫朝四周望了望,马上回话。

夜月明点点头,记下了这个地名,将帝玺送入船舱之中,点起了炭火给她取暖:“现下时间紧迫,我们没有工具,等从南阳回来,再来查探这些水下墓葬。”

第44章 号角

帝玺没有回话,心中隐隐觉得奇怪。一来,她很好奇这堆墓葬群的来源,二来,她好奇,为什么夜月明好巧不巧非要在这里下水洗澡,还正好发现了这么一个海底墓葬?

她不相信所有的凑巧都仅仅是巧合而已,何况夜月明这种人精,保不齐,他就是故意要她发现这个墓葬群的。

“说起水下墓葬,老夫这些年游历大山,倒也见过一些奇怪的墓葬。有些墓葬连名字都没有,但是用料考究,不知道是哪户人家肯如此花心思置办灵柩,却又不给提字的。”昆吾听他们谈论到水下墓葬,整理青囊的手停了停,跟他们说道。

帝玺心中一动,连忙问道:“这些奇怪的灵柩都在哪儿?”

昆吾摇了摇头:“记不大清了,总归壁国几处,沧朔几处,大约有十来个这样奇怪的墓葬。”

“十来个……”帝玺只觉得脑袋一阵阵抽痛,看来寻找国玺之时,还是急不得。

在水网之中漂泊了好几日之后,帝玺不像开始一般会时不时询问昆吾一些关于墓葬的事情,转而开始沉沉昏睡,正月十三日这天,帝玺突发高热,偏生此时小船行到了一处纵深广阔的湖泊之中,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昆吾随身只携带了几根银针,没有药物的作用,只能依靠针灸勉强压制一下高热。

夜月明一夜里不停地用身上的破布往湖里沾水给帝玺额头上盖去,等布条温热了又马上换一条新的,一夜未眠,可帝玺的高热仍然没有褪去,只是在昆吾的帮助下,不再继续升温罢了。

夜月明替帝玺又换了一条冰布,有些担忧地问昆吾:“先生,如果不就近寻找药铺给她抓药,她可会有生命危险?”

昆吾花白的眉头紧锁,搭着帝玺的脉,缓缓摇头:“应该不会有大碍,风寒引起的高热,老夫每两个时辰给她施一次针,不会有性命之危。等到了南阳,老夫再一并诊治吧。”

“有劳先生。”夜月明认真道了个谢,又开始不间断的忙活起来。

正月十四亥时,夜月明背着昏迷的帝玺,与昆吾,终于赶到了南阳城。

然而此刻城门关闭,全城宵禁,任凭夜月明如何敲门,都没人再回应他们。

“不忙,就在城门附近歇息吧。老夫去附近转转,是否有药草,能研磨了给郡主吞服的。”昆吾或许是早就见惯了生离死别,对除了治病之外的事情都不太上心,就是三人暂时安顿下来了,他第一个想到的还是找草药给帝玺治病。

夜月明不放心帝玺一人,便守着帝玺时不时用手背感知帝玺的温度,喂她喝水,安静等待昆吾回来。

等到破晓,昆吾才慢悠悠回来,那南阳城门轰地一声,缓缓放下吊桥,继而城门洞开,里头出来的士兵却拿着铜号角,呜呜咽咽地吹响了。

一直处在昏迷之中的帝玺,在这声响之中,居然勉力睁开双眼,两行热泪不由分说便流了下来。

“郡主怎么了?”夜月明大骇,生怕这是帝玺久病之后回光返照,然而帝玺只是呆呆望着前方,声音沙哑:“爹爹……没了。”

第45章 沉睡

“你说什么?”夜月明急急询问,可帝玺已经双眼一翻,又一次晕死过去了。

昆吾连忙搭脉诊治,不多时便示意夜月明放心:“郡主心中大恸,加上连日高热不退,心神涣散,再次昏迷。”

夜月明点了点头,目光却并没有落在帝玺身上,转而问昆吾:“先生以为,郡主昏迷之前所说的,南阳王走了,是否是……”

“十有八九,我们赶快进城,南阳王或许有救!”昆吾当机立断,说罢将两株草药揉捏开来按在帝玺眉心和额头上,率先快步进城。

夜月明一把将帝玺抱起,匆匆跟在昆吾身边,俩人几乎是横冲直撞地,带着帝玺赶到南阳王府。

南阳王府府门大开,两座巨大的石狮子中间,站着一个白衣飘飘的青年,他双手负在身后,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见一老俩少步履匆匆朝着南阳王府赶来,他便骤然一笑,迎了上去:“昆吾先生。”

“洛公子不必多礼,南阳王现在如何?”昆吾只是虚虚一礼,随着洛羽一道往王府内走,一边询问南阳王的状况。

洛羽看了看夜月明身上的帝玺,一把将她揽了过来,抱在怀中,闲闲答道:“有小鬼偷灯油,现在续命灯已经燃尽,不知先生时候还有回天之术?”

“得看情况而定,郡主交给你医治了,老夫得去看看南阳王。”昆吾几乎不带任何质疑的口气将一番话说完,便由小厮引着去了帝江的病房。

洛羽低头瞧了瞧满额头草药的帝玺,眉头一扬,吩咐下人带夜月明先去休息,就自己抱着帝玺去了他现在所住的厢房之中。

房门一关上,洛羽就隔空点亮了一盏红烛,同时周身爆出了无数充盈的幽蓝色灵气,直接毫不客气地将帝玺团团围住。

帝玺的身边也炸出了点点浅金色的灵气,洛羽连声呵斥:“不许反抗。”

他这一呵斥,那点点不成形的浅金色灵气便倏地一下,又隐藏进了帝玺体内。

洛羽一脸不高兴地引导周身灵气,毫不客气地直接灌入帝玺的脑门,帝玺忍不住哎呦一叫,身体里溢出了一种深紫色的光芒。

洛羽连忙松手,略带惊恐地看着这深紫色的微光,口中喃喃:“你这是要苏醒了么?”

他试探性地散去灵气,轻轻碰了碰那微光,一种灼烧的感觉顿时刺伤了他的指尖。洛羽几乎是下意识地收回手,嘴角的笑意更加深邃了:“你现在不该醒,还是睡去吧。”

洛羽这番话说完,幽蓝色的光芒顿时洋洋洒洒充斥了整间屋子,连跃动的烛火,都变成了蓝色的火光。

他双手交叠,掐了好几个繁杂古朴的手势,随即低喝一声,那满屋子的灵气几乎同时涌入了洛羽的双手,他将这股灵气直接推向帝玺,深紫色的微光亮了亮,随即被彻底裹挟起来,挣脱不开。洛羽猛地张开双手,对着虚空狠狠一拍,灵气便一口吞下了那深紫色的微光,消失无踪了。

第46章 昆吾

洛羽有些面色狰狞地垂下双手,一口血毫无征兆地喷了出来。

他不得不捂住胸口,唇色煞白:“想不到……你的力量居然如此可怕……”

帝玺脸上的潮红已经褪去,身上也恢复了正常的温度,她的呼吸渐渐平稳,想来再过不久就会清醒。

洛羽右手随意一翻,将之前吐出来的血迹直接抹尽,确认自己的脸色并没有太难看之后,他直接把扑倒在桌子上的帝玺推醒了过来。

帝玺只觉得自己似乎昏睡了很长时间,在最昏昏沉沉的时候,似乎有人不停地为她换冷巾,片刻不曾停息。后来,待她稍稍好些,便在浑浑噩噩之中听到了号角呜咽的鸣叫。那号角吹得三短一长,是皇族子女薨逝才会吹响的号角,这南阳王府之中,有资格让守城卫吹出如此号角的,唯有帝江。

受了极大刺激的她,那一瞬间突然神识清明起来,然而只是一句爹爹没了,她便再也撑不住身子,又一次昏厥过去了。

这会儿,洛羽毫不留情地一把将她推醒,她只觉得脑袋跟要炸了一般,嗡嗡叫得难受,一只手撑着身子,忍不住哼出了声。

“醒了?要不要继续睡?反正今天已经正月十五了。”洛羽闲闲说着,似乎刺激不够帝玺一般。

帝玺撑着脑门用力晃了晃,这才睁开眼睛,然而眼前又是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了。

昆吾给她配的药,药效终于过了。

帝玺只能瞪着没有焦距的双眼朝着洛羽发出声响的地方扭过头,有些埋怨道:“我跟你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吧?”

“除了你抢了我的神魂这一点之外,的确没什么深仇大恨。”洛羽顿了顿:“你的眼睛怎么了?灵羽难道不在你身边?”

帝玺将独身一人前往流月城的经过大致跟洛羽说了一通,洛羽忍住想要胖揍帝玺一顿出气的冲动,眉角狠狠抽搐着:“你连灵羽都能弄丢,怎么不把人也丢了?”

帝玺耸了耸肩,显得也很是无奈:“我倒是想丢,可惜丢不了。对了,我爹爹难道真的……”

“真的,不过你们赶到得很及时,说不准昆吾先生能救得活他。”

帝玺哦了一声,呆了会儿,突然问道:“昆吾,是不是夏朝之时,颛顼的后代?”

洛羽扬眉,眼睛眨了眨:“是他,这老妖精除了岐黄之术以外,一无所长,可凡人最畏惧的,无外乎生老病死,所以这老家伙无论哪朝哪代都吃得很香。不过么,真的能让他下狠心从阎王手上抢人的人,还真不多。本公子我,就是其中一个。”

“那我是不是还该承你的情,对你多道几声谢了?”帝玺对此说法嗤之以鼻。

“受不起。”洛羽连连回绝:“你以后能记得起来我帮过你,留我个全尸就已经是我受你大恩了。而且,昆吾会帮我,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我的恩师白起。”

帝玺在还未成为灵之前,就听洛羽谈过人屠白起,对白起此人自然是不会陌生,可一个是人屠,一个是妙手神医,怎么就能扯上关系呢?

第47章 私心

洛羽见帝玺的神色中似有探究,便直接了当让她死了心:“他们之间的故事太乱,迟早你也会知道的。续命灯将熄未熄他才赶来,想要救治帝江,要下一番功夫,明天晚上他能出来就算侥天之幸了,我累了,去休息了,你自己到处活动活动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拍了拍帝玺后背,帝玺正要鄙视他拍她力气用这么大是不是想谋杀,就发觉自己的天眼能打开了。

“给你开两个时辰天眼,到处走走看看熟悉下自己家吧,免得到时候又磕磕绊绊地摔个半死。”洛羽嘴下丝毫不留情,讽刺完帝玺之后,自顾自打着哈欠走进内室,提醒了一下帝玺出门记得关门之后,就沉沉睡去了。

帝玺朝洛羽的方向甩了个大大的白眼,这才出了房门,抬眼看了看天边还算温和的早间日光。

她本想先去看看暮姐姐的,可转眼一想,眼下还是先去看看夜月明的情况为好。毕竟她高热昏迷这几天,全赖他衣不解带照顾她了。

随手拦了个下人询问了一下夜月明的住处,她便一人缓缓踱步过去了。

八年了,整整八年她不曾踏足这一片土地,一切都是那么熟悉而陌生。她禁不住闭上双眼,依靠肢体印象,自由行走。

睁开眼看这座府邸,对她而言太过陌生,一片漆黑,只能靠着感觉去行走的,才是她自小熟悉的王府,洛羽如何能想到这点?

她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辰,方才到了夜月明暂时下榻的屋子外。

帝玺睁开双眼,思索片刻,才悄然推门而入,转过屏风朝左边走了约莫三十步这样,才看到躺在床上,一脸疲惫的夜月明。

自从帝玺在进入武湖之时开始生病,夜月明就没有合过眼,现下累的极了,连衣衫都没有换,直挺挺躺在床上,随意盖了被子就沉沉睡熟了。

帝玺小心翼翼走到床边,看着他呼吸沉沉,心底一松。

“母妃……母妃……”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夜月明,突然浑身一抖,一双手在空中虚虚捞了一把,似乎是想抱着谁,可这力道无处可放,只能扑了个空,睡熟的夜月明,鼻子微红,不断翕动,似乎是在强忍着什么一般:“母妃,您别走。”

帝玺背过身去,禁不住咽了一下口水,压制住心底涌动的愧疚。夜月明是真的爱重他的母亲的,虽然一路之上从未表现出来,可他们一行人在乌篷船上不言语之时,夜月明便常常望着江面发呆,有时甚至能一看一下午,一动也不动,那时候帝玺就隐隐觉得,夜月明或许有什么心事。

现在看来,他母妃的突然离世,的确给他造成了不小的打击,然而她为了救她自己的父亲,硬是将他从沧朔,拉到了遥远的壁国。

帝玺啊帝玺,你是不是太可耻了一些?每一世都只是你的轮回,死亡对你而言只是另外一端开始,可对于普通人而言,死亡就意味着终结,你怎么舍得让一个凡人在承受失去母亲的痛苦之后,还要强作精神替你救活你某一世的父亲而已?

第48章 姻亲

帝玺在心里一遍遍拷问自己,听得夜月明无意识地一遍遍喊着母妃,她实在是于心不忍,便干脆退了出来。

她找了个僻静无人的地方,一个人静静呆着,什么也不干,只是抽出藏灵匕,放在日光下,一遍又一遍地看,似乎看不够一般:“苏卿离,你曾经说我根本没有超脱人之七情六欲,是不是因为如此,我才会对每个皇帝亲疏有别?才会对夜月明如此不讲情面?”

帝玺并不知道答案在哪里,这一刻她才明白,虽然她已经活了三百多年,可是她根本没有参透人类的爱恨情仇。

她就那样细细端详着藏灵匕,思考着苏卿离当时到底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才能自甘剥离出一魄注入这块破铜烂铁之中。是因为他知道自己迟早要离去,所以留下信物保护她么?还是仅仅是他想给故人留一个纪念?

想的越深,她就越觉得摸不透苏卿离,就像陷入了死循环一般,她沉浸在百年前的记忆里,甚至开始迷失自我。

“玺儿!”一声清脆的叫声,将帝玺沉沦的意识渐渐拉了回来,她有些怔忪地循声望去,天眼已经看不见任何东西了。然而这声音是如此熟悉,甚至不用去想是谁,帝玺就轻轻松松喊了一声:“暮姐姐。”

帝暮一遍又一遍,似乎看不够一般,把帝玺循环看了好久好久,眼泪才哗的一下流了下来:“玺儿,八年了,你失踪整整八年了。”

“暮姐姐,我很好。”帝玺似有千言万语想要跟帝暮说,可喉间哽咽,说不出几个字,就觉得酸涩难当。

“我知道,我知道,你高了,瘦了,头发也长长了。”帝暮絮絮叨叨说着,一双柔若无骨的手在她脸颊上轻轻抚摸着,说着说着,就扑在帝玺身上,低低哭出声来。

帝玺略有迟疑,而后才小心环绕住帝暮,柔声安慰她:“暮姐姐,玺儿很好,前段时间,玺儿还能看得见呢,玺儿看到了名山大川,流水大雪,塞外草原,北方大漠,都很美很美,暮姐姐应该高兴才对。”

“我……我听洛公子说了,他跟他的师父都是好人。”

师父?帝玺险些冲口而出,好在她还未开口,脑筋一转,就猜到洛羽应该是为了给自己圆个谎,信口胡诌的,于是便也不戳穿,由着洛羽的说法应承了下来。

两姐妹叙了好长一段时间的旧,帝玺才突然问道:“小皇帝答应让你嫁给江阴王了?”

“陛下的确应了,只是因为父亲述职,听到这个消息,气的吐血,才耽搁下来。”帝暮提到这个事情,幽幽一叹,似乎是对命运的无奈,又似乎,只是对前途未卜的担忧。

帝玺捏着自己的下颌,问道:“没有加盖国玺印信,文书无法送抵沧朔吧?”

帝暮闻言,又是一叹:“王大人说,两国姻亲盟好,本就是普天同庆的大事,何必拘泥于国书是否加盖国玺?陛下不置可否,但听说也在着手我的出嫁事宜了。”

第49章 复活

“王新?”帝玺出言发问,得到帝暮肯定的回答后,从喉间翻出一声冷哼:“这老东西居然还没死,我既然回来了,他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帝暮听得妹妹这般说话,一时间倒是有些愣住了。她记忆里的帝玺还是个粉粉嫩嫩的奶娃娃,什么时候,自己的妹妹都会说这些粗鄙之语了?

“暮姐姐你放心,你一定会择一个如意郎君,风光大嫁的。跟我一起回来的,是沧朔九皇子夜月明,他这次来壁国,就是来取消婚约的。”

帝玺看不见,所以看不到帝暮在听到她提到如意郎君的时候,脸颊飞过一抹绯红,在听到九皇子来取消婚约的时候,那神色,竟像是出了神一般:“真的么?”

“暮姐姐难道不相信玺儿么?我帝玺的姐姐,自然不能成为和亲的工具。”帝玺说着,一把牵起帝暮有些冰凉的手:“暮姐姐,你相信我,如果有朝一日,你有意中人了,玺儿一定帮你撮合。”

“玺儿说的话总是对的。日头热了,要开始化雪了,我们还是回屋吧。”帝暮有些心不在焉的回话,领着帝玺就往闺房走。帝玺也不推辞,由着帝暮牵着她回去了。

两姐妹这一天谈了很多,谈到分别八年各自的人和事,谈到了父亲是如何生病的,也谈到了洛羽与帝玺的相识,谈到了帝玺八年来的所见所闻。

她们不知疲倦地从日头正盛聊到月上中天,又从月上中天,聊到天空泛出鱼肚白。直到洛羽来提醒她们可以去帝江门外守着了,她们才结束了谈话,恭恭敬敬等在门房之外,等着昆吾告诉她们结果如何。

沉沉睡了一天一夜的夜月明,也已经恢复了大半,一大早稍作梳洗之后,就赶来陪同这两姐妹一道等待结果了。

等到辰时三刻,紧闭了一整天的房门吱呀一声打开,里面走出了神色尚好的昆吾。

“昆吾先生,怎么样了?”帝玺紧紧握着帝暮的手,声音微微颤抖。

昆吾朝洛羽,夜月明等人拱了拱手,一抹笑意渐渐浮上脸庞:“成了。”

帝暮闻言,双膝一软,若非帝玺一直死死握着她的手,托着她,可能这会儿她已经瘫坐到地上了。

帝玺长出一口气,除了谢谢,没有再多说别的话。洛羽既然明白告诉她,昆吾就是上古昆吾氏的鼻祖,颛顼的后裔,那么他早就看惯了这种聚散悲欢,又岂会被一句轻飘飘的感谢所感动?

洛羽道了声多谢,便邀请昆吾到别间细谈。帝玺本想一道过去听的,可碍于帝暮现在四肢酸软,还没从巨大的喜悦之中缓过来,于是只能作罢了。

她麻烦了夜月明,两人一道扶着帝暮进了帝江充满药味的病房,安顿好帝暮之后,俩人也一道走了出去。

“我很抱歉,这一路上都没有考虑过你的感受。”

“小王先前就说过,如果你因为母妃的事情,觉得对不起小王,还是趁早免了。小王不是那种人。只是郡主,小王答应你的事情,已经做到一件了,另外一件,我们可以即刻启程前往你国帝都,尽早取消……”

第50章 症结

夜月明的话没说完,帝玺就摇头表示了否决:“等父亲醒了,我们再一道去帝都吧。只是要多耽搁殿下一段时日了。”

夜月明闻言,不由得苦笑:“其实小王也没有把握,干出这么出格的事,还越权私自取消婚约,父皇会怎么对小王。”

“这不是你的肺腑之言吧?你之所以肯帮我,其实只是在给你父皇一个借口,让他能顺利削弱你的势力吧?”帝玺闷闷的说道,语气格外笃定。

初入沧朔的时候,她就觉得很奇怪,为什么流月城内有这么一位可遮日月的王爷,太子之位竟然能毫不晃动,后来看到夜月明独处书房的孤寂身影,与夜月明船中长谈,她渐渐明白,所谓的和平,只是维持在表面的表象罢了。

太子不放心这个弟弟,皇帝也不放心这个儿子。只不过一个以仁义立身,不便同亲弟弟动手,另一个自小宠爱,不舍得下手。夜月明夹在两难之中,这才会答应她的求助。

这样一来,皇帝有理由削减他的待遇,太子也会放心这个失徳的弟弟。这,才是夜月明的目的。

夜月明被帝玺挑破心中症结,却也不慌不乱,既不承认,也不否认,淡淡丢下一句随郡主怎么想吧,就斩断了谈话。

帝玺觉得无趣,只能陪着夜月明干坐着,坐不到一会儿,帝玺只觉腹部一阵绞痛,一种不祥的预感渐渐环绕上心头。

她顾不得跟夜月明说一句失陪,便急急忙忙摸回帝江的病房,一把抱住帝暮,悄悄说了些什么。

帝暮脸一红,连声唤来曾经养育帝玺的乳娘,带帝玺下去处理。

帝玺心里暗暗叫苦。怎么早不来,晚不来,这会儿反倒来葵水了。

乳娘带她回房替她打点好之后,帝玺便捂着肚子滚进被子里,怎么拽也拽不出来了。

乳娘看着帝玺疼得嘴唇煞白,也心疼得很,吩咐厨房煮了一碗浓浓的红糖姜汤,喂帝玺悉数喝下。

帝玺疼得冷汗直冒,吩咐喂完姜汤的乳娘退下之后,右手按住了自己的腹部,金光隐现,腹部那种痛楚这才渐渐缓和下来。

因了这么一出闹剧,夜月明和洛羽连着好几天看到她就在背后偷笑,根本没有堂堂一国王子和千年老妖怪的修养和觉悟。

如此优哉游哉过了十天,帝江终于睁开了眼,彻底清醒了过来。帝暮一点点小心翼翼告诉帝江,帝玺没死,而且回来的消息,帝江竟是激动得老泪纵横,抱着帝玺就不撒手,一个劲儿说着当年是爹爹的错。

帝玺被他抱得喘不过气来,咳了好几声,帝江才后知后觉松开手,将帝玺瞧了个够,才很是欣慰地感叹:“吾儿长大了。”

帝暮见父亲状态良好,便大致说了下这些时日发生的事情,说到夜月明的时候,帝江的目光突然变得毒辣,他静静凝视着夜月明,好半晌,才缓缓点头道:“殿下果然没有忘记当年的约定。”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小王自该信守承诺。”夜月明也不客气,回答完毕,又补充了一句:“王爷既然没有大碍,那么,就还请尽早同小王一起走一趟上阳宫。小王父皇定然早就发觉小王与郡主出逃,说不准迎亲使臣已经在路上了。如果不尽早赶到上阳宫取消婚约,那么王爷长女,恐怕不得不嫁。”

第51章 父女重见

“殿下所言极是,我们应该立即启程。”帝江向来就是个说一不二的人,更何况此事关乎女儿的终身幸福,做父亲的哪儿敢耽搁?哪怕刚从地府入口走了一遭,也毫不在乎。

夜月明一把按住帝江,晃了晃手指:“不着急,王爷刚醒,不适合舟车劳顿,等昆吾先生给王爷配好一路上需要吃的药,我们再上路也不迟。”

“会不会延误?”帝江仍然不太放心。

夜月明微微一笑:“沧朔皇后,就是小王的利器,小王敢打包票,他们这一路上,绝对不会顺顺利利。小王的贴身侍卫前日来信,迎亲队伍才刚刚过了沧朔与壁国的边境,我们的时间还够。”

“爹爹,您尽管安心休养,也给昆吾先生一些备药的时间,玺儿还要仰仗昆吾先生的药,暂时复明呢。”帝玺扑在帝江的腿上,腻腻歪歪的说着,小女儿姿态尽显。帝江本就喜爱帝玺,又加上帝玺失踪八年方才失而复得,莫说现下对帝玺言听计从,就是帝玺想要天上的月亮,帝江也不会含糊一下,绝对照办的。

他摸了摸帝玺柔软的头发,眼里满是宠溺:“玺儿都说话了,爹爹照办就是。爹爹也想看看咱们玺儿这么好看的眼睛,真的看向爹爹的时候,是怎样的风采。”

帝江这话的确出自内心,帝玺小小年纪眼睛已经有了摄人心魄的美,但凡见过的,没有不说她的眼睛好看到如同冬日雪化。这样的双眼,真的开始看世界,是如何的美,帝江从未想过,也不敢奢求。直到听说救活他的昆吾先生,能让帝玺的双眼暂时复明,帝江是期待的。

“王爷,郡主,老朽还是要提醒二位一句,为郡主调配的这种药,常吃会损伤眼睛内的神经,而且药效持续的时间会一次比一次短。”昆吾有些慨叹。

“牢记先生教诲。”帝江朝昆吾深深施了一礼,一把抱起帝玺,哈哈大笑:“玺儿大了,重了,爹爹快要抱不动你了。”

帝玺咯咯笑着,埋进帝江的臂弯之中,悄声提点了一句:“爹爹,一定要小心王新。”

帝江略有愣神,想起五岁的帝玺,曾经气鼓鼓地赖在他身上,嘟囔着嘴坚决不肯见王新的场景。

八年过去了,帝玺仍然记着王新。

帝江如何能不记得?帝玺再次提到王新之时,帝江的眸色就浅淡了三分,甚至笼上了一抹极浅极浅的杀意。

他轻轻拍着帝玺的背,用独属于父女俩的奇特方式,告知帝玺,王新现在树大根深,难以撼动,如果要端掉他,要费一番功夫。

帝玺的眼中的温度也冷了冷,虽然还环抱着帝江,但是脑袋已经探出了臂弯:“此次进帝都,爹爹或许会有性命之忧。”

“玺儿放心,爹爹吉人自有天相,生死关头都闯过来了,还有什么不能解决?”帝江眼睛完成了月牙,似乎笑得非常开心,帝玺便也跟着笑,好像一派其乐融融的感觉。

第52章 隐瞒

探视完帝江,夜月明不由分说拉着帝玺去了暂时下榻的厢房之中,进了门,就是劈头盖脸一顿骂:“郡主啊郡主,你是长本事了还是觉得谁也奈何不了你们南阳帝家了?”

帝玺也不忙乱,自己摸索着想去找个地方先坐下,夜月明看在眼里,又气又无奈,一把拽过一张椅子往帝玺身后一放,没好气地呵了一句:“坐。”

帝玺嬉皮笑脸道谢,往椅子上一坐,笑嘻嘻地望着夜月明的方向:“请殿下继续责骂。”

“……”夜月明被帝玺笑得哑口无言,指着她半晌,满腔怒火化成了一声幽幽长叹:“小王不是壁国人,不该多嘴参与你们壁国之事,算小王的过。”

“其实殿下大可不必动怒,我既然选择向爹爹隐瞒迎亲队伍遇袭的消息,自然有把握能解决这个事。”帝玺缓缓说着,语气笃定。

夜月明又拽了一把椅子在帝玺对面坐下,从袖口掏出卷好的信笺,塞入帝玺的手中,怒极反笑:“郡主,你可知道这次是证据确凿?袭击迎亲队伍的人明晃晃拿着你南阳王府军的令牌,若非长离发觉情势有变,强救迎亲队伍,现在的沧朔边境,已经是血流成河了!”

“就是因为他们太明目张胆了,所以我南阳王府才会毫发无伤。更何况,这次的事件是一个契机,一个搞垮王新的契机。”

“你想怎么做?”

“等到了帝都,殿下自然知道,请殿下相信我。”

夜月明双手交叠,审视着帝玺,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实在不行,小王也会帮衬与你。”

帝玺得到了夜月明的回答,心里却并不轻松。照实说,她其实并没有自己说的那般有底气。原因也很简单,她才刚回来,对朝局并不清晰。虽然小时候从帝江的口中知道了王新的为人,也基本确信这次栽赃陷害南阳王府的勾当,十有八九就是王新的狗腿子做的。可凡事都讲究一个证据,她无凭无据去猜疑一个一品大员,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而且,帝玺坚信,拦截迎亲队伍,仅仅是这一个大环节之中的一个小阴谋罢了,应该还有后招在背后憋着劲呢。

想到这里,帝玺霍然起身:“我得去找洛羽一趟。”

“你一个人能行么?”

“这是我家。”帝玺甩下这句话,直接摸了出去,夜月明起身目送帝玺离开,到底没有跟着去的意思。

他是聪明人,既然帝玺不是说的我们要去找洛羽一趟,意思也就很明显了,他不该去。夜月明自认是个识趣的人,而且当初与帝江约定的另外一件事,他也应该落实一下,是否完成了。

帝玺即使看不见,在自家府邸还是很轻车熟路的,说也奇怪,洛羽暂时居住的地方,离客人的厢房十万八千里远,反倒是离帝玺俩姐妹的闺房很近。帝玺虽然不解其意,倒也没有多想。毕竟洛羽这种千年老妖怪,对凡尘女子应该没什么兴趣,对她就更不用说了。

第53章 水下墓葬(1)

“洛羽,我能进来么?”

房间里头传出洛羽懒洋洋的回答:“自己进来,不用我请你吧?”

帝玺偷偷呸了一声,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

“找我什么事,说吧。”洛羽等到帝玺走了进来,便弹了下手指,将门直接关上,同时落了闩。

“想借你一用。”帝玺闭上双眼,淡淡的金色光芒便蹿上她的双眸,过不多时,她又有些挫败地睁开眼:“奇怪了,自从灵羽丢失之后,我几次三番试图开启天眼,全都失败了。”

“有这回事?”洛羽也有些好奇,走到帝玺面前,细细打量她的双眼,过了一会儿,他直接双手将帝玺的小手包住,分了一丝灵气进入帝玺的四肢百骸。

游走一圈之后,洛羽也咦了一声:“奇怪,你的穴位似乎自动闭合了,我试着冲击了一下,居然冲不开。你等等,我直接帮你开天眼。”

他说着,一圈幽蓝色光芒被他引到帝玺的眉心,他松开右手,推了一下,那幽蓝色的光芒便跃入了帝玺的眉心。

帝玺睁开双眼,有些颓丧地摇了摇头:“不行。”

“怎么会这样?你刚回王府的时候,还可以开天眼的。”洛羽陷入了沉吟。饶是他见多识广,也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一时之间竟也有些不知所措了。

帝玺却很淡然,她摇了摇头,道:“我找你来不是为这件事的,对我而言,看不看得见已经不太重要了。我找你来,是为了另一件事。”

洛羽心中一动:“你是说,国玺?”

“不能确定。”帝玺把他们在流月渡口附近的狄家村,发现了大规模河底墓葬的事情一一告知给洛羽听,说完,她补充道:“不能确定国玺是否在那里,但这处墓葬太奇怪了,我想去看看。”

洛羽立刻明白了她的用意:“一个晚上,够不够?”

“应该够了。”帝玺大致回忆了一下那群墓葬群的大小,想了想,肯定了洛羽的问题。

洛羽闻言,道:“那就今晚,宵禁时分我去找你。”

“麻烦了,又欠你一个人情。”

“我跟你说过,我做任何事都是会计较得失的,不要把我当好人。”洛羽略略锁眉,随即毫不客气地将她踹出房门,帝玺便直接从落了闩的房门里,被推到了外面。

“洛羽你等着吧!迟早我要你好看!”帝玺恶狠狠在门外赌咒发誓,里头洛羽的声音又恢复了懒洋洋的模样:“随你的便。”

“……”帝玺气得不行,却又非得仰仗洛羽不可,只能自己拍了自己的手一下,大声呸了一声,跺着脚往闺房里走。

等到夜色浓重,洛羽终于跟个鬼魅一样,飘进了帝玺的闺房之中。

帝玺没有睡去,感觉到自己被提起来之后,低声骂了洛羽一句:“你能不能不要总是提着我漫天跑。”

“趁着你现在还不胖,提得动,多提提。以后胖了就提不动了。”洛羽打趣说完,提着帝玺转了个圈,两人就这么平白无故的消失了。

第54章 水下墓葬(2)

流月城郊,月色朦胧之下,只能听到江水隐隐带着波涛之声,淙淙作响。

洛羽听从帝玺的指令,在狄家村附近落脚,刚问了一句可是这里?他就发现,帝玺开始环顾四周了。

“你能看见?”

帝玺点点头,语气也有些奇怪:“不知道为什么,你把我带到这里之后,天眼突然自己开了。”

洛羽闻言,不由分手一把抓住她的右手,又是一股灵气探入帝玺周身,环绕一圈后,他收回手,眉间有些疑惑:“跟刚才没有变化,你的天眼应该是借助我方才的灵气才打开的。这个你吃下去,可以暂时在水下呼吸。不过只能维持一个时辰,一定要记住。”

“知道了。”帝玺一把将那绿油油的草吞进去,恶心得干呕了小一会儿,才被洛羽抓着,跳入江中。

不知道是不是洛羽给的那棵草有其他作用,帝玺入水之后,并没有感觉到呼吸困难与水的压力,甚至连江水,都觉得不那么刺骨了。

洛羽拽着她往水中央下潜,不多时,那密密麻麻的水底墓葬群,就这么暴露在了两人的眼底。

洛羽打了个你往左边游的手势,自己朝着右边潜了下去,等能碰得到灵柩了,他便借着灵柩沉水的力道,在水底站稳了脚跟。

帝玺往左边一直游,游到了墓葬群的尽头,顿时有些嗔目结舌。

这一片水底墓穴的规模,比她想的要大得多。

如果每副灵柩都是一般大小的话,这里面沉下的灵柩,应该有不下于一百具。

帝玺的手拍在一副灵柩之上,只觉得那做灵柩的木头已经有些粉化了,用力捏一捏,可能会碎成好几瓣。

看到手下这个灵柩的腐烂程度,帝玺心中一寒,知道国玺应该不会在这里了。

这里的灵柩最早的应该有好几百年的年头了。连横将她下葬到现在也不过十三年,是决然不可能腐化成这样的。

有了这个认知,帝玺对搜寻这批墓葬群,顿时便失去了绝大部分的兴致,她只是一边游着,一边随意看着那些灵柩,遇到合眼缘的,便打开看看,里面躺着的人,是否已经成了森森白骨。

然而说也奇怪,帝玺在打开第一副灵柩的时候,就发现,里头躺着的尸身,居然没有腐烂。

帝玺本以为是这副灵柩保留的比较好,哪儿想到接下来随手开的几副灵柩,里面的尸体都是一点腐烂迹象都没有的。

帝玺顿时生了疑,她细细回想这些尸体的容貌,突然心底一惊。

该不会……

她疯了似的把每副灵柩都撬开,一个个墓主人看过去,越看越惊讶,越看,心就跳的越快。

等开到第十三口灵柩的时候,里面躺着的尸身,让帝玺觉得眼圈一花,差点晕了过去。

居然……真的是这样……

帝玺一把架起这口灵柩里的尸体,也不跟洛羽打招呼,踩着水就往上浮。

洛羽眼见帝玺居然背了个什么东西往上游,想了想,便也放弃了继续查探,跟着帝玺一起浮出了水面。

第55章 水下墓葬(3)

帝玺拽着那具尸身上了岸,月色被云层遮蔽,看不太清地面的情况,帝玺却望着这具尸身,发起了呆。

洛羽甩了甩头上的江水,浑身湿漉漉地走到帝玺身边,刚出口问了句:“你发现了什……”么字没说出口,洛羽也愣住了。

“这是……苏卿离?”洛羽直愣愣盯着被帝玺背上来的尸体,好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帝玺望着尸身,一刻也没有转移视线,她开口,声音嘶哑:“是他。”

洛羽一下坐到了地上,满脸的不可置信:“苏卿离是上仙,怎么会死在凡间?”

“他没死。”帝玺哑然,每个字都说得格外困难。

“你这是什么意思?”

帝玺指了指江面,仰头狠狠吸了一口气,再开口,却带了点哭腔:“我,开了好几具灵柩,每一具的墓主人,都跟苏卿离有些相似。”

洛羽双唇一抿,突然勾唇凉笑起来:“原来如此,难怪你都快要魂飞魄散了,他还没来找你。原来他故意在凡间玩起了轮回,神魂没有苏醒,自然感觉不到你的危险。”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苏卿离进入轮回,我们必须找到他。”帝玺故意看着天,让自己说话的语气尽量平稳。

“找?怎么找?你连自己的宿体都找不到,有什么把握找到卿离上仙的转世?”洛羽看着这具肉体凡胎,忍不住嘲讽了帝玺一句。

帝玺没有理会洛羽,只是一遍一遍重复道:“我必须找到他。”

“玺!你醒醒!”洛羽中指与拇指相扣,竖在胸前,声音清幽,如同寒霜,将帝玺刺激得打了个寒战,渐渐清醒了过来。

“对不起,我太入神了。”帝玺有些抱歉,心中却是怎么也想不通。苏卿离为什么要选择进入轮回?他是上仙,是接近于神的存在,为什么会自甘进入轮回?难道是因为藏灵匕,使他的神魂不再完整了?

洛羽见帝玺眼底的疑惑神色越来越浓,只能咳嗽一声,道:“只是一点神魂,不会影响他,卿离上仙是甘心进入轮回的。为此,他应该还特地关闭了自己的神魂。”

帝玺低下头,看着苏卿离的尸身。那是如玉一般的面容,浅浅笑着的双唇,早就因为死亡而失去血色,高挺的鼻梁也在夜色的衬托下仿佛干净的雪山。一双狭长的眼睛闭着,睫毛弯曲,小心覆盖在眼皮之上。光洁的额头中庭饱满。这,便是她记忆中的他,即使过去了三百多年,也没有丝毫更改。

然而现在,躺在她身边的,只是一具尸首了。

月亮终于从云朵之中探出头来,清辉慢慢洒向大地,周遭的一切渐渐开始明亮,帝玺却愕然发觉,苏卿离的尸首渐渐开始变得透明。

她颤抖着双唇,一把抓着对面的洛羽,直打磕巴:“你,你看,他……他的尸体……”

洛羽不用帝玺提醒,也发现了苏卿离的尸身正在变得透明。

他抬头望了望月亮,又看了看尸首,顿时明白过来:“他的尸体不能照见月光。”

第56章 第五十五:瓮城

然而现在反应过来,已经为时已晚,苏卿离的尸身到底透明了下去,消散在月色之中,好像从未出现过一般。

帝玺愣愣看着这一幕发生,一口银牙咬得酸胀无比,过了很久,她才缓缓直起身子,面向月光,喃喃说道:“我们回去吧。”

“不继续找国玺了?”

“不用了,不在这里。苏卿离是不会跟我的宿体在一起的。找时间我再仔细问问昆吾先生吧。”帝玺没有意料中的低落,面色平静,就好像根本不在乎能不能找到玉玺一样。

洛羽也懒得多问,抓着她,带着她瞬间回到了她在南阳王府的闺房之中:“你好好休息。”

“知道了。”帝玺脱下湿透的外衫,点了炭火暖了暖身子,等寒意驱尽了,才钻入被窝中,草草睡了一觉。

他们这一趟夜间探墓,并没有人发觉,等天亮了,帝玺与洛羽,还是该干什么就干什么,谁也没有提起那水下墓葬,连夜月明,帝玺都选择了缄口不言。

回到南阳王府后,帝玺又一次试图打开天眼,然而依旧失败了,帝玺隐隐猜测,或许是因为她人在壁国,才无法打开天眼。虽然无法证实,但是也免了她劳心劳力总想开天眼的麻烦。

这般又过了三五日,帝江觉得身体大好,昆吾也配好了药,一剂给帝玺,一剂给帝江,俩人喝罢,一行人便启程上路了。

夜月明告知帝江,迎亲队伍照目前的速度,应该还有十天才会到帝都锦城,而他们从南阳出发,只要六天,便能到达,时间上,绰绰有余。

帝玺,帝暮同乘一辆马车,帝江昆吾一辆,夜月明与洛羽一辆,三辆马车在官道上疾驰,六日后,风尘仆仆的六人才到达锦城。

马车咕噜噜驶进瓮城之时,帝玺便觉得不太对劲,她探头吩咐车夫赶马速度经过瓮城,却不曾想锦城城门与瓮城城门,突然吱吱呀呀关闭了,只留下一脸茫然的路人和马车里神色各异的六人,安安静静待在城门与瓮城隔出来的大瓮之中。

“瓮中捉鳖,看来有人不想你们进入锦城。”夜月明现在还有打趣的兴致,拢了拢领口的貂毛领,一下跳下马车,口气戏谑。

车上众人除了帝暮不曾下来,其他人都三三两两走下马车,抬眸扫视了一下瓮城内外。

“我看不止是不想,是打算置你们于死地。”洛羽双手环抱,身着单衣的他,在这一群围着厚厚棉袄的人里,显得格格不入。

帝玺白了他一眼:“少说风凉话,你能保护得了这么多人么?”

“嗯……那得看你希望我怎么保护你们了。”洛羽眯眼,呵呵笑了起来:“这瓮城城墙上,可藏了无数弓箭手,估计命令一到,就要把你们射成筛子了。”

“不杀人,只保护我们安全出瓮城。”

“不杀人啊……”洛羽的眸子本来渐渐染上了一点淡淡的血红色,听到帝玺这么说,那么一点浅淡的血色就倏忽散了:“不杀人没意思,这个小王爷就能搞定。”

第57章 暗杀

洛羽口中的小王爷,正是九皇子夜月明。

夜月明叹了一口气,神色颇有为难:“小王这次出门,连印玺都没带,怎么能证明小王就是沧朔使臣?”

帝玺见他们一个推辞,一个力有不逮,便也不勉强,直接扯开嗓门喊了起来:“城楼上的人给本郡主听着,你们若是放本郡主一行人过城门,日后荣华富贵定然少不了。可若是你们不放,就休怪本郡主打狗不看主人了!”

洛羽第一次听到帝玺这么称呼自己,特别不配合地直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夜月明也掩着宽袍大袖,肩膀微耸。

帝玺狠狠鄙视了这俩不要脸的家伙一顿,见城门之上并未有人答话,已经隐隐有些动怒,而随即,她看到,城门楼上,突然架出无数张强弓,如潮箭雨,就这么毫无征兆地射了下来。

帝玺瞳孔一缩,还来不及闪身,那些箭簇就好像碰到了什么阻碍一般,在离人群还有一丈远的地方,就簇簇往下掉了。

“多谢。”帝玺不用想就知道,定然是洛羽出手帮忙了。

洛羽不太承情,双手仍然环抱着:“第一波我帮你抗下了,剩下的看你自己。”

帝玺点了点头,一把拔出藏灵匕,握在手心,一股灵力被她悄悄注入藏灵匕之中。

她要借用苏卿离的神魂之力,暂缓危局。

那丝灵气注入藏灵匕之后,果然引动了苏卿离的一魄,帝江拔出长剑护在帝玺面前,目光坚毅,帝玺却从帝江的身边绕了过去。

她握着藏灵匕,将藏灵匕往空中一扔,城头再次射下的箭簇纷纷定格在那一瞬间。帝玺摇了摇脑袋,进而晃动身子,活动起手脚,硬是将自己从定格的时间之中抽离出来。

洛羽并未受到藏灵匕的影响,仍旧自由自在地抱胸看着这一出闹剧。

帝玺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麻烦洛大公子帮帮忙,把这些百姓和爹爹他们带出去,我自有办法脱身。”

“我可没问你能不能脱身。”洛羽挑眉笑道,在帝玺一巴掌准备挥过来之前,一把将她提了起来:“玺,不要对我动手动脚,少了一魄的苏卿离都打不过我,何况你这么个小小的器物灵。”

“你放开我!”帝玺被他一提起来,就觉得豪气尽泄,完全放弃了挣扎的欲望。

洛羽嗯了一声,把她放了下来,然后打了个响指,瓮城里的人也好,畜生也罢,统统被他以一根无形的丝线牵引,由他拉着,穿城门而出。

眼见所有人马统统撤出,帝玺才一把捞过浮在半空中的藏灵匕,时间马上恢复了流动,四面八方的箭矢铺天盖地而来。

帝玺双手微展,手心窜出淡金色的光焰,而后合掌,两团光焰互相碰撞,撞出无尽火花,将那些箭簇烧得干干净净。

帝玺就这么淡定得走出瓮城,背后尽是粉碎的箭簇。瓮城之外,洛羽笑眯眯看着她,待她走出瓮城,他便一挥袖,刚才发生的一切,就此被洛羽封存。

第58章 遗漏

然而,这时的帝玺也好,洛羽也罢,都全然忘了车内的帝暮,她从头至尾没有掀开车帘,没有看过外面发生的一切,她只是听到了,所以洛羽的记忆封存,独独少了她。

帝暮一张脸煞白,浑身颤抖着,即便她努力握紧拳头想要让自己冷静下来,都难以做到。

是他……是他!为什么会是他!当年把她推下水的,为什么,居然是他!

帝暮记得,十三年前,她站在王府的池塘边,看里面的几尾锦鲤游弋于池中,很是快乐。她记得,那时候,她似乎看到池中出现了一个人的倒影,年幼的她有些好奇,便转过身子,想要看看谁在她身后,然后她看到了他……

他的嘴角挂着超脱物外的笑,神色温柔地看着她,声音很是好听,他说:“我不想杀人啊,可是不杀人,好像也太无趣了。”

刚才,在瓮城之内,她听到洛公子略带遗憾地说了一句不杀人,所有幼时的记忆便纷至沓来,几乎要将她彻底淹没。

是的,就是洛公子,十三年前,她看到的那个嘴角挂着笑容的男子,就是洛公子!就是他,将她推入了池塘!

可是……为什么偏偏是他?

帝暮只觉得浑身都在疼,明明没有一点伤痕,却觉得全身都是伤。

“暮姐……暮姐姐,你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难堪?”帝玺掀开帘子,还未进马车,就看到了冷汗淋漓脸色奇差的帝暮,顿时有些担心。

帝暮勉强牵了牵嘴角:“我没事,爹爹他们都回去了?”

“嗯。车夫,走吧。”帝玺上了马车,往她身边一坐,拉起她的手,神色有些忧虑:“暮姐姐,你真的没事么?”

“真的没事,只是感觉有点冷,可能是感染了寒气吧。”帝暮别过脸,掀开车帘看向外面,就是不愿意看帝玺。她怕帝玺从她眼里看出什么来。

帝玺觉得帝暮的表现很奇怪,可照理来说,洛羽已经封存了这些人的记忆,帝暮没理由会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除非她碰到了某个关键的,能解开洛羽封印的点。然而帝暮若是逃过了洛羽的封印,现在应该很害怕她才对。

她,一个人,面对强风箭雨,毫发无伤的出来了,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让帝暮害怕。

然而她没有从帝暮的眼底看到惊惧,她只看到了纠缠的痛苦。

暮姐姐在痛苦什么?

帝玺百思不得其解。

锦城皇城上阳宫,坐落在都城的西北角,四面环水,仿佛一个城中城,自然而然地将皇城与非皇城隔离开来。

帝江拿出自己的令牌,一路之上畅通无阻,直接进了上阳宫,朝着勤政殿走去。

因为他们一行人之中,帝暮,昆吾,洛羽皆是白身,帝玺便带着他们寻了个暖阁进去取暖,面见圣上的事情,便全权交给了帝江与夜月明。

帝江与夜月明是否见到小皇帝,帝玺并不知道,只是过了午后,宫里太监突然出来传召,说是陛下有请郡主。

第59章 连城

帝玺应了声,昆吾却突然拦住她,递给她一丸药:“药效午后便会失效,你得吃药了。”

帝玺看着那粒药丸,摇了摇头:“不用了,昆吾先生。陛下是知道我目盲的。”

她推辞不受,昆吾便也不强求。帝玺朝他再次道了一声谢,便随着小太监乘小轿前往勤政殿了。殿门外头,帝江与夜月明似乎早就等候多时,俩人脸上都已经有些不耐。

“爹爹,殿下,怎么样?”帝玺从小轿上下来,低声问道。

俩人交换了一下眼色,同时说道:“陛下说要先见见你。”

“……”帝玺又一次忍住想要胖揍连横一顿的想法。你到底养的这是什么儿子,一点都不让人省心?

帝玺腹诽结束,自己推开厚重的宫门,走了进去。外头的小太监非常识趣,主动将殿门带了起来。

帝玺对皇宫可以说是熟到不能再熟了。见殿内没有伺候的宫人太监,便大喇喇地直接走进了偏殿之中。

果不其然,一个穿着明黄色皇袍的小鬼,正装模作样地捧着一本书,似乎在用功一般。

帝玺非常不客气地朝他走进了些,那明黄色衣服的小鬼突然转过头来,对着她就吐了一口唾沫。

“连城!你都多大了!还朝我吐唾沫!”得亏帝玺反应快,一蹦三尺远,成功避过了连城的唾沫攻击,然而一张脸已经气得发白了。

连城啪地一下把书往桌子上一扔,口气跟他爹实打实的像:“阿玺,你不称职,十三年了,你才来找朕。”

“你是被人从帝位上拉下来了,还是被人砍头了?还活的好好的,凭什么说我不称职?再说了,我投生成了一个刚出生的奶娃娃,也不是我愿意的。”帝玺看到连城这般纨绔模样,又好气又好笑,怎么也想不通一个都已经弱冠的皇帝,怎么还会如此幼稚。

连城薄唇一抿,眼儿一翻,吊儿郎当的模样人见人恨:“朕不管,反正朕这个帝位坐得摇摇晃晃的。要不是朕天资聪颖,现在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吃灰呢。”

“你烦不烦?我们俩的事先搁置一下,这次来,有两件事。第一,沧朔要跟南阳王府退婚,帝暮不嫁了。第二,迎亲队伍不是南阳王府派人袭击的,这件事希望你压下来。”

连城睨了她一眼,用一种你是白痴吗的口吻反问道:“你觉得朕会答应?”

“难道我还能害了你们不成?”帝玺见他这幅油盐不进的样子,也有点生气了。到底不是自己手把手带大的,他老爹要是敢这么跟她说话,早被她揍得起不来床了。

可不是自己养起来的娃娃,帝玺真不好意思动手,只能干瞪眼表达不满。

“那倒不至于,不过这两件事,朕一件都不答应。”连城一撩皇袍,往御座上一坐,口气不容置疑。

“我打死你个小兔崽子!”帝玺终于忍不住了,什么连横,连城,都先揍了再说!

十秒钟之后……

“阿玺,你还乱不乱动手脚了?”人高马大的连城左手握着帝玺的右手,右手抓着帝玺的左手,将她整个人揽入怀中,温热的呼吸在她头顶上浅浅徘徊。

第60章 死小孩

帝玺只觉得浑身酥酥麻麻的,一下子失了神,也没有马上推开连城,耳朵红到了耳根。

连城似乎发现帝玺一张脸如同火烧一般了,便如打趣一般,俯下身子凑到她耳边,吐气如兰:“阿玺,难道从未有男子与你如此亲近过么?”

“你怎么比你爹还烦?”帝玺说话都忍不住打起了结巴。

开什么国际玩笑?除了苏卿离,这三百多年来,也就连横跟她还算亲近,就这种亲近,也是因为连横是她一点一点拉扯大的。

洛羽?三百多年前他们初次见面,她就对他没好感了,好在洛羽对她也没什么兴趣。夜月明就更别说了,跟苏卿离一样,就差把我是君子写在脸上了。

夜月明同她只是交易,苏卿离同她虽然关系匪浅,然而苏卿离向来不会如此主动,连城这一抱,还真是……三百年来头一次……

“看来真是。”连城又在她耳边吹了一口气,然后就松开了手:“阿玺,现在你不过才十三岁,而朕即将亲政。朕知道,朕之前的先辈,对你多有尊重,他们敬你,重你,爱戴你,却没有一个是发自真心的喜欢你的。”

帝玺只觉得心口一疼,不免得在心底暗暗骂了一句死小鬼,一见面就递刀,想干什么啊?然而出口,居然显得有那么一点委屈:“你父皇就挺喜欢我的啊。”

“父皇?父皇只是爱戴你罢了。那不是喜欢,不是爱。阿玺,你知道朕小时候,第一次见面,为何要朝你吐口水么?”连城拉了帝玺的手,将她按到御座上,自己一点帝王风范都不要,一屁股坐在御案上,附身看着她的双眼,一字一句问道。

“你……不懂事……”帝玺只觉得自己这三百多年都白活了,居然都不敢直视这么个才二十岁的死小鬼。

连城哈哈大笑,双手放在御座的把手上,将她环住,轻声说道:“因为,朕想让你知道,朕并不只是把你当成壁国江山的国玺,朕,是把你当成跟朕一样的人来看待的。”

“你说什么傻话?我是灵,你只是凡人,你的寿命不出意外的话,会跟你的父亲,爷爷,太爷爷一样,不到五十就亡了,而我,还会继续活下去,长长久久活下去。”

“那,就用我有限的生命,赌你无限的今生,可好?”连城的声音越发轻,轻到好像帝玺稍稍用力呼吸一点,就会把这些字节都吹散一般。

帝玺一把挥开连城的手,连城失去支撑,一下撑到空无一人的御座之上,险些摔倒。

她斜了他一眼:“死小鬼,我权当刚才的事情没有发生过,我是来找你协商那两件事的,其他我不想知道。”

提到正事,连城立刻收起了多余的表情,站起身子俯视她:“朕方才答复过了,朕一件都不答应。”

“理由。”帝玺心中已经明白,连城,与之前任意一届帝王不同,她,或许真的应该用同等的眼光去看待他,而不是把他当成她记忆里那个只会动不动就朝她吐口水的死小孩了。

第61章 听你的

虽然……他们长大之后的第一次见面,连城仍然非常不客气的朝她吐了一口唾沫。

“第一件事很简单,国玺不见了,朕发不了任何国书。如果是和亲,没有国玺或许还好说,退婚没有国玺?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连城抓起方才被他丢弃的书,握在手中,轻轻敲了一下帝玺的脑袋,笑意深深:“至于第二件么……虽然南阳王是你这一世的父亲,然而公私分明,天子犯法尚与庶民同罪,没有确凿证据之前,朕不能不追查。”

这一席话从连城的口中说出来,帝玺方才明白,他先前所说,全靠他的聪明才智,才能摇摇晃晃坐好这帝位,的确不假。

如果一个孩子,没有一点心思,没有半分心眼,在普通人家尚且难活命,何况是在这偌大上阳宫?

连城,是很有天赋的帝王,比他的父亲更出色,甚至丝毫不逊色于壁国的开国先祖。

“阿玺,我们一件事一件事做,不用着急,国玺,明日散朝,朕陪你一起去取。”

“你知道国玺在哪儿?”听到连城这句话,帝玺彻底震惊了。

这小家伙居然知道国玺藏在哪儿!

连城颇为自豪地扬了扬嘴角,一副朕是不是很厉害的样子:“自然是知道的,只不过你没回来,朕拿不出来。”

“世人都说琉璃公子夜月明,七巧玲珑心,我看,你的鬼心眼也不少,应该也不遑多让。”

连城一双好看的眼睛笑成了月牙:“那朕比不了,琉璃公子人如其名,朕则是借东风罢了。”

“陛下何必客气,虽说你所言有一定道理,然而这件事情不能善罢甘休。我南阳王府又岂是任人鱼肉的?”帝玺夸奖完连城,便又变回了那个南阳帝家的小女儿。

连城静静地看着她,突然勾唇轻笑:“阿玺,朕突然发现,你跟父皇之前口中所说的那个阿玺,似乎有些不太一样。”

帝玺微微一愣,只觉得有些好笑:“你我之间只在13年前曾有一面之缘,而后便各奔东西,直到今日才得相见,你如何知道之前的我是怎样的人?”

“嗯……直觉。”连城不停的搓着手,似乎也有些不太笃定:“你是知道的,我连家有一本书,里面都是关于你的记载。朕曾经在一个冬雪夜,将那本书从头翻到尾,然后就发现现在的你与曾经的你似乎不大相同了。”

“只是你的错觉吧。”帝玺懒得讨论这些问题,干脆结束了这个谈话,反问道:“那迎亲队伍,不几日便要到达锦城,你可筹划完毕了?”

“差不多了。只是眼下,夜月明以退婚的名义来见朕,朕现在谁还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绝他。”

“若是他的话,那倒好办。只是我必须先问问你,这桩婚事,你到底同不同意退?”

连城煞有介事地看着她:“阿玺希望退?”

“不要说废话。”

“那就退。”连城眯着眼笑得非常开心:“听阿玺的。”

第62章 酉时

“……油嘴滑舌。”帝玺白了他一眼,出去吩咐帝江和夜月明去暖阁找昆吾,让她们自己去南阳王偏邸休息。

她自己,则在传完话后,非常不客气地走到了勤政殿的后殿之中,一个大字型就躺到了连城的龙床之上。

四十多年了,自从连城父皇长大,到了男女有别的时候,她就再也没有待在勤政殿,抱着连横一边批阅奏章一边教他读书写字了,这张床,便也四十多年不曾再躺过了。

过不多时,连城看完了手中的书,走入内殿,看着帝玺特别没有形象地霸占了他的床,忍不住轻笑出声,坐到床沿边上,静静看着帝玺。

帝玺一下睁眼,没好气地问他:“你呆在这里干什么?偏殿也能睡,你去凑合凑合一晚上。”

“不干什么,看你睡觉。”连城的眼睛比连横还要好看,更像是桃花眼,笑起来一双眼睛似喜似嗔,不像男儿的眼眸,更像是少不经事的孩提。

看着连城这么笑,帝玺有些不自在地转了个身子,拿背对着他:“时辰不早了,早点休息。要是让你爹知道你这么晚还不睡,入梦来找我哭诉怎么办?我最怕你爹哭了,年纪多大哭起来都像一个孩子。”

“嗯……哭得像个五十岁的孩子?”连城一本正经的问她,帝玺扑哧一声笑出内伤:“你是不是有病啊?想让我笑死去见你父皇么?”

连城歪着脑袋:“若是你的寿命跟我们这些凡人一样就好了。现在才是酉时,等到戌时,朕自然回去睡觉。”

“等等,你刚才说……现在是……酉时?”帝玺一下从床上蹦起来,一双眼睛瞪着连城,急不可耐的确认道。

连城不知道帝玺这是怎么了,一头雾水的点头称是:“的确是酉时。”

帝玺的双手忍不住攀上了自己的双瞳,她记得,他们是午后进宫的,现在已经是酉时了,按理说,昆吾的药效应该早就过了。可为什么,她现在还能看得清清楚楚?

她忍不住跪在床上,一把撑住连城的双肩,把他从头发到衣裳看了一遍又一遍,甚至还伸手捏了捏连城的脸,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

连城也由得她乱来,等她折腾高兴了,才幽幽开口:“你玩够了?”

帝玺回过神来,眼瞅着连城一头冠带整齐的头发如同鸡窝一般,掩唇偷偷笑了一声:“不……不好意思。我只是突然发现,我能看得见了。”

“说起这个……朕记得帝江曾经跟朕说过,你自幼目盲,怎么这回见你,一切如常?”

帝玺也觉得格外不解:“这几年有高人帮扶,倒也能偶尔看见,可那都是有媒介的。这会儿为什么能看得到你,我也很奇怪。”

“朕去叫太医。”连城盯着帝玺的双眼看了好一会儿,也看不出个端倪,便干脆唤来了三名太医,让他们来诊治帝玺。

三名太医轮着把脉,看舌苔,一番望闻问切之后,给出来的答案异常相同:“回禀陛下,郡主的眼睛没有任何问题。”

第63章 发病

帝玺也料想到了这个答案,可一时之间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她已经整整目盲了十三年。虽然其中有了洛羽的帮助,也能暂开天眼,可到底不是真的复明了。

为什么,她只是回到了皇城,就能看得到了?

连城摆手让太医退下,自己也陷入了沉思。两人似乎都在琢磨这到底是为什么,没一会儿,俩人异口同声问对方:“是不是因为皇宫?”

帝玺是国玺附灵,国玺依附皇帝,皇帝住在皇宫,回到皇宫,便等于得到了类似望月潭的灵气补给。而且皇气才是帝玺赖以生存的本源,比吸摄望月潭灵气更加醇厚,难道……真的是因为这个原因么?

“算了,不想了,反正复明了。”帝玺总觉得自己的猜测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可怎么也想不起来,便也就不多做深究了,反正一切不合理,迟早都会有合理的解释。

连城嗯了一声,一把把她按在床上,替她盖好被子,自己坐在一旁,便不再言语了。

帝玺把头埋进被窝之中,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是喜是悲。

看得见,固然是好事,可换个角度来说,又何尝不是坏事?她的灵气已经所剩无几了,看得见世间事,便要多付一份心力,她能撑到什么时候?会不会真的如同连城所说,这一世,她会跟连城一般,成为一个只是寿命数十年的过客?

帝玺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舍得就这么消散,只是觉得自己答应连横的事没做完,答应苏卿离的事,也没做完。这么想着,她突然觉得浑身一阵寒冷,忍不住瑟缩起来:“连城,我好冷……”

连城本以为帝玺已经睡着了,刚伸出手提起一边被角,想让她的脑袋伸出来透透气,就听到帝玺说冷。

他吓得差点把被子重新扔回去,俯下身子轻声问她:“很冷么?”

“连城,我好冷……”帝玺只觉得寒意越来越浓,身子也渐渐感到虚弱,冬日的皇庭,被子是足够厚重的,加上殿内燃着上好的炭火,断然不至于有多冷。

连城掀开被子,发现帝玺不但喊冷,嘴角甚至还隐约冻裂了,一张脸脸色铁青。

“阿玺,你怎么了?阿玺,你别吓我!”连城颤抖着双唇看着帝玺,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她是不是发烧了?连城这么问自己。

可探手过去,帝玺身上的温度却是正常的,她只是一直,不停地在喃喃着冷,不停地在喊他的名字,说她冷。

连城的额头上冒出滚滚汗珠,也顾不得什么,一把将她抱在怀里,又将厚重的被子裹在她身上,恨不得一丝缝隙都不留下来。

他死死抱着她,连声安慰:“别怕,阿玺,没事的,不冷。别怕,阿玺,我不会丢下你的。”

连城一边说着,一边将她的头靠在他的肩头上。他想起来,那本书里曾经有过记载,他的太爷爷,当年就是因为亲眼见过帝玺突发疫病,以为她其实并不是壁国江山的保护者,这才将她弃之不顾。

第64章 不可追

那时候的帝玺是太妃,享受着无上的荣耀。可新皇帝的害怕和担忧,让朝臣们发觉了可以铲除言玺的机会,于是才有了铺天盖地的折子,如山一般的请求。

其实,那一世,他的太爷爷,是放弃了阿玺吧?

连城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想到这个,只是突然觉得,他应该告诉阿玺,他不会放弃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她。

也许是那句我不会丢下你的,正是帝玺心中所害怕的,帝玺的双手突然环住连城,如同一个孩童,抱住自己高大的父亲一般,紧紧抱着,死死不肯撒手:“连城,我不想死,我还有很多事没有做。”

“说什么傻话呢?壁国国祚绵长,你是国玺,怎么会死?是我失言了,你别怕,你不会死的。”连城柔声安慰她,甚至开始轻轻晃动身子,让她感觉到这个世界还是活动的。

帝玺死死咬着唇,意识模模糊糊,浑浑噩噩。

连城,连横……

洛羽只觉得浑身都不对劲,可是有说不上来到底什么地方不对。

不知为何,他觉得自己的灵魂在躁动,控制不住的烦躁。

南阳王偏邸有一方不小的池塘,深冬寒夜,池水早就结冰,冰冷难当。可洛羽只能感受到灵魂压制不住的躁动。

他试图用灵气抚平灵魂深处的狂躁,可丝毫不管用,他只觉得压抑得难受,一双眼隐隐透了血色。他知道这样下去他可能会控制不住自己,制造杀孽,便一个闪身出现在了池塘边上。

洛羽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一道幽蓝色的光直接透入池面,只听得噼里啪啦地几声巨响,池面的厚冰纷纷开裂。洛羽再也顾不得其他,一下跃入水中,极寒的池水将他包裹其中,那股压抑的躁动才渐渐松泛些。

洛羽不敢大意,直接沉入池底,盘腿打坐,如同无数个日夜,帝玺静坐在望月潭之下一般。

天色,渐渐开始泛亮,燃烧一夜的烛火早就熄灭了,勤政殿后殿的炭火仍然充足,连城仍然紧紧抱着帝玺,双眼紧闭的他丝毫没有放松抱紧帝玺的力道,偶尔启唇喃喃说些什么,也听不太清。

“阿玺……别怕……”连城不停地重复,好像烙印在他的记忆之中一样,片刻不敢停歇。

帝玺终于缓缓睁开双眼,然而看着眼前这一幕,她实打实吓坏了。

谁能告诉她,昨晚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她裹着被子,连城裹着她,俩人就这么互相拥抱着坐在床上睡着了?

帝玺几乎想也不想,就一把推开了还在熟睡的连城,哪儿想到连城抱她极紧,这一推不但没有脱身出来,反倒将连城推得一个重心不稳,带着她一起跌到了地上。

“呃……”后脑勺狠狠磕在地上的连城,终于哼着睁开了双眼。

入眼,帝玺气呼呼的脸放大在他眼里。连城喜不自禁:“阿玺,你醒啦?”

帝玺一把掰开他的手,自己跳回床上,冷声问道:“你昨晚怎么回事?为什么不去睡觉?”

第65章 发狂

“你忘了?”连城揉了揉疼得不行的脑袋,从地上爬起来,坐到她身边,问她。

帝玺只记得她睡着之前,觉得身子有些冷。其他的一概记不得了,于是只能摇头。

连城闻言,不由皱眉,将她昨晚的情况说了一通。当然,为了照顾这个活了三百多年的妖怪,有些话他就没有照实跟帝玺说了。

比如……他是如何安慰她的。

帝玺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会在上阳宫中,出现这种状况,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她决定去找一趟洛羽,于是便对连城道:“你先洗漱一下上朝,我有事得出宫一趟,等我回来,我们去取国玺。”

“好。”连城爽快应声,递给帝玺一面令牌之后,便招呼宫女进来伺候他更衣换朝服。帝玺接过令牌往怀里一塞,随便抹了一把脸,挽了个方便行走的发髻,就匆匆离开了勤政殿。

南阳王偏邸在锦城的东南部,离上阳宫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趁着早市未开,快马加鞭,也就两盏茶的功夫。

进了偏邸府门,帝玺就发现府里的下人勤快得有些过分,每个人都跟后面有条狗在追着一样,跑得飞快。不管这些下人,她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的一株老树,有些异常。

“那棵树是什么地方的?”帝玺拦下一个侍女问道。

“回郡主,那是花园里的桃树。”

帝玺哦了一声,又问道:“昨天跟王爷一起来的洛公子住在哪儿?”

“这个……奴婢们就是在找洛公子的。”侍女浅声回答完,见帝玺不再多问,便匆匆迈着小碎步加入了寻人大军之中去了。

帝玺这才算明白,为什么府内每个人看起来都行色匆匆的。闹了半天原来是洛羽不见了。

帝玺心中一动,直接走向后花园,在那棵桃树之下停下了脚步。

桃树靠在一方池塘边上,早就光秃的枝丫上,居然一点雪花都没有。更奇特的是那一汪池水,居然也没有丝毫结冰,看起来就跟到了初春时节一般。

帝玺伸手摸了摸池水,更觉得诧异。这水居然是温热的。

“你,过来一下,这池子的水一直都是温的么?”帝玺甩甩手,起身问附近在搜寻的侍卫。

侍卫有些惊讶:“这池子的水昨儿夜里还结着冰,怎么今天就都化了?”

“我知道了。”帝玺一把脱下外头的披风,活动了一下手脚,深深吸了一口气,直接跳入水池之中。

“郡主!不好啦,郡主跳湖啦!”那刚才回话的侍卫哪儿见过这种阵仗,嘴上没个把门的,瞎喊一气,这可怕阖府上下都吓坏了。

帝玺也懒得搭理那个侍卫,潜下池塘,果然在池底看到了头发竖在水中的洛羽。

她拍了拍洛羽的脸颊,洛羽马上睁开双眼,恶狠狠瞪了她一眼。帝玺一惊,连忙扑腾双手,努力往上游。

洛羽的眼睛……彻底红了!

后头睁眼的洛羽,好像丧失了神智一般,一把抓住帝玺的脚踝,不由分手直接把她往下拽,帝玺吃痛,可在水中又不敢叫喊,免得灌水入喉,只能用另一只脚踹洛羽。

第66章 同根同源

然而洛羽已经将她拉到了身边,一双唇突如其来,贴上了她的唇,帝玺大吃一惊,双手按在洛羽的肩头,想将他拉开,然而洛羽的力量又岂是她能轻易对抗的?

他将她狠狠拉下,坐在他的腿上,双唇微张,居然一口咬在了她的下唇之上。

帝玺吃痛,才略微张开嘴,洛羽就紧紧贴着她,周身的幽蓝色光芒大炽。

帝玺心道不好,然而已经难以推开洛羽。洛羽的牙齿没有放松,依旧咬着她的下唇,鲜血被他一点一点吸走,帝玺只觉得全身的灵力都被一道带走了。

洛羽……在吸灵固本……

帝玺本就不多的灵气,被洛羽经由血液这么一吸,更是委顿。如果说刚发现洛羽有问题的时候,她还能逃离的话,现在的她,已经根本动弹不得了。

“洛羽……放开我……”帝玺顾不得池水灌入,艰难开口,寥寥五个字,甚至不能完整传入洛羽的耳中,又如何能唤回洛羽的神识?

帝玺只觉得自己越来越虚弱,她已经没有力气再开口了,一股强大的气流,突然包裹住了她和洛羽。

是……苏卿离么?不是的,这不是苏卿离的感觉,这种灵气,不是他的。

那股强大的气流包裹着帝玺和洛羽,将他们从池底拉起,毫不客气地甩到了岸上。

“昆吾先生……多。”帝玺勉强道了个名字,就眼睛一翻,晕了过去,而洛羽,似乎感觉到这里有更加强大的灵气,便松开了帝玺,强行冲击那股气流,想要扑向昆吾。

昆吾暗叫不好,脚踏七星阵闪过洛羽的攻击路线,洛羽冲破气流圈之后,眼中红光大盛,形如鬼魅的他,一把扣住了昆吾的手腕,如同方才亲吻帝玺一般,探唇就要亲上昆吾。

昆吾右脚斜斜踏出最后一个七星步,左手食指与拇指相扣,反掌将三指对准洛羽,口中默念了一句列!

那洛羽的身形就突然顿在了那里,动也不能动。

昆吾双手合十,又喝了一声决!浩浩荡荡的绿光从四面八方凝聚而来,在昆吾身边形成了一把剑,剑身甚至能看到隐隐流光闪烁。昆吾将这把气剑劈向洛羽,洛羽眼中的红光震了震,突然消散。

“洛公子,醒否?”昆吾双手一张,那把气剑便骤然消失,好像没有出现过一般,

洛羽缓缓点头,轻轻走出七星阵,朝他拱手:“多谢昆吾先生。”

“经年未见,不曾想你居然修炼了魔功,这股力量太过强大,若是使用不当,极有可能反噬。”昆吾的语气中并没有对洛羽的指责,只是有些惋惜。

洛羽只能附和着笑了一声,低头随意看去,就看到了晕倒在地上的帝玺。

他马上就猜到了是怎么回事,不由大骇:“玺没事吧?”

“没有大碍。她的神魂本就是从你身上得到的,与你同根同源,你发狂之时,自然吸了她的灵气。待我回房为她梳调片刻,应该能醒。不过么,她本就灵气损耗严重,又被你生生抢去不少,恐怕会不久于人世。”昆吾说着,一把抱起帝玺,随意找了一间房将她放好,就打坐在帝玺的身边,闭眼以自身灵气为帝玺疏调。

第67章 至宝

洛羽不敢阻拦,只能守在门外。然则他心中却有一团疑云,无法解决。

他的力量从未失控过,昨夜那种来自灵魂的战栗,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帝玺,藏灵匕在她身边,理应会保护于她,不至于让他这么轻易便得手。再有,昆吾虽然活的时间比他还长,但是单纯论灵气和灵能,昆吾都是远远不及于他的,为什么昆吾能制服他?

自从他们进了锦城,就有一些不太对劲的东西在纠缠着他们,导致了一系列不合理的现象的发生。

等帝玺醒了,他要问问她,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与帝玺因为神魂,有不少相似点,帝玺借用他的神魂,便等于是借了他的半个身子,或许昨夜,是帝玺出了问题,才会牵动他产生异变。

他本以为泡在池水之中,可以缓解一些痛楚,却忘了池水不是活物,刚下水的确让他轻松不少,可时间越长,池水便越热。等洛羽发觉不对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

这是第一次出现力量失控的状况。

有一,便必然会有二三。

洛羽心里隐隐明白,他必须尽早找到苏卿离了。他们之间的事必须有个了断,帝玺,也必须与他有个了断。

昆吾,是上古时代的人,不同于后来成为仙的人,或是灵。那时候的人类刚出生就带着强大的力量,他们利用这些力量,或开疆拓土,或挥斥方遒,或钻研医道,或开山建设。久而久之,那些力量便固化成了他们后辈的能力,代代流传,代代削弱。

昆吾便是选择医道的上古人类后裔,机缘巧合,他没有如同其他人一样,或成仙,或死亡。而是一夜苍老,然后时光就仿佛在他体内定格了一样,不再流淌。

直到现在,他已经活了三千多年了,而且不出意外的话,他还会继续活下去。

正因为这个原因,昆吾的灵气便与其他人有所不同。他的灵气是可以治愈万物生灵的,配合他精湛的医术,几乎无人不能救活。

此刻,昆吾正在引渡自身灵气为帝玺疗伤。洛羽强行吸食了帝玺过多的灵气,她的生命迹象却没有丝毫减弱,虽说肉体虚弱已极,但似乎没有伤及根本。

这是昆吾从未见过的。

他只能小心为帝玺疗伤,替她保护好奇经八脉,并一点点修复因为灵气丧失而留下的漏洞。

这项工作很是繁琐,昆吾也分外小心。然而正因为要细心了解帝玺体内每一处脉络的状况,昆吾发现了一个不得了的事情。

等为帝玺疗伤结束,他一脸沉郁地走出来,一把将洛羽也拉了进来,神色分外难看:“这丫头体内,有别的东西。”

“我知道。”洛羽没有否认,他知道,昆吾会这么说,肯定是知道了什么。

昆吾有些气急败坏地指着帝玺,花白的胡须都开始微微颤抖起来:“她体内的东西一旦苏醒,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么我的洛公子!”

“不知道。但我很好奇。”洛羽见昆吾气极,云淡风轻地替他斟了一杯茶,送到他手上,不紧不慢说道:“昆吾先生,你不用太担心。且不说那东西是否能苏醒,就是苏醒了,也未必能搅动什么风云。更何况,卿离上仙不会坐视不理的。玺,可是他的至宝。”

第68章 国玺

“卿离上仙的确是千年难遇的天才,可这东西到底到了什么境界,没人知道。”

“所以我才很好奇,卿离上仙如果发现玺和那东西融合了,会是什么样的反应。你说,卿离上仙会杀了玺吗?就像当初活生生剥夺了我的神魂一样吗?”洛羽的眼神渐渐有些痴了,他的笑容带着一种恣意的癫狂,让人听得毛骨悚然。

昆吾将茶水放回桌上,连探数声,到底也只能指摘一句:“你简直就是个疯子。”

“这件事,在我还是人的时候,我就知道了。”洛羽漫不经心地回答,然后提醒了昆吾一句:“先生,可以撤去保护罩,让外面的人进来了,时间久了,他们可能会怀疑你我不是人类。”

昆吾只能应声,自出去料理后事去了。洛羽则细细查看帝玺的眼角眉梢,见她的确没有任何醒转的迹象,便伸手,拿走了帝玺随身携带的藏灵匕。

帝玺对藏灵匕看管甚严,他几次三番想要偷走藏灵匕,却总是屡屡被识破,现在帝玺虚弱已极,什么时候能醒来都是未知数,正是拿走藏灵匕的最好时机。

然而洛羽拿走藏灵匕之后,看着帝玺素白的脸,到底动了恻隐之心。

“罢了,只要你不将藏灵匕还给卿离,我便不拿,也无妨。”洛羽惦着手中的藏灵匕,思忖良久,还是将她放回帝玺身边。

他并不知道向来杀伐果断的自己,为什么会对玺突然心软。

或许,仅仅只是见不得玺如此虚弱吧。有苏卿离的一魄在,能帮她尽快恢复。

洛羽如此暗示自己,又有些不舍地看了一眼藏灵匕,到底还是关门出去,没有带走藏灵匕。

然而……藏灵匕还是不见了。

帝玺清醒之时,已经是隔日破晓,她只觉得头昏脑涨,晃了好一会儿还不能安稳下床。

她狠狠甩了甩脑袋,勉强拽回了一点意识:“有人么?”

“醒了?小王还以为你打算再睡上三天三夜。”夜月明凑到她身边,拿手背试了试帝玺额头的温度,然后放心地放下手:“还好,昨夜突然又起高热,现在看来是退了。”

“我怎么又发热了?”帝玺完全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她只记得,洛羽沉在塘中,双目通红,吸了她的灵。

“这个小王就不知道了。昆吾先生说是你体质太弱,可小王看你上山能追猛虎,下水能捕鱼,体质怎么看都不是羸弱的。”夜月明说话还不忘挖苦帝玺一番,收获了帝玺一个白眼之后,朗声大笑,不再拿她打趣了:“昨日午后你壁国皇帝来过一趟,见你昏睡,守了你一会儿就回去。哦对了,他留下一个盒子,说你用得到。”

帝玺有些惊诧:“嗯?”

夜月明让她稍等,自己前去将那个盒子抱了过来,放到帝玺的身边:“你看看,就是这个盒子。”

帝玺一见到这个攒金丝海棠兽纹玉匣子,就知晓连城到底送来了个什么玩意儿。

她瞥眼去看夜月明:“你不是想看壁国国玺么?”

第69章 退婚

夜月明是何等聪明之人?一听帝玺如此说,顿时有些傻眼。他直愣愣看着这玉匣子,似乎在问她,又像是在问自己:“便装在此中?”

帝玺也不多说话,将玉匣子的锁扣对准自己,一下咬破手指,用力捏出一滴鲜血,将它灌入锁眼。只见玉匣的玉色暗了暗,本该光洁的玉面上攀上了丝丝红色条纹,复又明亮起来。

帝玺这才将玉匣上方海棠花蕊里的一块凸起按了下去。那一粒小小的花蕊咯吱一声弹了出来,帝玺轻轻将它拔出来,却是一枚玉制的钥匙。

她将钥匙插入锁孔,轻轻一转,玉匣啪嗒一声,应声而开。

“这里面所放的,便是我壁国玉玺了。”帝玺将玉匣子捧在手上,递给夜月明:“殿下可随意观瞻。”

夜月明却没有立即接下匣子,只是奇而问道:“这盒子虽说做工精巧,可到底也不过只是一个盒子罢了。如何你壁国皇帝要将它交给你?”

“因为普天之下,只有我能打得开这匣子,也只有我,能让壁国国玺着色落印。”帝玺淡淡笑着,眼底闪过一抹自负。

国玺是她的承载物,自苏卿离将她与国玺融合开始,便唯有她与连家历代帝王能动用。这匣子每一世帝玺重入轮回,就会彻底合上,除非帝玺来将它打开,否则金石不可裂,火烧不可坏。作为帝玺的宿主,没有她在,国玺便无法动用,这也是为何帝玺这一回转生成了个婴儿,仍然不太担心连城会被有心人利用甚至篡位的原因。

没有国玺,任何一个国家,都成不了事。

夜月明终于接过玉匣子,小心将它放在桌上,轻轻将上盖打开,只觉得华彩满室,那国玺蓝田玉料,侧边四面打磨光滑,上雕螭虎纹,下方阳刻“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字鱼鸟文,字体古朴稳重,又谐然成趣。更为奇妙的是整方玉玺居然隐隐透着流动的波纹,不像是玉,更像是流水。

夜月明是见过沧朔国玺的,也因此,更加感叹壁国国玺的奇妙精绝:“小王早就听说壁国国玺为灵物,现在看来,果然半分不差。只是传闻说壁国国玺能于午夜时分化为美丽娇娘,不知可有其事?”

“咳咳。”帝玺连声咳嗽,内里早就笑翻了,壁国国玺午夜时分能不能化身成为美丽娇娘她不知道,但是壁国国玺可以变成一个即将及笄的小丫头,她是知道的。

“看来郡主还是有所耳闻啊。”夜月明显然误会了帝玺咳嗽的意思,把话头指向她。

帝玺也不接下,转而将话锋一转:“殿下想看壁国国玺,我可让殿下看了,殿下答应我的第二件事,也要抓紧了。”

“郡主且等着看一场好戏吧。”夜月明似乎胸有成竹,朝她微微拱手,满脸自信。

帝玺有些好奇,照目前的情况来说,连城应该是会同意夜月明的退婚的,然而这件事最大的阻力历来不是壁国如何选,而是夜月明如何向沧朔君臣交差。

第70章 假货

本来两国联姻,是为了两国短暂的友好而奠定基础,现在一方想尽早迎娶,另一方则想毁约,夜月明也好,连城也罢,其实两人都夹在其中,难以操作。

“那我就等着了。”帝玺再次晃了晃脑袋,感觉头顶松泛了许多,这才扣好匣子上的锁,一把抱起玉匣子,唤了辆马车,辘辘行向上阳宫。

这国玺,她帮连城开了,自然要物归原主了。

上阳宫内,此刻正在朝会,帝玺不便参与朝会,便直接去了勤政殿正殿,将玉匣往连城批阅奏章的书桌上一放,便随手一勾,打开了玉匣。

十三年未见,也不知国玺现在究竟怎么样了。

帝玺从匣子内小心取出国玺,略略扫了一眼,便陷入了沉吟。她将国玺放在手心,分出一缕灵气想要与国玺融合,然而国玺居然阻拦了她的灵气。

这是假货!

帝玺将国玺托着靠近长明的烛火,又晃了晃国玺,一张脸由白变青,又从青变灰,最后狠狠将这国玺往桌上一扔,下意识地往怀里摸,想要用藏灵匕直接把这么个内里注水的假货劈了。

然而她的手往怀里一摸,顿时大惊失色。藏灵匕不见了!

那藏灵匕藏着苏卿离的一魄,寻常鬼魅断然不敢触碰,而且她身边,会觊觎藏灵匕的,无非就是夜月明和洛羽两人。夜月明不消说,已经直言不讳可以将藏灵匕送她,就是想要回,以他的脾气秉性,也不会选择趁她昏迷来偷。那么,会下手偷窃藏灵匕的,也只有洛羽了。

苏卿离这一魄,若是被洛羽吞下,那便是大有助益。

“你们告诉陛下,就说我把东西放这了。”帝玺匆匆扔下这一句话,便急不可耐的牵了一匹马,直直打马回了南阳王偏邸。

偏邸守门的小厮,眼见着自家郡主才走没多久就又风尘仆仆地回来了,连忙挂着笑迎上去,主动帮郡主牵马。

帝玺随手将缰绳一扔,态度极为恶劣:“洛羽现在在哪里?”

帝玺怎么也想不到她两次恶狠狠地回自家府门,都是为了找洛羽这么个王八蛋。

“洛公子……现在……与大小姐在观月廊品茗。”小厮见这回郡主的脾气更大,丝毫不敢多作什么解释,堪堪把话说完,就牵着缰绳撒丫子往马厩跑了。

帝玺随口回了句知道了,三步并作两步快步走到了观月廊。

帝暮此刻,果然在和洛羽煮着茶,俩人谈笑风生,看起来居然也很是和谐。

帝玺略锁了眉,拦下了侍女的禀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态,便施施然走了进去:“暮姐姐,洛公子。”

“玺儿?”帝暮一听到帝玺的声音,脸上便挂满了浓浓的笑意,她一把将帝玺拽过来,将座位让给她:“早知道你会这时候过来,我便叫他们多备一副茶盏了。”

“没关系,暮姐姐,我有事想要跟洛公子说,不知道暮姐姐……”

“听风,吹雪,你们都下去吧。”帝暮自然是听出了帝玺的言下之意,不但让周遭服侍的侍女都下去,连自己也退出了观月廊。

第71章 纠缠

眼见四下再也无人,帝玺便收起了假惺惺的笑容,直接伸手:“把藏灵匕还我。”

“你这是什么意思?”洛羽见帝玺到来,便感觉到她是来者不善,可怎么也没想到帝玺是为了藏灵匕来的,顿时脸色也不太好看了:“你以为我是趁人之危的伪君子?会用如此下作的手段偷盗藏灵匕?”

“难道不是么?”帝玺一步不让。

洛羽气急,忍不住长笑数声:“玺,莫非你真的以为,你能护得住藏灵匕?你真当我洛羽是个连区区造物灵都打不过的白痴?我告诉你,玺,我没有下手夺藏灵匕,是因为卿离天君的一魄已经魔化。你昏迷的时候,我的确想过直接拿走藏灵匕,可当我真的触摸到藏灵匕的那一刻,我发觉里面的魂魄已经魔化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么?这意味着苏卿离拿回一魄之后,就会从仙堕入魔道。那是多么美妙的场景啊,当年把我神魂剥离的上仙天君,居然自己也要变成如我一般的鬼魅妖魔。”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苏卿离的魂魄怎么可能入魔道?”帝玺根本不相信这会是真的,她的直觉告诉她,这是洛羽在洗白自己的手段。

洛羽的笑容渐渐凉了下来,他拿起一壶煮好的茶水,哗地一下全数泼到地上,不带一丝惋惜:“看到没,这些茶水,一旦被人倒在地上,就会被地上的灰尘所污染,也就失去了它本身作为茶水的味道。卿离天君的这一魄,也是如此。他必须拿回自己的魂魄,所以,他就必然要堕入魔道,你阻止不了。”

帝玺静静看着那些被泼出来的茶水,愣了一会儿神,突然开腔:“除了你,还有谁会想要藏灵匕?”

“不知道。还有,我需要纠正你一点,从我发现那一魄魔化了开始,我就不想要那个破铜烂铁了。”洛羽显然对追查藏灵匕下落一事毫不关心,反倒是他突然提醒帝玺道:“国玺回来了,你最好尽快入国玺,固元休息一番,那晚你体内有变,就是因为灵元开始消散了。”

“你知道那晚发生了什么事?”

“不知道,但是估计八九不离十。因为你灵元开始消散,本来属于我的神魂便试图冲破你的灵元,想要逃窜,然而卿离天君当年将它植入你体内,就已经强行融合了半数,神魂冲体,灵元也会被一起撕扯出体,你的灵元与尚未同化的神魂相互交缠,那种感觉传到了我的意识之中,这才差点导致我走火入魔。”洛羽说着,有些抱歉地看了帝玺一眼:“加上后来我为了抚平灵魂,强行吸了你的灵,你的灵元便更加涣散了。进入国玺之内,虽说无法恢复灵元,但是可以保证灵元不再消散。”

“国玺是假的,真的不知道去哪儿了。”帝玺明知洛羽所言绝非弄虚作假,可仍然如事不关己一般,淡淡开口:“今早我确认过,是个做工精巧的赝品。”

第72章 往事不可追

洛羽的瞳孔微缩,随即又恢复了淡然的模样:“看来连横是下了狠心,不但想让你魂飞魄散,也想让壁国江山彻底结束啊。”

“谁知道呢,或许吧。”帝玺随口回答,端起面前帝暮尚未喝过的茶水,顾不得烫,一饮而尽。

连横……她到底是低估了自己一手养大的皇帝。

原来他在弥留之前,曾经开玩笑一般跟她说的,希望你以后不要那么辛苦守着壁国江山了,不是一句玩笑。

连横居然在她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掉包了玉玺,甚至将假的玉玺交给连城。他的心机之深,她居然半分没有察觉。

“苏哥哥,你说,人和仙,哪个更加厉害?”阿玺拽着永远一袭白衫的青年坐在溪流边上,望着水中游弋的鱼儿,脆生生问道。

苏卿离陪着她,似乎在认真思考一般:“各有所长。人因为寿命短暂,常常会追求一些在仙人看来毫无用处的东西,比如情,比如爱。可正是因为有了这种追求,人类才会开拓智力,才能一步步越走越远。这点来说,大约人是比仙更厉害的存在吧。”

“因为仙已经没有什么好追求的么?”阿玺歪着脑袋,看着这个从来不会变的大哥哥。

“不是因为没有好追求的,而是因为在凡人看来最为重要的感情,权力,对仙来说,是没有用处的东西。漫长的时光能将所有情感统统碾碎,仙知道这是迟早的事,所以也不会去苛求。”

阿玺仍然望着苏卿离,倔强地不肯眨一下眼睛:“那,等我死后,你会记得我么?”

苏卿离笑了笑,如同春风化雪,如同夏日飞花:“会,我一定会记住阿玺。”

“可是我不想死……”阿玺突然瘪了唇:“我想看遍五湖四海,想尝遍天下美食,想自由自在无忧无虑地行走在阳光下,黑夜里,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随时都可能会死去。”

“阿玺,有的时候,死亡未尝不是一种解脱。苏哥哥答应你,下一辈子,下下辈子,无论你投生到哪家哪户,苏哥哥都会去找你,陪着你。”

“可是过了奈何桥,喝了孟婆汤,阿玺就记不住你了。”天真烂漫的阿玺,彼时并不知道她其实是在索求,她只是一个凡人,所以做了一个凡人都会做的事情。喜欢的,就留下,珍重的,就保护。然而,就这么简简单单的思想,却偏偏是仙最不能触碰的禁区。

苏卿离凝视着小小的阿玺,语气和煦如暖阳:“那,阿玺就跑,跑过奈何桥,那阿玺就能记住苏哥哥了。”

“可是我不能跑。”阿玺的眼泪啪嗒啪嗒就落了下来,怎么也止不住。

“阿玺……”苏卿离猛然觉得,眼前这个小小的孩子,其实跟人类没有任何区别,她也会忧伤,也会索求,即便她自己还意识不到,却仍然是索取了。这,就是可怕的人类啊。

然而这一次,苏卿离没有选择抛下阿玺。这孩子的寿命只到八岁,还有不到一年了,他也绝对不会为了她而篡改命运,该死,必然是要死的。

帝玺只觉得呼吸都变得沉重了,她狠狠按着自己的胸腔,感受里面心脏的跳动,这才觉得自己是活着的。苏卿离到底为了她破了戒,她,也不过是一个心机深沉的人罢了。可在那之后,她也逐渐理解了苏卿离所说的话。

因为时间足够冗长,所以能轻易碾碎任何感情,任何爱恨。爱过的,恨过的,怨过的,喜过的,最后,都变成了一纸时光,被她轻易翻去。

“玺,找到国玺,否则你等不到苏卿离来。”

“可是我的确不想活了。”活了三百多年,她活够了,也早就厌烦了。她的要求不多,守好这一世的连城,再守二十多年,连城也就到了连家正常夭亡的年纪。她只要二十多年的时光,即便灵元涣散,也足够撑持区区二十多年了。

洛羽虽然并不意外得到这个回答,可到底多嘴了一句:“你想没想过,苏卿离找到你的时候,你已经灵元涣散,消散于这苍茫天地,他该如何自处?”

“或许会伤心,或许会释然。他是仙,他见过太多离合悲欢,他曾为我驻足停留,为我强行续命,已经足够了。”

“玺,你是真的傻还是假的傻?连我都看得出来,苏卿离是真的喜欢你的。或许一开始他为你强行续命,只是觉得你可怜,可后来,我确信他是真的喜欢上你了。你若死了,让他如何面对浩浩时光?”洛羽有些生气,只觉得苏卿离也好,帝玺也罢,全都是榆木疙瘩。

帝玺淡淡哦了一声:“那不是遂了你的意?让苏卿离痛苦难当,不是你最希望的事情么?”

“是,但是我不想利用你的性命,让他痛苦一辈子。我要的,是他败在我的手上,从仙成魔。”

“那你就加油去找他吧。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应该还有二十多年寿命,尽快找到他,然后你们把恩怨算清楚,挺好的。”帝玺漠然说着,仿佛生死早就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了:“那个赝品做得其实很真,就是拿来当真的国玺也没什么。反正我在,就足够了,国玺是真是假,无所谓。”

“你……”洛羽第一次觉得他被人气到了,而且是被帝玺这么个活得没他长的灵给气到了。

“好了,你要是真的生气,可以打我一顿出气嘛。不过现在有件事,我还是需要拜托你,藏灵匕,必须寻回来。”帝玺本来在浅浅笑着,在说道藏灵匕的时候,敛了神色:“这东西不管落到谁的手上,都不会是一件好事。我灵力不足,只能仰仗你了。”

“我现在脱不开身。这样吧,我让般若过来,他应该有办法。”洛羽皱眉,目光陡然望向远方,不知想到了什么。

帝玺想了想,便同意了:“也好,般若过来,也可以顺便找找当年的工匠。”她的话到此为止,便不再继续说下去了,然而帝玺也好,洛羽也罢,都知道,其实帝玺想说的是,般若的少主,夜月明也在这里。

第73章 昆吾

“还有一件事,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跟暮姐姐走这么近,但是我希望你知道,连城,帝江和帝暮,是你绝对不能碰的人,否则,我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帝玺了了起身,像是想起什么一般,无意提点了一句。

洛羽耸了耸肩,漫不经心的哦了一声:“你快走吧,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很巧,我也是。”

帝玺不再回头,直接走出了观月廊。

洛羽看着帝玺远去的身影,冷笑数声,手中翻出了一个小小的陶笛,似乎在把玩一般,放在手心,颠来倒去,却怎么也不吹响。

很抱歉,玺,在你告诉我这些之前,我就已经对帝江和帝暮,都下过手了。洛羽在心中默默说着,笑容越发浅淡。他突然很好奇,有一天,帝玺发现真相的时候,会发生什么事。是彻底觉醒呢?还是被那东西掌控,成为他的左膀右臂?亦或是,吞噬一切,包括自己?

玺,我,越来越压抑不住自己,想知道结局了。

帝玺出了观月廊,却没有立刻离开偏邸,而是转道去了帝江的房间里。

她这几天事情有点多,居然已经四五天不曾见过帝江了,虽说帝江不会对她有什么意见,可是作为人女,还是有些不孝了。

帝江却不在房间,帝玺扑了个空。

“王爷去哪儿了?”帝玺知道昆吾特地交代过帝江,不让他四下随意走动,免得感染风寒。帝江虽说不是那种特别听话的人,可现在是迎亲队伍快要进京的日子,他应该不会在这时候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才对。

“王爷今天一大早,就去上朝了。”身穿灰色长袍的小厮是惯常跟在帝江身边的,他诺诺回答完毕,就一下扣倒在地上:“王爷说,是陛下昨日特地吩咐的,让他上朝,君命不便违背,所以……”

“连城,你大爷!”帝玺恶向胆边生,大喊出声,以平心中不快。

小厮听到郡主这么喊叫,早吓得瑟瑟发抖,也不等帝玺让他退下,自己脚底抹油就溜了。

帝玺本想试图拦住这小厮,哪儿想到人家腿脚是真利索,便只能大喊问道:“昆吾先生住在哪间?”

“西首第一间。”

帝玺闻言,便转道去了昆吾房间。

本以为找到了真正的国玺,她便断了找昆吾好好聊聊的想法。哪儿能想到连横那个臭不要脸的居然使了一招狸猫换太子,把真国玺给藏起来了。

这么一来,保不齐真国玺还真的跟着她前世尸首一起下葬了。

若真是这样,昆吾先生此前所提的那些奇怪形制的墓葬,就极有可能是她的下葬之地。

二月间的天气是极冷的,南阳王这处偏邸,因为帝江甚少会来,因而备的用度都并不是十分丰厚。不说别的,单就洛羽与昆吾俩人现在所用的生活用具,便都是年关之时匆匆采买的,到处都透着一个字儿:新。

昆吾今日也穿了一件青灰色的夹袄,须白的发丝笼在脑后缠了个结,不知为何,居然让帝玺想到了一个词儿:老来俏。

第74章 君臣佐使

这般想着,她便有些忍不住,硬是深深呼吸了好一会儿,才把那笑意压下去:“昆吾先生,帝玺来看您了。”

“郡主无需多礼,老朽只是一介布衣罢了。”昆吾的房间里并没有点炭火,开着的窗棂便时不时会飘进来一些零零星星的雪花雪疙瘩,室内的温度,并不比外面暖和多少。

帝玺四下张望了一下,在昆吾对面屈膝坐下:“先生如何不点炭火取暖?”

“不冷,又何须取暖?”昆吾回答着,右手沾了点水,捻开页脚,小心翻了个页。

帝玺眯眼凑近看了一眼,不由得有些惊讶:“想不到昆吾先生现在还在看《神农本草经》。”

“有些药用得少,时日久了就会记不清功效与用法。学医之人,自然该常看常新,才能推陈出新。”昆吾的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书本,看到需要特地注解的地方,他还会一手执书,一手提笔,在硬黄纸上写写画画。

帝玺见他如此,一时之间竟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询问他当年游历之事,只能细细拿眼去看昆吾誊写的笔记。

她看着昆吾写下几位中药材的名字,排序和用量却有些奇怪,不由得问道:“昆吾先生,神农本草经里说:上药一百二十种为君,主养命;中药一百二十种为臣,主养性;下药一百二十种为佐使,主治病;用药须合君臣佐使。可我看您这誊写的附子,连翘,全是佐,使,却分量如同君药,反观丹参,五味子,却剂量微小,岂不是本末倒置?”

“郡主对中药也有涉猎?”

“不是很懂,只是早年间看过一两本医书。”帝玺这倒真不是谦虚,她真的只是闲得无聊曾经翻阅过黄帝内经与神农本草经罢了,然而没有细细研读,也就看的一知半解。再加上她是一个灵,虽说托生于别人,也会有生老病死,然而自己是不用在意的,毕竟灵元一直存在,换个肉身,如同换一件衣服。因此她便绝少会去关注医药方面的知识。

“中医最重要的,便是中药配伍与君臣佐使,其中变化千变万化,却又万变不离其宗。什么是君药,什么是臣药,历来无定论,只看病人表象若何,才能定君臣。神农本草经中,将药分为上中下,不代表上药定然为君,仍得视情况而定之,郡主能理解吗?”昆吾用毛笔轻轻勾了一下几味药材的名字,继续说道:“所谓尽信书不如无书,便是这个道理。不过有一点,本草经所言君药,涵盖了几乎九成中药药方,唯有需要以邪治邪的病,才会出现佐使为君的情况。”

帝玺只听得头昏脑涨,连连点头,实则一句话也没听进去。什么君臣表里,她哪儿摸得清门道?

不过昆吾讲解了一下这个最浅显的问题后,思绪显然从书里慢慢走了出来。

他抬眼,精神矍铄,目光沉静:“郡主来找老朽,显然不是来听这些的,有何事,郡主但说无妨。”

第75章 宁山魑魅(1)

帝玺便也不跟昆吾绕弯子了,直接开口请教:“请昆吾先生将游历列国之时所见那十余座墓葬,一一说与我听。”

因为在出流月城之时,帝玺便曾跟昆吾说过,日后要请教。昆吾便也没有反对,亲自替帝玺倒了一杯热茶之后,缓缓说了开去。

那十余座墓葬,全都处在深山之中,看起来像壁国墓葬的,一个没有。

这一点大出帝玺预料。她静静听完昆吾关于十一座墓葬的规制形状之后,才发觉,居然没有一个是壁国的。

有三个墓葬虽然葬在壁国,甚至有一个葬在了关中腹地,然而灵柩形制与壁国可谓风马牛不相及。另外两个就更是奇怪了,一个不盖棺便下葬了,另一个套着棺中棺,却是内空外空全都空,没有尸首,没有陪葬品,什么都没有。

“会不会是盗墓贼干的?”帝玺猜度,应该不会有人会如此无聊,放空棺下葬。

昆吾皱眉,微微摇头:“应该不是,老朽看到这副木棺的时候,应该是才放到深山之中的,从周围的脚印来看,灵柩之中应该什么也没放。加上棺木只是一半被埋在底下,怎么看都不像是葬人的,更像是抓什么东西的装置。”

“抓东西?”帝玺有些愣怔。深山老林之中,除了能抓些狐狸老虎之类的走兽,还能抓到什么?更何况那灵柩里若是连诱饵都没有的话,什么东西才会上当?

昆吾闲闲看了帝玺一眼:“郡主本身是器物灵,应该对灵类有所了解。传闻那座山中,便有鬼魅,常常骚扰过路行人,山脚居民请了法师,这才设下这大小空棺,来对付这类鬼魅。”

“先生既然提到我,想来那鬼魅,应该也是灵物吧?”

“应该不差。老朽让听鹤陪着,走了一圈那座山脉,的确只能感知到器物灵的灵能。鬼魅常有祸乱之心,灵能不会很纯净。”昆吾说到这里,居然在硬黄纸下大致画下了那座山的模样:“这山四面环山,中抱渭水,隐隐有王气,然而不知为何,堪舆家却没有选择将帝王陵寝葬在那儿。”

帝玺看着昆吾画出来的那座山的形状,顿时大骇,直直站起身,退后好几步,直到碰到屏风,才停下脚步:“这……这里……”

“郡主似乎识得此地?”昆吾见她如此表情,已经隐隐猜到了原由。

帝玺连忙点头,嘴唇控制不住的颤抖:“这里……便是……我的宿主……生长之地。”

壁国国玺,便是来自此山的蓝田玉。

“那么,郡主去此地,或许会有一番收获。”昆吾将那张写了中药名与地形图的硬黄纸推给帝玺:“这就送给郡主吧。”

“多谢,昆吾先生。短短半月,你帮我不少。”帝玺发自肺腑地感谢了一番昆吾,收起这张硬黄纸,可心里却犯了嘀咕。

如果再请洛羽带她去一趟宁山,他会不会觉得她也是有够矫情的?一边说着活够了,一边却在尝试寻找真国玺。更何况她记得洛羽有说,他现在很忙,没空抽身,连藏灵匕,都要交给远在摩崖洞的般若去寻找。

第76章 宁山魑魅(2)

他大概是真的忙吧?帝玺给自己找了个有些蹩脚的借口,杜绝了自己去找洛羽帮忙的念头,心下也就定了主意。

先用假国玺真退婚,然后送走夜月明,独自一人去宁山,看看能否有所斩获。

主意既定,帝玺便也不再偏邸多做停留,在得到帝江很快就要回府的消息后,她便于黄昏时分回到了上阳宫。

上阳宫内,早已是灯火通明,虽然太阳余晖未尽,可每个宫室都已经点起了或多或少的烛火,等她从德正门一个人慢悠悠走到太极宫,天色已经不知不觉彻底黑了下来,天空中不知何时稀稀疏疏下起了小雪,落满她的眉梢与肩头。

一把推开太极宫的殿门,风雪便随着殿门一起涌入了温暖的宫室,随后在浩荡的热气之中,化成水,变成暖风,失去所有的力道。

帝玺搓着手把殿门关起来,飞奔到炭盆边上,不停哈着气取暖。

雪化最为寒冷,更别说她的一身斗篷早就被雪花彻底淹没了,一进殿内这些雪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成了水,帝玺一把将斗篷扔到边上,靠在炭盆边上捂了好一会儿,才觉得身上热乎了一些。

“阿玺,朕还以为你会待在南阳别府,不进宫了。”连城跟个幽灵一样,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他手上抱着一张薄薄的毯子,说话间,便将毯子披到了帝玺身上。

“我既然回了锦城,自然没理由离开你。我答应过你父皇,这一世好好照顾你。”帝玺眼睛都没抬一下,将毯子往身下拢了拢,干脆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半分淑女气质都没有。

连城好似早就见怪不怪了一般,随着帝玺一道,盘腿往地上一坐:“照顾朕?你或许应该先照顾一下帝江。”

“说起这个……你难道不知道帝江之前一脚踏入鬼门关了么?贸然让他早朝,还好没出什么事,否则我定然要你好看。”帝玺一听到帝江的名字,就气不打一处来。且不说他们父女俩有多久没有促膝长谈了,就连见面,也在进了锦城之后,就屈指可数了起来,她不是不埋怨连城的。

“南阳王身体抱恙,朕自是知道。可是阿玺,朕之前就跟你说……”

“能不能把你这个要了命的口头禅改一改?一天到晚朕啊朕的,听得头都疼了。”帝玺有些不耐烦地摆着手,抗议连城在她面前端架子。

连城咳了两声,笑道:“好好好,再也不说这个字了。但是阿玺,你听我说,之前我就说过,你南阳王府劫亲一事,早就有朝臣进言,希望我治罪南阳王。你回王府的当天,朝会之上,以王新为首的一班朝臣居然递上了一纸罪状,上面明明白白写着南阳王十宗罪,你说,朕该不该让你爹来对峙?”

“都说了别说朕这个字了,烦人,不高兴听。”帝玺显然没有把连城的话彻底听进去,只觉得越听连城说朕字,她就越烦躁。

连城连连摆手赌咒,连天打五雷轰都说出口了,帝玺才瞪了他一眼:“瞎说什么胡话?赶快呸掉。我心里烦,不太想听具体细节,只想问你今天朝会是怎么处理的。”

第77章 宁山魑魅(3)

“还能怎么办?当然驳斥王新一班人刚过完年就不给我好好休息,又说你父亲大病初愈,不适合接受审问,就勉强压下来了。可这个借口管不了什么用,不出几天,肯定还会有一堆奏章参你父亲。阿玺,你向我兜个底,帝江到底有没有私通敌国,有没有贪污受贿,卖官鬻爵?”

“连城,我可告诉你,我投生成帝玺,是你父亲,连横选的。想知道帝江是好是坏?你问你九泉之下的父皇去!”帝玺一把扯掉毯子,站起来连看都懒得看连城一眼,直接朝后殿走去:“我累了,先休息了,你不许进来。还有,国玺是假的。”

“什么意思?阿玺,国玺怎么可能是假……”连城话音未落,通往后殿的小门便被帝玺狠狠关上了。连城吃了个瘪,连声叹气,不知道帝玺到底哪儿来的怨气,居然这么深重。

帝玺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儿来的这么大怨气。是因为跟洛羽闹不欢快了?还是因为知道国玺是假的,自己被连横摆了一道?再或者,是因为连城怀疑帝江?

似乎都不太像,但又好像,每个都有那么点。帝玺越发觉得自己的情绪难以控制了。

早些年,是决然不可能出现她跟亲近之人甩脸这种事情的,可是近来,她却越来越暴躁,甚至隐隐觉得很多人很多事,她都看不太清了。

是不是应该找个时间静下来,如同之前在望月潭一样,静心想想这些事情,是否有什么关窍。

帝玺带着这个疑问,稍稍洗漱了一番,就合衣睡去了。

这夜,帝玺睡得并不安稳。

她梦到了很多很多前尘往事。

三百多年沧海桑田,她经历过太多的事情,兄弟相残,夫妻不和,几乎人间所有的丑恶与真善美,她都亲眼见证过。每一代皇帝,对她一边倚重,一边猜忌。他们中的绝大部分,一边重用她,利用她策动天下,一边却又总是在事后诛灭她的族人,一个不留。

狡兔死,走狗烹,这种事儿她经历了一代又一代,却也只能一代又一代的坚持下去。有的时候心累了,疼了,她便会告诉自己,这是她应有的报应。因为她不老不死,本就触怒天道,所以活该经受这些。

梦里,她能不能告诉连家这些帝王们,她虽然只是国玺的灵体,却也曾经是人,也能感受到痛苦和绝望。

能不能……不要伤害她?

睡梦之中的帝玺,流下了一滴眼泪,很快便在温暖的寝室之内蒸发殆尽,就如同并未出现一般。

一觉醒来,她也会忘记梦中的痛苦,仍旧是那个留在皇宫之中,陪伴皇帝从幼到老的阿玺。

隔天醒来,已经是朝会开始的时间了。照以前,她是会在这个时候就躲到皇帝后面听朝会的,然而这一世不知道为什么,她似乎有些懒怠,以至于即便回了上阳宫,也没有马上转变作息。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马上察觉到了不对劲。

第78章 宁山魑魅(4)

她的床边为什么会有一块凹陷啊?看样子好像是有什么人坐在床沿上,坐了很久很久一般。

“来人,这是怎么回事?”

伺候她洗漱的宫女朝她福了福身子,恭声回答:“昨夜陛下一直坐在这儿,天亮了才离去的。”

“他是有病么?”帝玺冲口而出,毫不客气地骂了一通连城。

好好一个皇帝,没事总坐她身边干什么?还怕她睡着睡着就死了不成?

帝玺越想越气,吩咐宫女替她简单打扮一番后,直接叫了一辆小轿,将她抬到了含元殿后殿。

“陛下,老臣所请,不是针对南阳王,而是为了黎民百姓啊陛下!陛下?陛……陛下?”前殿里,一个老大臣正在呼天抢地,不时拍着胸膛,好像要把胸膛里的东西都给拍出来一样,满脸仁义道德,可落在帝玺眼里,只看到吃人二字。

那老大臣呼号了好一阵,却发现御座之上的皇帝连连点头,一声不吭。于是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甚至带了点犹豫,仿佛不知道自己还该不敢继续慷慨陈词下去。

“陛下,户部侍郎正在向陛下呈报奏章,请陛下认真听!”下首第一排,站着一个身穿紫色官服,佩戴金鱼袋的小老头,年纪约莫五十上下,蓄着山羊胡,面骨削瘦,一双鹰眼精光陡现,手上拿着玉笏板,时下将玉笏板狠狠敲了一下自己的胳膊,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直接把御座上早就神游物外的连城的魂给喊了回来。

帝玺记得他,他便是当朝丞相,王新。

八年不见,这老家伙倒是越长越精神了。

“啊……不知方才高大人所为何事啊,朕……突然悼念先皇,没太听清。”御座上的连城声音还带着一点懒洋洋的味道,显然还没彻底睡醒。

底下的官员面面相觑,帝玺在后面忍不住抚额长叹,这小子怎么跟他爹一个德行的?撒谎都撒不清楚?

“老臣是说……南阳王……”

“哦这件事啊,朕知道了,南阳王一家现在不就住在锦城么?等沧朔迎亲队伍到了再说,不要着急,我们是嫁出去一个公主和亲,又不是赶着送公主,着什么急。”连城一看户部侍郎又颤颤巍巍的越众出来了,还不等他把话说完,就直接截断了的话头。

“公公公公公公公主?”户部侍郎更紧张了,紧张得忍不住打起了磕巴:“可可可可是,南阳王府不是只有南阳郡主一……一个有封号的么?”

“对啊,所以朕昨日给南阳王颁了一封特旨,封其嫡长女为宣和公主。嫁给别国皇子嘛,总不能身份太卑贱,宣和从小到大都不曾有过封号,是先帝的疏忽,朕怎么样也不能忽略啊。再说了,我壁国风风光光嫁出去一位公主,才不失大国颜面。高爱卿,你说,朕说的有没有道理啊?”连城跟个笑面虎一样,虽说没有掌握实权,可说起话,办起事来,已经颇为老辣。

这一点,帝玺是很欣慰的。

高大人怎么会想到皇帝来了这么一招,顿时磕巴更严重了,竟是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第79章 宁山魑魅(5)

连城见他这副模样,也显得有些腻烦,挥挥手让他回去站好:“高爱卿看来是真心实意为宣和公主高兴啊。朕看出来了,你就先回去吧。其他爱卿可有别的事情需要奏报的?”

王新越众而出,双手捏着玉笏板,朝连城躬身行礼:“陛下,老臣斗胆请问,那宣和公主,既非宫室贵胄,又非皇亲国戚,何德何能能封做公主?”

“丞相这话,朕反倒听不懂了。自古和亲,哪有无爵无衔的?情势所迫,宫女也可封公主,怎么南阳王的嫡女,反倒封不得了?”连城似乎拍打了一下桌子,语气有些好笑:“请丞相教朕,这是何道理?”

王新一点也不怵,那双鹰眼死死盯着皇帝:“陛下明鉴,历来和亲,获封公主,皆不入宗祠。可这宣和公主的封号,据臣所知,那是入了宗祠,进了太庙的。”

“这就更好奇了,宣和公主是我壁国皇后的亲姐姐,怎么就封不得公主了?”连城这一句话说得不咸不淡,可不但是帝玺,底下朝臣也一时间物议斐然,吵吵闹闹沸反盈天了。

帝玺硬是在背后狠狠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忍下了想要冲出去把连城拽出来狠狠暴打的心思,这小子还真是什么话都敢乱说啊。

“陛下到底是什么意思?莫非陛下还想娶那南阳郡主为妻不成?”王新伸手,让朝臣们都先静静,他的声音便如惊雷一般,平地悍起了风波。

“丞相不是手眼通天么?难道不知道朕已经与南阳郡主帝玺单独过了两夜了?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说,还能干什么?朕自小受丞相教导,做人要有礼义廉耻信,宫中又没有皇后,现在自然要娶她为后了。再说,南阳王爵位不低,为后足矣。”连城把黑的说成白的,话语又充满了暗示性,实在不能不让人想歪。

可,她跟他明明君子之交啊!

“此事老臣提议容后再议,陛下若真的喜欢郡主,大可先纳入后宫,封后不能急。”王新这一出声,立刻附和声连绵。

连城的语调却骤然冷了许多:“丞相,朕怎么觉得,你这是故意不让朕亲政啊?”

“老臣绝无此意。只是现在南阳王自身难保,她的女儿,实在不宜为后。老臣绝无其他意思。”王新被连城这么一说,连忙跪下表示忠心,然而连城并不买账,恶声恶气宣布了一句散朝,就直接走了。

帝玺早就在后面候着连城了,等他一从前朝出来,就毫不客气地伸手捏住了他的耳朵,那语气,不比方才连城的好:“你瞎说什么玩意儿?这话是能随便说的?”

连城不要脸不要皮地任她捏着耳朵,甚至还故意侧身免得帝玺伸手还要垫脚:“怎么了?本来我就是真的喜欢你啊,当我的妻子,做一国之后有什么不好的。”

“普天之下或许所有女人都想做你的妻妾,可唯独我毫无兴趣,更何况祖制是规定过的。”帝玺见他这般没脸没皮,一时之间倒不太好继续抓着他的耳朵不放了,干脆放下手,背在身后,声音压低表达不满。

第80章 宁山魑魅(6)

连城挥手让附近的侍女宫人先下去,然后牵着她的手,直接从回廊走到翔鸾阁之中,俯瞰大雪之后的上阳宫:“阿玺,祖制在先,也有先祖先破过一次例,我是知道的。阿玺,我不是心血来潮,不是要利用你亲政,而是真真切切,实实在在喜欢你这个人。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对你这么一个几乎不老不死的人上心,只是从我孩提时期第一次见到还是江氏的你,我就知道,你最初的模样是如何的,知道你,或许就是我不停轮回而要寻找的那个人。我有这种直觉。”

“这话说得好像你也会有前世的记忆一样。”帝玺对连城这番话,不置可否,虽然没有明显的厌恶情绪,但是很明显,也没有入了她的心。

连城闻言,也牵了牵嘴角:“我只是个凡人罢了,如果我跟你一样,不是一个凡人,我或许就不会如此强硬地直接当庭宣布要娶你为后了。阿玺,你知道的,我的时光短暂,即便我能活一百岁,也很可能只是你漫长时光里的一个涟漪罢了。想到这里,我就忍不住想要尽快娶了你,人生短暂,我耗不起。”

“你还真以为数十年光阴是弹指一挥间啊?我问你,你为什么不回去好好睡觉?大半夜的坐在我床头,是想吓死我么?”帝玺只觉得连城这样语无伦次的模样,倒也挺可爱的,可这个话题,她也的确不想再听下去了。

连城突然不由分说的一把抱住她,她的背靠着他的胸膛,可帝玺没有动,连城也没有动。

“阿玺,你知不知道三天前,我抱着你度过的那一晚上,你说了什么?”

“说什么也跟你没多大关系吧?我是灵,又死不了。”帝玺显然不打算承情,也并不想知道当时她到底说了多少糊涂话。

可惜连城并不打算放过她,连城一字一句,慢慢说道:“那晚,你说,连城,我冷,抱着我。”

帝玺的脸刷得一下就青了:“你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撕了你?”

“你不信?”

“前几个字,我信,抱着我三个字,绝对不是我说的。”帝玺对自己有绝对的自信,她是绝不可能说出这么羞耻的话的。

连城哎了一声,好像很是惋惜一样:“真可惜,被你猜对了。可是,看到你那个模样,我吓坏了,我怕你万一又突然喊冷,没人抱住你,你会不会就真的冻死了?我很怕,所以……”

“我是灵,死不了,所以请你,我的皇帝陛下,别担心了。有一句话我跟你父皇说过,现在也跟你说一遍,只要你励精图治,我总会缓过来的。”帝玺虽然如此说,可到底垂下了眼眸。

前一次,她对连横这么说,是实实在在的。可这一次,她对连城如此说,却是在欺骗她。她不会主动去找苏卿离,也不会让苏卿离找到她,国玺即便找到了,也无法让她已经开始消散的灵元聚拢,天晓得,她的寿限,会在何时到来?

第81章 阴谋(1)

或许是想到了这一块,帝玺只觉得心中有些难受,便转而问连城:“对了,你不是说帝江虽然是我这一世的父亲,仍然会公私分明么?怎么今天居然当着文武大臣的面,这么明目张胆的维护他了?”

“嗯……他马上就要成为朕的老丈人了,做女婿的还不能维护一下么?”连城突然端起帝王架子,煞有介事地说道,只把帝玺气得够呛。

看着帝玺气得紫涨的小脸,连城便将她拥得更紧了些:“阿玺,我需要你的帮助。如果你不想成为我的人,我可以不碰你,但是你有皇后的身份,办起事来会方便很多。壁国江山,需要你我同心协力,一起守护,只留下我一个人,那太残忍,太孤单了。”

“你认真的?”帝玺认真审视了这番话,也很认真的询问连城。

“认真的。”

“好,我答应你。”

连城马上就摆上了一张夸张的笑脸,将她的身子扭过来,如同一个孩子一般,天真浪漫:“阿玺,你放心,我会让你成为壁国与我一样的人。”

帝玺刚想说他幼稚,却见连城略带凉意的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嘴唇。

“阿玺,你的嘴唇怎么了?怎么破了?”

连城这么一说,她就想起来洛羽在塘下曾咬破她的嘴唇,吸走她的灵气之事。然而这事儿她知道,洛羽知道,昆吾知道,也就罢了,其他人知道了并没有什么好处,所以连城一问,她就自然而然回答了,是自己不小心咬到的。

或许是伤口在唇部内侧,一般人也不会把人家的嘴唇无缘无故咬破,连城便也就信了她的谎话,不再深究了。

“对了,阿玺,你知不知道,你失踪的时候,我曾经偷偷溜出宫去找过你?”

“……”帝玺无语凝噎。

“反正自我登上帝位,王新就一直把控着朝政,之前因为脱不开身,他对我的管束也就比较严格,五年前,王新忙于壁国边境叛乱,与吴国谈判,倒是给了我偷偷溜出去的机会。”连城说着,看向外头茫茫白雪的宫殿,还有更远处,一片苍白的街市:“那时候大概也是这样的大雪天,到处都是白茫茫的。我自小就没出过皇宫,不下雪,还勉强知道几条重要的街市都在那儿,可雪一下,什么都看不清了,这般出宫,哪儿分得清东南西北?刚出皇城就撞到了柳愚柳爱卿,结果人家一见是我,就把我给请回来了。为了这事,王新可大大指责了我三个月。”

柳愚……提起这个人,帝玺马上就想起了五岁生辰之时,那个有意刁难她的给事中。当时她就知道,此人忠君爱国,就是脑袋不是特别好使,容易让人当枪使。

“这柳愚,现在还是给事中么?”不管怎么说,柳愚也算是一个故人了,帝玺难免多关注他一些。

连城点点头,也觉得有些可惜:“柳爱卿做事一丝不苟,为人认真严谨,其实照理早就该晋升了。可坏就坏在他从不站队,王新自然也看不上他。所以混了快十年了,还是个不大不小的给事中。”

第82章 阴谋(2)

“此人若不涉及邦交大事,也算是个人才。等你亲政了,还是该提拔一手。”帝玺五岁的时候就知道,王新结党营私,排除异己是一把好手,柳愚这种脑子不太好使的人,自然在他手下讨不了好。想了想,帝玺突然问道:“不知道你心中可有新的丞相人选?王新是必然要下台的,谁能顶上去?”

连城听到这个问题,眉角微微上挑,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我早就想好了,这丞相之位,别人都不合适,就你最合适。”

帝玺脚下一滑,险些从翔鸾阁上跌下去。她死死抓着扶栏,颤声问连城:“你认真的?”

“当然是认真的了。我不会跟阿玺胡乱开玩笑的。”连城眨巴着自己无辜的双眼,一个敢于跟权臣叫板的皇帝,在帝玺面前,跟个孩子毫无两样:“你辅佐壁国江山近四百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这丞相首府的位置,岂不是就你最合适?唯一的麻烦就是你又要当皇后,还要管丞相府,可能有点累。”

“你是吃饱了撑的吧!”帝玺打着颤直起身子,终于忍不住臭骂连城一顿:“从来没有女子立足朝堂的,你的先祖们需要我参谋,也不过是私下筹谋,你倒好,还想让我堂而皇之上朝堂?自古以来,哪儿有这种例子?”

连城还是笑:“就是因为千古无人,我才要你做这九州第一。我说过,要你跟我一样,共同掌握着壁国江山。你既是皇后,又是丞相,只要我连城活着一日,你便是壁国第一。”

“真是失心疯了。”帝玺突然失去了跟连城纠缠的兴致。这人疯癫起来比他爹还麻烦,她不想搭理他了。

“阿玺~”连城一把牵住她的手,继而把身子贴到门上,挡住帝玺的去路:“不管你信不信,这真的是我深思熟虑的结果,我壁国需要一个经天纬地之才,我也想做能与开国先祖一样的贤明君王。”

“行了行了,别说这些了,我就是再做一次你连家的手中剑也无不可。不过连城,我可有言在先,不可太过分了,我可不想你的祖祖辈辈先辈们都跑到我的梦里大哭一场。”帝玺双手放在连城的左腰上,试着推了推,根本推不动这么个大小伙子,看他笑得跟个二百五一样,帝玺干脆跨步跑到窗台下,一下扯开了雕着百鸟朝凤的窗棂,一脚踏上去就要往下跳。

连城连忙让开身子,拱手哭笑不得:“大门走,大门走。翔鸾阁可不低,摔死不可怕,可万一摔残了,我还要照顾你一辈子,不划算。”

帝玺非常干脆利落地瞪了他一眼,推门就离开了。

她在跟连城谈话的时候,想起另外一件事,那就是应该去跟帝江说明一下情况了,虽说她到底是谁这件事,不能告诉帝江,但是其他的事情,还是可以兜底跟帝江说清楚的。

还有一点,就是连城所说的封后,现在看起来应该阻力很大,不会一时半会儿就成功的,然而他的话说都说了,她也要有一个借口能让帝江安心,入后宫,倒是一个不错的办法。

第83章 阴谋(3)

哪儿想到,她这一去,居然引出了另一个事端。

帝玺赶到偏邸之时,正是午膳时分,一家人这段时日来,甚少一起吃一顿饭,帝江看到帝玺回来,自然喜不自胜。

帝玺看了看座位上,帝江,帝暮,昆吾,夜月明这四个铁打不动。而本该由洛羽所坐的位置上,坐了另一个满头白发的青年——般若。

“般若?你什么时候来的?”般若到来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帝玺怎么也想不到从摩崖洞来锦城,居然只用了不到半天。

“十日前入锦城。”般若还如往常一般,并不喜欢长篇赘述,帝玺问了,他也就回答,可多余的字儿是一点也不说。

帝玺深知般若秉性,便也不再多问。如果般若有心告诉她原因,自然会找个适当的时候告诉她。如果不想告诉她,她再怎么旁敲侧击也没用。

“玺儿,听宫里的太监说,圣上有意封你为后?这是怎么回事?”帝江将帝玺拉到他身边坐下,笑容可亲,可这话一说出来,坐上几人纷纷变了脸色。帝玺大约看得出来,帝暮是惊讶,般若是不解,昆吾则难得地露出了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夜月明的脸色则是最差的,如同锅底灰一般。

帝玺实在不明白,这事跟夜月明有什么关系,他要摆出这种脸色。

“小王敢问郡主,是否当着小王父皇的面,拔开过玲珑匕?”夜月明霍然起身,朝帝江一躬身,转而神色俱厉地将目光一转,质问帝玺。

帝玺心中一个咯噔,自然想起夜月明曾经说过的话:拔开玲珑匕者,必入皇庭。

他夜月明,又怎么会做赔本的买卖?她一心只认为夜月明是要给沧朔皇帝和太子一个台阶下,才故意露出这么大个破绽,可她全然忘了另外一点,若是夜月明真心想阻碍和亲,决然不会让沧朔的迎亲队伍在他离开后就从流月城出发的。

除非……这一切都是事先安排好的!他们的出逃,本就是一个苦肉计!

难怪一路上畅通无阻,难怪直到现在都没有听到沧朔皇帝暴怒的声音,原来……原来……夜月明根本就是另有图谋啊。

“郡主既然不说话,应该是默认了?”夜月明看着帝玺脸上的神色一会儿白一会儿红,显然是知道帝玺已经明白了这些时日来发生的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了,于是他也不再打马虎眼,明明白白亮出一份用特殊墨汁写就的沧朔国诏,扫开一桌杯盘,将其摊在桌面之上。

“这是我沧朔的和亲婚书。小王此来,一为退婚,二为求亲。”夜月明说罢,摆着根本没有温度的笑容看向帝玺:“郡主,你是我夜月明的王妃。”

帝玺脑海里本来纷乱的线索通通窜到了一起,连成了一条线。

夜月明……她到底小看他了。他的确无心王位,也的确想让父兄放心。然而他没有选择让自己身败名裂的公然反抗,而是利用娶她为妃,来断绝父兄对他的猜忌。

第84章 阴谋(4)

而与此同时,江阴王夜月夕退婚一事,却是实实在在由他经手办成,他对皇后的许诺,自然也能达成,甚至,南阳王府不能追责沧朔皇后母子半分,甚至还要感谢他们不娶帝暮之恩。

好大的一盘谋划啊,而她,居然还以为夜月明真的仅仅是为了落一些把柄给沧朔皇帝,何其天真可笑?

“敢问殿下,是否现下,沧朔壁国边境,已经纠集了兵马?”帝玺努力控制着自己,尽量保持平静问他。

“郡主自然是聪明的。”夜月明皮笑肉不笑。

帝玺长长吸了一口气,连声赞叹:“殿下到底是谋国高手,明知娶我百害而无一利,却仍要一意孤行,这勇气,本郡主佩服。”

夜月明抿唇,朝着帝玺深深一躬:“还望郡主成全。”

世事就是如此难料,她一时被夹在沧朔与壁国之间,如上火烤。

论实力而言,壁国未必就比沧朔逊色。然而连城到现在还没有亲政,军国大政全数掌握在王新与他的党羽手上,连城的处境也就比傀儡好一些,就这样,还是连城多年苦心经营的结果。

眼见着王新这颗大树只要她与连城一起晃一晃,就很有可能倒台,却不想节外生枝,夜月明插手进来了。

若是连城已经亲政,拥有帝王的至高权力,面对夜月明近似挑衅的举动,完全可以与之斡旋,实在不行,便也陈兵边境,两国之间,指不定谁输谁赢。

可连城没有亲政……

若现在两国开战,帝玺敢肯定,王新绝对不会伸出援手帮助帝家,甚至还可能推波助澜,在背后捅刀子。

毫无胜算。

帝玺只觉得心中本来理顺了的章法又变成了一团乱麻,直搅得心里刺挠难受。

帝江也万万没想到这位沧朔九皇子会摆出这么一步棋,一下拍桌而起,语调尖锐:“本王向来敬重殿下才学,不想殿下居然学会在背后耍阴招。”

“王爷这话,小王也想原封不动地还给王爷。”夜月明冷哼,离席走到帝江身边,气势丝毫不比帝江弱:“小王敢问王爷,当年与小王的约定,难道是让王爷在背后捅小王一刀的吗?小王念在王爷年事已高,不再追究,已经是宽宏大量了,想不到王爷居然倒打一耙,说小王不守信用,在背后耍阴招?”

帝玺有些愣怔,看着帝江,心中又是一丝不祥的预感。莫非……莫非……帝江……

“爹……爹爹,你当年到底跟……夜月明约定了什么?”刚回到南阳的时候,帝玺就听过帝江与夜月明谈话,口口声声都是约定已经履行一半,还希望对方不要背约。

“玺儿,爹爹当时……只是想……”帝江望着自己这个失而复得的女儿,突然没来由的一阵心痛。他觉得,今夜之后,他或许又要失去这个女儿了。

“王爷怕是说不出口吧?这个约定,不如就由小王来告诉郡主。”夜月明指着帝江与帝玺帝暮两姐妹,朗声长笑:“你们的父亲,南阳王帝江,在八年前与小王约定,帝家俩女,一位嫁入沧朔,一位嫁给壁国皇帝。而作为交换,小王要你们的父亲替小王找到生身母亲的下落。”

第85章 阴谋(5)

帝暮愣愣看着帝江,嘴唇发紫,一时之间竟是言语不能。

“帝暮小姐,或者说,宣和公主。你以为为何自小你父亲就为你推掉无数婚事,以至于你到现在都不曾出阁?因为你的父亲,南阳王帝江,早就为你决定了未来的道路。然而事有凑巧,八年前,帝玺失踪,下落不知,小王却安全回到了沧朔。这让帝江不得不对约定的其中一块进行取舍。于是你们的爹爹,选择将帝暮嫁入沧朔。这也就是为何我沧朔会派遣使臣来壁国求亲的原因。”

夜月明的声音淡淡,听不到任何情绪,就好像只是在讲述一个过去的,无聊的小事一般。

帝玺走到帝暮身边,轻轻抱住这个姐姐,拍着她的背,接下夜月明的话,声音也已经平淡:“可爹爹突发重病,九皇子殿下为了约定能继续履行下去,便同昆吾商量好,打算跟着迎亲队伍一起来壁国,为帝江治病。可我的突然出现,打乱了原本的计划。殿下突然感觉到,当年的约定可以圆满继续下去了。于是殿下顺着我的想法,带着我逃出流月城。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若是没有我月夜拔匕首这件事,或许你只是假意退婚,暮姐姐仍然要嫁给江阴王,而我,会在你沧朔的推波助澜下,成为壁国新后。”

“不错,昆吾先生的确也是知情人。”夜月明收起国诏,继续说道:“因为你能拔出匕首这一节,小王便想到了真退亲,真求婚的办法。你父亲根本就对你们谁能嫁给谁毫不在意,郡主还是公主,在你们可敬的父亲眼里,其实并没有差别。当小王陪同郡主逃出流月城之时,小王便隐隐感觉到这整件事不可控的因素太多了。于是那日,小王跳入水中,不仅仅只是为了洗去身上泥污,更是将随身携带的虎符交给了一直在暗处保护小王的长离。便是他,替小王调动了五十万兵马率先驻扎在边境线。”

“难怪……难怪那天你第一次下水,那么长时间都没有上来。”帝玺明白了这一点,突然扭头看向帝江:“那艘船上的船夫,该不会是爹爹你的人吧?”

帝江有些浑浊的双眼温柔地看着帝玺,在她的注视之下,缓缓点了头:“本来是替为父和殿下传话的,那天恰好……”

“你该不会……从头至尾,根本就没有生病吧?”帝玺有些不可思议地死死瞪住帝江,终于从齿缝中蹦出了这段根本不想出口的话。

如果帝江承认,那么她所做的一切,非但毫无意义,而且从头到尾,这整件事就变成了彻头彻尾的骗局!

“这么残忍的问题,还是不要让南阳王回答了。昆吾先生,般若,不如就由你们向郡主言明吧。”夜月明朝着二人摊手,俩人居然应声而起。

“般若……你……我居然忘了,他是你的少主。”帝玺惨白着脸,居然不知道应该如何再去思考。或许,八年前,洛羽根本就不是真心放了夜月明的,他们或许一直以来都有暗中联系。

第86章 阴谋(5)

“玺,对不起。”般若的语气充满抱歉,可却没有做任何解释。这符合他一贯的秉性,可更让帝玺觉得难受。

她本来以为,般若只对找到工匠感兴趣,除此之外,他什么都不想掺和的。

昆吾先生的声音犹如是从遥远的曾经飘来的,轻而充满了力道:“郡主还记得日前,老朽告诉你,君臣佐使和配伍,本就不必时时事事都遵循书本而来么?那君药可做佐,使也可为君。有一味配方,便是颠倒君臣关系,可让服用者如同身患绝症,一月之内状如病入膏肓。任谁延医问药,都决然查不出来到底是什么病症,可这味药的药效只有一月,一月一到,就会苏醒,再与常人无异。而且此药剧毒,不可二服,南阳王爷第一次服药,便是在十二月十五日。”

“正月十五元宵之时,你若回不到南阳王府,那么一切就成定数。”洛羽的话言犹在耳,却原来是这个意思……

帝玺低头轻柔地看着怀中的帝暮,语气很是温柔:“暮姐姐,我们都被骗了。”

“玺儿,爹爹这是为你们好,帝家早就是一副躯壳了,只有你们嫁入皇庭,爹爹才会放心。”帝江双手撑着一点点挪向自己的两个女儿,可帝玺猛地伸手,语气急促:“别过来!你别过来!我不想对你下手,你走开。”

帝玺察觉到自己体内涣散的灵元开始躁动,隐隐有些失去控制的迹象。她骤然想起走火入魔的洛羽,她不想……不想伤害帝江和帝暮。

一把松开早就哭得泣不成声的帝暮,帝玺几乎有些跌撞地冲出去,她脚步踉跄,好几次险些摔倒。般若眼看着,没有上去帮扶她,夜月明伸出手,却被帝玺狠狠打开:“滚开!”

夜月明分明看到,帝玺的眼睛里,涌动着无边的阴鸷,她的脸上,也写满了怨恨与杀意。

夜月明看着这样的帝玺,似乎犯了踌躇,而帝玺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离开这里,先离开这里,在她没有失去意识之前,在她没有发狂之前……

“阿玺……”

帝玺夺门而出,却撞进了一个结实的怀抱之中,帝玺咬牙抬头,看到的是连城担忧的面孔。

“你……走开……”帝玺的双手开始颤抖,就好像天地都冷寂了一般。四周是冷的,血也是冷的,可偏偏身子是热的。

连城一把抱住帝玺:“阿玺,别怕,我在,不冷。”

帝玺双膝一软,跌在连城的怀中。那一刻,帝玺感觉到,她的身子,也开始冷了。

“连翘……不可以……我好冷……”帝玺双手垂了下去,头一歪,好像受到了极大的刺激一般,昏昏睡去。连城一点不敢松手,小心抱着帝玺,慢慢走近南阳王偏邸。

“老臣参见陛下。”帝江追出庭院,便看到连城抱着帝玺慢步走进,帝暮,夜月明等人,稀稀拉拉跪了一地。

连城道了句免礼平身,便抱着帝玺走向邀月楼。夜月明本想开口说些什么,帝江却拦下他,示意他暂时不要出声。

第87章 阴谋(6)

“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郡主会突然这样?”连城小心翼翼将帝玺放在床榻之上,人却没有离开,他一直握着帝玺的手,甚至连目光都没有挪开片刻。

帝江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夜月明搭腔说道:“郡主突然喊冷,然后就推开南阳王跑出去了,我们也觉得很奇怪。”

连城是亲眼见过帝玺上回发病的,那一回,她也是无缘无故突然就喊冷。因而夜月明这个误打误撞的说辞,没有引起连城的任何怀疑,只有一点,连城担心帝玺这样犯病会越来越频繁。

“你们都出去吧,郡主这边我来照料。”连城在思索帝玺那句连翘到底是什么意思,便也懒得再去跟帝江他们纠缠,只想静静陪在帝玺身边。

夜月明张了张口,到底叹了一口气,跟众人一起,离开了邀月楼。

“般若,帝玺曾经是否出现过这种情况?”他们下了楼之后,便各自离去了。

帝暮全程没有再跟帝江说过一句话,这个向来尊师重道,爱重父亲的女子,现在跟帝江形同陌路。昆吾本就只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对帝家这些人本就没什么感情,更谈不上会跟谁多有联络,既然没他什么事了,便自己回房了。

夜月明和般若,却一道走了小径,避开了人群,在慵懒的午后慢悠悠散步游玩起来。

可惜俩人都有些心不在焉。

“没有。”般若跟在夜月明身后,似乎犯了嘀咕,有什么东西想说又不便说一般。

夜月明看不见般若的模样,听他如此回答,便也没有继续问询,只是问了些他们之前一起生活的趣事,般若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答着,显然心思并不在与夜月明这般毫无意义的闲聊上。

他在想,方才帝玺出去的时候,灵元似乎不太对劲。

洛羽临走之时曾经交代他,要注意帝玺的灵元是否继续涣散,若是没有,手头事情办完再去找藏灵匕不迟。若是灵元继续涣散,则必须马上动用所有能动用的力量,尽早找到藏灵匕。

可方才,帝玺心思大恸之下,灵元的状态清晰摆在他的面前,他分明看到,帝玺的灵元已经彻底散开了。

灵元散成一盘散沙,照理来说,帝玺此刻应该已经灰飞烟灭,宿体也该化成飞灰了才对。

可帝玺没有任何问题。

般若便动用了佛嗔之眼,惊觉帝玺那彻底涣散的灵元之中,似乎还有别的东西在撑持灵元,散而不灭。

那是什么东西?

这个发现一直困扰着般若,即便面对少主,他也没有把心思全然放在夜月明身上。

“般若,小王问你,洛公子为何要帮小王?”夜月明踏着雪径走到浑身微微发热,眼见着不远处已经是南阳王偏邸的后花园,便干脆不再继续往前,转身看着般若,似有探究。

“不知道。”般若还是言简意赅,可并未撒谎。

洛羽从头至尾,除了必要的解释之外,绝少会告诉般若,目的是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而般若天性凉薄,也从来不过问除了寻找老工匠之外的事儿,俩人默契十足,这才多少年下来没有产生过分歧。

第88章 月明之母

夜月明心知在般若这里应该是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了,便干脆不再多问,只是有意无意地,提起了自己的生身母亲。

“你可见过小王的亲生母亲?”夜月明曾经无数次勾画亲生母亲的样貌,可无论如何想,最后浮现在脑海里的,只有养母贵妃的模样。这一度令他感到怒不可遏。

后来年岁渐长,夜月明也渐渐明白贵妃是真心喜爱他这个孩子,凡是能得到的最好的东西,一样不留,全给了夜月明。如此盛情之下,夜月明渐渐也就不再偏执地去思考生母的问题了。

直到三年前,他在一次照常请安的时候,无意间听到贵妃庶母独自一人在佛堂忏悔,说她对不起夜月明的生母。

正是撞见了这一幕,夜月明才想起帝江曾经与年幼时期的他之间的约定,也才开始着手谋划一切。

世事如此奇妙,他开始行动了,最疼爱他的贵妃也去世了,夜月明心中爱恨交织,曾怀念贵妃是真,可痛恨贵妃,也是真。

尤其是当洛羽带着般若重新找上夜月明,活生生撕开贵妃真面目的时候,夜月明更是痛心疾首。

当年……贵妃为了能够坐稳自己的位置,甚至为了能够冲击皇后宝座,强抢下尚在襁褓之中的他,乱棍之下,生身母亲并未死亡,然而却自此失踪,直到现在都没有踪影。

因为对亲生母亲歉疚实在多,父皇才格外疼爱他,贵妃才处处纵容他,这都是有因有果的现实。

般若似乎是觉得夜月明的这个问题可以回答,于是他详尽地为夜月明描述了一番夜月明生母的样貌。这也是般若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说话能超过半盏茶的功夫。

在般若的描述之下,夜月明对亲生母亲总算有了一个大致的轮廓。他发现,其实自己真的很像亲生母亲,唯有一点,亲生母亲敦厚善良,他却心机深沉,虽说算不上阴险小人,却也绝非善与之辈。

若是他自小便生活在生母身边,会不会……他便不会是个工于心计的人?

夜月明的嘴角牵起温柔的笑意,跟着般若的话语,似乎沉浸在了一个并不存在的梦乡之中。

那个眉目温柔,喜欢一边唱歌一边做着宫中繁重的活儿的女子,给予了他全世界最温和的注视。

可惜好梦啊,终究是要醒来的。

夜月明收回自己的意识,右手捏了捏自己的鼻子,猛力呼出一口气,说道:“你若没什么事,就去办洛公子交代下来的事情吧,小王也有别的东西需要处理。”

“是,少主。”般若亲眼见证了夜月明心思百转千回的变化,却没有任何惊叹,如同老人当年在雕刻它的时候一般,心无杂念。

般若记得,那时候外头纷纷杂杂的吵闹声此起彼伏,宫中大肆掠夺未曾婚嫁的女子进宫,老人也没有任何反抗,女儿被官兵带走之时,他也没有动过一丝杂念,仍然一心一意地雕刻着它。

第89章 国玺秘要

“真是个痴傻的老不死。”般若深深记住,带走老人女儿的官兵,在关上木门之前,是怎么说的。老人不过耳,不过心,手上的活儿一点没停。

后来……般若忘不掉,老人死之前,还在用颤抖的双手试图将它串起来:“有……有……你……我就能……换回……我……我的……女……”

般若不是不震动的。原来,工匠从头到尾都没有忘记自己的女儿,原来,他不分日夜,细心雕刻出它,仅仅只是为了换回自己的女儿。

般若能感觉到工匠死时的悲哀和不甘,然而他不能理解。

他只知道佛音奥妙,知道万物皆有灵,知道自己需要去寻找老工匠的转世,希望他能将它串起来。

除了这件事,似乎,他没有别的事是需要上心去做的了。

般若这么对自己说,没有一丝波澜。

夜月明转身离去,般若目送之后,一个闪身便消失在了俩人一起走来的小径之中。

洛羽所托让他去找藏灵匕,他得完成。

邀月楼内,连城守着帝玺片刻也不敢离开,直到帝玺渐渐不再说胡话,不再喊连翘的名字,他才真正放下心来。

为什么阿玺这次会喊太爷爷的名字呢?连城的心里存了疑惑。

《国玺秘要》,这便是连家历代帝王,记录关于阿玺的点点滴滴的书籍,连城在此之前,便是靠着这本书,熟识的阿玺。

自从帝玺回来之后,连城身上便总是揣着这本书,尤其是在深刻地跟帝玺谈过一回之后,他更加觉得,现在的阿玺,跟书中的她,变化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现下趁着帝玺昏迷,连城便从怀中摸出那本几乎每隔四十年就会重新誊抄一遍的《国玺秘要》,翻到太爷爷连翘记录的那一块,细细看了起来。

说也奇怪,连翘是第一个把阿玺娶进皇宫的皇帝,而且在那一朝,阿玺可以说是掌握了绝对的权力,但凡是她要做的事,没有什么是做不成的。然而偏偏如此举足轻重的她,连翘却只有寥寥几笔的记录。

翻来覆去,也无非是说阿玺很聪明,帮他解决了不少难题。阿玺帮他管好了后宫那些莺莺燕燕。寥寥五百字的记述,几乎都是流水账,找不到一点突破口。

连城只觉得自己都要把这两页纸给翻烂了,然而毫无线索。实在头疼之下,他干脆直接翻过去,不再看连翘那一篇的记述。

然而,就是这么一翻页,连城注意到了爷爷记述的一件小事。

大体就是说,爷爷继位的时候,发现国玺之中原本隐隐有的一道裂痕不见了。

连城记得,国玺是没有任何碎裂的,也不存在什么裂痕。然则爷爷不可能会说谎。

会不会……在太爷爷连翘的时代,曾经发生过什么事,导致阿玺的宿体发生了皲裂,然而太爷爷死后,阿玺修复了宿体的破损,所以当国玺传到爷爷这一辈的时候,便完好无缺了?

阿玺便是国玺,连家皇帝就算不倚重阿玺,也断然不会与阿玺闹掰,如果爷爷所言是真的,那阿玺宿主上的裂痕,究竟从何而来?

难不成,是太爷爷亲手摔裂的?

也不对。国玺所用蓝田玉本身就玉质坚硬,难易磨损。加之阿玺宿于国玺之中,更是金刚不坏的印玺。太爷爷就算是天生神力,也不太可能将国玺摔裂。

而且听阿玺昏迷前所说,似乎阿玺曾经求过太爷爷,一百一十多年前,究竟发生过什么事?

连城翻着书本,百思不得其解,哪儿想到此时沧朔的和亲使团,到达了锦城。

宫里太监急匆匆将这个消息送到南阳王偏邸的时候,帝玺还未苏醒,连城望着帝玺,思索良久,最终挥手让宫人回宫,安排驿馆好生接待迎亲使团,具体的等明日上朝再议。

私心来说,阿玺没醒,连城就算现在走了,也不放心。论公心,则是因为现在使团前来,若是他这个皇帝急急就要见他们,反倒显得有失大国风范。

这种事儿,虽说不能拖,但也不能太急切。

帝玺晚间醒来,得知连城做了这个决定之后,没有怪罪他,便也是知晓其中的含义。

“阿玺,使团来了,你父亲之事就必须先做个了结了。”连城端着早就煨好的热粥,轻轻吹着,把一整碗粥都吹得温了,才递给帝玺。

帝玺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粥,连小菜都不配,只觉得味同嚼蜡。

午间发生的事情太过惊悚,已经是远远超过了她的预料,现在连城问她帝江的事情该做和了结,她该如何回答?

一个早就把她彻彻底底出卖了的父亲,她还能有什么想法,为他辩白?可是,帝玺也仍然相信,帝江绝不会做出如此糊涂之事。

不知道内里根由之时,帝玺只是单凭对帝江的了解,认为他不会做出这么愚蠢的事儿,知道内情之后,帝玺就更加相信帝江不会这么做。因为,帝江是最希望迎亲使团安全到达锦城的其中一人。

这些事情,她能对连城说么?不,不能。如果说了,等于是向连城坦白,南阳王觊觎皇后之位,私通外国。无论哪一项,都是诛灭三族的大罪。

若是只论罪帝江,帝玺相信,自己绝不会还有多少纠葛,可一旦供出帝江的罪名,帝暮就会再次遭受牵连,暮姐姐已经很惨了,她不能做这种雪上加霜的事情。

还有更可怕的,夜月明带来的沧朔军队已经在边境集结,迎亲使团只要没有带她回去,那么,边境或许马上就会爆发一场战争,人命关天,她也不可草率。

“没什么好了结的,本来就不是帝江做的事,他也没有义务承担。”帝玺一时之间找不到这件事的突破口在哪儿,便也懒得去思考连城的话,她语气冷冷,就仿佛帝江只是一个路人一样。

连城看帝玺这个模样,自然也犯了嘀咕,可想要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帝玺却缄口不言,根本无从了解。

第90章 打仗

这让连城也开始有些烦躁了。

“连城,有一件事,你需要知情。江阴王与暮姐姐的婚约取消,我与夜月明的婚约,你要抓紧了。”帝玺慢悠悠喝完一碗粥,将碗筷一推,终于把这件最为至关重要的事情说了出来。

帝江与夜月明之间的龌蹉交易,她不能告诉连城。然而夜月明以生灵涂炭为代价,要她嫁到沧朔一事,却不得不谈。

连城显然没有想过帝玺居然会跟他说这个,一时之间呆愣当场,不知如何应对。

散了早朝之时,帝玺才刚刚同意要留在他身边,怎么一转眼,她竟然要嫁去沧朔了?

饶是连城再如何聪明,都想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帝玺见他一副痴傻的模样,也有些心疼。可话既然说出口了,断然没有当做没说过的道理。于是她挑了重点将今天所发生的事情对半讲给了连城听。

尤其是沧朔大军已经在边境集结一事,她更是特地着重说了出来。

连城无论如何都没有想过,那沧朔九皇子来锦城,不仅仅只是退婚,帝玺的话平地惊雷,带给连城的刺激如同一记重击,直压得连城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这二十年,只跟朝臣斗,一次次摸爬滚打,也只是学到些君臣斡旋的皮毛,关于邦交大事,王新不让他接触,他虽然也偷师学了些,可对边境状况仍然如同盲人摸象。连城没有对边境的概念,甚至不知道沧朔到底有多大,他也不明白打仗意味着要死多少人,他只是隐隐觉得,这是一件大事,是壁国百年来不曾遇到过的大事。

打仗,要死多少人,要派多少兵,需要多少钱,连城一概不知,所以他算不清,跟沧朔开战,值不值得。这个长于深宫的男子,甚至都没有真的能掌控的军队。

“阿玺,我们打吧。”

“打你个头。你连兵权都没有,还想着打仗?我跟你说这件事,不是让你去思考怎么赖掉这个婚约的,而是告诉你,壁国打不起,也不能打。你必须尽快亲政,然后好好补一补民生大计的决策,只有壁国有了底子,我才有机会回来。”帝玺很不客气地白了连城一眼,对皇宫的教育方式感到痛心疾首。

二十岁的大小伙子了,连打仗的后果都不知道。这是多么可怕的教育?

“壁国……挺好的,粮仓里都有余粮,可以打的。”作为一个自认为还算关心体恤百姓的皇帝,连城认为自己已经算是兢兢业业了。他知道国库存银还有多少,也知道壁国粮仓里的粮食够吃多久,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帝玺说不能打。

眼见着连城露出疑惑的神色,帝玺长叹一声,只好语重心长地问他:“我的陛下,别的我都不问了,我我就问问你,粮仓之中的粮食,够全国百姓吃多久。”

“够吃一年。”连城乖乖回答。

“那好,我问你,你现在跟沧朔在边境纠缠上了,少则二十万,多则近百万的士兵,需要多少粮草军资?若是今年大旱,颗粒无收,你让黎民百姓拿什么过活?啃树皮,还是吃观音土?”

第91章 照拂帝暮

“我……总不会这么凑巧吧……”

帝玺瞪了他一眼,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你是帝王,你手上掌握着壁国所有人的生死,你做的每一项决定,都会关乎到黎民百姓的死活,天下人都可以草率,唯独你,不可以。天下人都可以意气用事,也唯独你,不可以。你的尊贵,来自于你的子民。没有他们,你什么都不是。不是说壁国不能开战,但是壁国出兵,绝不能以百姓的生死作为代价。这是你作为一个皇帝应有的觉悟,你甚至不能去赌。”

连城明知帝玺所说有道理,可到底最硬:“那你怎么办?真的嫁给沧朔九皇子?阿玺,你是我壁国的国玺啊。”

“嫁什么嫁?我嫁给夜月明干什么?我还没到及笄之年,哪儿就能嫁人了?夜月明把我带去沧朔,也不是真的就要娶我。照我猜测,他很可能只是听从了沧朔皇帝的话,只是要一个我嫁过去的由头罢了。”帝玺突然有些庆幸自己尚未及笄,这给了所有事情一个缓和的机会。

“但是你还是要去沧朔。”

“必须去。连城,你放心,我跟你保证,过不了多久,夜月明就会老老实实地把我送回来。”帝玺好似成竹在胸,连声向连城打包票。

“确定?”连城实在不敢相信,夜月明既然为了阿玺,能陈兵边境,还会主动放她回来。

然而帝玺非常干脆地点头:“绝对会的。”

帝玺并没有说空话。真国玺不见踪影,她就无法过长时间离开上阳宫,否则开始涣散的灵元会因为失去撑持,加速消散。藏灵匕或许能延缓这种速度,然而现在藏灵匕也失踪了。

夜月明要她,自然是有别的用途的,只要她还有用,夜月明断然没有眼看着她香消玉殒的理由,所以,即便去一趟沧朔,也无所谓。

能撑持住她的现状的,只有苏卿离,和真国玺了。

这些话她不想,也不打算跟连城说,免得连城担心。不知道为何,帝玺心底有种感觉,连城待她,真的是与众不同的。

连城也的确如帝玺的预料,不再多问,只是全心信任她:“你父亲的事情,我来处理,总不能让人在背后对你落井下石就是了。”

“多谢陛下。”帝玺笑吟吟的起身,朝着连城躬身,行了个标准的宫妃礼,睫毛之下的双瞳,却是深深的不安。

她不知道自己包庇帝江是否会对帝暮有好处,然而让帝暮嫁给连城,总比远嫁沧朔来得好。

“你还跟我闹这个虚礼?快起来吧。”连城哈哈大笑,帝玺则陪着他,笑得毫无温度:“连城,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连城的眼里落满了烛光,分外好看:“你说就是,只要不是太出格的事情,我都答应。”

“照顾好暮姐姐。”帝玺郑重其事地说道。

连城还以为帝玺有什么大事,结果只是担心自家姐姐,又哪儿有不同意的理由?自然是满口应承下来了。

第92章 背叛与原谅

帝玺得到连城这个承诺,心里发紧,只觉得难受的很。连城不知道他这句应承意味着什么,然而等明天,一切尘埃落定,他就会明白,他答应的是一件多么残忍的事情。

为了政治目的,娶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为后,这是一个逃脱不了的责任。连城作为帝王,拥有全世界,却独独不能拥有自己,她帝玺,是被帝江摆了一道的牺牲者,连城又何尝不是?

她做不到阻止这场政治婚姻,因为她确信夜月明肯定会有后手,因为如此,她便只能寄希望于连城能好好对待帝暮,最起码,能让帝暮过得开心些。

夜色深沉之后,连城终于离开偏邸,由宫中的老太监接回了上阳宫。

帝玺没有回自己的闺房,而是干脆待在了邀月楼上。天空上,月色明亮,星辰隐约,似乎明天会是一个好天。

她推开窗棂,从窗户里爬出去,扫开一片积雪,双脚并拢坐在琉璃瓦上,静静欣赏着月色,感受这难得的平静。

今天帝江和夜月明的摊牌,实在是太出乎她的意料了,直到现在,她都没有彻底缓过劲儿来。只是因为连城在,她不能表现出来内心的焦躁罢了,好容易送走了连城,她便迫不及待地坐在月色之中,口中默念昔年苏卿离教她的静心口诀,在与月亮的交相辉映之中,慢慢平定下心神。

玉属阴,她也本是女子,月光是她最好的补品,在这样明亮的月色之中,帝玺最终放松了身心。

她干脆斜斜躺在琉璃瓦上,如同放荡不羁的世家公子一般,和月而歌,歌声清爽干净,她慢慢的唱着,在这样的歌声和月色之中,渐渐闭上了双眼。

翌日,日光刚刚越出地平线,帝玺便醒了过来。

昨夜不知何时下了一场浩浩大雪,居然将她埋在了大雪之中。

帝玺扒开身上的积雪,伸了个懒腰,从琉璃瓦上站起来,拍掉身上多余的雪花,从窗棂外走回邀月楼,却见到桌子上已经摆好了新的白粥和她幼时最喜欢的小菜,还有一杯散发着热气的羊奶。

帝玺别过身子,本来已经平静下来的心神又开始微微跃动。

帝江安排的。他难道还想奢望她能原谅她么?幼时的宠爱是真,与夜月明的交易也是真,这个父亲对她和帝暮的爱是有所保留的,是充满算计的,帝玺接受不了。

她的每一世,都在尽心对待连家的帝王,投生的家族,然而每一个,每一个都背叛了她。连横,是第一个没有背叛她的,他爱重她,也愿意为了她的心愿做些出格的小事。可连横,也算是背叛了她。

他早就计划好了要让帝玺在这一世彻底死亡,为此,他可能不仅仅是调换了玉玺这么简单,或许也有后招?可帝玺并不恨连横,因为她本身也活够了,也不想再继续守着壁国江山了。

所以,连横也不算是真的背叛了她吧?也正是因为从连横那里,感觉到了不被人出卖背叛的温暖,这一世,看到帝江和帝暮如此尽心尽力的陪伴她,爱护她,帝玺才会想要报答,才会一次次恳求洛羽,恳求连城,照顾好他们。

第93章 朝堂辩论(1)

然而实际上呢?帝江早就背叛了她,他把她当成一个工具,当成一个拯救帝家的工具,所有的关心爱护,可能一开始就是假的。

这种假意关怀被戳穿了,帝江又怎么有脸送来这样的吃食?是觉得她不会伤心么?

帝玺几乎是泄恨一般,将桌子上的食物砸的一干二净,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邀月楼,离开了南阳王偏邸。

朝堂之上,夜月明身着深蓝色蟒服,头戴紫金冠,第一次以沧朔王子的身份,谒见连城。他带来了两份沧朔国书,一份和亲,一份约战。此刻统统呈到了连城的御座前。

连城稍稍阅览了一番这两份国书,顿时脸色铁青,若不是看在两国没有闹翻的份上,可能现在已经甩下国书直接宣布开战了:“敢问摄政王,夜译这两份国书是怎么个意思?要干预我壁国内政么?”

“父皇的意思,是希望两国交好,永不起刀兵。这两国互为姻亲之国,难道不是喜事一桩么?”夜月明出众高谈阔论,丝毫没有胆怯,神色飞扬说着包含威胁的词句,却似浑然不觉一般。

“既然说是两国互为姻亲,怎么不见贵国送来一位公主郡主,反倒只让我壁国嫁出郡主?再说了,这宣和公主是我壁国子民,嫁给朕为后?难道不是公然干预我壁国内政么?”连城在看完两份国书之后,才明白帝玺昨夜所说的那句照顾帝暮,是什么意思。她应该是知道的,然而还是为了边境百姓,选择了容忍。

“陛下此言差矣。沧朔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干涉贵国内政。只是陛下年已二十,早就到了该亲政的年岁了,就是因为不曾婚嫁,才一拖再拖下去。父皇看不过眼,这才让小王来促成一段姻缘,也好让陛下亲政,没想到陛下非但不领情,还说我沧朔干政?这可真的是天大的冤枉。”夜月明如同台上演戏的角儿一般,嬉笑怒骂,句句风采斐然,生生说得黑白颠倒,仍觉不够。

连城听出了夜月明的话外之音,仿佛打落了牙齿和血咽一般,面色越发青灰起来。

夜月明是在告诉他,如果同意了这桩婚事,边境的那些沧朔士兵,不但不会与壁国开战,还会成为他亲政路上对抗王新的一个筹码。

打得一副好算盘啊!

江山,美人,这个千古以来几乎每个帝王都要做的选择,此刻就摆在了连城的面前。

然而他没得选。他只能选择江山。

因为阿玺说了,壁国打不起,他只有励精图治,阿玺才会恢复过来。

所以这个问题,不用选,也不能选。

夜月明这话一说出来,混迹官场大半生的王新便听出了弦外之音,在连城还在思虑的时候,这个老家伙早已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泪俱下:“陛下,老臣斗胆,请陛下即刻斩杀夜月明!沧朔摄政王图谋不轨,挑拨离间,罪不可赦啊陛下。”

“老丞相这是什么意思?两国交战尚且不斩来使,更何况小王是来为你壁国皇帝送钱送一场婚礼的,怎么老丞相竟然要斩杀小王?”夜月明躬身扶起拜倒在地上的王新,嘴角的笑意越发张扬:“如果老丞相非要斩杀小王才能快意,倒也不是不行。只是不知道小王这一死,丞相家那三百六十一口人,还能不能活着了。”

第94章 朝堂辩论(2)

夜月明似乎很是为难一般,紧紧皱着眉头,一脸惋惜地看着王新,好像真的在替他打算一样:“老丞相,您最小的孙儿上个月刚出生吧?小王今早特地起了个大早,去看望了一下,是个可爱的孩子,白白嫩嫩的,小王看着都觉得喜欢得不得了呢。”

连城听夜月明如此说法,吓了一大跳。这是在锦城,在天子脚下,夜月明一个邻国王子,是怎么做到控制住王新府上近千号人的?

他从哪儿调来的那么多兵马?

王新只觉得这寒冬热的可怕,夜月明每多说一个字,他的后背就湿一分,夜月明话没说完,他就已经汗流浃背了。然而即便如此,王新仍然没有吭声,夜月明看在眼里,倒觉得自己似乎低估了这个掌权二十多年的丞相。

“王大人为壁国那是日夜操劳,好像都五六天没有回过自家府邸了吧?不知道王大人是否惦记着城东的香雪?小王听说,香雪一大清早就哭天喊地想要见王大人,小王于心不忍,也就让侍卫顺便把她也带来了。陛下,请恕小王冒犯,带了个女子前来觐见陛下。”夜月明说着,作势就要派人去请。

王新的手终于搭上了夜月明:“王爷不必费心,下臣方才所说,只是开玩笑罢了。”

夜月明不着痕迹地拂去王新血管突兀的手,对着王新深深一鞠躬:“丞相也请放心,小王也只是开个玩笑罢了。香雪姑娘都快足月生产了,小王怎么舍得让她舟车劳顿特地来一趟上阳宫?不过小王还是佩服老丞相,丞相老当益壮啊。”

他这话一出口,朝堂之上竟是哄然大笑,王新只觉得羞愧难当,一双鹰眼也不那么锋锐了。

作为执掌壁国朝政二十多年的人物,王新并不是吃素的,现在吃了个如此大的亏,居然闷声不敢再吭声了。

看王新如此模样,连城也觉得畅快淋漓,没来由地对夜月明的好感就上升了一些。

“陛下,小王此次来上阳宫,就为了两国联姻的大事,我沧朔迎亲队伍遭袭之事,已经证明是一场误会。南阳王派人来保护迎亲队,不想两队居然因为晚饭沧朔每小队多了一只羊腿,就大打出手。这是我沧朔军纪不严,小王回去定然好好整治他们。不过话说回来,也不能全怪沧朔的迎亲队。毕竟古人云:食,色,性也。老丞相尚且为了妙龄少女汗湿锦带,我沧朔小兵为了羊腿与南阳王府兵起冲突,也就情有可原了。所以还请陛下早做决断,不要耽误了两国姻亲盟好为上。”

夜月明是语不惊人死不休,把一场明明白白摆在台面上的刺杀,给硬生生说成了人之本性。还扯什么孔夫子的食色性也这一套,也不怕把人家老夫子气得从坟里跳出来。

连城却是从夜月明这一番说辞里,学到了不少东西。这些都是朝廷里这些酒囊饭袋教不会的:“事有仓促,不如王爷先与朕定了这姻亲盟好的条约,剩下的细节,再慢慢操办,不知王爷意下如何?”

第95章 朝堂辩论(3)

“只要陛下答应了,自然不是问题。不过么,小王知道陛下还没亲政,这旨意做不做得数,小王心里不踏实。老丞相,您说呢?这三百多条人命还在等着吃喝,小王该不该信陛下的旨意呢?”

夜月明好像在抉择一件什么天大的难题一般,眉头皱成了川字型,居然在诺大的朝堂上踱起了步子,脚步声一下一下撞击在王新心上,哪儿由得他不答应?

“陛下的旨意自然是算数的,就是不知道王爷希望这条约,何时签订为好?”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日吧。只要旨意过了你中书门下尚书省,盖上国玺印信,小王立刻去丞相府上给丞相赔罪,一应家眷,小王也一一赔礼道歉。”夜月明坏人做够了,马上又披上了伪君子的外衣,温文尔雅地向王新拱手。

王新连连摆手,只算是承了夜月明的情:“不必王爷费心,早朝一散,老臣马上将陛下的旨意誊写下发,规章手续一点不少。”

“老丞相办事,小王自然是放心的。”夜月明又朝着王新一拱手,这就算是把退亲和定亲两件事,简单粗暴的做完了。

连城目睹了这位少年成名的王爷是如何在朝堂之上叱咤风云之后,不由得心生佩服。扪心自问,遇到这种情况,连城绝对不会做得如此干脆利落,快刀斩乱麻直接了断这些事儿。就算是阿玺,也定然会规划好每一步,才敢小心前进。

这或许也是他跟帝玺的缺点,遇大事不能快速决断,进而错失良机,连城目睹如此谈论,不可不说是获益良多。

早朝在夜月明这般搅乱之下,早早就结束了。各班大臣纷纷进了各自的办公场所,开始着手与沧朔的定亲退亲事宜。

散了早朝之后,连城似乎很是踌躇。他一方面想去南阳王偏邸看看帝玺,另一方面又担心退亲与和亲的事儿会横生枝节,两厢为难下,太监一句郡主进宫,无异于给了他一个惊喜。

帝玺是臭着脸进的含元殿偏殿。

连城本来兴冲冲的表情,看到帝玺这般冷若冰霜的面容后,也就彻底消失了:“阿玺,你怎么满脸都是不高兴?”

“没什么,早上没吃饭,饿得不高兴了。”帝玺看都看得看连城一眼,随便往连城的御座上一坐,捏起一块糕点就往嘴里送。

连城明知帝玺说的是假话,可仍然非常殷勤地替她倒了水,送到她身边:“慢点吃,别噎着。”

帝玺瞪了连城一眼:“噎死算了。”

“到底怎么了?为什么突然火气这么大?”连城无缘无故被帝玺这么一呵斥,也觉得甚是委屈,一撩龙袍往她身边一坐,样子跟受了气的小媳妇一样。

帝玺没好气地拿过茶水,一口气喝下去,这才开口:“你们人类没一个好东西,掏心掏肺的对你们,你们却总是要捅我们一刀。我就想不通了,你们到底图的是什么。”

“呃……”连城不知道应该如何接话,帝玺就更生气了:“你看看,我一指责你们,连你都不说话了,是不是做贼心虚,你就说。”

第96章 朝堂辩论(4)

连城只觉得自己比那戏文里的窦娥还冤,朝着帝玺连连拱手:“阿玺,姑奶奶,你饶了我吧。我什么都不知道啊,你这一来勤政殿就对着我一通发脾气,好歹要让我知道到底是谁惹了你啊。你放心,我肯定给你做主,把他祖宗十八代都好好教训一顿。”

帝玺白了他一眼:“就是你们连家皇帝。你不是要教训他祖宗十八代么?我看着。”

“那个什么,我刚才那句话收回。我只是开玩笑的。”连城哪儿能想到帝玺居然大清早就生起了自己祖宗辈的气,且不说自己能不能以小范上吧,就是让他自己好好教训一下自己,他也做不到啊。

帝玺被连城这样出尔反尔的可爱模样感染,终于牵起了一抹笑意:“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很顺利,沧朔九皇子的确是名不虚传。”连城说着,将朝堂上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统统复述了一遍给帝玺听。

帝玺时不时点头表示自己有认真在听,然而实际上,她从连城的华语中,已经发现了洛羽说的更重要的的事情是什么了。

这人分明就是去帮着夜月明调兵去了。

王新的府邸说大不大,说小可也不小,更何况丞相府府兵两千。如果想彻底包围住王新的丞相府,还要有能够压制府兵的兵力,那么今天围在丞相府门的士兵最少也有四千。

夜月明是决然不可能能调动这么多人同时进入锦城的,只有洛羽那个杀千刀的,能化整为零,把这些骨干力量一点点带来锦城。

为了帮助夜月明,洛羽也是下了血本了。

“那些士兵的来源你就不用管了,不是大事,也不用去查他们是怎么进的锦城,不要做徒劳无功的事情。”帝玺知道,连城特地跟她说这些,就是希望她能帮着他解答内心疑惑,还有就是如何对待这些几乎就是从天而降的沧朔士兵。

没想到帝玺给的建议这么干脆:根本不让管。这算什么办法?连城只觉得一个脑袋有两个大。

帝玺也看出来连城应该心有疑虑,便指了指自己,道:“这世上像我一样的人并不少,夜月明手下的能人异士,就有比我更厉害的,查他们,难道不是白费功夫么?你放心,事儿做完,他们就会自动在锦城消失了。”

洛羽向来不是个顾头不顾尾的人,既然帮夜月明,自然会把事情做得漂漂亮亮的。

帝玺话都说到这里了,连城自然能明白帝玺的言下之意,只能表示自己不再追查,方才作罢。

“对了,我来的路上碰到了夜月明,他说五日后就要启程带我回沧朔。”帝玺似乎不想让连城放松,又特别不客气地给了连城一记当头棒。

连城脸色变了变,然后哦了一声:“路上小心。”

“不跟你开玩笑了,早点去沧朔也好,你过来。”帝玺收起了方才被连城逗笑的笑容,正了神色提笔,在宣纸上写下了几个大字,招手让连城过来看。

第97章 劝婚

连城看了看上面的文字,一时间有些发愣。帝玺却问他:“记住了?”

他点了点头,帝玺便用蘸满墨的笔在上面划了三道竖线,而后将那张纸提起,打开灯罩,将这张纸放入蜡烛之上。烛火有了助燃物,火苗一下蹿得老高,不多时,就将那张纸烧得干干净净。

帝玺将灯罩放下,这才静静地看着连城:“纸上所写你必须牢记,王新死期不远了。”

“可是阿玺,为什么……帝江……”连城断然没有想到帝玺会在纸上写上注意帝江这四个大字,因此直到现在,还有些摸不太清帝玺的具体想法。

帝玺眼儿一弯:“你不是说过,王子犯法庶民同罪么?亲兄弟一样明算账,我不在的时日你要留意帝江的举动,只有一条,就算坐实了帝江的罪名,也留他一命。”

“我不懂,帝江跟你到底怎么了?”连城无论如何都想不通为何帝玺会这么对待帝江,昨天问帝玺,她也没有给一个正面答复。

“没什么,三百多年了,我总是信任每个人,可直到今天,我才明白,不是所有人都值得信任的,包括你,连城。”帝玺仿佛在讨论一个跟自己无关的话题一般,漫不经心地说出这些话,虽然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决。

连城无缘无故又被帝玺扎了一刀,哭笑不得,想安慰帝玺,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想了想,干脆从桌上饱了一摞奏章下来,看一本,就扔一本到帝玺面前:“帮我写一下,朕已知悉。”

帝玺毕竟霸占了人家的座位,一开始也就心甘情愿地替他批阅奏章,可这么批了五六本,连城传过来的话还是朕已知悉,她就怒了。

“你平时就是这么应付朝臣奏章的?”

“那……下一本写,朕已获悉?”

“……你是不是真想气死我?”帝玺随手抄起手边的奏章,毫不客气地往连城脑袋拍了一下:“对待这些奏章不能太马虎,上面可都事关百姓生计。”

帝玺正要苦口婆心地教导一番连城,哪儿想到连城突然开口,语气有些漠然:“阿玺,朕还没亲政。”

帝玺这才认真看了手上的奏章,果不其然,每一份,都有王新字迹工整却不太好看的批复。一个没亲政的皇帝,根本没有权利左右政事。

帝玺放下朱笔,极其郑重地说道:“尽早跟暮姐姐成婚吧,帝江会认真辅佐你,但是不要信任他。”

连城颔首:“南阳王的确是个难得的文武皆通的臣子。”

“你和暮姐姐的喜酒,我喝不到了。”帝玺显然并不愿意多提及帝江,只是涉及到帝暮的婚事,才不得不提。可真的提了,心里总是真真难过。她有些怅然地将手中的折子一本本叠好,想着还有很多很多事情要交代连城,可真的要说了,却不知道应该从何说起。

“阿玺……”连城凝望着帝玺,心中涌起一股冲动,他想抱着帝玺,一直抱着,永远不撒手,可连城是个冷静而且果决的人,他只能喊着帝玺的名字,却不敢做出别的举动。

第98章 权臣勾结

“别喊我的名字,我后天要出去一趟,可能不会回来,直接跟夜月明的队伍汇合,先跟你说一声,如果要送我点什么好东西,这两天可得尽快。”

“知道了。”连城没有多问,只让她放心。

帝玺便也不再赘言,俩人一道将今日送来的奏本一本本讨论过去,等到所有奏章看完,天色也就大黑了。

俩人在勤政殿随便吃了点晚膳,用一整晚的时间敲定了迎娶帝暮的细节,第二天朝会,连城便当众宣布了将在一月之后的朔日迎娶新后的消息,顿时举国欢腾,帝玺站在连城之后,心满意足地笑了。

当日,拿到了核定过的国书之后,夜月明撤去了围在王新府邸的士兵,王新终于在两天后,见到了自己的一大家子家眷。

夜色渐深,丞相府里却是灯火通明,王新从散了朝之后,就告病回了丞相府,直到月上柳梢头,才在明晃晃的烛火下,等来了一个身着黑衣斗篷的人。

“请上座。”王新屏退了所有下人,将这人迎到厅中,一路上客客气气,没有一点架子。

偏厅之中已经坐了四人,待王新将黑衣人带来,一张圆桌终于坐满了六个人。除了黑衣人一身黑,只露出一双眼睛之外,其他人都穿着便服,一眼看去便知道谁是谁。

王新也没有介绍黑衣人的来头,只是等黑衣人落座之后,朝五人拱了拱手:“诸位,日前沧朔九皇子在朝堂上当中刁难老夫,各位应该都看清了,接下来,陛下将迎娶南阳王嫡女帝暮为后,成婚当日,老夫便要还军政大权给陛下了,不知诸位有何高见。”

“大人用苦肉计将帝玺成功甩去沧朔,剩下帝暮不足为惧,陛下亲政本就是早晚的事,就算陛下想动我们关陇贵族,只怕也插不进手。”坐在最下首的一个肥胖官员恭维了王新一番,也道出了在场绝大多数人的想法,那就是:连城根本动不了关陇贵族。

这一点王新心里也是清楚的,否则夜月明调来那么多军队也未必能包围丞相府,他需要一个借口将帝玺从壁国拿出去,夜月明亲手送上了这个机会,如何能不善加利用?这个五岁就名满壁国的帝玺,绝对不能留在壁国,否则一定会碍了他们的事。

“几大贵族早就私下沾粘,谁也离不开谁。陛下不是糊涂蛋,不必担心他会这么早对我们动手,但是你们,从现在开始必须尽快把屁股擦干净。手头能抛的就抛,能折价卖掉的就卖,免得到时候东窗事发,来怪老夫心狠手辣不救你们。”王新捻须冷冷说道,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味道。

“丞相,是不是有什么风声传出来了?”一位身穿青衫的中年官员骤然开口,那声音的主人不是别人,居然是给事中柳愚。

王新扫了柳愚一眼,从怀中掏出一张不是很干净的白纸,在其他人面前过了一眼,道:“昨日,陛下曾与帝玺商讨,帝玺在纸上写了些字,虽说原本已经被烧毁,可墨色还是透了不少到下面的纸上。老夫找人还原了一下这些笔迹,大意是说,帝玺已经找到了不少我们贪污受贿的证据,陛下亲政后,就要拿我们开刀了。”

第99章 宁意(1)

“消息老夫已经告诉你们了,至于擦不擦干净屁股,就是诸位的事情了。”王新说着,将纸张重新塞回袖中:“还是要劳烦柳大人看好陛下。等陛下大婚之日,老夫要送陛下一个大礼。”

黑衣人静默着,直到他们的谈论结束,都未发一言。也不是没有人不对他感兴趣,可几次刚把话头转到此人身上,王新就有意将话头引到别处去了。这般试了四五次都被拦下来之后,他们也就不再多关心黑衣人的身份了,毕竟是王新带来的人,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正月二十三,帝玺独自一人,去了宁山。

宁山山里埋藏着一条非常宽阔的玉带,许多上好的羊脂玉便出自于此,制作壁国国玺的那块蓝田玉,是迄今为止在宁山上发现的唯一一块蓝田玉料。

帝玺一走进宁山山脚,就感觉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灵气。

这里有着无数上好的玉料,玉本身最能养灵,这里若是灵气充沛,她定然不会觉得奇怪。可宁山上的灵气,不是由这些玉料散发出来的,而是另一种强大却又难以察觉的灵气。

帝玺甚至不知道这灵气是从哪儿传出来的。

宁山脚下有个小村庄,名叫宁家村,村子里一共有一百户人家,全都是宁姓。整个村庄靠着玉矿,生活富裕。

帝玺赶到宁山之时,已经是夕阳西下之时,便暂时在宁家村落脚,寄宿在一户村民家中。

这户人家一夫一妻一个十七岁的儿子,俩人都是老实巴交的农家人,男的下地耕田,女的在家织布,孩子上山劈柴,赶集之时就背去集市上卖点钱贴补家用,是宁家村唯一一户穷困人家。

帝玺选择他们家,也是有心想帮扶他们一把,与他们一起吃了一顿野菜稀粥,窝窝头之后,帝玺便偷偷塞了一片金叶子到这家的窗缝之中,以作为他们招待自己的答谢。

“姑娘,你要不还是明天天亮了再山上吧,宁山上不太平,半夜啊,闹鬼。”妇人点起了菜籽油的油灯,在灯下缝着一件破了洞的冬袄,劝说帝玺道。

帝玺承情感谢了一番妇人的好意:“实不相瞒,我自小便跟着得道高人修行,有那么一点修为,日头盛了,鬼魅就不敢现身了。如果宁公子不便上山,我一个人去也无妨。”

十七岁的少年宁意眉清目秀,似乎是个很听父母话的孩子,没有贸然说要去,也没有回绝帝玺,只是陪伴在母亲身边,替她掌着风一吹就会灭了的菜籽油灯。

妇人叹了一口气:“当家的,你拿主意吧。”

“意儿不小了,再说他跟我们不一样,跟着姑娘上山,相互还有个照应。”当家的男人似乎没有多少担忧,帝玺却从他的话中听出了不一样的味道。

“敢问,宁公子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么?”

“也没什么,意儿自小就百毒不侵,他在的地方,什么飞禽走兽都不敢靠近。你说孩子这样,上山砍柴我们也放心不是?”

帝玺嗯嗯应声,心里却有些奇怪。

第100章 宁意(2)

这宁意身上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也察觉不到灵气,看起来似乎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孩子。可是能让飞禽走兽都避之不及,那必然是杀气甚重之人,比如洛羽,他在的地方,就绝少会出现什么动物,就是别人家中圈养的鸡鸭鹅,洛羽人还没靠近,都要闹得鸡飞狗跳。

可帝玺确信,她在宁家村并没有发现有动物家禽显得不安。

难道宁意只会对山中的动物才会产生这种效果么?

宁意父亲的话激起了帝玺的好奇心,加上父母没有拒绝帝玺的要求,等到戌时,俩人便踏着月色,上了宁山。

她们刚离开宁家村的时候,月亮还高高挂在空中,银辉洒满大地。可当他们真的进入了宁山山脚的地段,天空中的月亮就似乎被遮蔽了,一时之间山路都难以看的分明。

帝玺眨了眨眼,稍稍适应了一下本就丛林幽深的山林光线,勉强能看得到宁意之后,就跟着他继续往山上走了。

宁意似乎根本没有受到影响,他只是特别安静地在等帝玺适应光线,直到她重新开始挪动步子,他才说道:“我们要不要回去拿一下蓑衣?后半夜可能会下暴雨。”

帝玺摇了摇头:“不用,我要去的地方不远,应该很快就能回来。”

从昆吾的描述当中,帝玺基本可以确认,空棺应该就在这座山的向阳坡上,而且位置很接近玉脉所在,范围不大,应该很好找。

可惜的是人算不如天算。

天上的云层越来越厚,即便四周漆黑得只能勉强看清身边的人,帝玺也明显察觉到云在疯也似的往下压,压得她甚至有些喘不过气来。

宁意看起来也有些担忧:“帝姑娘,实在不行我们明天再来吧。这山上的土都松的很,白日里不下雨都能容易滑倒,若是下了雨,今晚恐怕就下不去了。”

宁意说的的确有道理,帝玺从上了山就感觉出来这里的土质非常柔软了。可她以为那是前几天下过雨的缘故,结果听宁意的意思,这山似乎一直都是这样。

四百年前,宁山并非如此的。

难不成还是山里埋着的玉导致的?不太像。帝玺不做声了,她阖上双眼,双手合十,之后将掌心翻转,缓缓推开。

宁意看不懂她在做什么,然而帝玺,却猛然发现了宁山上的灵气似乎开始有规律的移动起来。

“北边。”帝玺不由分手一把拉住宁意的手,跟着灵气流动的方向飞快跑去。

宁意被她拽着,跑了十几步,硬是使出了吃奶的劲,将帝玺活生生拉住:“不能去那里!老人说那里是鬼魅的聚集地,一旦去了,就没有生还的可能了。”

“别怕,有我在,没事的。”

“不……不是的,那里有东西。”宁意满脸都是惊惧,说什么都不肯继续往前走。

帝玺实在拿他没办法,便好生安慰了他一番,让他留在原地等她。然后不顾宁意的反对,一个人继续朝北山往上爬。

灵气涌动的速度越来越快,帝玺的手脚却慢了下来。

第101章 宁意(3)

她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她控制不了自己的灵息了。

身体里的灵息似乎受到了什么东西的感化,抽丝剥茧一般从她体内源源不断流出,随着宁山里浩荡的灵气一起,朝着北方继续飞速前行。

帝玺心下大骇,左手连忙点了周身几大要穴,然而这么做根本就是徒劳,并不能阻止灵息的流逝。如果灵息完全随着山上的灵气一起游走,彻底剥离她的身体,那么灵元会彻底爆裂,她也会马上魂飞魄散。

怎么办?帝玺有些慌了。当此情形,她居然做不了任何事。如同被绑了万斤巨石的双腿甚至一分都动弹不得。

一个温暖的怀抱,却在此时,将她包裹起来。

帝玺有些愣神,抬眼看去,抱着她的不是别人,居然是宁意。

他的身上绽放出幽深的黑光,眼底全是空洞,他抱住帝玺的一瞬间,帝玺的灵息便不再跟随宁山的灵气游走,缓慢回到了她的体内。

“宁……宁意?”帝玺只感觉到宁意身上的力量非常可怕,她继承了洛羽的神魂,灵元虽说不能跟仙人媲美,但单论灵元的灵息,这世上应该没有多少人能超过她。洛羽,苏卿离,是她触碰不到的存在,而现在,宁意身上散发出来的力量,甚至能跟他们俩持平。

如此可怕的力量,宁意是谁?

宁意没有答话,他的目光空洞地可怕,语调也僵硬得可怕:“你,跟我,走。”

没有任何可以商量的余地,宁意说着,松开怀抱,单手牵着帝玺,一步一步朝着北面行进。这一回,帝玺再也没有灵气流失的困扰。

然而出乎帝玺预料的是,宁意并没有带着她真的走到灵气的汇聚之地,而是在中途转了个向,带着帝玺走到不会受到影响的区域之后,就停了下来。

“帝姑娘,您怎么在这里?我刚才不是……啊!对不起帝姑娘,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牵了你的手……”宁意脚步一停下,就一惊一乍地惊叫起来,差点把帝玺吓一跳。

帝玺看着宁意,他身上的力量已经全都消失不见了,眼里也出现了神采,他害羞地松开方才紧握她的手,不停挠着头,跟个傻小子一样,连连道歉。

“你不记得刚才发生什么了?”帝玺看宁意的模样不像是演出来的,可还是存了个心眼,问了一句。

宁意一脸懵懂地看着帝玺,语气也充满了疑惑:“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怎么走到这里来了?”

“没什么,山中有魅妖,不知什么时候勾了你的魂,等我发现你的时候,你已经走到这里了。”帝玺张口就说起了胡话,一点不带磕巴的。

反正宁山上闹鬼的传闻是他们宁家村的人自己传出来的,她又见宁意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刚才发生了什么奇怪的异变,便也懒得提点他,干脆编了个故事直接圆过去。

宁意却似乎不大相信:“我常在山间行走,还没见过……”

“今天阴气重,再说了,夜路走多了总会见到鬼的,魅妖只是喜欢捉弄人,没什么恶意,我一出现,人家不就跑了么?”帝玺打断了宁意的话,继续编谎话。

第102章 玉簪(1)

宁意哈了一声,又实在找不到什么合理解释,怎么倒这里来的记忆他是一点没有,只能姑且相信帝玺的说辞。

“这是什么地方,你能认出来么?”对帝玺来说,山上哪儿都是长得一样的,没什么变化,反正除了树还是树,根本认不出哪儿是哪儿。

宁意却是自小就在宁山上跑遍了的,他将附近看了一圈,很笃定的回答道:“还在北坡,只不过稍稍朝西走了点,再往前就是村里人开采玉石的地方了。”

“应该就在这附近了。”帝玺点了点头,语气也很是确定。

她已经感觉到属于玉的独特灵息,虽然很淡,但是的确存在:“我们分头找,如果找到了,就大喊对方的名字。”

“好。”宁意应声,又补充了一句:“左边地势危险,我去,你去右边找吧。”

帝玺也不跟他争辩,由着他选了路,自己转向右手边便直接走了过去:“你小心。”

“放心吧,这座山我闭着眼都能走出去。”宁意颇为自信地说罢,也迈开步子朝左边走去了。

若宁意是一般人,帝玺绝不敢让他一个人以身犯险,然而刚才的事情已经证明,宁意身上有不得了的东西在护佑他,即便跟她分开,他也出不了事,故而她才敢放心让宁意单独行动。

帝玺开了天眼之后,四周的情况便不再需要费心借光去看,搜索起来也非常顺畅。过不多时,她就感觉到了一个非常轻的灵力波动,与她本身的灵力波动有些类似。

朝着那股感觉传来的方向走去,帝玺看到了一副做工不算精良却独很是奇特的灵柩。因为还在大雪封山的时节,整座宁山也不出意外落满了雪。虽说地上的积雪仅仅是到帝玺的脚踝深度,却也没有化的迹象,可灵柩的附近,却没有一点积雪。

帝玺探头看去,是一个子母空棺,跟昆吾描述的一模一样,棺内如同棺外一般,没有一点雪花,似乎跟周围的东西根本不在一个时节。

两副灵柩小的放在大的里面,大的则半埋在地上,两口灵柩都没有盖子,也没有任何遮掩物,应该不是用来捉什么东西的。

帝玺扫视了一下两副棺椁,不多时,便发现了一个很常见的东西——玉发簪。

那发簪似乎有不少历史了,摸上去光滑润泽,晚间实在昏暗,看不出是什么质地的,可形制却是帝玺非常熟悉的。

螺旋纹簪柄,单爪扣黑曜石的龙形簪头,是苏卿离昔年惯常用来束发用的。

这东西怎么会在这里?

帝玺拿着玉簪细细端详了许久,心中的诧异更盛。

没有错,就是苏卿离的发簪,那颗黑曜石是苏卿离从最为炎热的焰池中打捞上来的。本来是一颗鸡蛋大小的石头,他却嫌四周部分成色不好,最后只留下了不到黄豆大小的一块,镶嵌在了平时束发用的玉簪之中。

可以说,这东西是绝无仅有的,而且,帝玺还从这簪子上,感觉到了故人的气息。

第103章 玉簪(2)

那是苏卿离的气息,即便过了三百多年,她还是一下就感觉到了。

可是同时,问题也来了、为什么苏卿离的簪子会在宁山上?而且听昆吾说,这子母空棺,也是近几年才放置上来的。一个几年前才被抬上来的空棺,怎么会有苏卿离的发簪?

会不会是苏卿离的某一世转世,将自己的发簪放到了棺中?

不,不对,她摸到簪子的时候,上面似乎还没有什么灰尘,没有那种放置了很长时间的感觉,应该是最近才放进去的。

谁会有苏卿离的东西,还找到宁山上,把东西放到了宁山之上?

百思不得其解。帝玺只觉得一个那袋有两个大。

她将簪子收入怀中,子棺中的另一个小东西,却引起了帝玺的注意。

那是一颗雕刻精美的佛珠,上面雕刻的图案似乎是释迦牟尼割肉喂鹰的场景,看不太真切,却能感觉出来,雕刻这个佛珠的,应该是一个手指灵巧的手艺人。

佛祖……手艺人……佛珠……

帝玺忍不住捂住嘴啊了一声。

般若!般若便是佛珠所化,雕刻他的工匠便是个手艺很好的木匠。难不成,这颗佛珠,是般若的?

帝玺忍不住做了一个假设。假设佛珠是般若的,而玉簪子定然是苏卿离的,两样东西同时出现在了子母空棺之中,会不会是在告诉她,这玉簪子是般若带上山来,特地放进棺内的?

他在放置玉簪的时候,一个不留神,掉了一粒佛珠,自己却不知道?

有机会一定要问清楚般若,这件事到底跟他有没有关系。

帝玺这般想着,也将佛珠收了起来,这时,她听到了宁意的叫声:“帝姑娘,你发现什么没有?”

宁意这一声喊,帝玺才想起方才跟宁意约定的话,连忙回话道:“找到了,不过里面什么东西也没有。”

“那就好,我们赶快下山,似乎要下暴雨了。”宁意的声音远远传来,似乎是在验证他说的话并非是假的一般,天公特别作美地炸起了一个惊雷。

帝玺最后再搜寻了一下两个空棺,确认没有任何东西了,这才朝着宁意的方向跑去。

她还没跑出一丈远,暴雨便兜头浇了下来,淋得帝玺一个措手不及。

“帝姑娘,快来,我们得找个地方避雨。”宁意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她身边,将自己的外衣脱下,盖在帝玺的头上,加大了声响喊道:“雨太大了,我们要找个地方避一避。”

帝玺环顾四周,全都是高耸却光秃秃的树木,仅有的两棵松树虽然不是光的,可也不能躲在下面避雨,望来望去,竟然避无可避。

“附近没有山洞之类的么?”帝玺眼见宁意因为将外衣脱了给她避雨,自己被淋得瑟瑟发抖,也顾不得男女有别,将他拉了过来,伸手披了一半衣服在宁意头顶上。

宁意双手抱胸,口中呼出的气白花花的,声音都有些抖了:“没……没有。”

帝玺看着宁意这副模样,也有些担忧,怕这孩子在山上起了高热,就难以应对了。可四周实在没有遮蔽物,树下又呆不得,只能下山。

第104章 玉簪(3)

她望着宁意:“我们尽快下山。”

“好。”宁意瑟缩着身子,在尽量不贴近帝玺的情况下,跟着她一道沿着上山的路往下走。

雨势越来越大,劈头盖脸地砸下来,雪地上顿时变得坑坑洼洼。帝玺只觉得砸到衣服上的雨水越来越疼,便让宁意伸手接了一下外头的雨,宁意只是伸个手的功夫,手上就多了两个鸡蛋大小的雪球。

俩人不由得面面相觑:“冰雹?”

天边又炸起了一个沉闷的雷声,帝玺让宁意把冰雹扔了,压着他一起蹲下身子:“冰雹太大了,我们不能继续走。”

“可是待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啊。”宁意第一次见这种个头的雹子,心里也有些发憷。

帝玺将衣服对折盖在宁意头上,嘱咐道:“待着别动。”

她说着,拿出苏卿离的玉簪,在雪地上画了个圈,那圆圈的范围内,居然再也没砸进一个冰雹。

这可把宁意看得愣了神,说什么也不肯再喊帝玺帝姑娘了,张口就是神仙姐姐。

帝玺只能扯起一个很无奈的笑容,对宁意解释道:“这个坚持不了多久。”

也不知道是不是帝玺就是个天生的乌鸦嘴,她这话说完,就感觉到划下结界的地面抖了抖,她还没反应过来到底怎么了,就觉得地面一空,俩人一下跌了进去。

嘭嘭两声闷响,帝玺和宁意俩人四仰八叉地跌到了洞底,俩人非常有默契地揉着屁股,显然都摔得不轻。

宁意咬着牙根,从怀里摸出打火石,叮叮撞击着,擦出一些火花,借用这点转瞬即逝的火光,勉强看出俩人是在一个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的洞中。

帝玺摔得没有那么狠,身上也没有擦伤,低头看去,自己的身下居然有数量不少的破布。

她见宁意在用打火石照明,连忙将这些破布拢到看不见光的地方,用宁意的打火石打出火花,那火花一落在破布上,就噗地一声,燃起了火。

帝玺就着火光看去,大吃一惊。

这是个约莫有勤政殿大小的地下洞穴,洞里面居然有不少布条和干柴,洞的边上还有人工凿刻的痕迹,用手抹去,还能摸到滑腻腻的松油脂。

显然,曾经有人在这个洞穴里挖过东西,为此那人还堆放了不少柴火用来照明,淡淡松油的味道也证明了她的这个猜想。

什么人要挖这么个洞穴呢?

帝玺让宁意坐在火边上烤火取暖,同时搬了不少柴火过来,让宁意自己往里头添,别让火熄灭了。

她自己则捡了一根最大最粗的木棍,烧起来之后,就抓着这根木棍,朝着洞穴的内部走去了。

洞穴并非一个完整的圆形,而是一个之字形的洞,往右转了个弯,里头居然出现了价值不菲的陪葬品,可惜的是大部分都被损坏了,还有些古玩字画,残的残,断的断,应该是遭到了盗墓贼的洗劫。

再往里面走大约一百步不到的距离,又是一个拐弯,拐过去,帝玺见到了一副庞大的棺椁——壁国形制的棺椁。

第105章 玉簪(4)

会是谁的棺椁?帝玺在心里默默地问自己。

这个棺椁光是目测,就足有百斤的重量,看用材,居然是上好的金丝楠木。

帝玺心头疑云丛生。

金丝楠木在壁国基本上必然是皇室宗亲才能使用,然而无论是谁,都不可能用楠木椁,什么人居然擅用金丝楠木椁?

帝玺看了看手中的木棍,已经烧得差不多了,便干脆弃了。反正她拿这么根烧着的木棍,只是因为怕宁意担心自己看不见罢了。

木棍被扔到地上后,很快就熄灭了最后一点亮光,帝玺却没有受到多少干扰,天眼之下,她能明察秋毫。

这副棺椁的椁室除了用料过分了点,倒没有别的奇怪的地方,因为椁是盖着的,所以看不见里面的灵柩到底是什么模样,帝玺只能双手贴着椁室边沿,闭上双眼用天眼感知里面的情况。

椁室与棺木中间,一般是放置随葬的器物的,然而这副棺材的棺和椁中间,什么随葬品也没有。

灵柩同样也是金丝楠木的,与外面的椁不太一样的地方在于,棺木的外围,画了许多画,似乎是墓主人生前的一些生活情形,然而帝玺并没有什么兴趣去仔细看。

再往里面,天眼的视线便落到了棺内,接近两人长的灵柩内,没有尸体,只有一些衣物和一些小巧的摆件,以及造价不菲的文房四宝。

“居然是一个衣冠冢。”帝玺有些讶异。这么铺张浪费的棺椁,里面居然没有尸体在内长眠,实在是太奇怪了。

帝玺又粗粗看了一遍灵柩内的东西,一个埋在两件衣服之下的东西,引起了她的注意。

那是一个用蓝田玉刻好的印章模样的东西,可惜残缺了一半,只剩下另一半,能隐约看到是个螭虎纹的印章,残存的文字模模糊糊似乎是:受于既永。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帝玺的脑海里自然而然浮现出这八个字。螭虎纹,阳刻八字,蓝田用料,这应该就是半块真国玺!

帝玺将右手从椁上放开,放在左手上,她朝着左手轻轻吹了口气,灵息便顺着左手进了棺椁之中,半块残缺的玺印,立刻与帝玺产生了共鸣。

没错,就是半块真国玺。

帝玺怎么也没想到,自己附灵的国玺,居然变成了一个残缺品,更让帝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她并没有在棺中找到另外半个玉玺,想必是不见了。

国玺与帝玺之间有着特殊的羁绊,帝玺将左手抽离,掌心向上一翻,那半块玉玺便轻巧地落到了帝玺的手上。

半块玉玺到手,帝玺这才重视起棺外的漆画。

她非常细心地上面的画一幕幕看过去,心里很快就有了计较。

这副非常不要脸的衣冠冢的主人,应该就是连横那个老王八蛋。

帝玺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一把火烧了这副棺椁,这会儿只恨自己做事不周全,没留下木棍上的火苗。

连横那个老王八蛋,居然在衣冠冢上还画了一张特别活灵活现的图。那张图之中的她,抱着一头一脸嫌弃的羊,美滋滋地笑得跟个精神不正常的人一样,居心险恶啊!他是知道她最讨厌的东西就是羊奶的!

第106章 玉簪(5)

这人是能有多恶趣味,才会让自己的衣冠冢上,出现这种意义不明还特别让人生气的画啊?很明显连横就是存了要戏弄她的心思才故意让画师这么画的。

他料到她一定会来找真国玺的。

老奸巨猾的王八蛋。帝玺恶狠狠骂出了声,对连横算是彻底没了愧疚感了。

她本来还为自己不小心投错胎,让连城孤零零待在锦城十余年感到内心不安,总觉得自己对不起连横似的,现在好了,看到连横连死都不忘整她,什么愧疚啊,抱歉啊,统统灰飞烟灭了。

“连横我告诉你,你最好不要让我发现我的棺木上也有这么糟糕的画作,如果被我发现了,你就等着我去鞭你的尸吧!”帝玺仿佛赌咒发誓一般,拍着这个衣冠冢,语气恶毒。

在外面烤着衣服的宁意,突然听到外头响了三声响雷,跟有人在咳嗽一样,不免吓了一跳。

帝玺划下的结界早就失去了效果,鸡蛋大的冰雹往洞内一顿砸,若不是帝玺有先见之明,让宁意坐得远离了洞口,这会儿估计他也被砸晕了。

宁意摸了摸瘫在地上的衣服,仍然湿漉漉的,只是不滴水了而已,便又添了一把柴火,让衣服慢慢烤干。

帝玺一脸凶神恶煞的表情,从洞内走了出来。

“神仙姐姐……你怎么了?”宁意就着火光看到的帝玺,目露凶光,浑身通红,跟地狱里来的恶鬼一样,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帝玺咬牙切齿地在他对面坐下,语气并不太好:“没事。”

一定是有人惹神仙姐姐生气了。宁意这么告诉自己。

“这个洞穴你千万别告诉别人。”帝玺虽说气连横气得半死,可到底还是不舍得连横的衣冠冢遭到别人的骚扰,本来陪葬的东西都被捡得七七八八了,别到时候来了更贪心的人,非要撬开棺椁,那就不是帝玺所希望的了。

“好的,这就是我们的秘密。”宁意特别笃定地点头,声音洪亮,好像是在承诺一件了不得的大事一般。

帝玺也笑了笑:“对,秘密。”

俩人就这般待在了洞内,不知道冰雹何时停了,更不知道什么时候天色已经大亮,等到日头能晒进洞内之时,帝玺才发现,从洞底到洞口,其实是有一条不大的道路的。看得出来,当时埋葬连横衣冠冢的人,为了能顺利将棺椁带下来,还是做了些功夫的。

他们俩本着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的原则,从阶梯上绕上地面,说也奇怪,他们俩一出来,那洞口就马上封死了,甚至上面还覆盖上了不到脚踝深的积雪,就好像之前根本没有出现过一般。

帝玺有些瞠目结舌,可她的的确确没有感受到别的灵息在附近,这洞穴难道有什么机关么?

由不得她多想,她就听到远方传来了断断续续的呼喊,听声音,似乎是很多人,有些喊的是意儿,帝姑娘,有些喊的宁意,帝玺。

宁意与帝玺对望一眼,立刻高声喊起来:“我们在这里。”

第107章 玉簪(6)

应该是他们一夜未归,宁意的爹娘担心孩子出什么事,一大早带了人上山来寻他们了。

宁意的爹娘找到他们的时候,抱着宁意便痛哭出声。帝玺有些不好意思,转过头去不再看他们家人团聚的模样。

宁意的娘却松开了儿子,抹了抹脸上的泪,哽咽着说道:“帝姑娘,你们没事就好。我们央着全村人找了你们整整五天,皇天不负苦心人,终于找到了。”

“你说什么?五天?”帝玺大吃一惊。

妇人见她似乎被吓到,话语中也有带了点胆怯:“整整五天。”

她是正月二十三来的宁家村,现在已经过了五天,就是正月二十八了,夜月明的迎亲使团已经出发三天了。

帝玺只觉得头皮发麻,实在是想不通到底哪里出了错。明明她和宁意只是摔到了洞穴之中,也只是在洞穴里呆了一晚上而已,为什么宁意的爹娘会说他们失踪了五天?

难道洞**的时间跟现实的时间是不相通的?

帝玺怎么也想不通其中到底有什么关窍,那个洞穴应该是人工开挖的,如果时间跟外面不同的话,这个洞穴应该在很早以前就开始挖掘了,可能么?她不知道。单从时间流逝的单位不一样,帝玺就隐隐觉得洞穴之内应该还有什么她没发现的东西。

然而,她还是在冥冥之中获得了半块真国玺,或许一切本就有定数,只是她没有发现罢了。

“爹,娘,我们只待了一晚上,没有五天。”宁意虽然看过帝玺用过非人类的招数,可他决然不相信会有时间不同的说法,他只相信自己亲眼看到的。

“宁公子,我们的确待了五天。”帝玺微微启唇,一边说着,一边拍了拍宁意的肩膀,凑上去低声说道:“不要太相信自己的眼睛,它是最会骗人的。”

宁意有些愣怔,随即明白了帝玺的意思。如果一口咬定时间只是过了一天,那么他就不得不解释到底发生了什么,而这种事情,根本没法解释。

“我……我当时晕过去了,还以为只是一天而已。”宁意眨着眼,顺着帝玺的意思说了下去。

宁家二老这才松了一口气,认为儿子回过神来了,俩人拥护着他们俩,便同村民一道下了山。

帝玺抽出放在袖子里的簪子,将指尖挑破,滴下一滴血在地上,而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跟他们一起下了山。

血液是一种很好的媒介,她现在得去追赶夜月明的使团,等日后回壁国,再来仔细探查宁山上的奥秘。

一群人下了山,帝玺便跟宁家二老道谢,并且告知他们,自己必须马上离开。

宁家老妇人心疼帝玺这么长时间没有进食,说什么也要帝玺带上几块自己烙的饼,还塞给她一罐自己腌制的豆子,让她带在路上吃,帝玺推辞再三,可宁意的母亲坚决不肯收回。

想了想到底不是贵重的东西,帝玺也就收下了。

她从宁意家的牛棚里牵出自己的马,同他们说了声告辞,一扬马鞭,眼看就要落下去了,宁意却突然伸手,死死抓住了马鞭:“神仙姐姐,我要跟你一起走。”

第108章 玉簪(7)

“意儿,你疯了么?”宁家妇人拽过宁意,双手抓着马鞭让宁意放手。

宁意的父亲也一脸眼熟地看着儿子:“你为什么要跟帝姑娘一起走?”

“孩儿想去建功立业,帝姑娘是郡主,孩儿要跟她去投军!”宁意一双眼睛片刻不肯离开母亲,说的每个字都斩钉截铁,帝玺却是愣住了。

她什么时候暴露过自己的身份?宁意是怎么知道她就是郡主的?

“你这孩子到底在胡说些什么?帝姑娘怎么可能是郡主,跟娘走,娘带你去找大夫看看,别是生病病糊涂了。”宁意的娘亲听他这么说,更是抓着宁意就要往回拽。

帝玺看着这些十里八乡的村民,到底还是放下了马鞭,宁意与母亲一下失去了来自马鞭那端的拉力,双双跌在地上,帝玺却没有拿眼去看他们,她只是朝着这些村民行了个礼:“我的确是南阳王府的南阳郡主,诸位的救命之恩,本郡主没齿难忘。”

“你……你真是郡主?”宁意将母亲搀扶起来,母亲却一把打开他的手,只是死死盯着帝玺,语气充满了不可置信。

帝玺从腰间拿出一块腰牌,摊在手间,放到了宁意母亲的面前:“腰牌为证。”

她说完,又转眸看向宁意:“你真的想去建功立业?”

“是,小人想要保家卫国。”宁意的眼睛亮晶晶的。

“好,那就跟本郡主走。”帝玺没有多犹豫,翻身下马捡起马鞭,宁意的母亲浑身一抖,松开了抓着马鞭的手。

帝玺见宁意的母亲失魂落魄的模样,便好言安慰道:“您放心,宁意跟我走,绝对不会吃苦头,他日衣锦还乡,宁家满门风光。”

“意儿能不上战场么?”宁意母亲殷殷切切地望着宁意,忍不住便哭了起来:“我们就这一个儿子。”

“宁意既然跟我走了,就是我的贴身护卫,除非我上战场,否则定然没有他上战场的道理。”帝玺朝他们发了个誓,用以表明心迹。宁意母亲再如何不舍,到底拗不过儿子,还是放了手。

帝玺只觉得心下歉疚,朝他们深深鞠了一躬,这才同宁意一道,同乘一匹马,扬鞭而去。

帝玺有自己的考量,宁意身上的力量实在是太过强大而又不可控,如果留这样的人在宁家村,说不准会有生灵涂炭的危险。若是带宁意走,这种风险会小很多。

宁意在马背上一声不吭,只是死死环着帝玺的腰,片刻不敢松手。帝玺却突然问道:“你为什么要跟我走?保家卫国那一套说辞可以省了,我不想听假话。”

宁意手一紧,声音颤抖:“我就是想跟着神仙姐姐。”

“吁。”帝玺一勒缰绳,停下马儿,不由分说拖着宁意就下了马:“你若不说,我现在就把你从这山崖间扔下去。”

宁意有些犹豫,仿佛在做什么思想斗争一般,过了好一会儿,才絮絮说道:“我从懂事起就总是梦到神仙姐姐,梦里,我是跟着神仙姐姐走了的。”

第109章 边境重镇(1)

“难道也是在梦中,你知道我的郡主身份的?”

“不,不是,我们摔下山洞的时候,你的腰牌就调出来了,我看到了上面的字,才知道原来您是郡主。”宁意的目光澄澈,似乎不像撒谎的样子。

帝玺翻身上马,伸手搭着宁意,让他一道坐上马背,却不再着急前进,只是任由马儿信马由缰随便走着:“你都梦到了什么?”

“我……就是梦到了我们掉进山洞的事情。还有就是神仙姐姐带我离开了宁家村。反反复复做了十年,梦境内容都是一成不变的。”宁意似乎是害怕帝玺不相信自己的说辞,还松开一边手指向天,赌咒发誓:“我说的每个字都是真的,如果是假的,我愿意天打雷劈。”

“得了吧,你要是被劈死了,我拿什么还给你爹娘?”帝玺似是无奈地晃了晃脑袋,喊了一句抓稳了,便狠狠抽了一下马屁股,马儿吃痛,一下窜出去老远,伴随着帝玺驾,驾的喊声,一路疾驰。

俩人沿着山路疾驰了一个多时辰,帝玺眼睛一花。

她连忙放慢了马儿的速度,细细端详远方一个白衣金带的男子的形象,心里不免一个咯噔。

看来人的轮廓,似乎是夜月明。

不可能,他们都已经启程三天了,怎么也不该还在锦城附近。

然而那达达的马蹄声却越来越近,马背上的人影也渐渐清晰,不是别人,还真的是夜月明。

帝玺双目放空,一脸生无可恋地望着马儿载着夜月明飞奔到近前,漫不经心地朝着夜月明拱了下手:“想不到王爷还在锦城。”

“小王听说你来了宁山,便带着长离来找你了。小王是来迎亲的,如果一个人回去,成何体统?”夜月明说完,帝玺才注意到,夜月明的身后还有另外一匹通体漆黑的马儿,上面正坐着一个冷情冷面的男子——夜月明经常提到的贴身侍卫长离。

帝玺第一次见到他的真面目。

她朝长离行了一礼,长离却没有还礼,仍然跟个雕塑一般,驾马跟在夜月明身后,仿佛根本没看到帝玺一般。

帝玺也不着恼,侧了侧身子介绍道:“宁意,我从宁家村带出来的,今年十七,以后他就是我的贴身侍卫了。”

“您好。”宁意的脸上冷若冰霜。

“幸会。”夜月明面无表情,目光锐利。

这俩人不对付。帝玺看着他们俩的目光都可以隔着她杀人了,连忙挺起身子,生生挡住了宁意半张脸:“殿下既然找到我了,我们就赶快出发吧,尽早追上使团,才能一起回沧朔,殿下说是不是?”

夜月明收回目光,淡淡嗯了一声,拉了拉缰绳,马儿便很是听话地转了身。

帝玺偷偷咽了口口水,跟着夜月明长离,策马狂奔而去。

四人一路无话,为了追上使团,除了必要的吃喝和休息,几乎全在马背上度过。

如此过了四天,四人抄近路到了重禹城。

重禹城距离沧朔壁国边境,只有不到三天的路程,可以说算是一个边境重城,城内不少沧朔居民和壁国驻军,十几年来,倒也相安无事。

第110章 边境重镇(2)

四人落脚在一个并不是很引人注目的客栈中,打算休息一晚,明日继续出发。四人点了五样小菜,一壶水酒,很是清贫,好在帝玺对吃的向来不讲究,长离是个闷声不吭的主儿,向来随夜月明,夜月明也没有富家公子的矫揉造作,很能随遇而安,剩下的宁意就更不消说了,这简单的五样小菜对他来说已经算是珍馐了。

四人动筷,几乎没有说话,各自吃各自的,只有在帝玺伸手拿酒的时候,被夜月明拦下了:“女孩子家的,别喝酒。”

帝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看夜月明一本正经的模样,笑声越发放肆:“谁说女儿家就不能饮酒了?再说喝点酒好睡觉。”

“那就更不能喝了,万一出事怎么办。”夜月明眉头深锁,似乎在思考人生大事一样:“你算是我的夫人了,如果被人占了便宜,我岂不是得不偿失?”

“算了吧,能占我便宜的人还没出生呢,不喝就不喝。”帝玺讪讪收回抱着酒坛的手,但并没有真的觉得不高兴,唯一让她颇有微词的就是那句你也算是我的夫人了。她,还没到生辰,还没到及笄礼呢,就变成所谓的夫人了,还能不能有点良心?

夜月明将酒坛往长离方向推了推:“你是不能离了酒的,喝吧。”

长离也不客气,拍开封泥倒出一碗酒,立刻一饮而尽。

帝玺甚少见如此牛饮之人,也忍不住赞叹了一句好酒量,然而话音未落,几个步履匆匆的行人突然闯进了这家小酒馆。

长离几乎在那一瞬间就将手按在了随身长剑上,帝玺倒是显得无动于衷,照旧吃着菜饭。

那几个人朝着四周张望了一会儿,朝着帝玺他们这一桌直接走了过来,长离眸色一冷,长剑立刻出鞘,吓得附近就餐的百姓抱头鼠窜,这边他们还没打起来,那边小酒馆里除了酒保和店小二,已经一人不剩了。

“自己人。”那些人并不害怕长离,只是从怀里摸出一块小小的金剑令牌,捧到夜月明眼前,语气谦卑:“昆吾先生让我们来找王爷的。”

“出什么事了?”夜月明放下筷子,漫不经心的问道。

那些人看了看帝玺和宁意,附耳到夜月明身边,不知说了什么,夜月明一张好看的脸顿时黑成炭,面目都隐隐有些狰狞了:“小王知道了,长离,你跟他们回去。”

“是,王爷。”长离闷声回话,收回长剑就跟着这群人走了。

帝玺目送这些人离去,这才低声问道:“怎么了?”

夜月明一双眼睛盯着帝玺,似乎目光全都黏在了她的身上一般:“父皇病重。”

“怎么会?”帝玺闻言,也有些愣了。

虽然跟沧朔老皇帝只有一面之缘,但是那是个精神矍铄的六十开外的老人,如果不出意外,可能还能再活十年,怎么就突然病重了?

“我沧朔夜家有个怪症,无论男女,无论什么时候,都可能暴毙身亡,早的可能出生几个月就会夭亡,晚的或许会在古稀甚至耄耋之年才会出现。但是根本不可控,那种感觉就像是阎王一直在盯着你,在你不经意的时候,就轻易夺去你的生命一样。”夜月明闷闷开腔:“比如小王,说不准明天就会病入膏肓。”

第111章 边境重镇(3)

帝玺从未听过还有这种病症的,怎么也想不通透:“那你的意思是,你父皇很可能就是发病了?”

“不好说。小王让长离追赶昆吾,护送昆吾先生尽速回流月城,探听清楚虚实再来回报小王,我们还是只要追上使团就好。”夜月明的神色很不轻松,似乎并没有想到可能会有这一天,一张脸黑过就变得煞白,毫无血色,令人看得心疼。

“放心吧,你父皇不会有事的。再说了昆吾先生既然早一步从使团出发,肯定能救回你父皇的。”帝玺只觉得自己的安慰之词干巴巴的,可她并不知道应该如何安慰夜月明。

夜月明心领了帝玺的好意,赔了店家一锭银子之后,一人先回房休息去了。

帝玺见夜月明离开,心里留了个心眼,等宁意吃饱后,又多给了小二一份饭钱,小二连连道谢,帝玺则只是牵唇象征性地笑了一下,带着宁意回了上房。

“阿意,这个你拿着,如果感觉不舒服,就吞下去。”帝玺递给宁意一丸小小的绿色药丸,嘱咐了一句之后,才回到自己的房间。

这间酒馆并不对劲。

突然有人拔剑相向,酒馆小二却没有任何害怕,这或许可以解释成小二经常见到这类事情的发生。可夜月明特地多给了二十倍的饭钱给小二,小二却无动于衷,只是往桌上一放,这就有问题了。

开店营生的,遇到这种江湖械斗还有人愿意买单,应该是非常感激,绝不会随手就将银子放到一边的,而不是像小二那样,基本不看重那银子。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帝玺还特地又付了一次饭钱,小二收到碎银也只是朝她道谢,脸上的表情仍然没有欣喜。

这应该是一家黑点。帝玺这般下了论断,便不由得小心起来。

直到后半夜,她都没有真的睡过去,可是内心预想的打劫的场景却没有出现。等到天色大亮,外头仍然没什么动静,帝玺不由暗道奇怪,难道是自己猜错了?

她起身,推了推房门,却愕然发觉房门打不开了。再试着去推边上的窗户,也被人订得死死的,根本打不开。

帝玺一把抓起房内的凳子,朝着木窗棂就砸了过去,窗棂裂开了几道口子,帝玺用力将那些松动的木条掰下来,这一掰,她就露出了绝望的神情。

外头居然是用铁皮封住的,没有藏灵匕,她根本出不去。

帝玺坐回床上,双手平放在双腿上,口中默念了几个晦涩的文字,开启了天眼。

借用天眼,她大致看到了外头的状况,即便做好了心理准备,她还是被吓了一跳。

这家酒馆居然不仅仅是黑店,外头站的居然全都是沧朔的士兵。这是怎么回事?有沧朔皇室或者大臣要对他们动手么?

帝玺再看了看附近两间房,夜月明很是悠闲地喝着凉透了的茶水,显然一点都不着急。相比之下,宁意就逊色了许多,他缩在墙角,有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惊得浑身一抖,可饶是如此,他的眼里仍然没有恐惧。

第112章 边境重镇(4)

帝玺收回天眼,打心里觉得自己很是无力。

她,作为一个造物灵,居然除了能开天眼,一无是处。虽说寻常兵器难以伤到她,可她一点能跟别人单打独斗的资本都没有,这点来说般若都比她强悍。不夸张的说,般若打她,跟捏死一只蚂蚁的难度差不多。外头那些沧朔士兵,如果单纯想抓住她,一样不费吹灰之力。

帝玺想到般若,脑子里灵光一现。是了,她怎么忘了苏卿离的簪子和般若的佛珠了?虽说这两样东西本身并不是宝物,可一个跟随苏卿离时日已久,一个是般若的本体,借用这两样东西的力量,虽说未必能逃出去,但是起码能跟夜月明他们联系上吧?

帝玺拿出玉簪,在她与宁意的房间中间画了个圈,那被画出来的圈圈发出一阵白光,进而出现了一个仅容一人爬过去的洞。

帝玺见状,大喜过望,连忙从这个小洞之中穿过去,悄声唤了一声:“阿意。”

宁意愣愣看着帝玺从墙的那头打出一个洞穿过来,整张脸写满了不可思议,竟然都忘了答复帝玺的话。

帝玺敲了一下他的脑袋:“发什么呆呢?我们去找夜月明。”

她说着,又划了一个圈,如同方才一样,俩人钻了过去。

夜月明还在故作淡定地饮着茶,突然发现墙上出现了一男一女两个人头,一口茶水噗地一下就喷了出来,直喷了帝玺和宁意满脸都是。

帝玺横了他一眼,从洞中钻出来,拽起夜月明的袖子就往脸上擦:“想不到琉璃公子还能有这么失态的时候。”

“小王还是第一次见到名门贵胄之后钻狗洞的出场方式。”

“少贫嘴,跟我走,我带你们出去。”帝玺才懒得理会夜月明向来不正经的话,用玉簪又开了个口子就让夜月明去钻。

夜月明坐在椅子上,一脸无动于衷:“你以为你能出的去?”

帝玺指了指被她洞开的小洞,问道:“如果出不去,我跟宁意是怎么到你房间来的?”

“你要是不信就算了。”夜月明翘起二郎腿,做了个请的手势:“大哥既然下了这样的套来抓小王,绝不可能让小王轻易逃掉。”

帝玺半个身子已经跨了出去,听到夜月明这么说,她收回左脚,走到夜月明身边,显然有些疑惑不解:“我能不能理解成,你是在说,是沧朔太子想要抓你?”

夜月明睨了她一眼,口气还是那么漫不经心的:“不然郡主以为是谁?”

“就算是太子,我们也能走出……”帝玺话说到这里,突然摁住了话头,死死瞪着夜月明,有些不可置信:“你的意思是,太子用了特殊的方法来阻隔我们?”

“应该是吧。他并不知道藏灵匕不在我们身边,既然想要软禁小王,肯定会想办法弄出能抗住藏灵匕的东西,否则困不住小王。”夜月明连眼皮都不抬一下,招手呼唤宁意道:“你也回来吧,省省体力,等着大哥来跟我们谈判。”

帝玺双手撑着下巴,坐在夜月明身边:“你是怎么确定来人是你大哥的?”

第113章 边境重镇(5)

“小王的行踪除了昆吾先生,其他人应该都不知道,昆吾先生就算遇到父皇病重之事,恐怕也只会来通知小王一声,而不会要长离特地带着他一起回流月城,从那些人到来开始,小王就猜到事情不太对了。”夜月明闲闲说着,仿佛觉得这种手法简直是个白痴才能想出来的一样。

帝玺惊讶于夜月明的查知能力居然如此厉害,可另外一方面,也觉得夜月明智商不太够用。既然都知道不对了,为什么不事先逃走,还要待在房间里等着被抓。

夜月明好似知道她在想什么一般,长叹一声:“小王本来想着回了房,就从窗户跳下去,而后再通知你们逃跑,谁成想这房间一进来就彻底关上,无论小王怎么努力都开不开了。”

帝玺听他如此说,也有些懊恼昨日居然没有去夜月明,如果昨夜她会去找一下夜月明,或许他们三个人就不会被困住了。可惜事情向来都没有如果。

“有个问题,沧朔太子为什么会对你有敌意?”帝玺明明觉得他们兄弟之间感情应该不太差,又没有易储的风险,完全没必要针对夜月明。

夜月明用了一种你是白痴吗的眼神看了下帝玺,回话的语气都有些不自在了:“他是太子,朝野上却有一个摄政王,时时事事都比他更高一些,他心里怎么可能没疙瘩?只是大哥向来打着贤明的声名在外,不方便对我下手罢了,他可不是什么好人。”

“那你为什么不除掉他?以你的能力,除掉太子应该轻而易举。”夜月明是个很聪明的人,如果他想摆布太子,那么太子应该没有回手之力才对。

夜月明呼出一口浊气,看破红尘一般晃了晃脑袋,说道:“小王无心朝局,更无心皇位,那位置谁爱做谁做,小王是看不上的。可惜,太子并不相信小王。”

“只怕你父皇一样不相信你。”帝玺仿佛是觉得夜月明捅自己的一刀不够深,又补了一刀。

夜月明颔首:“或许吧。”

他说完,帝玺不吭声了。沧朔的朝堂看起来并不比壁国干净多少,夜月明腹背受敌,连城又何尝不是?夜月明不喜欢她,却要迎娶她,连城承诺了要保护暮姐姐,所以只能选择娶暮姐姐。

这俩人,似乎是很像的,又似乎,不那么相像。

二月初三,连城下聘南阳王府,定于二月初五迎娶帝暮为后,壁国上下,举国欢腾。皇帝继位十三年,终于要亲政了。

二月初五这一日,南阳王府天还没亮就点起了无数长明灯,开始了忙忙碌碌的最后准备工作。

作为新嫁娘的帝暮,脸上却没有一丝喜气,只是由着宫里派来的嬷嬷替她梳妆打扮。这些宫里来的嬷嬷们,已经张口闭口娘娘的叫着了,听得帝暮厌烦无比。

她的脑海里总是时不时浮现出洛羽的模样。那人如此云淡风轻,那人永远举足若轻。那人似乎不是凡人,居然能一人档下王新的伏击,那人也决然冷酷,曾经推她下水,险些治她于死地。

洛羽如同一株有毒的罂粟花,种在了帝暮的心上,渐渐开出了奇诡的花儿。

第114章 大婚(1)

“娘娘,您看这样的打扮是否还入眼?”宫里的嬷嬷搬来一面铜镜放在帝暮的面前,满脸堆笑望着帝暮,笑容中全是讨好的意味。

帝暮看着镜中的自己,云鬓花颜,金钗满头,凤冠点缀在美人尖之上,一颦一笑,尽态极妍。她如玉琢一般的粉唇上抹上了一种羊脂玉膏,那是帝玺走之前特地留给她的,说是作为她的新婚贺礼,希望她用着这羊脂玉膏,能想起帝玺。

“就这样吧,挺好的。”帝暮端详着里面的美人,只觉得分外陌生。她的打扮的确是好看的,可是那又有什么用?山有木兮木有枝,她心悦洛公子,却无法嫁给洛公子,那么,这样的新婚,又有什么可开心的,又有什么需要她不开心的?她喜也好,悲也罢,洛公子是看不到的。

帝暮只觉得自己仿佛一个矛盾的集合体,一边心里想的全是洛羽,可另一边,也放不下对洛羽的恨,两种感情相互纠缠,直到现在,仍然在她心头萦绕。

若是洛公子说要带我走,我会不会跟着走呢?帝玺在心里问自己,可是,她的心里没有答案,好似无垠的沙漠,荒无人烟。

容不得她多想,伺候的嬷嬷们已经围了上来,为她披上了凤冠霞帔,镜中的女人是煞是好看,一袭红衣衬托得她更是娇俏,可惜,帝暮看着她,眼里仍然是一片荒芜。

“娘娘,吉时已到,我们该进宫了。”耳畔传来嬷嬷的声音,帝暮淡淡回了一声:嗯。便整顿衣衫,从闺房里走了出去,凤袍掖地,上面绣着的金凤彰显着壁国皇室的风采,令人心旌摇曳。

南阳府外头,早已经是张灯结彩,帝江今日穿了一件绛色的长袍,腰间陪着血红色的玉石,满脸都是喜气。府邸内,熙熙攘攘贺喜的官员挤在帝江的身边,有些善于逢迎拍马的大人,已经在喊他国丈了。这个称呼,引得帝江笑逐颜开。

帝暮没有看帝江哪怕一眼,那大红的盖头盖在她的头上,本也什么都看不清,更何况帝暮并不想看到帝江。

帝暮被嬷嬷搀着,心里一遍遍问着自己,洛羽会来吗?没有人回答她,四周只有锣鼓喧天和鞭炮齐鸣,没有人会注意到她这个新嫁娘到底在想些什么。

就这样吧,嫁给连城做一国之后,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吉时已到,娘娘进宫。”外头的嬷嬷将她搀上十六人抬的大红轿子,随着一声唢呐,轿子应声而起,帝暮安静地端坐在轿子内,迎向自己未知的未来。

帝江骑在高头大马之上,跟着帝暮的迎亲队伍,一起从朱雀街出发,一路接受民众的祝福,进了上阳宫。

上阳宫内早已打扮齐全,处处洋溢着喜庆,连来往的宫人脸上,都是掩不去的笑意。

帝暮独自坐在红轿子里,盖头上的红纱使她看不真切,不一会而,接亲的队伍似乎就到了大明宫的殿门前。轿子小心翼翼地落下,礼部的官员站在外头,躬身迎候这位壁国的女主人,进入大明宫。

第115章 大婚(2)

壁国三百多年国祚,但凡帝王嫁娶,或是接见外国使臣,都会在大明宫中举行,连城娶亲,便是帝国现在最大的事,自然也就在大明宫举行了。

为了这场婚典,连城也已经几乎不眠不休地准备了半个月。

也不知是连城有意还是无意,本该极其隆重的封后大典,并没有单独拿出来举行,而是在迎娶帝暮的时候,就顺便赐给了她皇后的印玺,帝暮的皇后之位,甚至没有告知太庙,来得异常草率。

王新等一班文武大臣,早就在大明宫内候着了,帝暮被众人簇拥着,一步一步,走向璧国最高统治者,她的脸上无喜无悲,遮掩在大红的盖头下,谁也看不真切。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帝暮走过的每一处地方,每一个人,都齐刷刷跪了下来,他们口中山呼千岁,经久不息。

帝暮一步步走向穿着玄色龙袍的连城,他牵起她的手,满脸都是笑意:“皇后,走,进殿。”

帝暮将左手递给连城,由他牵着,登上大明宫前的回龙道,百官跪在殿外,连城与帝暮拾级而上。

“陛下。”帝暮突然开口,红纱之下,她的声音仿佛也有些轻灵听不真切。

连城朝她的方向凑近了一些,下一刻,连城只觉得腹部一疼,脚下一滑,险些站立不稳。

他的脸上划过一抹诧异,而后他一把抓住帝暮的右手,额头上青筋暴露,冷汗直流:“别动,别松手,我们进大明宫。”

王新慢慢站起了身子,远远望着大明宫前的帝后身影,嘴角扬起一抹阴狠的笑容。

“陛下有旨,百官宴饮,朝贺推迟。”跟在连城身边的太监急急唤了侍卫引着连城进殿,随后扯着嗓子说完这些话,也跟着进了大明宫,殿门缓缓合上,留下文武百官跪了一地,面面相觑。

殿门彻底合上的那一瞬间,连城吐出一口鲜血,推开帝暮一下跌坐到了地上。鲜血从他的玄色龙袍上汩汩流出,洇满连城的双手。

“你……好大的胆子,居然刺杀朕。”连城指着泪流满面的帝暮,双手微微颤抖。帝暮揭开红盖头,没有争辩,只是哭。

老太监手脚麻利地喊来了两名太医,替连城拔掉插在上腹部的匕首,上药止血,连城躺在地上,喘着粗气,似乎已经累得疲惫不堪:“将,皇后软禁。”

帝暮一下跪倒在地上,连声哭喊:“陛下,求您,赐我死罪吧,陛下,求求您了。”

连城抬手,无力地摆了摆:“将皇后押下去。”

“陛下,陛下,求您了。”帝暮的哭喊声渐渐消失,连城紧绷着的神经这才缓和下来,等太医处理好伤口,重新换了一件龙袍,便面色煞白地重新站了起来:“起驾,昭阳殿。”

“陛下,您失血过多,不宜妄动。”太医言辞恳切,连城却没有听进去。

“二位太医有功,朕事后再赏赐二位。”连城一把抓着大明宫的殿门,身子一软,到底还是倒了下去。

第116章 大婚(3)

这场皇帝迎娶皇后的大典,喜气洋溢,可最终,皇帝也没有在晚上携着皇后登上城楼,昭告锦城百姓,也没有提到亲政的事儿。

城外,烟火漫天,上阳宫内,却是一片冷寂。

连城苏醒后的第一件事,便是让内监扶着他,一步一挪地走到了帝暮被软禁关押的昭仁宫。

昭仁宫内没有点烛火,整个宫殿都是阴森森的,连城见状,眉头一沉,吩咐宫人点起烛盏,不多时,昭仁宫内灯火通明。

连城屏退宫人,自己走进内殿,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拿着一盏蜡烛,慢慢挪向只点了一束光的内殿。

他一根一根,点亮了内殿里所有的蜡烛,然后,目光落处,看到瑟缩在床上,肩膀微微颤抖的帝暮。

她还穿着一袭红衣,凤冠却已经拆掉了,大红的幔帐下,竟然使得她看起来楚楚动人。

连城将烛盏往身边一放,掀开龙袍,往床角一坐:“皇后。”

帝暮听到这声响,身子又是一抖,整个人更是团成一团,闷闷的声音从臂弯之中传出来,带着难以言说的惧怕。

连城将手放在膝上,手指动了动,敲打着自己的膝盖:“皇后,朕在喊你。”

“臣妾……在。”帝暮终于不再是发出毫无意义的呜咽。

连城只觉得偌大的内殿压抑得可怕,有些烦躁地撩了一下散乱的发丝,可语气仍然还是温柔的:“为什么要刺杀朕?”

新婚之日,他娶的皇后,阿玺的姐姐,居然藏着一把匕首,在他携着她进大明宫的路上,毫不留情地刺向他的心口。若非她心中害怕,再往上刺三寸,此刻的他,已经是一具不会呼吸没有意识的尸首了。

帝暮的头缓缓从臂弯中抬起,眼底满是悲哀。她突然从床上跑下来,跪倒在连城脚下:“求陛下,赐我一死吧。”

“朕,只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刺杀朕?”连城没有去扶她,只是冷冷的看着跪在地上,衣衫单薄的帝暮。

帝暮将头狠狠磕在地上,话语中带了哭腔:“臣妾……想让帝江死。只要臣妾刺杀了陛下,那帝家就是满门灭族的大罪。”

这几个简单的字,立刻让连城想起帝玺离开上阳宫之前,留给他的纸条。帝暮,帝玺,为什么他们突然如此怨恨帝江?而除此之外,连城也感到阵阵心寒。

帝暮为了让帝江死,甚至不惜搭上阿玺的命。

“帝江到底做了什么?”连城冷眸问帝暮,心底尽是不快。他甚至无法忍受有人算计阿玺,而他面前跪着的这个人,作为他的皇后,不但算计阿玺,还为了复仇可以放弃阿玺的命。

帝暮磕下去的头没有再抬起来,她的话语比春寒料峭更让人觉得寒意十足,她将帝江的目的一五一十说给连城,在说完后,又一次请求连城能赐死她。

连城捂了捂胸口,伸出右手扶住帝暮的胳膊,将她从地上托起。这个动作牵扯到了受伤的胸口,他也只是倒抽了一口凉气,没有发出声响:“你……你是阿玺的姐姐,朕答应过阿玺,要照顾好你。朕只问你一句,可愿意在上阳宫中,陪朕一起,等阿玺回来?”

第117章 沧朔太子(1)

“玺儿……还会回来?”帝暮瞪大双眼,仿佛有些不可思议一般,望着连城:“陛下不怪罪臣妾?”

连城点点头:“不怪罪。但是,皇后,朕不希望还有下次。阿玺可以保你一次两次,却无法永远保着你。南阳王算计后位一事,朕会跟她清算。”

“臣妾,谢陛下。”帝暮又是一福,连城却没有再去搀扶她。

“皇后好生歇息,记住朕的话,还有,你不用感谢朕,如果要谢,就谢阿玺吧。”连城起身,又端起烛盏,一个人慢慢走出了昭仁宫内殿,好似梦幻一场一般,帝暮跪在地上,甚至不知道什么是真实的,什么是不真实的。

已经两天了,帝玺还好,夜月明和宁意已经饿得一脸菜色,夜月明舔了舔已经开始干燥的嘴唇,虽则仍然不失风度,可也看得出来,那是他强撑着的:“想不到,大哥居然想直接饿死我了事。”

“你是开玩笑的还是认真的?”帝玺特别没有形象地摊在床上,仿佛没有骨头的软体动物一般,此刻听夜月明这么说,她便懒懒翻了个身,打着哈欠问道。

夜月明觑了她一眼:“当然是开玩笑的,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今天应该会摊牌了。”

“那就最好,我是真的有点饿了。”帝玺懒懒说着,宁意特别配合地咕了一声,直引得帝玺抿唇,强忍笑意。

这两日来,帝玺把所有欺负宁意的招数都试了一遍,把宁意折腾得看到帝玺就一脸生无可恋,可就算是这样,宁意体内那种非常可怕的力量,一次都没有再出现过。若不是实打实经过了宁山上的一夜,帝玺甚至会猜测是不是自己做梦了。

宁意无论她怎么折腾,都无法使她借力,她也的确挖空了每座墙,的确内外全都灌上了添加特殊成分的铁水,苏卿离的簪子根本划不开。这样一来,帝玺也就放弃了,反正夜月明说迟早太子会来找他摊牌,不用着急,保存体力慢慢等着就是了。

三人不知在房内待了多久,外头终于传来了蛤喇一声,本来窝在墙角的宁意马上跑到帝玺身边,抓起一把扫帚挡在帝玺身前,还不忘回过头叮咛帝玺一句别害怕。

帝玺顿时笑得乐不可支,直在床上打滚,眼泪都笑了出来:“你……阿意你让开,没事,要死也是咱们的九皇子殿下死。”

“你倒还真不客气。”夜月明白了帝玺一眼。

“客气客气,反正你家大哥又不是来找我麻烦的,谁让我和你只有婚约没成亲呢。”帝玺从床上翻起来,将宁意小心翼翼地护到身后。

铁水浇筑的门在这时被打开,外头走进三个男子。当中的一个穿着滚金边螨龙服,颈部缠着一圈厚厚的狐裘,眉眼间跟夜月明有两分相似,大冬天的,手上还抓着一把折扇,附庸风雅的味道十足十,纨绔公子的模样也是十足十。

帝玺看着这位沧朔太子,总算是不那么嫌弃连城那个小王八蛋了,起码连城还是有点帝王之相的,不像这位太子,怎么看都是个市野刁民。

第118章 沧朔太子(2)

刁民抖开折扇,朝着自己的脸上闪了闪,大冬天的,扇子一摇,他忍不住抖了抖,将折扇收了回去,神情有些尴尬:“九弟,好久不见。”

“不久不久,不过一月。怎么,太子大哥就这么思念做弟弟的?生怕弟弟跑了不成?”夜月明见夜月照走了进来,掸了掸身上的灰尘,从凳子上站起身,与夜月照相对而笑。

夜月照皱眉,绕到一边坐下,将扇子搁到一旁:“九弟说笑了。”

“大哥,你我之间的事情,跟这两人无关,放了他们,我们兄弟另外算。”夜月明指了指帝玺和宁意,说道。

夜月照捏了捏鼻子,挑眉看了看帝玺,哎呀一声:“九弟不说,做大哥的差点忘了,这就是你从壁国迎娶的王妃吧?那个小子可以走,你的王妃不可以。”

“我们只是有婚约,况且这可是壁国郡主,大哥若是伤害了,南阳王那边,如何交代?”夜月明对着夜月照坐下,谈判道。

夜月照淡淡哦了一声,显然不把南阳王帝江放在眼里:“九弟啊,你是沧朔的摄政王,本宫都不惧怕,区区一个南阳王,能掀起什么风浪?那个小鬼,你出去。”

宁意从帝玺身边钻出来,神色坚毅:“我绝对不会离开郡主半步的。”

“想死?好啊,本宫成全你。”夜月照甚至没有拿正眼看宁意一眼,一挥手,跟着夜月照进来的两个黑衣男子就一左一右架住了宁意。

帝玺暗自惊叹这俩人的身法实在卓绝,居然能在她眼皮子底下直接将宁意虏了去。

“你们放开我!是不是男子汉?二打一算什么好汉?”宁意双手被那俩人抓着,动不了手,只能骂骂咧咧表达不满。

那俩黑衣人不动声色,对宁意的谩骂丝毫无动于衷,倒是夜月照嫌他聒噪,让那人把宁意给扔了出去。

外头,重兵拿出一套枷锁,将宁意绑了起来。

帝玺将般若的佛珠握在手心,灵气悄悄分了一丝进去,那佛珠在帝玺的手心内,闪了一刻的红光。

夜月照解决了宁意之后,又将目光转到夜月明的身上:“九弟,九弟媳,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本宫也不是喜欢对兄弟下手的人,只要九弟你自请流放,本宫定然会饶了你们的命,从此后,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你看如何?”

夜月明抿唇,眼神透着一丝好笑,可脸上却是一点笑意都没有:“大哥莫非认为,小王能一步步走到摄政王这个位置,是单纯凭借着父皇的宠爱么?”

“你什么意思?”夜月照的瞳孔一缩,站起身来伸手就捏住了夜月明的喉咙:“你把话说清楚。”

“小王的贴身护卫回流月城,可是大哥亲眼所见?”夜月明双手抱着夜月照的手,将他的手往外拉,这才有了一丝喘息的机会:“长离应该已经通知了驻扎在边境的沧朔士兵,现在大军或许已经到重禹城了。”

“你……”夜月照手上的力量加重了三分,夜月明一张脸憋得青紫,却还在满不在乎地笑着。

第119章 沧朔太子(3)

帝玺就在此刻,弹出了佛珠,那佛珠夹带着帝玺的灵气,一打到夜月照的腰部,就觉得疼痛难当。夜月照啊了一声,松开夜月明,捂着腰部就蹲了下去,怎么也站不起来了。

帝玺左手往回一收,那被扔出去的佛珠就如同长了腿一般,安安静静躺回了帝玺的手心。帝玺握着佛珠,散掉了那点灵气,平视夜月明:“殿下可欠了本郡主一条命。”

“多谢相救。”夜月明喘着粗气,退开五步的距离,站到帝玺的身边,外头的士兵却已经听出里头不对劲,立刻如同潮水一般涌了进来。

帝玺忍不住扶额,显得很是烦躁:“殿下,你的救兵什么时候能到?”

“小王怎么知道?”夜月明看着那些士兵个个重兵重甲,拔剑出鞘对着他们俩,就觉得一个脑袋胜似两个大:“你有没有什么兵器能给小王用的?”

“没有。”帝玺回答得非常干脆,丝毫不拖泥带水。

夜月明抄起边上的凳子,挡在胸前,怒视这些士兵:“你们都是沧朔的好儿郎,难道要戕害本王么?”

“杀了他。”夜月照仍然蹲在地上,剧烈的痛感使他根本无法多做动作,只能乖乖蹲着,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强忍着疼痛,对带来的士兵发号施令。

帝玺暗叫坏了,她并不能主动杀凡人,这是和苏卿离定下的规矩,即便自己身死也不能干涉,更何况现在的她,灵力也并不充裕。若是只有十来个人,打伤他们,带着夜月明和宁意逃跑,她还是做得到的,可眼前就有几十个士兵,外头说不准还有百来号士兵,她若不杀人,根本无法冲出去。

毁约,还是信守承诺?帝玺陷入了两难。

也正是她的思想纠缠,才使她没有注意到,怀中的玉簪子亮了亮。

那些士兵整齐划一地拔剑出鞘,齐齐向他们劈砍而来,两天没有吃东西的夜月明只堪堪挡住了第一下劈刺,整个人就摔在了帝玺身边。

他仰头,苦笑:“看来我们俩今天要死在这里了。”

帝玺垂下的双手突然萦绕起看不见的灵气,她的杀心也在这一刻突然涌起,灵力汇聚于手心的那一刻,她缓缓伸出了手,然而,一双更加结实有力的手将她的双手按了下去。

帝玺回过神来,有些愣愣地看着抓着她双手的人:“阿……阿意。”

宁意按下她的双手,浅浅一笑,附耳在帝玺耳垂边上,语气轻柔:“交给我。”

他说着,笑容变得分外狰狞。这些重兵重甲的士兵,在此刻的宁意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他只是一挥又脏又乱的袖子,这些精兵便纷纷倒在地上,四肢抽搐,失去了行动能力。

宁意一把抓起帝玺和夜月明,如同神祗一般,身上笼罩起暗紫色的光芒,那光芒将帝玺和夜月明团团包围,任由外面的人如何劈刺砍杀,都伤不得他们分毫。

三个人就好似与士兵们绝缘了一般,踩过一地伤兵,走出了酒馆。

第120章 沧朔太子(4)

夜月明咬着牙关,双目通红,良好的教养让他没有做出失态的举动,可看着宁意的样子,分明是变了。

宁意将他们带出酒馆之后,帝玺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训练有素的士兵,扛着摄政王夜的大纛,朝他们跑来。

帝玺轻轻握着宁意的手,说了句我们安全了。宁意就好似被雷击中了一般,整个人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随后摔在帝玺的怀中,呼吸沉稳。

夜月明故意不去看宁意和帝玺两人,等士兵们到了,吩咐下去,将这些重甲兵统统捆了,带着太子夜月照一起,快速撤离重禹城。

邻国守军擅自越过边境不是小罪,就算是得到了边境长官的首肯,这个近千人的队伍也已经越界整整三天了,若是不尽快回返,事情一旦上报到朝廷,恐怕就是一场免不了的战争了。

夜月明自然是明白的,于是这千人士兵队伍撤离的速度非常快,两天半后,就拥着帝玺夜月明一行人,回到了沧朔的边境线内。

宁意仍然在昏睡,没有醒来的迹象。夜月明在事情尘埃落定之后,曾经问过帝玺,宁意到底是什么人,帝玺却答不上来。

这倒不是她不想回答,实在是她也不知道宁意到底是谁,他有父母,也的确是宁家亲生的,没有任何奇怪的记忆和行为,怎么看都是一个普通凡人,可他身上拥有的力量,根本不亚于洛羽。

帝玺一路上悉心照料宁意,甚至在进入沧朔的那个夜晚,分出灵气游走了宁意的奇经八脉,可结果令她愕然。

宁意实实在在就是一个普通人,他的体内毫无灵气,经脉也如同常人。他的力量到底是哪儿来的?

进入沧朔边境之后,夜月明单独会见了一次夜月照,两人谈了什么,帝玺并不知道,只是在后半夜的时候,夜月明放了夜月照和他的手下。只有那两名功夫不错的黑衣人,被夜月明挑断了手筋脚筋,就此成为废人。

那两名黑衣人在手脚经脉俱断之后,纷纷咬舌自尽,也算是成全了自己的尊严。

帝玺跟在夜月明身边,看着这一切发生,却没有多加阻拦,只是在他们死后,问夜月明:“为什么放走太子?”

“小王对皇位毫无兴趣。”夜月明说着,眼底满是浓浓的厌弃,仿佛皇位这种东西对他而言是剧毒一般:“那玩意儿会让人变成鬼,小王不想变成那样。”

“可是太子不会放过你,如果你父皇驾崩,你的日子定然不会好过。”

夜月明苦笑一声:“你以为,父皇在世,小王的日子就好过了?太子,江阴王,父皇,他们都是一样的。帝玺,你记住,这世上没有人会真的对你好,除了你的母亲,还有你自己。”

帝玺看着月色下的夜月明,满脸凄惶,不由得发出一声长叹。

夜月明对他的母亲感情的确是深厚的,如同她对帝江的感情一样,深厚绵长。可帝江背叛了她,帝江从一开始就把她当做交易的筹码。

帝玺的嘴角往下微微耷拉了些,这些不快乐的情绪并没有在她身边呆多久,就被她一扫而尽了。

第121章 回城(1)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夜月照下手非常狠,在关起他们三人之前,就分派了一队精兵,拦住了即将进入边境的迎亲使团,将他们屠杀殆尽,一人不留,而因为这件事发生在壁国境内,夜月照甚至可以将罪过通通推给壁国,即便她日后出来作证,只怕也没人相信。

“回流月。”夜月明回了一句,将身上的袍子脱了下来,盖在帝玺的肩头:“郡主早些回去歇息吧,晚间天凉。”

“谢谢。”帝玺没来由地向夜月明道了个谢。夜月明笑了笑,算是承了帝玺的情。

帝玺望着郎朗夜空,望着点点繁星,心思早就飘过边境,飘入了壁国。暮姐姐与连城已经成婚,她却深陷进沧朔的皇子内乱之中,挣脱不开。

她反复咀嚼夜月明的话,察觉到了一点不一样的味道。

方才夜月明说,太子,江阴王,父皇,他们都是一样的?太子对夜月明是假的,看似跟夜月明没有什么交集的江阴王也是假的,沧朔皇帝也是假的?夜月明是这个意思么?

帝玺一时间竟然猜不透这其中的深意。这位被世人尊称为琉璃公子的王子,心底有太多东西是她看不透的。

想不通透,便不再多想了。帝玺转身走进宁意的牙账之中,守着他渐渐陷入沉睡。

摄政王调动的士兵在十日后交接给了流月城内的将军,宁意被安置在摄政王府,日夜有专人悉心照看,倒也免去了帝玺一番劳苦。

几人回到流月城的第二天,夜月明便递了请安的折子,可惜此时已经是太子监国,他递上去的请安折子被原封不动地打了回来,然而太子夜月照,也没有别的举动专门针对夜月明。

收到折子的当夜,帝玺听到头顶上的琉璃瓦似乎有被人踩碎的声音。她悄悄跑出房间,朝外头望去,果不其然看到了两个身穿黑衣的男子。

其中一个身形潇洒,目光冷峻,另外一个上房揭瓦,手脚笨拙。帝玺忍不住勾了勾唇角,双手抱胸望着那俩人:“你们就打算这么潜入皇宫?”

“不然呢?”手脚稍显笨拙的夜月明低头望着帝玺:“难不成你有更好的办法?”

“没有,祝你们好运。”帝玺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说完就钻回了自己的卧房,关上了房门。

她可没有长离那种身手,能进出皇宫于无物,就算有那种身手,带上夜月明这么个拖油瓶,也未必能干成事儿。帝玺这么想着,全然忘了这位九皇子殿下,八年前就是沧朔的兵部侍郎了。不会个一招半式的,哪儿能带的动那群兵疙瘩?

俩人夜探皇宫的活动不知道是何时结束的,等帝玺早早起床洗漱的时候,夜月明已经招来了昆吾,三人进了议事厅,直到下午方才出来。

帝玺等夜月明送走昆吾之后,才将他拉到一边,问道:“昨天有什么收获?”

“收获没有,就一点,父皇不是发病,是中毒了。”夜月明掰着一根手指头在帝玺面前晃,说的很是云淡风轻:“昆吾先生虽然早早到了流月城,可到现在都没有见到父皇。我那三哥,听说昆吾先生一进流月城,就又是吐血又是昏厥的,可让昆吾先生好一顿忙。”

第122章 回城(2)

帝玺记得,夜月明的三哥似乎是个著名的药罐子,也就是暮姐姐之前定亲所要嫁给的江阴王——夜月君。虽说这人是个药罐子,可这病来的也太突然了,怎么早不吐血晚不吐血,昆吾一回流月城,他就吐血了?

“很好笑对不对?小王这些哥哥,没有一个想让小王好过的。”夜月明说着,左手按了按头上的发髻,又揉了揉太阳穴,显得不胜其烦:“要不小王假死逃了算了,郡主有没有兴趣一起逃?”

帝玺瞪了夜月明一眼:“你该不会失心疯了吧?”

“当然是不能逃了。”夜月明的目光突然幽深起来:“就算外面千军万马,小王……也不能逃。”

帝玺的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夜月明是那种很洒脱的人,起码在她看来,他向来如此。就算亲哥哥带兵试图杀了他,他也没有慌乱害怕,可在流月城,他却似乎开始伤感起来。流月城有什么是他割舍不下的么?

“不说这些了,小王另有要事,要求郡主帮忙。”夜月明背过身子,声音传到帝玺的耳朵里,带了点歉疚。

“只管说。”帝玺确认自己身上除了那一粒佛珠,一个玉簪子,半块国玺,别无他物。而这三样东西单独拿出来都没有任何用处,她也不怕夜月明打它们的主意。

夜月明从袖口抖出一把匕首,递给帝玺,道:“小王想借郡主的鲜血一用。”

“啊?”帝玺盯着那把还不到她拇指长的小匕首,有些愣怔:“你要我的鲜血干什么?”

“昆吾先生说,父皇的毒只有你的血能解,小王也不懂是什么原理,但昆吾先生医术超绝,应该不会骗小王。”

帝玺接过匕首,有些笑不出来了:“你确定昆吾不是个庸医?从古至今我还从未听过能用鲜血治病的。”

“先生说,若是他能自由进出宫廷,救治父皇不是难事,可现在皇宫都被太子看管了,只有长离才有进出皇宫的本事,故而只能借用郡主的鲜血救命了。”夜月明说着,转身朝她深深鞠了一躬:“劳烦郡主。”

夜月明这一番动作出来,帝玺抓着匕首退后了好几步,跟看怪物一样看着夜月明:“说得那么好听,好像你还能还一样,给你没问题,但是……我……”

“怎么了?”

“我晕血。”帝玺老脸一红,随后在夜月明的爆笑声中,脸红的更厉害了。

“小王似乎……有点明白前阵子在南阳王府,郡主为何是那般表现了。”夜月明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似乎又联想到了帝玺这一世刚来癸水之时的样子,那笑声恨不得能穿透王府飞到外头去。

帝玺将匕首递给夜月明,也不管他是不是在嘲笑自己了,双眼一闭,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殿下自己动手吧。”

夜月明将匕首收回来,在空中转了个圈,收回袖口:“不着急,等入夜了让昆吾先生动手,小王怕伤了郡主。”

第123章 妖使弥莲(1)

“好,不过我有一个条件。”帝玺收回手,睁开双眼,貌似无邪地望着夜月明:“我需要大补。”

夜月明一张脸从红色变成酱红色,右手圈在唇间,显然是憋不住笑意了,他疯狂点头:“管够,管够。”

帝玺快速转过身子,一溜烟跑没了踪影,只留下琉璃公子一人,扶着廊柱,笑得如同疯魔了一般。

洛羽已经不知道自己走了有多久,自从上回在观月廊与帝玺一别,他们便再也没有见过面。他去的地方太过危险,帝玺也来不了。

周遭全是阴暗和虚无,望不到边际,也看不到出路。洛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这个鬼地方走了几天,无论他怎么走,四周都是一样的阴沉黑暗,好像他身边的景致全是复刻出来的一般,可洛羽知道自己没有走错。

他只是心无旁骛地继续朝前走,一刻也不敢停下来。

魔域鬼城,一旦停下脚步,就会被潜伏在黑暗里的魔物撕碎,连一点元神都不会剩下。

洛羽走着,身上的灵气好似不受控制一般,自己从四肢百骸穿出来,环绕着洛羽,那幽蓝色的灵气照得洛羽脚下的路都映出了色彩。

“来者何人?”无尽的黑暗之中,突然出现了一个跟洛羽长得极为相似的中年男子,那人一身铠甲,梳着秦人的发式,一柄秦剑抵在地上,威严尽显。

洛羽没有回答他,直直从他身边穿过,这人就骤然消失了。

再往前走,黑暗之中终于透出了点点亮光。

洛羽定了定神,一鼓作气走了出去,一座巨大的宫殿便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妖界之王弥姜的住所,便是这座万妖之城。可惜弥姜已经失踪长达五百年,妖界秩序虽然不乱,可失去了妖王的统摄,妖界也隐隐有了分崩离析的危险。

洛羽报上姓名,由一个无头小妖领着,进了万妖之城,见到了东方妖使弥莲——一个风姿错约的女妖怪。

“人屠白起的徒弟,好久不见了。”弥莲不知是何时变成妖的,只是在洛羽由仙堕成魔的时候,弥莲就已经待在万妖之城了。

这是个男人看不得的女人,传说她在没有输给弥姜之前,曾在人间勾引了无数白面小生,甚至最后引得几位下仙下界来追杀弥莲。可那些下仙,最后无一回去,听说都被弥莲吃了。

这种女人,洛羽却没有想要提防的想法。弥莲之所以厉害,全仰仗于她的魅术,若论单打独斗,她的水平甚至不足以跟洛羽打上三百回合。可饶是如此,她在败给弥姜之后,仍然被尊称为东方妖使,众妖对这位女性,还是敬重有加的。

洛羽对弥莲拱手,却是行的平辈礼:“好久不见。”

“你似乎是从来不来弥姜大人这万妖之城的,怎么今日破了例?”弥莲扭着水蛇一般的腰身,缠到洛羽的身边,语气柔媚。

洛羽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弥莲便从洛羽身边滑了下来,她轻轻吹了一口气,原本围绕在她身边的妖物们便消失不见了。

第124章 妖使弥莲(2)

“好了,方圆四百里,不会有人了,你有什么事,直说吧。”弥莲懒洋洋地往椅子上一坐,当真跟水蛇一般,整个人蜷进了椅子之中。

洛羽从她手中接过她一直夹在手间的帕子,闻着上面淡淡的体香,表情迷醉:“我要找弥姜。”

弥莲化成了一团烟雾,聚拢在洛羽的身后,吐气如兰:“五百年前,弥姜大人就消失了。”

“我知道,但是我需要找到弥姜。”洛羽一把抓住弥莲不安分的手,将她从背后拽了过来,一把拦腰抱起:“你会帮我的,对么?”

弥莲咯咯笑着抽回手,环上洛羽的脖子,一双樱唇轻轻贴在洛羽的动脉上:“那要看洛公子肯拿什么作为交换了。”

“你想要的。”洛羽说着,将弥莲架了起来,凉凉的唇贴了上去,亲在弥莲的额头上:“你最想要的,不就是我么?”

弥莲迷离的眼神从他的眼里抽了出来,她伸出舌头舔了舔洛羽的脖子,整个人以一种奇怪的姿势滑出洛羽的怀抱,可那手,却还停留在洛羽的脸颊上:“我想要的是你的神魂,可是我已经感觉不到它的存在了,洛公子。”

洛羽捉住弥莲滑腻腻的小手,朝掌心吹了一口气,语气却渐渐冷了下来:“那你想要什么?”

“陪我一夜,然后把那个融合了你的神魂的小丫头带来给我。”弥莲说着,抽回手,整个人贴上了洛羽:“虽说神魂不在你身上了,可这幅皮囊,还是一点没变。”

“你从不会让一个男人陪你两天。”洛羽如同柳下惠一般,坐到了弥莲方才坐着的椅子上,将她抱在自己的腿上,神情中已经没有了暧昧。

弥莲眨着眼,轻轻嗯了一声:“总有例外。”

“成交。”洛羽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就出卖了帝玺。

“我线人回报说洛公子跟那丫头私交不错,看来是线报有误了。”弥莲一双巧手点上洛羽的发冠,将他束发的簪子轻轻一拽,洛羽如瀑一般的长发便散了下来。

“玺的确跟我私交不错,可她是苏卿离的人,你觉得我会不舍得?”洛羽说着,双手攀上弥莲的对襟上襦,往身后一拽,那上襦便从弥莲的肩头滑落,掉在了地上。

“呵……”弥莲的樱唇终于贴上了洛羽的薄唇,两人紧紧相拥,却不带有任何情分,只是肆意的掠夺和索取,如同一场只有二人的攻防。

万妖之城不分白天黑夜,这里如同极夜与极昼交织出来的另一个世界,永远的半边黑夜半边白昼,即便弥姜失踪五百年,都不曾有过变化。

这样的天气也在昭告着万妖,妖王还存活在世上,她的妖力依旧在维持这个庞大的万妖之城的运转。

洛羽从弥莲的身上缓缓坐起来,他搂着弥莲的身子,手指在弥莲的背上滑动,声线低沉:“你还满意么?”

“若是在两千年前,让我遇到你,说不准我就不是现在这副模样了。”弥莲小鸟依人地偎依在洛羽白衫微微掩起的胸膛上,似乎还沉浸在先前的欢愉之中,嘤咛着娇嗔。

第125章 妖使弥莲(3)

“弥莲,你不会爱任何人,同理,我也不会。”洛羽微微垂眸,手指稍稍一用力,捏住了弥莲光洁的脊背:“你我只是各取所需。”

弥莲猛然坐了起来,她的身上穿上了浅绿色齐腰襦裙,发丝也重新挽好,固定在脑后:“非要把那么快乐的时光说得如此不堪入目么?”

“我需要你的妖气,你也需要我的魔气,公平交易而已。”洛羽呼出一口浊气,抖了抖衣襟站起来,自顾自穿好了衣衫:“带我去找弥姜,你要的神魂,只有她和苏卿离才能剥离出来。”

弥莲如雾一般的眉眼望着洛羽,语气如丝如媚,酥入骨髓:“卿离天君转世的神魂,我也要了。”

“那就看弥姜肯不肯给你了。”洛羽轻轻推开弥莲,手指在她的脸上游走:“你衰老的速度很快,眼角都开始有细纹了。”

“是啊,所以人家才要你的神魂嘛。”弥莲娇嗔着说完,人又恢复了那三分柔美三分阴狠的模样:“要找到弥姜大人可不容易,这个给你,如果你与弥姜大人有缘,会在万妖之城遇到她的。”

洛羽挑眉,将弥莲捧过来的一片樱花瓣收下,道了个谢,离开了弥莲的住所。

弥莲注视着洛羽离去的身影,樱唇一启,又是一声幽幽长叹。

夜色,很快就笼罩了流月城,一顿胡吃海塞之后,帝玺坐在昆吾房内,视死如归地闭上了双眼:“来吧。”

昆吾点起一盏烛火,将匕首烤了烤,刚碰到帝玺的手指,帝玺就条件反射似地收回手,一脸委屈地看着昆吾:“真的要话一道口子么?”

历来冷面的长离手上端着一块琉璃盏,肩头略有耸动,却又很快平静了下来。

昆吾很是绝情地嗯了一声,道了句请郡主闭眼,而后就粗鲁地抓起帝玺的手,轻轻一划。长离将琉璃盏对准在帝玺手指的下端,等血液滴满了小半碗,才将琉璃盏收了起来。

昆吾那双粗糙的手掌在帝玺的指尖转了转,口中不知念了些什么,血液就神奇地止住了。

“郡主可以睁眼了。”昆吾拿起边上放着的帕子,将帝玺手上的血擦干净,而后闻言说道。帝玺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才睁开双眼,那张脸早就白得不像样子了。

其实早年间,她是根本不怕鲜血的,可自从那块印玺被雕刻成国玺,她就再也见不得鲜血了,每次见到都头晕脑胀,呼吸困难,这事儿她跟洛羽说过,洛羽的解释是玉本就是君子之物,血是杀戮所创,君子远杀孽,会晕血也就不奇怪了。

可帝玺并不认为这个说法很好,若说血与玉相冲,不如说是兵器与玉相冲,可她却不晕兵器。

帝玺细细打量自己的手指,上面光滑得很,好似根本就没有被匕首划过一般,不由得对昆吾的手法交口称赞一番。昆吾只是笑,俩人竟然毫无嫌隙一般。

长离得了帝玺的血,将琉璃盏封了口,便消失了踪影,帝玺知道,他是进宫去救老皇帝了,可想到这,她就忍不住问了一嘴昆吾:“昆吾先生,我的血真能救活沧朔皇帝?”

第126章 面见(1)

昆吾嗯了一声:“郡主的鲜血非但能解了沧朔皇帝的毒,而且……能救整个沧朔夜家。”

“这是什么道理?”帝玺听了,不由得咋舌。哪儿有这么奇特的事情?她居然能救夜家满门?

昆吾没有回话,擦干净匕首上的血渍,细心收好自己的东西,朝帝玺拱了拱手,就离去了。

帝玺还要再问,昆吾却说了一句郡主迟早会知道是怎么回事的,就堵住了她的话头。

神秘兮兮的。帝玺总觉得昆吾在卖弄什么东西,她与夜家毫无瓜葛,唯一的羁绊就是苏卿离当年留下的藏灵匕了,就是因为这么个破匕首,才使她与帝暮交换了位置,千里迢迢来到流月城。

长离是后半夜回来的,他一回来,就如鬼魅一般闯入帝玺的屋子,把帝玺吓了一跳。

“皇帝醒了。”他站在她的床头,说完这四个字,人又从窗户口一闪,消失了。帝玺估计他是去给夜月明报信去了,便干脆起了身,手指一弹,点亮了烛火。

过不多时,夜月明便秉烛来到了她的房间,他人还未落座,就对帝玺如是这般叮嘱的一番,只一点,他交代帝玺绝对不能告诉皇帝,是靠她的鲜血解的毒。

帝玺虽不解其一,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一口应承了下来,竟是没有半分拖泥带水。

“不出意外的话,明日我们就能见到父皇了。”夜月明这么说,帝玺的脑海里也浮现了那位老者的模样。

沧朔皇帝夜晖,他们要再次见面了。

次日一大早,宫里就传出圣旨,要九皇子夜月明携南阳郡主一道进宫觐见陛下。

俩人一夜没睡,早就准备好了进宫的行头。夜月明身穿浅红色圆领襕衫,腰间束了条深黑色腰带,挂着两枚成色极好的玉佩,脚上一双缎面皂靴,便收拾妥当了。帝玺麻烦些,因为摄政王府内一直没有女眷,迎亲队伍也在半路被夜月照截杀,导致她的一应行李物品都没有到达流月城,故而她只能临时挑了一件并不是特别合身的浅绿色抹胸襦裙,外面套了一件形制并不是很好的月白褙子,只能说是勉强能见人了。

然而时间仓促,也实在是顾不得穿得多么体面,即便不怎么合身,他们还是在接到圣旨的那一刻,立刻动身坐马车前往皇城。

太子夜月照在宫门口与他们打了个照面,帝玺被夜月明护着并不能看清夜月照的表情,可想来应该是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

他就是千算万算也想不到他们居然在回流月城的第三天,就成功觐见了皇帝,而且顺便废了他监国之权。

比起帝玺的乐观,夜月明的脸色可就不是太好看了。皇帝的毒是谁下的,几乎一目了然,可父皇醒来并没有处理太子,虽说剥夺了他的监国的权力,可却没有进一步的处罚,这让夜月明的心始终悬在嗓子眼。

他担心,这件事恐怕父皇也脱不了关系。

马车一路碾进皇城,直到快进内宫的时候,方才停下。夜月明率先下车,扶着帝玺一道下了车,赶马的小厮便将马车赶走,另有四名宫女前来引路,带着他们前往东极殿。

第127章 面见(2)

这是帝玺第一次见到沧朔皇城的模样,真的亲眼见到,她才知晓,沧朔皇城与壁国上阳宫,实在是有些天壤之别。

沧朔皇城古朴厚重,这个崇黑的国家,即便是皇城都极少能见到亮色,放眼望去,全是沉稳厚重的土黄色或者是青绿色,令人望着就升起一股压抑之感。黑灰色的岩石铺垫成脚下的路,一步一步都显得极为郑重。

城墙上无数皇旗在风中猎猎作响,这是个尚武的国家,的确名不虚传。

帝玺深深呼吸了一下,提起裙摆小心翼翼跟在宫女身后,收回心思不再随意张望。

六人在宫中穿梭,经过约莫五条画廊三座规模较小的宫殿后,才看到远方高挂着东极殿牌匾的巨大宫殿。

“我沧朔主朝分为四大殿,分别是东极,西极,南极,北极,四大殿各有用途,东极殿一般是父皇日常办公的场所,因为殿内规整紧凑,效率极高,可说是我沧朔最为重要的一座宫殿。”夜月明与帝玺特地拉开一些距离,并排走着,快到东极殿之时,他便大致讲解了一下东极殿的情况。

帝玺连连点头,心中不是不赞服的。这东西南北四大殿,连横在世的时候就不止一次夸奖过,还屡屡表示想要按照东极殿的模样,仿制一个差不多的宫殿。可不知为什么,连横虽然总是这么说,却总也没有动工,久而久之,他也就不再提了。

现在想来,可能那时候连横就做好了摔碎国玺,放她离开壁国的准备了吧?

东极殿内,分了三大办公用的偏殿,平日里朝会结束,大臣们便会进入三大偏殿,按照自己司职的事情坐下,或探讨或争论,效率极高。

皇帝不朝会的时候,他们便会在西极殿办公,若有疑难且亟待解决的难题,会立刻让人封了由太监快速送到东极殿内的皇帝手上,这一套系统下帝王和臣子几乎是一对一负责的,效率奇高,可弊端也很明显,若是帝王懒怠,很多事情便会搁置下来。

久病虚弱的夜晖,此刻就坐在东极殿后殿的暖阁之中,近日气温虽然略有回升,可他仍然穿着厚厚的袄子,燃着两盆炭火用以取暖。

或许是因为刚刚解毒苏醒的缘故,夜晖的精神头不是很好,说话也总是懒洋洋的,见他们俩进来参拜,也只是抬抬手做了个平身的手势,赐了两个座位给他们,整个人窝在狐裘内,也不吭声,就默默地烤着火。

不多时,帝玺与夜月明便闷出了一身汗,夜月明向来是没规矩惯了的,见父皇没有搭理他们的意思,就自顾自褪下外衫,往座位上一放。

他这边有了动作,夜晖也抬起眼皮,瞅了一下自家九儿子:“老九,这阵子过得不太舒心吧?”

“托父皇的福,儿臣过得还成,这不,也把儿媳给您带来了。”夜月明满脸堆着笑,推了推帝玺,帝玺连忙起身,朝着夜晖纳头一拜:“陛下。”

第128章 面见(3)

“起来吧,郡主。”夜晖伸出手做了个请起的手势,随即又闷闷咳了两声。

夜月明心中一动,低声问道:“父皇可知,究竟是谁下的毒?”

老皇帝细细瞅着夜月明,嘴角一弯:“难道不是老九你么?”

“父皇何出此言?”夜月明怎么也想不到父皇居然会把这么大的一个罪名压在他身上,一时间甚至不知道应不应该为自己辩白几句。

夜晖耷拉着的眼角舒展开些许:“朕自你落草便格外偏心于你,即便你犯下如此重罪,朕也不打算重罚你,只有一条,交出禁卫军,朕便既往不咎了。”

夜月明的眼睛黯淡了些许,随后亮了亮,发出了朗朗的笑声,他指着夜晖,似乎是在看一件极为好笑的物品一般,笑着,还不停点头:“儿臣这便交了禁卫军,那边境守军二十万,儿臣也一并交付了吧,这样父皇更放心。”

他说着,从怀中掏出两块鱼形符,随手一扔,落到了夜晖的跟前。

“父皇还请收好,还有,如果父皇没意见的话,等郡主及笄,儿臣便要娶她了。”

夜月明这番话一说出口,夜晖的眼里似乎就多了浓浓的探查意味,他的视线锁定在夜月明的身上,等了许久,才点点头:“与壁国婚约在此,自然是要嫁给你的。”

“儿臣,多谢父皇。”夜月明随便行了一礼,抓起帝玺,不由分说直接出了暖阁。

帝玺的嘴角尽是嘲讽的笑容,却不知道是在嘲笑里头那位机关算尽的皇帝,还是外面这位明知父亲要针对他,还假意顺从的王子。

夜月明拉着她几乎不带停歇地走出东极殿,连马车也不叫,令人牵来一匹马,带着帝玺就出了皇城。

夜月明的心中似乎有万千委屈,他不肯说,只能放鞭抽打马匹,让它跑得快些,更快些。

帝玺死死捉着夜月明的衣襟,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被这快疯了的马给颠了下去。

俩人策马狂奔了足有一个时辰,才在流月城外停了下来。

夜月明翻身下马,朝着天空怒吼出声,似乎要将嗓子喊坏一般,久久不肯停歇。

帝玺看着夜月明这般失态,眉头一皱,也不管他心中有多少块垒堵着难以抒发,一掌就打在了夜月明的左脸上。

啪地一声,夜月明愣住了,帝玺也垂下手,打夜月明的手掌在阵阵发麻。

这一下,她可是用尽了全力了。

夜月明捂着自己的左脸,呆呆望着帝玺,突然跪下,一把抱着帝玺,呜呜咽咽哭了起来。

这一刻,他不是少年成名的琉璃公子,不是摄政王,他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那几乎没有在他身上停留过的稚嫩与放肆,在这一刻,统统释放了出来。

也直到这一刻,帝玺才想起,这个抱着她痛哭出声的少年,原来才只有十六岁,他太过早熟,太过崭露锋芒,他人情世故,心思缜密,使得别人忘了他还是个没有弱冠的少年,他那张脸上,其实还留有少年人的稚气和圆润。

第129章 面见(4)

帝玺后悔了。她觉得刚才那一巴掌打得太重了。这个少年如此委屈,是因为他看懂了夜晖的所作所为,也看懂了皇家人心思的龌蹉不堪。

帝玺颤抖着双手,轻轻摸了摸夜月明的头发,那抱着她的少年浑身一抖,一下推开她,直起身背过去,声音傲娇:“小王不需要你安慰。”

“不需要我安慰,那你干嘛抱着我哭?”帝玺走到他身边,夜月明却又扭过脸去,怎么也不肯直视帝玺。

“小王只是觉得没意思极了,哭一哭,放松一下。”他说着,抬起手抹了抹泪花,生生将泪水全都憋了回去:“小王没事了。”

“嗤。”帝玺嗤笑出声,递给他一张帕子,待他擦干净了泪水,她便松了手,任由他们骑来的马儿去吃草,自己拽了夜月明在树下一坐:“其实你没必要总是这么成全别人,有些人不值得。”

“小王没有想要成全谁。”夜月明拽过自己的衣角,眼角眉梢都是不开心:“你压到小王的衣服了。”

“对不起,对不起。”帝玺陪着笑,说道:“你知道自古江山社稷传承,最怕遇到什么么?”

夜月明没有搭理她,特别没有形象地往树下一躺,双手背在脑后,望着天空喃喃道:“小王是知道的,父皇就是害怕小王会夺嫡争位。可小王不止一次跟他们说过,小王真的不想要那皇位,甚至,小王连兵权,这王爷尊号,都不想要。小王有时候甚至在想,为什么要降生在帝王家?若是小王只是个普通人,该有多好。”

“那位子……无论是谁都想要。你父皇不信任你,也不是他的错。自古帝王最怕的就是夺嫡生乱,前朝就有玄武门之变的惨案,前车之鉴就在史书之中,哪位帝王也怕这种事情发生。”帝玺轻声说着,向夜月明讲述了一段过往。

那是连翘之前的皇帝了。连翘的爷爷,便是用特别不光彩的方法,得到皇位的。当时的皇帝是壁国的第三代皇帝,那人似乎是叫连丹青,他自幼聪颖好学,也的确有些天赋,等他二十岁的时候,皇帝终于定下了储君,可储君不是他,而是另一位少有德名的皇子,可皇帝心中似乎仍然有犹豫,那圣旨留在身边,一直没有下发三省。

那是一个晴朗的夏季夜晚吧?得知此事的连丹青假意给皇帝请安,然后一把刀,直接插入了自己亲生父亲的心上。可怜他的父亲,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宠爱了二十年的孩子,竟然会为了一个皇位弑父杀君。

连丹青杀死皇帝之后,取出皇帝的诏书,本想篡改诏书上储君名字,却赫然见到父皇所立的太子居然是自己。连丹青那双沾着父亲鲜血的手捧着诏书,又是哭又是笑,因了这个一生的罪过,连丹青不到三十岁,就驾崩了。

帝玺至今都记得无数个夜晚,连丹青都在梦里不停地高声喊叫,他在呼唤他的父皇,一遍又一遍,直到他行将朽木,都不曾停下。

第130章 梳理(1)

夜月明静静听着,直到帝玺将故事说完,他才呵了一声:“若是小王的大哥和父亲联手杀了小王,他们午夜梦回,是否会感到惊惧害怕?”

“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你。我只是想告诉你,不要学连丹青,做出令自己后悔的事情来。”

帝玺这句话似乎刺痛了夜月明,他突然将枕在脑后的手伸出来,放在日光下细细赏玩,他望着那骨节分明的手指,语气甚是绝望:“小王这双手,早就不干净了,等小王想回头,却发现无路可退。”

“你的身上似乎有很多我不能理解的东西。”帝玺看着难得失态的夜月明,脑海里又窜出了连横的身影。她看不明白的又岂止是一个夜月明呢?连横她也一样看不透。

“小王是个只适合活在黑夜里的人,四岁之后,小王的生命里就再也没有阳光了。”夜月明说完这番话,放下自己的手,偏头看向帝玺:“听帝江说,还有一个月你就要及笄了,你想要什么样的及笄礼?小王会替你办到的。”

“随便吧,都可以。”帝玺说着,将今日发生的事情在脑海里串了一遍。

夜晖应该是跟夜月照合伙的,这点应该毋庸置疑。作为帝王,夜晖选择了看似没有什么问题的太子夜月照,那么,自小宠爱的夜月明就成了太子登位路上的最大阻碍,老皇帝要削弱夜月明的力量,可又不想伤害夜月明,于是他选择了比较温和的方法——让夜月明出使壁国,迎娶她为妃。可这件事在进行得分外顺利的时候,老皇帝或许改变了主意。这样缓慢的削弱实在是成效太慢了,他等不及。于是联合夜月照,意图在壁国境内直接处理了夜月明手上的大部分权力。

可这个想法没有实现,夜月明太过聪明,在察觉到不对的时候就已经调了边境士兵,加上宁意怪力的爆发,这件事非但无疾而终,太子还被夜月明绑了。

万般无奈之下,皇帝才选择了真正吞服毒药,这也解释了为何他们一路上花费了那么多的时间,皇帝一直也没得到救治,却还没有驾崩的原因。那毒药夜晖应该是在得到他们回到流月城的消息之后,才喝下的。

而且为了万无一失,恐怕太子夜月照手上就有解药。若是夜月明没有想方设法进来为夜晖解毒,太子夜月照定然会替父亲解毒,然后再将下毒的罪名栽赃给夜月明,这么一来,太子成了功臣,摄政王变成戕害皇帝的歹毒之人,自然而然的削爵收兵权,本来依附夜月明的朝臣自然会对这样意图弑父杀君的王子敬而远之。太子登位的最大阻碍,就在保留下夜月明生命为前提的情况下,顺利解决了。

然而这件事还是出了点纰漏,老皇帝怎么也想不到她的血居然能解毒,原本留给太子的救主戏码被替换掉了,皇帝索性将计就计,将脏水全都泼给夜月明,这样一来结果还是一样的,只是太子少了一份功劳罢了。

第131章 梳理(2)

夜月明如何会看不清这一系列肮脏龌龊的勾当?他怎么会不难过?想方设法想要对付他的,不是别人,是他的亲爹和亲哥哥啊。

可还有一点,帝玺不是很能理解。皇帝为什么能笃定太子不会借着这个机会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让老皇帝驭龙宾天?

她既然有了这个疑问,也就非常干脆直接问了夜月明。夜月明听她居然问到这个问题,也猜到帝玺应该是基本相想通了今日所发生的事情的关键点,于是他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解释了一下:“夜家后辈,总是会突然间暴毙身亡,这时间找不到规律,可一般来说都是在整岁的时候。从夜家先辈到现在,没有一个人能顺利活过五十,父皇今年,不多不少,正好五十。”

夜家这个情况,帝玺听昆吾谈论过,当时她还觉得很奇怪,怎么会有家族有这样的死亡方式的。壁国连家虽说也不太长寿,可绝大部分都是在四十多安详离世,从没出现过这样奇怪的集体暴毙的情况。

“太子可不是个省油的灯,他能容忍小王这么多年,就可以看出来了。他是决然不会为了这么一个打压小王的机会,背上一个不知何时就会被发现的弑父杀君的骂名的。无非是多等几个月罢了。”夜月明轻蔑地扬了扬唇角,心里早就揣摩透了自己这位大哥的心思。

帝玺在心中慨叹了一声,只觉得夜月明活得实在是辛苦。凭他的机敏,这些事儿他不可能直到发生了才知道,更大的可能是他明知父兄要对付他,却仍然不愿对父兄下手。

从这点来说,帝玺仿佛在夜月明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可她跟夜月明比起来,恐怕会更狠辣一些。

最起码,帝江的事情,她不会轻易放过。

“那么,请问九皇子殿下,您心情好点了没?”眼见着太阳都快落山了,帝玺一下伸展开自己的手脚,讨好似的询问夜月明。

“怎么了?”

“我,很饿了。我还在长身体啊,饿不得的。”帝玺巴巴的望着夜月明,眼底里全是对食物的向往。

夜月明瞅了瞅日头,嗯了一身,从树下坐了起来:“说也奇怪,小王记得你在壁国的时候似乎不是这样的,怎么到了流月城之后,食量大增?”

帝玺朝他笑了笑,没有答话。

她的灵气一旦离开壁国,就没有了依托的本体,得不到灵气的补充,可不就只能靠胡吃海塞来延缓灵气衰弱的速度么?这事儿她还不能告诉夜月明,她还需要借用夜月明的身份,完成一件事——能帮助连城解决王新的大事。

念及此,帝玺小心抚摸了一下怀中的玉簪,必要的时候,她说不准要打碎玉簪和佛珠,用以补充灵气。

这个时刻希望不要到来。帝玺在心中默念着。

俩人策马回到摄政王府的时候,帝玺二话不说直接吃掉了一整盘桂花糕,夜月明目瞪口呆地看着帝玺一块接着一块用常人难以理解的速度扫荡完了一整盘糕点,眼里全是不可思议的光芒:“小王……应该只让长离取你半碗血,不是让你把血都放空了吧?”

第132章 梳理(3)

“半碗血难道不多么?再说你堂堂摄政王,还怕我把你吃穷了不成?”帝玺将最后一块桂花糕吃进肚中,终于好受了一些。

“怕倒是不怕,可你这个吃法,若是让旁人看了去,会误以为小王娶了一头母猪的。”夜月明打趣帝玺,却也不忘让松墨去催促小厨房,尽快将晚膳做了端上来。

帝玺瞪了他一眼:“你那太子哥哥会这么轻易放过你么?”

夜月明摇了摇头:“暂时应该不会再有什么动作了,他总不至于逼得这么急,毕竟兔子急了还要咬人的。”

“只怕你这只兔子别人刀都架上来了,你也不会蹦一下。”帝玺露出了鄙夷的神色,仿佛是在说,我已经看透你是什么样的为人了。

夜月明对这个说法不置可否,他的眼里总有一种帝玺看不懂的情绪,令人琢磨不透。

“你若是很闲,可以学学我沧朔的宫廷礼仪,及笄礼后我们便大婚。”夜月明有些不自在地撩了撩衣襟。

“殿下,你是否真的喜欢我?”帝玺见夜月明有些局促,倒起了打趣他的心思。

夜月明眉毛一扬,目光落在帝玺的脸上:“郡主这样的女子,应该有不少人喜欢吧。”

“但是你并不喜欢,对不对?”

夜月明轻轻笑了一下:“喜欢和爱,不是一回事。”

“为什么不娶她?”帝玺盯着夜月明,目光中满是同情。

夜月明的笑意从嘴角慢慢消失,他更加局促地整顿了一下自己的袖口,然后又扬了扬嘴角:“她死了。生重病。”

“昆吾先生也救不了?”昆吾近几年几乎一直待在沧朔,没道理不救夜月明喜欢的姑娘啊。

“不是所有病,昆吾先生都能救治。”夜月明言尽于此,显然并不太想谈论这个话题,他一下站起身,笑着对帝玺说道:“小王去小厨房看看,怎么这么久了晚膳还没上来。若是把你饿死了,小王可没法跟南阳王交代。”

帝玺张张口,一句我与帝江早已没有瓜葛到底还是被她咽了回去。夜月明既然不愿意谈及过往,她也没有必要去逼迫他。反正及笄礼后,她就要动身回去了,锦城里,连城还在等她回家。

夜月明出门不消半盏茶的时辰,一股诱人的香味就传了过来,帝玺闻着,不由食指大动。

“晚膳来了。”夜月明率先捧着一盅红枣炖乌鸡进来,脸上笑意满满,仿佛方才的不愉快谈话,他已经全然忘了。

帝玺从他手中接过乌鸡汤,放在桌子上,后续的十一样菜便流水样送了上来。帝玺吸了吸鼻子,禁不住点头赞叹:“你摄政王府别的还一般,可厨子的水准比壁国不知道高了多少。”

“那你回去的时候就带走吧,小王送你了。”夜月明似是无意地回了一句,帝玺目光里的温度便凉了三分。

夜月明居然猜到她的目的了?

“怎么了?吃吧。”

帝玺试图从夜月明的脸上看出一点端倪,可他的脸上只有掩饰得极为完美的浅笑,似乎连眼角都带着满满的笑意。

帝玺一下子没了胃口。面前这人是琉璃公子,是心有七窍的琉璃公子,他如此聪慧,怎么会想不到她是带着目的来的沧朔?要跟他摊牌么?

第133章 病发(1)

帝玺一时间陷入两难。

“郡主,小王其实早就知道你会跟小王来沧朔,并不单单只是为了保护你那姐姐,你想复仇,对不对?”夜月明并未对帝玺有多少愧疚之情,他只是闲闲说着,顺便给帝玺装了一碗汤,放到她的面前:“你不怪小王,这点小王很欣慰。”

“若不是帝江牵了这个头,我跟暮姐姐也不至于就下了这么个套,可是有一点我始终不明白,为什么他非要我们两姐妹嫁入沧朔与壁国的皇室。”

这个问题困扰了帝玺很久,一开始,她以为帝江应该只是为了帝家,可后来一想,应该也不太对。帝江作为嫡系膝下仅有三个女儿,旁系虽说有儿子,可帝江从来没有动过旁系纳入嫡系的想法,也就是说,一旦帝江死了,帝家这庞大的家族就自然而然分崩离析了。

为了帝家,帝江没必要如此做。为了别的?帝玺实在是想不通透。

“其实很简单,因为帝江,才是一直觊觎着你壁国皇位的人。”夜月明将碗筷推到帝玺面前,说道:“小王一心想寻找生身母亲的下落,故而与帝江结盟,为了表达诚意,帝江还是跟小王透露了不少东西的。你们的父亲,在等待你们两个女儿,诞下皇子。”

“若是如此,难道不该让我们两个人都嫁入壁国后宫才更好么?为什么要让其中一个嫁到沧朔?”

“郡主一世聪明,怎么在这种时刻犯糊涂?你壁国谁的势力更大,还用说么?更何况,老皇帝死前留了一队死士暗中保护壁国新帝,若是没有我沧朔从旁协助,就算帝暮成功诞下皇子,帝江也没有把握能一举将那孩子捧上帝位。我沧朔,便是帝江的后盾。”

夜月明说着,指了指碗里的汤:“郡主喝了吧,一会儿该凉了。”

帝玺心不在焉地端起碗,将里头的汤悉数喝了下去,那汤的味道实在是有些怪异,令她忍不住皱起眉头:“这汤……怎么味道怪怪的?”

“怪?”夜月明闻言,拿起勺子从盅里舀起一些,放到鼻间闻了闻,顿时脸色骤变。

他将勺子一扔,语气急促,几乎是飞奔出去的:“来人,马上请昆吾先生过府一趟,就是绑也要将昆吾先生绑来!”

“怎么……”帝玺见他神色慌张,正要出言询问,胸口却突然一阵剧痛,她皱了皱眉,一手捂着胸口,整个人便从椅子上滑了下去。

“帝玺!”夜月明眼里尽是慌乱,他一脚踢开身边的椅子,双手环住帝玺,将她一把抱起来,快速往自己的房间里跑:“人呢?赶快去请昆吾,赶快!”

摄政王府内一下子陷入了混乱,府上最得力的下人现在已经全数被分派出去,急急前往江阴王府。

夜月明将帝玺小心翼翼放在床榻上,帝玺的身上已经被冷汗彻底洇透了,她的唇色苍白,脸上也是一片病态的白,唯一与这白色不相符的,是她的眼角点点鲜红。

第134章 病发(2)

“帝玺,你撑住,小王已经让人去请昆吾了,你会没事的。”夜月明颤抖着双手,却不敢放开帝玺的手,她的手怎么这么冷,冷得好像根本没有温度一般。夜月明将她的手放在掌心搓着,嘴里不停呢喃:“帝玺,小王决不允许你死在沧朔,你听到了么?”

松墨送来了第二盆热水,为帝玺擦拭嘴角流出的鲜血,可这血怎么也擦不干净,擦完了,就又流出来了。松墨擦着擦着,呜呜咽咽哭了起来。

“你哭什么?郡主没事,去看看昆吾先生来了没有。”松墨一哭,夜月明的心更加乱了。帝玺的眼角和嘴角都开始冒出鲜血了,如果七窍一起流血之时,昆吾先生还没赶到,帝玺会不会就此香消玉殒?

这个念头一从心头冒出来,就震得夜月明方寸大乱。不可以,帝玺不可以死在沧朔,如果帝玺死了,他这辈子可能都找不到母亲了。

“殿……殿下,江阴王派属下前来回话,说是……是……”一个行色匆匆的侍卫满头大汗冲进夜月明的房间,可话怎么也说不全。

夜月明放下帝玺的手,站起来,俯视着这个侍卫:“说清楚。”

“江阴王说,昆吾先生……早前被太子殿下请去了,到现在已经两日,还不肯归还。”

夜月明的拳头一下捏了起来。他的眼底耸动着无尽的怒意,神色狠厉:“既然如此,那小王就去太子府走一趟。”

“王爷,不可啊,您这样擅闯太子府,可是死罪啊。”侍卫一听,连忙跪倒在地,二话不说抱住了夜月明的大腿,说什么都不肯让夜月明出去。

夜月明急怒攻心,恶狠狠喝了一句滚开,那侍卫仍然不听,夜月明恶从心头起,一脚踢了过去,那侍卫闷哼一声,可还是紧紧抱着夜月明的大腿,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放手。

“你看到床上躺着的那个姑娘了没有?那是南阳王的郡主!如果她死在沧朔,挑起两国战事,会有多少人流离失所,你想过没有?小王一人去太子府,就算死,也只是死小王一个人。”夜月明心一横,从袖口抽出那把之前给帝玺用来放血治病的匕首,对着这侍卫的虎口就扎了下去:“小王绝不能亲眼见到这种事情发生。”

“殿下,您不能去啊殿下。”侍卫吃痛,终于被夜月明一脚踢开,可他即便撞到了桌角,也仍然目不转睛地看着夜月明,希望他回心转意。可夜月明只丢下一句照顾好郡主,就快步冲了出去,抢了一匹快马自府门飞奔而出。

帝玺的意识是一片模糊的,她的意识里全是混沌的红色,血一样的鲜红。她漫无目的地在这茫茫红色之中行走,不知道自己的归途在何方。

耳边似乎有一个人在呼唤她,让她坚持住。她怎么了?

“帝玺,千年未见,你可安好?”混沌之中,有一个听起来如同裂帛的声音,远远传来。帝玺只觉得那漫天的红色被人撕开了一道口子,周遭的一切虽然还是混沌的,可似乎有一道光明,透过那口子,穿了进来。

第135章 病发(3)

“你是谁?我们认识么?”帝玺遥望四周,没有任何一个人,可那裂帛之声却越来越近了。

“你不记得我了?是因为还没觉醒么?我是弥姜。”

“弥……姜?”这名字耳生得可怕,帝玺只是重复了这个名字,都觉得灵魂都在战栗。

为什么,为什么她会惧怕这个根本没听过的名字?

那裂帛之声终于到了她的身边,帝玺慌忙转身,终于见到了声音的主人。

那是一种怎样的美人?穿着最简单的宝石蓝曳地长裙,头发没有任何东西束缚,都安安分分披在背后,她没有笑,可那笑意似乎无处不在。

帝玺甚至不知道应该如何形容她的美貌,一对远山眉仿佛是用淡淡的雾气轻轻刷就的,本该属于天空的羽翼交织在她的瞳仁之中,用工笔画画就的鼻梁如同新月临空,下面衬着如红云的双唇,这样的美人,该是如何的活色生香?

帝玺甚至有些看得呆了,这样宜笑宜怒的面庞,是如何道不尽的风流绝世?

弥姜那云般清软的唇贴在帝玺的脸颊上,好似在这混沌的意识之中,染上了浓墨重彩,天,在这一刻高了,地,在这一刻恢复了流水高山。

“你的宿体似乎快死了。”

她那裂帛之声听得帝玺心旌摇曳,若不是她是女儿身,或许会心甘情愿拜倒在弥姜的石榴裙下吧?

可弥姜说的话,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这让帝玺瞬间清醒起来。

快死了……是啊。她想起来了,夜月明似乎舀起了一盅汤水,然后就脸色骤变。

那汤里,应该下了剧毒吧?

“我是不是要死了?”

弥姜的脸贴着帝玺的脸颊,她的手也轻轻拉着帝玺的手:“你还没有醒,怎么可以死?帝玺,千年后,我们终于要再见面了,我很激动。”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千年之前,我并不存在。”

“你忘了,不用怕,你会想起来的,你会想起你和她居然共用了一具身子,那时候,是你会赢,还是玺会赢?如果你赢了,就来万妖之城,我在那里等你。”弥姜轻轻笑着,左手却突然插入了帝玺的心口。

帝玺眼前的红大片大片开始褪色,她低头,望着那双无骨玉手,上面沾着她的血,黑色的血,源源不断流了出来。

“你……”帝玺一把抓着那双手,弥姜的模样越来越模糊,倒映在她的眼里,只剩下了残影。

“记住我的话,如果你赢了,来万妖之城找我,我会等你。”

“弥……姜……”帝玺只觉得心口一空,漫天的红色突然失去了颜色,变得一片虚无,变得格外压抑。

“啊!”帝玺喊叫出声,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她紧紧捂着胸口,那种痛楚还是那么清晰。

是梦么?

她有些忙乱地撕开自己胸口的衣服,将手放在心脏的位置,感受到胸腔里的心在有节奏地跳动,她长出了一口气。

一切都是梦。

“郡主,您醒了?太好了,您醒了王爷就不用去太子府了。”松墨打来第三盆水的时候,一眼瞅见坐在床榻上的帝玺,脸上全是诧异和惊喜。

帝玺听她这么说,不由得皱了皱鼻翼:“你说什么?什么去太子府?”

第136章 病发(4)

松墨将她晕厥之后的事情一一告知帝玺,帝玺一听,就暗道坏了。

那太子夜月照,恐怕恨不得夜月明冲去太子府,若真的成功了,夜月明怕是又要担下一则罪状了。

“我去拦住他。”帝玺说着,居然从窗户直接跃了出去。

松墨手上拿着方巾,伏在窗台上大喊:“郡主,您的眼角还有血呢。”

帝玺没有理会松墨。如果骑马,等她赶到太子府,恐怕黄花菜都凉了,想要拦住夜月明,只能动用灵力。

她的身形一暗,骤然消失在摄政王府邸内。

夜月明生怕自己赶不上时间,让帝玺失去救治的机会,一路上马鞭几乎就没有停过,那一匹上好的马儿,屁股居然都被抽得隐隐有了血迹,可即便这样,夜月明仍然觉得马儿跑得太慢了。

“夜月明,你站住!”

夜月明只见不远处突然窜出了一个嘴角还挂着鲜血的女子,她张开双臂,拦在了他要走的路上。

夜月明心下一惊,连忙喊了一声吁,那快速飞奔的马儿前蹄扬起,差一点点,就将帝玺踩在了脚下。

他翻身下马,走到她面前,满脸震惊:“你……你怎么在这里?”

“回去。”帝玺一手搭在夜月明的肩头,轻轻吐出这俩字之后,身体一软,栽倒在了夜月明的怀中。

夜月明见状,抓过帝玺的手腕把了一下脉,却愕然发现帝玺的脉象很是平稳,似乎毒素已经消除殆尽了。

他抬头望了望不远处的太子府,将帝玺拦腰抱起,放在马背上,带着帝玺扭头骑马走回摄政王府的方向。

“王爷,您没事吧?松墨姑娘说郡主来找您了,我们还以为赶不上……”夜月明才走了不到半程,方才被他用匕首插在虎口的侍卫带着另外四名护卫,赶到了夜月明的身边。

夜月明看了看身前的帝玺,摇了摇头:“小王没事,回府。”

“是。”那侍卫应声,分出俩人跟在夜月明身后,自己则和另外两人在前头为夜月明开道。

“怎么不叫御医给你包扎一下?”夜月明已经知道帝玺无恙,回去的脚步自然也不那么急了。加上马儿实在是被他抽打得受了点轻伤,他也不舍得让马儿快跑。这么有意慢慢走,那侍卫的伤势应该也不会继续恶化。夜月明在侍卫到了眼前的那一刻,就立刻察觉到他的虎口并没有上过药,只是用布条随便裹了一圈,现在那整根布条上已经全都是鲜血了。

“属下怕王爷出事,所以顾不上包扎。”那侍卫哈哈笑了起来,还故意摆了摆受伤的手,然后他的脸就皱成了一团:“王爷您看,没什么事。”

“你叫什么名字?”

“属下,赵印。”侍卫朗声回答道。

“很好,赵印,从现在起,由你护卫郡主的安全。若是郡主出了什么事,小王拿你是问。”夜月明指了指马背上昏得不省人事的帝玺,郑重其事将她交给了赵印:“郡主在哪里,你就在哪里。”

第137章 病发(5)

“是,王爷!”赵印一抱拳,虎口的伤就又牵动了一次,疼得他那个爷字都变了声。

夜月明叮嘱了一句让他回府速去包扎,便不再多说什么了。

一行人回到摄政王府之后,松墨一眼就看到帝玺又晕过去了,一张小脸立刻吓得白白的:“郡主……郡主怎么又中毒了?”

“应该不是吧?王爷看起来神色挺轻松的。”沉香从外头带来两个赤脚大夫,恰好听到松墨这么呢喃,便回了一句。

松墨嗤了一声,看了看她带来的两个大夫,心底有些犯嘀咕:“这两位?”

“说是什么华佗再世。王爷离府前不是吩咐我们要把所有能找到的大夫都找来么?这两位就是在外头摆摊的,钱叔二话不说就把他们给绑来了。”

松墨闻言,细细打量了一下这两位赤脚大夫,禁不住啊了一声:“沉香,你这个傻丫头,这哪儿是大夫啊,这是郡主带来的那个客人!你忘了吗?郡主这次回来,带了个昏迷的少年,就是他!”

沉香听松墨这么说,把其中个子稍稍矮一些的人拉过来了一些,在珠光之下端详了好一会儿,才讶然:“真的是那位公子!我说怎么看起来这么面熟呢。”

松墨白了沉香一眼,手指点了下沉香的太阳穴:“你这个傻丫头。我看这另外一个,也不是大夫。”

“你是谁呀?既然不是大夫,我们绑了你你怎么也不吭声?”

那站在宁意身边的男子低垂着脑袋,闷声问道:“帝玺没事了?”

“嗯,应该没事了,这位公子似乎认识郡主?”松墨凑到他们二人身边,问着话,矮下身子想要看看这低着头的人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可那人听到帝玺没事之后,整个人就突然凭空消失了。松墨吓了一跳,向后跌了下去。

宁意骤然伸手,托住松墨的腰,眼里渐渐有了神采:“这位姑娘,小心些。”

“好……好的,谢谢宁公子。”松墨有些狼狈地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裙,朝宁意行了个礼:“宁公子可是要进去看看郡主?”

宁意愣愣望着房门,里头的烛光透过窗户纸撒了出来,隐隐约约什么也看不太真切。听松墨这么问,他摇了摇头:“帝玺没事就好,我就在这儿守着。”

宁意说着,搬过一把椅子往门边上一坐,看架势就不打算挪步了。

松墨与沉香面面相觑,可还真不好说什么,毕竟宁意是帝玺带来的客人,她们做下人的,哪儿敢管客人如何?

于是俩丫头就守到了厅堂,一夜都不曾再进来过一步。

宁意将手臂搁在椅子的椅背上,尖尖的下巴放在手臂上,一派天真无邪。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醒过来的,只是觉得睡够了,就睁开了眼。他这一睁眼,就能清晰听到王府四周传来的任何一点风吹草动。

府上人说得最多的就是,郡主中毒了。

宁意听到这句话,连忙推开房门走了出去,他什么都没顾得上,就希望能尽快找个大夫来为帝玺诊治。

第138章 毒(1)

可他刚出府邸,似乎就见到了一个面目有些模糊的男子,那男子微微弯起一侧嘴角,宁意的眼圈一花,就失去了自己的意识,如同傀儡一样跟在那男子身边,被绑进了摄政王府。

那男子突然消失的瞬间,宁意的意识就回来了,他不知道那男的到底是谁,只是感觉那人没什么恶意,似乎只是因为关心郡主,才骤然现身,又在得到郡主无大恙的消息后,又如风一般消失了。

宁意实在是不知道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他心里是把帝玺当神仙姐姐看的,那方才那个那么厉害的人,是什么神仙哥哥么?

宁意鼓着腮帮子,怎么也想不出其中有什么关联。

夜月明将帝玺抱回房内之后,替她盖上了被子,又再次确认了一遍帝玺的脉象和眼睛,确定她的确没有中毒后,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他起身,端起那盅红枣乌鸡汤,推开房门走了出来,门外,那个叫宁意的拥有极为可怕力量的少年,已经趴在椅子上睡着了。

夜月明放轻脚步声,从他身边走过,走出弄堂,随手拦下一个府上的下人,问道:“御医在哪里?”

下人回了话,带着夜月明一起走到无端堂,宫中来的御医正在替赵印包扎伤口。

赵印看到夜月明进来,站起身就要抱拳行礼,老御医瞪了赵印一眼:“坐下!”

赵印乖乖坐下,口中还是称呼了一声:“王爷。”

夜月明摆摆手,将那盅汤放到桌子上,朝御医拱手道:“麻烦张太医看看,这汤里放了什么。”

张太医替赵印包好了伤口,这才转了身晃了晃那早就凉透了的汤水。

这么长时间过去,红枣乌鸡汤上早就飘起了一层油,张太医将油拨弄到一边,用勺子舀出一勺汤汁,放在鼻间闻了闻,又拿出一条帕子,将汤汁倒在帕子上,细细观察了一番帕子上的汤水,他这么看着,一张脸顿时绿了:“殿……殿下,这汤是经了谁的手的?”

“怎么了?”

张太医满头大汗,凑到夜月明身边,说了句小的冒犯了,这才小声说道:“这是一钩吻加忘情草制成的特殊毒药,陛下前阵子中的毒就是这个。”

“知道了,你辛苦。”夜月明并没有多少惊慌失措,或许是早就料到会使如此下三滥手段的人除了夜月照不作第二人想,即便听到了张太医的回答,他也没有特别惊讶:“对了,小王再问你一个问题,中了这种毒,如果没有解药,会不会自行解毒?”

“这……据臣所知,这种毒药若是每日吃四分之一解药,可以保证暂时不毒发,可若是想要彻底解毒,必须服用解药,若是不服解药,必死无疑啊。”

“好,下去休息吧。赵印,送张太医。”夜月明点了点头,唤赵印送张太医出去,可他自己,眉头却紧紧纠缠在了一起。

帝玺是不可能有解药的,可为什么她的毒消失了?是宁意么?不,不对,宁意没有接近过帝玺,莫非暗中还有高人在帮助帝玺?

第139章 毒(2)

饶是夜月明见多识广,遇到如此情况,仍然有些摸不着头脑,可有一点是确定的,今晚这件事,一定是夜月照的策划。如果不是帝玺自行好了甚至还追了上来,那么他少不得要吃上两三个罪名。

可是,帝玺……是怎么追上来的?

从宁意的表情来看,他是决然不知情的,可府上除了宁意,应该不会有第二个人有如此可怕的力量。夜月明有心想探知这件事的原委,便不得不去等待帝玺醒转,他打发了太医和赵印之后,自己悄悄溜回帝玺的房内,有一搭没一搭地补眠。

帝玺难得睡了个好觉,等到她再睁开眼,已经是隔日的午后了。意识一恢复,她马上就感到无边的饿意席卷而来:“吃的……我要吃的。”

一直守候在帝玺身边的夜月明被她这么一喊,吓了一跳,直接从凳子上滚了下去,那模样可以说是狼狈已极:“郡主真是属猪的?怎么一睁眼就要吃?”

“我好饿,夜月明有没有吃的,我饿得眼圈都黑了。”帝玺说话之时,只觉得眼前都是万花筒,什么都太不大清。

夜月明禁不住笑出了声,吩咐松墨去将早就备好的吃食一一送上来。帝玺循着食物的香味从床上爬起,也不管自己有没有洗漱过,扑到桌子上就是一顿胡吃海塞。

昨夜用灵力去追赶夜月明,早就让她虚耗过多了,等见到夜月明了,她心情一放松,昏迷了过去,到现在滴水未进,就是神仙都扛不住,更何况她现在仅仅是一个要用食物来保证生命体征的灵体?

那一桌子饭菜并没有撑住多少时间,夜月明一杯茶还没喝完,那满满一桌子的菜就如同狂风过境,被帝玺消灭的干干净净的。

夜月明朝帝玺竖了竖拇指,连声赞叹:“今日小王才知道,原来郡主吃饭才是女中豪杰。”

“行了别挖苦我了,就吃点东西而已,不是大事。”帝玺很不顾形象得打了个饱嗝,端起一杯清茶漱了漱口,心满意足:“总算恢复了一些。”

“郡主既然醒了,那么不妨回答小王几个问题。”夜月明见帝玺吃完了,招手让下人将残羹剩饭全都收拾了下去,随后吩咐松墨关上房门,撑着手问帝玺。

帝玺揉着自己的双眼,语气很是漫不经心:“殿下尽管发问。”

“你是怎么醒过来的?还有,你是怎么追上小王的?”

“就这两个问题?”帝玺假装惊讶地看着夜月明,那眼神跟在看一个三岁小孩一般:“殿下怎么傻了,洛羽公子神通广大,替我解毒再顺便带我去拦住殿下,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么?”

夜月明用猜度的目光审视着帝玺,显然不是特别相信这番说辞:“你是说,洛公子正好就在流月城?”

“当然不在,但是我与般若一旦出了意外,他马上就会感觉到,我失误饮下毒药,他当然就第一时间来救我了。”帝玺自信夜月明一时半会儿也见不到洛羽,干脆一推四五六,把锅全都推给了洛羽,一了百了。

第140章 毒(3)

夜月明哦了一声:“那郡主的意思是,如果小王再喂你一次毒药,洛公子就会出现了?”

“殿下的心什么时候这么狠了?”帝玺有些愣怔,呆了半晌才哈哈大笑来掩饰心中的慌乱。

夜月明突然勾起嘴角,摆摆手:“罢了,小王只是开玩笑的,不管怎么说,郡主没事就好。”

“可是你没事,我也没事,你那位太子哥哥恐怕就有事了。毒害邻国郡主这种罪名,不轻吧?”帝玺从没想过居然有一天会被人下毒,而且以她的体质居然还轻而易举的中毒了,这也更加印证了她的猜测,她的身体的的确确是撑不了太长时间了。

而且这事儿若是传到洛羽的耳朵里,保不齐他会马上把她给拎回壁国。洛羽这种人,是绝对不会眼睁睁看着她这么一个最有效的威胁苏卿离的棋子,平白无故消失的。

“不好说,眼下父皇刚醒,恐怕也不会太大动干戈,这事儿如果不捅到壁国,只怕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别忘了,小王这位父皇,可是连太子给他下毒的罪都权当不知了。”夜月明冷笑着,笑容没有一丝温度。

“这倒也是,而且你父皇有意袒护夜月照,就算你让太医作证两种毒药是一样的,皇帝也未必就会赞同你的说法。”帝玺对人性的揣摩不敢说有多通透,起码三百多年人类当下来,以己之心度人之腹,她自信不会看差。

夜月照和夜月明,摆明了皇帝选择了夜月照,为此种种令人不耻的手段都使出来了,又怎么会在此时倒戈呢?

“哦对了,小王差点忘了,宁意已经醒了,现在还在你屋外等着你呢。”夜月明对自己父亲可以说是了如指掌,也深知父亲已经弃车保帅了,便干脆不再在帝玺这儿思考这些事儿。

帝玺一听到宁意清醒了,眼底闪过一抹欣喜:“想不到我这一中毒,还有这桩好处,阿意能醒,就是我再被人下毒十回也是值得的。快让他进来。”

帝玺口不择言,夜月明的神色便有些不大好看了,他拧眉看着帝玺:“郡主注意言辞。”

“殿下不知道,阿意跟我出来前,我可是千般保证一定会保护阿意无恙的。你说这阿意要是真的醒不过来了,我怎么跟他爹娘交代?”帝玺还记着宁家夫妻送走宁意时的殷殷眼神,又怎么会拂了他们的好意?

他们的儿子,她是带出来了,以后定然也要完好无缺地带回去。

“让宁公子进来。”夜月明招手,沉香便带着外头昏昏欲睡的宁意走了进来。

宁意估计这两天都没怎么睡好,脸色灰败,眼皮浮肿,整个人都没精打采的,可他的眼睛是格外明亮的,他一进了门,就盯着帝玺,掩饰不住的惊喜和雀跃:“神仙姐姐,你醒了?”

“阿意,过来,我瞧瞧。”

宁意进门前,帝玺满心欢喜,可等宁意进了门,帝玺的眸色之中就染上了一丝凝重,她朝宁意招手,待宁意站到她身侧,她细细瞅着宁意,心中一跳。

果然……宁意身上果然有洛羽的痕迹。

第141章 毒(4)

“阿意,你这几天是不是遇到别人了?就是大概比你高一个半头,总是假模假式地笑着,人显得有些阴沉的年轻男子?”帝玺在形容人方面语句拙劣,用词也很捉襟见肘,想了半天也只觉得洛羽是个皮笑肉不笑的典型。

宁意有些疑惑,听帝玺的描述,居然扭头看向夜月明:“他不就很符合么?”

夜月明一口气没到上来,狠狠咳了两声,这才缓了过来:“你觉得郡主是在问你见没见过小王?”

宁意摇头:“不是。”

“阿意,就是一个总是神神叨叨的男子,二十多岁的样子,个头比你高,说话声音也挺好听的,就是人看起来不那么阳光。”帝玺想了半天都不知道应该如何准确描述洛羽的长相,虽说洛羽的长相四百年没有变化了,可她从来也不注意洛羽到底是个什么模样的人啊。

“前几天好像的确有路过一个看起来很奇怪的人,他就朝我笑了笑,然后我就不记得发生什么事了。”宁意想了好一会儿,才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说道:“那个人有点像神仙姐姐说的模样,看着让人觉得怪不舒服的。”

帝玺嗯了一声,没有继续这个问答,只是让夜月明又备了一份饭菜让宁意吃了,而后示意夜月明陪着宁意,自己走出房门去外头散散心。

外面日头正盛,晒在身上暖烘烘的,帝玺心头却不是很平静。洛羽怎么会找到宁意的?而且他居然在宁意身上留下了印记,若不是她与洛羽一起生活过几年,恐怕还真不一定能发现那个浅淡到几乎看不清的印记。

洛羽为什么会给宁意施加咒印?更糟糕的是,她不但破解不了这个咒印,甚至也不知道这个咒印的用处是什么。

帝玺现在只能确定,那咒印暂时不会影响宁意,可也仅仅如此罢了。

如果有机会,她必须坑蒙拐骗,让洛羽把咒印给解除了,否则这始终是一个心头疙瘩。

壁国

帝暮入宫已快半月,每夜,连城都会来陪她,她画画,他就安静地挑灯夜读,俩人互不打扰,只有偶尔几次,帝暮会主动说起她画中的内容,无外乎就是与帝玺和帝鲤相处的小细节。

有的时候说的事儿有趣了,连城便会放下书简,一起观摩帝暮的画,讨论与帝玺相关的小事。

俩人这般相处了半月有余,到底熟识了一些。

这天,连城收到王新递上来的请安折子,气不打一处来。如果说是什么朝政大事,也就算了,王新递上来的奏章居然是职责他的后宫只有一位皇后,不利于开枝散叶?

“朕总有一天要让王新知道朕的厉害,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都管,现在连朕的后宫都要插手了,还有没有君臣之分了?”连城将那奏折带到了帝暮的寝宫,一张脸气得都是青紫色的。

“其实臣妾觉得丞相说得有道理,陛下后宫之中只有臣妾一人,而且臣妾与陛下……并无夫妻之实,就是阿玺在,也不会希望陛下这般如苦行僧的。”帝暮放下手中的画笔,坐到连城的身边,柔声安抚道。

第142章 相敬(1)

连城锁眉,静静看着帝暮:“公主,朕知道你其实有心上人,所以你会为了你的心上人守身如玉对不对?朕只喜欢阿玺,从朕刚懂事开始朕就深深喜欢着她。朕对阿玺承诺会照顾好你,所以朕娶了你,封你为后,可除此之外,朕不希望朕的后宫再多出任何一个人,阿玺迟早是要回壁国的。”

“陛下既然喜欢玺儿,完全没必要再封臣妾为后。”帝暮低垂着眼眸,声音也轻轻的。

“皇后以为,如果没有皇后的身份,你父亲能这么老实,安安静静站在朝堂之上为朕卖命?皇后以为,如果没有皇后的身份,你能这么安安稳稳呆在后宫每天赏花作画?你什么都好,可你不如阿玺的一点就是,你只是一个小女儿,眼里只有最本真的爱与恨。”连城拍着自己的膝盖,语气有些自嘲:“朕太早登上这个皇位,看过的东西太多,可皇后你知道么?朕知道的东西再多,也不如阿玺。如果说壁国是一辆战车,那么阿玺,就是战车的车辕。”

“臣妾从来没有想过这些……”

“不怪你,是朕语气重了。”连城也不知道为何接到这种奏章会格外焦躁,以至于将情绪带到了帝暮这儿。

帝暮微微一笑,并不在意:“陛下愿意时时过来与臣妾作伴,臣妾已经很知足了。”

“有机会,有机会朕一定放你出宫,为你和你的意中人做媒。”连城弯起嘴角,说的格外真切,帝暮一张云霞般的脸微微泛红,小女儿姿态尽显:“臣妾既然嫁给陛下了,就是陛下的妻,更何况……那人于我如同天边晚霞,只可远观罢了,今生帝暮不敢,也不愿嫁给他。”

“可你仍然喜欢他。”

帝暮抬起眸子,静静凝视着连城,眼里没有丝毫胆怯:“如果玺儿回不来,甚至已经成为他人妇,陛下会忘了她么?”

“不会。”连城摇头。

“人同此心,心同此理。不是所有的爱情都要有婚姻作为结果,知道他还活着,对我而言已经很知足了。”帝暮说着,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双眼,连城没想到帝暮会突然哭泣,一时间也有些慌了神,只能好言安慰她,别哭坏了身子。

帝暮侧过身去,不让连城看到自己的模样,等哭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等她松开手,双眼已经肿得如同桃核了。

那模样映入连城眼中,也激起了他的爱怜之心。这人,是阿玺的姐姐啊:“朕答应你,只要你还在朕身边,就不会有人能欺负你,朕说到做到。”

“臣妾谢陛下。”帝暮起身,微微一福。

连城没有伸手搀住她,只是做了个平身的手势,而后就自顾自起身从书桌上拿了一本书,摆手道:“皇后如果累了就早些休息吧。”

“陛下也是。”帝暮亲自将连城送到后殿的另一张小榻前,这才回到自己的寝宫之中。

自从封后,连城就很少再回他自己的寝宫,虽说总是宿在这儿,却也只是搬了一张平日里帝暮小憩用的床榻当床睡罢了。

第143章 相敬(2)

可即便睡在昭仁宫,连城也没有真正放下心过。

大婚之日,帝暮给了他一刀,那伤口到现在还没彻底好,时时刻刻提醒着他要注意帝家,要小心帝暮。

连城抛了书卷,合上双眼,呼吸声渐渐平稳了下来。

“宣和公主,这是一种无法令人察觉的毒药,你取得壁国皇帝的信任之后,每天放一点进壁国皇帝的饭菜之中,这是洛公子的吩咐,他说,如果公主照做了,壁国皇帝身死之日,就是他带你离开皇庭,相伴一生之时。”

帝暮手上紧紧握着一个小瓷瓶,脑海中不断循环往复地播放着行刺失败的那日,混入宫廷的小太监对她说的话。

那是洛公子派来的人,洛公子要她毒杀连城,以此为许诺带她远走高飞。

这个条件她不是不动心的,可当她想这么做的时候,她的意识就会在叫嚣,让她记起来洛公子是如何残忍地将她推入池塘,试图淹死她的事实。

她已经为难了半个月,既舍不得也不想放弃,陷入了无比的纠结之中。

今夜,亦是如此。辗转反侧下,帝暮终究捏着那一小瓶药,渐渐陷入沉眠。

翌日一大早,连城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昭仁宫,早早开始了朝会。

对于王新昨天所递上来的奏章,连城是大加斥责了一番,然而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的事儿是,王新居然承认了自己过多干涉后宫之事,自请责罚。

这可是大闺女上轿头一遭,连城愣是问了王新三回,才确定王新不是在糊弄他玩的。

“丞相既然认为自己有过,那丞相就自决吧。”连城不知道王新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干脆把烫手山芋又给扔了回去。

王新把笏板往地上一放,撩起官袍双膝下跪:“老臣自请下放颍州,做颍州督察御史。”

“这倒是个新鲜事,丞相不做,去做一个区区颍州的督察御史?”连城端起一杯茶轻轻嘬了一口,显然觉得很是好笑。

王新却是恭顺非常,言辞恳切:“启禀陛下,老臣倚老卖老,擅自干涉陛下后宫事物本就是大不敬之罪,就是流放三千里都是轻的。”

“行了行了,如果只是因为妄议朕的家事就要贬黜到地方,以后还有哪位大臣敢给朕上奏疏了?老丞相有那个闲心还是安安静静继续做你的丞相吧。”连城放下茶盏,连连摆手。

“陛下不可啊,老臣首开恶习,又是百官之首,如果陛下不严惩,日后怎么统驭百官,给百姓做表率?”王新连头都不抬,仍然一副愧对皇帝的模样,看起来倒真不像是在装模作样。

“丞相是真的想贬官外放?”连城实在是不太敢相信把持朝政几十年的王新居然会有自请下放的一天。

“老臣真的愿意做文武百官的表率。”王新略略抬起头,特别真挚地望了连城一眼,然后又拜了下去。

“那就准奏了,明天丞相就动身吧。还有没有别的事?没有的话就各自下去干活,散朝吧。”连城看了一圈文武百官,见他们各个都低着脑袋一声不吭,想来应该没有别的事了,就多吩咐了一句南阳王留下,让他们各自办公去了。

第144章 相敬(3)

帝江这些日子以来比之前收敛了许多,或许是因为一个女儿已经成为了壁国皇后,他现在国丈的仪态摆得非常足,可同时也似乎对连城这个女婿上心了不少。

可惜连城总是记得阿玺离开壁国之前的那番话,对南阳王是无论如何也放不下心来,只是与他相互利用罢了。

早朝一散,连城就吩咐侍卫带着帝江去了东暖阁,在里头摆了一张残局,沏了两壶香茶,请帝江就坐。

“今天这事儿,南阳王怎么看?”连城替帝江打开面前的茶盏,吩咐侍女点起兽炉里的香,而后挥手让侍女下去。

帝江朝连城一拱手,也不客气,端起茶盏一口气饮下大半杯茶,这才悠悠放下茶盏,语气平和:“陛下已经决定让丞相左迁了,再来问老夫好像有些多此一举了吧?”

“朕只是想知道南阳王的看法。”连城不骄不躁,又替帝江将茶水满上。

“颍州的水可是深得很,每年贿赂给王新的欠款,颍州一州就能占到接近半数,丞相这回自请贬黜到颍州,只怕是想将那边的屁股擦干净。”帝江早就看透了这些蝇营狗苟的官场虚招,这一任为官,哪些清正廉洁,哪些贪赃枉法,他心里未尝没有数,就好比连城,也多多少少知道个大概是一个意思。

可知道归知道,王新把持朝政这么多年,在颍州收受的贿赂又怎么够扳倒王新?帝江思虑良久,又开口补充道:“老臣担心丞相在颍州还有别的见不得人的营生。”

“那,南阳王是否愿意替朕跑一趟?”连城颔首,不着痕迹地将事情给摊派了出去。

“如果陛下需要,老臣自然万死不辞。”帝江没有推诿,一口应承下来。

连城笑了笑,指了下棋盘残局,道:“这一张围棋残局,朕可是想了好几天了,可怎么想,还是一点眉目都没有,朕是怎么看黑子都必死无疑,王爷不妨参详一番,看看黑子是否还有活路?”

连城的棋艺其实蹩脚得很,一般也不会主动自讨没趣去下围棋,就这一张残局,还是他特地请来了围棋大师,由围棋大师自己下出的残局。

帝江对于此道反倒是格外精通,虽说棋艺没有高深到出神入化的水准,可与一般国手厮杀,未必能落下风。

他一进东暖阁就盯上了这局棋了,即便与连城谈话,目光都没有彻底离开棋盘。这会儿连城问了,他更是全神贯注开始研究棋局。

“这一局棋实在是太漂亮了,黑子看起来处处活路,可无论下一子落在何处,都会被白子吃死,根本喘息不得。能对弈出这种棋局的,想必是棋中大家了。老夫一时半会儿还真的想不到应对之策。”帝江研究着这一盘棋,渐渐都有些痴了。

“朕也实在是琢磨不透,按现在的棋局情况,很快就要到官子阶段,黑子作的劫也几乎失去了作用,朕研究了很久,黑子输的最少的一种下法,也要输白字半目,这棋只怕救不活了。”连城颇为惋惜地点评了一番这局棋,又似乎意有所指。

第145章 软禁(1)

帝江抓起一颗黑子在空中比划了许久,直到香炉内的香都燃尽,都没有下出一步。

连城等得无聊了,忍不住打起了哈欠:“南阳王啊,朕看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不如这棋局你就搬回去好好研究吧,研究出来了,朕重重有赏。”

“那,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帝江应声,还当真命人将这一局棋给原封不动地搬到偏邸去了。

连城目送帝江离开,嘴角扬起了一抹不屑一顾的笑容。就让这俩人狗咬狗去吧。

连城将藏在袖口中的一张信笺掏了出来,放在手中把玩了一会儿,一把扔进了炭盆之中,亲眼见着火舌吞噬了信笺,一点灰烬都没留下。

他重新落座,铺开纸笔,快速写了一封回信,绑在鸽子腿上,手臂一震,放飞了它。那鸽子在空中逡巡了一会儿,扑棱着翅膀飞离了锦城。

“阿玺,王新这事儿你会怎么办?”连城喃喃自语,望着鸽子越飞越远,消失于天际。

沧朔朝堂这一日的气氛格外沉重,老皇帝拖着久病初愈的身体半靠在龙椅上,一双眼睛在大臣之中游走,目光锐利得吓人。

“怎么都不说话了?摄政王府被人下毒暗,壁国郡主险些丧命,这么大的事情居然没人告诉朕?怎么,觉得朕老眼昏花,耳不聪目不明了?是不是!”老皇帝干枯消瘦的手掌狠狠拍在御案上,震得上面放着的朱笔砚台蹦得老高,显示着此刻皇帝心中的震怒。

“陛下息怒。”皇帝一怒,底下的臣子全都跪倒在地,一个个伏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一声。夜月照和夜月明却仍然大喇喇地站着,没有跟着百官跪下去。

老皇帝哼了一声,指着底下的大臣,喝到:“息怒?朕看你们是想气死朕。”他说着,右手按在胸口处,一张脸气成了猪肝色。

夜月照越众而出,躬身道:“父皇保重身体,龙体为重。”

“龙体为重?太子,朕问你,这次的事情是不是跟你有关?”老皇帝眼见着太子站了出来,脸色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怒气更盛,指着夜月照的脑袋就骂了出去。

夜月照保持着躬身的姿势,语气谦卑:“启禀父皇,儿臣近日身体不适,因此这段时间除了上朝就是呆在太子宫与昆吾先生讨论药理,若是父皇指摘儿臣荒废政务,儿臣领罚,可残害胞弟这种罪名,儿臣不敢认。”

“你倒是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那朕问你,南阳郡主所服下的毒药是从哪里来的?九转散魂丹的配制除了你夜月照,朕还真的不做第二人想!”老皇帝不知道是想通了什么,竟然一点面子也不给夜月照留,狠狠驳斥了一顿太子。

夜月明也没想到父皇居然会把话说得这么直白,一时间也有些吓到了。

老皇帝这个意思是不打算袒护夜月照了?

夜月明偷偷看了一眼低垂着眉目的夜月照,不由得摇了摇头。

“父皇这么说,儿臣无言以对。那药的确是只有儿臣府上有,可太子宫宫人岂止千人,许是有人偷了这毒药嫁祸给儿臣也未可知啊,摄政王说不准就是使了个苦肉计呢?父皇是知道的,九转散魂丹,服用者若无解药,必死无疑啊,父皇。”夜月照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抬起脑袋据理力争,语气中丝毫没有慌乱。

第146章 软禁(2)

夜月明暗自长叹一口气,显得很是无奈。帝玺自行解毒的事情现在成为了夜月照逃脱罪责甚至是嫁祸于他的最好砝码,而且他还无法反驳。

想到这里,夜月明猛然抬头,盯着仍然怒气冲冲的父亲,眼底闪过一丝嘲讽。父皇,这是不是你与太子联合起来搞的苦肉计?

“你再推脱?夜月照,你眼里还有没有沧朔王法,还有没有朕这个皇帝了?”老皇帝一直拍着桌子,气得咳嗽阵阵,声音嘶哑。

“父皇既然认定是儿臣做的,那儿臣认了就是,还请父皇保重身体。”夜月照低下头,也不去看老皇帝了,只是低着头,看不出来夜月照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

“好好好,你认了最好,将太子幽禁于太子宫,没有朕的旨意,不得擅出。摄政王你过来,散朝。”老皇帝在太监的搀扶下起了身,单独留下夜月明到后庭,似乎另有话想说。

夜月照的冷眸停留在夜月明的身上,带着无尽的阴鸷,夜月明权当没看见,绕过夜月照,跟上了老皇帝的步伐。

老皇帝自从服过毒,身体状况是每况愈下,现在即便有宫人搀扶着也走不动几步就气喘吁吁,冷汗直冒了。

夜月明见状便同老皇帝一道在廊下坐了下来。宫女太监马上端上了炭盆火炉,架起了屏风,免得老皇帝被寒意冻着了。

老皇帝靠在廊下,喘了好一会儿才平和下来。夜月明递上一杯温热的茶水,给老皇帝温过口,便安安静静站在一侧,等待老皇帝发话。

“月明,朕问你,你对皇位到底有没有兴趣。”

“父皇信我么?”夜月明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盯着老皇帝的眼睛,丝毫没有胆怯。

老皇帝呼了一口气,闭上双眼没有直接回答:“你且先说来听听,信与不信,朕自有决断。”

“父皇不是第一次问儿臣这个问题了,儿臣也不是第一次回答。儿臣,夜月明,至始至终,对皇位毫无兴趣。”夜月明不禁想起上回,他扶着老皇帝去找皇后的时候,也是同样的场景,在一个廊下,他的父皇也是这般气喘吁吁,只是上回他没有这么露骨地直接问这种问题罢了。

老皇帝的鼻翼翕动,呼出的热气化成一团白雾,一下一下,格外有节律。

“月明,朕如果废太子立你,你可愿意?”老皇帝睁开双眸,定定看着夜月明,仿佛要将夜月明看透一般。

夜月明挑眉:“父皇若真的觉得大哥不可立,可以立别人,儿臣确确实实,绝无兴趣。”

“历代皇子为了皇位,可以六亲不认,你……”

“父皇,儿臣终其一生只想要一人而已,儿臣不怨恨父皇,却也不愿意替父皇照管这天下江山。父皇交代的事情,儿臣都完成了,父皇又何必再来试探儿臣的口风,为太子铺路?”

老皇帝浑浊的双眼失去了亮光,他低下脑袋,语气甚是歉疚:“月明,朕知道你还是在怨恨朕,可你是一把利剑,如果没有剑鞘,你会很容易伤到别人。”

第147章 软禁(3)

“父皇,儿臣不想听这些。如果父皇还要继续说,那儿臣只能告辞了。”夜月明打断了老皇帝的话,言语之中已经全是冒犯,他也正在用这种方式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老皇帝摆摆手,算是把这一篇揭过了:“朕来问你,那郡主是不是当真中了毒?若是真的中毒了,又是怎么解的毒?九转散魂丹毒性猛烈,若是没有事先服下解药,断然不能活命。”

夜月明听老皇帝如此询问,立刻想到了发生在帝玺身上的种种奇怪的事情,还有帝玺身边那个叫宁意的少年所拥有的极为可怕的破坏力。他想了想,用了一个比较中性的措辞回答道:“帝玺曾经失踪经年,那些时日她就与一位精通医道的老者和一名年纪相仿的青年一同钻研医道,想来应该在那时积累下了比较奇特的体质,所以毒药才没用的吧?”

这种说辞反正也是从洛羽口中说出来的,壁国高层没有不知道的,现在用来搪塞老皇帝倒是恰到好处。只是夜月明虽然这么说,他自己确是怎么也不相信的。帝玺绝对不是那种普通人,她身上的奇诡之处又何止一二?

“这世上能人异士本就不少,你这说法倒也算是一说,郡主无恙,我沧朔也可以对壁国交代了。月明,朕最后问你一次,如果朕要易储,你当真不要这帝位?”

夜月明直视着老皇帝,右唇微微扬起,笑容极是轻蔑:“若是儿臣有意沧朔皇位,儿臣必将天打雷劈,永世不得好死。”

“行了行了,朕不是让你来赌咒发誓的,你走吧,太子宫封禁,就由你去执行,郡主处置吧。”老皇帝见夜月明这般模样,说不出来的烦躁,摆摆手将夜月明赶走,一脸沉郁。

“儿臣告退。”夜月明也懒得多待,吩咐了一句照顾好陛下,就直接走了。

皇庭大内远不及摄政王府舒服,宫室太多,走起来分外累人,出了招武门,夜月明便乘上一顶软轿,晃晃悠悠回府了。

说也奇怪,帝玺今天的食量似乎没有昨天那般吓人了,晨间夜月明陪着帝玺和宁意用餐,帝玺只吃了一小碟饼子,配上一碗稀粥,就说饱了,这倒让备了整整两桌饭食的夜月明哑然失笑。

等这会儿夜月明下了朝,处理了一些兵部的琐事后,已经是午膳时间了。他回府之后直接去了餐厅,宁意与帝玺早就在那儿等待着他了。

帝玺见一身朝服的夜月明回来,直起了身子,满脸好笑:“谁又给咱们摄政王殿下不快了?这一脸的怨气都快把饭菜都熏坏了。”

“郡主今天心情不错,还懂得拿小王取笑了。”夜月明没有管帝玺,自顾自落座,敲了下筷子,看了半天也没有下筷:“今天的午膳小王是怎么看怎么没有食欲。”

帝玺见他这般模样,不用想也知道夜月明这是受了极大的委屈了,便也敛了敛神色,不再拿他打趣了:“殿下既然这么不高兴,那本郡主就勉为其难,亲自为殿下下厨做一道菜好了。连城那小子长这么大都还没吃过我做的饭呢。”

第148章 叫花鸡

“郡主双手不沾阳春水的,居然会做饭?”夜月明一个农民揣,把双手拢进袖口,煞有介事地问道。

帝玺嘿嘿一笑:“那殿下也太小看我帝玺了。”她说罢,就带着宁意下了桌,跑到厨后不知忙活什么去了。

其实这么多年下来,帝玺还真的是很少碰这些锅碗瓢盆的东西了。第一世遇到苏卿离的时候,她自信手艺还是不错的,起码苏卿离每次尝到她做的饭菜,总是喜笑颜开的。再后来她成为了灵,成为壁国江山传承之物,便没有再下过厨了,连家十几任皇帝,到现在为止也就那个臭不要脸的连横,吃过她做的菜,而且还死乞白赖地让她做了很多次。

这一世在摩崖洞苦修的时候,为了照顾般若和自己,她倒是没少近庖厨,只是色香味俱全在山间是一样也沾不上,反倒是一手菜越做越充满了山间的味道,简单来说就是她只会清炒一些蔬菜和炖一些最没有滋味的汤了。

现在看夜月明一脸郁郁寡欢的模样,帝玺恻隐之心一动,居然想要给他做一顿好吃的。可真的进了厨房,帝玺就蒙圈了。

她现在充其量也就能炒两样什么味道都没有的青菜,这要是端上去给夜月明吃,只怕夜月明能把她嫌弃到天上去。

宁意跟着帝玺进了小厨房,看她抓耳挠腮半晌什么也没有动,不由得捂嘴笑了:“神仙姐姐一定不会厨艺吧?”

“呃……算……算是吧。”帝玺尴尬地笑了笑,实在不知道应该如何作答。只是吃不死人的那种下厨水平,应该还算可以吧?

宁意瞅着帝玺,沉吟着,突然牵起帝玺的手,颇有些神秘地说道:“神仙姐姐,不如我来教你做吧。叫花鸡可是我的独家绝技。”

“你会做叫花鸡?”帝玺有些惊讶。当年她也做过一回叫花鸡,结果就不说了,反正当她捧着那一坨黑乎乎焦成碳的鸡给苏卿离的时候,后者完全不顾神仙的尊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这玩意儿对帝玺而言,简直就是噩梦一般的存在。

“在山间砍柴有的时候不得不在山上吃饭,泥土和野鸡哪儿都有,久而久之我就会做叫花鸡了。神仙姐姐不是我吹牛,我做的叫花鸡,爹娘都赞不绝口。”宁意说着,带着帝玺走到摄政王府的后花园之中,只见他解下自己的外衫叠了两叠就放到了地上。

外头天冷得很,帝玺搓着手有些担忧:“这么冷的天你脱衣服干什么,小心着凉。”

“没事,我自小身子骨就很壮实。”宁意说着,居然还跪在了池塘边上,寒冬腊月的,池子中早就结起了冰,他握紧拳头,哈了一口气,居然就把那一层薄薄的冰给捶开了。

“阿意你到底要干什么?小心点。”帝玺见他双手通红,想搭把手可又不知道应该如何下手,只能干瞪眼看着宁意把手伸进池子中,从池边掏出了许多泥土,放在叠在地上的外衫之中。

宁意的动作非常快,不多时他就刨出了半包袱的泥土。他用池水洗了洗手,将外衫一包,对着帝玺就傻乎乎地笑了:“好了,我们回去做叫花鸡。”

帝玺拍了拍宁意的脊背,一股如同火烤一般的热量马上裹挟住了她的右手。帝玺一愣,左手抓住了宁意,却发觉宁意全身都像是着火了一般,热得吓人。

“阿意,你会不会觉得哪里不舒服?”帝玺低头仔细查看了宁意走过的路径,更是啧啧称奇。宁意过处,积雪尽化。

“不会啊。”宁意摸了摸鼻子,洗得不太干净的手在鼻子上留下了一道淤泥,帝玺无奈地摇了摇头,指尖捏着袖口,替宁意擦干净了污浊:“有的时候,我会觉得,阿意很像是我的一个故人。”

宁意抱着一包淤泥,神色不解:“可是我没有见过神仙姐姐。”

“好了好了,别再喊我神仙姐姐了,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我不是神仙,也不会什么法术,你这么叫我是会折寿的。”帝玺故意吓唬宁意,宁意哪儿能想到帝玺心眼这么多年,啊了一声,连忙改口说道:“那以后我还是叫你郡主吧,反正我要保护郡主。”

帝玺将手背在身后,甩了甩,那粘在袖口的污泥就消失不见了。

说也奇怪,自从在梦中见到过弥姜之后,帝玺发现自己的情况突然好了一些。虽说她的灵力不能像般若一般上天入地,但是一些小小的能力,她似乎又能用了。

俩人并肩回了小厨房,早有侍人宰杀好了两只鸡,宁意将两只鸡洗干净,往鸡的腹部添加了一些奇奇怪怪的调料,而后调了一种很奇怪的油脂物将两只鸡都刷了一遍,最后用池子中的淤泥一层层抹上去,最后将两只鸡塞入火塘之中,封住了口。宁意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丝毫没有迟滞,帝玺看得目瞪口呆,连连赞叹:“阿意,你这手速实在是太适合练武了。”

“真的么?可惜现在是冬天,没有新鲜的荷叶可以用,否则再包两层荷叶,烧出来的鸡味道会更好。”宁意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一张脸红彤彤的。

帝玺点点头,陪着宁意看着火候,直到火塘内的火尽数熄灭,宁意才一脚踢翻了小火塘。里头的灰烬一下都盖了进去,仔细看甚至还能看到火星。

“马上就好了。”宁意盯着那早已熄灭的火堆,双眼冒光。

夜月明不知何时也来到了小厨房,他的神色已经好看了很多,见帝玺和宁意跟两个小孩子一般蹲在地上,四只眼睛干瞪着火堆,从喉间泛出一声哈。帝玺猛地回头,没好气地白了夜月明一眼:“怎么殿下也有蹲墙头的习惯?”

“这是小王的府邸,小王去哪儿都光明正大的。小王饿了,来看看郡主做的菜好没好。”夜月明半靠在门框上,还保持着农民揣的姿势,午后的斜阳从他身后斜斜打进来,更是衬托得夜月明跟女人一般美艳不可方物。

第149章 戏弄

帝玺别过脸,懒得搭理他:“殿下等不及了可以先吃,厨房又不是没做菜,是殿下自己嫌饭菜不可口的。”

帝玺一边说着,心里一边念叨夜月明事儿真多,皇家弟子就是这点烦人,吃穿用度什么都要挑好的,好像次一点会影响他们生长发育一般。吃的好了,一个个人到中年都胖的跟球一样,还有脸说什么富贵相。帝玺想着,连翘的样子就浮现在脑海之中了,她只觉得胃里一阵难过,恨不得要吐出来才开心。

连翘那家伙当年可不就是跟夜月明一样挑剔,才吃成一个球的么?

夜月明哪儿知道帝玺的心理活动,只能看到帝玺的脸色千变万化的,最后定格在了嫌弃的表情上,这种表情落入夜月明的眼中,就变成了十足的不快。

夜月明冷哼了一声,出言相讥:“郡主倒是不挑,一桌子的菜别管好不好吃都能吃得干干净净。”

“夜月明,你今天是怎么回事?想没事找事是吧?谁给你不痛快你找谁去。”帝玺嘿了一声,站起身来,侧目看着夜月明:“我好心好意跟阿意一起给你做吃的,麻烦你领点情。”

“万一你做的东西有毒,毒死小王怎么办?”夜月明懒洋洋地看着帝玺,还没长开的眉目间全是嬉笑,帝玺忍不住吸了一口气,假笑着点头:“我不跟你争,阿意,好了咱俩分了吃,就鸡屁股留给小王爷,爱吃不吃!”

宁意特别听话地从周边找来了一根粗细大小正合适的木棍,拨开灰烬露出两个黑乎乎的黄色泥团。宁意一下敲了下去,将两块泥团全都敲开了裂缝,一股沁人心脾的芳香就从缝隙里钻了出来,溜进了在场三人的鼻子中。

“想不到郡主的手艺还真的不赖,这味道真香。”夜月明闻到这么好闻的味道,也不由得食指大动,走进厨房站到了帝玺的身边。

“再香也不是给你吃的,阿意,把他赶出去。”帝玺挥挥手,跟老母鸡护崽子一样保护着叫花鸡,坚决不让夜月明靠近哪怕一步。

“郡主,这是小王的府邸。”

“那又怎么了?你自己质疑本郡主的手艺的,阿意,赶人!”帝玺有心要戏弄一把夜月明,以解被他亲哥哥下毒之恨,自然是一点情面不留了。

夜月明人精一个,见宁意真的丢掉木棍直起身来了,连声说道:“好好好,小王走就是。”

哪儿想到这人眼疾手快,居然趁着帝玺分神的那一刻,探囊取物直接抱走了一只叫花鸡:“呵,还真挺重。要不是小王自小习武,还真不一定能抢到。”

“夜月明!”帝玺哪儿想到一个堂堂摄政王居然还能干出这种勾当,她连另一只鸡都不管了,朝着夜月明撒腿跑的方向就追了出去。

宁意左右看了看,朝小厨房内的侍女借了一个盆子装好另一只鸡,抱着盆子一个人走了回去。

帝玺的毒本就是弥姜硬生生吸纳出去的,并非靠着解毒药丸,故而这毒虽然解了但并不是解得非常彻底。她这一出门追赶夜月明,灵气马上就散乱了。

第150章 慌张

帝玺察觉到灵气散乱的那一刻,马上停住了脚步,然而此时已经为时已晚,帝玺只觉得眼圈一花,双手撑着大腿,颤颤巍巍地蹲到了地上。

夜月明本就只是在逗帝玺玩的,跑了没几步,听不到身后帝玺的脚步声,心里也起了疑心,他仔细听了听周遭的声响,确认帝玺没有跟上来之后,连忙朝着之前的路径反了回去。

“阿玺,你怎么了?”夜月明循着来时的脚步走了不一会儿,就看到帝玺整个人瘫坐在地上,唇色煞白,浑身颤抖,一时也有些吓到了,连忙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帝玺身边,双手撑着她的肩头,小心询问道。

帝玺只觉得自己昏昏沉沉的,好像在壁国之时一般,听到有人喊她阿玺,便唇角微启,声音喃喃:“连……连城……冷……”

“阿玺你醒醒,是小王。”夜月明扶着帝玺,只觉得手上如同摸了一块冰块一般。他松开一只手,食指和中指并拢,轻轻贴在帝玺的脖颈处,更是吓了一跳。帝玺的身上好似冰窖,感觉不到一点温度。

夜月明当机立断,一把抱起帝玺,脚步不停,口中还在高声呼喝:“给郡主的房间点上尽量多的炭盆,多备几床被子褥子,烧几盆热水多准备几条热面巾,速度去!”

夜月明虽然年纪不太大,但是力气并不是非常小,抱起帝玺健步如飞,竟然比平日乘轿的速度还要快些。

府上的下人早就听从吩咐,为帝玺的房间里燃起了仿若暖阳的炭火,夜月明几乎是没有停顿地替帝玺褪下鞋履,解开头发上的饰物,将她小心放在床上,替她盖上了厚实的被子:“水,热水,给小王拿过来。”

早有侍女端着满满一盆的热水侯在一旁,夜月明拿出一块白色的面巾放入水中沾湿了,略略拧干,就开始为帝玺擦拭面庞和双手:“阿玺,你别吓小王,小王只是跟你开玩笑的。对了,去请太医,快去请太医。”

“殿下,沉香已经去太医院了,请殿下放心。”松墨看着自家王爷失魂落魄的抱着郡主闯了进来,马上知道大事不好,连忙让沉香出门去请太医,自己则留在帝玺身边,小心照看着这间屋子。

“那就好,松墨,小王……小王怕极了。贵妃……贵妃仙去之时,就跟阿玺一样,浑身都是冷的,松墨,郡主会不会也这么……”

“王爷,郡主不会有事的,郡主中了那么可怕的毒都没事。”松墨从未看过夜月明这么失态,心里有些心疼,却也知道王爷的失态不是为了郡主。王爷想念自己的养母了。

夜月明换了一条又一条面巾,可帝玺的手怎么也捂不热,她的脸上仍然是彻骨的寒意。夜月明轻轻碰了碰,就立刻收回了手,满脸全是惊惧:“沉香不是去请太医了么?怎么还不来?”

“王爷别着急,太医院离咱们摄政王府不近,沉香的脚程不快,自然不会那么快就来。”松墨哪儿见过这样的场面,一方面担心帝玺会不会真的出了什么事,另一方面又害怕自家王爷一下情绪失控又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第151章 急救(1)

好在松墨的担心还没有片刻就化解了。沉香那丫头就扯开嗓子在府内喊开了:“昆吾……昆吾先生来了。”

夜月明猛地直起身,险些打翻了侍女端着的铜盆:“都下去,小王去接昆吾先生。”

夜月明的话音才落,昆吾已经走到了近前,他的身边还跟着一个垂髫小子,跟昆吾一般穿着青布灰的袍子,夜月明认得他,那就是一直跟在昆吾先生身边的采药小童——听鹤。

“听鹤,把东西拿出来,放在郡主舌下。”昆吾提着一个药囊,一进门,就将药囊放了下来,吩咐听鹤道。

听鹤回了一声是,马上熟门熟路地打开药囊,从药囊之中取出了一个青色瓷瓶,揭开盖子倒出一片有些奇怪的类似人参的东西,然后凑到帝玺的身边,捏开帝玺的双唇,将那一小片东西放入帝玺的舌头下方:“师父,好了。”

昆吾手上也没闲着,他只看了一眼帝玺的情况,就飞快写下了一张单子交给夜月明:“按照药单上的药方抓一剂药,必须用武火急煎,五碗水煎称半碗给郡主服下。”

夜月明拿了墨迹未干的方子,二话不说交给赵印,后者就快步离开了。

“郡主极寒无关外力,炭盆都撤了吧,听鹤留下照看郡主,每一炷香替郡主换一片贴剂即可。”昆吾将需要注意的东西都吩咐完,便留下听鹤一人,把其他人全都赶了出去。

夜月明想了想,也跟着众人退了出来,邀请昆吾到偏厅小坐片刻。

昆吾似乎是急匆匆赶来的,即便精神矍铄,现在看起来也有些疲累。他一落座,神色就松乏了下来。

“昆吾先生是如何离开太子宫的?沉香怎么会在半途碰到先生?”夜月明替昆吾看了一杯热茶,又吩咐下人端来几碟精致小巧的点心,而后才出声询问道。

昆吾闭着双眼,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回答夜月明的问题:“太子殿下不过是请老夫过府替太子妃看诊罢了。太子妃月前被诊断出有孕,近日呕吐连连,太子放心不下,才请老夫去照看太子妃一阵子。太子妃情况不太好,老夫便让太子殿下挡了所有来客,专心替太子妃调养去了。现在太子妃身子稳妥了不少,老夫自然不便继续逗留太子宫。不想才出太子宫,就撞见了沉香姑娘。”

“昆吾先生是说,您是在太子宫门附近遇见沉香的?”夜月明闻言不由得拧眉。太子宫和太医院可是两个完全相反的方向啊。

“倒不是在宫门前,是在途中偶遇的。沉香姑娘神色张皇,遇到老夫便说了一番郡主的情况,老夫听沉香所说,只怕郡主出什么岔子,便跟着一起来了。王爷不怪罪老夫吧?”昆吾慈眉善目的模样本就让人觉得和蔼可亲,更别说他说起话来自有一番道理。夜月明本就最希望能请到昆吾,现在不请自来了,夜月明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不快?

“郡主这种病症跟故贵妃似乎有点像,她会不会……”

第152章 急救(2)

“这点王爷大可放心,郡主与贵妃不同,郡主这是内耗之症,乃是心力消耗过甚之因。”昆吾说着,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王爷,老夫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昆吾先生但说无妨。”夜月明听昆吾语气有些沉重,连忙站起身来,朝着昆吾深深一躬,全然是赐教的姿态。

昆吾摆摆手:“我们从流月城赶往南阳之时,郡主曾经起过高热,那时老夫已经看出郡主心力略有透支,但还不妨碍身体。可今天再看,郡主身体透支的程度比之先前竟是超了许多,若是不好生调养,郡主只怕活不过双十之年。”

“那若是精心调养呢?”夜月明听到昆吾这么说,心底闪过了一丝愧疚。他很自然地认为帝玺现在这种情况跟知道了帝江的谋划有极大的关系。

“也不过三十年华。”昆吾又是一声长叹:“自古红颜多薄命。”

夜月明只觉得呼吸都没那么容易了,愣是倒抽了一口气,憋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她今天这种情况日后是不是会经常发生?”

“不会,郡主先前是否中过毒?那毒并未清除干净,故而才诱发了今日险状。听鹤已经在给郡主拔余毒了,王爷不用太过挂怀。”

“昆吾先生的医术小王自然信服。”夜月明又行了一礼,方才重新落座。俩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夜月明的心思却并没有全然放在这儿。

不管是不是在半道上遇到的昆吾,可以确定一点,沉香的的确确不是往太医院的方向去的。这丫头想干什么?难不成摄政王府内有太子宫的眼线?

夜月明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可碍于昆吾还在摄政王府,这点不快便被他轻易压了下去。

赵印的速度非常快,不多时就将药方上的药全都买了回来。小厨房早就准备就绪,药一到手,马上便急火熬煮起来。

因为昆吾下了禁令,不让闲杂人等靠近帝玺的卧房,几人都只能老老实实在外头等候。宁意怎么也想不到他才刚醒来还没两天,帝玺就出了这么多事儿,本来特地做好的叫花鸡,也被宁意抱了过来,现下早就没了温度,冷冷地被他放在桌子之上。

夜月明直到现在也没吃什么东西,这会儿倒好,什么也不嫌弃了,吃了点点心随便垫了垫肚子,也没胃口再嫌弃点心合不合口味了。

大火急煎之下,药汁便熬煮得特别快,半个多时辰之后,小厨房端来了半碗刚刚熬煮好的药汁,黑乎乎的药水散发着非常奇怪的腥臭味,夜月明只是凑上去闻了一下,脸色就变得如同刚浸了墨一般:“这什么药,小王还从未闻过这么臭的药。”

“特殊病症特殊对待。”昆吾有意避开这个话题,端着刚熬好的药汁进了房。宁意捏着鼻子凑到夜月明耳边,悄声说道:“这副药用了很多非常臭的草药,不过治病效果很好,村子里有些病都是直接上山采了药随便嚼两口就能直接咽下去的,效果差不太多。”

第153章 急救(3)

“你吃过?”夜月明怎么也想象不出来这么其臭无比的药要怎么入口。

“吃过不少,郎中都在锦城里,大家都要干农活的,哪儿有功夫什么病都去锦城瞧大夫?土方子,小病都管用。”宁意闻到这种味道就莫名其妙的对昆吾的医术有了把握,这让夜月明不免有些头疼。

这样的人天天跟在帝玺身边,哪天帝玺也变得这么傻乎乎的,可就要了命了。

昆吾进去还没一会儿,就端着空碗走了出来,他脸上满是笑意,朝夜月明一鞠躬:“王爷,郡主苏醒了。”

“昆吾先生果然妙手回春。”夜月明由衷赞叹了一句,而后撩袍走了进去。宁意也朝昆吾拱了拱手,就跟着夜月明的脚步前后脚进了帝玺的卧房。

帝玺被听鹤搀扶着靠在床檐上,脸色已经好看了很多,只是那药汁估计的确是太难喝了,帝玺一直捂着嘴,眼眶里泛着泪花。

她,一个造物灵,三百多年没有经历过人类真正意义上的生老病死了,哪儿想到现在灵息浅薄之后,身体也变得跟凡人一样不堪一击。喝药啊,帝玺上一次吃药的记忆还停留在她还是那个依偎在苏卿离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去见阎王的时候。

帝玺花了很长的时间才适应了舌根那种苦到让人恨不得剁了舌头的味道,可那种苦味停留在口腔里怎么也散不去,舌头发麻之下,帝玺说话都不太利索了:“你你你们干嘛都都都来来了。”

“谁知道你怎么突然浑身冷得跟个冰块一样,怎么也缓不过来。要不是昆吾先生,小王真不知道你还能不能活。”夜月明从未见过帝玺发病,故而也不知道帝玺已经是第三次出现这种情况了。如果现在陪在帝玺身边的是连城,那连城的反应绝对不会这么激烈。

帝玺咧嘴笑了笑,手还捂着还在发麻的嘴巴,口齿不清地说着:“没没事,习惯就就就好。”

“郡主身上余毒已清,老夫想提醒郡主一句,切不可太过耗费精神,你已经没有了力量来源,善自珍重。”昆吾语焉不详地提点帝玺,后者也分明听懂了昆吾话语中的含义,连连点头表达感谢。

国玺的灵气几乎全部来自于帝王励精图治,若是政务荒疏,帝玺就会尤其虚弱,可现在国玺已经一分为二,失去了收摄灵气的能力,帝玺便也失去了灵气的来源,即便未来找到了另一半国玺,恐怕也延长不了多长时间。除非找到苏卿离……这是帝玺绝对不想触碰的禁区,她宁愿自己死去,也不愿意苏卿离碰上洛羽。

“行了,既然郡主没什么大事,那小王就不打扰郡主了。小王手头还有一些公文要处理,郡主自己歇息吧。松墨,照顾好郡主,沉香你跟小王来一趟。”夜月明确认帝玺无恙之后,借口离开了帝玺的卧房,离去前,他叫走了沉香。

沉香一脸茫然,不知道夜月明喊她究竟所谓何事,松墨见她有些呆住了,便推了她一把:“想什么呢?王爷让你过去。”

第154章 急救(4)

“哦……哦。”沉香被松墨这么一推,回过神来,连忙跟上夜月明离去的步伐。其余人等都走了出去,连听鹤也跟着昆吾暂时离开了。只有宁意,说什么都不愿意走开,直到帝玺说了一句叫花鸡还能吃么,他才兴冲冲地跑出去,去小厨房热叫花鸡去了。

人一走光,帝玺马上招手让松墨过来,低声问道:“你知不知道王爷喊沉香过去,是不是有什么事?”

“不知道……今天沉香就出去给您请了一次太医,结果半道上碰到了昆吾先生,就带着先生回来了,其他的好像也没有别的了。”松墨一直都跟沉香同吃同住,两个小姐妹关系非常好,沉香有什么事儿都会告诉松墨,松墨也真心喜欢帝玺这样的主子,凡是帝玺问话,她向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请太医……半道上遇到昆吾?这是不是太凑巧了?”帝玺活了几百年,深信天下没有那么多凑巧的事情,加上夜月明又突然带走沉香,心底里便有了论断。

只怕沉香并不是一个多干净的姑娘。

“松墨,替我拿一件披风来,我们去找夜月明。”帝玺掀开被子,吩咐松墨道。

“郡主要救沉香?”松墨有些诧异:“还是别去了,王爷待我们向来是很好的,再说沉香那么好一个丫头,郡主可以尽管放心。”

帝玺自己穿好了鞋,见松墨仍然在念叨,干脆自己打开箱子,拿了一件比较厚实的披风裹上,絮絮说道:“我只是想看看王爷到底问了沉香什么,再说大白天的,就是我想偷听墙角,也做不到啊。对了,阿意回来的话别告诉他我去了哪里,让他等着我就是了。”

“可是……”

“别可是了,在这里等我。”帝玺拢了拢披风,推开房门,快步走了出去。

松墨目送帝玺离去,眉头都聚到了一起,显然是在担心帝玺。

帝玺自己没有注意到,昆吾的药不但暂时缓解了她的寒彻病症,而且居然让本来已经涣散的元灵有了聚拢的迹象。弥姜,还有昆吾,俩人或是有意或是无心,都在帮助帝玺改变自身岌岌可危的身体状况。

夜月明有个不太好的习惯,那就是非常喜欢在书房找人谈话。这一点应该是遗传自他的父亲,沧朔老皇帝。这俩人对书房好像都有着不同寻常的偏爱。

帝玺走到书房的时候,里头正传来了沉香的啜泣声。声音不大,可好在夜月明屏退了下人,因而听得分外清楚。

“沉香,小王并不是想责罚你,只是希望你清楚,你现在是在小王手下照顾郡主,郡主就是你的主子,除此之外都不应该是你关心的。”夜月明的语气听起来并没有发怒,反而好言安慰的成分更重一些。

沉香还是在哭着,不知道她跟夜月明又说了什么,夜月明浅浅叹息,道:“起来吧,下次不要擅作主张了。”

帝玺听到这儿,确定不会再听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了,加之听夜月明的语气沉香应该没有大碍,便悄无声息地从书房离去了。哪儿想到她这一离开,好巧不巧碰到了乔装改扮的靖王夜月夕。

第155章 请求(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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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月夕身体孱弱,虽说不至于像江阴王夜月君那般弱柳扶风,但也好不到哪儿去。他为人又不通诗书,虽说占了个嫡子的光环,却是十分不讨皇帝的喜欢。就靖王这么个王爷爵位,还是皇后一哭二闹三上吊哭来的。因此对外,夜月夕的风评着实算不上好。

好在这人虽然碌碌无为,却也没有沾染上纨绔子弟的风气,平日里只喜欢在王府看看花逗逗鸟,间或出门小赌几把,身体好些儿便去花楼逛一会儿,倒也没惹出什么大的祸端来。

但是夜月夕跟夜月明,几乎没有多少往来,怎么夜月夕这会儿突然登门拜访了,还穿着一身摄政王府下人的衣衫?

帝玺一把拦住夜月夕,二话不说将他拽到一间房舍的屋檐下,悄声问道:“王爷怎么这个打扮?”

夜月夕被帝玺这么一问,老大不小的人了,突然哇地一声就哭了。

帝玺哪儿见过大老爷们哭得跟个泪人儿似的,一下一个脑袋涨得有两个大,连忙摆手安慰夜月夕:“王爷有什么话尽管说,别哭啊。这要是让下人看到,王爷的颜面往哪儿放?”

帝玺说着,还特地探出脑袋四处张望了一下,确定没人朝这儿走,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夜月夕盯着帝玺,突然双膝一软,跪到了地上:“求郡主帮帮本王,让昆吾先生跟本王走一趟。”

“你别哭啊,找昆吾先生而已,你跟我来就是了。”帝玺被夜月夕哭得实在是受不了,别说夜月夕只是让她去找昆吾了,就是让她直接挖地三尺然后把自己给埋了,她都二话不带说一声的。

“本王找过昆吾先生了,昆吾说……本王的事情只有郡主能帮忙。”夜月夕的双腿跟长在地上了一样,别看他个头不太高,人也轻飘飘的,可这一跪下去,帝玺怎么也搀不起来。

帝玺听夜月夕这么说,心里也犯了嘀咕。除了夜月明放了她的血救过老皇帝之外,好像别的她也派不上什么用场。如果是飞檐走壁,找她还不如去找长离:“什么事非要我帮忙?我在流月城举目无亲人生地不熟的,能帮上什么忙?”

“昆吾先生说,要借郡主身上的玉簪一用。”夜月夕睁着哭得乱七八糟的眼睛看着帝玺,一点都不会不好意思。

帝玺一听,头又大了。

她身上的玉簪有且只有一个,就是苏卿离留下的那个。这玩意儿她也没有给昆吾看过啊,昆吾怎么会知道玉簪的存在,而且还点名让夜月夕来找她要?

“我没什么玉簪,昆吾先生应该记错了吧?”帝玺实在不想让玉簪落在别人手上,更别说帝江夜月明联合起来坑她的事儿,昆吾也算沾了个边,她不爱找他们计较已经不错了,还想从她手上拿走玉簪?开什么玩笑?

“昆吾先生说,如果郡主肯借玉簪一用,就告诉郡主苏公子的下落。”夜月夕死死抱着帝玺的大腿,根本没了男女之别,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十足十的弱女子模样。

可夜月夕说的话,听在帝玺耳中,不啻于惊雷贯耳。苏公子!她认识的姓苏的,除了苏卿离,还能有谁?

昆吾怎么会知道苏卿离的下落?

几乎没有犹豫的,帝玺马上答应了夜月夕的请求:“走,我带你去找昆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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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请求(2)

“本王……本王是要玉簪。”

“少废话,跟我走。”帝玺冷冷瞪了一眼夜月夕,一把甩开夜月夕,快步朝着昆吾暂时休憩的房间走去。夜月夕被帝玺一瞪,魂儿都吓掉了大半,可他在地上滚了一个圈之后,条件反射似的跟上了帝玺的步伐,也不敢哭了,就安安静静跟在帝玺身后,屁都不敢放一个。

帝玺领着夜月夕直接去了昆吾的屋子,在进去前,她还特地叮嘱听鹤闲杂人等一律拦截在外头,谁也不许进来。听鹤见昆吾没有反对,便嗯了一声,走出去看着大门去了。

帝玺狠狠拍了一把桐木门,手指微微弯曲,那栓就自己落了下来,将木门给关死了。

“昆吾先生,这事儿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帝玺随手推了一把凳子到夜月夕的身边,按着夜月夕往凳子上一坐,昆吾的眼里泛出了幽幽蓝光,时间就在这一刻暂时定格了。

“那得看郡主想知道什么。”昆吾作为颛顼的后代,千年以来能力从未削减,虽真的发起狠来,他未必能斗得过寄生于国玺的帝玺,但对付一般人,十足够用了。

“想知道的太多了,就是不知道昆吾先生肯不肯和盘托出了。”帝玺冷笑一声,站在比她高了一个半头的昆吾面前,气场却丝毫不落下风。

昆吾指了指边上一把上好的镂空雕花椅,道:“郡主先请坐。”

帝玺没好气地坐了下去,神色却有些不耐烦:“请昆吾先生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公子的确曾经在宁山待过。”

“这我知道。”帝玺拧眉:“你当时告诉我棺椁可能在宁山的时候,我就发现了苏卿离存在的证据了,就是你现在要的玉簪。”

昆吾捏着花白的眉毛,听了帝玺的话,笑着摇了摇头:“非也,其实老夫并不知道宁山之上有所谓的子母棺。”

“你不知道?”这个答案大大出乎帝玺的意料。

昆吾颔首,再次确认了这件事:“宁山上的子母棺是怎么来的,什么时候放上去的,老夫的确不知道。但是苏公子却知道。”

“我听糊涂了,什么意思?”

“简单来,五十年前,老夫在宁山采药之时,偶遇苏公子,也就是卿离君。当时他仙气稀薄,身体极虚,老夫便陪着苏公子在宁山上过了三个月。三个月后,苏公子留了一份书信给老夫,然后人就不知所踪了,那信中,让我在五十年后将宁山之事告知给一个叫帝玺的郡主。”

“你是,苏卿离在五十年前就猜到我要去宁山走一趟了?”帝玺听到昆吾的话,心下骇然。而且更让她隐隐担忧的是,昆吾竟然苏卿离仙气稀薄。苏卿离可是君啊,没有被剥夺神魂的神仙是不可能出现仙力损耗的情况的。而且苏卿离既然已经托生人世,如果仙气逐渐淡薄,那么他也会慢慢变为人类,然后成为一个凡人。

“现在看起来,的确如此。”昆吾确认了帝玺的疑问,又补充道:“后来我曾让听鹤去了一趟宁山,但是那时候的宁山已经妖气环绕,难以接近了。”

“那,昆吾先生要苏卿离的玉簪,又是为何?”

“救人。”昆吾的回答出乎意料地简单,却也偏偏在情理之中。对于昆吾而言,救人,才是他这辈子最为喜欢的事情。

帝玺嗯了一声,道:“借你可以,但是你必须告诉我苏卿离的下落。”然后我要想办法避开苏卿离,不能让他找到自己。帝玺在心中暗暗道。

“柳暗花明又一村。”昆吾信口拈来,念了一句诗词:“苏公子的下落就在这句诗里,苏公子到底是谁,老夫也不知道。”

帝玺将这诗一遍又一遍重复,心底已经将这首诗补完了。莫笑农家腊酒浑,丰年留客足鸡豚。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箫鼓追随春社近,衣冠简朴古风存。从今若许闲乘月,拄杖无时夜叩门。

既然昆吾只了柳暗花明又一村,想来与苏卿离相关的,只有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这一句了。

莫非昆吾的意思是,苏卿离就在她身边?

“昆吾先生,你的意思是不是,苏卿离实际上就在我身边?只是我没注意到?”

昆吾听到帝玺的问话,却表现出了一脸茫然:“这诗句究竟应该如何参详,老夫当真未知。柳暗花明者,郡主寻访苏公子到绝境之时,苏公子或许自然就会出现了。”

“昆吾先生当真不知道苏卿离下落?”帝玺有些狐疑地看了一眼昆吾,显然并不敢完全相信昆吾的话。

昆吾微微点头:“老夫没必要跟一个灵谎,先不老夫灵气不强,单你身上有半块国玺,老夫就碰你不得了。命神授,就算是卿离君也不能干涉。”

昆吾这话得倒是实诚。凡间帝王可以相互吞并,可以自相残杀,可仙妖绝对不能干涉凡间帝王,否则道轮回,万劫不复。从这点来,帝玺这个造物灵的等级,实际上远远超出一般的仙灵妖物,最起码她想要干涉壁国政事,绝对不会引起道震怒。

“这话我暂且记下了。玉簪可以借你,但是你要告诉我,到底是谁的病,居然要用这个玉簪救治。”苏卿离的灵气还附着在玉簪之上,寻常人也用不来玉簪上的灵气。可寻常病症昆吾不可能医不了。会用苏卿离的下落来换取消息,必然是生死大事。

昆吾似乎早就料到帝玺会这么问,非常自然地回答道:“皇后。”

“皇后?夜月夕的生母?”

“不错,正是靖王生母。此事涉及到另一桩皇室秘辛,请恕老夫不能直言相告。只有一句话,皇后二十年前就该死了,是老夫用吊诡之术吊着才活到现在。时辰快到了,如果不能借用苏公子的仙气,皇后很快就要变成妖物了。”昆吾的话言尽于此,可帝玺已经听出了昆吾的言下之意。

所谓吊诡之术,定然是用了有违道的手段,强行替皇后续了命。这是触犯法的手段,被续命者一旦寿限到来,若是没有得道仙人镇压,会马上尸变,做出伤害理之事。

第157章 请求(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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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玺的疑问太大,昆吾也从帝玺的表情中读出了她的想法,于是也没有隐瞒,多提点了一句:“上古人类曾有不少是阪泉大战的受害者,他们中的有些人被困千年才得以转生,皇后的前世就是这样的人。”

“所以你用了禁法,而现在禁法即将失去效用,若是不禁止,极有可能会生灵涂炭,是不是?”帝玺听到阪泉之战,就已经猜到了后续,炎黄之间三次大战,牵扯了无数上古人类,多少人为此丧生,初始神族也几近覆灭。昆吾会这么做,似乎也有合理的解释。

“寻常人即便尸变也不会造成多大的影响,可皇后不同,皇后的前世,是熊氏族长的妹妹。熊氏是祝融的后裔,你可以想见皇后若是尸变,将会是何等场面?万里火场,瞬息之间。”昆吾根本没有夸大影响,只是非常平静地叙述着一件事实。帝玺尚未听完,就从怀中掏出玉簪,交给了昆吾。

“借用之后,必须归还。”

昆吾将玉簪收好,点头应承:“这是自然。”

昆吾话音一落,音绕在周身的灵气就消失无踪了,夜月夕还肿着哭红了的眼睛坐在椅子上,还没等他开口,昆吾就朝夜月夕一躬身:“郡主已经答应出借玉簪,王爷,我们现在可以走了。”

夜月夕愣在当场,指着帝玺和昆吾,全然摸不着头脑:“可……可是,本王从进来到现在,你们根本就没有说……”

“靖王,如果你再磨蹭,我就不借玉簪了。”帝玺神色一冷,说出的话也刺骨三分。夜月夕浑身一抖,二话不说做了个请的手势,三步并作两步快步离开了。

帝玺一脸厌恶地送走夜月夕,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

宁意一见她回来,马上就将她拉到八仙桌旁:“郡主,还热着呢,尝尝?”

那八仙桌上摆着的,赫然是热好的叫花鸡,上头的封泥还没去掉,只有一道口子裸露在外,透着一股芳香。帝玺闻着这个香味,不太好看的脸色终于有了好转。

“松墨,你也来,尝尝阿意的手艺。”帝玺徒手掰开了外头的封泥,将整只鸡取了出来,放到了松墨早就准备好的大碟上,招呼松墨和阿意。

松墨有些不好意思,双手交叠垂下:“还是郡主和宁公子吃吧,松墨人微,不配……”

“上回你帮我传递消息,让我成功见到陛下的事儿我还没感谢你呢,来吧,别客气,一只鸡而已,又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不过吃归吃,得留点给沉香。”帝玺随手抹了一下手上的泥灰,二话不说拉着松墨坐下,一手扯下一个鸡腿直接塞到松墨的手上:“你要是再推辞,我可要生气了。”

“多谢郡主。”松墨拿着那鸡腿,颤抖了好一会儿,还是小心放到口中,轻轻咬了一口。

“怎么样?阿意的手艺怎么样?”帝玺见到吃的,元气一下恢复了大半,怎么看也不像刚发过寒症的人。只不过么……舌头上的苦涩还停留在味蕾上,经久不息。这叫花鸡闻着香,帝玺却琢磨着,自己吃起来定然除了苦,什么也尝不出来。

松墨咀嚼了一会儿,将那一点鸡肉吞咽下去,连连感叹:“宁公子的手艺真好,太好吃了。”

宁意也抿嘴笑了一下,然后扯下另一个鸡腿递给帝玺:“郡主,你也吃。”

帝玺望着肥美流油的鸡腿,叹了一口气,推了回去:“我闻闻味道就好,吃就算了,暴殄天物。不瞒你们说,我现在咽口水都是苦的,也不知道昆吾到底放了多少药,才能苦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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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赵蔓青(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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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药苦口利于病,昆吾先生药下得这么狠,效果肯定好。”宁意也不跟帝玺客气,见帝玺不吃,张嘴就往嘴里送,吃着还要安慰帝玺:“等郡主好了,我再给郡主做两只。”

“你还是省省吧,你这一做叫花鸡就挖池塘的,赶明儿雪化了,摄政王府的池塘都得大一圈。”帝玺打趣了一番宁意,心情松快了不少。

松墨吃着叫花鸡,问道:“郡主,沉香没事吧?”

“没事,我去的晚了,有些话没听到,不过听夜月明的意思,沉香应该是为了我的安危,违背了夜月明的意思,但本心是好的,所以夜月明也没有惩罚她。”这些话一半是帝玺猜测的,另一半是实实在在听到的。按照夜月明的性格,断然不至于为难一个小丫头。

“那就好,沉香那丫头天生少根筋,没什么坏心眼,也藏不住事儿,王爷不怪罪就好。”松墨听帝玺这么说,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吃起肉来也有劲儿了。

看着他俩吃得开心,帝玺就更郁闷了。其实她的那个毛病挺过十二个时辰就没什么事儿了,实在用不着大惊小怪。现在倒好,减轻了身体的痛苦,却吃不了美食了。

“松墨,一会儿给我拿一罐黄连来,我要吃黄连。”帝玺心里郁闷得紧了,居然跟黄连较上了劲。松墨和宁意听了,面面相觑,跟看怪物一样看着帝玺,半晌没人敢搭腔。

“郡主要吃,就去拿。小王倒想欣赏欣赏郡主吃黄连的英姿。”

夜月明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来到了外间,听到帝玺豪气干云的话语,嗤笑一声,非但走了进来,还格外贴心地送上了整整一罐黄连,不知道这人是从哪里搬来的。松墨看到这一幕也有些呆了,帝玺的房间并没有备这些药材啊。

“来来来你给我,我要是吃不完,我跟你姓。”帝玺非但非常豪爽的接过了那一罐子黄连,还真的打开罐子,从里头抓了一把出来。

夜月明从帝玺手中抢过罐子,拍落了帝玺手上的黄连,睨了她一眼,盖上了盖子:“小王可不想看着郡主活生生把自己吃出事儿来。真要是出了什么事,小王怎么跟壁国皇帝交代?”

帝玺被夜月明戳到了命门,一下泄了气,趴在桌子上,哀哀怨怨:“看着好吃的东西自己吃不出味道,是一件很难受的事情。”

“等药效过了就好了,可黄连吃多了,那是要命的。”夜月明招手让赵印将那一罐黄连拿了出去,随手撕下一块鸡肉放入口中,顿时赞不绝口:“别说,这叫花鸡做得还真不错。”

“是吧?阿意的手艺的确不赖,比我做得好多了。”

“不是郡主做的?小王怎么记得郡主说要亲自下厨来着?”夜月明一扬眉毛,跟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般,假意喝到:“郡主居然欺骗小王?”

帝玺丢给夜月明一个白眼,根本懒得理他:“爱吃不吃,阿意,收了。”

夜月明伸手拦住特别听话的宁意,不动声色地又撕了一块鸡肉:“哎,小王又没说不吃,你无缘无故这么一闹,小王差点没饿死,吃你一点鸡肉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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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赵蔓青(2)

(猫扑中文)

“没怎么,我问你,沉香呢?”帝玺特别嫌弃地给夜月明让了一个座,自己站到边上,当起了活雕像。

“王罚她整理书房,现在应该还在书房忙着。”夜月明坐到帝玺先前坐着的位置上,跟宁意松墨瓜分起叫花鸡,一点也不手软。

三人风卷残云一般,将那只鸡瓜分得干干净净,连骨头都没剩下。帝玺见他们吃完了,便挥手让松墨和宁意暂时出去,等俩人关上房门,帝玺才将夜月夕乔装进了摄政王府请走昆吾的事儿跟夜月明大致了一下。

夜月明听着帝玺的叙述,时不时啜着手指,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的模样,然而帝玺话音甫落,夜月明马上接上了话茬:“靖王这么好哭,王怎么从不知道。”

“你的重点是不是错了?”帝玺废了一番口舌才将事儿完整,哪儿想到夜月明的关注点居然在夜月夕几乎不哭上?

“有么?挺正确的。”夜月明放下手指,从身边拿了一条丝巾擦了擦手,曼斯条理道:“郡主是不知道,我这位五哥,别的不行,忍耐力可是一等一的好,他自落草起就带了先的不足,当年为了医治他的病症,太医让他寒冬腊月钻进江河之中,他都不带犹豫的。换王,王可做不到。这样一个人居然会哭哭啼啼向你哀求要找昆吾先生,岂不是奇哉怪也?再有,昆吾在流月城最熟识的人只有王,江阴王和靖王,若是五哥真的只是找昆吾先生,没必要特地来寻你。”夜月明到这儿,放下丝巾,定定看着帝玺,嘴角绽开了一抹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可爱的笑容:“那么现在,郡主可以告诉王实情了么?”帝玺知道夜月明琉璃公子的称呼不是浪得虚名的,可几曾想到夜月明的七巧玲珑心竟然比比干还要更透彻一些。

她明明刻意隐去了所有跟她相关的细节,可夜月明还是第一时间察觉到了不对。

难道要将事情和盘托出么?帝玺在心中就划了个大大的叉。有些事儿,少知道比多知道来得好,何况昆吾已经带着苏卿离的玉簪进宫去了,应该不会出现什么意外才是,皇后的事儿该隐瞒还是隐瞒吧。

帝玺思了一会儿,做出了一个还是被你发现了的表情,回答道:“的确没那么简单,殿下还记得救治陛下的时候,曾经让长离带了我的血进宫的事儿么?”

“自然没忘。”

“靖王所要的,就是我的血液。皇后情况不太好,昆吾先生需要我的血液作为药引,就是这样。”帝玺有意瞒下关于苏卿离的任何事,想来想去她身上唯一能用得到而且能让夜月明相信的,也只有自己的血液了。

夜月明狐疑地看了她一眼,突然伸出右手摆在桌子上,好看的指节勾了勾:“把你的手给王看看。”这一下可把帝玺给愁坏了。

她本来就是随口的,哪儿想得到夜月明居然这么当真,她这手一伸出去,可不就是露馅了么?

帝玺一时间急得后背全是冷汗,但表面还是不动声色:“不用了吧?我又没必要骗你。”

“郡主古灵精怪的,王不能保证郡主是不是又骗了王一茬。”夜月明不依不饶,仍然张着手,眼睛直勾勾看着帝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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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赵蔓青(3)

帝玺见实在是瞒不过去了,握紧左手,一点点慢慢伸了出去。可她的手刚伸出桌面,外头就传来了赵印的声音:“王爷,宫中传话,皇后突发恶疾,情况不太好。”

夜月明闻言,眼睛仍然盯着帝玺,目光没有任何松动:“一会儿我们入宫拜见。”

“但是……刚才靖王带昆吾先生入宫,是皇后的状况又好了一些了。”赵印在屋外大声回话,声音洪亮,的话居然无巧不巧地与帝玺所言撞了个满怀。夜月明终于收回手,一手撑着桌子站起了身。

“郡主有没有兴趣跟王一起进宫看看是什么情况?”

见夜月明放弃了查看自己的手,帝玺心中终于松了一口气,听到他如此邀约,应了一声:“去是自然要去的,但是我这衣衫不整的……容我换一套衣衫再陪殿下进宫吧。”

帝玺甩了甩自己的袖子,二话不就将夜月明给推了出去。换一身衣服是借口,但是趁这个时候赶快给自己的手上弄一道伤口,这才是当务之急。

帝玺从箱子里取出一套海棠纹样的藕色双绕三重广袖曲裾,匆匆忙忙换上,发髻也没有打理,只是稍稍拢了一下,就开始满地找有没有剪子刀之类的利刃。然而她这偌大的房间内,居然一样利器都没有。

帝玺想了想,干脆将那半块国玺拿了出来,将尖锐的一角抵在掌心,微一下狠心,硬是划出了一道口子。

国玺站了帝玺的血,发出了暗红色的幽光,帝玺摸了摸国玺,语气轻柔:“别担心,我没事。”

国玺的光芒又亮了亮,然后就不再发出幽光,安然躺在帝玺的手上。

帝玺替国玺擦去血迹,而后重新放回怀中,又从匣子里抽出一方丝绢握在手中,便开门走了出去。

夜月明在外头等得有些无聊了,几次想要去敲帝玺的门,可到底也没动手。这会儿听到大门开启的声音,居然还特地摆了一张我等了你很久的表情:“轿备好了,郡主快走吧。”

帝玺嗯了一声,吩咐松墨收拾一下屋子,便跟上夜月明,一道乘轿进了宫。

皇后在皇城内居住的承坤宫,帝玺从未走过。一来她在流月城待的时间不长,二来跟皇后也没什么交集,以至于直到现在,她与皇后竟是一个照面没有打过。

沧朔皇后赵蔓青,乃是沧朔重臣赵家的嫡女,十四岁嫁给现在的皇帝为正妃,一路上没有经过什么坎坷,从妃到后,这后位一坐就是几十年,任凭后宫佳丽更迭,那位置都坐得稳稳当当的。

要赵蔓青也不是个等闲之辈,家中父亲权力不,她自己也有手段有心计,这沧朔后宫才几十年不曾翻出什么浪来。也正因了如此,虽老皇帝并不太喜欢赵蔓青,却从没想过要废后另找人取而代之。

作为皇后,赵蔓青唯一的遗憾,可能就是亲生儿子夜月夕自打落草就先不足,幼年之时竟是比三皇子江阴王夜月君更加孱弱,也正因为如此,夜月夕虽然占了嫡子的名头,仍然与皇位失之交臂。

承坤宫是沧朔皇宫内最雄伟的建筑之一,也是历代皇后所居住的宫殿,外头雕梁画栋,里面椒房兰橑,芳香满室,兼之赵蔓青喜欢瓜果香气,承坤宫四处都常年摆放时令瓜果,味道自然又香了一层。

第161章 赵蔓青(4)

(猫扑中文)夜月明与帝玺拾级而上,走了一十八阶台阶之后,才登上承坤宫的殿门。

外头的太监朝里头一呼喝,立刻有人打开殿门,四名宫女鱼贯而出,在前头为夜月明帝玺引路,走向承坤宫内殿——皇后寝宫椒房殿。

夜月夕与昆吾正在椒房殿内守着皇后,出乎意料的是,老皇帝居然也来了。

夜月明帝玺双双叩拜,山呼万岁之后,方才起身。因为皇帝在场,俩人便只能远远观望躺在床榻上的赵蔓青,无法近身了。

赵蔓青年纪应该已经有四十有半,虽因为伤病躺在床上,却仍然看得出来保养得非常好。

若是单纯从皮肤状态来看,至多不过是三十的女性。皇帝似乎也刚到不久,现在正在盘问昆吾皇后的具体情况。

昆吾朝皇帝行了一个大礼,将皇后的情况大致了一下,无非就是皇后邪风入体,心有焦虑,引发病症,虽然没有大碍但仍然需要精心调养云云。

帝玺是知道内情的,故而昆吾的回答她并没有特别放在心上。尤其是昆吾有意无意向她的方向展示了一下玉簪,更让帝玺确定,皇后应该没有大碍了。

皇帝听着昆吾的话,含含糊糊嗯了一声,又吩咐了椒房殿的宫女太监们好生伺候皇后,就迈着有些虚浮的脚步离开了。

昆吾见皇帝一走,立刻走到帝玺的身边,朝帝玺拱了拱手:“郡主手上有伤,怎么还没包扎?”

“哦,昆吾先生离去太急,我也挂怀皇后的情况,所以没有太在意,没事,已经不流血了。”帝玺伸出左手,摊开掌心,上面血迹斑驳,可的的确确不再流血了。

帝玺摊着手掌,拿眼偷偷看了一眼夜月明,果然,夜月明正盯着帝玺的手心,脸上的表情似乎是相信了一些帝玺先前的话。

昆吾将丝巾心拿开,将帝玺带到一边,用白巾沾了水替帝玺清洗干净伤口,那玉簪便这么悄无声息地被洗到了帝玺的手边。

昆吾手上没停,将帝玺手上的血痕全都洗掉之后,立刻吩咐听鹤拿来一瓶创伤药,将药粉倒在伤口处,用更加细软的丝巾裹起,打了个结,方才道:“回去之后记得继续用药敷三,此后伤痕自消。”帝玺福了福身子,将玉簪收进袖口,心照不宣地望了一眼昆吾,算是彻底盖过了这件事。

“母后怎么会突然得病的?王昨日还听人,皇后身子好得很。”夜月明对赵蔓青并没有多少好感,只是对方毕竟占着皇后的身份,该有的尊称不能落下罢了。

夜月夕不听则已,一听,居然声音又有些哽咽了:“本王今早进宫来给母后请安,母后还跟本王话了些家常,可本王人还没出去呢,母后就喊了本王一声,直接倒在了地上。”

“的确只是邪风入体?”夜月明听夜月夕的描述,有些怀疑是不是又有人下毒暗害皇后,可转念一想,皇宫大内守卫森严,父皇服毒尚且是自愿的,皇后被人下毒,简直是无稽之谈。

昆吾颔首:“的确只是表里虚症,这病来得有些怪异,但也好医治,两位王爷不必太过担忧。”猫扑中文

第162章 赵蔓青(5)

(猫扑中文)夜月明稍稍点头,但没有表现出多少激动,只是嘱咐昆吾一句,让他尽力医治皇后,就丢下帝玺一个人出去了。

帝玺见状,发了一会儿愣,待她要跟上去,昆吾却一把拦住她,并且塞给帝玺另一个金钗,让她收好。

帝玺瞳孔一缩,马上明白了昆吾的用意。夜月明应该是发现他们俩刚才的动作了。

她朝昆吾点点头,将玉簪与金钗调换了一下位置,急急跟了出去。一出承坤宫,夜月明果然一把抓住了帝玺的左手:“郡主把东西拿出来吧。”夜月明虽死死抓着帝玺的手,却也很心地没有去触碰帝玺手上的伤,帝玺拗不过夜月明,干脆耍起了无赖:“什么东西?”

“跟王装傻不符合郡主的一贯作风吧?昆吾先生帮你处理伤口的时候给了你什么东西?王不瞎,看得真真切切的。”夜月明也猜到了帝玺定然会负隅顽抗,便也不着急,跟帝玺站在宫门口,拉拉扯扯,做派嚣张。

帝玺颇为不配合地甩了下手,瞪着夜月明道:“想看就放手,你抓着我的手,我怎么把东西拿出来?”夜月明闻言,松开了手,帝玺便从袖口掏出了昆吾递过来的金钗,放到了夜月明的手上:“殿下想看就尽管看,就是你想拿去当点现钱,本郡主也不介意。”帝玺甚少这么称呼自己,夜月明听到帝玺这么,也意识到帝玺可能是生气了,他稍稍查看了一番金钗,便将金钗换给了帝玺:“王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昆吾先生鬼鬼祟祟的,王担心郡主出事。”

“怎么摄政王现在起谎话来,也是一套一套的了?我脸上写着我是笨蛋几个字么?值得你这么糊弄我?”帝玺没好气地收回金钗,转过身子就不再搭理夜月明了。

夜月明眼见帝玺发脾气,也没有安慰她的意思,反倒是也背过了身:“不管你信不信,你手上那只金钗,是母妃的。”夜月明出母妃的时候,语气格外温柔美好,帝玺一愣,随即明白了夜月明所的母妃是指的谁。

那个让夜月明夜夜不忘,甚至还在她面前流泪的女子,沧朔贵妃——这金钗居然是那个人的!

“昆吾怎么会把这只金钗交给我?”帝玺拿着那金钗,突然觉得它重得吓人。

“这金钗本就是皇后强抢去的,昆吾或许是怕王失态,才借由你的手拿了出来。金钗上的如意珠,还是王亲手镶上的。”夜月明背对着帝玺,不知道脸上是什么表情,可他的语气已经从怀念变得冷淡,甚至有些冷漠疏离:“这金钗就交给郡主保管了,王看到它,难免睹物思人。”

“殿下,我们先回府,昆吾把这金钗交给我,应该还有别的意思。”帝玺却没有夜月明那般伤感,在夜月明将金钗交还给她的时候,帝玺分明看到金钗上的红色珠子侧面,有一点奇怪的红色斑驳,如果帝玺所料不错,那应该是血的颜色,而且还是干涸了非常久的血迹。

如果她猜测不错,只怕贵妃骤然薨逝的背后,还另有一番内情呢。猫扑中文

第163章 赵蔓青(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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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月明有些愣怔,但还是应了声,跟着帝玺一道出了宫门,乘小轿回了摄政王府。

俩人一回到摄政王府,帝玺就领着夜月明朝书房走去。沉香已经将书房收拾停当,现下书房内空无一人,夜月明仍然吩咐了外头的人,不许任何人接近书房,而后才同帝玺一道走了进去。

帝玺将金钗重新拿了出来,放在夜月明的书桌上,指着上面的红色玛瑙珠,说道:“殿下仔细看看,上面有没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

夜月明俯下身子细细观察金钗,上上下下前前后后翻看了一遍之后,指着玛瑙珠的背面,凉笑出声:“这上面沾着的应该是血迹吧?”

“我也是这么想的。”帝玺端详着金钗,指着那一点几乎看不清的斑驳:“看这痕迹,肯定不是近期才沾上去的,不管是贵妃还是皇后的首饰,都应该有专人打理,怎么会有血迹?”

“母妃向来不喜欢别人动她的东西,常用的物件她都是自己打理的,可是皇后那里……”

夜月明思忖着。

“照你所说,这金钗是皇后从贵妃那儿抢来的,那皇后做贼心虚,恐怕也不好意思拿出来佩戴吧?”帝玺瞅着夜月明,心道夜月明到底是个男人,不知道女人的思维,绝大部分女性心思缜密又胆小如鼠,东西抢来就抢来了,可光明正大再带出去……一般女子还真的做不到。

“那她要这金钗做什么?”夜月明实在是不理解皇后要这么一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金钗有什么用。

帝玺抬眸:“那就要问你了,殿下。这金钗的由来你应该是知道的吧?”

夜月明闻言,点头,大致说了一下金钗的来历。

这金钗名叫环首凤尾钗,是五年前皇帝送给贵妃的生辰礼物,要说做工精巧,宫中比这钗子精致的多了去了,要说用料非常,也谈不上来。唯有金钗后来镶上的如意珠,还勉强算得上是一个宝物,但也仅限于是一个寻常珠宝罢了。

这么一个平平无奇的金钗,贵为一国之后的赵蔓青,怎么会看得上眼?

帝玺再三确认这金钗是否又别的不同寻常的地方,都得到夜月明否定的回答,被问的急了,夜月明甚至发誓道:“小王发誓,这金钗要是不是普通的钗子,小王就活不过二十。”

“怎么摄政王还有这么童真的一面?这种话出自摄政王之口,要让别人听了去,只怕会笑掉大牙。”帝玺摆摆手,到觉得有些意思。夜月明向来都处事成熟,就算是第一次听到夜月明的大名,也是叱咤朝堂的赫赫威名,怎么提到贵妃,就跟个孩子似的,失去了方寸。

“心有挂碍,当然不能等闲待之。”夜月明也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些过了,便假意咳了两声,将这一章掀了过去:“小王笃定这金钗的做工非常一般,这种钗子皇宫内找不到一百个,也定然有五十只。”

帝玺凝视着这金钗,突然灵光一现,问道:“会不会……金钗最早的主人不是贵妃,而是你的亲娘?”

夜月明为了寻找自己亲娘的下落,甚至能跟帝江订下这么长远的合约,显而易见亲生母亲在夜月明心中的重量也是无与伦比的,会不会这金钗最早就是夜月明亲娘的物件,后来经由皇帝的手,送给了夜月明的养母——贵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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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妖使弥音(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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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不会吧?小王的生母在诞下小王就失踪了,这金钗的做工怎么看也就是近十年的,十年前宫内所有金银首饰的制作都是出自吴家,后来吴家落败,才由现在的李氏承做。两家雕花和用料风格都完全不一样,这金钗的做工明显出自江左李氏。”夜月明否认了帝玺脑洞大开的想法,有条有理地将金钗的出处说了一番:“依小王看,皇后要这金钗,只怕跟这滴血有莫大的干系。”

帝玺心中一个咯噔:“殿下,你的意思难道是……”

“不错,会不会皇后用这金钗杀了谁?”夜月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帝玺的脸色刷地一下就白了。

如果真是这样……如果真是这样……那昆吾有危险了!

用吊诡之术续命的人,如果亲自杀了人,那么吊诡之术就会发生不可逆转的改变,倘若真的是皇后用金钗杀了人,那么皇后早已成为禁术的施术者,当年昆吾施加在皇后身上的禁术已经不再是属于昆吾的,而是皇后本身的了。如果真的如此……皇后一旦异变,恐怕会吸尽所有她能控制得到的范围内的生灵寿限,昆吾就会是第一个受害者!

“殿下,恐怕流月城要出大事了,你待在王府内千万不要出来,这个东西给你,替我保护好阿意,有什么事情等我从皇宫回来再向你说明,切记切记,无论发生什么事,都绝对不许离开王府、”帝玺二话不说将般若留下的佛珠交给夜月明,然后冲出书房,飞身赶往马厩,牵了一匹快马就直冲入皇城。

洛羽啊洛羽,你能不能感应到我?如果能,请你马上来流月城一趟,流月城要出大事了。

帝玺在心里一遍遍呼喊,希望自己身上的神魂能与洛羽想通,将自己的思维传递给洛羽。若是皇后果然异变,能镇压皇后的,只怕只有洛羽了。

万妖之城

弥莲懒洋洋地瘫在贵妃椅上,听着手下的禀报,声音也是柔媚的:“洛公子曾经分身出过万妖之城?看来你们把他保护得很好,否则只有半身的洛公子,只怕早就被西方妖使生吞活剥了。弥音可不是什么好人。”

“弥莲大人过奖,洛公子仍然周旋在万妖之城,寻找弥姜大人的踪迹。”

“找到了么?弥姜大人可是五百年不曾露面了呢。”弥莲合上凤眸,语气酥酥懒懒的。

“没有,所以洛公子现在进了弥音大人的宫殿。”弥莲手下的妖怪颤颤巍巍地说完,整个人滚成了一个球:“弥莲大人饶命,大人不让小的们干涉洛公子,所以小的们没有阻拦洛公子。”

弥莲伸出舌头,在空中转了个圈,语气更加妖媚了;“我也没有说过要惩罚你们,怕什么?去盯着弥音,我过去一趟。”

西方妖使弥音,可是个麻烦人呢。

妖王弥姜手下,东西南北四大妖使,各有千秋,东方妖使弥莲,妖媚之术举世无双,南方妖使弥雾,行踪诡秘,情报网遍布各地,自己极为擅长易容,曾经变成弥姜的模样,骗过东西北三位妖使,能力卓绝。北方妖使弥青,常年带着面具出现,虽说共处于弥姜手下,但是听说连弥姜都没见过弥青的真实面目,弥姜失踪前,弥青就很少出现了,弥莲记得,她最后一次见到弥青,还是在六百年前。

剩下的西方妖使弥音,可就是个绝妙的人物了。听说弥音在变成妖怪之前曾是神仙,而且还与白起也有一面之缘,后来怎么堕落成妖怪了,也没人知道。平日里总是笑脸盈盈的,但是靠近弥音的人,几乎都会被他化作骨水,被他喝下。连魂魄,都无法离开西方妖殿。

若说弥莲是男性杀手,那弥音,可就是万物杀手了。他若真的发怒,弥姜也要费一番功夫才能降服。洛羽居然进了西方妖殿,是死是活,可就难说了。

弥莲化作一团紫色烟雾,刹那消失于东方妖殿,只一眨眼,她就出现在了西方妖殿之前。

“弥音大人可在?”到了妖殿外,弥莲便不再强闯了。四大妖使各有势力范围,适当的尊重还是需要的。

看守西方妖殿的妖怪朝弥莲行了一礼,骨碌碌滚进殿内,不多时,就重新滚回弥莲身边,幻化成一个年轻男性的模样,低头对弥莲说道:“弥音大人有请。”

弥莲摇曳着身姿,一步三摇地进了内殿,里头暗蓝色的幽光证明弥音此刻的确正在殿内。

“弥音大人,弥莲不请自来,切勿生气呀。”弥莲每个字从朱唇飘出都带着柔柔的妖媚,虽说论姿容,弥莲远远比不过弥姜,可她一言一行,都足够让男人销魂入骨。

弥音一头亮蓝色长发,用丝带随便缠绕起来,穿着靛蓝色书生长袍,细长的眉眼里全是笑意。他缓缓走下座位,浅笑着说道:“弥莲大人大驾光临,弥音自然是高兴的。”

弥莲一双无骨嫩手搭上弥音的肩头,整个人斜斜靠在弥音身上,吐气如兰:“弥音大人,洛公子在哪儿?”

弥音还在笑着,他没有推开弥莲,甚至还贴近弥莲的秀发,轻轻闻了闻弥莲发上的香味:“哪位洛公子?”

“洛羽洛公子,他可是魔界的人,弥音大人不至于把他也化了吧?”弥莲懒洋洋地缠在弥音身上,但却没有那般亲昵,似乎只是把弥音当做一张十分好坐的椅子来看待。

弥音任由弥莲依靠着,嘴角微微一扬:“弥莲大人说的是白起的徒弟?”

“弥音大人何必明知故问?”

弥音轻轻将弥莲托起,掌心微微用力,便将弥莲推了出去。弥音的脸上虽然还是笑意盎然的,但弥莲看得出来,弥音有些生气了。

“怎么?洛公子惹到弥音大人了?”

弥音嘴角噙着笑,眼底却是分外的冰凉,他盯着弥莲,语调生冷:“你与他欢好了?”

弥莲听弥音这么问,咯咯笑了起来:“弥音大人该不会是吃醋了?”

“洛羽不是一般的魔,你与他欢好,修为大损。”

“男女之事,弥音大人不懂,鱼水之欢,可以让人忘记所有烦恼,那片刻的欢愉,可比得上弥音大人饮下化骨酒的酣畅。”弥莲天性风流,行事全凭好恶,除了男女之间的恩爱,其他的东西她并不是很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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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妖使弥音(2)

弥音暗蓝色的眸子静静瞧着弥莲,然后他的手一勾,从四面八方飞出了大约五百个瓷瓶,环绕着弥莲一一落下,几乎占满了整座内殿。弥音浮在空中,双手枕在脑后,一派悠然自得的模样:“洛羽的身体就在这五百一十个瓷瓶之中,你只有一炷香的时间,如果找不到,他就要变成我的化骨酒了。”

“弥音大人真是绝情呢。”弥莲望着一地的瓷瓶,却没有动弹,仍然是懒洋洋地窝在一边,语气娇柔。

“你若是再不开始找,那他可就死定了。”弥音在空中翻了个身,笑嘻嘻地看着弥莲。

弥莲的眼底划过一丝惋惜,右手轻轻掩住嘴唇,呀了一声:“弥莲担心弥音大人生气呢。”

“弥姜大人不在,你不用担心,若是因为我一怒之下掀了万妖之城,弥姜大人恐怕会让我不得好死。”弥音的双眼笑成了月牙,声线都变得有些甜腻了。

弥莲知道,弥音已经在烦躁的边缘了,若是再不动手,弥音很可能不会再给她面子。

弥莲吹了一口气,西方妖殿之外,突然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嘶嘶声,那是蛇吐信子的声音。

“弥音大人可不许生气哦。”弥莲娇娇柔柔地说罢,外头的蛇全都涌了进来,它们仿佛是收到了什么命令一般,每条蛇缠上一个瓷瓶,依靠着身体的力量,活活碾碎了瓷瓶。

啪啪啪啪啪啪啪的碎裂声不绝于耳,被蛇儿们挤碎的瓷瓶内,流出了清亮的液体,夹杂着刺鼻的腥味。弥莲知道,这便是弥音日常服用的化骨酒。

随着瓷瓶全都碎裂,弥莲突然站起了身子,她光着双脚站在瓷瓶碎片上,瓷瓶碎片却无法割伤她光洁白嫩的双脚。蛇儿们环绕着弥莲,既有规律地盘旋在弥莲身侧。

弥莲抬头看向半空中的弥音,语气出离愤怒:“弥音大人,你在骗我?”

那五百一十个瓷瓶全数碎裂,却没有洛羽。

弥音闭着双眼,还是在笑:“焉知不是洛羽早就化成血水了?”

“若是弥姜大人知道你对白起弟子下手,你会死得很难看的。”弥莲语气中的柔媚全数消失,她的声音冷冷的,充满了寒意:“你惹恼了不该惹的人。”

“人屠白起?欠他情分的人是弥姜大人不是我,我为什么要为弥姜大人还人情?再说,洛羽又怎么可能是我能化得掉的?弥莲大人未免太过高看弥音了。”弥音似乎终于玩够了,他一挥袖,那些瓶瓶罐罐的碎片全数消失不见,他这才慢慢站回地面上,指着内室说道:“洛羽正在殿内,弥莲大人若是不信,大可进去一探究竟。”

弥音说着,打开了内殿的门,里面,洛羽正在埋头参详着什么,可是他的脸色却不太好看。

“洛公子。”弥莲罗袜生尘,眼里噙着泪花:“洛公子平安就好。”

洛羽却没有抬头看弥莲,反倒是扭头盯着弥音:“你说的难道真的是真的?”

“我骗你没有任何好处,洛羽,咱们曾经同为天界神仙,也算共事过,我又什么时候骗过人?”弥音这是第一次谈起他还是神仙之时的事情,可他说话的语气却早就没有了留恋。

“那这么说的话,弥姜真的跟苏卿离一起,转生了?”洛羽怎么也不敢相信,弥姜居然敢扔下这么大的万妖之城,当真离开这儿整整五百年。

“话不能这么说,若是弥姜大人离开万妖之城,那失去弥姜大人妖气支撑的万妖之城早就倒塌了。弥姜大人只是一魂入世而已。”弥音看了看弥莲,似乎也不打算对弥莲隐瞒了,干脆全都说了出来:“弥姜大人现在已经与万妖之城失去了联络,至于弥姜大人要去找的人到底是谁,谁也说不准。然而洛羽,我能确信,弥姜大人在等她回来。”

“你说的她,难道是……”洛羽有些诧异:“是她?”

“八九不离十,三界之中,能让弥姜大人离开万妖之城的,也只有她了。”弥音语焉不详,可洛羽早已听得真真切切。若果真如此,他恐怕一时半会儿是见不到弥姜了。

洛羽还在思索现在的事情应该如何收场,却在这个时候听到脑海深处,传来了帝玺的呼喊。

帝玺的语气极为急促,似乎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帝玺根本无法解决。

洛羽偏了脑袋,仔仔细细听了帝玺到底在说些什么,然后,他猛地睁开双眼,看着弥莲和弥音,说道:“麻烦二位现在马上送我离开万妖之城,玺有危险。”

“你口中的玺,难不成就是吞噬了你的神魂的那个女孩?”弥音瞧着洛羽,语气中带了一点探寻,却开始笑嘻嘻的。

洛羽点了点头:“她不能出事,卿离天君在凡间的媒介就是她。”

“那就来吧。”弥音也不管弥莲情不情愿,一把拉住弥莲的手,两位妖使的身上震荡出骇人的妖气,洛羽的周身也荡开了类似于弥音的灵气,随着弥音一声轻呼,洛羽的身形微微一闪,便不见了踪影。

弥莲有些厌烦地甩开弥音的手,嘟着嘴显得不太高兴:“少了个玩物,又要没意思了。”

“这万妖之城本就是一个没有乐趣的地方,弥莲大人难道还没习惯?”弥音的笑容好像失去了温度,倒影在弥莲的眼里,仿佛有千根针穿刺过来一般。

弥莲避过他的目光,一步一步慢慢走出了西方妖殿。

万妖之城的昼夜,在这一刻颠倒了晨昏。

帝玺几乎是马不停蹄地赶往流月城皇宫,一到宫门,她就打着夜月明的旗帜,一路横冲直撞,直直冲向承坤宫。

为了防止有意外发生,帝玺甚至打开了天眼,用来监控周遭的一切变化,免得真有什么料想不到的事儿发生了,她尚无任何准备。

她前脚刚踏进承坤宫,后脚就发觉承坤宫内妖气鼎盛,不似寻常。

帝玺的双脚刚刚完全踏进承坤宫,厚重的宫门就自己关了起来。砰地一声,仿佛一下子关上了人间与地狱的大门。

帝玺不敢怠慢,小心翼翼朝着椒房殿走去,偌大的承坤宫内已经看不到任何一个宫娥太监,四周都是死气沉沉的,只有椒房殿,泄露出了极为浓重的妖气。

第166章 妖化(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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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吾,听鹤,你们在哪里?”帝玺一点点小心地走着,并且利用天眼巡视四周,却只看到昆吾的药囊,没发现昆吾与听鹤的踪影。

莫非皇后已经妖化?

不,不对,如果真的已经妖化成功,那么承坤宫的妖气不会这么浓郁。越是强悍的妖怪越能隐藏自己的妖气,绝不会像这样任由妖气四溢。

帝玺的呼唤没有得到回答,四周仍然是死一样的寂静。帝玺想了想,还是从怀中摸出了苏卿离的玉簪。

这是她唯一能用的东西了,她的元灵涣散,无论如何也撑持不住她对抗这样一个反噬吊诡之术的人类。

帝玺注入一丝灵气进玉簪,那玉簪便散出了特别温润的光华,将帝玺轻柔地包裹了起来,好像苏卿离在保护着她一般。

帝玺的心中有了一点底气,便手持玉簪,朝着椒房殿走去。越靠近椒房殿,就能感觉到里面的妖气越发浓郁,玉簪散发的光芒也渐渐开始明亮,仿佛在刻意与这些妖气对抗一般。

她慢慢走到了椒房殿的门口,天眼之下,只能看到皇后仍然面容安详地躺在床上,可皇后的周身全是四溢的妖气,离皇后越近,妖气越重。

帝玺将簪子用左手抓着,右手轻轻放在房门上,那些妖气马上攀上了帝玺的手腕,帝玺将灵气略略震荡开些许,那些妖气便退让开去,不再纠缠上来。帝玺见状,这才缓缓推开了房门。

木门发出了极为刺耳的吱呀声,与此同时,里面的妖气仿佛洪水猛兽一般,朝着帝玺就扑了过来,帝玺心下大骇,连忙将玉簪横档在胸前,铺天盖地的妖气被玉簪一分为二,生生被破成了两半。

帝玺怎么也想不到里头的妖气居然充盈成了这样,脚步一个趔趄,险些被妖气冲得跪在地上。

她的脚步堪堪站稳,天眼便看到了一个须发花白的老人朝她伸出了手——昆吾。

昆吾一把将帝玺拉开,同时从帝玺的手上夺下玉簪,玉簪失去了灵气的支持,马上失去了灵息。昆吾这才将玉簪还给帝玺,却将手放在唇边,示意帝玺千万不要声张。

说也奇怪,昆吾好像用自身的灵气变出了一个极为狭小的空间用来藏身,听鹤瑟缩在昆吾身边,浑身都在颤抖。帝玺看了看昆吾,纵有无数疑问想要问,此刻也都暂时压了下来。因为她发现,那些妖气似乎有了意识一般,从帝玺消失的那一刻开始,它们就萦绕在帝玺失踪的地方,不再具备攻击性,却也不再随意散开了。

昆吾的额头上也冒出了岑岑冷汗,显然他也没有把握能骗过这些妖气多久。

帝玺只恨自己现在灵气涣散,早就不像三百年前了。若是三百多年前,她刚刚吞噬了洛羽神魂的时候,这些妖气对她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可三百多年时光如水,她一次次转生,灵气渐渐消耗增多,连横那个王八羔子又直接摔碎了国玺,她现在的灵气是实在稀薄得可怕,因此现在只能看着这些妖气干瞪眼。

帝玺突然有些后悔,早知道这里的异变会这么可怕,应该拉着宁意一起来的。

宁意的身上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力量,每当宁意遭遇危险或是情绪失控,都极有可能爆发出这股力量,可一旦宁意转危为安,这种力量就再也察觉不到了。

如果宁意在这儿,状况恐怕会好很多。

昆吾突然拍了拍帝玺,递给帝玺一个小小的药囊。帝玺闻了闻,居然是艾草的味道。

艾草,在民间常常用来祛除邪祟,虽说不是非常管用,但也会因为自身的奇特味道,暂时保证人类平安。

昆吾撤去了自己的灵气,反而将那股灵气全数注入艾草囊之中,艾草的香味立刻散开了老远,帝玺只觉得自己的鼻尖除了艾草的味道,什么都闻不出来了。

昆吾就在这时,拉起了帝玺和听鹤的手,三人齐齐朝着承坤宫的宫门方向跑去。

那些妖气从室内涌出之后,不再向前延伸,仿佛真的失去了方向一般。三人大气也不敢喘一下,脚步不停朝着宫门奔跑,可在三人即将跑到宫门前的时候,椒房殿内,突然传来了一个清清冷冷的女声。

“你们想往哪里跑?”随着这个女声的传来,遍布承坤宫的妖气突然消失殆尽,全数退拢到了椒房殿的内殿。

昆吾与帝玺面面相觑,俩人皆是面色青灰。

赵蔓青……异变成功了。

三人扑上宫门,却怎么也拉不开朱红色的宫门,无论他们如何用力,都只是徒劳无功罢了。

更为可怕的是,赵蔓青即便人还在椒房殿,却轻而易举地将他们三人给拽了回去。

“颛顼后代,国玺之灵,仙鹤,你们跑什么?”赵蔓青的额头上现出了一抹红色的火焰印记,昆吾与帝玺对视一眼,心底都是一个咯噔。

这是火神祝融后裔的标志。赵蔓青不但妖化了,而且还唤醒了祝融后代的火焰能力。

“阪泉之战已经结束了,熊氏跟随黄帝取得了胜利,你不用再苏醒了。”昆吾的眼底难得出现了惊惧,虽说同为上古人类的后裔,可昆吾选择了药草,灵力远远比不上熊氏一族,作为祝融的后裔,他们的能力十分强悍。

帝玺相较于昆吾,倒是镇静一点。她毕竟是玺灵,附属于壁国,除非祝融后裔敢于挑战天道,否则应该不会太拿她怎么样,或多或少,总会留着她一条命,不会将她打得魂飞魄散,可听鹤和昆吾就……

想到这里,帝玺几乎没有犹豫地,站到了昆吾和听鹤的身前,将他们护到了自己身后。

赵蔓青冷笑着看着帝玺,仿佛跟看着一个玩物一般:“你以为壁国国玺我就不敢动手了?”

“你敢,但是你不会。”帝玺一步不退,死死看着赵蔓青:“如果我死了,你觉得卿离天君会不会放过祝融后人?”

“苏卿离……你是玺?”赵蔓青在听到苏卿离名字的时候,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显然感到了害怕。

帝玺点点头:“我就是玺。”

“你是玺……”赵蔓青的脸色突然变得狰狞起来,她的身上妖气大盛,连声线都变得扭曲了:“你是玺,那你就更该死!苏卿离没有醒来,他救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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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 妖化(2)

(猫扑中文)赵蔓青着,妖气瞬间裹挟住了三人,赵蔓青的妖气之中带着极为炽热的火焰,烧得他们三人都有些呼吸困难。

帝玺第一个承受不住,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你……你要杀的是我,放过昆吾……”

“你没有资格跟我讲条件。”赵蔓青一手扼住帝玺的脖子,将她提了起来,妖气凝聚的妖火狠狠烧灼着帝玺,似乎要将帝玺烧化一般。

帝玺只觉得连灵魂都难受极了,眼前一片模糊,意识也渐渐混沌了起来。

难道……她要死在这个妖化了的人手上么?

“她没资格,那我有没有?”一个仿若冰山上终年不化的积雪的声音远远传来,带着冷冽刺骨的寒意,在场几人却是格外的熟悉。

洛羽踏着万妖之城盛开的三途花一步步缓缓走来,走到赵蔓青身边的时候,他伸出了冰冷的手,掩盖在帝玺的眼眸之上,附耳在帝玺耳畔,低声道:“我来处理。”赵蔓青怎么也想不到在这个地方居然会见到洛羽,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松开了手,放下了奄奄一息的帝玺:“我……我现在放了他们,还来不来得及?”

“你呢?”洛羽的眼底泛起了红光,浓烈的杀气笼罩了洛羽,仿佛杀神再世。

赵蔓青整个人跌在地上,眼神空洞:“我不知道你跟玺原来……你们不是死对头么?我们应该是一个阵营的啊,我也要杀苏卿离。”

“祝融后裔,你记着,苏卿离的人头,只有我动得了,你,没资格。”洛羽虚空一抓,暗蓝色的灵气顿时将赵蔓青吞噬得干干净净,赵蔓青被洛羽束缚着,却还在负隅顽抗。

她调动了全身的妖气来对抗洛羽的灵气,却惹得洛羽杀心大起,他眼中的血红色光芒越来越炽烈,赵蔓青挣扎着,整个人委顿了下去,好好的一张脸上,神色灰白,额头上的火焰形状已经消失不见,进的气比出的气少,显然已经命悬一线了。

洛羽却张着口,满目凶光地看着被他束缚在灵气之中的一团火焰,一口将那团火焰吞了下去。

“啊!!!”火焰之内传来了凄厉的呼喊,然后就了无声息了。洛羽身上的杀气散去,他的手心骤然出现了一团蓝红色的火焰印记,隐隐跃动。

他一把抱起帝玺,对昆吾了一句这里你解决,就带着帝玺消失于承坤宫了。

帝玺被妖火烧得非常严重,虽有苏卿离的玉簪和半块国玺在身,但祝融之火非同寻常,灵气不足的仙妖都很容易被祝融之火灼伤,更不用帝玺这样的造物灵了。

洛羽将帝玺带到了摩崖洞望月潭,为帝玺施了一个避水咒之后,直接将帝玺扔进望月潭中,自己则盘腿坐在潭边,闭目养神。

望月潭灵力充沛,又吸收日月精华,最是阴寒,用来克制祝融之火的邪毒极为有效,帝玺被祝融之火烧到了内脏,如果不尽快将火毒拔出,日后帝玺会更加难过。

洛羽自己也受到了帝玺的影响,虽然不至于让他走火入魔,可邪火烧身的滋味实在是不好受,他坐在望月潭下,便也是在借用望月潭的灵气压制祝融之火。

他这边在安静调息,那边,被他沉入潭底的帝玺,却发生了变化。洛羽引导灵气吞噬掉所有侵入身体的祝融之火之后,睁开双眼,却赫然发现望月潭内的潭水已经变得浑浊不堪,而且颜色暗红,极为可怖。

洛羽暗叫坏了,二话不将外衫一脱,整个人跃入池中,如一尾鱼一般,潜入潭底,看到了浑身散发着异光的帝玺。

帝玺的样貌越来越俊秀,在摩崖洞生活几年之后,眉眼都长开了许多,一张精致的脸现在素白素白的,可双颊却红彤彤的。

她剪蝶般的睫毛微微颤动,似乎在承受着莫大的痛苦。洛羽一靠近帝玺,帝玺的身上就发出了极为强悍的光芒,竟然生生隔绝了洛羽。

“玺,你醒醒。”洛羽看着眼前这样的帝玺,有些慌了神。难道那东西提前苏醒了?

不可能,帝玺身上的灵气还在,那东西应该不会醒过来。洛羽靠近帝玺不得,只能看着帝玺干瞪眼。

就实,洛羽根本不了解帝玺体内有什么东西,只是当初第一次带帝玺来摩崖洞的时候,他就发现了帝玺灵魂之中有一个缺口,里头潜藏着另一个魂魄,但是洛羽从未见过那个魂魄具体的模样,于是他只能提醒过帝玺,让他记住她是玺,不是帝玺。

帝玺仍然在沉睡之中,她的发丝在血红色的水中漂浮,看起来格外怕人。

洛羽一咬牙,强行引动灵气护住心脉,然后狠狠朝着帝玺的身体撞了上去。

嘭!望月潭潭底炸起了十几米高的水花,洛羽发丝散乱,嘴角漾着鲜血,却实实抱住了帝玺。

帝玺整个脑袋失去了重力一般,倒在洛羽的肩头上,洛羽身上涤荡的暗蓝色灵气将帝玺重重包裹起来,替她抚平了狂乱的灵气。

一直在帝玺怀中嗡鸣的半块国玺失去了颜色,帝玺的脸色渐渐有些恢复,洛羽抱着帝玺走上潭边,整个人便瘫了下去。

帝玺身上的灵气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变得混乱不堪起来,洛羽在强制撞上帝玺的那一刻,甚至察觉到了弥姜的灵气,难道弥姜跟帝玺曾经接触过?

俩人静静躺在穹顶之下,一人灵气散乱,一人呼吸混乱,不知过去了多久,洛羽偏头,看到了帝玺缓缓睁开了双眼。

“玺,你没事了?”洛羽没有多做什么动作,只是安静地注视着帝玺,语气也是轻轻的。

帝玺轻轻嗯了一声:“一切都过去了?”

“算是吧,赵蔓青苏醒过来之后应该也不会有那段记忆了,只是她毕竟是祝融的后裔,能力仍然深深刻在血液之中,禁术与赵蔓青早就融为一体,即便是我也无法全部摘除,若是出现特定情况,赵蔓青极有可能再次被控制。”洛羽确认了帝玺身上的邪火已经清除干净,这才将后续告知给帝玺听。

帝玺静静听着,突然出声问道:“为什么不杀了她?”

“赵蔓青嫁给了沧朔皇帝,就是皇城的人了,三界仙妖魔,谁能真正动她?规则内,想干掉你,还有办法,干掉明媒正娶进入皇庭的人,简直就是异想开。”洛羽的能力恐怖如斯,却也只能降服和重伤赵蔓青,不是因为他杀不死赵蔓青,而是因为他不能。

道在上,无论是谁都不可轻易反抗,即便帝都无法抗拒。猫扑中文

第168章 妖化(3)

“禁法已经消失,赵蔓青不该继续存活。”帝玺对洛羽的说法却有些嗤之以鼻。昆吾当年用禁法让赵蔓青继续活下去,现在禁法已经消失了,赵蔓青借的命也就透支殆尽了,怎么可能还继续活着?

“赵蔓青现在应该称作半人半妖的怪物,而且当年昆吾先生为她借命的那人命格强大,祝融后裔的能力也不容小觑,这些在赵蔓青体内发生了奇异的反应,总而言之,她一时半会儿,死不了。”洛羽说着,居然咯咯笑了起来,只是可惜,那笑容让帝玺听得毛骨悚然。

“那么现在,我只有一个问题了。你当真听到了我的呼唤?”帝玺对洛羽越来越难以相信,这人实在是太狡猾了,而且他明显与阿意有过接触,天晓得他是不是另外在她身边安插了眼线。

洛羽挑了挑眉:“确切来说,是我感知到你有危险,然后才听到你的呼唤。神魂脱离我几百年了,又快被你吸收殆尽,我们之间这点联系会越来越浅,直到彻底消失。所以以后,我未必能在你危在旦夕的时候赶来了。如果想保护好自己,你必须找到苏卿离。”

“你明知道我不会去找苏卿离。”帝玺垂下眼睑,任由头发湿漉漉地滴着水。

“但是苏卿离一定会来找你啊。玺,你躲不掉,这是你的命,也是苏卿离的命。不过么……苏卿离的运气还是太好,我竟然没有找到弥姜,若是找……”

“等等,你谁说?弥姜?”帝玺乍一听到这个名字,顿时浑身一个激灵:“是不是一个远山眉,穿着宝石蓝长裙,如云红唇的女人?好像是……是住在……什么,万妖之城?”

中毒之时,帝玺深深记得,有个美艳不可方物的女人,出现在她的意识之中。那人说,她叫弥姜。

“你怎么会知道她的?”洛羽拧眉看着帝玺,语气带着点点诧异。

帝玺将之前中毒的事儿给洛羽说了一遍,洛羽听着,突然松了一口气:“看来弥莲果然没有骗我,弥姜的的确确还在万妖之城。等天亮我就把你送回去,万妖之城,我还得去一趟。”

“我也要去。”帝玺隐隐觉得事情并不简单。弥姜显然是认识她的,甚至从弥姜的话中,帝玺猜到了关于她身体的一个秘密。或许的的确确,她的体内,有两个意识在共生。

洛羽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即便是我,也未必能毫发无伤通过万妖之城的妖域,更何况你这么个连元灵都要消失殆尽的造物灵。”

“说不准,走一趟妖域,另一个意识会觉醒呢?”帝玺有意试探洛羽,甩出这么一句话之后,洛羽的脸色果然略略有些变化。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试探我?玺,你与帝玺本就是两个灵魂,帝玺只是一个凡人,即便帝玺的意识能觉醒,也决然支撑不到你通过妖域。”

洛羽冷冷笑着。

帝玺看着洛羽,也冷冷的笑了:“如果真是这样,祝融之火侵入我的体内,我早就被烧死了,绝对撑不到你带我来摩崖洞。”

“你倒是精明,至于为什么你能撑得到,你自己看看你怀里的半块玉玺吧。是它在保护你。”洛羽指了指帝玺的腰间。

一路之上保护帝玺的的的确确是国玺,可在望月潭内,与祝融之火发生强烈碰撞的,却不是国玺的力量。这一点,洛羽不打算,也不想告诉帝玺。

帝玺将信将疑把半块国玺拿出来,果然,国玺之上,出现了一道暗红色的纹路。

国玺与帝玺互为依靠,若是没有帝玺,国玺灵气不存,没有国玺,帝玺性命难保,在祝融之火侵入帝玺体内的时候,国玺的的确确,帮着帝玺阻拦了部分祝融之火的入侵,然而,那还远远不够。

若是国玺能替帝玺抵挡了这一次的伤害,他也用不着千里迢迢特地跑到望月潭,让她自行消除祝融邪力了。

“不管怎么说,还是要多谢你。”帝玺抬头望了望月色,沉沉叹了一口气,仿佛要将胸中块垒全数吐出一般。

“我做任何事都是要别人付出代价的,无论是谁都不例外。你身上有般若的气息,把珠子还给我。”洛羽朝她伸出手,目的极为明确。

帝玺听他这一番话,算是确认了,那颗珠子的的确确就是般若的。

“在此之前,我也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为什么般若的佛珠会跟苏卿离的玉簪一……”

“这个问题我无可奉告,但是那玉簪不是般若放进去的,信不信由你。把珠子还给我。”洛羽勾了勾手指。

帝玺略微一耸肩,语气颇为无赖:“佛珠不在我身上,赵蔓青异变,我担心夜月明和阿意有恙,将佛珠暂时交给夜月明了。”

洛羽闻言,一张素净又有些冷漠的脸上浮现了淡淡的杀意:“那是般若的佛珠,你竟敢随便送人?”

“不送人?如果你不出现,赵蔓青谁能拦得下来?我?还是昆吾?只怕我们俩都会变成刀上俎,任她鱼肉。别的人我管不着,也不想管,但是阿意和夜月明,不能死。”帝玺的口气也十分决绝,显然维护定了这俩人。

洛羽哈哈大笑起来,指着帝玺的鼻尖,跟在看一个笑话一般:“夜月明?如果不是他,你不会远赴沧朔,灵气日虚。你姐姐不会嫁给壁国皇帝,独坐深宫。这些都是拜夜月明所赐,你居然还在维护他?”

帝玺静静听着洛羽这一番嘲讽之词,等他说完了,才略略抬眸:“你说完了?”

“玺,有时候我真是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你是灵,却不想长生不老。你是人,却总是要偏袒那些伤过你的人,你到底是不是傻?”

“如果按你所说,我也应该恨你。你跟帝江,夜月明一起,设计了这个局。你还明明白白把我当做把柄,想要引出苏卿离,杀他报仇。但是我不想恨任何人,除了帝江,我谁也不恨。你被苏卿离剥夺了神魂,你想报仇,无可厚非,即便手段低劣了一点,可你仍然明明白白告诉我了,我犯不着恨你。夜月明就更是了,他只是想找到他的亲生母亲,他与帝江定下约定的时候,并不认识我,我也相信,若是时光能够回头,我早一点认识他,他一定不会把我当做靶子。”帝玺看过了太多太多的人情冷暖。如果说早些年,她会因为人有私心而感到生气,难过。那么现在,她已经非常了解人类的脾气与秉性了。

第169章 妖化(4)

(猫扑中文)这些人里面,只有帝江,是她无法原谅的。帝江所有的关心与爱护都是有代价的,他没有任何需要与夜月明联手的理由,却挟夜月明生母下落迫其与之联盟,他为了帝家帝位稳固,不惜亲手将她与帝暮送入皇庭。

帝玺几乎可以确信,若不是二姐帝鲤先就有弱症,全靠汤药吊着,帝江一定也不会放过她。

为了名和利,帝江几乎丧失了做父亲的良知,这样的人,比王新更让帝玺觉得无耻。

“玺,你这种性格,迟早要吃大亏。我可以毫不忌讳的告诉你,当年苏卿离为你违背条,并不仅仅只是为了救你,他也有他的目的。”

“但是他仍然救了我。”帝玺淡淡着,语气之中已经带了一些厌烦:“洛羽,当年苏卿离到底有什么别的目的,我并不想知道,即便这一世能见到苏卿离,我也不会过问。还有一点,若是苏卿离当真找到了我,我会死给你看。”

“即便抛弃连城?”洛羽的读心术本就登峰造极,如何看不出来,帝玺心底里,一直装着连家历代帝王,而这其中,连城与连横,在她心中的比重,又何止是一个重字可以比拟的?

这一句话戳到了帝玺的痛处,她把头深深埋进臂弯里,语气沉闷:“那我会帮连城扫清所有障碍,然后再自绝。”洛羽的冷笑寒意十足,直直刺入帝玺的耳膜:“连城的城府也不是你想象得那么少的,玺,或许有一,你会发现,只有我,还算是比较真诚的对待你。”

“可是你是苏卿离的敌人。”帝玺的声音越来越低沉:“苏卿离的敌人,就是我的敌人,我没有还清你的情,所以我不会对你动手,但是如果你伤害苏卿离,我怕我会忍不住对你动手。”

“那……如果我,杀了连城呢?”帝玺猛地抬头,双目之中杀气浓烈:“那么,涯海角,除非我魂飞魄散,否则我绝不放过你。”

“看来在你心中,连城的地位还是更重些。”

“不一样,他跟苏卿离不一样。”帝玺连连摇头:“我答应过连横,要照顾好连城。苏卿离……苏卿离……”洛羽突然一把将帝玺轻轻抱起,他的下颌抵着帝玺的肩胛骨,语气极具迷惑性:“所以,玺,你爱着的人,从来都只有苏卿离,对不对?”爱?

帝玺的心中一阵悸动。爱么?她早就忘了什么是爱了。三百多年前,她爱着苏卿离么?

大概是爱吧?可那是不对等的爱,她爱着他,那爱中掺杂了太多其他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以至于直到现在,帝玺都不知道,她到底是不是真的爱着苏卿离,即便四百年了,也不曾忘却。

爱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帝玺的心中没有答案。她的眼神也开始迷惘,失去了焦距。

“玺,告诉我,你心底里藏着的那个人,到底是谁?”洛羽的眼睛里似乎有两个旋涡,足以让人深陷其中,帝玺的眼神越来越涣散,整个人都失去了防卫,她轻轻开口:“连城,苏卿离。”洛羽对这个答案似乎没有觉得意外,他的声音更加充满诱惑性:“那么,你见到苏卿离了么?他在等你。”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帝玺的语调平实得没有任何起伏,显然已经被洛羽彻底催眠。

可她给出来的回答,却不是洛羽想要的。

“这是什么意思?”

“苏卿离……留下……诗……”帝玺的话语越发不连贯起来,而且每个词相聚的时间越来越长,洛羽一把松开她,眼底恢复了清明,帝玺也在这一刻清醒了过来。

她紧锁着眉头,揉着太阳穴,语气迷茫:“我刚才怎么了?”

“不知道,快亮了,摩崖洞里还有你以前换洗的衣衫,你去换一套衣衫,我在洞口等你,亮之后,我送你回去,顺便把般若的佛珠拿回来。”洛羽偏过头去,语速极快,并且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

帝玺也知道自己现在十分狼狈,于是也没有拒绝洛羽的提议,自己回了摩崖洞,从木箱之中拿出一套有些积灰的衣衫,匆匆换上,便出去找洛羽集合了。

此时山上刚刚能看到日头跃出地平线,色仍然是灰蒙蒙的,但是已经能看到点点微光从云层之中透出。

帝玺深深吸了一口气,心中暗自庆幸。无论如何,到底是新的一了。洛羽早就在摩崖洞洞口等着了,见帝玺出来,便直接抓住了她的手,然后周身灵气环绕,脚步一踏,两人便在原地消失了。

夜月明等了一夜,只等来了略受轻伤的昆吾,却丝毫不见帝玺的身影。

“昆吾先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郡主人呢?为什么没有跟你一起回来?”夜月明跟连珠炮一般,不停发问,可昆吾一句话也没有回答,只是端起一杯早就凉透了的茶水,匆匆饮下之后,才道:“应该没有大事,洛公子带郡主走了。”

“洛公子?你是洛羽?”夜月明听到这个名字,不由得眉头深锁。虽然俩人有所交集,甚至还一起合谋坑了帝玺一回,但是本质上来,夜月明并不喜欢洛羽。

那人根本无法让人看透,着最光明磊落的话,却总是做着最见不得人的事儿。

昆吾点点头:“出了点意外,洛公子及时出现,制止了情况的恶化。”

“王问你,郡主怎么了?”夜月明显然对洛羽做了什么丝毫不感兴趣。

“受了点伤,没有大碍。”昆吾虽然是这么对夜月明的,但是他自己心里却在不停打鼓。

帝玺是明明白白被赵蔓青险些给掐断气的,而且他也亲眼见到祝融之火侵入她的体内。

若非月华清盛之地,只怕难以化解祝融邪火的威力。得到昆吾的这个回答,夜月明就是不信,也只能权当相信了。

洛羽神通广大,若是他把人带走,就算夜月明把全流月城的兵马都派出去,只怕也找不到洛羽的蛛丝马迹。

两个各怀心事的人,就这么对坐到了明。宁意一个人守在帝玺的房间内,寸步不离,谁跟他话他都不搭理,就是那么安安静静的坐着,跟失去了魂魄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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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妖化(5)

等到天色大亮,府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喧闹。枯坐一夜的昆吾首先动了动眉毛:“来的人好像是洛公子与郡主。”

夜月明一听到昆吾这么说,立刻蹿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迎了出去,险些与洛羽撞了个满怀。

“王爷最近做事越来越莽撞了,竟然连路都不看了么?”洛羽将帝玺朝夜月明身边一推,好整以暇地看着夜月明。

夜月明伸手接住了帝玺,见她没有大恙,这才扬唇一笑,不紧不慢回道:“小王向来眼高手低,目中无人,若是冲撞了洛公子,小王先赔礼道歉了。”

“王爷何必客气?郡主已无大碍。使命完成,还请王爷归还佛珠。”洛羽心心念念的全是般若的佛珠,似乎不得到它就不罢休的样子:“这是般若的随身物,我要将它还给般若。”

夜月明本来听洛羽说到佛珠,已经下手去取了,可听到后半段话,他居然收回了手:“既然是般若的东西,那就由小王亲手交还给他好了。小王是他的少主,替他保管财物,理所应当。”

洛羽出乎意料地没有强求,他听到夜月明这么说,只是微微抿唇笑了一下:“既然王爷想留着,那就留着吧,不过若是般若出了什么差池,再次丢失藏灵匕,还希望王爷能负责。”

“你这是什么意思?般若已经找到藏灵匕了?”帝玺听到洛羽提及藏灵匕,立刻双目放光,直勾勾盯着洛羽,试图从他脸上得到一丝半点的线索。

洛羽挑了挑眉:“这个么……反正王爷不打算归还佛珠,就算藏灵匕现在在般若手上,也定然要消失的。觊觎藏灵匕的,可不只有你南阳郡主一人而已。”

帝玺深知洛羽所说是实情,更是不敢怠慢。她扭过头,盯着夜月明,伸出了双手:“把佛珠给洛羽。”

夜月明也死死盯着帝玺,显然并不想交出佛珠。

“快点,给他。”帝玺的嘴角往下拉了拉,显得极为不高兴:“那是我的东西。”

“好吧,洛公子,拿着。”夜月明叹了一口气,将佛珠取出,一把扔给洛羽。

洛羽反手接下佛珠,道了句多谢,就消失无踪了。

帝玺的面色仍然冷峻,并没有因为洛羽的离去而有所好转。藏灵匕中藏着的苏卿离一魄,对任何妖怪魔物来说,都是无上珍品,觊觎天君魂魄的东西,绝对不在少数。

般若虽然灵气强悍,可主要都是来自于工匠雕琢的佛珠本身,若是佛珠丢失,他的能力也会跟着丢失。少一颗,灵气便削减一分。寻常妖怪魔物自然不会是般若的对手,可一些千年老妖或者魔界修为精湛的魔,般若未必能对付得了。少了一颗佛珠,他能赢的概率就越低。正是因为知道洛羽绝不是危言耸听,帝玺才愿意将佛珠交给洛羽。

“郡主,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们离去后,小王曾经极目远眺,隐隐看到皇城被一股黄黑色的气给笼罩了起来,是不是皇城内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夜月明虽说因为帝玺的吩咐,没有离开府邸,可他实在是担心昆吾与帝玺,竟然爬上了树,远远看着皇城。

“差不多吧,皇后被妖怪控制了心神,险些酿成大祸。”帝玺简略地说了一下皇宫内的情况,当然,为了昆吾和祝融一族的事情不被无关人等察觉,帝玺刻意隐去了这一段渊源,只说是皇后曾经杀过人,所以被别有居心的妖怪附身,意图再造杀孽进行修炼。

夜月明从洛羽开始,已经知道这世间有许多玄而又玄的东西,是他所不知道的了。昆吾的医术,帝玺的鲜血,洛羽强大的能力,没有一个是一个正常人应该拥有的。

然而夜月明直到现在也不知道帝玺的真实身份,也不知道帝玺其实也会一些比较奇特的法术。虽说那些法术跟洛羽比起来,就像是班门弄斧,可实际用起来的效果却不差。比如天眼,就帮了帝玺无数次大忙。

“我看你脸上有伤,最好去敷一敷,免得到时候破了相,小王没法跟壁国皇帝交代。”夜月明指了指帝玺的脸颊,语气有些心疼:“好好一个姑娘家,整天遭到这么多事,小王看着都觉得心疼。”

帝玺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有什么关系?除死无大事,区区小伤,何足挂齿?”

从望月潭回来之后,帝玺只觉得自身的灵气充盈了不少,想必那一泡,为她提供了可以暂时弥补亏损的灵气。现在的她,应该完全可以开启天眼,而不用担心灵气不足了。

“你这样,小王怎么跟父皇交代?再说这伤不重,养几天结痂了就好了。”夜月明懒得搭理帝玺的长篇大论,劳烦昆吾替帝玺调配了一味孵于伤处的药之后,便不由分说将她给推回了房内:“宁公子一晚上没有吃喝休息了,小王实在拿他没办法,你回来了,自己想办法吧。”

宁意早就意识混沌了,十来岁的孩子,双手撑着下颌,困得直打跌,连帝玺回来了他都没听见,显然是困极了。

帝玺见他这样,也不忍心将他唤醒,她右手中指与大拇指紧扣,朝着宁意弹了一下,一分灵气从宁意的鼻尖穿了进去,宁意的双手一软,终于整个人趴在了桌面上。

帝玺从床边拿起一条较为温暖的紫裘披风,盖在宁意的身上,语气温和:“好好睡一觉吧。”

因为神经高度紧张而疲惫不堪的宁意,呼吸声渐渐沉稳而均匀,显然已经陷入了沉眠,帝玺拿了一把团扇,轻轻为宁意打着扇,一派现世安稳的模样。

不知为何,帝玺总觉得宁意身上有一种魔力,使她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他。一开始,她曾以为是因为宁意身上有她不了解的灵力,可那灵力在宁意身上,并不是经常出现的。即便如此,帝玺仍然很容易被宁意吸引,好像这孩子天生就是为了陪伴她而存在的一样。

神仙姐姐……帝玺不信命,却相信缘分,宁意跟她的缘分,实在是太深了。

她轻轻打着扇,直到松墨过来敲门,提醒她该用午膳了,宁意才嗯了一声,清醒过来。

第171章 借用身份(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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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睡得太久,又一动不动的,脑门上印着一块大大的红色压痕,看起来格外好笑。

“郡主,您回来啦?我怎么睡着了。”宁意一见到帝玺,便是满眼的高兴,他瞅着帝玺就不肯再错开目光了。

“我早就回来了,看你昏昏欲睡的,就陪着你睡了一会儿,怎么样,清醒了没?”帝玺替他拿掉了披风,搭在椅背上,拍了拍他的肩头:“走吧,我们去吃点东西,饿死我了。”

帝玺可以说是造物灵里最丢人的一种灵了,不说没什么能力吧,连一日三餐,都跟普通人一模一样,从昨天下午到现在,她已经最少六个时辰没有进食过,现在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

宁意一听,连连起身引着帝玺走了出去。

外头,夜月明早就吩咐沉香备下了热乎乎的饭菜,他们俩一出来,沉香便招呼侍女将饭菜呈上,不多时,就摆了满满一大桌。

帝玺捉起一双筷子,递给宁意,问道:“殿下呢?他不来一起吃么?”

“王爷说要去太子府一趟,太子被关禁闭,事情一堆尚未处理,中午应该赶不及回来了,让郡主自己先用餐。”松墨端来一盆清水,用来给帝玺宁意浣手,听帝玺这么问,她便顺口回答了一句。

沉香为为帝玺装了满满一大碗白米饭,又替她盛了一碗鲫鱼汤,端到帝玺面前,而后才为松墨与自己各自盛了一碗米饭,在下首处与松墨一道坐下了。

“他不回来也好,咱们自己吃自己的,来,都吃吧,我都要饿死了。”帝玺说着,夹起一块藕粉蒸肉就往嘴巴里送。

沉香与松墨相视一笑,也纷纷动筷,主仆四人一顿风卷残云,吃得好不痛快。

酒足饭饱之后,帝玺特地多吩咐了小厨房一句,晚上再上一道藕粉蒸肉,给夜月明尝尝,自己则心满意足地用茶水漱了口,用宁意递过来的方巾擦了擦嘴,下了饭桌。

太子夜月照被夜晖下旨关禁闭,一应物事全由夜月明处理。宫内,赵蔓青吊诡之术已经失效,昏昏沉沉难以醒转,帝玺终于有空趁着夜月明不在府邸,悄然离开摄政王府,潜入皇庭西极殿之中。

西极殿内,有一处提档司,放着成千上万的卷宗资料,提档司另有三道门,每道门内存着与邻国来往的最机密的卷宗文档,没有夜晖的手谕,任何人都无法进入。连那里头的卷宗资料,都是夜晖亲自放进去的。

可是有一个人是例外,那就是掌管兵部和礼部的夜月明,他也有进入提档司的权限。

帝玺转了转手心内的夜月明印信,笑得非常张扬。她这人别的本事没有,但是偷梁换柱这种把戏,还是信手拈来的,她要去查的东西不仅仅关乎帝江,说不准会牵扯到夜月明,绕过夜月明,是最好的办法。

“站住,这里是提档司,闲杂人等不得进入。”提档司作为资料保存的重地,守卫及其森严,五道守卫层层把控,不是洛羽这样的人,其余人根本无法闯进去。

帝玺亮出掌中的摄政王印信,放在第一道守卫的侍卫长眼前:“摄政王要调看与壁国近年来往卷宗,怀疑太子殿下与壁国有另外通信。”

侍卫长细细端详了一下那一方印信,而后一挥手,四周的侍卫统统收起刀兵:“姑娘请。”

帝玺干脆利落地收起印信,大大咧咧借着这个话头,直接闯过了五道关卡,成功让提档司的人开了府库大门。

提档司几乎占用了西极殿三分之一的地皮,殿门高耸,廊柱环抱,一走进去就能闻到冲天的书卷香。因为卷宗实在太多,烛火也不敢点起,每一个进提档司内部的,都会由外头点燃一根比成人拇指还要粗的红烛,放入灯笼内提进提档司。

司内三大库门呈三角形开着,门上甚至有了些积灰,显然开启这三大库门的人很少。帝玺绕过重重书卷竹简,找到封条上写着壁字的那扇门,划开封条推门而入。

里头的烟尘味道非常刺鼻,显然已经非常久没人进来过了。帝玺被这种陈年烟尘呛得狠狠咳了一声,眼底里都闪出了泪花。

呈放着壁国卷宗的档案足有十几个架子,每个架子都塞得满满当当的,好在卷宗都是按照时间归的类,还算好认。

帝玺直接走到而是年前的卷宗那儿,从那里开始翻看,不到一个时辰,就找到了关于王新的记载。

当时王新刚刚升任丞相,对他的记载并不是很多,然而一条记录还是闯进了帝玺的眼帘。

上面记载,王新在上任伊始,就提拔了当时仅仅只是南阳郡王的帝江,经由连横的手,封了帝江一个南阳亲王。

帝江与王新不是格格不入么?怎么早年间帝江居然是受了王新的提拔,才成了亲王的?

这个疑问进了帝玺的心里,使她想到了二十年前,早就亲政的连横,曾经与她的一次夜下长谈。

当时连横是怎么说的来着?好像是说,南阳郡王遇到了一个贵人。

的的确确,在没有成为亲王之前,帝江不过是近百位小小的郡王中的其中一个,无权无势,连这么个郡王的身份也是依靠着祖荫得来的。可那天,连横拍着一本奏折,语气有些奇怪。他说,南阳君王有了一个靠山。

现在想想,连横当年所说的那个靠山,不就是王新么?当年帝江,应该就是靠着王新发迹的。

可为什么,最后他们俩会走到这个地步呢?

“阿玺你知不知道,先祖当年为什么只给这些功臣世袭了郡王的身份?”已经年近中年的连横,脸上不可避免地爬上了些许细密的皱纹,他为壁国操劳过多,也过早开始衰老。

阿玺听他这么问,竟然无聊得直打哈欠:“古来何曾有过给功臣封高位的?功高震主,你那些祖先又不是吃白饭长大的,一个个可都精明得要死。当年我投生的家族,如果本就式微也就算了,如果投生名门望族,哼,我前脚刚进宫,后脚你那些先祖就给他们安了个莫须有的罪名,能贬就贬,能杀就杀。你说我对你们连家能不讨厌么?一点儿人情味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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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借用身份(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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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横瞅着她:“原来你这么讨厌连家。”

“切,连横,我的皇帝陛下,不如咱俩换换?让你守着这些无聊到死的皇帝几百年,看他们杀伐掳掠,只怕你撑不了两世就要跳河自尽了。”阿玺从不给这些皇帝面子,作为国玺,她拥有的权利远比皇帝本身来的更大,只是天道束缚,他们不能擅自干政罢了。

“你这日子还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就让南阳郡王往上爬一爬吧,朕有信心能压得住他们。”连横拿起御笔,批复了那封奏折,放到一旁,继续批阅下一本奏章。

阿玺最烦看到这样的情形了,可她偏偏不能走开,甚至还要时不时给连横一些谏言,免得他一时头脑发热,做了错误的决定。

帝玺这才记起,那才是她第一次听到帝江名字的时候,世事无常,她当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下一世居然成了他的女儿,而且还被他狠狠摆了一道。

浩如烟海的卷宗之中,并没有记录太多关于王新的事情,除了这一件,剩下的事儿,她大体都知晓,查阅了一会儿,她便出了提档司,乘一匹快马回了摄政王府。

日头已经偏西,她要在夜月明回来之前,先赶回摄政王府。

她刚将马缰交给府内下人,就听到侍卫来报,说是宁意找她有急事。听侍卫如此说,她也顾不上整顿仪容,连连奔向宁意暂时落脚的厢房。

她一推开门,宁意就一把将她拉了进来,与此同时关上了房门,将帝玺引到了远离门窗的位置上:“郡主,这是锦城来的飞鸽传书。”

帝玺一听,立刻了然,应该是连城的回信到了。

她从宁意手中接过纸条,展开扫了几眼,连连颔首:“阿意,替我回一封信,就说,静观其变,并且派遣可信任的人跟随帝江一起南下。”

帝玺一边说着,一边取下烛盏上的防风屏,将纸条烧成灰烬。

连城来询问她,王新下放一事应该如何解决,可见他自己心里也没有多少底,然而帝玺却是清楚的。王新最早发迹的地方,不是别处,就是颍州。

提档司内有一个卷宗,提及王新在颍州有三位草莽兄弟,现在两个下落不明,剩下的一个现在正是颍州知府。这位知府大人每年孝敬王新的钱,可比交给国库的多得多,王新也信任这个兄弟,很多见不得人的手段都是从这里展开的。

别的不说,帝玺记得,王新手下一个百人暗卫,就是在颍州运作的。如果能趁着王新在颍州的这段时间找到这些暗卫的头子,王新不倒台也倒定了。

只可惜,她回不了壁国,这才让王新又苟延残喘了这么久。所有的蛛丝马迹都渐渐现了形,可在她打算开始收网的时候,因为帝江横插一脚,她来了流月城。

颍州

王新与帝江并辔而行,俩人的脸上都挂着不可捉摸的笑意。

王新最先开口:“王爷,想不到跟老夫来颍州的人,居然是你。”

“若是本王不来,丞相大人怎么能放开手脚处理干净后事呢?”帝江偏头看着王新,说话毫不客气。

“哎,王爷这话可不能这么说,老夫现在不是丞相,只是一届刺史罢了。”王新一手抓着马缰,一手连连摆着,语气谦恭:“还是要感谢王爷救了老夫一命,若不是您将南阳郡主给弄到流月城去,老夫这会儿说不准已经成为阶下囚了。”

“王大人这话说得就见外了,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自然要互相帮扶。不过陛下那边不好过,王大人还是要割点肉让陛下喝到汤了,这事儿才能圆的过去。”帝江说着,与王新相视而笑。

“汤,自然是要让陛下喝到的,可那是不是毒汤,就不好说了。”王新捻着有些花白的胡须,笑得格外阴沉:“找到连家皇帝留下的那些护卫士兵,干掉他们,老夫就能登上帝位了,到时,国丈就是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帝江朝王新一拱手:“现在首要任务还是先擦干净屁股。陛下亲政之后一直想要抓住大人的把柄,我那小女儿不争气,险些成为大人的绊脚石,本王还没向大人道歉。”

“罢了,有你帝家二小姐帝鲤在,区区帝玺而已,成不了气候。”王新对此混不在意。

帝江听他提到了自己的二女儿,也不由得会心一笑:“的确如此,有帝鲤在,就是沧朔那些父子君臣,也要听本王调遣。”

“照顾好她,帝鲤若是出事了,咱们手上最大的王牌可就没了。”

“这是自然。”

两人就这么一路走着,一路闲聊,慢慢进了颍州境内。

颍州城内,热闹非常。颍州知府王二狗早就听闻自己的顶头上司王新要来颍州了,因此早早就备下了各种表演节目与酒菜,就等着王新的到来。

听说王新今日会到颍州,王二狗甚至直接戒严了全城,不管是谁,都不许出城,本来都走到了瓮城的百姓们,被官兵直接赶了回去。

颍州嘉鱼居内,一位身着深灰色长衫眉目清冷,不善言辞的男子,正在温着一壶酒,不管窗外如何沸反盈天,自己全然充耳不闻,只是安静听着酒水滚沸的咕噜声。

“你倒是悠闲得很,东西找到了?”小小的包间之间,突然出现了一位白衣白衫,面目如画的年轻男子。

他毫不客气,一撩白袍落座,提起温着的酒壶放在鼻尖闻了闻,略有些嫌弃地将酒壶放了回去:“下世时间越长,你就越爱喝这些玩意儿。这酒哪儿有茶水好喝?”

“凡间茶水当然没有你煮的茶香。再说,饮酒提神。”灰袍男子仍旧冷冷的:“你来这里干什么?”

“干什么?还你佛珠,还有,当然就是想知道藏灵匕的下落。”白衣男子说着,手心摊开,露出了握得温热的一颗佛珠:“般若,你竟然这么粗心,将佛珠丢在了宁山。”

般若收回佛珠,没有道谢,也没有问洛羽是怎么得到佛珠的:“藏灵匕的气息在这里就消失了,我在颍州找了几天都没有下落。”

“这样啊……那就继续找。我得到可靠消息,君离天君四百多年前也入了尘世,他可是苏卿离的孪生兄弟,如果让他先找到藏灵匕,苏卿离我可就杀不得了。”洛羽将西方妖使弥音与他密谈的话一五一十学给般若听,说着说着,他的神情就冷峻了好几分:“如果你遇到苏君离,那就毁了藏灵匕,然后通知我,我会杀掉帝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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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受伤

般若猛然抬头:“你在杀掉帝玺?”

“绝对不能让苏君离找到苏卿离,我可以再等五百年。”洛羽眼底的温度彻底消失:“任何人,任何人阻拦在我前面,我都会杀之而后快。”

“若是有一,阻拦你的人是我呢?”般若静静看着洛羽,第一次发出了疑问。

洛羽回报了同样的目光给般若:“我过,任何人。”

“明白了。”般若听着酒壶里的气泡声,一如往常简明扼要回答完毕,就不再任何话了。

他与洛羽之间的默契从不用言,也谈不上什么背叛与不背叛。他有他的目的,洛羽有洛羽的决定,谁也怨不得谁。

“那个木匠,你还没有找到?”洛羽右手轻轻一挥,般若面前的酒杯里就注满了清冽还冒着热气的酒水。

般若拿起酒杯,抿了一口酒,吐出一口长气:“世事从来不容易。”

“那就继续找,还有,如果这边没有下落了,去一趟壁国颍州,那里不准会有一些线索。”洛羽站起身来:“还有,盯住帝江,你明白我的意思。”

“知道了。”般若应声,洛羽身形一晃,便如来时一般,来去无影,消失无踪。

般若捧着那一杯酒,终于没有再喝。帝江是不是上古神兽帝江的转世,尚且难,千年前的人与事一点点浮出水面,洛羽与苏卿离的纠葛会越来越难缠,如果真的有一逼不得已,要洛羽与苏卿离联手,那对洛羽来,只怕是酷刑。

般若不由得开始幻想,千年之前,他是什么呢?一棵树,还是一根朽木,又或者只是一粒尘埃?

卿离君,君离君已经出现,洛羽也在万妖之城寻找弥姜的下落,若帝江真的是神兽帝江,千年前为了阻止倾渊危害人间的人物,便会渐渐聚齐。

莫非……倾渊已经找到了托生的容器,即将出世?

般若的脸色一下变得非常难看。

邪神倾渊,神,魔,妖,仙,人,五界之中最为可怕的一个存在。他不怕道,甚至可以妄自残杀皇族,是一个超脱于规则之外的东西。

转念一想,般若率先否认了这个想法。若是倾渊果真托世出生,洛羽绝不会出毁掉藏灵匕,杀死帝玺的话语。

“希望只是我多虑了吧。”般若定定看着杯中酒,直到凉透,方才一饮而尽:“二,结账。”

既然洛羽让他去一趟壁国颍州,那定然有什么消息在那儿。

时间匆匆又过去了半月有余,夜月明好似根本没发现帝玺曾经去过提档司一般,对此事不闻不问,每日除了例行公事之外,就是去太子府看着太子夜月照。

虽夜晖的旨意是让帝玺来下手软禁夜月照,然而帝玺对此毫无兴趣,因而与太子相关的一干事务,全都被她推给了夜月明。

半月之后,夜月明终于不再去太子宫,白日里在西极殿办公完毕,便踏着夕阳余晖回府,日子似乎又回到了正轨。

帝玺这一段时间能经常跟夜月明一道磋商一些政务方面的问题,算是在学习夜月明的处事风格。与此同时,关于连城飞鸽传书送来的颍州急报,她也会大喇喇地直接交给夜月明观看。

原因也很简单,她想知道夜月明会如何面对如此局面。

这一日,宁意又一次接到了连城传来的传书,递给帝玺之后,帝玺大致看了一下,对宁意道:“这一封不烧,等殿下回府直接交给殿下。”

“是,郡主。”宁意领命,将书信收好便退了下去。

连城传来的信笺里,这次有了一个不得了的事儿:王新发现了先帝留下的印信痕迹。连城传来的书信之中,便有印信盖章的拓本,上面明明白白用篆刻着连城二字。

这东西帝玺是知道的。

传中,有一队非常奇特的士兵,在暗地护卫皇帝,他们在皇帝不召唤的时候,与正常人一样过着平静的日子,可一旦得到了盘虎纹印信的召唤,就会马上赶到锦城勤王。

那个东西她是亲眼见过的,火漆印章,个头巧,更有趣的是,这东西会随着新登基的皇帝的姓名,自己变化。帝玺曾经以为这方印信跟她一样,有造物灵,可她将灵力注入进去却没有得到任何反应,想来应该只是一个帝造化的神物而已。

连城继承皇位之前,那枚印章也失踪了,帝玺听从连横的话转世投胎,便彻底失去了与这枚印信的联系。王新他们找到的印信盖出的章戳既然写的是连城,也就意味着,连城登基这些年来,曾有人用过这方印信。

除了皇室血脉,谁人可动?帝玺陷入了沉思。

盘虎纹印信有一个特点,只有上代帝王的儿女才能触碰并且使用它,没有血缘关系的人,根本摸不着实体,而且这种关系会随着新帝登基而重新复刻。也就是,一旦新帝登基,那么新帝的叔叔伯伯就无法再碰到这方印信了。

以连城为例,现在整座皇庭内,能摸得到盘虎纹印信的只有一人:连城。连横除了连城之外,没有任何子嗣,而连城到现在还没有孩子,理论上来,普之下现在只有连城一人能碰得到这枚印信。

难道是活见鬼了?

更玄妙的事儿是,连城在信中,王新遇到了不明人士的攻击,身受重伤,现在壁国发下海捕文书,要缉拿一个头发发白的灰衣青年,体貌特征是,身上带着散乱的佛珠。

这人不是般若还能是谁?

他不是在寻找藏灵匕么?怎么会去颍州,还打伤了王新?

帝玺一时之间只觉得壁国之内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过玄妙不可言了。若是洛羽还在流月,她还能抓来洛羽询问一番,然而现在洛羽已经离开半个多月,难觅踪迹了。

“郡主,有何事找王?”夜月明今日回来得实在是有些早,正因如此,他这一出声,打断了帝玺的思索。

“阿意人呢?阿意,把东西交给殿下。”帝玺探头朝外头喊了一嗓子,宁意听到呼唤,便匆匆来了。

夜月明听到帝玺喊宁意,便已大概知晓有什么事儿了,他将官袍一脱,递给随侍的侍女手上,道:“壁国又有消息了?”

“应该是你也会感兴趣的事情。”

第174章 互相利用

(猫扑中文 ) “怎么?帝江终于想起来要帮王找生母了?言而无信的老不死的,当年跟王得清楚,只要王与他约定,就告诉王生母下落,现在摆了王一道也就算了,王亲娘的下落只字不提。”夜月明一想到这事儿就有些来气,他自命风流,才学不浅,可偏偏栽在了帝江这么一个看似老实的人手上。

帝玺噗嗤一下笑出声:“殿下关心则乱,这才让帝江钻了空子,可这样不也很好么?如果没有这出事儿,只怕殿下也不会帮我扳倒帝江。”

“起这个……王今日听到风声,是帝江找到了王新贪污受贿,卖官鬻爵的实据,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夜月明听帝玺提到帝江,便非常自如地坐到了帝玺身边,嗑起了瓜子:“如果是真的倒是有些意思了。”

“比真金白银还真。只是如果王新仅仅是为了贪污受贿的证据,没必要特地辞去相位跑去颍州,你应该也知道,自从王新请辞相位之后,连城可是一手扛起了所有丞相职责,那架势明显不想再还权给王新了。”帝玺一下一下慢慢敲着桌面,声音也不紧不慢的。

她隐隐也猜到了连城的用意。那日在翔鸾阁,连城曾亲口许诺,希望她去做壁国的丞相,并且做壁国的皇后。可惜世事无常,为了两国人民,她只能暂时来沧朔,与夜月明虚与委蛇。连城也不得不娶了帝暮,甚至为了安抚帝江,封了帝暮为后。他承诺的两件事,已经背弃了一件,所以他在苦苦支撑,想为她留住这个相位。

这一点,从连城在王新离开锦城的同一,就提拔柳愚为右丞相,便可看出点端倪。

壁国向来只有一位丞相,左右二相是前朝的职员设置,连城硬生生变出了一个所谓的右丞相交给柳愚,可不就是想堵住朝臣的悠悠之口,让他们别以没有丞相为由,来找他麻烦。

从这点来,连城实在是一个合格的帝王。他已经完全习惯了皇家的生存法则和游戏规则,并且做得非常出彩。

“你似乎……对壁国这位皇帝的举措,很是赞赏啊。”夜月明似笑非笑地看着帝玺,语焉不详,却足够让帝玺听出他有弦外之音了。

“你什么意思?”

夜月明拍了拍手,双唇微微一珉,凑到帝玺身边低声道:“王的线人告诉王,那柳愚柳大人,是王新的走狗。”

“不可能。”帝玺心下狠狠一跳:“如果他是王新的人,不可能十多年过去了,还没有任何升迁。”

夜月明直起身子,双手按在帝玺的肩头,将她牢牢按在椅子上:“别着急,王的话没完。柳愚这人可有意思极了。他不但是王新的走狗,还是你父亲帝江的。更有趣的事是,王新也好,帝江也罢,他们都知道这件事。”

“他们在相互利用?”帝玺不是笨蛋,一点即通,马上接下话茬道:“王新虽当年一手提拔了帝江,可是他不放心帝江。帝江同样,也对王新现在功高震主颇有微词。俩人好巧不巧都选了柳愚,因为他虽然只是一个给事中,却有长伴君侧的实职,最容易探知到消息。俩人都舍不得这么一个线人,所以柳愚才十几年来没有升迁,甚至还在隐隐打压柳愚。”

夜月明听完,高深莫测地一扬唇:“隐隐打压这个词儿用的不太好,确切来,是明目张胆的打压的。罪魁祸首也不是别人,就是你们壁国先帝,连横。屡次不让柳愚升迁的都是他。”

“等等,我有点糊涂了。柳愚这个给事中才做了几年,怎么能跟连……先帝扯上关系。”帝玺自信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柳愚到现在,任职也不过二十年不到的光景。

“这个问题王就回答不了你了。只是从现在能得到的信息来看,似乎是这样。柳愚刚刚做到给事中的位置上,就得到了帝江和王新的垂青,并且第二年帝江就请过奏章想让柳愚升迁,然而这道奏章被你壁国先帝给压了下来。”

二十年前,也就是帝江刚刚得到王新提拔,从郡王变成亲王的时候。如果夜月明所的都是实情的话,足以看得出来,帝江与王新,面和心不和由来已久了。

这样到能解释为何帝江十分乐意看到王新倒台。可这样一来,又有一个地方不太对劲了。这次颍州之行,虽帝江参了王新一本,但这一本奏章根本无法伤及王新的根本,剜肉之疼,多缓缓也就缓过来了。帝江若是真心希望王新倒台,跟着王新这大半个月,没理由只发现了这么一点东西啊。

难道王新竟然能绕过帝江暗中操作么?

“郡主,王爷,这是信。”

他们俩商讨得正是激烈,宁意却终于走了进来。他似乎根本没听到他们之前的讨论一般,将信笺交给夜月明之后,就走出了大堂。

夜月明将信笺抖开,扫视了几眼,连连颔首:“王有一个想法,不知道郡主愿不愿意支持王。”

“但无妨。”这位琉璃公子做事从来让人摸不着边际,处置太子的事儿,他就做得很让人大跌眼镜。一方面他软禁了太子,可另一方面,宫内大事事,他都事无巨细送到了夜月照的手上,让夜月照过目。这个人的想法,如果他不自己出来,任谁也无法一时半会儿探知一二。

“王要全力帮助帝江。”

帝玺的眼底放出了微光,她死死看着夜月明,脸上的表情千变万化。

“只是要委屈郡主了。虽郡主一直希望帝江得到应有的惩罚,王也只能暂时拂了郡主的意思。”

“不不不,非常好,这非常好。与其隔岸观火,倒不如我们主动出击。宫内,我们有连城,宫外,有你摄政王帮衬。他们这俩人,只怕会死得更快。”帝玺活在人世四百年,有什么权术是她根本不了解的?一个是纵英才,一个是活得时间太长,俩人竟然一拍即可,到了一块儿。

帝江这人有野心,他想取王新而代之,却又不能在现在与王新势力撕破脸,有夜月明的帮助,他会更加敢于放开手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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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驾崩(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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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有夜月明生母的下落作为把柄,他也不会太过担心夜月明有二心。

“郡主理解小王的意思便好。王新已经不用太过考虑了,他就算能挺过来,以后也是个废人了。他背后的势力会很快推出一个新人来代替王新,这是王新所在的势力最为薄弱的时候,帝江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小王此时伸出援手,帝江只怕感谢还来不及。”夜月明阴测测笑了,第一次,帝玺觉得,这人生在帝王家,是生对了。

“王新彻底失势之时,就是帝江动手之日,也是我们将帝江一步步推入深渊的开始。”帝玺与夜月明相视而笑。

然而,这俩人万万没想到,两天后,整件事迎来了一个巨大的转变,打得他们俩措手不及。

夜月明当天就修书一封飞鸽传书给了刚刚回到锦城的帝江,夜月明甚至还没收到帝江的回信,宫中就传出了一个爆炸性的消息,听到这个消息,夜月明也好,帝玺也罢,一时之间都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宫中传来消息,夜晖行将朽木,急招夜月明与帝玺入宫。

行将朽木这两个字用的实在是太好了。夜晖自从为了断掉夜月明臂膀自愿服毒开始,身子骨就不太硬朗了。好在宫中太医精心医治,昆吾也时不时为夜晖调整平素所服用的汤药,时间久了,夜晖的身体状况已经渐渐有了好转。

正在这个时候,宫中居然传出夜晖行将朽木的消息,如何不让人震惊?

“长离,长离何在?你速速备三匹快马,小王与郡主要马上进宫一趟,你拿着小王的令牌,调动王府内所有卫兵,给小王包围住太子宫,如果有必要,禁军也一并调动。”夜月明在一瞬间的愣神之后,马上回过神来,他一桩桩一件件吩咐下去,同时丢下两块令牌给凭空出现的长离,再之后便拉着帝玺的手快步朝府外冲去了。

宁意本就在大堂之外候着,见俩人行色匆匆出来,二话不说也跟了上去。因为长离只备了两匹马,帝玺也不多说,直接拽了宁意一道,俩人共乘一匹,策马疾驰而去。

宫中此刻已经戒严,戍守宫门的士兵一个个面色冷峻,任何人也不放入宫中。夜月明与帝玺因为有夜晖口诏,没有收到阻扰,俩人也顾不得所谓的宫廷礼仪,竟是一路奔驰于皇城大内。

“殿下,郡主,请速速跟老奴来。”

太极宫外早就常年服侍夜晖的老宫人在外头等着了。一见夜月明与帝玺前来,二话不说就让太监打开大门,迎着他俩进了太极宫。

大门一开,帝玺就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浓重的血腥味,即便太极宫内焚着几乎有些呛人的松香,也盖不住那股血腥气。

外殿,稀里哗啦跪了一地的太医与宫娥太监,内殿则空无一人,只有老宫人与骤然闯入的夜月明、帝玺。

“殿下,郡主,陛下就在那儿。”老宫人传完话,便独自一人退了出去,只留下夜月明与帝玺俩人,待在血腥味浓重的内殿之中。

“月……月明……”夜晖的声音跟即将断气的风箱一般,听起来断断续续又虚弱至极,帝玺听多了各种各样的声音,一听到这种极为难受的声音,就忍不住闭上了双眼。

她一把拉住夜月明,低声说道:“待会儿见到什么都别害怕。”

夜月明不明所以,看了看帝玺,应声:“父皇,儿臣在。”

“你……你过来……郡主……也……过……”

“陛下,我们过来了。”帝玺长长吐出一口气,牵着夜月明走到夜晖的床边,声线平稳如常:“陛下,是谁害的你。”

床榻早就被鲜血染成了通红,躺在床上的老人胸口即便经过了处理,也能清晰看到血液流出,将药粉冲得七零八落。

夜晖面目苍白,眼睛半眯着,胸口的疼痛让他甚至不敢剧烈呼吸,他胸膛的起伏也非常微弱,可即便如此,他仍然张着嘴:“月……明……朕对不住……对不住你……和……和……虞渊……”

“父皇,儿臣只想知道,您让儿臣最后还背上一个弑父杀君的罪名,到底是什么意思。”夜月明看着病床上奄奄一息的父亲,满眼尽是嘲讽。

这个人,他的父亲,一遍遍探查他是否对皇位有兴趣,又一遍遍嫁祸于他。古人云虎毒不食子,可他的父皇,却将他一次又一次往死路上逼。

“你……不愿……做皇帝……朕……朕便只能……舍弃你……你若不为王……将……危害……沧……沧朔。”皇帝说到激动处,伤口崩裂得更加厉害,他疼得一手死死按在伤口处,可目光却久久停留在夜月明的身上:“朕……必须要……杀了你。”

夜月明的脸色突然变得极其难看,帝玺见状,连忙上手试图拉住夜月明,可夜月明却一下甩开了帝玺,动作粗鲁而愤怒:“来啊,你杀了小王啊,虞渊已经因你而死,小王再死一回又有何妨?夜晖,小王告诉你,普天之下,若是小王不愿意死,谁也不能让小王死,谁也不能!”

夜晖或许是第一次见到自己这个儿子发火,眼底全然是惊惧,他捂着伤口,目光如箭:“逆子……逆子!”

夜月明哈哈大笑,笑声中全是疯狂。他一把抓住躺在床上的夜晖的衣襟,语调狰狞:“那你呢?你算什么东西?夜晖我告诉你,小王从五岁起就不是一个人了,小王只是你手里的一个工具,用得顺手了就用,用不顺手就扔。你以为你是什么玩意儿?你那个好儿子夜月照,他有什么好?十个他加起来又何曾比得过小王半分?如果不是虞渊,你算什么?你算什么?”

“你……”

“我怎么了?是不是小王从来都对你言听计从,你就真的把小王当成一个玩物了?夜晖小王告诉你,不够,远远不够。你,夜月照,你们俩人沆瀣一气,你们欠小王的太多,小王就是真的杀父弑兄,你们都是活该的!”夜月明狠狠松开手臂,将夜晖推回床头,夜晖闷声咳了一声,牙齿之中全是鲜血。

可他的目光仍旧在夜月明的身上:“月照……若是……死……,虞渊……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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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驾崩(2)

(猫扑中文 ) 怒极的夜月明,听到夜晖这一句话,整个人都颓丧了下来。他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一下跌坐在夜晖身边,想哭,却怎么也哭不出来:“父皇,父皇,王也是您的儿子,为什么你要对王这么狠?”

“你……抓周……拔开……藏灵……匕……”夜晖狠狠喘了一口气:“月……月照杀朕,意想……不到,朕……朕也……的确真心……想……传……传位给……给你。”

“王不要皇……父皇?父皇!父皇您醒醒,父皇!!!”夜月明满是愤恨,他有太多不快想要一吐为快,可夜晖没有给他机会。这位沧朔皇帝,在完这番话后,失去了呼吸与挣扎,他的眼睛仍然看着夜月明的方向,不曾合上。

帝玺心走到夜月明身边,轻轻拍了拍夜月明的肩膀:“别难过了,我们要有大麻烦了。”

夜月明仿佛跟世界都隔绝了一般,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帝玺的话他像是听进去了,又像是根本就没听进去。他一直安安静静的蜷在那儿,直到外殿传来了老宫人的喊声:“王爷,郡主,陛下可还好?”

夜月明猛然抬头,眼底已经全是决然的神色。他看了看帝玺:“你怕不怕?”

“这世上没有什么可以让我害怕的东西。”帝玺撑起夜月明,语气笃定。

“那好,跟王一起,回府。”

“好。”帝玺应声,俩人一前一后,走出了内殿。

夜月明的双手全是鲜血,他也不曾擦拭,只是用那一双带血的双手指了指老宫人:“陛下宾,若有遗诏,宣读便是。”

老宫人听到宾二字,整个人一软,就跪了下去:“陛下啊……陛下……”

“怎么,莫非父皇没有遗诏要你宣读?若是有,就马上宣布。王没有功夫在这里听你号丧。”夜月明缎白绣鞋微微抬起,抵在老宫人的下颌处,语气轻蔑。

那老宫人浑身一颤,战战兢兢直起身,道:“陛下遗诏……太子夜月照继位。摄政王夜月明忤逆犯上,弑父杀君,罪不可赦。然则念其曾为沧朔出生入死,又与壁国郡主有婚约在身,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即日起罢黜兵部尚书,户部尚书职位,剥夺摄政王称号,发配边疆,终生不得再入流月。若新帝残害手足,遵朕遗诏,废帝传位三子月君。”

夜月明静静听着老宫人宣读圣旨,直到老宫人念完,他才审视了一下外殿的太医与不知何时赶来的臣工:“遗诏你们也听完了,现在都给王听着。太子在王手上,如果你们谁敢轻举妄动,王让你们一日发两回丧,都听到没有?”

“是,摄政王殿下。”

“殿下什么殿下,王现在已经是一介平民了,都给王滚开。”夜月明嗤笑一声,一脚踢开老宫人,拉着帝玺温热的右手,如入无人之境一般,带着帝玺离开了太极宫。

帝玺被他拽着,亦步亦趋跟上,满脸都是止不住的笑意:“似殿下这般的平民,我倒从未见过。剥夺了你摄政王的身份你也依然是皇子,一声殿下总是要的,谁敢跟你过不去?”

“哼,谁稀罕。”夜月明一声冷哼,语气中满满都是嫌弃。

“这事儿传出去,只怕帝江那个老奸巨猾的玩意儿不会上钩了,无兵无权,他没有理由与你合作。”帝玺有些感慨,这件事来得实在是太突然,而且太不符合逻辑了。

“关心帝江干什么?北漠苦寒,还不知道你能不能坚持得下来。”夜月明拽着帝玺上了马,俩人慢慢悠悠晃出皇城,即便有遗诏在,也没有人敢于阻拦他们。

帝玺信马由缰,语气平和:“有什么撑不撑的过来的?就算是苦了你,也苦不到我身上,再北漠风光想必不错,权当是去游玩了。”

“郡主有如此心境,王就放心了。走吧,去太子宫,咱们得见一见沧朔新帝了。”夜月明指了指东南方,一声驾之后,快马疾驰而去。

帝玺揉了揉眉心,只好抓紧缰绳,追了上去。

长离的办事能力向来靠谱,夜月明这么多年来,也最是信任长离。夜月明与帝玺到达太子宫的时候,宫中来传召的太监,文武百官,已经将太子宫围得水泄不通,临时抽调过来的禁卫军也被长离带来的人挡在外面,根本冲不进去。

“王爷,您来了。”长离远远看到夜月明骑着高头大马而来,一挥手便让侍卫让开一条道,让夜月明与帝玺靠近府门。

夜月明翻身下马,三步两步站到太子宫的石狮子前头,拍着狮子的脚,语气冷然:“你们的新帝就在里面,你们围在外面表忠心的,可以,长离,给王弄十米长的钉板过来,谁想去见新帝,就光脚踩过来,除此之外,谁敢擅闯……”

夜月明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与帝玺一道进了太子宫,留下朝臣站在外头面面相觑。

只是来拥护新帝罢了,谁有勇气光脚走过十米钉板?

太子宫内似乎没有受到外面的影响,仍然井然有序地在维持着运作。因为夜月明半个多月来经常进太子宫,里头的侍女们也早就熟识了这位摄政王殿下。

来往宫人甚至还会半屈身子像夜月明行礼。然而夜月明无暇照管他们,只轻飘飘丢下一句,谁敢擅自离府,杀。就快步走向太子夜月照平素行乐的兰桂坊。

“郡主,你身上带没带剑?刀也行,刀也可以。”夜月明一路上面若冰霜,也没人敢搭话,一个个都噤若寒蝉。

帝玺听他发问,二话不拽住他:“等一会儿。”

她着,直直走向护卫,腆着笑脸把刀拔出,甩了个弧度直接扔给了夜月明:“手头没有还不会现抢么?殿下这王爷当得真是失败。”

夜月明一手抓住刀,弹了弹刀身,直接闯进了兰桂坊。

兰桂坊内,异香扑鼻,弦音绕梁,靡靡之音不绝于耳,惯少听这些乐曲的夜月明,脸色越发阴寒。才一走进兰桂坊,就直接挥刀砍断了一张古琴:“夜月照,给王滚出来。”

夜月照大清早起来就醉生梦死,现在早就喝得云里雾里,正抱着一个美女,嘿嘿傻笑:“本宫……很快就要是皇帝了,皇帝你知不知道?本宫马上就要登基了,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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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驾崩(3)

(猫扑中文 ) 夜月照犹自做着美梦,突然听到夜月明充满愤怒的声音,他浑身一个激灵,一把推开了怀中的美人儿:“九……九弟?”

“大哥兴致真好,美人在怀,温香暖玉,怎么?父皇的死还不够让你伤怀么?”夜月明的刀横破虚空而来,一下就架在了夜月照的脖子上,他示威一般抖了抖刀身:“大哥,我劝你老实点,这刀可不长眼,要是不心滑破点皮,臣弟可担当不起。”

夜月照腰膝酸软,双手抵在刀身上,整个人都战战巍巍的:“九弟别开玩笑了,父皇怎么可能死。”

“跟王打哑谜是不是?夜月照,你跟我抖机灵没任何用处,父皇为了保你登上帝位,又一次出卖了王。杀父弑君啊,明明犯下这个罪行的人是你,罪名却都推到了王的头上。”夜月明冷笑数声,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刀光一闪,在夜月照的脖子处留下了一道划痕。

帝玺见他有些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一手按到了刀身上,朝着夜月明摇了摇头:“我们不是来杀他的,他是新帝。”

“如果他不是新帝,你以为王会留他到现在?”夜月明咬着牙根,目瞪欲裂。

帝玺拍了拍他的肩头,从他手中接过刀,微笑着看着夜月照:“太子殿下,我有话问你,你最好老老实实。九殿下是你亲弟弟,做不出杀了你的事,可我不是,如果你不老实,我保证,你的下场比方才那张琴还要惨。”

帝玺着,一绺灵气蹿入眼中,映得她的眼里出现了如同鬼魅一般的玉色。她故意贴近了些夜月照,语气低沉:“怎么样,殿下,你想不想试试反抗?”

夜月照几曾见过居然有人类能双眼放光的?这会儿早就吓得屁滚尿流,连连磕地:“郡主您问,您问什么的就回答什么,绝不虚言。”

“很好,你是怎么逃出太子宫刺杀先帝的?”帝玺向来懒得废话,也暗自庆幸夜月照这种笨蛋不会猜到她实际上只能耍些糊弄人的手段。如果真的真刀真枪打起来,她未必能是夜月照的对手。

“太子宫内有一条密道是直通皇宫的,今早晨本宫就是……不对不对,是的,的就是从那条密道进了皇宫。”夜月照一句两磕巴地将话一五一十全都了出来,可他归,却怎么也不承认是他杀了夜晖。

“郡主,姑奶奶,该的我可全了,但是父皇真的不是我杀的。”夜月照双手抱着,不停拱手,满脸惊惧:“我就是有大的胆子也不敢弑父杀君啊,父皇到底是被谁杀的我也不知道,我今早晨跟父皇谈完……谈完就从密道回来了,真的不是我杀了父皇。”

帝玺静静看着夜月照的微表情,眉头不由得微微一皱。

看夜月照的表现,似乎真的不是他杀了夜晖。可夜晖临死前,却是实实在在了是夜月照杀的他。

到底谁在真话,又是谁在假话?

“我问你,当真不是你杀了先帝?”

“真的,我……我是动了杀心来着,也的的确确带了剑进的父皇寝宫,但是我真的没杀父皇。”夜月照动也不敢动,冷汗扑扑往下冒:“父皇只……只今过后我就会是沧朔新帝,我还以为是父皇打算退位,真的不知道父皇死了。”

帝玺瞧了瞧夜月明,突然附耳到夜月照的耳畔:“你听着,九殿下虽然发配北漠,但是如果你敢暗下杀手,别怪我无情。还有,别以为毒药真的能毒死我,你那个九转散魂丹我吃了,一样能活过来,所以如果你敢对夜月明做别的事情,别怪我取你狗命,听到没有?”

夜月照一双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疯狂点头,唯唯诺诺:“是是是,郡主的极是,的记住了。”

帝玺一把推开夜月照,将刀往夜月明怀里一扔,双手交叠,对着夜月照微微躬了躬身:“壁国南阳郡主,参见沧朔新帝。”

夜月明一把接过沾了血的刀,往地上一顿,也对着夜月照跪了下去:“臣弟夜月明,参见新帝。”

夜月照冷汗仍然涔涔,连连伸出双手扶起帝玺,口中不停念叨:“郡主客气了,郡主请起。”

“外头的人还等着你这位新帝,拥你进宫,快滚吧。”帝玺有些嫌弃地打开了夜月照的手,反而搀住了夜月明:‘殿下,我们跟着一起出去。“

夜月明嗯了一声,起身之后,双手背在身后,朝夜月照努了努嘴:“陛下还在等什么?”

夜月照唯唯诺诺了好几声是,双脚打着颤,战战兢兢走了出去。

帝玺一脚踢向夜月照,言语之中全是嫌弃:“你是沧朔新帝,走路歪歪扭扭成何体统?这么走出去别人万一以为是我们欺负了你,怎么办?”

“对对对,郡主教训的是,是本宫……不对,的错了。”

“你是皇帝,自称的算什么道理?”

“的,不不不,朕该死,是朕该死,朕知道了。”夜月照心赔着笑脸,迎着帝玺俩人,走出兰桂坊。

帝玺只觉得心中一口恶气出得干干净净,这人不管是不是有意给她下毒,反正喝到毒鸡汤的是她,现在看夜月照这种模样,不能不心中极是畅快。

她有些开心地扬起唇角,四处随意看了看,却突然发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背影,从兰桂坊的偏厅绕开。

帝玺的笑意一下就凝固在了脸上,随即变得生冷。

那个背影……

“郡主,你怎么了?”夜月明发觉帝玺的脚步略有停顿,回过身来问道。

“没什么,回府之后再。”帝玺并不想在此时横生枝节。教训也教训完了,接下来夜月照对夜月明的表态变得极为至关重要,否则夜晖遗诏一出,夜月明将陷入无边的麻烦之中。

“好。”夜月明点点头,俩人继续跟在夜月照的身后,走出了太子宫。

一踏出太子宫的宫门,夜月照立刻变得神气活现起来,若不是帝玺有意伸出手指抵在夜月照的背后,提醒他不要轻举妄动,只怕他现在已经全然忘了背后还有一个如同鬼魅的人在控制着他。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见夜月照出来,稀稀拉拉的大臣们立刻井然有序地排好了队,跪了下来,口中山呼。

夜月照拿眼偷偷觑了帝玺一眼,见她混不在意,才摆了摆手:“诸位爱卿平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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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卖主求荣

(猫扑中文 ) “陛下,九殿下杀父弑君,还公然威胁臣等,实在是罪不可赦。”沧朔的臣子们不像壁国,没有特别鹤立鸡群的权臣,但也拉帮结派很是严重,若不是尘埃落定,这么一句话定然会引来袒护夜月明的大臣的反对,然而现在的事实是,夜月照已经根据遗诏,成为皇帝了。明哲保身的臣子们便如同墙头草一般,再也没有人敢给夜月明话。

然而夜月照也不敢处置夜月明,只是咳了咳:“那个……父皇的遗诏不是已经处置过九弟了么?朕应该遵从父皇的遗愿,就发配九弟去北漠吧,摄政王也去了,改为并肩王。”

夜月照这么一出称呼上明降暗升,反倒让帝玺与夜月明面面相觑。摄政王在沧朔拥有巨大的权利,可并肩王却是足以和太子分庭抗礼的王爷之位,前几代,并肩王常常因为拥兵自重,最后迫使太子退位,久而久之,并肩王便成了一个只有虚职没有实权的称号。可即便如此,并肩王的名头仍然是响亮亮的。

“陛下!九殿下这么多年来居心叵测,先帝碍于亲生父子关系,不忍下手,但是陛下不能继续养虎为患啊。”

夜月照眉头一锁:“九弟是朕的亲弟弟,父皇尚且不肯对儿子下手,朕又怎么可能对弟弟下手?此事不许再议。”

夜月照有意借着夜月明这事儿给下一个他德才兼备的名声,帝玺也懒得在这种事儿上与夜月照发生多少冲突。她自信,夜月照现在已经不敢再对他们有任何想法了。

“陛下您放虎归山,总归要成大患啊。”

“闭嘴,朕怎么做还用你们来教不成?父皇遗诏大如,你们想反抗父皇的遗诏,但是朕不想。谁要是再对九弟左迁并肩王流放北漠有意见,就削去官职,陪九弟一起去北漠!”夜月照长袖一甩,面色通红。从帝玺这个角度看过去,显然是夜月照刚才喝大了,现在想打酒嗝,却不好意思当着大庭广众丢人现眼,于是他匆匆罢,就背过身子,一手捂住了嘴。

帝玺抿唇一笑:“既然陛下已经了处置,那我就替殿下谢过陛下了。”

“自便,自便。”夜月照连连挥手,打发走这两位瘟神之后,终于打出了一个响亮的喷嚏,惹得下头的文武百官面面相觑,却又不敢出声大笑。

夜月明同帝玺一道,唤了长离撤去府兵,极是训练有素地撤回了摄政王府。

一进府门,帝玺就吩咐侍卫紧闭所有大门,无论是谁都不得进出,然后她就朝夜月明打了个眼色,高声喝道:“沉香在哪里?把她叫来。”

帝玺自打来了摄政王府,就不曾真的发过脾气,更别这般声色俱厉地呵斥下人了。府内侍女听到帝玺的喊话,连偷偷嘀咕都不敢,马上跑去喊沉香出来。

帝玺一点儿也不急,拉了夜月明一道进了正厅边上的曲园亭,有一下没一下品着刚刚送上来的香茶。

“你方才在太子宫,到底看到了什么?非要神神秘秘回府了才肯?”彼时夜月明的心思并不在太子宫周遭的景物身上,他全身心关注着夜月照,自然察觉不到不对。可帝玺不一样,帝玺本就拥有眼,时间一长,视角比正常人竟是宽了许多,在正常人的视野盲区里,她看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可那身影身上所穿的明明白白就是她这回来沧朔的时候,特地带给沉香的三套衣衫之一,壁国本身纺织手法就与沧朔多有不同,皇室专用的绫罗绸缎工艺更是繁杂,送给沉香和松墨的共计六套衣衫,全都是连城精心挑选的,除了沧朔后妃,别的人根本不可能会有这样的衣衫,更有趣的是,这六套衣衫的裁剪是由她亲自选定的,就算是沧朔宫妃都决然不可能有一模一样的。

“你九皇子殿下向来纪律严明,侍女与太子宫私下有交集你竟然是一点也不知道,殿下对自己府内的人可真是放心啊。”帝玺有些嘲笑的了一句,指了指不远处跌跌撞撞朝他们走来的沉香:“殿下看看,沉香与我们听到消息进宫之时,有什么不一样。”

“没什么不一样,还是两个眼睛一张嘴,不过……王怎么记得,晨间沉香穿的是一套藕色宽臂裙,怎么这会儿是青色襦裙了?”夜月明虽然向来懒得观察这些,但是松墨与沉香,还有赵印,现下全都是照顾帝玺的人,他便不由得多放了一份心思在这些人身上。

“可不是么?做贼心虚,你们府上这位沉香姑娘,只怕跟太子宫的人关系匪浅,不准还是个间谍。”帝玺凝视着渐渐走进的沉香,笑容越发诡异起来。

沉香是被两名孔武有力的侍卫带来的,一进曲园亭,沉香就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奴婢见过王爷,郡主。”

帝玺挥挥手让四周的人都下去,这才轻轻一托,将沉香给托了起来:“怎么了?要给我行这种大礼?就是找你过来问你几个问题,顺便闲话一下家常,你怕什么?”

沉香平日里看起来大大咧咧的,性格也很豪爽,可骨子里她也是个心思细腻的人,虽然帝玺这么,她依旧低垂着头,不敢直视夜月明与帝玺:“奴婢有罪。”

“这话得真重,我没有责怪你,只是希望你能实话实。”

“奴婢……今的确去了太子宫,找了一趟太子殿下。”沉香的头埋得深深的,听起来声音也充满了歉疚:“但是奴婢没有出卖王爷和郡主,奴婢只是……只是跟太子殿下明了情况。”

夜月明听沉香这么,一手就砸到了桌面上,显得有些怒不可遏:“你去找大哥明什么情况了?”

“殿下别激动,沉香最多也就是个背主求荣的罪名,不值得殿下生气,更何况事情还没水落石出,对不对,沉香?”帝玺言语之中夹枪带棒,故意给了沉香一些心理上的压力。

沉香浑身一个瑟缩,连连摇头:“奴婢真的没有对不起王爷和郡主。郡主发病那……奴婢出府去找大夫,可奴婢觉得郡主的病实在是太过奇怪了,寻常大夫未必能医治得好,应该只有昆吾先生才有可能救治得了郡主,于是奴婢就去了太子宫。哪儿想到在半路上,奴婢就遇到了太子殿下和昆吾先生,太子殿下…………他喜欢奴婢,希望奴婢做他的侧妃,奴婢不想答应,可太子殿下只有奴婢答应了,他才肯放昆吾先生跟奴婢走。奴婢便跟太子殿下,让奴婢思考几,再给他答复。没想到……没想到今去太子宫,却偏偏碰到了郡主。郡主,奴婢所句句属实,奴婢这条命是王爷救的,奴婢与太子殿下更是有不共戴的仇恨,奴婢绝对不会背叛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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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昆吾有请

(猫扑中文 ) “你跟大哥什么时候有过交集?”夜月明素来知道沉香的性子,自从进了摄政王府,她就很少出门,即或是要出去一趟,也会拉着松墨一起,几乎不会独自一人离府,照理来沉香应该不会有机会能跟太子有所接触才是。

沉香怯怯的看了一眼夜月明,道:“奴婢……奴婢有一回跟松墨姐姐出府采购王爷的书房用度,在即墨轩与太子殿下有过一面之缘。”

夜月明点了点头:“上回你出府去找太医,是与大哥的第二次见面?”

“嗯……”沉香应了下来,随之又满是愧疚地看着夜月明继续道:“王爷,奴婢真的没有背叛王爷。”

“郡主,能否请您回避一下?王有事儿要单独同沉香谈一谈。”夜月明没来由地用上了敬称,而且居然让帝玺回避,这让帝玺略有愣怔。

她指了指自己,惑道:“我?”

“对,还请郡主回避。”夜月明着,居然直起身来整顿衣衫,朝着帝玺深深一拜。

帝玺咦了一声,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你没事对我行什么礼?瘆的慌,你们聊,我去找阿意。”

“多谢郡主。”夜月明依然端着一副谦谦君子的做派,亲自将帝玺送出了曲园亭,这才肯善罢甘休。

帝玺心知夜月明定然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与沉香,她便也不好多掺和。虽夜月明向来不计较,甚至有什么事儿都会与她明一句,可这不代表夜月明没有秘密,她是熟悉这些规则的人,自然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既然夜月明刻意让她回避,那她就回避呗。反正夜月明这一番被夜晖摆了一道,北漠是非去不可了,早点告诉阿意,好问问他的想法。若是阿意想回壁国,她会亲自护送阿意回去,将他安插在连城身边,必要时候不准还能保连城一命。

宁意此时正在偏邸花园内练剑,自从他们在重禹城遭到夜月照的围攻之后,宁意便下决心要好好修习武艺,以保护帝玺无恙。这孩子生一股牛劲儿,加上自就在山间行走砍柴,习武的底子不差,夜月明见他的确有这份心,便请了一个武行的人来教习宁意,帝玺有时也会指点宁意一招半式的,虽宁意根基粗劣,这段时间来居然还真的有了些进展。

帝玺进花园之前,吩咐侍女提来一壶热茶,自己拎着茶壶进了花园:“左上角偏了半寸,出剑的速度再快些。”

“郡主,您来了。”宁意一听到帝玺的声音,立刻收了剑,扑到帝玺身边,笑容明媚:“郡主明明自己就很厉害,为什么从来不见郡主使用刀兵?”

“听和看是两回事,我这人啊,就是赵括,只适合纸上谈兵,真让我自己舞刀弄枪的,我非得把自己给伤了。”帝玺将茶壶递给宁意,对着空气那么一比划:“早些年其实我还是能舞一舞剑的,现在么……舞个削水果的刀不是问题。”

帝玺这么,脸上也有些不太好意思了。她的确是会舞剑,还是那种舞给别人看的剑,真要让她的剑派上用场,还是算了吧。但凡入眼的血液多一些,她就会头晕目眩,真要上了战场,她怕是直接就晕过去了,还耍刀枪?丢人现眼还差不多。

宁意接过茶壶大大喝了一口,擦了擦嘴角道:“没关系,郡主不会,还有我呢。”

“阿意,我是有正事要找你。”帝玺牵了宁意的衣角,将他拉近花园里的亭子之中,将今日发生的事儿一五一十与宁意听。

罢,她神色凝重地看着宁意:“所以我是来问问你,要不要回壁国的。北漠苦寒,而且这么一闹新帝绝不会给我们多少好果子吃,回壁国,连城起码可以护你周全,你也可以谋个一官半职的,在壁国等我回来。”

“郡主,宁意只愿意跟着郡主,上刀山下火海,生死无悔。我从记事起就在等待与郡主的相遇,无论生死,我绝不离开郡主半步。”宁意信誓旦旦,发自肺腑的话语听在帝玺的耳中,不能不是有些感动的。

可是她答应过宁意的爹娘,一定会保护好宁意。如果让宁意跟着她去北漠,生死未卜,真要出了什么事,她如何对宁意爹娘交代?

“阿意,你一定要想清楚,不回壁国,你会吃很长一段时间的苦。”帝玺不是危言耸听,她得十分镇重其事,她也希望宁意能明白她的良苦用心。与其俩人吃苦,不如送一个回去。

宁意眼也不眨地看着帝玺,一字一句,语调笃定:“郡主在哪儿,宁意在哪儿。再,去北漠历练一番,回来我一定会是个好汉子了,爹娘看着一定高兴。我在努力学习武艺,也会保护好自己。”

“你既然决定了,就去收拾收拾行李吧,太子最迟明一定会登基并且发下圣旨,最多两,我们就要动身离开了。”帝玺拍了拍宁意的肩头,突然觉得这伙子的个头似乎有些高了,这么一想,她竟然打心底觉得有些欣慰。

“到了北漠,我们便以姐弟相称,你也不用再喊我郡主了,我仍旧喊你阿意,你喊我阿玺。”帝玺本来就不太喜欢宁意总是称她为郡主,总觉得有些生疏,这回去北漠,若还是这般叫法,不准会惹来什么麻烦。夜月明不用她另外交代,出了流月城,非官方场合他是很少会喊她郡主的,只有宁意,需要她额外多嘱咐一句。

“可是……”

“出门在外,多有不便,这么称呼能减少很多麻烦,阿意,我不想横生枝节,你明白吗?”

宁意点头:“知道了,郡……阿玺。”

“记得修书一封交给你的爹娘,别让他们太担心了,儿行千里母担忧,总要让他们放心才好。”帝玺罢,起身离开了花园。

她在流月没有什么亲朋好友,处理完宁意,她的心头便安心了下来。

却不曾想,帝玺人还没走出花园几步,就被一个身着青灰色袄的垂髫儿拦住了去路。

“郡主,我家先生有请。”那儿一点也不怕生,直勾勾盯着帝玺,话声音洪亮有力。

帝玺记得,这是昆吾身边的药童听鹤,赵蔓青妖化之时,听鹤也在现场。他口中所称的先生,自然就是昆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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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对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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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问过你们,昆吾先生怎样了?”

“先生很好。听说郡主即将远游,先生便让我来请郡主去药庐一叙。”听鹤虽说年纪比宁意还小了许多,可他一举一动都非常得体自然,即便面对妖物,听鹤都没有多少慌乱,帝玺对听鹤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刮目相看的。

“那请听鹤小先生带路吧。”帝玺朝听鹤拱了拱手,后者也欣然接受了她的礼数,领着她一道出了摄政王府,上了马车碌碌而去。

昆吾在流月城时日不短。可几乎都是呆在江阴王夜月君的府上,帝玺也从未听昆吾说过他在流月城还有一个药庐,这回既然昆吾特地请她一叙,她也正好看看昆吾寻常时日落脚之地。

流月城的道路阡陌纵横,巷子也是忽长忽短,弯弯绕绕及其多,除了主干道之外,其他的道路跟九宫八卦一样,不是常年在流月城行走的人,绝对会乱了方位。

听鹤驾着车七拐八拐,最后在一处人声鼎沸的街口停下了马车:“郡主请自行前去吧。”

帝玺掀开车帘朝外头一看,只见一道人海排成了长长的队伍,少说百来号人井然有序地候着,极目远眺,视线所极之处,能隐隐约约看到四个隶属打大字:青囊药庐。

不消说,这些人恐怕都是来找昆吾看诊的。

“昆吾先生这药庐,常年都是这样么?”帝玺第一次见到如此情形,不由得啧啧称奇。

“不会,先生看诊时间很短,三天只看两百名病人,所以每当药庐开张,便总有数不清的病人前来排队。寻常时日药庐有别人打理,先生坐诊一般都是看些疑难杂症。”

听鹤一边说着,一边放下凳子让帝玺踩着下了马车,两人一前一后亦步亦趋走向青囊药庐。

走进这个不过两进的药庐,帝玺还是被浓重的药味给震惊到了。

药庐她见过的不少,可像青囊药庐这般,厅堂全都是药物的药庐,她是第一次见。

青囊药庐之内,左右两边并排摆了整整三道药壶,里头都在煮着药,每排十二个药罐,每三个药罐便有一名小童看着火候,空气里弥漫的全都是药香和炭火的味道,说不熏人,那是假的。

正对着厅堂的是足有三个帝玺高的大大的药柜,柜子上开了不知道多少个抽屉,每个抽屉上都刻着中药材的名字,六位大夫手上没有停顿一直在抓药配药,跟不知疲倦的轮轴一样,帝玺看得不由得有些愣了。

可再一看坐在堂中的昆吾,她马上明白了为何青囊药庐会有这么多的抓药大夫和煎药小童。

“寻常风热,这里是三帖药的药方,去抓药吧。”昆吾省掉了望闻问切的那一套,每个病人坐下来他就开始在纸上书写药方,速度之快,简直是令人难以置信。

“你似乎夜半有癔症,情形越加严重,心虚脉弦,这一剂方子你拿去先服用六天,六天后再来。”昆吾语调平静,手上不停,一张一张写就一个一个交给边上的小童,小童拿了药方马上送给抓药的大夫,这么一套下来,速度奇快。

帝玺本来还在琢磨青囊药庐外头那么多病人,昆吾还指不定要看到什么时候才有空跟她说上话。可现在亲眼见到昆吾的看诊速度,她便安安心心找听鹤寻了个后堂的安静处落脚,喝着茶水吃着茶点,慢慢等待昆吾结束看诊。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昆吾的身影出现在了后堂。

帝玺放下茶盏,起身拱手:“昆吾先生。”

“郡主久等。”昆吾与帝玺实在是太过熟悉,也没什么虚礼,口头虚应一声后就落座:“今日看诊速度慢了一些,让郡主多等了。”

“这还慢?先生与王爷到处奔波,我还从未见过先生看诊,今日一看,神乎其技。”帝玺丝毫不恭维,是打心眼里佩服昆吾。这位远古时代就开始生活的颛顼后裔,实在是太过厉害了。

“郡主若是也活了几千年,几千年间都游走于病人之中,只怕会比老夫看得更快。”昆吾有些谦虚:“我不过是看病的时间长了罢了。”

帝玺微微一笑,也没有接下这个话茬,反而问道:“昆吾先生既然在流月城,为何不去皇庭救先帝一命?”

昆吾的医术帝玺是见过的,区区外伤如果得到昆吾的医治,不至于要了夜晖的命。

“救先帝?没有必要,更何况……实不相瞒,郡主,外伤不是先帝过世的主要原因,郡主可还记得我曾经跟郡主说过,郡主的血能救夜家满门。”昆吾淡淡说道:“那个外伤其实宫中太医就能医治,可先帝发病了。若郡主当时能喂先帝喝下一口血,他或许能活。”

“你说什么?”这个回答大大出乎帝玺的意料,她有些怔住了。

帝玺心中若说没有疑惑,那是不可能的。她晕血,可那天看到夜晖血流成河,她竟然没有任何感觉,就像今天她亲眼见到夜月明的刀在夜月照的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痕,她也仍然无动于衷一般。

她甚至一度以为,她晕血的毛病可能好了。可听昆吾这么说,分明还有别的隐情。

“郡主是不是很奇怪,为何看到先帝那般景象,竟然无动于衷,没有晕厥过去?”昆吾一下就挑明了帝玺心中的疑惑。

帝玺没有应答,只是看着昆吾。她知道,他既然开头说了这个事儿,定然是要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的。

果不其然,昆吾的声音慢慢悠悠,说了起来:“那是因为,郡主就是夜家的解铃人。郡主对世间所有人类血液都会晕,可唯独夜家人,不在此列。夜家人一旦发病,只有郡主的血才能解除病症。”

“但是先帝明明喝过我的血……”帝玺记得清楚,长离曾经特地带了一瓶她的血液去救夜晖。

“只有病发之时,郡主的血液才有奇效,若病发之时没有郡主的血液维系,那便暴毙而亡。先前喝过,没有用处。”昆吾顿了顿,继续说道:“而且血液离体超过二十四个时辰,就没有用处了。即便未来某一天郡主想救夜家人,也回天乏术,除非郡主一直跟在那人身边。”

帝玺知道,昆吾这是意有所指,在隐隐告诉她,夜月明即便发病,她也未必能救得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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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 跟随

(猫扑中文 ) “昆吾先生知道的东西似乎比我想象的更多些,那么请问昆吾先生,是否知道我与夜家到底有何渊源?”帝玺见昆吾的如此笃定,心中猜测昆吾恐怕知道其中内情。

没想到的是,昆吾摇了摇头,居然否认了帝玺的想法:“这件事若是郡主想知道,只怕亲自去问卿离君为好。老夫只是游走下行医治病罢了,很多内情并不了解。”

“那就算了,反正我对这件事的兴趣也不是很大。”一听到昆吾也要她去找苏卿离,帝玺想也没想就直接拒绝了。

昆吾对此只是淡淡一笑:“那么郡主,请跟老夫来,老夫有一样东西要赠予郡主。”

帝玺有些疑惑地看了看昆吾,不知道这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见他起身离座,她也只好跟了上去。

“郡主请。”昆吾在前头引路,在第二进的一间毫不起眼的屋子前停住了脚步:“就是这里。”

这间房间看起来与其他的没有什么不同,起码外头看去,一样的药草雕花窗棂,糊着厚实的纸。

昆吾率先推开房门,帝玺在门打开的一瞬间,心中一动。

“这里面的东西该不会是……”帝玺有些难以置信,她怎么也想不到昆吾手上居然有鸾羽。可这屋内散发出来的灵气波动,的的确确就是传闻中的鸾鸟的。

“老夫一千多年前在秦赵大战的战场,偶然得到了这片鸾羽,可这东西对老夫来并没有什么用处,但是对郡主就不一样了。”昆吾做了个请的手势,领着帝玺走进房间,反手关上门窗,从里头一个暗红色匣子里,取出了一片白中带红的鸾鸟羽毛,心放到了帝玺的怀中。

“这东西实在是太过贵重了……”帝玺拿着轻若鸿毛的鸾羽,只觉得重若泰山。

昔年她下摩崖洞之时,洛羽曾经给了她一片灵羽,用以支撑她临时开启眼。那灵羽本身的材质并不是特别难寻,只是因为泡在望月潭的时间长了,浸润了足够的灵气,才能支持她开启眼,而且那片灵羽在流月城便消失不见了。

鸾羽就不一样了。传鸾鸟是上古几大神兽之一,灵气充沛的鸾鸟时常陪伴仙凡,人近之,延年益寿,仙近之,修为渐长。可鸾鸟这种生物孕育却极为艰难,最后一只鸾鸟也早在数千年前为了保护人类而死去了。鸾鸟死时发出悲鸣,数片羽毛飞入凡间与妖魔两界,历经千年,已不可得。

可昆吾的手上,居然就有这么一片。这如何不让帝玺震惊,她又怎么敢要这么珍贵的东西?

“郡主元灵涣散,虽最近不知为何,涣散的情况略有好转,可已经没有足够的灵气能够支持郡主,一旦元灵消耗殆尽,郡主将灰飞烟灭。鸾羽是生圣物,用来补充灵气最是适宜,郡主休要推辞,收下便是。”

“可是……”

“郡主,你若果死了,对下苍生来是一大灾难,更何况,壁国还有人在等你回去。”昆吾的态度没来由地变得很是坚定,而且他提到了壁国,这让帝玺浑身一个战栗,一下握住了鸾羽。

“既然如此,那就多谢先生了。”帝玺朝着昆吾深深一躬,昆吾也慨然接受,等帝玺拜完,他才继续道:“为防万一,听鹤也暂时借给王爷,北漠苦寒,有听鹤照应,会好很多。”

“先生,这个我决不答应,听鹤还,无论如何也不能去北漠吃苦。”帝玺只觉得一个头有两个大,有个宁意让她分神痛苦了,如果再来个听鹤,那真是要了命了。

昆吾的语气却依然很坚决:“听鹤是老夫借给王爷的人,与郡主无关,郡主只需要带听鹤回府就好,拒绝的权利不在郡主身上。”

老奸巨猾。帝玺一下就给昆吾扣了个帽子,可转念一想,昆吾这种活得比她长了快四倍的人,怎么也不可能是个善茬。

帝玺自信能服夜月明不带听鹤上路,听到昆吾这么,她便没有推辞了,反正带回府之后,再让夜月明下手赶人,昆吾可就没话了。

“那么,老夫就预祝郡主此行顺利,青山绿水,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先生保重。”帝玺又对着昆吾行了一礼,将鸾羽安放妥帖之后,出了屋门带着听鹤一道回了摄政王府。

彼时夜月明已经与沉香谈完了,沉香的身影已经不在曲园亭,可夜月明仍然独自一人坐在亭中,有一下没一下的喝着清淡的酒水,看起来很是落寞。

“殿下这么有闲情逸致?我给你带了个人回来,昆吾让你带着他去北漠,你能答应么?”帝玺双手放在听鹤的肩头,将他推了出去。

夜月明扫了一眼听鹤,淡淡哦了一声:“原来是听鹤,昆吾先生让你跟着王一起去北漠?”

“对。”听鹤的眉头紧紧锁着,显然并不高兴帝玺压着他的肩头,可他不高兴归不高兴,却没有反抗。

“那你回去吧,北漠太苦,你去不适合。”夜月明果然不出帝玺之料,直接谢绝了昆吾的好意。

听鹤老大不高兴地看着夜月明,脆生生道:“我家先生了,郡主的寒症会不时发作,如果没有一个清楚底细的人跟随在侧,难保哪次病发就会要了郡主的命。如果王爷还要我回去,那我这就回去告诉先生。”

听鹤着,双膝一弯,往下矮了三分之后,轻而易举脱开了帝玺的双手,站到一侧朝着夜月明微微拱手,转身就要走。

“站住。”夜月明闲闲开腔:“你如果不怕苦,就跟王走。”

帝玺脸色一垮,知道自己又中了昆吾的诡计了。这下好了,夜月明也点头同意了,这么个家伙不带也不行了。

“那我这就回去准备行李,晚边便来王爷府上。”听鹤见夜月明答允了下来,轻巧退出,离开了曲园亭。

听鹤一走,帝玺就直接犯下脸色看着夜月明了:“这孩子才多大,你就忍心让他跟着你一起受苦?”

“听鹤再怎么也无病无灾的,不像某些人,才来流月没多久,又是中毒又是重病的。听鹤虽然,但是王有自信能照料好他,可郡主就不同了,你若是发病,没有昆吾先生在,万一真出了什么差池,王可担待不起。”夜月明一个农民揣,语气有些戏谑地调侃着帝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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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章 下狱(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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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玺翻了个白眼,长长叹息:“一个阿意,一个听鹤,这一趟北漠,恐怕要遭殃了。”

“那倒不至于,三年,最多三年,小王定然让郡主从北漠离开。”夜月明非常认真地说着,一番话引起了帝玺巨大的兴趣。

“殿下莫非还有别的筹算?”

“筹算没有,郡主看着便是了。”夜月明故意卖了个关子,就是不肯实话实说,帝玺就是再好奇,也拿他没辙。

她捏了捏自己的鼻尖,显得有些疲倦:“沉香呢?”

“具体情况小王已经知晓,的确与她没有什么关系。我们这趟去北漠,她与松墨就待在王府照料,也免得你我忧心。”夜月明连这件事都带了过去,没有将实情告知帝玺。

帝玺有些难过,可仍然在第一时间调整了情绪。告不告诉她是夜月明的事情,她不该左右他。

“对了,小王建议你修书一封给你壁国的皇帝,免得小王被流放的消息传到壁国,惹来麻烦。”夜月明瞅着帝玺的脸色,见她没有多大的神色变化,这才缓缓开腔说道。

帝玺点点头,语气略有低沉:“这是自然,否则我们前脚刚离开流月,后脚国书就到了。”

“郡主知道分寸就好。”夜月明又斟了一杯酒抿了抿,眉头深锁:“这破酒真难喝。”

帝玺陪着他,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也跟着皱眉,嫌弃道:“果然很难喝。”

“若是甘醇的美酒,小王定会阻止你,可这酒么……哈哈。”

帝玺放下酒杯,摇头喟叹:“曾有传闻说,秦地百姓好苦酒,有酒味,尝之甚酸,可比醋。没想到殿下居然还好这一口。”

“苦菜烈酒,秦人本色,虽已过经年,后人想起仍觉惊心动魄。小王虽然不喜刀兵,不爱江山社稷,可唯独对先秦百姓仰慕非常,午夜梦回,也曾希冀能做武安侯白起手下一员小将,倒也乐哉。”夜月明说这话的时候,眼里全是羡慕,可以看出,夜月明是真的喜欢那样的戎马生涯的。

“殿下这么想,那不是正好?北漠地广人稀,又常有游牧民族扰边,殿下一去,说不准就能一舒胸中块垒了。”帝玺知道沧朔北漠与多个游牧民族接壤,秋季到来年开春是牧民扰边最疯狂的时候,然而从十年前起,沧朔对北漠的控制就渐渐失去了力道,虽然夜晖几次调任强兵来北漠戍边,却都挡不住游牧民族的侵扰,最过分的时候,甚至被游牧民族打下了边境十城。

可说来也有趣,牧民占领了城池之后,一不夺政权,二不与百姓有刀兵冲突,只是拿了粮草辎重和日常用品,就撤离边境城镇了。

这样一来,夜晖也就懒得再去管那些牧民滋扰生事了,牧民略边之后,夜晖便会给被掠夺的城镇补充一些必要的军资,久而久之,竟然相安无事。三年前,夜晖撤掉了陈在边境的重兵,算是彻底放弃了对这一块边境的管辖。

夜晖这一撤兵,最大的问题在近年来马上暴露了出来。北漠仅有的几座城池的兵丁现在的战斗力根本不堪与牧民一战,即便装备精良,也因为缺少训练而短处尽显。

夜月明在改制沧朔军队的时候,曾经对边境守军增加了很多赏罚制度,然而这些东西全都落不到实处,牧民一来,他们照旧弃械投降,甚至还有上封为他们求情。

很难说,夜晖遗诏让夜月明流放北漠,是不是有让夜月明肃清北漠不堪一战的局面的含义在内。

“北漠风光甚好,大口喝酒大块吃肉,一样痛哉快也,还管什么边军?真当小王是闲不下来的命?”夜月明冷笑一声,对帝玺的这个提议表示了否决:“小王从现在起就要做个混吃等死的闲散王爷。”

帝玺心知夜月明这话只是说来给她听的,便也不去辩驳,只是顺着夜月明的话头说道:“那本郡主就跟着王爷一道吃香的喝辣的。”

“这是自然,有小王一口吃的,自然也有郡主一口吃的。”

夜月明说的格外认真,帝玺也承了他的情。虽说与夜月明相处时间不长,可帝玺清楚知道,夜月明是个外冷内热,对人极好的一个人。琉璃公子,心也如琉璃一般,不染尘埃,这才会一次又一次被夜月照和夜晖坑了。

俩人闲闲叙了些闲事,直到日落西山,才各自回房吃了点东西,天未彻底暗下,帝玺便修书一封传信给了远在壁国的连城,信中照旧问候了帝暮的近况,同时告知连城暂时不要着急,等他们落脚,自会再传信给连城。

将信送出后,帝玺昏昏沉沉进入了梦乡。

这一觉睡得非常酣畅甜美,以至于当松墨沉香照常喊她起床吃早膳的时候,她还赖在床上,起床气十足:“不吃了,我再睡一会儿。”

这种大梦不醒感觉实在是太好了,自从成为造物灵,帝玺很少有这种睡不醒的状态,这样赖床有起床气的感觉,已经远离她三百多年了。

一觉睡醒,帝玺心满意足地伸了个懒腰,然而她眼睛还没彻底睁开,就听到外头传来了松墨有些慌张的声音:“郡主,不好了,大理寺来人了。”

“来人就来人,不过宣读圣旨而已,值得你这么大惊小怪的么?”帝玺有些老大不高兴地睁开双眼,嘟嘟囔囔说着,从床上坐了起来。

“不是的,”松墨听到帝玺回声,便推开房门走了进来,一脸张皇:“大理寺的人是带着枷锁来的。”

枷锁?帝玺有些发愣。夜月照哪儿来的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对他们下手?就算是流放,也不该此时就来抓人啊。

“走,我们出去看看,沉香呢?让她去找殿下。”帝玺没有多想,马上穿了鞋换了一套轻便的衣衫,匆匆洗漱了一下,走出房门就像大厅走去。

松墨亦步亦趋跟在身后,匆匆忙忙替她整理发髻,同时口中还回答着:“沉香早就去找殿下了,长离现在带着府兵围着大理寺的人,应该不至于闹出什么乱子。”

帝玺沉沉一叹:“你觉得长离派兵围住大理寺的人还不是闹出大乱子?快走快走,去晚了真的要出大事了。”

大理寺的人定然是奉命前来的,长离公然抗旨的行为若是换了别家王爷,只怕十个脑袋都不够砍。夜月照多多少少有些忌惮夜月明,如果不再阻拦长离,这事儿传扬出去,夜月明想不完蛋都不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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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章 下狱(2)

(猫扑中文 ) 这般想着,帝玺的脚下简直就像是生了风一般,她走得急,松墨便渐渐迈开步子跑了起来,饶是这样,等她们到了大厅,松墨仍然累得气喘吁吁,靠在廊柱上就挪不动步了。

帝玺拨开围在外头的府兵,平静了一下疯狂跳动的心跳,这才施施然走到大理寺官员的面前,朝着这十来个人点了点头:“诸位大人,这么早就来摄政王府,有何贵干?”

“郡主,臣等奉陛下之命,押郡主入刑部大狱。陛下了,若是郡主反抗,格杀勿论。”手捧着黑色圣旨的大理寺寺丞没有丝毫惊惧,四平八稳地将夜月照的圣旨传达完,然后就伸手将圣旨递向帝玺的方向:“郡主是识大体的人,为了两国友好,这圣旨您也不得不接。”

“要本郡主接旨也可以,你让夜月照当面跟我。”帝玺深知夜月照那种性格的人,是绝绝对对不敢与他面对面的,只是有一点还是出乎了帝玺的意料。仅仅一夜的功夫,夜月照居然就好了伤疤忘了疼,胆敢来找她麻烦了。

“陛下了,郡主只需要听命即可,其他一应事宜,圣上都会报知壁国陛下。”大理寺寺丞显然误会了帝玺的用意,而且听这位寺丞的话,应该是个不易相与的人,帝玺便更加懒得与他多费唇舌了。

“既然大人这么,那就算了。长离,撤去府兵,好好伺候这几位大人喝茶,松墨,你跟本郡主即刻入宫。”帝玺简单吩咐之后,立刻转身就走。

大理寺寺丞从未见过如此嚣张的人,一脚迈出就想追出去,却被长离的人给拦了下来,长离的剑鞘抵在大理寺寺丞的脖子上,声线极为冷淡:“大人喝茶。”

随着长离这一声,摄政王府的府兵全都拔出了长剑,一个个面目冷峻地盯着这些大理寺官员。

寺丞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勉强扯动嘴角笑了笑,心有不甘地坐了下来。

帝玺拉着松墨走出大厅还没几步,就远远瞧见宁意飞奔而来,口中还喊着:“郡主,王爷已经被抓入狱了。”

“什么时候的事?”帝玺闻言,迎着宁意的方向快步走去,口中急急问道。

宁意身后,沉香探出了一个脑袋,语无伦次的着情况,帝玺听了半才听明白,原来今日早朝夜月明一上朝就被朝臣给围住了,等夜月照出现在东极殿,满朝文武全都跪了下来,一个个义正言辞就一个要求,必须将夜月明下大狱。理由就是他弑父杀君,还威胁陛下,罪不可赦。

夜月照还沉浸在昨被帝玺吓到的恐惧之中,显然不想如此判决,便故意当做没听到,哪儿想到这样一来更是惹了众怒,无数朝廷大员纷纷摘下发冠,脱下官服,一个个素衣面对夜月照,朝堂之上一片狼藉。

听到这里,帝玺就知道夜月明为何会下狱了。想也不用想,绝对是夜月明自己给了夜月照一个台阶下。

也的确如帝玺所想,眼见着朝不像朝,夜月明双手交抵伸了出来,目光直视夜月照,声线极为淡然:“按照父皇遗诏,臣弟是戴罪之身,理应下狱。陛下宽仁不忍臣弟受苦,然而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臣弟理应入狱。”

夜月明这么一,夜月照就没有了作壁上观的理由,只好讪讪开口让刑部将人押入大牢。哪儿想到单是这样还挡不住悠悠众口,眼见着夜月明下狱了,他们就把火给烧到了帝玺的身上。

帝玺听完这一番情况,耸了耸肩,语气颇为无奈:“既然如此,那我也只好去狱中玩一趟了。”

“郡主!”宁意一听,面色就冷了下来:“郡主若是下狱,宁意绝对让他们不得好死。”

宁意着,身上的气息陡然一变。帝玺心中一跳,连忙伸手按住了宁意的肩头,解释道:“阿意别怕,这些人不过是想出口恶气罢了,夜月照断然不敢对我们如何,只是在狱中过上几,等圣旨落实,我们就要去北漠了,不用担心。”

宁意身上的气息在刚才突然出现了失控的情况,帝玺不敢想象,若是她没有马上按住宁意,他会不会此刻已经被控制了心神,犯下大错。

听了帝玺的话,宁意的情绪稳定了些许,他盯着帝玺,语气有些低落:“那我能去大牢里看望郡主么?”

“只要阿意想来,谁也拦不住。”帝玺拍了拍他的肩头,安抚罢宁意,才转过头看向大厅:“倒是要麻烦咱们的大理寺寺丞,带着我去一趟大牢了。”

宁意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声呢喃了一句:“我会做好叫花鸡给郡主送去的。”

“好。”帝玺哈哈一笑,将松墨等人都留在了原地,自己重新走回了大厅:“这位寺丞大人,麻烦你送我去大牢吧,不过本郡主自身子骨弱,这枷锁就不戴了,免得出了什么毛病,你们陛下不好跟我们壁国交代。”

大理寺寺丞本就没想到帝玺居然去而复返,这会儿看到她不但回来了,还答应肯入狱了,别提心里有多高兴了,哪儿还去管什么枷锁不枷锁的,起身对着帝玺一鞠躬就道:“郡主请。”

帝玺看了眼长离,授意他照管好王府,就跟着寺丞的脚步,慢慢悠悠晃出了王府,一行人浩浩荡荡进了刑部大牢。

帝玺本以为在刑部大牢等着她的,应该是暗无日的牢房,语气糟糕的牢头,没想到真的进了刑部大牢,她的眼珠子都差点瞪了出来。

眼前两间牢房,不但采光非常棒,而且日常生活用具一应俱全,地上全都铺了毯子,还有放在最里头的兽首炉,散发着好闻的香气。

更让帝玺赶到惊讶的是,这两间牢房内居然还配备了屏风,床榻,浴桶。除了没有侍女服侍之外,两间牢房与正常生活所居的房间没有什么差别。

帝玺入眼处,夜月明正坐在一张清漆黄花梨圈椅上,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郡主,您与并肩王就暂时屈居此处,等陛下圣旨裁定,再定其他。”大理寺寺丞朝着俩人拱了拱手,行完礼,带着手下退了出去。

帝玺看了看这名不副实的牢房,微微一笑,直接走到了夜月明那间牢房之中:“你大哥倒真有意思,关都关了,居然不锁上牢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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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下狱(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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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戏要做全套,这点陛下可比你我更懂得。这样不也不错么?少了应酬,衣食无忧,脑袋也没有挂在裤腰上,可以安安静静看会儿书,练练剑,更重要的是,还有美人在侧。”夜月明着着,开始不着边际了起来,帝玺鄙视了他一眼,对坐到他边上,问道:“你当朝答允下狱,该不会是早就猜到皇帝会这么对待你了吧?”夜月明摇了摇头:“那倒不是,王只是觉得没必要为了王搅得朝廷不安,反正也就是迟走早走两的区别。正好下狱的话……就有足够的时间等到帝江的回信了。”

“你不是对帝江不抱希望了么?”帝玺对这个回答颇感意外,他怎么也没想到这居然是夜月明愿意暂时下狱的理由。

“这个么……”夜月明饶有深意地笑了一声,抱拳比了比,道:“这个就要仰仗王的皇兄了,昆吾先生奉命出使壁国医治王新,不日出发。郡主你,若是帝江得到昆吾要去救王新的消息,他是否还能坐得住?”帝玺会心一笑,与夜月明之间立刻建立起了同样的想法。

帝江当时不管是真病还是假病,都是被昆吾一力挽回的,对昆吾的医术,帝江绝对信得过。

更有一层,昆吾是颛顼后裔,般若则是灵,这个上古人类对灵造成的伤口,有着独特的医疗手段,旁人束手无策的病,到昆吾手上,妙手回春不是太难。

“看来这一趟狱还下对了。”夜月明看了帝玺一眼,语气中带了些抱歉:“只是把郡主牵扯了进来,王还是有些歉疚的。”

“怎么?咱们的琉璃公子居然还懂得心疼人了?”夜月明收起所有的情绪,静静看着帝玺,缓缓道:“你有些地方,非常像她,有时候王看着你,就好像看到了她一般。”帝玺自然是知道夜月明口中的她是谁的,那个夜月明放在心间的人。

她开口,带着一些戏谑:“那殿下不会认错人吧?而且照我看,殿下也不太像是会移情别恋的那种人。”

“自然不会,郡主是郡主,她是她。我心匪石,不可转也。”夜月明此刻的口气全然化成了深情,可不知道是不是帝玺的错觉,她总觉得夜月明的预期之中,除了情深,还有一点不易察觉的愤恨。

这样的情绪流露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夜月明仿佛在这件事上,一直都有一个化不开的心结。

加上养母贵妃的薨逝,夜月明的心理其实在不知不觉之中发生了一些微的变化,或许夜月明自己还没有发现,可帝玺已经发觉了。

换作往常,夜月明即便会同现在这般做出自甘入狱的选择,也决然不会有另外一层考量,他的父兄坑害他千百次,他都没有真的对他们下过手,可现在的夜月明,会开始思考什么是对他有利的,什么是可以利用的了。

若夜月明本身是一块无瑕白璧,是否现在的他,已经有了一丝裂痕了呢?

帝玺深深注视着夜月明,仿佛想要将他看透一般。

“郡主为什么这么看王?难道王看起来很像是一个容易移情别恋的人?”夜月明显然曲解了帝玺的意思,自顾自摸了摸光洁的下巴,口气戏谑。

“像不像我不知道,不过么……殿下一定不是个省油的灯。”夜月明捏了捏自己的下颌,煞有介事道:“省油的灯可不亮。”

“可若是太亮,会很容易油尽灯枯。”

“可若是不亮,怎么照亮世间的黑暗?”夜月明一本正经地回答着帝玺的问题,帝玺听在耳中,心上淌过一种奇异的感觉,似乎夜月明的这句话有一种别样的指向,在冥冥中指引着她。

帝玺在这一刻突然下了一个决心,她不顾男女之别,一把牵住了夜月明略显粗糙的手,将他从椅子上拉了起来:“殿下,有一件事我感觉我应该可以告诉你。”夜月明跟帝玺之间从未有过特别亲密的接触,偶尔有的那么几次,也是为了救护她。

帝玺清醒着的时候,这样拉着他的手,还是第一次。夜月明只觉得浑身跟火烧了一般,活像个情窦初开的伙子,急于甩开帝玺的手,但又不好意思,扭扭捏捏,怎么看都觉得非常可爱。

帝玺见他这样,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看来咱们的殿下当年只是单相思啊。若是人家姑娘有意,殿下现在不会只是被我碰了碰手就这么局促。”夜月明被帝玺这么一,脸更是红到了脖子根,起话来也异常害羞:“王当年才多少岁,怎么可能干这么出格的事情?你拉王的手是理所当然,咱们很快就要成亲了,拉也就拉了。”

“狡辩。”帝玺给夜月明下了个定义之后,便不再纠缠夜月明这般局促可爱的模样,反而直勾勾盯着夜月明的眼睛,言语之中浮现了一种从未出现过的情绪:“殿下,你看着我的眼睛,从这里,你看到了什么?”夜月明十分听话地看着帝玺的双眼,然后他就看到帝玺的双眼发出了光芒,不是特别明亮,但也足够证实她与常人不同了。

然而夜月明不是夜月照,他的脸上写满了震惊,可他却没有失态。他轻轻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张口语气已然平稳:“郡主不是常人。”

“不但不是,而且……我根本就不是人。”帝玺着,右手拇指与中指扣住了夜月明的经脉,一丝灵气蹿入夜月明的经脉之中,他左手上的青筋纷纷爆了出来。

“你跟洛公子是一类人。”夜月明看着自己的血管不受控制地炸起,却没有丝毫慌乱,他只是在震惊,在慨叹,却唯独没有害怕。

帝玺浅浅一笑,收回灵气,夜月明的血管立刻变回了原状,安安静静躺在皮肤之下。

帝玺一拂,放下右手,道:“不是一类人,我与洛羽是对头,但是不是死敌。不过我跟他之间的事情不是三言两语能得清的,我也不打算跟殿下解释这些。我只是想让殿下知道,我并不是凡人,所以你们人类的毒也好,伤也罢,本质上来,其实根本不会要了我的命。”帝玺轻轻松松地着:“只不过我现在的情况有些特殊,如果这一次我跟殿下前往北漠,出现了昏迷十日以上不醒的情况,还请殿下将我怀中的玉簪砸碎,刺入我的心口。”猫扑中文

第185章 下狱(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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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听得有些糊涂。”夜月明即便再聪明,听到这样无厘头的请求,都会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已经尽力在理解帝玺话里的意思了,可毕竟不是一路人,他也实在是不能理解,毕竟他亲眼见过帝玺中毒与发病,每次,他都以为她要活不下来了。

帝玺摆摆手,没有打算解释:“总之,希望殿下记住就是了。如果这样我还醒不过来,那就是数。我跟殿下这些,只是希望能稍微解一些殿下心中的疑惑,也可以免去咱们在北漠的一些麻烦。如果以后殿下看到我用一些奇怪的法术,别觉得奇怪。”

“所以你跟王这些的意义在哪里?王知道,你更信任的是宁意,这些本来不应该轮到王来做。”夜月明并不是个好糊弄的人,他马上就抛出了自己的疑问。

帝玺也不多言,带着夜月明穿墙直接走到了自己的那间牢房之中,然后才缓缓道:”只是一种预感,我总觉得北漠这一趟会发生很多事,而且是我不得不动用能力才能解决的事。

这一路上我们身边只有你是可以勉强算是让我放心的。阿意心地纯良,可他的力量实在是太过强悍,能避开他的事情我会尽量避开,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最重要的一件事是,殿下,我希望我这一番坦诚相待,能换得同样的真心。

我足够保护殿下你的安全,你能否让长离去壁国,替我保护连城。

“她了这么多,想了这么多,终究只是为了引出连城而已。帝玺在听到夜月明那句可若是不亮,怎么照亮世间的黑暗的时候,突然想到了连城。连城身边并没有非常得力的能保护他的人,王新帝江心怀鬼胎,而且两人都有夺权篡位的心思,只不过一个敢想不敢做,另一个敢想也敢做,这两人都不会真心辅助连城。连城想革除朝政弊端,想清明政局,就势必会引发动荡,甚至危及生命。她若是在壁国,这一切都好,可她不在。百密一疏,她竟然直到此时此刻才想起来,连城的身边,真正少了一个可以护卫他人身安全的人。所以帝玺想到了长离。以人换人,这买卖并不亏。

“壁国陛下……长离可是沧朔侍卫,去保护你壁国皇帝,岂不是荒谬?”夜月明哑然失笑。

“可以化名,甚至不用化名也可以。殿下这些年出门在外,长离有几次是真正出现在殿下身边的?就算有出现,又有谁会注意殿下身边的一个侍卫?除了王府的人,谁还会记得长离的长相?”帝玺对这点有十足十的把握。

作为夜月明的贴身侍卫,长离长得实在是太过普通了,普通到即便认认真真看过他的轮廓,转眼都可能忘了。

然而就是这样的人,才是最适合做护卫的。

“时间呢?”

“三年。殿下不是三年内我们定然能从北漠回来么?那就三年,借长离三年。”

“成交。长离,你听到了就去吧。”

“是,殿下。”属于长离的那种平平无奇的声线不知从哪儿响起,而后帝玺就听到外头传来一阵极为轻微的风声,想来应该是长离离开了。

这让帝玺觉得很是叹为观止。就实,她这么个造物灵都未必有长离这般的身手。

“长离已经走了,恐怕要劳烦郡主做王三年的贴身护卫了。”夜月明对长离格外放心,也格外信任,让长离离开,他也没有多少情绪波动,反倒拿帝玺打趣起来。

帝玺朝他一抱拳:“多多指教。”

“指教不敢。”夜月明胡乱抱拳还了一礼,然后俩人相视而笑,视地于无物。

五后,宁意带着一堆好吃的,出现在了牢房之中。帝玺本以为宁意只是罢了,怎么也没想到这孩子居然真的成功进来了,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应该从何问起。

宁意将好吃的全都在桌上铺开,招呼隔壁的夜月明一起过来吃东西之后,这才非常得意地道:“阿玺郡主被关进来之后,我就去贿赂牢头了,可是他们不敢放行,这几我一直进不来,但是昨发生了一件事,从今起我就可以来看阿玺郡主和王爷殿下了。”

“宁公子,你这乱七八糟的称呼都是跟谁学的?”夜月明第一次听到有人喊他王爷殿下,一时之间乐不可支,直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帝玺早就习惯了宁意没来由的胡乱称呼,因而只是微微一笑,丝毫没有想要纠正宁意的想法,反而顺着宁意的话头问了下去:“昨怎么了?”

“昨啊,陛下把沉香姐姐迎进皇宫了。”宁意好似在炫耀一般,把这话得非常大声。

然而他这话听在帝玺和夜月明的耳中,俩人却出现了截然不同的表情。

帝玺满是惊讶与不解,夜月明则一脸了然,无动于衷。宁意看夜月明这样,有些泄气:“王爷殿下似乎早就知道了?”

“算是吧,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大哥还真是一刻也等不得,不过这样也好。”夜月明没头没尾地完,拍了拍手,动作夸张地闻了闻面前的菜,朝宁意点了点头:“这味道一闻就是宁公子亲手做的,王府内的厨师做不出这样的味道。”

“王爷真厉害,爹娘在山间多年,有许许多多做野味的法子,郡主与王爷都是娇生惯养的,应该很少吃过这样的菜,所以我特地做了些乡间野味,也不知道合不合你们胃口。”宁意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居然对了二人的称呼。

帝玺站起身子替宁意整理了一下衣冠,口中还喃喃念叨着:“殿下是娇生惯养,我可不是。不过这些菜闻着的确很香,我都饿了。”她着,非常不客气地拿起一双筷子,二话不夹起一片清炒的菇就放入口中,三下两下就咽了下去:“阿意,你这手艺以后就是开个什么得月楼啊之类的酒楼,都足够养活你爹娘。”得月楼是流月城最好的一家酒楼,平日里客来客往,络绎不绝。

夜月明曾带帝玺去吃过一回得月楼的菜,实话,做得还不如宁意。宁意被帝玺这么一夸,更加不好意思了:“不行不行,我要跟着郡主姐姐,就算要做菜,也只做给郡主姐姐和爹娘吃。”猫扑中文

第186章 帝江来信

“那照宁公子的说法,小王今日又沾了一回郡主的光了?”夜月明在帝玺下筷之后,也吃了一点其他的菜,不得不说,宁意的手艺的确是好。他吃着菜听到宁意这么说,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殿下帮了郡主姐姐大忙,也特别关爱郡主,宁意理应报答殿下。”宁意郑重其事地朝着夜月明拱了拱手,斩钉截铁地说道:“如果殿下以后有任何需要我宁意的地方,尽管说来,刀山下火海,我都替殿下办到。”

“你们郡主把你看得跟亲弟弟一样,小王哪儿敢差遣公子你?小王问你,沉香入宫,封了什么衔?”

“贵妃。”

这两个字一出来,帝玺与夜月明相顾无言,都陷入了沉默。

贵妃对夜月明来说,只怕又是一桩伤心事。而对帝玺来说,则是深深的忧虑。沉香没有任何根基,唯一可以依仗的靠山是夜月明,然而夜月明明升暗贬,一旦诏书下发,要前往北漠,偌大后宫,沉香只能孤身应对。

“松墨呢?”

“松墨还在王府内,沉香本来打算带松墨一起进宫的,但是松墨不肯,留下来了。对了郡主,王爷,壁国又有信了,不过不是陛下寄来的。”

宁意这话一说完,帝玺与夜月明纷纷站了起来,俩人几乎同时扔了筷子,朝宁意伸出了手:“给我/小王看看。”

宁意被他们俩的举动吓了一跳,连连退了两步才从怀里摸出两封书信,分别交给帝玺与夜月明:“信封说,有南阳泉印记的信只能给郡主姐姐看,另外一封两人可以随意阅览。”

帝玺接过书信,甚至不用看内容,知道是帝江回信了。

若是以前,她绝对会直接撕了帝江的信,可现在她的首要目标是要给远在壁国的连城助力,彻底扳倒王新与帝江。这样一来,维持所谓的父女情分,显得不是那么不重要了。

她叹了一口气,到底抖开了信。

吾儿帝玺:

见字如面。

为父千言万语,提笔不知从何说起,每每想起昔年错事,都觉得愧疚至极,但愿吾儿能体谅为父苦心,莫要恨爹。

帝玺咬着牙关才将这一段话看下去,可即便只是这么点话,都已经轻而易举勾起了帝玺心极大的不快。

她一字一字将整封信看完,脸色铁青的厉害。

“殿下,帝江说我们成婚之日,他要来亲眼见证,你说可笑不可笑?”帝玺实在是想不通帝江怎么会是这样的人,爱她的时候,百般疼爱,剥开疼爱的外衣,里头一把把寒刃放着的寒光都可以轻而易举将她切碎。

然而这样还不够,帝江还要写这样一封信来恶心她。什么得见女儿琴瑟和鸣,死而无憾。这样的话,帝江是怎样才能写下来的?帝玺实在是想不通。

“这些人,有哪个不是肮脏的?在权力心越久,越污浊。为了那个帝位,他们能做的,敢做的,你能想象的多多了。帝江么……照小王看,他还是对你心有愧疚的。”夜月明闲闲说着,语气却不甚柔和。对他而言,皇族的晦暗和人心阴暗,他看的太多了。

“心怀愧疚来恶心我?”帝玺冷笑一声:“不过若是他真的对我心怀愧疚,那倒是好事。起码我还能利用他一二。”

“他只有你们三个女儿,算再怎么绝情,也总要考虑一下后果。”夜月明说罢,抬眸望着宁意说道:“宁公子,还是要感谢你来监牢一趟,如果方便的话,请替小王传一句话给贵妃,说小王实在是不愿意太早去北漠受苦,让她多多转圜,能多在牢留一天,留一天。”

宁意闻言脚下一个趔趄,满是不可置信地看着夜月明:“王爷,我没听错吧?你这么喜欢蹲牢房?”

“没听错,小王是喜欢待在牢里。”夜月明对着宁意绽开了一个非常好看的笑颜,看在帝玺眼,那笑容跟黄鼠狼给鸡拜年一般。

眼见着宁意被吓得不轻,帝玺有些看不下去了,便帮忙解释了一句:“殿下的意思是希望多待在流月城一段时日,我们需要等一个非常重要的消息。”

宁意听了这么个解释,这才松了一口气,连连点头,夹菜给俩人:“明天我还会来,你们想吃什么,我给你们带。”

“你这么自由?”帝玺有些讶异。虽说是沾了沉香的光,但是在地牢里如入无人之境,沉香的面子未免也太大了吧?

“其实也有陛下的意思,陛下说郡主是壁国的客人,不该怠慢,加沉香从周旋,所以才能让我随意进出。”

帝玺一听,哑然失笑。原来搞了半天,夜月照还是处在被她吓到的情绪之没走出来,什么是壁国的客人不能怠慢,那都是借口,根本原因是他被她吓得还没缓过劲儿来。

夜月明应该也想到了这一层,俩个心知肚明的人相视而笑,留下不明里的宁意怔怔看着俩人,那表情跟看着两个得了失心疯的人一般。

“好了阿意,该探望的你也探望完了,我们俩好得很,天色不早了,早些回去吧,免得我担心。”帝玺拍了拍宁意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

宁意指了指饭菜,有些委屈:“可是我还没吃饱。”

帝玺闻言,食指点了点宁意的太阳穴,啐声道:“监牢里吃饭也能吃的这么香?回去回去,早点回去替我准备明早的早膳啊,我要吃八宝葫芦丝,醋溜菜丝,还有油炸糖糕,粥得是放了虾的,记得去了虾线啊。”

“知道了,我这回去准备食材。”宁意听帝玺开始报菜谱了,马用心记下,等帝玺全都说完,他再确认了一遍自己的确没有记错之后,连食盒都不要了,留下一句郡主姐姐我明天再来,匆匆跑了。

夜月明眼见着帝玺把宁意哄走,终于放下筷子,抱拳看着帝玺:“郡主有什么事非要避开宁意?”

“还是北漠一事。我实在不想带阿意和听鹤一起去,不如我们私奔吧?”帝玺双手托腮,语气烦恼:“我这心是定不下来,总是觉得阿意若是去了,要出大麻烦。”

“流月的麻烦已经够多了,多宁公子一个不多,少宁公子一个不少。小王与你一旦离开流月,谁能保证他们安全?”

第187章 梦境相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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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香不是在宫里么?都被封为贵妃了,照顾阿意应该不是难事吧?”

“郡主啊郡主,你怎么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沉香是女的,你的阿意可是个男人,男人是断然无法进入后庭的,沉香怎么保证他的安全?小王一走,摄政王府的护卫力量定然会大大削减,那样宁公子才是身在虎穴。”

夜月明听帝玺这么说,早就哭笑不得了,可真要费心解释吧,他又觉得没什么必要。帝玺是何许人也?什么时候要让人将事情彻底点透了?

帝玺也不知道应该跟夜月明解释自己心中的不安,也找不到更好的理由,只能含含糊糊将这个话题给绕了过去:“吃东西,吃东西,冷了就不好吃了。”

她总不能告诉夜月明,阿意体内有非常强大的力量,随时都可能爆发危及人命吧?赵蔓青这位昏迷中的太后若是再次觉醒,顶多也就是把皇宫搅个天翻地覆,可阿意……

帝玺非常确信,若是阿意的力量不受控制,那将是一场毁天灭地的灾难。这种话她能对夜月明明说么?她能告诉他,她其实不是人,可她断然不能告诉他,阿意是个比非人类更加可怕的人。

她的心中仍然有些焦虑,草草吃罢,她就将夜月明直接用灵力送回了他本身的牢房之中,自己收拾了一下桌椅,将食盒摆到墙角放好,便走到床边,和衣躺下了。

这监牢里什么都好,就是四面透风,不好沐浴。加上夜月照到底是个男人,心思不够缜密,也没有想起来让人给他们准备生活用水,帝玺只能直接躺下,就着刚刚露出点光芒的月色,沉沉睡了下去。

关于阿意,一定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她必须入梦呼唤一次洛羽,在不透露阿意实情的情况下,要回藏灵匕。

苏卿离的一魄若是在她身边,会是很好的助益。

因为鸾羽在身边,帝玺能使用的灵力再也不像先前那般枯竭。借用她与洛羽之间的联系,她很快就在梦中与洛羽打了照面。

“洛公子,你别这么绝情嘛,人家好不容易才替你打听到弥青大人的消息呢。”

帝玺在梦中看到洛羽光着上半身,结实的手臂挽着一个裸露的脊背,脊背的主人正盘在洛羽的胸前,香汗淋漓。

“为了你这个消息,我特地回来与你欢好,这样还不够?”洛羽将脑袋埋进那女子的发丝之中,声线低沉而且略带沙哑,他弓起右腿,小心拖着女子,语气之中有些嗔怪:“我应该是千年来第一个跟你在一起三个晚上的男人了。”

女子略略抬起头,凤眸微眯,声线甜腻:“曾经有个男人,跟我在一起了整整三个月。”

洛羽哦了一声,似乎遇见了那个女子口中的男人的下场:“跟你在一起三个月,只怕早就成了一具干尸了吧?”

“洛公子愿不愿意试试?”女子巧笑倩兮,柔弱的如葱段的小手轻轻拂过洛羽的脸颊:“公子敢么?”

洛羽手上一用力,将女子翻了个个,直接欺身压上,俩人的心口相接,洛羽的唇也紧紧贴着女子的唇瓣,可他并没有亲下去:“魔族的魔力不是你能驾驭的,跟我在一起三个月?你倒是不怕修为尽失。”

“弥莲只愿一晌贪欢……”女子见洛羽一直没有落下唇来,便不管不顾双手攀上洛羽的脖颈,紧紧贴住了洛羽的双唇,喉中泛出了数声嘤咛。

洛羽的眼神略有凝滞,然后嘴角微牵,轻轻一笑,张嘴含住了女子的下唇瓣,唇齿交合之间,女子的嘤咛声渐渐开始急促,洛羽的呼吸也显得有些沉重了。

帝玺怎么也想不到洛羽竟然还有这样的一面,若是不是在梦里,她自然就悄然而去了,可这是在梦中,如果不提醒一下洛羽,她恐怕要亲眼见证一番洛羽的云雨之路了。

“咳咳,洛羽。”帝玺有些尴尬地咳了两声,动作渐渐开始粗鲁的洛羽双眸突然变得一片澄明。

他拧眉看着女子,眼底划过一丝厌弃,翻身下了床榻,指节一勾,便将衣物裹到了身上:“弥莲,下次若是再用魅术对我,我绝不会对你手下留情。”

“洛公子……”女子似乎也没有想到洛羽居然会从这样的意乱情迷之中清醒过来,一时间有些愣怔。她用被脚盖着自己的上半身,语气幽怨。

洛羽没有搭理她,离开房间之后,直接纵身跃上了极夜之顶,然后闭上双眸,马上沉入了自己的意识海之中。

“玺,你刚刚都看到了?”洛羽的语调不是太好,见到通过梦境与他相连的帝玺,他的面色有些深沉。

帝玺尴尬地扯了扯嘴角:“也……没看到多少。”

“看来看到得不少。也好,你这四百多年前都还是处子之身吧?亲眼见识见识也不错。”洛羽勾起嘴角,带了些嘲讽意味地说着。

帝玺被他这么一调侃,立刻绯红了双颊:“要你管?我就是魂飞魄散的时候还是处子之身,也跟你没关系。”

洛羽不明意义地笑了两声,知道帝玺已经害羞得不行了,便截住了话头:“说吧,找我什么事。”

“没什么事,就想问问你,般若找到藏灵匕了么?毕竟是苏卿离的一魄,不在身边我总是不放心。”

“巧了,若是这件事,你大可不用来问我。明天,般若应该就会把藏灵匕送到你手上了。”洛羽耸肩,漫不经心地说道:“早知道你这么关心藏灵匕的下落,我早就该把这事告诉你了。”

“找到了?在哪里找到的?是谁拿走的?”帝玺一听藏灵匕居然真的找到了,顿时有些欣喜若狂。

洛羽睨了她一眼,非常干脆地回答:“是的,不知道,不知道,不是我。”

“……”帝玺无言以对。

“明天般若就会到流月,具体的情况你问他就是了。盘虎纹印信的事情你应该知道了吧?般若在找到藏灵匕的时候曾见过盘虎纹印信,但是那玩意儿跟非人类都有冲突,般若便没有将它带走。”洛羽语气淡淡,可说的每一句话都足够震慑人心。

“那就好,明天我会想办法离开牢房,见般若一面。”

“你被沧朔皇帝下狱了?”洛羽扬眉,颇有些好笑地看着她。

“怎么?很奇怪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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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8章 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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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倒是不奇怪,你自己小心就是了。还有个不太好的消息要告诉你。从暂时收罗到的线索来看,剩下的半块壁国国玺,极有可能碎成了渣,就是找到了也未必能拼凑起来。”洛羽或许是在不爽帝玺方才搅了他的好事,一个又一个消息铺天盖地往帝玺脑袋上砸,看架势是要把她给砸晕才算了事。

帝玺特别吃惊地张开嘴,满脸的难以置信:“我作为国玺的附灵,直接赋予了国玺非常强悍的抗摔抗碎能力,怎么可能碎成渣?”

“这就要问你壁国上任皇帝了,叫……连横对吧?你可以自己去地府问问他。不过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他也应该投胎了。”

“洛羽!你是不是故意的?你明知我根本就没有本来的魂魄,入不了地府,也上不了天界,还让我去地府问连横?”帝玺被洛羽气得直跳脚,若不是有求于般若,她非要把洛羽那道貌岸然的面具给撕碎,狠狠揍一顿出气。

“唔,的确是故意的。玺,逗你玩归逗你玩,但是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剩下的半块国玺可能真的碎成了好几瓣。还有,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你的元灵固化,灵气消散,五年内若是没有找全国玺,就只有苏卿离能救你一命了。而就算你五年内找到了国玺,也只能保证你再存活不到四十年。当然,你还有一个选择,在得到完整的国玺之后,选择魔化,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洛羽本来还带着玩笑的意味,可越说他就越严肃,到了最后,语气甚至变得冷若冰霜。

帝玺禁不住浑身一抖,抱着双臂直摇头:“鸾羽在我身上,我还能坚持。”

“鸾羽只能支持你现在能使用灵力罢了,无法扭转颓势。五年,你只有五年时间。”洛羽这句话说完,似乎突然丧失了与帝玺交谈的兴趣一般,居然生生撕裂了与帝玺的联系,留下一句你自己想清楚吧,就强自断了帝玺的梦境连接。

躺在床上沉眠的帝玺猛地睁开双眼,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脸上火烧似的烫。

真是要命了,刚才洛羽跟弥莲的那般对话,竟然让她不好意思到连本体都开始发热了。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帝玺学着般若的模样一直默念阿弥陀佛,在泠泠月色的照耀下,渐渐平了心境。

香艳旖旎的场景她不是没见过,但是那都是多年前的事儿了,更何况洛羽在她心中一直是一个一心只为复仇的人,她更是从未想过洛羽还有这方面的需求。

不过等冷静下来仔细一想,帝玺也回过了味。

洛羽先前对那个女子说:魔族的魔力不是你能驾驭的。言下之意应该是那女子与洛羽欢好,只是为了得到魔族的力量。洛羽自从神魂被剥离,就彻底堕入了魔道,近些年来修为更加精纯,那女子应该不是一般的妖,所以才想借用洛羽的魔力快速提升修为。

那么洛羽为什么心甘情愿伺肉喂鹰呢?他这种锱铢必较的人,是绝对不会甘心当一个纯粹的好人的。除非他也想从那女子身上得到些什么。

是女子口中那个所谓弥青大人的音信么?

不太像。洛羽手下的情报网并不是吃素的,没有那女子的帮忙他不过是要多费一番功夫,总能找到些蛛丝马迹。洛羽与弥莲之间,应该还有更深层次的关系——她还没想透的关系。

帝玺凝望着月色,对刚才洛羽强行切断她的交流仍然有些愤愤不平,心里打定主意迟早要找洛羽讨要回来。

除此之外,她便在思考,要如何才能人不知鬼不觉地离开地牢,去见般若一面。

佛珠若是还在她身上,倒是可以用佛珠作为媒介,将般若悄悄带进来。可佛珠已经交给洛羽,还给般若了,这一条路是行不通的了。

难道要阿意去找般若么?阿意现在能够自由进出他们这两间牢房,让阿意带般若进来倒是个比较好的办法,可这样一来,夜月明和阿意在场,很多事情她就不好发问了。抛却这一点,阿意也并不认识般若,天晓得他会不会找错人。

帝玺思忖良久也没有想到什么比较好的办法,越想越觉得头晕脑胀,恨不得晕过去了事算了。

就这样,她静静坐到天边透出亮光,终于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倒头睡了下去。

人类的身体熬夜实在是一件太痛苦的事情了,她根本就吃不消。反正也没想好怎么与般若见面,倒不如让阿意放出话去给般若,以般若的能力,主动带着她离开,找个没人的地方交谈一阵子,应该不是难事。

她这边刚刚陷入沉眠,那边,宁意又扛着两大框食盒进了地牢。

要说刑部也实在是没尊严了点,先是被皇帝下旨收拾出这两间比外头客栈还要舒适的牢房供夜月明和帝玺暂居,又有贵妃懿旨准许宁意随时随地前来探监,好好一个刑部大牢,自从夜月明和帝玺搬了进来,就跟平常人下的小酒馆差不多了。

宁意将一个漆红食盒放到帝玺的桌上,又将另一个漆黄的食盒交给了夜月明:“王爷,这是郡主昨天吩咐的几样小菜,我也没做过,昨晚现学现卖,如果不好吃,王爷不要介意。”

“有劳宁公子了。”夜月明方才起身不久,见宁意提着食盒进来,他马上就搭了一把手将食盒接了过来,同时道谢道。

宁意回了句不敢当,就出了夜月明的牢房,走进帝玺的牢房之中去了。

夜月明将食盒往地上一放,跟着宁意的脚步,一道进了帝玺的房中,却见帝玺还抱着被子睡的正香,不由有些失笑:“想不到郡主在刑部大牢还能睡得这么香。”

“既然郡主还在睡着,那我就先走了。等郡主姐姐醒了,还请王爷交代一下郡主,记得用膳。”宁意见帝玺呼吸沉沉,一时半会儿应该还醒不过来,就嘱咐了夜月明一句,转身就要离去。

帝玺闭着双眼,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声音迷迷糊糊的:“阿意,别走。”

“啊?”宁意被帝玺这没来由的一声吓了一跳,险些扳到凳脚摔个底朝天:“你不是还在睡觉么?”

“小憩一会儿而已,不过我真的好困,眼睛都睁不开了。拜托你一件事,你出去后替我留意一下一个一头白发的青年人,就说我在等他。”帝玺短短一句话打了三四个哈欠才勉强说完,等宁意回了一句知道了之后,她轻轻砸吧了一下嘴,居然又给睡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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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 初识

(猫扑中文 ) 夜月明与宁意面面相觑,一时之间都有些愣了。

“王倒是不知道郡主居然跟猪的生活习性有些相似。”

“呵呵……”宁意极为尴尬地扬了扬嘴角,又重复了一遍让夜月明记得让帝玺用膳之后,就脚下生风溜了。

夜月明走到帝玺的床前,伸出手在她的脸上晃了晃,见她还是呼吸沉沉缓慢有力,果然是又睡过去了,便收回手回了自己的牢房,打开食盒坐在几案前,慢慢享用美食去了。

帝玺这一觉睡得非常深沉,等她睁开眼,日头已经深深晒入牢房内了,日光照在毯子上,照得满室红光,帝玺一睁眼就觉得晃得不行,哎呀一声就闭上双眼,开了眼。

“殿下,什么时辰了?”

夜月明正瘫在椅子上,随手翻着一本不知从哪儿找到的线装书,目光落在书上快速阅览:“还早,王才用完午膳不到一个时辰,再过半个时辰点心才会来。”

“……”帝玺无言以对。她这一睡居然睡了大半,难怪这会儿醒了肚子饿得难受:“我记得阿意来过了,是不是还有吃的?”

“宁公子不但来了,郡主还让他去找一个满头白发的青年人。除此之外么……宁公子让王记得提醒郡主要用早膳,可是这会儿都午后了,郡主是吃还是不吃?”夜月明着,又翻了一页书籍,连连摇头:“狗屁不通的文章。”

帝玺嘴角抽搐,眼直接锁定了桌上的漆红食盒,虽然没有打开食盒,她已经清楚看到了里头的菜和早就凉透了的粥。

饿死是不划算的,凉就凉了吧。帝玺做了一遍心理建设,用灵力洁面净牙之后,一屁股坐到了凳子上,打开食盒将里头的菜一一端出来。可看着那些菜,她又觉得心如死灰。

倒不是阿意做的菜不好吃,而是毕竟不太热,这会儿油都腻腻地浮了一层在菜上,实在是让人无法下箸。

看来看去,她终于叹了一口气,端起粥,凉凉地将粥喝光了。

“郡主倒真是女中豪杰,看来以后去北漠,王不用担心郡主挑剔吃食了。”夜月明斜眼看了帝玺一眼,打趣罢,补充道:“王猜到郡主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早就让人去准备热点心了,牢中待遇虽然不比王府,但是热汤热点心总还是有的。”

“你不早……”帝玺一听夜月明这么,更是心如死灰了。

“这些菜可是郡主钦点,宁公子亲自下厨做的,郡主不吃一些怎么对得起宁公子?王这是在成全郡主的人情,郡主可不能不领情。”夜月明语气轻快地罢,终于放下了手里的书:“王想问问郡主,郡主让宁公子去寻找的人,是不是般若公子?”

“嗯。”帝玺还没从刚才的悲痛当中缓过来,草草回答了一句,就陷入了怨念之中。流年不利啊流年不利,前头有洛羽强行切断她的联系,后头又有夜月明戏弄她,今的黄历一定跟她不对盘。

“般若公子只怕也不是一般人吧?”夜月明见帝玺这般丧气,有意从帝玺的口中探知一些虚实,帝玺虽然还沉浸在被戏弄的悲痛之中,但是心思还是活络的,也自然明白夜月明想问的到底是什么。

这一点上,帝玺没有打算彻底跟夜月明隐瞒,再般若那一头白发也不过去,总不能般若生就是少年白头吧?

“般若是一般人,不过洛羽从跟山中高人习武,般若也就跟着那老人一起学过一阵子拳脚,所以身手不凡,仅此而已。”

“能重伤王新的人,恐怕不止是一个身手不凡就能的尽的吧?王在第一次见到洛羽公子和般若的时候,就觉得有些不太对,这两个人的能力跟普通人相比实在是太过强悍了一些。王也是自幼练习拳脚的,在他们俩人手下从未讨过好。昨郡主实情相告之后,王更加怀疑,洛羽公子和般若也不是人类。”夜月明注视着帝玺,目光逼人。即便隔着一间牢房,那锐利的眼神也让人心下不太舒服。

帝玺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殿下的武功本就不是第一,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他们比殿下厉害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再般若还喊你一句少主,武艺不比你高强,怎么保护你?”她着,心中却腹诽了起来。

夜月明丢失了一段记忆,所以他并不记得他与般若的第一次见面其实是在摩崖洞之中。

“郡主若是不提,王险些忘了王是般若的少主了。”夜月明失笑,整个人往前谈了谈,很是八卦地哎了一声:“郡主想不想知道般若是怎么跟王认识的?”

我五岁生日宴会的时候,他把你打晕了带到摩崖洞的呗。帝玺在心中回了一句,开口却是:“殿下有这个兴致的话,但无妨。”

夜月明悠悠开口,到了他七岁那年的往事。

夜月明七岁那年,已经当了沧朔的兵部尚书了,两年前改制沧朔军制使得沧朔的战斗力一下跃居五国第一,沧朔皇帝夜晖欣喜之下,赞叹夜月明:吾儿心似琉璃,万般不染。这话不知怎么的传入了民间,自此后夜月明就有了一个琉璃公子的雅称。

等到他七岁那年,已经在各国传开了名头,年初四月,夜月明受命出使壁国,与壁国瓜分刚刚到手的边境十五城,逐项事情商谈完毕之后,恰逢帝玺五岁生辰,帝江设宴款待。夜月明那时已经与帝江通上了信,便借着帝玺生辰的名义,定下了具体的实施措施。没想到生辰当日,他不知为何将藏灵匕遗失,并且醒在了远离南阳王府的一处早就破败的民宅之中,他刚睁眼,就看到了一个眉目如画,飘然若仙的男子——洛羽。

当时洛羽正半蹲在地上拿着一把蒲扇对着火炉轻轻扇着火,见他苏醒,微微一笑:“殿下醒了?”

夜月明心下大骇,他分外警惕地看着洛羽,语气急促:“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帮助殿下,而且殿下也需要我的帮助。”洛羽打了个响指,破旧的木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从外头走进了一个满头白发的少年。那少年手上抓着一个刚刚洗过的瓷碗,递给洛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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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 等待(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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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羽用衣角裹着药壶的把手,将里头的药全都倒了出来,递给夜月明道:“殿下在外头受了一夜的寒气,喝下药汁驱驱寒,免得寒毒入体,后患无穷。”

夜月明死死盯着洛羽,确认他的确没有恶意之后,老老实实接过滚谈的药碗,吹了吹,沿着碗的边沿慢慢将药水全都喝了下去。

“殿下真听话。”洛羽见他喝完药,伸手将碗收回,交给那个白发少年让他把碗拿出去,而后才注视着夜月明说道:“殿下认不认识刚才那个白衣少年?”

夜月明眉头紧拧,摇头并不吭声。

“你母妃的父亲是他的恩人,你是他的少主。他叫般若,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的那个般若。”

“你救小王就是想让小王把这个人带走?”年仅七岁的夜月明表现出了超乎常人的判断力和思考能力:“小王不会带一个不明不白的人走。”

“殿下应该是误会我的意思了。”洛羽摆摆手:“般若是我的朋友,会一直跟我在一起,但是他答应过你的母亲,要好好照顾你,现在殿下已经长大了,应该认识他了。”

“无稽之谈。”夜月明冷哼一声,起身作势就要走,却被洛羽给拦了下来。

“殿下别着急,我先前说过了,我能帮助殿下。虞渊的病症,普天之下只有我能救,殿下难道真的舍得走出这道门?”

夜月明的脸色突然变得非常冷,他突然出手,拇指与食指交扣,对着洛羽的命门就袭了上去。

洛羽伸出大拇指,一下按住了夜月明的虎口,脸上的神色没有任何变化:“殿下,朝我动手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他说着,拇指朝外头微微扭了一下,夜月明便顺着他的力道滚了出去。

“你到底是谁?父皇派来的?还是大哥?”夜月明极为狼狈地跌在地上,面色铁青地瞅着洛羽,咬牙切齿地问道。

洛羽拍了拍自己的白衫,朝夜月明伸出手,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我叫洛羽,河图洛书的洛,羽毛的羽。你父皇与大哥在我眼里如同蝼蚁,他们使唤不动我,那么现在,请问殿下你还有什么疑问需要我解答的?”

夜月明被他拽起之后,有样学样掸了掸身上的尘土,满脸倨傲地抬头看着洛羽:“既然你不是父皇和大哥派来的,那么你也没必要知道小王更多的事情。”

“连虞渊的生死也不管了?”

“小王因为虞渊已经向父皇屈服了一次,小王不想再向别的人屈服了。更何况小王除了一个亲王虚衔之外,一无所有,你与小王做交易,会输得很惨。”夜月明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说着,对洛羽显然已经厌弃已极。

“既然如此,那殿下请便吧,就当我们从未相识。”出乎意料的,洛羽没有挽留夜月明,更没有劝阻他。夜月明愣了愣,也当真迈开步伐朝外头走去了。

在门外打水清洗瓷碗的般若乍一见到夜月明出来,眼底划过三分惊慌,他匆匆洗完夜月明喝药的碗,连手也顾不得擦,将碗往井边一放,就快步走进残破的屋内。

洛羽看了看般若,微一耸肩,笑道:“怎么了般若?担心你的少主跑了?放心吧,虞渊是他一生的软肋,他跑不掉的。”

或许是为了印证洛羽的话,洛羽这边话音才落,那边,夜月明小小的身躯就重新出现在了门外:“你刚才说的话小王都听到了。”

“那么殿下是想通了?”

夜月明闻言,喟然长叹:“小王根本没得选择。”

“那么,就请殿下坐下,我们好好谈谈吧。”

夜月明的回忆到此就结束了,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也没有告诉帝玺,他们当年到底谈了什么。

但是依照帝玺对洛羽的了解,只怕洛羽跟夜月明约定的又是明面上有利于夜月明,实际上自己得利更多的约定。

“这么说的话,殿下当年去参加我的生辰宴会,收获不少啊。又是帝江又是洛羽的,一下解决了很多大事。”

“郡主这是在打趣小王?”夜月明苦笑数声:“小王这十几年过得比别人三四十年还要辛苦,处处受制于人,永远在做小王不愿意做的事情,连婚姻大事,都在七岁那年就作为砝码送了出去。”

帝玺听他这么说,也跟着苦笑了一声:“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殿下,不管你与洛羽约定的具体内容是什么,出于朋友的角度,我都必须要提醒你一句,洛羽不是好人,跟他打交道,必须提起十二万分的谨慎,否则你会得不偿失。”

夜月明嗯了一声,破天荒地没有接下话头,只是静静望着窗外,思绪不知飘到了何处。

半个时辰后,果然有牢头送来了热乎乎的甜汤,还有两碟糕点。

帝玺就着甜汤吃着糕点,填饱了肚子后,天眼没来由地疼了一下。

她暗叫不好,连忙收起灵气,关上了天眼。

她现在可以使用的灵力几乎都是由鸾羽提供的,鸾羽又是鸾鸟灵气的结晶,无论是灵,还是妖,魔,对鸾羽感兴趣的绝对不少。她方才嫌牢内光线碍眼,长时间开启天眼,周遭灵力比较强悍的妖魔鬼怪只怕都已经察觉到了鸾羽的存在,天眼疼痛,就是在告诉她,有人盯上她了。

若是换做平常,帝玺一定会想办法补救一二,可现在,帝玺觉得一切都没有必要。因为般若就在附近,以般若的灵力,应该可以轻而易举察觉到鸾羽的力量,说不准就会找上门来,有般若在身边,不是修为特别高深的妖魔,根本动不了她。

为防万一,帝玺穿墙走到夜月明的屋子之中,在夜月明的牢房四角都放下一小撮糕点的残渣,然后用烛油在地上画了一个壁国国玺剪影的范围,将夜月明的整间牢房都包裹了起来。

“殿下这两天最好就别离开你的牢房了。”

夜月明也没有问她为什么,淡淡嗯了一声,复又抓起一本有些破旧的书,孜孜不倦看了起来。

入夜时分,夜月明早早就睡下了,帝玺则躺在床上睁着双眼,目光空洞地望着天外。

若是阿意找到了般若,那么今夜般若应该会来与她见上一面。若是阿意没有找到般若,今天无意间泄露的鸾羽气息,肯定会引来其他妖魔,她恐怕要费一番功夫用国玺自保了。

帝玺没有白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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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章 等待(2)

(猫扑中文 ) 月上中的时候,一股极为熟悉的沉香味道远远飘来,帝玺轻轻一嗅,就知道是般若来了。

老匠人雕琢般若的时候礼佛点沉香,般若化成灵体之后,周身也带了些许沉香的香味,一般人不细闻,未必能闻出来,可帝玺同样是造物灵,对造物灵的感知是非常灵敏的,般若身上那点香气,瞒不过她的鼻子。

“玺,你最近好么?”般若踏着月色飘飘然落入帝玺的牢房之中,还没等帝玺开口让他心些,般若就从手上翻出了一支红烛安顿在桌上:“红烛燃尽前,时间是停滞的。”

帝玺这是头一回见般若使用灵气,不由得有些讶然。她一直都知道般若的灵气十分强悍,但是她怎么也想不到般若能以一个造物灵的身份驾驭时间,即便是苏卿离,也没有把握能驾驭时间的流动。

“时间不多,洛羽只给了这么点时间。”般若拽过一张椅子非常干脆地坐了下来,仍然冷若冰霜地看着帝玺,脸上没有一点儿表情变化。

帝玺了然地嗯了一声,将手放到了般若面前:“藏灵匕。”

般若极为听话地从袖口中摸出藏灵匕递到帝玺的手上,一串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拖沓。

过了这么长时间,再次摸到藏灵匕,帝玺不能是不激动的。或许藏灵匕也是这样觉得的,它躺在帝玺的掌中,剑身嗡鸣。

帝玺心将它拔出来,双指并拢拂了拂匕首,口中极其温柔地着:“乖。”

藏灵匕的嗡声马上停了下来,乖巧地任由帝玺抓着,光泽圆润又温和。

“你是从哪儿找到藏灵匕的?”帝玺至今都没有想通她是什么时候在哪儿丢了藏灵匕的,这会儿她重新摸到藏灵匕,也感知不到藏灵匕最近的遭遇。

“一座城郊破庙里,壁国锦城城郊。那枚印信也在。”般若极为难得地多回答了两句:“找到它的时候四周都没有人,印信被王新拿走了。”

“具体点,你怎么找到的,王新又是怎么发现的。”帝玺总觉得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没有连在一起,所有的线都是散乱的,找不到起始点。

“我曾经碰过藏灵匕,对它的灵气有一定记忆,第五次进锦城的时候,或许有人动过藏灵匕,我感应到了藏灵匕的灵气,于是一路追踪,在城郊破庙内找到了藏灵匕。当时它跟盘虎纹印信一起被放在干稻草下,藏灵匕被我收起来了,可盘虎纹印信我没法触碰,在我要离开的时候,听到外面传来了王新的声音。”般若的声线平稳得根本没有一点波澜,他非常平静地叙述着找到藏灵匕的过程,若不是事关己,帝玺只怕会听到睡过去。

“我找了个不太引人注目的地方藏身,没一会儿王新就走了进来,找到印信用砚台沾了沾墨水,印了个章,然后就是这个没错,带着印信就走了。那张纸被他随手扔到地上,我这才能将东西飞鸽传书交给你。”

“也就是你也不知道王新为何会去破庙对不对?”帝玺听得一个头有两个大,本来就有些乱的线索现在更是乱了。且不一般人根本拔不开藏灵匕这事儿,光是盘虎纹印信为何会流落破庙,王新又是怎么找到盘虎纹印信的,这其中就大有文章可做。

而且更让帝玺觉得奇怪的是,王新不是被般若重伤了么?怎么还能找到盘虎纹印信。

般若先是否决了帝玺提出的问题,然后补充了一句:“王新带走盘虎纹印信的时候发现了我的存在,于是让手下取我性命,我下手没有轻重,不心就重伤了王新。”

“按你这么,这些事发生在之前了?”帝玺得到的消息先是王新手上,而后才是般若找到了藏灵匕,可现在听般若的描述,这两件事分明是垫刀发生的,也就是,般若实际上早就得到了藏灵匕,可是他没有将这件事告诉她。

“的确,藏灵匕当时有些异样,不能直接送还给你,所以我带着藏灵匕回了一趟摩崖洞,在望月潭呆了五,洗掉藏灵匕身上的煞气之后,才将这件事告知给洛羽听。”般若到这里,神色有些凝重:“藏灵匕恐怕被人用来杀过人,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卿离君的一魄便已经受到了污染,我并不能保证望月潭的灵气能洗净污浊,只是暂时看起来藏灵匕没有大问题了。”

帝玺听到这里,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赵蔓青那种因为吊诡之术而续命的人,因为杀过人妖化,这样不纯粹的妖化已经非常难缠了,若是苏卿离的一魄沾染了人类的鲜血,一旦处理不好,苏卿离都有可能堕入魔道,她现在甚至都不知道应不应该庆幸,苏卿离只有一魄附着在藏灵匕上。

“盘虎纹印信还在王新手上,我带不走,在我离开锦城之前,没有任何迹象表明王新已经掌握了别的力量。”

帝玺轻轻应了一声,思绪仍然停留在藏灵匕之上。洛羽曾苏卿离残存的魂魄有了妖化的痕迹,加上藏灵匕不知被谁使用甚至还用来杀了人,如果这样的藏灵匕交还给苏卿离,恐怕会造成极大的麻烦。

若果有意外,她要不要将藏灵匕彻底摧毁?留下一个半魂的苏卿离,总比留下一个被污染的苏卿离要好得多。

般若看着已经燃烧过半的红烛,突然开口,告诉了帝玺一个惊人的消息:“玺,还有一件事,按照洛羽的想法,是不该告诉你的,但是我觉得你应该知道。君离君也入世了。”

苏君离……

帝玺对这个名字耳生得很。记忆之中,她只是听苏卿离提起过这个孪生兄弟,可这么多年下来,他们从未谋面,她对苏君离的印象仅仅停留在与苏卿离长得相似,性子更加阴沉一些上。

这个人的出现对她来应该是不痛不痒的,但是既然洛羽不想她知道苏君离的情况,只能证明一点——苏君离可能也在下世寻找苏卿离。

“洛羽有君离君的消息么?”

般若摇头,语气还是如同死水一般不起波澜:“没有,只是有一点,君离君下世的时间远远早于卿离君来找你的时间,洛羽怀疑君离君下世还有别的事情要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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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章 苏君离

(猫扑中文 ) “这俩兄弟倒真的有意思,一个个好好的君不做,非要下世来历练一番,人间的疾苦他们在上看得还不够多么?非要下界来凑热闹。”

帝玺语带讥讽,可完了,难免还是有些担忧。两个君下世,在界应该是绝无仅有的事情,苏君离下世这么多年还没回归,更是证明苏君离所要做的事情更加难以完成,几百年光阴下来,苏君离不可能不知道苏卿离下世甚至魂魄分离的消息,他很有可能也在寻找苏卿离的转世。

如果两大君会面,她跟苏卿离只怕必然要有一场相见,到时候苏卿离又会为她做些什么?她根本不敢想象。

“般若,如果我帮洛羽一起找到苏君离,并且杀了苏君离,他能不能保证不让苏卿离找到我?”帝玺心里突然闪过了一个非常大胆的想法,她这话出来,自己都先吓了一跳。

“有机会你自己去问洛羽,我的事情已经完成了,洛羽让我跟着你一起保护你的安全,适当情况下替你隐匿行踪。”般若完这话,也不管红烛尚有三分之一尚未燃尽,呼出一口气直接吹灭了烛火,然后整个人就凭空消失了。

时间在这一刻重新开始流转,刑部大牢里仍然安安静静,只能听到火把偶尔炸开火花的噼啪声,帝玺暗暗感叹了一句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就闭目睡了过去。

般若既然会跟着她,那么他肯定能想到办法跟过来,北漠之行还没成行,同行的人就无缘无故多了三个。

帝玺不知道应该高兴还是应该难过,在纠结的情绪之中陷入了梦乡。

她与夜月明就这么舒舒服服地在大牢里待了半月有余,夜月照才终于发下圣旨,遣送夜月明与帝玺前往北漠,保留帝玺郡主的封号,追加夜月明为一字并肩王,命令他们三日后动身出发前往北漠。

圣旨下来,在牢里吃好喝好的夜月明与帝玺终于能真正走出大牢,回了王府。

这半月之中,夜月明得到了帝江的答复,会从旁协助尽早让夜月明回到流月,与此同时夜月明要想办法得到边境的兵权,必要时候作为帝江的一把利剑,替他铲除异己。

这个约定达成得格外顺利,这也让俩人放下了不少心。

王府内,松墨宁意早就准备好了俩人去北漠的一切行头,宁意粗枝大叶,倒还没有收拾得太过分,松墨则替他们收拾了整整五大箱的行头,连夜月明平日里喜欢把玩的一些金银玉器都没放过,统统装箱了。

帝玺一眼瞅见每个都足有大半个人高的箱子,顿时有些哭笑不得:“松墨,我与殿下名义上是遣送到北漠,实际上就是发配。边境苦寒,这些东西根本用不上不,这么招摇的离开流月,不但对殿下的名声不好,不准还会有人以为你们家殿下只是搬家,到时候在陛下面前再告一状,流放到更远的地方去,你怎么办?”

松墨本来还觉得这五个箱子的东西没装够,一听帝玺这么,非但金银器具一个不带了,连平素里穿得衣衫都能省则省,全都给拿出来了。

帝玺见状,乐不可支起来:“适当收拾一箱吧,太少了显得咱们殿下寒酸。还有三时间,我跟你一起合计一下有什么是必须要带的,让你一个人忙活,那还不得累死你了?”

“是,郡主。”松墨放下手头的东西,朝帝玺微微一福,主仆俩人相视一笑,都是真诚无匹。

应下了这件事,帝玺便着手跟松墨整理了整整两的行头。她跟松墨的时候还觉得他们的东西应该不用带得太多,可真的跟松墨一道收拾了,就发现除了一些古玩玉器之外,其他的东西居然都是必不可少的,光是考虑到北漠的苦寒,五个人的衣衫就装了整整两个箱子,更别别的一些必要的生活物品了,帝玺这么一整理,才觉得松墨收拾出五个箱子的行李来一点都不夸张。

她们忙里忙外收拾到出发前一夜,夜月明终于看不下去了。

他咳了两声表示了一下存在感,确认埋在衣物里的主仆二人都将目光投向他了之后,他才有些戏谑的问了一句:“敢问郡主,王很穷么?”

帝玺与松墨连连摇头。

夜月明硬是绷住笑意,一板一眼道:“既然如此你们收拾这么多行李干什么?银票带够了,必要的衣衫带两三件不就得了?到了北漠再添衣衫置办必需品就是了。”

夜月明这么一,帝玺可算有些不好意思了。她这一世苦日子过习惯了,跟着洛羽在山上喝山风饮露水的,她竟然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位琉璃公子少成名,家底颇丰,就是可着劲儿造,他们五个人都未必能花的完夜月明半数积蓄。

这么个共识一打成,剩下的事情就简单多了。一个时辰后,帝玺简简单单地收拾出了五个不大不的包袱,算是结束了收拾行李这么一个环节。

夜月明也没闲着,摸出了好几叠面额不菲的银票,分给帝玺,宁意,般若和听鹤,让他们分开保管,又给每人一袋满满当当的碎银子,算是路上的盘缠,这般做完,已经月上中了。

五个人各自回房休息,等着第二一起会面前往北漠。

次日一早,摄政王府就传出了熙熙攘攘的叫喊声,可谓是沸反盈,人仰马翻。帝玺从未听过摄政王府能乱成这样的声音,不由得皱眉,她连衣衫都没换,就直接走出了屋子。

摄政王府内,赫然站着一个身着皇袍的男子,此时此刻这男子正背着双手瞅着大厅上的牌匾,帝玺一看,就觉得满心厌烦。

“陛下这一大早的来王府,是来赶我们走的么?”

时隔一月,夜月照对帝玺的敬重不降反升,一听到她的声音,就立刻赔着笑脸道:“郡主的这是什么话?朕只是知道你与九弟今日启程,怕你们有什么不习惯的,特地来探望一下你们。有什么需要尽管提,只要是朕能做到的,肯定做。”

“哦?”帝玺饶有兴致地整了整自己有些凌乱的睡衣,慢悠悠走到夜月照的身边,眯起眼儿看着夜月照:“那如果我要陛下的项上人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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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章 玉琢城

“郡主……郡主真是会开玩笑。”夜月照的冷汗刷地一下下来了。他勉为其难地笑了笑,连声音都微微颤抖了起来。

帝玺呵呵一笑:“的确是开玩笑,不过如果陛下不把握好分寸,说不准玩笑会变成现实了。”

夜月照一听,浑身一个冷战,连连保证:“不会不会,朕自然有计较。对了,九弟呢?”

“不知道,是陛下把我吵醒的,没看到我连打扮都没打扮出来了么?”帝玺耸耸肩,语气似有不快。

夜月照连忙笑道:“郡主跟朕是一家人,不用这么生分。不过的确怪朕疏忽了,搅扰了郡主的清梦。”

“陛下大清早的不早朝,为了来摄政王府跟我们说这些有的没的,还真是辛苦。陛下放心,我们即刻启程,绝不在流月耽搁,陛下如果没事最好赶快滚蛋,我的脾气不是太好,万一不小心伤了龙体,那可是罪过了。”帝玺微微笑着,凑近了一些夜月照,眼底又闪过一抹异光,被夜月照看到了眼里。夜月照浑身一哆嗦,大气也不敢出了,道了好几声是之后,撒丫子跑了。

帝玺眼见着夜月照毫无帝王威仪地匆匆忙忙逃离摄政王府,终于从喉翻出了一丝冷哼。

这样的人怎么配做一国之王?只怕沧朔在他手要败了。

赶走了夜月照,夜月明与宁意等人总算姗姗来迟,到大厅碰了面。

帝玺见他们一个个已经粗布麻衣收拾妥当,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虽说她醒的最早,可她现在还是一身睡衣不曾梳洗,可以说是丢人丢大发了。

她瞅见了宁意等人憋着笑的模样,便把这笔账给记到了夜月照的头。若不是他一大早跑来王府虚情假意,她也不至于这样衣衫凌乱地给人看到了。

“郡主要不回去收拾收拾?小王可以等你。”

“出门在外别郡主王爷的叫了,都直呼名讳便是,殿下名字特殊些,以后称公子了。”帝玺提醒了一下小王二字从不离口的夜月明,然后才离开大厅匆匆回了房门打扮起自己来。

因为要出远门,又是去的北漠,帝玺便舍弃了女儿红妆,全都准备了青年男子的衣物。只是可惜她身材娇小了一些,夜月明的衣衫穿不下,只能穿宁意那般个头的青少年衣服。

男人的衣物收拾起来格外爽快利落,帝玺将头发一挽,学着男人们的模样插了一根发髻固定住满头青丝,便是一个活脱脱的俏书生。

不多时,她出了房门,背着一个小包袱走到了众人面前:“几位兄台,看小弟这么装束可有问题?”

夜月明皱着半边眉头,将帝玺下下打量了好几遍,终于似笑非笑地说道:“郡主一个女儿身穿男装,实在是太怪异了。尤其是胸前……实在是有些煞风景。”

帝玺闻言,低头瞅了瞅自己里三层外三层裹了又裹的胸,脸色有些无奈:“只能这样了,实在是不能再包了。”

“玺,你跟我来。”般若实在是看不下去一个大胸书生模样的帝玺,向来面无表情的脸也有些垮了,他低声对帝玺说了一句,自顾自朝着大厅后头的一间屋子。

帝玺愣了愣,连忙跟去,跟着般若进了屋子,还顺便关了房门。

“你有什么好办法?”

般若点点头,道:“幻术可以掩盖你部分女性特征,但是幻术持续的时间并不长,六个时辰之后会褪去幻术。”

“足够了,我们只是白天赶路,晚睡觉的时候只有我们几个人,不用在乎被人戳穿身份。”帝玺说着,还故意压低了嗓音,这么听起来,居然真的有了些少年音的样子。

“那行,为保万一,从今日起你与我一同睡。”般若讷讷说罢,施展灵力为帝玺的周身施加了幻术。

帝玺在摩崖洞时曾与般若同吃同睡过,对这些并不抵触,加她知道般若对她本是好心,不似洛羽,总是在好意之夹杂算计,便也对般若格外放心一些。

俩人在确认看不出破绽之后,才一先一后走出房间,夜月明一看帝玺,顿时交口称赞:“郡主这样的的确确像是个少年了,虽说眉目温柔了些,但更像谦谦君子,很好,很好。”

“多谢公子夸奖,既然没有问题了,我们路吧。”帝玺压低着嗓音,听起来竟然还挺舒服的。宁意凑到她身边,嘻嘻笑道:“玺姐姐,你这样倒更像是我的弟弟了。”

“也这一路稍微乔装改扮一下,等快到北漠,可以恢复女儿身了。到时候你再喊我玺姐姐不迟,现在喊阿玺行了。听鹤,你也是。”帝玺多叮嘱了一下这俩人,五人这才在王府内一干下人的目送下,策马离开了流月城。

一只鸽子在空不停盘旋,直到他们五人出了城门,才振翅飞离。

北漠地处沧朔的最北部,常年与戎狄割据,使得北漠人民各个骁勇善战,与此形成鲜明对的,是守城士兵的怂包模样。

五人走走停停,用了两个月的时间,等到夏季悄然到来,才进入了隶属于北漠的第一座城池。几人刚过关卡,夜月明的脸色不是很好看了。

守城士兵各个懒懒散散,站没站相,脸了无生气,实在不想是吃着皇粮的人。夜月明毕竟做了这么多年的兵部侍郎与兵部尚书,虽说因为流月琐事繁多从未抽身来过北漠,也以为北漠士兵应该是沧朔最后杀气的一支队伍,哪儿想到亲眼见到的,居然是这样歪七扭八的模样,怎能不让人生气?

若夜月明现在还是兵部尚书,只怕要给当地的监军一个好果子吃,可惜他现在是奉命流放,算有一个所谓的一字并肩王的爵位在身,也是个没有实权的王爷罢了。

帝玺见夜月明站在城门之下半天不肯挪步,便拉了拉他的衣角道:“公子,我们今天只是在这里稍作停留,明天还要早起赶路。”

“小……本公子看到这样的人浑身不带劲,这城里怎么住的下去?”

“公子说笑了,下一个离这座城池最近的村甸都要走一天,再说算我们不用休息,骆驼也需要休息一下了,接下来三天我们越过前面的沙漠,才能到玉琢城,所以这里必须停留,我们得补给一下食物了。”帝玺指了指几人乘坐的骆驼背后的行囊,里头已经空空如也了:“没有食物和水,难道公子要我们用意志离开沙漠么?”

第194章 从军(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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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月明叹了一口气,摆摆手道:“是我疏忽了,走吧,找店家投店去。还是老规矩,四间上房。

听鹤跟着他们走了两个月,极少说话,大部分情况下就甘心当一个倾听者,只有在帝玺身体出现一些异样的时候,他才会闷声不吭配好药丸让帝玺服下。这么一个懂事听话又没什么事的小男孩,用了不到半个月就得到了帝玺的好感。

只是帝玺并不敢全然相信听鹤,毕竟他是昆吾先生的人,而昆吾先生显然与洛羽交情匪浅,凡是与洛羽有些交情的人,帝玺向来都会留一些心眼。

五人在城里转悠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在一个非常破烂的角落里找到了一家客店,别说帝玺这样尚且吃过苦的人了,就是对住宿条件从来混不在意的般若,乍一见到这样的客店,都有些黑了脸。

夜月明嘴角有些抽搐地指着酒招,问店小二道:“你们这儿是碎叶城唯一一间客店?”

“客官一看就不是咱们北漠的人吧?不瞒几位说,就小店这样的环境,已经算是很好的了。几位是不知道,这几年来北漠几座城那是年年遭到牧民侵扰,虽说他们也不害人性命吧,但是他们拿钱财食物可一点也不手软,久而久之哪儿还有人敢沿街叫卖?更别说来往客商了,能不走北漠就不走,就算实在迫不得已走了北漠,也是宁愿自己在外驻扎也绝对不会打尖住店的。小店这都整整半年没开张了,除了一些老主顾会来吃吃饭,根本没有人会来住店。”

店小二看不出岁数多少,但是满脸愁容,神情灰败,看得几人心中都有些不忍。

帝玺细细想了想城中的情况,倒也的确跟这店小二说得相似。为了找客房打尖住店,他们五个人把这座并不是非常大的城池走了个遍,青天白日的,沿途竟然一个沿街叫卖的都没有,本来帝玺是打算在碎叶城补给一下他们的食物和水的,结果转了一圈,连个卖糕点的都没见到。

“既然如此我们就住下了,明天一早我们就走,房钱多少?”夜月明猜测这位店小二说的应该是实情,便也不再嫌弃这间客店了。

店小二喜出望外,连连笑道:“几位肯来住小店就蓬荜生辉了,还要什么钱啊?再说要了钱也不够被人抢的,如果几位真的要付钱的话,不如就把这把宝剑送给我吧。”

店小二说着,指了指夜月明腰间的一柄长剑。夜月明也不多说,直接解下宝剑就递给了店小二:“那便送你了。”

他们五人每人身上都有一柄傍身用的宝剑,那是在一个月前才特地买的,因为听说沿途盗匪极多,夜月明担心几人安全,才花了三百两银子买了五把长短不一的剑,分发给每个人。

帝玺现在腰间就缠着一柄软剑,平素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听鹤人小,剑也短,看起来更像一把匕首,般若的宝剑在拿到手之后就被他当做废铁直接折了扔进附近的铁匠铺子,打成了一包粹毒长针,宁意更是不会用剑,抓起剑来又是劈砍又是挥刺的,根本掌握不到用剑的精髓,于是他的剑也被般若拿去铸成了长针,帝玺当时苦笑一声,另外替宁意买了长鞭,用来防身。

也正是这个原因,店小二才只看到了夜月明腰间佩戴的长剑。

得到了宝剑,店小二连忙将五人迎了进去,并且吩咐自家婆娘整治了一桌素雅的酒菜,不多时就端了上来。

这一路上舟车劳顿,就算是自小娇生惯养若夜月明,也早就习惯了简衣粗食的日子,几盘菜肴一上来,几人就狼吞虎咽,风卷残云一般将饭菜全都一扫而空了。

当然,这其中并没有般若与听鹤。般若只是喝着面前的清酒,对菜肴是一筷子也没有动,听鹤只是吃了小半碗饭并一些青菜,也就放下筷子了。

帝玺等三人酒足饭饱之后,这才跟着般若一道,每人倒了一些清酒饮下。

倒出来的酒水非常清冽,闻起来酒香也非常稀薄,一口饮下,竟然粗粝得很,像极了用一壶酒倒进一缸水中稀释出来的那样,味道寡淡得很。

帝玺只饮了一口,就将酒杯放下了:“店家,你们店的酒只有这样的么?”

“全城都是这样的。粮食都被牧民掠夺走了,我们拿什么来酿酒?现在酒客也只能尝一尝这样的酒水解馋了,至于美酒……咱们边境几座城,只有玉琢城尚且还有,碎叶是真的没有了。几位客官对付着喝吧。”店小二苦笑一声,指了指他自己与老板娘的饭:“不瞒几位客官,我跟我婆娘吃的都是剩下的碎米,早些年牧民扰边不猖獗的时候,这些都是用来养鸡喂牛的。”

夜月明闻听此处,终于按耐不住狠狠敲了一下桌子,恨声道:“朝廷几年前不就给边境重镇派下了五十万精兵么?连边境数城的税收都免了,怎么你们还能过成这样?”

“这位公子是不知道,咱们沧朔的摄政王爷,就是兵部侍郎,当时的确是派了五十万精兵来边境,那阵子咱们的日子好过啊。可是第二年……第二年那些兵娃子就变成了老弱病残,别说守城了,连吃喝都要我们来供着。后来听说这些军爷都是前线打仗剩下来的,公子您说,这样的人哪儿能守得住?败仗吃多了,咱们陛下也就不高兴再在边境负担开资了。”店小二说到这儿,长叹一声放下筷子,满面愁容:“咱们碎叶现在守城的还是大人派下来的,可是真要是牧民来了,上阵的还是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公子您瞧,就我的身上,就有好几处伤痕了。”

店小二一撩袖子,粗壮的胳膊上盘布着四五条模样可怖的伤痕,有一条甚至才结痂没多久,看起来新的很。

“店家,小……我问你,你可愿意从军?”夜月明凝视着店小二手上的伤痕,一字一句问道。

帝玺暗叫不好,在桌下狠狠拉了一把夜月明的衣角,却被夜月明甩开了手腕。

他直直看着店小二,见店小二没有答话,又问了一次:“店家可愿意从军?”

“公子,就是我们不愿意,也要为了自己的家而拿起兵器啊。否则我婆娘,我闺女,谁来保护?还不是只能靠自己?”店小二被他连着问了两声,不由得怅然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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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 从军(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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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家,小王正是沧朔九皇子夜月明,你若是愿意从军,就跟小王走,小王保证一定保护好你的家。”夜月明语气极其冷静地开口,将自己的身份和盘托出。

那店小二和店小二的夫人一时吓得傻了,整个人筛糠似的抖了半天,低着脑袋半晌都没敢答话。

“当然,店家若是不愿意,小王也并不强求。小王现在已经不是兵部侍郎和兵部尚书了,照理来说是无法调动沧朔军的,但是小王绝不能坐视边境百姓苦难如斯。”夜月明说罢,牙根紧咬,显然已经震怒已极。

“王爷,您若真是摄政王爷,上刀山下油锅小人都跟着您!”店小二与他媳妇一下扑倒在地上,泣不成声:“我……我大闺女就被牧民给虏去了,为了小闺女与婆娘,我忍气吞声不敢杀了那些戎狄,小人想报仇!”

夜月明一把扶起小二与夫人,虽然满面怒容,却语气冷静:“二位请起,小王现下的的确确不是摄政王了,先皇有命放逐小王至北漠,但小王仍然是并肩王,还拥有一些权力。只是店家,小王在流月的时候听说,牧民向来只抢财物绝不扰民,怎么竟然会掳走你的女儿?”

“草原十六部有十五部现在都归秦问管辖,但还有一个部落一直不肯听从秦问号令,掳走我女儿的,就是那克烈部。这个部落的人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若不是我们碎叶的李大人以死相逼,在城楼上割腕逼退克烈部,咱们碎叶早就不保了。”

“李果是个人才。”夜月明远在流月就曾听过这个李果的大名,都说他是贪腐之人,弄权极有手段,太子夜月照曾几次三番弹劾李果,都被夜晖拦了下来,后来夜月明才听人说,是因为李果不肯加入太子一党,这才遭到了太子的格外“关照”。

“李大人是为国为民的好官啊,可惜上头不给精兵,李大人无能为力,难以镇守碎叶城,于是他就经常亲自上阵,若是没有李大人,碎叶早完了。”店小二一次又一次提及李果的名字,显然是真心爱戴这位镇守边疆的朝廷大员的。

夜月明心怀感佩,便对店小二说道:“小王暂时不能在碎叶多耽搁,等到了玉琢城,小王再来与李果一会。”

“小人愿意跟着王爷。”

“公子,我们的确需要一个向导,前方就是茫茫沙漠,有个熟悉地形的人,我们才不至于迷失方向。”对店小二这个说法,帝玺是非常赞成的。北漠情况不比流月和锦城,苍茫荒凉得可怕,若是在沙漠里迷失了方向,那可是要人命的事情。

帝玺自忖若是依靠般若的灵力,他们未必能一次性找对方向。般若再厉害跟洛羽相比也有限,沙漠浩大,不是灵力极为强悍的人根本无法轻易找对方位,与其相信般若不如相信当地人。

有了帝玺的建议,夜月明似乎也稍稍思考了一下,最终同意了帝玺的想法。

他问店小二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姓王,名瑞,瑞雪兆丰年的瑞。曾经念过几年书,认得几个大字。”

“王瑞?好名字,我们明天就要启程过沙漠,还要劳烦你带路。”夜月明重复了一遍店小二的名字,赞许了一句。

王瑞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扭头呼唤婆娘道:“婆子,去把咱们后院埋的女儿红挖出来,给王爷他们满上。”

“你刚才不是说……”夜月明有些疑惑。

帝玺连忙打断夜月明的问话道:“公子这就不知道了吧?寻常人家若是诞下女儿,都要埋下几坛女儿红,等女儿出嫁的时候,再取出来宴请宾客,这是最隆重的待客之礼。”

帝玺给夜月明科普完,转而拦住了应声正要去后院的老板娘:“夫人不忙,女儿红太过珍贵,我们消受不起,若是能见证二位千金出阁,我们定然会来讨一杯女儿红喝。”

“若是能救出大女儿,几位的恩情如同再造,一坛女儿红不算大事。而且我们夫妻俩给女儿埋了三十坛女儿红,取出一坛不妨事的。”店小二连连摆手,说着又招呼自家婆娘快去取。

帝玺险些阻拦不及,夜月明却已经眼疾手快挡住了他们的去路:“女儿红不忙喝,我们也并不是很喜欢饮酒。等令嫒救回,小王绝不推辞,定然与你一醉方休。”

王瑞并不认识帝玺,这一行人他也只知道自爆了身份的夜月明,自然唯夜月明马首是瞻。现下夜月明既然发话了,他立刻应声了不算,还口口声声喊夜月明为王爷恩公。

夜月明乍一听到这样的称呼,跟帝玺一道将目光投向了不知状况的宁意身上。

王瑞这叫人的方法跟宁意还真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出门在外小王不便暴露身份,你也跟阿玺他们一般,喊我公子就是了。”夜月明淡淡说罢,王瑞立刻改口称了公子,很是机敏。

宁意尚且还在愣怔为何夜月明与帝玺突然都看向他,就看到这俩人非常有默契地一前一后除了客店:“你们留在这里,我们出门看看有没有干粮。”

本来按照之前在城内的情况,他们根本没必要多此一举再在碎叶找卖干粮的地方,只是俩人都非常有默契地想知道更多关于碎叶城现在的情况,眼见为实,自然要出去细细查探一番。

此刻的碎叶城已经下午,街市上本来就少的行人现在更是少的可怕,夜月明与帝玺走了大半个街市都没看到任何一家有卖干粮的。

好在他们的本意也并不是来买东西,而是来探查情况的,故而倒也不介意行囊空空。

绕过第三个街市之后,帝玺意外的发现了一处烛火通明的小屋子。

矮矮的篱笆院内,点着不知道多少支灯笼,散发着幽幽微光,清白天日里看起来并不是特别显眼。

若是寻常人未必能发现此处有蹊跷,帝玺却在这间屋子内闻到了一种极为熟悉的味道——国玺的味道。

洛羽跟她说过,她所承载的国玺极有可能碎成渣了,如果是碎玉,那么就很有可能随处消散,大一些的被人带走也是极有可能的。

现在,她就在这篱笆院的外头,察觉到了国玺的味道,虽然淡的很,但是明明白白确确实实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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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章 黑市(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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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我们去这里头看看。”帝玺凝眸望了篱笆院良久,直到早就走远的夜月明回头侧目而视,她才终于回过神来,指着小院说道。

夜月明耸耸肩,嗯了一声,便反身走了回来。俩人瞧了瞧篱笆院的木栅栏,高声问道:“有人么?”

院子里无人应答。俩人对视了一眼,夜月明便抬脚直接踹开了木栅栏,俩人就这般大喇喇走了进去。

院内有一条狭小的通道,仅供一人通过,除此之外都是遍地的花卉和草,无法踩踏。夜月明便与帝玺一前一后朝院内的房舍走去。

俩人还未到房舍之前,里面通红的烛火就骤然熄灭了。

帝玺一惊,二话不说直接快步走上前去将门房推开,本来烛火通明的房内竟然空无一人,只有刚刚被熄灭的烛火火芯,还散发着点点烟雾。

夜月明一见如此情形,立刻与帝玺交换了一个眼神:这间房内有别的暗道或者密室。

俩人颇有默契地一左一右散开,无论是放着的还是倒着的,是横着的还是竖着的,全都翻了一遍,可他们忙碌了半晌,居然一无所获。

帝玺皱眉看着这间并不算非常大的房间,思忖了许久,突然灵机一动,拍了一下夜月明的肩膀:“公子,你身上有没有火石?”

夜月明一愣,点点头然后从怀里摸出两块火石交给帝玺:“怎么了?’

帝玺高深莫测地一笑,将两块火石相互碰撞,火花一闪,本来熄灭的烛台上又燃起了烛火。

帝玺将上头的蜡烛拔下来,点燃了另一根蜡烛之后,递给夜月明:“把房内所有烛火全都点亮了。”

夜月明心领神会,拿起烛火一一点燃之后,同帝玺一道,将最早拔下来的两根蜡烛重新插回座上。

所有烛火全都燃起之后,帝玺惊奇地发现,房内的窗棂之中竟然被灯火映出了许多奇奇怪怪的符号。

帝玺凑上前去观察了好一会儿,嘴角抹起一抹深邃的笑容:“这间房内还真是九宫八卦什么都有,天干地支……应该是要挪动这几个烛盏,嗯……放到这几个位置上。”

她一边说着,一边抬起烛盏将其中几根烛盏的位置交换了一下,等她按照九宫八卦的阵型图将烛盏一一放好,就听到地面上传来了一阵非常细微的震动声。

帝玺拉着夜月明朝边上站了站,不多时,地面上陷下一个洞穴,里头还有一道阶梯,俩人顺着阶梯往下一走,顿时呆住了。

地底下竟然有一处极为庞大的洞穴,而且更让俩人惊讶的是,洞**竟然密密麻麻都是人,还有……货物。

里头的人乍一见到有陌生人进来,纷纷警惕地看着他们俩,恶声问道:“你们是谁?怎么进来的?”

“我们……我们是来买一些干粮的。我们要去玉琢城,但是已经没有食物补给了,听说这里有卖东西的,所以我们就来了。”帝玺刚要开口问这里是什么情况,就被夜月明拉住了手,他非常干脆利落地回答了这些人的问话,同时指了指那些摆在摊子上的货物:“这些都是卖的对不对?”

“谁告诉你们这里有东西可以交易的?”人群里有个个子非常高的男人,他一脸警惕地看着帝玺与夜月明,显然觉得他们来者不善。

“王瑞,就咱们的掌柜的,他说要带我们过沙漠,但是他们店里也没有多余的吃的了,所以让我们来这里做补给。”夜月明说谎话一点也不带眨眼的,就算是脸皮厚如帝玺,也觉得有些害臊。

“王瑞?你们要什么?我们碎叶城的地下黑市向来价格昂贵,几位能不能买得起?”那虬须大汉说着,指了指左手边的一摊货品:“这些在关内可能都是些寻常货物,但是在咱们碎叶,可都是价格不菲的,你们当真要买?”

夜月明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扔给那虬须大汉:“这个够不够了?”

“买多少?”

“八个人十天的干粮。”

虬须大汉摸了摸胡须,颔首道:“可以,够了,送到王瑞那儿还是你们自己带走?”

“我们自己带走吧,你们帮我们收拾一下。对了,问你们一个问题,咱们碎叶的黑市都在这里么?”

虬须大汉闻言,深深叹了一口气,说道:“早些年倒也不是,只是这些年牧民太猖獗,我们苦不堪言,除了交换之外,也有些心思活络的人想要盘活一点银两,这才有了这黑市。”

“那照你这么说,你们是想盘活一点盘缠离开碎叶?”帝玺听大汉这么说,虽说无法感动身受,但也知道他们定然是不堪其扰了才会有如此打算。

“谁愿意背井离乡?只是不盘活一点钱财,咱们碎叶早就没有补给了。哪儿有商旅愿意来碎叶?我们只能重金利诱,这也是为什么这里的东西都卖的非常贵的原因。”

虬须大汉的这番话大概是激起了在场的碎叶城百姓的共鸣,一时之间竟然群情激奋,各个愁容满面。

“诸位,诸位既然现下生活这么困顿,我们也不能不施以援手,这里是五十两黄金,你们大可用这些自己组建一个商队,以后也就不用再求人了。”夜月明出手阔绰,一甩手就是五十两金子,不但把这里的人吓了一跳,连帝玺都吓了一大跳。

“你疯了啊?财不外露不知道么?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没钱么?”帝玺哪儿见过还有人这么甩金子的,一下子愣了神,低低在夜月明耳边呵斥道。

夜月明充耳不闻,只是将金子交给虬须大汉,说道:“希望大家能够为碎叶尽一份力,这里是你们的家,也是咱们沧朔的家。”

“恩公!”虬须大汉捧着那五十两黄金,一时之间默默无语,只能双膝一跪,高声呼喊:“恩公恩同再造,不知恩公高姓大名?”

“区区姓名不过外物,知不知道又有何妨?便这样吧。”夜月明伸手指了一下那些吃食,问道:“这些我能拿走了么?”

“恩公尽管拿,咱们黑市所有出售的货品加起来也要不了一两黄金啊,何况恩公给了五十两黄金。”虬须大汉说着,吩咐手下人将干粮衣物一一打包交给夜月明,还嫌累夜月明不死:“恩公,这些东西会不会太少了?要不再拿点吧。”

夜月明与帝玺俩人身上都挂满了布包,满满当当压得他们俩走路都有些困难了,又哪儿还敢再要?俩人连连摇头回绝:“多谢诸位好意,实在是太多了,我们只是要一些路上吃的干粮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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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 黑市(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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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不多,这样,恩公你们先去,过会儿我让我这些弟兄们把东西都给你们送去。王瑞的客栈我们熟得很,恩公放心,保证很快就能送到。”虬须大汉声震如雷,夜月明虚与委蛇应了声,这群人才肯放他们俩人离开。

一离开这篱笆院,俩人就将一些不是必要的物品都给扔了,只留了三大包袱的干粮,就撒丫子跑路了。

待俩人回到王瑞的客栈,二话不就将听鹤宁意等人给叫了出来,吩咐他们赶快收拾行李跑路。

几人不明就里,还以为他们俩出门犯了什么事,帝玺也没时间解释,匆匆忙忙将干粮交给宁意之后,自己收拾好自己的行李,就赶去后院牵骆驼去了。

王瑞目瞪口呆看着夜月明和帝玺好一番忙碌,直到帝玺去后院牵骆驼了,他才回过味来,愣声问道:“王爷,你们是打算现在就走么?”夜月明闻言,连连点头道:“对,沙漠里的月色定然好,王早就心驰神往了。就现在走。”明知夜月明是信口胡诌的,王瑞还是强迫自己接受了这么个无厘头的法,喊了自家媳妇打点好一件厚实的衣衫之后,他也进了后院,牵出一头骆驼。

“公子既然现在要走,那就走吧,我准备好了。”王瑞着,将厚衣衫往骆驼的驼峰上一放,人就翻身骑了上去,动作麻利得很。

帝玺等人也纷纷上了洛羽,在驼铃声之中晃晃悠悠趁着略略有些擦黑的色启程了。

从碎叶城出来,不过五里的路程,就进了漫漫沙漠之中。这片旷阔无垠的沙漠名叫塔干沙漠,是从碎叶到玉琢城的必经之地,虽然早年间有许多商队会从中而过,但沙漠里风沙大,来往行人的足迹往往一就能被抹平。

后来商队来往得少了,对塔干沙漠熟悉的向导就更少了。般若一进沙漠之中,就察觉到了自己力有不逮。

寻常时日他可以用灵气来辨别方向,可是在沙漠之中,他什么也感知不到了。

不,也不是感知不到……般若有意无意地将目光投向帝玺,目光中带了点点疑惑。

帝玺许是察觉到了般若的目光,便有些好奇地扭过头看向般若:“怎么了?为什么一直看我?”般若定定看着她,任由骆驼摇晃着前进,目光依旧平静而冷冽:“你身上有国玺。”

“对啊,我怀里的确有半块。”帝玺觉得般若的话毫无根据,他又不是不知道她随身携带着半块壁国真国玺,这会儿无缘无故提到这个算怎么一回事?

般若摇摇头:“不是,你身上还有别的国玺。”

“怎么可……”帝玺刚要否决,就猛然想到了之前那个篱笆院屋。她在屋外的确感受到了国玺的微弱灵气,然而进了屋子里之后,因为人声鼎沸,人类的气味太过繁杂,掩盖掉了国玺的本来气息,加上虬须大汉还要给他们送那么多有用没有用的东西,把她和夜月明吓得不轻,什么也管不上了,只想着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难不成那虬须大汉给他们胡乱打包的东西里,就有一片国玺碎片?

“你确定没感觉错?”

“确定。”般若着,还指了指靠近他一侧的骆驼口袋:“应该就在这几个袋子内。”帝玺将信将疑地看着他,终于点头道:“等晚间我们安营扎寨了,我再仔细找找。”与苏卿离的玉簪放在附近,她感应不到国玺的微弱灵力也非常正常。

若果真如般若所,那这一片国玺碎片可以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了。一行人从日落西山走到月上中,终于在一处黄沙之上停了下来。

六个人骑乘的骆驼由王瑞调教着,围成一个圈跪了下来,将他们六个人严严实实围到了中间。

帝玺也从自己的骆驼身上扒下来五件厚外套,一一递给夜月明等人:“沙漠晚间十分寒冷,我们赶路可能还不觉得,休息的时候会非常冷。”她着,用夜月明的火石打出火花,砰到火油上,燃起了不大不的篝火,借以取暖。

六人围着篝火三三两两聊了一会儿,便因为困顿各自睡去了。等听鹤宁意王瑞夜月明睡着,般若与帝玺几乎同时睁开了双眼。

俩人颇有默契地看了对方一眼,蹑手蹑脚走到帝玺乘坐的骆驼身边,细细翻找了起来。

帝玺的骆驼上背着四个袋子,其中一个是装着他们的衣物的,剩下三个里有一个并不在般若所指的方向里,也就是只有两个袋子是需要他们找的。

般若与帝玺各翻了一个袋子,翻了好一会儿,帝玺才从袋子的夹缝之中,摸到一个温润却有些刺手的东西。

帝玺嘴角微微有些抽搐,极其艰难地将那东西从袋子里掏了出来,只看了一眼,就哭笑不得了。

“怎么能碎成这样?”帝玺朝着般若用口型了一句,满脸都是止不住的尴尬。

她的寄生国玺,被摔成一半已经很惨了,没想到这会儿找到的碎片更加惨。

难怪洛羽跟她剩下半块国玺很可能碎了呢,这岂止是碎了啊?简直就是被人大卸八块了。

帝玺捏着尚且不足一个指甲盖那般大的国玺碎片,放到嘴边吹了一口气,然后就将碎了的国玺碎片放进了怀中。

那一片碎片仿佛有了灵性一般,乖乖依附到半块国玺之上,与半块国玺融合到了一起。

帝玺摸了摸那半块国玺,心中安抚了一句:“乖。”国玺与帝玺心灵相通,得到了帝玺的安慰,半块国玺便发出了暖洋洋的灵气,令帝玺觉得好生舒服。

般若见帝玺翻到了那一片国玺,便板着脸坐了回去,闭上双眼也不知是真的睡着了还是假的睡着了。

怀中暖洋洋的帝玺一下子也觉得困意上涌,于是便靠着骆驼沉沉睡了下去。

沙漠里的白总是早一些,他们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一阵刺眼的阳光就将他们这群人从睡梦中唤醒了。

几人都有些不大情愿地睁开双眼,却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大跳。他们身边的骆驼居然只剩下了帝玺靠着的那一只,剩下的全都不见了。

王瑞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看着沙漠之中的足迹和骆驼足印,指了指东边道:“他们是往那边走的。”

“走,追。”夜月明一发现骆驼不见了,脸色就黑了三分,等再确认到他们现在身边的干粮和水都只有帝玺那只骆驼上还残存着一些之后,脸色就更是黑得不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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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章 马匪(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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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追回丢失的骆驼,他们只怕就要交代在塔干沙漠之中了。

“谁会做这种事情?没事偷骆驼?”宁意摸了摸自己身上的盘缠,一点也不少,他拿在手上的小包袱也都还在,这足以证明偷骆驼的人对这些并不感兴趣,他们想要的只有骆驼而已。

可是谁吃饱了撑的要偷骆驼啊?

“当地的马匪。他们战斗力不行,便经常趁着来往商人睡着的时候,偷偷将骆驼牵走。塔干沙漠那么大,如果没有水和食物,他们往往撑不过三天,等来往的商人客人都渴死或者是饿死了,马匪们就会再来一趟,将银两等贵重物品拿走,这么做不费吹灰之力,是塔干沙漠的马匪最喜欢干的事情。”王瑞说到这儿,重重叹了一口气说道:“看来我们是被马匪给盯上了。”

“以逸待劳,这群马匪倒是挺有智商的。”帝玺头一次听说还有马匪这么干的,不由得咋舌赞叹了一句对手。

“人嘛,总是越活越有脑袋的。秦问手下的牧民偶尔也有进沙漠打秋风的,马匪当然越来越精。”王瑞带着大家一步一步朝前走着,时不时抬起头看了看日头,语气略有焦急:“沙漠里最怕缺水,等太阳再升一个时辰,沙漠里会热得让人汗流浃背,咱们必须尽快找到那群马匪的聚集地。”

“哎,你常年都在这附近游走,难道不知道马匪在什么地方嘛?”帝玺见王瑞在沙漠中也熟门熟路的,应当是经常来往于塔干沙漠的人物,可看他的样子,似乎的确不太知道马匪的所在。

王瑞苦笑一声说道:“马匪们每个月都会换一个地方聚居,塔干沙漠又这么大,去哪儿找。”

他说着,突然咦了一声:“不好,骆驼的足印不见了。”

帝玺等人低头去看,茫茫沙漠之中,五只骆驼的脚印越来越浅,在前方约莫一百米的地方,脚印就彻底消失不见了。

王瑞矮下身子蹲在沙漠上,细细看了看地上的黄沙,叹气道:“昨天后半夜这附近应该有一场小的沙尘暴,把踪迹给吹平了。看这些沙子的方向,沙尘暴应该是从我们右手边刮来的。”

“小型沙尘暴影响范围大概有多少?”一直跟在众人身后不怎么说话的夜月明听王瑞如此说,骤然发问道。

王瑞愣了愣,回答道:“左不过方圆十里,大一点的大概会有二十里左右,昨天晚上的沙尘暴没有波及我们,应该不会很大。”

“既然只是十里见方,那就分散开找骆驼的踪迹吧,尤其是阿玺和般若,你们俩一定要多留心。”夜月明估算了一下大致范围,便对众人说道:“十里不是很大,加快点脚步,两个时辰内争取在原地会面。记得,千万不能踏乱脚印,否则极有可能回不来。”

“公子,我来试试。”听鹤突然扬起小小的脑袋看着夜月明,对夜月明说道。

夜月明本来打算自己带着听鹤去找骆驼脚印的,不期听鹤居然自己站了出来。

夜月明瞅了他一眼,显然会错了意:“你还是跟我走比较好。”

“不,不是,我是说,我来试试。”听鹤扭头看向帝玺和般若:“你们帮帮我。”

帝玺和般若无缘无故被听鹤点名,俱是一愣。俩人面面相觑,却也走到了听鹤身边,帝玺蹲下身子平视听鹤:“我们怎么帮你?”

听鹤没有回答她的话,反而朝般若的方向走了几步,附耳在般若身边低声说了些什么。

般若听罢,颔首点头,帝玺还没反应过来听鹤让般若做什么,就发觉夜月明王瑞等人全都定格在了当场,帝玺面色一垮,看向般若:“你现在暂停时间有什么用?”

“郡主,请帮我在附近踏出凌乱的脚步。”听鹤说着,盘腿坐下,骨碌碌的双眼猛地闭起,帝玺愣愣看着听鹤,诧异无比。

昆吾先生身边的药童怎么可能会是普通的人类孩子!她一直忽略了小小的听鹤,他能跟着昆吾一起周游天下,也能跟昆吾一道对抗赵蔓青,又怎么只会是一个普通的人类?

听鹤双眼闭紧之后,一种洋洋洒洒的灵气从他的四肢百骸之中缓缓溢出,于虚空之中变成了一只仙鹤的模样。那仙鹤看了帝玺一眼,长啸一声飞了出去,动作极为迅捷。

直到此时此刻,帝玺才知道,听鹤原来真的是一只仙鹤,难怪他跟随昆吾这么多年还是少年模样。仙鹤的寿命恒长,若是只有三百年的岁数,换算成人类寿命,的确也就听鹤现在这般大。

帝玺看着仙鹤振翅远去的影子,心底里不知为何涌动起了一种奇怪的情绪,就好像她也曾经展翅翱翔于天际一般。

“玺,回神。”般若的声音恰到好处响起,唤回了帝玺渐渐有些跑偏的思绪。她回过神来,立刻在众人周边踩踏起来,不一会儿就将附近的脚步踩得乱七八糟的,连个完整的脚印都看不到了。

当此时,上空的仙鹤逡巡一圈,化入听鹤的体内。听鹤也慢慢睁开了双眼。

“那边。”听鹤从地上站了起来,指了指东北方向,语气笃定。

般若见状,收回灵力,王瑞夜月明宁意都有些晃了神,三人都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感觉。

“公子,走吧,这个方向。”帝玺凑近一步指了指东北方,意有所指地对夜月明说道:“我算出来了。”

帝玺曾经与夜月明摊过牌,夜月明也知道帝玺不是寻常人,她既然能这么确定的说,应该是有十足的把握的。

王瑞还没见过这样神神叨叨的人,奈何夜月明才是这里头最大的,他就算心有不满也不敢说什么,只能老老实实跟在帝玺和听鹤的身后朝东北方走去。

他本来并不信邪,根本不相信这样随口一指能找到踪迹,等到走了小半个时辰之后,王瑞竟然当真看到了骆驼的足印,顿时吓得一张脸上全是菜色:“这……这……”

“怎么了?”帝玺偷笑着看了一眼真正的功臣听鹤,憋着笑意一本正经问道。

王瑞看着帝玺,哎呦叫了一声,二话不说就朝帝玺跪了下去:“姑娘该不是天上的仙姑吧?”

帝玺终于绷不住笑意了,伸手搀扶起王瑞道:“你见过我这样吃的喝的一个不能少的仙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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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马匪(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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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玺姐姐不是仙姑,是仙女,她可厉害了。”宁意也不知是真的发自肺腑还是故意拿帝玺逗趣,居然顺着王瑞的话往下了,就吧,他还添油加醋胡一气,类似什么帝玺只手就能打死老虎啦,能上入地飞檐走壁啊,那是怎么厉害怎么。

帝玺见他越越没边了,没好气地拍了宁意的手背一下:“你要是再乱我可要生气了,我一个女流之辈哪里来的力气只手打老虎了?能生生打死老虎的那是武松。”

“玺姐姐你别生气,我这不是在夸你么。”

“夸得不错,我看阿玺就有母老虎的潜质。”夜月明还觉得火烧得不够旺,又朝里头添了一把柴。

帝玺见大家都拿她打趣,只好苦笑一声朝几人拱手道:“对对对,你们的都对,我啊,就是力大如牛。”

“既然你力大如牛,那你的骆驼你自己牵。”一直没有补刀的般若终于按耐不住补刀的心,把缰绳递给了帝玺。

眼见着连向来不苟言笑的般若也学会拿帝玺打趣了,一行六人终于放声开怀大笑了起来。

笑意传染下,般若也勾了勾唇角。

“好了好了,你们还真拿我当开心果了?快些走吧,我们的水囊可只有半袋水了,如果不尽早找到马匪部落,心渴死在沙漠之中。”帝玺愤愤接过缰绳,然后居然翻身骑到了骆驼上,朝听鹤探出了一只手:“听鹤,来,你年纪,我又是女流之辈,我们俩骑骆驼,让他们自己走去。”听鹤瞧了帝玺一眼,语气满是不屑:“我年纪不,姑娘骑吧。”帝玺噗嗤一下笑出声,连连称是:“对对对,咱们听鹤年纪的确不了。”一个幼年仙鹤也有好几百岁的年纪。

他们这一行人里,纯正的凡人就两个:夜月明,王瑞。貌似老不死的却有三个:她,般若,听鹤。

还有一个身份不明的宁意,这一个队伍真的是足够让别人大开眼界了。

六个人分着喝了一些水,便继续上路了,一个时辰之后,般若朝他们丢了个眼神,同时道:“前面就是马匪现在的大本营了,你们准备好防身武器。”帝玺摸了摸腰间缠着的软剑,听鹤也将剑握到了手心。

王瑞将夜月明送给他的长剑交给夜月明,自己摸出了一把菜刀,神色紧张。

宁意两手空空,居然蹲下身子抓了好几把沙子往腰间的布袋里填。只有般若无动于衷,似乎全无准备意识。

一行人又走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总算见到了营火升腾的模样,他们见到营火的那一刻,远方也传来了响彻沙漠的尖锐哨声,似乎是在预警什么。

帝玺一听,就暗叫坏了。他们现在应该已经暴露了。

“大家拿好手中的兵器。”帝玺着,将软剑从腰间抽了出来,细长的剑身抖了抖,银光闪闪。

六个人呈三角形站着,一点点朝着马匪营地的方向移动。过不多时,马匪营地内浩浩荡荡冲出来两百来号马匪,个个手中扛着大刀,怒目看着他们六个人。

“好子,竟然能找到我的营地,不简单啊。”马匪之中有一个极为清秀的中年人,像是饱读诗书的书香门第出来的弟子,可一话就是满口粗言粗语,嗓音也极为粗劣,好像两块粗磨石在互相碰撞的声音,刺的人耳膜生疼。

“你就是马匪首领?把我们的骆驼还给我们。”夜月明在军中的时日很长,一眼看去就看出来这位马匪头子应该曾经也从过军,否则他手下那些马匪不会这么井然有序,进就进,退就退,隐隐还包含着兵家战阵的思维在里面。

“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就是马飞,塔干沙漠的兄弟都归老子管,别管是进沙漠的还是出沙漠的,不留点东西下来都别想顺顺利利滚蛋。”别看马飞长得清清秀秀的文弱书生样,起话来真是让人气不打一处来,就算是会平日里脾气最好的宁意,都有些急眼了。

“你这人怎么话的?你们抢了我们的骆驼和干粮,还让我们滚?你们还有没有理王法了?”马飞不屑一顾地扬了一下嘴角,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看了一眼宁意:“你算是哪根葱?敢管老子的闲事?告诉你,在塔干沙漠,老子就是王法!”夜月明见宁意还想理论,连忙堵住了他的话头,赔笑道:“这位首领,我们可以给你钱,只要你们放我们出沙漠,要多少我们给多少。”

“你这子话还算中听,但是不行。兄弟们,塔干沙漠有放人走的先例么?有!但是都得给老子卸下点什么东西来。”马飞着,放肆大笑起来。

他手下的那些马匪或是骑在骆驼上,或是骑在马上,听到马飞的笑声,也扬起马刀,口中发出嚯嚯的声响。

夜月明好整以暇看着马飞,语气已经有些不太耐烦了:“那你想要什么?”

“好,男的把命根子留下。”马飞提起鞭子突然指向帝玺:“这个丫头就算了,我们马匪向来抢男不抢女,女的只要陪我这些兄弟各一,就可以滚蛋了。”帝玺一路上几乎都是穿的男装,加上般若的幻术加持,只有夜间才会显出女性的特征,王瑞若不是趁夜跟他们一起走了,也无法知道帝玺其实是女儿身。

现在青白日,太阳高悬,马飞是怎么看出她是个女子的?

“你瞎什么?谁是女的了?”帝玺颇为不约地呵呵了一声,语气里全是鄙夷,然而她的心脏却跳的非常厉害。

马飞闻言,竟然笑得直打跌。他指着帝玺,扭头对兄弟们道:“来,兄弟们,你们告诉这位姑娘,为什么老子知道她是女的。”

“因为她就是女的。”马飞的兄弟们非常捧场地回答了,帝玺一听,脸色都垮了。

这算是个什么理由?

“我看你也是女子吧?装男的装得挺像的。”帝玺干脆指鹿为马,学着马飞的法,原封不动地喷了回去。

马飞呸了一声,臭着脸喝道:“臭娘们别给脸不要脸,兄弟们,给我把这些人活捉了,一个也不许放过。”帝玺冷笑一声,软剑一抖,就将灵力注入软剑之中,挥动剑花冲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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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0章 马匪(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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般若也在同一时刻摸出一把细针握在手间,一针射去,必然命中,然而无论是般若也好,帝玺也罢,都在堪堪抵挡了不到十个回合的攻击之后,浑身酸软,一下跪到了黄沙之中。

随着帝玺与般若败下阵来,宁意夜月明等人也察觉到了不对劲,练过一身外家功夫的夜月明还支撑久了一点,可这仍然无济于事,他只是勉强站了不到一分钟,就跟着双腿一软,跌了下去。

“你……你下毒了?”

“你以为我们做马匪这行当的容易?行走江湖当然小心至上,我之所以跟你们费那么多口舌,就是等着你们多呼吸一些我这些兄弟们身上带着的瘴气。来人,把他们都绑了带走。”马飞一改先前嚣张的模样,谨慎发号施令,马匪们立刻将他们五花大绑,倒扣在驼峰上,运走了。

帝玺怎么也想不到他们这些人居然会遭到这样的暗算,一时之间懊恼非常。

她的印象之中马匪通常都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即便是听王瑞说了这些马匪的奇特做事方法,她也没有提起足够的警惕,结果倒好,聪明反被聪明误,他们居然被马飞给一锅端了。

六个人极其狼狈地被马飞的手下随便丢弃在一个犄角旮旯的地方,许是马飞对他所使用的瘴气毒非常自信,甚至没有多派人手看管他们,只是下令不许给吃的喝的,要活活饿死他们。

“仙女,现在怎么办?我们全都浑身无力,根本动不了。”王瑞从未跟这群马匪打过交道,第一次见到这种作风的马匪,他也有些慌了神,只能将主心骨放在帝玺身上,希望她能给个解决办法。

帝玺心说我能有什么办法啊,我灵气再厉害也没法自己解毒啊,只能将目光投到听鹤的身上:“昆吾先生教了你这么多药理知识,瘴气之毒怎么解你应该知道吧?”

“嗯。”听鹤应声,有些细的声线非常冷静。

“那你快说。”

“大唐显庆五年,苏敬撰写的《新修本草》里面有说,扣子藤的根熬煮成汤药能解瘴气毒,扣子藤也叫白药子,你们应该也有听过。”

帝玺在脑海里过了一遍这两个名字,嗯了一声:“的确听过。”

“这就是解法。”

“我的意思是,我们现在能不能解掉这个毒。”帝玺眉角跳了几跳。

听鹤冷静地瞥了她一眼:“如果有别的办法,我还至于说这个方法么?要么喝下解药解毒,要么就等毒性自己散去。”

帝玺闻言,长叹一口气,跟看着救命稻草一般看着般若:“你呢?你有没有办法?”

般若冷冷瞅着他们,非常笃定地摇了摇头。

“你跟我不一样,寻常毒药应该不会对你有用才是。”帝玺本以为般若只是开玩笑的,可看他的神色却十分正经,心里也不由得犯了嘀咕。般若跟她不是一种类型的造物灵,她因为常年要入宫陪伴帝王,作为灵的灵气和灵能使用全都被天道最大程度限制了,只有当需要守护的人出现意外情况才能发挥全部的力量,般若这样的造物灵却不同,他没有需要守护的东西,他拥有的只是执念,所以天道对他这样的造物灵来说是没有效果的,照理来说,般若是不会轻易被人类的所谓毒给毒倒的。

“这片沙漠里有古怪,有东西在压制我的力量。”般若简简单单说完,传音入密在帝玺心头说道:“我们刚中毒的时候我就试过使用灵力,然而我现在能动用的灵力连万分之一都达不到,几乎就是一个废人。”

“那就麻烦了,我们难道真的要在这里坐以待毙?”帝玺觉得头疼欲裂,实在是不明白到底什么地方除了差池,他们才会还没到玉琢城,就先被马匪给绑票了,说出去岂不是丢人现眼?

“人家不是说了么?男的留下命根子,女的……”夜月明意义不明地笑了一声:“小王反正无所谓。”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兴趣拿我们开玩笑。”帝玺见夜月明这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他们五个人或惊或怕,夜月明跟个没事人一样,端着个王爷的做派,一点也不紧张胆怯。

夜月明见帝玺责难于他,也不急着辩解,只是微微勾了一下嘴角,指了指自己,反问:“姑娘还记得我的称呼是什么么?”

“琉璃公子。”帝玺没好气地应声。

“那不就完了,这世界上还有我解不开的困局么?安心睡觉,明天天一亮,一切就尘埃落定了。”夜月明信心十足地伸了个懒腰,声线慵懒:“你们要是不睡我可要睡了,否则明天起来没精神赶路了。”

“公子,你说清楚,到底还有什么后手?”

“明天就知道了,阿玺,睡吧。”夜月明故作神秘地说罢,转了个身子背对着墙角,不多时竟然真的轻轻打起了鼾。

宁意见夜月明居然说睡就睡,不免也被吓了一跳:“玺姐姐,我们怎么办?”

“怎么办?睡呗。”帝玺摆出一副无可救药地样子狠狠瞪了夜月明一眼,让宁意自己注意保暖,居然也睡了下去。

般若听鹤见状,也颇为镇定地闭上了双眼,留下的王瑞和宁意面面相觑,又是害怕又是张皇的,干脆各自蜷起来也慢慢睡去了。

这样等到日头在沙漠之中落下,冷意铺天盖地袭来,关押着他们的土坯子里,已经只有此起彼伏的呼吸声了。

马飞和他的一众兄弟酒足饭饱之后,终于打着饱嗝晃晃悠悠晃了过来。

他招呼手下兄弟将烛火靠近一些,在烛光之中,只看到了横七竖八睡得死气沉沉的六人。

他冷笑数声:“睡吧,好好睡吧,沙漠之中你们撑不过三天了。”

马飞顿了顿,又吩咐道:“你们看着点那个女孩,别让她出事。”

“是,老大。可是……如果是这样,为什么不把那姑娘分开关?”

马飞很是鄙视地看了手下的兄弟一眼:“分开关目标太单一,真要是被夜城的人发现带走了怎么办?”

“那……老大您到底是希望他们生还是他们死啊?”守着门的喽啰这会儿是真的晕了。马飞一边希望他们熬不过三天死了算了,一边又希望能保护好那个姑娘,这不是自相矛盾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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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1章 马匪(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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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话,我要是希望他们死,还带他们回来干什么?记住了,明天天一亮就把他们乔装成我们的弟兄,瘴气必须继续给他们闻,总之绝不能让他们落入夜城人的手上。”马飞哼了一声,吩咐下去之后,又打了个嗝,远远走了。

沙漠之中一到晚间就格外寒冷,若是寒冬腊月,就更是温度惊人。帝玺本来还在沉沉睡着,却因为寒意有了醒转的迹象。

最先醒来的是她的听觉,她迷迷糊糊之中,似乎听到有人在低声絮语,说什么晚上必须加强巡逻,让晚上放哨的弟兄们醒警些,寨子里有重要的人,绝对不能出事。

帝玺尚且有些浑浑噩噩的,听到这些话,一时间脑袋还没转过弯来。

什么不能出事?

瘴气的毒素还没有消散,帝玺仍然觉得四肢乏力,即便睁开了眼睛,也没法站起来。

她晃了晃脑袋,强迫自己清醒一些,从窗外看去,外头居然被火把照耀得格外清晰。

一般马匪夜间巡逻需要这么大张旗鼓么?帝玺在心里问自己。

她恨不得自己能站起来好好看一看外头的情况,可她实在是起不来,也用不了灵力,只能静下心细细听外头传来的声音。

在人们絮絮叨叨的交谈声中,帝玺听到了几个关键词:夜城,人很多,抢人。

帝玺心无旁骛地揣摩着这几个字带来的信息,刚有一些思绪能将这些字联系到一起,就听到马匪营寨的外头传来了震天的喊杀声。

帝玺心中一惊,连忙用胳膊肘撞了撞宁意:“阿意,醒醒,阿意!”

宁意少年好梦,睡眠质量极好,被帝玺推了好几下竟然还呼吸平稳,似乎还没有醒来的征兆,帝玺气得直咬牙,转而用脚去够夜月明,非常不客气地在夜月明的背上踢了好几脚:“公子!夜月明,你给我醒醒。”

夜月明睡眠不深,被帝玺一踢,立刻惊醒了过来:“怎么了?”

“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帮我把其他人都叫醒,一会儿如果出了什么事,我们必须小心应对。”帝玺急急说着,努了努嘴说道:“般若就在你身边,你叫一叫。”

“不用,我醒了。”般若跟猫头鹰一般猛地睁开双眼,眼底非常清明,就像是根本没有睡过一样。

听鹤也在这时候打了个小小的哈欠:“我也醒了。”

帝玺看了看还在沉睡的宁意和王瑞,一个头大过两个:“阿意,王瑞,醒醒。”

“你们快醒醒,我带你们走。”

帝玺还在纠结宁意和王瑞两人睡得跟死猪一样怎么也叫不醒,关着他们的柴门却被人一把推开了。外头进来了一个马匪,二话不说冲到王瑞和宁意的身边,啪啪就是两巴掌。

王瑞和宁意吃痛,终于从睡梦里醒了过来,那闯进来的马匪也不多说,从怀中摸出一个布袋,伸手摸出六颗药丸一一递给帝玺等人:“吃了,跟我走。”

“我们凭什么要听你的,万一是毒药怎么……”王瑞被人一巴掌拍醒,整个人都头晕眼花的,连话都说的不太利索。

夜月明咳了一声示意王瑞不要继续说了,转而朝那马匪说道:“有劳。”

马匪将六粒药丸一一交给六人,除了王瑞略有迟疑,剩下五个人药丸一到手就直接放入口中咽了下去。

药丸下肚还没多久,帝玺就觉得通身畅快,她偷偷将食指与中指并拢,灵力果然聚到了指尖。帝玺心下大喜,连忙看向般若与听鹤,那俩人也非常默契地朝她点了点头。显然,他们三个人的灵力都回来了。

“跟我走,快,慢了我们老大也救不了你们。”马匪见他们都能站起身了,便一下踩灭了手上的火把,朝他们摆了摆手,示意他们跟着他走。

帝玺不假思索立刻跟了上去,夜月明不明所以,便也跟了过去,他们俩这一走,别人不管本身想不想走,都跟了上去。

由马匪带领着,七个人在营地内到处转,帝玺渐渐地放下了悬着的心。

他们的灵力已经回来了,外头的喊杀声也渐渐远了,这个马匪应该是带着他们离开营寨之中的战斗区域了。

帝玺等人又跟着那马匪走了一阵子,跟在帝玺身后的夜月明猛地抓住了帝玺的右手,一把将她拉了回来,与此同时,般若越众而出,站到了他们这群人的前头。

“你们怎么了?再不走你们就死定了。”那马匪见他们都停下了脚步,有些不解,语气急促地催促他们尽快跟着走。

夜月明摆了摆手,微微一叹:“你不是马飞的手下,我们凭什么跟你走?”

“你胡说什么?就是老大让我带你们赶快离开的。夜城的人马上就要攻进来了,难道你们想死在他们手上?”

“你们看看,他还在装好人。”夜月明呵呵冷笑,语气骤然变得冷冽:“般若,抓活的。”

“是,少主。”般若冷冷应声,整个人如同鬼魅一样窜了出去,根本没有费一点心力,就轻而易举捉住了那个人,并且一把将那人提了起来,跟提起一只蝼蚁一般轻松自在。

夜月明背着手走到般若身边,微微仰头看着那人:“怎么?还不肯说实话?”

“你……你们……”

“再不说实话,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夜月明凉笑着,朝般若做了个手势,般若领命,将那人又提起来了一些。

帝玺在这一刻却突然瞳孔紧缩,高喊出声:“夜月明,小心!”

她的话音还没落,就见般若的手上一空,那人就像是没有骨头的人一般,从般若的手中滑脱,同时那人从袖口摸出一把匕首,动作迅猛地一下按住了夜月明的大动脉:“别动,都不许动,谁再敢动一下,这人就死定了。”

一切都发生得太过突然,般若在手上一空的同时,就下手去捞夜月明了,然而到底迟了一步,他还没抓到夜月明,那人的匕首已经抵在了夜月明的脖子上。

“你到底是什么人?我们跟你无冤无仇的,你何必要杀我们灭口?”帝玺冷声喝问,语气极为冷冽。

“谁说要杀你们?我们主子有请,你们既然不肯老老实实跟我走,那就只好用这个公子哥的命来请你们了。”那人示威一般将匕首往夜月明的皮肤上按了按,夜月明的脖子上立刻出现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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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2章 夜城(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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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般若再也不敢乱动了,只是死死瞪着这人,双目冒火。

“放了他。我们跟你走。”帝玺指了一下夜月明,说道:“你若是不放心,就抓我,一个女的总比男的好控制一些。”

“我们主子不让我伤了你,你们跟我走。快点。”那人一脚踢向夜月明的膝盖,夜月明左膝一弯,条件反射地向前迈了一步。

帝玺愤恨难当,却碍于夜月明在他手上,一时之间显得极为捉襟见肘。她看了一眼般若,般若却朝她摇了摇头,同时传音到她脑海之中:时间禁止两天内只能用一次,现在我也无能为力。

般若的回应无异于迎头痛击,直接打破了帝玺的幻想,在这一刻她才觉得她作为一个造物灵真的是没用极了,国玺国玺护不好,连城连城没保护好,现在连就在她身边的夜月明,都能被人当成人质用来要挟般若等人。

“走什么走?到了老子的地盘岂是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远方突然传来马飞的声音,几人刚察觉到马飞的接近,马飞就已经一跃到了他们身边,一脚踹开了抵在夜月明脖子上的匕首:“回去告诉你们主子,在老子手上抢人,他还没那个资格。”

“多谢救命之恩,你们这是第二次救了我们了。”夜月明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将血迹擦去,然后躬身,朝着马飞行了一个大大的礼。

马飞理也没有理夜月明,恶狠狠瞪着那人喝道:“你们主子带来的人有多少是多少,老子全都抓了,你速度滚蛋,告诉你们主子,再敢擅自闯来,老子就跟他拼了。”

那人被一脚踹飞匕首之后,只觉得手骨都被一脚踢断了,他咬着牙抱着右手胳膊,有些胆怯地看着马飞,但是语气还非常坚定:“马飞,跟我们主子作对,你有把握能敌得过夜城的人?”

“你管老子有没有把握?老子让你滚你就滚,你要是再不滚,老子连送信的活口都不给司情留。”马飞呸了一声,作势抽出长刀就要劈砍出去,那人吓得浑身一个激灵,什么也管不上了,留下一句马飞你等着,就屁滚尿流地跑了。

马飞冷笑一声,将长刀收回,这才将目光放到了夜月明身上:“你很聪明。”

“行走江湖总是要多留一个心眼,谢过马当家的救命之恩。”夜月明又行了一礼。

马飞哎了一声,摆摆手说道:“都是阎王手下讨口饭吃的,能救一个是一个,咱们马匪也是有节操的,抓归抓,该放还是要放。我们只要钱粮,不要人命。”

“多谢,两次救命之恩,在下来日必定报答。”

“报答?老子不是白救你们的,你们身上的钱都留下,老子会派人护送你们出塔干沙漠。”马飞说着,招呼兄弟上来,将他们一行六人带到了另一处土胚房之中,活生生扒了他们的衣服,给他们换上了寨中马匪常穿的衣衫。

“司情知道老子救了你们肯定要找老子麻烦,你们这几天先待在这里,等风头过去了老子再带你们走。”马飞匆忙留下这段话,就出去料理其他事物去了。

帝玺直到此刻才有些回过味来,她看着夜月明,语气中满是不可思议:“你是什么时候猜到马飞对我们没有恶意的?”

“之前不能确定,我们在跟着骆驼脚印走的时候,我就注意到沙尘暴之后出现的骆驼脚印有些不太对了。我们丢了五只骆驼,然而后来出现的骆驼只有四只的印记,还有一只去哪儿了?那时候我就留了个心眼,等马飞带人出现的时候,他要求让我们割下命根子才肯放我们走,我就基本确定马飞寨主是好心了。”夜月明将他们换下来的衣衫全都交给了马飞的手下,让他们把衣衫全都带出去,这才跟帝玺等人解释道。

“只是这句话你怎么知道他对我们没有恶意?”帝玺只觉得莫名其妙。

夜月明朝般若笑了一下,说道:“般若,你来告诉阿玺。”

“是,少主。”般若应声,回答道:“这是北漠边境的黑话,这就是在表示有人想要你们的命,留下你们的命,我可以保护你们。少主虽说从未来过北漠,但是北漠的情报还是看过不少的。”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洛羽让你来过北漠?”帝玺没有将重心放到所谓的黑话上,她有些诧异于般若为何会知道。

般若没有回答,目光冷彻,充耳不闻。

夜月明笑了笑,又道:“其实就算马飞真的不怀好意也没有关系,我不是傻子,千里迢迢远赴北漠,又怎么可能一兵一卒都不带?”

帝玺闻言,吓了一跳,连忙起身朝外头张望了好一会儿,才惑道:“我没有看到长离。”

“迟早你会看到的。”夜月明抿唇,语气充满了自信:“而且阿玺我相信你一定没有注意到,关押咱们的那间房内空气非常湿润,我们接近六个时辰没有喝水了,你们现在有口渴的么?”

“啊,公子,您的意思是,马飞在偷偷给我们水?”王瑞一听,满脸全是不可思议。

夜月明颔首道:“的确,只不过他做的比较不漏声色一些罢了。”

帝玺见般若不愿意回答她的问题,便干脆认真听起了夜月明的话,听到夜月明说马飞做得不露声色,帝玺马上就联想到了一种还算可行的做法,于是说道:“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关押我们的房间四周应该有非常多的水桶。”

“猜错了。”夜月明走到墙边上,敲了敲墙壁:“关押我们的那间房的墙壁是中空的,里头应该填满了水,也不知道马飞他们用了什么特殊的材料来建造的那间屋子,墙内的水居然会从墙壁里慢慢渗透出来,我一靠到墙边,就感觉到身后有些湿漉漉的,但是渗水的面积不是太大。”

“我知道了,因为附近水分充足,所以我们才没有那么容易觉得口渴。”帝玺不由得感叹马飞实在是太有奇思妙想了,可感叹的同时,她又觉得非常奇怪。

为什么马飞要救他们,那个什么夜城的司情,又为什么非要他们往夜城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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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章 夜城(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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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个更奇怪的,就帝玺所知,沧朔和游牧民族聚居的城镇,都没有叫夜城的,这个叫夜城的城池是凭空出现的么?

“王瑞,我问你,你知不知道夜城?”帝玺想了想,他们这群人之中,只有王瑞是这里的居民,应该对碎叶城附近的事情都比较了解才是。

王瑞有些惊慌地点了点头,双手不自在地搓了搓:“夜城……是塔干沙漠下的一个不夜城,因为建在地下,没有白天黑夜,所以夜城里的人都称那座城为不夜城,但是在咱们陆地上的人看来,不夜城的人都生活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就叫了夜城了。夜城的入口就在塔干沙漠之中,但是具体是在什么地方没人知道,我只知道夜城城主司情掌握唯一一个能开启夜城沟通外界的方法,没有夜城城主的邀请,谁也别想进入夜城。”

“这倒有意思,还有人能常年生活在地下的,还是在沙漠里,真是奇哉怪也。”帝玺头一回听到还有这样生活习性的人,大感诧异,然而听鹤却悄悄走到了她的身边,低声絮语道:“姑娘小心,常人是不可能活在地底的,夜城下应该不是人类。”

帝玺作为一个造物灵,却有着人类的思想,也自然而然觉得会生活在地下的应该也是人,经过听鹤的提醒,她马上觉得有些不对味了。

常人哪儿能知道她的身份?那个夜城的人目标很明显是她不是夜月明,不知道她的身份却要邀请她去夜城,只能证明那个叫司情的人其实知道她,除此之外,帝玺想不到别的理由。

司情难不成也是一个造物灵?若果真如此,那夜城她还非去不可了。费尽心力要让她去一趟夜城的人,或许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要亲口告诉她。

她这边想着,那边,般若似乎从她的微表情之中读出了什么,他传音入密给帝玺,语调生冷:“我们这里有三个凡人,你可以只身犯险,但是不能害了他们。”

帝玺朝般若比了个你放心的手势,然后走到夜月明的身边,夜月明也在这一刻看向了帝玺,俩人几乎异口同声地说道:“我去一趟夜城,你呆在这里别走。”

俩人的话音几乎是同时起同时落,帝玺与夜月明对视一眼,同时牵了牵嘴角,微微一笑,然后就放肆开怀大笑了起来。

“想不到,真想不到阿玺居然跟我想到一起去了。”

“我也想不到公子居然也对夜城感兴趣。”俩人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帝玺抹了抹笑出来的眼泪,吸着气说道。

“般若,你留下来照看他们,我跟阿玺走一趟。”夜月明笑罢,吩咐般若道:“你在这里我放心。”

“是,少主。”般若冷冷应答,语气仍然没有任何变化。

宁意欲言又止,看了看夜月明,又看了看帝玺,突然伸手抓住了帝玺的胳膊:“玺姐姐,带上我。”

“胡闹。待在这里等我们回来。”帝玺本就隐隐担心阿意想要跟她一起去,这会儿听到宁意果然开口提了,帝玺不由得犯下了脸色:“我的确纵容你,但是你也应该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待在这里,这是命令。”

“可是……”

“你若是不听话,我这就派人送你回宁家村。”帝玺难得对宁意加重语气,宁意马上就退缩了回去,心有不甘地应了一句知道了。

见他这样,帝玺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她抓住宁意的手放在掌心,握了握他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夜城里面是什么情况还不知道,我不能带你们去冒险,玺姐姐不是一般人对不对?既然玺姐姐不是一般人,那就肯定不会出事,你放心。”

宁意被帝玺一凶,心里多少有些赌气,即便听到帝玺这般跟他解释,也有些老大不高兴的模样:“玺姐姐尽管去就是了。”

“阿意听话,玺姐姐如果五天内没有回来,你再来找玺姐姐,好不好?”帝玺朝宁意温和一笑,宁意特别别扭地扭过脸去,声音都有些颤抖了:“知道了……”

“般若,阿意他们就交给你了。听鹤,也麻烦你,照顾好阿意和王瑞。”帝玺将宁意的手松开,朝听鹤和般若嘱咐了一句,然后就转身看向了夜月明:“公子,我们走吧。”

夜月明点点头,同时以一种几乎听不清的声音低低说了一句:长离,跟上。

这一句话只有靠得极为近的帝玺听到了,她如同吃下了一颗定心丸一般,放松了神色。有长离保护夜月明,马飞这儿又有听鹤和般若在,应该不会出什么不可控的大事了。

俩人走出土胚房,外头立刻就有马飞的手下拦住了他们的去路:“老大说了,你们最好呆在里面别乱走动,他现在顾不上你们,希望你们不要添乱。”

“麻烦你带我们去找马当家,我们有话要当面对他说。”夜月明拱手说道。

“不行,老大吩咐了暂时没空见你们。”

“小哥,我们的瘴气毒已经解了,如果我们想走,轻而易举。只是因为你们老大救了我们一命,我们不好意思不告而辞罢了。”帝玺凑到这个手下身边,轻声说罢,居然带着这小哥窜出去了好几丈远,这一下可把小哥吓坏了,瞪着帝玺满眼惊恐,话都说不利索了:“你……你……你不是……不是……人……”

“你才不是人呢。我跟我们公子自小习武,本事比你们这群三脚猫大多了,现在你带不带我们去见马飞?”帝玺切了一声,拍拍手,颇为骄傲地说道。

她的灵力现在只能用来唬人了,好在唬人这方面是一用一个准,夜月照被她唬到了,这个小哥也很明显被吓到了。

“老大……老大在前厅,我带你们去。”那小哥吓得连看都不敢看帝玺和夜月明一眼了,低着脑袋说完,灰溜溜就往前头走。帝玺有些俏皮地耸了耸肩,拽上夜月明就跟了上去。

马飞果然就在前厅收拾,帝玺人还没到,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她一闻到味道就马上闭上了双眼,心里咕咚咕咚敲起了鼓。她晕血啊,万一前面都是血迹,她岂不是丢人现眼了?

夜月明见识过帝玺晕血的怂样子,便非常贴心地将自己现在身上穿的衣衫内衬撕下一条,替帝玺裹了上去:“睁开眼吧,我带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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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4章 夜城(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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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玺睁开眼睛,蒙着的布条非常厚实,几乎连一点光源都没有透进来。她松了一口气,攀上了夜月明的胳膊,由夜月明带着走进了前厅。

夜月明虽然久经战阵,可看到沙漠之中突然出现那么多横七竖八的尸体,一时之间也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阿玺,答应我,绝对不能把布条摘下来。”

从夜月明郑重其事的语气之中,帝玺轻易猜到了面前的场景有多么可怕,想来那会儿发生的交战非常激烈。

夜月明在前头走着,用脚将断肢残腿踢开,为帝玺后来走过的地方铺了一条稍微还算平稳的路,俩人就这么走到了马飞的面前。

“马当家。”

“你们俩怎么过来了?老子不是说过不许你们出来么?”马飞跟着几个弟兄收拾着战场,无暇顾及附近,乍一见到夜月明带着帝玺过来,一下也愣了。

“我们想去夜城见一见司情,我们的朋友还要麻烦当家的照顾几天。”

夜月明这话刚说完,马飞就啪地一声把手上的铲子给扔出去老远:“你他妈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老子让你们留在这里你们懂不懂?真想送命老子也不拦着,把你们身上的金银细软都留下,收拾收拾就给老子滚蛋。”

“当家先别生气。”帝玺向前迈了一步,走到夜月明的前头,听着马飞声音传来的方向站定,方才说道:“马当家手上的兄弟如果真要跟夜城拼,恐怕伤亡惨重,马当家有侠义之心,不希望我们落入司情手上,我和公子心领了,但是我们不能仗着有马当家的保护就陷各位于死地,那样我与公子会歉疚终生。当家救了我们一命,我们自当还报一命。”

马飞一时间语塞,跟看着怪物一般看着夜月明和帝玺,满脸都是不可思议:“老子这么多年来还没见过有主动送死的人,你们大概是不知道,凡是进了夜城的人,就没有活着出来的。”

“那是闯入者,我们不是。昨天那个人不是说了么?是他们主子要请我们去夜城的,我们是客人。”帝玺尽量用较为欢快的语气说着:“哪儿有见到客人先杀为敬的待客之道的?更何况我跟公子都不是等闲之辈,马当家的身手不错,但也未必是我的对手,更别说我们公子了。”

马飞闻言,冷冷一笑:“小姑娘家不知道天高地厚,真以为夜城是你们想来就能来想走就能走的地方?”

“当家若是不信,我也没办法。你刚刚跟夜城的喽啰打过一架,女子不乘人之危,等我们回来了,我再向当家讨教功夫。”帝玺笑呵呵说罢,朝着马匪屈身行礼:“拜托当家了。”

“江湖儿女最讲义气,既然管了你们的闲事,那就不会半途扔下你们,你们的朋友老子肯定给你们看住了。”

夜月明没想到马飞居然这么爽快,可转念一想,沙漠之中的马匪,哪个不是把脑袋拴在腰间卖命混口饭吃的?如果领头人没有绝对的领袖风度,肯定不会聚集起这么多人。初见马飞,他觉得马飞也不过就是个五大三粗的粗人罢了,可现在觉得他的江湖豪爽,意气风发,都十分令人敬佩。凭心而论,若是他不是并肩王,只是一个挣扎在温饱线的普通人,绝对会跟着马飞一起创造一番大事业。

“那,请问马当家,可知道进入夜城的办法?”帝玺揣度马飞与夜城打了这么多年交道,对夜城应该比较熟悉才是。他们想进入夜城,问问马飞,也比盲人摸象来得好。

哪儿想到马飞听到帝玺这么问,神色有些奇怪:“姑娘竟然不知道进入夜城的具体方法?老子一开始还以为你们就是从夜城逃出来的。”

“此话怎讲?”夜月明有些诧异,不由得开口询问道。

马飞嗨了一声,一脚踹开脚边的头骨,将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扑在满是血水的地上,指了指衣衫说道:“你们俩坐下,老子跟你们好好掰扯掰扯。”

夜月明扶着帝玺坐到马飞穿着的羊皮外套上,等他们俩坐定,马飞就将遇到他们之前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

前天夜里,马飞照常派出了三个兄弟在营地附近百里打探可有迷失的旅人,若是有就带回寨子,留下财物,再护送他们离开塔干沙漠。他手下这三个兄弟出去整整两个半时辰都没有回来,马飞觉得很奇怪,就沿着骆驼留下的印记往沙漠边缘走去了。

他走了约莫半个多时辰的功夫,就遇到了一场不算大的沙尘暴,沙尘暴之后,骆驼的脚印消失,马飞失去了方向指引,只能在附近转一转,碰碰运气,结果就在此时,他看到了夜城的人出现在了附近,并且牵走了五只骆驼。

马飞见状,惊讶莫名。这样的招数是他在沙漠之中惯常使用的,只不过使用的对象都是些达官贵人,今天他没有收到探子来报,说是有富商或是大官进入塔干沙漠,夜城的人学他的做法想干什么?

等夜城的人离去,马飞就拍了拍自己的骆驼,示意它待在原地,自己从驼背上拿出一块半个人高的板子背在身上,拔出短剑护身,走向夜城人出现的那块区域。在那里,他见到了陷入沉睡的帝玺等人,他本来还小心翼翼生怕自己会吵醒这群睡在沙漠之中的行人,却愕然发现他们好像全都睡死了过去,无论他怎么走动,都没有人发出一点声响。

他细细查看了一下这六个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各个神色安详地睡着,全然不知道自己的骆驼只剩下一只了。

马飞挑了听鹤看了好一会儿,又逐一确认了一遍,然后就转身放下了背在身后的板子,他一步一步往回走,放下的板子就将他的脚步抹去了,等到重新走回骆驼身边,他便将板子重新系回驼峰边,骑着骆驼重新上路去找那三个兄弟了。

等到隔天,马飞才终于在沙漠深处发现昏迷的三个弟兄。他将三人一并带回寨子,顾不上休息,就派出四人沿着他昨天回来的足迹去寻找那有男有女的六人队伍,这回四个人出去还没多久,就将他们的消息传递给了马飞,马飞听到报告,就带着自己的弟兄们浩浩荡荡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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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 夜城(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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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玺与夜月明静静听着,直到马飞将昨天发生的事情全都说了一遍,俩人才终于开口问道:“这跟我们怎么进入夜城有什么关联?”

“五只骆驼的足印变成了四只骆驼,入口之一在哪里还用老子指明?你们是傻么?”马飞见这俩人居然认真听完他的话还没抓住重点,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那个地方就是入口。”

“多谢当家。”夜月明本就对那一块地方心存怀疑,此刻听了马飞的话,马上将心中的疑惑给解开了,他朝马飞拱了拱手,拉上帝玺就飞快跑了出去。

帝玺被夜月明拽着,跑离前厅之后,鼻子里闻着的血腥味就淡了许多,等再多跑几步,那种血腥味就淡的几乎闻不到了。她一把扯下蒙在眼睛上的面纱,然后脸色一白,直接跪到了地上。

夜月明哪儿想得到帝玺还能这么猪队友,他没让她摘下眼纱,她就自作主张摘下了。他们的确是离开前厅了,可前面只是马飞已经打扫好的战场而已,血迹混合着黄沙,整个沙漠上又是黄又是红的,看起来更是吓人。帝玺本来就晕血,这一看,哪儿还能承受得住?

夜月明一把捉住帝玺的手,避免她倒在沙漠之中,将她一把拉回自己身边之后,非常干脆地一把抱起了帝玺。

帝玺身上那独属于女子的香味仿佛一种毒药,嗅入夜月明的鼻端,夜月明手上一紧,甩头抛弃了杂念,抱着帝玺快速走出去,借了马飞的一只骆驼,就带着帝玺一道进了沙漠。

马飞的手下做事非常细致,不但给他们备好了骆驼,还给他们备上了来去约莫三天的口粮和水,夜月明将帝玺放到身前,骑着骆驼悠悠晃着,半个时辰之后,帝玺才因为驼峰的颠簸而清醒过来。

她的意识还停留在摘下面纱那一刻入目的景象之中,一清醒过来,她就忍不住张嘴呕了一声,吐出了许多苦水。

“郡主,没事吧?”夜月明递过去一张帕子,帝玺接了,又是一声干呕,面色煞白。

“我……我看不得那样的场面。”帝玺狠狠吸了一口气,沙漠之中那种极为干燥的空气从鼻尖进入肺部,更是难受,她咳了几声,终于将那种想吐的感觉压了下去。她压着嗓子说着:“我连想都不敢想。”

“那就别想了。”夜月明见她能说话了,应该缓过来了一些,便将她抱在怀中,说道:“小王还以为郡主巾帼不让须眉,就算晕血,也会撑着不晕过去的,哪里想到郡主居然晕的这么干脆。”

“我也没办法,别提这个了。”帝玺听到夜月明谈到晕血两个字,就觉得眼圈一花,险些又吐了出来。

她捂着嘴,整张脸都写满了扭曲和痛苦。

夜月明浅浅一笑,便不再说话了,带着她继续往来之时的路走去。

帝玺也觉得自己真是丢脸丢大发了。但是作为作为国玺的承载体,她变得晕血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只能强迫自己不去想,不去看,这样就不会无缘无故晕过去了。

俩人又走了半个时辰,终于在一处看起来十分平常的地方停下了脚步。

听鹤在这里使用过灵力,帝玺能够查知听鹤灵力的残余,应该就是这个地方没有错。可是下了骆驼四下张望,眼里除了沙子,也只有沙子,根本看不出来有什么入口。

帝玺有些不信邪地将沙子往边上刨了一些,但是这并没有任何用处,他们仍然没有找到夜城的入口。

“会不会是马飞骗我们玩的?他根本就不知道夜城的入口在哪里?”夜月明在附近找了好一会儿,也没有找到类似于机关的装置,不由得开始怀疑马飞话语的真实性。

帝玺摇摇头:“应该不会,再说他骗我们没有好处,应该是我们漏了什么地方。”

她本想尝试着用灵力找到入口的,可一到这附近,她就再次用不出灵力了,这次没有马飞的瘴气毒,十有八九就是夜城的人在作怪了。

由此,帝玺基本确定,马飞所说的应该是真的,入口就在这附近。

她几番摸索都没有任何头绪之后,很快就放弃了寻找机关的办法。

她跟夜月明将附近能找的都找过了,入口绝对不可能埋在太深的地下,否则夜城人想要上来也非常麻烦,应该是用了幻术制造了一个假象,说不准他们可能已经走进了夜城,只是因为幻术,还误以为自己仍然在塔干沙漠之中。

如果是幻术,那么定然有破解的方法,如果是般若那种幻术,只要长时间等待,就可以等到幻术自行破解的时间,可夜城的入口既然这么多年都没有被人发现,应该跟般若用的幻术不是同一种类型。那么就只能猜测施展幻术所使用的咒语了,只要知道这些幻术加持的咒语本身是什么,就可以透过现象看本质,看到夜城的真正入口。

帝玺心中虽然有了这么一个推断,却仍然觉得一个脑袋似有两个大。

且不说幻术的种类就千奇百怪,多不胜数了,当当是能使用的咒语本身,就包罗万象,比如馒头,比如太阳,比如山有木兮木有枝,比如修我戈矛王于兴师,这世上但凡是叫得出名字的都能作为咒语使用,帝玺就是再厉害,也相信自己绝对不会有这种狗屎运,能猜中这个幻术的咒语。

难道只能坐以待毙了?

帝玺觉得沮丧极了,怒而低低喝了一句:“司情你个王八蛋。”

这一句话话音刚落,她与夜月明所站着的沙漠地上就传来了阵阵嗡鸣,帝玺心底一惊,拽着夜月明后退了好几步,满脸都是不可思议。

不会真的这么凑巧吧?夜城入口的咒语居然是这句骂人的话?

极为戏剧性的,嗡鸣声停止之后,帝玺与夜月明,都看到了本来空无一物的沙漠上,出现了几道略微透明的门。那几扇门好像是有生命的一般,互相连接,他们先前的确就在门内,只是因为摸不着门道,便一直没有真正进入门的内部,现在这几扇门,就这么大喇喇摆到了他们的面前。

帝玺按了按胸口,回头望了一眼夜月明,踏步走了进去。

夜月明将骆驼的缰绳往手上一拽,也跟了上去。

那门果真如同有灵性一般,他们俩人一骆驼一走进去,马上就变了方位变了模样,本来方方正正的门变成了椭圆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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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章 司情(1)

(猫扑中文)帝玺心牵着夜月明的手,俩人在跟万花筒一般的门内走动,周围的景致变了又变,一扇门内仿佛就有一个春秋在流转。

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帝玺运起灵气,开启眼,透过那无数的门,找到了本真的那个,然后带着夜月明一路狂奔而去。

真门出现的时间极短,如果不抓住时机,又要继续在千扇门之中再次寻找了。

俩人干脆放弃了骆驼,在沙漠之中疯狂奔跑起来,眨眼的功夫之后,她与夜月明便穿过了那扇真的门。

门后的世界,令俩人大惊失色。沿街而去,无数红灯笼并排挂着,在地底散发着微光,将整个地下城池照耀的如同白昼,灯笼之下,无数行人走走停停,来往客人欢声笑语,怎么也不像是马飞等人口中所的炼狱场。

帝玺拽着夜月明走入人群之中,红烛映照下,她与夜月明连头发都变成了红色的。

“姑娘,公子,我们主子有请。”俩人还没走几步,就有一个厮不知从何处窜了出来,恭恭敬敬站到了他们面前,发出了邀约。

这正合帝玺与夜月明的心中所想,俩人拱手齐声道:“麻烦公子带路。”那厮拿着一盏青色的灯笼,在前头引路,带着他们穿街走巷,走了好一会儿,才在一栋颇有古意的建筑前停下了脚步:“二位里面请,我们主子在里面等待二位。”

“有劳。”帝玺再次感谢了一番那个厮,只觉得后背阵阵发凉。这栋建筑其实只是一个二进院落,但整个二进院却是个二层阁楼,在这座地下城之中,格外高耸。

这也就算了,整个阁楼之中全都燃着青色的烛火,入了人眼只觉得瘆的慌,活像大白闹鬼了。

厮送给他们俩人一盏青行灯,便离开了。帝玺秉烛前行,一条道直直通到底,就看到了内院之中一个青衣青衫的年轻人。

那年轻人端坐在轮椅之上,满是笑意地看着俩人,声线圆润动人:“司情恭候二位大驾光临。”

“公子谦虚,不知公子如何称呼,是夜城的……?”帝玺朝司情行了一礼,问道。

司情微微一笑:“在下不才,是夜城城主,诸位就叫我司公子就好。”

“城主。”俩人却没有听从司情的话,恭恭敬敬称了他城主。夜城既然不受沧朔管辖,是个独立的城邦,这个城主还是要敬称的,毕竟他们俩现在的性命都捏在司情的手上。

“二位不必客气,两位也看到了,我不过是个废人罢了,城内兄弟对我关爱有加,才推举我做这个城主,司情其实无德无能。”司情淡淡道,谦虚得很。

帝玺俩人却没有相信司情的片面之词。光是他们走过夜城的部分区域,就看得出来司情是个很有手段的人,而且帝玺因为开着眼,看的东西更加多一些,司情的确不是妖或者灵,但夜城之中的妖,灵,魔,却一点也不少,这些人既然肯对司情俯首陈臣,可想而知司情该是何等有手段之人。

“城主客气。请问城主千方百计要我们来夜城,到底所为何事。”帝玺从未想过她会跟眼前这个男人有一丝半点的交集。

她从就生活在南阳王府,就是前几世也从未来过沧朔,更别这个沧朔夜城了,她甚至是从马飞的口中,才知道了这么一座城池的存在。

这个男人跟她又能有什么关系?

“有人将这个东西托付给我,让我交给你。”司情从怀里摸出一个的玉签递给帝玺:“那人你会识得此物。”帝玺将信将疑接过那一枚手指见方的玉签,心中满是疑惑。

这玩意儿是什么?她根本就不认得。

“城主,请问您确定,这玩意儿是要给我的?”帝玺确信自己这四百年的光阴活下来绝对没有见过这么个玩意儿,更不知道这玩意儿是干什么用的。

谁吃饱了撑的要给她这种东西啊。司情颔首:“的确是给你的。”帝玺将这枚玉签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看了个遍,也没有任何印象,心下更是觉得茫然:“可我的确不认识这个东西。”

“机缘未到吧。”司情神神叨叨地罢,抬手拍了拍手掌,马上就有两个侍女拿了两个蒲团放在帝玺与夜月明的身边。

司情指了指蒲团:“夜城虽奢华,但我这住处却很是简陋随意,还望二位海涵。”

“城主客气。”帝玺跪坐在蒲团上,语气谦卑。这个地方实在是太可怕了,给他们拿蒲团的那两个侍女,都是灵力非常强大的造物灵,虽看不出本体是什么,但是帝玺可以确信这俩人单打独斗不是般若的对手,俩人一起动手,般若没有还手余地。

这样的人,也仅仅是司情身边的侍女,可想而知夜城之中还藏着多少能人异士。

司情挂着浅淡的,浮于表面的笑意,看着夜月明:“还请殿下移步内阁,有一些话,在下只能跟帝姑娘。”在人家的地旁上,夜月明又如何会造次?

见帝玺向他投来放心的目光,夜月明便应了下来,跟着侍女进了内阁。

他们人一走,司情脸上的虚伪笑意就消失不见了:“玺,谁允许你进入夜城的。”

“你……你不是司情。”帝玺听到这种熟悉的口吻,顿时吓了一跳,指着司情连话都不清了:“你该不会是……洛羽吧。”司情冷若冰霜的眸子落在她的身上,语气恶劣:“不是我还能是谁?玉签是离开夜城的门符,你跟殿下必须马上离开。若是真的司情找到了你们,那就完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在这里,又发生了什么?”帝玺只觉得信息量实在是太过巨大,大到她一时之间难以消化。

“有机会我再跟你解释,快走。殿下我已经让弥莲的手下带走了。”洛羽单手一挥,帝玺便腾空而起,似乎要活生生蹿出夜城一般。

“往哪里走?”空中突然传来了一个极为冷冽,却又不令人觉得寒冷刺骨的声音,那声音带着点点戏谑,三分洒脱,三分慵懒:“进了夜城,岂是你们能随意走出的?”洛羽眉头一拧,收回力道,一把将帝玺揽入怀中,护住了她:“你不是被我药倒了么?”

“洛公子糊涂了?你我同为魔界双使,凡人的药物又如何能左右我?玺姑娘,你好。”那声音越来越近,帝玺一眨眼间,那人就骤然出现到了她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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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章 司情(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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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青衣青衫,如玉雕琢的脸上写满了慵懒与颓废,那人悄然站在她的面前,笑容与洛羽假扮的司情居然有八分相似。

帝玺朝他点了点头,说道:“城主。”

“幸会。”真正的司情一吹气,就将地上的蒲团变成了两张椅子,他自己坐了一张,另一张推给了帝玺:“别客气,咱们好好聊聊。”

“司情,玺你动不得。”

“怎么,你心疼了?”司情似笑非笑地看着护着帝玺的洛羽:“难不成洛公子改了性,要跟仇家抢女人了?”

洛羽颇为不约地看着司情,说起话来句句如刀:“那也总比司兄蜗居夜城百年,不敢冒头来的更好。”

“我为什么不能离开夜城,洛公子好像全然忘了。”司情没有被洛羽所刺激到,他只是淡淡然开口,淡淡然说着话,好像这些东西都跟他无关一般:“不过忘了也没关系,她现在在夜城了,我很快就能离开了。”

洛羽恶狠狠注视着司情:“她不是一般人,绝不能做夜城的城主。”

“她不做,那么,你来?百年时光弹指一挥间,你又何必在乎?”司情笑容诡谲地看着帝玺,那眼神好像是在欣赏一件国之重器一样:“你说,如果天道发觉我对皇室造物灵下了手,我会有什么样的报应?”

“你疯了?她不仅仅只是玺,我见到了妖王弥姜,她告诉了我一些事情,你绝对感兴趣的事情。”

司情闻言,挑了挑眉:“什么事?”

“放过她,我就告诉你。”

“洛公子,她妖王弥姜是妖界的王,不是我魔界的王,我司情用不着听她的话。至于她所说的事情么……若是感兴趣,我完全可以自己查证,若是我不感兴趣,我凭什么跟你做条件交换?”司情抖了抖自己的青衫,帝玺在这一刻,看到了司情下半身的森然白骨。

这人……这人的下半身居然早就腐朽成了只有骨架。

“这么说来,我们是谈判破裂了?”洛羽在这一刻突然收起了自己所有的情绪,他冷冷看着司情,身上的灵气猛然从他体内流出,声势浩大。

司情却摆摆手:“破裂倒是不至于,只是有些分歧罢了。洛公子,你应该知道,我这小小夜城,你一个人出去尚且有些困难,带上玺姑娘,你绝对出不去。既然在夜城,我还是希望你能听我的话,不然我若是真的不开心了,你们只怕会尸骨无存。”

“若是玺出了什么事,你怎么跟弥姜交代?”

“那是魔王的事,用不着我来出面解决。”司情目光渐渐出现了痴缠,他近乎贪婪地贴到了帝玺的身上,表情迷醉:“这样的驱壳,才是我心中所想。”

洛羽扭了扭脖子,咯咯笑了一下,一手袭击了出去。

司情整个人腾空而起,避开了洛羽的这一击之后,灵气环绕周身,一招金刚怒目就使了出来,直逼洛羽的命门。

洛羽的灵力也炸开了三尺范围,抵挡住司情攻击的同时,还化防御为进攻,将司情的攻势一点不落全都还了回去。

司情悬在空中,歪着脑袋眼神天真,那些反攻回来的伤害直接陷入了他的体内。

帝玺从未见过真正的魔打架,一下看得有些痴迷了,居然开始细细观察俩人的套路。

司情将攻击全都吃下之后,身上出现了无数个血洞,然而那些血洞之中却没有一点鲜血流出,非但没有鲜血,甚至伤口开裂的地方还窜出了一股及其难闻的尸臭味。

司情有些可惜地看了看自己的腹部,表情仍然是淡淡的:“洛公子,你把我的皮囊弄坏了,是要赔的。”

“那得看你能不能打得过我了。”洛羽不再跟司情废话,浩荡灵气在洛羽身边不飞旋,就像无数利剑环绕着洛羽,寻常人根本就无法靠近洛羽的身边。

司情带着他这满是洞孔的肉体一步一步朝着洛羽走进,无数腐肉被洛羽的灵气切割得七零八碎的,好在这种场景虽然变态但是并不血腥,尚且在帝玺的承受范围之内。

司情的肉身再往前走了不到两步,帝玺就看到那肉体的身后,出现了另一个影子。

她连忙大叫不好:“洛羽,小心!”

她的话音才落,司情已经抓着一把匕首借着肉体散开的瞬间刺了进去。

洛羽得到了帝玺的提示,早就做好了准备,司情那一刀便好死不死打到了洛羽的灵力之上,两相消弭之下,居然俩人都没有受伤。

帝玺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不由得有些痴了。

她这辈子就见过两国交战,除此之外的战役也就是苏卿离当年对付仙魔两界修为极高者的时候了。

几百年没开过眼界,这会儿居然看到洛羽半是全力施为的应对司情,如何不让她兴奋?

司情重新操纵的是一个更加年轻俊美一些的年轻男子的身体,但是这个男子的下半身仍然也是空的,只是骷髅。

洛羽与司情各自退后了两步,俩人的表情都有些不大好看。

“还要继续么?”洛羽活动了一下双手,眼里闪出了红光,帝玺知道,洛羽这是又要发狂了。

可这回或许是因为她就在洛羽的身边,洛羽的情况居然影响到了她。帝玺只觉得浑身热得难受,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情绪突然涌上心头,怎么压也压不下去。

眼见洛羽的双瞳变红,司情的双瞳也泛出了蓝光,看起来就像是俩人终于热身完毕,要好好打一架了一样。

帝玺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好几步,免得他们伤及无辜。

洛羽高喝一声,飞身而出,整个人在飞出去的那一瞬间骤然消失不见,开着天眼的帝玺却勉强捕捉到了洛羽的一点残影,可他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快到她就算用天眼都难以看清,更别说被洛羽围在中间的司情了。

不多时,司情的身上就出现了第一道伤口。

看到鲜血从身体里涌出,帝玺脑袋一花,看也不敢看了,连忙低下头去,关闭天眼靠听的来猜测他们的招数。

俩人似乎都秉承了天下武功唯快不破的真理,破风声不绝于耳,刀剑喑哑,因为速度太快,帝玺作为一个灵,居然都有些听不出来他们究竟在如何比试了。

她只知道,在一炷香之后,缠斗的声音消失不见了,两道细密而急促的呼吸声,同时传入了她的耳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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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8章 司情(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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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此为止,我们继续纠缠下去没有意义。洛公子,你带不走她,安心留在夜城做客吧。”司情的声音有些急促,好似一个小风箱在急速运转。洛羽开口,语速也有些快:“有本事的话你就试试。”

“就算你曾经是神,也未必是我的对手,只要我一声令下,你觉得在夜城之中,你能支撑多久?”司情桀桀笑了。

“为了玺,舍弃整个夜城?”

“她值得。”司情一双丹凤眼在帝玺身上微微扫过:“这样的肉体才是我终身所求。她还是灵,我进入她的肉体应该不会再继续腐烂吧?”

帝玺只觉得连灵魂都在战栗,她看不到司情的表情,却能猜到他的表情定然是极度贪婪的,就像是许久不曾吃过肉的老虎,若没有洛羽在场,司情恐怕会立刻将她撕碎,享用他的一顿大餐。

洛羽突然长笑出声,那笑声就像是在嘲笑司情的浅薄无知:“司情,不如来打个赌?如果你要了帝玺的身体,那将是你这辈子做的最错误的决定。”

“你什么意思?”

“因为帝玺她是……”

洛羽的话没有传入帝玺的耳朵里,她就觉得脖颈一疼,失去了意识。

“这种事还是别让她听到比较好。”洛羽甩了甩左手,这才将目光重新转向司情身上,他凑近司情身边,不知道跟司情说了些什么,只见司情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看起来似乎在做着极为激烈的思想斗争。

等洛羽说完,司情眸子里的寒意已经足以将人冻伤:“你所说的句句属实?”

“你我同为魔界使者,我有什么骗你的必要?当然,信与不信是你的事,你若是不信大可在玺身上尝试一番,不过么……后果自负。”洛羽见司情如此表情,想必他已经将他的话听进去了,于是便指了指昏厥的帝玺道:“现在,我能带她走了么?”

司情本来还沉浸在洛羽说的话之中,听到洛羽这么问,他马上回过神来:“我说过,我不让你们走,你们谁也别想走。就留在夜城观光吧,你说的事情我也查证一番才是。”

洛羽耸耸肩:“好吧,随便你。反正从你强行把我从万妖之城带回来开始,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了。”

“论奸诈狡猾,我不是你洛公子的对手。你以为你费尽心力保护玺姑娘的原因没人知道么?论心计,我到底输你一筹。”

洛羽听司情这么评价自己,连连摆手,满脸写满了拒绝:“这话可不能乱说,我的目的很单纯,就是找苏卿离报仇,魔王也是知道的。”

“你用这个幌子打了多少掩护,真以为我跟魔王一点都不知道么?”司情听洛羽推得一干二净,不由得冷笑出声。

洛羽静静盯着司情刚换了的皮囊,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司情,有的时候,揣着明白装糊涂才是明哲保身的正道。”

“难道我这装傻装得还不够?”司情摊开双手,转了个圈,衣物在惯性作用下摆动起来,里头的森然白骨清晰可见。

“够不够你心里清楚。你也好,魔王也罢,都记住了。我做事从来不需要给任何人交代,你们若是不阻我之路,我便认你们是朋友,可若是被我发现你们在给我下套使绊子……别以为你跟昆吾都是上古人类的后裔,我就不敢杀了你们。魔界万众,就算魔王亲临,都未必能真的制服我。”洛羽用手挡住了自己的双眸,然后将手慢慢放下,他的魔力渐渐匿了起来,好似先前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过一般。

“我劝你,在没有找回法宝之前,不要轻易跟我动手。”洛羽一甩长袖,抱起帝玺转身就走。

司情冷冷看着洛羽离开,终于按住了自己的胸口,嘴角煞白。洛羽……杀神白起的徒弟,现在的杀气越发浓郁,能力也越加可怕。同为魔界使者,司情第一次发觉,他跟洛羽之前,已经能分出胜负了。

“看好洛羽和帝玺,绝不能让他们离开夜城。从即日起关闭所有夜城通道,任何人不得再进入夜城。”司情平复了一下灵气,招来一个夜城侍卫吩咐道。

那侍卫愣了愣:“可是城主,马飞搞死了我们一百来号兄弟的事情,不找他算账么?”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现在没心思对付他。”司情没有放过马飞的意思,但也很明确表示了,暂时不打算找马飞麻烦的意图。

一个洛羽,一个帝玺,一个不留神,可就让他们溜了,他不得不提防。

洛羽抱着帝玺下了阁楼之后,就用灵力唤醒了被闷棍敲晕的帝玺,帝玺躺在洛羽的怀中,揉了揉疼痛的后脖颈,嗔道:“下次你动手前能不能知会我一声?不想让我听到我可以自己晕,用不着你下手。”

“你想多了,你若是不晕,我怎么带你走?司情这人怎么都好,就有一点,他讨厌乘人之危,你若不是好好的,他绝对没有兴趣要你性命。”

“那你跟他打什么?”帝玺惑道。

“不交交手我怎么知道他现在的修为怎么样了。司情建立夜城已经百年,我就有整整百年没有见过他了。不试试深浅怎么可以。”洛羽毫不避讳地说了自己的想法,全然没有半分为了帝玺考虑的样子。

帝玺心下释然,并没有觉得不高兴:“这才像是你。我认识的洛羽,绝对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

“起早也未必有利。”洛羽不知道是不是意有所指,说完这话,就将帝玺给放了下来:“你现在真重,自己走。夜城景色不错,只要不出夜城,司情绝不会拿你怎么样。你到处逛逛吧,鸾羽在你身上,我能找到你。”

“那夜月明……”

“送走了。他应该已经离开夜城了。夜城之内,没有人类,你要记住。”洛羽这话说完,一转身就消失不见了。

帝玺满脸无奈地张开手,语气恶劣:“你让我到处逛逛倒是给我点钱啊,不然我逛什么?”

无人应答,洛羽显然已经走远了。

帝玺叹了一口气,收回手背在身后,跟个小老太太一般,慢慢悠悠在夜城里逛了起来。

夜城这个不夜城名字取得非常好,无论何时何地都是灯火通明,入目的永远都是各色灯笼,永远都仿若白昼。或许在夜城生活的人实际上也向往着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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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章 司情(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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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玺在夜城之内细细感受了一番,才发觉这里的灵,妖,魔,都相处的非常好,可以说是融洽得很。

“来来来,朱兄,这一辈你必须喝了,昨天你大婚兄弟们都没有去参加,心里过意不去,今天请你与嫂子特地来这里一叙,你可不能推辞。”

帝玺随便找了个酒馆坐进去,就听到里面沸沸扬扬的传来了嬉笑声,其中嗓门最大的人,显然是在劝酒。

帝玺饶有兴致地倒了一杯酒朝那边看去,通过天眼,可以轻易看出那劝酒的人是一个线灵,本体应该是个布偶。

“不行,不行,木兄,不是我不想喝,我是真的不能喝。我媳妇最讨厌看我猪头猪脸的模样了,我这一喝酒就现原形,到时候你们嫂子又要嫌弃我了。”那姓朱的连连摆手推辞,帝玺一听,禁不住浮起了一抹笑意。

看来这位姓朱的妖,的的确确就是猪妖。

“你这太不给兄弟们面子了。”那线灵特别晦气地摔了一只酒杯,满脸不悦:“既然朱兄连这点请求都不答应,那就把嫂子借我们哥几个玩几天吧。”

猪妖一听,就怒了:“姓木的,你胡说八道什么?”

“怎么?舍不得了?舍不得你娇滴滴的小娘子就喝酒!”姓木的线灵二话不说就拍开一整坛酒推到猪妖的面前,就算是帝玺,这会儿也看出来了。这姓木的分明就是来挑刺儿找麻烦的。

猪妖愤愤然摔了酒坛,护住自家媳妇喝道:“这里是夜城,你敢不遵守城主的规定,难道你想逾越城主造反么?”

“城主?城主管得了我们灵?他是魔,我是灵,给他面子,叫他一声城主,不给他面子,他算什么?”这姓木的很明显才来夜城没多久,从他这么放肆张狂的话语中,帝玺就猜到了他的下场。

因此,帝玺轻轻笑出了声,可没想到这一笑,就坏事了。

线灵的耳目及其灵敏,这也是造物灵的特性,帝玺这一笑,好死不死就进入了那姓木的人耳中。

那人连猪妖的麻烦都懒得找了,直接走到帝玺面前,哟呵一声就笑了:“小娘子长得不错,可惜附灵体已经碎了,命不长久了。来夜城干什么?等着让夜城城主救你?如果是这样你还是走吧,城主可是个见死不救的人。倒不如跟我一起过了余生,你痛快,我也高兴。”

帝玺冷冷瞅着这人,目光如电:“你是在跟我说话?”

“除了我嫂子,这酒馆里还有第三个女人么?”那姓木的反问了一句,笑得更加张狂了。

帝玺拿起一双筷子往桌上敲了敲:“小二,我要的茶水怎么还没上来?”

“喝什么茶啊?跟哥哥回家,哥哥给你吃好吃的,给你喝好喝的。”那姓木的笑容越发淫贱起来,帝玺看着这样的笑容,浑身腻歪得难受,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让我跟你走也行,得看你有没有本事了。”帝玺说着,体内的灵气分了一丝出去,注入怀中的鸾羽之中,鸾羽立刻就给帝玺提供了非常充盈的灵气,她的目光也更加寒冷了。

那姓木的显然不是省油的灯,即便察觉到了帝玺体内灵气的变化,也丝毫没有怯场:“小娘子还懂得这种招数?不错不错,你这样的基因跟我一起生孩子正好。你是灵,我也是灵,难道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么?”

帝玺强压着心中的恶心,一字一句从唇中吐出,森冷已极:“你也不撒泡尿看看你自己长得什么样,跟我生孩子,你也配?”

“臭娘们,给脸不要脸是不是?”那姓木的被帝玺这一气得浑身汗毛倒竖,怒发冲冠,再也顾不上其他了,一招游龙戏水就打了过来。

帝玺定定坐在座椅上,右手一挥,桌上的筷子纷纷扬了起来,一根一根朝着姓木的就飞了过去。

那姓木的见一招不成,立刻捉影而出,将帝玺打出去的筷子一一接住,然后一根不少又都朝着帝玺打了回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姓木的有意不想伤了她,那些筷子都打的是不太重要的穴位。

帝玺目光一冷,双手相握,浩瀚灵气从她体内炸开,将那些筷子全都弹了出去。她猛地起身,语气森冷:“你要是再对我出手,我保证你吃不了兜着走。”

“那就试试吧。”那姓木的显然发觉了帝玺本身灵气并不充足的事实,也看出了帝玺的回招已经非常勉强,便阴阳怪气地笑了笑,再次攻了上来。

这一回,他甚至还没靠近帝玺,就被一道青光给击中,整个人如同风中飞叶一般被弹出去老远,生生砸坏了酒馆的二十来张桌椅。

“木青,胆敢在我夜城闹事,你可知罪?”一道青光闪现,青衣青袍的司情居然从中突然现身,他的目光不带丝毫感情,却有着十足十的威严。

木青捂着胸口跌坐在地上,战栗着跪了下来,不管身体的疼痛,拼命朝司情扣头:“小的知错了,小的无心之失,请城主海涵。”

“你是灵,我奈何不了你,这可都是你说的。”司情原模原样将木青之前所说还原了出来,木青一听,整个人直接栽倒了在地上,瑟瑟发抖:“城主,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司情一挥袖,犀利的目光在人群之中扫视了好几回,最后又重新落到了木青的身上:“滋生事端,扰乱夜城规矩,你理应受到严惩。”

帝玺冷冷看着木青,面无表情。有些人值得同情,但有些人不值得。如果木青没有公然挑衅她,或许她会求个情,但是木青不但挑衅了她,甚至当着她的面开了黄腔,这如何能忍?

“城主饶命,城主饶命啊。”木青吓得脸色煞白,连连磕头求饶。

司情看他这样,心中更是厌烦得紧,他身上青光乍现,帝玺一惊,才转过心思来,木青已经被司情捏在了手心,神色痛苦:“我最讨厌有人在我面前跪地求饶。”

“城……城主……”木青的话没说完,司情就如同鳄鱼一般张开了口,一口咬断了木青的颈动脉。

木青手脚抽搐了一会儿,整个人就像是失去了骨架,只剩下了一滩肉一样,瘫到了地上。帝玺见此性情,心下有些不忍,只好背过身去不再观看。

司情那一口,将木青所有的灵气全都吸摄干了,失去了灵气的造物灵就是一个驱壳罢了,连血液都不再能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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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0章 魂魄离体(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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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丢出去喂狗。”司情一把扔掉木青,淡淡吩咐完毕,双手按到了帝玺的肩头上:“你们都听着,玺姑娘是我夜城的贵客,若是再让我发现有人胆敢对玺姑娘不敬,木青就是你们的下场。”

司情的话语并没有多少起伏,但是其中的威胁之意非常明显:谁要是再敢动帝玺一根汗毛,那就是死无葬身之地。

帝玺暗道,司情对这个肉体的保护还真是近乎变态,难道他对她的肉体还存有幻想么?

想到这里,帝玺的脑海里不免浮现了司情的下半身,空荡荡只剩骨架的下半身……

如果她的肉体是跟司情一样的,只怕也会想要一个完整的皮囊吧?

“玺姑娘,你跟我来。”司情走路的步子非常慢,帝玺想了想,还是跟上了司情的步伐。

俩人一前一后走出酒馆之后,帝玺就惊讶地发现,她身上的装束突然变了:本来的马匪服变成了华贵的长裙,连鬓角发梢也都重新打理过了。

她有些诧异地看向司情,却见司情也换了个皮囊,从原本清俊的书生模样,变成了放浪不羁的公子哥,连五官都变了模样。

“城主这一手易容功夫,帝玺佩服。”帝玺头一次见到乔装改扮如此出神入化之人,她甚至都没有感觉到司情有动用灵气,眨眼之间她跟司情的装扮就大变样了。

“夜城之内万物万象都是由我而生,转换皮囊小菜一碟。”司情淡淡答道,一甩袖,他的手上就出现了一把崭新的折扇,这下倒好,从帝玺这个角度看去,司情变成了一个十足十的泼皮无赖公子哥。

“姑娘走吧。”司情朝前头做了个请的手势,便引着帝玺一道走了。

夜城一共两条主干道,一横一竖,好似一个田字形,除了司情的住所是占据在田子的中心地带之外,剩余四个大区都各自只有一艘沙船可以载人通行。

司情带着她游览夜城,充当起了解说,每到一个比较有趣的地方,都会跟帝玺说上两句:“这沙河是夜城的一大特色,沙河不但是用来分割四大区域的,更重要的是,任何入侵夜城的敌人,都绝无可能跨越沙河,除非他们抢到沙船,或者是杀了我。”

“你先前说过,四大区域居住着不同的种族,可妖,灵,魔,不过三类,难道夜城内还有仙?”

“那倒不是,剩下的一个区域里面居住的是逃难来的人。”

“可是我明明听说来夜城的人有去无回,全都死了。”

司情极为嘲讽地扬了扬唇角:“只要遵守我夜城的规矩,无论是谁都可以活得好好的。不过外人也没说错,所有来了夜城的人,最后都会成为我的皮囊。”

“你的下身……”饶是帝玺是个造物灵,想到司情那只剩下白骨的下半身,都觉得有些瘆的慌。

“我活在这世上的时间太长了,作为魔,活了那么长的时间,总要受到点惩罚,我的惩罚就是身体会慢慢腐烂。等到有一天我整个人都腐烂到只剩下骨架,那么我就彻底消亡了。”司情说到这里,顿了顿,看着帝玺的表情突然又变得好像在看猎物一般:“所以你对我来说有多么珍贵,你知道么?有了你的肉体,我不但不会继续腐烂,还会回到最初的模样。不会腐烂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我将长生不老,与天地同寿。”

帝玺听着司情的话,眉头冒出了细密的汗珠:“我是属于壁国的,你动不了我。”

“所以我才在等壁国灭亡啊。玺姑娘,你以为你能守得住壁国?从你壁国先帝把你的承载体摔碎开始,壁国就亡定了。还有一件事我觉得我可以告诉你,你那位小皇帝,现在的情况很不好。”

帝玺听到司情提及连城,心中一紧,连忙从沙船上站了起来,因为动作幅度太大,整个沙船都晃了两晃。

司情摆摆手,示意帝玺坐下:“别着急,你着急也没有用,你现在回不去。”

“什么回得去回不去?我若是要走,谁能拦得住?你告诉我,连城到底怎么了?”帝玺心想她在离开流月城的时候,还给连城写过一封信,应该不至于发生什么大事才是。

“天机不可泄露,他人没死。”司情的话说到这里,就无论如何也不肯继续往下说了。

帝玺被司情这番话说得抓耳挠腮的,可再怎么焦急也没有用,没有洛羽般若在身边,凭借她本身的力量,也根本做不到回壁国,除非……

帝玺将目光投向了司情:“城主,我可以跟你做个交易,你带我回壁国一趟,我的肉体归你了。”

“这买卖不划算。”司情竟然非常干脆地拒绝了帝玺。

“你不是明明……”

“我是想要你的肉体,但是现在不是时机,以后也未必会有时机。答应你对我来说,百害而无一利。”

帝玺没想到司情居然拒绝得这么干脆,一时之间又气又怒,竟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不过么,我可以帮你魂魄离体半个时辰,你在离魂状态下去壁国一趟,倒是没问题。”司情见帝玺这副模样,不紧不慢开口说道。

帝玺一听,哪儿还有不同意的,连连道谢请他尽快施法。

司情却一点也不急,带着帝玺过了沙河,走进一个表演变脸的堂口之内,要了一间视野最好的雅间,就同帝玺一道进去了。

“没有我的吩咐不用再进来,茶水一概免了。”司情轻车熟路对店小二吩咐道。

那店小二看样子也是个会来事儿的,一听司情这么说,脸上就闪过了一丝暧昧的神色,连连应声:“知道了,客官,两位玩好,玩好。”

司情也不解释,让店小二把门窗全都关上之后,他便从怀里摸出了一炷香:“可识得此物?”

“安魂香。”帝玺凑到那香前头嗅了嗅,回答道。

“离魄香。跟安魂香的做法一模一样,只不过我在里头加了点好东西,使得本来用作招魂的香变成了剥离灵魂的。你要是准备好了就自己躺好,香一旦燃起,你就会魂魄离体。记住,半个时辰,半个时辰之后我会熄灭离魄香。”

“多谢城主。”帝玺真挚对司情道了一声谢,躺在了榻上,闭上了双眼。

戏台上,变脸大戏刚刚拉开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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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1章 魂魄离体(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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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魄香的味道非常好闻,淡淡的香,清新不刺鼻,在离魄香的作用下,帝玺发现自己居然真的魂魄离体而出了。

司情似乎能看到她的魂魄在哪里,他的目光牢牢锁着她,但是没有开口。帝玺同司情对望,发现自己也说不了话。于是她朝着司情鞠了一躬,从房间的缝隙立飘了出去。

灵魂的重量是非常轻的,帝玺甚至都没有用力,就轻易飘到了锦城。

时值入夏,锦城内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帝玺没有在路上耽搁,直接飞进了皇城之中。

她知道连城会在哪里,因此她直接飞去了连城的御书房,然而这一次,她没有在御书房见到连城。

帝玺不由得皱了皱眉,她伸手想要拦住一个宫中侍卫,可她的手却穿过了侍卫的身体。她现在是魂魄状态,无法与人接触交流。那么她该去哪儿找连城?

暮姐姐……

暮姐姐现在是皇后,她哪儿应该有消息。

帝玺主意打定,立刻进了帝暮的宫中。果不其然,帝暮正拿着画笔,在生宣上画着什么。帝玺稍微看了一眼那上面的画作,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画上画的是最简单的花鸟鱼虫,可不知道为什么,这画中游弋的鱼儿,展翅的飞鸟,随风摆动的花草,都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压抑,看得帝玺心头一跳一跳的。

帝暮抓着画笔似乎出了神,笔上的颜料滴了下来她都没有察觉。

帝玺看得焦心,喊了一句暮姐姐,可帝暮没有回答她。

“娘娘,太医出来了,说是陛下今天情况有所好转,不出意外的话十天内定然能苏醒。”帝暮身边的宫女儿传来了帝玺最想知道的消息,帝暮听到宫女这么说,一把扔了毛笔急急站起了身:“本宫能不能去看看陛下?”

“奴婢就是来告诉娘娘这个好消息的,太医说陛下现在的病症有所好转,娘娘可以去探望了。”宫女说话直喘气,即便断句断的乱七八糟,也丝毫不妨碍帝暮将话一字不落听了进去。

她的眼里涌出了激动的泪水,什么也顾不上了,撩起裙摆就大步朝外头走去:“走,去陛下寝宫。”

帝玺见帝暮这般模样,心里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情绪。暮姐姐似乎喜欢上了连城,这本应该是好事,她是连城的妻子,是壁国的皇后,他们琴瑟和鸣,她应该高兴才是,可为什么她在高兴之余,又觉得心里好像被人用刀子割开了一般,有些疼呢?

她在心疼什么?这不该是她最希望看到的事情么?暮姐姐喜欢上了连城,她应该高兴才是啊,可为什么心疼得越来越厉害了。

帝玺捂着自己的心口,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却怎么也压不下心中的难过,她嘴角挂着笑,可眼角满是泪。

她怎么了?除了苏卿离,为什么还能有人能让她流泪?

“娘娘,您不换一身衣衫么?陛下万一醒来看到您这样衣冠不整,那就不好了。”那侍女见帝暮还穿着染了污渍的衣衫,好言出声提醒了一句,帝暮却连声说没关系,陛下重要,说话时,连脚步都没有停。

帝玺按了按自己的双眼,将泪水生生逼了回去,跟上了帝暮的步伐。

她真是关心则乱,竟然忘了连城很有可能待在自己的寝宫里,哪里也没有去。

帝玺人还没跟着帝暮进寝宫,就闻到铺天盖地的药味,那药味中还夹杂着离魄香的味道,那是她与司情之间的联系,没有离魄香的味道,司情无法将她的魂魄召唤回来。

寝宫之内,连城紧闭着双眼,睡得非常安稳,他的胸膛有节奏地起伏,面色也煞是好看,可即便帝暮在他耳畔喊着陛下,连城都没有睁开双眼。

“皇后娘娘请放心,国丈从宫外请来的神医治疗这些疑难杂症很有一套,陛下吃了两贴药,情况就好多了。”太医院的太医见帝暮进来,齐刷刷跪了一排。

帝玺听到有个太医这么说,脸上不由得浮现了一丝不快。国丈不就是帝江么?他还能对连城有什么好的?不害死连城就算不错了。

“看得出来,看得出来。本宫先前听几位大人说,陛下精气神都非常差,气若游丝,可现在本宫看过去,陛下非常好,面色红润,呼吸有力,应该是快要好了对不对?”帝暮非常欣喜地盯着连城的面庞,不时拿出帕子给连城擦擦根本不存在的汗珠,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的确如此,陛下已经大好了。”

“那就好,赏,都重重有赏。”帝暮看着连城的目光中包含着深情,显然是真的爱上了连城。

帝玺看在眼中,不免又是一阵难过。暮姐姐曾经是很喜欢洛羽的,没想到这才成为皇后没多久,就移情别恋爱上了连城。

“娘娘,这次陛下能够转危为安,国丈功不可没,我等不敢贸然贪功。”太医不知是不是早就被帝江买通了,现下开始为帝江说起了情。

帝暮愣了愣,眼中有了一丝犹疑,可当她的目光落在连城的脸上之后,什么犹豫都被她抛到了脑后:“帝江的确有大功,一并赏。”

帝玺听得帝暮喊帝江的本命,心里多少有些宽慰。不管如何,她们俩姐妹的心是一致的,她们仍然都恨着帝江。

帝玺俯下身子,穿过帝暮的身子,凑在连城的身上,她的鼻尖与连城的鼻尖间隔了不到一个指头粗的距离,她静静打量着连城,满心愉悦。这小子小时候朝她吐口水的情形还历历在目,没想到现在也已经成了一个轮廓分明的君主,他跟连横长得真的很像,可他的眉目却比连横温柔得多。

不知是不是她这样看着连城,让连城感知到了她的存在。静静闭着双眼的连城双唇突然开了一条缝,两个不太清晰的字从他的喉间吐出,吓了帝玺一跳。

连城在喊:阿玺。

他知道她在他身边???

帝玺被这俩字吓得飞出去老远,可连城却没有醒来的迹象,她一离开他身边,连城本来张开了一些的双唇就再次合上了,好像再次陷入了沉眠一样。

帝玺小心翼翼用手假意拍了拍连城的脑袋,连城这回没有任何反应。她见状,松了一口气,便面带欢喜地扭头去看帝暮,可帝暮的脸色却没有那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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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2章 魂魄离体(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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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暮紧紧咬着下唇,秋水般的双瞳内,涌动着淡淡的憎恶,她显然是听到了连城在无意识间喊的是谁的名字。

帝玺心中一惊,不由得细细看着帝暮的双眸,想从她的眼里看出些什么来,可帝暮那淡淡的憎恶只存在了很短的一会儿,就被她掩盖了下去。

即便再也无法查知到帝暮的心中所想,帝玺仍然觉得心跳加速。暮姐姐是在吃醋么?她是不是在吃她的醋?因为连城即便在昏睡,喊的都是阿玺,而不是帝暮?

帝玺突然觉得,眼前这个从小就对她极好的姐姐,有这么一刻,变得陌生极了。暮姐姐是爱连城的,她能确认,那么,暮姐姐会不会为了守护她心中的爱,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

帝玺突然拿不准帝暮的心中所想,她甚至不知道如果有一天她回了沧朔,要如何面对暮姐姐。

既然暮姐姐爱连城,那么……她就跟夜月明一起安心待在沧朔吧。只要暮姐姐能开心快乐,只要她能守住壁国江山,守住连城,回不回去,其实并没有多大关系。

帝玺在心中这么对自己说着,可不由自主泪流满面,怎么也止不住。

苏卿离,你不要找到我好不好?等到连城过完这一生,你再来找我,让我陪着连城一起去地府,一起喝孟婆汤,等我看着他过奈何桥,然后我再灰飞烟灭好不好?

帝玺只觉得自己的灵魂好像不受控制了一般,被负面情绪彻底击垮,她的面色青白,觉得离魄香的香味都淡了。

时间快到了么……

司情守着离魄香,有一下没一下地看着外头的变脸绝活,但是他看着精彩绝伦的变脸绝活,却满脸都写满了无趣。

离魄香燃烧过半的时候,司情惊奇的发现帝玺的眼角居然流出了眼泪,再过一小会儿,司情猛地发现帝玺的灵气场开始波动。

他猛地起身跃到帝玺面前,合上折扇想去触碰帝玺,却被帝玺身上的力量震得退后了好几步。

勉强站定后,司情的随意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折扇,居然被帝玺震得除了扇骨,扇面碎成了渣。

司情是何许人?一见如此情形,就知道大事不好了。

“玺姑娘?玺?你醒醒。”司情不敢靠近帝玺,只能一遍遍喊着帝玺的名字,同时将自身的灵气全都激发了出来,试图将帝玺包裹起来,免得她出什么岔子。

司情的力量何其可怕?他能与洛羽大战五百回合不落下风,可现在,他的灵气堪堪将帝玺包裹起来,就发觉到帝玺在吞噬他的灵气。

司情心下一惊,连忙撤去灵气,饶是他的动作已经极为迅速,也被帝玺吸去了不少。

他愣愣看着帝玺,语气全是不可置信:“莫非……洛公子所说的那个与你同宿的灵魂,是……”

“司情,你还记得我?”榻上的帝玺突然睁开了双眼,可她的眼睛及其迷离,看不清焦距,就像是一个盲人一般。她淡淡开口,语气中带来的威压即便是司情,也是一震。

他将扇骨扔到一边,试探着问道:“您……真的是……”

“是本座。”帝玺转了转手腕,明明空洞的眼神投射到司情身上,都好似能射穿人心一般:“你将玺灵的灵魂剥离出去,本座应该感谢你。”

司情一愣,连忙跪了下去:“尊主不必客气。”

他本来只是想引导帝玺回壁国一趟,却不曾想居然让帝玺体内的异物苏醒了过来。

“离魄香?给我。”帝玺空洞的双眼转到了燃烧一半的离魄香身上,她躺在榻上,并没有自己伸手去夺离魄香,反而是吩咐司情。

司情见她这样,惑道:“尊主似乎不能动?”

“这具躯体我尚无法操纵,你去把离魄香拿过来,给我。”帝玺虚空抓了抓手,看起来她似乎很想从榻上坐起来,可是她无法熟练使用这个身体。

司情的嘴角扬起一抹笑意,他到了一声是,走到了离魄香边上,然后突然将灵气注入了离魄香之中,喝道:“魂回!”

“司情,你竟敢跟我作对?”帝玺面目狰狞,死死瞪着司情,可惜她的目光是暗淡的。

“尊主,我不敢跟你作对,但是这个身体是我看上的,除了我,谁也别想用它。”司情加快了离魄香燃烧,同时他将自己用灵气小心包裹好,以防帝玺可以使用灵力重伤自己,前功尽弃。

榻上的帝玺跟听到了一个几位好笑的笑话一般,哈哈大笑起来:“你以为这具躯体你能用得了?司情,本座都不能掌控这个驱壳,你以为你能做到?”

“别管这个身体里寄宿的是谁,我总有办法。”司情冷冷一笑,朝着帝玺鞠了一躬:“现在还请尊主继续沉睡,等我把尊主送走,尊主再来找我麻烦吧。”

“司情!你竟敢如此对待本尊,弥姜不会放过你的!”帝玺龇牙咧嘴地叫嚣着。

“那就让她来好了。”司情及其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将离魄香彻底燃尽。远在壁国的帝玺魂魄只觉得有一股巨大的吸力在拽着她,顷刻间就将她拽回了自己体内。

“咳咳。”帝玺侧过身子趴在塌边咳了好几声,这才稍稍好受些。

“你哭了?是不是看到了什么?”司情将放在桌上的扇子插入腰间,端起一杯茶轻轻啜了一口,问道。

帝玺摇摇头,道:“没什么。”

她只不过是看到了暮姐姐和连城罢了。连城没事,不日就会苏醒,这已经很好了。

“你若是不想说,我不会勉强。玺姑娘,你看,变脸最精彩的一幕到了。”司情中指扣在拇指上,一道灵气弹了出去,将窗棂弹开,外头喧闹的叫好声便从窗棂外冲了进来,不绝于耳。

帝玺踉踉跄跄地走到桌边坐下,提起茶盏喝下大半壶茶水,这才随意扫了一眼外头的表演,显得兴致缺缺。

司情本来就不是来看变脸的,他的本意是希望帝玺离魂见到壁国的现状,能失魂落魄,在心里埋下一颗仇恨的种子,现在看来,帝玺的确不太高兴了,可她似乎没有恨任何人。

“玺姑娘,你在人世间转圜游走了四百年,可曾经历过背叛?”司情的目光看向外头,有意无意问道。

帝玺愣了愣,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那你难过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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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3章 背叛(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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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人背叛总是难过的,但是我是灵,我不是人,他们怕我没什么不对。如果我是人,发现身边最亲近的人会异术而且还能带着记忆投胎转世,我也会怕。这不怪他们。”帝玺语气冰冷地说着,她还没有从连城与帝暮的事情当中缓过神来。

“因为玺姑娘是灵,我是魔,所以我们都要遭受至亲之人的背叛么?玺姑娘你可知道,我是如何堕入魔道的?洛羽又是如何堕入魔道的?”

帝玺听司情提及洛羽,目光终于亮了亮,但是即便如此,也不过是有了些神采罢了,她的表情仍然有些丧。

“城主的过往我不知道,但是洛羽……他是因为被苏卿离剥离了神魂,所以才……我也是几年前才知道洛羽已经堕入魔道了。”她与洛羽相识三百多年,直到这一世在摩崖洞相遇,她才知道原来洛羽早就成了魔。

“可以这么说吧,但是实际上不是这么简单的,苏卿离背叛了洛羽。”司情的话宛若晴天霹雳,将帝玺劈了个外焦里嫩。

她没听错吧?苏卿离背叛洛羽?

“这话从何说起?”帝玺的记忆之中,洛羽就是下世来降魔的,结果伤及无辜,触犯天条,苏卿离才受命下界处决洛羽,剥离神魂,偏偏苏卿离在寻找洛羽的时候遇到了体弱多病的她,最后才将洛羽的神魂植入她的体内,使她变成了造物灵。

洛羽跟她叙述的,也的的确确就是这样。可为什么听司情的说法,这其中似乎另有隐情?

“真的要说的话,要从四百五十年前说起了。”司情听着外头的鼓乐声,缓缓说着过去,他的嗓音带着独特的磁性,轻易将帝玺带入了四百五十年前的天界。

四百五十年前

天界查知地上有邪物作祟,初步判定是上古邪神倾渊在搅乱人世,天界诸仙决定派遣战神洛羽下界先去查探一番虚实,而后再确定应该如何应对。洛羽受命,下界查找倾渊神魂,下界前,他去找了一趟卿离天君。

“苏卿离,这回去人间,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想喝的,我回来给你带。人间那么美好,你却从来不愿意涉足,你这样失去了多少美好的人生,都不觉得可惜么?你看看你弟弟,又是跟鸾鸟玩,又是用天镜看人间的,你再看看你,不食人间烟火。”洛羽喋喋不休地说着,苏卿离只是听,听到洛羽神情激愤了,他就端起酒杯与洛羽碰杯。

洛羽见苏卿离这模样,更是来气:“你啊你,贵为天君,总是如此了无生趣,真是大煞风景。”

“你师父都不聒噪,怎么你总是有那么多的话说?”苏卿离也不恼,替洛羽倒满了酒,浅浅笑着。

洛羽听苏卿离提到自己的师父,只好叹了一口气:“就是因为我师父总是不苟言笑的,所以才会被嬴稷那老小子给杀了。武安君白起,那可是多少战国英雄的噩梦?居然就死在了自己侍奉了一生的帝王手上,你说我师父图的是什么?”

“可你总是如此多话,不怕有一天我杀了你么?把你杀了,我的世界就清净了。”

“这话可不像咱们卿离天君会说的。天界之中谁不知道卿离天君是个翩翩美君子,见谁都笑三分的人物。你说你成仙这么多年,可曾真的杀过生?有的时候我都怀疑你是佛祖门下的人,不是咱们仙界的。”洛羽跟说一个怪物一般形容苏卿离:“你看,我天天这么说你,刺激你,也没见你急过眼。你要是真的肯跟我打一架就好了。我很想知道我跟你之间到底差在哪儿。”

“心境。”苏卿离淡淡回答道。

“什么?心境?”洛羽听到苏卿离这个回答,笑得鼻涕泡都差点出来了:“我的心境还不够好?跟着师父上阵杀敌我从未眨过眼,人骨如山我也不觉得有什么可怕的,这样还叫没心境?”

“如果杀你的人是白起,你还有这样事不关己的心境么?”苏卿离瞥了洛羽一眼。

洛羽沉吟片刻,面露纠结:“这个……毕竟是认识的,又没犯什么错,下不去手。”

“我可以。”苏卿离还是面带三分笑意的模样,他微微扬起的唇角里吐出的话,却幽寒刺骨:“不管是谁,如果需要杀,我都不会手下留情,哪怕是君离。”

“你这哥哥做得还真是好啊。”洛羽听了直咋舌:“那是不是如果上头有命令让你杀了我,你也会这么做?”

苏卿离难得正经地看着洛羽,颔首:“如果非杀不可,我会动手。”

“按这么说的话,你的心境的确比我高,起码我不舍得对亲近之人下手,如果上头让我杀了你,我一定下不去手。”

“不说这些了,你都准备好了么?倾渊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洛羽嗨了一声:“倾渊想要彻底苏醒,难上加难,只要没苏醒,那就是小菜一碟。天界内除了你们几个天君,还有神尊,谁能打得过我?”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不要轻敌。”苏卿离叮嘱了一句,一闪身消失了踪影。

“卿离天君你跑什么?我还有话要问你,你回来。”洛羽一见苏卿离居然溜了,二话不说带上随身携带的短剑就追了出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苏卿离有意躲着洛羽,洛羽直到下世都没有再找到苏卿离,满心抱怨的洛羽打定主意这回绝不给苏卿离再买东西了,这才在人间游走开始寻找倾渊的下落。

这一找就是一年的光景,天界的苏卿离在人间一年之后,接到线报,说是洛羽打死人了。被打死的那个人只是个普通百姓。

听到这个消息,苏卿离仙气一用,转瞬到了地府。

“阎罗王,洛羽把谁打死了?还能不能重走奈何桥让那人复活?”苏卿离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问道,那意思很明显,他想保洛羽。

阎罗王面有难色地摊开一本金黄色的本子,将里头的页面打开,翻找了好一会儿,才指着其中一个姓名说道:“这人是皇家人,如果天君想为战神脱罪,天道一旦发觉,我们都要死。”

听到皇家人三个字,苏卿离就知道事情严重了。人鬼神魔,三界六道,谁胆敢不要命触碰皇家人,要么就是被天道人道毁灭,要么就是被天道毁灭世界。孰轻孰重显而易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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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4章 背叛(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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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羽或许保不下来了。

苏卿离心里明白。

“我听到的说法他只是打死了一个普通人,阎王确定他打死的是皇家人?”苏卿离不信邪多问了一句,阎罗王也不说话,明明白白指着那姓名,将那个姓名的前尘过往全都提了出来,展现在了苏卿离面前。

苏卿离大致扫了一遍,心知的确是救不下来了。那人是落魄皇族,但终究是皇族,即便江山被人所夺,也依旧是皇家血脉,洛羽这一次在劫难逃了。

“多谢。”苏卿离朝阎王道了声谢,闪身消失于地府之中。

他方才回归天界,就听到传召,说是天帝要求他下界抓捕洛羽,必要时刻可先杀之。

苏卿离几乎没有犹豫,直接应承了下来。

再后来,他就在凡间遇到了阿玺,再然后,苏卿离亲手剥夺了洛羽的神魂,却留了洛羽一条命。

帝玺静静听完,突然觉得洛羽恨错了人、若真是按司情所说,洛羽根本就不该恨苏卿离。他或许的确是无情,可他的的确确保住了洛羽的命,用剥夺神魂来换取一个在人世苟活的机会,苏卿离说是无情,可内里却深深关心着这位天界伙伴。

可惜洛羽不懂。

“他应该恨的人是天帝。”

“洛公子谁也不该恨。玺姑娘,如果一面是生灵涂炭,一面是自己身死人亡,你会选择哪个?既然自己犯了错,就该自己弥补。卿离天君的确留下了洛公子的命,却将他的光明全都带走了。”司情说到这里,长长叹了一口气,道:“洛公子堕入魔道多年,我与他同为使者,虽说接触的少,却也知道洛公子是什么样的人。如果说我这辈子只向往偏安一隅的生活,那么洛公子所希冀的是广袤世界。可是因为他失手杀了一个人,就再也与黑暗无缘,游走于黑夜之中,见不到一点光明,你觉得死和这样的活,洛公子希望的是那种?”

帝玺有些愣怔:“但是他还是活着……”

“他想复仇,你不会不知道吧?”司情嗤笑出声:“他费尽心力保护你,不让我夺了你的身体,还不是因为她要用你找到卿离天君。洛公子做任何事都是等价交换的,他不会无缘无故对你好,也不会无缘无故照顾你。”

“这个我知道。”帝玺清楚洛羽的想法,他也明明白白对她说过,他就是要利用她找到苏卿离。洛羽或许是小人,但是他对她总是足够坦诚的。

“既然你知道,那就应该远离他。”司情突然凑到帝玺的边上:“跟我一起留在夜城。”

“你这算是对我发出邀约么?”帝玺突然失笑。

“算是吧,你留在我身边总比留在洛公子身边来得好。我垂涎你的肉体,自然会保护好你。”司情笑眯眯说道。

帝玺眼儿一翻:“洛羽一年能跟我见一次面就了不起了,还保护我?城主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我另有牵挂,不能久留,还请城主放我们离开夜城。”

“玺姑娘,夜城有什么不好的?”

“夜城很好,但是连城不在,夜月明不在,阿意不在。”帝玺嘴角浮出一抹温柔的笑意:“他们不在,我一个人留在这里有什么意义?城主,如果有一天我必死无疑,我一定会提前知会于你,我的寿命不多了,城主一定能再等上几十年,对不对?”

司情定定看着帝玺,突然从怀里摸出一根银针,拍入帝玺的发丝中:“无论何时何地,如果你遭遇不测,将银针拔出来,我会感知到。但是我不会救你。”

“一言为定。”帝玺摸了摸后脑勺,果然摸到司情拍进来的那根银针。它化作了一缕青丝,嵌入帝玺的皮肤内,只有摸着,才会察觉到银针跟寻常发丝是不太一样的。

“既然玺姑娘愿意在死后将肉身送给我,我再挽留你也没有意义了。明日我亲自送你们出夜城。”司情的神色复杂纠葛,他虽然这么说了,语气却不太好:“玺姑娘,我必须提醒你,如果真的出了什么意外,别指望我会帮助你。”

“我明白。”帝玺欣喜于明天就能离开夜城,哪儿还在乎那么多,竟然放下心来观看变脸表演了。

司情带帝玺看完表演之后,又带她去尝了夜城的美食,直到四个时辰以后,司情才将帝玺送回沙河对面:“明天午时我会来找你。”

帝玺点点头,走下小船,朝着与洛羽约定的方向走去。

“我还以为你走丢了,这么久还没回来。”洛羽不知道在原地等了多久,他的脸色很差,看得帝玺心惊肉跳的、

“司情请我去吃了点东西。”帝玺没有说她与司情之间的约定,作为能够顺利离开夜城的筹码,她把自己死后的肉体给卖了,但是她一点也不心疼。反正她的肉身早在四百年前就死了,往后的岁月她都是借用别人将死的皮囊活着的,既然如此,魂飞魄散之后将肉体送给司情,没什么不好的。

帝玺自然不知道,洛羽已经将她作为交易品,与弥莲做了一个交易。

“你最好少跟他有所来往,这人不是好人。”洛羽听到帝玺提及司情,面露不快。

帝玺微微一笑:“真巧,司情也说你不是好人,让我远离你。”

“哼。”洛羽闻言冷冷一哼:“走吧,今晚过完我想办法带你离开夜城。”

“司情同意明天放我们走了。”帝玺轻巧说道:“你不用想办法了,明天我们光明正大离开夜城。”

洛羽扭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帝玺:“你跟司情做了什么交易?”

“什么什么交易?我是玺灵,隶属于皇室,他能奈我何?不放我走难道把我永远关在夜城么?”帝玺切了一声,语气中全然是不屑。

“你在瞒我?”洛羽这四个字一说完,帝玺就觉得天旋地转,站都站不稳了。

她勉力瞅了一眼洛羽,轻声道:“你……你害我……”

帝玺话音未落,就跌入了洛羽的怀中。洛羽将帝玺拦腰抱起,飞入一间属于魔的客栈之中,将她往床上一放,就对整个空间施加了法术,隔绝了所有人神魔的来往。

他的手上跃动起幽蓝色的火焰,隔空拍向帝玺的脑门。

帝玺与司情的对话,还有帝玺离魂之时所见所闻,一览无遗全都展现在了洛羽的脑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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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5章 背叛(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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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洛羽一掌拍碎了桌子,面色铁青:“司情,你犯了我的大忌。”

他变成了一道幽蓝色的光芒,窜出房间,直直冲向司情的住所,这一回,他一点实力都没有保留,见谁杀谁,绿色灯笼照耀下,司情住所血流成河。

司情不知何时骤然出现在空中,他双手环抱,闲闲看着洛羽,衣摆飘动间,白骨森森:“洛公子好大的火气。”

司情说着,右手微扬,那些被洛羽撕成碎末的妖魔又变回了原样,四下逃窜。

“你差点害死了玺。”洛羽单脚点地,飞身而起,在空中与司情对峙着,俩人周身都爆开了极其强悍的魔力,在虚空之中互相碰撞。

“你是说尊主?她已经重新沉睡,为了这个来找我拼命,不太像是洛公子的一贯作风。”司情面无表情地笑着,笑意深刻冷彻。

洛羽哑然失笑,那笑里是对司情的全然不屑和鄙视:“司情我告诉你,帝玺的肉身你拿不走,她也不是双魂共生。妖界尊主在她体内,玺的灵魂在里面,还有一个东西,也跟帝玺共用一个身体。如果是那个东西苏醒了,别说帝玺活不了,你也活不下去。”

“什么?三个魂魄共生?”司情完美的表情有了一丝裂痕,他的语气全然都是不信:“开什么玩笑,尊主在她体内,还有谁能与尊主共生?”

“很惊讶是不是?我也很惊讶。但是玺所托生的那个叫帝玺的姑娘的魂魄,的的确确也待在肉身之内,而且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有被帝玺同化,也没有被尊主吸收。”洛羽语调冰凉。

“难道那个帝玺有不一样的身份?”

“我不知道。”洛羽冷冷拒绝了司情的提问:“我受四方妖使的委托保护帝玺,你若是再敢对帝玺动手动脚,我定然将你剁成肉酱。”

司情猛地收回了自己的魔力,从空中缓缓落下:“这倒是我失察了。”

“司情,尊主苏醒,尚且有弥姜可以压制一二,可若是那个真帝玺的灵魂苏醒,你想想会有什么后果。一个能跟尊主共生的魂魄,将有多少可怕的力量。”洛羽也收回了周身的幽光,落了下来,他的面色没有丝毫缓解,说话的语调仍然冰冷异常:“最后一次,我不会再给你机会向帝玺动手。”

他说着,将银针扔给司情:“帝玺的肉身我已经做了交易,你与帝玺的交易不作数。”

司情看着被洛羽扔回来的银针,双手撑着,吐出一口气将银针收回慢慢说道:“既然如此,你们就永远留在夜城吧。”

“我若要走,你拦不住。”

“洛公子,你以为我司情能管辖这偌大的夜城靠的是什么?只是蛮力而已么?我带帝玺吃的东西可都是好东西,你想想她彻底失去了灵力的保护,会变成什么样?仙芝丹入体已久,你能如何?”司情张扬放肆地大声笑了起来:“带着形同废人的帝玺,你怎么走出夜城?”

“司情!”洛羽一下扼住了司情的咽喉:“把解药交出来。”

司情整个人猛地消失不见,又闪身出现在了洛羽身后的不远处:“洛公子的动作真是粗鲁,仙芝丹没有解药,半年之内她就是个凡人,没有国玺支持,她会一直陷入沉睡,半年之后才能醒来。”

洛羽怒极,冲着司情飞身而出,身子却在半空中一顿,跌了下去:“你……”

“我跟你说过,夜城是我的地盘,你不信,使用全力想要跟我拼个鱼死网破?幽冥香入骨,滋味好受么?”司情将双手背在身后,语气轻快:“杀神白起的弟子,你跟白起相去甚远,谋定而后动,你却全凭喜好行事,都留在夜城吧,在夜城享受声色犬马。你放心,如果卿离天君意识苏醒,找来夜城,我一定会亲手把你送给卿离天君。他曾经放了你一命,现在就将命再送给卿离天君吧,哈哈哈哈哈。”

司情的话语声越来越远,洛羽单手撑地,呼吸艰难。夜城之内有异香,洛羽并没有特别在意,没想到这股奇香居然跟司情的魔力能遥相呼应,借由司情魔力变成俯骨食髓的毒药。

他到底疏忽了。

洛羽仰面一栽,浑身修为尽散,再也不能由他随意调动了。

他瘫在地上,红烛照在他的脸上,竟然森然恐怖。

“这人身上的魔力真是强悍,城主大人说的应该就是他了吧?”

不知过了多久,司情的住所外突然涌来了各色妖魔,林林总总居然有两百人左右的规模。

他们围着洛羽,各个都在怪笑。

洛羽眸色一冷:“你们想干什么?”

“夜城从不许夜城人互相残杀,但是外人就不受限制了。城主大人说了,无论多少人,吃了你都不犯法。”有个少年流着口水看着洛羽,跟看着盘中餐一般:“大哥哥,我能吃了你么?”

洛羽的眼底第一次出现了惊惧,他看着这两百来号人,语气有些凝滞:“你们……难道都是……”

“吃了你的肉,修为大增。”

不知谁在人群中说了一声,这两百来人顿时连声附和起来。洛羽一听,就知道坏了。司情绝对是暗示了这些人可以用他打牙祭,他中了幽冥香的奇毒,魔力再高也用不出来。

“魔界的人都看清楚了,我是魔使洛羽,你们胆敢对我不敬?”洛羽见这两百来号人有妖有魔,只能语气微弱地报出自己的身份,喝退魔族:“还不滚?”

魔界的魔王千年前就已经闭关不出,现在是死是活都没人知晓,魔界两大巨头就变成了司情和洛羽。这俩人一个醉心于城池游戏,年复一年待在夜城扩展地下王国的疆域面积,另一个满心只想报仇,三山四海遨游,只为复仇,两大魔使不务正业,魔界也因此力量委顿了许多,可再怎么如何,魔界仍然等级森严,没人敢于冒犯魔王和魔界双使。

洛羽翻开掌心,露出使者印记之后,围着的魔界人员全都跪了下来,口中高喊魔使。

洛羽一见这两百多号人里,跪下来的人居然有半数还多,顿时心里有了底。

他指着那些没有跪下的妖界人员:“把他们都杀了。”

魔族和妖族面面相觑。

夜城有规定,夜城人不得互相残杀,可躺在这里的是魔界的使者,如果不听使者的话,那就无异于是背叛魔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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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6章 救援(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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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谁的,魔族的人陷入了两难。

他们没有率先动手,妖族的人已经撒丫子跑得比兔子还快了。只有先前的那个妖界少年还流着口水看着洛羽,显然还不想走。

洛羽语气冷淡:“杀了他。”

那少年终于回过神了,他擦了擦嘴角的口水,脚底抹油一道溜了。

洛羽直到此刻才略略放松了一些心神。他本就不指望这些人会真的听从他的号令残杀妖族。

对他们而言,他这个魔使只是从半空中突然掉下来的,司情却是他们的衣食父母,他们不敢违背他的命令,更不敢跟司情作对,两者相权,能赶走妖族的人,已经是非常好的结果了。

“送我回客栈,这几天轮流在外面替我打发那些不省事的玩意儿。”洛羽觉得这是他这几百年来被坑得最惨的一次了。因为这种毒需要的引子其实蔓延在夜城的各个角落,所以他根本无从下手解毒。

也就是说,司情是铁了心要将他留在夜城了。

帝玺陷入沉睡,他则身中剧毒,夜城之内他甚至无法联络到万妖之城的弥莲,也联系不到般若,他只能尽量拖延时间,寻找机会带着帝玺一起离开夜城。

好在司情虽然给他下了毒,但在妖族吃他计划没有顺利实施之后,他也就不再为难洛羽了,第一天他尚且对洛羽不管不顾,等到第二天,他开始派人接管了洛羽的衣食。

洛羽对凡间食物从来不感兴趣,更别说还是死对头司情送来的了,更是一口不碰。可他能不碰,他却不能阻止司情给帝玺喂流质食物。

帝玺太虚弱了,她的身体本就是凡人的,对一日三餐的需求跟普通人是一样的,他洛羽一年半载不吃不喝没什么问题,但是帝玺不行。每次司情派来的人来给帝玺喂吃的,他都会瞪起双眼表达心中的不满。可他从来没有开口让别人滚,不许再来。帝玺就算暂时不能苏醒,也不能因为饥饿而死亡。

这几日他因为中毒的原因,什么也做不了,反倒是心境豁达了许多,他深知自己现在的情况是不太可能能离开夜城了,只能寄希望于帝玺。那仙芝丹并非只能等到药性自行散去,如果有灵气极为强悍的人替她推宫活血,还是能把仙芝丹的药效逼出来的。

或许正是因为如此,司情才必须要让他变成现在这样,好似一个废人。只有这样的他,才百分百没有可能救醒帝玺。

他到底低估了司情对帝玺身体的渴望。一个只能被时间慢慢腐蚀掉的魔,帝玺这样的身体岂止是梦寐以求?即便与帝玺融合很可能要与尊主发生摩擦,司情也想进入。一个完美的身躯对司情来说,实在是太过重要了。

洛羽每日唯一的消遣时光就是看着床榻上的帝玺偶尔睫毛微微颤动,偶尔眨巴眨巴嘴,可洛羽看得越多,就越清楚的知道,帝玺其实心里一直有着挥散不去的心结,她即便因为仙芝丹陷入沉眠,脸上都笼罩着些许愁云,无论洛羽何时去看,那些愁云都不曾散去。

四百年从不停歇地与帝王打交道,帝玺或许真的很累了。

转机在第五日,终于到来了。

“洛公子。你的同伙是怎么知道夜城入口的密码的?”司情有些气急败坏地冲进关押着帝玺和洛羽的房间,他脸上的表情极其恶劣,看起来似乎随时都要撕掉洛羽一般。

洛羽挑了挑眉:“你这话是怎么说的?我中了你的毒到现在都没有解,根本没有能力联系外界,如果我有这个能力,弥莲肯定已经带着东方军团来了。”

“那他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司情迅如闪电的出手,让洛羽避之不及,他只觉得喉头一紧,已经被司情轻而易举地提了起来:“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司情,我真不知道。如果我知道我怎么会不回答你,你我共事这么多年,我是什么性格的人,你莫非一点也不了解?”洛羽只觉得喉间被司情捏的极为难受,可是他有着自己的坚持,并不肯轻易向司情低头。更何况夜城入口的事儿真不是他抖出去的。

“不是你,难道是玺姑娘?”

“不可能,她都沉睡这么久了,根本没有醒来的迹象,不可能是她。”洛羽见司情稍稍送了点力道,连忙顺势拨开司情的手,跌坐在椅子上疯狂喘着粗气:“你对我也这么不客气。”

“不管是不是告的密,非请自来之人,必死无疑。”司情没有闲工夫跟洛羽说这些没头没尾的东西,他化作一道光芒,直直刺了出去,眨眼间就消失不见了。

洛羽陷入了沉吟。

来人真的是来救他和帝玺的么?未必。司情偏安一隅再多年,也掩盖不了他曾经在三界六道掀起的巨大风浪,喜欢司情的人的确不少,可是恨司情入骨的人也不是凤毛麟角,极有可能是司情的仇家好死不死在此时找上门来了,如果果真如此,他或许可以尝试一下联络般若。

他这边想着,那边已经传来了打斗声,从声音上来听,来的几个人手段都着实一般,只有一个年纪不大的少年,身上的力量极为强大。

感受到了这股力量之后,洛羽微微勾起了唇角:“干得好,宁意。”

他在帝玺中毒的时候曾与宁意有过一面之缘,就是那一面,他在宁意身上下了一个咒,他身中剧毒到现在这么多天过去了,作为他的契人。宁意或许真的可以感知到他的危险。

如果真是如此,那就是天不要亡他们了。

外头的缠斗声越来越激烈,有好几次洛羽甚至认为他们就要打到屋子里来了。可是洛羽是何等沉得住气的人?他能从那么嘈杂的喊杀声中,轻易捕捉到宁意的声音,更能以此来确认他们现在的战况如何。

由宁意和般若带头的这一行人虽然都是凡人,但是战斗力并不可小觑,加上般若在从中斡旋,他们打了这么久居然没有落败的迹象。

耳听得外头的人越来越多,洛羽突然抬起双臂,有节奏地打起了节拍。

在下面保护着夜月明等人的般若听到了及其熟悉的节拍,愣了愣,然后他微微矮下身子对夜月明悄然说道:“洛羽就在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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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7章 救援(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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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玺应该就在这边了,王瑞,般若,你们俩去那两边找,我去附近看看,听鹤你就待在原地,别到处乱跑了。”夜月明见般若居然将附近的小兵都清了个七七八八,非常干脆吩咐了一下各自的任务,然后自己率先走出了般若的保护圈。

附近的妖魔鬼怪此刻都被般若处理得或死或伤,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加上夜月明相信自己的武功足以用来傍身,便只是找了个更加趁手的兵器,配上带来的长剑,两手各自用了一个武功路数,这样一来居然也唬住了不少妖魔。

他在附近一边转着,一边高声大喊帝玺的名字,这声音传入了洛羽的耳朵里,才终于让他确信,来的人果真是来救帝玺的。

“我们在这里。”洛羽刚刚开口,声音还没传出去五秒,就听到夜城的上空传来了司情冷冰冰的声音:“你们擅闯夜城,可知罪?”

“这位兄台,你若是有什么意见,麻烦现身,偷偷摸摸不是君子所为。我们阿玺进了夜城已经七天了,难道你们的人不该给我门一个交代么?”夜月明不慌不忙反问道。

“无知小儿,竟敢跟我讨价还价。”

夜月明循声望去,竟然见到了一个下半身白骨森然的男性,他的目光投在夜月明的身上,就像是看着一只挣扎在生死线的蚂蚁一样,充满了不满和悲悯:“普通人若是进了夜城,我或许会非常高兴,但是你们是闯进来的,而且还大搞破坏,做为夜城的城主,难道我要眼睁睁看着你们残杀我夜城同胞么?”

“我们是来找人不是来杀人的,的确有几个误伤的,但是凭借城主的能力肯定能治好。我们只想知道,帝玺在哪里。”夜月明见附近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就马上明白过来现在不适合跟眼前这人起正面冲突,这样一来,顺着他的话头说下去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玺姑娘留在夜城做客,看在玺姑娘的面子上,我可以放你们一命,现在就离开夜城。”司情听到夜月明说出帝玺的名字,本来腾腾的杀意竟然消减了一些。

夜月明极为确定地摇了摇头,语气坚决:“我们就是将来带帝玺走的,带不走帝玺,我们也不走。”

“对……对……殿下说的……对,玺姑娘不还来,我们就不走。”别看王瑞平时看起来脾气挺大,但是真的遇到性命攸关的大事,他马上就打起了退堂鼓。从这点来说,王瑞甚至不如听鹤。

“一个个都非要跟我作对么?既然如此,你们也都留在夜城吧。”司情这话刚说完,闷声不吭的般若就开口了:“洛羽就在附近?”

“功德还没有圆满的造物灵,竟然能察觉到洛羽的位置,果真是厉害。不过,洛公子和玺姑娘,都在这里。”司情轻飘飘地落了下来,指了指身边的客栈:“去看看他们吧,马上你们就要跟他们一样,永远留在夜城了、”

“我不想留在这里。”宁意不知何时居然赶了回来,他身上激发出了非常奇怪的力量,比起般若来说,更加强悍,可连司情都不知道宁意身上的力量究竟是从何而来的,也不知道这种力量究竟源自哪里。

“你这人还真是有趣,如果你不会被我打死,就留在夜城做我的护卫吧。”司情对宁意突然刮目相看,连说话的语气都带了些许讨好的意味。

“我只要玺姐姐。”宁意一字一句说道,语气非常冷淡。

“真是不怕死的小鬼,既然如此,你就来打我吧,如果一百招内我没有打死你,你就可以带走玺姑娘。”司情最讨厌这种不自量力的人,比起洛羽都更讨厌。

宁意闷闷嗯了一声,就算是答应了司情的条件。般若眉头一皱,第一次主动拉住了同伴的手:“这人非常厉害,你在他手下讨不了好。”

“就是因为他太厉害,所以我才要试试,万一有奇迹呢?”宁意走上前一步,朝着司情行了一个不尴不尬的礼,然后左脚微微后撤,右手摊开放平:“城主请。”

“自取其辱!”司情见宁意居然真的不怕他,手上蓄了三分力道,就朝着宁意拍了过去。

宁意只在摄政王府学过一招半式,到现在还不成章法,让他用兵器,也只有剑还能稍稍用出点样子来,现在宁意赤手空拳的,如何能抵挡得住司情的招式?

他几乎是本能的双手交叠放到了脑门前,就这么硬生生吃了司情的第一招。

司情虽说只用了三分力道,但是已经是极为强大的力量了。他本以为这没有任何变招的一招下去,宁意就算不死,最少也皮开肉绽了。哪儿想到的等他撤去力道,宁意居然还保持着双手交叠的姿势没有变化。他竟然活生生挡下了司情这一招!

这下别说司情了,连般若和听鹤,都有些愣了。

他们从未见过宁意身上奇特的力量,就算他带着他们进了夜城,他们也只是以为宁意只是歪打正着罢了。

一个人类少年,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力量的?

“好,很好,有点修为。”司情本以为一招能解决的人,居然毫发无伤站在原地,这对他来说简直就是莫大的耻辱。他作为魔界几大高手之一,何时出现过预判失误?没想到千年过去了,他居然在宁意身上栽了一跤。

“什么修为?”宁意对司情的话觉得很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天生就比较抗揍,别人打得再疼,只要他有意想去抵挡,都不会觉得疼。他觉得他只是非常正常地吃下了司情的一招罢了,可为什么司情的表情并不太好看?

“你难道以为自己是普通人么?”司情冷笑着,又是一招朝着宁意的天灵盖就抓了个过来。

宁意整个人往地上一蹲,双手又是交叠,在头顶上抱了起来,护住了自己的脑袋,所有动作一气呵成。

司情这一招夹带了五分劲道的攻击,又一次失败了。

这下,他再也不敢轻敌了。

他有些狐疑地看了看般若与听鹤,却见他们也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宁意,就猜到应该不会是这俩人暗中出手帮助宁意了。

这少年居然真的有能扛住极为厉害的攻击的能力。司情在心中啧啧称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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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8章 救援(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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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要带玺姐姐走,我不想打架。”司情方才的一击打得宁意有些懵,虽然不觉得疼,但是双臂阵阵发麻。

他讨厌打架,连上山狩猎他都不喜欢跟猎物缠斗,这下被司情连着打了两下,他的心情就更加差了。

“才第二招。”司情冷冷说罢,一甩袖,听鹤与般若,王瑞本来还在观战,突然间就动弹不得了。般若一个后手刀打在夜月明的后脖,将他打晕放到了王瑞的身边。

“你们给我站好了,谁若是想试图突破我的禁制,大可试试,到时候血肉模糊别怪我没提醒过你们。”司情束缚住余下四人之后,身体腾空过半,整个人身上散发出极为浓烈的魔气:“妖区的都给我滚蛋,不过沙河的死伤不论。”

这一区域的人听到司情居然用传音法将话语传来,全都变成本体仓皇逃窜,几乎不到一分钟,本来热热闹闹的妖区只剩下了先前被他们打伤的妖族。

司情眸色一暗,整个人啸成一抹剑气,全力施为袭击向宁意。

宁意抱头蹲了下来,即便双手发麻,也将身体的要害护了起来。

司情化身成的剑气直直穿过了宁意,在靠近宁意的时候,剑气略有停顿,然后就非常不客气地穿透了宁意的身子。

宁意的瞳孔骤然微缩,他似乎有些不相信方才发生的事情,怔了怔,他惨惨开口:“玺姐姐……”

般若与听鹤呆在禁锢之内,猛然看到全力施为的司情穿透了宁意的身子,俩人俱是一惊。王瑞哪儿见过这样的神仙打架的场景?一下承受不住,直接晕了过去,但也因此,他没有看到宁意被洞穿的场景。

“现在轮到你们了。”司情洞穿了宁意之后,化出了本体,面目森冷地朝着般若和听鹤走了过来。

“你觉得你能杀得死我们?”般若不慌不忙,口中念出了佛号,他的身后骤然出现了一个大大的卍字符号。

“你的念力的确强大,但是在我手下仍然不堪一击。至于你,仙鹤,你之前没有逃,现在你也逃不掉了。”司情隔着禁锢止住脚步,神色全然是鄙视和悲悯:“真是可惜,为了玺姑娘,我竟然要亲手杀这么多人。”

般若全然不惧,闭上双眼微微张口:“揭谛揭谛,般若揭谛,般若僧揭谛,菩提萨婆诃。”

随着他的佛号唱诵,一个金刚罩骤然出现,罩住了般若听鹤与王瑞。

他手中握着自己的本体佛珠,佛珠发出黄色的微光,佛珠上印刻的画作投影到金刚罩上,流光溢彩。

“很好。”司情由衷夸赞了一句,伸出一只手按在了金刚罩上,他的五指微微一弯,竟然直接穿透了金刚罩。

般若整个人颤抖了一下,他仍然没有睁眼,口中唱诵的速度越发快了起来:“如是我闻。一时佛在忉利天,为母说法。尔时十方无量世界,不可说不可说一切诸佛,及大菩萨摩诃萨,皆来集会。赞叹释迦牟尼佛。能于五浊恶世,现不可思议大智慧神通之力,调伏刚强众生,知苦乐法……”

“地藏菩萨本愿经?你的佛学造诣果然高深。”司情只觉得穿透金刚罩的五指好像被声声佛法缠住了,居然一时半儿不能抽回手来。

般若没有搭理司情,口中的赞颂声音越来越高,他手中的佛珠也越来越亮。听鹤站到了般若的身后,一声细长的尖叫从他小小的嗓门中发出,刺透虚空,仙气震荡。

司情只觉得整个人都被佛音和仙音缠住了,根本难以动弹。他的目光中流露出了对般若和听鹤的赞赏,可这样的表情还没有超过一秒,就变成了更加深邃的嘲笑。

“你们难道以为,我司情这魔界双使的身份,是说着玩的?”他的话音越发尖锐起来,好似一把利剑,活生生钻开了般若用经文铸就的保护罩。

般若的嘴角溢出了点点鲜血,可他仍然没有停下唱诵,他的语速渐渐快得听不清到底在念些什么,佛光普照,却已经无法再压抑住司情的动作。

听鹤双手平展,长开了双臂,那双臂变成了一对鹤羽,从背后包裹了过来,将般若保护在了羽翼之下:“你辛苦了,接下来看我的。”

“区区修为未成的仙鹤,竟敢跟我叫板?螳臂当车,不自量力!”司情桀桀笑着,一把撕碎了般若用佛音铸成的金刚罩,随着金刚罩的碎裂,被听鹤保护在羽翼之下的般若终于吐出了一口鲜血,染红了手中的佛珠。

“鹤与鸾鸟常伴生,城主莫非能与鸾鸟相比?”

“你只是仙鹤罢了。”司情双手里冒出了两大团紫绿色的魔气,直接按在了听鹤的鹤翅上。

嗤嗤的灼烧声不绝于耳,听鹤扑通一下跪了下来,仙气环绕于双翅,但已经难以抵抗了。

“都去死吧。你们死了,玺姑娘说不准就会因此奔溃,我得到她的肉体,将指日可待。”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听鹤的双翅已经被烧出了一个小小的洞,他身上的仙气已经全数聚集于伤处,但是他的力量跟司情相比实在是相去甚远,根本无法抵御。在听鹤接近奔溃的边缘,司情的身后突然传出了一阵怪笑。

司情猛地转头,却看到被他洞穿的宁意已经四肢扭曲地从地上站了起来,他腹部的血不知何时已经不再流淌,苍白的脸色和双唇使他看起来像是失去了生机的尸体。

他站着的模样看起来不像是常人,口中发出的怪笑更是让人瘆得慌。听鹤一时间都听傻了,怔怔看着宁意。

撤去双翅保护后,般若的目光也落到了宁意的脸上。

宁意冲着司情猛地扑了过来,司情脚步不乱,轻易避开了宁意的冲刺,却不想宁意居然反手抓住了他的衣襟,直接将他的衣衫给撕碎了。

森森白骨的下半身就这么暴露在了众人的眼前。

“不知死活的东西!”司情怎么也没想过被他洞穿的人居然还能复生,他爆起魔力冲着宁意再次袭过去,宁意不闪不避,生生吃下了司情的攻击。

可这一次,司情的攻势如同泥牛入海,竟然没有掀起一丝波澜。

这一下,司情彻底震惊了。

他愣愣看着宁意,竟然没有了还手的想法,生生被宁意给抓住了肩头,提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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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9章 救援(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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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变故也是听鹤和般若始料未及的,他们亲眼见证司情的攻击毫无作用,又见到宁意居然轻而易举将司情给抓了起来,司情甚至没有反抗,一时之间全都被震惊得不知应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

司情的眼底有惊惧,有疑惑,还有难以置信,他试探性的开口:“魔尊?”

宁意没有回答他。除了笑,宁意好像失去了所有的语言能力,也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般若与听鹤听到司情居然说出了魔尊两个字,俱是一愣。

“城主,你的意思是,宁意是魔尊?”听鹤急急发问,似乎在急于求证什么一样。

司情被宁意抓得实在是难受极了,他垂下脑袋,语气极其恭顺:“魔尊,司情参见魔尊。”

宁意不知是不是听进了司情的话,他松手将司情扔到了地上,司情双脚一落地,就立刻跪了下去,白骨没入地面,动作恭敬到了极点。

宁意晃了晃,目光突然投向了听鹤和般若。俩人二话不说扑通一下也跪了下去,虽说没有跟着司情喊魔尊,但两人已经满脸都是冷汗了。

如果宁意当真是魔尊,那他心念动间,包括司情在内的人,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宁意朝着司情伸出一只手,按在了司情的脑门上,司情整个人好像刚刚从水中出来一样,没有一个地方不是湿的。

“玺姐姐……”宁意愣愣瞅着司情,极为艰难地张嘴,语调不成章法,却仍然说出了玺姐姐三个字。

司情一听,立刻不停点头道:“我这就送玺姑娘离开夜城,这就放玺姑娘走。”

宁意的表情略有波动,然后几人就目睹宁意本来已经不再流血的伤口重新开始流血,他眼中的神采迅速消退,扑通一下跌到了底下。

司情连忙起身,将宁意一把抱起,他看了看般若与听鹤,纵身而起,抱着宁意从原地消失了。

听鹤与般若尚且没有从方才的变故中晃过神来,他们俩人面面相觑,似乎都对方才发生的事不敢相信。

宁意是魔尊这种事情,他们谁也不敢相信。而且魔尊对魔界有着至高无上的统治权,若宁意真是魔尊,司情的攻击不起效,和司情的恭敬肃然,都是可以接受的。

可是魔尊会记不得司情么?

俩人受伤程度不一,听鹤的双手变回来之后就只能垂着了。

般若情况稍微好一些,他将夜月明背在身后,留下听鹤先照看王瑞,就先带着夜月明找了个空无一人的客栈住了进去。

他进了客栈之后,直接朝二楼走了上去。二楼里看起来外面装饰最好的一间房门紧闭,般若直接一脚踹开了房门,然后就看到了里头端坐着一个丰神俊朗的男子。

般若愣了愣:“洛羽?”

“我都听到了。”洛羽静静看着般若,声音有些孱弱:“外面发生的事情,我都听到了。”

“你怎么会……”上回洛羽将佛珠交还给他之后,就再次消失了,般若怎么也料想不到居然能在夜城见到面。

洛羽摆摆手,显然不愿意在此事上长谈,他只是淡淡注视着般若和他怀中的夜月明,道:“你们先进来吧,阿玺也在屋子里,他我来照看,你们外面还有多少人,都一并带上来。”

见洛羽在此,般若自然也放心了不少。他将夜月明安放到屋内,也不多言,快步下楼去扛王瑞,却不曾想就是他离开的这么一会儿工夫,王瑞居然被妖族杀害了。

般若赶到的时候,听鹤也已经身受重伤,他本来双手就不能动弹了,根本就不是妖族的对手,他的仙气只能堪堪护住心脉,可在妖物的疯狂袭击下,也渐渐力有不逮了。

听鹤看了一眼赶来的般若,微微一笑,彻底晕了过去。

般若口中高念佛号,佛光乍现,冲着妖物就击打了出去,那妖怪被佛音击中了左肋,怪叫一声,仓皇逃窜出去。般若担心听鹤再出意外,不敢追出去,只好抱起奄奄一息的听鹤,他看了下血肉模糊的王瑞,眼底闪过一抹痛色,还是一手抓住了王瑞的手臂,将他也一并拖了回来。

“这人死透了。”洛羽见般若居然一手抱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一手托着一个血肉模糊的尸体进来,非常笃定地直接判断了王瑞的死亡。

般若默不作声,只是点点头,然后就松开了手,同时走到夜月明的身边,将听鹤小心翼翼放了下来。

洛羽仔细查看了一下听鹤的伤势,语气略微有些不快:“这人是仙界的东西,你怎么跟他搅到一起去了?”

“玺的朋友。”般若稍稍解释了一句,非常干脆地指了指夜月明:“要不要让少主先醒来?”

“你的少主,你自己决定。我现在身上还有毒,什么也做不了。你最好快点把这个尸体处理了,司情的人再过一个时辰就会来给玺喂饭,房间里大喇喇趟着个尸体实在是碍胃口。”洛羽有些嫌弃地看了一眼王瑞的尸体,他并不了解王瑞与帝玺之间是如何相识又是为何会跟着帝玺的,对洛羽来说,王瑞就是个陌生人,就算不是陌生人,洛羽也不会对这么一个寻常的凡人有多少怜悯之心。

他在意的仅仅是这样的一具尸体摆在这里,会不会影响给帝玺喂食的人的心情,那个人的心情也是不重要的,可是他若是草草给帝玺喂食,帝玺没吃饱,那就罪过大了。

作为洛羽手上的一个砝码,洛羽对帝玺的保护也是近乎于变态的。

般若将夜月明安置好之后,不顾自己也受了伤,非常快速地处理好了王瑞的遗体,在将王瑞彻底埋入夜城的地下之前,他从王瑞的身上拿出了一个小布袋。那是王瑞的大女儿幼年习字的时候留下的姓名,大女儿被夺走后,他就将这个布袋随身携带了,在他们入夜城前,般若第一次见到王瑞拿出布袋,放在唇边轻轻亲吻了一下,那大概就是一个父亲的柔情吧?

般若将布袋收好,用土彻底掩埋了王瑞之后,回到了屋内。

此时,司情派来的人已经到了屋内,那是个无脸人,无论哪一面都是光溜溜的看不到五官和头发,好在唯一的凡人夜月明还没清醒,其他几人看到这样的妖物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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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0章 救援(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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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脸人因为没有五官,所以感知不到周遭的一切,他只是单纯地给帝玺喂食,跟没有感知力的动物一样,喂完就收拾了碗和勺子,走了。

般若见这无脸人离开,脸色有些垮:“这人看不看得到尸体根本没有妨碍吧?”

“好像不是一个人,之前来的不是他。”洛羽摇摇头,并没有在这个事情上深究。只是一个帮帝玺喂饭的人而已,没必要过多关注。

“你们刚才在外面打斗的时候,提到了魔尊,是我想的那个魔尊么?”洛羽作为魔界双使,对魔尊其实没有多少尊敬,他加入魔界本就是因为有利可图,并不是非要依靠魔尊而活的,但是若真是魔尊出现,该有的尊重还是要有的。

“对。”般若将之前发生的事情细细对洛羽说了一遍,洛羽听罢,脸色越发凝重了起来。

他沉吟了半晌,颔首道:“看来的确是他。”

“我记得你曾经说过,魔族的魔力无法对魔尊造成任何伤害,是不是?”般若问道。

洛羽点点头:“的确,之所以我并不是很惧怕魔尊的原因,就是因为我虽然堕入魔道,但是很多灵力和魔力的使用方式都是遵循的仙术仙法,就算除去神魂堕入魔道,我仍然属于半个仙,我仍然能诛杀魔尊。”

“但是魔尊怎么会被夜城城主重伤?”听鹤对于魔界并不是很了解,他虽然属于仙,却长年跟着昆吾先生游走于名山大川之间,修习悬壶济世的方法,跟着昆吾多年,他的体质发生了极大的变化,作为鸾鸟的近亲,听鹤本身就有强大的治愈能力,加上跟随昆吾多年,对延医问药这一块更是精通,被妖怪袭击之后他的确晕厥了片刻,但是在般若去掩埋王瑞的时候,他就醒了过来,身上的伤也恢复了大半,双手被灼烧得最严重,因此到现在还不是太利索,但是除此之外,听鹤已经基本无恙了。

“应该还没有苏醒吧。魔尊早就死了,新的魔尊当然要重新成长,没有暂时醒来的魔尊跟凡人是一样的,能被魔界之人重伤也没什么奇怪的,但是他死不了,在彻底变成魔尊之前,没有人能够杀了他,这是三界的游戏规则。”洛羽有些踌躇,他似乎在斟酌着什么,想了半天的措辞才对听鹤说道。

听鹤与般若又是一惊,同时开口问道:“不是说魔尊只是失踪了么?在妖王弥姜失踪后不久,魔尊就失踪了。”

洛羽淡淡瞥了一眼这俩人,语气凝练:“死了,我杀的。”

!!!

这绝对是众人都没有想到过的一个答案,作为魔界使者的洛羽,居然亲手杀了魔尊。

“很奇怪?我说过,我就算失去了神魂也仍然是半个仙,杀死一个魔尊对我来说,小菜一碟。魔尊当年差点坏我大事,活该变成我的祭品。”洛羽阴阳怪气地说罢,目光扫过了般若和听鹤:“我是杀神,你们别忘了。”

“那人可是魔尊……”

“魔尊又怎么了?”洛羽睨了一眼听鹤:“魔尊就必须不死不灭?就算我没有下手,魔尊也未必能再活千年,让他投胎转世没什么不好的,你看,现在魔界不是又找到魔尊了么?”

“但是他是郡主的人。”听鹤指了指躺在床上无知无觉的帝玺:“你会放心将一个魔尊的转世放在郡主的身边么?”

洛羽缓缓摇头:“当然不。我可以再次杀了他。魔尊醒来的那一刻是最虚弱的,我有机会。”

“洛羽,魔尊不能杀。邪神倾渊也已经入世,如果没有妖王,魔尊和卿离天君的力量,根本无法制服倾渊。你只是要复仇,那么就应该以大局为重。”般若突然开口,语气难得的郑重。

“我知道你的意思,如果倾渊重现,我绝对不会先对苏卿离下手,分寸我是有的,你放心。”洛羽信誓旦旦给了般若一个保证。

“玺是怎么了?”般若作为现在几个人里唯一一个还算能够自由活动的人,不但要照顾好帝玺和夜月明,甚至还要帮洛羽调理一下气息,忙碌了这么久,他终于有机会能问一下帝玺的情况。

洛羽叹了一口气,将帝玺服食仙芝丹的事情告知给了般若听:“除了魔尊和司情,别人无法提早解除药性,我们恐怕还要多待在夜城一段时间。”

“既然宁公子是魔尊,就绝对不会放任郡主这样不管,我有青囊之术可以替郡主稍微去除一点仙芝丹的药效,若是昆吾先生在,或许可以替你解毒,以你和昆吾先生的灵气,应该能将仙芝丹的药性彻底散去。”听鹤盘算了一下,无奈地摇了摇头:“可惜昆吾先生不在。”

“无所谓,等魔尊的伤势养好,司情必然会来替玺去除药性,也自然会来替我解毒,只是不知道咱们这位新的魔尊大人,要多少时间才能彻底养好伤。”洛羽意义不明地弯了弯嘴角,笑了。

司情的魔力是夹杂着剧毒的,这样的魔力洞穿身子,可不仅仅只是内伤和外伤这么简单,光是将魔力中存在的剧毒拔除,都要好费一番功夫,司情可不敢不帮魔尊解毒,这样一来魔尊什么时候能醒,就真的是看造化了。

“我去帮少主弄些吃的,顺便帮听鹤找些药,他被司情灼烧的伤口毒性尚在,需要处理。”般若担心夜月明这一路跟着他们闯进夜城,到现在滴水未进,会不会出什么状况,毕竟他虽然下手狠了点,可照理来说,夜月明早就该醒了。

听鹤道了句多谢,又似乎是看出般若在想什么一样,说道:“王子殿下很快就会苏醒。”

有了听鹤的这番话,般若便彻底放心了。

也许是听鹤的确得了昆吾先生的真传,般若才离开没多久,躺在一边的夜月明就突然嗯了一声,抱着后脑勺睁开了眼睛:“般若……”

“殿下醒了?”洛羽实在是闲得无聊,用手指沾着水在桌面上写写画画,瞅见夜月明一脸闷然地张开了眼,便好心好意关心了一句。

夜月明只觉得后脑疼得厉害,阵阵发紧,他想了想前头发生了什么,突然皱了眉:“小王要是没记错的话,好像是般若在小王身后下得黑手。听鹤,小王没记错吧?”

夜月明显然无视了洛羽的问话,他在思考自己为何会突然晕倒。想了半天他才记起似乎是般若做的手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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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1章 救援(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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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仙打架你有兴趣看?你若是醒着反倒碍手碍脚。”洛羽非常不客气地讥讽了一句夜月明:“殿下自小习武,但是没有任何异能,让你醒着,般若难免有拘束。”

“小王知道郡主不是人类,你应该也不是,般若也不是。”洛羽并不知道帝玺已经跟夜月明摊牌了,结果这会儿被夜月明非常正确地点出你们都不是人以后,洛羽的表情有些尴尬。

“般若是为你好,你是他的少主,他有责任保护你。”洛羽替般若解释了一句,哪儿想到夜月明并不领情:“小王何曾需要谁人的照顾?多此一举。”

夜月明自小在众星拱月的环境中长大,身边的人从他记事起就没有敢轻慢于他的,却不曾想在见到帝玺之后,一切都开始改变了。他再多的机敏才智,在这些人眼里,都是不值一提的。

不得不说,夜月明多少有些泄气。

“随你怎么想吧。”洛羽淡淡然说完这番话,又继续在桌面上写写画画了。

夜月明从榻上站起身来来,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听鹤闪到夜月明的身边一把搀住他,语气平淡:“殿下先坐下休息一会儿,现在不适宜走动。”

“般若下手真狠。”夜月明跌坐回去,朝听鹤道了声谢,脑后还是闷闷涨涨的疼。

“殿下自己尝试慢慢站起,再慢慢坐下,等起身不会再晕了,就没有大碍了。”听鹤从怀中摸出一小片狗皮膏药似的东西,拆成两块,非常干脆利落地往夜月明的两边太阳穴上一贴,把好好一个大男人给贴成了稳婆。

夜月明用手撑着身子,没有反抗。听鹤的两块狗皮膏药贴上来之后,他马上就觉得身体松快了很多。

他按照听鹤的吩咐如此循环了十几遍之后,终于起身后不觉疼痛了。

直到此刻,夜月明才有闲心关注其他人的情况。他看了看坐在椅子上只顾着写写画画的洛羽,双臂伤口颇深但是已经能稍稍行动的听鹤,还有躺在床上因为距离太远而有些看不清面目的女子。

夜月明锁眉:“王瑞和宁意在哪里?”

“王瑞被人打死了。我们没有保护好他。”听鹤略有歉疚地说道:“当时般若带你走了,我又双臂受伤动弹不得,实在是无暇照顾王瑞,结果……”

“谁杀的?”夜月明本以为王瑞会死在战场,死在训练场,或者是寿终正寝,他从没想过王瑞居然会在跟着他们进一趟夜城的过程中死去。王瑞的暴毙,在夜月明的心里,就像是他的自尊又一次被人践踏了一般,在场的人都看得出来,夜月明现在的心情差到了极致。

“不管是谁杀的你都没有能力替那个凡人报仇,如果你真的想杀之泄恨,就找般若吧,凭你一己之力,只是多给人家送一顿美餐罢了。”洛羽说话并不客气,但也的确是实情。人类在仙妖魔眼里何其渺小?

“小王倒是不信,非人类敢要了小王的命。”夜月明冷冷一笑。

“要你的命当然不敢,你毕竟是皇家人,但是重伤你让你这辈子只能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对任何人来说都是轻而易举的,你想试试?”洛羽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他只是突然腻烦了一般,将桌面上写写画画的东西全都用茶水泼了,语气也骤然变差。

他想到了经年之前自己曾经犯下的过错。如果当年不是因为他失手错杀了一个落魄皇族,或许他也好,苏卿离也罢,他们的命运就不会是现在这样了。

“小王可以等,总有一天。”

“我倒是忘了,殿下的忍耐能力实在是一流。为了她,多少本身不乐意的事情,你都肯委曲求全。”洛羽似乎起了报复心,他自己不快乐,也不希望夜月明能高兴。

洛羽这话听进夜月明的耳中,刺耳得难受,可他到底没有反驳,只是冷冷哼了一声,不想继续在这件事上多做讨论:“那边床榻上躺的是谁?”

“玺。”

“郡主怎么会……小王离开夜城之前,她不是还好好的?”夜月明听到洛羽说躺在那里的人竟然是帝玺,一时之间有些怔住了。

“一言难尽,现在我们这群人里唯一安然无恙的就是你了。我身上有毒,形同废人。你说的那个宁意……他身份太特殊,被司情带走了,而且一时半会儿应该回不来。听鹤双臂受伤,难以用力,至于玺……她误食仙芝丹,如果司情不肯帮她解毒,半年内她都只能是如此模样了。般若虽说能跑能动,可是受的内伤也不轻,这一屋子现在都是伤员了。”洛羽提到了帝玺现在的情况,不免有些慨叹。这一回来夜城,本来他只是来找司情帮忙,追踪苏君离可能托生何处的,结果忙还没开口让人家帮,就为了帝玺跟司情闹翻了。

舍了孩子还套不找狼,可以说是洛羽现在最真实的写照了。

“我们要想办法出去。”夜月明眼见着这一屋子伤的伤残的残,更是坚决了要离开夜城的信念。

“出去肯定是要出去的,但是现在不是时候。殿下如果有兴致就在夜城住上几天吧,再等等,等宁意醒来,我们就能出去了。”洛羽将绝大部分希望都寄托在了宁意的身上,同时他也需要时间来让听鹤替他缓解毒性。

“照这个情况看,小王就是没兴趣,也要先住一阵子了。也好,反正离规定期限还有几天,暂住下来也无妨。”夜月明何其会审时度势?听洛羽说明了现在的境况之后,他马上就认同了洛羽的想法。

照他们现在的情况来看,呆在夜城才是最好的选择。

主意打定,几人便各自做各自的事儿,等待司情带着宁意的造访。

般若不知从哪儿弄来了非常多的食材,满满当当推了整整一车,药品也装满了两个布袋,里头小到寻常发热用药,大到人参灵芝,应有尽有。

听鹤从中找到了几样治疗灼烧极好的药材,在夜月明的帮助下磨成粉末撒在伤口上,效果极佳,听鹤闭目养神了一天,就好得差不多了。

在帝玺的医治上,听鹤反倒是迟迟不敢下手。仙芝丹的药效实在是太过强大,又不会对人体本身造成多大伤害,故而他们这些仙妖灵魔,对仙芝丹都缺乏足够的医治数据,听鹤自然也不敢贸然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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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2章 救援(7)

洛羽的毒听鹤第一时间告知了洛羽,他无能为力,只能让司情自己来解,洛羽本来也对听鹤的手法不抱希望,听了听鹤的回答倒也无喜无悲。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

这一屋子病残,当真在夜城的妖区稳定下来了。

因为宁意不在,夜月明生活技能几乎为零,洛羽膝盖受损严重,动弹不得,帝玺又在沉眠,般若向来少食,做的饭仅仅在吃不死人的边缘徘徊,听鹤便担起了替这些人日常做饭做菜的重担。

般若便揽下了替诸位疗伤的任务。几个人井然有序呆在一间房内生活了五天之后,司情终于姗姗来迟。

“洛公子,诸位,司情慢待了。”

司情这回出现,眉眼间的戾气少了许多。他怀抱着宁意,进了屋子后,伸手在洛羽的身点了几个穴道,洛羽下意识地张开嘴,一抹带着微微绿色的气体便从口腔吐了出来。洛羽深深呼吸了一下,魔力已然能用。

“我替你解了毒,但是外伤还要你自己修养。”司情替洛羽解了毒之后,将宁意放到了帝玺身边,他静静看着帝玺,突然开口道:“玺姑娘的仙芝丹,我解不了。”

“你是施术者,怎么会解不掉?魔尊身的妖毒已解,清醒不过是一两天的事情,解不掉毒,你怎么跟魔尊交代?”洛羽手指往虚空一指,推着椅子到了司情面前,义正词严地看着司情,面有三分不解。

“这粒仙芝丹不是我的,所以我不知道怎么解读。你也是魔使,自然应该知道仙芝丹只能一对一解除,所以玺姑娘的仙芝丹药效只有魔尊才能解了。魔尊我给你们带来了,只能委屈玺姑娘再躺几天,等待魔尊醒来。”司情略有歉疚地说道:“洛公子,魔尊既然已经出现,你也应该回魔界了。”

“出现又不代表醒了。这小子怎么看也不像是已经彻底醒来,如果魔尊本体苏醒,你那点毒魔尊早自己吸收掉了,怎么可能五天了还在昏迷?”洛羽看了看宁意身的伤口,心里多少有些震惊。

司情对宁意下手的时候,是下了狠手的。

“不管他醒没醒,终究是魔尊,只要是魔尊,我们有理由保护他。”

“听你这意思,你打算离开夜城?”洛羽闻言,略略挑眉,似乎不敢相信司情的话。

司情苦笑一声,道:“夜城里面的人,妖,仙,魔,何其多也?我若离开,夜城必然生灵涂炭。但是洛公子你不一样,你没有羁绊,你可以跟着魔尊。而且,我提醒你,跟着魔尊,你能找到卿离天君。”

“这倒有趣,我跟着玺都未必能得到苏卿离的消息,跟着这么个毛头小子,反倒能找到苏卿离?”洛羽只觉得司情的话好笑极了。

“信不信随你,这一世魔尊与卿离天君关系匪浅,没彻底醒来前,还请洛公子多费心了。”

“你把我打成这样,还指望我保护魔尊?司情,你别弄错了,我这个魔使,跟你,跟魔界所有人,都是不一样的。”洛羽暗自发笑,突然觉得司情实在是好玩得不行,天真得不行。

“你我各取所需,有所摩擦和伤亡,都是情理之的。你为复仇加入魔界,该保护好魔尊,魔尊清醒之日,你绝对能找到卿离天君。别忘了,魔尊当初死亡,是为了将卿离天君拉入魔道。”司情的话说到这里,洛羽终于松了口。

“你呆在夜城吧,这家伙跟着玺,般若会保护他,我没空。既然你把魔尊交给了我,那么我要的东西,你能给了么?”洛羽心里明明白白算着一笔账,他来夜城的初衷并没有忘,既然司情现在有求于他,那么他反而化被动为主动了。

司情沉沉叹气:“成交。”

“那说吧。”

司情看了看夜月明,见洛羽并没有要避开这个凡人的打算,顿了顿,开口说道:“我听说你之前跟玺姑娘找到过一个水下墓葬,对不对?”

听司情提到那个水下墓葬,洛羽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那下面埋着的棺材,一半是卿离天君每一世的肉身,另一半是君离天君每一世的肉身。也是说,每一世,这两兄弟都是相遇,重逢。所以……”司情的话到这里停下了,他静静看着洛羽,希望他能自己说出来。

洛羽挑了挑眉,目光再次落到宁意的身:“所以,我还是必须保护好魔尊,只有等他苏醒,找到苏卿离,才能得到苏君离的下落?”

“的确如此。”

“本末倒置。我要找苏君离,是为了能率先一步找到苏卿离,如果我都找到了苏卿离,我还找苏君离干什么?”洛羽满是不高兴地说道,那模样像是在说,我后悔了。

司情微微一笑:“没有君离天君,你算找到卿离天君,那也是一个没有醒来的神魂,你会对一个根本没有苏醒的神下手么?不像你的作风。”

“一点线索也没有么?”洛羽已经不是当初那么光明磊落的人了,他可以把所有的黑暗放在明面说,也可以把所有的光明埋进地下,他只想杀了苏卿离,至于怎么杀,根本无所谓。

“有,君离天君的转世在壁国锦城。”

“壁国锦城……多谢。”洛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便干脆道谢,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几位在夜城再待两天吧,这是品生骨水,你留着给自己和这个小兄弟用两天,能完好无损了。江湖路远,善自珍重。诸位离开夜城之时,我不再来送诸位了。”司情从袖拿出了一个只有两根指节长的玉瓶,交给洛羽,之后朝着几人拱了拱手,消失在客栈的房间之了。

洛羽颠了颠瓶子,打开往膝盖滴了几滴,直接扔给了听鹤,听鹤闻了闻药水,大喜过望,连忙给自己的伤口也用了几滴。

两天之后,洛羽与听鹤的外伤,彻底痊愈。再十个时辰后,宁意终于从沉睡醒了过来。

刚刚苏醒的宁意第一件事是摸了摸自己的腹部,那是他濒死之时最后的记忆。

他按了按自己的肺部,居然没有任何痛感,他怔了怔,将自己的衣襟撕开,头竟然一点伤痕都没有。

宁意双手抱住了脑袋,显得特别苦恼。难道他之前所经历的都是一场梦么?

第223章 救援(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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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衣服稍稍笼好,四处随意一看,就看到了听鹤,夜月明,洛羽等人,跟看智障一样看着他。

宁意悄悄耸了耸肩,笑容很是尴尬:“那个,你们为什么都在看我?”

“你知道你是谁么?”洛羽闲闲开口。在椅子上坐了几天动弹不得之后,洛羽现在连闭目养神都心甘情愿站着。

宁意愣了愣:“我是宁意啊。”

“还行,没傻透。”洛羽给宁意做了个评价:“还记得之前发生了什么么?”

“夜城城主……他的手……把我这里淘了个洞。可是我现在为什么……”洛羽的问题可问到宁意的心里去了。他把自己的胸膛摸了一遍又一遍,都没摸出来任何奇怪的地方。

“那你还记得他是怎么做到的么?”洛羽心知现在在场的除了宁意一人之外,其他人其实都已经知道这世上是有非人类存在的,他既然已经知道了宁意就是魔尊的转世,那么,宁意就迟早都要面对这个事实。趁着他被司情重伤,将这些话一五一十说给宁意听,倒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宁意听到洛羽的问话,脑海里自动回放了一下曾经经历过的场景,不由得从心底深处开始战栗起来:“他……夜城城主,不是人……”

“对。宁公子,在场的除了王爷之外,都不是人。”洛羽尽量把语气放得稍稍平和一些,不希望把宁意吓得太厉害了。

可是他用尽毕生心血伪装出来的温柔声线没有打消宁意的半点忧虑,宁意仍然刷地一下面色就白了:“你你你你,你们都是妖怪?”

听鹤稍稍往前站了一些,说道:“我是仙鹤,算是仙人。”

“跟……神仙姐姐……一样?”宁意磕磕巴巴问道。

“差不多,郡主是灵。般若也是灵,至于咱们这位洛羽洛公子,则是魔。”听鹤有意把最危险的人物放到最后说,可仍然把宁意吓得不轻。

“你们……都不是人?”

“对,没错,我们都不是人,但是我们也没兴趣害你。就这么简单。现在请你把你的玺姐姐救醒。她吃了不该吃的东西,现在睡着醒不过来了,只有你能救她。”洛羽见宁意居然这么没出息,只是提了个身份就吓成那样,不由得翻起了白眼。

他语气恶劣地指了指躺在宁意身边不远处的帝玺,恶声恶语说道。

宁意还在自己的情况之中没有缓过神来,这会儿被洛羽一喷,才终于注意到他身边静静躺着的帝玺。

“玺姐姐怎么了?”

洛羽见他问题那么多,摆摆手懒得再回答了。

夜月明见宁意被嫌弃了,只好安慰了他一句:“你先别问阿玺怎么了,总之只有你能救她,救醒她,让她自己跟你说,不是更好么?”

“可是,殿下,我不会啊。”宁意见他们一个个目光坚定,要他救人,吓得魂儿都要没了。

夜月明拧眉,冷声道:“只有你能救玺,如果你不知道怎么救,她就只能一直这么躺着,郡主对你那么好,难道你就要这么报答她?”

“可是……”

“都出去,让他自己琢磨琢磨,反正玺是死是活跟我们的关系都不大。”洛羽本身的耐心就在坐了几天的椅子后磨光了。要不是看在宁意是魔尊转世的份上,洛羽说不准早就下黑手了。

这里头毕竟只有洛羽最厉害,几个人听洛羽这么轻易地把锅甩出去,都跟着洛羽一起走了出去。

夜月明出门前,还拍了拍宁意的肩膀:“小王信你。”

他说罢,也一道走了出去,洛羽长袖衣挥,恶狠狠将门给关上了。

宁意一个人待在房间内,有些呆傻傻的看着床上安安静静的帝玺,半天也不知道应该怎么下手。

他们都说他能救玺姐姐,可是他什么都不会,怎么救?

宁意坐在床前,急得抓耳挠腮的,可就是这样,他仍然想不明白要如何救醒帝玺。

宁意懊恼着,思绪居然渐渐不再放在帝玺的身上,转而飘向了宁山。

小时候他上山打猎,也遇到过许多豺狼猛虎,年岁小的时候,那些狮子老虎几次都将他扑倒,差点就把他给吃了。

可每一次,每一次他都化险为夷了,每当狮子老虎扑上来想要他的性命的时候,他就会被吓得大声哭泣,然后大喊山神爷爷救命啊。

每一次,山神爷爷都会救了他。

难道他也要这样来救玺姐姐么?

宁意心念动间,居然真的下狠了心,抓起了屋内唯一一把匕首,直接戳进了自己的手腕中,扑哧一声,血流成河。

看着自己的血,宁意眼圈一花,哭出了声:“山神爷爷,救命啊。”

说来也奇怪,这么一喊,宁意好似真的感受到了力量一般,他的双目里,瞳孔渐渐放大,幽深无迹。

宁意仿佛又被别人所控制了一般,游走到了帝玺的身边,俯下身子细细瞅了瞅帝玺:“玺,好久不见。我们会以怎样的方式再见面呢?”

宁意说着,掌心出现了一抹幽幽微光,轻易笼罩了帝玺,他的口中在念着什么咒语,灵气蹿入帝玺体内,游走了一个又一个大周天,每一次大周天运行完,就有一种奇异的紫色被灵气带出来,而后被宁意所吸收,如此循环往复了约莫十次之后,宁意终于收回了手,床上,帝玺渐渐有了醒转的迹象。

宁意微微一笑,双眼一翻,瞳孔立刻聚拢了起来。他只觉得手腕处一阵疼痛,忍不住哎呀一声叫了起来:“疼!”

“疼就找块布包着,我……晕血……”刚刚醒来的帝玺一睁开双眼就听到了宁意的惊呼,她微微侧目,就见到宁意的手上血淋淋的,这一看,她就觉得浑身软的可怕,话没说完又晕了过去。

宁意急得不知怎么办才好,连伤口都顾不上了,直接冲了出去:“玺姐姐醒了,又晕了!”

听鹤悄然走到宁意身边,一把扣住宁意的手腕,抖出些许白色粉末替他盖在伤处,全程默不作声。

夜月明听得宁意言及帝玺已醒,连忙绕开宁意直直闯了进去,洛羽不慌不忙,破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还在惊慌失措状态下的宁意,意味深长地弯了弯唇角,一并走了进去。般若替听鹤找来了干净的布条,帮他一起给宁意包扎伤口,神色仍然冷淡。

帝玺的醒,对听鹤和般若来说,并不是一件很值得欣喜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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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4章 心意(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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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什么不去?”俩人几乎同时开口询问,然后又同时笑了起来。

对他们来说,帝玺并不是非常重要的人,醒了固然好,但是也没必要特地去看望。般若的目标从来都只有一个:找到老工匠的转世,让他把自己串起来。听鹤则仅仅只是受了昆吾先生的委托,来照顾帝玺罢了。

他们对帝玺的感情及其单一自然,只是一般的朋友罢了。既然如此,还不如先帮宁意处理一下他自残的伤口来的更好些。等其他人都跟帝玺寒暄完了,他们再进去,也不妨事。

夜月明等人进了屋子之后,看到的却是目光呆滞,再次昏迷的帝玺。

睁着眼睛昏迷的,恐怕也是只此一家,别无分号了。

夜月明本就放浪形骸,不拘小节,一见帝玺这般滑稽模样,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洛羽瞅着帝玺,嘴角弯了弯,似乎想憋住笑意,可努力了半天却不奏效,终究伸出手捂着嘴巴,用袖口挡着面部,估计早在下面笑开了。

俩人笑完了,便都止住了笑颜。

夜月明望着地上丝丝缕缕的血迹,一下就明白了宁意为什么会说出帝玺醒了又晕了的话来了。帝玺晕血,他是知道的。

洛羽替帝玺把了一下脉,确认帝玺身上的仙芝丹药性的确全都解除了之后,手上氤氲了一层淡淡的幽蓝色光芒,源源不断输送进帝玺的脑部。

帝玺的眼珠转了转,嗯哼了一声,意识似乎重新清醒了过来。

“阿玺,你感觉怎么样?”夜月明俯下身子,瞅着还有些迷茫的帝玺,特别有心地站在帝玺目光能及的地方,避免帝玺再次看到地上蜿蜒的血迹。

帝玺狠狠将眼睛闭上,然后又狠狠张开,如此这般做了十来个眨眼的动作之后,终于恢复了神智:“还好,没什么事。”

帝玺顿了顿,又说道:“你们之前在屋子里说的话,我都听到了。王瑞死了对不对?”

洛羽有些怔神,仔细将帝玺打量了一遍,语气很是不可思议:“你是怎么知道的?”

“不知道……我虽然昏迷着,但是都听得见,所以……我也知道阿意他……”帝玺朝外头看了一眼,确认宁意没有走进来,才神色哀哀地说道:“阿意他是魔尊。”

“意识还没清醒的魔尊,算不得魔尊。”洛羽似乎从心底里排斥宁意这样的魔尊转世,当着宁意的面还好些,若是避开了宁意,他脸上的嫌弃根本就掩不住。

想想也是,宁意这一世实在是太过痴傻浪漫了,只知道一味地对人好,从来不会想一想自己的处境。魔尊可是魔界的头号人物,居然如此慈悲为怀,帝玺想着,如果她是魔界的人,恐怕也会有些嫌弃这样的老大。

可是帝玺终归是帝玺,知道了宁意是魔尊的转世之后,她悬着的心还是放了下来。

魔尊需要遵守三界规则,这是铸入所有三界六道领袖骨子里的约定,谁都可能背叛这些游戏规则,他们绝不会违背。

宁意身上的力量本就让帝玺吃不准会不会为祸一方,总是带着宁意也正是基于这层考量,可既然他是魔尊,那么这种担忧也就彻底消失了,转而代之的是,她要如何将这件事告诉给宁意听。

实话实说,现在的宁意能支持住么?

“这件事先瞒着他吧,时机对了,我们再告诉他。”帝玺实在不愿意拿着宁意的心地来做赌注。如果宁意接受不了,那么会掀起怎样的波澜,无人能预测。为今之计只能润物细无声,慢慢让他看着她使用灵力,做出非同寻常的东西,慢慢潜移默化,直到时机成熟,再告诉他真相。

帝玺的想法跟洛羽是一样的,洛羽自然举双手赞成。夜月明本就是一介凡人,在来夜城之后,他愕然发现原来一行人之中除了王瑞,只有他是个纯正的人类,倒也不慌不忙。这位琉璃公子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能力,着实是令人惊讶。

“小王给你们一个建议。宁公子不是寻常人,他其实比你们任何一个人都心思细腻,这件事只怕不用你们特地挑明,他都会明白过来。所以,你们商量着隐瞒他,没有任何意义。”夜月明指着帝玺,道:“郡主他都能救醒,难道你们敢说,现在的宁公子一点想法都没有么?”

“……”夜月明的问话让帝玺与洛羽都愣了,气氛一时之间变得有些凝重。

他们根本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能将药性逼出来,宁意肯定知道了自己身上不同寻常的地方,他心眼实,却不是一窍不通的傻,帝玺想到了一个词:大智若愚。用来形容宁意,倒是分毫不差。

宁意知道了么?

帝玺有些吃不准。

“既然有想法,不如就顺其自然,你们连小王都不打算瞒着了,难道还打算瞒着宁公子么?”夜月明说着,居然将帝玺的脸给别了过去:“小王破例为郡主一扫堂前血,免得郡主不争气,又晕了过去。”

帝玺见夜月明居然又拿她晕血的事儿开玩笑,心中的愁云略略散开了一些:“劳烦殿下了,扫干净些,我可一点血也见不得。”

“这是自然。”夜月明说着,当真拿起水桶下楼接水去了。

般若与听鹤替宁意包扎好伤口之后,就带着宁意重新进了屋子,三人险些与夜月明撞了个满怀,还是般若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夜月明的手,切声喊道:“少主!”

夜月明被般若一拽,站稳了脚跟,嗯了一声,让他们进去探视帝玺之后,拎着水桶下了楼。般若想了想,交代了一句让他们二人先进去,就跟上了夜月明的步伐:“少主,我跟你一起去。”

王瑞被妖物活生生咬死的事情还历历在目,般若绝不敢让夜月明一个人到处走动。夜城内的牛鬼蛇神实在是太多了,谁知道会不会有心怀鬼胎的东西早就在暗中盯着他们,只等他们落单,就给他们致命一击的?

般若不敢拿夜月明的性命作赌。

夜月明也没有反对般若跟上来,只是在般若即将走到他身边的时候,压低嗓音问了一句:“让你打探的消息打探清楚了?”

“是,少主。的确在活死人墓。”般若低垂眉目,静静回答,声音细若蚊虫扑翅,细微难闻。

夜月明嗯了一声:“盯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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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5章 心意(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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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夜月明悄无声息地离开客栈去取水,俩人就像是没有对话过一般,默不作声一个在前头走着,一个在后面跟着。

妖区只有一口水井,就在客栈的外面,只是单纯给客栈提供水源的,妖怪们对水的需求极少,他们又有自净能力,水对他们来说就变得可有可无了。

夜月明提了整整一桶水出来,单手拎着走回客栈,般若本想搭把手,却被夜月明拒绝了,于是他就闷然跟在夜月明的身后,护着他回了客栈。

洛羽不知在跟帝玺说些什么,帝玺的脸色不是很好看,看到他们回来,她仍然扯起了一个笑容,看着他们:“真快。”

夜月明侧过身子背对着帝玺,说道:“小王好歹也是经历过沙场沉浮的人,被自家人偷袭晕倒已经很没面子了,现在当然要表现一番。”

般若心知夜月明是在故意呛声他,也不做声,只是非常自觉地递给夜月明一块布,让他好下手打扫宁意的血迹。

夜月明虽说出生贵族,不会洗衣做饭,但是收拾这些零碎东西的手段倒是不赖,他的动作非常迅捷,不一会儿,就将地上残留的血迹全都洗干净了。

他将水桶递给般若,让般若提下去,自己细心地擦了沾了血的双手,这才转过身子正对帝玺道:“郡主现在能起来了么?”

帝玺点点头,干脆利落地坐了起来:“距离最后期限已经没几天了,我们要快点离开塔干沙漠。”

“小王正有此意。正好郡主你现在的情况不太好,去了碎叶找大夫彻底看看,小王心里也放心点。”

“不用,我没事,只是别给你大哥落下口实。”帝玺顿了顿,又道:“马飞估计以为我们在夜城全军覆没了。”

“毕竟死了一个人,小王答应过王瑞的事情绝对做到。牧民抢的人,小王一定一个不少都带回沧朔。”夜月明想到了王瑞,恨声说道。

倒完污水的般若才提着木桶回来,就听到夜月明如此说,他从怀中摸出一个布袋,交给夜月明:“这是王瑞随身携带的。”

夜月明念了一句多有冒犯,然后打开布袋,看到了布袋里的东西,更是悲愤异常,他咬着牙关,眼白里尽是血丝。

“王清秋。王瑞你放心,小王有生之年,定然将王姑娘带回,还给你的妻子。”

“殿下有这份心是好事,但是眼下还是尽快离开夜城为要事,马飞不会给我们提供水源和干粮,我们只能在夜城购买。”帝玺说到这里,目光有意无意投向远处的宁意:“大家想办法能凑到多少干粮是多少吧,一个时辰后,我们客栈集合。”

般若自然而然地陪在了夜月明的身边,夜月明也不勉强,领着般若就先行一步了。

帝玺见宁意听鹤也纷纷离去了,终于扭头看着洛羽,问道:“你呢?仍然不打算跟我们一起走?”

“不是时候,我还有别的事情需要做,尤其是魔尊现世,我需要筹备的东西就更多了。不过有个消息你听了可能会比较开心,我暂时不会找苏卿离复仇,司情和般若说得对,在解决苏卿离之前,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洛羽说这些话的时候,眼底闪过一抹不甘和恼怒,可那些情绪并没有吞没他的理智,他仍然非常清醒。

“什么事情能让你抛弃复仇?”帝玺听了洛羽的话,只觉得不可思议极了。

夜月明去打水的时候,洛羽神色严肃地跟她说,他要她必须尽快找到苏卿离的下落,否则她身边亲近的人,有一个杀一个,有两个杀一双,一个活口都不会留。

帝玺从未见过洛羽这么疯狂,脸色便变得不是那么好看了,可洛羽的声音却格外冷静,他注视着帝玺的双眼,说得极为认真。

帝玺深深吐出一口浊气,始终不肯答应洛羽的请求。可这会儿,洛羽居然跟她说,他要暂时放弃向苏卿离复仇。

帝玺想知道原因。

洛羽拧眉看着帝玺,眼神里有着帝玺读不懂的情绪和惊惧:“我之前跟你说过,上古邪神倾渊极有可能已经出现,司情将魔尊送来的时候,跟我说,倾渊的确进入轮回了。姓甚名谁,是男是女一概未知,但是的的确确已经进入轮回。我要去寻找倾渊的容器,防止倾渊复活。可若是找不到容器,让倾渊复活了……”

“你就必须集合阿意,苏卿离,苏君离,还有远在万妖之城的妖王弥姜的力量,将倾渊重新打死,是不是?”帝玺这四百年的灵也不是白当的,她毕竟不是一个傻白甜,她清清楚楚明白邪神清醒意味着什么。

“不错。所以倾渊必须死,所以……你不能死,苏卿离也暂时不能死。”洛羽说完这番话,又是一声沉沉的叹息:“莫非是天要让苏卿离继续苟延残喘地活下去么?我辛辛苦苦找了这么多年才找到你,却又在即将能够找苏卿离复仇的时候,知道了倾渊入世的消息……”

“因为你是杀神白起的徒弟,你曾经是天界战神,就算神魂已剥,神名已除,你仍然是战神。”

洛羽用一种你真幼稚的眼神看着帝玺,可看着看着,他的表情就变成了镇定和凝重:“我洛羽,是白起的弟子,绝不能给师父丢人。”、

“所以你有什么好担心的?倾渊复活又能如何?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我们有这么多人?”帝玺微微笑了笑:“虽说这世上我的确不再留恋,但是替你找苏卿离这事儿,我答应了。不过我也有个条件,如果我阻拦不住苏卿离,他非要替我续命,请你在解决了倾渊的事情之后,杀了我。”

“……”洛羽不敢贸然应答,他死死盯着帝玺的眼睛,一字一字从口中挤出:“你是认真的?”

“认真的。”帝玺点头:“不过你也不许耍花招,别想把我变成魔,你说的话我可记着呢。”

“你既然死意已决,我绝不会勉强你。”洛羽阐明了自己的立场之后,言语间多了些好奇:“我很想知道,你在壁国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让你选择用死亡来解脱。”

“佛家说人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五阴炽盛,求不得。这八苦我看了一次又一次,也经历了一次又一次,你觉得我有多强大,才能扛得住这样的苦?”帝玺惨然一笑:“以后有机会,我会跟你说说我这四百年光阴都是如何度过的。乐少苦多,聚少离多,不过尔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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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6章 心意(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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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或许应该庆幸,壁国还有一个皇帝值得你挂怀。”

想到连城,帝玺到底微微笑了笑:“最后一个了,我答应他的父亲要辅佐他,但是也只有他了。”

“玺,或许我不该多嘴,但是我觉得你对壁国那个皇帝的感情,并不简单。”

“或许怜惜之情多了些吧。”帝玺不知为何从心底里排斥这个问题,听到洛羽这么说,她的眉头都皱成了川字形,急急忙忙打断了洛羽的话。

可她的心里,却开始一遍遍回荡连城所说的话。他说:阿玺,你知道的,我的时光短暂,即便我能活一百岁,也很可能只是你漫长时光里的一个涟漪罢了。

帝玺扪心自问,这一世,她真的只是把连城当成一个岁月长河下的细微涟漪么?

恐怕不是的。连城在她心中的地位,实在是重要的多。连城的喜怒可以轻而易举影响她,这是从来没有过的。

帝玺曾经不止一次问过自己,是不是因为连城非常主动,所以她才会对连城另眼相看?这个问题在不久之后就被帝玺亲自推翻了。

如果连城不主动,她仍然会对连城不同,因为这个人从一开始就过得那么艰难,他有着寻常人更加难得一见的坚韧。为了心中所希望的未来,他可以委曲求全,可以装疯卖傻,可是他不会用过激手段去逼迫别人,更不会用道德来绑架一个人。这样的人,就算不喜欢,也讨厌不起来吧?

帝玺淡淡一笑,心中好似大彻大悟了一般。

她喜欢连城。不同于喜欢之前的连家皇帝,她很喜欢这样明知她能轻易改变璧国江山困局,却决心用自己的双手和才智,来换一个清白璧国于人间的连城。

“或许这一世,我对得起任何人,却要对不起连城了。”帝玺知道,如果有一天,倾渊真的重现人间,她一定会誓死保卫家园,即便这么做的代价是得到无尽的寿命,也在所不惜。

帝玺只是打心眼里希望这一天来得慢些,再慢些。

“行了,我也要出门准备一下干粮,如果可以,今天尽量就走。”洛羽极其嫌弃夜城,如果不是帝玺一直不曾清醒,洛羽可能早就走人了,帝玺相信洛羽绝对做得出来。他是不会守着一个明显会得不偿失的东西的,这是他的本性。

“拜托诸位。”送走了洛羽这么一个搅屎棍,帝玺的心情都好了很多。她实在是不喜欢连家的绝大部分皇帝,他们猜忌她,排挤她,甚至有一个糊涂帝王,在她领兵在外杀敌的时候,居然亲自下旨到前线,让奋勇杀敌的卫士们尽速退兵自保。这倒军令后来也成了璧国最大的笑话,这件事最后背锅的人就是她,因为她作为丞相,没有预判到朝廷内部可能出现的纷争,致使这一场赢面很大的战争以失败而告终,也正是这一次开始,前几代的帝玺发现,皇帝与丞相已经水火不容了很久。

这一件事给帝玺的打击很大,自那任皇帝之后,璧国无论情况在如何危机,帝玺都不再披挂上阵,她宁愿只在朝廷上指点江山,也不愿亲自下战场。

洛羽方才的问题让她想到了自己的前几世,一世一世想过去,帝玺发现,连家这么多任皇帝,真心对她好的,其实只有连城和连横俩父子罢了。

帝玺想了没多久,在外采买的人就陆陆续续回来了。财大气粗的夜月明不但一个人买了他们接下来半个月的口粮,还额外给帝玺买了一些夜城内的真正小吃,按照夜月明的说法就是:帝玺躺了这么久,身子早就虚了,不多吃点补补,万一在塔干沙漠晕倒了,那就真的是拖累大家伙了

帝玺知道夜月明这是刀子嘴豆腐心,自然不会跟他计较。

出门最晚的洛羽是最后一个回来的,也是唯一一个两手空空什么都没有买的人。

帝玺本来还有些疑虑,洛羽出去是干什么去了,居然什么都没带回来。

等几个人归拢了一下带回来的东西之后,洛羽终于不咸不淡的说道:“你们连骆驼都不买,是不是打算死在沙漠里?”

“到时忘了这茬,还好洛公子心思灵动。”听鹤一听,居然还有洛羽这样心思缜密的人来替夜月明他们擦屁股,就更是羡慕嫉妒得不行。

“这里干粮够我们走出塔干沙漠了,只是还是老规矩,分开拿,免得被马飞的抓住了一次秋风全给打没了。”

帝玺帮着洛羽将这些东西全都等分成好几份,分开給每个人保管之后,洛羽看了看众人:“我们现在走,你们方不方便?”

宁意看了看自己的手腕,第一个摇头表示没有意见。连宁意这个唯一的病号都表示了没意见,其他人更不会有意见了,于是半柱香后,洛羽給每人分了一匹骆驼,启程离开了夜城。

夜城的大门已经被司情打开,几人的行程没有遭到任何人的反抗,帝玺离开夜城前,朝着夜城的方向拱了拱手。

不知是不是帝玺眼花她似乎看到司情也双手交叠,朝着他们深深作揖。

离开夜城的道路极其宽广顺利,几人骑着骆驼走了月末半个时辰,就看到了地面上的滚滚黄沙。

司情将他们指引送到了他们刚进夜城的地方,这一次,无论帝玺怎么骂司情,夜城的大门都不曾再打开过了。

“老子没看错吧?你们居然还真的回来了,毫发无……怎么少了个人?”

马飞不知道在外面等了多久,一见到他们一行人出来,连忙带着手下迎了上去:“来来来,跟老子走,今晚大口喝酒,大碗吃肉,不许拒绝老子。”

“马寨主,我们时间不够,必须要启程去碎叶了,如果你们哥几个还在塔干沙漠,就等我回来。”夜月明一到外人面前,就立刻改了说话的方式方法,不再自称小王,变脸的方式也是快的吓人。

马飞似乎没想到自己辛辛苦苦等回来的疼居然根本不承情,立刻怒从心头起,喝到:“老子请你们吃个酒菜还那么墨迹,别给老子开玩笑,让你们跟老子回去喝一顿美酒,保证你们就忘了之前那些烦恼。”

夜月明苦笑出声:“马寨主,我们真的赶时间,等我们去一趟碎叶城,再回来找你们一醉方休,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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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7章 心意(4)

“开什么玩笑?兄弟们,给老子把这群完蛋玩意儿都给老子绑了。!”马飞可是个急性子,最见不得人婆婆妈妈的了,更何况他好心好意要请帝玺一行人喝酒,结果不但被婉拒了,还甚至要马走,马飞被夜月明这么一说,也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若不是看在这群人刚刚私立逃生的份,马飞非要把他们大学八块不可。

“马寨主,我们是真的耽搁不了。最多十天十天是类我们一定来找马寨主。”

帝玺眼见马飞带来的人渐渐围了来了想攻击他们,更是咬紧牙关不肯送手。

洛羽拧眉看着帝玺,眼神里有着帝玺读不懂的情绪和惊惧:“我之前跟你说过,古邪神倾渊极有可能已经出现,司情将魔尊送来的时候,跟我说,倾渊的确进入轮回了。姓甚名谁,是男是女一概未知,但是的的确确已经进入轮回。我要去寻找倾渊的容器,防止倾渊复活。可若是找不到容器,让倾渊复活了……”

“你必须集合阿意,苏卿离,苏君离,还有远在万妖之城的妖王弥姜的力量,将倾渊重新打死,是不是?”帝玺这四百年的灵也不是白当的,她毕竟不是一个傻白甜,她清清楚楚明白邪神清醒意味着什么。

“不错。所以倾渊必须死,所以……你不能死,苏卿离也暂时不能死。”洛羽说完这番话,又是一声沉沉的叹息:“莫非是天要让苏卿离继续苟延残喘地活下去么?我辛辛苦苦找了这么多年才找到你,却又在即将能够找苏卿离复仇的时候,知道了倾渊入世的消息……”

“因为你是杀神白起的徒弟,你曾经是天界战神,算神魂已剥,神名已除,你仍然是战神。”

洛羽用一种你真幼稚的眼神看着帝玺,可看着看着,他的表情变成了镇定和凝重:“我洛羽,是白起的弟子,绝不能给师父丢人。”、

“所以你有什么好担心的?倾渊复活又能如何?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我们有这么多人?”帝玺微微笑了笑:“虽说这世我的确不再留恋,但是替你找苏卿离这事儿,我答应了。不过我也有个条件,如果我阻拦不住苏卿离,他非要替我续命,请你在解决了倾渊的事情之后,杀了我。”

“……”洛羽不敢贸然应答,他死死盯着帝玺的眼睛,一字一字从口挤出:“你是认真的?”

“认真的。”帝玺点头:“不过你也不许耍花招,别想把我变成魔,你说的话我可记着呢。”

“你既然死意已决,我绝不会勉强你。”洛羽阐明了自己的立场之后,言语间多了些好:“我很想知道,你在壁国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让你选择用死亡来解脱。”

“佛家说人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五阴炽盛,求不得。这八苦我看了一次又一次,也经历了一次又一次,你觉得我有多强大,才能扛得住这样的苦?”帝玺惨然一笑:“以后有机会,我会跟你说说我这四百年光阴都是如何度过的。乐少苦多,聚少离多,不过尔尔。”

“什么事情能让你抛弃复仇?”帝玺听了洛羽的话,只觉得不可思议极了。

夜月明去打水的时候,洛羽神色严肃地跟她说,他要她必须尽快找到苏卿离的下落,否则她身边亲近的人,有一个杀一个,有两个杀一双,一个活口都不会留。

帝玺从未见过洛羽这么疯狂,脸色便变得不是那么好看了,可洛羽的声音却格外冷静,他注视着帝玺的双眼,说得极为认真。

帝玺深深吐出一口浊气,始终不肯答应洛羽的请求。可这会儿,洛羽居然跟她说,他要暂时放弃向苏卿离复仇。

帝玺想知道原因。

洛羽拧眉看着帝玺,眼神里有着帝玺读不懂的情绪和惊惧:“我之前跟你说过,古邪神倾渊极有可能已经出现,司情将魔尊送来的时候,跟我说,倾渊的确进入轮回了。姓甚名谁,是男是女一概未知,但是的的确确已经进入轮回。我要去寻找倾渊的容器,防止倾渊复活。可若是找不到容器,让倾渊复活了……”

“你必须集合阿意,苏卿离,苏君离,还有远在万妖之城的妖王弥姜的力量,将倾渊重新打死,是不是?”帝玺这四百年的灵也不是白当的,她毕竟不是一个傻白甜,她清清楚楚明白邪神清醒意味着什么。

“不错。所以倾渊必须死,所以……你不能死,苏卿离也暂时不能死。”洛羽说完这番话,又是一声沉沉的叹息:“莫非是天要让苏卿离继续苟延残喘地活下去么?我辛辛苦苦找了这么多年才找到你,却又在即将能够找苏卿离复仇的时候,知道了倾渊入世的消息……”

“因为你是杀神白起的徒弟,你曾经是天界战神,算神魂已剥,神名已除,你仍然是战神。”

洛羽用一种你真幼稚的眼神看着帝玺,可看着看着,他的表情变成了镇定和凝重:“我洛羽,是白起的弟子,绝不能给师父丢人。”、

“所以你有什么好担心的?倾渊复活又能如何?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我们有这么多人?”帝玺微微笑了笑:“虽说这世我的确不再留恋,但是替你找苏卿离这事儿,我答应了。不过我也有个条件,如果我阻拦不住苏卿离,他非要替我续命,请你在解决了倾渊的事情之后,杀了我。”

“……”洛羽不敢贸然应答,他死死盯着帝玺的眼睛,一字一字从口挤出:“你是认真的?”

“认真的。”帝玺点头:“不过你也不许耍花招,别想把我变成魔,你说的话我可记着呢。”

“你既然死意已决,我绝不会勉强你。”洛羽阐明了自己的立场之后,言语间多了些好:“我很想知道,你在壁国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让你选择用死亡来解脱。”

“佛家说人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五阴炽盛,求不得。这八苦我看了一次又一次,也经历了一次又一次,你觉得我有多强大,才能扛得住这样的苦?”帝玺惨然一笑:“以后有机会,我会跟你说说我这四百年光阴都是如何度过的。乐少苦多,聚少离多,不过尔尔。”

“我或许应该庆幸,壁国还有一个皇帝值得你挂怀。”

想到连城,帝玺到底微微笑了笑:“最后一个了,我答应他的父亲要辅佐他,但是也只有他了。”

第228章 惩戒(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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般若毕竟是灵,注不注意自己的身份其实无关紧要,可宁意和听鹤不同。他们一个这辈子能否清醒,想起自己是魔尊还是个未知数,另一个是跟着昆吾先生游走于名山大川的药童,如果他们俩被他们连累,背负上了流放犯的名声,宁意的父母怎么办?昆吾先生怎么办?

帝玺有此思量,才必须要支开另外三人。可直接说的话,不说别人,宁意是断然不会同意的,所以帝玺才故意演了这么一出戏,好在夜月明心思活络,竟也配合他演完了这出戏。

“你倒是想得好,跟着小王,你的名声可就没了。”夜月明弯唇一笑。

“我?我有什么关系?怎么说我也是壁国的郡主,就算成了你沧朔的流放犯,也没人敢看轻我,回了壁国,我仍然是千金之躯。”帝玺说到这里,在心里又补了一句,只要连家还坐拥江山,壁国永远都会有她的一席之地。

夜月明定定看了一眼帝玺,哑然失笑,道:“小王倒是忘了,咱们的郡主可是壁国不可或缺的人物。”

“你还是多多忧虑一下你的处境吧,我虽然吓唬得了夜月照一时,却不是长久之计,那人阴险狡诈,绝不会轻易放过你。”帝玺同夜月明并排走着,闲闲谈话,丝毫不畏惧周围的行人繁多。

“这话说得,好像小王就是个酒囊饭袋一样。这辈子除非小王自己愿意死,或者是老天不愿意让小王继续活下去了,否则谁人都休想害死小王,包括你,包括……她。”夜月明近来对帝玺的态度比以前更加好了,曾经不太愿意主动提到心上人的夜月明,近来总是时不常地提起那个心上人,可夜月明说的再多,帝玺都不知道那个女子到底是什么模样,叫什么名字。

夜月明对此似乎有些讳莫如深。

帝玺摇摇头:“如果你一直跟着我,或许不会轻易死亡,放心吧。”

昆吾先生既然说过她能救夜家人,说不准有一天她还真的能救夜月明一命。

“那小王就先拜谢郡主了。”夜月明的嘴角扬起一抹毫无温度的笑意,帝玺看在眼中,不知为何,觉得夜月明似乎失去了所有人生的光明与美好,现在的夜月明,更像是一个有些聪明狡猾的狐狸,在盲目奔跑,等待停下的那一天。

俩人这般慢慢聊着,慢慢走,竟然也走到了碎叶的知府府。

边境几大重镇之中,碎叶的情况应该算是最好的了,军备完全,士兵各个英武,看起来就像是沙场老手。夜月明一进城就发现,碎叶极少遭到牧民的骚扰,不是没有原因的。

也正因为如此,夜月明对碎叶的最高行政长官碎叶知府,就抱着了一种激励的态度。就算他在流放,也仍然是个没有实权的一字并肩王,他的奏章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效力的,说不准可以因此给碎叶的知府一些好处,比如升官金爵。

这个念头,在俩人进入知府府之后,就彻底打消了。

夜月明本以为碎叶的民风彪悍,戍卫的士兵又精气神十足,知府应该是个很有魄力和威信的人,却不想一进知府府,就闻到了冲天的酒气。

俩人对望一眼,纷纷捏住了鼻子,只觉得酒气实在太过熏人。

“你们知府大人现在在哪儿?”帝玺捏着鼻子拉住一个府内的下人,阴阳怪调地问道。

那下人手上的托盘里赫然是几瓶喝空了的酒坛,歪歪倒倒的,听到帝玺这么问,连询问他们的身份的问题都懒得问,直接抄后面努了努嘴,让他们自己过去。

帝玺哑口无言,只好道了声多谢,就跟着夜月明朝着里头继续走去了。

往里面走得越近,酒味就越加浓厚呛人,酒气最浓的地方,那酒味就像是可以把人掀翻一样,帝玺硬是让自己忍住,不用鼻子呼吸,大口大口喘着气,才没有被这样的味道给熏死。

夜月明不由得皱了眉头,心底里已经是阵阵不痛快了。

他用还富余的手把门给推开,酒味立刻全数窜了出来,饶是帝玺用的是嘴巴呼吸,都忍不住干呕了一下。

夜月明面色铁青地走了进去,然后就看到一个身穿官府的人,醉醺醺地趴在桌子上,右手还抱着一坛刚刚开了封泥的酒,一副烂醉如泥的模样,令人望而生厌。

夜月明强忍着心中的不快,没有一脚把这人给踹飞,而是用脚踢了踢这人的小腿肚,因为用的力气不小,两脚下去,趴在桌子上瞌睡连连的人睁开了惺忪的双眼,睁眼也就算了,居然还打了个不大不小的酒嗝。那种消化了一些的酒味从口中冲出来,更是恶心地可怕。

帝玺忍不住转过身子,再也不愿看面前的情形了,她强迫自己不要去想那个坐在椅子上的人,是如何地醉的稀烂。

“你就是碎叶知府,孙不知?”夜月明见那人醒了,便冷声问道。

那人点了点头,又是一个酒嗝:“你……你谁啊,没经本大人允许,为……为什么擅自闯入啊?来人啊,把这四个不怕死的人给本大人拖……拖下去,杀。”

“不问青红皂白就要杀人,孙大人好大的威风啊。”夜月明听到孙不知连人都不认,就要下手杀人,心中的腻烦已经接近了爆发边缘。

听到孙不知的召唤,急急忙忙赶进来的两个侍卫把夜月明和帝玺瞧了好几遍,才愣愣问道:“大人,您是不是又喝多了?这哪儿有四个人啊?就两个,一男一女。”

“放……放屁,本大人……慧眼如炬,怎……怎么可能看……看错?就……就是两个男的,俩……俩女的。”孙不知一拍桌子,也不知道是酒喝多了还是生气了,面红耳赤的:“拉……拉下去,斩了,斩了。”

“二位,不好意思,咱们知府大人又喝多了,您二位要不请着?放心,我们碎叶的人个个都是跟牧民打过仗的,手上功夫好得很,保证脑袋掉了您二位都感受不到痛苦,。”进来的侍卫赔着笑脸对俩人说道,那模样,就像是已经把夜月明和帝玺当成死人了。

夜月明终于发作,他一脚踢碎了孙不知坐着的椅子,那孙不知一下失去了支撑,哎呦了一声摔到了地上,摔了个四仰八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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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9章 惩戒(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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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不知,小王问你,可还记得数月前新帝发出了一个诏书,让你在今日前,接收并肩王夜月明?”夜月明看孙不知这副狼狈样,似乎还不解气,要不是因为她这一脚下去,人被那俩侍卫被捉住了,还得上去再送孙不知一脚。

孙不知这么一跌,酒劲散去了一些,他迷迷糊糊点头:“对,对啊,是有这么回事。可是……不是说……那个并肩王,死半道上了么?”

“孙不知,好啊你,居然敢诅咒小王去死?你该当何罪?”夜月明冷冷发笑,挣脱开其中一个侍卫的手,从怀中摸出一块令牌,照着孙不知那脑满肠肥的脑袋上砸了过去:“你自己看看,小王是谁。”

“摄政王……夜月明?”孙不知瞪着绿豆大的双眼,贴在令牌上一个字儿一个字儿看着,念完,他还呆了呆,然后他脸上的绯红就全数退却了,变成了一片惨白。孙不知的脸上身上刹那间就被冷汗给包围了,他翻了翻肥胖的身子从地上滚起来,朝着夜月明就跪了下去:“小人……小人不知道殿下会此时来,小人有罪。”

“知府大人有什么罪?小王都死半路上了,知府大人还有什么罪?”夜月明瞪了一眼还抓着他胳膊的侍卫,俩侍卫眼底布满了惊惧,纷纷放手,二话不说就跪到了地上。

那孙不知更是一遍又一遍不知疲倦地磕头,把额头的皮都磕破了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卑职……卑职只是喝多了点,并不是有意冒犯殿下,还请殿下恕罪啊,请殿下恕罪。”

“恕罪?小王怎么不记得咱们沧朔的封疆大吏,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就喝得不省人事的?你想喝酒就继续喝,小王觉不拦着。来人啊,把孙不知打入死牢,择日问斩。”夜月明捏着鼻子,浓重的鼻音里都是对孙不知这样的人的厌弃。

孙不知眼底的光芒在这一刻就散了,他再次磕在地上,怎么都抬不起头了:“殿下……殿下是来流放的,没……没资格处置知府。”

“这却好笑,难道小王的一字并肩王是白封的?莫说小王尚有官职在身,就算没了职衔,小王也是沧朔的皇子,你既然是我皇家的手下,就该为我皇族做事。可你贪杯误事不算,甚至还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杀人灭口,如此小人行径,何堪大任?来啊,给小王拖下去,如果你们不动手,就别怪小王自己亲自动手了。”夜月明说着,居然当真将其中一个侍卫腰间的配剑给取了出来,一下架在了孙不知的脖子上。

这一下,那俩侍卫不敢怠慢了,连忙将孙不知连拖带拽地拉了下去。

夜月明满脸厌恶地将长剑往地上一扔,拽着帝玺的衣角就将她给拉了出去:“想不到碎叶的封疆大吏竟然是这种德行,一个两个都是这样,难怪边境怎么也打不赢牧民。”

“殿下别生气了,我们既然已经到达碎叶,那么就该好好整顿一番这里的情况。”帝玺试图安抚夜月明的情绪,却不想这一下马屁拍到了马蹄子上了。

傲娇如夜月明,竟然尥了蹶子:“小王什么时候说过要管碎叶的事情了?小王只想替王瑞找到女儿,其他的事情跟小王没有任何关系,碎叶乱不乱是大哥的事儿,小王没必要替大哥擦屁股,免得到时候费力不讨好也就算了,还惹得一身骚。”

帝玺见夜月明的怨气居然这么重,顿时觉得好笑,可是她也没好意思笑出来,只能忍着笑,忍得很是辛苦。

夜月明见她这样,也觉得自己的反应有些口是心非了,他绷着脸,故作正经说道:“行了,想笑就笑。小王是真不愿意管沧朔的破事,可是小王舍不得我沧朔的子民一直遭受痛苦。管还是要管的,但是能保证他们不再被牧民侵扰,也就算了。”

“殿下想好了?若殿下是这种想法,恐怕这辈子都回不去了。”帝玺有些诧异。她本以为夜月明应该只是想扶植几个能堪大用的人才,再帮忙训练一下士兵,等他们有了自保的资本后,就回流月城,帝玺从未想过,夜月明所希望的是,这个地方长治久安,彻底不再惧怕牧民,甚至可以反扑牧民。

“郡主也太小看小王了。以小王这些年的历练来说,整饬一番边军,并不是难事。郡主难道不相信小王?”

帝玺心说信不信你跟你做不做得到根本就是两回事啊,要她相信又有什么用?因此也就没有回答夜月明的话。夜月明也觉得有些尴尬,搓了搓手,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先出去吧,这里酒味实在是太熏人了。”夜月明捏着鼻子都觉得累了,更是不愿意在知府府多待,直接离开知府府,到了前头不远处的衙门里去。

夜月明一进衙门,就出示了自己的身份,那些人一见来人居然是王爷,连忙奉承着将夜月明给奉上宝座。

夜月明也不赘言,拿了知府大印就接连下了三道命令:碎叶大小官员一个时辰内到衙门集合,谁没到就直接拖出去,拉到菜市口斩首示众。所有碎叶驿站关闭进出道路,碎叶城暂时戒严。第三件,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事,从现在起,碎叶所有事物都由他掌握,即便朝廷有圣旨下达,都不许理睬。

夜月明此举无异于是越权了,可这毕竟是位还有王爷爵位在身的皇子,就算有人想要反对,也不敢在此刻开口。衙门里的人得令,立刻飞快跑出府衙,前去传令了。

帝玺见衙门里的人都走光了,这才淡淡叹了一口气:“殿下如此锋芒毕露,不怕远在流月城的皇帝知道么?若是他知道你越权杀了封疆大吏,还一举夺权,他会怎么想?皇子本身就是最受瞩目的,殿下此举无异于叛国。”

“若是坐在这里发号施令的仍然是孙不知呢?”夜月明嘴角一弯,满脸自信:“若是小王就是孙不知,隔着十万八千里的路,大哥怎么会知道真正掌权的人已经变了?”

“那这样的话,孙不知的命还得留着,否则要向朝廷递交文书,可找不到亲笔原件了。”

夜月明睨了一眼帝玺,点点头:“的确如此,小王本就是吓唬一下孙不知的。不过孙不知死亡这事儿还是要过个场的,否则镇不住这些边境城池的官员,万一泄露了风声,那就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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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0章 惩戒(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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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代桃僵?”帝玺立刻了然。

夜月明颔首,承认了帝玺的猜测。

对上头仍然还说是孙不知在掌权,但是边境几城的所有管辖权,全都交给了夜月明来掌管。当然,要想镇住其他几城的官员,仍然需要一些铁腕手段。夜月明打算在整饬了碎叶的大小官吏之后,就召集其他城主来一趟玉琢城,当着他们的面杀了面容被毁的“孙不知”,凭借夜月明对边境几座城池的了解来看,他可以确定,这些人都是些酒囊饭袋,断然不敢明目张胆的反抗他。

帝玺跟夜月明的想法是一样的,但是她看人更加深澈一些,因此她在听完夜月明的计划之后,又帮着夜月明细分了一下到时候的实施细则,这样一来,俩人都觉得应该是无虞了。

说来也好笑,夜月明和帝玺都远远低估了玉琢城大小官员的行动能力,这些人向来懒散惯了,就算是听到了夜月明的召唤,也都是不紧不慢的,当然,这其中大约也有他们知道夜月明是流放到玉琢来的原因,总之,一个时辰之后,除了两个县令和一个玉琢城的守城将军到了之外,其他人要么告假要么不当一回事,竟然都不曾到来。

这一点大大出乎夜月明和帝玺的意料。

夜月明铁青着脸看着到来的三个官员,目光中好似要喷出火来一般:“你们知府让你们前来述职,都是这样的情况么?”

这些人里,玉琢的守城将军是夜月明昔日的手下,夜月明掌管沧朔的兵部多年,对这些将军自然都有些印象,因此,夜月明虽然是问的这三人,目光却落到了守城将军的身上。

“知府大人只有在牧民扰边的时候,才会召集属下前来,将军权全权交给属下掌握,等牧民退却,就收回兵权,让卑职继续赋闲。至于其余的县令和玉琢本城内的官员,更是五年难得见一面孙大人。”那将军身披重甲,英姿飒爽,与孙不知酒囊饭袋的形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帝玺一见这人没有被庸庸碌碌的孙不知磨平棱角,就觉得玉琢城的军民都是一股子浩然正气不是没有原因的。

知府深居简出不问政事,将军铁血沙场,不惧敌寇,想来正是有如此铮铮铁骨的将军,才会带出这样敢于跟牧民一较高下的士兵和百姓。

夜月明看向这位将军的目光中,也充满了激励和赞赏:“周亚吉,小王记得上回见你还是三年前,没想到你这些年呆在玉琢,能有此成就,倒是不枉费小王当年特地把你安排到玉琢的苦心。只是北漠苦寒,你可有怨言?”

“卑职当年在流月城,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千夫长,只能负责巡防戍卫流月,一身抱负无法施展,苦闷得很,可来到玉琢城,卑职就变得不一样了。这里有仗打,有热血,卑职非常喜欢。”周亚吉说到玉琢城的时候,眼底都泛着光芒,想来是真的喜欢这片土地和这片土地上的人。

见他这样,夜月明的心里多多少少有些慰藉:“这就好。”

“殿下,别的卑职不敢说,但是玉琢城本来就几乎不在孙大人的管辖了。卑职……卑职实话跟您说了吧,这玉琢城内的城防,早就是卑职一个人管束的了……您要是来管着玉琢城,卑职喜不自胜!”周亚吉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跟犯了什么错一样,声音小的跟蚊子叫一样,没了大男子气概。

夜月明笑了笑,道:“若是寻常事日,你如此作为的确是以下犯上,不可饶恕,可孙不知那种情况若还掌握着玉琢城的大权,当地的百姓日子过得该有多苦?小王既然来了,你就放心吧。亚吉,你帮小王梳理一下,今天到底有多少人没有到场,这些人,有一个是一个,有两个是一双,小王就要用他们的命,给我边境重镇的百姓祭旗!”

夜月明从来都不喜欢杀人,可他绝不会因为不喜欢杀人就放纵这些朝廷命官草菅人命,拿着朝廷的俸禄无所事事,既然孙不知不管,朝廷当做睁眼瞎,那么恶人就由他来做。

对于夜月明这种想法,帝玺是全然支持的,毕竟她在壁国这么多年,也见过不少的这样官员,他们可以说丢尽了一个大国的脸面,在其位而不谋其政,尸位素餐,可恶至极。

“是,殿下。”周亚吉领命,立刻雷厉风行地出门去,按照夜月明的指示办事去了。

夜月明这才得空,看了看另外两个早就素手站在下面,神色有些张皇的县令:“你们俩,很好。小王既然夺了你玉琢城的权利,就绝不会坐视不管,你们若有心,愿意让你们的子民日子过得越来越好,就跟小王一起干一番大事,如果不愿意,你们即刻挂冠卸甲,小王绝无二话,日后出了什么岔子,也绝不会找你们二位的麻烦。”

“臣等唯殿下命是从。”这俩县令交换了一下眼神,对着夜月明纳头便拜,一点也不拖泥带水。帝玺见这俩人也是个好男儿,上头被篡权没有太过惊慌失措,让表忠心就立刻表忠心,也算是个人物。

“既然如此就给小王好好做。不过丑话小王也要说在前头,如果这件事暴露了,那么上头恐怕会有雷霆震怒,小王没办法保证你们的安全,是去是留,还望三思。”夜月明并非危言耸听,他将最坏的结果也直接告诉给了这俩县令,算是提前给他们打好了预防针。

俩县令仍旧保持着磕头的姿势,声震如雷:“刀山火海,追随殿下。”

“好,很好,我沧朔儿郎还是有血性的。”夜月明朗声大笑,脸上的阴霾总算扫去了些许,不管玉琢城现在的情况有多糟,起码孙不知的那种懒散习性并没有之上而下彻底蔓延下去,这对玉琢来说,也算是一个喜事了。

周亚吉是个雷厉风行的人,这点从他用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将玉琢城大小官员的所有档案都列出来交给夜月明上,就可以看出来。

夜月明捏着手上那厚厚一踏的纸,不由得有些咋舌:“玉琢城总共百姓有多少?”

“包括下面的郡县,大概十万人。”

夜月明翻看了一下这个名录,不由得发笑:“小王看这名单上的人,起码都有两百人吧?”

“回殿下,只多不少。”

“算上基层官吏呢?”

“所有属于官府的人加起来,少说两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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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1章 惩戒(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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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月明听到这个数字,居然没觉得惊讶,他淡淡一笑,意味十足:“倒是比小王想的要好些。能上得了台面的官员居然就有两百多号人,他们的手下又有多少人,简直就是不可估算的。要是按这个势头下去,玉琢城是不是要全民皆官了?”

“回殿下,这里面有半数以上都是去年升迁的,名目乖张,连专门负责看护县尉日常骑乘的马驹的,都有约莫五个专属官职,林林总总数不胜数。”周亚吉随便报了几个听起来就非常匪夷所思的官名,帝玺立刻就听愣了。

别的也就算了,如厕递纸官,递水官是拿来干什么的?这些封疆大吏们难道如个厕还要专人守在外头递纸递水么?

夜月明听着这些匪夷所思的官名,是又好气又好笑,一时之间都不知应该摆出什么表情来了:“打住打住,小王不想知道具体有多少名目,就想知道一点,这些人是不是都有领国家俸禄?”

“都有领。”

“难怪。难怪边境几座城池自玉琢城起,每年向朝廷索要的钱粮越来越多,供给朝廷的赋税越来越少,原来都用来养这些玩意儿了,好得很。”夜月明被气得哈哈大笑起来,状若疯癫。

“殿下……卑职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周亚吉见夜月明气得都有些摸不着北了,心里计较了一会儿,突然出声。

夜月明凝视着他,颔首:“有什么要说的尽管说。”

“殿下,玉琢城的官民的确多,可正是因为孙大人巧立名目,卑职才能调动得起这些人替我们的军队筹措军饷,保家卫国。孙大人虽然经常贪杯误事,懒理政务,可这的确……”

“周将军以为这对玉琢城是好事?”一直以来都觉得自己是外人不便插手沧朔事情的帝玺听到周亚吉这样的将军居然都开始帮孙不知说话了,终于忍不住开口,反问了一句。

周亚吉见帝玺跟在夜月明的身边,甚至还跟夜月明并排站着,心知这个女的恐怕跟夜月明差不多,都是富贵人家,自然不敢小觑帝玺,老老实实回答道:“也不是,只是暂时对玉琢城来说,是有好处的。”

“好处在哪里?如果孙不知是个勤政爱民的好官,玉琢城如此大量的人口和商贸,怎么可能落到今天这步田地?一座小小的城池,为官人数竟然占到了十之二三,这还不够触目惊心么?周将军我问你,你可知道,流月城的官员跟百姓相比,比例几何?我告诉你,千之三四。玉琢城何德何能,居然能比流月城的官员数量更多?难不成孙不知还想当个土皇帝么?”帝玺一问接着一问,每一问的语气都加重了三分,到了后面甚至带了些苛责周亚吉的味道在内。

周亚吉被帝玺问得哑口无言,张了老半天的嘴,也没说出半句话来。

“没话说了?那好,我继续跟你说,这种看似对玉琢城有好处的方法,接下来会对玉琢城造成怎么样的灭顶之灾。”帝玺一桩桩一件件,把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说给周亚吉听,直听得周亚吉浑身冷汗直流。

这种畸形的官民关系,会导致本来觉悟不高的人渐渐恃强凌弱,整个玉琢城的状况会急转直下,最后整个城池从内部开始垮塌。

这种情况,无论是谁,都不愿意亲眼看到的。

周亚吉虽然看起来的确是有头脑的人,可到底难逃匹夫之勇,又怎么会知道这样的做法无异于是杀鸡取卵,时间一长,百害而无一利。

她与夜月明浸淫官场年久日深,对这些门道总比武将来得门儿清一些,也更加知道这么做的危害。

“好了,郡主,就别吓亚吉了,既然小王在这里,这些人统统都得给小王滚蛋。”夜月明将那份名单直接扔给周亚吉,说道:“你就直接带着这个名单去抓人,如果有反抗的,就记住他们的名字,押入大牢,没有反抗的,直接就地处斩。”

“是,殿下。”周亚吉领命,拿着那厚厚一叠名单就出了府衙大门。

帝玺朝夜月明了然一笑,心说夜月明到底心慈,不舍得这些根本不懂规矩的人。能发现这份名单没有任何批示的人,多多少少还知道些沧朔的律法或者说,还算有些常识,不是大字不识的人,这种人起码不算罪大恶极,考量一二或许还有能用的,但是连这么浅显的东西都看不出来的人……

“小王定然要扼杀一下边境的卖官鬻爵恶症,真以为山高皇帝远,没人能管到他们了么?”夜月明一想到那数量惊人的官老爷队伍,就气得七窍生烟。

帝玺静静看着他:“你这么大张旗鼓的整饬,不怕到时候有人反扑,要你性命么?”

“有郡主在,小王何惧?”夜月明倒是非常淡然,直接把帝玺给搬了出来。夜月明作为一介凡人,自然不知道帝玺现在的情况,如果不是有鸾羽撑着,早就半死不活了,他只是非常单纯的认为,帝玺既然不是凡人,定然是有特殊力量的,就像洛羽或者是般若一般。

帝玺也不多做辩解,只是略略弯了一下唇角,并不打算在这件事上多做纠缠。

让夜月明这么以为也算有好处,起码他不会特别在乎她日后可能出现的异状。连帝玺自己都不清楚,有朝一日鸾羽的灵力消退,她会是怎样的光景。

玉琢城外,仅仅一天的时间,城内就满是血腥味,足不出户都能老远闻到。那都是菜市口传来的味道。

夜月明的指令被周亚吉贯彻地非常彻底,所有看不懂文书的,一个不少,全都被周亚吉给抓了回来,当街斩首示众了。

一开始的时候,围观的百姓还会高声喊杀得好,可等人头越来越多,百姓沉默了。他们一个个默不作声看着刑场上走上一批又一批的犯人,刽子手一次又一次地抬起刀斧一次又一次地落下,全都禁了声。

这一场针对玉琢城卖官鬻爵的清洗,持续了整整三个时辰,知道夜色透黑,夜月明才领着帝玺一道来到了菜市口。

周亚吉派人护拥着俩人登上邢台,夜月明一看台下百姓的脸色,就知道这些人的心里定然不是滋味。

这些被斩杀的人当中,或许就有他们前两天还一起喝过酒的兄弟,也有曾经一起抵御过牧民的同袍,亦或者,还有他们的亲人,可现在,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些人人头落地,扪心自问,若是夜月明自己,也会觉得格外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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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2章 惩戒(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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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夜月明不仅仅只是夜月明,他是沧朔的并肩王,还是举世瞩目的琉璃公子。他连被流放,都有着至高的荣耀,这是别人比不来的。

“玉琢城的各位乡亲,小王是沧朔皇子,夜月明。今天这场行刑,就是小王策划的,各位如果对这件事有什么不满,大可骂小王,打小王,小王绝不还手,事后也觉不追究。只有一点,希望你们泄愤之后,安安静静听小王说一会儿话。”夜月明一出面就把所有的问题都自己扛了,无形间就把周亚吉身上的压力卸了下去。

周亚吉见夜月明居然要一个人面对汹汹民意,刚想上前一步跟夜月明一道承担,却被帝玺拉住了胳膊,拽了回来。帝玺朝周亚吉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让夜月明一个人处理。

夜月明这番话下去,先前被斩首的几个小小官吏的亲属立刻嚎啕大哭起来。其中有个妇人,把菜市口边上卖菜人的青菜抓起一颗,朝着夜月明劈头盖脸就砸了过去。女人的力道不大,若是夜月明有意躲闪,根本伤他不得。可夜月明没有动。

那一棵青菜就这么兜头砸到了夜月明的脑袋上,开出了花。夜月明一声不吭,没有责怪,没有生气。

这一下,围观的人的情绪终于都奔溃了。

他们有扔鸡蛋的,有扔菜叶的,甚至有几个大汉,将菜市口附近卖猪肉的肉都不放过,统统往夜月明的身上招呼上去了。

这些百姓并非战阵杀敌的人,准头难免不准,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帝玺和周亚吉也吃到了不少菜叶鸡蛋。这些东西从四面八方砸出来,看阵仗似乎要把处刑台给淹了一样。

夜月明就那么一动不动地任由他们扔着。市场贩卖瓜果蔬菜的小贩也没有阻拦围观的百姓用他们的菜扔夜月明的举动,整个玉琢城的百姓好像连成了一条心,就想砸死夜月明了事。

那些滑腻腻的猪肉带着猪骨头,把夜月明的脸都扔出了血迹,帝玺见这些百姓下手渐渐没了轻重,便将双手背到了身后,借用鸾羽的灵力,偷偷给夜月明施加了一层类似于透明膜的保护罩,免得夜月明被百姓们给砸出人命来。

底下的百姓们扔了整整半个多时辰,蔬菜,,水果,生猪肉,将处刑台堆得满满当当,连之前没来得及收拾的遗体都被这些蔬菜果肉埋了起来。

夜月明见百姓们不再扔东西了,终于把脑袋上那些腻歪的吃食给取了下来:“诸位火气散完了没有?如果没有,明日此时,小王还来处刑台。”

“你身为皇子殿下,草菅人命,沧朔还有没有王法了?还我当家的命来!”第一个向夜月明扔鸡蛋的女子眼睛早就哭成了两个核桃,看起来伤心极了。她指着夜月明,声声泣血。

夜月明看了这女子一眼,目光里毫无温度:“小王说过,希望你们发泄完,听小王说一会儿话,这位夫人,你有什么怨言,也请听小王说完,如何?”

“有什么好听的?听了你的话,我家男人的命就能回来么?王子殿下,你这是死罪,死罪!”那妇人早就被恨意冲昏了头脑,如果不是周亚吉手下的人拦着法场不让这些百姓上来,夜月明恐怕早就被人给撕碎了。

夜月明环视了一圈四周的百姓,见他们仍然各个面色沉默,还有恨意未消,只好叹了一口气,说道:“从今日起,每到此时,小王就在此恭候各位大驾。等到什么时候你们的气稍稍消了,能听进去小王的话了,小王再来。亚吉,不许为难百姓们,我们回府。”

“无耻狗官,害人性命,不得好死!”那女人见夜月明居然当真跨过一地狼藉转身要走,立刻破口大骂起来。她这么一骂,围观的人群立刻应声附和,一时间声浪是此起彼伏,恨不得把夜月明骂到自裁为止。

夜月明握了握拳,神色仍然坚毅笃定。在周亚吉的保护下,他和帝玺成功回到了府衙里。这一回,周亚吉不敢再放任百姓们围上来了,夜月明和帝玺一进府衙,方圆十里的距离就被周亚吉派兵给挡开了,那意思很明显:越线者死。

一进府衙,帝玺立刻吩咐府衙内的下人拿两瓶金疮药上来,自己去打了一盆清水,将夜月明按到椅子上,就开始替他处理额头上的伤口。

这些百姓下手实在是太没轻重了,砍了一半的猪大腿骨也敢往台上扔,要不是夜月明站的处刑台跟人群还有一段距离,这一下下来,夜月明小命肯定要没了半条了。

“小王没事。”夜月明有些别扭地看着帝玺在帮他忙前忙后的,心里老大不痛快,可却无处发泄。

帝玺瞪了夜月明一眼:“有事没事,殿下也被人给砸伤了。殿下想过没有,如果底下的百姓真的要你死怎么办?真要有人甩了几把匕首或者剑上来,你可就死无咱身之地了。”

“小王看起来很傻?”夜月明一听帝玺担心的点居然在这里,不由得哑然失笑:“你当小王这些年投身军旅,一身功夫是白练的?”

“毕竟双拳难敌四手……”

“放心吧,看亚吉对手下的管束就知道,玉琢城的百姓底子是很好的。他们有热血,有激情,也有分寸。你想想看现场亚吉的人才多少?左不过一百人。可围观的百姓起码有六百人。真要拼命,亚吉的人怎么能是这些人的对手?可是他们骂归骂,扔归扔,没有人去触犯底线。小王想救玉琢城的人,因为他们还有救,不像碎叶的百姓,醉生梦死的多。不是必要情况,小王不打算救碎叶的百姓。”

碎叶城当时的情况给了夜月明不小的打击,整座城池的城防都那么懒散,毫无战斗力可言,夜月明身为兵部尚书和兵部侍郎,看到自己当年改制居然改制出了这么个玩意儿,内心的难过可想而知。

“殿下刀子嘴豆腐心的毛病真的是改不了了。”帝玺听到夜月明这么说,心里好笑得紧,但又不敢全然表现出来,免得刺激了这么一位被流放到北漠的皇子。

“行了,别敷了,小王一个堂堂儿郎,就算是有些伤疤也不妨碍什么,何必在乎表象如何?”夜月明见帝玺一层又一层给他敷药包扎,直把他的脑袋包得有两个大,头更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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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3章 惩戒(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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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虽这么说,殿下毕竟也是沧朔的一个门面,你琉璃公子的名声扬名四海,真要有人特地来见你一面,居然是个脸上有可怖疤痕的人,岂不是有损沧朔颜面?”帝玺这话不是危言耸听,那猪骨头把夜月明的额头上划出了接近一根小指那么长的伤痕,而且歪歪扭扭,难看至极。如果不尽早处理,以后留下原模原样的疤痕,夜月明这张脸可就算是毁了。

“门面?那是大哥的事情,跟小王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只要能保得这一方安宁,小王北漠流放就没白来。”夜月明说到这里,又想到了先前刑场上的那一幕,心里更觉得不是滋味了。那些百姓砸了他那么长时间,仍然不肯原谅他。如果百姓们依旧不肯听他解释,他就只能继续去挨砸,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夜月明自己心里也没有底:“要是这些百姓要砸小王一个月才能泄恨,那小王这一条命可就真的要交代在玉琢城了。”

帝玺一听夜月明这么说,心底里立刻有了计较,她附耳在夜月明身边,如是这般说了一通,夜月明不免给出了一句赞叹:“想不到郡主还有这样的手段。”

帝玺嘿嘿一笑:“成与不成还是要看殿下的演技如何,如果演砸了,会适得其反。”

“这倒是个考验,要不这样,血也止住了,干脆把药粉冲了吧,这样一来明天还显得更真实一些。”夜月明本就觉得脑袋上缠了那么多条布,难受的很,现在既然有借口能把布条扯掉,何乐而不为?

哪儿想到帝玺这次倒是硬气了,抓着布条的打结口怎么也不肯放手:“殿下,不要拿自己的容貌开玩笑。否则我可就要把你弄晕了,你知道的,我……”

帝玺说到这里,声音放低了许多:“我可不是人类。”

夜月明一秒就怂了,认命似的点点头:“听郡主的。”

“殿下真是英雄豪杰,识时务者为俊杰嘛。”帝玺心说这一招还真是百试百灵,她那么点灵气倒是真的可以把夜月明给弄晕了,但是不需要多久,他就会重新醒来,当然,这种事儿她是不会主动跟夜月明交代的,毕竟能唬住一时是一时。

“明天你就不要跟来了,场面太乱,如果小王没有照顾好你,会自责的。”夜月明摸了摸自己被五花大绑的脑袋,只觉得按一按都有些疼。这样的伤口,他根本不希望帝玺也来一次。

“我何时需要你照顾了?”帝玺说这话时,脸不红,心不跳,没事人儿一样,全然忘了自己中毒和曾经发高烧的时候,是谁在照顾她的了。

夜月明呵呵一笑,也不多说什么,虚应了一句你觉得不需要,那便是不需要了吧,就将这事儿淡淡翻了个篇章。

次日一大早,天还没亮,夜月明就在房内把布条拆了个一干二净。昨天才敷药的伤口现在已经止住了血,伤口较浅的地方还结了痂,但是较深的或是划痕较大的创面,仍然不是很乐观。

夜月明打了一盆水自己将药粉擦去,白净的布上立刻染上了血色,就是夜月明这样的人,都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

等洗掉药粉,夜月明将伤口附近的水渍擦干,就开始放任伤口不管了。

早饭完毕,帝玺送来了一副中药给夜月明,说是防止伤口感染的,夜月明没有二话,直接喝了下去。

到了午后,帝玺替夜月明备了两匹马,俩人各乘一匹,打马走向菜市口。

围在府衙外闹了一晚上的百姓们,情绪较之前一天略略有些回落,可怨气仍然没消。昨夜入夜后,帝玺本来吩咐周亚吉将府衙内所有厚实一些的被子衣衫全都送出去,给守在外头的百姓,免得他们冻着,可是夜月明阻止了她。夜月明说这些人怨气十足,给他们裘被棉衣,绝对不会得到多好的对待。帝玺一想也有道理,就让周亚吉去后堂搬了木柴往府门外堆去了。

这些百姓本就有怨无处发泄,烧火又能取暖又能发泄一番,当然没有拒绝的道理。等到入夜后,周亚吉又派人送去了一些热汤热饼,保障了这些闹事的百姓不至于饿着冻着。

或许是昨夜的收买多少起了点效果,夜月明这回跟帝玺骑马前去菜市口,那些围堵在府衙外的百姓跟了上去,却没有人再大喊大闹了。

到了菜市口,距离昨天斩首行刑的时间还有不到半个时辰,夜月明便吩咐周亚吉搬来好几百个小马扎,放在菜市口下,供给百姓们就坐。

菜市口的血腥气经过一天的时间仍然没有彻底散去,被处理过的处刑台上仍然能看到点点血迹斑驳,帝玺神色镇定地站在夜月明的身后,心中有些疑惑。她这个晕血的毛病怎么时好时坏的?昨天刑场杀气那么浓烈,血色更是浓艳,可她竟然毫无感觉,甚至当她帮夜月明上完药自己回了房,才突然想起自己竟然没有晕血。

今天帝玺非要跟着夜月明来菜市口,一来就是要保护夜月明性命无碍,二来,就是来确认她到底是不是的确不晕血了。

此时此刻看到地上早就干涸了的点点血块,帝玺确信,在玉琢城,她似乎是暂时不晕血了。

可是,为什么呢?总不能是阿意将她体内仙芝丹逼出体外的时候,顺带治好了她的晕血症状吧?这也太夸夸其谈了。

“时辰已到,你们有什么想招呼的,尽管往小王身上招呼吧。”夜月明见菜市口下居然只围了三百号人,觉得有些诧异。短短一天时间就少了半数人,难不成那半数就是来凑热闹的么?

昨天带头的那个妇人今天仍然是最早到菜市口的,她听到夜月明说时辰到了之后,二话不说从自己身后搬出了一个巨大的竹篮,从里面捞出两个西红柿,朝着夜月明就砸了过去。

帝玺一见这女人居然今天连篮子都备好了,就知道夜月明今天怕是不好过了。

果不其然,妇人这一下扔完,菜市口之下的三百余人纷纷踢掉了身边的马扎,从身后摸出了或大或小的竹篮和袋子,手往里头一伸,摸到什么算什么,兜头盖脸又是一顿砸。

帝玺这回学聪明了,退后了许多,独独留下夜月明一人在台上,受千夫所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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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4章 惩戒(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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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三百来号人显然是有备而来的,扔的东西虽说没有类似于昨天的生猪肉猪骨头这样的了,可是蔬菜瓜果一样不少,不消片刻,夜月明的身上就青一块红一块紫一块,五彩缤纷的了。

帝玺算了算时间,见夜月明也被砸地差不多了,右手便背到了背后,在身后比了个手势,她的灵气幻化成一只透明的蝴蝶,随着帝玺的心意飞到了夜月明的额头,那只透明蝴蝶扑在了夜月明的伤处,那本来结痂了的伤口就突然流下了鲜血,伴随着蛋清和西红柿汁,一下就流了半张脸。

这一下,可把底下的人吓坏了。他们还欲继续投掷的手顿了顿,手中拿着的鸡蛋,蔬菜等,全都被他们放回了篮子里,有些怔怔地看着夜月明。

夜月明全然不在乎地看着他们,双手抱拳,做了个拱手的手势:“几位是否都是昨天处决的那一批犯人的亲属?”

底下人一听夜月明这么问,轰然一声叫了起来,竟然全都是苦主。

“既然你们都是被小王下令斩杀的犯人亲属,那么,小王问你们,他们可是你们至亲之人?”夜月明冷言看着这些百姓,声线生冷,却带着些许喟叹。

“这还用说?我家男人多老实本分的一个人,结果就被你这么个杀千刀的给……”人群中不知道是哪个妇人,嘤嘤开口,哭腔明显。

夜月明也不急,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作了一个揖:“请问夫人,丈夫高姓大名。”

“刘二狗。”

“刘二狗?可是城东翻晒茶叶的那个刘二狗?”夜月明思索了一阵子,问道。

人群里突然噤声,在帝玺和夜月明的角度看去,人群的目光全都落到了一个身高比寻常女人矮了半个头的女子身上。

“是……怎么了?”

夜月明微微一笑:“那么,夫人可知道,你丈夫这牵马官是怎么来的?”

“我男人跟我说,是有一天走在路上,看到咱们知府大人的马儿受惊,他舍命救了知府大人,才封了这个官的。”那女人听到夜月明的问话,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说出来,人群顿时一片哗然。

夜月明拍拍手,道:“知府府文书,上来。”

一个留着山羊胡的精瘦中年男人拿了一个厚厚的账目本从后头走了上来,朝夜月明一鞠躬:“殿下。”

“来,告诉这位夫人,这牵马官的来历。”

“五月初三,刘二狗至知府府后门,贿赂白银十两,得官牵马。”文书翻开那厚厚一本账目本,在里头翻了好一会儿,才在五月份密密麻麻的记载上找到刘二狗的名字。

夜月明听了文书这话,笑意冷得不像样:“乡亲们,你们听到了么?牵马官,只要白银十两。文书,请您告诉这些苦主,这么一个巧立名目的牵马官,一年所得有多少。”

“牵马官,年俸白银二十两。”

“听到了么?花十两银子,一年后,就能倒赚回十两。小王问问在场的诸位,这钱是从哪儿来的?一个牵马官有这样的俸禄,难道还不够斩首示众么?”夜月明说到这里,顿了顿,又看了看下面的百姓:“还有谁,自信小王杀错了人,大可报上名来,小王替你们一一查证。”

“老朽独子……刘义。”

“又一个姓刘的?小王没记错的话,老伯的儿子似乎是花匠?”夜月明通宵将文书手上的名单全都过了一遍,他过目不忘的本事在这一刻派上了用场。

人群里那个颤颤巍巍的老伯点了点头,声音沙哑:“对,就是他。”

“文书,念吧。”夜月明摆摆手,将这活儿交给了文书。

文书将账目本翻到了去年二月,说道:“刘义,府内花匠,贿银二十两。”

“老朽的儿子做一个本本分分的花匠,怎么就……就要斩首了。”

夜月明见这须发皆白的老人家满眼都是浑浊的泪花,他手边摆着的菜篮子只有几颗最便宜的蔬菜,现在还安安静静躺在菜篮子里,就知道这老伯没有动过手,心下更是生了恻隐之心:“老伯,小王跟您说,但是您听了要撑住。”

“老朽儿子都死了,还有什么撑不住的?但是我儿死的冤啊。”那老伯捶足顿胸,伤心以及。

夜月明朝着老人家的方向走了几步,附下半个身子说道:“老伯,您的儿子在二月初逛青楼,打死了一个知府府的小奴,被知府敲诈勒索,不得已才进了知府府做花匠。您的儿子背负着一条人命不算,在知府府做花匠的时候,竟然偷拿知府府的金银珠宝出来变卖,请问老伯,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一样不是死罪?”

那老伯第一次听到别人这么说自己的儿子,一时之间有些承受不住,双眼一翻,竟然晕了过去。

夜月明见状,立刻从行邢台跳了下来,一把抱住了那老伯,高声喊道:“来人,将这位老伯送入府衙,传大夫前来诊治,一定要保证老伯安然无恙!”

“是,殿下。”周亚吉的人立刻从夜月明的手上接过那老伯,快速带着老伯离开了行邢台。

此时的邢台下,一片沉默,只能听到啜泣声在此起彼伏了。

夜月明重新走回邢台上,拱手又是一问:“还有谁觉得小王是杀错了人的,继续提问。”

又有三两个想替自家人讨公平的人上来理论,却被夜月明一件件驳回了,这般闹了约莫十个人之后,底下再也没有人敢于上台跟夜月明讨论自己的亲人是否真的有犯错了。

见这些最是群情激奋的人渐渐冷静了下来,夜月明终于开口说道:“小王本是流放到玉琢城的,照理来说不该管玉琢城的任何一件事,更别说一下处决这么多犯人了。但是,你们别忘了,我们外面带着的是随时可能来犯的牧民。如果咱们自己人都内部剥削,官官相护,来年秦问带领草原部落来扰边,难道玉琢城的人要开门投降,做第二个碎叶城么?”

底下人一声不吭,没有人给夜月明回应。

夜月明见他们不再说话,便继续说道:“小王知道,被小王处斩的都是你们的至亲之人,但是他们犯的错,是否又害了别人的至亲之人?人同此心,心同此理。更何况,会通过买官的手段获得一个根本上不得台面的莫须有官身的人,你们难道真的指望他们会为你们做主么?请你们仔细想想,如果这样的事情继续发展下去,你们的日子会有多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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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5章 惩戒(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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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月明见他们不再说话,便继续说道:“小王知道,被小王处斩的都是你们的至亲之人,但是他们犯的错,是否又害了别人的至亲之人?人同此心,心同此理。更何况,会通过买官的手段获得一个根本上不得台面的莫须有官身的人,你们难道真的指望他们会为你们做主么?请你们仔细想想,如果这样的事情继续发展下去,你们的日子会有多难过。”

“但是……我们的亲人就算买了管,也没有做什么特别罪大恶极的事情啊。”

“朝廷律,卖官鬻爵者,死刑,家族没入奴籍,流放两千里。这是朝廷的律法,你们或许不知道,但是没关系,小王现在告诉你们。如果这件事被上头的人知道了,就不是杀一两个人就能解决的事情了。如果上面的人知道,你们现在还能不能站在这里肆意谩骂小王,扔小王这些鸡蛋水果,自己想想吧。”

夜月明说到这里,情绪渐渐激动了起来。他一激动,额头上的伤口流出的鲜血就更多了。

帝玺在背后偷偷瞧着,见夜月明这招苦肉计的确起了作用,心里不免有些洋洋得意起来。

等夜月明这番话讲完,围着的人群之中,有些比较明事理的,已经远远朝着夜月明鞠了一躬,散去了。剩下的并不是很开化的人,仍然盯着夜月明。他们没有说话,但也没有离去。

夜月明见时间差不多到了,干脆给这些人行了一个礼,道:“今天时间已到,诸位还有不顺心的,明日此时再来,小王仍然会在这里让你们出气、”

这一回,夜月明跟帝玺离开刑场,不再有人山人海挤着他们,也不再有喧闹的人声,只有马蹄达达,送着他们回了府衙。

进了府衙后,帝玺便撤去了自己的灵气,夜月明额头上那淋漓血迹便立刻凝结了血液,不再继续流血了。

夜月明摸了摸自己的额角,摇了摇头:“这么做虽然有效果,但是小王还是被砸晕了。想想明天还要去,小王这头就疼得不行。”

“殿下怎么一回来又开始发牢骚了?玉琢城是边境几座城池之中,战斗力最强的一个了。如果眼睁睁看着他们陷落,边境可就真的没希望了。”

夜月明看了一眼帝玺:“郡主所言极是。所以小王才一定要解决了这些人,免得以后后院起火。”

“所以明天还得去。”

“自然是要去的。”夜月明摸着脑袋,忍不住哎呀一声叫了出来:“如果有人能替小王去就好了,真的,头疼。”

“这种事情只有殿下自己去,才有效果,别人去,不行。”帝玺幸灾乐祸地笑了笑,说道:“好啦,我的殿下。你这几天这么累,阿意都特地为你下厨了,这还不行么?别忘了,阿意可是魔尊。”

帝玺这么一提醒,夜月明又想到了在夜城之时,竟然发现除了他,同行的人居然全都不是人类的事情,顿时失笑道:“小王这辈子算是很值得了,遇到了你们这些人,让小王知道了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这话到不像是殿下会说的。”那个骄傲的夜月明,何时会因为他们的身份而对他们有所改变?夜月明看人实在是真诚地很,他只看人本身,不在乎对方是什么来历,什么身份。

“在郡主的眼中,小王就只会说些貌似不可能办到的事情么?小王从懂事起,就知道自己这辈子要做什么,要得到些什么了。可以这么说,如果小王真的想要那个帝位,大哥也好,父皇也罢,他们谁也拦不住小王。”夜月明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中难得有了一丝幽深的怨恨,虽然埋得很深,可帝玺仍然听了出来。

“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殿下现在有了夺权的心思?”帝玺听到这番话,心里一个咯噔。

“随你怎么想吧,把玉琢城整顿好是一回事,你也别忘了给帝江回信告诉他们我们现在的落脚点。这个老狐狸需要小王的帮助,小王现在也需要他的帮助。”夜月明一来玉琢城,就因为知府孙不知留下的烂摊子忙得没完没了,竟然忘了第一时间让帝玺飞鸽传书给帝江。

这事儿帝玺其实是记得的,可是她心里还是有些抵触跟帝江有书信往来。想到帝江,她的心里仍然会阵阵疼痛。幼年的记忆实在是太过深刻,昔年多么甜蜜,现在就有多么残忍。就算活了四百年,帝玺也不想承受和回忆起这一段并不快乐的回忆。

若不是连城,她会跟帝江再次联系么?不,不会。只是为了连城,她忍了,认了。只要连城能安安稳稳在壁国做他的王,这些根本算不得什么。

“我这就去写。”帝玺暂时抛却了内心的不愉快,快步走进房内,沾饱浓墨挥毫写下了一封短小精悍的书信,绑在信鸽的腿上,将信鸽放飞,目送着信鸽从北漠出发,飞往遥远的壁国锦城。

帝玺这边忙活完,夜月明早就在宁意的伺候下,吃掉了整整三大碗米饭。

跟那些人打交道对夜月明来说,实在是一间太过辛苦的事情了。他在朝堂上面对的,哪个不是人精?离开朝堂,出使列国,见到的更是人中龙凤。跟那些人说话,他只需要点到即止,有些人甚至只需要他一个眼神,就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可跟玉琢城的百姓,他必须把自己的所思所想一点不落全都说出来,这是一个非常费神的事情,这点从夜月明吃了三碗饭还不知道饱,就可以隐隐看出点苗头了。

帝玺见夜月明竟然吃得这么香,一时间也觉得有些好笑:‘殿下是担心今天不吃,明天就吃不上了么?’

夜月明懒得理会帝玺的嘲笑,又快速吃完了一碗饭,这才打着饱嗝说道:“郡主是不知道,跟这些人说话有多费头脑,小王要是不多吃点,以后可就傻了。”

夜月明说着,竟然又让下人上了整整一壶清茶,非常没有形象地全都灌了下去。

这可吧帝玺看得目瞪口呆的,一时间都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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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6章 五城相会(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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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多吃点核桃,阿意做点心的手艺也不错,让他多做点核桃糕,给殿下补补脑。”帝玺坏笑着,作势就要吩咐下去了,夜月明一听,连忙摆手跳了起来:“郡主,您高抬贵手,饶了小王可好?”

夜月明对核桃过敏,虽说不至于死人吧,但是每次吃了核桃,他都会浑身发痒好几天,非常不舒服。这事儿凡是跟着夜月明一起生活过的人,都知道,帝玺自然也不例外。

“那殿下还需要补一补脑么?”帝玺有些揶揄地说道。

“不用。小王也就是随口一说,郡主何必当真?”夜月明见帝玺当真没有了往下吩咐的意思,马上就淡定了下来,连语气都变得不咸不淡的了。

“殿下有那个闲工夫抱怨,不如想象明天怎么办吧。苦肉计可以用一次但是绝不能用两次,要让剩下那些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的人把你的话听进去,还是要多下一点功夫的。”帝玺本来没有想过今天的见面会这么顺利,夜月明的伤口其实并没有真的彻底崩裂开,只是她用了一个小小的障眼法使得外行人看来,夜月明额头上的伤势很重罢了。

要真是按处刑台上那种流法,夜月明恐怕都撑不到说完话,就会因为失血过多晕过去了。

“郡主现在说话越来越上不得台面了。”夜月明乍然一听帝玺居然会这么形容民智还没彻底开化的百姓们,不由得失笑出声。

帝玺冷冷哼了一声,傲娇的很:“要上得了台面干什么?府衙里只有我们几个人而已,说给别人听也传不出去。对了,那个老伯现在在哪里?”

被帝玺这么一提醒,夜月明也想起来那个刑场上当中晕倒的老人家:“小王倒真的没有问过,应该在听鹤那里吧?”

“我去看看。”帝玺嗯了一声,就出了厅堂右拐进了府衙的后一进,过不多时就绕到了听鹤暂时居住的客舍之外:“听鹤,你在不在?”

“郡主请进。”里头马上就传来了听鹤的回话,帝玺也不客气,推开门就走了进去。果然不出夜月明的所料,那个老人家正躺在一方榻上,盖着薄被,似乎还没有醒来。

帝玺凑到老人家面前瞅了瞅,轻声轻语问道:“他怎么样?”

“急火攻心,致使昏厥。单从这点来说不是大事。修养两天就该醒来了。”听鹤头都没抬一下,还在研磨着草药。明明是给他住宿用的房间,却飘荡着一股浓重的药味,熏人得很。

“你要把他放在你的屋子里么?”既然没有什么大碍,听鹤何必要跟这么一位老人家挤在一起?

听鹤瞥了帝玺一眼:“第一,这个老爷爷有别的病症,被急火一攻,已经发散出来了,这几天如果不待在我身边,出了什么意外,他可能就小命不保了。第二,府衙不是王府,客房不多,已经没有空余的房间可以给这位老爷爷单独居住了。”

帝玺一拍脑袋,直呼自己怎么这么傻。府衙是孙不知平时处理事务的地方,后院自然不大,可知府府就不一样了,哪里宽的很。反正孙不知都被下大狱了,知府府放着也是放着,他们进去住也不算雀占鸠巢。

“我这就去跟殿下建议,搬去知府府。”

“府衙的位置比知府府好得多,买药方便,也方便我照顾这个老爷爷。你们要走就走,我不走。”听鹤倔强起来跟昆吾先生几乎是如出一辙的,他们俩都是看起来万事好商量,但是在自己能掌握绝对主动权的领域,永远都不退一步。

“那就委屈你了。我们是一起来的,当然不能抛弃同伴。”既然听鹤坚持,帝玺就权当做自己没提过方才那个建议一般。

其实她自己也并不想走,但是她的考量更深刻一些。玉琢城附近大大小小的官斩的斩,贬的贬,现在能那得上台面的加起来还不到十个人。偌大的玉琢城,没有各级人员的通力协作,一天两天或许不会出事,时间一长,恐怕会成为压弯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夜月明现在暂时让周亚吉的手下兼领了一些职位不高实权很多的官职,可其他的仍然需要大量人员补充,选拔新一任的官员,也是一个刻不容缓的事。

知府府在玉琢城的城尾,平素召见周亚吉等大小官吏都很不方便,府衙就不一样了,处于城中心,一呼百应,从地理位置上说,府衙的地位无可替代。

从这一点来说,帝玺就明白知道,府衙对夜月明来说有多么重要。

看过老人家,帝玺便回了自己的房间,提笔写下了一封保平安的书信,用飞鸽传书再次递给锦城。只不过这一回,信鸽要去找的人不是帝江,而是连城。

他们已经落脚了,也就该让连城知道他们的境况了,而且帝玺也希望能得到连城的回信,想知道他是否醒过来了。

次日,夜月明再次如约而至,这一回邢台下,来的人已经不过二十了。

夜月明照样说了一番如有不满,大可找他泄愤的话语,可今天没有一个人再往夜月明的身上扔些剩菜剩饭之类的了。

夜月明朝着这二十来号人深深鞠躬,表达了一番谢意后,将自己的所思所想一点不落全都说给了这些人听,为了防止这些人听不懂,夜月明甚至还举了好几个例子,借用了许多前车之鉴来佐证。

整整三日的处理方法全然不同,这些百姓从激进到平静,很快就被夜月明安抚了下来。帝玺远远看去,看得出来,这些人中其实很多人仍然是在恨着的,可他们的恨意已经被理智所压倒了,所以他们会懂得倾听,懂得去思考,所以这一回,夜月明才没有又被人砸得头晕眼花的。

这二十根最难啃的骨头,在夜月明嘴巴都说冒烟之后,总算是啃下来了。

帝玺一直待在夜月明的身后,看到他以口舌之利成功说服了这些人,在背后偷偷对着夜月明竖起了大拇指。民意能够止住,他们才能继续接下来的事情。

夜月明关押孙不知当天就快马送出的信使现在已经陆陆续续回来了,夜月明以并肩王的名义召集五城知府前来玉琢城一聚,距离相聚时间已经不到五天,夜月明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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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7章 五城相会(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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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月明关押孙不知当天就快马送出的信使现在已经陆陆续续回来了,夜月明以并肩王的名义召集五城知府前来玉琢城一聚,距离相聚时间已经不到五天,夜月明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摆平这些百姓后,夜月明马上带着帝玺去了一趟地牢,面见早就成为阶下囚的玉琢城知府孙不知。

这人待在地牢好几天,酒劲总算彻底消了,他面目肮脏地蹲在墙角,双目空洞无神,好像灵魂都不在体内了一般。

帝玺让狱卒打开牢门,跟着夜月明一起走了进去,说道:“孙大人,好一回醉生梦死,这会儿可清醒了?”

“人生匆匆好似大梦一场,醒与不醒又有何关?孙不知本是酒中仙,无酒就无人生,无思想。想不得,记不得。”孙不知清醒的时候倒是比不清醒更加可爱。从这几句话里,帝玺起码能够得知,这位孙不知孙大人,应该也是个饱读诗书的人物。可为什么会变成一个整日里只知道酗酒,懒理政事的人的?

“孙大人,你可知道悔改?”帝玺半蹲下身子,尽量与孙不知保持差不多的高度,免得给孙不知造成一种压迫感。

孙不知抬起眼睛瞅了一眼帝玺,那眼睛里已经了无生气了:“早就悔了,但是改不了。殿下,孙不知不怕死,就怕无酒。给小人酒吧,小人喝完好上路。”

孙不知似乎是在牢里蹲明白了。知道自己出去是没有指望的,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再做一回醉死鬼,心性竟然有些洒脱。

“孙不知,你到现在竟然还执迷不悟?若非小王还用得到你,非得现在就杀了你给玉琢城的百姓一个交代。”夜月明见孙不知竟然是一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模样,更是气得暴跳如雷,如果他现在身上有配剑,帝玺甚至都不疑惑夜月明出手直接取了孙不知的狗命。

“殿下,不用着急。孙大人,你想要酒我可以给你,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为我们代笔。”

“这个没问题。”孙不知非常干脆地就应承下来了。

“你不问问我们需要你代笔什么?”帝玺一看孙不知居然回答的这么干脆,一时间倒是愣住了。

“无非就是给陛下的奏章罢了。我虽然嗜酒成性,但是不糊涂。殿下,您愿意接管玉琢城,我很高兴。但是……玉琢城的情况比您想象的还要复杂,我的确做了很多糊涂事,但是那是没办法的。孙不知昔年何曾意气风发?为何现如今成了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殿下善自珍重。”

孙不知说着说着,眼角竟然流下了泪水,帝玺的心中好似被她的泪珠击中一般,难以言说的难过。

“如果我们一直关着你,你会不会寻短见?”帝玺看着孙不知这般模样,心情变得很是复杂。

孙不知闻言,惨笑一声:“如果我想死,早就该死了。殿下,孙不知虽然远在北漠,也知道世人都称呼您为琉璃公子,希望您能给玉琢城的百姓一个公道,让他们不再遭受侵扰,如此,孙不知就是死也值得了。”

“你当真是这么想的?”夜月明突然觉得自己有些看不懂孙不知了。

初见之时,孙不知酒气熏天,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把他们俩抓起来杀掉,抖露身份之后,又吓得如同丧家犬一般,摇尾乞怜。

可今天在牢中想见,清醒的孙不知就像是换了个人,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好官,关心子民,关心这座城池的未来。

到底哪个才是真的孙不知?

夜月明见过不少人面兽心,三刀两面的人,可孙不知这样的人,他第一次见。

“殿下,实不相瞒,孙不知现在这副光景,真的是不得已而为之。玉琢城内有居心叵测之人,同草原部落里应外合,我在任上八年,都没查出来那个人到底是谁。如果我太激进,恐怕早就死在知府府了。”

孙不知说到这里,苦笑着拍了自己一巴掌:“是孙不知没用,竟然连个内应都查不出来。”

“你能不能跟小王保证,你今天所说的每个字都是真的?”夜月明听到孙不知的话,整张脸的表情都变得极为严肃起来。

如果北漠里面竟然有人胆敢跟外贼勾结,那就是通敌叛国的死罪。

“罪臣孙不知向殿下担保,今天所说的每个字都是真的。”孙不知从地上慌忙爬起来,稳稳当当跪到夜月明的脚下,连连磕头。

“好,小王会派人专门保护你,除非天塌地陷,否则谁也别想要你的命。”夜月明心知孙不知今天跟他说的话一旦被别人听去,孙不知定然人头不保。因此在得到孙不知的承诺之后,他马上就有了计较。

“罪臣谢殿下。希望殿下能还玉琢城一个朗朗乾坤。”孙不知又狠狠磕了三个响头,听得帝玺都有些心惊肉跳的了。

俩人看望完孙不知,立刻安排人将孙不知的牢房单独隔开,并且给孙不知的牢房边上配备了一个小厨房。

也就是从这时候起,般若和阿意过上了天天对着一个囚犯干瞪眼的日子。时辰已到,阿意就得为孙不知制备酒菜,孙不知在牢内呆了几年,般若与宁意就保护了他几年。

帝玺与夜月明回到府衙的时候,天色已经擦黑了。这是他们在玉琢城度过的第四个夜晚,每一个夜晚,对他们来说都非常不同寻常,他们总有做不完的事情,无论白天黑夜,日夜轮轴转都做不完。

帝玺挑亮了灯花,与夜月明合计了一遍五城的知府和叫得上名号的确认会来的官员,竟然发现足足有两百人之多。

从这点来,北漠这几座城池巧立官员名目恐怕是一个共相,而不是单单一个玉琢城如此罢了。

“殿下,来的人太多,就算是孙不知的知府府都放不开。”帝玺再次确认了一遍名单,还是只能摇头。真的太多人了。

“那就不在知府府。既然咱们是在北漠,那就露天吧。面对漫漫黄沙一起高谈阔论,不也是学古人豁达的一种方式么?”夜月明对此并不担忧,反正他是皇子,还是并肩王。皇帝哥哥以流放的名义将他放逐到北漠,一不上枷锁,二不戴镣铐,给了他非常大程度上的自由。

这样的尴尬身份,只要夜月明自己不在意,谁又敢真的不听他的话?一个虚衔砸下来也是能要人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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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8章 五城相会(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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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尴尬身份,只要夜月明自己不在意,谁又敢真的不听他的话?一个虚衔砸下来也是能要人命的。

“殿下开心就好。”帝玺对这些倒是混不在意。她所在意的人和事都在远方的壁国锦城,壁国朝政的乱象什么时候才能了结,她的心底都没有底了。

曾经她以为只要她在壁国,搬倒以王新为首的贪腐权臣,不是一件难事,可世事难料,她来了沧朔。此后鞭长莫及,对壁国的一切都慢慢失去了掌控力。现在帝玺唯一比较安心的事情就是,真的国玺仍然不知所踪,连城用的假国玺就算落入王新或者是帝江的手中,都不会造成太大的问题。

每每想到壁国,帝玺的心就难免揪起,难受的很。不管连横当年到底对她做了什么,可她终究是答应连横要照顾好连城的,可现如今,她照顾到连城什么了?不但没有,甚至还累得他要为了她与沧朔长久修好。

帝玺心中总是对连城有一丝愧疚之情的。

“那就这么定了。”夜月明也是个果断的人,既然定下了场所,那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许多,孙不知知府府内留下的人行动力所说没有那么强,但用起来很是顺手,三日后,玉琢城北门郊外,就建起了一个露天高台,从上面往下看,茫茫大地,苍茫一色。

帝玺见诸事都规划完了,便照例拉着夜月明去了地牢,让听鹤帮忙给夜月明的伤口换药。

因为那个刑场上晕倒的老人家也一并被送进了地牢之中,夜月明对进地牢便没有多少抵触,虽说每次帝玺拉着他去地牢,他总要说一句好儿郎不在乎长相,可这种徒劳无功的挣扎从来都没有说动帝玺,一来二去夜月明也就懒得说了,把去地牢换药的目的变成了去探望那个耄耋老人。

说来也奇怪,这都过去好几天了,那位老人家仍然没有醒来,照听鹤的说法,老人家现在病情比较危急,什么时候能醒都是一个未知数,但是一旦醒了,老人就不会有事了。

孙不知在牢内的日子过得就惬意极了。阿意的手艺不消说,自然是不赖的,夜月明让外头送来的酒也都是让人先品尝过确认没有毒才会给孙不知送去的。可自从孙不知与夜月明谈话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贪杯醉过了。

“王爷。”见到夜月明和帝玺进地牢,孙不知放下手中的酒杯,朝俩人跪下磕了一个头。夜月明让孙不知起身,就直接绕到了隔间去了。

隔间是听鹤,般若,老人家与宁意的临时住所,与孙不知房间内的木栅栏已经被般若拆了,说是这样方便及时救援孙不知。夜月明对此当然毫无异议,任由般若胡乱折腾去了。

对于夜月明的安排,其实帝玺还是颇有微词的。人家孙不知人好好地,非要把听鹤一起弄过去,呆在地牢里,算是怎么一回事?夜月明对此倒还真的解释过一次,说是为了以防万一,担心救援不及时。帝玺心说你这一个地牢的防护都快赶上皇宫大内了,为了保护一个孙不知,搭进去了一个般若一个宁意还不够,还要把听鹤扔过去。他们这一行人现在除了她还跟着夜月明,还有谁是在身边的?

每每想到此事,帝玺就觉得夜月明办事也有糊涂的时候。

“殿下稍等。”听鹤从府衙搬到地牢倒是一点怨言也没有,照样研磨制药,甘之如饴。不过今天听鹤似乎有些焦头烂额,他好像一直在找一味药,但是怎么也找不到,小小的身躯眉头紧锁,形容冷峻。

“你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恩。”听鹤仍然在翻找:“乌头草不见了。”

“乌头草,那是什么?”对中药材完全不懂的帝玺只觉得这名字似乎曾经听过,好像四百年前她还是人类的时候,服用的药物里,似乎也有这么一味药。

听鹤头也不抬:“草药。”

“……”这种回答,让帝玺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要如何接话。她又不傻,当然知道是草药了。

“乌头草,乌喙,其气锋锐,通经络,利失节,寻蹊达径而直抵病所。这是《药性》里的记载。简单来说就是,这玩意儿用得好是药,用不好就是毒了。”夜月明跟看白痴一般瞅了一眼帝玺,给帝玺科普了一番乌头草的用处。

帝玺听罢,不由得咋舌:“那这玩意儿万一落入有心人手里,不久麻烦了?”

“郡主难道忘了这里有般若全天候的保护了么?乌头草就算丢了,也应该是这里的人下的手,如果是陌生人,般若绝不会没发现。”夜月明揶揄地笑了笑,伸出食指指了指现在正躺在牢房对面的般若。

帝玺颔首,心中更是惊疑不定。般若在这里,谁还能拿到乌头草?如果真的用来下毒毒杀孙不知,可就麻烦了。

孙不知倒是很淡定,听他们在讨论这些的时候,从屁股底下掏出了一个蒲团,然后双手一用力,把蒲团撕开了一道口子,从里头扯出了一个麻袋,提起来问他们道:“你们说的乌头草该不会是这个吧?”

听鹤穿墙飞速走到孙不知身边,将孙不知手上拎着的那一小麻袋东西打开,里头的药草他只是一看,就咦了一声,讶然问道:“怎么会在你这里?”

那意思明显就是在告诉众人,孙不知拿来垫屁股的这包玩意儿就是乌头草。

“前两天你来的时候,有几个随从提了许多大包小包的东西,我闻着这味道挺好的,就拿来缝补缝补做了坐垫了。你们要是不说,我都要忘了这件事了。”孙不知大言不惭地说着,还晃了晃被撕得惨兮兮的坐垫,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刚才是怎么暴力拆垫的。

听鹤并不计较这些,对他来说找到就好了。而对夜月明和帝玺来说,既然找到了乌头草,就可以表明并没有人想害孙不知,自然也就不怎么在意了。

听鹤将需要喂给老人家的汤药配好之后,交给了刚刚从外头集市买菜回来的宁意,让他放药庐里炖去,就马上去帮夜月明调制需要换的药了。

夜月明闲等着无聊,跟听鹤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帝玺也听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觉得他们讨论的药理太过高深,干脆就跑去小厨房帮宁意打下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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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9章 五城相会(4)

(猫扑中文 ) 宁意在地牢里可以说是尽心尽责的典范了,亲自买菜,亲自洗菜做饭,连柴都要自己一根一根挑出来,再三确认过才敢使用。帝玺第一次见到宁意居然还会挑柴火的时候,好奇问了一下为什么连木柴都要挑选,结果宁意跟她说,有些木头放入火中煅烧之后会散发出有毒的烟,很容易致使人昏迷。王爷既然让我和般若一起守着孙大人,一定不希望孙大人出事,我当然要谨慎一些了。

帝玺当时听到宁意这番话,只觉得自己格外汗颜。连阿意想得都比她周到。

等夜月明敷完药,帝玺便跟他们简单一起用了餐,离开了地牢。临走之前,帝玺给宁意留了一张纸条,让他今天晚上到府衙找她。

帝玺心中总觉得不太安稳,生怕两天后的五城会面会出什么岔子,如果真的生出乱象,她没法保证夜月明的安全,而般若又要照顾孙不知,听鹤现在手头也要照拂那个老人家,算来算去,也只有宁意或许可以帮衬她一把,可偏偏宁意的情况不太稳定,真要是出了事,宁意能不能激发魔尊的力量,还是个未知数。

但是她也没有别的选择了,只能让阿意以身犯险。

夜色深沉,宁意总算收拾了一身的疲累,来到了府衙后院。帝玺已经在凉亭里等着他了。

北漠的夜晚总是格外冷一些,帝玺现在的身体身子骨算不得好,因此入夜后她也不勉强自己,披了一个薄披风给自己御寒,手边煮着茶,等到月色已经格外明亮的时候,才总算看到了宁意的身影。

这几天在地牢和府衙里两头跑,宁意的成长非常快。他现在的所作所为也越来越有担当,眼角眉梢也渐渐开始分明了起来。

帝玺欣喜之余,也觉得有些难过。宁意长大了,那么曾经属于山野的那种天真浪漫,也就再也不复存在了。帝玺不知道这样对阿意来说算不算好,尤其是当她知道阿意是魔尊转世之后,她更是踌躇。

如果阿意还保留着那种淳朴,或许有朝一日他彻底苏醒,也不会做出什么有害于三界的事情。可若是阿意变得跟洛羽一样呢?作为魔尊,阿意或许会掀起极大的波澜。

有着这样的想法,帝玺看着宁意的眼神渐渐也就不那么明明白白了,反而带了些许迷惘和痛苦,纠缠其中,久久不愿散去。

“郡主。”到达北漠之后,宁意不知什么时候又开始重新称呼起了她的身份,就算她表示过不用这么称呼,宁意也全然不在意,坚持己见只肯叫她郡主。

一来二去,帝玺也就不太爱纠正宁意的叫法了。反正他时不时都会冒出一些奇奇怪怪的称谓,真要每次都矫正他,她早就要累死了。

帝玺指了指身边的一个石凳:“坐下吧,跟你商量个事情。”

宁意很听话地落座,满脸都是疲惫,看得帝玺很是心疼。

“这几天时不时累坏了?”

宁意微微笑了笑,先是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有点累,但是不是很累,在家里砍柴烧水做饭我痒痒都拿手,都是做习惯了的粗活儿,不会觉得累。但是要关注孙大人,就要费心了,所以有点累。”

“般若在那里,你大可以不用那么累。”帝玺见宁意说话的精神头都不是那么足了,心里有些后悔,觉得自己应该在白日里就跟阿意把话说清楚的。

“多一个人多一双眼睛,总是更好的。郡主姐姐你是不知道,昨天我去做饭的时候,就发现放在小厨房的酒被人开封过了。”宁意甩了甩脑袋,让自己保持了清醒,这才小声说道:“孙大人说他自从进了监牢,就再也没有贪杯过,酒坛一定不是被他打开的。般若也说自己没动过酒。我是不喝酒的,那封泥是被谁开的?当时我就觉得很奇怪,就舀了一勺酒交给了听鹤,听鹤一闻就说里头被下了剧毒的药。本来我是想把这件事告诉你的,但是孙大人说既然我们都发现了,就不要告诉你和王爷,免得徒增你们的烦恼。”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自从你和般若去了地牢,孙不知的一应吃食都是你负责的吧?般若没看到有人进来?还是说这一批酒不是你亲自买的?”帝玺听得一个头有两个大,同时又觉得心惊胆战。如果不是阿意细心,是不是孙不知早就死了?

宁意连连点头道:“就是这样我才觉得奇怪。本来如果郡主姐姐你没有让我今晚来的话,我是打算半夜去单独找你的,结果你正好也要找我,也省了一点麻烦。”

“你想到什么了么?”帝玺对宁意购买这些东西的具体细节完全不了解,反正宁意现在用的还是夜月明从摄政王府拿出来的积蓄,没有动用玉琢城的一分一厘,她更加不会关心了。

宁意咬了咬下唇,憨厚的表情上染上了一点复杂的担忧:“郡主姐姐我告诉你,你别吓到。这一批酒……是从府衙内拿的。”

“你说什么?”帝玺被宁意这句话吓得险些从凳子上跌下来,好半晌说话都不怎么利索:“府衙里的酒有毒?”

“对,就是府衙里的酒有毒。这批酒因为是从府衙里拿的,孙大人并不知道,所以他还以为是有人想要毒害他,但是……郡主姐姐,我怀疑下毒的人的目标是你和王爷。”宁意忧心忡忡地看着帝玺,语气也及其忧虑。

帝玺猛然想到孙不知的话。孙不知说玉琢城里有居心叵测的人,他们甚至还跟草原部落相互勾结。现在看来,恐怕孙不知所言非虚。

夜月明是何等样人?如果真让他把控了边境五城的所有全力,那么这些人的目的肯定要落空,他们是绝对不会对这件事坐视不管的。

帝玺想到这里,身上惊出了一身冷汗。她怎么脑袋会这么迟钝?只会想到孙不知把这些说给他们听,肯定会有人会要了孙不知的命,却全然忘了此时此刻,她和夜月明才是众矢之的。

可是夜月明呢?他当真也没想到这一节么?这位琉璃公子难道跟她一样犯了这么浅显易懂的错误,活生生把自己暴露在如此危险的境地之中么?

“阿意,这里有热茶,你先喝着暖暖身子,我要去找一趟殿下,等我回来,有一件事要跟你说。”帝玺半刻也坐不住了,她急于向夜月明求证这件事的真伪,也担心自己如果贸然去问孙不知,可能会破坏夜月明也许会有的计划。因此,她决定先跟夜月明通个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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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0章 五城相会(5)

(猫扑中文 ) “阿意,这里有热茶,你先喝着暖暖身子,我要去找一趟殿下,等我回来,有一件事要跟你说。”帝玺半刻也坐不住了,她急于向夜月明求证这件事的真伪,也担心自己如果贸然去问孙不知,可能会破坏夜月明也许会有的计划。因此,她决定先跟夜月明通个气。

宁意嗯了一声,目送帝玺离开,就半躬下身子,替帝玺温着茶水,一动也不动了。

帝玺急急忙忙跑到夜月明在府衙内睡觉的地方,却被告知他还没回来,还在府衙前堂处理公务。听罢,她就踏着月色跑进了府衙前堂,原本属于文书的文案上,摆放着齐人高的书简,烛光照耀下,夜月明的身影被拉得很长很长。

帝玺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深深呼吸了一下,轻轻开口:“殿下。”

埋头处理公务的夜月明乍一听到身后传来了女人的声音,吓了一跳,连提着笔的手都抖了抖,一滴墨汁被他这么一抖,就掉了下来,糊了一小块:“郡主?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会来?’

帝玺见四下无人,也就不卖关子了,她敛好衣裙,蹲下来,在夜月明身边将宁意告知她的事情一点不落全都讲给了夜月明听。说完,帝玺还特地问了一句:“殿下,你难道真的没有任何准备么?”

夜月明淡淡一笑,放下毛笔,将帝玺搀扶起来,然后对着帝玺弯了弯腰:“小王谢郡主关心之情。不过这件事小王其实早就知道了,长离现在就在府衙内。”

“长离?”那个永远一张一成不变死鱼脸的长离,居然在她都没有察觉的时候就来了北漠?帝玺被惊得长大了嘴:“我……要是没记错的话,殿下好像是……让他留在流月城,保护摄政王府内的下人的?”

“郡主忘了?沉香现在可是贵妃。她在宫里,小王府内的下人又怎么会出什么大事?更何况赵印也被小王留在了王府,以备不时之需。因此,我们出发后不久,长离安排好了底下事情的交接,就跟上来了。”夜月明对自己这个如同影子一样的侍卫极为满意,帝玺跟夜月明一起生活了这么久,夜月明没有让长离现身的时候,她从来都找不到长离在哪里。这人鬼神莫测又武艺高强,如果有他在夜月明身边,那么倒是不用特地让阿意随行了。

“看来是我多虑了。”帝玺得知长离在这里之后,好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一般,诸般担忧都在这一刻被压了下来。

“不多虑,小王虽说有长离的保护,可长离一人毕竟分身乏术。现在在这府衙内,最重要的有三个人:小王,郡主,还有地牢里的孙不知。这三个人哪一个出事,都是小王所不愿意看到的。而这里面只有郡主没有任何人保护,小王心理其实有些过意不……”

“殿下还是把我当成普通人了?”帝玺打断了夜月明的话,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不,不是把郡主当成普通人,而是再厉害的人也会有软肋和提防不到的地方。”夜月明摆摆手否认了帝玺的话,语气之中竟然有了些许帝玺听不太出来的情绪。

“放心吧,殿下,我不会有任何事的。”帝玺安慰了一句夜月明,陪着夜月明一起做了最后一次的确认之后,才回去找宁意。

此时已经离她去找夜月明,过去了整整两个时辰,她重新回去的时候,宁意早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月亮的清辉撒在他的身上,给他镀上了一层温和的光芒,帝玺远远看到这样的宁意,心里不由得感叹了一下。这样的人,怎么会是魔尊的转世呢?

她蹑手蹑脚走到宁意的身边,见他早就熟睡,她离去的时候温着的茶水,地下的炭块也早就烧完了,茶水已经冷,喝不得了。

她解下自己的外衫,披在宁意的身上,自己又就近找了个炭盆,替宁意点好炭盆,放在他的身边,免得他这么睡一夜,睡到生病。

做完这一切,帝玺便靠在廊柱上,闭上双眼,睡了过去。宁意在这里,她也没有必要回去,陪着他一起在月色下陷入沉眠,也是一件很有诗情画意的事情。,

等到隔天早晨,帝玺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的脚下多了一盆热乎乎的炭火,昨夜盖在宁意身上的外衫也盖到了她的身上,这还不算,宁意昨夜穿的外衫也一并盖了过来。帝玺提着两件外衫,不由得哑然失笑。阿意是什么时候醒来的,她竟然一点也没有察觉。

将宁意的衣衫叠好后,她就穿起了自己的外衫,回了自己的房间,洗漱了一番,找到了府衙内平素负责采购的下人,询问了一下关于这几天的酒水是从哪儿买来的之后,帝玺不由得吓了一跳。

府衙里负责采买的人居然说,最近这几批酒水都是一个不认识的人特地送来府衙里的,说是感谢夜月明解决了许多卖官鬻爵的败类,所以才贡献一些水酒,聊表谢意。

听到采买的这么说,帝玺陷入了沉思,好一会儿之后,她问采买的中年汉子道:“你确定送酒水来的人是这么说的?”

“对,就是这么说的。咱们北漠的人都比较粗狂,哪儿有这么文绉绉的人?一看就是上过学堂的,有学问的。”那采买的说着,还叹了一口气:“可惜我儿子不争气,辛辛苦苦送他去学堂学了两年,结果大字不识几个。”

帝玺并没有功夫去理会一个采买的人家里是什么情况,她的心思全都落到了文绉绉的人这几个字身上。照采买的说,送酒水来的那个人带着大大的斗笠和斗篷,因为北漠风沙大,有人这么打扮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所以采买的也就没有太注意这人到底是以什么模样的,只能从言谈举止看出来,这人应该还算是个有学问的人。

这样一来,搜索的范围就小了许多。夜月明日前才砍了一批占着茅坑不拉屎的封疆大吏,留下的识文断字的人并不会很多,排查起来应该不难,只是麻烦在这种事情不能明目张胆的做,以免打草惊蛇了,只能暗中调查,偏偏五城会盟的时间就在明天,就算她再怎么厉害,也没有把握能在一天之内找到送酒来的人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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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1章 五城相会(6)

(猫扑中文 ) 这样一来,搜索的范围就小了许多。夜月明日前才砍了一批占着茅坑不拉屎的封疆大吏,留下的识文断字的人并不会很多,排查起来应该不难,只是麻烦在这种事情不能明目张胆的做,以免打草惊蛇了,只能暗中调查,偏偏五城会盟的时间就在明天,就算她再怎么厉害,也没有把握能在一天之内找到送酒来的人到底是谁。

思来想去,帝玺决定先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等五城会盟的事情结束之后,再仔细寻找线索,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居然想要她或者是夜月明的性命。

隔日,夜月明与帝玺盛装打扮,天一破晓,就出了城,在周亚吉的护卫下,去了会盟的地点——玉琢城外的沙丘之上。

边境五城,分别是玉琢城,碎叶城,格朔城,致知城,中古城。五城之内,兵力最强,百姓最多的当属玉琢城无疑,可唯一一个到现在都不曾主动对牧民投降过的,却是中古城。这个最小的城池守军不过两千,却从来没有主动迎敌入关过,如果不是秦问向来只要钱粮不要人命,中古城现在恐怕早就是一座废城了。

格朔城和致知城,处在五城的中间位置,与碎叶城分别守着塔干沙漠的三个截然不同的出口,因为地理位置的问题,三座城池的来往很不密切,甚至到了当地太守姓甚名谁都不知道的地步。

最大的玉琢城,知府孙不知,原本统辖的就是这边境五城的安全,可孙不知的知府只是名义上的,五城因为来往不方便,几乎没有听从过孙不知的号召,这一点在与孙不知的谈话之中,她也听到了一些类似的说法,因此帝玺总觉得五城会盟,可能会收效甚微。

真二八经的朝廷命官,当地知府,他们都未必认,夜月明一个流放到此的落魄皇子,他们又有什么必要要听夜月明的话?

帝玺心里总觉得吃不太准,因此心下难免紧张。站在沙丘高台上,她总是在不自觉地搓着衣角,掩饰心中隐隐的不安。

长离在,这三个字就成了帝玺最大的心理保障。

她瞅了一眼不远处在帮着下人整理杯盘的宁意,深深吐出了一口气。最后她还是把阿意给弄过来了,说到底她还是觉得心里没有多少底,这种直觉说不上来,却一直萦绕在她的心头,怎么也消除不了。

距离玉琢城最近的中古城城主——方英,是最早到达沙丘的。这位饱经风霜的老者脸上布满了沟壑,听说他的年纪已经有七十古稀了,但是仍然精神矍铄,身体硬朗,去年还亲自上阵活捉了秦问的几个手下。因为方英的年纪实在是太大了,又很有风骨,牧民们对中古城可以说是很尊重的,能不找中古城打秋风就尽量不找,就算真的找了,也是客客气气地去,客客气气的还,虽然每次方英都要喊打喊杀好一阵子,誓要把他们赶出中古城,可中古城的守军实在是太少太不堪一击了,因此这句话一直就只是停留在口头的一句话罢了。

后来时间长了,秦问也格外佩服这位老人的傲傲风骨,据说今年秦问来边境掠夺资源的时候,就特地绕开了中古城,给了方英他们休养生息的机会。

面对这样的老人,夜月明和帝玺怎么能不尊重?一见方英到来,俩人二话不说立刻朝方英深深鞠了一躬。方英将两个后生小辈搀扶起来,也行了一个武将的礼仪:“王爷,郡主,老臣这厢有礼了。”

帝玺微微一笑,引着方英落座,眼底是遮不住的崇拜。她在想,壁国境内,连城手下,有没有类似于方英这样的人物呢?这样的人在保家卫国,简直就是国之大幸。

夜月明亲自替方英斟了一杯温酒,与方英碰杯之后,一饮而尽:“小王谢方大人几十年如一日的辛劳,替沧朔保住了中古城上下百姓。”

“王爷说笑了。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老臣既然拿着朝廷的俸禄,自然要尽心尽力,不敢懈怠。”方英说着,抿了一口杯中酒,随后朗笑道:“老臣军中有规定,非大捷不得饮酒,所以老臣意思意思喝一点就算了,还请王爷不要介意。”

“大人为我沧朔殚精竭虑,就是喝一点酒又有何妨?不过毕竟方大人才是中古城的主人,小王不适合多插嘴。大人不喝,小王就一饮而尽算是为方大人接风洗尘了。”夜月明端起酒杯,一口喝下一整杯温酒,又朝方英抱了抱拳,还没开始寒暄,就听到下头喊:格朔城城主苏勤来了。

帝玺负责接待了这位去年刚刚走马上任,意气风发的少年城主,只觉得他的身上都充满了朝气,令人忍不住想要去靠近他。

苏勤有着一双女人一般的杨柳细眉,但是眉下的双眼却异常锋利尖锐,就像是能够看到人家所有不明冤屈一样,浑身是大义凌然的味道。见帝玺迎接出来,只是说了一句多谢姑娘,就跟着帝玺一起走到中古城城主的身边,安排他坐下了。

这个个人气质看起来非常高风亮节的人,却有着不太好的风评。传说苏勤个人生活紊乱,又贪财好色,所有男人需要具备的本事,他是一样不落。家里野花,外头红杏,没有一个是少的。也正是因为如此,他那一张看起来正气凌然的脸,看起来有些颓废。

想必这人天天游走在花丛中,根本无心府衙里的琐事吧?

苏勤落座,夜月明变没有单独为他斟酒,与他先共饮一爵,而是让帝玺下去催促一下阿意,酒菜还有多久才能做好。

阿意就跟有三头六臂一样,片刻没有停歇,疯狂在玉琢城的城内煎炸烹煮,十几个人给他打下手都有些捉襟见肘。

帝玺把夜月明的话通知到之后,端了四碟干果回到了沙丘,放在了苏勤和方英的面前。

苏勤也不客气,连声谢都不说,拿起一碟干果往嘴里一放,一边咀嚼着,一边把目光放到了帝玺的身上:“这位姑娘长得倒是挺标致的,是王爷府上的贴身丫鬟么?”

帝玺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那是?我看姑娘气质非凡,不太像是寻常人家的姑娘,难不成是王爷的王妃?”

帝玺闻言,又是摇头。

她跟夜月明只是有一个口头婚约罢了,本来说是在她及笄之后就举行大婚,结果没想到出了夜月照毒死夜晖的事情,一切也就从简甚至推后了。直到现在她跟夜月明之间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约定,不过这样一来帝玺也觉得轻松一些,想必夜月明也是这么觉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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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2章 五城相会(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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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都不是,那么姑娘可有兴趣跟我一起走?姑娘放心,我是最爱惜姑娘的容颜的。”苏勤这一回再也不客气了,当着大庭广众的面居然开始调戏起了帝玺。这可算是前所未有的事情了,也更加让帝玺确定,坊间传闻说这位苏大人好色至极,是一个实话。

夜月明好整以暇地看着苏勤,也没有搭腔,没表示同意亦或是不同意,只是陪着方英在聊着一些城池之间的民生,目光一直在帝玺的身上游走。

帝玺微微一笑,对苏勤点了点头:“如果大人真的有兴趣带我走,我是乐意的。”

苏勤闻言,哈哈大笑起来。他朝着夜月明一拱手,作势就要去拉帝玺的手,帝玺心中腻味的很,却也没有甩开苏勤的手,任由他抓着她的指节。

“王爷,您府上这个侍女看来是愿意跟着我走了,不知道王爷愿不愿意放手。”苏勤抓着帝玺的手也就算了,居然还用大拇指在帝玺的手背上摩擦着,实在是让人恶心以及。

帝玺脸上挂着假笑,心中早就怒气横生了。如此不明事理的城主,也算是让帝玺开了眼界了。

夜月明双手交叠撑在桌子上,眨巴了一下眼睛,特别无辜地努了努嘴,一副小女儿的做派:“这个么,你得问郡主殿下自己是否同意了,小王倒是没有意见。”

苏勤怔了怔,还抓着帝玺的手,声线却不那么四平八稳了:“王爷……王爷是说,这是郡主?”

“壁国郡主,不是我沧朔的。”夜月明就像是嫌弃自己补刀功力不够厉害一般,连着补了两刀:“不过小王没记错的话,郡主跟小王似乎还有婚约在身?”

“王爷,郡主,下臣失礼,还请王爷和郡主谢罪。”苏勤这一下满脑门子的汗,什么也顾不上了,松开抓着帝玺的手扑通一下就跪了下来,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夜月明呵呵一笑,示意帝玺站过来,缓缓说道:“郡主你看,饶不饶了这位城主大人?小王毕竟是流放的身份,当众处置朝廷命官似有不妥,郡主是友邦千金,又受到过父皇的礼遇,还是郡主来定罪吧。”

帝玺见夜月明居然还把烫手山芋往她身上扔,便知夜月明这是起了玩心,也就附和着说道:“饶不饶还不是夫君一句话的事情?咱们已经有婚约了,就算没有明媒正娶进去,也应该以夫君为尊,还是夫君说了算吧。”

这夫君俩字一出口,帝玺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再看夜月明,也是满脸的不自在,如坐针毡一般坐也坐不稳了。

“那就先放过苏大人吧,小王这回请几位城主来沙丘一叙不是来定罪的。郡主再去看看酒菜何时能来。”夜月明跟赶苍蝇一样,恨不得立刻把帝玺给赶走,帝玺也乐得轻松自在,柔柔弱弱应了一声是,不顾威仪蹦蹦跳跳就走人了。

恶心人这事儿她浸淫后宫几百年,学了不说十成十,也得到了八分真传了,夜月明在这种事儿上居然还跟她开玩笑,真是不知死活。帝玺放肆地笑着,对夫君那俩字实在是喜欢得紧。

她再次看到宁意的时候,所有的菜色都准备停当了,帝玺稍稍看了一眼,不由得啧啧称奇起来。阿意的手艺当真是越发好了,北漠风沙大,土地也很干,庄稼收成厉害不好,因此北漠的人民大部分是靠着牛羊和边贸度日的,瓜果蔬菜虽然有,但是绿叶菜卖的其实不多,番薯之类的倒是多得很,用来当主食吃也很填肚子。阿意利用北漠特有的食材和香料,居然做了整整三只烤全羊,那焦香的味道闻起来让人食指大动。

“郡主姐姐,怎么样?”宁意特别兴奋地洗了手,将三只烤全羊全都摆到了帝玺的面前,脸上都是洋洋得意的神情,显然他自己是非常自豪的。

帝玺也由衷赞叹了一句:“阿意你若是个女孩子,只怕媒人都要把你家的门槛给踏平了。”

阿意脸一红:“郡主姐姐取笑我。这道菜我也没做过,是昨天听孙大人口述的,照着他说的方法做出来的。孙大人可厉害了,对吃的东西有着特别独到的见解。”

“我到不知孙不知居然还知道烹饪。”帝玺猛然觉得孙不知像是个宝藏一般,不醉酒的时候,有着无数奇思妙想和思想内涵,相处的时间越久,她就越觉得孙不知其实并不是个糊涂蛋,相反,他有一种不世出的豁达,顺境则为,逆境则退,倒是很符合道家的一贯作风。

“岂止,昨天我去外头买肉和菜,孙大人让我给他带一片番薯叶回去,我一开始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结果郡主姐姐你知道么?孙大人居然用番薯叶吹出了一首曲子,好听极了。”宁意一开口,就跟停不下来似的,滔滔不绝说着在狱中的所见所闻。照他所说,孙不知还会帮着听鹤一起整理药方,甚至有的时候还会跟听鹤一起讨论药理,有些东西说出来,连听鹤都要点头三分。

帝玺听到这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味。孙不知连乌头草都不认得,怎么还能跟听鹤聊起药理知识了?难不成乌头草他是故意藏起来的?

“还有,那个老爷爷听听鹤说,已经没有事了,听鹤说他今天应该就会醒来,想问问郡主姐姐和王爷,怎么处理那个老人。”

“如果醒了就带回府衙,还是跟听鹤住一起吧。”府衙内实在没有空余的地方能单独让这个老人家居住了,虽说给般若安排的屋子经常都见不到有人进去睡觉,可般若的性格历来就是不喜欢亲近别人的,加上他和宁意都是潜在的危险分子,帝玺也不放心把那个老人家放去跟他们一起居住。她和夜月明就更别说了,根本不能考虑,想来想去也就听鹤那里还能塞一个人。

“好。那郡主姐姐,我就告辞了。孙大人的饭菜我得给他送过去。”宁意将手里的食盒提了起来,在帝玺的面前晃了晃,然后就骑着马儿往玉琢城内赶去了。

帝玺看了看日头,估摸着剩下俩城的城主应该也已经到了,就吩咐这边的侍卫们扛起食物,带上约莫十坛的酒水,浩浩荡荡朝着沙丘行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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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3章 五城相会(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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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玺看了看日头,估摸着剩下俩城的城主应该也已经到了,就吩咐这边的侍卫们扛起食物,带上约莫十坛的酒水,浩浩荡荡朝着沙丘行进去了。

帝玺到底留了个心眼,每一坛酒送到沙丘的时候,她都取下发上的银簪伸进酒中,确认了没有毒之后,才让下人送了上去。

上头已经坐了四位城主和夜月明这么一位流放的王爷,周亚吉派来的士兵将沙丘周围全都戒严了起来,帝玺见他们既然已经开始聊了,就不再上去凑热闹,反而寻了另一处高地,开启了天眼,巡视沙丘所在的地方。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中对周亚吉总是没那么信任,这人分明做事雷厉风行,干脆利落,对夜月明表忠心也恰到好处没有累赘,可帝玺总是觉得周亚吉不像是表面看起来的那般武生气十足。一个常年待在边境与牧民打游击的将军,真的会单纯到夜月明一来,就直接跟了夜月明走么?

帝玺自忖自己好歹也是一个造物灵,有着超乎常人的能力,离得远了,看沙丘上的人其实也就是芝麻大的影子,可开启天眼之后,沙丘上的一举一动,都放大了几十倍,出现在她的面前,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她看得到夜月明谈笑风生,也看得到五个人分食烤全羊,是不是还举杯碰杯,整张席上是不是宾主尽欢不好说,但是从他们的表情来看,起码没有多少不愉快。

周亚吉方面也没有什么异动,他就像是一个雕塑一样,带着他的手下戍卫在周围,一动也不动,连眼睛都不眨,神情肃穆。帝玺观察了周亚吉很久,见他的的确确是在一心护卫夜月明的安全的,心里反倒有些奇怪了。

难道她看错人了?周亚吉其实真的对夜月明很忠心么?她一下有些琢磨不透了,思考间,突然察觉到一个冰冷的目光朝她投射过来,距离如此遥远,帝玺还是被那道目光看得汗流浃背的。

她追寻着那个目光看去,竟然看到了长离正穿戴着周亚吉手下兵丁的衣服,混在队伍之中,他的目光的的确确是朝着帝玺这边看的,这让帝玺觉得非常诧异。

如果收了天眼,她看他们的大小跟蚂蚁几乎无异。反过来,长离看到的她应该也只是一个芝麻大的影子罢了,如此远的距离,为什么长离还能轻而易举看清她?

长离似乎张了张嘴,口型一动一动的,帝玺学着他的模样张着嘴,模拟了一下长离的口吻之后,居然从他的唇语上读出了一条非常重要的消息:有人准备了刺客要行刺夜月明。

帝玺反复回想长离的口型,确定自己没有猜错之后,也用另一种叙述方式张嘴一个字一个字做出了口型,问长离,是不是城主身边有刺客?

长离这回远远地点了一下头,确认了帝玺的说法。帝玺立刻惊出了一身冷汗。周亚吉怎么可能会放刺客进来?每一个城主只能带一个侍卫进沙丘露台,夜月明作为皇子和本次会议的组织者,非常艺高人胆大地谁也没有带,等上菜就侍女将酒菜布好,就让侍女们都下去了,沙丘露台上,夜月明就像是一个孤家寡人。

其余四个城主都带着一个贴身护卫,现在也都老老实实站在自家主子的身后,看起来也没有任何异动。帝玺相信长离说这些话绝对不是空穴来风,应当是有迹可循的,那么,这四个城主到底谁才是想下手的人呢?

苏勤?这个贪花好色的人非常兢兢业业地吃着肉喝着酒,不管夜月明说的是什么都在点头表示同意,即便已经有如此荒诞的行径,帝玺仍然无法将他和碌碌之辈这个词绑在一起。他年轻的脸上写着太多不确定,他身上的气质又偏偏大义凛然,让帝玺觉得苏勤本身就像是个矛盾体一样,根本看不出来究竟哪个是真实的他。苏勤身后跟着的护卫个子娇小,细眉细眼的,帝玺只看了一眼就知道那是个女子,而且看她站在沙丘上眉眼间掩饰不住的张皇,就看得出来这女孩子应该心里是很害怕的。

应该不是苏勤。

帝玺的目光转向了中古城城主方英。这位老人清雅健谈,一举一动颇有仙风道骨的样子,他几乎没有吃过烤全羊的肉,反倒是干果吃了不少,酒水也是一滴不沾,他身后跟着的侍卫手上捧着一个大大的银壶,每当方英笑呵呵地朝侍卫招手,那侍卫就马上给方英的碗里倒满了清凌凌的液体。帝玺从初步接触就知道方英是个很洁身自好的人,滴酒不沾,那么他的侍卫手上捧着的应当就是清水了。抱着这么大一壶清水,方英对夜月明下手的概率也不高。

致知城城主杨忠义。四十出头的男性,板着一张脸,看起来不苟言笑的,跟般若倒是可以组成一个面瘫脸组合。听说杨忠义一开始跟周亚吉一样,是一个守城将军,前些年致知城老城主派杨忠义去追击克烈部的王子,结果没想到致知城内被克烈部的人给端了,老城主以身殉国,自缢在致知城府衙内。杨忠义得信,率领手下星夜赶回,用克烈部三王子的命换来了致知城半数城民的平安。

因为致知城老城主上吊自缢,夜晖便一纸诏书升任杨忠义为致知城的新城主,也算表扬他生擒克烈部三王子和救主之心。成为城主之后,杨忠义仍然每日坚持操练新兵,可用途却截然不同了。听说杨忠义现在手下的兵丁一个个都是绣花枕头,唱曲儿跳舞是一绝,至于打仗,实在是不敢苟同。这一点从致知城再也没有成功抵御过秦问的骚扰,就能看出来了。

杨忠义成为致知城城主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帝玺是不得而知了,反正看着这个不苟言笑只知道闷声吃东西的城主,帝玺实在是不相信杨忠义会有杀心。他身后跟着的侍卫跟主子是截然不同的模样,一个大男人涂脂抹粉,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好好的衣衫也不正经穿,居然学着女人的模样小露香肩,虽说这侍卫长得也算不赖吧,可怎么看怎么违和,帝玺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心底认定杨忠义应该不会是要杀夜月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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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4章 五城相会(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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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个,碎叶城的城主叶不修。这人就很有意思了。从上了沙丘露台之后,他的眼神里就一直流淌着让人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他总是目光闪躲,就是在吃东西的时候,小动作也非常多。碎叶城的城主帝玺早有耳闻,是个脑满肠肥的家伙,比之孙不知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平日里对碎叶城几乎是不管不问的,碎叶之所以会有黑市的存在,跟这位城主的听之任之政策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更有趣的是,叶不修身后跟着的侍卫跟主子是如出一辙的慌张,跟在叶不修的身后时不时就搓搓手,摸摸鼻子,双手是交叉了又放下,放下又交叉,看起来很是焦虑。而且更好玩的是,叶不修身后的侍卫,是在场唯一一个让帝玺看到了兵刃的。

也许是叶不修也懒得隐藏,那剑挂在侍卫的腰间,一点也没有要藏匿的模样。

帝玺心中不由得发出了疑问。难道是叶不修?这人这么明目张胆却又做贼心虚,如果是他出手,不可能没人防范。

看情况来说,叶不修是最有可能动手的一个,可叶不修和他手下的表现怎么看都不像是干大事的人,刺杀夜月明,对他们来说恐怕是一件难度不小的事情。

将这四位城主看了又看,帝玺整个人都糊涂了。表面看起来,叶不修最有可能下手,可偏偏叶不修的表现实在是太过让人无语,反倒成了最不可能的哪一个。剩下三个人里,杨忠义耿直,方英老谋深算,苏勤世故圆滑,实在是难以分辨要下手的到底是谁。

帝玺心中犹疑不定,便打算干脆回沙丘露台,直接陪伴在夜月明身边,她自信有她和长离在,就算对方再如何别有用心,应当也不至于阴谋得逞。

主意打定,帝玺便快步往回走了,天眼的能力被她使用到最大,时刻监视着沙丘露台的情况,同时她尽力在打手势跟目力极佳的长离做沟通,以免她还未赶到,就出了事端。

然而时局向来都是变化多端的,帝玺不过走回了不到半数的路程,就突然看到沙丘露台上发生了一件极为匪夷所思的事情。

坐在夜月明左边下首位置的叶不修,居然摔杯为号,他身边跟着的那个慌里慌张的侍卫竟然当真拔剑出鞘了,不过比较戏剧化的是,不知道是剑太长还是这个侍卫实际上就是个酒囊饭袋,他拔剑的时候竟然还险些把自己给绊倒了。

因为他的动作不是很顺畅,反倒给了夜月明反应时间。然而夜月明的反应也很让人匪夷所思,他居然只是把筷子举了起来,然后就不做任何动作了。

帝玺被惊得险些摔倒在地,实在是看不明白沙丘露台上到底在演些什么。

好在叶不修的侍卫拔剑出鞘后,杨忠义和方英的侍卫也一起出了手。杨忠义手下的侍卫铁青着脸,从怀中掏出一只小小的匕首就冲了上去。方英的侍卫则将壶盖打开,伸手从里头捞出了一柄短剑,这样的操作看的帝玺是目瞪口呆的。

三个侍卫前后夹击,纷纷扑向夜月明,然而夜月明仍然保持着高举筷子的动作,脸上看不出一点慌乱。帝玺看在眼里也有些急了,也顾不上其他,直接将手按在鸾羽之上,勾动鸾羽上的浩瀚灵气,一个神闪莲华出现在了夜月明的面前,好似天女下凡一样,将夜月明护在了身后。

“尔等其心可诛!”帝玺恨声说着,从夜月明的手上抢过筷子,朝着最先扑上来的叶不修侍卫就击打了出去,然而更有意思的事情在她出手的那一瞬间发生了。

叶不修的侍卫手一抖,居然扔掉了剑,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

帝玺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见杨忠义和方英的侍卫也纷纷栽倒在地,与此同时,夜月明缓缓起身,眉目含笑地看着在场几人。

“怎么?来参加小王的宴饮,一点准备都没有么?”夜月明将帝玺轻轻拢到身后,目光中全是笑意:“小王还以为你们这几个人能给小王一点惊喜,没想到……惊吓倒是更多些。小王给你们的东西你们就敢吃?不怕小王下毒?”

方英静静靠在椅子上,显然身上也没有多少力气了:“王爷是什么时候下的毒?上来的菜品老夫一口没动,酒水也一点没喝。”

夜月明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倒是扭头看了看帝玺:“郡主可觉得身子有些酸软了?”

夜月明不说还好,一说,帝玺就觉得的确身子有些不太对劲,手上好像一下没了力道一样。

“你……”帝玺奇怪得很,她刚刚到高台,怎么也会……

夜月明一把扶住了帝玺,将她安放在自己先前坐着的椅子上,这才甩了甩袖子,道:“你们这些人,都是老谋深算的,指望你们放心大胆地吃东西,小王没那么傻。所以毒么,是有的,不过不是在吃食上,而是小王身上的味道。”

帝玺直到此刻,才闻到夜月明身上一股极其浅淡的香味,那味道实在是太淡了,淡到不细闻根本闻不出来,而且这种香味更像是药香,更不会惹人注意了。

“我离你最近,所以我的药效发挥比他们快得多。”帝玺想通了这点反倒不再惊慌了。既然是夜月明下的手,她中了毒夜月明也一点也不着急,想必这种毒药更像是麻筋散之类的蒙汗药,药效过了应该就正常了。

“的确如此。此地开阔,药效不易发散,因而他们中招的时间都比小王的预想长了些,不过不妨碍,还是没出大事。”夜月明说着,从怀里摸出一颗药丸喂给帝玺:“郡主先吃解药,这可不是一般的毒,刚入体之时不过也就觉得四肢酸麻,时间长了,可是会要人命的。”

帝玺一听,二话不说立刻将药丸给吞了下去,那药丸的苦味徘徊在口腔内经久不息,就算是几百年前天天浸在药罐里的帝玺,一口下去,脸都绿了。

“王爷,您这种做法简直是有失大丈夫水准。”一直在胡吃海塞的苏勤,反倒是在这时候开口了。他手下的那个女扮男装的侍卫没有行动,他也没有任何动作,其余三人的侍卫一拥而上的时候,苏勤仍然在很淡定的吃着,侍卫也很淡然地在身后站着,俩人就像是远离风暴中心的人一样,没有受到一点干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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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5章 五城相会(9)

“那么几位城主与小王第一次见面就喊打喊杀的,就是大丈夫行径了?”夜月明根本不介意别人的挑衅,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一点慌乱怯场都没有。

“哎,王爷这话跟我可没有任何关系,动手的是他们,不是我。”苏勤听了夜月明的话连连摆手否认,那一双油腻腻的手放在身前摆着,看起来腻味得很。

帝玺忍不住想到这人还曾经拉过她的手,更是不爽得很。可恨现在她刚刚服下解药,药效未散,还不能下点黑手解解气。

“苏大人倒是推脱地挺快的。”夜月明也懒得与苏秦纠缠,转而面目生冷地看着剩下几个城主,他拍了拍手,周亚吉的人便从下面快速奔跑上来,将这几位城主给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帝玺坐在椅子上,刚刚觉得手上有了一些力气,就突然发现,苏秦身后那个个子娇小的侍卫不见了。

她心下大惊,立刻举目四望,似乎想找到这人的所在,可那人不知是什么时候消失的,现在围上露台的人又多,各个人高马大的,想轻易找到那个小侍卫,实在是一件不简单的事情。

帝玺拉了拉夜月明的衣角,想告诉他注意防备四周,却不曾想夜月明刚刚弯下腰,她的眼角余光处就看到那个扮成男性的女子双目带着无尽的杀意,正从夜月明的斜后方刺杀上来。

帝玺几乎来不及做更多的反应,使出吃奶得劲儿将夜月明稍稍拉偏一点点之后,伸出手就接住了那一小只匕首,只听得扑哧一声,帝玺的手上鲜血淋漓,锋锐的匕首被帝玺握在手心,只是堪堪刮破了夜月明右手手臂的衣衫。

这个变故来的太让人始料不及,帝玺因为离他们及其近,因此救下了夜月明一命,远离他们的长离此刻早已震剑而出,几乎就在帝玺握住匕首的下两秒,长离的剑就架在了刺客的脑袋上。

“苏勤!”夜月明在电光火石间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他用力挥拳将此刻的手臂打开,只听得咔擦一声,那刺客的脸色就扭曲得不行,帝玺听在耳中,想来这人的手臂骨头已经断了。不由得感慨了一下夜月明真的要下起狠手来,也是很不留情面的。

苏勤被夜月明点名以后,不慌不忙地甩掉了手上的肉骨头,笑脸盈盈看着夜月明:“王爷有何吩咐?”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伤及郡主!”

“王爷这话微臣就听不懂了,下臣的手下目标可是王爷您啊,郡主自己愿意凑上来替王爷挨了一刀,怎么能怪到下臣身上呢?伤害郡主这个罪名下臣不能认,不过意图刺杀王爷这个罪,我还是愿意认的。”苏勤明知伤害皇室血脉是如何重大的罪过,却仍然正儿八经的认了。一时之间帝玺深知不知道这人到底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呢,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好一张巧舌如簧的嘴,小王现在没空跟你纠缠。周亚吉,替小王看好这些人,所有吃的用的一律不许给,谁要是想逃跑,就给小王打晕了扔回来,小王到要看看这几位城主大人的骨头有多硬,能在沙丘之中坚持多久。”夜月明见帝玺的血越流越多,已经无心再在这上面多做赘言了。他想跟这些城主说的话,在他们毒发前就已经说了,如果这些城主识时务,那么解药他自然会双手奉上,如果不识时务,那就老老实实呆在这里,等着毒发身亡吧。

“王爷稍待。”苏勤将那一双油腻腻的手往自己身上抹了抹,然后又用袖子擦了擦更加油腻腻的嘴,随后居然撑着椅子略略站起了身子,略有狼狈的说道:“王爷有准备,焉知我们就没有准备了?王爷的毒下得的确不露声色,但王爷难道认为我们就没有别的准备了么?郡主,您现在感觉如何?”

帝玺听到苏勤这般有些贱兮兮的发言,整个人都不好了。她不是这出戏的主角啊,为什么什么事儿都摊到她身上了?她哀哀怨怨地瞅了瞅夜月明,嘴角都耷拉下来了:“殿下,刚才那个刺客用的匕首似乎有毒。”

实在不是她不想撑,而是她真的撑不住,这群人玩阴谋的手段实在是太过低级了,就只知道用毒,可偏偏百试不爽,而且每一次,每一次她都非常荣幸地帮夜月明躺了枪,自己中了招。

她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你感觉怎么样?”夜月明听帝玺都这么说了,神色顿时有些紧张了起来。

帝玺摇摇头,按着手上的伤口语气仍然是很清醒的:“没事,断肠草的毒而已,听鹤能解。”

真当她这几百年的后宫生涯是白混的?后宫那群只有胸没有脑子的女人下毒用毒是一绝,看到别人得宠?下毒,被人怀孕?下毒,陛下移情别恋?下毒。几乎桩桩件件只要是让她们觉得不爽的,解决方法百分之九十就是下毒。

这些人玩阴弄狠得多了,她对这些都了解的不行。最常用的毒药是什么样子,有什么症状,帝玺早就门儿清了。

“郡主居然连断肠草都知道?下官佩服,佩服。”苏勤没正形儿的说罢,哎呀了一声坐了回去:“王爷这毒力道真重,我都要撑不住了。”

“有时间耍嘴皮子不如赶快把解药交出来。”夜月明知道断肠草的毒性很烈,而帝玺虽说有些跟常人不同的地方,但是对于毒药的抵抗力跟常人是一样的,时间不等人,夜月明不敢拿帝玺的生命开玩笑。

“郡主不是说,有个什么……什么听鹤会解么?那还需要我的解药干什么?再说我身上可没带解药。”

苏勤说着,还看了一眼帝玺,扼腕叹息道:“可怜了郡主这如花的容颜了,万一真的在此地香消玉殒,下官看着还真是可惜。”

“小王用解药跟你换。”夜月明甚少见到这样胡搅蛮缠的人,苏勤这人初见之时贪花好色,没想到居然在好色的皮囊下还有这样让人哭笑不得的灵魂。

“王爷怎么就不相信下官呢?下官本来是打算捡个漏,偷偷要了王爷的命的,照下官本来的想法,是追查不到下官身上的,也肯定不会让下官自己受伤,所以当然没有准备解药了,结果没想到事情发生地太过出乎意料,我似乎成了唯一一个成功的人。”苏勤嘿嘿笑着,那口气好像是在表达对自己所作所为的自豪。

第246章 危局(1)

“王爷怎么不相信下官呢?下官本来是打算捡个漏,偷偷要了王爷的命的,照下官本来的想法,是追查不到下官身的,也肯定不会让下官自己受伤,所以当然没有准备解药了,结果没想到事情发生地太过出乎意料,我似乎成了唯一一个成功的人。!”苏勤嘿嘿笑着,那口气好像是在表达对自己所作所为的自豪。

帝玺被他这么一提点,也心生恶意,她半靠在夜月明身,微微矮下身子,把那刺客松手扔在地的匕首捡了起来,咬牙晃到苏勤身边,用匕首轻松划开了苏勤的手背,算是出了一口恶气:“现在我们都毒了。”

苏勤并没有意想之的慌乱,他定定看着帝玺,突然特别温柔地扬了扬唇角,眼里全是温和的笑意,像是春风拂过水面,让人心生暖意。

然而苏勤的话语实在不那么暖了:“这样正好,你是郡主,我是城主,我们之间的身份天差地别,可若是我们都死了,去了阎王那里,没有身份差别了,说不准还能在地下做一对神仙眷侣。”

帝玺听到这样的话,顿时气得面色发紫,即便她的手还鲜血淋漓的,也挡不住横生的怒意,她狠狠一巴掌打在苏勤的脸,啪地一声巨响,在苏勤的脸留下了一个森然的血手印。

苏勤不但不恼,甚至还笑得更开心了:“佳人怒发,倒是别有一番趣味。郡主别怕,反正我们都快要死了,且打且乐,当做是咱们之间的小小乐趣了,郡主以为如何?”

这人的脸皮厚度,竟然远超众人的想象。即便是看起来道骨仙风的方英,听到这样赤裸裸的邀约话语,也老脸一红,低下了脑袋。

“很好,苏大人,小王让你去地府好好等着郡主来跟你作伴。你,跟小王一起走。”夜月明撕下身的白衣,帮帝玺稍稍包扎了一下伤口,而后随意指了一个周亚吉手下的护卫,跟着他们骑马飞奔回玉琢城内。

帝玺与那个护卫做了个眼神交汇,心里暗暗发笑。定然是夜月明安插长离进的周亚吉的护卫队,结果现在还假装是随便指了个侍卫,把长离带走,真是演戏演全套。

三个人骑着两匹快马飞速奔驰,直到他们进入玉琢城内,断肠草的毒性竟然都没有在体内继续蔓延,这让帝玺略觉惊诧。

一进内城夜月明快马加鞭赶往地牢方向,因为隔着的街市较多,为了防止冲撞行人,他特地挑了人少的街道骑乘,然而即便如此,速度也在城外之时慢了许多。

“郡主,感觉如何?”夜月明实在是担心在断肠草的剧烈药性下,帝玺坚持不了多久,然而他看着帝玺的面色却不像是身剧毒的模样,顶多像失血过多有些虚弱一般。

帝玺摇了摇头:“好像毒性没有蔓延,被压制住了。”

断肠草之毒入体不久之后的确疼痛难当,可在她怒极打了苏勤一巴掌之后,那毒素好像暂停蔓延了,直到现在,帝玺仍然没感觉到断肠草的毒性在身体内到处乱窜。

“那好,离地牢不远了。”夜月明吁了一声停下马儿,将帝玺从马背放了下来,长离见状,也一道翻身下马,一声不吭跟在夜月明身边。

“长离,你带郡主速度去地牢找听鹤,这附近的百姓实在不少,小王骑马断然走不快了。”夜月明当机立断将帝玺交给了长离,长离的轻身功夫向来卓绝,听到夜月明的吩咐,没有二话,对着帝玺说了句冒犯了,一把将帝玺扛了起来,一个飞身了土胚房的房顶,飞檐走壁,轻身而去。

夜月明见长离带着帝玺走了,才牵了两匹马的缰绳,慢慢悠悠往地牢方向走去,再也不着急了。

地牢之内,听鹤帮着床榻的老人擦去了嘴角的药汁,而后坐到了老人的身边,语气深沉:“老爷爷,你可以醒了,总这么躺着不累么?”

床榻的老人仍然一动不动,呼吸平稳。

听鹤沉沉叹了一口气,道:“殿下和郡主在的时候,我没有戳穿你,只是怜你也是被人利用的人,如今殿下已经与五城城主相会,你再继续躺着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老人听到这句话,竟然当真睁开了双眼,静静看着听鹤,语气悲恸卓绝:“小公子,老夫不是想要瞒着王爷的,只是……实在迫不得已。”

孙不知照常在另一间牢房里,写写画画,似乎对听鹤这边发生的事情丝毫不感兴趣。只有当他听到那老人家这么说的时候,才抬起了头,冲着这老人喊了一句:“林同光,你在地牢里呆了这么长时间,你孙女怎么不来救你?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你的孙女儿好像是行家里手,功夫卓绝啊。”

那林姓老人听到这话,顿时老泪纵横:“孙大人,您明鉴啊,老夫……老夫那一个孙女儿,月前被那格朔城城主苏勤给带走了,说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交给她去做。老夫年关前身子骨变得很是羸弱,看诊的大夫说如果要治好要付不少银钱,我那孙女儿,为了老头子,……跟着苏勤大人走了。”

“那是谁给你吃的七日沉梦散?”听鹤对林同光的话不置可否,似乎并没有真的采信他的说法。

“什么……散?”林同光的表情全是愣怔,看起来似乎的确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他想了一会儿,哦了一声,问道:“之前苏大人有送来一些制成药丸的人参丸,老夫吃了几次感觉还不错,会不会那个是小公子说的那个什么散?”

“你还有那个人参丸么?”

“有,在老夫的屋子里。”那老人说着,划了一下:“这么大的一个药丸,闻起来的味道怪怪的。”

听鹤思忖着现在出去也不方便,便只是在心里稍稍记了一下:“你身体的确有些问题,我帮你调理好了,但是我希望你能跟我说个实话,那个苏大人让你跟王爷如此见面,是不是给你安排了什么别的事情?”

“这个……”林同光似乎有些犹疑不定,大概是心有挂怀,因此便不敢多说,只能三缄其口。

第247章 危局(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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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林同光似乎有些犹疑不定,大概是心有挂怀,因此便不敢多说,只能三缄其口。

“听鹤,断肠草的毒可有解药?”长离背着帝玺电光火石间就到了地牢内部。因为不知道听鹤究竟在哪里,长离便震声高呼,听鹤听到了,便回了一句在这里。

长离寻声而去,找到了听鹤所在之后,马上将帝玺放了下来:“郡主中了断肠草的毒。”

听鹤点点头,一手扣上帝玺的手腕,四指微动,稍稍诊了一下脉,说道:“郡主的断肠草毒素已经被解药克制了。”

长离和帝玺一听,面面相觑。

“听鹤,这可不是开玩笑。”帝玺听到这样的回答,面容都严肃了。

“的确如此,郡主现在或许还会觉得身上乏力,那是因为断肠草和解药之间的药效仍然还残存在体内,等毒素彻底消除就不会了。”听鹤说着,看了看帝玺的手:“郡主手上的伤倒是挺严重的。”

“我明明没有吃过解药,怎么会……难不成夜月明身上的那种毒药也是用断肠草配的?”帝玺实在是理解不了自己为什么受伤了还没中毒,她唯一服食过的解药就是夜月明为她喂食的。

听鹤微笑着颔首:“如果是王爷给郡主吃了那个的解药,那么断肠草的毒性自然不会有事。我昨天给王爷调配的毒香,其中最主要的成分就是断肠草和乌头草。”

“那……听鹤你把金疮药给我一瓶,这空手接白刃的事儿不能多干,生疼。”帝玺听到毒素没有事儿,心里就放了下来,非常大言不惭地伸手就找听鹤要金疮药。

“那边,自己去拿。对了郡主,您在这里看着林爷爷,我要去一趟林爷爷的宅院。林爷爷,您住在哪儿?”听鹤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药箱,转而问林同光。

林同光报了一个地名,听鹤便立刻告辞而去了。

帝玺在长离的帮助下上完了药,包扎好了伤口,这才有闲暇时间关心那个醒来了的老人——林同光。

“我听听鹤方才喊您林爷爷,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您的儿子似乎是叫刘义,可为什么您现在不姓刘了?老伯您是姓林么?”帝玺龇牙咧嘴地捂着手一屁股粘到椅子上,说话的时候都在倒抽凉气。

林同光点点头,老迈的身子居然对着帝玺就跪了下去,磕了好几个响头:“老夫的确是姓林,那个刘义……与老夫是远房表亲。老夫谢郡主和王爷救命之恩。”

“这话是怎么说的?老伯您先起来,我手上有伤,不能扶您。”帝玺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使唤不动长离,想自己去搀扶吧,偏偏手上的伤疼得很,剑拔弩张的时候倒是没觉得有多疼,等神经放松下来,那痛感甚至要把她给拍死到沙滩上了。

林同光没敢起来,反而又磕了好几个头:“请郡主救救我的孙女儿。”

帝玺愣了愣:“您的孙女儿为什么要我来救?我根本不认识她。”

“今天……今天几位大人会面,跟着苏大人的就是我的孙女儿林语。”林同光虽然昏迷了这么长时间,但是对时间的把握竟然极其准确。

帝玺在脑海里将沙丘露台上的人过了一遍,立刻震惊得站起了身子,连连退后,因为脚后的凳子伴着,若不是长离眼疾手快在身后扶了她一把,只怕她这会儿已经跌倒在地上了。

“你是说……苏勤身边那个刺客,是你的孙女?”帝玺只觉得震惊极了。她早该想到的,那个小女孩儿的面目跟这个老人家明明有五分相似,可她居然没有在意过这个细节。

“对,就是她,我的孙女儿林语……”林同光说着,连连磕头,直把脑袋都磕破了也不敢停下:“郡主手上有伤,一定是我的孙女儿伤到郡主了,滔天大罪罪不可恕,请郡主绕过我的孙女儿,以命换命,林同光愿意替林语去死!”

帝玺站稳了身子,说话都不是很利索了:“不,不是,不对,不用,不能。老人家您先起来,我要想想,您让我想想。”

帝玺语无伦次,心里快速地过了许许多多的事情,明明很顺理成章的事情,因为林同光的出现,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她需要好好想一想。

沙丘上,四大城主先后出手,目的都是夜月明。可除了苏勤还算是有所准备的,其他几人的杀手都太拙劣了,如果是她,派出的杀手最低水准都应该是林语那样的。后来,苏勤不知何故故意激怒于她,让她下手也给了苏勤一刀,因为怒气横生,夜月明生怕她支持不住,同长离一起带她尽速赶回玉琢城。

这一切明明是很顺理成章的,可林同光的苏醒,让这些本来顺理成章的事情变得不那么顺理成章了。

为什么林同光会借着夜月明扬名立威的功夫冒名顶替刘家老伯,假借了一个所谓的儿子刘义被夜月明无辜诛杀的由头,晕倒在此?他为了救孙女受人指使的可能性有多高?

“老伯,您实话跟我说,那个刘义是不是其实跟您没有任何关系?”帝玺心中有了一个很可怕的猜想,必须得到林同光的证明。

林同光不明所以,不停点头承认:“老夫……只有一个孙女儿林语,再也没有别的亲属了。”

轰隆!帝玺的心里炸起了一个巨大的雷,她顾不上手上的伤,一把抓住了身边长离的手,语气急促:“殿下是从哪条道来地牢的?他有危险!”

长离面色一冷,抽开帝玺的手就提身飞奔而出,帝玺朝孙不知拱了拱手:“还请孙大人看好林老伯。”

交代完毕,帝玺也疾步追了出去。

如果这一切本身就是设计好的,那么沙丘上的一切都只是调虎离山之计。他们的目标从始至终都是要了夜月明的命,但他们也知道沙丘下肯定会有重兵埋伏,夜月明又是何等样人?如果不做一场戏,夜月明定然不会入局,一场劣中藏精的刺杀已经让她失去了戒备。

他们回玉琢城以后,长离与夜月明分离,现在在玉琢城中游走的夜月明,已经变成了孤家寡人。如果她是刺杀者,也定然知道,只有此时此刻,才是最好的刺杀机会。

他们犯了一个大错,把夜月明活生生暴露在了敌人的视线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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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8章 危局(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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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月明一人牵着两匹马在城中游荡,反倒是没刚进城之时那么急切了。长离的轻身功夫他是心里有数的,有长离带着帝玺走,绝对不会出什么事。至于听鹤的医术,夜月明也足够信任,除却昆吾先生,听鹤的医术应当也算是数一数二的了。

心中既然不再着急,夜月明也就放慢了脚步。来玉琢城这些时日,千头万绪的事情,比他改制沧朔军队的时候还要麻烦许多,有的时候他甚至觉得他根本不是来流放的,就是来替父皇擦屁股的。

好在在他大刀阔斧地几项手段之后,玉琢城的情况有了明显的好转,五城城主现在各个身中剧毒,应当不会再反抗他。就算真的反抗他,夜月明也不会介意了。他在五城会盟之前,就已经派了几个周亚吉的心腹大将进入其余几城,只要谈判破裂,这些人会马上持着他的令牌接管剩下几大城池的城防。

对于这几个城池,夜月明势在必得。

只有把这五城牢牢抓在手里,他才能将北漠重新整饬,拥有与秦问的牧民一战的机会和实力。

在潮廷之上耍弄手段时间长了,夜月明竟然觉得这样的边境权利更加让他感到交手称快。在朝堂上,可能跟别人为了一个问题拉锯上五六天,都不会有任何结果,可在朝廷之外,却又是另一番光景了。他的命令令行静止,只要他不做有碍于国家的事儿,他能做的就比朝堂上多得多。

他慢悠悠走着,渐渐地竟然走到了行人稀少的巷子之中。这是他无意间发现的一条捷径,从这条只够两人步行的巷子穿过,能用最快的速度到达地牢。

然而今天,他一进巷子里,就觉得周围的氛围不太对。

夜月明几乎就在察觉到不对劲的一瞬间,就退出了巷子,然而为时已晚,一阵寒光闪过,若不是夜月明眼疾手快,矮下了身子,只怕已经生生吃了一剑。

夜月明翻身侧到墙边,从腰间抽出一柄极短的匕首恒在胸前,语气冷彻:“你们是谁?”

“别管我们是谁,今天就是你的死期。”率先下手的那个人长剑一抖,复又冲杀上来,与此同时,四面八方涌出了不下二十名刺客。他们每人手上都拿着兵刃,看模样就是要置夜月明于死地的。

夜月明到底双拳难敌四手,当他看到四周涌出的刺客后,她非常果断地扔掉了手上的匕首,毫无防备地往墙根处一站:“五十倍价格。小王出五十倍价格买自己的命。”

二十来个杀手突然停住身形,纷纷将目光投向最开始出剑的那个蒙面人。

那蒙面人冷冷看着夜月明,摇了摇头:“杀。”

“一百倍。”夜月明伸出一根指头,在这些人面前晃了晃:“无论对方开的价格是多少,小王出一百倍,你们想想,是拿着那一份赏金你们二十多个人分来得好,还是拿着一百倍的赏金,每人分个五六粉来得好。”

夜月明如此豪气地一掷千金显然震慑住了其中一部分杀手,他们的目光明显犹豫了。然而领头人仍然不为所动:“江湖人最重要的是讲义气,杀人钱财与人消灾,怎么可以见利忘义?”

“这话说得小王却又是听不懂了。派你们来的人是打算杀了小王对不对?你们杀了,没杀成,不算不受诺啊。反之,小王花一百倍的价格买自己的命,你们若是同意了,那就是成了这桩买卖,总不能把小王劈了一半吧?毕竟买卖总有成功和失败的,诸位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夜月明一点也没有胆怯,他谈笑风生地面对这群杀手,竟然还能口灿莲花,一点磕巴都不打。

重金利诱下,有几个杀手扛着头领足以杀人的目光,收回了兵刃。

“这样吧,我看各位壮士应该也是为生活所迫才走向这条路的,小王出二百倍赏金,这些钱足够你们买几亩薄田盖几间屋社无忧无虑生活一辈子了。安稳的生活和这样的刀头舔血的日子,你们选吧。”夜月明再次加大了筹码,语气更加自信。他这一句话说完,除了领头人之外,已经有一半的人收回兵器不再为难夜月明了。

夜月明见场上现在这种状况,便知道剩下不肯放过他的人,要么就是很讲江湖道义,要么就是不缺钱财的。弃子投降的这几个杀手显然也不会为了钱背叛兄弟情义,他花两百倍赏金取得的效果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如果只是一对一,甚至一对三,夜月明自信自己未必会输,可现在他面对的竟然是十个职业杀手,夜月明自忖应当是在劫难逃了。

“小王最后确认一遍,几位的确是不肯放过我的,是不是?”夜月明看着那十个人,似乎还想做最后挣扎的模样。

领头的蒙面人哼了一声,并不屑于回答这个问题。

“既然如此,那小王就引颈受戮了,诸位壮士请吧。”

这是夜月明的最后一搏。这些人既然这么讲江湖义气,想来应该不会对他这种带着江湖气味的手段感到反感才是。

也的确如夜月明所想,带头大哥看着他的目光竟然有了些许赞赏:“收人钱财与人消灾,王爷不要怪罪我等。”

“没什么好责怪的,几位,你们拿着小王的手令去玉琢城府衙,自然有人会给你们钱。”

“给什么给?谁允许你随便给人钱了?”夜月明的话音才落,就听到一个脆生生的女子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娇滴滴地像极了可爱的涉世未深的孩子。

然而夜月明一听到这个声音,就知道自己有救了。帝玺竟然从地牢里赶来了。

“你摄政王爷,哦不对,并肩王这么多年一没偷二没抢的,一点一点都是朝廷俸禄和先帝赏赐,凭什么就这么送给别人了?”帝玺的身影渐渐清晰起来,夜月明朝着她微微一笑:“你没事了?”

“我是没事,听鹤在我怎么可能有事?反倒是殿下你,情况似乎不太好。”帝玺走到巷子口,停下了脚步,似笑非笑地看着夜月明。

夜月明闻言,不由得苦笑了好几声:“有人花旗要买小王的命,小王出了二百倍的价格他们都不肯放过小王,情况能好么?”

“唔……那个,几位壮士,你们都是江湖杀手么?”帝玺拧着眉头瞅着这群人,明知故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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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9章 危局(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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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那个,几位壮士,你们都是江湖杀手么?”帝玺拧着眉头瞅着这群人,明知故问。

“不是杀手难道还是沿街叫卖的商贩么?”

“是杀手就好办啦,我听说杀手界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如果有两个杀手接到了同一桩任务,必须先决一胜负,再取事主性命,是不是?”帝玺哦了一声,双手背在身后,不紧不慢问道。

夜月明不知道帝玺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也不敢随便应声,只是淡淡看着那个领头人。

领头蒙面人哼了一下,心不甘情不愿地点了点头:“是这样。难道姑娘要跟我们来决斗一场么?”

“我?开什么玩笑。我一个弱女子,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哪儿打得过你们呀?我也雇了一个人要取王爷的心,咱们的任务冲突,必须决斗呀。”帝玺说着说着,眼睛都笑成了月牙状。

夜月明心里好像拨云见日一般,明白了帝玺的意图。

“那就来吧。”蒙面人将手上的武器往小弟怀里一推:“照规矩,文比。”

“文就文吧。”帝玺拍拍手,只听得啪啪两声,光影之下出现了一个男人的身影。这人的身上散发着一股令人望而生畏的气质,被他看了一眼的人,都会忍不住在心里打个哆嗦。

“我可要定了殿下的命了,你可不许丢脸、”帝玺拍了拍那男人的肩头,同时在男人的后背写下了小心俩字。

这男人不是别人,正是长离。

随着他的出现,夜月明的所有疑惑都得到了解答。

“这是自然,我从来没有失手过。文比对不对?”长离冷冷看着这群人:“既然是文比那么你们一起上吧。”

帝玺哪儿知道什么文比武比,反正话都是来的路上长离教她的,她只是照做罢了,因此对所谓的文比她其实没有任何概念。

比起帝玺的略略诧异,夜月明则淡定多了,他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站在原地,没有一点担忧。

“那么我就给大家表演一个吞剑。”蒙面人手下站出了年轻人,拿起自己的兵器就往嘴里送。那货真价实的武器立刻就将他的唇角割得鲜血淋漓的,然而那人没有任何反应。

长离点点头,也拿起自己的配剑,竟然活生生将剑卷成了卷儿,然后一口塞进了口中。

那人愣了愣,将剑从口中吐出,捂着自己血肉模糊的口腔连连点头告负。

长离见状,将长剑吐了出来,看向其他人:“你们呢?”

帝玺看得目瞪口呆的,她怎么也想不到原来所谓的文比居然这么血腥。

“咱们要不不比了吧?这么比下去,你们的酬金都不够付药钱的。”帝玺有些心疼地看着那个实打实表演了生吞长剑的青年,连连摇头感叹。

生命对她来说是何其珍贵的东西?变成灵之前她有多羡慕这些能够自由活动的人,现在就有多不喜欢这些糟践自己身体的人类。

“江湖自有江湖的规矩,如果要停下文斗也简单,你们认输,王爷的命交给我们。”蒙面人对手下小弟手上的事儿根本就无动于衷,说出来的话也极其生冷,毫无情感。

帝玺微微叹了一口气:“好吧,长离,那你们就继续比吧。”

照着帝玺的性格,本来不会如此赶尽杀绝,然而她给了这群人两次台阶下了,他们都不识趣不肯下来,事情既然僵直在这里了,那倒不如一了百了。

长离伸出自己的左手,竖起朝天看,然后右手按着自己的左手,只听得啪啪啪啪四声,他竟然将自己的手指全都拗到了手背上,帝玺看着这一幕,只觉得手指生疼,忍不住握起了手掌。

“你们呢?”长离无动于衷地按着自己的左手,神色没有一丝变化,仍然是清冷的。

蒙面人扭头示意了一下自己的小弟,那个小弟颤颤巍巍站了出来,朝长离点了点头,双手合十朝下压去,他的手背翻转,几次试图碰到自己的手指,全都以失败而告终了。

蒙面人见状,竟然伸手一下按住了他的手腕,咔地一声活生生将小弟的手给拧断了。

帝玺见着这一幕,只觉得这蒙面人实在是冷酷极了:“文比难道还能有人来帮忙么?你们使诈。”

“言而无信,小人行径,我不屑与你们文比。”长离甩了甩自己的左手,竟然将拗下去的手指给扭了回来。

“我们兄弟几人本是一人,互相帮扶有何不妥?”那蒙面老大不要脸起来,境界也是出神入化地很。听到这样没脸没皮的说法,帝玺彻底失去了兴趣。

她本想把这件事全都交给长离来解决,长离说这些人人数太多,真的要打起来未必能保证夜月明毫发无伤,她才选择陪着长离演这一出戏的,结果戏没演完,配角居然先脱离剧本了。帝玺心下大是不快,一挥手,灵气从指间越出,将这些蒙面人全都用灵气绑到了一起,使得他们动弹不得:“你们这些人简直是枉为人。”

“郡主,小王身后这些还算是有向好之心,可以放过。”夜月明见这二十多个人居然全都被帝玺控制起来了,便踱步走了出来,神态悠闲得很。

帝玺嗯了一声,目光落到了领头大哥的身上:“现在你还有什么话好说的?”

“姑娘既然是能人异士,我们听凭处置就是。”蒙面人倒也看得开,帝玺只是一挥手就能把他们这么多彪形大汉制服,他们之间的差距又何止在毫厘之间?

“很好,既然如此,长离,把他们全都押入地牢,正好孙不知在牢房里也闲得无聊,让这些人没事唱唱歌跳跳舞,也能给孙不知孙大人一舒胸中苦闷。”帝玺骂人不带脏字儿地把这些人比喻成了跳梁小丑,犹自觉得不够过瘾。

“是,郡主。”这回长离倒是格外听话,帝玺说了什么,她就照做了。帝玺让长离把这些人带走之后,突然扶着墙,吐出了一口鲜血。

毒素尚未彻底清除,她就擅自动用灵力,这下倒好,自己反倒受了点轻伤。好在并不碍事,等毒素清了也就没事了。

帝玺心中虽然清楚,可夜月明并不明白,一见帝玺又吐血了,他的脸都白了:“郡主你该不会……”

“没事,毒没清而已。”帝玺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看着夜月明,语气认真:“殿下没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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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0章 危局(5)

毒素尚未彻底清除,她擅自动用灵力,这下倒好,自己反倒受了点轻伤。手机端 m.好在并不碍事,等毒素清了也没事了。

帝玺心虽然清楚,可夜月明并不明白,一见帝玺又吐血了,他的脸都白了:“郡主你该不会……”

“没事,毒没清而已。”帝玺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看着夜月明,语气认真:“殿下没事好。”

“小王总是能有办法脱身的,总不至于累得郡主为小王受伤。”夜月明看起来格外歉疚,态度诚恳地险些吓到帝玺。

“殿下别这样,毒素未清罢了,跟殿下没有什么关系。”帝玺虽然口头是如此安慰的,心里可不是这么想的。如果她早知道夜月明居然把毒药下在自己随身用的香料里,她肯定敬而远之有多远躲多远了。

“你跟长离是怎么知道小王有危险的?”夜月明何等聪明的人,都没想到他们居然还留了这么一手,甚至在这样的计划之,帝玺的受伤似乎都被利用进去了,如果说帝玺被他的毒药迷晕只是一个插曲的话,原本计划里,那几位城主定然是要想方设法要帝玺的命的。

怎样的深仇大恨,才能让他们把魔手从他的身引到帝玺的身?

帝玺将狱的事情大约跟夜月明说了一通,同时特地提醒了一下夜月明关于林同光和林语的事情:“若是可以的话,殿下能否放了林语?林老伯也是被人威逼利诱的,本身并没有什么坏心、”

“罪不至死,但是也不能白白放了。本来小王是打算养着那老人家一辈子的,可现在看起来,他也不清白,贬为庶民一起参与耕作吧,只有粮食丰富了,玉琢城才有能与秦问一战的底气。”夜月明微微叹气,朝着那几个杀手拱手道:“小王言必出行必果,你们跟小王一起去府衙领钱吧。”

哪儿想到这最早十来个为了金钱而动摇的人,听到夜月明喊他们走的声音之后,居然全都停下了脚步:“我等愿意参军,陪伴殿下阵杀敌。”

夜月明一愣,目光冷峻地看着这些杀手:“你们如果是开玩笑,这一回小王可以既往不咎。”

“我等真心实意愿意从军,把草原鞑子彻底赶出五城。”杀手每一个都面色严肃,声震如雷,看模样是真的想进军营的。

“可是小王没记错的话,你们要钱财不是为了养活自己的妻儿父母么?小王给你们的酬劳足够丰富,不用你们战场。”这些人的请愿实在是太出乎夜月明的意料了,是帝玺在一开始也怔住了。

她心里直犯嘀咕,怎么五城的百姓们都喜欢从军?王瑞也是如此,可王瑞是有目标的,他想手刃敌人为女儿报仇,同时把女儿揪出来,可这些人又是有什么原因呢?

“好男人该保家卫国。五城官兵都是酒囊饭袋,看不用,我们气不过,又要养家糊口,这才做了杀手。”

“周亚吉并不是酒囊饭袋,你们可以跟着他一起去挣功名。”夜月明听到杀手这样的控诉,一下有些哭笑不得了。其他几城他不敢说,但是碎叶城的城防是真的烂到不行,玉琢城的情况好得多,而这一切都仰仗于周亚吉练兵有方,如果五城百姓真的不堪其扰,非要投军,周亚吉应该是一个最好的投身处才是。怎么这些杀手竟然也把周亚吉给归类到酒囊饭袋这个行列去了》

“殿下说的是那个镇远将军周大人?杨城主都他心。”杀手里头有个个子稍稍矮一些的,一出口在抱怨周亚吉:“殿下您是刚来,不知道情况。这位周大人可不得了,往朝廷报的全都是胜绩,然而实际,那些所谓的胜利都是用咱们玉琢城百姓的人头堆起来的。周大人面对草原部落的骑兵永远都只有一个方法:人海战术,阻挠住秦问的脚步。秦问不喜欢杀害平民百姓,因此往往在玉琢城无功而返。堂堂一个将军竟然只知道用人命换人命,殿下您说,是不是跟闹着玩一样?”

夜月明第一次听到有人讨论周亚吉的战术,一听起来也有些目瞪口呆了。

秦问的牧民强悍么?不弱,当时也绝对说不有多强、夜月明派出的心腹曾经仔细调查过北方草原的游牧民族的战斗力,他自信自己对秦问部族是足够了解的。

这样一个不算特别强悍的队伍,需要用人海去堆么?不需要的。

如果是他夜月明在,退敌的方法可以想出千千万,换言之,人海战术这种下下策,绝对不会在他的考虑范围内。可为什么周亚吉居然选择了这种笨办法?真的是资质平庸么?还是说,其实周亚吉是有二心的那个人?

夜月明一想到这一点,马晃了晃脑袋,把这种思维给丢了出去。周亚吉想篡位实在是太容易了,孙不知一个弱书生,在武艺方面一窍不通,被人随手抓了的可能性实在是太高了。周亚吉真的只是想要玉琢城的权利的话,完全没必要如此拐弯抹角。

除非周亚吉想要的并不只是这么简单的东西。

周亚吉是有野心的人么?夜月明认为是有的。否则这人没必要对他一个落魄皇子如此热心和忠肝义胆,唯一可能的是他看到的希望,看到了从他身能够继续往爬的希望。

若真是这样,周亚吉那种喜欢玉琢城的热血的话语,恐怕是说来唬他玩的了。

“我看周将军人挺好的,对咱们殿下也忠心。”帝玺心也起了疑,想得到求证。因此她故意反着说话,想引起这些人的反感,让他们自己把知道的所见所闻全都说出来。

可怪的是,这些人听到帝玺的话之后,七嘴八舌说了一堆怪怪的罪名,却也没有一个是可以证明周亚吉是有二心的。

帝玺一下犯了糊涂,摆手示意他们住嘴,心思却快速活动了起来。

从孙不知提醒她,夜月明的身边有居心叵测的人开始,她非常留心观察所有能够进出府衙的人了。

周亚吉是在这个时候闯入帝玺的视线的。

帝玺记得清楚,周亚吉经常在府衙外头晃悠,说是守卫吧,可是仅有几次的会面都看得出来,周亚吉有些心不在焉的。若说不是在守卫夜月明,他又偏偏风雨无阻,无论谁当值都会来府衙外头转几圈。

第251章 危局(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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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亚吉就是在这个时候闯入帝玺的视线的。

帝玺记得清楚,周亚吉经常在府衙外头晃悠,说是守卫吧,可是仅有几次的会面都看得出来,周亚吉有些心不在焉的。若说不是在守卫夜月明,他又偏偏风雨无阻,无论谁当值都会来府衙外头转几圈。

可周亚吉给她的顾虑在沙丘上就已经被她自己给打消了。如果周亚吉是君心叵测之人,在沙丘上刺杀夜月明应当不是一件难事,可是周亚吉没有动手。

帝玺怀疑是这几个杀手记错了。

无论从那个方面看,周亚吉都不像是最有嫌疑的人。

夜月明显然也是这么认为的,两人的目光做了一个短暂的交汇之后,夜月明朝着这些杀手拱手道:“既然你们都想投军,小王也不拦着,明天你们去找周亚吉将军给你们登记花名册,小王定会欢迎你们的到来。”

这几个杀手的身手说实在的,的确不赖,如果能从军,经过他的调教,会成为可用之才,说不准有朝一日他从北漠脱身而出,这些人就会是五城最有力的守护者。

“我等明天一定报道。”

夜月明见他们居然扭头就要走,连忙拦住了他们:“你们的钱不要了?”

“为家为国,义不容辞。”几个杀手朝夜月明一拱手,正气凌然地说罢,就四散而去,消失在帝玺和夜月明的目光之中了。

帝玺看了看夜月明:“你觉得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

“不像假的。”这几个杀手的言行都格外认真,如果真的只是为了脱身,他们也没必要推辞他给的报酬,夜月明笃定这些人的的确确是想要投军保家卫国的。

“那么,殿下有何打算?”帝玺见夜月明心里已经有了论断,本想说的话也被她咽了回去。

“先放进来磨练磨练,现在小王还腾不出手操练新军,让他们跟着周亚吉先学学最基本的战阵功夫吧。”夜月明有自己的考量,他现在最主要的事情是要收复五城城主,其他的事情都可以先放到一边。

帝玺轻轻嗯了一声:“那就等着吧,咱们的格朔城城主可是身中剧毒,说不准今天都不用过,我们就能收到好消息了。”

“莫非郡主真的相信苏勤没有带断肠草的解药?小王看苏勤是个人精,绝不是个行事莽撞的人,这一切说不准就是他策划的。对,除了他,小王还真的想不到还有谁能计划出这样的环中环,这是摆明了要小王死啊。”夜月明从喉间泛出一声冷笑,对苏勤的手段报以赞叹的同时,帝玺还从他的语气中听到了一丝快意,那种棋逢对手的快意。

“如果我们晚来一步,殿下可就真的交代在这里了。”帝玺闻言,忍不住也笑了。事情总是那么凑巧,老天或许也惋惜夜月明这样的人,因此才会让她在中毒后听到林同光的话,才能推断出夜月明有危险,继而救下他。

“所以小王这回是欠了你和长离一命了。”夜月明也不多言,大方承认了帝玺的救命之恩,然后也跟着帝玺一道,哈哈大笑起来。

俩人就这么边走边笑着,穿过小巷子回到了地牢之中。

孙不知已经跟宁意一起用过了饭,这会儿作为全能劳模的宁意正在帮着听鹤分辨草药,准备明天搬出去晒制草药。

见到帝玺回来,宁意立刻就露出了温暖的笑意:“郡主姐姐,我听听鹤说你中毒了。”

帝玺颔首,坐到宁意的身边,看着他认认真真的挑拣药材,问道:“这些药你都分得清么?”

“还不太分得清,不过听鹤愿意教,我和孙大人现在都知道不少草药的名字和性状了。”宁意特别自豪地背出了一场窜药草的名字,帝玺听得脑袋发胀,连连摆手让他别背了:“不行,不行,我记不住。”

“郡主前面让人送回来的都是些什么货色?竟然口中还藏着毒药,若不是宁公子发现及时,这会儿这些人都该拉去乱葬岗埋了。”听鹤的面前摆着整整一排颜色黝黑的银针,他说话的语气也格外嫌弃:“害得我浪费了这么多银针来替他们疗毒。孙大人,我要的炉子你可清洗好了?一会儿熬药要用的。”

听鹤俨然一个小大人的模样,将手头上自己忙不完的活儿全都分派了下去,这些大人没有一个反对的,都认认真真帮着听鹤干活。

帝玺一听,这些被长离送来的杀手居然还服毒自尽了,便找狱卒问了下方向,独自去探望这些人了。

帝玺走到关押那些人的牢房前头的时候,就闻到了一股恶臭,秽物满地的牢房里,十个人横七竖八躺得乱七八糟的,每个人的神色都极为痛苦,想必是吞服毒药之后,毒素残留在体内导致的。

帝玺只是看了一眼就觉得受不了,快速离开了那个地方,可就算她走得再快,那里头的景象仍然进了她的脑海,帝玺干呕一声,吐了出来。

她吐地七荤八素的,站都有些站不稳了,可等她吐完,她就惊讶的发现,之前身体内的毒素居然被全吐了出来。

帝玺试了试使用灵力,发现再也不会受到阻碍了,不由得会心一笑。没想到吐一吐还有这样的效果。

清除毒素之后,帝玺便回了关押孙不知的地牢之中,听鹤已经忙活好了十份汤剂,指示着孙不知将这些药全都扔进去熬煮,宁意也放下了自己手头的工作,揉了揉疲惫的双眼,站了起来:“这些药材一旦晒干长得都差不多,好多我差点都认错了。”

“多熟悉一阵子也就好了。”向来都不跟他们有交集的般若,此刻居然突然出了声,帝玺将目光放到般若的身上,显然觉得有些奇怪。照理来说,依照般若的性格,应该不会对这些事情感兴趣的,更别说还关切宁意了。

总不能是因为般若知道了宁意是魔尊了吧?他们在夜城的时候就知道了宁意的真实身份,除了宁意自己被蒙在鼓里,其他人并没有任何变化,她仍然拿阿意当弟弟看,夜月明也仍然称呼他为宁公子,放任他埋首厨房每天做着各色各样的吃食,每个人的反应都正常得很,般若就更没有理由不正常了。

他会随声附和,应当是有别的事情想要说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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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2章 相见(1)

(猫扑中文 ) 他会随声附和,应当是有别的事情想要说才对。

果不其然,般若这话说完,居然摆摆手对帝玺说道:“玺,你过来。”

帝玺二话不说就走了过去,这些人全都面带惊讶地看着般若,帝玺在众人的注视之下,与般若双手相牵,帝玺只觉得般若似乎引动了自己体内的灵力,她忍不住啊了一声,然后……失去了意识。

般若要干什么?



无边无际,冗长的梦。

这是什么地方?

帝玺望着四周,觉得既陌生又熟悉,好像在她尚未记事之前,曾经来过,又好像其实从未谋面。

她的眼前,青山隐隐,绿水迢迢,青山之下有炊烟,三五村落坐落山脚,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帝玺愣愣望着这样一座看似平凡无奇的山,居然喊出了一个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名字:天虞山。

山海经有载,天虞之山,其下多水,不可以上。真的亲眼目睹了天虞山,帝玺才发现,这座山何其奇特。

天虞山的山脚下水网密布,几座村落都是依水而建,清俊爽朗偕然成趣,山脚下的水并不是从天虞山往外流的,而是经过山脚河网之后,倒流回了天虞山上,随后再从天虞山的背阳面重新倒流而下,整座天虞山的水系就像一个独立的个体,无人能打扰。

正是因为河水逆流的关系,天虞山之上根本无法攀爬,山脚之外的地方除了水,便只有水。

帝玺站在山脚下凝望着天虞山的山顶,隐隐约约间似乎见到了一只鸾鸟的影子在空中盘旋。

鸾鸟向来是和平与友好的代表,凡间出现鸾鸟的身影,则被认为是天下太平,这种鸟儿一般不会轻易停下歇息,它不知疲倦得飞行,在空中留下不同的瑰丽身影。

帝玺身上有一片鸾羽,因此对鸾鸟有着格外的亲近之情。然而天虞山的独特地形让她只可远观不能亵玩,便只能有些迷醉地望着鸾鸟。

在帝玺还在沉醉于鸾鸟飞翔的飒爽模样的时候,耳畔突然传来了苏卿离的声音。

苏卿离!

帝玺下意识地转身四下张望,可天虞山下根本没有别人存在,她细细打量了附近,仍然见不到任何人,可苏卿离的声音仍然萦绕在耳边:“玺,玺。”

“苏卿离!你在哪里?你如果看到我了就出来,别躲躲藏藏的。不,不对,你走开,我不要见到你。”帝玺的心中一下布满了纠结。她想见一见苏卿离,想问问他着四百多年过得可好,可她又不想看到苏卿离,她怕她的生命又一次被苏卿离放大,走向不可控的未来。

“玺。”苏卿离的声音越来越近。

帝玺浑身一震,顾不得其他,钻进了天虞山之中。

倒流的河水将她疯狂往外头冲,帝玺感受着迎面而来的巨浪,无论如何都冲不上去。

“玺。”苏卿离的声音越发近了。

帝玺脸色一白,深深吸了一口气,埋入水中。倒流下的水还在将她往外冲,帝玺却将破碎内丹里的力量全都激发了出来,她用尽全力往上头冲去,却不曾想到洪流之下,居然别有洞天。

天虞山的倒流河水背后,竟然是另外一番天地。

帝玺睁开双眼,看到面前的景象,惊呆了。

天虞山之外,山村炊烟,清流静静流淌,一片世外桃源的祥和景象,可天虞山内部,却是凄凄惨惨,残砖碎瓦的所在。

天虞山内部的景象实在是太过凄惨了。帝玺小心游走在天虞山的内部,一步一个脚印,水流滴答,踩在断壁残垣之上,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响。

这里的一切都太凄凉了,看起来像是被大火焚烧过一般,四周都是焦黑的炭和被烧裂了的石头,不知有多少年里头不曾有过雨水,一切就像被封印了一样,全都停止在了火焰熄灭的那一瞬间。

帝玺突然蹲下身子,没来由地捂住了心口。

又来了,那种奇怪的感觉,那种彻骨的寒意。

明明到达沧朔之后就几乎没有再犯过了,为什么现在会突然再次发病……

帝玺颤抖着双唇,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心脏揪着的疼,那痛感让帝玺想到曾经为人的时候,那种孤苦无助的疼痛,难过……太难过了……

“苏……苏卿离……我怕。”第一次,在迷迷糊糊间,帝玺叫出了苏卿离的名字。

那个给了他恒长的生命的男人,那个陪她度过了一个又一个不眠之夜的男人,那个永远一脸笑意,摸着她的头轻轻说着玺别怕,我在你身边的男人……

当心脏疼痛到无以复加的时候,她为什么想到了他?因为前尘的依恋,还是因为接近五百年的互相纠葛,她从未忘却他?

苏卿离,你听得到我在喊你么?我……好疼啊……

帝玺死死抓着自己的衣襟,突然闷哼一声,栽倒在了天虞山的内部,她倒下的身子极其无数尘土,慢慢飞扬。

“玺,你太莽撞了,身子不好就不该到处乱跑。”是谁?是谁在轻声呵责她?

心口仍然在一抽一抽的疼,但是并不在难以忍受,帝玺咬着牙根勉强睁开一只眼睛,望着自己躺着的地方,整个人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满脸都是不可置信。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她不是在天虞山的内部么?那断壁残垣的模样还在眼前,怎么眨眼间她就回到了那个小小的茅草房之中?五百年前,她的住所,她还是玺的时候的住所。

她是谁?玺?还是帝玺?人?还是灵?

“玺,你怎么了?看到我不认得了?”窗棂处站着一个曾经让帝玺朝思暮想的人,他宜喜宜嗔的笑颜随着话语慢慢出现在帝玺的眼前,令她不由得心旌摇曳,竟然再也顾不得男女之别,一下扑了上去。

“苏卿离……卿离……”帝玺紧紧抱着苏卿离的脖子,整个人埋进苏卿离的怀中,闻着整整四百多年不曾再闻过的淡淡发香,心里竟然格外和平安详。

苏卿离啊……她等了他多少年?等到她都忘却了他的模样,等到她甚至都记不得自己究竟是爱着还是恨着他,等到她即将元灵散尽消散于天地间,终于,再次看到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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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3章 相见(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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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卿离啊……她等了他多少年?等到她都忘却了他的模样,等到她甚至都记不得自己究竟是爱着还是恨着他,等到她即将元灵散尽消散于天地间,终于,再次看到了他。

经年不见,苏卿离与曾经,还是一模一样。

“怎么了?傻丫头,不过只是四百八十五年不曾见面罢了,为什么要哭?”苏卿离小心拥着她,语气温柔到了极致:“别躲着我好么?你我之间从来不该如此生疏。”

“我……我不是。”帝玺仿若小女孩一样,把头埋得更低了,她啜啜说着,像是个犯了错害怕被责骂的孩童:“我只是太累了,我很累。”

苏卿离白玉一般的指节轻轻按在帝玺的后脑上,将她的头埋得更深了一些:“不会累了,我回来了。”

“卿离,我不想再活下去了,你不在的日子里,我太辛苦了。壁国皇族的人一个个都勾心斗角,我那么尽心尽力去帮助他们,他们却没有信任过我。”帝玺在苏卿离的面前放下了心房,所有的委屈不甘,悲伤难过,全都展现在了苏卿离的面前。

几百年来,她从未有过如此失态的时候,只有在苏卿离的面前,她还是玺,还是那个身患重病,单纯无忧的玺。

“连横与连城,他们是信任你的,对不对?”苏卿离长长叹息,好像心上的宝物被人给染指了一半,又是心疼又是难过:“皇族中的人向来都比寻常人家更心思深沉一些,可他们之中也有对你好的。为什么你的眼里只能看到悲伤与无助,却看不到爱与善良?玺,你的本心不坏,你也从未变坏。不要迷失自己,我在等你回来,玺,我在等你。”

“你什么意思?你已经离开了四百多年了,现在你还要走?不!苏卿离,我不想长生不死,但是我也不想让你走。我的时间不多了,你等等我,陪陪我,好不好?”帝玺被苏卿离的这一番话给说得六神无主了起来,她在害怕,她的灵魂都在战栗。苏卿离是要走么?在她躲着他之后,他要选择离开么?

“玺,我们还不到正式见面的时间,我是强行与你相见的,托般若办到的。我的时间不多了,必须先离开一步。藏灵匕在你身上,你要带好它,有一天当你在茫茫人海之中,发现有人触摸到藏灵匕,而藏灵匕的黑色褪去,那么那个人就是转生的我,玺,我该走了,希望这一世你我不会再次错过。”苏卿离小心将帝玺推开怀抱,他目光沉沉地看着帝玺,好似在看一件举世无双的珍宝,然而他的眼里有太多的担忧和不舍,就如同帝玺的眼里有无数绝望一般。

“我不会再躲着你了,苏卿离,我错了,你别走好不好?”帝玺双手紧紧握拳,仿佛在忍受极大的痛苦一般,每一个字说出来都痛彻心扉。

“对不起,玺,这一次我不能答应你。但是离开是为了更好的相见,你说对不对?”苏卿离的手贴在帝玺的脸颊上,温热的手上渐渐失去了温度,帝玺试图去抓住苏卿离的手,却发觉自己所抓的不过是一片虚无,她更加害怕了,什么也不说就往苏卿离的身上扑过去,然而这一回,她没有落入苏卿离的怀抱,而是直接穿过了他。

“怎么会……”

“我是强行用灵力剥离小半清醒的魂魄来与你相见的,现在时间快要到了,你触摸不到我了。我的……玺。”苏卿离欠了帝玺整整五百年的话语,在这一刻,竟然说了出来。

帝玺哗的一声哭成了泪人儿,直要呕出血来:“洛羽……洛羽要杀你。”

“我知道,我都知道,我已经快要彻底清醒了。答应我,玺,好好活着,等待我们重逢的那一天。五百年前你曾爽约,五百年后,能不能不要爽约?”苏卿离眼角眉梢的温柔就像大江湖海,将帝玺温柔包围,帝玺哭着点头,哑声答应:“我等你,我等你。这一世如果没有等到你,我一定不会死,我有鸾羽,我还有时间。”

苏卿离终于安心地笑了,他走到帝玺的身边,弯下腰,长长的青丝穿过了帝玺的身子,他的整个人也彻底变成了虚影:“玺。”

“苏卿离!”帝玺亲眼见到苏卿离的幻象彻底消弭,化作飞灰消散,终于呕出了一口血。

咳咳……

帝玺将淤血吐了出来,抬眼所见,居然仍然是在天虞山的内部,那些断壁残垣仍然安安静静躺在这片无主之地上,没有声息,没有活物。

帝玺怔怔看着地上自己吐出的血,一时之间竟然分不清方才的经历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是她的南柯一梦,还是苏卿离的确来过了。

她抬起袖子擦了擦嘴角的血,却闻到袖口一阵好闻的芳香,苏卿离身上的香味。

不是梦!一切都是真的,苏卿离真的与她相会了!

帝玺所有的神思全都回到了脑海之中。她受到般若的感召,与般若四手相对,般若用他的灵力将她带进了这个天虞山的幻境之中。苏卿离想要跟她见一面,而连通着居然选择了般若。

苏卿离难道傻?他知道洛羽要杀他,也知道般若是洛羽的人,为什么要找般若来做这个媒介?而现如今她既然已经与苏卿离完成了会面,为什么般若没有带她回去?这个奇怪的地方又是怎么回事?

帝玺心中的问题太多了,每一个问题都亟待解决,这让她甚至不知道究竟哪个才是更重要一些的。

她在心中默默呼唤般若,希冀能够与般若取得联系,让他带她回去,可天虞山附近的灵力波动似乎很奇怪,就算有鸾羽在身,她也无法与外界取得联系。

发生了什么变故了么?还是有谁故意想把她留在这里?会是般若么?

帝玺的思绪如同一团乱麻,找不到合适的线头,无法将这里的一切都理清。确认无法联系到般若之后,她反倒在潜意识里暗示自己,既来之则安之,不如就趁此机会看看这一片残垣碎瓦好了。

毕竟她一见到这个已经没有任何活物的地方的时候,心痛得难以呼吸,说不准这里跟她有些渊源,也未可知。

帝玺只身朝里面走去,身上的寒意也渐渐退去,这一片巨大的废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可怕,她目所能及之处只有草木砖石,并没有看到有人畜的尸骸,反倒是地上,灰烬格外的多,有些厚的甚至能没过帝玺的脚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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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4章 相见(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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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玺只身朝里面走去,身上的寒意也渐渐退去,这一片巨大的废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可怕,她目所能及之处只有草木砖石,并没有看到有人畜的尸骸,反倒是地上,灰烬格外的多,有些厚的甚至能没过帝玺的脚踝。

这里的确太久没人来过了。

帝玺左手食指点在了自己的眉心上,开启了天眼,无死角观察起这一块地区,越看越觉得这个地方似曾相识。

“这是一片湖泊。”明明四周没有人,可帝玺仍然指着一块根本看不出来是什么地方的平地,及其笃定地念叨出了它的名字:“赛木湖。”

此刻的帝玺好似变了一个人一样,她一个人在废墟之中走走停停,每到一处地方都会指着那个方向,念叨出一些奇怪的语言。比如,那儿是陈家女儿的屋子,赵员外的花园,老王头卖的糖葫芦的街角,她就像是曾经在这里生活了很久很久一样,如数家珍将这些地方一个个念了出来。

村子并不是很大,但是也说不上小,帝玺这么走走停停,竟然不知道花了多长时间,才走完整个村落。

当她回到了最开始进入村落废墟的起点之后,帝玺的眼神终于重新清明了起来。

“刚才……是谁在跟我说话?”帝玺很迷茫地望着自己踏过的脚步,迷失了自我。

方才究竟是谁在利用她的身子,在告诉她这个村落的轮廓?

帝玺晃了晃脑袋,脑海里居然出现了这个村落最原始的模样,言笑晏晏,百姓和乐,凤凰于飞,山水环绕,如果说现在的天虞山山脚下的村庄像是一个世外桃源的话,那么现在帝玺脑海之中的村庄,则像是一个人间仙境。那里没有愤怒和悲伤,只有快乐和善良。

帝玺不由得牵起了嘴角,觉得心里开心平和极了。

然而就在这一刻,帝玺脑海之中,突然出现了通天的大火,那从天而降的火球毫无征兆地砸入了地上,砸进了村庄之中,鸟畜哀鸣,婴儿啼哭,大人混乱,百兽震惊。帝玺明明知道这只是这片废墟给她的记忆,却仍然忍不住长开了双臂,试图拥抱这片受伤的村庄。

天空之中,突然传来了鸟类的鸣叫,然后一片巨大的阴影盖了下来,天空上落下的火石全都砸在了这只鸟的身上,砸地它千穿百孔的,可终究没有再砸入村庄之中。

帝玺愣愣看着脑海之中出现的那个鸟类的模样,讶然失声:“鸾……”

那个动用了所有灵力,将整个村落保护起来的鸟儿不是别个,正是鸾。

天上源源不绝的火石砸在鸾的翅膀上,鸾的身上,它数度哀鸣,却始终不曾散去灵力,仍然勉力支撑,保护着这个无辜遭殃的村落。

它的眼里流出了一滴泪水,砸进村庄之中,就像是下了一场雨一样,咸湿的泪水给村落留下了一点水源,使得失火的村落火势蔓延的速度慢了下来,一个少年被火焚烧到几乎面目全非,他死死抱着一块枯木,身上的血迹染红了枯木,最终,他抱着木头,停止了呼吸。

帝玺抬头去看鸾,鸾的灵力已经越来越弱,帝玺知道,它已经撑不住了,明白了这一点的帝玺恨不得亲自帮鸾继续支持,可她知道这些只是这个村落的悲伤记忆罢了,她什么也做不了,她只能是一个看客。

鸾抬起脖颈朝着天空发出了泣血哀鸣,然后它的身子在虚空中晃了晃,所有的灵气全数消散,直直跌了下来。遍体鳞伤的鸾在掉下来的过程中,飞出去了几片鸾羽,它们随风而散,不知飘向了何处。

帝玺死死咬着牙关,不愿意继续去看这个村落的记忆,可她无法停下,她只能目睹鸾跌入凡尘,眼里失去了神采。她只能看到,天上突然出现了一个与苏卿离眉眼相似的天君,他飞到了鸾的身边,一把抱住了鸾,泣不成声:“鸾,阿鸾,你怎么这么傻,你是鸾鸟啊,天生祥瑞,为什么要去承受天火的力量?我带你去找卿离哥哥,他一定能救你,他一定能。”

那人一挥袖将鸾变成一只小鸟的模样,放入怀中,一闪身消失了踪影,帝玺的脑海里一直回荡着那天君所说的话,突然明白了过来救走鸾的人是谁。苏君离,苏卿离的孪生兄弟。

这个村庄到底有什么神奇的,为什么苏君离和鸾都会在这里出现?

帝玺一时间想不通透,而这座村落的记忆显然也快接近尾声了,她看到满目疮痍的村庄,还有幸存的村民,他们哭着埋葬了自己的亲人之后,背着行囊离开了天虞山,等到人们全都走光,天虞山却出现了异象。

河水倒流,土地塌陷,原本一片废墟的村落被大自然埋入了天虞山的内部,而天虞山外,再无青山隐隐,只有倒流的河水,自此以后,再不停歇。

帝玺狠狠喘了一口粗气,终于从记忆之中挣脱出来,她伸手试图揉一揉自己的眼睛,却猛然发现她的手上居然捏着那一片鸾羽。

她立刻明白了过来,为何她会看到鸾的前世了。鸾的羽毛有一片辗转反侧到了她的手上,那些承载着鸾记忆的羽毛,在特定的时刻,特定的环境下,带着她回忆了那些前尘往事。

可帝玺仍然不明白,这些跟她有什么关系?为什么看到这些的人不是别人,而是她?难道仅仅是因为她的身上有鸾羽么?还是说,她的前世或许也在这个村落之中?是不是因为如此,所以她才会见不得人这座村庄的残像,才会觉得心痛难当?

这一切都太过奇怪了,帝玺无法找出其中的关联,甚至都找不到入口在哪里,她就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找不到目标,也找不到目的地。

她踏入了这片废墟之中,沿着自己无意识的时候走过的脚印,一步一步,将这个村庄看了一遍。每到一个地方,她就驻足停留一会儿,与天火落下之时的场景进行拼接,一一对应下,她居然找到了记忆里那个被天火烧得面目全非的少年抱着的木桩子。

那块木桩有了些许变化,不再是一块大大的木头,帝玺弯下腰仔细查看,发现这块木头显然被人砍伐过,上头参差不齐的断面可以明显看出砍伐了这块木头的人手法并不熟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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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5章 相见(4)

那块木桩有了些许变化,不再是一块大大的木头,帝玺弯下腰仔细查看,发现这块木头显然被人砍伐过,头参差不齐的断面可以明显看出砍伐了这块木头的人手法并不熟练。手机端 m.

帝玺陷入了沉思。这个地方在被天火焚烧之后陷入了天虞山内部,照理来说不该有人还能进来,除非是有灵力的灵,或者是神魔妖。谁会知道这里头有一个废墟呢?又是谁会来砍走这么一块木头呢?

她咬着下唇抚摸着木头的断面,突然,她感受到了一股有些熟悉的灵力波动,可她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这块断木的灵力波动是来自于哪里的。

她想了想,记下了这块木头的灵力波动是什么样的,希望以此为凭据,或许以后能找到带走这块木头的人。

帝玺直到此时此刻,才猛然惊醒,她其实根本不在天虞山,是般若带着她进了一个幻境。

她现在所经历的一切全都是幻境,苏卿离是,村落是,天虞山也是。

当她明白了这一点之后,周遭的一切都停止在了这一刻,帝玺感到一种熟悉的感觉又一次裹挟了全身,她闭双眼,平心静气地呼出一口气,再睁眼,眼前站着的已然变成了般若。

她回来了。

“你与他见面了?”般若的手边燃着一盏红烛,这只红烛非同凡响,帝玺曾经见过,那是洛羽用来引灵用的。

看来她的确是迷失在了般若留下的环境之,有人利用了般若,让她留在了荒村之,只是留下她的人没想到般若身居然带着洛羽的引灵烛,活生生将她给拉了回来。

“见了。”帝玺草草回答了般若一句,继而追问道:“除了你还有没有别人知道我要去跟他见面?”

“没有吧?”般若被帝玺这么一问,也有些惊疑不定了起来。

帝玺沉吟片刻,招呼宁意将闲杂人等全都赶去孙不知的房间之后,面色凝重地对般若如是这般说了一通,将她在幻境之的经历全都告诉给了般若听。

般若听着听着,嗯了一声,说道:“别的我不知道,不过你说的那截断木,我却是知道的。那是我的本体。”

“你是说,佛珠?”帝玺吓了一跳。般若的佛珠是由带血的木头制成的,这件事她是知道的,可是怎么会这么凑巧,制成般若的木头,居然是天虞山内的一块断木?

“对,是它。”般若翻出怀的一串佛珠,放在手心把玩:“既然你被有心人指引去看过那个村庄,应该看得出来,那是一个非常远古的年代了。那个保护了我用血染红了我的本体的少年,给了我最初的灵气,也是自此以后,我才渐渐开始拥有灵力,再过了一千多年,少主的爷爷从商人的手买到了我,把我雕刻成了佛珠,我才出现了实体。”

“难怪你的灵力我高了这么多,原来两千年前你已经拥有灵力了。”帝玺实在是感叹般若的际遇。一场天火将整个村庄烧毁,或许也赔了鸾的性命,却意外成了一段断木,让断木拥有了灵力,并且慢慢变成了灵。

般若默不作声。

“如果说把你雕刻成佛珠的人,你要找到并且报答他的话,那么最初赋予你生命和灵力的那个少年,为什么你没有去寻找?”般若既然能对一个让他拥有了实体的人有报恩之心,没道理不会去找那个少年的转世。

般若楞了一下,然后闷闷开口:“找到了。”

“是嘛?可是我从来没有听你提起过。”虽说般若并不是个喜欢嚼舌根的人,可当他心有执念的时候,是能轻易看出来的,像是当他尽心寻找那个匠人的时候,无论是洛羽还是她,都能看出来一般。可是关于这个少年,般若只字未提,只有今天,在她发问的时候,他回答了一句找到了。

是真的找到了么?

“那个人……是他先找到的我。时间过得太久,我也记不清到底是我陪了他多少年,还是他来找了我多少年了。”般若不知道应该如何形容这段关系,亦或者说,他其实根本不愿意提到这个关系,因此他含糊其辞,说的并不明确。

帝玺也没有斩尽杀绝的习惯,也深谙为人处世之道,有些人的确有难言之隐,不问,是对人家最好的尊重。

因此她笑了笑,没有在这个话题继续问下去。

“玺,我问你,如果有一天,我是说,有一天,当你发现你周围的人其实没有一个是真心对你的,你会不会背叛全世界?”般若没来由地问了一个帝玺从来没有考虑过的问题,这让她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

被全世界背叛,这种事情她想也没有想过。无关紧要的人放弃或者背叛她,哟有什么关系呢?

那如果苏卿离,连城,宁意他们三个人都在骗她呢?

想到这个,她忍不住皱了眉头。般若不是一个闲言碎语的人,他会这么问,一定是知道了些什么:“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知道些什么?般若,我们之间的交情虽然不如你与洛羽那么深,可在摩崖洞那么长时间,我是真的把你当成兄长一样对待的,你难道不愿意对我说实话么?”

般若避过了帝玺的灼灼目光,脸显得有些不自在:“你见到的那些幻境,跟你的前世是息息相关的,我言尽于此,如果说得再多,那将会受到惩罚,玺,你也好,卿离天君也罢,甚至是洛羽,我,宁意,全都是来赎罪的,赎的是天虞山下那一场天火灭村的罪过。”

“我……我从没听过这种论调。”帝玺从来没有想过事情还会有更复杂的方向,她不过是一个附灵罢了,因为遇到了苏卿离,所以有了一个不同于寻常人的人生经历罢了,可为什么般若会跟她说,她,甚至她的朋友们,都是来赎罪的?一场天火之下,到底还埋藏着什么秘密?

“其实这件事早该告诉你了,只是洛羽觉得你现在……还没醒来,所以不适合跟你提起这些。玺,你的身体实在是太特殊了,在你的身体里藏着太多秘密,如果有真相大白的一天,或许你真的要在世界和自己,做一个抉择。”般若没头没脑地说着一些帝玺根本听不懂的说辞,这些无稽之谈却不像是往常一样,过了耳朵,被她彻底遗忘了。

第256章 相见(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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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见到天虞山废墟之时她的心痛,见到苏卿离之时苏卿离的话语,还有般若的元身,鸾的羽毛,一切的一切历历在目,好像刚刚发生过了一样,在这种情形下,她如何震惊,如何不会思考般若话语中的真实性有几分?

的确,在苏卿离的问题上,般若和洛羽是她的对手,可除开苏卿离这一面,他们是朋友,是战友,在倾渊可能会苏醒过来的档口,连洛羽都愿意暂时与苏卿离联手,般若又有什么理由骗她?更何况如果按照般若所说,那么当那个少年抱着他死去的时刻,他就有了灵力,也有了记忆,那么作为当事人,实际上般若是最后可能知道真相,或者说是最接近真相的那个人。

“能不能告诉我,你究竟还知道多少?”帝玺明明自己亲眼见到了村庄覆灭的全过程,可在般若的话语之中,她开始怀疑,她是不是漏了什么没有注意到,是不是其实很多东西都是有迹可循的。

“很遗憾,我知道的甚至不如你多,天虞村覆灭的时候,我才感刚刚有灵力,我醒来是在百年之后了,那个时候的天虞村已经成了一片废墟,被埋在天虞山之中了,所以我其实并不知道很多,只是我知道,咱们这些人,跟那一场天火有脱不开的关系,玺,你也是。”般若语焉不详地说着,可看他的神情,帝玺相信,般若的确不是故意说得如此迷糊的,他或许是真的不知道。

“到底是谁在指引我去天虞山看那一片废墟,她或者他,又想让我知道些什么?”帝玺脑海里混乱极了,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应该如何自处。天虞山也好,天虞村也罢,在幻境之外,对她来说就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唯有苏君离那一张与苏卿离有着九分相似的脸,是她还算熟悉的存在。

“不必在此太费心,玺,你现在还有别的事情要做。”般若用眼神示意帝玺,提醒她现在所在的地方是在玉琢城,五城之事还没了结,眼前的事情没有彻底结束之前,她不应该再分心去管其他。

“我知道,只是我越来越觉得,好像很多东西都与我本身知道的情况背道而驰了,如果说,我们真的是为了赎罪而存在的,那么苏卿离当年把我变成附灵,实际上只是在遵从天道的指示么?”

“或许吧。”般若懒懒应答,显然不太愿意继续陪着帝玺说这个一时半会儿得不出结论的事情了。

帝玺则在心里思忖了一会儿,又念及苏卿离特地与她会面之时留下的话,轻轻叹了一口气:“恐怕苏卿离是真的要去找的了。”

“怎么突然又说到这个了?”般若对帝玺这突然跳跃的思维仍然觉得不是很习惯,明明前一秒还在说天虞村覆灭的事情,转眼间怎么又扯到苏卿离身上了?

帝玺摇摇头:“没什么,只是先前许多不确定,在见到苏卿离之后,得到了定论。”

“洛羽一直在找苏君离的下落,你不用担忧。我们还有时间。”

“但是,谁也说不准倾渊究竟会在什么时候苏醒,你说对不对?”帝玺的眼底笼上了一层薄薄的忧愁。现世之中,夜月明和连城就足够让她挂怀忧心了,非现世,还有倾渊和宁意这么两个定时炸弹,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爆炸,帝玺不忧愁是不可能的。

“既然不能查知,那就先做好当下的事情吧。玺你的灵力来源现在全靠鸾,就算真的出了什么乱子,洛羽也绝对不会指望你,就算苏卿离苏醒,也绝对不会让你帮衬。你是国玺附灵,你的目的至始自终只有一个,保护好壁国皇帝。我想提醒你,你现在放在少主身上的心思太深了。”般若一句一句敲打帝玺,听在帝玺耳朵里,却怎么听都不是滋味。

“夜月明是你的少主,你还不希望我跟他走得近一些?我以为我这样你会高兴。”

“你们俩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说的不仅仅是灵和人的关系,而是你们根本就是两个极端的人,少主与天虞村没有任何关系,也不会有关系了,所以如果天罚到来,跟他走得太近的我们,或许都会让他受到波及。”

般若说着,竟然引出了天罚的概念出来。帝玺眸色一暗,挥手将她与般若的时空暂时隔绝开来,可她的灵力不足,显然不足以支撑这样的时空隔绝秘法,般若接过了她的重担,静静看着帝玺。

“天罚是针对罪大恶极的人的,我们……天虞村的覆灭跟我们本身没有任何关系,就算有,也是前尘了,为什么会追溯到我们身上?”帝玺到现在也不明白天虞村跟她之间更深层次的关系到底是什么,如果平白无故要为天虞村的覆灭背下罪与罚,她是不愿意的。

般若摇摇头:“只是一种预感罢了。我是从天虞村被人带出来的,所以我又预感,当然,这个预感并不一定准确。”

般若通佛,了万物佛理,查天地本源,如果说他们尚且属于挣扎在碌碌红尘的人类的话,那么般若就是一个另类,他所看到的从来不仅仅是人类本身。

因为般若的思考总是带着佛性的灵性,因此他的灵力在他化为人形的时候,就从自身转换到了人间念力上。每一座佛龛,每一个庙宇,凡间种种念力,都会变成般若的力量来源,也正是因为如此,般若查物通透,别人万万不能及。

洛羽手上人命无数,她其实也未必干净到哪里去,但是般若不同,他唯一一次出手伤人,也不过是把王新打得奄奄一息罢了,他不杀生,也不愿杀生,虽说该吃吃该喝喝吧,但是他绝不会亲自动手去杀生灵,在帝玺眼里,她一直觉得般若其实是一个挺矛盾的人。或许是因为他的本体沾染了人类的鲜血,所以即便被做成佛珠,也没有全然超脱物外,也可能是因为工匠并未将他串联起来,因此他失去了能够贯通经纬的能力,也就不那么纯粹了。

“或许天罚针对的并不是我们也未可知,罪大恶极的人我们凑不上数。而且我从回忆里感受到的更多是鸾的悲切而不是痛恨,那座村庄里的记忆是平和而悲伤的,天罚遵从选罚者的意志,我没有从天虞村的记忆里感受到了恨意,这一次你的猜测或许是错的。”帝玺细细回忆关于天虞村的点点滴滴,仍然没有感受到一点不愉快,若说真的有的话,那也是整个村子的绝望,那种大难临头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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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7章 相见(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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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从查证。只是你也好,我也罢,心里都要有个底,说不准事情就会发生在下一秒。”

“想太多了般若,不会的,你相信我。”帝玺实在是不觉得般若是这样一个忧心忡忡的人,这根往常的他实在是相去甚远,帝玺对他这种没来由的全凭直觉的话更是不敢太过深思,只是放在心里也就罢了。

“言尽于此。”般若撤手,将灵力全数收了回来,截断了本来由帝玺形成的隔绝范围。

帝玺嗯了一声,还是真诚说道:“谢谢你这些日子待在地牢,五城之事没有彻底了结前,你与阿意恐怕还要继续待在这里。”

“天地宽广,皆是我家,又何须分辩地牢还是王府?难道在玺眼中,我是个贪图荣华富贵的人?”般若微微一笑,那张好似不动金刚一样的脸竟然也变得有些温暖。

“当然不是,当我没说。”帝玺吐了吐舌头,转而跑到了孙不知他们那间牢房里:“你们都呆在这里干什么?很闲么?”

“对啊,我在做大牢,当然很闲了。”孙不知率先补刀,噎了帝玺一把。

“我……我只要负责做做饭,现在也没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了,现在我是挺闲的。”宁意抓了抓自己的后脑勺,言辞恳切地回答道。帝玺又是一噎。

“林爷爷已经醒了,我现在也没有什么需要做的了,没有人下毒毒害孙大人,我很闲。”听鹤也漫不经心地给帝玺补了一刀,帝玺面露菜色,实在是不知道应该如何自处,只好将目光投向俗事缠身的夜月明。

夜月明感受到了帝玺炽热的目光,闲闲抬起头,挂着笑意看着帝玺:“小王倒是有很多事要做,但是郡主不来帮忙,小王没法做,所以现在小王也挺闲的。”

“……”帝玺气息一滞,算是明白了,这群不靠谱的朋友们就是来气她的。

见帝玺一脸崩溃的表情,夜月明到底有些不忍心了,他直起身子,对帝玺说道:“走吧,跟小王一起好好审问一下那些刺客。”

“我前面不是去过……”

“郡主有去问些什么么?小王需要知道这件事到底是哪位城主策划的,那是个人才,小王想收到麾下。”夜月明说这话的时候,眼里全是欣赏的神色,看得帝玺心惊肉跳的:“殿下,这人可是派出杀手要杀了你的。”

“小王知道,但是小王不惧。世人碌碌者多之,有这样一个心思缜密的人在小王面前,如果不珍惜,倒是小王暴殄天物了。这样的人物如果改邪归正,跟周亚吉一起守卫边境,来年若是小王离开北漠,也会心安了。”夜月明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把根扎在北漠,所以他在为自己离开铺平道路,为此他没有杀了孙不知,也不打算对这五个城主下手,只要他们愿意归顺他,那么他会既往不咎。

“我与般若长离在你身边,的确没有什么好怕的,殿下就放心大胆地去做吧。”与夜月明相处的时间越长,帝玺越加明白夜月明的性格。这人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既然敢大放厥词说什么要将杀他的人纳入麾下,那么他的心里应当是有盘算了,既然有盘算,那么她就在背后默默支持他就是了。

帝玺的心里仍然有一些私心。毕竟两国的国书是有说明,她是来沧朔给夜月明当王妃的,现如今夜月明被贬的消息早就传到了壁国,可壁国并没有解除婚约的国书传来,那也就是说她仍然算是夜月明名义上的准王妃,对这种称谓她虽然不抵触,但是也不想成为现实。夜月明自己忙一些,估计也就忘了,本着能拖一天是一天的原则,帝玺恨不得夜月明忙上天去才算好。

“那就走吧。”夜月明招招手,让帝玺跟上来,俩人一道再次去见了那个蒙面大哥。

先前帝玺来的时候,蒙面大哥仍然蒙着面,帝玺因为只是来探望一下他们是否还健康存活的,便也没有强制要求那个蒙面的大哥把面纱拿下来。可夜月明不同,他既然来了,那就是要确认他们的身份,从她们的口中问出点门道的,自然不会任由他们蒙着面或者背对着他。

这些人身上的剧毒在帝玺进入幻境的时候,才得到根治,现下各个都虚弱得很,就算是里头武艺最高强的蒙面老大,现在也是一脸菜色,面对夜月明勉强站着,不想在气势上先输一筹罢了。

夜月明看着这大哥露出来的一双眼睛和额头,偏了偏脑袋:“小王先前没有认真观察你,现在看来……你似乎很像……很像……”

“像周大人手下的戍卫官,对不对?”蒙面汉子居然率先承认了自己的身份,这大大出乎帝玺的意料。她虽然跟夜月明一起跟周亚吉手下的人都共过事,然而她毕竟不像夜月明,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寻常人的长相在她眼里过一遍,除非国色天香或者是长得极为有特色,否则她根本记不住谁是谁。

夜月明一拍脑袋:“对,没错,就是亚吉手下的一个戍卫官,你似乎是叫……叫王一,对不对?”

“王爷果然好记性,属下就跟着将军一起见过王爷一面,王爷也记住属下了。”王一非但没有狡辩,反倒非常干脆地摘下面纱,面纱下面的那张脸跟一般的汉子没有两样,饱经风霜的脸上没有惊惧和害怕,实在是一张平凡到扔到人群中都无法让人想起的脸。

“这是小王的看家本事。既然你来刺杀小王,那么亚吉他……”

夜月明的话没说完,王一就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连连磕头道:“这件事跟将军没有任何关系,将军是好人,他不知道其实属下早就……王爷,小人实话跟您说了吧,小人其实是中古城城主方大人安插在玉琢城的眼线。”

“方英?”夜月明挑眉。方英这个老人家精神矍铄,夜月明也不敢小看他,但是也从来没有高看过这位老人家,弄权的事儿老人家坐起来太吃力了,而且就算成功,胜利的果实也未必能放在手上多久,天不假年,夜月明一直以为方英只是配合其他几位城主的罢了。

“对,就是方大人。玉琢城内除了小人,还有三个方大人留下来的眼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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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8章 事毕(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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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懒得跟你争,现在几位城主的身份都不是很干净,你打算怎么做?”帝玺懒得在这种事情上跟夜月明有口角。对她来说,尽快的处理好五城的事情是最重要的。

夜月明也有有如此想法,因此,当帝玺提问之后,他马上回答道:“反正现在主动权在我们的手上,怎么做还不是看我们的吗?你过来,我跟你说。”

夜月明如是这般的在帝玺的耳边喃喃了好一会儿,帝玺连连点头,对夜月明的智商再次感到了惊诧。这种刁钻的方法他都能想得出来,实在是不愧琉璃公子这么一个称呼。

王一看着他们俩在他面前商量,有些愣怔,过了好半天他才问道:“王爷打算怎么处置我们这些兄弟们?”

夜月明微微一扫,指了指地牢的大门,说道:“自然是放你们出去了,把你们关在地牢里,还要浪费我玉琢城的食物和水,麻烦的很,你们记着别再让小王发现你们,还有刺杀小王的把戏最好收了,如果再被小王发现的话,斩立决。”

夜月明不按套路出牌的方法,让王一以及帝玺都是一愣。

后来想了想夜月明的为人,也就释然了。他做任何事都只是为了示威而已,本意上来说夜月明其实并不喜欢战争,更不喜欢手上沾染鲜血。能放过,也就放过了,更何况夜月明心底认为,这些别城安插过来的眼线,放回去,反倒可以加以利用,说不准,对解决五城日后的麻烦有一定的好处。

王一朝夜月明拱了拱手,带着他那一群兄弟当真就从地牢里走出了,夜月明拦住他们,他们说道:“先别急,你们身上的毒还没有解干净,一会儿跟小王过来,先拿走解药,记得吃上三天,才能够彻底解毒。”

王一等人不由得对夜月明的人品产生了极大的佩服和敬仰,他们稀里哗啦跪了一地,朝夜月明叩首说道:“日后王爷但凡有任何难处,只要知会我们兄弟,绝对随叫随到。”

夜月明闻听此言,摆了摆手,对这番表忠心的话语似乎并不感冒:“你们若有这份心思,不如想想怎么保护好这座城,还有城里的百姓,这可是你们的家园啊,小王在这时间再长迟早也是要回去的,而你们不同,你们世世代代就扎根在这儿,如何才能让自己的子孙后代不再遭受牧民的侵扰,你们肩上的担子可重的很。”

王一敛定神色,定定的看着夜月明,郑重其事地朝他弯腰一躬,高声喝道:“下臣谨遵王爷安排。”

夜月明露出了舒心的笑容,便真的放他们离开了。

听鹤为他们准备的解药其实一共有五天,然而他们的毒性并不是特别的强烈,其实只要再吃一一天也就够了,听鹤故意配置了五天的药量,其实就有戏耍的成分在里面。

当然这一点夜月明都不知道,所以后来当王一等人服药之后,上吐下泻了整整三天,夜月明都没有觉得是药本身有问题,毕竟虽然上吐下泻,但毒素的确是解了。包括夜月明在内的不知情人,都以为这只是解毒的副作用罢了。

搞定了这些杀手之后,夜月明便招呼帝玺回了府衙,帝玺觉得很是奇怪,这边的事情既然已经完成了,为什么还要先回府衙呢?

沙丘之上,那几位城主还在上面等着,这个问题不容忽视,帝玺马上就问了,夜月明只是故作高深的一笑,缓缓说道:“小王说过,要等他们来主动求饶才肯放过他们,现在时间还早,他们还挺得住,自然不会向小王求饶了,小王做事要么就是斩尽杀绝,要么就是让别人永远不会再背叛小王,郡主,你要试试吗?”

帝玺见夜月明的话锋无缘无故地转到她的身上,不由得失声一笑,说道:“王爷可知,我也是同样的人。”

“小王自然是相信的,毕竟郡主不是一般人,走吧,府衙当中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东西在等着你。”

“难道是……壁国来信了?”帝玺心中所挂怀的只有壁国,只有连城,既然夜月明如此心急的拉着她回府衙,那么,那东西要么就是连城带来的,要么就是帝江带来的,不知道是其中哪一个呢。

“果然什么也瞒不住你。”夜月明点了点头,拉着帝玺回到了府衙之后,马上就有随从抓出一只信鸽,然后亲手交到了帝玺的手上。

帝玺看了看信鸽腿上的竹管,上头的火漆并没有被人破坏,显然应该没有人拆开看过,她小心翼翼地撬开火漆,将里头的信件取出来略扫了一眼之后,不由得放声长笑起来:“殿下可知这信中的内容说的是什么。”

“既然郡主这么问小王,那么想必又是帝江的来信了,这回看郡主的神色并没有那么难看,那么帝江所说应该是公事吧。”

夜月明仿佛是一个人精一般,话没说完,帝玺便连连点头:“帝江来信,说王新手上的大部分军权已经转到了他的手上,现在壁国的军权除了连城手上的那些,其余重兵已经完完全全掌控在他的手上了。”

“郡主很高兴?”听到了这样的消息,夜月明非但没有高兴,反倒语气深沉了。

他神色凝重地看着帝玺,沉重的语气让帝玺心中一怔,她马上明白过来,夜月明为什么会这么问她。

壁国全数军权全部交给了一个国丈,这对任何一个国家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对壁国来说更是如此。现如今,帝江居然把王新扳倒了,拿到了王新的军权,这样一来,连城将更加的孤独无依,危险重重。

帝玺的脸上马上就愁云密布,她面色沉郁的看着夜月明,忧心忡忡的问道:“殿下,我们应该怎么办?”

“怕什么?别忘了,你壁国皇族还有一股力量在暗中保护皇帝,这个事情连我们沧朔人都知道,何况帝江?帝江不会轻举妄动,你尽管放心,而且帝江需要小王,只要小王不配合帝江的行动,他绝对不会有所行动,帝江想要的东西,可是那个皇位啊。没有十成把握,他是绝对不敢轻举妄动的。”

“怕就怕他背水一战。”帝玺实在是太了解帝江的为人了,如果真的把他逼到了绝境上,他定然会反抗的,毕竟兔子急了还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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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9章 事毕(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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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月明对此倒是并不是很担心,他指了指帝玺说道:“你忘了吗?你的姐姐还在宫中,她可是皇后娘娘,帝江想要皇位不假,但他也知道,发动兵变而获得权位对他来说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且不说连城还有人保护,单单是各地藩王也定然不会对帝江俯首称臣,王新为什么这么多年只占军权,却不敢提及反叛,原因也在这。郡主没有什么好怕的。”夜月明的话仿佛给帝玺吃了一颗定心丸,帝玺想了想也的确如此。

然而话如此说,她心里总是有些不太放心,她还是担心连城一个人在壁国会出什么事儿。

夜月明拍了拍帝玺的肩头,继续说道:“郡主何必忧心呢?如果真的发生什么大事儿,你的姐姐一定会站在皇帝的面前。”

“可是暮姐姐她……”帝玺早就将帝暮当做一个定时炸弹来看待了,那是她心中的隐隐之痛。

当初帝暮喜欢洛羽这件事情,她很早就知道了,然而她没有办法对这些事情多说什么,也无法多做些什么,只能希望暮姐姐能够从对洛羽的爱恋当中逃脱出来。帝暮与连城大婚,帝玺心中更是五味杂陈,最开始帝玺也没想到,帝暮会爱上连城。当时的帝玺只是单纯认为,帝暮会把连城当做一个靠山罢了。

而让帝玺感到害怕的事情猝不及防就出现了。

上一回她灵魂出窍,回到壁国的时候,看到了那么忧心忡忡的帝暮。帝玺突然惊觉,帝暮竟然喜欢上了连城,这是一件好事,也是一件坏事。喜的是帝暮能够放下洛羽,而悲的是,如果帝暮真的喜欢上了连城,那么她定然会想方设法为连城留下一男半女,为连城留下后世血脉,而这,这正是帝江所希望看到的。

等诞下储君之后,帝江手上的权利将得到无限放大,那么从那时开始,连城的地位将更加不保,暮姐姐知道吗?暮姐姐能明白吗?

一个自小生长在深闺中的她,会不会明白她的爱意之内,还有更加可怕的阴谋在等着她?帝玺第一次觉得心中的压力越来越大。

她来沧朔这么久,从未主动跟帝暮写过信,帝暮也是如此。帝暮与连城朝夕相伴,应该是看得出来,连城是喜欢着她的。在这种情形下,她根本不能将这些话对帝暮说出来。

如果帝玺这么轻而易举的把这件事情告诉给帝暮听,暮姐姐不但不会相信,甚至有可能会与她反目,毕竟一个恋爱中的女人是不讲道理的,对暮姐姐来说更是如此。

这其中的思虑太多,帝玺无法对夜月明表明,而夜月明显然对此也没有什么兴趣,他只在乎帝江的所作所为对他而言是否有利,而就现在的情况来说,帝江手上掌握权力对夜月明而言是一件极为重要而且非常好的事情。

两个人强强联手,壁国和沧朔将引起一阵巨大的风浪,这本身是帝玺和夜月明所乐见的。

然而这不代表帝玺就愿意壁国再起波澜,她希望的是壁国江山永固,希望的是连城能安安稳稳过完这一世,可现在的情况看来已经有些失控了,她难道要说服夜月明放弃这个联盟吗。

帝玺想到这,不由得出声问道:“殿下,如果我让你与帝江之间的联系断了,你会有意见吗?”

夜月明不出帝玺所料,非常果断地摇了摇头:“小王不知道郡主在担心些什么,但是这件事对小王而言及其重要,不可能有任何的改变。”

“但是养虎为患,帝江一旦拿到了壁国的最高权力,是绝对不会放过沧朔的。”

夜月明倨傲一笑:“郡主觉得,小王与帝江,谁的城府更深些?”

“论手段,自然是殿下更胜一筹,可是帝江是没有心的,他在乎的永远只有眼前的利益,他没有爱没有恨,连谁都可以利用,连殿下都有一个把柄在他手上握着,请问殿下,如果他拿到了权力,您真的能确认,自己能在个人在他手下讨得了好吗。”

帝玺非常不客气的呛声,心中的焦虑更甚,她甚至恨不得马上返回壁国,将王新重新拔起来,让他东山再起,好与帝江继续抗衡,这样朝廷里仍然是三个力量互相牵扯,才会稳定,毕竟三角形的关系才是最稳定的。可是她做不到,她回不去,她也只能看着王新覆灭。

“小王有这个自信,帝江逃不出小王的掌心。小王向你保证,不管未来壁国如何,连城与帝暮,他们绝对不会有任何的闪失。”

“那殿下母亲的下落难道就不管不顾了吗?”夜月明最初与帝江结盟的契机就是因为他的亲生母亲,可直到现在,夜月明亲生母亲也仅仅留下了一个姓名罢了,具体是谁,在什么地方?普天之下除了帝江无人能知。

夜月明何其孝顺?为了不让自己的父皇纠结,他甚至可以把自己的性命给搭进去。那么母亲下落抓在帝江手上,夜月明又会做何感想呢?

夜月明反倒没有像帝玺一样,考虑那么多,听到帝玺这么问,他就想当然回答道:“总是有办法的,别忘了,般若在我们手上,有他在,小王迟早会知道的,毕竟小王的亲生母亲也算是他的主人。”

“这倒不像是殿下会说出来的话。”一听到这种话也能从夜月明的口中说出,帝玺实在是惊讶地不行。夜月明何曾有过赌博的行为?他这是在拿亲生母亲的下落在做赌注啊。

“小王不喜欢做没有把握的事儿,但凡有一丝一毫的差距,那就是要赌人品,赌手上的权力和智慧的。然而很幸运,这些东西小王一个也不缺,然而真要用这样的东西来赌脸,郡主觉得小王会输?”

帝玺无言以对,只能静静的看着夜月明,好半晌之后才说了一句,听凭殿下吩咐。

夜月明嗯了一声,将书信拿走之后,反而问帝玺道:“壁国那边没有别的书信传来吗?”

帝玺知道夜月明所问的是连城的回信。

说也奇怪,连城的回信到现在还没有寄过来。照理来说信鸽的速度是极其快的,而且帝玺还在上面添加了一些灵力,三天时间已经足够信鸽来回了。可是现在的情况是,信鸽不见了,回信也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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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0章 事毕(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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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玺知道夜月明所问的是连城的回信。

说也奇怪,连城的回信到现在还没有寄过来。照理来说信鸽的速度是极其快的,而且帝玺还在上面添加了一些灵力,三天时间已经足够信鸽来回了。可是现在的情况是,信鸽不见了,回信也不见了。

“小王也有些担心连城,虽说我们两个是对立的阵营,服务于两个不同的国家,但是连城这个人小王还是比较欣赏的。如果他真的出了意外,对小王来说反倒不是一件好事儿,那意味着,帝江或许已经控制住了连城?”夜月明这个大胆的猜想在帝玺的心中打起了无数的火花,她整个人都颤栗了起来。

她这一世就怕两个人出事:苏卿离,连城。这两个男人无论是谁出了事,她都非常的难过,她都无法安然自处。

帝玺睁着水汪汪的眼睛,上面已经有了泪花,然而她强忍着没有流下眼泪,她只是怔怔地看着夜月明,颤声问道:“会吗?”

“小王不知道。那是你壁国的臣子,小王如何能知道?只是或许有这么一个想法罢了,再等几天吧,如果还没有回信的话,连城说不准已经遭到不测了。”夜月明绝非危言耸听帝玺也知道,夜月明所说不是空穴来风,她整个人的情绪瞬间就崩溃了下来。

关于五城之事,帝玺一下子懒得再去理会许多了,对她来说壁国和连城的安危才是她最重要的事儿。夜月明毕竟与帝江有些瓜葛,如果连城真的出了什么意外,夜月明是不是真的置身事外,尚且不好说

这天谈话以后,帝玺便将自己关在了屋子里,什么也不管,谁也不见谁也不看,她就安安心心的在屋子里等着,开着窗户遥望着外面,看看是否有信鸽飞回。

如此这般等了整整5日,等到五城城主全都弃械投降,帝玺终于等来了一只风尘仆仆的信鸽,打开信鸽腿上的信件,上面的字迹虽说有些潦草,她却认得出来是连城的笔迹。

连城在信上说,他现在很好,没有什么大事,希望帝玺能照顾好自己。

这么一封信到了帝玺的手上,并没有解除她半点的焦虑,她盯着信上熟悉的字迹想了想,就觉得事情有些不对了,连城的口气实在是有些太过生疏。

连城给她写的回信,从来都是公事加点私事,然而这一回的信当中只有私事并没有公事,难道壁国没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告诉帝玺吗?不,不是的,帝江掌权这么一件事儿就极其重要,然而连城居然只字未提。

帝玺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她担心夜月明一语成谶,恐怕连城现在真的已经被帝江所控制了。

想到这,帝玺再也顾不得其他,她马上拿起纸笔,给帝江写了一封回信,通过信鸽发出去。

夜月明并没有阻拦帝玺的行动,他知道帝玺需要一个准确的答复,否则她将缓不过神来,也经由了这么一件事,夜月明第一次清楚意识到,连城,对于帝玺来说有多么的重要。

“郡主笃定是帝江下的手?”

“我不知道,我现在心里乱的很。”帝玺摇摇头,满面忧容。她现在实在是不敢想象连城是什么境况。灵魂出窍见到连城的时候她就应该警醒了。夜城城主司情平白无故帮她灵魂出窍,焉知不是有提醒她的意味在里面?

她竟然糊涂至此,直到现在才觉得司情是在有意提醒她,连城的境况很糟。她居然真的天真的以为,司情只是想告诉她,连城病了而已……

帝玺现在乱极了,她觉得有很多东西她都没有参透。更在担心连城是否遭逢意外,是否生死不明。

“郡主还是稍稍放宽心吧,连城不管怎么说也是壁国皇帝,真要是有人篡位或者怎样,不可能一点风声都没有。郡主真以为小王手下的情报网是吃素的?最大的可能是壁国皇帝被无形控制起来了,挟天子以令诸侯,郡主应该知道是什么意思。”夜月明安慰着帝玺,可安慰着安慰着,就无意间给帝玺的身上又扎了几把刀。

帝玺无心去理会夜月明话语中的刀,她只是纠结得很:“我现在如果回壁国,来不来得及?”

“这个问题小王似乎曾经回答过郡主,既然郡主健忘,那小王就再回答一遍。不行。如果郡主回去,意味着毁约撕盟。这样做的后果也很简单,两国重燃刀兵。郡主别忘了,郡主嫁给小王本身,就带着和亲的意味。论兵力,沧朔从来不比壁国差。若连城当真被人控制,郡主回国,那就给了别人一个更好的借口,说是皇帝无道,迫使郡主回国,这样一来,你会成为狙杀连城的利剑,郡主可能明白其中深意?”夜月明看问题向来入木三分,更知道朝廷的龌蹉勾当能无耻到什么地步。

他的话在帝玺的心中敲响了警钟,她浑身一个瑟缩,到底还是萎靡了下去:“那……我是不是只能坐以待毙?”

“郡主何等聪明的人,还需要小王提醒么?帝江不是一直有意想要与郡主修好么?现在是时候了。”

夜月明给帝玺指了一条帝玺最不想走的路,这条路让帝玺整个人都颓废了起来。她眼底的目光就像是永夜之中燃着的烛火,渐渐耗尽灯油,渐渐失去光彩。

夜月明见此情形,心中没来由地心疼。就算她不是人,她也有七情六欲,也有担忧和牵挂,这点何其像曾经的自己?夜月明的脑海里浮现了那人言笑晏晏的模样。曾经,为了她的笑容,他放弃了自己的一切,放弃了自己的尊严,放弃了自己的原则,可饶是如此,他仍然没有守住她,她仍然离他而去了。

帝玺在他身边,他能保护好她么?夜月明不知道。他的一身智计,甚至都不敢明确向帝玺说,小王保护你。

壁国的风浪,帝玺要一个人承受,沧朔的暗箭,帝玺也要一个人挡。他夜月明跟在帝玺的身边,真的有给过她帮助么?

夜月明眼底的纠葛越来越深,帝玺似乎察觉到了夜月明的不对劲,她感受到了夜月明心里的波动,不由得伸出手,轻轻牵住了他的袖口:“殿下,多谢。多谢你无论何时何地总会给我一些想法。其实我心里也清楚,找帝江和好,是最好的办法,可是我……实在是……下不了这个决心。那无异于是在跟曾经的自己宣战,也无异于是把暮姐姐一个人抛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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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1章 事毕(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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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月明恍惚间回过神,凝定目光,像是万千星辰落在了帝玺的脸上一样:“小王就算帮不上郡主的忙,也绝对不会遗弃郡主。郡主只管放心大胆地去做,小王在郡主的身后。”

帝玺稍稍扯了扯嘴角,可那笑意实在是勉强得很:“我其实很清楚的,那封……写给帝江的信,其实……已经在向帝江示弱了。”

把柄握在别人的手中,帝玺如何能不示弱?尊严也好,傲气也罢,在连城的安危面前,根本不值一提。终此一世,她能为连城放弃颜面,也能为苏卿离放弃生命,为了这两个人,她必须妥协。

“小王也猜到了。郡主不是糊涂的人,自然能想明白究竟哪条路才是最稳妥的。”

“但是我不甘心……我明明都已经跟帝江决裂了,明明对帝江那么厌恶,可仍然要违背自己的良心,喊他一声爹。他哪儿能当得起我这一声爹?”帝玺越说越委屈,泪珠儿都开始在眼眶里打转了,可她非常快就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硬是将自己心中所有的不快全都压了回去。

夜月明感叹于帝玺的情绪实在是收地有些快,他本想安慰一番帝玺的,可见帝玺这么快就调整了过来,他便没有出言了。

帝玺调整过来自己的情绪之后,特别傲娇地哼了一声:“算了,反正喊就喊了,毕竟我还当着个帝的姓,喊就喊吧。”

“郡主能想通,那就是最好的。冒昧问一句,郡主给帝江的回信,说了什么?”

帝玺瞅了夜月明一眼,嘿嘿一笑:“还能说什么?就说北漠苦寒,待在这里分外想念南阳的点心呗。说一下自己的思乡之情,帝江会明白我想说的是什么的。”

“这招倒是挺新鲜的,小王学习了。”夜月明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显然觉得帝玺这个点子棒极了。然而在帝玺看来,这种曲线救国的方式实在是是个人就能想得到的,总不能明目张胆地跟帝江说,我希望你放过连城,为此我可以重新认你为父吧?

帝玺知道帝江的为人,吃软不吃硬,如果这么明白地跟帝江说,那么就算帝江是真的还怜惜她这么个女儿,都不会同意与她再次相认的。

现在主动权在帝江的手上,她只能虚与委蛇。

“等着吧,等帝江的回信。”前路无去,退路无踪,进退两难下,帝玺能选择的路只有这一条。

“这几天你总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有些事儿恐怕你还不知道。”夜月明见帝玺已经彻底缓了过来,便开口想要给帝玺科普一下最近发生的事情,哪儿想到帝玺摆了摆手:“五城城主向你认输这事儿我是知道的,这事儿不新鲜了。”

五城城主弃械投降的时候,苏勤已经奄奄一息了,如果不是听鹤早就准备好了解药,给苏勤服下,苏勤恐怕已经暴毙在沙丘露台上了。帝玺也好,夜月明也罢,都没有想过苏勤居然是真的没带解药来的。

“倒不是这个,林家老人林同光跟他孙女相见了。”

林同光?帝玺想了想:“哦,是有这个人,他不是跟听鹤一起回府衙住了么?”

“林语可是刺杀小王的钦犯,怎么可能待在府衙?就算小王同意,长离也不会同意的。”夜月明有些伤脑筋地揉了揉眉心:“所以小王把林语姑娘给关进了地牢,就在孙不知的边上。林同光知道后,也要进地牢陪着孙女。小王也就同意了。”

“只怕王爷是担心待在府衙没有人能保证这爷孙俩的安全吧?待在地牢,起码般若能保护他们。”帝玺心说夜月明真是老奸巨猾,明明不是这么想的,还非要把锅往长离身上推。

夜月明但笑不语,没有标明帝玺说得对,却也没有反对帝玺的话。

帝玺见他故弄玄虚,忍不住摇了摇头:“这爷孙俩见了面是不是说了什么让殿下很震惊的话?如果只是叙家常,只怕殿下不会特地来跟我说这事儿。”

夜月明颔首:“自然是瞒不过郡主的。”

夜月明说着,将林语与林同光见面的情形叙述了一遍给帝玺听。

两天前,林同光得到消息,说是长离押送林语进了地牢。老人家一听到这个消息就坐不住了,不管听鹤怎么劝都不肯待在府衙,非要去地牢里住着。听鹤无法,也就陪着林同光一起去了地牢。

林语作为杀手,还是有些职业素养的。就算她并非心甘情愿为苏勤卖命,也一声不吭,没有出卖苏勤。因此,长离对林语用下了重刑。林同光见到的林语,已经是遍体鳞伤的了。

这些严刑拷打的伤痕,林同光缺以为是苏勤下的手,一时间神情激愤,直说苏勤是个杀千刀的老贼。

长离作为始作俑者自然是不吭声的。且不说他只是懒得认了,就是他高兴认,也不会这么认下。

林语明明将目光投射到长离的身上,可当林同光愤而认为伤害林语的是苏勤的时候,林语也出人意料地保持了沉默。

长离的眼角挑了挑,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林语。林语的目光与长离相接,她马上低下了头,喃喃回答爷爷的话:“爷爷,都过去了。”

“小语啊,你这样让爷爷怎么能放心?你放心,爷爷就是拼了这把老骨头,也要苏勤那个混小子不得好死!”林同光越说越气氛,那口气听起来到不像是林语被人打了,更像是被人玷污了一样。

林语悄声说道:“爷爷别太激动了,您身子骨不好。”

爷孙俩实在是有太多需要说的了,俩人往地牢里一坐,就停不下来了。林语身上的伤痕虽然多,但是大多数都没有伤及要害,这也是长离有意而为之的,他气不过有人居然敢在他眼下刺杀夜月明,同时也怜惜林语这样的女子居然要为人刀俎。

林语对长离的感激之情,也的确由此而起。如果不是长离很下手鞭笞她,只怕群情激奋下,她这条命早就难保了。

林语的心房在不知不觉间打开,她没来由地对长离产生了好感,经久不息不算,甚至还历久弥新了起来。

长离是不知道的。他的眼里只有夜月明的安危,至于他自己的情感归属,他从来没有考虑过,也不打算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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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2章 孙不知(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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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语的心房在不知不觉间打开,她没来由地对长离产生了好感,经久不息不算,甚至还历久弥新了起来。

长离是不知道的。他的眼里只有夜月明的安危,至于他自己的情感归属,他从来没有考虑过,也不打算考虑。

那林语有些娇羞地看了长离一眼,对林同光絮絮叨叨说了许多,这其中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苏勤其实与玉琢城城主一直有联系,也就是说,这次的刺杀行动,孙不知其实根本脱不开干系。

“此话当真?”帝玺的脸上总算出现了一丝裂缝。

“小王尚在查证,怎么样,郡主有没有兴趣一起去探探孙不知的口风?”

帝玺颔首:“我对孙不知的兴趣越来越浓厚了,算上这一次,他已经反转了三回了吧?”

初见面之时贪官污吏不理正事的模样,入狱后两袖清风为国为民的模样,现如今与五城城主沆瀣一气,恬不知耻的模样。

孙不知倒是当得起川剧变脸的绝活儿。

“不管他还能如何反转,小王这回要好好领略一下孙不知的手段。咱们在北漠遇到这么有意思的对手,也算是有缘分了。”夜月明摩拳擦掌,显得非常激动。帝玺略勾唇角,虽说心里还放不下壁国的连城,却也仍然振奋了精神,陪同夜月明一起去了一趟地牢。

孙不知穿着一身囚服,倒也乐得自在,他吊儿郎当地翘着二郎腿,手中翻着什么奇谈怪志,看得还算入神。

“孙大人好悠闲。”夜月明背着手从牢房外头走了进去,声线淡淡。

孙不知瞅了眼夜月明,直起身子朝他一个躬身:“王爷。”

“我们聊聊?”夜月明指了指孙不知边上的凳子,示意他坐下。孙不知却摆了摆手:“罪臣知道王爷要问什么,是罪臣和苏大人一起策划的。”

“就这么承认了?”夜月明见孙不知居然连挣扎都没挣扎,直接承认了,不由得有些咋舌。

孙不知微微一笑,油腻腻的笑容看起来让帝玺想到了初见面时孙不知满脸满手的猪油印子:“王爷的手下都听到林家爷孙的谈话了,罪臣再狡辩又有什么用?王爷能这么快就让玉琢城的百姓拥护您,想查清楚我与苏大人的来往,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既然挣扎没有用,那我为什么要挣扎?”

“你倒是看的挺通透的。”帝玺摇头慨叹:“我本以为你是个好人。”

孙不知伸了个懒腰,语气放松地问道:“什么叫好人,什么又是坏人,郡主难道分得清?的确,王爷在朝廷上的风评不差,可五城到底是五城,我们无法容忍有外来势力的进入,因而,未雨绸缪下,我与苏大人取得了联系,决定若是王爷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诛杀之。”

“但是你先接到的秘报是,小王死在塔干沙漠了。”夜月明极为敏锐地找到了孙不知言语中的漏洞。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尸体都没见到,线报再多也不能全然相信。”孙不知看得极为通透:“在没有见到王爷的尸体前,我不敢掉以轻心。因此与苏大人之间的联系没有断开,却不成想后来……殿下来了,而且还马上将我关押入狱,虽说当时我已经发现王爷您是个能为人民做事儿的好人了,可我已经失去了能与苏大人联络的通道,所以这一场刺杀,我仍然难逃其咎。”

夜月明目光沉沉地看着孙不知:“你的意思是,如果你还能与苏秦取得联系,你会主动放弃刺杀小王?”

“暗杀一个皇亲国戚,对罪臣来说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事,如果不是担心王爷会坏了五城历年来的规矩,会让百姓更加水深火热,我又何必要联合苏大人要您的命?”孙不知说着,自嘲地笑了笑:“可惜这回孙不知看错人了,王爷是个真正肯干实事的人。”

“五城现下全由小王掌管,若是孙大人不介意的话,明后天,剩下几位城主就要来陪着你了。”夜月明没有放归城主的打算,免得他们回去了,立刻反水不认人。

孙不知听到夜月明的决定,讶然问道:“王爷要把这几位城主全都留下来?”

“怎么了?”

帝玺略一思忖,就明白了孙不知为何会发出这样的疑问了。

如果说孙不知尚且会对夜月明的到来报以敌意,那么其他城主的敌意就可想而知了。且不说这样的人放在身边有没有危险,单单是他们的心思,就绝非夜月明能够把控的。而除此之外,孙不知担心的,应该是接任者。

五城城主全都下了狱,谁来暂时顶替城主的位置,替夜月明欺上瞒下?只有可能是周亚吉的人。

孙不知对周亚吉似乎一直都不放心,或许这就是孙不知的考量。

孙不知的确喟叹了一声,说道:“如果王爷要李代桃僵,选择的人定然是周亚吉周将军的手下,对不对?”

“小王在此地没有亲信。”夜月明非常淡然地把自己的处境说了出来。

“所以周将军是最好的选择。王爷,记得我下狱之后跟你说过,玉琢城内有居心叵测之人,对不对?我的的确确没有查到到底是谁在暗中搅乱风云,但是,幕后黑手和周将军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王爷不可全然信任周将军。”

孙不知的话语就像一记警钟,敲在夜月明的心上。他和帝玺马上想到了王一。那人就是周亚吉的手下。虽说他说他是安插在周亚吉身边的细作,但是那只是片面之词罢了,说不准真的就是周亚吉下的手呢?

五城看似风平浪静,实则内力波涛汹涌,暗流涌动,远远不是帝玺与夜月明预料的那么简单。

“罪臣话已至此,只是希望殿下能有所警醒。”

孙不知这一番话说的实在是太高级了,不但将自己摘除了出去,甚至还把冒头对准了周亚吉。

夜月明与周亚吉并非相知相交的知己,俩人之间原本就不是完璧无暇的,任何一点冲突都可能导致他们这一对君臣之间出现嫌隙,孙不知这回直接点名了怀疑周亚吉,就是很明显给周亚吉和夜月明的心里加了一道防线。

帝玺确认,夜月明对周亚吉,现在已经不是全然信任了。

夜月明带着帝玺离开地牢之后,直接钻进了府衙之内,他的脸色沉郁,显然是在思考,孙不知的话里,究竟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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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3章 孙不知(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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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玺确认,夜月明对周亚吉,现在已经不是全然信任了。

夜月明带着帝玺离开地牢之后,直接钻进了府衙之内,他的脸色沉郁,显然是在思考,孙不知的话里,究竟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这种思虑在帝玺眼里其实是没有必要的,就算周亚吉真的不是个好人,同时还是始作俑者之一,夜月明也不得不用他。因为除此之外,夜月明无人可用了。

一个在朝廷内苦心经营的王爷,在边疆能有什么心腹?就算把帝玺,听鹤,宁意,长离,般若全都派出去,各自执掌一座城池,那都是不可行的。

夜月明当然也知道这一点。

无论周亚吉是否有异心,夜月明都不得不用,就像是帝玺,不管愿不愿意,这一声爹,终究是要叫给帝江听的。

“殿下,人,该用还是要用的,只是不要太信任别人了,这世上除了自己,谁也不可信。”帝玺这话即像是对夜月明说的,又像是对自己说的。

夜月明微微点头:“小王只能如此。只是小王在思考,孙不知的话,到底能不能相信。”

“信则有,不信则无。殿下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在此之前,就假意信任一下周亚吉也无不可,只是孙不知既然这么说了,该留的心眼还是要留的。”帝玺本身就对周亚吉没有多少好感,正好趁着这个时候,给夜月明吹了一趟枕边风,毕竟帝玺自信,自己看人向来是准的。

“小王与几位城主商谈的时候,大约知道了五城现在的军备情况,其实整合起来,对牧民尚且有一战之力,并不用每次都弃械投降。如果算上招募新军重洗操练,只要大约两年的时光即可。周亚吉再好用,小王最多也就用它两年,若是不好用,两年时间周亚吉也撑不了什么气候。毕竟他手上最大的砝码就是兵丁,如果兵丁全在小王手上掌握,他还能做什么?”

帝玺听着夜月明的长篇大论,直接言简意赅总结道:“你不就是不舍得找周亚吉麻烦么?还说的这么头头是道的干什么?杀人不诛心,这么浅显的道理我还是懂的。”

“可以这么说吧,一时半会儿小王还真不舍得周亚吉死。可若是周亚吉的罪名坐视了,小王不介意再来一次刑场斩首、”夜月明的目光越发冷冽了起来,看得帝玺都有些瑟瑟发抖。

“好了好了殿下,这会儿四周也没有别人,你用眼神杀死我干什么?”帝玺很是别扭地躲开了夜月明的目光,语气有些急促。

“小王再思考,五城之事后续要如何处理。虽说要到五城的军权不难,可是想要令行禁止,还需要一阵时间的磨合,小王决定了,放了五城城主。”

夜月明的回答并没有出乎帝玺的意料:“殿下想好了?”

“本来就无路可走,还需要想什么?放了放了,这几个城主再怎么糟糕,小王现在起码是知根知底了,周亚吉手下的那群人,小王可不知道他们谁是谁。”夜月明看问题永远都是基于眼前出发的,从不做好高骛远的事儿,知道底细的人和不知道底细的人,夜月明只会选择前者。

“那照我的看法,不如殿下干脆再做个顺水人情,亲自送他们回城,殿下肯舍得拉下脸么?”底细坏笑着看着夜月明,有一瞬间的神情居然有些像连城的父亲连横。

“郡主你这是……”夜月明刚想苛责帝玺两句,这话到了嘴边,却又立刻咽了回去,他的眼底闪动着精光:“郡主这脑子是怎么长的?这么刁钻的想法都能想出来。”

“看样子殿下是猜到了我的意图了?”帝玺只觉得身心都舒畅了,跟聪明人说话就是不费工夫。

夜月明嗯了一声:“郡主以为,先从那座城池开始比较好?”

“当然是苏勤苏大人了,带着林语姑娘去,正好也灭一灭他的威风。”帝玺凶神恶煞的说道,显然已经成算在胸了。

夜月明又是何等剔透的人?想也不想就明白了帝玺的意图,他点点头:“明天吧,明天我们一起护送苏勤回去。”

帝玺应声:“殿下别忘了先准备好东西,接手这么一座城池可比接手玉琢城还要麻烦一些。”

“这是自然。”夜月明也不闲话,既然与帝玺决定了明天要送苏勤回去,他马上就下去着手准备了。

帝玺也没有闲着,她心里也有很多事儿需要做,首先关于如何安顿阿意,就是一个麻烦事。

按照她的想法,这回她跟着夜月明一道送这几位城主回去,顺便接管城池,少则一月,多则三月,她都几乎没空能够待在玉琢城。

这么长的一段时间内,把阿意一个人留在玉琢城地牢会不会有问题,帝玺实在是心中没有底。

再说般若,他虽然尽心保护孙不知,可帝玺知道,洛羽让他来陪她的目的,不是让般若来做她的小弟,听她使唤的。

如果洛羽需要般若离开,帝玺几乎不用想也知道,般若一定会丢下孙不知离去的。

如果长时间离开,般若这边要怎么稳定?

这些人里,算来算去,居然只有听鹤是最让人省心的。别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些不得不离开或者不得不有人照管的理由,听鹤没有。

听鹤唯一听从的人就是昆吾先生,可昆吾先生远在流月,听鹤现下会听的话也就只有她了。

帝玺心中微微一动,很快就打定了主意。听鹤留下来照顾林家爷孙是一则,另一则,则是小心注意阿意的情况,他懂得岐黄之术,就算阿意体内的魔尊真的不小心苏醒,威力泄露,听鹤应该也有办法抚平阿意。

只有般若,虽然难缠了一点,但是帝玺好歹也跟洛羽之间能通过神魂联系,嘱咐洛羽一声,让他近段时间不要让般若离开她的身边,这事儿也就成功解决了。

注意打定之后,帝玺便将她要离开玉琢城之后所要做的准备全都准备了起来。

次日一大早,夜月明与帝玺在餐桌上碰头,俩人纷纷表示已经准备妥当,于是早膳用毕后,俩人各自携带了约莫半个月的干粮,从地牢里接出了有些焉了的苏勤,三人在没有带别的随从,就这么朝着致知城的方向,幽幽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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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4章 藩王夜惠仪(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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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大早,夜月明与帝玺在餐桌上碰头,俩人纷纷表示已经准备妥当,于是早膳用毕后,俩人各自携带了约莫半个月的干粮,从地牢里接出了有些焉了的苏勤,三人在没有带别的随从,就这么朝着格朔城的方向,幽幽而去了。

格朔城与玉琢城的距离并不近,虽说不用穿过塔干沙漠,但是也要绕着塔干沙漠的外围走上约莫十天。这十天,帝玺走得那叫一个提心吊胆,生怕马飞带着他那群马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非要请他们去吃饭跳舞。好在这种臆想中的场景并没有出现,因为太接近塔干沙漠的外围,马飞的人如果在这附近活动,很容易被守城官兵给抓了。

这群人在沙漠里是一等一的好手,可出了沙漠,未必是这些兵丁的对手。

三人无惊无险到达格朔城之后,帝玺非常干脆的从苏勤的怀中摸出了一块成主印信,带着苏勤横冲直撞直接进了格朔城的府衙。

帝玺早有耳闻,说是格朔城内的情况很复杂,苏勤虽然能够动用所有格朔城内的百姓和士兵,但是同时,还有一个人能够动用这些力量,那就是夜月明的十三叔,夜惠仪。

夜晖继任皇位之后,他的兄弟们全都被夜晖分封了出去,这位十三皇子,几十年前就被分到了北漠格朔城,从此以后再也没有回过流月城。

对于这位十三叔,夜月明也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听夜晖偶尔提起,也是说这个十三弟脾气古怪,不好金银不好美女,更不贪恋权位,只好一个赌字,无论什么事都喜欢赌。

一路来的路上,夜月明也将这些情况大致讲给了帝玺听,苏勤虽然还焉了吧唧的,但是听到他们谈论十三皇叔夜惠仪,还是忍不住插话补充了几句,大意是说,格朔城内所有命令,如果夜惠仪没兴趣,那么他可以畅行无阻,可若是夜惠仪对此感了兴趣,那么必然要赌上一番,赢了,钱就归他,输了,他的钱就送给别人,这种游戏在格朔城几乎每个月都在上演,夜惠仪也有输有赢,除了办了几件明知是错误的荒唐事之外,倒也没有真的伤筋动骨。

帝玺对这样的人物没来由地感了兴趣。一个用赌来决定一座城池的未来的人,如果话语权真的在他手上,那么帝玺确认,夜惠仪不是个麻烦。

窍门也不是没有,她是灵,就算灵力再稀薄,也是灵,耍些手段对她来说,还算是轻而易举的。

“殿下,既然你的十三叔这么喜欢赌,不如我们也赌一赌吧、赌一赌,几天才能搞定你的十三叔。”帝玺对夜惠仪的兴趣一下变得极为高涨,她说着不算,还比划了三根手指头:“我赌,一天内。”

夜月明挑了挑眉:“郡主这话说得太过了,一天内就解决十三叔,郡主要准备多少银两才够?”

帝玺微微一笑:“天机不可泄露,殿下就看着吧。”

夜月明失笑,连连点头:“好,那就看郡主的了。”

三人这般走走停停地,从府衙居然也晃悠到了夜惠仪的府邸外头。

苏勤有气无力地报上自己的名号之后,王府外头的侍卫立刻进去通传,半刻中后,王府大门大开:“王爷有请。”

夜月明与帝玺对望一眼,跟在苏勤背后,三人一道进了朱门王府。

夜惠仪本身不喜奢华,这王府便只占了一个大字而已。就这么一个特点,还是跟格朔城本身的规模来做对比的,如果是跟夜月明在流月城的王府相比,夜惠仪的府邸不过只有夜月明的摄政王府三分之一的大小。

三人走在装潢极为低调简单的王府之中,除了苏勤一脸见怪不怪的表情外,帝玺和夜月明心里都有了一丝歉疚之意。夜月明就不说了,王府规模本就是流月第一,他本身就是个嚣张飞扬的少年,王府内自然是怎么好看怎么整,怎么华贵怎么来,夜惠仪的王府跟夜月明的王府相比,就像是茅草屋与深宅大院,对比鲜明的很。

而帝玺也觉得有些不太好意思。帝家在南阳的王府,规模虽然只比这座王府大一些,但是也是亭台水榭,画舫楼台,好看的紧,不像这座王府,灰溜溜的全是土色,看得人心里都特别过意不去。

这王爷夜惠仪,这会儿待在自己的书房里,正自己跟自己赌摇骰子呢。

“来来来,买定离手,买定离手了啊。”

“我压大,大大大。”

“肯定是小,小!”

夜惠仪一个人分饰三角,还配了三种不太一样的声音,只听得骰子在筛盅里晃得响声清脆,帝玺与夜月明不由得哑然失笑起来。

“王爷,小臣请见。”苏勤一听到夜惠仪的声音,整个人都失去了神采,再也不像在沙丘之时一般,还抖着机灵,显然是被夜惠仪给整怕了。

“苏勤啊?你不是去跟我那个皇侄见面,被他抓了么?怎么?被放回来了?”书房里摇骰子的声音还没有停下来,夜惠仪的声音听起来居然不像是一个半百老人,更像是一个青少年。

夜月明轻轻咳了一声:“十三皇叔,侄儿夜月明请见。”

里头摇骰子的声音终于停了下来,随后咯吱一声,里头的人推开了房门:“月明?来来来进来。”

大门一开,帝玺与夜月明就见到了这位传说中十三叔的真实模样——半百的头发,玩世不恭的笑容,眉眼之间与夜月明最多只有三分相似,像是一个老顽童。

夜月明伸手刚要作揖行大礼,那手势还没摆出来,就被夜惠仪给一把抓住了手腕,不由分说就往里头拽:“来来来,你十三皇叔真嫌无聊呢,一个人玩比大小太无聊了,来来来,我们玩,你说吧,你要押大押小?你是小辈,皇叔不跟你争。”

帝玺一见这人居然真的玩心大起了,不由得勾起了唇角,轻轻笑了起来。

哪儿想到这一笑可就坏了事了,本来还全心全意准备坑害夜月明的夜惠仪,一下就把目光投向了帝玺:“你这丫头长得跟帝江挺像的,你是他的女儿?帝暮,帝鲤,还是帝玺?”

帝玺一听,这人居然还认识帝江,一下就对他没了什么好感:“你是怎么认识帝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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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5章 藩王夜惠仪(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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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玺一听,这人居然还认识帝江,一下就对他没了什么好感:“你是怎么认识帝江的?”

夜惠仪嗨了一声,摆手道:“老对手了,帝江这人从年轻时起就跟我不对盘,这些年没少掐过。等月明的父亲登上皇位,我被安排到了北漠,就渐渐跟帝江失去联系了,你要真是他的女儿,能不能告诉我,他现在怎么样了?”

“挺好的,一个女儿嫁给了壁国皇帝,一个女儿跟沧朔摄政王有了婚约,只有二女儿天生病体缠身,还留在闺房之中,不曾许嫁。”帝玺闷闷回答,一来听说夜惠仪与帝江不对付,心里隐隐有些高兴,另一方面,不管是谁,在她面前提到帝江,她总是不容易控制自己的情绪。

在人世游荡的时间太长了,帝玺早就跟常人一样有着常人的喜怒哀乐了。

“那你应该就是帝玺了。帝暮那孩子我见过,跟你年纪不是一般大。”夜惠仪含笑说着,也请帝玺一道进来,这样一来可就可怜了苏勤,被冷落在一旁,连被夜惠仪剥削的资格都没了。

帝玺但笑不语,没有回答夜惠仪的话,她打心眼里不想承认自己是南阳王府南阳郡主的身份。

“皇叔,侄儿这次前来是有要事要跟皇叔商议的。”夜月明如是这般,将自己打算在五城施展的抱负全都说给了夜惠仪听,夜惠仪期初还一边听着一边摇着骰子玩,可听着听着,他的手就停了下来,只听得他啪地一声将骰盅贯在桌上,面色凝重地看着夜月明。

“五城可是北漠的全部力量,你想把五城全部吃下,不怕陛下震怒么?”

夜月明摇了摇头,态度坚决:“就算皇兄真的要小王的命,小王的眼睛也不会眨一下。北漠这里弊病太多,如果再不处理,这一块危如累卵的地方,将来会成为溃堤之蚁,一点点将沧朔的江山蚕食鲸吞。皇侄认为,父皇留下这样的遗诏,一来是希望能保住侄儿的命,二来,就是要侄儿一张拳脚,把北漠彻底平定了。”

“你可知道五城之中有多少错综复杂的势力,你又是否知道,五城之中从来没有联系,各自为战,隔着塔干沙漠,他们根本无法建立有效联系?”夜惠仪听到夜月明这一番慷慨激昂的陈词,非但没有显出多少激动,语气反倒开始变得懒散了起来。

“就是看似做不到,小王才要试一试,总不能让五城百姓永远遭受牧民的侵扰吧?”夜月明有些诧异于夜惠仪的表现。同样都是皇族子孙,同样守着沧朔的疆土,怎么夜惠仪的表现就如此兴致缺缺呢?

“想法是挺好的,但是别人怎样我不知道,我不同意。十三皇叔我来北漠已经是挺惨的一件事了,如果失去了对格朔城的统治权,那将真的无趣到死,不行不行。”

夜月明怎么想也不会想到,第一个跳出来反对他的提议的人,居然是自己的皇叔。

“十三皇叔……”

“切身利益,不能不考虑。”夜惠仪说着,朝夜月明招手道:“来来来,咱们谈正事归谈正事,也别忘了来玩啊,赌大小,你快选。”

帝玺见夜月明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干脆投其所好,从怀里摸出了一锭金元宝放在桌子上:“王爷,不如就让我跟你玩玩吧,一局一个金元宝。”

这可就正中夜惠仪的下怀了,他连连点头,拍掌叫好:“你这丫头比你那爹爹看着让人高兴多了,月明不玩就我们俩玩,你说,你要选大还是小?”

“王爷先选吧,长者为尊。”

“这丫头还挺懂事?哈哈。”夜惠仪兴奋地搓着手,朝夜月明一说,马上沉吟了一会儿,说道:“大,我买大。”

“那我就买小好了。”帝玺双手撑到了桌面上,漫不经心地说道。

半吊子夜惠仪根本不会听骰声判断大小,他就单纯的是靠猜测来决定大小的,帝玺双手往桌子上一撑,灵力便顺着她的指尖游走到了桌面上,在夜惠仪开盖的一瞬间,改变了里面两颗骰子的点数。

夜惠仪兴冲冲打开骰盅一看:“661322,小,你这丫头赢了。”

他也不拖泥带水,更不耍无赖,输了就是输了,二话不说就掏出一锭金子往帝玺面前一推:“收好,下一把。”

帝玺将两锭金子往前一推:“那这把就两锭金子好了。王爷选大选小?”

夜惠仪见帝玺又让了他,不信邪道:“那就继续大。”

“好,我就继续小。”帝玺这回连双手都懒得离开桌面了,夜惠仪拿起骰盅在空中甩了好一会儿,才啪地一声扣在桌面上,帝玺的灵气在骰盅接触到桌面的一瞬间,就让帝玺知道了里头的大小。

这回用不着她去选,111115,小极了。

帝玺微微一笑,心说夜惠仪不但手气不佳,这运气也是在说不上好。

夜惠仪瞅着帝玺,见她居然无缘无故地笑了,便满是疑惑地揭开了骰盅,里头安安静静躺着111115六个骰子,夜惠仪马上就用目光审视了一遍帝玺:“你这丫头使诈?”

“这话是怎么说的?”帝玺很是无辜地收回灵气,摊开双手:“这骰子是王爷的,骰盅也是王爷的,从摇动到开骰盅,我可一下没碰,这样我还能使诈,我总不能是神仙吧?”

帝玺说的句句在理,因为她的的确确就不是用出老千的方法变牌的。

“但是你这丫头笑得太古怪了。这把本王认输,下一把你必须远离这里,本王得看清楚,你到底使没使诈。”夜惠仪审视着帝玺,提出了一个很是无礼的条件,帝玺耸了耸肩,点头:“好吧,听王爷的就是。”

虽说没了媒介想要改变牌面有些困难,但难度也不是特别大,帝玺知道夜惠仪不会这么轻易上钩,那么当然就听从他的话了。

夜惠仪又推出两锭金元宝给帝玺方向,帝玺这回连手都不伸了,只是懒洋洋说道:“四个金元宝,王爷先选。”

“小。”

“那我就大。”帝玺说着,还用肩膀将夜月明给推开了一些:“殿下站开些,最好离桌子远些,免得到时候王爷怀疑是你帮我动了手脚。”

夜月明颇为无奈地扬了扬唇角,居然还真的非常听话地站出了老远,别说是换牌面了,夜月明现在的位置能看清骰盅里是什么,都算他目力极佳了。

夜惠仪死死盯着帝玺,见她的确没有异动之后,才小心揭开骰盅,里头安安静静躺着455562六个数字,大,帝玺又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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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6章 藩王夜惠仪(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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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月明颇为无奈地扬了扬唇角,居然还真的非常听话地站出了老远,别说是换牌面了,夜月明现在的位置能看清骰盅里是什么,都算他目力极佳了。

夜惠仪死死盯着帝玺,见她的确没有异动之后,才小心揭开骰盅,里头安安静静躺着455562六个数字,大,帝玺又对了。

这回夜惠仪可就彻底陷入了沉思。这么凑巧三把全输夜惠仪不是没遇到过,可对面的表现远不像帝玺这般。帝玺的表情被夜惠仪看在眼里,他可以确定,帝玺绝绝对对是出老千了。

但是帝玺是怎么做到的?

夜惠仪就像是一个精于算计的狩猎者一样。他想迅速从帝玺的身上找到些蛛丝马迹,可帝玺的伪装实在是太过严密了,令他根本无从下手。

没法看清帝玺的心中究竟是如何所想,如何动的手脚。

帝玺见夜惠仪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她,半天也没有继续要比试的样子,等得有些不耐烦了,才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对夜惠仪说道:“王爷还赌吗?”

夜惠仪怎么能甘心?被帝玺摆了一道输了这么多金子不是重点,他几把下来都不知道帝玺到底是怎么操作的,心里如何能不恼火?帝玺既然说了,他立刻回复道:“继续比大小,郡主选的是大还是小?”

“嗯……让我先来吗?”帝玺有些惊讶地搓了搓手,看着骰盅出神了一下之后,说道:“既然长辈有要求,那作为小辈自然应该听从长辈的安排了,既然是我先选,那我就……嗯……我选小。”

夜惠仪抱着骰盅,见帝玺回答地也算爽快,便也豪爽地说道:“那本王就选大。侄儿,你站开一些,别当着本王的视线。”

夜月明哑然失笑。明明自己站的位置都已经远到快看不清骰桌上是什么情形了,夜惠仪仍然不知足。

他特别乖巧地又后退了几步,垫着脚尖说道:“十三皇叔,小王再往后退可就没地方站了。”

夜惠仪蹬了他一眼,咕哝说道:“就这样吧,你可别过来。”

夜月明颔首应声,远远站着一动不动,帝玺则朝夜惠仪做了个请的手势:“王爷请。”

夜惠仪一把勾起骰盅,在空中疯狂甩了起来,只听得空中传来的骰子互相撞击的声音,极其悦耳好听,听在帝玺的耳中,那就是无数金子在相互碰撞,就算她并不爱财,也隐隐有些兴奋了。

夜惠仪似乎也是下了狠心,他将骰盅放在空中转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啪的一声放到了桌面上,里面的骰子仍然在滚动,还能清晰听到骰盅之中,骰子撞击的清脆声音。

帝玺的双手抱在胸前,打了个哈欠:“王爷这是好了嘛?”

夜惠仪朝帝玺方向扔了一个十足十的白眼之后,才点了点头:“好了。”

“我总觉得王爷这一把还要输,再输可又是翻倍了。王爷要是不高兴了怎么办。”帝玺突然间起了玩闹的心思,明知夜惠仪不会在意银钱的多少,还是有意打趣了一顿夜惠仪。

帝玺这一刺激,可把夜惠仪的火气给彻底勾起来了,他本身就在前三吧输了那么多金子,心情本就不是很高兴了,又被帝玺这么有意无意的一嘲讽,顿时,怒从心起,狠声说道:“十倍。这一把本王压十倍。”

“王爷您赌这么大是不是不太好呀?如果输了,八锭金子可就变成八十锭了,王爷不心疼吗?”?帝玺有意激怒夜惠仪,而夜惠仪明知帝玺是在故意激怒他,仍然不愿意撒手,这种赌徒性质的心性,实在是令人哭笑不得。

“就是赔了也心甘情愿,开了。”夜惠仪说着,将手上骰盅的盖子渐渐打开,帝玺微微一笑,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骰盅的数字,长叹一口气,说道:“看来王爷今天的运气不太好啊,这把又输了。”

那被揭开的骰盅里,赫然躺着11112六个数字。夜惠仪看着这几个骰子,气不打一出来,咬牙切齿的让手下的账房又拿了八十锭金子给帝玺:“不行,本王不信,再来一次。”

“王爷这又是何必呢?明明觉得我在出了老千,却还要跟我玩。”

“本王就不相信看不出你出千的方法,输了没事,只要能看出你的破绽,就值得了。”夜惠仪死死盯着帝玺,那目光好似要把帝玺给生吞活剥了一样。

“好吧好吧,那这一局,我就压八十锭金子好了,王爷您说,一倍还是两倍?”帝玺打心眼里觉得这样来钱实在是太快了,如果再这么玩下去,帝玺能不动声色地让夜惠仪倾家荡产为止。

“十倍。”夜惠仪出手阔绰,又是十倍的价格,语气没有一点颤抖。

夜月明听到如此报价,不由得皱了眉头、北漠边境本就没有多富裕,又常年经受牧民的侵扰,作为一个驻边王爷,每年从国库里拿出的俸禄并不是特别丰厚,绝对经不起夜惠仪这般豪赌。

夜惠仪的家当到底是从哪来的,居然敢这么眼也不眨的追加十倍,这可是八百锭金子啊。夜月明看着夜惠仪的目光都有些冷了。

“王爷选吧,大还是小。”

夜惠仪好似一头饿狼一般的看着帝玺,冷笑一声,说道:“本王既选小也选大,郡主只能选天罡或者地支。”

“六个六或者六个一?这个有点难。”帝玺皱着眉头看着夜惠仪,往后退了几步,方才说道:“看来王爷是想赌一赌,帝玺的人品如何了呀。”

“本王赌的就是你的人品。”

帝玺低头,沉沉的叹了一口气,说道:“好吧,好吧,那天罡或者地支都是我的,王爷看是这样吗?”

“嗯。”

“那我就是天罡和地支了。”帝玺笑得一双眼儿完成了月牙。

从牌面上来说,夜惠仪这一把赢得几率实在是大极了。毕竟六个六和六个一出现的概率实在是太低了,换言之,夜惠仪是想通过这把直接把帝玺给打倒,而且从帝玺同意赌这一把开始,他的目光再也没有离开帝玺半分,从头至尾,他都一眨不眨地观察着帝玺的一举一动。试图找出她出老千的方法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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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7章 藩王夜惠仪(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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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千算万算,夜惠仪作为一介凡人,又如何能够想得到帝玺使用的灵力,根本不需要有任何媒介或者东西来做支持,夜惠仪就是再火眼金睛,又如何能够看得出其中的奥妙?

“我要开了。”夜惠仪疯狂的甩动骰盅,甩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以后,才将骰盅放了下来。

帝玺深深地呼了一口气,缓缓对夜月明说道:“怎么办?这一把我可能要输。殿下,你身上有钱吗?我身上可没钱,如果殿下也没钱,我可就输在这了。”

夜月明应了一声,摇了摇头:“五百八百锭金子,小王真的拿不出来,如果郡主这话说得是真的的话,那么,就陪着我十三皇叔,好好的在格朔城玩一阵子吧。等小王凑够了钱,再来赎回郡主。”

“殿下好狠心,居然就这么把我给卖了,既然如此,我只能赢了。”帝玺很是苦恼的样子,满脸不高兴的看着夜惠仪,说道:“那么就请王爷开吧。”

夜惠仪将骰盅的盖子慢慢打开,里面居然安安静静躺着六个六,天罡,帝玺又赢了。

夜惠仪整张脸都变得非常可怕,那脸色好像一不小心就要背过气去一样。

他自信自己没有漏掉帝玺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他只是那么单纯的看着她,整场比大小过程中,帝玺根本没有任何动作,也没有任何多余的手势,可骰中的骰子,却又分明是六个六。

帝玺没有做手脚吗?不可能。帝玺绝对做了手脚,可她到底是怎么做的?

“愿赌服输,我认栽。”夜惠仪实在是猜不透帝玺到底是用什么方法改动了骰子的大小,但是几百金下去了,如果再不收手,就没有一个头了。

夜惠仪实在是猜不出帝玺使用的是什么方法,既然如此,不如干脆认输算了:“本王认输,不过本王想知道,郡主究竟是用什么方法换的骰子点数。”

帝玺抿唇,欣欣然接受了夜惠仪的认输,笑了一下回答道:“王爷当真想知道?”

“当然想。”花了几百金得不到一个答案,夜惠仪会彻夜难眠的。

帝玺的眼珠子转了转,坏笑着说道:“嗯……那得看王爷愿不愿意把格朔城的城防交给殿下来处理了。当然,作为交换,这八百锭金子,我分文不取,一点不少全数还给王爷。”

“这个好说,你只要告诉我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就行,至于城务方面,交给皇侄本王也放心。”作为一个资深的赌徒,夜惠仪本来就无心格朔城的具体情况,更别说了解城内的一举一动了。

只是因为苏勤为人处世实在是有些过于圆滑了,夜惠仪担心苏勤会闹出不利于格朔城百姓的事儿,这才勉为其难的接受了格朔城的最高权利。既然夜月明肯接手,夜惠仪自然没有不高兴的必要,更何况他现在的全部心思都在帝玺是如何出老千上,对于其他事儿,他根本就不往心里去。

“王爷想听实话吗?”帝玺再次确认了夜惠仪的想法。

“对,本王要听实话。”

“哎。”帝玺低低叹了一口气:“其实事实很简单,我的的确确没有出老千。”

“你不说实话,这不可能。”夜惠仪猛然间觉得帝玺是在耍弄他,那脸上的表情显得更加的狰狞可怕了起来。

夜月明见状,不由地拦在了帝玺的面前,说道:“十三皇叔先别急,听郡主把话说完。”

“好啊,你们两个合起伙来耍我。”

帝玺不紧不慢说道:“不管王爷信不信,但是我的确没有出过老千。实不相瞒,我从小到大主就能看到一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别说是骰子了,就是远方的来人,我都能看的清清楚楚。王爷信不信,我甚至连骰盅里面的数字是什么都知道?就算闭着眼睛,不,莫说闭着眼睛,我就是不再这个房间,都知道骰盅里到底是什么数字。”

“这也太胡言乱语了,郡主以为本王会相信吗?”夜惠仪是不会相信这样的说辞的,尤其是这种事儿根本超出了他的心理承受能力。夜惠仪冷笑着,说道。

帝玺耸了耸肩,也不跟他纠缠过多,而是对夜月明招了招手,而后一脚踏出了房间,同时将门给带上了。

她大声的朝里头说道:“王爷要是不信,现在摇动骰子,殿下在外头,里面只有你自己的人,总不会是我让殿下跟我一起作弊了吧?等王爷选定了数字,我便将数字告知给殿下,让殿下单独进去跟你说数字,这样你可相信?”

夜惠仪心里揣度着,看都看不见骰盅一眼,帝玺就算出千的水平再如何触及深入化,也不可能弄虚作假了。

只是夜惠仪心里也有些奇怪,帝玺说的那么玄乎,真的有可能是真的吗?

夜惠仪只是桌子上的骰盅稍稍摇了一下,然后就直接把骰盅给惯到了桌子上。同时他打开了骰盅,看到了上面的数字。只看了一眼,他就立刻将手中的盖子盖了起来,同时朝外头喊道:“好了。”

帝玺在夜月明的身边转了转,在他耳边低声说道:“654132。”

夜月明点了点头,将书房的大门打开,然后光明正大走了进去,一进书房,他立刻就将房门给关上了。听到身后传来砰地一声,夜月明这才慢慢走到十三皇叔的面前,说道:“郡主说,骰盅里面的数字是——154632。”

夜惠仪整个人仿佛见了鬼一般,连连后退了好几步,一下栽到了地上,口中仍旧喃喃念道:“不可能,这不可能。”

夜月明见夜惠仪如此模样,心中不由得又是心疼,又是好笑。

夜惠仪都的目光不可谓是不老辣了,可面对帝玺这样的非人哉,又有多少人能够才出来,南阳郡主帝玺,实际上根本就不是人类呢?

“王爷这会儿可相信了?”帝玺在外头,似乎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一般,故意挑起了一把火,大声喊道。

夜惠仪连连点头,倒栽葱般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本王相信了。”

夜月明打开房门,招手让帝玺进来,当帝玺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他的目光稍稍停留在了帝玺身上一秒,那目光好像是在说:你呀,这回玩大了。

帝玺混不在乎,开开心心的看着夜惠仪:“那现在王爷可以实践自己的诺言了吗?将格朔城的所有权利交给殿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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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8章 藩王夜惠仪(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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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月明打开房门,招手让帝玺进来,当帝玺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他的目光稍稍停留在了帝玺身上一秒,那目光好像是在说:你呀,这回玩大了。

帝玺混不在乎,开开心心的看着夜惠仪:“那现在王爷可以实践自己的诺言了吗?将格朔城的所有权利交给殿下,如何?”

“交吧……交吧……唉。”夜惠仪陷入了思考,为什么老天待他如此不公?

为何会有如此强劲的对手,居然能够看穿骰子的正反面,老天啊老天,这帝玺郡主,分明就是你派来克我的,她要什么我给就是了。夜惠仪在心中大声呼号。

一直待在边上安静如鸡的苏勤,是亲眼目睹了夜惠仪是如何从自信满满到焉了吧唧的,一时间想笑又不敢笑出来,憋在心里直打颤。

夜惠仪却在这时点了苏勤的名字,他摆摆手对苏勤说道:“苏大人,你把印信交出来,交给我皇侄。”

苏勤虽说才是格朔城城主,然而向来都听夜惠仪的话,既然夜惠仪开口了,他也没有不给的道理。于是苏勤长叹一口气,将腰间的印信卸了下来,双手捧着递给了夜月明:“王爷请收好。”

夜月明也不客气,直接从苏勤的手上光明正大接过印信,往怀里一塞,连谢谢也不说。苏勤无奈地摇摇头,也不敢去追究夜月明的言行。夜惠仪则眼见着有人跟他一样满脸不高兴,心里反倒开心了一些。无缘无故碰上帝玺这么个难缠的小鬼,输了那么多银钱,还是他主动送上门的,夜惠仪本身就是打碎了牙往肚里咽,结果拉了苏勤下水,看着苏勤满面愁容,唉声叹气,那么一点丢金弃银的悲伤早就消散了。

夜月明得到印信之后,就向帝玺招了招手,准备今天就启程往回赶。哪儿想到夜惠仪察觉了夜月明的意图,连忙摆手将他给拦了下来:“皇侄啊,现在不适合回玉琢城,还是老老实实呆在我格朔城为好。那些活跃在塔干沙漠的马匪们,现在正是到了要来各个城池打秋风的时候,最近几天在五城附近应该都活跃的很。现在出门小心落在马匪的身上。”

夜惠仪好心好意的提醒夜月明,他的这个提醒正中夜月明的下怀,他本身就不想节外生枝,与马飞的人再次接触,既然夜惠仪好心好意提醒了他,他如何能不承情?于是他转头问夜惠仪道:“十三皇叔,这马匪的行动,还有具体的活动日期的吗?”

夜惠仪张口,话还没说出来,苏勤就先开口了:“的确如此。每个月的月初,月中和月末,塔干沙漠里的马匪都会离开塔干沙漠,到五城之中买一些干粮和饮用水。王爷与郡主如果现在打算离开的话,很有可能会与他们打一个照面,尤其是在进沙漠范围之时,若是遇到他们,定然会被他们掳了去。”。

夜月明闻听此言,算了算现在的日期,点头道:“既然如此,我们现在就暂时在格朔城待几天吧,反正距离月中过去也就不到三天了。还要劳烦十三皇叔为我们找一个下榻的驿馆或者是临时住所。”

夜惠仪呵呵一笑,应承了下来:“这都不妨事,你们就在本王的王府住下吧。”

“那就多谢十三皇叔了。”夜月明也不跟他客气,既然得到了夜惠仪的回答,他马上就拽着帝玺去找房间去了。这雷厉风行的速度,让夜惠仪有些惊讶莫名:“这皇侄……本王没料到,皇侄还是个火爆性子。”

苏勤见夜月明离去的速度好似一阵风,他自己向来又是个贪花好色的样子,自然想到了一些奇怪的地方去了,他饶有深意的笑了笑,对夜惠仪说到:“这样不好吗?殿下年轻气盛,血气方刚,又有郡主作陪,两人又是还未过门的未婚夫妻,这找房子么……自然是……”

苏勤的话到此为止,可夜惠仪已经听出了其中的深意,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倒也是到也是,本王要是没记错的话,夜月明这孩子也就不过20岁的模样,的确是年轻风发,血气方刚的,嗯……这样的话,还是把他们的屋子安排的稍微偏一些吧,免得到时候小两口闹起来打扰旁人。”

夜惠仪心中如此想着,马上便派了一个小厮去,找到夜月明与帝玺,领着他们一路弯弯绕绕,最后走到王府后院的一座别院当中。

这坐别院,静中带闹,闹中取静,可以说是一个风水极好的地方,帝玺看着院前的一排青竹,便不由得产生了好感:“就这吧,我看着挺好的。”

“苍松知礼节,青竹劲风骨。也好,就这吧。”夜月明看着门前的一排苍松,更加觉得这一座别院的格调极为雅致,那种气质似乎比夜惠仪本身的气质来得多得多,想必曾经应该住过一些文人墨客之类的人物,夜月明也因此对这个别院产生了好感。

王府下人见两人选定了住宿地方,便指示扫洒侍女进入别院,将里面稍稍打扫了一番,便邀请俩人进去小住了。

帝玺与夜月明进了屋才发现,这座看起来很大的别院居然没有客房,只有一间主卧。虽说主卧隔着一道屏风,外头有小榻里头是床,一边睡一个,倒也可以睡两个人,可毕竟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实在是有些不方便。

帝玺看了看里头的陈设,拦住本来要前去复命的小厮,连声问道:“这个别院还有没有别的屋子?难道要我与殿下住在一起吗?”

小厮恭恭敬敬地朝帝玺拱了拱手,唯唯诺诺说道:“回禀郡主,的确如此,这座别院只有这么一间房。”

“……”

“……”

夜月明与帝玺哑口无言:“那么附近是否还有别的屋子可以住?”

“王爷的意思是,两位就住在这吧。”下人的话到此为止,他话音没落,就再也不搭理夜月明与帝玺,也不怕他们生气,撒手就跑。

夜月明与帝玺对望一眼,不由得哑然失笑起来。

看来,夜惠仪是会错了意,误会了他们俩之间的关系。

他们俩打从一起住在摄政王府下,就是相敬如冰,从来井水不犯河水的。莫说是呆在一间房里了,就是躺在一张床上也不会发生什么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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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9章 藩王夜惠仪(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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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俩打从一起住在摄政王府下,就是相敬如冰,从来井水不犯河水的。莫说是呆在一间房里了,就是躺在一张床上也不会发生什么事儿。

帝玺心中挂怀的是苏卿离与连城,而夜月明也心有所属,就算他们俩血气方刚,也不至于能出什么事儿。

夜月明极其无奈地耸了耸肩,看了看哭笑不得的帝玺,缓缓开口说道:“不如郡主就委屈一下,睡在外头了?”

“殿下还真不客气,让我一个女流之辈睡在外头。”明明有一张床,一张榻,帝玺居然被夜月明给安排到了榻上。这不但不可思议,也不符合夜月明的一贯作风。

“你我之间老夫老妻了,还客气什么?难道郡主想跟小王睡在一张床上?”夜月明被夜惠仪这么一搅扰,倒也起了拿帝玺开玩笑的心思。帝玺一听,连连摇头,连声说道:“殿下您要是不介意,我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不就是一张床么,就是殿下半夜要是没被子盖冻醒了,可不许怪我抢走了你的被子。”

“好了,小王只是说来玩的,你睡里面的床,榻交给小王来睡吧。郡主要真是睡在外头,小王也不放心。”夜月明见帝玺居然当真往里头的床上走去,连忙伸手拦住了帝玺,好言跟帝玺说完之后,就非常主动地抱了一张被子往外头走去了。

帝玺满脸笑意地帮夜月明拿了一个枕头,边走边说道:“就知道殿下不是这样的人。”

“咱们郡主可不是一般的人类,还有那宁公子也不是,听鹤也不是,除了般若会向着小王之外,还有谁能够帮助小王呢?这要是让他们知道小王让你睡了小榻,而小王自己睡了床,恐怕他们生吞活剥了小王的心思都有了吧?小王只是一介凡人,可不敢跟你们这些神啊魔啊之类的打交道。人生美好,小王还想多活几年。”

“殿下这是怕了?”帝玺扬眉。

“怕什么?有什么好怕的?左不过就是死路一条罢了。其实说真的,如果小王有一天真的死了,那也是一种解脱。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小王还有执念,还不能死。”夜月明倒是看得开,这也符合他一贯的作风,对生死淡然处之,有的时候帝玺觉得,夜月明的所作所为其实并没有任何意义,他似乎只是在寻找自己存活的价值,除了遇见生命中注定的那个她之外的价值。

“哈哈哈,我可不会这么对待殿下。对了殿下,晚上不如我下厨给殿下做一道小菜尝尝?”帝玺看着外头的青竹苍松,心念一动,对夜月明说道。

夜月明对吃的全然不在意,只是见到帝玺似乎对烹饪起了兴趣,他便随口附和了帝玺一句:“那今晚就交给郡主了。”

帝玺当真说话算话,把枕头往榻上一放,就在别院的一角用小铲子翻找着什么。那几排青竹的下头隐隐冒出一些灰不溜秋的尖尖儿,帝玺左摇摇右晃晃,挖了好一会儿,才从地里面挖出了几根鲜笋,也不知这些笋儿是苦的还是甜的。

帝玺将土埋了回去,用脚踩实后,带着这些刚从土里挖出来的笋走到小厨房,将带着泥土清香的笋壳剥了,用清水浣过,切成薄片,又朝外头要了一些香菇,青椒,不消一会儿就做出了一大盘菜,看起来色香味俱全,笋儿,香菇独有的味道清新扑鼻,就算夜月明是食中老饕,闻到这样的味道都会交口称赞,更何况夜月明本身对吃的并不是很在意,闻到这盘菜的清香,夜月明都有些怔住了:“这道菜,小王似乎从没见过。”

“地三鲜。”帝玺颠勺,将锅里的菜全都盛了出来,摆盘之后才慢悠悠的对夜月明说道。

夜月明摇了摇头:“这地三鲜小王要是没记错的话,难道不是茄子土豆,还有青椒吗?为什么你这个地三鲜里头的菜……”

“哎呀,自己发明的。”帝玺随口一说,然后将菜往桌上一放,接着又掀开灶台看了看里头的几根竹筒,竹筒饭的香气混合着水蒸气就扑面而来,香气袭人。

帝玺看了看火候,估摸着这个饭应该是熟了,就将竹筒饭从锅里取了出来,将其中两个竹筒饭一个摆在自己面前,一个摆在夜月明的面前:“殿下尝尝,竹筒饭配地三鲜。”

帝玺没有告诉夜月明的是,在她还是人类的时候,苏卿离非常喜欢这道菜。

苏卿离什么都好,唯独有一点,对茄子似乎过敏。只要一吃到茄子,他就会面色难看,上吐下泻。,别看他是个天君,对茄子的容忍度却几乎是没有的,因此,这地三鲜便不能用茄子来做了。

帝玺那个时候身体不好,也无法去附近的集市买些新鲜的菜肴,某天见到有村民带着新挖的笋子从阿玺的屋前路过,她便央求村民留下了一截冬笋,然后用冬笋青椒与香菇,做了一道地三鲜。没想到,苏卿离吃了之后居然赞不绝口,以后顿顿都点名要吃它,直到冬笋过了季再也买不到了为止。帝玺记得,有一年冬天,苏卿离愣是屯了一个地窖的冬笋,结果因为这位不食人间烟火的天君并不知道应该如何保存食物,最后那一地窖的笋子全都腐烂了,还折腾得他好一顿忙活。

夜月明见帝玺掀开了竹筒饭,闻着泥土清新的香气,不由得连声赞叹道:“想不到郡主做饭也是一绝。”

“那得看跟谁比,如果跟殿下这样的贵公子比,那我肯定高出一筹,可若是跟阿意比厨艺,那我可差得远了。”

他们这一行人当中,也就宁意的厨艺水平最高,做出来的饭菜最好吃,只是这回他们来格朔城,并没有带着宁意一起来,他被帝玺留在了玉琢。

“王爷郡主可在?”帝玺刚刚举起筷子,还没下箸呢,就听到外头传来了一个陌生的声音,夜月明眉头微锁,说道:“怎么了?”

“是这样的,咱们王爷给二位送了一些当地特色的菜肴来了,说是今晚有事不能陪着王爷与郡主用餐,心里过意不去,特地吩咐厨子准备的。”外头的声音细细传来,简洁明快地表达了夜惠仪的意思,没有一点拖泥带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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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0章 方英(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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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这样的,咱们王爷给二位送了一些当地特色的菜肴来了,说是今晚有事不能陪着王爷与郡主用餐,心里过意不去,特地吩咐厨子准备的。”

那必定是十三皇叔派人送来的菜,夜月明想到此,便没有让小厮直接滚蛋,,是自己打开了房门,让小厮进来。

府上下人领头的一共有三人,三人进来后,身后跟着七八位侍女才鱼跃而入,每个人手上都捧着一碟菜,得到夜月明的允许之后,好像流水似的走了上来,将菜给放到了桌子上。

不一会儿,菜就满满当当铺满了一桌,那些特色菜肴好似众星拱月一样,将帝玺准备的几样菜环绕在其中,倒有些太极的味道。

帝玺看着这琳琅满目的菜肴,发觉自己竟然一个也叫不出名字。

夜月明虽然甚少研究吃的,但是因为身在高位,就算他自己不在意,那沧朔的特产看过吃过的也不少,这些看起来奇奇怪怪菜肴,夜月明居然能一个个叫出名号,如果不是帝玺心知夜月明本身不喜欢研究吃的,对各地美食也不算了如指掌,现在恐怕都要深深怀疑夜月明是不是个资深吃货了。

夜月明一见十三皇叔送来的菜肴,不由得连连点头,同时一样一样介绍给帝玺听。帝玺听得七荤八素的,不由得感叹这北漠的食物叫的名字可真奇怪。

什么新娘潭中水,孤江吊红缨,龙跃白壁里,合家满堂春。奇奇怪怪的菜名,听地帝玺是云里雾里的。

夜月明看到帝玺一脸蒙圈的神色,说的更是带劲了,甚至将这些菜肴的说法都告知给了帝玺听,帝玺听着听着就觉得这边的菜肴实在是有意思极了。

不单单是名字怪里怪气的,这些菜的做法也都千奇百怪。

比如龙跃白壁里,其实就是将泥鳅和白豆腐放在冷水中,然后再慢慢加热水,因为泥鳅能够感觉到水温的变化,当水烧热的时候,结实的豆腐还是冰凉的,这些泥鳅受不了水的热度,就会纷纷钻进豆腐当中,就像是龙跃于渊一样。而豆腐本身好似白璧无瑕,于是这道菜的名字就这么来了。这正道才吃的就是个新鲜劲,要是按照夜月明的说法,这里头可是连盐都不放的,单纯的清汤寡水。

帝玺对这种寡淡的食物是深感拒绝的,因此这道看起来绝对还算有创意的菜,帝玺是碰也不怕,哪怕夜月明一再表示,这道菜味道着实不错,帝玺仍然不肯下箸,她总觉得这道菜又残忍又恶心,而且还没味道,根本没有吃的意义。

在夜月明的科普之下,帝玺吃完了在夜惠仪府上的第一餐。

那道地三鲜被他们吃了个精光,夜月明似乎也蛮喜欢这样的菜肴,整整一大盘地三鲜里头绝大部分都是被他一个人吃掉的。别看夜月明吃的不少,可她并没有表示说这道菜有多好吃,只是象征性的夸奖了一下帝玺,说她手艺还不错,也就不了了之了。

用餐完毕,帝玺唤来府上下人将食材和碗筷都收拾出去。

因为同在一间屋,他们也没有什么地方好去的,等到下人将桌上的残羹剩饭收拾完毕,她便关上了房门,与夜月明相对而坐,随后开口说道:“殿下的下一个目标是谁?”

“中古城城主方英吧。总不能把老人家安排到最后一个,显得小王有多么不尊老爱幼似的。”

中古城城主方英,已经过了耄耋之年,仍然恋栈权位,下手不干不净。夜月明也不知道自己对他到底抱着怎样的心情。如此老了还能在官场角逐,实在是可敬,可所恨者,方英如此老了居然还不懂得明哲保身。

若不是苏勤为人太过圆滑世故,而自己的皇叔也在格朔城,夜月明第一个要送走的就是方英。

方英在中古城经营时间日久年深,对中古城的掌握是这几城城主中最深的一个。夜月明将他作为最重要的目标,便有如此考量。当日在沙丘高台上,苏勤发动了刺杀行动,这其中五城城主谁也逃不开关系。期初夜月明也并不觉得方英在里面搅合地有多深,可进来联想到方英在沙丘上的一举一动,夜月明突然觉得,苏勤下手这件事只怕方英也是大头之一。

这个老人家看似糊涂,带了个刺客居然连剑也拔不清楚,现在看来,焉知不是为了放松他的注意力,让他以为五城派出的刺客都是酒囊饭袋?没有方英的鼎力相助,光是苏勤一个人,只怕也难以成事。

夜月明心中虽然如此想,却没有给帝玺透底。反正对他来说,拿到五城的权力比什么都重要,告诉给帝玺只是徒增帝玺的疑惑罢了。

现下格朔城的势力全都掌握在他的手上,他也已经飞鸽传书给周亚吉,让他尽快派一个心腹到格朔城协助夜惠仪,尽快稳定格朔城的局势。

夜月明的这一步走得看似惊现实则稳妥,只是没有想到因为马匪的打秋风,他们还得继续在格朔城暂住一阵子,好在这个地方景致不差,吃食也说得过去,等马匪打完秋风回去也就三五天的功夫,夜惠仪就算有心挽留他们,也知道这两人有要事在身。

夜惠仪心知自己不便与他们多聊,便在几天后几人找他告辞之时,对帝玺提出了一个要求。帝玺听到夜惠仪的要求,实在是哭笑不得,这个王爷的性格实在是太让人乐不可支了。明知自己要输还要赌,这不是拿着钱打水漂么?可惜帝玺实在拗不过主动散财的财神爷夜惠仪,加上他苦苦哀求,帝玺一心软,也就答应了。

没想到夜惠仪与帝玺随便赌了一把,就把瘾给勾了上来,竟然跟弟媳整整赌了一天一夜。

因为赌的都是小钱,而且不翻倍,这一天下来,帝玺忙活半天也就赢了不到一锭金子,而她为此耗费的灵力实在是巨大,心中不由得有些怒了。只能怪自己话说的太满,非要夸口说什么自己每一把都能看出骰子到底是什么数字,如果不是这样,她也没必要在这个上面花费这么多灵力,这倒好,赢是赢了,还浪费了不少修为,辛辛苦苦只赚了一锭金子。

夜惠仪一晚上才输了一锭金子,却玩得畅快极了了,心里更是开心的不行。因为他自己终于玩的畅快了,便哈哈大笑起来,终于肯放过他们,送他们离开了格朔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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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1章 方英(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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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玺与夜月明俩人一离开格朔城,就在城外看到了蜿蜒而斑驳骆驼行走的痕迹。帝玺看了看底下的印记,便知道这是马飞手下刚刚来过的痕迹。

夜月明没有仔细观察过,并不是很了解马飞手下的马匪们骑乘的骆驼,蹄铁下都有一道特别丑的s形的形状,如果是在沙漠当中,因为风沙的流动性太大,经常会看不清楚,可在城池附近,只要有心去看,就能看得一清二楚。这城池外头的骆驼印子新鲜的,简直就是在表明马匪刚刚离开格朔城。

既然只是一前一后,帝玺便忍不住提醒了一下夜月明,让他改道从塔干沙漠的最外围行进,尽量不近塔干沙漠的范围。毕竟那些马匪主要行动的范围就是塔干沙漠一带,尤其是沙漠中心,更是他们的大本营。只要绕开塔干沙漠,他们碰上马飞手下的几率就几乎为零了。只是这样一来,弊端也就很明显了。因为要绕更远的路,他们回玉琢城的时间就被拉长了许多。而且为了小心起见,帝玺是能走得慢一些就慢一些,这样一来,等他们慢慢悠悠回到玉琢城,已经是正常时日的三五日之后了。

若非夜月明还算有先见之明,懂得在格朔城内补给了一次,只怕他们俩人还没到玉琢城,就要先饿死了。

这一来一回,春季居然就进了末尾。夜月明见这样一个一个亲自送实在是效率太低了,便干脆想到了另一个办法——把剩余的城主摊派给宁意与般若,长离,让他们带着这些城主一道离开玉琢城,他和帝玺则带着方英前往中古城,双管齐下,谁也不耽误。

中古城与碎叶城相距并不是很远,只是要想到中古城,必须从碎叶城经过。

夜月明与帝玺带着方英走到碎叶城的时候,两人不约而同地选择了便装。方英并不知道他们两个曾经在碎叶城遭遇到一些事儿,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多问。

夜月明把自己打扮成了一个屠夫的模样,而帝玺则变成了屠夫的下手,让人推着满满的一车新鲜猪肉,有模有样地经过了碎叶城。

在经过城中唯一一间客栈的时候,夜月明和帝玺不由得的驻足观望,只见那一间客栈外头站着一个妇人,似乎在翘首以盼丈夫的归来,两人心中大是不忍,侧过身子从她边上走过,好似与她是第一次谋面一般。在绕过客栈后头的时候,两人心有灵犀的将那一车猪肉偷偷留在了客栈的后院,算是一点弥补。

过了碎叶城,他们便带着方英一起到达了中古城。

中古城戒备森严,似乎早就得到了方英的命令,对过往行人查看得十分严格,通关文牒必须一样不差才肯放行。

夜月明翻了个白眼,忽然问道:“你是什么时候给中古城传递消息的?”

“公子也太小看老夫了,既然要去赴这么大一个鸿门宴,该做的准备总是要做的,老夫也没有想过苏大人的人能够一击必中,万一失败了,总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是不是?”

“全城戒严,你也没法回去。”夜月明语气不快。

“老夫回不去没事,主要是俩位也就进不去了。两位可都是朝廷钦点的流放犯,是没有通关文牒的。没有身份证明,在我中古城你们就是黑户,是休想进入的。只要你们不进去,中古城的城池依旧是在老夫手上。老夫在这官场沉浮十年,这么点小伎俩总是要知道的,当然,如果王爷愿意大开杀戒,活活杀出一条血路,那就算老夫失言了。”

方英好似已经摸透了夜月明的为人,说起话来夹枪带棒的。莫说是夜月明了,就是帝玺,听起来心里也有些不痛快。

夜月明对方英的挑衅言语并不是特别在意,他扬唇一笑,对方英说道:“方大人觉得,没有通关文牒小王就进不去城了,是不是?”

“既然王爷胸有成竹,那就进一次好了。哦对了,忘了告诉王爷,老夫身上不但没有通关文牒,也没有城主印信。”

“小王说过要用你了吗?”夜月明冷哼一声,随后对帝玺说道:“你看好他。你们就在城外等着,一炷香之后我们会合。”

“殿下要去哪里?”既然没有身份证明就进不去中古城,帝玺立刻就想到了一个能把三人偷偷带进城的办法——用灵气将人偷偷送进去。这个方法是可行的,只是太过耗费灵力不说,因为她灵力欠佳,一次只能携带一个人进去。所以,如果有了什么纰漏。很有可能就让方英给逃脱了,现在可是在方英的地盘上,如果方英逃了,他们俩将束手无策。

想到这里,帝玺不由得犯了踌躇,夜月明偏偏在此时开了口,让她留下来照顾方英,夜月明想干什么?

“去哪里,当然是去想办法进中古城啊。”夜月明微微一笑,亲手将方英交给帝玺之后,就朝着人群行来的方向逆向行去了。

弟媳实在不知道夜月明到底想干什么,只好安安静静的守着方英,不让他有出逃的机会。

好在方英毕竟不是一个年富力强的小伙子,而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耄耋老人了,就算他真的想跑也跑不动了。他目送夜月明离去之后,捋了捋自己的老胳膊老腿,往树墩子上一坐就不肯再起来了。

帝玺见他这样模样,不但要帮着伺候方英,还要给他端茶送水,堂堂郡主不像郡主,反倒像是方英的丫鬟一般。

好在夜月明离去不久之后就回来了,帝玺看着夜月明,猛然发现他的手中多了三个附身符一样的东西。帝玺认得出,那是沧朔人的身份文牒,上面会写着人的姓名,住址,职业等等。

帝玺瞅着他,问道“殿下难道还有一手以假乱真的制假功夫?”

夜月明闻听此言,不由得翻了个白眼,恨声道:“小王哪儿会什么造假?这三个身份文牒小王是从别的身上偷来的。”

“偷?“这么一个字眼,居然会出现在夜月明的口中,把帝玺震得是哭笑不得。夜月明虽说并不是非常遵守礼教约束的人,但是基本的礼义廉耻还是有的,这倒好,现在这位鼎鼎大名的琉璃公子,居然开始干起了偷东西的把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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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2章 方英(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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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这么一个字眼,居然会出现在夜月明的口中,把帝玺震得是哭笑不得。夜月明虽说并不是非常遵守礼教约束的人,但是基本的礼义廉耻还是有的,这倒好,现在这位鼎鼎大名的琉璃公子,居然开始干起了偷东西的把戏了。

夜月明本身倒是不以为耻,将三个通关文牒交给三人之后,说道:“说也凑巧,在我们后面不远,也有一男一女带着一个老人家,打算进中古城,小王见他们跟我们基本能对的上号,于是便撒了一把迷药把他们给迷晕了。不过等我们过了城防,这三个通关文牒可得还给人家,进了城之后,还要麻烦郡主把通关文牒交还给他们。”

帝玺听闻夜月明此言,更是哭笑不得:“殿下以为我是狗吗?在茫茫人海我去哪儿寻找这三个人?”

“好找,那位老人家身穿白服,女子面容姣好,穿着一身杏色长裙,至于男的么,穿着青色长衫,一副书生的模样,还被这个竹箱,在人群中应该还算显眼,小王相信郡主一定能把文牒还给他们的。”

帝玺心说夜月明这是吃定自己了,便只好点了点头,勉为其难应承了下来:“好吧,好吧。我们现在赶快进城,进了城之后,我再把这些东西还给人家,免得耽误人家的行程。”

“正该如此。”夜月明应着帝玺的话,同时将方英从木墩子上搀扶起来,俩人一左一右护着方英,一起进了城。

在过关卡的时候,果然有士兵要查他们的身份文牒,方英怎么也想不到连天都在帮助夜月明,因为如此凑巧的事儿,让夜月明从别人身上偷到三个通关文牒。

方英原本计划的好好的一个计策,就这么被天意给毁了。

三人畅行无阻进了中古城,帝玺一见眼前的情景,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中古城看起来活脱脱就像一个鬼城。

这并不是说中古城内的人是鬼魅,而是整座城池洋溢的那种氛围就像是闹鬼一样。沿街悬挂的白白长灯笼,目之所及都未停下。他们一路上走街串巷,所见路上的行人也都满脸晦气,连中古城城中中的猫和狗,都几乎没有多少生气。

帝玺心里有一种奇特的感觉,她觉得中古城整座城池就好像一个步入暮年的老人一样,缓缓的没有力气,也没有朝气。

俩人瞠目结舌的看着这一切,转头问方英道:“中古城人向来如此嘛?”

“老夫自打来中古城,就是这副模样了。中古城的人信神信佛信魔,几乎可以说是什么都信,唯独一点,他们谁都信,偏偏不信自己。因为这些思想观念的熏陶,尤其是礼佛之心在中古城内流传甚广,久而久之整座城池也就毫无战斗力可言了。老夫多年耳濡目染之下,倒也相信了这些东西,只是没他们这么深罢了。”方英说着,特地摇了摇自己的手腕。

他干瘦的手腕上,明明白白缠着几颗雕刻地还算精美的佛珠,上面的纹路都有些光滑了,想必方英戴着这串佛珠的时日也不短。帝玺心想,如果般若在这儿,应该会觉得很高兴吧?整座城的人都礼佛,他跟他们应该很有话可聊才是。

“中古城中人大多都没有什么功利之心,怎么你这个城主反倒是对权力放不下,即便都已经须发皆白了,还要将权力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夜月明有些揶揄的看着方英。

方英被夜月明这么一说,倒也不恼,他只是稍稍地挑了挑眉角,花白的胡须颤了颤:“王爷这话说的可是可笑了。人这一世不就为了功名利禄吗?若是无功无名,无利无禄,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义?”

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言语,夜月明不由得冷笑出声:“想不到方大人居然是如此迂腐之人,为朝廷镇守一方,想的居然不是让百姓过上好日子,而是自己手中的权柄有多大,财富有多高,如此父母官,不要也罢。”

“王爷说笑了,人这一辈子,只有有把柄在别人手上,别人才能放心你。假设老夫不贪不污,谁敢放心我?这中古城可拥有着其他五城都不能比拟的优势,如果老夫没有一点污点,有谁敢把它交到老夫的手上。”

“强词夺理。”帝玺实在是不屑与这样的方英交谈。最开始见到方英之时的那么一点好感也迅速的被他给败光了。

倒是夜月明听到方英这么一番看似有理实则无理的话,居然没有反驳方英。当然,他并不是赞同方英的话,只是觉得方英在这条道上已经走到黑了,而现下中古城的一切很快就要被他给掌握了,没有必要在口舌上与方英有什么纠葛。

“中古城的府衙在哪?”夜月明并不打算继续在中古城当中闲逛,这里的风俗民情看到这里,他已经大致了解了。这整座城池的氛围令他越来越觉得压抑,如果不是公事公办,夜月明可以确定,自己绝不愿意再来中古城第二次。

他只想尽早拿到属于方英的印信,然后将方英好好的“养”在中古城监牢,这样也就算是完成了自己来中古城的使命了。

方英闻言。摇了摇头说道:“我中古城没有府衙。”

“那方大人的日常办公所在是……”

“没有办公。”方英伸了个懒腰,指着中古城中来来往往的行人,说道:“王爷也是亲眼见到的,这中古城当中的人个个都面色颓废,他们不想吃也不想喝,什么也不想,也没有什么追求,他们吃喝都只是为了保存自己生活所需罢了。他们不会反抗,更不懂得勾心斗角,我中古城这些年来从未发生过打架斗殴等等事情,要府衙何用?若是朝廷有钦差大臣来,也就是在老夫的府邸上稍微小聚一番,酒足饭饱也就走了。中古城气氛如此,任谁也没法就留下来。”

这最后一句话夜月明与帝玺倒是格外的赞同。

可若说中国城路不拾遗,实在是有些夸张了,这五城常受到牧民的侵扰,每个百姓口中余粮都不多,真的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候,当真会做到不偷不抢吗?这显然是不可能的。活下去,是人类的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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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3章 方英(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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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进了城之后,方英倒是配合的很,夜月明和帝玺有什么问题,他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夜月明将三个通关文牒交给帝玺,让她先把通关文碟还给那三人,自己则跟着方英去了方英在中古城内的府邸。

因为没有府衙,夜月明确定方英的印信一定是在他的府邸当中。

两人一前一后,慢慢游走于中古城之中。因为方英的腿脚不是很灵便,俩人走的速度便慢的令人发指。

也亏得方英这副虚弱的身子骨,走得时间长了,夜月明也就稍稍能够适应中古城的氛围了。然而即便如此,夜月明仍然不喜欢中古城。这里实在是太死气沉沉了。

拐过了三条巷子四条大街以后,方英终于喘着粗气,带着夜月明在一座并不是特别显眼的宅邸面前停了下来。

夜月明早前刚刚见识过夜惠仪在北漠还算豪华的王府,这会儿见到这么一个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寒酸的宅院,他反倒有些愣了:“方大人就住在这儿?”

“老夫人老了,什么时候会驾鹤西去都是个未知数,要那么好的房子干什么?这房子老夫图个简便明快,地处偏僻,没有那么喧闹,用来安享晚年自然是极好的。”方英似乎对自己的府邸的住址十分满意,说起它来,口中是掩藏不去的自豪感,然而听在夜月明的耳中,却觉得有些讽刺。

眼前的这个老人家,一方面对权力有着无比高涨的热情,另一方面却又知道自己早已天不假年,心甘情愿愿意安享晚年,两种截然不同的矛盾全部集合在他一个人的身上,实在是让人觉得有些诧异。

“既然方大人这么认为,不如就直接把印信交出来吧,也省得小王猪诸多烦恼。”夜月明明知方英不会轻而易举的将印信给交出来,仍然出口试图感化方英。

方英只是稍稍扯了扯嘴角,那笑容冷的毫无温度:“王爷想要的,也是老夫想要的,老夫又如何能给王爷呢?除非王爷能够自己夺得。”

方英说话间,帝玺已经将三个文牒交还给了被夜月明劈晕直到这会儿还没清醒的老少三人。

夜月明见到帝玺回来,略略点头之后,颇为不屑的扬了扬唇角,一撩袍角,率先走了进去:“既然如此,方大人不如就跟小王赌一赌,小王是否能够找到大人的印信。”

“小人拭目以待。”方英看起来胸有成竹,对夜月明非常张狂的话语表示了无动于衷。

帝玺看在眼里,突然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帝玺本身是属于附灵,附着于国玺之上,对于这些金银玉石有着格外强大的感召力,若是方英的印信跟金银玉石类似,或者是使用相似的材料制成,那么或许她能找到。

“方大人,本郡主问你一件事儿,这印信是用什么材料做成的?”既然心中有了这种想法,帝玺便毫不客气地开口发问了。

“非金非玉,普通的很。”方英非常配合的回答了帝玺的问题,帝玺一听头都大了,本来指望着能够用玉能通灵的灵性,帮助夜月明找到印信所在,可现在看起来这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儿了:“方大人的意思是,这印信是用木材做的了?”

“非也非也。”方英故作高深的说道:“好了,老夫只能提醒到这,至于能否找到印信全凭二位了。当然,咱们也不能一直无期限的在这找着,老夫便与你们定个日期吧,两天,两天之内,若是你们找不到这个印信的话,那我中古城的所有权责还是交由老夫负责,王爷绝不可再插手任何一件事。”

“一言为定。”夜月明几乎是不打磕巴的直接应承了下来。

他说着看了看天边的日头:“我看着今儿个的天色还早,不就从现在开始算起吧。”

帝玺一听,头更大了。

本来今天剩余的时间就不多,难道夜月明的心中已经有打算了吗?

好在方英并不是一个乘人之危的人,虽说夜月明如此笃定,要从现在开始计时,他却并没有同意,反而极为大度的说道:“今天这半天,不如就送给王爷了。两天半,后天午夜事儿点,一切就见分晓。嗯……为了避嫌,老夫就暂时不回府邸了。这附近有一家九州客馆,老夫便先暂住在那儿如何?这是老夫的府邸令牌,两位拿着令牌,可以在老夫的府邸内随便出入,没有人敢阻拦二位。”

帝玺听到方英的安排,一时间不知道方英是果真胸有成竹,还是真的傻得冒泡,居然这么放心的把自己的府邸全权交到夜月明手上。

夜月明随手接过令牌,带着帝玺一道走上了台阶。

那方英长长的呼了一口气,张着口似乎在说困死老夫了,然后就一个人慢悠悠的朝着客栈走去了。

夜月明与帝玺双双拾级而上,帝玺悄声问道:“殿下可有把握?”

“小王倒是想有把握,可现在看起来,方英这种人老奸巨猾,他既然敢对小王这么说,甚至还多匀了半天给小王,想必是把印信藏得极深,必然会让我们一顿好找的那种。小王看找印信这件事怕是没有这么简单,两天时间找到印信,小王现在实在说心里没有底。”

“没有底你也敢乱答应。”帝玺闻言,在心中忍不住对夜月明翻起了白眼。

“难道郡主还有更好的想法吗?如果不顺着方英的意思来,咱们这辈子都不一定能找到印信的所在。别看中古城这样,看起来整座城池的人都浑浑噩噩的,可是中古城有着其他城市无法比拟的优势——水源。五城之中最大的水源就在中古城城下,五城附近想要灌溉庄稼果,基本都离不开中古城。可以说中古城本质上就是一个后部大本营,如果没有它,小王想在五城操练兵马抵御牧民,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儿。”

“既然如此,那便找吧,殿下也别磨叽了。”帝玺认命似的叹了一口气,拽着夜月明一道进了方英的朱门府邸。

方英这座府邸总共有七进院落,每个院落都分工细致,府上下人不多,常常一人兼任好几个职位,似乎是因为方英已经是迟暮老人的关系,这里头的下人也大部分都像老人一般,对他们的到来熟视无睹不说,甚至还主动为他们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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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4章 方英(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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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英这座府邸总共有七进院落,每个院落都分工细致,府上下人不多,常常一人兼任好几个职位,似乎是因为方英已经是迟暮老人的关系,这里头的下人也大部分都像老人一般,对他们的到来熟视无睹不说,甚至还主动为他们引路。

夜月明见此情形不由得乍然,早知如此,还要方英府邸的令牌做什么?

几人在廊中穿行游览,倒是很快就找到了方英日常办公的居所之中。

方英日常办公的地方在第三进院落当中,整个院落都极其开阔,只有前后左右四间房间,对立而起,上头的天井露出缕缕阳光,洒在地面上,中间一口水井,冒着丝丝凉意。帝玺环顾四周对夜月明说道:“殿下。照我看,我们就从这开始吧。”

夜月明本着掘地三尺也绝不放过任何一个犄角旮旯的原则,对帝玺提议的先从这里开始找起,并没有提出反对意见。反正对他来说,先找后找都是一样的。

见夜月明不反对她的想法,帝玺便与夜月明左右分开了。

俩人一调头,帝玺就率先进入了其中一间阁楼上。踩在木质的地板上,有些老旧的木板便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响声,虽然不大声,但是却有些刺耳,踩着咯咯咯的木板上了楼,帝玺才发现这里头居然别有洞天。

这个阁楼之上,居然摆着无数张的小桌子小凳子,那并排摆放的样式有些像是夫子们教书育人的学堂。屋子的最前方有一块单独分出来的平台比其他的小桌子稍稍高出些许。

整个阁楼上的空间横着摆着六排雕工细致的小桌子,每一排另有七个小桌子,上头完完整整地放着许多笔墨纸砚,似乎没有人动过一样。

帝玺从未见过如此陈设,一时间到有些惊讶莫名。她看着每张桌子上都摆放着的印信,不由得闭上了双眼。

在灵气的驱使下,她似乎能够看到这间房间当中曾经发生的事儿,那是方英在与许多人一起交谈的场景。

这间屋子看起来更像是一个会客厅,在帝玺看到的幻象之中,那些客人全都井然有序得落座在这些小桌子前,那稍高一些的桌子便是坐着方英的。

帝玺将灵气收回,翻看了这间屋子一会儿,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奇特的地方,那些摆在书桌上的笔墨纸砚都平常都不行,甚至帝玺还从里面找到了假冒伪劣产品,为了防止遗漏,她甚至将它们每个都翻开看了一遍,尤其是这些印信的刻字提款,她愣是一个都没放过,全确定都是非常正常的文房工具之后,帝玺才肯放过这些特别无辜的笔墨纸砚。

检查完了这些小桌子和上头摆着的书房用具,帝玺的目光就落到了四周的椅子柜子上。,她一个都没有放过,愣是一个个检查了过去。很可惜的是,这么做完全是费力不讨好,她在这里头忙活了半天,一无斩获。

检查完这间屋子,帝玺便有些讪讪然地慢慢下了楼,与还在对面楼上的夜月明交换了一个神色,俩人同时摇了摇头,显然对方也一无所获。

“小王在阁楼上找到了许多印信,不过那都是方英的私章,并不是能够调用城内所有权力的印章,小王把每一个印章都盖了一遍,并没有任何发现。”夜月明从阁楼上下来以后,与帝玺打了个照面,他扬着手头那张盖满了五花八门印信的宣纸,笑容略略有些无奈。

两人互相交换了一下自己的所见所闻,同时摇头道:“这边还有两间房,我们一起看完。如果还没有的话,马上去下一进。”

帝玺摆手让夜月明先行上了一间屋子,自己则去了对面的一个房间。

这间房打开那就更有意思了,偌大的屋子里居然空空荡荡,没有任何家具陈设,无论帝玺上看下看,左看右看,都能看得出来眼前这明明就是一间空房,然而就算是一间空房,帝玺也察觉到这间空房打扫得异常干净。

照理来说,一个没有住人也没有放东西的地方,是不需要有人特地来打扫的,可这间房间里却干净得令人发指,甚至可以说是纤尘不染了。

看着这光秃秃的几乎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的房间,帝玺实在是不知道这间房内有什么地方是可以找的,想了想,只能将挨个的地砖通通踩了一遍过去。

那些地砖是用木头做的,踩上去微微发出一点咯吱的声响,不如楼梯那种年久失修的刺耳抓挠声,这地砖踩上去发出的响声听起来意外的有些好听。

帝玺将每一块地都踩了过去,却仍然没有发现有任何异样的地方。

她又将四周的墙通通敲了一遍过去,直敲到手指都有些酸胀了,已然没有发现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由此,帝玺确定,这间房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了,也许一直打扫它仅仅是方英的一个怪癖吧。

帝玺从这个阁楼上下来后,却发觉夜月明似乎还在对面楼上,、她想了想,便穿过天井,走上了夜月明现在在查找印信的那间房。

那间房里杂七杂八的堆着许许多多的书,几乎都快将整个屋子给淹没了。

“殿下您在哪?”帝玺看着这浩如烟海的书山,实在是有些头疼,根本无法找到夜月明的确切位置,只好出声询问道。

夜月明不知道埋首在什么地方,声音远远地传了过来:“小王在这。”

帝玺循声望去,眼里仍然除了书只有书,实在是看不到有人的影子在前头,她只好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默默走了过去,一边走一边同夜月明交谈,听着夜月明的声音,七拐八拐下居然也在图书之中找到了夜月明。彼时夜月明毫无形象的捧着几本书,席地而坐,活脱脱像是个粗使农夫。

“殿下这是在做什么?”帝玺看夜月明居然如此坐法,实在是有些诧异。

夜月明晃了晃手中的书说道:“小王猜度,那印信会不会被方英藏在这些几乎数不过来的书里面,因此每本书都翻了过去,说不准能有所斩获。对了,郡主怎么这么快就找完那间屋子了?小王这才刚刚开了个头而已。”

帝玺大致的将那间房间空无一物的事情告诉给夜月明听,而后说道“不如让我来帮殿下一起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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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5章 方英(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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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月明见有人肯搭把手,更是求之不得。他很快便与帝玺稍微分了一下区域,负责左边的书籍,帝玺负责右边的

帝玺很是听话地听从夜月明的吩咐,开始在这茫茫的书海当中寻找是否有蛛丝马迹。

方英似乎有很严重的强迫症,每本书他都摆放着整整齐齐的,从低到高,从厚到薄。整整齐齐有迹可循。

帝玺望着这些几乎能把她给埋了的书海,倒不像是夜月明那般脚踏实地的一本一本的翻,她毕竟拥有灵力,可以利用灵力打开天眼,借用天眼的能力来查看这些书,这样一来也就方便快捷了许多。

她几乎是一目十行的快速扫描了一遍这些书籍,不一会儿就与还在埋头苦翻的夜月明汇合了。

“殿下别找了,这些书里没有问题。”帝玺一甩手,将夜月明从地上拽了起来:“别的地方不敢说,书是由木头做的,比较容易通灵,这些薄薄的纸张,是最容易通过天眼看出端倪的。这几千本书籍没有任何问题,殿下若是继续在这些书中寻找,可是白费功夫了,倒不如看看这四周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夜月明明早因为埋首在这些书籍当中,觉得有些头昏眼花了,听到弟帝玺这么说,不由得长出一口气,同时又觉得有些失望:“到现在看来,这第三进院落当中是不会有线索了。”

“去第四进看看吧。”帝玺又将这间房间稍稍看了一遍,确定没有任何暗道夹层之后,方才对夜月明说道、

夜月明点了点头,然后便跟帝玺一道下楼,朝着第四进院落走去了。

这第四进院落是方英用来招待客人的地方,有些在方英的府邸玩的时间长,或者与方英私交较好的朋友,都会暂时居住在这第四进当中,因此第四进院落的客房就多了许多,唯一算得上第四进门面的,也就只有一间大厅罢了。

帝玺将搜索重心放在了客房之中,而夜月明则觉得大厅作为公共区域,比较可疑。毕竟大隐隐于市,小隐才隐于野。

两人再次分开行动,这一回帝玺查找的速度快了许多,因为还看着天眼,她几乎就是走马观花地将这些客房扫了一遍,而夜月明则自己一个人在大厅之中搜寻,过不多时,俩人差不多都搜寻完了自己的区域,结果依旧是一样的,他们仍然一无所获。

等他们将这些房间通通查完,已经是月上柳梢头的时候了,帝玺有些不争气的咕咕叫了一会儿肚子,夜月明闻,不由得失笑道:“看来郡主是饿了,不如我们先去吃点东西吧。”

帝玺有些不好意思,可实在架不住一个凡人之躯对一日三餐的渴求,那只能舔着脸跟着夜月明到去外头觅食去了。

中古城不比玉琢城与格朔城,到了晚上夜市萧条得很,这些似乎仿佛真的是看破红尘的居民们对赚钱有着非常寡淡的心思,他们的米面粮油全都是交换而来的,在中古城中,甚至几乎用不着硬通货,更不要说什么交易与买卖了。

这大半夜的两人从方英的府邸出来,竟然找不到一间可以吃饭的地方,站在冷风中活活吃了一顿风之后,夜月明决定去投奔现在暂时居住的九州驿馆。这九州驿馆是中古城最大的驿站,经常会接待许许多多在中古城随便乱转的百姓,这种对外开放的地方,应该是有吃食的。

他们俩个都是初来乍到的人,哪儿能知道这九州驿馆到底在哪儿?好在中古城的百姓们虽然说有一种游离天外的感觉,但对人还算热情,听到帝玺与夜月明的问话,不但有人热情地回答了,甚至有人主动带路,非要他们给送到九州驿馆才肯罢休。在向导的指引下,他们很快就找到了九州驿站。

九州驿馆内灯火通明,亮着的灯笼居然是正常的灯笼,里头的红烛燃烧着红光,这几乎是整个中古城唯一的亮色了,看到这样的大红灯笼高高挂,帝玺心头一松。不管怎么说,这个地儿看起来还算是比较正常的。

,两人并排走进了驿馆,立刻就有驿丞迎接上来,毕恭毕敬的说道:“两位从哪儿来?到哪儿去?可有官阶官身?”

这帝玺与夜月明现在还算是流放犯,并没有什么政治身份,虽说夜月明还保留着一个一字并肩王的称呼,但流放犯的身份在前,王爷的身份在后,夜月明明知现在报出自己的名号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儿,便全然当做自己只是一个白身,朝驿丞拱了拱手道:“落脚行商的,从流月城来,到玉琢城中去。”

“流月城来的客人,快请进,快请进,我们这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从流月来的人了,难怪我听你的口音有些熟悉。”驿丞听到夜月明是来自于流月城的,竟然高兴得乐不可支起来,领着两人就往里头走。

帝玺的全身心都在晚饭究竟如何解决上,并无心顾及夜月明与这个驿丞之间的寒暄。

过不多时,驿丞便端上了一盆卤香牛肉,一大盆的米饭,还有一些时令蔬菜,虽说看起来有些粗粝,但是还算丰盛,帝玺见这些菜肴的卖相实在谈不上好看,倒也不客气,反正食物对她来说只是一个补充灵力的方法罢了,好吃不好吃都没有太多妨碍,最多只是委屈一下自己的嘴巴罢了。她将筷子往桌上一坐,夹起菜就吃了起来,根本不带挑剔的。

夜月明见帝玺这一副风卷残云狼吞虎咽的模样,知道她是真的饿坏了,便让驿丞再去做一碗汤上来,免得帝玺吃的急了再把自己给噎住。

可惜夜月明小看了帝玺作为一个非人类的能力,这些食物在她面前根本没有招架能力,更谈不上什么噎住了,等驿丞吩咐驿馆里的人做好了一碗汤呈上来,帝玺早就已经吃饱喝足,一脸心满意足的模样了。

夜月明见驿丞将汤送到了,丢下一锭银子算是打赏:“多谢。”

驿丞待在中古城内这么多年,见过不少来来往往的客商,可像夜月明这样出手阔绰的实在少见。别看驿馆处在中古城,里头的人跟外头基本上是一样的。

帝玺又舀了一碗汤骨碌碌喝下,擦了擦嘴,对夜月明说道:“还有两天时间,只剩下四个院落了,不知道我们能不能找到那该死的印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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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6章 方英(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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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月明点了点头,然后便跟帝玺一道下楼,朝着第四进院落走去了。

这第四进院落是方英用来招待客人的地方,有些在方英的府邸玩的时间长,或者与方英私交较好的朋友,都会暂时居住在这第四进当中,因此第四进院落的客房就多了许多,唯一算得上第四进门面的,也就只有一间大厅罢了。

帝玺将搜索重心放在了客房之中,而夜月明则觉得大厅作为公共区域,比较可疑。毕竟大隐隐于市,小隐才隐于野。

两人再次分开行动,这一回帝玺查找的速度快了许多,因为还看着天眼,她几乎就是走马观花地将这些客房扫了一遍,而夜月明则自己一个人在大厅之中搜寻,过不多时,俩人差不多都搜寻完了自己的区域,结果依旧是一样的,他们仍然一无所获。

等他们将这些房间通通查完,已经是月上柳梢头的时候了,帝玺有些不争气的咕咕叫了一会儿肚子,夜月明闻,不由得失笑道:“看来郡主是饿了,不如我们先去吃点东西吧。”

帝玺有些不好意思,可实在架不住一个凡人之躯对一日三餐的渴求,那只能舔着脸跟着夜月明到去外头觅食去了。

中古城不比玉琢城与格朔城,到了晚上夜市萧条得很,这些似乎仿佛真的是看破红尘的居民们对赚钱有着非常寡淡的心思,他们的米面粮油全都是交换而来的,在中古城中,甚至几乎用不着硬通货,更不要说什么交易与买卖了。

这大半夜的两人从方英的府邸出来,竟然找不到一间可以吃饭的地方,站在冷风中活活吃了一顿风之后,夜月明决定去投奔现在暂时居住的九州驿馆。这九州驿馆是中古城最大的驿站,经常会接待许许多多在中古城随便乱转的百姓,这种对外开放的地方,应该是有吃食的。

他们俩个都是初来乍到的人,哪儿能知道这九州驿馆到底在哪儿?好在中古城的百姓们虽然说有一种游离天外的感觉,但对人还算热情,听到帝玺与夜月明的问话,不但有人热情地回答了,甚至有人主动带路,非要他们给送到九州驿馆才肯罢休。在向导的指引下,他们很快就找到了九州驿站。

九州驿馆内灯火通明,亮着的灯笼居然是正常的灯笼,里头的红烛燃烧着红光,这几乎是整个中古城唯一的亮色了,看到这样的大红灯笼高高挂,帝玺心头一松。不管怎么说,这个地儿看起来还算是比较正常的。

,两人并排走进了驿馆,立刻就有驿丞迎接上来,毕恭毕敬的说道:“两位从哪儿来?到哪儿去?可有官阶官身?”

这帝玺与夜月明现在还算是流放犯,并没有什么政治身份,虽说夜月明还保留着一个一字并肩王的称呼,但流放犯的身份在前,王爷的身份在后,夜月明明知现在报出自己的名号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儿,便全然当做自己只是一个白身,朝驿丞拱了拱手道:“落脚行商的,从流月城来,到玉琢城中去。”

“流月城来的客人,快请进,快请进,我们这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从流月来的人了,难怪我听你的口音有些熟悉。”驿丞听到夜月明是来自于流月城的,竟然高兴得乐不可支起来,领着两人就往里头走。

帝玺的全身心都在晚饭究竟如何解决上,并无心顾及夜月明与这个驿丞之间的寒暄。

过不多时,驿丞便端上了一盆卤香牛肉,一大盆的米饭,还有一些时令蔬菜,虽说看起来有些粗粝,但是还算丰盛,帝玺见这些菜肴的卖相实在谈不上好看,倒也不客气,反正食物对她来说只是一个补充灵力的方法罢了,好吃不好吃都没有太多妨碍,最多只是委屈一下自己的嘴巴罢了。她将筷子往桌上一坐,夹起菜就吃了起来,根本不带挑剔的。

夜月明见帝玺这一副风卷残云狼吞虎咽的模样,知道她是真的饿坏了,便让驿丞再去做一碗汤上来,免得帝玺吃的急了再把自己给噎住。

可惜夜月明小看了帝玺作为一个非人类的能力,这些食物在她面前根本没有招架能力,更谈不上什么噎住了,等驿丞吩咐驿馆里的人做好了一碗汤呈上来,帝玺早就已经吃饱喝足,一脸心满意足的模样了。

夜月明见驿丞将汤送到了,丢下一锭银子算是打赏:“多谢。”

驿丞待在中古城内这么多年,见过不少来来往往的客商,可像夜月明这样出手阔绰的实在少见。别看驿馆处在中古城,里头的人跟外头基本上是一样的。

帝玺又舀了一碗汤骨碌碌喝下,擦了擦嘴,对夜月明说道:“还有两天时间,只剩下四个院落了,不知道我们能不能找到那该死的印信。”

“咱们现在不就在九州驿馆吗?方英都在这了,还怕什么?吃完饭我们去探探方英的口风。”夜月明根本就不急,他将面前的饭菜挑了挑,把自己喜欢的都吃掉之后,才擦了擦嘴,对帝玺说道。

帝玺没吱声,半晌之后,说道:“对啊,我怎么忘了这茬?方英可在这呢,直接问他不就完了。”

“郡主想了这么久才想明白?这脑袋难不成是摆设吗?只不过嘛,既然是人就肯定有破绽,言语之间绝对不会毫无漏洞可言,好好问一问,也许我们能得到一些线索。”夜月明哈了一口气,又给自己盛了一碗汤,不过这一碗汤他并没有喝,只是摆在眼前罢了:“只不过小王也不是全然有把握的,毕竟每个人的心理防线都不一样。”

“我看殿下倒是胸有成竹的模样,不如等我们吃完,你就去跟方英沟通吧,我宁愿回方英的府邸多找找。”帝玺觉得夜月明这么做实在是太麻烦了,加上问话这种事儿夜月明一个人就足够了,也用不着她,问一个方英还要他们两个的力量,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她不由得想到洛羽,洛羽也许能给她提供一点消息也不一定。只是想要联系洛羽实在是太过麻烦了,这家伙从夜城一别之后,又不知道跑哪去了。统共算下来,他们现在一年也碰不了几次面。之前她曾经想过找洛羽帮忙的,只是洛羽联系起来现在越来越吃力,加上帝玺也并不是很愿意让洛羽来一趟北漠,想了想,也就作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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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7章 方英(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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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羽……帝玺的眼里闪出了精光,她抿唇一笑,对夜月明说道:“哎,殿下,你说我们去找夜城城主司情帮忙,他会不会愿意施以援手?”作为与洛羽平级的魔界魔使,司情的能力自然也是不可小觑的。而更有一点洛羽无法企及的是,司情已经在这个地方呆了许多年,对五城多多少少也是了解的,找司情问问,说不准会对找印信这么一件揪心的事儿有所帮助。

夜月明相比之下并没有那么乐观,他摆了摆头说道:“我倒不认为司情会来帮我们,且不说这人性格乖僻,就算他愿意帮忙,也未必能找得到一个印信。总不能让夜城的人全都出来吧?我们跟司情没那么深的交情不说,在这里的也不是宁公子,而是我们。凭我们想要让司情来帮忙,那得有多困难。”

夜月明虽然这么说,可心中却另有一番打算,帝玺曾经说过,凡是属于皇家的东西,都是妖魔仙深难以触及的,更不要说能左右这些属于皇室的东西和人了。

所有的印信都是从皇室出来的,全都是皇家用料,沧朔曾经有一段时间在印信这一块出现了纰漏,导致了很多奇形怪状的印信出现,那些奇怪模样的印信都是由地方官员自己刻的,然后再交由朝廷审批认可之后就可以使用了,方英的印信跟苏勤的不一样,原因便在此。

只可惜朝廷当中所有的档案,他现在都不能调用,作为一个流放犯,他如果去调阅印信的资料,无异于是在告诉远在京城的大哥,他正在暗箱操作做一些不该做的事儿,夜月明是不会去冒这个风险的,更何况就两天时间也来不及了。

那难道就不找了吗?

“郡主忘了,小王不是说了要去问问方英吗?现在又何必着急?”夜月明睨了她一眼,这回屁股终于不再黏在凳子上了,他似笑非笑地瞅着帝玺,从座位上离开,招呼了一个驿丞打听了一下,便放下帝玺一人,自己跟着驿丞离去了。

帝玺目送着他离去,这才耸了耸肩,慢慢踱步离开了九州驿馆。

此时天色已经黑得不像样了,整座城池已经进入了静悄悄的状态,街上毫无行人,只有一两个更夫懒洋洋的打着更,拿着锣鼓在城中游荡。帝玺心中仍然在挂怀应该如何找到那印信。

因为帝玺心中满腹存疑,并不是很在乎路上的情况,所以她并没有发现有人居然在背后偷偷的跟踪她,当帝玺发现时已经为时已晚,她觉得后脑勺一阵疼痛,两眼一黑就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已经被人五花大绑的放在了一间黑色的屋子里,整个屋子伸手不见五指,根本看不清任何东西,好在她有天眼,开启天眼之后,也能大致看清房间是什么模样的。

一间四面没有窗户的屋子,非但没有窗户,帝玺环顾四周,甚至连门都没看到。

帝玺不由得有些慌乱。

到底是谁下的手?

她突然嗅到自己身上飘着淡淡的一种香味,让她觉得十分的熟悉,似乎在哪儿闻过这种香一样。可惜她一时半会儿实在想不起来,只觉得周遭的黑暗越来越浓,明明在黑暗里呆了这么久,却仍然不能用肉眼看清屋子。

外头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帝玺转了转眼珠,高声喊道:“有人吗?”

“有。”帝玺怎么也没有想到,居然真的有人答话,这把她给吓得不轻。她根本没有想过这附近居然有人,而且居然还真的有人应声,不由得急切问道:“你是谁?”

“玺,你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吗?”那人应声之后,声音越来越近,帝玺一听,浑身一个激灵,忍不住喝道:“般若,有没有搞错呀?让你去送那几个城主回去的,你怎么跑这来了?”

他们几个分工协作,每个人都分摊了一下,般若就是送碎叶城主回碎叶的,照理来说,这会他应该已经返回玉琢城了才对,怎么会出现在中古城里?

般若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不一会儿帝玺就觉得有什么东西拂过了眼角,再一看,般若秉着一盏烛火,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他目光幽深的看着帝玺,直接开口说到:“不好了玺,孙不知不见了。”

“你你你再说一遍,孙不知不见了是什么意思?”帝玺有些瞠目结舌。

惊讶完,她马上就想到了他们这么行动的一大弊端:长离,般若和阿意,除了一个听鹤留在了地牢之中,其他人全都被委派了出去,作为最强力量的般若,一旦离开孙不知,他的安危如何能得到保证?

可有一点说不通,若是孙不知真死了,般若的回答不会是不见了。地牢之中有听鹤在,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不见了就是不见了,我从碎叶返回玉琢城后,马上就回了一趟地牢,听鹤被人打晕在地牢之中,身上有很多细小的伤痕,但是都不伤及性命,孙不知的牢房里却是什么人也没有,我仔细查看过,孙不知那间牢房的锁是完好无损的,没有有人进来的迹象,孙不知是怎么失踪的到现在还是一个未知数。而且我可以断定,那附近并没有灵气的波动,应该不是非人类所做。”

“若是这样,孙不知是怎么离开的?难道挖了个地洞么?”帝玺这样说着,心里实在是不能理解。

“现在一切都是未知数,孙不知的失踪非常离奇和诡异,现世中已经绝少会有什么妖魔在作祟了,而且近百年前,降服洛羽的时候,属于妖的力量已经极为薄弱,现在传统意义上的妖,现在几乎已经看不见了,只剩下魔,和天君之类的人,灵类害人的事情似乎也从未发生过基本可以排除是非人类带走或者杀死孙不知的可能性。”

“可若不是非人类,听鹤怎么会受伤的?”

般若闷声说道:“利益纠葛。人类为了利益能做出很多我们无法预料的事情,孙不知或许对他们还有用处,所以说只是被他们抓走了,没有杀掉,只是我在想,他们是怎么做到的,能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孙不知从地牢带走,而且还能伤了听鹤。”

般若将最重要的一环,也是帝玺最在乎的一点说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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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8章 风寒(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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般若闷声说道:“利益纠葛。人类为了利益能做出很多我们无法预料的事情,孙不知或许对他们还有用处,所以说只是被他们抓走了,没有杀掉,只是我在想,他们是怎么做到的,能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孙不知从地牢带走,而且还能伤了听鹤。”

般若将最重要的一环,也是帝玺最在乎的一点说了出来。

听鹤虽说能力平平,但到底也是一只仙鹤,他的能力不能算是高的,但是与人类相比,却绝对占着优势。如果没有非人类从中阻挠,一般来说听鹤不会受伤才是,可现在的问题是,听鹤的确受伤了,而且伤势细密。就算帝玺再如何机敏,一时之间也想不明白,到底是谁下的手。

“我在想会不会有这么一种可能,孙不知其实就不是人类?”帝玺提出了一个非常大胆的猜想,这也是她头脑风暴之后唯一能想到的可能性。

如果孙不知不是人类,那么他自己把自己带走,难度系数就低多了。

只是如果孙不知不是人类,为什么般若没有感觉出来呢?帝玺隐隐觉得自己的这个想法其实站不住脚。

般若果然用一种你是白痴吗的眼神看了一眼帝玺:“真要是非人类还能逃过我们俩的眼睛,那等级只怕能跟洛羽相提并论,这可能么?”

“我知道不可能,只是实在想不到别的可能性了。”帝玺咕哝着。

“行了,我只是来提醒一下你的,你自己想办法出去吧,我要回玉琢城了。”般若居然一口吹灭了烛火,房间立刻暗淡了下来。

帝玺一把抓住般若的衣角,切声道:“你等等,你把我打晕带过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件事?”

“不是我打晕的你。”般若的声音非常淡然:“不知道是谁下的手,我跟着那些人追到这里,他们就不见了。”

“哈?”帝玺更加震惊了。

她一直以为下手的人就是般若,虽然她一时半会儿还不能理解为什么般若要把她给打晕了,如果只是要给她传话,随便怎样碰面都不是问题才对。

这会儿听般若这么说,原来打晕她,把她带到这里来的,并不是般若。

“谁这么看得起我,居然要把我给打晕弄走?”帝玺捉摸着自己在五城之中应该没什么仇人才对,谁会这么无聊想着要绑架她?

“不知道,不过看他们把你给扔到这里来看,他们可能是绑错人了。”般若这话说罢,帝玺的脸色更垮了。

绑错认了?这业务能力得有多差啊?

帝玺心中腹诽着,但多少还是有些舒心的。起码来说,不是有人故意针对她。

“这怎么出去?”帝玺拽着般若的衣角就不肯松手,般若倒也没有反感帝玺这种行为:“玺,你可是造物灵,难道离开这里对你来说很难?”

帝玺一听般若这么说,老大不高兴地撇了撇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灵力已经稀薄到能撑持自己就已经是万幸了,还用灵气离开呢。鸾羽的灵力用完我可就要完蛋了。”

“我送你离开。要去哪里?”般若自然是知道帝玺说的是实情的,自然也不舍得帝玺过多使用灵力。在北漠的这短短几日,帝玺使用灵力的时间越来越长,如果再让她这么消耗下去,鸾羽灵力一旦耗尽,帝玺也就死定了。

般若知道洛羽还需要以帝玺为媒介找到苏卿离,自然不会让帝玺这么轻易死去,更何况从心里说,般若也是喜欢帝玺的,当然也希望她能多活一阵子就是一阵子。

“去方英的府邸吧,就在城内西北角,一座不是很显眼的建筑。”帝玺一时之间居然有些词穷,方英那府邸虽说有七进院落,可外面看起来实在是太稀松平常了,平常到跟正常大富人家的居所几乎是一样的,帝玺想了半天愣是不知道要怎么形容。

“你的气息还是比较好追踪的,走吧。”般若听了半天仍然一头雾水,干脆直接抓住了帝玺的衣领,跟提着一只小鸡一样,拽着帝玺使用灵气直接把她给拽到了方英的府邸里头去了。

帝玺不由得啧啧称奇去起来:“般若,你什么时候嗅觉都这么灵敏了?”

“我是佛珠幻化的灵,从出生起就浸润在香之中,对气味的感觉一直很灵敏。”般若挥挥衣袖,带出极为好闻的檀香。

“我竟然从来都不知道……”帝玺有些咋舌。

般若在暗处发出了浅浅的笑声,虽然听不太清,却能感觉到他是当真笑了:“你不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

“或许吧,咱们这些人,其实我一个都不熟悉。”帝玺有些自嘲地弯了弯嘴角。不论她是否承认,这都是事实。她的的确确,其实谁也不熟悉,洛羽她不熟悉,苏卿离她也不熟悉,就连连城,她都未必能够猜透他的心中所想。

“如果每个人都那么透明,那多没有意思?保持一点距离对你们都有好处。”般若说完,朝帝玺拱了拱手:“你既然已经到了,那我就告辞了。”

一离开那间屋子,独属于北漠的新月便洋洋洒洒照了下来,照进了方英的府邸,帝玺不由得身心畅快了起来。

见到光明,如何不让人感到激动?在暗处,整个人会处在一种极为被动和憋屈的状态,帝玺更是如此。

“你要走了么?”

“听鹤一个人在那里,我也不放心。”般若闷闷回答了一句:“虽说只是轻伤,但还是要照看的。”

“你回去吧。对了般若,谢谢。”帝玺由衷对般若道了一声谢,随后送般若离开了方英的宅院,这才一个人进了第七进院落之中。

这第七进院落是最狭小的一个,整进院落只有三栋房,每个都不过是一个人能居住的那般大小,而且看起来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也没有人在这附近照看,院子里全都是枯叶杂草,萧条得很,入眼只能觉得荒凉。

帝玺小心翼翼走在这座院子之中,不由得心生感慨。沧海桑田的光阴巨变下,有多少地方会向这第七进院落一样,最后被人几近遗忘?

帝玺想到了天虞村废墟的模样,眼前的一切似乎都与那些场景产生了重叠。

她感慨间,只觉得周遭的一切更加荒凉了,竟然让她有了一些厌弃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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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9章 风寒(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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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帝玺很快就调整了心态,她随便推开了一扇门,只听得门吱呀一声,居然应声倒下,直接摔在了地上,激起无数扬尘,直把帝玺呛得连连咳嗽。

“方大人抱歉了,我不是故意毁坏你的房间门的。”帝玺拱手抱拳接连对着空气道了好几声歉,方才走进这间连大门都已经坏了的屋子。

她一走进去,就被里面腐朽的木头味给熏了出来。这屋子不知道多少年没人来过了,味道呛人的可怕,活脱脱像是闲置了三五十年的样子。

帝玺做足了心理准备,才敢再次走进屋子里。她臭着脸开了天眼,在四周看了看,居然也是一间空屋子。只不过这间空屋子比第三进的那个更加老旧一些罢了。

这方英怎么这么喜欢闲置屋子?难不成其他屋子也是闲置的吧?

帝玺抱着这种想法,将余下几间房的房门都一一推开,结果不出意外,全都是空的。

整个第七进院落居然什么都没有,就像是一个死掉的人一样,没有任何生机,更没有任何值得探究的。

帝玺心下不由得起了疑惑。这样一个几乎可以彻底舍弃的屋子,为什么方英还要留着它?难不成真的是把印信藏在这里么?

帝玺被自己的想法给逗笑了。这里头什么都没有,只有残砖碎瓦,如果真的把印信扔在这儿,方英总是要来取的吧?要取的话自然会留下足迹,整个院落不会都这么脏兮兮的,这里绝对是已经很久没人踏足了。

她要直接舍弃这个院落不找么?

不可能。这间院子越是这么空无一物,更应该仔细查查看才是。因为人都是有惯性思维的,都会习惯性的认为某些东西肯定不可能或者绝对不会出现,然而事实上,这样的论断经常会被打脸。

帝玺不想放过任何一点有可能的地方。

她在小小的院落里一点点细细看过去,连墙壁的缝隙她都不肯放过,可结果是显而易见的,她的确一无所获。

难道真的是自己推断错误了么?帝玺在心中闷闷问自己。

她的心思纠葛,居然就在这么个荒无人烟的地儿坐了整整一个时辰,直到天上劈头盖脸砸下来豆大的雨滴,她才呀了一声,急急忙忙朝房间内跑去。可或许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吧,人要是真的倒霉起来,连天都会跟自己作对。

帝玺一钻进去,就发现这间屋子突然开始漏雨了。

“有没有搞错……土胚房还能漏雨……”帝玺一边咕哝着,一边尽力缩在墙角边上,实在是无法接受北漠这种靠着荒漠的地方,是怎么能下起这么可怕而丰沛的雨水来的。

这要是在流月,或者南阳,她一点都不会觉得奇怪,可这是在北漠啊!

帝玺用双手护住脑袋,只觉得雨滴砸下来都生疼得很。

“阿玺,郡主,你在哪儿?”外头噼里啪啦的雨声越来越大,帝玺也就越来越缩成一团,她心中暗暗做了个决定。如果一会儿雨还不停的话,她就用灵力把周围的空气暂时固化起来。当年在宁山上,她就曾经用类似的手法暂时阻隔了大雪,照猫画虎来阻隔雨水,问题应该不大才是。

唯一不太相同的应该就是,她手边这会儿没有携带苏卿离的玉簪,只有藏灵匕。

她这边在胡思乱想着,突然就听到远方传来了一个男子的呼声,那声音实在是太熟悉了,帝玺微微一愣,开口回答道:“殿下,我在这里。”

“你大点声,好让我听清楚你的方位。”夜月明不知道距离她还有多远,声音传来的时候已经微弱地都快被雨声给盖住了。

帝玺干脆站起身子,直接冲出了房间,整个人暴露在雨水之下,一下就被浇了个透心凉:“殿下,我在这里,这里。院子里!”

她说着,也迈开步伐朝外头走去,想尽快与夜月明回合。

夜月明应该听到了帝玺的呼声,便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快步走去了。

第七进院落的院门一打开,帝玺与夜月明就打了个照面。

夜月明的眼底涌动着令人看不懂的情绪,他居然伸出一只手,一把将帝玺揽在怀中,下颌抵在帝玺的脑袋上,语气低沉得可怕:“你为什么要乱跑?如果出事了,小王怎么办?虞渊已经离开小王了,难道你也要离小王而去么?”

“殿……&殿下,您怎么了?”帝玺甚少见到如此失态的夜月明,一时之间竟然忘了第一时间把他推开。他的油纸伞几乎全数都撑在了她的头顶,那暴雨丝丝缕缕打在他的发梢,顺着他棱角分明的脸颊快速滚过,隔着雨帘,帝玺竟然有些看不太清夜月明的神色了。

“你不要让我担心,好不好?”夜月明没有回答帝玺的话,反而将她楼的更深了,直把帝玺抱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为止。

帝玺咬了咬牙,一把将夜月明推开,语气有些复杂:“殿下,这不像是你会做的事情。你不该抱我。”

夜月明难道对她动情了?不,不可能,他们之间不过是至交好友的相处罢了,谈不上情与爱,夜月明看着她的眼神也从来没有爱意。

“对不起,对不起阿玺,我太激动了,对不起,我失控了。”夜月明将油纸伞往帝玺怀里一塞,整个人彻底冲进了暴雨之中,淅淅沥沥的雨水把他砸得连五官都不那么清晰了。

帝玺轻轻叹了一口气,将油纸伞朝夜月明那边稍稍递了一些:“殿下不用跟我道歉。这雨太怪异也下得太大了,如果一直淋雨,小心着凉。北漠的昼夜温差历来是很大的。”

夜月明极为乖巧地嗯了一声,钻进了帝玺递过来的油纸伞内,低着头没有看帝玺,呆了好半晌,才说道:“小王……小王只是想到了虞渊,一样的雨夜,她走丢了,小王满城找她,找了整整五天,才找到她。郡主失踪的时候小王期初混不在意,可一天过去了,郡主仍然杳无音信,小王这才慌了神。”

“你说什么一天?我失踪了一整天?”帝玺抓着油纸伞的手一抖,险些连伞都握不稳了:“不可能,我只是失踪了一小会儿罢了。有绑匪绑错了人,我的意识一直都很清楚,我被关在一个没有窗子和门的房间里,没过多久般若就来救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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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0章 风寒(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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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一天?我失踪了一整天?”帝玺抓着油纸伞的手一抖,险些连伞都握不稳了:“不可能,我只是失踪了一小会儿罢了。有绑匪绑错了人,我的意识一直都很清楚,我被关在一个没有窗子和门的房间里,没过多久般若就来救我了。”

“郡主,放眼沧朔与壁国,可有人建造房子不留门窗的?如果一个都没有,里面哪儿来的空气?你又是怎么进去的?”夜月明抓住了问题的重点,毫不留情地说了出来,帝玺浑身一震,终于整个人开始瑟缩起来。

“你……你的意思是……”帝玺当时沉浸在黑暗之中,并没有想太多,她只是单纯觉得四周太黑了,仅此而已。听到夜月明这么说,她才发现事情远远没有这么简单。的确,没有门也没有窗的房间,她是怎么进去的?绑架她的人,又是怎么进去的?

这根本不是般若口中所谓单纯的绑架,时间是错的,房间是错的,一切都是错的。那么,般若为什么要对她说谎?是夜月明授意的,还是洛羽?

能够让般若说谎欺骗她的人,帝玺找不到第三个。

“小王没有意思,小王只是在怀疑郡主说的话是否有漏洞罢了。”夜月明说着,将帝玺朝自己身边稍稍拉了拉:“雨势太大了,我们先回去。”

“嗯。”帝玺点点头,与夜月明撑着同一把油纸伞,在暴雨下快速回程,俩人都很有默契地暂时闭嘴,什么也不讨论。

回到各自暂时居住的方英宅院的客房之后,帝玺先找了方英宅院里的下人熬煮了两晚浓浓的姜汤,也不管夜月明愿不愿意喝,都强迫他喝了进去。

夜月明似乎对姜汤非常不感冒,在帝玺目光的逼视下,他也喝一半吐一半,最后一整碗姜汤,从热喝到凉,他最多也就喝了三分之一罢了。

夜月明将瓷碗往身子外头一推,赌气道:“不喝了。小王的体质又不是小女儿一样,淋一下雨还能就病倒了不成?”

“殿下这一张乌鸦嘴,保不齐真的会应验。”帝玺将碗碟收拾了一下,让方英府上的下人将碗碟带了下去,这才有些好笑地瞅着夜月明,闲闲说道:“殿下,咱们可说好了,你要是真的伤风感冒了,可不许怪我没有提前提醒你。”

“这是自然。”夜月明拧眉,仍然是满脸的不高兴。

帝玺但笑不语,没有去跟夜月明辩驳。她的心里一直在思考,到底会是谁居然这么吃饱了撑的,非要找她的麻烦?

“我先回去休息了,””帝玺思忖再三,也想不明白幕后黑手究竟是谁,干脆决定回去先休息一番再说。

夜月明嗯了一声“记得洗个热热的热水澡,把寒气驱除出去。”

“这是自然。”帝玺挥挥手,跟夜月明道别之后,就回了自己的住所,痛痛快快洗了个热水澡,和衣睡下了。

一觉醒来,帝玺瑟缩了一下,好在虽然昨天淋了雨,但今天没有大碍。

洗漱之后,她推开房门去找夜月明,然而夜月明的房门紧闭,似乎还没有起来的样子。

帝玺敲了敲门“殿下,你醒了么?”

里头稀里哗啦传出了一阵乱哄哄的声响,然后才听到里面夜月明的声音沉沉闷闷地传了出来:“小王没事。”

一听到这个声音,帝玺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殿下,你该不会是感染风寒了吧?”

“胡说什么?小王怎么可能会感染风寒?啊……阿嚏。”

“殿下就别死鸭子嘴硬了,我又不会笑话你。”帝玺憋着笑说完,双手紧紧捂着嘴巴,努力不让自己笑出声。

里头闷闷的,好一会儿之后才传出夜月明有些郁闷的声音:“小王感觉得到你在笑。”

“没……没有。”帝玺平复了一下心情,话音才落,就瞅见房门被人从里头拉开了,夜月明摆着一张臭脸看着帝玺,没好气地说道:“小王就知道。”

“不不不,不是,我只是想到了一些好玩的事儿而已。”帝玺见到夜月明一张脸上写满了郁闷,更是笑得不行,直笑得进的气没有出的气多,不一会儿整张脸就因为缺氧而变得红彤彤的了。

“郡主有那个时间嘲笑小王,不如赶快去找印信,难道郡主很闲么?”夜月明睨了帝玺一眼,语气冷冰冰的。

帝玺嘿嘿一笑,连忙顺着夜月明的话说道:“好了好了,殿下别生气,我这不是特地来唤殿下一起找么?看殿下这病不轻啊,今天还能找印信么?”

笑归笑,可帝玺也看得出来,夜月明实在是病的不清,那一张脸通红通红的,鼻子也是红彤彤的,显然不仅仅只是感冒了,应该也有发烧。

夜月明颇为不屑地摆摆手:“小王何等人也?如何就如此不堪一击了?郡主放心,小王没事,今天是最后一天了,再不抓紧我们可就输定了。”

被夜月明这么一提点,帝玺顿时愣住了。她想起来了,夜月明曾经说,她失踪了一天。也就是说,方英给的两天半时间,现在只剩下不到一天了。

“殿下,你从方英的口中到底有没有探出些什么口风来?”帝玺一下子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急得不行。她并没有多少时间观念,加上在小黑屋里关着,更是没有注意到时间的流逝。这会儿既然想起来了,她如何能够不急切?

夜月明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口风,方英的嘴巴严得很。这老家伙到底活的时间比小王长,什么阵仗都见过了,根本就是软硬不吃油盐不进。”

“也在意料之中,本来我也没对他抱多大希望。”帝玺听到这个回答一点也不觉得意外。一个能浸淫官场这么多年还屹立不倒的人,哪儿就能这么容易被夜月明给套出什么话来?

夜月明似笑非笑地看了帝玺一眼,说道:“不过,小王还是从他的话语中,得到了一点点有用的信息:那印信放在了一个别人根本可能相信的地方。”

“不可能相信的地方?总不能是出恭的茅房吧?如果真是这样,方英的恶趣味可就太浓厚了一点。不行,我想到那个场景都有些受不了。”帝玺听到如此论断,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同时脑海里浮现了方英伸手去捞印信的场景,更是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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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1章 风寒(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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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当然不可能了,不过除此之外……郡主还记得第三进院落离那件空荡荡的房间么?小王昨天白日里把其他宅院都大体搜查了一遍,除了最后一进院落太过荒凉,小王没有进去之外,其他房间是一个不落全都看过去了。只有第三进院落的那间房是空的。空的等于没有东西,等于没有印信。既然方英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印信放在别人想不到的地方,那么除了空房间之外,小王也想不到别的了。”夜月明连珠似的一连串说罢,颇为自得地看着帝玺,那神色好像再说,小王就是如此出类拔萃。

帝玺忍不住摇了摇头,打击了一番夜月明:“殿下居然不知道第七进院落全是空房子?真是粗心大意,囫囵吞枣。”

“第七进院落……”夜月明咋舌:“小王的确不曾去过,怎么,那里竟然有问题么?”

“那里的屋子全是空的,而且看起来已经很多年没人去过了,上面的灰尘都非常厚重,我仔细确认过,似乎的确有最少二十年不曾有人涉足了。”帝玺实在是忘不了大雨来临之前,第七进院落是如何的荒凉破败。

“既然你都这么确认过了,那么印信放在里面的可能性也就不存在了。”夜月明缓缓说道:“方英方大人是个十足十的人类,跟小王一样,不会半点妖法,他如果总是取印信,然后又归还印信,第七进院落里没道理什么痕迹都没留下。

夜月明的猜想是非常合理的,也是帝玺心知肚明的一件事。所以一开始,帝玺的疑心根本就不在这第七进的屋子里。直到前面,夜月明说,印信藏在了一个别人想不到而且不相信的地方。

这方英的宅院里,唯一一个不符合人们正常的思维,会让人觉得这里绝对不可能藏着印信的地方,就是这第七进院落里的破房子。

“请殿下信我,我有预感,印信绝对就在那里。”帝玺几乎敢打包票,她可以确定印信一定就在那里。虽说她现在还想不透如果印信在那里的话,方英是如何动用那个印信的,可唯一符合条件的只有第七进院落里的房屋了。

“若是郡主猜错……阿嚏,猜错了呢?一旦猜错,我们很可能就失去了对中古城的把握。”夜月明实在是不敢拿中古城的城防权利作为赌注,虽说他现在的行为从本质上来说根本就是空手套白狼,可眼看着肉都快到嘴里了,如果飞走了,夜月明怎么能够自处?

“那就看殿下愿不愿意豪赌一次了。”帝玺神态轻松地说罢,嘴角洋溢出了一抹鲜明的笑容:“我这辈子还真没赌过什么,就用这回来练练手,万一老天眷顾,让我们赢了呢?”

夜月明深深注视着帝玺,好半天之后,又是一声喷嚏,然后才说道:“那就听郡主的。”

“放心吧殿下,信我准没错。”帝玺安抚了夜月明一句,然后拉着夜月明就往第七进院落一起走去了。

因为昨夜下了一场大雨,整个院落离都是湿漉漉的,也说也奇怪,帝玺一走进来,就发现这间院子里的灰尘居然全都因为雨水而凝结成了块,一块一块粘在地上,像是个狗皮膏药一样。

“奇怪,照理来说昨天的雨下得那么大,灰尘早就应该被冲走了才对。”夜月明显然也发现了这个地上的灰尘形状有些奇怪,这是完全不符合常识的东西。

“我感受不到有非人类的出现,应该不是其他人作祟的,或许这里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在保护着整个院落,所以才会二十年来不曾有任何灰尘被风和水冲走,仍然待在这个院落之中。”帝玺提出了自己的一个猜想,魔和灵,是可以相互共通的两种生物,帝玺能够感知到魔和灵的动作,也能分辩他们留下来的气味。

这第七进院落离,除了他们的味道,没有任何别的味道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这里或许可以说是一个独立的空间?”夜月明才思敏捷,又能活学活用,从知道帝玺不是人类开始,夜月明很快就摸通了一些套路,并且极快的速度下,他就学会举一反三了。

“可以这么说。”帝玺颔首回答道。

这个空间的确是有些不同寻常的,它仍然是跟随者时间在一点点变化的,可它同时又有能力把无端闯入的侵略者留下,从此陪伴着它,直到其中一方消失于天地人还之中,这种羁绊才会消失。

尘埃或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一直留在了第七进院落之内,无论风霜雨雪,都岿然不动,与整个院子相依为伴。

帝玺心中不知为何有了一种感觉,她总觉得,是她昨天的无意闯入,让这里面的情况发生了一些变化。

帝玺记得清楚,昨日当她被夜月明接走的时候,院落里是没有一点泥土的土腥味的,更别说尘埃飞扬的那种腐朽味道。

然而今天他们一进这个院落,帝玺马上就闻到了一股独属于泥土的芳香,那是泥土被打湿之后才会散发出来的土腥味。

或许的确有什么变化,在不经意间发生了。也正是因为如此,那些尘埃才会与水发生混合反应,又因为逃不出去而结成了块,黏在地上,显得有些狰狞可怖。

当然,这种心思帝玺并没有跟夜月明明说。因为他们不是一路人,而且帝玺觉得她没有必要去给夜月明解释这么多。解释地越多,夜月明或许就越不明白,倒不如揣着明白装糊涂,就当做这里的一切其实没有发生变化好了。

帝玺心中虽然这么想,但她的所思所想并没有逃出夜月明的手掌心,夜月明似乎有些了然地扬了扬唇,掀起袍角走进院子之中:“郡主还在愣什么?还不快点找。”

“知道了。”帝玺被夜月明这么一寒,马上回过神来,小心翼翼绕过那些粘在地上奇形怪状的尘埃块,进了其中一间屋子之中。

这些年久失修的屋子经过昨天的暴雨洗礼,几乎全都塌了一点点顶,房间内就像是水漫金山了一样,全是湿漉漉的,有些水势较差的,甚至能淹没脚踝。

帝玺走进昨天晚上借着月光才进来的房间,仔仔细细大亮了一番,却仍然一无所获、

整个房间仍然是极为萧条的,萧条到里面居然什么摆设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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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2章 幻影(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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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年久失修的屋子经过昨天的暴雨洗礼,几乎全都塌了一点点顶,房间内就像是水漫金山了一样,全是湿漉漉的,有些水势较差的,甚至能淹没脚踝。

帝玺走进昨天晚上借着月光才进来的房间,仔仔细细大亮了一番,却仍然一无所获、

整个房间仍然是极为萧条的,萧条到里面居然什么摆设都没有,。

可帝玺察觉到这里头有些变化,房间里似乎能感受到一点淡淡的,不经意的灵气。

有人来过这里?是谁?

帝玺自信自己绝对没有感觉错误,一定是有人趁着雨夜来了第七进院落,可是谁会跟他们一样,带着相同的目的来这里呢?除了他们应该不会有人对印信感兴趣了才对。

帝玺百思不得其解,突然间脑海里灵光一现,想到了另一个可能性。

会不会……其实是有灵力的人尾随着她来了第七进院落,正好遇到了暴雨,也将他阻拦在了这里?

越想,帝玺越觉得这是可能的事情。这个萧条到几乎可以用荒芜来形容的地方,如果不是因为她,别人要想来,早就来了,何必要等到她来了才会有人?

帝玺心中隐隐觉得自己的猜测是没有错的,可因为她的猜想,导致了夜月明的不太高兴。

这位小王爷双手抱拳,直勾勾瞪着帝玺,一字一句咬牙切齿说道:“郡主这么闲的话,不如小王直接认输算了。”

“你别急,别急,我这就开始找。”帝玺收了心思,一心一意开始帮夜月明寻找印信的下落。当然,她的心中是另有谋算的。

灵力出现的地方既然只能在第七进院落离感觉到,那么她在这里搜寻的时候,说不准也能找到与这个灵气相关联的蛛丝马迹,因此,帝玺找起来格外认真。

这间不大的院落,找起来根本不费多少心力,加上帝玺开启了天眼,更是快了许多。

两个时辰之后,帝玺揉了揉有些抽痛的眉心,走回了院落的正中心,高声喊道:“殿下,你在哪里?这里似乎没有异常。”

四周静谧无声,根本听不到夜月明的回答。

帝玺愣了愣,又拔高了一些音调,喊道:“殿下,你听得到我的说话么?”

还是无人应答。

帝玺微微一怔,朝四周望了望,心中闪过一丝讶异。

不对劲,第七进院落似乎不太对劲。

她回望自己来时的路,惊讶地发现地上的脚印不见了,整个院落似乎又变成了下雨之前的那般模样。地上没有斑驳的尘迹,看起来似乎仍然不曾有人涉足一样。

帝玺利用天眼看了看四周有些颓败的房子屋顶,发现这几间房虽然还是那样空空如也,可房顶不再漏了。尤其是她昨夜避雨的那一间房,又变回了危如累卵的建筑。

怎么回事?这个空间里的东西似乎又变回了原样。

帝玺照本宣科一般按照记忆里昨天自己寻找印信的方式一间房一间房找过去,就像是昨日重现一般,仍然一无所获,也仍然没有见到夜月明。

她似乎闯入了另一个时空之中,而那个时空的时间比现实世界似乎晚了一天,所以这里才会只有灰尘的味道,才会像是不曾有人来过一样,

谁在给她设局?

帝玺百思不得其解,低头思忖的功夫,天上突然炸起了一声惊雷。

帝玺一怔,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天上就突然降下了暴雨,一下就劈头盖脸砸了下来。

她如同昨天一样,躲进了昨天的那间屋子避雨,却在进去之后的那一瞬间,发现这间屋子漏雨。

一切都跟昨天一模一样。除了她的记忆之外,其他东西都是旧的,都是昨天的重现。

怎么回事?为什么她会被人拉入这样一个幻境之中,又开始了重复的循环?

如果循环是没有错的,那么过一会儿,夜月明就会来找她,带她离开这一进院落。

然而意想之中的场景没有出现。这一回,夜月明没有来接她。

不,不对,这不是昨日的重现,而是……她又回到了那个时间点,然后重新开始了另一条路。

苏卿离曾经跟她说过,这个世界的时空并不是完全平行的,有些交点会出现在某个时间,某个地点,当你进去的时候,你会与另一个时空的人发生互动,也会发现一个不一样的过去。

然而这种时空实在是太过离奇诡异了,就算作为天君,苏卿离也从未真正经历过。因而,苏卿离虽然把这种事情当做玩笑讲给她听过,却也没有告诉过她,如果真的进入别的时空,应该怎么办。

帝玺突然明白了那种奇怪的灵气是从何而来的。

如果她现在所在的地方是根现实世界相串联的异世界,那么在这里留下灵气的人,就不会是别人,而是她自己了。

这点灵气或许就成了一个媒介,借由这个媒介,她进入了似曾相识的时空,而夜月明作为一个凡人,没有任何媒介,因此他被留在了现实世界。

这样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夜月明不见了。

想通了这一点,帝玺不由得紧锁眉头,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些丧。

凭借她一个人的力量,能够突破重围,回去么?这似乎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如果回不去,那么她会在这里遇到什么?在外面的夜月明又会遇到什么?如果两个世界的时间是同样速度流逝的,那么她现在所在的时间会比夜月明晚上大半天。

本以为可以预见的事情,现在也变成了无稽之谈。明明是过过的一天,可帝玺竟然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按照昨天的情况,这场雨应该整整下了三个多时辰才停下来,那些被禁锢在这个空间的尘埃,就是在三个多时辰之后,渐渐开始凝结的。

帝玺忍不住呼了一口气出来,强迫自己平静下来。

如果她的心绪总是这么乱,很可能就真的困在这里出不去了,这是她绝对不愿意见到的。

这第七进院落到底有什么东西是不对劲的?她又是在无意间触动了什么,才会让自己的灵气与这个空间的交点产生共鸣,继而将她扯进了这个时空?

帝玺的脑海里一点点过了一遍关于昨天的细节,可她仍然想不到究竟有什么地方是不对的。这个地方空空荡荡的,照理来说应该不会有媒介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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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3章 幻影(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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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玺百思不得其解,上头的雨势迅捷,噼里啪啦砸下来,就算是土房都有些禁不起砸了。

帝玺耳听外头闷闷的砸雨声,心里烦闷的紧。

为了摆脱这种不利的情绪,她闭上了双眼,强迫自己不去听闻外头的阵阵电闪雷鸣,雨声淅沥,一心一意将自己安定下来。

这样的做法显然是有些许成效的,半个多时辰之后,帝玺本来有些不安的面容渐渐舒展了开来,再也不像初时那般不镇定了。

心平静下来之后,帝玺只觉得整个人豁然开朗了起来。外头的雨声听起来也不再刺耳难听了。

她睁开双眼,整个人就像受伤的惊鹊一样,连连倒退了几步,直接撞到了墙壁上,才止住了脚步。

这这这……

帝玺的眼前,出现了一派富丽堂皇的景象。

“女儿啊,那刘家公子仪表堂堂,家里又家财万贯,你到底有什么看不上人家的?”

帝玺的眼前出现了一个须发花白的接近老年的男性,他正苦口婆心地看着帝玺,言辞恳切的问道。

帝玺皱了皱眉,张口刚想问您是在跟我说话么?就听到自己的身后传来了一个女子娇滴滴的声音:“爹爹,刘公子风流成性,在外头都已经有了无数个想好了,听说……听说有几个姑娘已经暗结珠胎,最早的那个近些日子恐怕就要生了、女儿嫁给这样的人,爹爹怎么能放心?”

“女儿啊,爹爹这不是没有办法么?你也知道,家里的资金周转出现了问题,那陈财主可说了,如果十日内再给不了他足够的资金,咱们的店铺可就要关张了。那可是祖祖辈辈流传下来的手艺啊,绝不能在爹爹这一代丢掉。”男性说着,居然声泪俱下,令人闻者流泪,见者伤心。

然而帝玺却冷冰冰地看着眼前这一幕,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这些人身上穿着的衣衫都不是北漠近些年常见的服饰和花色,更像是三十年前左右的沧朔北漠人民打扮。半牧半农的打扮,在那段时间成为了北漠的一种身份标识,这些人身上穿的就是类似这样的衣服。在现在,这样的衣衫早就已经绝迹了。

“爹爹您就忍心把女儿卖给刘家换银子么?”女子低着头啜泣着,声音断断续续的,显然是悲伤极了:“爹爹从小就疼我,怎么现如今女儿大了,爹爹反倒不心疼女儿了。”

男子的脸上有些绷不住了,他拼了命的摇头,解释道:“闺女啊,不是爹不疼你,实在是祖宗基业比爹的命都还重要。真要是有一天爹爹要在自己的性命和店面里选一个,爹爹一定选择店而放弃自己的生命。更何况……更何况你嫁过去那就是明媒正娶的正房,那刘公子就是风流成性又如何?外头的私生子女多又如何?到底你才是正房,你的孩子才是嫡子,你怕什么?”

女子听到父亲这么说,更是哭得喘不上气了。父亲本身还有些怜惜自己如花似玉的女儿,就要卖掉换一些银子来盘活生意了,这会儿听到女儿越听越大声,丝毫没有想要止住的冲动,父亲到底怒了:“哭哭哭,就知道哭。爹爹把你养这么大不就是要为你安排一个亲事么?刘家家境好也不嫌弃爹风雨飘摇,你嫁过去又是正房,多少人羡慕不来的位置,你怎么就是不懂得珍惜?

“爹要是喜欢这个正房的位置,那就爹自己嫁过去啊,为什么非要女儿牺牲?女儿……女儿明明已经有意中人了,爹爹这样棒打鸳鸯,不怕女儿寻短见么?”

女孩子说到这里,声音越来越大声,似乎跟自己的父亲杠上了。

父亲一听到女儿这么说,更是气得怒发冲冠,指着女儿就是好一通大骂:“好啊,你到底还是承认了。我就想不明白了,那个琴师有什么好的?才华品貌都是一般,就算人品比刘公子好,可他家没钱啊。再说了,如果他真的跟你两情相悦,怎么会直到媒婆都把请期帖送来了,还不来找爹爹?女儿啊,别傻了,那不是你的良人,不值得你等待。”

父亲说的头头是道,女儿的红晕从脸红到了脖子根,显得狼狈极了。

她喜欢的琴师……那个一年前被爹爹请来家中,教她弹琴的琴师,为什么失踪了呢?

为什么在刘家公子正式来提亲的时候,突然失踪了?

女孩子紧紧咬着下唇,显得难过极了。帝玺看着这样的姑娘家,心里好生难过,想要安抚她两句,可她根本触摸不到她。

她们根本就是属于两个世界的人,只是机缘巧合之下,帝玺能够看到这个人罢了。

“爹爹再让我等半个月好不好?如果半个月后……他还没来,我……我就嫁。”女子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斩钉截铁对着自己的父亲说道。

本以为这番说辞会让父亲感受到女儿对琴师的爱意深重,却不想父亲听了这样的话语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挥起拳头险些就对着女儿的脸面砸了下去:“恬不知耻,恬不知耻!别以为你跟那琴师做了什么爹不知道?你这个败坏门风的东西,人家刘家肯接济我们,还不嫌弃你不是个处子之身,给你正房的待遇,你还得陇望蜀,得寸进尺,你这脸皮到底还要不要了?”

“爹您说什么……我跟他……”

父亲的打断了女儿的话:“别以为我不知道,那天你是不是跟他在你的房间里颠鸾倒凤,一夜不休?哼,乳娘早就把这件事告诉爹了,若不是如此,爹何必这么着急把你嫁出去?你都不干净了,有人要救不错了。”

“不……爹爹,我不是……我没有……我跟他是清白的。”

“清白?好啊,既然如此,那我就让大夫来好好给你查查,查查你到底是不是个处子之身!”父亲气急败坏地将女儿从床上提了起来,非常不客气地将她的手臂上的衣裙撕开,指着她的臂弯笑得宛如恶魔:“来,你告诉爹,你的守宫砂在哪里?告诉爹啊!”

“不是%……不是这样的……不是……”女儿被父亲如此发狂的举动吓得泪雨连连,也不知到底是心痛更多,还是难堪更多。

帝玺看着这样的一幕,不由得皱了眉头。

她感觉到了女子深沉的悲伤,也感受到了她心里突然涌起的死意。

这个姑娘想要自寻短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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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4章 幻影(3)

(猫扑中文)帝玺看着这样的一幕,不由得皱了眉头。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她感觉到了女子深沉的悲伤,也感受到了她心里突然涌起的死意。

这个姑娘想要自寻短见!帝玺心中有了这个论断,顿时着急起来,可是她也心知肚明,她对现在发生的一切根本无能为力。

一个错乱的时空,一个根本看不到她的两个人,她有什么能力阻止这个姑娘?

帝玺心中的难过不言而喻,然而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姑娘的脸上浮现出了悲哀的神色,她似乎在承受着什么莫大的痛苦一般,好半晌之后,才轻启朱唇,用细微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道

“好,我嫁。”这个回答完全出乎了帝玺的意料,她仿佛是看到了一副不可能的画面出现在她的面前,然而她只能在姑娘的脸上看到坚决。

这个姑娘明明眼里全然都是死意,为什么……为什么同意了嫁娶?她的父亲见到姑娘答应了下来,顿时开心地乐不可支了起来,连连说道好好好,这个女儿没有白养。

听到这样的说法,帝玺心中突然升腾起了无边的恨意。帝江……帝江当年是不是也是跟这个父亲一样的神情?

是不是也是这样喜不自胜地,替她和帝暮安排了余生?这种恨意缠绕在帝玺的心头,久久不曾褪去,帝玺甚至有些难以自持起来,她只觉得自己的情绪居然渐渐开始失控,还没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就发现自己身上的半块国玺居然发出了温热的光芒,那是玉材独有的温润光泽。

帝玺的心中顿时清明了起来。她将怀中的半块国玺拿出来,看着上头的光泽,自己的灵力居然与它产生了共鸣。

帝玺摸了摸国玺

“怎么了?你有什么话想对我说么?”国玺的光芒越发润泽起来,而且还开始有节奏的闪动,帝玺细细看着国玺,点了点头,语气温柔

“好的,我知道了,你放心吧,只是……你用意识告诉我,我差点被控制了是怎么回事?”国玺与她血脉相通,作为附灵和承载物,他们之间有独特的沟通,这种沟通之下,帝玺与国玺之间便产生了别人无法理解的共鸣。

国玺的光芒一直在闪烁,帝玺有些愣怔,半晌之后才将信将疑问道

“你是说……刚才我似乎走火入魔了?”国玺的光芒一下炽热了起来,直把帝玺看得眼睛都有些花了。

“好了好了别发光了,咱们用的可是共同的灵力,真要是灵力耗尽,我是死定了,你还能继续做你的国玺,但是没有我的陪伴,你应该也会不开心吧?”帝玺将半块国玺捧在手上,那语气就像是与老友久未谋面一样。

国玺的微光突然暗淡了下来,好像真的很伤心一样。帝玺将国玺收了回来,眼底的神色却并不轻松。

她只是在看一个跟她根本没有任何关系的幻境罢了,怎么会在幻境里突然走火入魔?

这是四百多年来从未发生过的事情。帝玺灵力最盛的时候,尚且不会因为情绪波动而陷入癫狂,更不要说走火入魔了,现在灵气衰微,怎么反倒……总不能是因为帝江对她的伤害是在太深了吧?

应该不是的。帝玺的确是恨帝江的,然而这种恨只是以帝玺的名字恨着的,作为玺,她遭遇过更加残忍的背叛,与那样的背叛相比,帝江的所作所为不过只是小巫见大巫罢了。

然而玺不介意,不代表帝玺不介意,如果没有她的魂魄进入帝玺的身体,那么现在经历这一切的人,就是帝玺了。

一个人类的女孩儿,能承受得了父亲的这般作为么?帝玺想着想着,忍不住摇了摇头。

当她抬头之后,发现这房间内的陈设又变了变。红烛帐暖,喜娘进进出出,收拾了好一会儿才将东西收拾停当

“小姐,我们出去了,明天就是您的大喜之日,今晚我们就不打扰您了,您好好休息。”端端正正坐在床榻上,披着大红霞帔的姑娘轻轻点了点头,让丫头将喜娘全都送出去之后,自己缓缓起身,吹灭了烛台,本来热闹的房间一下子冷寂了下来。

帝玺紧紧闭着双眼,过了一会儿才睁开眼睛,适应了黑暗之后,她看到了姑娘隐约的身影在翩然起舞。

那是一种帝玺从未见过的舞蹈,美轮美奂,独具一格。看惯了宫廷华丽舞蹈的帝玺,竟然在这支舞里看到了更多的灵动与飘逸。

她静静欣赏着女子的舞姿,姑娘跳着跳着,外头突然传来了清越的琴声,那古琴的声音从远方飘然而来,就像是月下仙人的弹奏,与姑娘的舞姿及其契合。

帝玺愣愣看着姑娘的舞姿,却愕然发现她跳着跳着,居然展开双臂推开了窗,仿佛一只精灵一样,从窗棂一跃而出,乘着月色合着琴曲,一点一点跳舞跳向了古琴的方向。

帝玺也追了出去,赫然发现姑娘所远去的方向,似乎是与方英宅院一墙之隔的一片竹林。

北漠怎么会有竹林???帝玺揉了揉自己的双眼,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北漠向来少雨多晴,就连谷物都少有能生长起来的,竹子这种喜湿喜阴的植物,照理来说绝不可能出现在北漠才是。

她还没有多想什么,就看到姑娘跳着欢快的舞步走到了琴音发出的地方。

她顺着姑娘的笑容看过去,看到那弹着古琴的人的面目,整个人都呆住了。

“洛……洛羽……”帝玺忍不住瞪大双眼,双手捂着自己的嘴,显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看姑娘眼底对洛羽的爱意,她与父亲口中所说的那个乐师,很可能就是洛羽。

洛羽什么时候还学会弹琴了?洛羽手下的动作渐渐停了下来,随着最后一个音节落下帷幕,他的这一曲也就结束了。

洛羽双手离开古琴,施施然从座位上站起身来,眉目含笑地看着姑娘,说道

“周姑娘,你听到了我的曲子?”姓周的姑娘一听,立刻泪如雨下

“洛羽,你带我走好不好?我……我明天要嫁给一个纨绔子弟了。”

“你答应你爹了?”洛羽见着周姑娘哭得杏花带雨,却没有安慰她,反而用有些严肃的口吻问道。

周姑娘愣了愣,轻轻点了点头

“我……我那时候是赌气。”猫扑中文

第285章 幻影(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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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既然答应了,就该去履行诺言。从我们初见面起,我就跟你说过这个问题,你忘了么?小晴?”洛羽居然用了一种还算亲昵的称呼来称呼周姑娘,周晴听到这样有些亲昵的称谓,脸上红彤彤的,低着脑袋指尖搅着衣角,显然又是慌乱又是羞涩。

洛羽的表情仍然没有一点放松,他盯着周晴,慢慢说道:“自己承诺的事,就该自己完成。”

“不……不是,洛羽……我当时……当时可能气糊涂了,所以……所以……我不想嫁给别人,我只想嫁给你。洛羽,你带我走吧,我们天涯海角相依为命好不好?”周晴泪眼汪汪地看着洛羽,眼底里满是祈求,可洛羽根本不为所动。

“我们之间缘分已尽,周姑娘。我来你家教你乐技已经三年,该学的你都学了,也已经能出师了。你嫁给刘公子起码以后衣食无忧,我……多少也能放心。”洛羽的话语何其无情?就算是帝玺这种早就知道了洛羽本性的人,也觉得洛羽这番话说的太过了。

别人对周晴来说可能只是一个过客罢了,他们说的在难听她都可以不过耳不过心,可洛羽不一样,洛羽是她心中的如意郎君,而洛羽现在,在这一片并不大的竹林之中,居然对她说,你嫁给刘公子,起码以后能够衣食无忧。

“你不是我的洛羽,你不是他。我们曾经月下舞剑,我们曾经并辔出游,我们曾经分吃糕点,我们也曾同塌而眠,而现在……你……你竟然跟我说,我嫁给刘公子也算是一件不坏的事情?”周晴望着洛羽的眼睛里全然是绝望,那种绝望看得帝玺心都碎了。可是这样的目光打动不了洛羽。

这世上最铁石心肠的人,就是洛羽了。别人的爱恨情仇,从始至终都跟他没有关系,而且只要不涉及他自己的利益,就算面前血流成河,他也会安然踏过。

这样的洛羽,又怎么会被这样的目光所打动?

帝玺明知洛羽是不会为了周晴的泪眼而改变口风的,却也仍然为周晴感到深深的遗憾。

这世上,喜欢上谁都好,爱上谁都没问题,只有洛羽,是别人根本触摸不得的。洛羽的情与爱都跟利益有关,只有有利益的人,他才会与别人产生情谊,就像是现在的帝玺一样。如果不是因为洛羽想要找到苏卿离,她确信洛羽绝对不会为了她而四处奔走,就算她的体内有他的神魂,都无法让洛羽对他侧目。

帝玺懂得的事情,别人却不懂,尤其是周晴这样的女孩子,更是不懂。

她的眼里只有她的情郎,还有她的情郎根本没有任何温情味道的话语。

周晴跌跌撞撞往后退了好几步,眼里全是绝望。

洛羽对周晴的控诉也显得很无动于衷,他伸出右手,轻轻弹拨了一下古琴,古琴发出了铮铮清脆声响,听在周晴的耳朵里,简直是讽刺极了。

“你喜欢的人是乐师洛羽,是那个在弹着古琴,与你畅聊的洛羽。可那个洛羽只是洛羽的一面罢了。在如此温和而光明的身影背后,周姑娘想没想过,洛羽也是个冷酷至极的人呢?应该没有吧?如果有,你今天听到我这番说辞,就不会是这样的表情了。姑娘眼中的洛羽从来都不是完整的,那么姑娘又为何要跟我在一起?跟刘公子在一起,起码你能锦衣玉食,不愁吃穿,跟我在一起,非但生活没有保障,甚至要过上刀头舔血的日子。”洛羽的声音终于有了一些温度,可那些温度根本不足以温暖周晴冰冷的心,周晴的心仍然是冷冰冰的。

“就算他不完美,他也不会像你这样……”

周晴这话甚至没说完,就被洛羽给打断了:“向我这样什么?姑娘见到的光明一面的洛羽,甚至占不到洛羽真正性格的一个小小角落,我与你相识三年,也承蒙你的照顾三年,因此我才会选择把话说明白给你听,至于姑娘是否还不愿意嫁给刘公子,说实话,我并不在意,反正我不会娶姑娘为妻。”

洛羽的话明明是在安慰周晴的,可听在任何人耳朵里,都像是一把把钢刀插入了心脏,插的人心口生疼。

帝玺见着这样的洛羽,气不打一处来,却仍然碍于这个地方的人和事不能被她所接触,因此帝玺虽然面色狰狞,却也拿洛羽无可奈何。

“你……你……好好好,算是我初心错付,算我瞎了眼。洛羽,从此以后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们井水不犯河水,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要再谋面了。”周晴这样的女子,性格刚烈,温柔似水的表象下,是一个不屈的灵魂。被洛羽这么戏弄,她怎么能甘心?

只是在此时此刻,周晴仍然深深爱着洛羽,爱到无心也不愿在此刻伤害他,即便他伤她颇深,也仍然不舍得。

“姑娘能这么想,那就最好了。”洛羽竟然说出了如此话语,周晴一听,整个人面色煞白,多少屈辱多少悲愤,在这一刻全都变成了愤怒,直接冲上脑门,激得她直接晕了过去。

洛羽到底不算薄情寡义到了极致,眼见这个身穿大红嫁衣的新嫁娘晕倒,他终究伸手将她揽入了怀中,使她不至于直接跌进尘埃之中。

帝玺咬着牙根目送洛羽将周晴送了回去,她也亦步亦趋跟在身后。因为不是同一个时空的关系,帝玺与洛羽之间没有产生任何交易,她完全可以大大咧咧走进周晴的屋子。

洛羽将周晴放下之后,微微摇了摇头,轻轻叹了一口气,随后替周晴盖好被子,一闪身离开了周晴的屋子。

帝玺见状,便也要追出去看看洛羽葫芦里到底买的什么药,可说也奇怪,她这一回居然无论如何也出不去了。

期初,帝玺以为是因为自己不小心,因此才没有顺利追出去,可她再次试了试,居然又一次被挡了回来,不由得便有些愣住了。

怎么回事?她之前明明可以跟着周晴一起离开这间院落的,怎么这回离不开了?

难道是处在另一个空间的洛羽发现了她的存在,将她给关在了这里么?

不会的,他们之间根本没有交集,否则洛羽早就找她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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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6章 幻影(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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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回事?她之前明明可以跟着周晴一起离开这间院落的,怎么这回离不开了?

难道是处在另一个空间的洛羽发现了她的存在,将她给关在了这里么?

不会的,他们之间根本没有交集,否则洛羽早就找她麻烦了。

那么思来想去,就只有一个解释了,她所追踪的视角是周晴的,只有周晴在的地方,她才能看到过去,在这个时空之中,她只能追随周晴的一举一动而行动。

为了印证自己内心的想法,帝玺闭上了双眼,特别掩耳盗铃地摸索着朝门口走去,果不其然,又一次撞了上去。

“笨死了笨死了,人家人躺在这里,我闭上眼有什么用?”帝玺对着自己好一顿埋怨,可到底还是安静了下来。眼见外头月色深沉,而现实世界之中也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帝玺干脆席地而坐,靠在墙边,闭目养神去了。

次日天光破晓,帝玺就睁开了双眼,床榻上的周晴还在沉睡,但是看得出来,她睡得很不平静,起码在睡梦之中,周晴的脸上仍然是挥之不去的痛色,似乎十分纠葛挣扎。

帝玺不由得想起夜间洛羽对周晴的所作所为,也不难理解为何明明在沉睡,周晴仍然如此难过,难以自处。

好在外头很快就传来了喜娘的声音,帝玺知道,周晴这是要出嫁了。

“小姐,刘公子……哦不,姑爷,姑爷派来迎亲的人已经在路上了,小姐快快起身吧。”

床榻上的周晴猛然睁开双眼,却没有刚刚睡醒的那种懵懂,目光清澈已极。

“知道了,马上起,翠儿,来替我梳妆。”周晴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可是就算是帝玺,也看不出来周晴的目光里到底藏这些什么,或许一个心已经死了的人,就像周晴这般,好似行尸走肉,喜与怒都这么无悲无喜了吧?

下人很快就将周晴打扮好了,铜镜之中映着周晴作为新嫁娘的面容,却生冷地怕人,没有一丝喜色能够在她的脸上追寻到踪迹。

打扮停当之后,周晴吩咐下人去外头看看刘公子的迎亲队伍到了哪儿了,下人们便领命下去了。

喜房之内留下了周晴一人,她慢悠悠起身,坐到了自己的床榻边上,用左手将袖口轻轻捏住,而后从床下摸出了一把不是很大的匕首,帝玺一见到那把匕首,就愣住了。

藏灵匕!!!

那通体黝黑的匕首何其眼熟?正是藏灵匕!

帝玺有些慌乱地从怀里摸出藏灵匕,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周晴身边,两把藏灵匕一模一样,帝玺确认,周晴手上拿着的,的的确确是藏灵匕无疑。

周晴是怎么得到藏灵匕的?

这个问题很快就有了答案。

周晴轻轻抚摸藏灵匕的身子,语气温柔却又绝情:“洛羽,你我初次在花园偶遇,你说小姐弱柳,仔细被风吹上了身子,又说我天姿国色,小心被人觊觎了去,送我匕首防身,现如今你已经抛弃了我,可这把匕首还陪在我身边,你说,我会不会恨你?”

帝玺心道不妙,周晴似乎有寻短见的念头,可她只是一个旁观者,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

周晴细细抚摸藏灵匕,将它仔细收好,并没有帝玺意料中的那种激动,只是周晴的眼底已经看不到任何波澜了。

吉时一到,外头锣鼓喧天,周晴的父亲穿着一身红色长衫,喜气洋洋地走进女儿的闺房:“晴儿,来,今天是你的大喜之日,爹亲自送你出门。”

父亲的眼角眉梢都是掩不住的笑意,周晴则轻轻拿过身边的盖头,放在手心里转了转,朝着父亲微微躬身:“爹,谢谢您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

“长大了,长大了,懂得体恤爹了,哈哈哈哈。”周晴的父亲笑得心花怒发,帝玺看在眼里,忍不住喝了一声真笨!都到这个时候了,周晴的父亲怎么还会以为女儿只是长大了?

周晴抿唇轻笑:“爹,女儿不忍心对您下手,也请爹记住,从今以后,周晴就不是您的女儿了。”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周晴的父亲愣住了,他目睹周晴从盖头里抽出了藏灵匕,扑哧一声送入了自己的心口,大红的嫁衣立刻就被鲜血所染红,周晴的笑容一下褪去了颜色,苍白而又绝望。

帝玺的双手忍不住握成了拳头,她不忍心继续往下看,可她只能继续看下去。周晴,也许就是她离开这个空间回到现实世界的关键,一点一滴,她都不能错过。

周晴的父亲扑向女儿,双手颤抖着握着藏灵匕,却根本不敢动一下,生怕匕首拔出来之后,血流如注,周晴就更是救不得了。

周晴的笑容褪去了颜色,瞳孔也渐渐涣散,洛羽却在此时突然出现了。

周晴父亲的动作定格在了握着藏灵匕的那一瞬间,洛羽摇头看着周晴,竟然不管不顾一把将藏灵匕给拔了出来。帝玺不由得眉头一皱。

“我送你藏灵匕,可不是让你自裁的。罢了,藏灵匕染血,你已经毫无用处了,好好做你的刘夫人吧,周晴。”洛羽手上幽蓝色的光芒大盛,他的双手拂过周晴的伤口,那伤口顿时恢复如初,洛羽的眼里没有任何惋惜与难过,救治完周晴,他就再次消失不见了。

帝玺眼见着藏灵匕被洛羽带走,四周突然闪出了浓烈的光华,帝玺微一愣怔,周遭场景居然蜕化到了现在的模样。

她回来了!

藏灵匕才是连接两个时空的关键,洛羽带走了藏灵匕,她就回来了。

“郡主还没死,小王心中甚是感念。”夜月明那一张铁青的脸不知何时出现在帝玺的眼界,他咬牙切齿地说着,生生把帝玺的后背给惊出了一身冷汗。

“殿下这话是怎么说的?”

“怎么说的?小王问你,我们来这里是不是来找印信的?郡主不管不顾居然直接睡过去了,算怎么一回事?”夜月明灰头土脸地看着帝玺,语气不善:“小王找得满身尘土狼狈之极,郡主倒是身上纤尘不染,好得很啊。”

帝玺一听就听出味道来了,她微微一笑,指着这间屋子说道:“我刚才看到这间屋子里发生的过去了。”

“子不语怪力乱神。”夜月明锁眉。

“我可不是人。”帝玺挑眉戏谑。

夜月明咳咳了一下,道:“好了你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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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7章 幻影(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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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不语怪力乱神。”夜月明锁眉。

“我可不是人。”帝玺挑眉戏谑。

夜月明咳咳了一下,道:“好了你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

帝玺将自己在另一个时空当中的所见所闻全都告知给了夜月明听,只是关于乐师是洛羽这件事,她瞒了下来。

“照你这么说,周姑娘大喜之日就这么死了?”夜月明曾经保管藏灵匕很长一段时间,他是知道藏灵匕的锋锐程度的,如果真的一刀没入匕首,周晴必然死定了。

帝玺摇了摇头:“周姑娘刺偏了,没死成。”

洛羽救了周晴一命这事儿,没必要跟夜月明说,尤其是洛羽那一句藏灵匕染血,你也就毫无用处了,更是值得探究。

从帝玺现在知道的情况来说,她几乎可以笃定,洛羽就是在利用周晴,而且利用的原因跟藏灵匕有着脱不开的关系,找个时间,她必须好好问责一顿洛羽才是。

夜月明探究的目光在帝玺脸上逡巡了好一会儿之后,方才说道:“罢了,先找印信要紧。”

“说的是。不过么,印信不用找了,我应该知道印信在哪里了。”帝玺颇为胸有成竹地说着,指引夜月明走到另一间堂屋之中,然后,她在房梁上开出了一个小小的洞,将里头的东西给拿了出来。

夜月明看的目瞪口呆的,直到帝玺将里头的东西拿出来,一个漂亮的落地,站稳在夜月明的面前之后,她才摊开手掌,帝玺细嫩的手掌之中,安然躺着一枚小小的印信,材质竟然是动物的骨头。

“郡主是怎么找到这个的?”夜月明抬头凝望那个被帝玺开了一个小口子的机关暗扣,看了半天也看不出来这个有什么引人注意的地方。

“周晴的藏灵匕就是藏在这里的,当时周晴从枕巾下摸出藏灵匕之后,我就感应到了藏灵匕的灵力所在,这儿残存的藏灵匕的气息很微弱,但是存在,我就猜想藏灵匕作为乐师的定情信物,周晴定然会妥善保管的,因此那缕残存的气息我就记住了,不过我毕竟没有亲眼见到周晴是怎么将藏灵匕取出来的,因而只能暴力破坏暗格了,好在我没猜错,昔日藏着藏灵匕的暗格,果然是方英存放印信的地方。”帝玺颇为得意地颠了颠印信,然后将印信交给了夜月明。

夜月明接过那用兽骨做成的印信,确认了上面的刻字,的确是中古城的印信,这才放入怀中:“现在只有一件事是小王不能理解的了,方英平日里要拿这印信办差的话,是怎么做到积灰如旧的?总不能方英当真是个什么武侠高手,会飞檐走壁吧?”

帝玺思忖片刻,回答道:“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殿下不如听听看?”

得到了印信,帝玺与夜月明的精神都放松了些许,思维一放松,帝玺就想到了一个特别奇特的想法。

夜月明颔首。

帝玺开口说道:“这一间院落似乎可以连通别的时间,就像我误打误撞见到了周晴出嫁一样,方英或许也可以通过这间院落进入别的时间。我们之前看这地上的灰尘,明明被暴雨洗刷却冲不出这个院子,想必院子内是有一个独特的结界或者说,禁锢,在某一时间段或许会出现一个可以连接两个不同时间的缺口,方英就是掌握了这个规律,当缺口出现,就进了院子,拿到印信,然后在缺口消失之前离开院子,这样一来,他就能做到拿出印信却不留下脚印了。”

“是一个说法。”夜月明没有完全赞同帝玺的说法,对他来说,这种说法虽然还不至于是天方夜谭,但也实在是有些难以消化了,若非亲眼见证他们这一群人里几乎都是非人类,夜月明必然不会相信帝玺的这套说辞,可现如今,夜月明对这样的说法是抱有一定的可信心理的。

“走吧,我们去找方英,东西到手了,我们也该接手中古城城防了。”帝玺无心印证自己的猜想究竟是对是错,反正她的目的是找到印信,现在东西到手了,哪儿还用得着非要去追根究底?

夜月明嗯了一声,俩人一道离开了方英的宅院,去了九州驿馆,见到了还在品茶看书的方英。

方英的面前摆着三个茶杯,其中一个杯子里已经装满了茶水,另外两个杯子却是空的,杯子下,两个软垫似乎也是早就准备好了的,方英一见到他们俩赶来,便指了指对面的两个空余的软垫,不紧不慢说道:“二位请坐。”

夜月明与帝玺有些愣怔,面面相觑,实在不明白方英这葫芦里买的是什么药。

“有什么事情都请先坐下来,我们可以慢慢谈。”方英从边上提起小茶壶,将里头滚沸的茶水倒入那两个茶杯之中,清茶的香气顿时弥散开来,好闻得很。

帝玺俩人依言落座,还未等俩人开口,方英就先说话了:“二位找到印信了?”

夜月明闻言,将印信拿了出来,放在桌子上,却没有回答。

方英闲闲瞅了一眼,点头应道:“没错,你们果然找到了。”

“那么,从现在起,中古城一切城防都由小王执掌,还请城主宽宥一二,该配合小王之时,配合一些。”

“我们有言在先,老朽自然该当从命,命运……当真是躲不过。”方英微微一笑,那笑容里看着竟然有三分落寞,却全然不像丢失了权柄的那种难过,帝玺一时之间竟然揣摩不出味道来,只觉得方英的前后变化实在是大得有些惊人。

“我能否冒昧地问一句,方大人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帝玺从未见过像方英一样,前后反差如此巨大的人,到底是忠是奸,帝玺甚至都有些看不清了。

方英微微一笑,说道:“权位如同毒药,谁人能够不喜欢?只是再如何喜欢也逃不脱天命。老夫特地挑选了那样一处宅院,正是因为那个宅院里有周晴姑娘的残念,用来保管印信最为妥当不过,没想到终究没有逃脱天命啊。”

“方大人总说天命,是什么意思?”夜月明拧眉看着方英,实在是有些腻烦这种张口闭口就是命的说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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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8章 叶不修(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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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英微微一笑,说道:“权位如同毒药,谁人能够不喜欢?只是再如何喜欢也逃不脱天命。老夫特地挑选了那样一处宅院,正是因为那个宅院里有周晴姑娘的残念,用来保管印信最为妥当不过,没想到终究没有逃脱天命啊。”

“方大人总说天命,是什么意思?”夜月明拧眉看着方英,实在是有些腻烦这种张口闭口就是命的说辞。

方英朝俩人摆了摆手,请他们喝茶,说道:“老夫未曾成为朝廷命官之前,是一个江湖打把式算命的先生,因为算命颇准,倒也有了赛半仙的称呼,算士一家,算人不算己,然而老夫偏偏不走寻常路,经常算自己的命,三年前,老夫算到王爷会来中古城夺权,因此苦心孤诣寻到了如今的住所,可惜天命不由人,刺杀也好,藏印也罢,都没有拦得住王爷,方英认栽了。”

“周晴周姑娘……下场如何?”帝玺听到方英居然准确无误说出周晴俩字,便估摸着方英应该是知情人,不由得开口问道。

方英睨了帝玺一眼,开口说道:“周姑娘出嫁之后,回门省亲之时杀了亲生父亲,又自感无颜苟活,自裁于家中,听说周姑娘死时,肚子里已经有了两个月的珠胎,或许是因为这个孩子,所以周家破败的宅院便有了一种奇特的力量。”

“噗……”帝玺一口茶水全都喷了出去,若是她的对面有坐人,恐怕要来一场茶水浴了。

“郡主为何如此激动?”夜月明很是贴心地递上一张帕子给帝玺,帝玺结果,捂着嘴,面容都红涨起来。

开什么玩笑?周家姑娘珠胎暗结两月有余,孩子的父亲是谁可不就摆在眼前么?洛羽啊!洛羽居然真的会与黄花大闺女产生关系,还让人家怀了孕?若是周晴没死,那位刘公子可不就是喜当爹了么?

帝玺心中突然吃透了一点味道,当日周晴大婚,还在跟父亲说不忍心杀父,结果回门就将父亲杀了,大概就是在过门之后发现自己有了身孕,又知道洛羽是决然不会认下这个孩子的,一时之间万念俱灰,才有了这样忤逆不孝的举动吧?

那么洛羽呢?

洛羽是否知道,周晴怀了他的孩子?

帝玺的心中好似狂风呼啸,片刻不能停歇,这个消息实在是太劲爆了,洛羽是何等样人?竟然会与凡人真的欢好,这位战神当得可就实在是不禁欲了。不过转念一想,苏卿离又何尝不是为了她做了诸多手段?想来这些天君啊,神啊,也是一样有着凡人俗念的,既然有如此俗念,犯下一点过错也就不奇怪了。

反倒是真正是凡人的夜月明……作为一个王爷,似乎也太洁身自好了一点,说夜月明不近女色都算是好的了,这人简直就是柳下惠,任凭美女如云都坐怀不乱,难道除了心上之人,夜月明对其他女子都毫无感觉么?

帝玺的目光就这么落到了夜月明的身上,夜月明眉头一拧,狠狠瞪了帝玺一眼,帝玺咳咳两声,收起了自己的邪念。

真是要了命了,不就是洛羽跟周晴那什么了么?她至于这么八卦,还八卦到夜月明身上么?

“即日起小王就会接手中古城一应事务,印信小王也一并带走了。”夜月明也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帝玺心中的所思所想,他语气颇快的说罢,连茶水都不喝一口,起身就要离去。

方英朝夜月明摆了摆手,缓缓说道:“王爷先不着急,老夫闲来无事给王爷和郡主都算了一卦,卦象不是太好,不知二位可有兴趣听老夫拆解一二?”

“既然是不好的卦象,听来有何趣味?”夜月明向来不信什么命,自然也不会对方英的话产生兴趣,可帝玺就不同了,她本就有意追寻苏卿离与苏君离的下落,尤其是天虞村下与苏卿离的一次会面之后,对与苏卿离见面的渴望便占据了帝玺十之七八的心,如果当真能从方英口中得知关于这俩人的蛛丝马迹,倒也不算白听一番话。

“方大人请说。”有了这种念想,帝玺便决定留下来听一听方英究竟会说些什么,帝玺这一留下来,夜月明只好满脸嫌弃地也重新落座。

方英朝夜月明拱了拱手,说道:“王爷,你此番所求之事虽有波折,终究能成事,然则王爷心中最为渴求之事会成为压垮王爷的最后一根稻草,所谓可望而不可即,镜中之花水中之月,便是如此。位极人臣之时,就是王爷驾鹤仙去之日。”

夜月明本来就有些不快的脸色更是铁青得难看,然则他到底没有多说些什么,只是将心中的怒意给压了下来。

方英扭头看向帝玺:“至于郡主,万般感念皆在眼前,今生一切皆是前世缘分,再多的老夫不能透露了,郡主不是常人,不可轻易窥探天机。”

方英对帝玺说的话模棱两可,可帝玺仍然听出了其中的滋味。她猜测,方英恐怕或多或少,都猜到她不是一个一般的人类了。

“我想求问两个旧友的下落,不知道方大人能否算得出来?”

方英摇了摇头:“万般感念皆在眼前,郡主用心体会,自然能够访得旧友。”

方英这番话让帝玺想到了司情那句柳暗花明又一村,两人的话有着异曲同工之妙,都在告诉她,苏卿离和苏君离就在她的身边。可到底是谁呢?

帝玺琢磨不透这其中的玄奥,夜月明则低低咳嗽了一声,唤道:“郡主,我们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帝玺啊了一声,连忙起身:“差点忘了。”

俩人与方英道别之后,夜月明派遣了周亚吉手下的人接管了中古城的城防,然后俩人就快马与骆驼赶回玉琢城了。

孙不知失踪这事儿还没有个结论,既然中古城的事情暂时了结了,那么寻找孙不知的下落也就自然摆上了台面,而且帝玺和夜月明也要亲眼看一眼孙不知失踪的牢房究竟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俩人赶回玉琢城已经是六日之后的事情了,分别派出去其他城池收缴印信的人大部分都回来了,唯有宁意所在的碎叶城印信迟迟没有送回来,听鹤说,宁意在叶不修的手上似乎吃了点麻烦,叶不修难缠得很,这么多日下来毫无进展,因此就在碎叶城耽搁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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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9章 叶不修(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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俩人赶回玉琢城已经是六日之后的事情了,分别派出去其他城池收缴印信的人大部分都回来了,唯有宁意所在的碎叶城印信迟迟没有送回来,听鹤说,宁意在叶不修的手上似乎吃了点麻烦,叶不修难缠得很,这么多日下来毫无进展,因此就在碎叶城耽搁下来了。

夜月明俩人听罢,嗯了一声,带着其余人进了监牢之中。原本关押着孙不知的牢房里已经不见任何人的影子了,只能看到孙不知平日里换洗的衣衫还放在牢房内。

听鹤身上的伤痕还没有全然好透,帝玺趁着夜月明不注意,低声询问了一下听鹤的伤势,听鹤说下手的人不是一般人,也是有灵力的人,伤口因为附着了灵力所以好的很慢。

帝玺得到这样的回答,并没有觉得很意外,能从听鹤手下把人带走的,绝对不会是一般的江湖人士,如果听鹤说劫走孙不知的人只是一个江湖组织,帝玺反倒不会相信。

但是孙不知所触及的利益集团会找到非人类来找孙不知么?帝玺在心里不由得打了个问号。

这个不是说完全不可能,可是这种情况的可能性真的是太低了,毕竟非人类一般不会对人类的事情感兴趣,就比如说她自己,如果不是身为国玺附灵,使命就是保护壁国江山,守护壁国皇帝,她也不会高兴参与人类的那些破事。

除非孙不知与这样的非人类有利益冲突,然而这可能么?总不能这些寿命恒长的家伙还有对人间权利感兴趣的?如果真是这样,那也太剑走偏锋了点。

“孙不知的下落是不是暂时没有线索了?”夜月明的关注点并不在于究竟是谁掳走了孙不知,他所侧重的是孙不知究竟还能不能找到。五城城主缺一不可,少了个孙不知,可就没办法神不知鬼不觉得控制玉琢城的势力了,更为糟糕的是,一旦这件事被夜月照给知道了,保不齐要给他一个好果子吃。

被夜月照打击报复这种事情夜月明心里早有打算,只是出师未捷身先死不是夜月明所希望的,被夜月照打击报复这一点他根本不介意,但是他希望这些事出现在他整顿完北漠以后,而不是整顿以前。

也正因为如此,夜月明对孙不知的失踪非常上心。

帝玺的目光则没有落在这里。她心里更担心的是阿意的情况。阿意在碎叶城耽搁的时间实在是太久了。

“线索一时半会儿恐怕没有,这些日子我在养伤的时候也没有闲着,我动用过灵气搜寻附近,没有找到一点蛛丝马迹,因为担心离开牢房可能被人抄了底,因此我也没有离开这儿。还有就是府衙内,林同光和林语爷孙俩一直闭门不出,我已经有五六天没有见到他们的面了,往常他们会定时定点来给我送些糕点和衣衫,最近都是派人来送了,不过每一次都有手书,还有林同光每天服药后的详细记录,这俩人应该没有事,只是行为奇怪了一点。”

“事出无常必有妖。”帝玺听到听鹤这一番话语之后,眉头不由得深锁起来。林同光和林语的事情虽说看起来顺理成章,可一方面林同光的到来是受了苏勤的指示的,林语虽然被迫帮助苏勤,到底也下过杀心,这俩人虽然反转了一回,可谁也不能保证会不会是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戏码。

如果说……是林语和林同光,听命于别人,带走孙不知,这种可能性,是不是会存在?

帝玺既然想到了这里,便马上将自己的想法跟几人说了一通,般若听罢,直接摇头否认了帝玺的看法:“不可能,林语再厉害也不可能跟听鹤抗衡。”

般若的灵气向来鼎盛,而且他跟洛羽有些相似,醉心修行,等闲人般若只要看一眼,就能大致判断出来这人能在他手下过几招,几乎从未失手过,既然般若敢这么说,那么理论上林语俩爷孙的嫌疑也就能被排除了。

“般若,你这几天跟他们有接触么?”帝玺问道。

般若思忖片刻,恩了一声:“算不上接触,但是因为出了孙不知失踪的事情,府衙与监牢两边我便经常来回查看,的确见过几次林语与林同光,俩人一直都呆在府衙内,连门都没出过。”

“门都没出过还玩闭门谢客?这爷孙两个可真有意思。郡主,小王有个想法,不知道郡主意下如何?”夜月明冷笑数声,语气嘲弄。

“殿下不妨先说。”

夜月明抿了抿唇,说道:“这玉琢城现在可是一桌烂摊子,碎叶城那边,宁公子一人似乎应对也有些乏力,小王心想,不如郡主去帮衬宁公子一二,听鹤要养伤不便同行,就让般若与郡主同去吧。”

“去帮一帮阿意,我也有这个打算,不过现在听鹤的情况不太稳定,如果玉琢城再出什么事,听鹤未必能保护你的安全,般若留下来陪着殿下比较方便,至于我和阿意,殿下就不用担心了,我们俩都不是人,殿下别忘了。”帝玺心中非常明白,他们这一群人里,只有夜月明是真正意义上的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真要是把她惹急了,她尚且还能与对方玉石俱焚一番,夜月明可什么也干不了,就算他报了必死之心,也未必能逃得了好,帝玺不愿意夜月明以身犯险。

般若与帝玺的想法是一致的,只不过他的目光落到了听鹤的身上,开口,语调也是冷冷的:“听鹤,你跟着玺,我放心一些。”

“般若,你别胡闹。”帝玺一听到般若这话,眉头都皱成了川字形:“听鹤的伤口没有好,怎么适合跟我一起跋涉?”

“玺,你的情况你难道不清楚么?你有两种选择,一种,我留下跟着少主,听鹤跟着你,另一种,我跟着你,听鹤跟着少主,如果两种你都不选,那么我现在就回洛羽身边。”般若难得说了重话,明明白白地威胁了帝玺一通,帝玺心中虽然不快,但是也知道般若这是为她好,到底还是把心中的那一点怒意给压了下去。

“听鹤,你能跟我走这一趟么?”帝玺半蹲下身子,有些心疼地问听鹤。

听鹤睁着明亮的眼睛看着帝玺,语气笃定:“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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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0章 叶不修(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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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玺,你的情况你难道不清楚么?你有两种选择,一种,我留下跟着少主,听鹤跟着你,另一种,我跟着你,听鹤跟着少主,如果两种你都不选,那么我现在就回洛羽身边。”般若难得说了重话,明明白白地威胁了帝玺一通,帝玺心中虽然不快,但是也知道般若这是为她好,到底还是把心中的那一点怒意给压了下去。

“听鹤,你能跟我走这一趟么?”帝玺半蹲下身子,有些心疼地问听鹤。

听鹤睁着明亮的眼睛看着帝玺,语气笃定:“嗯。”

既然听鹤应承了下来,帝玺便也失去了坚守立场的必要,她微微叹了一口气,便同意了让听鹤陪着她同行了,只是帝玺眼眸里的担忧迟迟没有散去。

相比之下,听鹤就没有那么担心了,他甚至还踮起脚尖轻轻拍了拍帝玺的肩头,示意她放轻松:“走一走对我的伤势或许有好处。”

帝玺心知听鹤是在安慰她,便微微一笑,算是应答。

夜月明将其余诸事交代完毕之后,便朝帝玺一拱手,说道:“郡主要不要陪小王去府衙看看虚实?”

夜月明所说的虚实自然是指林同光爷孙俩了,闭门不出这么多天,总该给他一点交代才是。

帝玺颔首,与夜月明一道前往府玉琢城衙,偌大的府衙内仍然大门紧闭,只有周亚吉的手下护卫在侧,府衙偏门倒是开的,周亚吉自己倒是甘之如饴,夜月明不在的时日他就摆了一张案头在偏门里,处理玉琢城的大小事宜,倒是丝毫不介意府衙被人雀占鸠巢了。

夜月明远远目睹了这一切,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快的,不过不快不是来自于林同光爷孙,而是来源于周亚吉。

他对周亚吉远没有多了解,不过就是周亚吉回京述职之时见过几面,提携过周亚吉几次罢了,其人究竟如何秉性,夜月明并不能完全吃准,现在看他竟然能安然呆在偏门处理公务,不骄不躁,夜月明又想起孙不知曾经似有似无的提点,到底心里多了一点膈应。

帝玺背着手看着周亚吉所在的偏门里人流如织,进进出出没个消停,啧啧说道:“看不出来,殿下这手下干起活儿来卖力得很。”

夜月明不咸不淡地牵了牵嘴角,一撩衣袍朝着府衙正门走去,周亚吉的手下见夜月明到来,躬身行礼之后,替夜月明打开了府衙大门。

一走进府衙之内,夜月明就察觉到里头有些不太一样了。

这玉琢城的府衙自从把孙不知给押入大牢之后,便不再酒气弥漫了,所有堆在府衙内的酒坛,全都被夜月明给扔了出去,然而这回他们俩人刚走进府衙内,就闻到了森然酒气。

夜月明不由得锁紧了眉头,帝玺跟在夜月明身边,俩人顺着酒气飘来的方向前行,不多时就看到了醉倒在烂泥潭里的林语。

帝玺微一愣怔,冲上前去一把将林语扶了起来:“林姑娘,你怎么了?”

“怎么了?喝醉了。”夜月明满脸厌弃地看着林语,那目光格外寒凉。

帝玺将林语搀扶起来,林语还醉得迷迷糊糊的,感觉到有人搀扶她,还大着舌头说道:“喝……苏大人……喝。”

听到林语口中吐出了苏大人三个字,帝玺与夜月明立刻互望一眼,俩人的脸色都不是太好看。

“小王怎么觉得……这林家爷孙俩和苏勤,似乎是摆了小王一道?”夜月明极为不愉悦地看着她,一甩衣袖走了。

帝玺见状,扶着林语一道跟着,进了府衙大堂之后,她将林语往椅子上一放,扭了扭自己的手腕,说道:“林语这酒醉醉得实在是太蹊跷了。”

“蹊跷?小王倒不觉得是蹊跷。”夜月明似笑非笑地看着帝玺:“事情到了这一步,小王心里有了一个想法,郡主不妨听听看?”

帝玺会心一笑:“殿下不说我大概也猜到了,殿下是认为,林语其实根本就不是被苏勤掳去,而是心甘情愿跟着苏勤的吧?殿下应该认为,林语爱着苏勤,是不是?”

“怎么说?”夜月明没有回答,反倒反问了一句。

帝玺扶了扶额:“林语的神态让我这么觉得的。”

“小王跟你的想法大致上差不离,不过小王觉得,林语姑娘应该的确是被苏勤给强迫带走的,只是在跟着苏勤的过程中,林语芳心暗许,一边是爷爷的安危,一边是自己的一寸相思,林语早就陷入了纠葛之中。偏偏听鹤又救了林同光一命,她不知道究竟是继续帮助苏勤,还是中断与苏勤的联系,因此买醉于此,姿态可怜。”夜月明说起话来自带了三分犀利,帝玺暗自庆幸林语喝醉了,否则听到夜月明这一番话,还不得羞得无地自容?

“林同光会这么放任林语如此买醉?”帝玺觉得林语的事情还是应该林语自己来说,她与夜月明的猜测再多也只是猜测罢了,反倒是林同光的所作所为,实在是令人唏嘘得很。视如珍宝的孙女儿醉生没死,却全然不见林同光出现,这实在是太过奇怪了。

“郡主既然有这种疑问,那么干脆去找一趟林同光罢了。”夜月明听到帝玺的发问,马上就拉着帝玺去找林同光去了。

林同光住在原先听鹤的屋子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整间屋子静悄悄的,一点声音也听不见。

帝玺才刚走到门口,就不由得捏了捏鼻尖:“殿下,林同光似乎出事了。”

夜月明睨了她一眼,嗯了一声:“小王也是这么觉得的。”

夜月明说着,双手握成了拳头,帝玺也将藏灵匕拿了出来,抓在手上神情肃穆。

俩人一左一右靠着墙根,比了个手势之后,夜月明推开了木质大门,只听得吱呀一声,大门应声而开,没有任何声息。

帝玺朝夜月明点了点头,夜月明口中喊了一声:“林老。”

这俩字话音才落,帝玺就听得砰地一声,她立刻攥着匕首进了屋,却见林同光倒在地上,须发散乱,眼窝处两块灰色的乌青,显然是夜月明的手笔。

“小王……突然见到有人窜出来,还以为是歹人,所以下手没有轻重了些。”夜月明的拳头松了下来,他有些笨拙地解释完,将林同光往身上一扛,不费吹灰之力地将林同光给放到了床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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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1章 叶不修(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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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王……突然见到有人窜出来,还以为是歹人,所以下手没有轻重了些。”夜月明的拳头松了下来,他有些笨拙地解释完,将林同光往身上一扛,不费吹灰之力地将林同光给放到了床榻上。

帝玺瞅着林同光这一副模样,心下总觉得有些不是滋味:“殿下,林同光的情况不太对劲。”

“小王也发现了。”夜月明看着这老人虽然衣衫整洁,但是虚发散乱,活脱脱一个光鲜亮丽的疯子的模样,如何能看不出不对劲?

“难怪林语喝的烂醉如泥,林同光能无动于衷,看来咱们不在的这些日子里,玉琢城里发生了不少的事儿。”帝玺冷笑着看着林同光,只觉得玉琢城发生的一切实在是有趣极了。

孙不知失踪,林同光疯癫,林语醉酒不自知,周亚吉偏门办差安之若素,一桩桩一件件,实在是耐人寻味。

“这是有人在给小王下套使绊子啊。”夜月明心下了然,不由得扬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小王在朝廷之内尚且不敢有人这么明目张胆地算计小王,想不到小小玉琢城,居然有如此吃了熊心豹子胆的人存在,很好,小王就会一会这些人。”

“殿下可要小心为上。”帝玺不由得提醒了夜月明一句。

夜月明朝帝玺轻轻一笑,笑容温暖和煦:“有劳郡主挂念,郡主此去碎叶城只怕也有一番忙活,也要自己小心。”

“若是五城皆是乱象,现在乱象之首便是这玉琢城了,殿下自己注意,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还请殿下一定要传信于我,碎叶城印信到手,我与阿意会马上回来。”帝玺与夜月明简短商谈之后,又定睛看了一眼林同光,确认他只是被夜月明一拳打晕了,没有其他外伤之后,眼珠子一转,悄声说道:“殿下,我要去见一见周亚吉。”

“去吧。”夜月明的脚步没有挪动,只是颔首同意了帝玺的行动,连看都没有看帝玺一眼。

帝玺抿唇浅笑,从房间里退了出去。

说也奇怪,这一趟回来,她的心里对周亚吉的疑惑更甚了,总觉得周亚吉的身上蒙着一层纱,怎么也看不真切。

出了大门绕到偏门,周亚吉一身甲胄坐在露天凳子上,附身批阅送上来的文件。

帝玺轻轻咳嗽了一下,引起了周亚吉的注意。

周亚吉将手中的毛笔一架,起身对着帝玺就是弯腰拱手,武夫作风十足:“郡主!”

“周将军辛苦了,这些日子殿下不在玉琢城,大大小小的事情全都摊派到你身上了,将军辛苦,我等铭记在心。”帝玺不轻不重地说着没有意义的话,周亚吉却认真地很,一遍遍絮叨说为夜月明做事,再苦再累也是值得的。

这样表忠心的话帝玺是最不爱听的,因此听到周亚吉这样的话语她只是淡淡一笑,不予置评,只是等到周亚吉把话说完,她才看似无心地关怀了周亚吉一句:“周将军在这偏门办公,若是遇到风沙等等恶劣天气,可不是辛苦?”

“五城本就荒芜,区区风沙早就习惯了,偏门里来往方便快捷,又四面通达提神醒脑,做起事来条理清晰,这样才不至于耽误王爷的事情,这里挺好的。”周亚吉不卑不亢的回答可让帝玺的心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听得她直发毛。

“周将军挺辛苦啊……对了周将军,这些时日你都是在这里办差的么?”帝玺强忍住心中的腻歪,好言好语问道。

“对,自从王爷离开玉琢城,我就一直在这里了。”周亚吉恭恭敬敬回答道。

“那这些日子来林家俩爷孙有什么异常么?”

“这个……属下不知道。属下只是待在偏门办差罢了,一般不进府衙,因此不知道里面究竟是什么情况。”周亚吉说的陈恳,可到底是真是假帝玺也说不明白,只能淡淡嗯了一声。

“接下来一段时间还要辛苦你从旁协助殿下。”帝玺这句话倒是说的诚恳,毕竟夜月明这边如果没人帮衬,谁也说不准会不会出什么麻烦,相比之下就算周亚吉是一只老虎,也最好放在夜月明身边才是。

更何况,她主要是来探一探周亚吉的口风的,希望从他这里得到一些关于林家爷孙的有用信息,可不曾想竟然什么消息也没得到,也不知道是周亚吉故意隐瞒,还是他的确不知道。

帝玺幽深的目光直直盯着周亚吉,周亚吉也不避讳,就那么大喇喇让帝玺看着,帝玺实在是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便微微一笑道:“周将军打扰了,我先告辞。”

“郡主请便。”周亚吉朝帝玺伸手,比了个请的手势,一点也没有慌乱和紧张,帝玺扬唇,就非常干脆走了出去了。

周亚吉这人实在是太有趣了,如果他真的对夜月明图谋不轨,那么未来说不准会有一番好戏看。这人面对她的目光尚且这么不慌不忙,可见心理素质何其强大?这样的人留在身边,保不齐真是个祸害。

帝玺微微叹了一口气,心下觉得有些沮丧。就算直觉告诉她周亚吉未必是个好人,她也无法对周亚吉做出什么决断,更不能直言不讳地对夜月明说,毕竟凡事都要讲究一个证据,可她只有直觉。与周亚吉的对话,只能让帝玺觉得周亚吉心思缜密,说话滴水不漏,轻易抓不到破绽。

她摇了摇头,回房准备了一些去碎叶城需要用到的盘缠等,然后就洗漱睡觉去了。

次日一大早,天还没透亮,帝玺就乘着一头骆驼,牵着两匹快马,朝着碎叶城的方向行去了。

这一去碎叶城,有个不大不小的麻烦马上就摆到了帝玺的面前。

她前脚刚刚踏入塔干沙漠,后脚就看到了马飞在不远处向她招手。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帝玺估摸着自己应该是逃不开了,便硬着头皮迎了上去:“马寨主,好久不见了。”

帝玺的笑容尴尬得很,马飞人也不笨,自然也明白帝玺在尴尬些什么,他非常豪放地笑了笑,拍了下帝玺的肩头道:“姑娘居然在这时候跟老子见面了,好得很。”

“马寨主不介意我们上次不告而别?”帝玺有些诧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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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2章 叶不修(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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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玺的笑容尴尬得很,马飞人也不笨,自然也明白帝玺在尴尬些什么,他非常豪放地笑了笑,拍了下帝玺的肩头道:“姑娘居然在这时候跟老子见面了,好得很。”

“马寨主不介意我们上次不告而别?”帝玺有些诧异。

“江湖儿女,区区小事何须挂怀?但是咱们可是有言在先的,下次见面,必须得跟老子的人喝个痛快。”马飞的那股子书生气现在看起来更加匪气十足了,然而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在马飞身上统一的很,帝玺听着这样又是粗俗又是体面的话语,一时之间有些哭笑不得,只能摆手谢绝马飞的好意:“寨主,实不相瞒,我这回过塔干沙漠,还是有要紧的事情要做,我必须尽快赶去碎叶城,实在没法在这里耽搁。”

“碎叶城?那好说,正好老子也要去一趟碎叶,那边黑市的生意最近有点崩盘了,老子得过去照顾照顾,要不就一起走?”马飞跟个人来疯似的,听到帝玺要去碎叶城,马上就将要请帝玺喝酒的事情给抛到了九霄云外去了,二话不说拉着帝玺的骆驼就要赶路。

“怎么?碎叶城的黑市生意寨主还有参与?”帝玺闻言,不由得挑眉。

马飞大手一挥:“嗨,什么参与不参与的,我们吃这一行饭的就是在塔干沙漠里打家劫舍,吃穿用度留下,金银珠宝拿着有什么用?都是拿去五城交易买卖的,碎叶城情况最特殊,用来销赃最好,所以这些金银珠宝基本都交给了碎叶城的黑市。”

马飞说着,还招呼手下的喽啰露了一点财,帝玺一看,不由得呵了一声:“看来最近寨主赚得盆满钵满啊。”

“谁说不是呢?最近也是见了鬼了,来往塔干沙漠的人突然变得非常多,以前是一月不开张,开张吃俩月,现在倒好,就光是这个月,我们就已经劫了十几回了,最近几天来往的客商我们都懒得动手了。”马飞滔滔不绝地说着最近发生的怪事,帝玺听着听着,眉头就皱了起来,她定定看着马飞,等他把话都说完了,才闷声问道:“寨主觉得这是好事?”

马飞一拍大腿:“姑娘这话是怎么说的?难道没人能劫,活生生饿死老子那帮兄弟才是好事?”

帝玺苦笑一声,极为无奈的说道:“寨主想没想过,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所以最近这么多商队来往就是要你们吃不下了,才能让他们需要的东西顺利度过塔干沙漠啊。”

帝玺确信,被马飞放走的其中几个商队当中,绝对有一个浑水摸鱼的,否则绝不可能出现一下子那么大批的商队突然路过塔干沙漠的情况,毕竟这里是北漠边境,环境苦寒,根本不可能出现这种商队盛况,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有人想利用这些商队疲敝马飞等人的视线,继而送人或者送东西离开。

“老子倒是没想到这个……他妈的,那么多兵法兵书都白看了。”马飞被帝玺这么一提点,脸色马上就变差了,他面色青灰,说着不算,还狠狠打了自己一巴掌。

帝玺见状,连忙伸手捉住了马飞的手掌,因为想要控制马飞的力道,她不由得多用了点力,结果一个七尺男儿,就这么被帝玺从驼背上给掀翻了下来。

马飞这下可就愣住了,帝玺则因为捉着马飞的手,被马飞的力道给带得一并摔了下来,俩人一前一后各自摔了个狗啃沙。

她从沙子里爬了起来,踉踉跄跄晃了好一会儿才站稳身子:“不好意思寨主,我不是故意的。”

马飞被帝玺给摔懵了,好半晌才趔趄着起了身,拍了拍身上的沙尘笑道:“想不到姑娘的手劲比老子想象得还要大。”

“无心之举。”帝玺也掸了掸身上的沙粒,可头发里的黄沙一时半儿是抖不下来了,好在她不拘小节,并不在意,翻身上了骆驼之后,朝马飞拱了拱手:“我不能久留,要尽快走了。”

马飞嗯了一声,也骑上骆驼,跟着帝玺一道朝碎叶城走去了。

碎叶城一如往常,仍然是那种阴阴沉沉的感觉,帝玺与马飞进了碎叶城,马上就觉得那种阴沉沉的氛围压了上来,不一会儿就压得帝玺脸色难看了。

“寨主,咱们就此分道扬镳吧,我要去一趟碎叶城府衙。”帝玺思量着马飞毕竟是个马匪,明目张胆带着马匪进府衙这种事儿她还是干不出来的,更何况与叶不修会面这事儿,谁知道会不会节外生枝,带个无关紧要的人在身边反倒碍手碍脚。

马飞也没有继续跟着帝玺的打算,似乎黑市的事情对马飞来说也很重要,俩人也就不再虚言,各自分别告辞离开了。

帝玺蓬头垢面地找到了碎叶城的府衙,人还没进去,就被府衙内的人给拦了下来:“哪里来的叫花子?去去去。”

帝玺瞥了这俩看门的一眼,高声喝道:“叶不修何在?”

“嘿,你这人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们大人的名讳岂是你能够随便叫的?”

“怎么?叶大人被人押回碎叶城,架子还这么大?宁公子在哪里?我要见他。”帝玺并不理会这两个看门人,她只想尽快跟宁意会面,这才是重中之重的事儿。

“宁公子?叫花子说的是那个护送叶大人回来的青年吧?下狱了。”门人这一句话好似晴天霹雳,帝玺一愣怔,险些没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她冷冷盯着这俩人,一字一句问道:“他在哪里?”

“地牢啊……那能在哪里?”守门的侍卫被帝玺这么一吼,居然老老实实回答了。

帝玺秀眉一紧,二话不说两个反手刀将两个侍卫全都劈倒在地,呸了一声直接闯了进去:“阿意,阿意你在哪里?”

帝玺这么肆无忌惮地在府衙内四处乱撞,却居然没有人敢来阻拦她,任由帝玺这么闯进了府衙大堂,一把揪住了叶不修。

“哟,这不是郡主么?怎么有功夫到我这碎叶城来?下官参见南阳郡主。”叶不修一甩之前那种庸庸碌碌,畏畏缩缩畏手畏脚的模样,不慌不忙站起身来,恭恭敬敬给帝玺行了一个礼,看起来居然修养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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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3章 叶不修(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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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玺不由得冷笑说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叶大人变得本郡主都要认不得了。”

“作为朝廷的封疆大吏,多多少少总是要有一些自己的威仪的,郡主说是不是?”叶不修说着,给帝玺引了一条路道:“郡主来的不凑巧,朝廷刚派下两位大人,要来查清碎叶城历年拨款赈灾的事儿,下官这几天还真的没空招待郡主。”

“朝廷拨款赈灾?你碎叶城在北漠,能有什么灾?风沙太大?”帝玺不由得揶揄道。

叶不修微微一摇头,说道:“那倒不是,北漠这边干旱少雨,就连植物长得都是胡杨之类的,怎么可能闹水灾风灾?不过这缺水的旱灾,那是年年都有。实不相瞒,郡主,咱们五城有一条每年都要疏浚一次的地下河道,只在碎叶城的城下,只要地下河道水源有,碎叶城就能撑下去,五城用水也基本多仰仗于这个地下河道,但是这三年来,地下河道的疏浚是一年比一年难,朝廷没办法,每年都要拨下巨款用于疏浚工程,这不,今年的疏浚款这才刚到碎叶城。”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想知道阿意被你关哪里去了。”帝玺对沧朔的情况根本就浑然不在意,宁意被叶不修给关了起来,她的心里极度不高兴。

叶不修微微叹了一口气,说道:“郡主啊,这宁公子,不是下官关的,是……是他主动要下狱的。”

“你要是再胡编乱造,我现在就处理了你。”帝玺听着这种言语,更是气得七窍生烟,恨不得直接打死叶不修了事。

叶不修倒是一点也不担心,他示意帝玺淡定一些,而后才说道:“郡主您是不知道,这朝廷大员来了碎叶城,第一件事就是要查城池情况和核对百姓名单,宁公子是谁的人您还不了解么?如果被钦差大人给发现了,王爷想要在五城一展抱负的愿望不久打水漂了么?宁公子深明大义,便主动进了地牢了。”

“无稽之谈。”帝玺的怒气更盛了:“如果是这样,安排一个人跟阿意偷梁换柱不也一样?为什么要关押进牢房里?”

“这查人口可是非常严谨的事情,出不得一点纰漏。”叶不修见帝玺,这般模样,更是肆无忌惮,他说话的语气听在帝玺的耳中,觉得刺耳得很。

“我去看看阿意。”帝玺说着就拽了拽叶不修的衣角,让他赶快前头引路。

叶不修轻轻挥了挥衣袖,将帝玺的手给甩开,恭恭敬敬回答道:“郡主,这地牢可是重地,郡主金枝玉叶,不应该去。更何况现下钦差大人正在后堂,下官连钦差大人的事情都还没有摆平,如何有空接待郡主?不如郡主就先跟着下官一起去见一见钦差大人吧。”

帝玺心知,在这碎叶城之中,叶不修才是真正的掌权者,阿意没有拿到印信,碎叶城的一切都无法掌控在夜月明手上,她这一回来碎叶城的主要目的也是拿到印信。

既然如此,这钦差的事儿,帝玺不管想不想见,到头来也要见一面为好。

只是有一件事儿跟麻烦,她要以什么身份去见这些钦差呢?难道要以流放犯或者南阳郡主的身份去见钦差吗?这样一来是否会暴露夜月明?

帝玺心中思忖片刻,突然脑海中灵光一现,她看着叶不修,居然伸出手挽住了叶不修的手,说道:“叶大人,你是不是缺几房小妾?”

帝玺这没来由的问题把叶不修给吓了一跳,叶不修眉心狠狠跳了几跳,方才战战兢兢的问道:“郡主,这是什么意思?”

帝玺便附耳在叶不修耳边如是这般说了几声,只见叶不修的脸色从红到白从白,又从白到青,随后又变成了紫色,好一会儿之后,他才紫涨着面皮结结巴巴问道:“郡主,这事儿……这事儿一旦走漏风声,那可就是欺君啊。”

“有什么好害怕的?我说是便是,否则新仇旧恨迟早跟你一起算清。”帝玺白了叶不修一眼,叶不修迫于帝玺淫威也就答应了。

“既然如此,那便走吧。”帝玺也不赘言,指了指前头让叶不修带路,两人便这么一前一后去见了钦差大人。

夜月照这一回派来了两个钦差,一文一武都是朝廷大员,只是听说这两人似乎并不是很对得上盘,常常互相下套使绊子,不过帝玺见到这两人的时候,却觉得这两人分外的和谐,似乎有什么东西把他俩拴在了一起。

叶不修一见到这两位钦差,马上就向钦差介绍道:“两位大人,这是我的第十二房姨太太,名叫汐儿,汐儿,快来见过两位钦差大人。”

叶不修说着,帝玺便整顿衣衫,轻轻扶了扶身说道:“小女子见过二位大人。”

帝玺这一副弱柳扶风的样子,看着倒是十分的惹人怜爱,那两钦差见了帝玺的脸,都是一惊,其中有一位身材稍胖些的,甚至直接指了指帝玺,诧异的问道:“这……这……您难道不是南阳郡主吗?”

帝玺轻轻柔柔地笑了笑,双目含情,面若桃花:“大人所说的南阳郡主是哪一位?不知小女子是否认识。”

“夫人长得跟南阳郡主简直是一模一样,虽说在流月城的时候,我等只是见过南阳郡主区区两面,但是郡主那模样,我们二人是一直牢记在心的,夫人不但长得像,气质也像,这恍然间本官还真的以为是郡主驾到了。”

“这样吗?不知这南阳郡主现在现在何处。”帝玺用衣袖稍稍掩了掩唇角,问道。

“说是流放到北漠了,应该就在五城之中,怎么?夫人没有见过她吗?”

帝玺摇了摇头说道:“似乎真没见过,相公,这最近一段时间有人来吗?”

叶不修听到帝玺这一声相公,吓得浑身一个激灵,连连摇头,结结巴巴说道:“没没没没没没有,没人来过,不过,王爷……不,不不是,是殿下,殿下已经暂时定居在了玉琢城,前些日子下官还去见过皇子殿下。”

“这么说,叶大人是见过一字并肩王了?”个子瘦一些高一些的官员问道。

叶不修点了点头:“五城城主商量着给殿下接风洗尘,所以我们就都去了玉琢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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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4章 叶不修(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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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不修听到帝玺这一声相公,吓得浑身一个激灵,连连摇头,结结巴巴说道:“没没没没没没有,没人来过,不过,王爷……不,不不是,是殿下,殿下已经暂时定居在了玉琢城,前些日子下官还去见过皇子殿下。”

“这么说,叶大人是见过一字并肩王了?”个子瘦一些高一些的官员问道。

叶不修点了点头:“五城城主商量着给殿下接风洗尘,所以我们就都去了玉琢城。”

那两位钦差似乎并没有得到夜月照的格外指示,这么蜻蜓点水地问完之后,就将话头转到了正事上:“陛下对这一次的赈灾非常看重,你碎叶城年年拿到的拨款是最多的,然而地下河道的疏浚工程却一年比一年烂,陛下对你的能力产生了怀疑,因此才派我们两个下来看一看情况,前阵子我们接到一个奏报,说是这是碎叶城里官官勾结,竟然没有一个是干净的,不知可有此事?”

“赵大人,这么说可就是冤枉下官了,您是不知道这地下河道有多宽多深,每年疏浚本身就要耗费巨大的人力和财力,这近些年拥堵的就更加厉害了,朝廷拨下的那些赈灾款本就远远不够,因此,直到现在我们都还没有动工疏浚,再这么下去,将会影响到秋天啊。”叶不修的眉头拧成了川字形,看起来似乎格外纠结,然而帝玺看在眼中却觉得这叶不修现在这副忧国忧民的模样与在沙丘行台之时的模样判若两人,这让弟媳不由得对叶不修有些刮目相看,她认为叶不修恐怕还有更深层次的面目是她没见过的。

“行了行了,我和钱大人不是来听你说这些的,朝廷这一次拨下的欠款比去年足足翻了一番,但是,我跟钱大人这一回来必须要将款项落实到位才能离开,否则我们无法向陛下交差,这个中缘由,希望叶大人能够理解和支持。”赵大人说着,指了指身边稍稍胖一些的钱大人。钱大人也点了点头,算是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帝玺在脑海中疯狂地思索着两个人的名字,想了半晌才有些记忆。

这姓赵的,似乎叫赵兰,虽然名字女里女气的,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清官,他的官阶品级很低,但是却是担任着言官的重任,夜晖在世之时,赵兰就经常惹得皇帝不高兴,因此几次三番被贬。

只是夜晖贬黜他从来只是脑门一热,向来都是前脚刚贬,后脚就马上把他给招回来了。

这人在官场浸淫数十年,可以说是一个道德的标杆,无论说提起赵兰都要竖起大拇指表扬一番。

至于那位姓钱那就更有意思了,钱思人如其名,每天想的就是怎样捞钱,而且他想归想,捞钱的手段也非常高明。

可以这么说,大家都知道他富可敌国,但是他怎么贪到这些钱的,这些钱又是从哪儿来?从哪儿出去的?还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

加上此人又能干的很,夜晖在世之时对他极为信任和倚重,便一直没有倒下来,在夜月明与夜月照的争储之战中,钱思也非常聪明地选择了夜月照的阵营,因此夜月照对他也信赖有加。

钱思和赵兰可是一对天生的死对头,现如今,这两人居然难得能够这么异口同声的来管这赈灾的事儿,实在是有些出乎旁人的意料。

然而本质上来说,帝玺并不了解这两人,大多数关于他们的传说都只是从夜月明的口中得知的,因为没有亲眼见过,所以帝玺也不能确认这两人究竟是忠是奸。

只是帝玺明白,这其中的事没了结之前,她恐怕是要不到印信了,两个钦差在前,她总不能强抢印信吧?

正因为帝玺的心中有了这个结论,因此帝玺在见过这两位钦差大人之后,就传了一份口信给夜月明。等到口信送出,她便安安心心的暂时待在了碎叶城之中。

叶不修也是个很会来事儿的主,当天晚上就安排他见了宁意。

宁意被叶不修照顾的非常好,虽说住在牢房之中,可什么也不缺。

看的出来,叶不修对她所说的那些说辞恐怕都是真的。

“阿意,你怎么样?”帝玺见到宁意,便马上扑过去,关怀备至的问道。

宁意没心没肺的笑着:“郡主姐姐,我没有什么事儿。”

“那郡主和宁公子先聊,下官便先出去了。”叶不修非常识趣,见他俩似乎要聊起来的样子,便马上找了个由头去外面候着去了。

叶不修一走,帝玺的笑容就消失了。

宁意有些亲昵地挽着帝玺的手腕,悄声说道:“郡主姐姐,这叶大人可不好惹,他不是个好人。”

“我看得出来。”帝玺心说她这几百年在后宫,见过多少官场的诡谲,叶不修的所作所为已经很明显了。

赈灾款项年年越来越多,这个事情的确有可能,但是如果每一年都用到实处,用于疏浚的话,不可能一年比一年更多,而叶不修作为碎叶城的最高长官,若不是他在背后动手脚,碎叶城的地下河道绝对不会变成现在的这般模样。

这工程疏浚拨款被贪污一事,叶不修绝绝对对逃不了干系。

不但她这么想,她估摸着远在流月城的皇帝夜月照也有此想法,或许正是因为如此,才会派赵兰大人和钱思大人来做这钦差,督管镇宅款项发放的事宜。

“郡主姐姐,我刚来这的时候,叶不修的人对我还是好言好语的,结果还没有两天,他就说有什么钦差要来,不由分说的把我关到了地牢之中,再过两天,他才跟我说,是因为担心我会暴露王爷的身份,这才不得已而为之的。”宁意一张嘴,就将细节大致给帝玺说了一遍。

帝玺越听,眉头拧得越紧。

“这人果然没安好心。”

“不但没安好心,郡主姐姐,我听说这所谓的疏浚工程侵吞款项的事情,叶大人一点不少全都占了不说,而且被侵吞的钱财之中的大头就是他的。碎叶城里面的人敢怒而不敢言,那叶不修大人对上封又常常贿赂重金重银,因此这件事便一直压了下来,直到现在还没有捅破。”

帝玺听到这里,不由得看了一眼宁意:“阿意,你知道的事挺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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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5章 叶不修(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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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牢狱之中有不少人是因为劝谏叶不修而被抓进来的,这些人在地牢之中经常数落叶不修的所作所为,听得多了,自然就大致知道一些了。”宁意回答道。

“这倒是奇怪了,若是这些人天天在背后说叶不修的事,叶不修那么精明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若是他知道这些人总在背后嚼舌根,又怎么可能愿意把你放在这个地方,这事情说不通。”帝玺心忖自己在朝政之中百年,这官场中的事还算是了解,可她对叶不修的所作所为却怎么也看不透。

“我也不知道,难道是故意做戏给我看的吗?如果是这样,难道不应该关一些天天歌功颂德的人进来吗?关进来天天骂他的人在我身边好像没有什么意义吧?”宁意一直生活在山中,对这些权术自然不太了解,他只是凭着本心随口说的,但是这也的确是人之常情。

帝玺听着宁意的话,心中更加怀疑,这叶不修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这么看起来,叶不修似乎在打算着些什么。而且这打算还把宁意给搭进去了。

“行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先跟我出来吧。”牢房这种四面透风的地方并不适合聊天,更何况宁意在牢狱中呆了这么长的时间,若是还把宁意给丢在这里面,到显得有些不近人情了。

宁意听了帝玺的话,居然摇了摇头,根本没有走的打算:“郡主姐姐,我觉得即便叶不修不是好人,他说的话也没有错。钦差在外头核对人口,若是我出去的话,肯定没有一个合理的身份,如果被这几个钦差给发现了我的身份,反倒会连累王爷的大事儿。”

“你怕什么?我难道不能有个弟弟吗?跟着我就是了,我们就光明正大的住进叶不修的宅子里去。哦对了,阿意,忘了跟你说,我现在的身份是叶不修的第十三房夫人。”帝玺对着宁意嘱咐了一句之后,便大剌剌地带着宁意一道离开了。

两人回到叶不修府邸之后,叶不修果然已经特别来事儿的吩咐下去,说是帝玺是他在外面迎娶的第十三房夫人,因此当帝玺带着宁意进府邸的时候,所有人见到他们都高声的喊道:“十三夫人。”

帝玺示意他们不用那么拘礼,而后就带着宁意进了叶不修的府邸,将宁意带到了叶不修的身边,对叶不修说道:“这是我娘家胞弟,也就是你的小舅子。”

叶不修听帝玺这么说,冷汗又是一阵一阵的:“郡主您可别玩我了,只当这两个钦差大人的面,我们装一装也就算了,这府邸之内又没有旁人,郡主还是正常的称呼下官吧。”

“这可不行,演戏就要演全套,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的夫人了。等到那俩钦差离开碎叶城,我们的事再进行清算。”帝玺才懒得节外生枝,更何况想要得到印信,有这么一个十三夫人的身份,可比郡主身份好用得多。

叶不修见帝玺居然这么没脸没皮,想要拒绝帝玺,却碍于帝玺的身份,不敢违背。因此,他只好苦笑一声,算是同意了帝玺如此出格的举动。

“既然叶大人同意了,就给我这弟弟安排个住处吧,我在这叶府总是也要有一个栖身之地的,叶大人您说,是不是这样的?“

”郡……夫人说的对,既然把你迎娶回来了,该有的东西总是要有的,这东边的东园还空着,不如夫人就住进去吧。翠西,待夫人过去看看那边的房间。”

叶不修说这林一给带了过去,帝玺朝着业务就微微的福了福身子,变通,0101到离开了,这两人一走也不想浑身一个激灵,直接跌坐到了地上:“,这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隔天一早,岳父盟里就已经传来了在打呼的,喊骂声,帝玺一听就知道,那两位听差骂起来了,这两个到底还是不对盘?别看在正佳这一身上,看是团结一心,可是家里让人心里不知道多少小九九,这不这两人骂起来了竟是将老的衣服上下唇不安宁。

帝玺吩咐下人准备了两杯热茶,由她带着,去见了两位钦差,现在我已经算是故友,刚刚从外头回来,每个人都风尘仆仆的脸色不好,第一检查站,滴了上去,微微一笑,说道:“,两位大人请用茶。”

“,多谢夫人。”,赵兰朝帝玺微微拱了拱手,道了一声谢,便将茶盏结果,打开,茶杯盖,微微啜了一口。

心情的官员却并不如此,他没好气地接过茶杯,口中还不断的多呢:“,呵呵呵,有什么好喝的,这事要是没完,咱们两个脑袋可就掉了,还有什么闲工夫喝茶?”

“?亲爱的,这话可就说错喽,如果医生,可不就是满足口腹之欲吗?哎还真别说,夫人,这茶泡的还真不错,不知是如何冲泡出来的。”,再来一边喝着茶,一边工委滴血。

,dj鹏着托盘,笑了:“,寻常的水,寻常的茶,若说真有什么不同?也就是煮茶的东西,用的是陶炉罢了。”

“,陶鲁……,想不到夫人于茶道,居然如此,见解独特。”赵楠说的

“,粗通皮毛而已,两位大人不嫌弃便好,对了,大人,看两位大人的脸色似乎不太好,不知今天发生了什么事儿?”,必须在这两人茶水也喝了话也开始说了,便直接切入正题,问道。

,新鲜的一天,呵呵地瞪了一眼,赵兰:“,赵大人啊,赵大人,你今天干的都是什么事儿?说好的要去一下,地下河道那边一探究竟你居然没去上班,人家外头的菜市摊给砸了,这个是北漠不是滴度,有个男娃上学已经很不错了,哪有的你不吃饭的?”

“,而且大人你这话说的我可就不爱听了,你是不知道,这个疏浚河道的工人几乎都来自于,外头的菜,是汤,那些杀猪的宰牛的,都是,疏浚工程的主力,从他们的花一点点小钱买一些东西,就能得到最准确的情报正在做盲目的去,地下河道那边一探究竟来的好多了吧,更何况只有这样,我们才能知道最真实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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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6章 叶不修(9)

钱思说着说着更加来气了,那神情看着就像是要把赵兰给吃了一般。

“钱大人你这话说的我可就不爱听了,你是不知道,这个疏浚河道的工人几乎都来自于外头的菜市摊和监牢之中的罪犯,那些杀猪的宰牛的,都是疏浚工程的主力,从他们那儿花一点点小钱买一些东西,就能得到最准确的情报,总比这么盲目的去地下河道那边一探究竟来的好多了吧?更何况只有这样,我们才能知道朝廷年年拨下的赈灾款的真正去处。”赵兰说的头头是道。

“知道知道,知道什么呀知道,就因为你有这么个想法,害我碰上了窃贼,我的五百两银子就这么被人给偷了”钱思神色郁郁地说道,看在帝玺眼中,只觉得钱思连眉角发梢都写着欲哭无泪四个字儿。

“钱大人,你可太小气了。这普天之下谁不知道,就你钱大人的钱多,那是富可敌国啊,你装什么穷?区区五百两银子,对你来说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有什么好心疼的?”赵兰半是打趣半是正经地说道。

帝玺见状,心说这俩人还真是一对活宝,只是两个人各执一词,直说得帝玺脑袋都懵了:“二位大人能不能先打住一下?我听到现在也不知道你们到底在说些什么,你们说的事儿有很大关联么?”

“夫人啊,当然有关了。我们本来是要去地下河道查探一下现在的情况的,因此就一起上了个街,结果没成想赵大人非要节外生枝,我这钱就被偷了。偷了也就偷了,赵大人还打死不承认是因为他的缘故造成的。这倒好了,钱也没了,东西也没查到,地下河道也没去看。这会儿要是再想去地下河道,恐怕就要让兵丁开道了,否则城内到处都是人,岂不是麻烦的很?”

“听钱大人的意思,之前似乎打算微服一探究竟?”帝玺听到这里,总算有些明白了。

这两位大人本来并不想打草惊蛇,只想偷偷摸摸地调查清楚事情的原委,可是碎叶城对他们来说是人生地不熟的,想要轻而易举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对他们来说实在是难上加难。

“微服谈不上,只是想这样比较容易收集一些证据罢了,这三年以来的赈灾款项究竟是否落实到这些人的手上,自然得从他们的口中才能得到最真实的想法,赵大人应该也是这个意思吧?”

“钱大人说对了,不过,钱大人咱们可心知肚明,你敢不敢打保票跟我们发个誓,就说这侵吞赈灾款项的事情跟你毫无关系?”赵兰说着,竟然开始挖起了坑,他一边说着,一边笑着,那笑容看起来十分阴险狡诈。

钱思一听就不由得炸了起来:“哎我说,老张啊,你这话说的可就过了,咱俩同朝为官这么多年这么年了,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吗?我的确比较爱钱,也的确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可关乎民生大计的钱我可从来没有沾过啊,顶破天就是一些门子的孝敬钱,这种国家赈灾粮款我何时侵吞过?老赵你这可就是含血喷人了。”

“到底吞没吞这笔赃款你心里自然是明白的,我也不糊涂,这笔账可不是你一张嘴说了就算了的。到底你参没参与,咱们日后就能见分晓了。不过我可提醒你,钱大人,这事儿要是真的跟你有关系的话,我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数额多少我一定会如实禀报给陛下。”赵兰说的很是义正言辞。

“老赵我可跟你说,你要这么说的话,那我的话也就先搁在这里了,若是被我发现你跟其中有所牵连,我也一定会秉公处理报告给陛下听的。”钱思听着听着也来了气,语气急促不说,唾沫星子都开始飞了。

眼见着这两人说着说着又拌起了嘴,帝玺在一旁不由得哑然失笑起来。

搞了半天,这俩就是一对活宝呀。可形容归这么形容,帝玺却又明白,这俩人的思维想法,都很条理清楚,而且精明得很,绝不是一般庸庸碌碌的那种人,只是从外貌看起来一个胖一个不胖,一个清正廉洁一个为了钱什么都愿意做罢了。

这养的两人凑到一起倒是格外的有趣。

“两位大人,咱们不争了,不管侵吞赈灾款的事情跟两位有没有关系,该调查的还是要调查的,两位大人说是不是这个理儿?现在就窝里斗,岂不是给外人看笑话了?”帝玺估摸着这俩人也不是傻子,这么一提点,自然也就该省事了。

也的确,赵兰与钱思听完,居然异口同声说道:“可不就是么?都是老赵\/老钱非要惹事。我说你呢,你把矛头往我身上指干什么?”

俩人说着一样的话,还一起伸手比着对方,动作极为神同步,帝玺看着看着,更是乐不可支起来。

“两位大人,这大清早的,既然事情都耽搁了,不如就先用些早膳吧,空着肚子你们也不好办事。”帝玺将俩人不动声色的拉开,虽然口头上在征求他们的意见,却在开口的那一瞬间招呼上了十几位侍女,二话不说将俩人给拽了出去,这样一来,就是他们不想吃东西,也不得不稍稍垫一垫肚子了。

这俩人虽然当面拌嘴拌地厉害,可真的吃起来,又都闷声不吭了,只听得碗筷碰撞的声音不绝于耳,想来大清早就扑了个空又米水不进,这俩人也的的确确是饿了。

见他们俩不再吵闹,帝玺微微松了一口气,口中招呼他们俩人不要客气,继续用膳之后,就朝俩人微微福了福身子,退了出来。

“叶不修何在?”离开了赵兰和钱思,帝玺马上恢复了自己本来的模样,点起叶不修的名字也一点都不客气了。

府内的人都道帝玺是叶不修新娶的夫人,自然不敢得罪,哪怕见帝玺这衣服盛气凌人的模样,也不敢有半生怨言。

“回夫人,大人今儿天还没亮就去地下河道了。”

帝玺闻言,点了点头:“知道了,对了,大人平时在府里办公都在什么地方?大人不在,我得帮着收拾收拾,免得大人回来了还要浪费功夫找资料。”

帝玺随便扯了个由头要去看叶不修日常办公的地方,侍女听了,自然也就应了一声,带着帝玺往叶府的后花园方向走去了。

第297章 叶不修(10)

(猫扑中文)这叶不修因为脑满肠肥身材肥硕,一般的书房都容纳不下他,因此他就特别别出心裁地将自己日常办公的位置选在了后花园之中。

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后花园天为寝地为被,自然开阔地很,在这样的地方办公自然不用担心自己的身材太过臃肿,因了叶不修这个奇怪的要求,后花园里便特地开辟出了一大片地方,在上头用透明的琉璃瓦盖了一个顶子,这样一来就算刮风下雪,也不至于打扰到叶不修的办公了。

帝玺一走进这个后花园,就不由得啧啧称奇起来。琉璃瓦可是很贵重的东西,尤其是透明的琉璃瓦,更是价值连城,帝江的派头那么大,在南阳王府的府邸之中也仅有一小块影壁是用透明琉璃瓦做的。

叶不修这一个能够涵盖接近三分之一后花园的透明琉璃瓦,造价几何自然不言而喻了。

单单从这一块琉璃瓦,帝玺就敢确定,这叶不修不但是个贪官,而且还是个大贪。

帝玺进了后花园之后,摆手让侍女退下,自己在这里头漫无目的地闲逛。

后花园的占地很大,作为叶不修书房的这一块地更是占据了三分之一的后花园格局,这书房里那就不仅仅是一个山清水秀能够形容的了。

碎叶城地下有河道,对比起其他四城,有着先天优势,这座城池的周边向来不太缺水,因此碎叶城也是唯一一个能够自给自足种一些需要水比较多的瓜果蔬菜的城池,若不是叶不修不作为,又有秦问的人时常来骚扰,碎叶城才应该是五城之中最有出息的一个。

后花园里一派江南格调,曲水流畅,亭台楼阁竟是一样不少,若非整个北漠的空气都是干的,帝玺说不准真的会认为这里是江南水乡。

在后花园里随意闲逛了一会儿之后,帝玺便当真借着整理书房的名头,开始寻找叶不修的印信了。

说也奇怪,不知道是不是叶不修故意的,那印信放的位置非常惹眼,就大喇喇扔在书房的书桌上,靠着砚台,一眼就能轻易找到。

帝玺瞅着这个印信,不由得暗自发笑。看来叶不修果然是个聪明人,他应该早就想到了帝玺绝不会在两个钦差到来的情况下把印信带走,因此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扔在桌子上。

眼见着印信根本没有被藏起来,帝玺笑罢之后就不由得皱了眉头。这个叶不修可实在是太聪明了,他这么大方地将印信摆在台面上,她反倒得不到线索了。

本来照她的意思,是要来找找看叶不修把印信藏到哪儿去的,这样一来等两个钦差一走,她就可以拿了印信带着阿意拍拍屁股走人的。

可现在印信明晃晃摆在桌上,帝玺就无法知道叶不修平日里都是把印信藏在哪里了,后果就是当钦差走的时候,叶不修只要把印信一藏,她和阿意就是一顿好找,能不能找到也就是个未知数了。

帝玺想到这里,不由得皱了眉,显然非常不爽。这个人精一样的叶不修,要怎么对付?

难怪阿意在他手下能吃这样的亏,被人白白关进监狱这么久,这叶不修的智商比苏勤和方英加起来都高。

可转念一想,她这段时间遇到的这五城城主,又有哪一个是吃素的?孙不知装疯卖傻,内里聪明机警。

方英看似狡黠,为了权利不择手段,可心里自有一股正气,令人不敢小觑。

至于苏勤,更是一个表面看起来唯唯诺诺,实际上能够扮猪吃老虎的角色,他有心计有城府,还有魄力,若不是面对的夜月明,换了任何一个人,苏勤恐怕早就得手,成功杀掉前来五城流放的人了。

现如今,帝玺面对的叶不修,更是一个长着一副人畜无害的面孔,背地里做事谨慎,贪污如命,智商爆表的人物。

这五城城主,没有一个是能让人轻视的。帝玺有些沮丧地将印信放回桌子上,一脚把叶不修堆在地上的文件给踢散,就老大不客气地离开了后花园。

叶不修既然敢未雨绸缪先给她摆下一个龙门阵,她就回敬一个乱糟糟的书房给叶不修,算是回礼好了。

帝玺赌气似地离开书房之后,连那俩钦差都懒得招呼了,直接回了自己的院子找阿意去了。

然而她不爱搭理那俩钦差,那俩钦差却不肯放过帝玺,而且更让帝玺害怕的是,钱思与赵兰一追到帝玺的院子里,就直接屏退了所有下人,连宁意都被这俩人给赶了出去。

帝玺见这俩人的阵仗这么大,一时之间有些愣住了。她瞅着钱思和赵兰

“二位大人有什么事?”

“臣赵兰,臣钱思,参见郡主,郡主千岁。”钱思与赵兰对望一眼,居然对着帝玺纳头便拜。

帝玺被他们俩给吓了一跳,整个人一蹦三尺高,连连退了好几步

“两位大人这是干什么?我是叶不修的夫人,不是什么南阳郡主。”赵兰微微一笑

“郡主不用不承认了,若是寻常人家的夫人,哪儿会在上封面前直呼夫君名讳的?更何况夫人见到我与钱大人竟然一点都不害怕,甚至还能从中调停,这样的风度和胆识,寻常女子谁能拥有?更何况,郡主自己已经暴露了身份。郡主头上所佩戴的发钗,我等都见过,是皇后娘娘……太后娘娘的东西。”帝玺摸了摸自己头上插着的金钗,暗道坏了。

当时遇到了皇后妖化的事情,她留了个心眼,便从夜月明那儿把金钗给讨了过来,随身携带着,等待那一天能够帮夜月明找到生身母亲的机会。

因为佩戴习惯了,一时半会儿帝玺竟然没有想到过这只金钗会暴露身份。

她稍稍吐了一口气,对俩人略微伸出手

“二位大人请起吧,本郡主的确就是南阳郡主帝玺。不过一来,这郡主身份是壁国的,二来,现如今我也算是流放的犯人,担不起两位大人如此重礼。”钱思听了连连摆手道

“郡主可不能这么说,郡主金枝玉叶,又是壁国派来与我沧朔结盟以示友好的证人,臣等理应尊重郡主。再说,并肩王虽然被下放到了北漠,却仍然还是王爷,郡主一样是准王妃,这礼仪可不能废。”猫扑中文

第298章 叶不修(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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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玺进了后花园之后,摆手让侍女退下,自己在这里头漫无目的地闲逛。

后花园的占地很大,作为叶不修书房的这一块地更是占据了三分之一的后花园格局,这书房里那就不仅仅是一个山清水秀能够形容的了。

碎叶城地下有河道,对比起其他四城,有着先天优势,这座城池的周边向来不太缺水,因此碎叶城也是唯一一个能够自给自足种一些需要水比较多的瓜果蔬菜的城池,若不是叶不修不作为,又有秦问的人时常来骚扰,碎叶城才应该是五城之中最有出息的一个。

后花园里一派江南格调,曲水流畅,亭台楼阁竟是一样不少,若非整个北漠的空气都是干的,帝玺说不准真的会认为这里是江南水乡。

在后花园里随意闲逛了一会儿之后,帝玺便当真借着整理书房的名头,开始寻找叶不修的印信了。

说也奇怪,不知道是不是叶不修故意的,那印信放的位置非常惹眼,就大喇喇扔在书房的书桌上,靠着砚台,一眼就能轻易找到。

帝玺瞅着这个印信,不由得暗自发笑。看来叶不修果然是个聪明人,他应该早就想到了帝玺绝不会在两个钦差到来的情况下把印信带走,因此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扔在桌子上。

眼见着印信根本没有被藏起来,帝玺笑罢之后就不由得皱了眉头。

这个叶不修可实在是太聪明了,他这么大方地将印信摆在台面上,她反倒得不到线索了。本来照她的意思,是要来找找看叶不修把印信藏到哪儿去的,这样一来等两个钦差一走,她就可以拿了印信带着阿意拍拍屁股走人的。

可现在印信明晃晃摆在桌上,帝玺就无法知道叶不修平日里都是把印信藏在哪里了,后果就是当钦差走的时候,叶不修只要把印信一藏,她和阿意就是一顿好找,能不能找到也就是个未知数了。

帝玺想到这里,不由得皱了眉,显然非常不爽。

这个人精一样的叶不修,要怎么对付?难怪阿意在他手下能吃这样的亏,被人白白关进监狱这么久,这叶不修的智商比苏勤和方英加起来都高。

可转念一想,她这段时间遇到的这五城城主,又有哪一个是吃素的?孙不知装疯卖傻,内里聪明机警。方英看似狡黠,为了权利不择手段,可心里自有一股正气,令人不敢小觑。至于苏勤,更是一个表面看起来唯唯诺诺,实际上能够扮猪吃老虎的角色,他有心计有城府,还有魄力,若不是面对的夜月明,换了任何一个人,苏勤恐怕早就得手,成功杀掉前来五城流放的人了。

现如今,帝玺面对的叶不修,更是一个长着一副人畜无害的面孔,背地里做事谨慎,贪污如命,智商爆表的人物。

这五城城主,没有一个是能让人轻视的。

帝玺有些沮丧地将印信放回桌子上,一脚把叶不修堆在地上的文件给踢散,就老大不客气地离开了后花园。

叶不修既然敢未雨绸缪先给她摆下一个龙门阵,她就回敬一个乱糟糟的书房给叶不修,算是回礼好了。

帝玺赌气似地离开书房之后,连那俩钦差都懒得招呼了,直接回了自己的院子找阿意去了。

然而她不爱搭理那俩钦差,那俩钦差却不肯放过帝玺,而且更让帝玺害怕的是,钱思与赵兰一追到帝玺的院子里,就直接屏退了所有下人,连宁意都被这俩人给赶了出去。

帝玺见这俩人的阵仗这么大,一时之间有些愣住了。

她瞅着钱思和赵兰:“二位大人有什么事?”

“臣赵兰,臣钱思,参见郡主,郡主千岁。”钱思与赵兰对望一眼,居然对着帝玺纳头便拜。

帝玺被他们俩给吓了一跳,整个人一蹦三尺高,连连退了好几步:“两位大人这是干什么?我是叶不修的夫人,不是什么南阳郡主。”

赵兰微微一笑:“郡主不用不承认了,若是寻常人家的夫人,哪儿会在上封面前直呼夫君名讳的?更何况夫人见到我与钱大人竟然一点都不害怕,甚至还能从中调停,这样的风度和胆识,寻常女子谁能拥有?更何况,郡主自己已经暴露了身份。郡主头上所佩戴的发钗,我等都见过,是皇后娘娘……太后娘娘的东西。”

帝玺摸了摸自己头上插着的金钗,暗道坏了。当时遇到了皇后妖化的事情,她留了个心眼,便从夜月明那儿把金钗给讨了过来,随身携带着,等待那一天能够帮夜月明找到生身母亲的机会。因为佩戴习惯了,一时半会儿帝玺竟然没有想到过这只金钗会暴露身份。

她稍稍吐了一口气,对俩人略微伸出手:“二位大人请起吧,本郡主的确就是南阳郡主帝玺。不过一来,这郡主身份是壁国的,二来,现如今我也算是流放的犯人,担不起两位大人如此重礼。”

钱思听了连连摆手道:“郡主可不能这么说,郡主金枝玉叶,又是壁国派来与我沧朔结盟以示友好的证人,臣等理应尊重郡主。再说,并肩王虽然被下放到了北漠,却仍然还是王爷,郡主一样是准王妃,这礼仪可不能废。”

“钱大人肯认我这么个郡主的身份,已经是非常给我面子了。两位既然要认我这郡主的身份,想必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了。我有言在先,关于殿下的事情,我是一概不知,一概不回,其他的事情,不是太出格的我全都能应你们。”帝玺知道这俩人肯定是有目的的,否则他们没必要非要捅破她的身份,陪着她玩下去,在暗处提醒她,他们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才是最好的办法。

他们既然选择了明示帝玺的郡主身份,那么定然是有事要跟她摊牌了。

钱思与赵兰对望一眼,又是齐齐下跪,同时给帝玺又磕了一个响头:“我等希望郡主帮忙,铲除叶不修。”

“一个沧朔最大的贪官和沧朔最大的清官,现在为了一个叶不修,居然要来求我?我何德何能,如何能帮助你们?”帝玺听着,不由得哑然失笑起来。

“郡主现在的身份对我们来说非常有利,叶不修侵吞赈灾款的事情我们在流月城就已经早有耳闻,本以为我们俩人唱唱双簧就能唬住叶不修,没想到这人跟只泥鳅一样,狡猾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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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9章 叶不修(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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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兰顿了顿,又道:“钱大人可被迫被叶不修绑到了一根绳上,如果不把这根绳子给截断了,钱大人非但乌纱帽不保,只怕项尚人头也要离他而去了。”赵兰颇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说着,还拍了拍钱思那滚圆的肚子。

钱思一蹦三尺高,撤出去老远:“干什么干什么,老赵,你别动手动脚啊,咱们说话归说话,君子动口不动手。”

“钱大人你急什么?我只是说了一下自己的猜测罢了,你至于这么一惊一乍的么?”赵兰见钱思这幅表情,笑容意味深长:“还是钱大人自己认为,你跟叶不修的确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老赵你这人可太不会比喻了,我这辈子给两位圣上当差,这么多年这是第二回来北漠,对北漠的情况那是一问三不知,怎么就能跟叶不修成了绑在一块的蚂蚱?真要绑……真要绑也是跟你绑。”钱思嘟囔着,本来声音还挺大,说着说着就小了。

“我可不敢当,钱大人,你那敛财的手段我就是……”

“好了好了,两位大人,你们怎么见天儿就要吵架?有什么事情赶快说罢,这里毕竟是叶府,多有不便,耽搁久了叶不修那里不好交差。”帝玺见这俩人又卯上了劲,赶快当和事老将俩人给拉了开来。

钱思与赵兰见帝玺出来调停,便各自哼了一声,扭过身子去,同时说道:“他说。”

“我让你说。”俩人指着对方的鼻子。

“好了,钱大人,你先说吧。”帝玺见这俩人比孪生兄弟还要心有灵器,干脆自己当了裁判,规定了俩人的发言顺序。

钱思起身朝帝玺鞠了一躬:“郡主,是这样的,那叶不修……”

钱思滔滔不绝地说了小半个时辰,中间一下结巴没打,一口水没喝,听着话的帝玺更是不好意思喝点什么、。

等钱思说完,帝玺端起一杯茶站,愣是二话不说将里头的茶水给喝了个一干二净,连茶叶末都被她给连茶带水地咽了下去。

她这一杯水下肚,便朝赵兰比了个手势,示意赵兰说下去。

赵兰就言简意赅了许多,他用最简练的语言将叶不修的情况大致说了一遍,明明最重要的事情跟钱思所说是一模一样的,但是这一番话说完,只占用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

帝玺集中精力听完赵兰的话,不由得叹了一口气:“那要是按你们俩人现在的说法,要不要我帮忙并没有什么用啊,这人谁都会防着,我这么个假冒伪劣的十三夫人,他更是会提防了。“

”此言差矣,这只狐狸可狡猾得很,”钱思与赵兰听了,连连点头,表示帝玺的想法是错误的:“叶不修这人有一点不如钱大人,那就是做事不是能屈能伸,对叶不修来说,只要能贪,别说多少钱,他都敢贪,这手脚一大,漏洞自然就多了,我们两个人是明面上的人,盯着钦差的头衔是什么也办不利索,郡主就不一样了,郡主的身份是暗处的,除了几个知情人,其他人全都不知道,因此操作起来比我们方便快捷多了。”

“我可以理解为,这人的确有点小聪明,但是要钱不要命,手段不高超么?”帝玺听了这一大段话,提炼出了三句话反问道。

钱思摇头:“前两句话是对的,可是最后一句么……叶不修的手段高超的很啊。我跟赵大人在朝廷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厉害的人物,叶不修……这人的手段高超得我钱思都要甘拜下风。”

“听到了吧?郡主您听到了吧?钱思何许人也?世人皆知,沧朔第一大贪官啊,这会儿,这位第一大贪官,居然说面对叶不修,他也要甘拜下风。”赵兰听着听着,居然一把抓住了钱思的手,放在帝玺面前晃着。

“老赵你放手,放手!干什么啊?你干什么?我的确有胃口,但是胃口不大,什么该拿什么不该拿,我心里跟个明镜儿似的,否则先帝和陛下怎么能容我到现在?比起贪污这事儿,我钱思真是要甘拜下风啊,起码这三年来的赈灾款项,我就不敢掺和。”钱思是个明白人,说得非常条理清晰。

“我可警告你啊钱大人,这叶不修孝敬你的钱,有多少是多少,你全都给给人还回去,否则真要出了事,你可真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赵兰再次提醒道。

钱思双眼一瞪,看样子似乎又要脸红脖子粗地吵起来了,帝玺见状,赶忙咳嗽了两声,道:“依本郡主来看,这叶不修的确不是个好人,只是沧朔的事情,本郡主作为外臣,并不好插手。但是也正是因为是局外人,所以本郡主要好心提醒钱大人一句,若是真的与叶不修有什么瓜葛,还是趁早撇清才是。”

“郡主教训的是,下臣受教。”钱思跟赵兰掐的火热,可帝玺一开口,他还是老老实实应了,可见这人在官场这么多年不是白待的,该懂的东西都懂,也非常会做人。

“行了,你们所说的事情我大致都了解了,我可以帮你们一起查清叶不修的贪腐问题,不过我有一个条件,叶不修的事情做完之后,他的印信我要了。”帝玺非常干脆利落地应允了这俩人的请求,同时也提出了自己的述求。

沧朔这个地方那是印不离地的,叶不修不管是死是活,只要印信不曾碎裂或者不见了,那么新一任城主定然也是用的这枚印信,正是因为如此,夜月明才会非要印信不可。如果能保住五城城主为他所用,那自然是好的,可若是实在保不住,有印信,仍然不算输了阵仗。

钱思与赵兰背过身去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再转身俩人分别拱手:“听凭郡主吩咐。”

这六个字一锤定音,算是了结了帝玺的一桩心事。

帝玺舒心一笑,对俩人说道:“记住了,你们今天只是来与叶不修的十三夫人吟风弄月的,其他的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发生过,人前二位仍然是钦差大人,我仍然是叶不修的十三夫人,切不可录了马脚。”

明知这俩人都是官场老手,绝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可帝玺还是不放心,仍旧嘱咐了一句。毕竟人在屋檐下,多留个心眼总是好的,小心驶得万年船,她不得不多注意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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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0章 地下河(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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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思一蹦三尺高,撤出去老远:“干什么干什么,老赵,你别动手动脚啊,咱们说话归说话,君子动口不动手。”

“钱大人你急什么?我只是说了一下自己的猜测罢了,你至于这么一惊一乍的么?”赵兰见钱思这幅表情,笑容意味深长:“还是钱大人自己认为,你跟叶不修的确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老赵你这人可太不会比喻了,我这辈子给两位圣上当差,这么多年这是第二回来北漠,对北漠的情况那是一问三不知,怎么就能跟叶不修成了绑在一块的蚂蚱?真要绑……真要绑也是跟你绑。”钱思嘟囔着,本来声音还挺大,说着说着就小了。

“我可不敢当,钱大人,你那敛财的手段我就是……”

“好了好了,两位大人,你们怎么见天儿就要吵架?有什么事情赶快说罢,这里毕竟是叶府,多有不便,耽搁久了叶不修那里不好交差。”帝玺见这俩人又卯上了劲,赶快当和事老将俩人给拉了开来。

钱思与赵兰见帝玺出来调停,便各自哼了一声,扭过身子去,同时说道:“他说。”

“我让你说。”俩人指着对方的鼻子。

“好了,钱大人,你先说吧。”帝玺见这俩人比孪生兄弟还要心有灵器,干脆自己当了裁判,规定了俩人的发言顺序。

钱思起身朝帝玺鞠了一躬:“郡主,是这样的,那叶不修……”

钱思滔滔不绝地说了小半个时辰,中间一下结巴没打,一口水没喝,听着话的帝玺更是不好意思喝点什么、。

等钱思说完,帝玺端起一杯茶站,愣是二话不说将里头的茶水给喝了个一干二净,连茶叶末都被她给连茶带水地咽了下去。

她这一杯水下肚,便朝赵兰比了个手势,示意赵兰说下去。

赵兰就言简意赅了许多,他用最简练的语言将叶不修的情况大致说了一遍,明明最重要的事情跟钱思所说是一模一样的,但是这一番话说完,只占用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

帝玺集中精力听完赵兰的话,不由得叹了一口气:“那要是按你们俩人现在的说法,要不要我帮忙并没有什么用啊,这人谁都会防着,我这么个假冒伪劣的十三夫人,他更是会提防了。“

”此言差矣,这只狐狸可狡猾得很,”钱思与赵兰听了,连连点头,表示帝玺的想法是错误的:“叶不修这人有一点不如钱大人,那就是做事不是能屈能伸,对叶不修来说,只要能贪,别说多少钱,他都敢贪,这手脚一大,漏洞自然就多了,我们两个人是明面上的人,盯着钦差的头衔是什么也办不利索,郡主就不一样了,郡主的身份是暗处的,除了几个知情人,其他人全都不知道,因此操作起来比我们方便快捷多了。”

“我可以理解为,这人的确有点小聪明,但是要钱不要命,手段不高超么?”帝玺听了这一大段话,提炼出了三句话反问道。

钱思摇头:“前两句话是对的,可是最后一句么……叶不修的手段高超的很啊。我跟赵大人在朝廷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厉害的人物,叶不修……这人的手段高超得我钱思都要甘拜下风。”

“听到了吧?郡主您听到了吧?钱思何许人也?世人皆知,沧朔第一大贪官啊,这会儿,这位第一大贪官,居然说面对叶不修,他也要甘拜下风。”赵兰听着听着,居然一把抓住了钱思的手,放在帝玺面前晃着。

“老赵你放手,放手!干什么啊?你干什么?我的确有胃口,但是胃口不大,什么该拿什么不该拿,我心里跟个明镜儿似的,否则先帝和陛下怎么能容我到现在?比起贪污这事儿,我钱思真是要甘拜下风啊,起码这三年来的赈灾款项,我就不敢掺和。”钱思是个明白人,说得非常条理清晰。

“我可警告你啊钱大人,这叶不修孝敬你的钱,有多少是多少,你全都给给人还回去,否则真要出了事,你可真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赵兰再次提醒道。

钱思双眼一瞪,看样子似乎又要脸红脖子粗地吵起来了,帝玺见状,赶忙咳嗽了两声,道:“依本郡主来看,这叶不修的确不是个好人,只是沧朔的事情,本郡主作为外臣,并不好插手。但是也正是因为是局外人,所以本郡主要好心提醒钱大人一句,若是真的与叶不修有什么瓜葛,还是趁早撇清才是。”

“郡主教训的是,下臣受教。”钱思跟赵兰掐的火热,可帝玺一开口,他还是老老实实应了,可见这人在官场这么多年不是白待的,该懂的东西都懂,也非常会做人。

“行了,你们所说的事情我大致都了解了,我可以帮你们一起查清叶不修的贪腐问题,不过我有一个条件,叶不修的事情做完之后,他的印信我要了。”帝玺非常干脆利落地应允了这俩人的请求,同时也提出了自己的述求。

沧朔这个地方那是印不离地的,叶不修不管是死是活,只要印信不曾碎裂或者不见了,那么新一任城主定然也是用的这枚印信,正是因为如此,夜月明才会非要印信不可。如果能保住五城城主为他所用,那自然是好的,可若是实在保不住,有印信,仍然不算输了阵仗。

钱思与赵兰背过身去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再转身俩人分别拱手:“听凭郡主吩咐。”

这六个字一锤定音,算是了结了帝玺的一桩心事。

帝玺舒心一笑,对俩人说道:“记住了,你们今天只是来与叶不修的十三夫人吟风弄月的,其他的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发生过,人前二位仍然是钦差大人,我仍然是叶不修的十三夫人,切不可录了马脚。”

明知这俩人都是官场老手,绝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可帝玺还是不放心,仍旧嘱咐了一句。毕竟人在屋檐下,多留个心眼总是好的,小心驶得万年船,她不得不多注意一些。

“这是自然。”俩人拱手告辞,帝玺这才得了个空闲,能够好好休息一会儿。也不知道玉琢城里,夜月明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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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1章 地下河(2)

叶不修回到府邸的时候已经是入夜时分,不知道这一个白天他都出门干了什么,晚回了府也是风尘仆仆的,一进门到处吆喝要找两位钦差,帝玺闻风而动,便带着宁意一道去一探究竟去了。!

叶不修哭丧着脸,一看到钱思与赵兰,二话不说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张口哭:“钦差大人,大事不好了。”

“叶大人为官一任,怎么做事这么毛毛躁躁的?有话说,哭什么哭?”钱思最烦看到有人在他面前哭哭啼啼,对叶不修言语之间便多了一些厌弃,然而叶不修根本不在乎,他哭哭啼啼地跪在地,愣是抽噎了好久,才缓过神来。

“大人,实在不是下官愿意啼哭,今天下官去看了一番地下河道,那地下河道的水源竟然有些淤塞了,再不动工疏浚,莫说碎叶城,五城的水源都要告急了。”叶不修说着说着,那眼泪止不住了,哗啦啦地使劲儿流。

钱思一拍桌子:“好了,哭什么,哭什么?爹死了还是娘死了?知道哭。”

“老钱啊,我们去看看吧,如果真是已经淤塞了,还是先疏浚为。”赵兰冷眼旁观,对叶不修这一番哭泣没有任何感怀,帝玺站在他们的身后,瞅着叶不修一个人演得卖力,干脆也添了一把火。

帝玺柔柔弱弱从后面走出来,腰肢扭动,一下扑到叶不修的身边:“大人,您这是怎么了?别哭了,哭得我也心疼。”

帝玺这一番臭不要脸的话说出口,叶不修的脸刷得一下炸出了无数冷汗,帝玺心冷冷一笑,还嫌腻歪叶不修不够,一只手竟然还搭了叶不修的肩头:“大人,让我扶您起来。”

叶不修跟筛糠一样抖了好几抖,自己战战巍巍从地一咕噜爬起来,连冷汗都顾不得擦,连声说道:“不劳……不劳夫人挂心,我没事,没事……”

心知肚明的三人见叶不修这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忍笑忍得辛苦:“走吧,我们去地下河道看看。”

“相公一日奔波想必是饿了,阿意,你去后厨背一些点心带,路给相公吃,免得饿着相公了。”帝玺犹自觉得恶心叶不修不够,腻腻歪歪一口一个相公,说得叶不修连路都走不利索了。

宁意特别乖巧,当真去准备了一些点心,钱思和赵兰则早备了五匹快马,俩人各自骑乘一匹,拽精神有些恍惚的叶不修,让他前头开道,三人先行而去了。

帝玺留在后面等着宁意,等他备好了食盒,俩人才一道路。

地下河道的入口在碎叶城的城外,因为这里算是五城的命脉,因此叶不修常年派重兵守护,碎叶城几次被秦问的人攻破,这地下河道的入口都安然无恙,可见这里的防备之深。

帝玺与宁意进了地下河道之后,见到钱思与赵兰俩人拧紧眉头,神色忧郁。帝玺一见他们俩这表情,估摸着叶不修所说的确是实话了。

可……一条河道,淤塞会在一夜之间淤起来么?帝玺不相信。

赵兰更不相信。

这位博学多才的沧朔第一清官将手里的折扇摇了摇,拍着扇骨说道:“河道淤积不该是一日之功,这里头怕是有名堂。”

“谁说不是呢?赵大人,今年的疏浚一直没有等到朝廷的赈灾款,现在赈灾款来了,河道也开始淤了,如果二位大人不尽快下放赈灾款,碎叶城无水也是朝夕之间的事情了。”叶不修一副忧国忧民的模样,言辞恳切地说道。

帝玺放眼望去,这一条埋藏在地下暗流涌动的地下河道,的确水流平缓,看起来的确像是前头已经开始淤了。

“哎,相公,这地下河道深埋在地底下,平时你们清淤都是怎么清的?这可不是地河脉,看起来很难啊。”帝玺背着手看着这条地下河道,饶有兴趣地问叶不修。

“这里头的学问可大了,那得是天时地利人和的情况下,才能修的了的,不然你以为为什么每年疏浚为什么都这么困难?因为很多时候,疏浚河道都是违背天时地利的。”叶不修张口胡说,听得帝玺连连翻白眼不算,恨不得直接一棍子敲晕叶不修算了。

还天时地利人和呢,疏浚一条地下河道而已,还说的这么玄乎。若不是她是个灵,见过太多大好河山,说不准还真能信了叶不修的邪。

叶不修这话说出来,帝玺敢确信,叶不修的的确确是贪污欠款的犯人之一了,因为地下河道不是不能修,但是没有她们这样的灵,妖,仙,或者魔,一般凡人根本做不到疏浚地下河道,最多也只能把河道里探出地面的几段稍稍疏浚一下罢了,这种工程,怎么可能耗费那么多的人力财力?

帝玺之前听叶不修说什么地下河道,满以为是说的地下洞穴之有一条暗河,这样的情况倒是可以疏浚,只是麻烦一些罢了,可现在摆在帝玺面前的地下暗河只有这么一小段是嵌在地面的,其他直接钻入地下了,也是说,除了这一小段尚且能疏浚一下,其他河段根本是人力所不能急的。

而且帝玺还发现一件很怪的事情,那是当她伸手试图触摸这里的河水的时候,一直妥帖安放在胸前的国玺居然开始微微发热了。

帝玺怔了怔,心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莫非……国玺的i其一片碎片,藏在这地下暗河之?

如果真是这样,那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了。帝玺记得,一回她在碎叶城,找到了国玺的一点点碎片,若是地下暗河还有碎片,那么足以证明,碎叶城恐怕还会有别的碎片散落,更或许……%这条暗河绵延数万里,竟是从壁国流出来的。

帝玺被自己打想法吓了一跳,可她再一想,却又觉得这个想法不是不可能。

陆河道能够人为改变,加冷和热的变化,河道常会枯竭或者满溢,然而地下河道不会有这种困扰,一旦存在,是千万年不会改变,如果这条河当真是从壁国流出来的,那么五城恐怕不仅仅是夜月明一张拳脚的地方了,也可能会是她凑齐国玺的地方。

第302章 地下河(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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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思的手下办事效率非常高,不一会儿就带来了食物和热水不说,甚至连吃饭用的蒲团和几案都给搬来了。

帝玺向钱思道了一声谢,就跪坐在蒲团上,细嚼慢咽将钱思手下带来的食物全都给吃了个精光,全都吃完还不算,帝玺还稍稍叹了一口气:“还有没有?照着这样再来一份。”

钱思瞅着几案上堆叠如山的空碗空盘子,瞪大双眼呆立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说道:“有……有……来啊,再给夫人送一份吃食上来。”

帝玺朝钱思颔首致谢,只觉得身体内的那种空虚感再次席卷来了。

她方才在水下消耗的灵力有些多,已经触及到了碎裂的灵元,如果不多补充一些食物能量,再次下水只怕鸾羽都保不住她的灵元了。一旦灵元消散,她也就要死了。

帝玺如法炮制吃下了整整三席饭食之后,腹内的空虚感觉才稍稍缓解了一些。她长长出了一口气,朝他们道谢。

钱思等人都被帝玺这如牛一样的饭量给吓到了,钱思最是镇定,也是最早缓过来的人,他似笑非笑地瞅着帝玺:“夫人……能吃是福。”

帝玺有些腼腆地微微笑了一下,然后就命人将饭食和桌子全都给撤了,然后稍稍活动了一下筋骨,说道:“你们不用等我了,我下去好好看看下面的情况,看清楚了,我会自己回去的。麻烦几位帮我照顾好阿意。”

“夫人放心,分内之事。”赵兰朝帝玺一拱手,应承了下来。

帝玺嗯了一声,如同一尾鱼一样,钻入水中。这一回,没有了阿意在边上,她可以肆无忌惮地在水下细细搜寻蛛丝马迹。

那棺椁里全然不同的两幅面貌的人,是帝玺最为在意的事情。

照理来说,若是苏卿离的安眠之地,按照他的性子,应该不会容许其他人在他侧畔酣睡。更何况那人还与苏卿离长得非常相似。

等等!非常相似……

帝玺脑海中灵光一闪。

苏君离,君离天君!他是苏卿离的孪生弟弟,而且也已经下界了。也只有亲兄弟,苏卿离才不会反对他与他共同埋葬。而且那人与苏卿离相似到骨子里去了,除了苏君离,还会是谁?总不可能是苏卿离的儿子吧?

帝玺心中有了这个论断,更是游得卖力。

那棺椁之中的人,的的确确拥有与苏卿离几乎相似的面容轮廓,闭着眼睛的模样几乎一模一样,只有一些细枝末节的差别,不是与苏卿离极为亲近的人,断然发现不了。

帝玺在这尸体上下摸索了好一会儿,心中越发确定,这人定然就是苏君离无疑了。

苏卿离曾经说过,苏君离小时候顽劣,非要去触碰天火,天火便把苏君离的右手胳膊烧出了一朵梅花一样的烙印。帝玺现在摸着的这具尸体的右手胳膊处,就有一个梅花的烙印。

洛羽一个人在黄泉之中行走。因为生人到来,黄泉起了大风,大风绵延数千里不断绝,洛羽却不动声色地行走在黄泉之中。

就在此时,洛羽的内心听到了帝玺的呼声。帝玺在对他说:她找到了苏卿离和苏君离转世以来的尸首埋葬之处。

洛羽停下了脚步,传话给帝玺:“那么,你找到苏君离的下落了么?”

帝玺的回话是没有。

洛羽眉头一皱:“找到苏君离尸身这种事情我早就知道了,我们打捞出苏卿离尸首的那个地方我后来一个人去过,早已发现那水下墓葬一半埋葬的是苏卿离,另一半则是苏君离。”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帝玺听到洛羽这样的回答,不由得有些气恼。

洛羽的声音充满了不屑:“玺,你是向着哪边的,还用我特地提醒你一遍么?我想应该不用吧?有些事情我可以跟你说,可有些事儿跟你说就没有必要了。你的灵元有情况,不要再与我通信,否则鸾羽都未必能抱住你。”

洛羽这番话说完,就强自切断了帝玺利用他的神魂建立起来的联系。

这丫头真是越来越乱来了。洛羽心中不由得恨声说了一句。

黄泉之上的大风,越发猛烈了。

“孟婆,我知道你在奈何桥,别躲着我了。”洛羽用灵力从头往下一抹,活生生将面前的风沙劈开,然后如入无人之境一般走了进去。

黄泉名副其实,就是黄色的泉水链接而成的地方,然而这里的泉水并不是一般的河水,而都是黄沙。这些黄沙拥有着与水流一样的模样与质地,平日里就像是流水一样,经久不息在黄泉流淌,然而一旦有生魂进入,就会因为黄泉之息掀起狂风,来的人越强,风沙就越大,算是孟婆保护自己的一种方式。

然而这样的风沙,对洛羽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来了来了,洛公子,你这是干什么?你要来黄泉也不先知会一声,我好为你接风洗尘啊。”风沙的深处,传出了一个有些粗狂的男中音,那声音听起来有些焦躁和不安,而且声音传来的速度非常快,就像是只是隔着风沙在与洛羽说话一般。

洛羽听到这个略带嘶哑的声线,表情这才放松了一些:“孟婆,几百年不见,你似乎学会跟我耍滑头了。”

随着洛羽的话音落下,一个穿着棕黄色布袍的年轻男子从风沙里走了出来,见到洛羽,脸上就笑开了花:“洛公子这话是怎么说的?就是怠慢了冥王,我也不会怠慢洛公子啊。”

“不敢怠慢我?是不敢怠慢我,还是不敢怠慢白起之血,你我心中有数。”洛羽扬唇一笑,作势就要拍一拍孟婆的肩,孟婆一下退了好几步:“别别别,洛公子,你可不能碰我,上回你碰我一下,我足足缓了三百年,才把伤养好。”

“我来这里是有事找你,我需要孟婆卷。”洛羽也不跟这个男孟婆扯皮,非常干脆直白地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孟婆一听,脸色就垮了:“洛公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孟婆卷不得离开黄泉,否则冥王追究起来,别说是你和我了,就是几位有头有脸的天君,都招架不住,你又何必为难我?”

“我不是要带走孟婆卷,我要借你孟婆卷一看,看一个人的出生。”洛羽见孟婆这一副小气样,心里已经隐隐有些不痛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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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3章 地下河(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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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理来说,若是苏卿离的安眠之地,按照他的性子,应该不会容许其他人在他侧畔酣睡。更何况那人还与苏卿离长得非常相似。

等等!非常相似……

帝玺脑海中灵光一闪。

苏君离,君离天君!他是苏卿离的孪生弟弟,而且也已经下界了。也只有亲兄弟,苏卿离才不会反对他与他共同埋葬。而且那人与苏卿离相似到骨子里去了,除了苏君离,还会是谁?总不可能是苏卿离的儿子吧?

帝玺心中有了这个论断,更是游得卖力。

那棺椁之中的人,的的确确拥有与苏卿离几乎相似的面容轮廓,闭着眼睛的模样几乎一模一样,只有一些细枝末节的差别,不是与苏卿离极为亲近的人,断然发现不了。

帝玺在这尸体上下摸索了好一会儿,心中越发确定,这人定然就是苏君离无疑了。

苏卿离曾经说过,苏君离小时候顽劣,非要去触碰天火,天火便把苏君离的右手胳膊烧出了一朵梅花一样的烙印。帝玺现在摸着的这具尸体的右手胳膊处,就有一个梅花的烙印。

洛羽一个人在黄泉之中行走。因为生人到来,黄泉起了大风,大风绵延数千里不断绝,洛羽却不动声色地行走在黄泉之中。

就在此时,洛羽的内心听到了帝玺的呼声。帝玺在对他说:她找到了苏卿离和苏君离转世以来的尸首埋葬之处。

洛羽停下了脚步,传话给帝玺:“那么,你找到苏君离的下落了么?”

帝玺的回话是没有。

洛羽眉头一皱:“找到苏君离尸身这种事情我早就知道了,我们打捞出苏卿离尸首的那个地方我后来一个人去过,早已发现那水下墓葬一半埋葬的是苏卿离,另一半则是苏君离。”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帝玺听到洛羽这样的回答,不由得有些气恼。

洛羽的声音充满了不屑:“玺,你是向着哪边的,还用我特地提醒你一遍么?我想应该不用吧?有些事情我可以跟你说,可有些事儿跟你说就没有必要了。你的灵元有情况,不要再与我通信,否则鸾羽都未必能抱住你。”

洛羽这番话说完,就强自切断了帝玺利用他的神魂建立起来的联系。

这丫头真是越来越乱来了。洛羽心中不由得恨声说了一句。

黄泉之上的大风,越发猛烈了。

“孟婆,我知道你在奈何桥,别躲着我了。”洛羽用灵力从头往下一抹,活生生将面前的风沙劈开,然后如入无人之境一般走了进去。

黄泉名副其实,就是黄色的泉水链接而成的地方,然而这里的泉水并不是一般的河水,而都是黄沙。这些黄沙拥有着与水流一样的模样与质地,平日里就像是流水一样,经久不息在黄泉流淌,然而一旦有生魂进入,就会因为黄泉之息掀起狂风,来的人越强,风沙就越大,算是孟婆保护自己的一种方式。

然而这样的风沙,对洛羽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来了来了,洛公子,你这是干什么?你要来黄泉也不先知会一声,我好为你接风洗尘啊。”风沙的深处,传出了一个有些粗狂的男中音。

洛羽听到这个略带嘶哑的声线,表情这才放松了一些:“孟婆,几百年不见,你似乎学会跟我耍滑头了。”

随着洛羽的话音落下,一个穿着棕黄色布袍的年轻男子从风沙里走了出来,见到洛羽,脸上就笑开了花:“洛公子这话是怎么说的?就是怠慢了冥王,我也不会怠慢洛公子啊。”

“不敢怠慢我?是不敢怠慢我,还是不敢怠慢白起之血,你我心中有数。”洛羽扬唇一笑,作势就要拍一拍孟婆的肩,孟婆一下退了好几步:“别别别,洛公子,你可不能碰我,上回你碰我一下,我足足缓了三百年,才把伤养好。”

“我来这里是有事找你,我需要孟婆卷。”洛羽也不跟这个男孟婆扯皮,非常干脆直白地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孟婆一听,脸色就垮了:“洛公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孟婆卷不得离开黄泉,否则冥王追究起来,别说是你和我了,就是几位有头有脸的天君,都招架不住,你又何必为难我?”

“我不是要带走孟婆卷,我要借你孟婆卷一看,看一个人的出生。”洛羽见孟婆这一副小气样,心里已经隐隐有些不痛快了。

“看出生?那就别看了吧,普通人类的生辰,洛公子你一眼就能看透了,用什么孟婆卷啊?这要是非人类,孟婆卷也显示不出东西啊。”孟婆一听到洛羽这个要求,不由得哑然失笑起来。

洛羽也不赘言,一把就抓住了孟婆的头发:“你就说,借还是不借。四百年前我能把你活生生从女的给捏成男人,现在我就能把你捏成半男半女的怪物。”

“好了好了,洛公子我怕了您还不成么?赶快放手,放手,我的头发都要烧着了。这可是我每天用黄泉之水细细打理的头发啊。”孟婆心疼地看着自己的青丝,一被洛羽放下来,他马上就抱住了自己的头发,语气格外温柔。

洛羽最烦这个孟婆磨磨唧唧的,扬手作势就要往下劈,孟婆尖叫一声,连连讨饶,然后脖子一扭,黄泉风沙立刻平息了下来。

洛羽跟在孟婆的身后,直到此刻,才来了一句:“看来你对我的到来果然有意见。”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孟婆岂会不知?走在前头带路的孟婆马上就谄媚地扭头笑道:“洛公子你这可是误会我了,黄泉风沙见了生人就会扬起,我可不知道到底是谁擅闯黄泉,你要是一进黄泉就知会一声,我肯定就提前把风沙给平息了,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洛羽不搭理孟婆,背着手跟在孟婆的身后:“我只要孟婆卷,看到了苏君离和苏卿离的今生,就不再找你麻烦。”

苏卿离和苏君离这六个字一传入孟婆的耳中,孟婆就哎哟一声跌倒在地上了。

洛羽好整以暇地看着孟婆表演,丝毫没有搭把手的意思,当然,孟婆也不希望洛羽搭把手。

“洛公子,你这不是要我的命么?那……那可是两位天君啊,用孟婆卷看天君的天命可是触犯天条的事情。”孟婆哭丧着脸,整个人都写着沮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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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4章 地下河(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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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婆呵呵一笑,领着洛羽走进了孟婆庄内,那偌大的孟婆庄里,顿时灯火通明,只闻得淡淡幽香萦绕在整个孟婆庄内。

“孟婆汤的味道没那么刺鼻,洛公子可以尽管呼吸了。”孟婆一挥手,将孟婆庄的大门关了起来,彼岸花的幽香便被隔绝在了外头。洛羽深深吸了一口气,总算不觉得呛人了。

孟婆卷一共分为上下两册,上册可以修改,下册仅供查阅,孟婆平日里接待来往鬼魂所用的几乎全是下册,绝少有用到上册的时候,因此孟婆这回带着洛羽来到孟婆庄,也是只取出了下册罢了。

然而洛羽看到下册,却摆了摆手:“我要看上册。”

“这……”

“孟婆,你别蒙我,下册何时能够查看天君过往了?我知道打开上册需要有冥王的命令,孟婆一般不会等闲开启,但是你既然应承了我,就没必要用下册来糊弄我了吧?”洛羽锁眉,语气有些不善。

孟婆有些不好意思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说道:“洛公子,你这么说可就错怪我了,四百年前你来孟婆庄干了什么你也知道,那次之后冥王就将上下两册给同步了,只是仍旧保留了下册不可擅自更改的特点罢了,查看上册与下册,现在来说已经没有区别了。”

“你没骗我?”洛羽有些不相信。

“这要是再骗你,你再闹一回孟婆庄,那黄泉岂不是又要遭大难了?实不相瞒,冥王最近不在冥府,没有冥王的庇佑,我更不敢跟你随口扯闲篇了。”孟婆说着,请出了孟婆卷的下册,双手捧着交给了洛羽:“洛公子请看。”

洛羽将信将疑地将下册拿到手中,翻开下册,原本无字的书上就出现了许许多多密密麻麻的字。

洛羽略略审视了一下里面的字,就不由得皱了眉头:“孟婆,你确定这就是孟婆卷?”

“对啊,怎么了?”孟婆惑而问道。

洛羽将孟婆卷双手摊开平展在孟婆面前:“你看看这上面关于苏卿离与苏君离的记载。”

孟婆闻讯探头一看,不由得咦了一声:“不应该啊,怎么会这样……”

“以前是否出现过这样的情况?”洛羽看着一团乱码一样的孟婆卷,将它塞进孟婆的怀中。

孟婆将孟婆卷小心卷起来妥帖收好,方才道:“没有过。”

洛羽拧眉,陷入了沉思:“我要看上册。”

“这……”孟婆又犯了嘀咕。

洛羽一伸手捉住了孟婆的手腕,孟婆一接触到洛羽,立刻疼得龇牙咧嘴起来:“洛公子,您放手,放手,疼。”

“告诉我,上册在哪里。”

孟婆尖叫着,连脸色都变了:“洛公子您先放手,放手了我再告诉你。”

洛羽冷哼一声,松开了手:“说。”

“上册其实……被冥王带走了。冥王说最近会有人闯进黄泉抢夺孟婆卷,故而在离开冥府之前,冥王特地来了孟婆庄一趟,带走了上册。”

孟婆说的非常真诚,而且洛羽也相信,孟婆绝对不敢骗他,白起作为杀神,他的血液有着极为强悍的摧毁力,尤其是对于孟婆一族,有着非常可怕的毁坏力。

洛羽昔年曾经用白起之血帮助光武帝刘秀战胜了王莽,为此,世上还留下了刘秀是所谓位面之子的传闻,殊不知这是洛羽在背后暗箱操作,帮助了刘秀一把。当然,为此刘秀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刘秀死后,他的灵魂没有如同普通帝王一样进入冥府,交由冥王审判,而是被洛羽直接带走了。

“冥王在哪里?我去找她。”洛羽直接问了冥王的行踪。

“冥王的行踪我一个孟婆怎么会知道?洛公子,就算你能找到冥王也没有用,冥王是天地生成的冥界之主,别说是你了,就是魔尊,也不是冥王的对手,何必去冥王那里找不痛快?”孟婆好心好意地劝了一番洛羽。

洛羽却全然没有将这些话听进去:“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只问一句,冥王在哪里。打不打得过她是我的事情,你只要告诉我她在哪里就好了。”

“洛公子你这么这么倔强啊?冥王的去向我真的不知道。”孟婆被洛羽问得急眼了,居然主动伸手抓住了洛羽的手臂,洛羽身上的白起之血立刻将孟婆给烧得七荤八素的。

洛羽一个闪身远离了想不开的孟婆,眼中神色仍然有些犹疑:“我姑且信你说的。”

“我真的没必要骗你,再说了洛公子,为了两位天君的下落,去得罪冥王,这值得么?”孟婆实在是不能理解洛羽的为人,总是会因为一些奇奇怪怪的理由做出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起码作为孟婆,她看不懂洛羽的所作所为。

洛羽听到这个问话,不但没有生气,反倒头一回沉沉叹了一口气:“我一直想找苏卿离报仇,可现在的情况已经不允许我找他报仇了。我要找到他,不是为了杀了他,而是因为……倾渊的苏醒时期已经近在眼前了。”

“倾渊……”孟婆咀嚼了一阵子这个名字,突然哎呀一声叫了起来:“我想起来了,冥王离开冥府,似乎就是为了这个倾渊。对没错,就是这两个字,我敢确定。”

“你说什么?”这个回答完全出乎了洛羽的意料。冥王自从成为冥王,就几乎不再离开冥府了,偶尔离开,也只不过是因为有些特殊的情况必须要出去一趟,即便离开,冥王也会留下自己接近半数的灵力来维持冥府的正常运转。

然而这一回,听孟婆的话,冥王似乎已经离开很久了,起码已经超过了两天。这要是在以前,是前所未有的情况。

“那天冥王将孟婆卷带走的时候,说到了倾渊这两个字,你也知道,我这些年都呆在黄泉里,几乎没有出去过……”

“你是根本就没离开过,黄泉之花孕育出来的孟婆,是不可以离开黄泉的。”洛羽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孟婆的话。

孟婆特别不客气地瞪了洛羽一眼,瞪完了她就怂了:“没有没有,我不是特地针对你的,就是冥王离开冥府之前,留下了一个灵物镇住了整个冥府,同时说什么……这东西不能让倾渊得到,否则倾渊会马上觉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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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5章 地下河(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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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羽静静听完孟婆的话,心中不由得冷笑了一声:“我想我知道冥王留在冥府的是什么了,也猜到冥王在哪里了。孟婆,百年之前对你不起,现如今你变回女儿身吧,我去找冥王了。”

“洛公子你怎么知道……”

“冥王提到了倾渊,而且不得不离开冥府去找的人,只有可能是妖王弥姜,万妖之城,看来我还要再回去一趟。”洛羽没想到自己这段时间一来居然时不时都在万妖之城往返。先前因为一直得不到弥姜的下落,加上帝玺这边又频频出事,他便离开了万妖之城,没想到现在居然要为了寻找冥王,再次进入万妖之城。

想到东方妖使弥莲,洛羽的眉心就不由得跳了两跳。这女人估计不会轻易放过他了。

“哎哎哎,洛公子,你要是见到了冥王,记得跟她说说黄泉卷的事情,这黄泉卷看不到任何信息的事情可是亘古以来头一遭。”孟婆见洛羽要走,还不忘提醒他一句。

洛羽道了声知道了,就走出了孟婆庄。

黄泉之外,风沙再次卷起,风沙迷眼,连奈何桥在何处都看不清了。

孟婆从腰间摸出一根绳索交给洛羽,道:“牵着绳索跟我走,生人离开之时的大风无人能停,我带着你离开黄泉。”

“我知道。”洛羽对此早就见怪不怪了,唯一不同的是,上回带他离开黄泉的不是孟婆,而是判官。

洛羽一手牵着绳索,闭上双眼跟在孟婆的身后,只觉得黄泉的风沙极为强劲,而他不能用灵力抵抗黄泉大风,否则黄泉的风沙会越来越大,越刮越烈,直到连孟婆都承受不住为止。

传说中,孟婆的前任再1前任孟婆,就是因为带着一个能力超绝的人离开黄泉,被黄泉风沙活生生给刮死了,自此之后,黄泉便不再允许生人进入,倒是洛羽不顾黄泉禁忌,已经第二次闯入黄泉了。

孟婆带着洛羽走出八百里黄泉,将他带出黄泉之后,孟婆便朝洛羽福了福身子,洛羽见着孟婆,微微一笑:“你肯以真面目示人,是一件好事。”

那孟婆是彼岸花所幻化,本就是个国色天香的人物,只是四百年前洛羽强闯黄泉之后,孟婆便开始惧怕一切生人,久而久之,她的面貌发生了极大的变化,居然渐渐地从一个绝色美人变成了一个畏畏缩缩的汉子模样,而现如今,在将洛羽亲自送出黄泉之后,孟婆突然不再害怕生人了,她的面貌一夕之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如果说帝玺的模样是小家碧玉,弥姜的容貌是国色天香的话,那么孟婆本身,就是天地间一道独特的风景线。至于这世上最美的美人儿……当属冥王了。只是可惜,弥姜也好,冥王也罢,她们的真面目都早已是不再示人了,洛羽也不过是有幸曾经见过这俩人的一面罢了。

相比之下,弥姜的真面目少有人见的原因跟冥王差不多,只是万妖之城根本离不开弥姜的灵力,冥王尚且还能离开冥府,弥姜却是自从万妖之城建立,就不再离开了,也正因为如此,弥姜的真面目才更少被人知道。

眼前,孟婆好似一朵盛开的彼岸花,极尽美颜的本能,即便是洛羽曾经见过孟婆还是天真无邪之时的美貌,也不由得称赞了一番孟婆。

曾经的孟婆尚且青涩,四百年后,她的所有青涩已经全部退去,但却并不妖艳,就像是彼岸花一样,淡淡开放,淡淡清香,只有细细查看,才能发现她本身的,隐藏于这样面貌下的美艳。

“洛公子,你这回来黄泉,我很高兴。我的孟婆汤其实一直都少了一味味道,因为我这辈子没有从害怕里走出来过,而在刚才,在我送你离开黄泉的那一刻,我不再害怕了,作为孟婆,我拥有了所有人类应该有的七情六欲,孟婆汤的味道才会比之前更加鲜美,洛公子你要不要尝一尝再走?”孟婆微微笑了,换了一张面容的孟婆笑起来,尽态极妍,比起弥莲那样的风情万种,更加令人动容。

洛羽微微一笑,摆手道:“孟婆的汤三界六道无论是谁,喝下就会忘却前尘。我的前尘的确悲伤和愤怒更多,然而仍然有些许微小的喜乐,那么一点点微光,就足以照亮我这一辈子的人生,人这一辈子本就是苦多乐少,我更是如此,从神变成妖,再从妖变成魔,我所经历的的黑暗早就让我忘却了什么是快乐,所以曾经还记得的那种感觉,我不想忘了。孟婆尚且要经历七情六欲,我若是失去了这样的本能,不是更糟糕么?”

洛羽难得长篇大论,可却句句发自真心,孟婆听罢,浅浅一笑:“当你死的那一天,我会亲自去接你来孟婆庄。望乡台少一个看门人,或许洛公子很适合。”

“你不怕我伤了你?”洛羽扬眉。语气带着些许戏谑。孟婆可是个连碰都碰不得他的人。

“那时候你已经死了,白起之血也就失去了最后一位宿主,我有什么好害怕的?”孟婆咯咯笑了。

“好,若是我洛羽真有死期,那么我一定会来黄泉,伤了你四百年,总是要归还你四百年。”洛羽望着孟婆那一张纯洁无瑕的脸,还有那一双仍旧清澈干净的眼睛,发自内心地应了一声。在孟婆的目光里,洛羽像是找回了最初的自己,还在白起手下学习的自己,那样属于人类的干净与纯粹,只有为了军功而不听努力的年代,那与白起亦师亦友,却又亲手送上白起的年代。

“一言为定。”孟婆的笑容仍然挂在唇边,可那笑容之中的孤寂,却是谁都能看得出来的。八百里黄泉,除了魂魄,只有孟婆一人,千百年来,孟婆一个人守着孟婆庄,守着八百里黄泉,她从有了意识开始就品尝到了孤独,因此,她也真心希望,真的能有一个人在黄泉好好陪陪她,不用太久,一天也是很好的。

洛羽允诺了孟婆,一脚踏出了黄泉,黄泉之内风沙骤停,只有淡淡孟婆一个人站在黄泉的边界,手中捧着孟婆卷的下册,长成了一株截然不同的黄色彼岸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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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6章 地下河(7)

(猫扑中文)洛羽允诺了孟婆,一脚踏出了黄泉,黄泉之内风沙骤停,只有淡淡孟婆一个人站在黄泉的边界,手中捧着孟婆卷的下册,长成了一株截然不同的黄色彼岸花。

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洛羽离开黄泉之后,马上马不停蹄赶往万妖之城。

他不想继续耽搁了,手下传来的线报告诉他,壁国之内已经有了倾渊的战器苏醒的征兆。

上古邪神倾渊,手握十二大重兵,刀枪剑戟无所不能,倾渊死后,十二大重兵化作寻常兵器潜入每个国家之中,有些是指明了是倾渊战器的,有些则早就遗失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了。

壁国有一个摆在明面上的倾渊战器,就暂时由洛羽的人保管着。那是一管竹笛,看起来平平无奇,只有竹节不是一般的黄色,而是青绿色的,主子的中空却是黄色的,因为明显分了两色,这笛子在民间便有一个非常接地气的名字,叫做双色笛。

别看这笛子相貌平平,倾渊却用它战平了太子长琴,并且用了一个变调的徵,直接重伤太子长琴。

传说之中,这把双色笛能幻化魔音万千,令人沉沦其中,笛音本身的攻击力又非常强悍,每一个音节都有可能击杀万千性命。

好在这个战器在倾渊死后就失去了色泽,也失去了杀人的能力,变成了一管普普通通的笛子,辗转被人卖进了当铺之中,洛羽的手下就是在机缘巧合之下发现了这个倾渊的战器,并花费了大价钱将它从当铺赎了出来,放在身边。

洛羽日前就接到了看官双色笛的下人的回禀,说是双色笛现在午夜梦回之时会自己响起,而且距离双色笛太近的人,会被笛子的音乐给吸进去,做出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出来。

比如双色笛的看管者,又一次不小心着了道,竟然坐在地上山呼陛下该死,若不是连城是个明事理的好皇帝,并且不信什么怪力乱神的邪说,这人恐怕早就被抓起来斩首示众了。

这个消息传入洛羽耳中的时候,洛羽马上就知道了事态的严重性。属于倾渊的战器正在慢慢苏醒,这意味着这些战器已经开始在做复苏准备,在等待他们的主人倾渊的重新现世。

也正是因为得到了这样的消息,洛羽才不得不彻底放弃与苏卿离一较高下的想法,转而真正真心实意地去寻找苏卿离的下落。

若是倾渊有朝一日觉醒,想要制服他,就必须集齐他与苏卿离,还有冥王,妖王,魔尊和鸾的力量。

现如今,最后一只鸾已经在保护天虞山天虞村的大火之中牺牲了,只留下一片鸾羽暂时放在帝玺的身边,帝玺自己灵元涣散,真要是有面对倾渊的那一天,帝玺也决然做不了鸾的替代者。

那么作为鸾的替代者的人恐怕就要落到司情的身上了。正是因为鸾的这个位置已经出现了缺口,才导致其他几人变得更加不可或缺起来。

洛羽也在这个时候,才笃定了自己的想法。不管天界究竟害他有多深,终究只是他一个人与天界,与苏卿离的个人恩怨,绝不能强加给万物众生,倾渊一旦复活,一旦没有人阻止,那么对于三界六道,将是一个永远的灾难。

没有人可以预测,下一个能够杀死倾渊的上神,会在何时到来。洛羽心知肚明,苏卿离现在的下落成谜,魔尊宁意也尚未觉醒,倾渊的战器却开始慢慢苏醒了,他们的时间越来越紧迫,他必须找一趟冥王问清楚苏卿离现在的情况和究竟投生到了哪里,在不触犯天道的情况下,找到苏卿离,帮助他觉醒,而后再回去找宁意,帮宁意觉醒。

洛羽所有的野心,好像在这一刻都化作了子虚乌有,只有一种使命感油然而生,就像是他还是战神一般,就像是,他从未堕入魔道一般。

洛羽的身法迅捷地可怕,即便黄泉与万妖之城相去甚远,他也在一天内赶到了万妖之城。

因为最近来万妖之城的次数变多了,弥莲,弥雾,弥音便给了洛羽一道通行令牌,每一次来万妖之城,令牌就会失效,要由三位妖使重新注入妖力,方才能够继续使用。

有这个令牌在身,洛羽进出万妖之城便不再需要经历那些形形色色的环境了。

一进万妖之城,洛羽就嗅到了空气中淡淡的,属于死人的味道。闻着这种熟悉的味道,洛羽更加确信,冥王果然是来找妖王弥姜了。

“洛公子,你最近来万妖之城的频率可真高,是舍不得我么?”弥莲察觉到了令牌妖力的消失,便第一个风姿绰约地走了出来,她一边说着,一边老大不客气地伸手搭在了洛羽的肩头上,好像是初见一般,没有骨头,恨不得直接倒在洛羽的怀里。

这一回,洛羽也没有心情跟弥莲多玩一阵子了,他开口就是正是

“冥王何在?”

“洛公子你的耳目可真灵通,冥王到万妖之城还没有三天,你就追过来了。怎么洛公子,难不成你看不上我,看上冥王了?”弥莲如同葱白一样的手指轻轻颠了颠洛羽的唇珠,充满意味地说着

“冥王可不是你能招惹的起的,再说,冥王的经验哪儿有我丰富,跟我在一起,你不开心么?”弥莲吐气如兰,喷在洛羽的耳畔只觉得酥酥痒痒地很,若不是洛羽今天有事情要办,而且他的定力向来厉害,这会儿恐怕已经着了道,要与弥莲好好开心一番才算了事了。

洛羽将弥莲轻而易举地支开,语气却没有多少变化

“我要找冥王,有大事。”

“能有什么大事啊,不就是倾渊的战器开始苏醒了么?洛公子你别着急,就算倾渊的战器一一苏醒,倾渊也未必能活的过来,这位上古邪神跟时代脱节了这么久,想要制服他应该不是一件难事,怎么能比得上我们之间的事儿呢?我们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弥莲根本不死心,说着又一次缠了上来、洛羽面无表情地从怀中掏出了一包味道很腥的黄色粉末,打开朝着弥莲那边一伸,道

“我再重复一遍,我找冥王和弥姜有事儿,如果你在不带路,这雄黄可就要扑上去了。”猫扑中文

第307章 地下河(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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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这个令牌在身,洛羽进出万妖之城便不再需要经历那些形形色色的环境了。

一进万妖之城,洛羽就嗅到了空气中淡淡的,属于死人的味道。

闻着这种熟悉的味道,洛羽更加确信,冥王果然是来找妖王弥姜了。

“洛公子,你最近来万妖之城的频率可真高,是舍不得我么?”弥莲察觉到了令牌妖力的消失,便第一个风姿绰约地走了出来,她一边说着,一边老大不客气地伸手搭在了洛羽的肩头上,好像是初见一般,没有骨头,恨不得直接倒在洛羽的怀里。

这一回,洛羽也没有心情跟弥莲多玩一阵子了,他开口就是正是:“冥王何在?”

“洛公子你的耳目可真灵通,冥王到万妖之城还没有三天,你就追过来了。怎么洛公子,难不成你看不上我,看上冥王了?”弥莲如同葱白一样的手指轻轻颠了颠洛羽的唇珠,充满**意味地说着:“冥王可不是你能招惹的起的,再说,冥王的经验哪儿有我丰富,跟我在一起,你不开心么?”

弥莲吐气如兰,喷在洛羽的耳畔只觉得酥酥痒痒地很,若不是洛羽今天有事情要办,而且他的定力向来厉害,这会儿恐怕已经着了道,要与弥莲好好开心一番才算了事了。

洛羽将弥莲轻而易举地支开,语气却没有多少变化:“我要找冥王,有大事。”

“能有什么大事啊,不就是倾渊的战器开始苏醒了么?洛公子你别着急,就算倾渊的战器一一苏醒,倾渊也未必能活的过来,这位上古邪神跟时代脱节了这么久,想要制服他应该不是一件难事,怎么能比得上我们之间的事儿呢?我们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弥莲根本不死心,说着又一次缠了上来、

洛羽面无表情地从怀中掏出了一包味道很腥的黄色粉末,打开朝着弥莲那边一伸,道:“我再重复一遍,我找冥王和弥姜有事儿,如果你在不带路,这雄黄可就要扑上去了。”

蛇是最害怕雄黄的,无论修为再高,蛇对雄黄都没有抵抗力,一旦搬出了雄黄,弥莲本来有些意乱情迷的眼睛立刻就变得清澈了:“洛公子,你这样真没意趣。你若真想找到冥王和妖王大人,那就去找弥青吧,弥青会带你去万妖之城的忠心的。”

弥莲似乎也有些恼了洛羽这般不怜香惜玉的举动,语气明显不如现时亲昵了。

洛羽道了一声谢,就朝着弥青的住所走去了。

北方妖使弥青,是个常年带着面具的家伙,洛羽来万妖之城的次数不少,可却从没见过弥青,更别说弥青的真面目了。

这人好像就是一团空气一样,总是在不经意间就消失了,又会在某个神奇的节点突然出现,因为太过神出鬼没,弥青的北方妖使殿便向来少人走动,洛羽感到北方妖使殿的时候,只觉得里头阴气逼人,本想说这个鬼地方怎么这么冷,后来一想,这里本来就不是地上的建筑,深埋在地下,冷一下也很正常。

便也就忍过去了。

洛羽走进北方妖使殿,那里头清清冷冷的根本空无一人,一点气息都没有。

若不是弥莲说得笃定,洛羽甚至要怀疑一下是不是弥莲有意耍弄他了。

好在洛羽瞪了还没一会儿,就等到了弥青。

弥青跟洛羽一般高的个子,看起来更消瘦一些,脸上带着一张面具,没有眼睛也没有嘴,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看不清。

洛羽看着这样的人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不由得感叹了一句弥青的轻身功夫实在是出神入化了,要说灵力,三个弥青也未必是一个洛羽的对手,可这一手独步天下的轻身功夫,可真是让人望而莫及。

“北方妖使,弥青大人?”洛羽拱了拱手。

弥青摆了摆手,道:“弥青,北方妖使,隶属于弥姜大人手下。”

弥青就像是例行公事一般,将自己的情况言简意赅介绍完,就拱手道:“弥莲说你想见弥姜大人,是也不是?”

“实不相瞒,我已经为了见弥姜一面,来往万妖之城起码三次了,可弥姜失踪五百年,实在是找不到蛛丝马迹。偏巧这会儿冥王也要来找弥姜,我便搭了个顺水人情,一道求见弥姜与冥王了。”洛羽也不讳言,老老实实将自己来的目的说给弥青听。

弥青静静听完,然后朝右边一伸手,道:“请洛公子跟我来。”

“多谢妖使大人。”洛羽行了一个礼,跟随弥青的身后,亦步亦趋走了。

那弥青的轻身功夫果然独步天下,洛羽看得出来,弥青的动作已经是刻意放慢了的,然而即便这样,洛羽想要跟上弥青的步伐仍然有些吃力。

好在万妖之城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真要心无旁骛跟着弥青,也就不觉得时间过得特别缓慢了。

过不多时,弥青领着洛羽,在万妖之城的万妖塔前,停了下来。

“洛公子脚力不错,冥王与弥姜大人就在万妖塔内。不过有一句话我要先提醒一番洛公子,亲眼见到弥姜大人,还请不要太过吃惊。”弥青丢下这么一句话,就骤然消失了。

洛羽甚至都没觉得有风声在耳畔刮过,弥青却是实实在在不见了。

洛羽心想他也不是没见过弥姜,弥姜那样的容貌只要见了一眼,就毕生难忘,弥青为什么要好心提醒他这么一句?

洛羽抬头看了看高耸入云的万妖塔,深深吸了一口气,一掌推开了万妖塔塔底的大门。

万妖塔内住着的是修为极高的妖类,而且这些妖族全都是弥姜的贴身护卫,平日里除了弥姜,别人谁也别想使用他们。五百年前弥姜主动失踪之后,万妖塔内的护卫也就渐渐愿意听凭四大妖使使唤了,然而这样的时日过了没多久,弥姜的下落就再次出现在了万妖之城。

弥姜与冥王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即便是在自己的场子里,弥姜也心细如发,将她们会面的地点选在万妖塔,安全便能得到充分的保障。

洛羽相信,如果不是弥青亲自从他来了万妖塔,恐怕他前十层还没走过去,就要被打成蜂窝煤了。

好在弥青到底是个明事理的人,带着他来了万妖塔,因此这一路上去,明明觉得有万千眼睛在盯着他,却没有任何人率先出来找洛羽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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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8章 地下河(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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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弥青到底是个明事理的人,带着他来了万妖塔,因此这一路上去,明明觉得有万千眼睛在盯着他,却没有任何人率先出来找洛羽麻烦。

洛羽深深吸了一口气,平静了一下自己的心绪之后,方才登上了塔顶。

万妖塔顶端,竟然空无一人,

洛羽一怔,俯下身子四下张望,却发觉下面也一人都没有了。

弥青摆了他一道!

洛羽的脑海里马上浮现了这个想法,同时他不敢怠慢,调动自身的所有灵力高喝出声:“是什么人居然敢暗算我?”

“我,怎么了?”本来空无一人的空间里突然出现了一个面目模糊的女子,这女子的身上环绕着非常浓烈的煞气,令人望而生畏。

洛羽的浑身一个战栗,不由得扑通一声跪了下去:“魔使洛羽,跪见冥王。”

“洛羽,这么多年不见,你还能h记得住我?”那女人倒是没有什么架子,不过她见着洛羽向她下跪,也没有示意洛羽起来。

洛羽安安心心跪在地上,低头回话:“是,冥王的模样记忆犹新。”

“那么,交出药王鼎吧。”冥王朝洛羽一伸手,语气竟然是不容置喙的。

洛羽瞳孔一缩:“什么……药王鼎?”

“洛羽你敢瞒我?你的这副入了魔的躯体难道不是用药王鼎铸就的?把药王鼎给我。”冥王说着,渐渐显出了模样,竟然是一个妙龄少女,巧笑倩兮,美目盼兮,都不足以描绘她的容貌的千分之一。然而这样娇俏的容颜下,却是令人望而生畏的煞气,这种不和谐的和谐,恰恰铸成了最为特别的冥王。

“我没有药王鼎。”洛羽矢口否认。

“好,很好,那么你就跟着药王鼎一起去死吧。”冥王笑着,本来甜美的笑容在一瞬间变得极为冷淡,即便是洛羽这样从地狱里走了一趟回来的人,看到这样的笑容都忍不住想往后退。

“冥王大人,药王鼎可以给你,但是我有一个条件,能不能……”洛羽急急开口,同时伸手护住了自己的命门。

然而他的话没说完,就被冥王给打断了:“我同意了要跟你做交换了么?谁允许你跟我讲条件的?”

“不不不,冥王,我是想说……”洛羽连忙想要解释,然而这一回,另一个有些清冷的女声,打断了洛羽的话:“阿荼,说到底洛羽已经来了,听他说完对我们也没有损失。”

冥王哼了一声:“你说。”

洛羽见冥王松了口,便将自己的所思所想一点不漏地全都说给了冥王听,冥王听完,却没有洛羽想象中的那种慌乱,她反而镇定得就像是没有经历过倾渊复活的战役一样:“倾渊复活跟我冥界有什么关系?要制服倾渊那是天界的事情,跟冥府无关,跟你们魔道虽说有那么点关联,但是也不紧密,你何必凑这个热闹?还是说,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在心里仍然认为你还是那个战神洛羽?”

冥王这话很明显是故意激怒洛羽的,若是换了平常人这么说,洛羽就算嘴上不说,可心里绝对是不高兴的。然而在冥王和妖王的面前,他根本没有这个资本怨怼这俩人。

他们之间的实力相差,岂止是万水千山?

“冥王大人,我所说句句属实,冥王大人所说也的确在理,然而我参与这件事并不是因为还贪恋曾经的地位,只是因为倾渊这一回的出现与之前几次全然不同,这一回的倾渊,拥有的力量已经不是单单一个天界能够抗衡的了,我的手下虽然不是什么武艺高强之辈,但是也是曾经跟随我一起制服过上一个倾渊转世的,然而这一回,他甚至只是面对了倾渊的战器,就被战器所迷失了心智。”洛羽说着,神色渐渐变得极为凝重:“冥王大人,妖王大人,现在你们还觉得这件事不够引起注意么?”

冥王听了洛羽这一番陈述,表情终于有了一丝变化,而妖王弥姜,却不知在什么地方继续藏匿着。

“那么,你要与我做什么交易?”冥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慢慢悠悠问道。

洛羽双手举过头顶:“我想看黄泉卷的上册。”

“你去过黄泉了,是不是?”冥王没有马上对洛羽的要求做出回应,反倒问了一遍关于洛羽的事情。

洛羽知道,冥府发生的一切只要冥王想查,就绝对能查得出个子丑寅卯,因此他非常痛快地回答道:“对,我去过,也看过下册,但是下册所记载的全都是乱码。”

冥王从衣袖之中拿出了一卷跟下册几乎一模一样的卷轴,却没有摊开。她拿着卷轴在洛羽面前晃了晃:“洛羽,你可知道,若是下册是乱码,那么上册定然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这两册本质上是一样的。”

“我想求证。用药王鼎作为交换,求证。”洛羽也从自己的衣带里摸出了一个巴掌大的鼎,托在手间,那鼎散发出了微微的锈绿色光芒,温和而清透。

冥王看着药王鼎,微微叹气,道:“黄泉卷便给你了,不过我们有言在先,看完你必须将黄泉卷还给我。”

“冥王大人多虑了,且不说妖王也在,就算妖王不在,我一个人也不可能是您的对手。”洛羽万分真诚地说罢,将药王鼎举过头顶:“清冥王收好。”

冥王也不客气,左手拿过了药王鼎,右手将黄泉卷交给了洛羽:“你速速看。”

洛羽一摸到黄泉卷上册,就马上将黄泉卷打开了,然而,跟见到下册之时一样,上册也没有写明苏卿离和苏君离的具体情况,仍旧是一团乱麻。

“看你的表情,应该是毫无斩获。那么,现在能把黄泉卷还我了么?”冥王将药王鼎收好,朝洛羽伸出了手。

洛羽点了点头,将黄泉卷收好,重新捧给了冥王:“多谢冥王,请问冥王是否知道,卿离天君和君离天君究竟在哪里。”

“不知道,天君虽说也归我冥府管辖,但是他们可以任意更改记载的内容,可以将黑的写成白的,也能将白的写成黑的。”冥王似笑非笑地说罢,将黄泉卷塞回袖口之中:“你的问题问完了,可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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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9章 地下河(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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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天君虽说也归我冥府管辖,但是他们可以任意更改记载的内容,可以将黑的写成白的,也能将白的写成黑的。”冥王似笑非笑地说罢,将黄泉卷塞回袖口之中:“你的问题问完了,可走了。”

“冥王大人,为什么直到现在我还没见到过妖王?她明明就在这里。”洛羽听冥王居然下了逐客令,脑海里马上快速转动了起来,几乎就是电光回事之间,他就把话题给扯到了弥姜的身上。

冥王微微一笑,指着这诺达的空间说道:“弥姜便在这里。她的情况很特殊,已经没有实体了。”

或许是为了印证冥王所言非虚,洛羽马上就感觉到自己的耳畔传来了女子轻轻柔柔的呼声:“洛羽,你听得到我的话么?”

洛羽的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连连点头道:“弥姜大人好。”

四周空气里,再次没了声息。

洛羽心说这都叫什么事儿啊,难怪他几次三番来万妖之城都找不到弥姜,合着这人早就变成了没有实体的生物。这样的人哪儿那么轻而易举就能找到?

“她失去实体已经很久很久了,最初的时候,她还能用妖力暂时幻化一阵子出来,然而两百年年前,弥姜彻底失去了幻化形物的能力,只能靠着感知力去感知她的存在了。”冥王语调平静地说道。

“不但如此,我还失去了调动绝大部分妖力的能力,也就是说,我的妖力现如今已经全都变成了万妖之城。现在的万妖之城,有我没我已经无关紧要了,即便我死了,万妖之城也会继续存在。再换而言之,洛羽你所想的,倾渊一旦苏醒,要求我帮助的事情,现在看来就是天方夜谭,我做不到。”弥姜说话的语调也非常稀松平常,似乎只是在说一个与她无关的人和事一样。

“若是这样,那么找不找得到苏卿离已经无所谓了,少了两大助力,根本没办法抗衡倾渊。”洛羽不知道是真的沮丧还是装出来的,他说着,似乎还很是惋惜。

冥王却苦笑一声,对洛羽说到:“你忘了君离天君了?他与卿离天君同根同源,仙力相当,用来顶替弥姜的位置最为合适不过。更何况,这几年是弥姜的关卡,若是事情进展顺利,弥姜很快就会重新变回弥姜了。”

“可我的能力,立时三刻是回不来的。”弥姜在察觉不到的空气里,默默补刀。

“这不用担心,你当我冥界是吃素的么?只是你要加快进度了,如果那个姑娘出了事,你想要实体的梦想可就要破灭了。”冥王混不在意还有一个洛羽在边上,就这么肆无忌惮地对弥姜说道。

弥姜闻言,叹了一口气,道:“我怕她支撑不住,帝玺的体内有太多东西了,最终她会变成谁,现在没有人敢下断言。”

洛羽本来不打算继续听他们之间的谈话了,却在这一刻听到弥姜的口中说出了帝玺两个字,他一愣,问道:“弥姜大人,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冥王一听到洛羽发问,就瞪了洛羽一眼,同时一挥衣袖,直接将洛羽的嘴巴给缝了起来:“聒噪,我们说话有你什么事?弥姜,需不需要我帮忙?直接让她死了,也就完了。”

“不,阿荼,她刚出生的时候我们就剥夺过她的生命,然后呢?被一个附灵给占了便宜。这种事情我们做不了第二次,更何况那附灵可是卿离天君的人,如果擅自更改她的命格,卿离天君觉醒之日,恐怕要跟我们妖界冥界好一顿纠缠。”

弥姜说到这里,冥王也忍不住皱了眉:“这倒是,虽说卿离天君不是我的对手,可这人实在是太烦了一点,当年求着我让鸾鸟进入轮回,已经把我冥府给搅扰得百年不得安宁了。”

冥王一提到苏卿离,就显得格外厌恶,想来当年苏卿离闹冥府这事儿,也给冥王造成了不小的心理压力。

这事儿洛羽是知道的,虽说只是道听途说罢了,可听说那时候苏卿离闹得可是太欢畅了,更有趣的是,想要让鸾鸟入轮回的人其实并不是苏卿离,而是苏君离。只是苏君离为人腼腆,拉不下这个脸,这才央求了自己的哥哥苏卿离,结果苏卿离就把人家冥府给搅得天翻地覆还无可奈何了。

“这件事急不来,更何况命数自有天定,就先这样吧。对了,洛羽,关于苏卿离和苏君离,我可以给你一条线索,也是我唯一知道的线索了,这俩人全都在壁国,而且都与帝玺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具体是什么关系,我就不得而知了,窥探天机,万劫不复。”弥姜比起冥王,到底更有人情味一些,因此她到底还是给了洛羽一个线索。

洛羽也相信,冥王绝对不可能什么也不知道,苏卿离和苏君离数度转世,都会埋在同一个地方,这里面没有冥王的暗箱操作,他怎么可能相信?

然而洛羽就算心底存疑再多,他也不敢直接跟冥王起冲突,这个老不死的如果生了气,那可不是轻易就能搞定的,洛羽不想触这个眉头。

“多谢弥姜大人。”

“你不用谢我,只是见你几次三番来万妖之城寻我,不想你再来罢了,更何况我也欠了你恩师一点恩情,就算是还了恩情罢了,没什么好谢的。作为白起的徒弟,你沾了他不少的光。”弥姜说着,似乎咯咯笑了起来。然而这样的话被洛羽听了去,他却不觉得有多高兴。

因为洛羽知道,弥姜所说的每个字,都是正确的。如果没有白起,不会有现如今的洛羽,没有白起,他其实很多事都做不成。

仅仅是因为他是白起的徒弟,所以这一路走来,除了苏卿离剥夺了他的神魂之外,他就没有不顺风顺水的时候。

这六道三界,受过白起恩惠的人何其多?

“不管怎么说,这个线索还算是有用,多谢,告辞。”洛羽不想继续在万妖之城多待,只想着赶快离开这两个女人,尤其是冥王,这家伙甚至骗走了药王鼎,而且这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洛羽来之前就知道冥王早就在打药王谷的主意了,因此他做了赝品给冥王。

如果还不赶快走,等冥王发现自己手上的药王鼎是个赝品,他可就走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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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0章 地下河(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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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么说,这个线索还算是有用,多谢,告辞。”洛羽不想继续在万妖之城多待,只想着赶快离开这两个女人,尤其是冥王,这家伙甚至骗走了药王鼎,而且这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洛羽来之前就知道冥王早就在打药王谷的主意了,因此他做了赝品给冥王。

如果还不赶快走,等冥王发现自己手上的药王鼎是个赝品,他可就走不了了。

那冥王与妖王弥姜似乎也并不打算久留洛羽,见他提出了告辞,便摆了摆手,有些不耐烦地说道:“走吧,下次别让我再见到你。”

洛羽微微一笑,朝着冥王深深鞠了一躬,然后毕恭毕敬地退出了房门,这才悄然转身,朝着楼下走去。

下了万妖塔,洛羽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冥王还没有发现药王鼎的问题。

然而他一下万妖塔,就发现,妖使弥青居然在外头等着他,而且看弥青的那副模样,恐怕已经在万妖塔下等了他有一阵子的时间了。

洛羽心想他跟弥青之间似乎并没有什么交易,这人不应该等他才对。一下子居然不知道弥青来这么一出究竟是想干什么。

弥青的一双眼睛就好像是毒蛇一样,只是看着,就令人胆战心惊。

弥青静静地瞅着洛羽,等到洛羽的目光渐渐回归平常,他才对着洛羽一拱手:“借一步说话。”

洛羽沉沉的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跟上了弥青的脚步。

弥青带着他在万妖之城里东走西绕,走街串巷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在一所民房之外停了下来。他指了指这座根本不起眼的宅子,道:“洛公子请。”

洛羽嗯了一声,率先将房门推开,与弥青一起走了进去。

两人一进去,弥青便反手将门给关上了:“你给了冥王一个假的药王鼎,是不是?”

若不是心理素质极其强大,洛羽听到这句话,恐怕率先就慌了神。

然而他早就身经百战,心理素质高的吓人,听到弥青这么问,他竟然不慌不忙,只是好整以暇的看着弥青:“妖使这话说得实在是有些深奥,我似乎听不太懂。”



“你骗得了弥姜大人,骗得了冥王,却骗不了我。”弥青非常笃定地对洛羽说道:“这世上能逃脱我的法眼的人,还不存在。”

“那么你想表达什么呢?让我夸你厉害?还是想让我承认,我给冥王的那就是个赝品?”洛羽心中有些不快,他看着弥青,口气已经变得非常不和善了。

弥青朝他摆一摆手,让洛羽先别急着呛声,先听他说话不要这么急切:“洛公子,你先听我把话说完。”

“洗耳恭听。”洛羽随便搬了一把凳子坐下,看着弥青,双手往凳子上一放,二郎腿一翘,便不再动弹,只是那么淡淡然地看着弥青了。

弥青站在洛羽的对面,缓缓说道:“你知道弥姜大人为什么如此器重我吗?这万妖之城虽然有我的一份,我也贵为妖使,但是我几乎都不在万妖之城当中待着,更像是一只闲云野鹤。即便如此,这么长时间下来,我的妖使位置却从来没有变动过,你以为是为什么?”

“弥姜离不开你。”洛羽淡淡回答道。

他跟魔尊之间其实就是这种关系,魔尊根本离不开他洛羽,确切一点说,魔尊离不开他的药王鼎。

“差不多吧,弥姜大人根本无法离开我。”弥青说着,指了指自己的双眼:“我这双眼睛,三界之中独有一份。我这眼睛能沟通阴阳,能查透生死,更能够知道人内心之所想,我知道洛公子想说什么,不错,你也的确精通读心术,然而这些在我面前根本不值一提。我弥青的眼睛,是三界之眼。”

三界之眼这四个字,洛羽根本不陌生。

从来三界六道便有一种说法,说三界之眼是天生难得一见的法宝。

这双眼睛能够看透所有人的所思所想,无论是谁,在他视野下都毫无遁形,正是因为如此,拥有三界之眼的人,经常被人奉为上宾,也有无数人视他如草芥。

从远古以来,有无数人想要追杀三界之眼的拥有者,也有无数人愿意保护三界之眼。然而这么长时间下来,洛羽从未听人说过在这个世界上,有人拥有三界之眼,他一直以为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然而现在,在洛羽的眼前淡淡笑着的弥青,居然说他拥有三界之眼。如果不是洛羽早就见过了形形色色古怪的人和物,恐怕根本不会相信弥青的半个字儿。

“你是不是在逗我?”洛羽的口气十分不善,显然弥青说的话对他来说是一件非常不愉快的事情。

“骗你,对我来说没有好处。假的药王鼎这件事情,应该也没有人知道,对不对?可为什么我会知道呢?洛公子,你看着我的眼睛,你能从这眼睛当中,看到你的过去和未来,要不要试试看?”

弥青的这句话听起来让人十分的动心,这世上没有人会不想知道自己的未来究竟是什么样的,洛羽也是如此。

然而洛羽偏偏就按捺住了自己内心的欲望,他摇了摇头:“命是由天定,这种事情我从来也不相信,看了也没有什么用,你说你是三界之眼那便是了吧。”

“这么勉强?不过也没关系,我们来做一笔交易,不知道洛公子是否愿意赏光。”弥青根本不在意洛羽这话中有话的话语,反正洛羽憋着坏非要说他里外不是人。

“又是交易?你们万妖之城的人都是什么怪毛病?”洛羽听到这话,不由得笑出了声。

这万妖之城里的人实在是太奇怪了,一个个都希望与他做交易,弥莲想要帝玺,而弥姜虽然没有说明,然而看弥姜先前跟冥王之间所交谈的事儿,恐怕十有八九也是对帝玺感兴趣的。这俩人本来就已经够难缠的了,现在又冒出来了一个弥青也要跟他做交易,难道交易的筹码还是帝玺吗?

“听你这话,看来其他妖使也与你之间做过交易了?他们要交易的是谁?那位叫帝玺的姑娘吗?”弥青抿唇:“我从你的眼睛里看到了帝玺两个字,是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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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1章 地下河(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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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羽被弥青的话给吓了一跳,这人的眼睛实在是太恐怖了,而且更可怕的是,洛羽若是想要施展读心术,起码得让别人看着他,而弥青不一样,弥青只要看着别人,,就能知道别人心中所想,他这种境界与洛羽是全然不同的,而且高级得多。

弥青面具之下的脸不知道是怎样的表情,只是那面具之下传来的笑容听起来有些刺耳不说,光是用听的,就能感觉出来,弥青笑得十分张扬:“洛公子不要怕,我对你没有恶意,我只想与你做一笔交易。不过我们丑话可先说在前头,如果做交易的话,你可不能骗我,我能够看得出来。”

洛羽这一辈子跟无数人打过交道,然而像是弥青这样的人,他是第一回见。

在弥青的面前,他就像是一个赤裸裸的孩童一样,没有心机,没有心思,什么也没有,就这么光溜溜的。

“你先说说要做什么交易。”洛羽对弥青全然不信任。

“好说,我的交易很简单,我要帝玺,而苏卿离与苏君离的下落我可以明明白白地告知你其中一人的,是可以直接点名道姓告诉你,谁是谁的那种。”

“此话是真是假?”洛羽心中一个咯噔。

“我没有必要骗你,只是你要想好了,这个是要用帝玺的命来换的。”弥青的声线清冷。

洛羽深深地吐了一口气,问道:“我能问你个问题吗?为什么你也要帝玺?”

“天机不可泄露,这世上会有无数人争夺她,我也不例外。你就说答应不答应便是。”

洛羽一时间陷入两难。

苏卿离与苏君离的下落,他想知道吗?这是毋庸置疑的。然而,若是以帝玺作为代价,洛羽便陷入了两相困难的境地。照实说,他并不介意帝玺是死是活,对洛羽来说,帝玺本就是一颗棋子罢了,可是现在,洛羽发现居然又这么多人争夺帝玺,这让洛羽一下子开始怀疑,帝玺的真实身份究竟是什么?

帝玺究竟有何等重要的地位,才能够让这么多人同时将目光投向她?难不成她不仅仅只是苏卿离所留下的一个造物灵而已?难不成这么长的时间以来,洛羽都看错了帝玺吗?

“洛公子,我可要提醒你,你的时间不多了,一旦让冥王发现你的药王鼎是假的,她马上就会追出来,到那时候,我可保不了你离开万妖之城。现在做出决断,你或许还能逃脱得了,毕竟冥王无法离开冥府太长时间,只要你不是继续在这就够了,若是还不快点,等到冥王察觉,找到了你,那就有意思了。”弥青说着说着,那语气变成了气音,听起来令人慎得慌。

洛羽心中思忖良久,最终选择了摇头:“不行,谁都可以,帝玺不可以。”

“看来你是保护定了这个女孩子。”

“保护?无论这辈子保护我需要保护谁,帝玺都不需要我保护。你不是能听得出来我的心声吗?你应该知道我心中的所想,你觉得帝玺与他们俩的下落究竟谁重要?”洛羽一点也不慌不忙,他就这么看着弥青。

,弥青听到洛羽这么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是我多嘴了,我若是不跟你这么说就好了,你想的太多。但是,你的想法的确是对的。不过洛公子,有句丑话我得先摆在前头说,你现下能庇护得了帝玺,却不能永远庇护她。我也好,别人也罢,我们终究有办法能够把她弄走,不信的话拭目以待。”

“那就用不着木青大人操心了,我们的事情,我自有办法解决,洛羽这辈子从来不受人威胁,如果弥青大人是以交易的心态跟我说的,可以好好聊可现在你是在威胁我,既然是威胁,那就算了,我们有缘再见。”洛羽这话说完,一个闪身就从弥青的眼前彻底消失了。

弥青背着手,面具之下不知是什么的模样,只听到他的笑声越来越张扬放肆:“来啊,你们速速去一趟万妖塔,告诉冥王和弥姜大人,洛羽带的东西是个假货,我已经派人去追了。”

“是,弥青大人。”小妖马上回话。

帝玺被洛羽毫不留情的拒绝了之后,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郁闷的情绪当。

她看着这底下巨大的水下棺椁群,心中五味杂陈。

帝玺想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了什么,而且她更想不明白,为什么洛羽明明知道这一切,却从来没有告诉过她?隐瞒苏卿离和苏君离的下落,对洛羽来说有什么好处吗?

帝玺沉思片刻之后便朝着其他的棺椁一路游过去了。

这一回帝玺是下了决心想要彻彻底底搞清楚这一片水下墓葬的秘密,因此她不辞辛劳,把每一副棺材都给打了开。这么死脑筋地一块棺材板一块棺材板地掀起来之后,帝玺还是有所发现的。

这些棺椁当中都有一片小小的玉片,非常小,如果不是仔细的看,应该看不出来才是。而且更有趣的是这些玉片的材料做工竟然与壁国的国玺是一样的。

起初帝玺以为这些碎片应该就是国玺的碎片,然而当她动用灵力的时候,却发现这些玉片并不能与她产生共鸣,它们并不会响应她的号召,这也就意味着,这些玉片只是与国玺前前后后出自同一个地方罢了。他们不是同一样东西。

为什么这些尸体的身上都有这个玉片呢?

帝玺思索片刻,断然将玉片给拿了起来。

这些玉片的数量很繁多,而且零零散散不成样子,帝玺留了个心眼,将从苏卿离那边拿来的玉片单独用一个小包袱包好,而苏君离那边的,则用另外一个包袱包好,等到将所有玉片通通收起来以后,她才慢慢的浮上了水面,冒出了脑袋。

此时已经进入午后,外头阳光正盛,帝玺一出水,就发觉自己身上的水气蒸发得非常快。

她将玉片放在包里包好,然后骑了一匹骆驼,朝着叶不修的府邸慢慢晃悠回去了。

她需要找一个比较完整的时间,将这两边的玉片通通拼起来,看看能拼出什么玩意儿来。

帝玺这一回下水已经超过了两个时辰,如果不是事先有言在先,叶不修也好,赵兰钱思也罢,恐怕都要被吓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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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2章 地下河(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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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吧,弥姜大人根本无法离开我。”弥青说着,指了指自己的双眼:“我这双眼睛,三界之中独有一份。我这眼睛能沟通阴阳,能查透生死,更能够知道人内心之所想,我知道洛公子想说什么,不错,你也的确精通读心术,然而这些在我面前根本不值一提。我弥青的眼睛,是三界之眼。”

三界之眼这四个字,洛羽根本不陌生。

从来三界六道便有一种说法,说三界之眼是天生难得一见的法宝。

这双眼睛能够看透所有人的所思所想,无论是谁,在他视野下都毫无遁形,正是因为如此,拥有三界之眼的人,经常被人奉为上宾,也有无数人视他如草芥。

从远古以来,有无数人想要追杀三界之眼的拥有者,也有无数人愿意保护三界之眼。然而这么长时间下来,洛羽从未听人说过在这个世界上,有人拥有三界之眼,他一直以为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然而现在,在洛羽的眼前淡淡笑着的弥青,居然说他拥有三界之眼。如果不是洛羽早就见过了形形色色古怪的人和物,恐怕根本不会相信弥青的半个字儿。

“你是不是在逗我?”洛羽的口气十分不善。

“骗你,对我来说没有好处。假的药王鼎这件事情,应该也没有人知道,对不对?可为什么我会知道呢?洛公子,你看着我的眼睛,你能从这眼睛当中,看到你的过去和未来,要不要试试看?”

弥青的这句话听起来让人十分的动心,这世上没有人会不想知道自己的未来究竟是什么样的,洛羽也是如此。

然而洛羽偏偏就按捺住了自己内心的欲望,他摇了摇头:“命是由天定,这种事情我从来也不相信,看了也没有什么用,你说你是三界之眼那便是了吧。”

“这么勉强?不过也没关系,我们来做一笔交易,不知道洛公子是否愿意赏光。”弥青根本不在意洛羽这话中有话的话语,反正洛羽憋着坏非要说他里外不是人。

“又是交易?你们万妖之城的人都是什么怪毛病?”洛羽听到这话,不由得笑出了声。

这万妖之城里的人实在是太奇怪了,一个个都希望与他做交易,弥莲想要帝玺,而弥姜虽然没有说明,然而看弥姜先前跟冥王之间所交谈的事儿,恐怕十有八九也是对帝玺感兴趣的。这俩人本来就已经够难缠的了,现在又冒出来了一个弥青也要跟他做交易,难道交易的筹码还是帝玺吗?

“听你这话,看来其他妖使也与你之间做过交易了?他们要交易的是谁?那位叫帝玺的姑娘吗?”弥青抿唇:“我从你的眼睛里看到了帝玺两个字,是她吗?”

洛羽被弥青的话给吓了一跳,这人的眼睛实在是太恐怖了,而且更可怕的是,洛羽若是想要施展读心术,起码得让别人看着他,而弥青不一样,弥青只要看着别人,,就能知道别人心中所想,他这种境界与洛羽是全然不同的,而且高级得多。

弥青面具之下的脸不知道是怎样的表情,只是那面具之下传来的笑容听起来有些刺耳不说,光是用听的,就能感觉出来,弥青笑得十分张扬:“洛公子不要怕,我对你没有恶意,我只想与你做一笔交易。不过我们丑话可先说在前头,如果做交易的话,你可不能骗我,我能够看得出来。”

洛羽这一辈子跟无数人打过交道,然而像是弥青这样的人,他是第一回见。

在弥青的面前,他就像是一个赤裸裸的孩童一样,没有心机,没有心思,什么也没有,就这么光溜溜的。

“你先说说要做什么交易。”洛羽对弥青全然不信任。

“好说,我的交易很简单,我要帝玺,而苏卿离与苏君离的下落我可以明明白白地告知你其中一人的,是可以直接点名道姓告诉你,谁是谁的那种。”

“此话是真是假?”洛羽心中一个咯噔。

“我没有必要骗你,只是你要想好了,这个是要用帝玺的命来换的。”弥青的声线清冷。

洛羽深深地吐了一口气,问道:“我能问你个问题吗?为什么你也要帝玺?”

“天机不可泄露,这世上会有无数人争夺她,我也不例外。你就说答应不答应便是。”

洛羽一时间陷入两难。

苏卿离与苏君离的下落,他想知道吗?这是毋庸置疑的。然而,若是以帝玺作为代价,洛羽便陷入了两相困难的境地。照实说,他并不介意帝玺是死是活,对洛羽来说,帝玺本就是一颗棋子罢了,可是现在,洛羽发现居然又这么多人争夺帝玺,这让洛羽一下子开始怀疑,帝玺的真实身份究竟是什么?

帝玺究竟有何等重要的地位,才能够让这么多人同时将目光投向她?难不成她不仅仅只是苏卿离所留下的一个造物灵而已?难不成这么长的时间以来,洛羽都看错了帝玺吗?

“洛公子,我可要提醒你,你的时间不多了,一旦让冥王发现你的药王鼎是假的,她马上就会追出来,到那时候,我可保不了你离开万妖之城。现在做出决断,你或许还能逃脱得了,毕竟冥王无法离开冥府太长时间,只要你不是继续在这就够了,若是还不快点,等到冥王察觉,找到了你,那就有意思了。”弥青说着说着,那语气变成了气音,听起来令人慎得慌。

洛羽心中思忖良久,最终选择了摇头:“不行,谁都可以,帝玺不可以。”

“看来你是保护定了这个女孩子。”

“保护?无论这辈子保护我需要保护谁,帝玺都不需要我保护。你不是能听得出来我的心声吗?你应该知道我心中的所想,你觉得帝玺与他们俩的下落究竟谁重要?”洛羽一点也不慌不忙,他就这么看着弥青。

,弥青听到洛羽这么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是我多嘴了,我若是不跟你这么说就好了,你想的太多。但是,你的想法的确是对的。不过洛公子,有句丑话我得先摆在前头说,你现下能庇护得了帝玺,却不能永远庇护她。我也好,别人也罢,我们终究有办法能够把她弄走,不信的话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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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3章 玉片(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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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用不着木青大人操心了,我们的事情,我自有办法解决,洛羽这辈子从来不受人威胁,如果弥青大人是以交易的心态跟我说的,可以好好聊可现在你是在威胁我,既然是威胁,那就算了,我们有缘再见。”洛羽这话说完,一个闪身就从弥青的眼前彻底消失了。

弥青背着手,面具之下不知是什么的模样,只听到他的笑声越来越张扬放肆:“来啊,你们速速去一趟万妖塔,告诉冥王和弥姜大人,洛羽带的东西是个假货,我已经派人去追了。”

“是,弥青大人。”小妖马上回话。

帝玺被洛羽毫不留情的拒绝了之后,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郁闷的情绪当。

她看着这底下巨大的水下棺椁群,心中五味杂陈。

帝玺想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了什么,而且她更想不明白,为什么洛羽明明知道这一切,却从来没有告诉过她?隐瞒苏卿离和苏君离的下落,对洛羽来说有什么好处吗?

帝玺沉思片刻之后便朝着其他的棺椁一路游过去了。

这一回帝玺是下了决心想要彻彻底底搞清楚这一片水下墓葬的秘密,因此她不辞辛劳,把每一副棺材都给打了开。这么死脑筋地一块棺材板一块棺材板地掀起来之后,帝玺还是有所发现的。

这些棺椁当中都有一片小小的玉片,非常小,如果不是仔细的看,应该看不出来才是。而且更有趣的是这些玉片的材料做工竟然与壁国的国玺是一样的。

起初帝玺以为这些碎片应该就是国玺的碎片,然而当她动用灵力的时候,却发现这些玉片并不能与她产生共鸣,它们并不会响应她的号召,这也就意味着,这些玉片只是与国玺前前后后出自同一个地方罢了。他们不是同一样东西。

为什么这些尸体的身上都有这个玉片呢?

帝玺思索片刻,断然将玉片给拿了起来。

这些玉片的数量很繁多,而且零零散散不成样子,帝玺留了个心眼,将从苏卿离那边拿来的玉片单独用一个小包袱包好,而苏君离那边的,则用另外一个包袱包好,等到将所有玉片通通收起来以后,她才慢慢的浮上了水面,冒出了脑袋。

此时已经进入午后,外头阳光正盛,帝玺一出水,就发觉自己身上的水气蒸发得非常快。

她将玉片放在包里包好,然后骑了一匹骆驼,朝着叶不修的府邸慢慢晃悠回去了。

她需要找一个比较完整的时间,将这两边的玉片通通拼起来,看看能拼出什么玩意儿来。

帝玺这一回下水已经超过了两个时辰,如果不是事先有言在先,叶不修也好,赵兰钱思也罢,恐怕都要被吓坏了。

好在帝玺有言在先,他们并不是特别慌张,只是见到帝玺回来的时候,三个人都有些诧异了:“你这是一个人在水下呆了这么长时间吗?”

?提醒了一声,并不打算搭理这三个人,反而说了一句,我累了,便一个人回了院子里。

,你也被他们安顿在院子里,有专人照顾,弟媳回来之后,便将这些人给遣散了,然后一个人坐在你姨的房间里按照上头的纹路已经点评了起来。

,这些鱼片上的实在是太过厉害了,而且很多的很多鱼片的纹路特别相似,一时半会儿竟然也看不出来究竟哪些是对的,哪些字,看了许久,弟媳觉得眼睛都开花了,还是看不出个所以然,评到了晚饭时分也不过拼凑起来了七八片的样子。

,弟媳妇儿揉眼睛,家没有拼起来的玉片通通收好,然后扔了一本书加,挺好的玉片改善,这才出去找找吃的人东西,然后端了160进来亲手为浙d011喝下去了。

,你一这一回似乎,被水呛得有些厉害,竟然一时半会儿没有醒过来,不过这些并不担心你会出什么事儿,作为魔尊,你一时不会轻易死亡的。

等到帝玺吃完晚饭回来,将书本重新归置好,却愕然发现,之前拼凑好的那几片玉片,竟然全都粘合到了一起。

有人来过???

帝玺的第一反应便是如此,然而细细想来,又觉得不对。哪儿会有人吃饱了撑的特地来复原这些碎得乱七八糟的玉片的?更何况,帝玺拼凑出来的那么几片根本不成形状,而且如果真是有人粘合,那么这人的手法也太高超了,被粘合起来的玉片竟然根本看不出来曾经碎裂过。

这世上哪儿有人有如此匠心?能将东西修复得天衣无缝的。

帝玺笃定,这些东西绝不是人力所能修复的。她的脑海中灵光一现,想到了一种可能。

会不会……只要她拼凑正确,这些玉片就会自动粘合?

这个想法一旦盘旋上脑海,便无论如何也挥散不去了。

为了印证这个想法,帝玺再次伏案进入了拼凑玉片的工作之中。

或许是有了手感,又或者只是单纯有了执念,这一回拼凑起玉片,居然顺手得很。若不是这些碎片实在是太七零八落,恐怕这一夜奋战下去,她就能拼出四分之一了。

只是可惜,这些玉片特别零散,要想拼凑必须花费极大的精力,帝玺直到把眼睛都熬花了,也没拼出十分之一的规模。

这些被帝玺拼凑好的玉片,果真如帝玺所想,渐渐开始自动粘合,而且帝玺放错了的玉片都被排斥了出去,显然,这些玉片不但有记忆能力,而且能够自己愈合。

帝玺亲眼见着他们渐渐变成了一小块玉片,瞠目结舌之下,不由得伸手将粘合起来的玉片给轻轻提了起来。

这一小片玉片暂时还不成形,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能从这一块凑起来的玉片中看出来,这些玉片绝不是凡品,应当是来自于天界的。再确切点说,这些玉片无一例外都沾染了天界的仙气,虽说取材自人间,却已经不再属于凡间了。

帝玺估摸着,这些玉片应该就是来自于苏卿离或者是苏君离的,只是因为种种原因,被分割成了这种模样,否则根本无法解释为什么这俩人的历代尸体上都放有这样的玉片。

帝玺掂量了一番玉片,将已经拼凑好的玉片随身放好,又将其余的碎片收拾好,这才伸了个懒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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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4章 玉片(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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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百万两,这可是个大数目。”帝玺听了这个数字,不由得咋舌。就是帝江这种品级的王爷,想要得到八百万两,要领整整八十年俸禄,叶不修三年就能贪得八百万两,这岂止是贪官?简直是巨贪了。

“谁说不是?这八百万两从叶不修的手上走,肯定要往上孝敬一些,叶不修的保护伞是谁郡主还能猜不到么?”

“钱思。”帝玺非常确定地说道。毕竟钱思声名在外,无人不晓。

赵兰会心一笑:“的确如此,所以我这一回栽了跟头,肯定跟他们俩都脱不了干系。”

“这话却不能乱说,无凭无据的。”帝玺略略锁眉。

赵兰心领神会:“|郡主放心,该怎么做下官知道,只是希望郡主帮忙的事儿,郡主别忘了。”

“这是自然。”帝玺虽然并不想摊这个浑水,可当她听到赵兰说叶不修一个人三年就能贪污八百万两的时候,她便决定下手帮一把赵兰了。这样的人不能留在碎叶成,否则碎叶城的百姓要如何过活?

送去流月城的奏章不过短短五日就得到了批复,因为是飞鸽传书来的,因此速度远比驿站快马来的快的多。

赵兰一直都在等皇帝的回复,等批示到了,赵兰微微一瞅,就非常爽快地伸出了双手:“来吧,叶大人,钱大人。”

“老赵啊,这事儿可跟我没关系,不是我这么对待你的呀,你要记住咯。”钱思的脸上挂满了笑意,口中说出的话比落井下石还让人听着难受。

若不是赵兰早就知道了钱思是个什么模样的人,只怕早就要跟钱思翻脸了。然而这俩人同朝为官这么多年,互相之间脾气秉性都摸得透透的,根本不存在什么误解。因此听到钱思这么说,赵兰非但不恼,还很是开心:“钱大人,你这人还没坏透,起码没把我往死里整。”

“老赵,你这话说得我可就不爱听了,咱们俩谁跟谁?你还来套我的话岂不是没意思?你放心,这事儿陛下那边我会帮你求情的,男人嘛,总有一些时候管不住自己,我懂的,我懂的。”钱思笑眯眯地说着,语气越来越奇怪。

赵兰翻了个白眼,狠狠呸了一声:“你知道什么了你就知道?我赵兰,四十好几的人了,还没婚嫁,我要是真的管不住自己,早就该像你和叶大人这样,娶上几十个侧视了。”

“哟,老赵,咱们说话可要凭良心,我是夫人多了点,但是我每个都爱啊,正是因为有我那些夫人,所以我才不像你一样,做出这么出格的事情,作为同僚,我都为你害臊啊老赵。”

“打住打住,老钱咱也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这事儿不是你做的?我赵兰行得正坐得端,不是我招惹的那些姑娘,那就不是我。”赵兰跟钱思议论着议论着,又来了气。

钱思嘿嘿笑着:“得了吧,谁知道你私底下跟多少姑娘……装什么清高?迂腐,迂腐地很。”

“我还就告诉你了钱思,我赵兰这辈子还真就对女人没兴趣。”赵兰的语速越说越快。

钱思听了,挑了挑眉:“你不喜欢女人,你难道还喜欢男人啊?总不见得你喜欢我吧?”

“钱大人你长得那模样……谁能看得上你啊?我喜欢的是这万里江山,这种喜欢是跨越人的定义的,你懂么你?”赵兰颇为自豪地回答道。

“酸,真的酸,酸死人了,还喜欢千里江山呢,你这话到陛下耳朵边上去说,看陛下治不治你的罪。”钱思听了连连摆手,只觉得后槽牙都要酸倒了。

“有什么不敢说的?陛下都说要把我收监了,我还有什么不敢说的?再说,喜欢千里江山有罪啊?叶夫人,你评评理,这话有什么问题?”赵兰瞪着钱思,居然把话头扔给了帝玺。

帝玺一直看着他们俩吵架,觉得好玩极了,本想继续看着他们斗嘴,哪儿想到赵兰居然找上了她。

帝玺微微一笑,道:“自然是没错的,千里江山是风物而已,陛下眼中的江山那是万里,怎可相提并论?”

见帝玺也帮着赵兰说话,钱思张了张口,吃了一肚子气,也不好多说什么了,只好附耳在赵兰身边,咬牙切齿地威胁道:“你就继续这么说吧,早晚有你受的。”

赵兰一瘪嘴:“钱大人,我在牢里恭候你的大驾。”

“呸呸呸,你这人会不会说话?你是属乌鸦的啊?怎么净知道诅咒人?”钱思特别晦气地摆了摆手,招呼叶不修道:“把赵大人押下去。”

“是,钱大人。来人啊,把赵兰送入牢房。”叶不修令行禁止,立刻吩咐了下去。差役立刻捉拿了赵兰,将他带走。

帝玺有些不放心,便跟着赵兰一起出去了,叶不修和钱思也不拦着,等这俩人都走了,钱思才从怀里摸出了厚厚一踏银票,还有若干地契,放到了桌面上,然后向着叶不修的方向推了过去:“这东西拿着烫手,我就不帮着叶大人保管了。”

“钱大人您这话是怎么说的?这些都是下官孝敬您的,您不用给我。”叶不修见钱思居然想退钱,连连拒绝。

钱思将银票又往叶不修那里推了推:“事儿呢,我是帮你做了,赵兰也被陛下下旨下狱了,咱们之间的交易到此为止,你要是想让我保住你,这些银票就必须收回去。”

叶不修听到这话,居然没大没小地笑了起来:“钱大人,您别觉得下官失礼,下官这么多年环海沉浮也不是白搭的,事儿和理儿还是明白一点的,这钱您要是不收下,那就是不帮我了。”叶不修将银票又朝着钱思的方向推了过去,同时还从袖口又拿出了十来张银票并两张房契,叠加在那一叠银票上,又重新推到了钱思的面前。

钱思的眼睛亮了亮,下意识地伸手就想去哪,哪儿手还没碰到那些银票,他就跟过了电一样,立刻收回了手:“不行,不行,这事儿我是爱莫能助,爱莫能助。赵兰可是陛下眼里的重臣之一啊,咱们使了这么个手段把他给折腾下了狱,陛下绝不会不找我们的麻烦,从现在起,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免得陛下一提溜,再给扯出一片出来。”钱思说着,将银票往叶不修的面前一塞,然后起身作势就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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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5章 斗智斗勇(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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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思的眼睛亮了亮,下意识地伸手就想去哪,哪儿手还没碰到那些银票,他就跟过了电一样,立刻收回了手:“不行,不行,这事儿我是爱莫能助,爱莫能助。赵兰可是陛下眼里的重臣之一啊,咱们使了这么个手段把他给折腾下了狱,陛下绝不会不找我们的麻烦,从现在起,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免得陛下一提溜,再给扯出一片出来。”钱思说着,将银票往叶不修的面前一塞,然后起身作势就要走。

叶不修连忙对着钱思磕了好几个响头:“钱大人,钱大人您不能这样,钱大人,求您提携我一把吧。”

叶不修说着,居然从身后又拔出了几十张银票,二话不说全都拍在了钱思的面前:“钱大人,这是我现在手上能动用的所有钱了,不多,一共只有一百四十万两,还请钱大人笑纳。

钱思伸出手,放在银票上停留了一会儿,又将手给缩了回去,一来二去了好久之后,他才跟饿狼扑食一样,一把拍住了那些银票:“我这人啊,什么都好,就是禁不起钱的诱惑,你说我叫钱思,这要是不天天思着钱,那岂不是名不副实了?”

“钱大人说笑了。”叶不修哪儿敢应这样的话,只能擦着冷汗恭维着。

哪儿想到钱思居然睨了叶不修一眼:“什么说笑了?我是说真的。这钱啊,是好东西,可有的时候这钱也烫手,比如你叶大人的钱,可就烫手地很。”

“不烫手,不烫手,这钱保管不烫手。钱大人您放心,真要是东窗事发,事儿我一个人扛下来,绝不牵连钱大人。”叶不修赔着笑脸说道。

“此话当真?”钱思问道。

“真,一定真。钱大人,下官是真的需要您的庇佑,满朝文武谁不知道,陛下听您的,只要您保下官,下官一定不会有事。”

叶不修这话话音还没落,就听得啪地一声,钱思的手直接拍在了桌子上,震得那些银票都略略飞起来了一些:“叶大人,话可不能随便乱说,什么叫陛下听我的?我钱思是乱臣贼子啊?还听我的,你怎么不说我挟天子以令诸侯啊?啊?”

“下官说错了,下官糊涂,下官掌嘴,钱大人您别生气。”叶不修一见自己马屁拍到马蹄子上了,二话不说抄起巴掌就往自己嘴巴上抡,那是一点情面也不讲。

钱思听着他大耳瓜子打了自己十好几下,这才摆摆手:“行了行了,下次说话注意点,你自己说错话了没事,老爷我听了可就未必没事了。”

“是,是,是,是下官糊涂。”叶不修连连认错,看样子抄起手就要继续打自己耳刮子,这动作活生生被钱思给瞪了回去。

“我可跟你说,陛下不日就要来碎叶城了,该怎么做还用我说么?”钱思说着,将那些银票往自己身边一归拢:“我这人就见不得这些银票啊地契啊的没人要,我得做好人对不对?既然叶大人你不愿意要了,那我就先帮你保管好了,你可听清楚了,是保管。”

“对对对,是保管。”叶不修唯唯诺诺应声:“对了,钱大人,有一件事我一直瞒着你,我那个十三夫人,她其实不是下官在外头娶的妾室,她是……”

“南阳郡主帝玺,这我早就知道了,怎么了?”钱思睨了叶不修一眼,问道。

叶不修怔了怔:“您早就知道了?”

“傻子都看得出来郡主不是一般人。你就说到底怎么了。”钱思见叶不修说话总也落不到重点上,脸色就更不好看了。

“下官是想说,郡主不是我们的人,这事儿她掺和进来到底麻烦,要不要……”叶不修说着,将手往脖子上一划拉,请示钱思。

钱思一见叶不修居然出了这样的馊主意,立刻一巴掌拍到了叶不修的脑袋上:“你这脑子里装的是什么?是米糊糊么?南阳郡主是什么人?那是壁国的郡主,杀了她?说得轻巧,这人无论在什么地界上出了事,陛下都会追究到底的,还杀她?照我看,先把你杀了差不多。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混到这个位置上的。”

“但是,如果她非要插手……”叶不修吃了钱思这么一脑袋瓜子,居然还没开窍,仍然在纠结帝玺在这里应该怎么办。

钱思狠狠白了他一眼:“插手又怎么了?别忘了,她可是跟着并肩王一起被流放到北漠的,从身份上来说,她只是一个有着郡主身份的流放犯,但是她的身后站着的是壁国,所以我们动不得,这么说你懂不懂?真是费劲。水,给老爷倒点水来。”

叶不修连忙自己倒了一杯茶双手捧着递给钱思,见后者一饮而尽之后,才毕恭毕敬说道:“那我们就不管她了?”

“管什么管?放心吧,陛下一来,郡主不用我们请,就会自己离开碎叶城了。对了,你放出风去,就说陛下七天后就会到达碎叶城,不出意外的话,五天后郡主就会离开了。”钱思吩咐完之后,又狠狠鄙视了一把叶不修。

叶不修哪儿知道自己又哪里惹到了钱思,便躬身告辞了。

叶不修一走,钱思就站了起来,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说道:“出来吧。”

随着钱思这一声喊,帝玺居然从后头的屏风当中默默走了出来。

她的双眸看着钱思:“钱大人这一番戏做得可真让我吃惊。”

“吃惊?不吃惊。叶不修这人城府太深了,先是把老赵给弄了进去,接下来恐怕就是我了,我跟老赵这会出来可是有言在先的,一定要先同心协力把叶不修给解决了再说。”钱思的目光变得非常深邃。

“那么,我冒昧问一句,钱大人究竟有什么把柄握在叶不修的手上,居然要如此投鼠忌器,还要你们俩联手唱双簧?”与钱思短短的这么一段时间的接触,帝玺自信对钱思的为人已经知道了十之六七,如果没有什么致命的把柄在叶不修的手上,钱思这种人是绝不会跟赵兰合作的。

“账本。五城历年来经过他的手流向我的孝敬,全都记成了一本账,而且一式三份,一旦叶不修出了意外,这三份账本都会立刻现世。”钱思在这一点上居然没有隐瞒帝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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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6章 斗智斗勇(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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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账本。五城历年来经过他的手流向我的孝敬,全都记成了一本账,而且一式三份,一旦叶不修出了意外,这三份账本都会立刻现世。”钱思在这一点上居然没有隐瞒帝玺。

“看来这家伙轻易动不得。”帝玺对一个贪官有如此智商感到了叹服,钱思听了却只是苦笑:“郡主,实不相瞒,我现在已经隐隐觉得自己入了叶不修的圈套,甚至我连他什么时候回对我下手都不知道。”

“你为什么不化被动为主动?夜月照相信你,这是你最大的法宝,你有什么好怕的?”帝玺见着钱思这副模样,实在是有些不解。

钱思不贪么?贪到家里去了。夜晖不知道么?夜晖也知道。然而夜晖没有动他,夜月照也没有。

钱思听了帝玺这话,非但没有略略舒展颜容,反倒更加忧虑了啊“自古一朝天子一朝臣,有几个大臣能做几十年一直获得宠幸的?陛下的确尊重我,可他到底不是先帝。”

钱思说着说着,眼底居然有了浓烈的孤寂。

“你与先帝……”帝玺毕竟不是沧朔的人,对钱思与夜晖的感情更是不了解。只是从钱思这样孤寂而浓烈的悲伤当中,帝玺隐隐看出,钱思对夜晖,只怕不仅仅是君臣。

钱思略略扬唇,可是那笑容怎么看都苦涩得很。

“先帝待我有知遇之恩,没有先帝,就没有如今的钱思。郡主,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这世上如果有人能让我心甘情愿去死,那么一定是先帝。我也可以实话告诉你,早在陛下还不是太子殿下的时候,先帝就让我去结交陛下了。先帝是什么心思,郡主能了解么?”

钱思之前所言,帝玺半听半不听的,并没有真正往心里去,然而最后一句话,却让帝玺整个人都呆住了。

历代帝王,对立储之事都是极为避讳的,更不要说让太子提前认识朝廷重臣了,可见夜晖早就知道了钱思的贪是非常出格的,可即便如此,夜晖也为钱思安排好了后路。那后路就是……夜月照。

如果说夜月明有什么不如夜月照的,恐怕夜晖的防备,就是原罪吧。

只是帝玺一直不太明白,夜月明与夜月照俩人,为什么夜晖宁愿弄死夜月明,也要保夜月照登基。

夜月照何何德何能?论样貌,论才气,无论是哪样,夜月明都远远甩了夜月照几条街。然而夜月明如此出彩,得到的确是兄弟阋墙,父亲侧目。

命运对夜月明何其不公!如果夜月明是个庸庸碌碌的王爷也就罢了,可他偏偏是夜月明,是个明明知道父兄对他的所有计谋,却还是甘之如饴地自愿踏入陷阱的人。

帝玺曾经想过,如果沧朔的新帝是夜月明,那么沧朔会怎么样?璧国又会怎样?

因了璧国连城的存在,帝玺一边惋惜夜月明的遭遇,一边却暗自庆幸,沧朔的新帝不是夜月明。

“看来夜晖对你的确很重视。”帝玺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心底里却还在思考夜晖抛弃夜月明而选夜月照的原因。

他们之间究竟有什么不一样的,能让夜晖拼死也不愿夜月明成为皇帝?

“可惜那又如何?现如今的天子并不重视我,起码不如先帝重视我。我这人的确是贪,但是我贪归贪,我对陛下是忠心耿耿的。”钱思拍着胸脯说道。

“一个贪官,能遇到一个对你好的皇帝已经不容易了,还想得寸进尺?做人要知足。”帝玺对这番话反倒是开始嗤之以鼻了。钱思是个根本不满足的人,只是他的不满足尚且有分寸的不像叶不修,连分寸都没了。

钱思微微一笑:“随便郡主怎么说吧。其实让郡主留下来听一听叶不修的说辞其实不是最主要的目的。下臣这回是奉了陛下的秘旨,要来确认一下并肩王现在的情况的。”

帝玺一听,白眼就翻到天灵盖上去了:“了解什么?殿下就是想要造反你就这么回了吧。”

“郡主说笑了,只是陛下听说并肩王最近动静有点大,事把五城城主都给整了一顿?陛下想知道原因是什么。”钱思毕竟奉了皇差,谈到夜月照吩咐下来的事情,他便一反之前的那种忧愁,又变成了一个官员的模样。

“这个事情你就直接回了吧,五城城主意图谋杀并肩王,险些让并肩王横尸北漠。并肩王是何许人?吃了这个亏,整治整治五城城主,有什么问题?”帝玺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得一通说,心里已经把夜月照给鄙视到骨子里去了。

这人做人不但不厚道,还事情特别多。

而且帝玺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为什么夜月照远在流月城,会知道北漠发生的事儿?难不成夜月明的身边有夜月照的内应?

这个想法一旦袭向了帝玺的脑海,就怎么也散不去了。

“郡主这说辞倒是可以,那我就这么交差了。”钱思出手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这话是怎么说的?她随口说了,钱思就这么信了?这也太草率了一点。

“钱大人这个是相信我说的话了?”帝玺有些不放心,又确认了一遍。

钱思眉目含笑极为笃定地点头:“对,我相信。”

“理由。”帝玺并不认为钱思这种人会无缘无故她说什么他就信什么更可能的是,钱思还在前头什么地方等着她呢。

“没有理由,郡主不是一般人,我信你。”钱思这回轻飘飘说完,目光突然锐利了许多:“不过,郡主,赵兰下狱这件事,您不能插手,否则还不一定会出什么岔子。”

这个提议倒是出乎帝玺的意料,她从知道夜月照不日就要来碎叶城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一套说辞用于救赵兰了,可钱思居然不让她施救?

“赵兰这件事你也参与了是不是?”帝玺一下想通了其中的关窍。本来她就觉得这事儿钱思就不太干净,现在看起来,他岂止是不干净,甚至是罪魁祸首。

钱思不但没有否认,甚至还非常不要脸地承认了:“对,没错,赵兰在天香楼睡了姑娘这事儿就是子虚乌有的,就是我暗示叶不修干的。”

“你竟然敢承认。”帝玺之前竟然没觉得钱思的脸皮能有这么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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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7章 斗智斗勇(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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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有什么不敢承认的?郡主,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个道理,你一定是懂的。更何况……想要惩治叶不修,不抓到一点实际的证据,陛下来了我们怎么弹劾他?”

帝玺死死看着钱思:“钱大人这话的意思难道是……你有后手?”

钱思连忙摆手:“哎,这个话是不能乱说的,我哪儿有什么后手?只是陛下慧眼如炬,一定会发现老赵是被冤枉的。”

帝玺心中忍不住哼了一声,对钱思的不屑都快写满整张脸了:“你不说就拉倒,不过钱大人,真到了要求我帮忙的时候,可别说我没有事先告诉你,咱们一事换一事,既然你隐瞒我,我也断然不会帮你。”

“郡主可不是误会下臣了?这事儿……我是真不知道有什么对策,但是老赵说他自己有惊无险。否则我怎么敢添油加醋让叶不修随便抓老赵?所以其中玄妙,郡主得去问老赵。”

“得了吧。你们俩不像是朝廷大员,反倒像是两个神棍。我不跟你多说了,夜月照来的时候,我再去跟他好好聊聊。”

帝玺正愁对付不了叶不修,夜月照一旦来了,可就是推波助澜了。

“下臣先感谢郡主了,希望这事儿能够合我们几人之力成功摆平。”钱思说着,语气变得格外深沉:“这世上最想让叶不修就此消失的人,恐怕就是我了。那个账单若是到了陛下的手里,我就是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帝玺听着,嘴角扬起一抹不知深浅的笑容:“说不准……我就是送钱大人上刑场的刽子手。”

“郡主说笑了。”钱思愣了愣,随即仰天长笑。

帝玺却没有高兴,她板着脸一字一句对钱思说道:“本郡主这话绝不是危言耸听,我的确不会亲自把你送上刑场,可其他人未必不会,钱大人善自珍重吧。”

帝玺说到这里,跟钱思告了辞,离开了他们暂时落脚的院落。

房间内,钱思的嘴角跳了跳,肌肉抖动得非常厉害:“叶不修……郡主说的人是叶不修。”

帝玺回去之后没有闲着,而是马上乔装改扮去了一趟地牢。

赵兰一个人关在一间牢房里,没吃也没穿的,只能望着天花板发呆,帝玺乔装进去的时候,见到的便是这么一幕。

“赵大人,你要是再不动动,该发霉了。”帝玺将牢门打开,自己走了进去,笑着说道。

此时月色已经渐渐开始浓厚,帝玺背着月光站着,看起来不但面容模糊了,而且还多了一丝说不出来的奇怪味道。

赵兰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对帝玺深深鞠躬说道:“郡主。”

“赵大人不必多礼,钱大人跟我说了,这是你们的一个计策,我想知道解决办法,免得到时候帮了倒忙。”帝玺时间不多,用灵力晕了狱卒的时间无法特别长,她也没工夫跟赵兰赘言,必须尽快说完就走,免得被叶不修给抓住小辫子。

赵兰直愣愣瞅着帝玺,好半晌之后才问道:“钱大人当着面是这么说的?”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么?”帝玺听着赵兰的话语,身上没来由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郡主,你必须马上离开这里,马上走!绝不能让钱思抓到把柄。”赵兰什么也顾不上,一把将帝玺给推了出去,语气急促。

帝玺见赵兰慌张如此,心中一个咯噔,极为不可思议地问道:“钱思在骗我?”

“不骗你还是骗我么?郡主您赶快走。”赵兰越说越着急,甚至还自己主动把牢门的锁给锁了起来。

帝玺也不多问了,回了句知道了扭头就要走,然而她还没转过身,就从赵兰的眼里看到了冲天的火把。

来不及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南阳郡主,你居然胆敢私闯天牢,罪上加罪,你罪不可赦。”钱思的声音从那一团火把之后传了出来,他的语气得意极了。

赵兰一见到那么多火把同时出现,整个人就跌坐到了地上,愣是把地上铺好的干草给活活激起来了许多。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帝玺反倒不如赵兰那么慌张,她非常干脆地将双手背到身后,静静的看着钱思和叶不修从火把之后走了出来,等他们俩都站定了,帝玺才不紧不慢说道:“你们还真的骗到我了,很厉害。”

“郡主的名声十多年前就有所耳闻,在流月城的时候您又出入皇宫做了不少的事儿,我们不敢低估郡主。好在这苦肉计还真有用处,郡主果然上钩了。”钱思颇为得意地说道。

“是我疏忽了,不过你们这么大张旗鼓地把我堵在这里,真觉得有什么用不成?”帝玺面对这些人,非但没有着急,而且还跟看着一群跳梁小丑一样,看着他们。

“郡主你本身就是戴罪之身,又帮着并肩王助纣为虐,我们自然是奈何不了你的,但是陛下可以。”钱思冷笑着,全然不懂帝玺如此表情是因为什么。

“你们今儿个看到我了?钱大人,叶大人,我劝你们三思,到底今晚在天牢里看没看到我。”帝玺慢悠悠说着,看着钱思和叶不修的眼神都充满了悲悯。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还能长着翅膀飞了不成?这里现在里里外外都是人,你就是想跑也跑不掉。”叶不修哪儿能读懂帝玺表情里的意思?他指着自己身后密密麻麻的手下,特别自信。

帝玺微笑着:“看来你们是确认今晚见过我了,那么,就来抓我吧。”

她说着,蹲下身子捧起一大把砂子往他们的方向一扔,钱思与叶不修等人连忙用手去挡,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帝玺的人就凭空消失了。

“来人啊,都给我散开找,必须抓住南阳郡主!”钱思见着抓帝玺这个事儿居然被一把砂子给坏了事儿,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怒吼着吩咐了下去。

那些拿着火把的下人连忙应声四下散开,他们那儿想得到,这么一来反倒真的中了帝玺的计。

她又不是洛羽那样灵力非常强大的人,让她上天入地可实在有些勉强了,因此在她扬起那一把砂子的时候,就利用灵力隐了身,其实她还待在原地,就等着他们四下散开去寻找她。结果叶不修还真的入了帝玺的下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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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8章 斗智斗勇(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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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不及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南阳郡主,你居然胆敢私闯天牢,罪上加罪,你罪不可赦。”钱思的声音从那一团火把之后传了出来,他的语气得意极了。

赵兰一见到那么多火把同时出现,整个人就跌坐到了地上,愣是把地上铺好的干草给活活激起来了许多。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帝玺反倒不如赵兰那么慌张,她非常干脆地将双手背到身后,静静的看着钱思和叶不修从火把之后走了出来,等他们俩都站定了,帝玺才不紧不慢说道:“你们还真的骗到我了,很厉害。”

“郡主的名声十多年前就有所耳闻,在流月城的时候您又出入皇宫做了不少的事儿,我们不敢低估郡主。好在这苦肉计还真有用处,郡主果然上钩了。”钱思颇为得意地说道。

“是我疏忽了,不过你们这么大张旗鼓地把我堵在这里,真觉得有什么用不成?”帝玺面对这些人,非但没有着急,而且还跟看着一群跳梁小丑一样,看着他们。

“郡主你本身就是戴罪之身,又帮着并肩王助纣为虐,我们自然是奈何不了你的,但是陛下可以。”钱思冷笑着,全然不懂帝玺如此表情是因为什么。

“你们今儿个看到我了?钱大人,叶大人,我劝你们三思,到底今晚在天牢里看没看到我。”帝玺慢悠悠说着,看着钱思和叶不修的眼神都充满了悲悯。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还能长着翅膀飞了不成?这里现在里里外外都是人,你就是想跑也跑不掉。”叶不修哪儿能读懂帝玺表情里的意思?他指着自己身后密密麻麻的手下,特别自信。

帝玺微笑着:“看来你们是确认今晚见过我了,那么,就来抓我吧。”

她说着,蹲下身子捧起一大把砂子往他们的方向一扔,钱思与叶不修等人连忙用手去挡,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帝玺的人就凭空消失了。

“来人啊,都给我散开找,必须抓住南阳郡主!”钱思见着抓帝玺这个事儿居然被一把砂子给坏了事儿,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怒吼着吩咐了下去。

那些拿着火把的下人连忙应声四下散开,他们那儿想得到,这么一来反倒真的中了帝玺的计。

她又不是洛羽那样灵力非常强大的人,让她上天入地可实在有些勉强了,因此在她扬起那一把砂子的时候,就利用灵力隐了身,其实她还待在原地,就等着他们四下散开去寻找她。结果叶不修还真的入了帝玺的下怀。

那些人一遁走,帝玺就找了个恰当的时机现了身,一股脑儿溜之大吉了。

叶不修和钱思的人在牢里忙活了半天,却是鬼影也没见着一个,忙会了整整三个时辰之后,那些兵丁个个都已经精疲力竭,回来禀报叶不修和钱思的时候,话都说不利索了。

叶不修和钱思怎么也想不到帝玺是怎么能从这铁通一般的围剿之下溜之大吉的,如果不是赵兰早就被吓晕了,他们甚至怀疑是不是赵兰把人给弄走了。

“这人该不会是个妖女吧?不然她怎么跑掉的?”叶不修突然想到帝玺居然能在水下好几个时辰不见踪影,这本来就不是水性好能够解释的,说不准这个南阳郡主果真不是人也未可知。

钱思闻听此言,狠狠瞪了一眼叶不修:“你一个朝廷命官,张口闭口就是怪力乱神,真要信这些你贪什么贪?不怕报应加身,半夜被鬼纠缠?”

叶不修一听此话,更是浑身跟筛糠来一样抖个不停:“钱大人,您别说了,下关这会儿还真的有些担心了。”

“不成大器的东西。”钱思啐了叶不修一口,招手让跟来的护卫们全都散了,这才打道回府。

那边,帝玺溜出来之后马上马不停蹄回了院子,换了一身睡觉之时才会穿着的衣裙,将新换上的烛火剪了半截又用别的烟火烧了剪过的烛身,又将头发全数打散,最后就这么钻进了被窝之中,将被窝睡热。

她这边刚做好一切准备,那边,外头就穿来了老爷回府都声音。

帝玺深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情绪全然平静下来,而后就佯装早就睡熟了。

这种假象维持到了叶不修和钱思到来的时候。

“郡主这是怎么了?刚才去地牢的时候不是生龙活虎的么?怎么这会儿就成这样了?”叶不修愤愤然说道。

帝玺这才假装被吓了一跳,睁开双眼连聚焦都用不了了,只是目光涣散,连人都看不太清了。

叶不修亦步亦趋地跟着钱思,甚至替钱思当起了传话筒。

“这话是怎么说的?我一直都在睡觉,哪儿去了什么地牢?还生龙活虎?你们确定你们说的人是我?”帝玺故意用那种空空的语气慢慢回答他们,看起来到真的像是刚刚醒来的样子。

“照郡主这么说,前面去找赵兰的人,不是你了?”叶不修的语调上扬了好几个纬度,又细又尖,都快赶上宫里的太监了。

“我去找赵兰干什么?他又不是我璧国的子民,又跟我没什么特别大的关系,下狱就下狱了,难道还指望我把他捞出来不成?”

帝玺顿了顿,又说道:“你们要是不信,自己过来看看,摸摸被子里的温度,是不是一个刚从地牢回来的人临时作假做出来的。”

那钱思听了这话,连声对不住郡主了都不说,直接安排了侍卫探了谈里头的温度,居然真的是热乎乎的。

“回禀大人,郡主的被窝的确很热。应该不是假的。”侍卫摸完,立刻回复给了叶不修和钱思。

这个结论让叶不修俩人顿时陷入了沉思。

这屋子里的摆设,还有用掉的东西的确是一个还算合理的地方。

难道地牢之中那个去探望赵兰的人,当真不是帝玺,而只是一个冒用帝玺身份的人?

若真是这样,那也太凑巧了些。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如此巧合的事情?

钱思也好,叶不修也罢,他们愣是一个斗不相信帝玺。

帝玺本就不奢望他们能相信她。时间太紧了她实在是没有功夫把事情做得面面俱到,像现在这样仅仅只是让他们心有疑虑,已经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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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9章 斗智斗勇(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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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说笑了,只是陛下听说并肩王最近动静有点大,事把五城城主都给整了一顿?陛下想知道原因是什么。”钱思毕竟奉了皇差,谈到夜月照吩咐下来的事情,他便一反之前的那种忧愁,又变成了一个官员的模样。

“这个事情你就直接回了吧,五城城主意图谋杀并肩王,险些让并肩王横尸北漠。并肩王是何许人?吃了这个亏,整治整治五城城主,有什么问题?”帝玺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得一通说,心里已经把夜月照给鄙视到骨子里去了。

这人做人不但不厚道,还事情特别多。

而且帝玺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为什么夜月照远在流月城,会知道北漠发生的事儿?难不成夜月明的身边有夜月照的内应?

这个想法一旦袭向了帝玺的脑海,就怎么也散不去了。

“郡主这说辞倒是可以,那我就这么交差了。”钱思出手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这话是怎么说的?她随口说了,钱思就这么信了?这也太草率了一点。

“钱大人这个是相信我说的话了?”帝玺有些不放心,又确认了一遍。

钱思眉目含笑极为笃定地点头:“对,我相信。”

“理由。”帝玺并不认为钱思这种人会无缘无故她说什么他就信什么更可能的是,钱思还在前头什么地方等着她呢。

“没有理由,郡主不是一般人,我信你。”钱思这回轻飘飘说完,目光突然锐利了许多:“不过,郡主,赵兰下狱这件事,您不能插手,否则还不一定会出什么岔子。”

这个提议倒是出乎帝玺的意料,她从知道夜月照不日就要来碎叶城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一套说辞用于救赵兰了,可钱思居然不让她施救?

“赵兰这件事你也参与了是不是?”帝玺一下想通了其中的关窍。本来她就觉得这事儿钱思就不太干净,现在看起来,他岂止是不干净,甚至可以说,罪魁祸首极有可能就是钱思。

或许是为了确认帝玺的猜想,或许是钱思根本懒得隐瞒,因粗他不但没有否认,甚至还非常不要脸地承认了:“对,没错,赵兰在天香楼睡了姑娘这事儿就是子虚乌有,就是杜撰的,而且这事儿不是别人,就是我暗示叶不修干的。”

“你竟然敢承认。”帝玺之前竟然没觉得钱思的脸皮能有这么厚,照钱思这一番话来看,他的脸怕是比城墙还要厚个好几分。

“这有什么不敢承认的?郡主,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个道理,你一定是懂的。更何况……想要惩治叶不修,不抓到一点实际的证据,陛下来了我们怎么弹劾他?”

帝玺死死看着钱思:“钱大人这话的意思难道是……你有后手?”

钱思连忙摆手:“哎,这个话是不能乱说的,我哪儿有什么后手?只是陛下慧眼如炬,一定会发现老赵是被冤枉的。”

帝玺心中忍不住哼了一声,对钱思的不屑都快写满整张脸了:“你不说就拉倒,不过钱大人,真到了要求我帮忙的时候,可别说我没有事先告诉你,咱们一事换一事,既然你隐瞒我,我也断然不会帮你。”

“郡主可不是误会下臣了?这事儿……我是真不知道有什么对策,但是老赵说他自己有惊无险。否则我怎么敢添油加醋让叶不修随便抓老赵?所以其中玄妙,郡主得去问老赵。”

“得了吧。你们俩不像是朝廷大员,反倒像是两个神棍。我不跟你多说了,夜月照来的时候,我再去跟他好好聊聊。”

帝玺正愁对付不了叶不修,夜月照一旦来了,可就是推波助澜了。

“下臣先感谢郡主了,希望这事儿能够合我们几人之力成功摆平。”钱思说着,语气变得格外深沉:“这世上最想让叶不修就此消失的人,恐怕就是我了。那个账单若是到了陛下的手里,我就是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帝玺听着,嘴角扬起一抹不知深浅的笑容:“说不准……我就是送钱大人上刑场的刽子手。”

“郡主说笑了。”钱思愣了愣,随即仰天长笑。

帝玺却没有高兴,她板着脸一字一句对钱思说道:“本郡主这话绝不是危言耸听,我的确不会亲自把你送上刑场,可其他人未必不会,钱大人善自珍重吧。”

帝玺说到这里,跟钱思告了辞,离开了他们暂时落脚的院落。

房间内,钱思的嘴角跳了跳,肌肉抖动得非常厉害:“叶不修……郡主说的人是叶不修。”

帝玺回去之后没有闲着,而是马上乔装改扮去了一趟地牢。

赵兰一个人关在一间牢房里,没吃也没穿的,只能望着天花板发呆,帝玺乔装进去的时候,见到的便是这么一幕。

“赵大人,你要是再不动动,该发霉了。”帝玺将牢门打开,自己走了进去,笑着说道。

此时月色已经渐渐开始浓厚,帝玺背着月光站着,看起来不但面容模糊了,而且还多了一丝说不出来的奇怪味道。

赵兰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对帝玺深深鞠躬说道:“郡主。”

“赵大人不必多礼,钱大人跟我说了,这是你们的一个计策,我想知道解决办法,免得到时候帮了倒忙。”帝玺时间不多,用灵力晕了狱卒的时间无法特别长,她也没工夫跟赵兰赘言,必须尽快说完就走,免得被叶不修给抓住小辫子。

赵兰直愣愣瞅着帝玺,好半晌之后才问道:“钱大人当着面是这么说的?”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么?”帝玺听着赵兰的话语,身上没来由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郡主,你必须马上离开这里,马上走!绝不能让钱思抓到把柄。”赵兰什么也顾不上,一把将帝玺给推了出去,语气急促。

帝玺见赵兰慌张如此,心中一个咯噔,极为不可思议地问道:“钱思在骗我?”

“不骗你还是骗我么?郡主您赶快走。”赵兰越说越着急,甚至还自己主动把牢门的锁给锁了起来。

帝玺也不多问了,回了句知道了扭头就要走,然而她还没转过身,就从赵兰的眼里看到了冲天的火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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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0章 斗智斗勇(6)

因了宁意的这个提议,帝玺的心有分寸。

她不再纠结于夜月照的到来,反倒更加关心碎叶城的事情到底应该如何了结。毕竟夜月明那里还在等着他们。

两天以后,夜月照风尘仆仆地赶到了碎叶城。

夜月照到达的第一件事情是去地牢里看望赵兰。

这回帝玺光明正大的跟着夜月照一起进了地牢。

那赵兰正神情惬意的躺在地牢之。听到外头呼喊陛下到了,这才一股脑儿翻身,朝着夜月照纳头便拜,口还山呼万岁。

夜月照见了他却并不是很高兴。他神色俱历呵斥赵兰道:“赵兰,你可知罪?”

“赵兰无罪。”赵兰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夜月照,目光里居然全无君臣之间的那种尊敬。

俩人这么对视着好一会儿之后,夜月照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转开目光,冷哼一声:“你倒是机巧,朕派你来此督办钱粮,你却在天香楼里寻欢作乐,与那些女子勾搭在一起,不成体统,尽还不知罪。”

“陛下,赵兰冤枉。”赵兰朝夜月照磕头说道:“那是臣下是被人放了迷药。怎么进的天香楼,又是如何与那些女子欢乐的,臣根本不知道。臣跟着先帝跟着陛下都这么多年了,难道陛下心里还不知道赵兰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赵兰说着,目光居然渐渐委屈了起来。

的确,作为两朝元老,赵兰服饰夜晖的时间甚至钱思还要长一些。因此,夜月照对赵兰的礼遇是够的,加之赵兰此人学问渊博,做官做事又极有分寸,有清名在外。夜月照平日里对他敬重的很。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听到赵兰居然也会进青楼这种地方的时候,才会如此生气,并且非要来北漠一探究竟不可。

“你被人抓赃抓在天香楼是人所共睹的,你还有什么话好说?被人下药?那么下药人是谁,你可找到了?什么都没有那是信口雌话,朕凭什么相信你。”

夜月照自从登基为帝之后,性格发生了极大的变化。那种当太子之时郁郁不得志的感觉已经从他的脸彻底消失了。他趾高气扬地呵斥着赵兰,倒还真的有些一国之君的风范了。

帝玺一直默默地在边瞅着,不吭声不答话,那么看着赵兰和夜月照之间君臣相对。

赵兰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被夜月照如此呵斥,他非但没有生气,而且表情看起来更加委屈了:“陛下,臣这么些年连个女子都不娶,又怎么会去青楼这种风流之地。更何况陛下您可知道今年的赈灾款似乎又出事的了。”

“今年的赈灾款朕不是交给你与钱思协同办理了吗,怎么还会有错,难道是你们之,有人对这笔钱做了手脚。”夜月照听到赵兰这么说,神色不由的冷了三分。

帝玺在边听着都吓了一跳。夜月照这是想要追究赵兰和钱思的过错了。

“臣与钱思到达碎叶城已经半个多月,赈灾款也早到了城,但无论臣如何三催四请,叶不修等人都不愿意立刻下放赈灾款疏浚河道。后来出了臣夜宿天香楼行为不检点一事,臣敢打赌这件事情跟钱思叶不修绝对脱不了干系。这俩人手还有不得了的秘密。”赵兰这会也不管外头是不是有钱思等人的耳目了,当着皇帝的面这么大喇喇说了出来。

“你所说的究竟是真是假,朕自会查明,在此之前,赵兰你必须继续待在地牢之,没有朕的吩咐,谁也不许来探望你。”夜月照甩下这句话后扭头便走,同时对外头的下人提前去请钱思与叶不修到正厅议事。

帝玺悄没声息地跟在夜月照的身后。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因为夜月照无心顾及,亦或者他只是故意在装睁眼瞎,居然一时半会儿也没有注意到帝玺正在身后。几人或骑马或小跑,不一会儿到了叶不修的府邸之。

传话的小厮早到了,夜月照人马一到,里头立刻里头迎出了三四队人马,井然有序地在府门前占定。

见轿子的帘子被人掀开,这些人立刻气十足山呼万岁。钱思与叶不修从侧门出来。对夜月照纳头便拜:长大头变白:“臣等恭迎陛下,陛下万寿无疆。”

“这些说给鬼听的话朕不想听了,走吧先进去,我们先把事给说了。”夜月照说着抬起衣袍,率先走进了府邸内。

帝玺跟在夜月照的身后与钱思和叶不修擦肩而过的时候,她还特地翻了个白眼,以示对这两人的不爽。

钱思俩人吃了个哑巴亏,却也不敢喧哗,由着他们进了正厅。夜月照一进正厅便屏退了众人,只留下了几个关键性的人物在大厅之,随后,夜月照便脸色铁青地甩下了一本账本,直接砸到了桌子。

“钱思钱大人,叶不修叶大人。你们两个到底有什么话说。”夜月照指着那一本账册说话的时候,眼睛似乎都要冒出火来了。

那钱思与叶不修一看见账本,脸腾地一下刷出了一身的汗。两人面面相觑好半天以后,钱思才颤颤巍巍的捡起账本拿在手,略略翻看了几页之后,扑通一下跪倒在了地:“陛下臣等冤枉。”

“冤枉与否朕自有公断,你们先说,这账本究竟是真是假。”夜月照指着账本问道。

叶不修还没有看过账本的内容,他跟在钱思的身后,已经急得满脸都是汗了,他偷偷的在钱思的背后划拉着什么,示意他千万别承认。然而钱思在翻了翻账目之后居然一下肯定了夜月照的说法:“回禀陛下,这本账册是真的。”

这句话一说出来,叶不修像是不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噗通一下跌在地。他整个人毫无形象的坐在地双唇颤抖,连话都不会说了。

钱思略一伸手扶起了叶不修:“叶大人这是怎么了?这个账册的确没有记错。这里头记载的都是府衙正常的开支。只是陛下,臣并不了解陛下拿这么一个普通花销的本子是想说明什么呢。”

钱思虽然这么问,心却已经知道这是夜月照在试探他们,而叶不修显然已经入了彀了。

第321章 斗智斗勇(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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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你们这么说,反倒是朕上纲上线了?”夜月照看着钱思与叶不修,神色不佳。

叶不修愣了愣,没敢答话,钱思却纳头便拜:“回禀陛下,的确如此,以臣之见,陛下的确上纲上线了。”

钱思这么带头呛夜月照,倒是别人始料未及的,不过帝玺仔细一琢磨,就知道了其中的深意。

置之死地而后生,先顺着话头应了,再循序渐进寻找出口,这是钱思惯常的套路了。

“好你个钱思,你这是公然藐视朕,来啊,把钱思押入大……”夜月照一拍桌子就要吩咐吓人抓了钱思,却不想这话刚说出来就被钱思给打断了。

“陛下,臣冤枉啊。”一听到夜月照要处置自己,钱思连连叩首,然而他叩首归叩首,眼底里却没有多少害怕,似乎只是演戏一样。

“你冤枉?那朕岂不是更要喊冤了?好,朕也不是那么不明事理的皇帝,你切说说朕哪里冤枉你了。”夜月照百无聊来得掀了掀自己的皇袍,语气略略有些懒散。

“陛下,这的确是臣的肺腑之言,这事儿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儿,没必要太过追究。碎叶城的确有大笔亏空,但那并不是这个账目本上所记载的。陛下要找亏空款项,拿这个吓叶不修叶大人,岂不是上纲上线了?”钱思连个磕巴都不打,说起话来头头是道:“再说,这件事陛下既然已经委任臣和赵大人共同协查,那么臣定然尽心竭力,誓要让贪污之人伏法,陛下尽管放心。”

“你的办事能力朕还是了解的,也罢,就免了你的冲撞之罪吧。赵兰既然犯了事儿,碎叶城的事情暂时由你来办。”夜月照说到这里,居然非常干脆地摆摆手让这俩人下去了。

钱思指了指帝玺,本来似乎想说什么,但是看夜月照根本没有留他们的意思,便也非常知趣,双双拜倒退下了。

钱思与叶不修一走,夜月照的神色便变了个样,他陪着笑脸看着帝玺:“郡主,最近在碎叶城可还安好?这几个人若是给了郡主气受,郡主只管告诉朕,朕一定给郡主出气。”

夜月照对她的态度可以说是殷勤到极致了,帝玺见状微微一笑,而后摇头:“这些人对我尚可,只是对赵大人就不是那么友好了。对了陛下,我现在不过就是一个流放犯,你何必对我如此毕恭毕敬?”

夜月照没听到这最后一句话还好,一听到这最后一句话,竟然浑身一个瑟缩,他小心指着帝玺的眼睛,半晌不敢开口。

帝玺一见他这个模样,立刻想到了当时她与夜月明闯入太子宫的时候,她曾经利用灵力变了眼睛的颜色,狠狠吓了夜月照一通。

没想到这人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现在见到她还犯怵。

“陛下不用这么拘谨,我不会对你怎么样。”帝玺见夜月照作为一个一国之君,见到她都快跪下去了,心里不免暗自腹诽,这人实在是太胆小如鼠了,相比之下夜月明知道自己身边就没有一个普通人,都不像他这样,吓得浑身发抖的。

“郡主,朕……朕这回来其实就是想知道老九他最近怎么样了,那些线报是不是正确的。”夜月照死死咬着下唇,跟个受气的小媳妇一样,半天后才唯唯诺诺问道。

帝玺锁眉:“在回答陛下的问题之前,能否先请陛下回我一个问题。您安插在我们身边的线人是谁?听鹤么?”

夜月照摇了摇头:“这个朕不能回答郡主。但是起码朕知道郡主身边各个都不是一般人,能力惊人。因此,朕才有些不放心老九……”

“陛下这话说得可就是冠冕堂皇极了,就算没有我们这些人在殿下身边,你也一样不会放心殿下的。我们只是给了陛下一个更好的借口罢了。”帝玺与夜月照心照不宣,有些更露骨的话到底还是没有说出来,然而说到这个程度,俩人早已经是心知肚明了。

“这些话就没必要说了,老九是不是在夺取五城的权利,朕想知道一个准信。”夜月照明明说话的底气都不那么足了,却还是把自己心中所想给问了出来。

“是或者不是,都不会妨碍陛下作为一国之君的权威。若是殿下想夺取皇位,只怕陛下早就被拉下来了。”帝玺面无表情地说着,那语气冷淡到了极点。

夜月照闻听此言,不由得沉沉叹了一口气:“谁说不是?若是老九平庸,朕倒也不用防着他,可老九实在是太聪明了,从小到大,朕都笼罩在他的光环之下,明明我才是他的哥哥,可世人只知道琉璃公子夜月明,何曾知道太子夜月照的?若不是他犯下滔天大错,或许朕还真的走不到如今这一步。”

“滔天大错?是什么?夜月明到底做了什么让夜晖记恨的事情,居然会舍弃他而全力扶持才貌都平平的你?”

听到帝玺这么评价自己,夜月照的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好在附近没有别人,而且夜月照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的确确比不上夜月明,因此虽然脸色不太好看,但也只是窘迫罢了:“他做了一件是个男人都不愿意碰到的事情,所以父皇对老九的品格产生了怀疑,这才……”

“男人都不愿意碰到的事情?你是说……夜晖被夜月明给绿了?”帝玺楞楞的,一字一句地说出了这一番话,心里早就震惊得不行了。

她从来没有想过,夜月明这样的人怎么会看上自己的庶母?他喜欢的人不是早就病死了么?

“哎,这事情说来话长,说起来其实也怨不得老九,真要严格说起来,其实谁也没有错,只是造化弄人罢了。”夜月照居然被帝玺这一番问题给打开了话匣子,作为知情人,他在叶不修的府邸里,给帝玺说了一段关于夜月明和一个叫虞渊的女子的传奇故事。

帝玺乍一听到虞渊这俩字,不知为何想到了天虞村。或许是因为他们都有一个虞字,又或许,虞渊二字本身就是来自于天虞的。

按照夜月照的说法,幼年之时的虞渊和夜月明,是在夜月明六七岁的时候,因为一次新春庙会而认识的。

当时谁也没有想到,那一次擦肩而过,使得这俩人的命运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直接将俩人打入了地域之中,直到如今,还不能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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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2章 斗智斗勇(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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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赵兰正神情惬意的躺在地牢之中。听到外头呼喊陛下到了,这才一股脑儿翻身,朝着夜月照纳头便拜,口中还山呼万岁。

夜月照见了他却并不是很高兴。他神色俱历呵斥赵兰道:“赵兰,你可知罪?”

“赵兰无罪。”赵兰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夜月照,目光里居然全无君臣之间的那种尊敬。

俩人这么对视着好一会儿之后,夜月照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转开目光,冷哼一声:“你倒是机巧,朕派你来此督办钱粮,你却在天香楼里寻欢作乐,与那些女子勾搭在一起,不成体统,尽还不知罪。”

“陛下,赵兰冤枉。”赵兰朝夜月照磕头说道:“那是臣下是被人放了迷药。怎么进的天香楼,又是如何与那些女子欢乐的,臣根本就不知道。臣跟着先帝跟着陛下都这么多年了,难道陛下心里还不知道赵兰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赵兰说着,目光居然渐渐委屈了起来。

的确,作为两朝元老,赵兰服饰夜晖的时间甚至比钱思还要长一些。因此,夜月照对赵兰的礼遇是够的,加之赵兰此人学问渊博,做官做事又极有分寸,有清名在外。夜月照平日里对他敬重的很。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听到赵兰居然也会进青楼这种地方的时候,才会如此生气,并且非要来北漠一探究竟不可。

“你被人抓赃抓在天香楼是人所共睹的,你还有什么话好说?被人下药?那么下药人是谁,你可找到了?什么都没有那就是信口雌话,朕凭什么相信你。”

夜月照自从登基为帝之后,性格发生了极大的变化。那种当太子之时郁郁不得志的感觉已经从他的脸上彻底消失了。他趾高气扬地呵斥着赵兰,倒还真的有些一国之君的风范了。

帝玺一直默默地在边上瞅着,不吭声不答话,就那么看着赵兰和夜月照之间君臣相对。

赵兰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被夜月照如此呵斥,他非但没有生气,而且表情看起来更加委屈了:“陛下,臣这么些年连个女子都不娶,又怎么会去青楼这种风流之地。更何况陛下您可知道今年的赈灾款似乎又出事的了。”

“今年的赈灾款朕不是交给你与钱思协同办理了吗,怎么还会有错,难道是你们之中,有人对这笔钱做了手脚。”夜月照听到赵兰这么说,神色不由的冷了三分。

帝玺在边上听着都吓了一跳。夜月照这是想要追究赵兰和钱思的过错了。

“臣与钱思到达碎叶城已经半个多月,赈灾款也早就到了城中,但无论臣如何三催四请,叶不修等人都不愿意立刻下放赈灾款疏浚河道。后来就出了臣夜宿天香楼行为不检点一事,臣敢打赌这件事情跟钱思叶不修绝对脱不了干系。这俩人手上还有不得了的秘密。”赵兰这会也不管外头是不是有钱思等人的耳目了,当着皇帝的面就这么大喇喇说了出来。

“你所说的究竟是真是假,朕自会查明,在此之前,赵兰你必须继续待在地牢之中,没有朕的吩咐,谁也不许来探望你。”夜月照甩下这句话后扭头便走,同时对外头的下人提前去请钱思与叶不修到正厅议事。

帝玺悄没声息地跟在夜月照的身后。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因为夜月照无心顾及,亦或者他只是故意在装睁眼瞎,居然一时半会儿也没有注意到帝玺正在身后。几人或骑马或小跑,不一会儿就到了叶不修的府邸之中。

传话的小厮早就到了,夜月照人马一到,里头立刻里头迎出了三四队人马,井然有序地在府门前占定。

见轿子的帘子被人掀开,这些人立刻中气十足山呼万岁。钱思与叶不修从侧门出来。对夜月照纳头便拜:长大头变白:“臣等恭迎陛下,陛下万寿无疆。”

“这些说给鬼听的话朕不想听了,走吧先进去,我们先把事给说了。”夜月照说着抬起衣袍,率先走进了府邸内。

帝玺跟在夜月照的身后与钱思和叶不修擦肩而过的时候,她还特地翻了个白眼,以示对这两人的不爽。

钱思俩人吃了个哑巴亏,却也不敢喧哗,由着他们进了正厅。夜月照一进正厅便屏退了众人,只留下了几个关键性的人物在大厅之中,随后,夜月照便脸色铁青地甩下了一本账本,直接砸到了桌子上。

“钱思钱大人,叶不修叶大人。你们两个到底有什么话说。”夜月照指着那一本账册说话的时候,眼睛似乎都要冒出火来了。

那钱思与叶不修一看见账本,脸上腾地一下就刷出了一身的汗。两人面面相觑好半天以后,钱思才颤颤巍巍的捡起账本拿在手上,略略翻看了几页之后,扑通一下就跪倒在了地上:“陛下臣等冤枉。”

“冤枉与否朕自有公断,你们先说,这账本究竟是真是假。”夜月照指着账本问道。

叶不修还没有看过账本的内容,他跟在钱思的身后,已经急得满脸都是汗了,他偷偷的在钱思的背后划拉着什么,示意他千万别承认。然而钱思在翻了翻账目之后居然一下肯定了夜月照的说法:“回禀陛下,这本账册是真的。”

这句话一说出来,叶不修就像是不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噗通一下跌在地上。他整个人毫无形象的坐在地上双唇颤抖,连话都不会说了。

钱思略一伸手扶起了叶不修:“叶大人这是怎么了?这个账册的确没有记错。这里头记载的都是府衙正常的开支。只是陛下,臣并不了解陛下拿这么一个普通花销的本子是想说明什么呢。”

钱思虽然这么问,心中却已经知道这是夜月照在试探他们,而叶不修显然已经入了彀了。

“照你们这么说,反倒是朕上纲上线了?”夜月照看着钱思与叶不修,神色不佳。

叶不修愣了愣,没敢答话,钱思却纳头便拜:“回禀陛下,的确如此,以臣之见,陛下的确上纲上线了。”

钱思这么带头呛夜月照,倒是别人始料未及的,不过帝玺仔细一琢磨,就知道了其中的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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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3章 虞渊明月(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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置之死地而后生,先顺着话头应了,再循序渐进寻找出口,这是钱思惯常的套路了。

“好你个钱思,你这是公然藐视朕,来啊,把钱思押入大……”夜月照一拍桌子就要吩咐吓人抓了钱思,却不想这话刚说出来就被钱思给打断了。

“陛下,臣冤枉啊。”一听到夜月照要处置自己,钱思连连叩首,然而他叩首归叩首,眼底里却没有多少害怕,似乎只是演戏一样。

“你冤枉?那朕岂不是更要喊冤了?好,朕也不是那么不明事理的皇帝,你切说说朕哪里冤枉你了。”夜月照百无聊来得掀了掀自己的皇袍,语气略略有些懒散。

“陛下,这的确是臣的肺腑之言,这事儿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儿,没必要太过追究。碎叶城的确有大笔亏空,但那并不是这个账目本上所记载的。陛下要找亏空款项,拿这个吓叶不修叶大人,岂不是上纲上线了?”钱思连个磕巴都不打,说起话来头头是道:“再说,这件事陛下既然已经委任臣和赵大人共同协查,那么臣定然尽心竭力,誓要让贪污之人伏法,陛下尽管放心。”

“你的办事能力朕还是了解的,也罢,就免了你的冲撞之罪吧。赵兰既然犯了事儿,碎叶城的事情暂时由你来办。”夜月照说到这里,居然非常干脆地摆摆手让这俩人下去了。

钱思指了指帝玺,本来似乎想说什么,但是看夜月照根本没有留他们的意思,便也非常知趣,双双拜倒退下了。

钱思与叶不修一走,夜月照的神色便变了个样,他陪着笑脸看着帝玺:“郡主,最近在碎叶城可还安好?这几个人若是给了郡主气受,郡主只管告诉朕,朕一定给郡主出气。”

夜月照对她的态度可以说是殷勤到极致了,帝玺见状微微一笑,而后摇头:“这些人对我尚可,只是对赵大人就不是那么友好了。对了陛下,我现在不过就是一个流放犯,你何必对我如此毕恭毕敬?”

夜月照没听到这最后一句话还好,一听到这最后一句话,竟然浑身一个瑟缩,他小心指着帝玺的眼睛,半晌不敢开口。

帝玺一见他这个模样,立刻想到了当时她与夜月明闯入太子宫的时候,她曾经利用灵力变了眼睛的颜色,狠狠吓了夜月照一通。

没想到这人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现在见到她还犯怵。

“陛下不用这么拘谨,我不会对你怎么样。”帝玺见夜月照作为一个一国之君,见到她都快跪下去了,心里不免暗自腹诽,这人实在是太胆小如鼠了,相比之下夜月明知道自己身边就没有一个普通人,都不像他这样,吓得浑身发抖的。

“郡主,朕……朕这回来其实就是想知道老九他最近怎么样了,那些线报是不是正确的。”夜月照死死咬着下唇,跟个受气的小媳妇一样,半天后才唯唯诺诺问道。

帝玺锁眉:“在回答陛下的问题之前,能否先请陛下回我一个问题。您安插在我们身边的线人是谁?听鹤么?”

夜月照摇了摇头:“这个朕不能回答郡主。但是起码朕知道郡主身边各个都不是一般人,能力惊人。因此,朕才有些不放心老九……”

“陛下这话说得可就是冠冕堂皇极了,就算没有我们这些人在殿下身边,你也一样不会放心殿下的。我们只是给了陛下一个更好的借口罢了。”帝玺与夜月照心照不宣,有些更露骨的话到底还是没有说出来,然而说到这个程度,俩人早已经是心知肚明了。

“这些话就没必要说了,老九是不是在夺取五城的权利,朕想知道一个准信。”夜月照明明说话的底气都不那么足了,却还是把自己心中所想给问了出来。

“是或者不是,都不会妨碍陛下作为一国之君的权威。若是殿下想夺取皇位,只怕陛下早就被拉下来了。”帝玺面无表情地说着,那语气冷淡到了极点。

夜月照闻听此言,不由得沉沉叹了一口气:“谁说不是?若是老九平庸,朕倒也不用防着他,可老九实在是太聪明了,从小到大,朕都笼罩在他的光环之下,明明我才是他的哥哥,可世人只知道琉璃公子夜月明,何曾知道太子夜月照的?若不是他犯下滔天大错,或许朕还真的走不到如今这一步。”

“滔天大错?是什么?夜月明到底做了什么让夜晖记恨的事情,居然会舍弃他而全力扶持才貌都平平的你?”

听到帝玺这么评价自己,夜月照的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好在附近没有别人,而且夜月照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的确确比不上夜月明,因此虽然脸色不太好看,但也只是窘迫罢了:“他做了一件是个男人都不愿意碰到的事情,所以父皇对老九的品格产生了怀疑,这才……”

“男人都不愿意碰到的事情?你是说……夜晖被夜月明给绿了?”帝玺楞楞的,一字一句地说出了这一番话,心里早就震惊得不行了。

她从来没有想过,夜月明这样的人怎么会看上自己的庶母?他喜欢的人不是早就病死了么?

“哎,这事情说来话长,说起来其实也怨不得老九,真要严格说起来,其实谁也没有错,只是造化弄人罢了。”夜月照居然被帝玺这一番问题给打开了话匣子,作为知情人,他在叶不修的府邸里,给帝玺说了一段关于夜月明和一个叫虞渊的女子的传奇故事。

帝玺乍一听到虞渊这俩字,不知为何想到了天虞村。或许是因为他们都有一个虞字,又或许,虞渊二字本身就是来自于天虞的。

按照夜月照的说法,幼年之时的虞渊和夜月明,是在夜月明六七岁的时候,因为一次新春庙会而认识的。

当时谁也没有想到,那一次擦肩而过,使得这俩人的命运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直接将俩人打入了地域之中,直到如今,还不能翻身。

彼时夜月明尚年幼,然而他自幼聪慧,就是心智也比一般同龄人要成熟的多,虞渊跟寻常姑娘一样,傻乎乎的举着面具,在人流之中穿梭,却在见到夜月明的时候,抓着夜月明给咯咯大笑:“小公子,你看你像不像我买的面具?”

夜月明看过去,居然是一只猫脸面具,顿时脸色垮塌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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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4章 虞渊明月(2)

夜月明看过去,居然是一只猫脸面具,顿时脸色垮塌了一半。

“小公子你别生气呀,猫多可爱啊,我觉得你跟猫一样,看着让人欢喜。”虞渊指着自己手的猫脸面具,蹬鼻子脸起来,甚至想把面具往夜月明的脑袋套。

夜月明往后退了好几步,一句小王不带这玩意儿险些脱口而出。

“你别跑嘛,别担心,这个面具戴起来可好看了,你要不喜欢算了,娘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个道理我是懂的,我只是觉得小公子跟猫儿很像很像,如果我惹到小公子了,小公子别生气呀。”虞渊的眼睛非常好看,圆圆的眼珠子里纤尘不染,无论是谁看到这样的眼睛都会觉得这不是一个沾染了凡尘的女子。

夜月明看着虞渊这副模样,有些奶胖奶胖的胳膊伸了出去:“你把面具给小……我,我戴给你看。”

虞渊听了夜月明这话,顿时惊讶地说不出话儿来了,她直愣愣瞅着夜月明,好半天之后才悄声说道:“小公子你同意戴面具了?”

夜月明眉头一皱:“你给不给嘛。”

“给给给,给你。”虞渊连忙将面具递给夜月明,夜月明往自己的脸一套,从猫眼那露出来的眼珠子看起来有些羞涩和可爱,加夜月明本身狡黠,倒像是一只真的猫一样。

夜月明戴面具,看着虞渊,看着她眼底的那种惊喜,没来由地心里一阵柔软。

他是皇子,他自幼生长在乳娘身边,等到三岁开府封王,便一个人搬出去住了,他年纪小,可从未感受过有一个姐姐或者是妹妹是怎样的感觉,现如今见到虞渊这般,单纯地为了一样东西而开心的人,心里如何能不柔软?

他摸了摸大了许多的面具,半天之后才问道:“我能脱下来了么?不早了,如果我还不回去,家里人可能要找我了。”

虞渊这才从愣愣的表情里回过神来,她嗯嗯了两声,将夜月明摘下的面具抱入怀,一笑,那一双眼睛流淌出无尽的笑意,看得人心里怪舒服的:“猫公子,谢谢你。”

“……”听到这样的称呼,夜月明浑身一抖,可想了想,虞渊叫他小公子也好听不到哪里去,猫公子猫公子吧。

“猫公子,明年……明年庙会,你还会来么?”虞渊看着夜月明有些冷峻的小脸,笑得更加开心了。

夜月明呆了一下,然后悄悄嗯了一声:“如果你来的话,我可以来、”

“那,明年今天,我们还是这里见,我会带猫脸面具的,猫公子,如果你愿意来,记得那天来找我,我会等到天亮的。”虞渊极为欣喜地看着夜月明,说起话儿来,声音像是百灵鸟一样动听。

夜月明在心里默默记了一下日子,然后朝虞渊拱了拱手,告辞离开了庙会。

那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夜月明不知道她叫虞渊,虞渊也不认识夜月明,只喊他猫公子,庙会之后,她还是寻常人家的女子,做着寻常女孩该做的事儿。他也仍然是摄政王,偶尔出使别国,为了沧朔的利益游走列国。

第二年庙会,他如约而至,虞渊也如约而至。她穿了一件与去年一模一样,只是身量大了一些的衣裙,怀抱着早褪色了的面具,站在原地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眼底没有喜悦,也没有难过,似乎夜月明来与不来,她都不会觉得伤心难过一样。

夜月明也穿了一身跟去年一模一样的衣衫,同样的,也是放大了几码的,他也担心一年未见,那个笑起来很好看的姐姐会不会忘了他的模样。

然后,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他们的目光交汇了。

“猫公子。”虞渊的眼底一下漫了无穷的惊喜,她抱着猫面具朝着夜月明飞奔而来,夜月明也一步一步走向她,眼底带着连自己都察觉不到的笑意。

“你居然真的如约而至了。”夜月明本以为自己会扑一个空,毕竟这种约定实在是太无聊而且太遥不可及了,不过是一个萍水相逢擦肩而过的人,不过是一句类似于玩笑的承诺,他当真了,她也当真了。

“对呀,我带着猫面具来了,怕你认不出来我来,我还特地让绸缎庄做了一身跟去年一样的衣衫,你好像也穿的跟去年一样。”虞渊下下打量着夜月明,咯咯笑了。

“我也一样,怕姐姐找不到我。”

“不会不会,你的眼睛太好认了,我每年都来逛庙会,看过好多好多人,老的少的男的女的,只有你的眼睛跟别人不一样,你的眼睛会说话,它现在在跟我说,你很开心,对不对?”虞渊特别自豪地指着自己的眼睛,好像这双眼睛才是夜月明的一样。

夜月明闻言,禁不住挑了个眉:“这么说,倒是我自作多情了?”

“才不是,去年见你的时候,你的眉间都是郁郁然的神色,好像有什么难事一直闷在心里得不到纾解。你才多大啊,有这样的表情,当时我想,我能不能做点什么,让你开心一下,然后我看到了这只猫面具啦。”虞渊将手的面具提得高了一些,说道:“你看,戴猫面具,是不是开心多了?你所有的开心不开心都可以埋藏在猫儿可爱的表情当,没人知道你究竟是难过还是开心。”虞渊跟个老学究一样,说的头头是道,夜月明那么认真地听着,好像虞渊说的全都是真理一样。

“今年你想要什么样的面具,我给你买呀,算是你去年愿意戴猫面具的补偿,我也知道我当时太过分了。”虞渊颠了颠自己腰间的钱袋,语气轻快:“这可是我攒了好久才攒起来的钱,你别买太贵的,我会付不起。”

“我要猫面具,去年那种。”夜月明瞅着虞渊好似大款一样惦着荷包,只是听着响他知道,虞渊实在是囊羞涩地很。

“好,你跟我来,那是陈阿伯做的,他的店在那里。”虞渊牵起了夜月明的手,拽着他在人群之逆向穿梭,只是为了一个跟虞渊抱在怀里一样的猫面具。

夜月明要的猫面具不贵,不过区区一钱,虞渊非常大方地付了钱,将面具递给夜月明之后,夜月明将面具戴了。

第325章 虞渊明月(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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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你长大了一岁,戴着个面具更好看了。”虞渊看着夜月明,不由得出声夸赞道。

“是吗?”夜月明摸了摸自己的面具,看不到自己戴起来是什么模样,语气便显得有些犹疑。

虞渊喊了一声有了,拽着夜月明就朝河边跑去:“庙外有一条小河,新年的时候都有人放河灯,特别好看,你可以借着河光看看。”

夜月明愣了愣,跟上了虞渊的脚步。

河灯宫里也是有放的,然而能放河灯的只有皇帝和有头有脸的妃子,至于其他下人,他们的河灯都是放到宫中的犄角旮旯的地方的,有些宫门附近不能放灯的,他们就会将灯写上寄语然后烧了,正因为如此,夜月明一直以为燃放河灯这种事情,应该没什么好看的才是。

直到虞渊带着他来到了庙会的后头,看到了一条不是很宽敞的河流在夜间汩汩流动,无数盏大大小小的河灯就像是天上的星星一样,被水流带到四面八方,微光照透河灯,更是五彩斑斓的好看,竟比宫中放灯要好看上了千倍万倍。

夜月明看着眼前的情形,不由得有些看得痴了。

虞渊却在这时候塞给了夜月明一只沾了墨水的毛笔,还有一小张纸:“你有什么心愿,就写在纸上然后放进河灯里,听说河灯飘得越远,祝福成功的概率就越大。”

虞渊说着,还特地将脚边的两盏河灯都拿了起来,让夜月明自己挑选一个。

夜月明随手拿了一只河灯,写了几个字之后,就将纸卷放进了河灯里。

虞渊却还在咬着毛笔的末端,显然还在纠结自己应该写点什么,结果这边还没想出来,那边就看到夜月明已经写完并且放进河灯了,顿时好奇心大起,问道:“猫公子,你写了什么?”

“夜月明,我叫夜月明,夜月微明的意思。”夜月明直言相告自己的姓名,同时回答道:“我写了希望姑娘长命百岁,此生无忧无虑。”

“你叫夜月明呀?真好听,我叫虞渊,至于虞渊,是谓黄昏的那个虞渊。你是夜晚,我是黄昏,咱们都是天气呢。”虞渊说着,夜月明还没笑,她自己倒是先乐开了。

夜月明被这样的笑声感染,便也扬唇微微笑了一下:“你的名字很好听。”

“你的名字也不赖呀。”虞渊说着,眼底亮了一道光芒:“我知道我要许什么愿望了。”

“什么?”夜月明朝虞渊的方向凑了凑。

“希望夜月明一辈子平安喜乐,永远都能化险为夷。”

夜月明听着这个没有来由的愿望,不由得讶然失笑:“这算什么愿望?因为我许愿给了你,所有你就要还给我么?”

“礼尚往来嘛。我写好了,要放了哦。”虞渊提着河灯小心翼翼走到河道边上,俯下身子将河灯放了下去。

夜月明有样学样,也将河灯放进了河中,那潺潺流水就带着两盏河灯慢慢飘走了。

夜月明本想直接走了,却不想虞渊不愿意离开。她看着两盏河灯,还没一会儿,就咦了一声:“夜公子,你放的那盏河灯卡住了。”

夜月明闻听此言,顺着虞渊指着的方向看去,果然,他放的河灯已经卡在了几条不知从哪里伸出来的枯枝之中了。反倒是虞渊的河灯,顺水一下飘出去了老远。

“这样有事么?”夜月明哪儿见过这样的阵仗?在宫里头,帝后妃子要放河灯,那河道可就被清理的一干二净的,什么时候有过现在这样,河灯卡住的事情?

“没事没事啦,愿望而已,哪儿就会成真了,你的心意我知道就好啦,你别太在意。”虞渊极为可惜地看了那盏河灯一眼,等到再次抬眸,她的表情又只剩下了开心。

夜月明见虞渊笑得如此真诚,也忍不住抿唇笑了:“虞渊姐姐,我……小王是当朝摄政王,如果你想来找我玩儿,可以直接来摄政王府,你只要报上名头,不会有人阻拦你。”

虞渊愣了愣,看着个头也就比她一半的身高还要高一些的夜月明,语气全是不可思议:“你是王爷啊?”

“不像么?”夜月明看着虞渊。

“像,当然像了,我们平头小老百姓才不会问出河灯被挂着了有事没事的问话呢。”虞渊说着,摇了摇头谢绝了夜月明的好意:“王爷不嫌弃我,我很高兴,但是咱们只是萍水相逢,您又是王爷,我只是一个草民罢了,去您哪里玩才没意思呢。如果你真的认我这个朋友,那么每年此时,我们都可以见一面呀。”

夜月明听了这话更是愣怔了。他从小就被视为天之骄子,如果不是庶出,如果不是九子而是大皇子,那么太子之位就落不到大哥夜月照的身上了。

朝廷内外谁不知道他夜月明深受皇上宠爱,平日里想要来他摄政王府的人,能把外头大街的石板给踩碎,饶是如此,这些人也未必能见得到他。

可虞渊,居然拒绝了他的好意。

“好,拿我们明年见。不过虞姑娘,小王希望你记住,如果你遇到了什么解决不了的麻烦,来找我,只要力所能及,小王一定帮你办。”夜月明当时虽然已经是个响彻各个国家的琉璃公子,但是心智上还没成熟到滴水不漏的地步,当时的夜月明,以为自己作为摄政王,什么都能做的了,什么都不怕做才是。

结果这个旗子立了就再也没有倒下来,折磨了他这么多年都不曾安心。

“这话我可记住了,王爷,我们明年见。”虞渊朝夜月明挥了挥手,他们见面的第二年,就这样结束了,终其一年他们都不曾再见面。

第三年,第四年……

每一个年头,他们都会在新春庙会之时相遇,无论雨雪从未缺席,然后这天结束,就又回到了各自的人生轨迹上,好似从未相遇过一般。

这么年复一年,也不知道从何时起,这俩人竟然情根深种了。

那时候的虞渊不过才到许嫁的年龄,夜月明的年纪更是小得令人发指,在那场宫廷选秀之中,虞渊被选入宫,成了夜晖后宫中一个小小的不起眼的美人。

虞渊傻眼了,夜月明也傻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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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6章 虞渊明月(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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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的虞渊不过才到许嫁的年龄,夜月明的年纪更是小得令人发指,在那场宫廷选秀之中,虞渊被选入宫,成了夜晖后宫中一个小小的不起眼的美人。

虞渊傻眼了,夜月明也傻眼了。

当入宫的诏书传到虞渊家里的时候,虞渊连鞋都顾不得穿,就那么肆无忌惮地疯狂跑着,她甚至都没有问路,就跑到了夜月明的府邸前,她高声呼喊夜月明的名字,就像是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

然而,在虞渊第一次找上门来,想要求助他的时候,他突然发现,原来他其实什么都做不了。

他不能反抗他的父亲,他也不能违背圣旨,普天之下他能做的事情很多,但是同时,他能做的也很少。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一人之下就足够压死人了。

夜月明看着虞渊,最终选择了背过身子,他不敢看虞渊,那一双曾经让他心动已极的双眸,现在成了他最为害怕的深渊。

“阿月,你不肯看我,是不是?你救不了我,对不对?”虞渊看着夜月明小小的身躯背对着她,只觉得心底里有什么东西垮塌了。

夜月明双手握拳,不敢吭声,不敢回话。他没有立场,也没有资格说话。

“好,阿月,我入宫,我不让你为难。”虞渊的声线颤抖得几乎听不清在说些什么,夜月明听着,心中一阵绞痛,可是他不敢回头,他怕他这一回头,会害了虞渊。

见到虞渊前,他入了一趟宫,跟父皇说了虞渊是他心中所喜之人,哪儿想到父皇非但不以为意,甚至还说他一个幼齿小儿,知道什么是喜欢?

夜晖驳了夜月明的话头,让人将夜月明送了出来,夜月明心中无限委屈,却知道父皇这是铁了心了要将虞渊留在宫里了。

能怎么办?

他什么也做不了。即便现在虞渊就在他的面前,他也仍然什么也做不了。

何其难过?

虞渊颤声说完,见夜月明仍然背对着她,不肯转过身子来看她,终于奔逃而去,那属于虞渊的淡淡花香还在夜月明的身边缠绕,可虞渊却的的确确已经走了。

夜月明死死咬着下唇,咬到鲜血淋漓,仍然不肯放过自己。

初十日,大吉,上谕天下,召十五适龄女子入宫,位分已定,天下皆安。

虞渊入宫了。

夜晖是不是真心喜欢虞渊,没人知道,只是虞渊的升迁速度极快,不到一年半已经从区区美人变成了贵妃,而且,夜月明被认到了虞渊的膝下,自此以后,她便成了他的庶母。

帝玺静静听着夜月照说着关于夜月明的故事,突然间,夜月明曾经的话纷涌而至,将丝丝缕缕全都串了起来。

贵妃薨逝,夜月明难受已极,不是因为贵妃是他的母亲,而是因为贵妃是他此生挚爱。

因了礼法,他与她之间自此隔了万水千山,隔了不可逾越的鸿沟,他只能是她名义上的儿子,她也只能做他的庶母。

夜晖此举何其残忍?活生生让夜月明低下了自己的头颅,却也在夜月明的心里埋下了恨意的种子。

或许就是因为虞渊,所以夜晖才绝了传位夜月明的想法。

只是事情向来都有先来后到,这件事夜月明有什么错?虞渊又有什么错?横插一脚在他们中间的人不是别人,明明是夜晖,可所有的苦果全都被夜月明和虞渊俩人吞下了。

“朕知道的只有这么多了,后来听说老九跟贵妃仍然不清不白的,甚至有一次还被父皇抓到了实据,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因为如此,就否认了殿下的才华,夜晖何其糊涂?”帝玺虽然觉得夜月明和虞渊多多少少有些过分了,然而毕竟他们认识在前,真要说有错也谈不上,若夜月照所说是真的,他们曾经的确在确认了互相的身份之后还过从甚密,那就是他们的问题了。

“郡主这话朕可以装作没听见,但是朕也不想再次听到这样的话了,如果父皇对老九没有隔阂,朕又如何能够成为帝王?”夜月照的心里从来没有想过别的,他之所以会跟帝玺说这些,很大原因是因为他想挑拨离间帝玺与夜月明的关系,顺带着抹黑一把夜月明,可是现在看来,帝玺似乎对此混不在意,甚至连带着对夜月明居然产生了一些惋惜之情。

这是夜月照始料未及的。

“好好好,不说也罢,我不是来跟你斗嘴的。”帝玺听着夜月照的话只觉得极为腻歪,但是不得不说夜月照好歹也跟她说了些许实情,于情于理她也应该报答一下夜月照。

如何报答?其实很简单。

“陛下,我问你一个问题,你是否真的觉得殿下会篡位?”

夜月照闻言,摇了摇头:“不会。”

“既然不会,你何必提防他?”

“朕提防的一直不是老九,而是站在他身后的那群人。的确朕登基了,但是朕却并没有成为一个真正的帝王,你知道为什么么?因为还有很大一部分朝臣,表面上忠心于朕,内地里仍然希望推举老九上位。这些人一日还抱着这个念想,朕就一日不会放弃提防老九。郡主,实话跟你说了话,如果不是父皇有言在先决不许朕弑杀兄弟,老九早就该死了。”夜月照说着,竟然摇头苦笑了一声。

帝玺听得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多多少少在心里起了共鸣。

何尝不是呢?连城的情况不也如此么?朝臣各自拥趸大臣,派系明显,南阳王帝江与丞相势均力敌。本该掌握最高权利的连城却跟被架空了的傀儡一样,苦心经营至今才有些许喘息之地。

帝玺感同身受,对夜月照的态度稍稍好了一些:“既然如此,我跟你保证,殿下绝对不会生事,你能否信我?”

“朕……不敢不信。郡主身边随便谁,恐怕都能轻而易举要了朕的性命。”夜月照见帝玺居然这么问他,笑意更深了,可那笑容怎么看怎么苦涩。

某种程度上说,夜月照这个皇帝当地也是够憋屈的了。

想要动手杀的人,不敢杀。不但不敢杀,甚至还把自己的脑袋悬挂在腰间,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有性命之忧。好好一个皇帝做得这么窝囊,别说是帝玺了,帝玺估摸着夜月明也不想要这皇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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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7章 钱思倒霉(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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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我问你一个问题,你是否真的觉得殿下会篡位?”

夜月照闻言,摇了摇头:“不会。”

“既然不会,你何必提防他?”

“朕提防的一直不是老九,而是站在他身后的那群人。的确朕登基了,但是朕却并没有成为一个真正的帝王,你知道为什么么?因为还有很大一部分朝臣,表面上忠心于朕,内地里仍然希望推举老九上位。这些人一日还抱着这个念想,朕就一日不会放弃提防老九。郡主,实话跟你说了话,如果不是父皇有言在先决不许朕弑杀兄弟,老九早就该死了。”夜月照说着,竟然摇头苦笑了一声。

帝玺听得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多多少少在心里起了共鸣。

何尝不是呢?连城的情况不也如此么?朝臣各自拥趸大臣,派系明显,南阳王帝江与丞相势均力敌。本该掌握最高权利的连城却跟被架空了的傀儡一样,苦心经营至今才有些许喘息之地。

帝玺感同身受,对夜月照的态度稍稍好了一些:“既然如此,我跟你保证,殿下绝对不会生事,你能否信我?”

“朕……不敢不信。郡主身边随便谁,恐怕都能轻而易举要了朕的性命。”夜月照见帝玺居然这么问他,笑意更深了,可那笑容怎么看怎么苦涩。

某种程度上说,夜月照这个皇帝当地也是够憋屈的了。

想要动手杀的人,不敢杀。不但不敢杀,甚至还把自己的脑袋悬挂在腰间,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有性命之忧。好好一个皇帝做得这么窝囊,别说是帝玺了,帝玺估摸着夜月明也不想要这皇位。

“既然陛下有自知之明,那就最好。殿下现在在做什么,我可以告诉你。”帝玺冷冷看着夜月照,说道。

“还请郡主直言相告。”夜月照朝着帝玺深深鞠躬,全然没有了皇帝的架子。

帝玺深深吸了一口气,将夜月明最近所要做的事情大致跟夜月照说了,同时额外嘱咐了一句:“陛下应该知道,我们这些人对抗陛下的千军万马或许有麻烦,但是乱军之中取上将首级,却是轻而易举。陛下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坏了我们的事儿,否则我可以保证不对陛下有所行动,但是我的朋友们能不能咽下这口气可就不好说了。”

帝玺心知夜月照这样的人必须敲打一番才能有用,否则的话,他不会把别人的话放在心上,到头来反倒是给夜月明惹麻烦。

“郡主所言,朕记下了。”夜月照被帝玺说的满头大汗,几次想要擦拭头上的汗水,却都忍住了。

“现在能否请陛下直言相告,安插在我们人群之中的眼线究竟是谁?”帝玺心中有一个考量,便是因为夜月照在他们的身边埋下了一个眼线。她可以替夜月明隐瞒,可这个线人迟早要暴露夜月明的计划。

加上夜月明本身就不是为了篡位去的,行得正坐得端,与其被动到让夜月照去问夜月明,倒不如现在就化被动为主动,直接把话都挑明,这样一来夜月照就算是有心找夜月明的麻烦,怕也是不能够了。

帝玺的这点小算盘并不高明,若是夜月照不惧怕帝玺,仔细想一想也能想得通,可是太子宫中那一面已经把夜月照的胆子都给吓破了,他见到帝玺,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是跑也跑不的,溜也不敢溜。

“不是真不愿意实言相告,实在是人家有言在先,若是擅自暴露了,朕这帝位就做不安稳了。”夜月照顾头又顾尾,夹着尾巴两遍不是人,哪边也不敢得罪,哪个也不敢供出来。

帝玺见夜月照这副模样,估摸着还真的有人威胁他,心里更是觉得夜月照这皇帝窝囊。

“陛下,咱们今天的事儿就到此为止吧,哪个线人是谁,你不说,我迟早也能查出来。至于殿下想做的事情,我已经全都告知给陛下了,希望陛下在北漠之事尚未彻底解决之前,不要找殿下的麻烦。现在,还请陛下的重心放在碎叶城的赈灾款上,若是这里处理不好,只怕北漠日后还是要门户大开,陛下既然已经是陛下了,想必也不想见到北漠百姓牵一发而动全身,最终仍然受制于秦问这样的游牧民族吧?”帝玺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将自己的所思所想全都倾注给了夜月照。

夜月照虽说做人糊涂了点,窝囊了点,但是大是大非上还是不那么糊涂的,尤其是作为摄政太子,夜月照在夜晖还在的时候就处理过不少关于北漠的事儿,因此对北漠的情形,他的心里也是老大不痛快的。

如果能暂时放权给夜月明,让他替他整顿好北漠的情况,不但能保证北漠的安全,更能让国库减少不少压力。只要收放得当,夜月明不一定会出什么事儿。

夜月照心中的小九九飞快地计算了一遍,然后他就颔首说道:“一切全凭郡主说了算。”

“那么,还请陛下跟我一起看看,这接下来的戏码会怎么上演了。”帝玺既然得到了夜月照的允诺,对夜月明那边的不放心也就彻底放下了心,相反,碎叶城的情况却让她揪心地很。

不是因为别的,光是一个叶不修,就难缠得很了,再加上一个钱思,俩人强强联手,岂止是狡兔三窟,简直是狡兔三十窟,堵着哪头都不对。

夜月照对叶不修此人并不了解,来之前只是知道这是一个封疆大吏,替沧朔守着碎叶城已经好多年了,碎叶城城破他不走,碎叶城富饶他也不走,就像是在这里扎了根一样。

直到夜晖驾崩,关于叶不修的折子才跟雪花一样全都飘到了夜月照的面前,从那些折子里的话里,夜月照才知道,叶不修只是一个表面上的好人罢了,内地里他做的见不得人的事儿多了去了。

登基到现在,夜月照还没真正立过威,这也导致了部分朝臣对他的轻慢。

如果以叶不修作为缺口,说不准可以成一番大事。

夜月照就是秉承着这个想法,才派了钱思和赵兰来碎叶城,又因为他怕这两个人冤家路窄,事情没办成,反倒打草惊蛇,因此才在钱思赵兰离开流月后不久,就轻车简从跟在身后,以备不时之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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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8章 钱思倒霉(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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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月明看着虞渊,最终选择了背过身子,他不敢看虞渊,那一双曾经让他心动已极的双眸,现在成了他最为害怕的深渊。

“阿月,你不肯看我,是不是?你救不了我,对不对?”虞渊看着夜月明小小的身躯背对着她,只觉得心底里有什么东西垮塌了。

夜月明双手握拳,不敢吭声,不敢回话。他没有立场,也没有资格说话。

“好,阿月,我入宫,我不让你为难。”虞渊的声线颤抖得几乎听不清在说些什么,夜月明听着,心中一阵绞痛,可是他不敢回头,他怕他这一回头,会害了虞渊。

见到虞渊前,他入了一趟宫,跟父皇说了虞渊是他心中所喜之人,哪儿想到父皇非但不以为意,甚至还说他一个幼齿小儿,知道什么是喜欢?

夜晖驳了夜月明的话头,让人将夜月明送了出来,夜月明心中无限委屈,却知道父皇这是铁了心了要将虞渊留在宫里了。

能怎么办?

他什么也做不了。即便现在虞渊就在他的面前,他也仍然什么也做不了。

何其难过?

虞渊颤声说完,见夜月明仍然背对着她,不肯转过身子来看她,终于奔逃而去,那属于虞渊的淡淡花香还在夜月明的身边缠绕,可虞渊却的的确确已经走了。

夜月明死死咬着下唇,咬到鲜血淋漓,仍然不肯放过自己。

初十日,大吉,上谕天下,召十五适龄女子入宫,位分已定,天下皆安。

虞渊入宫了。

夜晖是不是真心喜欢虞渊,没人知道,只是虞渊的升迁速度极快,不到一年半已经从区区美人变成了贵妃,而且,夜月明被认到了虞渊的膝下,自此以后,她便成了他的庶母。

帝玺静静听着夜月照说着关于夜月明的故事,突然间,夜月明曾经的话纷涌而至,将丝丝缕缕全都串了起来。

贵妃薨逝,夜月明难受已极,不是因为贵妃是他的母亲,而是因为贵妃是他此生挚爱。

因了礼法,他与她之间自此隔了万水千山,隔了不可逾越的鸿沟,他只能是她名义上的儿子,她也只能做他的庶母。

夜晖此举何其残忍?活生生让夜月明低下了自己的头颅,却也在夜月明的心里埋下了恨意的种子。

或许就是因为虞渊,所以夜晖才绝了传位夜月明的想法。

只是事情向来都有先来后到,这件事夜月明有什么错?虞渊又有什么错?横插一脚在他们中间的人不是别人,明明是夜晖,可所有的苦果全都被夜月明和虞渊俩人吞下了。

“朕知道的只有这么多了,后来听说老九跟贵妃仍然不清不白的,甚至有一次还被父皇抓到了实据,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因为如此,就否认了殿下的才华,夜晖何其糊涂?”帝玺虽然觉得夜月明和虞渊多多少少有些过分了,然而毕竟他们认识在前,真要说有错也谈不上,若夜月照所说是真的,他们曾经的确在确认了互相的身份之后还过从甚密,那就是他们的问题了。

“郡主这话朕可以装作没听见,但是朕也不想再次听到这样的话了,如果父皇对老九没有隔阂,朕又如何能够成为帝王?”夜月照的心里从来没有想过别的,他之所以会跟帝玺说这些,很大原因是因为他想挑拨离间帝玺与夜月明的关系,顺带着抹黑一把夜月明,可是现在看来,帝玺似乎对此混不在意,甚至连带着对夜月明居然产生了一些惋惜之情。

这是夜月照始料未及的。

“好好好,不说也罢,我不是来跟你斗嘴的。”帝玺听着夜月照的话只觉得极为腻歪,但是不得不说夜月照好歹也跟她说了些许实情,于情于理她也应该报答一下夜月照。

如何报答?其实很简单。

“陛下,我问你一个问题,你是否真的觉得殿下会篡位?”

夜月照闻言,摇了摇头:“不会。”

“既然不会,你何必提防他?”

“朕提防的一直不是老九,而是站在他身后的那群人。的确朕登基了,但是朕却并没有成为一个真正的帝王,你知道为什么么?因为还有很大一部分朝臣,表面上忠心于朕,内地里仍然希望推举老九上位。这些人一日还抱着这个念想,朕就一日不会放弃提防老九。郡主,实话跟你说了话,如果不是父皇有言在先决不许朕弑杀兄弟,老九早就该死了。”夜月照说着,竟然摇头苦笑了一声。

帝玺听得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多多少少在心里起了共鸣。

何尝不是呢?连城的情况不也如此么?朝臣各自拥趸大臣,派系明显,南阳王帝江与丞相势均力敌。本该掌握最高权利的连城却跟被架空了的傀儡一样,苦心经营至今才有些许喘息之地。

帝玺感同身受,对夜月照的态度稍稍好了一些:“既然如此,我跟你保证,殿下绝对不会生事,你能否信我?”

“朕……不敢不信。郡主身边随便谁,恐怕都能轻而易举要了朕的性命。”夜月照见帝玺居然这么问他,笑意更深了,可那笑容怎么看怎么苦涩。

某种程度上说,夜月照这个皇帝当地也是够憋屈的了。

想要动手杀的人,不敢杀。不但不敢杀,甚至还把自己的脑袋悬挂在腰间,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有性命之忧。好好一个皇帝做得这么窝囊,别说是帝玺了,帝玺估摸着夜月明也不想要这皇位。

“既然陛下有自知之明,那就最好。殿下现在在做什么,我可以告诉你。”帝玺冷冷看着夜月照,说道。

“还请郡主直言相告。”夜月照朝着帝玺深深鞠躬,全然没有了皇帝的架子。

帝玺深深吸了一口气,将夜月明最近所要做的事情大致跟夜月照说了,同时额外嘱咐了一句:“陛下应该知道,我们这些人对抗陛下的千军万马或许有麻烦,但是乱军之中取上将首级,却是轻而易举。陛下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坏了我们的事儿,否则我可以保证不对陛下有所行动,但是我的朋友们能不能咽下这口气可就不好说了。”

帝玺心知夜月照这样的人必须敲打一番才能有用,否则的话,他不会把别人的话放在心上,到头来反倒是给夜月明惹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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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9章 钱思倒霉(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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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所言,朕记下了。”夜月照被帝玺说的满头大汗,几次想要擦拭头上的汗水,却都忍住了。

“现在能否请陛下直言相告,安插在我们人群之中的眼线究竟是谁?”帝玺心中有一个考量,便是因为夜月照在他们的身边埋下了一个眼线。她可以替夜月明隐瞒,可这个线人迟早要暴露夜月明的计划。

加上夜月明本身就不是为了篡位去的,行得正坐得端,与其被动到让夜月照去问夜月明,倒不如现在就化被动为主动,直接把话都挑明,这样一来夜月照就算是有心找夜月明的麻烦,怕也是不能够了。

帝玺的这点小算盘并不高明,若是夜月照不惧怕帝玺,仔细想一想也能想得通,可是太子宫中那一面已经把夜月照的胆子都给吓破了,他见到帝玺,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是跑也跑不的,溜也不敢溜。

“不是真不愿意实言相告,实在是人家有言在先,若是擅自暴露了,朕这帝位就做不安稳了。”夜月照顾头又顾尾,夹着尾巴两遍不是人,哪边也不敢得罪,哪个也不敢供出来。

帝玺见夜月照这副模样,估摸着还真的有人威胁他,心里更是觉得夜月照这皇帝窝囊。

“陛下,咱们今天的事儿就到此为止吧,哪个线人是谁,你不说,我迟早也能查出来。至于殿下想做的事情,我已经全都告知给陛下了,希望陛下在北漠之事尚未彻底解决之前,不要找殿下的麻烦。现在,还请陛下的重心放在碎叶城的赈灾款上,若是这里处理不好,只怕北漠日后还是要门户大开,陛下既然已经是陛下了,想必也不想见到北漠百姓牵一发而动全身,最终仍然受制于秦问这样的游牧民族吧?”帝玺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将自己的所思所想全都倾注给了夜月照。

夜月照虽说做人糊涂了点,窝囊了点,但是大是大非上还是不那么糊涂的,尤其是作为摄政太子,夜月照在夜晖还在的时候就处理过不少关于北漠的事儿,因此对北漠的情形,他的心里也是老大不痛快的。

如果能暂时放权给夜月明,让他替他整顿好北漠的情况,不但能保证北漠的安全,更能让国库减少不少压力。只要收放得当,夜月明不一定会出什么事儿。

夜月照心中的小九九飞快地计算了一遍,然后他就颔首说道:“一切全凭郡主说了算。”

“那么,还请陛下跟我一起看看,这接下来的戏码会怎么上演了。”帝玺既然得到了夜月照的允诺,对夜月明那边的不放心也就彻底放下了心,相反,碎叶城的情况却让她揪心地很。

不是因为别的,光是一个叶不修,就难缠得很了,再加上一个钱思,俩人强强联手,岂止是狡兔三窟,简直是狡兔三十窟,堵着哪头都不对。

夜月照对叶不修此人并不了解,来之前只是知道这是一个封疆大吏,替沧朔守着碎叶城已经好多年了,碎叶城城破他不走,碎叶城富饶他也不走,就像是在这里扎了根一样。

直到夜晖驾崩,关于叶不修的折子才跟雪花一样全都飘到了夜月照的面前,从那些折子里的话里,夜月照才知道,叶不修只是一个表面上的好人罢了,内地里他做的见不得人的事儿多了去了。

登基到现在,夜月照还没真正立过威,这也导致了部分朝臣对他的轻慢。

如果以叶不修作为缺口,说不准可以成一番大事。

夜月照就是秉承着这个想法,才派了钱思和赵兰来碎叶城,又因为他怕这两个人冤家路窄,事情没办成,反倒打草惊蛇,因此才在钱思赵兰离开流月后不久,就轻车简从跟在身后,以备不时之需。

“若是需要朕配合,郡主可以随时吩咐。”夜月照特别狗腿地说完,就拱手离开了。

帝玺看着偌大的地方一下子就只剩下了自己,耸了耸肩也就走了。

最近这些日子,阿意越发神神叨叨了起来,他比那街边的神算子还要更神,说什么就是什么,问起原因来,阿意也能说得头头是道的。折让帝玺一度怀疑,阿意是不是脑子进水之后,构造跟别人不同了。可后来想了想,阿意毕竟是魔尊的转世,就是有点什么特异动能也不奇怪。更何况,这个神技对她来说可是太有用了。

告别了夜月照之后,她就回去找了阿意,此时阿意还在提笔作画,然而他毕竟没有学过画画,虽然构图与用色都非常准确和舒服,但是在线条的处理上就生涩多了,一看就是个新手。

阿意现在在画着的是双龙图,不过这个双龙图跟寻常看到的双龙图有些不太一样,这个双龙图上的龙簇拥着的不是龙珠,而是一团黑雾一样的东西,而且这两只龙的腿上全都绑上了铁链,想挣脱都挣脱不开。

帝玺看着这副双龙图,却不知道阿意究竟想表达些什么。她伸出手指轻轻摸着这两条被铁链拴着的龙,见它们活灵活现惟妙惟肖,心中喜欢得紧,便忍不住开口问道:“这两条龙的腿都被绑着了,有什么用意么?”

“那两位钦差都被人耍了,就像是这两条龙一样,被捆住了手脚,施展不得。郡主姐姐你看着吧,赵大人已经下狱,钱大人很快也要下狱了。”宁意明明一派天真,可说出来的话却让人不由得胆寒。

“若真是这样,那还真是有一出好戏可以慢慢欣赏了。”帝玺听到宁意这么说,嘴角也不由得洋溢出了一抹深深的笑意。

对碎叶城如今的情况,帝玺是越来越感兴趣了。纠葛了两个朝廷大员,一个皇帝,一位边境大臣,这样的大戏也不是日日都能看到的,现在能观赏到这样的戏码,如何不让人激动万分?

“郡主姐姐还是要小心,免得惹火烧身。”宁意凝视着帝玺,关怀备至地说道。

“这是自然,这张画这么好看,我可不忍心插手。”帝玺指着阿意画成的画,笑开了。

宁意见状,也抿唇笑了起来,倒有了两分娴静的样子,不像是个男子,倒像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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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0章 钱思倒霉(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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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大人,您这话说得下官可就要叫屈了。五天前,您才刚刚收了下官两张地契,怎么,您转眼就不认账了?”叶不修说着,从怀里拿出了两张拓本,双手捧着交给了夜月照:“陛下请看,这就是臣给钱大人的地契拓本。这两张地契现在就在钱大人的行李之中。”

钱思一愣,连忙磕头道:“陛下,陛下您别听叶不修胡言乱语,臣的确收了两张地契,但是臣也只收了这两张地契啊,叶不修所说的那一百一十七张地契,纯属子虚乌有,造谣生事啊陛下。”

“陛下,您也看清楚了,钱大人只承认有真凭实据的东西,不承认没有证据的,可臣手上有账本,陛下您是看过的。”叶不修似乎下了狠心要把钱思也一起撂倒,说话狠得很。

帝玺听了不由得皱眉。钱思与赵兰都是夜晖身边呆了多年的干将,虽说现在换了新帝,这俩人现如今的官运未必亨通,可廋死的骆驼还比马大,这俩人哪儿是叶不修随随便便就能扳倒的?贪污的确是重罪,但是夜月照信不信,或者说,夜月照肯不肯信,比钱思是否真的贪污了更重要。

帝玺不认为现在的夜月照能割下钱思与赵兰俩人,对他来说,这俩人暂时还是他的左膀右臂,离不得。

“来人,把钱思关入大牢,跟赵兰关在一起。朕想不到啊,朕派下来的两个钦差,居然是这样的德行,哼。”夜月照咬牙切齿吩咐完毕,又对着帝玺招了招手:“郡主跟朕来,叶大人下去吧。”

“是,陛下。”帝玺与叶不修同时应声。

叶不修离开前,神色复杂地看了帝玺许久,见帝玺一点儿也不避讳他的目光,他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郡主,你相信钱思贪污么?”

帝玺闻言,心中冷笑,面上却还不动声色:“自然是相信的。钱思贪污,谁人不知。”

这人实在是阴险狡诈得很,居然到了这种时候还想来套她的话。夜月照单独留下她,叶不修不放心了,怕她在夜月照的耳边吹什么风,这才故意问她信不信钱思贪污,借机敲打一下帝玺。

这种低级的把戏,帝玺早就看腻了。

“郡主心里有底下官就放心了。”叶不修皮笑肉不笑。

帝玺也报之以牙:“放心就好。能放我去见陛下了?”

“郡主请,请。”叶不修连忙让开一条路给帝玺,帝玺也不谦辞,直接穿过叶不修走了过去。

夜月照领着她在别院四处闲逛,周围都是流月城来的护卫,相比之下安全许多,因此夜月照说话也就没那么多避讳了:“郡主,今日之事你怎么看?”

“钱思被人陷害了。”帝玺想也不想直接回答道。

“何以见得?朕心里也明白,钱思是个大贪官,只是一时半会儿朕也离不开他。除却贪这一点,钱大人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夜月照将手背在身后,说话慢悠悠的,脚步也慢悠悠的,似乎全然不急。

“钱思是个滴水不漏的人,怎么会卖这么大个破绽给叶不修抓?如果他是那种无论能不能要的钱都贪的人,恐怕夜晖……先帝也不会容他至今。我看钱思前几天的确是收了那两张地契,不过么,不是因为他想要,而是因为他想进监牢。”帝玺说着,语气却没有那么笃定。钱思这人还有没有她没看到的一面,她尚且不知道,因此也不敢随意下论断。

夜月照闻言,不由得哑然失笑:“这话说来好笑,朕的两大肱股之臣居然先后下狱,这要是传扬出去,朕这个皇帝岂不是做得没面子得很》”

“陛下才来碎叶城,恐怕不知道叶不修此人心计有多深。陛下,借一步说话。”帝玺叹了一口气,环视了一下四周,而后朝夜月照拱手请求道。

夜月照摆摆手:“你们都先下去吧。”

“是,陛下。”护卫们应声,井然有序下去了。

待人都走空了,帝玺才将所见所闻全都告知给了夜月照听,同时她还说了一些叶不修曾经的“壮举”。

“八年前,北漠整年没有降雨,地下河道枯竭严重,北漠百姓民不聊生,其中碎叶城的灾情最重,朝廷先后三次拨款赈灾,这件事陛下应该知道吧?”

夜月照点了点头:“那时候朕已经是掌政太子了,这些事虽说不是朕亲自处理的,但是相关卷宗朕都有查阅。”

“前两次发放赈灾银,没有缓解碎叶城的灾情,先帝便第三次发放赈灾款,可那一次,先帝留了个心眼,于是在赈灾款上路的时候,先帝也扮成了一个押运官,跟着这批赈灾银一起到了碎叶城。陛下可还记得,当时先帝看到的是什么情况?”帝玺说着说着,牙根都忍不住咬在了一起。

夜月照抬头望了望炽热的太阳,说道:“记得父皇看到的是碎叶城连绵不绝的粥厂,而且米都是上等的好米,不是北漠周边种出来的颗粒细小的米。”

“那么,陛下可知道,这粥厂一共开了几天?”

“这个朕倒是不知道。”

“你父皇一共在碎叶城呆了头尾八天,这粥厂就开了十天。十天之后,那些赈灾银又都进了叶不修的囊中,给百姓发放的又是些掺了树皮和麸糠的杂食,平素里就算是牲口也都不会动的,八年前,全都让灾民吃了。”帝玺说到这里,痛心疾首。

夜月照听了更是愣怔:“朝廷拨下来的款绝对是够的,再不济也能够维持粥厂正常运转才是,那麦麸和糠朕也见过,只是看就觉得难以下咽,让人怎么吃?”

“谁说不是?碎叶城里也有良心尚在的官员,就好打抱不平,质问叶不修为何这么对待灾民,陛下您知道叶不修是怎么回答的么?”

夜月照摇了摇头:“郡主请说。”

“叶不修说,朝廷拨下来的银钱就那么一点,摊到每个人的身上不过十钱银子,但是碎叶城要靠着赈灾款度过整个荒年,怎么可能好菜好饭供着?再说了,灾民能算人么?在生死的边缘,他们哪里能叫人?那就是一群畜生。人和畜生的区别在哪里?在于人有理智,所以他们走投无路了,就易子而食。如果不换成麦麸米糠,这些人过不了三个月就会变成森森白骨,然后被不认识的人给吃了,你说,那还叫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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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1章 钱思倒霉(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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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玺一口气将叶不修当年所说的话全都说了出来,连叶不修的神态都尽量学了个七八分像。

如此歪门邪说听得夜月照瞳孔放大,双目欲裂,张口想说什么可话没说出口,牙齿全都在颤抖。

“陛下是不是很震惊?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论调,我也很震惊,可后来想想,其实叶不修这番话,还是有一点点道理的。如果钱粮不够,买次一些的米面,能够支撑过更多的时间这没有错。可朝廷发放的赈灾款是充足的。”帝玺说到这里,声调不由得拔高了些许:“这些赈灾款被侵吞了,才是导致灾民要吃麦麸米糠的真正原因。”

夜月照双目通红,可是他并没有暴怒,反倒仍然能够耐着性子问道:“沧朔从建国之初,就实行双俸制,所有官员花销也全都由国库出了,他们要钱有什么用?”

“人是不知足的生物,陛下要承认吧?当没有一样东西的时候,人会想要那个东西,可是当人有了那个东西之后,他不会知足,他会想要更多的东西,贪,就是这么来的。古玩字画,金银珠宝,玉器青铜,哪一样不花费大价钱能够获得?这些东西朝廷可不管,他们想要得到这些东西,就得付出更多的钱。钱怎么来?用手中的权换。叶不修就是这么做的。那些供给钱思的古玩字画,各个价值连城,可在不懂行的人眼里,那就是一堆破铜烂铁。”帝玺说着说着,抿了抿唇,湿润了一下有些干燥的嘴巴。

“朕从没想过朕的钱会变成这样。”夜月照是上位者,他和夜晖无论到了哪里,看到的都是各地官员想让他们看到的一幕。所有的不好和黑暗,都会被人事先处理掉,天下人不信任帝王,帝王又被自己的臣子蒙在鼓里,一来一往,皇帝哪里会知道自己的子民都成了什么模样?皇帝知道的百姓,都是官员想让皇帝知道的模样。

可是帝玺不一样。

帝玺来自于人间,来自于平民,她看过小小县令如何作威作福,也见过父老乡亲如何在缴纳了税负之后勉强度日。

她见过的太多太多,而这些都是作为帝王的夜月照看不到的。

“陛下不知道的东西还有很多。眼见的未必为实,耳听的也未必为虚,帝王之所以要广纳四方建议,原因就在这里。那叶不修连自己的子民都不当人看,陛下想想,他能真心实意为了碎叶城的百姓好么?正是因为如此壮举,叶不修一方面侵吞了欠款,另一方面还让灾民大部分都活了下来。这样的手段这样的智计,别说是钱大人和赵大人了,就是我,想起来都觉得脊背发凉。”

帝玺自忖自己在壁国朝廷和后宫经历过了不少事情,见过不少世面,可像叶不修这样的人,实在是太少见了,帝玺甚至怀疑,如果让她一个人单打独斗面对叶不修,她会不会早就成了叶不修的手下败将?

论谋略,帝玺自信不输给任何一个人,可作为一个人,能够坏到什么地步,帝玺从未想过,也从未真正触及过。叶不修,应该算是从根儿上坏透了的一个人了。

“朕当年还奏请父皇给叶不修加官进爵……还是老九死都不肯,反对了朕的提议。老九说朝廷给的赈灾款绝对够,无论是谁都能养得活灾民,现在想想,老九说的没错,如果没有人贪污,那些钱岂止能够养得活灾民?”夜月照说到这里,喟然长叹:“朕的确不如老九敏锐。”

“陛下还年轻,要学的东西还很多,如果陛下愿意的话,殿下会是你最得意的帮手,超过赵兰钱思的帮手,只是可惜,陛下不敢用。”帝玺有意激将,可夜月照非但没有被激,反而被将了一军。

“老九此人朕永远不会放心,无论郡主多么巧舌如簧,朕都不会动摇。只是朕现在在想,事到如今,碎叶城之事应该如何收场。”

帝玺闻听此言,静静看着夜月照,良久之后,才一字一句,颇为郑重地问道:“那就要问问陛下,你希望的是如何收场。是保住叶不修,还是保住钱思赵兰了。”

“这个问题没有意义,朕自然要钱思与赵兰。”夜月照几乎是想也不想地回答了。

帝玺颔首:“那么,既然如此,就请陛下相信钱思与赵兰,作壁上观,无论发生什么都暂时不要插手。有我和钱大人赵大人在,叶不修死定了。”

“你早跟钱思赵兰有勾结?”夜月照的眼底立刻充满了琢磨的意味。

帝玺全不在意:“不算勾结,只是目的相同罢了。”

“朕答应你了。”夜月照非常爽快,直接同意了下来。

“多谢陛下。那么,从今日起,请陛下每日吃喝玩乐,游手好闲,必要时刻需要陛下帮忙的话,我会来找陛下的,如果我也出了事,那么阿意会来替我通风报信。阿意,这是沧朔皇帝,你一定要记住他的长相。”帝玺终于将跟在自己身后跟个跟屁虫一样的宁意给推上了台面,她一边语重心长地交代宁意,一边示意夜月照也要认真记住宁意的长相。

俩人大眼瞪小眼互相看了好一阵子之后,突然异口同声说道:“记住了。”

俩大男人这一声喊,险些把帝玺的魂儿都给喊没了。她吓了一跳,白了俩人一眼:“这里就我们三个,那么大声干什么?想吓死我?”

宁意吐了吐舌头,不敢说话了。夜月照则低声咳嗽了两下,假装无事发生。

碎叶城地牢

“哟,这不是钱思钱大人么?怎么,耐不住寂寞,跑来牢里找我来了?”赵兰百无聊赖之际,听到外头传来铁链摩擦地板的声音,顿时起了好奇心,他伸出脑袋朝外头张望了好一会儿,才从最外头的牢门那儿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一见那身影,赵兰就乐开花了,也不管自己处境有多凄惨,立刻开口嘲讽了一番钱思。

钱思满脸写满了嫌弃,跟个炸毛的刺猬一样,被赵兰一刺激就炸了毛:“你这人怎么回事?谁要来看你了?我是外头……待不习惯,所以来牢里换换口味而已,你懂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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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2章 联手(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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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思满脸写满了嫌弃,跟个炸毛的刺猬一样,被赵兰一刺激就炸了毛:“你这人怎么回事?谁要来看你了?我是外头……待不习惯,所以来牢里换换口味而已,你懂什么。”

“你这人是不是有毛病?进个牢房还给你进开心了是不是?告诉你,进了我们大人的牢房,你就是鸟儿,也插翅难飞了。”衙役在后头狠狠推了一把钱思,直把钱思推地好几个趔趄,险些没站稳。

“你你你这小厮,狗眼看人低是不是?瞧不起我是不是?你记着,你给我好好记着,等爷我出了这牢门,就要你的狗命。”钱思哪儿受过这种闲气?被一个看板房的给气得七窍生烟,不由得大骂出口。

赵兰在一旁看着热闹,哈哈大笑:“钱大人啊钱大人,你也就是口头说说,就你这么精明的人,还要人家的命?别吹了,我赵兰还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么?”

钱思狠狠瞪了赵兰一眼:“你帮着外人欺负我是不是?老赵,你也太不厚道了,我可是为了你才进的牢房,你非但不感恩,还落井下石,还让人家看我的笑话,你这人也太不厚道了。”

钱思说着,胖嘟嘟的脸一抖一抖的,看起来居然还有些可爱。

赵兰也不跟钱思计较,自顾自往牢门一站:“请吧,钱大人。”

钱思呸了一声:“谁要跟你住一间牢房了?牢头,我要住最好的哪一间牢房,你帮我拾掇拾掇。”

“还拾掇拾掇?你当我们地牢是客店啊?要不要上等牢房给您开一间啊?进去吧。”狱卒见钱思还开始没完没了了,不由得翻了个白眼,打开了赵兰这间牢房的牢门,直接把钱思给推了进去。

钱思哪儿瘦过这样的委屈?顿时被气得面红耳赤,跟刚出水的河豚一样,本来就有些肥胖的脸看起来更肥胖了:“你小子给爷等着,等爷出去了一定要你的好看!”

赵兰搭上钱思的胳膊,将他伸出去控诉狱卒的手给压了下来:“得了吧钱大人,人都进来了还摆什么威风,给谁看啊?赞这一出戏可不是这么演的,你别拿错剧本了。”

钱思仍然气鼓鼓的,但是又有些委屈地看了看赵兰:“老赵,你这话说的太伤人心了,我,钱思,跟着先帝这么多年,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就是偶尔逢场作戏进了一趟牢房,也不会受人这么冷遇,老赵,我难受。”

赵兰听钱思这么说,居然给钱思捶起了背不说,还柔声安抚道:“钱大人,咱们当官的,就要能屈能伸,否则怎么帮陛下做事?受了委屈没关系,有关系的是陛下会不会心疼你受委屈,这才是重点。”

钱思那一联的颓丧,听了赵兰这一句话,马上就如同雨后初晴一样,阴霾尽散了:“有道理嗨,有道理。老赵,别看你这人平时又迂腐又喜欢跟我作对,可关键时候还是你说话中听。”

“我就权当你是夸我了,钱大人,坐。”赵兰摆摆手,指了指地上的干稻草,请钱思就坐。

钱思一看那些团成一团一看就脏的不行的稻草堆,那屁股是上上下下挪了好一会儿,比划了好一阵子,也没有勇气坐下去。赵兰见此情形,二话不说走到钱思身后,在他下次下决心试图坐下去的那一瞬间,双手搭上他的肩头用力往下一按,钱思就跟狗啃泥一样跌坐到了地上,随即他就嚎开了:“屁股,屁股,摔成八瓣儿了。”

“钱大人,你可是马上功勋家族起的家,还能怕这区区一摔?你总不能连个迂腐的酸臭文生都不如把?”赵兰一边调侃自己,一边也有样学样自己把自己给摔了一下。这沧朔两大重臣,就这么儿戏一样面对面坐下了。

“两个神经病。”狱卒见他们俩居然在牢里还玩开了,甩下一个非常中肯的评论,又赏了钱思与赵兰一个大大的白眼,这才扭头离开。

钱思嘿了一声,就要起身骂人,赵兰见状连忙将他拦了下来:“钱大人哟,你可淡定点吧,不就是说我们俩是神经病么?又不少块肉,无碍的。”

“欺人太甚,目无尊长。这小子我记住他了,我真的记住他了,看着吧,等出去了我整不死他。”钱思死死瞪着那狱卒离开的背影,咬牙切齿说道。

“等咱俩出去?那碎叶城的事儿就该完了,哪儿还有机会让你打击报复?你听我说,咱们做戏就要做全套,下一个就要把郡主给弄进来。这样一来对叶不修所有有威胁的人都完蛋了,他就会露出马脚了。”赵兰胸有成竹地说道。

钱思静静听着,听到赵兰居然还想设计把帝玺给弄进来,心里不免有些好奇:“那南阳郡主可是他国的郡主,被陛下流放已经是盯着极大的壁国压力了,如果再将郡主下狱,那沧朔与壁国的边境恐怕就要免不了一场大战了。”

“放心吧,出不了大事,郡主这回就算下狱,她也会心甘情愿的,别忘了,郡主也对叶不修有所求。”赵兰说话的时候,满是成竹在胸的意味,说的钱思一愣一愣的,差点都忘了思考了。

然而钱思这人不是一般人,他稍一思索,就狠狠呸了赵兰一通:“要是把郡主弄进来,外头的事情谁来做?让陛下来做么?我看你是蹲牢房蹲杀了,尽出馊主意,你听着,扳倒叶不修必须要有他历年亏空的账本,但是这个掌门叶不修保管地非常严密,一般人根本拿不到,咱们俩只有合起火来,分工协作,才能有机会得到账本。”

赵兰每个字都认认真真听了,等听完,他问道:“你不怕叶不修把你牵扯进来?”

“我?我有什么好怕的?我就算是贪,也只是贪了一点罢了,就算陛下要治我得罪,也不过是罚俸,我钱思无所谓啊。”钱思嘿嘿笑了。

“一点?钱大人好口气。叶不修从第一次给你孝敬到现在,一共孝敬了地契一百九十四张张,白银六十万八千两,黄金九千七百一十四两,各色珠宝玉器一千零八十五件,古玩八百四十七件。还有各种名目的孝敬林林总总加起来共计一百七十二万五千六百一十八两银,钱大人,我说没说错?”赵兰不紧不慢将叶不修历年来给钱思的孝敬一点不差全都说了出来,那钱思身上的冷汗刷的一下就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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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3章 联手(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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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兰搭上钱思的胳膊,将他伸出去控诉狱卒的手给压了下来:“得了吧钱大人,人都进来了还摆什么威风,给谁看啊?赞这一出戏可不是这么演的,你别拿错剧本了。”

钱思仍然气鼓鼓的,但是又有些委屈地看了看赵兰:“老赵,你这话说的太伤人心了,我,钱思,跟着先帝这么多年,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就是偶尔逢场作戏进了一趟牢房,也不会受人这么冷遇,老赵,我难受。”

赵兰听钱思这么说,居然给钱思捶起了背不说,还柔声安抚道:“钱大人,咱们当官的,就要能屈能伸,否则怎么帮陛下做事?受了委屈没关系,有关系的是陛下会不会心疼你受委屈,这才是重点。”

钱思那一联的颓丧,听了赵兰这一句话,马上就如同雨后初晴一样,阴霾尽散了:“有道理嗨,有道理。老赵,别看你这人平时又迂腐又喜欢跟我作对,可关键时候还是你说话中听。”

“我就权当你是夸我了,钱大人,坐。”赵兰摆摆手,指了指地上的干稻草,请钱思就坐。

钱思一看那些团成一团一看就脏的不行的稻草堆,那屁股是上上下下挪了好一会儿,比划了好一阵子,也没有勇气坐下去。赵兰见此情形,二话不说走到钱思身后,在他下次下决心试图坐下去的那一瞬间,双手搭上他的肩头用力往下一按,钱思就跟狗啃泥一样跌坐到了地上,随即他就嚎开了:“屁股,屁股,摔成八瓣儿了。”

“钱大人,你可是马上功勋家族起的家,还能怕这区区一摔?你总不能连个迂腐的酸臭文生都不如把?”赵兰一边调侃自己,一边也有样学样自己把自己给摔了一下。这沧朔两大重臣,就这么儿戏一样面对面坐下了。

“两个神经病。”狱卒见他们俩居然在牢里还玩开了,甩下一个非常中肯的评论,又赏了钱思与赵兰一个大大的白眼,这才扭头离开。

钱思嘿了一声,就要起身骂人,赵兰见状连忙将他拦了下来:“钱大人哟,你可淡定点吧,不就是说我们俩是神经病么?又不少块肉,无碍的。”

“欺人太甚,目无尊长。这小子我记住他了,我真的记住他了,看着吧,等出去了我整不死他。”钱思死死瞪着那狱卒离开的背影,咬牙切齿说道。

“等咱俩出去?那碎叶城的事儿就该完了,哪儿还有机会让你打击报复?你听我说,咱们做戏就要做全套,下一个就要把郡主给弄进来。这样一来对叶不修所有有威胁的人都完蛋了,他就会露出马脚了。”赵兰胸有成竹地说道。

钱思静静听着,听到赵兰居然还想设计把帝玺给弄进来,心里不免有些好奇:“那南阳郡主可是他国的郡主,被陛下流放已经是盯着极大的壁国压力了,如果再将郡主下狱,那沧朔与壁国的边境恐怕就要免不了一场大战了。”

“放心吧,出不了大事,郡主这回就算下狱,她也会心甘情愿的,别忘了,郡主也对叶不修有所求。”赵兰说话的时候,满是成竹在胸的意味,说的钱思一愣一愣的,差点都忘了思考了。

然而钱思这人不是一般人,他稍一思索,就狠狠呸了赵兰一通:“要是把郡主弄进来,外头的事情谁来做?让陛下来做么?我看你是蹲牢房蹲杀了,尽出馊主意,你听着,扳倒叶不修必须要有他历年亏空的账本,但是这个掌门叶不修保管地非常严密,一般人根本拿不到,咱们俩只有合起火来,分工协作,才能有机会得到账本。”

赵兰每个字都认认真真听了,等听完,他问道:“你不怕叶不修把你牵扯进来?”

“我?我有什么好怕的?我就算是贪,也只是贪了一点罢了,就算陛下要治我得罪,也不过是罚俸,我钱思无所谓啊。”钱思嘿嘿笑了。

“一点?钱大人好口气。叶不修从第一次给你孝敬到现在,一共孝敬了地契一百九十四张张,白银六十万八千两,黄金九千七百一十四两,各色珠宝玉器一千零八十五件,古玩八百四十七件。还有各种名目的孝敬林林总总加起来共计一百七十二万五千六百一十八两银,钱大人,我说没说错?”赵兰不紧不慢将叶不修历年来给钱思的孝敬一点不差全都说了出来,那钱思身上的冷汗刷的一下就流了下来。

然而钱思是何许人?他明明心里慌张的不行,却还是用最快的速度平复了下来。

他看着赵兰,拍手鼓起了掌:“老赵,你这账查得可真细。”

“不是我查得细,而是因为我看到了叶不修给你的账本,那厚厚的一本里面记载了他给你行贿的所有证据,小到一支笔都记录在案了。钱大人,你说,这本账本如果找到了被献给陛下,如今的陛下可还能容你?”

钱思身子一抖,连嘴唇都开始颤抖了起来:“老赵,你……你想干什么?”

“不想干什么,就是想提醒一下钱大人,反事过犹不及,该收敛的时候还是要收敛的。咱们同朝为官这么多年,我也不可能害你对不对?听我一句劝,老老实实揭发叶不修也就完了。如果不是我们事先约好了,跟陛下先有过交代,就凭着叶不修今天对你的指控,你都要吃上一场难受的官司。”赵兰特别不客气地拍了一下钱思的脑袋,钱思的脑袋往后一缩,更是气恼地看着赵兰。

“老赵,你这待在牢里你怎么什么都知道?你还知道什么?你告诉我。”钱思被赵兰的消息灵通程度给吓到了。叶不修告发他这件事,他与赵兰早就商量好了,可具体会怎么做这件事,叶不修又会怎么告状,在牢里的赵兰可是全然不知的。然而这会儿钱思与赵兰聊天,突然发现外头的一举一动,赵兰居然都非常清楚。

“我什么也不知道,我知道的,都是别人希望我知道的。”赵兰懒懒说罢,朝钱思勾唇一笑:“钱大人也不用想那么多了,郡主有特别的方式能跟我们联系,我们要做的就是在牢里呆上几天,等郡主和陛下为我们洗清了罪名,我们再反咬一口,一口咬断叶不修的经,让他动弹不得任由我们摆布。”

“说的是,说的是。”钱思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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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4章 联手(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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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大人你要是带着银票蹲班房,肯定比我这招管用得多。”赵兰知道钱思这是被气得不行了,便找了个由头安慰了钱思一番。

钱思听了,沉沉叹了一口气:“我现在就后悔听你的话进牢房了,牢头,牢头,我饿了,要吃饭!”

赵兰瞅着钱思,上上下下一番打量之后,点了点头:“还真别说,你还真是脑满肠肥,再也不是当年那个眉清目秀的少年了。”

“赵兰!”钱思这会儿终于从稻草上站了起来,结果这一站起来,就开始哎呦哎呦叫唤开了:“疼,给爷拿点金疮药。”

“牢里就别想那些了,我们主动进来可是有目的的,别总想着自己舒坦,管牢里了哪里还有舒坦的?”赵兰好言安慰了一番钱思,然后也帮着钱思大声喊道饿了要吃饭。

赵兰这两天待在牢房里,跟这些狱卒都混开了,一个个见了他的面都要喊一声先生以示尊重,只要赵兰不出牢房,其他的要求几乎是有求必应。别看钱思喊要吃饭没人理会,赵兰一喊,外头马上就招呼开了。

钱思被这些狱卒给气个半死,还偏偏没法整治他们,甚至还要沾赵兰的光,心里那是要多憋屈就有多憋屈。

外头的狱卒很快就归置好了饭菜,送了进来。

然而钱思一看,脸色更黑了:“我说,你们吃个饭还区别对待?”

“你一看就不是好人,吃那么好干什么?长坏心眼坑的不是还是我们老百姓?先生就不一样了,一心一意为我们好,还给我们的娃教认字儿,你就配吃咸菜窝头,爱吃不吃。”狱卒白了钱思一眼,将饭菜往钱思的面前一放,态度恶劣地很。

赵兰道了一声谢,送走狱卒之后,将自己的那份饭菜全都递给了钱思,反倒是把钱思的咸菜窝头给拿了过来:“你受不得苦,好饭好菜还是你来吃吧,免得到时候事儿没办成你自己先倒下了。”

“老赵,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居然是个这么仗义的人?你太仗义了,老赵,就冲你今天让我饭这事儿,从今以后你但凡是要用钱,无论多少,我都给。”钱思被赵兰给感动得热泪盈眶的,说话都打起了结巴。

赵兰听了连连摆手:“别了,你那些钱啊,都是脏钱,我用不起,也不愿意用。再说,给你吃好的只是怕你生病了耽误事,不是心疼你。咱们团宋朝为官这么多年,就斗了这么多年,钱大人你扪心自问,你能希望我有好么?还是的,我也不希望你能好。但是咱们现在同仇敌忾,当然要互利互惠。”

“老赵你这人真是,”钱思一脸嫌弃地看着赵兰:“好好的一个恩情你非要说得这么肮脏干什么?反正饭菜你让了,我就记住你的好了,别管你愿不愿意,以后我肯定帮你忙。”

钱思说着,狠狠吸了一口气,闻着饭菜的香味,眉开眼笑,拿起筷子就夹了一筷子鱼往嘴巴里送,那脸上写满了怡然自得。

赵兰见状,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将窝头给掰了开,把咸菜塞进去,沾了点菜汤,就着就吃下去了。

俩人正吃得开心,就听到外头传来了牢头的喊声;“小人参见陛下,陛下万寿无疆。”

赵兰被这一句陛下给吓得差点噎住,他连忙拍着胸脯顺气,再一看,钱思已经翻着白眼,显然噎住了。

他连忙富余出一只手对着钱思的后背就是一顿乱锤,将钱思吃下去的东西给锤了出来,钱思的脸色才好过了一些:“噎……噎死我了。”

“陛下来了,还不快起来。”赵兰拽了一把钱思,把他的思维给拽了回来,二话不说就带着钱思一起跪下了。

俩人一通山呼万岁,迎接夜月照的到来。

然而牢头引来的人不是夜月照,而是一个个子有些娇俏的女生,她一张素净的脸上满是冷静与淡然,就像是一湖平静无波的池水,任凭别人在上头扔下石头草木,也不会激起一点涟漪。

这人赵兰与钱思都认识,那就是帝玺。

看到她到来,俩人都有些怔住了。

钱思最先反应过来,站起了身子,不再下跪,而是朝着帝玺躬身行礼:“郡主。”

赵兰这才回过身来,也有样学样行礼。

帝玺朝他们摆了摆手,对狱卒说道:“打开牢门,我要进去,一炷香之后再来开牢门放我离开。”

“是。”狱卒立刻从腰间抓出钥匙打开了牢门,帝玺也不客气,道了声多谢就走了进去。

狱卒见帝玺进去了,便重新将锁头锁上,复又对帝玺深深鞠了一躬,带着钥匙离开了。

赵兰这般学识渊博的人,也不知道帝玺到底想干什么,眼底不免全是疑惑。

“赵大人,钱大人,你们这个牢狱生活,看起来挺艰苦的?”帝玺看了看俩人身边的吃食,不咸不淡说道。

钱思低着脑袋:“郡主这是哪里的话?伙食差得很,也就是赵大人的伙食还稍稍……”

“钱大人,前头还说以后要报恩,这会儿就要出卖我了?你做事可真是讲义气啊。郡主,下官能否冒昧问一句,为什么你来牢房,外头的狱卒喊的是陛下?”赵兰抨击了一下钱思之后,马上就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帝玺从怀里摸出一个玉扳指亮给俩人一一看过之后,才说道:“这是夜月照给我的,从他把扳指给我的那一刻开始,这扳指就代表着陛下了,他允许我便宜行事,所以我才来这里看看你们,顺便给你们带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帝玺前面的那一番铺垫的话俩人显然都不在意,他们的重点全在最后一句话上。

帝玺比划了一个手势让他们都附耳过来,而后才说道:“叶不修手下一个叫陆生的人,因为写过血书告密,被叶不修给抓了出来,这人一个时辰前居然堵住了陛下,将自己的血书交给了夜月照,现在叶不修想要杀人灭口,夜月照不放心陆生的安全,便将他交给了我保护,但是我现在琐事缠身,根本无暇顾及,而你们又在牢里,有狱卒也有官阶,照顾陆生应该是再好不过的,所以,我把他带来了。陆生出来见见俩位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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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5章 联手(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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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属下陆生,见过二位大人。”随着帝玺的话音落下,牢房的拐角处出现了一个穿着斗篷带着斗笠的粗莽汉子,看起来像极了山野村夫,怎么也不像是一个当官的人。

赵兰细细打量了一番这个陆生,突然一拍脑门:“我记得你,陆生,前朝四十五年进士,累迁至此,现在应该是一个盐政史了吧?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

赵兰不问则已,一问,陆生就唉声叹气了起来:“咱们碎叶城哪儿还有钱粮,盐政史?充其量就是个名头罢了,碎叶城近几年除了上缴国库的俸银,其他钱财是一样没有落在百姓的身上,如果不是碎叶城有水,这里的百姓只怕早就要跑光了。”

“叶不修贪到这种程度了?我居然不知道。”钱思听了陆生这一番话,同样是贪官,他都有些咋舌了。

为官也好,做人也罢,谁都知道凡事要有个度,过犹不及,可现在看起来,人家叶不修是全然不顾,有多少就捞多少,钱思要说不后悔是不可能的,这样一艘船,翻船的概率太大了,一旦翻船,肯定要把他给牵扯出来,这也是为什么他非要与赵兰合作,要搞死叶不修的原因。

这条长出地面的枝叶,如果砍了,就不会让人顺藤摸瓜摸到下面的树干了。

“你不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呢,叶不修此人实在是太精明了,朝令夕改,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比你钱大人还厉害。如果不是他贪污得太狠,早就引起流月同僚的注意,上报给了陛下,也不会有我们今天这样的局面。钱大人,往常面对对手,你总是漫不经心,满不在乎,这一回我可提醒你,叶不修不是省油的灯,这人就是一只笑面虎,咱们必须提防他。”赵兰说着,脑海里不由得浮现了一个词儿:阎王好逗,小鬼难缠。这叶不修,就是最难缠的那个小鬼。

“叶大人在得到陛下要来碎叶城消息的当夜就修书一封五百里加急送往流月城了,信中禀明了碎叶城现在的情况和他自己的请罪书,该做的该想的,他早就安排好了。他屡次三番想要杀我灭口都被我逃了,不知道几位大人能不能保护住我?只要我活着,叶不修绝对逃脱不了。”陆生明明是一个个头不矮气场强大的男子汉,可提到叶不修,还是先矮了一截,虽说他说的话有道理,可这么听起来,又觉得此人太过胆小怕事了,不免有些心生小觑。

“这是我教他的,他恐怕只是将计就计罢了。郡主,您现在有什么想法?能够抓住叶不修的把柄。”钱思苦笑一声,将锅往自己身上结结实实一背,然后转而问向帝玺。

帝玺闻言也只能摇头,语气颇有些无奈:“他唯一的把柄就是账册,可他书房里和卧房里,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找遍了,寻常的书不少,可账册一本也没有,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嗯……郡主,账册未必就要有数字,记账也可以用别的方法,此人胆大心细,账册十有八九就在他的书房里,只是我们没有找到罢了。郡主,回去之后还得麻烦你认认真真每一本每一本翻过去,我相信,那里面一定有账册,而且数目不菲。”赵兰说着说着,看了一眼钱思,见后者不为所动,不由得感叹了一句,钱思的心理素质真高。

钱思却只是出神了,他在思考,属于他与叶不修之间往来的那本账册是什么模样,可还有记录?如归有,他就必须要在夜月照还没到来之前,派人把账册带走,否则日后麻烦事儿就大了。

“有道理,我一定会认真留意的。”帝玺经过赵兰这么一点拨,心中果然豁然开朗。

说不准账册的的确确就在那些书里面,甚至还与她擦肩而过了,只是她没有注意到罢了。

“还有一点,希望郡主注意。这里面被贪污的钱,除了变卖转给钱大人的,其余的钱应当有安置之处吧?我曾经旁敲侧击过,叶不修府上几乎就没有钱,他也没有别的院子了,那么钱在哪里,郡主应该能猜到吧?”

赵兰有心提点了一句。

帝玺不是笨人,一听就明白了赵兰的弦外之音,她看了看有些神色张皇的钱思,说道:“自然是在钱庄里,而这五城的钱庄,背后的主人只有一个,那就是格朔城内,夜月明的十三叔,夜惠仪。”

帝玺想不到,才这么短的一段时间,她就很可能要再与夜惠仪见面了。而这一回见面,不是为了赌。

“王爷那边不是突破口,我确认过,这位王爷懒得很,什么都不愿意管,虽说这些钱庄票号都是属于他的,但是他从来不打理,只是往里头投了钱罢了,至于是盈是亏,他从来没有过问过。从他口中,郡主应该什么也得不到。”赵兰这一回的功课显然是做足了的,说起话来条理清晰而且有理有节,听得钱思都有些傻眼了。

“老赵,你这人不厚道,咱们一起来的碎叶城,怎么你瞒着我都做了这么多事儿了?你这人太不厚道了。”

赵兰对钱思的控诉根本不屑一顾,他只是将目光落在有些失望的帝玺身上,似乎是在等待帝玺做出新的决定。

而帝玺也的确没有辜负赵兰的希望,她只是略略思索了一小会儿,就说道:“钱庄不一定要用来查出叶不修究竟走了多少钱,而可以倒过来用。用钱庄来佐证,叶不修那一屋子的书里,究竟那一本才是账本。”

“郡主果然聪明,这样的点子都能想出来,在下佩服。”赵兰与钱思可都不傻,俩人只是略一思忖,就明白了帝玺的意思,不由得赞叹了一番帝玺。

帝玺有些不好意思,示意他们不用再给自己戴高帽之后,才估算了一下时间,然后对陆生叮嘱了一句:“你要好好跟在这俩人身边,除了陛下,其他人应该都没有胆子杀他们,只要你片刻不离守好这俩人,起码早牢房里,你不会有事。”

“多谢郡主关心,陆生没齿难忘。”陆生在外头拱手说罢,喊来了狱卒将铁链打开,将帝玺给放了出来。

帝玺向狱卒致谢之后,亲眼看着陆生进了牢房,这才略略放心,一个人离开了牢房。

现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不知东风何时才能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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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6章 帝鲤(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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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玺向狱卒致谢之后,亲眼看着陆生进了牢房,这才略略放心,一个人离开了牢房。

现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不知东风何时才能吹来?

看望完这两位朝中大臣之后,帝玺马不停蹄赶去了叶不修的宅院,叶不修此刻正陪着夜月照谈天论地,这也是帝玺提前先与夜月照说好的,尽量拖住叶不修,这几天都不要让他有空闲时间,好让她能够查证一些东西,夜月照也配合得很,马上就抓着叶不修开始高谈阔论了。直到现在,夜月照愣是一口水都没顾上喝,好好一个皇帝,跟个说书的一样,上知天文地理下至风水人情,那是一个不漏全都说了。

帝玺偷偷打开叶不修的书房大门,走进去之后,直接开启了天眼。

她是偷摸来搜查的,如果用明火肯定会惹来麻烦,然而使用天眼就不一样了,只要她不弄出点声响出来,谁也发现不了暗摸摸的房间里居然有人存在。

她小心翼翼在书房里一本书一本书搜索着,看到有些奇怪的书就做个记号,并且在心中默默记住这本书所在的位置。每一本书,她都打开细细查看过里面的内容,因此她相信绝不会有漏网之鱼的存在。

这么翻看了一阵子之后,帝玺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这书房里一共五个书架,她只查阅了一个书架,就发现了起码五十本有问题的书。然而一个书架上的书也不过百本罢了,这个比例实在是太大了。

帝玺思忖片刻,不得不相信一件事:这里恐怕是叶不修有意而为之的了。那些账本可能的的确确就在这五个书架里,可是他为了混淆视听,准备了许许多多有问题的书籍穿插其中,使得这个比例变得非常大,这样一来想要找到确切的账本就变得难上加难了。

帝玺估摸了一下天色,搜查完两个书架之后,便关了天眼偷偷从后门溜走了。

这书房里的书如果没有账房的数据来支撑,恐怕让他找到死,也找不到账本究竟是哪个,看样子只能等了。等账房里的数据到来。

帝玺偷偷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宁意早就在里面等着了,见她回来,马上从身后拿出了一叠墨迹未干的纸,递给帝玺:“郡主姐姐,全都在这里了。”

帝玺看了看上头尚未干透的字迹,有些咋舌:“你是现场写下来的?”

“嗯,那账房先生在查我要的旧账,因此就一页一页翻过去了,他翻了多少我就记了多少,应该没有太多遗漏的。”宁意洋洋自得地将纸全都交给了帝玺,脸上写满了快夸我三个字。

帝玺哑然失笑,夸奖了一番宁意,他便非常满足地眯着眼睛笑了。

帝玺翻了翻这里头的数目,那些金额庞大的数字看得帝玺有些头晕眼花,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这里头走的账也太多了。”

“对啊,而且郡主姐姐,这些只是冰山一角,你看,我还没写完呢。”宁意指了指帝玺抱着的那一叠纸,又指了指不远处书桌上的一大摞纸,有些无奈:“我大概算过,所有账目都写下来的话,应该要这么高的纸。”

帝玺咽了咽口水,比划了一下这些纸张的高度,眼圈差点都黑了。宁意摞起来的纸的高度,起码得有她半个人那么高。叶不修在钱庄里走动的账居然又这么多,怎么能不让人胆战心惊?

“你抓紧时间把账本都誊写出来,明天我要拿这些账本去对叶不修的私账,看看能不能对的上。这可是铁证。”帝玺细细看着自己手上的纸,也开始细心记录了起来。

宁意也没闲着,得了帝玺这番话,马上就重新落座继续蘸了笔墨书写下去了。

俩人这么一个看着一个写着,直到雄鸡晓唱,才发觉一天竟然就这么过去了。

那一大摞的纸,宁意经过一夜奋战也不过只写完了一半,而帝玺阅读速度极快,却也只是堪堪能全看完罢了。俩人惊觉天亮之后,俱是一笑:“该休息一下了,吃个饭继续吧。”

宁意与帝玺草草洗漱了一番,吩咐厨房上了早膳,俩人有说有笑将早膳用完,便非常有默契地重新回房了,。

然而这一回,他们俩才刚开工,就听到外头传来了叶不修府上下人的声音:“陛下有请郡主。”

帝玺心中好生奇怪,明明已经跟夜月照说好了,怎么他还会招她觐见?可既然夜月照招了,不去也不行了。

她叮嘱宁意把写下来的账目收好,而后就跟着那下人骑马去了夜月照居住的别院,夜月照果然等在里头,见帝玺来了,张口就说道:“郡主,朕今天早上得到线报,说是赈灾银全数到达碎叶城了,这银子发放的事情,交给别人朕不放心,不如就交给你了,郡主意下如何?”

帝玺虽说从没真正放过赈灾款,但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这里头的操作流程她多少还是懂的,加上夜月照这么说很明显就是希望能够绕过叶不修这一层,她就更是义不容辞了,因此,夜月照话一说完,帝玺就领旨谢恩了。

夜月照见帝玺根本没有犹豫就答应下来了,不由得赞叹了一句巾帼不让须眉,帝玺也不爱搭理夜月照这番恭维之词,而是马上进入正题,问道:“那些赈灾银在哪里?”

“府库之中,刚刚贴上封条。”叶不修对夜月照将这件事全权交给帝玺来处理居然没有一点着急和忙乱,反倒是跟个市井热心人一样,帝玺一有问题,他马上就热心回答了。

帝玺翻了个白眼,却碍于夜月照的面子没有跟叶不修直接翻脸,反而将戏给唱了下去:“赈灾银都到了为什么不赶快放下去?留在咱们这里一日,地下水干涸的危险就近一日。我听说,今天连叶大人你的府邸,都快看不到水了,是不是?”

“郡主说的是,可是做起来就不是这个理了。这些赈灾银是用来贴补修筑河道,疏浚河道的河工的,并不是寻常的救急灾民,因此在发放手段上跟别的有些不太一样。加上这回来疏浚河道的人并非只有碎叶城的人,因此真要下方赈灾款,就得现将河工们都登记造册,否则赈灾银发下去肯定会有贪领冒领的。”叶不修说的头头是道,作为封疆大吏,他常年待在远离天子的地方,心思活络,办事方法都与流月城的那些大关有着天壤之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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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7章 帝鲤(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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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照叶大人的说法,这个赈灾银要怎么发?难道不算工钱,登记造册之后就人手一次发完么?”帝玺也不是个傻子,听着叶不修的话也没有全然相信。

夜月照看他们俩开始讨论,自己则好整以暇在边上看着,谁也不插话谁也不帮忙,就看着帝玺跟叶不修互相咬,看谁先把谁给咬得一嘴毛。

“自然是登记造册之后,每日上工结束,再排队领钱了。”叶不修不紧不慢说道。

帝玺一听,就笑了:“说得好,那么请问叶大人,你碎叶城这一条河道,一共需要多少人疏浚?又有多少人是要冒着生命危险游到深处清淤的?难不成要一视同仁?”

“危险工作自然赈灾银给得多一些,至于疏浚工人……往年需要五千,今年只怕要八千人。”

“很好,那么请问,八千人排队领钱,这活儿还干不干了?照我说就这么来,赈灾银分成三份,第一份开设粥厂,每天提供给这些疏浚的工人们足够的食物和水,让他们有力气下去疏浚河道,第二份等到疏浚工程全部完成之后一次性发放,每日上工都记录在案,做了多少个时辰都等级下来,最后一起结算。第三份则给所有在疏浚当中不幸丧生的百姓家属,安置好他们的后半生,叶大人,陛下,你们觉得如何?”帝玺侃侃而谈,把每个想法都考虑进去了。

夜月照对这些一窍不通,加之他这一回主要就是来附和帝玺的,因此帝玺说什么他都叫好,根本没有自己的想法。

叶不修则假心假意地笑了笑,夸奖了一番帝玺这个办法好,但是却偏偏不肯答应,至于理由也非常荒唐:“郡主这个办法自然是好的,可八千多人一一核对也不是一个小工程,碎叶城的兵力不足,没办法照管好这八千多个人,而且这招曾经有人用过,结果抵赖了,碎叶城如今人心惶惶,未必会相信郡主这一番好意,照下官看,只怕不可行。”

“你什么意思?”帝玺被叶不修这么一说,非但没有恼羞成怒,反而马上就感觉到叶不修是话里有话,她也不是个喜欢拐弯抹角的人,因此马上就直入主题问道。

叶不修被帝玺这么大喇喇点穿心思也没有着急,他对着帝玺拱手行了一礼,方才说道:“下官还请郡主跟那些河工们说清楚,毕竟郡主是来自于壁国的,不是咱们碎叶城的人,有您作保,他们才会放心。”

“这话说得可是很冠冕堂皇了,也罢,去一趟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陛下以为如何?”

夜月照哪里懂?既然帝玺问了,他就点头表示同意了,从头到尾愣是一声没吭。帝玺在心中暗暗骂了一句猪队友,只好跟着叶不修一起去了疏浚河道的现场。

那里早就围着黑压压的人群了,他们都是奉了叶不修的命令前来疏浚河道的,没想到本来说好的工钱,刚开工就变成了五分之一,他们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便开始拒绝干活儿了。

帝玺见到这些人怨气冲天地看着叶不修,自己都有些被吓到了,然而她略一询问,知道了前因后果之后,心里不由得觉得有些爽快。

叶不修这样的人,被千夫所指是一件很让人欣喜的事儿。

“各位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咱们并肩王的准王妃,南阳郡主帝玺,这一回她奉陛下圣旨下放赈灾银给各位,从今天起,各位的食宿我们碎叶城包了,诸位只需要安心疏浚河道,每日都记录上工作时间,等到疏浚完成之日,郡主会马上将钱发给各位,一分都不会少的。还有,郡主恩典,如果疏浚过程中出了意外,导致人员伤亡,碎叶城将会出大笔抚恤金,用来安顿诸位的亲眷,请诸位放心。”叶不修扯着嗓子喊着,喊到后面都隐隐有些破音了,可他还是将帝玺想要表达的意思全都给说出来了。

帝玺见叶不修说完,也补充了一句,表明自己是一定会说到做到的。或许是因为帝玺一个女孩子家长得又挺好看,一看就不像是坏人,她出现在这里,可信度就比叶不修高了许多,她一开口,这些河工居然真的就开始找随行官员登记造册,等姓名登记了,就开始努力干活儿了。

这一点是帝玺始料未及的,看着这些人对素不相识的她如此信任,帝玺说是不感动那是假的,见这些河工们个个佝偻着身子疏浚河道,帝玺心中更是暗暗发誓,一定要让他们得到应有的赈灾银,绝对不会让任何人私吞了。

想到这里,她的目光便冷冷扫过叶不修,那寒意刺骨,灵叶不修这样皮糙肉厚的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安排完河工的事儿之后,俩人就一前一后回了别院给夜月照交差。夜月照听了帝玺的报告,象征性地夸了帝玺一句之后,就让她下去了,反而留下了叶不修,继续高谈阔论谈论古今去了。

帝玺也懒得待在别院,阿意还在写账本,她得回去看看,把阿意这半天时光写下来的东西都好好看一遍,等到晚上再去夜探书房,非得找到一些蛛丝马迹不可。

回到院子里的时候,宁意刚刚搁下笔。见她回来,他马上指了指地上的一个火盆,对帝玺说道:“郡主姐姐,昨天写的那些你都看完了吗?如果看完了最好赶快烧了,这东西如果落入别人的手里,一定会惹出不小的麻烦。”

帝玺闻言,颔首道:“都烧了吧,我全记下了。剩下的都在这里了么?你是都写出来了吗?”

帝玺看着原本堆叠好的纸现在每一张都白纸黑字给摆到了另一边,估摸着宁意应该是全都写完了,便开口问了一句。

宁意嗯了一声,道:“基本上都写完了,应该会有些许错漏,如果有机会,我会再去看一看。”

“有劳阿意忙前忙后了。”帝玺见宁意这么上心,心里多多少少都有些感动。

“郡主姐姐都不忙,我哪儿能叫忙?再说了,过目不忘这个本事郡主姐姐也会,如果不是郡主姐姐忙得抽不开身,也用不着我帮忙啊。”宁意每次一被帝玺夸就特别不好意思,这不,他的脸马上又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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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8章 帝鲤(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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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姐姐都不忙,我哪儿能叫忙?再说了,过目不忘这个本事郡主姐姐也会,如果不是郡主姐姐忙得抽不开身,也用不着我帮忙啊。”宁意每次一被帝玺夸就特别不好意思,这不,他的脸马上又红了。

帝玺拍了拍宁意的肩膀,笑了笑,那笑容十分治愈,令宁意整个人的身心都放松了下来。

等到夜色深沉,帝玺便留下宁意一个人处理那些已经被她看完了的稿子,自己则悄然无息地再次溜进了叶不修的书房,哪儿想到,叶不修的书房里,居然所有书都被打乱重新放置了。这样一来,她昨天晚上的功夫就白费了,原先记住的顺序现在一个也用不上了,只能重新再看一遍。

帝玺不由得在心里暗暗骂了一遍叶不修,简直就是一只老奸巨猾的狐狸,做事情太滴水不漏了,连这么点细枝末节的小东西都能注意到。

可骂归骂,她也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只有一个晚上足够让她去寻找有问题的账册,因此暗自骂完之后,她马上就iu开始重新寻找那些有问题的账册了,这样耗时耗心的功夫比起昨天更累得慌,这一回她不但要把那些有问题的账册再找出来,而且要与宁意所写下的数字进行比对,这是一个非常宏大的工程,整整五个书架的书,她能全部对完已经是老天开了眼了。

当然,很明显,老天没开眼。

眼见着天快要亮了,帝玺才看了一半多一些的书架不说,而且这一回,她发现一个更气人的事情:所有她觉得有问题的带数字的书,她都一一对过了,结果什么都没有,没有一本能与宁意的数字对上的。

叶不修到底是怎么藏的那些账本?还是说,其实账本根本就不在书房里?

帝玺一下子有些吃不准了,连着两日在同一个地方吃瘪,帝玺心中对自己也有了怀疑。

她将自己手上的书放回书架之后,轻轻叹了一口气,到底还是蹿出去了。

天快亮了,她没时间了,只能今晚继续来探查究竟。

帝玺七拐八拐,绕过开始交接班的府内守卫,一路上有惊无险地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一进屋,她就埋头睡了下去。

整整两天没合过眼,就算她是造物灵,也有点吃不消了。

宁意见帝玺一脸疲惫地回来,本来想招呼她吃早饭的话也就没说出口,等帝玺进屋睡去了,他便跟门神一样再次站在了门口,无论是谁,大老远被他看到了都要挥挥手让他走远点,免得打扰了帝玺的清梦。

只是可惜,就算宁意这么有心,帝玺这觉没补多久,还是被吵醒了。

宁意见来人不理会自己的警告,非要走上来,眼底已经有些喷火的样子了,他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去,伸手就拦住了来人:“郡主在睡觉,谁也不许靠近。”

“宁公子,你就放我去见郡主吧,河道上出事了!”来人正是忧心忡忡的碎叶城城主叶不修,此刻他须发散乱,满脸犹荣,被宁意拦下了也没有打退堂鼓的样子,就这么跟宁意对峙着,语气急促。

宁意并没有跟帝玺一起去河道,也不知道叶不修说的是什么事儿,他的牛脾气上来了,就是不许叶不修上前一步,更别说是去叫醒帝玺了。

叶不修也没见过这么轴的人,跟宁意说了几遍河道出人命的事儿,见他仍然不为所动,干脆扯着嗓子大声喊了起来:“郡主,不好了,河道上出事,死人了!”

叶不修人肥中气足,这一声喊,十里八乡都能听见。

帝玺本来睡眠就不是特别深的人,就算困得再厉害,一般也不会不容易醒。这一会儿听到外头震耳欲聋地这一声喊,她马上就睁开了眼睛,只是神情尚且有些迷茫罢了。

“郡主,您要是再不起来,外头可就要掀翻天了,那些河工都在点名要见你呢。”叶不修的声音一声比一声大,他这回话没说完,就被宁意非常不客气地捂住了嘴巴,并且收获了宁意一个威胁的眼神:“你要是再叫,别怪我不客气。”

帝玺的意识总算清醒了一些,她从床上坐了起来,晃了晃脑袋,打了个哈欠,脑子才终于开始运转了。

刚才叶不修说什么?河工闹事了?好像是有河工死了?有河工死了……死人了!

帝玺的脑袋嗡地一下就炸开了。

“阿意,放开叶大人,让他进来。”帝玺急忙吩咐下去,语气极为急促。

宁意得了命令,又恶狠狠地瞪了叶不修一眼,到底还是将他给放了进去。

叶不修一路小跑跑进帝玺的屋子里,见到帝玺纳头便拜,竟比平时都恭敬许多:“郡主。”

“你刚才说什么河道死人了?说清楚点,到底怎么了。”帝玺摆摆手让叶不修别急着拜,赶快把话说清楚,叶不修便也不含糊,马上起身说道:“早上河道那边传来话,说是昨天郡主的一番话令河工疏浚的热情一天不减,很多人直到晚上还不肯歇息,非要继续疏浚,争取早日疏通河道,那地下河道本就淤塞严重,因此水流速度极为缓慢,几个河工下去刚开始也没出事,没想到他们疏浚了还没一炷香的功夫,有个河工就自作主张非要往河道里头游去,河道里头水势更加湍急,竟是活生生把这个河工给卷了起来,一下撞到了河下巨石,撞得那河工是头破血流,当场毙命。”

“既然死人了,直接发抚恤金就完了,怎么会闹成现在这样?还非要见我?”帝玺听了更是拧眉。疏浚河道死了人,就按她的说法发放抚恤金不就完了么?这么点事儿怎么还会往上闹?

叶不修听到帝玺这个问话,忍不住狠狠叹了一口气:“谁说不是呢,可登记造册的官员一一核对了人头,却发现这人根本不在册子里,也就是说,此人是自己擅作主张前来疏浚的,这也就算了,听说此人下河之前还喝了不少酒,一下河就给撞到石头死了,咱们的人不敢发放抚恤金,谁知道这是不是有意碰瓷。”

帝玺一听,目光马上落到了叶不修的身上。

她死死盯着叶不修,语气森冷:“叶大人,这个人该不会是派去搅局的吧?我记得我说过,所有河工都必须一一核实,按照人头登录在册,怎么会有漏网之鱼?还偏偏这么凑巧,死的就是这个漏网之鱼?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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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9章 帝鲤(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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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郡主您可真是冤枉下官了。不信您可以去问问陛下,从昨天我们从河道上回来,下官就一直陪王伴驾,没有一刻离开陛下身边的,我没有时间去做这样的事情啊。”叶不修愁眉苦脸的看着帝玺,一脸我很无辜的表情,竟然看不出一丝破绽。

帝玺心中明知这事儿肯定跟叶不修脱不了干系,可到底没有证据,也只能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郡主,下官只是来告知您一声的,您可千万别出去,外头现在是物议斐然,您要是露个头,只怕连陛下都保不住您了。”叶不修看似好心好意地提醒了一句。

帝玺狠狠瞪了他一眼:“本郡主是那种怕事的人么?你们不肯发放抚恤金,这事儿也得有个了结,你们不敢露面,那就本郡主去。叶大人,抚恤金给我准备好了,必须发放下去。”

“是,可是郡主……这人是个光棍,上没有父母弟兄,下没有妻子儿女,连亲戚都没有,抚恤金能发给谁?”叶不修貌似老实地说了这一番话,可把帝玺给难坏了。

百姓们最怕的是什么?就是别人说话不算话。河道上的官员不肯发放抚恤金,已经是触了一次霉头了,她若是不出面,那就是触了第二次霉头,出面了,同意发放抚恤金了,却说死的那人无父无母无兄无弟,无法下放,那就是第三次触霉头了。

事不过三,老百姓定然会认为这是他们有意推脱,就是不想发放抚恤金,真要闹起来,还真是连夜月照都保不了她。

高招啊,这一招实在是高啊。

帝玺有些怨毒地看了叶不修一眼,一咬牙,还是恨声说道:“走,出去。”

“是,郡主。”叶不修跟个无辜的小白兔一样,老老实实跟在帝玺身后,宁意听了他们这一番话,也知道帝玺这是遇到棘手的事儿了,因此心里放心不下,便也跟在了叶不修的后面,防止叶不修有什么小动作伤害到帝玺。

三个人跟串了一条线一样,火急火燎走出了叶府,大门洞开,外头官兵里三层外三层拦着无数河工百姓,他们个个群情激奋,呼着喊着要帝玺给他们一个公道。

帝玺见他们这样,心里也有些难过,可叶不修跟在身后,她更是清楚前头有个巨大的陷阱,跳的过去也就还自罢了,若是跳不过去,只怕她也要摔个四脚朝天。

“乡亲们,五城的百姓们,你们静一静,听我说。”帝玺寻了一张椅子站了上去,硬生生高出了半个身子,看着下面密密麻麻的百姓,高声呼喝道:“我就是南阳郡主,昨天答应你们的人就是我。我听说河道上出了事,按照规定,抚恤金是一定要发放的。但是,这人没有兄弟姐妹,没有亲眷,抚恤金发不了,因此,他的这笔抚恤金,就全都均摊给你们身上了,你们看好不好?”

“不好,不好,不好!”帝玺的这个建议没有得到河工们的认同不说,甚至让他们火气更盛了:“郡主你这话说的好不要脸,难道我们就要自己兄弟的那一点血汗钱了么?亲眷都没有就给我们,拿我们死了会不会也被说成无亲无戚?兄弟们,这活儿我们不干了,没有河我们活不了,那就举家逃命去吧。反正碎叶城连年都要遭受那些龟儿子的侵扰,本来大家日子就过得紧巴巴的了,现在朝廷说话不算话,我们凭什么继续待在碎叶城?收拾收拾家伙,咱们走!”

人群里不知道是那个男的,嗓门大,说话条理又清楚,他这一开口,大家都认为他是个明白人,更是随声附和了。

帝玺看着这群人闹哄哄的,一下子失去了方寸。

要怎么对付叶不修特地设下的陷阱?这笔抚恤金,发还是不发,都成了烫手山芋了。

“大家伙儿别走,抚恤金的事情咱们好商量。”帝玺的脑海里设想过无数种可能,可每种方法,抚恤金都无法真正落到实处让这些人安心,实在是进退维谷,只能先安抚一下这些河工了。

这些河工大清早就堵到叶府门口,尤其是帝玺三言两语就能静下来的?不知道又是谁在人群里喊了一句,要帝玺血债血偿,这倒好,本来只是关于抚恤金如何发的问题,一下上升到了人身攻击上。

别人说也就算了,甚至还有人二话不说抓起地上的沙土就往帝玺身上招呼。那些侍卫见河工开始反抗,竟然拔刀威胁河工,这样一来更加激化了矛盾,这些河工一个个口中喊着要帝玺血债血偿,那边抄起身上一切能用的家伙事就要跟侍卫打起来了。

帝玺见场面混乱成了这样,下了狠心,对宁意说道:“你快去请陛下,让陛下来一趟叶府。”

宁意点点头,人刚要走,就听到外头传来了山呼之声:“陛下驾到。”

夜月照的行头架势摆得非常足,大老远就能看到仪仗长长摆开,随着禁军侍卫这一声喊,本来还在闹事的河工们全都跪了下来,口中高喊陛下万岁。保护着叶府的侍卫也都跪了下来,帝玺与宁意却没有下跪,只是看着夜月照的仪仗越来越近。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给陛下让出一条道来啊!”叶不修跪在地上,看着这些河工把叶府大门给围得水泄不通的,赶忙发话,这些河工有什么时候见过皇帝亲临?各个都成了受了惊的猫,听话得很,谁让道就让道,一点犹豫也没有,不消片刻,就清出了一条宽敞的道路出来。

帝玺仍然站着,看着夜月照的仪仗到达叶府门前,伞盖之下,夜月照身着皇衣,一派贵气地走了出来:“平身吧。”

“谢陛下。”叶不修马上双手撑着地站了起来。那些侍卫也高喊谢陛下,站起了身。

河工们起了身,却没有敢抬头看夜月照的。

“你们这是在闹什么?朕大清早就听到沸沸扬扬的吵闹声,搅得朕是不得安宁。叶不修,你说说,发生什么事了?”在别人面前,夜月照向来都是气派十足的样子,唯有跟帝玺独处的时候,才唯唯诺诺不像个帝王,他这一发话,叶不修哪儿敢说个不字?连忙将事情的原委全都说了,连方才帝玺与河工们的对话都一点不落有模有样学给了夜月照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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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0章 帝鲤(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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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这是在闹什么?朕大清早就听到沸沸扬扬的吵闹声,搅得朕是不得安宁。叶不修,你说说,发生什么事了?”在别人面前,夜月照向来都是气派十足的样子,唯有跟帝玺独处的时候,才唯唯诺诺不像个帝王,他这一发话,叶不修哪儿敢说个不字?连忙将事情的原委全都说了,连方才帝玺与河工们的对话都一点不落有模有样学给了夜月照听。

夜月照一听,就知道帝玺这是惹了麻烦事了。虽说本意是好的,可偏偏被人给下了绊子,结果好事变坏事不算,还惹火上身殃及池鱼了。

夜月照与帝玺短暂的经历了一番眼神交流之后,夜月照色厉内荏,指着帝玺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骂了起来:“你竟然敢欺上瞒下,中饱私囊,把朕放在什么位置了?真当朕好欺负是不是?来人啊,把南阳郡主关入大牢,好好反省。”

夜月照这话骂的很,但却明明白白是在指桑骂槐,绝口不提错处是帝玺的,只听得叶不修冷汗直冒,战战兢兢。

“陛下说得对,我的确不是人,竟然想吃百姓的血馒头,简直就是罪大恶极。”帝玺顺着夜月照的话把自己骂了一通,但是目光却落在了叶不修的身上。叶不修经过最初的战栗之后,这会儿反倒缓过来了,不再害怕。

夜月照让人把帝玺押解下去,单独开辟了一间牢房把她押解进去。

帝玺一进去,就优哉游哉地坐下,全然没有蹲班房的自觉性。

她心里知道,自己这大牢,蹲不长。夜月照是绝对不会放任她呆在大牢里太长时间的,不为她,夜月照也会考虑到自己的两大肱股之臣,加上他们现在的共同目标都是要把叶不修拉下来,虽说不是非要她助力,但是没有她,事情绝对会不好办。

因此帝玺笃定,不过三天,她就会被放出去了。

可没成想,这一次她猜错了。五天过去了,夜月照仍然没有差人来将她放出去,反倒是在第五天的时候,给她送饭的人,变成了一个女的。

帝玺已经有些焦躁了,她几次三番想直接破门而出直接离开大牢,但是心里那一点清明告诉她,不可以。因此她仍然耐着性子在大牢里等着,直到这个送饭女子的出现,帝玺震惊得整个人都向后退了十几步,愣是生生撞了大墙,才稍稍回过一点神来。

“你……”

“玺儿,好久不见了。”送饭的女子摘下自己头上的兜帽,将食篮放在地上,与帝玺有七分相似的嘴角微微扬起,笑容温婉却又带着一点疏离。

帝玺只觉得自己的脚似乎有千斤重,无论如何都难以挪动步子,只那么死死盯着她,许久之后,才颤颤开口,连语调都发涩:“鲤姐姐……”

帝鲤,南阳王帝江的次女,帝玺的二姐,自幼体弱多病,全靠药物吊着一口气,才勉强活了下来。听说是从娘胎落草就带了不足,因此怎么养都养不好。

帝玺在王府之时,就很少与帝鲤打照面,因为帝鲤实在是太虚弱了,有的时候只是同她一起说说话,第二天可能就高烧不退了,因此,帝玺对这个二姐向来是怜惜之心重,亲近之情少,被洛羽带走之前,她也不过与帝鲤见过十几面,等到回王府,匆匆见了一面之后就因为帝江北上锦城,后来就发生了种种意外,她被迫远走沧朔,与帝鲤便再也没有见上一面了。

哪儿想到,她居然能在沧朔北漠,一个偏远得几乎都快隔绝了所有来自锦城消息的地方,见到南阳王府的人,而且还是她那个体弱多病,见风就倒的二姐帝鲤。

帝玺的心中该是何等惊诧。

“玺儿,我时间不多,你跟我走。”帝鲤知道此处不是说话之地,将食盒放下之后,便干脆利落地从里面拿出了一把钥匙,帮帝玺打开了牢门,招手让帝玺出来。

帝玺见状,却摇了摇头:“不可以,鲤姐姐,我不能出去。”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犟?放心吧,沧朔这边我已经打好招呼了,不会有人拿你离开监牢的事儿做文章的,跟我走。”帝鲤说着,干脆自己走进来,一把抓住了帝玺的手。她略带冰凉的手就像是一块千年不化的寒冰,直接将帝玺的所有意识都冻住了。

帝玺想到了她第一次见帝鲤的场景。也是她主动牵了她的手,或许是看她可爱,帝鲤居然抱了抱她,结果这一抱,帝鲤就咳血不止,那血甚至喷到了还不到一岁的帝玺脸上,这成了帝玺对帝鲤的最初印象,自那次之后,帝玺便从心底里拒绝与帝鲤有多少接触,帝鲤也是知道的,因此初见面,她才只是招手让帝玺出来,没有直接跟一般姐妹一样做出什么亲昵的举动。

“如果出去了,那么我现在的罪名就洗不脱了。我……不想连城日后为难。”帝玺垂下眼睑,任由帝鲤拉着她的手,却怎么也不肯离开监牢。

帝鲤第一次,像是一个寻常人家的姐姐一样,伸手轻轻摸了摸帝玺的头发,语气温柔得令人觉得不可思议:“傻孩子,我既然让你出去,自然不会让你有后顾之忧。父亲是怎么评价我的,你忘了?”

帝玺愣了愣,脑海里不由得浮现了帝江那一张曾经让她分外喜欢,现如今及其讨厌的脸。

三四岁的时候,帝江曾经跟她说,他的三个女儿,除了帝暮尚且有小女儿姿态,其余两个女儿若是男儿身定然都是国家栋梁,尤其是帝鲤,虽说小时候不显山不露水,可等开蒙,就表现出了无穷的智慧。帝江说,如果帝玺是一个做丞相的料,那么帝鲤就是一个皇帝的材。只是可惜了,帝家两个孩子,都是女儿身,注定不会有太大作为。

帝玺定定看着帝鲤,终于轻轻拥住了帝鲤,来沧朔这么长时间以来,受到的所有委屈和不公,所有苦和痛,这一刻都释放了出来。她拥抱着她,就像是小时候第一次见面一样:“鲤姐姐……”

“玺儿,只要暮姐姐和鲤姐姐在,总不会让你太难过的,你相信我们,对不对?”帝鲤见帝玺居然拥抱了她,也小心翼翼松开手,然后照样抱住了帝玺:“玺儿,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听姐姐的话,我们先离开这里,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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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1章 帝鲤(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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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鲤就像是一般人家的姐姐一样,安慰有些惊慌失措的妹妹,连带着动作都轻柔得就像是微风拂面。

帝玺经历了几百年的变迁,对人情世故早就难以特别动容,虽说一时间有些动了情,却也很快就如死水平静了下来。她轻轻松开帝鲤,嗯了一声,乖乖任由帝鲤拉着,离开了地牢。

果不其然,没有任何人拦着他们,就这么看着他们离开了天牢。

俩人一路上都没有说话,帝玺不问帝鲤要去哪里,帝鲤也没有主动回答。俩人就这么安安静静走着,过不多时,在一间名叫有间客栈的客栈前停下了脚步。

“我暂时住在这里。”帝鲤指了指牌子,对帝玺说道。

帝玺点点头,跟着帝鲤一道进了客栈,心里却不免有些奇怪。她记得之前来碎叶城的时候,曾经打听过,碎叶城只有一间客栈,就是王瑞的那间客店,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一间客栈?

帝玺暂时把疑惑藏在心里,跟着帝鲤一道进了房门,让小二不要上来打扰之后,姐妹二人才面对面坐下,帝鲤收回了先前那种温柔的目光,反而有些苛责地看着帝玺:“玺儿,你太胡闹了,如果不是父亲,你要如何应对现在的情况?”

帝玺愣了愣:“跟父……帝江有什么关系?”

帝鲤见帝玺到底没有喊出那声爹,沉沉叹了一口气:“你还是怨恨父亲的,对不对?”

“他的所作所为,我实在难以苟同。”帝玺提到了帝江,语气也冷了许多。

帝鲤伸出苍白的手,放在帝玺的面前,努嘴让帝玺看自己手上的脉络,语气仍然是非常平淡的:“玺儿,你知道为什么我从小身子就不好么?”

“为什么?”帝玺只知道帝鲤自落草开始身子就虚弱得很,太医都说是母胎带下来的弱症,因此从未上心,现在听帝鲤这么说,似乎另有隐情。

帝鲤看着自己苍白的皮肤下,隐藏着的青色血管,语气有些自嘲的味道:“其实很简单,父亲当年并不希望我出生,因此给母亲投了毒,没想到母亲没死,还顺利生下了我,可我在母胎里吸收了太多的毒素,因此才如此孱弱。”

帝玺瞪大双眼,满脸全是惊惧:“可是……帝江不是明明只有……只有一个王妃么……”

“的确只有一个王妃,确切说,是有三个王妃。帝暮,你,还有我,我们三个人是同父异母的姐妹,每一个为帝江延续血脉的女人,都被他杀了。”

帝玺被帝鲤的话震惊得半晌说不出话来。她在还未成为帝玺的时候,的确听说过南阳王的王妃因病身亡的事情,后来她借用帝玺的身子成为帝家的女儿后,那位王妃,她名义上的母亲,也在半年后因病去世了。

那个王妃离世之后,帝江便不再娶亲了,因此直到现在,帝江膝下再无别的子嗣。

“很奇怪他为什么会这么做对不对?说实话,直到现在我也不明白。不过没关系,他毕竟还是我们的父亲,无论他带给我们多深重的灾难,他仍然生了我们,养了我们,这份恩情,我们还没报答,又谈何恨?”帝鲤心境竟然豁达得很,只是或许是她太少出来了,因此对人情世故,帝鲤的理解甚至不如帝玺深刻,因此她不会懂,曾经有多尊敬一个人,现在才回有多恨一个人。

“鲤姐姐,我们先不谈帝江好不好?我和暮姐姐与帝江之间的事情,不是三言两句就能化解开的。”帝玺深知二姐身子骨弱,因此不愿意在帝江的话题上多停留,以免自己一下子耐不住性子,伤了帝鲤的心。

帝鲤听帝玺的口气,似乎是真的非常厌烦帝江,也只好叹息一声:“我理解你的心情,玺儿,可是有些话绕不开父亲,该说还要说。救你,是父亲决定的。自你从流月城离开前往北漠的消息传入锦城,父亲就派人把我千里迢迢送过来了,这些时日以来,你们的所作所为,我与父亲其实全都知道。不过你放心,除了今天这件事,父亲实在是担心你的安危,其余时间,我都没有露面过。”

“鲤姐姐,你的意思是,你一直在跟踪我?”帝玺听到帝鲤这一番貌似关切的话,神色彻底冷了下去。帝江的手居然这么长,长到居然能隔着万水千山还能知道她的一举一动。

帝鲤摇了摇头,苦笑一声,说道:“我这副身子能做什么事?是父亲求了昆吾先生给我服了保命的丹药,把我送来北漠的。听着,玺儿,我只有三天时间,三天之后,昆吾先生会将我重新送回锦城,因此有些很重要的话,我必须现在跟你说清楚。”

“你说,我在听。”帝玺想不到昆吾居然还有这种能力,不由得有些咋舌。送一个大活人来这里,那得有多少恐怖的灵力才能做到?昆吾的能力帝玺是心知肚明的,他虽说活了数千年,可灵力并不强悍,这种事情靠他自己是绝对办不到的。应该有高人在背后帮助昆吾,这人是谁,帝玺却摸不出头绪。

“第一,你被放出来这件事,李果功不可没,你最好去会一会李果,他牺牲了自己的原则,才说动沧朔皇帝放了你。第二,连城出事了,这个本来不该告诉你,可……你毕竟是我妹妹,我觉得你需要知道一下。至于暮姐姐,她现在的情况还可以。”帝鲤看着帝玺的眼睛,说出了帝玺更加意想不到的话。

当听到帝鲤说连城出事了的那一瞬间,帝玺的脑子嗡地一声就炸开了:“我之前见过他,他的病不是好了么?他怎么了?是不是又病了?还是……”

“你别急,他没死,也没生病,我能说的只有这么多,说的再多……父亲不会放过我的。玺儿,我迫不得已,只能陪着父亲,你与暮姐姐不一样,你们已经脱离开父亲了。所以……我希望你们能够认他,但是也要记住他对你们做过的事情,我的话只能说到这里了。”帝鲤说着话,语气之中似乎有无尽的痛苦在纠缠,撕扯,听得帝玺心口处生疼。一时之间甚至分不清,自己疼的究竟是连城,还是帝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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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2章 帝鲤(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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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急,他没死,也没生病,我能说的只有这么多,说的再多……父亲不会放过我的。玺儿,我迫不得已,只能陪着父亲,你与暮姐姐不一样,你们已经脱离开父亲了。所以……我希望你们能够认他,但是也要记住他对你们做过的事情,我的话只能说到这里了。”帝鲤说着话,语气之中似乎有无尽的痛苦在纠缠,撕扯,听得帝玺心口处生疼。一时之间甚至分不清,自己疼的究竟是连城,还是帝鲤。

帝鲤轻轻喘息着,脸上渐渐露出了难过的表情,帝玺见状,一把扣住了帝鲤的脉,按压片刻之后,她急急将帝鲤整个人抱起,也不管帝鲤愿不愿意,直接将她平放在床榻上,同时取出一小块国玺放在手间,她的灵力与国玺互相呼应,勾出丝丝缕缕的灵力渗入帝鲤的身体,替她将有些混乱的血液归拢起来,使之井然有序归于心脏,再由心脏处送出。

“鲤姐姐,你不能太伤心,否则这个病随时会要了你的命。”帝玺见帝鲤的脸色渐渐有了好转,这才撤去灵力,将国玺收入怀中,忧心忡忡对帝鲤说道。

帝鲤的情况跟当年的她实在是有些太相似了,当她还是阿玺的时候,也如同帝鲤如今一样,不能有太大的情绪波动,不能奔跑跳跃,帝鲤的情况似乎更加严重一些,她在母胎里吸收的毒素使得她的五脏六腑都有不同程度的受损,因此任何一点看似不起眼的变动,都可能要了她的命。

帝玺因为用灵力替帝鲤归拢了一下有些混乱的血液,这才惊诧地发现,帝鲤能活到现在,有多不容易。

“我……早就是踏入鬼门关的人了,就差阎王拉一把罢了,生生死死早就看淡了,可玺儿,你与暮姐姐不一样,你们是健康的,你们的未来还有很长时间,父亲的确不是好人,利用了我们,可他关心我们也是真的。”

“我知道,鲤姐姐,不要说了,你需要好好休息。”帝玺对帝江本就是爱恨交织的,只是恨意现如今远远大于爱了罢了,当仇恨不再如同初时浓烈的时候,帝玺就发觉,其实她之所以讨厌帝江,讨厌的只是他利用了他们,他的人品太差而已。除此之外,帝江对他们其实没有做过多少过分的事情,甚至在与夜月明约定这件事之外的任何事上,他都给了她们三姐妹足够的包容。

如果帝鲤说的是真的,那么就意味着,其实在沧朔的这段时间,包括来北漠的小一个月,她对帝江的风评如何,帝江是全然知道的,可即便知道她在算计他,他仍然很高兴的回信,为她肯在书信里喊他一声爹而高兴。

可做错了的事,到底是做错了,无论未来再如何弥补,丢掉的东西也都回不来了。帝江对她与帝暮有没有隔阂她吃不准,可帝玺是明白自己的性子的,她没办法彻底原谅帝江,无论谁是说客都不行。

“那么,你去找李果吧。”帝鲤因为先前情绪太激动,也的确被折腾地没力气了,她摆摆手,让帝玺自己出门就是了。

可帝玺看着躺在床榻上连胸膛起伏都不是很大的帝鲤,又如何能安心离开?几乎没有思考地,她搬来了一张椅子,坐到了帝鲤的身边,就那么看着帝鲤:“鲤姐姐,你好好休息,今天我那里也不去,就在这里陪着你。”

“玺儿,你费心了。”帝鲤勾唇轻笑,这个强行扯出来想要帝玺安心的笑容,看起来也疲惫极了。

“鲤姐姐这么见外干什么?睡吧,我守着你。”帝玺真心实意地说着,为了防止自己的目光打扰到帝鲤,她甚至低了头,细细数着地上木板的年轮,以打发无聊的时光。

帝鲤或许是真的太累了,闭上眼睛之后没几秒钟,呼吸就渐渐沉了下来,显然是真的睡着了。

帝玺这才悄悄出了一口气,细细打量帝鲤的面容。

说也奇怪,明明是同父异母的姐妹,可帝鲤跟帝江却不怎么相似,跟她和帝暮也不太一样,尤其是眼睛和嘴唇,更是全然不像是他们帝家的人,反倒……反倒有点儿夜月明的味道。

不过帝鲤跟夜月照又不太一样,总的来看,帝鲤更像是夜月明与帝江的结合体,可帝玺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毕竟一来两个男人升不了孩子,二来……帝鲤比夜月明小不了两岁。

帝玺瞅着帝鲤,许久之后才闭上眼睛,伸出手对着掌心吹了一口气,然后她隔空对准帝鲤的心口,将灵力轻轻推进帝鲤的心口。

帝鲤的身子实在是太虚弱了,尤其是她还听了昆吾的话,吃了损耗自身的丹药,现在或许还看不出个所以然来,等日后回去了,必然会因为这般耗损心力出现更加可怕的后遗症。

帝玺并不想帝鲤回去之后出什么事儿,便干脆铤而走险,为帝鲤吊住心脉,以免昆吾的药效过后,反弹过于厉害,以至于使帝鲤命悬一线。

然而说到底,帝玺现在自己的灵力都没有来源,都是用一点少一点的,若是没有鸾羽的支撑,帝玺自己恐怕就已经濒死了,可即便如此,她也愿意铤而走险,替帝鲤延续生命。

对于生命,帝玺透支得太多,也看得太多,早就淡然处之了,可帝鲤不一样,她从出生起就受到了这样那样的折磨,命运对帝鲤太过不公。

四百多年前,曾经的玺,得到了苏卿离的保护,虽说身子不能好,但却度过了一段美好的时光,可帝鲤不一样,帝鲤长到现在,除了帝江,再无旁人,作为帝鲤的妹妹,帝玺如何会不伸出援手?

她引动鸾羽的力量注入帝鲤的体内,比起之前替帝鲤归拢血液不一样,这一次,帝玺是希望能够保护住她的心脏的,因此耗费的灵力比之前多了许多,而当她将灵力全都聚拢到帝鲤的心脏处,她才惊觉,帝鲤的身体情况实在是……不容乐观极了。

帝鲤的心口,用千疮百孔来形容都算是好的了,帝玺甚至不知道,帝鲤的心里究竟有怎样的执念,才会让这个早就不堪重负的身子依旧继续苟延残喘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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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3章 帝鲤(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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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帝玺明白了,帝鲤是一条随时都有可能停止呼吸的生命,即便没有昆吾的丹药,她对生命的透支也都远远超过了自己身体所能承受的极限。

帝玺只觉得眼睛肿胀得很,想哭却又哭不出来,难受的很。

帝鲤……她的二姐,到底经历过怎样的过去,才会变成如今的模样?只是因为毒素么?如果只是因为毒,她绝不会撑到现在,她该有多么留恋这个世界,才能这样坚强地不愿意闭上眼,不愿意就此离去?

帝玺用左手摸出鸾羽,然后一口咬破了自己的食指,用沾了血的指头捏着鸾羽,活活激发了全部鸾羽的力量。帝玺自己的灵元早就碎裂了,因此早就失去了控制太过强大的灵力的能力,鸾羽上附着的灵力被帝玺全部激活之后,她自己就首先受不了,吐出了一口鲜血。

她死死咬着下唇,硬是将自己心里那种躁动的感觉尽力压了下去,这才不至于让这些散乱的灵力搅动神智,

可饶是如此,帝玺想要控制这些灵力,也实在是太过困难了。

她用尽全力,也不过是将这些灵力尽量控制在自己附近,免得一股脑儿全都冲进帝鲤体内,让帝鲤难以承受。

帝鲤此时也感觉到了一种奇特的力量在体内游走,她猛地睁开双眼,看到的是面色苍白的帝玺,顿时吓了一跳:“玺儿……你……”

“鲤姐姐,听我的话,不要说话,不要动。”帝玺见帝鲤醒来,差点慌了神,好在她心思一动,就感觉到那些灵力开始不受控制了起来,她便马上收了心神,定心对帝鲤说完,使出吃奶的劲尽量控制这些灵气。

她本身就破碎的灵元,被这股强大的灵气一冲击,竟然开始躁动,帝玺刚感觉到灵元出了状况,就闷哼一声,眼睛一翻,跌坐在了帝鲤的床边,双眼闭上,感觉不到外物了。

她似乎陷入了自己的灵元内,帝玺甚至亲眼见到了自己破碎的灵元,那个小小的灵元是一方国玺的模样,但是破碎得不成样子,只能模模糊糊看出一点国玺的轮廓了,而现在,这个轮廓看起来竟然有三分鸾羽的模样。

为什么?她的灵元难道被鸾羽同化了么?不应该啊,本身就要碎裂的灵元早就不成形了,怎么会在她全然激发鸾羽力量之后,出现其他的变异?

而且更让帝玺惊诧的是,她居然在灵元的附近,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那是一个跟帝玺一模一样面容的人,双手抱胸躺在水面上,眼睛紧闭着,面色红润,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帝玺小心翼翼朝着那个水面上的人走去,惊奇地发现自己居然也能踩在水面上而不下沉,心底里虽然有些好奇,但是对这个跟帝玺一模一样长相的人显然更加好奇。

她探出身子细细打量这个人的五官,居然真的与帝玺没有半分差别,唯一的区别仅仅是,她能够睁着眼睛看着她,而水面上的那个她,却闭着眼睛什么也感觉不到。

多么奇妙的一种感觉?她的灵元因为早就支撑不住,呈现破碎状,却零零散散悬浮在这个人的附近,似乎在保护着她一样,。当帝玺靠近,这些灵元就像是他们的孩子一样,温柔贴心地为她让开道路,而后又聚拢成了零散的国玺模样。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我的灵元里?”帝玺看着这个人,觉得她既熟悉又陌生,心中似乎有无数的疑团想要问她,可她只是沉睡着。

帝玺得不到答案,便干脆盘腿坐到了她的身边,静静看着她,就像是看着镜中的自己一样。

这片虚空之中,突然传出了鸟叫,那是一种悲怆的鸣叫,帝玺抬头,看到的却是鸾!

那是天虞山上看到的那只鸾,它的翅膀仍然是被灼烧之时的模样,正仰起头高声悲鸣,随着它的鸣叫,那本来躺在水面上的人,睁开了眼睛,她的眼里是熊熊烈火,看不清瞳仁。

她转头看了一眼帝玺,嘴角漾出了一抹特别怪诞的笑容,然后,又重新闭上了双眼,就像是不曾睁开过眼睛一样,然而她的身躯,却明明白白转向了帝玺。

这是怎么回事……

帝玺只觉得心里乱极了。灵元所栖息的地方是她的灵魂深处,照理来说,就算她能看到自己的灵元,也绝不可能看到与自己一模一样的人与鸟才是,这片虚空中,本应该只有她自己和灵元而已。鸾也好,与她一模一样的人也罢,全都是不速之客,而且还是她赶不走的不速之客。

帝玺望着天空中的鸾,虽说心里有些怨怼,但更多的是亲近。

那种在天虞山废墟之中,对鸾的奇特感觉,再次回来了。她甚至在灵元的身边展开了双臂,就像是一个鸟儿一样,拨动手腕,想象着自己翱翔于天际的模样。

这副场景本该是惬意的,温和的,可在这片温柔的场景之下,却暗流涌动。

帝玺的神识,愣是被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声音给拉了回来。

似乎有一个非常焦急的声音,在不停地呼喊,那个声音在喊:玺儿,玺儿,你醒醒,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帝鲤……是帝鲤的声音!

帝玺用力摇了摇头,脑海之中一片清明。是的,她想帮助帝鲤,却因为调用了过多鸾羽的灵气而受到反噬,险些自己命丧当场,若非灵元强行吸收了鸾羽的部分灵气,这会儿的她,已经不用等洛羽动手,自己化作一缕荒魂,就此消弭于人间了。

“鲤姐姐,我没事。没事。”帝玺的意识被帝鲤唤了回来,然而她仍然感觉到头疼欲裂。

鸾羽还被她攥在手心里,可它上面附着的灵气已经重新回到了鸾羽本身上,也彻底丧失了对帝玺攻击的能力。

帝玺将鸾羽收好,手指蜷缩成拳擦了擦自己嘴角的鲜血,看着帝鲤就是傻笑:“鲤姐姐,你躺下,我在帮你疗养。”

帝鲤忧心忡忡看着帝玺,连言语之中都是深深的关切:‘玺儿,你可吓死我了。’

“对不起,鲤姐姐,我错了。”帝玺说着,又一次非常主动地贴着帝鲤,抱了上去,而她,在抱到帝鲤的那一刻,又强行分出一点灵气钻入帝鲤的体内,好查探方才那一番鲁莽是否造成了帝鲤的进一步不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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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4章 帝鲤(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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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鲤姐姐,我错了。”帝玺说着,又一次非常主动地贴着帝鲤,抱了上去,而她,在抱到帝鲤的那一刻,又强行分出一点灵气钻入帝鲤的体内,好查探方才那一番鲁莽是否造成了帝鲤的进一步不适。

令人惊喜的是,虽说鸾羽的灵气险些把帝玺陷入死地,但却无巧不成书地替帝鲤修复了部分心口的损耗,起码现在查过去,不再是那么斑驳的漏洞了,起码有部分已经能够连成片了。

帝玺轻轻松了一口气,抱着帝鲤的手也更加温柔了起来:“鲤姐姐,你没事就好。”

“玺儿,凡人命数由天定,你……大可不必……”帝鲤似乎有什么想说的话,可说了一半,她又不肯继续说下去了。,

然而帝玺却已经从帝鲤这只言片语的话里,明白了帝鲤想要表达的东西。作为帝江身后站着的最大智囊,没有谁敢小觑帝鲤的智慧,她当着帝鲤的面使用了灵力,帝鲤又如何会视而不见?

“鲤姐姐,我们是姐妹,对不对?”帝玺笑眯眯看着帝鲤,明明自己的灵元再次受到冲击,虚弱的不行,却还是强颜欢笑看着帝鲤。

帝鲤轻轻嗯了一声:“自然是。否则我不会冒这么大的风险来北漠找你。”

“所以,你肯为我付出,我也会为你付出。这是礼尚往来对不对?”

“但是……”帝鲤还有些踟蹰。

“你吃了昆吾先生给你的丹药,那就是强行用未来的生命来做赌注的,我不会看着你因为吃了丹药而在药性散尽后陷入危机。”帝玺说着,舔了舔嘴唇:“更何况我跟鲤姐姐不一样,我是不会出事的。”

“玺儿,你躺一会儿,别说话了好不好?”帝鲤格外心疼地看着帝玺:“你若是出了什么事,那陛下怎么办?现在能帮助陛下的只有你了。”

帝玺本来因为帝鲤的安危,已经暂时将连城的事抛诸脑后了,现在被帝鲤再次提起,也就不由得她不去注意,她略微搭在帝鲤的身边,问道:“连城怎么了?”

“我说过……不能告诉你。你见到他之后自然会知道的。只是……他能不能顺利见到你,还不好说。”帝鲤沉沉叹息,语气沉重。

“他可是皇帝,就算出行,也会有仪仗跟随,哪里会出什么事?更何况,北漠离锦城岂止十万八千里?难道他要抛却国事不管么?真是太糊涂了,太糊涂了!”帝玺本来还在担心连城的安全,在听到帝鲤说,连城要来见她之后,马上转化成了满腔怒火,恨不得立时三刻对着连城就发出来。

她这一激动,立刻引得心头一阵难过,嘴角也再次漾出鲜血,直把帝鲤给吓了一跳,再也不让帝玺这样站着了,好说歹说劝着帝玺坐在椅子上,这才肯善罢甘休。

“玺儿,这件事其实是……”

帝鲤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就听到外头传来了宁意的声音,他的语气听起来非常焦灼,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冲进来一样:“郡主姐姐,你在哪里?”

帝玺深深看了一眼帝鲤,摆手让她先藏起来,确认帝鲤藏好之后,帝玺才开口说道:“我在这里,阿意。”

宁意得到了帝玺的回复,马上撞开门冲了进来。

“郡主姐姐,你这是怎么了?”宁意乍一见到帝玺,本是满脸的兴奋,可当他再仔细一看帝玺,就看到了帝玺衣襟上蔓延的血迹,还有嘴角没有擦干的血,顿时慌了手脚。

帝玺微微一笑,言语中略带呵责:“你着急什么?只是受了一点伤,不碍事的,我房里有听鹤给我配的药,吃上两天就没有大碍了。对了你这么冲冲忙忙来找我是有什么事么?”

“也……没有什么事,就是陛下通知我说已经把你放出来了,但是我在叶府里头等了好久都没等到你,就上街寻找去了。郡主姐姐,你没事就好。”宁意说着,眼底的担忧渐渐散去。

帝玺听了宁意的话,却猛然想到先前帝鲤带她来这有间客栈之时的疑问,她立刻问宁意道:“我们上回来碎叶城的时候,是不是没有这间客栈?”

宁意不知道帝玺想表达什么,却也非常实在地回答了帝玺的问题:“嗯,之前的确没有,听说是在我们离开碎叶之后才出现的新的客栈,还有……我听说,这个客栈背后的老板……是……是……司情。”

帝玺刚端起一杯茶,听到这两个字手一抖,差点把茶杯都给扔了:“你说的司情,不会是那个司情吧?”

“就是他。”宁意点点头,肯定地说道。

帝玺咽了咽口水,端起茶水一饮而尽,连茶水是什么味道都没有品,脸色有些难看:“这家伙想干什么?难道他一直在监视我们么?”

“不知道……不过郡主姐姐在这里这件事,就是店小二跟我说的。”宁意将自己在街上遇到店小二的情况大致跟帝玺说了一下,帝玺一听,更是确定,如果这间客栈的主人是司情的话,那么他一定是早就盯上了他们这群人了。

“阿意,你把店小二叫上来,我有些话要问他。”帝玺心中打了个主意,便吩咐宁意下去喊人去了。

宁意非常听话,马上出门去喊店小二,而就在此时,帝玺突然转动手中的茶杯,然后对着帝鲤的方向弹了过去,那茶杯碰到幔布就跌落了,而在同时,幔布的后头,传来了闷闷的倒地声。

帝玺现在实在没有力气去把帝鲤给搬到床榻上,而且她要问店小二的问题越少人知道越好,尤其是帝鲤……即便她关切她,也改变不了她是帝江的人的事实。

帝玺不得不防着些帝鲤。

宁意很快就把店小二给带了上来。见到店小二,帝玺也就不再绕弯子了:“你们的背后主人,是司情是不是?”

店小二本来非常职业的笑容在帝玺说出司情俩字的时候,变成了尊敬。他点点头:“小人的确是司情大人的手下。”

“你是人。”帝玺感觉不到这个店小二的妖气和魔息,想来应该是人才对。

店小二再次点头:“对。”

“司情让你在碎叶城建一个客栈干什么?”帝玺的眼底流连着狐疑的神色,显然对店小二的这个回答并不是非常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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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5章 帝鲤(10)

“开始是想刺杀洛羽公子的,可途出了点变故,司情大人放弃了这个计划,让我们留意郡主与宁公子的行动,必要时间要给予二人保护。 !实不相瞒,郡主您下狱的这段时间,我们的人已经替您处理掉了最少五波杀手了。”店小二回话的时候不卑不亢,似乎面对的不是一个郡主,而只是一个受人委托要保护的人一样。

帝玺听了这一番说辞,倒是找不出多少破绽来。尤其是要保护宁意这句话,绝对是真的不能再真的。

洛羽到底是不是真心想要保护魔尊,帝玺不知道。可司情不一样,司情是心甘情愿保护魔尊的,为了魔尊的安全,司情甚至可以放弃夜城,而洛羽做不到这一点。

司情会为了保护宁意建起这样的客栈,这并不怪。

“其他几城也有么?”

“有,都有。司情大人说,宁公子所到之处,一定要有我们自己人。”店小二非常听话,帝玺问什么他回答什么。帝玺与店小二心照不宣,有些话自然不用说的太明白,可宁意不一样,宁意听了店小二这种回复,很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那个,店家,我能不能冒昧问一句,为什么那个司情……是城主大人,对我的行踪这么感兴趣?”宁意实在是不明白他跟司情之间有什么特别重要的联系,能够值得司情这般关照他。

店小二看了看帝玺,踌躇了一会儿才赔着笑说道:“司情大人说,宁公子是他的好朋友,所以才要我们保护宁公子。”

“好朋友……”宁意听着这三个字,嘴角都不由得抽搐了起来。他可没忘记在夜城的时候,司情是怎么对待他的,结果现在离开夜城了,司情开始对外宣称他们是好朋友了,这不是贼喊捉贼么?

“阿意,司情这是好心。他对我们没有恶意。至于夜城的事儿……只是一场误会罢了。你忘了么?我们离开夜城的时候,司情还亲自送了我们一段。”帝玺心里也明白,关于宁意的真实身份,现在还不到揭穿的时候。这个至真至纯的少年,若是有朝一日知道了自己居然是魔尊的转生,要统领魔界那么多魑魅魍魉,恐怕真的会吃不消。

从洛羽的角度来说,他并不是很希望魔尊能醒来获得前世的记忆,司情则也不愿意魔尊苏醒太早,免得他要离开夜城,为魔尊跑腿。而帝玺更纯粹了,她只是单纯不想宁意现在的少年感,因为得知了真相而消失。

三个人也算是心照不宣了,因此才压着这事儿这么长时间都不曾告诉宁意。而宁意自己则算是个马大哈的人,除了帝玺的事儿他心之外,其他的事儿他无论是得还是失,都不是特别在意。

“郡主姐姐,你说了我信你。”宁意对帝玺的话从来都没有不相信的,即便现在他的性格有了肉眼可见的变化,可对于帝玺的忠诚却从头至尾不曾更改。

帝玺颔首,对店小二说道:“你帮我雇一顶轿子,我要去找李果大人。”

“李果?”店小二听到这个名字,都有些愣了:“郡主所说的李果,是不是碎叶城的李果大人?”

“对,是碎叶郡守李果。”

“这……郡主,实不相瞒,这李果大人,在两个时辰前,突发疾病死了。”店小二面露难色,说起话来终于有些磕巴,不再流利了。

帝玺一听,怔住了:“两个时辰前?”

“对,两个时辰前,被人发现死在自家府邸里了。”

帝玺暗叫坏了。这是有人先她之前杀人灭口了:“李果的府邸在哪里?带我去。”

“郡主姐姐,你现在的情况……不适合动吧?”宁意看着帝玺身的血迹,实在是担心帝玺会不会一动栽倒了。

帝玺却摇了摇头:“没事,我自己的身子我知道。请带我去。”

“我跟你一起去。”宁意见帝玺心意已定,立刻跟在帝玺身边,搀扶住了帝玺,然而这一搀住帝玺,他觉得手臂一沉,帝玺居然又晕了过去。

宁意被帝玺吓了一跳,一把扛起帝玺要往外头跑。好在店小二见帝玺晕了之后,马伸手拦住了宁意,与此同时伸手点了帝玺身几处重要的穴道:“宁公子别着急,郡主只是用力过猛,现下身子有点虚罢了,休息一会儿会好了,我这去安排车马,去李果的府邸还是回叶府?”

宁意想了想,说道:“李果的府邸。”

帝玺居然想去李果那里,那么他陪着去吧。

洛羽奔走在极夜之黯,渐渐有了虚脱的迹象。他不得不停下脚步,说起话来都一句三喘的:“弥姜大人,你还要追我多久?极夜之黯之内,我们都失去了能力,如果单打独斗,我未必会输给你。”

弥姜飘飘然落在洛羽的身边,不同于在万妖塔之时,这回出现在洛羽身边的弥姜,竟然有了实体,不再是虚无缥缈的影子了。她落在洛羽脚边,却没有下手,只是跟看着一个跳梁小丑一样看着洛羽:“你骗了我与阿荼,你难道没有想过后果么?”

“只是……只是药王鼎罢了……”洛羽俯下身子,双手撑着膝盖,显然是累极了。

弥姜听到只是俩字,朱唇略略扬起,那笑意顿时蔓延开来,可这笑意却是冷得,彻骨的冷:“只是药王鼎?如果没有药王鼎,你洛羽只是一个被剥离了神魂的普通人罢了,是阿荼给了你寻找药王鼎的线索,而现在,你居然为了药王鼎,骗了我与阿荼。”

“你……你想要真的也可以,帮我找到苏卿离,或者,找到倾渊的战器,我必须毁了倾渊的战器。”洛羽说着,整个人干脆蹲了下来。

“天方夜谭。你自己都看过孟婆卷了,连那面都没有记载,我们又怎么会知道。”弥姜似乎从没见过洛羽这副胡搅蛮缠的模样,眼底里也渐渐有了挥散不去的厌烦。

“弥姜大人不知道,弥青却知道。”

“弥青?弥青知道,你问弥青便是,何必来问我。把药王鼎交出来!”弥姜说着,手失了轻重,竟然一手扼住了洛羽的脖颈,她的力气大得似乎随时都能拧断洛羽的脖子一样:“忘了告诉你,极夜之黯对我与阿荼都没有效果,还有,极夜之黯是我所创造的。”

第346章 推心置腹(1)

“弥青?弥青知道,你问弥青便是,何必来问我。把药王鼎交出来!”弥姜说着,手上失了轻重,竟然一手扼住了洛羽的脖颈,她的力气大得似乎随时都能拧断洛羽的脖子一样:“忘了告诉你,极夜之黯对我与阿荼都没有效果,还有,极夜之黯就是我所创造的。”

“我……失策……了……”洛羽被弥姜抓着脖子,一张脸马上被攥得紫涨,可他根本无力反抗如此的弥姜。

弥姜看着洛羽这副痛不欲生的模样,却突然跟触电了一样,直接把洛羽给甩出去老远,本来完美的脸上,也出现了一抹不悦:“你居然敢对我使用白起之血。”

“如果不这样,我就要被你掐死了。弥姜大人,我是不是走不出极夜之黯了?如果我没猜错,只怕冥王也进来了吧?”洛羽结结实实吃了一击,却反倒好受了许多。

“我一直都在。”冥王阿荼突然从弥姜的身上显出模样,同时,弥姜的形象猛然变得模糊,随即碎裂,再也琢磨不到模样了。

洛羽恍然大悟:“弥姜大人是借着冥王您的身子才得以离开万妖塔的。”

“弥姜没有实体。”冥王冷冷说了六个字算是回答,随后就盯着洛羽,那眼神看起来令人胆寒得很:“药王鼎,还给我。”

“不行,药王鼎不能给你。”洛羽这回腰板子倒是硬气得很,明明被冥王和妖王给困在了极夜之黯,却仍然不肯松口。

冥王阿荼得到了洛羽的拒绝,却居然咯咯笑了起来,只是这种呆在冥府时间太长的人的笑声,怎么听怎么让人觉得瘆的慌:“我知道你为什么不愿意交出药王鼎,我跟你保证,当你需要用药王鼎重新融合灵魂的时候,我会把药王鼎还给你。”

洛羽的心事被冥王当中戳穿,却也不觉得难堪,他只是淡淡笑着:“冥王大人,我实在是不能理解,为什么你们非要药王鼎不可。如果你们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我可以把药王鼎暂时给你们。”

冥王那一双眼睛在洛羽的身上逡巡了好一会儿,随后轻笑一声,那弯起的嘴角恰到好处,更是衬托的冥王活色生香,可她说出来的话,就不那么令人温存了:“你真想知道?哪怕下场是我杀了你?”

“求仁得仁,死而无憾。”洛羽的语气也冷了下来,他说话的时候,目不转睛看着冥王,没有一点儿惧怕。

冥王呵了一声,左手打了个响指,凭空变出了一把椅子,施施然往椅子上一坐,方才闲闲说道:“要你的药王鼎,帮弥姜摄取一个魂魄。你活在人间的时间也不断了,应该听过,弥姜还有一个孪生妹妹吧?”

“略有耳闻。”

“药王鼎既然能够炼你的魂魄,自然也能炼别人的。”冥王说着,突然招手,将洛羽直接拽了过来,樱唇贴在洛羽的脸颊上,吐气如兰:“你想不想知道,弥姜妹妹的魂魄,在谁身上?”

洛羽被冥王这么一撩拨,只觉得浑身像是有万只蚂蚁在爬行一样,然而他的定力非比寻常,对女色又向来不是很在意,即便冥王这般清冷的人故意撩拨他,他也没有失了方寸,反倒意识更加清醒了:“如果我没猜错,那人应该是,帝玺。”

“洛公子果然机敏。不错,就是帝玺。”冥王闲闲说道,抬头朝着自己的左手边看去:“弥姜,现在暴露帝玺的身份,会不会不太好?”

“无妨,没有妹妹,我就无法拥有实体,用药王鼎本就是迫不得已。那姑娘体内的力量撕扯,妹妹一定会落下风。”弥姜已经看不到身处何处,语气却蕴含着淡淡的忧愁。

洛羽挑眉:“既然是为了帝玺体内的灵魂,那么,用不到药王鼎。只要将鸾羽拿走,帝玺现在的自主意识很快就会死亡。”

“洛公子的心这么狠?据我所知,你可保护了她很长一段时间了。”冥王对洛羽这番话将信将疑。

洛羽的嘴角漾出一抹凉笑:“保护的时间再长又如何?倾渊的威胁近在咫尺,就算我利用她找到了苏卿离,我也不会动手杀他了,那么帝玺对我来说,也就变成了可有可无的存在。”

“你就真的忍心眼睁睁看着她去死?”

洛羽闻言,顺着冥王的目光看去,明明看到的只是一片虚无,他却仍然朝着那个方向点了点头:“你们若是使用药王鼎,帝玺也是死。既然早死晚死都是死,药王鼎还在我身上,总比交给你们好。”

“好,干脆果断,那么,杀死帝玺的事情,就由你来做了。那姑娘能得善终就让她善终吧,别见血。”弥姜作为堂堂妖王,却在这个时候突然动了恻隐之心,引得冥王阿荼浅笑出声:“弥姜,你不忍心了?”

“若是**出现了损毁,我妹妹怎么办?我的**怎么办?”弥姜的语气有些娇嗔,听得洛羽竟然浑身不舒服。

“就知道你没安好心。洛公子,弥姜的话你也听见了,至于怎么做,可就看你的了。”冥王说着,纤纤玉手轻轻捉住了洛羽,洛羽刚要反抗,就觉得浑身一阵轻松。

他居然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冥王从极夜之黯里拉了出来。

“时间我们有的是,在倾渊没有觉醒之前,你可以慢慢等待杀死帝玺的时机,但是我们丑话说在前头,如果帝玺能够吞噬我妹妹的魂魄,你必须马上杀了她。”弥姜明明没有实体,可她说话的时候,那语调似乎就是在洛羽耳畔说的。洛羽浑身一个激灵,到底还是点点头,算是答应了下来。

冥王见洛羽应承了,便张开双臂,那种阴间的吊诡之气立刻席卷了洛羽的周身,冥王便在这股气流之中,消失了踪影。

洛羽的眉头紧紧锁着,他张开自己的左手,看着上头淋漓的血液,嘴角露出一抹冷笑:“师父,看来你的血液,不仅仅只对孟婆有效。”

宁意跟着帝玺的轿子一路前行,在快到达李果府邸的时候,他突然觉得眼前一片朦胧,便忍不住甩了甩头,可意识却不受控制地低低说了一句:杀,杀了帝玺。

这种失控的状态仅仅持续了一个瞬间,就消失了。宁意有些怔忪,看着自己掉了队,便连忙三步两步跟了上去,那一瞬间的记忆就像是断了片一样,他自己毫无知觉。

第347章 推心置腹(2)

距离李果府邸尚有上百步距离的时候,轿子里传来了帝玺的闷哼。宁意连忙贴着饺子快步跟着:“郡主姐姐,你醒了?”

“嗯,阿意,我们这是在哪儿?”帝玺的声音听起来疲倦极了。

“前面就是李果大人的府上了。”宁意回话。

帝玺的意识尚且还有些不清醒,那种深深的疲倦裹挟了她的身心,即便她能够与宁意对话,那种疲倦感也仍未散去,反倒越来越累了:“好……我们去看看。”

宁意听着帝玺这种孱弱的声音,心里着实担心:“郡主姐姐,你真的没事么?”

“真没事,我只是有点累了。”帝玺在轿子里用双手狠狠揉了揉自己的双眼,强迫它们睁得大一些,这才略微有些醒神。

这神智一清醒,帝玺马上想到了帝鲤。帝鲤现下该不会还在地上躺着吧?她那副身子骨,这么躺着肯定要着凉。

“阿意,你等等,你在这里等我,我回有间客栈一趟。”帝玺想到帝鲤,心中更是放心不下,招呼轿夫停轿之后,一脚就迈了出来。

然而帝玺双膝一软,脚一猜出来,整个人就像是失去了所有的重心一样,朝着地上就跌了下去。

宁意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帝玺的胳膊,将她撑了起来:“郡主姐姐,你太虚弱了。”

帝玺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虚弱成这样,居然连最基本的行走都成了问题,心下更是大感不安:“阿意,我的感觉很不好。”

“郡主姐姐别怕,无论发生什么事,阿意都会保护你的。”宁意小心搀扶着帝玺从轿子里走了出来,付清轿子钱之后,便搀着帝玺一点点朝着李果的府邸挪了过去。

帝玺并不是因为灵元涣散才无法行走的,她只是耗损了太多灵气,又激发了自己难以承受的鸾羽力量,造成了一定程度上的反噬,因此才行走不便,等走的时间长了,脚上也就渐渐有了些许力气,只是走得仍然不是很利索罢了。

俩人这么慢慢悠悠地走着,走了小半个时辰之后,终于看到一处并不是很奢华的宅院,前头挂着两个大大的白灯笼,匾额上写着李府二字,想必就是李果府上了。

帝玺与宁意人还没进去,就听到里头的哀嚎一浪大过一浪,那声势似乎活生生要把李府的屋顶给掀翻了。帝玺听着这里头的哀嚎,悲痛没感觉到,作秀的感觉倒是察觉了个七七八八,而且在这声浪之中,帝玺似乎察觉到了一个非常熟悉的东西。

她看了看宁意,说道:“走,我们进去会会这些牛鬼蛇神。”

听着这些有些刺耳的干嚎,帝玺就断定,这里头的人只怕十有**都是没安好心的了。

果不其然,这俩人人还没进去,就听到里头传来了呼喝:“李果贪污碎叶历年来的赈灾款,罪大恶极,你们给他苦什么丧?他是你们爹还是你们娘啊?就在这里装孝子贤孙了。”

帝玺听到这种骂声,眉头不由得拧成了川字型。

被骂的人也不甘示弱,声音上竟然还压过了先前那人:“你叫嚣什么?满碎叶城谁不知道你是叶不修的走狗?叶不修自己贪污受贿,把污名都推给了我们老爷,老爷为了百姓也就背了,现如今老爷被人害死,你们非但不知恩,还来大闹灵堂,你们是什么居心?”

帝玺听了这人的反驳,本来拧紧的眉头略略有些舒展,然而先前那人说的话却更过分了:“你们家老爷没拿过赈灾银?拿过了还装什么清官?当婊(和谐)子还立牌坊,你们家老爷可真是要脸的人物。”

这话说完,帝玺都有些忍不住了,她正打算好好教训一下这种在人家灵堂前出言不逊的人,眼角余光却扫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帝玺微微一愣,朝着那人定睛看去,却见那个在人群之中穿着一身布衣的人,不是别人,当真是夜月照。

帝玺的心里一下就有了谱。夜月照在这里,那事情就好办了。让他们狗咬狗去,咬得厉害了,夜月照才更能从中得知真相。

这俩人的骂战越来越厉害,周围的宾客纷纷上前阻拦,可没想到越阻拦越坏了事,那起头骂人的人居然一下拍案而起:“来啊,兄弟们,给我把李果的灵堂砸了,让这个狗娘养的知道知道爷爷的厉害,都给我记住了,谁要是能把李果的尸体给我拽出来,爷我重重有赏。”

那李果家的家仆听到居然有人带了家伙想要砸毁灵堂,顿时急红了眼,二话不说抄起手边的瓷器对着那人的脑袋就给砸了下去:“滚你妈的敢砸我们老爷的灵堂,你们砸啊,砸!谁他妈要是敢动老爷的灵堂,我李二的狗命也不要了,跟你们这群王八羔子同归于尽!”

白茫茫的灵堂上,被李二这么一动手,生生溅了不少红色的血出来。

帝玺一看这么闹下去似乎是要出人命了,一把推开搀着她的宁意就要开口呵斥闹事的人,哪儿想到夜月照居然赶在她的前头发话了:“你们都是谁府上的下人?李果大人好歹也是朝廷命官,现在人新丧,你们就闹这种事情,不怕搅扰李大人的英灵么?”

“嘿,你这人是哪里冒出来的?怎么?上赶子给李果擦屁股啊?是,这人是做过一点好事,但是那又怎么样,如果不是叶大人看中了他要他替我们叶大人背黑锅,这碎叶城哪里有他的立锥之地?你们这群瞎子可都给我睁大眼睛看清楚了,这个李果,就是一个卖官鬻爵胸无点墨的废物。”被李二狠狠兜头砸了一下的汉子,估计脑子也被砸糊涂了,居然把叶不修私下里干的勾当全都给抖了出来。这一下,灵堂里头上上下下大大小小的人物都不做声了。

那汉子见四周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还以为自己唬到了这群人,更是张狂得意得很:“给我砸了灵堂。”

帝玺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轻轻拽了拽宁意的衣角,转身说道:“阿意,我们走吧,接下来的事用不着我们了。”

“可是,你不是来看李大人是怎么死的么?”宁意有些奇怪,出声问道。

帝玺摇了摇头,语气分外笃定,不容他人置喙:“不用看了,他是被人害死的,应该就是叶不修的人下的手。我看到伤口了。”

第348章 推心置腹(3)

帝玺摇了摇头,说话的语气不容置喙:“不用看了,他是被人害死的,应该就是叶不修的人下的手。我看到伤口了。”

帝玺这话说得一点也不假。当她走进灵堂的时候,她就觉得自己身体的那种疲惫感轻快了一点,当她四下张望的时候,突然感觉到了心口一阵温热,她便追着这种感觉到处寻找,最终发现,李果的棺椁里,居然有一片国玺的碎片,跟之前碎叶城里找到的国玺碎片一样,这片碎片也都快碎成渣了,如果不是帝玺察觉到了这种奇特的感觉,恐怕就与这片碎片擦肩而过了。

而在她收回国玺碎片的时候,她看到了李果的伤口,颈动脉处被人埋了一根银针,一针毙命。

“走。”帝玺再次对宁意说道,语气也加重了许多。宁意连连应声,扶着帝玺刚迈出第一步,就听到身后传来了夜月照极为不悦的喝声:“所有人待在原地不许动,把叶不修喊来。”

帝玺的额头刷得一下冒出了无数黑线,只好止住了脚步:“麻烦了,夜月照生气了。”

“怕什么?他不是针对我们来的,要说麻烦了,那也是叶不修麻烦了。他这个家奴,可把他给卖得干干净净的了。”宁意目睹夜月照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吩咐下去,脸上居然出现了看好戏的神色,令帝玺有些哭笑不得。

“你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还敢喊我们大人过来?你以为你是谁?当今圣上啊?兄弟们,给我狠狠揍,揍死算我的。”带头闹事的人明明没喝酒,现在一言一行就跟喝醉了一样,那没眼力见的话一说出来,连帝玺都抿唇笑了:“这是天要亡叶不修啊。”

夜月照这回出来吊唁李果,没有带随从,可他自己毕竟是皇家出身,自小骑射武御也是学着的,区区三两蟊贼自然不在话下。

他一手一个撂倒了最先冲上来的两个不长眼的人之后,彻底激怒了这个领头闹事的人,他擦了擦自己头上的血水,从腰间抽出一柄剑,对着夜月照就冲了上去。

帝玺一看要坏事,连忙将自己绕在腰间的软剑卸了下来,交给宁意道:“阿意,把剑递给夜月照。”

宁意接过软剑,嗯了一声越出人群,将软剑递给了手无寸铁的夜月照。

此时夜月照刚刚避开那人的一击,正四下找趁手的兵器,就看到宁意送来了一柄剑,虽然是女子的佩剑,轻巧灵动得很,但总比手无寸铁来着好多了。

夜月照道了一声谢,用帝玺的软剑挽出了四五个剑花后,不由得笑道:“好剑。”

帝玺听着好剑俩字,却怎么听怎么不痛快,然而眼下俩人再次缠斗在了一起,帝玺也就顾不得鄙视夜月照了。

这个带头闹事的人的确有些本事,拳脚功夫了得。夜月照作为沧朔皇族,而且幼年时就被立为太子,对于文治武功,夜晖都是下了大工夫请人教习的。放眼整个皇族,除了夜月明无师自通,超出夜月照之外,其他人还真的不是夜月照的对手。

只是夜月照后来耽于声色,手上功夫就练得少了,可到底底子在,等闲人根本不是夜月照的对手。可眼前这个闹事的人,却能跟夜月照打得不相上下,甚至打得久了,帝玺还看出了夜月照的败势。

眼见着夜月照接招的速度越来越慢,也越来越吃力,帝玺不得不越众而出,然而她刚刚挤到前面,就猛然发现,这个闹事人的斜劈的姿势非常眼熟。

她不由得定睛去看这人的一招一式,终于察觉到了哪里眼熟了。

这人出招的方式,尤其是他劈刺横穿的动作,如果把剑换成银针,分明就是杀死李果的招数!

而且造成伤口的身高与力道,跟这人也非常符合。

帝玺的心中有了断定,她确定,这人就是下黑手杀了李果的杀人凶手。

可要怎么做才能让这人伏法认罪呢?

帝玺眼见着夜月照已经快要落下风了,干脆呼喝道:“放肆!你们竟敢对陛下下手,罪大恶极。”

帝玺这话就像是晴天霹雳,本来还与夜月照对打的人,听了帝玺这一声喊,非但没有停下来,反而手下下了杀招:“冒充陛下,罪不可恕,我这就替天行道!”

这人这话一说出来,帝玺的心都凉了。这人是要杀人灭口啊……

她提起一口气,强忍着四肢百骸传递出来的痛感,飞身而出,直直将夜月照给撞了出去:“陛下小心!”

那人下的杀招是正对着夜月照的心口的,这一剑没有刺中夜月照,却刺透了帝玺的心口。扑哧一声,鲜血横流,可帝玺却有些不以为意。

“阿意,把这些人都给我抓了,送押官府。所有闹事者都不许离开此地。陛下,叶不修图谋不轨,还请陛下明察。”帝玺咬着牙将那人刺入她心口的剑给掰断了,然后将断剑从自己的体内拔出来,随手往地上扔去。只听得叮地一声脆响,那剑就这么掉在了地上,而帝玺只是随手捂着自己的心口,面色煞白。

宁意在电光火石之间,整个人都吓傻了。当剑没入帝玺心口的那一瞬间,他的眼底闪过一抹红光,然而那种煞气尚未彻底侵袭宁意,他就惊觉帝玺居然没有事情。见帝玺仍然能够站着发号施令,宁意的眼里全是诧异,待听到帝玺的吩咐,他便马上冲上前去,一手按住了那人的手腕,咔嚓一声,就将他的手给扭断了:“你竟然敢伤了郡主和陛下。”

“你你你……你说什……什么……”那人的手腕被宁意拧断,铺天盖地的痛感让他连话都说不明白了,听起来语调痛苦。

“什么说什么?险些被你打伤的人,就是当今圣上,至于被你……被你险些杀了的,是南阳郡主。”宁意恶狠狠地踢了这人一脚,态度恶劣到了极点。若不是帝玺看起来没有大碍,宁意恐怕早就对这人下狠手了。

被帝玺撞开的夜月照在地上打了个滚,踉踉跄跄起了身,见到帝玺被人捅穿了心脏,先是吓了一跳,可他马上就发现帝玺居然根本没有受到多少伤害一样,竟然还能照常发号施令,整个人更震惊了。关于帝玺曾经在他面前变了瞳孔颜色的记忆纷至沓来,令他更加相信帝玺根本就不是人。

第349章 推心置腹(4)

他战战兢兢走到帝玺的身边,人刚走过去,就觉得手脚发软,几乎要跌倒了。

帝玺狠狠瞪了夜月照一眼:“陛下,你就是这么对待你的子民的?”

“啊?哦……”夜月照还沉浸在帝玺被人刺穿心口却根本没有大碍的惊讶之中,被帝玺一瞪,才略略晃过神来:“朕让你们去找叶不修,没人去么?”

李二恶向胆边生,对着那带头闹事的人一个闷棍打下去之后,立刻就怂了,这会儿听到夜月照喝问,他竟然趔趔趄趄地跑出去了。

夜月照摸了摸摔破了的鼻子,看着这些表情五花八门的前来吊唁的人,脸上难免有些难堪:“你叫什么名字?”

那被夜月照点名的闹事大哥,现在已经浑身冷汗淋漓,连抬头看夜月照的勇气都没有了。

他死死跪在地上,双手撑着地都在微微颤抖,话没说出口,汗先滴了一大片:“小人……王勇。”

“王勇?好名字,果然只有匹夫之勇。朕问你,你前头跟李二骂战之时说的话,可是真的?”夜月照开口审问王勇,同时居然还能镇定自若地搬出一把椅子让帝玺坐下,自己则站在帝玺身边,神情冷漠。

王勇被夜月照这么一问,更是吓得连胆子都要碎了:“小人……小人……不是,罪人……罪人只是信口胡诌的。”

“信口胡诌?好词语。”夜月照嘴角微微一扬,竟然鼓起了掌:“李二,你来,你说说,王勇说的是真是假。”

“陛下,李二跑了。”帝玺嘴角抽搐,若不是心口还隐隐作痛,她恐怕不能如此四平八稳地提醒夜月照。

夜月照嘴角往下一垮:“你们,谁来跟朕说说,这王勇说的是不是真的啊?”

夜月照虽然点名了这些人,可这些来吊唁的人,哪儿摸得准夜月照的脉,在不知道夜月照到底想不想治叶不修的情况下,每个人都三缄其口,默不作声。

见空气陷入了胶着,夜月照反倒来了兴致。他又搬来了一把椅子,往上头一坐,吩咐道:“这天气还算不错,不如咱们就在太阳底下好好晒晒,晒清楚了,有话跟朕说了,咱们再说。”

帝玺闻言,更是连连翻起了白眼。

人家李果府上做着丧事,堂堂皇帝前来搅局已经够让人无语了,这倒好,他还玩起了在朝堂上对付朝臣的那一套。这些北漠官员哪个不是被风沙给吹大的?论耐力哪个不比夜月照来得更厉害?

“陛下,你能不能找两个人帮我包扎一下伤口?虽然这伤口不致命,但是一直流血我也受不了啊。”帝玺思前想后,明晃晃揭穿夜月照,未免太不给他面子了,倒不如找个由头让他暂时忘了这事儿。李二的腿脚应该不慢,她这么一打岔,等伤口包扎好,叶不修的府兵就该到了。

夜月照本来打算跟这些人死磕到底,可被帝玺这么一提醒,他马上就想到了帝玺那深可见骨的伤口,眉梢青筋一跳,连忙喊道:“有没有太医……大夫,帮郡主包扎一下伤口,朕重重有赏。”

这一声命令传下去,仍然无人应答。吊唁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竟然没有一个敢于吭声的。这下倒好,这些人装聋作哑彻底激怒了夜月照,他恨声发话,咬牙切齿:“好啊,好,朕从来没有想过,北漠的官员尽然怠惰至此,非常好。人呢?叶不修人呢?朕数到三,如果叶不修还不出现,你们碎叶城大大小小的官员,有一个算一个,全部诛九族!”

夜月照越说越生气,作为一个帝王的修养都被他抛诸脑后了,帝玺还来不及阻止他,就听到夜月照已经开始了倒数:“三,二……”

夜月照没说出一个数字,前来吊唁的人的手心里便捏了一把汗,连宁意都悄悄走到了帝玺的身边,语气有些忧虑:“郡主姐姐,陛下该不会真的要把这些人都杀了吧?”

帝玺刚要回话,就听得外头传来了叶不修气喘吁吁的声音:“陛……陛下,微臣救驾来迟,还请陛下恕……恕罪。”

叶不修心宽体胖,肥硕的身材跑起来就像是肉球一样,晃得人眼晕。

他满头大汗地喘着粗气跑到离夜月照十步远的地方,纳头就拜,磕头磕地严严实实的:“陛下。”

夜月照冷哼一声,说道:“叶大人来的真是时候,你可救了你碎叶城大小官员的命了。”

他说着,一撩衣袍,居然一脚踩上了叶不修的背:“朕问你,李果是不是你杀的?栽赃李果的事情是不是你做的?王勇是不是你的人?说!”

夜月照一声问话比一声狠厉,多年来皇家威仪的训练在这一刻表露无遗,叶不修被夜月照的连番发问吓得浑身都软了,跪在地上怎么也起不来,竟然整个人摊成了一块饼状:“陛下,臣冤枉啊。”

“朕问你话,不是让你喊冤的。”夜月照喝道。

帝玺招手让宁意附耳过来,如是这般说道,宁意点了点头,一个闪身就从灵堂里消失了。帝玺则坐在椅子上,捂着心口,好整以暇看着夜月照与叶不修的表演。

“臣多年为官,谨小慎微,怎么会杀害同僚?更何况李大人对我碎叶城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臣就是再不开眼,也不可能杀了李大人。至于栽赃李果这种事情,更是无从谈起了。臣从未贪污赈灾银,怎么会栽赃给李大人?至于王勇……他的确是下官的人。下官在府上听说李大人暴毙身亡,又因摊派河工的事情实在抽不开身,就让王勇替下官来吊唁李大人。”叶不修一五一十地说道。

可没想到的是,他说的越多,夜月照脚下就约不留情,竟是狠狠踩得叶不修悄悄喊爹娘不算,连脸贴在地上都变了形。

“朕何时说过你栽赃李果的事是赈灾银了?你不打自招了是不是?”

叶不修忍不住哎呦叫了一声,连连哀嚎:“钱思与赵兰二位大人不就是为了碎叶城连年贪污赈灾银的事情来的么?陛下要查的肯定就是贪污的账,污蔑臣栽赃,可不就是赈灾银么?”

“你倒是机敏。来啊,把叶不修的官服去了,押送地牢,跟钱思和赵兰做个伴去。”夜月照松开腿,踹了踹叶不修身上的肥肉,语气厌弃。

第350章 推心置腹(5)

“你倒是机敏。来啊,把叶不修的官服去了,押送地牢,跟钱思和赵兰做个伴去。”夜月照松开腿,踹了踹叶不修身上的肥肉,语气厌弃。

“陛下,陛下,臣什么也没做错,陛下为什么要关押臣?”叶不修失去了夜月照的压迫,翻滚着跪了起来,语气凝噎,似乎有天大的委屈一样。

夜月照指了指早就吓破了胆的王勇,回道:“你的人行刺朕,若不是郡主救驾有功,朕现在已经一命呜呼去见先帝了!”

这话一说出来,叶不修的脸色顿时就白了,他颤抖着双唇,半晌都说不出一个字儿。夜月照看他这副模样就心烦,干脆摆摆手让人直接把他的衣衫剥了,塞进囚车就往地牢里送。这情形比赵兰和钱思入狱一比,狼狈多了。

夜月照把叶不修给关了,还不算出气,在场前来吊唁的人,夜月照竟然一个也不肯放过,全都给押了起来,非要他们每个人送上十万赎身银,才能放人。

帝玺捂着伤口看着夜月照这一番流氓行径,发自内心地笑了一下。这么看起来,夜月照跟夜月明还真是亲兄弟,真要狠下心来,真是够旁边的人喝一壶的。

宁意很快就赶回来了,与此同时,还带来了一个人——赵兰。

赵兰一见到夜月照,连忙下跪山呼万岁,夜月照抬抬手让他起来说话,随后就吩咐赶来的侍卫把这些人都登记造册了,一手交钱一手赎人,随后就领着赵兰进了灵堂。

帝玺让宁意过来搀着她一把,也跟着走了进去,可她一走动,心口流的血就隐隐有些止不住了,宁意见状,连忙从怀里摸出一粒药丸送入帝玺的口中,低声说道:“这是听鹤的药,我刚才特地回叶府去取的。”

帝玺将药丸吞了下去,点了点头:“费心了。”

“郡主姐姐不要这么客气。”宁意被帝玺一夸,就觉得特别不好意思,连带着语气总会变得跟小女儿一样,柔柔弱弱的。帝玺挺习惯了,也就不觉得如何了。

俩人慢慢悠悠进了灵堂之后,宁意非常懂事地将灵堂的门给关了起来,只留下他们四个人待在灵堂里。

夜月照顺手拿起一叠纸,一张一张拨弄开,扔进火盆里头,看着火盆里的火舔舐着冥纸,口中还喃喃念了一段心经,说他一点也不觉得惭愧,是不可能的。只是帝王威仪如此,他也不会再多做些什么出格的举动了。

帝玺服了药丸之后,通身轻快了许多。王勇那一剑其实刺穿了她的心脏,若是换了平常人早就该死了,也就亏得她是附灵,虽说跟常人一样吃喝拉撒,但不受到带有灵气的攻击,她一般都不会出多少大事。唯有血竭,可以要了她的命。

“陛下,经过郡主查明,叶不修的确有一个私账,而且与各大商行,票号都有密切联系,这是叶不修的暗账,郡主今日破晓之时差人送来的,臣已解得,只请陛下前往叶不修的书房,就可一探究竟。”赵兰恭恭敬敬地捧出约莫二三十页厚装订成册的纸,供给夜月照,夜月照却不想看,只是在听完赵兰的话之后,将手上的冥纸一股脑儿全都扔进了火盆里,然后对着李果的棺椁深深鞠了一个躬,再抬眼的时候,面色已经冷寂到了极点:“摆驾叶不修府上。”

“是,臣遵旨。”赵兰将纸张往怀里一塞,打开大门送出夜月照,夜月照便在几个贴身护卫的保护下,骑快马奔向了叶不修的府邸。

叶不修被抓,府上竟然没有一点儿忙乱,大家仍然是该干嘛就干嘛,见到夜月照回来,也都照常行礼,整个府邸有条不紊丝毫不觉得混乱。

帝玺这会儿已经好了很多,走起路来也不再需要别人搀扶,等进了府邸,她马上引着夜月照去了叶不修的书房。

那个放着叶不修印信的露天书房,里头摆放着不少古籍文玩,书架如同帝玺昨夜翻找之时一样,安安静静落在地上,帝玺朝赵兰招了招手,赵兰便将怀里的那一叠纸又拿了出来,朝夜月照行了一礼之后,摊开纸张指着上头所写的话,想夜月照解释道:“陛下,这第一句,玉人何处教吹箫,前一句其实是二十四桥明月夜,便是明月架第二十四本,又因明月当空挂,因此这应该是从上头月升处即东上角开始数的第二十四本,就是这一本。”

赵兰说着,从刻着明月二字的书架上,取出了一本前人所写的九章算术,放在了夜月照面前,然后又指着第二句诗,解释道:“第二句,共看明月应垂泪,下一句乃是一夜乡心五处同。便是明月架从下往上数第一行第五本书,就是这本,梦溪笔谈。”

赵兰一句一句诗词读着,一本一本从里头拿着,半个时辰的功夫,竟然将叶不修的书桌全都给堆了个满满当当,饶是如此,赵兰手上那一叠纸也不过解完了三分之二的量罢了。

夜月照的脸色随着赵兰拿出来的书越来越多而越来越难看,等到赵兰拿出一本神农百草经放到书桌上之后,夜月照终于忍不住喝道:“够了,朕不想继续往下听了。”

“陛下,这里可都是叶大人贪污受贿行贿的罪证啊。”赵兰被夜月照这么一喝,手上的动作立刻停了下来。

夜月照非常厌烦地看着这满桌子的书,整个人都暴躁了起来:“这么多还不够?朕不想知道后面还有多少,赵兰,你先给朕把这些书的情况说明白了。你拿出来的每本书朕都看过了,没有问题,就是正常的书,怎么就是账本了?”

夜月照问的这个问题其实也是帝玺一直不明白的,这些由宁意背诵她记录下来,并且提炼出来的句子,其实她自己就参透了,而且也的的确确照着诗句上的内容找到了不少书,可她跟夜月照一样,把这几本书从头到尾都翻烂了,都没发现这些书有什么问题。

赵兰笑了笑,明明是大白天的,他还是点起了一盏红烛,然后不知从那里寻摸来了两块丝绸帕子,一块蓝色,一块红色,叠起来放在烛火前头,再让帝玺帮忙随便拿了一本书凑到帕子附近,那书上本来写的内容竟然隐隐约约有些看不清了,取而代之的是明晃晃的记录,某年某月某日,进贡钱思银多少,进贡亲王银多少,一样不落。

第351章 推心置腹(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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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说夜月照了,连帝玺看到这一幕都有些呆住了。夜月照更是一拍桌子,怒气大盛:“赵兰,这些书都交给你破译了,朕不想再看到他们了,丢人,丢人得很。”

“是,陛下。不过陛下,那钱大人他……”赵兰领命,问道。

夜月照冷冷看了赵兰一眼:“钱思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赵兰张口想说些什么,可想了想,还是摇头不说话了。帝玺站在赵兰的背后,拍了拍他的背,低声说道:“先破译出来吧,现在不是跟陛下讨论怎么处置钱思的时候。”

“臣知道。”赵兰恭顺地说完,就埋头整理这些账本去了。帝玺本想留下来帮忙,可她失血过多,本就是强撑着身子帮一把夜月照的,再加上帝鲤还在有间客栈里头,她心里怎么也放不下心,总想再去看看她有没有事,因此她找了个累了的借口,回了自己的院子之后,吩咐宁意守着不许任何人找她之后,悄悄从后头溜走,一个人去了有间客栈。

彼时帝鲤已经醒了过来,她虽然被帝玺给偷偷打晕在地上,但是他们人一走,小二就将她给放到了床榻上,因此帝鲤倒也没有受寒,等帝玺来找她的时候,帝鲤非但神色见好,而且还拉着帝玺陪她吃了些糕点。

帝玺换了一身衣衫也盖不住自己身上的血腥味,俩姐妹糕点吃了一些之后,帝鲤那一双似乎能够洞察人心的眼睛就轻巧地落在了帝玺的心口处:“你受伤了对不对?”

帝玺闻言,非常乖巧地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帝鲤轻轻叹了一口气,道:“玺儿,再这么下去,你会命不久矣的。”

“没事的,鲤姐姐。”帝玺见帝鲤眉眼间有挥散不去的犹豫,心里隐隐作痛,忍不住安慰帝鲤,可帝鲤却一把捉住了帝玺的手,语气沉重:“玺儿,我其实知道你想干什么,所以……有些话我不得不提前跟你说。你想找父亲报仇,我却一定会帮助父亲,所以我们俩姐妹……不,是我们三姐妹,早就已经是对立面了,如果有一天,鲤姐姐做了伤害玺儿的事情,希望玺儿能够原谅鲤姐姐,鲤姐姐是迫不得已的。”

帝玺见帝鲤越说越悲伤,忍不住轻轻拥住了她,可帝玺自己身上的伤口尚未痊愈,帝鲤又虚弱得很,她也不敢与帝鲤有太深的接触,她便只是贴在帝鲤的耳畔,轻声说道:“就算咱们从今以后是仇人,玺儿也希望鲤姐姐能够健健康康的,只有鲤姐姐好好活着,才能跟我作对,对不对?”

“玺儿也是,玺儿只有好好活着,才能找父亲复仇。”帝鲤双手悬空没有去抱帝玺,俩姐妹非常有默契地互相安慰。

“好了,玺儿,咱们该说的都说完了,姐姐只有最后一句话要叮嘱你,小心你身边的所有人,包括我在内,所有人对你都有企图,所有人都不可信。”

帝鲤这话一说出来,帝玺的脸色就变了好几变,那速度都快赶上翻页了:“鲤姐姐,你这话……我听不懂。”

“天机不可泄露太多,我能说的只有这么多。玺儿,记住如今的自己,无论未来发生什么,都别忘了你现在的自己,不要在黑暗里迷失了自我,不要……忘记自己曾经有多美好。”帝鲤说着说着,语气沉痛地不能自己,她狠狠按着自己的心口,本来尚有一丝血色的脸颊,迅速褪色成了煞白。帝玺一见如此情形,就慌了神,然而这一回,还不等她有所行动,昆吾特制的药就发出了自己的力量,活生生将帝玺和帝鲤分割开,使得帝玺只能眼睁睁看着帝鲤,却无能为力。

好在昆吾先生毕竟不是浪得虚名的,他的药有着超乎寻常的作用,等到药力褪去,帝鲤的脸色已经恢复正常了,只是她的身上全都是汗,连带着衣衫都被汗水浸湿了。帝玺生怕帝鲤着了凉,连忙让小二备了热水上来,让帝鲤好好洗一个热水澡放松放松,她自己则隔着盥洗的屏风,听着帝鲤洗澡之时发出的水声,心里难得地安心。

她轻轻把头靠在屏风上,语气温和:“鲤姐姐,你知道么?其实我活得很累很累了,很多很多年前,就有人无数人觊觎我,直到现在,也不曾有变化。你说,帝王,权力,富贵,到底有什么好的?要引得他们如此追逐?连家的每一任皇帝,除了那个最不靠谱的,其他哪一个不是兢兢业业,为了江山社稷熬干了心血。人们都只看到了帝王之尊的尊贵与不凡,却从没有看到过帝王背后的责任。其实鲤姐姐,你知道我不是帝玺,对不对?”

里头洗澡的水声突然停了下来,帝玺没有看,也知道,帝鲤此刻一动也不动了。屏风内外,俩姐妹都许久不做声,等到帝玺微微一笑,打算继续说下去的时候,屏风那头的帝鲤,才终于叹了一口气,或许是水汽氤氲,使得帝鲤的声音听起来,都不那么真实了:“玺儿,现在的你是帝玺就足够了。至于曾经的玺儿……那不重要。”

“鲤姐姐,你不是一般人,所以有些话我不能跟暮姐姐说,却能跟你说,我活到现在,已经活了快五百年了,你知道这是什么概念么?即便一个人能活一百岁,也要熬整整五个年轮,可我不一样,我的每一世都是无尽的轮回,过往历历在目,想忘也忘不掉。那些连家的帝王们,每一个都面目鲜活,每一个都是我费尽心血带起来,又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去的,壁国的每一场叛乱,我都在,我都亲身参与,我看着他们为了争夺一个责任大于利益的帝王之位,踩着无数人的鲜血,最后却又被镇压,鲤姐姐,你懂得那种感受么?现在想起来我都觉得恶心极了。”帝玺说着,心里升腾起阵阵恶心,那一幕幕血溅九重宫阙的模样,仍然历历在目。

屏风的那头,帝鲤又是沉默了许久,等到帝玺觉得自己的呼吸都略略有些凝滞了,才听到屏风后头的帝鲤悄然开口才,语气轻轻:“玺儿,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因为父亲想要帝位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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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2章 推心置腹(7)

屏风的那头,帝鲤又是沉默了许久,等到帝玺觉得自己的呼吸都略略有些凝滞了,才听到屏风后头的帝鲤悄然开口才,语气轻轻:“玺儿,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因为父亲想要帝位么?”

“鲤姐姐,我不是人,我从来就不是一个人。在很久很久以前,我跟你一样,甚至还不如你。我不能哭,不能笑,不能高兴,不能悲伤,因为一点点大的情绪波动就会要了我的命。后来,机缘巧合下我变成了非人类,我有自己的使命,我要守护壁国江山千秋万代,直到壁国江山倾覆,或者是我寿数到头。我的责任在我死之前都不会停止,可帝江……帝江他想篡位,我知道他心怀鬼胎,我也知道他忍气吞声这么多年就是为了撼动连城的地位,最后自己坐上那个位置。抛开他利用我与暮姐姐这一点,我也永远不会跟帝江是一条心。壁国,是我的血脉里生生不息的血液,只有它存在,才有我存在。所以,当帝江走上夺取最高权利顶峰的这条路的时候,就注定了我,帝玺,跟帝江将成为永远的仇人。”

哗啦一声,屏风那头,水声骤然加大,帝玺吓了一跳,直起了身子,然后她就看到全身**的帝鲤,光着脚踩着水,走到了帝玺的面前,然后,她怀抱住了帝玺:“玺儿,玺儿……”

帝玺被帝鲤这么一弄,整个人的神识都空了,她闻着帝鲤身上好闻的香气,不免有些头晕目眩:“鲤姐姐……你……”

“玺儿,我是帝江救回来的,我拥有前世的记忆,我……”帝鲤说着说着,浑身一软,竟然直接跌进了帝玺的怀中。

帝玺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探了探帝鲤的鼻息,见她仍然在呼吸,心里才略略好受一些。

她忍受着伤口传来的巨大痛感,将帝鲤抱了起来,将她放在床榻上,替她擦干水渍换好衣衫,等这一切忙活完,帝玺觉得连带着自己的灵魂都累得不行了。

失血过多,终究还是对她造成了一定影响、

而更让帝玺惊诧的事情,就在这一刻发生了。

帝鲤的身子隐隐开始变得透明,她的身上再次散发出属于昆吾的颛顼后人的气息,帝玺神色一凛,试图抓住帝鲤,可她的手触及到的地方,更是马上就变成了透明。

帝玺竟然束手无策,只能看着帝鲤这么消失在床榻上,直到颛顼后人的气息消失,帝玺才发觉,自己竟然死死咬着牙关,咬到牙根都发酸了仍然不自觉。

“昆吾……帝江。”帝玺想也不用想,一定是昆吾和帝江将帝鲤强行拉回了锦城。

他们在怕什么?为什么要怕帝鲤说出自己的前世?

帝玺心中恨意上涌,竟然隐隐也有些难以抑制的苗头。她突然抿唇怪笑,身上涤荡出非常可怕的灵气,国玺在帝玺的怀中微微发光,而藏灵匕则嗡鸣作响,似乎都感觉到了不安,想要逃离帝玺的身子。

“玺!”帝玺的意识渐渐模糊,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只觉得四周一片混沌,在混沌即将彻底吞噬她的时候,一声历喝突然传入耳中,震得她浑身一个激灵,意识也渐渐清醒了过来。

眼前渐渐能看到东西了,帝玺才发现,洛羽竟然不知何时,站到了她的面前,他一脸凝重地看着她,语气苛责:“你干什么?心理居然如此脆弱?”

帝玺一见洛羽呵斥她,竟然不顾男女之别,不顾眼前这人是苏卿离的仇人,居然一把抱住了洛羽。

洛羽眉头一锁,正要将帝玺推开,却见帝玺的肩头微微耸动,他的胸前则感觉到了一片冰凉。

洛羽本来按在帝玺腰间的手,便放了下来,任凭帝玺随便抱着他,在他怀里哭得好似一个泪人儿。

“哭够了?”洛羽被帝玺抱着,刚开始还觉得有些不适应,可帝玺用的是他的神魂,即便过了几百年,这神魂早就与玺的魂魄合二为一,那也仍然是他的神魂,被帝玺抱着,洛羽竟然从潜意识里开始觉得非常满足,那是一种灵魂重新聚合的满足感。

“没有。我都几百年没哭过了,你让我好好哭一会儿。”帝玺发着哭腔,声音闷闷的,说起话来竟然有了一点久违了的小女儿的姿态。

洛羽本就贪恋这种魂魄合二为一的满足感,便更是任由帝玺这么抱着了。

帝玺哭了许久许久,哭到累得手脚发麻了,才轻轻推开洛羽,特别哀怨地说了一句:“好疼。”

洛羽右手食指中指并拢,勾出一些灵气按压在帝玺的穴位上,替她好好揉搓了一番,舒筋活血之后,才忍着笑意看了看自己胸前湿掉的一大片衣衫,调侃道:“想不到你真要哭起来竟然也这么可怕。”

帝玺翻了个白眼,却因为洛羽手法到位,让她很是受用,便没有跟洛羽抬杠。

“不过也的确是委屈你了,这么多年没有苏卿离的照顾,你也的确累了。”洛羽貌似哪壶不开提哪壶一样,非要提到苏卿离,帝玺嘴一撇,显得有些不太高兴了:“我什么时候需要他的照顾了?他不问问我想不想活这么长时间,非要让我从一个普通人变成一个附灵,他考虑过我的感受么?”

帝玺埋怨完苏卿离,还是瞅着洛羽看了半晌:“对了,你怎么回来了?苏君离有消息了?”

洛羽摇了摇头,但也没有跟帝玺隐瞒,而是将自己在孟婆那里遇到的事情,还有在万妖塔上与冥王弥姜会面的事情,都一一告知给了帝玺听。

他一边说着,还一边用自己的灵气为帝玺治疗了伤口,同时还非常不客气地骂了帝玺一通,以示对帝玺胡作非为的警告:“你的灵元是什么情况的难道你自己还不知道么?有鸾羽撑着你就可以乱来了?你要真的想死我肯定不拦着,反正有没有你,苏卿离也迟早要来找我帮忙。”

帝玺被洛羽这么一通骂,非但没有觉得难过,反而特别开心地对洛羽道了谢,伸手不打笑脸人,洛羽本来还想继续指责帝玺乱来的,见到帝玺这么灿烂的笑容,到底话锋一转,把事儿又说道了苏卿离的身上。

帝玺这回一听,反倒不笑了:“你的意思是……倾渊……”

第353章 推心置腹(8)

“倾渊的战器已经开始苏醒,而且,现在我的手下已经感觉到了三个倾渊战器的灵气波动。等到十二个战器全都苏醒,倾渊就要现世了。苏卿离……苏卿离想制服倾渊,不但要找我帮忙,而且……”

洛羽说着,目光落到了帝玺的眼睛里,两个人的眼神一交汇,洛羽眼中无尽的歉意便像是滔滔江水,飞腾而起,全都涌进了帝玺的心里。

“而且……我要收回自己早就割舍掉的神魂。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不管苏卿离愿不愿意让我继续活下去,我也要为了倾渊而死,对不对?”帝玺的语气非但没有因为洛羽的话而变得低沉,反而更加轻快了起来:“神魂还给你,我就失去了所有力量,即便灵元不散我也活不成了,对吧?”

“是。”洛羽点头。

“那很好,是我希望的。”帝玺的语气又是轻松又是忧愁:“不过……按照现在的情况,倾渊苏醒还要多久?我需要时间,为连城铺好后路,壁国现在的情况实在是让我无法放下心来,我答应过连横,要照顾好连城的,总不能食言而肥。我需要时间让连城以后的帝王之路不出任何问题,让他能够安安稳稳过完这一生。”

帝玺絮絮叨叨就像是立时三刻就要撒手人寰了一样,洛羽看在眼里忍不住笑出了声:“玺,你别太担心了,我们总是有办法的,至于连城……你也没必要太担心,你不在的那几年,他不也一个人撑过来了么?别总把他当一个孩子,他远比你想得还要厉害。”

“话是这么说……”帝玺还是有些踌躇。

“好了,玺,你的时间还有很多,倾渊的战器是要一个个苏醒的,再快再快你也还有最少四年的时间,怕什么?再说,说不准这四年我如有天助,功力大增,不需要你的神魂了也未可知对不对?如果可以,我答应你,一定让你亲眼送连城离世。”洛羽明明是在安慰帝玺,可他说的话每一句都事关生死,若是有外人在场,听着他们的谈话,未免会胆战心惊。

帝玺承情,垂下眼睑对洛羽道了一声谢,这也是她第二次跟洛羽道谢。他们之间不是朋友,甚至是仇人,只是因为一个殊途同归的目标,才暂时凑在一起的两个陌路人,可洛羽直到现在,给了她太多的帮助。即便每一次,洛羽都会表明,他帮助她是有代价的,可直到现在,帝玺都不知道洛羽所谓的代价是什么。

如果有一天,帝玺知道,洛羽把她当成物品,已经同时卖给了许多人,不知道她心里会作何感想。

只是在此时此刻,帝玺是全然感激着洛羽的。

“对了,这一回回来,我暂时不会离开你身边。”洛羽见帝玺一脸动容,却说出了一个令帝玺笑容瞬间冻结的话语。

“我能理解为……你暂时不走了么?”帝玺的表情僵硬得很。

洛羽点点头:“就是这个字面意思。”

帝玺对洛羽所有的感激,在这一句话之后,全部烟消云散了。

洛羽这家伙鸡贼得很,留在她身边谁知道他要打什么鬼主意。且不说别人了,光是洛羽盯着宁意这事儿,就够让她受不了了。帝玺可不敢用阿意的性命做堵住,赌洛羽那几乎约等于没有的良心。

“我能赶你走么?”帝玺睁着哭红的双眼,说起话来就像是梨花带雨一样,我见犹怜。

可洛羽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人,他非常干脆地拒绝了帝玺:“不行,这回我不会离开你身边,过一阵子,如果我手下的人探查到了苏君离或者苏卿离的下落,我自然会离开。”

“那倾渊的战器……”帝玺还在做着垂死挣扎。

“跟我有什么关系?妖王和冥王不会放任倾渊战器苏醒的,她们俩的力量总比我大,这种苦头让他们自己吃就好了,我作壁上观即可。再说了,宁公子在这里,我有责任保护好他。”洛羽说的非常义正言辞。

“……”帝玺听着洛羽冠冕堂皇的话语,心里头白眼早就翻到天上去了,可她仍然假模假式地笑着,那笑容里有着对洛羽无尽的鄙视。

洛羽就像是看不见帝玺的鄙视一样,手掌往自己胸前一抹,将帝玺哭过的痕迹全都抹消之后,朝外头伸了伸手:“走吧,郡主。”

帝玺嗯了一声,刚要跟着洛羽一起回叶府,却在迈出脚步的那一刻,突然想到了什么。

她问道:“对了洛羽,你认识帝鲤么?就是,帝江的二女儿。”

“你二姐?有一面之缘。金鳞岂是池中物,你那个二姐不是一般人,不过她身子差得很,可惜了。”洛羽挑眉说罢,看着帝玺的目光里匜多了一些探究:“怎么?你突然对你二姐感兴趣了?”

“那倒不是,只是鲤姐姐身子的确不好,我难免有些担心。”帝玺见洛羽似乎并不知道帝鲤刚刚才被昆吾给拉回锦城,便干脆瞒了下来。

洛羽似笑非笑地看着帝玺,末了末了耸耸肩,干脆跳过了这个话题。

俩人心怀鬼胎,居然也一道回了叶府。只是为了把洛羽名正言顺地带进去,帝玺只好露面,左一句表哥又一句表哥叫着,吧洛羽给迎了进来。

洛羽也是个恬不知耻的货色,听着帝玺喊他表哥,他不但不觉得腻歪,甚至还大言不惭地回了句表妹。这倒好,整个叶府上空就这么飘荡着表哥表妹的叫声,听着让人牙都要腻歪掉了。

这俩个演技拙劣的人喊了一路,等回到了帝玺的院子,帝玺吩咐宁意把大门一关,俩人本来笑嘻嘻的面孔马上就都冷了下来。

“洛羽,你也太不要脸了一点,我喊你表哥你就应?占便宜不是这么占的,下回我喊你爹你是不是也要应啊?”

“乖女儿。”洛羽眼儿一眯,居然还真的敢应声。

帝玺被他气得七荤八素的,可奈何自己的灵气就算再充盈十倍,也不是洛羽的对手,因此只能打碎了牙齿往肚里咽,在心底里狠狠骂了洛羽一通。

可洛羽是个读心功力极为深厚的人,帝玺那一点小九九又哪里逃得过洛羽的法眼?帝玺心里骂得越狠,洛羽越是高兴。

第354章 推心置腹(9)

可洛羽是个读心功力极为深厚的人,帝玺那一点小九九又哪里逃得过洛羽的法眼?帝玺心里骂得越狠,洛羽越是高兴。

可高兴完了,洛羽就自顾自掀开了帝玺桌面上的书,从里头拿出了帝玺拼凑好的半块玉坠,只见他手上笼罩了一层蓝色光芒,然后食指往玉坠上一点,那玉坠就散发出了温润的光芒,而且被洛羽引出来的灵气就像是阳春三月一样,令人看起来就心旷神怡不说,帝玺和洛羽都太熟悉这种灵气了——苏卿离的。

“卿离天君的玉坠?”洛羽把玩着这个玉坠,问道。

帝玺点了点头:“地下河道里搜寻到的,花了我一点功夫,还有一半尚且还是碎片,实在无暇拼凑了,但是我估计,拼出来应该能和这半块玉坠合二为一。”

帝玺说着,从兜里摸出另一袋玉片,往桌上一倒,指着这些碎成渣渣的玉片道。

洛羽手上的蓝色光芒轻轻悬浮在这些玉片的上空,他的双手就像是在打太极一样,轻盈得很,他的双手速度从慢到快,最后快到只剩下了残影,那些桌面上的玉片被洛羽的掌风带了起来,全都悬浮在空中,又像是被磁铁给吸住了一样,在洛羽的手间跳起了舞蹈。

帝玺看得目瞪口呆,只觉得眼前眼花缭乱,不一会儿,洛羽周身灵气一散,帝玺定睛看去,那半袋玉片居然变成了一块完整的半块玉坠,果不其然,与先前她拼凑好的那一半,是一对。

帝玺怔怔看着洛羽手上躺着的半块玉坠,将它小心翼翼拿了起来,放在桌面上,然后左手拨弄先前拼好的那一半,两块玉坠轻轻一碰,只听得叮地一声,两块玉坠就扣合了起来。那先前的一半温润和缓,散发出来的光芒隐隐约约带着白雾,另一半则好似杨柳扶风,虽然看起来柔和,却隐隐藏着一种锋芒。两种灵气相互交织在一起,游走于玉坠之上,过了好半晌,才渐渐散去灵气。

“……我……”帝玺看着这两块玉坠扣合的过程,一开始还觉得分外新鲜有趣,可到了后来,两块玉坠都发出了自身主子的灵气之后,帝玺居然觉得浑身难受极了,连带着连说话都开始不利索了。

她明明意识清醒的很,可四肢百骸都无法听从她的话,它们就像是被另一个帝玺指示一样,说出来的话也让帝玺觉得深深无力:“苏卿离和苏君离,他们欠我的。”

“玺,你怎么了?”洛羽见帝玺的情况不太对,连忙伸手抓住了帝玺的手腕,可没想到帝玺的力量居然大的吓人,竟然轻而易举甩开了洛羽,洛羽一个猝不及防,险些摔倒在地。,这一下,他不敢再小看帝玺了。

他双手握拳,破风击出,却在拳头即将碰到帝玺的那一刻,变成了掌刃,然后,他一掌打在帝玺的后脖颈,帝玺吃痛,啊了一声直直栽倒下去。

洛羽一把拖住帝玺,右手非常快地在帝玺的身上点了几处要穴,生生封闭了帝玺的经络,这才问道:“你清醒了没有?”

帝玺本就是清醒的,只是身体突然不受控制了罢了。此刻周身大穴被封,她反倒觉得轻松了许多:“我很庆幸,刚才……似乎有人想要抢我的身子。”

“帝玺,是那个帝玺。”洛羽将帝玺扶好,等帝玺站稳之后,才回答道。

帝玺一听,就有些呆住了,她用试探的口气一字一句问道:“你说的……那个帝玺……不会是……我没附身之前的那个婴儿吧?”

“就是她。”洛羽点头,算是确认了帝玺的说法。

帝玺嘴角微微抽搐,看着自己的身子,只觉得脑子都要炸了。

“开什么玩笑,我被她吸入体内之后,这具身子里的魂魄就只有我一个了。造物灵不得与人共用躯体,你是知道的。”帝玺满脸都写着不可思议,那语气就像是在指责洛羽在说天方夜谭一样。

可洛羽却摇头,语气如同往常一样:“我何必骗你?那个帝玺的魂魄一直都在你的体内。还记得上回赵蔓青发狂,我带你前往望月潭压制祝融邪火的那一回么?那一次,帝玺的本我就险些苏醒了。玺,如果帝玺的本我意识清醒过来,被吞噬掉魂魄的或许不是她,而是你。”

“这……不可能……”帝玺这么多年下来,借用别人早夭的孩子的命活到现在,已经不知道借了多少人了,几百年下来都没有出现过这种状况,让她怎么敢相信洛羽的话?

洛羽明知帝玺不信,却还是试图解释了一番,可越听,帝玺就越觉得糊涂,只觉得洛羽说的东西完全超出了她的认知范围,甚至颠覆了她作为一个附灵所知道的一切。

“你的情况跟一般附灵不同,不是么?你害怕见到别人的血,会因此晕血,即便现在耐受力比以前好了很多,你打心眼里也见不得血光。那是因为国玺本就是世间至纯至阳之物,试想,作为国玺附灵的你,又怎么可能会轻易吞噬别人的魂魄?”洛羽看着帝玺的目光里,似乎有了一丝悲悯在流连:“其实每一世,那些被你附身后将死未死的人的魂魄,都潜藏在你的体内,只是他们的能力远远不如你,因此也从来左右不了你。可这一世不一样,这一世的你已经到了极限了,帝玺的魂魄潜藏在体内,随时都有可能摆脱你的掌控,而你……只怕未必是她的对手。”

帝玺听着听着,狠狠咬着自己的双唇,明明隔着两片唇瓣,却也咬出了鲜血。可她根本不觉得疼。

“玺,你记住,只要你的灵元不涣散,你不败给帝玺,你就能继续保护连城,保护壁国。”洛羽开始给帝玺做心理暗示,然而帝玺又何尝需要这些?该懂的她有哪一件是不懂的?只是在她的目光落在那个玉坠上的时候,她仍然觉得心痛得难以自已,甚至……有那么一刻,开始恨起了苏卿离。

她如今的一切,全都是拜苏卿离所赐。

“洛羽,你放心吧,我没那么脆弱,既然答应了连横要守着连城那个小王八羔子,我就不会被人轻易掌控了,你应该信我。”帝玺说着,从怀里摸出鸾羽,然后,她居然将藏灵匕拔开,对着鸾羽狠狠划了几道。

第355章 推心置腹(10)

鸾羽就像是鸾鸟一样,每一片羽毛都在颤抖,却无法反抗藏灵匕的力量。

帝玺将鸾羽分成六份之后,竟然一片一片,将分开了的鸾羽全都按入了自己的体内:“置之死地而后生,鸾羽的力量我彻底借用了。”

洛羽直勾勾看着帝玺,就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一样,许久许久之后,他的脑袋上冒出了点点汗珠:“玺……你为了壁国,值得这么做么?”

“反正早死晚死都是要死的,这样多好?吞噬了鸾的力量,我会在鸾的灵气彻底消失之后,魂飞魄散,这样一来,我也再也不用担心苏卿离会死乞白赖地为我续命了,更何况,这样一来,即便灵元涣散甚至消失,都不会有太大关系了,鸾羽就是我的灵元,这可是一举多得的事情,难道不该开心么?”帝玺洋溢着貌似天真的笑容,可落在洛羽的眼里,却没来由地觉得难过。

“若你灵元消散,也不过是变成荒魂,只要天时地利人和,你尚有可以投胎转生的机会,可吞噬鸾……就算是苏卿离想要救你,都不可能了。等到壁国江山覆灭,还有谁会记得你?又有谁能知道,你,玺,曾经在这壁国流连了四百多年?”

“洛羽,你的师父是白起,你也跟着他很长一段时间了,你想过没有,白起为什么不肯违背嬴稷的命令,真要为秦国而死?有些人不必惊天动地,也不必有人牢记,我做了这些事,守了这个江山,有没有人记得,其实根本没有关系,你的师父不会介意后人是否记得住他,我,玺,也不介意。”帝玺说着这些话的时候,就像是一颗璀璨的明星,令洛羽甚至不敢直视她。

洛羽抬头望着天花板,声音从喉结处涌出,带着一些尖锐与无奈:“你不后悔就好,这是你选的路,别人无权干涉。”

“你生气了?”帝玺听着洛羽这番言语,咯咯笑了起来:“你我可不是一条船上的人,我要真的死了,你应该开心才是。”

“少了你我拿什么制衡苏卿离?”洛羽言不由衷地说完,到底还是叹了一口气:“孟婆……黄泉里的孟婆,你知道么?”

帝玺点了点头:“听说过,黄泉孟婆,守着八百里黄泉,掌管孟婆卷,是冥界仅次于判官和冥王的人。”

“很多很多年以前,孟婆也与你现在一样,觉得有没有人记得她,都无所谓,她只是迎来送往,为每个进入黄泉的生灵熬煮一碗孟婆汤,可时日久了,她就受不了了。因为无论她在送魂之时与别人结交下多深厚的友谊,一碗孟婆汤下去,他们就成了陌路人。有一个道士,便因为饮下了孟婆汤,忘却了他与孟婆之间的情,竟然用道法捆住了孟婆,甚至险些将孟婆烧死,可这个道士不知道,他那二十九年的阳寿,是孟婆用自己的千载时光换来的。”

“你就是那个道士?”帝玺抓住了重点,嬉皮笑脸的问道。

洛羽瞪了她一眼:“胡说八道,我怎么会是道士?只是这件事的确跟我脱不开关系,为此,孟婆也恨了我许多年,可你知道么,玺,就是因为她恨着我,所以这千年来,孟婆再也没有觉得悲伤和孤单,因为总有一件事,一直萦绕着她的心,让她时时刻刻不敢忘怀。”

“那么,你想对我说什么?”帝玺听着洛羽讲述孟婆的伶仃往事,脸上的笑意更加深邃了。

“所以,被人记住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洛羽,我怎么觉得,你离开一趟,现在好迂腐啊。”帝玺终于忍不住拍了一下桌子,鄙视地说道:“你这样真让我看着不爽。”

洛羽却丝毫不为所动:“孟婆其实也是我的敌人,或者换一句话说,自从白起死后,我就是她的天敌,可饶是如此,若有一天,我或者她,真的有一个人死了,另一个人也会伤心难过的。人和人之间,从来就不仅仅只是爱与恨,亲与疏这么简单的。”

“你安慰我,我很高兴。但是洛羽,你天生就不是会安慰人的人,更何况我这辈子,见过那么多风风雨雨,想得比你清楚多了。”帝玺这话说得一点也不假,她那是实打实跟人类,而且还是人类中坏水最多的人打了一辈子又一辈子的交道,真要论起坏心眼,帝玺自信输不了谁,就算在沧朔着了别人的道,她也从来没有真的损失过什么,洛羽这种安慰人的水准,安慰安危小姑娘也就算了,安慰她帝玺,那可真是马屁拍到马蹄子上了。

“算我多管闲事了,这个玉坠你一定要收好,说不准未来这个能有大用处。”洛羽似乎有什么想说的,但却终究没有说出口,只是提点了帝玺一句,算是尽了个义务。

帝玺凝望着玉坠,轻声说道:“其实……洛羽,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个玉坠,我总觉得我似乎忘了什么东西。可我这么多年每一个阶段每一件大事我都记得清清楚楚的,照理来说不应该,可看着它,我还是会觉得我忘记了很重要的过去。”

“别乱想了,这个玉坠上有卿离天君和君离天君的灵气,你身上又有藏灵匕和苏卿离的玉簪,会受到一些影响这很正常。”洛羽拍了拍她的肩膀,好言说罢,问道:“对了,这里应该有我暂时可以客居的住处吧?”

“边上有厢房,阿意就住在那里。”帝玺珍而重之将玉坠妥善保管好之后,脑海里突然闪现了一个记忆碎片。她愣了愣,猛然开口说道:“国玺!叶不修身上有国玺。”

她这没来由的一嗓子把洛羽给吓了个够呛。

“阿意!阿意!你跟我来,我们去一趟地牢,见一见叶不修。”帝玺高声呼喊,外头的宁意得了信马上进了房门,俩人直接撂下了洛羽,喊了两个随从就往地牢里赶去。

帝玺被洛羽治好了伤口之后,又借用鸾羽所有的力量暂时形成了一个新的灵元,虽说代价惨重,但这个新的灵元却能够支撑起帝玺现在所需要的一切灵力,甚至让帝玺能够使用数百年前灵力充沛之时才能使用的一些招数,也正因为如此,普通的肉身伤害,已经全然不会令帝玺介意了。

第356章 兵变(1)

帝玺被洛羽治好了伤口之后,又借用鸾羽所有的力量暂时形成了一个新的灵元,虽说代价惨重,但这个新的灵元却能够支撑起帝玺现在所需要的一切灵力,甚至让帝玺能够使用数百年前灵力充沛之时才能使用的一些招数,也正因为如此,普通的肉身伤害,已经全然不会令帝玺介意了。

宁意本就天赋异禀,这俩人匆忙赶去竟是如风一样,只可怜了跟在后头策马疾驰的随从,愣是用了吃奶的劲儿,才不致落下这俩人太多。

到了地牢后,帝玺二话不说就直接抓了一个狱卒,问到叶不修的牢房就连推带搡地让狱卒领路去看了一下叶不修。

“郡主,您是对进监牢上瘾么?这短短三四天的时间,您都快在地牢里安家了。”叶不修下狱,境况可比钱思和赵兰惨多了。他的官衣全都被扒了,头顶的乌纱也被人去了,穿着素净的囚字牢服,坐在地牢里,还忍不住调侃了一番帝玺。

帝玺微微一笑,站在牢房外头看着叶不修:“叶大人,如果不是您还值得本郡主来地牢里一探究竟,本郡主也用不着来跑这一趟。”

叶不修哦?了一声,直起了身子,双手展开,在帝玺的面前转了一个圈,他那一身不算结实的肉随着叶不修的旋转而抖动着,看起来着实有些难看:“郡主还想从罪臣的身上得到什么?千防万防家贼难防,罪臣这下算是栽了。”

帝玺本想直接问叶不修国玺碎片的下落的,这会儿听到叶不修居然兴致低下而且自己主动将王勇所说的事情都认了,便先将问国玺碎片下落的事情先搁置到了一旁,反而劝慰叶不修道:“你也不是非死不可,赵大人已经找到了账目本的具体查阅方式了,只要你肯指认钱思是背后的大贪,陛下一高兴,我再一作保,你未必会死。”

叶不修淡淡看了一眼帝玺:“郡主,您这算是来串供么?”

“我只是在给你指一条明路。”帝玺听着串供这俩字,只觉得刺耳地很,明明这件事本身跟她关系就不大,她好心好意来劝叶不修,叶不修不领情就算了,怎么在他口中,好像她就是个蒙蔽天听的小人了?

“好啊,我可以指认钱大人,反正他收了我的银子也不一定能保得住我的命,多拖一个人下水也是很好的,而且这人还是钱大人,我可是赚了。”叶不修抚掌大笑,竟像是真正高兴一样,笑得帝玺心里直发毛。

宁意瞪了一眼叶不修,没好气地说道:“叶大人,郡主姐姐这是真心实意在为你找出路。”

“我知道啊,所以我同意了。郡主,我都同意跟你一起合作把钱大人拉下水了,您还不满意么?”叶不修明明是顺着帝玺的话往下说的,可话里话外的意思怎么听怎么让人心里不痛快,宁意更是板着脸,如果不是帝玺在边上,他指不准要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来。

帝玺摆摆手:“叶大人,我不跟你逞口舌之利,这没有意义。我只问你一件事,你是不是曾经捡到过一种玉的碎片,就是类似这样的。”

帝玺说着,从怀里摸出了一块非常碎的国玺碎片,放在手心里伸进去,让叶不修好看得清楚。

叶不修只是随意瞄了一眼,就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见过啊。郡主也见过。”

“我也见过?在哪里?”帝玺细细回想了一下与叶不修这些日子的相处过程,却实在是没有发现有什么是跟国玺相关的。

叶不修朗笑出声:“郡主啊郡主,请问您是为何而来的?”

“你的印信。”

“那不就是了,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罪臣的印信就是用这种玉做的。”叶不修揭晓了答案,帝玺眉头狠狠跳了两下,险些没绷住自己的情绪:“你别跟我开玩笑。”

“郡主这话是怎么说的?罪臣怎么会跟郡主开玩笑?罪臣的印信的确是用这种玉制作的。当时碎叶城里头出现了一块成色极好而且似乎曾经被人雕琢过的玉块,罪臣又正好差一个可以做印信的料子,就用那块玉块做了印信,并且上报朝廷登记造册了。”

叶不修说的头头是道有板有眼的,听起来的确不像是假话,可要是不是假话,那可就麻烦了。

国玺碎片作为国玺的一部分,仍然是属于皇庭的,因此这些国玺碎片与帝玺这个附灵之间,有独特的心灵感应。可叶不修的印信,却因为修成了印信并且在皇室登记造册了,因此从壁国的东西变成了沧朔的,即便明明是国玺制成的,帝玺也失去了跟这些国玺碎片的联系,就算能勉强牵着一条线,那感觉也是稍纵即逝的。这也难怪帝玺居然一直没发现叶不修的印信居然是用壁国国玺的碎片制成的。

“雕琢完之后,其他玉料呢?”帝玺估摸着能够雕成印信的国玺碎片,恐怕分量不小,如果叶不修保留着那些碎片,说不准她还有办法能将印信与她的联系重新找回。

可叶不修却摇了摇头,断了帝玺的念想:“因为都是边角料,做完印信,那些碎成渣的玉就给扔了,说不准郡主手上这一片,就是当时剩下的作料。”

帝玺听到这里,忍不住咯咯磨起了牙。

连横这个臭不要脸的,摔了真的国玺也就算了,居然还把国玺给糟践成这样,不管连横是有心还是无意的,都给帝玺和连城造成了极大的困难。

连城用着赝品这么长时间了,她竟然还不能找到一个完整的国玺还给连城,这本身就让帝玺有些许负罪感了,这倒好,连横居然还给他们玩了这么一出把戏,这简直是要了他们俩的命。

帝玺在心里狠狠咒骂着连横,连带着把连城都顺便骂了一遍。

或许是她铁青的面色吓到了叶不修,叶不修踉踉跄跄往后退了好几步,远离了帝玺的气场范围,才略略舒了一口气:“郡主,您这是怎么了?”

“没怎么,想吃人!”帝玺哼了一声,对宁意招了招手,俩人就像是来的时候风尘仆仆一样,去的时候也不留一丝痕迹,速度极快。

他们俩人的一离开地牢,帝玺就沉沉出了一口气,呼吸着外头不那么阴郁的空气,她才觉得好过了一些。

第357章 兵变(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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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横这家伙无意间可把她给坑惨了。这叶不修的印信要是给了夜月明,还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重新回到她身边,若不是她置之死地而后生,用鸾羽的灵气补充了自己,现在她恐怕早就被连横给坑得恨不得立时三刻死了算了。

“郡主姐姐,叶不修的话你真的相信么?他真的会指认叶不修?”宁意琢磨着地牢里叶不修的话,想着叶不修那一张老奸巨猾的脸,怎么想都不觉得叶不修会这么轻易反水。

帝玺双手捧在唇边,吹了一口气,回答道:“应该可以相信,叶不修也是人,他也想活,而现在,能保得住他的命的人,应该是我们。也就是说,我们的赢面比钱思大多了。”

“我总觉得不保险,是不是还要再做另一手准备?”

帝玺看了宁意一眼:“当然不能全然信他了,放心吧,就算他临时反水,也够他喝一壶的。无论发生什么事,钱思注定逃不掉。”

“郡主姐姐看来胸有成竹,是我多虑了。”宁意见帝玺一脸得意,便彻底放了心,他笑了笑,跟着帝玺一道回了宅子里。

洛羽算是把蛀虫的本事给发挥到了极致,这家伙在厢房里头不但非常怡然自得地住了下来,还在帝玺出去的这么一小会儿功夫里,置备了一应生活用品,看起来竟是比帝玺和宁意加起来的用度还要丰富。

帝玺一进洛羽的屋子,见到那一屋子堂皇的陈设,嘴巴都险些闭不上了:“洛羽,你是从哪里弄来这么多好东西的?”

帝玺是什么人?几百年在皇庭摸爬滚打的人,眼光自然是非常毒辣的。洛羽在这屋子里摆放的东西虽然不多,但是只要能叫得出名字的,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是连沧朔和壁国皇室的财力都难以轻易得到的孤品。

而现在,这些孤品就摆放在洛羽的房间里头。

“这位叶大人府上的。还真别说,这个大人收藏的东西着实不赖,而且藏得也的确很隐蔽,可惜遇到了我,我就顺手顺出来了这些,怎么样,玺,还不错吧?”洛羽此刻正坐在紫檀原木椅上,对着手上一颗东珠哈着气,小心翼翼擦拭着这颗珠子。

帝玺本想好好鄙视一番洛羽这种不告而取的强盗行径,可一听他拿的竟然是叶不修的东西,她就呆住了:“你是说,你找到了叶不修放财宝的地方?”

“嗯。”洛羽漫不经心地继续擦着手上的东珠,似乎完全就不想回答帝玺这个多此一举的问题。

帝玺跟一只小猫一样,窜到洛羽的身边,目光炽热地看着洛羽:“哎,你在哪里找到的?里面有多少东西?”

“想知道?”洛羽将东珠小心放进盒子里头,将盖子盖上之后,才曼斯条理问了一句。

帝玺连连点头。

洛羽嘴角一勾:“不告诉你。”

“洛羽,你这也太不厚道了,东西你都拿出来了,告诉我一下叶不修藏这些赃物的地方在哪里又能怎么样?”帝玺心里狠狠鄙视了一番洛羽,但鄙视归鄙视,她也知道,洛羽只是在跟她开玩笑罢了,因此也没有真的走心。

“这你可是冤枉我了,不是我不肯告诉你,而是就算告诉你了,你一个姑娘家的,也不方便去。”洛羽说着,好整以暇地看着帝玺,那眼神里有着说不出的怪异味道。

帝玺的眼睛狠狠跳了两跳:“放青楼了?”

“对啊,碎叶城有一个黑市,我想你也应该知道吧?黑市里头有一个碎叶城现在唯一还开张的青楼,是这个姓叶的生意,那些珠宝全都被他藏在青楼里头了。而且每一个都做了特殊处理,一般人绝对看不出来这些可都是价值连城的好东西。”洛羽说着,指了指他刚刚擦好的东珠:“这东西在青楼里头被人用锅底灰抹了个严严实实,就扔在炭盆边上,如果不是我,换了任何一个人,都不会觉得这么个玩意儿是东珠。”

帝玺听着听着,脸色都绿了:“你查过里面有多少东西么?”

“我只是去挑选摆设的,又不是去帮你们查贪官的。”洛羽白了帝玺一眼:“不过里头的东西只要是我看到的,我都记得,你要听么?”

帝玺连忙点头,同时还招呼宁意走过来一些,对宁意说道:“阿意,你听着洛羽的报数,如果有什么东西是你没听到的,或者是你没在账房里见到的,一定要告诉我。”

宁意应声,洛羽便开始报了:“珊瑚树一簇,东珠两颗,冰裂纹哥窑瓷器十件,酱釉彩人面蛇身陶塑一件,落霞孤鹜图一副……”

洛羽如数家珍一般,连一声停顿都没有,飞快报着他所见到的财宝,而宁意也随着洛羽的报数不停地点头,俩人默契十足地报了许久,洛羽才微微喘了一口气,对帝玺说道:“我看到的就这些了。”

帝玺看了看宁意,宁意也朝帝玺点了点头:“加上叶不修上贡给朝廷和钱思的那些,不多不少,一样不差。”

帝玺听到这个回答,目光再移到洛羽身上的时候,可就有些意味深长了:“洛羽洛大公子,你还敢说你没有认认真真一个个看过去?”

“不信便罢了,你们离开到回来才多长时间,我哪里有那么多时间可以寻找?”洛羽抿唇,显得有些不满。

帝玺赔着笑脸说道:“你记得青楼的位置在哪里就好,明天,你恐怕要有大用处。”

洛羽一听,赶忙起身摆手:“你们的事情我不参合,我们可要先说好了,我只是在你身边蹭吃蹭喝的,不干预任何事情。”

帝玺眯着眼,狼外婆一样看着宁意:“阿意,要不,你就帮我一个忙,去青楼走一趟?”

如果洛羽不同意,最好的人选自然是她和赵兰了,可赵兰现在忙于对账以便晨报给夜月照,而她……洛羽既然在,就绝对不会让她去青楼那种地方。

思来想去,竟然只有宁意最合适了。

宁意毕竟跟着帝玺这么长时间,对这些场子也多多少少混了个耳熟,见帝玺有求于他,自然是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这一天,除了洛羽之外,每个人都忙碌地很,忙活到了第二天,夜月照终于穿了一身绣了金龙的便衣,坐到了碎叶城的府衙大堂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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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8章 兵变(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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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除了洛羽之外,每个人都忙碌地很,忙活到了第二天,夜月照终于穿了一身绣了金龙的便衣,坐到了碎叶城的府衙大堂里头。

洛羽作为一个毫无干系的外人,是没有资格出现在大堂里的,而且他对这些事情丝毫没有兴趣,便趁着帝玺与洛羽离开了宅子,安安心心地睡了一个回笼觉。

夜月照往大堂里头一坐,直接拍向了惊堂木:“来人,把钱思,赵兰,叶不修,给朕带上来。”

一拍惊堂木,夜月照就像是脱胎换骨一样,他似乎不是一个帝王,而仅仅只是一个斌公执法的封疆大吏,说起话来也是中气十足的。

衙役许久不曾当班了,一声威武喊出去不免有些歪七扭八而且语调不一,可到底还是把话给传出去了。

外面等着的差役和狱卒立刻将钱思和叶不修给押进了大堂,赵兰则捧着一本册子,恭恭敬敬地站在下方。

夜月照指了指赵兰,说道:“赵兰,朕让你整理的东西,你都整理好了?”

“回陛下,臣已经整理好了,请陛下过目。钱庄今早臣也派人去查了,一共二十七本账目,一本不差。”赵兰将他整理的账目大纲递给夜月照,等夜月照接过了,他便马上退了回去,同时一撩衣袍跪了下去。

夜月照随意翻了翻里头整理出来的账册明细,面色就有些难堪了:“钱庄老板可在?”

“回陛下,两日前已经被人杀害了,这些账册是郡主派宁公子半道上截下来的。臣这就让下面把账册全都搬上来,给陛下一睹。”赵兰对着宁意拱了拱手,表示谢意,随后让府衙里头的兵丁扛来了一箱书,直直放到了地上。

叶不修一见这都快比他人还高的账本,脸色马上就青灰得吓人,可他低着头,却一声没有吭。

“不看了,赵兰做事朕还是放心的。你就直接说结果就好了。”夜月照翻着手头的那一本不是很厚的账册,一边看一边还要多此一举询问赵兰。

赵兰躬身,继续秉奏:“钱庄的伙计承认,叶不修在钱庄里开了一个户头,用的是三个人的名字,所有存进去的钱财全都分了三份,一份在叶不修名下,一份在钱田名下,还有一份则挂名在一个叫钱鑫的名下。这钱田和钱鑫,各取后一个字合起来的话,就是钱思的思,这三份钱财,共有三分之二都是钱思贪污的罪证。”

钱思跪在地上,听了赵兰这么说,一口呸了出去:“你胡说八道什么?老赵,我带你不薄啊,你为什么要陷害我?就因为两个户头的人后两个字加起来是个思字,就是我钱思了?”

“对啊赵兰,这个说服不了朕。”

“陛下别急。”赵兰指了指叶不修:“叶大人已经承认,这个钱庄的三个户头一个是他的,另外两个是钱大人的了,不如就让叶大人自己说吧。”

“罪臣……那户头的确是罪臣的。”叶不修话还没说出口,人先哭了起来,一个大男人,哭起来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帝玺在一旁看着,只觉得心里头腻腻的泛起了一层油。

“好好说话!哭什么哭!”夜月照显然也受不了叶不修这个模样,动怒喝道。

叶不修呜呜咽咽了好一会儿,才把哭腔给压下去:“陛下,那户头的确是罪臣与钱大人的。”

宁意听到这里,朝帝玺笑了笑,那笑容里的意思很明白,叶不修还是很明白事理的,知道谁能救他一命。

可叶不修的下一句话,就像是平地惊雷,把帝玺与宁意给雷了个外焦里嫩。

“但是罪臣孝敬钱大人的这么多钱,钱大人分文未取,因此一直都存在罪臣的账户里头。昨天,赵大人派郡主来跟罪臣串供,让罪臣一口咬定钱大人是背后主谋。罪臣要死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罪臣死也不能拉无辜的人当垫背,还请陛下明察。”

叶不修这一招出其不意,别说帝玺和宁意呆住了,连赵兰都看傻了眼。

他直勾勾盯着叶不修,那眼睛里好似要冒出火来一样:“叶不修,你吃错药了?你说的这都是什么话?我什么时候让郡主跟你窜口供了?这些钱是你孝敬给钱思的,这话是不是你说的,是不是你承认的?你怎么转眼就不认了?”

叶不修面露难色,苦笑着说道:“赵大人,您看,罪臣现在都这副模样了,还有什么必要替钱大人说好话?您也别逼罪臣了,罪臣的确是送了赈灾银,可钱大人也的确分文未取啊,再说,郡主昨天就是来找罪臣串口供了,赵大人不信可以去问一问郡主啊。”

帝玺见叶不修居然把烫手山芋往她身上扔,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

这家伙难怪能在碎叶城贪污这么多年还屹立不倒,叶不修实在是太精明的一个人了,都到了这个时候,还想倒打一耙,把脏水扑到她的身上,好彻底洗干净钱思,这个手段实在是太高明了。

“陛下,我昨天的确带着阿意去找了一趟叶大人,不过不是为了串供,只是为了叶大人的印信。那个印信是用我壁国的皇家贡玉做出来的,是有人在壁国皇庭偷盗的证据,我为了查明真相,这才去牢里跟叶大人见了一面。”印信是用国玺做的这种事情,帝玺自然是不会明明白白告诉给夜月照听的,反正意思差不多,不要出太大的纰漏就行了,帝玺自觉这个解释还算合理。

夜月照只是随口嗯了一声,似乎并没有采信帝玺的说辞,但是,他也没有继续深究。

“陛下,叶不修这是反咬我一口啊,臣冤枉。”赵兰被叶不修这么一趟脏水泼下来,马上跪了下去,连连解释道。

钱思也开口说道:“陛下,臣跟赵大人共事这么多年,臣相信他是不会威逼利诱让叶大人说谎话的,但是赵大人可是专门管天下文人的,那一张嘴能把死的说成活的,把黑的说成白的,臣相信,赵大人一定没有威胁叶大人,但是他一定暗示叶大人要栽赃陷害微臣。还请陛下明鉴。”

赵兰本以为钱思是真心实意替他说话的,可没想到好好的话从钱思口中说出来,难听极了。赵兰听着恨不得跟钱思拼命才算完,可毕竟皇帝在上头坐着,赵兰也不敢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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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9章 兵变(4)

“钱庄还有没有管事的伙计活着的?传上来。”夜月照见这三个大小官吏都快狗咬狗咬到一起了,心里烦闷得很,便让衙役去喊账房上堂了。

进来的钱庄账房人还没进来,就扑通一声跪下了:“草民参见陛下。”

“行了,朕问你,这个叶不修在你们钱庄寄放的账是怎么回事?”

“叶大人在草民这里办了三个户头的存款,其中一个是叶大人自己的,还有两个是钱大人化名的户头,不过那两个户头从开了名字到现在,还没有人取过里面的银子,所以已经成了死钱了。”账房战战兢兢说着,明明都没有亲眼看到夜月照,却还是被吓得险些屁滚尿流。

“陛下,这人可算是还了微臣清白了。”钱思听了这人的证词,简直是如蒙大赦,脸上都险些笑开了花。

“陛下,您不能听信钱大人的片面之词啊,之前叶大人明明是跟臣说了,这些年孝敬钱大人的分文未少,怎么如今就成了这副模样了,陛下,这些账本可都是真真实实的证据啊。”赵兰被这一而再再而三的变故给打乱了阵脚,甚至都开始有些语无伦次了起来。

帝玺见赵兰已经隐隐有些绷不住了,便站了出来,朝夜月照行了一礼,说道:“陛下,我有话说。”

“郡主有话,但说无妨。”夜月照颔首,示意帝玺随意说便是了。

帝玺道了一声谢,招呼宁意将东西搬了上来。宁意也不含糊,马上走出大堂,在外面如是这般吩咐了一通,帝玺请夜月照稍安勿躁,赵兰钱思与叶不修也起了好奇心,纷纷朝外头看去。

不一会儿,宁意便重新回到了大堂内:“陛下,郡主让小的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还请陛下过目。”

“拿上来吧。”夜月照等了这么一会儿却什么也没见到,心里头已经有些焦躁了,现在听到宁意说东西准备好了,自然是马上让衙役把东西给带了上来。

十六个衙役扛着四个沉重的楠木箱子走进了大堂,齐齐将箱子放下之后,帝玺便让他们先下去了。

衙役领命告退,帝玺才拍了拍这几个箱子,说道:“陛下,这里面的东西,陛下一定会感兴趣。”

帝玺说着,打开了箱子的锁扣,将箱子一个个打了开。

箱子盖被揭开的那一瞬间,立刻露出了各色各样的奇珍异宝,就是钱思这样有名的大贪官,都忍不住站起了身子朝箱子里头张望。

叶不修则在箱子被打开的那一瞬间,眼底所有的生机就都消失了,

夜月照坐在堂上,看得不是很清楚,可他在第四个箱子打开之后,也猛地站起了身,然后不顾帝王威仪飞快跑了过去,然后小心捧起一个卷轴,还没打开,就激动得无以言表了:“这……这莫非是……”

“山河流云图,举世孤品,沧朔皇家珍藏的那一副也不过是拓本罢了,这里头的,可是真品。”帝玺说着,又打开了另外一幅画:“这一副,八骏图,拓本藏在壁国皇室,而陛下眼前的这一副,仍然是真品。还有这个,踏花归去图,阙楼仪仗图,与胡蹴鞠图,全都是稀世珍品,孤本中的孤本。”

帝玺每说一个东西,夜月照的脸色就黑一分,等到她点了第四箱上头的一圈字画之后,叶不修已经死死磕在了地上:“陛下,罪臣……罪臣有罪。”

“有罪?你有什么罪?这些东西加起来恐怕比朕还富有了,好一个碎叶城的城主,朕直到此时此刻才知道,你叶不修,是何等的富可敌国!”

“陛下,陛下……”叶不修面如死灰,口中不停地喃喃着陛下,可再也说不出什么字来了。

“把叶不修拖下去。”

“陛下,仅仅如此?”赵兰本以为夜月照应该会当场宣判叶不修死罪,可没想到等到的却是一个押下监牢。

夜月照冷冷扫了一眼赵兰,随后对钱思说道:“钱思,你起来吧。”

“谢陛下,谢陛下。”钱思狠狠地磕了三个头,方才起身,或许是磕得太用力了,他的额头都磕出了血。

“就先这样吧,赵兰,郡主,你们二位留下,其他人先下去。”夜月照似乎有些心灰意懒,将其他人遣散之后,独独留下了赵兰与帝玺俩人。

等到人群散去,夜月照居然敛了神色,然后恭恭敬敬,真心实意地对帝玺和赵兰深深鞠躬。

帝玺对夜月照的行礼无所谓,可赵兰却被吓了一跳,他连忙行礼还了回去,口中还一直念叨着不敢当。

“赵兰,郡主,这一躬,朕是替钱思鞠的。”夜月照明人不说暗话,直接明明白白说道:“朕不是个糊涂蛋,朕也相信,俩位恐怕早就发现了其中的猫腻,所以朕恳求你们,放过钱思。”

帝玺微微一笑,摇了摇头:“你们沧朔的事情,我不想管,也懒得管。”

赵兰则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自古皇帝大过臣,这千秋万代,何曾出现过帝王向臣子求情的一幕?又哪儿来的如此道理。

“朕知道,这件事钱思绝对脱不了干系,而且朕在看到这里面的东西的时候,已经知道有钱思栽赃叶不修的证据了,可朕仍然要保下钱思。”夜月照说的非常诚恳,可是听在赵兰与帝玺的耳中,却是讽刺极了。

帝玺打断了夜月照的话,问道:“冒昧问一句,陛下您养这么一个贪官,到底是为了什么?”

“钱思是朕的朋友,生死之交。他曾经救过朕的命,也暗地里……替朕转圜了不少东西。”夜月照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

“我懂了,他就是你的一个私人金库的保管着。陛下啊陛下,你可是沧朔的皇帝,居然还分的这么清,我算是对你刮目相看了。”帝玺怎么也想不到夜月照要力保钱思的理由居然是这个。当洛羽报出来的名单里,出现八骏图的时候,帝玺就知道这会是一个打死叶不修和钱思的铁证。

八骏图,是二十年前连横为了表明愿意与沧朔永结盟好的心,特地派遣特使将原本送给夜晖,而自己只保留了一份拓本。后来,夜晖把这副八骏图转增给了钱思,这画到了钱思的手上就再也没有易过主,可现如今,八骏图的真迹却从叶不修这里找到了,里面的意思可就明明白白了。

第360章 兵变(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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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骏图,是二十年前连横为了表明愿意与沧朔永结盟好的心,特地派遣特使将原本送给夜晖,而自己只保留了一份拓本。后来,夜晖把这副八骏图转增给了钱思,这画到了钱思的手上就再也没有易过主,可现如今,八骏图的真迹却从叶不修这里找到了,里面的意思可就明明白白了。

夜月照还想解释,帝玺已经没有耐心继续听了,她摆摆手,让夜月照闭嘴,然后直接甩门而去,也不管赵兰与夜月照还会继续谈些什么了。

这事儿到这里,其实已经算是尘埃落定了。叶不修不能死,他若是死了,就要牵扯出钱思,而钱思,被夜月照一力担保,作为夜月照的臣子,赵兰就是有三头六臂,也不得不屈服。为了掩盖钱思贪污的罪证,叶不修也自然会另寻别的轻一些的罪名,革职流放,她也好,赵兰也罢,忙活了这么久,到头来就是一场空。

只是,她多多少少还是比赵兰好一些的,最起码,她来这里最主要的一件事已经完成了。叶不修的印信,现如今已经光明正大地到了她的手上,她也可以跟夜月明交差了。至于这里的事情,帝玺一点也不想再理会了。

帝玺与洛羽,宁意收拾行装之后,隔天就买了六只骆驼,踏上了去玉琢城的路。

夜月照或许是觉得有些对不住帝玺和夜月明,又或者,他想开了什么,在帝玺回去之前,夜月照特地让衙役给帝玺带了一个口信,说是碎叶城的所有防务即日起全部交由郡主掌管,印信也由郡主保管。至于叶不修,因为督办地下河疏浚不利,被革职押解回流月城,终身监禁,却保住了一条命。

钱思则与赵兰一道,陪伴王驾回了流月城。夜月照直到返程,都没有提到要去玉琢城的话语,帝玺目送着夜月照离开之后,这才与洛羽和宁意一道,绕道到王瑞家,偷偷给王瑞的媳妇留下一些金银细软,还有一两件古玩玉器,这才进入塔干沙漠,踏上归途。

这一番归途比起来时,顺遂得多,甚至顺遂得有些出乎帝玺的意料。

当三个人的足迹离开塔干沙漠,眼前的一幕,让帝玺惊呆了。

八百里联营分麾下炙,马匹的嘶鸣不绝于耳。

眼前,就是玉琢城的小小身影,对峙着的,却是无数帐篷马匹。

帝玺一见远处如此情形,立刻拽住了三只骆驼的缰绳,然后让洛羽和宁意下了骆驼,招手让他们俩凑过来一些,压低声音说道:“前头虽然看不太清,但是玉琢城的城墙已经有些残破了,恐怕是牧民前来扰边,打上了玉琢城的主意。”

“说便说,何必这么小声?咱们离玉琢城还有最少半日路程。”洛羽遥遥远望不远处的帐篷,语气轻松地很。

“话是这么说,但是骆驼已经不能骑了,我们现在小心靠近玉琢城,等到入夜再想办法偷偷溜进去,绝不能让敌人发现我们的行踪。”帝玺一把松开绳索,将六匹骆驼全数放了,洛羽本就不在意是走还是飞,宁意更是坚韧不拔得很,三个人当真像是沙漠里的蜥蜴一样,悄无声息地一点点朝着玉琢城靠近了。

等到入夜,北漠里头已经起了寒风,白日里再怎么热,晚上也渐渐开始冻人了。

城外的帐篷聚集区开始燃起熊熊烈火,用以取暖,这样的火焰越高,越容易遮蔽他们的视线。

帝玺便趁着这个机会,同洛羽和宁意一起,贴近了玉琢城的城墙。洛羽双手抓起帝玺和宁意,连声招呼都不打,直接把他们给扔了起来,帝玺被洛羽扔到最高空的时候,右手往身后一划,硬生生用灵气做了一个缓冲,然后她才和宁意一起轻巧落到了城门楼上。

他们刚一站定,洛羽也飘飘然出现在了城楼上:“走,我们去看看情况。”

“慢着,这里情况不太对,洛羽,你照顾好阿意,在这里等我,我去看看究竟。”帝玺否决了洛羽的想法,不容置疑地说完,她已经悄然顺着城门楼往玉琢城的大门那里走去了。

洛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手上涌出一阵幽蓝色的光芒,随后点了点宁意的眉心,再点了一下自己的眉心,俩人就凭空从城楼上消失了。

帝玺如入无人之境一般走在城楼上,不一会儿就遇到了一队巡城的士兵。

这些人全是周亚吉的手下,见到帝玺回来,各个都跟见了鬼一样,有个胆子大的,见到帝玺,二话不说拔腿就跑。

帝玺哪里可能放过这人?愣是直冲上去一把就捉住了这个人:“你跑什么?”

“郡主……小的看到您,这不是打算回去跟王爷禀报一声么?”那被帝玺一把抓住的士兵浑身抖得跟筛糠一样,说话的节奏甚至不如牙牙学语的孩童。

帝玺一瞪眼:“殿下人呢?”

“就……就在城楼上……”士兵指了指不远处瓮城上的碉楼,语气都虚得快要听不见了。

帝玺松开这个兵丁,飞快跑向瓮城。

瓮城作为城池的最后屏障,那里头几乎布下了玉琢城所有兵力的百分之六十,可这些人眼睁睁看着帝玺冲上瓮城的碉楼,竟然没有一人下手阻拦。

帝玺也无心顾及其他,上了碉楼之后,直接高声呼喊道:“殿下,夜月明,你在哪里?”

寒光一闪,帝玺矮下身子,却仍然没有避过这一剑。

剑身抵在帝玺的脖子上,那上面还带着尚未散去的血腥气,一个浑厚的男声从她身后响起,语气却有些狰狞:“别动,郡主,您要是一动,说不准我就要送你去见阎王了。”

帝玺听到这个声音,不由得冷笑数声:“周亚吉,你这是在挟持本郡主么?”

“挟持这个词我不喜欢,不如叫软禁吧。”周亚吉左手抓着剑柄,慢慢走到帝玺的面前,一月未见,周亚吉的脸上已经蓄满了胡子,看起来竟然像是一个胡人一般。

帝玺点点头:“这个词用的不错,软禁。那么,殿下呢?也被你控制了?”

“这话说的不对,王爷是栽在林语手中的,我只是顺手牵羊,顺便拿了点好处罢了。”周亚吉阴测测地扬唇浅笑:“郡主想不想看看林语的首级?这女人竟然敢刺杀王爷,罪不可恕,我就帮王爷处决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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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1章 兵变(6)

“周亚吉!你好大的胆子!”帝玺本来还算镇定的心,在听到周亚吉处决了林语之后,终于彻底乱了。

周亚吉竟然能够在夜月明的眼皮子底下杀人,只能证明夜月明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助益,他已经成了一个待宰的羔羊,何时动手,不过是周亚吉一声令下的事情。

帝玺立刻知道事情不妙了。五城之中,只有碎叶城是最后一个得到印信的,其他四城早就由周亚吉的人接管了,现如今四城的兵力全都听了周亚吉的调配,夜月明现在的境况会是什么样,帝玺甚至不用仔细猜测,都能知道个大概。

“好大的胆子?不不不,郡主你可是误会末将了。末将的胆子小的很啊,如果末将胆子大,您和王爷现在早就身首异处了。”周亚吉威胁帝玺一般,将剑身往帝玺的脖颈处按了按,帝玺的脖子上立刻出现了一道血痕,周亚吉见到鲜血流出,就稍稍撤开了一些剑,这其中的力道,他拿捏得万分准确。

帝玺听着周亚吉的狡辩之词,如何能够不生气?可同时,她也非常清醒:“周将军可是过谦了,你哪里是胆子大,你只怕是为了等我来吧?不,确切说,你在等碎叶城的印信到来。”

周亚吉抓着剑朗声大笑,明明曾经还算是忠肝义胆的人脸,现如今已经变得丑陋不堪:“郡主果然聪明。既然郡主知道我要的是什么,不如就直接拿出来吧。郡主放心,只要你交出碎叶城的印信,你和王爷的命,我可以留下。”

“我是三岁小孩?”

“什么?”

“东西要是给你,我和殿下还能有活路?我帝玺看起来似乎不是那么傻的人吧?”帝玺极尽嘲讽的本能,恶狠狠嘲笑了周亚吉一通。

周亚吉咬着牙,如同蛇蝎一样盯着帝玺,连连点头:“好,好得很,既然如此,那郡主就去看看王爷现如今是什么模样吧。我周亚吉还算怜香惜玉,郡主肯交出印信,一切好说,如果不肯交出来,我会让郡主知道知道,什么叫人间极乐世界。”

帝玺冷冷哼了一声,以示对周亚吉的不屑,可心里早就快速过了无数个念头。

夜月明有般若和听鹤保护,怎么会变成如今的模样?她不在的这些日子里,玉琢城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竟然能如此翻天覆地,令她险些都不敢认了。

此时此刻,帝玺心中唯一的安慰,大概就是她让洛羽留下好好保护宁意了。起码洛羽在,她可以不用担心阿意落入周亚吉的毒手。

周亚吉下手非常狠辣,他用剑扣着帝玺,将她押到了碉楼之下,帝玺放眼望去,顿时震惊了。

“周亚吉!你好大的胆子!如果殿下出了什么意外,你有几个脑袋够砍的?”帝玺一眼扫到夜月明,就彻底呆住了,她从没想过夜月明居然会像现在这样,狼狈得令人心疼。

“郡主能不能换点新鲜的词?末将说过了,末将的胆子小的很,王爷的伤可没有一个是末将打的,郡主含血喷人可就不太好了。”周亚吉说着,一推帝玺,帝玺便几个趔趄冲了出去,堪堪站稳,周亚吉就砰地一下关起了暗门,把她和夜月明关在了这个只有一盏烛火的地方。

帝玺揉了揉自己的脖子,然后才动手解下了夜月明身上的绳索,将他从十字架上放了下来,然后非常不客气得对着夜月明的脸就是啪啪啪好几巴掌,愣是把夜月明给抽醒了。

“郡主?你怎么会在这里?”夜月明似乎已经被关押了有一阵时日了,他说起话来早就没了以前的底气,虽说仍然有着与生俱来的贵气,可已经隐隐有些强弩之末的模样了。

他说话的时候,手不自觉地按在左边的腹部上,似乎那里疼痛难当。

“这先不急着说,我先看看你的伤口。殿下,麻烦你把手拿开。”帝玺本想知道夜月明到底经历了什么,可现在看夜月明已经虚弱成了这样,轻重缓急便在她的心里重新排了座次。

夜月明这回倒是乖巧地很,帝玺一说话,他就非常配合地挪开了手,然后,映入帝玺眼帘的,是已经隐隐有些溃烂,脓疮满布的伤口。

“殿下,你难道没有让周亚吉那个老匹夫给你处理一下么?”帝玺看着夜月明的伤口,怒气不由得阵阵上涌。

夜月明腹部的伤口实在是太深了,而且因为一直没有得到什么治疗,只是用布条随便裹了裹,连消毒都没有,伤口的组织都溃烂流脓了不说,而且因为伤口深邃,直到现在都没有要愈合的模样,也亏得夜月明从小习武,这么长时间坚持下来还没有因为伤口感染引发其他并发症,这要是换了别人,恐怕早就一脚踏入鬼门关了。

“他特地不让人给小王处理的。不过没事,小王撑得住。”夜月明摇了摇头,勉强笑了笑,试图让帝玺宽心,可帝玺见着这样的夜月明,哪里安的下心?

她扶着夜月明在草垛上躺下,然后直接将他的衣衫给撕开了:“你要是疼就叫出来,我会尽量小心的。”

“没事,小王上阵什么阵仗没有见识过?郡主尽管动手就是。”夜月明也心知溃肉必须除掉,因此也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帝玺嗯了一声,从怀中拿出了藏灵匕,放在唯一一盏烛火上烤了烤,然后说了一句殿下忍住,就嗤地一声将藏灵匕插入夜月明腹部的烂肉上,轻轻挑动将那些腐肉一点点挖了出来。

夜月明先时尚且只是泪水涟涟地咬着牙苦撑,可帝玺才刚挑了不到五分之一的溃肉,他就开始鬼哭狼嚎嗷嗷乱叫了。

什么久经沙场,什么男儿本色,全被夜月明一股脑儿扔到了屁股后面,帝玺起先还会安慰一下夜月明,可后来实在是受不住夜月明的鬼喊鬼叫了,她干脆反转藏灵匕,用藏灵匕的手把直接敲在了夜月明的后颈骨,只听得夜月明哼了一声,直接晕了过去。

他这一晕,世界就清净了不少。帝玺这才继续替夜月明清理伤口。

谁知夜月明这一声喊,出乎意料地喊来了两个人——宁意和洛羽。

帝玺静静替夜月明处理伤口的时候,突然感觉烛火跃动了一下,她抬头看去,就看到了闷不做声的洛羽捂着宁意的嘴巴,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第362章 兵变(7)

帝玺静静替夜月明处理伤口的时候,突然感觉烛火跃动了一下,她抬头看去,就看到了闷不做声的洛羽捂着宁意的嘴巴,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你们想吓死我啊。”帝玺手一抖,险些划破夜月明伤口上好的皮肤。

洛羽眼疾手快一手抓住了帝玺的手,然后从她手中接过藏灵匕,将她轻轻推开:“这种事情你一个姑娘家别来了,我来吧。”

帝玺张张嘴,说道:“洛羽,这里我自己来就行了,般若……”

“般若没事,不用担心。”洛羽眼疾手快,加上他用灵气保护了夜月明的伤口,挖出腐肉比帝玺快多了,不一会儿,他就从自己的衣衫上撕下一块长长的布条,他的手过处,布条上都流转了洛羽的灵气,虽然不多,但是已经足够消毒了。

他将布条缠在夜月明的伤口上,随即又从怀里摸出了一个颜色奇怪的药丸,碾碎之后按在布条上,然后再裹上一层布条,这才算是完工:“修养几天就没大碍了。”

帝玺瞅着洛羽技术娴熟地处理完夜月明的伤口,说一点不惊讶那是假的:“你给夜月明伤口上撒的是什么药粉?”

洛羽睨了她一眼:“彼岸花的花粉,从孟婆那里拿来的。”

“……”帝玺无语凝噎。

“宁公子,你跟着玺,我背着殿下,我们这就出去。”洛羽干脆地将人员一分,就扛起了尚在昏厥状态的夜月明,一只手将他牢牢锁在自己的背上,另一只手按在门上似乎就要开门。

帝玺一看,连忙跑过去一把抓住了洛羽的手:“你疯了?我哪里带得了阿意?”

“就是因为你带不了宁公子,所以我们才需要闯出去。”洛羽的语气中无不在鄙视帝玺的灵气衰微。

帝玺哑口无言。

“放心吧,不会出事的,莫说只是城楼上这些兵丁了,就是千军万马,我一样能护得你们周全。”洛羽话音一落,咔哒一声打开了门锁,他背着夜月明刚走出大门,就看到外头里三层外三层站了好几排步兵,而且,洛羽看到,不远处瓮城的垛口里头,还能看到箭簇的隐隐寒光,看起来周亚吉似乎对这里戒备非常森严。

“洛羽,下手轻一些,别把他们都打伤了。”帝玺想着外头还有牧民的队伍,如果让玉琢城的兵力消耗太多,只怕对抗起牧民的冲击,玉琢城就会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洛羽嗯了一声,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我给你们三位数的时间,如果你们现在滚蛋,我可以饶你们不死。”

他们区区四个人,还有一个是伤病缠身的,面对的却是少说都有两百人的队伍,那些兵丁哪里能听洛羽的话?他们非但没有听从洛羽的话,甚至还横戈相向,似乎在警告他们,只要敢越雷池一步,就会要了他们的小命。

洛羽见这些人冥顽不灵,便也不再多废话了,他一扬手,卷起一阵劲风,竟是生生将这两百号人全都带了起来,狂风呼啸间,洛羽的身上散发出了幽蓝色的微光,帝玺抓着宁意的手躲在洛羽的身后,不由得感叹洛羽这个战神的的确确名不虚传。

随着他手下劲风越来越快,卷起的人也越来越高,远处垛口的人终于发现了不对,只听得耳畔呼啸,无数只箭簇蓄力射出,似乎每一箭都要射中他们的命门,然而这些箭支根本无法穿透洛羽用灵气筑起来的风墙,甚至还因为试图穿透风墙,而活生生射中了被卷入狂风之中的铠甲齐全的兵丁。

一时间,只听得风内哀嚎不断,不一会儿就能闻到极为新鲜的血腥气。

帝玺忍不住拧了眉头:“洛羽,算了,再这么下去要出人命了。”

“好,听你的。”洛羽难得不跟帝玺抬杠,帝玺说了放手他就当真收了灵气,然后,这两百多号人跟叠罗汉一样噼里啪啦往下掉,各个哀嚎漫天,听的人心里都隐隐有些不落忍。

然而这四个人是谁?除了宁意一个还算是没见过世面的,帝玺见过的宫廷政变从来不少,洛羽更是在跟随白起学习的时候就亲自参加了长平之战,天界战神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就算是被帝玺打晕的夜月明,那也是久在沙场磨砺的,这么一群人见到眼前如此凄惨的模样,自然谈不上有多么有动于衷了。

这些人被洛羽甩下来却并没有阻止后头垛口里那些弓箭手的暗箭。

箭簇仍然如同细密的雨一样射过来,洛羽先前尚且还会稍稍阻挡一下,后来烦了,干脆把夜月明往地上一扔,整个人飞身而起,直接蹿到了瓮城里,帝玺远远只看到剑光闪动,然后,洛羽就一个闪身回到了她们的身边:“走吧。”

“……”帝玺不由得感叹洛羽这家伙下手的确是快准狠得很,从去到来,不过眨眼的功夫,可帝玺开了天眼便能亲眼看到,那些弓箭手全都被洛羽给五花大绑捆到了一起,没有一个漏网之鱼。

洛羽带着夜月明与帝玺等人窜出城楼,然后直捣黄龙直接闯进了府衙内。

周亚吉尚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正在部署明天对牧民的战斗,就突然觉得一阵阴风刮过,人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到脖子后面痒痒的,竟是站了一排人。

他抓着手边的剑连忙转身,看到的正是洛羽和帝玺四人,这一眼,可把周亚吉看得有些魂飞魄散了:“你们……你们是什么人?”

“洛羽,他问你是什么人。”帝玺松开宁意的手,走到房门边,轻轻将房门关了起来,然后搬了一把椅子轻轻巧巧坐到了上头,笑嘻嘻地对洛羽说到。

洛羽懒得搭理帝玺,只是目光有些阴鸷地看着周亚吉,恶狠狠问道:“你是周亚吉?”

“是……是我。”周亚吉何曾被人这么如入无人之境地控制过?被洛羽这么一喝问,他的神情竟是紧张得很。

“很好,般若和听鹤在哪里?”洛羽见威胁起了效果,居然又变了语气,淡淡发问。帝玺看着洛羽自己自导自演了一出年度大戏,嘴角都抽搐了起来。

这家伙前面在关押夜月明的房间里是怎么说的?似乎说的是般若没事吧?搞半天原来洛羽根本就不知道般若身在何处。

第363章 兵变(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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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在地牢。”周亚吉这种久经磨练又自身有一些粗浅的拳脚功夫的将军,对事的判断自然是比较准确的,洛羽既然能这么轻易地带着几个拖油瓶轻易制服他,也就意味着他根本就不可能是洛羽的对手,周亚吉能这么听话地洛羽问什么他就答什么,可以说也是非常识趣了。

可惜的是,他的识趣洛羽根本就不买账。

洛羽将先前挖除夜月明腐肉的藏灵匕抓在手中,抵在周亚吉的后背,语调清冷:“跟我们一起去,别以为你穿了盔甲就没事了,取你狗命对我来说,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

“是,是,公子请,您请。”藏灵匕虽说没有贴着周亚吉的盔甲,但是它的身子散发出来的寒意根本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得了的,即便隔着一些距离,这种寒意都让周亚吉有些不寒而栗。

洛羽一脚踹开周亚吉身边的椅子,扛着夜月明一道,跟着周亚吉走了出去。

帝玺很是配合地将自己坐下的椅子也搬到了边上,打开大门,四个人就押着周亚吉肆无忌惮地出了府衙。

一路之上,周亚吉手下的心腹都紧紧跟随着他们几个人,洛羽也不介意他们跟着,就这么抵着周亚吉让他带路,这个队伍越走越长,终于在他们身后尾随了约莫六十个人之后,到达了地牢。

周亚吉恭恭敬敬地打开地牢大门,对他们说道:“公子,郡主,人就关在里面。”

洛羽踹了周亚吉一脚,同时扭过头,目如猎鹰一般,扫视了一下跟在身后的那些人:“你们谁要是敢进来,明年今日就是你们的忌日。”

他说完,收起藏灵匕,在手上转了个漂亮的剑花然后将藏灵匕交还给帝玺,帝玺一手接过,心下还有些诧异。藏灵匕里头可是有苏卿离的魂魄的,洛羽几次觊觎都没有主动下手,这会儿名正言顺到他手上了,怎么还能这么心甘情愿交给她?可后来一想,帝玺也就释然了,洛羽要真的想要得到藏灵匕,凭他的本事,应该是手到擒来的,他应该并不是多么希望能拿到藏灵匕,或者说,藏灵匕对他来说已经不算重要了。

五个人深一脚浅一脚往地牢深处走去,或许是洛羽的话的确有一定的威力,外头那些人果然没有跟进来的,如此一来,周亚吉更是孤立无援,不敢轻举妄动了、

然而饶是如此,当他们远远看到被铁链拴着的般若和听鹤的时候,周亚吉还是如同一只粘腻的泥鳅一样,从洛羽的钳制中逃离了:“这几个人也给我抓了,铐起来,谁要是敢跑,格杀勿论!”

帝玺与洛羽见此情形,根本不慌乱,连宁意都没有因为周亚吉的话而感到神情紧张。他们都冷冷看着周亚吉,对地牢里突然涌出的那些人视若罔闻。

地牢里头冲出来的人灵气没有一个是逊色于帝玺的,甚至有不少能够与般若单打独斗,单单感受这些人的灵气,帝玺就明白了为什么般若和听鹤会被人控制起来。

而同时,一个更大的疑问就浮上了水面。周亚吉是怎么认识这些灵气还算强悍的人的?

那些从他们身后出现的人手上什么也没有,但是杀气却分外凛冽,然而当他们凑近洛羽周身的时候,洛羽猛地回了头,一双眼睛阴毒得好似人间炼狱:“放肆!”

随着洛羽这一声喝,这些人竟然稀里哗啦跪了一地:“魔使大人!”

周亚吉怎么也想不到他的盟友居然会对着洛羽下跪,一下子就知道事情不好了,他拔腿就跑,可洛羽哪里能放过他?

周亚吉只觉得后颈肉一疼,当真就像一只蝼蚁一样,被洛羽控制在手心,全然无法挣扎。

“你们都给我好好跪着,说明白了,谁让你们来这里的?魔界擅自干预朝廷大事,你们当魔尊当年立下的法度是在开玩笑么?”洛羽一把将周亚吉甩了出去,周亚吉整个人蜷缩成了一团,却仍然被洛羽扔地七荤八素的,他撞上了牢房木门,竟是生生穿透了三个牢房的木头,这一下,他吐了许多淤血,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被洛羽喝骂的人各个都低着脑袋,支支吾吾不敢回话,洛羽见状,嘴角的凉意更深:“很好,连我的话都不听了是不是?”

“魔使大人息怒,实在是……是司情大人让我们从旁协助周将军的。”这些个喽啰哪儿有本事敢逆洛羽的话?一见洛羽果真生了气,他们马上就噼里啪啦跟倒豆子一样,有什么是什么,一样不落全都给说了出来。

这些人七嘴八舌的,说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清晰的事情来,帝玺听得头都大了也不过是能听出他们大概的意思是司情跟周亚吉有私下交易,孙不知也是司情派人打伤听鹤之后带走的,至于具体是因为什么关系才让他们走到一起,这些人就不得而知了。

洛羽听着听着,脸色就越发黑了,等这些人叽叽喳喳说了半天之后,洛羽终于铁青着脸喊他们都闭了嘴:“你们回去夜城,转告司情,我给他两天时间,亲自滚到玉琢城来见我,否则的话让司情试试,我跟他之间到底谁更厉害一些。”

“是,是,魔使大人,我们这就走,这就走。”这些人早就被洛羽吓得胆寒,这会儿洛羽要放他们出去送信,他们全都如蒙大赦一般,对着洛羽连磕三个响头之后,逃难一样撒丫子就溜了。

他们人是走了,可洛羽的脸色仍然难看的很。他双眼眯着一步一步,好似踏着血色一般,走到了周亚吉的面前,然后脚尖抵在周亚吉的下巴处,将他的脑袋抬起来了一些,语气冷冽:“告诉我,你跟司情都商量了什么。”

周亚吉本就因为洛羽这么一甩,受了重伤,现在被洛羽这么一提,只觉得浑身的骨头都在咯吱咯吱作响,然而饶是如此,他仍然咬着牙关,一声不吭,不愿回答洛羽的问题。

洛羽哪里会对人命有多在意?既然周亚吉不肯回话,他更是一脚把周亚吉整个人踹了起来,然后他一把捏住了周亚吉的琵琶骨,只听得咔地一声,被洛羽捏住的琵琶骨位置,骨头尽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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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4章 兵变(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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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羽哪里会对人命有多在意?既然周亚吉不肯回话,他更是一脚把周亚吉整个人踹了起来,然后他一把捏住了周亚吉的琵琶骨,只听得咔地一声,被洛羽捏住的琵琶骨位置,骨头尽碎。

周亚吉面如青灰,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整个人奄奄一息连胳膊都彻底垂了下来,洛羽却还不解气,帝玺见状连忙拦住了洛羽,替周亚吉求情道:“现在不是杀他的时候,如果真的跟司情有关系,这人说不准还有用。”

“我如果要跟司情打起来,别说一个周亚吉,就是一万个周亚吉,又能有什么用?玺,你让开,我保证留他一个全尸。”洛羽被帝玺抓住了胳膊,用力也不是,不用力也不是,连带着跟帝玺说话的口气都变得有些烦躁了。

帝玺摇着头,说什么都不肯松开手:“等司情来了,再杀他不……”

帝玺的迟字还没说出口,就见洛羽的右手上突然蒙上了一层深深的蓝色灵气,那灵气不由分说将帝玺弹了开,若非宁意眼疾手快接住了帝玺,帝玺恐怕早就被洛羽这一下给摔得跌倒在地了。

她刚要责备一番洛羽,就见洛羽的右手开始微微颤抖,再仔细看去,洛羽的手上竟然多了五个指印,每一个印记都在往外渗血。

帝玺吓了一跳,这才发现,周亚吉竟然如同鬼魅一样,浑身布满了绿色的光芒,眼底也失去了焦距,活活像是一个行尸走肉一般。

“焚心蛊,司情居然给这人吃了焚心蛊。”洛羽手上的指印不时发出滋滋的响声,就像是在烤肉一般,甚至还冒着轻烟,看起来可怕极了。洛羽说着,退后了好几步,对宁意说道:“宁公子,麻烦你照顾好玺和王爷。”

宁意呆了呆,然后狠狠点头,表示答允,洛羽这才没了后顾之忧,他左手在自己的右手上点了几处大穴,然后双指按在右手上,一点点往下推,只听得滴答滴答的,洛羽的伤口处竟然滴出了鲜绿色的鲜血。

帝玺怔怔看着洛羽,心下大骇。

焚心蛊是一种非常强悍的药物,可以让人变成妖,而服用者作为人的时候有多厉害,变成妖之后,就会成倍增长,这种药只有魔界有,魔尊还在的时候,焚心蛊都由魔尊保管,可魔尊消失之后,焚心蛊就下落不明了,想不到,这玩意儿居然落入了司情的手上,而且他还将这东西喂给了周亚吉。

周亚吉变身妖物之后,浑身无论哪处都不可随意触碰,否则即便是洛羽这样的人,都难免被灼烧出难以愈合的伤口,若是换了一一般人,更是一碰就毙命了。

帝玺将藏灵匕甩了出去,交给洛羽说到:“用匕首!”

藏灵匕锋锐无比,即便触摸不到别人的身子,都能杀人于无形,用来对付周亚吉这样的异变妖怪,最合适不过了。

洛羽将藏灵匕握在手上,对着周亚吉就冲了出去。

周亚吉武夫出身,近身格斗手段一流,洛羽是白起的徒弟,这一块也绝不逊色,藏灵匕毕竟短小精悍,便注定了他们的战斗不可能是神仙打架一样相去甚远,而一招一式都是拳拳到肉的。

周亚吉每一招打出来都虎虎生风,洛羽苦于不敢正面交锋周亚吉,加之右手有伤,只能用左手抵抗,便难以占据上风,俩人缠斗上百招仍然不分胜负。

帝玺越来越焦心,她几次试图站起来前去帮忙,都被宁意给拉了回来。

“不行,阿意,洛羽的情况不好。”

帝玺观战的时间越长,她就越清楚,再这么下去,洛羽必然落败不可。如果近身格斗,就是十个周亚吉,面对洛羽都只有讨打的份,可洛羽现在无法接触周亚吉的身子,每一次攻击都只能靠藏灵匕去格挡,洛羽只有一只手可以使用,也只有一个兵器可以利用,周亚吉却有两只手,初时洛羽的确每一招都能接住,甚至还能反击,可随着他们俩纠缠的时间越来越长,周亚吉的出招速度越来越快,洛羽早在三十招前就放弃了进攻,转而一心防守,然而即便如此,他也难以全然抵抗。

在帝玺与宁意纠葛的这么短短的一瞬间,洛羽的右臂上又吃了一击,洛羽虽说抵抗不及,却也用藏灵匕狠狠划了周亚吉一刀。盔甲碎裂,周亚吉的手腕也流出了汩汩鲜血。

“洛羽扛不住了。”帝玺急急忙忙说完,站起身就要往外冲去,宁意又一次拉住了她,可这一回,宁意不仅仅只是让帝玺呆着,而是面露寒光看着前方的缠斗,声音清冷到了极致:“你在这里呆着不许动。”

宁意说这话的时候,声线全然不同往日,那种清清凌凌的声音听起来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让帝玺本来迈动的步子一下顿住了。

宁意寒着脸走了出去,周亚吉再次出招,洛羽又是接下一招,却又放过一招,然而这一回,他放过的那一招并没有上得了他。

宁意一手扼住了周亚吉的胳膊,他竟然什么保护都没有,就这么生生抓住了周亚吉的手。

当这一切发生的时候,帝玺和洛羽都愣住了。他们俩几乎异口同声大声喊道:“放手!”

为时已晚。

宁意的手心发出了滋滋的声响,一声比一声响,周亚吉拍着另一只手就往宁意的天灵盖砸去,洛羽硬是用藏灵匕格住了这一次攻击,可藏灵匕穿透了周亚吉的掌心却没有阻止他的动作。

周亚吉就像是一个不知疲倦而且不知痛为何物的怪物一样,拍着血淋淋的巴掌又一次打了下来,而且他的脚下也没有闲着,愣是一个左勾脚,硬是把宁意给放倒了。

宁意忍受着手上传来的剧痛,暴喝一声,竟然将周亚吉的一只手给拧断了。在他拧断周亚吉手的那一瞬间,周亚吉也将宁意放倒了,惯性的作用下,周亚吉竟然也压了下去,整个人压住了宁意。

宁意的瞳孔一锁,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啊!——”

洛羽再也顾不得其他,他双手翻转藏灵匕,对着周亚吉背部心口的位置狠狠刺了下去,周亚吉身子一抖,仍然死死抱着宁意不肯撒手,宁意的惨叫渐渐虚弱,他的身上也流出了如同洛羽一般的绿色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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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5章 兵变(10)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帝玺甚至都没有做出什么反应,宁意便已经被周亚吉给压在了身下。他的脸上布满了青筋,似乎承受了极大的痛楚,然而即便如此,宁意的目光仍然纠缠在帝玺的身上,他看到帝玺站起了身子,咬着牙拼尽力气摇了摇头,双目通红。

洛羽没想到心脏受到重创,周亚吉竟然没有任何变化,他压着宁意的力气丝毫没有减弱,活生生像个人肉炸弹一样,好像要跟宁意同归于尽。

洛羽这是第一次面对服下焚心蛊的人,他一时间也束手无策了,可是他也知道,他不能放弃,否则宁意——魔尊将被司情的人给杀死。

他难得焦急,却在这一刻感受到了一股非常可怕的力量,这种力量洛羽很熟悉,他怔了怔,强行控制自己的脖子扭向帝玺,就见帝玺的脸上没有任何一点表情,一步一步踉踉跄跄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帝……帝玺……”洛羽一把松开藏灵匕,滚到了一旁,眼底全是惊惧。

帝玺的目光扫过洛羽,却没有在他身上停留,反而落到了周亚吉的身上,目光阴毒:“你,死。”

帝玺说着,左手按在周亚吉的背部,右手按在周亚吉的脖子上,随后双手一用力,竟然生生将周亚吉给举了起来,一下失去了压迫的宁意翻了个身,整个人跪在地上,不停地咳嗽,他的正面早就因为全面接触了周亚吉而滋滋作响,身上没有一处是好的,都在渗着血。

洛羽悄悄滚到宁意身边,轻声询问他的境况如何。宁意咬牙摇摇头,仍然倔强地抬起头看着帝玺,片刻也不愿挪开目光。

帝玺明明抓着周亚吉,可周亚吉的毒对她起不了任何作用,她抓着人高马大的周亚吉转了个圈,将周亚吉摔在地上,然后一脚踩上周亚吉的脑袋,明明没见帝玺如何用力,就见周亚吉的脑袋被帝玺轻易给踩成了碎片,然后化成粉末消失不见了。

帝玺如法炮制,竟然活生生将周亚吉这么一个妖怪给大卸八块,连一点遗留都没有留下。洛羽难以制服的周亚吉,竟然就这么被帝玺轻易解决了。

如果说刚开始,洛羽的脸上还有死里逃生的欣喜的话,这一回,他看着帝玺的目光中就多了无尽的探究。

弥姜的妹妹,有这么可怕的实力么?那个突然清醒的意识的的确确就是当时被洛羽强行压制下的意识,也就是弥姜的妹妹——帝玺的意识,然而上一回,洛羽明明没有感觉到帝玺的能力有这么可怕,怎么现在,帝玺的力量居然可怕到如此地步了?而且更令洛羽觉得诧异的是,帝玺似乎全然不怕焚心蛊的力量。

洛羽尚且在思索着,帝玺已经处理完了周亚吉,飘到了他和宁意的面前。

她蹲下身子,一把抱住了宁意,宁意本来还在抗拒帝玺的拥抱,害怕自己的伤口传染给帝玺,却在帝玺抱着他的那一瞬间,感觉到了说不出的畅快。

帝玺的身上绽放出血红色的光芒,那光芒轻轻柔柔游荡在他和帝玺的身边,然后,宁意身上滋滋的声音越来越小,到了最后,竟然一点也听不到了。

直到此刻,帝玺才松开双手,宁意低头望去,身上的伤痕竟然全都消失不见了。

帝玺没有停下,她的手再次抓住了洛羽的胳膊,轻轻在他的伤口处滑动,不一会儿,洛羽身上的伤口也愈合了。

洛羽死死看着帝玺,看着她面色一变,呕地一声从口中吐出了一粒丹药,神情更是大变。

他捡起那粒丹药,满脸都是不可置信:“焚心蛊……”

帝玺微微一笑,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宁意一把抱住帝玺,求助洛羽:“郡主姐姐怎么了?”

“她只是太累了。”洛羽将焚心蛊的药丸收好,这才走向关押着般若和听鹤的牢房,他手一挥,生生砍断了牢房的木头。

“般若。”

般若与听鹤似乎被人下了药,神情呆滞,即便是洛羽走了进来,般若的目光也没有任何松动,他就像是失去了魂魄一样,只知道盯着面前,无论面前有没有东西,都无法阻挠他的目光盯着面前。

洛羽将般若与听鹤手上脚上的铁链全都除了,双手各自点上了俩人的眉心,他的身上爆发出充盈的灵气,这些灵气经由他的手指进入般若和听鹤的眉心,然后灌入这俩人的四肢百骸,随着洛羽灵气的深入,俩人的目光才渐渐有了一些神采,等洛羽收回手,这俩人的意识显然已经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身上。

“你们是怎么被人下了套?”洛羽收回手,语气不免呵责。

般若沉沉叹了一口气,说道:“下手的人似乎对我们的底细都非常了解,他用檀香把我迷晕了,至于听鹤……鹤草焚香,他也就中了招。”

“还真是司情下的手。”洛羽听完,不由得冷笑道:“也不怪你们,好在没有出什么大事,你的少主被林语刺杀的事情,你可知道?”

般若摇头:“不知道,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洛羽将发生的事情大致跟般若说了一遍,般若与听鹤听着听着,不由得咋舌:“我们竟然待在这里十天了。”

“你们没有大碍就好,玺用力太多已经虚脱,王爷也暂时醒不过来,你们一起帮着把他们带回府衙,我要去会一会外头的那些士兵了。”洛羽说着,抬头看了看天,不知何时,天际已经天光乍破,新的一天已经到来了。

帝玺幽幽醒转之时,已经是日上三竿。

她醒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抓着宁意好一通盘问,结果看到了宁意全身无恙之后,帝玺就呆住了:“我……我明明记得,你浑身都……怎么……”

宁意与洛羽早就就这件事商量了一个还算是比较稳妥的说辞,此刻听到帝玺发问,他便立刻按照先前说好的话回答帝玺道:“郡主姐姐不知道怎么了,把周亚吉杀了,他一死,我跟洛公子的伤就好了。”

“杀了?”帝玺皱眉,全然不记得自己竟然杀了人:“那尸首呢?尸首在哪里?”

她说着,一把抓住了宁意的衣袖,宁意轻轻晃了晃,见挣脱不得,便干脆任由帝玺抓着,说道:“他已经变成了妖怪,被你杀死后就灰飞烟灭了,什么也没留下。”

第366章 兵变(11)

她说着,一把抓住了宁意的衣袖,宁意轻轻晃了晃,见挣脱不得,便干脆任由帝玺抓着,说道:“他已经变成了妖怪,被你杀死后就灰飞烟灭了,什么也没留下。”

帝玺张着嘴愣了好一会儿,才啊了一声,道:“那……那你们都没事了?般若听鹤也没事了?”

“都没事了。不过……”宁意顿了顿,说道:“外头克烈部的人闹得很凶,洛公子已经撑持一个上午了,不知道下午会是什么情况。”

“殿下呢?殿下还没醒?”一听到洛羽居然在外头一个人支撑,帝玺立刻就想到了夜月明。他才是一直待在玉琢城的人,想要调动玉琢城的士兵,她手无寸铁定然是不行的,如果夜月明醒了,问问他周亚吉把玉琢城的印信藏到了哪儿,得到印信,她就能使用玉琢城的士兵了。

“王爷一直都没清醒,听鹤说王爷身子太虚,伤势长久没有得到处理,一时半会儿只怕还不会醒来。”宁意说着,见帝玺竟然起身要往外走,连忙跟了上去急忙问道:‘郡主姐姐你要去哪里?“

“去城楼。你留下,不许去,如果般若现在情况尚可,让他跟我一起去。”帝玺连衣衫都来不及换,就赶忙唤来一匹快马飞驰而去,宁意跟在身后,远远一句般若已经在洛公子身边了,也不知道帝玺是否有听到。

当她骑快马赶到城楼下之时,耳边已经全都是喊杀声了,然而克烈部的牧民在外头光是喊,也不攻城,更像是在比谁的嗓门大一样。

没有意料之中的硝烟,帝玺反倒觉得有些奇怪了。

等到她自报家门上了城楼,一眼就看到了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套茶具,端坐在太阳底下啜着茶水的洛羽。

“玺,你来了?来,坐下一起尝尝我泡的茶。”洛羽的感官是非常灵敏的,除非是灵气远远高出他的人,其他闲杂人等谁想靠近洛羽,他绝对会第一时间察觉到。

这不,帝玺明明才刚看到洛羽,洛羽就已经开口招呼她了。

城楼之下,克烈部的士兵还挥舞着兵器大声叫喊,骂人的话是一句赛一句的难听,然而帝玺只能听出来这些人口气不佳,至于这些人究竟在骂些什么,帝玺反正听不懂。

“人家都在城楼下喊打喊杀了,你还有心情喝茶?不怕人家射箭上来把你射成筛子啊?”帝玺见洛羽一派悠然自得的模样,不由得有些鄙视他。

“我就是站在这里让他们射,他们也射不中我。”洛羽好整以暇地说着,还放下茶杯探头往城楼下看:“般若,别太过分了,也可以适当放放水,不然我手在上面也太无聊了。”

城楼之下,般若听命,点点头,继续坐在一把小桌子后面,招手说道:“下一个。”

帝玺看着这么诡异的两军对阵场景,险些把下巴都惊掉下来了:“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打仗啊。”洛羽一屁股坐了回去,语气平淡无奇。

帝玺只觉得自己的眉心跳得很厉害,先前急忙赶来城楼之时的担忧全都一扫而空了:“你就是这么打仗的?”

“这些酒囊饭袋,连般若的防线都突破不了,还攻什么城?我还是看他们死的太惨了,才想出这么个折中的办法,让他们跟般若比手劲,比他力气大的,就能进玉琢城,这不,他们现在就在叫嚣着欺人太甚呢。”洛羽说着,还非常快了地自己倒了两杯茶,推了一杯给帝玺:“看好戏吧,就算般若放水,他们也不敢进来。这些傻子哪里知道,城楼上除了你我就没有别人了。”

“你还真是艺高人胆大……”帝玺不由得叹服洛羽这种脾气,城楼之下虽说人数不算太多,可每人一口唾沫淹死他都是绰绰有余的,加上这些人各个手上拿着兵器,什么时候发起狠来剁了楼下的般若也未可知。这俩人居然还能如此气定神闲,丝毫不为所动,实在是心理素质太强悍了。

“艺高人胆大的前提是,艺得高。”洛羽说到这里,突然瞥了一眼帝玺:“如果真要解决他们,也就是一下的事情,但是我们魔族不能擅自干扰人间事物是一则,二来么,司情那里免不了一场恶战,我实在是不想在此时浪费灵气跟这些人耗着。归根结底这些人翻不出天去,但是也只能耗着,所以恐怕要辛苦你和般若了。”

作为灵,帝玺与般若的禁忌少了很多不说,而且帝玺本身是与皇室相连的附灵,参与各种人间事物本就是理所应当,而般若是佛住所幻化的造物灵,更具佛性,只要不太出格也不受天地管辖,用他们俩来守城可以说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这克烈部是什么来头?”帝玺见城楼之下居然排起了长队,多多少少也就宽了心,能够安然坐下与洛羽交谈了。

洛羽挑眉:“草原部落之一,秦问一直以来都没能征服这个部族,这个部族也是最会袭扰北漠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秦问派人来抢,五城基本都不会抵抗,可若是克烈部来了,这些守城士兵就是再窝囊,都不会轻易叩开城门,一旦让他们进了城,那就是人间炼狱了。”

“这样的部族,你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只怕心里不好受吧?”帝玺估摸着洛羽是最喜欢这样的场景的了,他明明都能站在城楼上激扬文字了,却无法下场与这些人真正博弈,只怕洛羽心里早就发了痒。

“我也并非有多喜欢打仗,看着也没有什么不好的。省心省力。”洛羽非但特别无情地驳了帝玺的面子,还干脆将帝玺还没喝一口的茶给收了,同时手指蕴了力气,直接将茶杯扔了下去:“般若,接着。”

般若一边跟人掰着手腕,一边随手接了洛羽从城楼上扔下来的茶水,一饮而尽之后,将茶杯放在桌上,然后一拍桌面,那茶杯又腾空而起,待飞到洛羽目所能及之处,他又用手指勾起一阵微风,拖着茶杯轻飘飘落回了桌上,里头的茶水早就空了。

“你们在我面前刷杂技呢?”帝玺看着这俩大男人居然开始玩起了耍帅,内心一阵接一阵的崩溃。

第367章 兵变(12)

洛羽不要脸地承认了之后,居然还更不要脸地直接将帝玺给按到了椅子上:“郡主,这里可就交给你了,我希望在司情到来之前,你能解决了这些酒囊饭袋。”

洛羽跟个腹黑公子哥一样,吩咐完也不管帝玺同不同意,居然非常干脆地拔腿就走。

帝玺正要起身阻止洛羽脚底抹油,却赫然发现自己居然起不来了。再一想刚才洛羽按了按她的肩膀,显然是动了什么手脚,更是气得不行:“洛羽,你个王八蛋!!!”

洛羽全然不在意帝玺胡乱呼喝,居然真的把她一个人留在这里,自己走人了。

或许是听到了帝玺的哀嚎,又或者般若也觉得洛羽这么做太不人道了,因此虽然他先前应了洛羽要适当放水,但是直到日落西山,般若也没有放任何一个人过关,这也让上头的帝玺微微松了一口气。

等到落日余晖散尽,帝玺才终于挣开洛羽的禁锢,探头朝下看了看,扯着嗓子大声喊道:“时间不早了,你们估计也累了,都埋锅做饭吧。”

这些克烈部的人也不知道听不听得懂帝玺的话,只是他们看到了般若起了身,连桌子都没有收,一个飞身直接蹿到了城楼之上,也免了护城河的吊桥要放下来的麻烦和危险。

这一下可就真的把克烈部的士兵给吓傻了,他们居然像是参拜神灵一样,对着与说成的城楼就是一阵磕头,他们的将军在后头怎么说都不顶用,谁也阻止不了这些人跪下磕头。

般若见此情形,居然也非常难得地说起了冷笑话:“早知道我就在他们面前多飞几圈,就当表演了。”

这冷笑话冷得很,帝玺牵了牵嘴角怎么也没笑出来。

克烈部的那些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很快就升起了炊烟做起了饭,有那么几个今天跟般若比过手劲的,还扬着自己手上的腿肉,向他们招手示意,帝玺看着看着就饿了。

“洛羽该不会是忘了还有我们俩在这里了吧?你不吃没事,我不吃是要饿死人的。”帝玺闻着阵阵香味,可算是馋坏了,她从醒来到现在,滴水未进,好不容易洛羽倒了一杯茶,还给般若喝了,本来没有人埋锅做饭,她还不觉得有多饿,这会儿闻着饭菜的香味,帝玺可就受不了了。

“忍一忍。”般若连解释都懒得解释,随便扔了三个字给帝玺,就让她继续等着。帝玺张张嘴,本想控诉一番洛羽的,可想了想般若这种性格,就是跟他说了,般若也未必能同情她,便干脆闭了嘴,期期艾艾望着远处点点篝火,和顺着风飘上来的肉香,不停咽着口水画饼充饥。

好在这么难熬的时间过去得也不慢,等到下面灶火都熄了,帝玺终于听到了上城楼的脚步声。她双眼放光,连般若都顾不上了,二话不说直接冲了过去,险些跟上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郡主,你这是做什么?”

帝玺后退了两步,就着月色一看,就有些呆住了:“殿下,你醒了?”

提着两个食篮上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夜月明。

“早就醒了,跟洛公子他们一起用了一下晚膳,听到洛公子说你还在守着城门,便带了点吃食过来,也不知道你吃没吃过。”夜月明将食篮往上提了提,帝玺的目光便紧紧盯住了食篮。她的鼻尖动了动,非常笃定的说道:“辣炒白菜,土豆炖鸡,红烧鲤鱼,什锦豆腐汤,对不对!”

夜月明看着帝玺的双眼都冒出了狼一样的光芒,不由得想起帝玺刚来流月城的时候,总也吃不饱的模样,不由得玩起了一抹好看的笑:“看来郡主是饿坏了。”

般若上前喊了一声少主,搭了一把手将夜月明手里拿着的食盒带走,摆在桌子上,然后一样一样将菜拿出来,果然就是帝玺说的那些。

帝玺不由得食指大动,非常干脆地坐了下来,拿起筷子夹了一块土豆就往嘴里送。

热乎乎的菜一入口,帝玺就觉得整个人都鲜活了起来,可就算是美食当前,也挡不住她控诉洛羽的心。

夜月明听着帝玺发牢骚,等她说完了才问道:“你可以自己去找客店吃点东西垫垫肚子,何必一直呆在这里?”

“殿下,你一路走来难道有看到兵丁么?这城楼可就只有我和般若俩人守着,我要是走了,留下般若一个人,他就是再耳听八方也有疏漏的,我哪里敢离开?”帝玺越说越委屈,恨不得把洛羽的罪名全都一五一十说出来,可洛羽那种老妖怪,夜月明哪里是他的对手?因此帝玺虽然控诉着洛羽惨无人道的安排,却也仅仅局限于在控诉他不给她饭吃这么一件小事上。

“看得出来,郡主辛苦了。”夜月明面对着帝玺这会儿也隐隐有些放不开,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帝玺自己的错觉,她总觉得夜月明心里好像藏了什么事,不像以前一样,能够一眼看穿了。

“对了,殿下,这是碎叶城的印信,给你。”帝玺一边胡吃海塞着,一边还将自己怀里包地里三层外三层的印信拿了出来,随手甩给夜月明,貌似全然不在乎一样。

其他的印信丢了她或许没办法,可碎叶城的印信就是丢了她也不怕,过了她的手的国玺碎片,她还真不怕丢失,虽说这个印信现在已经不属于壁国了,可这几天的相处下来,帝玺居然找到了能与这个印信沟通的方法,或许作为她的宿体,这些玉哪怕被碾成齑粉,也还记得她的存在吧。

夜月明随手收过印信,见帝玺吃得很香,便笑了笑,说道:“小王还是要感谢郡主救了小王一命,这里的防务马上就会有人接手,郡主可以安心吃饭了。”

“还是你做事靠谱,洛羽根本就是来整我的。”帝玺三下五除二把饭菜吃了个精光,随后非常没有形象地打了一个饱嗝,这才心满意足地说道:“殿下,你在玉琢城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林同光人呢?”

听到帝玺谈论到林同光,夜月明的脸色顿时变得不太好看了。他看着城楼之下克烈部的人站岗巡哨,心知这里离不开人,可附近也当真没有适合好好谈天的地方了,便让般若搬来一把梯子,与帝玺踩着梯子上了城楼的砖瓦上,俩人坐在有些滑腻的砖瓦之上,看着城楼之下巡夜的克烈部士兵,终于开腔,提到了帝玺离开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一切。

第368章 草原部族(1)

听到帝玺谈论到林同光,夜月明的脸色顿时变得不太好看了。他看着城楼之下克烈部的人站岗巡哨,心知这里离不开人,可附近也当真没有适合好好谈天的地方了,便让般若搬来一把梯子,与帝玺踩着梯子上了城楼的砖瓦上,俩人坐在有些滑腻的砖瓦之上,看着城楼之下巡夜的克烈部士兵,终于开腔,提到了帝玺离开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一切。

当时为了寻找孙不知的下落,夜月明派出了周亚吉手下几乎所有的亲信,满玉琢城搜罗孙不知的下落,甚至开出重金寻找孙不知,然而三天过去仍然一无所获。

这三天里,林语的酒喝得渐渐少了,她每天甚至能清醒上一两个时辰去看望林同光,替他擦擦身子,喂他吃饭。夜月明心中也挂怀着林同光,便经常在闲暇的时候去林同光的屋里坐坐,有时凑巧,就能碰到林语,那林语见了夜月明从来不敢抬头去看,夜月明也就习惯了林语如此模样。

第三天晚上,夜月明与般若和听鹤刚刚一道吃完饭,照常去找林同光的路上,林语却突然出现在了夜月明的身边,夜月明对杀气是非常熟悉的,一察觉到林语的出现,他就知道,林语这是冲他来,要他的命的,于是夜月明便扭头跑向房间,试图进屋子里找一件还算趁手的兵器,却不曾想他打开林同光房门的那一刻,门内,另一个林语手上抓着长剑,一下刺穿了他的腹部。

夜月明一受伤,般若便感受到了,待林语还要下第二次手,彻底取他性命的时候,般若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了夜月明的身边,一把格开了林语的杀招,同时一拳打在林语的腹部上,林语吃痛,松了手,竟然连反抗的力量都没有了。

般若搀扶起夜月明,带着他迅速去找听鹤治伤,然而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有一队人马突然出现,绑架了听鹤不算,还将般若与夜月明也一起抓了。当时般若带着夜月明一进听鹤的屋子,就闻到了极品檀香的味道,那味道对般若来说无异于是**香,般若只吸了一口,就晕了过去。

夜月明当时伤口流血严重,实在是无力去抵抗,只看到周亚吉扬着一抹放肆的笑容看着他,神气十足地让手下扣押了他们三个人,并且分开关押,这一押,就是整整十天。

前两天,周亚吉还会派人定期用盐水替夜月明清洗伤口,免得夜月明的伤口愈合以及发炎,等到两天过去,北漠突然传来急报,说是克烈部的人近在咫尺了,周亚吉便失去了折磨夜月明的兴致,开始一心一意与克烈部的牧民对阵,自然也就无暇去照管夜月明了,也正因了如此,夜月明才免了每天三次盐水的洗礼。可饶是如此,因为长时间没有药物治疗,没有处理伤口,夜月明腹部的肉还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烂了。

帝玺回来的时候,夜月明已经因为不堪重负,醒的时辰少,睡的时辰多,体力渐渐到了极限。

如果再晚回来五六天,恐怕夜月明已经一命呜呼,跟夜晖作伴去了。

“克烈部的人来的也太凑巧了……”帝玺听完夜月明的这一番话,心中最大的疑问居然落到了眼下克烈部那些人的身上。

事情的确是会有巧合的,可这么巧合实在是不太现实。克烈部这回来围着玉琢城的人马少说也有五万,这么多人粮草辎重绝对算不上少,而这么庞大的一支队伍如果动起来,作为第一道屏障的玉琢城斥候是不可能一点消息都不知道的,除非有人授意他们不许说。

至于那个人是谁……也就根本不用猜了,只有可能是周亚吉。可这样一来,一个问题就暴露出来了,周亚吉为什么要帮克烈部的人?难道他一直以来就与克烈部有联系,或者说,他早就把五城全都卖给克烈部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周亚吉可就不仅仅是死得其所这么简单了,而应该拖出去狠狠鞭尸,让他受尽百姓唾骂才是。

然而想归想,帝玺心里清楚,这已经是不可能的了,周亚吉的**现在什么都没剩下。

“小王昏昏沉沉间也想过这个问题,倒也不难解释。周亚吉这是借力打力,趁着我们势力最分散的时候,掐住了我们的七寸,如果不是郡主回来得及时,只怕咱们这条蛇,就要被周亚吉给掐死了。”夜月明说到这里,笑容变得寒意十足,然而即便如此,帝玺也没有从夜月明的表情中看到杀意。

“四城印信现在全部不见了吗?”帝玺听着夜月明的话,也觉得实在是天佑夜月明了,可一码事归一码事,夜月明想要做的事情,非有印信不可,而周亚吉已经能够调动那些军了,印信的下落恐怕就至关重要了。

“小王也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任他摆布?”夜月明说着,笑容变得非常自信:“那些蠢货哪里能想得到,其实印信就在小王的身上?当时被林语捅了一刀,小王便留了个心眼,等看到周亚吉出现之后,小王便将那四块印信全都塞进了伤口之中,若不是如此,小王的伤口怎么会直到溃烂都不曾愈合?周亚吉不用盐水给小王消毒的时候,小王都是自己想办法撕裂伤口,以避免伤口愈合的。

“……”帝玺听着听着脸就黑了:“殿下的意思是,现在那四个印信就在这些布条下面塞着?”

“现在不在了,小王已经取出四个印信,放在这里了。”夜月明摸出一个小小的挂在腰间的香囊,将它解下交给帝玺,帝玺颠了颠,果然摸到了印信的模样。

帝玺常常出了一口气,她可不敢想象夜月明当着她的面拆开绷带从里头取出印信的模样,光是有这一个念头,就把她吓得连吸进来的空气都觉得有些血腥了。

然而,夜月明也在同一时刻皱了眉:“郡主,你闻到没有?”

帝玺愣了愣,细细一闻,那血腥气居然不是幻觉,而是真正存在于空气中的。

她吓了一跳,赶忙让夜月明先扶着梯子下了城楼顶,自己一个飞身纵越而下,人才刚落地,就听到般若也凑上来说道:“有很浓的血腥味。”

第369章 草原部族(2)

“能感觉到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么?”帝玺四下张望,城楼之上除了他们三个人再也没有别的人了,城内也没有传来什么奇怪的声音,好像家家户户吃了饭就各自歇息去了。

城外,克烈部的营帐里头仍然灯火通明,巡逻的守卫也井井有条的,似乎也没有什么异动。

他们的左手边和右手边更是什么也没有了。

如果没有出现异状,这股浓烈的几乎能让人难过到呕吐的血腥气,到底是从哪里传来的?

般若锁眉,闭上双眼细细闻着这些非常难闻的味道,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非常笃定地睁开双眼,指着克烈部营帐的方向说道:“就是那里。”

帝玺觉得很是奇怪,明明看着克烈部的营帐外头没有任何异动,怎么会传出这么浓郁的血腥味?可般若应当不会骗人才是。

帝玺想了想,干脆开了天眼,然而天眼一开,她就被克烈部营地里的情况给吓得连连后退了许多步,如果不是她阅历丰富,现在冲击她眼帘的事情,绝对能够让帝玺直接丧失所有感官,变成一个傻乎乎的小女孩。

“屠杀……克烈部营地里面有一场屠杀!”帝玺看着貌似平静,实则已经血溅营地的克烈部营盘,说话的时候语气都有些拿捏不稳了。

“走,我们去看看。”般若第一次主动要求去看一看情况,可拽着夜月明这么一个伤势未愈的拖油瓶,帝玺反倒犯了嘀咕。

夜月明很是知趣地转了转手中的一把小匕首,说道:“放心,小王不是吃素的,等闲三两个人可不是小王的对手,一起去看看。”

“若是调虎离山……”帝玺仍然有些害怕,虽然天眼之下,她能看得清楚,克烈部的那些士卒大部分都死的死残的残,尚有负隅顽抗的,只怕也抵挡不了多长时间了。

“不会,这里的血腥味重得吓人,底下死的人绝不是小数目,克烈部的人就算想反杀趁机冲上城楼,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现在有几斤几两。”夜月明对战阵有着独到的见解,他说的话比帝玺的预判来的更加准确,帝玺听罢,也就没什么好纠结的了,当下与般若一起,带着夜月明一个闪身,就溜进了克烈部的营帐之中。

他们一落地,就被浓郁的血腥气熏得面色难看,这里的血腥味就像是刚刚进了屠宰场一样,让人只是闻着就阵阵恶心。

更加可怕的是,除却那些负隅顽抗的克烈部士卒,其他人死时似乎都神色安详,显然没有经过多少拼杀,就轻而易举取了这些人的性命。

帝玺铁青着脸护着夜月明行走在营帐之中,几次都险险避过巡逻的卫士。直到此时此刻,她才知道,那些巡逻的兵丁,早就不是克烈部的手下了,而是那暗杀克烈部士卒的人伪装的。

他们三人一路潜行,自然是小心翼翼,然而即便如此,他们还是在探查了第五个营房之后,被人发现了。

帝玺一看到有人拿着弯刀出现在她的面前,第一时间就暗叫坏了,他们暴露了,随即她抓起夜月明的手,示意般若一道带着夜月明赶快逃之夭夭,哪儿想到她手势刚做完,就听到了一个蹩脚的汉语,那个发话的人,用极为不标准的汉语说道:“你们别走,我们不是坏人。”

帝玺哪里敢相信一夜之间能够屠杀克烈部至少三万人的人,不是好人?她护着夜月明,语气森冷:“我没有理由相信你。”

“在下秦问,见过姑娘。”

随着帝玺的话音,这间帐篷里走出来了一个棱角分明,侠肝义胆的汉子,他的双眉好似山峰,鼻子宛若刀削,整张脸上竟然没有一处棱角是多余的,带着一种大气而张扬的帅气。

这人走到帝玺三人的面前,遣散了身边的士兵,照搬着沧朔的礼仪行了一礼,自我介绍了一下。

帝玺与夜月明一听这名字,就有些愣神了:“你……你就是草原十五部的霸主,秦问?”

眼前这人看年纪绝对不超过二十三岁,远远超出帝玺原本的想象。她本以为,能够统一除了克烈部之外其他草原部族的霸主,多多少少都应该有三十多了,算是大叔级别的人物了,可没想到秦问居然这么年轻。

“对,是我……正是在下。”秦问先说了大白话,后来想想似乎又觉得不够体面,便又开始咬文嚼字。这样一来,帝玺心里竟然对秦问产生了一点好感。

这个草原霸主竟然还是个难得的好学的胚子,虽说发音有些问题,但是对官话和白话的使用已经算是炉火纯青了。

“秦兄这是?克烈部如此惨案莫非是秦兄下的手?”夜月明见到秦问这样铮铮汉子,有了一丝英雄惜英雄的感觉,虽然照理来说秦问不过是一个略有成就的牧民,而他则是堂堂王爷,本不该称兄道弟,可看着秦问这般洒脱不羁却又带着点可爱的模样,夜月明的心里头也有些敬佩起了秦问,这一句秦兄,也就自然而然喊出了口。

“克烈部冥顽不灵,这一次只是教训。”秦问对克烈部似乎非常厌恶,即便在外人面前,都掩不住那种不爽,然而他说归说,却也明白此处实在不适合闲谈,便派了两人跟着帝玺等人,避免误伤,随后自己就提着剑再次游走于营帐之间了。

帝玺琢磨了一会儿秦问的话,心下有些诧异,她悄悄拽了拽夜月明的衣角,悄然说道:“这个秦问的意思,该不会是说,五万人不过是克烈部的沧海一粟吧?”

草原牧民放牧而生,就算规模最大的部落,一般也超不过两万人的规模去,可克烈部派来的五万人,显然并不是他们的主力,这才能让秦问钻了这么大的一个空子,将这五万人几乎是劫掠了个干干净净。

“克烈部的人历来都是草原最多的,听说秦问手下十五部的人加起来,也不过多了克烈部一半不到的人罢了。否则以秦问的手段,想要收服克烈部本应该是易如反掌的事情,可克烈部的人太多了,因此秦问一直都没能一口气吞掉克烈部,只能蚕食鲸吞罢了。”边境牧民是沧朔掌权者的一大心病,夜晖在世之时就已经就北漠的问题多次招夜月明入宫商讨了,因此对于克烈部和秦问的情况,夜月明算是整个沧朔最了解的人了。

第370章 草原部族(3)

“克烈部的人历来都是草原最多的,听说秦问手下十五部的人加起来,也不过多了克烈部一半不到的人罢了。否则以秦问的手段,想要收服克烈部本应该是易如反掌的事情,可克烈部的人太多了,因此秦问一直都没能一口气吞掉克烈部,只能蚕食鲸吞罢了。”边境牧民是沧朔掌权者的一大心病,夜晖在世之时就已经就北漠的问题多次招夜月明入宫商讨了,因此对于克烈部和秦问的情况,夜月明算是整个沧朔最了解的人了。

帝玺跟着夜月明的这段时间,也在他身上学到了不少东西,对沧朔如今的局势了解已然隐隐有超过对壁国的了解的趋势了,因此这些问题由夜月明说来,帝玺马上就能理解其中关窍所在,甚至对于牧民的寻常战斗手段,帝玺都略略知道了个大概了。

“看来秦问这回是瞅准了机会想让我们帮着削弱这五万人的战力,好在一旁偷偷吃掉这股子人啊。”帝玺刚刚赶来玉琢城,怎么会想到玉琢城与克烈部的对峙竟然是为他人做了嫁衣,不由得打心眼里对秦问敬佩了三分,起码这人长得虽然不算精致,但是做事非常有分寸,是一个有雄才大略的人,

“小王更惊讶的是,秦问似乎知道我们的身份。若非如此,他没有必要特地现身,现在也没有必要派两个人特地跟着我们。”夜月明看了看跟在他们身边的秦问部属,说话的时候全然是对秦问的赞赏,然而即便如此,帝玺也看得出来,夜月明的心里已经把秦问当做一个潜在的敌人了,而且是可能能旗鼓相当的对手。

“少主,既然看过了,我们回去吧。”般若一向不参与别人的讨论,这回反其道而行之开了口,一开口就是劝夜月明回去,可夜月明现在对秦问的兴趣非常浓厚,这个原本只存在于奏章当中的人活生生站在了他的面前,他们甚至还有了交集,夜月明哪里想放弃这样大好的机会回去?

“般若,我们不能走,克烈部这个黑锅可不能让我们背了。你难道真的以为秦问把我们留下是为我们好?”帝玺面对如此血海,就算对秦问的个人魅力再多钦慕,她也不愿意多待,更何况秦问还特地派了两个人跟着他们,她心里就更是不乐意了,可帝玺是什么人?她见过的套路比秦问吃的盐还多,很快就察觉出来秦问这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以保护他们的借口,把他们给软禁了起来。

秦问杀了这一批前来攻城的克烈部士兵,那么定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活口了,而选择在月夜动手,更是以防万一,免得有人发现他的存在。

可五万人一夜之间全都暴毙身亡,终究是要有些交代的,如果不把这个罪责加给沧朔,不加给五城,他怎么对克烈部的人交代?又怎么能一点点将克烈部收入麾下?

偏生凑巧的是,帝玺也好,夜月明也罢,他们穿着的并不是寻常百姓的衣衫,夜月明的衣衫全都是内供的织造局制作的,不是皇亲国戚根本没有资格穿,帝玺的衣衫也是锦城独有的工艺,这两样工艺往他们身上一套,除非眼瞎,否则谁看不出来,这俩人都不是一般人?

“这人可有意思得很,小王舍不得这么就走了。”夜月明似乎还在回味与秦问那简单的几句对话,更加上他也明白秦问把他们留下来的心思,便更加不愿意走了,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要是就这么走了,谁知道下次跟秦问碰面会是什么时候。

夜月明打心眼里希望能够一次摸偷秦问的为人,这样以后要面对起秦问,他的手脚才能放开一些,不至于捉襟见肘。

他们几个人越往前走,前路就越发难行,无数尸首堆积起来,活活像是一个炼狱场,般若走着走着口中甚至念起了佛号,想来应该是觉得如此情景实在是难以自己了。

随着般若口中的佛号声渐渐响亮,他的身上便出现了淡淡金光,卍字形符号追随着他的周身,让人觉得无比镇定。

待他们走过这一块修罗场,秦问终于再次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这一回,秦问的身上已经满是血迹,显然也经历了一番殊死搏斗,脸上也挂了彩,看起来隐隐有些狼狈。

“直娘贼,这些人杀起自己人一点不比我逊色。”秦问虽说发音蹩脚,但是也能听得清他在说什么,而且更令帝玺惊讶的是,秦问居然连骂人的话都学会了,一时间面对着如此尸首成山的营帐,竟也略略牵起了嘴角,只是到底没有真正笑出来罢了。

夜月明对秦问行了一个草原部族藩王见面之时才会使用的礼仪,算是自爆了家门来路,秦问回以一礼,则是诸王相见的拱手礼。

“秦公子,今夜月色正好,不如我们找个干净的地方,谈一谈?”夜月明指了指满目疮痍的营帐,居然用草原部族才会使用的话语跟秦问聊了起来。

帝玺听得一头雾水,只见到秦问笑了笑,引着他们朝不远处的一条河流走去。

这条河帝玺听说过,是一条没有任何生物的河水,据说这条河的河水咸的可怕,根本无法食用。草原部族第一次来玉琢城劫掠的时候,因为不知底细,曾用这条河的河水做了一次饭食,结果全军上下又吐又拉,愣是灰溜溜逃跑了,这条只适合看一看无法饮用的河水,便成了玉琢城外的象征之一,护城河的河水就是从这条河里引流过去的。

秦问遣散了自己所有的随从,邀请夜月明一道促膝长谈,夜月明还之以礼,便也不让般若与帝玺跟着了,这样一来,他们俩聊了些什么,帝玺也就不得而知了。

当然,就算帝玺跟了过去,也未必能知道他们谈的是什么,草原部族的语言,她可是一窍不通。

般若与帝玺远远看着夜月明与秦问,俩人时而蹙眉时而朗笑,看起来似乎的确相谈甚欢,她百无聊赖下,只好随便找了出还算平整且闻不到多少血腥味的地方坐下,只是看着秦问的方向,问般若道:“他们聊他们的,我们聊我们的?”

第371章 草原部族(4)

般若嗯了一声,稍稍拉开了一些与帝玺的距离坐下。

“洛羽有没有跟你说过,他这回要跟我走的原因是什么。”这是帝玺百思不得其解的一个问题。洛羽那种人,一天到晚都在忙这些别人不知道的事情,怎么会突然心甘情愿跟着她了?只有一个理由可以解释,那就是洛羽跟着她是另有所图的。

可他们这群人还有什么是可以让人图谋的?每个人的身份都明明白白,阿意又是他的顶头上司,他跟着他们,根本翻不出什么浪花来才对。

“没有。”般若摇头。

“那他有没有提到点什么?”

“没有。”

“他只是为了保护我们?”

“不知道。”

般若的的确确是有问必答,可仍然把天给聊死了。帝玺也不知道般若究竟是真的一问三不知,还是其实他知道,却答应了洛羽不能透露给别人听,因此不免有些泄气:“算了,当我没问好了。”

“玺。”帝玺不愿意问般若了,可般若却突然开口,他喊了她的名字,却又没有继续往下说。

帝玺偏了偏脑袋,看着般若:“你有什么想说的,说就是了。”

“玺,你知道你的体内还有别的魂魄么?”般若的心里仍然记得帝玺居然能够制服服下了焚心蛊的周亚吉的事情,尤其是她居然能把焚心蛊重新逼练出来,这可是非同小可的力量。

帝玺闻言,点了点头:“知道。真正的帝玺魂魄一直都在我的体内,可我进入了她的身子,帝玺的魂魄就会永远沉睡。”

般若静静看着帝玺:“如果,我是说如果,帝玺的魂魄没有陷入沉睡,你信么?”

帝玺愣了愣,然后好似新月初升一般,弯起了眉眼:“信,不但信,而且我知道,帝玺的魂魄一直在试图抢回这具身体的控制权。”

帝玺不傻,她也不是全然没有意识的。赵蔓青妖化之后,洛羽带着她赶往望月潭,阿意被周亚吉制服险些九死一生,她迸发了不属于自己的力量,其实这些她都隐约间有些印象。

她也知道,这些力量不是属于她的,那么这股力量是谁的,也就很明白了。

帝玺从没有忘记,当她选择了帝暮,却被小小的帝玺吸收了魂魄的那一幕。

帝玺这孩子从小就不是一般人,她选择了玺,本就是一种机缘巧合。

“你没有试图把她的魂魄逼出来?”般若难以想象,跟另外一个人共用一句身体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帝玺耸了耸肩:“咱们俩虽然是灵,但是本质上不一样。我作为附灵,若是附身的人本身的魂魄消散,我也就无法继续附身在那人身上了。用他们的话说,叫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宿主本身的魂魄就是皮,而我只是毛罢了,如果皮都没有了,我还怎么能依附在上面?所以,帝玺本身的魂魄我是绝对不能赶走的。”

“可帝玺的魂魄不是寻常的魂。”般若说这句话的时候,难得语气中夹带了私人情绪,他在关心帝玺。

“我也不是寻常的魂。般若,照理来说我的灵元消散,早就该不久人世了,可我……我将鸾羽全部植入体内了。从鸾羽与我合二为一的那一刻开始,帝玺的魂魄就算有再强悍的力量,她都无法占据这个**了。”帝玺突然伸出自己的左手,本来光洁的手臂在月色的照耀下,微微发白。

帝玺的右手轻轻捏住了自己的两根血管,然后,她左手上的血管浮现了一层鸾羽,虽然微小,却仍然能用肉眼清晰看见。

般若只觉得心头好像压了一块石头一样,有些喘不过气来:“你这么做值得么?一旦鸾羽灵气消散,你也就消失了。”

“那有什么值得不值得的?我的使命是保护好连城,守护好壁国江山啊。现如今,壁国江山我恐怕无力继续守护了,至于连城……若是没有鸾羽支持,我或许也要食言而肥,言而无信比灰飞烟灭更让我难受。”

帝玺顿了顿,望着般若露出了一抹非常真诚的笑:“更何况,我也犹豫了很久啊,如果不是确认自己真的等不到连城寿终正寝了,我也不会这么做的。”

“你不后悔就行。”般若对于生死轮回看得历来恨透,自然也没有那么伤春悲秋。

帝玺轻轻嗯了一声,把最后一个原因咽回了肚子里。

帝鲤是帮着帝江的,而帝鲤不是一般人,如果她没有足够的力量,在面对帝鲤的时候,很可能要吃大亏。这才是让她最终下定决心,将鸾羽彻底植入自己体内的最后一根稻草。

“对了,我现在似乎很少听你提起那个老工匠的事情,你是放弃寻找他了么?”帝玺心中思索着,突然觉得四周静的可怕,便将话头转向了般若。

般若看了看帝玺,摇了摇头:“我找到他了,他让我保护好少主和小姐。”

“什么时候的事?我从没听你提过。”帝玺被般若的回答吓了一跳。

寻找老工匠,让他将般若串起来,这是般若一辈子的心愿,可般若如今仍然只是零散的佛珠罢了,如果找到了那个工匠,为什么不让他帮忙,使般若功德圆满呢?

“我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奄奄一息了,只留下一句临终嘱托,他就咽了气,我等不到他为我串线。”般若说起这个老工匠,似乎无喜无悲,帝玺本想安慰他一下,可见般若如此,到底没有安慰得了他。

“人生匆匆数十载,下一次轮回,我会尽快找到他的。”般若见帝玺向安慰他却又不知从何下手,一只手抬在空中放下也不是,收起也不对,便很难得地对着帝玺绽开了一个有些生疏的笑容,然后将帝玺的手轻轻按了下来。

帝玺头一回见到如此温柔的般若,不由得有些愣住了。这样的般若,或许才是老工匠精心雕琢他的时候,他最本真的面貌。

“郡主,般若,我们回城吧,过几天咱们要去一趟草原十五部。”夜月明不知何时居然悄无声息走到了他们的身边,彼时般若的手还按在帝玺的胳膊上,一听到夜月明的声音,他浑身抖了抖,马上条件反射似地松开了帝玺的手,显得有些不自在。

第372章 草原部族(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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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般若,我们回城吧,过几天咱们要去一趟草原十五部。”夜月明不知何时居然悄无声息走到了他们的身边,彼时般若的手还按在帝玺的胳膊上,一听到夜月明的声音,他浑身抖了抖,马上条件反射似地松开了帝玺的手,显得有些不自在。

帝玺则镇定得许多,她缓缓站起身子,也不问夜月明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与般若一左一右,同秦问告辞之后,飞身而起,带着夜月明一个闪身回到了瓮城上。

三个人一回来,就看到了面如寒霜的洛羽与一脸担忧的宁意。

帝玺一看洛羽这种表情,就暗道坏了,连忙赔着笑脸说道:“你怎么来这里了?不是说好了瓮城由我和般若看守么?”

“由你和般若看守?那么你们人呢?”洛羽似笑非笑地指了指杯盘狼藉的饭菜,显然怒气鼎盛。

“小王发觉克烈部营帐有变,便让郡主和般若带小王去一探究竟。怎么了洛公子,你似乎不太满意小王的安排?”夜月明一见洛羽脸色不好,便干脆站了出来,把所有问题往自己身上一揽,将帝玺护在了身后。

夜月明掺和了这一脚,洛羽就是想呵斥帝玺,也找不到由头了。毕竟夜月明才是这里的最高行政长官,他也好,帝玺也罢,充其量就是个帮忙的,正主都发了话,洛羽就是对他们擅离职守的表现有再多不满,也不能多说一个字了。

帝玺向夜月明投了一个感激的目光,哪儿想得到夜月明丝毫不领情,只是招呼众人道:“传小王口信,划拨玉琢城五百甲士看守瓮城,留心克烈部营帐的一举一动,天明之时,城门大开,一切照旧。”

“王爷,你这是什么意思?”洛羽没有跟着他们一道去克烈部探查情况,哪里知道现如今底下驻扎着的克烈部营地只是一个空壳子了,至于秦问,他偷袭成功之后,就悄然退了出去,至于秦问的营地在哪里,连夜月明都不知道。

“克烈部五万人马已经全军覆没了,洛公子,小王觉得有些不舒服,先回府衙吧。”夜月明懒怠解释,随便找了个借口带着众人回了府衙,洛羽与听鹤宁意,却在半道上去了客栈。

府衙实在是太过狭小,住不下那么多人,也就只好委屈他们先住在客栈里了。

般若护卫着夜月明,一进府衙,夜月明就呕了一口血。

帝玺吓了一跳:“殿下,你怎么了?”

“小王不是说了么?小王觉得有些不舒服。”夜月明捂着伤口,用袖口擦了擦呕出来的血,招手让般若扶着他一点,三个人慢步进了府衙。

帝玺本以为夜月明只是随便找了个借口想要先回来罢了,哪里想到他居然真的是觉得不舒服,等人一进大堂,她马上就扣住了夜月明的脉门:“似乎没有大碍,我让听鹤过来一趟。”

“没事……没事。”夜月明连连摆手不让帝玺出去:“小毛病罢了,与秦问聊天的时候小王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难免牵动伤口,这才……休息一晚上也就好了。般若,替小王把金疮药拿来。”

“我帮你换药。”帝玺就着烛火看夜月明,神色尚算不错,除了面色苍白了一些,精神头是不差的。

“那就有劳郡主了。”夜月明这会儿反倒不客气了,帝玺将夜月明扶到榻上,待般若取来了金疮药,她便小心用剪子剪开了布条。

夜月明森然的伤口没有新的腐肉,但是新肉的生长非常慢,好在创面不大,只是深了一些,处理起来倒也不是特别麻烦。

帝玺对夜月明说了一句殿下忍着些,就摸出了一块干净的帕子,非常粗鲁地塞进夜月明的嘴里,免得他万一疼起来哇哇乱叫。

般若非常配合地站到夜月明的脑袋后头,抓着夜月明的双手按在榻上,免得他胡乱动弹身子。

帝玺这才将布条小心撕开,就这么轻轻撕扯布条,夜月明已经疼得浑身颤抖了。

帝玺瞪了夜月明一眼:“殿下久经沙场,一点小伤小痛都忍不住,真是丢人。”

夜月明口中被塞着帕子,哪里能说出什么话,只是支支吾吾似乎在说些什么,但是帝玺一点儿也听不出来。

帝玺从边上的盘子里拿出金疮药,拔开塞子对着夜月明的伤口小心撒上去,夜月明更是疼得浑身都抽搐了起来,好几次他的腿就翘了起来,偏生帝玺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夜月明一乱动,她就瞪一眼夜月明,夜月明好歹也记着自己是个男子汉,眼角含着泪也愣是忍了下来。

等帝玺换好了药,替夜月明重新裹好伤口,夜月明的身上已经满是汗水了。

“般若,松手吧。”帝玺将先前剪下来的布条收拾收拾扔进盘子里,让般若带着拿出去处理掉,这才端坐回去,笑眯眯看着险些虚脱的夜月明。

夜月明一只手勉强撑在榻上,微微拱起身子坐了起来,吐出帕子说话的时候,声线都有些嘶哑了:“郡主,小王觉得你是故意的。”

“这都被殿下发现了?”帝玺貌似惊讶地咦了一声:“殿下真聪明。”

“小王以前倒不知道,郡主的报复心这么重。”

“不是报复,只是……不这么做,我怕秦问到时候为难你。”帝玺收起笑容,语气刹那间变得非常严肃。

夜月明何许人也?心比比干多一窍,一听帝玺这么说,马上就明白了帝玺的深意是什么,不由得苦笑道:“郡主多虑了,秦问不是那种人,小王跟他相谈甚欢,是一个好汉子,不会耍阴谋诡计的。”

“以防万一总是好的。”帝玺却不怎么放心。

秦问虽说看着就是个光明磊落的人,可草原部族难免会有居心叵测或者是心胸狭隘的人,帝玺担心的不仅仅只是一个秦问,而是他背后那十五个部族。

“郡主貌似把小王的伤口折腾得更严重也未必有所助益,草原牧民各个骁勇善战,小王这点伤对他们来说或许不值一提,到时候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夜月明这会儿冷汗出得少了些,也渐渐觉得不那么难受了,嘴角这才有了些许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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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3章 草原部族(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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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放心,疼归疼,可对复原更有好处,殿下的伤在骨不在皮,我这是为殿下先疗骨,至于皮相……越可怕越好,真要是我多虑了,回头小心照料者,未必好得慢。”帝玺说着,还轻轻摸了摸夜月明的伤口,夜月明凝望着帝玺,目光却突然闪躲。

“郡主,若是小王有一天做了对不起郡主的事情,郡主能否原谅小王?”

帝玺的手指顿了顿,然后抽离开夜月明的伤口处:“要看是什么事了,只要不伤害连城和阿意,我都能原谅。”

“即便小王伤了你?”

“即便殿下伤了我。”

夜月明看着帝玺的目光里多了三分赞赏:“好,有郡主这句话,小王心里也就能踏实一些了。郡主附耳过来,般若,你也过来。”

夜月明如是这般将与秦问之间所聊的内容大约告知给了他们俩人听,帝玺等到夜月明说完,眼底早就尽是诧异了:“殿下这简直就是胡来。”

“五城练兵绝非朝夕之间的事情,可马上就要夏种了,秋收之前若是不能解决克烈部的事情,等到秋收,草原部族定然会再次掠夺五城钱粮,防微杜渐,现在帮着秦问解决了克烈部,秦问今年就不会再来骚扰五城了。”

“秦问可信?”

“克烈部也是秦问的一个心头大患,而且草原上水草丰美,他们缺的不是粮草而主要是钱币与货物,小王已经答应秦问,解决克烈部后,在玉琢城开启关隘,允许五城百姓与牧民交易,如此一来,五城能得到片刻喘息,小王也才能腾出手练兵。”夜月明毕竟是在权力中心长大的人,心中自然开阔透明,想的东西也更多更全面,他是在用自己的安危来换五城数年的宁静。

这笔买卖划算么?毫无疑问,是划算的。只要成功了,秦问的心头大患得到了解决,而五城也会暂时免收牧民侵扰,这是相得益彰的两个好事,代价不过是夜月明一人的生命危险罢了。

“具体办法可有策略?”帝玺知道夜月明这一步险棋一旦下成了,获益巨大,更是站在了夜月明的身边,要全心全意帮他完成这个谋划。

“有,我们要假扮克烈部逃出生天的士卒,由秦问押送回到草原。”

帝玺一听这个计策,立刻就犯了难:“可是……我不懂草原的语言啊,就算般若,只怕也不知道吧?”

“这个无妨,只要郡主能掩盖的了自己的女子身份,我会跟克烈部大汗忽尔扎忽思说明情况,说你是被毒哑的,所有应酬我会帮你挡掉。”夜月明安排好了帝玺的角色,同时说道:“明天一早我们就去会面秦问,至于般若,他的语言通畅,不存在问题。现在还有一件事,那就是,你们俩的身上必须要有伤痕。”

他们的角色是从战场幸存的兵丁,如果一点彩都没挂,的确有些说不过去,可真要给自己的身上创造一点伤疤,别说做了,就是想想,帝玺都觉得瘆的慌。

般若听了夜月明的话,二话不说在自己的身上划了三四道口子,每一道口子看起来都鲜血淋漓,但是没有一道是真正有危险的伤口,都只是看着可怕罢了。

帝玺哪里下得了这样的狠心?她想了想,干脆说道:“要不这样吧,我就不变装了,就当是你们从玉琢城里带去的俘虏。”

夜月明与般若互相望了一眼,竟然同时点头同意了帝玺的提议。

他们已经是战场幸存的人了,然而在逃亡途中还能带着一个玉琢城的百姓,那就是大功一件了。只要秦问把他们给弄到克烈部去,忽尔扎忽思绝对会把夜月明和般若当做英雄宣扬褒奖,至于帝玺,她有自保能力,也出不了什么意外。

帝玺当时怎么也想不到,就这么一个突发奇想的事情,居然引发了一个无法回头的大事,而且自此以后,她与夜月明再也没有了心有灵犀的朋友感,反而渐行渐远渐渐疏离了。

她将般若的伤口略略包扎之后,还特地从府衙里找到一个粗细差不多的树枝当做拐棍交给般若,般若表演天赋也是一流,抓着拐棍当真就像是受了重伤的伤兵,走起路来都一瘸一拐的了。

夜月明留下一封书信交给洛羽,同时将玉琢城的印信放到了桌子上,等天一亮,这三个人就出了城门。

外头,秦问似乎早就在等着了。等城门一开,秦问马上迎了上来,将他们三人送上马车一路疾驰,半日路程之后,帝玺才看到秦问的营帐驻扎地,不由得感慨这个秦问的的确确是一个军事奇才。

北漠多风沙少丛林,绝大部分地方都是寸草不生的,但是独特的风光下,造就了一种不同寻常的地貌,荒漠之内常有沟壑,这些沟壑或深或浅,都是人迹少至的地方。

秦问的营帐,就扎在这种沟壑之间,除非敌人会飞,否则根本发现不了沟壑内居然有一支军队。而北漠昼夜温差大,白日里热的出奇,待在沟壑里头,能够免去大部分阳光直射,温度也就不至于那么高,用来隐蔽是绝好的了。

一进营帐,秦问就派人拿来了三套牧民的衣衫,其中一套是女性的。

帝玺没有换,只有般若和夜月明换了衣衫。两个人一穿上克烈部牧民的衣服,竟然当真有几分像牧民了。

“姑娘为什么不换衣服?是不是不好看?”秦问见帝玺一直没有动弹,还以为她是嫌弃衣衫,居然还让人又多拿了几套衣衫过来,帝玺见了连连摆手,说道:“我是俘虏。”

秦问愣了愣,夜月明解释了一番,秦问才恍然大悟,随即朝帝玺竖了个大拇指表示赞扬。

“秦汗,如果没问题了,我们是不是可以马上启程?”夜月明见他们的人也早已经收拾停当,便随口问了一句。

秦问摆摆手,笑得很是爽朗:“别喊我秦汗,我是他们的首领,但是不是大汗。草原部族现在只有一个汗,就是忽尔扎忽思汗。”

“很快,他就不是大汗了。”

“王爷笑谈,兄弟们,启程了!”秦问用他们听得懂的话说了一遍,又用蒙语重复了一遍,沟壑之内,马上就拔营整顿行装,速度惊人,不一会儿就整顿完毕,跟着秦问一道踏上了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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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4章 克烈王子(1)

“王爷笑谈,兄弟们,启程了!”秦问用他们听得懂的话说了一遍,又用蒙语重复了一遍,沟壑之内,马上就拔营整顿行装,速度惊人,不一会儿就整顿完毕,跟着秦问一道踏上了归途。

帝玺虽然是俘虏的名义跟着这支队伍的,但是秦问并没有为难帝玺,据说秦问此人就算抓到俘虏也从来不会严加管束,算是一个极具人道主义精神的人,正是因为如此,如果把帝玺几人特殊照顾了,反倒让人觉得秦问有大问题。

北漠与秦问所在的撒马尔罕城相去甚远,中间隔着与塔干沙漠差不多大小的大沙漠,翻过沙漠之后,便是水草丰美的大草原,撒马尔罕城,便坐落在大草原的深处。

克烈部拥有的土地非常旷阔,比起十五部的所有占有面积大出一倍不止,克烈部的首都窝鲁朵城也远比撒马尔罕城更加广大,克烈汗忽尔扎忽思则是一个还算有文治武功的大汗,不过这个大汗有个不太好的习惯,那就是非常喜欢骚扰沧朔,属于有事没事就要去五城打一打秋风的一个大汗,因此虽然忽尔扎忽思在克烈部内部享有极高的声望,可是在五城百姓眼里,忽尔扎忽思是个比秦问更加让人痛恨的人。

当帝玺一行人到达撒马尔罕城的时候,牧民们早就捧着牛羊肉和香醇的马奶酒站在街道两侧,迎接他们共同的王秦问到来了。

秦问的部队穿过人群,进入一个最大而且装饰最精美的帐篷,那就是秦问的营帐,草原人称之为大汗营帐。

秦问屁股还没坐热,就让手下传信到窝鲁朵城,告知忽尔扎忽思,他派去攻打玉琢城的五万人全军覆没,只剩下两个士兵俘虏了一个玉琢城女性,由他保护着回到了草原,如果克烈部要带自己的英雄回去,就必须用骏马来换。

这边,送信的人被派了出去,那边,秦问将帝玺等人安置在自己的营帐内,屏退众人,将他们进入克烈部之后要做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全都列给了三个人听。

不得不说,帝玺他们这一回来大草原,冒的危险可比拿印信要大多了。秦问想要得到克烈部,那么,就必须内外夹击,他们三个人要做的就是从内部让克烈部土崩瓦解,这种事情说简单也不简单,说难却也不难,只要操作得当,想要得手是易如反掌的。

按照秦问给他们提供的消息来看,忽尔扎忽思已经是个垂垂老矣的老人了,然而这位克烈汗直到现在也没有确立下一个接任大汗的继任者是谁。

他膝下三个儿子,大儿子帖木儿太师,二儿子布和帖木儿,三儿子脱斡(o),各个都是骁勇善战的草原猛士,三个儿子都在年纪轻轻的时候就展现出了不凡的军事才能和政治才能,眼见着三个儿子渐渐长成,忽尔扎忽思更加纠结了,觉得立哪个儿子都不合适,即便二儿子布和帖木儿早早就表示不跟大哥争夺汗位,却还是因为他英姿飒爽,又是三个儿子里战阵最出彩的一个,而一直深受忽尔扎忽思的重视。

现如今,忽尔扎忽思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除了二儿子之外的两个儿子,早就势同水火,暗地里招兵买马,都在为了大汗之位做最后的努力。

秦问就是瞅准了这个机会,才跟夜月明达成了共识,希望借助夜月明的聪明才智,搅乱这一池早就暗流涌动的池水,让克烈部彻底分崩离析。

帝玺对于这种争权夺位的戏码那可是再熟悉不过了,因此,她对这三个大汗儿子,便更加注意,并且多问了秦问许多问题,大致弄清了这三个儿子的具体情况。

大儿子帖木儿太师,年纪最长,是大汗原配妻子所生,也是二儿子布和帖木儿的亲兄弟,今年三十七岁,擅长骑射,但是近身功夫不是两个弟弟的对手,不喜女色,有一个从小玩到大的男性朋友,传说他们俩私下里的感情比较混乱,帖木儿太师不管去哪里,都要带上这个叫查查尔汉的兄弟,俩人都是至今尚未娶亲,暧昧得很。

二儿子布和帖木儿,文治武功都是三兄弟中最厉害的,然而布和帖木儿对汗位兴趣并不浓厚,卷入大汗之位的争夺,单纯是为了自己的大哥罢了,然而布和帖木儿非常讨厌查查尔汉,俩兄弟因为查查尔汉多次争吵,时间长了,这两个亲兄弟之间的关系也有了不小的裂痕,这也促使布和帖木儿于一年前提出自己绝不要继承汗位的公告。布和帖木儿对中原的文化非常仰慕,自己也是书画高手,但是同时布和帖木儿非常好色,对长得好看的女性都非常感兴趣,据说忽尔扎忽思的几个汗妃都没有逃脱布和帖木儿的魔手,然而忽尔扎忽思最喜欢这个二儿子,加上草原上有夫死嫁儿的传统,便对布和帖木儿的这种行径全然不管了。

三儿子脱斡,母亲是一个非常不受器重的汗妃,生下脱斡不久就因病去世了,这导致脱斡自小就心思敏感,勤奋好学,虽然资质比不上二哥,但是十分刻苦,等到长大,更是于统兵一道深有体会,克烈部多次与秦问的十五部产生摩擦,只要脱斡在,克烈部绝对不会输,因此也被克烈部的人称为草原上的日光。可是脱斡因为自小缺少母爱,父亲又喜欢二哥而甚少关注他与大哥,心理便不是非常健康,常常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试图得到父亲的重视,忽尔扎忽思因为脱斡为人乖戾,即便他的军事才能是最高的,也不太喜欢脱斡。

脱斡自己也因为知道父亲不是特别喜欢自己,于是更加喜爱金钱,喜欢招兵买马,现如今克烈部最强悍的马队,就是属于脱斡的。忽尔扎忽思一边不喜三儿子,一边却也要仰仗三儿子的实力,这也使得脱斡一直没有离开权力的中心。

这一回忽尔扎忽思派去玉琢城打秋风的五万士兵,全是帖木儿太师的人,五万人被秦问全部斩首,帖木儿太师的实力一下子缩小了很多,本来还算稳定的三足鼎立局面,眼见着摇摇欲坠。

第375章 克烈王子(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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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糟糕的是,忽尔扎忽思的病情在今年开春就开始反复,秦问说他特地去探查过忽尔扎忽思的病情,克烈部的大夫都说,忽尔扎忽思挺不过今年深冬了。

“照我看,咱们的突破口在大儿子帖木儿太师身上,现在他的势力最弱,我们必须扶持他削弱另外两个儿子的力量。”帝玺分析了一下三个儿子的性格之后,对夜月明和秦问说道。

“玺儿认为帖木儿太师适合当克烈汗?”夜月明对帝玺的话不置可否。

帝玺摇摇头:“克烈汗必须由脱斡来坐。这个人乖戾又贪婪,性情古怪,当上大汗对克烈部来说无异于是灭顶之灾。帖木儿太师和布和帖木儿的势力,就是他们内乱的最好筹码,眼下帖木儿太师的兵力太弱,我们自然要当一把推手,否则克烈部这把火可能还没烧起来就要熄灭了。”

以往辅佐壁国帝王,帝玺向来都是要挑选王室之中品学兼优的王子做帝王,除了极个别与她实在是不亲近甚至有些敌视的帝王,大部分太子的选定,多多少少帝玺都在背后参与了。因此在考校和平衡各方势力方面,帝玺的能力远远超出夜月明,甚至可以说,帝玺早就掌握了帝王权术,只是她从来不高兴过多参与壁国国事,除非壁国皇帝自己有求于她,否则她都是提出建议此后绝不干涉的人,壁国的皇帝听不听,不是她的事,真要出了乱子,她在背后替他们擦屁股也就是了。

“与小王不谋而合。”夜月明听了帝玺这一番话,方才露出笑靥。

秦问不由得拍手鼓掌喝彩:“想不到姑娘小小年纪竟然如此通彻,秦问佩服。”

帝玺微微一笑,欣然领受。

“我意,玺儿与脱斡周旋,小王与布和帖木儿周旋,至于般若,你只需要帮助帖木儿太师即可。记住,在帖木儿太师的账下,他就是你暂时的少主,必须一心一意为他谋划。若是出了差池,他让你动手杀小王,你也必须照办。”夜月明飞快给三个人分了工,引得帝玺连连点头。

夜月明的分派是非常有道理的。虽说如果按照三个王子的性格来看,她去跟着布和帖木儿是最好的选择,然而她毕竟一是女儿身,二来又是以俘虏的身份去的克烈部,如果跟着布和帖木儿,总有不便,毕竟布和帖木儿好色之徒,夜月明应当就是考虑到了这一点,才会让她去跟着脱斡,不过也好,脱斡那边,帝玺自信更有办法能够对付,毕竟对付熊孩子,帝玺有着独到的心得体会。

“我再给你们一样东西,紧急时刻可以用这个联络我在克烈部安插的眼线,他们会保证你们的平安。不过记住,如果使用了这些眼线,你们必须马上撤出克烈部,无论事情成与不成。”秦问摸出三个小巧的鹰隼哨交给三个人,让他们妥帖保管,并且教他们要用怎么样的气息才能吹响鹰隼哨之后,三人都将哨子贴身安放,表达了一番对秦问的谢意。

秦问留三人在大汗营帐吃了一顿非常有草原特色的烤全羊,几个人就像是茹毛饮血的人类一样,上手撕开肥羊,就着马奶酒吃的非常豪放,帝玺也是第一次用这么原始的手段吃饭,吃得也非常欢乐。

几人其乐融融吃完羊肉,喝完马奶酒,晚上,撒马尔罕城的广场上就燃起了无数篝火,无数草原儿女围着篝火又唱又跳,欢乐的气氛十足。

帝玺被秦问等人拉着加入了他们的队伍,跟着他们唱着草原最原始的歌曲,围着篝火赞颂草原上的王者——苍狼与白鹿。

苍凉而又大气的曲调回荡在撒马尔罕城的角角落落,似乎连月色都为草原部族的人们所感染,撒下了银辉,清风吹过,带着阵阵青草的香气,这是全然不同于中原与北漠的独特风貌。

“玺儿,你知道苍狼与白鹿的传说么?”夜月明与般若和帝玺手拉这手,随着这些人一起舞蹈,跳完一曲,草原力士便开始角斗的游戏,他们围着篝火摔跤,引来周围阵阵喝彩声。

“只听说过草原儿郎的先祖是苍狼与白鹿。”

“传说苍狼是草原儿郎的先祖,它们就是草原的霸主,在草原上驰骋,就像草原儿郎一样。白鹿则是草原的守护神,它意味着水草丰美,衣食无忧,苍狼与白鹿共同守护着草原与草原上的人民,是草原的图腾。”夜月明说到这里,笑了笑:“因为这种图腾崇拜,一旦有人被认为是苍狼或者是白鹿,他们就会受到草原最纯洁的祝福。”

“你该不会想冒充苍狼吧……”帝玺听夜月明的语气奸诈,一下子冷汗就冒出来了。

夜月明摆摆手:“小王怎么会做这么下三滥的手段?只是提到了这个传说,突然觉得很有趣罢了。”

“草原的英雄,你们俩的名字可还没有定论。”帝玺翻了个白眼,鄙视了一番夜月明,说道。

夜月明一摊手:“早就想好了,小王叫宽彻不花,般若则叫哲别。”

“宽……宽彻不花?”帝玺听到这个名字,险些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愣是狠狠咳了几声才缓过气来。

“阿速台也行。”夜月明见帝玺被这个名字惊得连脸色都变了,干脆改了口,随意得很。

“阿速台不错,还是阿速台吧。宽彻不花这名字实在是……太一言难尽了。”帝玺说着这名字都忍不住笑出了声,她第一次觉得夜月明这么一个大好青年,还是有一些幽默细胞的。

“玺儿,那你可要记住了,一旦我们去了克烈部,阿速台和哲别,可就是你要喊的名字了,一旦喊错了名字,咱们恐怕立刻就要撤退。”夜月明叮嘱了帝玺一番,帝玺连连点头表示自己记得很清楚,不用他特地提醒。

这一场用来欢迎秦问归来的篝火宴会,一直持续了整整三个时辰才彻底结束,帝玺熬不住困意阵阵,早就回去歇息了,因为他们三个特殊的身份,秦问便没有特殊安排,而是让他们三个人共同住在一个毡子里,只不过毡子里分了三张床榻,免了他们三个一番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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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6章 克烈王子(3)

这一场用来欢迎秦问归来的篝火宴会,一直持续了整整三个时辰才彻底结束,帝玺熬不住困意阵阵,早就回去歇息了,因为他们三个特殊的身份,秦问便没有特殊安排,而是让他们三个人共同住在一个毡子里,只不过毡子里分了三张床榻,免了他们三个一番尴尬。

帝玺在等待忽尔扎忽思的人传话的这几天里,学会了简单的一些交流句子,虽说说起来不伦不类的能跟秦问的汉语有的一拼,但是好歹不用夜月明特地逐字逐句翻译了,只有不太口语话或者比较艰深的句子,她才需要夜月明和般若的帮助。

第五天,忽尔扎忽思的使者终于来到了撒马尔罕城。

“尊敬的秦问大汗,克烈汗使我向您致以最崇高的敬意,愿您的光辉就像苍狼奔走于草原,带给您的子民爱与希望。”忽尔扎忽思派来的使者是一个络腮胡须的中年男人,他的腰间别着两把弯刀,说话声音就像是敲响了一口大钟一样,令人忍不住坐直身子。

秦问在大汗毡房里会见了这个使者,让手下给这人送上了一桌美味佳肴,使者也不客气,回了一礼道了句多谢秦问大汗,就坐了下去。

“阿克烈,你我之间不用如此拘谨。克烈汗身体可好?”

“大汗身体不错,多谢秦问大汗关心。”阿克烈回答了秦问的问题之后,双手垂放在大腿上,坐姿神气十足。

秦问点点头:“阿速台,哲别,你们可还认识阿克烈?”

被点名的夜月明和般若立刻越众而出,行了一个标准的草原礼:“阿克烈将军行动如风,是我克烈部士兵的榜样。”

“好小子,大汗听说你们能从玉琢城士兵的手下带回一个俘虏,非常高兴,特地派我带来了三百匹骏马迎回我们克烈部的英雄。”阿克烈说着,送上一卷羊皮纸,上面写着帝玺根本看不懂弯弯绕绕的文字,秦问只是随便扫了一眼,就哈哈大笑了起来:“克烈汗做事果然爽快,这两位克烈部的英雄,阿克烈就带走吧,至于俘虏怎么处理,就听两位英雄的。”

夜月明向前又走了一步,说道:“俘虏是我们五万克烈部兄弟的鲜血换来的,怎么定夺我们听大汗的。”

“好兄弟,大汗会记住你们的忠诚。那个俘虏在哪里?”阿克烈听着夜月明不卑不亢的话语,更是放声长笑起来。

秦问让手下带来了五花大绑的帝玺,推到阿克烈的面前,满不在乎的回道:“这就是玉琢城的姑娘。”

阿克烈随便扫了一眼帝玺,顿时眼前一亮:“好,美丽如同白鹿的姑娘,草原英雄为你的美艳所倾倒,鸟儿也会为你放歌。”

帝玺听得懂这些赞扬的话,却对此不屑一顾。她现在的身份是俘虏,自然要像一个俘虏的样子、

“秦问大汗,我这就带着克烈部的英雄与这位美丽的姑娘回克烈部,代表克烈汗,再次向秦问大汗表达草原上最尊敬的谢意。”

“不先吃点东西再走?窝鲁朵城离撒马尔罕城距离不近。”秦问指了指桌上的牛肉,问道。

阿克烈摆摆手:“草原的汉子从不在意吃喝,只要不饿着美丽的姑娘就好。”

“那我就不挽留你了,这就去吧。”秦问最后与夜月明对望了一眼,亲自送着他们三个人与阿克烈离开撒马尔罕城。

他们四人一路上走过的地方都是水草茂盛的放牧区,常有牛羊经过,天高地阔,风吹草低,如此耳目一新的行程是帝玺从未体验过的,这一路上,阿克烈对帝玺照顾有加,连帝玺口渴了要喝水都是阿克烈亲自去打的,反倒是两位克烈部的英雄,无论吃喝都要自己动手,这般走了六天之后,他们才到达鄂尔浑河边的窝鲁朵城。

窝鲁朵在蒙语之中是行宫的意思,窝鲁朵城也的的确确名副其实,秦问的大汗毡房仍然没有脱离开游牧民族的特性,仍然是一个可以随时拔营而起顺着水草一路移动的毡房,可忽尔扎忽思所居住的窝鲁朵城,却的的确确有了城池的模样,

因为靠着鄂尔浑河,这里的水草和农业都很发达,只要不遇到大旱天气,几乎不用挪窝,就算真的遭遇天灾**,忽尔扎忽思也会让克烈部的子民们前往五城劫掠,因此从窝鲁朵城建造到现在,克烈部就定居了下来,再也没有变动过位置。

这窝鲁朵城是由布和帖木儿亲自督建的,建城的时候布和帖木儿也不过八岁,因此被克烈部的人称为天才王子,正是因为布和帖木儿自小展现的才能,这才让忽尔扎忽思越发宠爱二儿子。

因为自小仰慕中原文化,窝鲁朵城的风格便非常贴近沧朔的建筑形式,当初为了亲眼见一见沧朔的城池是什么模样的,七岁的布和帖木儿特地跟着父亲一道去打了一次秋风,亲眼见证了五城的建筑风格,这对布和帖木儿后来督建窝鲁朵城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现如今的窝鲁朵城,便是一个有着浓郁的五城风貌的蒙古建筑,虽说穹顶仍然是毡房的模样,但是整个城池的规模和布局都是比照着五城来搭建的。甚至,窝鲁朵城还有一条深邃的护城河环绕,帝玺等人看到这样的建筑,不免觉得有些亲切。

阿克烈一路上与他们混的熟悉了,便不再用美丽的姑娘来称呼帝玺了,而是用蒙语称帝玺为玺姑娘,几天下来居然也叫习惯了:“玺姑娘,看到窝鲁朵城,是不是觉得非常熟悉?”

帝玺点点头,但是她说的蒙语非常蹩脚,夜月明在一旁几次纠正她的发音后,她才能勉强说出一段完整的蒙语:“这里很像玉琢城。”

“布和帖木儿是苍狼的子孙,他的智慧得到了苍狼的庇佑,他是我们克烈部最耀眼的星辰。”阿克烈似乎是布和帖木儿的人,他非常敬仰布和帖木儿,一路上也多次说明布和帖木儿的智慧,倒有些想要招兵买马的意思。

夜月明一路上早就习惯了阿克烈这种动不动就吹捧布和帖木儿的举动,因此只是笑了笑。四人进了窝鲁朵城,面见了克烈汗忽尔扎忽思。

第377章 克烈王子(4)

“尊敬的克烈汗,愿明月与太阳永远围绕您,它们将为您的勇武所倾倒。”夜月明般若帝玺与阿克烈一进皇城见到忽尔扎忽思,便跪下高声喊出了克烈部最为尊敬的话语,

“哲别,阿速台,阿克烈,你们起来吧。”半躺在羊皮椅上,声线浑浊的老人,正是如今的克烈汗忽尔扎忽思。

五万兵马全军覆没对这个垂暮老人来说是一个不小的打击,他的精神头在听到五万兵马全军覆没的时候,一下萎靡了许多,连带着中气都不那么充足了,听起来似乎随时都会突然断了音一样。

夜月明,阿克烈与般若感谢了一番克烈汗,站起了身子,独留帝玺还惨兮兮跪着。

“草原的英雄,你们是怎么从玉琢城逃出来的?”忽尔扎忽思虽然人已经老了,可是他的眼睛仍然是明亮的,那一张布满沟壑的脸丝毫挡不住他锐利的眼神,即便依靠在羊毛椅子上,他仍然像是一匹孤傲的苍狼,令人不敢小觑。

夜月明将与秦问对过的台词一一说给忽尔扎忽思听,同时还踹了一脚低垂着头的帝玺,帝玺假装吃痛,惨叫一声跌倒在一侧,露出了自己的容颜。

忽尔扎忽思远远看到帝玺的容颜,眉头皱了皱,三个儿子里早就走出了一个眉目清秀的男子,快步走上前去一把扶起了帝玺,手还非常不老实地在帝玺的腰间轻轻捏了一把,帝玺心中不由得泛起一阵恶心,立刻就明白了这个急冲冲追过来扶起他的人是谁了——布和帖木儿、

“布和,你回去,这是阿速台和哲别的俘虏。”忽尔扎忽思见布和居然这么快就冲上来不说,还偷偷揩了一把油,目光里似乎有了不悦。

布和微微一笑,松开帝玺,说了一句姑娘可要小心,就重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陪着忽尔扎忽思去了。

夜月明语气没有任何变化,继续滔滔不绝讲述自己编造的故事情节,等到全部说完,克烈汗的身边传出了两个不同的掌声,掌声的主人一个年纪老一些,一个则更加稚气些许,想来应该就是帖木儿太师与脱斡了。

“阿速台,哲别,你们是草原的勇士,我准许你们寻找自己的主人。”对于草原里的汉子来说,被大汗允许寻找主人,是至高无上的荣耀,那意味着从此以后这个人能够跟着可汗的儿子一起戎马天涯,而一旦站对了队伍,以后更是前途不可限量。

夜月明与般若向克烈汗道了一声谢,按照先前的约定,夜月明选择了布和,般若选择了太师,只有脱斡玩世不恭地站在一边,身边没有一人。

忽尔扎忽思的目光在夜月明和般若的身上逡巡良久,最后却落到了脱斡的身上:“脱斡,你的兄弟都有了跟随者,你却没有。”

“脱斡一个人就是千军万马,不需要跟随者。”脱斡自负地说罢,又非常不屑地看了一眼夜月明和般若,那眼神好像再说你们两个蠢货一样。

忽尔扎忽思却不是这么想的,或许是为了平衡三方势力,又或者手心手背都是肉,再怎么不喜欢脱斡,他也终究是他的儿子。忽尔扎忽思突然指了指帝玺说道:“俘虏,你就跟着脱斡。”

布和一听,马上站了出来:“父汗,儿子想要这个姑娘。”

忽尔扎忽思皱眉看向布和,说道:“你妻妾成群,不差这么一个玉琢城的俘虏。”

“但是儿子的妻妾加起来也没有她一个好看,更何况,她的身子真香。”布和就像是一个不学无术的富家子弟一样,说出来的话不要脸到了极致,就是太师和脱斡听了这么露骨的话,都不由得皱了眉头,更别说夜月明和般若了,俩人的脸色已经臭到了极点。

“父汗,二哥要,就送给二哥吧,女人麻烦。”脱斡面对帝玺,居然露出了嫌弃的表情。布和听了自然是喜出望外,甚至主动拉住了帝玺的手,把她往自己的怀里拉。

忽尔扎忽思咳了两声,盯着脱斡的目光越加看不懂了:“脱斡,父汗命令你必须接受这个姑娘。”

“父汗!”布和和脱斡同时开口表达了自己的不满。然而忽尔扎忽思态度非常坚决,非要把帝玺交给脱斡,布和见实在是难以改变父汗的心意了,便老大不情愿地松了手,可即便如此,他的目光也一刻没有离开帝玺的胸,那目光比色狼还要让人觉得恶心。

“脱斡,你留下,其他人都下去。”忽尔扎忽思似乎对方才的那一幕感觉非常不满,隐隐动了气,他遣散了所有人,却偏偏留下了脱斡和帝玺。

“父汗。”脱斡站没站相地立在一旁,故意与帝玺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开口喊忽尔扎忽思的时候,语气仍然不是很高兴。

忽尔扎忽思招手让脱斡走上来,指着帝玺说道:“脱斡,这个姑娘不简单,她是壁国南阳王的女儿。”

这话一处,脱斡与帝玺都愣住了。

“父汗,你说这个人是……”脱斡瞪大了双眼看着帝玺,语气不可思议到了极点。

“十五年前,你自己亲口回绝的那门亲事,就是南阳王的女儿帝玺,也就是她。”忽尔扎忽思说话的声音不大,可帝玺听了却面色苍白,双手不自觉地握到了一起。

“难怪父汗非要把她留给儿子。”脱斡看着帝玺的眼神里仍然有厌烦,而且在知道了帝玺的身份之后,显得更加腻烦了。

“虽说你们之间的婚约不成效,但是这一次,父汗却要你娶了她。”忽尔扎忽思越说越离谱,这话说出来,脱斡的脸都绿了:“父汗,为什么!”

忽尔扎忽思指着帝玺说道:“这个郡主是沧朔王朝摄政王未过门的王妃,这个王爷被放逐到玉琢城之后,居然杀了我克烈部五万好汉,只留下阿速台与哲别俩人,此仇不报,克烈部有什么颜面面对苍狼?”

脱斡的双眼当真像狼一样,注视着帝玺:“好,儿子就娶了她,父汗放心,这女人在儿子的手下,一定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忽尔扎忽思终于笑了笑:“脱斡,这个女人就是你的奴隶,随便你怎么整治,父汗都不会多话。”

第378章 克烈王子(5)

忽尔扎忽思终于笑了笑:“脱斡,这个女人就是你的奴隶,随便你怎么整治,父汗都不会多话。”

“儿子多谢父汗。”脱斡勾起一边嘴角,邪邪一笑,然后走到帝玺身边,一把扛起被五花大绑的帝玺,对忽尔扎忽思说道:“父汗,儿子走了。”

克烈汗点点头,脱斡便扛着帝玺离开了皇城。

“你放开我。”帝玺还沉浸在他们父子俩先前的对话里,等到脑子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脱斡已经扛着她离开了皇城,往脱斡的毡房去了。

“女人,你要为你夫君的鲁莽行径付出代价。”脱斡扛着帝玺,一点儿也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等到进了砖房搭建的毡房里,他就一把将帝玺给扔到了地上,语气恶劣的很。

帝玺顾不得自己被摔疼了的手脚,抬头看着脱斡,用极为不熟练的蒙语说道:“我可以帮你夺取汗位。”

脱斡跟看着怪物一样看着帝玺,突然轻笑出声,他从身边的桌子上拿起一把匕首,割开帝玺身上的绳索,然后顺带着割破了帝玺的衣衫,跟对待一只母羊一样,轻易撕掉了帝玺最外层的衣衫。

“你是我脱斡的奴隶,不是我的军师。”脱斡说着,又用匕首划开了帝玺胸前的第二层衣衫,他就像是在泄愤一样,把帝玺身上穿着的每一件衣衫都当做她,或者说当做夜月明一样,大卸八块。

“女人你可以拥有很多,不一定只有我一个。”帝玺越心急越说不明白蒙语,她这样急切的动作在脱斡的眼里就像是在试图挣扎的濒死牧羊,面对苍狼,无力的很。

脱斡失去了兴趣,扔掉匕首一把将帝玺给剥了个精光,然后望着帝玺的**,发出了意义不明的笑声:“壁国的女人,应该有别样的味道吧。布和说得对,你果然很香。”

帝玺见脱斡的眼底渐渐染上了一层**,手上悄然无息聚集了灵气,如果脱斡真的侵犯了她,她就不会再客气了。

脱斡望着帝玺凹凸有致的身子,然后跪下身子,一把拽掉了帝玺最后一点遮羞布,可看着如此玉体横陈的她,他却没有了下一步动作。

“你这个女人好没意思,难道你的夫君满足不了你么?”脱斡说话的语气变得跟布和一样,令人讨厌极了,可他说归说,到底没有脱下自己的衣服,只是有些贪婪地看着帝玺,笑容暧昧。

帝玺别过脑袋,闷声道:“我与他没有成亲。”

“没有成亲?你还是处子?”脱斡突然俯下身子,整个人压在帝玺的身上,双唇贴着帝玺的耳畔,声音微弱却令人不敢忽视。

帝玺勉强点了点头,右手已经悄悄朝着脱斡的背上游移,随时准备打晕脱斡。

没成想,脱斡突然反手抓住了帝玺的右手,他微微一笑,弓起身子,然后一把拉起**身子的帝玺,将她提了起来:“我不喜欢处子。”

帝玺被脱斡抓住右手的那一刻,心里一下就慌了,可没想到脱斡的下一句话居然接的是这个,她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然而这口气还没彻底松完,就听到脱斡继续说道:“我会让你好好感受一下这男女欢爱的美好,等你不是处子了,我会好好对待你的。”

帝玺脸色一白,急切间连改口都忘了:“脱斡,玷污我对你来说没有任何好处,我是帝江的女儿不错,但是同时我也的确能够帮助你夺得汗位,你的大哥现在兵力最弱,布和将成为最有可能得到汗位的人,你不受克烈汗的宠爱,但是我有办法让你扭转乾坤。克烈汗的时间不多了,我能帮助你!”

她急急忙忙说了一堆话,说完才发觉自己说的居然是汉语,不由得有些泄气,然而脱斡,却在听完帝玺的话后,微微一笑,用极为正宗的汉语对帝玺说道:“你的父亲当年亲手把你送给我,我都拒绝了,你有什么资本能帮我?”

“你……你会……”帝玺听着脱斡字正腔圆的发音,不由得有些愣怔。

“我的母亲是汉人。”脱斡挑起帝玺还算完整的一件衣衫丢给帝玺,别开目光淡淡回道。

帝玺最烦的就是语言不通难以沟通,这样一来她就算有再多智计也无法表达出来,可脱斡居然会听得懂汉语,这样事情就好办多了。

“这要看你信不信我了,如果我帮不成你,我随便你处置,可我若帮成了你,你不许动我一根手指头。”帝玺用衣衫将自己裹了起来,确认自己没有什么地方露在外头了,才说道。

“你这话说了跟白说不是一样?如果你帮不到我,我的死期也就到了。”脱斡跟看着白痴一样看了看帝玺,一屁股坐到了桌子上,随手扛起一壶马奶酒,照着自己的嘴巴就咕咚咕咚灌了下去。

“不赌一赌,你怎么知道自己会输?”

“父汗不喜欢我。”脱斡提正了酒壶,将自己喝过的壶子递给帝玺,帝玺则闪了身不愿意去接:“克烈汗不喜欢你又有什么关系?你们兄弟三人谁的拳头硬,谁才会有话语权。”

“你这话可是大逆不道。”脱斡见帝玺不肯接,便将酒壶放回了桌上,随后擦了擦自己的嘴角,吊儿郎当的说道。

“你脱斡王子难道是一个循规蹈矩的人?”

脱斡呵呵一笑:“比不得二哥。”

脱斡所说,是布和与自己名义上的娘都能颠鸾倒凤的事情。这么提到,帝玺的脸不由得红了:“你总不是太出格。”

“那又如何?我可以跟你摊个牌兜个底,我手上的人马也就跟现如今的大哥差不多,你要用什么方法捧我?”脱斡做事的确是出乎意料到了极点,明明根本就不信任帝玺,却还是直接把自己的底牌亮了出来。

“兵马这种东西,只是用来看的,难道真的要拿来用?弑君篡位这种事情,可是要遗臭万年的,就算做,也要让太师和不和做,你不该做。”帝玺冷笑一声,淡淡回道。

脱斡的脸色一变,终于不再用那种吊儿郎当的表情看着帝玺了:“郡主请上座。”

帝玺也不客气,非常干脆地落了座,脱斡甚至还亲自给帝玺斟了一杯马奶酒,然而帝玺却没有碰。

第379章 克烈王子(6)

“你的确不是三个王子中最出彩的那个,但是若是那两个王子都出了事呢?”帝玺眉眼含笑看着脱斡:“有对比才能有高下,如果没有你那两位哥哥,你也能算是一个不错的继任者,只是那两个人挡住了你的光芒,如果他们的光芒暗淡了,你想要的汗位,岂不就是唾手可得了?”

脱斡苦笑一声:“谈何容易?布和连父汗的可墩(可汗的夫人)都敢下手,甚至……我有一个侄儿,就是可墩生下的。父汗连这样的事情都能容忍,还有什么是忍不了的?”

帝玺嘟了嘟嘴,招手对脱斡低声说道:“如果布和叛乱了呢?”

“这不可能。如果不出意外,布和将是最有可能继承汗位的人。”脱斡连连摇头。

帝玺抿唇一笑:“那就拭目以待吧,脱斡王子,这汗位绝对会是你的。”

脱斡愣了愣:“我不想把自己的命搭进去。”

“你只要一切照旧就好了,我自有办法。”帝玺这话刚说完,就听到毡房外头,传来了一个还算有些耳熟的声音,那个声音在毡房外喊着:“三弟。”

脱斡与帝玺对望一眼,悄声说道:“是布和。”

帝玺一听到这个名字,头就大了。

“我先回避一下。”

脱斡定定看着她,突然一把抓住帝玺的手,二话不说将她本来包好的衣衫又给挑开了,同时,他的唇瓣贴了上来,一下吻住了帝玺的双唇,。

帝玺的眼里满是惊惧,毡房的门却在这时被人给推开了。

脱斡眯了眯眼示意帝玺不要反抗,随后双手穿过解开的衣衫摸了上来,甚至摸到了那高耸的双峰,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咳,脱斡,二哥来了你也不招呼一下么?”布和见到这种场面,丝毫不觉得有多少难堪,甚至还主动走上前来,一只手攀上了帝玺的腰肢,抚摸着抚摸着就要往上走。

脱斡转了个身将帝玺整个人带离布和的触摸范围,唇瓣这才离开帝玺,侧身问道:“二哥这时候来是想干什么?妨碍弟弟的好事么?”

“这样的美人,你一个人独享岂不是太暴殄天物了?更何况做哥哥的知道,你不喜欢处子,不如就让我来帮你一把吧。”布和可以说把流氓两个字给演绎到了极致,说出来的话下作到令人难以忍受。

“这女人是摄政王的王妃,早就不是处子了,二哥如果没有别的事情,就不要打扰我,这样的女人,我更想独自享用。”脱斡说着,一把甩开帝玺,她一站定,就将被解开的衣衫重新裹了起来,望着布和的眼睛里也染上了些许怨毒。

“既然已经不是处子了,那我们两兄弟共同享用岂不是更好?”布和色眯眯地看着帝玺,那眼神令人看着忍不住阵阵作呕,明明是一副玉树临风的模样,可说话做事下三滥到了极致,帝玺根本想不明白怎么会有布和这样的人。

脱斡松开帝玺的手,突然从背后一把抱住了布和,光是抱着也就算了,帝玺居然眼睁睁看着脱斡脱下了裤子,然后一把抓住布和的手,将他的手往背后拉去。

布和本来盯着帝玺的眼神突然碎裂成了无数碎片,他有些不可思议地回过身子看向脱斡,却见脱斡的眼底居然出现了说不出的旖旎神色。

脱斡将自己的下颌轻轻放到了布和的肩头,语气暧昧:“二哥,我的兄弟摸起来怎么样?你还满意么?”

帝玺亲眼目睹了脱斡一脸色眯眯地贴着布和,甚至还伸出舌头舔了舔布和脖子的样子,整张脸上都写满了震惊。

布和的表现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的脸色刷地一下就白了,被脱斡舔过的脖子更是痒到无法忍受,他将被脱斡抓着的手抽出,脱斡的身子一阵颤抖,还用有些粘腻的语气撒娇道:“二哥你的动作怎么不轻柔一点?它都疼了。”

布和收回自己的手,咳咳咳了两声,一张脸绿得比绿叶菜还要绿一些,可饶是如此,他还是有些不甘心地看了看帝玺:“三弟,我想起来父汗交代我一件重要的事我还没做,就先走了,你别送了。”

脱斡一手托着脸颊,语气娇柔:“那……二哥,我等着你,其实我从小就喜欢你了。”

布和浑身一抖,逃也似的离开了脱斡的毡房。

脱斡这才倒抽了一口冷气,捂着关键部位一下蹲到了地上:“他这是要我断子绝孙啊,真他妈疼。”

帝玺亲眼见证了这样闹剧一般的一幕,心里头五味杂陈,不知道应该摆出怎样的表情,但也隐隐佩服脱斡,竟然对着自己的哥哥都能硬的起来。

“你自己收拾一下,我不看你。”帝玺背过身子,让脱斡自己处理,可脱斡站起了身却没有去拿自己脱掉的裤子,反而又一把抱住了帝玺:“你真的是少有的美人,如果不是先前那一番话征服了我,现在恐怕我就要拿你泻火了。不过你放心,我是一个说话算话的人,既然要你帮衬,那么就不会动你。”

脱斡说着,松开了双手,解除了帝玺的禁锢:“你自便吧,我要出去逛一逛。”

帝玺的心里极不平静,她的心跳得非常厉害,直到脱斡出去了,她都没有彻底缓过来。

忽尔扎忽思的这几个儿子都太变态了,他们根本没有一个是正常人。

帝玺一下坐了下去,一手捂着胸口,快速平定自己的气息,免得自己太过慌乱。

她与夜月明和般若有约,从今日起,每天都要找一个时间会面,说明自己那边的情况,现在时辰差不多到了,她也该出门了。

可真要走,帝玺又犯了难。

她的衣衫早就被脱斡一刀一刀给割碎了,现在她身上穿着的是唯一一件没有破损的衣衫了,这样出门,只怕人还没走出多远,就要被人给抓住了。

想来想去,她干脆从脱斡的蒙古袍里找了一件还算顺眼的,往自己的身上一套,随后又将自己的如云发丝挽了起来,把自己活生生给打扮成了一个身材娇小的中性蒙古人的模样。

窝鲁朵城与鄂尔浑河之间有一处专门供贵族玩乐的场所,那里就像是一个昼夜无歇的篝火晚会会场,永远都有奴隶在那里上演各种各样的戏码,用来给贵族取乐。

第380章 意外相逢(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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窝鲁朵城与鄂尔浑河之间有一处专门供贵族玩乐的场所,那里就像是一个昼夜无歇的篝火晚会会场,永远都有奴隶在那里上演各种各样的戏码,用来给贵族取乐。

因为那里人多眼杂,夜月明在问过秦问之后,就把他们每天约定见面的地点定在了这里。

当帝玺赶到的时候,夜月明和般若早就等在那里了。

“阿速台,哲别,我在这里。”帝玺用蒙古语招呼了一下他们俩,夜月明便朝她招招手,让她过来。

夜月明挑选的位置是在一处跑马场的边缘,附近有很多蒙古壮士在高声呼喝,为场上的奴隶叫好。

帝玺快步走到他们面前,听着耳畔一浪高过一浪的喊声,觉得脑袋都大了:“这里太吵了。”

“没事,今天我们不谈别的,只是在这里见个面而已。”夜月明笑了笑:“布和拜小王……我做了师父,让我教她中原文化,哲别则做了太师的苍狼护卫,你呢?”

“我?脱斡算是把我当成他的军师了吧。”帝玺与脱斡的见面本就没有多谈几句,两次险些遭受侵犯,帝玺的心里并不是很好受,好在附近声音嘈杂,使得她的声音听起来也就不那么沉闷了。

夜月明点点头,说道:“你这一身穿起来的确像是一个蒙古的小公子。”

“谢谢夸奖。”帝玺听到他们俩现在都有一席之地,心里倒也有些放了下来,便望着这场上,好奇问道:“这是什么活动?”

“跑马场。”夜月明指着这个占地非常大的跑马场说道:“不过跑马的方式有些奇特,过一会儿会进行下一场,你可以看看。”

帝玺心说跑马有什么奇特的,哪里值得这些人如此高声呼喊,个个神情激动的?

当下一场跑马开始的时候,帝玺就愣住了。

正常的赛马,都是骑手骑着马在场地上奔驰,谁胜胜负取决于马匹的速度和骑手的经验以及御马的功夫,可这种奴隶赛马的方式,可就令人大开眼界了。

出来的奴隶们每个人手上都牵着加长版的缰绳,然而他们并没有一个人能够上马,只是抓着缰绳在地上站着,二十个人二十匹马站成一排,等到发令员发号施令,这二十匹马就跟疯了一样纵马疾驰,而奴隶们,则抓着缰绳跟在马儿身后跑。

人哪里能跑得过马儿?开场还没有五秒钟,这二十匹马儿就拽着这些跟不上步子跌倒在地的奴隶在地上摩擦了起来,跑的最快的几匹马儿更是把抓着缰绳的奴隶给甩到了半空中,然后又狠狠甩在地上,又拖着跑,这种惨无人道的赛马方式让帝玺目瞪口呆,好半晌都缓不过神来。

“这简直就是把人命当成了儿戏。”帝玺看着跑马场上血肉横飞的样子,不由得有些怒目出声。

夜月明见帝玺这样,轻轻按了按她的手:“这些奴隶本就该死,他们参加这样的赛马比赛,如果能夺得第一,就有能脱离奴隶身份的机会,而且还有可能一跃而出成为克烈部的英雄。秦问那样的人,他的奴隶们,或许也是像这样苟延残喘地活着的。”

“但是……一般人哪里能扛得住?”帝玺看着这二十匹马儿没多久就甩下了好几个奴隶,而前头的马儿甩下来的奴隶,如果运气不好,甚至会被后面追上的马儿踩踏,这一场比赛下来,二十个奴隶能活几个?这简直就是变相杀人!

“拼的就是一线生机。”夜月明的心里其实也不痛快,只是入乡随俗,克烈部的习俗如此,他一个外人,哪里能多说什么?不过就是看着罢了。

帝玺一脸沉痛地看着那二十个奴隶,赛马过半,已经被全数甩了下来,发令员这才让骑手上场将马儿牵走,那二十个奴隶里头,已经有几个运气差到被一脚踩死了,活着的那十六七个人奴隶,身上也是伤痕累累的。

帝玺死死看着这些奴隶,突然眼底划过一丝惊惧。

她狠狠揉了揉自己的双眼,确认自己没有看错之后,双腿一软,险些跌坐在地。

般若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帝玺。

夜月明也扭过头看向帝玺:“玺儿,你怎么了?”

帝玺脸色苍白,她的手指冰凉,却仍然固执地按在了夜月明的胳膊上:“我们,走。”

夜月明看帝玺这副模样,还以为她是哪里不舒服,赶忙与般若一道带着帝玺走出了喧闹的人群,在鄂尔浑河边上坐了下来。

帝玺双唇颤抖,脸上全无血色,埋着脑袋听着河水流淌的声音,开口之时,竟然声线哽咽:“我……我看到……”

“玺儿你怎么了?你看到了什么?好好说,别哭。”夜月明几曾见过帝玺这副模样?走过刀山火海,帝玺也不过是皱皱眉的人物,怎么看了一场的确有些惨无人道的赛马比赛,她就成了这样?

“刚才那些奴隶里面,有一个好像是……是……连城。”

帝玺的声音越说越小,等到连城两个字从她口中说出,几乎都听不见声音了。

夜月明呆了呆:“你说的连城,该不会是壁国皇帝……连城吧?”

“是他。”帝玺的脑袋深深埋在臂弯里,语气闷闷的却又带着哭腔。

“这不可能。连城是壁国皇帝,怎么可能会在克烈部?应该只是长得一样,或者是你太想壁国皇帝了吧?”夜月明笑了笑,安慰帝玺道、

帝玺说不出自己心中奇怪的感觉,她也明白,连城不该出现在这里。

可那个人明明跟连城一模一样,即便他的脸上脏污了,即便他的蒙古袍破损了,即便他的发丝散乱遮住了他小半张脸,帝玺都确信,她绝对没有看错。

连家祖祖辈辈直到连城,每一个皇帝的模样帝玺都是刻入骨髓的,就算她忘了她是谁,都忘不掉连家每一个皇帝的模样。

那个人怎么可能是连城?那个人又怎么可能不是连城!

“玺儿,我们去看一看,是不是连城,一看便知。”夜月明见帝玺半晌都不答话,知道她的心里早就挣扎得无法思考了,便干脆拍了拍帝玺的肩头,让她跟他一起去一探究竟。

帝玺挣扎着起了身,可腿一软,险些又要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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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1章 意外相逢(2)

她的双手按着自己的膝盖,拼命摇头:“我静一静,让我静一静。”

帝玺要做好心理准备,如果那个人真的是连城,她要怎么办。她必须要能控制住自己,才能去确认那人的身份,否则帝玺不敢想象,她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伤害了她心里最不能伤害的人,无论是谁,都要付出代价!

般若适时伸出手,按在帝玺的后脑勺上,帝玺只觉得浑身一个激灵,随后就感觉到般若居然往她的体内悄然输送了一些灵气,那种带着浩渺佛音的灵气,一下就抚平了帝玺心中的烦躁。

帝玺沉沉吐了一口气,直起身子:“谢谢。”

般若没有说话,只是将自己的手收了回来。

夜月明跟帝玺说了一下关于这个赛马场的具体情况,同时带着她一起去了赛马场的后台。

与其说是后台,倒不如说是鄂尔浑河的对岸。那些奴隶全都被关在笼子里,安置在鄂尔浑河的对岸,哪怕是受了重伤侥幸捡了一条命的奴隶,都没有得到差别对待。

“我是布和王子手下的阿速台,布和王子让我来看一看这一批奴隶。”夜月明在布和那里似乎混得非常开,他不但得到了布和的尊重,甚至还拿到了布和的随身信物。

看守奴隶的人朝他们三个人笑了笑,便放他们过了河。

“刚才赛马的那一批奴隶都在哪里?”过了河,夜月明立刻问道。

送他们过河的克烈部青年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笼子说道:“都在那里。”

“多谢。”夜月明行了一个蒙古礼,带着帝玺和般若走了过去。

那一个笼子里只有不到八个人,每个人都虚发散乱,神情疲惫,帝玺围着这个笼子仔细看了看,随后摇头,表示那个像极了连城的人并不在那里。

“老兄,其他人在哪里?”夜月明见帝玺摇了头,便叫回了刚刚准备走人的那个蒙古青年。

蒙古青年有些疑惑地看了看他们三,说道:“不在这里那就在毡房里,伤势太重的都会在那里疗伤。”

“伤势太重是有多重?”夜月明看着这个笼子里有一个胳膊都被踩断了奴隶,一下子不太明白这个人所谓的伤势太重是什么意思。

青年耸耸肩:“你们自己去看就是了。”

帝玺心中一个咯噔,连忙冲到笼子后面的毡房里,般若与夜月明适时拿出自己的身份牌,这才保了帝玺没有被人赶出去。

在这里一个个扫过去,帝玺终于看到了那个面目与连城几乎一样的人,只一眼,帝玺就能确认,这个奴隶不是别人,正是连城。

她一下跪到了他的身边,嘴唇颤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是小心地伸出手轻轻摸了摸连城的脸颊,双目好似失明了一样,竟然看不清连城的长相了,只觉得世界都是一片漆黑的。

夜月明见帝玺这副模样,心下也是大骇。他用蒙古语对这些照顾伤员的克烈部人说了一番话,将他们全都赶出去之后,才低声问道:“是他?”

帝玺的双手都在颤抖,她说不出任何一个字,只是条件反射似地点了点头,那动作就像是个蹒跚老人一样。

“怎么会……他怎么会变成俘虏?”夜月明的脸上也写满了震惊,他实在不能理解连城作为一个堂堂一国之君,怎么会沦落到如此地步。

帝玺将自己的脸贴了上去,张了张嘴,还没说出话来,就先吐了一口血:“连城,你醒醒,我是阿玺。”

被帝玺抱着的连城眼珠微微颤动,然后,帝玺就听到他用细若游丝的声音说:“阿玺,别哭,我没事。”

“你说什么胡话?都这样了……都这样了……”帝玺哽咽着,竟然连话都说不大明白了。

般若悄悄拍了拍夜月明的肩膀,对夜月明如是这般说了些什么,夜月明定了定神,走出了毡房,般若则轻轻拽了拽帝玺:“玺,你让开。”

帝玺就像是个提线木偶一样,被般若一拽,就轻易拽开了。

“般若,你……”

“救他。”般若说着,从自己的怀中摸出了一粒佛珠,那粒佛珠悬浮在般若的手上,发出淡淡微光,般若口中念着佛经,佛珠的光芒便越发柔和了。

他念着念着,突然一握拳,将那颗佛珠捏碎了,随后,般若摊开手掌,佛珠的粉末就像是有了灵性一样,环绕着般若两圈之后,覆上了连城的全身,连城的手脚颤抖的越发厉害,最后居然侧身吐出了一口淤血。

就在这一刻,粉末状的佛珠全都附着到了连城的身上,金光一闪,就消失无踪了。

般若身上的灵气骤然湮灭,他一下跪到了地上,一手捂着心口,显得狼狈极了。

帝玺有些慌张地扑倒般若的身边,抓着般若的胳膊急声问道:“般若,你怎么了?为什么我感觉到你很虚弱?”

般若对着帝玺微微一笑,笑容却在看到帝玺的那一刻,凝固了。

帝玺的眼睛里,全然没有了焦距,只能看到点点殷红。

他伸手,在帝玺的眼前晃了晃:“玺,你看得到我么?”

帝玺微微一笑:“我知道你在招手,但是我看不到。”

“这是怎么回事?”

“或许是因为……我当初能看得见,就是因为见到了连城吧,现如今连城变成这样,我也就再次失明了。没关系,我能感觉到你们,实在不行,我还能开天眼。”帝玺的语气没有一点忙乱,曾经,她的世界就是一片黑暗的,是见到了连城,才让她的双眼神奇地能够看到这个世界,现在只是重回黑暗罢了,有什么关系?

“我去喊少主。”般若强行撑着自己的身子站起来,却被帝玺轻轻一拽,就重新跪了下来。

“你的身体很虚,我能感觉到。”帝玺说着,轻轻拥住了般若,或许是般若先前给她的那股力量的确能够平静人心,即便亲眼看到连城的惨状,她的心里也没有过多的恨意与悲伤,甚至,使她能够在感觉到般若的虚弱的时候,一把抱住他,给他自己的灵气。

帝玺的灵气现如今几乎全都来自鸾羽,为般若疗养所用的,自然也是鸾羽的力量,这股灵气蹿入般若的身体之后,就隐隐失去了控制。

第382章 意外相逢(3)

帝玺的灵气现如今几乎全都来自鸾羽,为般若疗养所用的,自然也是鸾羽的力量,这股灵气蹿入般若的身体之后,就隐隐失去了控制。

般若就像是一个无底洞一般,竟然吸收了帝玺大部分的灵气,等到般若挣开帝玺,她已经连拥抱般若的力气都没有了。

“玺,没有用。”般若制止了帝玺:“我捏碎了一颗佛珠救连城,不是寻常的灵气损耗,你帮不了我。”

帝玺怔了怔,嘴角一弯,竟然难过得出奇:“对不起,般若……”

“连城快死了,救他是应该的。”般若轻轻拍了拍帝玺的脸,就像是兄长宠爱自己的妹妹一样。

“阿玺……”

帝玺正要说话,却听到了连城的声音再次响起,她呆了一下,随后扭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竟然不知道应该哭还是应该笑。

“阿玺,对不起。”

“连城,你别说话,我知道你的伤很重,你好好休息好不好?你别说话,我会陪着你。”帝玺说着,摸索着走到连城的身边,然后坐下,可她一下都没有碰连城。

“玺,我先出去。”般若见连城清醒了,便捂着心口走了出去。除了伤员之外,这个毡房里,便只剩下了连城与帝玺。

“阿玺,你的眼睛怎么了?”连城自己满身都是伤,连张张嘴身上都是一阵又一阵的疼痛,可饶是如此,他仍然关切的看着帝玺,生怕错过了帝玺的每一个喜怒哀乐。

“看不见了。”帝玺轻飘飘地回答,却又觉得时机不对,不适合这么大喇喇地跟连城长时间聊天,便又说道:“连城,你等着,我尽快带你离开这里。”

连城坐起身轻轻捉住了帝玺冰凉的手,轻轻摇头:“脱斡不会放人的。”

“你说什么?脱斡?”帝玺听到脱斡的名字,声线都忍不住抖了抖:“是脱斡把你抓来的?”

“嗯,算是吧。”连城虽然醒了,可身子仍然虚弱得很,话没说两句,他的声音就越来越小了,帝玺因为看不见,这会儿听连城的话语就更加清晰感觉到了他的萎靡,便小心扶着连城重新躺下之后,自己晃晃悠悠站起身:“我去找脱斡。”

连城张张口,似乎想说些什么,可想了想,到底没有说出口,帝玺便摸索着走出了毡房,外头等着的夜月明乍一看到帝玺居然双目失明了,也被吓了一跳,可夜月明的心理素质何其强悍?他只是呆了一下,就自然而然地扶住了帝玺的胳膊,他什么也没问,就牵着帝玺一道离开了。

“我要去找脱斡,你和般若不方便去,我自己去就好。”他们坐船度过鄂尔浑河之后,帝玺悄声说道。

夜月明没有反对,嗯了一声便由着帝玺去了。

般若目送帝玺离去,这才跟夜月明告辞,夜月明朝他挥挥手,也就回了窝鲁朵城。

当帝玺摸索着回到脱斡的毡房的时候,她立刻感觉到了空气中弥漫着的一种奇异的气味,这种混合了汗水的味道实在是有些无法形容,帝玺站在毡房外,一下子也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进去了。

可即便站在外面,她也能够清楚听到毡房里传出的阵阵呻吟,若是平日里听着,帝玺估计扭头就走了,管他们怎么翻云覆雨,也跟她没有关系,可她这会儿是来让脱斡放人的,哪怕里头的场景再如何不堪,她也没有临阵脱逃的理由。

帝玺想了许久,还是在外头轻轻咳了两声,里头的呻吟声并没有停下,女人的喊叫声甚至更大了。

帝玺觉得自己的脸都红透了,只好站在外头高声喊道:“脱斡王子,我方便进来么?”

“不方便。”脱斡低沉着声音,用汉语回了一句。

“布和来了!”帝玺见脱斡居然还没有结束的意思,干脆一横心,随口扯了个谎,这话一说出来,里头的呻吟声终于消失了,可那喘息声却仍然不绝于耳。

毡房的帘子被人猛地掀开,帝玺还没感觉到来的人是哪个,就被人一把拽了进去。

“郡主,你这么喜欢破坏人家的好事么?”脱斡的声音听起来扫兴极了:“你先下去,晚一点我会去找你。”

“好的。”一个完全不熟悉的女声说完,就踩着有些虚浮的脚步走了出去,脱斡这才指了指不远处的桌子,对帝玺说道:“坐吧。”

帝玺摇摇头,用毫无焦距的眼神看着脱斡:“脱斡王子,我找你是有事求你。”

脱斡呵呵一笑,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跟看笑话一样看着帝玺:“郡主开什么玩笑?前头才刚跟我说了能帮我,转眼就要我来帮你?”

“是。”帝玺明明能够感觉到脱斡的那种不屑一顾,却还是不卑不亢地回答了。

“有趣,不妨说说看。”脱斡从未见过像帝玺这样……几乎可以说是不要脸的女人,一下就被帝玺勾起了兴趣。

帝玺不卑不亢,说道:“我想从王子手下带出来一个奴隶。”

“奴隶?”脱斡的语气有些好笑:“你是不是在开玩笑?别忘了,你自己就是俘虏,没被扔进奴隶营已经是你的造化了,现在你在我说,你要从我手上再救个奴隶?我看起来像是卖羊奶酒的商人?还能跟你讨价还价的?”

“王子何必这么冲动?”帝玺仍然不紧不慢。

“帮我救下这个人,你会有天大的好处,别忘了我的身份,我站在你这边,南阳王会承你的情,沧朔也不会轻易驳了你的面子。如果真的走到要借助外援的那一天,我,就是你了最强力的外援。”

脱斡嘴角的那一抹讥讽的笑容渐渐消失,正色问道:“我能不能问一句,你要救的人是谁?”

“不是谁,但是他比我的命还要重要,如果救了他,刀山火海,只要王子你一句话,我一定办到。”

“可你现在是个瞎子。”脱斡可不是个笨蛋,见帝玺进来的时候动作远不如先前灵活,他就马上察觉到了帝玺的异样:“一个瞎子能有什么作用?”

帝玺微微一笑:“那得看王子您,怎么用了。”

“好,爽快,名字给我,我这就去帮你把人带回来。”脱斡哈哈大笑起来,似乎觉得帝玺的回答让他通身畅快了一般,连说话的语调都略略上扬了。

第383章 意外相逢(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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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城。多谢脱斡王子,大恩大德,没齿不忘。”帝玺对着脱斡声音传来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即为真诚地道了谢。

脱斡的脚步声才响起,就突然落下了:“郡主,你的眼睛也交给我了,我能医好你。”

帝玺闻言,只是笑,满不在乎地奉承了一句多谢,却并没有往心里去。

洛羽当年留她在摩崖洞,那么长的时光他都没有治好她的眼,一个小小克烈部的王子,能有什么能耐医治好她的眼睛?

脱斡来去的速度都快的惊人,帝玺觉得自己还没呆多久,就听到脱斡吩咐人小心些的声音入了耳。

“郡主看看,可是这个人?”

帝玺摇摇头:“连城?”

“是我,阿玺。”连城回答,声音似乎有了一些厚度,不再那么虚无了。

帝玺这才彻底放下心来:“脱斡王子,你的事情包在我的身上了。”

“先不忙。你这个朋友伤得很重,我看过,他是被我们草原的骏马给踩了一蹄,没有丧命已经是造化了,他要留在我这里,可就是很长一段时间了,否则他的伤根本好不了。”脱斡自小生长在草原,对各种伤情都算了解,他去找连城的时候,只一眼就看出这个人的伤势是如何造成的了,可同时,他也觉得有些奇怪。

那匹马应该是踩中了连城的髌骨,若是换了一般人,恐怕现在早就可以拖出去埋了,可连城非但没事,而且精神头似乎也还挺好,这让脱斡心里产生了极大的好奇心:“你们是不是见过面,或者说,你是不是帮他疗过伤?”

帝玺自然知道脱斡想问的是什么,她摇摇头,矢口否认了:“没有,我现在就是一个瞎子,如何能帮人疗伤?”

脱斡见帝玺的表情不像有假,便更觉得奇怪了:“小子,我问你,你这种伤势怎么会被人抬进毡房的?”

连城轻轻喘了一口气,说道:“大概是他们搞错了,而且我的伤势并不轻。”

“哼,毡房里的奴隶都是行将就木的,你离死还早着,怎么可能被人抬进去?你不说实话。”脱斡哪里好糊弄,他说着,语气之中居然沾染了些许杀气。

帝玺心下一凛:“脱斡,你既然救了我的朋友,就没必要太追根究底了吧?我们合作的基础是信任,如果你不信任我,我未必能帮得了你。”

脱斡呵呵一笑,似乎觉得帝玺说的话跟儿戏一样:“我信任你,你也要让我信任。郡主,你身上的谜团太多了。”

“谜团再多,出发点也是一样的。我要让你当克烈部的王,信不信在你,如果你实在信不过我,我可以转投太师或者布和那里,我相信他们不会错过我这个可以同时带来两国军队的人物。”帝玺的手上有筹码,她全然不担心脱斡会轻易放过她。

脱斡看着帝玺的目光里满是探究,似乎想看透这个丫头到底是什么来路,又是什么目的,可帝玺的一双眼睛已经看不见任何东西了,他也无法从她的表情里看出端倪。

“去喊拔都过来,从今天开始,让他好好照顾这个姑娘和男人。”脱斡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他很快吩咐了下去,马上就有人带着他们俩人去了边上的毡房,为他们准备好了一应用度,等毡房内全都打点妥当,脱斡口中的拔都也就来了。

“见过公子,姑娘。”拔都操着一口纯正的蒙古语,向他们俩打招呼,帝玺尚且听得懂,便简单回了一句,光是日常问候的一句话,就快要了她的命了。

拔都似乎是个花不太多的中年人,与帝玺俩人见了面之后,很快就放下药箱开始给连城查看伤势了。

帝玺能够感觉到拔都在不停的拿东西放东西,便更是绷紧了神经,片刻都不敢放松,生怕自己错过了拔都的只言片语。

然而帝玺低估了拔都的蒙古语水平,他一边诊断一边念叨着,帝玺竟然只能勉强听懂一半,剩下一半名词似乎非常生涩,按照帝玺现在对蒙古语的理解,基本就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等拔都为连城诊断完毕,帝玺也只是勉强知道,拔都说连城的骨头有损伤,需要静养百日,可除此之外,他还说了什么,帝玺就完全没听明白了。

替连城诊断完之后,拔都马上就抓住了帝玺的手腕,然后学着中原大夫的样子把了把脉,又翻开帝玺的眼皮,看了看,随即草草结束了对帝玺的看诊。

帝玺眉头狠狠跳了跳,苦于语言是在不同,也不好问拔都到底看出了点什么,便只能等着自己毫无焦距的双眼,希望拔都能反应过来她想知道自己的情况。

然而很明显,帝玺失败了。

拔都一声不吭就走出了毡房。

“没事,拔都说你的眼睛只是因为血气逆涌,暂时性看不见罢了,开一点药你吃一阵子就能看到了。你朋友麻烦一点,两个月内不许随便走动,半年内不许跑动。”脱斡亲自送了拔都出去后,才好心当了个传话人,把拔都对他说的话都转达给了帝玺听。,

帝玺一听,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般若的佛珠的确是有奇效的,如果不是般若捏碎了佛珠救了连城一命,这会儿拔都来看病,恐怕就不仅仅只是伤筋动骨需要调理这么简单了。

“脱斡王子,非常感谢你施以援手,救了我一命。”连城的腿骨是伤势最重的地方,他虽然能够坐起来,却难以移动位置,可饶是如此,他仍然真心实意对脱斡表达了感谢。

脱斡却不领情:“照理来说,我是不该放了你的,但是看在郡主的面子上,放了也就放了。你仍然是我脱斡的奴隶,只是不用去奴隶营罢了。帝江把你送来的时候,可没有让我这么好好照顾你。”

“帝江?”帝玺怔住了。

连城被当做奴隶送来克烈部,这里面居然还有帝江的事情?

“对,就是你的父亲帝江。这个人可是你父亲千叮咛万嘱咐要我想办法不着痕迹弄死的人。”脱斡指了指连城,又猛然想起帝玺现在看不见,便又重新点出了连城的性命。

帝玺被脱斡的话气得连双手都止不住的颤抖,面色更是铁青得可怕:“能不能说明白点,这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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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4章 意外相逢(5)

帝玺被脱斡的话气得连双手都止不住的颤抖,面色更是铁青得可怕:“能不能说明白点,这是什么意思?”

连城是一国皇帝,壁国离这里又如此遥远,换而言之就是,连城恐怕早在好几个月前,就已经被帝江给弄到来克烈部的路上了,那么这几个月来在壁国朝堂的人是谁?帝暮都已经嫁给了连城,王新又已经是半死不活的模样了,放眼整个壁国,能够阻碍帝江的人早就不存在了,为什么还要对连城下手?对连城下手了为什么却又没有改朝换代?

帝玺只觉得心里头乱哄哄的,甚至想不明白帝江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于情于理,他都没有要整治连城的必要。

“帝江说这个人刺杀壁国皇帝,但是因为他身份特殊,是壁国的王爷,所以不好在国内惩处,就顺道送到了克烈部,交给我看管。怎么,这个人难道不是王爷?”脱斡似乎从帝玺的表情里察觉出了连城的身份似乎非同一般,语气也不由得有些犹疑了。

帝玺连连摇头:“那倒不是,只是他跟陛下的关系非常好,我实在是不敢相信他居然会弑君。”

“这有什么不能相信的?你们中原有一个词语叫莫须有,只要帝江想让他有,他就有。”脱斡混不在乎地说道。

帝玺闻言,怔了怔,随即哈哈大笑起来:“脱斡,你的汉语水平真好。是这样,莫须有,可不是莫须有么?”

帝玺知道其中内情恐怕还是要跟连城找个机会好好聊聊,才能明白,因此当着脱斡的面,她便这么硬生生截断了话头,免得继续谈下去,暴露了连城的身份。

“脱斡王子,大汗有请。”毡房外,突然传来忽尔扎忽思的侍卫传话的声音,脱斡看了看连城与帝玺,回了一句我马上来,就离开了他们的毡房。

被脱斡留下来照顾他们的侍女和侍卫都是纯然的克烈部人,帝玺也确认过,这些人里头没有一个能听得懂汉语的,于是在脱斡左后,她就摸索着坐到了连城的身边,连城轻轻伸手揽住了帝玺的肩膀,语气沉沉:“阿玺,我太小看帝江了。”

帝玺示意连城不要急,把壁国这阵子发生的事情都照实跟她说,她好判断帝江下一步到底想干什么。

连城沉沉叹息,说道:“事情要从三个月前开始说起了。三个月前,你被发配到北漠的消息刚刚传入壁国,帝江或许是真心疼惜你,又或许只是想找个机会从我手里夺回兵权,便提议要出兵教训一下沧朔。这个奏折被我驳回了。”

帝玺点点头:“你做得对。”

“后来你的飞鸽传书到达了锦城,帝江虽然满脸怒容,可到底没有再提攻打沧朔的事情。隔了两天,皇后在宫中突然发病,太医诊断了似乎是热病。她在皇宫里头举目无亲,每天下朝我便都会去她那儿坐一坐,好宽慰她苦闷的心情。不曾想,皇后发热病的第四天,我刚踏进皇后寝宫,就从天上落下了一张网,直接把我给罩住了,然后我就觉得后脑勺一疼,失去了意识。等我清醒的时候,已经在帝江的偏邸里了。”连城说到这里,苦笑了一声,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脸颊,语气嘲弄。

“阿玺,你可还记得我的模样?”

帝玺轻轻嗯了一声:“怎么可能会忘?”

“那天,在帝江的偏邸,我看到了一个跟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连城从喉间翻出了一声冷笑:“那个人不但长得跟我一样,连言谈举止都与我如出一辙。看着他,我自己都呆住了,我甚至不知道,到底谁才是连城,他,还是我?”

“这怎么可能?连横的儿子只有两个,大皇子早就故去,你也没有兄弟,这世上怎么会有跟你一样的人?”帝玺觉得不可思议极了,同时脑海里不知为何,浮现了苏卿离与苏君离的模样。

这两兄弟,长得也几乎是一样的。

“若是有机会让你亲眼见一见那个人,你就知道了。我和他,何其相似。”连城有些不甘地扬了扬唇角,继续说道:“帝江特地引荐我见了那个人,然后我就在房间里,眼睁睁看着宫里的太监,把那个人迎进了皇宫,而当夜,帝江就派了快马,送我出了锦城。等到了沧朔与壁国的边境,就有另一班人马把我接了过去,再后来,就是交给了克烈部的人。”

连城故意省去了中间的种种细节,可帝玺不用想也明白,这一路上连城定然是吃了不少苦头的,而且更苦的就在克烈部,他以奴隶的身份,进了克烈部。,

堂堂一国之君,竟然成了草原部族的阶下囚,这种事情换了谁又敢轻易想象?

“当人马到达北漠的时候,其实我试着逃跑过,因为我知道你在北漠,不管在哪座城,只要逃脱了他们的控制,我一定能找到你,可天不遂人愿,那些人看管得实在太紧,失败一次之后,我便再也没有逃走的机会了。”连城说这话的时候情绪似乎非常低落,惹得帝玺阵阵心疼,可想要安慰,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不过,好在现在我们总算见面了。阿玺,你不知道,当我在生死之间,看到你的时候,我有多么开心。皇权江山,宏图霸业,在我心里如何能比得过一个你?”连城笑了。

帝玺明明看不见连城的表情,却还是非常干脆地赏了他一个白眼:“你们连家的皇帝,油嘴滑舌是出了名的。你爹当时就是这么骗了我,我才上了他的当。”

“那……阿玺难道不喜欢我么?”连城无视了帝玺的控诉,紧随其后问道。

帝玺捂着嘴偷偷笑了一下,点了点头:“你们都跟我的孩子一样,怎么会不喜欢?”

“那阿玺,你爱不爱我?”

帝玺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好半晌之后才吐出了两个字:“流氓。”

连城等不到帝玺的回答,本来有些忐忑,可听到这两个字,却又心花怒放了起来:“我就知道,你会爱我的。”

“就算是吧。”帝玺任由连城搂着她,可心里却掂量不清了。

当连城不在的时候,她清清楚楚知道,连城是她的逆鳞,不许任何人伤害。可当他真的在她身边了,她却开始犹豫了。

第385章 意外相逢(6)

爱他么?大概是爱的吧。可苏卿离呢?帝玺一时之间竟然不明白,连城与苏卿离,究竟她真正爱着的是哪一个。

几百年来,对苏卿离的思念已经刻入了帝玺的血液之中,无论她叫什么名字,什么身份,她都记着他的存在。而连城……这个倾注了她最后一点心血的皇帝,她对他的感情,早就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变化。

以他喜,以他悲,甚至将他看得比自己还要更重要。

一道千古难题突然摆在了她的面前。如果有一天,她必须在苏卿离和连城之间选择,她要选哪一个?

“阿玺,你怎么了?发什么呆呢?”连城见帝玺的目光都直了,便轻轻摇了摇帝玺,帝玺晃过神来,朝连城微微一笑:“没什么,只是想到了一些往事,关于你爹的。”

“父皇?他好像除了临终托孤,应该没有再干别的对不起你的事情了吧?”连城听着帝玺语气中的怨念,肩头微微耸动,显然在憋笑。

“你这话说得可算有点良心了,他这辈子做得最天怒人怨的事情就是把你托付给了我,不过……我现在一点也不后悔,甚至很开心。因为你很好,即便没有我的辅佐,你也做得非常好。至于别的么……你爹他坑我的次数没有最多只有更多,简直是罄竹难书。反正你要养伤,脱斡不在的话,我可以好好跟你讲讲连横那个王八蛋都是怎么坑的我。”

帝玺提到连横就忍不住开始摩拳擦掌了起来,那一副恨不得要把连横给生吞活剥了的样子把连城给吓了一跳,不由得在心里默默腹诽,看来连横真的是把帝玺往死里坑了。

晚间,脱斡带回来了一个消息,让帝玺帮着参谋参谋,帝玺一听要打仗,头就大了。

“我只负责帮你夺大汗之位,打仗这种事情你去找军师,我能有什么用?”帝玺实在是讨厌战场和那股子血腥味,更何况对于战争,她其实是有心理阴影的,不说她从成为附灵开始就会晕血这事儿吧,抛开见血就晕这一点,她对夺嫡之战的惨状仍然记得清楚,无论这些战争正义与否,当看到那么多人为了某一件事而拿起刀剑,她就觉得心里恶心的不行。

若非保家卫国,帝玺不愿意参加任何一场战役。更何况,她跟脱斡的约定里,可没有帮他打仗这一条。

于是帝玺想都不想就直接回绝了。

脱斡淡淡哦了一声:“吩咐下去,明天起拔都可以不用来了,这俩人死不死听天……”

“我怕了你了,再说一遍,让你负责什么,还有兵力如何。连城,你也过来一起听听看。”帝玺被脱斡抓住了小辫子,仿佛被踩到尾巴的猫咪一样,一下就炸了毛了,除了妥协,别无他法。

“此次攻打哈拉和林,我负责左翼,与大哥一起再哈拉和林的西城门回合。我手上有兵力五万,全是骑兵。”脱斡虽说是阵仗高手,可对于攻打哈拉和林,他实在是心里没底:“哈拉和林算是建在半山腰上的城池,与窝鲁朵城和撒马尔罕城是全然不同的,骑兵在这种地势中根本发挥不了多少长处,虽说是包抄左翼,但是我的心里实在是没有底。”

“用骑兵打的话,的确不是很好。哈拉和林的具体地势是什么样的?”帝玺思忖片刻,也认同了脱斡的初步判断。

骑兵最擅长的是远距离突袭和追击,攻城本就不是很适合,加之若是被攻者地形崎岖,更是不利于骑兵发挥。

脱斡拍拍手,让人带上来了一副哈拉和林的地形图,摊开放到帝玺与连城的面前,指着地图解析给帝玺他们听:“哈拉和林地处摩尔斯高山山腰,整座城池规模不大但是坚壁清野,有着天然的壁垒,本就易守难攻。三座城门各自占据一个天险,想要正面攻击,难上加难。”

脱斡讲解着,连城也在帝玺的手心比划着他看到的地形图,二者配合,哈拉和林的具体地貌特征,便浮现在了帝玺的心上。

帝玺抿唇思忖片刻,让连城拿来羊皮纸和笔,将自己心中所想的地形画了下来:“是这样么?”

脱斡看了看,道:“大体不差,只是三个城门的位置有些变化。哈拉和林的东门面对的是摩尔斯山的右边,底下便是鄂尔浑河,西门则靠着峭壁,只有一条仅供一人通过的古道能够出入西门。唯有南门是正门,但视野开阔,易守难攻。”

帝玺一边听着一边修改地形,等画完了,又问道:“这回呢?”

“大致一样了。”脱斡确认道。

帝玺心中揣摩了一下哈尔和林的城池模样,突然问道:“摩尔斯山附近只有这一处山脉么?”

“那倒不是,周围的确还有另外一处高山站在山腰是可以看到哈尔和林的。但是因为山势陡峭,平常只是用来放牧的。”

“那你所率领的这五万人对这座山熟不熟悉?”

脱斡嗯了一声,回答道:“草原上的每一处土地我们都很熟悉。”

帝玺听完这个回答,嘴角扬起了一抹笑容:“那就简单了,脱斡王子,这一场战你的五万骑兵全部轻装上阵,抛弃战马,全都上山。”

“上……摩尔斯山?”脱斡咋舌。

“自然不是,上那个地势陡峭的上,记住,上到山顶。”帝玺回答道。

“缪尔山山顶?”脱斡听到帝玺的这个建议,更是惊讶了:“如果全军登山缪尔山山顶,耗费的时间和精力都太多了,恐怕没有办法协助父汗和大哥二哥进攻哈尔和林。”

“那就提前一天上去,你们提前开拔总是没问题的吧?晚间上山,白天休息,带够粮草和布皮,按照这样缝制。”帝玺一边说着,一边在羊皮卷上画下了两个大布条一样的东西,然后交给脱斡:“在行军出发前,能凑齐多少就凑多少。”

脱斡看着帝玺递过来的画,嗯了半天也没明白帝玺画的是个什么玩意儿又要怎么用。

“裁剪完了之后缝制在手臂和腰部,见过鸟儿飞翔吧?行军之日,你们这一支就是骑兵,从天而降,哈尔和林的士兵再厉害,也没见过空中飞人吧?”帝玺展开一条胳膊示意了一下这布片要如何缝制,而后便让脱斡下去准备去了。

第386章 暗地使坏(1)

“裁剪完了之后缝制在手臂和腰部,见过鸟儿飞翔吧?行军之日,你们这一支就是骑兵,从天而降,哈尔和林的士兵再厉害,也没见过空中飞人吧?”帝玺展开一条胳膊示意了一下这布片要如何缝制,而后便让脱斡下去准备去了。

脱斡对此却是将信将疑:“这样真的可以么?缪尔山很高,如果失误的话,我五万骑兵将会全军覆没。”

“那王子若是不相信的话,给我也缝制一套飞行服,你把我背上缪尔山,我来第一个跳,如果我死了,你们就放弃这个方法,这种可以了吧?”帝玺不喜欢磨磨唧唧的,但是她也知道自己的说法太光怪陆离,也难怪脱斡会不放心。

脱斡听到帝玺这番言语,反倒打消了自己的担忧之情:“郡主既然敢这么说,我自然是相信的。”

“那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准备。”帝玺假意瞪了一眼脱斡,脱斡朗声大笑,便当真出去了。

连城稍稍挪动了一下自己的身子,靠在榻上说道:“阿玺,我看夜月明似乎身上也有伤,你们这回到克烈部,该不会是被他们擒来的吧?”

“擒来的?谁能把我擒来?忽尔扎忽思?还是布和,太师?夜月明的伤口是因为五城叛变才造成的。”帝玺说到这里,微微叹了一口气:“在洛羽听鹤他们没赶到之前,我只能指望拔都救治你了。”

“洛公子知道你们在这里?”连城有些好奇。

“现在应该知道了吧?不过我跟夜月明不告而别,洛羽肯不肯搭把手来找我,可就是个未知数了。”帝玺自嘲地笑了笑,心中却笃定洛羽一定会来。

他绝对不敢随意违背阿意的意愿,而阿意,是绝绝对对会来找她的。

帝玺心中明明白白算着一笔账,却仍然还是在赌,即便她的赢面是大的。

“洛羽此人性格乖戾,行事古怪,不能以常理判断,不过我看他关心你似乎是真的。”连城蹙着眉头思索了片刻,方才小心翼翼说道。

帝玺瞥了他一眼,失笑道:“前几句我倒是承认,不过他关心我……这家伙不会关心任何人,他所谓的关心我只不过是因为我对他来说有用罢了。

“他对你总是没有坏心的。”连城但笑不语,看着帝玺这种略带嫌弃的表情,微微一笑,却不再继续往下说。他是局外人,他看得自然比阿玺更加清楚。夜月明是的的确确在关心着阿玺的,只是他的性格古怪,关心的手段总是让人觉得有些别扭罢了。

“这句话我倒是相信,洛羽要是对我有坏心,早就把我打成残废绑在身边了,总比现在这般让我到处乱跑到处惹事来的好。”帝玺似乎想到了自己万一瘸了之后的模样,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

连城看着这样简单的欢喜的帝玺,心中激荡起满满的满足:“阿玺,无论如何,我总是会陪着你的。”

“别了别了,连城,你每次说这样的话我都觉得鸡皮疙瘩要起一地,还好我现在看不见,否则……否则我非打死你不可。”帝玺最受不了的就是被人花式表白了,更何况这个人是连城。

连城长得实在是太像连横了,即便不是一个人,看着连城,她都会想到连横年轻时候的模样,这就不免让帝玺总是觉得浑身鸡皮疙瘩了。连横那家伙可是实打实的把她恶心了不止一回两回。

“我赌阿玺舍不得。”连城微微笑了笑,不免牵动受伤的肌肤,惹得他的笑声猝尔就断绝了。

帝玺连忙担忧地凑到连城的身边,但碍于看不见,又开不出天眼,只能小心凑在他身边,关怀地问道:“你怎么样,很疼么?”

连城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帝玺的指尖,语气温和:“没事,不是很疼。”

“你自己有伤在身,你又不如夜月明那样身强体壮,别太情绪波动了。”帝玺嗔了一番连城,连城连连称是,但是帝玺也知道,连城并没有把她的话给听进去。

帝玺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你啊,有的时候跟你父皇真的是一个模子刻下来的,都是犟种。”

“哦?父皇也像我这般,把你好心好意的话当耳旁风么?”一提到连横,连城更是来了兴趣。

“岂止,他是出了名的跟我唱反调的。”帝玺说着,突然瞪了一眼连城,可因为看不见,她也不知道连城有没有看到她的眼神:“你别转移话题,我让你自己小心些,尤其是如果我要跟着脱斡去缪尔峰,这里可就只剩下你一个人了。夜月明和般若想必也会跟着太师和布和一起离开,你必须照顾好自己,等待我们或者是洛羽到来。”

连城轻轻握着帝玺手指的指节用了用力:“放心吧阿玺,我连城可不是个会那么容易死的人。”

“一天到晚瞎说什么!”帝玺跟个寻常人家的女儿一样,露出了小女儿姿态,看得连城心下心花怒放。

“阿玺,我的好阿玺,看到你我就觉得人生之中只剩下了欢喜。”

帝玺故意忽视了连城的这番话,心里隐隐觉得不是滋味。

帝暮无论如何已经嫁给连城了,可连城……这对帝暮来说并不公平。

想了很久,帝玺到底还是开了口:“连城,你该花些心思好好对暮姐姐。”

提到帝暮,连城的语气也消沉了下来:“她是你的姐姐,我怎么会不好好对她?可是……我现在这副模样,你姐姐可是头等大功。”

“这不可能!”帝玺立刻否决了:“暮姐姐恨帝江,她怎么可能会帮助帝江害你?”

更何况,那天她灵魂出窍看到的帝暮,看着连城的目光里满是爱意。

帝暮是真心实意喜欢连城的,她又怎么可能舍得伤害他?

连城的语气变得分外凝重:“帝江将我换出来这件事,与你姐姐关系甚大,我之所以放松了警惕,也是因为对她,我向来甚少防备。”

“你语焉不详。”

“简单来说就是,帝暮一直在向帝江传递消息,甚至暗中在帮帝江做事。你的姐姐,并不是你所认为的好人。”

帝玺嘴角微微抽搐,仍然不太敢相信。帝暮的一生都被帝江毁了,她怎么会将自己心爱之人作为筹码,与帝江产生交易与瓜葛?这是帝暮根本不可能做的事情才是。

第387章 暗地使坏(2)

“我需要好好静一静,连城,你先别说了。”帝玺只觉得心里头乱糟糟的,似乎有很多东西在脑海中闪过,但是她却什么也抓不住。

连城闷声不吭,反而躺了下来,他的胸膛起伏都带着淡淡的痛意,因此他的呼吸算不得顺畅,可听在帝玺的耳中却分外舒服。

起码,连城现在跟她在一起了。

这一天,帝玺没有去跟般若夜月明会和,而夜月明俩人也并没有来找帝玺,三个人好似心照不宣一般,各自待在各自的王子身边,没有任何交集。

到了晚间,拔都带来了更多的药,替连城换伤药的时候,他还顺便摸出一对用布条缝好的药囊,递给帝玺:“姑娘用这个敷眼。”

帝玺接过药囊,只觉得药草香扑鼻,便将药囊放到了双眼上。

连城一声都没有发出,硬是忍着疼痛让拔都上好了药,这才颤声对拔都道了一声谢。

拔都听不懂汉语,帝玺便代为转达了。

拔都微微一笑:“看病是我们大夫的本分,谈什么谢。”

帝玺如实转述的当口,拔都已经走到了帝玺的身边,用蒙语问道:“姑娘感觉怎么样?”

“热热的。”拔都拿给她的药着实有用,起码敷在眼睛上,眼睛问问热热的非常舒服,至于到底有没有用,能不能让她的视力恢复,反倒不那么重要了。

帝玺心中隐约有感觉,她总觉得,连城伤好之日,她的眼睛也就复明了。

“半个时辰之后将药囊拿下,明天一早我再给你送药。”拔都嗯了一声,叮嘱了一句,就带着连城换下的纱布离开了。

再晚些,脱斡便让人将她与连城一起带了下去,各自安置在脱斡毡房边上的两顶稍小一些的毡房模样的木房之内。

半个时辰之后,帝玺将药囊取下,眨了眨眼,惊奇地发现她的眼睛居然模模糊糊能见到一些东西了,这可把他高兴坏了。

本以为要等到连城伤好她的双目才能重新复明,哪里想到现在她的眼睛就能隐隐约约看到些东西了。

“拔都的医术果然高明。”帝玺不由得赞叹了一番拔都的医术,然而她并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暂时性失明与之前是全然不同的,这种失明药物可治,可在她未见连城之前,失明是根本治不好的。

连城被安置起来的毡房里头有两个侍卫全天候守着他,这也让帝玺能够安心睡一个好觉。

等到次日一大早,帝玺还没睁眼,就听到自己毡房的外头传来了蒙语的招呼声,发出声音的人正在喊着王子。

能够在脱斡毡房边上来回走动的,不用想也知道,定然是脱斡本人了。

帝玺伸了个懒腰起了身,一觉睡醒,她的眼睛似乎看得更清晰了一些,虽说看不清脱斡的模样,可起码能够看得到有一坨东西走了进来。

“王子。”

帝玺左手搭在右胸前,对脱斡行了一个礼,脱斡有些惊奇地看了帝玺一眼,说道:“你能看见了?”

“看不清楚,但总归能看到有人进来了。”

“拔都的医术果然高明。”脱斡点点头,从自己的身后取下一块黑乎乎的布扔到了帝玺的手上:“试试看,合不合身。”

“什么东西?”帝玺无缘无故被脱斡塞了那么大一坨布条过来,心中难免奇怪。

“你说的那种衣衫。”

帝玺怔了怔:“做出来了?”

“一夜未眠,改制了一半吧。”脱斡比划着继续说道:“还有一半今天中午应该就能完成了。”

“五万兵士,怎么会这么快……”

帝玺不由得咋舌。

壁国的织造坊算是能工巧匠的聚集地了,里头养着的五千织造工就算起早贪黑改制衣衫,想要一夜之间得到五万件也是不可能的,脱斡手下的人有什么神通广大的本领,居然能这么快完成?

“我草原儿郎没有不会缝纫的,就算自己不会,家中小妹总是会的,五万个士兵自己缝制衣衫,当然快。”脱斡说这些话的时候,言语间是掩饰不住的自豪,这让帝玺听了心里总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难怪边境五城怎么也守不住草原部族的攻击,单是一个克烈部就是如此情形,秦问手下的十五部岂不是更加全能?面对这样一群在马背上长大的人民,五城就是有再多士兵,守不住城都是正常的。

“我手下的士兵到今天晚上就会全部准备妥当,父汗决定的攻打哈拉和林的日期定在了十日之后,算上路上需要花费的三天时间,最晚七天后,大军定然拔营。”

帝玺闻言,颔首道:“三天后我们的人全部上缪尔山。”

“我的意见是,今晚就动身。”脱斡语出惊人。

帝玺怔住了:“开什么玩笑?五万人不是个小数目,去这么早粮草供应怎么办?难不成大军未拔营之前的粮草你都准备好了?”

“草原的男人不需要准备粮草。缪尔山上有无数可以吃的东西,饿不到我们,而且,哈拉和林附近就有大约三座小城池可以用来补给。”

“……”帝玺竟然无言以对。跟克烈部的人谈什么仁义道德,那简直就是对牛弹琴。

可攻打城池归攻打城池,百姓是无辜的,即便那些百姓不是沧朔和壁国的,却也仍然无罪,不应该被卷入这样的战争之中。

帝玺思忖片刻,说道:“能不能请问一下脱斡王子,那么早动身,你心里是不是有别的打算?”

脱斡一扬眉:“打算倒是没有,只是想让那些兵娃子先去适应适应,再说了,你让做的这个玩意儿……好不好用还是两说。”

帝玺听出了脱斡言语中的腹诽之意,心道脱斡这是仍然不相信她,担心到时候跟着大军一起出动,他们这一路的人出了岔子,不好跟忽尔扎忽思交代。

“脱斡王子,这个衣衫是你给我的对不对?”帝玺非常干脆地抖了抖衣衫。

脱斡颔首:“是,怎么了?”

“请你跟我一起出来。顺便让人搬一把长梯过来。”帝玺也不赘言,将那衣衫往自己身上一套,就迷迷糊糊地往外头光亮的地方走去了。

脱斡不知所以,吩咐下去让人准备了最长的一把梯子,按照帝玺的吩咐放到了毡房的边上之后,她便爬了上去,不一会儿已经站到了毡房的房顶上。

第388章 暗地使坏(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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脱斡不知所以,吩咐下去让人准备了最长的一把梯子,按照帝玺的吩咐放到了毡房的边上之后,她便爬了上去,不一会儿已经站到了毡房的房顶上。

脱斡眯着眼睛看着帝玺,目光之中尚有疑惑:“郡主这是打算跳楼自裁么?”

帝玺懒得搭理他,只是说道:“还请脱斡王子看好了。”

她话音一落,便展开了双臂,就势跃了下来,下落的趋势使得连接着腰部和手臂的步全都鼓了起来,因而延缓了下落的速度不说,甚至还能顺着惯性继续漂浮。

帝玺便这样张开双臂,险些飞出了脱斡的毡房范围。

脱斡见着这种奇怪的方法,不由得拍掌叫好:“好,好个郡主,好个衣衫,我服你了。”

“那么,大军能否不提早开拔了?”帝玺落地之后,脱斡便也跟了上来,帝玺看着脱斡,便直接发言问道。

脱斡颔首,却又在片刻之后摇了摇头:“还是要提早一天开拔。”

“可以。”一天时间,帝玺很知足了。

“吩咐下去,必须让他们每个人的衣衫都缝制结实,六天之后,我要带他们飞上天。”脱斡看着帝玺的目光里全是欣赏,可帝玺浑然不觉。

“那我就先回去了,大早上的,饭都还没吃。”帝玺打了个长长的哈欠,说着就要往回走。

脱斡却一把拽住了她:“拔都说你朋友的伤势好转的速度非常快,你难道对拔都的这个结论一点也不感兴趣么?”

帝玺眉心一跳:“走,去看看他。”

般若的佛珠难不成真有这么厉害的效果,竟然能让连城现在就如同常人一般么?

待帝玺与脱斡进了连城暂时休息的毡房之中,便隐隐约约看到了连城已然坐了起来。

帝玺嘴角抽搐着,咬牙切齿地“关怀”连城:“你还能坐起来啊。”

连城一见帝玺进来了,双眼立刻露出了笑意:“阿玺,你来了。”

“你要不要起来走两步看看?”帝玺更是双目冒火。

连城咦了一声,笑容更加深邃了:“阿玺说得对,我是应该起来走走看。”

“连城!你伤势这么重,还这么不当一回事?”帝玺恨不得现在就冲过去掐死连城。

连城被帝玺无缘无故地一吼,显得委屈极了:“我现在感觉很好,全身都没那么疼了。”

“你是说真的?”帝玺听着连城说话的语气果然轻快了许多,似乎不再饱受病痛折磨,心下不由得觉得有些欢喜。

“我何时骗过你?”连城说着,扶着毡房的木头架子起了身,慢慢挪到帝玺的身边,牵住了她的手:“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么?”

帝玺直愣愣看着眼前面目模糊的连城,感受到他的呼吸的的确确平稳而绵长,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想不到般……菠菜的功效这么强大。”

“什么菠菜?”连城与脱斡异口同声问道。

帝玺只觉得脑袋一下子就大了。刚才不小心险些脱口而出把般若给卖了,可话头一拐,说到了菠菜,这让她怎么圆?

帝玺等着铜铃似的大眼睛,呵呵笑了笑:“我是说,他爱吃菠菜,所以恢复的很快。”

她说着,对着连城的脚狠狠踩了下去,连城一张脸因为疼痛顿时变成了猪肝色,可他碍于面子愣是一声都没有喊出来,只是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脱斡听了帝玺这么匪夷所思的解释,眼底闪过一丝不信任,可转眼也就烟消云散了。

别人的事情,他没必要管那么多。

“王子,布和王子的先生想要见一见郡主。”

他们这里面聊得正欢畅,外头,突然有侍卫进来传话,帝玺一听,就知道那是夜月明来了,便对脱斡说道:“那是把我抓来克烈部的人,我能见一见么?”

“人家把你抓了,你还跟人家玩的这么好?”脱斡扬眉。

“阿速台和哲别一路上都非常照顾我,跟着他们我也没有吃过苦,一路下来多少也算是朋友了。”帝玺想了想,她未来与夜月明和般若交流和见面的机会不少,与其等到让别人来怀疑,倒不如现在就明明白白把话给挑明了,也免得以后有人借题发挥。

“略有耳闻。让他进来吧。”脱斡点点头,让下人放人进来之后,自己则指了指毡房的后头说道:“你们先聊着,正好我有些事要去找大哥商量。”

“多谢脱斡王子。”帝玺不知道脱斡到底是真的有事情去找太师还是以此作为幌子离开,可无论是那一点,他都非常识相地走了,帝玺自然是感谢他的。

脱斡前脚刚走,后脚,夜月明与般若就走了进来。

四下无人,夜月明与般若见到连城之后,就纷纷下跪行了礼:“沧朔夜月明,般若,见过壁国陛下。”

“并肩王,般若公子,你们请起吧。身在异国他乡,该免的也就免了。阿玺此前在沧朔,多亏了并肩王照顾,朕铭感于内。”连城非常简洁明快地概括了他们现在的处境,示意他们尽量不要多说各自的身份,这也正符合夜月明的所想,他点了点头也就应了下来。

“四下无人之时,陛下仍是陛下,礼不可废,外人面前,我们只当陛下是玺儿的朋友,如有冒犯之处,还请陛下海涵。”夜月明说起官话来一套一套的,帝玺也知道这俩从小在皇宫内庭长大的人,自然免不了一番俗礼,因此也不拘着他们,放任他们俩寒暄着,她只与般若在一旁看着。

连城颔首:“两位这时候来找阿玺,是有什么事情么?”

“两件事。”夜月明伸出两跟指头:“一则,陛下的伤情小王与般若心中挂怀,可昨日玺儿没有与我们会面,小王放心不下,这才来探望一番陛下。二则,克烈部不日就要发兵攻打哈拉和林,太师和布和都要随军出征,小王与般若也要同行,想问问郡主有没有什么筹算。”

“这种排兵布阵的事情,殿下比我在行,怎么反倒来问我了?”帝玺隐隐约约看得清夜月明的影子,也看得清他有所动作,听着他居然要来找她讨主意,帝玺不由得失笑道。

夜月明却浑然不以为杵:“郡主,这可不是开玩笑,小王有一个计划,哈拉和林的这场进攻就是一个最好的由头,别忘了我们来这里的目的。可小王虽然心里头有计划,但总觉得少了些什么,也无法保证成功率,因此,想要看看郡主有什么高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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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9章 暗地使坏(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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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玺听夜月明这么说,心知夜月明所说应该事涉机密了,然而这里毕竟是脱斡势力所在的毡房,如果在这里谈天,难免会被人听了去,因此帝玺摇了摇头,用口型对夜月明说道:“今夜午时,鄂尔浑河边上老地方见。”

夜月明读懂帝玺的意思之后,点了点头,便不再继续说下去了,反倒开始扯起了闲篇。

夜月明这回来找她要商谈的这件事,其实帝玺也想找夜月明聊一会儿,她到现在为止参与过的最高等级的战斗无非就是夺嫡之战,那样的规模再大也有限,至于出征……她倒是的确跟着出去过,但是皇帝不过是因为不放心她一个人在锦城,加之国玺附灵不能离国玺过远,这才带着她罢了。

对于策划这么大的战斗场面,其实帝玺还算是初出牛犊。

夜月明就不一样了,夜月明可是个中高手,她的计划如果能通过夜月明的首肯,本来会是一件非常令人振奋的事情,然而方才,。夜月明偏偏说他要借此机会搅乱忽尔扎忽思三个儿子的夺位之路,这样一来,她的计策会不会从旁掣肘夜月明,就成了她现在最担心的的事情了、

今夜午时,鄂尔浑河相会,她必须要去。

连城与夜月明这俩人闲话聊着聊着聊到了帝玺的身上,夜月明毫不客气地把帝玺在流月城之时一个人吃了十来个人的饭还不觉得饱的糗事都说给了连城听,连城听了只是笑,甚至笑得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了,等帝玺回过神,这俩人早就因为她而乐开花了。

帝玺现是有些愣怔,再听了一会儿之后,忍不住狠狠瞪了他们俩一眼:“嘲笑我很好玩么?我那时候身体不好,如果不再多吃点,万一生病了怎么办。”

帝玺这话是说给连城听的,夜月明只道帝玺这样的非人类应该不会生病,因此只认为她的话是托词,可连城听了帝玺的话,笑意却渐渐消失了。

他站起身子,伸出双手小心握住了帝玺的手,放在手间轻轻包着,语气疼惜:“你是不是瘦了很多苦?怪我。”

“帝江和王新那两个老狐狸在你身边,你哪有办法施展拳脚?我本以为我在流月也可以轻而易举扳倒王新,却没想到被帝江捡了个漏,活活把所有权利全都摊到了他的身上,一家独大,你的日子怎么会好过?”

帝玺听着连城开始自责,心里隐隐也有些难过,她拍拍连城的肩膀,安抚他道:“现在帝江尾大不掉,想要彻底把他给摁死,非要我们同心协力不可。”

帝玺说着,笑眯眯地扭头看向夜月明,虽然她根本看不清夜月明现在的模样,却还是露出了狐狸一般的笑意:“殿下,话我可就明明白白在这里说了,你要是想传话给他我也没意见。”

夜月明啐了一声:“郡主拿小王当什么人看了?小王就是再不堪,也不至于拿郡主做靶子。”

帝玺听了夜月明这话,双腿立刻站得笔直,随后将双手从连城的手中抽出,交叠放在身侧,身子微微下蹲,行了一个非常标准的礼:“殿下,我与你之间的事情,连城并不知道,我希望他能信任你,所以才故意质疑你,还望殿下不要介怀。”

夜月明冷哼一声:“如果连这个小王都看不出来,那小王早就被夜月照给弄死了。”

帝玺闻言,勾唇浅笑,连城也抿唇笑了起来,四人站在一起,竟然分外和谐。

然而这份和谐还没经过多久,就被一个意外之人的闯入而打破了。

“哲别,太师让你跟他去骑马,你怎么来了脱斡的毡房?”

门外传来一个男子中性的声音,那人说着,竟然连招呼都不打,就直接闯了进来,如此无礼的行径让众人皆是大吃一惊。

般若悄声对他们三个人说道:“这就是查查尔汉。”

帝玺一听到这个名字,眼里立刻冒起了桃心的光芒。

传闻中这位叫查查尔汉的男人跟帖木儿太师可是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的,他们俩之间的关系就跟汉哀帝与董贤一样,耐人寻味。

只可惜她现在眼睛看不见,实在是无法目睹这个叫查查尔汉的人的真实面目,只能隐约看见这人不过是一个中等个子,看起来甚至有些消瘦的男人。

可帝玺虽然看不见,却也在查查尔汉下次开口的时候,感觉到了此人是何等的尖酸刻薄。

“哲别,你怎么跟阿速台还有奴隶混到了一起?太师最讨厌的就是贱民了,这里头的人只有脱斡那种母亲是贱民的孩子,才会愿意亲近,你可是高贵的克烈部的汉子,怎么能跟这群人厮混在一起?”

查查尔汉的话听起来刺耳极了,可帝玺听得懂却因为蒙语词汇量不够,无法反驳,连城更是听得一头雾水,只能从查查尔汉的表情里看出来,这人说的话一定没按什么好心。

夜月明认真听完查查尔汉的话之后,朝查查尔汉行了一个标准的草原礼,同时说道:“我阿速台也算贱民?别忘了,我和哲别可是出生入死的兄弟,我们是唯一从玉琢城里成功回来的勇士。”

查查尔汉听了夜月明这一番言论,险些笑得喘不过气来,他跟看着跳梁小丑一般看着夜月明,说道:“你的父亲,是乃蛮部的平民,被我克烈部掳来做了奴隶,后来因为武力绝伦,脱颖而出才成了我克烈部的汉子,你不是贱民的血统又是什么?”

“想不到。”夜月明故作长叹,口中连连直呼可惜。

查查尔汉见他装神弄鬼的,心里头居然有些发憷:“你什么意思?想不到什么?”

“想不到太师喜欢的人居然是这个样子的,实在是令人大跌眼镜。”夜月明无不痛心。

查查尔汉像是被人戳中了痛脚一样,脸色骤变:“你胡说八道什么?我跟太师是好兄弟,铁哥们,什么喜欢不喜欢的?我们只是兄弟!”

夜月明身子微微前倾,带着浅淡的笑意看着查查尔汉:“好兄弟?好兄弟你教太师写一生一世一双人?我阿速台可不是文盲,蒙语我知道,汉字我更知道,昨天我去找哲别的时候,看到你写下这一副字交给了太师,难道是我看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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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0章 暗地使坏(5)

夜月明身子微微前倾,带着浅淡的笑意看着查查尔汉:“好兄弟?好兄弟你教太师写一生一世一双人?我阿速台可不是文盲,蒙语我知道,汉字我更知道,昨天我去找哲别的时候,看到你写下这一副字交给了太师,难道是我看错了?”

查查尔汉的表情立刻变得好似刚刚从墨缸里出来了一样,黑得可怕:“你这是污蔑。”

“我们草原的儿郎向来敢爱敢恨,你就承认了你与太师之间的关系又能如何?汗位与你,我想太师会选择你而不是大汗之位的。”夜月明越说越过分,查查尔汉的表情也越来越难看,他死死盯着夜月明,眼底渐渐显露了杀机。

连城见势不妙,悄悄拉了拉夜月明的后襟,然而夜月明全然不为所动,只是与查查尔汉对视着:“怎么?难道你担心太师会选择汗位而不要你?”

“阿速台,我知道了,你是布和派来挑拨离间的,太师说得对,布和果然还是想要大汗之位,他帮助太师根本就是另有企图,你们根本就是一丘之貉!”查查尔汉气急败坏地说道。

夜月明双手一摊:“这话可不能随便栽赃给布和王子,我只是前几天才去教布和王子学中原文化的,之前我可跟几位王子都没有接触,你这么污蔑我与布和,似乎是贼喊捉贼了?”

查查尔汉哪里还听得进去,他满心里都是夜月明挑衅讥讽的话语,更加笃定布和没安好心。

“好好好,你让布和等着!”

查查尔汉甩下这句话,又瞪了一眼般若:“哲别,你还在等什么?难道要太师等你一个人么?”

般若低下头,嗯了一声,跟着查查尔汉走了。夜月明在般若经过的那一瞬间,轻轻拍了拍他的背,般若单脚点了点地,俩人竟然完成了一次交流。

般若离去之后,帝玺终于发出了声音:“看来殿下的第一环是从这个人开始的。”

“机缘巧合,小王本来是打算从布和手上下手的,结果布和昨天让小王去给太师送东西,正好就见到了查查尔汉送给太师字画的那一幕,所以临时改变了计划。”夜月明顿了顿,又道:“不过本来,小王没打算在现在就激怒查查尔汉,毕竟大军尚未开拔,现在激怒他没有益处。”

“我的意见正与你相反。”帝玺与连城齐声说道。

夜月明伸出手指头放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隔墙有耳。”

连城与帝玺颔首,就此终结了这段谈话。

不过帝玺心中却有了另一番计较。

今晚鄂尔浑河的见面,她要把连城也带上。

等到夜色四合,草原上喧闹了一天也终于安静了下来。

窝鲁朵城与中原城池有一大不同,那就是虽然有护城河,但是非战时,是不会收起吊桥的,日夜都可以方便人进出,只是晚上巡逻的力度大些,过城更麻烦些罢了。

晚间的时候,帝玺向脱斡拿了一个免查的令牌,带着连城一道出了门,脱斡也没多问,直接甩手就把令牌给她了,这让帝玺本来想好的一套说辞瞬间变成了无用功,但好歹令牌到手了,便也不再纠结脱斡到底是怎么想的了。

月上中天之时,连城同帝玺一道,晃晃悠悠出了城,因为令牌在身,巡逻的士兵并没有盘问他们,恭恭敬敬地就将俩人送出了城。

出了城,俩人就马上赶往鄂尔浑河边。

白天,角斗场充满了血汗的味道,每个时辰都在上演着生死搏杀,可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这里只剩下了静静的流水声,还有营火偶尔噼啪的声响。

夜月明早就等在了河边,只是他背对着他们,在月色之下,显得影影绰绰的。

“阿速台。”帝玺冲着那个模模糊糊的人影喊了一嗓子,夜月明便回过神,冲他们摆了摆手。

连城牵着帝玺的手,带着她走了过去:“附近没人?”

“没人,我探查过。”夜月明摇摇头。

“我先说下我的大致想……”

夜月明刚开口,帝玺就打断了夜月明的话:“先不急,我先问问你,你出城布和难道没有问么?”

“没有,我日落之时就已经在这里了,布和知道,因此没有来寻我,怎么了?”夜月明不明所以。

帝玺一手轻轻捏住下颌,双齿咬着唇瓣,思索片刻,对夜月明说道:“这里恐怕不是说话的地方,我怀疑我们被人盯梢了。”

“此话怎讲?”

“我去向脱斡要令牌的时候,他问都不问就给我了,这不是很奇怪么?保不住我们之前的谈话,脱斡也听到了。”帝玺对脱斡本就不放心,现在更是担心脱斡是不是还留了后手.

夜月明三思片刻之后,一把拉住了连城与帝玺的手,低声说了一句冒犯了,就拉着他们进了角斗场。

夜月之下的角斗场,森然阴气从四面八方透来,甚至能透过骨髓吹进心里,白天人多尚且不觉得,晚上人一少,帝玺只觉得毛孔都被吹开了。

连城极为贴心地脱下自己的外衫给帝玺披上,帝玺却摇摇头将衣衫还了回去:“你伤势未愈,不用管我。”

“这里到了晚间阴气森森,绝少有人会来,而且角斗场里头有个专门给奴隶用的通道,是通到地下的,我们可以去那里。”夜月明放低音量说着,带着俩人贴着角斗场的边沿行走。

帝玺走着走着,觉得身子越来越冷,忍不住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

连城见状,更是不顾帝玺的反对,一定要把衣衫披给她,可多加了一件衣衫并没有多少用处,帝玺仍然一边颤抖着一边打着喷嚏。

眼见着帝玺的情况不太对,夜月明不由得紧锁眉头,拦住了后头跟着的俩人的步伐:“玺儿,你的情况不太好,我们不能继续往前走了。”

本来只是为了以防万一躲开脱斡可能出现的耳目,结果脱斡有没有派人来跟踪他们还未可知,先把帝玺给冻着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帝玺整个人缩在连城的怀中,话还没说出口,就听得到清清楚楚的牙齿打架的声音:“我没事……”

虽然整个人感受到了刺骨的寒意,但是帝玺的头脑却异常清晰。这里的阴森之气不知为何,让她觉得好似置身于天虞村废墟一般,这种奇特的感觉让帝玺不愿意轻易离开,莫说现在只是觉得有些森冷罢了,就是面前是刀山火海,她也不想后退一步。

第391章 暗地使坏(6)

“阿玺,你的脸色非常苍白。”连城甚少见过帝玺这副模样,即便明知帝玺不会出什么事,可看到她这样虚弱,连城仍然放不下心。

“没事,连城,你难道不听我的话了么?殿下,我们进去,大事重要。”

“玺儿,我们不是明天就要出师,不差今晚。”夜月明跟连城统一了战线。

帝玺有些无奈地瞪着这两个大男人:“就算明天不出师,我明天也未必能出的来了,再说……这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召唤我,我必须去看一看。”

连城与夜月明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俩人及有默契地一人扛住了帝玺的一个胳膊,竟然直接把她给扛了起来。

“你们俩是不是疯了?快把我放下来!”帝玺哪里能想得到连城居然会与夜月明一起干这样的事情?他们俩一前一后一人扛着肩头一人扛着双腿,根本不给帝玺反抗的机会。

“阿玺,我们必须离开这里。”连城全然不管帝玺的反抗,难得用正经的语气跟帝玺交流。

帝玺气不打一处来,可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她这次眼睛看不见东西之后,所有的灵气就像是被鸾羽给控制起来了一样,明明能察觉到灵气的充盈,可是她却怎么也用不出灵力了。

她就像是一个没有打通奇经八脉的武学奇才一样,身怀绝学却无法施展,只能任由这俩人扛着她漫天跑。

“连城!你这么不听话我真的要生气了!”连城一个好好的人,除了幼年见面吐过她口水之外,后来就成了一个非常听话非常有责任心的男人,怎么现在也学起了这种不讲道理的野蛮手段了?

连城听了帝玺的指责,居然非常配合地松了手,让夜月明一个人扛住了帝玺。

“现在我可没动手了,阿玺,我一直都很听你的话。”

“你……”帝玺被连城气得直咬牙。

夜月明扛着帝玺在角斗场走了一会儿之后,突然停下了脚步,若不是连城因为伤病没有完全复原,可能就直接撞到了夜月明的身上。

“怎么了?”

夜月明扛着帝玺四下看了看,随后半蹲下身子,将帝玺放了下来:“不太对劲,我们似乎遇到鬼打墙了。”

帝玺向四处张望了一会儿,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夜月明的说法:“不能叫鬼打墙,只是这里的怨气非常重,所以阻隔了前进的道路。”

“阿玺,这种事情你应该有办法解决。”连城见帝玺的脸色稍稍好了一些,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说道。

帝玺苦笑着摇头,就着月色看去,竟然有些面目清冷:“若是之前倒是没问题,但是……说也奇怪,自从我眼睛看不清之后,所有的能力都被尘封起来了,我现在就是一个平凡的人罢了。”

“往出来的方向走。”夜月明看着帝玺与连城,目光穿过他们投到了角斗场的深处,他指着月色都照不清的远方,语气坚决。

连城一看那个方向,就由不得皱了眉头:“阿玺受不了那里。”

“我有感觉,那里应该会有线索。”夜月明说着,深深看了一眼帝玺:“玺儿,你能撑得住么?”

帝玺白了这俩大男人一眼:“要不是你们把我给扛了出来,我们现在就在这里面。”

夜月明与连城相视一笑:“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走。”

这两个男人一个是国家的最高统治者,一个是曾经可以左右沧朔江山的权倾天下的王爷,他们俩做事从没有拖沓的,既然决定去了,当下就朝里头走了进去。

帝玺被俩人夹在中间,防止万一出现什么未知状况,她会受伤。夜月明拳脚功夫最好,便在前头开路,就着月色,倒也影影绰绰能看到路的尽头是怎样可怖的模样。

随着他们越走越近,帝玺再次感受到了那种奇怪的感觉,她的身子再次不由自己控制地颤抖了起来,似乎是本能地惧怕着什么东西一样。

连城走在最后面,见帝玺越走步子越乱,便伸出一只手拉住了帝玺,给她以支撑。帝玺回眸朝着连城浅浅一笑,脚步虚浮地继续跟在夜月明身后,

月色在此刻突然收近了光芒,一抹浓云遮蔽了清辉,本就不算非常明亮的月光,更是一下藏匿了起来,使得角斗场一下失去了全部光源,变得更加森然可怖起来。

帝玺深深吐了一口气,捏了捏连城的手指,却惊讶地发现,她居然说不出话了。

这里的灵气场非常强悍,而且隐隐能够与她体内的鸾羽共鸣,这些灵气场在扰乱她的灵气,使她暂时与国玺之间的联系被切断,失去了最本真的力量来源,帝玺自然难以调动起自己的感官,别说说话了,现在连动一动手指头,对帝玺来说都是非常奢侈的。

帝玺隐隐感觉到,这里的灵气场似乎在有意无意地勾引着她,似乎想把她体内的什么东西勾出来。

“玺儿,你能感觉到这里有什么不对么?”夜月明在三个人完全没入角斗场之后,终于开口问了一番帝玺,帝玺张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想了想,她一把抓住了夜月明的手,摊开他的手心在他手下迅速写下几个字:我说不了话,这里的灵气场太强。

夜月明将这话复述给了连城听,连城望着帝玺:“出了这里就能恢复?”

帝玺点点头。

连城从袖口里头摸出两根火折子,吹开火芯递给帝玺一支说道:“拿好。”

帝玺目带赞赏,若不是不能开口说话,她肯定要好好夸一番连城,想不到他当个皇帝还这么细心,知道准备火折子。

有了火折子的照明,角斗场里头的模样便暴露在众人的眼帘了。

不同于白天里所看到的那般,这些木质结构的建筑每一根木头上都带着一股浓浓的怨气,好像每一根木头都有天大的冤屈一般。

连城看了看这些用来承载角斗场观戏台的木质结构,讶然道:“这些木头似乎都是柳木。”

“对,的确都是柳木,可是柳木木质结构疏松,用来作为基础承载上面那么重的观戏台,似乎有些不可思议。”夜月明借着连城的烛火细细看了看这些木头的纹理,心中更是疑云大起。

第392章 回到天虞村(1)

“对,的确都是柳木,可是柳木木质结构疏松,用来作为基础承载上面那么重的观戏台,似乎有些不可思议。”夜月明借着连城的烛火细细看了看这些木头的纹理,心中更是疑云大起。

“窝鲁朵城的建造者不是仰慕中原文化么?如果真的仰慕中原文化,怎么会用柳木作为材料?柳木与桑木最是招鬼了。”连城虽然生在帝王家,可小时候也喜欢听一些神神叨叨的故事,宫中的嬷嬷哄着他的时候,都会多多少少说一些民间趣事,因此连城对这些民间传闻都不太陌生。

夜月明闻听此言,略略笑了笑:“布和不过就是个酒囊饭袋,他对中原文化了解其实不多,窝鲁朵城不过是他照猫画虎建成的罢了,内里精髓哪有学到半分?不过草原的工匠不应该不知道柳木的承载性不好,用柳木作为基础建起的角斗场,不过十年必然会因为承受不住而到倒塌。”

帝玺将火折子递给夜月明,左右手一起开弓,在俩人的手心里写道:柳木聚阴,这里又有许多奴隶惨死,阴气与灵气相互纠缠,形成了独特的格局,没有百八十年,这里根本不会倒塌。

对于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夜月明可就一窍不通了,听帝玺这么说,他也就只能这么听。

“阿玺,你的力量到这里就被暂时封印起来了,那么是不是拿这里一点办法都没有?如果找不到突破口,除非天亮,否则我们绝对逃不出去。”连城四下环顾,可他不过就是肉眼凡胎,哪里能看出症结所在?

这三人被困在鬼打墙里头,唯一的解决方法就是帝玺,也只能仰仗于帝玺。

帝玺在连城手里写道:就算不被这里的灵气场干扰,我也动用不了任何力量,而且如果我们被困在这里,哪怕天亮我们也出不去。

帝玺写下的这段话是连城与夜月明万万没有想到的,俩人都是一怔:“不是说鬼魂见到太阳就会自动消失么?”

这不是鬼魂,这些是死者的怨念与草原上的灵气产生了共鸣,就算是人气最鼎盛的时候它们都仍然存在,找不到突破口,我们会被困在这里面直到死。帝玺面色凝重地将他们的下场写给了俩人看,希望他们能做好心理准备。

连城待帝玺写完,将帝玺滑落了一侧的衣衫重新拾回她的肩膀,语气竟然隐隐有些轻快:“阿玺放心吧,朕是真命天子,这种小问题根本难不倒朕。”

帝玺明知连城这是在安慰她,却还是因为一句朕而忍不住瞪起了双眼:“说了多少遍了,不要总是朕啊朕的,要做一个亲民的好皇帝。”

“是,阿玺教育得对,连城谨记。”

连城这么一搅合,方才有些郑重的气氛便消失不见了,就是夜月明,也微微牵起了嘴角:“想不到陛下竟然也是一个风趣幽默的人,小王自愧弗如。”

“并肩王也不赖,阿玺是最怕寂寞的人了,可是她跟着你这么长时间居然没有抛弃你偷偷溜走,足以证明你也很有趣。”连城顺嘴就恭维了回去。

帝玺见俩人的情绪都渐渐回归了正常,心里头便微微舒了一口气,哪里想得到,就是这一下的松懈,造成了不小的后果。

当她开始觉得头晕目眩的时候,一切已经为时已晚。

只听得扑通一声,帝玺栽进了夜月明的怀里。

“阿玺!”

“玺儿!”

突如其来的变故把这两个刚刚才有些放松神情的男人都吓了一跳,他们晃着帝玺,可她却不曾睁开双眼。

“怎么办?”夜月明露出了一个接近弱冠的少年应有的慌乱表情,看着连城就像是看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连城深深呼吸了几下,平静了一下有些慌乱的心绪之后,对夜月明说道:“先把阿玺放到一边,王爷别怕,阿玺不会有事。”

夜月明如同失去了主心骨一般,听连城说要把帝玺挪到墙边,他便马上将帝玺靠了过去。

连城担心帝玺靠在墙边寒气入体,将自己身上另外一件衣衫也脱了下来,垫在地上,好让帝玺倚靠在上面。

做完这一切,连城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夜月明将自己的衣衫脱了一件给连城:“陛下,你别着凉了。”

连城摆摆手,将夜月明递过来的衣衫也盖到了帝玺的身上,细细查看着帝玺的表情,以确保帝玺不会出现更大的问题。

帝玺在晕倒的那一刻,眼圈一花,只觉得有无数的手在抓着她的灵魂,不让她逃离,任凭她怎么努力都挣脱不开。

这样的挣扎在不久之后就消失了,帝玺有些难过地睁开双眼,眼前的场景令她大吃一惊。

高山耸立,山顶云霞环绕,潺潺流水自山中流下,围出了一个小小的村落,林中草木葱郁,林下炊烟袅袅,这个场景何其熟悉!

帝玺惊叹道:“天虞村?”

在天虞村废墟之时,帝玺曾经见到过即将覆灭的天虞村模样,与现在几乎无二,不同的仅仅是天上没有了翅膀受伤的鸾鸟在拼命保护山下的村民,天虞山的山泉没有倒流罢了。

帝玺环顾四周,她现在所在的位置是即将进入村口的小桥边上,前面就是流水潺潺,身后则是一条羊肠小道。

几乎没有思索地,帝玺就走过了桥面,走进了天虞村的村口。

“这是谁家的姑娘?长得真好看,怎么来我们天虞村了?”村口有几个妇人相约在溪边浣衣,见到帝玺走了过来,其中一个人擦了擦双手,走到帝玺的面前,热情地问道。

帝玺有些诧异。

这些人为什么能看得到她?

“大婶,你能看到我?”

“姑娘你这是什么话?青天白日的这么美的一个姑娘,不是人还能是鬼不成?对不对,王妈。”妇人听了帝玺的话哈哈大笑起来。

帝玺牵了牵嘴角:“这里是天虞村?”

“对啊,看到那边那座山了么?那就是天虞山,山里头有山神守护,咱们天虞村从来没闹过鬼怪,比外头的村子安全多了。”妇人说着,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帝玺:“姑娘,你是不是迷路了?是的话就跟我回家喝点水吃点东西垫垫肚子,我正好洗完衣衫要回去了。”

第393章 回到天虞村(2)

“张婶,你等等我们,我们也快洗完了。”蹲在溪边浣衣的几个年岁与张婶差不多的妇人咋咋呼呼说着,手上加快了速度,不一会儿就都洗完了。

帝玺本想推辞离去,可想了想,她无缘无故被引到这里不说,而且还能与这里的人产生交集,应该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想要告诉她才是。

想了想,帝玺便决定跟张婶回去了:“谢谢张婶,我就借住一宿,明天就走。”

“你这姑娘真客气,咱们天虞村都很好客的,有客来,村子里一定会很高兴的,你们说是不是。”张婶的两鬓已经隐隐有了白霜,但是眉眼间的笑意却是真实的:“咱们村子前阵子来了个跟你一样好看的姑娘,你们俩一定会成为好朋友的。”

其他几个妇人起着哄,领着帝玺就进了村子。

天虞村并不大,拢共只有五十来户人家,从村头到村尾,大家都和和美美的,而且帝玺跟着张婶在村子里转了一圈之后,发觉天虞村似乎比覆灭之时小了许多、

当时天虞村即将覆灭的时候,鸾鸟一人都护不住村子,如果她没记错,那时候的天虞村应当有最少百户人家。

难道她现在待在的天虞村,是很久很久以前的村子么?

张婶带着帝玺进了自己的茅草屋里,倒了一杯凉水递给帝玺:“姑娘,你怎么称呼?我叫张怡,他们都叫我张婶,你要是愿意,也叫我张婶儿就好了。我男人现在在外头侍弄庄稼,晚间就会回来了。”

“张婶儿。”帝玺恭恭敬敬称了一句,而后才回答了张怡的问题:“我叫帝玺,帝王的帝,玉玺的玺。”

“哟,这名字可富贵了,姑娘看来是个大富大贵之人啊。”张婶听了帝玺的名字吓了一跳,连连称赞帝玺的爹娘真会取名,不像他们,只会给自己的闺女取名叫什么二丫,丫丫的,儿子狗蛋,二狗的。

帝玺被张婶这一通夸给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不由得低下了头:“只是一个名字罢了,随便张婶儿怎么称呼。”

“那我就叫你玺姑娘好了,玺姑娘好听。”张婶哈哈说着,又拍了拍自己的大腿道:“瞧我这个记性,天虞村方圆几十里都没有村落城镇,你恐怕早就饿了吧?婶儿这就给你烙饼去。”

“谢谢张婶,不用麻烦了、”帝玺见张怡是个非常肯干的女人,说做就做,一点都不拖泥带水,对她的好感度也高了许多:“张婶,您说前阵子咱们村子里也来了一个好看的女子,不知道我能见得到她么?”

张婶弯腰正在淘着粉,听到帝玺这么问,拍拍手就直起了身子:“你们读过书的人,文化高,形容女的好看不都是用什么,闭花羞花啊,沉虾落鸟的,那姑娘婶儿跟你说,比你还好看,那就真真儿就像是天女下凡了一般,美,美得很。”

“您是说,那人好看的就像是仙女下凡一样?”帝玺眼珠子转了转,打起了那个女子的注意。

“可不是,姑娘你这个长相就是去皇宫里当皇后娘娘都没问题,咱们那个鸾姑娘,那非得当王母娘娘不可。”张怡似乎非常喜欢那个姑娘,谈起她来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帝玺听到鸾姑娘三个字,心里头更是有了计较:“鸾姑娘本名叫什么?总不能就叫鸾吧?”

“叫青鸾。那不是传说里的一种鸟儿么?照我说鸾姑娘得改名,改名叫凤凰才是。”张婶打了一瓢水倒进盆里,一边揉着面团一边说着:“青鸾再好看那能好看的过凤凰去?鸾姑娘是我这辈子见过最美的人了。”

帝玺借着张婶的话音,不由得想到了那日天虞村覆灭之时,飞在天上的鸾鸟,它的翅膀洁白无瑕,隐隐流动着青色的光辉,整只鸟体态优美,看得人不得不感叹造化之神奇。

“鸾姑娘在天虞村住了有一些日子了?”

张婶揉着面团不时加一些水进去,连声回答道:“本来一开始是说只住半个月的,可她住了没一阵子,就有另一个公子来借宿,那公子哥也是个好看的不行的人,俩人这不,就天天凑在一起没事一起游游山玩玩水,照我看,这俩小的好事将近了。”

“还有一个公子哥?”帝玺更是吃惊了。

这天虞村现在的模样跟她曾经所预想的差了岂止十万八千里。

“对,是一个眉目俊俏的后生,现在都跟鸾姑娘作伴呢,你吃点东西垫垫肚子,想要见见他们我一会儿带你去。”张怡是个非常热心的人,将面团揉好放在桌上拍打成饼之后,就忙着生火去了。

“谢谢张婶儿,不过不用了,我与他们非亲非故,去看他们做什么?”帝玺虽然对那个青鸾非常好奇,可也知道这样不是很礼貌的,便回绝了张怡,张怡许是看出了帝玺心中的纠葛,不由得笑了起来:“姑娘你是不知道,咱们鸾姑娘最喜欢的就是跟大家一起唱歌跳舞了,你去见她,她指不定有多高兴呢。”

帝玺微微一笑,没有接过话茬。现在不是去看青鸾庐山正面目的时刻。

张怡生火之后就往锅里头放了一块新杀不久的猪肉,炸出油了之后再将酥肉捞出,放在一旁,随后就将拍打好的面饼放了下去,不一会儿,谷物的焦香便从锅里传出来了。

帝玺本来不觉得饿,可闻着这样的香气,也不由得食指大动了,当张怡将烙好的饼和切好的酥肉端上来之后,帝玺便不再客气,吃了个欢畅。

张怡陪着帝玺吃完午饭,望着外头的日头,说道:“我要去给我家男人送饭了,外头日头大,姑娘就待在屋里别出门了,等日头不那么毒了我再带你去村里头逛逛。”

“没事的张婶儿,我可以陪您一起去地里。”帝玺连忙咽下最后一口面饼,说着就起身帮张怡干活去了。

张怡拦住了帝玺,将她挡了回去:“姑娘是客,哪儿有跟我们到处跑的道理?再说看着姑娘细皮嫩肉的,应该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没受过什么苦,何必去地里头遭罪?你安心待在这儿好不好?”

帝玺见张怡忙着收拾提篮和面饼,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可主人到底盛情难却,最终还是应了下来,那张怡发自内心地笑了笑,又往陶罐里头装了一些米酒,略略收拾了一下灶台就出门送饭去了。

第394章 回到天虞村(3)

帝玺见张怡忙着收拾提篮和面饼,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可主人到底盛情难却,最终还是应了下来,那张怡发自内心地笑了笑,又往陶罐里头装了一些米酒,略略收拾了一下灶台就出门送饭去了。

帝玺目送张怡离开之后,帮她打理了一下屋舍,又从溪里打了点水回来,替她把水缸漫上,可惜帝玺的手劲不大,偏生又无法动用灵力,小小一桶水拎起来就像是千斤重一般,拎了一会儿她就累得香汗淋漓的了。

她放下水桶揉了揉有些酸疼的胳膊,却见目光尽头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只是一眼,就把她吓得险些把脚边的水桶踢翻了。

远处那个穿着一袭青衣,青丝挽髻的人,分明就是苏卿离!

“苏卿离……”帝玺嘴皮子颤抖着,说出了这人的名字。

那男子悠悠走过她的身边,听到了她的低声絮语,顿住了脚步,好看的眉眼之中带着一点玩世不恭的嬉戏。他略略弯下腰,侧着身子看着帝玺的半张脸:“姑娘是在叫我?”

“不是。”帝玺连忙否认。这人不认识她。

“可在下刚才分明听到,姑娘在喊苏卿离。”男人不肯放过帝玺,竟然从腰间抽出了一只骨笛,轻轻拖住了帝玺的下颌,语气有些轻佻地问道。

帝玺眉头一锁:“就算我喊的人是苏卿离,你也不是。”

苏卿离从来不会有这么轻佻的动作,她能确信。

男子微微一叹:“的确,这世上那儿有人会像他一样一天到晚道貌岸然,了无生趣?可是我从没见过你,为什么你知道我哥哥的名字?”

帝玺彻底惊呆了,这人居然是……“你是苏君离?君离天君?”

“嘘!”苏君离像是被人踩到了痛脚一般,一把捂住了帝玺的嘴巴,然后似乎又觉得男女授受不清一般,马上松开了手:“姑娘可别随便乱叫,你到底是谁。”

帝玺看着苏君离这一派不经人事的少年郎做派,心里头觉得有些好玩,指了指过村口的木桥,道:“咱们过桥聊?”

苏君离四下张望了一会儿,点了点头,跟着帝玺一起出了村口,过了桥走进了丛林之中。

午后的烈阳照不进森森丛林之中,树叶将光割裂,撒在地上影影绰绰,好似一个个光怪陆离的世界一般。林中除了鸟鸣之外,再无其他,竟是难得地轻松惬意。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知道我的身份?还有,我为什么从你的身上闻到了鸾的气息?”苏君离凑在帝玺的身边,鼻翼翕动,语气充满了好奇。

帝玺摊了摊手:“问题太多,我不知道要先回答哪个了。”

“那就先说你是谁吧。”苏君离看着帝玺的目光满是戒备。

“我叫帝玺,本名玺,是一个造物灵。”帝玺面对苏君离没有丝毫的害怕,这个跟苏卿离几乎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虽然气质与苏卿离迥然不同,却也有一份令人心安的力量。

“我能看得出来,你又是怎么知道我的身份的?这回来天虞村,我一点风声都没泄露,连哥哥都不知道。”苏君离略略点头。

帝玺微微一笑,从自己的怀里摸出了一个玉簪,放在了苏君离的面前:“这个簪子你认识?”

“这……哥哥怎么了?”苏君离的神情立刻紧张了起来:“这支簪子他不会轻易离身的。”

“说来话长,总之,我是来自未来的造物灵,在我那个时间点往前推四百六十多年,你哥哥卿离天君救了我,并且将我从一个人类变成了造物灵,后来你哥哥不知所踪,我查找了很长时间关于他的下落,可是一无所获,然后被卷入了时空罅隙之中,见到了你。我想,我与你相隔的岁月应该无比久长。”帝玺相信,作为天君,苏君离是会相信她的说辞的,尤其是苏君离听了她的话,也的确没有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那么,你与青鸾是什么关系?”

帝玺听到这个问题,语气略显低沉:“卿离天君把我变成了造物灵四百多年,我的灵气损耗过重,于是我分解了鸾羽碎片化成了自己的灵元。”

“鸾羽怎么会在你的身上?难道阿鸾死了?”苏君离的眉头深锁。

“是,天虞村将会遭受一场浩劫,鸾鸟为了保护天虞村被天火砸穿双翼,濒临死境,鸾羽四散,我得到了其中一片。”帝玺说得并不是非常确切,因为即便她看到了当时的惨状,也不知道青鸾到底是死是活,她对天虞村天灾的了解其实也并不深刻。

苏君离看着帝玺的目光中带着点点疑惑与不信任,可是他并没有直接说出来,只是点了点头道:“我姑且信你所说,那么你来这里干什么?”

帝玺听到这个问题,忍不住苦笑数声:“这你可就冤枉我了,不是我想来,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就回到了过去。如果可以,我也想回角斗场,我的朋友还在那里等着我。”

在克烈部本打算细细商谈一番关于进军的细则,结果遇到鬼打墙,她还无缘无故穿越到了过去,这事儿说起来都跟话本一样的,就算帝玺是附灵,都觉得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你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回去?”苏君离看着帝玺的目光里满是犹疑。

帝玺恨不得拿自己的性命作保:“来这里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和好处,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来这里。”

“不管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恐怕我这段时间都会好好注意你,你实在是太奇怪了。”

“苏君离!你哥哥当年拼死都要保住我的命,你好歹也要给我一点面子吧?注意我干什么?”帝玺有些急眼了。

苏君离这人既然也是天君,那么能力自然不会逊色于苏卿离多少,要是被这么个家伙给纠缠上,那可真是一件大大的麻烦事,可是她话刚说完就后悔了,苏卿离是什么人?那是曲高和寡,简直就是**薄情寡义的代名词,他对谁都貌似很好,可是对谁都不曾真正用过心,她说的哪怕是实话,苏君离也断然不会相信的。

果不其然,苏君离呵呵笑了一下,看着帝玺的目光都有些不善了:“你这人实在是太古怪了,居然说苏卿离肯拼死保住你的命?说谎也要稍稍动点脑子吧?他苏卿离能是这种人?三界之中明哲保身最厉害的人就是他了。”

第395章 回到天虞村(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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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骗你……”话都说出口了,帝玺也没了退路,除了一遍遍强调自己真的没有骗他之外,她什么也解释不了。毕竟发生在未来的事苏君离一样没有亲眼目睹过,甚至,在苏卿离没有剥离洛羽神魂给她之前,她也不相信苏卿离居然会做下如此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情。

苏君离不相信她,也是理所应当的。

苏君离往帝玺的身上一拍,然后转着骨笛,扭头就往回走了:“如果你让我发现有什么异动,我给你下的禁咒会立刻要了你的命,不管你来自过去还是未来,最好都老实点,不要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尤其是,如果我哥真的救了你的话。”

苏君离的话语之中明明全然都是不信任,可是他说起这番话却又非常郑重,帝玺不由得被苏君离的话音给带跑了,好像自己当真图谋不轨了一样。

直到苏君离的身影消失于视野,帝玺才瘪了瘪嘴:“苏卿离,你这弟弟是什么毛病啊?第一次见面就给我下咒?”

天君所下的禁咒,非本人不能解,也就是说哪怕是苏卿离,都无法解掉这个禁咒,帝玺心里有些犯怵,她担心这个禁咒会跟着她回到角斗场,如果真是这样,那麻烦可就真的大了。

她伸手往后头够,勉勉强强能摸到一点点那个禁咒,也只是觉得那一块皮肤微微有些发烫罢了。

不知道苏君离给她下的禁咒到底会以什么形式引爆,她现在就像是背着一个随时可能会爆炸的火药一样,每一步都不得不小心举止了。

帝玺有些不太习惯地挠了挠自己的背部,刚打算回村子,就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了一声异兽的嘶吼。

虽然她无缘无故回到天虞村之后,视力已经恢复,但是灵气却仍然无法使用,现在仍然如同一个正常人一般,在此时此刻听到这么一声嘶吼,自然不是什么好现象了。

帝玺有些紧张地回头望了一眼,当下心里头就凉了一半。

九婴……上古传说中的凶瘦,长着九个脑袋,浑身上下都充满了腥味。传说中,它生于混沌初开之时,每个头都是一条命,只要尚有一个头存在于身上,就不会死去,甚至还会慢慢长回九个脑袋,而且会吃人,无魂无魄,是不死之身。

可是……帝玺记得,当年后羿射日的时候,就因为九婴为祸四方,被后羿九箭筒发给射杀了,怎么这种东西会出现在天虞村?

帝玺几乎是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好几步。

她根本没有把握能赢这种玩意儿……

九婴从丛林之中慢慢走了出来,它的九个脑袋四处张望着,最后齐齐看向了帝玺,有几个不太矜持的蛇头上,甚至流出了哈喇子,好似水球一样,砸向地面。

帝玺在九婴的面前就像是一粒渺小的尘沙,根本无力抵抗。

“我是未来来的人……我没有实体。”帝玺疯狂咽着口水,脑子快速运转了起来,试图找到能够挣脱这个玩意儿的办法。

上古凶兽随便拿一个出来都是足够毁天灭地的,九婴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她一个造物灵就算灵气全在,都不可能是它的对手。可要让她就这么一下不挣扎地被九婴吃了,帝玺一样不甘心。

九婴又是一声吼叫,就像是有婴儿突然哭泣了一般,听得令人揪心。

帝玺看着九婴一边吼叫着,一边探出两个蛇头到了她的身边,张开嘴巴似乎就要往下咬了。

帝玺再也顾不得其他,从怀里摸出藏灵匕对着九婴的蛇头就扎了下去。

藏灵匕藏着苏卿离的魂魄,锋锐非常,可以说是穿金裂石的神器,可是帝玺这一刀扎下去,九婴却毫发无损。

若只是这样也就算了,帝玺的反抗动作显然激怒了九婴,它一个蛇头冲着帝玺的腰身就甩了过来,帝玺几乎是第一时间就用手挡了一下蛇头,然而她没有一点儿灵气,哪里能抵挡得住蛇头这一摆动?

帝玺只觉得自己的魂魄都要被九婴这一下给打散了,手脚震动间,竟然将藏灵匕都丢了。

她闭上了双眼,第一次觉得自己居然这么渺小。

“苏卿离,我要死了……”

“死什么死?”

帝玺意料之中的落地摔并没有到来,她被远方的苏君离用灵气接住了,小心放到了地上。

帝玺望着这个跟苏卿离几乎一样的面孔,不管不顾哭了起来:“苏君离,你来干什么!”

“干什么?杀九婴。”苏君离没有看帝玺,右手手指微微一勾,被帝玺丢掉的藏灵匕居然就到了他的手中。苏君离低头望了一眼藏灵匕,冷冷一笑说道:“哥哥竟然把魂魄分了一点进这个匕首里?也好,就让他的匕首来祝我一臂之力。”

帝玺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疼极了,尤其是被九婴的蛇头打到的腰部,更是疼得无法忍受,她捂着肚子坐了下来,目光一刻不敢离开苏君离。

苏君离用藏灵匕挽了个花,冲着九婴就冲了过去。

九婴本来还在看着帝玺,突然察觉到有杀气出现,立刻就分了两个脑袋打向苏君离。

然而苏君离是什么人?作为天君,他的能力虽然不能跟苏卿离比,但是也绝绝对对不算是个弱者,蛇头的两次攻击都被他轻而易举化解了不说,苏君离甚至扬手将藏灵匕插进了九婴的一个蛇头之中。

他的灵气顺着藏灵匕灌入九婴的蛇头之中,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听得九婴的脑袋发出了砰地一声巨响,顿时炸开了无数血花。

苏君离纤尘不染,将藏灵匕收回,对着第二个攻击他的蛇头又冲了上去。

九婴一下甩出四个脑袋分了四个方向袭向苏君离,看架势似乎想要把苏君离直接碾成肉饼一般。

帝玺不由得为苏君离捏了一把汗。

那四个蛇头或是喷水或是吐火,毫不留情地冲向苏君离,苏君离防备万全,并没有被这四个蛇头的攻击给打到,可帝玺分明看到,最初被苏君离打爆的那个蛇头,竟然又长了出来,而且冲着苏君离的背部就直直袭了过来。

“苏君离,小心!”帝玺几乎是在蛇头攻击的那一瞬间就马上出言提醒了苏君离,然而苏君离面前是四个蛇头不说,他的藏灵匕刚刚甩出去插进了其中一只蛇头的眼睛里,这种节骨眼上,他哪里还有办法再去分神管背后的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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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6章 回到天虞村(5)

“苏君离,小心!”帝玺几乎是在蛇头攻击的那一瞬间就马上出言提醒了苏君离,然而苏君离面前是四个蛇头不说,他的藏灵匕刚刚甩出去插进了其中一只蛇头的眼睛里,这种节骨眼上,他哪里还有办法再去分神管背后的攻击?

即便帝玺提醒到位,苏君离仍然生生吃了这一击。

苏君离身形一顿,整个人如同柳絮一般飘了下来,站到了帝玺的身边:“这是九婴?”

帝玺颔首:“就是九婴,除非九个蛇头一起砍下,否则我们根本杀不死它。”

“你不是灵么?为什么不帮忙?”苏君离见那九个蛇头统统转向了他们,藏灵匕还插在其中一个蛇头的眼睛里,不由得皱了眉头。

“我一点灵气都用不出来,不是不想帮忙。”如果可以,帝玺也希望自己能够帮助苏君离一二,然而她的的确确一点儿灵气都用不出来,只能在一旁给苏君离打气助威。

“你的灵气不比阿鸾差,如果你能用灵气,我们或许可以制服九婴,如果没有,我只能带着你逃跑了。”苏君离死死盯着九婴,压低了声音说道。

帝玺回头望了望不远处的天虞村,非常坚决地摇了摇头:“身后就是天虞村,如果不阻止它,天虞村的人都要遭殃了。”

“天虞村……”苏君离从腰间拔出了骨笛,放在唇边吹了起来。

笛音一传出,帝玺就觉得自己的灵魂好似都要被唤醒了一般,这个笛子的声音她从来没有听过,可不知为何,苏君离吹起来她却觉得无边熟悉,好像是听惯了一般。

她听着听着,甚至跟苏君离的笛音打起了节拍。她的动作似乎也把苏君离吓到了,他的笛音一颤,差点断了吹奏。

随着苏君离的曲调越来越清越,帝玺渐渐陷入了痴迷,连九婴的腥味靠近的知觉都丧失了。

苏君离一边吹着骨笛一边盯着九婴,见它似乎想再次袭击帝玺,二话不说扛起了帝玺飞到了半空中。

这一下,帝玺清醒了过来,她有些愣怔地看着苏君离,还没发问,就听到远方传来了一声类似于山猪嚎叫的声音,帝玺愣了愣:“是……帝江?”

苏君离放下骨笛,看着九婴本来探起的蛇头,回答道:“就是帝江。”

随着苏君离话音的落下,帝玺的目光之中出现了一团冲天的火焰。

等火焰到了附近,她才看到火焰之中包裹着的帝江是什么模样。

它就像是一个黄色的椭圆形球,没有鼻子耳朵,更没有眼睛,球体下头长着六只脚,上头插着四只翅膀,浑身就像是燃着火焰一般,令人不敢直视。

帝江凑到苏君离的身边,将苏君离方才吹奏的曲子一个调不变地哼了一遍,然后冲着九婴就扑了过去。

帝玺被神兽打架的情形给吓傻了,若不是苏君离拉着她落到了天虞村的溪那头,她恐怕还在愣愣看着那俩庞然大物打架呢。

“帝江能打得过九婴么?”帝玺知道,传说中的帝江是一个喜欢歌舞的神兽,似乎没有见过帝江与人或者凶兽战斗的记录,帝玺不免担心这个连头脸都没有的家伙会落败。

“打是打不过的,但是帝江皮糙肉厚,九婴打不死它。我要让帝江拖住时间,好去找阿鸾。想要处理掉九婴,还得需要阿鸾的九羽。”苏君离朝帝玺招了招手,然后就快步朝村里头走去了。

帝玺听了有些好奇,问道:“什么是九羽?”

“阿鸾与凤凰算是同宗,只不过阿鸾的本体只有三条尾巴,每条尾巴上有三根非同寻常的羽毛,一共有九羽,能够同时攻击九个敌人。不过阿鸾不太喜欢杀生,她肯不肯杀掉九婴,还是未知数。”

苏君离似乎对青鸾非常熟悉,一点儿也不像张怡说的,他们只是在天虞村里才相识的一般。

“如果不处理掉九婴,天虞村可就要提前遭逢大劫了。”帝玺也不明白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这种事情,更不知道九婴的出现是原本天虞村的历史中就会发生的劫难,还是因为她的到来才发生的。

思前想后,帝玺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有难的?”

“我跟大哥有感应,你那个匕首上头有苏卿离那家伙的魂魄,一拔出来我就感觉到了。那家伙可没跟我说他要下界,照理来说不可能出现在天虞村,结果我居然感应到了他的魂魄,你说我要不要来看看?”苏君离一边在前头带着路,一边解释帝玺提出来的问题。

帝玺一听,基本可以确定,这只九婴本来是不应该出现的,是因为她无缘无故落入曾经的天虞村时间之中,才引来了这么个怪物。

“就在这里,你等着,我去找阿鸾。”

他们俩走了还没多久,苏君离就在一处非常平凡的茅草屋前停下了脚步。

帝玺即便自己用不了灵气,却也能感知到,这间茅草屋里头有着极为充沛的灵气,而且这些灵气与她的身体竟然有一定的共鸣,她无法控制的鸾羽灵气,现在正在她的体内跃动。

“阿鸾,我来了。”苏君离口头上打了个招呼,随后就推开了外头的篱笆栅栏,走进了茅草屋之中,帝玺待在外头,远远还能看到帝江与九婴缠斗的场景。

苏君离进去后不久,里头走出来了一个穿着青色长裙,青丝如瀑的女子。

该怎样形容这个女子的美丽?帝玺一时间居然觉得词穷了。

张婶儿说得对,鸾姑娘美得就像是进入凡间的仙女,她的身姿与面庞都像是经过精心勾勒的,没有一点多余与不当,也不知造物主在创造她的时候,偏了多少的心,才能让这个即便面无表情的女子,都显得那般楚楚动人,勾人心魄。

帝玺只是看了一眼她如同璀璨星辰的双眼,就再也挪不开目光了。

那女子踩着芊芊细步走了过来,罗袜生尘一般,让人仿若置身于仙界一般。

“你就是帝玺?”青鸾开口,声音竟像是昆山玉碎,摄心魂魄。

“鸾姑娘。”帝玺几乎用了自己全部的意念挪开了视线,对她行了一个谢礼,算是感谢她的鸾羽帮了自己不少的忙。

青鸾略带青葱的指尖点住了帝玺的下颌,将她整个人轻轻提了起来:“如果我要杀了你,你会反抗么?”

第397章 回到天虞村(6)

“什么意思?”帝玺愣了。

“这世上只有一只鸾鸟,可你的身上却有鸾的味道,而且它那么熟悉,让我恨不得吃了你,好好感受一番这种味道的美味。”明明如此美丽的青鸾,青衣青袖搭上帝玺的肩膀,说出来的话却如此冷酷无情。

“你不会吃人,而且我身上有鸾羽,你的鸾羽。”帝玺期初的那点害怕很快就被她压了下去,她尽量保持着镇定看着青鸾,不让自己在一开始就败下阵来。

青鸾微微一笑,松开了手:“我不是不杀人,只是暂时还不用杀你。天君,九婴就在那边么?”

青鸾玉手一指。

“对,阿鸾,就是那边。”苏君离跟了上来,可他对青鸾方才所说的话丝毫没有反应,对他来说,帝玺只是一个陌生人罢了。

“帝玺,我可以帮你降服九婴,但是你要付出你的性命,这可以么?”青鸾的樱色薄唇微微抿了起来,笑意浅浅。

帝玺望着她那双让人迷醉的双眸,竟然点头答应了:“好。”

“真好,鸾啊……我曾经一直以为这世上只有我一只鸾鸟。”青鸾似乎全然没有采信帝玺方才的话语,仍然把她当成了另外一只青鸾,这让帝玺觉得有些哭笑不得,可鸾羽已经被她植入自己的体内,再也取不出来了,她就是想证明给青鸾看,都没有那个实物。

“鸾姑娘,我真的不是鸾鸟。鸾鸟拥有与凤凰比肩的灵气,可我的灵气熹微,你应该感受的出来才是。”帝玺相信,自己身上的那一片鸾羽就是灵气再强也有限,比起青鸾,必然差了十万八千里。

青鸾微微附身,薄唇贴上了帝玺的脸颊:“你的灵气充盈,与我相比不遑多让,为什么还要骗我?”

“什么?”帝玺被青鸾这话惊到了。

她的身子她是最清楚的,如果不是有洛羽等人的帮忙还有鸾羽的撑持,她在流月城就会因为灵气耗尽而灰飞烟灭,青鸾为什么会说,她的灵气非常充盈呢?

是青鸾感知错误,还是在回到天虞村之后,她拥有了无与伦比的力量,亦或是……那片鸾羽的力量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

帝玺实在是想不明白究竟哪种可能性更大一些,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青鸾。

好在青鸾没有在她身上继续研究下去,既然得到了帝玺的应允,她便踩着虚空的步子,衣袂飘飘地走向了天虞村的外头。

她的每一步都走得非常稳当而漂亮,让人不忍打断她的步子,即便前头不远处就是九婴与帝江,青鸾仍然不慌不乱的。

帝玺跟在青鸾的身后,忍不住为她偷偷捏了一把汗。

九婴她是领教过的,即便是刚刚吸收了洛羽神魂的她,都未必能够打得过九婴,青鸾看起来柔柔弱弱的,真的能打得过九婴么?

帝玺的这个疑问,不一会儿就得到了解答。

“帝江,退下吧。”

当青鸾走到村头的时候,她言语含笑地开了口,本来与九婴纠缠在一起的帝江嘤了一声,那么大一坨庞然大物居然就飞到了青鸾的身边,任由青鸾轻轻抚摸着它的脊背,乖得令人觉得不可思议。

而九婴,一下失去了缠斗的对手,几个蛇头摆了摆,目标马上锁定到了帝玺的身上。

帝玺一看,坏了,连忙躲到了青鸾的身后。

青鸾摸着帝江的脊背,眼如桃花,春水碧波:“九婴,你走不走?不走的话我可要动手杀你了。”

九婴的九个脑袋在听到青鸾这句话之后,疯狂摆动起来,吐出来的水与火更加猛烈,它蠕动着身子飞快冲向青鸾,青鸾朝自己的身后微微一点,丢下一句照顾好帝玺姑娘,就飞身而起,一下窜到了空中,随后只听得她发出了一声清啸,便变成了一只鸾鸟。

帝玺看着面前这只鸾鸟的翅膀,看着它振翼,更加确定了青鸾的身份。

青鸾就是天虞村覆灭之时,以一己之力试图保护整个村落的那只鸾鸟。

鸾鸟的三只尾巴上闪出了八个金光,在日头的照耀下更加熠熠生辉,苏君离站在帝玺的身边,抬眸望着青鸾,语气奇特:“怎么阿鸾只有八片羽毛了?”

帝玺也数了数,果不其然,鸾鸟身上只有八个发光点,中间的羽毛只有两个闪光点,还有一个羽毛不见了。

青鸾振翅飞向九婴,九婴的九个蛇头也立刻缠了上来,她的身上散发出了极为强悍的灵气,震动了三尾的八片羽毛,那八片羽毛就像是有生命一样,从青鸾的尾巴上射出,每一个都钉在了九婴的蛇头上,几乎是一击毙命。

八片灵羽射出,青鸾在空中盘旋了一圈,倏忽落到了地面上,眉头微微锁起:“怎么少了一片羽毛?”

“阿鸾,你也不知道?”苏君离愣住了:“羽毛从来都在你的身上,怎么会不见了。”

青鸾有些娇嗔地扫了一眼苏君离,道:“我怎么知道?”

帝玺只觉得自己的灵元位置微微发热,脑海里猛然窜出了一个念头,她不由分手一把抓住了青鸾的胳膊,青鸾一愣,险些把本来就受了点伤的帝玺给甩出去:“你干什么!”

帝玺急急忙忙看了一眼被射中了八个蛇头而跌在地上,渐渐复原的九婴,语速极快地说道:“鸾姑娘,你感应一下我的体内,看看能不能感应到你的羽毛。”

青鸾不明所以,可看帝玺的表情不像是开玩笑的,加上九婴的九个蛇头无法同时打死的话,它还会无限重生,即便不知道帝玺到底想要表达什么,青鸾还是震出了一点灵气,探入了帝玺的体内。

只一下,青鸾看着帝玺的目光就变得极为不友好了:“你什么时候偷了我的鸾羽?”

“说来话长,鸾姑娘,这片鸾羽已经被我植入体内,即便是你也取不出来了,所以想要杀掉九婴,恐怕要我们三个通力合作。”帝玺义正言辞。

苏君离嘴角挂着坏笑,道:“我跟阿鸾倒还好说,你可一点灵气都用不出来,杀掉九婴?你怕不是要给九婴打牙祭的。”

帝玺没工夫跟苏君离啰嗦,指了指九婴的其中一个蛇头说道:“藏灵匕还在那里,我们要想办法把它拔下来,然后配合鸾姑娘,一起取它九个蛇头的命。”

第398章 弥江(1)

帝玺没工夫跟苏君离啰嗦,指了指九婴的其中一个蛇头说道:“藏灵匕还在那里,我们要想办法把它拔下来,然后配合鸾姑娘,一起取它九个蛇头的命。”

青鸾定定看着帝玺,嘴角突然划过一抹不明所以的笑容,只见她本来轻轻捏着帝玺手腕的手指冲开了浩然灵气,然后帝玺觉得自己的灵元一热,竟是说不出的舒服。

帝玺呆住了,连说话的速度都有些磕巴了起来:“你这是……”

“鸾羽本是我的东西,你化入体内,蔽塞了所有灵气通道,所以你的灵气无法使用出来,我帮你打通通道,你就可以助我一臂之力了。九片鸾羽,缺一不可。”青鸾说着,灵气渐渐聚拢到了帝玺的头顶,帝玺的浑身都渐渐温热了起来,那种说不出的惬意令她开始迷醉。

而九婴,已然恢复了过来,它嘶吼着,冲向了青鸾。

“君离,九婴暂时交给你了。”青鸾的语气仍然四平八稳的、

“阿鸾你放心。”苏君离手上幻化出数道光芒,飞身扑向九婴,帝江也一道冲了上去,一天君一神兽,竟然被九婴纠缠得死死的,难以脱身,更别说想要同时击杀九个蛇头了。

帝玺听着耳畔传来的阵阵风声,心念微动,刚要睁眼去看眼前的场景,就听到青鸾在她头顶上方,语气平淡:“不要分心。”

帝玺连忙收敛心神,放开所有戒备任由青鸾的灵气修复她的身子,直到与九婴战斗的场地发出的破风声越来越迟滞,青鸾才松开了手:“好了。”

帝玺伸出手指在额头上微微一点,随后便轻易开出了天眼。

天眼一看,意味着她又可以重新使用灵气了。

帝玺再也顾不得其他,起身问道:“怎么合作?”

“君离已经拿到了匕首,你体内的鸾羽源自于我,你能感知到我的心意,当你感觉到我要用鸾羽击杀的时候,你便同君离一道,把匕首刺入最中间的第五个蛇头上。”青鸾轻轻甩了甩衣袖,青色的袖口鼓荡起无数微风,好似她的肋间生出了双翼一般。

帝玺颔首,单脚点地,飞身而起,挡开九婴的一次攻击之后,与苏君离回合了:“匕首给我。”

苏君离什么也不问,便将藏灵匕还给了帝玺,帝玺捉着藏灵匕,一挥手就砍下了九婴的脑袋,九婴的伤处立刻重新长出了另一个脑袋,速度及非常快,快到她与苏君离根本无法喘息。

苏君离只能替帝玺挡开她防守不到的蛇头进攻,俩人支撑着不让九婴得逞,已经是有些强弩之末的味道了。

青鸾这回没有再化身为鸾鸟,她的脚下踏出了朵朵莲花,踩着血色莲花,她便从村口走了出来,当她与九婴的距离近到,九婴的任意一个蛇头都能轻易掀翻青鸾的那一刻,她展开了双臂。

就是现在!

帝玺将全身灵气全都涌向藏灵匕,激发了苏卿离魂魄的潜在力量,在青鸾的双臂微微收起的那一刻,她也踩着苏君离的肩头飞身而出,一把将藏灵匕甩了出去。

嗤!

九声合为一声,九婴的九个脑袋上,分别插着八片鸾羽一把匕首,它发出了一声怪叫,轰隆一声倒在了地上,激起无数尘沙,流下无数鲜血。

青鸾右手轻轻一挥,将九婴激扬起来的尘沙全都带了出去,苏君离也托住了帝玺的胳膊,将她放了下来。

青鸾双脚一沾地,就又恢复成了那副罗袜生尘的高贵美人模样,可美人樱唇再启,却不是与他们对话,而是左手托住了自己的腰肢,背过身子弯下腰:“呕。”

苏君离连忙凑到青鸾的身边,轻轻拍着青鸾的背部,语气疼惜:“阿鸾,你又吐了。”

青鸾没有搭理他,但也没有吐出任何东西来,她更像是只是在恶心干呕一般。

帝玺有些不解地看着青鸾:“君离天君,她怎么了?”

苏君离深深叹息,回答道:“阿鸾是西王母的鸾鸟,象征着和平与爱,虽然它的能力丝毫不逊色与我和哥哥,甚至在某些特定情况下甚至略胜一筹,可是她见不得杀人,尤其是死在她手上的人,每次死在她手上的东西都会让她觉得恶心。这回杀了九婴,她恐怕有好一阵子都要呕吐不止了。”

或许是为了印证苏君离的话,青鸾又是一声干呕,甚至险些跌在了地上。

苏君离连忙托住她,语气自责:“都怪我,我不该让你帮忙杀了九婴的。”

青鸾有些虚脱地撑着苏君离的胳膊,略略摇头,可仍然一声不吭,帝玺见状,赶忙同苏君离一道,将青鸾送回了屋子里。

在回去的路上,苏君离口中喃喃有词,念叨着什么,帝玺听着觉得有些耳熟,后来想了想,似乎当初洛羽在消除人们的记忆的时候,曾经用过类似的办法。

她听着苏君离的咒语,不知为何,扭头朝九婴死亡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她便看到了一个与帝江一模一样的东西出现在了帝江的身边,那个东西扑到了九婴的身上,如同饿死的野兽一般,开始了疯狂咀嚼。

“那是什么?”帝玺第一次见到与帝江一模一样的东西,下意识地以为那也是帝江,可帝江并不以尸体或者人类为食,又怎么会吃掉九婴的残骸?

苏君离回眸望了一眼身后,等到将咒语念完以后,才道:“那是混沌,与帝江长得一样,但是比帝江坏多了。”

帝玺略略点头,脑海里却浮现出了帝江的模样。同样都叫帝江,可帝玺的父亲却更像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混沌,他不该叫帝江,该改名叫帝混沌才是。

青鸾的情况并没有多少好转,她被苏君离带回屋子之后,仍然止不住地干呕,本来娇俏的一张脸上血色全无,看得令人觉得心疼极了。

秋小落凝眸看着青鸾这般模样,不知为何心下不忍,竟然伸手想要拍一拍青鸾的脊背。

可是她的手还没碰上青鸾,就见青鸾充满寒意的眼儿直直射向了她,愣是把帝玺吓得手一抖,立刻没了想要安慰青鸾的心,而青鸾,又附身窝在榻边,又是一声呕。

帝玺直到此时此刻才确认,青鸾对她是的的确确有敌意的。可是为什么呢?帝玺思想前后也没有明白,青鸾为什么会恨她。

第399章 弥江(2)

鸾羽是她在青鸾死后才得到的,天虞村天灾的时候她还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呢,即便因缘巧合她看到了天虞村的过去,甚至还与现在的他们产生了互动,可过去仍然是过去,是不可挽回的。更别说青鸾不是来自未来的人,她也不会直到帝玺到底经历了什么,在这种情况下,青鸾为什么会恨她?

帝玺百思不得其解。

苏君离见青鸾的脸色难看的很,为她倒了一杯水,并且从怀中取出一小瓶甘露滴了一滴进水里之后,将它递给了青鸾:“阿鸾,喝下去会好受一些。”

青鸾没有搭理他,或者说,她实在是恶心得不行,恶心到无暇去估计苏君离的话了。

苏君离微微叹了一口气,对帝玺说道:“帝玺姑娘,我们走吧,让阿鸾好好休息。”

帝玺嗯了一声,刚迈开脚步,就见青鸾居然缓缓起了身,而且柔弱无骨的手轻轻伸出,拦住了帝玺:“不许走。”

帝玺吓了一跳,见果然是青鸾说话之后,不由得有些好奇:“鸾姑娘,你到底想干什么?”

青鸾一手按着胸口,声线都粘腻到了一起:“你答应过我,会让我杀了你。”

“阿鸾……”苏君离刚一开口,青鸾就朝苏君离摇了摇脑袋,示意他不许再往下说,苏君离张着嘴好半晌,到底还是很听话地没有继续往下说了。

“我的确同意了,你要真的想杀我,我也没意见,但是我想知道原因,我与你素未谋面。”帝玺口中这么说着,心里头却在思考,要怎么逃离青鸾的范围。青鸾现在明显没有缓过来,她又能够使用鸾羽的力量了,只要操作得当,逃离青鸾身边应该不是问题。

青鸾不知是否察觉到了帝玺的真实想法,她莲步轻移,施施然地就堵住了帝玺的去路:“帝玺姑娘,希望你言而有信。”

帝玺长长叹息:“你总要解释我的疑问吧?”

“因为……”青鸾凑到了帝玺的身边,即便她仍然觉得阵阵恶心,却还是强行压住了自己的所有不适,对帝玺说道:“我知道为什么鸾羽在你身上。”

“你这是什么意思?”帝玺一把推开青鸾,这样有些粗鲁的动作顿时就激怒了苏君离,他接住青鸾之后,一下就抓住了帝玺的手:“你干什么?”

青鸾在苏君离的怀里转了个圈,兜了出来不说,甚至再次贴近了帝玺:“你今天所经历的一切,还有你曾经见过的一切,都有因果。”

“你知道!”帝玺彻底震惊了。

为什么,为什么青鸾会知道?为什么她居然知道她经历的一切?这里不是天虞村的过去么?青鸾不是早就在保护天虞村的时候死去了么,为什么她会知道?

“我不知道,但我是天生神鸟,与凤凰平起平坐,所以见到你的第一面,我就知道,你见证了我的死亡。”青鸾说到这里,指尖猛地出现了一柄细长的匕首,与藏灵匕一样的材质,却噗嗤一声刺入了帝玺的心口:“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死,但是你却没有救我,帝玺,你没有救我。”

帝玺的瞳孔猛地紧缩,然后又渐渐涣散开来,心口剧烈的疼痛席卷了她的全身,她的脑袋向后一仰,直直栽了下去。

“呕……”青鸾终于吐出了一点东西,却是鲜血。

“玺,醒来!”

耳畔……为什么会有人咋咋呼呼的叫喊声?

帝玺只觉得心口疼极了,被青鸾刺中的那一刻,她觉得整个世界都暂停了,可为什么,暂停了的时间还这么嘈杂?

“有动静了?阿玺,你醒醒,睁开眼睛好不好?”饱含忧虑的声音听起来如此熟悉,甚至声线都与苏君离有微微相似,帝玺咬着牙睁开了一条缝隙,声音嘶哑:“你们是谁?”

没人能听到帝玺的话语,他们仍然在呼唤着她的名字。

帝玺脑子一个激灵,立刻清醒了过来:“连城,夜月明,是我,我是帝玺,你们听得到我说话吗?”

她声嘶力竭地喊着,可是没人能听到,心口又是一痛,她整个人蜷缩了起来,连带着感官都再次关闭了。

疼……好疼……

“洛公子,现在怎么办?阿玺根本唤不醒。”连城早就被晚间草原的寒气冻得直发抖,这里的情况又非常复杂,他不能丢弃夜月明与帝玺,只能与夜月明一起抱团取暖,顺便驱走心里头的魇。

帝玺这一晕倒,就再也没有醒来了,眼见着月亮渐渐开始下移,角斗场的阴气越发浓烈起来,在月亮收尽光芒,太阳越出地平线之前,如果他们还没有从鬼打墙中出去,那么,他们就会永远被困在这里了。

连城凝望着外头的月色,渐渐绝了出去的心思,却在这时,角斗场的远处,走来了一个身穿深蓝色长袍,衣冠朴素的青年。

洛羽,连城记得他。

洛羽撑着伞走到了角斗场的内部,阴气似乎没有对他造成任何影响,他只是走了进来,然后将油纸伞一收,靠在一侧,然后蹲下身子,一把抱起了帝玺。

“玺的情况不太好,你们怎么带她来了这里?”洛羽抱起帝玺之后,手上非常快地点了帝玺身上的几处要穴,同时往帝玺的体内推注了些许灵气,缓解了帝玺浑身发冷的症状。

夜月明眉头深锁,说道:“本来是打算商谈一下关于克烈部进攻哈拉和林的事情的,没想到这里有奇怪的东西,抓住了我们。”

“殿下,你向来聪明机警,怎么会被这种低端把戏给戏弄了?”洛羽的语气略有苛责:“还请两位呼唤玺,我会帮她尽快苏醒,你们的时间不多了。”

夜月明与连城一句话没说,马上开始喊起了帝玺的名字,洛羽则将帝玺悬在了空中,同时从怀中摸出了药王鼎,随着他的灵气注入药王鼎,药王鼎便散发出了有些诡异的微光,那是一种浅蓝色却带着点点紫的光芒,将帝玺笼罩之后,就开始缓慢流淌了。

洛羽片刻不敢分神,生怕自己一个失误害了帝玺,可就在几人的努力略有成效的时候,帝玺突然睁开了双眼。

药王鼎的光芒微微一顿,竟然自己熄灭了。

洛羽一手接过药王鼎,眼底闪烁着令人看不懂的光芒,他看着突然睁开双眼的帝玺,心下觉得好生奇怪:“玺,醒来!”

第400章 弥江(3)

洛羽一手接过药王鼎,眼底闪烁着令人看不懂的光芒,他看着突然睁开双眼的帝玺,心下觉得好生奇怪:“玺,醒来!”

夜月明与连城也急急忙忙喊着帝玺的名字,可帝玺并没有回答他们,反倒是在他们各自喊了三四声之后,她悬浮在空中的身子突然一翻,居然在空中直直站了起来。

洛羽何其灵敏?在帝玺脱离了他掌控的那一瞬间,他便左手甩出一道灵气护住了连城与夜月明,右手甩出一道灵气护住了自己,在帝玺站起身的那一瞬间,她便立刻袭向了连城三人。

连城被帝玺这样失控的状态吓了一跳,可多年来水深火热的帝王生活早就把这位少年帝王的心智磨炼得无比坚定。

作为琉璃公子,夜月明的表现也丝毫没有令人失望,他静静看着帝玺,居然也不闪不避。

洛羽看着突袭上前的帝玺,突然心里一凉。

帝玺的眼睛变成了红色。

弥江,或者说,原本的那个帝玺,苏醒了。

洛羽几乎没有多少挣扎,在保证了夜月明与连城不会被波及之后,他就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弥江大人。”

帝玺本来充满杀意的眼底,杀气淡了些许,她飘到了洛羽的身边,有些好奇地打量着这个跪在地上表示臣服的男人:“洛羽?”

“您认识我?”

“那个女孩的记忆里有你们。”弥江似乎脱离了刚刚苏醒的那种疯狂,虽说她的杀心仍然不小,但却没有对夜月明与连城动手,只是他看着洛羽的神色仍然不是很好。

“请问弥江大人,她还好么?”

弥江顶着帝玺的脸,听到洛羽这个问话却显得不那么高兴了:“这本就是我的身子,只是为了保护自己,我才让她占用了我的身体这么多年。”

洛羽连连称是,根本不敢与弥江顶嘴。

弥姜虽然是弥江的双生姐姐,但是武力远远不及这个双生妹妹,传说弥江一个人就可以轻松战胜以弥姜为首的五大妖使,而洛羽甚至只能勉强与弥姜打成平手,面对弥江,基本上是没有什么胜算的。

“现在我死了,她就该死了。”

弥江说着,从帝玺的衣服里头摸出了破碎的国玺与玉簪等物,将它们全都扔到了地上。

连城见到这人居然这么随意处置帝玺的东西,甚至还把他壁国的国玺随意乱扔,干而脆之直接快步走了上去:“这些都是阿玺的东西,你凭什么随意处置?”

弥江眼底的杀心大起,不由分说就扼住了连城的咽喉,然而下一刻,弥江就猛地松开了双手。

她看着自己被烫的通红的手掌,突然笑了起来:“我竟然忘了,你跟那个公子,都是皇族中人。”

仙魔妖神,皆不可对人界皇族动手。天道赋予人间皇族特有的能力,是对非人类最强悍的诅咒,无论是谁都不敢对皇族动手,或者说,还没杀死皇族,自己就要被天道碾为齑粉了。

“既然你杀不了我,那么,朕就要杀了你。”连城从来没有有过杀心,即便王新把持朝政那么多年,即便帝江玩弄权术几次三番想要控制他,他都没有真正动过杀心,可眼前这人,霸占了阿玺的身子不说,还对阿玺的东西弃之如敝履,连城受不了。

“就凭你?杀我?好,就算你想杀我,你也要想清楚,这副身子曾经是谁在用,我就算真的死了,那个姑娘也回不来。”弥江对连城的威胁视若罔闻,打心眼里,她就不曾瞧得起过人类。

连城似乎被人抓住了痛脚一般,神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

洛羽朝连城摆摆手,让他别激动,随后垂下眼睑恭恭敬敬对弥江说道:“弥江大人,您既然清醒,该去找弥姜大人了。”

“找她?”弥江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笑话一般,笑得前仰后合的,竟也隐隐有了一些帝玺的寻常模样:“弥姜想要我的身子完成重生,回去找她?回去找她我焉能有活路?”

洛羽顿时哑然无言。

原来弥姜费尽心思想要得到帝玺,原因在这里……

她与弥江同根同源,但不知何故,弥姜丢失了自己的肉身,因此五百年来无法以真面目示人,只能如同一缕青烟一般,在万妖之城飘荡,而弥江则遁入人世,拥有了自己的**,飘荡得太久太久的弥姜,迫切地想要得到一个完美的能够兼容自己灵魂的**,那么最好的选择自然是弥江的**了。

“这个姑娘死定了,至于你,天界曾经的战神,如果你愿意跟我一起回万妖之城,杀了我姐姐,我会留你一条活路。”

弥江用帝玺那张永远宜喜宜嗔的面庞说着如此令人胆寒的话语,即便是洛羽都忍不住在心里头沉沉哀叹。

然而感慨归感慨,洛羽还是应了下来:“听凭弥江大人吩咐。”

弥江拍了拍洛羽的肩膀,一句还算你识时务还没说出口,就突然捂着胸口跪了下来:“怎么……”

“弥江大人,您看着我一直跪在地上,就没注意过我在做什么么?”洛羽腾地一下站起了身子,眼角眉梢都是笑意:“你上回差点醒来,就是我用望月潭的潭水镇压的你,现在在这里,你又要再一次被我镇压了。”

“这不可能!你根本没有镇压我的能力,我已经醒来了!”弥江的眼底突然出现了无边的惊惧。她就像是接近发狂边缘的人一样,疯狂地吼叫,似乎根本不相信洛羽的话。

洛羽也不多说,将弥江扔在地上的藏灵匕捡了起来,放到了弥江的动脉上:“我一个人当然不行,可是这里是角斗场,这里拥有极为充沛的怨气,先前我估算错误,用药王鼎没有阻止你清醒,便布下阵法引了这里所有冤魂,现如今,它们全都聚集在了这把匕首上,你好好感受一下,这把匕首是谁的。”

“卿离天君………………”弥江的眼里顿时充满了绝望。

“没错,就是卿离天君。”洛羽说着,将藏灵匕刺入了弥江的颈动脉。

被藏灵匕刺穿的动脉处没有鲜血,只有无数深黑色的飞灰从伤口处奔涌而出,姿态可怖。

弥姜按着自己的心口,眼底里全是对洛羽的恨意:“你……”

第401章 弥江(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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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什么?我洛羽虽然不是个好人,但是谁要是想动我的人,也要颠颠自己有几斤几两。帝玺对我有大用处,你别想伤害她。”洛羽冷冷说罢,干净利落地拔出了藏灵匕。

弥江发出了一声怪叫,在深黑色飞灰之中倒在了地上。

洛羽一手托住了帝玺,神色有些难以分辨:“玺,觊觎你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他将昏迷的帝玺扶了起来,同时右脚往地上一跺,本来环绕在帝玺身上的飞灰噗地一声就凭空消失了,洛羽支撑着帝玺,将她送到了连城的身边:“你是她的主人,你来照顾她。”

“多谢洛公子,阿玺什么时候会醒?”连城如获至宝一般抱住了帝玺,道着谢还不住地看向帝玺的脖颈,确认那里没有一点伤痕,才微微放下了一点心。

洛羽有些烦躁地拧了眉:“天快亮了,纠缠玺什么时候醒还有什么意义?”

夜月明站起了身子,朝外头一看,神色也有些凌然了:“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你们跟我走。”洛羽也懒得跟他们废话,说着就撑起了油纸伞,朝着角斗场外头走去了。

连城赶忙将帝玺打横抱在怀里,亦步亦趋跟了上去。

夜月明则断起了后。

“殿下,你与玺所要商议的事情,我已经知晓,玺的意思是,以太师的男宠作为突破口,在大军进攻的时候搅乱太师那一翼的阵型,她会按照之前的想法让脱斡带着五万骑兵从空中飞进哈拉和林,之后她会与哈拉和林的大汗一起,反攻布和的军队,你需要在太师与布和之间添油加醋,让他们彻底决裂,好给玺可乘之机。玺的意思是,扶植脱斡为克烈部新大汗。”

洛羽明明在前头走着,从始至终没有与帝玺有任何交流,却仍然将帝玺的想法全都和盘托出了。

她用的他的神魂,即便现在已经被她同化到他几乎甚至感应不到她的安危了,却仍然能够在她身边之时,察觉到她的想法。只是有一点,洛羽觉得很是奇怪。

帝玺的意识里面,为什么会有苏君离和青鸾大战九婴的场景?

“扶植脱斡?”夜月明忍不住挑了挑眉:“如果这一次事情能成,太师和布和内乱,克烈部不灭也会元气大伤,到时让秦问直接发兵踏平克烈部,岂不是更方便快捷?何必再扶植一个新的可汗?”

洛羽猛地停下了脚步。

连城抱着帝玺,险些撞了上去,夜月明则因为还在思考帝玺这么做的意义,因此一不留神撞进了连城的后背。

洛羽猛地回头,目光如电,看得夜月明好生不自在:“脱斡救了壁国皇帝,对玺来说就是天大的恩情,玺想还他一个恩情。”

“所以就让他做克烈部的大汗?”夜月明的模样变得分外有意思:“玺儿是不是当真傻了?就算小王与你们不来克烈部,秦问想要踏平克烈部也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忽尔扎忽思危在旦夕,攻打哈拉和林已经是他最后一次战役了,这场战役出了意外,忽尔扎忽思绝对会死于非命,到时候克烈部必然陷入内乱,此时推脱斡上位,到底是报恩还是借刀杀人?”

夜月明对帝玺所做的决策甚少发出意见,即便心里头不是那么赞同,他也不会明明白白跟帝玺对峙,这一回却是不同。

洛羽转达的帝玺想法实在是太让夜月明觉得匪夷所思了,甚至觉得帝玺被恩义蒙蔽了双眼。

帝玺这样的姑娘,怎么会做出这么糊涂的决定?糊涂到,简直就不像是帝玺了。

洛羽冷冷转回眸子,却没有继续往下说:“你们之间的事情我不参与,我只是将玺的想法转达给你们罢了,从现在开始,屏住呼吸,进我的伞里来。”

洛羽话音一落,手中的油纸伞陡然胀大了三五倍,将连城与夜月明全都罩进了油纸伞的伞下。

他回过身子在帝玺的眉心点了一点白起之血,随后问另外俩人:“你们怎么样?准备好了?”

夜月明与连城齐齐点头。

洛羽的脚下涌出了无数轻烟,将他们四人包裹了起来,油纸伞在洛羽的手中飞快地转动,扰得四周的轻烟全都尘嚣而起,煞是好看。

俩人屏住了呼吸,丝毫不敢离开油纸伞的伞下,夜月明在轻烟聚起的那一刻,曾将自己衣袍的一角撕下探了出去,哪里想到衣袍一碰到轻烟就化作了飞灰,这一下,他们俩再也不敢离开油纸伞的保护范围了,连城更是小心翼翼,生怕帝玺有个闪失。

洛羽撑着伞的手现出了幽蓝色的光芒,那光芒与轻烟水乳交融,汇聚在了一起,然后油纸伞越转越快,光芒与轻烟也扭曲越来越厉害,处在密闭空间里的夜月明与连城突然觉得四周有什么东西在挤压着他们一样,隐隐有些透不过气的感觉。

洛羽就在这一刻突然拍出了油纸伞,只听得砰地一声,原本空无一物的角斗场里居然赫然出现了一个大洞。

“过去、”洛羽的语气不容置喙。

连城抱着帝玺一下跨过了大洞,夜月明也紧随其后,俩人一走出洞口,洛羽就一把抓住了油纸伞,将它收了起来。

伞柄收起的那一刻,地平线上探出了一抹日光,白天到来了。

连城与夜月明的脸上,后背,早就全都浸满了汗水,不过这些汗水倒不是被生死时速吓的。直到走出洞口前,他们都没发现太阳已经马上要越出地平线了。原因倒也简单,洛羽使用灵气扬起的轻烟使得他们根本看不到外头的情况,之所以会浑身汗水,全是因为洞口大开之前那种难受的威压,压得他们喘息不得,这才隐隐有些脱力,透了一身的汗。

“搅乱布和那一队的计划,我会到场协助,最好在大军开拔之前,给我谋一个职位。”洛羽将油纸伞轻轻捏碎,对夜月明说道。

夜月明颔首:“小王也正有此意,有洛公子在,我们的胜率会大一点。”

连城见这俩人似乎还有什么话要说,便干脆告辞了。

帝玺什么时候会醒来还不好说,他自己也突然觉得身上的伤口渐渐开始有了痛感,想必这一番月夜旅程,给他的身子也造成了不小的损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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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2章 盘问(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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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玺什么时候会醒来还不好说,他自己也突然觉得身上的伤口渐渐开始有了痛感,想必这一番月夜旅程,给他的身子也造成了不小的损伤。

当他抱着帝玺出现在窝鲁朵城的城门前的时候,竟然远远就看到了脱斡带着三五人站在城门下,神色有些焦灼。

脱斡四下张望着,猛地看到帝玺与连城,便连忙追了出来:“南阳郡主怎么了?”

连城瞪大了双眼,一点儿也没听懂脱斡在说什么。

脱斡一拍脑门,用汉语又问了一遍。

连城也不好解释,大致只是说帝玺昨天夜里突然想去鄂尔浑河边看夜景,他也正好因为伤口发痒难以入眠,就陪着她一起去鄂尔浑河看夜色了,看了一会儿,她突然说想去角斗场看看,于是他们就进了角斗场,哪儿想到那里居然有怪力乱神的情况,还好帝玺的结拜哥哥及时赶到,这才救了他们俩人。

连城所说其实大部分还是真话的,他不是不能说假话,可是角斗场一夜之间突然出现了一个洞,总是要给点说法的,更何况看脱斡的架势,未必不知道他们进了角斗场,与其全部撒谎被人戳穿,倒不如半真半假地说出来,反倒更能掩人耳目。

脱斡听了连城的解释,果然非但没有觉得奇怪,反倒很是欣慰:“拔都跟我说,你们都有二心,可你们肯把昨天发生的事情明明白白告诉给我听,我很高兴。从现在起,你和帝玺郡主,就是我脱斡的好兄弟了,咱们有女人一起享,有钱财一起用,有难处了,我一个人承担。”

连城见脱斡一排好爽地笑了,心里头不由得捏了一把汗。

如果刚才他彻彻底底说了谎,这会儿等在他们前面的会是什么,似乎不用想也知道了。

“走,安达,你刚才不是说昨天伤口痒得睡不着么?我这就让拔都好好看看。还有帝玺郡主,也一起让拔都看了。”脱斡就跟个自来熟一样,说了认他们做兄弟之后,改口就叫出了安达。

这个词连城总算是听过了,草原这些部落对于异性兄弟,一般都喊安达,比如哲别安达,脱斡安达,用来表示亲昵的。

连城想了想,回道:“多谢脱斡安达。”

“哈哈哈哈哈,果然爽快,我喜欢。”脱斡拍了拍连城的肩头,直拍得连城浑身抖了个激灵。

“对了安达,我前几天听帝玺郡主提起你,似乎喊你连城,是壁国皇帝那个连城么?”脱斡明明还带着笑容,可问出来的话却像是结了冰一样,若不是连城因为伤口疼,自然而然地抖了抖,恐怕早就被脱斡认为是心虚了。

“不是,我叫甄连城,壁国皇帝陛下叫连城,并非一人。我祖上都是在南阳王府帮工的,历代南阳王都对我们很好,郡主幼年之时我更是经常陪同在侧,因此郡主待我格外好。”连城这会儿谎话倒是张口就来了,也不怕等帝玺清醒之后与他说法不一致。

好在脱斡似乎也看出了连城回答他的时候语气是很勉强的,想来伤口应该的确疼的有些厉害,因此他也就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了,反倒让手下人牵来了一匹骆驼让连城带着帝玺坐在上头,自己则牵了骆驼的缰绳:“安达,咱们先去看诊,其他事情以后再说。”

连城微微松了一口气,却也明白,脱斡的确不是好糊弄的人,想要真正瞒天过海,只怕还需要一些时日的磨合。

拔都给连城诊断和敷药的速度都非常快,不出半个时辰,他就料理好了连城。

临走之时,拔都嘱咐了连城一句:“公子的伤口本来快要好了,现在崩裂,日后还需要小心静养,决不可再提重物。”

脱斡将拔都的话翻译给连城听了之后,连城略略低下了头。

拔都是因为看到他抱着帝玺进来,才特地嘱咐的这一句吧?然而这种嘱咐实际上作用不大,如果阿玺出了事,他是绝对不可能袖手旁观的。

脱斡见拔都开了药,便让他先下去了:“安达,现在方不方便说一说,角斗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的手下回报说,角斗场中央赫然出现了一个洞。”

连城一扬眉,将发生的细则也略微跟脱斡说了一遍。因为要特别突出洛羽的作用,因此在叙述的时候,连城几次提到了洛羽乃是江湖之中的能人异士。

这样一说,脱斡也就对洛羽产生了极为浓厚的兴趣。

“现在这个洛羽公子在哪里?”脱斡等到连城将事情全都说完之后,这才满是向往神色的问道。

连城微微一笑:“他与阿速台是旧识,现在应该在阿速台那里吧。”

“布和?我这就去一趟。”脱斡是个不喜欢拖泥带水的人,既然想到了什么,那就马上就付诸行动,这种行动力连连城看了都不免有些惊讶。

“若是王子想要拉拢洛公子,还是别太热切为好,据我所知,洛公子是个很讨厌太过热烈情绪的人。”连城也不知是真的为脱斡着想,还是故意在旁敲侧击,话说得语焉不详的,可脱斡全然不在意。

此时此刻,在脱斡心里,能够去见一见这个能够从角斗场里完好无损出来的男人,比什么都重要。

等到脱斡离去,帝玺才终于睁开了双眼。

连城微微一愣,问道:“阿玺,你是不是早就醒了?”

帝玺没有答话,目光落在毡房的外头,随后坐了起来:“连城,你待在这里,我要跟去看看。”

“阿玺,你别去,如果被脱斡发现反倒麻烦。洛羽公子的意思是要跟着并肩王的,所以他不会轻易变节。”

帝玺略略白了一眼连城:“我怕的是这个么?洛羽这人哪里是能说得清楚的?如果他中途改了主意要来帮脱斡,那我可就麻烦大了。”

帝玺十万个不愿意被洛羽掣肘,即便洛羽灵气强悍,跟在她身边与她共进退也不是一件好事,毕竟洛羽这人做任何事都是有打算,也都是要计较得失的,他绝不是慈眉善目的菩萨,也绝不会无缘无故帮助别人。

“你自己决定吧。”连城略略叹息,似乎也拿帝玺无奈。

帝玺轻轻嗯了一声:“多谢,你把我带出来这件事,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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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3章 盘问(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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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角斗场里发生的事情,其实帝玺多多少少都有点感觉,她也知道,自己体内有什么东西在占据她的意识,只是她那时候无法与那个东西对抗,因此才暂时陷入沉睡罢了。

即便昏昏沉沉,她也知道,连城抱着她离开了角斗场。

连城的目光温柔似乎春夜微雨:“你我之间何须这么客气?”

“也是。”帝玺略显俏皮地勾了勾唇角,连忙追了出去。

布和的毡房在哪里,她还不知道,如果不跟紧脱斡,那就要找旁人问路了。

好在脱斡离开的速度不算太快,帝玺很轻易就追踪了上去,只是为了保持距离,她不敢太靠近脱斡罢了。

俩人一前一后走了许久,才在窝鲁朵城的西北角停了下来。

那里,有一栋与流月皇城类似的建筑物,飞阁流丹,青雀黄龙,十足十的中原风味,连建筑形式都像极了中原的斗拱式建筑,更别说雕梁画栋下,飞檐还挂着铜铃了。

单从这个建筑物就看得出来,布和的中原文化造诣,远远不是别人所说的略知皮毛那么简单。

脱斡告知了一下布和的手下,就大喇喇走了进去,帝玺却无法这么轻易走进去。

想来想去,帝玺突然灵光一现。

之前回到天虞村的时候,苏君离曾经给她上了一个咒印,青鸾则替她打通了闭塞的经脉,如果咒印还在……

她伸手往后头微微一摸,顿时笑了起来。

印记还在,那也就意味着,她可以使用灵气了。

帝玺双手食指中指并拢,大拇指相抵,口中默念了一个隐字,整个人就凭空消失了。

她便这么大喇喇地走进了布和的毡房,没有人发现曾经有人来过,也没有人知道,自己的眼前刚刚走过了一个人。

帝玺跟着脱斡走进去之后,只见脱斡在回廊里左转右转了好一阵子,方才在一个雕花木门前停下脚步:“二哥,你在么?”

里头应了一声在,随后大门洞开,来迎接脱斡的居然是夜月明。

“阿速台。”脱斡象征性地对夜月明打了个招呼。

夜月明回以一礼:“脱斡王子。”

俩人简单打了招呼之后,夜月明便将脱斡给迎了进去。

帝玺也跟着走了进去,脱斡连坐都没有坐,直接问道:“二哥,洛羽公子是不是在你这里?”

“你是说那个汉人?”布和反问道。

脱斡颔首道:“就是那个人,我想见见他。”

“三弟,你该不会是想要这个人吧?”布和的眼底立刻流露出了老狐狸独有的那种狡猾的目光。

脱斡哈哈大笑起来:“二哥想多了,我只是听说这个人居然能从夜间离开角斗场,实在是觉得好奇,难道二哥不觉得这种人很有意思么?”

“就是因为有意思……”布和转了转手上一个非常大的绿色扳指:“我才担心你。脱斡,咱们虽然不是一个母亲生的,但是也从小一起长大,你什么脾气二哥我还是知道的。”

“二哥这么信不过我?”脱斡的眼睛略微眯了眯:“如果我真想要这个人,我早就去找父汗了,没必要特地来你这里看看那人的模样。”

“去与留还是那个汉人自己说了算。阿速台,你让他来一趟。”布和气定神闲地继续转着扳指,呼喊夜月明去叫人,夜月明道了声是,就下去请洛羽了。

自从今日清晨夜月明将洛羽带到布和的宫殿里,他就受到了布和相当大的礼遇。布和不但好吃好喝安排着,连整个宫殿里最好的房间都给了洛羽。

夜月明在带着洛羽去见脱斡的路上,他却陡然一笑:“玺,你跟过来干什么?”

夜月明一愣:“洛公子,你在说什么?”

“殿下是寻常人,感觉不到。玺正跟在我们身边。”洛羽说着,伸出左手拍了拍空气:“你醒了为什么不好好休息?”

帝玺就知道自己躲不过洛羽的法眼,因此一路上她都非常淡定自如地跟着夜月明和洛羽,洛羽也一直没有拆穿她,直到附近都没人了,才闲闲说了一句。

“阿玺,你没事了?”夜月明看着眼前的一团空气,神色变得非常奇怪。

帝玺轻轻附耳在夜月明身边,嗯了一声,

夜月明就像是过了电一般,浑身一抖,二话不说就抓住了洛羽的衣袖:“阿玺,你真的在?”

帝玺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我还以为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是能让殿下惊慌失措的,想不到除了虞渊之外,殿下还会被这样的小把戏吓到。”

夜月明听到帝玺提及虞渊,这一回倒是没有过多的表情变化,只是面色略寒,却也很快就调整了回来:“阿玺,小王也是人。”

“行了不跟你废话,那边有人过来了,殿下你听着,一定要有合适的理由把洛羽留在你身边,布和是咱们搅乱克烈部一池暗流的关键人物。”帝玺远远见到有一队巡逻的人朝着这边走来了,急急忙忙说完这句话就不再吭声了。

夜月明点了点头,领着洛羽继续往脱斡和布和所在的屋子那头走去。

此时布和已经与脱斡聊起来了各自知道的情况。

阿速台也好,哲别也罢,帝玺更不必说了,这三兄弟说到底的的确确还是兄弟,思维方式都一样的。他们都不信任帝玺三人,因此自从忽尔扎忽思将他们分配给三兄弟之后,三个人都或多或少有监视这三人的行踪。

其中,布和对夜月明的监视是最厉害的,几乎夜月明到哪里,布和就会跟踪到哪里,只是夜月明的反侦察能力非常强,几次去见帝玺的时候都成功甩掉了尾巴,对此布和也不能明白问夜月明,夜月明也暂时没有表现出对布和不忠的样子,因此布和虽然不太信任夜月明,但是到底还是把他带到了身边。

反观太师对般若,倒是大大咧咧不太管束的,查查尔汉全权担负起了调查般若的责任,一有风吹草动他就会告诉给太师听,然而太师这人喜欢有勇有谋的汉子,般若各项都非常符合太师的预期,因此查查尔汉虽然在边上说了几次哲别有问题,但是太师一直都不太放在心上。

三兄弟中只有脱斡,对帝玺的掌握是最少的,只有帝玺去找他要出城令牌的这一次,他才派人跟踪了帝玺。当然,这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原因也在于帝玺本身就是俘虏的身份,在窝鲁朵城的行动多多少少都会有点受限。加上帝玺独一无二的中原女子长相,不用他特地跟踪,它都能轻易掌握帝玺的动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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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4章 盘问(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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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兄弟中只有脱斡,对帝玺的掌握是最少的,只有帝玺去找他要出城令牌的这一次,他才派人跟踪了帝玺。当然,这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原因也在于帝玺本身就是俘虏的身份,在窝鲁朵城的行动多多少少都会有点受限。加上帝玺独一无二的中原女子长相,不用他特地跟踪,它都能轻易掌握帝玺的动向。

这俩兄弟对了对下人回报的消息,又对了一下夜月明与连城的说法,竟然几乎没有什么不同的,唯一不太相同的仅仅是,连城说洛羽是在他们迷失了很久之后才找到他们的,而夜月明说的是,他们迷失了没多久,洛羽就招来了。

因为这个瑕疵实际上并不致命,俩人也就基本认定了连城这几个人没有撒谎。

他们刚刚对完口供,夜月明就带着洛羽来了。

脱斡一见到洛羽,整个人就露出了震惊的表情:“你……是你!”

“脱斡王子,好久不见。”洛羽居然对脱斡行了一个非常标准的克烈部平辈礼。

“你们认识?”夜月明与布和同时开口,俩人的语气都充满了不可思议。

脱斡连连点头不说,甚至对着洛羽就一下跪了下去:“想不到竟然能在这里见到你,我早该想到的,能够从角斗场里头出来的人,除了你不做第二人想。”

洛羽微微附身,扶起脱斡:“我这回来克烈部,主要是为了我的义妹,就是帝玺。至于咱们之间的事情,你也不必太过放在心上。”

“救命之恩岂能不放在心上?”脱斡立刻严肃的面容:“当年若不是你,我与母亲早就死在沼泽了。”

“只是凑巧罢了。”洛羽仍旧挂着完美的笑容,说话的语气也不咸不淡的,好像他当年救下的只是两只蝼蚁的命一样。

可在帝玺看来,也的确如此。

洛羽的眼里,万物生灵,何尝不是蝼蚁呢?

“不管怎么说,这份恩情我总是记着的。”脱斡似乎早就习惯了洛羽这种冷冰冰的态度,被洛羽呛了声之后,一点儿都不觉得难过,反而笑着看着洛羽。

“该看的你也看到了,如果没别的事我先走了。”洛羽不知为何似乎不太愿意跟脱斡有太多接触,明明才刚见了面,他就想回去了。

脱斡连忙说道:“先别忙,我希望你能跟我一起走,过几天,我们要出师攻打哈拉和林了。”

脱斡公然挖墙脚的行为让布和忍不住登起了双眼:“三弟,你前面怎么说的?这么快就出尔反尔了?”

“若是别人我自然是没兴趣的,可这人是恩公。”脱斡直勾勾盯着洛羽,那表情就像是在看着一个稀世珍品一般:“当年他救了我们,我还没报答,现在我理应给他最好的照顾。”

“这话说得你也不怕闪了舌头,洛羽似乎没有想跟你走的意思。”布和听了忍不住连连冷笑。

脱斡浑然不以为意:“那又如何?二哥,恩公我是一定要带走的。”

“放肆!我们草原儿郎哪里有你这样的?”布和脸都绿了。

脱斡挑眉:“我们草原儿郎向来按军功说话,要不二哥,咱们这就去狩猎?谁打到的猎物多,恩公就跟谁。”

“你当我真的怕你?”布和被脱斡这么一刺激,火又上来了。

脱斡嘴角一勾:“是不是真的害怕,得在猎场见分晓。”

“两位王子,你们要是有兴趣打闹,那就继续吧,我昨晚一夜未眠,实在是困得很,没有精神跟你们在这里闲聊了。”

洛羽随便找了个由头说罢,居然干干脆脆撂下了这俩人,步履如风地走了出去。

脱斡连忙追了出去:“恩公,你不是说你干妹妹在我那里么?还有安达,连城安达是你妹妹的至交好友,你不去我那里似乎不太说的过去吧?”

脱斡连帝玺和连城都给搬了出来,似乎是铁了心想要把洛羽给挖走,然而洛羽仍然无动于衷:“想见随时都能见到,我也懒得动了,这里还不错,有点南国格调。”

脱斡急得连连给夜月明使眼色,希望他能帮忙说两句话。

夜月明忽视了脱斡求助的目光,反而顺着洛羽的话说道:“布和王子给你准备了上好的中原香料,说是助眠的。”

“脱斡王子,当年救你真的只是无心之举,你真的不用挂怀,况且,说不准以后我会亲手要了你的命。”洛羽也看得出来脱斡这是纠缠他纠缠定了,干脆撂下了一句狠话。

哪里想得到,脱斡这样的硬汉子,对洛羽的威胁根本不屑一顾:“你当年救了我的命,未来想要我的命也在情理之中,这没什么。欠了你的命,还给你才是天经地义。”

洛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那么算我求求你了,放我去睡觉,你想让我跟你走这件事我可以考虑。”

“此话当真?”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好,有恩公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恩公先稍事休息。”脱斡得了洛羽退了一步的承诺,立刻绽开了笑颜,快步走了。

帝玺一直跟在他们身边,见脱斡这么高兴地走了,忍不住鄙视了一番洛羽:“你还真打算跟脱斡走?”

“我只说我会考虑,又没说会跟他走。还不许我考虑良久之后,发现还是布和这里更舒坦么?”洛羽难得露出了坏笑的表情,显得贱兮兮的。

帝玺哑然失笑:“你开心就好。”

“什么话,什么叫我开心就好?”洛羽佯装生气道:“若不是并肩王殿下这里需要人手,照理来说,我跟着你们才是最妥当的,毕竟坑害别人这种事情,我可没有并肩王殿下炉火纯青。”

无缘无故被洛羽怼了一下的夜月明,一脸无辜:“小王何曾坑害过别人了?洛公子,饭可以乱吃但是话不能乱说。”

“既然殿下不承认,那就算了。玺,阿速台,你们跟我来。”洛羽闲闲翻过这一篇,领着俩人去了自己暂时落脚的房间。

等俩人进了屋,他便直接用灵气铸成了一道墙,将他们与外界暂时隔绝开来了。

“玺,有几件事我要问你,你也必须老老实实回答。”洛羽开口之前,一挥手竟然将夜月明给拍晕了,夜月明昏倒之前最后说的一句话是:怎么又是小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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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5章 盘问(4)

帝玺有些哭笑不得地现出了模样,将夜月明搀扶到一边让他能够稍稍舒适地躺好,方才反问道:“有什么好问的,非要打晕殿下?”

“关于青鸾和苏君离的事情,难道要让夜月明听?”夜月明一晕,洛羽便连敬称都懒得用了,直接直呼其名。

“你想问什么?”

一听到洛羽提到这俩人,帝玺的脸色一下就暗了下来。

“你是不是见到君离天君和青鸾了?我在你的身上感受到了他们的灵气,尤其是苏君离的灵气,非常充裕。”洛羽用非常笃定的口吻说着,语气根本不容置喙。

帝玺颔首,倒也认得干脆:“的确见到了,不过是很多很多年前的他们。”

“说来听听,正好最近消化不良,听点故事有助于消化。”洛羽也不知道从那里学坏了,说起调侃的话居然也一套一套的。

帝玺极为无奈地往天上望了一眼,方才说道:“角斗场内有非常奇怪的灵气场,你应该也感受出来了,我在进入角斗场之后,被这股力量拉回了很久很久以前,那时候的青鸾还是一只鸾鸟……”

帝玺几乎是及其详细地把她所经历的事情说给了洛羽听,愣是一点隐瞒都没有。

洛羽活的时间比她长多了,对这些早就作古的人魔妖仙都更加熟悉,她对苏君离和青鸾有很多不能理解的地方,尤其是青鸾要杀她这件事,她怎么也想不明白是为了什么。为了一片鸾羽,她会对她动杀心么?

洛羽安安静静听完帝玺的叙述,随后突然抿唇一笑:“你说苏君离在你身后下了一个禁咒?”

“对,虽然看不到,但是我能感觉到,就在后背。”帝玺右手勾上左肩,按在了左肩的后背处,即便隔着两层衣衫,她都能感觉到那一块肌肤是格外热的。

洛羽右手扣了个吉祥扣,然后弹出一抹灵气贴到了帝玺的肩头,帝玺不闪不避,只觉得肩头一凉,居然觉得有些舒坦。

“的确是君离天君的禁咒。这一趟你没有白去,咱们多了一个找到苏君离的法宝。”洛羽丝毫不关心帝玺所说的禁咒触发的条件,他一门心思全都扑到了有这个东西,苏君离必然会现身上去了。

帝玺一听洛羽这话语气不善,立刻就明白了洛羽打的什么如意算盘。他想用禁咒找到苏君离。天君的禁咒除了本人,别人都无法化解,自然也无法违背他们的意思发动,禁咒就像是苗疆蛊虫一般,只有对自己的主人才会有反应。如果有人触碰到了她的肩头,那么,她会是第一个知道谁是苏君离的人。

“想法是不错,可是你为什么要笑成这样?”帝玺只觉得洛羽的笑容分外令人觉得瘆的慌。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难道我还不能笑一笑?”洛羽说着,朝帝玺勾了勾手指:“这个禁咒的触发方式我猜测跟青鸾有关系,只要你从内心里不去想着杀青鸾,应该都不会有大碍。青鸾早就死了,你不用害怕。”

“我说我害怕了?”帝玺一瞪眼:“不过青鸾的实力的确还是让我有些震惊的。苏君离都不太能制服的九婴,青鸾几乎没费多少功夫就轻易制服了。”

“青鸾可是西王母座下的第一人,天地三界除了它的亲戚凤和凰,还真没有什么神兽实力能跟她抗衡。别看苏君离是天君,真要跟青鸾打起来,一样讨不到好。只不过……传闻中说青鸾不能见血光,似乎是真的。一个几乎身怀当世最强实力的人,居然害怕杀人,这真的是有趣极了。”洛羽说着说着,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般:“青鸾是个非常和善而且讨厌杀戮的人,她为什么会非要你的命不可,我还没想通。还有,你既然能把苏君离的禁咒带回来,为什么青鸾杀了你,你却没有死?”

帝玺这一趟古怪的行程里头埋藏的秘密实在是太多了,有太多太多东西说不明白,也不合理,可他们却实实在在发生了,这让洛羽这样的老江湖都不免觉得有些头大。

“我也不明白,青鸾对我的恨意似乎是深埋在骨血里的,难不成我的前世曾经做过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或者是真的如她所说,她预感到了自己的死期,而我见死不救,她就恨上了我?”

“无稽之谈。就算青鸾能够感知到当年发生的事情,以她的性格也绝对不会恨你,恐怕你们之间还有别的关系也未可知。”

洛羽说到这里,突然从自己的怀里摸出了藏灵匕,放入了帝玺的掌心:“既然话都说到这里了,我想,有个故事可以告诉给你听了。这件事是我在见到冥王的时候才知道的,我想你也会感兴趣的。我们这么多人,恐怕在千年之前,就因为种种因缘绑到了一起。”

“愿闻其详。”帝玺知道洛羽向来是个不喜欢废话的人,他会告诉她的事情,绝对是非常重要的。

洛羽所说的故事,是关于五百年前,沧朔立国的事情。

“沧朔的第一任皇帝名叫夜陵,别看他名字挺好听的,却出生于贫苦人家,才会走路就要帮着家里干农活,彼时,夜陵的家就在天虞村。”

帝玺怔了怔:“天虞村?”

洛羽点点头:“你可能不知道,连家的先辈,连衣,也是世代生活在天虞村的。”

“噗……”帝玺被吓了一跳。

搞了半天,沧朔皇族与壁国皇族的先祖,八百年前是一个村的。这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当时夜陵还是个默默无闻的小辈,却得到了卿离天君的帮助。当时时局动荡,各地战火四起,夜陵又有仁爱之心,素有十里八乡的侠名,卿离天君便属意此人来摆平彼时沧朔前朝苍离的动乱。夜陵也不负众望,白手起家,在卿离天君的帮助下,如有神助,一点点发展了起来。”

“本来就是有神助,如字可以去了。”帝玺好意提醒了一句。

洛羽点了点头:“对,夜陵起家之后,手上的士兵越来越多,打的胜仗也越来越多,很快,他就成了苍离王朝里最大的势力,按照这种势头下去,夜陵取代苍离江山已经是指日可待的事情了,可就在这种节骨眼上,夜陵却对卿离天君起了疑心。”

第406章 盘问(5)

洛羽点了点头:“对,夜陵起家之后,手上的士兵越来越多,打的胜仗也越来越多,很快,他就成了苍离王朝里最大的势力,按照这种势头下去,夜陵取代苍离江山已经是指日可待的事情了,可就在这种节骨眼上,夜陵却对卿离天君起了疑心。”

“权力这种东西,对魔,仙,神,妖,灵来说,都不算是什么,可人类不一样,人类的七情六欲常常会蒙蔽他们的心智,权力对他们来说不亚于是剧毒,当手中的权力越来越大,即使是亲兄弟都会阋墙,更别说卿离天君与夜陵了。整个起义过程,卿离天君就像是他们的精神领袖一般,他参与了夜陵几乎每一场大战,而且每一场,夜陵都赢了。这样的人留在身边,夜陵终于觉得寝食难安了。”

“你……继续说。”帝玺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按照她在壁国皇室这么多年的经验,其实后来会发生什么,她早就猜到了。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后来发生的事情跟帝玺所预想的有些不太一样。

“夜陵这种纠葛的情绪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一方面他想独揽大权,可另一方面,他又舍不得与卿离天君这一路走来的艰难困苦,两难之中,夜陵渐渐愁白了头。当时大军开拔到了天虞村附近落脚,在一个月夜清朗的晚间,卿离天君把夜陵约了出来。当时的夜陵对卿离天君早就由了芥蒂,深夜幽会,更是埋伏了不少兵丁在侧,以防万一。”

“然后呢?”

“然后,他们月下相约的时候,卿离天君跟他聊了许许多多往事,聊到了他们的相遇,相识,相知,生死与共的过去,还畅想了未来,夜陵该会如何姿态成为这片广袤江山的主人。不得不说,卿离天君说的话非常有感染力,夜陵渐渐放下了心防,甚至开始对自己先前的芥蒂而感到有些不痛快,可卿离天君,却在这个时候,撕下了他们兄弟之间的最后一层窗户纸。”

洛羽指了指帝玺手中的藏灵匕:“卿离天君把藏灵匕交给了夜陵,然后饮下了一杯毒酒。那毒酒的发作速度非常惊人,卿离天君只留下一句能拔出这把匕首的人,会是救你夜家满门的人,就毒发身亡了。”

“这个故事说得通,但是也不太说得通。”帝玺听着,拧眉说道:“苏卿离为什么要留下这个东西,等到几百年后,让它到了我的手上?”

“这里头还有另一个故事,就是关于天虞村的了。你或许不知道,在你还是人类的玺的时候,你的爹娘,其实也是天虞村的人,而天虞村,在浩劫之后,在离天虞山不远的平原建了一个新村庄,那个新村庄,却因为夜陵而惨遭屠杀,你的父亲就是在那时被夜陵手下的人杀了的,至于你的母亲,受惊过度,又快到了生产的时候,这一惊,就难产了。因此,她生下你之后就故去了,而你,也因此落下了重疾,每一天都活得像是上天的恩赐。”

洛羽这个故事,居然跟帝玺的前生串了起来,这让帝玺觉得连呼吸都忘却了。原来……夜家……是杀她爹娘的元凶,是害她先天不足的元凶……

“玺,你的脸色不太对。”洛羽本打算继续说下去,却发现帝玺一张脸素白得可怕,那种纯粹的白就像是身体里已经没有任何血色一样。

“我只是有点不敢相信……”她从有记忆开始就是一个人生活了,村里的老人家对她很好,说她是个可怜的孩子,经常给她送些乡村野物与柴米油盐,防止她饿着自己,再到后来,她遇到了苏卿离,人生发生了一个彻底的转变。

她从来没有想过,在她拥有记忆之前的人生是怎样的。她只知道爹娘故去了,只知道自己从小就是孤儿,却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为夜陵。

如果当年他没有屠杀天虞村,那么父亲不会死,母亲也不会受惊,说不准就不会难产,她也就会安安稳稳降生,在父母的呵护下成长,也不会遇到苏卿离,不会成为附灵。

一切的一切,全都因为夜陵,全都因为一个根本素不相识的人……

“万事皆有因果,这就是你的果,不过你的因在哪里,没人知道。或许会跟弥江有关。”洛羽思忖着,却没有按着帝玺的思路往下想,反而把话头引到了弥江的身上。

帝玺有些迷茫,问道:“弥姜?妖王弥姜?”

“非也,是弥江,江海的江。”

“那是谁?”帝玺对弥姜都没有多少印象,只是知道她是妖王,而且长得美艳不可方物罢了,弥江对她来说就更是陌生了。

洛羽的神情突然变得非常难以捉摸,他盯着帝玺,说道:“你。”

“我?开什么玩笑。”帝玺本来跟洛羽谈话并没有用什么心思,在听到夜陵屠村的事情之后,她就几乎全身心陷入了纠结之中,因此当洛羽说出你这个字的时候,帝玺甚至都没有多做什么反应,只是本能地认为洛羽是在开玩笑罢了。

洛羽的神情更加深邃:“玺,我说的是真的,这就是我要跟你说的第二件事。”

帝玺听着洛羽说话的语调看起来的确很正经,不由得拉回了自己的思绪,正色问道:“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很简单,就是,你就是弥江,妖王弥姜的亲妹妹、”

帝玺的目光立刻定格在了洛羽的脸上,她连眼儿都不曾眨一下,就那么死死盯着洛羽,似乎想从他的脸上找到蛛丝马迹的破绽一般:“你在开玩笑?我是玺,你知道的。”

“但是帝玺却不是你,玺,这个身子,是你借用的。”洛羽丝毫不惧帝玺的目光,甚至在帝玺的注视之下,他的话音越发中气十足了起来。

帝玺禁不住皱了眉头:“我不太懂……”

“你不是不懂,只是不愿意往哪方面想罢了。角斗场内,弥江苏醒了,如果不是角斗场内的冤魂力量强大,你现在恐怕还在沉眠。”洛羽一点儿没有夸大其词,他用着最平淡的口吻,述说着昨夜发生的种种。

帝玺听着听着,眼底满是震惊:“这……根本不可能……”

第407章 盘问(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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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不可能了?你接受不了自己在弥江尚不懂事的时候,就把你给设计了?还是说,你已经认同了帝玺这个身份了?我想不至于吧?帝江对你和帝暮两姐妹可算是用心险恶至极了。”

洛羽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非要提到帝江,帝玺眉头一拧,非常不客气地甩给洛羽一个白眼:“别胡说一气了,弥江到底是什么情况?我竟然根本就不知道。”

“简单来说就是弥江转世投胎了,然后投胎成了帝玺,可她那个可爱的姐姐,就是妖王弥姜,想要她的身子,为了掩人耳目,她把当时要寻找下家的你给吸入了帝玺的肉体之中,自己则沉睡了起来,等待苏醒的时机。”

“弥姜见过我。如果她知道弥江就是我,当初又怎么会救我?”帝玺记得自己唯一一次在无意识的情况下与弥姜会面的时候,弥姜看着她的神情分明就带着留念与爱怜。

洛羽略略抿唇,道:“这不难理解,她想要的是一个完好的躯体,如果你死了,那么这具肉体就不新鲜了,你也好,弥江也罢,妖王迟早是要夺取这个肉体的。”

“我本以为她是慈眉善目的好人……”弥姜那样的面容,即便挂着妖王的名头,帝玺都从来没有觉得她是个坏人,可没想到她居然连自己的妹妹都不放过。

“好看的女人都不是什么好人,包括玺你也是。”

“你这算是在夸我么?”帝玺挑眉。

洛羽微微勾起嘴角,算是默认了:“弥江已经苏醒了,日后你要倍加小心,如果让她下次苏醒,我不敢保证你是否还能安然无恙地夺回这个身体。”

“以你一人之力根本就做不到,对么?”

洛羽颔首:“就算是卿离天君在,都未必能让弥江重新沉睡。”

“可你现在的灵气早就不亚于苏卿离了。”帝玺却觉得这是洛羽的托词。

“玺,若我还是天界战神,还有神魂,那么,我敢保证,现如今的苏卿离绝对不会是我的对手,可我已经成了魔,失去了神魂,我与卿离天君之间就多了一道天堑,那是神与妖,魔无法跨越的天堑。”洛羽苦笑一声,语气有些无奈。

“我现在不知道要怎么办了,洛羽。我本以为,我人生中的最后一个阶段,应该会过得很安详才是,我本以为我只要管他们连家的那些破事就行了,可现在看来,我似乎在不经意中卷入了更大更深的阴谋之中。”

“你这话说得不准确,玺,我在黄泉之中,拿到孟婆卷的时候,虽然没有看到苏卿离和苏君离的下落,却知道了很多事,你也好,我也罢,包括你见到青鸾,都是冥冥之中注定的。玺,你最尽心保护的人,会死在你的眼前。”

洛羽这话明明没有指向性,可帝玺还是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连城和苏卿离的身上。

“是苏卿离还是连城?是连城!苏卿离没那么容易死,不,也不一定,想要卿离命的人也很多……”帝玺一下就变得神神叨叨了起来。

洛羽一把按住了帝玺:“不管是谁,总之,孟婆卷上所记载的事情从来不会有例外,一定会发生。你最重视的人,难逃一死。”

帝玺的身子就像是突然被人狠狠晃动了一般,颤抖了起来:“不……不可以……”

无论是苏卿离还是连城,帝玺都绝不愿意看到他们死去。她活够了,她可以死,可苏卿离和连城怎么能死?

“玺,你冷静一些,无论他们俩最后谁死,都不是你应该考虑的问题,你要明白,如果弥江在你体内醒来了,那么你的朋友们,除了连城与夜月明,恐怕谁都活不成。”

“我明白。”帝玺咬牙切齿吐出这三个字之后,嘴唇都发紫了:“你还知道什么?今天全都说了好不好?长痛不如短痛,我不想以后再从你嘴里听到更让我害怕的消息。”

洛羽耸了耸肩:“很抱歉,没有了。哦不过,有一件事我可能还是需要稍微跟你提点一下,就是关于脱斡这个人,他绝不是酒囊饭袋,你要小心他。”

“我知道,我看得出来。”帝玺点了点头。

期初她决定扶植脱斡的时候,倒也没有太大感觉,只是觉得她欠了脱斡一个恩情,总是要还他的,可这几天相处下来,帝玺早就发现,脱斡其实比她想象的难缠多了。

“我言尽于此。”洛羽走到夜月明的身边,蹲下身子,在夜月明的穴位上轻轻一点,只听得夜月明无意识地发出了一声哼,睁开了双眼。

“发生了……什么?”夜月明的记忆停留在了进洛羽房间的那一刻,那之后,他就结结实实挨了洛羽一个闷棍,倒地不起了。

洛羽微微一笑,瞳色变得分外幽深:“没事,殿下只是有些累了。”

“哦……”夜月明呆呆愣愣地应了一声,洛羽锤了他的这件事居然就这么轻易翻篇了。

帝玺看在眼里,都忍不住勾起了嘴角。洛羽这家伙某些方面的能力实在是太让人惊诧了。

“让你们进来,是想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这次攻打哈拉和林,忽尔扎忽思应该会死在半道上,你们要做好准备了。”洛羽说着,笑容变得晦涩不明了起来。

帝玺与夜月明对望一眼,各自点了点头:‘这的确是一个好消息。’

忽尔扎忽思如果在出征途中死去,那么这三个皇子必然会乱作一团。

“但是还有个坏消息。”洛羽不慌不忙地给俩人又兜头浇了一盆冷水。

帝玺忍不住狠狠鄙视了洛羽一番:“说话不大喘气你能死么?有什么坏消息你不能一次说完?”

“别激动,坏消息是,忽尔扎忽思已经留下遗诏,要让布和帖木儿继承克烈部大汗之位。”

帝玺犹如一只老狐狸一般,目光在洛羽的身上逡巡了很久:“你是怎么知道的?”

“偷看的。隐身这种法术,我可比你做得更好。事实上你前脚刚跟那个叫秦问的走,后脚我就跟上来了,你是我的诱饵,怎么可以被别的鱼吃了?”洛羽毫不忌讳地把他对帝玺的看法给摆了上来,从这点来说,他倒是个真小人,不像有些人,非要当伪君子,看得更让人心生厌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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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8章 盘问(7)

“偷看的。隐身这种法术,我可比你做得更好。事实上你前脚刚跟那个叫秦问的走,后脚我就跟上来了,你是我的诱饵,怎么可以被别的鱼吃了?”洛羽毫不忌讳地把他对帝玺的看法给摆了上来,从这点来说,他倒是个真小人,不像有些人,非要当伪君子,看得更让人心生厌烦。

“如果遗诏真是这样,那反倒有些麻烦,总不能去篡改遗诏吧?”帝玺拧眉,觉得脑袋有些疼。

洛羽抖了抖自己的袖口,从里头取出了一卷羊皮卷,大喇喇地打了开:“你们看看?”

帝玺与夜月明凑上去一看,顿时怔住了:“你……”

“这种东西想要偷走根本不是难事,毕竟像克烈部这样的草原部落,可不受天道保护。”洛羽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有意无意往夜月明的身上瞟了好几下。

夜月明浑然不觉,目光紧紧盯在羊皮卷上,随后脸色微变:“这只老狐狸。”

“殿下,怎么了?”蒙文对帝玺来说就像是天方夜谭一般,写满整张羊皮卷的蒙文,帝玺一个字儿都看不懂,见夜月明脸色不佳,她便开口问道。

夜月明指着羊皮卷上的几处地方,说道:“忽尔扎忽思原来早就怀疑我们的身份了,他留下的这个羊皮卷说了这几件事。第一,布和继任克烈部大汗,这件事洛公子听到了,就不说了。第二件,放逐太和,将脱斡扭送秦问部作为俘虏。第三,大战归来处死夜月明,哲别,帝玺。”

“他的羊皮卷里写的是夜月明,不是阿速台?”帝玺被夜月明所说吓了一跳。

夜月明点点头:“对,他写的是小王的名字,这个大汗,早就知道小王的真实身份了。把小王交给布和,恐怕也是他的一步棋。”

“难怪这一步走来居然没有丝毫阻碍,顺利得让人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帝玺总算回过味来了。

如果不是对他们的身份有所怀疑,忽尔扎忽思作为克烈部大汗,怎么可能轻易把她这个俘虏交给三儿子看官,又怎么会让夜月明和般若挑选王子留下?

这个即将油尽灯枯的老人,远比他们看到的更加有心计。

“所以这人若是真的死了,对我们来说,反倒是一件好事。”夜月明冷笑着说道:“小王现在比较担心的是,太师,布和与脱斡知不知道忽尓扎忽思的这个谋划。”

“只怕是跟他们提过的。”帝玺对此倒是有些把握。忽尓扎忽思既然知道了夜月明的真实身份,就绝对不可能不跟这三个儿子说,更可能的是,他们早就谋划好了,就等时机成熟,就会要了他们的命。

“若真是这样,那就有意思了。小王自信自保不是问题,可你们……”夜月明刚觉得有些不稳妥,随后就笑了起来:“小王倒是忘了,这里头除了小王之外,都不是凡人。”

“殿下还记得这个就好。”帝玺微微一笑:“照我看,不如我们直接篡改了诏书吧,我还是认为应该扶植脱斡为克烈部大汗。”

“其实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扶植太师才是最好的选择,或者就是,在忽尓扎忽思带领他们去攻打哈拉和林的时候,我们通知秦问,让秦问带着草原十五部直接把克烈部一锅端了。”夜月明却不认为帝玺的想法是i 正确的。

这一点上,洛羽与夜月明站到了一起:“脱斡这人如果当了克烈部的大汗,会是秦问的劲敌。”

“你也这么认为?忽尓扎忽思这三个儿子,可个个都非池中物啊。”帝玺对他们的判断仍然有些不太高兴。

追根究底,就算没有脱斡救了连城这件事,她也认为脱斡才是最好的人选,原因无他,脱斡是这三个王子之中势力最薄弱,克烈部人最不服的一个。太师的母族在克烈部几乎拥有可以一手遮天的权力,布和自己文韬武略,深受忽尓扎忽思的宠爱,唯有脱斡,不温不火,虽然什么都不赖,可也没有什么是他擅长的,这样的人,应该是最好把控的才是。

“太师有一个致命的缺点,难道玺儿你没有发现么?”夜月明不紧不慢地提点了一句帝玺。

帝玺思忖片刻,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殿下说的是……查查尔汉?”

“正是他。般若跟小王说,太师几乎对查查尔汉言听计从,他说什么他都会去做,而太师自己虽然能力不弱,可查查尔汉却是一个只会吃飞醋的笨蛋,这种人呆在太师的身边,太师就算再英明神武,都要栽跟斗。”夜月明说着,笑意从唇边划过,看起来竟然有些阴测测的。

帝玺看着这样的夜月明,猛地一惊,这一惊讶,她居然脱口而出了一句她从来没有想过的话:“该不会因为虞渊是你的软肋,所以你剜骨剔肉……”

她这话没说完,就立刻明白自己说错了话,可话已经出口,夜月明再迟钝,这一刻他的脸色也已经变得极为难看了。

“殿下,我不是这个意思……”

“郡主不必解释,小王就是亲手害了虞渊。”夜月明用他冷到极致的语调,冷冷说完这句话之后,朝帝玺摆了摆手:“所以小王奉劝郡主,不要跟小王走得太近,否则说不准什么时候小王就会把你也害了。”

夜月明说罢,居然连告辞都不说,直接推开毡房的门帘走了出去。

帝玺见夜月明似乎真的生气了,一时间也有些不太好受,可让她这会儿去阻拦夜月明,她也一样做不到。

她知道夜月明是什么样的人,就像她也相信,夜月明知道她是什么人一样,无论是不是气话,夜月明到底会缓过来的,她与他都知道什么叫大局为重,也都知道,无论何时何地,会替人背负那些沉重的罪孽的人,仍然是自己。

除此之外,帝玺现在对夜月明的感情也有些复杂。

在洛羽说出关于夜陵的事情之前,她与夜月明是绝绝对对对的好朋友,甚至可以说是生死之交,可在她知道往事之后,她对夜月明的感情已经潜移默化发生了一些变化。

她一时之间还无法消化夜家人就是她这一生不幸的罪魁祸首的事实。

“玺,往事莫想莫追,我会告诉你关于夜陵的往事,只是因为你需要知道,但是你不该有仇恨之心,纳不是你。”洛羽居然极为难得地开导了一番帝玺,可帝玺却一个字儿都没有听进去。

第409章 盘问(8)

相反,她看着洛羽,竟然语气带刺:“你关心的从来不是我,你只是担心我若是有了仇恨之心,苏卿离就未必会来找我了。”

“你这么肤浅地认为,苏卿离会因为你所有变化而舍弃你?”洛羽的笑容似乎在这一刻充满了讽刺的意味。

“不论是不是,但是苏卿离绝不喜欢那样的我。”帝玺说着,内心却补了一句,如果变成他最讨厌的样子,那么对谁都好。

“放心吧,你还未必能活到苏卿离见到你。”洛羽说罢,朝帝玺一摆手:“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帝玺见他下了逐客令,便也不多待,当真走了。

洛羽每一次离开她很长时间,都会带回来一些令她震惊的消息,而这一次他跟她所说的事情,无疑是最让她震惊而且难以接受的。

甚至,帝玺心中隐隐觉得,在夜陵屠村与青鸾之间,说不准还有另一条线牵着,只是她还不知道其中内情,找不到关键点罢了。

她这般漫无目的地胡乱瞎走,很容易就走出了事情,当帝玺发现自己触了霉头的时候,一切都已经为时已晚了。

“这不是那个喊人俘虏么?怎么,居然敢在我们窝鲁朵城这么来去自如?连撞到我都不说一声道歉的?”

被帝玺给撞了一下的男人,说话的语气非常熟悉,帝玺因为与他相撞,愣是按坏了不少水果,才勉强站稳身子,待她回过神,一看面前挑刺儿的人,脸上立刻写满了不耐烦。

查查尔汉,太师名义上的兄弟,实际上的男宠。

怎么早不碰到他晚不碰到他,这会儿偏偏与他撞了个满怀?

帝玺只觉得心中烦极了。这种胸无点墨的男人,真要恶心起人来,恐怕比女人还让人觉得可怕,更何况,她是领教过查查尔汉的能力的。

查查尔汉见帝玺只是瞅着他,却没有应答,脸上多少便有些挂不住了,他甚至动手一把抓住了帝玺的衣襟,喝道:“该死的奴隶,我在跟你说话,你听到没有?”

“我只听到有狗在乱叫,人却没见到。”帝玺对查查尔汉这种仗势欺人的玩意儿可以说是烦透了,加上她本来就在思考洛羽所说的话,更是不想搭理这种人,因此,在面对查查尔汉的时候,帝玺失去了最基本的耐心。

查查尔汉在窝鲁朵城向来是横行惯了的,除了忽尓扎忽思,布和和脱斡,查查尔汉就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一般,不管是谁都要给他一个薄面,时间久了,查查尔汉自己都有些飘飘然了,此时此刻的查查尔汉,早就不是当时刚刚成为太师男宠之时的人了。

“好你个不知死活的奴隶,真以为脱斡王子能够护得住你?我若是要你死,谁也拦不住。你们把这个女人绑了,我要把她扔进鄂尔浑河喂鱼!”

帝玺见查查尔汉发怒,丝毫不觉得害怕,她就跟看着一个笑话一样,看着查查尔汉:“越权,你这么目无法纪,小心连累太师。”

“太师王子迟早是克烈部的大汗,我怎么会连累他?”

“愚蠢至极。”帝玺冷冷一笑,在大街上居然非常大声地喊道:“咱们的大汗要立布和王子为大汗了。”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大汗明明承诺过太师王子,下一任克烈部大汗是太师。”

查查尔汉把猪队友三个字表演得淋漓尽致的,帝玺本来只是故意这么说,想要刺激一番查查尔汉,让他到时候好在太师的耳边吹吹枕边风,哪里想到这人居然这么没有脑子,连宫闱秘事都敢这么随便说出来。

“原来是这样,难怪你这么有恃无恐。放开我,我自己会走。”帝玺见查查尔汉的人围了上来,而且不由分说抓住了自己的双手,便狠狠一甩,愣是把抓着她的人的手给甩了开:“你们碰我,我嫌脏。”

本来只是因为开小差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哪里想到竟然成了兄弟阋墙的又一个导火索,出征之前,夜月明早就埋下了一个引线,她今天与查查尔汉这一撞,更是将这个引线加粗了。

这一对看起来还算不错的兄弟,在查查尔汉的推波助澜下,很可能会帮助帝玺与夜月明完成自己的谋划,这或许就是运气来了挡也挡不住吧。

帝玺似乎已经见证到了太师和布和争锋相对的场景,几天后大军开拔,一场好戏绝对要上演了。

“你们好好伺候着这个该死的奴隶,我要用她来祭奠我们的河神,祈祷明年草原仍然水草丰美。”查查尔汉一点儿也不觉得自己先前说的话有什么不对的,他的表情甚至看起来很是自豪,帝玺看在眼中隐隐发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地跟着查查尔汉的手下走了。

如果事情顺利的话,说不准脱斡也会被搅和进来,秦问若是知道这一切,恐怕做梦都会笑醒吧。

帝玺貌似不甘不愿地跟着查查尔汉走到了鄂尔浑河的边上,查查尔汉似乎觉得单纯把帝玺推下去一点儿也不解气一般,非但让手下的人把帝玺给五花大绑了,甚至还让他们搬来了几块巨石,绑在了帝玺的身上,

帝玺一看这个阵仗,不由得摇了摇头。

查查尔汉人不怎么聪明,可做事实在是太心狠手辣了,他居然想用沉尸的方法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你为什么一点都不害怕?”查查尔汉让手下把石头绑好之后,本想欣赏一番帝玺惊恐的表情,然而没想到,帝玺的表情居然冷冷淡淡的,似乎被绑着的人根本不是自己一样。

帝玺瞥了一眼查查尔汉:“我又死不了,为什么要害怕?”

“你什么意思?”查查尔汉那个发育的不太好的大脑一下就转不过弯来了,他格外好奇地看着帝玺,问道。

帝玺却懒得跟他解释许多:“我不太会说蒙语。”

其实真要解释起来,帝玺相信自己现在的蒙语水平应该能勉勉强强说明白的,可是面对查查尔汉,她实在是懒得说。

在窝鲁朵城之内,她放出讯号给大街上的人,其实除了让布和手下的人知道忽尓扎忽思其实还别有打算之外,最重要的就是传递出自己的消息。这三个皇子中,无论是谁,如果从下人的口中得知她居然知道忽尓扎忽思的打算,这些人就算个个都是马上得道飞升的高人,都不会能坐得住屁股。

无心插柳柳成荫,这一回帝玺又要因为查查尔汉的一个无心之举,得到最好的回报了。

第410章 丛林(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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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心插柳柳成荫,这一回帝玺又要因为查查尔汉的一个无心之举,得到最好的回报了。

查查尔汉也不知从哪里来的气,对帝玺可以说是深恶而痛绝之,待手下把帝玺给捆结实之后,他居然亲自动手,把帝玺给推进了湍急的鄂尔浑河之中去了。

喝水立刻劈头盖脸地涌了上来,帝玺自觉不算是个旱鸭子,可在鄂尔浑河之内,身上沉着数块巨石,不由得她多发挥,就被石头的重力给带着往下沉了。

咕噜噜咕噜噜,帝玺刚入水就结结实实喝了一肚子的水不说,而且因为查查尔汉的这一脚实在是太突然,她甚至都还没有做好准备,人一下去,久本能地灌进去了一口水,而有一有二就有三,那河水就跟不要钱一样,立刻灌满了她的肚子。

帝玺再也不敢粗心大意,她立刻用灵气将身上绑着的绳索给划了开来,石头的拉扯力一消失,帝玺顿觉轻松,也就能憋住一口气往下游继续游下去了。

入水前,帝玺本想浮出水面就去找查查尔汉的麻烦,可转念一想,她此时此刻消失说不准能起到更好的推波助澜的作用,因此这个念头很快就从她的脑海里消失了,转而继续往下游游去。

只是有一点,她恐怕需要通过洛羽给莲城传个话,免得莲城担心,再发生什么意外。

好在她与洛羽之间尚且可以i 通过共同的神魂沟通,虽然洛羽对此极为厌烦,而且在她灵气稀薄的时候,这种介于神魂的沟通几度中断,可在鸾羽植入体内之后,这种联系又能重新使用了。

为报平安,帝玺不得不使用这个最稳妥的办法。

等到帝玺上岸,已经与窝鲁朵城有一定的距离了,她四下张望了一会儿,确认附近没有查查尔汉或者是克烈部的人之后,才从水中爬了起来。

她抖了抖身上的水珠,用灵气自上而下扫了一遍,便也久将身上的水渍全部驱掉了。

等到她上了岸,四下一张望,不由得笑了起来。

这附近用荒凉来形容都有点委屈荒凉这俩字了。

照理说河流边上定然会有人鸟鱼虫的踪影的,可是这附近非但什么都没有,甚至连牛马都见不着,只有滔滔河水与蓝天白云,映着青青牧草。

唯一让帝玺觉得还算庆幸的,应该是不远处有一座消瘦的山。

之所以用消瘦来形容一座山,是因为这座山全然不像寻常的山,下大上小,而是上下一般粗细,甚至在山中间的位置,还隐隐凹进去一些,像是个站立着的人一般。

帝玺自忖也见过不少山峦了,可如此形貌的山实在是闻所未闻,但是山形虽然奇特,却仍然能够看得出来,这座山上应该有不少可以吃的东西。

毕竟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她现在能够做的只有下河捕鱼和山上采食两条路。相比之下,她身上没有火折子不说,就算用灵气生火,附近也没有可以利用的木材,换而言之,无论如何,她都要进山。

帝玺稍稍呼了一口气,刚准备朝山上走去,突然就觉得心口微微一疼,她一感觉到这种疼痛,立刻露出了哭笑不得的神情。

洛羽居然比她还心急,她还没找他,他就先来找她了。

“你现在在哪里?为什么我听到布和手下的人说,查查尔汉把你沉河了?”洛羽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焦灼。

帝玺轻声一笑,回答道:“消息还挺灵通的,的确是查查尔汉把我沉湖里的,不过他哪里能要了我的命?我就干脆逃了。”

帝玺一边说着一边朝着那座长相奇特的山走去。

洛羽的口气听起来却有些不善了:“查查尔汉居然真的这么对待你。”

“喂喂喂,洛羽,为什么我感觉到你的语气里头有杀气?查查尔汉可是挑起这三兄弟的最大导火索,你可要替我看好他了。”帝玺一听洛羽的语气不太对了,连忙说道。

洛羽那边沉默了一会儿,随后他才说道:“那你现在在哪里?不打算回来?”

“我现在失踪会比较好,毕竟让查查尔汉背上一条人命,会激怒很多人。对了洛羽,告诉连城,我没事,还有,必要时候放出消息给忽尓扎忽思,他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一定会帮我达成目的的。”

帝玺胸有成竹地说完,已经快走到山脚下了,她抬头朝上一看,不由得啧啧了两声。

远处看的时候尚且不觉得这座山有多高大,哪里想到真的走到这座山前,才发现这山居然可以算得上高耸入云:“洛羽,你见过什么山上下一般大小的么?”

“你开什么玩笑?除了黄泉与冥界的交界处有一座上下颠倒的山之外,没有上下一般大小的山,你在说些什么?”洛羽说话的语气从带着杀气变成了疑惑不解,听他的语气,反倒更像是觉得帝玺得了失心疯一般。

“我也没见过,所以觉得很奇怪。你放心吧洛羽,等到了时候,我自然会出现的,这些日子连城还要麻烦你多费些心,般若捏碎了一颗佛珠救连城,有时间最好你也跟般若碰一碰面。“

自从般若被查查尔汉叫走之后,帝玺便再也没有见到般若了,若不是知道般若的能力绝不是他们这些凡人能够轻易解决的,说不准帝玺还会担心一下般若的安危。

”般若不用担心,你好自为之。“洛羽留下这一番话之后,切断了与帝玺之间的联系。

帝玺耸耸肩,朝着山上久走了上去。

这座山虽然从外面看起来近乎就是直上直下的难以攀登,可真的走进山里,才会发现,其实这座山只是山势陡峭了一些,除此之外与寻常的山体并无不同。

奇特的地貌实际上是因为这里的树木分布非常奇特,枝叶较为瘦小的输被人种在了半山腰,因此从外头看去,就会觉得这座森林跟个葫芦似的,而实际上,这种看起来奇特的地貌,却是因为树木而改变的。

当帝玺注意到这一点的时候,她不由得对这片森林的栽种者,或者说是大自然,感到无与伦比的惊讶与佩服。

走进山中,里头各色各样的鲜花树木与飞禽走兽,便很快吸引了帝玺的注意。

草原上因为独特的气候,因此其实树木是不太能够长得非常高大的,反倒是草类,繁殖得非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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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1章 丛林(2)

然而这座山却反其道而行之,除了树木之外,其余植物一概都有些奄奄一息的样子,这种很是怪的风景,也让帝玺对这个地方多了许多好。!

沿着陡峭的山路往山里面进发,绕过十几个弯道与山坡之后,帝玺才走入了山腰,那些枝叶不太繁盛的树木稀稀落落地扎根在地,偶有怪石嶙峋,鲜花一路,大部分山路都是林深幽幽,空谷回响。

等到帝玺在山腰处略作休息,外头的天色已经渐渐开始黑了,森林里头出现了别的动物的声音,虽然不算大声,但也窸窸窣窣的,似乎在提醒着她,这座山里头真正的主人,开始出来活动了。

帝玺实在是缺少丛林生活的经验,偶尔几次进山都是在很久很久以前了,最近一次进山也有阿意帮衬,并不需要她做什么,不像现在,偌大的山里头,除了他大概也不会有别人了。

帝玺四下看了看,干脆开了天眼以观察附近的情况,免得有猛兽出没,白白伤了自己。

好在丛林里因为太阳落山,出现了各色各样的响动,但是帝玺的周边却没有出现大型猛兽的踪影,这让帝玺能够稍稍松一口气,可随即而来的另一个问题,也马摆在了她的面前——这座山里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些吃食。直到半山腰,都没有能够采食的野果用来果腹。

等到天色彻底黑下来,若是还没有东西可以用来充饥,只怕帝玺在这山里头也过不了多久了。

思来想去,帝玺决定冒一次险,做一个陷阱诱捕山里头的动物,然后捡一些柴火用来烤熟食物。

有了这个想法之后,她立刻寻了个还算宽敞的地带,用藏灵匕削了不少箭簇放在身边,然后用碎木屑燃起了篝火,用来吸引夜间动物的注意力。

她自己则窜了树,呆在树查看篝火附近的情况。

或许是火焰噼里啪啦的声音加火光明艳,不多时,帝玺看到有一只羊冲着篝火走了过来。

这只羊不同于草原部族放牧的羊,它的角看起来更像是两把锐刃,尤其是外薄内厚的样子,更是像极了平素人家常用的匕首。

帝玺看着这只羊四下张望着,怎么也不肯往篝火方向再往前走一步,便干脆眯起了一只眼睛,将手的木头箭簇对准那只羊的眼睛之后,屏住呼吸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后,突然将箭簇扔了出去。

那山羊毕竟只是一头羊罢了,它蹄子一晃,还没下一步动作的时候,箭簇刺进了羊眼。

那羊立刻受了惊开始四处乱撞,帝玺见时机已到,立刻从树跳了下来,手藏灵匕微微一转,一下割掉了山羊的一只前蹄。

鲜血四溅,山羊发出一声鸣叫,跪在了地,帝玺见状,硬是逼着自己尽量不去看喷涌出来的血迹,将山羊彻底杀死。

等到山羊不再发出声响之后,帝玺的脸色也苍白得几乎不能看了,她的全身都被汗水沁满了,拿着藏灵匕的手也在不停颤抖,看起来似乎害怕极了。

帝玺大口大口喘息了一会儿之后,一屁股跌坐到了地。

本以为自己现在晕血的毛病已经好很多了,哪里想到真的见到那么多血,还是会心悸难受,虽说不至于晕厥,可她现在却是的的确确一点儿劲都使不了。

看着眼前的山羊,熊熊燃烧的篝火,还有地一滩又一趟的血迹,帝玺实在是没有力气再动弹哪怕任何一步了。

面对这样的情况,她只能选择暂时休息,稍作调整,等这股难受的劲儿过去了,再缓缓图之。

可屋漏偏逢连夜雨,帝玺还没等到自己缓过来,从天眼里看到了两只狼和一群虎豹,从四面八方走了过来。

糟了,血腥味吸引了这些丛林里的猛兽,如果她不赶快起来逃跑,恐怕不会是这些猛兽的对手。

可算她想走,又谈何容易?鲜血对她来说像是剧毒,被剧毒包围着,她根本没有脱身之力。

眼见着猛兽越来越近,她却仍然束手无策,一时间急出了一身汗,竟然分辨不出到底哪些是因为害怕,哪些是因为晕血了。

“嗷呜~~~”帝玺还在思考着要如何战胜晕血速度逃离这里,听到那两只狼一前一后发出了嚎叫。

帝玺是再傻,也知道这是狼群在寻找朋友的帮助。本来她因为抵抗不了血液的力量而难以起身,如果再来一大群狼,她非得交代在这里不可。

知道此时此刻,她才有些后悔,为什么非要猎杀山羊,给自己找了这么大的不痛快。

帝玺还在埋怨的时候,三五只老虎已经走出了矮灌木,出现在了帝玺的视线之。

帝玺拿着藏灵匕看着这几只老虎,肠子都要悔青了。

那几只老虎似乎也在同一时刻看到了帝玺,然而它们只是象征性地对帝玺吼了两声,似乎是在威胁帝玺不许轻举妄动一般,随后踩着猫科动物特有的步伐走向了那只已经咽气的山羊。

见这几只老虎没有攻击自己的打算,帝玺心多多少少松了一口气,同时她还在试图让自己忘记血液给自己带来的巨大负面作用。

那几只老虎走到山羊的边,伸出舌头对着山羊的尸体舔了舔,出乎帝玺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那只被她的藏灵匕所杀的山羊,居然浑身抖了抖,猛的睁开了双眼。

这一下可把帝玺给彻底吓到了。

“你们……你们是什么玩意儿?”帝玺觉得不可思议极了。

怎么会有动物在死后还能复生的?即便知道它们听不懂她说话,她还是壮着胆子发问了。

而这还不是最恐怖的,更恐怖的是,死而复生的山羊似乎有了别的力量,它居然用自己的羊角一下顶翻了其一只老师。

这样的动作简直是在挑衅森林之王的威严,余下的几只老虎冲着山羊扑了去,看那个架势,似乎想要把山羊给活活吞了一般。

那只死于藏灵匕之下的山羊非但丝毫不惧,甚至还顶着羊角冲着扑来的老虎又撞了过去。

一头山羊的力量能有多大?顶翻一个人还有可能,顶翻毫无戒备的老虎也有可能,可全力扑杀的老虎,哪里能是这只山羊能够轻易顶翻的?

两股力量互相碰撞,山羊与老虎各自飞了出去不说,山羊甚至直接摔到了豹子的边。

第412章 丛林(3)

她抖了抖身上的水珠,用灵气自上而下扫了一遍,便也久将身上的水渍全部驱掉了。

等到她上了岸,四下一张望,不由得笑了起来。

这附近用荒凉来形容都有点委屈荒凉这俩字了。

照理说河流边上定然会有人鸟鱼虫的踪影的,可是这附近非但什么都没有,甚至连牛马都见不着,只有滔滔河水与蓝天白云,映着青青牧草。

唯一让帝玺觉得还算庆幸的,应该是不远处有一座消瘦的山。

之所以用消瘦来形容一座山,是因为这座山全然不像寻常的山,下大上小,而是上下一般粗细,甚至在山中间的位置,还隐隐凹进去一些,像是个站立着的人一般。

帝玺自忖也见过不少山峦了,可如此形貌的山实在是闻所未闻,但是山形虽然奇特,却仍然能够看得出来,这座山上应该有不少可以吃的东西。

毕竟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她现在能够做的只有下河捕鱼和山上采食两条路。相比之下,她身上没有火折子不说,就算用灵气生火,附近也没有可以利用的木材,换而言之,无论如何,她都要进山。

帝玺稍稍呼了一口气,刚准备朝山上走去,突然就觉得心口微微一疼,她一感觉到这种疼痛,立刻露出了哭笑不得的神情。

洛羽居然比她还心急,她还没找他,他就先来找她了。

“你现在在哪里?为什么我听到布和手下的人说,查查尔汉把你沉河了?”洛羽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焦灼。

帝玺轻声一笑,回答道:“消息还挺灵通的,的确是查查尔汉把我沉湖里的,不过他哪里能要了我的命?我就干脆逃了。”

帝玺一边说着一边朝着那座长相奇特的山走去。

洛羽的口气听起来却有些不善了:“查查尔汉居然真的这么对待你。”

“喂喂喂,洛羽,为什么我感觉到你的语气里头有杀气?查查尔汉可是挑起这三兄弟的最大导火索,你可要替我看好他了。”帝玺一听洛羽的语气不太对了,连忙说道。

洛羽那边沉默了一会儿,随后他才说道:“那你现在在哪里?不打算回来?”

“我现在失踪会比较好,毕竟让查查尔汉背上一条人命,会激怒很多人。对了洛羽,告诉连城,我没事,还有,必要时候放出消息给忽尓扎忽思,他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一定会帮我达成目的的。”

帝玺胸有成竹地说完,已经快走到山脚下了,她抬头朝上一看,不由得啧啧了两声。

远处看的时候尚且不觉得这座山有多高大,哪里想到真的走到这座山前,才发现这山居然可以算得上高耸入云:“洛羽,你见过什么山上下一般大小的么?”

“你开什么玩笑?除了黄泉与冥界的交界处有一座上下颠倒的山之外,没有上下一般大小的山,你在说些什么?”洛羽说话的语气从带着杀气变成了疑惑不解,听他的语气,反倒更像是觉得帝玺得了失心疯一般。

“我也没见过,所以觉得很奇怪。你放心吧洛羽,等到了时候,我自然会出现的,这些日子连城还要麻烦你多费些心,般若捏碎了一颗佛珠救连城,有时间最好你也跟般若碰一碰面。“

自从般若被查查尔汉叫走之后,帝玺便再也没有见到般若了,若不是知道般若的能力绝不是他们这些凡人能够轻易解决的,说不准帝玺还会担心一下般若的安危。

”般若不用担心,你好自为之。“洛羽留下这一番话之后,切断了与帝玺之间的联系。

帝玺耸耸肩,朝着山上久走了上去。

这座山虽然从外面看起来近乎就是直上直下的难以攀登,可真的走进山里,才会发现,其实这座山只是山势陡峭了一些,除此之外与寻常的山体并无不同。

奇特的地貌实际上是因为这里的树木分布非常奇特,枝叶较为瘦小的输被人种在了半山腰,因此从外头看去,就会觉得这座森林跟个葫芦似的,而实际上,这种看起来奇特的地貌,却是因为树木而改变的。

当帝玺注意到这一点的时候,她不由得对这片森林的栽种者,或者说是大自然,感到无与伦比的惊讶与佩服。

走进山中,里头各色各样的鲜花树木与飞禽走兽,便很快吸引了帝玺的注意。

草原上因为独特的气候,因此其实树木是不太能够长得非常高大的,反倒是草类,繁殖得fe非常好。

然而这座山却反其道而行之,除了树木之外,其余植物一概都有些奄奄一息的样子,这种很是奇怪的风景,也让帝玺对这个地方多了许多好奇。

沿着陡峭的山路往山里面进发,绕过十几个弯道与山坡之后,帝玺才走入了山腰中,那些枝叶不太繁盛的树木稀稀落落地扎根在地上,偶有怪石嶙峋,鲜花一路,大部分山路上都是林深幽幽,空谷回响。

等到帝玺在山腰处略作休息,外头的天色已经渐渐开始黑了,森林里头出现了别的动物的声音,虽然不算大声,但也窸窸窣窣的,似乎在提醒着她,这座山里头真正的主人,开始出来活动了。

帝玺实在是缺少丛林生活的经验,偶尔几次进山都是在很久很久以前了,最近一次进山也有阿意帮衬,并不需要她做什么,不像现在,偌大的山里头,除了他大概也不会有别人了。

帝玺四下看了看,干脆开了天眼以观察附近的情况,免得有猛兽出没,白白伤了自己。

好在丛林里因为太阳落山,出现了各色各样的响动,但是帝玺的周边却没有出现大型猛兽的踪影,这让帝玺能够稍稍松一口气,可随即而来的另一个问题,也马上摆在了她的面前——这座山里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些吃食。直到半山腰,都没有能够采食的野果用来果腹。

等到天色彻底黑下来,若是还没有东西可以用来充饥,只怕帝玺在这山里头也过不了多久了。

思来想去,帝玺决定冒一次险,做一个陷阱诱捕山里头的动物,然后捡一些柴火用来烤熟食物。

有了这个想法之后,她立刻寻了个还算宽敞的地带,用藏灵匕削了不少箭簇放在身边,然后用碎木屑燃起了篝火,用来吸引夜间动物的注意力。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

第413章 丛林(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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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自己则窜上了树,呆在树上查看篝火附近的情况。

或许是火焰噼里啪啦的声音加上火光明艳,不多时,帝玺就看到有一只羊冲着篝火走了过来。

这只羊不同于草原部族放牧的羊,它的角看起来更像是两把锐刃,尤其是外薄内厚的样子,更是像极了平素人家常用的匕首。

帝玺看着这只羊四下张望着,怎么也不肯往篝火方向再往前走一步,便干脆眯起了一只眼睛,将手中的木头箭簇对准那只羊的眼睛之后,屏住呼吸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后,突然将箭簇扔了出去。

那山羊毕竟只是一头羊罢了,它蹄子一晃,还没下一步动作的时候,箭簇就刺进了羊眼中。

那羊立刻受了惊开始四处乱撞,帝玺见时机已到,立刻从树上跳了下来,手中藏灵匕微微一转,一下就割掉了山羊的一只前蹄。

鲜血四溅,山羊发出一声鸣叫,跪在了地上,帝玺见状,硬是逼着自己尽量不去看喷涌出来的血迹,将山羊彻底杀死。

等到山羊不再发出声响之后,帝玺的脸色也苍白得几乎不能看了,她的全身都被汗水沁满了,拿着藏灵匕的手也在不停颤抖,看起来似乎害怕极了。

帝玺大口大口喘息了一会儿之后,一屁股跌坐到了地上。

本以为自己现在晕血的毛病已经好很多了,哪里想到真的见到那么多血,还是会心悸难受,虽说不至于晕厥,可她现在却是的的确确一点儿劲都使不上了。

看着眼前的山羊,熊熊燃烧的篝火,还有地上一滩又一趟的血迹,帝玺实在是没有力气再动弹哪怕任何一步了。

面对这样的情况,她只能选择暂时休息,稍作调整,等这股难受的劲儿过去了,再缓缓图之。

可屋漏偏逢连夜雨,帝玺还没等到自己缓过来,就从天眼里看到了两只狼和一群虎豹,从四面八方走了过来。

糟了,血腥味吸引了这些丛林里的猛兽,如果她不赶快起来逃跑,恐怕不会是这些猛兽的对手。

可就算她想走,又谈何容易?鲜血对她来说就像是剧毒,被剧毒包围着,她根本没有脱身之力。

眼见着猛兽越来越近,她却仍然束手无策,一时间急出了一身汗,竟然分辨不出到底哪些是因为害怕,哪些是因为晕血了。

“嗷呜~~~”帝玺还在思考着要如何战胜晕血速度逃离这里,就听到那两只狼一前一后发出了嚎叫。

帝玺就是再傻,也知道这是狼群在寻找朋友的帮助。本来她就因为抵抗不了血液的力量而难以起身,如果再来一大群狼,她非得交代在这里不可。

知道此时此刻,她才有些后悔,为什么非要猎杀山羊,给自己找了这么大的不痛快。

帝玺还在埋怨的时候,三五只老虎已经走出了矮灌木,出现在了帝玺的视线之中。

帝玺拿着藏灵匕看着这几只老虎,肠子都要悔青了。

那几只老虎似乎也在同一时刻看到了帝玺,然而它们只是象征性地对帝玺吼了两声,似乎是在威胁帝玺不许轻举妄动一般,随后就踩着猫科动物特有的步伐走向了那只已经咽气的山羊。

见这几只老虎没有攻击自己的打算,帝玺心中多多少少松了一口气,同时她还在试图让自己忘记血液给自己带来的巨大负面作用。

那几只老虎走到山羊的边上,伸出舌头对着山羊的尸体舔了舔,出乎帝玺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那只被她的藏灵匕所杀的山羊,居然浑身抖了抖,猛的睁开了双眼。

这一下可就把帝玺给彻底吓到了。

“你们……你们是什么玩意儿?”帝玺觉得不可思议极了。

怎么会有动物在死后还能复生的?即便知道它们听不懂她说话,她还是壮着胆子发问了。

而这还不是最恐怖的,更恐怖的是,死而复生的山羊似乎有了别的力量,它居然用自己的羊角一下就顶翻了其中一只老师。

这样的动作简直就是在挑衅森林之王的威严,余下的几只老虎冲着山羊就扑了上去,看那个架势,似乎想要把山羊给活活吞了一般。

那只死于藏灵匕之下的山羊非但丝毫不惧,甚至还顶着羊角冲着扑上来的老虎又撞了过去。

一头山羊的力量能有多大?顶翻一个人还有可能,顶翻毫无戒备的老虎也有可能,可全力扑杀的老虎,哪里能是这只山羊能够轻易顶翻的?

两股力量互相碰撞,山羊与老虎各自飞了出去不说,山羊甚至直接摔到了豹子的边上。

豹子本来只是寻着血腥味而来的,被山羊一撞,立刻对着山羊就张开了血盆大口,那山羊在地上打了个滚,居然又一角顶翻了豹子。

帝玺这下彻底呆住了。她根本不知道眼前发生的这一幕究竟是因为什么。

她因为眼前发生的奇异的一幕而暂时忘记了自己现在的处境,居然动用了灵气,试图控制山羊。

那山羊一接触到帝玺的灵气,帝玺就打心眼里感到无边的寒意。

不对劲……不对劲极了。这只山羊为什么有妖类的力量?难道它其实是一只妖物么?

不,不对,如果是妖物,她不可能会察觉不出来,更有可能的是,它是现场妖变的,因此妖气还没有席卷它的整个身子。

可她不是妖,来的这些动物也不是妖,附近也没有可以作为媒介的东西,它也决不可机缘巧合下变成妖怪,那么……发生了什么?

帝玺对山羊释放的灵气被山羊顶破之后,那只羊冲着帝玺就冲了过来。

彼时帝玺还在思考,本能感知到有东西要袭击她的时候,她居然一下飞身而起,站在了树冠上。

树下,气急败坏的山羊发出了本不属于自己的嘶吼声,一次次地开始撞击那棵要两人才能合抱的大树。

帝玺却站在树冠上,巍然不动。

她必须好好想想,到底是哪里出了岔子,到底是什么,导致山羊发生了这样的异变。

她将方才发生的一切都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却仍然没有发现任何问题,思前想后,唯一的可能性,居然落在了藏灵匕的身上。

藏灵匕是妖物?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作为拥有苏卿离一魄的物件,藏灵匕拥有的应该是绝对的正义与仙气才是,又怎么会有渡化动物成妖的能力?

可如果不是藏灵匕,又还能是什么?

帝玺心中暗暗坐了个决定,她要做个试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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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4章 丛林(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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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鸾摆摆手,说道:“你没来过这儿,不知道这座山的奇特之处。这座山只要下了大雪,就会隔断下山的路,我的意思不是山路被掩埋,而是这座山会从中部被掏空,断掉下山的路,而且……断掉的地方会有暴风席卷,直到山顶雪化,暴风才会消失。咱们草原上的人都认为这座山是神山,也非常膜拜这种现象。”

帝玺听了啧啧称奇。她还从没见过有山会是这样的。

“看来你似乎不太信,等雪停了我可以带你去看看。”离鸾说着,走到外头看了看:“嗯,肉也快熟了。”

帝玺却没有继续听离鸾的话,她似乎猜到了那些妖化的羊和老虎,为什么在山顶逡巡了一会儿之后就走了,离鸾所说的大雪封山,应该就是最大的原因了。

这种情况下滞留在山顶,是会被饿死的。

“化雪化过多长时间?”帝玺看着外头越来越厚的积雪,心里头隐隐有些担忧。

“最长的一次化了一个月。”

帝玺隐隐有些头疼:“那按你看,这回化雪要多久?”

离鸾用手抵着眉眼朝外头极目远眺了一眼,说道:“五到十天吧。如果还会继续下雪,恐怕要半个月。”

这个时间还算勉强能够接受:“对了,离姑娘,这里距离缪尔峰有多远?”

“缪尔峰?不远,等雪停了你就能看到缪尔峰了。”

帝玺有些愣怔:“那是不是这里离哈拉和林也很近?”

离鸾狐疑地看了帝玺一眼,摇摇头:“那倒有些距离。”

“好,谢谢。”帝玺道了一声谢,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离鸾一听,忍不住笑出了声:“要不你先吃点儿垫垫肚子吧?反正也熟了。”

离鸾说着,从腰间抽出一把银亮的匕首,走到外头去割肉了。

帝玺本来被饿意折磨得一点儿话都不想说,这会儿看到离鸾出去了,她的目光却深邃了些许。

离鸾用的那把匕首,柄上嵌着绿松石,匕首则是由银子制成的,怎么看都不是寻常人家能够用得起的匕首,离鸾恐怕不像她所说的那般,只是住在附近的屋子里。

草原人向来随草迁徙,除了秦问的撒马尔罕城和克烈部的窝鲁朵城之外,其他的城池都是一个可流动的大型毡房区,除此之外,最为特殊的也就只有哈拉和林了。

作为草原上的民族建立起来的政权,乞颜部却在秦问与克烈部之前就选择了定居,因为依靠着摩尔斯山,哈拉和林的百姓早就养成了半牧半耕的生活习性,也正是因为如此,乞颜部也是唯一一个可以不依靠掠夺外来资源自给自足的部落。

百年来的资本积累,乞颜部所掌握的水草,骏马都是克烈部和秦问的十五部难以匹敌的,克烈部有野心,所以才想要打下哈拉和林作为自己的战略大本营,以跟秦问一争高下,而秦问则因为乞颜部向来不生事,因此即便也看上了乞颜部的丰厚资源,却从来没有动过杀心。

离鸾却不可能是秦问十五部以及克烈部的人,她说蒙语时的口音与秦问的人和克烈部的人都全然不一样,或许是因为她的长辈有汉人的缘故,她说起话来反倒更有些夜月明说蒙语时的味道,可又截然不同。

帝玺猜测,离鸾很有可能是乞颜部的人,而且说不准还是乞颜部大家族的女儿。只是如果当真是这样,为什么她会独自一人上山,甚至还掌握了这么多生存技能呢?归功于是草原部族的人民这一点,似乎不太能解释的通。

好在离鸾并没有继续给帝玺猜测的时间,她很快就割下了一大块牛肉,用匕首挑着送到了帝玺的面前。

帝玺伸手触碰了一下牛肉,顿时被烫的龇牙咧嘴的,可地上又很脏,总不能就这么直接放下去,一时间反倒有些踌躇了。

离鸾见状,拿出一根削好两头的木头往地上一插,然后将肉插入了木头里头:“你有刀么?没有的话就等稍稍凉一些再吃吧,这里风雪大,很快就会凉的。”

帝玺嗯了一声,随后将藏灵匕拔了出来,割下一小块肉放入口中,明明只是用火烤熟的食物罢了,但是此刻吃起来竟然格外香甜,帝玺竟然不知不觉间,就把离鸾挑进来的一方肉全都吃干抹净了。

离鸾见帝玺吃得如此入神,忍不住笑了笑,随后又挑了一块肉进来,滋滋冒着热气的牛肉散发出食物最原本的清香,离鸾自己也用匕首割了一块肉,大口大口嚼着,俩人愣是吃到肚子滚圆才停了下来。

离鸾水囊里的水俩人一分也就喝完了,于是俩人将刚刚落下的雪花拢了拢,捧起来放入水囊里,等到雪化了,便又是一壶清泉。

“距离天亮时间还早,你先休息吧,我在外头守着。”离鸾吃饱喝足之后,往那小小的篝火里头又添了点柴,免得它熄灭。等火势渐渐旺了,她便走出了这个小小的洞穴,用帽子兜住了脑袋,在雪地上坐了下来。

帝玺见状,又哪儿好意思一个人待在山洞里面享受篝火?她拢了拢身上的衣衫,也走了出来,坐到了离鸾的身边。

离鸾挑眉瞅了帝玺一眼:“为什么不进去?”

“长夜漫漫,一个人呆着太无聊了。”帝玺言不由衷地说着,目光平视前方,意识也有些飘远了。

“这样的风雪夜我经历地多了,早就习惯了,但是看你应该是富家小姐,恐怕什么苦都没吃过,如果不是我正好上了山,你或许都被困在这里活活饿死自己了。”离鸾似乎想到了帝玺方才狼吞虎咽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

帝玺也不觉得害臊,她略勾了勾唇角,笑道:“的确如此,如果不是你,我可能真的饿死了。”

“所以应该说我们还是有缘分的。”离鸾欲言又止,扭过头来看着帝玺,直看到帝玺都觉得心里头有些发麻了,她才继续说道:“其实……我知道你是谁,我也知道……我定然会在今天遇到你。”

“嗯?这话是怎么说的。”帝玺觉得这些话说的有些不着边际,好像是有人刻意而为之一样,只是可惜,落了下乘,看起来也就不那么顺其自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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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5章 丛林(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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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鸾耸了耸肩,胳膊肘放在了膝盖上,双手捧着自己的脸颊,声音悠远绵长:“有个很年轻的公子哥,长得很好看,他在去年突然找到了我,说我会在今天遇到一个叫帝玺的姑娘,他跟我说你会遇到危险,让我保护你,这虽然是无稽之谈,但是我却相信了,所以今天,其实我是按照自己内心的意愿,特地上山来的。”

“这或许可以证明你心地善良。”帝玺随意回了一句,心里头却飞快转动开来了,她在思考,这位很年轻的,长得很好看的公子哥,会是谁。

洛羽?这似乎不像是洛羽的作风,如果他早就知道她会遭遇今天的这一切,也不会被他们甩下,更不会在她上了岸之后,立刻火急火燎地来问她现在在哪里,情况怎么样。

而且,洛羽这人,哪怕做的事情再无耻,他也绝不会藏着掖着,一定会明明白白告诉别人。帝玺推断,告知离鸾此事的人,绝不可能是洛羽。

除此之外还能是谁呢?

“爹娘常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不管那人说的是真是假,对我来说不过是浪费一天的功夫罢了,如果当真能救你一命,岂不是天大的好事?”离鸾说着说着,先把自己逗笑了。

帝玺看着离鸾这般纯真的笑靥,实在是看不出来,这个姑娘居然能一个人在山间生存这么久,甚至还一点儿也不怕。

“对了,你说的那个公子长得什么样,你还记得么?”

帝玺这一问,离鸾连连点头说道:“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那公子长得真的是太好看了,好看到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帝玺嘴角一抽,算是确认了离鸾不是纯正中原人的身份。寻常人谁不知道这俩成语是形容女人的?形容一个男人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这不是在骂人家是人妖么?

“能不能描述一下?”

离鸾薄唇一抿,高深莫测地一笑:“说也说不清楚,要不我画给你看好了。”

“你会画画?”这实在是一个意料之外的惊喜。

离鸾颇为自豪地嗯了一声,然后拉着帝玺的手带着她进了山洞,随后拔出那根插在地上的木条,动作利索地画了起来。

离鸾似乎是学了很长时间画画的,每一笔每一划都干脆利落,而且她的线条非常扎实,即便是用木条在地上作画,她也仍然能够划出每一条线的势,或轻或重,或粗或细,每一条都独立在外,却又相互联系在一起。

不一会儿,离鸾就收了笔,帝玺一看她所画下的人物模样,不由得大吃一惊。

离鸾画下的人物,分明就是苏卿离!

“你什么时候看到他的?他又什么时候走的?他说没说过他叫什么,现在住在哪里?”帝玺一把抓住了离鸾的双肩,目光熊熊地看着离鸾,她的语气急促而张皇,似乎恨不得把离鸾知道的关于苏卿离的每一点信息都套出来。

离鸾见帝玺这副模样,隐隐约约间猜到帝玺恐怕与此人关系匪浅,可她问得问题,离鸾却一个也回答不出来。

她与苏卿离不过是萍水相逢,她请他喝了一杯水,他对她说了一番话罢了,当话语结束,苏卿离便朝着来时的方向走了,她也不过是记住了他的音容笑貌罢了。

面对帝玺连珠炮一般的问话,离鸾一个也答不上来:“对不起,姑娘,我什么也不知道。”

帝玺愣了愣,随后摇头苦笑:“对啊,他又怎么会跟别人透露自己的一点信息?怪我太心急了,对不起。”

“没事,我能感觉出来,他是你很重要的人对不对?即便看着画像,你的眼神也充满了浓郁的情绪,你爱他?”离鸾问道。

帝玺的目光狠狠一收缩,随后有些迷惘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只是很依恋他,除此之外,应该没有别的感情了吧?爱不爱他?我不知道。”

她只知道,在她心里,连城与苏卿离一样重要,可究竟爱的是哪一个,她其实根本分不清楚。连城?还是苏卿离?有的时候,帝玺甚至在想,如果他们俩是同一个人就好了,可连城与苏卿离长得明明不一样,而且苏卿离怎么会朝她吐口水?

离鸾的话更是绝了帝玺心中的这个念想。离鸾是去年才见到的苏卿离,这足以证明,苏卿离一直都是孤身一人在世间行走的,而且,他应该拥有所有的记忆,那么,他为什么不来找她?为什么还会闯入她的幻境之中,对她如是这般提点了一番?

帝玺隐隐觉得,苏卿离这是有意要避开她,却又担心她的安危,所以才会留下离鸾在危急时刻救她一命。

可对于苏卿离来说,这么做明明就是背叛天规的。为了她,难道他不惜再次违背天规么?

“你爱他,你的眼神说明了一切。”离鸾看着帝玺的目光变得很是温柔:“我的母亲看着父亲的时候,就是这样的目光,长情而不热烈,温柔而不浓郁,一切就像是细水长流一般,顺其自然。”

“是么?”帝玺却没有将离鸾的这番话听进耳朵里。对苏卿离,她的感情实在是太过复杂了,当年的种种在她心里埋下了对苏卿离全然不同的种子。它们开花之时,又爱又恨,有情又怨,互相交织,相辅相成,时间越久,她越分不清。

或许在最开始,她的的确确是爱着苏卿离的,可现如今,如此多的感情交织在一起,她还爱么?她不知道。

“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离鸾说着,不自觉地勾起了唇角:“我也曾经深爱着一个少年,可是他只存在于我的梦境之中,我从未见过他。”

“也许是时间未到呢?你总有一天会遇到那个人的。”帝玺不知为何,与离鸾相处不过短短几个时辰,就打心眼里已经把离鸾当做好姐妹看待了,而离鸾或许也是如此,俩人才能如此投缘。

“天快亮了。”帝玺的目光越来越远,穿透了雾霭,穿透了仍然洋洋洒洒下着的大雪,一片白茫茫的大地上,苏卿离的画像变得越来越模糊,越来越看不清了。就像是她也开始看不懂苏卿离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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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6章 狩猎(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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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快亮了。”帝玺的目光越来越远,穿透了雾霭,穿透了仍然洋洋洒洒下着的大雪,一片白茫茫的大地上,苏卿离的画像变得越来越模糊,越来越看不清了。就像是她也开始看不懂苏卿离了一般。

离鸾干净利索地把昨天生起的篝火熄灭了,然后用细雪把痕迹掩埋了之后,拽了一把帝玺:“咱们得去找一个更安全的地方呆着,这里呆了一晚上已经留下了我们的气味,山顶上有一种猴子,会追踪其他生物的气息,最多六个时辰,如果再待下去,这些猴子恐怕就要把我们当成不速之客了。”

“不去看看能不能下山么?”帝玺想去亲眼看一看那种神气的景观。

离鸾似乎也看出了帝玺的心中想法,她微微一笑,将腰间的匕首拔了出来,握在右手中,说道:“那我们就去看看,反正天要亮了,雪势应该会小一些了。”

帝玺颔首,跟着离鸾一起朝着山下的道路走了下去。

离鸾对这座山可以说是非常熟悉的,她带着帝玺所走的路也不是帝玺从树上飞来之时所经过的那一条道路,虽说山势很急,但是离鸾挑选的道路却格外平坦,上山下山都不会觉得特别突兀。

跟着离鸾走到天色破晓,太阳越出云层,暴雪渐停,他们才走到了离鸾所说的山腰部。

帝玺走到接近山腰位置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皑皑白雪覆盖下,一个长条形状的黑洞样的凹陷。

为了以防万一,离鸾给了帝玺一根绳子,好让她能够将自己绑起来,免得出了意外滑落下去。

帝玺将绳索绑在了腰间,另一层绑在了一颗看起来就非常结实的树上,确认这棵树不会被她给带倒之后,帝玺才放开绳子朝着塌陷的地方半走半滑了下去。

快卡到塌陷边缘的时候,帝玺一把抓紧了绳子,站定之后,探头往下看了看,果然整座山似乎都被从中间掏空了一般,因为分割面极大,站在她的位置甚至能清楚看到山那头的风景,还有远处绿油油的草地。

这样惊心动魄的美,终其一生,帝玺都不曾见过第二回,看着这样的场景,更是不免沉沦,感叹一句世界真的是太多天地造化了,什么样的情况都可能在这个世界上发生。

离鸾似乎早就看够了这种奇特的现象,因此帝玺虽然看得特别开心,她却是兴致缺缺的,只是靠在一棵大树下,等着帝玺回来。

好在帝玺也不是那种贪看风景的人,过了眼瘾,她也就扯着绳子走了回来。

“看这个情况咱们这几天必须待在山里了。”

离鸾耸了耸肩,轻轻嗯了一声道:“我其实也只是在这座山里过过两次夜,所以……我们得趁着天亮尽快找一个容身之所,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四五天内我们是下不了山了,我身上带的干粮也不多,肯定支撑不了那么多天,我们还得想办法打猎。”

一说起这个,帝玺就想到了那两只被藏灵匕所杀,随后又妖化的动物:“山顶上难道有动物活动么?除了猴子。”

“有是有,不过……我们俩未必能制服。”离鸾看着帝玺,苦笑着说道:“山顶有一种野猪,是不怕严寒也不怕酷暑的,它们也是这座山里唯一一个无论春夏秋冬都不曾离开过山顶的动物。但是这种野猪破坏力惊人,而且体型肥硕,没有五个男人是根本不可能制服它的。”

“但是制服了它,我们接下来几天的口粮就有了对不对?”一饿就无法使用灵气的帝玺,对吃东西可以说有着来自灵魂深处的执念,在她眼里,没有什么是不能吃的,只要能补充能量,哪怕索然无味,哪怕实在难吃,她都能安然吃下去。

离鸾有些愣怔地看着帝玺,随后微微点头:“是。”

“那就捕猎吧。”帝玺几乎没有犹豫地卸下了自己腰间的绳索,语气干练。

离鸾见帝玺似乎是真的想要试一试为她们的口粮而搏斗,便也干脆随着帝玺一道,一边往山顶走,一边将这里的野猪情况说给帝玺听。

这座山里头的野猪不但不畏四季变化,而且攻击力十足,寻常人面对这里的野猪基本就是一个死字。

草原儿郎向来多英勇,可他们从来不会故意去捕猎一头野猪来作为战利品,反倒是豺狼虎豹,更让草原儿郎喜欢,从这点就可以看出,这里的野猪有多不遭人待见了。

好在这里的野猪繁殖率很低,而且从来没有离开过这座山,因此对这里不熟悉的人,甚至都不知道这座山里居然还有野猪这种生物的存在。

帝玺从离鸾的口中大约知道了这种野猪的具体情况,了解地越清楚,她就越觉得不可思议。

这里的野猪甚至会因为环境而变色,这种生物习性一般不会出现在拥有绝对话语权的动物身上才是,可野猪既然能够占领这座山的山头,跟猴子和平共处,又怎么会进化出这样特异的功能呢?

帝玺的问题在不久之后就得到了答案。

离鸾才跟帝玺科普完了野猪的特点和弱点,她就听到了附近传来了什么东西踩碎枯枝的声音。

听那声音的大小,显然不会是猴子干的。那么最有可能的也就是野猪了。

帝玺逃出藏灵匕本想防身,可转念一想,又想到了山下那一头老虎和一只山羊,便马上打消了这种念头,反而从地上捡了一根被雪埋了半截的枯枝当做武器。

“轰!”

雪白而平整的大地上,赫然出现了几个脚印,那是猪蹄留下的印记,可是附近却看不太出来有野猪经过的样子。

离鸾耳聪目明,对着帝玺大喊道:“你快躲开,野猪朝你冲过来了!”

说时迟那时快,帝玺居然把枯枝横到了自己的面前,她的灵气马上裹住了枯枝,竟是接下了野猪对她的狠狠一扑。

虽说帝玺接下了这一招,可她的虎口和手臂都被震得发麻,险些连枯枝都握不住了。

离鸾跑到帝玺的身边,看着她说道:“你没事吧?”

“没事。”帝玺心中有些胆战心惊,同时也隐隐有些担忧。

一夜过去,她的灵气恢复地并不多,能够借用鸾羽的力量更是有限。如果不是下雪天雪地能够留下脚印,刚才那只野猪扑过来,只怕离鸾都不会注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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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7章 狩猎(2)

若真是这样,她可真是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你小心些,野猪似乎盯上了你。”离鸾看着雪地上的脚印,也隐隐有些发愁。

这种野猪其实不是没有软肋的,它最大的软肋就是它的眼睛鼻子。可是因为野猪能够全然隐身于环境之中,她们只能凭借脚印去看野猪到底在什么地方,要扑向那个方向,即便知道它的软肋,一时间也无法成功击中。

她们只能选择与这头野猪兜圈子,寻找合适的干掉它的时机。

帝玺更是神色紧张地看着地上的脚印变化,深怕一个不注意就被野猪顶翻了。

那头野猪虽然挂了个猪的名头,可是却聪明的很,它或许能看得出来帝玺在有心戒备它,因此围着帝玺附近饶了好几圈,它都没有发动进攻。

这样有心计的猪,让离鸾与帝玺都有些不知所措了起来。

如果它能不停攻击他们,他们就有办法能够让野猪起码流点儿血,有了颜色,再想辨别它的软肋在哪里,就很方便了,可这只野猪根本就不给他们机会。

帝玺见这只野猪久久不肯发动进攻,便对离鸾说道:“咱们得想点儿办法,我去吸引野猪的注意力,你看准时机用匕首划伤它。”

离鸾死死咬着牙关,点了点头,语气仍然有些害怕:“野猪的皮太厚了,我不一定能划破。”

帝玺想了想,凑到离鸾的身边,握住了她手里的匕首,给她的匕首里面注入了一些灵气:“这下没问题了,不过你只有一次机会,千万不能失手。”

离鸾连连称是。

帝玺见离鸾很快就恢复了镇定,便打心眼里微微一笑,随后就将藏灵匕倒了个个头,将把手对着外头,剑身对着身子,冲着野猪就飞奔过去。

那野猪一见帝玺居然主动进攻了,脚步略有凌乱,随后整头猪朝右一侧,帝玺扑了个空。

那野猪的动作非常灵敏,帝玺一下扑空之后,它就冲着帝玺又扑了过来。

帝玺二话不说用枯枝再次抵挡了野猪的这次进攻,随后,又是一阵熟悉的手部酸麻的感觉。

“你就只能这样么?”帝玺口中碎碎念着,给自己打气,让自己暂时忘记手部的不适,然而她却已经难以继续拿住枯枝了。

她即便用尽了浑身的力量,可那一截枯枝到底还是从她口中滑落,掉到了地上。

野猪或许也知道了帝玺没有了防身武器,再次冲着帝玺冲过来,那脚步迈开的步子比先前都大,看样子是要一次把帝玺撞死不可。

帝玺眼睁睁看着野猪的脚印越来越近,可是却只能伸手去做格挡,如果野猪这一下撞到她,只怕她就算不死也要残废了。

就在这一刹那,帝玺的怀中泛出了温润的光芒,那光芒柔和已极,带着点点红色,一下窜出帝玺的胸口,笼罩了帝玺的全身。

野猪扑到了这道光芒上,被光芒狠狠反弹了出去,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原本看不出颜色的皮毛,也因为沾了雪而现出了一些模样。

离鸾一见现在时机正好,转动手中的匕首,对着野猪就直直冲了上去。

不同于先前商量好的一点是,离鸾并没有只打算给野猪造成一点伤口,她非常干脆地把匕首插入了野猪的心脏之中。

帝玺只听得面前传来了嗤地一声入肉声,随后,她的眼前便是血肉横飞的场景,她几乎是下意识地闭上了双眼,不敢去看离鸾是怎么制服野猪的。

刚才那一阵光芒,出乎意料地很,居然是国玺传出的。

她死死闭着双眼,心头却觉得好生好奇。为什么……国玺会在这种算不得危机的时候,突然闪出光芒非要救她?以她们这么多年相处的经验来看,除非她的灵魂受到了威胁,否则国玺从来不会保护她。很简单的一个例子,在角斗场,她的身子被弥江占领的时候,国玺就没有反抗一下,因为弥江即便占据了她的身子,却仍然没有想要杀掉她的魂魄。

那么现在,国玺发光救了她,是不是意味着,野猪会要了她的命?或者是,离鸾可能会要了她的命?

帝玺只觉得脑袋又隐隐有些胀痛了。

明明只是为了躲避查查尔汉,好在外面与脱斡里应外合罢了,怎么还能摊上这些奇奇怪怪的事情,还能遇到浑身都是谜团的离鸾?

她这边思绪早就放飞到不知何处了,那边,离鸾却已经处理好了死掉的野猪,招手对帝玺说道:“姑娘来帮帮忙,我们得把野猪给藏好,免得有猴子来偷吃。”

“猴子不是吃素的么?”帝玺听了离鸾的话又是一愣。

离鸾笑了笑:“这座山的猴子吃的都是荤的,否则我怎么会说我们过六个时辰必须搬一次地方,除非我们能找到一个及其安全,不会被猴子打扰的地方。

帝玺听着这话,心里头有些不是滋味。

其实如果不是灵气损耗过多,以她现在的情况,想要让外头的豺狼虎豹进不来,其实并不是一见难事,可是她现在哪怕是给离鸾的匕首注灵这么一件小事,都足以让她觉得疲惫了。

没有彻底融合鸾羽的力量之前,帝玺根本不具备这样基础的保护能力。

“就拉到那两棵树中间去吧。”帝玺似乎打定了什么主意一般,说着,就站起身子,稍稍别过目光,帮着离鸾一起割了大半块肉下来,推到了帝玺所说的树下。

这么一头野猪,她们两个女孩子愣是搬了五六次才把肉搬完。

离鸾见猪肉堆成了山,愁眉苦脸地说道:“现在怎么办?”

帝玺非常干脆地取出苏卿离的玉簪和藏灵匕,在两棵树附近一前一后各插了一样东西进土里,随后拉着离鸾一道走了进来,同时口中念念有词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帝玺所说的话语对离鸾来说,无异于天方夜谭,可当帝玺念完那一段乱七八糟的话语之后,离鸾猛地惊觉,她竟然走不出这两棵树的范围了。

直到此时此刻,她才对帝玺的身份产生了好奇:“你不是一般人?”

“也可以这么说,我会一些奇门遁甲的招数,但是手上功夫不太好,杀野猪这种事情我就没法做,而且我晕血。”帝玺苦笑着说着,还尽量避开了自己的目光。

第418章 狩猎(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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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可以这么说,我会一些奇门遁甲的招数,但是手上功夫不太好,杀野猪这种事情我就没法做,而且我晕血。”帝玺苦笑着说着,还尽量避开了自己的目光。

“想不到我居然能在这里遇到高人。”离鸾的眼底满是不可思议。

帝玺却只是摇头:“我不是高人,我只是学过一阵子奇门遁甲之术罢了,不信你可以试试看,打倒我对你来说应该很容易。”

帝玺说着,还特地又朝外头扭了些,避免自己的目光触及那些血肉。

离鸾见帝玺这样害怕,想来她应当是真的晕血,因而自己动手用雪把野猪肉都给埋了,这才让帝玺转过身。

帝玺稍稍呼了一口气,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实在是对不起,我这毛病实在是由来已久,让你受累了。”

“这么客气干什么?咱们这几天可就要相依为命了。”离鸾说着,指了指外头说道:“我能出去么?咱们就算在这里呆着,也得有干柴用来点火,否则只能吃生的肉了。”

帝玺朝离鸾的眉心点了点:“好了。”

离鸾有些不可思议地朝外头伸出了一只手,见果然没有跟先前一样被挡回来,顿时乐不可支地走了出去。

帝玺笑了笑,也跟了上去。

这座山里头树木繁多,落下来的枯枝也不少,她们捡了不多时倒也捡了两大框回来,帝玺想了想,干脆用藏灵匕又砍下了不少柔韧性还算不错的树枝和枝干,愣是不费一钉一瓦,盖了一个小小的树屋出来。

等到她忙活完,这一天的太阳也要落山了,离鸾看到帝玺盖出来的树屋,整个人都呆住了。

帝玺拉着她走进树屋,笑着说道:“怎么样?这还算是一个可以遮风避雨的住处吧?外头有我特地设下的奇门遁甲,野兽难以进入,里面有树叶可以替我们遮蔽风雨,在山上度过几天应该不成问题。”

离鸾听到帝玺有些兴奋地说着这些,眼底却有了一抹痛色:“你这么累,是不是手也吃不消了?”

帝玺愣了愣,不明白离鸾这不明所以的关心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也只当她是一片好心,因此笑道:“倒也不是,我这匕首锋锐无比,轻轻一划一棵大树都要应声倒下,所以也没费什么功夫。”

帝玺这话确是所言不虚,虽然忙碌了一整天,然而实际上她只是借用了苏卿离玉簪的力量和藏灵匕的锋锐罢了,整个树屋的建成她其实根本没有动过多少手指头。

离鸾哪里能明白帝玺是怎么做到的?她还以为帝玺是在托词,直到看到帝玺仍然光洁的手指,她才不得不相信,帝玺是真的没费什么功夫就造成了这个小小的树屋。

这边,离鸾还在感叹着帝玺的能力非凡,那边,太阳渐渐收了余晖,与此而来的,竟然又是一场鹅毛大雪。

离鸾刚准备出门去割一点野猪肉回来烤了俩人吃,一见外头又飘起了纷纷扬扬的大雪,不由得皱了眉:“奇怪了,怎么今天还会下这么大的雪?今天的日头明明那么好。”

帝玺也觉得好生奇怪。南阳虽然地处南方,可是一到冬天也是该下雪就下的,就算不绵密,却也从来不会像这场雪一样,只有晚上才会落下,而且又如此声势浩大。

如果说昨天的大雪只是巧合或者说是倒春寒,那么今天的大雪就有点无厘头甚至有点滑稽了。

帝玺望着外头越下越大的鹅毛大雪,心中也渐渐笼上了一层阴影。

“离鸾姑娘,我们还是先吃点东西吧,反正这里暂时安全,吃完东西早些休息。”帝玺打定了主意要跟洛羽好好聊聊,看看他有没有什么好计策,如果任由这种大雪这么下下去,她恐怕就不是这么几天下不了山的问题了,毕竟她不是洛羽那样的灵气充沛到令人发指的人,飞檐走壁勉强还过得去,上天入地对她来说可就是个大考验了,否则她直接从裂缝上跳下去,也就是了。

“我看你脸色不太好哎。”离鸾将肉从外头拿了进来,看着帝玺,面色犹豫。

帝玺微微一笑:“没什么,就是我想早一点儿下山罢了,看这场雪的意思,是不想我那么早下山了。别说那个了,忙了一天什么也没吃,我早就饿了。”

“我也是。”离鸾也应该是饿极了,说着就用火石打起了火,轻车熟路地将野猪肉架在火上铐了起来。

帝玺闻着肉散发出来的香味,这会儿才真正感觉到了饿意。

俩人便看着烤肉便聊着天,过不多时,那野猪肉发出了滋滋的声响,溅出了不少油渍,鲜红的肉也变了色,发出了诱人的芳香,离鸾闻着,将其中一根递给了帝玺说道:“应该熟了。”

帝玺也不客气,将那根串着野猪肉的树枝接了过来,放在鼻端闻了闻,颔首道:“跟昨天的似乎差不多,应当是熟了。”

她这边话音还没落,那边,离鸾已经吹着气,一口咬了下去,然后拼命扇着嘴巴瞅着冷气直喊好烫。

帝玺见她这个样子,不由得笑了起来:“想不到你还真有些草原子女的风范。”

离鸾囫囵吞枣一般吃下了那一口肉之后,呼着气说道:“我从小就在草原上长大,当然应该有草原人的风范了,不过我看你也不差,如果生在草原,也会是一个令人称道的女子的。”

“我?算了吧,我肩不挑手不能提的,要是真的生活在草原早被人笑死了。”帝玺一手抓着树枝一手给野猪肉打扇,自嘲地说道:“本来还想趁着下午看看缪尔峰的,结果也没看成,可惜了。”

“那座山本来也没什么好看的,要我说还是哈拉和林所在的摩尔斯山有风景可以看。咱们草原的山脉不多,基本都聚集在了哈拉和林城的附近,尤其是摩尔斯山,四面都是风景,好看极了。”离鸾一边说着,一边撕扯下一块肉,直呼好烫却又往嘴里放。

帝玺看着也知道,离鸾这是真的饿了。

“哎,你对哈拉和林了解多少?”帝玺凑到了离鸾的身边,问道。

离鸾咽下野猪肉含糊不清地说道:“也不算特别了解吧,不过我每个星期都要去一次哈拉和林,给里面的贵族送一些药材,所以也不会陌生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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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9章 狩猎(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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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家是做药材生意的?”帝玺听到这个答案倒是觉得有趣得很。她见离鸾身手不凡,还以为她就是靠打猎为生的,没想到居然是贩卖药材的营生。

离鸾摇摇头,道:“也不是做药材生意的,我父亲是个走方郎中,医术还算不错,哈拉和林的贵族和乞颜部的大汗都喜欢我父亲,有些药材正好家中有,就经常给他们送去了。”

“原来是这样……”帝玺颔首,继续问道:“那哈拉和林有多少士兵你知道么?”

“士兵?不算很多,乞颜部的人大多自给自足,城内估计也就两万士兵吧,你问这个干什么?”离鸾虽然一心扑在了填饱肚子上,但也不糊涂,尤其是帝玺并不是草原儿郎,却询问这种事情,她更是有一定的戒心,因此当她反问帝玺的时候,语气已经隐隐有些不善了。

帝玺一点儿也不慌乱,只是扬唇笑笑说道:“对草原兵力好奇罢了,常听人说草原儿郎以一敌百,总想亲眼见一见。”

“你不是俘虏么?”离鸾的目光更加幽深而充满探究了。

帝玺的心理素质却强大的很:“他们攻入玉琢城的时候我还在酣眠,所以当我发现自己变成俘虏的时候,战事早就结束了。”

毕竟姜还是老的辣,帝玺活了这么多年也不是白活的,说起谎话来一套一套的,也无从查证。毕竟参与攻打玉琢城的克烈部士兵,已经全部被秦问屠杀殆尽了,所谓剩下的两个人,也是夜月明和般若假扮的,她一点儿也不担心他的这个谎话会被戳穿,因此说起话来语调非常正常不说,甚至还有点理直气壮的味道。

“原来是这样……”离鸾对帝玺的话果然没有起疑,她喃喃了一会儿之后,突然抬头对帝玺说道:“对了,等这场雪化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哈拉和林看看?虽说秦问大汗的撒马尔罕城挺壮观的,但是远远比不上哈拉和林。”

帝玺听着离鸾如此雀跃的话语,心里头却有些隐隐作痛了起来:“好啊……”

她总不能告诉离鸾,等他们下了山,哈拉和林可能早就成了一片人间炼狱了。为了帮助秦问收复克烈部,她与夜月明可以说也是无所不用其极了,明明那么讨厌战争与杀戮,这一回,她却还是站在了战争的这一面,甚至,约等于是亲自跳起了一场战争。

帝玺的心中突然觉得非常难过,甚至她在思考,有没有别的办法可以让克烈部的三兄弟乱起来,不要以哈拉和林为代价,让秦问能够不费吹灰之力得到克烈部。

这个想法一旦萦绕上帝玺的心头,就怎么也挥之不去了。

先前她与夜月明筹划的时候,从来没有考虑到这一层,她只是单纯想早点儿解决了克烈部的事情,顺带偿还脱斡的恩情,带连城回去罢了。可现在,听着离鸾的一番言语,她才发现,原来她骨子里根本不希望有战争发生。

可脱斡的士兵已经准备好了滑翔翼,不出意外的话,忽尔扎忽思的大军也已经开拔,这会儿想要反悔也早已来不及了,洛羽是不可能阻止已经开动的克烈部兵马的,般若更不可能。

眼下箭在弦上,已经不得不发,这一场声势浩大的狩猎游戏必然要打响,她已经无力回天了。

离鸾并不知道帝玺心中的心理活动是怎样的,她还在聊着哈拉和林的人民和风景,叽叽咕咕说了好一阵子,见帝玺还没有动口吃肉,便扯了扯帝玺的衣角:“你在想什么呢?再不吃肉就要凉了,外头天这么冷,吃点热乎的东西暖暖身子晚上才好睡觉。”

帝玺被离鸾这么一说,思绪才被拉了回来,她嗯了一声,将那一根肉全都狼吞虎咽吃干净之后,把树枝往地上一插,再次陷入了沉思。

她必须好好想想,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规避过几天的那一场大战,哪怕不能彻底规避,能保留下一个爱好和平的乞颜部,也是不错的选择。

帝玺心中也知道,这件事实在是太难了,尤其是她要在这一件事当中完成不让哈拉和林的百姓流离失所,要挑动三兄弟之间的矛盾,还要报答脱斡的恩情这三件事,也就使得本身非常纯粹的一件事变得极其复杂了起来。

帝玺心中规划了好几种方案,可无一都被她自己否决了。

离鸾见帝玺似乎是在思考什么事情,便也不便多说,只是往烤肉的火堆里添了一些柴,然后就收拾了一下俩人身边的赃物,准备拿出小树屋扔了。

她人一出树屋,就觉得自己的背后似乎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一般。

这种奇怪的感觉让她马上回头看了一眼身后,这一眼,就把她给吓到了。

她们所在的树屋附近,不知何时,居然围起了成百上千的猴子,它们的眼里散发着诡异的光芒,在雪下幽幽的看着她们。

离鸾赶忙跑回了树屋之中,额头上刷得一下就被冷汗沁满了:“帝姑娘……外面全是猴子。”

帝玺的心中刚刚有了一个上不成文的想法,还没细化下去,就听到离鸾如此惊慌失措的声音,她愣了愣,问道:“外面全是猴子?有多少?”

“不知道,密密麻麻的,我来这里次数也不少了,从没见过这么多猴子。”离鸾说着,居然一把抱住了帝玺的胳膊,看她那个样子,似乎是觉得帝玺是无所不能的神仙了一般。

这样的表现与帝玺昨天刚见到她的时候大相径庭,帝玺心中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笑:“它们进不来,别害怕。如果它们能攻进来,早就进来了。”

离鸾一听,脖子有些僵硬地点了点:“也对……”

“等天亮了它们总该散了,离鸾姑娘你先睡吧,今天晚上我守着。”帝玺好生安抚了一番离鸾,将她劝去睡觉之后,自己则背对着离鸾,一手按在了自己的心口处,硬是将灵气从灵元处调动了起来,借着鸾羽的力量,强行与洛羽展开了联系。

这是帝玺第一次,能够以这么强硬的手段强行接入洛羽的脑海。当洛羽发觉帝玺的灵气入侵的时候,他都呆住了:“玺,你是怎么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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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0章 狩猎(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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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帝玺第一次,能够以这么强硬的手段强行接入洛羽的脑海。当洛羽发觉帝玺的灵气入侵的时候,他都呆住了:“玺,你是怎么做到的?”

洛羽的灵气强悍不说,而且精神力也极为可怕,哪怕帝玺身上有他的神魂,想要不通过他的同意就与他联系,放在以前都是不可能的事情,可这一回,洛羽却实打实地感受到了帝玺灵气的入侵,而且,他居然没有抵挡住。

“洛羽你别打岔,我想让你做一件事。”帝玺拧眉,压低了声音对洛羽如是这般交代了一番:“你记住了么?”

“我没有义务为你跑腿,玺,我不是连城。”洛羽听着帝玺把自己的构思说完,语气却满是不屑。

帝玺一时语塞。她千算万算,反而忘了算洛羽是什么德行的人了,这家伙向来眼里只有自己的得失,什么时候管过别人的死活?没有能够等价交换的条件,想劳动洛羽干活,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如果你非要我帮忙也可以,答应我一个条件。”洛羽抖了抖衣袖,看似漫不经心地说道。

帝玺咬了咬牙:“你先说,答不答应另说。”

“学聪明了?”洛羽微微一笑:“很简单,我帮你跑腿送这一次信,哈拉和林所有冤魂我都要了。”

“你要那些战死者的灵魂干什么?”帝玺忍不住皱了眉头。

“自然有我的用处,你想救活人,那么总要有死人作为代价吧?想想这一场战斗如果我不替你报这次信,要死多少人。”

帝玺却仍然踌躇不能决:“但是……如果你收走了他们的灵魂,那些战死者将永远无法转世投胎。”

“所以你自己想吧,是选择救更多的人,还是为了战死者的灵魂放弃救人。”

帝玺死死咬着牙关,末了末了还是强行答应了下来:“好,我答应你。”

帝玺知道洛羽是什么样的人,他如果真的想要那些死难者的魂魄,那么跟不跟她做交换都无关紧要。攻打哈拉和林的大战开打的时候,她估计还困在这座山里,洛羽想要拿走多少魂魄,她都无法阻止,倒不如应承下来,死的人少了,洛羽能拿走的魂魄也就更少了。

其实如果从得失来看,其实她是赚大发了的那个。可是把人命摆在秤砣上用来估值,帝玺心里到底有些难过。

“我能不能多嘴问一句,你想要那些魂魄到底有什么用?”明知洛羽不会告诉她,可是帝玺还是再次询问了。

洛羽用手捂着嘴巴轻轻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反问道:“你真的想知道?”

“是,我想知道。”帝玺的语气极为笃定。

洛羽耸了耸肩,说道:“告诉你也无妨,跟孟婆有关,那些魂魄是给孟婆的。”

“孟婆?”这个回答倒是出乎帝玺意料:“人间死掉的人入冥府后不是都要经过黄泉么?就算你不拿走那些魂魄,那些魂魄也是要经过黄泉见到孟婆的。”

洛羽半眯着眼睛,看起来神思困倦:“不一样,总之一言难尽,这些魂魄是拿去给孟婆救命的。”

“能不能说清楚点?”

“不能。”洛羽无情地拒绝了帝玺的要求:“还有,玺,如果下次你敢不经我同意就擅自联通我与你之间的意念联系,别怪我向连城动手,你应该知道,我最讨厌有人这么做了。”

帝玺浑身一颤,到底还是应声了一句是。

把柄握在人家手上,不屈服是不行的。

“只此一次,只要你帮我把这件事做了,我绝不会再随意与你联系。”

洛羽也不知是不是真的相信了帝玺,他只是嘴角一弯,说道:“你就静候佳音吧。”

“洛羽,谢谢你。”帝玺由衷感谢道。

洛羽却依旧是浑然不领情:“我还是那句万年不变的话,我不是个好人,帮你做事我一定会得到些许好处。”

“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帝玺也不跟他在这个地方纠缠,只是微微一笑,随后主动断掉了联系。

这段时间下来,不管帝玺是否迟钝,其实都看得出来,洛羽早就不是曾经那个铁面冷心的洛羽了,他似乎更加有人情味了一些,换做以前,让他帮忙去通风报信,他绝不会说出这种条件的。

在他的规则内,他已经在尽力圆融了。这是曾经的洛羽所没有的品质。

帝玺想到这里,嘴角也不禁勾出了一抹好看的笑颜。

与洛羽沟通完毕,帝玺便扭头看了看已经睡熟了的离鸾。

其实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总觉得离鸾跟青鸾有一点儿像,而且她们的名字里面都有一个鸾字,说不准真的有什么联系也不一定。

不过想归这么想,帝玺也知道,离鸾不是青鸾。因为青鸾已经死了,就算她能够转世投胎,也绝不可能是一个没有一点儿灵气的人,再说,如果离鸾是青鸾,那么,没道理她体内的鸾羽不会感应到离鸾的力量。

也正因为如此,这个想法仅仅只是一个想法罢了,帝玺也从没有想去求证过,只是在此时此刻,看着离鸾熟睡的面容,帝玺突发奇想,再次把离鸾和青鸾放到一起比较了罢了。

帝玺的思绪渐渐越拉越远,在外头烈烈风雪的骤响中,她甚至想到了未来,想到了她与苏卿离真正重新见面的那一刻。

想得多了,帝玺也就没有注意到,不知什么时候,外头那些虎视眈眈的猴子,居然离树屋越来越近了。

“叮!”四周突然传来一声清越的声响,帝玺一听,不由得吓了一跳。连好梦酣眠的离鸾也被这一声给惊得坐了起来:“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似乎有东西闯进来了。”帝玺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带太多情绪,可是她自己心里也有些犯怵了。

藏灵匕与玉簪祭出来的区域虽然不大,但是照理来说应该是不会轻易被什么东西突破的才是。帝玺本是以防万一,才放了两个铃铛在藏灵匕与玉簪的身边,如果真的有东西能够闯入这个灵气布下的区域,铃铛才会响起。

可帝玺从来没有想过这两个铃铛居然能派上用场。眼下铃铛响了,足以证明来的东西灵气不可小觑,否则它是绝对没有办法突破苏卿离魂魄的力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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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1章 狩猎(6)

可想归想,真要实施起来却麻烦得很,别的不说,单是离鸾能否承受得住树屋外头那东西的一击,都尚且是个问题。

而且更让帝玺感到害怕的是,她甚至闻到了空气中浓郁的血腥味。

这种味道对她来说就像是毒药一般,仅仅只是闻着,帝玺就觉得腿脚有些发软了。

“叮。”从另一个方向又传来了同样的声音。另一个方向的铃铛也被人碰响了。

帝玺的脸上冷不丁地冒出了一排细细密密的冷汗。

现在的情况实在是太棘手了。

她一把抓住了离鸾的胳膊:“如果待会儿有东西冲进来,答应我,什么也别管,跑。”

即便四周的气息已经极度危险了,帝玺却还是尽量保持了最清醒的头脑,做出了最好的安排。

离鸾知道帝玺这句话意味着什么,连连摇头道:“不,我不能丢下你。”

“没有你在,没那么碍手碍脚。”帝玺的回话却毫不留情。对此时此刻的她来说,离鸾若是在身边,的的确确是一个最大的麻烦。

离鸾对此也心知肚明,被帝玺这么一说,她便也不强求了,只是将自己的匕首塞给帝玺说道:“给你防身。”

帝玺摇了摇头却没有接:“不需要。”

以那东西能够突破这个灵气范围的能力来说,除非是藏灵匕,别的东西定然无法对它造成伤害了。

“一会儿我先走出去,吸引那个东西的注意力,你伺机逃跑。”帝玺说着,一手放到了树屋出口的树枝上。

离鸾咽了一口口水,轻轻嗯了一声,随后帝玺就猫着身子走了出去。

离鸾紧随其后跟着帝玺的脚步一出树屋,便惊叫了一声:“爹!”

帝玺脚下一个趔趄,险些没有站稳:“你说什么?”

当帝玺走出树屋,看到面前站着一个中年男人的时候,她已经运起了能够使用的全部灵气,想要以命相搏了。哪里想到,后面出来的离鸾,却喊这个中年男人叫爹……

“阿鸾,过来。”那中年男人对离鸾招了招手,眼底的的确确充满了父亲对孩子的爱怜。

离鸾几乎是蹦蹦跳跳地跑到了那个中年男人的身边,一挽手就拉住了他的胳膊,小女儿姿态尽显。

帝玺看着面前这副父慈儿孝的场景,心中隐隐刺痛。曾几何时,她与帝江,也像这般……

她记得在她还小的时候,帝江走到哪儿就要把她抱到哪儿,一口一个玺儿,三个女儿,他最偏爱的就是她。可那样浓烈的父女爱,最后撕开全是假象,全是残忍。现如今看着离鸾与她的父亲,帝玺心中如何能不疼?

“爹,我给你介绍,这个姑娘叫帝玺,是我在山上打猎认识的好姐妹,她很厉害。”离鸾跟发现了一个宝藏一般,把帝玺推荐给了自己的父亲,帝玺脸上刚扯出一点笑意,就见离鸾的父亲居然一甩衣袍,对着帝玺纳头便拜:“下官参见南阳郡主。”

“你……你是谁?”帝玺被这男人的下拜给吓了一跳。

“下官是原南阳王府下掌军,江影。”

帝玺在脑海中搜索了一下这个名字,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你,不过我出生的时候你似乎就离开南阳王府了吧?”

“对,后来下官在草原定居,取了一个草原女子,也有了离鸾。不知道王爷现在可还好?”江影说着,仍然保持着行礼的姿势,大有帝玺补让他起来他就不起来的样子。

帝玺伸手托了一下江影:“江大人请起吧,这里是草原,不用拘礼。再说……我与帝江早已决裂,这郡主二字,我承担不起。”

江影猛地抬头死死瞪着帝玺,好半天才说道:“王爷……到底把您当做筹码了?”

“你知道的事情似乎不少。”帝玺瞅了江影一眼,随后说道:“江大人还打算一直跪着么?进屋来吧。”

“是。”江影这才起身,跟着帝玺一道进了树屋。离鸾被眼前的场景唬得一愣一愣的,好半晌才回过神来,追进了屋内。

屋里,江影早已将帝玺奉上了首座,虽说帝玺坚持自己现如今早已经跟帝江划清了界限,可江影仍然将她奉为上宾。

帝玺见这人虽然传奇,却也迂腐,便也干脆坐了下来,免得后续连话都不好谈了。

这个江影,说起来应该算是南阳王府最神奇的一个谋士。别看他职任掌军,却是一个军师一样的角色。帝江早期全靠着江影为他谋划,而江影也的确完成地很出色。

而且还有传闻说,江影并非一般人,他上天入地无所不能,曾经多次救了帝江的性命,是帝江最信任的人。

可皇家的信任从来都是有价的,在帝玺出生的那一年,江影不知何故与帝江闹翻,从此远走高飞,再也找不到任何踪迹了。开始的那几年,帝江尚且还会派出大量兵力满世界搜查他的下落,可后来,连帝江也放弃了。

帝玺怎么也没想过,居然会在草原里面,看到这个曾经是传奇的江影。

他与帝江同岁,也已经是个四十岁的男人了,可是他的鬓边早就发白,看起来足足比帝江老了起码十岁,可他的气质却是帝江所没有的云淡风轻。

“冒昧问一句郡主,怎么来了草原?”江影的的确确是灵力卓绝的人,而且他似乎根本没有打算隐瞒自己有灵气这件事,他随手抓了一把雪放入杯中,不一会儿,那雪就化成了水,咕噜噜地竟是开了。

帝玺见江影居然能这么不着痕迹地就化开了雪水,眼底竟然也没有多少惊讶:“江大人是同道中人?”

“自然。”江影颇有书生意气地一笑,随后将温热的雪水递给了帝玺:“郡主别冻着了。”

帝玺却没有接下,反而把温热的水递给了离鸾:“离姑娘,或者说……江姑娘,你喝吧。”

离鸾嗯了一声,当真接过了温水,一饮而尽。

帝玺嘴角的笑意渐渐变得深邃,她摸了摸自己的衣袖,蒙古的长袍穿在身上总是不那么妥帖。

离鸾放下杯子,刚抬头冲着帝玺抿开了嘴角,就双眼一翻,倒了下去。

江影适时接住了离鸾,将她小心翼翼放在了地上,动作及其轻柔。

帝玺这才放下整理衣袖的手,好整以暇地看着江影:“那么江大人,你有什么话,就请直说吧。”后续最新章节,请关注

第422章 狩猎(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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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玺这才放下整理衣袖的手,好整以暇地看着江影:“那么江大人,你有什么话,就请直说吧。”

江影这人实在是让人不敢小觑,明明不希望自己女儿听到他们的谈话,却不将离鸾叫出去,反而假意推给她温水。若不是帝玺不算笨人,看懂了江影故意露这一手的真正含义,只怕被药倒的就不是离鸾而是她了。

江影将自己身上的衣衫脱了下来,盖在离鸾的身上,避免她着凉之后,才回道:“给阿鸾喝的药只有一盏茶的功夫。”

“足够了。”帝玺双手抱着胸,看着江影。

江影重新落座,方才说道:“其实这回偶遇郡主实在是机缘巧合,我本是上山来找女儿的。”

“你能走过那一大段空缺?”

江影摇摇头:“事实上,在阿鸾遇到你的时候,我就跟在身边了,制服野猪的时候,其实我也出了一点力,只是你们没有发现罢了。”

“江大人好手段。”帝玺想了想,制服野猪的时候其实真的没遇到过什么困难,甚至可以说是顺理成章的,现在想想,如果是江影在背后支应,倒也说得通。

“只是爱女心切罢了。后来听到阿鸾喊你帝玺,我就隐隐猜到你应该是南阳郡主了,你的模样跟王爷真的很像,加上帝这个姓又极为少见,我便推测你就是南阳郡主。”江影说到这里,顿了顿:“既然老天有意让我与你相见,那么,有些事其实可以告诉你了。”

“我洗耳恭听。”帝玺略略起身,对着江影深深鞠了一躬,算是尊敬。

江影倒也安然受之了:“我曾经与王爷是肝胆相照的兄弟,却在郡主出生那一年,一切都成了过去。当然,我所要告诉你的事情并不是这个,而是……而是你的二姐帝鲤。”

“帝鲤?跟鲤姐姐有什么关系?”帝玺只觉得江影的思维跳跃实在是太快了,她甚至都有些跟不上江影的脑回路。

江影嗯了一声,继续说道:“二小姐从来都因为疾病甚少出现在大众的视野,因为她太羸弱多病,外界人甚至都不太知道帝鲤是否还活着,对不对?”

“的确如此。”作为帝鲤的姐妹,帝玺见到帝鲤的次数都极为有限,更别说别人了。早些年,帝江其实并不算多么有权势的人,放在南阳王府的目光也不是很多,帝鲤的行踪早就成了谜。

江影微微一笑,说道:“事实上,帝鲤的的确确早就死了,现在寄居在二小姐体内的,是另一个人的魂魄。”

“借尸还魂?”帝玺这回算是真的震惊了。她本以为只有她是以灵体的姿态进入帝玺体内的,哪里想得到帝鲤原来也……

“二小姐体内的魂魄是我亲自放进去的,只是因为我的灵气毕竟不算上乘,因此二小姐醒来之后就身躯羸弱再也难以走入大众视线了。”江影似乎已经决定将往事和盘托出,竟是一点顾忌也没有了。

江影的回答有些出乎帝玺的意料。她从来不知道原来生人的魂魄是可以嫁接给别人的,这无异于是杀人,是绝绝对对触犯天规的。

“如果你真的这么做了,你不可能还活着。”

江影苦笑一番,道:“借了个尸体,换了另一个早就死透了的魂魄,倒也打了个擦边球,不算触及天规。”

“那……鲤姐姐现在体内的魂魄是……是谁的?”

江影闻言,笑容更加深邃而苦涩了:“说实话,其实我并不知道。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王爷一个人操作的,从魂魄被带回来到让我施法让这个魂魄进入二小姐的体内,我其实只参与了后半段,不过……这些年在外游历,多多少少也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帝鲤的前身,或者说,那个魂魄原先的身体,应该是来自沧朔的。”

“沧朔……”这个回答并没有让帝玺觉得有多少吃惊,她所思考的是,帝江耗费那么大的人力心力,非要将一个人的魂魄嫁接到鲤姐姐的体内,到底是为了什么,这个人的身份当真有如此重要么?

可转念一想,自从江影离开南阳王府,帝江的智囊说不准早就变成了帝鲤。

曾几何时,帝江常常抱着她在王府游玩,可经常,他会跟她说,要去探望帝鲤,让乳娘先带着她在原地等着。现在想想,说不准那时候,帝江就是与帝鲤商议大事去的。

若果真如此,或许就可以从侧面印证一件事,起码帝鲤体内的那个魂魄,是一个才智足够高,甚至远超江影的人。从她与帝鲤为数不多的碰面,包括帝鲤借用昆吾先生的灵气出现在她身边,与她呆着的那十几个时辰来看,帝鲤的的确确是个让人琢磨不透的智囊。

她有很多很多东西是瞒着帝玺的,她也没有打算彻底瞒着帝玺。有的时候帝玺甚至觉得,其实帝鲤上回来找她,说是替帝江传话,说不准就是想让她知道一些隐情罢了。

以帝鲤的聪明才智,若是这的想瞒着她,应当不会是太难的事情,可是帝鲤没有,帝鲤连眉宇间都写着我有无数心事。

“对了,我想起来一件事,鲤姐姐曾经跟我说过,她说她身子一日不如一日,而且我也确认过,她从母胎里带出来的毒素已经几乎侵入了她的五脏六腑。”

“的确如此,给前王妃下毒这件事,还是我亲手操办的。可是那个女人实在是太过坚强,竟然还是在毒发身亡前,诞下了帝鲤。”江影对于曾经的所作所为并没有多少情绪上的变化,明明是他亲手杀了一个女人,可是他的眼里却没有一点儿难过与歉疚:“这件事王爷其实是有所抱歉的。”

“我能否多嘴问一句,为什么帝江不想要帝鲤?”

“这个……我只能说,时机不对,帝鲤出生的时候,壁国与沧朔都没有适龄的皇子皇女诞生。”

江影淡淡的吐出的这番话,让帝玺整个人好似堕入冰窖之中,冷得牙齿打颤,外头的飞雪蔓延,都比不上此刻心里的寒冷:“你……你是说,他为了迎合皇室子嗣,这才生下孩子……”

“的确如此,可二小姐的的确确是一个意外。这个意外的孩子对帝江来说是个完全没有必要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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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3章 狩猎(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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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不通……这说不通。如果他不想要鲤姐姐,他完全可以……完全可以在鲤姐姐出生之后再下杀手……”

江影看了看有些惊慌失措的帝玺,微微一看之后,目光落到了离鸾的身上:“到底是为人父母的,真的见到了自己的孩子诞生,心里总有一点恻隐的。更何况……二小姐刚一出生,就对着帝江甜甜的笑了。或许是那一笑才救了她把。”

“我……所以我与暮姐姐的诞生……所以我们的母亲会死……”帝玺的牙齿抖得越来越厉害,身上也越来越冷了。

“对,大小姐出生的时候,沧朔大皇子,也就是现如今的太子,刚刚出生一年。到了郡主你出生的时候……”

“到我出生的时候,连城与……与夜月明,都是适龄的。”帝玺说到这里,连发音都开始打着蹦了。

她的目光死死盯着江影:“可是……不对,不对,帝江怎么能确定自己的每一次……每一次都能生下女儿?”

江影闻听此言,低下了头:“我做的。我可以在怀胎三个月前就知道孩子是男是女,所有怀上男孩的人,全都被帝江杀了。”

“你……你……”帝玺看着眼前这个明明风霜拂面,温和的男人,竟然不知道应该如何说话了。

江影见帝玺这副模样,干脆狠了狠心说道:“帝江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借口获得他的野心,儿子对他来说没有任何用处,他想要做的其实很简单,让帝家的血脉融入皇室,然后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得到壁国或者是沧朔的皇位。再或者……如果运气好,他可以统一了壁国与沧朔。”

“用女儿当做嫁妆,皇权斗争什么时候这么简单了……”

“可事实上,因为帝暮嫁给了连城,所以现如今壁国的大权已经落入了帝江的手里,不是么?我虽然早就失去了与壁国的联系,但是进哈拉和林之时,总是能听到一些音信。直到现在为止,一切都还在他的计划里,唯一与他的计划不同的是,原本应该嫁给如今沧朔皇帝的大小姐,嫁给了现在的壁国皇帝,而本该嫁给壁国皇帝的你,嫁给了并肩王。而且,大小姐没有为壁国皇帝诞下子嗣。”

“这些是你们曾经的谋划?”帝玺听到这里,几乎可以完全确定,江影绝不是个干净的人。他的手上不仅沾了很多人的鲜血,而且他性格冷酷阴鸷,绝不像表面看起来的这般温文尔雅。

“可以这么说。”江影对此也供认不讳。

“可你最后还是背叛了帝江。”

江影听到帝玺居然这么评价自己,不由得笑了起来:“背叛?我何曾背叛过他?”

“若你没有背叛他,又为何会在我出生之时离开?”帝玺步步紧逼。

“因为你。”江影掐了掐时间,说道:“我们的时间不多了,长话短说,因为你的出生,我选择了离开。”

“理由呢?”

江影沉沉一叹:“理由很简单,因为我知道,你会成为葬送帝江的人。”

“你既然知道,那么帝江必然也知道,是不是?”这个理由实在是太浅显了,浅显到帝玺突然觉得有些滑稽可笑。

江影颔首:“的确如此,王爷是知道的,但是王爷仍然决定要利用你,我屡次劝谏他都不肯听,也就心灰意冷了。我不想看到未来有一天,王爷死在你剑下。”

“你凭什么就能断定我会杀了他?”

江影的手上蹿出了点点灵气,它们就像是跃动的精灵一般:“因为你也不是一般人,你也有灵气,而且你的灵气是属于皇室的,你有保护壁国皇室的重任对不对?帝江想要谋朝篡位,他与你之间就必然有一战。”

帝玺嘴角噙着笑,摇了摇头,道:“你错了,我不想杀他,他欠我的用死是偿还不清的,如果可以我会让他不得好死。”

“如果可以,希望你能实践今天的话,饶他一命。”江影起身,对着帝玺深深鞠躬,那神情的的确确是在真心为帝江打算的。

面对如此人,帝玺心中竟然不知道是悲是喜:“帝江不是好人,你却为他求我,这值得么?”

“没有什么值得不值得的,人这一辈子如果做什么事都要求值不值得,那么这人间早就乱套了。总有东西是比得失更重要的。”江影说这番话的时候,的的确确是心悦诚服的模样,帝玺也相信,即便江影离开帝江已经很久很久了,他的心里仍然是牵挂着帝江的。

想到这里,帝玺到底轻声说了一句:“他很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多谢郡主。”江影真诚道谢,他的礼还没行完,就听到一旁,离鸾发出了一声没有意识地哼声。

俩人对望一眼,同时噤了声。

这些事情跟离鸾没有任何关系,帝玺也好,江影也罢,他们都不希望离鸾会被搅进来。

“爹,我怎么……”

“你或许是太累了,怎么样,现在是不是身子松快多了?”江影将离鸾扶起来,笑道:“爹怕你冻着,给你加了一件衣衫,没着凉吧?”

离鸾笑了笑,然后挽着江影的胳膊说道:“爹,咱们是不是这几天都要待在这里了?”

“是啊。”江影说着,目光扫过了帝玺:“这里的雪不化,谁也出不去。”

帝玺心知江影这话是对她说的,却也没有吭声,只是略笑了笑,然后递了一杯水给离鸾:“江姑娘,外头天寒地冻的,你又刚睡醒,喝点儿热水暖暖身子。”

“民女谢过郡主。”离鸾居然对着帝玺纳头便拜。

帝玺一把扶起了她,笑道:“你怎么跟你爹一样?也讲这些虚礼了?这座山里除了我们三个活人没有别人,郡主郡主的,喊给谁听?”

离鸾见帝玺这么说,噗嗤一声笑了起来,随后接过帝玺递过来的热水,哈着气一点点将热水喝了下去。

“外头风雪这么紧,也不知道咱们要在这座山里困上多久。”江影双手背负在身后,语气充满了担忧。

帝玺心中更是忧虑。洛羽以连城的性命作为要挟,不许她再擅自与他产生联系,克烈部那边的情况怎么样,她让他送去的话是否有送到,都成了一个未知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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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4章 嘴炮(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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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玺心中更是忧虑。洛羽以连城的性命作为要挟,不许她再擅自与他产生联系,克烈部那边的情况怎么样,她让他送去的话是否有送到,都成了一个未知数。

如果查查尔汉没有把她沉河,如果她不选择借此机会金蝉脱壳,那就好了。可惜事情从来没有回头的机会,既然已经到了目下这般境地,也就不由得她再去后悔了。

“爹,我跟郡主方才出去的时候,闻到外头有很浓重的血腥味,可是看您似乎没有受伤,那血腥味是哪里来的?”

江影从怀中摸出一个火折子,打亮之后,看了看帝玺与离鸾,说道:“想不想去外面看看?”

长夜漫漫,本就无聊的紧,帝玺与离鸾自然也就不会反对,俩人跟着江影一道出去,走出帝玺设置的范围之后,她与离鸾,看到了满地的死猴子。

眼前满是血色,那是漫山遍野的血,猴子们死状可怖,鲜血早就被雪冻成了一块一块的,黏糊糊地趴在地上,连风刮过来,都带着浓烈的血腥味。

离鸾暗叫不好,刚打算伸手拦住帝玺的目光,就见帝玺已经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郡主!”江影与离鸾眼疾手快,阻止了帝玺下坠的力道之后,赶忙将帝玺给抬了回来。也直到此时此刻,江影才知道,帝玺晕血。

“难怪你们在猎杀野猪之后,居然没有一起把猪给拖走。”江影看着面色苍白的帝玺,眼底不知有什么情绪在流连。

“郡主这样真让人心疼。”离鸾摸了摸帝玺的额头,见她的额头上满是汗水,便用袖子一点点替她擦去了汗水,可说也奇怪,帝玺脸上的汗水居然越擦越多,就像是怎么也擦不干净似的。

“爹,你看郡主这是怎么了……”离鸾擦得两个袖口都湿透了,在这么寒冷的夜晚,湿透的袖口传来的寒意极为冰冷刻骨。

江影听到离鸾的呼唤,凑下身子稍稍看了看帝玺,然后用手掰开了帝玺的眼睛,只见帝玺的眼底已经没有了神采,连带着身子也渐渐冰了下来。

她的身子上,唯一能体现她还活着的东西,也只剩下了怎么擦也擦不干净的汗水了。

“阿鸾,你出去,没有爹的命令你不许进来!”江影被帝玺这副模样吓了一跳,竟是近乎呵斥地把离鸾给赶了出去。

离鸾一边担心着帝玺的安危,另一边又不敢违背父命,只好期期艾艾地走了出去。

离鸾这一走,江影立刻低低絮了一句得罪了,郡主,随后将帝玺整个人提了起来,隔空将帝玺给撑了起来。

江影干脆利落地划破自己的手掌,将鲜血点在了帝玺身上的三十六处关键穴位上,那些血液隔着衣衫升腾起阵阵白烟,不多时就将帝玺给埋了起来。在烟雾之外,江影甚至看不清帝玺的身影了。

然而即便如此,江影还是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他用满是鲜血的手在空中结了无数个印,然后一个个推入帝玺的体内,每一次印记推入,帝玺的眉头都要皱一皱,可从始至终,帝玺都没有喊过一声疼。

待十二个印记全数推进帝玺的体内之后,帝玺哇地一声呕出了一口血,整个人落入了江影的怀中。

“郡主,你现在感觉如何?”江影一手托着帝玺的脑袋,一手替帝玺擦去嘴角的血迹,问话的神情像极了父亲对待女儿的样子。

帝玺睁开双眼,点了点头:“我没事了,谢谢你。”

“郡主,你的身体情况实在是太特殊了,你的体内有暗疾,时不时会发作,如果次数越来越多,迟早会要了你的命。”江影说话的时候一点儿也不客气,甚至明明白白把话给说了出来。

帝玺闻言,苦笑一声,说道:“我也发现了,没想到这次会因为看到那么多的血就……”

江影凝眸看着帝玺:“冒昧问郡主一句,为什么你现在看到自己吐出来的血与我手上的血,一点儿感觉也没有?”

帝玺听到江影这么问,心中的无奈更甚:“这个问题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你,因为我自己也不知道。有的时候我会晕血,但是不太厉害,有的时候会晕的很厉害。但是有的时候,我又偏偏不晕血。”

这个问题也困扰了帝玺很久。曾几何时,她一点儿血也不能见,后来亲朋好友的血,她就算见到了也不过是觉得心里发慌,不会再无缘无故晕厥了。

那次在玉琢城,她走在被秦问暗杀了的营帐里,四处都是血液和血腥味,她全然没有感觉,可刚才,树屋之外那些猴子的鲜血洒在地上,她却一下就晕了。

这些事情之间根本没有任何联系,帝玺也从来没有猜透过其中的联系,又如何能够回答江影?

江影深深看了帝玺一眼,也知道她并没有撒谎,便将话题转了一下,问道:“郡主这个暗疾很奇怪,似乎是因为灵气不足造成的?”

“应该是吧,不过现在我也不能确定了。”帝玺语焉不详地回答了一句。

这个问题她仍然没办法准确回答。如果的确是因为灵气不足,那么现在的她不应该会再犯病才是,毕竟鸾羽已经被她强行植入体内,给了她源源不断的灵气输送。

可若不是因为灵气不足,又有什么原因会导致她在这样的环境下突然发病呢?总不能是因为受了刺激吧?

帝玺有的时候完全无法理解自己的身子,总觉得它奇怪得很,明明是属于自己的身子,她却根本不明白它会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给她什么“惊喜”。

“我用法门给你加了十二道印记,它们或许能够延缓你这种暗疾的发作频率,不过郡主,有些丑话我觉得还是要说在前头,如果放任这个暗疾继续演变下去,对你而言是祸非福。”

帝玺本还在思索自己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引发这种强烈的痛楚,听到江影居然跟她说是祸非福,她不由得挑眉轻笑了起来:“江大人怎么就知道,我不希望早点儿死呢?”

这红尘万丈,她早就看够了,若非心有执念,何时离去,化作一缕尘烟消失于天地间,对她来说根本无所谓。只是因为有执念,她才这么不情不愿地活着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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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5章 嘴炮(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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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一世,总是想活的多,想死的少,不是么?即便郡主心里再如何看淡生死,可当生死来临的那一瞬间,你还是会怕的。”

“那只是因为人的本能罢了。”帝玺皱眉:“对我来说,如果活得太久,毫无尊严地死去,倒不如体体面面的离开。”

“若是放任暗疾继续,郡主觉得自己还能体面离开么?”江影非但没有被帝玺的话说服,甚至还直接发言讽刺了一番帝玺的想法。

帝玺锁眉,想跟江影争辩,可想了想,又觉得没必要。

这个人与帝江是兄弟,单凭这一点,他就不值得信任。再说,她这个无缘无故会浑身发冷的毛病究竟是怎么得来的,还是个未知数,现在就草率地归结成暗疾,也不过是江影自己自说自话罢了。

“郡主,忠言逆耳利于行,我说的话或许的确不那么动听,但是每一句都是真心实意为你好的。我当年会为了你的事情而与王爷决裂,一个人来草原生活这么多年,你就应该相信我,我不会害你。”江影说这话时,神情很是痛心疾首。

帝玺背过身子,语气低沉:“我知道你没有恶意,只是我真的活够了。”

守着壁国江山快五百年,她早就乏了,早就累得不行了,如果不是连横摆了一道,她又偏偏对连城关心过了头,现在她早就可以一推四五六,甚至与洛羽联手,坑死苏卿离也就算了。

可是,从连横临终托孤开始,一切都变了味道,她被推进了另一个深渊,挣扎至今尚且无法逃离。

“郡主,咱们不谈这个了,我出去看看外面的风雪现在怎么样了,等天一亮,我就把血迹清了,后半夜你与阿鸾睡吧,我给你们守夜。”

江影说干就干,干干脆脆出了屋子,把离鸾给赶了进来。

帝玺也不客气,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她就睡着了。

只可惜,这一场睡眠仍然不踏实,她在梦里,又见到了那个美艳不可方物的女子。

“弥姜。”帝玺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在梦中喊出了她的名字。

那女子穿着一身淡紫色的襦裙,笑容与第一次梦中相见时一模一样,充满了吸引力。

“帝玺,看来你记得我了。”弥姜双手交叠放在腹部前,语气极尽温柔之本能。

“洛羽跟我说了你,我也知道你究竟是为什么,会在那时候救我一命了。”即便梦中第二次相见,帝玺也对弥姜充满了好感。

这个女人……明明对她算计颇多,可是她无论如何都讨厌不了她。

弥姜轻轻一笑,伸手捏住了她一绺秀发,神情柔和得好似随时都要化掉一般:“既然你都知道了,那么,等到那时候发生,你肯不肯主动把躯体让给我呢?”

帝玺看着弥姜,摇了摇头。

“为什么?你明明没有想活下去的愿望。”

“因为你是弥姜,不是帝玺。”

弥姜听了这个回答,笑容逐渐变得深邃。她半弯下身子,用自己的左半边脸颊贴住了帝玺的右半边脸颊:“可我也可以是帝玺。”

“你莫非忘了?帝玺是皇室中人,你已经失去了掌控这个身体的权利。无论是死是活,你都碰不了她。”帝玺推开弥姜。

弥姜被帝玺这一推,飘出去了十几步远,方才站稳,即便这么被推出去极为狼狈,可是一点儿也没有影响她的动作。

弥姜当真像是仙女下凡。

“你早已与帝江决裂,壁国皇帝想要娶你根本就是天方夜谭,沧朔那个王爷,也不是真心待你,当你没了用处,他也不会娶你。除了是国玺附灵这一点之外,你其实与皇室没有任何关系。哦对了,就算你是国玺附灵,那也只是你的灵魂属于皇室罢了。帝玺不是,我妹妹也不是,我想要这具身体,又有什么阻碍呢?”

弥姜明明离她老远,可是说出来的话却让帝玺觉得胆战心惊得很。

的确……她与帝玺这个肉身,是可以分割的,一旦分割,她就只是国玺附灵罢了,她根本无权管辖帝玺这个肉体未来会归于谁。

“起码此时此刻,还有不久的未来,这具身体仍然是属于我的。”帝玺有些戒备地对弥姜说道。

弥姜飘到了帝玺的面前,像是普通人家的小姐妹一般,握住了她的手:“所以我在等,等未来能够拿到这具身体的时候啊。”

弥姜的话语充满了魅惑性,即便是在梦里,帝玺仍然被弥姜轻易蛊惑了,若不是江影正好进屋,想喊她们起床,恐怕弥姜这会儿已经得手了。

帝玺从梦中惊醒,一个猛子坐了起来,额头上满是冷汗。

弥姜的身形似乎在此时此刻,才慢慢消散了踪迹。

“郡主,你这是怎么了?做噩梦了?”江影一进屋,就见帝玺猛地起了身,一下被她吓得往后退了两步。颗饶是如此,他还是很是关切地问了一番帝玺。

帝玺摇摇头,伸手擦掉了脑门上的冷汗,说道:“我只是梦到了一些以前不开心的事情罢了,迷迷糊糊间感觉到有人进来,这才坐了起来。”

帝玺这一套说辞合乎情理,又没有什么破绽,江影听了自然也是信服的。

“郡主可还要再休息一会儿?昨天的雪下得太急太密,外头的积雪已经能没过小腿肚了。”江影低头指了指自己的袍脚,上面果然有一大片颜色都是偏暗的,很明显是被水浸泡过,或者是冰化了留下的印记。

“不睡了,我们出去吧,江姑娘这几天太累了,好不容易能睡个安生觉,让她多睡儿。”帝玺既然醒了,便也没有赖床的道理。稍稍穿戴整齐之后,她就钻出了树屋,跟着江影一道走到了外面。

昨夜树屋附近的无数猴子尸体与血迹已经全被江影清理的干干净净的,新雪覆盖了旧雪,果然高度惊人。

“郡主,能否直言相告,您这次来草原,是不是为了克烈部的事情?或者,我应该说的更露骨一些,是不是为了统一草原部落,你才来的?”

江影与帝玺俩人就像两只微不足道的蚂蚁一般,在浑厚的雪地上一步一个脚印走得极为艰难,可即便是这样,俩人仍然走得不亦乐乎。

“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江大人。”帝玺也不讳言,大大方方承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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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6章 嘴炮(3)

“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江大人。”帝玺也不讳言,大大方方承认了。

“若果真如此,我可以从中斡旋,助郡主成事。”江影一抬脚,从雪地里拔出自己一条腿,有些艰难地说道。

帝玺挑了挑眉:“江大人想怎么帮助我?”

“那得看郡主能否保得哈拉和林的安全了。”江影没有顺着帝玺的话头直接给出办法,反倒将话头引向了哈拉和林。

帝玺一听,心下了然:“原来你是为了给哈拉和林寻一条出路。”

“哈拉和林的百姓不同于秦问的部族与克烈部,乞颜部从来没有过侵略别人的意图,他们都是爱好和平的人,如果战火波及乞颜部,我心下不安。”江影也是个光明磊落的人,既不讳言,也不蒙骗帝玺,心中所想全都明明白白摆在了台面上。

帝玺扬眉:“但是攻打哈拉和林这件事是由忽尔扎忽思牵线的。这不是壁国或者沧朔的军队,我做不了主。”

“若是这么说,郡主也太小看自己袖底的乾坤了,只要你想,你绝对能帮我保护哈拉和林。”

江影也不知道是从哪儿来的自信,居然这么信任帝玺的手段,这让帝玺也有些哭笑不得了起来:“江大人,实言相告吧,这件事我是真的无能为力,攻打哈拉和林是势在必行的事情,我阻止不了,但是我可以答应你,尽量保全哈拉和林。”

让洛羽跑腿传信已经是极限了,她不可能把洛羽彻彻底底扔上台面,就为了保护一座城池,更何况……洛羽可是白起的弟子,若是让他上场,哈拉和林也好,克烈部士兵也罢,只怕全都要全军覆没。

“有郡主这句话就行。”江影朝帝玺深深鞠了一躬,态度陈恳以及。

帝玺伸手虚虚扶了他一把,笑道:“我是实在没那么厉害,如果结果差强人意,也希望江大人不要怪罪。”

“不不不,郡主客气了,这件事只要能郡主肯伸出援手,我便已经感激不尽。”

帝玺微微一笑:“那么,能否多嘴问一句,哈拉和林到底有什么是要让江大人非要保护的?”

江影的双手拢进袖口里,叹了一口气说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哈拉和林的人对我有救命之恩罢了。说实话,此前我已经找了一趟克烈部的人,然而结果……在克烈部得不到我要的,我便回头想去提醒乞颜部大汗,没想到半路上遇到有东西追着我,这才上了山。”

“有东西追着你……?”江影这话说得实在是太含糊不清了。

江影点了点头:“对,是东西。我不知道那是什么,甚至都感觉不出来那个东西的灵气到底有多厉害,让我察觉到有东西跟着我,恐怕都是那东西故意放的水。”

江影说这番话的时候,神色非常严肃,看起来的的确确不像是在撒谎,可是他说出来的话实在是太光怪陆离了,帝玺一时间难以相信。

要说灵气极为强悍的人有没有?那肯定是有的。洛羽身为天界战神,在神魂没有被剥夺之前,能力也不过能排中上罢了,苏卿离当年的灵气能排到上游中层,再往上,超过苏卿离的天君不是不存在,只是他们没有苏卿离那么全面罢了。

现在的洛羽入了魔道,能力已经隐隐能与苏卿离并肩,但是仍然不是冥王阿荼和弥姜的对手,可见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想要跟踪江影而不被他发现本体,其实不算难,但是,虚化自身,让人看不清自己究竟是人还是物,这却是极为困难,甚至可以说是难以达到的一件事。

帝玺扪心自问,就算是苏卿离本人,都未必能做到彻底化自己为无形。如果当真有人能追着江影,却不显山不露水,只怕那个人的修为远远高出苏卿离许多。

“这个可能性实在是太低了。”帝玺想了很久,仍然不觉得拥有这种灵气的人,会跟踪江影这样一个无名小卒。

“我也知道可能性太低,但是的的确确发生在了自己的身上,并且把我逼上了山,这才得以见到郡主。我想,那个东西,恐怕就是希望我能与郡主见面吧?”

帝玺微微颔首,说道:“目下恐怕也只有这个解释能够说得通了。”

“总而言之,还请郡主保全哈拉和林。”

江影说着,又对帝玺深深鞠躬,帝玺一把扶起了他,苦笑道:“现下克烈部的大军想必已经开拔,如果按照我之前的计划,脱斡的人会上缪尔峰,以飞行姿态打入哈拉和林内部。如果四天后缪尔峰上安安静静没有士兵突袭,那么,这场战克烈部未必会赢。”

哈拉和林独特的地势造就了独特的打法,虽说她的打法未必是最优的,但是却是最简单省事的,若是没有脱斡这支天降奇兵的支援,攻破哈拉和林的战役定然会成为一个硬仗,甚至会让双方死伤过半。

“四天时间,我们还无法下山。就算能下山,从这里到哈拉和林,尚需一天一夜的路程。”江影稍稍琢磨了一下,不由得叹息道:“看样子,我是赶不上了。”

帝玺闻言,摆了摆手:“未必,只希望洛羽能够帮我把话传到,如果传到了,哈拉和林的战局将会发生巨大逆转。”

克烈部,窝鲁朵城

“连公子,你这样每天伏案疾书,如果让郡主姐姐知道了,她一定会心疼的,你先休息一会儿,吃点东西吧。”陪在连城身边的青年手中端着一碗羊肉羹,忧心忡忡地规劝着奋笔疾书的连城。

连城手上的书写动作不断,只是分心回了一句:“眼下发生如此变故,我必须筹谋好一切,以备不时之需。”

“可是……”

“东西放在这里,你先下去吧,宁公子,等我手上这一篇写完,我一定吃。”连城稍稍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青年,话音没落,又低下头继续往下写了。

宁意见连城如此倔强,只能道了声好吧,随后将羊肉羹放到一旁,自己走了出去。

宁意是昨天白天才到的克烈部,因为洛羽担忧帝玺的情况,因此他们俩到达的时间一前一后也就错开了。洛羽将宁意安排

去照顾连城之后,当天晚上就把他喊了出来,说是有要事必须要出去一趟,让他务必照顾好连城。后续最新章节,请关注

第427章 嘴炮(4)

若不是连城伤势未愈,必须留下再精心修养两天,宁意到来的时候恐怕就要扑个空了。

可说是如此说,待在这里却也未见得有多好。

那个叫太师的,他的朋友查查尔汉,几乎每天都要来找一次连城的麻烦,而连城也逆来顺受,随便查查尔汉怎么出言挑衅都无动于衷,饶是如此,查查尔汉仍然不肯放弃,那份毅力倒是很让宁意感佩。

这会儿,他前脚刚离开连城的毡房,后脚就在外头碰到了查查尔汉,

“蛮夷猪,你又来找那个奴隶了?”查查尔汉对宁意可以说看不起到了极致,与宁意说话从来没有过正脸,宁意也懒得搭理他,毕竟他也听不懂蒙语。

“蛮夷猪,我在跟你说话。”查查尔汉说着,一巴掌就拍了上来,若不是般若赶到得及时,恐怕宁意的脸上已经多了一个掌印。

“查查尔汉!这是脱斡王子和布和王子的贵客。”般若的手劲极大,捏得查查尔汉冷汗直冒。

“跟我有什么关系?这个家伙是汉人,活该被打。”查查尔汉明明被般若捏得手骨发疼,却仍然忍着疼痛呵斥着宁意。

般若松开了手,把宁意挡到了自己的身后:“如果让太师知道,你擅自打了布和的贵客,这笔账他不可能不跟你算。太师想要汗位,此时此刻就不会与布和为敌。”

“好啊,那我们就去问问太师,他会不会因为我打了这个蛮夷猪而与我生气。”查查尔汉说着,又抬起了手:“哲别,如果你不躲开,我连你一起打。”

“那你就动手吧。”般若气定神闲地说道。

查查尔汉一见如此情形,顿时觉得有些下不来台:“你是克烈部的英雄,照理说我不该打你,否则大汗那里我也不好交代,但是你太不识好歹了,我必须要替太师教育教育你。”

查查尔汉说着,当真一巴掌打了下去。只听得啪地一声脆响,般若纹丝不动,脸却一下肿了起来。

“你打够了?”般若连表情都没有什么变化,语气四平八稳地问道。

这一下,查查尔汉大感不自在,连继续找茬的心思都没有了:“看在你的面子上,哲别,我放过他了。”

查查尔汉说着,带着手下一班人走了。般若这才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神情仍然是冷冰冰的。

“般若,你没事吧?”被般若护在身后的宁意,等到查查尔汉的人走远了,才出言问了一番般若。

般若摇摇头,说道:“连少爷在里面?”

“嗯。”

“我去见他,你在外头守着。”般若的话语不带任何商量的余地,明明知道宁意是魔尊,他仍然肆无忌惮地使唤了宁意。

宁意点了点头,当真在毡房外头替他们望起了风。

般若走进去之后,不知道与连城聊了些什么,宁意在外头刚刚站得腿有些酸麻了,里头俩人就走了出来。

“连公子……”宁意一见连城居然弃笔了,不由得吓了一跳。

“般若,这件事看来要从你这里开头了。”连城背着手看着般若,语气干练而沉稳。

“放心吧,连少爷。”般若朝连城拱了拱手,算是致意之后,便离去了。

宁意见他们俩说的话好像在云里雾里一般,不由得有些愣了:“你们在说什么?”

“明天大军开拔,你也要做好准备,我们跟着布和走。”连城没有回答宁意的话,吩咐完了之后,又钻进了毡房里,留下不明所以的宁意在风中凌乱。

隔天一早,忽尔扎忽思就坐着为他特制的座椅出现在了窝鲁朵城的城中央。

“将士们,这是我们充满荣光的一战,得到了哈拉和林,我们就有了与秦问那个龟儿子一战的能力,苍狼会保佑我们,一举歼灭敌人!”忽尔扎忽思因为身体原因,现如今出面地少了不说,更因为自己甚少露面,在众人面前更是带着大汗无上的威仪。

将士们听到忽尔扎忽思的号召,全都跪了下来,口中高声呼喊着苍狼保佑,大汗天佑,声音一声比一声大,声势也越来越浩大。

太师与布和一左一右保护在忽尔扎忽思的身边,与将士们一道高喊着苍狼与大汗,一时间竟也风光无量。

连城与般若,宁意都因为自己特殊的身份,站在各自王子的身后,看着这一场声势浩大的誓师活动,有人惊讶有人冷漠。

连城作为皇帝,这种大场景见得多了,克烈部的兵马再多,也远远比不上壁国的士兵,这种规模的誓师在连城眼里就像小打小闹一般,可饶是如此,他还是尽力保持了一定的兴趣模样,免得让人察觉到他的身份非比寻常。

誓师之后,忽尔扎忽思派人送上了一杯水酒,与众将士一道,将马奶酒一口气喝干,连城等人自然也不例外,喝下马奶酒,还要高喊一声大汗得天庇佑。

这一场誓师活动持续的时间不长,不到半个时辰,忽尔扎忽思就因为身体不佳,离开了誓师场。

“众位将士,克烈部就交给你们了、”太师作为长子,在这个场合自然而然站了出来,替忽尔扎忽思收了尾,他说话结束,将士们便启程踏上了前往哈拉和林的道路。

大军开拔之后,窝鲁朵城立刻只剩下了老弱妇孺,除了守城卫兵之外,窝鲁朵城失去了平日里的生机勃勃。

忽尔扎忽思在两位王子的簇拥下,坐着他那个特定的椅子,跟着大军一起出征了。

克烈部十万大军如同烟尘过雨,居然没有激起一丝涟漪,似乎这次攻打哈拉和林的作战方略保密工作做得很好一样。

连城与宁意跟着布和的队伍一路前行,无论有意无意,也发现了布和的手下跟中原的关系实在是太大了。

草原人向来不喜欢拐弯抹角,因此对于排兵布阵这一块其实不算精通,整个草原部族里,对奇门遁甲,阵法演变还算了解的,也就是现如今的大汗秦问了,连城没想到,布和居然对此道也小有琢磨。布和军一路行进,居然一路上都在演变阵法,连城看得久了,更是发现布和居然在传承下还有创新。

一字长蛇阵,本就是一个最简单却又难以轻易破解的阵法,布和手下的步兵与重甲兵,弓箭手,便依照着一字长蛇阵摆开行进,一路走开居然一点儿也没有松垮的意思。后续最新章节,请关注

第428章 宁山之谜(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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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字长蛇阵,本就是一个最简单却又难以轻易破解的阵法,布和手下的步兵与重甲兵,弓箭手,便依照着一字长蛇阵摆开行进,一路走开居然一点儿也没有松垮的意思。

而且连城因为对排兵布阵有所研究,更是轻易看出了布和这个一字长蛇阵是经过了自己的思考的,更加适合攻打哈拉和林的节奏。

哈拉和林因为独特的地势地貌,能够直面进攻的只有南门,忽尔扎忽思所率领的大军在正面交锋的时候,必然会将战场主要集中在南门上,布和这一支奇袭小分队只能从悬崖峭壁上潜入哈拉和林。

这种难以施展的地形下,大规模的军队是无法上去的,因此布和这个一字长蛇阵有了一个变招,那就是以五人为一个单位,头尾全是重甲兵,居中是一个弓箭手与两个步兵,这样将一个大阵打散成了一个个小阵,足以应对悬崖峭壁的小道不说,如果能够顺利攻破东门,一旦进了城门,就可以马上以五人一组的小方队组成大的长蛇阵,发挥最大的效用。

连城琢磨透布和这种布阵方法之后,不由得打心眼里敬佩这个草原王子。

他们这一路行军到达哈拉和林的时候,已经是六天之后的事情了。

连城这是第一回见到草原上的高山,不由得惊叹于草原高山的水草丰美与山势挺拔。摩尔斯山一面悬崖一面却是坦途,地形可以说有趣极了。

或许是因为这几日下过雨的关系,此刻的摩尔斯山上烟云环绕,云蒸霞蔚,看起来甚是好看。

连城看着这样的摩尔斯山,心里多多少少有些不落忍。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几天之后,这里恐怕就要变成一座炼狱了。

快到达哈拉和林的时候,布和与太师已经带着自己的人马分开两路,布和的人前往右翼,太师的人则在前头打前锋,准备掩护忽尔扎忽思的人马。

这一场战役对克烈部来说,是预谋已久的,所有的行军,部署,全都是早就规划得好好的了,唯有脱斡那一支奇兵,因为脱斡自己性格不羁,忽尔扎忽思给了五万兵马让他自己小打小闹之外,其他所有士兵都是有组织有纪律的。

连城跟着布和一道上了山间小道,才发现哈拉和林有多么得天庇佑。

他们悄悄进攻的山间小道,说是小道都是客气的了,这一条道路最浅的地方甚至难以通行,一个成年人侧着身子贴着道路的一侧,才有可能能经过,这样一条道路的危险系数也远远超过了预估。

布和自己亲自上去走了一趟山路,还没走到一半的路程,就干而脆之地让自己手下的士兵统统下山,在山下安营扎寨了。

大军进攻哈拉和林的日期就在明天,由忽尔扎忽思发起进攻,此刻他们到达哈拉和林的城楼之下,已经吹起了警示的号角,以告知哈拉和林里的乞颜部人民,有人来犯。

这种两军交阵的方式虽说闻所未闻,但是也足以看得出来草原部族的豪放性格,他们不喜欢背地里玩阴的,连攻打城池都是大大方方的。连布和这一路,都明明白白告知给哈拉和林的士兵,让他们提早做好准备了。

对于不懂草原风俗的连城来说,布和这一边的人马告知给哈拉和林,根本无异于是在自寻死路。

原因无他,这一条道可以说是易守难攻到了极点,照理来说这样一条道路,在实地勘测过后应该是彻彻底底放弃做攻城打算的才是,这样的地形下,哈拉和林里的人只需要在城楼上布满弓箭手,布和的人就是全军覆没,都无法攻上去。

连城实在是不明白,布和仍然要驻守在这里的意义是什么。

他心中疑惑甚巨,却苦于蒙语不佳,无法与布和沟通,而且布和对他的态度远远比不上对洛羽,他一个堂堂壁国皇帝,跟着布和一路行进,竟是一样的辛苦。若不是宁意主动帮他多分担了一些属于他的担子,以连城还没好透的身子,恐怕半路上就该倒了。

“公子,这是你的饭。”宁意从伙夫那儿拿来了两份饭,递了一份给连城之后,就地坐到了连城的边上,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连城看着手中的干羊腿,到底还是啃了起来:“宁公子,依你看,这场战克烈部的胜算有多少?”

布和手下不乏了解中原话语的人,因此连城这些时日以来与宁意闲谈都会尽量避开一些这些人,实在是要说话,也大部分情况下用了锦城那边的方言。只可惜连城自小长在皇宫,锦城的方言都说不利索,若不是宁意对锦城官话极为了解,只怕也未必知道连城在说些什么。

这会儿听到连城问话,宁意吞下口中的羊腿肉,用锦城方言回答道:“小民自小生活在山里,对这些东西都不懂,不过我们山上打猎的时候,一般都不会挑这种路进山,免得造成不必要的损失。”

“我也觉得奇怪,照理来说这边的城门完完全全可以放弃才是。总不能是为了特地形成三地合围的形式,才故意派了这十万人马安札在这里吧?”连城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究其根本,还是在于布和手上的兵是三位王子里面最多的,忽尔扎忽思二十万,太师二十五万,全都纠集在南城门,脱斡五万人不知所踪,布和的十万人马已经是最多的了,可这么多人围堵的,偏偏是这么个鸡肋的地方。

连城想了又想,都没有想到一个合理的理由,能够使布和的大军驻扎在这里。

“这个小民真的不知道。”宁意打心眼里对这些排兵布阵觉得丝毫不感兴趣,如果不是洛羽要他保护连城,而连城非要来哈拉和林不可,他绝对不会跟来,绝对会四下去寻找帝玺的下落。

“也不知道攻打哈拉和林的时候,能不能见到阿玺。”连城摇摇头,实在是琢磨不透忽尔扎忽思的用意之后,干脆放下了思索。

宁意好似被戳到痛脚了一般,连吃东西都顾不上了:“陛下,郡主姐姐不会有事吧?”

“谁都可能有事,阿玺不会有事。”连城几乎是下意识地就否认了宁意的想法,语气坚决得有些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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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9章 宁山之谜(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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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作为壁国皇帝,对阿玺的真实身份自认为极为了解。这个从壁国建国之初就跟着开国皇帝的灵,陪伴了壁国江山四百多年,期间多少坎坷,她都挺得过来,现如今不过是金蝉脱壳罢了,能有什么事?

“我总是有点担心……”宁意自从跟着帝玺一起离开宁家村到现在,几乎没有主动跟帝玺分开过,对他来说,帝玺就是他的亲姐姐,他恨不得时时刻刻都能陪在帝玺的身边,可偏偏帝玺不是一般人,作为壁国郡主,她总是被卷入无端的是非之中,难以翻身。

连城拍了拍宁意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吧,我说没事,就一定没事。”

连城相信,帝玺无论身在何处,都不会出事的。

事实上,帝玺也的确没有什么事儿,只是山上的积雪迟迟不化,她与离鸾俩父女也总是下不了山。

好在天公还算做美,连着下了三天的大雪之后,便再也没有下过一点儿雪,这才让帝玺觉得有了些许盼头。

只是话虽然这么说,帝玺心里也明白,哈拉和林这一场战,她是定然赶不上了。

说来也好玩,明明是最担心的哈拉和林境况的江影,在得知了克烈部攻打哈拉和林的具体日期之后,反倒不那么紧张了,他终日里只是陪着离鸾在山顶狩猎,免得他们三人会饿肚子罢了。

这小半个月待下来,帝玺别的不行,对野猪肉的忍耐力已经到达了极致,若不是她这个灵跟人类一样不吃东西不行,帝玺早就在三天前开始绝食了,也不至于落到现在这般,明明不爱吃,还非要硬着头皮继续吃野猪肉的境地。

“郡主,郡主,你快来。”

帝玺这边还在惆怅一会儿的午饭又要吃烤野猪肉了,那边,离鸾干脆利落的声线就传了过来。

帝玺直起身子朝离鸾的方向走去,不多时就看到她与江影的脚底下,居然踩着一只早就死透了的羊。

帝玺一见到羊,眼睛都开始冒绿光了:“我们今天是不是可以不吃野猪肉了?”

离鸾很是开心地点了点头:“嗯!”

帝玺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这只羊,看着看着,就察觉出了一点儿不对劲。

“这只羊看起来怎么……有点眼熟?”帝玺绕着这只羊转了两三圈,越看越觉得面熟。

“这怎么可能?只是一只野山羊罢了。”离鸾混不在乎地耸了耸肩,说着就要下刀子化开羊的皮肉。

这个动作一出,帝玺猛地想了起来。

这只野山羊,分明就是在山腰的时候,她失手用藏灵匕捅死的那只羊!它早就妖化,不是一般的羊了。

帝玺想到这里,一把拍掉了离鸾手上的匕首:“不能碰它!”

帝玺这没来由地一下,把离鸾给吓了一跳。她条件反射似地握住了自己的手,语气有些委屈:“怎么了?”

“这只羊的身上有妖气。”帝玺这话还没说完,就见那本来跟死尸一样的山羊四只蹄子抖了抖,随后居然豁然站了起来。

帝玺一见就暗叫不好,这只羊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居然能够来到山顶,现在倒好,面对这只羊,帝玺真是有苦说不出。

帝玺这边表现得惊慌失措的,那边,江影却无动于衷。

“沾染了妖气才变成的妖物,有何惧?”江影闲闲说着,居然一挥手就把这头山羊又给拍倒在了地上,这一下力道不轻,山羊倒下去之后居然好半晌都站不起身子。

江影这一手可算是把帝玺给唬到了。扪心自问,帝玺自信哪怕是四百多年前的自己,都做不到降服妖物如此轻松肆意,江影的灵气果然不是一般的。

江影把这只山羊给撂倒之后似乎还觉得不够解气,居然又一掌拍上了山羊的心口处:“郡主请转身。”

帝玺愣了愣,却没有照做。

下一秒,江影的手已经活活插入了山羊的心口,一下就将它的心脏给拔了出来。

与寻常的心脏不一样的是,这只山羊的心脏已经是黑乎乎的一片了,它尚且还在跳动着,一下一下在江影的手心里,显得那么鲜活。

帝玺捂着嘴,忍了几秒钟之后,呕地一下弯下腰,闭眼干呕了起来。

江影将这颗心脏轻轻一捏,将它捏碎之后,从怀里摸出一条帕子,将自己手上的鲜血擦了个干干净净:“郡主可还好?”

这一下的刺激还算是帝玺可以忍受的,干呕了一小会儿,她也就缓了过来:“我没事,谢江大人关怀。”

“没事就好,这只山羊的妖元已经被我击碎,不会再变异了,今天咱们的饭就是烤羊肉。”江影有意想要用美食刺激一下帝玺,可帝玺只是面色惨白地微微一笑,仍然是没有食欲的模样。

“爹,这只山羊是怎么回事?”离鸾有些好奇:“明明我在猎杀它的时候,它都没有什么变化,为什么郡主一来,它就死而复生了?”

江影没有忙着回答离鸾的问题,反而将目光落到了脸色不太好的帝玺身上:“这个问题恐怕要让郡主来回答,毕竟这只山羊的妖气本源,是来自于郡主殿下的。”

离鸾一听,不免吓了一跳:“什么?难道郡主是妖怪?如果郡主真是妖怪,我一定不会手下留情。”

帝玺闻言,苦笑一声说道:“我要是妖怪,何至于又晕血又见不得杀生的?不过,江大人说这只山羊的妖气本源是来自于我,有什么具体的含义么?”

“郡主与这只山羊交过手,不是么?”

帝玺点了点头:“当时为了猎杀一点食物充饥,因此杀了这只山羊,哪里想到这只山羊居然能够重新活过来,甚至险些要了我的命。”

既然话匣子打开了,帝玺干脆就把自己在山脚下遇到的事情全都说给了江影听。

江影听着听着,伸出了手:“能否让我看看那把匕首?”

帝玺没有反对,从怀里摸出了藏灵匕递给江影,道:‘就是这把匕首。’

江影拿着匕首在手上颠了颠,想要拔出藏灵匕一看究竟,却怎么也拔不开,帝玺见状,连忙解释了一句关于藏灵匕的特殊性。

江影见这把匕首居然认主,便也就此作罢了。他上上下下将藏灵匕看了一遍之后,便将匕首换给了帝玺:“郡主,恕我直言,这把匕首已经是妖物了,假以时日说不准会成为妖界神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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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0章 正面交锋(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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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影见这把匕首居然认主,便也就此作罢了。他上上下下将藏灵匕看了一遍之后,便将匕首换给了帝玺:“郡主,恕我直言,这把匕首已经是妖物了,假以时日说不准会成为妖界神器、”

“这不可能!”帝玺几乎是不假思索地直接回绝了江影的话语。

藏灵匕里面藏着的是苏卿离的魂魄,苏卿离怎么可能堕入妖道?江影灵气再充沛也远远比不过苏卿离和洛羽,他一定是哪里弄错了。

江影见帝玺反应这么激烈,一时间也有些被吓到了,可是他是一个男人,既然心中有疑问,自然也不会藏着掖着,他大大方方干干脆脆说道:“没什么不可能的,无论这把匕首里面的魂魄曾经是怎样的,但是现在,它的的确确是妖物,若非如此,那只山羊也不可能发生如此变异。”

江影说得极为有道理,而且事实也摆在了帝玺的眼前,不由得她不信。

可苏卿离……作为堂堂天君,他怎么可能会拥有妖怪的魂魄?

帝玺一时间难以接受这个事实,思绪居然一飘飘到了老远,飘到了宁山上,飘到了那个子母棺里面。

宁山之上的妖气一度让帝玺觉得自己进了妖界,而那个子母棺更是奇怪得吓人,偏偏她从子母棺里面,找到了苏卿离的发簪,找到了般若的一颗佛珠。

现在有两种可能性摆在了帝玺的面前。

一则,苏卿离已经堕入了妖界,成为了一个妖物,所以藏灵匕的魂魄发生了变异。另一则,般若早已不是灵而是妖怪了,他的佛珠污染了藏灵匕。

这两种可能都是不太可能的,可现在的情况却是她偏偏要从这两个不可能的事件之中,找到一个可能的来佐证自己的猜想。,

苏卿离或者般若,一个是天君,一个是佛珠所化,一个代表了天界几乎最强力量,一个则是佛法浩荡的化身,帝玺怎么能相信,这俩人之中会有一个已经妖化了。

而且更让帝玺排斥这个想法的原因是,般若与她几乎时时刻刻都在一起,若是般若是妖,就算她感觉不出来,洛羽和听鹤也绝不可能不知道。

也就是说,反向论证来看的话,般若不会是妖化的那个人,那么妖化的人只会是江影所说的苏卿离。

一个天界的天君,真的会变成妖怪么?

帝玺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只觉得自己的头疼极了。

其实,苏卿离的魂魄被妖气污染,并非无迹可寻。

宁山上妖气鼎盛,不是群妖聚集,只有可能是因为妖气的主人实力强悍到可怕。苏卿离是完全符合这个条件的,也足以支撑宁山上那么可怕的妖气释放。

而且昆吾曾经说过,子母棺的存在,是因为此地有大凶之象,要以凶制凶,而双棺分子母,更是代表了棺木下葬的时候,刚好是重丧日。

宁山本就妖气鼎盛,选择重丧日放置空的子母棺,其实一切都能说得通。

从这点来说,苏卿离的玉簪出现在子母棺内,并非不能理解。

而另一点,就是帝玺这段时间以来,发现藏灵匕居然喜欢嗜血。

苏卿离的魂魄潜藏在藏灵匕之内,又是送给夜陵的礼物,照理来说绝不会是个嗜血的武器才是,可这些时日以来,藏灵匕的表现却隐隐有些不同寻常。

帝玺曾经一直跟自己说,这是因为藏灵匕见了血光,激活了作为匕首本身的锋锐气焰,可现在想想,藏灵匕在没有注入苏卿离魂魄之前难道手下冤魂还能少么?为什么到了她的手上之后,居然渐渐出现了这种奇特的迹象。

如果拆开来看,帝玺或许怎么也不会把藏灵匕和宁山妖气给联系到一起,可江影的一句话,却让帝玺将这一切全都联了起来。

她几乎可以确定,苏卿离的的确确被污染了,他的魂魄已经不再纯净。

可这是为什么……作为天君,苏卿离几乎拥有这个世间的一切。长生,相貌,权力,财力,甚至是武力,他没有一样是没有的。

这样近乎完美无缺的人,又哪里会有漏洞能够让他堕成妖魔?

“看起来,郡主似乎已经想明白了。”

江影一直闷声不吭地看着帝玺,看着她的表情几经变化,从最开始的不相信到有些绝望的认同,帝玺的每一个表情他都没有放过。

帝玺沉沉呼出一口浊气,声线低沉得可怕:“是。”

“那就看开点,离鸾估计已经生好火了,一起去烤羊肉吧。”极为难得的,江影没有追问帝玺藏灵匕内那个魂魄的真实身份,反而邀请帝玺一起去烤羊肉。

帝玺也知道江影这是好心,想要让她走出先前的不快。因为如此,她也没有什么拒绝的必要:“好。”

离鸾果然早已生起了窜天的火焰,火焰舔舐着柴火,噼里啪啦作响,居然还有些好听。

见江影领着帝玺过来了,她便伸手递给俩人两串早就串好的羊肉,说道:“这头羊实在是太大了,整只烤起来太麻烦,所以还是切了。”

江影分了一串给帝玺,摊手道:“郡主先请。”

帝玺还沉浸在苏卿离可能已经妖化的可能性中,本就没有什么心思烧烤,眼见着江影邀请她,她居然一把将羊肉给扔进了火堆里。

帝玺这一下出乎意料的动作,把江影俩父女都吓了一跳,尤其是离鸾,她不知道江影跟帝玺究竟聊了什么,看到帝玺居然浑浑噩噩地把生肉都给扔进了火里,赶忙将肉拿出来之后,伸手摸了摸帝玺的额头:“奇怪,郡主你也没生病啊,为什么这么恍恍惚惚的。”

丢了一回人,帝玺的意识总算回来了不少。

她向俩人道了一声歉,从离鸾的手里拿回了羊肉,这会儿强迫自己不去随便乱想,勉强集中了精力跟着他们一起烧烤了起来。

中午这一餐,江影与离鸾吃得很开心,帝玺为了不扫兴也装作自己很开心的样子,等到三人用餐完毕,她便主动请缨去林中捡干柴去了。

他们储备的柴火烧不到大雪全化,而且化雪的时间越久,木柴沾染的湿气就越重,也越难燃烧,为此,这几天他们去外面捡柴火的热情都格外高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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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1章 正面交锋(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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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里面也有一个例外,江影对捡柴火这件事就没什么兴趣,相反的,他居然接过了帝玺曾经的担子,没事做的时候总是望着不远处的缪尔山,也不知道他在看些什么。

帝玺一开始也没有发现江影所看的是缪尔山,等到第四次将捡到的柴火搬回来之后,她终于发现,江影的目光居然一动不动地黏在了缪尔山上。

这几天山顶的烟霞几乎全部散尽了,缪尔山一览眼底,即便隔得比较远,也能较为清楚地看见山上的树木。

帝玺估摸着过两天脱斡的兵马应该就要到达缪尔峰了,这几天也会有事没事看看缪尔峰,然而直到现在,她还没发现缪尔峰有人攀登的踪影。

可这一回不同,江影在她放下这一捆木柴的时候,喃喃了一句话,吸引了帝玺的注意:“怎么有这么多人上山?”

如果只是三五个人上山,隔了这么大老远的,就算别人有千里眼,只怕也未必能发现郁郁葱葱的树林里有人,可江影看到的,分明是乌压压一群人往山上涌,这么大的目标,就算江影是瞎,也该看出来了。

帝玺闻言,凑到上面一看,眉头忍不住跳了几跳。

她一直觉得脱斡挺聪明的,就算不聪明,也远远说不上笨,怎么登山这事儿,他就能做的这么蠢呢?看脱斡手下上山的声势来看,他分明就是怕别人不知道他上了缪尔峰了。

“真是笨,笨的可以。谁跟我说的忽尔扎忽思的儿子都很聪明的,眼睛瞎了差不多。”帝玺只是远远看了一眼,就不忍心继续看了。

要是她是防守城池的将领,遇到这种情况啥也别说了,直接派几个人点一把山火把这些蠢货全都留在山上也就算了。

“人太多了,就算分散开来目标也会很大。”江影看着那些密密麻麻好似蚂蚁一样的人群,声线难得有些发冷。

帝玺摇摇头,长叹一口气说道:“还是笨,为什么非要一次性都上山,亏得缪尔峰离哈拉和林还有一段距离,否则就脱斡这种走法,跟自尽有什么区别?”

江影含含糊糊回了一句也许吧,目光却一点儿也没有离开那些人影。

“郡主,脱斡王子带领的人大约有五万?”

帝玺愣了愣:“对,你看出来了?”

“毕竟当年掌管了一段时间的兵马,对这些东西还算有点儿印象,五万人……这次攻打哈拉和林,只怕克烈部是全部出动了。”

帝玺点了点头,接着话往下说:“也可以这么说,不过窝鲁朵城内还有十万守军,忽尔扎忽思也担心秦问会偷袭窝鲁朵城。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会与秦问在哈拉和林会面。”

“你是说,秦问汗会去哈拉和林?”江影吓了一跳。

帝玺颔首:“草原部族,能够救得了哈拉和林的,除了秦问,你还能想出第二个人么?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秦问的人马应该也快要到了,我相信那个人的办事能力,他绝不会让我失望。”

洛羽这种人,玩奸耍狠,计谋攻略,没有一样是他不擅长的,秦问犯在他手上哪里会有好?就算秦问十万个不愿意出兵,洛羽都有办法让秦问的手下千里驰援哈拉和林。

只是帝玺担心,洛羽会不会耽误时间,延误了战机。

最好的结果就是哈拉和林那边还没开打,秦问已经率领大军赶到哈拉和林,实在不济,在战斗伊始到来也是可以的。

最怕的就是当战斗进入了尾声,秦问的人才到达。如果真是这样,那她这步棋可就白下了。

一切只能寄希望于洛羽与秦问身上了。

“等到我们能下山,一切早就尘埃落定。郡主,等着吧。”

“别无他法。”帝玺陪着江影看着缪尔峰上越来越多的密密麻麻的士兵,语气也渐渐冷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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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拉和林内早就掀开了锅。

“盖亚,忽尔扎忽思那个老匹夫居然把哈拉和林的三面都围住了,我们要怎么办?”

乞颜部的大汗,孛儿只斤·术赤台,现下有些六神无主地看着自己手下的爱将,语气急促而略显仓皇。

“大汗不能怕,克烈部虽说人数比我们多一倍,可是摩尔斯山是咱们的大本营,克烈部对山地不熟悉,我们不一定会输。”被术赤台称作盖亚的彪形大汉,是现如今乞颜部唯一一个能够拿得出手的将军了。

此人作战风格诡谲多端,常常有出人意料之举,深受术赤台喜欢,甚至在去年,术赤台还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了盖亚。

“但是哈拉和林已经有五十多年没有打过一场像样的战斗了,盖亚你的胜率也都是来自于我们自己的演练,真枪实剑跟别人打,乞颜部已经不行了。”术赤台作为大汗,对自己手下的战斗力有着极为精准的评估,而且他所说的也正是盖亚最担心的的一件事。

“大汗何必长大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盖亚向苍狼起誓,拼尽全身力气一定会保护哈拉和林安全。”盖亚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豪气干云。

“我相信你,盖亚。”

“谢大汗信任。如果大汗没有别的事,那么我就先去准备明天的战斗了。克烈部这次来的人太多,带的粮草应该不够吃太久,明天他们必然要发兵攻打哈拉和林。”盖亚早前就已经接到线报,说是克烈部忽尔扎忽思打算一举歼灭哈拉和林,因为线报来得早,盖亚早有准备,城中粮草,弓箭等等军备早就收拾妥当。

克烈部的人既然来了,盖亚就没有打算让这些人马活着回去。

“你自便吧。”术赤台对于外头兵临城下的局面头疼得很,做了这么多年不经历任何战争的太平大汗,术赤台就算再如何有雄心大略,也都是以前的事情了,现如今的他,说一句胆小如鼠一点儿也不夸张。

盖亚看着术赤台这般模样,心里头隐隐有些恼怒,和到底术赤台才是大汗,他也没有资格说大汗什么,便只是安心下去筹备战事了。

乞颜部的大汗虽然看起来有些窝囊,可是他们的士兵却个个士气高涨。

五十多年没有战事,的确使得乞颜部的士兵们没了实战的经验,但是也格外激发出他们的战斗信心,这种新鲜感,几乎笼罩了全军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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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2章 正面交锋(3)

五十多年没有战事,的确使得乞颜部的士兵们没了实战的经验,但是也格外激发出他们的战斗信心,这种新鲜感,几乎笼罩了全军上下。

盖亚去城池前头巡视的时候,看到这种情况,心里又是开心又是担忧。这种情绪的存在是好事不假,可同时,也不是一件好事。

战场毕竟是要死人的,毕竟不是过家家,如果抱着玩闹的心态去,乞颜部或许会就此湮灭于草原部族,盖亚趁着夜色将领,到底还是与众位将士开了一个简短的会议,算是战前鼓励。

城外,忽尔扎忽思的士兵们安营扎寨,照得外头的天都是灯火通明的,在气势上就隐隐压过了乞颜部一个头,可克烈部的内部并不平静,因为忽尔扎忽思连日赶路,身子吃不消,到了哈拉和林没多久,就吐血晕了过去。

直到晚间,忽尔扎忽思才悠悠醒来,可脸色差到了极致。

“父汗,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布和与脱斡都无法近前照顾,太师得天独厚,一个人担当起了照顾忽尔扎忽思的重任。

忽尔扎忽思的脸色苍白至极,话还没说隐隐又有要吐血的迹象,吓得太师连忙抓住了大夫开的药丸,随时就准备往忽尔扎忽思的嘴里送。

“没事,你下去吧,明天进攻。”忽尔扎忽思的眼底有着难以熄灭的微光,那光芒的深处照耀着的是他作为克烈汗的威严。攻打哈拉和林,拿下哈拉和林,成了他的一块心病。

“可是父汗,你的情况看起来不太……”

太师的话没说完,就被忽尔扎忽思打断了:“下去。”

太师愣了愣,还是抱拳听从了克烈汗的命令:“儿子告退。”

“等等,太师,如果这场战役我撑不到结束,就把密匣交给布和。”忽尔扎忽思突然从自己的榻边颤颤巍巍拿出一个小小的木匣子,颤抖着手将那个木匣子递给太师:“你要妥善保管,绝不能打开看,以苍狼的名义起誓。”

忽尔扎忽思的语气实在是太过严肃,神情也格外肃穆,太师的心里一个咯噔。

忽尔扎忽思的情况已经可以说是危在旦夕了,当此情形交给他一个木匣子,还吩咐必须妥帖保管,交给布和,那么木匣子里面的内容会是什么,也就不言而喻了。

“是,父汗。”太师颤抖着双手接过木匣子,脸上冷汗刷地一下就下来了。

这是一场考验,忽尔扎忽思的用心险恶之极,令人发指!

“太师,不要辜负父汗对你的希望,下去吧。”忽尔扎忽思这话说完,头一歪,就倒回了榻上,显然是累极了。

太师道了一声是,捧着木匣子离开了克烈汗的营帐,双手仍在不自觉地颤抖着。

“太师,你怎么了?脸色看起来这么差?”作为太师手下第一红人,查查尔汉几乎随时随地都跟着太师,太师对他也好得很。这会儿见太师面色铁青地回来,查查尔汉都有些愣住了。

太师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扫视了一下自己营帐里面的随从人员,摆摆手说道:“除了查查尔汉之外,其他人全都下去。对了,哲别,你去替我准备一匹快马,准备三天口粮,速去。”

“是,王子。”般若应声,头也不回就下去准备了。

太师见众人跟着般若一道四下散去了,绷紧的神经好像一下子就断裂了一样。他一个趔趄坐到了地上,明明没有运动过,却在喘着粗气:“查查尔汉,大事不好了。”

“你别急,别急,怎么了?你慢慢说。”查查尔汉眼见着太师一脸大难临头的表情,也有些被吓到了。

太师将在忽尔扎忽思那边的所见所谓一一告知给查查尔汉听了之后,还顺手把那个木匣子放到了查查尔汉的面前:“这里面写的,应该就是下一任大汗的名字。看现在的情况,父汗是有意把大汗之位传给布和了。”

“这怎么可能?布和王子不是早就声明退出大汗竞争了么?”

“以退为进,二弟的好手段。”太师的目光死死盯着那个木匣子,就好像那不是个匣子,而是毒药一般,越看,他的目光越迷醉。

查查尔汉见着太师居然一手拍上了木匣子,眉角一跳,一把抓住了太师的手:“太师,你要干什么?”

太师愣了愣,目光却仍然还在木匣子上:“我……”

“一旦打开匣子,等同于犯上作乱。你总说我做事没有分寸,难道这种关头你还分不清大局么?打开匣子,万劫不复啊太师。”查查尔汉死死按着太师的手,眼里满是惊恐。

太师却猛地抬头,目光从匣子移到了查查尔汉的脸上:“难道你不想看看父汗写的是什么么?难道你不想知道父汗的决定是什么么?查查尔汉,如果我不是大汗,我跟你之间就再也没有可能了,你明不明白?”

查查尔汉跟筛糠似地抖了抖,按着太师的手却没有挪开:“不可以,太师,不可以。我不介意名分也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只要能陪在你身边就行了,如果打开匣子……我根本不敢想。克烈汗那么精明的人,怎么会设下这么愚蠢的陷阱?太师,你不可以往里面钻啊。”

“查查尔汉你听我说,父汗已经油尽灯枯,他心知肚明,所以才留下这个木匣子,让我转交给布和,他这么做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如果我……如果我不采取什么措施,那我岂不是白白错失机会?查查尔汉,男人这一辈子最高的目标不就是建功立业?难道你反对我?”

太师的眼神已经陷入了癫狂,那个烫手山芋一般的木匣子在他眼里已经成了他成为克烈汗的最高阻碍。

查查尔汉松开按着太师的手,然后一巴掌扇在了太师的脸上。

啪!

太师的眼底满是不可置信,他愣愣看着查查尔汉:“你干什么?”

“让你清醒一点,太师,你冷静点。你想想看,如果克烈汗真的想把汗位传给布和王子,为什么要经过你的手?如果他想杀你为布和王子登上汗位扫清道路,他早就可以动手了。你太痴狂了,你必须冷静下来。”查查尔汉那一巴掌力道不轻,太师的半边脸都肿了起来。后续最新章节,请关注

第433章 正面交锋(4)

在查查尔汉这一番言辞之下,太师目光里的灼热渐渐降了温,他松开木匣子,咽了咽口水,闭上眼深呼吸了一会儿之后,语气也平静了下来:“你说得对,父汗这么做根本就是多此一举。”

“木匣子里说的是什么现在还是一个未知数,咱们不能自乱阵脚。就算……就算大汗真的把汗位给了布和或者脱斡,我们也能把汗位抢过来。”查查尔汉的眼光并不长远,只是此时此刻听到这番言辞,对太师来说是另一种安慰,能够让他尽快冷静下来罢了。

“查查尔汉,你听着,现在马上把我的话吩咐下去,所有士兵按兵不动,除非父汗亲自下令,否则明天的进攻,咱们不打头阵了。”太师说着,把木匣子往身边一放,拿起一把弯刀对着自己的胳膊就划了下去。

查查尔汉满脸震惊地看着太师,嘴唇颤抖,伸手按住太师的胳膊,声线不稳:“太师,太师你这是干什么?”

“去……叫大夫,就说营帐里有刺客……”太师一把扔掉弯刀,声线里满是隐忍的痛。

“来人啊,来人!太师王子遇刺了!”查查尔汉机灵得很,立刻扯着嗓子喊了起来。他这一喊,本来还算安静的营帐立刻炸了起来,乱成了一团。

“派人……保护……父汗……安全……”太师这一下下手实在是狠,那种痛感就算是草原汉子都不一定能受得住,加上太师是有意而为之的,更是眼睛一闭,说完话就晕了过去。

般若就在这个当口,被派去了保护忽尔扎忽思。

得到命令的般若微微一笑,如同刀削一般的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颜。

“我一定会好好保护大汗的安全。”般若冷静回话之后,笑容随即也消失了。

本以为要等到夜月明那边示意,再挑起他们的内乱,现在看来,应该有人先一步动手脚了。

般若待在忽尔扎忽思的营帐之外,嘴角的弧度生冷,带着一点点的疏离。

“我去解手,你们先看着。”般若拍了拍太师派来的其他守卫的肩膀,说了一下自己的行踪之后,就转身离开了忽尔扎忽思的营帐。

然而他却并不是去解手了。

按照他与夜月明之间的约定,此时此刻,正是最好的时机,而且,上天助少主,居然让太师率先控制了忽而咋忽视,这样一来,这笔烂账就可以算在太师的头上了。

般若调动自己的灵气,如同暗夜精灵一般,三窜两窜地回到了忽尔扎忽思的营帐边上,然而没有一个人发现了他的存在。

般若手上微光一闪,硬是在营帐顶部开了一个洞,随后他如同一只顺滑的鲤鱼一般,直接钻进了营帐里。

身边有了响动,忽尔扎忽思猛地睁开了双眼:“哲别?你是怎么进来的?”

般若闷声不吭,朝忽尔扎忽思做个致敬的手势之后,从脚边摸出一把匕首,走到了忽尔扎忽思的病榻前。

忽尔扎忽思见大事不妙,口中连忙高声呼喊:“来……”

令般若没有想到的是,忽尔扎忽思连一个来字的音节都没有完整说出来,就突然口吐鲜血,栽倒在了榻上。

这一下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般若一跳,他以为忽尔扎忽思这是重病复发,刚准备补刀,却见忽尔扎忽思的双唇都紫了。

“中毒?”般若轻声问了问自己,又伸手扣住了忽尔扎忽思的手腕,食指与中指按在忽尔扎忽思的脉搏上,稍稍一按,立刻证实了自己的猜想。

居然有人先下手为强,下毒毒害忽尔扎忽思……

“克烈汗,我本想亲自了结你的性命,可没想到有人动作比我还快,倒也省了我一番功夫。”般若说着,蹿上了营帐顶部,他看了看下面一脸绝望浑身颤抖,失去了所有行动能力和语言能力的忽尔扎忽思,一弹指用灵气打碎了营帐里的瓷碗,瓷器碎裂的清脆声音引来了外头守卫的注意,般若一个闪身,便消失在了营帐顶部,随后又步履匆匆赶回了忽尔扎忽思的营帐外头。

“大汗,大汗!不好了,大汗中毒了,快去请大夫!”率先冲进来的守卫一看到忽尔扎忽思满脸痛苦面色青紫,榻边满是鲜血,连忙急声吩咐下去让人去请大夫。

般若此时此刻才姗姗来迟,等他走进营帐的时候,分明看到忽尔扎忽思已经进的气少出的气多,死亡也就在朝夕之间了。

“哲别,你来了正好,快去告诉太师王子,快去!”那守着忽尔扎忽思的侍卫现在已经满身满脸都是汗水了,他明明怕的要死,却还是在往下吩咐。

般若知道这人在太师军中的地位不低,因此他应声就速度去找太师禀报去了。

彼时随行的大夫才刚刚替太师包扎好伤口,药箱都还没收拾完毕,就听到外头有人大步流星地往里面冲。

查查尔汉一看来人居然是般若,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了:“太师不是让你去守着大汗么?你来这里干什么?”

“大汗身中剧毒,命不久矣。”般若也懒得跟查查尔汉废话,把话带到扭头就要走。

查查尔汉一伸手拦住了他:“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大汗怎么了?”

般若吔眼:“大汗身中剧毒。”

查查尔汉双膝一软,险些跪到了地上,然而他还是强作精神扑到了太师的身边,咬牙用尽全力摇晃着太师:“太师,太师,大事不好了,有人下毒毒害大汗。”

太师被查查尔汉这么不要命地一晃,竟也慢慢醒了过来,他迷迷糊糊间听到查查尔汉的话语,本来浑浊的目光一下子就直了:“你说什么?”

般若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俩人,干干脆脆站在一旁当空气。

“太师,这是有人布下陷阱要致我们于死地啊,大汗跟我们在一起却身中剧毒,如果……如果大汗能活着还好说,如果大汗死了,我们百口莫辩啊。”查查尔汉浑身战栗,仿佛看到了未来的自己,眼底全是虚空。

太师狠狠咳了两声,目光一下落到了般若的身上:“哲别,父汗现在怎么样?”

“生死未卜,不过看情况应该……”般若的话戛然而止,但是话里话外的意思清楚明白得很,太师再也顾不得其他,一下跳了起来:“走,去大汗营帐。”后续最新章节,请关注

第434章 正面交锋(5)

“生死未卜,不过看情况应该……”般若的话戛然而止,但是话里话外的意思清楚明白得很,太师再也顾不得其他,一下跳了起来:“走,去大汗营帐。”

“王子,我的意见是,您这会儿最好别去。”般若冷情冷面,却还是阻拦住了太师的去路、

太师狠狠地等着般若,许久之后,竟然一巴掌直接打了上去,直打地般若眼冒金星还不算完:“哲别,你别以为有了个所谓英雄的称呼就可以随便管我,你算什么东西?给我让开!”

自从般若到了太师账下,不说特别宠着般若,但也绝对待他不差,这是太师第一次对般若发狠,可般若丝毫不觉得有多难堪,他只是如同一座山一般堵在出口,坚决不让太师往外走一步:“王子,你不能出去。”

“给我滚开!”太师一脚踹进了般若的心窝,般若眉头一皱,却仍然傲立在那里,丝毫没有动弹。

查查尔汉见状,在身边随便找了一把匕首,直接架在了般若的脖子上:“你让不让?刀剑无眼,你最好想清楚。”

般若转眸瞅了瞅查查尔汉,手上一翻,那查查尔汉本来抓着匕首的手就感受到了一阵刺痛,手上的匕首也当啷一声落到了地上。

“查查尔汉,你这种功夫,我劝你最好别跟我动手。”般若没有把查查尔汉推开,只是直直瞅着太师:“王子你可想过,这一出去,会出什么大事?”

“父汗生命垂危,如果不去我还算什么人子?”

“可你如果去了,不但会背上骂名,更可能性命危殆。”般若说到这里,顿了顿:“说实在的,王子手上的那道伤,其实是自己划伤的吧?但是现在的情况是,应该真的有刺客混入营帐了。”

“你……你是说……”太师眉头一皱,眼里闪过一丝不可思议:“当真有刺客刺杀了父汗?”

般若摇摇头:“确切说,刺客给大汗下了毒,总之现在营帐并不安全,王子不适合随便乱走动。”

太师又是一巴掌打在了般若的脸上,般若不躲不避,就这么安然吃了一巴掌:“王子的气发完了?”

“般若,我明明白白告诉你,哪怕前头是刀山火海,我也必须去,你如果不让开,我这就自刎死在这里。”太师一蹲身子,将查查尔汉用来威胁般若的匕首捡了起来,直接放到了自己的喉咙处:“我知道我打不过你,但是死法各种各样,你防不住我。”

般若从没见过太师这么倔强的时候,他冷冷瞅着太师,许久之后,还是让开了脚步。

太师的目光在般若身上流连了一刻,随后抓住了查查尔汉的手:“我们走。”

般若站在原地目送这俩人离去,嘴角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一切出乎意料的顺利,夜月明对这几个人的人性把握几乎到了神一样的境界,一切都按照夜月明的设想进行了。

可还有一个问题摆在了般若的面前。

到底是谁先下手给忽尔扎忽思下了毒?眼下大军营帐乱作一团,他如果此时此刻去找夜月明,会不会出事?

般若一方面想去找夜月明商谈一下现如今的情况,另一方面,他却担心自己擅自离开会节外生枝,一时之间无法抉择。

“般若,你在看什么?”

般若这边还在犹豫不定,那边,一个极为熟悉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

般若愣了愣,二话不说直接把那人给拉了进来,同时拽着那人走到了营帐里面:“少主,你怎么这时候来了?”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夜月明。只是此时此刻的夜月明穿着蒙古袍子,脸上也抹了不少的灰,头发也乱糟糟的,如果不是那个声音是般若极为熟悉的,只怕一时半会儿也不会觉得此人就是夜月明。

“一言难尽,总之,小王被布和派到了别的地方,为防万一,我只好夤夜潜入中军营帐。外头乱糟糟的,发生什么事了?”夜月明甩了甩自己那如同鸡窝一般的头发,问道。

般若拧眉看着夜月明,踌躇了好一会儿之后,才问道:“少主,该不会……是你给克烈汗下毒的吧?”

“你在胡言乱语什么?”夜月明面有不快,可随之,他就愣了愣:“等等,你是说,克烈汗中毒了?”

般若点了点头,把自己的所见所闻说给夜月明听了之后,问道:“少主,你觉得是谁下的手?”

夜月明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已然陷入了思考:“般若,这里是否安全?”

“应该还算安全,太师和查查尔汉刚离开,这里暂时不会有人来。”

“那就好。”夜月明说罢,掰开三根手指头:“这是太师,这是布和,这是脱斡。眼下最有可能得到汗位的只有这三个儿子。”

般若闷声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等着夜月明往下分析。

夜月明看了看自己伸出来的三根手指头,想也不想直接辦掉了太师:“现在的情况对太师来说极为不利,应该不会是他下的手。”

“布和和脱斡……”夜月明在心里头飞速思考着,口中也喃喃自语地说道:“布和向来注重汉家礼法,而且数次申明自己对大汗之位毫无兴趣,这次被派遣攻击右翼他也一句话不说,直到现在也没有任何异动。从人品看,布和的可能性也不大。难道是脱斡?”

夜月明对脱斡的印象并不深,仅有几次去找帝玺的时候,与脱斡稍稍见了一个面。比起另外两个兄弟,脱斡实在是难登大雅之堂。说他没有才干,那是扯淡的,可是这人被浮名所缠身,纨绔公子会什么,他就会什么,一点儿也不带少的,为了大汗之位下毒这种勾当,他未必干不出来。

而且,脱斡现在并不在大军附近,他带领的五万人马也直到现在还没有消息,于情于理,他都是最有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人。

可夜月明并不敢轻易锁定脱斡。

“是脱斡么?是,还是不是?”夜月明双手交叠抵在额头上,显得头疼极了。

一切的确看起来都那么合情合理,可偏偏,夜月明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如果是脱斡……如果是脱斡,那么他的五万人马现在在何处?如果是脱斡,他一个人真的能够毒杀忽尔扎忽思?后续最新章节,请关注

第435章 正面交锋(6)

“般若,大汗营帐是不是一直都有重兵守卫?”

般若应声:“嗯,一路走来大汗身边都有亲信侍卫守护,我去行刺克烈汗的时候,那些守卫仍然在附近巡逻,没有一点儿懈怠。”

“那脱斡一个人动手的可能性不大,除非是他买通了伺候克烈汗的侍卫和侍女。可如果是这样的话,三个王子都有可能,不能锁定脱斡。”夜月明想了很久,仍然想不到关键点。

他干脆站了起来,招手对般若说道:“有没有办法让小王去现场看一看?小王总觉得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被人遗漏了。”

只是现在的线索,他什么都无法锁定,甚至连太师的嫌疑都无法彻底排除。去现场看一看,说不准会有新的发现。

般若却面露难色:“少主,太师他们的人现在全都在克烈汗营帐。”

夜月明瞅了一眼般若:“所以小王才需要你帮忙,小王这个模样是肯定混不进去的。”

般若想了想,对夜月明说道:“不行,进去太危险,我不能让少主深入险境。这样吧……”

般若附耳在夜月明身边,如是这般说了一番话之后,将夜月明迎了出去:“少主,你必须找一个安全的地方,事情结束我会来找你。”

“嗯。”夜月明也不拖沓,当真转身就走了。

般若见夜月明离去,便快步走去了克烈汗营帐。

外头纷纷扰扰的搜索早就因为太师赶往了大汗营帐而停了下来,没有了鼎沸人声,般若走起来竟然觉得有点儿不安。

可到底他是灵,对于人类的东西并没有多少惧怕,他一步一步走向克烈汗营帐,那里早就聚集了太师手下几乎所有的心腹,此刻,那些人正跟克烈汗手下的士兵展开了对峙。

太师竟然直到现在还没有进得了大汗营帐。

“太师王子,请你不要为难我们,大汗营帐你无论如何都不能进。”那些守卫忠心耿耿不说,装备更是精良,如果对冲,太师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因此他只能站在外头干瞪眼。

“我只是想看看父汗的情况,你们为什么跟防贼一样的防着我?”太师面色不快。

“不好意思太师王子,大汗现在有大夫在诊治,在大夫没有发话之前,王子您不能进去。”那些侍卫对太师可以说不信任到了极点,他们的言下之意也明显得很,就是在表示你的嫌疑非常大,我们不能放任你去看大汗。

太师气得不行,扯着嗓子喊了好几声父汗,里头却一点儿回应都没有。

“太师,怎么办?难道我们要在外面守着么?”查查尔汉现在也急于想知道忽尔扎忽思的具体情况,他们在外面吃了瘪,更是让他焦躁不安。

“哲别,你说说怎么办。”太师此刻已经六神无主了,面对眼前这些忠于父汗的士兵,他不想动粗,也不能动粗。

“王子您肯听我的话么?”般若反问。

太师面色不佳,却还是回答了般若的问题:“如果不是弑君篡位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我可以听你的。”

“那就可以,还请王子让开。”般若一挽胳膊,站到了那些士兵的面前:“大家都是草原儿郎,多说无益,老规矩,一对一,如果你们全都输了,就不能阻止王子看望大汗。”

这是草原上用来闯阵的惯用套路,只要有人提出来了,就不能反对,而且死伤不论,是他们所谓验证英雄气概的最好办法。

可是已经有很久没人提出这种比试方法了,因为这么做的结果往往是两败俱伤。

太师听到般若居然提出这样的格斗方式,一把抓住了般若的胳膊,低声喝道:“哲别,你疯了?这不是开玩笑的。”

般若气定神闲地看着太师,问道:“难道王子不想见到大汗么?”

“我……”这一句问话戳到了太师的痛处,他到底还是放开了手:“你小心。”

“就凭这些人,想要伤我还差得远。”般若摆出了一个请的姿势,灵气已经无声无息绕到了手间:“你们谁先来?”

“我!”草原儿郎从不拖沓,既然要比试,那就没有拒绝的理由。守护忽尔扎忽思的人里面,走出了一个彪形大汉,看身形,比般若足足状了一倍,般若的身形不算消瘦,可在这人面前就跟个孩子一样。

般若朝他点点头:“那么开始吧。”

那人锤了锤自己的胸口,高喝一声就冲了上来。

般若轻轻巧巧一手捉住了那人的胳膊,脚上一使劲,一个过肩摔就把那人给摔了出去,

这一下电光火石,发生的实在是太快了,等到大家反应过来,般若已经一脚踩上了那人的后背,将他狠狠按在了地上:“还要继续么?”

这个人的身手不赖,被般若一刺激,居然暴喝一声,翻身将般若甩了出去。

般若身子一抖,单脚点地倒也站得平稳:“那就继续吧。”

这话说完,他就不再吭声了,只见他一招一式有板有眼杀气十足,那个彪形大汉在般若手下非但讨不了好,甚至除了防守,根本没有回击的余地。

般若一步一步稳扎稳打,脚步没有一点凌乱已经把那人逼得章法散乱,出手虚浮了。

般若一掌拍在他的手肘处,随后一荡拉开了和那人的距离,身姿灵动。

那人本还想继续冲上来,可他人没凑到般若身边,已经呃了一声,直接跪到了地上。

“擒拿手?哲别,好厉害的功夫。”人群里识货的,一见般若的出招,不由得大笑起来,开始给般若加油。

般若面不改色地看着那个跪在地上的人,没有继续进攻,但也没有给那人再站起来的机会。

守护大汗的人见状,将那人给带了下去,随后,就上了另一个侍卫:“索洛特穆尔,向哲别请教。”

这人瘦小精干,尖嘴猴腮的样子一看就是个动作轻灵的人物。

般若拱了拱手,双指并拢就叠了上去。

索洛的身手比起上一个可以说是高明了许多,而且他很明显受过专门训练,一招一式打出来都带着杀气不说,而且进退有度,攻守兼备,般若与索洛过了六七十找,竟然还找不到索洛的破绽在哪里。

眼见如此情形,他便只能选择稳扎稳打,步步为营,不让自己手下的招数有什么破绽,然后伺机寻找索洛的破绽。后续最新章节,请关注

第436章 正面交锋(7)

眼见如此情形,他便只能选择稳扎稳打,步步为营,不让自己手下的招数有什么破绽,然后伺机寻找索洛的破绽。

这样一来,他们之间的攻守就打了很长时间,三百招一晃即过,俩人之间居然还没有分出胜负。

查查尔汉看着看着就不禁为般若捏了一把汗:“哲别能赢么?”

太师本来焦躁的心情在般若一对多进行车轮战的时候,就渐渐平静了下来。作为克烈部的大王子,太师其实不算一个庸才,加上他经过的阵仗不少,对武艺方面也有自己独到的见解。

听到查查尔汉问他,他便低声回答道:“不出意外的话没问题。索洛虽然进退有度,找不到破绽,可是他的体能跟不上哲别,你没发现索洛的进攻速度已经变慢了么?”

体能跟不上,招数变化便也会慢下来,索洛应该也很少见到这么难缠的对手,因此在自己体力将要不支的时候,他选择了另一种消耗体力更少的套路来应对般若,可般若怎么会放过他?

般若手下进攻的速度非但没有慢,反而越来越快,逼着索洛不得不全力以赴,这种急剧消耗体能的防守不过五十招,索洛的鼻子就被般若一拳打到,顿时鼻血横流,连连后退了六七步,才站稳了脚跟。

般若顿住脚步,看着索洛,对着索洛微微鞠了一躬。

索洛捂着自己的鼻子,道了一声技不如人,便下场退下了。

这一场酣斗因为时间长力道大,众人皆以为般若的体力已经消耗了很多,于是下一场,又上了一个与般若差不多身形的男子,只是单纯看过去就能发现,这个男人比般若更加健硕一些。

般若单脚在地上轻轻一划,比了个请的手势,这一回却不率先出手了。

那汉子见般若不动,居然也待在原地没有动弹,俩人一时之间陷入了僵局,几人看了好一会儿,都不见双方有动作,一下也都呆住了。

“这又是干什么?”查查尔汉说着就要往前冲,也亏得太师足够了解他,一把把他拉了回来:“别着急。”

“你是打算就这么跟我耗到底么?”般若待在原地这么长时间,体能略有恢复之后,终于率先开口了。

那人摇摇头:“你先。”

般若眉头一锁,果真先出了招数。

般若一动,那个侍卫也出了招,俩人居然用了同样的招式,攻击对方同样的地方。

般若连忙收手,借着出拳回收的力道逼着自己退了两步,隔开这人的攻势之后,开始感了兴趣:“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现学现卖。”那汉子闷声说着,又停下了动作,显然他非要等到般若出招,才肯动手。

般若见状,倒也不急着出手了。

这人实在是有意思的紧,如果只是这么硬碰硬地一招对一招,并不会有多少成效,只会浪费时间罢了,他必须要想一个好办法能够制服这人的。

其实如果般若不注意影响的话,想要制服眼前这人其实根本不用花费多少工夫,只可惜因为现在围在他身边的人太多了,多到他不敢随便使用灵气来反制,因此难免有些被动。

般若思索片刻,仍然没有有效的反制措施,一时之间也陷入了被动之中。

“你为什么不动手?”那个人见般若久久不动弹,干脆发声问了一句,般若不管不顾,仍然在思考解决这人的办法。

拖延绝对不是一个好方法,他还是要速战速决。

“是不是我出什么招,你就会用那一招来对我?”般若想了半天之后,突然对那人问道。

那人怔了怔,点了点头。

“那如果我出的招你使不出来,那么算不算你输?”

那人锁眉看着般若,却还是点了头:“草原男儿说话算话,你如果出的招我使不出来,那就是我输。”

般若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然后走到太师的身边,伸手将太师身边的弯刀给拔了出来,一下架到了自己的心口:“你还不跟着做?”

“你想干什么?哲别!”那人被般若的动作吓了一跳,连忙喝问。

般若冷冷架着刀,声线也一样的没有感情:“自杀。”

那人的眉心狠狠抽动,声线也有些颤抖了:“谅你不敢。”

“那你就试一试。”般若说着,将弯刀往自己的心口处轻轻捅了一点,立刻,弯刀的尖头就染上了点点红色:“来,照做!”

那个人死死咬着牙关,伸手拔出了自己的弯刀,颤颤巍巍地将弯刀抵在了自己的心口处,却怎么也刺不下去:“你别乱来。”

般若没有应声,又将弯刀往身体里插了一点儿,那人双膝一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你……哲别,你赢了。”

“怂包。”般若将弯刀拔了出来,连上头的血都没有擦,就直接扔给了太师,随后他从自己的身上撕下一块布,将自己的心口缠了几道:“还有谁?”

俗话说得好,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凶的怕狠的,狠的怕不要命的,般若连自己的命都不顾惜了,这些人哪里还愿意站出来继续跟他挑战?

对草原儿郎来说,就算死,也要死在敌人的刀下,跟自己人内斗而死,是一件非常丢人的事。

“太师王子,你们请。”那些守卫交流了一下之后,终于还是让开了一条路给他们。

太师拍了拍般若的肩膀,低声说了一句辛苦了,就带着查查尔汉率先走进了营帐中。

般若捂了捂自己的心口,也跟着走了进去。

忽尔扎忽思的营帐内聚集了十来号大夫,他们夙夜匪懈地拯救忽尔扎忽思的命,然而忽尔扎忽思本身就已经接近油尽灯枯了,即便他们的医术再如何高明,逼出毒性忽尔扎忽思也活不长了。

“父汗,父汗怎么样了?”太师一奔进营帐内,就抓住了一名大夫喝问到。

那大夫摇了摇头:“大汗的毒几乎都逼出来了,暂时性命无愚、”

刚刚走进营帐的般若听到大夫这么说,眸光一寒,杀气渐渐漫上了眼底。

忽尔扎忽思见过他,知道他有刺杀的意图,他绝对不能让忽尔扎忽思活下来。

“既然毒都逼出来了,为什么父汗还没醒?”后续最新章节,请关注

第437章 正面交锋(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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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大夫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连连对着太师磕头道:“我们尽力了,可发现大汗中毒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即便毒素逼出来了,大汗也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

太师手指不自觉地弯了弯,随后剧烈的抖动了起来:“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父汗现在只能躺在这里当个活死人了?”

太医连连点头:“是。”

“……”太师一时无语,眼底漫上了无尽的绝望。

忽尔扎忽思醒不过来,那么他的嫌疑就仍然是最大的。天已经快要亮了,攻城势在必行,父汗醒不顾来,他根本没有资本使唤克烈汗手下的那二十万精兵。

千里迢迢来攻打乞颜部,没想到紧要关头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打与不打,一下陷入了两难境地。

“布和和脱斡现在在哪里?”太师闭上了双眼,语气也渐渐染上了一丝绝望。

“脱斡王子不知所踪,布和王子应该在哈拉和林右侧驻扎。”下人立刻回禀。

太师大袖一挥,喝道:“把脱斡给我找来,掘地三尺都要找来!还有布和,让他立刻回中军营帐。”

“可是……王子,您没有权力调动另外两位王子。”

“父汗现在昏迷不醒,难道召回两个弟弟还用父汗亲自开口么?父汗如此情形,作为儿子,他们难道不该回来?你若是不去,就别怪我无情。”太师好似一瞬间成长起来了一般,他说着,二话不说抽出还带着血的弯刀,直接抵住了那个人的心口。

那守卫浑身一抖,连忙回道:“是,属下这就去召集脱斡和布和两位王子。”

般若已经全然忽视了太师的话语,他在进入营帐之后,就与远在营帐之外的夜月明取得了联络,此时此刻,夜月明借用般若的双眼,将营帐内部一点点都看了个仔仔细细。

“怎么样,少主,有没有什么发现?”眼见着夜月明已经将整个营帐看了三四遍,般若暗自问道。

夜月明轻轻嗯了一声:“小王问你,那个地上的瓷碗碎屑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我离开的时候特地打碎的。”

“那之前呢?之前瓷碗在哪里?克烈汗的榻边?”

般若又暗自回答道:“对,就在那里,打碎的时候,碗里已经没了任何东西。”

夜月明勾唇一笑,语气自信:“小王应该知道是谁给克烈汗下的毒了。般若,以你对太师的了解,现在这种情况,太师会不会起兵谋反?”

般若摇了摇头,语气还是淡淡的:“不会,而且太师现在认为是脱斡或者布和下的毒,现在他应该更想做的是惩处另外两个王子,应该不会反叛克烈汗。”

“那如果,太师觉得克烈汗抛弃了他呢?”

般若的目光略有凝滞:“少主的意思是?”

“小王没有别的意思,你只告诉小王,会还是不会。”

“应该会。”

夜月明与般若隔了十几里地,却还是吩咐了下去:“听小王说,这毒药是忽尔扎忽思自己喝下去的,投毒的人应该也是他自己。”

“你说什么?”般若一下子居然有些不敢相信。

“那营帐内唯有的一块碗定然是毒药所盛的,虽然瓷碗碎裂,但是还是可以看到碗壁上有残留的药渣,而且药渣上附着着一种白色的粉末。你再注意看,忽尔扎忽思的腰部附近是不是也有一点白色粉末?你再看他的脑后枕头下方,是不是也有同样痕迹?”

般若连连点头:“的确有。”

“这个白色的粉末应该就是毒药。而下毒的人不可能会在忽尔扎忽思的面前下毒,更别说能弄到他的身上了,那人就是再笨,也不会把毒药放完之后,还把装着毒药的纸放在自己的枕头底下。这一桩桩一件件都可以很明显地说明,是忽尔扎忽思给自己下的毒,他的目的恐怕就是要栽赃脱斡和太师,用自己的生命栽赃脱斡和太师。”

般若仅仅只是听着夜月明的叙述,都觉得心头渐渐发寒:“少主,克烈汗不想太师或者脱斡继承汗位?”

“非但不想,而且忽尔扎忽思实在是阴险至极。他为了能够让布和顺利成为克烈部大汗,安排下了这两条后路,每一条都可能要了这两个儿子的命。那木匣子,是逼着太师造反的。而服下的毒药,应该是针对脱斡的杀招。”

“虎毒尚且不食子……”

“般若,克烈部现如今的情况比我们所知道的还要更加复杂,内忧外患下,忽尔扎忽思有责任也有义务让大汗之位顺利过渡到下任大汗的手上。只是很可惜他做不到了。三个儿子一样优秀,手心手背都是肉也就算了,更糟糕的是,这三个兄弟实际上谁也不服谁,尤其是太师和脱斡,未来一定会内斗。克烈部耗不起,一旦内斗,秦问一定会灭掉克烈部。忽尔扎忽思这么做的确有些不近人情,可是为了克烈部,这也是一个最好的解决办法。”

夜月明身处权力漩涡这么多年,见过的龌蹉勾当又岂止一件两件?扪心自问,如果现在的夜月明是忽尔扎忽思,他恐怕也会做出一样的选择。

“般若,这件事就交给你说出来了,小王耽搁得太久,如果再不回去,只怕就要露馅了。”

夜月明说到这里,般若心头一跳:“少主,你必须尽快回去,太师已经派人去找布和了。”

夜月明那边噤声了好一会儿,随后才回了一个嗯字,他刚打算叮嘱般若万事小心,却因为时间到了而失去了与般若之间的联系。

他一刻也没有耽搁,立刻飞速潜回布和账下。

也亏得般若的这一番提醒,才不至于他露馅。当他赶回布和营帐的时候,布和已经铁青着脸准备发布抓捕令了。

夜月明一脚跨过营帐冲了进来,开口一句布和王子,就倒头栽到了地上。

这突如其来的一下,把布和给整懵了,他本来准备发号施令的手悬在空中,下令也不是,不下令也不是,憋了好半晌,才憋出一句请大夫来。

一旁早就被布和给控制住的连城与宁意稍稍松了一口气,却又有点担心夜月明,不知道他是真的有事还是只是装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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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8章 正面交锋(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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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早就被布和给控制住的连城与宁意稍稍松了一口气,却又有点担心夜月明,不知道他是真的有事还是只是装出来的。

布和下令请的大夫没多久就匆匆忙忙赶来了布和的营帐,布和也懒得多说,直接挥挥手让大夫给还倒在地上的夜月明诊脉。

那大夫提起夜月明的胳膊,三根手指按在夜月明的脉上诊断了一会儿,便松开夜月明,拱手对布和说道:“布和王子,阿速台受了不轻的内伤,卧床修养一阵子也就没有大碍了。”

“受了内伤?”布和的目光有些疑惑:“谁会打伤他?”

“这个……恐怕要等阿速台醒来亲自跟王子说了,我这里有一丸药,碾碎之后用水送服,半个时辰后阿速台应该就会醒了。”

布和一拧眉:“我没有时间等他醒。你们几个人,看住阿速台和这两个人,我没回来前,不许给水给食物,就把他们关在这里,等我回来了再说。”

太师派来的使者已经在外催促,忽尔扎忽思中毒的事情更让布和揪心,关于阿速台到底是不是间谍,他这会儿已经不想管了。

毕竟如果忽尔扎忽思一不小心驾鹤西去,那将会是一个几乎可以说是毁天灭地的打击。

“是,王子。”看守连城俩人的侍卫们应声,守住了两个被绑得严严实实的和一个躺在地上晕厥的人。

布和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连城与宁意,一掀营帐的幕布,走了出去。

留下来看守布和的侍卫是纯正的蒙古汉子,连城与宁意交换了一个神色,俩人背靠着背将绳索偷偷解了,却还靠在一起。

现下这种局面,以不变应万变是最好的选择,然则也不能让自己陷入被动,必要的自保手段还是要的。

“宁公子,有没有办法带着小王爷一起走?”连城对自己有几斤几两心知肚明,单凭着他自己,恐怕营帐门还没出去,就要被捅成马蜂窝了。

“不行,得等王爷醒了再想办法。”宁意非常干脆地拒绝了连城。

“那就小心些。”事到临头,连城反倒不慌不乱的,镇定自如。

大场面他见得多了,虽然很少有关乎性命的场面出现,但是连城所经历的比起这些,简直就是大巫见小巫,他的心理素质也早就练出来了。

宁意瞅了瞅地上的夜月明,小声问道:“陛下,您说,王爷什么时候才会醒来?”

连城摇了摇头,悄声回道:“不知道,如果你很无聊的话不如闭目养神,问这些没有意义的问题没有任何用处。”

宁意讶然,好半晌才嗫嗫咕哝了一句:“不说话我紧张。”

到底还是少年心性,连城哑然失笑。虽说他跟宁意的之间的年龄相仿,可是他生长在权利斗争的漩涡之中,宁意却自幼长于山野之间,也难怪宁意会觉得紧张。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难道你看不出来布和万分希望洛公子能够帮他么?只要洛公子还有用,布和就不太可能对我们下手。不过……也不知道洛公子现在的情形怎么样了。”

“古人云,说曹操曹操到,既然陛下这么想在下,在下怎么能不来?”

连城这边话音才落,那边,营帐的幕布就被人掀开了,随后洛羽一身灰袍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守卫连城三人的侍卫一看,立刻拔出了弯刀。

洛羽冲着他们摆摆手,用蒙语叽里咕噜说了些什么,几个侍卫面面相觑,随后居然将武器一收,老老实实地出去了。

这一下可把宁意给吓坏了:“你对他们说了什么?他们怎么肯出去的?”

“也没说什么,布和把我和王爷奉为上宾,自然不敢太过失礼。我跟他们说了只是想跟你们单独聊一会儿天,让他们在外面守着,这么简单的请求他们没必要不同意。”洛羽说着,弯下腰一把抱起了夜月明,将他放到了附近的小马扎上,随后手指点了夜月明身上的几处要穴,那手法娴熟得很。

连城知道洛羽此人高深莫测,就像一笔根本挖掘不尽的宝藏一样,因此对于洛羽的所作所为,他很少会发声,只是默默看着洛羽行动罢了。

洛羽的手指在夜月明身上游走了好一会儿,夜月明无意识间吐出了一口淤血,随后居然幽幽醒转了过来。

宁意瞪大了双眼瞅着夜月明与洛羽,好半晌都说不出一个字儿来,反倒是连城,表现的镇定得很。

“王爷,你是怎么受的伤?”洛羽见夜月明吐出了淤血,这才收回手,垂了下来。

夜月明嘴角挂着淤血,仰头看了看洛羽,声线还有些不稳:“小王去了一趟太师的营地,本是想告诉他可以动手了,可没想到有人捷足先登了。太师吩咐布和和脱斡回中军营帐,我已经赶不及回来了,只好把自己打伤。”

洛羽闻言,也没有多问,点了点头,就算是把这话给揭过去了。

“对了,洛羽,你既然回来了,是不是意味着秦问他们……”夜月明面色有些苍白,精神头倒是还不赖。

洛羽嗯了一声:“明天一早,克烈部攻打哈拉和林之日,就是秦问出兵之时。”

夜月明闻言,却微微摇了摇头:“忽尔扎忽思给自己下毒,这招实在是太狠了,如果所料不错,明天克烈部恐怕不会有大动作了。”

洛羽静静看着夜月明,语气有些疑惑:“你说,忽尔扎忽思给自己下毒?”

夜月明将来龙去脉干脆跟在场三个人都说了一遍,也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小王猜得不错的话,就是克烈汗自己动的手,一石二鸟,克烈汗的手段实在是高明。”

连城静静听罢,却发出了不同的声音:“现在不是最好的时机,甚至此时此刻这么做还有可能引起内乱,克烈汗不应该没想到。”

夜月明瞅了一眼连城,对着连城一拱手,行了个外邦使臣觐见别国皇帝的礼,方才说道:“照理来说的确如此,可是忽尔扎忽思的身子并不健康,这一场战役不管输赢,他都很可能撑不到结果,只是很可惜,小王也觉得这步棋下得步子太大了,恐怕会绊到自己也未可知。”

“秦问的到来,对他们来说就是最大的阻碍。”洛羽冷冷开口,搭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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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9章 苍狼白鹿(1)

内忧外患,克烈部现如今骑虎难下,不得不说是忽尔扎忽思一手造成的。

“洛羽,小王还有另一则担心的,你与秦问的兵马同时赶到,我们的间谍身份恐怕就坐实了,牺牲小王一个倒没什么,但是壁国的陛下,还有玺儿的护卫,他们不管谁出了事,小王都无法跟玺儿交代。”夜月明以退为进,对着洛羽这样的人,居然也用上了心计。

洛羽凉凉的目光在夜月明的身上搁浅了一秒,随后就挪开了目光:“我若想带你们走,就算面前是千军万马,也休想奈我何。”

洛羽这一番豪气干云,竟是比连城的气势更加炽盛,连城不由得对洛羽叹服,心知这个男人的高度,恐怕是自己一辈子都达不到的了。

“有你这句话小王就放心了。”夜月明说着,站起了身子,朝洛羽微微躬了躬身,他就想往外走去。

洛羽眼明手快,一把按住了他,声线冷冽:“王爷想干什么?”

“小王得去找一趟秦问。”

“现在不是时候。”洛羽连商量的机会都不给夜月明,明明白白拒绝了夜月明之后,自己往地上一坐,控制住了夜月明的行动。

夜月明面对这种情形,自然也知道自己是休想有所行动了,因而只能不甘不愿地待在营帐里,跟连城几人大眼瞪小眼地打发时间。

布和这一去,却一直到天亮了还没有回来。

洛羽期初还饶有兴致地等着布和,打算在他回来之后,将夜月明这几个人的嫌疑洗清,可万万没想到的是,布和居然一夜未归,而且天都亮了,中军营帐那边也没有传来任何消息,本来盘算好的今天要攻打哈拉和林的,这一下因为军令未到,也不得不暂时停了下来。

不过对于连城这些人来说,布和没有回来,倒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布和对连城他们已经有疑心了,如果不会回来,一则可以证明中军账那边的确问题很棘手,另一方面,或许可以侧面印证,克烈部这会儿已经暗流涌动,布和可能已经被太师控制住了。

布和这边的人马等到临近正午,仍然没有等到布和回来,他手下的人马渐渐有些坐不住了,甚至有几个脾气比较火爆的蒙古汉子,牵了马儿就要去中军账。

若不是洛羽出面阻止了他们,只怕这会儿布和部的人都已经闹到中军营帐去了。

连城帮着洛羽一道安抚下了这些士兵之后,宁意终于忍不住悄悄拉了一把夜月明,问道:“王爷,为什么陛下要和洛羽一起安抚布和的士兵啊?现在他们打起来不是更好么?”

夜月明一脸了然地瞅着一直忙上忙下的洛羽和连城,轻笑一声说道:“洛羽想要把布和的士兵抓在自己的手上,现在安抚住了这些人,等到事情真的闹大了,这些人可就是洛羽诛杀中军士兵的最重要筹码了。”

“我不太懂……”宁意对这些阵仗方面实在是一头雾水,他见过的套路倒是都能记得住,可没见过的套路,他仍然是两眼一抹黑。

夜月明也不给宁意解释,让他自己琢磨去,随后也出去帮着做一些比较琐碎而微小的事情出了。

等到午后日头渐渐开始不那么毒的时候,中军账那边的探子终于传来了消息,说是太师绑了布和,克烈汗生死未知,脱斡王子不知所踪。

这一下,布和部的士兵们终于炸开了锅。群情激奋下,洛羽被推成了将军,率领着布和部的五万人马一起出发赶往中军账了。

而与此同时,洛羽也放出了信号,让潜伏在哈拉和林附近的秦问帮忙围追堵截。

帝玺远远望着远处的缪尔峰,心中突然有些奇怪。

她喊来了江影,指着山顶问道:“江大人你看,这些人已经在山上呆了三天了,怎么还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不知道,郡主,你们约定的进攻时间是什么时候?”

帝玺眉头深锁:“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昨天就发起进攻了,如果路上耽搁了的话,今天脱斡也应该带着这五万人飞进哈拉和林了。”

“会不会是计划有变?”江影闻言,也不由得皱了眉头。

帝玺摇头道:“不应该,这事情是早就计划好的了,虽然我不知道具体的进攻方向和战术,但是时间是确定的。这是忽尔扎忽思的最后一战,他绝不可能马虎。”

“那就奇怪了……”江影这边刚觉得有些琢磨不透,那边,离鸾已经喘着粗气,一路喊着江影和帝玺的名字,火急火燎冲了过来。

“离姑娘,你怎么了?慢点儿。”帝玺见离鸾跑得脚步散乱,生怕她会摔倒,等到她快跑到的时候,她也往前走了好几步,扶住了离鸾。

离鸾快速喘息了一会儿,这才喜笑颜开地对江影和帝玺说道:“山……山通了。”

“什么山通了?”江影锁眉,有些不悦:‘你这孩子怎么说话不明不白的?’

“哎呀爹,你去看看就知道了,郡主,我们可以下山了。”离鸾满脸都是笑意,显得兴奋极了。

帝玺一听,眼底也闪出了希冀的光芒,她直勾勾看着离鸾:“你说的是真的?”

“嗯,郡主,爹,不信你们就去看看。”

“离鸾,你不许说谎。”江影却完全不相信。山顶上的雪连一半都没有化掉,理论上根本不可能出现下山的路。

离鸾却连连点头:“爹,你相信我。”

“江大人,去一趟也无妨,反正待在山顶上也没什么事情做。”帝玺见江影似乎有些苛责江离鸾的意思,连忙当起了和事老,带着这俩父女往山下走去了。

虽然帝玺心中也对能下山不报什么希望,但是离鸾是个心思果决的女子,虽然跟在江影身边偶尔会露出一些小女儿的姿态来,但是绝大部分情况下,离鸾还是一个很果断的女子,帝玺看得出来,离鸾并不喜欢开玩笑。

而事实上,当帝玺与江影跟着离鸾一起走到山腰的时候,俩人的眼底都闪过了一抹讶异。

眼前果然不是空虚的一圈空白了,而是有结结实实的路了。

“我试过,踩上去没有任何问题,这里已经能走了。”离鸾说着,率先走向了原本是塌陷一样的虚空,果然结结实实踩在了上面。后续最新章节,请关注

第440章 苍狼白鹿(2)

“我试过,踩上去没有任何问题,这里已经能走了。”离鸾说着,率先走向了原本是塌陷一样的虚空,果然结结实实踩在了上面。

帝玺的眼底满是不可思议,同时高兴得甚至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她连连点头说道:“居然真的能走了,江大人,走,我们立刻赶往哈拉和林。”

“是,郡主。”江影也喜出望外,三个人立刻快步下了山。

此时,洛羽刚刚带着布和部的人赶往中军账,两方人马即将会面,而秦问,也在得到了洛羽的信号之后,果断下令行军,小小一方哈拉和林,颇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意思。

太师派去寻找脱斡军队的士兵一直没有找到脱斡的人影,等他回去回复了太师,太师一怒之下,居然斩了这个士兵。这件事对中军账造成了不小的震动,只是忽尔扎忽思还活着,这个震动还没有酝酿发酵罢了。

布和被太师吊起来,基本全都仰仗于查查尔汉,查查尔汉在太师耳畔吹了不少风,话里话外都在表示布和其实一直都有想要夺得大汗之位的意思,只是因为自己手下的将士不如太师,因此一直没有动手。

洛羽的到来,让布和找到了一个动手的契机。

其实仔细想想,查查尔汉这一番话其实漏洞百出,只可惜太师已经因为木匣子红了眼,眼里早就容不下这个同父同母的兄弟了。布和一到,无异于是送死。

整整两天没吃任何东西,只喂一点水以吊住性命,布和就是铁打的身子也有些受不了了。只是草原汉子的那股傲气在支撑着他,不让他低头在太师的手底下讨活路罢了。

“布和,我再问你一遍,你到底藏了多少兵马,是不是打算在父汗归天后就动手?”

太师几乎是雷打不动的每天都要来逼迫一遍布和,布和被他问得没有一点儿脾气,却也无法让太师满意。

太师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找个借口名正言顺地杀掉布和,而布和却偏偏不肯认下这笔烂账。这两个亲兄弟,算是彻底决裂了。

饶是如此,查查尔汉仍然不忘煽风点火,非要让太师指布和于死地不可。

只是这俩人虽然对布和这么凶狠,但是到底没有打开木匣子。

这天夜间,远处隐约看到了点点火光,一点点朝着中军账逼近,太师一开始还以为是守城的哈拉和林士兵见他们这群人三天了还不攻城,有些受不了,打算半夜偷袭的,可转念一想,谁偷袭会带着火把的,便放弃了这个思考。

而更让太师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没一会儿,另一个方向也出现了点点火光。

这两个火光出现的时机实在是太过凑巧,这让太师不由得心生疑虑。

负责中军营帐巡逻的士兵没一会儿就带来了消息,说是布和部方向和缪尔峰方向各自来了一队兵马,少数预估应该一边五万。

太师一听,就猜到了这两支队伍的归属。

“查查尔汉。吩咐下去,中军账所有人整军备武,准备应战。”

查查尔汉听了有些愣神:“太师,你这是打算……”

“既然都走到了这一步,难道我还能坐视布和的人带走布和不成?至于脱斡那群人……脱斡自己不成气候,手下的骑兵倒还过得去。别给脱斡赚了空子就好,等我解决了布和的那些虾兵蟹将,再去对付脱斡。”太师此时此刻已经完全变了一个人,对于大汗之位的渴求让他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连思维都已经扭曲了。

布和被他吊在树上,闻听此言,对着太师狠狠呸了一声:“太师,你杀父弑弟,你会有报应的。”

“老子是蒙古人,是克烈部的血性男儿,不是那群汉人,不信什么牛鬼蛇神。查查尔汉,派人给我盯紧了布和,我要让他亲眼看着他那五万大军覆灭!”

布和惨笑,语气全是轻蔑:“太师,你不会得逞的,我那五万人马,杀你没商量。”

“打,给我往死里打。”太师吩咐下去之后,转身就朝着布和部来的方向走去了。

查查尔汉领命下去点将,太师却在这时被两个姑娘和一个中年男人挡住了去路。

“玉琢城的那个俘虏?你不是死了么?”太师看到帝玺的那一瞬间,有些失神,可是也只是一瞬间,他就恢复了镇定。

帝玺有些诧异于太师的表现,但却没有往心里去,她只是点了点头,说道:“你的姘头没把我害死,你是不是有些失望?”

“我现在没工夫跟你耍嘴皮子,你让开。”太师四下一张望,心里头觉得好生奇怪,他的附近居然一个巡逻的士兵都没有。

帝玺身边的另一个女孩子摇了摇手,用蒙语说道:‘太师王子你别找了,这附近的巡逻守卫已经全被我和爹爹解决了。’

太师脸色一变:“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两个问题,你回答了我就放你走。第一个,脱斡和布和在哪里,第二,我的朋友们在哪里。”帝玺简洁明快地直接问道。

她本以为等她来到哈拉和林,这里早就该是一片炼狱场了,可是到达的时候却发现,预想中的一切居然都没有发生,秦问甚至还在见到她的时候,远远地跟她打了个招呼。

只是因为她没有见到连城,心里头多多少少有些不安,因此也没有跟秦问闲谈,而是直接来了中军账。

也是凑巧,他们刚一来,就看到了步履匆匆似乎想要出营的太师。江影和江离鸾用最快的速度解决了附近的侍卫之后,帝玺才在太师面前露了面。

“布和就在中军账里,脱斡我不知道在哪里。至于你那些朋友们,他们都在布和的营地,不在中军账。”太师的回答倒是很老实陈恳。

帝玺料想太师不敢撒谎,得到这么个不咸不淡的回答,心里头多多少少有些不是滋味。

她想要的自然不可能只是这么简单的一个回答罢了。

“你跟我一起去布和营帐。”帝玺非常干脆地拔出藏灵匕,指着太师的喉咙说道。

太师微微一笑,说道:“找布和的人马的话不用这么麻烦,他们已经来了,过一会儿就该到中军账了。”后续最新章节,请关注

第441章 苍狼白鹿(3)

帝玺拧眉,话还没说出口,离鸾就悄声在她耳边说道:“郡主,不远处的确有很多火光,似乎有人在暗夜急行军。“

帝玺点了点头,喝道:“还请王子委屈一下,暂时跟我们在一起。”

“哼。”太师一声冷哼,到底没有逃走。他也不是个傻子,中军账的守卫几乎都是精锐,这一老一少就能无声无息解决掉,功夫自然不差,而更可怕的就是这个俘虏了,她居然被绑在巨石上沉入水底居然还能逃生,这力量和爆发力,根本不是一般人能够比拟的。加之太师隐隐有听闻,这个女人也是进过夜间角斗场的,心里对帝玺多多少少也觉得胆寒。

帝玺倒是没想到太师居然这么配合,只是这样一来正好能够省去他们不少麻烦,帝玺便干脆守着太师,在中军营帐的边界,等待布和部的到来。

在这个时候,江影也不知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居然用蒙古跟离鸾说了一句你去拿一点水出来,等一会儿好给王爷他们喝。

在场的除了离鸾,只有帝玺一个女的,江影这话一说出来,太师立刻惊觉:“等等,你是郡主,这件事我知道,这个男人说的王爷是谁?那个被你从角斗场揪出来的男人?”

帝玺有些责怪地看了一眼江影,可转念一想,她就明白了江影的用意。他想让他们的身份全部公之于众,这样不但能对克烈部造成威慑,而且后续处理起来也会很方便。

毕竟现在她,夜月明,般若,已经全都背上了背叛者的罪名,尤其是夜月明和般若,因为有蒙古名字的化名,更是会被认为是背叛者,被人所不齿。可若是他们不是蒙古人,这件事就好解决了。

帝玺干脆应声接着说道:“不,殿下是阿速台。至于哲别,他也是我们的人,其实我知道,你应该早就有所怀疑了,只是一直找不到证据罢了,我现在可以明明白白告诉你,阿速台本名夜月明,是沧朔的并肩王。我你也认识了,哲别本名般若,是夜月明的贴身侍卫。洛羽也是我们的人。”

太师的嘴角抽搐了一会儿,但是还是维持了自己现在的表情,没有崩溃,帝玺冷冷一笑,继续说道:“我从角斗场里就出来的那个人,是壁国皇帝连城。”

“壁国皇帝……”这四个字给了太师很大的打击,他颤颤巍巍地说出这四个字的时候,全身已经抖得不像样了。

王爷也好,郡主也罢,说到底不过只是一个不算特别重要的爵位,可皇帝不同,皇帝是能够掀起一场大战的。克烈部的兵力不算差,可是他们说到底也只是一个草原部落罢了,他们哪里有能力对抗壁国那样一个国祚五百年的帝国?

“郡主,他们来了。”离鸾突然伸手一指,中军账外头,已经能够清晰看到无数火把照耀的火光。

帝玺对江影说了一句看住太师,然后从身边的火盆里头取出一支火把,一个人孤身走向了刚刚赶来的大部队。

五万人气势恢宏,每个人的脸上都包含着怒气,眼见着有人靠近,立刻就有人鸣金示警。帝玺也不拦着,明明看到为首的士兵拉开了架势拔出了兵器,她仍然不慌不忙的。

“你们认不认识阿速台?”

士兵里头有个人站了出来,一脸狐疑地看着她:‘你是什么人?’

“我是阿速台抓来的那个俘虏,壁国的郡主、”帝玺有些结巴地说完了这一段话,心里头不免有些庆幸。还好困在山上的那段时间,她跟着离鸾和江影学了不少蒙语,否则这会儿哪里有她跟他们对话的份?

那士兵上上下下看了她好一会儿,随后说了一句你稍等,就往后头传令去了。

帝玺抓着火把拦在这五万人面前,一点儿也没有惧怕的意思,她甚至还因为等待的时间略久,打起了哈欠。

“玺儿。”

“玺。”

“阿玺。”

“玺姐姐。”

四个高低不同的男声一一响起,倒是把帝玺给吓了一跳。

“你们……你们怎么在一起?”帝玺的眼前,分明站了四个她最是熟悉的男人:夜月明,洛羽,连城,宁意。

“说来话长。”洛羽是最懒的解释的,尤其是这回他是带着任务来的,更不会多与帝玺废话:“太师在哪里?”

“被我控制住了。”帝玺指了指不远处的离鸾和江影,说道:“你们如果要太师,我这就让人把他带出来。”

洛羽摆了摆手:“我们的目的不是太师。”

帝玺思索了一会儿,问道:“你们是来救布和的?”

洛羽没有回答她,反倒是宁意悄悄嗯了一声。

帝玺让开了身子,对他们说道:“请。”

“玺,你也一起来。”洛羽想了想,邀请了一波帝玺。可帝玺却拒绝了:“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洛羽,记住,不要破坏哈拉和林。让这一场内战就在这里结束。”

“我尽量。”洛羽没有保证,说完这番话,他就返回了人群。

连城本想跟着帝玺,可帝玺没有同意,硬是让他们跟着洛羽一起走。

连城的心里有一千个不愿意,可是到底挨不过帝玺,还是老老实实回去了。

等到几人全都回了大军的位置,帝玺这才一扬手熄灭了手中的火把,转身回了营帐,然后一脚就踢上了太师的膝盖:“还请王子跟我走一趟了。”

太师有苦说不出不说,更糟糕的是查查尔汉明明按照他的吩咐去整顿军马了,可直到现在,中军账仍然没有一点儿声音,这让太师心里头隐隐觉得大事不好了,可到底是谁对查查尔汉下了手,他却不知道。

帝玺与离鸾江影三人扭着太师回到中军营帐,后头,布和部的五万兵马也冲了进来,他们所过之处,片甲不留。

“郡主,你到底想干什么?我的人都被你们控制住了,布和的人也进了中军账,我这十五万兵马如同虚设,你还要我干什么?”

太师被帝玺束缚着根本动弹不得,心里头一股怨气可却发不出来,憋屈的很。

帝玺冷冷瞅了一眼他,说道:“总不是要了你的命。”

她说着,突然咦了一声:“离鸾,那边是不是打起来了?”

帝玺的耳畔能够听到清楚的喊打喊杀的声音,那种刀兵相见的声音她最是熟悉不过了。后续最新章节,请关注

第442章 苍狼白鹿(4)

帝玺的耳畔能够听到清楚的喊打喊杀的声音,那种刀兵相见的声音她最是熟悉不过了。

离鸾朝远处一望,也愣了愣:“好像打得还很厉害。”

“不管他们,太师,忽尔扎忽思的营帐在哪里?”帝玺远远看着刀兵相接,却没有再去注意来人的军队到底是谁的。

太师指了指自己的右手:“那就是父汗的营帐。”

帝玺将太师交给江影,自己独身一人走进了营帐内。

忽尔扎忽思躺在床榻上,面色绯红,嘴唇却没有一点儿血色,时时守护着忽尔扎忽思的大夫在太师吩咐查查尔汉准备备战的时候,就已经被叫走了。

这个可怜的克烈汗,现如今一个人躺在营帐里头,好似提前被人宣布了死亡一般。

帝玺将营帐里唯一一盏蜡烛拿了过来,就着烛火细细看了一番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垂死老人,只觉得心里头阵阵凄凉。

四百多年了,她亲手送走了连家十几任皇帝,有高寿而去,有未及弱冠便夭亡的,她曾经也想现在这样,守着那些连家皇帝,直到他们安排了她的归宿,停止呼吸。

忽尔扎忽思与连家的皇帝一点儿也不相像,可这一会儿,她又分明觉得,其实他们都是一样的。

帝王者,都是孤独的。父母,兄弟,子嗣,配偶,没有任何人可以完全相信,也没有任何人可以走进帝王的心里去。等到临终之时,又有多少帝王能够安然离去?

忽尔扎忽思这么躺着的样子,像极了奄奄一息却仍然不忘壁国,仍然要一意将连城塞给她照顾的连横。

帝玺看着看着,眼里不自觉地滚下了泪花:“连横……”

躺在床榻上的忽尔扎忽思早就无法说话了,他现在不过是一个植物人罢了,或许他还有自主的意识,但是他已经无法与人交谈了。

帝玺将烛盏换到了左手,随后伸出右手轻轻抵在了忽尔扎忽思的脖颈处,感觉到他脖颈上那一点点微弱的跳动,狠了两次心,却怎么也下不去手。

她不是没杀过人,甚至在护卫连家皇帝的时候,她硬是克服了自己害怕血液的毛病,带着皇帝杀出重围,将那个小皇帝一路送回皇位。那是一条血腥至极的路,血腥到帝玺现在想起来都忍不住想要呕吐。

可现在,看着这个已经没有任何行动能力的忽尔扎忽思,她却下不去手了。

“帝玺,你不能这样,这个人如果不死,克烈部的内乱很可能随时平复。”她在心里一遍一遍对自己说,手指也是伸出又收回,如此两三次,仍然没有下的了手。

“既然你下不去手,那我就来。”

帝玺的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很是冷冽的声音,那人说着,下手极为干脆利落,直接点住了忽尔扎忽思的要穴,忽尔扎忽思甚至没有感受到痛苦,帝玺就看到他的胸膛不再起伏了。

帝玺手上的烛盏晃了晃,热热的蜡油滴在帝玺的手上,她仍然没有觉得疼,她只是怔怔看着面前的男人,连说话的语气都有些打颤了:“洛羽,你杀人了……”

洛羽冷冷看着帝玺,那目光很是轻蔑:“我本就是战神,杀人不是很正常的事情?”

“可是……”

“你别告诉我你不想杀他。你下不了手,我帮你,你还有什么好可是的?”洛羽似乎极为厌烦帝玺这种优柔寡断的性子,说话的语气也渐渐有些冲了起来:“你对别人仁慈,别人却未必会对你仁慈,玺,你这五百年是白活的么?难道这么简单的道理还用我教你?”

帝玺被洛羽这么一骂,一把将烛盏给凭空推了出去,稳稳地落到了桌上:“洛羽,我下不下的了手是我的事情,你我之间的关系没有好到你需要帮我杀人的地步。”

洛羽极为不可思议地看着帝玺,连带着语气都变得极为不善了:“玺,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为了你的事情得罪孟婆,强闯万妖之城,被弥姜和冥王追杀,替你在壁国铲除王新,这一切全都是我自作多情?”

“我并没有要求你帮我做这些事。更何况,你对我的好都是有条件的,这些我都是迟早要还给你的。”帝玺扭过脑袋,声线冰冷。

洛羽连连点头,连着说了五个好之后,丢下一句从此以后,你好自为之,就转身离开了可汗营帐。

洛羽一走,帝玺就像是被人抽去了力量一样,整个人跌在了地上,怎么也站不起来了。

“对不起,洛羽,对不起……”

“阿玺……”匆匆赶来的连城,一冲进营帐内,就看到了面如死灰的帝玺,他的心一阵揪痛,轻轻拥住了她:“阿玺,你别难过。”

“连城,我想……洛羽应该不会原谅我了。”帝玺低声说着,声音渐渐哽咽。

连城抿了抿唇,说道:“阿玺,其实你跟洛公子之间的对话,我都听到了。我都能知道你的意图,洛羽怎么可能不知道?等他这阵子气消了,也就能明白你的好意了。”

帝玺听着连城的话语,非但没有感到安慰,反倒浑身一阵发冷:“连城,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连城微微一笑,回答道:“也不是很明白,不过洛公子也不是一般人,所以我推测,他恐怕跟你一样,都不能擅自滥杀无辜吧?两百多年前,你为了保护连家幼帝,亲手诛杀了叛军近万人,那一次之后,你的情况就大不如前了。阿玺,我不傻,洛公子更不傻,你这一番呵斥,效果有限。”

帝玺颤抖着嘴唇,声音轻轻:“可是……我不能不这么做。连城你不知道,很多很多年前,洛羽就是因为错杀了一个百姓,造致天谴,这才落得如今的模样。克烈部二十五万兵马,如果洛羽当真率兵跟他们起了冲突,我不敢想洛羽还会遭到怎样的打击。”

帝玺越说越觉得后怕。

人也好,神也罢,天地万物都要遵循天道而行动,尤其是神,更加不能滥杀无辜。洛羽从成为天界到如今,满打满算只误杀过两个人。

一个,苏卿离替他摆平了,而另一个,却让苏卿离不得不亲手剥下洛羽的神魂。失去了神魂的洛羽的确不算是神了,可是他却仍然有神格,仍然会被天道所管束。后续最新章节,请关注

第443章 苍狼白鹿(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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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尔扎忽思的死期本就接近,般若下手也好,她下手也罢,多一条性命尚且无碍,可下手的是洛羽,这本身就多了一层风险。

如果她不用激将法刺激洛羽离开,一旦大战开始,死在洛羽手上的人类又会有多少?这些无辜而死的人,洛羽就是有一万个神魂都不够剥离的。

她欠洛羽的实在是太多了,她不可能看着洛羽去承受这个风险。

他与苏卿离之间的争斗尚且没有定论,她不愿意以这种方式让苏卿离不明不白地获胜。

“洛公子已经走了,你别难过了。”连城不知道应该如何安慰帝玺,只能紧紧抱着她,让她知道,他是在的。

帝玺抹了抹脸上的泪珠,指着床榻上的忽尔扎忽思说道:“克烈汗已经死了。”

“嗯,我们也出去吧,你那两个朋友带着太师去找布和了。”

“简直是乱来!”帝玺一听,本来满腔的忧郁一瞬间消失不见了:“我们赶快走。”

她明明跟江影他们说过,待在原地等她回来的。

帝玺领着连城,速度不可谓不快,可是当她循着踪迹,在早就乱成一锅粥的中军营帐里面找到太师的时候,眼前的一幕已经让她明白,一切已经为时已晚了。

“江影!我是怎么跟你们说的?”帝玺目光通红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牙齿咯咯作响。

被放下来的布和,居然一刀捅死了太师。而江影和离鸾,居然就在一旁看着。

“王子说他想要解手,所以我们就跟着他来了。没想到他居然一甩飞刀救下了被绑在树上的布和,而且还……”离鸾见帝玺双目冒火,立刻就有些怂了。

帝玺咬着牙死死看着布和:“布和王子,你杀了你的亲哥哥!”

布和抬眸望了帝玺一眼,那一双眼再也不像平时一般温文尔雅,而带着无尽的阴鸷与狠辣:“亲哥哥?这个王八蛋,他想活生生吊死我。兄弟?你问问这具尸体,他知不知道什么叫做尸体!我为了帮他打压脱斡做了那么多,我们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他都对我干了什么?我杀了他又怎么了?现在中军账全都是我布和的兵马,只要我愿意,你们也都要死!”

“你疯了。”帝玺被布和这一番抢白气得好半晌都骂不出一个脏字来。

布和松开抓着匕首的手,一脚踹开怒目圆睁却没有了呼吸的太师,嘴角满是讥讽的笑意:“南阳郡主,你知不知道,这个废物在死前跟我说什么?他说,只要我救他,他就把父汗留给我的匣子给我,他再也不跟我抢汗位了。”

布和说到这里,双手忍不住颤抖了起来,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貌若癫狂:“天啊,我都做了什么,我居然杀了自己的哥哥……他该死,太师该死!我说过,我向他再三保证过,我对大汗之位没有任何兴趣,可是他还是不放过我,我可是他的亲弟弟啊!我无时无刻不在告诉自己,太师是我亲哥哥,可是他只把我当成了他的敌人。”

布和越说越激动,神情也越来越狰狞。

帝玺看到布和这副模样,不由得有些后怕。

她将连城挡在自己的身后,生怕布和发起疯来把连城给伤了。

“不过现在无所谓了,我杀了他,这个大汗之位就是我的了。这就是天命,这就是你们汉人说的天命。我虽然无心克烈汗,但是难保上天有意,哈哈,哈哈哈哈。”

“阿玺,这人是不是疯了?”连城听不懂布和在说什么,他只觉得布和的行迹看起来十分可怕。

“你都能看得出来的事儿,还用得着问我么?”帝玺不咸不淡回了一句,目光却紧紧盯着布和。她的潜意识告诉他,布和绝不会仅仅只是这样发一会儿疯罢了。

果不其然,布和突然将那毒蛇一样的目光射向他们在场的每一个人,随后,他居然扑向了太师的尸体,在他身上上下翻找了一会儿之后,从他身上搜出了一个木匣子,高高举在空中:“你们!见了本汗为什么还不下跪?”

布和这一出唱地实在是光怪陆离,连带着帝玺在内都没人知道布和这是唱的哪一出,又哪儿会有人回应。

布和见在场的人居然都没有照他的意愿跪下大喊大汗,双手捧着那个木匣子喝道:“你们这是在造反!这是父汗留给我的木匣子!”

帝玺闻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忽尔扎忽思点名道姓给你了?”

“太师是这么说的。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木匣子,他也不会非要害我性命。”

帝玺点点头,漫不经心说道:“万一是太师的诡计呢?谁知道他是不是想以此来刺激你?别忘了,忽尔扎忽思中毒这件事本来就蹊跷得很。”

布和被帝玺这话说得有些心动,他想了想,当真收回手,目光死死盯着手上的木匣子,思索很久之后,他才鼓起勇气,打开了木匣子。

那木匣子里面,装着一卷羊皮卷,羊皮卷的下面压着一个小小的黑乎乎的,看起来像是飞镖的东西。

帝玺只觉得那个小飞镖一样的东西看起来有些面熟,但是她却能确定,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个玩意儿。

布和展开羊皮卷逐字逐句看过去,然后整个人就像是被雷劈了一样,高声喊了一句父汗!然后居然扔了木匣子,一下跪到了太师的尸首面前。

他就像是一个无助的孩子一样,扑在太师的身上,双手抓着亲手刺进太师身体的弯刀,语气哽咽:“大哥,大哥你醒醒,大哥我错了,大哥!”

布和这一番变化实在是让人措手不及,帝玺见布和这一番天翻地覆的变化,不由得起了好奇心,她弯下腰想去捡那羊皮卷,却被江影给拦了下来:“郡主,这个羊皮卷你不能动。”

“为什么?”

江影指着布和,说道:“难道郡主没有发现,布和王子的嘴唇开始变色了么?”

帝玺定睛一看,果不其然,布和的嘴唇已经开始微微发紫了。她吓了一跳,指着那羊皮卷问道:“难不成是上面有毒?”

“倒不是羊皮卷有毒,而是那个黑色的飞镖,那不是凡间的东西。”江影说着,从指间分出一抹灵气游走到那飞镖的身边,经过灵气的洗礼,本来平平无奇的飞镖居然散发出了一抹幽紫色的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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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4章 苍狼白鹿(6)

“倒不是羊皮卷有毒,而是那个黑色的飞镖,那不是凡间的东西。”江影说着,从指间分出一抹灵气游走到那飞镖的身边,经过灵气的洗礼,本来平平无奇的飞镖居然散发出了一抹幽紫色的微光。

帝玺不由得大感诧异:“这是……”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个东西,只怕是倾渊的战器,没有一定灵气的人如果擅自拿起它,就会被它的毒素腐蚀。换句话说,布和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江影收回那一缕灵气,有些惋惜地看着布和:“如果克烈部还能继续存在的话,布和其实是最好的继任者。”

帝玺见布和还在抱着太师的尸体痛哭,心里头仍然藏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江大人,你能看到那羊皮卷上写的是什么么?”

江影蹲下身子略略看了一会儿,转述道:“克烈汗把汗位传给了太师。”

帝玺心头狠狠一跳:“忽尔扎忽思……把汗位传给了太师,却又要让太师把木匣子亲自交给布和?”

江影静静看着帝玺,这个曾经属于帝江的智囊,即便远离朝堂风云多年,可是敏锐的嗅觉却从来没有变化。

他看着那羊皮卷,缓缓起身,语气带着一抹狠厉:“克烈汗太狠了。”

“你也猜到了?”帝玺看向江影。

江影颔首:“看来郡主也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

帝玺冷笑出声,笑声落寞得很:“我本以为壁国的更迭,帝江的手段,已经够让人发指了,可没想到这个草原部落上的大汗,才是最为可怕的一个存在。他的手段实在是太高明了。”

“自己给自己下毒,这种事情只怕再不会有第二个人能做得出来了。”江影应声附和。

离鸾却听得有些傻了:“爹,郡主,你们在说什么?”

帝玺的目光却落到了布和身上,看着他的目光也有些戚戚然的:“他们三兄弟真的是太可怜了,非但被自己的父亲当猴耍,而且在最后关头,他们的父亲,甚至设了一个局要另外两个儿子的命。”

布和像是被戳痛了神经一般,猛地抬头看着帝玺:“你说什么?”

布和的汉语本来与汉人几乎差不多,可这会儿从他口中说出来的汉语,却怎么听都有些蹩脚。

“我说,你们的父汗,放弃了你和脱斡。他自己下毒毒死了自己,让太师怀疑是脱斡下的手,同时又留下这个所谓的木匣子,让太师猜忌是你要继承汗位。绝地反击之下,太师自然会亲手杀了你和脱斡,这样一来,忽尔扎忽思中毒和木匣子的事情才能被抹平。”

帝玺说到这里,顿了顿,方才继续说道:“木匣子的那个东西,是忽尔扎忽思留给太师的最后一道保命符,如果他失败了,你或者脱斡赢了,你们一定会打开木匣子,看看忽尔扎忽思到底把汗位传给了谁,而一旦打开木匣子,你们就死定了。”

“不,不是这样的,父汗一直很喜欢我……”布和满脸不可置信,他疯狂摇着头,全然不肯相信帝玺所说的每一个字,可是他的眼神里,却明明白白写着绝望。

他知道,帝玺所说都是真的,可是他的本能在抗拒这个事实。

“布和王子,不管怎么说,你留下了窝鲁朵城,只要这座城池在,你的名字就不会被抹去。”帝玺长长叹了一口气,到底还是扭过了头,不忍再去看布和。

布和嘴角噙着鲜血,缓缓跪在了太师的身边,然后他伸出手拉住了太师的手,两个兄弟牵着手,就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一样:“大哥,你等等我……”

连城目光冷然,看着布和嘴角的鲜血越来越多,七窍也渐渐流出了鲜血,面色没有一点儿变化。

此时,暗夜之中,突然炸开了一朵小小的烟花,那是洛羽与秦问联络的信号,秦问的人马到了中军账!

帝玺略略抬起头,抿了抿唇对连城说道:“连城,我们该去见一见秦问了。”

“你们哪里也不许去。”

帝玺的脚步刚刚迈开,就看到不远处有一个眉目冷峻的男子满身是血地站在不远处。

“脱斡……”帝玺不由得喊出了这个人的名字。

脱斡就像是不认识帝玺一般,看着她的目光冷峻陌生已极:“你们今天哪里也别想去。”

“脱斡,你想干什么?”帝玺亲眼看到脱斡的眼底杀心渐浓,心里头猛地打了一个寒颤。

脱斡不曾应答,而是直接从后背取出了强弓,一下拉满了长弓,弓箭直比帝玺的心口。

“你想射杀我?”帝玺的眸光也冷了下来。

“你杀我父兄,难道不该以命相偿?”脱斡单臂平展,将弓拉到了满月,只要他一松手,寻常人绝对难以躲避,可是他却没有射出弓箭。

帝玺深深吐出一口气,看着脱斡说道:“你的哥哥并不是我杀的。”

脱斡根本没有理会帝玺的话语,他只是死死盯着她,不让她有离开的机会,却也不曾松手射箭:“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如果我没有被你诱骗,没有上缪尔峰,太师和布和未必会死,帝玺,你的心好狠啊。可是……我却不能杀你。”

“你什么意思?”帝玺只觉得脱斡的话奇怪之际,似乎还有什么隐情是帝玺不知道的。

脱斡本来紧绷的面部线条不知何故松了下来,可越是这样,配上他一身血色,看起来越是吓人。

“帝玺,我从来没有想过,草原传说之中的白鹿,居然会是一个汉人。”脱斡苦笑:“而你害得我克烈部分崩离析,我却不能射杀你。”

帝玺眼珠子一转,哑然问道:“你的意思是,我是白鹿?”

“不但如此……我,脱斡里勒,竟然是苍狼。”脱斡的眼底满是灰败,似乎已经被巨大的打击所击倒了一般。

帝玺被苍狼二字震得险些说不出话来,她硬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之后,才悄然问道:“那不是只是一个神话传说么?而且你是从哪里知道这种消息的?”

“我……”脱斡刚打算开口说些什么,帝玺就看到不远处来了一队人马,她眼尖,一下就认出了领头之人:秦问。

脱斡看到了帝玺眼底的惊讶,扭头看去,居然看到了秦问的人马将他包围了起来,不由得侧身看着帝玺冷笑了起来:“是你,全都是你做的。秦问大汗,你想怎么对我?”后续最新章节,请关注

第445章 苍狼白鹿(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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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你不感兴趣。”秦问的兵马包围了他们所有人:“你刚才说的是真的?”

“苍狼与白鹿是我草原部落不朽的传说,秦问大汗何必明知故问?”脱斡仍然没有放下弓箭,弓箭的目标也仍然是帝玺。

秦问略扬了扬眉,翻身下马走到脱斡的面前,竟然直面脱斡,道:“你说她是白鹿而你是苍狼,总该有证据。”

“白鹿之印在乞颜部手上,我暂时证明不了这个女人的身份。但是我的身份却可以确认。”脱斡说着,居然单脚站立,左脚抬起抵住了长弓,松出左手撩开了自己右手手臂上的印记:“你应该认识这个标记,秦问汗。”

帝玺与江影他们与脱斡之间尚且有些距离,帝玺想要凑上去看个清楚,脱斡却已经比划了一下弓箭,喝道:“待在原地别动,否则我一箭射穿你的脑袋。”

帝玺有些无奈,只好站在原地不再动弹。

秦问将信将疑地看了一眼脱斡胳膊上的图案,突然站稳了身子,右手展开又并拢,按在左边肩胛骨上,略微低了低头,向脱斡表达了尊敬之意:“既然你是苍狼,那么就请留下来,我秦问手上的草原十五部,绝不会动你一根汗毛。”

脱斡没有搭理秦问,弓箭的箭尖仍然抵在帝玺心口的方向:“我想要她的命。”

连城越不而出挡在帝玺的面前,任凭帝玺怎么拉拽,他都不肯挪开步子,那架势显然是要把保护帝玺给做到底了。

“白鹿对草原来说意味着什么,脱斡王子难道不知道?苍狼与白鹿如果必须二选一的话,请恕我无礼。来人,射杀脱斡!”秦问几乎就在连城越众而出的那一瞬间,就喊来了自己手下的士兵,数百弓箭全都指向了脱斡。

“慢着!”帝玺踮起脚尖拍了拍连城的肩膀,让他让开,然后走上前一步,刚要开口,就看到脱斡双目通红地喝道:“你再动我就射了!”

“脱斡王子,你就是杀了我也不能改变什么。你自己看看吧,你们克烈部的中军账,你带来的那些弟兄们,他们已经全被洛羽和秦问控制住了,你已经无力回天,难道还要射杀我么?”

帝玺好言好语劝慰脱斡,可是脱斡全然听不进去,他恨声说道:“自古成王败寇的道理我懂,可是我克烈部这么多将士的鲜血不能白流。”

“你杀了我,你们克烈部死难的将士也不会复活,更何况这一切都是你的父汗设计的,就算没有我,你们也会内斗。”帝玺尝试着解释给脱斡听,可是脱斡眼里的帝玺已经是不共戴天的仇人了,若不是那刻入草原部族血脉里的苍狼白鹿的传说在作祟,他早就一箭射杀帝玺了。

当此情形,他又怎么肯听帝玺说那些不想干,甚至可以说是推诿的话语?

“南阳郡主,照我看不如直接射杀了他拉倒。毕竟他是克烈部最后一个活着的王子了。”秦问根本懒得听他们废话,即便脱斡是苍狼,在白鹿受到威胁的时候,秦问也仍然选择白鹿。

帝玺对秦问摇了摇头,说道:“克烈部现如今已经没有任何死灰复燃的可能了,秦问大汗何必赶尽杀绝?他想杀我是他的事,但是他救了连城,这个恩情我必须偿还。所以,请大汗放过脱斡。”

“你当真想清楚了?这个人放了也是祸害。”秦问再问。

帝玺的语气格外笃定:“放。他就算要杀我,也要有一定的实力,哪怕没有你们,他也未必能杀得掉我。只是,脱斡,我想知道,你是怎么确定你是苍狼,而我是白鹿的?”

脱斡用手接过弓箭,一箭远远射出,算是放弃了对帝玺的击杀念头:“想知道的话就自己去缪尔峰吧。”

脱斡说完,将弓箭一扔,脱掉了自己身上的盔甲,素衣而去。

“脱斡!”帝玺三步并作两步奔上去,一把抓住脱斡的胳膊,可脱斡却立刻甩开了她。

“脱斡,我问你,事到如今,你恨不恨我?”

脱斡听罢,居然转过身子,光明磊落对帝玺说道:“从现在开始,你是我脱斡的敌人,总有一天,我会为我父兄报仇。”

“好,我等你。”帝玺侧开身子,伸手道:“请。高山流水,后会有期。”

“再见面时,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脱斡冷冷丢下这句话后便渐渐走远了,连城心里头担忧帝玺,凑上来的时候语气难免带了些苛责:“你不该放了这个人,他想杀你。”

帝玺扭头,对着连城甜甜一笑:“傻连城,如果他真的想杀我,早就动手了。”

脱斡这人做人做事都是非常简洁明快的,他既然在秦问还没赶到的时候都没有射杀她,以后又怎么会再来杀她?

苍狼与白鹿,这个传说与图腾,脱斡不可能不顾及,甚至……秦问其实也不能不顾及。

想到这里,帝玺施施然走到秦问的面前,对秦问行了一礼,说道:“感谢大汗给脱斡一条活路。”

秦问听罢,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我本来就不愿意擒杀苍狼,除非他当真想要杀你。可是我不糊涂,我看得出来,他根本就不想对你下手。”

“心照不宣。”帝玺扯了个不算好看的笑容,心里头却觉得累极了。

这一趟来草原,本来说好要帮秦问收服克烈部,可没想到最后她与夜月明所设定下的一切计谋都没有实现,反而一切都因为忽尔扎忽思的狠绝心思而成功走了下去。

她的心里多多少少都有些不甘,也有些抱憾。

“兄弟们,打扫战场,所有克烈部的士兵,一个不放过,全部杀掉。”秦问拍了拍帝玺的肩膀,扭头吩咐下去。

帝玺一听就沉不住气了:“秦问大汗,人家都说你是个仁义之士,面对克烈部的士兵,你竟然下这种命令?”

“郡主想为他们开脱?”秦问冷冷反问。

帝玺却寸步不让:“这不是开脱,自古以来,何曾有杀降的?秦问大汗这么做不怕臭名远扬么?”

“首先,你们汉人里面有一个叫白起的,他曾经坑杀四十万赵军降卒,可到现在,他仍然被人尊称为杀神,焉知我秦问不能做杀神第二?再说了,这些克烈部的士兵,哪个手上没有几十条人命?以命偿命的话他们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都还欠着呢。”秦问一反往日的那种还算温文尔雅的作风,说出来的话实在是令人齿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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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6章 苍狼白鹿(8)

“首先,你们汉人里面有一个叫白起的,他曾经坑杀四十万赵军降卒,可到现在,他仍然被人尊称为杀神,焉知我秦问不能做杀神第二?再说了,这些克烈部的士兵,哪个手上没有几十条人命?以命偿命的话他们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都还欠着呢。”秦问一反往日的那种还算温文尔雅的作风,说出来的话实在是令人齿寒。

帝玺拧眉,语气都像是被冰冻住了一般:‘这么说大汗是不肯放过他们了?’

“我没有放过他们的理由,放了脱斡,我就要堤防他会重新纠集克烈部的兵马,郡主,你应该明白,战争一旦掀起,会害了多少百姓。你想想看,如果我的兵马没有赶到,哈拉和林将会成为什么样的存在?比起万千百姓,克烈部这些兵丁根本不值一提。”秦问站的角度远比帝玺更高更远也更加不近人情,可是帝玺心里也明白,其实秦问说的没有错。

草原十五部早就归顺秦问,乞颜部虽然没有归附秦问,但是他们从来不挑事,只是安安分分的生活,只有克烈部的人,犯下了无数次杀孽。这样的人如果留下来,迟早是个隐患。

可是饶是如此,帝玺也不愿意这些活生生的人就这么死在秦问的手下。

她到底还是开口求情了:“愿意臣服你的留下,不愿意臣服的再诛杀,这样不好么?”

“你没有资格替他们求情,郡主,这是我草原部族的事情。”

“可我是白鹿。”帝玺情急之下,居然将脱斡说的话给直接挪用了过来。

秦问神色复杂地看着她:“你是不是白鹿还不好说,我没有理由听你的。”

江影此时却站了出来,他行了一个特别标准的礼,对秦问说道:“秦问大汗,在下是江影,原壁国南阳王的家臣,如果说郡主的话秦问大汗觉得入不了耳,不知道,南阳王府的话,能否入得了大汗的耳?”

“你也说了,是原家臣。”

江影的态度不卑不亢极了:“那么大汗的意思是,愿意与南阳王的人一战了?”

秦问的态度非常奇特,他定定看着江影:“你能有什么本事?”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江影一拍手,帝玺只觉得身边寒光闪了几闪,不一会儿,她就看到秦问的身边围了十个人。

帝玺一看就呆住了:“南阳隐卫?”

“大汗,如果您不听郡主的话,我不敢保证一会儿会发生什么事。”江影的态度仍然非常好,可是那语气怎么听都有威胁的味道在里面。

秦问深深凝眸,脸上的脸色实在是不太好看:“你这是在威胁我?”

“不敢,只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郡主不希望看到这里血肉成河,作为王爷的手下,我自然要为郡主尽一点心。”江影的语气仍然没有丝毫破绽,不卑不亢到了极点。

秦问双手往后一背:“你觉得你能打得过我?”

“现在我与大汗您相距不过五步的距离,就算我技不如你,也未必就能让您讨得了好吧?再说,大汗的命可比我值钱多了,用大汗来跟我陪葬,我觉得很值得。”江影说着,脸上没有一点儿畏惧的神色。

秦问定定看着江影,许久之后,才朗声长笑起来:“好,是个好汉子,只要是愿意归顺的,就留他们一条活路。”

“那我就代郡主向大汗表达谢意了。”江影对秦问行了一礼,脚步极为稳当地退了回来,帝玺看着不由得对江影偷偷竖了一个大拇指。

俗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古人诚不欺我。

秦问将命令吩咐下去之后,对帝玺说道:“还请郡主跟我一起去一趟哈拉和林。”

帝玺闻言,却婉言拒绝了秦问的邀请:“我想跟我的朋友们去一趟缪尔峰,就不奉陪了。”

“郡主很在意脱斡王子所说的事情?”秦问问道。

“凡是总是知根知底会比较好。”帝玺懒得跟秦问纠缠,她对秦问最后那一点欣赏在他说出杀降的那一刻就消失殆尽了。起码这一刻的帝玺,其实是打心眼里看不起秦问的。

“我怎么觉得郡主的意思是,觉得我不够知根知底?”

“大汗多心了。”帝玺说着,一拉连城的手:“我们走。”

“郡主!”秦问的语气一下就急了:“如果你只是为了印证你是不是白鹿的话,不必那么麻烦,乞颜部有一样东西是最好的印证,更何况,这些降卒暂时都要放在哈拉和林,郡主这么一走了之,难道不怕乞颜汗杀了他们么?”

秦问的这个问话其实并没有多么戳中帝玺的心口,可是到底是那么多条人命,她总是有些放心不下的:“等这些降卒都安排好,我就离开。”

“郡主请。”秦问摊手给帝玺让了一条路。

“对了,秦问汗,跟随洛羽来的那些人呢?”帝玺刚跟着秦问一道走了没几步,就猛地想到自己直到现在还没见到夜月明、般若,心里头总是有些七上八下的。

“他们参加了与中军和脱斡部的战斗,伤亡惨重,我已经安排人员去救援他们了。他们都会被安排进哈拉和林里。”

“好,那就走吧。”帝玺相信以夜月明和般若的身手,寻常人根本奈何不了他们,因此这会儿心倒也稍稍放下了一些。

哈拉和林因为这一场闹剧,躲过了一场灭城的浩劫,整座城池都充满了欢呼声。

盖亚为了战斗做了充足的准备,甚至连遗书都写好了,结果没想到战没打起来,克烈部就无缘无故被灭了。这天佑神迹实在是让人不敢置信,当盖亚脱下战袍,迎接秦问等人进城的时候,眼里还满是不相信。

相比盖亚,乞颜部大汗孛儿只斤术赤台的表现可就有些狼狈了。

这个大汗说来也很奇怪,明明知道自己的城池遇到强攻肯定会被攻破,可是他一逃二不怕,甚至还帮着将士一起建筑防御工事,沉稳地绝对当得起大汗这俩字。

可是当克烈部被灭,哈拉和林转危为安,术赤台一秒就怂了。

当看到克烈部全数被诛杀,术赤台几乎是被人搀扶着离开哈拉和林的防御工事的,一路上他的身上都没有一点儿力气,冷汗直冒,哪怕是现在见到了帝玺和秦问等人,他还是苍白着一张脸,说话颠三倒四的。后续最新章节,请关注

第447章 苍狼白鹿(9)

“谢谢我们的救命之恩,你们都怕极了,我很欣慰。”这短短几句话,术赤台愣是来回说了三四遍,还是词不达意。

最后还是盖亚看不下去了,抢白了术赤台的话对帝玺等人说道:‘咱们大汗的意思是,感谢秦问大汗和各位的救命之恩,克烈部围城的时候我们都怕极了,现在克烈部彻底覆灭,大汗很开心。’

盖亚一边说着,术赤台一边点头,显然很满意自己部下的翻译。帝玺看着看着就痴了。

她推了推身边的连城,低声问道:“你应该不会被吓成这样吧?”

连城深深看了一眼帝玺,说道:“只要没人打我壁国国玺的注意,我一定不会像他这样。”

“你壁国国玺都碎成渣渣了,还在乎被人打了主意?”帝玺哭笑不得。壁国的国玺造价的确不菲,但是远远达不到价值连城的地步,为了区区一个壁国国玺,是没有必要的。

“没有宿体你怎么活下去?”连城一本正经地说着。

帝玺的眼眶一下就红了:“你都沦落成这样了,还逗我开心?”

“这怎么是逗你开心?”连城的表情严肃极了:“国玺是我皇室传承的根本。”

“说起这个我就很气你爹,要不是他吃饱了撑的把国玺给摔碎了,我也不至于这么漫天奔波。”

连城一听帝玺居然又数落到自己亲爹脑袋上去了,怔了怔之后没有选择接话。

毕竟生为人子,帮着别人一起说自己父亲的不是怎么看怎么都荒唐。

“算了算了,这家伙估计早就投胎转世去了,说不准现在都已经开蒙识字了,提他只能让我更生气。”帝玺说是这么说,可心里却不知为何总会联想到忽尔扎忽思死时的那个场景。

“乞颜汗能收留我们,也是给了我们莫大的帮助,大汗不必客气。”夜月明与般若被找到的时候,身上没有任何伤口,只是俩人都说不上来洛羽的下落,想必洛羽是当真被帝玺给气糊涂了。

“沧朔王子来到这里我们当然要招待,对不对?盖亚,倒水。”术赤台很明显还没彻底晃过神来。

盖亚苦笑一声,亲自给夜月明,秦问,帝玺等人斟了一杯马奶酒:“我仅代表大汗,再次感谢你们的救命之恩。”

秦问坦然受了,一饮而尽之后,方才哈哈大笑地指着帝玺说道:“乞颜汗可知道,眼前这位是谁?”

术赤台瞅着帝玺看了又看,才疑惑地问道:“这不是那个壁国郡主么?”

“我们也是刚刚知道,她可能就是白鹿。”秦问不紧不慢说道。

术赤台怔了怔,这会儿彻底清醒了。

他三步并作两步奔到帝玺的面前,把帝玺好一顿打量:“你当真是白鹿?”

帝玺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我听说乞颜部有独特的鉴定白鹿的方法,不知道乞颜汗可知道?”

术赤台对秦问拱了拱手,说道:“秦问大汗,我们的确有办法辨别真伪。”

秦问给帝玺丢了个我没骗你吧的眼神,方才对术赤台说道:“那就烦请乞颜汗验明正身了。”

术赤台面色凝重地应声,让盖亚去准备东西之后,与帝玺交谈之时的语气更加谦卑了。

帝玺对草原上关于苍狼与白鹿的传说一直都有些好奇,虽然知道一些细枝末节,可到底只是停留在草原人民对苍狼与白鹿有原始崇拜的阶段上,至于这个神话故事究竟是怎么样的,帝玺其实一知半解。

眼下见着乞颜汗也好,脱斡也罢,连秦问对所谓的苍狼和白鹿都非常恭敬,她不由得对这个故事产生了兴趣。

“我能否冒昧问一句,苍狼与白鹿的故事到底说的是什么?”

帝玺这个问话一出,常年生活在草原上的人全都开怀大笑了起来,连夜月明的脸上也隐隐有些笑意,只有帝玺,连城和宁意,傻乎乎地不知道笑点在哪里。

笑归笑,他们还是很热心地给帝玺说了一下关于这个故事的来源。(本故事与蒙古草原误传的苍狼白鹿故事无关)

传说之中,草原一开始是很贫瘠的。在这个贫瘠的草原上,只生活了一头苍狼,还有一只白鹿。

贫瘠的草原使得苍狼对白鹿垂涎欲滴,而白鹿以草为食,每日都能勉强吃饱肚子,苍狼就惨了,除了白鹿,它没有任何食物可以吃,终于,饿极了的苍狼对白鹿下了手,可说也奇怪,苍狼明明吃掉了白鹿的一只蹄子,可等到第二天,白鹿又恢复了原样。

更加奇特的事情在于,被白鹿吃过的草地都会在一夜之间变得水草丰美,这样一来,这一狼一鹿便以这种很神奇的共生关系活了下去。

后来,白鹿吃过的草地越来越多,原本贫瘠的土地越来越适合动物们生存,于是便有比苍狼更加凶悍的动物,想要占据这一片肥美的草原。

苍狼为了保护白鹿,将入侵者都打得落花流水,每当苍狼受伤,白鹿总会舔舐苍狼的伤口为它疗伤,这一头苍狼与白鹿,早就成了生死不离的两面。草原上的动物越来越多,苍狼便不再吃白鹿的肉了,却还在死心塌地保护白鹿。

后来,苍狼在一次捕猎的时候,捡到了两个人类孩子,白鹿对这两个人类孩子喜欢的不得了,苍狼便为了这俩孩子弄了它能弄到的一切食物,在苍狼与白鹿的照顾下,这俩孩子渐渐长大,为了感谢苍狼与白鹿的救命之恩,两个孩子之中男的那个便叫了苍狼,而女的则叫了白鹿。

这两个人,就是草原儿郎的祖先。后来苍狼老了,男孩便开始了保护白鹿与苍狼的重任,而女孩负责喂食早就老得不行的苍狼,直到苍狼死去。

苍狼死时的那一天,女孩生下了他们的第一个孩子,说也奇怪,这个孩子的手臂上有一个苍狼的印记,就像是苍狼经过了轮回,重新回来了一样。

没有了苍狼的陪伴,白鹿也在第三年离开了世界,而也在那一年,女孩生下了他们的第二个孩子,这个孩子的后背脖子处,有一个类似于白鹿的花纹。

从那时候开始,每隔一段年岁,草原上就会出现一个男孩身上带着苍狼的印记,一个女孩身上带着白鹿的印记,成百上千年来,从无意外。

帝玺听着,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背,摇了摇头:“我的后脖并没有什么印记。”后续最新章节,请关注

第448章 苍狼白鹿(10)

帝玺听着,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背,摇了摇头:“我的后脖并没有什么印记。”

“郡主不要着急,”秦问不紧不慢地说道:“乞颜部能够印证你的身份。”

帝玺不明所以,然而她毕竟要为那些降卒的安全着想,来都来了也就随便他们摆布了。

盖亚下去了没一会儿,就双手捧着一个小小的锦盒走了进来。

帝玺的目光才落到锦盒上,心头就没来由地突突跳了好几下,她忍不住抓住

了连城的胳膊,因为用的力气不小,连城甚至倒抽了一口冷气:“阿玺,怎么了?”

“那个锦盒里的东西……我似乎知道是什么。”帝玺强迫着自己不要站起来,可即便如此她说话的声线都开始颤抖了。

连城拍了拍帝玺的后背,暗示她不要太激动。

那边,盖亚已经将东西呈给了术赤台。

术赤台拿着锦盒走到帝玺的面前,朝帝玺点了点头,说道:“请郡主伸手。”

帝玺非常听话地伸出手,目光却紧紧盯着这个锦盒,突然,她脑海中闪现了一个人的身影,那个身影渐渐具象之后,她甚至差点脱口而出他的名字:苏君离,这个是苏君离的锦盒,她在天虞村见过!

或许是她的目光太炽热,术赤台本来打算开启锦盒的手顿了顿:“郡主似乎见过这个盒子?”

“天下盒子无非一个样,这个像那个,那个像这个的,有什么见不见过的。”帝玺没有明确给术赤台回答,只是模棱两可地回答道。

术赤台微微一笑,。倒也没有继续追究,而是开启了锦盒。

盒子一打开,帝玺就察觉到自己的胸口一热,那是国玺发出的温热。

她凑上前去看了一眼,果然看到了锦盒里躺着的一个巴掌大的白鹿模样的雕刻,用来刻成白鹿图案的玉,就是国玺的用料!

帝玺的眼底满是震惊,可是她硬是不让自己的情绪过于流露,虽然能看得出来她有些震惊,倒也还在清理范围之内。

术赤台将那巴掌大的白鹿玉印拿了出来,小心托在手中,对帝玺说道:“请郡主伸手。”

帝玺这回可以说是有些主动地伸出了手,那玉印接触到帝玺之后,帝玺立刻就与玉印有了心电感应。、

是国玺的玉!

术赤台将玉印按在帝玺的手腕上,过了两秒,他便撤了手,帝玺有些不明所以,刚想发问,就看到自己的胳膊上赫然出现了一个白鹿一样的痕迹,而且后脖处隐隐作痛,热得很,

她伸手去按了按自己的脖子后面,心里头还有些害怕,担心是不是苏君离留下的那个咒印发作了。

好在这种有些刺骨的温热只持续了一会儿就消失了,等帝玺感觉到温热感消失的时候,连城已经拨开她垂在背部的发丝,看到了帝玺后脖处的印记。

“阿玺,你的脖子后面……”

“有一个印记我知道。”帝玺心说苏君离种下的那个咒印一直没有消失,虽然看起来已经是接近肤色的浅淡,但是仔细看一样能看出轮廓,因此根本就不觉得奇怪。

可连城却摇了摇头:“不,不是,你脖子后面,有一个鹿角一样的纹路。”

“鹿角?”帝玺猛地扭头,想去看看自己背后的痕迹,可是她看不见,

想了想,帝玺干脆开启了天眼,借助天眼,她清楚看到了自己脖子后面的一个带着淡淡白色的痕迹。

那个图案的确像是鹿角。

“这是什么东西?”帝玺指了指自己的背后,问术赤台和秦问。

“证明你是白鹿的证据,你果然是白鹿。”秦问欣喜若狂地站了起来,这一回,他径直走到帝玺的面前,对着帝玺拱手行了一个非常标准的礼:“秦问,见过白鹿。”

“孛儿只斤·术赤台,见过白鹿。”

“盖亚见过白鹿。”

连江影与江离鸾俩父女,也对帝玺行了个极为标准的敬天之礼:“江影\/江离鸾,见过白鹿。”

帝玺见惯了大场面,可面对这种场景,她多多少少还是有些被吓到了:“你们干什么?有话好好说,你们这样我吃不消。”

秦问眼角眉梢满是笑意,他说道:“郡主果然是白鹿。”

“我就算是白鹿又怎么了?那只是一个象征罢了,你们何必拜我。”

“不不不,郡主有所不知,白鹿的出现意味着草原部落将会欣欣向荣,风调雨顺,这么多年了,从来没有过差池。”秦问说着说着就笑开了:“郡主也知道,哪怕是我,也会偶尔骚扰沧朔边陲,说到底不是因为我们好战,我们只是不得不从你们那儿掠夺一些物资罢了,可白鹿的出现,就意味着接下来的几十年,草原将会不愁吃不愁穿。”

秦问的语气听起来兴奋极了,这让帝玺不由得想到了苍狼的传说:“那苍狼呢?苍狼有什么意义?”

秦问的脸色略有些不自在,可是想了想,他还是开口了:“苍狼意味着分散的草原部落将会重新统一,苍狼对草原来说是不可跨越的领袖。”

“草原部落统一?”帝玺一下就觉出秦问肯答应她的请求,放过脱斡需要多么强大的决策力和胸怀了。

这个男人的胸怀远比她想的,看到的,更加宽广。

“不过没关系,脱斡王子在我秦问死前,不可能能够统一草原部落,我秦问才是草原的霸主。”

秦问这番大放厥词,术赤台一点儿也不觉得难堪。作为一个边缘化的部落,对乞颜部来说,只要战斗不打到他们这儿,他们对谁能够问鼎草原都持观望态度,而且这一回之后,乞颜部只怕也会成为惊弓之鸟,一定会大力发展士兵,未来是怎样的格局还不好说。

“秦问大汗,等降卒处理完毕,我跟他们就要回去了,还请大汗能够遵守承诺,给殿下整备练兵的机会。”帝玺见秦问似乎有些膨胀的样子,心里头觉得有些好笑,却又觉得跟自己没什么关系,便干脆提出了当时的交换条件,希望秦问能够兑现承诺。

秦问毕竟是个光明磊落的好男儿,答应了帝玺的事情自然会做到,只是他脸上的表情并不仅仅只是履约那么简单:“当初答应你和并肩王的事情,我当然会做到,但是现在已经证实了你是白鹿,那么,你就不能离开草原。”后续最新章节,请关注

第449章 苍狼白鹿(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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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玺目瞪口呆,刚准备开口,就听到默不吭声的夜月明站起了身子,问道:“小王如果没听错的话,秦问大汗的意思是要把郡主留下来了?”

“怎么?不可以么?”秦问闲闲反问。

夜月明闻言,笑了:‘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小王不太清楚,大汗手上有兵马几多?’

“那王爷看呢?”

夜月明挑了挑眉,说道:“沧朔的防务与兵丁绝大部分时间都是小王在掌管的,与大汗之间的几次战斗小王多少也心知肚明,如果小王猜测不错的话,大汗手上的部落兵马集结起来大概有一百二十万人左右吧?”

秦问闻言,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他指着夜月明对术赤台说道:“乞颜汗,你听到没有?沧朔的并肩王认为本汗手上有一百二十万兵马,哈哈哈哈。”

帝玺一听脸就绿了。草原儿郎各个都是以一挡百的勇士,克烈部满打满算不过三十万兵马,如果秦问手上有四倍于克烈部的兵力,何至于等到克烈部内乱才来捡个漏?恐怕早就把克烈部蚕食鲸吞了。

夜月明看这两位大汗笑得欢畅,一点儿也不觉得尴尬,等到他们都笑完了,他才不紧不慢说道:“秦问大汗,你手上共有士兵六十三万,其中四十五万都是重甲骑兵,只有十万步兵,其余八万兵马里面,四万骁骑,三万后勤,一万哨探,还有五千是大汗你的护卫力量,小王说得对不对?”

秦问本来还在哈哈大笑,这会儿却没了笑意,他死死盯着夜月明,似乎全然不理解自己手上的力量实情是怎么泄露出去的。

乞颜汗也是头一回听到有人能这么清楚地说出秦问手上的具体士兵数量和分工,他也有些愣了:“大汗,这个毛头小子说的对不对?”

秦问摆手让术赤台先别说话,他用审视的目光上上下下将夜月明从头到脚打量了好几遍,方才问道:“这些消息是谁跟你说的?”

“大汗问这么多似乎没有什么用吧?你只需要告诉小王,小王说的对不对就完了。”夜月明胸有成竹地看着秦问,那表情分明就写着你的底细我早就摸得一清二楚了。

秦问连连摇头,实在是不敢相信这个外邦人居然能将自己的兵力状况了解得这么透彻。

在场震惊的人绝不仅仅只是秦问和术赤台俩人而已,连带着帝玺在内,几乎所有人都不知道夜月明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就将这些打探清楚的。

“看来小王是没猜错了。”夜月明说着,朝秦问拱了拱手:“不知道大汗可想听一听,我沧朔和壁国加起来,又有多少兵马。”

秦问神色复杂地看着夜月明,眼底满是探究。

兵马多少其实并不是一个很隐晦的秘密,或者说,只要用心查探,未必查不出来一个人手下有多少兵马,可怕的是夜月明居然能把他手下所有兵马的成分都摸清楚,这就很让人心惊胆战了。

而此时此刻,夜月明看起来又似乎打算把沧朔和壁国的老底也兜出来,这一招秦问实在是不知道应该如何接。

连城附耳在帝玺的耳畔,悄声问道:“沧朔王子果真知道我壁国兵力?”

帝玺闻言,摇了摇头:“先别急,我们听听看。”

帝玺守护壁国江山数百年,对壁国江山的兵马分布和构成可以说是烂熟于心,甚至比历任皇帝都明白这些军队是从哪里发迹的,胜率又如何。与沧朔不同的是,壁国的军队几乎全部分散在各个藩王的手上,皇帝手中掌握的兵权最高,可调动的兵马最多,可真要算起来,也只能跟藩王手上的兵马总和相当罢了。

而且,壁国皇帝能够直接用虎符调动的军队里面,还有五分之一是镇守边疆,即便壁国内部战火四起也不能直接回来勤王的,加上朝廷内部的重臣也会划拨部分士兵作为府兵,因此总体来算,连城作为皇帝,能够使用的兵马其实也就勉强能跟藩王相比罢了。

唯一有一点好处的是,那些分拨给朝臣的士兵,皇帝拥有随时随地的召回权,加上锦城的禁卫又是首屈一指的,从整体实力来说,皇帝还是能够压制得住各地藩王的,这也是为什么王新也好,帝江也罢,他们明明实力足够,还不敢擅自篡位的原因。

相比壁国,沧朔的军制就非常简单了,无论是划拨给藩王还是各郡县的士兵,调度权统一都在兵部手上,而兵部没有皇帝的指令能调动的兵马极为有限,因此,沧朔虽然土地远远不如壁国广袤,但是内忧几乎没有,效率也非常高。

只是帝玺在沧朔待的长了,才知道,沧朔最大的问题在于内斗,各家各派内斗之下,沧朔的战斗力实在是难以启齿,这才会激怒夜月明,推行改制。

现如今,她也很有兴趣听听看,夜月明这张嘴里,能吐出什么象牙来。

“请说。”秦问到底还是问了。

“我沧朔,现如今兵部现役的士兵一共三十一万两千七百九十四名。”夜月明一开口,就将人头明明白白报了出来。

帝玺有些咋舌,干脆趁着夜月明的介绍,给连城狠狠补了一次课:“你可知道夜月明这话有什么含义?”

连城抿唇思索了一会儿,低声回答道:“不知道,我们沧朔的士兵也可以精确到个位数。”

“你这皇帝还真是白当了,你没注意到夜月明说的是兵部现役么?这四个字可是大有文章得很,如果夜月明报出来的数字属实的话,沧朔可以拿出来的士兵数量应该在七十五万左右。”帝玺悄声对连城说道。

连城拧眉,反问:“这是怎么算的?”

“沧朔的士兵能够拿得出来的只是一半,其他一半多平日里都是去务农的,一旦打战,这些解甲归田的士兵就会重新上战场,这就是隐形兵力了。其实咱们壁国也有类似的说法,只不过数量远远不如沧朔大罢了。”

“这种说法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在我们壁国,这种算法可以不必注意,因为我们的士兵合起来也不会超出现在兵部统计的数据。”帝玺说着,拉了拉连城的衣袖:“继续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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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0章 苍狼白鹿(12)

“在我们壁国,这种算法可以不必注意,因为我们的士兵合起来也不会超出现在兵部统计的数据。”帝玺说着,拉了拉连城的衣袖:“继续听。”

那边,夜月明还在说着:“沧朔以步兵为主,骑兵数量远远不如秦问大汗,可以说是沧朔的一个短板。不过壁国却有这个优势。”

夜月明说着,朝帝玺的方向拱了拱手,帝玺知道,夜月明这个礼是行给连城看的。

“壁国现今拥有士兵大约一百一十万人,骑兵与步兵的数量相衡,因此什么样的战争壁国都尚且能比较得心应手。”

夜月明这话一说出来,帝玺险些喷了出来。

其实要说起来,夜月明说的的确不错,壁国现在的总兵马登记在册的有那个跟是一百一十七万人,加上隐形兵马,壁国实际上的兵力应该有一百五十万往上,这其中只有五十万是连城可以动用的,而这五十万里面,还有十万是禁卫军,真要算起来壁国的士兵其实基本上都是以步兵为主,同时也能马上作战的,要说对半开也没多少毛病。

连城对自己手上的兵力也是很了解的,因此他听到夜月明这么说也微微笑了一下,只不过他知道,夜月明这是故意在混淆视听,并不是真心实意想透了壁国的底。

“秦问大汗,请你想一想,壁国与沧朔的人马加起来有多少,如果你要强留郡主,小王可以确定,你一定留不下来。”

夜月明说这话的时候,面容极为坚定和自信。

“为了一个区区藩王的女儿,壁国和沧朔会出兵消灭我?并肩王,我是尊敬你,知道你是少年英才,因此才尊称你一声王爷,你在沧朔现如今只是一个挂着王爷头衔的流放犯,有什么资本能够发兵?同样的,壁国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外嫁的藩王女儿出兵?”秦问拿捏得其实很稳妥,区区一个郡主,根本不可能有那么大的能量。

可这些话听在连城的耳朵里,那可就刺耳极了,他面色不佳,刚想开口辩驳,帝玺就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巴:“你想干什么?”

帝玺带着点冷冰冰的话语就像是当头棒喝,一下就让连城冷静下来了。

他的脸色难看的很,可到底没有再强出头了。

那边,夜月明却不紧不慢地与秦问斡旋:“大汗说的不错,为了一个郡主,的确不值得,可是这个郡主的亲姐姐是壁国皇后,父亲是壁国如今一手遮天的人物,至于小王,小王的力量如果大汗想要体验,小王绝不会介意。”

“我知道你曾经作为兵部尚书掌管了沧朔大半兵马,可是现在的你,没有调兵遣将的资格。”

夜月明挑眉,反问道:“是么?大汗就是这么看待小王的?”

夜月明说着,居然从怀里摸出了一个玉符,帝玺一看就怔住了。那是沧朔调动天下兵马的玉符,理应在夜月照的手上才对,什么时候这个东西到了夜月明手里了?

夜月明将玉符放在掌心,漫不经心说道:“想必大汗并不了解这个是什么,小王可以告诉大汗,这个东西可以调动沧朔除了禁卫军之外的所有兵马,哦对了,小王还可以明白告诉大汗,你带来的兵马,困不住我们。小王之所以愿意跟你以实力做砝码交谈,只是因为小王认为大汗你是个英雄好汉,如果大汗非要强留,可以看看有没有本事留下我们。”

“好好好,琉璃公子果然名不虚传。”秦问的脸色一阵红一阵蓝的,愣了半晌之后,他突然放声大笑起来。

夜月明面不改色地将玉符收了回去,同时唤了一声般若:“般若,如果有人想要动手,你不妨陪他们玩玩,记住,别伤人性命。”

“是,少主。”般若冷冷回答,站了出来,将所有人都护在了身后。

秦问点点头,对夜月明说道:“王爷,我秦问对你心服口服,郡主我可以不留下来,但是我希望从今以后郡主能时常来草原部落走走看看,这里是你的家园,草原需要你。”

帝玺见秦问的话头拐到了自己的身上,扬唇笑了笑:“草原的马奶酒我一样舍不得,秦问汗,如果可以,我一定时常回来看看。”

“好,那么一言为定。”秦问说着,往前走了几步:“并肩王,不知道我秦问有没有这个荣幸,与你认个异性兄弟。”

夜月明挑了挑眉,嘴角一扬,露出了一个邪魅的笑容:“大汗不介意小王现在只是个犯人的身份?”

“英雄相惜,何必问来路与归途,只问王爷是否看得起我秦问。”

秦问这一番话,激起了夜月明心中的豪气,他朗声笑道:“好,冲大汗这句英雄相惜,大汗这个兄弟小王就认了。”

“乞颜汗,我恐怕要借你的地方跟我这兄弟拜个把子了。”秦问转身对术赤台说着,一边说一边笑。

术赤台的脸上也挂着笑容,见秦提及自己,他非常识趣地顺水推舟说道:“那么,我术赤台就代表乞颜部,祝贺秦问大汗与沧朔王子殿下了。”

秦问闻言,笑得更是畅快。他与夜月明碰杯,将马奶酒一饮而尽:“我秦问,自愿与夜月明结为异性兄弟,从此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此情天地可鉴,日月为证。”

“我夜月明,自愿与秦问结为异性兄弟,从此福祸同享,此情天地可鉴,日月为证。”夜月明复述一遍之后,俩人同时摔了杯子,哈哈大笑起来。

“我比你痴长两岁,就托大称一声大哥了。”秦问直截了当说道。

夜月明点了点头,眼里也满是笑意:“大哥。”

秦问爽爽快快应了一声之后,突然将目光落到了帝玺的身上,开口就是一声弟妹。

帝玺吓了一跳:“大汗这是怎么个叫法?”

“郡主你不是与月明有婚约么?我喊你一声弟妹不为过吧?”

秦问这话说者无心,可在连城听来,那可就是听者有意了,如果秦问他们交流用的是蒙语倒还好,用的是汉语,连城可就听得清清楚楚的了。

帝玺一听到秦问提到婚约这事,心里头就一个咯噔,她连忙看了一眼连城,见他虽然脸色难看的很,可到底没有发作出来,这才略略有些放下心来。后续最新章节,请关注

第451章 苍狼白鹿(13)

连城的真实身份不能告知给秦问听,除了他们这些人,唯一一个知道连城真实身份的布和,已经死了。

“婚约只是婚约罢了,我跟殿下只是朋友。”

夜月明的脸上略略有些挂不住,可是他并没有否认帝玺的说法:“我们生死与共,是不是夫妻根本无所谓,秦兄何必特地点出这么一个称呼来?别说郡主不喜欢,就是小王,也不见得喜欢。”

“哦?既然如此你们还立了婚约?”秦问的笑容变得很是玩味。

“壁国与沧朔之间的问题不是一下两下就能说的明白的,这其中夹杂了太多人和事,总是一言难尽。总之,郡主与小王虽然有婚约在身,但并不是夫妻,弟妹这个称呼,还请秦兄以后不要再说了。”夜月明面无表情地说道。

夜月明的这些托词其实听在帝玺的耳朵里没有任何意义,她能听得出来,夜月明其实之所以反感秦问喊她弟妹的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他心中所爱从头至尾都只有虞渊一个人罢了。

只有那个人,才配当他夜月明的王妃,也只有那个人,当得起弟妹这个称呼。可也只有那个人,永远不再可能跟夜月明在一起了。

帝玺看着夜月明,心里头却多多少少有了一些欣慰。她其实很高兴,夜月明能够直面自己的感情,即便他说得还很隐晦,可是到底,他肯去面对了。

“那就算我失言了,郡主,我自请罚酒三杯,还请郡主见谅。”秦问呵呵一笑,举足若轻地将这个话题轻轻带过,自斟自饮喝了三杯马奶酒之后,方才哈哈大笑起来。

帝玺脸上挂着淡淡的有些疏离的笑意,她端起一杯马奶酒稍稍喝了一口,便放下了杯盏。

“哦对了,郡主,这个玉印还是交给你吧。”术赤台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他一拍脑袋,将锦盒连带着白鹿玉印都一并交给了帝玺:“物归原主。”

帝玺愣了愣,连忙推辞:“这怎么可以?帝玺受不起。”

“郡主不必推辞,您是白鹿,这个玉印本就应该交由您保管。”

帝玺虽然推辞不受,可奈何盛情难却,几次三番推脱也推不掉之后,帝玺最终还是收了玉印。

“阿玺,拿着吧。”连城见她收了玉印脸色还不是很好看,便低声在她耳畔说道。

帝玺略略点头,却不想跟连城在玉印的事情上继续纠结。

其实本心来说,帝玺是想要这个玉印的,毕竟它是国玺的一部分,可是或许是因为盛放着玉印的锦盒是属于苏君离的,她便多多少少有些抗拒这个本该属于自己的那一部分玉印。

她忘不掉苏君离那么轻描淡写地就给她埋下咒印的事实,即便他们曾经并肩作战,帝玺都看得出来,苏君离对青鸾维护至极,这么个锦盒要是也随身携带,难保以后不会再横生枝节。

可转而一想,她也断然不会把锦盒随意扔了,毕竟这是属于苏君离的东西,万一能跟苏君离见面,把锦盒还给他,说不准还能跟苏君离作为交换,让他把她身上的咒印去除。

这次商谈之后的两天,绝大部分的降卒也就暂时安排完毕了,帝玺确认那些降卒的安全之后,便向术赤台和秦问告辞,带着夜月明等人启程前往缪尔峰去了。

作为向导,江影和江离鸾也陪同帝玺等人,一起上了路。

缪尔峰距离哈拉和林并不远,帝玺这一行人日夜兼程,不过一日光景也就到了缪尔峰。

从缪尔峰摇摇望去,能够看到远方的山峦,那便是草原人民所说的圣山,也就是帝玺与江家父女被困的山。

帝玺四下看了看,对他们说道:“咱们分一下队伍,两人一队四面散开进山,在山顶回合。信号弹大家应该都有,如果发现什么东西或者是遇到危险,一定要及时燃放。”

帝玺说着,指了指江影和江离鸾:“你们俩恐怕要分开行动,因为只有你们俩是最熟悉这里的情况的。”

“但凭郡主吩咐。”江影干脆利落地应声。

“好,那么,江影你和阿意一组,殿下和般若一组,离姑娘麻烦你跟着我和连城了。”帝玺说着,再次确认了一下三个队伍,随后便散开了。

他们七个人从三个不同的方向进山,速度各不相同,帝玺这边最为平静,一路上山居然没有一点儿阻碍。

“郡主,你看,这是缪尔峰最独特的树木,这种树在冬日会开出红花,非常漂亮,等到夏季,它就陷入沉眠了。”离鸾拍着一棵光秃秃的树木对帝玺和连城说道。

帝玺看了看这棵树,果然枝叶都落光了,看起来就跟睡着了一样:“这树难不成到了秋天才开始抽芽?”

“郡主真聪明,而且这种树的树叶是可以喂给牛羊吃的,所以别看平时这座山少有人来,可是等到冬天,缪尔峰就成了一块良田了。”

“那不能把这些树栽种出去么?”帝玺看着这些树,心里头觉得有些奇怪。这些树的生长习性跟别的树木全然不同,如果能够栽种在草原上,那么草原人民一年四季就有食物了,也不会掠夺沧朔边境,明明是一举多得的事情,为什么不栽种开呢?

离鸾一听就笑了:“郡主忘了?我刚才说,这些树啊,可是缪尔峰的特色。乞颜汗曾经特地取了一些这些树木的枝丫,想栽种进哈拉和林,可是这些树一旦离开缪尔峰,就马上枯萎了。”

“还有这么奇特的树?”帝玺听了,啧啧称奇不算,她还伸手触摸了一下这棵树的脉络。

作为造物灵,她与天地之间的任何生物都能产生一些微弱的联系,这些联系或许并不深刻,但是却能够告诉她一些别人无法得知的事情。

她将手按在树干上,闭上了双眼,鸾羽的灵气分了一丝探入树木的枝干之中,游走无碍。

离鸾与连城就那么看着帝玺,他们没有一个人率先出声跟帝玺搭讪,直到帝玺自己睁开双眼,才问了一句:“怎么样?”

帝玺神色如常,颔首说道:“缪尔峰里有东西。”

“东西?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先不管,这种树其实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青鸾。”帝玺说着,目光不知道落到了什么地方。后续最新章节,请关注

第452章 苍狼白鹿(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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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东西先不管,这种树其实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青鸾。”帝玺说着,目光不知道落到了什么地方。

青鸾者,天生神鸟,虽然同为五色凤凰之一,但却不像凤凰,非醴泉不饮,非练实不食,它能饮天下之水,食天下之食,西王母后来为青鸾栽下一片鸾林,以供青鸾戏耍玩乐,那些被栽种进鸾林的树木,后来就变成了一种很奇特的树。

它们能够跟随青鸾的心意而生长,因此从不拘于天地四时令,后来,因为青鸾为了拯救天虞村而亡故,鸾林之中的树木也就大多枯死了,帝玺也是在回到天虞村的时候,曾经听到青鸾无意间提到了这一片鸾林,说里面的树姿态各异,好看得紧。

方才帝玺分出一丝鸾羽的灵气探入树木的根部,没想到树木居然与鸾羽的灵气产生了共鸣,就像是老友见面一般,帝玺一下就猜到了这些树并不是凡品,极有可能就是鸾林之中的树,只是不知为何流落到了缪尔峰之中,自此扎了根。

而且更有意思的是,帝玺发现,这些树木有另外一股灵气在撑持。

因为天生不是凡品,凡间的土壤其实并不能支撑青鸾树的生长,当年它们长在鸾林,依靠的是青鸾源源不断的灵气,落入人间,它们便失去了赖以生存的土壤,可缪尔峰,却有一股非常浑厚的灵气,它们源源不断提供灵气供给给青鸾树生长,这才让这些不属于人间的树木能够覆盖成林。

机缘巧合,无非如此。

“青鸾?这不是传说中一种祥瑞的名字么?”连城看着眼前这光秃秃的树,实在是难以把这种丑陋的树和青鸾那种美到极致的鸟儿联系到一起。

帝玺看了看连城,目光中露出些许调皮:“哎,连城,你想不想看看这棵树开花的样子?”

离鸾有些愣怔地看着帝玺,问道:“郡主,您在说什么?现在离冬天还早得很呢。”

帝玺挑挑眉,笑道:“让这成千上万的青鸾开花的本事我可没有,不过这一棵树,我想问题应该不大。连城,你想不想看?”

连城静静看着帝玺,问出口的话确是:“这会对你的身体造成伤害么?”

帝玺闻言,暖暖一笑,然后摇了摇头。

连城得到了帝玺的回答,才略略放下了心:“想看,不过咱们来这里不是为了看老树开花的。”

“无妨,来得也快去的也快,你看好就是。”帝玺一把拉住连城的胳膊,让他等在原地,随后,帝玺的身上散发出了如玉一般温润的微光,那光芒笼罩着帝玺,就像是给她镀上了一层玉髓一样,圣洁而无暇。

她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在树干上,本来好似沉睡的树干就像是得到了养料的滋养一般,抖了抖树枝,一下抽出了嫩芽。

帝玺闭着双眼,又按了一根手指上去,只见光华满目,青鸾抽出的嫩芽张开了一片片绿叶,随后绿叶渐渐凋零,落在地上,开出了大片大片的红花。

“古人曾说,玉砌红花树,香风不敢吹。我本以为这只是一种夸张的修饰,可看着这棵树上的红花,我才知道,古人并没有吹嘘。”连城望着树上朵朵红花繁茂,一朵又一朵错落点缀在树上,分不出层次,看不清前后,竟是有了一丝美轮美奂的感觉。

更绝的便是当有山风轻轻吹过之时,一树红花轻轻摇曳,相互碰撞,明明都是花瓣之间的低语,可听起来竟像是恋人在耳鬓厮磨一般,说不出的美艳,说不出的缱绻。

这一片红之下,潜藏着多少深情,多少美好,哪里是三两句话能够说得清楚,道得明白的?

帝玺松开手,眯着眼抬头看着一树花繁,连语气都变得美好了:“你看,这棵树开出来的花,像不像是一只只展翅欲飞的青鸾?”

帝玺不这么说的时候,连城倒还没注意到每一朵花单独的形状,被她这么一提醒,果然看到那些花儿一个个都像是展翅的鸟儿一般,翅膀扑腾,作腾飞状,说不出的俏皮与灵动。

离鸾先时还在惊叹为什么帝玺能够让青鸾树开出花,这会儿她也沉醉在这棵树的美色之下,挪不动眼睛了:“冬天我和爹爹来缪尔峰看花,山上除了花儿,什么颜色也没有,只有红与白相互点缀,可是今天看到的却是遍绿簇拥一点红,真的是太美了。”

“想不到离姑娘没有在中原待过,汉语造诣还这么高。”帝玺听了离鸾的比喻,不由得笑出了声。

离鸾也不拘束,爽朗一笑,回道:‘爹爹的汉文水平很高,我只是学了一些皮毛罢了。’

“离姑娘,如果有可能,想不想去南阳看一看,看看你爹曾经生活的地方?”

江离鸾闻言却摇了摇头:“去过了,爹爹去年带我去过一次壁国的锦城,那个地方比草原漂亮多了,但是那里的人不如咱们草原的汉子和姑娘,他们说话都喜欢说一半藏一半,没有我们草原的耿直。”

“哦?江大人带你去过锦城?”

离鸾点了点头:“对,爹爹去锦城找一个以前的朋友,还给那个朋友送了一把匕首。对了,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爹爹当时去送的那个匕首,跟郡主你身上的那把匕首有一点像。”

帝玺闻言,忍不住瞪大了双眼,她怔怔看着离鸾,又确认了一遍:“你是说,江影当时去锦城,是去送这把匕首的?”

帝玺将藏灵匕掏了出来,放在离鸾的面前,让她好好确认一番。

离鸾仔仔细细将藏灵匕看了好几遍,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的:“是很像,个头差不多,不过好像又有一点不太一样。我当时没注意,所以现在有点儿认不出来,如果你想知道是不是的话,等跟爹爹回合了,你可以自己问问他。”

帝玺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却没有把离鸾的话真的听进去。

江影要是真的想说,早就说了,哪里还会等到她去问?不过帝玺算了算时间线,倒也察觉出来了一点不对。

藏灵匕不见了的时候,洛羽曾经派出大量人吗前去寻找,可藏灵匕却是糊里糊涂地出现在了锦城,再糊里糊涂地回到她的手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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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3章 苍狼白鹿(15)

如果说藏灵匕因为某种机缘,被人带入草原,又被江影带回,交还给身在锦城的洛羽或者是般若,这件事还是有可能能说得通的。

只是帝玺心里也明白,这个设想只可能是设想,江影,般若,洛羽,他们三个的口风一个比一个严,如果他们不想说,她是不可能能得到答案的。

“没事,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只是听你说到见过这把匕首,我觉得有些奇怪罢了。”帝玺微微一笑,将话头扯了过去。

“阿玺,这棵树到了冬季还会开花么?”连城向来不太管着帝玺的事儿,帝玺想做什么便去做罢了只要他力所能及,一定会保护她的安全,加上他的好奇心并不重,对帝玺所说的那些都仅仅只是听进去罢了,至于思考不思考,还另当别论。

“不会开花了,青鸾的花季一年只有一回,一次半个月,不过从此以后,夏天的缪尔峰也会有一棵青鸾开花了。”帝玺说着,冲着连城甜甜一笑,问道:“想不想移植一棵去壁国?我可以让它成活。”

连城闻言,摇了摇头:“这么好看的树,让它自由在这里呼吸不是更好?皇宫太污浊,不适合这么美的树和花。”

“我也只是随口说说罢了,你就是真想要,我还搬不走呢。走吧,上山吧。”帝玺笑了笑,打趣完连城,跟着离鸾继续往山上走去。

他们一行三人走了没多时,耳聪目明的离鸾就突然拽住了帝玺和连城:“我好像听到了燃放信号弹的声音,那边传来的。”

帝玺与连城连忙竖起耳朵仔细听,可是他们没有听到任何响动。

“离姑娘,会不会是你听错了?”帝玺的视力极佳,开了天眼的情况下能够无死角观察四周,可是她的听力与一般人无二,听不到太远的地方传来的声响,加之连城也没听到,她心里不由得犯了嘀咕。

离鸾摇了摇头,语气非常笃定:“不会错的,一定是信号弹的声音。我和爹爹常年在草原和山间行走,草原上群狼很多,山里头也有虎豹,它们潜行的声音都很细微,所以我们久而久之就习惯了听极为微小的声音,郡主你相信我,不会错的。”

“你刚才说声音是从那边传来的?”帝玺指了指自己的左手边,问道。

“对,就是那里。”

“我们走。”帝玺再不纠缠,直接拐向了左手边。

且不说离鸾是这里的常客了,光是离鸾的性子就不像是会开玩笑的,帝玺没有理由不相信她。

他们走了大概半盏茶的功夫之后,天空上也出现了一缕略带黄色的烟尘,那是信号弹留下的残烟。

这个东西的出现,印证了离鸾所言非虚,果真有人燃放了信号弹了。而且看方位来说,应该是般若和夜月明那一组燃放的。

他们三个人匆匆赶到的时候,江影和阿意已经先他们一步到达了现场。

看到人齐了,夜月明指了指自己身后:“你们看,这上面有壁画。”

夜月明身后是一片杂草从神的石壁,爬山虎几乎爬满了整个石壁,如果不是拔开看,是根本不会发现这片爬山虎的下面还另有玄机的。

帝玺凑上去一看,见爬山虎已经被破坏掉了接近一半,可以轻易扯开爬山虎的藤蔓看里面的内容。

她只看了一眼壁画上的内容,就立刻认出了壁画上的形象是什么了:苍狼与白鹿。

“看来脱斡所说的让我来缪尔峰看看,就是看这个的。”帝玺说着,招呼众人让开:“我要把这一片爬山虎都清掉,你们让开些,免得弄得一身脏。”

帝玺这话说出口却没有人有动弹,他们仍然站在帝玺身边,一点儿远离的意思都没有。

帝玺愣了愣:“你们还站在这里干什么?”

“你觉得上一趟山我们的衣衫能不脏么?要干就快点。”夜月明似笑非笑地瞅着帝玺,开口就鄙视了一把帝玺。

帝玺吐了吐舌头:“好吧。”

她说着,将藏灵匕放在手中转了转,随后直接将藏灵匕抛了出去,依靠着灵气挥动藏灵匕将正面石壁上的爬山虎全都清了个干干净净。

在场的人全都是知道底细的,尤其是江影的灵气完全不逊色与帝玺,宁意若是有朝一日想起了自己的前世,能力更是能远远凌驾于帝玺之上。

这些人看着帝玺好似神仙将世一般,将石壁清理干净,都没有太多的表情,只是在帝玺收回藏灵匕之后,三三两两凑上去开始查看石壁上的画作。

当初刻下石壁画作的人,手法实在是太一般了,有些线条雕刻得非常僵硬,而且基本都不符合人体比例与美学,但是好在这人雕刻的东西不算抽象,能够看得懂,几人凑在一起一琢磨,倒也将石壁上的内容给看明白了。

这个石壁上画着的内容跟草原上流传的苍狼白鹿的传说基本无二,但是有些部分确是不太一样的,按照画中的意思来看,所谓的苍狼印记的传承者其实是杀戮者,苍狼会杀掉所有试图亲近白鹿的人。

可白鹿的含义就跟现在流传的神话不太一样了。

白鹿并不是能够给草原带来丰收的使者,而且每一代白鹿其实都是不幸者,拥有白鹿印记的人,都会死于非命,然后用白鹿传承者的血滋养土地,让草原能够继续繁茂。

至于缪尔峰与圣山,则是历代苍狼与白鹿的传承者最终葬身之地,白鹿在圣山,而苍狼在缪尔峰。

脱斡在缪尔峰上,大概就是看到了自己的宿命,所以他才无法对帝玺下手。

图腾与崇拜深入了草原民族的血脉里,当这个图腾的象征与亲人的性命相违背,脱斡选择了血液里传承下来的使命,放过了帝玺,但却再也放不过自己。

帝玺看着这石壁上的画,心里头揪着疼,她甚至不知道如果以后有机会见到脱斡,她应该以什么样的表情什么样的姿态来面对他。

连城陪着帝玺看完石壁上的画,不由得牵起了帝玺的手,她能感觉到,连城的手心满是汗水。

她抬头看着连城,看着他不知何时居然满脸都是汗,不由伸出手替他擦了擦汗水:“你怎么了?”后续最新章节,请关注

第454章 苍狼白鹿(16)

她抬头看着连城,看着他不知何时居然满脸都是汗,不由伸出手替他擦了擦汗水:“你怎么了?”

连城捉住她的另一只手,也不管在场还有那么多人,一把将帝玺揽入怀中,声调颤抖:“阿玺,我不许你死,我不许你死于非命。”

帝玺怔了怔,立刻反应过来连城为何会是这样的表现了。见他这样,她的心里又是甜蜜又是难过。

她不会把这句话放在心里,单纯是因为她知道,这一世过完,迎接她的将会是万劫不复,哪怕是苏卿离也未必能够替她夺得一线生机,所以死不死于非命,对她来说其实根本无所谓,因为前途她早就看清楚,看明白了。可是连城不一样,连城眼里的帝玺是不会死的,他眼里的她是壁国的灵,将会随着壁国江山万代永存,即便偶尔展现了虚弱的一面,那也只是因为皇帝不够励精图治罢了。

连城不知道帝玺的寿限已经即将到达极限,他只是单纯觉得这句死于非命对帝玺来说实在是太可怕了。

他从知道帝玺的那一天起,就没有想过,帝玺也会有死的那一天。

看着连城惊慌失措好似惊弓之鸟的样子,帝玺心里到底不落忍,她的臂弯拢着他,拢着这个壁国地位最高的帝王,语气温柔到了极点:“怎么了连城?你在害怕什么?就算我的**死了也不会有事的,你忘了么?”

帝玺这话何其违心,可在场之人里,除了般若是知道实情的,其他人没有一个知道帝玺这话其实是不可能实现的,他们只是思维惯性地觉得是正确的,从未想过帝玺也会撒谎。

又或许,帝玺的面具遮得实在太好,她的表情实在毫无破绽,这才能将这些人糊弄过去。

连城躲在她的身边,缓了很久很久,才把自己的情绪压下去,饶是如此,他的脸色也仍然不好看。

夜月明其实在看到帝玺将会死于非命的时候,心里头也狠狠跳了一下,可那只是对伙伴的关切罢了,因此他虽然有些失神,但是到底不像连城这般惊慌失措。

这一群人里头,最没出息的大概就是宁意了,这个孩子在看到帝玺会死的时候,居然双眼一翻,直接晕过去了。若不是江影眼疾手快接住了他,这会儿宁意的头上非得跌出一个大包来不可。

“好了,咱们没必要为了这种小事乱了心神。人嘛,总是会死的,再说我不是一般人,哪里那么容易就能被所谓的神话给吓到?”帝玺说着,眯着眼笑了起来。她长得本身就不算差,虽然姿容在帝家三姐妹里头不过中乘,但是她的眼睛好看的紧,她一笑,就像是冬日暖阳温暖人心,可以让人一下放松下来。

般若对着帝玺摇了摇头,声线四平八稳却又压抑着另一种激动:“玺,难道你没注意到,壁画里的人有一个很面熟么?”

帝玺愣了愣,惑而问道:“你想说什么?”

般若没有再回话:“看不出来最好。”

他这话一说出口,帝玺反而来了兴致。她将壁画上的人物一点一点仔仔细细看过去,一点儿细节也不肯放过。

雕刻壁画的人手法实在是拙劣,可是有些特征是隐藏不了的,如果粗粗扫过去大约的确不会发现什么,可像帝玺这样都快贴在壁画上看了,自然不可能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不一会儿就看到了般若所说的那个看起来很面熟的人。

其实单从画面来看,帝玺根本就不认识这个人,因为不知道是不是雕刻者有意的,将这个人的五官全都糊在了一起,根本分辨不出这个人的体貌特征是什么样的。

可是帝玺对这个人脑袋上的那个装饰物,却熟悉得不得了。

她从怀中颤颤巍巍地摸出玉簪,放在画面上一比对,眼底满是震惊:“般若……是他……”

般若并没有帝玺这般慌乱,他只是颔首:“是他。”

“这怎么可能,这副壁画看起来年代久远得不像话,而且……而且……他腰间挂着的那个东西……”帝玺指着画上那人腰间的香囊,不自主地摇头。

这个香囊她太熟悉了,或者说,她不可能不熟悉。

那是她在苏卿离的陪伴下,用狗尾巴草一点点编制出来的香囊。她还记得,当初她把这个香囊送给他的时候,他就是把它挂在画上这个位置的。

时间……时间对不上……

帝玺的心里头有千头万绪,无数时间在她脑海中交汇,可却一直找不到突破口。

苏卿离在遇到她之后就没有再离开过了,他陪着她直到天界发下指令要他诛杀洛羽,那个时候,洛羽就在苏卿离的身边,他没有离开她的视线范围,就将洛羽的神魂剥离了出来。

亲眼见到洛羽与苏卿离之间战斗的她,心脏病发作,奄奄一息,直到苏卿离将神魂植入她的体内,她才拥有了新的生命,可苏卿离却因为违背天规,被天界带走,自此音讯全无。

他根本不会有时间来草原,这副壁画上这个有着苏卿离的玉簪和香囊的人,会不会只是杜撰的?

帝玺百思不得其解。

帝玺这边千头万绪,那边,般若却不愿意让帝玺继续想下去了:“玺,那个人的踪迹不是你能够捕捉得到的。”

帝玺浑身一震,到底还是轻轻嗯了一声。

苏卿离的灵气强悍到三界之中少有对手,想要背着她这么一个人类去做一些事情并非不可能。她其实根本不能确定她与苏卿离的相处是否全是真的,苏卿离既然肯犯下天规强行将洛羽的神魂放入她的体内,那么,他也未必没有可能瞒着她用特殊手段做了别的事情。

苏卿离对帝玺来说,一直都像是个最熟悉的陌生人,只是她那么喜欢他,喜欢了四百多年,也怨了他四百多年。

“一切偶然都是必然,玺,或许很久很久以前,一切就已经注定了。”般若虽然是佛珠的化身,但是他却不太喜欢说话,偶尔说出谶语,也不会让人多想什么,可是般若这会儿所说的,却是指向性非常明确的。

帝玺双手交叉在一起,低下了头:“或许一切真的就是注定好的了。想看的书找不到最新章节?咳咳咳,这都不是事儿,推荐一个公众号,这儿有小姐姐帮你寻找最新章节,陪你尬聊!

第455章 苍狼白鹿(17)

一切都是注定好的,她会回到天虞村,会遇到苏卿离,会来草原,一切一切,在几百年前早就书写完结了,而她,只是在按照本就写好的结局前行罢了。

帝玺的表情越发悲伤起来,那种悲伤是从她的心里升起来的,让她难以自己,难以呼吸。

一双手按在了她的肩头:“阿玺,不要难过,哪怕命由天定,也未必不能冲破命定。你看看我,即便被帝江摆了一道,变成如今这般模样,我又何尝悲伤难过过?阿玺,你懂的比我多,活的比我长,难道没有觉得,其实只要活着,一切就会有希望么?如果这一辈子除了开心什么都没有,那将是多么难过的日子?”

帝玺知道连城的口才不差,在她自己心神不定的时候,听到他这么安慰,她的心中不能说是不感动的:“连城,你不用担心我。”

“那你好点儿了么?我虽然不知道你们口中的那个人是谁,但是我想,那个人应该也不希望你这么难过吧?”连城这话本是无意,可是听在帝玺的耳中,却是振聋发聩。

是啊,虽然苏卿离没有经过她的同意就强行将洛羽的神魂剥离进她的体内,可是他的本意是希望她好好活下去的。

成为壁国国玺的附灵,一样是因为他希望她能平安活下去,为了这个愿望,苏卿离浮出了惨痛的代价,曾经的朋友变成了敌人。

他失去了那么多,他一定不希望她像现在这样无病呻吟。

“你说得对,连城,他是不会希望我不开心的。”帝玺轻轻一笑,即便笑容仍然带着一些郁郁之色,但是已经不再悲伤了。

“玺,借你的玉簪一用。”般若向来不会被别人的情绪所撼动,即便帝玺那么难过,他也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她只是在连城安慰好帝玺之后,突然伸手,将帝玺拿在手心的玉簪抽走,整个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一点儿迟滞。

帝玺愣了愣,还是任凭般若带走了玉簪。

般若右手拿着玉簪,左手食指勾出一抹灵气注入玉簪之中,本来温润的玉簪散发出了玉质特有的光芒,柔和至极。

般若将玉簪在半空中转了两个很奇特的圈,然后居然将玉簪插入了石壁内,同时喝道:“玺,伸手。”

帝玺不明所以地伸出手,般若左手将帝玺朝石壁方向一拽,随后让帝玺将手印按在石壁上,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那一整块足足有十个人头对脚横着躺下那么长的石壁,居然整个往里面陷了进去,留下一个幽深的左右可以通行的隧道。

别说是帝玺了,连般若的眼底都有了一些震惊的味道,他扭头看了看帝玺,随后将玉簪拔下还给帝玺:“居然是这样的变化。”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帝玺看着因为石壁塌陷而露出来的一左一右两条隧道,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也不算是看出来的,那个人我虽然不熟悉,但是我想他应该不会做出这种奇特的动作,所以我就照猫画虎试了试,没想到居然会出现这种场景。”般若对石壁的变化也觉得非常不可思议,那壁画上的苏卿离将玉簪拔下,在空中画了几个圈,然后将玉簪放在一块板子上,这一系列动作跟般若刚才所做的几乎一模一样。

而且石壁上的画作也特地点了一个人陪着苏卿离一起按压了手印。

“我对他越来越不了解了。”帝玺曾以为她对苏卿离足够了解,可是苏卿离现如今留下的这些,她却越来越看不懂,不明白苏卿离究竟要做什么,又到底要表达什么。

因为通道分了左右两边,而帝玺也不放心大家分开行动,因此想了又想之后,他们决定先从左边入口进去,如果里面不是贯通的,那就等会儿再从右边入口进去。

这个提议得到了大家的赞同,于是几人便有先有后从左边入口走了进去。

江影和离鸾的身边都带了火折子,因为入口里面幽深吓人,只凭外面的阳光是看不清前路的,因此江影和离鸾便分布在最前头和中间位置,给其他人照明。

火折子的光芒虽然不明亮,但是照亮脚下的路却没有问题,几个人互相搀扶着一路走下去,本以为会遇到什么暗室之类的,可没想到当这条路走到底,看到的只有一个巨大的石雕,看模样应该是一头狼。

“这……”帝玺怎么也没想过路的尽头居然只是一个石雕而已。

“会不会有什么暗门之类的?”夜月明四周转了转,这个狭小的空间里的的确确只有一个狼形石雕,这让他也觉得有些匪夷所思了起来。

般若闭上双眼,江影也如法炮制,这俩人闭着双眼别人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帝玺却看到这俩人的身上都涌动出了一抹灵气,淡淡的不甚分明。

那些灵气就像是有意识一般,充斥在整个空间之中,四下打探。

不一会儿,俩人同时睁开眼睛,同时伸手指向那个石雕:“这里有通道。”

“石雕?”帝玺将这个石雕仔仔细细看了个遍,也没发现石雕有什么机关,待她打算用灵气窥探一二,却被夜月明给拦下来了:“般若都已经发现了,你还想干什么?”

帝玺心说好像这事儿用不着你来管吧?可看着夜月明是的确在关切着自己的,这么一点小小的嘟囔也就化作了一抹温和的笑意。

江影与般若对望一眼,俩人同时迈步踏上石雕,随后一左一右,将灵气全部汇聚在手上,居然生生将石雕给搬了起来。

他们这一搬,果然露出了一条暗道。

这条暗道是安置在石雕的座位之下的,因为上头的石雕重达千斤,根本难以挪动,更不要说能进入这条暗道了。

可帝玺一走进去,就发现,这条暗道近期绝对有人进来过。

若是真的许久不曾有人来过,那么暗道之内应该布满灰尘呃,而且空气质量应该很差才是,可是这两条,这里一个也不占。

般若与江影撑着石雕,等到众人都进去之后,他们才将石雕放了下来。

因为这个苍狼石雕实在是太大太沉重了,即便俩人尽量放稳了速度,仍然不免砰地一声,震耳欲聋。想看的书找不到最新章节?咳咳咳,这都不是事儿,推荐一个公众号,这儿有小姐姐帮你寻找最新章节,陪你尬聊!

第456章 苍狼白鹿(18)

因为这个苍狼石雕实在是太大太沉重了,即便俩人尽量放稳了速度,仍然不免砰地一声,震耳欲聋。

等到烟尘略略散去了一些,江影才结果宁意递过来的火折子,几个人继续往深处走去。

再里面的场景可就有些吓人了。

“这……郡主姐姐,这些是……”宁意是最先被吓傻的,他看到眼前的一幕就不自觉抓住了帝玺的衣角,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相反,与宁意年纪相仿的离鸾,虽然是个女子,面对眼前的场景却没有多少惊惧。

眼前,一个个棺材依次排开,最少都有二十多具棺椁,排成了四排,这些棺材或大或小,或富贵或贫穷,看起来倒像是一个家族墓葬一般。

“先看看情况。”帝玺小声对宁意说罢,自己率先走了上去。

连城紧随其后,竟是一步不肯离开帝玺附近,好在帝玺是个很谨慎的人,虽然在围绕着这些棺材打量,但是她并没有真的打开其中的哪一具棺椁。

夜月明看了般若一眼,问道:“能知道里面是什么么?”

“尸体。”般若一个磕巴都不打,就直接回答了夜月明的问题。

“能打开么?”

般若闻言却摇了摇头:“还不知道,我感觉不出来。”

帝玺看了大约五六个棺材之后,朝夜月明和江影招了招手:“殿下,江大人,你们对草原部落最熟悉,能不能来看看这几幅棺材,我总觉得它们好像不是出自一个地方的。”

夜月明与江影闻言,便凑了上来。

这二十多具棺材摆放有序,大小不一,棺材上雕刻的花纹也不太一样,甚至可以说非常有地方特色。

夜月明看了两眼,就立刻认出了面前的第一幅棺椁:“这是蔑儿乞惕部的棺椁,这个……好像是乃蛮部的花纹。”

“这个是塔塔尔部的,这个克烈部的,这个是乞颜部的。”江影说起这些棺椁的来历一点儿也不结巴,他对草原部族实在是太熟悉了,熟悉到说是如数家珍也不为过,这些部族的习俗与风格他甚至可以倒背如流。

帝玺听着听着就觉出不对劲了,她问道:“这些棺椁全都不是来自一个地方的?”

“对。”夜月明与江影异口同声回答道。

“这就奇怪了,如果是一个家族墓葬的话,不该是这样的情况啊……”帝玺用手托着下巴思索了片刻,脑海里突然灵光一现:“难道……”

难道这些棺椁里面装着的人也都是同一个?

苏卿离和苏君离的水下墓葬便是如此,虽然是不同的地方生产的不同棺椁,但是里面的遗体无一例外都是这两兄弟的。会不会这里的墓葬也是如此?

帝玺想到这里,朝般若使了个眼色,般若会意,上前两步走到离他最近的棺椁面前,双手如同两座山一般,一下压在了棺椁之上。

“阿玺,你别胡闹,这里不适合开馆。”连城一看般若的动作就被吓到了,他连忙阻止帝玺。

帝玺却摇了摇头,反而看向江影:“江大人,还要麻烦你帮忙,如果一会儿棺椁打开出了什么事,请你保护殿下和离姑娘的安全。连城,阿意,你们过来。”

帝玺自忖以她的能力保护连城与宁意应该不在话下,江影也足够保护夜月明和江离鸾了。而开棺的般若又是他们这一行人里头暂时灵气最强的,让他开棺,也好应对各种突发情况。

般若见帝玺与江影的身上都流转出了灵气,甚至可以与他遥相呼应,这才点了点头,随后声音一沉,直直将棺盖给掀了开。

木质的棺椁棺盖的重量并不是十分惊人,砸到地上也不过是发出了一声比较沉闷的声响罢了。

帝玺与江影对望一眼,见棺盖打开之后并没有什么奇特的事情发生,便小心翼翼凑了上去。

棺椁之中埋藏的人早就化作了腐朽的白骨,连下葬之时穿着的衣衫都碎得不能看了,更别说能从这样的尸首当中找到什么线索了。

帝玺看到这森然的骨架,心里一沉:“看来跟我想的不一样。”

如果埋葬在这里的人跟苏卿离他们一样,是天君或者是类比天君级别的人物,那么他们附着的肉身是不会腐朽的。眼前的白骨已经可以证明,埋在这里的人,仅仅只是普通人罢了。

可普通人怎么会有这么神奇的墓葬制度?难不成这个家族当真融合了草原所有部族的血脉不成么?

帝玺这边低头沉思了起来,那边,宁意却咦了一声,问帝玺道:‘郡主姐姐,你看这是什么?”

帝玺啊了一声,顺着宁意手指指向的方向望去,赫然发现那具白骨下破碎的衣料内,有一小块看起来很像是皮肤一样的东西,只是这一小块皮已经彻底干了,不像寻常肌肤一样有弹性罢了。

帝玺沉着脸将这一小块东西拿了出来,只瞅了一眼就觉得头皮发麻:“这……”

她手上拿着的,的的确确是人皮无疑。

帝玺手上一抖,直接将人皮给扔了出去。好在宁意眼疾手快,居然接住了那一小块人皮,只是他还没反应过来帝玺为什么是这样的表情罢了。

“郡主姐姐,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宁意说着,还把手上的人皮转了转:“这个东西很可怕么?”

帝玺绿着脸回答道:“这是人皮。”

“人人人人皮?”宁意眼圈一黑,手上跟被火烫到了一般,一下把人皮给扔出去老远,整张脸都是菜色,看起来难过极了。这也就算了,这家伙甚至直接蹲下了身子吐了一肚子胆汁出来。

连城与夜月明伸手接过被宁意扔掉的人皮,俩人都没有害怕,甚至拿着人皮研究了起来。

那边,帝玺蹲下身子关切地问道:“阿意,你被吓到了?”

“没……没有,我就是……有点闹肚子,我要保护郡主姐姐,怎么可能被一张人皮给吓到?”宁意咬着牙根说着,听得帝玺忍不住轻笑出声。

“别勉强自己了,你现在的历练不够,所以看到这些东西会害怕也很正常,等以后……等以后你……你不会害怕的。”帝玺差点冲口而出等你以后成为魔尊就会见怪不怪了,可话到嘴边,她还是给咽了回去。想看的书找不到最新章节?咳咳咳,这都不是事儿,推荐一个公众号,这儿有小姐姐帮你寻找最新章节,陪你尬聊!

第457章 苍狼白鹿(19)

宁意这样天真无邪的性子,何必让他在苏醒之前背负太多?等他真的苏醒了,宁意如今的温存性格,说不准会给魔界带来新的变化也不一定。

宁意见帝玺话说到一半,刚想问她没说的东西是什么,就听到那边,夜月明与连城几乎是同时喊出了同一个名词:“苍狼!”

几人都是一愣。

帝玺将宁意扶起来,俩人最后走到夜月明身边,问道:‘什么苍狼?’

连城松开手,指了指那块人皮,说道:“这块人皮上有一个痕迹,我和王爷看出,这上面画的图案是苍狼。如果阿玺你还记得的话,你应该见过这个图案。”

连城说着,居然蹲下身子,将自己腰间挂着的一个小小的金牌拿了下来,在地上画了起来。

帝玺等到连城画完,浑身一震,失声道:“这个不是……脱斡的胳膊上就是这个印记对不对?”

虽然只是在脱斡的手臂上见了一次,可是帝玺确定自己绝不可能看错。草原人那么重视苍狼白鹿的传说,她不自觉也被潜移默化了不少,对这个痕迹记忆犹新。

连城点了点头:“对,这块人皮上的画,就是苍狼的印记。”

夜月明补充道:“如果小王所料不错的话,恐怕这里所有装着尸体的棺椁里头,都有一块类似的人皮。这点如果要证明的话,恐怕要麻烦般若了。”

“是,少主。”般若连一句客套话都不说,听到夜月明吩咐,他便非常干脆利落地掀开了第二个棺椁的棺盖。

江影与离鸾在棺材里头四处翻了翻,果然也找到了一块类似的人皮,甚至连大小都与第一块差不多,。

帝玺从江影和夜月明的手中接过人皮,仔细看了看,见它们果然都是一般大小,便走到了般若的身边,说道:“般若,开棺。”

般若闷声一哼,又开了一副棺材,这一回,帝玺却是首先探头进去查看的。

她在脑袋伸进去的那一刻便开启了天眼,虽然这个暗室之内的光照并不强烈,可是在天眼之下,光线会被无限放大,她能够清晰看到棺材里头的每一个物品。

看着看着,她就在白骨的右手胳膊方向的地方找到了一块仍然类似的人皮。

她将人皮拿了起来,转而问道:“你们的人皮是什么地方发现的?”

“右手胳膊之下。”宁意与江家俩父女的语调非常一致。

帝玺闻言不由得点头说道:“果然如此,这里头埋葬的这二十多个棺椁,全都是曾经的苍狼传人,所以那外头才会有一个那么大的苍狼石雕。”

“可是阿玺,这也证明不了什么。”连城仍然觉得满心奇怪:“脱斡王子不可能只是让我们来看看这个苍狼埋骨之地的吧?”

帝玺闻言,颔首道:“应该还有别的深意,只是我们没有发现罢了。”

她口中虽然这么说,心里却已经觉得有些承受不起了。在这个蒙古草原上,她发现了苏卿离的踪迹,仅凭这一点就让帝玺非常难以释怀了。至于脱斡所说的什么答案能在缪尔峰找到之类的话,她其实已经不太在意了。

几个人跟着般若一副棺材一副棺材找下去,每一个棺材里头都找到了或大或小的人皮碎片,而且当般若开到第二十七口棺材的时候,里面居然空无一人。

帝玺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汗毛立刻竖了起来:“你们别吓我。这个玩笑不好笑。”

在场的几人都是面色凝重:“我们没有吓你。这口棺材里的确没有人。”

“这怎么可能?”帝玺揉了揉眉心天眼的位置,做好心理建设之后才走到他们的身边。

只是一眼,帝玺就被吓到了。

空棺她不是没有见过,宁山之上的子母空棺要多玄乎就有多玄乎,可是帝玺一点儿也没有被吓到。作为灵,对于妖魔鬼怪,她其实早就见怪不怪了。可对于灵异事件,她实在是有些接受无能。

“这些棺材里头都是埋葬的苍狼传人,怎么可能没有人再里面?难不成……你们之中有个人不是人?”帝玺被自己无意识说出来的话吓了一跳,她捂着自己的嘴,可看着面前众人的表情却渐渐有了一丝惊惧。

他们之中会不会有人根本不是人?

这个问题一盘上帝玺的心头,就怎么也挥之不去了。

江影和般若肯定不可能是这个棺椁的主人,其他人都有可能。

“你们……把袖子拉开我看看。”帝玺握着人皮的手心都沁出了不少汗水,她紧张兮兮地看着几个人,非要他们把胳膊露出来给她亲眼看看才行。

夜月明对帝玺这个要求显然不屑一顾,他双手抱胸,冷笑着说道:“郡主,你怎么胆子也变得这么小了?难不成郡主还怀疑小王会是这个什么所谓的空棺的主人不成?”

帝玺摇了摇头:“我只是想证明自己的猜想。”

夜月明闻言,翻了个白眼:“小王奉劝你有那个闲工夫好好想想这里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如果没有就赶快走。事情都办完了,小王并不想陪着你在这里浪费时间。”

“殿下,你似乎很着急?”帝玺看着夜月明,越来越觉得他的行为很反常。

夜月明拧眉,对帝玺的反问显然有些反感:“你什么意思?南阳郡主,小王不是你壁国的属下,没必要听你的话,更何况小王知道在场的都是自己人,你心魔作祟,难道还不清醒一点么?”

帝玺就像是被人闷头打了一棍一般,整个人呆滞了一会儿,猛地惊醒了过来。

眼前这些人都是在攻入克烈部营帐的时候就已经出现的了。而且无论是妖魔还是鬼怪,他们都有自己独特的灵气,如果当真图谋不轨的话,她和般若,江影是一定会察觉到的。

难道真的是自己的心魔作祟么?

“王爷,请注意你的措辞。”连城见夜月明居然这般呵斥帝玺,他的心里头马上就不爽了,对夜月明说话的语气也有些狠厉。

夜月明朝连城鞠躬行了一礼:“抱歉,陛下。”

“不,殿下,你没有错,是我迷了心智。”帝玺狠狠摇了摇头,把自己心里头乱七八糟的想法全都屏蔽出去之后,她对夜月明真心实意到了一声歉。想看的书找不到最新章节?咳咳咳,这都不是事儿,推荐一个公众号,这儿有小姐姐帮你寻找最新章节,陪你尬聊!

第458章 苍狼白鹿(20)

“不,殿下,你没有错,是我迷了心智。”帝玺狠狠摇了摇头,把自己心里头乱七八糟的想法全都屏蔽出去之后,她对夜月明真心实意到了一声歉。

夜月明摆摆手:“小王没兴趣听你道歉,玺儿,五城现如今只有一个听鹤在帮衬小王,小王心里多多少少都有些不放心。”

“我知道,我们这就走。”帝玺想了想,决定将空棺的事情暂时放一放。

空棺就算再诡谲,跟她也没有多少关系,她只是想探寻一下关于苍狼和白鹿的传说罢了,能得到苏卿离的行踪,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他们几人正打算离开,般若却喊住了帝玺:“玺,你仔细看看这些棺椁。”

“怎么了?”帝玺刚跟着江影他们走向入口处,就听到队伍最后的般若喊住了她。

“你看。”般若伸手指了指手边的空棺,说道。

帝玺不明就里,走了过去。

般若指着的地方是棺椁和棺材中间的那一个细细的夹层,照理来说这种地方都是放一些陪葬品的,而他们这一群人非富即贵,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对陪葬品没有一点儿兴趣,可般若一指,帝玺就发现问题了。

在天眼之下,帝玺看得清楚,那夹层之中,赫然写着四个字:脱斡里勒。

“这副空棺是……脱斡的?”帝玺这会儿是真的被吓到了。

“看情况,应该不假。”般若说着,又走到另一副棺材面前,稍稍看了看,他也发现了那副棺材之上刻着的名字:查干

这个发现可以说是太重大了,这足以证明脱斡的的确确是现在的苍狼传承者,而他的身份一旦得到了确定,也就意味着帝玺的身份也没跑了。

帝玺的眼底满是惊诧,她的脑海里不知为何一直循环往复出现苏卿离的身影。

是他么?是他在数百年前安排好了这一切么?还是这一切仅仅只是一个巧合罢了?

“玺,这个棺材里面有多余的字,不过这个文字跟现在的蒙古文字不太一样,我看不懂。”般若一副棺材一副棺材看过去,突然在最朴实无华的一口棺材前头停了下来。

帝玺闻言,跟着众人一起上去看了看,果然,这口棺材里头的字歪七扭八根本认不出来。

她将求助的目光转向江影:“江大人,你能看得懂么?”

江影与江离鸾交换了一个神色,打着火折子凑在棺壁上一点点细细看过去,可他们的脸色看起来也有些纠结,似乎也不是全然能看懂的样子。俩人琢磨了许久,得出的结果却仍然不算非常确定。

“这些文字大概是说,白鹿会死亲人的手上,杀死白鹿的亲人会变成妖界之主。可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蒙古族似乎并没有中原传统的那些文化,也从来不相信什么妖怪神仙的,他们怎么会刻下这样的文字?”江影说着说着,就越发觉得自己大概猜错了:“这些古蒙语实在是太晦涩难懂了,或许是我们会错了意。”

江影这么说着,帝玺也就这么听了。因为这一段文字实在是太过无厘头而且太过奇怪了,白鹿会被亲人杀死这种话如果是真的,那草原上的苍狼白鹿传说岂不是充满了负能量?

这样的传说怎么可能在草原部族久久流传下去?帝玺估摸着江影应该是看错上头的文字的。

帝玺这么想,便没有注意到夜月明的脸色似乎不是很好看,他似乎有些忧心忡忡地看着帝玺,可是却没有开口说什么话,只是那样看着她。

帝玺感受到了夜月明的目光,歪着脑袋问道:“殿下,你怎么了?”

“玺儿,你还记得角斗场么?”夜月明的目光从帝玺的身上挪开,转而看向棺材上写的那些文字,问道。

帝玺颔首:“记得。”在那里,她甚至被拉回了过去的天虞村,这个记忆实在是太刻骨铭心了,她怎么可能忘记?

“这上面还有一句话,提到了角斗场。那个角斗场内,洛羽曾经说,有无数冤魂缠绕,你还记得么?”

夜月明半天没有说到点子上,帝玺实在是不知道他要表达什么,可是看夜月明的神色却不像是在拿她打趣,她便也耐着性子回了一句记得。

夜月明这才说道:“这上面说,角斗场内的冤魂,全都是苍狼所猎杀的人类魂魄。”

“这算什么意思?你想说当时把我们困在角斗场的那些冤魂,都是冤死在苍狼手上的?”帝玺实在是不明白这两件事会有什么关联。

夜月明摇了摇头:“小王也不是很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不过小王绝对没有看错。而且洛羽也曾经说那里的怨气实在是太过强大,所以才造成了夜间的种种诡谲事件。小王在想,如果棺椁上说的事情是真的,那些冤魂全都被聚集在角斗场,会不会是有什么特殊的作用?当然,小王并不是你们那样的人,所以不知道这种猜测对不对。”

夜月明的话好似醍醐灌顶,一下浇醒了帝玺。

如果夜月明说的是对的,如果角斗场里面的冤魂,的确是有心人为了特殊的目的而设置的,那么……所谓的苍狼到底是什么,恐怕就不好说了。

或许是帝玺的脸色不太好看,在场的人看着她脸色变了又变,都不由得有些担心,尤其是连城和宁意,更是一边抓着她一只手,神情紧张。

帝玺思索了片刻,突然笑了笑,说道:“看来草原上这个所谓的苍狼和白鹿的传说,其中的蹊跷还有很多呢。”

“小王倒是觉得很有趣,有机会小王一定要弄懂这其中的关窍。”夜月明从来都对自己难以攻克的东西感兴趣,这种一环套着一环的秘密,对他而言更是有着无边的吸引力。

帝玺耸耸肩,语气轻快:“行了,该看的都看完了,我们走吧。”

帝玺估摸着这个小小的洞穴之内应该没有什么需要她再去摸索的东西,了,加上还有另一个入口还没看,她想尽早看完这个石壁后面藏着的东西,然后尽早离开缪尔峰回玉琢城。

夜月明长时间不在,本来就人心不稳的五城,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几人顺着原路返回之后,从右边的入口再次走进了洞穴之中。

这一回他们面前的场景与左边入口所得到的模样居然是一模一样的。想看的书找不到最新章节?咳咳咳,这都不是事儿,推荐一个公众号,这儿有小姐姐帮你寻找最新章节,陪你尬聊!

第459章 苍狼白鹿(21)

帝玺等人瞅着面前那个大大的苍狼石像,不由得有些怔住了:“般若,这个……是我们刚才看到的那个吧?”

帝玺觉得奇怪极了。她确定刚才那个地方只有一条出入口,绝没有第二个出口,照理说左右两边不应该是贯通的才是。

难道这个地方还有障眼法不成?

也不对,江影和般若都使用过灵气,如果这里真的有人设下障眼法,绝不会隐藏得这么好,更不会留下这么破绽百出的一个地方让人猜测。

帝玺眉头深锁,心中满是好奇。

般若看了看面前的石像,摇了摇头回道:“不是,这个石像跟刚才的不一样。”

“不一样?”宁意抬起头借着微弱的火折子的光芒看着这个足有三五个他高的石像,喃喃自语道:“我怎么看不出来有什么不一样的?”

宁意的问题也是帝玺想问的。光是从外貌来看,这个石像跟刚才那个简直就是一模一样,说是同一个都不为过,般若是怎么确定这两个不是同一个的?

“刚才那个石像是我搬动的,放回去的时候,我稍稍放偏了一点位置,但是这个石像的位置确是一点儿没有变化的。”般若说着,探手摸了摸石像下面,然后将手伸出来放在大家的面前,继续说道:“那个石像被我挪动过,照理来说不该这么多灰尘才是。”

般若伸出来的手上满是灰尘,连指纹都看不清了,足以证明这上头的灰尘积累地有多厚。

方才那个石像,哪怕般若没有特地去擦拭,在一起一落之间,灰尘也该被震开了不少,断然不可能让般若的手看起来像是在灰烬里头滚过一边似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下面恐怕也有一个密室。般若,还是要麻烦你了。”夜月明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个石像,吩咐道。

般若嗯了一声,气沉丹田将这个石像也挪了开,果不其然,这个石像的底座也是一个入口,而且比起方才那个入口,这个入口则亮堂了不少。

帝玺一眼见到墙壁上的烛火居然还在燃烧,心里头忍不住狠狠跳了一下:“你们先别急着下去,江大人你和我走前面,阿意,你和般若保护好殿下和连城,离姑娘。”

这里面明明看起来应该已经很久没人来过了,可里面的烛火却还在亮着,只能证明这里近期有人来过,或者说,这个暗室里面很可能直到现在还有人。

如果只是帝玺一个人,她反倒不会那么紧张,可是阿意、夜月明和连城在这里,她不得不慎重再慎重。

宁意嗯了一声,乖乖站到身后等着殿后。

帝玺与江影互相望了一眼,江影的双手立刻笼罩了一层淡淡的灵气,而帝玺则摸出了藏灵匕,幽暗的藏灵匕在烛火之下散发着令人胆寒的光亮。

江影打头,帝玺紧随其后,几人小心翼翼钻进这间暗室之内。

因为有烛火沿路燃着,江影和离鸾便熄灭了自己手中的火折子,沿着亮堂的光线一点点往里面走去。

帝玺猜测的里面有人这个想法,在见到内室全貌之后,也就宣告破产了。

这个密室之内,空无一人不说,一张东海蛟木做成的几案上落满了灰尘,显然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

令众人觉得奇怪的是,这里头的陈设充满了贵族气息,虽然陈设不多,仅有一张几案,一套紫砂茶壶,两个蒲团,一个雕花书架,但是仍然能够看得出来设置了这个暗室的主人,应当绝非普通人士。

尤其是,帝玺一看到那张东海蛟木做成的几案,就觉得头疼欲裂,竟是站也站不稳了。

连城一看帝玺情况不对,就赶忙扶住了她:“阿玺,你怎么回事?怎么脸色这么差?”

江影低声喝了一句让开,然后双手抓住了帝玺的手指,一股温热的灵气冲入帝玺的体内,可帝玺体内的鸾羽霸道至极,感觉到有别的灵气冲入之后,居然反噬回了江影体内,江影的瞳孔一阵紧缩,随后捂着胸口呕出了一口血。

“爹爹!”江离鸾吓坏了,她双手抱住了向后跌了好几步险些栽倒在地上的江影,满脸惊惧:“爹爹你没事吧?”

江影捂着胸口,唇色发白,愣是喘息了好一会儿才摇头,让离鸾别担心。

“玺的体质特殊,除了洛羽和那个人,别人帮不了她。”最后一个走进来的般若见帝玺神思恍惚,看起来好像丢了魂一般,走上前去,点了帝玺身上的睡穴,帝玺便缓缓闭上了双眼。

夜月明看着帝玺倒在连城的怀中,突然出声说道:“小王如果没记错的话,洛羽似乎有说过,玺儿的体内有另一个魂魄,叫什么……弥江?是不是?陛下。”

连城怀抱着帝玺,被夜月明这么一喊,他才回过神:“对,是叫这个名字,还说她有一个亲姐姐叫弥姜。”

般若冰块一样的脸上出现了一种从未见过的表情,那表情看起来喜忧参半,同时又像是想要把这两种情绪剥离出去一般,纠结的很:“原来如此。”

“什么意思?”连城反问了一句。他只觉得般若说话糊里糊涂的,根本听不懂。

般若摇了摇头,说了一句时机未到,便不肯再在这件事上继续多说了。

帝玺先前只是觉得自己整个人晕晕乎乎的,随后就感受到一股强大的灵气冲入体内,激起了鸾羽的反抗。

她知道是江影想唤醒她的意识,可是江影就是再厉害,跟鸾羽的灵气比起来也不过是螳臂当车罢了,鸾羽的灵气甚至没有调动多少,就把江影给打成了重伤。

帝玺面对如此情形,心里头有些慌了,更是想回归意识,好问一问江影现在感觉怎么样。

可是这间密室给她的感觉实在是太奇特了,竟是让她难以与自己的身子产生共鸣,活生生被困在了这间密室之内。

突然,帝玺闻到了一股非常好闻,而且极为熟悉的香味。

那是天界的一种香料,她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是闻着这种香味入眠的。而这个香料的使用者,普天之下只有一人——苏卿离。

她猛地回头,果然看到了那人一袭白衫跪坐在蒲团上,手上捏着一个小小的木勺,在小瓷瓶里头舀出了五朵菊花,动作悠然地放入身旁的紫砂茶壶之内。想看的书找不到最新章节?咳咳咳,这都不是事儿,推荐一个公众号,这儿有小姐姐帮你寻找最新章节,陪你尬聊!

第460章 苍狼白鹿(22)

她猛地回头,果然看到了那人一袭白衫跪坐在蒲团上,手上捏着一个小小的木勺,在小瓷瓶里头舀出了五朵菊花,动作悠然地放入身旁的紫砂茶壶之内。

这一套动作她是看习惯了的,见苏卿离不动声色地做着这一切,她不禁哑然喊出了他的名字:“苏卿离……”

“阿玺,来,坐。”苏卿离对着帝玺绽开了一抹绝美的笑颜,他指了指自己对面的蒲团,邀请帝玺坐下。

帝玺听话至极,果然走到蒲团面前,双腿跪坐在蒲团上,看着苏卿离,眼泪就不争气地流下来了。

苏卿离见状,将木勺放在金丝软垫上,从怀中摸出一方白色的锦帕,圈在食指和中指之间,附身替帝玺擦去涌出来的泪花,动作轻柔:“阿玺,你为什么要哭?无论再怎么难过也不可以哭,你答应过我的。”

“我……我现在的身子很好,我可以跑,可以跳。”帝玺怔怔看着苏卿离,万般眷恋苏卿离残留的片刻温暖。

苏卿离浅浅一笑,语气中似有苛责:“说什么傻话?连我都没有办法让你痊愈,你如何能好?”

帝玺一听,就将自己的胳膊伸了出去,急切说道:“不信你诊诊看,我真的没事了。”

苏卿离一手按住了帝玺的胳膊,笑容仍然那么温暖:“好了阿玺,安慰我的话你不用特地说,你的情况是什么样我是最明白的。你放心,无论你身子如何,我都会陪着你的。”

帝玺越听越着急,干脆站起来说道:“不是的,我真的没事了,我真的可以跑可以跳。”

她说着,就原地跳了两跳,可就是这么两下,她就感觉到心中一阵悸动,随后心口处就像是被千万小锤子擂动一般,扑通扑通声音洪亮,似乎心脏随时都可能冲出胸膛一般。

这个感觉……

这个感觉她太熟悉了。曾经,曾经她还是人类的时候,她就是这样……

苏卿离右手前伸,食指与大拇指相扣,另外三指并拢,手指一翻,帝玺就觉得好像有三根镇魂钉钉住了心口一样,那种擂鼓的感觉一下平息了不少。

她按着胸口跪在地上,脸上已经满是冷汗,看起来竟是血色全部褪去,苍白得吓人。

“你看,你总是不听话。等一会儿茶泡好了,你先热热的喝一杯。”苏卿离人没有动弹,却将帝玺托回了蒲团上,同时手指一勾,凭空变出了一个大氅披在帝玺的身上:“你身子弱,别穿太少。”

帝玺觉得不可思议极了,她明明已经是灵了,怎么会拥有曾经那样孱弱的身子?

她双手扣出了一个结,想引动鸾羽的灵气,可是她这一扣下去,却无事发生。

“怎么……怎么回事……”

鸾羽明明已经融入她的身体,怎么会丝毫不听她的调动?

帝玺掀开自己胳膊上的衣物,却怎么也看不到埋藏在双臂之间的那一点点不甚清晰的羽毛模样了。

怎么回事?她发生了什么?

“苏卿离……你认识我么?”帝玺心中觉得怪异至极,不由得对眼前这个苏卿离都感到害怕了起来。

苏卿离一听,哑然失笑,同时递了一面小小的铜镜给帝玺:“你自己看看,你有什么变化?”

帝玺的目光将信将疑地落到了铜镜上,只是一眼,她就呆住了。

铜镜里头印出来的那个女子,说不上姿容绝代,却有一种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奇特美感,她的脸上苍白素净,一双眼睛就像是秋水一般,隐隐含着微波,温柔而沉静。

这样不算绝色的容貌,帝玺是记得的,那是她还是人类之时的模样!

“苏卿离!你记不记得,你夺取了洛羽的神魂?”帝玺将铜镜放到桌上,一手按着又隐隐有些作痛的心口,一手撑着桌子,急急发问。

苏卿离面露不解:“阿玺,你怎么会知道洛羽的?我不记得我有跟你提过他。”

怎么回事?为什么苏卿离连自己剥离了洛羽的神魂这件事都不记得了?

难道……难道……

“我现在……多少岁?”

“十三。阿玺,你没事吧?我看你好像不太对劲。”苏卿离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抹焦急的神色。

帝玺连连摇头,脑子却像是打结了一般,总也转不明白。

她……她这是回到了四百多年前的时间之内了么?

不,不对,不是的。如果是回去那个时光,那么她不应该在这个密室里面遇到苏卿离。

十三岁的她,没有任何出远门的能力,而且她从来不记得自己曾经跟苏卿离来过这样一个密室之内。

这应该只是一个幻想,是有人故意留下了一个幻想,将她拉进了幻象之中。

是苏卿离么?是他做的么?

眼前的这个苏卿离显然给不了她答案。

“苏卿离,你别装了。”帝玺不知道为何,居然从口中说出了这么一段话出来。

她面前的苏卿离愣了愣,随后嘴角划过一抹笑意,看起来竟然有些俏皮可爱:“那么,阿玺,我是谁?”

“这应该是你曾经留在密室内的幻影,也只有你,能封得住鸾羽的灵气,也唯有你,能让我产生那种错觉。我还是帝玺,而你,是几百年前的你。”

帝玺越说越顺口,她确定自己的记忆没有偏差,与苏卿离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她最希冀最快乐的时光,哪怕时光流转,她都没有忘怀,又怎么可能会认不出来,这里究竟是何处。

苏卿离伸出手,语气温柔:“来,阿玺,把你的手给我。”

帝玺想了想,伸出了自己的手。

苏卿离的手还是像以前一样,白皙而有力量。他握着她的手,就像曾经一样:“阿玺,这里的确是我曾经留下的一段幻影,为的倒不是等待你,只是等到了你,也没什么不好。”

“我听不懂……”帝玺难得觉得苏卿离的话听起来会这么深奥。

“很奇怪是不是?很奇怪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是不是?”苏卿离仍然在笑着,笑意仍然如同暖阳,可是帝玺不知为何居然觉得浑身发冷。

“阿玺,我犯了太多天条,为了你,为了别人,我做了许许多多迫不得已的事情,连带着夜陵,我也辜负了。”苏卿离说着说着,语气渐渐低沉,他的眼睑轻轻盖着双眸,看起来令人动容。想看的书找不到最新章节?咳咳咳,这都不是事儿,推荐一个公众号,这儿有小姐姐帮你寻找最新章节,陪你尬聊!

第461章 苍狼白鹿(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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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玺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应该如何与苏卿离对话了。

她第一次在他面前失语,失语到竟然无话可说。

“其实能以这样的方式见到你,我也很开心。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有太多太多问题萦绕在你心头,你找不到切入点,也无法解决。”

“那么,你能给我答案么?”帝玺从没想过苏卿离居然会这么直白地跟她说这些。

苏卿离笑笑:“一切都是有因有果的,当年我会找到你,陪在你身边,都是宿命。”

“跟……我爹娘有关么?”

苏卿离笑着摇头:“不能说完全无关,却不是主要原因。阿玺,我们重逢的时间越来越近了,我也在为我们的重逢做准备。”

“准备?你到底要准备什么?苏卿离,你不该什么事都瞒着我,我觉得我好像一个傻瓜,被你耍得团团转。”

帝玺实在是不知道苏卿离到底在她身边安排了多少棋,安排了多少后续。曾经她在壁国安安静静当着国玺的时候,她尚且没有觉得苏卿离其实在她身边布留下了不少局。

可是……当连横摔了国玺离世之后,一切都变了。

她先是无缘无故被一个婴儿吸入体内,后来又遇到了拥有藏灵匕的夜月明,一切的一切越来越像是一个个精心安排好的巧合,而她,则只是这些巧合包裹下的一个演员罢了。

帝玺甚至不知道,她是否还在跟随着苏卿离的脚步在往前走。

“我是为你好。阿玺,我肯为你触犯天条,你就应该相信我。”苏卿离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帝玺的脑袋,就像是数百年前一般,亲昵却又不会让人想入非非。

“可是好不好从来都应该由我来决定啊,你为什么要替我决定?”

苏卿离本来拍着帝玺脑袋的手指顿了顿,然后放了下来。他面带哀伤地看着帝玺,幽幽问道:“你不喜欢?”

“苏卿离……”面对苏卿离这副模样,帝玺再多的不开心一下就化作了云烟。

她无法对苏卿离发火,即使是埋怨,在他的面前也坚持不了多久。

“好了,阿玺,其实你有些埋怨我,我是知道的,可是阿玺,我不能不这么做,甚至……你日后若是见到我,千万不要觉得惊讶。”苏卿离的语气虽然一如往常,可是听在帝玺的耳朵里,就像是末日钟声突然敲响了一般。

她整个人没来由地战栗起来,死死看着苏卿离,怜话都说不明白了:“你……你……你会怎么样?”

“为了你,阿玺,我什么都可以做。”苏卿离说着,居然伸出双手轻轻抱了一下帝玺,他的动作轻柔得就像是在拥抱一抹浮云一般,似乎稍稍用一下力,帝玺就会随风而散一般:“阿玺,宿命的纠缠早将我们紧紧绑在一起,于公于私,我都会竭尽全力,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你能不能把话说明白?”帝玺越听越糊涂,明明被苏卿离拥抱着,可是帝玺的心里头仍然是乱糟糟的。

苏卿离冲着帝玺扬起唇角,微微一笑:“话说明白了不就是泄露天机了?我想,你也见过君离了吧?”

“这个你也知道?”帝玺再次被苏卿离的话语吓到了。

“我一直在你周围,我知道你发生的一切。阿玺,君离给你的那个咒印是未来能保护你的最后屏障。”

“那也是你安排好的?”

帝玺的的脑子就像是被人打蒙了一般,连最基本的思索都不会了,她只觉得苏卿离悬壶得让她根本无法理解。

“这倒不是,君离他……君离他为了你放弃了一切,所以他……或许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会给你下这个咒印。”苏卿离苦笑着摇头说道。

帝玺听出了苏卿离语气中的无奈,她转而问道:“那个咒印到底是什么?”

“这个禁咒其实名字你或许听过,名叫同心蛊。从他在你身上打下这个烙印的那一刻起,他就与你生死相依了。若你这一世魂飞魄散,那么君离也就再也活不成了。反之,你却不会为他承担任何风险。”

苏卿离说着说着,笑容越发苦涩起来:“我这个弟弟做事从来如此。”

“我跟君离天君从无交集……”同心蛊威力巨大,为什么苏君离会在她的身上下这种禁咒?

“阿玺你错了,等有一天你知道了你与他之间的渊源,你就会明白,他哪怕再无意识之下,想着的都是保护你。”

苏卿离越说越让帝玺难以理解,不由得直了目光,希望苏卿离能够给她更准确一些的说法,可是苏卿离却闭口不言了。

“对了阿玺,你想不想知道我在这里等谁?”苏卿离见帝玺似乎陷入了沉思,突然开口问道。

这倒是很出乎帝玺的意料,她耸了耸肩,顺着苏卿离的话头问道:“谁?”

“夜家后人,夜月明。”

“夜月明?他明明在,可是为什么……”帝玺心头狠狠一跳:“难道那个夜月明不是本尊?”

苏卿离噗嗤一声笑出了声:“你在想什么?只是你在他身边,我见不见他其实没有太多关系。阿玺,如果你发现夜月明的情况不对,一定要喂他你的鲜血。”

“这个……昆吾先生和洛羽都曾经跟我提过,说是……夜家身上有诅咒,只有我的血能救夜家人。”帝玺还记得当时他们说到这件事的时候,她有何等震惊,

苏卿离左手轻轻一翻,帝玺的手就控制不住自己向前伸去,摊开了手掌。

“你的血只是能破夜家的诅咒罢了。夜陵当年杀你父母,使得你出生之时就先天不足,倾渊不满你作为他的容器却无法承载他的魂魄,这才对夜家人种下了如此诅咒。”

苏卿离这番话可算是把帝玺彻底吓到了。

倾渊……上古邪神倾渊……

四百多年前,倾渊居然是想借着她的身子重生?

“你从没跟我说过这件事……”帝玺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前身居然会是倾渊的容器。

而苏卿离虽然隐瞒了绝大部分的事实,可是仅仅这一句,就足以让她想明白很多事。

比如……

“苏卿离你告诉我,其实剥离了洛羽的神魂让我成为造物灵,是不是其实只是为了阻止倾渊重生?”

帝玺只觉得此时此刻神识一片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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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2章 苍狼白鹿(24)

帝玺只觉得此时此刻神识一片清明。

苏卿离嘴角含笑,微微点了点头:“的确如此。倾渊不能现世。若是你不再转生,倾渊便没了容器。这一晃,就是四百余年。”

帝玺愣了愣,颤声问道:“你的意思是,倾渊的确已经转生了?”

“你亲眼见到了两个倾渊战器,难道这还不算铁证么?”

“倾渊是谁?”

“不知道。”苏卿离语气坚决地说罢,又深深看了一眼帝玺:“不过就算知道了,现在时机也还没到。阿玺,你体内的弥江魂魄尚且没有被你吞噬,而我……我的计划也没有完成,现在也仍然不适合出现。”

“苏卿离,你慢点儿说,我有点缓不过来,吞噬弥江魂魄?这是什么意思?”

帝玺只觉得苏卿离说的话千头万绪,她根本抓不到重点。

“你的体内有另一个人的魂魄,这件事你不会还不知道吧?”苏卿离完好的面容这会儿总算有了一点裂痕,他颇为不可思议地看着帝玺,显然特别惊奇帝玺为什么会问出这个问题来。

“知道是知道,只是……魂魄不都是独立存在的么?怎么可能被吞噬?”

也不怪帝玺会有这种疑问,她这几百年来寄在别人的体内,如果能够吞噬魂魄,那些人的本来魂魄早就该被她吞噬了,然而事实上,她从未吞噬过别人的魂魄,而别人,也从来不曾试图吞噬过她的魂魄。

“那是因为你曾经的宿主的魂魄从来没有清醒过,所以你的潜意识发现不了那些魂魄,也就不存在吞噬与否的问题了,可弥江的魂魄不同,妖王弥姜看上了你的这个**,如果你不把弥江的魂魄吞噬掉,那么迟早弥姜会来找你。或者换句话说,你可能已经与弥姜有过一面之缘了。”

苏卿离明明不曾在她身边,明明只是留下了这么一点灵气转圜在此处,却仍然拥有洞察一切的洞察力,甚至,比帝玺这个当局者还要清醒明白。

帝玺不觉心惊肉跳了起来。

“阿玺,你必须吞噬掉弥江的魂魄。”苏卿离难得语气严肃地对她这么说。

帝玺虽然尚且感知不到所谓的弥江魂魄,却还是点了点头。

苏卿离却突然凑到了她的身边,然后他的手上绽放出无限光华,这点光华甚至将帝玺整个人都包裹了起来。

“吞噬弥江的力量需要使用你自己的力量,鸾羽的力量我先帮你封印,若你能够成功吞噬弥江的魂魄,鸾羽的力量会重新释放。”

帝玺眼睫毛微微颤动,轻声问道:“你……没有鸾羽的力量我可能撑不住……”

“歃血为名,清风铸骨,闲云为肉,霜寒透晓。”苏卿离的口中喃喃,那光华里涌动了无上力量,从四肢百骸钻进了帝玺的全身血脉,就像是清风拂面一般,竟然畅快无比。

这一世转生之后,冗沉在帝玺周身的那种拖沓,在这一刻就像是被重新被洗涤了一般,顿觉身轻如燕。

“我暂时用灵气为你暂时构筑了一道屏障,在无法使用鸾羽灵气之时,它们会暂时帮你聚起元灵,你只有两年的时间,若是两年内你没有将弥江的魂魄吞噬掉,那么屏障解除,弥姜会立刻找到你,到时即便是我,也无力回天。”

苏卿离从来不会威严恐吓,他说的话,帝玺是全部都能听进去的。

可是听着苏卿离的这番言语,她却心生好奇:“你曾说过,这里并不是为了等待我而留下的,那么如果我没有来,你会怎么告诉我?”

“一切已经不在我的掌握之中了。阿玺,本来我会在一个月之后就出现在你面前。天虞村之时,我告诉过你,我们相见之日已经很近了,可是倾渊战器的复苏时间加快,妖王与冥王双双介入,令我不得不继续蛰伏。阿玺,前路会很艰难,而……那需要你自己走过。”苏卿离说着说着,眼角眉梢便出现了遮掩不住的悲戚,看在帝玺的眼里,自是心疼的。

“苏卿离,我会等你回来,只要你不再延长的寿命,我会一直等你,等到我失去呼吸,等到我彻底忘记你。”帝玺第一次,主动伸出了手,将苏卿离揽入怀中,主动抱住了他。

那是她曾经最最爱重的人啊,是她多少次想抱一抱却不敢报以实践的男人啊。

苏卿离似乎也没想到帝玺会对他有这么亲昵的动作,整个身子一下就僵住了,好半天之后,才给了帝玺一个最为温柔的回应。

他的手小心翼翼搂着帝玺的腰肢,声音就像是夕阳下的浪花,带着无尽的缱绻:“我的,阿玺。”

帝玺愣了愣,随后嘴角扬起了一抹最为恣意,最为可爱的笑容:“我的,天君。”

她这四个字说完,眼前的一切却骤然崩塌。

她怀中的他,如同碎裂的冰晶一般,碎成了一块一块,消失殆尽,不给她一点儿反应的时间。

“苏卿离!!!”

帝玺整个人就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一般,跪在了地上。

手间还有他残留的体温,可是她的面前却没有他了。

“玺,你失态了。”般若略带冰冷的声音从她的身后传来,就像是给帝玺打了一阵强心针一样,让她感觉到了无边的惊惧,她整个人蜷缩到一起,声线不稳却还是勉强自己开了口:“对不起。”

连城从未见过如此失态的帝玺。

“阿玺,阿玺。”连城从她的身后搂住她,却在触碰到她身子的那一刻,感觉到了无尽的凉意。

他的瞳孔骤然紧缩,声音也仓促了起来:“阿玺,你怎么样了?阿玺你别吓我。”

好似冰雕一般的帝玺颤抖着身子,面色绯红,轻轻看了一眼连城,宽慰了他一句我没事,整个人就软进了连城的怀中。

“郡主这是怎么了?”离鸾觉得奇怪极了。郡主先前突然就跟失去了意识一般,直愣愣站在原地动也不动,谁喊她她也不回应,她就如同雕塑一般站了许久之后,突然喊了一个人名,整个人栽倒在地上,随后居然就晕过去了。

离鸾知道帝玺与自己的父亲一样,不是一般人,因此才觉得满心好奇。

江影摇摇头,口中却直呼冤孽。

“江……小王也学玺儿,喊你一声江大人。江大人所说的冤孽是什么意思?”想看的书找不到最新章节?咳咳咳,这都不是事儿,推荐一个公众号,这儿有小姐姐帮你寻找最新章节,陪你尬聊!

第463章 苍狼白鹿(25)

夜月明见连城在场,便没有第一时间上去护着帝玺,这会儿听到江影居然没头没脑地说什么冤孽,他自然好奇心大起。

江影深深看了一眼夜月明,却不肯回答,反而对般若说道:“麻烦公子帮忙。”

般若淡淡瞥了江影一眼,喉间翻出一声嗯,便跟着江影一道,一左一右站到了帝玺的身边:“玺交给我们。”

连城死死抱着帝玺根本不愿撒手,可是这里毕竟不是壁国皇宫,他想不到有什么东西可以给帝玺取暖,除了自己身上的衣衫,他什么也没有。本就有些惊慌失措的连城,见般若的模样似乎是打算管帝玺了,便有些不甘不愿地将帝玺交给了般若,人虽然退了出去,却也仅仅只是退了两步罢了。

般若与江影若不是灵气鼎盛,也定然熬不住这一天之内几次三番过度使用灵气。

尤其是面对帝玺这样的情况,他们俩更是消耗甚巨。

等帝玺气息平稳,身上的温度回归正常,江影的脸色已经苍白如同一张白纸了。般若因为有念力加持,倒没那么狼狈。只是他先前将自己的一颗佛珠捏碎救了连城,现在本就不算是巅峰的状态,因此帮帝玺抚平病情之后,他的脸色也有些不太好看。

宁意扶住了般若,离鸾则扶住了江影。

连城碰了碰帝玺的脸颊,那种刺骨的冰冷已经消失,她的神色也好看了许多。

连城朝俩人拱手,深深行了一礼:“多谢二位搭救。”

般若没有搭理连城,连一句客套话都没有。江影虽然虚弱得不行,却还是回了一句不必客气。

帝玺虽然身上的冰寒之症褪去了,但是却仍然没有立刻醒来。连城与夜月明早就见惯不惯了,知道帝玺醒来还需要一个时辰左右的时间,因此他们便暂时在这间暗室之内待了下来。

宁意与连城守着帝玺,直到她醒来之前,俩人都没有离开过帝玺身边分寸,等到帝玺清醒,这俩人也是最先发现的。

“阿玺,你刚才吓坏我了。”连城看到帝玺醒来,心头悬着的一块大石头也就放了下来。

帝玺看了看身边的连城和宁意,微微笑了笑:“我没事,发生了一点小事,让你们担心了。”

连城看着帝玺,问道:“你方才喊的那个人名是谁?就是……苏卿离,是这个名字对不对?”

帝玺怔了怔,反问道:“我前面有喊谁的名字么?”

连城与宁意齐齐点头。

帝玺却没有感觉。

她被苏卿离从灵气场中拉回来的时候,整个人尚且属于一种无意识的状态,直到自己发病,她才有了一点直觉,因此她并不知道,在她回到众人身边的时候,居然喊出了苏卿离的名字。

“阿玺,那个苏卿离是谁?”

连城问着帝玺,心里头却隐隐觉得这个名字似乎有点儿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过,又或者,他曾经与他相识。

帝玺摇了摇头却不知道从何解释。连城是她要保护的人,也知道她的情况,苏卿离的名讳告诉连城也无妨,只是她现在都弄不明白苏卿离究竟要干什么,也不明白苏卿离究竟什么时候才会出现在他们身边,告诉连城听其实并没有多大的意义。

再有一点,总不能她跟连城直接说,当年是苏卿离把她变成了造物灵吧?

帝玺的踌躇连城看在眼里,便也明白帝玺是不打算说了,他微微一笑,便没有追究下去。

反而是般若,这时候闷闷开口,说道:“苏卿离是玺的救命恩人。”

“救命恩人?阿玺,我为什么从来没有听你提过?”连城听到苏卿离居然救过帝玺的命,连忙急切问道。

帝玺狠狠瞪了般若一眼,摇了摇头回答道:“也不算,总之是他自作主张,说是我的救命恩人也可以,可若说是我的仇人也没有多大问题。我跟他之间一言难尽,而且未来会在何时相见也不可知,所以,等以后有机会你能见到他,我再跟你引荐吧。”

帝玺这么说着,连城便也就这么听着,反倒是身边的宁意,不知为何露出了一抹难以形容的笑容,那笑容看起来有一些诡谲,像是他体内的魔尊借由他的身体笑了出来一般。

帝玺心头一寒,连忙拉了拉宁意的衣角:“阿意,你醒醒神。”

宁意啊了一声,眼神渐渐清明了起来:‘我刚才怎么了?’

帝玺见宁意自己毫无知觉,便干脆站起身说道:“各位,我们现在就走,这里实在是太离奇了,我怕再这么待下去还会横生枝节。”

现在他们这一行人里头,般若与江影的灵气消耗都已经不少,帝玺虽然有鸾羽支撑,可是她能够再次发病,就足以证明苏卿离所言不错,她体内的鸾羽灵气已经暂时被压制住了。

他要她吞噬弥江的魂魄,为此,她现在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了。

想到这里,帝玺不免有些担心,也在斟酌着是否要把自己现如今的情况告诉给般若听。

毕竟般若若是在她身边,起码连城和宁意的安全,还是有所保障的。

“般若,你过来一下。”几人一走出暗室,帝玺就拉着般若去一边了。

因为到山顶还需要一段路程,因此他们几人走得都有些分散。

般若的情况有了些许好转之后,宁意等人便簇拥着江影一人往上山走去了。

般若听到帝玺呼唤他,便特地放慢了脚步,等待帝玺走近。

帝玺与般若稍稍离开了人群些许,方才对般若说道:“般若,我现在一点灵气也试不出来了。”

“什么意思?”般若反问,同时手上涌起一抹灵气,对着帝玺的面门便打了出去。

帝玺不闪不避,那一股灵气碰到帝玺脸上之后立刻消散殆尽,可是帝玺还是喊了一声疼。

般若的目光立刻严肃了起来:“你果真用不了灵气了?”

“你自己都试过了,还用问么?”帝玺捂着脸颊,微微叹了一口气,然后将自己遇到苏卿离的事情一五一十告知给了般若听。

“你说,苏卿离所说的那个什么吞噬弥江魂魄,是什么意思?”帝玺对魂魄本就没有什么研究,听到苏卿离这么说的时候本就已经一头雾水了,现在复述一遍,更是百思不得其解。想看的书找不到最新章节?咳咳咳,这都不是事儿,推荐一个公众号,这儿有小姐姐帮你寻找最新章节,陪你尬聊!

第464章 苍狼白鹿(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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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苏卿离所说的那个什么吞噬弥江魂魄,是什么意思?”帝玺对魂魄本就没有什么研究,听到苏卿离这么说的时候本就已经一头雾水了,现在更是百思不得其解。

般若却对此也没有什么研究,甚至也是完全不了解的。听到帝玺问他,他也只是耸耸肩,表示爱莫能助:“或许这件事应该知会洛羽,他应该知道什么。”

“不,不可以。”帝玺一听到般若要去找洛羽,立刻回绝了:“我与洛羽吵了一架,他现在已经离开了,找他的话,连城就没人保护了。般若,请你保护好殿下和连城。现在我只能倚仗你。”

“玺,我是洛羽的朋友。”般若目光幽深,说出来的话让帝玺心中一寒:“你一定要告诉洛羽?”

“这件事他应该知道。”般若语气仍然淡淡的。

“不可以,般若,我求你。”帝玺现在开始后悔了。她本以为般若对她向来爱护,应该是不会轻易与洛羽说起这些的,可没想到在般若心中,洛羽的分量仍然是更重的。

般若摇了摇头:“很抱歉,玺。”

“如果夜月明不让你说,你会不会说?”

“会。少主是少主,洛羽是洛羽。”

帝玺到底还是摇了摇头:“那你就告诉给洛羽听吧。”

“嗯。”般若应声,随后便跟上了大部队。

帝玺本来满心慌乱,可是这一会儿,却突然镇定了下来。

洛羽知道难道就会发生什么大事么?不,不一定。

她只是心魔作祟,生怕洛羽会对苏卿离不利罢了。如果洛羽知道了这些事,说不准会主动来保障他们这一群人的安全也不一定。

对洛羽来说,她仍然还是一个很重要的筹码。

可帝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般若将帝玺现在无法使用灵气的事情告诉给洛羽之后,使得局势急转直下,甚至发生了让帝玺难以承受的事情。

上了山之后,帝玺等人四处看了看,缪尔峰山顶上祥云环绕,云霞雾霭看不出个所以然不说,甚至难以看清不远处的风景。

帝玺站在山顶上看了一遍又一遍也没觉得整座山有什么不对的,除了那一面石壁,她觉得这座山其实一般得很。

可当她眼角的余光瞥见般若和江影之后,却发现了这两个人的表情都有些难以捉摸。

她凑到江影身边,低声问道:“江大人,你是看出了什么不对了么?”

她这话一闻出来,江影就摆出了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看着帝玺:“郡主难道没有感觉到?”

“感觉到什么?”帝玺不解其意。

江影凝眸,剑眉朝眉心一锁:“山顶上的灵气非常鼎盛,而且这些灵气似乎有妖变的样子,带着难以察觉的煞气。”

帝玺一听就偷偷吐了吐舌头。

她的灵气暂时被封住,因此直接导致了她连灵气都难以感应了。别说这里的灵气鼎盛不鼎盛了,就是现在般若和江影在她面前使用灵气,她都看不出来个所以然了。

江影看帝玺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干脆在虚空略略比划了一下:“郡主你看,这就是山顶灵气的涌动方式,如果我猜测不错的话,恐怕这里有一个很不得了的东西。”

江影做着的手势看起来像是在比划着一个卍字形,因为这个手势,反而让帝玺觉得有些心惊胆战。,

在属于灵的世界里,卍字形并不是一个非常好的东西,拥有卍字形的灵基本都会堕落成为妖魔,即便是天界的人,都会因此而堕落。

如果江影的手势没有问题的话,那么或许可以解释为什么苏卿离当年会留下一缕灵气在此处了。

这个卍字形的模样并没有彻底成熟,或许可以从侧面证明苏卿离一直都在镇压着这下面可能出现的妖物。

而若是按照这种推断往下说,缪尔峰上的那些青鸾树,说不准就是由苏卿离带来的。

青鸾的生长需要灵气作为支撑,又有什么能比种下这么多的树更加能够吸收灵气的呢?

苏卿离的灵气加上青鸾树,彻底镇住了这下面的可能会妖化的东西,这绝非不可能。

帝玺无意识地咽了一口口水,悄声说道:“这里面的东西会不会出现?”

“暂时应该不会把。”江影并不敢很笃定地肯定自己的论断,毕竟他不是根正苗红的灵或者妖,他所拥有的知识并不足以支撑他的推断,反而在这方面,般若算是比较有经验的。

可般若与帝玺明明白白说了,他会把她不能使用灵气的事情告知给洛羽听,这让帝玺一时间不太愿意与般若再有交流。

帝玺抿唇,心里却仍然觉得不大痛快。

她虽然失去了灵气的支撑,可是这不代表她没有了危机意识,江影没有划出卍字形的时候,她尚且没有觉得山顶的寒风其实带着一点刺骨的凉意,可当她从江影的口中得知了这里的云雾走向之后,她便开始发觉,其实山顶的那种凉意其实是不太一样的,是带着入侵的味道的。

帝玺越站越觉得浑身发冷,唇齿生寒。

连城见帝玺的唇色苍白,还以为她又发病了,一下吓得一把抱住了帝玺,将她死死抱在怀中,生怕她冻着了。

连城的力气不小,这一抱差点儿把帝玺给抱断了气,她双手撑着连城的胸膛,硬是把自己跟他拉开一点儿距离之后,才瞪了他一眼:“你干什么?差点把我给勒死了。”

“我还以为你旧疾复发了、”连城见帝玺说话口齿清晰,这才知道是自己多虑了,便放开了帝玺,有些尴尬地站到了一边。

帝玺笑了笑:“我还不至于这么弱不禁风吧?只是这里的感觉让我觉得不太好,太冷了,透入骨髓的冷。”

连城愣了愣,反问道:“会么?宁公子你觉得冷么?”

宁意啊了一声,听见连城在喊自己,便摇了摇头:“不冷啊。”

“小王倒是觉得有些冷。”夜月明裹紧了自己身上的衣衫,看他的脸色的确也有点儿发紫。

“会冷么?”江离鸾有些好奇地看着自己的父亲:“爹爹,你觉得冷么?”

江影也摇了摇头。

帝玺心中更是觉得奇怪。为什么这些人之中有人觉得冷,有人却又不觉得?难道这里的寒意会寻找人渗透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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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5章 苍狼白鹿(27)

可即便如此,也不该渗透到她身上才是。

她虽然没有了灵气,但是鸾羽的力量仍然蛰伏在她身上,她仍然不算是寻常人,就算这里头的东西会挑选人来欺负,也不该欺负到她身上才是啊。

帝玺这边觉得好生奇怪,那边,洛羽却突然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帝玺吓了一跳:“洛羽!”

洛羽理也不理帝玺,直接走到了般若的身边,附耳跟般若说了些什么,般若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俩人交谈地非常私密,根本无法听清。

俩人大约交谈了十几句之后,洛羽便从般若的身边走开了,反而径直走向帝玺:“玺。”

帝玺扁了扁嘴,并没有搭理洛羽。

洛羽在帝玺这里吃了闭门羹,虽然满心不开心,却还是耐着性子又喊了帝玺一声。

帝玺仍然没开口没说话。

洛羽微微叹了一口气,然后从自己的怀中摸出一个瓷瓶,将塞子打开之后,从那里头倒了一些黄沙出来:“玺,拿着。”

帝玺看了一眼那些沙子,眉头纠得更加厉害了:“黄泉的沙子?”

洛羽颔首,将手上的黄沙一抛,直接撒上了长空。

那些黄沙落在地面上,落在他们的身上,却没有留下一点儿痕迹。属于黄泉的沙子,就像是黄泉之中行走的灵魂一样,是没有实物的,即便是有灵气的人都无法带走黄泉的沙子。

帝玺估摸着,这一瓶沙子应该是孟婆亲自装给洛羽的。

那些沙子落地之后还没十秒,帝玺就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的,连脚下的地都开始抖动了起来。

她大骇,一把拉住了连城和宁意,生怕他们俩因为这个震动发生什么事。

可没想到的是,他们所在的范围居然整个塌陷了进去,就像是凭空出现了一个洞一般,把他们全都吸了进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

帝玺的耳边传来了男的女的的尖叫声,听起来刺耳极了,可是她的左手和右手都各自抓着一个人不能放手,也只好忍受这样的噪音干扰了。

好在这样急速的下落持续的时间并不长,而且洛羽在场,保证了每个人都毫发无伤。

他们再次落到地面上的时候,抬头已经只能看得到一小片天空了。因为深度不浅,因此下面的光源非常紧缺,即便面对面站着,都已经不太能看清身边人的长相了。

江影和江离鸾摸出火折子擦亮,虽然照亮了附近的路,可是两个火折子的光芒已经微乎其微了。

“熄灭了吧,这两个火折子已经照不了多久了。”洛羽轻轻吹灭了两根火折子,语气不容置疑。

这样一来,他们立刻重新陷入了黑暗之中。

帝玺心中满是不快,可她现在一点儿灵气都使不出来,顶多只能跟洛羽拌拌嘴,那样完全是得不偿失,因此只好学着盲人摸象一般,死死抓着自己的身边人,寸步不离了。

“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先去探一探。”洛羽的声音明明就在身边,可是帝玺听起来就像是远在天边一般,而且,在她听到洛羽居然还要甩开他们先走一步之后,她终于开口跟洛羽产生了直接对话:“洛羽,是不是你?”

“什么是不是我?”

“是不是你故意把我们带到这里来的?”

洛羽那边沉默了良久,因为光线实在是暗淡得难以看清模样,帝玺甚至看不到洛羽此刻究竟是怎样的表情。

“我先去看一看,你们待在原地不许乱动,般若你看着他们。”洛羽最终也没有回答帝玺的问题,还是迈开脚步离开了他们。

帝玺心中渐渐感到了不快。

洛羽这种人向来是敢作敢当的,他做的事情基本上不会特地否认,也绝不会像现在这样别扭。除非……洛羽这会儿想做的事情实际上有较大的危险。

想到这里,帝玺不由得把宁意和连城抓得更紧了:“你们俩一定要跟在我身边。”

“好。”俩人异口同声回答了帝玺,这才给了帝玺一点儿安慰感。

洛羽这番前去花费的时间并不长,没一会儿,他就带着一根火把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有了火把的光芒,众人终于不用跟瞎子一般了,他们互相望了望,确认了一下彼此都在之后,这才放下了心。

夜月明一个人待在远离他们的地方,一只脚靠在土壁上,双手抱胸靠在墙上,看起来一点儿也不慌乱。

“洛羽,小王并不是很愿意陪着你们继续玩下去,所以小王建议你有什么事情最好尽快解决。”

夜月明的嗓音有些懒懒的,却也有些不快,可是他的建议并不能撼动洛羽,而且洛羽甚至在夜月明这么说之后,冷冷抛出了这样一段话:“我并不打算把你们带进来,可是那个东西似乎想要你们的命。”

“小王的命不值钱,谁爱拿,拿去便是。”夜月明懒洋洋说罢,到底还是从墙壁上支起身子,绷直了身子瞅着洛羽:“不过,小王也最讨厌骗人了,希望你不要骗小王。”

“我洛羽从未骗过任何一人。”洛羽也直直看着夜月明,一点儿退却的意思也没有。

帝玺看着这两人充满杀气的目光,隐隐觉得有些奇怪。

这俩人似乎从来没有嫌隙,怎么会有这样的对视?

“那便最好。”夜月明懒懒应了一声,摊手道:“请带路吧。”

洛羽深深凝望了一眼夜月明,举着火把在前头走着,同时跟众人说道:“前面不远就有一处露天的场所,能够借着外面的光看清楚东西。”

帝玺一听就明白了,这根火把其实就是洛羽自己倒腾出来的,她一开始还以为这里面也跟苏卿离的暗室一样,有长明的烛火,现在看来倒并非如此。

“洛羽公子,我能否冒昧问一句,你刚才说的那个要我们的命的东西,到底是什么?”连城与帝玺相协前行,心里头却仍然放不下刚才洛羽所说的那个要人命的东西。

他不愿意看到帝玺受到任何伤害。

“或许一会儿你们就会见到了。”洛羽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语气变得有些沉郁:“王爷面对一会儿会出现的场景,或许不会觉得意外。”

夜月明闻言,混不在乎地扯了扯嘴角。

帝玺只觉得这条路越走越窄,越走越低,渐渐地竟然整个人都弯成了一个折角。想看的书找不到最新章节?咳咳咳,这都不是事儿,推荐一个公众号,这儿有小姐姐帮你寻找最新章节,陪你尬聊!

第466章 苍狼白鹿(28)

帝玺只觉得这条路越走越窄,越走越低,渐渐地竟然整个人都弯成了一个折角。

这样行走实在是太过难受,好在在众人即将坚持不住的时候,眼前渐渐出现了亮光,而此刻,洛羽手中的火把也即将熄灭了。

眼前的一片天地难以形容,明明外头的日光能够照射进来,可却仍然让人觉得通身阴寒。

而且更让人讶异的是,这片好似天坑一样的天地之中,赫然漂浮着一个棺材。

是的,漂浮……

帝玺实在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却不能不相信,那悬浮在半空中的分明就是一副棺椁。

与她曾经见过的无数棺椁不一样的是,这副棺材虽然是悬空着的,但棺椁的下部却刻着凤形图案,每一只凤形都平展翅膀,却不是祥和的模样,而是张牙舞爪的令人只是看着就觉得心惊胆战,而帝玺仔细数了数,棺材下方雕刻着的凤凰居然有八只。

“这……”帝玺看得目瞪口呆,甚至不知道应该怎么组织自己的语言了。

洛羽拧眉看着这个棺椁,突然飞身而起,一下踩到了棺椁之上,就像是遗世而独立的仙人一般,可是他的气质却不是仙人所拥有的超乎和淡然,反倒充满了杀气。

“上面也有一只凤凰。九凤棺。”洛羽的衣衫无风自起,猎猎作响。

“九凤棺?”帝玺心中却有些惊疑不定:“这里面埋葬的是天界的人?”

“应该是吧。”洛羽说着,飘然落到了地面上,神情严肃可怕:“我们恐怕遇到了不能惹的人了。”

帝玺心中狠狠一跳,竟是久久难以平复:“会是谁?”

洛羽睨了帝玺一眼,语调冷淡至极:“我早该想到的,青鸾林的树会在这里成长,这里面的人应该不是常人才是。”

帝玺越听越害怕:“你……这里面埋葬的人是青鸾?”

洛羽摇了摇头。

帝玺松了一口气:“那就好,不是青鸾就……”

她的话没说完就戛然而止,随后,她死死盯着洛羽,用极为不可思议的语气问道:“这副棺椁里的人是——西王母?”

青鸾常伴西王母,是西王母最信任的神鸟。西王母赐给青鸾一片林,种子也是西王母给的青鸾。青鸾树,本质上是属于西王母的。

青鸾在守护天虞村的时候已经死了,这些树木早就失去了灵气来源,却能够在缪尔峰生长。

帝玺本以为这是因为缪尔峰有灵气在供给这些树木,可现在看来,除了青鸾树的主人青鸾之外,能够让这一整片青鸾树茁壮生长的,除了西王母,不会有第二个人。

她也好,洛羽也罢,都没有想过这里居然会出现西王母的遗迹。

帝玺死死扣着连城与宁意:“你们俩,绝对绝对不要离开我。”

西王母在神职上高于卿离天君,能力究竟有多强也没人真的知道,只是苏卿离说过,当世之中能打得过他的人,不超过十个,上古邪神倾渊是其中一个。

西王母的能力恐怕未必比苏卿离低。

“郡主,若是出了什么事,我也保不了你。”江影的声音带了一点颤音。

帝玺嗯了一声。

她知道,若是这副棺椁里面的人真的是西王母的话,他们在场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跑不掉。

洛羽一撩袍角,对着棺椁跪了下来:“洛羽拜见西王母。”

也不知道是不是洛羽这一声喊把西王母给惊醒了,或者是西王母本就在等待着他。

只听得半空之中悬着的棺椁明明没有东西在摇晃它,它却剧烈晃动了起来。

洛羽的神情极为肃穆,低着头表现的格外毕恭毕敬。

“离儿,离鸾,你怎么了?”

江影突然发出了一声惊呼,帝玺连忙扭头看去,却见江离鸾倒在了江影的怀中。

帝玺赶忙走到江影身边,问道:‘怎么回事?’

“不知道,她突然就晕倒了,离儿,你别吓我,离儿。”江影捧着离鸾的脑袋,一声声呼唤并没有让离鸾醒过来。

帝玺见状,替江离鸾把了把脉,哪儿想到她的手刚搭上离鸾的胳膊,就感受到了一股非常强大的吸力,她怔了怔,连忙挣脱开了手,不可思议地看着离鸾。

离鸾闭着眼睛,整个人飞升而起,轻易挣脱了江影的怀抱,悬浮在棺椁之下,整个人被日光包围着,令人不敢直视。

洛羽的目光一下子就直了:“西王母!”

帝玺瞪大了双眼,看着半空之中仍然闭着眼睛的江离鸾,颤声说道:“你别瞎说,什么西王母……”

她的话音才落,悬在空中的离鸾猛地睁开了双眼。

她本来黑色的瞳仁变成了幽幽的金色,整个人的气质也陡然突变,变得令人根本不敢靠近。

“洛羽。”离鸾开口,还是那个声音,却分明有些不一样了。而更加令人胆寒的是,离鸾这一开口,连城,宁意,夜月明全都倒在了地上。

洛羽仍旧跪在地上,毕恭毕敬地回话:“我在。”

“你把她带来了,很好。”

“她?”帝玺悄声问道:“洛羽,你到底想做什么?”

洛羽没有理会帝玺:“西王母,您的转世我已经带来了,那么能否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听妖界的人说过,用药王鼎和您的转世可以换您答应一个条件。”

江离鸾,或者说西王母冷冷看着洛羽,声调冷酷:“跟我做交易?你很有胆量。”

“白起的弟子从不知惧怕为何物。”

“你体内的白起之血似乎有衰退的迹象。”江离鸾明明人在半空中,却好似有一双能够看穿一双的眼睛一般。

万物不过于心,不过于耳,这是帝玺对现在的离鸾的所有感悟。

“所以我才要请求西王母助我。”洛羽虔诚地说道。

江离鸾一个闪身猛地出现在洛羽的面前,她微微弯下身子,一手勾住了洛羽的下颌,硬是将他的脑袋给抬起来了些许:“看着我,你决定了?”

“是。”

“不后悔?”

洛羽的目光直直看着江离鸾,语气平稳而坚决:“决定。”

“很好,你说吧,要我怎么帮助你。”江离鸾突然笑了起来。

其实江离鸾本身长得也算不得有多么倾国倾城,别说是跟帝玺比了,就是跟帝暮比,都有限的很。可是此时此刻,江离鸾就像是全世界最美的美人儿一般,能够引起别人无限的遐想。想看的书找不到最新章节?咳咳咳,这都不是事儿,推荐一个公众号,这儿有小姐姐帮你寻找最新章节,陪你尬聊!

第467章 苍狼白鹿(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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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要克烈部角斗场的力量。”洛羽仰头看着离鸾,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帝玺脚下一软,差点跌在地上:“角斗场?角斗场有什么东西?难道是青鸾和苏君离……”

帝玺不会忘记角斗场内的冤魂曾经拉着她进入过去的天虞村,那里的怨气非常可怕,如果被洛羽化为己用,那么他的能力恐怕未必会比魔尊更低。

“不是,玺,你别多问。”洛羽抽空回了帝玺一句,目光仍然没有挪开,仍然在离鸾的身上。

西王母浅浅一笑,说道:“我知道你很想知道卿离天君的下落,为什么不让我告诉你卿离天君的下落?”

“我需要拥有无上的力量诛杀倾渊,至于苏卿离……我相信一旦倾渊苏醒,他绝不会继续苟活。”

洛羽的语调冷冰冰的,不带一丝感情,可不知为何,这样的洛羽看起来居然有些高大了起来。

帝玺颤抖着双唇,显然觉得眼前的一切实在是有些难以接受。

“我可以答应你,但是在你完成自己的责任之后,我要拿走你的白起之血。”江离鸾就像是在做一个非常寻常不过的交易一般。

洛羽颔首:“好。”

“你确定?若不是白起之血支持着你,你根本不会有机会成为天界战神,也不会活到现在,白起之血一旦离开你的身体,你将会立刻死去。”江离鸾有些意外,看着洛羽语调终于有了一点儿变化。

洛羽微微一笑,突然扭头看向了帝玺:“我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思考,也不想再思考。”

帝玺心里头一跳,觉得洛羽这话是故意对她说的,不由得皱了眉头。

西王母却也随着洛羽一道,扭头看向了帝玺:“帝玺?”

“是,西王母。”帝玺一听到离鸾提到了自己,连忙站直了身子,整个人绷得紧紧的。

离鸾却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帝玺的发丝,语气居然有些亲昵:“圣山上,你与离鸾之间的事情我都清楚,你应运而生,身上背负的东西太沉重。如果有一天你觉得不堪重负,一定要记得我今天跟你说的话。前世你可以为了苍生牺牲自己,这一世,希望你也能为了天下大义委曲求全。”

“我听不懂……”帝玺听得茫茫然:“我只要保护好壁国江山就好,难道壁国不日会有大战么?”

天下大义和苍生,帝玺实在想不明白跟她有什么关系。

离鸾却只是点到即止,没有彻底把话说明白:“卿离天君与你见了一面,封印了你的力量,这是你的机缘。”

“等等,我能否问您一个事?”帝玺听到西王母居然提到了苏卿离与她见面的事情,立刻想起了什么,连忙追问道。

离鸾看着帝玺,颔首:“你说。”

“苏卿离他留了一缕灵气在这里是不是为了镇压你?”即便眼前的人是西王母,可帝玺仍然问出了这个几乎是大逆不道的问题。

西王母神格至上,寻常人哪怕直视西王母都可能是重罪,她却说出了这样的话,无异于是在挑衅西王母。

可西王母到底与天地同寿,已经活过了不知道多少代,又哪里会被这样的话语而激怒?她抿唇一笑,回道:“你的想法很天真,恰恰相反,他留下那一缕灵气在这里,是为了让我镇压他。”

“我不明白……”帝玺实在是吃不透西王母的意思。

“天下事本来就不需要全都理解,这世上人心不古,三界更是难以捉摸,昔年倾渊险些苏醒,天界耗费了巨大的力量才毁灭倾渊,我也在那一战之中失却肉身,只能待在这里休养生息。”离鸾说着,又拍了拍帝玺的肩膀:“一切的事情有你始也当由你终。”

离鸾说完这番话,便一挥衣袖,硬是让帝玺待在原地动弹不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与帝玺一样的是江影和般若,俩人也像是被人突然定格在了时间罅隙一般,动弹不得。

离鸾一步一步莲步轻移走回洛羽身边,突然笑了起来:“倾渊的药王鼎在你手上,希望你能够妥善使用。”

她的话音一落,便将洛羽整个人抬了起来。

帝玺的目光紧紧追随着洛羽,眼见着洛羽身上的灵气好似一条奔涌的江海被人无端搅动,隐隐有滔滔大河奔流不息的样子。

离鸾的手间聚起了帝玺非常熟悉的怨气,那怨气便是角斗场的冤魂们,而今被离鸾聚集在手心之中,威压吓人。

帝玺看着看着,不知为何心头就像是被压了一块石头一般,喘不过气来。

她明明被离鸾束缚着,却还是一下跪在了地上。

她这一下让离鸾和洛羽全都怔住了。

离鸾猛地将目光落在帝玺身上,语气惊奇:“你怎么可能能动?”

洛羽也是满脸惊诧。

帝玺昏昏沉沉的趴在地面上,不一会儿居然重新站了起来,可是再次站起来的帝玺,双眸却是血一般的红,她扬天长啸,发出了一声鹿鸣。

“弥江?”洛羽锁眉:‘这是弥江的力量。’

西王母却神色微变:“糟了。”

“怎么了?”洛羽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西王母会有这样惊惧的表情。

离鸾尚未解释,就听到外头突然传来了此起彼伏的狼吼,那一声声嚎叫不绝于耳,似乎覆盖了四面八方。

“苍狼……白鹿……”洛羽怔住了:“怎么会?难道是天意?”

帝玺的血色眸子盯着西王母,一步一步走的有些踉跄,却没有停下。

西王母连连后退,整个人飞身而上,站到了悬空的棺材之上:“你别靠近我。”

帝玺却像是没听到一半,非但继续往西王母的面前走去,甚至还渐渐提起了身子,一步一步脚步越来越稳健不说,甚至开始悬空走了上去。

“玺,你住手!”洛羽怎么也想不到居然会发生这等变故,一时之间慌了神,竟然掐了一个灵决打向帝玺。

帝玺回眸,狠狠一瞪洛羽,又是一声鹿鸣。

外面的狼吼声越来越近,洛羽刚刚收回手,就看到无数匹狼从洞口跃入,每一只都是嗜血的模样,似乎只等帝玺一声号令,就会将这里的人全都撕碎一般。

西王母见到帝玺越来越接近她,整个人都扭曲了起来:“走开,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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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8章 苍狼白鹿(30)

西王母见到帝玺越来越接近她,整个人都扭曲了起来:“走开,走开!”

帝玺非但不听,甚至走到了西王母的面前,她一伸手,直接掐住了西王母的脖子。

西王母双手箍着帝玺的手,整张脸的颜色都变了:“你……放……手……”

帝玺却仍然掐着西王母,一点儿想要收手的样子都没有。

西王母突然垂下了手,棺材剧烈抖动起来,棺材面上那一只凤凰突然冲了出来,硬是将西王母与帝玺之间隔绝开来,一声凤鸣之后,江离鸾捂着自己的脖子咳咳咳了起来。

而帝玺眼里的血光突然全部褪去,因为站在棺材上,她脚下一个趔趄,险些栽下去,好在涌进来的狼群就像是有灵气一般,居然叠罗汉一样叠到了悬空棺椁的边上,让帝玺与江离鸾能够顺着狼背顺利下来。

帝玺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

她全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的棺椁上,更不知道为什么离鸾会这么虚弱,甚至脖子间还有掌印。

“先,先下去。”离鸾捂着自己的脖子,攀爬而下,帝玺愣神了片刻,也跟着一起走向地面。

那些狼群在帝玺下来之后,冲着她嗷嗷叫了一嗓子,随后全都匍匐在了地上,看样子像是随时都要攻击一般。

帝玺吓了一跳,却仍然抓着离鸾的手不肯放松。

“都给我滚!”洛羽面色狰狞,他怒吼一声,一扬手就切断了一头狼的脑袋,鲜血四溅,更是衬得洛羽好似修罗一般。

狼群见洛羽居然手撕了一个自己的同伴,顿时就跟疯了一样,四面八方涌过来,看架势像是要跟他们这群人拼命一般。

江影与般若周身环绕上了灵气,各自保护了自己身边最近的人,帝玺则不得不拔出藏灵匕,护住了江离鸾。

洛羽就像是在发泄什么一般,疯狂杀戮着,江影和般若也略显狼狈,因为保护身边人,多少有些掣肘。

可奇怪的是,帝玺的身边却没有任何一头狼冲上来,即便帝玺做好了要跟狼群你死我活的准备,可狼群就像是看不见她和离鸾一样,只是扑向其余人。

“离姑娘……这是怎么回事?”帝玺被眼前的一幕吓得有些呆了。

离鸾看着那些狼群,一拍脑袋说道:“对,我怎么忘了,你是白鹿,狼群是守护白鹿的,它们不会攻击你。”

“那我是不是可以让它们离开?”帝玺咽了咽口水,见自己的面前已经血肉横飞了,手脚软得不像样,只好架着离鸾,声音都细微了许多。

离鸾看着面前前仆后继的苍狼,颤抖着声线说道:“现在的问题是……是洛羽公子在挑衅狼群……”

帝玺闭上双眼,捂住了自己的鼻子,尽量过滤掉血腥味,让自己不至于就这么晕过去,可饶是如此她的声音还是细若蚊虫:“得阻止他。”

离鸾变回了离姑娘,西王母不见了,洛羽的谈判失败,也难怪他会恼羞成怒,可是如果任由洛羽这么肆无忌惮地发泄下去,天知道还会出什么纰漏?

江离鸾看的心急如焚,可是她除了贴身的武器,什么都没有,什么也不会,根本无法帮助帝玺,也因此,她的神情更是焦灼了起来。

“洛羽,你要是再这么杀下去,如果让阿意受了伤,你可担待得起?”帝玺心中千头万绪,实在是不知道应该怎么阻止他。

血腥味几乎随时都能把她掀翻,她不敢动,最终也只是用阿意威胁了一番洛羽。

最起码阿意是魔尊,而洛羽是魔使,为了阿意他或许也会停手吧……

可洛羽根本就不管不顾宁意的死活,甚至在听到宁意的名字之后,下手更加狠辣了。

帝玺心中焦急,干脆对离鸾说道:“离姑娘,麻烦你,把我带到洛羽面前。”

“可是你也阻止不了他啊。”离鸾觉得帝玺不过是螳臂当车,做的都是无用功。

帝玺却语气坚决:“你把我带过去就行。”

离鸾看到江影的身上已经有了一些细小的伤痕了,知道他也支撑不了多久了,便干脆狠了狠心,带着帝玺走到了洛羽的身边。

帝玺猛地睁开双眼,一把抱住了洛羽:“你冷静点。”

洛羽毫无提防,被帝玺这么一抱,整个人都呆住了:“你干什么?不怕我杀了你?”

洛羽早就杀红了眼,他甚至险些就伤了帝玺。

帝玺摇了摇头,目光冷冽:“你要是想杀我那就动手,你若是再这么杀下去,除了我之外他们都要死了。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你说天道会不会直接劈了你?”

“你少吓我。”

帝玺突然笑了起来:“我从来不吓你,你胆子大,我也吓不着你。”

她说着,突然松开了洛羽的怀抱,然后右手朝地上一倒,洛羽身上那个瓷瓶里头的黄泉沙全都落到了地上。

“帝——玺——”洛羽的目光通红,恨不得把帝玺生吞活剥了一般。

帝玺微微一笑:“黄泉沙带我们进来,我想它也应该能带我们出去吧?现在你已经没有黄泉沙了,你进不来了。”

她说完,弯下腰干呕了一声,跌在了血泊之中。

这个晕血的毛病真是要人命了,帝玺感觉到自己的生命体征像是被人一根根抽离了一样,难受至极。

黄泉沙跌落地面,将他们几人全都带离了天坑。

洛羽气急败坏地踢了帝玺两脚,虽说下手不重,可仍然难解洛羽心中的愤懑,他踢着不说,口中甚至还在喝骂:“你干的好事,都是你干的好事。”

般若一手拦住了洛羽,目光冷冷:“你在干什么?”

洛羽眼中的血色一下褪去,他愣愣地看着般若,眼底划过一抹恨意:“般若,你最好保护好玺,否则我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杀了她。”

“你要杀她,我拦不住。洛羽,你的心境变化太快,你需要冷静一下。”般若看了看昏迷在地上的帝玺,拧眉说道:“她的灵气已经被苏卿离封了,现如今的玺不过就是个没有任何反抗之力的灵,如果你想杀她,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你说什么?你说玺的灵气被苏卿离封印了?”洛羽乍一听到般若这么说,眼底突然闪过一抹难以言喻的眸光,令人脊背发寒。想看的书找不到最新章节?咳咳咳,这都不是事儿,推荐一个公众号,这儿有小姐姐帮你寻找最新章节,陪你尬聊!

第469章 孟婆(1)

“是,玺跟我说的。”般若说着,看了看其他人,见他们并没有注意到他们这边的对话,方才悄声将帝玺跟他所说的话告知给洛羽听。

洛羽听罢之后,嘴角扬起了一抹晦涩莫明的笑容:‘是么?拿到是件好事。’

洛羽这个笑容看在般若的眼里,实在是有些阴沉吓人,即便是般若这样冷冰冰的人,都不由得多嘴问了一句:“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玺,总要为她今天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我先行一步,你自便吧。”洛羽的笑意似乎有着刻骨仇恨得报的快感,这让般若心里一阵一阵地感到不自在,甚至突然有些后悔将这些事儿告诉给洛羽听了。

洛羽这人本就不是他能琢磨透的,作为朋友,他有义务把帝玺的话告诉给他听,可是作为帝玺的朋友,般若又觉得他似乎不知不觉间把帝玺给推向了另一个深渊。

这一次来缪尔峰的行动,居然因此草草收场,也是令人万万没有想到的。

般若一路背着帝玺下山,回程,直到他们与江家父女分别,回到玉琢城,帝玺仍然还在沉睡之中。

长时间只能吃下一点儿流食和水,使得帝玺的身子骨虚弱得好像风一吹就能倒一般,饶是他们费尽心思,也不过是能维持帝玺的生命体征罢了。

等到他们回到玉琢城,般若更是直接背着帝玺冲入府衙,直接强闯了听鹤的住宅:‘听鹤,救人。’

听鹤被他们留下来守着玉琢城,这一守就是两个多月的时间,期间千头万绪的事儿都来找他拿主意,他一个从来超凡脱俗的仙鹤,哪里能懂那么多东西?

若不是夜惠仪得知夜月明暂时离开玉琢城之后,临时接手帮了听鹤一把,恐怕听鹤早就累得驾鹤西去了。

当般若赶来的时候,听鹤才刚刚处理完五城递上来的无关痛痒的小事们,刚扑在桌上打算补一个眠。

听到般若的声音,他整个人一蹦三尺高,还以为自己梦游了:“你胡说什么呢?”

“听鹤,玺已经昏迷十几天了。”般若见听鹤还是睡眼惺忪的,口中高喝一声佛号,愣是把听鹤给震醒了。

听鹤怔了怔,又揉了揉眼睛,见果真是般若背着帝玺回来了,顿时喜上眉梢:“你们都回来了?”

“怎么两个月没见你傻了?听不懂我的话么?玺出事了。”般若被听鹤不着边际的话语气得直翻白眼,可眼下能救治帝玺的除了听鹤还真没有别人了,他虽然心中老大不痛快,可还是把帝玺给放了下来,直接霸占了听鹤的小榻。

听鹤瞅了瞅面色平静呼吸均匀的帝玺,耸了耸肩:“如果想要她醒来,非得是昆吾先生来才可以,我能力有限,恐怕没办法。”

“难道连你也救不了她?”

听鹤以牙还牙:“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除了昆吾先生,我还真想不到谁能救她。”

“到底怎么了?”事到如今般若反倒冷静了下来,作为朋友,一路上他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帝玺的生死,他已经尽了力。

听鹤想了想,说道:“她的魂魄不在本体,所以一般药石无效,昆吾先生是颛顼后裔,他有特殊的招魂方法说不准能找回郡主的魂魄,可我不行。”

“你是说她现在只能躺着当个活死人了?”

“的确如此,不过我可以保证郡主不会横生枝节,至于魂魄……我们现在离锦城十万八千里,只怕昆吾先生是来不了了,只能希望郡主自己能够勘破迷局,自己回来了。”

听鹤说着,还是从屋子里的架子上取下了药箱,打开取出银针,消毒之后扎进了帝玺身上的几处要穴之中,为她舒络了一下经脉,免得她因为长时间不能动弹而出现别的后遗症。

般若朝听鹤拱了拱手,道了声有劳了就出了门。

听鹤心无旁骛地为帝玺施针,算是接过了帝玺这个棘手的病人。

八百里黄泉

帝玺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到黄泉之中。

这里的一切陌生又熟悉,黄泉的风沙极大,可却没有吹在她的身上。

她小心翼翼走在黄泉之上,只觉得脚底的沙子就像是有生命一样,托着她向前行进,竟是不费丝毫力气。

孟婆庄就在不远处,过了奈何桥就可以到孟婆庄,可是帝玺的脚在踏上奈何桥的那一瞬间顿住了。

生人不过奈何桥,死者过了奈何桥便要接受孟婆的孟婆卷审判。

她没有死,元灵还在,苏卿离的封印还在,她应当算是生人,是不可以走过奈何桥的。

可是孟婆庄近在咫尺,孟婆似乎在呼唤着她。

上,还是不上?

帝玺思虑再三,到底还是踩上了奈何桥。

可生魂如何能过奈何桥?她的脚刚实实踩在奈何桥上,奈何桥便骤然崩塌了。

帝玺一个不小心,滚入了黄泉之中,沙海顿时将她淹没,令她喘不过气来,连呼救都成了一种奢望。

然而说也奇怪,那些翻滚着将她卷入的黄泉之沙,却在帝玺奄奄一息的那一刻,将帝玺抛离了奈何桥。

帝玺怔忪至极,呆呆看了看周遭,竟是不知道应该如何自处了。

黄泉风沙也不知是否有意,居然直接把她扔过了奈何桥。

一座不大的院落,上书孟婆庄三字已经字迹斑驳难以认清,可是帝玺却明白知道,这有些破败的木质建筑,便是孟婆庄,而它边上的高高土丘,便是传说中的望乡台。

她踏上孟婆庄的门口,右手拉动扣环,扣了扣门环,有些老朽的门环吱呀吱呀响了三声,孟婆庄的大门便无人自开,像是欢迎帝玺一般。

帝玺手上的门环骤然消失,然后又好好挂在了木门上,她怔了怔,道了声叨扰了,便抬步跨过横槛,走了进去。

孟婆庄内,载满了彼岸花,这种花儿花香袭人,却远远不如孟婆汤的味道好闻。

即便只是刚刚踏入孟婆庄,帝玺仍然闻到了那股好闻至极的孟婆汤香。

她顿足,站在院中高声喊道:“壁国国玺附灵帝玺,见过黄泉孟婆庄孟婆。”

“那么客气干什么?你直接进来吧,我的汤还没煮好,没法迎接你。”孟婆庄内传来了孟婆略有娇俏的声音,帝玺听罢,道了一声多谢,便不再忌讳,直直走进庄内的屋子。

彼岸花簇拥着的房前,没有任何把手和拉环,等到帝玺人走到近前,房门便骤然洞开,与此同时,孟婆也在屋内大声喊道:“快进来快进来,彼岸花的香味会影响孟婆汤的味道的。”想看的书找不到最新章节?咳咳咳,这都不是事儿,推荐一个公众号,这儿有小姐姐帮你寻找最新章节,陪你尬聊!

第470章 孟婆(2)

彼岸花簇拥着的房前,没有任何把手和拉环,等到帝玺人走到近前,房门便骤然洞开,与此同时,孟婆也在屋内大声喊道:“快进来快进来,彼岸花的香味会影响孟婆汤的味道的。”

帝玺愣了愣,连忙哦了一声走进屋子内,她人一进来,屋子的门便彻底关上了。

“孟婆,是你把我带到黄泉的么?”帝玺有些谨慎地四处望了望,见整个孟婆庄如同一个小小的客栈一般,没有什么稀奇的。

“我可没有把你带到黄泉,黄泉不收生魂,你的名字虽然早就在四百多年前就从冥府三卷之中抹去了,但是你仍然算得上是游魂,所以黄泉的沙子才会把你带来孟婆庄吧。”

“我的名字从冥府三卷抹去了是什么意思?”帝玺闻言,咋舌问道。

“你该不会都不知道冥府三卷是什么吧?”孟婆探出一个脑袋,居然是个绝美的清丽女子。

帝玺愣了愣,摇了摇头。

“这冥府三卷,分为生死卷,判官卷,孟婆卷,生死卷裁夺天下生灵生死,由冥王保管。判官卷裁判万物生灵的得失,可判轮回与是否下地狱受刑,因此交由判官保管。这孟婆卷嘛,就是我保管的了,记载的是三界生物几世轮回的因果以及七情六欲,当年卿离天君把洛羽的神魂植入你的体内,你的名字就从冥府三卷除名了。”

孟婆说着,拍了拍手,招呼帝玺道:“你来尝尝看,看看我这个孟婆汤熬得怎么样。”

帝玺一听,眉头就皱成了八字形:“孟婆你这不是强人所难么?喝下孟婆汤可就前尘忘却了。”

“你又不是死人,又在冥府三卷除名了,怕什么?你已经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了,正好可以尝一尝我新煮的孟婆汤。”

孟婆说着,凑到了帝玺的面前,推着帝玺就往煮着孟婆汤的锅前走去,

帝玺深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双眼:“喝了孟婆汤我还能回去么?”

“你现在半死不活的,回不回得去还两说,来来来,先喝喝看。”孟婆摆摆手,亲自给帝玺装了一碗孟婆汤,推到帝玺的面前:“香吧?”

帝玺的鼻尖轻轻嗅了嗅,只觉得清香扑鼻,好闻得很,便点了点头:“香。”

“香就尝尝看,你要是怕,就让我来喂你。”孟婆热情地说着,就从汤碗里舀了一勺孟婆汤,甚至还放在嘴边吹了吹,方才送到帝玺的唇边:“来,尝尝看。”

帝玺尚在做着思想斗争,就听到有一个极为冷艳的声音骤然传来,与此同时,便是碗筷摔裂的声音。

帝玺猛地睁开双眼,却看到了一个鬓发如云的绝色女子。

那女子穿着一袭黑紫色的衣衫,面目素净的很,但是身上散发的气息却比孟婆还要恐怖。

孟婆看了看那女子,突然跪了下来:“冥王大人。”

那女子的目光撇过孟婆,落到了帝玺的身上,抬手,柔弱无骨的食指便点上了帝玺的下颌:“你若是喝了孟婆汤,可就重新记录进冥府三卷之中了。”

帝玺愣了愣,直勾勾看着冥王,说道:“多谢冥王。”

“谢我?”冥王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嘴角溢出一抹笑意,她侧身看着跪在地上的孟婆,问道:“孟婆,你可听到了这个姑娘方才说什么?”

“她说,谢冥王。”

孟婆老老实实跪在地上,连看都不敢看冥王。

冥王阿荼笑了笑,放开帝玺,对二人说道:“你们俩跟我来。”

帝玺怔忪不知所以,孟婆却站了起来,拽了拽帝玺的衣角,示意她跟上自己的步伐。

俩人跟着冥王走进孟婆庄的大厅之后,冥王便施施然落了座,看着孟婆说道:“本来你我各司其职,我没有必要非来寻你一趟,可是帝玺不是常人,故而我才会来你八百里黄泉一趟。”

冥王的声音淡淡的,似乎整个人都漫不经心地一样。

孟婆站在下首连连摇头:“冥王大人没必要这么说,孟婆庄本来也属于冥府的一部分,冥王大人是冥界之主,孟婆理当对冥王大人恭敬。”

冥王阿荼颔首,指着帝玺说道:“我刚才倒是忘了一件事,你的名字只是在判官卷和孟婆卷除了名罢了,在我管辖的生死卷上,你仍有姓名。”

孟婆听了冥王的话,愣了一会儿,问道:“冥王大人,她的体内有洛羽的神魂,怎么还会在生死卷上记载?”

“这件事你无须知道,帝玺姑娘,我且问你,是否愿意回去?”冥王好似极为无聊一般,玩着自己的手指,闲闲问道。

帝玺刚要开口,却看到了孟婆对着她摇了摇头。

帝玺不解其意,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冥王的问题。

冥王抬眸看了一眼孟婆,目光中似有指责,但到底不浓厚。

“帝玺姑娘,想必你也知道,你的体内有妖王弥姜妹妹的魂魄,倾渊战器一一苏醒,我与弥姜,都要你的命。”

主掌这世界一切生灵生杀大权的冥王,就像是一个无辜的姑娘一样,开口便是无辜的语气,可她随口一句话,甚至可以灭一国。

“你们要我的命似乎也没有什么用吧?”帝玺定了定心神,回答道:“若是倾渊醒来,除非是你们团同心协力,否则似乎没人能够对付得了倾渊,要我的命对你们来说没有意义。”

“问题就在这里,弥姜没有了**,而你的**最初是作为弥江的容器所出生的,所以你的身子是最适合弥姜的,妖王要你的命。万妖之城的妖使们,也要你的命。”

冥王说着说着,竟然换了个姿势直接靠在了椅子上:“现如今的你可是个香饽饽,或许你还不知道,洛羽洛公子,早把你分别卖给了我,弥姜大人,还有弥莲弥青。”

“我可就这一副身子,卖给这么多人,似乎有点不划算啊、”帝玺居然在此时此刻还有心情调侃自己。

孟婆悄悄又拉了拉帝玺的衣袖,让她别继续往下说,可是帝玺却不管不顾继续说道:“你们想要的无非是我的力量,可是我现如今仍然属于皇室,哪怕你是冥界之主,也不能轻易要了我的命。生死卷上记载了什么,我就该是什么,你也不能左右,不是么?”想看的书找不到最新章节?咳咳咳,这都不是事儿,推荐一个公众号,这儿有小姐姐帮你寻找最新章节,陪你尬聊!

第471章 孟婆(3)

“话虽如此,但我们也不得不顾忌卿离天君的意愿,否则你以为为什么你到现在还能这么自由自在的?消灭倾渊,卿离天君是不可或缺的力量,我们不能因噎废食,把三界秩序赌上。”

冥王说着,妖艳的双眸涌起了一抹复杂的神色:“多么可惜,眼看你近在咫尺,可我却不能轻易动你。”

“看来我这条小命,还仰仗了苏卿离才能这么苟活下去了。”帝玺颇为自嘲地笑了笑。

“当然如此。孟婆,收拾收拾送帝姑娘离开八百里黄泉,不出意外的话,弥青已经快要赶到玉琢城了,他会帮忙救醒帝姑娘。”冥王只是一言,就定了帝玺的生死。

帝玺不由得皱了眉头:“我是不是可以这么说,日后我们还会再相见?”

“当然,当倾渊战器全部苏醒的时候,卿离天君也就该回来了,到时,我们自会再见。”冥王顿了顿,又道:“到时候,弥姜大人恐怕就要借了你的身子了。”

“只怕是有借无还的那种吧?”帝玺冷笑一声,说道。

冥王耸耸肩,语气无辜得很:“那就是弥姜大人的事情了,我是冥界的王,除了生死,其他的都不归我管。”

帝玺朝冥王拱了拱手,道:‘告辞。’

“请便。”冥王话音才落,人就消失于孟婆庄了。

孟婆的手心捏了一把汗,待冥王离开,她才长长出了一口气:“想不到阿荼今天居然这么好说话。”

“她平时很可怕么?”帝玺随着孟婆一道出了屋子,走进院子的时候,她才问道。

孟婆伸手摸了摸自己满屋子的彼岸花,嘟哝道:“冥王大人的脾气简直是差得不行,我娘,也就是上代孟婆,就是因为跟冥王大人顶了一句嘴,被冥王大人罚去拔舌地狱做了整整一百年的苦工呢。”

孟婆说着,突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孟婆庄不能没有孟婆,我那时候熬煮孟婆汤的技术不到家,也被赶鸭子上架了,替了我娘一百年的活儿,结果我煮出来的孟婆汤简直是难喝至极,这也就算了,我熬煮的第一锅孟婆汤,喝下去的那些人居然还残存了一些上一辈的记忆,当时可把冥王大人气坏了。”

“我还以为冥府的人都死气沉沉的,想不到你居然还挺可爱的。”帝玺看孟婆驻足侍弄了一番彼岸花,便也弯腰欣赏了一番这些只开在黄泉的花儿的模样,笑着说道。

孟婆听到帝玺这么说,突然直起身子,眼底泛着奇异的光芒:“我可是会吃人的。”

“你在吓唬我?”帝玺笑着反问。

孟婆俏生生的脸上划过一抹深邃的笑意,她一把拉起帝玺,说道:“你跟我来。”

帝玺不知道孟婆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是八百里黄泉来能来,可是出去却只能由孟婆亲自护送,孟婆不带她离开,她举步维艰,因而只好跟着孟婆的步伐,朝着孟婆庄的庄后走去了。

孟婆庄的前后左右,全是滚滚黄沙,除了一个望乡台与孟婆庄相伴,方圆八佰里便什么都没有了。

孟婆带帝玺去的地方,也是如此。

“这里什么也没有。”帝玺仔仔细细把这个地儿看了一遍又一遍,可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眼拙,她愣是什么也没看出来。

孟婆微微一笑,长袖微微一扫,就见原本黄沙遍地的地方出现了一个空中阁楼。

孟婆指了指阁楼,说道:“想不想上去看看?”

“我若是说不想,想必你也不会放过我吧?”

孟婆微微一笑:“那是自然。你跟我来。”

孟婆说着,带着帝玺一道飞入空中阁楼之中。

那空中楼阁从外头看去,也与一般的建筑物无差,可是进了楼阁,帝玺就被吓到了。

这个阁楼之中,连一个立锥之地都没有,全是人的头骨,一个又一个,绵延不绝。

帝玺的脸一下就白了:“这些是?”

“是我吃掉的人啊。”孟婆天真地笑了笑,然后右手在虚空一抓,抓来了一个头骨,扔到了帝玺的怀中:“你认识这个头颅的主人是谁么?”

帝玺跟接到了一块炭火一般,险些把白骨给扔出去,她接住头骨,却怎么也不敢看。

“这是谁?”

“你。”

孟婆的眼睛笑成了月牙。

帝玺怔了怔,低头看了看自己怀中的头颅,却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孟婆对着那头颅吹了一口气,只见本来森然的白骨渐渐覆盖上了毛发与肌肤,渐渐在帝玺的怀中露出了本来的面貌。

苍白的脸颊,没有血色的双唇,睫毛长长眼睛却是略略带了些茶色的,帝玺对这个面貌何止是熟悉?

她呆呆看着自己怀中的头颅,满脸都是不可思议:“为什么……”

“我说过,我是吃人的。”孟婆对着头颅又吹了一口气,那些本来丰满了的血肉便又重新消失了,帝玺的怀中的头颅,再次变成了一堆白骨:“这世上无主的**都是我的粮食,这样的**能够为我提供灵气,让我熬煮出更加甜美的孟婆汤,你每一世的肉身,都是我的食物。”

孟婆说着,凑到了帝玺的身边,她轻轻闻着帝玺身上的香味,语气无不遗憾:“可惜我再也吃不到你了。”

“你是说我几百年来的肉身都在这里?他们明明是有灵魂的,怎么会成为无主的**?”帝玺看着自己怀中的头颅,出了神。

孟婆挑眉,笑得非常纯粹而天真:“洛羽可是天界战神,他的神魂本就是充满杀戮的,每一个被你入侵的**,都会在久长的年月之中被洛羽的神魂所吞噬,他吞噬的人类魂魄越多,你就越虚弱,你以为你的灵气是怎么一步步衰弱到现在这个地步的?”

孟婆说着,放肆地笑开了:“你是国玺附灵,身怀正气,天地间任何邪物都会对你退避三舍,可偏偏你体内的神魂又是一个嗜血的东西,玉的君子浩然气与洛公子的神魂互相碰撞,因此你才会晕血,见不得血光。你想过没有,卿离天君既然会为你延续生命,怎么会让你仅仅过了四百多年,就虚弱到要魂飞魄散的地步?”

“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帝玺听着听着,心里一阵戚戚然,可是她不傻,她知道,孟婆跟她说这些,或许是偶然,又或许,本来就是必然。想看的书找不到最新章节?咳咳咳,这都不是事儿,推荐一个公众号,这儿有小姐姐帮你寻找最新章节,陪你尬聊!

第472章 孟婆(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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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帝玺听着听着,心里一阵戚戚然,可是她不傻,她知道,孟婆跟她说这些,或许是偶然,又或许,本来就是必然。

“一来受人所托,二来我吃了你这么多肉身,总该报答你一下。”孟婆说着,又贴近了帝玺的身子,甚至伸出舌头舔了舔帝玺:“你真的太香了,用玉浸润的肉体是别的东西万万比不得的。”

“受人所托?只怕是洛羽授意吧?是他用黄泉之沙带我去见到了西王母,我也是因为倒了他的黄泉沙,才会来到你这八百里黄泉。你总不可能跟我说这是巧合吧?我不信。”

帝玺听着,忍不住抿唇笑出了声。

孟婆被帝玺戳穿了也不忙乱,她非常大气地点头,说道:“不错,就是洛公子授意我要将这些话说给你听的。”

“那我是不是可以推断,洛羽希望我憎恨苏卿离?”

帝玺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洛羽这人什么时候也学会这样下三滥的招数了?

“恰恰相反,洛公子让我告知你这些,其实是想告诉你,若是有朝一日你发现了其中的关窍,不要怨恨卿离天君。”孟婆的回答却是大大出乎帝玺的意料。

帝玺愣怔了好一会儿,才用极为不可思议的语气再次确认:“你的意思是,洛羽让你告诉我这些,是怕我日后会怨恨苏卿离?”

“的确如此。”

“他什么时候转了性了?”帝玺不可思议地扬了扬唇角,显然对孟婆的话并没有彻底相信。

孟婆似乎也早就猜到了帝玺的这个反应,因此她只是向秋小落坐了个请的手势,继续说道:“请跟我来。”

这空中楼阁一共有三层,第一层空无一物,二层则是人的森然白骨,第三层却又是别有洞天。

帝玺将自己的头颅小心翼翼放回地上,朝头颅拜了拜,跟着孟婆上了三楼。

三层楼里面密密麻麻全是各色各样的杀器,帝玺只是略略扫了一眼,就看到了不少熟悉的东西。

“这里倒像是一个战场。”

孟婆的神色肃穆,她对着这些兵刃一一拜过之后,才说道:“这里所放的全都是白起当年使用的东西。”

帝玺抬头看着比自己人还要高的一把秦戈,连连点头:“果真是杀神白起的东西。可是你收藏这些干什么?”

孟婆没有回答帝玺,反而身上裹上了一层灵气,在灵气之中,孟婆换了一副面容,虽然模样与孟婆差距不大,可却不是孟婆。

“昭襄王时期的长平之战,孟婆的先祖被白起追杀,逃入八百里黄泉,那时候我孟婆的先祖已经奄奄一息,幸亏得到了冥王阿荼的救治,脱去肉眼凡胎,成就了第一个孟婆,到我,已经是第四代孟婆了。”

孟婆指了指自己的面貌,说道:“这便是当年被白起追杀的,我孟婆先祖的模样。”

“所以你们在白起死后收集了白起的武器?”帝玺怎么都觉得这个理由实在是太怪诞太说不通了。

孟婆摇了摇头,她望着眼前的秦剑,却没有碰它:“孟婆唯一惧怕的东西便是白起之血,即便是冥王都无法让孟婆死去,可是白起之血可以,这些曾经白起用过的兵器,上面都有白起的味道,用来警惕孟婆。”

“所以这些兵器上面落满了灰尘你却从来不去擦拭?”帝玺对着秦剑轻轻一吹,吹开了无数扬尘,也露出了灰尘之下,秦剑独有的奕奕寒光。

“惕励自省的东西,没必要保持那么好的品质。我带你来看这些,只是希望你相信我,相信洛公子,他的确不曾挑拨你与卿离天君之间的关系。”

孟婆说的情真意切,只可惜帝玺除了对连城之外,对任何人都抱有三分戒心,哪怕孟婆把自己的弱点都暴露在她的面前,她也不曾多相信孟婆一分。

可即便如此,帝玺还是逢场作戏,道了一声我相信了。

也不知道孟婆是否真的信了帝玺的话,她只是笑了笑,对帝玺说道:“我们出去吧,这里阴气重,你到底还是生魂,不适合久留。我送你出黄泉。”

“不打算吃了我了?”帝玺笑问。

“若有一日你身死而他们都不要你的肉体了,我一定把你的肉体做成饕餮大餐,虔心吃下。”孟婆说着,露出一抹天真无邪的笑容。

帝玺也跟着孟婆一道笑了笑,同她一起,离开了八百里黄泉。

帝玺前脚刚离开黄泉,后脚就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吸力,将她吸回了肉身之中,她忍不住狠狠咳嗽了两声,只咳得浑身酸疼。

她抬起手臂想要捂捂嘴,却看到自己的身上满是银针,被扎了个结结实实。

看着这些银针,她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听鹤?”

听鹤一听到帝玺的声音,连忙转过身子,喜笑颜开:“郡主,你醒了?”

“我要是再不醒来,只怕你就要戳成筛子了。”帝玺指了指自己双臂上无数根银针,打趣道。

听鹤严肃了面容,点头恐吓道:“郡主若是再不醒来,我真的要把郡主给戳穿了。”

帝玺笑了笑,还欲在说些什么,可身上哪儿哪儿都是疼的,便暂时收了话头:“听鹤,你先帮我把这些东西给收了,太难受了。”

一身都是银针,把帝玺扎得别说翻身了,连动一动都是奢望。

听鹤笑了笑,将布包拿过来,替帝玺将银针一根一根拔出来,再为帝玺熬煮了一碗药汁让她喝下,帝玺喝罢顿觉身心舒畅,脸上有些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了些许。

“听鹤,就你一个人么?其他人呢?”

帝玺心里有些奇怪,连城,阿意和夜月明,居然没有一个在她附近的。

听鹤收拾着布包,听到帝玺问他,便淡淡回道:“听说是五城军武上出了点岔子,所以他们这几天都在忙活着核算兵力,到了晚间他们才会来看望郡主。”

帝玺闻言,点了点头,从床榻上下来,揉了揉脖子就打算往外走。

听鹤见帝玺要走,急急拦住了她:“郡主,你现在神思不定,不宜出门。”

“我可是灵,又不是寻常人类,你担心什么?”帝玺这话刚说完,还没迈出步子,就觉得头晕目眩,愣是没站稳脚步,又一屁股坐回了床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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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3章 背叛(1)

听鹤见状悄悄笑了笑,说道:“郡主的灵气似乎已经不能使用了,现在的你不过是一个普通人,普通人可承受不起现在气血两虚的身子,我建议郡主先睡一觉,等元气恢复些许再图谋出门这样的大事。”

帝玺瞅了一眼听鹤,颇为无奈地牵了牵嘴角:“以前你可不是这样的。”

“你们不在的时日,大小适宜基本都是我来料理的,跟人打交道多了,自然有点变化。”听鹤说着,从药囊里取出了一丸药递给帝玺道:“郡主先服下安神药,好好睡一阵。”

帝玺颔首,想了想,那些人这会儿估计也没空理会她,她也的确需要好好放松地睡一觉补充体力,便吞了药丸沉沉睡去了。

听鹤的药时间把握极为准时,等到天色擦黑,帝玺就睁开了双眼,竟是与太阳落山的时间一点儿不差。

听鹤见帝玺醒了,便拿了一套玉琢女子常穿的衣衫过来,让帝玺换上之后,才领着她一起去了府衙后堂用膳。

连城与夜月明等人为了核算军备忙得焦头烂额的,连在饭桌上都在商讨核算着,好好一顿饭吃得愣是跟打仗一样。

不过这样吵闹的声音,在宁意喊出一声郡主姐姐之后,就戛然而止了。

“阿玺。”连城一见听鹤居然搀着帝玺过来了,顿时喜出望外,站起身就迎了过去:“你怎么出来了?你应该躺在床上好好休息的。”

帝玺见连城的眼下都有乌青了,猜测他应该没怎么休息好,便立刻犯下了脸,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呵斥道:“你是壁国的皇帝,应当爱惜自己的身子,几天时间,连眼下的乌青都熬出来了,你可知错?”

连城哪里想到帝玺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劈头盖脸把他给骂了一通?顿时又是委屈又是好笑。他拉着帝玺往其他几人面前一一走了一遍,说道:“阿玺你看,他们哪个眼底没有乌青的?这些日子来我们都没睡好,可不止我一个人这样。”

帝玺仔细看去,果然除了般若之外,每个人的眼底都有两块或大或小的乌青,想来这些人应当有很长时间不曾好好睡一觉了。

“有什么麻烦事要让你们这么夙夜匪懈地折腾?”帝玺对连城的理政能力到不敢说多有把握,可是琉璃公子夜月明,那可是政务高手,连沧朔那么繁杂的军制改制,他都能在短短三个月内就处理完毕并且落到实处,什么样紧急的事情,竟然能让夜月明也忙活到现在,还不得闲?

“皇叔留下了一堆烂摊子和亏空,小王必须尽快核算出来并且补上。”夜月明听帝玺提到了自己的犯难之事,就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那夜惠仪可是个赌运不差的赌徒,连王爷的爵号都敢拿出去赌,夜月明本以为有夜惠仪在五城,起码能保证五城不出什么岔子,可没想到五城的确没有民变,可是账上无缘无故出现了一大笔亏空。

夜月明回来之后询问夜惠仪,人家也是非常大方地直接承认了,说是自己都给输掉了。

好歹是自己的皇叔,夜月明又不是封疆大吏,还是戴罪之身,根本无法惩处夜惠仪,只好将夜惠仪给送了回去,自己开始埋首核算军资与亏空了。

帝玺听着听着,就忍不住笑出了声:“想不到咱们聪明一世的并肩王殿下,居然会在自家叔叔身上栽了个跟头。”

夜月明没好气地看了帝玺一眼,语气颇为不快:“小王费尽心思想整顿军武,还不是为了你们壁国的皇帝陛下?”

“跟连城有什么关系?”帝玺愣了愣。

夜月明也不多言,从怀中摸出一封密报扔给帝玺:“你自己看看吧。”

帝玺将夜月明扔出来的密报抖开,大致看了一眼,又是惊喜又是震惊:“这……这怎么可能?”

连城的脸色略略有些变色,可到底还是按耐住了自己的情绪,反而安慰帝玺道:“这密报上说的就算是真的,你也不要太过心。”

“不要太过心?”帝玺只是吐出这五个字,眼泪就已然溢满了眼眶:“连城,我暮姐姐才是你明媒正娶的皇后,是你的妻啊。”

“阿玺,你别这么激动,你别激动。”连城搂着帝玺,言辞恳切。

帝玺将信一扔,连连摇头:“连城,我暮姐姐身怀有孕,而且已经两个半月了,你告诉我,那个孩子会是谁的?难道是你的么?”

连城张了张嘴,还没说话,就被夜月明给截断了:‘当然不可能是壁国陛下的,所以小王才必须尽快核算清楚可以用的兵力,玺儿,壁国与沧朔之间,恐怕必有一战了。’

“暮姐姐是个性情刚烈的女子,若是她发现,现在壁国的那个皇帝不是你,而是个冒牌货,我不敢相信会发生什么……”

“玺儿,你的关注点不对,如果你的姐姐当真诞下了孩子,那么你眼前这位壁国的皇帝,可就没有机会再回去了。”夜月明一针见血地说道。

帝玺怔了怔,点头却又摇头:“帝江就算想要篡位,也不应该是用与皇室无关的血脉诞下后嗣才是,他没那么傻,他也没有那个胆子混乱皇室血统,没有皇室血脉的孩子是无法使用国玺和隐卫的。”

“你怀疑这是一个假消息?”夜月明反问道。

连城看了看帝玺,说道:“也有可能,阿玺的姐姐是什么性子,我最是了解了。我与她成亲多年,尚无夫妻之实,她也不恼不怒,平日里哪怕是太医贴得近了些许,她都会回避,她是知道我不会碰她的,所以怀孕这一则……未必是真的。”

连城说的话让帝玺身心一震,竟是不知道自己应该开心还是难过。

喜的是,连城对她果然真心实意,可悲的却是,暮姐姐的婚姻,到底还是以悲剧收场了。

“不管是不是,连城,你必须回去一趟了。帝江这一招不管是不是真的,我们都必须小心谨慎,你的皇位不能有任何差池。”帝玺拍板直接决定了他们的动向。

夜月明却摆摆手:“别着急,小王也需要时间。五城的兵力本就薄弱,练兵也一直没有提上正轨,小王总要好好操练一番五城的士兵,才能带他们去勤王。对了玺儿,还要麻烦你写一份书信交给秦问,让他在我们离开的这段时间内照顾一下五城,小王就算离开了,也要保证五城的百姓安居乐业。”还在为找不到的最新章节苦恼?安利一个 或搜索 热/度/网/文 《搜索的时候记得去掉“/”不然搜不到哦》,这里有小姐姐帮你找书,陪你尬聊!

第474章 背叛(2)

夜月明却摆摆手:“别着急,小王也需要时间。五城的兵力本就薄弱,练兵也一直没有提上正轨,小王总要好好操练一番五城的士兵,才能带他们去勤王。对了玺儿,还要麻烦你写一份书信交给秦问,让他在我们离开的这段时间内照顾一下五城,小王就算离开了,也要保证五城的百姓安居乐业。”

帝玺知道此刻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便点了点头,扭头就要去写信,连城和夜月明却一起叫住了她:“多日没有进食,你该先吃点东西。”、

帝玺虽然无心吃食,可是也不忍拂了他们的好意,便草草吃了一些垫了垫肚子,回房写信去了。

五城军武繁杂,本就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搞定的,虽然夜月明已经是个中高手,可是等他整顿完五城军务,也花了半个月的时间。

这半个月的时间里,除了夜月明坐镇玉琢城之外,其余人等尽皆被夜月明派出去游走于四城,唯有帝玺,因为身子骨还弱,便一同陪伴夜月明统筹大局。

“殿下,你这几天的脸色似乎不是很好,是不是太累了?”帝玺同小厮抱着两摞军务折子放在夜月明的办公桌上,见夜月明面色苍白,多少有些担忧。

夜月明抬头看了一眼帝玺,声线低沉:“小王没事。”

“真的没事?”帝玺见夜月明的脸色实在是不好看,挥挥手让小厮下去之后,才坐到了夜月明的对面:“殿下,你我患难之交,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的?真要是有什么难处,我和连城一定会尽心帮助你的。”

“小王真的没事。”夜月明定定看着帝玺,那目光深邃而悠远,蕴含着帝玺看不透的神色。

帝玺见夜月明咬着牙就是不肯实言相告,也只好摇了摇头:“军务已经整饬完毕,不出意外的话,一个半月后,我们应该可以从五城出发前往锦城了。”

“是啊,还有一个半月了……”夜月明漫不经心地说着,突然站起了身子,走到了帝玺的面前:“玺儿,如果小王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你可会憎恨小王?”

帝玺看着目光灼灼的夜月明,一时间不解其意,反而问道:“殿下这话是怎么说的?我与你之间似乎谈不上什么对不对得起的吧?”

夜月明锁眉:“小王是说,如果。”

帝玺勾唇笑了:“且不说过命的交情了,殿下私调兵马勤王,已经是罪加一等的事情了,殿下为了连城担负了这么大的罪名,就是真有什么对不起我的,我也能谅解。”

“玺儿所说可是真的?”

“殿下你怎么了?我什么时候出尔反尔过?”帝玺说着,伸手摸了摸夜月明的额头:“这也没发烧啊。”

夜月明一把抓住帝玺的手,帝玺吓了一跳,连忙将手抽了回来:“殿下?”

“让厨下做几样小菜吧,小王想跟你聊几句。”夜月明的脸上是化不开的忧伤,帝玺看着这样的夜月明,虽然觉得他的情绪不太对,可到底还是不忍心放他一人在这里,便颔首道:“我下去准备。”

“多谢郡主。”

“殿下客气了。”帝玺说着,下去让小厨房准备了三碟小菜并一坛花雕酒,亲自送进了夜月明的书房之中。

夜月明此时也搁下了毛笔,浣了手之后,坐到了西窗下的桌前:“麻烦玺儿了。”

帝玺看着夜月明这样生疏客套的模样,给夜月明倒了一杯酒递给他,说道:“殿下今天真的很不对劲,不,应该说,从前天起,殿下就不太对劲了。”

“小王表现得很明显?”夜月明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问道。

帝玺连连点头:“岂止是很明显,简直就是把我有心事这几个字写在了脑门上。”

“原来小王这么不能掩饰么?小王还以为……能瞒天过海。”夜月明苦笑一声,将帝玺递过来的一杯酒一饮而尽。

帝玺双手撑在桌上,静静看着夜月明,语气沉静:‘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起码证明了殿下是真的把我们当朋友看的,所以殿下才不会刻意去伪装,才会让我们看出来你在难过。只是殿下,我想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事,让你这么难过。’

夜月明将酒杯往桌子上一搁,提起酒壶给帝玺也倒了一杯酒,说道:“真的没什么,小王只是想到了虞渊。”

听到虞渊两个字,帝玺突然觉得夜月明这样的表情是可以理解的了。

虞渊之于夜月明,一点也不亚于苏卿离之于她,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里有什么东西能够让殿下触景伤情的么?”

夜月明却摇头:“没有一物,只是小王孤单的时间久了,便总会想到一些前尘往事罢了,玺儿,陪小王喝一杯。”

帝玺不忍看到夜月明这副模样,便与他碰了碰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了。

夜月明又替两人斟了一杯酒,又是一口灌下。

帝玺本想阻拦夜月明,可看他的神情分明是想买醉的,便也干脆陪着他又喝了两杯酒,等到夜月明面色泛红了,她便起身打算去外面让府衙里的人煮一碗醒酒的茶水,一会儿给夜月明送进来。

可是她步子刚迈开,手就被夜月明给抓住了。

帝玺的身上一下爬满了鸡皮疙瘩,她有些僵硬地转过身子看向夜月明:“殿下你怎么了?”

“玺儿,你别走。”

夜月明脸色红扑扑的,可是目光却无比澄澈,他看着她,目光真诚以极、

“我只是让下人去给你准备一下醒酒汤,马上就回来,好么?”帝玺明知夜月明没有彻底醉倒,却还是好言安抚了一番夜月明。

哪儿想得到,夜月明非但没有松手,甚至把手往回一拉,帝玺脚下一个趔趄,硬是被夜月明给拽了过来,一下跌进了夜月明的怀里。

这下帝玺吓坏了,她挣扎着就要往外走,口里还不断说着:“殿下,你怎么了?放手。”

夜月明的手好似有千钧重量一样,帝玺根本挣脱不开不说,甚至越挣扎,她就越觉得手脚发软。

她愣了愣,扭头看着目光清明的夜月明,不可思议地问道:“你给我下药了?”

“小王……情非得已。”夜月明说着,将帝玺整个人圈进了怀中。还在为找不到的最新章节苦恼?安利一个 或搜索 热/度/网/文 《搜索的时候记得去掉“/”不然搜不到哦》,这里有小姐姐帮你找书,陪你尬聊!

第475章 背叛(3)

帝玺整个人心神俱乱,只是不停念叨着你疯了,你疯了。

夜月明长长叹了一口气,随后一把打横将帝玺抱了起来。

“殿下,你放手,你清醒一点。来人,来人啊!”帝玺四肢发软根本使不上一点儿力气,灵气又被苏卿离封印,完全无法与夜月明抗衡,只能寄希望于外面的人能听到里头的动静,阻止夜月明。

夜月明却扬了扬唇角,牵起了一抹有些难过的笑容:“小王早已吩咐今夜不许任何人在外陪侍了。”

“夜月明,你果真是疯了,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帝玺眼看着夜月明抱着她向着床榻越走越近,整个脑袋嗡地一下就炸开了。

“小王很清楚,玺儿,若是你恨小王,那便恨吧。”夜月明说着,俯身吻上了帝玺的唇瓣。

夜月明带着酒气的唇瓣贴着帝玺颤抖的双唇,使得帝玺整个人在一瞬间就麻木了,她从喉间翻出了一声哼声,震惊绝望到了极点:“夜月明……你下的药里面……有……”

“若非如此,小王怎么舍得对你下手?玺儿……虞渊……”夜月明狠狠吮吸了一下帝玺的唇瓣,帝玺身子一紧,竟是给了夜月明可乘之机,他的舌头顺着帝玺略略撬开的唇齿滑入口中,与她的丁香小舌纠缠在一起,让帝玺居然无法抗拒夜月明的深吻。

药效……

帝玺想要极力抗拒夜月明,可是她非但做不到,甚至在药力的作用下,居然觉得通身畅快,甚至还回应了夜月明的吻。

这样一来,夜月明的眼神渐渐不再清明,反而染上了一层迷乱。

他将帝玺将床榻上一放,伸出舌头顺着帝玺的脸颊一路往下舔过去,那种酥酥麻麻的感觉让帝玺绝望到了极致。

“虞渊,小王的……虞渊……”夜月明喘着粗气,将帝玺身上的衣衫一件一件轻轻褪下,药力作用下的帝玺与夜月明,身上滚烫,皮肤微微发红,更是充满了温香。

夜月明欺身压上,手指轻轻捏着峰顶的一圈红晕,脸颊贴着帝玺的锁骨,这样的刺激在药力的作用下更是被无限放大,引得帝玺在神思混沌之间发出了无意识的哼声。

夜月明一把搂住了帝玺的腰肢,挺身而入,那一瞬间,帝玺的整个身子都开始剧烈颤抖了起来,她弓起了身子,人类最原始的本能驱使着她离他近一些,更近一些,可是她却又在潜意识里抗拒着他。

思想混沌之间,帝玺轻轻喘息着,甚至伸手想要握住侵入自己领地的“犯人”,可是夜月明却擒住了她的手,将她的手按在了自己的胸膛上,然后便肆无忌惮的攻城略地了起来。

帝玺终究没有敌过药效的作用,在一次一次的冲击之中,她终于主动缠上了夜月明的身躯,双手勾着夜月明的脖子,与他尽情拥吻,满室之中唯有此起彼伏的呼吸声和有节奏的碰撞声在互相映衬着。

这一番温香暖玉颠鸾倒凤,不知到了何时才算真正止息下来。

夜月明浑身是汗地看着面上尽是红晕的帝玺,替她轻轻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又轻轻在她的脸颊上落下一个好似蜻蜓点水的吻:“玺儿,小王对不起你。”

早已沉沉睡去的帝玺,不知是否听到了夜月明的道歉,眼角流出了两行泪水,顺着面颊滑入鬓角,消失不见。

夜月明穿上衣衫,替帝玺盖好衾被之后,脚步虚浮地走出了书房。

他这一生,活到现在,何时尝过男女之情的滋味?曾经,因为爱着虞渊,所以尊重她,不曾与她发生什么,后来,虞渊故去,他便死了这条心,若非今夜借着药力,夜月明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坚持到与帝玺之间结束这一场欢好。

可是这样的**交缠,对夜月明来说却是无尽的痛苦,他心中不痛快,帝玺或许更是会从此以后恨上他。

可是,谁又能懂得他心中的苦楚?与帝玺发生这样的关系,虽说是那人的授意,可是若没有那人,他是否还会这么对待帝玺?

夜月明相信,他还是会的。

他的痛苦已经无法一个人承受了,何妨让帝玺也承受痛苦?一切源泉她也有责任,既然如此,那就一起痛苦吧。

夜月明抬头望着月亮,冷风吹过,他竟然觉得从身到心都是一片孤寒。

他负了虞渊,也负了帝玺,这一辈子,或许,他再也不会对任何一个女人再做下今夜的事情了吧?

隔日天色大亮,帝玺才睁开了双眼,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却觉得小腹之下总有酸痛感一浪接一浪地传来。

她怔了怔,猛地想起了昨夜发生的一切。

昨天……夜月明果真给她下了药?他果真……

帝玺支撑着身子坐了起来,腹部的酸疼感更是明显,她看着凌乱的床榻,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上,竟然也只有一件不知何时套上的肚兜,心里头一阵悲凉。

她勉力支撑着自己从床榻上下来,却觉得四肢仍然是软的,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药效没有彻底消退。

她随便将衣衫披在身上,重新坐回床榻上,目光空洞像是失去了一切思考的能力一般。

她要怎么办?

在这样的当口,夜月明居然……她要怎么办?

明明要仰仗夜月明的兵马,可是现如今,她却如何面对夜月明,又如何面对连城?

帝玺将脑袋埋入臂弯之中,第一次觉得原来做一个人,是这么累的事情。

四百多年懵懵懂懂的情思,在昨晚,化作了泡影,再也消失不见了。

|“郡主,小的方便进来么?王爷吩咐小的给郡主送来一套干净衣衫,说是今天般若公子与听鹤公子要回来了。”

“知道了,你放在门口吧,对了,夜月明在哪里?”帝玺听到有人的声音传来,浑身一个激灵,确认来人不会推门而入之后,她的心情才稍稍放松了一些。

“王爷在府衙后院的屋顶上。”

“屋顶?”

“是,郡主如果没有别的事情,小的就告辞了。”

帝玺道了一声去吧,陷入了沉思。

为什么,从下人的口中听来,夜月明似乎也很难过的样子?如果他觉得这么做是让他很难受的一件事,为什么还要与她……

他毁了她,也毁了自己。还在为找不到的最新章节苦恼?安利一个 或搜索 热/度/网/文 《搜索的时候记得去掉“/”不然搜不到哦》,这里有小姐姐帮你找书,陪你尬聊!

第476章 背叛(4)

他毁了她,也毁了自己。

帝玺捂着自己的小腹站了起来,推开房门取了干净的衣衫换上,又稍稍洗漱了一番,便离开书房走向了府衙后院。

有些事终究是要说清楚的,尤其是连城他们都要回来了的情况下。

为了连城,她必须忍气吞声,必须虚与委蛇,无论夜月明是否身不由己,该说的话她依旧要对他说,等到他们之间的交易完成,从此永不相见,或许是最好的选择了。

“王爷在哪里?”帝玺觉得小腹坠胀得有些厉害,走起路来也有些步履蹒跚,不得不放慢了脚步,寻了个侍女问道。

侍女的盘子里还有刚刚喝干的酒杯和剩菜,想必应该是刚刚伺候完夜月明,听到帝玺发问,便指了指前头不远处说道:“回郡主,就在那里。郡主您身子不舒服?”

“无妨,你去吧。”帝玺挥手让侍女下去了,自己一点点挪向不远处的哪一间房子。

她人还未到,上面坐着一夜未眠的夜月明便看到了走路有些不太利索的帝玺。

一看到她,夜月明便转过了身子,甚至心里还起了另一番悸动。

“怎么?不想看到我了?”帝玺的语气却难得平静,好像昨夜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过一样。

夜月明怎么也没想到帝玺居然能以这么平淡的语气跟他交谈,整个人都呆住了,他转过身子看着面色有些苍白的帝玺,惑而问道:“你……还愿意跟小王聊聊?”

帝玺态度坚决地摇了摇头:“夜月明,我不是来跟你聊聊的,我只是觉得必须跟你说清楚几件事。”

她说着,指了指房子边上的扶梯,问道:“我能上去么?”

“你身子看起来有点虚,小王扶你。”

“不,别,夜月明,王爷,请你不要碰我。”帝玺听罢连连摇头,拒绝与夜月明之间有任何接触。

夜月明怔了怔,随后苦笑一声朝帝玺做了个请的手势,让她自己上来。

上了房顶,帝玺便坐到了夜月明的身边,眯着眼遥望着远方,喟然长叹:“无论人的心境如何,天气总是不变的。有的时候,人还不如天气,起码天气没那么善变。”

“玺儿,对不起……”

“对不起?我?”帝玺的表情有些奇特:“殿下,我跟你说过我不是凡人,所以这副肉身本也不属于我,帝玺可以是我,但是帝玺也不是我。你昨夜……不管你昨夜做了什么,你伤害的肉身是她的。”

夜月明紧抿唇线,声线颤抖:“可是你的意识却是恨小王的。”

“恨?不,我不恨你,但是我讨厌你,夜月明,不管你是因为什么愿意,受何人胁迫,你昨夜那么对待我都已经让你与我之间有了不可跨越的隔阂,然而我不恨你。”帝玺惨笑着说道:“你知道么?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人,做了跟你一样的事情。因为他是壁国皇帝,所以我不可抗拒……”

夜月明霍然起身,怔怔看着帝玺,脸上满是不可思议的神色:“你……你说什么?”

帝玺勾了勾唇角,示意夜月明坐下,方才抱着自己的膝盖缓缓说道:“那个人应该是连城的太爷爷了吧。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个人叫连翘……其实,我本来已经彻底忘了这件事了,因为太难过,所以我选择了遗忘,可是昨天,我却全都记起来了,所以我……似乎不那么恨你,只是或许等你帮连城重回锦城之后,我与你应该不会再相见了。”

“玺儿,小王其实……”

“听我说,好么?这或许是我们最后一次这样,安安静静地聊天了。”帝玺的声音有些绝望,却是那么决绝。

夜月明终究还是颔首,应了帝玺。

一百四十年前

壁国锦城

“阿玺,朕有什么不好?朕拥有壁国的一切,难道朕就不能拥有你么?”壁国皇帝连翘死死看着跪在地上的阿玺,有些气急败坏。

阿玺抬眸瞅着连翘,轻轻摇头:“奴婢是壁国的国玺,不属于任何一个帝王。”

“可你却要替我连家守护千秋万代江山。”

“那是奴婢的使命。”阿玺的回答仍然不卑不亢的。

连翘一把抓住了阿玺的胳膊,目光如电死死盯着阿玺:“若是朕非要拥有你呢?”

阿玺也面不改色,直面连翘:“那奴婢这便死。”

连翘有些阴郁地看着阿玺,突然勾起唇角笑了起来:“死?你就算是死了,也一样要回到朕的身边。阿玺,只要壁国国祚无止,你便不可能离开朕!”

阿玺咬着牙根狠狠瞪了一眼连翘:“陛下这是下定决心了?”

“是,阿玺,我壁国十任皇帝,没有一个敢要了你的,可是朕不怕,朕非要你。”

连翘的眉眼尽是疯狂。

阿玺沉沉叹息:“好吧,但是奴婢要换陛下两个条件。”

“你说。”连翘见阿玺居然同意了,欣喜若狂,上前一把抱住了阿玺:“无论是什么条件朕都答应。”

阿玺深深望着连翘,慢悠悠说道:“奴婢要至高无上的权力。”

“好,除了朕的命令之外,一切都听你的。”连翘怔了怔,到底还是应声了。

阿玺微微勾起一丝唇角,道了一声多谢陛下之后,继续说道:“第二个条件,奴婢不愿意与陛下有夫妻之实。”

“这个么……阿玺……”连翘似有为难。

阿玺见连翘没有答应,便干脆站了起来,扭头就要往外走,连翘见状,想了想,还是抓住了阿玺的手,将她拉了回来:“行,朕允你了。”

“阿玺多谢陛下。”阿玺说着,朝连翘行了一礼。

“那么,阿玺,朕这就昭告天下,封你为后。”连翘捉着阿玺的手,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语气轻快至极,看起来像是真的高兴的。

阿玺的眉目却是淡淡的:“奴婢只愿意做美人,不想要任何高位。何况皇后无辜,陛下不该轻易废后。”

连翘愣愣看着阿玺,问道:“你是认真的?”

“千真万确。”

“好吧,那就依你所愿,封为美人吧。”见阿玺态度坚决,连翘终归没有反对,还是听从了阿玺的话。

阿玺从御书房出来之后,只觉得浑身都是湿漉漉的,难受得很。还在为找不到的最新章节苦恼?安利一个 或搜索 热/度/网/文 《搜索的时候记得去掉“/”不然搜不到哦》,这里有小姐姐帮你找书,陪你尬聊!

第477章 背叛(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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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侍奉过壁国无数君主,唯有连翘,居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想要封她为妃,这是前人万万不敢做的事情,可连翘居然敢。

她曾一步一步带着连翘走上现如今的位置,替他摆平天下多少繁杂之事,可是他的报答呢?居然是想要封她为妃?

好在连翘终归是答应了只做面上的夫妻,并没有夫妻之实,这让阿玺多多少少有些放心。

晚风吹过,汗液蒸发带走了绝大部分的热量,更是使得自己的身上汗津津的有些难受,阿玺便独自回了自己惯常居住的宫禁,让侍女备上了热水,钻进去好好洗一个热水澡放松一下自己。

水汽氤氲,花瓣浮在水面上带着丝丝缕缕的香气,甚是好闻,泡在热水之中,阿玺的身心才算彻底放了下来。

她靠在水池边上,慢慢的洗着,眼角余光一瞥,看到屏风后头似乎有一个人,似乎在渐渐走近。

阿玺愣了愣,说道:“这里不用人伺候,你们下去吧。”

屏风后头的那个人却没有停下脚步,反而继续往里面走来,阿玺愣了愣,整个人都潜进了花瓣水之中:“你是谁?不许再进来了。”

那人非但不听,甚至在五步之后,从屏风后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阿玺的瞳孔骤然放大,呆呆看着来人,好半天之后才颤抖着双唇问道:“连……翘?”

“阿玺。”连翘穿着宽袍大衣,呼唤了一声阿玺之后,直接朝着水池走来。

阿玺赶忙伸手阻挡他:“连翘你干什么?你出去,我在洗澡。”

“我来伺候你洗,不好么?”连翘嘴角上扬,一边说着,一边脱下了自己的宽袍长衫,露出略微发白的肌肤,然后朝着水池走了进来。

阿玺一愣,连忙捂着自己的胸口站起身子想要逃窜,可是她一站起来,就觉得自己的四肢发软,竟是怎么也走不动路了一般。

“阿玺,你别挣扎了,朕让太医院配了药,特地撒在了你沐浴的水中,你别想逃走。”

连翘说着,朝帝玺缓缓走了过来,双目中露出的精光好似饿狼见了食物,令人望而生怯。

“连翘,你答应过我什么?难道你想出尔反尔么?”阿玺整个人跌坐在水里,说话的时候水不停地涌向口鼻,呛得她连连咳嗽。

连翘顺着水走到她的身边,将她一把捞了起来:“朕是这壁国的皇帝,你也是朕的臣民,你本应该顺从朕的意思。”

他说着,甚至直接俯身往阿玺的脸上亲了一口。

阿玺的脸涨得通红,手指勾起一抹灵气,却在尚未近到连翘的身子的时候,骤然消散。

这令她整个人都呆住了:“你干了什么?”

“国玺是你的宿主,所以为了防止你反抗,朕离开御书房之前,把国玺放入了特制的玉匣之中,你已经无法从国玺身上得到灵气了,阿玺,你放弃吧。”

连翘说着,将阿玺的双手捉在手上,放在胸口,语气渐渐开始含糊不清:“朕等这一天等了太久太久了,今天,朕便要你成为朕的女人。”

阿玺使出了浑身解数,却仍然无法逃脱连翘的桎梏,相反,她越挣扎,连翘越兴奋。

他拉着她往水里一按,阿玺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觉得下面一阵痛楚,竟是忍不住叫了起来。

连翘伸手捂住了阿玺的嘴巴,在她耳畔轻声说道:“别害怕,没事的,只会痛这一下。”

那一天,阿玺甚至都不知道她是怎么被连翘从水里捞起来的,只知道水里,床榻上,地上,几乎每一处,他都强迫着她循环往复,不肯停歇。

那一日之后,阿玺受封美人,享受五品俸禄,常伴御书房。

那一日之后,阿玺亲手用灵气将国玺撕裂了一道缝隙,使得作为宿主的国玺可以随时随地为阿玺提供灵气。

那一日之后,繁荣了一百二十余年的壁国皇庭,终于有了颓败的迹象。

帝玺一口气将过往说给夜月明听,这些皇室密辛,除了当事人,不会有人知道,更不会有人说给外人听,可是帝玺,却将这些连连城都不知道的往事,一一说给了夜月明听。

夜月明听着听着,不由得眉头紧锁,问道:“你跟小王说这些,到底想表达什么?”

夜月明知道,帝玺从来不是那么容易被击垮的人,即便前方阻碍重重,她都不会害怕,更不可能以这样的故事来让他心生愧疚。

帝玺深深望了一眼夜月明,目光中带着淡淡的悲伤:“其实那一世我与连翘已经不可避免地走到了陌路,他不信我,我也不信他。没有我的匡助,壁国在那一世倾颓得可怕,而我,也在亲手送连翘上路之后,忘掉了那一段令我最不快乐的时光。”

帝玺说着,伸出了右手,然后虚虚比着夜月明的脖颈说道:“我当年,就是这样……掐死了他。”

帝玺说这话的时候,眼里满是悲凉,她做了个握拳的动作,然后浑身一阵战栗,又松手死死的抱住了自己:“殿下,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我居然会犯下如此滔天大罪,其实连家这么多任皇帝,除了连翘,他们都对我很好,可是因为我的一时冲动,却害得连家从此以后一蹶不振,即便连横他们励精图治,终究缓不过来,其实这个责任在我,可是连横总是以为错在他。”

帝玺说着说着,语气便开始哽咽了:“连横总以为他对不起我,可是真的对不起的人应该是我,我当时不想接手连城的烂摊子,其实多半也是因为我知道我做不到了。我对连家江山已经亏欠甚多。”

“玺儿……”夜月明见她这样,心下不落忍,可是他的手指刚碰到帝玺,帝玺便跟受到了刺激一般,整个人往边上挪了许多:“你别碰我。”

“抱歉。”夜月明赶忙收回手,面带歉疚。

“对我来说,你昨天所做的那一切早就不算什么了,我经历过更加令我憎恨的过去。我只希望你能够履行承诺,发兵助连城回锦城。”帝玺说着,竟然露出了一抹笑颜,那本是夜月明以为再也见不到的笑容。

他看着帝玺的笑容,渐渐有些痴了:“玺儿,你可知道,其实小王也是受人利用,昨天晚上小王意乱情迷,却以为你是……你是虞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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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8章 背叛(6)

他看着帝玺的笑容,渐渐有些痴了:“玺儿,你可知道,其实小王也是受人利用,昨天晚上小王意乱情迷,却以为你是……你是虞渊。”

“那药不是你下的么?”帝玺不曾想到夜月明居然会否认昨天的事情。

“小王……小王何时会用这等下三滥的手段了?你早已是小王名义上的王妃,然而这么长时间过来,小王尊你重你,又何曾当真染指过你分毫?”夜月明苦笑着,似乎觉得自己的解释有些苍白。

帝玺直愣愣看着夜月明,许久之后,她才轻轻叹了一口气:“我信殿下,只是我也希望殿下直言相告,是谁想让殿下做下这等下三滥的事情?”

夜月明目光真诚地看着帝玺,却态度坚决地摇了摇头:“小王不能说。”

“你有把柄在那人手上?”帝玺到觉得有些出乎意料,夜月明这样的人,怎会是轻易受人胁迫的?

夜月明勉强牵起了嘴角,却怎么也笑不出来:“迫不得已,也的确答应那人,要与你……可是玺儿,我断然没有想到,会是在昨天,以那样的手段。”

帝玺看着夜月明,见他说话只是三分难过五分歉疚,脑海里不知为何就蹦出了一个人的名字,她道:“殿下,请你看着我的眼睛。”

夜月明不明所以,可到底对了帝玺做了那样的事情,心里对帝玺的亏欠早就大于一切,莫说帝玺只是让他直视她的眼睛,就是她让他从这屋顶上跳下去,他也断然不会犹豫。

夜月明与帝玺目光相对,帝玺骤然开口:“是帝江?”

“不,不是。”夜月明的眼底的目光没有丝毫闪烁,看样子的的确确不是帝江,帝玺看着夜月明的双眸,不由得犯了嘀咕。

除了帝江,她实在是想不到还有谁会这么希望她与夜月明之间发生关系,从此绑在一起。

绑在一起……帝玺的脑海里不停循环往复着四个字,越想,这四个字便越来越淡,就像是剥去了外衣一般,滚着滚着,这四个字变了个样貌,以另一种姿态出现在了帝玺的脑海之中。

挑拨离间。

如果那人的目的不是希望她跟夜月明从此变成一根绳上的蚂蚱呢?若是寻常女子,定然受不了如此奇耻大辱,即便是她,也在两个时辰前,对夜月明恨到了极致。

会是谁,希望她与夜月明反目成仇,又会是谁,希望她因此断了与沧朔的联系?

这么一想,答案也就呼之欲出了。

她盯着他的双眸,从牙缝之中挤出了三个字:“是……洛羽?”

“玺儿……”夜月明的目光突然有了片刻的闪烁,虽然他的神情恢复得极快,可是仅仅是这一刻的目光闪躲,便已经算是证实了帝玺的猜测。

“当真是他?”帝玺的声音一下变得生冷至极。

夜月明锁眉,却仍然不肯答话,可越是如此,越是证明帝玺的猜错是没有错的。

可是为什么……洛羽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对待她和夜月明?夜月明又有什么把柄落在洛羽的手上,能够让夜月明就范的把柄,必然不会小。

帝玺猛地站起了身子,也不管自己的小腹仍然隐隐作痛,她绕着夜月明转了整整一圈,口中不停喃喃着:“殿下你怕什么?你什么也不怕,也什么都不怕失去,荣华富贵,王权江山,你从来不在意,即便被人陷害,你都能无动于衷,这世上有什么东西是能够掣肘你,让你连如此事情都能纳入考量范围的?”

“玺儿,你不要继续往下想了。”夜月明的身子没来由地颤抖起来,他面上满是痛苦,伸手抓住了帝玺的袖口,帝玺将衣袖一甩,硬是把夜月明抓着她袖口的手给甩落了:“你别碰我,你让我想想,好好想想。”

“玺儿,有些事情追根究底是没有意义的。”

夜月明的声音越发低沉而难过,帝玺看着这样的夜月明,突然顿住了脚步:“你,王爷,你什么都不怕,双目不过万物,这世上只有一个人,是你的软肋。不,或者说有两个,虞渊还是你的亲娘?你因为谁而不得不受洛羽的差遣?”

夜月明双手抱着头,恳求帝玺:“小王求你,别说了。”

夜月明越是这样,帝玺越是不肯放过他,这一道伤口或许早就在夜月明的心里溃烂了,如果不把腐肉挖出来,非但伤口不会好,更有可能被秃鹫蚕食,帝玺好似一柄利剑,这一刻,她只想把夜月明的伤口腐肉挖出来。

“殿下,逃避没有任何用处,现在他不过是让你侵犯我,可下一回呢?如果他要你弑兄,让你祸乱沧朔,难道你也必须去做?殿下,我太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了,为了虞渊,为了你的亲娘,你几乎背叛了自己,有一天这个种子在你的身体里生根发芽,或许你便会不顾江山不理社稷,殿下,你应该醒醒了。”

帝玺自己都没有想到,在夜月明昨夜依着药性剥夺了她这个肉身的第一次之后,她居然还会为他挖肉疗伤。

夜月明的脸色变了又变,他似乎在承受着极大的痛苦一般,试图逃避躲开帝玺,却不知道自己应当跑往何处。

他就像是一匹受伤的孤狼,失去了所有方向和动力,只能在原地慌乱着。

“殿下……”帝玺伸手想去扶一把夜月明,可夜月明却一甩袖,高声喝道:“滚开!小王需要静一静。”

他没有想到,他这一挥手,本就有些体虚的帝玺居然脚下一个趔趄,直直从房顶栽了下去。

当夜月明发现帝玺居然摔倒跌落屋顶的时候,他几乎是第一时间飞身出去,想要抓住帝玺,可是他终归是慢了一步:“玺儿!”

帝玺的心都凉透了,作为附灵,她第一次觉得她的命运能倒霉成这个样子。别说人倒霉起来喝凉水都塞牙了,灵倒霉起来就那么站着都能摔倒,她能向谁诉苦?

帝玺这般胡思乱想着,却没有当真摔在地上,而是砰地一声,摔在了一个长满了鸟毛的背上。

她怔了怔,失声道:“听鹤?”

屋顶上的夜月明整个人就像是经过了一场输死搏杀一样,在见到帝玺获救之后,立刻委顿了下来,跌坐在屋顶上竟是连连喘气,连话都不会说了。还在为找不到的最新章节苦恼?安利一个 或搜索 热/度/网/文 《搜索的时候记得去掉“/”不然搜不到哦》,这里有小姐姐帮你找书,陪你尬聊!

第479章 背叛(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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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您没事吧?”听鹤在接到帝玺之后,重新化作人形,将帝玺小心翼翼放了下来。

帝玺悬着的一颗心这才落回胸膛:“多谢,若不是你,我这会儿怕是又要转世投胎一回了。”

“郡主怎么会这么不小心,居然从上面跌了下来?”听鹤看了看上面面色苍白眼神空洞的夜月明,不由得皱了皱眉头:“王爷的情况看起来也不太好?”

“他被吓到了吧?听鹤,就你一个人回来了?”帝玺的双腿一落到地面上,那种惊悸的情绪便一扫而空了,她嘴角含笑看着听鹤,问道。

听鹤的目光仍然在夜月明的身上,可是听到帝玺发问,他便嗯了一声回答道:“般若和宁公子也回来了。陛下他们会慢一步,大概明日才能回来,夜王爷说一切军政大权全部放手交给王爷统领,若是沧朔皇帝问起来,他会一力承担。”

夜惠仪居然能说出这么大义凛然的话,倒是让帝玺忍不住会心一笑:“看来他自己也知道,亏空了五城这么多军资是罪孽深重,你说是不是,殿下?”

帝玺这话刚说完,那一个下早就生生截取了半声。她有些尴尬地回头看了一眼房顶上的夜月明,脸上挂着的那一点笑意没有一点儿存留,全都消失得干干净净的了。

听鹤见帝玺和夜月明的脸色都有了一些尴尬,不解其意,还以为他们俩人闹了别扭,刚想劝慰一番这俩人,就听到房顶上终于回过神的夜月明开口说道:“听鹤,你先下去吧,告诉他们,小王半个时辰后去府衙正门见他们。”

听鹤愣了愣,知道夜月明这是下了逐客令,便非常知趣地道了一声是,退下了。

夜月明这才揉了揉脸颊,从房顶上一跃而下,稳稳当当落到了地面上:“玺儿,这件事我们应该私下解决,我想……陛下也不想听你亲口说出昨晚发生的一切。”

“怎么,你这是在想办法自保么?”帝玺吔眼看向夜月明。

夜月明却连笑一笑敷衍帝玺的表情都做不出来:“陛下现在还要仰仗小王的五城兵马,暂时来说小王还不是很害怕他。再说了,单论拳脚功夫,小王在陛下之上,何况小王身边有般若。”

“殿下还真是有恃无恐、”

“玺儿,小王是真的不希望你受伤。小王这辈子爱着虞渊,挂怀着小王的亲生母亲,也担心着你。一切虽非我所愿,但终究是发生了,小王也不知道应当如何补偿你,所以……”夜月明看着帝玺,目光真诚,同时从身后摸出了一把匕首。

帝玺吓了一跳:‘藏灵匕?你何时从我身上拿到的?’

“你现在没有能力,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从你手上偷走一点东西并不是难事,玺儿,小王对你不起,便只好以此来谢罪了。”

他说着,将藏灵匕往胯部一放,帝玺顿时就吓傻了:“夜月明!你别胡来!”

夜月明的动作却是极为干脆利落,帝玺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也知道夜月明是什么性子的人,因此她口中说着别胡来,身子也已经扑向了夜月明,硬是把夜月明给扑倒在地,藏灵匕飞了出去。

她的身上满是冷汗,将夜月明扑倒之后脸上满是恨意:“你疯了是不是?你是不是疯了?你告诉我如果你这一刀下去,你怎么对你娘交代,你怎么去见般若他们?夜月明我告诉你,你给我好好活着,如果你再有这样的念头,我定然亲手把你的脑袋割下来!不,不但是割下来,我还要把你的肉体拿去喂狗,听到没有?喂狗!”

帝玺好似发了疯一般,她满是恨意地说着,眼前的夜月明就像是突然变了一个人一样,他的轮廓似乎慢慢变成了连翘的模样,这让帝玺的恨意越发上涌起来。

“连翘,连翘!你为什么当初要这么对我?我何时对不起你们连家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我,为什么?”帝玺像是突然失了心智,已然全然认不得面前的究竟是谁了,她又哭又笑,似乎心中的最后一根稻草,在夜月明选择挥刀自宫的那一刻,彻底被压垮了。

夜月明从没见过冷静如斯,机敏如斯的帝玺露出过这样疯狂的模样,她挥起自己的拳头,一下一下打在夜月明的身上,每一下都用尽了力气,夜月明也不闪不避,任由帝玺的拳头如同雨点一般落下,发泄着心中的不快和愤懑。

“玺儿,打吧,打吧,你所有的怨恨所有的不快全都发泄出来吧,小王不想看到一个凡事都在为连城忍让的你,那对你不公平。”

连城被帝玺打得没一会儿就满脸是血,可是他的嘴角却挂着最是舒心的笑意,好像是帝玺的拳头能够让他忘掉昨夜发生的一切一样。

帝玺听到了连城两个字,就像是下了连绵暴雨的黑夜之中,骤然出现了一抹亮光,虽然不甚明朗,却足够照亮晦暗的世界,照亮附近的道路,帝玺的手悬停在半空中,幻想与现实重新交叠,印出了夜月明满是青紫肿胀的脸颊。

她愣了愣,发现自己还倒在夜月明的身上之后,连忙滚了下来,右手捂着自己的双眸轻轻揉着,脑海里一片混沌。

“玺儿……”

“殿下你别说话,我……对不起,我不该对你下手,我当时以为我看到了连翘,我一下没忍住,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帝玺捂着脸言语混乱。

“不,小王是想问你,手疼不疼?打了我这么久,你的手吃不消吧?”夜月明的声音就像是冰川融化了雪水一般,带了一点平日里不曾有的温柔,却让帝玺整个人都感受到了惊惧。

她摇着头,总是组织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张嘴张了半天,才吐出一句我不许你自宫。

夜月明似乎也没有想到帝玺居然会对他这般行动有这么强烈的反应,虽然不知道帝玺为什么要阻止他,可是看着帝玺这样颤颤巍巍的模样,他便绝了这个心思:“好,玺儿,小王答应你,绝不再做类似的事情,但是玺儿,欠你的小王终归要还,等小王完成了最后三件事,小王定然为你拱手奉上一个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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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0章 集结(1)

夜月明似乎也没有想到帝玺居然会对他这般行动有这么强烈的反应,虽然不知道帝玺为什么要阻止他,可是看着帝玺这样颤颤巍巍的模样,他便绝了这个心思:“好,玺儿,小王答应你,绝不再做类似的事情,但是玺儿,欠你的小王终归要还,等小王完成了最后三件事,小王定然为你拱手奉上一个大礼。”

帝玺轻轻敲打着额头,语气疲惫:“殿下,你跟听鹤他们约定了半个时辰后府衙大门见,现在该去了。”

“好。”夜月明应声,又有些担心地看了一眼帝玺:“玺儿你……”

“别废话,快去吧。”帝玺实在是觉得由身到心全是疲累的,更别说跟夜月明之间再有多少勾结了。

她只希望,她这一番肺腑之言能够让夜月明明白,她的的确确不是真的恨他,但是,也绝绝对对不可能真的原谅他。

等夜月明到达府衙正门的时候,般若等人已经在那里候着了,夜月明也不废话,让他们各自落座之后,便直接开口询问道:“现在小王能够带走的兵马一共有多少?”

“回少主,大约不到两万人。”般若应答,显然他们这群人在来的路上已经商量好了。

“壁国陛下那边的人马也算进去了?”

“算进去了。”般若继续回答。

夜月明敲着桌椅,神情抑郁:“这么点兵马,只怕都不够帝江一个人吃的。”

锦城作为壁国的皇庭所在地,常备守军就有十万,他们这些人满打满算算作两万人,到达锦城之后能够作战的兵力恐怕也就只有一万五了。

以一万五对抗十万禁卫,夜月明的心中没有底。

“南阳王倒是不能调用所有禁军,但是南阳王自己的府兵就有两万,算上京畿之地的戍卫军,当真要打起来的话,五万人对两万人应当是差不多的,不是没有赢面。”听鹤说着,已然不像曾经一般只是一个只知道采药的小童了。

“小王这回要打的是有把握的战,只允许成功决不允许失败,若是失败了莫说是小王,连壁国陛下都没有翻身之地,小王输不起,也不敢输。”夜月明揉着抽痛的眉心,觉得头疼极了。

若他还是有名有实的王爷,倒是可以调动他府内的兵马前去锦城,可是现如今他是戴罪之身,偷偷带着五城兵马走,已经是滔天大罪了,更别说还能去别处借兵。

夜月明心里实在是拿捏不定。

“嗯……我们可不可去求别人帮助啊?我们的人不够,就让别人帮忙,反正陛下如果重新夺得皇位,肯定会好好感谢帮助他的人,应该会有人肯施以援手吧?”宁意一派天真,倒没有多少成长,说出来的话所计较的得失都是最表面的,也是最不可取的。

听鹤与般若闻言都摇了摇头表示了不赞同,可没想到的是,夜月明反而双眼泛光,就像是听到了什么妙计一般。

“小王觉得,可以。”

“少主!”般若拧眉抗议,连听鹤都露出了不赞同的表情,只是没有开口驳回夜月明罢了。

“先听小王说。小王是这么打算的。”夜月明说着,站起了身子,从府衙里头取来了五城的边防图纸,往桌上一扫,将图纸摊开后,指着地图上的沙漠说道:“这里可是有一支力量,是不用管顾邦交的,对他们来说,只要有酬劳有一口吃的便可以。如果小王没记错的话,马飞手下的马匪可不止五千人,有了这五千人马,小王吃掉帝江的可能性可就大大增加了。”

那五城围着的塔干沙漠,黄沙漫漫,除了马飞的人马之外,甚少有人敢只闯沙漠,近些年来,马飞在沙漠里的日子越发过得紧俏起来,单是今年,马飞就已经去碎叶城黑市交换了五次生活必需品了,这在往常时日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

现在如果夜月明和连城能够予以钱财粮食,马飞的人十有**会帮忙。

夜月明这一步算盘打得不可谓不精明,众人听了都觉得可行。而且,听鹤还在这个时候,把目光投到了宁意的身上:“殿下,如果马飞那边的人可以用的话,夜城的人或许我们也可以借的到。”

听鹤指着塔干沙漠的中心区域,慎重说道。

这一招可以说是一步险棋,所以听鹤说出来的时候都有些不自信,夜月明听了也是托着下巴,目光幽深,似乎在思考这么做到底值不值得。

夜城的人马不用说,绝对是最强大的生力军,远比五城凑起来的兵马更加厉害,可以以一挡百。

可是夜城城主那人……夜月明实在是有些吃不准,除非是宁意亲自前去,或许还有可能能得到夜城的相助。

可若是要让宁意去,这件事就必须知会帝玺知道。帝玺会舍得让宁意去夜城走这一趟么?

夜月明吃不准帝玺的想法,尤其是在昨天发生那样的事情之后,他更是不敢去想,如果当着帝玺的面说要让宁意去一趟夜城,帝玺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夜月明这么纠结的表情看在众人的眼里,除了宁意之外,其实大家都懂,而夜月明一直不肯开口说话,般若便干脆站了出来:“宁公子,如果少主希望您帮忙跑一趟夜城,会一会司情,你可愿意?”

般若这么干脆直爽地把话说出来,夜月明又是抱歉又是欣慰,然而他仍然一声不发,只是看着宁意,等待他的回答。

宁意直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是魔尊这件事,看到般若和夜月明都在拜托自己,都是伙伴,他哪里会不同意?愣是连思考一下都没有,就干脆答应了下来。

夜月明见宁意应承了下来,这才开口说道:“那么一切就劳烦宁公子了,只是在成行前,恐怕还要请宁公子去见一见玺儿,她最是关心你,若是不提前报备给她听,小王怕她把小王给吃了。”

夜月明这话说起来虽然带了一点戏谑的味道,但是宁意并没有听出来,反而直接问道:“殿下为什么不直接跟郡主姐姐说?”

“小王……宁公子你这才刚回来,小王又要派你去夜城,舟车劳顿都是因为小王,如果让小王去跟玺儿说,玺儿必然要埋怨小王。”夜月明这一手话说得非常漂亮而且没有什么破绽,宁意想了想的确如此,便非常果断地朝夜月明拱了拱手,去找帝玺了。还在为找不到的最新章节苦恼?安利一个 或搜索 热/度/网/文 《搜索的时候记得去掉“/”不然搜不到哦》,这里有小姐姐帮你找书,陪你尬聊!

第481章 集结(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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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意这一走,夜月明的面色立刻阴郁了下来,他挥手让听鹤先下去休息,待四下无人之后,他才直视般若的双眸,无不遗憾地说道:“你若是有空就给小王传个话给洛羽,就说他要小王做的事情小王已经做到了,从此以后,小王与他之间再无关联。”

“少主这是要与洛羽决裂了?”般若眉头微微皱了皱,问道。

夜月明点了点头,脸上闪过一抹痛色:“般若,你可知道,当小王看到玺儿那样绝望的眼神的时候,小王的心里有多痛?这件事本就非小王情愿,若不是洛羽威胁小王,小王如何肯做如此事情?”

“少主想清楚了?”般若再三确认,直到夜月明再次点头,他才面无表情地回了一句:“知道了,既然少主有此决定,那么,洛羽让我转交给少主的信,我就可以销毁了。”

“等等!”夜月明见般若转身就要走,赶忙拦住了般若:“你说什么信?洛羽让你给小王的?”

“是,但是洛羽说,如果少主想要跟他决裂,这封信就不能给少主了。”般若的声音冷冷的有些发硬。

夜月明狐疑地看着般若,问道:“你可知道信里面的内容是什么?”

般若摇头:“不该我知道的事情我从来不过问。”

“不能直接给小王么?”

“洛羽说了,如果少主不肯与他继续当一根绳上的蚂蚱,这封信就不能交。”

夜月明仔仔细细地看着般若眼底的神色,确认他没有说谎之后,怒从心头起,竟是狠狠踢坏了一把上好的木椅:“洛羽他欺小王太甚!”

“少主别气坏了身子。”般若低下头宽慰夜月明。

夜月明额头上的青筋一根根暴起,显然气急了,可是他自小生在帝王家,再多的情绪多不会停留太长时间,便会深埋进心里,他闭着眼睛深深吸气呼气了一会儿之后,便缓和了不少:“般若,小王……小王收回先前的话,昔年跟洛羽所约小王依然会继续遵守,但是你必须转告洛羽,像昨夜那样下三滥的事情,小王不会做第二次。”

“少主昨夜也是情非所愿。”般若有些怜惜地说着,从怀中摸出了一封用火漆封好的信封,交给了夜月明。

夜月明双指捏过信封,眼底满是怒意燃烧,可是他的神情已经恢复了淡然:“你下去吧。”

“是,少主。”般若应声而退。

般若退下之后,夜月明拆开了火漆,取出了里面的浣花笺信纸。偌大的一张纸上只有寥寥数语,可是夜月明看了却满目震惊,所有的怒意和不乐,全都化作了足以震颤灵魂的惊讶。

他的双手不自觉地抖了起来:“居然是她,居然是她……怎么会是她!”

夜月明口中喃喃说着,连连摇头根本不敢相信洛羽给他的信中所说的任何一个字,可是白纸黑字就在信上写着,洛羽又早料到他会恼羞成怒背弃盟约,那么这封信上所说的必然是真的,可若真是真的,却又让夜月明如何能够接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洛羽,洛羽!小王发誓,总有一天,要你不得好死!哈哈哈哈。”夜月明貌若疯癫,抓着那封信眼底满是绝望。

他的发髻在他的手舞足蹈之下散乱垂在肩头,黑色的发丝如同黑色的墨水一下倾倒了下来,把夜月明整张脸都埋没在了发丝之中,好似鬼魅一般让人望而生畏。

而另一边,宁意还一派天真地去找帝玺,可进了帝玺的房间,却没见到帝玺人,他拦住了一个府衙里的下人询问了一番,才知道帝玺居然在屋顶上呆着。

他跟着下人一道走了不多时,就看到了坐在屋顶上任由太阳暴晒的帝玺,顿时就心疼了:“郡主姐姐!”

帝玺不知在想些什么,正想得出神,乍然听到有人喊她,惊地差点在屋顶上打了个滚,待见到来人是宁意的时候,她才露出了一抹舒心的笑意:“阿意,你怎么找来了?”

宁意顺着梯子爬上屋顶,将自己的外衫脱下罩在帝玺的头上,语气有些苛责:“郡主姐姐,外面日头这么大,你在这里坐着什么遮挡也没有,万一晒伤了怎么办?”

帝玺拍了拍自己身边的空位,示意宁意坐下,同时分了一半衣衫架到宁意的头上,含笑说道:“那阿意要是晒伤了怎么办?我可舍不得阿意受伤。”

宁意冲着帝玺甜甜一笑,少年神情让人不由得心安:“郡主姐姐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么?刚才我远远看着郡主姐姐,总觉得姐姐好像很孤单一样,可是我不知道郡主姐姐究竟是因为什么才这么难过。”

帝玺看着眉目早就长开了的宁意,听到他说出这么充满童真的话语,忍不住笑出了声:“阿意啊阿意,你真的是太可爱了。我哪儿有不开心了?只是太阳太晒,晒得我睁不开眼,所以看起来比较难过罢了。你和连城都好好的,我怎么会不开心?”

对待宁意,帝玺永远把他当成了弟弟。这个从宁家村出来的男孩即便已经长到了弱冠之年,却还保持着一颗童心,对任何人都信任,对任何人都掏心掏肺。

这样的态度在成年人的世界里或许太过幼稚,可是帝玺却偏偏不想宁意长大,她希望宁意能够永远保持着赤子之心,毕竟作为一个魔尊,他若是能以这样的性格唤醒前世的记忆,那么对谁来说,都会是一件好事。

帝玺所要做的,便是一直保护着宁意,不让他被污浊沾染。直到现在,宁意还是这样拥有赤子之心,帝玺不是不开心的。

“那就好,郡主姐姐,我不想你不开心。”

“阿意,你这么说我很高兴。”帝玺注视着宁意,只觉得内心都是柔软的。

这世上或许没有什么人肯真心待她,可是连城和宁意却是两个变数,他们对她好,是不求回报的,是不计较个人得失的。

在他们眼里,帝玺只是帝玺,是可以用自己的一切去保护的人。

“对了,郡主姐姐,我这会儿来找你其实是因为,我答应了殿下,要帮他去一趟夜城。”宁意见帝玺笑的这么开心,突然便想到了他来这里的目的,跟着帝玺一道一边笑一边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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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2章 集结(3)

“对了,郡主姐姐,我这会儿来找你其实是因为,我答应了殿下,要帮他去一趟夜城。”宁意见帝玺笑的这么开心,突然便想到了他来这里的目的,跟着帝玺一道一边笑一边说道。

这话一出,帝玺的笑脸立刻僵硬在了当场:“你说什么?你答应了夜月明去夜城?”

“对啊,郡主姐姐,殿下说要借兵,马飞和夜城的兵马都要借来,所以就想让我去一趟。”宁意不知道帝玺的脸色怎么会一下子变得这么难看,还以为是不是自己说错话了,赶忙又解释了一句,可是他越解释,帝玺的脸就越黑。

她霍地一下站起了身子,将衣袍往宁意身上一扔,扶着梯子就往下走。

宁意不知道帝玺到底生了什么气,连忙追着帝玺一道下了房顶,跟在帝玺身边急声问道:“郡主姐姐你到底为什么生气?我只是去一趟夜城而已,那个司情城主之前都能放过我们了,这回去也不会有危险的。”

“我不允许你去。夜月明在哪里,我要找他。”帝玺狠狠瞪了一眼宁意,那目光冰冷得很,让宁意浑身一颤,险些跟丢了帝玺的步伐:“郡主姐姐,我也想帮你们做一些事情,陛下对我很好,我希望能够帮得上忙。”

帝玺不听这话还好,一听这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顿住脚步,回身对着宁意的脸就是一巴掌:“你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是不是?连城不需要你帮,有什么事我会顶在前头,哪里需要你出面了?”

宁意跟着帝玺这么久,从来没有见过帝玺真的发火,更没有见过帝玺动手打人,可现如今,帝玺居然打了他一巴掌,被打的位置火辣辣的疼,足以提醒他,帝玺这一巴掌用的力道有多大。

这一巴掌打下去,帝玺的眼里也闪过了一抹不忍,可是这一点情绪被她藏得很好,没有被宁意发现。

宁意怔怔看着帝玺,两行热泪突然就从眼角滚落,这个堂堂七尺男儿,居然在帝玺的面前流泪了:“郡主姐姐,我是你的护卫,我想要保护你,想要帮助你。从你带我离开宁家村到现在,我什么忙也没帮上,还经常拖你们后腿,我不想做一个废物,我想做一个对你们有用的人。郡主姐姐,我已经能做很多事情了,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可是我要做的事情都是很危险的,我不想你陷入危险,我不想日后无法对你父母交代。”帝玺说着,背过了身子,不肯去看宁意的表情,她怕自己看到宁意那样难过的神情,会忍不住同他一般落下泪来。

“郡主姐姐,你一直都把宁意当做一个没长大的孩子看,可是我才会走路,就能帮爹娘上山赶回家中豢养的牛羊,再大一些便能独自进宁山狩猎了,我其实远比郡主姐姐想象得更加厉害。”宁意就像是一个自卖自夸的王婆一样,几乎把自己给夸得天上少有地下无双了。

帝玺听到宁意这一番恳切之词,心中的感动大于一切,可是她仍然不愿意宁意就此冒险。

的确,如果按照一般的百姓人家来说,宁意这样的男子,绝对是上阵杀敌的好手,就算在家帮忙农活,也绝对能够做的有声有色的,可是她面对的,几乎没有凡人。

谁也不知道洛羽到底在前头安插了怎样的危险在她身边,昨天,他能让夜月明弃械投降做下侵犯她的事儿,未来,他就很有可能策反别人要她的命。这样危险的人物亦敌亦友,让帝玺根本不敢轻易让宁意和连城参与任何可能接触非人类的事儿。

的确,司情是阿意的手下,也在察觉阿意可能就是魔尊的时候表现了足够的尊敬,可是现在的阿意到底还只是阿意,司情肯不肯卖阿意的面子尚且还是未知数,而夜城内妖物纵横,若是司情没有及时迎接阿意,阿意恐怕早就被别人给生吞活剥了。

帝玺怎么可能会放心宁意一个人去夜城?可是看着宁意这样真诚的眼神,不甘的模样,帝玺的心中却偏偏软了下来。

“这样吧,阿意,我陪你一起去。”帝玺到底还是松了口。

“不行,郡主姐姐,你应该留在玉琢……”

宁意这话没说完,帝玺已然皱眉,颇为不悦地看了一眼宁意:“这是我的条件,如果你不同意,我自然有办法让你留在府衙内哪里也去不得。”

宁意张张嘴,想跟帝玺争辩一番,可是他话没说出口就咽了回去:“好。”

帝玺冲他笑了笑,说道:“你去跟夜月明说一下吧,我去收拾一下行李,再去取两坛好酒,我们吃完午饭就走。”

“是,郡主姐姐。”宁意应声,刚要走,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扭头看向帝玺问道:“为什么要带酒?”

“咱们既然去塔干沙漠,十有**是要遇到马飞的,上次我放了他的鸽子,若是这次不跟他们喝回来,你觉得马飞能饶得了我们?”帝玺说着说着,就想到了上回马飞跟她说要痛饮一番不醉不归的豪爽模样,他哪里想得到帝玺这边应承了,那边就脚底抹油溜了。

这事儿毕竟是她做得不厚道,这会儿带去两坛美酒,也就算是给马飞赔罪了。

宁意哦了一声,这才告辞去找夜月明。

帝玺一看日头,已经离中午很近了,便连忙回了府衙后堂,去搬酒去了。

她要照管的事儿一多,也就不觉得身上有多不适了,尤其是坐着休息了这么一会儿之后,她更是通身畅快,连那淡淡的疼痛感就减弱到几乎感知不到了。

帝玺因为不太想跟夜月明见面,中午吃饭的时候,她便让后厨另外给她开了一个小灶,以避开夜月明。

夜月明自己也不太愿意在这种时候总跟帝玺碰面,对此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在听宁意说帝玺也要一起跟着去夜城的时候,让宁意多备了一些钱财,以备不时之需。

饭后,帝玺便与宁意一道,启程进入塔干沙漠了。

般若与听鹤等人目送俩人离开之后,听鹤的目光突然落到了夜月明的身上:“王爷,您跟郡主之间好像真的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还在为找不到的最新章节苦恼?安利一个 或搜索 热/度/网/文 《搜索的时候记得去掉“/”不然搜不到哦》,这里有小姐姐帮你找书,陪你尬聊!

第483章 第四百把十八章:集结(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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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月明嗯了一声,没有多回答什么,只是扭头回了府衙:“小王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般若,你跟小王来。”

听鹤见夜月明的回答是似而非,心里多少也有了一点底细,便沉沉叹了一口气,跟着回了府衙。

塔干沙漠的这条路,帝玺他们虽然走的少,可是毕竟也经过了两三回,漫漫黄沙里虽然摸不清东西南北,但是帝玺却还是凭着直觉,找到了马飞的营寨所在地。

只是可惜的是,马飞的营寨显然已经搬离了地方,原本壁垒坚实的马匪营寨现在已经空无一人不说,里头的陈设也被搬了个空,带不走的,也都一把火烧了个干干净净。

帝玺与宁意进了这个废弃营寨四下看了好一会儿之后,伸手摸了摸那些还没被烧碎的物事,看了看指尖的灰之后,她斩钉截铁地说道:“他们应该是才搬离这里不久。”

“可是沙漠里哪里都是砂子,若是起了沙尘暴,哪怕他们是前一天刚走的,我们这会儿也找不到踪迹了。”宁意垫着脚将整个营帐仔细看了一遍之后,回答道。

帝玺闻言,也只能应声道了一声是。

沙漠里的情况远比沙漠外更加错综复杂,这里没有植被没有流水,入眼的除了黄沙便只有黄沙,想在这样的环境里面找到马飞的人马,实在是无异于大海捞针。

帝玺只恨自己现在一点儿灵气都用不出来,否则以鸾羽的灵气,想要追踪这么多人的气息,应该不是一件难事才是。

“算了,我们先去夜城,说不准司情他们会有线索。”帝玺想了想,干脆了放弃了先去见马飞的想法。

他们这回出来必然要速战速决才好,必须给夜月明预留足够的时间,才有可能在千里远赴锦城之后,还能有作战能力。

“好。”宁意说着,扶着帝玺上了骆驼,俩人便一路蜿蜒着,朝着塔干沙漠的中心走去了。

那夜城城主司情,到底是塔干沙漠的霸主,对于帝玺他们的动向居然了解得一清二楚,他们人才到塔干沙漠中心,已经有四个人在外头迎候他们了。

帝玺与宁意道了一声谢之后,便跟着这四个人进了夜城。

久未见夜城,这里仍然是一派灯火通明的模样,帝玺虽然无法使用灵气了,但是属于造物灵的敏感却没有丢失,她还是能够轻易分辨出来这里的人都是什么东西,是人还是妖、

请他们来夜城的那四个人目的明确,直接带着俩人去了司情的住所。

待到了那被绿光笼罩的宅子前,四个人便躬身告辞,化作四缕尘烟消失不见了。

帝玺握了握宁意的手,牵着他一道进了司情的宅子。

他们每走一步,就有一盏绿色的烛火熄灭,随着烛火熄灭的越来越多,脚底的道路也就越来越看不清了。

帝玺见状更是小心,领着宁意竟是一点儿危险都不愿碰。

等到宅子内所有光芒全都熄灭,司情的声音便远远传来了:“南阳郡主,宁公子,别来无恙。”

虽然看不到司情人在哪儿,可帝玺仍然冲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略略矮了矮身子算是行了一个礼:“司情城主,别来无恙,还望饶恕我们叨扰之罪。”

帝玺这一番话说完,司情已然秉着一盏白色的烛火,出现在了俩人的面前:“请就坐吧、”

帝玺这才发觉自己和宁意身边不知何时居然出现了一张小小的几案,还有三个蒲团,三杯热茶。

帝玺道了一声谢,便干脆利落地落座了。幽微烛光下,宁意也有模有样坐了下来。

司情将烛盏放桌上一放,自己也跪坐在了蒲团上:“我知道你们来找我是为了何事。”

司情的语气没有一点儿怀疑,显然是早就明白了他们这一趟的意图。

“跟聪明人说话果然不费劲。”帝玺见司情这么上道,心里有些安定,却也有些担心。

司情这人可不是个省油的灯,且不说他甚至灵气与洛羽差不多,便是这人的阴险程度,也一点儿不逊色于洛羽。跟这种人打交道,帝玺从来都抱着一万分的戒心。

司情见帝玺的眼底满是戒备,牵起一抹笑意,笑了笑:“南阳郡主没必要这么怕我,我虽然是魔,但是我不吃人。”

帝玺听司情这么说,神情却没有一点儿变化:“不吃人,你却吃灵。”

“是,但是你这样的我不能下口。鸾羽在你身上,我除非不想活了,否则怎么可能对你下口?”司情说着,伸手勾了勾帝玺,却没有引出帝玺身上的任何一点灵气。

他愣了愣,闭上了双眸,双手环绕了无数灵气,试图牵引出帝玺身上的灵气,可是即便他如何努力,都一无所获。

司情散了灵气,有些不可思议地问道:“你遇到了什么人?”

帝玺看了一眼宁意,见宁意昏昏欲睡,便伸手扶了一把宁意,开口说道:“苏卿离。”

“他封了你的灵气?1”

帝玺点头:“是。”

“这可是一个险招啊。卿离天君的能力似乎没有退化,照理来说他想帮你将你体内的那个魂魄拿出来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可是他没有这么做,甚至把你推入了险境,这个人到底是怎么想的?”司情静静看着帝玺,陷入了沉思,似乎他也想不明白苏卿离这么做的用意到底是什么。

“我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但是我很好奇,为什么司情城主你似乎知道的东西不少?你不是从来不离开夜城么?只凭我一句话,你是怎么想到这么多东西的?”帝玺对司情能够说出苏卿离封印了她的灵气这一点一点儿也不奇怪,甚至他的推论她都不觉得奇怪。

可是司情却提到了她体内的另一个魂魄……

这件事除了在缪尔峰的人之外,断然不可能有别人知道,司情当时绝对不在场,又是谁会把这个消息泄露给司情的?

帝玺的这个问题一针见血,司情愣了愣,竟是想回避这个问题。

帝玺一把抓住了司情的手,目光灼灼:“司情城主,请你告诉我。”

司情没有回答帝玺,却悄悄扫了一眼已经倒在桌上睡着了的宁意。

这一个眼神,就已经证明了很多事情。

“阿意……你对阿意做了什么?你借用阿意的身子来探听我们的消息?”帝玺说着说着,便怒不可遏了起来。若不是她现在一点儿灵气也无法使用,这会儿恐怕早就跟司情拼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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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4章 集结(5)

“阿意……你对阿意做了什么?你借用阿意的身子来探听我们的消息?”帝玺说着说着,便怒不可遏了起来。若不是她现在一点儿灵气也无法使用,这会儿恐怕早就跟司情拼命了。

司情淡淡看了一眼帝玺,示意她淡定一些:“郡主这么暴躁做什么?借用魔尊**这个事儿不但我在做,洛羽也在做,比如此时此刻我们之间的谈话,他也能通过魔尊的身子听到。”

“你们把阿意当成什么了?”帝玺双拳紧握,整个人都气得发抖了起来。

司情耸了耸肩,不紧不慢说道:“魔尊当然是魔尊,但是你的身上有我和洛羽都想要的东西,哦不对,不止只有我们想要,那万妖之城的妖王,妖使,冥界的冥王,甚至孟婆,都想要你身上的东西。”

“弥江?”帝玺从没想过弥江的魂魄居然能引得这么多人觊觎。

“弥江只是他们的一个目的罢了。你也知道,倾渊的战器已经一一苏醒,妖王弥姜的妹妹弥江,便是倾渊的战器之一,这一点天下皆知,除了你们这些年岁不长的灵。若不是因为如此,你以为为什么有这么多人费尽心思想要得到你?”司情好似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一般,居然把关于弥江的秘密就这么说给了她听。

帝玺听得一愣一愣的,竟是好半晌都没有缓过神来。

这个消息实在是太让人难以接受了。

“我知道你们来找我是为了什么,我也可以让我夜城的人助你,然则,我要体内的弥江魂魄作为交换。”司情说话的时候,语气淡淡的,似乎并不是很在意帝玺体内的弥江魂魄,可是眼睛是骗不了人的,帝玺看得到司情眼底的渴望。

倾渊战器,任意一件便具有难以估量的杀伤力,传说十八件倾渊战器之中,有两件是足以撼动天地的,虽说帝玺并不知道这些倾渊战器都是什么,但是看司情等人对她的重视,想必弥江的魂魄,就是两大足以撼动天地的战器之一。

帝玺望着司情,嘴角没有笑意,可是语气却有些俏皮:“我并没有必要以自己的性命来作为交换。”

“你不是想让连城回国么?没有我夜城的人帮忙,只怕你们的赢面未必大。”司情说着,朝着帝玺的方向微微侧了侧身子:“不要以为我不知道,现在你一点灵气都无法使用,而洛羽是不会帮助你的,你孤立无援,只有我才是最值得信任的同盟。”

帝玺挑了挑眉,就像是听到了什么巨大无比的笑话一样:“司情大人说话实在是太有意思了,你是我最值得信任的同盟?这话从司情大人的口中说出来,怎么不见脸红气喘啊?”

面对帝玺的嘲讽,司情没有一点儿介意的神色,他只是摆摆手,笑着说道:“郡主何必这么着急就回绝我?郡主可以仔细想想,除了我司情,还有谁会真心助你。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跟谁做交易你都必然逃不脱要奉上弥江魂魄的命运,而妖界,冥界,你的魂魄已经被洛羽卖了又卖,以此为交易,你必然孤立无援。可我不同,我从未与任何人打成过相关交易,而且我不屑于使用下三滥的手段,与我交易,比起与别人交易,安全得多。”

司情说着,人贴得越发近了:“郡主难道真的不打算好好想想?”

“若你助我,我又要何时把弥江的魂魄送给你?”帝玺有些厌恶地往后仰了仰,尽量不与司情有所接触。

“当然是我助你送你那个皇帝回去之后。反正你也时日无多,有鸾羽在身,弥江离体不会对你造成多么大的伤害,此时此地,正当其时。”司情说着说着,露出了极为阴诡的笑容,看在他人眼中瘆的慌。

帝玺呼了一口气,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声音有些疲惫:‘让我想想。’

“好,随便你想,作为东道主,我也该好好招待一下你们,尤其是魔尊也在这儿。”司情说便说,甚至还伸手轻轻勾了勾宁意的下颌,眼里满是贪婪。

帝玺的心里乱极了,她知道司情这是有恃无恐,他知道她的情况,也知道她仅凭五城的兵马难以取胜,所以才能这么明目张胆地威胁她,而她,为了连城,根本没有回旋的余地。

若是以前,洛羽或许会拼死来救她,可是现如今,哪怕洛羽来了,她也不愿意再见到他了。苏卿离?苏卿离到现在人在何处尚且是一个谜团,指望他也是不可能的。

摆在她面前的选择,其实非常简单,只有两条。要么,放弃夜城的力量,只凭借着夜月明手下的兵马尽力一试试。

可一万五的人攻打五万人马……帝玺根本不敢想这一仗夜月明的胜率又多少,而一旦失败,赔上的不仅仅夜月明一个人的性命,甚至连连城,都会丢了命。

帝玺不敢赌,也赌不起。

可若不放弃,那么她就要答应司情的要求。借用弥江的身子,却无法保护好弥江的魂魄,生生让司情拿去,她心里总是不太舒服的。再则,苏卿离封了她的灵气的时候说过,要她吞噬弥江的魂魄。

若是将弥江的魂魄拱手让给司情,那么她也违背了苏卿离的愿望。

该怎么选,要怎么选,帝玺越想越糊涂。

“来,这是我夜城特制的酒,略微辛辣,但是最是提神醒脑,郡主可以尝尝……”司情亲自端了一壶佳酿上来,他笑眯眯地跟帝玺介绍着这独产于夜城的美酒,却在话音未落的时候变了脸色。

“司情,你的胆子很大。”帝玺的神色充满了杀气,哪怕只是扬了扬唇,都带着浓烈的杀意。

司情的手一抖,眼里满是绝望和不可置信:“你……你是……弥江大人?”

“不是想要我的魂魄么?那得看你有没有本事拿了。”帝玺说着,径直站起了身,那一股隐煞的气息环绕在她的周围,即便是魔使,也觉得心惊胆战。

弥江与弥姜这两个亲生姐妹,当年叱咤风云不可一世,魔界除了魔尊,无人能望其项背。

数百年前,司情因缘巧合下,曾与弥姜动过一次手,彼时的司情已经是魔使了,只是那时候洛羽还没成魔罢了,可那时候的司情,便打不过弥江,现如今,也未必会是弥江的对手。还在为找不到的最新章节苦恼?安利一个 或搜索 热/度/网/文 《搜索的时候记得去掉“/”不然搜不到哦》,这里有小姐姐帮你找书,陪你尬聊!

第485章 集结(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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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弥江大人开玩笑了,我找郡主要您的魂魄只是想为您找一个更好的肉身,这个肉身已经被郡主的魂魄所占,而且卿离天君还嘱咐帝玺要吞噬您,这个肉体对您来说已经是一个不可用的容器了。”

司情赔着笑脸,说得貌似很真诚,只是可惜,弥江不是吃素的,尤其是因为与帝玺共有一个躯体,她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调用帝玺的意识,又怎么可能被司情所蒙骗?

“既然你如此说,那么,给我找的新肉身呢?若是没有,莫怪我手下无情。”弥江明知道司情在说假话,却没有当场戳穿,甚至还陪着司情演起了戏、

“这……”这问题一下就难倒了司情。倒不是因为别的,本来他就只是信口胡诌,希望能够蒙混过关的,哪里想得到弥江居然说什么就是什么,非要他拿出个肉身来,夜城之中不是没有人类,只是那都是真正意义上的肉体凡胎,弥江是绝对不会看得上眼的。

可除此之外,这里也不会有别的人能够拿来使用了。总不能把宁意推出去把?说到底司情也是魔界的人,魔尊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推出去作为挡箭牌的。

“既然你说不上来,那么……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弥江说着,周身灵气暴涨,明明卿离天君已经封了帝玺的灵气,可弥江仍然能够用帝玺的身子爆发出极其可怕的灵气。

司情见状连连后退几步,美酒撒了一身仍然不自知:“你怎么可能还能使用灵气?明明卿离天君已经……”

“他封的是那个附灵的灵气,又不是我的。”弥江随口回答,人已然贴近到了司情的身边,一抬手,就将司情给拎了起来、

司情见弥江果真起了杀心,便干脆不再恭顺,他的灵气也立刻爆开,与弥江的灵气纠缠在一起:“弥江大人,休怪司情手下无情了。”

“竖子焉能与日月争光辉?”弥江狞笑一声,一脚将司情踹飞,竟是一点儿力气也不费。

司情仗着有灵气保护,倒是没有摔得特别狼狈,可是弥江这一脚结结实实踢在身上,不可谓不痛。

也从这一脚上,司情确认了自己与弥江的差距其实并不大。

弥江到底已经沉睡多年,现在所用的躯体也一直不曾是她自己使用的,因此使用起来也有一定的滞涩感,也正因为如此,弥江的实力才不能全部发挥,也才会在提中他一脚之后,仍然让他能够安安稳稳站定。

司情相信,若是他踢中了弥江一脚,弥江一定不会稳稳站在地上。

“弥江大人,冒犯了。”司情心中有了谱之后,下手便不再留情,弥江先时还对司情有些轻忽的意思,可是几招下来,她就讶然发现这个人无论是灵气还是拳脚功夫,已经全然不似百年前,她所见过的他了。

这一下,弥江也不再敢轻敌,俩人的灵气都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一拳一脚带着风不说,即便被对方格开,也不免把屋子给打得震三震。

夜城之下的建筑物不能说是不坚固的,可是弥江与司情的对阵,却险些把司情的住所给拆了。

弥江一招清风望月袭向司情的罩门,司情一掌劈出阻断了弥江的杀招之后,又是一招五音六律以四面八方之势攻向弥江,弥江见招拆招,有条不紊,双方来回数百招,居然不分胜负。

这一片狼藉的殿门里,唯有宁意的周身,不染纤尘。即便俩人已经全力施为,仍然无法突破宁意的周遭,给宁意造成任何一点伤害。

弥江的招数再次被司情挡住之后,居然回身后撤了十五部,然后整个人悬停在空中,手指朝着宁意一指:‘我要他的肉体。’

“你休想!”司情一听就急眼了。

弥江见状,微微闭上双眼,没一会儿,她就睁开了双眼,眼底满是探究和玩味:“原来他是魔尊,难怪你这么紧张。”

“你连我都打不过,绝对不是魔尊的对手,我奉劝你不要把心思放在魔尊的身上,否则有你好看的、”司情冷声喝道,人却渐渐靠近了宁意,生怕弥江发起疯来真的攻向宁意。

弥江的目光渐渐迷离了起来:“魔尊的肉身……可是上好的补品,让我吃了他,这个身子就可以给姐姐了。”

“弥江,你休想得逞!”司情再不容弥江多言,在宁意的身边划下绝对领域之后,好似一头猛虎扑向了弥江。

弥江明明稳稳悬浮在空中,却在司情追上来的那一刻突然消失不见,下一秒,她便已经站到了宁意的身边,只是因为绝对领域的存在,她一时无法攻入罢了。

“看不出来,你的身手没有多大进步,但是设置领域的本事倒是长进不少。”弥江在一次强闯失败之后,终于对司情刮目相看了。

司情一招扑空,以灵气为支撑稳住身形落在弥江的身边,全身都在戒备弥江。

弥江睨了他一眼,语气冷酷:“打开你的领域,我要他的肉体。”

“这不可能。”

“难道你真的以为以你现在的实力能够打得过我不成?司情,你太高看你自己了。”弥江的语气一下变得阴险。

司情混不在乎地笑了笑,声线稳稳的似乎一点儿都没有被弥江吓到:“若是弥江大人当年的肉体在,两个司情也不会是弥江大人的对手,可是这个肉体已经不算属于你了,我便有了一战之力。若是弥江大人当真能轻易制服我,现在又怎么可能在这里听我啰嗦?”

弥江闻言,冷笑出声:“你倒是门儿清。”

“好说,做了这么多年的魔使,魔尊不在的年岁都是我在帮忙处理魔界内务,别的本事没什么变化,察言观色的本事可是进步不少。”司情说着,走进了自己的领域之中,冲弥江拱了拱手,道:“弥江大人现在还是想想怎么自保才是最稳妥的,魔尊的肉身,你拿不走,所以我奉劝你少费心思了。”司情胸有成竹地说着,笑容越发深邃起来:“弥江大人难道不觉得脖子背后有一些火辣辣地疼么?”

司情不说的时候,弥江倒是没有什么感觉,可是司情一说,她立刻发现了自己的脖子后面居然火辣辣的,疼得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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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6章 集结(7)

司情不说的时候,弥江倒是没有什么感觉,可是司情一说,她立刻发现了自己的脖子后面居然火辣辣的,疼得厉害。

“这是什么?”

司情躬身,恭恭敬敬说道:“是君离天君给附灵的**打上的禁咒,若是弥江大人不赶快把身子还给附灵,这个禁咒会让你灰飞烟灭的。”

“苏君离……是他……”弥江的眼底满是不可置信,可是她仍然没有勇气敢于试一试,她满目怨恨地看了一眼司情,收回灵气一下失去了气息。

帝玺整个人倒在地上,脑袋磕在地面上的疼痛让她猛地睁开双眼,看了看自己眼前那横着的司情,她愣了愣:“怎么回事?我怎么会躺在地上?”

“出兵帮壁国皇帝,这事儿我同意了,弥江的魂魄我暂时先寄存在你那里,等我要了再来找你取。”司情满脸嫌弃地说着,一挥衣袖撤掉了领域,浑水之中的宁意这才打了个哈欠,悠悠醒了过来。

帝玺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司情居然会松口,可是看他的脸色并不是很好的样子,多多少少也能猜到,在她不自知的那一小段时间里,发生了一些足以扭转乾坤的事情。

“郡主姐姐,城主……”刚刚苏醒过来的宁意双眼还是懵懵懂懂的,看到了俩人,便喊了俩人一声,可是很显然,他的思维还没开始思考。

“阿意,你醒了我们就走吧。”帝玺也不拖沓,直截了当说道:“司情大人,你的条件我答应你了,还望你信守承诺。”

“郡主放心,只要郡主需要,无论何时何地,司情一定参与。”司情朝帝玺拱了拱手,待到说罢,帝玺已然回了一礼。

“哦对了,郡主,我想你应该想知道马飞那一群人现在去了哪里吧?我可以让人带你们去找他。”司情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突然一拍脑门说道。

帝玺嗯了一声,复又行礼:“如此多谢司情大人。”

司情摆摆手,随后招来了一个身形有些佝偻的男子,对他说道:“你带这二位去找马飞。”

“是,城主大人。”那佝偻男子非常听话,司情说了他便照做,冲着帝玺和宁意俩人拱了拱手之后,他就比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帝玺与宁意再次向司情道谢之后,跟着这人一道,出了夜城,

“想不到这个城主居然这么好说话,我还以为这一趟会很凶险呢。”宁意跟一个傻白甜一样,不但呵呵笑着,还觉得司情是个好人。

帝玺闻听此言想笑又笑不出来,只是扭头看了一眼宁意:“阿意觉得,那夜城城主是好人?”

“起码我们找他借人他没有不答应啊,这么古道热肠就算谈不上是好人,也绝对说不上是坏人。”宁意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帝玺更是哭笑不得,她拍了拍宁意的胳膊道:“你未来的路看来还有很长。”

“郡主姐姐……”

“记住,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好人,司情也好,夜月明也罢,他们都是因为有各种各样的原因,才会跟我们站在同一个阵线上,永远永远不要轻易信任任何人。”

宁意认认真真听罢,目光真诚地看着帝玺:“郡主姐姐,我相信你。”

帝玺挑眉:“即便我把你卖了?”

“嗯……郡主姐姐要是真的把我卖了,那我就帮郡主姐姐数钱。”宁意一派天真地回答道。

帝玺愣了愣,随后哈哈大笑起来:“是我多虑了,你可是阿意啊。”

宁意见帝玺这才真正笑了出来,便也跟着嘿嘿笑了一下,非常开心地跟在帝玺身边,当真像极了在姐姐的保护下不谙世故的弟弟一样。

那佝偻男人一路领着他们往西而去,路上即便帝玺与宁意有说有笑,他都闷声不吭,活像是个哑巴,他只顾着低头往前走,连帝玺二人是否跟上了他的步伐他都不在意。

帝玺觉得这人有些奇怪,但是毕竟是司情派来的,而且司情已然答应了要帮她,便应当不会在这种节骨眼上对他们下手,因而帝玺对这人还算是比较傲放心的。

在沙漠里徒步行走了快两个时辰之后,那佝偻男人终于停下了脚步,他朝帝玺一拱手:“前面就是马飞营地。”

帝玺眯着眼向前看去,果然看到了不远处似乎有人迹的样子:“多谢先生。”

那佝偻男人也不答话也不谦虚一下,反身就往来处而去,身姿矫捷竟是没有一点儿拖泥带水。

“郡主姐姐,这人怎么这么奇怪?一点礼貌也不讲。”宁意从出了宁家村到现在,也见过不少的人了,可是还真没见过像方才那个佝偻男人一样又沉闷又不讲道理的。

帝玺摆摆手,让宁意不要随便议论别人之后,目光里却多了一丝探究。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那个佝偻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灵气有些似曾相识,似乎在流月城,她曾经遇到过拥有类似灵气的人,只是一时半会儿竟也想不起来了。

“走吧,阿意,我们去见马飞。”帝玺想不通透,便暂时放弃了思考。她颠了颠自己手中提着的一坛酒,招呼宁意一道,朝着马飞的营寨走去。

那佝偻男人果真是计算好的,他们待在原地的时候,马飞的营地里一点儿声音也没有传来,可是当他们往前走了一步,马飞营地立刻发出了预警,竟是拿捏地分毫不差。

就这一点,便足以看出,司情对待马飞这一伙人实际上早就摸透了,只是没有动手把马飞这群人给剿灭罢了。

眼见着营寨里头不但发出了预警,而且立刻就有长弓冲着他们射了过来,帝玺一把抱着头拽着宁意一边逃窜一边大喊:“别放箭!我们是来找马飞的!”

他们所在的位置只要稍稍往后退一些,便可以离开强弓的射击范围,帝玺带着宁意站到安全区之后,不由得抹了一把冷汗。

寨子里的人发觉弓箭无法射中远处二人之后,便隔空开始喊话:“你们速速离去,保你们狗命。”

帝玺闻言,摇了摇头哪儿肯搭理这个喊话的人?只见她扯着嗓子喊道:“告诉你们寨主,就说帝玺来找他了。”

“那你等着。”守寨的人回了一句之后,马飞的营寨立刻就安静了下来。还在为找不到的最新章节苦恼?安利一个 或搜索 热/度/网/文 《搜索的时候记得去掉“/”不然搜不到哦》,这里有小姐姐帮你找书,陪你尬聊!

第487章 集结(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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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玺在外头等了还没半盏茶的功夫,马飞的营寨便寨门大开,从里头迎出了三十四个兄弟,当头的便是马飞了。

“郡主?想不到你居然真的会在这种时候来找老子,老子这些兄弟跟老子说的时候,老子还喷了他们一顿,骂他们嘴上没个把门的就是胡咧咧,没想到还真的是你。”马飞依然是一派书生意气,张口闭口就能够让人幻灭的人物,一点儿变化也没有。

帝玺冲着马飞笑了笑,说道:“寨主这些兄弟都是狠人,要不是我们离得不算近,这会儿恐怕早就被射成马蜂窝了,哪儿还有命见一见寨主?对了寨主,你看,我和阿意给你带了什么来了。”

帝玺说着,与宁意一道举起了手,拎起了三坛尚未启封的美酒。

马飞一看,双眼就冒出了光芒:“想不到你们还能记着老子,来看老子还记得带酒。”

帝玺闻言,哈哈大笑道:“当初因为实事紧急,只能偷溜,欠了寨主一场不醉不休的酒,总是要补回来的。”

马飞看了看那三坛酒,摆摆手满脸嫌弃:“三坛酒哪里够不醉不归的?走走走,跟老子进寨,大毛,把前些日子刚抢来的那十车美酒给老子上两车,老子要跟郡主和宁小子一醉方休!”

宁小子这个称呼从马飞的嘴里说出来,帝玺与宁意俱是一愣,然后忍不住捧腹大笑了起来。这江湖人的做派果然不同于一般人,竟是豪放洒脱得很。

那个被马飞称作大毛的人道了一声是,就带着两个弟兄下去准备美酒取了。

马飞领着帝玺二人进了寨子,直接朝着聚义堂走去,路上有认识帝玺他们的,还能跟帝玺他们打打招呼,帝玺虽然一个也不认得,但也仍然与他们一一做了回应。

三人一道进了聚义堂之后,屁股还没坐热,那大毛就领着六个弟兄哼哧哼哧推了两辆装满了酒坛的车进来:“寨主,酒到了。”

帝玺看着面前那两辆车,不由得瞪大了双眼:“寨主……该不会……”

这些酒哪怕是目测过去,都最少有接近六十坛的分量,这要是全都喝进去,只怕立时三刻她就能去黄泉跟孟婆好好谈谈人生理想了。

马飞一摆手,大毛便拎着其他六个弟兄将酒坛一个个搬下来,每一个看起来都最少有二十斤的分量,不一会儿酒坛就将小半个聚义厅给铺满了。

帝玺吞了吞口水,突然有些后悔为什么要来找马飞喝酒了。

她哪里能想得到马飞居然是这等做派的人?若是灵气还能使用,就是六百坛她也不怵,可是现在要让她喝,这可就是实打实地喝了,别说六十坛,六坛下去她也肯定被放倒了。

帝玺忍不住扶额,眼里满是绝望。

“大毛啊,你下去准备一些酒菜,然后让兄弟们都来聚义厅,大家今儿个一醉方休。”马飞似乎看到了帝玺眼底的绝望,他哈哈大笑说道:“你放心,这么多酒你们俩就是喝半个月也喝不完。”

帝玺一听,立刻松了一口气,眼见着马飞已经抱着一坛酒拍开了封泥,她马上开口说道:“等等,寨主,我这回来,是有事相求的。”

帝玺一看酒水头就大了,如果今儿个真的交代在这里,那么来求马飞的事儿肯定就说不成了,帝玺可不希望今儿个正事没谈完就先被马飞给撂倒了。

马飞眉头一锁,显得有些不快:“哎,有什么事都先喝,喝完再说。”

“不行,”帝玺苦笑着看着这么多酒,连连摇头:“我今天舍命陪君子,喝到兴尽而归的话,恐怕明天都未必能清醒,所以还是先说事情好了。再说了,菜肴没上,光喝酒也没有意思对不对?”

马飞闻听此言,倒是点了点头表示了赞同:“你这么一说,好像是这么一回事。”

帝玺出了一口气,说道:“这回来找寨主,是希望寨主能够与我一道攻打壁国都城锦城。”

马飞正在倒酒的手抖了抖,酒水全都倒在了桌子上。他愣愣看着帝玺,显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你是认真的?”

“不然我为什么要来这里一趟?”帝玺反问道。

马飞将酒坛放下,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帝玺,仍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郡主你知不知道,老子手下可有两千多兄弟,全跟你走,你能负担得起?”

帝玺不听这话则已,一听这话就忍不住笑了起来:“莫非在寨主眼里,我这郡主是说的好玩的?”

马飞被帝玺这么明着嘲讽了一通倒也不骄不躁,他略扬了扬唇角,笑道:“别人不知道你是什么光景,不代表老子就不知道了。你这个郡主早就跟你那个王爷父亲闹掰了,你手下能有什么权利?老子的兄弟们跟你走那就是两千多张嘴,一样是要吃饭拉屎的,如果你担负不起,老子这些兄弟万一饿死了,那老子的罪过不就大了?”

别看马飞一口一个老子听起来有些粗俗,但是说的话却是入情入理的。

的确,人员流动的最大问题就是能不能担负得起人员的吃喝,如果连温饱都无法保证,那么就算重金利诱,以马飞的性格也是断然不可能同意的。

“寨主放心,这次随行的还有五城的两万兵马,粮草军资也已经从五城凑齐,多的时间我无法保证,但是两个月的口粮绝对能供得上。”帝玺胸有成竹地说道。

“让老子想想,让老子想想……”马飞自从落草为寇之后,就几乎不再跟官府打交道了,五城的官员奈何不了马飞,时间长了也就听之任之了,如果现在答应帝玺的请求,那就是官匪合作,实在是以前从未有人尝试过的一件事。

而且,马飞虽然对帝玺还算信任,但是这不代表马飞信任以帝玺为中心的其他沧朔官员,若是他们反水,反咬马飞一口,那也是很难受的。

“寨主放心,此事若是成了,我做主让你们全部加入壁国的禁卫军,从此以后享受高官厚禄,若是你的兄弟们想回塔干沙漠,我会奉上黄金万两,丝绸千匹,并粮食果蔬肉。”

帝玺知道,马飞这一伙人之所以会成为沙匪,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在五城讨不了一口饭吃,而好男儿哪个不想建功立业?哪个不想一身荣耀归来见爹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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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8章 集结(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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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玺知道,马飞这一伙人之所以会成为沙匪,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在五城讨不了一口饭吃,而好男儿哪个不想建功立业?哪个不想一身荣耀归来见爹娘?

跟着马飞的这些人,有多少已经很久不曾见过自己的双亲了,能够荣归故里,对他们来说是一个极大的诱惑,而且帝玺有把握,这些人绝对会为此动心。

马飞的目光有些松动,他朝帝玺一拱手,说道:“郡主,宁小子,你们在这里稍坐一会儿,老子去问问老子的弟兄们。”

“寨主请便。”帝玺一摊手,神色却有些慌张。她并没有十足十的把握能让马飞能顺利跟她走。

“郡主姐姐,如果寨主不答应怎么办?”宁意向来乖巧,心里头也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然而这不代表他傻。他也能看得出来,马飞的心里其实是有所顾忌的。

帝玺微微一叹,没有答话。

其实说夜月明的粮草足够两万五千人三个月食用是根本不可能的,五城常年少耕种,又常年受到牧民侵扰,除却上交给国家的赋税之外,五城城内的余粮都少得可怜,供应两万五千人食用的粮草至多只够撑一个月。

然而,按帝玺的料想来说,一个月后,他们只要能进入壁国境内,她就有办法筹得余下粮草,毕竟帝江当年带她见了不少壁国达官显贵,而且在外从来都表示帝玺是他最爱的孩子,借用这个身份,她能够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

这些话,帝玺是不可能跟马飞说的,而且她也不能说,连夜月明对对此保密得很,一点风声都不曾透露给别人。

宁意虽然是自己人,而且帝玺足够信任他,可是这个男子到底还是有些不谙世事,有些事情说给他听了,难保他不会被别人套话。

“其实有夜城和王爷手下的兵马,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吧?”宁意还在嘟囔着,只是听话语,他似乎并不是在跟帝玺说的。

帝玺却吧这话给听进心里去了:“阿意,的确这世上有很多战役都是以少胜多的,可是面对的人是帝江,以少胜多这个概率就微乎其微,我不能拿连城的前程来冒险,我更不能让壁国百姓的安危来冒险。”

帝玺说到这里,眼底划过一抹恨色。

那王新,虽然昔年权倾朝野,而且极力打压朝中新贵,可是他几乎不做伤害壁国百姓的事情,只是他手下的人太不是个东西了,总是给王新拖后腿,这才让王新的风评越来越差。

反观帝江,这人可就跟王新截然不同了。这人阴百姓的东西只有更多不会有最多,尤其是王新现在已经几乎没有任何权柄了,帝江所作更是过分。

如果帝玺得到的情报不错的话,帝江实际掌握壁国大权到现在,已经两次提高百姓的赋税了,赋税这种东西对百姓来说,是关于自己生计的,哪怕只提高一厘的赋税,都可能激起民变,更别说两次大幅度的提高赋税了。

现如今的壁国,对所谓的新帝和帝江,可以说是深恶而痛绝之了,想要让壁国不从根儿上烂透,她就必须把连城给捧回帝位,尤其是……暮姐姐一定希望皇帝是这个连城,而不是那个坐在锦城皇宫之内的冒牌货。

想起帝暮,帝玺的心便一阵抽痛,她不知道帝暮究竟遭遇了怎样的过往,才会怀上那个所谓的皇帝的孩子,而这对帝暮来说是何等打击,帝玺甚至不需要多想,就能够窥知一二。

她不允许这次的行动有任何失败,她必须要把连城给送回王位。这是昔年她对连横的承诺,在她身死之前,她都必须履约。

“可是……寨主的人毕竟不是戎马的士兵,面对壁国的禁卫似乎没有多少胜算吧?”宁意有些担心地看着自己面前的酒杯,眉目间满是忧虑。

帝玺哑然失笑说道:“你想什么呢?别忘了我是谁,壁国的守卫有什么弱点,我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只要掌握的方法对,想要完成计划,并不是一件难事。”

“郡主姐姐,我相信你。”宁意听到帝玺这么说,眉头总算舒展了些许,帝玺看在眼里,脸上的笑意便更深邃了。

阿意这孩子一颗赤子之心,有的时候是好事,可有的时候,就实在是显得他有些憨憨的了。

“郡主,老子问过了,老子的弟兄们都同意,但是他们有个条件,所有前去的兄弟,只要阵亡的,壁国必须给予优待。”

他们这边还在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那边,马飞已经风风火火地带着询问后的意见回来了。

帝玺期初听到马飞说还有条件的时候,心里还有些犯嘀咕,可听到马飞提出的条件之后,她的眼底便满是感动。

马飞手下的这五千多人,别的没有,但是忠心和兄弟情,却都是真的。知道前路可能有危险,竟然提出这样的条件。

“郡主你也别觉得奇怪,老子这些兄弟,从干了这个行当开始就有约定,大家的爹娘就是互相的爹娘,不管是谁死了,我们都会把那人的爹娘当自己的亲爹娘看待,对他们来说,大家就是真正的一家子。”马飞大大咧咧地说着,人已经坐回了位置上,端起方才倒的酒一仰脖喝了个干干净净仍然觉得不痛快。

帝玺颔首,笑容好似有一种无可言说的亲和力一般:“便是因为寨主高义,所以这事儿我才会麻烦寨主,寨主放心,只要出了意外,无论多少人,壁国必然奉养其双亲以及亲眷,绝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慢待。”

马飞一听,冲着帝玺拱了拱手,同时又倒了一杯酒,虚空之中跟帝玺碰了个杯说道:“有郡主这话,老子就安心了。”

宁意见俩人谈妥,心里头的重担也放下了不少,他也端起酒碗与马飞碰了碰,三人颇有默契地一饮而尽了。

这酒一开头,便没完没了的了,马飞手下的弟兄们也各自凑了小桌,痛痛快快喝了起来,一时间整个寨子里竟是酒香弥漫,好不热闹。

帝玺的酒量虽然不差,可是跟这些人喝酒,那可就真的是拼了老命了,宁意的酒量更是不行,三五杯下肚他就晕晕乎乎地开始说胡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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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9章 集结(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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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玺本来还想嘲笑几句宁意的,可是话还没说出来,就先打了一个酒嗝,惹得马飞哈哈大笑不说,还顺带嘲讽了一番帝玺:“老子记得郡主你的酒量不是挺不错的,怎么今天才喝了这么一点就有醉意了?”

帝玺打着哈哈笑道:“以前喝酒的次数多,所以比较能喝一些,自从离开寨主这儿,我就再也没有喝过酒了,酒量差了不是很正常么?”

帝玺心知肚明,有些话是不能胡乱往出蹦的,就算喝多了也不能往外说,更何况她现在还没喝醉。

马飞又给帝玺倒了一杯酒,说道:“说真的郡主,老子还是很佩服你的,别看你是个女儿身,可是你比男人还敢,你比任何人还敢。就你今天跟老子说的这事儿,要是换了老子自己,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做出来的,也就是你胆子大,敢这么做了。”

“国家本就是公器,既然是公器,又有什么好怕的?我如果会惧怕这些,那我这个郡主可就算是白当了。”帝玺本事随口跟马飞闲谈的,却不知为何突然想到了赵蔓青。

而一想到这位前沧朔皇后,帝玺突然就想到了方才司情派来带他们来找马飞的那个沉默寡言的男人,她之前之所以觉得那人有些面熟,就是因为这人身上的妖气跟赵蔓青是如出一辙的。

也就是说,那个给他们带路的人,是祝融氏的后裔。

帝玺想到这里,不由得对司情手下掌握的人脉感到一些不可思议。

如果单从实力上来看,洛羽与司情或许可以打个平手,可是若是从其他方面来看,那差距可就大得多了。起码洛羽手底下的人,可不像司情手下的人这般,囊括了各种各样的人。

“郡主,老子说的是你敢跟你父亲闹别扭的事情。别看老子是塔干沙漠里头长期居住的人,但是老子可不聋不瞎,你跟你那个王爷父亲早就闹僵了的事情,早就传得哪里都是了,听说你们现在似乎有和好的迹象,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马飞自己虽然没有喝多,但是在酒精的作用下,这个本就有些大大咧咧的汉子嘴里更是没了把门的了,竟是什么话都往外出溜。

“难道在你眼里,敢与父亲决裂的只有男儿么?”帝玺瞥了一眼马飞。

马飞连连摇头:“当然不是,但是女子还是少。不过不管怎么说,老子都非常佩服你,就算老子的那些兄弟不愿意跟你去冒这个险,老子也会孤身一人前往,你值得老子赌一赌自己的性命。”

帝玺听到这种话语,心里头居然有些好笑:“这要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喜欢我呢。”

“喜欢?”马飞听到这两个字,眼睛亮了亮:“对,老子是喜欢你,不过不是那女之情的喜欢,我喜欢你的性子,喜欢你的做派,也喜欢你这个人,但是老子偏偏不爱你。”

帝玺顿时放下了心:“还好还好,要是寨主看上了我,那可不是什么好事,我还不想做什么压寨夫人。”

马飞酒喝得多了,脑子也有些转不过来了,竟然愣了好一会儿之后才点点头回答道:“对,对,你可是郡主,我只是一个下介草民,别说是压寨夫人了,如果不是事情凑巧,我们这辈子都不可能认识。”

“但是对我来说,认识你,认识塔干沙漠里的这些弟兄,是一件很值得人高兴的事情。”帝玺发自肺腑地书哟这,还特地看了看宁意,生怕他这么趴着睡会着凉。

“认识你,老子也很高兴。”马飞说着,又举起了酒杯:“老子又不是个文人,虽然看了不少的书,但是屁用没有,现在还不是带着我这一群兄弟们在沙漠里混日子?”

“寨主这么说可就有点妄自菲薄了,寨主你除了打家劫舍这一点的确是有点不太好之外,其他的没有任何问题,带着这么多草莽一次次成功抵抗官府,可不是一件易事。”

帝玺这话一说完,马飞就一拍大腿连连说道:“郡主你这话可算是说到老子的心里去了,妈的,要不是老子好歹还认几个字,这些年早就被五城的那些人给赶到草原部落去了。”

帝玺对马飞这种是不是就要爆粗口的习惯早就习以为常了,因而听到他这么说话一点儿也不觉得奇怪,只是淡淡然说道:“所以我相信寨主,也相信寨主的那些兄弟们,这一次,我绝不会让你们白跑。”

“江湖人不讲这些,只讲义气。你郡主既然肯带着美酒来找老子,那老子就认定你这个朋友了。为朋友两肋插刀算什么?值得,都值得。”马飞说着,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喝干,还不忘劝帝玺道:“来来来,你也干了。”

帝玺一直有意无意地在控制自己的量,基本上马飞喝五杯她都未必会喝一杯下去,这样一来,马飞没过多久就有点晕晕乎乎的了。

帝玺见状,又与马飞闲闲聊了些有的没的,马飞越说越开心,酒也越喝越多,竟是直接喝晕过去了。

他这一倒,聚义厅里除了她还算清醒之外,也就没有旁人了。

帝玺这回虽然喝的酒不多,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回喝酒居然总是觉得有些难受,大概是自己的酒量真的退化了。

帝玺守着宁意和马飞没一会儿,也沉沉枕在桌上香甜地睡过去了。

待到次日一大早帝玺醒来,就看到聚义堂内堆积如山的酒坛已经全都空了,马飞也好,宁意也罢,都还趴在桌上睡着,而外面就更是夸张了,横七竖八的喽啰们,歪歪扭扭地全都倒在了地上,各个鼾声大作,显然昨晚都喝得太高兴了。

帝玺揉了揉有些抽痛的眉心,让自己清醒了一些之后,就走去后厨捯饬醒酒汤去了。

这么多人全都躺着,万一发生了什么事,那可就麻烦了。毕竟从昨天开始,这些人,也算是她帝玺的兵了。

帝玺在厨房里煮着醒酒汤,外面却唯有此起彼伏的鼾声。

帝玺熬煮好醒酒汤之后,便从最近的开始一个个灌过去。等到喝了醒酒汤的人醒来,帝玺已经煮了整整二十锅醒酒汤了。

马飞却不是依靠醒酒汤醒来的,外面嘈杂的人声直接吵醒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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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0章 集结(11)

马飞却不是依靠醒酒汤醒来的,外面嘈杂的人声直接吵醒了他。

“郡主,你的酒量居然比老子还好,佩服,佩服。”马飞醒来的时候,人还有点儿混沌,说话的时候语速尚且有点含混不清,然而帝玺听到他说话就忍不住笑了。

“寨主,昨天睡得可好?”帝玺打趣马飞道。

马飞愣了愣,呵呵笑了一下:“好……好什么好,睡得老子脖子都硬了。”

帝玺微微一笑,道:“你的弟兄们现在差不多都醒了,我等阿意醒来就离开,与夜月明决定出兵日期后,我会派人来告知你,还望寨主现在就准备起来。”

“这点你放心,老子别的不行,纪律还是有的。”马飞说着,摆摆手,又揉了揉有些发紧的头皮,晃晃悠悠出去了。

帝玺搬来一把椅子坐在宁意边上,看着宁意酒醉后熟睡的面容,心里却是说不出的担忧。

阿意这个孩子说到底是魔尊,即便现如今他还没有表现出来多少让人难以置信的能力,但是帝玺心知肚明,阿意体内的那个真正意识如果苏醒了,那么会造成多大的动荡。

想到这里,帝玺不由得叹了一口气:“阿意,希望你能慢一点,再慢一点……”

宁意醒来是当天下午的时候,帝玺才刚刚跟着马飞一起收拾了一点干粮准备路上带着吃,突然就听到宁意喊她的声音。

帝玺手上不得闲,便只回了一声让宁意先洗漱一下,自己则继续忙活。

半个时辰后,马飞的手下带上来了两盆油光发亮的肉,又端来了一壶米酒,作为他们的午餐。

帝玺本来还有些惊讶为什么没有米和面做成的食物,可后来想了想,也就了然了。

这段时间来往五城的商队数量少到可怜,马飞的家当也都基本换了日用品了,没有米和面早就不奇怪了。

帝玺想到这里,起身看了看其他人桌上的饭食,每个人的碗里都是大块大块的肉,但是一看就是风干好了以后重新过锅的,远不及帝玺的肉那样鲜亮。

帝玺知道这是马飞的好心,可是心里却怎么都觉得不是滋味,毕竟为了招待他们而特地做了新鲜的肉,这样的热情,帝玺受之有愧。

这一顿饭帝玺几乎没怎么吃,倒是宁意吃了不少,看起来像是饿极了。

饭罢,帝玺俩人向马飞告辞,马飞亲自将他们送出营寨之后,俩人便晃晃悠悠骑着骆驼回玉琢城了。

这一来一回耽搁了七八日行程,等帝玺他们回到玉琢城,已经是第七日的深夜时分了。

玉琢城的宵禁时间向来都很早,太阳一落山玉琢城就进入了宵禁,届时不管是谁都不能擅自进城,出城也必须有城主特签的文书才行。

帝玺与宁意到了玉琢城城下之后,面对的就是如此惨状。

眼见着城门禁闭,帝玺连扣关的兴趣都没有了。

夜月明这人向来军纪严明,只要是定下的规矩,那就是铁律,即便是他自己也不能违背,更别说她这么一个外来的郡主了。非要强行让守城士兵开城门,白白让夜月明看笑话,还不如干脆就在城下过一夜算了。

帝玺想得开,宁意又是随遇而安的性格,俩人竟然当真就在城下睡过去了。

他们赶路赶了这些日子,本就神思疲倦,现在靠在城墙边上,倒也睡得很香,即便夜间天凉,俩人也没有察觉。

这样一来,等到第二天天色大亮,玉琢城开了城门,帝玺和宁意已经张口就是一声喷嚏了。

“郡……郡主姐姐,你感冒了,阿嚏。”宁意见帝玺脸蛋通红,关切地说了一句,然而自己话没说完,就是一声喷嚏。

帝玺瞅了宁意一眼,语调虚弱:“什么叫我感冒了?我不是感冒了,我是发烧了。”

从城门开启的那一刻,帝玺就觉得自己脚步虚浮无力,一点儿力气也使不上来。这个活了几百年的人一察觉到身体不对劲,就知道自己发烧了。

北漠的天气昼夜温差实在是太大了,苏卿离没有封了她的灵气之前,她尚且还会生病,封了灵气之后,她的抵抗能力更是差了一截,现如今的她已经与一般人无二了,该生病便生病,该吃饭便吃饭,一点儿造物灵的样子都没有。

宁意一听,连忙伸手扶住了帝玺,用手背摸了摸帝玺的额头之后,叹道:“真的发烧了。”

“咱们两个这就算是病秧子了。”帝玺这时候还不忘调侃了一番自己和宁意,宁意虽然感冒,但是体力还是远比帝玺现在好的,他扶着她一起进了城之后,二话不说就赶往了府衙。

连城已于七日前回了玉琢城,自他回来开始,五城的士兵便开始有规模地集结在了玉琢城内,帝玺与宁意回来的时候,五城已经聚集了大约一万兵马在玉琢城了。

也因为如此,连城与夜月明碰面之后便甚少休息,整顿军务和部署沿途方略,耗费了他们过多的时间,等到宁意和帝玺回了府衙,愣是一个人也看不见了。

宁意见状便让府衙里的随从烧了些热水让帝玺热热喝下,自己则出门去寻了个大夫替帝玺诊治。

照理来说,听鹤的医术是这里头最好的,只是听鹤今天也跟着夜月明他们一起出门了,帝玺又只是发热,服一剂药,裹着好好睡一觉,也就能退了热了,因此宁意便没有非要去找听鹤不可,只是就近找了个大夫来替帝玺诊治。

那大夫的手脚很是麻利,看了看帝玺的模样,又问了一番情况之后,就开了一帖药,让宁意拿下去熬煮,一剂药就可以散了体内的热毒。

宁意付完银子之后,便亲自下去熬药了。

帝玺觉得困乏得很,向大夫道谢之后就抱着被子沉沉睡去了。等到宁意煎好了药,喝完又睡了两个时辰,帝玺便觉得轻快了许多,一直在旁照顾帝玺的宁意摸了摸帝玺的额头,果然额头不再发烫了。

“郡主姐姐,你好点了么?”宁意倒了一杯热水递给帝玺,帝玺抱在怀中慢慢喝了小半杯下去,才点点头道:“好了,应该没事了。”

这一场发热来得也快去得也快,反倒是宁意,现在还不停地吸着鼻子,一脸难受的样子。还在为找不到的最新章节苦恼?安利一个 或搜索 热/度/网/文 《搜索的时候记得去掉“/”不然搜不到哦》,这里有小姐姐帮你找书,陪你尬聊!

第491章 集结(12)

“你应该让大夫也替你看看的。”帝玺看宁意即便守在她身边,手上帕子都没离身,时不时就得擦一下鼻子,又是好笑又是心疼。

宁意摇摇头,道:“没关系,感冒而已,阿嚏……等听鹤回来了,让他帮我看看就好了。”

宁意说着,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身上的银子不多,给郡主姐姐看病正好。”

帝玺一听,无奈地摇了摇头:“你啊。”

“是有轻重缓急嘛,郡主姐姐发热总比我感冒来得好。”宁意仍然没心没肺地说着,帝玺眼眶一热,险些流下了泪水。

好在过不多时,连城等人就回来了。

半个月没见,连城神采奕奕同去时差不多,甚至见到帝玺的时候,脸上的欣喜也同以前没有半分区别。

帝玺看着连城与夜月明一道,一前一后走进来,嘴角的笑容刚刚绽开就僵在了当场。

“阿玺,你怎么了?”连城一见帝玺的神色略有变化,一下就揪心了起来,随即他又狠狠嗅了一下四周,问道:“怎么有药味?阿玺,你生病了?”

帝玺笑了笑,摇头:“阿意生病了倒是真的。”

“宁公子?”连城扭头看去,果然看到宁意正拿着一张帕子擦着鼻子,连忙招手说道:“听鹤过来了么?快让听鹤来看看。”

帝玺本也有此意,只是她不知道听鹤是不是和夜月明他们一道回来的,便没有多问,现下听连城的意思,听鹤似乎也一道回来了。

夜月明神色有些复杂地看了一眼帝玺,见帝玺虽然笑意消失了,但也的确没有更多的表情,心想大概帝玺的确是不会在众人面前把话给说明了,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听鹤听到连城的呼唤,赶忙从后头快步奔向前头,他人还没进来,连城已经伸手一把抓住了听鹤,将他给拽到了宁意的面前:“你看看,宁公子的病情怎么样了。”

宁意朝听鹤拱了拱手,刚要说话,一声喷嚏就先打了出来,那声音响得好似能把房子给拆了一样,可把听鹤给吓了一跳。

他瞅了瞅宁意的脸色,又抓起宁意的胳膊稍稍诊了诊脉息之后,便神色淡定地说道:“去后厨煮一碗姜茶给他喝下,发发汗就好了。”

“这么简单?”帝玺一听就怔住了。要知道宁意这喷嚏打得可是震天响,一听就知道他的感冒严重得很,怎么可能就轻飘飘地喝一碗姜茶就能好?

听鹤闻言,拱手道:“只需要一碗姜茶,多了不用。不喝也可。”

帝玺先时虽有疑惑,但仍然只是把宁意的感冒当感冒看,可是这会儿听听鹤这么说,她却听出了弦外之音,

听鹤的意思其实很明显了,宁意这一场感冒并不是简单的风寒感冒,应该还有别的原因,所以吃不吃药,发不发汗都不是重要的。

帝玺的目光落在了听鹤的身上,那炽热的目光听鹤不是感觉不到,他看着帝玺,冲着她微微点了点头。

这一个动作,就算是证实了帝玺的猜测。

宁意果然不是单纯的感冒而已。

“我去给阿意煮姜茶,听鹤,你也来,教教我怎么煮,以后要是你不在了,有点什么小病小灾的我也能帮帮忙。”帝玺得到听鹤肯定的回答之后,更是好奇听鹤到底从中看出了什么。

“其实姜茶煮起来很简单的,只是火候需要掌握以下,郡主既然想学,那我便教一教郡主。”听鹤和帝玺就像是唱双簧一样,配合得天衣无缝。

“连城,你就留在这里陪阿意把,我和听鹤去去就来。”帝玺说着,拉着听鹤就溜了。

“陛下,您就这么放心让听鹤带着玺儿走了?”夜月明自始至终都不曾发一言,也不曾评价任何事,直到此时此刻帝玺离开了,他才慢悠悠地开口。

连城的双手背在身后,看着帝玺远去的方向摇了摇头:“他们俩一定是有什么话不想让我听到的,既然如此,我又何必自讨没趣?阿玺总不会害我就是了。”

“这倒也是,她为了你什么样的苦都能抗的下来,怎么可能会害你。”夜月明说着,耸了耸肩:“是小王多虑了。”

夜月明这一番话连城却没有往心里去,毕竟夜月明是他国的王爷,而且与帝玺又有婚约在身,他实在是没什么立场去说夜月明什么。

好在夜月明也不是个无事生非的人,这话一说完,他就打了个哈欠,离开了大堂去了书房。

连城知道,夜月明这是要继续研究行军的事情,他便也就由着夜月明去了。

帝玺与听鹤进了后厨之后,便屏退了下人,待四周无人了,帝玺才问道:“听鹤,你看出什么来了?”

听鹤不慌不忙地拿了一块姜,放到水里揉搓着,将上头的污泥一点点搓掉,慢慢说道:“他应该遇到了能力很强的人,那人借着宁公子的灵气达到了某种目的,因此宁意的身体暂时虚弱了一些,才有了类似感冒的症状,等到他的灵气恢复,这种症状就消失了,没什么好担心的。”

帝玺听着,心中却觉得有些奇怪。倒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宁意这一路上只遇到了马飞寨子里的人和司情,这些人里头也只有司情是有灵气的,不是凡人,可是司情是魔界的人,怎么可能会借用魔尊的力量?

除此之外,帝玺实在是想不到,还有谁有可能使用宁意的灵气。

听鹤见帝玺陷入了思考,毅然决然地打断了帝玺:“郡主何必去想这些?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借用了宁公子力量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你。”

“怎么可能?你在开什么玩笑?”帝玺一听听鹤居然把矛头引向了自己,连忙摆手表示否认。

听鹤洗干净了姜块,又生了火烧了一锅水,一边切着姜丝一边道:“郡主先前是不是也觉得身子不大舒服?那屋子里的药味显然不是给宁公子吃的,而且郡主你的脸色并不是特别好看,那药应该是你喝的吧?”

帝玺闻言不由得啧啧称奇:“听鹤,想不到你现在的观察力居然这么厉害,连连城都被我糊弄过去了,没想到居然没糊弄得了你。”

帝玺这话说的时候略显俏皮,显然是在跟听鹤开玩笑的,只是听鹤并没有多少幽默细胞,即便帝玺在跟他开玩笑,他也全然感觉不出来。还在为找不到的最新章节苦恼?安利一个 或搜索 热/度/网/文 《搜索的时候记得去掉“/”不然搜不到哦》,这里有小姐姐帮你找书,陪你尬聊!

第492章 集结(13)

帝玺这话说的时候略显俏皮,显然是在跟听鹤开玩笑的,只是听鹤并没有多少幽默细胞,即便帝玺在跟他开玩笑,他也全然感觉不出来。

他只是闷头切着姜丝,回道:“郡主,我虽然不如昆吾先生,但是跟着先生一百多年,该学的也都学了,最基本的修养与知识总是有的,如果连这点小问题都看不出来,昆吾先生也不会让我跟着郡主了。”

听鹤说到这里,突然顿了顿,将菜刀给放了下来:“郡主,在草原之时,你是否发过一次病?”

帝玺怎么也想不到远在玉琢城的听鹤居然会问出这个问题,她心里有万千疑惑,可是却点了点头:“是,不过不是一次,是两次。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每次发病身上都会出现一个痕迹,虽然很浅,但是仔细看确是能发现的。”听鹤说着,指了指帝玺肩胛骨的位置:“能看得出来么?”

帝玺低头看着听鹤指着的方向,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

“郡主你没有习过昆吾先生的医术,看不出来也是正常的,现在你身上已经有七道痕迹了,如果有一天痕迹布满了你的肩头,你将再也无法遏制这种病症,并且很有可能被它夺取性命。所以,还请郡主小心为上,珍重。”

听鹤一点儿也没有危言耸听,帝玺听得身上直冒冷汗:“那这种病症真的没有办法治愈么?或者,能压制就行了,我不想发病的时候让连城担心。”

帝玺对自己的生死早就置之度外,可是她担心自己的情况不稳定的话会影响到连城,这是她绝对不愿意面对的。

“若是有办法,当初在锦城,昆吾先生就会替你延医问药了,可昆吾先生既然选择了袖手旁观,郡主应该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听鹤说着,语气有些落寞:“郡主,从国玺碎裂那一刻开始,你这个病就无法避免了,即便找全了国玺,也不会再恢复你的身子。破镜难圆,碎了的东西就是碎了。”

帝玺听着,不由得拧了眉头:“我怎么觉得你似乎另有所指?”

帝玺这样的人,在宫廷里摸爬滚打多少年,又帮着历任皇帝处理了多少风云诡谲,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听鹤话里话外的弦外音?

听鹤摇了摇头:“郡主,您太敏感了。”

“真是这样么?”

听鹤被帝玺这么一质疑,反而笑了起来:“是与不是,未来不就见分晓了?我是奉了昆吾先生的命令保护郡主的,只要郡主没有生命危险,其他的事情,听鹤不想管,更不会管,还请郡主放心。”

“我自然是放心你的。”帝玺对听鹤这话却没有什么好质疑的。他本就跟她没有设么联系,只是因为昆吾的一句话,他就任劳任怨陪着她从锦城去了流月,再从流月来了玉琢,再过不久还要同他一道回锦城,一年之内长途跋涉,听鹤从来没有一句怨言,而且只要需要他,他便会挺身而出,绝不计较得失。

听鹤得到帝玺这一番几近于是夸奖的言语,笑容反而淡了不少,他将姜丝撒入已经开了的水中,又碾碎了两粒药丸,放进去一起熬煮一阵子之后,便将姜汤盛了出来,放在了一旁的盘中:“煮好了,我们回去吧。”

“嗯。”既然多说无益,再呆在这里听鹤也不会再多说什么了,倒不如回去看看阿意的病情怎么样了,毕竟如果听鹤的话属实的话,害得阿意这样的人,便是她了。

可若是她……帝玺知道自己已经无法使用灵气,被封印了灵气之后,她与常人无异,又怎么会借用阿意的力量?除非,有人利用了她的身体。

这个想法一进入脑海,就像是一道惊雷突然霹在了心上,让帝玺马上会回过了味来。

是了,不是她,而听鹤又认为是她,那么最有可能的就是真的那个帝玺的魂魄做的了。

帝玺记得清楚,她本来是坐在蒲团上的,可一转眼,她就跌在了地上。

谁让她跌倒的?她又是怎么离开的座位?她没有这一段记忆,而事情却的确发生了,这就足以证明,是那个真正的帝玺,或者说,弥江使用了这个肉身。

帝玺跟在听鹤的身后,口中不由得喃喃了一句:“弥江,是你么?”

在前头走着的听鹤突然停住了脚步,帝玺神游天外,没有注意到听鹤居然停下了步子,一下就撞到了听鹤的背上。

好在帝玺因为思考,走的极慢,就是撞上了听鹤,也不过是让他手里的姜茶略撒了一些罢了,倒也没有大碍。

“你没事吧?对不起,我在想事情。”帝玺一撞上听鹤立刻就回了神,她她跑到听鹤面前,看到听鹤的手上都被烫红了,心里更是过意不去了。虽说听鹤的年纪不小,可是他的个头只有人类孩子十一二岁的样子,如果帝玺的速度快一些,只怕都该把听鹤给撞倒了。

听鹤却一点儿都没有觉得疼,他看着帝玺,颤声问道:“你……你刚才说什么?弥姜?是弥姜么?”

帝玺愣了愣,点头道:“对,你认识?”

听鹤连连摇头:“不,我不认识,我只是……觉得这个名字挺有意思的。”

帝玺看到听鹤如此神情,心里又是好笑又有点悲伤。听鹤显然是知道弥江的,可是他却当着她的面撒了谎,而且这个谎话还不怎么高明,甚至可以说是漏洞百出。

只是帝玺没有立场去说听鹤什么,毕竟听鹤怎么做怎么说,是他的事情,她与他非亲非故,没必要什么都去掺一手。

“既然如此那就快走吧,你手上烫伤了也需要处理一下,而且姜汤凉了药效也会大打折扣的。”帝玺没有戳穿听鹤,反而伸手接过了听鹤手中的药碗,让他手上能稍稍松快一些。

俩人又走了没一会儿,便回到了府衙正门,宁意见到帝玺回来便赶忙扑了上去,差点把帝玺手上的药碗给扑掉了。

“阿意,你干什么呀?来,拿去喝了。”帝玺小心护着药碗,将药碗交给了宁意,宁意乖乖接过一口喝了之后,冲着帝玺笑了。

帝玺扶额,对宁意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郡主姐姐出去这么久,我还以为郡主姐姐出什么事了。”宁意说着,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帝玺一看就知道这家伙是随口胡说的了,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没事少跟连城玩在一起,小心他把你教坏了。”还在为找不到的最新章节苦恼?安利一个 或搜索 热/度/网/文 《搜索的时候记得去掉“/”不然搜不到哦》,这里有小姐姐帮你找书,陪你尬聊!

第493章 集结(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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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城无缘无故被帝玺给提到了,一脸无辜:“阿玺,咱们说话可要讲良心,就算是宁公子学坏了,那也是夜小王爷的事情,跟我可没有半点关系。”

连城不知道帝玺与夜月明之间的嫌隙,把话头往夜月明身上一拐,帝玺的脸色便有些不好看了,她僵了僵,干巴巴吐出了一句:“他不会教坏阿意。”

“那在阿玺眼里我就会教坏宁公子了?”连城虽然口头这么说,却也发现了帝玺的脸色不太对劲,只是他以为帝玺这是跟着听鹤学了一趟煮姜茶累到了,因此没有往心里去。

“不说这个了,听鹤,你的烫伤药在哪里?敷一下别到时候化脓了。”帝玺不太愿意在这个事情上多说些什么,她转身问向听鹤,听鹤摇摇头,说道:“没事,我自己来就好了。”

帝玺叹了一声气:“我也没有说要帮你上药,你去拿药吧,我打一盆水给你清洗伤口。”

连城一听就拦住了帝玺:“阿玺,还是我去吧。”

“我也去。”宁意也要凑热闹,却收获了帝玺一个结结实实的白眼:“阿意,你好好休息,等你感冒好了,你就是扛十桶水我都不管你。”

“可是我真的没事啊。”宁意委屈得很:“你前面发热都没有事,为什么对我这么严格?”

“因为我好了,而你没有好。”帝玺得意洋洋地说着,非常干脆地坐到了椅子上,倒了两杯水递给宁意和听鹤:“喝吧。”

连城打水的速度很快,没一会儿他就端来了一盆清水,听鹤略清理了一下伤口,便自顾自进去上药了。

帝玺对听鹤从不担心,便任由他去了,反倒是连城,走到帝玺身边,坐了下来:“阿玺,已经确定了,五日后大军出发。”

“五日后……”帝玺一下就站了起来:“那现在就要派人去通知马飞,否则赶不上了。”

“嗯,我去安排。”连城应声,就出去安排报信的人去了,帝玺只觉得自己的神经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绷紧了。

她心里突然有了一个谋划,只是能不能使用,还要跟夜月明商量一下,如果夜月明觉得可行,那么这两万五千多人,就可以不必那么急地行军了,这样能保存一定的战斗力,好在与帝江的决战之中占据主动地位。

“阿意,我去找一趟夜月明。”帝玺为了自己的计划,暂时放弃了对夜月明的那点隔阂,干而脆之地跑去找夜月明了。

夜月明断然没有想到帝玺居然会在这个时候来找自己。他从宁意的屋子里出来之后,就把自己给关进了书房之中。

虽说行军的诸多事宜的确千头万绪,但是也远远不到夜月明需要每天忙到深夜那样,只是夜月明不知道如何面对帝玺,这才躲再书房里,可没想到他躲着了,帝玺却找上来了。

“郡主这时候来找小王做什么?”夜月明打开书房的门,看到帝玺气喘吁吁的样子,不由得愣了愣。

帝玺摇摇头,说道:“有一个计划,想跟你说一下。”

“嗯?什么?”夜月明让开了一个位置让帝玺进来之后,便要关门,帝玺却拦住了他:“别,别关门。”

夜月明冷冷,随后想到了帝玺这么说的原因,心里有些歉疚,还是将书房的门给打开了:“没有小王的命令,谁也不许靠近书房。”

“是。”护卫在外面的侍从应声,有序退开了书房范围。

夜月明这才回身看向帝玺:“小王觉得你这么会儿会肯来找小王,应该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要跟小王说,所以小王屏退了附近的人,免得郡主的话被别人听去,泄露机密。”

帝玺点了点头:“谢王爷。”

帝玺以前从来没有这么喊过夜月明,夜月明有些失神,半晌才苦笑一声,让帝玺去里头坐下,才道:“郡主可以说了。”

“我想偷梁换柱。”帝玺本还抬头看了一眼夜月明,可是看到夜月明的眼睛,她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痛快,便挪开了视线。

夜月明听到这四个字,思忖了半晌之后,突然一拍脑门说道:“郡主……你的意思该不会是……”

帝玺看着夜月明,却没有说话。

夜月明咽了一口唾沫:“这很危险,如果有个万一,你和陛下可就回不来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更何况这个计划看起来危险,但实际上应该还算比较安全的,以连城的机敏,我想应该没问题。只是我还拿捏不准这件事,需要听听你的意见。”

“你可以问陛下,他应该更了解。”夜月明完全不觉得来询问自己是一件对的事情,毕竟他不是厉害关系人。

帝玺闻言却摇了摇头:“理论上,的确直接告诉连城是最好的,可是这件事的后续关节需要的是王爷你的兵马,所以必须知会你,否则我与连城才是真正孤立无援。”

夜月明的手指略略弯曲,敲击着桌面,语气慢慢的:“照理来说,这个办法应当是最好的,只是小王担心……担心帝江会发现,毕竟那个代替了陛下的人是什么性情还是个未知数,如果在帝江面前漏了陷,可就麻烦了。”

“露馅?应该不会。”帝玺缓缓说道:“等偷梁换柱成功,就让连城装病,瞒过帝江不是难事,我反倒担心暮姐姐……她会不会坏事。”

夜月明听到帝玺提到帝暮,眸光一闪,却是疑惑。他想了想,才记起来这个暮姐姐是谁:“皇后应该不会帮倒忙。”

帝玺闻言,却是喟然长叹。夜月明不了解帝暮的为人,暮姐姐虽然人很好,可是却没有多少政治嗅觉,甚至可以说,若不是有人点明了谁人接下来要做什么,帝暮是绝对不会往政治方向去想的。

让她当一个深闺小姐倒是可以,只是皇后这个位置……若不是连城只有她一个夫人,以帝暮的性格,如何能够安全活下去?帝江直到现在还在把她当靶子,帝暮又何曾真的了解了?

她的心里没有太多弯弯绕绕,又偏偏喜欢连城,难保不会无意间泄露真相,如果此计当真可行,帝玺必然会跟连城说清楚,让他装作一个色鬼投胎的人,想办法去贴近帝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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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4章 三年寿限(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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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心里没有太多弯弯绕绕,又偏偏喜欢连城,难保不会无意间泄露真相,如果此计当真可行,帝玺必然会跟连城说清楚,让他装作一个色鬼投胎的人,想办法去贴近帝暮。

毕竟帝暮会怀孕,足以证明这个假皇帝并不是一个正人君子,否则他不碰帝暮,帝暮怎么可能怀孕?

只是这样一来就要委屈连城了,装作登徒浪子,这对连城来说可是个不小的考验。

“小王会让这些人全都化作平民百姓分批次进入锦城,等到郡主需要的时候,再一起策应而上。只是……”夜月明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帝玺:“小王还是担心这件事万一有纰漏的话,你与陛下的安危。”

帝玺揉了揉眉角,语气略有些低沉:“这世上的事情总没有万无一失的,就算再如何孤立无援,我也必须试一试。我不想五城的士兵和马飞的人伤亡过多,而且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司情会帮助我。”

“司情可信?”夜月明的模样却是不怎么相信司情的。

帝玺颔首:“只要阿意跟着你们,就算不可信,他也不会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来。”

“郡主当真想好了?”

“只要王爷觉得没有问题,我与连城便即刻出发。”帝玺的语气清清冷冷的,语调也生生冷冷的,夜月明心里一揪,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那便如此了,希望你们此行成功。”

帝玺冲着夜月明深深鞠了一躬:“多谢王爷。”

帝玺说完,扭头就离开了书房。夜月明目送她离去的背影,在那一刻,竟然将帝玺的身影与虞渊重叠了。

“小王的……虞渊……”夜月明的目光突然变得迷离起来,他似乎在这一刻分不清虞渊与帝玺之间的差别,可是夜月明是何人?他拥有的意志力远超旁人,即便在这一刻心旌摇曳,他也仍然强行让自己清醒了过来。

只是即便如此,夜月明仍然心有疑惑。

帝玺与虞渊明明一点儿都不相像,甚至她们之间没有任何共通点,为什么他会觉得帝玺就是虞渊?

是有人在搅乱他的心智,还是因为他实在是太想念虞渊了,所以才看每个人都像是她?

夜月明一时间居然有些分不清现实与虚幻,只是他心里清楚,若是他这种把帝玺错认成虞渊的问题得不到解决,而且越演越烈的话,他迟早还会再次伤害帝玺。

那是他的伙伴,是他的朋友。他曾经意乱情迷害了她一次,他决不允许自己第二次伤害她。

“玺儿,若是有一天小王控制不住自己,小王一定会在此之前自戕。”夜月明语调低沉,喃喃着这一番话,态度竟然极为冷绝。

帝玺在得到夜月明的肯定和支持之后,便立刻唤来府衙内的小厮,让他们去帮忙收拾了一点干粮和水囊,喂饱四匹马,而她自己则立刻去了连城的房间,开门见山地将自己的计划说给了连城听:“连城,我们的时间很紧凑,必须越早到越好,而且你必须不能出纰漏,我会在一旁偷偷帮你,这个消息若是走漏了风声,我们俩都可能命悬一线。”

连城把帝玺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听进了心里,等到帝玺说完,他才有些犹疑的说道:“我当真要这么对待你姐姐么?”

帝玺见连城一脸扭曲的样子,心里头却有些不是滋味:“暮姐姐说到底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就是真的发生点什么本也不奇怪,只要是你,不是那个冒牌货,暮姐姐不会责怪你的。”

“可是这样对你姐姐不公平……”

“从她嫁入皇室的那一刻起,这命运对她来说就已经是不公平的了,但是连城,我能不能……能不能求你一件事。”帝玺突然抬眸死死盯着连城,她的目光恳切而语气带着抱歉,让连城不得不直视她的眸子:“你说。”

“如果可以……暮姐姐的那个孩子……能不能……算了,当我没说。”帝玺望着连城,话语说到一半,到底还是说不下去了。为了暮姐姐,让连城背负一顶绿帽子,这件事即便帝玺心中想这么做,她到底也说不出口。

连城看着帝玺这般模样,突然伸出手,将帝玺轻轻拥入了怀中:“我答应你,等到一切尘埃落定,我会跟帝暮说,其实让她怀上孩子的人是我,那孩子若是未来德才兼备,颇有治国风范,我也会立他为太子。”

“连城……”连城这么说实在是太出乎帝玺意料了,她愣是从连城的怀抱里挣开了些许,抬头望着连城,竟然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好。

“阿玺,我希望的是你能够开开心心的,只要你想做的事情不会威胁到我壁国的百姓,莫说只是认下帝暮的孩子了,就是让我从此以后独伴青灯古佛了此残生,我也绝无怨言。”连城说着笑着,真诚至极。

帝玺看着这样的连城,心里突然软了一块。

他与连翘,与连横,终归是不同的,他对她的爱超乎了一切却仍然有原则,能够得到这样的人的爱,她是何其幸运,又是何其地欢喜。

“连城,我……你该知道,我其实并不是那么……”

帝玺欲言又止,那一句话怎么也无法说出口,她怕伤了连城的心,可是面对这么真诚的连城,帝玺又觉得若是不坦言相告,对不起他,也耽误了他。

连城却伸手遮住了帝玺的嘴巴:“不用说,我不傻,我能够在帝江和王新的联合夹击下做那么久时间的帝王,看人识人这一点上,阿玺应该相信我的眼光才是。”

帝玺的眸光幽深,直愣愣看着连城。

“所以我知道,你对我有那么一些好感,但分量却远远不够,你的心里一直都有另一个人,虽然我不知道他是谁,我也不愿意对你用任何心计,但是阿玺,时间是最柔软的,我相信,总有一天,你爱我,会超过爱那个人。”

连城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语气温柔至极,他或许曾经不甘心过,也或许也曾经为此而感到难过过,可是现在,此时此刻,站在帝玺面前的连城,他的笑容温和,语气恬淡,带着一个帝王应该有的高傲,却也有着一个寻常男子的一往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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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5章 三年寿限(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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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玺到底还是叹了一口气:“连城,你与他,皆是我此生永远忘不掉的人,我只是希望,有一天你与他不会站在对立面上,我……不知为何,心里总是有一种忧虑,而且现在这个忧虑越来越大了,我总觉得未来你和他之间,会有一场大战。”

连城愣了愣,随后哈哈大笑起来,他挂着帝玺的鼻尖笑道:“阿玺啊阿玺,你怎么也犯糊涂了?我是个凡人,而你心中所想的那个人,必然不是一般人,或许是灵,或许是神,总之不会是人。不管是神也好,灵也罢,就算那人是妖是魔,都不至于来找我的麻烦吧?”

帝玺朝连城笑了笑,却不敢接话了。

若是倾渊苏醒,这天下,没有一个人能够幸免,都必然会被波及。

帝玺凝望着这样的连城,心里头却是暗暗定下了一个主意。她必须尽快吞噬掉弥江的魂魄,必须能够重新使用灵气,才有可能能保护得了连城。

眼见着帝玺的眸光慢慢变得坚毅,连城心头微热,复又将她揽入怀中:“阿玺,朕的……阿玺。”

俩人这一番温存也不过半盏茶的功夫,随后,他们俩便开始收拾行装了。

自北漠前往锦城,快马加鞭也需要近两个月的时间,夜月明的大军带着辎重粮草行军更是需要接近三个月的光景,他们这一走,也就从夏季走进深秋了。

帝玺与连城打点好行装,带好银钱的时候,已然是晚间,因为轻车简从,因此俩人带的东西不多,看起来倒是更像是近郊游玩的人,除了夜月明这个知情人之外,其余人等并不知道连城与帝玺会去哪里,宁意甚至还以为帝玺这是要带着连城一起去一趟塔干沙漠。

几人凑在一起吃了一顿便饭,等到夜深,帝玺与连城便各自牵了两匹快马,带上足够穿越塔干沙漠的干粮和水之后,便骑马绝尘而去了。

此时天际,月色好似一轮巨大无比的银盘,朗照在五城之中,印照在每家每户的窗棂之上。

目送俩人离去之后,般若突然凑到夜月明的身边,以及其低微的声音说道:“洛羽已经先一步前往锦城,他会照应他们。”

夜月明浑身一震,快速扭头看着般若,却见般若神色如常,好似方才没有说话一般。夜月明的心里不禁咯噔了一声。

洛羽若是去了锦城,只怕是祸非福啊……

作为局外人,夜月明并不知道帝玺与洛羽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嫌隙,或者说,洛羽究竟为了什么突然要对帝玺下手,这一点夜月明想了很久都想不明白。

他半是为了奉洛羽的命,半是被洛羽坑了,这才有了与帝玺之间那颠鸾倒凤的一晚,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得以确认,洛羽此人对他也好,对帝玺也罢,已经不再像是当初那样带着面具了,他突然间撕破了脸。

面对这样的洛羽,夜月明心中到底有些担忧。他担心帝玺此去危险重重,他担心她非但要承受来自帝江方面的压力,甚至还要小心洛羽给她设置的关隘。

夜月明想到这里,甚至恨不得此时此刻就发兵南下,可是他心里的那一点残存的理智告诉他,不可以。

他不能提早发兵,也不能抛弃大军独身一人前往锦城,他只能跟他的士兵们在一起,一起行动。

夜月明心中焦急,却猛地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居然没来由地一跟头栽了下去。

若非般若在他身后,发现了他的不对劲,一把扶住了夜月明,只怕此时此刻,夜月明已经头脑着地,伤重难治了。

“少主!听鹤,你来。”般若简单利落的六个字说完之后,连忙将夜月明给搬到了最近的可以让他躺下的回廊之中,听鹤快步跟上,等到般若将夜月明安顿好,他便搭手放在了夜月明的脉上。

夜月明的脉络传递到听鹤手中的那一刻,听鹤居然失手松开了夜月明的胳膊。

他满脸惊惧的看着夜月明,复又慌慌张张地抬起夜月明的胳膊,重新搭上他的胳膊,细细诊了一番脉象。

可越是仔细地诊断,听鹤的脸色便越糟糕,等到他松手的时候,已经面色苍白难看至极了:“王爷他……他们家族的病已经开始犯了。三年,王爷最多只有三年寿数了。”

宁意他们对夜家的家族遗传病史并不是很了解,甚至可以说根本没听过,可是般若却是心知肚明的,他听到听鹤这么说,态度并没有非常慌张:“只要让玺不离开少主身边,不就好了?”

听鹤闻言,苦笑着摇了摇头:“我虽然不知道王爷和郡主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方才,王爷昏厥的那一刻,他的病便已经犯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王爷体内居然有一股奇特的力量阻断了病发。这个遗传病唯一的解决方法就是郡主的鲜血,所以我怀疑……怀疑王爷与郡主之间恐怕有了肌肤之亲,或者……他们的血液曾经互换过。但是无论是哪种情况,都已经回天乏术了。郡主的血液不再能够救治王爷,至多三年,王爷必死无疑。”

听鹤的话好似一道警钟骤然敲响,周围的人皆是哑口无言。

“昆吾先生会不会有办……”般若这话刚说出口,他就闭上了嘴。

救治夜晖的时候,般若就在现场,他是亲耳听了昆吾的话的,昆吾说过,夜家的这个疾病,只有玺的血液能够救治,而现在,既然听鹤说了连玺的血液都救不了他,那么……只怕听鹤所说便是事实了。

般若戛然而止的话语听在听鹤的耳朵里,他立刻就知道了,这个由佛珠渡化的灵,已经明白了他话里话外的意思,用不着他再多说些什么了。

“三年时间,王爷想做什么就让他做吧。”听鹤松开了手,从随身携带的药囊里面取出一小丸药揉碎了放入夜月明的口中,看着他吞咽了下去,方才说道:“稍微注意些,别让王爷太累,否则的话三年他都未必撑得住。”

般若颔首,一把将夜月明抱了起来:“多谢听鹤。”

“救死扶伤本就是我等医者的天职,更何况我也帮不了王爷。”听鹤说完,朝般若拱了拱手:“如果没事的话,我就先回有间客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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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6章 三年寿限(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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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死扶伤本就是我等医者的天职,更何况我也帮不了王爷。”听鹤说完,朝般若拱了拱手:“如果没事的话,我就先回有间客栈了。”

“麻烦你了。还有,少主的事情本就是注定的,料想之外出了偏差,谁也怨不得,还请听鹤不要自责。”般若难得说起宽慰人的话语,这让听鹤露出了一抹笑颜,这个少年身子的仙鹤,笑容好似朝阳初升,充满了生机与活力:“跟随昆吾先生,我早就见过不少生死,也早就习惯了。”

般若望着听鹤,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抱着夜月明回了房。

听鹤眼底的落寞和悲伤,般若不是没看到,他相信,得到这个结果,听鹤其实心里也不好受,只是他没有表现出来罢了。

般若一整晚都陪在夜月明的身边,定时给夜月明喂水擦汗,给他打扇伴他入睡,自己一夜不曾休息也没有什么异状。对于般若这样的灵来说,人所需要的一切,他都不需要,甚至夜月明十年不醒,他都能陪着夜月明十年不吃不喝不睡。

翌日日上中天,夜月明终于睁开了双眼,此时,般若正在烧着沸水,身边还放着一个瓷杯。

“般若。”夜月明揉了揉有些疼痛的太阳穴,喊了一声般若。

般若将扇子一放,走到夜月明的身边,俯身道:“少主,我在。”

夜月明看着般若,语气有些疲倦:“般若,小王做了一个梦,梦里听鹤跟小王说,小王只有三年寿命可活了。”

般若的脸色变了变,额头青筋暴起,却没有吭声。

夜月明静静看着般若,看着他一眨不眨的眼睛目光闪躲,最后才沉沉叹了一口气:“这个梦是真的,是不是?”

“少主……”

“小王对玺儿做下了不可饶恕的事情,现在或许就是报应把。”夜月明喟然长叹,说着,便闭上了双眸:“三年……于小王而言也够了,够小王做完小王想做的事情了。”

般若看着这样的夜月明,语调居然有些哽咽:“少主……”

“人固有一死,小王从虞渊死后,便不想苟活了,可小王是个懦夫,小王不敢对自己下手,小王这一生大抵是失败得很的。”夜月明苦笑着,神情难过:“若是小王早就下定决心要去黄泉路上陪着阿渊,也不会落到如此地步,受人摆布,言不由衷。”

夜月明说着,睁开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般若:“小王这番话,你会告诉给洛羽听么?应该会吧?即便你认小王为少主,在你心里,洛羽仍然是最重要的,是不是?”

“少主以及主人,是我的执念,我因此而生。洛羽……是我的朋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般若回答,语气没有一点儿滞涩。

夜月明望着一本正经的般若,突然牵起嘴角笑了笑:“若是有一天,小王要与洛羽拼个你死我活,你当如何?”

“若无法劝解,便以死相谏。”般若的目光略有闪躲,这个问题对他来说太难了,情与义,般若谁也没有选。

夜月明却很喜欢这个答案,或者说,只要般若不是站在洛羽那边,他就很开心了。

“般若,你去吧,小王这里不需要人照顾,玺儿他们已经先一步出发,小王必须保证后续万无一失,断不能拖了玺儿的后腿。”夜月明招呼着般若离开,自己已经披衣下床,脚步虽然有些踉跄,但是走了没几步,他便找到了节奏感。

般若闻言,道了一声是,便出了屋子,夜月明一人磨开墨,提笔在纸上写了些什么,竟是一刻也不停歇。

反观之,帝玺与连城这一路走得倒是很顺遂,只是在过关的时候麻烦了一点,因为连城并没有身份。

“这是我的仆人,我带到沧朔的时候他因为地位太低,所以没有关牒。”帝玺指着浑身脏污的连城,向守城士兵说道。

守城官看着连城与帝玺,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遍,怎么看都不觉得连城像是个仆役,毕竟连城细皮嫩肉的,一看就没有吃过什么苦。

“大人,我没有必要骗你们,这个仆役是跟着我替我磨墨写字的,不信我可以现在就让他写一篇文字。阿城。”帝玺见这个守门官非要跟她纠缠,便干脆让连城自认身份了。

连城也很配合,当真把自己头上的木簪子给取了下来,在地上写下了一篇赋词,走笔龙飞凤舞,成势气势磅礴,守门官看着,倒是有些信了:“这人看起来像是书香门第的,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壁国前丞相王新所害,具体的,本郡主认为似乎没有必要跟大人你明说吧?在这里,我的确是个流放犯,但壁国从未剥夺我的郡主头衔,我尚且还是壁国的南阳郡主,大人你把本郡主扣在边关不让本郡主越境,岂不觉得荒唐?”

帝玺软硬兼施,硬是把守门官给说得哑口无言的,又仔细核对了连城的身份,确认他不是沧朔在逃的逃犯之后,终于同意放他们过关了。

过了这道关,便是壁国的疆土了。

临进关前,帝玺又给连城的脸上涂了一道黑灰,拉着他低声说道:“千万小心,别在关口露馅了。”

连城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之后,便啊啊啊啊啊地叫了起来。

帝玺先是一愣,然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好,这个办法好。”

装哑巴,可就能省掉不少的事情了。

她与连城二人一人双马走进安西城,却意料之外地没有遭到扣关盘问,她与连城竟是直接进了关。

这一下可让连城与帝玺都怔住了。壁国虽说近些年因为内耗严重,因此国力略逊色于前两朝,但边关从来都是重中之重,核查最严明的地方,断然不会连问都不问就让人过关的,可他们俩的的确确没有受到任何盘问和核查,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进了安西城。

这样一来,帝玺反倒不敢继续往前走了。

在沧朔这些时日,她也好,连城也罢,几乎都失去了壁国的信息来源,进入北漠和草原之后,更是如此,地广人稀,离壁国又远,更是什么消息都得不到,眼见关隘居然是这幅德行,帝玺决定先在安西城逗留一夜,了解一下情况再继续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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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7章 三年寿限(4)

这个提议得到了连城的支持,俩人便寻了一家客店住下了。

在安西城,有两个客栈是设施最好的,帝玺俩人居住的这一家客栈便是其之一,即便从外头看过去,都能看得出来这家客店的不凡。

听说,这家客栈最大的特点是有论战厅,平素里常有边境闲得无聊的书生来此谈论国家大事,抒发胸臆。

因为山高皇帝远,也没人管得了这群书生,因此,这儿反倒成了安西城消息最灵通的地方。

帝玺便是看了这一点,才带着连城一起入住这家客栈的。

客栈里头是最朴素的装潢,除了木材的颜色之外,没有别的点缀,却不会让人觉得压抑,帝玺俩人要了一间房放下行李之后,便在厅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一边喝着茶一边听着这里的人们高谈阔论。

“苏兄,照我说我们还是赶快离开壁国吧,国丈把持壁国朝政,皇帝又连日免朝,再这么下去别说沧朔来打了,只怕壁国从根儿该坏了。”坐在离帝玺他们不远的一张桌子,有一个瘦瘦小小的男子,声音却很是尖锐,说起话来也一点儿不给壁国皇室面子,看样子若不是他没办法见到壁国皇帝,只怕他敢指着皇帝的鼻子破口大骂。

被称为苏兄的男子身形稍稍壮士一些,但也逃不开弱书生的样子,他微微一笑,神情淡漠:“君子死社稷,既然生在壁国,便该为国肝脑涂地。”

“苏兄你莫不是疯了吧?那个狗皇帝,哪里值得你我兄弟顺从效忠的?”那瘦小个子的男子说了不算,居然还站了起来,振臂一呼,大喊道:“各位先生你们说,壁国那个昏君,值得我们费心效忠么?”

他这么一喊,厅里头的人都沉默了,可过不了一会儿,听到有人带头来了一句不值得。这三个字说完,厅里顿时人声鼎沸了起来,每个人都在高喊着昏君,不值得,声音竟然一声一声高。

坐在帝玺对面的连城铁青着脸,双手撑在桌子,似乎随时都要气厥过去一样。

帝玺替连城倒了一杯酒,悄声说道:“他们骂的是那个昏君,跟你没有关系。”

连城的脸色没有好转,却还是闷闷地嗯了一声。

帝玺扬起唇角,拍了拍连城的手背之后,自己自顾自端起了一杯酒,刚要往嘴里送,听到有个人指着她说道:“难道你不觉得这个狗皇帝是个昏君么?大家都这么愤怒,你居然还能安稳坐在桌子喝酒?”

帝玺听到有人把话头指向她,便慢慢放下了酒杯,目光冲着周围的人一个个扫过去,嘴角笑意盎然:“刚才那话是谁说的?我喝酒便也碍找你们的事了?你们这么多人对都暴君有意见,又何必拉我一个?算拉我,又有什么用?”

“你不认同我们的说法,是赞同皇帝!”

这些人显然是跟帝玺杠了,帝玺说什么他们都要呛一句,这让帝玺无奈得很,却还不能跟这些人动粗:“请问刚才跟我喊话的那个先生,我不认为我是你的母亲,你说是不是?”

“我今年都二十七了,你最多也十**岁,当然不可能是我的母亲。”

帝玺一听,嘴角的笑意更加深邃了:“那按方才先生的说法,既然不认同我是你的母亲,那证明了我是你的娘?我的儿,大庭广众之下不用特地喊我一声娘的。”

帝玺这一句伶牙俐齿地回话,让人群哄然大笑起来,本来找帝玺茬的那个士子,被人笑得根本抬不起头,灰溜溜地走了。

连城难得见到帝玺居然会跟人逞口舌之快的,看着帝玺眉飞凤舞的样子更是打心眼里高兴,便安稳坐在位置看帝玺表演了。

“各位,你们若是真的觉得当今天子是个付不起的阿斗,朝堂风气又是一团糟,更应该投身报国,而不是在这里发牢骚,而今朝政大事全都把持在国丈帝江的身,皇帝是想做些什么也心有余而力不足,我们作为壁国的子民,难道不该为陛下分忧么?”

帝玺越说越慷慨激昂,脸色也越来也兴奋,然而在这个时候,不知道是哪个读书人,居然围在了连城的身边,抓了连城一把,愣是把连城给摔到了地。

这一下猝不及防,帝玺与连城都没有准备,连城结结实实摔了一跤脸闪过一抹痛色。

“这个下人还敢坐在这里吃喝?主人不管教,那让我们来管管他。”吧连城给拽下来的人显然是狗眼看人低,看着连城衣衫褴褛脸脏脏的样子,以为他不过是挣扎在底层的人罢了,因此才敢拿连城出气。

可是他这么做无疑是触了帝玺的霉头,帝玺神色一变,手抓了一个酒壶兜头朝那个书生砸去了:“好好说话你不听,非要动手是不是?”

那书生躲闪不及,脑门被结结实实砸了一下,硬是青了一块,却没有流血。

“你他x妈是不是欠打?别以为你是个姑娘家我不敢动手了,这是个卑贱的下人,我说了又能怎么样?你还能打死我不成啊?我倒要看看这壁国还有没有王法了!”那书生捂着自己的脑门,一声大过一声,大有想要纠集其他人让帝玺不得好死的意思。

帝玺冷笑一声,一手扫开面前桌的酒食,干而脆之地直接站了去:“你,刚才是不是说,国丈把持朝政?”

“我是说了你能拿我怎么样?有本事把我拿送官府啊!”那人被帝玺一呛声,声音更大了,他的身边有人看出帝玺身的衣着服饰都华贵至极,显然不是一般人,便拉了拉这人,不让他继续说下去,可人在气头哪里肯听人劝阻?他一把推开自己的朋友指着帝玺破口大骂起来:“你无凭无据,又能拿我奈何?你还能杀了我不成?来来来,我站在这里让你杀,你敢么?小姑娘家回你的闺阁绣你的花去,在这里丢什么人现什么眼?”

帝玺看着面前这人叫嚣得欢,不紧不慢从怀摸出了藏灵匕,寒光一闪,竟是直接指着了那人的喉头:“本郡主算杀了你,又有谁敢说一句不?”

第498章 三年寿限(5)

帝玺看着面前这人叫嚣得欢,不紧不慢从怀中摸出了藏灵匕,寒光一闪,竟是直接指着了那人的喉头:“本郡主就算杀了你,又有谁敢说一句不?”

帝玺说着,从桌子上跳了下来,伸手扶起了连城:“陛下,您有没有事?”

这陛下和郡主四个字说出来,四周的人都愣住了,他们交头接耳都在窃窃私语,却没有人敢再大声开口了,唯有那个被帝玺指着喉咙的男子,尚且不畏惧:“你说你是郡主我就该信你?我,我还是玉皇大帝呢。”

帝玺瞥了一眼那个男子,根本懒得废话,直接从兜里摸出了自己的印信甩了过去,随后恭恭敬敬地搬开凳子让连城落座,随后又躬身行礼:“陛下,实在抱歉,我们壁国的百姓形容无状,冒犯了天威,还请陛下宽宥,我们明天就回沧朔。”

帝玺甩出去的印信乃是南阳郡主的印信,这已经足够证明她的身份,而她又有意无意地透露面前这个人是沧朔的皇帝,这样这些人就是再嚣张,也不敢越矩放肆了。

那些先前还在痛斥帝江和壁国皇帝的文人,在看到帝玺印信的时候就哑口无言了,听到帝玺一口一个陛下之后,更是呼啦啦跪到了一片:“我等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陛下与郡主驾临,还请恕罪。”

那个把连城从椅子上拽下来的人现在已经吓得脸都白了,跪在地上浑身都在打颤,只怕帝玺不发落他,他都能吓死过去。

连城信手抖了抖自己身上的破衣烂衫,语气略有不快:“南阳郡主,朕不曾想到此番微服私访竟然能发生此等变故,你国文人当真令朕大开眼界,这一趟微服不去也罢,这便回去吧。”

那连城说话的时候好像对壁国已经厌恶到了极致一样,眼角眉梢都是嫌弃。他这么一说那些人就更慌张了:“陛下,陛下请听我等一言,我等实在是对壁国朝政忧心,因此才心直口快,然则……然则我壁国其实还是很不错的,虽说外戚把持……朝……朝政,但是吏治还算清明……”

帝玺看着这些人说话的时候目光闪躲的样子,心知这些人其实是害怕她的身份,毕竟她亮出来的印信是南阳王府的,偏偏现如今壁国最大的毒瘤便是南阳王帝江,也难怪这些人在提到外戚干政之类的词语的时候,声音细若蚊虫。

帝玺虽说心里头有些不太痛快,但那仅仅是因为她痛心于壁国现如今的朝政状况,跟帝江倒是没有任何关系。

“是,陛下,既然如此我们这就走吧。”帝玺眼底那一抹不快很快就被她压下去了,保护连城的真实身份不被戳穿,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情,而且很幸运,这些个文人虽然高谈阔论的本事一流,但是质疑的能力确是负数,帝玺说什么他们便认为是什么了。

连城微微叹了一口气,从凳子上坐了起来,道:“起驾。”

“是,陛下。”帝玺与连城俩人一唱一和走出了客栈,临走之前,帝玺还不忘威胁了一把刚才把连城给推下来的那个青年:“你等着。”

只是这三个字,就把那人给吓得魂飞魄散了,本还跪着的人,一下就倒在了地上,口吐白沫形状凄惨。

帝玺与连城二人离开客栈之后,便出了关,俩人一出关,就互相对望着哈哈大笑了起来。

帝玺笑够了,方才将连城拉离城门戒严的范围,说道:“想不到陛下您演起夜月照,倒也有模有样的。”

“帝王之相大抵如此,只要气场够强,他们哪里敢去探究我到底是壁国的皇帝,还是沧朔的皇帝?”连城微微一笑,随后又轻轻叹息了一声:“阿玺,你本不必这么激动的,只是推了我一下而已,不是什么大事儿。”

帝玺闻言,却静静看着连城,眼睛一眨不眨地,就那么看着连城:“若是我呢?”

“什么?”

“若是今天被他们推下去的人是我呢?”

连城的目光里立刻闪过了一抹阴狠:“以牙还牙。”

帝玺这才抬手拍了拍连城的肩膀,笑道:“人同此心心同此理,我怎么可能坐视你被人欺负而不管呢?”

“但是这样会耽误我们的行程,而且我们的行李都在那间客栈里头。”连城看着身上没有半点儿银钱的自己和帝玺,哭笑出声:“我们现在可是寸步难行了。”

帝玺却贼贼地笑了一下,凑到连城的身边,贱贱地问道:“陛下,您想不想尝尝做梁上君子的味道?”

“啊?”连城目瞪口呆。

是夜,不知是因为快要下雨了,还是因为月色不够明朗,这才让整个城池都笼罩在晦暗的夜色之中。

他们俩人下午的时候跟着一个街头卖艺的队伍重新入关,随后便守在了客栈周围,等待夜色的降临。

堂堂一国之君,被帝玺抓来做飞檐走壁的小贼,这种反差让连城一晚上都处在极为兴奋的状态之中,甚至在临行前,帝玺还不得不多提醒了两遍连城,让他淡定一点。

等到夜色渐深,这俩人就偷偷溜到了客栈的后方,从马厩那里爬了上去,通力合作之下,倒也不会多难攀爬,只是帝玺和连城俩人都没有想到,当他们从窗户里头翻身进去之后,突然有一双手,分别压住了他们的手背。

帝玺起先还以为是连城做的,可那压着她的手分明是一个女子的手,细嫩而且娇小。帝玺楞了一下,抬头看去,果然是一个女子。

“嘘,玺儿,陛下,别出声。”那女子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软软糯糯的,但更多的是一种清冷,帝玺自然是认得她的——帝鲤。

“鲤姐姐……”帝玺压低了自己的音量低低喊了一声帝鲤,却仍然有些不可置信。

帝鲤的身子那么差,怎么可能孤身一人来安西城?

“玺儿,别说话。”帝鲤再次示意帝玺别说话之后,三个人就蹲在了地上,谁也没有再吭声,而外头,有无数人经过大门的声音,来来往往一直不曾停歇。

等了好一会儿之后,外头来来往往的脚步声才渐渐停息下来,也直到这时,帝鲤才直起身子,有些狼狈地坐到了椅子上:“东西在那边,拿了就走吧。”还在为找不到的最新章节苦恼?安利一个 或搜索 热/度/网/文 《搜索的时候记得去掉“/”不然搜不到哦》,这里有小姐姐帮你找书,陪你尬聊!

第499章 三年寿限(6)

帝玺看着帝鲤这副模样,心里头好生奇怪:“鲤姐姐,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发生了什么?难道帝江也在这里?”

帝鲤摆摆手,缓缓说道:“我是……逃出来的。”

“逃?”帝玺不由得吓了一跳:“鲤姐姐,到底是怎么回事?能不能跟我们说清楚?”

帝鲤望着帝玺,突然伸出手,轻轻捧住了帝玺的脸颊:“玺儿,不要问这么多,刚才过去的人都是父亲派来找我的,我现在还不能回去见父亲,等我的事情做完,我会回去找他。”

“鲤姐姐,你的身子怎么经受得住?若是半路上出了什么意外……”帝玺对帝鲤的情况实在是太了解了,以帝鲤的身子,哪里能走多远?只怕能到安西城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帝鲤微微一笑,道:“我偷了昆吾先生的药,一天一粒还够我吃半个多月的。”

“你要去哪儿?”

“北漠。”

帝玺顿时呆住了:“鲤姐姐疯了?半个月的时间,你去了北漠还怎么回来?谁值得你费这么大功夫去那么远的地方?”

“一个故人,为了他,就是要我牺牲自己的性命也无所谓,我与他的时间都不多了,该去亲眼看一看他了。”帝鲤说着这番话的时候,脸上流转出了一种令人感到心安的表情,看着这样的帝鲤,帝玺突然知道了,帝鲤所要探望的人,该是她毕生的挚爱。

可是帝鲤似乎不曾爱过谁,帝玺也从来没有听人提起过帝鲤有什么放在心上的人,因此更是奇怪,帝鲤冒着这么大的危险,究竟想要去看一看谁?

“鲤姐姐,我能知……”

“不可以,玺儿,而且,那个故人也不会知道我去看了他。”帝鲤微微笑着,然后又指了指那边的行李:“拿着快走吧,不管你们要去做什么,且记着,今天你们谁也没见到,知道了么玺儿?”

帝玺看着帝鲤的模样,心中没来由地一痛:“好。”

她拿过他们的行李,从哪儿来便从哪儿偷偷离开,没有惊动任何一个人。

“玺儿……我所犯下的罪孽太多了,这才报应到了月明的身上。我曾为了他而忍辱负重,助纣为虐,现如今……他快要解放了,而我……也快解放了。”帝鲤的声音细微得好似微风徐徐拂过,带着难以察觉的声响与满目的张皇失意。

帝玺带着连城在夤夜之时偷偷溜出安西城之后,愣是靠着双腿走出了几十公里。

“连城,我总觉得鲤姐姐不太对劲,我总觉得……似乎我再也不会与她见面了。”帝玺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全是帝鲤的神情模样,越想,她就越觉得悲伤。

哪怕她对这个二姐知之甚少,她也知道,帝鲤本质上是一个非常好的姑娘,她知道人间疾苦,也能体会人之难处,是个极好的女子。只是从五城之中见过一次帝鲤之后,她突然发现,其实帝鲤并不像她当初认为的那样,帝鲤的心思其实很重,她有执念,执念支撑着她。

想到这里,帝玺突然吓了一跳:“该不会……”

“阿玺你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连城对帝鲤也不过是耳熟罢了,对帝玺提出的问题他本就不知道应该如何安慰她,这会儿突然听到帝玺一脸惊惧地说出该不会三个字,他反而有些吓到了。

帝玺没有说话,眼泪突然决堤而出,竟然一把抱住了连城:“连城,我好难受,我好难受……”

活了这么多年,见了那么多悲欢离合,见过那么多虚情假意,真情流露,可不知为什么,帝玺绷不住了。

“阿玺,阿玺,没事,别难过,我还在你身边。”连城听到帝玺的哭声,揪心极了,只能紧紧抱着帝玺,希望能够给她一些温暖,让她不至于太难过。

帝玺呜咽着,心中是说不出的悲哀。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或许是因为这一世已经是她的最后一世,所以她居然也开始像一个凡人一样,为了悲欢离合而开心难过,享受着人应该有的七情六欲,也或许,只是因为被封了灵气,她才会那么像一个人吧?

失去了执念的帝鲤,或许其实根本就没有准备再回来,此一去,便是天涯两望,再无交错时光。

“连城……我想去寻鲤姐姐……”帝玺哭着,哭腔浓浓。

“好,那我们就去找她。”连城心疼地抱着帝玺,语气也温柔得好似能够化出蜜一样。

“不能去。”帝玺却摇头:“她不想我知道她的过去,或许她所经历的一切,应该由她自己去解决,只是连城……我再也没有二姐了。”

这几个字说得揪心至极,帝玺说着这句话的时候,竟是生生呕出了一口血。

她怎么了?为什么帝鲤的离去会让她这么难过?明明他们其实交情不深,明明她与帝鲤……其实根本算不得血缘至亲……

是弥江!是弥江!一定是她!

帝玺的肉身本就是弥江的,只是她被弥江摆了一道,这才成了现在的帝玺,那么对帝鲤能有这样感情的人,或许就是弥江了。

“阿玺,你先缓一会儿,我们一会儿去前面的村甸买四匹快马。”连城搂着帝玺,生怕她刚刚哭过再被吹了风,着了凉。

帝玺嗯了一声,刚想推开连城,却突然觉得腹部一疼,忍不住哼了一声,整个人像是被抽去了所有力气一般,顺着连城的身子就滑了下去。

连城吓了一跳,用最快的速度将帝玺捞起来之后,看着帝玺面色苍白,顿时吓到了:“阿玺,你怎么了?阿玺你别吓我,是不是太累了?”

帝玺只觉得腹部绞痛难当,疼得她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连城打横抱着帝玺,手上却觉得有些湿漉漉的,他抬起自己的手看了看,顿时怔住了:“阿……阿玺,血……”

帝玺啊了一声,有些奇怪:“不至于啊……怎么会这么疼……来癸水也不至于这么疼……”

“什么?是来癸水么?我带你去前面的村甸去看看大夫。”连城抱着帝玺,快步朝前头的村甸跑去。

帝玺只觉得腹部越来越疼,到后面竟然都忍不住了,直接晕了过去。

晕厥之前,帝玺觉得不太对劲,她总觉得这种疼痛不太像是来癸水,更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扯着,想把她的腹部给扯下来一般。还在为找不到的最新章节苦恼?安利一个 或搜索 热/度/网/文 《搜索的时候记得去掉“/”不然搜不到哦》,这里有小姐姐帮你找书,陪你尬聊!

第500章 三年寿限(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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晕厥之前,帝玺觉得不太对劲,她总觉得这种疼痛不太像是来癸水,更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扯着,想把她的腹部给扯下来一般。

帝玺痛得晕过去之后,连城更是害怕了,可他又不敢跑得太快,怕把帝玺给颠到,加重病情,这样抱着她跑了半个时辰之后,连城终于面色苍白地进了附近的一个集镇之中。

“劳烦小哥,请问大夫在哪里?我夫人突然肚子疼。”连城急急抓着一个路人问话,眼里满是焦急。

那路人见连城神色张皇,领着连城就去了大夫那儿。

连城一进药堂,就直接扔下了一锭银子道:“大夫,麻烦您看看我夫人怎么了,求您,她都疼昏过去了。”

这间药堂里头的病人并不多,大夫将病人交给自己的徒弟之后,便摆了摆手让连城带着帝玺进了后堂。

连城将帝玺抱起,走向后堂的时候还不忘跟那个领路人道了一声谢,路人笑笑,便走了。

那大夫领着连城二人进了后堂之后,大夫便示意连城将帝玺放了下来。

此时此刻的连城,手上,袖子上,已经满是鲜血,触目惊心。

“大夫,麻烦您了。”连城心里明明紧张得不行,却生怕自己多说了话反而搅扰大夫的思绪,他满身是汗死死盯着大夫,竟是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了。

那个大夫按着帝玺的脉略微诊了诊,突然锁眉抬头看着连城:“你们是什么关系?”

“这是我夫人。我们刚从沧朔过来,可能一路之上马背颠簸,我夫人受不住颠簸,所以才生了怪病,还请大夫施救。”连城小心翼翼地说着,躬身向大夫深深鞠了一躬。

“可惜,真是可惜了。”大夫连连摇头:“你这个夫君做得实在是太马虎了,夫人有喜,怎可长途跋涉?若不是你送来得早,只怕夫人这一条性命都难保了。”大夫呵责地说着,取出了一套银针,扎向帝玺的穴道,一边救治帝玺一边还不忘继续数落连城:“夫人有喜不到一月,正是最该小心的时候,公子您实在是太不注意了。”

连城好似五雷轰顶一般,却还是强迫自己听进了大夫的每一句话,他颤抖着双唇,声调就像是在深渊之中挣扎一样:“大夫,您说……我夫人她……有喜了?”

“这还能有假?”大夫说着,本想斥责连城几句,可是看着连城面无血色,以为他痛失骨肉心中难过,便也没有说出口:“这一个孩子没了也不碍事,让夫人好好休养便是了,绝不可以继续赶路。”

连城嗯了一声,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他看着自己双手上的鲜血,颤声说道:“大夫,能不能求您一件事?您能不能不跟我夫人说实话?这孩子来了便又走了,我担心她受不住这个打击。”

大夫听到连城居然还能如此为自己的夫人着想,本来对连城的那一点点成见便立时三刻烟消云散了:“医者父母心,不但医治的是病人的身体,也有病人的心,公子放心,此时老夫必然绝口不提。”

“如此便多谢大夫了。”连城向大夫深深鞠了一躬之后,又从怀里拿出一锭银子放在大夫身边:“还请大夫救治我家夫人,我……先失陪一下,夫人和我的衣衫都污了。”

那大夫见连城如此体贴,心中对这个后生没来由地多了不少好感,他挥挥手,便让连城自便去了。

连城几乎是憋着一口气步调稳妥地走出医馆的。

可是他一离开医馆,整张脸的血色就骤然消失了。

他脚步踉跄地走到不远处的小河边,望着河水潺潺,一遍一遍地问自己,为什么?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阿玺会怀孕?是谁与阿玺之间居然有了肌肤之亲?一个月,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那时候他们几乎都在一起,阿玺到底坏了谁的孩子?

连城一遍遍地问自己,却怎么也找不到答案。

“阿玺,阿玺……阿玺……”连城一声比一声难过,一声比一声悲怆,可是即便如此,连城的神智依旧是清明的,也正因为如此,他没有怀疑阿玺是自愿的,因为他知道,阿玺的心里一直有一个人,而那个人是阿玺求而不得的,除了这个人,阿玺不会为任何人献身。

那么……就是有人强迫了阿玺。是谁?宁意?般若?还是夜月明?

连城仔细回想了一遍几个人的神情,心里头渐渐地锁定了目标。

“王爷……是不是你?是不是你伤害了阿玺?”连城望着自己水中的倒影,闷声问着,却得不到回答。

是夜月明么?连城不敢确定。的确,他回来之后,也发现了夜月明与帝玺之间多了一些嫌隙,可是即便如此,夜月明仍然在帮助帝玺,而帝玺也没有与夜月明撕破脸,更甚至,阿玺还去找夜月明商议事情了。

如果果真是夜月明做的,以阿玺的性格,她会这么做么?连城相信不会。

可除了夜月明之外,在场的其他男人,神色并无不妥,除非……除非是洛羽?

连城的脑海里闪过了洛羽那贼兮兮的模样,阴沉沉的目光。他有理由相信是洛羽,毕竟洛羽贪花好色,又做事没有底线。

连城口中默默吐出了洛羽与夜月明的名字:“朕一定要查清楚,究竟是你们两个之中的谁,伤害了阿玺。”

连城这么多年的政坛历练下来,别的不行,对自己情绪的把控可以说已经是炉火纯青了。

虽说一开始听到阿玺有喜的时候,连城好似天塌地陷了一般,可是他知道阿玺不会为了别人而献身,更相信阿玺曾经对他说的话是真的,他相信阿玺,一如阿玺相信他,因此,连城还是很快调整了过来。

他掬起一捧水扑在脸上,给自己醒了醒神之后,神色如常地去了衣衫铺子,在里头扯了两件襦裙,一件长衫,他当场换过之后,便将两件襦裙抱着,回了药铺。

此时那个年逾古稀的大夫已经为帝玺延医问药完毕,让几个徒弟将帝玺扛进一间病房里头安顿好了之后,又自己抓了一剂药在帝玺的身边熬煮起了药汁,连城人还没进去,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药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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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1章 三年寿限(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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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除了夜月明之外,在场的其他男人,神色并无不妥,除非……除非是洛羽?

连城的脑海里闪过了洛羽那贼兮兮的模样,阴沉沉的目光。他有理由相信是洛羽,毕竟洛羽贪花好色,又做事没有底线。

连城口中默默吐出了洛羽与夜月明的名字:“朕一定要查清楚,究竟是你们两个之中的谁,伤害了阿玺。”

连城这么多年的政坛历练下来,别的不行,对自己情绪的把控可以说已经是炉火纯青了。

虽说一开始听到阿玺有喜的时候,连城好似天塌地陷了一般,可是他知道阿玺不会为了别人而献身,更相信阿玺曾经对他说的话是真的,他相信阿玺,一如阿玺相信他,因此,连城还是很快调整了过来。

他掬起一捧水扑在脸上,给自己醒了醒神之后,神色如常地去了衣衫铺子,在里头扯了两件襦裙,一件长衫,他当场换过之后,便将两件襦裙抱着,回了药铺。

此时那个年逾古稀的大夫已经为帝玺延医问药完毕,他自己在帝玺的身边熬煮起了药汁,连城人还没进去,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药香。

“大夫,我夫人怎么样了?”连城看着帝玺躺在榻上的模样,心里头别提有多难受了。如果他知道阿玺身怀有孕,绝不会让阿玺这般长途跋涉,他不想伤害阿玺,哪怕一点。

“性命无忧,只是孩子是保不住了。”大夫说着,起身说道:“公子你去帮夫人换一下衣衫吧,血已经止住,后院有水,可以打水给夫人擦洗身子。”

那大夫做事面面俱到,见连城带着袍子进来便主动退了出去不说,还替他们关上了房门。

连城心中感激,连连向大夫道谢,大夫却只有一句医者父母心,算是揭过了这一章。

大夫虽说让连城自己去后院打水,可实际上,那大夫早就在室内打好了三桶水,一桶热水两桶冷水,竟是心细如发。

连城替帝玺褪下了衣衫,替她清洗身子,看着自己心中最爱的人,连城的心里是说不出的富足。

对连城来说,只要阿玺好,别的也就无所谓了,只是谁要欺负了阿玺,天涯海角,他也必然会向别人讨回来。

连城小心替帝玺擦洗着身子,生怕自己的动作重了,伤到帝玺。

“阿玺,你一定要好好的。”连城替帝玺洗着洗着身子,突然就哭了出来。

这个堂堂壁国的皇帝,除了父亲宾天那一日,他曾哭过以后,便再也不曾落泪了。

被王新与帝江两面夹击,难以生存,连城咬着牙任过来了。被帝暮摆了一道丢了皇位,连城也没有多大的情绪表露,可现在,看着帝玺这样,连城却忍不住哭了。

他虽然活得不如帝玺长,可是她知道,这个女孩子其实自从守护壁国江山开始,忍受了多少孤独,多少猜忌。又有多少他的先辈,对阿玺做下了多少残忍的事情。

连城坐在帝位越久,越能体会到阿玺的悲伤无助,也更加理解为什么父皇会狠心摔碎国玺。

若是当初父皇没有这么做,连城相信,他也会这么做的。因为他不想阿玺再这么受苦了,她守着壁国国祚如许年,或许早就累了。

连城知道她的难过与悲伤,所以才想方设法想要对她好,希望她能忘记过去的一切,可是他没有想到,在这群同伴里,居然还有人能伤害帝玺。

被至亲之人伤害的滋味,连城本以为,除了帝江之外,不会再有第二个人能给她了,可是现在……

连城越想越难过,越是泣不成声,到最后竟然情难自己,一边哭着一边给帝玺擦身穿衣。

等到他将帝玺放在床榻上的时候,他已经哭得眼睛红彤彤的,一个男子汉,倒是让人看起来我见犹怜了。

那个大夫过不多时便进来看了看药汁,见药汁都收地差不多了,便倒了一碗出来,并且塞给了连城一块冰糖:“若是夫人觉得苦,便含着冰糖解解苦味。”

大夫的一番好心让连城千恩万谢的,可是他出生皇族,虽说已经尽量亲力亲为了,但是喂病人吃药这事儿还真是破天荒头一遭,连城端起药碗舀了一勺药汁,放在嘴边吹凉之后,居然直接就往帝玺的口中塞,帝玺昏迷之中哪儿有力气张嘴?一勺药汁倒是五六分全都流进帝玺的鬓角了。

那大夫看着连城这般喂药,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公子看来是富贵人家的少爷,没有做过照顾人的活儿,给这样的病人喂药,得将她扶起来,轻轻撬开嘴唇倒入药汁,让病人自己吞咽下去。”

大夫说着,将帝玺给小心抬得坐了起来,连城再喂,果然好了许多。

连城这一碗药汁喂了不多时,帝玺便全都喝进去了,看着帝玺乖乖喝下了药,连城便取了冰糖放入帝玺的口中,给她压了压苦味,却不自觉地扬起了嘴角。

阿玺可是最讨厌喝药的,而且在壁国几百年,阿玺也就病过不上五次,只有第一次和最后一次,阿玺是喝了药的。

阿玺最后一次喝药的时候,连城还年幼,那时候的阿玺名义上的身份是皇帝的乳母,年纪一大把的人了,喝个药满脸沮丧,甚至还对父皇撒娇。连城这辈子都忘不掉那时候的阿玺,抓着父皇的胳膊,一口一个:“小横,我连你的乳名都叫了你就放过我吧,我是真的喝药喝怕了。”

连城印象中向来都能把父皇气得一魂出事二魂升天的乳娘,居然也有这样小姑娘娇滴滴的一面,那是连城记忆之中阿玺唯一一次做出这样的举动,即便父皇后来仙逝,他继位为帝,都不再见过那样的阿玺了。

当然,作为皇帝的连城也不知道,当初在帝家的时候,帝玺是何等尊贵的人物,又是何等娇憨地陪着帝江与帝暮,享受着父女三人的美好时光。

“晚间老夫再来看看夫人的情况,还请公子守着夫人,若是发现夫人有什么不太对的,还请速速到前台来找老夫。”那大夫在帝玺喝完药之后,又替帝玺把了把脉,见帝玺的脉象沉稳了不少,这才松手嘱咐了一句,转身离开。

大夫这一走,连城便放心趴在阿玺的身边,假寐着守着阿玺,补充了一下午的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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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2章 三年寿限(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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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玺明明能够感觉得到自己的身子没有任何问题,却还是在连城这样奇怪的神情之中,开始怀疑起了自己。

“你想什么呢?你怎么可能有什么事?只是你的身子虚,又连日赶路,身体吃不消了,这才出了事。”连城说着,朝帝玺笑了笑:“你可不是一般人,你的身体有没有问题,你是最清楚的,不是么?”

帝玺拧着眉头,语气有些忧心忡忡的:“就是因为我感觉不到,我才觉得害怕。”

“阿玺,你信我么?”连城突然正儿八经地问帝玺。

帝玺愣了愣,还是颔首略微点了点头:“信。”

“那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对你说的话?难道只是因为我太过关心你了么?”连城的语气蓦然染上一层悲伤,好似帝玺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了一样。

帝玺哑然失笑:“好了,你一个皇帝,还像个孩子一样的,成何体统?我相信你便是了。”

“我要的是你全心全意地信任我。”连城得寸进尺了起来。

帝玺翻了个白眼,便不再搭理连城了。

连城笑眯眯地搂着秋小落,低声说道:“你的身子我都看过了,你还有什么好害羞的?阿玺,相信我,我会对你负责,无论生死。”

连城说完,一把松开帝玺,脚底抹油就溜了。

帝玺愣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衫都变了,竟是干干净净的。

帝玺咬着牙,眼睛都红了:“连城!!!”

帝玺保证,如果不是连城跑得快,她一定要抓住这个死小鬼狠狠暴打一顿。

一个堂堂皇帝,别的没学会,居然学会帮女人换衣服了。

连城溜得快,回来得也快,只是在他回来之前,还出了一个小插曲。

“夫人,晚上的药已经煨上了,一个半时辰后,老夫再把药端来。”那个替帝玺诊治的大夫,人还没进来,话音就先进来了。

帝玺一听,眼睛就绿了:“你说什么?你说谁是夫人了?”

“那个公子不就是你的夫君么?夫人啊,你嫁的真好,夫君对你实在是体贴,老夫行医数十载,也不过见过他一个。”大夫对连城的喜爱之情溢于言表,帝玺甚至怀疑,这个大夫若是个女的话,是不是就看上连城了。

“他是对我而言很重要的人,比夫君这个名词更重要。”帝玺本想反驳大夫的话,可转念一想,她却没有把话说出口。

她不傻,连城对她如何她一清二楚,她也知道,有一天她能成为他的夫人,是他长久以来的心愿。

帝玺知道,这个愿望对于连城来说,恐怕是永远的希望,或者说,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梦。

曾经的她,尚且能答应连城,做他的皇后,为他辅助朝政大事,与他一起治理壁国,直到此岁逝去,他身死,她亦魂飞魄散。

可现如今,他与她之间,掺杂了太多的人和事,这些事这些人都阻隔在他们之间,使他们哪怕两情相悦都不能走到真正结尾连理的那一刻。

既然如此,在这个边陲小镇,让连城假装完成了自己的一个小小心愿,也未尝不可。

正是因为她有了这么柔肠百转,才有了这一句真情吐露。

“夫人,那个公子是个好人,但是老夫也知道,他不是一般人,他不如夫人,恐怕需要夫人多多提携。”那大夫听到帝玺这一番几近于告白的话语,居然老脸一红,随后居然以一个过来人的口吻如此劝慰帝玺。

帝玺听了虽然隐隐想笑,却也知道这个萍水相逢的大夫是一片好意,因此她也就顺着大夫的话道了谢:“多谢大夫,我一定会拼尽全力保护好他。”

老大夫颇为欣慰地笑了笑,凑到帝玺的身边,恭恭敬敬地说道:“玺姑娘,无论未来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忘了现在这个时刻,连城对你的关怀与爱护,你欠他的太多,这一辈子只能以情以心还他。”

那个大夫说着,露出了一抹有些陌生却又有些熟悉的微笑。

帝玺不由得呆住了。

连城是绝对不可能对外人说自己和她的真名的,这个大夫怎么可能说的出他们的名字?

那大夫这番话说完,眼睛眨了眨:“老夫怎么走到这里来了?夫人,对不起,实在是抱歉。”

帝玺摇摇头,微笑地目送大夫离开之后,目光终于冷淡了下来。

那个笑容……帝玺想起来了……

“苏卿离,你在此时此刻,借着这个大夫的身子来给我这一通警告,究竟是为了什么?莫非你猜到了什么?连城会发生什么大么?”帝玺一个又一个的问题,都因为苏卿离这一次没有来由的出现和离去,渐渐漫上了心头。

为什么……每一次苏卿离都要在她即将不再过分关注一切的时候突然出现?难道他根本见不得她有片刻休息么?

不,不是的,苏卿离绝不会这么对待她,除非他不停地出现,只是为了提点她,以防未来发生的时候,她会束手无策。

可若真是如此,他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她呢?他是天君,他不该有那么多惧怕的人和事才是啊!

帝玺想着想着,便钻了牛角尖,怎么也出不来了。

若不是连城此时正好接到了他订下的晚餐,只怕帝玺还深陷在自我怀疑之中。

“阿玺,怎么样?香不香?”连城一个人拎了四个食盒进来,东西还没放下,就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得到帝玺的表扬了。

帝玺虽说思想还在方才苏卿离的那番话之中,却还是抽离了部分思绪,好好夸奖了一番连城。

连城得到帝玺的夸奖之后,更加卖力地将菜肴全都拿了出来,摆在桌上不算,还为帝玺摆好了碗筷。

帝玺本来无心吃饭,可这会儿闻到这些菜肴异香扑鼻,她便忍不住了。

待连城落座,帝玺已经加起了面前的第一道菜肴:清炒青菜。

帝玺本不以为炒青菜能好吃到哪里去,可是一口吃下青菜,她就被惊艳到了。

“这……这做得比御厨还好。”帝玺本以为夜月明手下的厨子手艺已经算是当世顶尖了,没想到高手在民间,这么一个小小的镇甸的厨子做菜居然这么好吃。

连城笑了笑,说道:“此人的功夫比起那些御厨,不知道高明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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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3章 三年寿限(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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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连城落座,帝玺已经加起了面前的第一道菜肴:清炒青菜。

帝玺本不以为炒青菜能好吃到哪里去,可是一口吃下青菜,她就被惊艳到了。

“这……这做得比御厨还好。”帝玺本以为夜月明手下的厨子手艺已经算是当世顶尖了,没想到高手在民间,这么一个小小的镇甸的厨子做菜居然这么好吃。

连城笑了笑,说道:“此人的功夫比起那些御厨,不知道高明多少。”

“吃完我们去见一见这人怎么样?暮姐姐也是很喜欢品尝美食的,我可以学了回去做给她吃。”

帝玺想到帝暮便满脸的开心与雀跃,恨不得立时三刻就学会了这道菜的做法。

连城见帝玺这一脸迫不及待的表情,微微一笑,说道:“先吃,吃完再说。”

“嗯。”帝玺一下就有了动力,吃起饭来也干劲十足的。

连城带来的这四盒食盒里头的八样菜,其实都是最普通不过的家常菜了,可是帝玺这种不怎么好吃的人也知道,家常菜才是最考验功底的,而很明显,这个厨子的手艺已经出神入化了。

等到俩人饭毕,帝玺便睁着眼睛一脸期盼地看着连城,指望他能放自己出去了。

连城对帝玺的一切都是有求必应的,这一回虽然他担心帝玺的身子,可想了想那酒楼距离医馆并不远,因而思考了一阵子之后,他便答应了帝玺。

帝玺特别给连城面子地向他道了谢之后,便由连城扶着,慢慢走去了酒楼。

那大夫见着连城居然带帝玺出了房门,脸色略有不快,可偏偏碍于他答应过连城不能透露实情,即便他不希望帝玺此刻见风,也没有了去阻拦的立场。待俩人离开医馆,大夫便又撒了一把驱寒的药材扔进炖着帝玺的药的瓦罐里,脸色居然有些快意。

帝玺走路的时候腹部仍然隐隐作痛,可是这点痛感并不是无法忍受,甚至在走得多了之后,就感受不到了,连城虽然心里担心帝玺这么走会不会累着,可是看帝玺走着走着居然面色渐渐红润了起来,便知道自己是多虑了。

那一座酒楼其实称之为酒楼实在是有些勉强,说是一间稍稍大一些的酒家倒还差不多。

可是帝玺人还没走到酒家里头,就已经闻到了里面传来的香味。

“这里实在是太别有洞天了。”帝玺想了很久的措辞,都不知道应该如何夸奖这里的厨子。

“走,进去看看吧,你会惊喜的。”连城却突然卖了个关子。

帝玺有些惊奇,见连城一脸高深莫测的样子,她愣是忍住了想要询问的想法,跟着连城一起走进酒家里头,见到里面掌勺的人之后,她果然怔住了。

“郑师傅……”帝玺是认得这个厨子的,确切说,这人曾经就是一个御厨。

郑师傅见到连城进来,把勺子往锅里一扔,纳头就要拜连城。连城摆摆手将郑师傅扶起来之后,指着帝玺介绍道:“郑师傅,这是帝玺,南阳郡主。”

郑师傅哦了一声,又要去拜帝玺,帝玺赶忙伸手将郑师傅扶了起来,人还没说话,眼泪就流下来了:“郑师傅,您这些年辛苦了。”

帝玺没头没脑的这句话让郑师傅愣了愣:“郡主,我们认识么?”

帝玺摇头:“不,不认识,不认识……我只是觉得以郑师傅的厨艺,偏偏偏安一隅。想必是有不得已苦衷,因此才……才觉得您这些年应该过得很辛苦吧。”

已经年逾古稀的郑师傅跟那个大夫差不多的年岁,但是三十年前,此人确是皇宫之中的一个传奇。

帝玺记得,这位郑师傅原名郑义,不到二十岁的时候便进了壁国皇宫,当了御厨。郑义的升迁之路非常快,做的菜也越来越好吃,自他之后,御厨的水平齐齐上调了一个水准,可是在郑义四十岁之前,他却被人诬陷,背了个锅被逐出宫廷。

帝玺直到现在还记得当时连横驱逐郑义之时的眼神与话语,他那时冷冷地说着:“郑义谋害皇后这件事疑点重重,他被冤枉的可能性非常大,但是朕已经不能继续容忍这个沧朔间者继续留在皇室了。”

对,当时郑义因为技术精湛,被委以重任照顾皇后孕期的饮食起居,可是在皇后临盆之时,却被太医发现皇后居然钟灵一种慢性毒药,而这个毒药最终害了前皇后的命。

对这件命案的调查马上就提上了议程,而且大理寺审来审去,居然觉得专门伺候皇后饮食的郑义有重大嫌弃。

帝玺曾经怀疑过,会不会是连横要以皇后的死大做文章驱逐郑义,亦或者,先皇后的死就是连横一手策划的。

这个想法太过恐怖,因此帝玺从来不敢让自己往这个方向想。

而且帝玺也从来没有想过,三十年后,她居然换了一个身份,见到了郑义。

这个案子发生的时候,连城还未出生,但是连城在十岁的时候,曾与郑义有过一面之缘,这个帝玺倒是知道的。

“郡主好眼力,不过我过得其实很好,可以做自己喜欢的菜,得到不同人的赞扬,这些比什么都重要。”郑义与帝玺说话是的功夫,还盛出了一盘菜,帝玺闻了闻,便知道这道菜的味道也是极佳的。

“看得出来。”帝玺说了这四个字之后,便不敢继续往下说了,她怕自己多说多错,反而引起郑义的戒心,毕竟她这次来只是为了学一学做菜手法的。

当连城说明来意的时候,郑义显得很是开心,他练练应声不算,还主动将八样菜的做菜方法全都告知给了帝玺听。

帝玺仔仔细细地用心记住了八道菜的烹饪方法,等到自己能够全部记住了,她才向郑义道谢告辞。

郑义看着帝玺,突然没来由地笑了笑:“郡主请恕小人冒犯,小人总觉得郡主很像小人的一个故人。”

帝玺挑眉:“什么样的故人?”

“她是先帝的乳母,你笑起来的时候与她很像。”郑义说着,自己先笑了起来。

帝玺顺着郑义略笑了笑,便以身子不适为由告辞了。

连城不知帝玺的情绪为什么突然低落了下来,还以为她是思及往事才这般,便搂了搂帝玺,希望她能别伤心伤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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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4章 前太子(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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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城不知帝玺的情绪为什么突然低落了下来,还以为她是思及往事才这般,便搂了搂帝玺,希望她能别伤心伤神。

“连城,你知道郑义其实跟你的皇兄有莫大的关系么?”

见到郑义之后,帝玺觉得她有许多话可以跟连城好好聊聊,尤其是关于他的皇兄,大皇子连逸的事情。

“我的皇兄?”连城对所谓的皇兄没有任何记忆,他只知道这位早夭的大皇子跟他一样,都是父皇年逾四十多时候才诞生的,大皇子大他一岁,却在诞生之后不久便暴毙而亡了。

皇庭记载之内关于这位大皇子的记录仅仅只有几个字,说明了一下他是谁所生又几时死亡罢了,除此之外没有任何记载,连大皇子的姓名都不曾记载。

“对,你的皇兄,连横的长子。”帝玺的声音幽远绵长,在她的话语声之中,连城好似回到了他出生的前一年,看到了他的皇兄一般。

连逸是先皇后陈喜儿的独子,陈喜儿在诞下连逸之后不久就撒手人寰了,而连逸也没有挺过两岁,便因病早夭了。

连城出生前几日,连逸刚刚夭亡,因此连逸的名字便不再记录在史册之中,算算到现在也二十多年了。

二十四年前,壁国锦城。

“阿玺,喜儿生了。”

连横本来还埋首在堆积如山的公文之中,骤然听到外头宫人报了阿玺的名字,他便赶忙放下手头的公文,亲自将阿玺迎了进来。

“不容易啊连横,你可算也有孩子了。”

陈喜儿的孩子诞生,最开心的人莫过于是阿玺了,她陪着连横这么多年,一步步看着他变成现如今的帝王,功成名就却子息艰难,都四十的人了,居然一个孩子都没有。

阿玺为此也着急上火过,可是连横在迎娶陈喜儿之后,便不再纳任何一个人入后宫,而陈喜儿也不知为何,居然直到去年才身怀有孕。陈皇后一怀孕,阿玺就把陈喜儿当成了世上最重要的人在照顾,一心一意只希望连横能够有后。

陈皇后预产期即将到的时候,阿玺却因为一个不得不外出的原因,去了一趟沧州,等她回来,陈喜儿已经诞下了皇子。

阿玺回来述职,主要就是为了能够尽快看到陈皇后的儿子。

“是个皇儿,是皇儿,我连家有后了。”连横提到大皇子便满脸都是笑意,这个姗姗来迟的皇儿,连横给予了无限的希望,只期盼他未来能够有所作为,能够担下守护壁国江山,守护阿玺的重任。

“我听说喜儿是一个时辰前刚刚诞下皇子的,你没有去看看她和孩子?”阿玺本来还高兴得很,可是突然,她看到了连横面前堆积如山的奏折,以她对连横的了解来说,她突然开始怀疑,连横是不是只听到了宫人的周报而已。

连横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我知道你等这个孩子降生也已经很久了,我希望你能跟我一样,一起在这个时候看看他,看他的第一眼。”

“你就是为了等我?”阿玺对连横的这个回答显得有些意外。

连横含笑点了点头:“我知道你对他有多喜爱。”

“可你不该这么晾着喜儿,喜儿刚刚为你诞下皇子,心里自然是希望你能够在外面等着她,体恤她的。”阿玺却并不赞同连横的做法。

连横笑了笑,说道:“喜儿最是通情达理,善解人意。”

阿玺听到连横这么说,忍不住长长叹了一口气:“你啊,到底不懂女人的心。”

阿玺虽然这么说,但是她也知道,其实连横对喜儿是非常好的,无论什么东西,他都会留一模一样的两份,一份给她,一份给喜儿,这般爱重之下,喜儿本该是最幸福的。

所以阿玺从来不曾想过,连横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把喜儿一个人放在皇后寝宫,无人照管。

“喜儿不会介意的。”连横说着,终于满脸皆是喜色:“走吧,去看看皇儿吧。”

阿玺虽然心里头有些许无奈,可她也担心喜儿的精神状况会不太好,因此连横的提议她自然是顺从的,那儿想到的是,他们人还没走出御书房,皇后寝宫已经有人来报,说是皇后血崩,命在旦夕。

“你说什么?”阿玺一听就震住了:“什么时候的事情?皇后现在怎么样了?”

阿玺此时此刻已经完全被吓到了,明明都已经平安诞下皇子,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来报信的宫人满头大汗,听到阿玺的问话,险些连话都不会说了:“太医说……情况不太好……”

“连横,傻站着干什么?赶快摆驾皇后寝宫!”阿玺见连横跟魂魄离体了一样,连最基本的反应都没有了,心里头又气又急,干脆自己越俎代庖下了命令,一手拖着连横走人了。

连横直到现在都还是混混沌沌的,似乎什么都还没明白一样,他呆呆傻傻地跟着阿玺一起,赶到皇后寝宫的时候,外头已经堆满了太医。

连横一脚踢开面前拦路的太医,喝了一声滚了之后,便快步冲了进去。

阿玺看了看那无缘无故被踢的太医,给了一锭金子算是对皇帝大发脾气的赔偿,随后就跟着一道进去了。

寝宫里头,宫娥太监一波又一波地端出来沾满了血水的脸盆,看的人触目惊心的,连横看着看着,眼泪就下来了:“阿玺,喜儿不会有事吧?”

阿玺瞪了连横一样,语气不善:“你问我我问谁?还不赶快进去?”

阿玺虽然没有见到陈喜儿现在的模样,但是她猜测,陈喜儿没有见到连横,应当是一个极大的打击,这样的打击下,本来就因为诞下皇儿而体力耗尽的陈喜儿,万念俱灰之下,承受不住打击,出现血崩也是极有可能的。

若真是如此,那么连横的出现对陈喜儿来说就是一个最有效的良药,而若真是如此,她出现在陈喜儿的面前只怕就不那么名正言顺了。

因此,阿玺将连横送进去之后,自己却在外面停住了脚步,只是开了天眼探查里头的情况。

“喜儿,朕来了,喜儿,真来了。”连横的每一声呼唤都极为轻柔,而且一声比一声更加温柔,陈喜儿因为失血过多已然接近晕厥,却在听到连横的声音的时候,脸上泛出了一抹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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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5章 前太子(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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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陈喜儿望着连横,绽放出了一个最为美丽的笑容,在她略显苍白的脸色映衬下,更是美的动人心魄。

“喜儿,你看到咱们的孩子了么?他长得像极了你,很漂亮,等你好了,朕亲自带他来看你。”连横抓着陈喜儿的手,却发觉她的手指冰凉凉的,像是没有什么生机了一样,他死死抓着她的手,希望给她一点温暖:“对不起,喜儿,对不起,是朕来晚了,喜儿,对不起……”

连横一声说得比一声小,却一声比一声多了一些歉疚。

“陛下……臣妾很开心,你的心里终究是有臣妾的,你……没有带乳娘一起来。”陈喜儿说这番话的时候,神情落寞到了极点:“若是陛下您带着乳娘来了,臣妾便真是不知如何自处了。”

阿玺一听,不由得在外头喟然长叹。她果然猜对了…………即便她对她那么好,她也仍然放不下心里的芥蒂,可是连横对她其实并没有男欢女爱的意思,他们只是相伴相随了太久,在心里已经把对方当成最重要的人了罢了,只是陈喜儿并不懂。

“喜儿,不是这样的,阿玺与朕之间其实……”连横见喜儿误会了,赶忙想要解释些什么,喜儿却微微一笑,语气虚弱至极:“陛下,您不必跟臣妾解释什么,臣妾不糊涂,这么些年陛下身边只有臣妾一个,臣妾已经很知足了,只是臣妾一直以为陛下与臣妾多年相惜,多少也该在心里有些许臣妾的位置了,可没想到……”

陈喜儿说着说着,笑容就变得酸涩至极,比起哭,这样的笑容更让人觉得心疼。

“喜儿……”连横却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声了。

阿玺在外头急的不行,但是偏偏不能出现在他们身边,只能在心里头骂连横是个笨蛋,连哄自己啊媳妇的本事都没有。

“陛下,臣妾太累了,想睡一会儿,好么?皇儿……还请陛下多多费心照顾了。”陈喜儿的声音越来越小,音量也越来越细微,就像是随时都会断掉一般。

连横死死抓着陈喜儿的手,声音哽咽:“朕不许你睡,你不许睡,皇儿还等着你抱一抱他,你怎么可以现在就睡着?喜儿,朕命令你,必须醒着,你听到了没有?”

“陛下,臣妾…………真的很累……很累了。”陈喜儿说着,终于还是闭上了眼睛。

“喜儿,朕不许你睡,喜儿!”连横抓着陈喜儿的手剧烈颤抖了起来,竟是怎么也控制不住,阿玺在外头通过天眼看到这一切,终于闯了进去:“连横,你让开!”

连横呆呆傻傻的,连阿玺的话都听不明白了,阿玺喊了两声见连横还是没反应之后,干脆一脚踹开了连横:“碍手碍脚。”

连横被阿玺一脚踹倒在一边,却仍然没有任何反应,目光落在陈喜儿的身上没有一刻离开的。

阿玺也没工夫搭理连横,将连横踹开之后,她便马上搭上了陈喜儿的脉,一丝灵气顺着陈喜儿的血脉钻入她的心肺之中,替她维持了最后一线生机,可阿玺很遗憾地发现,她救不了陈喜儿。

“连横,喜儿恐怕……”命不久矣这四个字,阿玺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这对连横,对陈喜儿,都太残忍了。

“不可能!阿玺,你一定能救救她,你救救她好不好?她连自己的皇儿都没见一面,怎么可以……”连横语气几乎难过到了极点,他说话的时候带着浓浓的哭腔,可是作为皇帝的尊严却不允许他哭出来。

“连横,去抱大皇子过来,我这话不会说第二遍。”阿玺现在丝毫不敢离开陈喜儿半分,只要她的灵气离开陈喜儿,那么陈喜儿很有可能立时三刻就毙命了。

阿玺不敢拿陈喜儿的命来赌,她只能守着她,以自己的灵气为陈喜儿续着这行将朽木的命。

连横呆呆看了一样阿玺,啊地叫了一声,还是哑声喊道:“来人,把皇子带过来。”

皇后寝殿外面立刻乱成了一团,不多时,就有三五个太医抱着刚刚洗干净的皇子来到了内殿,将皇子交给了连横

连横一把抱着自己的孩子,凑到了阿玺的身边:“喜儿,你睁开眼看看,这是咱们的儿子,你看看。”

连横轻轻逗弄着皇子,小皇子哇地一声就哭了。

奄奄一息的陈喜儿听到自己孩子的声音,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孩子……”

陈喜儿的情绪突然这么激动,让阿玺的心口一揪。

“喜儿,你看,孩子想要你,你看。”连横将孩子往陈喜儿的身边又送了送,陈喜儿睁开眼,看了看自己的孩子,嘴角那一抹欣慰的笑容还未彻底绽放,陈喜儿就脸色一变,哇地吐出了一口黑色的淤血。

这一口血把阿玺和连横都吓了一跳,阿玺的手指微微一颤,灵气骤然断裂,那陈喜儿的笑容便定格在了当场,目光最终落在了孩子的身上,失去了呼吸。

阿玺只觉得心里头难受极了,可是连横的模样更是让人难过,阿玺必须要成为连横的依靠,尤其是连横现在这样魂不守舍的,她更需要好好安慰连横。

“连横,你别难过了,或许……她只是想去另一个地方,守护着你和皇儿,对不对?”阿玺见过了人世间太多的离合悲欢,这样的生离死别,本来已经不能再让阿玺动容,可连横毕竟是她一手带大的,心里头多多少少有些难过。

“阿玺,你说,是不是我错了?是不是我对不起她?喜儿其实是个很好的姑娘,可是我却辜负了她。”连横抱着手里的孩子,看着那孩子的眉眼与陈喜儿简直就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心里头更是难过。

“连横你别想太多了,你没有对不起喜儿,是我对不起她。你成亲之后,我本不应该继续跟你走这么近。”阿玺见连横难过得好似连魂魄都丢了,不知道如何安慰这个已经四十的男人。

连横怀抱着孩子,失魂落魄地说道:“连逸,孩子叫连逸。喜儿最喜欢的就是天空的飞鸟,常常跟我说若是有一双翅膀能够飞得上天空就好了,这孩子就叫连逸,希望未来他能像他的母亲一样,拥有能够飞上天际的力量,替他母后完成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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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6章 前太子(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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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横怀抱着孩子,失魂落魄地说道:“连逸,孩子叫连逸。喜儿最喜欢的就是天空的飞鸟,常常跟我说若是有一双翅膀能够飞得上天空就好了,这孩子就叫连逸,希望未来他能像他的母亲一样,拥有能够飞上天际的力量,替他母后完成梦想。”

“喜儿她……”阿玺看着陈喜儿,心中是说不出的难受,她本不希望喜儿带着对她的怀疑离开,可是现在,她也已经回天乏术了,或许陈喜儿在九泉之下也无法安心吧?

“阿玺,喜儿的话你别太放在心上,她虽说对你有一些敌意,但是终归不是真的不喜欢你,你别太放在心上了。”连横此时此刻因为陈喜儿的骤然离世,脸上满是灰败,却还是打起精神想要安慰一番阿玺,可阿玺非但没有听进去他的话,甚至还狠狠地鄙视了一下连横。

“你子息艰难,现如今既然有了嫡子,便直接立为太子吧,我想喜儿在天上也应当希望如此。”阿玺看着连横怀抱中的孩子,到底还是叹了一口气,说道。

她这一句话出来,基本上就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她要为壁国的江山继任者负责了。作为国玺的附灵,阿玺的话时常有四两拨千斤的力量,但凡是她说出来的话,基本就等于是认同了自己的后世主子。

既然阿玺发了话,连横看着怀抱之中的小小孩提,到底颔首了:“朕明日便昭告天下,封连逸为皇太子。”

“皇后大丧,举国同悲,即日起废除宴饮两日,皇太子加封典礼于半月后,让礼部尽快协调合作,我也会去礼部帮忙。”阿玺颇有帝王风范地丰吩咐下去之后,冲连横笑了笑,可笑容却极为苦涩:“连横,从今以后你又孤身一人了。”

连横抱着怀中的连逸,虽然没有笑,可目光里却多了一丝欣慰:“有连逸在,喜儿也会放心,我也放心……他便是喜儿,喜儿还在朕的身边。”

“你这话说得,那要是按你这么说,我不还陪在你身边么?可喜儿到底是走了。”阿玺忍不住又狠狠鄙视了一把连横。

连横没有吭声,只是抱紧了连逸,自己处理了关于皇后大丧的事情。

喜儿出殡安排在了七日之后,这七天内,喜儿的灵柩便停在皇后寝宫之内,有专人看管和护卫,阿玺自从喜儿没了以后,便不再去皇后宫了,毕竟连横已经在操持其中的事情,而阿玺,她的注意力则放到了册封太子和调查喜儿死因之上了。

阿玺忘不掉,喜儿离世之前的那一口黑血,谁说太医都认为这只是淤血,不能证明什么,可阿玺却并不这么认为,尤其是三日后,当阿玺把前朝的首席太医重新请回来让他为喜儿验证死因的时候,那老太医以一根金针便试出了陈喜儿所中的毒——平沙。

连横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极为震怒,当场发话必须要拿到杀害喜儿的真凶,而阿玺也在当天就进了皇后寝宫,将陈喜儿孕期之内所有照顾喜儿超过两个月的人统统叫进了皇后寝宫。

平沙乃是一种轻微的毒素,若每日不停地投放,也需要两个月以上才能积累毒性,致人死亡,因此毒害喜儿的人必然是对陈喜儿早就有了杀心的,而这样的人只怕在后宫之中不在少数,在外更是不少人想要把陈喜儿置于死地。

唯有如此,他们的女儿和姐妹才有可能能够一步登天,成为壁国最有势力的人。

为了这个目标只怕陈喜儿的敌人已经排出壁国了,想要谋害她的人更是不计其数,想要追查起来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儿,然而阿玺毕竟是阿玺,她比寻常人更加懂得应该如何寻找线索,因此,过不多时,她便将有可能害死陈皇后的人锁定在了内宫之中的一百七十五人。

郑义便在其中。

阿玺连着审讯了十来日,也不过能排除掉百分之四十的人,剩下的百分之六十,阿玺却摸不着头绪了。

这剩下的百分之六十的人里面,又有百分之八十是有士族作为后援的,只有最后那百分之二十是孤立无援却暂时无法排除的,阿玺看的头晕,便拿着这些奏章去找了连横。

说也奇怪,连横明明没有对这件事有过多的上心,几乎都是交给阿玺一个人来处理的,可是在阿玺将奏报都拿给连横的时候,连横却直接圈定了其中的十个人,当然,郑义仍然在其中。

这样一来,阿玺反倒觉得有些奇怪了:“阿横,你是怎么确定这几个人的?”

连横将那些奏章扔到一边,笑了笑说道:“朕不糊涂,将整件事全都交给了你之后,朕不可能问也不问,那是朕的皇后啊。”

“所以你是在拿我当靶子?好让别人放松警惕,让你能够顺利查到真相么?”阿玺这么问着,心里头已经不大痛快了,

连横耸了耸肩,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你也别生气,毕竟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找到害死喜儿的真凶才是最主要的,不是么?”

阿玺狠狠瞪了一眼连横:“若不是因为如此,就凭你居然把我当靶子使唤这件事,我就跟你没完了。”

“阿玺最好了。”连横甩了个糖衣炮弹过来之后,将自己收集到的情报跟阿玺知会了一番,阿玺听了,也不得不承认,连横的办法还是有效的,这十个人的的确确是最有可能对陈喜儿下手的。

“你有确定谁最有可能么?”阿玺看着这十个人的名单,心里头隐隐觉得有些奇怪,因为这里面有两个人,阿玺并没有真的怀疑他们会杀害陈喜儿。

“若按我的想法来看,我觉得这两个人最有可能。”连横拿出朱笔,在两个人的名字上面各自画了一个圈,阿玺凑上去看了看,有些惊诧:“赵莲倒是有可能,可是郑义…………他似乎没有任何动机吧?”

郑义此人进宫这么些年,向来兢兢业业的,厨艺也早在十年前就成为了壁国最厉害的人,他这一生从未树敌,又怎么可能会下毒毒害皇后?

阿玺百思不得其解。

“你不知道,郑义其实有一个同母异父的弟弟,这个弟弟被皇后的父亲亲手斩杀了。”

“还有这事?”阿玺一听就呆住了,这件事她从来没有听任何人提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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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7章 前太子(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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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横点点头,说道:“朕也是前几天刚刚得到的消息,他那个弟弟不学无术,平日里游手好闲,就爱赌博,然而十赌九输,已经欠下了不少钱,郑义在这个弟弟身上贴补了不少钱,可郑同却并没有将哥哥的恩义放在心上,反而得寸进尺,最终惹火上身,在花楼里面失手打死了两个公子哥,这件事是皇后的父亲一手操办的,按照我壁国律法,郑同被押入大牢,秋后处斩。”

“若是按你说的,那么亲自监斩郑同的,便是皇后的父亲了?”阿玺听了咋舌不已。

“对,正是皇后的父亲。为了这个不争气的弟弟,郑义在宫里头拖了不少的关系,就希望能够放了他弟弟一条命,皇后那边他也去求过,然而喜儿也是个刚正不阿的性子,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又怎么可能对郑同网开一面?”

这也的确符合喜儿的性子,阿玺也并不觉得奇怪,反而是她有些奇怪的是,那郑义的性子她也是知道的,从来都是与世无争,尊礼守法的人,真的会为了弟弟犯事被杀这么一件事,去戕害皇后么?

阿玺觉得这件事有蹊跷,也不敢直接定了郑义的问题,只能在一边稍稍注意着,然而被连横圈起来的这十个人,在大理寺的排查下,居然整整半年没有露出过一点马脚,眼见着事情陷入了僵局,阿玺心中也有些不太乐意了。

这一天,阿玺吃过早饭,便早早的等在早朝外面,等到连横下了早朝,她便直接拉了连横去了翔鸾阁。

“怎么了阿玺?”连横很少见到阿玺会主动来早朝这里等他的时候,一般这种情形下,阿玺必然有什么大事不能耽搁,可是今日朝会他并没有听到什么风声,因而连横更是不解,阿玺此时此刻来找他是为了什么。

阿玺摇摇头,语气有些低沉:“我怕自己无法给喜儿一个交代。”

“这个案子本身也很棘手,毕竟喜儿个性温和,从未树敌,大海捞针能做到如今这个地步,已经不容易了。”连横安抚着阿玺,阿玺却更加不开心了。

这件事虽然全权交给了她来处理,可是连横最初圈定的那十个人,还有最后圈出来的那两个人,居然全都是阿玺最后的怀疑对象,连横的敏锐实在是让人感到不寒而栗。

或许连家数任帝王之中,唯有连横才是天生的王者,他的权术,他的洞察力,居然远远超过了阿玺。

“二选一,我却不知道应该怎么选择了。”阿玺有些沮丧。

连横微微一笑,笑容有些犯贱:“那干脆把这俩人都杀了算了。”

阿玺一听,眼睛就瞪了起来:“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连横哈哈大笑,双手背在身后,目光里却有挥不开的落寞:“阿玺,说真的,从喜儿走了以后,朕才发现,原来朕不是不爱她。”

阿玺愣了愣,突然如同小时候一般,摸了摸连横的脑袋,硬是把这个已经四十岁的男人的头发给柔得乱七八糟了才算了事:“你觉得对不起喜儿,所以才在后宫里胡作非为?嗯?”

连横被阿玺这么一搅扰,就像是真的回到了少年时光一般,他委屈巴巴地看着阿玺,语气都是委屈的:“我只是……太无聊了。”

“无聊?无聊你就一下册封了八位嫔妃?”

连横笑嘻嘻地看着她:“阿玺,你今天只怕不是来找我的麻烦的吧?”

阿玺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我是想来告诉你,你马上又要做父皇了。”

“什么?”连横愣了愣。

阿玺白了他一眼,说道:“你年逾四十才有了连逸一个孩子,结果现在惠妃又身怀有孕,我真是怀疑你是不是突然间老树结果了。”

连横却没有阿玺想象中的开心,他直勾勾看着阿玺,问道:“阿玺,你觉得这个孩子应该生下来?”

这个问题一问出来,阿玺就愣住了:“你什么意思?连横,那可是你的亲骨肉。”

连横的眼里却只有冷冷的幽光:“这个孩子若是个男的,必然会影响连逸的地位,我不能对不起喜儿。”

阿玺听着,满目地不可思议:“你疯了吧?就算这样那也是你的孩子啊。”

“壁国江山比我的子息更重要。”连横的眼底却还是决绝的目光。

阿玺看着,脸色也犯了下来:“你的孩子你要是不养,那就我来养,我既然认了连逸,你还担心什么?难道还有人能从我的身上把皇位夺去不成?”

阿玺从来没有想过连横居然也有这么铁石心肠的一面,杀死自己的亲骨肉,这种事情阿玺想也不敢想。

“作为父亲,我总是要为他盘算周全的。”连横却丝毫不为所动。

阿玺点点头,问道:“那么连横,我问你,若是有一天连逸出了什么事怎么办?壁国江山的后继者现在不过是个刚刚诞生半年的婴儿,谁也不能保证他未来会不会发生什么事,若是他出了事,那壁国的江山怎么办?最起码,你也要为连逸留下一个弟弟或者妹妹,怎样都好,我都能保护得了你连家的皇位与江山。”

连横倒是没有想到过这一点,对他来说,既然已经有了一个儿子足以继承皇位,那么再有孩子就未必是一件好事了,毕竟古来如此,为了皇位兄弟相残本不是少见的。

“还有一点,若是连逸长大了以后不学无术,甚至还是个暴君怎么办?我虽说是附灵,可以干预壁国朝政,可做决定的人是帝王不是我,难道你要让壁国的百姓多承担一份风险么?”阿玺说的入情入理,不由得连横不考虑一番。

而且连横因为对喜儿的恻隐之心,导致他看问题想事情已经不再全面,他只凭借着自己对喜儿的歉疚,做下如许多对连逸还算好的安排,可是这些安排最终会不会成就连逸,却又是一个未知数。

“那便让他生下来吧,我的身子还不算差,应该能活到他们长大成人,若是这个孩子当真有异心,在我死前,一定会为连逸扫清障碍。还有……我以后不会再随便临幸嫔妃了,有两个孩子已经足矣。”连横在陈喜儿死后这一段时光,过得实在是难以令人启齿,也难怪阿玺对连横也略有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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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8章 前太子(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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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便让他生下来吧,我的身子还不算差,应该能活到他们长大成人,若是这个孩子当真有异心,在我死前,一定会为连逸扫清障碍。还有……我以后不会再随便临幸嫔妃了,有两个孩子已经足矣。”连横在陈喜儿死后这一段时光,过得实在是难以令人启齿,也难怪阿玺对连横也略有不满。

“该干嘛还是要干嘛的,但是连横,两个孩子你最好不要太偏向谁了,否则总会有一个觉得不满,而且连逸毕竟没了亲娘,找我的意思,不如就让连逸跟着我吧,反正他也是太子了,不出意外以后便是我的下一任主人了。”阿玺从来不避讳谈及生死,反而是连横听了这话,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阿玺,你这么想换一个新的皇帝了?”

阿玺一听,就狠狠白了他一眼:‘是啊,我就是想换一个皇帝了,不如你主动点,退位让贤?’

“别的我不敢说,但是在做皇帝这件事上,连家这么多后辈,没有一个能够及得上我的。”连横说这话的时候,满脸都是骄傲,而阿玺知道,连横有这个资本骄傲。

这个在懵懵懂懂的蒙昧时期就成为皇帝的小孩子,一步一步走的极为踏实不说,而且文治武功丝毫不逊色于壁国的开国皇帝,壁国在他手上发展壮大,也是阿玺亲眼所见的。

若不是从连翘开始的几个皇帝给连横留下了一个烂摊子,现如今的壁国恐怕早就不是现在这样积贫积弱的模样了。

想到这里,阿玺就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连横,我真的很害怕,现在壁国看起来还算过得去,完全是因为你在撑持着,若是有一天你糊涂了,或者是你身死了,那么壁国的大厦恐怕也就将要倾颓了。”

这浮在表面上的盛世表象,她与连横其实都心知肚明,可即便心知肚明,他们也无法再做什么改变了,旧贵族势力盘根错节,已经不是连横与阿玺两个人可以轻易铲除的了。

这些年下来,阿玺与连横一起同心协力,也不过是把这些旧贵族势力给打压在了一个看不见的地方罢了,一旦阿玺或者连横出了事,这只萌虎必然会扑出来,若是稍有差池,只怕连壁国的江山都难以保全。

若非如此,阿玺也不会如此虚弱……

“我们还有时间,慢慢来吧。壁国现在如此暗流涌动的局面,也并非我的父皇一夕之间做出来的,想要彻底铲除这些势力,以朕这一辈子只怕也不现实,只是阿玺我很担心,你能不能支持下去。”连横看到阿玺眉目间的忧愁,顿时想到了阿玺的悲伤与难过,他摇摇头,语气有些萎靡、

阿玺拍了一下连横,给他鼓气:“我都没有难过,你难过什么劲儿?都跟你说了一万遍了,只要你励精图治,我就不会出事,你怎么就是不相信我?”

阿玺佯装发怒的样子看在连横的眼底,倒是好笑的不行:“阿玺,有没有人告诉过,你假生气起来特别好玩?”

“什么?”阿玺这边还在敲打连横呢,那边连横居然拿她打趣了起来,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的阿玺,居然还顺着连横的话头问了下去。

连横噗嗤一声,再也忍不住笑得前仰后合了起来:“你假装生气的时候就像一只炸毛的猫,来,阿玺你过来,我给你顺顺毛,哈哈哈哈。”

“连!横!”阿玺这会儿是真的生气了。

一间阿玺真的板起了脸,连横马上收了笑容,那速度简直比书本翻页还要快:“好了阿玺不闹了。”

强烈的求生欲让连横说话连标点都不要了,这让阿玺本来刚刚升腾起来的怒意一下就消失不见了:“别人要是知道你壁国皇帝是这副模样,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别人?还有谁能知道我的模样?朕这副模样除了阿玺,谁也别想知道。”连横说着,突然便想到了喜儿:“阿玺你说,这两个人到底谁才是真凶?”

听到这个问题,阿玺也犯了难。毕竟案子调查到这里已经陷入了僵局,她已经无能为力了,而连横,他的情况估计也差不多。

一个是专门为陈皇后做吃的御厨,另一个是贴身服侍陈皇后的丫鬟,这两个人实在是难以查出来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凶手。

“照朕的说法,倒不如顺其自然。”连横这句话似乎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说出来的,而阿玺也不得不承认,连横这话其实说的并非没有道理。

眼下这个谋杀皇后的案子已经陷入了僵局,迟迟定不出真凶把俩人关押在大佬里到底不是事儿,反倒不如放出来让他们仍然各司其职继续为朝廷效力,至于之后的么……

“若是这两人未来的时间内都没有露出什么马脚怎么办?”阿玺心知肚明,连横是希望能够放松这俩人的警惕,让他们自己路出马脚,可是这是一个小概率事件,有可能要为此付出十年乃至三十年的代价,连横真的能忍得住么?

连横点点头,看起来似乎有些胸有成竹的样子:“阿玺,信我,这俩人被放出来之后,过不了多久,就会原形毕露。”

“那便依了你了。”阿玺说罢,便帮着连横处理别的国政去了。

等到半个月后,连横突然派人给阿玺传来了一则消息,说是确定杀害皇后的人是谁了,阿玺听到这个消息,连鞋都没有穿,就光着脚冲去了御书房。

“阿玺,你来了。”连横满脸亢奋,看到阿玺进来,就像是得了满分的学生想要得到家长的表扬一般:“你看,他就是真凶。”

阿玺看了看地上被五花大绑的郑义,却有些愣住了:“连横,你确定是他?”

“乳娘,小臣冤枉啊、”郑义看着阿玺的眼里似乎有不相信的目光在流连,他便连滚带爬到了阿玺的边上,苦苦恳求阿玺救她。

可是阿玺虽然不相信郑义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却仍然无法为郑义寻得一条活路,或者可以说,当不太充分的证据摆在阿玺面前的时候,阿玺也有些相信郑义不是被坑害的了。

毕竟作为专门负责皇后膳食的太医,郑义的确是最容易下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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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9章 前太子(6)

只是阿玺没有想到,这个消息在连横这里还没有彻底得到证实,外头已经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宫中人心惶惶不说,甚至还有人将靶子安排到了阿玺的身上,说阿玺也是共犯,必须严惩的了。

阿玺只觉得自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心里头实在是无奈至极。

那**,当初便是她安排去照顾陈喜儿的,现如今皇后薨逝都快一年了,这些吃着皇粮的人哪里肯轻易放过她这么个乳娘?

奏报送到连横案头的时候,连横大发雷霆不说,居然还冲着**的心窝子就是一脚:“狗奴才,你连朕的乳娘都一并连累了。”

“乳娘,乳娘,真的不是我做的,我伺候皇后娘娘这么久,对待皇后娘娘就像是亲妹妹一样,我怎么可能下毒毒害皇后娘娘?”

**说着话,眼泪就留下来了,看着让人觉得好生心疼。

“连横。”阿玺静静看着满脸泪花的**,没有开口替**求情,反而对连横说道:“你过来。”

连横不知道阿玺想要做什么,可是看阿玺的脸色不是太好,他便隐隐有些不太舒服:“怎么了阿玺?”

“**是我举荐伺候陈皇后的,现如今既然出了事,我便脱不了干系,依照壁国律法,我也有罪,理当与**一起下狱。”阿玺说着,语气平稳而且冷静:“把**拉下去。”

侍卫道了一声是,将**拖下去之后,还不忘替他们关了房门。

连横待**他们退下之后,终于不淡定了:“阿玺,你这是何必?你是什么身份,别人不知道,难道我还不知道么?就算全世界都对连家不起,你都不在其列,你是壁国的国玺附灵,你担负着保护连家皇族的重任,怎么可能对皇后下手?”

阿玺淡淡瞥了一眼连横,语气仍然是不紧不慢的:“这话你知我知,但是能对外面这么说么?难道你要跟壁国的百姓们说,说你的乳娘不是人?是守护壁国江山的灵?你没有失心疯把?”

“可是你明明不可能……”连横被阿玺这么一噎,也说不出个完整的话来了。

阿玺耸耸肩,随后双手搭在了连横的肩头:“所以连横,我们俩的安危就在你手上了,**不是那样的人,他说话的时候眼底的害怕与无辜是明明白白的,如果他真的是凶手,那么他演的也太厉害了,再说了,你得到的证据其实并不充分,仅凭**后来做的一碟糕点里面有平沙,就认为是他,实在是太不合情理了。”

连横叹了一口气,说道:“其实朕也知道这不太合理,**不是个傻子,刚刚以戴罪之身被放出来这么些时日就继续用平沙害人,这也太不同寻常了,可是毒药的的确确是从**的屋子里搜到的,而现在又闹的举国皆知了,朕不得不对**有一些制裁。”

阿玺看了看自己水红色的襦裙,淡淡说道:“你不觉得这一切都太凑巧了么?你才刚刚告诉我,怀疑**是真凶,那边,那些大人们已经全都知道这件事而且写好了奏章来为陈喜儿请命了,这么快的速度实在是太让人诧异了。”

连横听到这话,也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你说的是,所以朕其实也在怀疑,是不是有人在背后想要害**与死地,或者说,他们的目标是你?”

连横说着说着,突然把目光投到了阿玺的身上,而且这么一想,别说连横了,连阿玺的脸色都变了。

连横说的不是没有可能,一个宫中御厨哪里值得他们费这么大的心?而她就不同了,她是连横的左膀右臂,把她给扳倒,比扳倒一百个御厨还有用。

如果这些人的这一招,面对的人不是正义,而是她阿玺呢?

“天牢你不能去。”连横想到这个关节之后,更是对阿玺的性命危险上了心,虽说阿玺的魂魄是可以寄居在别人的身体里的,可是连横也知道,阿玺每一次附身,身子都要虚弱一些,而且时间还会越来越久,他知道阿玺现在情况已经不是太好了,又哪里舍得阿玺继续借用别人的身子换一个身份活下去?

“不,相反,我觉得天牢我是飞去不可了。”阿玺本来只是为了自己的举荐而觉得自己有跟着**一起下狱的必要,可是这一回不同了,阿玺既然猜到了对**下手的人实际上的目标是她,便不再顾忌,只想好好会一会这些人。

拗不过阿玺的连横到底还是同意了这件事,于是隔日,阿玺便因为担保犯错的罪名,被暂时压入了天牢之中,与**隔着一个走道,遥遥相望。

“乳娘,是我连累你了。”**被关在天牢里之后,就像是突然变了一个人一般,再也没有那么生机勃勃了,反而死气沉沉的,看得让人觉得心疼不已。

“我既然举荐你,便是相信你是个公私分明的孩子,这件事定然另有蹊跷,你一定是被人冤枉的,对不对?”当着连横的面,阿玺有些话不方便说,可是在天牢之内,她却能够跟**实话实说了。

“我也不知道到底惹到了谁,从入宫开始,我便矜矜业业坐着自己的本职工作,我连朋友都没有,又怎么可能有敌人?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到底是谁有这么狠的心,要致我于死地。”**好像是感觉到自己做人很失败一般,整个人都颓丧极了。

阿玺在心中说了一句只怕他们的目标是我不是你,但是开口却又是另一番说辞:“**,我先问你,那平沙当真不是你的毒药?”

**连连摇头,甚至伸出手指赌咒发誓:“乳娘,我**向天发誓,若是平沙是我的毒药,我**死后不得安宁,生时遭万人唾弃。”

“不用发这么狠的誓。”阿玺摆摆手,漫不经心地安慰了一句**。若是发誓真的有用,这世上恐怕有不少人早就被劈死了,说到底,相信所谓的誓言,不如相信人。

阿玺相信**。

“乳娘,你说我们在这里呆着,会有事么?如果那些人真的要杀人泄愤,那就让他们杀了我吧,反正我贱命一条,也不值得,可乳娘你陪着陛下这么多年,帮了陛下不少,虽然我只是个厨子,但是我也有是非观,我也知道什么事大我什么是小我,我的生死不会关乎壁国的安危,可是你若是不在了,陛下少了一个帮衬的人,只怕做起事来更加碍手碍脚了。”还在为找不到的最新章节苦恼?安利一个 或搜索 热/度/网/文 《搜索的时候记得去掉“/”不然搜不到哦》,这里有小姐姐帮你找书,陪你尬聊!

第510章 前太子(7)

“乳娘,你说我们在这里呆着,会有事么?如果那些人真的要杀人泄愤,那就让他们杀了我吧,反正我贱命一条,也不值得,可乳娘你陪着陛下这么多年,帮了陛下不少,虽然我只是个厨子,但是我也有是非观,我也知道什么事大我什么是小我,我的生死不会关乎壁国的安危,可是你若是不在了,陛下少了一个帮衬的人,只怕做起事来更加碍手碍脚了。”

**比阿玺想象得还要更加懂得时事政治,一番话剖析起来居然也头头是道的,根本不像是个厨子,更像是一个饱读诗书的公子哥了。

“别的不说,这些酒囊饭袋想要我的性命恐怕没有那么容易。”阿玺虽说现在的灵气已经不算充盈了,但是面对这些凡人,她仍然还有一战之力,想要杀她,也要掂量掂量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才是。再说了,以连横的性格,绝不会对此事坐视不管,非但如此,阿玺甚至怀疑,一旦被连横抓住了什么马脚,只怕陷害了她的人,连横都会一个不落地全部处理掉。

“乳娘,你真的有把握么?”**看起来却似乎有些不太相信阿玺。

阿玺耸耸肩,也不求**能相信自己:“我们俩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真要是出了什么事,谁也跑不掉,你觉得我还有必要骗你么?”

**连连点头,居然当着阿玺的面开始背起了菜谱,阿玺一听就懒得搭理他了:“我先睡一会儿,你有什么事情就大声喊我。”

阿玺心中隐约有些庆幸,还好不是跟**关在同一间牢房里头,不然听**背菜谱,她能饿晕过去。

因了阿玺下狱,毒杀陈皇后的案子便重新移交到了大理寺的手上,连横不放心大理寺的办案能力,更是全程监督着,可连横也没有想到,大理寺查着查着,居然把真凶锁定到了阿玺的身上。

这样的结果差点把连横气得将大理寺的一干官员满门抄斩,可是他到底还是忍了下来,只是抓来了大理寺的几个高管劈头盖脸骂了一顿,这一顿骂之后,壁国的人也学乖了,知道乳娘是皇帝唯一的软肋,也就不敢随便再安罪名给阿玺了。

而阿玺得到的最切实的好处就是,在连横痛骂了大理寺一众官员之后的第二天,她的牢门便不再上锁了,这也就算了,狱卒居然还好吃好喝伺候着她,也就顺带照顾了对面牢房的**。

当然,阿玺心中还是有一点不爽的,那就是她的每一顿牢饭里头,居然都有羊奶这种东西的存在,天知道阿玺是有多么讨厌羊奶啊。

连横批斗完大理寺的那些废物之后,便神情疲倦地来到了天牢之中,前来探望阿玺。

阿玺此刻刚刚吃完东西,连手都还没擦,就看到连横进了牢房,她愣了愣,问道:“你的神色怎么这么差?”

连横摆摆手,寻了处还算干净的地方坐下之后,连语气都是带着深深的疲惫的:“大理寺将凶手锁定在你身上这件事,你应该知道了吧?”

阿玺点点头:“大理寺这是狗急跳墙了,想随便抓个人顶罪。”

:狗急跳墙?阿玺你或许不知道”连横瞅着阿玺,语调低沉:“大理寺搜出了极多对你不利的证据,只是全都被朕压了下来。”

“你开什么玩笑?我能有什么罪证?难不成我还要杀了陈皇后取而代之啊?”阿玺感觉自己似乎听到了一个世界上最好笑的事情一样,她愣是没忍住,笑得前仰后合的。

“大理寺查到的证据的确如此。”

连横的话语穿透了本来有些压抑的牢房,阿玺一巴掌便拍到了桌子上:“这些人疯了?我傻皇后?他们怎么不说我试图弑君篡位?吃着皇粮连个脑子也不长,亏我平时还挺照顾这群酒囊饭袋的。”

阿玺一声说得比一声更激动,看阿玺的样子好像随时都要把大理寺的人给生吞活剥了一般。

“说不准下次给你罗列的罪名就是这个了。”连横非但没有体会阿玺此刻的愤怒,甚至还拿阿玺开起了玩笑,阿玺狠狠瞪了连横一眼,险些一巴掌就打在了这个壁国最高统治者的脸上。

“我看你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要不是看你现在也是四十好几的人了,你看我打不打你。”阿玺最终还是没有下得去手。

连横微微一笑,说道:“阿玺,按照你现在的年纪算,你也六十了吧?你看你,都要七老八十了,还这么激动,也不怕一生气把自己给气过去了。”

阿玺一听,脖子就哽住了:“你嫌我老?”

“哪儿敢?朕就是嫌弃全天下也断然不敢嫌弃你。”连横连连摆手:“可是阿玺,别人的招数已经摆在台面上了,我们现在仍然很被动,这不是好事。”

“你以为我不知道?”阿玺叹了一口气,显得也有些无奈:“我到现在都想不到有谁会非要拿我下手的,我就算动了那些旧贵族的利益,也不至于对我下手吧?我可都六十了。”

阿玺说着,看了看自己头上的银丝,虽然神情还像是一个少女,可是身子却的的确确老了。

“这件事继续追查下去肯定会有结果,只是朕担心,最后他们都查到你的头上,那就麻烦了。”连横说着,颇为无奈地沉沉叹息道:“朕一直有这种预感。”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还能怎么办?反正他们已经拿陈皇后做文章了,我们也只能接着。”阿玺说着,望了一眼对面的**,对连横说道:“他恐怕真的不是杀害陈喜儿的凶手,这些日子以来,他的表现就像是一个正常人一般。”

“你有把握?”连横心里虽然也不怎么相信这人会杀害陈皇后,可是毕竟没有证据能够替**洗刷冤屈。

“没把握也要有把握,我可不想陪着**一起死在这种事情上。”阿玺说着,突然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哎呦叫了一声:“对了,连逸最近怎么样了?还有惠妃,你可有经常看看她?”

阿玺不得不承认,这个已经六十的躯体还是给她的思维造成了一定的阻碍。

“死在这件事上不可能,朕到底还是皇帝,保不住别人还保不住一个你么?”连横淡淡瞥了一眼阿玺,显然对阿玺方才的说法不太满意。还在为找不到的最新章节苦恼?安利一个 或搜索 热/度/网/文 《搜索的时候记得去掉“/”不然搜不到哦》,这里有小姐姐帮你找书,陪你尬聊!

第511章 前太子(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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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玺却转眸看了一眼郑义:“我要保他。”

“若果真是他下的手呢?”

“你信?”阿玺反问。

连横摇头:“不信。”

“那不就完了?事儿真多。”阿玺又送了连横一个白眼,随后便顺势往监牢的草垛里头一躺:“说真的,其实待在这里也挺好的,要不这个案子不破了,待在这里算了。”

“若你真的这么想,只怕惠妃的孩子出生你也见不到了。”连横笑了笑,却拿惠妃肚子里的孩子打趣了起来。

阿玺一听就忍不住瞪起了眼:“你拿这个威胁我就不太厚道了吧?惠妃我还是很喜欢的,知书达理又不争不抢,算是难得的贤良淑德了,只是不知道她的孩子能不能继承她的优点,若是像你那可就坏了事了。”

连横哼了一声,好似回到了少年时光一般:“朕怎么了?朕很差劲么?”

“把么字去掉不好么?”阿玺调侃完连横,突然正经了起来:“对了,两个月内,这件事情必然会有一个结果,若真是被旧贵族们抓到了把柄,嫁祸给了郑义或者我,那么。麻烦你想办法保全我们两个。”

“你放心吧,阿玺。”连横笑着说道:“就算你不说,我也绝不可能让你被旧贵族的那些老不死欺负。”

阿玺闻言,摆了摆手:“你走吧。”

连横也不逗留,当真离开了。

朝廷之中事情太多,千头万绪,都在等着连横处理,他也的确没有那么多时间跟阿玺在这里转圜。

一个月后,大理寺的呈报出来,果然认为阿玺和郑义两个人相互勾结,谋害了陈皇后,这样的调查结果阿玺与连横都没有觉得意外,因此这两人坦然接受了。

“传朕旨意,剥夺乳娘的一切尊荣待遇,从此以后不得出入宫廷,郑义投毒谋害皇后罪不可赦,然则看在他昔年在御膳房内功绩不菲,着其发配边疆充军五年,永世不得回锦城。”

连横这一番处理干脆利落,可却远远达不到旧贵族的要求,为此,旧贵族之中有不少人甚至亲自上门叩见连横,话里话外的意思只有一个:要连横将阿玺诛杀了。

这种行为无异于是拿自己的脑袋往枪口上撞,怎么可能会有一个好结果?阿玺连想都懒得想,都知道这些被推出来给连横建议的人,下场有多么惨、

连横这个旨意最终还是传达了下去,旧贵族的阻挠并没有使得旨意的施行变得有多困难,于是五天后,郑义被驱逐出锦城,却在途中被阿玺偷梁换柱,自此不知所踪,而阿玺,则留在了皇庭之中,再也不曾当面出现在百官的面前,只是在御书房内,壁国的大小事务,她仍然在帮着连横一起处理。

时间一晃,便到了隆冬。

此时的惠妃已经身怀有孕整整九个月,眼见着临盆之日越来越近,阿玺往惠妃处跑动的时间便越来越多了。

这天,阿玺陪着连横处理完国事之后,便一如往常去了惠妃的寝宫探望惠妃,可这回她人还没进去,就被太医给拦了下来:“陛下,乳娘,惠妃娘娘的情况不是太好,等到足月生产,只怕有难产的风险。”

阿玺愣了愣,望了一眼连横,悄声问道:“她怎么了?”

“惠妃娘娘的身子骨弱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龙种生长需要营养惠妃娘娘勉强能够供应得上,虽说这九个月太医署的补品不断,可是惠妃娘娘的身子仍然没有调理过来,眼见娘娘产期将近,微臣觉得是时候对陛下说明情况了。”

太医说话的时候一丝不苟的,连太医院的衣衫都整整齐齐地看不见任何褶皱,显然这个太医是个平日里极为讲究的人。

“确认了么?”阿玺听了不免觉得胆战心惊的。

“是,我们太医署的人一起合计过,可能性很大。”太医说着,拱手向连横作揖道:“还请陛下有这个心理准备。”

阿玺深深吸了一口气,拍了拍连横的手臂道:“别表露声色,若真是出了意外,我会尽力帮忙的。”

连横嗯了一声,摆手让太医退下之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形容,方才与阿玺一道进了惠妃的寝宫,探望这个即将踏入鬼门关的女子。

“乳娘,陛下,你们又来了。”惠妃这段时日跟阿玺已经混得很熟了,可是她不像陈喜儿,对阿玺有着天生的敌意,惠妃的神情从来都是淡淡的,好像什么事儿都无法进入她的心里一样。

她的肚子已经大到走路都有些蹒跚了,因此虽说她有心想要迎接俩人,可是阿玺和连横却不愿意让她多动弹:“你身怀有孕,这些礼节能免就免了,这些话朕都说了不知道多少遍了,你总该记住把?”

连横对惠妃一点儿办法也没有,她向来都是那种什么事儿都要做得整整齐齐的人,规矩更是从来不曾废过。

“参见陛下是臣妾的本分,哪儿能因为臣妾身怀有孕便废除了?再说,太医也说多动动对臣妾有好处,只是臣妾身子骨虚,实在是动不得几步,到让陛下担心了。”惠妃这个性子实在是好到让人想不怜惜她都难,阿玺最心疼惠妃的便是这一点,她时常觉得惠妃这样的性子,入世不如出世。

“话虽如此说,但是你我之间本是夫妻,又何必这么见外?”连横对惠妃的态度也早就从一开始的厌恶变成了疼惜,那个本来对阿玺说着朕只要有一个连逸便够了的连横,对现如今惠妃肚子里的孩子期待得很。

阿玺看在眼里,喜在心里,毕竟她也很喜欢惠妃,而且连逸也需要一个弟弟或者妹妹的陪伴,惠妃的这个孩子来的很是及时。

三个人絮絮叨叨说了一些家长里短,阿玺看到惠妃的脸色有些差了,便知道她这是累了,因而阿玺拉着连横告辞,便离开了惠妃寝宫,半个月后的一个深夜,大雪时节,惠妃破了水,整个皇庭顿时忙碌了起来。

阿玺本来睡眠就不深,外头一闹,她便立刻醒了过来,知道是惠妃开始临盆了之后,她更是脸衣衫都来不及整理,匆匆忙忙便赶往了惠妃寝宫,为了以防万一,她甚至还顺道去了一趟御书房,将国玺带在了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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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2章 前太子(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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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玺本来睡眠就不深,外头一闹,她便立刻醒了过来,知道是惠妃开始临盆了之后,她更是脸衣衫都来不及整理,匆匆忙忙便赶往了惠妃寝宫,为了以防万一,她甚至还顺道去了一趟御书房,将国玺带在了身上。

等阿玺赶到的时候,连横已经抱着连逸在外头等着了。

阿玺摸了摸连逸的鼻尖,逗得连逸咯咯笑了,可连横却并没有因为怀中幼子的高兴而有多少开心,他的眼里满是忧虑。

“怎么了连横?”阿玺见连横这样,便伸手将连逸抱了过来:“小逸乖,姨婆抱。”

“太医说惠妃难产的可能性很大。”连横说着松开了手,让阿玺将连逸抱了过去:“朕有点担心。”

阿玺一手抱着连逸,一手拍了拍连横的肩膀:“别担心,我在,国玺也在。”

连横愣了愣,随后点点头:“还是你想得周到。”

惠妃宫里头的宫女和太医来来往往忙碌不停,阿玺和连横却只能在外头等着,无法进去看一看惠妃的情况,只是阿玺能从惠妃的喊叫声中听得出来,她的情况还不算太差。

连横的神经紧绷,看着连逸的目光都是极为严肃的,连逸本想伸手摸摸连横,可看到连横那样的表情,小小的孩子愣是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阿玺见状赶忙呵哄连逸:“小逸乖,别怕,父皇只是担心你庶母的安危,不怕不怕哦。”

连逸哭得鼻涕泡都出来了,那样子跟连横小时候简直是如出一辙,看的阿玺又是心疼又是好笑。

连横见吓到了连逸,板着的脸略有和缓:“阿玺,带连逸先下去休息吧。”

“没事没事,就在这里吧,他若是累了就在我怀里先睡,若是我走了出了什么事,那就麻烦了。”阿玺轻轻哄着连逸,摇头拒绝了连横。

连横倒是没想到这一节,他只是担心连逸和阿玺待在这里太久了会太累,毕竟谁也不知道惠妃这一次生产要多少时间。

里头进进出出忙碌了一天多之后,才有太医出来向连横禀报,只是开口第一句话,就让阿玺和连横的脸色一下灰败了:“陛下,乳娘,娘娘难产。”

一直不希望出现的事情到底还是出现了。

“连横,你抱着小逸,我进去看看。”阿玺当机立断,将睡得昏昏沉沉的连逸交给连横之后,便不顾太医的阻拦直接走了进去。

“乳娘,乳娘您不方便进去。”太医一路拦着阿玺,拦到惠妃的床榻边了还在拦着她。

阿玺瞪了一眼太医,开口便是呵斥:“让开。”

“乳娘,这里毕竟不干净。”

阿玺的面色立刻冷了下来:“我不说第三遍,滚。”

壁国朝野举国皆知,皇帝对乳娘几乎百依百顺,违逆了乳娘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太医到底还是怂了,灰溜溜地离开了产房。

“你们也都下去,没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进来。”阿玺非常干脆果决地将所有人都赶了出去,连横对她有足够的信任,眼见着宫娥太监和太医全都被阿玺给赶了出来,他也不骄不躁的,只是让这些人都在殿外候着,若是阿玺需要帮助了再进去帮忙。

将人全都赶出去之后,阿玺便从怀中摸出了国玺,而此时此刻的惠妃,已经因为难产的疼痛晕了过去。

国玺发出温润的光芒,与阿玺好似早就融为了一体,阿玺手上牵动灵气,牵引出国玺本身属于玉石的力量,让它们笼罩在了惠妃的身上,好似给惠妃镀了一层金玉的微光。

阿玺以灵气滋养着国玺,不敢有丝毫怠慢,外头连横替她把关,里面,只有她一人可以静心静气为惠妃理顺血脉。

惠妃经过一天一夜的折磨,身上早就湿漉漉地满是汗水了,她诸事不觉,唯有硕大的肚子还在一起一伏,在表示着她仍然还活着。

国玺的玉质微光为惠妃提供了无尽的能量与温和的抚慰,在国玺的微光之中,阿玺渐渐透支了体力,而在她即将支持不住的当口,却亲眼目睹了孩子的诞生。

她笑了笑,终于脱了力。

“来人,来人!”阿玺跌坐在地上,喘着粗气喊道,外头的人听到阿玺的传唤赶忙冲进来,却见床榻上的小皇子正望着阿玺,咯咯地笑了。

“恭喜陛下喜获麟儿,母子平安。”太医们不知道里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在看到孩子之后,赶忙将脐带处理了,将孩子抱了出去洗了洗,随后便向连横报了平安。

阿玺看了一眼惠妃,心里终于舒了一口气:“惠妃,你没事就好。”

连横抱着连逸,在外头听到太医传话母子平安,顿时大笑起来,他一把抛起连逸,接住之后便搂着他放肆笑了起来:“皇儿,你听到没有?你有弟弟了,哈哈哈哈。”

连横说着,快步走进殿内,正好碰上宫女抱着刚刚裹好的小皇子准备拿去清洗,脸上更是眉开眼笑的。

而更让连横觉得有趣的是,他怀中的连逸伸出胖乎乎的小手似乎想要去摸一摸自己的弟弟,这就算了,连横甚至看到连逸张了张嘴,吐着奶泡泡叫了一声:“弟弟,弟弟。”

连横惊喜莫名,大声喊道:“阿玺,阿玺你听到没有?连逸会说话了!”

“听到了,你别吵。”阿玺被宫女搀扶着坐在椅子上,听到连横一惊一乍的叫喊,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小逸这个年纪会说话也不算什么奇怪的,兄弟情深,看到自己的弟弟估计他也开心吧。”

“阿玺,你怎么样了?”连横还沉浸在儿子出生和连逸会说话的喜悦之中,却仍然注意到了阿玺的脸色不佳。

阿玺摆摆手,说道:“我没事,只是用力过多了,休息一阵子就好。惠妃这回生产九死一生,我们就不要在这里打扰她休息了。”

直到孩子出生,惠妃都没有睁开双眼,可是太医诊治之后却可以确定,惠妃并不大碍,只是脱力罢了。

连横一手抱着连逸,一手扶着阿玺,三个人慢慢挪出正殿之后,便直接去了侧殿休息去了。

消耗国玺的灵气比直接消耗阿玺本身的灵气还要更加伤身,若不是阿玺现在的灵气已经不足以支撑自己完成救助惠妃的事情,她也不必动用国玺,可动用了国玺,她一时半会儿也就别想恢复精气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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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3章 前太子(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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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的名字想好了么?”阿玺喝下整整一壶茶水之后,方才恢复了一点精神。

连横看着阿玺,问道:“你有什么好名字么?毕竟这个孩子是因为你才能安全生下来的,若是由你来命名,我想惠妃不会介意的。”

“你取就好了。”阿玺淡淡说着,心中却萌生了一丝退意,她突然间有些不太想继续辅佐连家皇族了。

“那就叫连城吧。”

“连城?这名字可真不讲究。”阿玺一听就笑了。

连横挑了挑眉:“怎么不讲究了?不求连城壁,但求杀人剑,这样的名字还不讲究?”

“行行行,你书读的多,我不跟你计较。”阿玺最讨厌咬文嚼字了,这些诗书礼义对阿玺来说简直就是头疼的根源,她对这些东西向来是能避就避的,毕竟苏卿离一个人的文学功底已经相当足够了,用不着她这么个拖油瓶多学那些有的没的。

“本来连城的名字也不难听。”连横咕哝着说罢,又朝阿玺笑了笑,说道:‘总之,这次惠妃没有出意外,你功不可没,我必然要奖励你的。’

阿玺一听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奖励我什么?我只是你名义上的乳娘,奖励别的多不合适?”

“爵位之类的的确不合适,金银珠宝你也不在乎,不如朕就赏你亲自带连城把。”连横也不知道是真的这么想的还只是在开玩笑,可阿玺一听脸就绿了:“你能不能别给我安排别的事儿了?”

阿玺实在是对奶娃娃烦透了,这连家的皇族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常年都有幼帝登基的戏码发生,她也是一点点拉扯着这些皇帝起来的,对奶娃娃可以说是深恶而痛绝之了。

而且阿玺也不太赞同连横的这个安排:“你该为连逸考虑考虑,若是让我亲手带连城,到时候连逸会有什么想法?”

“就是为了连逸,我才希望你去带连城,我现如今只有两个孩子,若是旧贵族借着连城想要篡位,那才是对连逸最大的不好,而这些人我都不放心,交给你,我才放心。”连横说着,朝阿玺笑了笑:“喜儿只有这一个孩子,朕必须为他盘算好一切。”

阿玺听到这番话,也算是没话说了。的确,她倒是没有想到过旧贵族势力会借着连城达到自己的目的。

“孩子我可以帮你带,但是我不是老妈子,可别再让我当什么乳娘了。”

“那就先生把。”连横笑了笑:“这些都好说。”

阿玺点了点头:“那便这么定了。”

当天,阿玺便搬到了惠妃宫里,悉心照料连城去了。

说也奇怪,连城这个孩子似乎跟阿玺天生不对付,别看他第一眼看到阿玺的时候,还会笑笑卖一下萌,可是当阿玺真的去照顾连城了,这小子可就原形毕露了,见天儿对着阿玺吐口水。

阿玺有的时候实在是气不过连城这副谁都不吐口水,只朝她吐口水的样子,想打他两下把,又碍于这家伙是皇室血脉,动不得手,每次气得不行了,她就狠狠揉着连城短短的头发,若还是不解气,就去找连城的父皇出气。

连横见阿玺被自己的儿子整治的一点脾气都没有,心里面别提有多高兴了,每次听阿玺抱怨他都满脸笑意,气得阿玺常常把连横当成靶子练手,可人家仍然乐呵呵的,看样子高兴的不行。

“阿玺,我看这孩子跟你是真的有缘分,你说对不对呀?连逸。”

从连逸能够说话开始,连横便将连逸带在了身边,除了朝会,他做什么事都带着连逸,美其名曰:教育要从娃娃抓起。

阿玺对此倒是没有什么意见,毕竟连逸没有了亲生母亲,若是父亲还不够关注他,那么他的人生过的也太惨了。

“对。”连逸吹着鼻涕泡,奶声奶气地说着:‘弟弟喜欢姨婆。’

“你看吧,连连逸都说弟弟跟你亲了。”连横被连逸奶声奶气的话语说得心花怒放的,抱着连逸就是一顿亲。

“到底是你的儿子,你就向着他吧,哪天真把我惹急了,看我打不打他。”阿玺对连横这种护犊子的行为简直是鄙视到了极点,可是她除了鄙视连横,其他的什么都做不出来。

毕竟连城虽然看起来简直是让人生气,可是这孩子不向她吐口水的时候还是挺可爱的。

“你要是会打连城,那就不是阿玺了。”连横早就摸准了阿玺的命脉,知道这人刀子嘴豆腐心,对谁都好的不行,哪儿肯相信阿玺会打孩子?

阿玺吃了一肚子的气,只能干瞪眼,瑟瑟说道:“算了不跟你争了,我回去看看惠妃去。”

自生产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五六个月,可惠妃的身子仍然不太好,稍稍有点风吹着了,就是一阵头疼感冒,也因此,连横也不太敢让惠妃带孩子,担心惠妃亲自带孩子把自己再带出病来了。

惠妃自己也知道自己的情况,因此她心里头更是感激阿玺,阿玺因了要照顾连城,更是跟惠妃走得近了。等到现在,宫中已经传出了风言风语,说是她跟惠妃这么亲昵,是因为惠妃要成为皇后了。

当然,这话阿玺只是听了就作罢了的。陈喜儿在连横的心里分量有多重,阿玺不是不知道,这个皇后除了陈喜儿,连横不会再给任何人了。

而惠妃自己心里也有一杆秤,她知道连横心里其实没有自己,因此也不争不抢,只是安心育儿便是了。

“怎么样了?今天感觉好点儿了么?都跟你说了晚上睡着必须关窗,你悄悄,又病了吧?”隆冬腊月里生产给惠妃的身子造成了不小的伤害,惠妃经不得风吹,可是她又常常要开着窗子睡觉,这样一来更是时常生病了。

“不开着窗子我总觉得心里头难受。”惠妃靠在榻上,歪着半边身子,手上还捧着药,说话的时候语气柔柔弱弱的,只是听语气也知道,她的身子骨实在是虚乏得紧。

“这皇宫大内便是这样,你总是要习惯的,再说了,为了连城,你也应该好好保养身子,总是这么生病,连城大了点儿,还怎么亲近你?”阿玺看着惠妃这副病恹恹的样子,心里头很是心疼,可是她又说不得重话,只能拿连城来安慰惠妃,可惠妃每次都只是听进去,然后从来不照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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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4章 前太子(11)

“这皇宫大内便是这样,你总是要习惯的,再说了,为了连城,你也应该好好保养身子,总是这么生病,连城大了点儿,还怎么亲近你?”阿玺看着惠妃这副病恹恹的样子,心里头很是心疼,可是她又说不得重话,只能拿连城来安慰惠妃,可惠妃每次都只是听进去,然后从来不照做。

“乳娘,您也知道,臣妾便是这个性子,怎么也改不了的了。”惠妃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只是希望陛下别责怪臣妾。”

“他要是敢责备你,我打断他的骨头。”阿玺对连横可就没什么好客气的了,那模样明显就是把惠妃给护在自己的身边了。

“陛下毕竟是陛下,乳娘还是要给陛下一些面子的,咳咳。”听到阿玺这么打趣的话语,惠妃忍不住笑了起来,阿玺看在眼里,也觉得高兴:“这样就是了,开心些,惠妃这个头衔也不低了,我也会护着你,你又有什么好担忧的?整日里愁眉不展,担惊受怕,等连城长大可就要嫌弃你了。”

惠妃本来刚刚挂在脸上的笑意一下就消失了:“臣妾只希望孩子能平安长大,至于他如何看待臣妾,臣妾是不在意的。”

阿玺听了这话心中更是难受得紧,她轻轻搂了搂惠妃,低低喃喃了一句傻孩子。

“臣妾这样,乳娘不觉得更好么?陛下自从皇后去世之后,便形容无度,对后宫嫔妃都一视同仁,而且每个月都会有新人册封,这样的势头下,明哲保身难道不是最好的么?陛下是断然不会真的爱上任何一个人的。”

惠妃说话的时候,声音清清凌凌的,似乎早就看开了一般。

阿玺听了惠妃这一番话,居然不知道应该开心于惠妃的识大体,还是悲伤于她看得太透了。

“惠妃,我只是连横的乳娘罢了,照理来说后宫的事情我是不该插手的,可是人无害虎意,虎有伤人心,你还是要自己多多小心,毕竟现如今连横膝下只有连逸和连城两个皇子罢了。”

惠妃点了点头:“臣妾知道的,从臣妾诞下小城开始,便已经成了众矢之的,也正因为如此,臣妾才选择明哲保身,希望能够不惹火上身。”她说到这里,又顿了顿:“况且现如今陛下已经不再在臣妾这儿过夜,恩宠不再,臣妾没什么好担心的。”

“可若恩宠不再,你的日子会更加难过。”阿玺叹了一口气,心中何尝不知道连横这么做不是因为觉得惠妃不好,而是觉得她太好了,又身子不好,才跟她有所疏离。

“有乳娘在,臣妾不怕。”惠妃对着阿玺展露了一抹笑颜,阿玺看着,不免又是一声长叹:“我未必能护得你周全,之前为了先皇后的死,我也被陷害进了大牢,若是这样的事情多来几次,我未必能保护你。”

“臣妾也总有臣妾的办法,还请乳娘放心,只要有小城在,臣妾必然不会让自己在后宫风波之中沉沦下去。”

彼时惠妃说得真诚,而阿玺也听得认真,可是谁也没有想到,惠妃在说完这句话之后不久,便与连逸一起,感染了天花,这种致命性的传染病让宫中上下都人心惶惶的,一时之间宫中竟然感染了不少天花患者。

连横在这种时刻,却被阿玺强制要求绝对不允许去探视连逸和惠妃,一切由她来处理,连横因了这个原因,已经几次搂着阿玺的肩头,赤着眼问两人的情况,可是每一次,阿玺都只能摇摇头,表示情况不太好。

“阿玺,让我去看看他们两个。”几次询问都得不到一个好结果的连横,整个人形容都憔悴了不少。

阿玺却只能继续摇头:“你别胡闹,天花不是开玩笑的,若是连你都感染了,那壁国怎么办?难不成让连城那个奶娃娃直接继位?我可告诉你连横,我现在已经懒得去管壁国的那些烂摊子了,等你一死,我就要罢工出门游山玩水去!”

“可是阿玺,那是喜儿唯一的孩子……”

“不管是不是唯一,我会尽力,你若是继续拖我的后腿,就别怪我不管这个破事了。”阿玺横眉冷对,硬是把连横给挡了回去,连横一个堂堂男子汉,愣是哭得跟个孩子一样:“阿玺,阿玺……”

阿玺被他这么一哭,心立刻就软了下来:“连横,你听我说,现如今唯一不怕天花传染的人就是我了,所以我会努力照顾他们,只是这种病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阿玺后面那句若真是出了什么事,还希望你挺住,到底没有说出口。

“你……你没有办法救他们么?”连横泪眼滂沱的双眸死死盯着阿玺,试图从她的身上找到一线生机,可阿玺却只能摇头:“连横,我的情况你应该是清楚的,若真的要我勉力为之去救治他们,能不能成功尚且不好说,只怕我立时三刻便会彻底死去,再也无法转生守护壁国江山了。”

连横一听这话,整个人便忍不住颤抖了起来,他连连摇头,道:“不可以,不可以。阿玺,谁都可以出事,但是你不可以,朕不允许。”

连横就像是丢失了心爱的玩具一样的孩童,那种最本能最原始的目光轻轻搅扰着阿玺的心,让阿玺对着连横只能微微一笑:“惠妃与小逸都需要我们。”

“是,朕这就去吩咐吏部全国下发求贤令,只要能够救得活他们,封官封侯不在话下。”连横连连点头,好似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了一般。

“对了,我听说南阳王帝江是不是来锦城了?”

连横愣了愣,随后点头:“对,昨天刚到的,宫中现在事情多,朕还没有功夫见他。”

“到底也是封疆大吏,该见还是要见的。”阿玺也体谅连横现在的心情,知道他的确是没有心思去应付这些回宫述职的人,可是南阳王虽然式微,但仍然是南阳亲王,爵位在这里,太过怠慢总是不好的。

“那朕这就去。”从善如流的连横也不在这种事儿上多做计较,说去就去,只是阿玺看得出来,他还是在担心里头的连逸与惠妃。

“快去,你呆在这里碍手碍脚的。”阿玺干脆下了逐客令,连横便扭头走了。还在为找不到的最新章节苦恼?安利一个 或搜索 热/度/网/文 《搜索的时候记得去掉“/”不然搜不到哦》,这里有小姐姐帮你找书,陪你尬聊!

第515章 前太子(12)

赶走了连横,阿玺便推开了屋子的门,却见惠妃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门边,脸色淡淡的。

阿玺的心咯噔一下就顿住了:“你听到了?”

“乳娘,请进来说话。”惠妃侧了身子,请阿玺进屋。阿玺也不推辞,干脆利落地进了屋子之后,便坐了下来:“你是不是听到我跟连横的谈话了?”

“是。”惠妃不避讳地回答了阿玺的问题,可眼睛已经红了。

阿玺摇了摇头:“你别怪我。”

“不怪,只是太子果真救不得了么?他还小,又是太子,不该命绝于此。”惠妃与连逸,自从染了病便住到了一起,平日里除了阿玺之外,只有惠妃能够亲近连逸,连逸现在一口一个母妃叫的也已经很顺畅了。

“若是我有办法,必然会救小逸,只是我与连横方才说的话你也听见了,我的确是无力回天。”阿玺明知道这么说很残忍,可是她没有办法不跟惠妃说实话,与其一直瞒着她直到她死,倒不如明明白白说了,总能让惠妃心里头好受一些。

惠妃轻轻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可惜臣妾再也见不到城儿了。”

阿玺捏着惠妃的手,试图给她力量:“不去见他,才是对他最好的保护,不是么?”

惠妃眼角噙着泪花,看着阿玺,点了点头,却不免依旧抽噎了起来。

阿玺见她这样心里头难过,只好握紧她的指尖,给她一点儿温暖。

“乳娘,我与小逸还有多久寿命?”惠妃哭过了,眼睛红红肿肿的,但却突然恢复了淡定。

阿玺惊讶于她的表现,想问她为什么,却见惠妃的眼底全是为人母的光辉,那一个问题也就被阿玺给咽了回去:“如果不出意外,至多两个月,若是出了意外,只怕一个月都未必能撑得到。没有能够医治你们的人,那便是死路一条。”

“外面感染了天花的宫人呢?”

“他们得到的照顾自然远远疏于你与小逸,只怕至多半个月也就……”阿玺沉沉叹息:“其实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每个人的命数都是不一样的。”

“嗯,乳娘,臣妾知道。”惠妃是何其豁达的一个人?她岂能不知道这些浅显的道理?只是知道归知道,真的降落在自己的身上,即便是惠妃这样的性子,都需要一些时间去沉淀,去消化。

“你放心,不管发生什么,我一定会陪在你们身边,你与小逸不要担心任何事。”阿玺笑了笑,看着惠妃的脖间都已经长出了天花,心里头如何能不阵阵发凉?

她努力了,也尽力了,可是惠妃和小逸的症状实在是太严重了,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天花的病毒席卷他们全身,却无能为力。

难道当真要以自己的寿命去赌一赌这两条未必能救活的性命么?阿玺陷入了沉思。

“乳娘,希望臣妾不会给你带来麻烦。”惠妃似乎看出了阿玺目光里的意思,虽然猜不透,可是她还是轻轻拉住了阿玺的衣角,生怕自己碰到了阿玺,却言语温柔:“你也说了,生死都是个人的命数,说不准臣妾与小逸未必会死呢?”

阿玺听闻此言,更是难过了:“惠妃你不用安慰我,我只是觉得小逸得了这样的病,心里受不住,毕竟喜儿留下的唯一血脉便是小逸了。”

惠妃说话说得多了,人便有了一些萎靡的姿态,她瞧着阿玺,突然伸手扶住了身边的椅子:“乳娘,臣妾实在是有些疲乏了,先在这里眯一会儿。”

“睡吧,我去看看小逸。”阿玺点点头,便拐向了另一间房间之中。

那间房其实算不得大,只是因为小逸个头小小的,四周有没有服侍的人,才显得有些空旷罢了。

小逸的病情比惠妃重得多,这个可怜的孩子现如今一天有十个时辰都是在昏睡的,连药有的时候都要阿玺以灵气灌入才行。一岁零两个月的小逸也不知道是不是懂得了自己生了病,那么苦的药喝进去也从来不吭声,只是在清醒的时候,他会含含糊糊喊着弟弟弟弟,有的时候喊得阿玺心软了,真是恨不得把连城给抱进来,让惠妃与连逸看一看。

只是理智一直在阻止阿玺这么做。

此刻阿玺进来,看到的连逸便还是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样子,天花已经爬满了他的全身,那种痛楚下,连逸能够睡着已经算是一个奇迹了,更别说连逸的睡姿永远都是那么温柔而满足,若不是他脸上的天花,只怕不会有人会觉得这个孩子是生了病的。

此刻的连逸睡着觉还吮吸着自己的小手指,不时砸吧砸吧嘴,也不知道在梦里梦到了什么好吃的。

阿玺伸手搭在了连逸的另一个手臂上,替他诊了一会儿脉之后,还是摇了摇头。

这几天太医院换了一种方子来治疗惠妃与连逸的病,可是仍然收效胜微,从连逸的脉象上看,仍然没有任何好转。

“喜儿,你的在天之灵保佑一下这个可怜的孩子把,这是你的亲骨肉,你真的舍得让他在还没有亲眼见证过这个世界的繁华与美好的时候,就去陪你么?连横看他很重,把他当成了你在疼爱着,如果你也爱着小逸,就保佑他能好起来把。”阿玺明知道普通人的灵魂是没有任何力量的,而且一年多的时光过去,如果没出意外,喜儿应该早就投胎转世去了。

只是此情此景下,阿玺仍然像是一个普通人一样,祈求离世亲人的保护。

她在连逸的榻前坐了多长时间,外头的惠妃就睡了多长时间,阿玺是习惯了这样的孤寂的,因此倒也没有觉得时间过得有多慢,直到外头传出了连横的拍闷声,她才快步跑了出去,而惠妃似乎真的累极了,即便连横拍着门,她都没有醒过来。

“吱呀。”

阿玺推开门,走到外头之后,又反手关上了门:“你干什么?这么大声你也不怕吵到别……陛下,您到底是九五之尊,以后传唤这种事儿吩咐一下我就好了。”

阿玺本想好好教育一番连横,可是话没说完,他就看到了连横的身边还站着一坨庞然大物:一个有些面熟男人。

连横与阿玺相处的时间长,自然知道阿玺心中想的是什么,他笑了笑,指着身边的男人说道:‘你大概是忘了吧?这位是南阳王帝江。’还在为找不到的最新章节苦恼?安利一个 或搜索 热/度/网/文 《搜索的时候记得去掉“/”不然搜不到哦》,这里有小姐姐帮你找书,陪你尬聊!

第516章 前太子(13)

连横与阿玺相处的时间长,自然知道阿玺心中想的是什么,他笑了笑,指着身边的男人说道:‘你大概是忘了吧?这位是南阳王帝江。’

“帝江?有点印象,似乎前些年他回宫述职的时候,我曾与他有过一面之缘,对吧,王爷?”阿玺对南阳王的印象的确不太深刻,记忆中这个年纪轻轻的王爷简直像是个透明人一般,除了回宫述职这几天之外,基本上一年四季都得不到他的任何消息,反而是南阳当地的民情,会时不时地递送到朝廷。

帝江冲阿玺拱了拱手,礼数极为周到:“夫人好记性。”

“咳咳,夫人这个词儿还是别叫了,大半年前因为牵扯到钱皇后被毒害的事情里去,我已经被剥夺了所有身份了,高国夫人这个称呼若是王爷继续叫,那就是折煞我了,不如你也跟着连……陛下喊我乳娘好了。”阿玺险些又当着这些封疆大吏的面直呼连横大名了。

只是阿玺虽然有些不自在,可是人家帝江却似乎非常熟悉这种事儿一般,他笑了笑,笑容里似乎有些许了然,这让阿玺觉得有些泄气。

“夫人便是夫人,陛下即便剥夺了您夫人的称号,但心里仍然尊你为夫人,若如此,下官便是喊您一声夫人,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不是么?”帝江此人向来通透圆滑,为人更是擅长阿谀奉承,这样的话,他说起来一点也不觉得生硬和不好意思。

但是阿玺听了这话,却觉得不好意思极了,她微微摇了摇头,心里头对帝江的风评一下又跌了不少,只是连横听了这些话却是很受用的。

“对了阿玺,这回朕带南阳往王来,是因为帝江有事想求见你。”连横见这俩人话说一半便冷了场,便干脆自己引出了话题。

阿玺听了这些话却有些愣怔:“找我?找我有什么事儿?”阿玺自问现在连朝政大事都不怎么管了,就安心管着连横那俩儿子,还能有什么事情要劳烦这个堂堂王爷来求她的?

“是这样的,夫人,下官想去看一看太子殿下。”

阿玺一听差点没有跳起来:“你开什么玩笑?太子殿下现在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阿玺只觉得这人一定是得了失心疯了,不然怎么可能提出这么无理的要求?

若是寻常事日,觐见太子殿下倒不是什么难事,而且可以说是顺理成章的,可现在是什么情况?连逸的生死尚且没有定论,怎么可以让别人随便探视?若是将天花的病毒传染出去,那才真是遭了殃了。

“所以才要拜托夫人,下官知道太子殿下的天花感染很严重,可是南阳地界有个已经过世的郎中,生前治疗天花最有一套,下官想看一看太子殿下,说不准能给太子殿下找到一条生路、”帝江说的不卑不亢的,可阿玺和连横的表情可就丰富了。

阿玺自然是不太敢相信这个回京述职的王爷会正好知道天花配方的,毕竟按照路途来说帝江现在应该才知道连逸得了天花不久,怎么就已经带着天花的配方来了锦城?

比起阿玺的怀疑,连横的眼里却已经燃起了希望的光芒:“你怎么没有跟朕说?”

“请陛下恕罪,因为下官必须要能见得到太子殿下的面,才能确定当初那个大夫留下的药方是否有用,下官不想让陛下希望又失望,因此才没有率先告诉陛下。”帝江说话滴水不漏,好似真的为连横打算好了一切一般。

阿玺听了这样的话,心里更是觉得帝江此人不简单,甚至怀疑此人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了。

“阿玺,你看……”连横听完帝江的话,目光里满是对帝江的欣赏,明明连横比帝江大了十多岁,可是看起来就像是还没有帝江成熟一般。

阿玺叹了一口气,在外人面前也不好驳了连横的面子,便松了口:“王爷,我必须提醒您,我只能保证自己不会被天花传染,至于你,只怕就要看造化了。”

“夫人放心,若是我当真感染了天花,那我便不再离开皇庭了。还有,探望完太子殿下之后,请陛下允许我在皇庭内找一处安身之所住上半个月,若是没有感染的迹象,臣下再离开。”帝江这一番话又是说得漂亮极了,阿玺听了几乎可以确定,帝江是有备而来的,可是连逸与惠妃现如今所居住的地方,又有什么是值得此人注意和设计的呢?

阿玺一时间居然有些想不明白了。

反观连横,得到了阿玺的同意之后,他的眉目间全是笑颜,恨不得立刻就让阿玺领着帝江进去。

阿玺的目光在帝江的脸上逡巡了一会儿之后,终归还是看不出帝江的葫芦里卖了什么药,便侧身说道:“王爷,请吧。”

“多谢夫人。”帝江跟阿玺客套了一番之后,便率先走了进去。阿玺看了眼在外头的连横,留下一句小逸睡得很好,便关上了大门。

厅中的惠妃仍然在沉睡,帝江的目光掠过惠妃的时候,略略做了个停顿,随后就转过了目光:“请问夫人,太子殿下在哪里?”

“你左手边的屋子里。”阿玺既然放了帝江进来,便也不再藏着掖着了。

帝江道了声多谢之后,便孤身走了进去。

那屋子里,连逸已经睁开了双眼,现在正骨碌碌地睁着眼睛到处看,只是天花几乎摧毁了连逸的身子,他只能安安静静躺着,连阿玺去抱他都不敢用太大的力气,免得让连逸觉得疼。

帝江看了一眼连逸,纳头便拜:“南阳王帝江参见太子殿下。”

阿玺见状,摆了摆手说道:“王爷不必客气了,太子现如今年纪尚幼,还不懂这些礼节。”

她顿了顿又道:‘太子你也看了,可还有救?’

帝江抬头仔仔细细将连逸敲了个遍,随后摇了摇头:‘症状不一样,恐怕没有用。’

“药方你可还记得?”阿玺从一旁拿起一个温在小炉子里的碗,将里头的羊奶端了出来,坐到连逸身边,舀了一勺羊奶吹凉了便送到了连逸的口中。

“记得是记得,只是症状不一样,只怕无用。”帝江点点头,回答道。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 热度网文 或rd444 等你来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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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7章 前太子(14)

“无妨,你写出来给我看看,对面的屋子是书房,里头有现成的笔墨纸砚,你自用便是了。小逸,来喝掉。”阿玺一边跟帝江说着话,一边还在关心着连逸,连逸嗯了一声,啊呜一口将羊奶喝掉了。

阿玺将这一碗羊奶喂了大半碗之后,帝江带着一张药方重新走回了房内,而他的身后,还远远跟着惠妃。

阿玺将示意帝江先将药方先放一放,将羊奶全都喂完之后,方才放下碗,站起了身子:‘惠妃,还请你照看小逸,我与王爷有话说。’

惠妃睡了一觉精神头仍然不是很充足,可是阿玺分身乏术,要看药方寻出他们的一线生机,便不得分神再去照顾连逸,只好劳烦惠妃了。

“乳娘且去,太子殿下臣妾自会照顾好。”惠妃非常听话地绕过帝江走了进来,坐到连逸的身边便开始讲故事给连逸听了。

阿玺见状,冲帝江招了招手,随后拿起药方率先走了出去。

帝江冲着惠妃与连逸拱手作了一揖,便跟着一起出了房门。

走到渐渐听不太清里头惠妃和连逸的声音之后,阿玺便伸手从帝江的手里拿过了药方,摆在桌子上细细钻研了起来。

其实帝江带来的这一张药方与太医院开的药方并没有多少不同,只是剂量和某几位药略有区别罢了,可就是这几味药和剂量的变化,却让阿玺茅塞顿开。

“王爷,劳烦问一句,给你这个药方的大夫姓甚名谁?几时故去的?”阿玺越看这一张药方越觉得妙不可言,打心里对这个开了药方的人感到由衷的佩服。

帝江思索了一会儿,方才说道:“时间有些久远,我也记不太清了,但是大约是叫吾坤吧,十年前他就不见了,这么多年我都不曾寻到他的下落,大概是已经故去了吧。”

“奇怪的名字。”阿玺的记忆里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么一号人物,但是这人的医术绝对是当世少有的,阿玺活的时间长,见的多了自然也能辨别一些药方,这张方子说不准果真能救他们一命也未可知。

“是挺奇怪的,他也只是游方郎中罢了,之前在南阳地界耽搁了三四年,有了一些名气之后就带着药童离开了。”帝江点点头,似乎非常赞同阿玺的论断。

阿玺听了这话心中却有了另一番计较。

等闲郎中恨不得十里八乡都知道自己是个名医,这样以后才能财源广进,但是这个人明显不是这样的,他似乎对成名一点兴趣都没有,甚至可以说是避之唯恐不及,只怕这个神医的背后还另有一番故事。

“王爷,这张药方由我暂且保管,我要去跟太医院的太医们好好商榷一番,说不准真的能给他们找出一条生路来。总之,还是谢谢王爷慷慨相助了。”

“太子殿下是壁国未来的希望,我作为壁国的臣子,能为太子殿下做些事情,是我的福分。”帝江说起官话来一套一套的,连横或许会很爱听,可是阿玺听这样表忠心的话都听了四百多年了,早就听腻歪了,若不是要给连横面子,只怕她这会儿都要忍不住翻白眼了。

“你先回去吧,陛下应该给你安排好住所了,先住半个月,然后再说。还有,如果陛下在外面的话,麻烦王爷绕道走。”阿玺对帝江的安危全然不在意,却担心若是帝江被传染了,会间接传染给连横。

“是,请夫人放心。”帝江说着,行了一个礼,转身离开了。

阿玺看着这张药方,想了想,拿着药方进了书房,又重新誊写了一份放在身上,这才跟惠妃知会了一声,说是自己要去一趟太医院,惠妃自然是没意见的,只有连逸,看到阿玺要走,立刻就泪眼汪汪的了。

“小逸乖,姨婆一会儿就回来。”阿玺捏了捏连逸的脸颊,随后便赶往了太医院。

太医院的太医们自从太子感染了天花之后,便几乎没有怎么休息了,一百名太医几乎每时每刻都有七十五位是在太医院待命的。

阿玺带着药方进来的时候,正好到了太医们轮换休息的时间,阿玺道了一声打扰了之后,便招手对这些太医说道:“麻烦你们都来一下。”

这些太医不知道阿玺想要干什么,却都不敢违背,连最为困倦的太医都站了过来,等待阿玺发话。

阿玺看人都聚拢了过来,便招手说道:“你们来参谋一下这个药方,看看有没有办法治疗太子和惠妃。”

阿玺将药方从袖中拿出来,放在桌面上,治了一名太医说道:“麻烦你大生念给大家听听看。”

那被阿玺点名的太医点点头,便凑到了药方边上,朗声将药方上的文字全数念了出来。

在外头的围不过来的太医听到这名太医报了名字,便立刻赶回了自己的位置上,蘸饱了浓墨奋笔疾书起来。

过不多时,太医便将药方全都念完了。在外头誊写的太医也落下了笔:“来来来,我们都写了一份,还请核对一遍。”

说话的太医又将药方报了一遍,先前报药方的人一个字儿一个字儿认真听下去,听到不对的,便纠正了那边的同僚,一份药方对完,差不多每五个人手上便有一份这个药方了。

“请诸位看看这份药方,如何更改才有可能救得了惠妃与太子。”阿玺自己对医术知之甚少,能够看得出来这张方子非同凡响,也都是因为她见多识广罢了,真要说出点门道来,还当真需要太医院的这帮子老学究。

“乳娘,这张药方的君臣关系很奇怪,似乎全是颠倒的,恐怕根本不能用啊。”稍有资历的老太医参详了一会儿这张方子之后,张口就是否决。

阿玺一听就皱了眉头:“君臣颠倒?”

“乳娘您大概不知道,咱们平日里开方子都是讲究一个君臣佐使的关系的,若是君不君臣不臣,且不说药效大打折扣,甚至还会适得其反,这是行医者的大忌,而这一份药方却偏偏君臣颠倒,只怕吃了之后百害而无一利啊。”那老太医捻着胡须,将配伍的方式大致说了一些,阿玺只听得头晕眼花的。

“按你们这么说,这张方子是不能用的了?”阿玺仍然有些不死心。

一百位太医之中,一大半都点头了:“必然不能用,若是将君臣关系倒回来,就是我等现在给太子殿下和惠妃娘娘用的药方,并没有多少成效。”

第518章 前太子(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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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位太医之中,一大半都点头了:“必然不能用,若是将君臣关系倒回来,就是我等现在给太子殿下和惠妃娘娘用的药方,并没有多少成效。”

“我问你们,若是不用这张方子,太子和惠妃活下来的可能性有多大?”阿玺思忖片刻之后,反问这些太医。

太医们面面相觑,各自交谈了一会儿之后,才如实答复:“希望渺茫。”

“既然用也是死,不用也是死,你们还有什么需要顾忌的?”阿玺的脸色一下就犯了下来:“尽信书不如无书,你们一百多个人,难道这么浅显的道理还不懂么?既然结局已经基本注定了,放手一搏又有何不可?”

太医们被阿玺这么一呵斥,全都愣在了当场,许久之后,才有个青年才俊站出来声援阿玺:“乳娘说得对,娘娘和殿下反正早晚都是一死,换一种方子未必会就会有多坏的结果,更何况直到现在,太医院给娘娘殿下试过的方子也已经不少了,虽说这张方子的确离经叛道,但是试一试也未尝不可。”

太医里头有人为阿玺发声,僵局便算是被打破了,一时之间,太医院又嘈杂了起来,只是这一回,他们在讨论的是药方的实际斟酌用量了。

一夜的忙活之后,百名太医给了阿玺一张经过了改良的方子,阿玺看了一眼之后,便颔首点了头,直接越过了连横发号施令道:“就按这个药方煎药,天一亮我就喂给殿下和惠妃娘娘。”

“是,乳娘。”太医们应声,随即便去备药去了。

见太医院忙碌了一夜不曾停歇,得到了一张改良了的房子,阿玺的心里不得不说是有些开心的,她想了想,便去了翔鸾阁,等着连横下朝了。

一个时辰之后,下了早朝的连横被小太监领到了翔鸾阁,而此时的阿玺正抱着一壶茶百无聊赖地喝着。

“阿玺,是有什么事情么?我看你的脸色似乎有喜色。”连横被朝政大事给折腾地头昏脑涨的,可是看到阿玺这样的笑容,却觉得所有的疲倦都一扫而空了。

阿玺微微一笑,招手让连横坐下,方才说道:“那个南阳王帝江,给了我一张药方,只是不算对症,我昨天拿着药方去了太医院,经过一夜斟酌,他们给了一张可行的药方,我就是来跟你知会一声,太子和惠妃或许有活下去的希望了。”

连横一听此言,满脸全是兴奋:“真……真的么?”

连横已经是个四十岁的人了,怎么可能不知道阿玺坚决拒绝他探望连逸和惠妃这背后,意味着什么?即便阿玺没有说,连横都知道,这俩人恐怕是救不回来了,可就在这种当口,却出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连横如何能不激动?

“我没必要骗你,只是以我的经验来说,即便用这张药方,治愈率恐怕也只有六成,这就意味着还有四成可能性……他们会丧命。”阿玺提前给连横打好了预防针。

连横闻言,脸上仍然挂着笑意:“那么,如果不吃这个药呢?活下来的概率有多大?”

“不到一成。”阿玺也如实相告。

“这不就是了?既然比之前多了一些希望,那就是好的。”

阿玺有些惊讶于连横居然能看得这么开,打心眼里开始有些佩服这个自己一手拉扯大的帝王了。她曾以为,连逸这一次劫难,会给连横造成知名的打击。

“你既然心里有低那就好了,我该回去了,惠妃宫里没有人伺候也是不行的。”

连横连连点头道:“你慢点儿。”

“真当我七老八十了?”阿玺闻言,挑了挑眉。

“阿玺就是一百岁了,也比我更加精神,快去吧。”连横这会儿也有了闲情逸致跟阿玺打趣,这种已经久未出现的对话,让俩人的神经都略略放松了下来。

阿玺到了惠妃宫里的时候,太医们已经煮好了两碗汤药,正端着药碗在外头候着了。

阿玺见状,只是道了一声谢,随后便端过托盘,嘱咐他们一句可以离开了,便自己推开了房门,走了进去。

今天的连逸与惠妃似乎精神头都不错,阿玺进来的时候,惠妃甚至还抱着连逸坐在椅子上,俩人脸上都是知足的笑容。

“什么事这么高兴?”阿玺见这俩人这么开心,不知不觉也被这样的氛围给感染了。

“臣妾讲了一些小时候的趣事给殿下听,殿下爱听,所以今儿个从起来到现在,都还没困过。”惠妃摸了摸连逸柔软的头发,笑呵呵说道。

阿玺见他们俩相处得这么愉快,心底里是说不出的开心,她将药碗往桌上一放,指着药汁说道:‘这是太医院按照南阳王的方子改良的药,我看过,效果应该不错。你与小逸若是吃过早饭了,就喝了把。’

惠妃闻言,却没有多么开心,她只是很配合地将连逸递给阿玺,然后端起其中打的一碗药汁,仰头便骨碌碌喝了个干净,居然一点儿拖沓都没有。

“小逸,张嘴,姨婆为你。”阿玺见状,也舀出一勺药汁,送到了连逸的口中。

连逸砸吧着嘴,乖乖将药汁全都喝了下去。

见连逸喝完了药,她便抱着连逸进了房间,将他放到了床上:“小逸听话,先睡一会儿好不好?”

说也奇怪,连逸对阿玺几乎是百依百顺的,别人的话他偶尔还会挣扎一下,可是阿玺的话,他从来都是听进去的,阿玺说什么就是什么,乖巧得不行。

见连逸闭上了双眼,阿玺便轻轻拍着连逸的小肚子,呵哄他睡着之后,便替他盖好了被子走了出去:“惠妃,你的感觉怎么样?”

惠妃的眼底多了一抹喜色:“这副药喝下去比起之前似乎更加好一些,臣妾现在觉得人轻松了不少。”

“当真有效?”阿玺一听这话就乐坏了。想不到帝江给的药方居然真的这么有用。

惠妃连连点头:“对,有用,真的有用。”

阿玺听了,眼底的惊喜竟像是无处安放一样,她走了好几步,走了又停,停了又走,开心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了:“好,好,帝江好。”

“乳娘,这服药毕竟只吃了一次,真正的效果如何还是未知数,而且太子殿下年纪尚幼,这药对太子殿下有没有用都还是个未知数,我们恐怕不能那么早就开心起来。”惠妃这种性子的人,从来都是恬淡得与世无争的,也因为无所求,所以才更加心无旁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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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9章 前太子(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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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乳娘,这服药毕竟只吃了一次,真正的效果如何还是未知数,而且太子殿下年纪尚幼,这药对太子殿下有没有用都还是个未知数,我们恐怕不能那么早就开心起来。”惠妃这种性子的人,从来都是恬淡得与世无争的,也因为无所求,所以才更加心无旁骛。

当时的阿玺怎么也想不到,惠妃这一番话居然真的一语成谶。

三天的药喝下去之后,惠妃与连逸的情况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惠妃身上的印子渐渐开始结痂消除,而连逸则病得更加严重了,等到第四天阿玺去探望惠妃俩人的时候,连逸已经开始口说胡话了。

见到连逸如此情形,阿玺终于下决定赌上一把了:“惠妃,麻烦你在外面守着,我想试试能不能救他。”

连逸的情况实在是太糟糕了,阿玺甚至觉得,如果再不给连逸一点外力支持,这个孩子恐怕就要毙命了。

他才一岁三个月啊……

惠妃看着阿玺,却没有听话,反而站到了阿玺的身边:“乳娘,我也是个将死之人,很多事情其实你可以不必瞒着臣妾了,臣妾其实知道,陛下看中乳娘,并不只是因为乳娘是乳娘而已。”

从来洞若幽微的惠妃,轻启朱唇,说出来的居然是这样的话,这让阿玺觉得有些惊奇,但又觉得不那么奇怪。

毕竟这是惠妃啊……

“你愿意留下就留下把。”阿玺松了口,没有坚持让惠妃出去。

惠妃微微一笑:“多谢乳娘。”

阿玺没有继续理会惠妃,而是非常干脆果断地将国玺拿了出来,引出国玺的灵气,像是救助惠妃那时候一样,为连逸续命。

惠妃静静看着阿玺的动作,眼底里满是惊讶。

可是这一回,阿玺却无力回天了。

她在帮助惠妃顺利生产的时候,就耗费了太多灵气,这样的灵气使用方法无异于是在逆天改命,哪怕是苏卿离都不敢随意为别人逆天改命,她若不是国玺的附灵,断然不可能救得了惠妃。

可救活了惠妃,她却元气大伤,直到现在都没有恢复。眼见着连逸危在旦夕,她强行使用国玺,如何能有好下场?

阿玺的身躯晃了晃,抓着国玺直直向后倒去。

惠妃吓了一跳,伸手抱住了阿玺:“乳娘,乳娘,您怎么了?”

惠妃见到阿玺整个人就像是踏入死亡边缘了一样,连呼吸都已经气若游丝了,早就被吓得魂不附体了起来。

她咬着牙将阿玺抱了起来,跌跌撞撞冲向殿门,口中高声大喊着:“来人,快来人救救乳娘,来人啊!”

惠妃的这一番呼救传到连横耳中的时候,连横正在前往御书房的路上,听到宫中太监传话,他愣是什么都没顾得上,径直跑向了惠妃宫。

因为惠妃宫里头有两个天花病人,因此这附近没有特殊情况下,是不会有人特地经过的,今天也是如此。

惠妃带着阿玺推开殿门,外头却是空无一人的,惠妃被风一吹,身子抖了抖,却还是咬着牙背着阿玺走了出去,一边走,她还一边呼唤着人,终于,在连横听到消息赶到之前,她到底体力不支,与阿玺一起,跌在了地上,怎么也起不来。了。

“阿玺,阿玺?”连横远远看到了地上躺着的面色苍白的阿玺,顿时吓坏了。

他三步并作两步飞奔到阿玺身边,二话不说抱起了阿玺,探了探她的鼻息,面色更加冷峻了:“你们带乳娘去太医院,所有太医必须在太医院待命,若是乳娘出了什么事,朕唯他们是问。”

“是、”跟随连横过来的小太监们赶忙接过阿玺,将阿玺送走了。

连横这才扭头看向地上扒着的,浑身是汗的惠妃。

快两月未见,连横差点认不出来面前这个羸弱的人是当初那个惠妃了。

他颤着手伸到惠妃的面前:“惠妃。”

惠妃整个人像是过了电一般抖了抖,居然转过身子背对了连横:“臣妾丑陋,无颜面君。”

连横一听这话,便露出了一抹笑颜:“你我夫妻,朕有什么好嫌弃你的?”

这一番话其实并不算多么有力量,可是已经足够让惠妃动容了。

她整个人弓成了一团,似乎在轻轻啜泣着:“陛下……”

“能让我抱抱你么?惠妃,从连城生下来之后,朕似乎就再也不曾抱过你了。”连横看着这样小心翼翼的惠妃,心中岂止是有点儿心疼?他恨不得把自己的一腔柔情,还有对陈喜儿的思念全都倾注到眼前这个人的身上。

惠妃却轻轻摇了摇头:“臣妾身染天花,不该与陛下有接触,还请陛下保重龙体。”

“难道你一点儿也不想念朕么?”连横收回手,眼底闪过一抹淡淡的微光,却是失望。

“臣妾想念陛下,陛下在这座殿门之外说的每一句话,臣妾都牢记在心,可是更因为如此,臣妾更知道,臣妾不该在这种情况下与陛下见面。臣妾与太子殿下感染了天花,已经很不幸了,臣妾不希望陛下也出事。城儿终归是要有父亲的。”惠妃这一番话,说的确是有些不详。

连横闻听此言,不由得皱了皱眉:“你怎么会这么说?阿玺不是说自从换了药之后,你的情况好多了么?”

“那只是表象的好转罢了,乳娘为臣妾浮出了这么多,臣妾不想继续让乳娘为臣妾担心,因此臣妾没有告诉乳娘,这服药还有更加可怕的副作用。陛下,太子殿下恐怕已经撑不过去了,而臣妾……臣妾恐怕也时日无多。”

惠妃说着说着,泪水却渐渐停了下来。或许对她来说,连城能够有一个父亲,比什么都更重要把?

“你应该对阿玺说的,阿玺或许有办法……”连横听到惠妃这种心如死灰的话语,心里别提有多难过了,可是悲痛归悲痛,连横到底还是秉承了自己的理智。

惠妃此时将脑袋都埋进了衣袖之中,声音显得有些闷闷的:“乳娘之所以会晕倒,就是因为她用了国玺,想要救太子殿下……”

“你说什么?”连横终于不能继续保持淡定了:“你是说,阿玺居然偷了朕的国玺,用国玺为小逸治疗?胡闹,简直是胡闹!她的情况已经那么糟糕了,哪里还能做这样的事?国玺呢?国玺在哪里?”

“在……殿内。”惠妃被连横的态度吓了一跳,居然连实话都说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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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0章 前太子(17)

“在……殿内。”惠妃被连横的态度吓了一跳,居然连实话都说了出来。

连横嗯了一声,快步走进殿内,惠妃想要拦着他,可她已经累得即便站起来都有些摇摇晃晃的了,又哪里有力气去阻止连横?

连横进了内殿之后,没有去寻找连逸,而是一眼就看到了厅内地上那一方国玺玉印。

他弯腰将这块陪伴了壁国数百年的国玺捧在手上,轻轻磨砂着这块国玺,那神情就像是在抚摸着心中最爱之人一样。

惠妃扶着墙走了进来,见连横手捧国玺,愣了愣:“陛下……”

她这一出声,便将连横的思绪给拉了回来。他看了看惠妃,突然举起手,狠狠将国玺砸在了地上。

“啊!”惠妃断然没有想到连横居然会这么对待国玺,一时之间连话都不会说了,只是踉踉跄跄扑到国玺身边,将国玺拿了起来。

可连横是下了狠劲儿砸坏国玺的,惠妃手中的国玺,已经缺了一个角,温润的玉,就像是突然失去了一块剖面一般,光芒暗淡了许多。

被太监们安置在太医院的阿玺猛地睁开了双眼,她双目充血,咳出了一口血之后,又陷入了昏迷。

“陛下,您……您这是为什么?这可是壁国的国玺啊。”惠妃手捧国玺,心疼极了。

连横瞅了她一眼,神情冷峻:‘它差点害死了阿玺!’

“可是……乳娘只是用了国玺而已,国玺碎裂,陛下又该如何处理朝政?”惠妃将缺掉的那一块国玺边角收了起来,眉目间满是忧愁。

连横则愣了愣,突然想起了阿玺曾经的话:只要你励精图治,我终归是好过来的。

他怎么忘了?他居然忘了,国玺本身就是阿玺啊!国玺碎了,阿玺怎么办?阿玺是不是也要死了?

“阿玺……”连横噗地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随后连血迹都来不及擦,从惠妃的手中抢过国玺和碎片,急冲冲冲了出去,眼底满是惊慌失措。

惠妃看着眼前这一切,竟是连话都不会说了。

他的夫君……或许根本不像她认为的那般,或许在这个壁国的皇帝眼中,千里江山也比不过一个乳娘,比不过一个半老徐娘……

连横匆匆忙忙赶到太医院的时候,阿玺仍然在昏迷之中,而且她的情况比之前还要更糟糕了,连横看得出来,此时的阿玺已经真真正正到了命悬一线的地步了。

连横哑着嗓子问道:“你们过来,乳娘怎么样了?”

“回陛下,乳娘的病有些奇怪,臣等查探不出乳娘为何会突然变成这样,就好像是……好像是突然就发病了。没有病根,只知道乳娘先天体质贫弱,能否救治还是未知。”太医们即便知道这一番回答可能会冒犯雷霆之怒,却还是顶着压力把实话告知给连横听了。

连横皱了眉头,显得极为不高兴:“当真如此?”

“陛下,臣等的身家性命都在皇亲国戚的身上,乳娘虽非皇亲更非国戚,可太医院谁人不知陛下看乳娘是极重的?臣等就算不为前程考虑,也不敢拿自己的项上人头开玩笑。”

连横心知不假,脸色变更难看了:‘都给朕滚出去。’

“可是陛下,乳娘的情况瞬息万……”太医还想继续说些什么,却见连横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连带着,他的眸光也好似万年不化的寒冰一般,让人只是看一眼都觉得心惊胆战。

太医们不敢再多言,匆匆推了出去,只留下连横与阿玺待在一起。

“阿玺,阿玺,我连横,连家血脉,呼唤你,醒过来。”连横将碎了一块的国玺放在阿玺的边上,口中念叨着阿玺的名字,本来面色已经苍白如纸的阿玺,却果真睁开了双眼。

“阿玺,对不起。”

阿玺累得仿佛眼皮子都是千斤重的一般,她看着连横,觉得疲惫极了:“你为什么要用掉这么宝贵的机会?”

“我不能看着你出事,阿玺,既然连家的血脉能够呼唤你,那么现在用了也没有什么。”连横却一点儿也不觉得自己这么做是亏了的。

阿玺闻言,只是微微摇了摇头:“不值得的。”

“阿玺,我把国玺摔碎了。”连横像是犯了错的孩子一般,指着阿玺身边的国玺说道。

阿玺叹了一口气:“我与国玺本就是共为一体的,你摔碎了国玺,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但是国玺是属于连家帝王的,怎么处理国玺,是你们的事情,我无权干涉。”

“摔碎国玺,你不会有事么?”连横怔怔看着阿玺,问道。

阿玺挑了挑眉,指着自己的心口说道:“国玺碎裂,壁国的国运便无法再进入国玺内部,也就无法再给我给养,我必然会死,只是看国玺内存储的能量还有多少罢了。但是,连横,你也别自责,我曾经其实是骗你的,即便你励精图治,我也恢复不过来了。”

“阿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连横不敢置信地看着阿玺。

阿玺低垂眼睑:‘字面意思。’

“可是你明明说……”

阿玺伸手捂住了连横的嘴:“你不傻,只是你一直打心里要认为我说的话是正确的,你只是不想面对现实罢了。连横,难道你真的没有发现我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了么?还是你只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

连横像是被阿玺撕掉了最后一层保护伞了一样,整个人开始疯狂颤抖起来。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阿玺的情况?只是因为阿玺说了,只要他励精图治,她就能好,所以他便一直在心里告诉自己,阿玺的虚弱只是暂时的,只是因为他还不够努力,只是因为这样罢了。

可是一个谎言难以能维持几十年不被人发现?连横矜矜业业这么多年,阿玺的精神仍然一日不如一日,连横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只是因为他在逃避这个现实,他钻进了自己的乌托邦世界之中,不愿意出来罢了。

阿玺看着连横这副模样,心里自然也是不好受的。她轻叹了一声,伸手像是小时候一般,轻轻摸了摸连横的头发,看着他四十的头发已经染了些许微霜:“其实连横,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起码在我心里面,你算是连家相当不错的帝王了,所以我才愿意帮你这么多,你知道么?”还在为找不到的最新章节苦恼?安利一个 或搜索 热/度/网/文 《搜索的时候记得去掉“/”不然搜不到哦》,这里有小姐姐帮你找书,陪你尬聊!

第521章 前太子(17)

连横抬起头望着阿玺,像是一个从来不曾得到表扬的孩子突然受到了表扬一样,脸色绯红:“阿玺,我……”

“你听我说,连横,就算国玺内的力量已经不足,我也能再撑上三五十年,这一点你不用担心,所以你肯定会死在我前面的。”阿玺说着说着话就没了正形儿,惹得连横直干瞪眼:“你怎么就知道我一定活不到一百岁了?”

“救你这种操劳的劳碌命,还一百岁?能活过五十岁就大吉大利了。”阿玺切了一声,随口胡说了一句,可这一句话,也一语成谶了。

“我不跟你争,你是大人,我应该让你。”连横心里头不太好受,没有什么心情跟阿玺拌嘴,他的目光落在国玺上,喃喃道:‘阿玺,如果我把国玺修补起来,还可……阿玺?阿玺?’

连横的话没说完,阿玺已经倒头再次栽倒在了床榻上,这一回,连横怎么呼唤也不起作用了。

连城听帝玺说到这里,已经满目不可思议了,他端着茶水,从温热到凉透了,仍然没有喝进去,只是呆呆看着帝玺:“阿玺,那要是按你这么说,岂不是当时的你就已经……还有我那个哥哥,也已经……”

帝玺点了点头,语气中带了点遗憾:“连逸没有挺过来,等我苏醒的时候,他已经死了。至于我……我虽然不知道是谁把我救醒的,但是我怀疑,是昆吾先生进了宫。”

“昆吾先生?”连城愣了愣:“父皇并不认识昆吾先生。”

帝玺瞥了他一眼:‘认识不认识不重要,重要的是我那种情况,昆吾先生是最有可能能够救我性命的人了,更何况,那张药方,就是昆吾先生给的帝江。化了个名,还带着小药童,医术又如此高超,只怪我当初并不认识昆吾,否则的话断然不会放过他,天涯海角也要寻到他为连逸治病。’

“那皇兄葬在哪里你可知道?”连城对自己母亲的印象极为淡漠,惠妃当时的确吃了昆吾的药好了一阵子,可是连城一周岁生日的当天,惠妃就吐血而亡了,因此连城这个孩子其实对父母的印象都不是太深刻。

帝玺摇了摇头,语气不无遗憾:“安葬连逸的事情是你父亲一手操办的,他没有让我插手,而我那个时候的确是连吃饭喝水的力气都没有,想去亲自送你皇兄一程也不现实。安葬完连逸回来,你父亲便对连逸绝口不提了。我知道连横心中时时刻刻都在想着那孩子,便也从来不问连逸到底葬在了哪里,免得勾起他的伤心事。”

连城听到这里,点了点头,算是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同时,作为一个局外人,连城看得甚至更加通透:“阿玺,你想过没有,帝江为什么会出现在锦城?”

帝玺坐了个嘘声的手势,进了客栈之后,拉着连城进了屋子,将房门牢牢关紧之后,才挑了个不太容易被人听了墙角的地方坐了下来,说道:“不是没有怀疑过,帝江出现地太凑巧了,而且他的目的性也很明确,只是当时我实在是无暇顾及他,等我醒来,他又已经回了南阳,逝者已逝,我便也没有再去追究,一晃眼三十年过去,我居然彻底忘了这件事。如果不是跟你提起了连逸,只怕我到现在还想不起来帝江曾经特地去了一次锦城,而且目的和行踪都那么诡谲。”

连城微微锁眉,缓缓说道:“帝江有大问题。”

“什么大问题?”帝玺捂着自己的肚子,问着问着突然嗯了一声,

连城见帝玺又有些不舒服的模样,赶忙为帝玺倒了一杯热水过来,亲眼看着帝玺喝下去了,便顿下了身子替帝玺轻轻揉起了肚子,语气心疼得很:“还不舒服么?”

帝玺见连城这副模样,愣是忍住了想要喷水的冲动,不免又被水给呛到了:“你这是干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刚生完孩子呢。”

“肚子可是很重要的,如果着凉你还会拉肚子呢,更别说别的了。”连城假装没听见帝玺的这番话,偷换了一顿概念不算,还趁机数落了一番帝玺。

“说的也是。”帝玺喝完水,将杯子还给连城,连城便将杯子放了回去,方才回到帝玺身边,继续替她揉着肚子说道:“我现在有点儿怀疑,连逸和我母妃感染天花,会不会就有帝江的功劳。”

“你说什么?”连城的这个想法着实把帝玺给吓了一跳,若不是连城的手按着她的肚子,只怕她这会儿就站起来了:‘这怎么可能?’

连城抬头看着帝玺:‘怎么不可能?’

“怎么……”帝玺还想继续反驳,却突然死死盯着连城,满脸的不可置信:‘你……你是说……帝江安排了天花病人……进宫……’

“探望一下母妃,顺便用一用母妃的东西,母妃身子骨弱,被感染不是不可能。”连城说到这里,又顿了顿:“不过毕竟这事情发生的时候我才几个月大,不知道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所以这只是一个猜测罢了。”

“不,不是猜测。”帝玺连连摇头,语气惊悚:“你这么一说也提醒了我,当时……当时的确有一个你母妃亲族的人来探望惠妃,因为宫中规制,那个女子之逗留了一个白日就走了,后来……后来好像那个女子死了,听说是病死的,惠妃因此还伤心了一阵子。”

连城听了帝玺这话,眼底闪过一抹幽深的寒光:‘你的意思是……’

“会不会那个人其实就是得了天花死的?”

连城一拍大腿:“是,如果真的这么凑巧的话,恐怕天花病毒就是那个人带进来的。阿玺,你还记得那人是谁么?”

这个问题一下难倒了帝玺。

时间过去得太久,而且那个姑娘来宫里头探亲的时候,阿玺正好被连横派去督工了,她只是在回来的时候听惠妃提过这么一件事罢了,后来没过半个月,惠妃与连逸便接连出现天花的症状,她也就更无暇去管一个进宫探望亲人的亲眷了。

“你让我想想,让我想想……”帝玺尽量把自己的思维拉回了当初那段时光,回想当初的惠妃是怎么跟她说的,可是这段记忆她实在是没有有心去记,一时半会儿让她想,有怎么可能想出个所以然来?还在为找不到的最新章节苦恼?安利一个 或搜索 热/度/网/文 《搜索的时候记得去掉“/”不然搜不到哦》,这里有小姐姐帮你找书,陪你尬聊!

第522章 潜伏(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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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你这种操劳的劳碌命,还一百岁?能活过五十岁就大吉大利了。”阿玺切了一声,随口胡说了一句,可这一句话,也一语成谶了。

“我不跟你争,你是大人,我应该让你。”连横心里头不太好受,没有什么心情跟阿玺拌嘴,他的目光落在国玺上,喃喃道:‘阿玺,如果我把国玺修补起来,还可……阿玺?阿玺?’

连横的话没说完,阿玺已经倒头再次栽倒在了床榻上,这一回,连横怎么呼唤也不起作用了。

连城听帝玺说到这里,已经满目不可思议了,他端着茶水,从温热到凉透了,仍然没有喝进去,只是呆呆看着帝玺:“阿玺,那要是按你这么说,岂不是当时的你就已经……还有我那个哥哥,也已经……”

帝玺点了点头,语气中带了点遗憾:“连逸没有挺过来,等我苏醒的时候,他已经死了。至于我……我虽然不知道是谁把我救醒的,但是我怀疑,是昆吾先生进了宫。”

“昆吾先生?”连城愣了愣:“父皇并不认识昆吾先生。”

帝玺瞥了他一眼:‘认识不认识不重要,重要的是我那种情况,昆吾先生是最有可能能够救我性命的人了,更何况,那张药方,就是昆吾先生给的帝江。化了个名,还带着小药童,医术又如此高超,只怪我当初并不认识昆吾,否则的话断然不会放过他,天涯海角也要寻到他为连逸治病。’

“那皇兄葬在哪里你可知道?”连城对自己母亲的印象极为淡漠,惠妃当时的确吃了昆吾的药好了一阵子,可是连城一周岁生日的当天,惠妃就吐血而亡了,因此连城这个孩子其实对父母的印象都不是太深刻。

帝玺摇了摇头,语气不无遗憾:“安葬连逸的事情是你父亲一手操办的,他没有让我插手,而我那个时候的确是连吃饭喝水的力气都没有,想去亲自送你皇兄一程也不现实。安葬完连逸回来,你父亲便对连逸绝口不提了。我知道连横心中时时刻刻都在想着那孩子,便也从来不问连逸到底葬在了哪里,免得勾起他的伤心事。”

连城听到这里,点了点头,算是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同时,作为一个局外人,连城看得甚至更加通透:“阿玺,你想过没有,帝江为什么会出现在锦城?”

帝玺坐了个嘘声的手势,进了客栈之后,拉着连城进了屋子,将房门牢牢关紧之后,才挑了个不太容易被人听了墙角的地方坐了下来,说道:“不是没有怀疑过,帝江出现地太凑巧了,而且他的目的性也很明确,只是当时我实在是无暇顾及他,等我醒来,他又已经回了南阳,逝者已逝,我便也没有再去追究,一晃眼三十年过去,我居然彻底忘了这件事。如果不是跟你提起了连逸,只怕我到现在还想不起来帝江曾经特地去了一次锦城,而且目的和行踪都那么诡谲。”

连城微微锁眉,缓缓说道:“帝江有大问题。”

“什么大问题?”帝玺捂着自己的肚子,问着问着突然嗯了一声,

连城见帝玺又有些不舒服的模样,赶忙为帝玺倒了一杯热水过来,亲眼看着帝玺喝下去了,便顿下了身子替帝玺轻轻揉起了肚子,语气心疼得很:“还不舒服么?”

帝玺见连城这副模样,愣是忍住了想要喷水的冲动,不免又被水给呛到了:“你这是干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刚生完孩子呢。”

“肚子可是很重要的,如果着凉你还会拉肚子呢,更别说别的了。”连城假装没听见帝玺的这番话,偷换了一顿概念不算,还趁机数落了一番帝玺。

“说的也是。”帝玺喝完水,将杯子还给连城,连城便将杯子放了回去,方才回到帝玺身边,继续替她揉着肚子说道:“我现在有点儿怀疑,连逸和我母妃感染天花,会不会就有帝江的功劳。”

“你说什么?”连城的这个想法着实把帝玺给吓了一跳,若不是连城的手按着她的肚子,只怕她这会儿就站起来了:‘这怎么可能?’

连城抬头看着帝玺:‘怎么不可能?’

“怎么……”帝玺还想继续反驳,却突然死死盯着连城,满脸的不可置信:‘你……你是说……帝江安排了天花病人……进宫……’

“探望一下母妃,顺便用一用母妃的东西,母妃身子骨弱,被感染不是不可能。”连城说到这里,又顿了顿:“不过毕竟这事情发生的时候我才几个月大,不知道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所以这只是一个猜测罢了。”

“不,不是猜测。”帝玺连连摇头,语气惊悚:“你这么一说也提醒了我,当时……当时的确有一个你母妃亲族的人来探望惠妃,因为宫中规制,那个女子之逗留了一个白日就走了,后来……后来好像那个女子死了,听说是病死的,惠妃因此还伤心了一阵子。”

连城听了帝玺这话,眼底闪过一抹幽深的寒光:‘你的意思是……’

“会不会那个人其实就是得了天花死的?”

连城一拍大腿:“是,如果真的这么凑巧的话,恐怕天花病毒就是那个人带进来的。阿玺,你还记得那人是谁么?”

这个问题一下难倒了帝玺。

时间过去得太久,而且那个姑娘来宫里头探亲的时候,阿玺正好被连横派去督工了,她只是在回来的时候听惠妃提过这么一件事罢了,后来没过半个月,惠妃与连逸便接连出现天花的症状,她也就更无暇去管一个进宫探望亲人的亲眷了。

“你让我想想,让我想想……”帝玺尽量把自己的思维拉回了当初那段时光,回想当初的惠妃是怎么跟她说的,可是这段记忆她实在是没有有心去记,一时半会儿让她想,有怎么可能想出个所以然来?

帝玺想了半天之后,也只能模模糊糊给出两个字:“我实在是记不得了,但是那个人的名字里面应该有一个礼字吧?或许同音不同字,但是应该就是叫赵什么礼。”

“这样根本没法确定到底是谁。算了阿玺别想了,再想你的身子也吃不消,反正事情已经过去了,想了也没用。”连城见帝玺想着想着眉头就纠结在了一起,便伸手抚平了帝玺的眉头,不让她继续思考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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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3章 潜伏(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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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的也是,还是先想办法跟你一起回锦城才是大事。”帝玺点点头,也便不再继续往下想了,毕竟让连城重回帝位,好制裁帝江,这才是头等大事。

“阿玺,这也是我要跟你说的,我希望你能在这里多休息一阵子,你最近身子不好,再继续往前走难保会出事。我知道你不同意我的说法,但是阿玺,你最好听我一次,好么?”连城极为认真地跟帝玺说道。

帝玺看着连城严肃的目光,心里头却有些奇怪:“为什么……”

“我们进了锦城,难保不是一场恶战,你的身子若是没有恢复,怎么能保护好我?磨刀不误砍材工,这个道理你应该是懂的不是么?”连城别的不行,嘴皮子却是很利索的,他这么一说,帝玺也就松了口。

“两天,只休息两天,而且……我担心壁国内部都有帝江的眼线,我们找个民俗休息才是最好的。”帝玺对帝江此人以前或许不了解,可自从她知道帝江所作的一切都是有所图了以后,她便一下看懂了帝江的很多为人处世。

这个人就像是一只狡猾的兔子一样,在哪里都设置下了自己的老巢,一般人根本别想捉到他的真正马脚。

“我也是这个想法。镇甸里头到底不安全。”连城与帝玺打成了一致的想法了之后,他便在当天下午陪同帝玺离开了客栈,并且买了一匹马由他牵着,进了丛林之中。

山里头有猎户留下的小屋,那是猎人们打猎中途可以用来歇脚的地方,帝玺知道边境附近因为多山,这样的小屋并不少,想要找到一个没有猎人的屋子并不难,果然,过不多时,他们便找到了一间几乎只是刚好能够容纳四个人的小小屋子,那里头的烛台里,还有没有彻底干硬的烛油,显然,上一个在这里居住的人应该刚走没多久。

“这里的提防略微有些小,阿玺,你介意么?”连城对这间屋子其实大体上还算是满意的,尤其是因为上个人刚刚走,小屋已经被收拾的干干净净的,他们又自己备好了干粮与轻裘,这样小小的却五脏俱全的屋子,其实就是他们现在所需要的。

只是连城担心,这么小的屋子,又在丛林里,湿气过重,会不会影响阿玺身子的恢复,而若是通宵不间断地燃起炭火,又难免会引起帝玺的怀疑。

因了这个原因,连城对是否居住在这里便多了一些踌躇。

好在帝玺是个还算果断的人,她见这屋子从里头往外看去,还能看到郁郁葱葱的树木和淡淡的阳光,打心眼里觉得高兴:“就这里把,我觉得很好。”

“好,那就在这里。”连城见帝玺同意了这个地方,便将他们二人的行李给搬进了小屋之中,俩人在小屋里头便这么安安静静,平和喜乐地过去了两天。

等到第三天,天色尚未破晓,还是朦朦胧胧的时候,帝玺已经起了身,趁着连城熟睡,收拾好了他们俩人的行囊,而且她还偷偷去了外面,架起烧烤架,将昨天连城买回来没有吃的鸡用泥土和干粽叶包了,做了一个因地制宜版的叫花鸡。

等到连城醒来的时候,叫花鸡也刚刚烤好,散发出一阵又一阵沁人心脾的芳香。

连城狠狠吸了一口气,赞叹道:“好香。”

“中看不中用,也就只有香这么一个优点了。”帝玺自嘲了一番之后,将泥土敲开,从里头取出了叫花鸡递给连城,自己被烫的直吹气:“这个鸡还是阿意做的好吃,我偷师学了机会还是四不像,不管好不好吃,你都得说好吃,知道了嘛?”帝玺将烫着的手按在自己的耳垂上,那种灼热的感觉一下便消除了不少。

连城笑着看着帝玺,点点头道:“阿玺做什么都是好吃的,不知是叫花鸡,就是一碗白粥,那都是全世界最好喝的。”

“少油嘴滑舌了,快吃,吃完赶路。”帝玺将鸡往连城面前一推,没好气地说道。

连城却耸了耸肩:“阿玺,咱们今天可以启程,但是必须慢慢走,不用着急。咱们的行色越匆忙,越容易被帝江的人看出破绽,咱们慢慢走,慢慢回锦城。你姐姐距

离足月剩下所谓大皇子还有好几个月的时间,够我们回去并且实行计划了。”

帝玺叹了一口气,说道:“若是这样的话,我得写一封信给夜月明,免得他们来的太快了,影响我们的计划。”

“好,辛苦阿玺了。”连城眯着眼睛,笑得格外开心。

“这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帝玺听到连城这么客气,反倒有了些许脾气:“你是壁国的皇帝,我是壁国的守护者,为你出谋划策是我的指责,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说法?”

“那抛却这一层呢?”连城撑着自己的下巴,笑眯眯看着帝玺:“如果没有这一层关系,你还会不会为了我尽心尽力?”

帝玺扭过头,不打算回答连城这个问题。

连城却起了性子,说什么也不肯放过帝玺:“阿玺,你别回避我,回答我,肯不肯?”

“在不妨碍壁国皇帝的情况下,我会尽量帮助你,但是如果你跟壁国皇帝起了冲突,我不会帮你。”帝玺无奈极了,面对连城这种就喜欢刨根究底,还特别能死缠烂打的家伙,她也只能认了、

连城听了这话,笑容更加深邃了:“那还真是凑巧,刚好我就是壁国的皇帝。”

“……”帝玺心中暗暗说了一句神经病,已经无语凝噎到了极点。

“阿玺,我的话你可得听,咱们就慢慢走。而且说实话,这么多年待在皇宫之中,其实我根本就不知道我的子民们过得到底是怎么样的,我也想趁此机会好好看一看他们的生活方式,日后施政也好有个参考。”

连城说的认真,帝玺听了却感动万分。

她从来没有想过连城居然还有这样心思细腻的一面,毕竟作为皇帝,其实连城做的不比别人差,再艰难的环境下他都挺过来了,帝玺对他也就没有更高的要求了,至于百姓们过的这么样,帝玺曾经以为,只要有她来告诉他就行了。

可现在看着连城,帝玺却知道,这个皇帝是真正想要为壁国的子民们做一些事,这句话也不是托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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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4章 潜伏(3)

喜欢与爱,她对连城,对苏卿离,到底孰轻孰重?原来这么多年,她居然迟钝到如此地步了么?

“喜不喜欢其实只有你知道,只是阿玺,我不管你心里的那个人到底是我还是那个人,我只希望你知道,无论何时何地,我连城,永远是你最坚强的后盾,哪怕身死,我也绝不会让你再受到任何伤害。”连城的目光温柔和坚毅。

帝玺看着连城,突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这个样子很像一个人。’

“谁?我父皇么?”

帝玺摇摇头,却不再回答了。连城方才那个动作与表情,像极了苏君离面对青鸾的时候,一样的目光坚毅而温柔,只是苏君离的表情更多了一些戏谑,而连城则因为身为帝王,多了一抹威严罢了。

毕竟都是曾经的人,而且还是天君,帝玺觉得没有必要跟连城说得那么清楚。

“你既然不肯说,想必那人我是不认识的了,也罢,不知道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阿玺,上马把。”连城见帝玺并不打算借着话头往下说,便笑了笑,拉了帝玺一道上了马,护着帝玺慢悠悠地朝锦城的方向走去了。

这一路上,连城与帝玺慢慢悠悠,不紧不慢的,即便看到了海捕文书也一点儿不慌张,这都要归功于帝玺的一手易容手段了。

这天他们下榻在宁家村附近,望着城门上的海捕文书,连城笑得乐开了话。

那海捕文书上说,有一个冒充壁国皇帝的人,在四处招摇撞骗,一旦遇到这个长相的人,必须马上报告官府,重刑责处。

连城仔细看过那海捕文书上的画,不得不说,画得与他几乎有八九分像,只是可惜帝玺给他做了一套易容,现在看起来,他与之前竟是只有轮廓与眼睛是相像的了。

“你笑什么?咱们最多后天就该进锦城了。”帝玺看着海捕文书上的自己,心里头也不由得捏了一把汗。

她其实并没有特地给自己乔装打扮一番,在北漠生活了那么多事日,又经过了那么多事情,她早已与画上的那个人有了天壤之别,或许仔细看还能看出旧日痕迹,可擦肩而过下,不会有人发现,她其实就是南阳郡主。

“我是在笑,帝江还真是煞费苦心啊。”连城说着,一手牵着马儿,一手握着帝玺的手,慢悠悠地进了一家客栈里头,要了一间上房便住了进去。

帝玺等到小二给他们添完了茶水,关上了房门,才略笑了笑说道:“若不煞费苦心,他这么多年的计划不久泡汤了?我活了这么多年,还真没有遇到像帝江这样能够放弃一切的人。”

“所以他才很可怕,可怕到我甚至都无法处理他。”连城叹了一口气:“即便是看在帝暮和你的面子上,我也早就想对帝江动手了,可是他明明表露出来的问题那么多,可当我真的收集证据打算贬谪他的时候,却发现那些证据根本就收集不到。查无实据,只能让他逍遥法外。”

“这人本就不是你可以轻易对付的,你看,连我都着了他的道。连城,你记住了,一旦进了宫,你就必须立刻代替那个冒牌货,只有当你站稳脚跟,我才会通知夜月明出兵,一举剿灭帝江团伙。”

帝玺说话的时候语气冷酷极了,显然,对她来说,帝江已经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眼中钉肉中刺,时时刻刻都想要除之而后快了。

“你放心吧。”

连城刚刚应了声,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其实,阿玺,我有一种很奇怪的预感,我总觉得皇宫里头那个假皇帝,才是真正的壁国皇帝。”

帝玺愣了愣,随后一弯嘴角,笑得浅浅淡淡的:“你这话是怎么说的?那不成你不是连城,是个冒牌货?”

“我也不知道,我就是突然间有这种感觉,就感觉……那个现在待在皇庭里的人,才是真的皇帝。”连城的眼中流出一抹迷茫。

帝玺轻轻拍了拍连城的手背,安慰他道:“不要想太多了,这世上哪儿有这么有趣的事情?你是皇帝,是连横亲手将皇位和国玺交给的你,我在你身边,足以证明一切了。”

“是啊,国玺在我身边……”连城伸手小心翼翼搂了搂帝玺:“江山也好,美人也罢,唯有你才是我此生最无尽的牵挂。”

“连城……”帝玺的鸡皮疙瘩都被连城给说起来了。

连城轻轻捏了捏帝玺的脸颊,亲昵至极:“好了,不开玩笑了,我得好好谋划一下如何进宫,毕竟我是男儿身,想要进宫还是麻烦了一些。”

“我去找暮姐姐?”

连城听了却摇了摇头“不可以,这件事不该把帝暮卷进来,她这些年过得已经很苦了,我不想让她再难过了。”

连城极为体谅自己这个名义上的妻子。她嫁给他是迫不得已,他娶她亦是情非所愿,她与他其实都是一样的人儿,所以连城极是明白帝暮的感受,她一个女孩子家,承受了这么多,连城作为堂堂七尺男儿,又怎么舍得这位壁国的皇后再忍受更加悲伤的事情?

“是我欠考虑了。”帝玺听了连城的话语,不由得点了点头。

“不怪你,你毕竟离开壁国时间太久,不了解现如今的帝暮是什么情况,可是我是她的夫君,我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连城说到这里,似乎觉得自己对不起帝玺与帝暮了一般:“阿玺,不管当初我娶你姐姐是为了什么,总之这辈子,我既对不起帝暮,也对不住你。”

帝玺一听,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你瞎说什么呢?暮姐姐是你的妻子,你对不对得起她是你的问题,可我只是你的朋友,是壁国的附灵,我与你的关系可近可远,你对不起我这话,说出来就不合适了。’

“阿玺,你曾答应过我,要成为我的皇后,同我一道治理壁国的。你难道忘了?”

帝玺哎了一声:‘忘是不可能忘的,但是现在的皇后是暮姐姐,难道你希望看到我们姐妹相残?连城,不管我喜不喜欢你,都请你不要辜负暮姐姐,她是真的爱着你的。’

“当局者迷,你既然连帝暮爱我都看得出来,又为什么看不到我对你的一片赤诚之心呢?”连城听了这话却有些吃味了。

第525章 潜伏(4)

帝玺被连城说得不知道应该如何接下话茬,干脆跳过了这个话题:“你进宫只有三条路,一则成为太监,二则假借太医的名义为暮姐姐保胎留下,第三么……假装是外戚前来探亲。”

连城见帝玺转移了话题,便知道帝玺不愿意继续往下说了,他也不勉强帝玺,也就顺着帝玺的话回答道:‘这三条看起来都还过得去,可是三条似乎都不太好。’

帝玺点点头:“第一条是绝对不可以的,太监入宫必然要经过净身,也必须是确认阉了的才能放进皇宫之中,你还没有子嗣,这条不能用。”

“阿玺……我怎么觉得……你话里话外的意思好像是说……我要是有了皇儿,你就不介意我变成太监了?”连城只觉得自己的下半身凉凉的,就像是有一把烧得通红的刀子正在准备随时落在他的命根子上一样。

帝玺眨着黑曜石一样的眼睛,反问道:“不可以么?你有孩子能够继承江山社稷之后,要不要那命根子似乎也没有关系了吧?”

“……”连城无语凝噎。

帝玺见连城不开腔了,便干脆继续说下去:“第二条也不可以,第二条必然要见到暮姐姐,而一见到她,就什么都瞒不住了。”

“第三条也行不通,我的后宫里头只有帝暮一个后妃,如果真有外戚前来探望,也必然探望的是帝暮。”连城甩掉了方才那些奇奇怪怪的思维,正儿八经说道。

帝玺托着下巴,也陷入了沉思。

眼下帝暮那边是断然不能突破的了,他们必须想办法曲线救国,可是这个曲线在哪里,就又是一个问题了。

“哎,对了,阿玺,你还记得那个谁……就那个叫离鸾的姑娘么?”

“你是说,江离鸾/”帝玺愣了愣,问道、

连城连连点头:“对,就是她,我记得她的父亲是叫江影是吧?他曾经不就是帝江的人么?”

“你该不会……是想……”帝玺不由得咽了一口口水。

“对,我们就假装是江影的亲人,来锦城是为了探望江影的,你看这样如何?”

帝玺闻言摇了摇头:“不行,倍的也就算了,帝江难道还认不出来我们俩么?”

连城指着自己的脸:“你能看得出来我是连城么?”

帝玺瞅了瞅连城,摇了摇头。

其实真不是她的易容术有多高明,只是她把连城给整得有些人不人鬼不鬼的,一般人绝对不敢把这样的人跟皇帝联系在一起罢了。

但是这样有些低劣的易容术,真的能瞒过帝江么:“帝江就算认不出你,也一定会认出我的。”

“我们只是要借着这个借口入宫罢了,至于见帝江……这种事情当然是不能做的,否则必然穿帮。”

“你的意思是,蒙混过关之后就打晕侍卫悄悄换装?”

连城颔首:“只要我能找到假皇帝,这事儿就算是成了一半了。只是阿玺,如果这么做你恐怕要辛苦一点,一旦被帝江的人发现有猫腻,你恐怕就要与帝江虚与委蛇一阵子,让我有机会变成那个冒牌货的样子了。”

帝玺别的或许做不到,这确是必然能做到的。

“你放心,这包在我身上。”帝玺知道,帝江其实一直想继续利用她,利用她牵制沧朔皇族,稳定壁国皇亲,她的出现,对帝江来说百利而无一害,足以用来保护连城不出意外了。

“委屈你了。”

“咱俩之间还客气什么?讨论一下细节,我就送你进宫。”帝玺笑了笑,将自己能想到的危险一一罗列了出来,并且与连城仔细讨论了一宿,等到天色透亮,他们才有了一个还算比较合理的规划。

帝玺见外头的日头已经渐渐开始有些温度了,便伸了个懒腰对连城说道:“我要去一趟宁家村,你自己先去锦城,咱们在南阳王府的锦城别院门口汇合。”

“阿玺,你该不会是想……”

“放心吧,我没那么傻,不会对他们透露我的身份的,我只是想替阿意探望一下他的爹娘,毕竟我带阿意走了这两年,他只给家里头去了一封信,我心里头不落忍,想早一点告诉他们阿意的情况,好让他们别担心。”帝玺自然是忘不掉宁山脚下的那一对勤劳朴实的俩夫妻的,阿意跟着她吃尽苦头不说,而且不能在父母的膝下尽孝,帝玺心中多少都有些不忍心。

连城知道帝玺的脾气向来如此,便只是点点头,应了汇合地点之后,就亲自送帝玺离开了。

那宁家村,与帝玺当初离开的时候并无多少不同,还是那样炊烟袅袅,人群稀少。

她到达宁家村的时候已经时值正午,男人们在田间劳作,女人这会儿也去送饭送水了,因此宁家村里头除了顽童和老人之外,并没有多少壮劳力在村里头带着。

帝玺凭借记忆中的路线找到了阿意的家,可原先那一栋茅草屋,却不知何时不见了,只留下残砖碎瓦,似乎在昭示着这里曾经住过人。

帝玺的眉头一下就锁了起来,与此同时,她感受到自己怀中的国玺发出了温润的光芒。

她四下看了看,干脆走进了废墟之中。

国玺的发热越来越厉害,而且帝玺也感觉到了一种熟悉的味道,她摸出国玺,就见国玺居然射出了一道光线,直直照着废墟的深处,这一下,帝玺便明白了。

国玺在告诉她,国玺碎片在这下面埋着。

若是往常时候,帝玺只需要动用自己的灵气,便可以轻易将国玺碎片调出,可是她被苏卿离封印了灵气,直到现在都没有恢复,即便通过国玺了解下面藏着国玺的碎片,以她一人之力也不太可能能够挖开。

更何况……帝玺的心中升腾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为什么宁意的家里会变成如今的模样?

“老伯,请问一下,宁家这一对夫妻现在在哪里?我记得他们以前是住在这里的。”帝玺确定自己的记忆没有出错,这里头住的的确就是宁家那俩口子。

被帝玺拦下来的老伯看了看帝玺,问道:“小丫头是从别处来的吧?你认识宁意那小子的爹娘?”

“认识,是宁意托我回来看一看的,他跟着郡主不太方便,又思念爹娘,我正好有事要经过宁家村,因此才来看一看宁叔宁婶的情况。”帝玺编起谎话那是张口就来。

第526章 潜伏(5)

“认识,是宁意托我回来看一看的,他跟着郡主不太方便,又思念爹娘,我正好有事要经过宁家村,因此才来看一看宁叔宁婶的情况。”帝玺编起谎话那是张口就来。

老伯哦了一声,一脸了然:‘丫头,你来晚了,两个月前,锦城里头来了个达官贵人,说是……是什么国丈的手下,把他们俩给抓了,连屋子都给烧了。’

“什么?!”帝玺被吓到了。

帝江?帝江怎么可能会知道宁意的爹娘在这里?他又为什么要对宁意的爹娘下手?难道他早就预见到她回来么?帝江何时变得如此多智近妖了?

“哎,说来宁家这俩夫妻也是可怜,独生子跟着郡主出门游历,数年不归也就算了,还惹了这样的大人物,哎。”老人家长长叹息,那一声叹息就像是叹进了帝玺的心里头一样,让她心里头阵阵发苦。

“对不起,老人家,我得去一趟锦城。”帝玺朝老人拱手作揖之后,骑快马去了锦城,因为时间紧迫,她甚至没有知会连城一声。

锦城从两个月前就开始戒严了,来往人等必须提供有效的身份文件,否则根本就别想进得去。

帝玺在外头张望了许久,不由得犯了难。

她不是没有身份,可是她的身份是南阳郡主啊,这是断然不能拿出来的,可如果没有身份,她要怎么进锦城?

若是苏卿离没有封住她的灵气,她还可以借助灵气偷偷潜入锦城,可现在,这不过是一种奢望罢了。

帝玺在外头左顾右盼,总是想不到一个简单有效的办法能够偷渡进去的,便干脆在城门附近的小茶摊里头买了一杯茶,坐下慢慢喝茶想辙去了。

说来也是凑巧,帝玺怎么也想不到,她这一杯茶水还没喝完一半,她的对面便坐下了一个人,一个须发花白精神矍铄的男子。

帝玺的手一抖,水杯差点跌了下去。那男子伸手扶住了帝玺的手腕,笑了笑:“姑娘端稳了。”

帝玺连连点头,心里却是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怎么会在这里遇到昆吾?他认出她了么?

帝玺偷偷拿眼去看昆吾,可昆吾却只是看着茶棚小二,等着小二上茶。

帝玺悄悄松了一口气。看样子,昆吾并没有认出她来。

上二呼唤着将茶水上给昆吾之后,就去服务下一个客人了,而直到此时此刻,昆吾才端起茶盏稍稍吹了吹茶水,慢悠悠说道:“郡主,别来无恙。”

帝玺这回手是当真一抖,摔碎了杯子:“昆吾!”

“没事没事,这位姑娘身子有些不太利索,摔碎了茶碗,她的茶水钱和碗钱我一并出了。”昆吾看到小二扭头看向了帝玺这边,便笑了笑替帝玺打了圆场。

“你是怎么认出我的?”帝玺自信自己现在的模样与之前绝对算不上有多么相似了,昆吾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认出她来?

“气息。郡主你的气息从未变过,国玺的气息。”昆吾说着,饮了一口茶后,放下了茶盏:“时机敏感,你此次回来只怕没安好心。”

帝玺没有否认昆吾的话,但也没有承认:“离开几年,总是要回来看一看的。”

“王爷下发海捕文书缉拿你,难道你不知道?”昆吾笑悠悠地看着帝玺。

帝玺点点头:“知道,只是一般人绝对不会认出我来,即便是帝江,只怕一时半会儿都不会认为我就是帝玺。”

“现在不是你回来的时候,想要活命就先走吧,等风声过了再回来。”坤我压低了声音劝慰帝玺道。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我不得不来。帝江居然把阿意的父母抓了,我必须找到他们,救他们出来。”帝玺从昆吾的话里话外之中,感觉到他并不是一心向着帝江的,只怕他留在锦城也是另有目的的。

“王爷可是瓮中捉鳖,郡主若是去了,无异于是自投罗网。”昆吾吹着茶水,慢慢说道。

帝玺闻言,闭了闭双眼:“我又何尝不知道?只是哪怕再难我也要试一试,我不会坐视不理的。”

昆吾将茶杯盖盖在茶杯上,定定看着帝玺,目光却并不咄咄逼人:“郡主当真想进锦城?”

“自然。”

“听鹤离开之后,我的身边便一直没有药童,郡主若是不介意,可以屈尊做我的药童,别的可能做不到,但是进锦城应该不是难事。”

帝玺没想到昆吾居然会这么好心,担下风险带她进锦城,一时间内心充满了对昆吾的感激。

“多谢昆吾先生。”帝玺由衷感谢了一番昆吾,随后便凑到了昆吾的面前,悄声问道:“人多口杂,请问昆吾先生,你对帝江究竟有什么目的?”

“那么郡主呢?郡主对帝江又有什么企图?”昆吾没有直接回答帝玺,反而反问了这么一句。

帝玺闻言,心里头却是一片了然。

昆吾果然不是真心留在锦城的,虽然不知道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但是很明显,昆吾并不想帮助帝江。

“我们什么时候进城?”帝玺问道。

昆吾站起身子,悠然说道:“小二,结账。”

“得嘞,客官,一共十五个铜板。”小二听到呼唤,赶忙赶了过来。

昆吾扔下一钱银子说道:‘不用找了。’

“哎哟,谢谢客官。”小二捧起这一钱银子,眼底满是笑意。

帝玺跟着昆吾离开了茶棚,戏谑道:“想不到昆吾先生出手这么阔绰。”

“治病救人,总有人愿意多给些诊费,取之于民,便也用之于民。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见到顺眼的人便多给一些,这没有什么。”昆吾虽说算不上高风亮节的人,但是他却有自己的一种性格,别人是怎么也模仿不来的,那是一种见惯了生离死别的淡然与漠视。

“昆吾先生,”帝玺跟在昆吾的身后,由衷赞叹了一句:“曾经我以为你其实与一般的芸芸众生别无二致,可是现在看来,是我看错了。”

“遵从本心罢了,有什么一样不一样的?”昆吾没有接受帝玺的这句夸奖,反而眉目仍然淡淡的。

帝玺知道昆吾性子如此,便也只是笑了笑,跟着昆吾一道到了城门处。

“昆吾先生。”守门的侍卫似乎早就熟识昆吾了,见到昆吾来,非但没有拦下昆吾要身份,甚至还与昆吾打了声招呼。还在为找不到的最新章节苦恼?安利一个 或搜索 热/度/网/文 《搜索的时候记得去掉“/”不然搜不到哦》,这里有小姐姐帮你找书,陪你尬聊!

第527章 潜伏(6)

“那么郡主呢?郡主对帝江又有什么企图?”昆吾没有直接回答帝玺,反而反问了这么一句。

帝玺闻言,心里头却是一片了然。

昆吾果然不是真心留在锦城的,虽然不知道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但是很明显,昆吾并不想帮助帝江。

“我们什么时候进城?”帝玺问道。

昆吾站起身子,悠然说道:“小二,结账。”

“得嘞,客官,一共十五个铜板。”小二听到呼唤,赶忙赶了过来。

昆吾扔下一钱银子说道:‘不用找了。’

“哎哟,谢谢客官。”小二捧起这一钱银子,眼底满是笑意。

帝玺跟着昆吾离开了茶棚,戏谑道:“想不到昆吾先生出手这么阔绰。”

“治病救人,总有人愿意多给些诊费,取之于民,便也用之于民。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见到顺眼的人便多给一些,这没有什么。”昆吾虽说算不上高风亮节的人,但是他却有自己的一种性格,别人是怎么也模仿不来的,那是一种见惯了生离死别的淡然与漠视。

“昆吾先生,”帝玺跟在昆吾的身后,由衷赞叹了一句:“曾经我以为你其实与一般的芸芸众生别无二致,可是现在看来,是我看错了。”

“遵从本心罢了,有什么一样不一样的?”昆吾没有接受帝玺的这句夸奖,反而眉目仍然淡淡的。

帝玺知道昆吾性子如此,便也只是笑了笑,跟着昆吾一道到了城门处。

“昆吾先生。”守门的侍卫似乎早就熟识昆吾了,见到昆吾来,非但没有拦下昆吾要身份,甚至还与昆吾打了声招呼。

昆吾笑了笑,指着帝玺说道:‘听鹤跟随郡主去了沧朔,迄今未归,我身边实在是忙不过来,便找了个小丫头当帮手,几位军爷可要查验一下身份?’

“不用了不用了,我们哥几个就是信不过别人也不会信不过昆吾先生啊,昆吾先生带来的人肯定没问题。”那守门的守卫哈哈大笑放了行,昆吾随手塞给他么俩一锭银子,乐得这些守卫各个眉开眼笑的。

俩人进了锦城走了没百步,昆吾便带着帝玺进了一条极为偏僻的巷子里头去了。

这个巷子帝玺略略有些印象,是连横爷爷的时候的平南王宅邸所在,平南王当时跟随权臣起兵造反,被帝玺领兵诛灭之后,他在锦城的宅院便彻底荒废了下来,这么些年过去了,这个地方仍然没有人愿意居住,连带着附近都有些荒芜了。

“郡主,你说的那家人应该被关在了王爷的锦城别院之中,那里面有个暗室,你若是能找到,应当能见到他们,只是郡主,我必须先提醒你,王爷已经不是当初的王爷了,他就算认出了你,也断然不会对你客气。”

“我知道,他都能贴出告示来抓我了,还有什么是做不到的?昆吾先生,承你一情,日后必当报答。”帝玺全不在乎地笑了笑。

昆吾见帝玺如此豁达,便不再多说什么了,他行礼告辞,在这里与帝玺分道扬镳了。

帝玺却没有急着去帝江的别院。

她在思考一件事,为什么昆吾要带她来这里谈话。照理来说,以昆吾的灵气,就算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他都有把握不让别人听到他的谈话,把她带到这里来实在是有些多此一举了,除非昆吾这么做另有深意。

可又是什么意思呢?

帝玺想了想,干脆走进了原平南王的府邸之中。

平南王的府邸在连翘那一代之前,何其辉煌,虽然没有太子的头衔,可是他的吃穿用度,没有一个不比当时的太子好,这也直接造成了先太子反叛被抓,诛灭九族。

先太子一死,平南王的势力便更大了起来,当时的文武百官都认为平南王必然是新的太子了,可没想到连翘的父亲居然出其不意,设立了当时只有一个月的连翘为太子。

这就算了,册封太子之后的第二个月,连翘的亲爹就撒手人寰了,他的尸体还没凉透呢,平南王就起兵攻入了锦城的皇城之中,那势如破竹的势头根本锐不可当。

当时若不是帝玺以一人之力对抗了千军万马,在人群之中杀出了一条血路,将连翘送上了皇位,又哪有后来连翘的背叛,哪有连横与连城两父子?

会不会玄机就在这平南王府之中?

帝玺肆无忌惮地走进这座早就成为废墟了的王府之中,却见里头雕梁画栋,即便蒙了灰,也能看出做工的精良。

帝玺曾经来过一次这里,那次,她是代表了连翘,来查封王府的,当初王府内的一切,还是她亲自下令搬走的。、

时光剥蚀下的平南王府,虽说不如曾经光鲜亮丽了,但却仍然是一间难得的庄园。

帝玺走在里面,就像是回到了曾经的时光之中一样,那么多曾经的记忆纷至沓来,竟让她觉得有些熟悉的陌生感。

王府内的假山没了人的打理,花草树木早就盘旋得不像样子了,也在这样的地方,帝玺才能感觉到时间的流逝原来是这般无情。

当初的种种,都随着时间的退役而化作了一团烟尘,后人轻轻一吹便没了踪迹。

帝玺走着走着,看到了平南王府里面一处奇特的地方。

她发现,王府内居然有些地方的落尘并不是那么厚重的,看起来像是不久前有人走过一样。

帝玺比对了一下那些落尘略微浅淡的地方,那些印记却不是她留下来的。

方才昆吾先生说了什么来着?他说,宁家俩夫妻被关在南阳王府的别院暗室里面?

会不会所谓的南阳王府别院暗室只是一个噱头,实际上关押宁家夫妇的地方,就是这平南王府?

帝玺越想越觉得可能,不然昆吾何必这么多此一举,让她来这里说话?

有了这种想法,帝玺便不再质疑其他,她顺着那些浅淡的印记一点点朝里头走去,最终在一堵影壁之前停了下来。

“奇怪……难道这个影壁有什么奇怪的么?”帝玺看着影壁却觉得奇怪极了。

影壁前后都是空的,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遮挡,照理来说这里不可能有东西才是。

暗道机关……在哪里?

帝玺伸手摸了摸这个影壁,感受上面的脉络,就像是抚摸着一个垂垂老矣的老人的经脉一样。还在为找不到的最新章节苦恼?安利一个 或搜索 热/度/网/文 《搜索的时候记得去掉“/”不然搜不到哦》,这里有小姐姐帮你找书,陪你尬聊!

第528章 潜伏(7)

这一照,帝玺就看到了累累白骨堆积在这个密室之中,上面落满的灰尘与蛛网似乎在告示帝玺,这个地方究竟荒芜了有多久。

帝玺四下张望了一会儿,心头更是疑云大起。

如果说昆吾说的没有问题的话,为什么这里会这么荒芜,而且看起来就像根本没人来过一样?而且更奇怪的是,这些尸体是哪里来的?为什么王府的暗室里面会有这么多累累白骨?他们是谁?又是因为什么被关在这间暗室里,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太多的问题在帝玺的心头徘徊,怎么也挥散不去,让帝玺觉得好生奇怪。

好在帝玺的疑问并没有在她的脑海里盘旋太久,她还有别的事情要做,来不及在这里多做思考。

尤其是……她似乎隐隐约约听到了呼救声。

那呼救声其实很小,甚至细微地有些听不清,可帝玺到底活了几百年,听力虽说比不上一般动物,但是跟人类相比还是灵敏一些的。

她贴着墙壁细细听了一会儿,便确定了声音的来源,只是她不能确定声音发出来的那个方向是否有人把守,以防万一,她没有敢应声,只是顺着墙根开始寻找走过去的方法。

这间密室定然有一条道路是可以通向声音来源的方向的,只是在哪里一时间还找不到罢了。

帝玺顺着墙壁将整间密室都摸了一遍,却一无斩获。正当她觉得有些气馁的时候,那些森森白骨再次闯入了她的眼帘。

这里的白骨,会不会意味着什么呢?

帝玺看了看这些白骨,却猜不出来其中的关窍。

这些白骨似乎在化作白骨之后,还被人特地分成了不同的份,头归头,手归手,腿骨归腿骨,井然有序,显然不像是随意堆砌的。

帝玺俯下身子看着面对的一堆肋骨,发现这些骨头之中,有部分似乎被火烧过,还有一部分则有明显的枪伤和剑伤,显然被安置在这里的人类并不是在同一个时间点死的。

若是如此,那么……帝玺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会不会她把这些尸骸还原成形状,就能找到密室的暗门了?

这个想法才刚刚攀上帝玺的脑海,就被她无情地否决了。原因无他,这间密室内的尸骸不出意外的话,至少有六七十具,真要等她把这些尸骸给拼凑出来,只怕黄花菜都凉了。

应当还有别的方法能够走到声音发出的地方之中,可是是什么方法呢?

帝玺想了又想,绞尽脑汁都得不到一个好的办法,干脆一屁股坐了下来,打算好好想一想了。

哪里想到,她这一坐,反而坐出了一条生路。

只听得屁股下咯吱一声,随后一面墙发出了轰隆隆的声响,整面墙向后退了些许,整间暗室都沉了下去,随后房顶打开了一个洞,从洞口滑下一串绳索,直直落在了地上。

帝玺看得目瞪口呆的,实在惊叹于制造这间密室的人的鬼斧神工,实在是太让人感到意外了。

帝玺抓着绳子,一点点爬了上去,从洞口钻出来以后,便是一条很短的仅供一人匍匐前进的隧道,爬过去之后,眼前便豁然开朗了。

“宁叔宁婶。”帝玺人还没彻底爬出来,就看到了房间内缩在墙角里紧张兮兮的宁家俩夫妇了。

被帝玺一喊,宁意的爹娘全都打了个颤,宁意的父亲好歹胆子大一些,为了保护妻子,他主动站了起来:“谁?睡在哪里?”

帝玺一个纵身从房顶上跳下来,稳稳当当落在了地面上:“宁叔宁婶,是我。”

“你……你是……”宁叔瞅着帝玺上上下下好一顿打量,却看不出来眼前的人是谁:“看着眼熟,可是想不起来了。老婆子,你认得么?”

宁婶看着帝玺,也摇了摇头:‘是很面熟,可是我们应该没见过面吧?’

“总之,宁叔宁婶,我是来带你们离开这里的。”帝玺见他们俩都没有认出她来,便干脆不打算揭露自己的身份了,毕竟她现如今的模样与当初变化颇多,能少一点人知道她的身份,那都是好的。

“你别骗我们了,前阵子就是你们的人骗我们说意儿回来了,我们两口子才上了你们的恶当,你们现在还想干什么?如果你们要抓我们俩口子威胁意儿,我们这就撞死!”宁叔的火爆脾气好似钢铁,百折不弯,说着就伸出右手指着墙壁,似乎随时都要撞上去一般。

帝玺看了只好笑了笑,站到了宁叔的面前,说道:“宁叔,您好好看看我,当真认不出我了么?”

宁意的爹细细瞅着帝玺,越看越觉得眼前这个姑娘有些眼熟,可是他还是想不出来这个姑娘是谁:“老头子看你的确很眼熟,可是实在是没有多少印象了。”

“阿意在壁国边境,过些时日就会回锦城,他很好,毫发无伤,我也多承蒙他照顾。”帝玺没有刻意点透自己的身份,可她的话说到这里已经足够了。

宁意的爹娘互望一眼,眼底满是喜悦,俩人几乎是同步跪了下来:“草民参见郡主殿下。”

“嘘,二位请起,帝玺当不得你们这一拜。你们被帝江抓到这里,全都怪我。”帝玺做了个嘘声的手势,让他们不要称她的身份,语气中略有亏欠。

“姑娘这话可是见外了,如果不是姑娘,意儿现在也只是一阶山野村夫罢了,虽然跟姑娘离开这么久意儿也只给我们带了一封信,但是我们老俩口都知道意儿过得很好,这全仰仗姑娘了。”宁叔做人很是通透,看到帝玺左了噤声的手势,就知道帝玺担心这里隔墙有耳,再开口,便不再称呼她为郡主了。

帝玺将宁意的爹娘搀扶起来,朝他们笑了笑:“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我带你们离开。”

“多谢姑娘。”宁叔将宁婶扶了起来,替她掸了掸身上的衣尘,方才向帝玺道谢。

帝玺实在不愿意担他们这一谢,只是眼下不是赘言的时候,虽说平南王府的确已经荒芜了,但是难免帝江没有安排人手在附近巡逻,时间越久越不安全,想要叙旧,去了外面他们还有大把时间,这里必然不是一个好地方。

“宁叔,宁婶,你们能顺着绳索爬出去么?”还在为找不到的最新章节苦恼?安利一个 或搜索 热/度/网/文 《搜索的时候记得去掉“/”不然搜不到哦》,这里有小姐姐帮你找书,陪你尬聊!

第529章 潜伏(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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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玺知道这两夫妻都是本分人,从来没有练过拳脚,让他们赤手空拳攀爬绳索,只怕有些强人所难了。

宁婶摇摇头,张口险些就是一句郡主:“郡……姑娘,这里有一个房门,可以直接通往外面。”

“有暗门?”帝玺愣了愣,可转念一想,的确不可能没有别的入口,否则帝江的人又怎么给他们送吃喝的东西?那么狭小的地方,连帝玺这样的身材过来都显得有些憋屈了。

“就在那里,不过我们俩都试过了,根本推不开。”宁婶指着自己身边的一堵墙,有些泄气地说道。

帝玺凑上去细细观察了一下,果然看到了这堵墙上有三条很浅淡的线条,看样子的确是一道暗门。

帝玺试着推了推那道门,随后摇了摇头:“麻烦二位跟我从我来的地方出去。”

帝玺在轻轻推动那扇暗门的时候,再次听到了细细密密的话语声,虽然听不太清,却能够知道,这附近定然还有别的人在。如果从这里出去,只怕他们就真的成了待宰的羔羊了。

“可是……意儿他娘腿脚不好,爬绳索对她来说太难了。”宁叔看着那接近三米的绳索,不由得皱了眉头。

帝玺闻言,叹了一口气说道:“没办法,这堵墙之外定然有守卫,我们不能自投罗网,只能从这里出去了,这样,宁叔你在上面接着,我在下面扶着宁婶,合二人之力应该问题不大。”

宁叔想了想,也的确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便点了点头说道:“老婆子,辛苦你了。”

宁婶摇了摇头,笑了起来:“不辛苦,只是爬点路罢了,没关系。”

得到了宁婶的肯定,帝玺便陪同宁叔一道,将宁婶给送了上去。虽说去时花费的时间多了一些,但好歹有惊无险,他们按照原路返回,回到地面上的时候,平南王府内仍然是空无一人的。

帝玺牵了俩人的手,二话不说就带着他们离开了平南王府。走之前,帝玺还特地打乱了地上的脚步轨迹,好让他们无法追踪他们的走向。

做完这一切,他们三人便离开了这个荒芜许久的王府,由帝玺亲自送着俩人进了一家医馆——昆吾的医馆。

“昆吾先生,这两位就麻烦你照顾几天了。”帝玺不敢让宁叔和宁婶出城,而她把宁叔宁婶给带出来这个事儿也瞒不了多久,等晚饭时分,这件事定然会上报到帝江那里,客栈便自然也住不得了。

思前想后,也就只有昆吾这里还算安全一些,只要昆吾不是一心向着帝江的,宁意的爹娘便还有救。

“二位请跟我来。”昆吾也不拒绝,干脆利索地给俩人安排在了他自己的房间之内:“时机敏感,还请二位在寒舍委屈几天。”

“多谢郡主和这位大夫的救命之恩。”白叔不认识昆吾,只是既然人家肯收留他们夫妻俩,那么必然不是什么坏人了。

帝玺听宁叔这么客气,弯了弯唇角说道:“不必跟昆吾先生客气,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跟他提。”

“我们住在这里已经是叨扰了,更不可住在主卧了,昆吾先生能不能给我们腾出一间厢房?”宁叔见这里的陈设都带着低调的华贵,哪里有勇气住在这里?

昆吾摇摇头:“若是平日,自然会特地收拾两套厢房给二位居住,可是还是那句话,时机敏感,只有住在我的房间里,你们的安全才有保障。”

“宁叔宁婶,你们就安心住下来把,帝江这人就算你们不知道他的底细性情,我也是很清楚的,放眼整个锦城,能够就你们的也就只有昆吾先生了。”帝玺此言不虚,也完全没有恐吓宁家俩夫妻的意思,昆吾听了,也点了点头表示了赞同:“二位安心住下吧。”

“多谢恩公和郡主,老朽感激不尽。”宁叔虽然这辈子除了卖点柴火鸡鸭之外,就没有出过宁家村,可到底眼界还是有一点的,尤其是在帝玺和昆吾都坚持让他们住在这里的时候,宁叔就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因此他也就不再推脱了。

安顿好了宁家俩夫妻,帝玺又出门去制备了一些菜肴给宁家夫妻送来,这样一来,宁家夫妻又是一阵千恩万谢,把帝玺给感谢地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宁叔宁婶,你们先吃着,我有些事要跟昆吾先生说。”帝玺没有陪他们一起用餐,招呼完俩人之后,她便笑着走了出去。

待到门一关,帝玺便捂着腹部,吐出了一口浓黑的鲜血。

“郡主,你不该逞强的,也怪我居然没有注意到你的身子骨出了点问题。”昆吾束手看着帝玺,语气有些低沉。

帝玺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冲昆吾笑了笑,随后比了个请的手势,捂着肚子慢慢朝前走去:“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刚进壁国的时候,我就觉得肚子这里总是不太舒坦,后来休养了一阵子,倒是有一些好转,可是没想到今天营救了宁叔和宁婶,那种痛感又卷土重来了。”

“你不必强撑着的。”昆吾淡淡说道。

“若是我在他们面前吐血,一定会吓坏他们。我也不知道自己的身子到底出了什么情况,还是不要吓到别人为好。”

帝玺说着,摆了摆手,靠着廊柱坐了下来:“我休息一会儿。”

昆吾伸出手,在帝玺的穴道上点了两下,帝玺立刻便觉得身子轻快了不少。

这也就算了,昆吾的语气却变得有些凝重了:“陛下与你之间有了肌肤之亲了?”

帝玺闻言,摇了摇头:“没有。”

“那为何郡主暗结珠胎,还滑了胎?若不是来锦城这一路上郡主走的不算急切,只怕这会儿坐在这里的就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抹幽魂了。”昆吾的语气带了一点点好玩的笑意,可听在帝玺的耳中,却像是寒风呼啸。

“你刚才说……我暗结珠胎……?”帝玺只觉得整个世界都有些懵了。

“莫非郡主不知道?”昆吾说道:“应该不过一个月左右的孩子,因为郡主实在太疲劳,这孩子没有保住,甚至险些危及郡主的生命了。”

帝玺的脑袋闷闷的,脑海里全是昆吾那句你暗结珠胎还滑了胎……这个孩子是谁的?这个问题根本就不是问题。只是那一次……夜月明居然与她有了一个孩子……而这个孩子,在她不知不觉的时候来了,却又在她不知不觉间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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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0章 潜伏(9)

帝玺的脑袋闷闷的,脑海里全是昆吾那句你暗结珠胎还滑了胎……这个孩子是谁的?这个问题根本就不是问题。只是那一次……夜月明居然与她有了一个孩子……而这个孩子,在她不知不觉的时候来了,却又在她不知不觉间离开了。

怎么会这样?

帝玺立刻联想到了连城之前的种种表现,心里更是一惊。连城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否则他为何会强行要求她暂时留下来,又为何会做出那样的动作,替她轻轻抚摸肚子?

却原来,最迟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她自己。

“郡主,你的身子没有好好调养,已经落下了病根,营救这俩夫妻又是雪上加霜,若是我先前就看出来你是如此情形,断然不会让你冒险去救人。”昆吾的语气无不扼腕叹息。

帝玺锁眉问道:“难道……昆吾先生也没有办法么?”

“虽说我的确算是岐黄大家,但是术业有专攻,女子之疾我知之甚少,调养小产的身子更可以说是门外汉,一般人家的女子小产我或许还能拿出点方案来,可是郡主,你是什么身子?你的身子哪里能等闲视之?因此这病,我治不了。”

昆吾说的非常果断,帝玺听了也只能连声叹息。她知道昆吾是不喜欢撒谎的,几百年当初为了帝江和夜月明做事,他也不愿意撒谎,这样的一个人,说不能,那便是真的不能了。

“虽说让我治好你的病体我有些乏力,但是替你调养一下身子,不至于让病根太早发作,我却是有办法的,只是药味太苦,希望郡主能够忍受。”昆吾看着帝玺手上那黑色的血迹,微微一笑,说道。

帝玺颔首:“多谢先生。”

她的话音才落,就听到外头传来了官兵们喊打喊杀的声音:“都给我四处搜,找到王爷要的那对夫妻,就直接带走,谁要是敢窝藏,一柄论罪!”

帝玺闻言,立刻站起了身子,可起来的速度太快,又勾得腹部一阵一阵地疼痛,使她不得不又重新坐了下来。

“郡主别担心,他们不会进来,就算进来了,断然不敢随意搜索。”昆吾说着,勾起一抹灵气笼罩在帝玺的身上,替帝玺稍稍理顺了一些血脉之后,将她搀扶了起来:“去前堂坐着吧。”

“好。”帝玺知道昆吾的意思是什么,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那些人看她这副病恹恹的样子,一定会认为她只是来看病的,自然也就能轻易洗刷掉她的嫌疑了。

至于宁叔和宁婶……他们毕竟暂时待在昆吾的房间内,如果这些兵丁不是不长眼的话,也断然不敢轻易冒犯,帝玺的心中还是有一些底气的。

昆吾将她搀扶到前堂,刚刚坐好,就有军爷走了进来:‘先生,可曾见到一对年逾五十的夫妻?男的高高大大的,女的略有些瘦,看起来神色颓废的人?’

昆吾摇了摇头,指着帝玺说道:“今儿个只有这位姑娘来找我瞧病,再没有别人了。”

军爷看了一眼帝玺,见帝玺的脸色非常不好看,连呼吸都是轻轻的,便也没有多拿正眼看帝玺:“海清先生赎罪,我等职责在身,恐怕要进去搜查一番。”

“几位军爷请自便。”昆吾笑眯眯地说着,便领了这几个人率先去了他的卧房。

帝玺心中一紧,好似心脏都吊在了嗓子眼上一般,她悄悄咽了一口口水,却不敢跟上去,只能偷偷顺着缝隙看过去。

帝玺看着看着,便不由得对昆吾佩服得五体投地的了。

这人实在是太厉害了,计算人心,他的手段让人折服。这些官兵们来搜查昆吾的医馆已经算是冒犯了,若是真的走进昆吾日常休息睡觉的地方,那么他们对帝江定然没法交代,尤其是昆吾还这么主动地引荐他们去搜自己的卧房,这些士兵便更是不敢真的推开房门去检查了,这样一种貌似君子坦荡荡的模样,蒙骗了这些军爷,也让宁叔和宁婶逃过了一劫。

没有搜查昆吾的卧房,便注定了他们这一趟是徒劳无功的,等到将整个医馆都搜了一遍,为首的军官便向昆吾拱了拱手,到了一声前:“对不住,先生,若有冒犯之处,还请先生恕罪。”

昆吾摇摇头,笑道:“极为军务在身,我等自然应该配合,只是极为搜也搜了,查也查了,既然没有问题,就不要再来了,毕竟我还想多坐诊一段时间,为其他百姓看病。”

“说起这个……”领头的士兵突然扭头看向了帝玺:“外头瞪着让先生瞧病的人,照我看起码得有百八十号人,怎么这一关里头只有这么一个姑娘?”

“寻常的疑难杂症用不着我出手,这位姑娘的病情复杂,我很感兴趣,因此才单独请她来了这里,几位军爷方才路过偏厅,难道没看到那边有许许多多的兵刃咋排队等着拿药么?”昆吾被为首之人一问,丝毫没有慌张的情绪,不紧不慢地说着,将责任干干净净的,竟是一点儿问题都没有。

“这个……倒是看到了。”那军爷愣了愣,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实在是对不住,先生,我等叨扰了。”

“恕不远送。”昆吾伸手,坐了个请的手势,军爷便带着自己的手下离开了,风风火火的竟是一点儿逗留都没有。

他们这一走,帝玺便松了一口气:“昆吾先生,想不到你玩起计谋来也颇有一手。”

“计谋?只是看得懂人的心罢了。行医这么多年,见过各种各样的人心,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些人想做什么?一切不过是经验罢了。”昆吾说着,转身进了柜台,取了几味药快速调配好,说道:“安神定气的方子,每日早晚各一服,连喝半个月才能见成效。”

“半个月……”帝玺一听这么长的时间头就大了:“等我的事情忙完了再说吧。”

她与连城可是约定在南阳王府的别院前头汇合的,回合之后,她就要借着林默俩父女的名义入宫了,时间紧迫,哪有时间能够让她安心静养?

“郡主,病症不可拖延,否则若是出了别的岔子,郡主可就不好受了。”昆吾见帝玺居然不配合自己的治疗,眉头一皱,似乎有些不高兴了。还在为找不到的最新章节苦恼?安利一个 或搜索 热/度/网/文 《搜索的时候记得去掉“/”不然搜不到哦》,这里有小姐姐帮你找书,陪你尬聊!

第531章 潜伏(10)

这人实在是太厉害了,计算人心,他的手段让人折服。这些官兵们来搜查昆吾的医馆已经算是冒犯了,若是真的走进昆吾日常休息睡觉的地方,那么他们对帝江定然没法交代,尤其是昆吾还这么主动地引荐他们去搜自己的卧房,这些士兵便更是不敢真的推开房门去检查了,这样一种貌似君子坦荡荡的模样,蒙骗了这些军爷,也让宁叔和宁婶逃过了一劫。

没有搜查昆吾的卧房,便注定了他们这一趟是徒劳无功的,等到将整个医馆都搜了一遍,为首的军官便向昆吾拱了拱手,到了一声前:“对不住,先生,若有冒犯之处,还请先生恕罪。”

昆吾摇摇头,笑道:“极为军务在身,我等自然应该配合,只是极为搜也搜了,查也查了,既然没有问题,就不要再来了,毕竟我还想多坐诊一段时间,为其他百姓看病。”

“说起这个……”领头的士兵突然扭头看向了帝玺:“外头瞪着让先生瞧病的人,照我看起码得有百八十号人,怎么这一关里头只有这么一个姑娘?”

“寻常的疑难杂症用不着我出手,这位姑娘的病情复杂,我很感兴趣,因此才单独请她来了这里,几位军爷方才路过偏厅,难道没看到那边有许许多多的兵刃咋排队等着拿药么?”昆吾被为首之人一问,丝毫没有慌张的情绪,不紧不慢地说着,将责任干干净净的,竟是一点儿问题都没有。

“这个……倒是看到了。”那军爷愣了愣,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实在是对不住,先生,我等叨扰了。”

“恕不远送。”昆吾伸手,坐了个请的手势,军爷便带着自己的手下离开了,风风火火的竟是一点儿逗留都没有。

他们这一走,帝玺便松了一口气:“昆吾先生,想不到你玩起计谋来也颇有一手。”

“计谋?只是看得懂人的心罢了。行医这么多年,见过各种各样的人心,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些人想做什么?一切不过是经验罢了。”昆吾说着,转身进了柜台,取了几味药快速调配好,说道:“安神定气的方子,每日早晚各一服,连喝半个月才能见成效。”

“半个月……”帝玺一听这么长的时间头就大了:“等我的事情忙完了再说吧。”

她与连城可是约定在南阳王府的别院前头汇合的,回合之后,她就要借着江影俩父女的名义入宫了,时间紧迫,哪有时间能够让她安心静养?

“郡主,病症不可拖延,否则若是出了别的岔子,郡主可就不好受了。”昆吾见帝玺居然不配合自己的治疗,眉头一皱,似乎有些不高兴了。

“实在不行,换一个身子就是了,我的事情很紧急,真的耽搁不起,昆吾先生,还请你一定要照顾好他们俩,等我回来,必有重谢。”帝玺说着,捂着肚子就要往外走。

昆吾一看,伸手拦住了他:“郡主,既然你想要离开,我也不便拦你,只是你现在的情况出门无异于是自寻死路,我去取一瓶定志丸,你带着吃,和水吞服一日三次,一次一粒,虽说不可能调养好你的身子,但必然不会让身子继续恶化下去。”

“多谢昆吾先生。”昆吾的这个好意,帝玺还是很高兴领了的。毕竟她只有身子还算舒适,才能帮连城完成后续的事情。

昆吾取来的小瓷瓶沉甸甸的,想必里头全是药丸,她也不客气,将瓷瓶往怀里一塞,就道谢告辞了。

等她赶到南阳王府别院的对街的时候,连城已经靠着墙根昏昏欲睡了。

这家伙心也是大,居然就这么大喇喇的站在街边上,连稍稍乔庄一下都懒得。也就是连城当年被王新和帝江前后夹击,几乎没有出宫的功夫,这才让他能够这么优哉游哉地靠在墙边晒太阳。

“你还真是一点儿也不怕啊。”帝玺凑到连城的身边,推了推连城,见他脸上的易容还在,这才稍稍放了一点心。

连城看了帝玺一眼,眼里满是嫌弃:“你去哪里了?说好的午时在这里回合,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

也不怪连城有些生气,若是帝玺再晚一个时辰,只怕太阳都要落山了。

“有些事情耽搁住了,等有空了我再说给你听。”

“这不是耽搁不耽搁的问题,阿玺,你没有按照约定的时间来,我担心你的安全,你知道么?至于等你,只要你有跟我说,让我等你一辈子我都是愿意的,可是我怕的是杳无音讯的等待,这会让我觉得你有危险,让我坐立不安。”连城拧眉,显然更加不高兴了。帝玺迟钝也要有个限度,连他这么明显的关切之意都感觉不出来么?

“对不起,是我错了,但是我真的没有空闲再去让人给你传话,如果不是昆吾先生帮忙,恐怕这会儿我都已经被抓入大牢之中去了。”帝玺说着,拽了拽连城的衣角:“趁着皇城还没落锁,我们现在就进宫。”

“可是我这一身……”连城把那一身衣衫都给靠得灰扑扑的了,加上他的妆容是尽量靠近江影,更是显得不伦不类的。

“这一身怎么了?我看着挺好的。”帝玺打量了一下连城,笑了笑:“你别忘了,你可是风尘仆仆从北漠一路过来的,要是太衣衫整洁了反而不像是正经人,就这样最好。”帝玺说着,还嫌不够一样,抓了一把泥沙对着连城的身上又拍了拍,这才满意地笑了笑:“很好,就这样吧。”

连城被帝玺给说得一点儿脾气都没有,他只能笑了笑,跟着帝玺一起走向皇城。

锦城的皇城,连横与帝玺都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了,即便有一阵子不在这里生活,他们也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熟稔以及。

他们到达城门的时候,正是皇宫禁卫交接班的时候,一般来说这种时候是不会允许任何人进出宫廷的,哪怕是当朝相国,都必须等待换班结束后才能进出宫廷。

帝玺与连城看了一眼换班的士兵们,便也停了下来,轻车熟路地等待士兵们换班完成了。

连城是皇帝,从来去哪儿都不用遵守别人的规矩,可帝玺不同,帝玺毕竟只是一个郡主,壁国身份与她相近的人起码两三百号人,因此他们并不在不用等待换班的名单之中,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才给了换班禁卫一个好印象,起码换班守卫会认为,他们俩人的的确确是皇宫的常客,否则怎么可能连这种事儿都知道?

第532章 潜伏(11)

“二位既然是江影派来的,那么请问江大人现如今可好。”帝江本还骑着高头大马,可等进了皇宫,他便弃了马,走进了皇宫之中。帝玺拽着连城有意跟帝江保持一定的距离,却仍然免不了帝江突然询问。

“回王爷,江大人很好,在草原安家了,有一个女儿,日子过得还算顺遂。”这个问题难不倒帝玺,既然帝江问了,她回答也就是了。

“哦?他还生儿育女了?”帝江有些兴致缺缺地问着,但是他的心思显然不在江影现在过得怎么样上。

帝玺看着帝江,猜测他估计现在想知道的是,江影到底给他带来了什么情报,毕竟江影自从离开王府之后,这么多年都不曾主动跟帝江联系了,俩人的关系早就如同两座冰山,再无溶解的可能,可帝玺与连城,却打着江影的名义骤然造访了。

其实要是按帝玺本来的想法,这个噱头用到他们成功进了宫之后,便算完成了,好在遇到帝江这种事儿她事先也有提防,否则这会儿她肯定早就自乱阵脚,让帝江看出个门道来了。

“江大人过得很好,只是他仍然有些埋怨王爷曾经的所作所为,只是时过境迁,便不想再继续深究罢了。”帝玺自然知道帝江的痛处在哪里,在他的伤口上撒一把盐,帝江就没有心思再去追究其他的了,这是帝玺先前就想好的措辞。

“即使这样,那他还拍你们来找本王干什么?”帝江说着,面色略有些不悦:“本王尚未原谅他。”

帝玺心说人家江影一片好心,你不领情算了,还嫉恨上人家了,这样的心胸实在是令人不耻。

可是帝玺虽然心里头这么想,表面却仍然是不动声色的:“江大人说过去的就是过去了,他这回带来的消息比较重要,所以必须派专人来告知王爷。”

帝江点点头,带了帝玺和连城走入了朱雀门后不远处的一处阁楼之中,那一处阁楼帝玺是认识的:鼓楼。

想想曾经,她还在鼓楼的外面露天睡了一夜,任由深雪将她掩埋,现如今再看到这个鼓楼,帝玺的心里五味杂陈。眼前人已经不是自己人,眼前的一切也都时过境迁,所谓世事,恐怕便是如此吧。

“二位请进吧,这里不会有别人来打扰。”

帝玺心里头不知为何,在听到这话的时候,多了一层戒备,她总觉得帝江这话似乎意有所指。

“多谢王爷。”连城朝帝玺使了个眼色,然后将帝玺护在了身后,率先走了进去。

等到帝玺和连城全都走进去之后,帝江一反身,将门给关了起来。

帝玺吓了一跳,拽着连城连连后退了几步方才站定:“王爷您这是做什么?”

“怎么?数年未见,你连一声爹爹都不肯叫了?小时候你这么叫本王可是叫的最欢的。”帝江似笑非笑地盯着帝玺,语气全无温存。

帝玺锁眉:“我不知道王爷是什么意思。”

“玺儿,这世上就算所有人都认不出你,可为父怎么可能认不出你?你可是为父从小宠到大的,你的眉眼,你的模样,你的身形,有哪个能够瞒得过为父?”帝江说着,眼底划过一抹杀意:“可惜,你不听话。”

帝玺见帝江居然是真的确认了她的身份,干脆站在连城的身前,问道:“你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什么时候?大概是第一眼看到你就认出来了吧,你的音容笑貌,我没有一刻忘怀的。”帝江说着,语气似乎又有了一丝疼惜:“去北漠这么长时间,你一定受苦了吧?你看,你的脸色都不好看了。”

“你别假惺惺的。”帝玺对帝江的无边恨意从未因为离开的时间变长而有些许变化,她对他曾经有多恨,现在便是一样的恨。

帝江摇摇头,语气有些遗憾:“你和帝暮两个孩子,从来都不理解为父的心思,为父一心一意想为你们找一个好前程,可是你们没有一个领情的,好在帝暮比你听话。”

帝玺知道帝江这句话指的是帝暮被他利用,害了连城被放逐到北漠的事情,她的脸色变更糟糕了:“你做事不择手段,不怕遭到报应么?”

“若是成就了我的功名,那么这壁国江山自此以后流的就是我帝家的血脉了,从此以后我帝家将永远傲视于壁国,为父用心良苦,你最是聪明,怎么就不明白呢?”帝江看着帝玺,一脸迷醉:‘为父可是从小就最看好你的。’

帝玺极为厌恶帝江现在的样子,她别过脸,不愿意再多看帝江一眼:“你从小就看好的人,难道不是鲤姐姐么?她才是你的左膀右臂,我和暮姐姐,都只是你的一颗棋子罢了。”

“不,不一样,玺儿,帝鲤跟你们都不一样,为父永远不会对她掏心窝子,可为父全是全心全意想为你们好的。”

“这话你说出来不觉得恶心,我听起来却是恶心坏了,你就这三个孩子,可三个孩子你都当成了工具,帝江,无论暮姐姐和鲤姐姐如何看待你,但是我帝玺,这辈子,下辈子,永生永世都不会原谅你。”

帝江朝帝玺走了过来,伸手想要摸一摸帝玺的脸,连城见状,毅然走上前去,一把抓住了帝江的胳膊,避免他的手碰到帝玺:“你没有这个资格碰她。”

帝玺愣了愣,扭头看向连城,心道坏了。

连城这么做,无异于是让帝江把注意力转移到他身上,她可以被帝江发现,但是连城绝对不可以!

“你是谁?为什么本王看你有些眼熟?”帝江的胳膊被连城擒住,即便连城用的力道不小,帝江都没有多少感觉,他的注意力全在连城的样貌之上。

“阿意,你放手,这人想杀我也没那个本事。”帝玺适时开口,板上钉钉给连城按了一个现成的身份。

“阿意?”帝江想了一会儿,问道:“就是那个宁家村的小子?”

“是。”要说连城到底是宦海沉浮多年的人物,帝玺一给他安上了一个宁意的名头,他立刻就把宁意那种愣头青的样子给演出来了。

帝江在她还在流月的时候,必然在她的身边安插了不少眼线,否则帝江怎么会记得住小小一个宁意的名字,又怎么可能会抓了宁意的爹娘?帝玺可以确定,帝江已经把宁意给摸了个透。还在为找不到的最新章节苦恼?安利一个 或搜索 热/度/网/文 《搜索的时候记得去掉“/”不然搜不到哦》,这里有小姐姐帮你找书,陪你尬聊!

第533章 潜伏(12)

“本王应该感谢你,这段时间一直在保护玺儿的安全。”帝江假惺惺地说着令帝玺反胃的话,帝玺心中有一千一万个不痛快,但是担心自己这会儿发作会影响到连城,便也就忍了下来。

“郡主姐姐是阿意的主人,我当然要保护好郡主姐姐。”连城学起阿意来,居然还真的有头有脸的,要不是连城的长相跟宁意天差地别,声线差距也有点大,只怕连帝玺都要误以为这会儿站在她身边的人是宁意了。

帝江品了一会儿连城的语气,又细细想了想连城从进来开始的动作,倒的确不太像是个有什么背景的人物,点了点头,便作罢了。

帝玺心中悄悄松了一口气。

“玺儿,我知道你这次来是为了什么,连城在哪里,告诉我。”帝江远比帝玺想象得还要更加老奸巨猾,这人非但知道帝玺和连城先来了锦城,甚至还知道她想让连城重新上位。

可是从帝江的语气之中,帝玺却又发现,帝江并不知道帝玺的具体计划,否则他断然不会相信她身边的人是宁意,既然帝江没有怀疑连城的身份,那便表示帝江根本不知道帝玺会怎么操作。这对于帝玺来说倒是一件好事。

“陛下自然跟殿下在一起,我只是先来探探情况的,阿意手脚功夫比较好,能够保护我。”帝玺一句话简单明了又没有多少逻辑上的错误,帝江就算不相信,一时半会儿也绝对找不到什么疏漏。

帝江看了看帝玺,又看了看连城,见他们俩的神色一如寻常,一点儿紧张慌乱的样子都没有,心里头不由得犯了嘀咕。

他其实并不相信帝玺的话,帝玺到底是他的孩子,她的肚子里头有多少花花肠子,帝江就算不全了解,也知道个七七八八,尤其是帝玺回答得这么干脆的时候,十有**是假的。

“你要是不相信我,那就把我们关起来好了,反正路,我探完了,消息也放出去了,就是你帮我们关起来,也不会妨碍后续的事情了。”帝玺其实根本就没有那个能力把消息送出去,只是此时此刻,她必须要稳住,只有让帝江自乱阵脚,他们才能逃脱。

“关你?你可是我最疼爱的女儿,我怎么舍得关你。”

“你连海捕文书都发了,难道还舍不得让我多尝一阵子苦头么?”帝玺听了帝江的话,只想笑。

“迫不得已而……”帝江刚要说些什么,就听到外头有个随从敲响了门:“王爷,皇后娘娘有请南阳郡主。”

这个传话让帝玺和帝江都愣住了。

她进锦城皇宫这事儿应该没人知道才是,就连帝江,都只是凑巧遇上了才知道她进来了,帝暮是怎么知道的?

同样的疑问也盘旋在帝江的脑海里,她本以为是帝玺做的后手,可是看帝玺也是满目惊讶,便知道这事儿恐怕帝玺也没有插手,可若不是他们报的信,又是谁把消息传给帝暮的?

帝江现在与帝暮还维持着表面上的和平关系,帝暮要见人,他也没有什么立场拦着帝暮不让她见一见帝玺,因此帝江虽然心里略有不快,还是让了步:“你姐姐要见你,你就去吧。”

“阿意,愣着干什么?走了。”帝玺转身就要走,却见连城演宁意演得入了神,居然都不懂得跟上她的脚步了,只好哭笑不得地喊了连城一声。

连城连连应声:“来了,郡主姐姐等等我。”

明明帝玺离连城不过三五步路的功夫,连城还要这么傻乎乎地喊一句,帝玺脸上的黑线顿时就下来了。

等到他们离开了鼓楼,帝玺才悄声说道:“刚才的戏过了,阿意没这么傻。”

阿意虽然性子单纯了一些,做人做事也一根筋了一些,可是他不傻,甚至他比很多人都看的通透,再看连城,活生生把阿意给演成了傻瓜。

“不这样,我一会儿怎么走?难道你真的打算让我去见一见帝暮么?”连城悄声回道。

帝玺愣了愣,摇了摇头。

“放心吧,我一会儿借如厕的名义离开,如果你在跟帝暮叙旧的时候,有太监说皇帝来探望你们了,那就是我得手了,反之……阿玺你就去找个新的皇帝来管理壁国吧。”连城到了这种时候还不忘开一下玩笑,若不是帝玺早就知道了连城这种越紧张越会想办法排解自己情绪的性格,只怕会被连城给激得跳脚不可。

帝玺没有应声,因为连城刚才那一大段话说的前头引路的太监回了头,虽然看样子,小太监没有听到他们在说什么,但是再继续交头接耳下去,显然是不明智的了。

快到紫宸殿的时候,连城突然啊哟一声,捂住了自己的肚子:“公公,劳烦问一下,茅厕在哪里?我……我好像吃坏肚子了,忍不住了,哎哟,忍不住了。”

那小公公一脸晦气地看着连城,指了指左手边说道:“快去快去,一会儿回来了自己去找娘娘,这差事可耽搁不得。”

“对不起,对不起,实在是对不住。”连城连连道了三声歉,方才夹着腿肚子一溜烟跑了。

“公公,咱们要在这里等着么?”帝玺见连城歪歪扭扭地跑了,心里头觉得好笑,可是脸上还是不动声色的。

“等?郡主哟,您可别拿小的开玩笑了,这要是等了他,一会儿皇后娘娘怪罪下来,小的就是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小公公哭丧着脸,却不敢对帝玺使小性子。

帝玺道了声公公辛苦,便跟着小太监一道进了帝暮的寝宫。

帝暮两年多的皇后做下来,整个宫殿较之大婚之时,不过是斑驳了一些罢了,其他的居然都没什么变化,她出嫁前后变化不大,即便有了皇后的名分,仍然安分守己的,只是宫里的人都知道这位皇后其实过得不容易,因此虽然皇后好欺,但是大部分人还是特别关照帝暮的,偶尔有没脸的跟帝暮扯红了眼,甚至还有人维护帝暮。

这些人一多,帝暮心里头感动,便将自己的月俸一点点都散了出去,几年皇后做下来,帝暮与当初还在闺阁之时相比,居然没有什么变化,唯一有变化的是,她如今的肚子已经能够看出一点形状了。还在为找不到的最新章节苦恼?安利一个 或搜索 热/度/网/文 《搜索的时候记得去掉“/”不然搜不到哦》,这里有小姐姐帮你找书,陪你尬聊!

第534章 潜伏(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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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人一多,帝暮心里头感动,便将自己的月俸一点点都散了出去,几年皇后做下来,帝暮与当初还在闺阁之时相比,居然没有什么变化,唯一有变化的是,她如今的肚子已经能够看出一点形状了。

帝暮一见到帝玺,眼眶就红了。一句玺儿还没喊出来,已然以泪洗面了。

帝玺快步走到帝暮的身边,捧着她的脸,声线轻轻的:“暮姐姐,别哭。”

帝暮哪里能抑制住眼泪?帝玺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对帝暮来说,帝玺就是她的孩子,是她最精心保护的人,两年多不见,帝暮对帝玺有多思念,尤其是三言两语能够说得清的?

“暮姐姐,你现在身怀有孕,这样哭伤身子。”帝玺说着,牵着帝暮坐了下去,她自己则站着,静静打量着自己这个姐姐。

帝暮已经不再年轻了,她的皮肤状态已经不像是十几岁的小姑娘,可眼角眉梢带出的温柔,却比任何时候更加充满光辉。

“我……我见着你高兴。玺儿,我很想你。”

“我知道,我都知道。暮姐姐,我也很想你。”帝玺一把抱住了帝暮,像是小时候一样。

“玺儿,你轻点儿抱,勒着我了。”帝暮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肚子:“这孩子占了不少空间,咱们再也不能紧紧抱在一起了。”

帝玺一听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就等孩子生下了,我再抱抱你。”

“傻孩子。”帝暮被帝玺逗笑了,数月以来的阴霾似乎也就此消散了。

“暮姐姐,这些时日苦了你了。”帝玺看着帝暮,心里头说不出的心疼。帝暮对连城的爱,恐怕早就深入骨髓了,这样浓郁而热切的爱,却被别人窃取了,甚至还为别人怀了子嗣,帝玺感同身受,更知道帝暮过得有多不容易。

“苦是不苦的,只是……”帝暮抬头看了看附近,说道:“你们都下去吧,没有本宫的命令都不许进来。”

“是,皇后娘娘。”这些伺候在紫宸殿的宫娥太监对帝暮好得很,帝暮说什么他们就做什么,在外人看来,倒像是帝暮御人有术一样。

帝玺笑了笑,仍然没有松开帝暮的手:‘暮姐姐越来越有母仪天下的样子了。’

帝暮被帝玺这么一打趣,倒也没有多奇怪,她只是牵起嘴角略笑了笑:“我这个皇后是什么样的情况,你哪里会不知道?”

帝玺刚想说自己只是随口说的,就听到帝暮叹了一口气:“陛下……还好么?”

帝玺愣了愣:“什么陛下?”

“陛下跟你在一起,不是么?”帝暮的眸光落在帝玺的身上,温和又亲切:“玺儿,你从来都不会骗我的。”

帝玺看着帝暮,脸上的笑意却消失了:“暮姐姐,我怎么觉得似乎跟以前相比变了很多。”

“变得更加有心机还是更加有城府了?不像当初那个深闺之中的小姑娘了?”帝暮拿自己打趣起来也一点儿都不心慈手软。

“不,你变了,从前你不会关注这么多,只一心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了,可现在,你不但知道连城跟着我,甚至还知道了我跟帝江进了宫。”帝玺实在是有些吃惊,帝暮怎么会知道这么多的。这个从小便养在深闺里的姐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耳聪目明了?

帝暮挣开自己的手,随后架在了帝玺的肩头,将自己的脑袋埋入帝玺的肩部:“玺儿,连城是我最爱的人,可是我却被帝江利用,害了他。你说,我会不会难过,会不会想要为他做些什么?”

“可是你的变化实在是……太让人措手不及了。”两年时间,帝暮居然成长成了现在这样,这样的速度,即便是帝玺,都达不到。

“心中有执念,便总会想办法去实现吧?更何况,帝鲤在帮我。”帝暮淡淡然说道:“如果没有她,我不会知道这么多事。”

“你说……鲤姐姐?”帝玺更加震惊了。帝鲤跟帝江几乎就是一丘之貉,他怎么会帮助帝暮?难道帝鲤对帝江也不是真心的?

“对,鲤儿虽然身子不好,但是这些年也帮了我不少忙。你会来皇宫,陛下跟你在一起这些事,都是她告诉我的。”

帝暮的话帝玺渐渐有些听不进去了。帝鲤既然什么都知道,可为什么帝江却不知道?起码此时此刻,帝江都不知道连城早就在克烈部被他们救下来了。帝鲤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帝江,她与帝江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帝玺突然觉得,帝鲤身上的谜团更多了,多到她甚至看不懂帝鲤究竟是个怎样的人了。

“鲤儿过得比我们苦得多了,她想求的求不得,想爱的爱不了,这世上的死别离,怨憎会,求不得,她都尝了个遍。若换做是我,只怕早就承受不了了。”帝暮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中充满了对帝鲤的惋惜。

帝玺听了,却发觉,帝暮在不知不觉之中,已经与帝鲤走的很近了。她这个二姐,甚少出面,可居然跟帝暮关系匪浅。

“鲤姐姐到底经历过什么?我有的时候觉得,她似乎活了很久了。”帝玺这话说出来是发自真心的。帝鲤不止一次让她觉得不是寻常人,甚至帝玺怀疑过帝鲤是不是也是一个灵,可是她也的的确确没有在帝鲤的身上感受到任何一点属于灵的灵气,加上她的体弱多病是真的,更让帝玺对她充满了好奇。

“这个问题我也问过她,她没有说,只是说她想保护好我和你,还有那个沧朔的并肩王。”帝暮说着,突然哎了一声:“当初你五岁生辰,那小殿下来王府的时候,帝鲤也出来了,她见到了那时候的小殿下,或许自此情根深种吧?”

帝玺愣了愣:“夜月明?”

帝鲤的眉目和神情,看起来的确像是心里头住着一个人,可帝玺从来没有想过,那个人会是夜月明。帝鲤与夜月明直到现在都没有真的见过一次面,她怎么会喜欢他?又怎么会对他有这么深重的感情?

“嗯,鲤儿谈到那小殿下的时候,神情都是温柔的,但是我觉得那不是爱,更像是一种喜欢,一种细水长流却永远不会干涸的喜欢。”帝暮点点头,似乎有些难过:“玺儿,鲤儿这一走,我们三姐妹可能这辈子再也凑不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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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5章 潜伏(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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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鲤姐姐?”帝玺更加震惊了。帝鲤跟帝江几乎就是一丘之貉,他怎么会帮助帝暮?难道帝鲤对帝江也不是真心的?

“对,鲤儿虽然身子不好,但是这些年也帮了我不少忙。你会来皇宫,陛下跟你在一起这些事,都是她告诉我的。”

帝暮的话帝玺渐渐有些听不进去了。帝鲤既然什么都知道,可为什么帝江却不知道?起码此时此刻,帝江都不知道连城早就在克烈部被他们救下来了。帝鲤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帝江,她与帝江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帝玺突然觉得,帝鲤身上的谜团更多了,多到她甚至看不懂帝鲤究竟是个怎样的人了。

“鲤儿过得比我们苦得多了,她想求的求不得,想爱的爱不了,这世上的死别离,怨憎会,求不得,她都尝了个遍。若换做是我,只怕早就承受不了了。”帝暮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中充满了对帝鲤的惋惜。

帝玺听了,却发觉,帝暮在不知不觉之中,已经与帝鲤走的很近了。她这个二姐,甚少出面,可居然跟帝暮关系匪浅。

“鲤姐姐到底经历过什么?我有的时候觉得,她似乎活了很久了。”帝玺这话说出来是发自真心的。帝鲤不止一次让她觉得不是寻常人,甚至帝玺怀疑过帝鲤是不是也是一个灵,可是她也的的确确没有在帝鲤的身上感受到任何一点属于灵的灵气,加上她的体弱多病是真的,更让帝玺对她充满了好奇。

“这个问题我也问过她,她没有说,只是说她想保护好我和你,还有那个沧朔的并肩王。”帝暮说着,突然哎了一声:“当初你五岁生辰,那小殿下来王府的时候,帝鲤也出来了,她见到了那时候的小殿下,或许自此情根深种吧?”

帝玺愣了愣:“夜月明?”

帝鲤的眉目和神情,看起来的确像是心里头住着一个人,可帝玺从来没有想过,那个人会是夜月明。帝鲤与夜月明直到现在都没有真的见过一次面,她怎么会喜欢他?又怎么会对他有这么深重的感情?

“嗯,鲤儿谈到那小殿下的时候,神情都是温柔的,但是我觉得那不是爱,更像是一种喜欢,一种细水长流却永远不会干涸的喜欢。”帝暮点点头,似乎有些难过:“玺儿,鲤儿这一走,我们三姐妹可能这辈子再也凑不齐了。”

“说起这个……帝江怎么会放走鲤姐姐的?”帝江可是把帝鲤当成一个智囊在用的,这个智囊对帝江来说绝对算得上是顺手。江影离开了,若是连帝鲤都厉害了,帝江可就真的是孤家寡人了。

“没有放,她是自己逃走的,逃出锦城之后,帝江才知道她逃了,可是帝江没有派人去追,说起来倒也奇怪。”帝暮显然也不太懂帝鲤和帝江他们俩的想法,他们做的事情往往出人意料,就算是帝玺有的时候都理解不了这俩人的操作。

“恐怕帝江知道鲤姐姐将不久于人世了吧……”帝玺在边境见到帝鲤的时候,帝鲤的脸色已经很差了,一旦昆吾先生的药丸吃完,帝鲤十有八九便会死,可即便昆吾先生的药还有剩,以帝鲤现在的情况,只怕也撑不了多久了。

“鲤儿……也是个苦命人。”帝暮说着说着,又滚下了两行热泪。

帝玺挽起袖子替她擦了泪花,心疼地说道:“暮姐姐,你还有我,还有玺儿,玺儿会陪着你的。”

“玺儿,我真担心,担心帝江会……”

帝暮的话没说完,就有小太监禀报道:“陛下来了。”

帝暮本来多愁善感的神情一下变得冷冰冰的,一点儿温度都没了。她就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雕塑一样,整个人都散发出生人勿进的气场,吓得帝玺都忍不住后退了两步。

紫宸殿的大门应声而开,一个身穿明黄色皇袍的男子走了进来,他的神情有些俏皮和玩世不恭,看起来一点儿皇帝的威仪都没有。

他走进来之后,连看都没有看帝玺一眼,直接走到了帝暮的边上:“皇后,今日身子可好些了?”

皇帝说着,伸手想要牵一牵帝暮的手,帝暮却侧身避开了:“陛下国事繁忙,臣妾还没死,用不着陛下关心。”

帝玺听着帝暮说话的语调,竟然生冷到了极致。

皇帝讪讪收回了手:“你休息吧,等孩子生下来了,我再好好跟你聊聊。”

这皇帝倒是个干脆利落的主儿,说完就当真离开了紫宸殿。从头到尾,帝玺都在一旁看着,一声不吭。

等到皇帝走了,帝暮的眼泪哗的一下就又下来了:“玺儿,陛下……陛下该恨死我了吧?”

帝玺看着门外早就消失了的皇帝的背影,勾了勾唇角,走到帝暮边上,轻轻抚摸着她的背,说道:“不恨,连城不会恨你,你有你的苦衷,她怎么会恨你?”

“玺儿,真的么?”

“暮姐姐,我何时骗过你?再等等,再等等……”等到一切都尘埃落定,帝江被彻底铲除,帝暮的苦日子就熬到头了。

俩人说了一天的体己话,晚膳帝暮也留了帝玺吃完,方才放她离开。

可帝暮没想到的是,她这边刚送帝玺离开紫宸殿,那边,就有人来请帝玺去承乾宫了。

帝玺挑挑眉,刚要说好,帝暮就替帝玺回绝了:“告诉陛下,玺儿今天要宿在本宫这儿。”

“这……皇后娘娘,您别为难小的,陛下只是说要与郡主叙叙旧,没有别的意思。”

“他是什么意思,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么?玺儿是本宫的妹妹,本宫护定她了,若是陛下非要为难本宫,那就让他尝尝一尸两命的滋味吧。”帝暮狠了心要保护帝玺,这让帝玺心中涌起一股暖意,然而即便如此,帝玺还是轻轻拉了拉帝暮的衣角:“没事的暮姐姐,陛下不会伤害我,而且……就算他想怎么样,也得看看我手中的藏灵匕答不答应。”

“可是……”

“暮姐姐,你回去休息吧,我一定没事的。”帝玺轻轻拥抱了一下帝暮,然后松开了她:“请公公带路。”

帝玺从小就是这样的性子,她想做的事儿,不管过程如何曲折,也终究会得到她想要的答案,帝暮是知道这一点的,因此她最终还是拗不过帝玺,由着她去了。只是帝玺这一走,帝暮愣是一晚上都没有睡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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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6章 潜伏(15)

“怎么会……”连城已经算得上是少年老成,持重稳妥的人了,可是乍然间听到这个消息,他还是被吓到了。连逸,那个在一岁多的时候就已经得了天花暴毙的大皇子,怎么可能还在人间?

“我得去看看,确认一下到底是不是他,如果是的话……连城。”帝玺的眸光突然变得有些阴狠:“如果是他,你恐怕就要大义灭亲了。”

连城连连摇头,说道:“就算他真的是大皇兄,也不必……”

“连城,你,现在,才是,壁国的皇帝。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么?”帝玺一个字的咬字比一个字狠厉,那种从未出现在帝玺身上的杀意,突然间涌上了帝玺的心头,竟是钻入了四肢百骸,让她看起来有些面目狰狞而可怖。

“只要没人知道他的身份,就不会出什么乱子。阿玺,你也说了,这是先皇后留下的唯一骨血,你当初为了照顾他,和我的母后一起为他费心良多,你真的舍得对他下手么?”连城一个人孤家寡人惯了,他自从有记忆开始,就只有一个天天忙到夜深的父皇,只有乳娘照管着他的衣食起居,他没有兄弟,更没有父母,连国玺的附灵,都离开了他,他一个孩子摸爬滚打活到现在,即便有帝玺后来的陪伴,他也渴望着人间最基本的亲情,可是他没有,他一直都是一个人。

“骨肉亲情,对皇家来说从来都是最奢侈的。我当初爱护连逸,是因为他是陈喜儿的遗腹子,更因为他是壁国未来皇位的继承人。作为国玺附灵,我应当保护自己的小主人。”

帝玺说着,目光冷冷的看向连城:“可是,他‘死了’,你才是壁国的皇帝,从你成为太子,由连横钦点继承皇位开始,连逸便不应该再继续出现了,他是会祸乱壁国的根源,我不允许任何人让你的地位受到威胁。”

“阿玺,这件事可能根本就不怪他,他或许也是被人利用……”

连城有些苍白的辩解非但没有让帝玺的脸色好看一些,反而让帝玺整个人都有些很绝了:“他抢占了暮姐姐,就这一点,我就不会让他的余生好过。”

她的暮姐姐,已经够苦的了。可是连逸居然让暮姐姐受了更大的痛苦,帝玺怎么可能能咽的下这口气?当初她用心呵护的人,侵犯了后来精心呵护她的人,帝玺绝不会原谅!

“他未必是自己心甘情愿的,阿玺,若果真是皇兄自己做的错事,你怎么处置他我都没有意见,可若他也是被人胁迫的,能不能……”

连城的话没说完,帝玺已经一巴掌打了过来。这是她第一次打他,也是她作为壁国的附灵多年,第一次动手打了自己的主子。

帝玺自己也愣了愣,她讪讪收回了手,语气有些低落:“你搞清楚状况好不好?连逸的存在对你的皇位都是极大的威胁,他怎么可以继续存活下去?若是以前,我还有灵气的时候,我可以暂时替他封存记忆,让他忘掉前尘往事,可现在的我已经就是一个凡人了,我没有了与常人不同的能力,因此我若是要保护你,就必须竭尽全力,我不允许任何可能妨碍你的人出现,无论那个人是谁。就算有一天我变成了你的敌人,我也一定会毫不犹豫毁灭自己。连城,你明白我的心意么?”

作为壁国附灵四百多年,帝玺对壁国的感情比任何人都要深。她有灵气的时候,可以不惧怕那些图谋不轨的人,因为她有能力护得皇帝周全,可现在的她……现在的她还剩下什么?

入世连逸真的成了他人的手中剑,她必然保护不了连城。

这些事情,连城也并非不懂,只是他就算懂,也不舍得当真就让连逸这么死去,毕竟那是他的亲哥哥啊……

“真的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么?”

帝玺坚定而果断地摇了摇头:“没有任何余地。”

“好吧,那……我再去看看他。”连城拗不过帝玺,也不忍心跟帝玺发生口角,即便心中多有不快,他也只是叹了一口气,答允了帝玺。

帝玺锁眉看着连城,心里头却不是很畅快。这个皇帝是谁?帝玺可比任何人都清楚。说他是最重情义的皇帝都没有问题,他哪里会这么轻而易举地答应帝玺杀掉连逸的请求?

只怕连城的心里还憋着其他的弯弯绕呢。

得到了帝玺的首肯,连城便干脆去了御书房,帝玺正好也想验明正身,便跟着一道去了。

御书房的暗道是连家第四任皇帝修建的,当时选择建造这个暗道的工匠全都是不识字的,等到暗室建好,这些工匠便被皇帝毒哑了嗓子,关于这条暗道和暗室的秘密,也就彻底封存在史书之中,仅有帝玺和历任壁国皇帝才知道了。

连城领着帝玺去御书房的路上,还不忘时不时地动手动脚一下,这个意思也表现得很清楚了,他现在扮演的人不是连城,而是另一个有些好色的皇帝,那个皇帝会怎么对待美人?连城必须要学得像一些。

而帝玺也很是配合,连城一伸手摸她,她就朝边上闪了闪,时不时地还表现出对连城极大的厌恶情绪,俩人愣是推推搡搡进了御书房。

这御书房的大门一关,帝玺和连城便皱眉低低笑了起来。

“刺激,真刺激,想不到你扮起登徒浪子来倒是还挺有一套的。”帝玺先前在紫宸殿已经领教了一波连城的演技,没想到那还不是连城的全部实力,这一路上连城所表演出来的样子,可比之前更加精湛了。

“皇庭之中多有登徒子,更少不了纨绔子弟,他们是什么模样的,朕多少还是有点底细的,也因为他们的存在,才激励了朕不要成为跟他们一样的人。”连城收敛了笑容,说着这些话的时候语气严肃:“若有朝一日,他们做出越矩之事,我决不轻饶。”

底细看着连城,反问道:“既然你什么都懂,那为什么你要对连逸手下留情?就因为他只是你素未谋面的亲哥哥?”

连城的脸色变了变,说道:“我只是觉得皇兄前半生过得太辛苦了,我抢了本该属于他的天下,因此也应该偿还给他。”

第537章 潜伏(16)

“我看我刚才那一巴掌打得还不够狠,还没有把你打醒。”帝玺一副孺子不可教的表情:“连逸就算当初还好好地生活在深宫之中,他也未必适合成为壁国的皇帝。壁国多年传承,之所以从未出现过真正意义上的庸主,你道是因为什么?每一个壁国的太子,都必须由我来确认,若是我不同意,这个人便永远不能成为太子。换而言之,若连逸当初德行不够兼备,我是不会同意连横继续离他当太子的,这是对壁国的责任。”

“我只是觉得没有必要让皇兄遭受如此对待,他应该有别样的人生,哪怕不是皇帝,不是皇亲,他也应该有自己的生活。”

“你这话要去跟连逸背后的主使者说,跟我说没有任何意义,如果是我发现的他,我根本不会让他出现在你的面前。”帝玺一把扯住连城的衣角,语重心长地说道:‘我一直以为你有帝王之心,王者不应该拥有人的心,那样对你对别人都没有好处。’

“可若是连心都没有,还能做得好一个帝王么?爱人,才能爱天下。”连城极为难得地帝玺发生了口角。

帝玺眉头一皱,语气也变得有些不太好了:“那么,你觉得你若是有心,就能做得好帝王了?若我出了什么事,你依照本心行事,会做出多么可怕的事情,你想过没有?你可以喜欢,可以爱,但是永远永远,不可以让这些情绪凌驾于壁国江山之上。只有这壁国江山,才是你最需要守护,并且费尽一生心血去守护的。”

帝玺向来不太管壁国皇帝们是如何管理国家的,只有他们来询问她,她才会提点一番,除此之外,她从不愿意去关照壁国皇帝的一举一动,除非皇帝们做了太过过分的事情,需要她出面了不可。

帝玺本以为连城这一辈子都不会需要她提点,可没想到,一个连逸,就让他乱了方寸和手脚。

“道理我都懂,可是阿玺,我是人,我不是服务于壁国的傀儡。”连城说出这话的时候,神情满是痛苦。

“你的身份早就注定了你要背负的是千千万万的壁国百姓,你是他们的王,所以你不可以被任何私人情绪所左右。一如你今日若是放过连逸,来日,他就有可能掀起连绵兵灾,到时候又有多少壁国百姓会因你而死?这笔账,你算过么?”帝玺语重心长地给连城做着思想工作,希望他能够抛弃自己的私心,做出对壁国最有利的决定。

“阿玺,这或许就是我们的不同吧。”连城的话没有说的太狠,可点到这里,帝玺就是再驽钝也知道了。连城,因为一个连逸的事情,开始对她有偏见了。

他们明明已经走进了密道之中,帝玺却突然松开了拽着连城的手,随后,她淡淡然对连城拜了拜,语气平淡而疏离:“请陛下允许阿玺暂别陛下。阿玺辅佐壁国历代皇帝太久了,太累了。”

她说着,垂下了眼睑。

连城怔了怔,随后牵住了帝玺的手,帝玺却将手从他的手掌之中抽了出来:“陛下,请自重。”

“阿玺,你这是干什么?你要抛弃我了么?”连城见帝玺挣脱了他的手,便又去抓她,可帝玺还是闪开了。

“陛下,你长大了,有自己处理的能力了,有我没我其实已经无所谓了。放过我,也放过你吧。”帝玺说着,又对着连城跪了下去:“你不是问过我,我对你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么?现在我告诉你,你当初的自以为是,只是自以为是而已。从头到尾,我便没有喜欢过你。”

她说完稳了稳情绪,道:“我是真的不想再管你们的破事了,当初要不是你父皇临死前还拉着我的袖子不肯让我走,我早就拍拍屁股走人了,谁愿意天天守着你们这群皇族中人啊?”

“阿玺,你是跟我开玩笑的对不对?我们从来没有急过眼,这是我们第一次意见有了分歧,有分歧我们可调解,我们没必要……没必要这样……”连城紧张极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只是在连逸这一件事上,阿玺就要离他而去了。

“连城,有了第一次,就会有无数次,你有你自己的想法,我拦不住,而且我也不想拦了,你本就不该喜欢我,现在让我离开,对你对我,都是一个好事,不是么?”帝玺退开几步,低垂着眉目不肯看连城哪怕一眼。

“阿玺,你这么对我,是不是太残忍了?”

帝玺微微一笑:“那么,在你质疑我而拼命为连逸找一条生路的时候,你有没有觉得那是对我的残忍?连城,不出意外的话,你会是我辅佐的最后一个皇帝,不会有下一个皇帝需要我了,国玺碎了,而我……其实也早就到了病体强撑的时候了,所以,放过我吧。”

“阿玺……”

“我答应你,若是有一天你有了性命之危,无论天涯海角,我一定回来救你。若是救不了你,我便与你一起共赴黄泉。”帝玺说罢,头也不回地走了。

连城只觉得自己的脚下似乎有万斤重担,迫得他无法去追帝玺,只能看着帝玺离开。他想呼唤帝玺回来,可张了张嘴,到底没有说出口。

帝玺这么做,何尝不是在给他一个台阶下呢?她有她的尊严和骄傲,他也有他的执拗和原则,当两个人争锋相对的时候,或许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

连城在这一刻突然觉得,自己其实根本就配不上阿玺。明明为了阿玺连自己的生命都可以舍弃,为什么……为什么还要伤了她的心呢?

帝玺人才离开御书房,双眼里就流出了两行血泪,那血泪尚未滴落在地上,帝玺便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玺,早跟你说过,不要这么贸然了,你这个样子,卿离天君只怕也救不了你。”浑浑噩噩之间,帝玺听到了一个很熟悉的声音,洛羽……他居然还敢来……

帝玺迷迷糊糊之间只觉得有人在细心照顾她,为她敷药,替她疗养肚子的伤口,连饭,都有人一口一口喂她吃下。

是谁?洛羽么?是他在照顾着她么?

帝玺这样迷糊地过了不知道几日,才能够使唤自己的身子,从床榻上坐起来,可她却看不到任何东西,眼前还蒙着一块布,布上的药味还很浓。

第538章 潜伏(17)

“刺激,真刺激,想不到你扮起登徒浪子来倒是还挺有一套的。”帝玺先前在紫宸殿已经领教了一波连城的演技,没想到那还不是连城的全部实力,这一路上连城所表演出来的样子,可比之前更加精湛了。

“皇庭之中多有登徒子,更少不了纨绔子弟,他们是什么模样的,朕多少还是有点底细的,也因为他们的存在,才激励了朕不要成为跟他们一样的人。”连城收敛了笑容,说着这些话的时候语气严肃:“若有朝一日,他们做出越矩之事,我决不轻饶。”

底细看着连城,反问道:“那为什么你要对连逸手下留情?”

连城的脸色变了变,说道:“我只是觉得皇兄前半生过得太辛苦了,我抢了本该属于他的天下,因此也应该偿还给他。”

“我看我刚才那一巴掌打得还不够狠,还没有把你打醒。”帝玺一副孺子不可教的表情:“连逸就算当初还好好地生活在深宫之中,他也未必适合成为壁国的皇帝。壁国多年传承,之所以从未出现过真正意义上的庸主,你道是因为什么?每一个壁国的太子,都必须由我来确认,若是我不同意,这个人便永远不能成为太子。换而言之,若连逸当初德行不够兼备,我是不会同意连横继续离他当太子的,这是对壁国的责任。”

“我只是觉得没有必要让皇兄遭受如此对待,他应该有别样的人生,哪怕不是皇帝,不是皇亲,他也应该有自己的生活。”

“你这话要去跟连逸背后的主使者说,跟我说没有任何意义,如果是我发现的他,我根本不会让他出现在你的面前。”帝玺一把扯住连城的衣角,语重心长地说道:‘我一直以为你有帝王之心,王者不应该拥有人的心,那样对你对别人都没有好处。’

“可若是连心都没有,还能做得好一个帝王么?爱人,才能爱天下。”连城极为难得地帝玺发生了口角。

帝玺眉头一皱,语气也变得有些不太好了:“那么,你觉得你若是有心,就能做得好帝王了?若我出了什么事,你依照本心行事,会做出多么可怕的事情,你想过没有?你可以喜欢,可以爱,但是永远永远,不可以让这些情绪凌驾于壁国江山之上。只有这壁国江山,才是你最需要守护,并且费尽一生心血去守护的。”

帝玺向来不太管壁国皇帝们是如何管理国家的,只有他们来询问她,她才会提点一番,除此之外,她从不愿意去关照壁国皇帝的一举一动,除非皇帝们做了太过过分的事情,需要她出面了不可。

帝玺本以为连城这一辈子都不会需要她提点,可没想到,一个连逸,就让他乱了方寸和手脚。

“道理我都懂,可是阿玺,我是人,我不是服务于壁国的傀儡。”连城说出这话的时候,神情满是痛苦。

“你的身份早就注定了你要背负的是千千万万的壁国百姓,你是他们的王,所以你不可以被任何私人情绪所左右。一如你今日若是放过连逸,来日,他就有可能掀起连绵兵灾,到时候又有多少壁国百姓会因你而死?这笔账,你算过么?”帝玺语重心长地给连城做着思想工作,希望他能够抛弃自己的私心,做出对壁国最有利的决定。

“阿玺,这或许就是我们的不同吧。”连城的话没有说的太狠,可点到这里,帝玺就是再驽钝也知道了。连城,因为一个连逸的事情,开始对她有偏见了。

他们明明已经走进了密道之中,帝玺却突然松开了拽着连城的手,随后,她淡淡然对连城拜了拜,语气平淡而疏离:“请陛下允许阿玺暂别陛下。阿玺辅佐壁国历代皇帝太久了,太累了。”

她说着,垂下了眼睑。

连城怔了怔,随后牵住了帝玺的手,帝玺却将手从他的手掌之中抽了出来:“陛下,请自重。”

“阿玺,你这是干什么?你要抛弃我了么?”连城见帝玺挣脱了他的手,便又去抓她,可帝玺还是闪开了。

“陛下,你长大了,有自己处理的能力了,有我没我其实已经无所谓了。放过我,也放过你吧。”帝玺说着,又对着连城跪了下去:“你不是问过我,我对你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么?现在我告诉你,你当初的自以为是,只是自以为是而已。从头到尾,我便没有喜欢过你。”

她说完稳了稳情绪,道:“我是真的不想再管你们的破事了,当初要不是你父皇临死前还拉着我的袖子不肯让我走,我早就拍拍屁股走人了,谁愿意天天守着你们这群皇族中人啊?”

“阿玺,你是跟我开玩笑的对不对?我们从来没有急过眼,这是我们第一次意见有了分歧,有分歧我们可调解,我们没必要……没必要这样……”连城紧张极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只是在连逸这一件事上,阿玺就要离他而去了。

“连城,有了第一次,就会有无数次,你有你自己的想法,我拦不住,而且我也不想拦了,你本就不该喜欢我,现在让我离开,对你对我,都是一个好事,不是么?”帝玺退开几步,低垂着眉目不肯看连城哪怕一眼。

“阿玺,你这么对我,是不是太残忍了?”

帝玺微微一笑:“那么,在你质疑我而拼命为连逸找一条生路的时候,你有没有觉得那是对我的残忍?连城,不出意外的话,你会是我辅佐的最后一个皇帝,不会有下一个皇帝需要我了,国玺碎了,而我……其实也早就到了病体强撑的时候了,所以,放过我吧。”

“阿玺……”

“我答应你,若是有一天你有了性命之危,无论天涯海角,我一定回来救你。若是救不了你,我便与你一起共赴黄泉。”帝玺说罢,头也不回地走了。

连城只觉得自己的脚下似乎有万斤重担,迫得他无法去追帝玺,只能看着帝玺离开。他想呼唤帝玺回来,可张了张嘴,到底没有说出口。

帝玺这么做,何尝不是在给他一个台阶下呢?她有她的尊严和骄傲,他也有他的执拗和原则,当两个人争锋相对的时候,或许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还在为找不到的最新章节苦恼?安利一个 或搜索 热/度/网/文 《搜索的时候记得去掉“/”不然搜不到哦》,这里有小姐姐帮你找书,陪你尬聊!

第539章 潜伏(18)

连城在这一刻突然觉得,自己其实根本就配不上阿玺。明明为了阿玺连自己的生命都可以舍弃,为什么……为什么还要伤了她的心呢?

帝玺人才离开御书房,双眼里就流出了两行血泪,那血泪尚未滴落在地上,帝玺便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玺,早跟你说过,不要这么贸然了,你这个样子,卿离天君只怕也救不了你。”浑浑噩噩之间,帝玺听到了一个很熟悉的声音,洛羽……他居然还敢来……

帝玺迷迷糊糊之间只觉得有人在细心照顾她,为她敷药,替她疗养肚子的伤口,连饭,都有人一口一口喂她吃下。

是谁?洛羽么?是他在照顾着她么?

帝玺这样迷糊地过了不知道几日,才能够使唤自己的身子,从床榻上坐起来,可她却看不到任何东西,眼前还蒙着一块布,布上的药味还很浓。

“别碰,布上的药还没被吸收,别耽误了治疗。”说话的女子声音清清的带着一点雅韵,同时,还有一种说不出的妩媚与魄力。

帝玺认得这个声音:弥姜。

“你是……弥姜?”帝玺愣愣发问,心里头却是怎么也不相信的。

虽然她与弥姜不过两面之缘,可洛羽与弥姜接触过,他说过,弥姜很危险,而且她对她是有所图谋的。

在这种情形,这种时候,弥姜突然出现,难道会有什么好事么?帝玺不相信。

“你还记得我,我很高兴。”弥姜落落大方地承认了自己的身份:“我借了一个人类的身子来照顾你,希望你不要介意才是。你放心,这个身子的主人已经死了。”

作为万妖之城的王,弥姜拥有的灵气和能力都是绝无仅有的,而且这个美人儿长得又是夺得了天地的造化,如此女子,帝玺哪怕知道她不是个好人,都无法对她全然怀有戒备之心。

“我没有想到你会来照顾我。”

弥姜似乎凑到了秋小落的身边,她俯下身子,侧耳说道:“你已经知道了弥江的存在对不对?我在你体内感受到了君离天君和卿离天君的力量,他们都出现了,是不是?”

弥姜前一句话若还只是投石问路的话,那么下一句话的意图就很明显了。她在打探苏卿离和苏君离的下落。

帝玺叹了一口气,语气不无遗憾:‘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可是这个问题我的确无法回答你,苏卿离和苏君离这两兄弟到底身在何处,我根本就不知道。’

“你身上的印记和卿离天君的封印可不是开玩笑的,玺,就算你是附灵,我也有办法让你灰飞烟灭,所以你不可以骗我。”弥姜说话的声音明明那么温柔而有亲和力,可是她说出来的话却又让人觉得胆寒。

帝玺下意识地咽了一口口水说道:“我当真没有骗你,这是实话,苏卿离为我封印了灵气是在梦里,而苏君离的印记……则是在太古时代的时候,为了保护青鸾而留下的,在这个时间点里,我真的没有见过他们。”

帝玺说到这里又顿了顿,然后用非常真诚的语气说道:“如果可以,我应该比你更想见到他们,我有太多太多问题想要从他们身上得到答案了。”

这一番话,帝玺说的真心,弥姜也听出了帝玺的真心。可是她废了这么大的劲儿照顾帝玺,想得到的答案并不是这样的。

“若真是这样,只怕这两位天君的情况不尽如人意,不过这对我来说,或许是个好事。”弥姜说着,伸手轻轻摸了摸帝玺的脸颊:“等弥江占据了你的身子,我就可以得到新的肉身了,帝玺,我等这一天等得太久,都快要等不及了。”

弥姜的表情越来越迷醉,语气也越来越痴缠,竟是把帝玺给吓了一跳。

她人还活着呢,弥姜都开始觊觎她的**了。

“可是,苏卿离封锁我的灵气,却是为了让我吞噬掉弥江的魂魄。”帝玺知道弥姜这样的人物,跟她说话做事要是想拐弯抹角,那无异于是自讨苦吃,倒不如直接把话给说得明明白白的,还能让弥姜投鼠忌器。

只是帝玺的想法虽然好,但是弥姜并不买账。

她笑了笑,说道:“那就最好了,弥江对我来说只是一个工具罢了,若是有一朝一日她用起来不顺手了,该扔也就扔了,即便,她是我妹妹。”

这一番绝情寡义的话说出来,才算是真的证实了这位万妖之城的王的威严。她早就没了心,没了情,有的只是无尽的**与索取,她看着帝玺的样子,像极了在看着一个心仪已久的猎物。

好在帝玺的眼睛上敷着药,因此她看不到弥姜的目光,也不会因此而感到惊惧。

“你们姐妹的事情我是外人,本不该掺和,只是我想知道……这里是哪儿?谁把我送来的?我记得迷迷糊糊之间,我听到了洛羽的声音,是我的幻觉么?”帝玺回想昏厥之前发生的事情,可以很确定,当时她听到的是洛羽的声音,只是洛羽说了些什么,帝玺却并没有听得很清楚。

“是他把你送过来的,至于这里么……我出不了万妖之城,因此你也只可能在万妖之城。”弥姜跟帝玺说话的时候,语气带着一点欣赏,那样子似乎早就觊觎帝玺良久了一般。

帝玺只觉得有些异样,但是碍于眼睛看不见,对人的神情便无从查知,可帝玺毕竟当初瞎了多年,还是能从这个人的气息上感知到一二的。比如此时此刻,帝玺就感觉到,弥姜的情绪是有些激动的。

“万妖之城不是不允许闲人随便进出的么?”

弥姜微微一笑:‘你可不是闲人,弥江在你体内,万妖之城你如何来不得?只是可惜,洛羽一直不愿意让你出现在万妖之城。’

弥姜说着,顿了顿,语气有些戏谑:“你大概还不知道吧?洛羽可是把你卖给了我,卖给了我手下的妖使,真要细细算起来,你下下下辈子都还欠着一条命。”

“那是洛羽的承诺,你们要是想要兑现,找他去。”帝玺不受人胁迫,加之本来这些事儿跟她就没有任何关系,从头到尾都是洛羽一个人安排的,她心里头不怵,当然不受弥姜这话的挑拨。

再说了,弥姜说的这些事,她早就知道了。洛羽一次又一次的出卖她,这事儿她还没跟他算完,这些事儿她都暂且记着了,等以后一并跟洛羽清算总账。还在为找不到的最新章节苦恼?安利一个 或搜索 热/度/网/文 《搜索的时候记得去掉“/”不然搜不到哦》,这里有小姐姐帮你找书,陪你尬聊!

第540章 陷阱(1)

更何况……帝玺发现,弥姜和洛羽之间的嫌隙可不小,这俩人只是因为临时的利益抱成一团的,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就彻底玩完了。

若是在平时,帝玺显然是待不下去的,她一定会想方设法离开万妖之城,回去找连城,可是她与连城正式告别了,那锦城的皇城,对她来说已经是一个不可触摸的远方了,那么,留在这里也没什么不好。

夜月明和般若,阿意,他们会保护好连城的,她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就在这里养着吧……

阿玺离开的第二天,这个消息就传入了帝暮的耳中,帝暮一听就呆住了,愣是不管自己的身子能否吃得消,一路跑到了皇帝的寝宫,跪在寝宫门口连连磕头请求面见皇帝。

连城听到帝暮那一声声呼喊,心中如何不痛?可他即便再痛,也不能打开那扇门。

他给不了帝暮一个解释,他也不想让帝玺的事情影响到这个已经很可怜的女人,他只能装作听不见,只能狠下心来不去管这个女人的任何事。

可帝暮跪在外头,一声一声不肯断绝,直到嗓子哑了,直到没有力气了,她仍然在呼喊着他。

“娘娘,您起来吧,您身怀龙种,这么跪着也不是个事儿啊。”陪着帝暮一起来的小太监实在是看不下去帝暮这样自苦,可他只是个小小的宦官,帮不了她,也只能劝她。

“不,我一定要见到陛下,玺儿去了哪里,我一定要知道。”

小太监干脆跪在帝暮的面前,连连磕头道:“娘娘,奴才求您,保重身子。郡主也一定不希望您这样伤害自己,再说了,再说……陛下他……他不是当初的陛下了,他哪里会心疼娘娘的苦?”

小太监的话声音很小,他不敢大声说话,只敢小声说着,生怕被别人听了去。

帝暮猛然抬头,看着这个小太监,眼底划过一抹暖意:“谢谢。”

小太监愣了愣,赶忙摇头,战战兢兢说道:“娘娘娘娘娘……娘娘,奴才……奴才只是……”

“你不用解释,从我入了宫,你便在身边服侍了,我知道你忠心,走吧,听你的,我们回去。”帝暮说着,从地上站了起来,可是她跪的时间太久,人还没站起来就打了晃,差点又跌了下去。

小太监扶住了帝暮,小心翼翼带着她回了紫宸殿,眼泪都下来了:“娘娘,您受苦了。”

“陛下总不见我也不是个事儿,我实在是不放心玺儿的安全,你能不能去替我查探一下?”帝暮忧心忡忡的,对帝玺的安危关心到了极点。

“是,娘娘,奴才这就去。”

“麻烦你了。”

“娘娘是奴才的娘娘,奴才为娘娘赴汤蹈火也再所不惜。”小太监说罢,便匆匆离去了。

帝暮心里不平静,待在紫宸殿内也坐立不安的,她遣散了所有随从之后,便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在殿内踱着步,神思恍惚。

也就在这时,外头突然来了一个侍卫,张口就是:“娘娘,国丈来了。”

“不见。”帝暮现在已经心烦意乱到了极点,平日里她都不想见到帝江,这会儿更是不想搭理帝江了。

“娘娘……国丈说,有很重要的事情必须当着娘娘的面禀报。”外头侍卫有些迟疑。

帝暮想了想,还是叹了一口气:‘让他进来把。’

紫宸殿的殿门打开,帝暮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连抬头看一下帝江都懒得,更别说招呼他坐下了。

帝江也不介意,只是摆摆手让侍卫把门带上之后,才喊了一声:“暮儿。”

“国丈大人这是喊的谁?本宫乃是壁国皇后,不是什么暮儿。”帝暮这会儿心里烦闷得紧,便连敷衍帝江的事儿都做不出来了。

帝江也不介意,他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后,便说道:“暮儿,为父这次来,是有一个很重要的消息想要告诉你。”

“那就快些说吧,本宫有些乏了。”

帝江牵了牵唇角,说道:“现在的壁国皇帝并不是连城。”

这话一说出来,帝暮只是淡淡然地点了点头:“本宫早就知道了。”

帝江不骄不躁地继续说道:“那么,若是为父告诉你,连城已经到了锦城了呢?”

“你说什么?”帝暮立刻就愣住了:“你没开玩笑?”

“我有什么必要要跟你开玩笑?暮儿,为父也是最近才知道,陛下回来了。眼前这个冒牌货占据了帝位这么长时间,为父心中也是不快的。更何况……这个畜生糟蹋了为父的女儿。”

帝江痛心疾首地说道:“我们父女俩之间的确有不少嫌隙,可是不管有多少嫌隙,为父仍然是你的父亲,为父对你的爱一点儿也不比任何人少,试想,为父如何忍心让你受苦?”

“父亲,您说的是真的么?陛下他……&当真回来了么?”帝暮只要一遇到关于连城的事儿,便方寸大乱,也不管帝江是否是真情流露,这一声父亲还是自然地喊了出来。

帝江微微点头说道:“是真的,为父没有必要拿这种事情骗你,更何况……为父这次来找你,就是为了迎回陛下的。”

帝暮的脸上划过一抹狐疑的神色:“可是你明明……”

“为父的确有野心,但是为父只是想掌握至高无上的权力罢了,陛下的血统纯净是最主要的事情,是绝对不能让别人染指的,可这个人……这个人不知道是谁安插进来的,居然李代桃僵这么长时间,眼下陛下既然回来了,自然要迎回陛下了。”帝江说的极为诚恳,诚恳到帝暮都相信了她。

帝暮张开手臂,一下扑进帝江的怀中:“父亲!”

“傻孩子,为父是真的希望你们三个姐妹能够好好的,开心快乐地活下去的。当初为父的确太过武断,误了你与玺儿,可为父绝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了。”帝江轻轻搂着帝暮,语气像极了一个慈父。

俩人把话说开之后,帝暮破天荒地在成为皇后之后,留了帝江吃晚餐。

这一顿饭,算是父女俩人闹翻之后吃的最开心的一餐了,俩人一边吃着一边回想以前的趣事,说着说着,帝暮的眼泪就掉下来了:“父亲,玺儿不见了。”还在为找不到的最新章节苦恼?安利一个 或搜索 热/度/网/文 《搜索的时候记得去掉“/”不然搜不到哦》,这里有小姐姐帮你找书,陪你尬聊!

第541章 陷阱(2)

这一顿饭,算是父女俩人闹翻之后吃的最开心的一餐了,俩人一边吃着一边回想以前的趣事,说着说着,帝暮的眼泪就掉下来了:“父亲,玺儿不见了。”

“怎么回事?玺儿不是来了紫宸殿么?为父来的时候没有见到玺儿,还以为她回去了。”帝江放下筷子,神情有些急切地问道。

帝暮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昨天夜间陛下非要让玺儿去御书房伴驾,我自然是不同意的,可玺儿说没有事,便去了,可没想到……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了。”

帝暮说着,语气又低落了三分:“我派小希儿去陛下寝宫调查了,可是一无所获。”

“你别着急,为父一会儿去看看,陛下不管是真是假,也必然会给为父一个面子的。”帝江说着,又给帝暮夹了一筷子菜:“暮儿,你现在一条身子两条命,不要太悲伤和忧虑了,无论发生什么事,为父总会帮你的。”

帝暮一听,眼眶就又红了:“父亲……”

“别哭了,总是哭对身子不好。”帝江说着,终于将正事给说了出来:“暮儿,为父有一个想法,只是这个想法需要借用你的令牌,所以为父才不得不跟你实验相告。”

帝暮愣了愣,过了好一会儿才问道:“什么?”

“方才为父跟你说,陛下已经回了锦城,可现在的他手上无权无势,根本没办法制服宫里头这个冒牌货,可为父手上有精兵,若是加上禁卫军的力量,应该可以快刀斩乱麻生擒这个冒牌货,到了那时,我们再迎接陛下回来,你看如何?”帝江对自己手下的士兵有很强的信心,原因无他,这些兵丁都是帝江自己亲自操练带起来的,没有一个是孬种。

“可是……我手上虽然有禁卫军的令牌,却也只能调动一半的禁卫军,这样够么?”帝暮自从跟连城大婚之后,连城便送给了她半套令牌,用来调动半数禁卫军,只是帝暮从来没有使用过罢了。

“自然是够的,假皇帝没有盘虎纹印信,调动不了传说中只护卫帝王的卫兵,咱们的赢面大得很。”

“是这样……”帝暮对所谓的盘虎纹印信的事情一点儿也不了解,只是既然帝江看起来这么有把握,应当不会出多少差池吧?

帝暮想了想,便点头同意了帝江的构思:“父亲,您稍等,我这就进去拿令牌。”

“都说了多少次了,先吃饭,令牌不急于这一时。”

帝江这样殷切的叮嘱,更是让帝暮觉得心中热切,只觉得丢失了许久的父女温情,似乎在这一刻又回来了。

等到俩人吃完了饭,帝暮便独自进了寝殿之内,找到了那个从来没有动用过的令牌,亲手交给了帝江:“父亲,这就是那半块令牌。”

“希望咱们这次能够成功,顺利迎回陛下。”帝江看着这块令牌,眼底闪过一抹癫狂。

帝暮点点头:“陛下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

帝江朝帝暮笑了笑,收好令牌之后才说道:“为父这就去找一趟陛下,看看玺儿是不是还在他的手上。”

“有劳父亲。”帝暮冲帝江行了一个非常标准的谢礼一时表现。

“你这孩子,玺儿也是为父的孩子,为父自然也是关心她的。”帝江说着,转身便走了。

帝暮望着帝江离去的背影,嘴角露出了一抹温暖的笑意。父亲他终究还是忠于陛下的。

帝江遣散了所有人,一个人走去连城的寝殿,一路之上,居然没有碰到任何一个宫人太监。

他人还没到寝殿外头,就听到里面传来了一个男人和无数个女人的嬉笑声,听起来就像是进了什么风月场所一样。

帝江的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

他也不等宫人传唤,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里头的姑娘们一下就呆住了,她们急急忙忙捞起了地上的衣衫,往自己身上一套,连跟连城打招呼的时间都没有,就三三两两四散而逃了。

连城讪讪地将头上蒙着的面纱摘了下来,往床榻上一坐,语气有些不太高兴:“国丈,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朕玩得正开心呢。”

帝江铁青着脸看着连城,怒道:“你还真当自己是壁国的皇帝了?一个冒牌货还这么嚣张,你是真的不怕老夫废了你么?”

“要废就废咯,反正我就是个傀儡,无聊死了。奏章用不着我批,连女人都不能随心所欲地玩,就昨天那个什么郡主,抵死不从就算了,居然还划伤了我,你看看,我招谁惹谁了?当个皇帝还能被人给划了一刀。”连城痞里痞气地说着,还翘起了二郎腿,十足十的一个纨绔子弟。

“你还有脸说?当初老夫是怎么跟你说的?无论任何事,都必须等老夫的指示,可你干了什么?你这几天的表现太让老夫失望了。”帝江越说越生气,甚至扬起手想要一巴掌打下去了。

连城一动不动坐在那里,眼神里满是无趣:“随便你怎么想吧,朕想做一个真正的皇帝,每天都有美女美酒,不用看那些劳什子奏章,不用见你们这些官员,那才是真的舒服。”

“好好好,老夫倒是要看看,没了老夫,你这个皇帝还能做多久!哼。”帝江到底没有打下去,但是这并不是因为他不忍心打,而是在帝江眼里,眼前这个人根本不值得他打,甚至帝江觉得,他打他是脏了自己的手。

“国丈请便。哦对了,我今儿个喝到一种不错的酒,明天让人给国丈也送几坛去啊?”连城越说越高兴,更是没了正形儿。

帝江被气得脸上一点儿血色都没有,走出寝殿就咬着牙恨声说道:“你就等着吧,不出几天,老夫就要让你看看什么是死亡日子。”

连城送走帝江之后,便自己吹灭了寝殿内的烛火,光着脚借着月色走回床榻上,一翻身倒在了床榻上,从自己的怀中摸出了一个小小的玉印吊在手中,在月色的照耀下,这个小小的类似印章一样的玉印显得给通透。

连城看着玉印,突然向上一提,将玉印给握在了手心之中,若是有人在一旁看着,必然会发现,这枚玉印的下面,刻着连城两个字,而它的上头所雕刻着的,是盘虎纹的模样。还在为找不到的最新章节苦恼?安利一个 或搜索 热/度/网/文 《搜索的时候记得去掉“/”不然搜不到哦》,这里有小姐姐帮你找书,陪你尬聊!

第542章 陷阱(3)

连城看着玉印,突然向上一提,将玉印给握在了手心之中,若是有人在一旁看着,必然会发现,这枚玉印的下面,刻着连城两个字,而它的上头所雕刻着的,是盘虎纹的模样。

“帝江,朕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了,就让朕看看,你到底有多少力量,能不能击败朕手下的那些人吧。”连城将印信收好之后,便闭上了双眼,缓缓睡了过去。

帝江从皇帝寝宫回去之后,就立刻使用帝暮的令牌召集了半数禁卫军的首领,如是这般就吩咐了下去。

他筹谋了三天之后,在第四天清晨,天色尚未破晓的时候,发动了进宫。

此时的锦城还在沉睡之中,只有城门守卫还懒洋洋地睁着眼睛,戍卫锦城安全,而帝江手上有禁卫军的令牌,当他带着人马浩浩荡荡进撑的时候,变没有遭到任何阻拦,居然一路直通皇城。

皇城守卫远远看到有车马飞速行驶过来,便立刻拉开了防守,可是帝江的人马实在是太多了,这些人根本就阻拦不住帝江的人马,竟是活活被帝江冲的死伤无数。好好地一个皇城正门,立刻失去了所有戍卫力量。

帝江骑在高头大马上,赫然喊道:“王府兄弟们,听本王号令,血洗含元殿。禁卫军,包围皇城,不许任何人马进出,违令者杀无赦。”

“是,王爷!”士兵们齐齐应声,便有条不紊地听命行事去了。

宫中剩下的小半部分禁卫军听到外头突然响起了喊打喊杀的声音,兵刃交接的声响更是不绝于耳,他们便不约而同地披挂上阵,急急忙忙冲了出去,涌向皇帝的寝宫和紫宸殿,誓死护卫帝后的安全。

连城在此时此刻,方才睁开了双眼,只是眼前的一切他就像是全然听不到也感知不到一般,即便有人进来禀告,说是帝江的人马锐不可当,已经冲破了禁卫军的防线,他也仍然不骄不躁地,只是慢慢起了身,还唇边换好了一身朝服,掸了掸有些皱折的朝服,并且自己戴上了黄冕。

“陛下,外头军情紧急,还请陛下避让。”侍卫见连城一点儿忙乱的样子都没有,心中焦急,恳求连城离去,连城却只是摇头。

他瞥了一眼这个侍卫,缓缓说道:“朕乃是壁国的皇帝,帝江谋反,罪不可赦,朕若是离开含元殿,那便是叛国。朕就算是死,也绝不离开含元殿一步。”

“陛下!”侍卫跪在地上连连磕头:“陛下,小的求您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陛下只有活着,壁国才有希望啊。”

“若帝江果真能让朕这个江山不保,那朕跑不跑也就没有意义了。”练成看得开不说,他更对自己,对阿玺,对盘虎纹暗卫,对夜月明有信心。

他手上可用之人,远比帝江多得多,帝江又哪里来的赢面呢?

“陛下,求求您……”

这侍卫的话音还没落,又有一个浑身带血的禁卫军匆匆忙忙赶了进来,滚到了连城的面前:“陛陛陛下,不好了,叛军杀进来了。”

连城闻言,站直了身子,抖了抖衣袖,眼底满是作为帝王的威严与骄傲:“那就让朕好好会一会咱们这位南阳王爷,当今国丈吧。”

外头的喊杀声越来越近,连城的身边却无一人保护,空空荡荡的就像是孤家寡人一般,这样看去,居然觉得有些苍凉和悲壮。

“轰隆——!”

含元殿的大门豁然打开,即便逆着光,连城也能看到,一个男人手上提着一把还在滴着血的长剑,正一步一步走了进来。

连城看着那人,语气不忙不乱:“南阳王,若是想觐见朕,没必要这么大张旗鼓的吧?虽说我锦城兵力不缺,但禁卫军大部分都是个中骁勇之士,死在皇庭,朕心中扼腕。”

“陛下想不到现在说起来话来都文绉绉的了,难道陛下忘了自己是个什么身份了么?”帝江摆手让外头的手下先别进来,自己则站在门口,将长剑抵在地上,语气淡然:“难道陛下想要老夫提醒一下陛下?”

“这个似乎不用提醒了吧?帝江,不就是昔年大皇子连逸么?你当朕果真不知道内情不成?”连城似笑非笑得看着帝江,语气之中多了一些震慑的味道。

帝江知道这会儿才决出一些不对劲来:“你是……连城?”

“如假包换。”连城说着,唇角一勾:“你当初利用皇后害我流落克烈部,险些丧命,现如今又诓骗皇后让她将令牌交给了你,帝江,哪怕过往罪证不究,仅凭这两条,你就非死不可。”

“陛下还真爱说大话,陛下要不要睁眼看看,这外头的人都是谁的?面对我的千军万马,陛下你又是哪儿来的自信心,觉得自己能够死里逃生的?”帝江说着,哈哈大笑了起来。

连城挑了挑眉,方才扬起的唇角还未落下,便从喉中翻出了一丝冷笑:‘是么?’

连城这一句是么方才落下,就看到帝江手下的一个传令官慌慌张张跑了进来,说道:“王爷,不好了,宫门外头出现了一队士兵,看打扮似乎是沧朔北漠那边的人。”

“夜月明?”帝江的脸色立刻就变了:“陛下,不要告诉老夫,这就是你的计划?让那个王爷千里迢迢调兵前来勤王?陛下觉得他们还有战斗力?”

“那夜小王爷的兵马或许兵力不济,可别人呢?帝江,你别着急,听人家把话说完。”连城的眼底满是胜券在握的目光。

“王爷,那一群人里头似乎有会变戏法的,咱们的人被里头一个看起来就像是鬼魅的人给打晕了不少,那些晕着的弟兄都已经交给了大夫,可是大夫们都说……他们恐怕这辈子都再也醒不过来了。还有一批人,看起来不像是咱们这样的士兵,更像是山中的土匪,拿着棒子,擀面杖,扫帚的都有,但是战斗力也不可小觑,咱们的人被打得几乎没有还手之力。”

“这怎么可能?”帝江这会儿才算是慌了神:“那我军伤亡呢?”

“除了晕厥的人,我们没有人受伤。”传令官说着,脸上满是冷汗:‘王爷,属下怀疑他们根本就不是人。’还在为找不到的最新章节苦恼?安利一个 或搜索 热/度/网/文 《搜索的时候记得去掉“/”不然搜不到哦》,这里有小姐姐帮你找书,陪你尬聊!

第543章 ;陷阱(4)

“除了晕厥的人,我们没有人受伤。”传令官说着,脸上满是冷汗:‘王爷,属下怀疑他们根本就不是人。’

“别乱说,不是人还能是什么?”帝江说罢,扭头看向连城:“既然你的人已经杀进皇城了,那就看看到底是谁的动作快把。来人啊,给我杀,谁杀掉连城,日后荣华富贵项之不尽,千里江山,你我共享之。”

守在含元殿外头的人早就被帝江给策反了,帝江说什么他们就听什么,竟是连问都不带问的,抄起兵器就冲了进来。

连城知道这个时候才有些慌了神,

他大局上的确已经布置的很好了,夜月明他们的人出现得恰到好处,可是他千算万算,居然漏算了自己的人身安全。这倒好,他一个只会三脚猫功夫的人,怎么可能能够打得过这些手里拿着刀枪剑戟,常年在沙场征战的人?

眼见着这些人都要冲进来,马上就要刀斧加身了,连城所应对的方式居然是蹲下来双手抱着了头。

可意想之中的刀山剑雨并没有落下来,连城只听得耳畔一阵叮声,他居然毫发无损。

连城吓了一跳,抬头一看,却看到了般若和司情正站在他的身边,全方位保护了他。

连城站起了身子,满脸都是不可置信:“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人间的东西想要阻挠我们,似乎有点难。再说,我们是为了保护皇帝,在这种前提下,就算杀了这些人,都不会有任何惩罚。”司情说着,冲般若使了个眼色:“来么?”

“我不杀人。少主只让我保护好壁国皇帝。”般若到底是佛珠所化,只要不是情非得已,他便绝不会动杀念,让他杀人虽说不算难,但是也绝对算不上简单。

“既然你不动手,那就让我来。”

“城主,我的建议是,你也别动手,保护好皇帝就行,杀了他们对我们来说没有好处。”般若却并不赞同。对她来说,死的人越多,以后要超度这些亡灵需要用到的力量就越大,他已经失去了一颗佛珠,残缺的念力不足以支撑他做这种事儿,可遇到死人不超度,般若终究觉得心里头过意不去。

司情毕竟是帝玺请来帮忙的,因此般若既然做了决定,他倒也不好说什么,只是他的脸色看起来明显差了很多,在这种时候要是有人想不开触了他的眉头,只怕死的比谁都要惨。

“你们还冷着干什么?杀了皇帝。”帝江自己也冲了上来,一刀劈了下来。

司情伸手轻轻去挡,可没想到那一刀居然真的切进了司情的肉里,而且,他的伤口处居然流出了鲜血。

这一下,可把司情他们给吓了一跳。

“怎么会……”司情自从成了魔使,就再也没有真正受过这样的伤了,就算是面对着魔尊,他都能保证自己不受伤,可他现在却被一个凡人用刀砍伤了。

般若调动灵气想要为司情疗伤,可这一调动,他就发现自己居然也用不了一点儿灵气了:“不行,我也没有力量了。”

司情看了一眼连城,眼底闪过一抹杀意:“看来天道还是不允许我们进入皇宫为非作歹。”

“我们只是保护皇帝,照理来说不应该会触及天道才是。”般若从没见过这样的情况,心中觉得奇怪极了。

“别想那么多了,我们恐怕支撑不住了。”失去了能力的般若和司情,就像是两块毡板上的肉,般若还好一些,可司情从来都是靠魔力取胜的,没有了力量来源,他甚至打不过一个文弱书生。更何况现在胳膊受伤,他非但帮不了连城,甚至还成了个累赘。

“夜月明人呢?”连城从地上捡起了一把剑,加入了混战的队伍之中。

“少主马上到。”失去了灵气的般若用起刀来一样得心应手,他与连城联手合作,倒也不容易被人轻易突破,只是可惜了连城那一身朝服,现在已经被鲜血染得快要看不清本来的颜色了。

连城定了定神,干脆心无旁骛对了起来。而帝江却不知何时站到了后头,静静看着自己手下的人卖命。

那一边,夜月明的人却被阻拦在了皇城之中,怎么也突围不过去了。

“妈的,老子不发威还真当老子是三脚猫了是不是?兄弟们,给老子抄家伙,打死这群龟儿子,送王爷他们过去,今儿个除非砍死老子,否则谁也别想从这里过了!”马飞和夜月明的人被人家包围得里三圈外三圈的,失去了一切主动的地位,可越是这样的情况,马飞心头的火就越盛。

眼见着他们被困在这里得有半盏茶的功夫了,马飞发了狠,随着他一声吼,那些跟随着马飞的人全都怒吼一声,别管自己手上拿的是什么家伙,都统统围了上去,在马飞的统一指挥下,硬是活生生撕开了一个缺口。

“王爷,给老子记住了,保护好壁国皇帝,郡主欠老子的情就更多了。”马飞脸上被人打了一拳却还是笑得洋洋洒洒的,就像是一本开阖的画轴一样,充满了豪情与壮丽。

“你放心,小王若是失败了,定然提头来见。”夜月明说着,带着手下的人长驱直入,再也没有了阻碍。

玺儿,你给小王听着,小王受制于洛羽,曾对你不起,这一次,小王必然会保护好你所重视的人,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小王都生死无悔。

夜月明的脸上满是坚毅,领着手下冲入了含元殿之中,含元殿的殿门豁然关闭,将这两队人马给关在了殿内,任凭谁都别想逃生。

“夜月明,想不到我们再次见面居然是以这样的方式。”帝江的语气有些诡谲:“看来你也铁了心要跟老夫作对了是不是?”

“你威胁小王这么多年,难道还觉得能够继续威胁小王么?她死了,小王再也没有牵挂了。”夜月明说这话的时候,眼底是化不开的悲伤。

“看来你见到她了?”帝江与夜月明的身边刀兵相见的声音不绝于耳,可两人居然还能这么聊着天,这让连城打心眼里觉得佩服。

夜月明的脸上没有一点儿笑意:“见了,也永别了。小王觉得值得。”

“当然值得,帝鲤为你,也付出了所有。”帝江的话残忍至极,让夜月明心口微痛,竟是面色苍白,杀气腾腾。还在为找不到的最新章节苦恼?安利一个 或搜索 热/度/网/文 《搜索的时候记得去掉“/”不然搜不到哦》,这里有小姐姐帮你找书,陪你尬聊!

第544章 陷阱(5)

“当然值得,帝鲤为你,也付出了所有。”帝江的话残忍至极,让夜月明心口微痛,竟是面色苍白,杀气腾腾。

“若不是因为你,她怎么可能会这么痛苦?帝江,若小王早知道她在你这儿活得这么惨,帝玺五岁那年,小王必然要了你的命!”夜月明说着,眼底杀意升腾,似乎能将人生生吞噬一般。

帝江抿唇微微一笑,那笑容看起来与帝玺有三分相似,却更加残忍:“王爷,您错了,若是没有老夫在,帝鲤会活得更痛苦。”

“她千里迢迢赶去见小王,你觉得她被你当做人质安放在身边,是一种幸运?”

“你们在说什么?朕为什么听不懂?”连城虽然也加入了战斗的队伍,但是他仍然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他听着这两人的话语,越听越觉得奇怪。

连城的问话并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夜月明仍然在与帝江对峙着。

“若是没有老夫,她的尸骸早就化成白骨了。”

夜月明眉头一拧,恨声说道:“可你让小王的母亲这么不伦不类地活了这么久,还让她为了小王的安危委曲求全,你要不自己去地府问问小王的娘亲,她是宁愿那么死去,还是拖着残躯被你摆布多年?”

连城听了这话彻底怔住了,他一个疏忽,手上被人砍了一刀,顿时血肉模糊了起来。

般若一手按住连城的胳膊,将他整个人拉了回来:“他们的事情他们解决,陛下难道你想在这里英勇就义么?”

般若这一声喊,把连城的魂都喊了回来。他点点头,在不迟疑其他,凝神对抗冲上来的士兵,与他们搏杀,彻底隔绝了那俩人的谈话声。

“没有老夫,你们不会有这次见面。”帝江仍然觉得自己作得没错。

别的不说,单是帝鲤的机智,就足以让帝江心动了。这样的一个智囊,在江影离开之后,帝江怎么舍得放手?

“好,那小王就让你亲自去地府陪小王的娘,小王也促成你们一次地下相会,如何?”夜月明说完,再不废话其他,直接冲了过来,那杀气腾腾的招式竟然带着难以抵抗的威势。

要说帝江这些年的镇守南阳也不是开玩笑的,别看他大了夜月明近三十岁,可是他的身子骨还硬朗的很,跟夜月明对招根本就不落下风,俩人打起来居然各有伤势,难以决出胜负。

帝江知道,这一战如果他失败了,那就是万劫不复了,因此他一点儿都不敢怠慢,而夜月明更是如此,杀母之仇与保护帝玺的决心交织在一起,让他恨不得下一秒就将帝江撕碎。

这俩人几乎都带着必死的意思在与对方过招,又怎么可能会有一些好?

俩人缠斗着,他们带来的手下也在纠缠着,虽说一时半会儿分不出胜负,可连城却知道,这样的局面再僵持下去,他们必输无疑,因为……他的伤口流血速度太快了,如果再不速战速决,只怕他就没有机会亲眼见证帝江的垮台了。

连城将剑往地上一插,一手支撑着剑柄,一手摸进怀中,拿出了那盘龙纹的印信:“皇帝暗卫,听朕号令,诛杀帝江党羽,若禁卫军有不肯降者,格杀勿论。”

连城的话好似一锤定音,随着他话语之中的最后一个音节落下,原本就已经挤满了士兵的含元殿内,剧情发生了翻转。

连城手上的盘虎纹印信散发出了极为耀眼的光芒,这些光芒落入连城身边士兵的眼中,竟让他们的眼睛变得如同猛虎一般。

而连城,就是这群猛虎所要护卫的人。

无论是夜月明带来的人,还是帝江手下的人,此时此刻全都直勾勾看向了帝江,他们井然有序地排好阵型,大吼一声,冲向了帝江。

这一下始料未及,帝江整个人都呆住了:“盘虎纹印信……”

“我连家皇族自建立壁国以来,便以盘虎纹印信镇压叛乱,除非帝王失德,否则无人可杀,帝江,你还俯首认罪么?”连城捂着自己的伤口,语气充满了威严。

帝江看着人山人海冲他扑来,就算他想躲避,也早就没了那个资本。

“连城……”帝江的话语之中充满了绝望,那些人扑向帝江,饿虎扑食一般,将帝江给扑灭在了人海之中。

待盘虎纹印信的光芒散去,场上的局面已经得到了控制。

帝江已死,夜月明与司情安然无恙,连城般若手臂受伤,其余士兵虽说皆有伤亡,但是大局已经把控在连城的手上了。

“把南阳王的尸体拖出去,传太医进来,还有,今日朝会照旧。”连城言简意赅地将事情吩咐完毕之后,便朝般若,夜月明与司情三人拱了拱手:“多谢三位救命之恩,朕铭记在心。”

“玺的事情只要不是与洛羽冲突的,我必然会帮忙。”般若连自己手上的伤势都混不在意。虽说他不能使用灵气,但是灵气却在保护着他的身体,更何况作为灵,般若的自愈能力是极其强悍的。

至于司情,他则面无表情地说道:“我没有帮上什么忙,若早知道皇城内即便护卫皇帝也不能使用力量,我绝不回来。”

这位魔使在魔界好歹也算是个翻云覆雨的人物,这倒好,答应了帝玺千里迢迢来勤王,结果满身能力不能使用,司情心中有多郁闷,自然是不用说的了。

“小王是来找帝江报仇的,可惜让这人先死了一步,若是犯在小王的手里,定要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夜月明狠狠的看着帝江的遗体,眼底的恨意仍然没有消散。

趁着含元殿的士兵开始打扫战场的当口,连城请了几人去栖凤阁稍稍休息一会儿,待宫女太监端来茶点又关上阁楼大门之后,连城才问道:“王爷方才说,帝鲤是你的母亲,这……”

夜月明早就知道连城待他过来是为了什么了,眼下既然连城发问了,他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便干脆将实情和盘托出了。

只是当时发生的那一切,实在是太让连城觉得匪夷所思了。

夜月明他们这一行人因为已经与帝玺有了约定,因此他们这一路上走得都很分散,一般五天才回合一次,这样一来平时他们的目标就会比较小,加上又扮作了商旅之类的,有人抄近路有人绕远路,因此一路上几支部队交集都不太深。还在为找不到的最新章节苦恼?安利一个 或搜索 热/度/网/文 《搜索的时候记得去掉“/”不然搜不到哦》,这里有小姐姐帮你找书,陪你尬聊!

第545章 陷阱(6)

夜月明他们这一行人因为已经与帝玺有了约定,因此他们这一路上走得都很分散,一般五天才回合一次,这样一来平时他们的目标就会比较小,加上又扮作了商旅之类的,有人抄近路有人绕远路,因此一路上几支部队交集都不太深。

般若便是从头到尾都在跟着夜月明的。

他们在从北漠到沧朔壁国边境的路上走了不到一半的路程,就在城里头遇到了一个衣衫褴褛的姑娘,那姑娘面色苍白形容交瘁,可举止之中却有一种浑然天成的气派。

那女子漫无目的地在城内游走,可夜月明一眼就看到了她:“般若,这个女人……小王怎么觉得有点眼熟?”

般若跟着夜月明出来是为了换出一些盘缠购买粮食的,因此他的注意力根本不在周围,听到夜月明问他,他才抬头看了一眼那个衣衫褴褛的姑娘。

可只是那一眼,般若就皱了眉头:“这似乎是南阳王帝江家的二小姐,帝鲤。”

“你认识?”夜月明问道。

般若点点头:“有过一面之缘,不过是在很多年前了,看样子似乎是她。”

夜月明勾唇一笑,说道:“闻名不如见面,是不是那帝家二小姐,去问一问不就知道了?”

“少主,小心危险。”

夜月明冷笑一声,答道:“小王的功夫就算再次,也不至于会被一个姑娘拿住吧?就是玺儿在小王手下也讨不了好。再说了,不是还有你么?”

夜月明说着,径直走了过去。

“姑娘,敢问姑娘尊姓大名?”夜月明拦住了那姑娘的去路,那架势倒有些像是纨绔子弟。

那姑娘抬起头,稍稍看了一眼夜月明,也不搭理,就要继续往前走。

夜月明见状,干脆喊了一声:“帝鲤姑娘?”

那姑娘的脚步果然停下了:“你是谁?”

帝鲤说着,眼角的余光瞥到了夜月明身边的般若,只是那么一眼,帝鲤本来慢无血色的脸上便一下飞出了两抹绯红:“你……你是……般若?我对你有印象。”

般若的表情没有一点儿变化,只是为了不让帝鲤觉得尴尬,他才点点头说道:“是,不过我见到郡主的时候,郡主还小,怎么能一眼认出我来?”

如果般若没记错的话,当初他见到帝鲤的时候,帝鲤应该连一岁都不到。一个那么小的孩子,是怎么记住只有一面之缘的般若的?

帝鲤好似能看透人心一般,她缓缓说道:“我从诞生开始便有了记忆,所以你,我是记得的。”

般若点点头,对这种说法似乎不觉得奇怪。

反而是夜月明,他看了看帝鲤,又看了看般若,说道:“你们在这里闲聊很有意思么?找个酒楼坐下来边吃边边谈不是更好?”

“故友相逢已经不胜感激,我还要去寻找一个故人,因此是赔了。”帝鲤这点性子倒是跟帝玺有些相似,同样的性子同样的烈,说一不二也不给别人商量的余地,她说完,扭头就要走了。

好在此时此刻,般若喊了一声:“少主,咱们也走吧。”

“等等!”帝鲤刚刚迈出脚步,就听到了这一声少主。这一句少主说出来,帝鲤的脸色便变了好几变,最终,她愣愣看着夜月明,战战兢兢说道:“你……刚才般若她……他喊你少主,你是……夜月明?”

夜月明愣了愣,随后点点头:“小王就是夜月明。”

“孩子,我的孩子,老天不负我,终于让我见到你了。”帝鲤神色激动地看着夜月明,眼里满含热泪,夜月明还没反应过来,帝鲤已经一下歪倒在夜月明的怀里了。

夜月明吓了一跳,赶忙喊道:“般若,去医馆!”

她刚才喊他孩子,她说她终于见到了他!夜月明几乎在这一刻就确定了,帝鲤就是他的生身母亲!

可这样的结果,却是夜月明怎么也没想到的。

怎么会……他的母亲怎么会是帝家的二小姐?而且,她明明与帝江,帝玺都长得很相似,就算年纪,看起来也不如他大。

他现在太想知道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了。可这一切的前提都建立在,帝鲤无事的基础上。也正因为如此,夜月明才立刻吩咐了般若去找医馆。

般若非常干脆地一把抱起了帝鲤,一个闪身就不见了踪影,夜月明的身手也很是了得,虽然跟灵无法相比,但是在人类之中,他的身手已经够让人震惊了。

当夜月明顺着般若的方向感到医馆的时候,那医馆里头的大夫已经提帝鲤诊完了脉,此时此刻,大夫正对着般若摇了摇头:“老夫学艺不精,姑娘的病,老夫治不得。”

夜月明一进来就听到这样的话语,心里头如何能痛快?可即便他心里头觉得不甚痛快,也没有当场就发作出来,他刚想开口问些什么,就见般若冲他摇了摇头

夜月明还没会到般若的意思,就听到那个大夫继续开口说道:“还在这个姑娘随身携带的药丸是个好东西,若不是这个药丸,只怕这位姑娘早就死于非命了。”

大夫说着,指了指帝鲤身边的小瓷瓶,一脸的向往:“不知道几位能否施舍老夫一颗,让老夫好好研究一番?如此神药若是能够流传开来,能造福不知道多少病患。”

夜月明摇摇头,语气有些抱歉:“大夫,对不住,这药丸是这位姑娘的,我们无权做出处置,若是大夫想要这个药丸,就等她醒了自己问她吧。”

“好,那就等姑娘醒了再说吧。”大夫说着,就下去配药了。

夜月明看着帝鲤,锁眉问道:“般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她是……是小王的母亲了?”

般若摇摇头,语气诚恳:“我不知道,不过少夫人当初被洛羽带走,安排到了别处这件事,我是知道的。”

他这话说得倒是非常真诚,一点儿也没有掺假。

当初洛羽的确是把刚刚生下夜月明不久,奄奄一息的夜月明母妃给带走了,然而是怎么处置的,般若却并不了解,只是听洛羽有意无意提过,说是交给了一处好人家休养生息去了。

可是即便是般若也没有想过,她居然会变成帝家的二小姐,玺的姐姐,甚至……还落下了一身病根,只能苟延残喘地活着。还在为找不到的最新章节苦恼?安利一个 或搜索 热/度/网/文 《搜索的时候记得去掉“/”不然搜不到哦》,这里有小姐姐帮你找书,陪你尬聊!

第546章 陷阱(7)

可是即便是般若也没有想过,她居然会变成帝家的二小姐,玺的姐姐,甚至……还落下了一身病根,只能苟延残喘地活着。

“小王信你。”夜月明只是寥寥一句话,说罢,他便守着帝鲤,默默等待她醒来了。

他有太多太多疑问,得不到解决,无法纾解,只有等到帝鲤醒来,这一切才有可能真相大白。

可帝鲤这一晕,竟是整整晕了三日,眼见着还有两日就要在下一个集合点集合了,可夜月明却因为帝鲤耽搁了下来,他心中急切,只好在这天一早喊来了般若,让他率先启程,尽快追上大部队,与他们汇合,他会时刻与般若保持联系,只是眼下他必须留在这里守着帝鲤。

般若能够体谅夜月明这样的心情,因此他只是点了点头,道了一声是,少主,就当真给他留下一些盘缠之后就离去了。

夜月明端起一旁的水杯,抿了一口水试了试水温,确定水已经温热之后,方才一手枕在地里的脑袋下,将她整个人轻轻托了起来,让她靠着他的胸膛,然后才从帝鲤的身边拿出一粒药,点了帝鲤的穴道,让她将药物给吞了进去。

“母妃,你究竟何时才能醒来?”夜月明手上有耽搁不得的大事,却不得不为了帝鲤而委曲求全,他怕自己会耽误了帝玺的事情,又担心他若是一走了之,日后留下的将是无边无际的痛苦,毕竟……大夫说,她怀中这瓶药一旦吃完,她就很可能再也活不下去了。

帝鲤仍然沉沉昏睡着,大夫也说,她现在这样的情况,什么时候能醒来已经是个未知数了,若是能够赶得及时,或许在药物全部吃完之前,她还有苏醒的机会。

这是夜月明最不想看见到的结果。他与她才见了第一面,她也不过只是太过激动才晕过去了,怎么会造成这样的后果……

可是夜月明眼睁睁看着帝鲤的脸色一日不如一日,更加深知,大夫的话有多么正确。

越是这样,他的心里便越慌。这位沧朔的王爷,从刚刚懂事开始,就已经不再在乎任何人的感情了,他是一个国家的工具,替他的父亲杀伐征战,替他父亲游走于列国唇枪舌战。无论是朝堂上还是朝堂之外,他早就没了一个孩子的心性,见过了无数战死者的尸体的夜月明,在稍稍大一些之后,便不再有那种惊惧和害怕了,即便是他立时三刻就要死了,他也断然不会皱一下眉头。

可是……虞渊的死,却粉碎了夜月明心里的第一道防线。

那个女子的一生过得身不由己又凄然,夜月明无能为力,即便他天纵英才,即便他有无数手段,可一个孝字,将他压得喘不过气来,只能将自己心中最爱拱手相让。

当时,又有谁能够看得到他,一个十几岁的大男孩,蜗居在王府之中,日日面色灰败的样子?父皇看不见,甚至让他出使壁国,参加南阳郡主的五岁生辰宴会。

他的哥哥们也看不见,他们仍然在猜忌他,担心他会影响到他们的地位。

可是他在虞渊“死”的时候,就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力量,而帝江拿他亲生母亲的性命相威胁,让他抛却了自己绝大部分的良知。

他这一生看似风光无限,可是实际上,他又有什么时候是不受他人摆布的呢?旁人看得到他的光鲜亮丽,却看不到他暗地里的孤独与悲伤。

帝鲤对夜月明来说意味着什么,也就不言而喻了。若是能够选择,夜月明甚至会不惜以自己的生命作为代价,来换得帝鲤能够平安顺遂地继续活下去,只要她……当真是他的母妃。

夜月明牵着帝鲤的手,想象着自己小小的时候牵着父皇的样子,心里头升腾起了阵阵暖流。

“母妃,小王……小王还是很高兴……”他说着,双手抱着帝鲤的手,将自己的额头抵在她的手上,眼泪悄然滑落,无声无息。

“月明……我……我对不起你……”床榻之上的帝鲤突然开口,明明是少女的声音,却饱经风霜,带着浓浓的沧桑感。

夜月明吓了一跳,一把松开了手,怔怔看着帝鲤:“你……醒了?”

“这几天是不是吓到你了?对不起。”帝鲤看着夜月明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着一件举世无双的珍宝一样,那里面夹杂的情绪太多,多到即便是夜月明都无法完全读懂她的表情。

“母妃,你果真是小王的母妃么?”

夜月明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小心翼翼到了极点,他担心帝鲤会给她一个否认的答案,又担心即便帝鲤肯定了,他也不敢轻易相信。

“月明,我若只是说出你的生辰八字,你定然不会相信我说的是真的对不对?”帝鲤没有直接回答夜月明的问题,反而反问了一句。

夜月明也不讳言,干脆地点了点头:“想要让小王相信,生辰八字这种东西当然做不得数,毕竟小王的生辰八字只要沧朔的人想查,不可能查不到。”

帝鲤也牵了牵嘴角:“所以与其问我这些,还不如相信我这个人,不是么?”

帝鲤说着,眼底闪过一抹阴郁:“想必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药丸吃完之日,就是我丧生之时,我若只是想骗你,没必要说出这样的谎话来,这对你对我都没有意义,我更不会拿自己的性命作赌注,不是么?”

“若你居心不良,想要害了小王和玺儿的命,那么搭上你一条命,那还是赚了。”夜月明去没有被帝鲤这三言两句就给说动了。

帝鲤点点头表示了赞同:“的确如此,可是,孩子,前世的我,是你的亲生母亲,这一世的我,是帝玺的姐姐,或母或姐,我都有责任保护你们,你可以不接受我,但是请你不要怀疑我,好么?”

帝鲤说话时的神情举止其实与夜月明有七八分的相似,就是口吻都几乎是一个模子刻下来的,这样的神态和动作,夜月明心中就算全然不相信,这会儿也产生了动摇,更何况,在一开始,他就相信,她其实很有可能就是他的母妃。

别的且先不说,母妃在帝江手上这件事,夜月明是早就知道的了,他也曾经多次暗地派人调查跟踪过南阳王府的人,可找了多年都没有找到任何蛛丝马迹,原因是什么?其实很简单,夜月明从来没有想过,帝江的女儿们,会有一个是他的母妃。

第547章 陷阱(8)

一步踏错,满盘皆输,就因为这一个疏忽,才让他一直呆子啊真相的门口打转,却怎么也找不到真正的入口。

帝鲤的出现,却打破了这个怪圈,她的出现,让他有了一个明确的方向,也让他明白了自己这么多年其实一直都搞错了对象。

面对帝鲤这样真诚的询问,夜月明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母妃,小王信你。”

帝鲤微微一笑,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夜月明的脸颊,眼底涌出一抹热泪,竟是瞬间红了眼:“孩子,你知道么?娘离开你的时候,你只有那么一点点大,小小的你,不哭也不闹,见到我就笑,当时我多么希望能够陪着你一起长大,但是很可惜,我缺席了,你的成长过程中,不但没有我的陪伴,甚至我还成了你的负担。娘……害得你好苦。”

帝鲤这一番话发自内心,说着说着又悲从中来,竟是脱了力,一下栽倒在了地上。

夜月明一把扶住了她,有些心疼地说道:“你别难过,小王从来没有怪过你,小王只恨没有早些发现你,也不至于让你受这么多苦楚。”

“彼时你尚且年幼,而我也……因为重新有了这个身子,无法前行更别说千里迢迢前往吃那个说探望你了。帝江的确不是个好人,可是这么长的时间以来,关于你的一切,都是他告诉我的,我知道你几岁的时候做了什么,知道你高了还是胖了,瘦了还是不舒服了,娘虽然没有尽到一个当母亲的责任,但是娘一刻也没有忘记你。”

帝鲤说着这些话的时候,所有的不高兴都被她掩盖了起来,留在眼里的之后开心与喜乐。

“您肯冒着生命危险来这里找小王,小王便都知道了。母妃,小王从小就不是一般的孩子,小王能做的事情,也远非一般的人能够做得到的,所以母妃不要觉得有所亏欠,起码小王没有给您丢脸。”

夜月明不这么说还好,越这么说,帝鲤越觉得自己对不住他,那眼泪就像是断了线一样,扑簌簌地往下落,竟是怎么也停不下来了。

夜月明懊恼自己说错了话,可是他从来就没有过哄人的经验,见帝鲤哭的这么厉害,他也没有主意,只能一遍遍说着你别哭了,别哭了。

这样干巴巴的话语又怎么可能有力量?若不是帝鲤好歹有不少自制力,只怕她能哭到自己大脑缺氧,再次昏过去不可。

“母妃,您若还是这么继续哭下去,那小王就先告辞了。”夜月明实在是见不得女孩子哭,别说是帝鲤了,就是帝玺在他面前落泪他都觉得有些受不了,更何况他现在待帝鲤,那便是真正的母子之情,便更是见不到帝鲤哭了。

帝鲤忍住了眼泪,手掌捂着自己的嘴巴,声音有些沉闷:“月明,娘这回想方设法想去北漠看你,是因为……娘知道,自己已经命不久矣了。”

“您在胡说些什么?”夜月明一听就忍不住皱了眉头。

帝鲤摇了摇头,语气之中只有冷漠和对生命的敬畏:“娘偷了这么多年的时光,等到了你长得这么大,娘已经很知足了,只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即便知道你现如今已经不是一个孩子,已经拥有胸襟与胆识,也有了朋友与属下,可娘终究不放心,娘想看看你,把你的模样刻入脑子里,这样当娘离开的时候,才不会觉得孤单。”

“昆吾先生医术超绝,难道他没有办法么?”夜月明见识过昆吾的医术不是一次两次了,就算帝鲤病得在严重,也断然没有没法治的道理才是啊。

“昆吾说到底也不是神,他也有无法救治的病,而我的病,便是其中一种,他费劲心思才能保证我活到现在,难道这样还不够么?”帝鲤说着,示意夜月明先别开口,自己继续往下说道:“孩子,娘还要最后拜托你一件事,希望你能答应。”

夜月明缓缓闭上了双眼,他不敢去看帝鲤,他担心他只要再看她一眼,就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任由自己像个孩子一样肆无忌惮地表达自己的感情,若是曾经的夜月明,或许会这样,可现在的他,隐忍而克制,他不允许自己有太过失态的表现,尤其是在面对帝鲤的时候:“您说。”

“照顾好玺儿和暮儿,她们俩都是好孩子,被帝江伤得这么难过,她们俩的心中恐怕也有化不开的心结。暮儿虽然不如玺儿,只是一个普通人类,可是你一定不能小看一个凡人的力量,有的时候,人心比神魔还要肮脏。”

帝鲤循循善诱地教导着夜月明,夜月明一声反对都没有,认认真真听帝鲤说完了,才点了点头,用极为肯定的语气说道:“母妃,您放心,自此以后,玺儿与皇后的性命,小王便是赴汤蹈火,也必然保她们无恙。”

“对不起,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就在给你提条件。”

夜月明摆摆手,语气也低沉了不少:“就算没有母妃这句话,小王也定然会保护好玺儿的,小王做了对不起玺儿的事情,就算用一辈子偿还,都可能得不到她发自内心的原谅了,小王想弥补,不想让玺儿太过难过。小王不想做父皇和大哥那样的人。”

“你能这么想,我很开心。”帝鲤说着,眼皮子便有些支撑不住了,直往下耷拉,夜月明见她或许是累了,便替她整理了一下被子,语气温柔地说道:“母妃,您先睡吧,孩儿陪您。”

帝鲤也不客套,嗯了一声之后,便立刻沉睡进了梦乡。夜月明见她睡着的速度这么快,心底到底一沉。

帝鲤的身体只怕果真如她自己所说,撑不了多久了。若真是如此,他还要去追赶大部队么?若是没有他,只有司情,宁意,般若,听鹤,马飞等人,他们能帮得了玺儿么?

夜月明一时之间陷入了两难之中。

他这边还在纠结着,那边,到了晚上,夜月明在喂帝鲤吃饭的时候,听到了帝鲤含糊不清的话语声:“月明,你别管我了,去追大部队把,玺儿的事情太重要了,若是让帝江的了手,我就是下了九泉也会灵魂不安的。”还在为找不到的最新章节苦恼?安利一个 或搜索 热/度/网/文 《搜索的时候记得去掉“/”不然搜不到哦》,这里有小姐姐帮你找书,陪你尬聊!

第548章 密辛(1)

他这边还在纠结着,那边,到了晚上,夜月明在喂帝鲤吃饭的时候,听到了帝鲤含糊不清的话语声:“月明,你别管我了,去追大部队把,玺儿的事情太重要了,若是让帝江的了手,我就是下了九泉也会灵魂不安的。”

帝鲤这一番话好似板上钉钉,算是彻底决定了夜月明接下来的路。夜月明再不疑其他,将全身所有的盘缠交给帝鲤,又替她清了两个姑娘来照顾帝鲤之后,就启程去追大部队了。

连城等人一直听着夜月明讲述之前发生的事情,听到这里,连城才问道:“你之前跟帝江说的时候,不是说那帝鲤郡主已经命丧黄泉了么?”

夜月明颇有些不高兴地看了一眼连城,冷冰冰说道:“药都没了,难道母妃还能活下来么?”

“那也未必。”司情双手怀抱,冷冷说道:“若是变成我们魔族,还是可以活下去的。”

司情这话说出来,夜月明的脸色就更不好看了,只是他虽然绷着一张脸,却没有真的把怒意给发散出来。

司情似笑非笑地看着夜月明,哼了一声,也就不答话了。

连城看着这俩人似乎陷入了沉默,轻轻咳嗽了一声之后,说道:“诸位还请在此处稍候,时间差不多了,我该先去上朝了,今天事情太多,我必须尽快处理完。”

帝江被杀,遗留下来的问题不会少,本来按照连城的想法,是不想这么大动干戈,血洗朝堂的,可是帝江不肯给他时间,让他慢慢将权力拿回来,这一场杀伐,其实连城并不认为自己是赢了的,因为……等他下了朝堂之后,险些又迎来了另一个人的离世。

连城身上的龙袍实在是没有时间去更换了,加上连城有心要让那些人好好看看,对抗皇权的下场,因此当连城在太监的陛下驾到的声音中,穿着一身污了血的龙袍走上龙椅的时候,底下的官员全都噤声了。

“列为爱卿,都请起吧。”连城端坐在龙椅上,俯视着自己的臣民们,声音格外威严。

那些文武大臣们连交头接耳的勇气都没有了,含元殿内本身就有浓重的血腥味久久没有散去,殿内的柱子上也有不少刀刻剑伤的痕迹,加上连城身上已经凝结的鲜血,无一不在昭示着,这里在不久前才有一场酣战。

大臣里头有些没有眼力见的,听了连城的话直起身子之后,便拱手将笏板竖了起来,问道:“陛下,请问今日朝会怎么没有国丈?”

连城的目光好似冷箭,直直射向那个官员,他的语气带着不容置信的威严与贵气:“国丈从今以后都不会再出现了。”

这一句不算模棱两可的话让文武百官一下都愣了,他们想要交换一下意见,可看连城的脸色,愣是没有一个敢率先打破禁忌的。

好在连城虽然看起来面色铁青,但也知道太过压抑的氛围不适合继续说事,因此他稍稍松了些许神色,说道:“你们,想做什么,朕都知道,但是朕要提醒你们,你们可以随心所欲的做事,但是绝对不可以放肆,朕是这壁国的主人,是你们的帝王,你们对朕有意见可以提,觉得朕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的,可以匡助朕,但是谁要是再敢兴兵作乱,帝江就是你们未来的下场!”

连城的话掷地有声:“来啊,把帝江给朕抬上来!”

宫门侍卫将早就凉透了的帝江给抬了上来,他的身上满是血污,看起来狰狞而可怕,朝廷里头的武将倒还好,那些文弱书生见到这样的场景各个面色发白,口齿打架。

“都给朕看清楚了,看清楚帝江现在的样子,日后,谁要是还敢造朕的反,最好都给朕想清楚了,若是你们想跟帝江一样躺在这里让诸位同僚参观,朕不介意亲自送你们一程。”

那帝江的尸身被人抬上来,给文武百官造成了多大的压力自然是不言而喻的,连城的话更是一锤定音,将他们的后路给拦了下来。

这些人里面,不乏帝江和王新的党羽,这些人日后都是不稳定的因素,可朝廷需要人才,连城也不能以莫须有的罪名去处理他们,可若是留下了他们,帝玺当初所说就极有可能变成祸患,连逸的出现是一个契机,若是他们掌控了连逸,那么连城才会真正陷入两难。

现在,此时此刻,连城要做的,就是断绝他们的后路。

“臣等谨遵圣喻。”这些人也不管是不是真的听进去了连城的话,起码现在,他们不敢违逆连城。

连城得到他们的回复之后,方才继续往下说,开始处理帝江的那些党羽,凡是这次帝江反叛参与了,而且出了力的,全都被连城重处,除了皇亲国戚之外,连一个工部尚书都被连城给重处了。

可是把他们处理完了之后的连城却并不是很开心,因为还有一个人……连城不知道应该如何处置。

而且更让连城觉得忧心的事情是,朝臣之中居然果真有人开始提出这个问题了:“陛下,禁卫军乃是皇后娘娘所出,不知道陛下对皇后娘娘有何圣裁?”

连城从诛杀了帝江之后,就一直在思考要如何处置帝暮了,虽然他知道帝暮本身没有想要反叛他,而且她更是受了帝江的蛊惑,可到底她还是把禁卫军的令牌交给了帝江,这是怎么也绕不过的一道坎,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帝暮终归是把东西给帝江了。

“皇后的事情另有隐情,且,皇后毕竟身怀有孕,对皇后的处分,等皇后诞下皇嗣再说吧,现在暂时限制皇后的行动,不许她与外人接触。”连城实在是为难,最终也只能暂时先把这件事给压下去,可这样的处理文武百官自然是不服气的,若非皇帝高高在上,他们不可能毫无怨言。

连城自己也心中有愧,对帝暮的这一番处理,给他留下了不少的隐患,只是连城就算心知肚明,也只能先压下来了。他没有更多的时间去更改去处理这些事,哪怕有瑕疵,他也必须要保护好帝暮,毕竟她是他的妻子,更是阿玺的姐姐,这样的处理对于朝廷来说虽然是最坏的,可对阿玺,对帝暮,却是最好的。还在为找不到的最新章节苦恼?安利一个 或搜索 热/度/网/文 《搜索的时候记得去掉“/”不然搜不到哦》,这里有小姐姐帮你找书,陪你尬聊!

第549章 密辛(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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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了朝,连城便走去了栖凤阁,可他人还没到,就听到侍卫说,紫宸殿的宫人前来请见。

帝江谋反的事情发生的虽然不算太突然,可对后宫来说,那就是晴天霹雳的事情了,而帝江的死,也不可能不传入后宫之中,更不可能不被帝暮知晓,可连城的确是琐事缠身,更加上杀了帝江,他到底对帝暮心怀愧疚,因此不管是主观上还是客观上,他都不愿意现在去与帝暮见面。

可他的回避,却险些造成了最严重的后果。

“紫宸殿的人怎么说?”

侍卫回话道:“紫宸殿的人来说,说……皇后娘娘上吊自尽了,现在还没脱离危……”

侍卫的话没说完,就见连城已经迈开步子飞也似地朝着紫宸殿的方向跑去了。

侍卫愣了愣,赶忙喊道:“来人,快备轿……不用了,你们赶快跟上陛下。”

含元殿就算距离紫宸殿不太远,靠着人力奔跑过去也需要花费不少功夫,可侍卫想了想,还是没有让随从牵出马儿来。

连城现如今心急如焚,就算给他马,他也未必会骑。

而事实上也的确如此,连城也几乎是用尽了全力跑向紫宸殿的,等他到了紫宸殿,已经累得气喘吁吁,连站都站不稳了。

“皇……皇后怎么样了?”连城的身上满是汗水,说话的时候也一直在喷气,显然是累极了。

宫人哗啦啦跪了一地,说道:“皇后娘娘就下来了,但是太医说娘娘失血过多,需要静养,而且……而且娘娘并未脱离生命危险。”

“朕能进去看看么?”到了紫宸殿的宫门口,连城反而冷静了下来。

帝暮现在恐怕受不得刺激,他现在又不是以连城的身份出现的,更加不适合进去了。

“陛下,请您在偏殿等候吧,娘娘一旦清醒,奴婢会立刻禀报陛下的。”守着紫宸殿的小太监是帝暮最心腹的人,连城知道这个小太监对帝暮好,因此他既然说了,连城便也同意了。

“传朕旨意,今日起所有奏章全部送到紫宸殿偏殿,还有朕的衣衫笔墨也一并送来,皇后没有清醒之前,朕就先不回去了。”连城知道自己能坐的事情太少,那么,就这样在外头守着,陪着帝暮,也算是他尽了一份心了。

“是,陛下。”宫娥太监们领命,立刻去帮连城筹备了,连城则站在外头,久久凝望紫宸殿之后,到底叹了一口气,回了偏殿。

他手上的公务不少,尤其是连逸留下的问题更是不少,他从回到皇城开始,就夜以继日在处理这些事儿,可即便他再如何努力,终究还是差点意思,直到现在,连城也才处理完连逸积压下来的五分之一的公文罢了。

从连逸之前批复的不少小事来看,他这个大哥实在是没有理政的才能,或许是因为目光短浅,又或许他只是有利己主义,每一份奏章的批复都是毫无意义的,甚至还有些是损人利己的,让连城看得头疼不已。

进了偏殿开始处理挤压的奏章,他很快就发现了一份连逸留下的,批复过的公文,可是那公文……却与一般的不太一样。

连城从幼年登基开始,哪怕还吹着鼻涕泡,字儿还认不全,都依然会一点点批复奏章,只是那时候小,又没多少主见,因此主要还是王新在代笔,可饶是如此,连城对奏章用的纸也是习惯了的。

连逸批复的这份奏章,用的纸很明显不是呈报皇帝专用的纸,纸张的纹路还有手感都与一般奏章截然不同,因此连城一眼就发现了它的不同。

可是那奏章上所说的事情其实特别鸡毛蒜皮。

王新重伤之后就彻底隐居了,他现在连一日三餐都成了问题,必须有专人看护,这份奏章说的就是希望朝廷多调派太医过府,为王新延医问药的事情。

若是连城在,这样的奏章直接驳回也就完事儿了,毕竟王新那里已经常驻了两名太医轮班看护,作为一个没有摆在明面上的逆臣,连城觉得自己的做法已经够仁至义尽了。

可连逸的批复全不是这样的,连逸的批复是:准许继续加派五位太医去王新府上。

连逸就算再傻,也不至于做出派出五个太医守着一个逆臣的事情吧?更何况,这份奏章的批复时间是在半个月前,若连逸早就批示了,怎么会还混在这里?连逸留下所有朱笔批阅过的奏章,除非是被帝江驳回的,否则已经全都下发出去了,连城现在能看到的奏章更是如此。

可他手上这一份奏章,却什么都没有,没有帝江的印信,这足以证明帝江或许根本就没看过这份奏章,这也就算了,这份奏章连呈递人的姓名都没有。

这样一来,就更显得事情有些诡谲了,连城思考再三,最终还是拿起了那份奏章,陷入了沉思。

这份毫无意义的奏章出现的意义到底是什么?是连逸有什么想对他说的话么?

如果是暗号,那么什么样的解开谜题的方法才是最正确的?连城试了藏头,试了隔行取字,可却仍然一无所获,他有些丧气,干脆将奏章给扔到了一边,也就是这一扔,连城发现了这份奏章的不同点:这份奏章面上的那一页纸并不是原生的。

连城一发现这一点,就赶忙拿来了一只没有用过的毛笔,将上头的毛稍稍沾了些水,就小心翼翼在纸面上轻轻擦了起来。

毛笔的毛来回滚动之下,将整个纸面都揉搓地起了个角,见状,连城便弃了毛笔,将掀起来的那个角用手捏住,然后一点点慢慢往外揭开,果不其然,他看到了里面的另一层纸,而那层纸上的内容,却大大出乎连城的意料。

吾弟连城:

为兄少时离宫,为南阳王所豢养,时年有八,帝江请宫中教仪入南阳,教习为兄你之行动习惯,凡十五年,为兄学有所成,却心智大变。年前帝江携兄入锦,以阴谋换兄于你,兄心惭愧,乃疏忽政事,耽于玩乐,帝江苦吾难以管控,于月前喂兄毒药,兄自知命不久矣,特留此书信于奏章之内,望吾弟莫要恨兄怪兄,愿陛下万寿无疆。

臣兄:连逸绝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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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0章 密辛(3)

臣兄:连逸绝笔。

连逸的字迹显得有些凌乱,看在连城的心里竟是一揪一揪的疼。

连逸并非是他想象的那般懦弱无为,而且从他留下的这一封信来看,连逸的智计也绝对不算是下品的,这样的心智与谋事手段,其实与连城相比也是不遑多让的。

若只是这样,连城也不会觉得有多难过,可连逸话里话外的意思却让连城觉得心口像是堵着一个什么东西一样,难受的很。

连逸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了,知道他本该是这个国家的大皇子,是真正的太子,不出意外的话,也会是壁国的皇帝,可是他却成了一个碌碌无名的人,甚至还要假借连城的身份活下去,他该有多难过,多痛苦?连城甚至不敢仔细去想,他怕他想的越多,对连逸的怜悯就越多。

可是就算连城不想,也无法阻断他的心伤,因为连逸说了……他命不久矣……

连城深深吸了一口气,颤声说道:“来人,摆驾……御书房。”

“是,陛下。”一直跟着连城的老太监在外头守着,乍然听到连城语气不坚,而且还要去御书房,他也愣了愣,随后才应声去替连城准备。

连城让紫宸殿的宫人一定要照顾好皇后,他去去就来之后,就去了御书房。

“没有朕的吩咐谁也不许进来,若有官员们想要觐见,就替朕挡回去。”连城吩咐了一声之后,自己亲自动手将御书房的大门给关了起来。

御书房是连城除了含元殿和寝殿之外,居住时间最长的地方了。关于壁国的种种政令,也大多是从这里发出去的。

连城进了御书房之后,便非常干脆地打开了御书房的暗门,走了进去。先前帝玺想要跟他一起进去看看连逸,可是路未走完,他便与阿玺发生了口角,阿玺甚至不给他辩驳的机会,就转身离去了,连连逸都没有看上一眼。

连城当时见到阿玺走了,便也没顾得上去看一眼连逸,算起来,这都过去了小五天了,若是再不去看看连逸,只怕里头的食物和水都不能吃了。

连城先前的想法是,让连逸待在暗室里面,这样会减少不少的麻烦,可是现在,他改变主意了,他希望连逸能够好好活着。

沿着狭长的隧道走到尽头,才是关押着连逸的暗室,虽说名义上是关押,可连城并没有限制连逸的自由,更没有给他戴上枷锁之类的东西,只是不让他离开暗室罢了。

可饶是如此,当连城走进暗室内的时候,还是看到了倒在地上的连逸。

连城吓了一跳,他急急忙忙冲上去,一把抱住了连逸,探了探他的鼻息,更是满脸震惊:“皇兄?皇兄!皇兄朕来看你了,你醒醒啊皇兄!”

连逸已经没有了呼吸,手脚虽然还有一点点温度,但是也快要彻底消散了。连城来迟了一步……

连逸在连城的怀里无声无息,也不会再发出任何声音了,他就像是睡着了一般,可是再也不会有任何感觉,更不会有任何喜怒哀乐了。

连城不顾一切想要保护下来的人,到头来却因为帝江下了毒,而命丧黄泉,连城如何能够安心?又如何能不难过?

“帝江,朕……必将将你千刀万剐,让你帝家子孙永世不得超生!”连城的眼珠子里漫上了一丝血色,那是剧烈的怒意的表现。

可想到了将帝家子孙满门抄斩的场景,连城立刻就想到了阿玺和帝暮。

有这两个人在,连城就是再糊涂也不可能当真对帝家下手,更何况……想到了阿玺,连城的心里突然多了一些私心。

会不会……阿玺她……

“阿玺,阿玺,我在呼唤你,你能听到么阿玺,我求求你出现吧,救救皇兄好不好?只要皇兄活了,我这辈子都不会再让他出现在任何人面前,阿玺,你别生我的气了,我不想再做一个孤家寡人了,我……我想要留下这个亲哥哥,为什么不可以?”连城知道依靠人力已经无力回天,他能做的也只有不停呼唤阿玺了,只要阿玺肯出现,即便她没有办法,也定然能够联系到昆吾先生,说不准连逸还有一线生机……

可连城无论怎么用心呼唤,帝玺都不会来了。被封掉灵气的帝玺实际上根本无法感应到连城的话语,只有当连城遭到生命威胁的时候,作为国玺附灵的帝玺才有可能能够感知到,现在连城没事,再怎么呼唤阿玺也是没有效果的,因此阿玺直到现在,还在万妖之城内休养生息,努力让自己的眼睛能够继续看到东西。

更让连城觉得诧异的是,他非但没有把阿玺给喊来,甚至喊到了一个连城绝对想不到的人——洛羽。

“你想救他?”洛羽无声无息,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连城的身后,语气带着点点魅惑与冷淡。

连城吓了一跳,可他到底是帝王,不是普通人,短暂的慌乱之后,他就定下了神智:“是。”

“我能帮你。”洛羽也不废话,干脆地说明了来意。

连城皱了眉头,看着洛羽问道:“条件呢?我虽然与你见面不多,但是我知道你这个人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好人,你肯帮我,必然有所图。”

洛羽闻言,呵了一声,语气嘲讽:“莫非我就不能好心好意地帮一次人?”

“那么,洛公子,你相信你自己只是来帮我的忙的么?”连城的语气不慌不乱。

洛羽抬头看了一下暗室的房顶,双手背负在身后,叹了一口气:“你比阿玺难缠多了。”

“阿玺看人看物都难免会为自己的感情所左右,所以才比较容易上别人的当,我虽然也有情感,但是绝不会为此而动摇自己的决定,保持任何时候的冷静,对一个帝王来说,是一个必修课。”连城知道洛羽不是普通人,可是他一点儿都没有害怕。

洛羽点点头,颇为赞赏地说道:“倒也不错,你比我想象得还要更好。”

“那么我们就别说废话了,你能怎么办?怎么救我的皇兄?”

洛羽扬眉,笑了笑:“很简单,把他的魂魄给弄回来不就完了?帝江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人,居然敢不听我的话,擅自给他下毒,如果不把他救活,这笔账可就算到我的头上了,这样的冤屈,我洛羽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背负的。”还在为找不到的最新章节苦恼?安利一个 或搜索 热/度/网/文 《搜索的时候记得去掉“/”不然搜不到哦》,这里有小姐姐帮你找书,陪你尬聊!

第551章 密辛(4)

洛羽说的并不算清晰明朗,只是知道天道规矩的人都知道,洛羽这话的意思是:不管时不时他亲自动的手,杀害了皇室成员,就必须一命还一命。

洛羽虽然早就成了魔界的人,可以无视天界的规矩,可是天道的规则却是怎么也不能逾越的,所以这回,洛羽来找连城的,倒还真的不是意有所图。

他当初因为误杀了一个人类,就落得神魂被剥离的下场,作为天道重点保护的皇室,他若是还明里暗里下了手,只怕日后自己会怎么死都是个未知数了。

当然,这些话,作为灵的阿玺知道也就是了,连城这样的人类,是没有必要知道的,如果他实在是不放心他,洛羽也不介意随便提一个条件,好让连城心安。

“但是你真的不打算要点什么作为回报?”连城虽然知道这人不是一般人,他想要的东西也跟一般人不一样,可是连城还是多嘴多问了一句。

洛羽摇了摇头,脸色稍稍难看了三分:“你要是再磨磨唧唧的我就不救他了。”

连城摆摆手,连声道:“你来。”

洛羽从怀中摸出了一盏烛火,往地上一放,然后就盘腿坐到了地上:“守好这盏人鱼灯,你皇兄的魂魄能不能拿得回来,就指望它的灯火了。”

洛羽说完,就闭上了双眼,也不等连城再问别的,他就已经入定神游进入黄泉了。

黄泉八百里,生人勿进,可洛羽却是几次三番强闯黄泉,到后来,连孟婆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跨越奈何桥,走入孟婆庄,一切还与往常一样,只是孟婆汤的香味越发浓郁了。

“孟婆。”洛羽喊了一声孟婆的名字,孟婆便探出了一个脑袋来,很是乖巧地看了一眼洛羽:“怎么这时候来了?难道你死了?不对,你的身上没有亡者的气息。”

洛羽手指一勾,将还拿着勺子的孟婆给勾到了自己面前:“我要见冥王阿荼。”

“你要见荼大人?洛公子,你难道真的不知道死字怎么写么?就算你是魔使,阿荼和判官也能用生死卷和判官卷判了你。”孟婆将勺子往后一扔,只听得噗嗤一声,勺子就没入了孟婆汤之中。

“我必须要带回一个人的魂魄,找你来只是因为要想拿回他的魂魄,就必须经过你的孟婆卷一判。”

洛羽这话说完,孟婆的眼睛就瞪得好似铜铃一般大小了:“你……你该不会杀了皇族的人吧?”

“不是我下的手,但是天道若是追责起来,我必然在劫难逃,所以这一趟冥府我才非来不可。”洛羽感叹与孟婆现如今的机敏,看来自从心中的障碍消除,孟婆的智商也不输给一般人。

孟婆绕着洛羽走了三圈,用鼻尖嗅了嗅洛羽,问道:“你燃了人鱼灯?”

“擅自强闯冥府,如果没有人鱼灯的保护,那我的胆子也未免太大了些。”洛羽冷笑着说道:“怎么样,孟婆,你的孟婆卷能否消掉他的名字?”

“虽说黄泉三卷之中的孟婆卷由我保管,但是我这里向来判死不判生,若是想要你的朋友还阳回魂,必须先要得到荼大人的首肯,你还是先去找冥王大人吧。”

孟婆的这个回答并没有出乎洛羽的意料,而且事实上,洛羽早也想过在孟婆这里不会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毕竟生死卷才是三卷之中最重要的一个。

洛羽朝孟婆拱了拱手,说道:“我这就去一趟冥王殿。”

“哎哎哎,洛公子你等等。”孟婆一把抓住洛羽的胳膊,将他给拉扯了回来:“虽说……你我之间已经基本两清了,可我不能对你的事情坐视不理,洛公子,我跟你一起去,不过你得等我把孟婆汤煮完。”

洛羽锁眉看着孟婆,见这个女子如千年前一样,还是那般娇俏可爱,看起来没有多少心机,虽然本心里洛羽并不愿意等待她,可到底他也没有把拒绝的话给说出口:“还要多久?”

“马上了,放心吧,不会耽误你的事儿的,再说了,人鱼灯可不是靠着燃烧人鱼的脂而亮的,只要没有外力阻挠,它就不会熄灭,你等我一会儿不会有事的。”孟婆说着,加快了熬煮孟婆汤的速度,只是因为她的心着急了,那孟婆汤的味道便不那么浓郁了,甚至还隐隐带了一点点臭味,让洛羽闻了都不由得背过了身子:“你这熬得什么?这种味道的孟婆汤你确定那些亡魂肯喝?”

“不肯喝就硬灌,这有什么关系?我好了,走吧。”孟婆说着,将孟婆汤封存了起来,与此同时,她身上的衣衫发出一抹微光,随后就变成了冥府人员常穿的墨色长裙,长裙映衬之下,更显得孟婆的肤色苍白,像是久病未愈的病人一样。

黄泉的风沙是认得人的,孟婆所过之处,从来无风无沙,他们非常顺利地出了黄泉,正式踏入了冥府。

这是洛羽第三次来冥府,第一次来冥府的时候,他才刚刚成为战神,当成为神的那一刻,他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回师父白起的魂魄,让白起重新复生,为此,他强闯了一次冥府。

当时的冥王阿荼,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看到洛羽闯进来,还会冲他露出甜甜的笑容,问一句你是谁,你来冥府干什么?

可现在的明王阿荼,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可爱的小姑娘了。

即便是有孟婆带着,阿荼在见到洛羽之后,眼神里也有一抹厌弃:“孟婆,你带魔族的人进冥府做什么?难不成还想再抢一次生魂么?”

明明语气与曾经的差距也不那么大,可阿荼已经完全变了一个人,变得更加成熟而有魅力了。

洛羽冲冥王拱了拱手,说道:“冥王大人,我这次来的确是为了一个人的生魂,还请冥王大人放行。”

阿荼突然出现在洛羽的身边,她袖长的双指捏住了洛羽的下巴,言辞充满了危险的味道:“你现在来找我要生魂?洛羽,你用假的药王鼎骗了我和弥姜的事情,我还没有找你算账,你倒还敢来主动见我?”

“我们是一个阵营的人,我们的目标是同样的,都是为了邪神倾渊,那么药王鼎在谁手上,又有什么不一样的?”还在为找不到的最新章节苦恼?安利一个 或搜索 热/度/网/文 《搜索的时候记得去掉“/”不然搜不到哦》,这里有小姐姐帮你找书,陪你尬聊!

第552章 密辛(5)

当然,这些话,作为灵的阿玺知道也就是了,连城这样的人类,是没有必要知道的,如果他实在是不放心他,洛羽也不介意随便提一个条件,好让连城心安。

“但是你真的不打算要点什么作为回报?”连城虽然知道这人不是一般人,他想要的东西也跟一般人不一样,可是连城还是多嘴多问了一句。

洛羽摇了摇头,脸色稍稍难看了三分:“你要是再磨磨唧唧的我就不救他了。”

连城摆摆手,连声道:“你来。”

洛羽从怀中摸出了一盏烛火,往地上一放,然后就盘腿坐到了地上:“守好这盏人鱼灯,你皇兄的魂魄能不能拿得回来,就指望它的灯火了。”

洛羽说完,就闭上了双眼,也不等连城再问别的,他就已经入定神游进入黄泉了。

黄泉八百里,生人勿进,可洛羽却是几次三番强闯黄泉,到后来,连孟婆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跨越奈何桥,走入孟婆庄,一切还与往常一样,只是孟婆汤的香味越发浓郁了。

“孟婆。”洛羽喊了一声孟婆的名字,孟婆便探出了一个脑袋来,很是乖巧地看了一眼洛羽:“怎么这时候来了?难道你死了?不对,你的身上没有亡者的气息。”

洛羽手指一勾,将还拿着勺子的孟婆给勾到了自己面前:“我要见冥王阿荼。”

“你要见荼大人?洛公子,你难道真的不知道死字怎么写么?就算你是魔使,阿荼和判官也能用生死卷和判官卷判了你。”孟婆将勺子往后一扔,只听得噗嗤一声,勺子就没入了孟婆汤之中。

“我必须要带回一个人的魂魄,找你来只是因为要想拿回他的魂魄,就必须经过你的孟婆卷一判。”

洛羽这话说完,孟婆的眼睛就瞪得好似铜铃一般大小了:“你……你该不会杀了皇族的人吧?”

“不是我下的手,但是天道若是追责起来,我必然在劫难逃,所以这一趟冥府我才非来不可。”洛羽感叹与孟婆现如今的机敏,看来自从心中的障碍消除,孟婆的智商也不输给一般人。

孟婆绕着洛羽走了三圈,用鼻尖嗅了嗅洛羽,问道:“你燃了人鱼灯?”

“擅自强闯冥府,如果没有人鱼灯的保护,那我的胆子也未免太大了些。”洛羽冷笑着说道:“怎么样,孟婆,你的孟婆卷能否消掉他的名字?”

“虽说黄泉三卷之中的孟婆卷由我保管,但是我这里向来判死不判生,若是想要你的朋友还阳回魂,必须先要得到荼大人的首肯,你还是先去找冥王大人吧。”

孟婆的这个回答并没有出乎洛羽的意料,而且事实上,洛羽早也想过在孟婆这里不会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毕竟生死卷才是三卷之中最重要的一个。

洛羽朝孟婆拱了拱手,说道:“我这就去一趟冥王殿。”

“哎哎哎,洛公子你等等。”孟婆一把抓住洛羽的胳膊,将他给拉扯了回来:“虽说……你我之间已经基本两清了,可我不能对你的事情坐视不理,洛公子,我跟你一起去,不过你得等我把孟婆汤煮完。”

洛羽锁眉看着孟婆,见这个女子如千年前一样,还是那般娇俏可爱,看起来没有多少心机,虽然本心里洛羽并不愿意等待她,可到底他也没有把拒绝的话给说出口:“还要多久?”

“马上了,放心吧,不会耽误你的事儿的,再说了,人鱼灯可不是靠着燃烧人鱼的脂而亮的,只要没有外力阻挠,它就不会熄灭,你等我一会儿不会有事的。”孟婆说着,加快了熬煮孟婆汤的速度,只是因为她的心着急了,那孟婆汤的味道便不那么浓郁了,甚至还隐隐带了一点点臭味,让洛羽闻了都不由得背过了身子:“你这熬得什么?这种味道的孟婆汤你确定那些亡魂肯喝?”

“不肯喝就硬灌,这有什么关系?我好了,走吧。”孟婆说着,将孟婆汤封存了起来,与此同时,她身上的衣衫发出一抹微光,随后就变成了冥府人员常穿的墨色长裙,长裙映衬之下,更显得孟婆的肤色苍白,像是久病未愈的病人一样。

黄泉的风沙是认得人的,孟婆所过之处,从来无风无沙,他们非常顺利地出了黄泉,正式踏入了冥府。

这是洛羽第三次来冥府,第一次来冥府的时候,他才刚刚成为战神,当成为神的那一刻,他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回师父白起的魂魄,让白起重新复生,为此,他强闯了一次冥府。

当时的冥王阿荼,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看到洛羽闯进来,还会冲他露出甜甜的笑容,问一句你是谁,你来冥府干什么?

可现在的明王阿荼,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可爱的小姑娘了。

即便是有孟婆带着,阿荼在见到洛羽之后,眼神里也有一抹厌弃:“孟婆,你带魔族的人进冥府做什么?难不成还想再抢一次生魂么?”

明明语气与曾经的差距也不那么大,可阿荼已经完全变了一个人,变得更加成熟而有魅力了。

洛羽冲冥王拱了拱手,说道:“冥王大人,我这次来的确是为了一个人的生魂,还请冥王大人放行。”

阿荼突然出现在洛羽的身边,她袖长的双指捏住了洛羽的下巴,言辞充满了危险的味道:“你现在来找我要生魂?洛羽,你用假的药王鼎骗了我和弥姜的事情,我还没有找你算账,你倒还敢来主动见我?”

“我们是一个阵营的人,我们的目标是同样的,都是为了邪神倾渊,那么药王鼎在谁手上,又有什么不一样的?”

“你倒是口齿伶俐。”阿荼指了指边上的座位,示意洛羽与孟婆落座之后,方才斜斜倚靠在椅子上,幽幽看着洛羽:“你骗我的事情,可没算完。”

“冥王大人,如果您对在下骗您的事情耿耿于怀,那么,在下向您保证,倾渊覆灭之时,就是在下偿还大人之日。”洛羽这话说得貌似真诚,可冥王是和等人?她见过的生魂死魄,魑魅魍魉,远比洛羽多得多,这世上的人人心有多脏,冥王也比洛羽了解多了。

第553章 密辛(6)

她看着洛羽,似笑非笑地扬起了唇角:“我就姑且当做你是真心在与我订立约定了吧。”

洛羽也笑了笑,俩人心照不宣,倒是看得孟婆呆呆的:“荼大人,您和洛公子在说什么?”

“没什么,洛公子,咱们有事说事,你要找回的生魂是谁?”冥王与洛羽打成共识的速度和契机都是别人无法理解的,起码孟婆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冥王对洛羽的敌意突然就消散了。

“我要找回的生魂是壁国的大皇子连逸。”

“皇族的人?”阿荼的脸色微微一变。

洛羽颔首说道:“对,壁国皇室的人。”

阿荼摇了摇头,谢绝了洛羽的提议:“若是皇族中人,抱歉,洛公子,我爱莫能助。”

“冥王大人这话可就过谦了。”洛羽似乎早就料到了冥王可能会婉拒他,因此他的脸上毫无急色,只是淡淡的说道:“就算连逸生前是皇族的人,死后不还是要归于您管辖?”

“是,所以在冥府之内,我怎么处理这些亡魂,那边不由得天道做主了,可你要做的事情是,带回皇室的亡魂,一旦让你把人给带回去,你说天道会不会给我记上一过?”冥王虽然谈不上是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但也绝对不是个大公无私的利人者,这种设了自己的孩子去套被人的狼,完了狼还未必上钩的事情,冥王才不会做。

洛羽抖开一封信函,直接推到了冥王的面前:“冥王大人不妨看看?”

阿荼于虚空之中抓住了信封,将它打开,稍稍浏览了一下里面的话语之后,她便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洛公子,曾经的天界战神,你当初因为这样的事情被害得沦落到如今的地步,怎么现在还会……”

“不管我为什么会这么做,但是我切结已经写得很明白了不是么?”洛羽指着冥王手心的那封信,语气淡淡然。

阿荼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下来:“想要动用生死卷送生魂回人间,需要判官卷与孟婆卷通力合作,只是眼下判官并不在冥府之内,恐怕你还要费点心多等等。”

屋漏偏逢连夜雨,洛羽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会走背字走成现在这样,那人鱼灯虽然不会熄灭,但是帝玺现在可是一个用不了灵气的人,人鱼灯所蕴含的力量又极易引起其他妖魔鬼怪的觊觎,皇城就是再森严,也不是铁桶一快,也一样有漏洞,只要被人发现了,别说人鱼灯能不能保得住,就是帝玺自己都可能受到不小的生命威胁。

洛羽实在是不敢耽搁太久:“判官何时能回来?”

“这个我知道。”孟婆虽然有的时候神经大条,迷迷糊糊的,但是遇到大事还当真比较靠谱,起码这会儿孟婆提供的情报是没有问题的:“判官估计今天就会回来了。”

阿荼颔首算是认可了孟婆的话,同时还补充了一句:“耐心等个三五个时辰,想必问题不大把?”

三五个时辰对洛羽来说,已经算是很好的结果了,他甚至都不敢讨价还价,就认可了阿荼的话。

可认同归认同,这三五个时辰怎么熬过去,那又是另外一档子事儿了。作为冥王的阿荼,手下能力之时没有一万也有八千,除了必须她冥王亲自去的地方和她费做不可的事情,她向来都是让自己的手下去处理的,因此阿荼的日常生活其实恬淡又无趣,每日里不过是看着妖王城之外的天,那是一种挥散不去的点点阴郁,能让人感受到压抑的氛围。

冥王习惯了孤独,更习惯了独处,对她来说,三五个时辰与三五天其实没有任何差别,可洛羽与孟婆就坐不住了。前者绷着嘴角还是耐着性子站着等时间流逝,后者可就欢脱了,在发现阿荼并不拘着她之后,孟婆甚至干脆开始随便翻看阿荼这里的书籍,吃这里的糕点了。

作为黄泉三卷的保管着之一,孟婆与冥王的关系并不差,甚至还有点好姐妹的意思,只是冥王天性更加生冷一些,而孟婆表面沉稳,内心却是欢脱的,这俩人凑在一起,倒也性格互补。

眼下孟婆虽然形状有些无度,但是冥王一点儿搭理她的意思都没有,洛羽分身观察孟婆,又开始思考一些比较边角料的问题来打发时间,这样一来,才勉强熬到了四个时辰之后,终于,在洛羽的耐心几乎都要消耗殆尽的时候,有人进来传话,是说判官回来了。

一听到判官回来,洛羽与孟婆都是眼睛一亮:“阿荼大人,判官回来了!”

冥王睁开有些睡眼惺忪的眼睛,看了一眼孟婆,语气都是慢悠悠的:“你去接他吧。”

“好。”孟婆应声而去,殿内便只剩下了洛羽与冥王俩人,冥王却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洛羽,复又闭上眼睛假寐了。

洛羽也不太愿意招惹这个人,冥王连他的师父都能轻易惩处了,他又算得了什么?

过不多时,孟婆领来了一个高高瘦瘦身形有些单薄的青年男子,只可惜这个男子除了身高不算差之外,其他的一切都是一般般的,就是长相,也是放在人群里就找不出来的那一种。

可孟婆却喊他:“判官。”

洛羽还当真没见过冥府内的判官,只知道这是一个尽忠职守,一丝不苟的人,平日里除了妖王的话,他谁的话都不听,因此,想要冥王救人,首要条件就是得让这个人点头。

可这话说来简单,真要坐起来可就难了,原因无他,判官所判乃是功过,这就意味着比起冥王,判官所知道的东西便更加多,这样的人,不是冥王亲自开口,洛羽还真没把握搞定他。

可洛羽看了一眼冥王,就看出了冥王的意思,这件事冥王是打算袖手旁观由他发挥了。

既然明白了冥王的意图,那洛羽也就不客气了。

他上前一步,朝判官拱手行了一个非常标准的礼之后,客客气气地说道:“在下洛羽,见过判官大人。”

判官的眼底毫无生趣,听到洛羽喊他,也只是回了一个嗯字,这样高冷的态度倒是让洛羽觉得有些无所适从了起来。他自认为认识的人也不少了,像判官这样刚见面就立下马威的还真是少见,

第554章 密辛(7)

洛羽还当真没见过冥府内的判官,只知道这是一个尽忠职守,一丝不苟的人,平日里除了妖王的话,他谁的话都不听,因此,想要冥王救人,首要条件就是得让这个人点头。

可这话说来简单,真要坐起来可就难了,原因无他,判官所判乃是功过,这就意味着比起冥王,判官所知道的东西便更加多,这样的人,不是冥王亲自开口,洛羽还真没把握搞定他。

可洛羽看了一眼冥王,就看出了冥王的意思,这件事冥王是打算袖手旁观由他发挥了。

既然明白了冥王的意图,那洛羽也就不客气了。

他上前一步,朝判官拱手行了一个非常标准的礼之后,客客气气地说道:“在下洛羽,见过判官大人。”

判官的眼底毫无生趣,听到洛羽喊他,也只是回了一个嗯字,这样高冷的态度倒是让洛羽觉得有些无所适从了起来。

“判官,洛公子希望带回一个皇室的生灵,你意下如何?”明明冥王才是判官的上级,可是她却开口询问了判官的意见,而判官只是冲冥王拱手作了一个揖,语气虽说没有多少变化,但仍然多了一些恭顺:“单凭冥王大人安排。”

阿荼对这个回答也毫无意外,她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就由我开始,判三卷吧。”

孟婆与判官齐声应答:“是,冥王大人。”

黄泉三卷数千年不曾谋面,现如今洛羽也不知是有多大的面子,居然能请得动黄泉三卷重判生死,这样的场景千年一间,更是让人目不暇接。

阿荼手中的生死卷记载世间万物万事的生死,乃是三卷之中的上卷,以生死方能定好坏,明来生,阿荼的生死卷是重中之重。

她手上的生死卷浑身烫金,虽然是薄薄的一层,类似于纸的东西,但是这里头的分量不少,当阿荼打开生死卷,只见冥王殿内金光熠熠,光波流转间,生死卷好似染上了一层浅淡的生气,洛羽见状,略略后撤了一步。

他这一步后撤可以说是非常及时的,等洛羽后撤,那生死卷的生气骤然增强,随后,出现了一个与冥王有八分相似的妙龄少女,她额头上的花纹正是生死卷的模样,她低垂着眉目,好似刚刚苏醒一般:“冥王大人。”

“吾意,换生魂归乡,还请生死卷裁夺。”冥王站起了身子,向生死卷传达了命令。

生死卷应声:“是,冥王殿下。”

生死卷就像是个乖巧的小姑娘,听命于冥王,冥王说什么,她便应什么,冥王让她裁夺,她的手中便立刻出现了一本册子:“冥王大人,这是那位生魂的资料。”

洛羽这是第一次亲眼见到生死卷,当初即便他如何强闯冥府,都不曾见到过生死卷。

冥王将册子平展开来,略略看罢,便颔首说道:“便是此人,可判复生否?”

生死卷鞠躬作揖,语气乖巧:“可以,冥王大人。”

“生死卷载生死名,生魂复返反复生,本卷裁夺壁国皇子连逸生魂归乡,以亲眷命换其十年寿数,请判官卷。”冥王的话语好似有千斤重量,当她说完,那生死卷幻化的小姑娘就重新变成了写着生死卷三个大字的书简模样,回到了冥王的手里。

而判官,就在此刻站了出来:“判官卷,启。”

判官卷乃是黄泉三卷的下卷,但是在亡者的流程里面,却是排在孟婆前面的,原因无他,判官卷裁定善恶,孟婆卷方能决定来生亡魂归处,想要要回一个生魂,也是一样的路数。

判官的判官卷筒体漆黑,几乎看不到上面暗刻的判官卷三个大字,又因为判官卷乃是裁定善恶的一卷,因此判官卷虽然外面看起来通体漆黑,可内里却是黑红交杂,颇有几分神秘的味道。

那判官卷延展开来,变有一股杀伐之气交织其中,令人闻之胆寒。

判官待判官卷展平,便以手中判官笔为引,落在了判官卷上,原本无一物的判官卷上赫然出现了几个大字:辨善恶,查忠奸,牵魂以正气,还阳以洞察。

这几个字虽然没有明确的指向,但判官却收回判官笔,将判官卷一手,拱手看向孟婆:“判官卷已判,请孟婆卷。”

孟婆跟着洛羽来的时候还有点儿不正经的样子,可提到孟婆卷,她却像是突然变了一个人一样。

孟婆手中的孟婆卷,无论正本还是副本,洛羽都见过了,因此并不觉得稀奇,那孟婆卷带着黄泉彼岸花的花香,于书简上开出了一朵花,花朵之内,便是连逸的生魂。

孟婆将那朵开自孟婆卷的花摘下,交由洛羽,道:“逝者生魂在此,然而……洛公子,我必须跟您说一声,唤回生魂可不是一件小事,不说你会遭遇什么,只说这生魂的亲眷,都会为此付出不小的代价,以命偿命,逆天改运终究不会有好下场。”

孟婆所说的这些话,本也是冥王想要说的,只是借由孟婆的口说出来,便显得没那么规章严格罢了。

可孟婆的话并没有说全,冥王与洛羽可没有什么交情,见孟婆没有说完整,她便顺带补充了一句:“洛公子,那个叫帝玺的姑娘未来恐怕不好对付,你唤回连逸的性命,便是以连城的生命和气运为代价,若是有朝一日那姑娘察觉,你可能坚定不移?”

洛羽扬眉看了看冥王,似乎完全不把冥王的话放在心上:“那又如何?唤回连逸生灵的事情是连城求我的,玺就算想怪也怪不到我头上,再说了,既然可以以亲眷的命去唤回生灵,为何当初你们都要躲着我,不肯让我带走师父的生魂?”

“白起是谁?那是杀神!他杀气太重,手上罪孽太深,不是一般的人类,若是让他回归阳间,多少人的命数会被修改?当时的乱局之中,谁不希望能够得到你师父白起匡助?他不能出现。更何况当时的你已有神象,成为天界神祗已经近在眼前,当神象出现,你便已经在黄泉三卷之中勾掉了前世今生,划掉了寿数长短,试问,你哪里来的资本唤回白起?”冥王无论是武力还是能力,都远在洛羽之上,此人所言也从不放虚言,在她这个位置上,已经几乎可以无视任何人的意见和建议了。

第555章 密辛(8)

“冥王大人,我师父在长平之战之后便萌生退意,就算死而复生,他也绝不会继续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他年事已高,也经不起折腾了。”洛羽没想到冥王对白起的评价居然会是如此,心中自然是有些不悦的。

“白起是剑,一把利剑,只要这把剑没有腐朽,六国的君主就不会放过他,从他成为武安君的那一刻起,他就注定了不凡,而这种人,是我冥府的禁忌。好了,我言尽于此,生魂也给你了,如何带走生魂我也让你亲眼目睹了,白起生魂时至今日仍然不曾转生,你心中有别的想法,但是希望你从今日起死了这条心,冥府的黄泉三卷寻常事日副册便已足够使用,你想凑齐三个正册已经是难上加难,不要再做无畏的挣扎了,困兽犹斗,徒增笑柄耳。”

冥王阿荼说罢,居然直接消失于冥王殿内,判官见状,也一个闪身消失了踪迹,偌大的冥王殿内,突然只剩下了洛羽和孟婆俩人。

“洛公子,走吧,离开冥府必须经过八百里黄泉,我送你离开。”孟婆见洛羽有些愣了神,便冲着洛羽微微一笑,她的笑容不得不说是很有感染力的,可洛羽这些年所作所为,都只是为了找苏卿离报仇罢了,除此之外的一切他都并不是很关系,即便魔尊就在身边,洛羽都没有多费心照管一二,孟婆又怎么可能能打断洛羽的心神?

好在洛羽自己也知道,此地不宜久留,若是让人鱼灯继续点灯熬油下去,连城那边恐怕就要出大事了。

而事实上,连城那里已经出了大事……赵蔓青不知何时突然出现了。

那赵蔓青,乃是夜月明和夜月照名义上的母后,现如今已经是沧朔的皇太后了,可是她非但是一国太后,更演变成了妖物,当初帝玺和昆吾俩人,险些带着听鹤一道丧生于她的魔爪之下,这番境遇,可惜连城并不太知晓,只是饶是如此,乍然间见到这么个人突然出现在御书房的暗室内,连城就是再傻也知道,这人不是一般人了。

“沧朔太后不知何时来的壁国,竟然无人跟朕招呼一声,失礼之处还请太后见谅。”连城稳了稳心神,此时此刻还不忘与赵蔓青周旋。

赵蔓青摆摆手,那若有若无的妖气已经有些掩盖不住了,她好像是一会儿失了神,一会儿又回神一般,说话的时候颠三倒四的,但是连城听了一会儿,倒也听明白了赵蔓青的话,她在说:她要人鱼灯。

连城的脑海里立刻闪过了洛羽将人鱼灯点亮的时候说的话,一旦人鱼灯被赵蔓青拿走,只怕洛羽就回不来了,而洛羽回不来……连逸也就不会活过来了。

连城几乎没有任何踌躇,他非常干脆地拒绝了赵蔓青:“太后殿下,这人鱼灯乃是恩人留下的,吩咐过朕必须好好保护它,朕不能背信弃义。”

连城这些话还没说完,赵蔓青的脸色已经彻底变了,那本来浑浑噩噩的样子一下子消失无踪,转而代之的,是妖物独有的那种诡谲和张狂。

连城吓了一跳,抱着人鱼灯后退了好几步,却又担心人鱼灯的灯火熄灭,整个人走得格外拧巴。

“灯,给我!”赵蔓青说着就扑了上来,速度之快根本不是连城能够抵挡的,可说时迟那时快,一个人的人影闪过,生生截断了赵蔓青的攻击。

她眼角眉梢都含着笑意,说话的语速不快也不慢:“怎么,赵皇后,哦不对,现在是赵太后了,难道你想在我面前动手杀人么?”

“你……”赵蔓青看着眼前的姑娘,眼底满是惊惧,而连城的表情却满是惊喜:“阿玺!”

女子转过身,淡淡瞥了一眼连城:“我不是帝玺,你叫错人了。”

她说罢,扭头继续看向赵蔓青:“你滚不滚?还是说要我动手结果了你,把你送去我姐姐那里报道,你才心满意足?”

赵蔓青脸上满是不甘,可到底也不能违背她的意思,即便再有多少不甘心,赵蔓青还是匍匐下了身子:“是,弥江大人。”

“那就快滚。”弥江说着,言语之中已经多了一抹杀意,赵蔓青浑身一阵瑟缩,再也不多言,快速逃离了。

赵蔓青这一走,弥江才有功夫去搭理连城,她蹲下身子歪着脑袋看着连城,嘴角的笑意似有似无的:“就是你让那个附灵强行冲破了灵魂羁绊,让我暂时占据了帝玺的身子来救的人么?没有什么稀奇的,而且我似乎见过你。”

连城点点头,倒也没有多少慌乱:“上回在角斗场,我们有过一面之缘。”

“你的记性倒是不差。”弥江笑笑说道。

连城闻言也笑了起来:“也不是记性好,只是你用的是阿玺的身子,而关于阿玺的事情,无论多么微小,朕总是记得的。”

“人与灵相恋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连城摇摇头,全然不在乎:“阿玺心中有喜欢的人,我的分量还远不足以成就什么人灵相恋的事情,你多心了。”

“多心不多心不是你三言两语能够说得清楚的,这姑娘跟我共用一个身子,而且还得到了卿离天君的授意,要吞噬我的魂魄,她内心是怎么想的,我想我应该是最明白的一个了,不过我没有必要提点你。人我救完了,我也该回去了。”弥江比起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和缓了不少,至少不像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一样,喊打喊杀的。

连城愣了一会儿,问道:“你要去哪里?是要让阿玺回来么?”

“她的眼睛尚未痊愈又灵气全无,根本没有行动能力,我要带着这个肉体回去,不然难道要把这个躯体和那个附灵放在皇庭么?”弥江说着,一挥手直接将连城与她中间隔开了一条风墙,随后潇潇洒洒地离开了。

“你就在这里等着吧,洛羽回来之前,风墙不会消失,想要冒犯你的妖和魔,恐怕要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够不够冲破风墙。不过我也提醒你,你不能擅自触碰这个风墙,否则它会把你撕成碎片的。”弥江用类似于阿玺的口吻说完,就消失不见了,就想她来时匆匆一样,去时也是了无痕迹的。

“弥江!阿玺在哪里!”连城心急如焚,迫切想知道阿玺现在怎么样了,人又在哪里,可弥江不是普通人,离开的速度自然不会慢到能让连城的声音传入耳朵,因此连城这一声喊基本等于喊空了,无人能回答他。

第556章 武安君(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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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羽想到这里,嘴角微微一弯,压低了声音念叨了一句:玺,或许这一回天地真的要倒着写了。

那倾渊战器携带者的能力明显不差,以洛羽的魔力居然查知不到他的存在,他与孟婆通力合作,也无法在八百里黄泉内找到这个人的蛛丝马迹。

既然不会是人,会不会已经变成了别的东西?洛羽的心头刚有了这个念头,就立刻否决了。

这不太可能,别的不说,光是那所谓的倾渊战器本身,就因为蕴含的力量太过强大,而不得不依附于人类,若不是人类的话,倾渊战器根本无法藏匿自己的气息,会非常容易被人找到,即便是借助于物品,都无济于事。

现如今洛羽他们既然感知不到倾渊战器的气息,就足以证明倾渊战器还在人类的身上。

只是那个被附身的人到底去了哪里,却又是个未知数了。

“不行,这么找实在是太没有头绪了,我们分工合作,你就在孟婆庄和望乡台附近搜寻,我进黄泉内部找。”洛羽想了想,干脆把他和孟婆给分开了。

孟婆愣了愣,问道:“洛公子,你在黄泉内行动能力受限,似乎不太方便,不如我们换一下吧?”

洛羽摇了摇头,否决了孟婆的说法,他勾唇微微一笑,说道:“我要的就是自己行动不便。”

“可是……”

“听我的话,孟婆。”洛羽简简单单的六个字说出来,孟婆到底还是应允了,眼见着孟婆进了孟婆庄,洛羽便将药王鼎内的灵气吸摄了出来,环绕在自己的身边,随后踏上了奈何桥。

那药王鼎乃是天地生出的灵物,与倾渊战器几乎可以相提并论,也正因为如此,这样的神物才会引得弥姜和阿荼的觊觎。

洛羽借着药王鼎的灵气游走在黄泉之内,八百里地在他打开了视距之后也就不那么狭隘了,洛羽只是在黄圈内仔细游荡了一遍,就可以确认这人的的确确不在黄泉之中了。

两遍搜查没有任何结果,显而易见,这人绝对不会在黄泉了,只怕他从黄泉边界进入冥界乃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醉翁之意不在酒……”洛羽反复咀嚼了一下这段话之后,突然眸光一亮:“我知道了!”

他的话音还没彻底消散,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孟婆庄,望乡台。

“你……你就是……”孟婆被眼前的人扼住了喉咙,却根本无法动弹,她被他捏着的地方已经滋啦滋啦发出了响声,看起来孟婆难过极了。

“放开她!”洛羽赶到得极为及时,他一扬手涌起近乎全部实力的魔力击打向那个人,那人顿了顿,整个人翻了出去,限制在孟婆脖子上的力道消失,孟婆稳稳当当地落在地面上,眼底的情绪却非常复杂:“洛公子,你难道……没有认出他么?”

“你什么意思?”洛羽不解其意,凑到那人面前看了看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一个寻常男子罢了,要说有什么是出乎洛羽意料的,大概就是这人的身上其实并没有倾渊战器的气息。

倾渊战器没有跟随在他的身边。

孟婆长叹一声,从怀里拿出了孟婆卷的副卷打开,摊在了洛羽的面前:“你自己看吧。”

洛羽将孟婆卷副卷拿过来,只看到开头两个字,他的眼睛变立刻瞪得老大,满脸全是不可思议:“怎么……”

“现在,我想你该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问你了吧?”孟婆说着,捂着自己的伤口倒抽了一口凉气:“即便失去了前世的意识,他的血液仍然是孟婆最致命的毒药。”

“白起……白起……白起……”洛羽连着念叨了三遍这个名字,都仍然无法把眼前这人与自己曾经的师父联系在一起。

怎么会是他?怎么可能是他?这个人与当初的白起差了简直是十万八千里,无论是风度还是气韵,都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孟婆卷不会骗人,而且他能伤了我,洛公子,他真的就是武安君,你的师父,秦国战神,人屠白起。”

孟婆说着,将孟婆卷副卷收了回来,看着洛羽的眼神中多了一丝悲悯:“你也别太难过,白起在冥府呆了千年,早就忘却了前尘往事,他喝过这孟婆汤,所以……他早就不是他了。”

“人的灵魂不该与前世的模样是一样的么?为什么他与当初完全不一样……”洛羽实在是不敢相信,白起从未转生过,怎么会发生这样的变化,他怎么肯相信,眼前这个甚至有点獐头鼠目的男人,就是他的师父,当初让人闻之胆寒的秦国武安君?

“你师父生前杀人太多,若是让他以本来面目示人,你觉得他的魂魄还能周全么?所以在白起的魂魄归入冥府之后不久,就由冥王大人为他重新塑造了一个新的身份,给了他一个新的记忆。所以即便是你现在跟他说,他是白起,他都不会承认的,在他的潜意识里,他只是一个叫张三的杀猪的,因为杀猪不小心劈坏了主家的好猪而被主人怀疑是故意报复主人的,因此被主人仗杀,进入冥府,直到现在都没排上转世的队伍。”

冥府给白起安排的这个剧情其实有点儿无厘头,可是现在的白起是全然相信的,因为人最相信的就是自己的记忆,殊不知记忆也是可以改变的,记忆本身与亲眼所见都一样,都是会骗人的。

洛羽听得如同吞了一把长剑一般,难受得紧,看着这个被他打晕在地上整个魂魄都有些涣散了的家伙,实在是不敢相信他就是白起。

“其实,他收了你这么重的一次打击,却没有魂魄消散,这已经很足矣证明问题了,洛公子,别忘了,你当初可是天界的战神,就是卿离天君与你对战,输了也一样不会有好果子吃,更何况一个普通人的生魂?只是因为白起杀人太多,业力太强,才能被你打一下而几乎不出任何事,这个问题应该不用我来提醒你吧?”孟婆的话虽然没有多少情绪起伏,只是满满当当的对洛羽的怜惜,可洛羽听了却更加觉得不太舒服。

这人是谁?是他的师父啊!是他看着一步一步被昭襄王闭上绝境的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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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7章 武安君(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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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府安排的过去其实没有什么不对的,对于那时候的秦国昭襄王来说,白起后来的确没有什么用了。

不是因为他不会杀敌,不是因为他年老体弱,仅仅只是因为,作为秦国的武安君,他的师父忠诚的只有战事,只有秦国,而不是秦王一人罢了。

“洛羽啊,你过来。”那时候的白起已经算得上是高龄了,却蜗居在武安君的府邸内,终日不出,对外界的战事似乎也已经听不到感受不到了。

洛羽穿着秦国士人特有的衣服站在白起身侧,听到白起的呼唤,便拱手作揖道:“师父,弟子在。”

“洛羽,你不是一般人,从你要拜我为师的那一天起,我就知道,你不是一般人了。”白起这种杀伐一生的老将,拥有的目光是及其毒辣的,洛羽是什么样的人,有什么样的造化,白起不敢说全部摸透了,但也绝对是八九不离十的。

洛羽被白起戳穿了自己的想法,却也一点儿都不担心,他只是拱手问道:“那么,师父会赶走弟子么?”

白起摇了摇头,语气有些苍凉:“这咸阳的日头都快消散了,这时候赶你走,对我白起来说,又有什么意义?我本希望能留得住你,让你在我百年之后,继续守护秦国的江山,直到秦国统一六国,成为这中原唯一的霸主,可是现在,为师却觉得没有这个必要了。”

“为什么?”洛羽问道。

白起指了指自己对面的蒲团,示意洛羽坐下之后,方才继续说道:“我且问你,对王上,你有什么看法?”

“亲王雄才大略,能忍会忍,做事杀伐果断,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算得上是一个明君。”洛羽跟着白起从百夫长一路做到了秦国的武安君,他目睹了白起大半生的人生轨迹,而这条人生轨迹是与秦国的王息息相关的,洛羽因此也与亲王接触过几次。

“可是他却有一个致命的缺点,这一个致命的缺点,不敢可能会要了他的命,也有可能会断送秦国的命脉。”白起听到洛羽如此夸奖亲王,心里头虽然是高兴的,可语气仍然很严肃。

“什么?难不成是刚愎自用?”洛羽实在是不理解,白起所说的缺点到底是什么,在洛羽的眼里,这个亲王虽然不能说是完美的,但是也绝对没有什么大过错,即便现如今白起赋闲在家,洛羽也不觉得这跟亲王有多大的关系,毕竟拒兵不出的人是白起。

傍晚的风带了一点落日余晖的萧瑟,轻轻吹过白起的白发,更显苍凉。

他双手撑着桌面,声音有些虚乏和无奈:“王上他……在他眼里,秦国就是秦国,他是他,他要的臣子必须终于他大于忠于秦国,而这样的王上,若是没有遇到小人倒还还说,若是遇到了小人……”白起的话言尽于此,没有继续往下说:“我现在就已经是这般田地了,若是小人当道,只怕我早就命丧黄泉了。”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当初师父要攻打赵国邯郸,被秦王以粮草军资不足,将士疲乏的原因召回来,就该知道以后段然不是灭掉赵国的好时机了。打铁要趁热,现如今炉火已凉,强行打铁又有什么意义?”提起这件事,其实洛羽的心里头也有些怨言,虽说白起在长平之战杀降实在不是一个人会干的事儿,可是洛羽还是佩服白起的杀伐果断。

当初秦国战线拉到大粮山,一打就是三年,秦国的补给线虽说没有出过大乱子,可三年耗下来,秦国的老底其实也已经掏得差不多了,四十万赵军降卒,他们是降了,可秦国也担负不起这么多人的口粮了。不杀降,两败俱伤,白起这章打赢的意义便会一下削减一半。

这样的结果是作为战神的白起绝对不愿意见到的。杀降虽然不厚道,可白起这些年杀掉的降卒也不少了,只是远没有这一次规模大罢了。

可是即便白起给秦王嬴稷留了一条最好走的路,秦王却仍然选择了下召退兵。而这一退,赵国便喘息了回来,长平之战的意义便又小了两分。

可当时,白起虽然心中不快,却仍然没有顶撞秦王,直到秦王再次攻打邯郸,却久攻不下,前来找白起,这一对君臣之间的嫌隙,才彻底拉开了序幕。

“他是秦王,是秦国的王,他所作所为不该全部对秦国好才是么?只对自己好的事情又有什么用?”洛羽觉得秦王简直就是个说不清轻重的人,连秦国就等于秦王这种事情都搞不清楚,实在是太让人觉得大跌眼镜了。

“秦国是国,可秦王是人,尤其是秦王底下还有无数王子,他这个人下面,便有各种各样的心思,他是秦国的王,为自己着想,才能为秦国着想,这本来也没有错,可是他不该怀疑我,我从白族出来,为秦国戎马征战多年,到头来却换得王上的猜忌,虽说早就知道了为人将者,总有这一天,可当这一天真的到来,却终归觉得不太舒服。”白起很少会这么长篇大论的跟洛羽说话,平时除了教洛羽兵法的时候,白起的话会多一些之外,其他时间,他都像是一个虎面将军,让人不敢随便亲近,更不敢与之闲聊。

“但是他这么对待你,难道你不觉得心寒么?”洛羽虽然不觉得秦王这种冷处理的方法有什么错误的,但是也不觉得这就是对的,只是觉得白起实在是不值得,只因为拒绝了领兵攻打邯郸,便被搁置在了咸阳里头。

“我是武将,武将的天职是保家卫国,杀伐征战,君王如何,不能改我白起本心。”白起这一番话说的傲骨凛凛,令人听了便想由衷佩服他一二。

“好,好,武安君,这一番话说得好。”一个神色飞扬的老人不知何时从影壁处绕了出来,鼓掌笑着走向白起。

白起与洛羽纷纷起身,拱手行礼:“参见王上。”

“免礼吧,武安君请坐。”秦王嬴稷也不客气,招呼白起自己坐下之后,便自顾自坐到了洛羽方才所坐的位置上,洛羽站到了一旁,侍立在侧,一声不吭。

“武安君,寡人问你,在你心中,寡人与秦国,难道不是同一件事么?”嬴稷说着这话的时候,眼底似乎还有一点温情在流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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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8章 武安君(3)

“武安君,寡人问你,在你心中,寡人与秦国,难道不是同一件事么?”嬴稷说着这话的时候,眼底似乎还有一点温情在流连。

“若王上与秦国同心同德,那自然是一件事,可若王上公器私用,那便不是一件事。”白起直面嬴稷,说得果断。

秦王眼睛微眯,声线也低了两个度:“武安君,你认为寡人现在所做的事情是在公器私用?是对秦国不好的?”

白起淡淡瞥了一眼秦王,反问道:“难道好么?”

洛羽听得心急,想要提醒白起不要把话说的太满免得让秦王抓住把柄,可这里本就没有他说话的权力,他也只能噤声站在一侧,希望白起不要继续往下说了。

“白起,你放肆!”秦王一拍桌子,显然怒极了:“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寡人自幼年从先兄手中接过秦王之位,夙夜匪懈不敢有丝毫怠慢,寡人就算做得不比先君孝公,公父惠王,但寡人也绝不是那山东六国的君主能比的,难道在你眼里,在你武安君眼里,寡人竟然还不如他们不成?”

白起一点儿也没有被秦王给吓到的意思,他淡淡然看着秦王,淡淡然说道:“王上虽然对秦国尽心竭力,可王上刚愎自用,不听臣言,给了赵国休养生息的机会却又好大喜功,试图再次攻打邯郸,可机会已失,王上强行出征落得什么后果?难道先王锁乐见的,是山东六国再次合纵以抗秦么?”

“白起!”秦王被白起这一番话说得面红耳赤,两个须发花白的老人家面色通红,似乎各有怒意在升腾,久久不能止歇:“寡人攻赵非为好大喜功,那赵国已经是刀下鱼肉,任人宰割,秦国在赵国上党长平之地浪费了这么多年的人力财力,难道寡人想要拿回来一点损失,也不可以么?”

“问题是现在已经不是最好的进攻时机了,王上发兵攻打邯郸,致使六国联合抗秦,难道这样还不够让王上敲响警钟么?”白起双手揣在小腹处,显得非常痛心疾首:“臣不肯领兵出征,实在是因为不想再看到我秦国兵丁将热血撒在赵国那一片是非之地上,而且臣下毕竟坑杀了赵国降卒四十万,若我领兵出征,赵**民会怎么看?只怕会适得其反吧?”

秦王一双眼露出了虎视眈眈的目光,他直直看着白起,突然从口齿之中蹦出了一段白起怎么也想不到的话语:“武安君,你该不会是为了保全自己战神的名声吧?你的战绩不败,而这一战打到现在,秦国就算不输,也断然说不上赢了,你该不会是因为……”

“王上!”洛羽再也忍不住了,他站了出来,语气极为不佳:“王上,我师父这么多年在外杀伐征战,何时在意过声名了?这战神的名号是六国给的,是秦国百姓给的,不是师父自封的,你可以问问师父,他愿不愿意以那么多人头来换得如今的战神称号。再说了,我师父被人称为战神,收益的是谁?不还是王上您么?”

秦王冷冷的眸光扫过洛羽,语气也是冷冰冰的带着刺骨的寒意:“寡人要是没记错的话,你是武安君唯一的徒弟是不是?”

白起朝洛羽摇了摇头,可洛羽还是应了声:“是。”

“既然你师父不肯出战,那就你出战吧,寡人相信武安君教出来的徒弟一定也不差。”秦王说着,站起了身子,看样子似乎立刻就要走了一半。

白起赶忙拱手作揖,大声喊道:“王上请留步!洛羽跟随我学的不是兵法战阵,只是兵书典籍,他没有实战经验,若是上了战场,必然是另一个赵括啊。”

秦王有些花白的眉头一拧,看起来似乎非常不快:“武安君,寡人给过你退路了,若是你不肯出战,那么你的徒弟就必须挂帅出征,何去何从,还请武安君自行斟酌。”

秦王说罢,一甩袖离开了武安君府邸,竟是一点儿也不拖泥带水。

白起那久经战阵养成的喜怒不形于色,在这一刻骤然崩塌,他死死咬着牙关,许久之后,一把扫开了桌上的两碟茶盏:“洛羽,你这就离开咸阳,走的越远越好。”

“师父?”洛羽怎么也没有想到,白起居然会在这种时候要赶他走。

“你不能上战场,且不说你自己的情况不适合在战场上出现,就算可以,我也绝不会让你听从秦王的命令而去。他还觉得这一场战斗非打不可,我与你无论谁去,都不会有好下场,为师老了,也累了,若王上真要降罪,就怪到我的头上来吧。”白起说着这些话的时候,难得显出了一丝疲态,洛羽看在眼里,眼底更是闪过了一抹杀意:“师父,秦王如此逼迫你,不如我们直接杀了他。”

“放肆!”白起猛地抬头,一巴掌打了过来,军旅出身的白起手上力气大得很,这一巴掌下去居然把洛羽打得滚在地上,硬是滚了三圈才停了下来。

洛羽跟随白起这么多年,从未见到过白起发如此大的火气,更别说打他了,这是第一次,而这一次动手,让白起整个人都震惊了。

“洛羽,你快走吧,从我拒绝领兵出征开始,我就知道,王上对我已经心怀芥蒂了,现如今他亲自上门请我出征,我仍然谢绝了他,等待我的只有一条路了,你跟着我,是祸非福,该是我们师徒俩江湖不见的时候了。”白起的眼底闪过一抹痛色。虽说洛羽当初拜在他的门下并不是因为他是秦国的武安君,但是这么多年相处下来,就算是人屠白起,对这个徒弟多少也有了深厚的感情,然而即便如此,他也不得不赶走洛羽,因为这是对洛羽来说最好的选择。

可洛羽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却非常笃定地摇了摇头:“师父,就算你杀了我,我也绝对不会走。”

“你知道等待我的结局是什么么?你现在不走,难道是打算和我一起死在这里么?”

“就算王上果真下令处死师父,我也不走。”洛羽笃定了心思,这一回无论如何都不肯离开白起半步,白起驱散几次都不奏效之后,终于向洛羽妥协了。还在为找不到的最新章节苦恼?安利一个 或搜索 热/度/网/文 《搜索的时候记得去掉“/”不然搜不到哦》,这里有小姐姐帮你找书,陪你尬聊!

第559章 武安君(4)

“自古以来,武将性命大抵如此,其实从我做了秦国的武安君,从我杀了那赵国的四十万降卒开始,我就知道,这一天迟早是要来的了。我白起这一生对得起秦国,对得起王上,对得起秦国的百姓,就算是死,也没有什么遗憾了。”白起的眼里闪烁着心满意足的光芒。这位半生戎马的老将,其实早就不是意气风发的少年儿郎了,他的心境在一次次征战之中发生了悄无声息的改变,而这些改变和他与生俱来的傲骨,让他走到了现如今的地步。

秦王不会再信任白起,这一场与赵国的战斗无论是输是赢,都与白起无关了。

“师父,若秦王果真赐死你,我一定会陪在你身边的。”洛羽什么也做不了,他只是一个无名小卒罢了,当初因为仰慕白起的军威气死掰咧的留了下来,虽说后来跟随白起学习兵法战阵进步神速,可到底他无权也无势,想要保全白起,以他现在的身份,是根本不可能的。

而且秦王也没有给洛羽周旋的机会,因为第二天,秦国王庭就发下公告,责令白起必须出兵,若是再有延误,则必将重处。

这道指令其实并没有明确的指向,可是无论是白起还是洛羽,都明白秦王的言下之意是什么:若是白起再不出兵,则诛灭白氏一族。

“师父,现在……”

“领诏,点兵,出征。”白起淡淡然吐出了这六个字,每两个字都是一道军令,洛羽心中虽然五味杂陈,可到底还是说了一声是,下去传令去了。

可无论是白起还是洛羽,都不会想到,这六个字的军令,最终成了白起的催命符。

咸阳宫。

“王上,内廷传来消息,说武安君已经领诏,这会儿已经启程前往蓝田大营点兵去了。”随侍在秦王身侧的人,虽然长得还算过得去,可体态却不是太好,说话的时候也总有一点小人的样子,让人看了不免侧目。

秦王靠在椅背上,懒洋洋看着这人,说道:“丞相以为如何?”

“王上,此前武安君一直称病不肯领兵出征,派去的大夫看了诊也说武安君的确旧疾缠身,我王体恤武安君,准其修养,可眼下秦赵之战拉锯三月,秦国虽说没有惨败,但也远远不能说是胜了,当此情形,我王亲自过府探望武安君,武安君却还一意推辞,微臣听到这件事的时候还以为武安君的确缠绵病榻起不来床,可现在他却领了我王的诏命,这……”

那人说着,偷偷拿眼睛看了一眼秦王,似乎略带踌躇,不敢全部说完,

秦王揉了揉眉心,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范睢啊,你是我大秦的丞相,寡人用你便信你,你有什么话但说无妨,武安君就算是秦国的战神,那也是寡人的子民,有何说不得的?”

范睢闻言,双手平展打开,行了一个大礼,感激涕零地说道:“微臣谢我王恩典。”

“那就继续说吧。”

范睢道了一声是,继续往下说道:“微臣觉得,武安君此举只怕不是真的因为病体沉重,而只是因为他不想再为陛下出力,为秦国效力了。”

“此话怎讲?”秦王双手撑在桌子上,身子向前微微探了一些,显然对范睢的话感了兴趣。

范睢拱手说道:“我王细想,武安君是和等人?那可是战神,六国哪个不是闻风丧胆的?只要武安君出现,就是二十万兵马也一样没了士气,秦国打仗不是只靠一个武安君,可有武安君在场,则事半功倍,我王现如今派遣武安君出征,难道真的是为了让武安君上阵杀敌么?”

范睢说着说着,便又深深鞠了一个躬,略带歉疚的说道:“微臣擅自揣摩我王的意思,还请我王勿怪。”

秦王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许久之后,他才开口问道:“你是这么觉得的?”

“难道我王还会对武安君继续倚重么?”范睢言辞犀利,返了一个问题给秦王。

嬴稷突然仰天长笑了起来:“丞相啊丞相,你非但在邦交上有一番说辞,对寡人的心思也琢磨了解地够深。不错,寡人其实早就布好了局,若武安君抗诏不出,寡人便打算剥夺他的一切称号军功,让他从此以后再也不用过问我秦国的一举一动,可若是他俸诏离开了……那么,便有人会亲自了结武安君的性命。我秦国要的不仅仅是一个战神,更需要一个能够为寡人所用的战神。”

“我王英明。”范睢又好好拍了一个马屁,秦王没有接受,只是挥挥手让范睢下去了。

这位秦王的心思,到底还是属于了王者,而不属于一个伯乐。

杜邮

杜邮亭乃是出咸阳城往函谷关走必经的一座小亭子,虽然规模不大,但是可以提供给来往的商人落脚休憩,因此还算热闹,只是因为午后阳光燥热,因此整条路上的行人都不多,加之白起所带的二十名先行军有特殊命令在身上,因此这一条道路早就特地派人打点过了。

“师父,要在杜邮休息一会儿么?”洛羽跟着白起走了这一程,立刻发觉了白起的情况不是太好,他面色苍白似乎耗力过多,若是不再休息一会儿,只怕白起的身子都支撑不到离开函谷关了。

白起摆摆手,本想回绝洛羽的提议,可奈何自己病体支离,的确有些受不住了,便还是颔首答允了洛羽的请求,由着洛羽搀扶着他进了杜邮亭略略歇脚片刻。

“师父,我去找一点柴火给你熬煮一点汤药,你喝了我们再去赶路。百夫长,麻烦你照顾好武安君,我去去就来。”洛羽将白起托付给随军的百夫长之后,便转身离开了。

眼见着洛羽离去,白起轻轻咳了一声,哑着嗓子问道:“王上是打算在这里动手杀了我么?”

百夫长摇了摇头:“王上让武安君自裁,短剑也已经准备好了。”

白起点点头,缓慢呼出了一口气:“我死后,让洛羽尽快离开咸阳,从此以后再也不许回秦国,他似乎已经发现我非死不可了,这才找了个理由离开。”

“武安君……”

“他是我的徒弟,他是什么样的性格我不会不了解,这样也好,我手上占满了鲜血,那是不止四十万赵军,还有数十万上百万山东诸国的士兵的鲜血,我白起这一生杀戮太多,有此下场……已是王上宽容了。”白起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还在为找不到的最新章节苦恼?安利一个 或搜索 热/度/网/文 《搜索的时候记得去掉“/”不然搜不到哦》,这里有小姐姐帮你找书,陪你尬聊!

第560章 武安君(5)

“他是我的徒弟,他是什么样的性格我不会不了解,这样也好,我手上占满了鲜血,那是不止四十万赵军,还有数十万上百万山东诸国的士兵的鲜血,我白起这一生杀戮太多,有此下场……已是王上宽容了。”白起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

“武安君,若是你肯跟王上服个软,说不准……”这个百夫长虽说不是白起一手提携上来的,可是对于这个秦国战神,他心中也是崇敬的。

白起像是听到了一个什么好笑的玩笑话一般,他看着这位百夫长,甚少有表情的脸上流露出了一抹温柔的笑意:“白起一命何足惜?只希望王上能够回心转意。我大秦眼看着统一六国已经指日可待,王上急功近利,可能会适得其反。”

“这些话要跟王上说么?”

白起摇摇头:“我不愿意领兵出征,王上已经厌烦我了,这样的话再说给王上听,难保王上不会迁怒我白氏一族,就此作罢吧。”

白起说着,将短剑横在了脖间,仰天长叹:“兵者,诡道也,我以诡诈计策欺骗赵军,坑杀四十万降卒,罪孽深重,纵死无怨。”

白起说罢,手腕一用力,只见热血抛洒,这位一代战神的一生,便就此落幕了。

洛羽浑身都在颤抖着,他待在远处,亲眼见着自己的恩师刎颈自尽,心中万千痛处无处诉说,最终还是跪倒在地,张着嘴干嗷了一嗓子,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洛羽记得清楚,白起死后,他的身体里便多了白起之血,虽然连他自己都不明白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可在白起死后不久,他就从一个普通人变成了天界战神,那在白起身上逡巡了一辈子的战神称号,最终成了他洛羽的神职,并且一直留到了他被苏卿离剥离神魂的那一刻。

白起在洛羽的心里是什么模样,又是怎样的风度,是洛羽这辈子都不可能轻易忘却的,可眼前这个人,与白起又何尝有半分相似?看着这样的白起,就算是洛羽,也不免觉得心境一阵悲凉。

“他这么多年待在冥府内一直没有生过事,可是刚才他居然对我动手,这也不算什么,可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似乎白起之血已经全由洛公子你继承了,为什么……他还能伤得了我?”孟婆一族最害怕的便是白起之血,若不是现在这个叫张三的白起本身的白起之血并不浓郁,只怕现在孟婆已经要鬼魄消散了。

洛羽定了定神,伸手抓住了白起的胳膊,他将魔力输送进白起的体内,略微游走之后,便摇了摇头,说道:“他本就是白起,体内有白起之血也不奇怪,只是那只是一点残留罢了,他的白起之血没有重生,但也没有消亡,日后看到他,你还需小心。”

洛羽最终还是把眼前这个人与自己的师父白起之间给画了一个不等号。他不是白起,只是改头换面的张三罢了,就算他的灵魂是白起的,现在也仍然不能算是白起本人了。

“我只是觉得奇怪,他为什么会无缘无故来袭击我,失去了关于白起的过往之后,他一直都很老实本分。”孟婆其实与白起并不熟悉,因为白起的危险等级实在是太高了,在进入冥府之后,白起有很长一段时间是只有冥王阿荼才知道下落的,像孟婆和判官都无法查知白起究竟身在何处,只是在白起成为张三再次出现在冥府之后,孟婆他们才渐渐知道,此人就是当初的白起,可就算是如此,整个冥府知道实情的也不超过五个人。

又有谁会拿白起做文章呢?

“那个倾渊战器的携带者不是还没找到么?说不准就是他给你设置的障碍,只是……如果袭击你的人不是那个倾渊战器的携带者,那么他真正的目标是谁?难不成是冥王?”洛羽的这个念头几乎没有停留,就被他给排除在外了。

别的不说,那倾渊战器是绝绝对对不可能单打独斗去面对冥王的,虽说单个倾渊战器的力量已经足够对付冥王和洛羽俩人,但是这也是讲究天时地利人和的,冥府乃是冥王的地界,在这个地方跟冥王动手,那就是自讨苦吃,洛羽相信,那个携带者不会这么傻。

可洛羽绝对没有想到,那个人的目标居然真的就是冥王。

当孟婆身上的孟婆卷突然炸开无边光芒的那一刻,孟婆吓得险些跌在了地上:“洛……洛公子……冥王有危险!”

黄泉三卷乃是能够相互连通的,而三卷的主人也会被三卷所记载和保护,一旦有主人被袭击身临险境,三卷便会发出通天光芒用以提醒其他二卷的主人,眼下孟婆卷散发出来的金光,便是冥王求救的信号。

洛羽愣了愣,二话不说拉起孟婆,两个人用了最快的速度赶往冥王殿,可当他们赶到的时候,冥王已经跌在地上,面色青紫,进的气少,出的气多了。

洛羽定了定神,喝道:“放肆!”

那携带倾渊战器的人转过身子,洛羽看到他手上盘布的花纹,眼底也闪过了一丝惊惧。

难怪……难怪连冥王都无法打得过这人……倾渊战器之中有两样是力量最强悍的,一个是先天丹,一个是莲花印,其余的十大战器虽然实力也不俗,但是远远不如这两样战器来的令人闻风丧胆。

那先天丹乃是倾渊的灵元,怎么与倾渊合二为一的,已经无从知晓了,只是在倾渊死后,先天丹便再次落入凡尘,至今辗转不知身在何处,而莲花印则蕴含了无上力量,是倾渊手中十二大战器内伤害最高的一个。

双色笛曾经以一个半音的徵就能逼退太子长琴,而双色笛在十二大战器之中的排名几近末尾,可见先天丹与莲花印有多么可怕,而眼下洛羽所见到的,便是莲花印。

“魔界魔使,你可以跟我一起为伟大的倾渊大人寻找其他苏醒的战器,倾渊大人不是你们这些三脚猫功夫的人能够打败的,若是你胆敢反抗,我必然要你的狗命。”这个手上被莲花印种满了莲花烙印的人已经失去了自己所有的意识,他已经彻彻底底成为了莲花印的载体,除非莲花印舍弃他,否则他就代表了莲花印,而现在,莲花印在跟洛羽谈判。还在为找不到的最新章节苦恼?安利一个 或搜索 热/度/网/文 《搜索的时候记得去掉“/”不然搜不到哦》,这里有小姐姐帮你找书,陪你尬聊!

第561章 武安君(6)

洛羽看着这个男人,嘴角划过一抹轻蔑的笑意:“你既然知道我是魔使,那么就该知道,我洛羽还是天界的战神,戍卫三界平安太平是我的天职,我忠于三界高于任何人,你想让我为倾渊办事,似乎也得掂量掂量自己够不够分量。”

“你连神魂都没有了,还敢自称是战神?冥王的力量比起你不知厉害多少,可现在你看看她,难道这还不足以让你臣服于倾渊大人么?”莲花印对自己的杰作洋洋自得,洛羽也看得出来,莲花印制服冥王其实也耗费了不少心血,否则这会儿莲花印完全没有必要在这里跟他废话那么多。

知道莲花印这是有准备的想要拖延时间之后,洛羽便不再那么客气了,他毅然决然将魔力缠绕在身上,一道劲风扫出,竟是将莲花印给逼退了两步。

就是这两步,让洛羽看出了一点端倪。

莲花印的确是洛羽无法抗衡的战器,可是被莲花印所寄生的这个人,却远远无法发挥莲花印的所有能力,一个根骨尚可却从小不曾习武的人,四肢的灵活性远远不如洛羽这样的战神,跟冥王这种单纯以灵力强悍来定输赢的人过招,莲花印自然是占得上风的,可跟他对阵,洛羽却未必会输。

他所依靠的,可不仅仅只是一个所谓的魔力而已。

“莲花印,我知道你依附于邪神倾渊,灵力远比我强悍,可是我未必会输给你,不信的话我们可以试试,五百招,若是五百招内你制服不了我,就必须认输,随我处置,怎么样?”洛羽找准了莲花印现在最大的一个纰漏,张口就要与莲花印单打独斗,而这也是莲花印所乐见的。

别看他只是倾渊的一个战器罢了,可是一旦苏醒过来拥有了自己的意识,倾渊战器也就有了跟人类一样的思考能力,虽说洛羽加上孟婆也不会对他造成多大的烦恼,可是毕竟要多对付一个人,眼下既然洛羽选择了一对一单打独斗,莲花印哪有不同意的道理?毕竟在莲花印眼里,哪怕他让洛羽一只手,洛羽都无法赢得了他。

莲花印的这点自信,正是洛羽求之不得的。只有莲花印轻敌,洛羽才有一丝胜券。

“你这么狂妄自大,迟早要作茧自缚。”莲花印说罢,洛羽的脚下便骤然开出了一朵莲花。

洛羽吓了一跳,赶忙往后退了两步,可是无论他退到哪里,总有莲花步步紧逼,不一会儿,整个冥王殿内便全都是盛开的莲花了,而洛羽心中更是清楚,这些莲花一点儿都不能碰到,只要沾上一点点,那便是死无葬身之地。

他的身子悬浮在半空之中,垂眸看着莲花印却仍然不出任何杀招。

“你想躲到什么时候去?难不成你以为能够躲到五百招结束么?”莲花印说着,手指向上一指,洛羽在半空中停留的位置上也绽开了一朵莲花,也亏得洛羽手脚灵活,这才没有出什么大乱子,可单是这一下,就足以让洛羽胆战心惊了。

若是单纯以魔力对莲花印的邪气,只怕百招不到他就要落败了,必须得找到一个更好的方法来制约莲花印,可洛羽心中最想做的本就是贴身肉搏,可看现在的情况,只怕他人还没接近莲花印,就要被莲花给戳成马蜂窝了。

应对莲花印的方法近在眼前,可洛羽无法欺身上前,实在是心力交瘁。

就在此时,冥王阿荼却骤然睁开了双眼,她眼底的眸光发生了急剧逆转,已然全然不像寻常的冥王了,她伸出手,居然一把就抓住了对她毫无设防的莲花印、

莲花印怒喝一声,挥手拍上冥王的脑袋,可冥王不闪不避,非但弹开了莲花印的这一击,甚至口中还念出了佛号:“南无弥勒尊佛。”

莲花印啊地大叫了一声,双膝猛地跪在地上,看着冥王面露讶异的神色:“你……你是……地藏王菩萨……”

“莲花印,你虽是上古邪神倾渊手下战器,但受教于莲华经,现如今居然赶在冥府搅扰生事,我虽早已渡劫而三生三灭,但也绝不容你在冥府胡作非为。你若还不速速离去,休怪我无情。”地藏王菩萨借着冥王阿荼的身子呼喝出声,莲花印虽然心有不甘,但终究还是道了一声是,灰溜溜离开了。

地藏王菩萨冲洛羽四指并拢,行了一个佛家标准的礼之后,冥王眼里的那种异光便彻底消失了,而与此同时,孟婆才颤颤巍巍地走了过来:“地藏……地藏居然还在冥府。”

以卿离天君等人为典型的,包括冥王阿荼,妖王弥姜在内的所有神魔,其实都已经是第三任神魔了,第一任神魔包括诸佛,诸神,都已经经过三生三灭,往生极乐了,地藏王菩萨也是第一任的神魔,早就消失匿迹,照理来说应当早就不在这世间了才是,可没想到,他这一回却救了冥王,也救了洛羽。

“这个事情恐怕要问一问咱们的冥王大人了,为什么第一任的神魔居然还会有神识存在。”洛羽心中疑心大起,第一任神魔的最后一个人死亡是在六千七百多年前,每一任神魔基本上都是以三千年到五千年为一个跨度,越过了便经历了三生三灭,堕化神性魔性妖性成为新的人类,日后造化如何也无从知晓,这世间只有上古邪神倾渊是一个例外,这个诞生与成长都与一般神魔不同的人,即便被消灭,也会一次次重新复生,继续为非作歹。

可地藏王菩萨怎么会……怎么会跟倾渊一样,直到现在不曾消弭?

“只怕冥王大人也不知道,不过……或许判官会知道点什么。”孟婆说着,猛然响起了判官。

冥王遭受如此重创,照理来说判官早就应该出现了,可事实上,判官直到现在还不知道人在何处,若不是判官离开了冥府,只怕他也出了事了。

“找他去。”洛羽当机立断,当下就决定去找判官问一问,至于冥王……洛羽居然放任冥王躺在地上不管不顾,孟婆到底看不下去,一挥手将冥王给安置在了床榻上,随后跟上洛羽的脚步,去判官殿寻找判官去了。还在为找不到的最新章节苦恼?安利一个 或搜索 热/度/网/文 《搜索的时候记得去掉“/”不然搜不到哦》,这里有小姐姐帮你找书,陪你尬聊!

第562章 武安君(7)

“找他去。”洛羽当机立断,当下就决定去找判官问一问,至于冥王……洛羽居然放任冥王躺在地上不管不顾,孟婆到底看不下去,一挥手将冥王给安置在了床榻上,随后跟上洛羽的脚步,去判官殿寻找判官去了。

俩人赶到判官殿的时候,眼前的一幕令他们啼笑皆非。

堂堂判官,居然被人用捆仙索锁在椅子上,口中还塞了一块抹布,跟凡间人类逼供所用的招数一模一样,可怜判官被捆仙索锁着动弹不得,见到他们俩进来,就像是看到了大救星一样,啊啊啊啊叫个不停。

“判官,你这是怎么了?被人给打劫了?”孟婆还第一次见到判官出丑的样子,不由得忍俊不禁了起来。毕竟判官这种铁面的性子,甚少会出岔子,别看孟婆跟判官他们共事了这么多年,可记忆中的判官永远是不苟言笑的,哪里有像现在这样惊慌失措的时候?如果按照孟婆的本心来说,现在还不想立刻放了判官,还想多欣赏一下他这样的表情呢,只是事情毕竟还是要做的,所以她还是上前主动替判官解开了捆仙索。

捆仙索一解开,判官立刻拔出了自己口中的抹布,喘着粗气说道:“那个人,那个人去冥王殿了。”

“我们知道,我们刚从冥王殿过来,阿荼大人被那人打伤了,现在正在冥王殿养伤,我过来是想问你,关于地藏王菩萨……”孟婆的话还没说完,判官已经伸手堵住了孟婆的嘴:“嘘。”

“怎么了?”孟婆愣了愣。

“不该提他。”判官似乎非常惧怕地藏王菩萨,他连见都没有见过地藏王菩萨,却还是下意识地摇了摇头表示抗拒。

判官这样的动作倒是让洛羽觉得好生奇怪,别的也就算了,这地藏王菩萨可是冥府的守护者,在冥王阿荼还未接管冥界的时候,地藏王菩萨甚至还帮着阿荼的前任冥王平复了不少冥府的叛乱,在第二任冥王坐稳位置之后,地藏王菩萨就彻底丧失了神性,再也找不到人了,洛羽对这些记载不能说是了如指掌,但是绝对不会有多少偏差,可为什么……

“判官大人,请问,他为什么到现在还在冥府?第一代的神仙不是早就已经羽化登仙了么?”洛羽心知这人既然不愿意提到地藏王菩萨这几个字,那他就用他来代替也就是了。

“地狱不空,誓不成佛,这句誓言,你们应该都知道吧?”判官可以阻止孟婆,却不能阻止洛羽,毕竟洛羽不是冥府的人。

洛羽颔首,道:‘自然知道。’

“就因为这一句话,他便一直不曾成为佛,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成了真正不垢不净,不生不灭的人,时至今日他仍然在冥府之中,只是若非冥王召唤,他便永远不得出现,这是约定,也是为了保证冥府的安全,我想你应该懂我的意思。”判官知道孟婆是个心思单纯的人,虽然看多了生离死别,看惯了无数人来了又去,可到底她还是赤子心境,这样的话跟孟婆说没有任何意义。

洛羽嗯了一声:“所以你的意思是,冥王阿荼方才召唤了地藏王菩萨?”

判官点头:“大约应该就是这样。那个闯入冥府的人实力太过强大,我感受到他的气息之后就以判官卷做了一个局,想要将他给困住,可没想到这人居然只是随手一扬,就将判官卷给打散了。”

判官说着,拿出了自己的判官卷,洛羽与孟婆凑上前一看,只见判官卷上赫然出现了一条裂缝。

“黄泉三卷可都是天地生成的宝物,怎么会……”孟婆他们手中的黄泉三卷可不是一般人就能轻易损毁的,否则当初孟婆也不敢这么淡定的把孟婆卷交给洛羽,敢给他,只是因为她知道,洛羽根本无法损毁孟婆卷,至于修改孟婆卷的内容……洛羽能改,她也能改回来,可孟婆绝对想不到,黄泉三卷居然能被人所伤,这是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比起孟婆的惊讶,洛羽倒是没觉得有那么吃惊,毕竟那个人所携带的可是倾渊的战器,以莲花印的能力,损毁黄泉三卷虽然会费一些功夫,但是绝对不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因此对于这一点,洛羽并不觉得惊奇,只是他有些奇怪,为什么莲花印要破坏判官卷?

照理来说,破坏判官卷完全是得不偿失的事情,这不能改变什么东西,甚至还会暴露出自己的身份,引起别人的惊觉,无论怎么算,破坏判官卷都不是一件可以解释的事情,除非……除非莲花印这是在绑判官的时候,顺便破坏了一下判官卷,但是这样的解释明显更加无厘头了。

洛羽想了许久仍然想不到一个比较好的解释,他只能将疑问暂时放在心里头,说道:“判官卷被破坏,除了不能判生死之外,还有什么功能会受此影响,暂时不能使用或者永远不能再用了?”

判官摇了摇头,说道:“这倒是不至于,即便正册损毁,还有副册可以继续使用,判人功过仍然没有问题,只是……判官卷若是损毁,我就无法从判官卷上查知孟婆和冥王大人的安危了。”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判官非常笃定的回答道。

事情一下就陷入了僵局,如果果真只是无法使用判官卷感受孟婆和冥王的话,这其实也就不是一件难事,他们完全有其他方法能够互相连通,三卷不过是其中的一个媒介罢了。

比起判官的斩钉截铁,孟婆倒是陷入了沉吟,她想了一回儿之后,掰开判官的手,含含糊糊说道:“判官,你忘了么?判官卷……”

“什么?”判官没有听出孟婆的言下之意,反而继续追问了一句:“你要说什么?”

“你还记不记得,当初冥王殿内供奉了一卷书简,那书简虽然散轶了不少,但却有说,黄泉三卷还有其他用途,判官卷不但可以判定人间善恶,还可以……还可以……逆天改命,逃避天谴规则。虽说书简内并没有记载得很详尽,但是我想,那个人破坏判官卷,恐怕就跟这个有关系。”别看孟婆看起来很是天真,可是人家不傻,基本的洞察是非的能力还是有的,她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书简之中所记载的这件事。还在为找不到的最新章节苦恼?安利一个 或搜索 热/度/网/文 《搜索的时候记得去掉“/”不然搜不到哦》,这里有小姐姐帮你找书,陪你尬聊!

第563章 武安君(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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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书简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就出现在冥王殿的,上头记载的东西大部分都散轶了,就是没散轶的,也大都记载不全,比如黄泉三卷里头,关于判官卷的记载已经算是很少了,可仍然是三卷里面着墨最多的,其他的比如孟婆卷和生死卷,更是惨不忍睹,最惨的生死卷居然只留下了:生死卷,黄泉三这几个大字,连三卷的卷字都消失无踪了,因此关于孟婆卷和生死卷的其他用途,冥府的人并不了解,可判官的判官卷,虽然记载仍然不详尽,但是好歹能够知道它的用途是什么。

可那倾渊战器的携带者若是只是为了使用判官卷的其他使用办法,完全没有必要毁坏判官卷啊。

孟婆本来脑子就不算特别好使的那种人,她只是个普普通通的智商,能联想到这些已经很了不起了,至于其他的,别说是洛羽了,就是判官,也没有指望孟婆能够继续往下想,再想出些什么别的点子了。

“我对那个书简有点感兴趣,不知道能否借阅片刻?”洛羽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已经能感受到人鱼灯的灯火似乎不那么明亮了,由人间传来的烟火已经开始慢慢变淡,可洛羽还是想亲眼看一看那个所谓的书简,也好判断当初孟婆的记载到底是不是正确的。

可洛羽的这个请求却被判官和孟婆两个人给一起否决了:“不行,不能给你看。”

这俩人居然齐声拒绝了洛羽,这点倒是出乎洛羽的意料,但这俩人既然能如此异口同声,也可以想见那本书简对冥府来说应该是一件很重要的东西,加上东西本就是别人的,既然别人不同意,他也没有强求的立场,因此洛羽只是点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告辞了,地藏王菩萨已经赶走了那个人,想必一时半会儿他是不会再出现了,而且……我有预感他的目的不是冥府,更不是判官卷,冥府内应该还有什么东西是他感兴趣的,所以还请你们能够小心为上。”

洛羽不免一番殷殷叮嘱,等话说完,他便拦住了孟婆,不让她再为他送行,转而一个人离开了冥府,

等他带着连逸的魂魄回来,连城已经饿得连人形都要没了,见到洛羽的那一瞬间,他哑着嗓子就哭了:“洛公子……”

洛羽见连城憔悴成了这样,心里好生奇怪,可当他发现这附近居然被人设置了一个结界之后,洛羽就不再说话了:“这是怎么回事?”

连城张张嘴,刚想说什么就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洛羽见状,连忙破开结界将连城给带了出去,御书房之内空无一人,外头却是格外喧闹的,不过这些喧闹显然没有什么章法,而且听声音,似乎大部分都是朝臣在闹事。

洛羽眉头一拧,将连城给放置在书桌面前,将他安顿好之后,便故意扫开了桌面上的一沓奏折,随后,洛羽就重新回了暗室,在里面站着,等待别人进来帮助连城。

果然,空无一人的御书房内突然出现了书卷倒地的声音引起了外头人的注意,登了没一会儿,御书房的大门就打开了,随之而来的是数十位朝臣与太监,他们第一眼看到的便是散落一地的奏章,可第二眼,就看到了趴在书桌上,人形消瘦的连城。

这些朝臣和太监面面相觑,不一会儿,竟然纷纷哭了起来:“陛下,陛下!”

洛羽见他们一点儿灵机应变的反应都没有,就知道跟号丧一样喊什么陛下,脸色便不那么好看了,可他到底不能现身,因此只能等待这种不长脑子的人自己去发现连城情况不对了。

好在这些人虽然各个哭得好像哭丧考妣,可到底没失了神智,还知道去摸一摸连城的鼻息,这一摸,也就发现了其实连城没有大事,仍然还活着了。

“还愣着干什么?请太医啊,快去请太医!”那个胆子最大率先探了连城鼻息的小太监确认连城没事之后,连忙喝道。边上的人一听,什么也顾不上了,急急忙忙跑去喊太医来御书房看诊。

太医们的脚步可比这些不省事的快得多,没一会儿,就开了五六名太医,几人一字排开为连城诊完脉之后,每个人都笑了:“陛下无恙,只是多日不进米水,形容消瘦,待我们为陛下开一张方子,按照上面所写煎煮,给陛下服用三日,再复食米水,便能无碍了。记着,这三日断不可让陛下进食任何生硬的吃食和肉类,每次不可量多,只能一点一点恢复,若急功近利,则陛下必然龙体有恙。”

这几位太监倒不是吃干饭的,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但也非常在理,洛羽听后点了点头,这才转入内室,将从冥府中带出来的魂魄放了出来,以魔力为连逸重新获取了一线生机。

魂魄入体,连逸的胸膛一阵剧烈的起伏,随后就恢复了平静,只能看到他的胸膛有规律地一起一动,已然恢复了生机。

洛羽见状,略勾了勾唇角,又在手上拿出了一小粒血红色的药丸,随后敲开了连逸的下颌骨,将药丸给送了进去:“大皇子,接下来我就指望你好好帮我的忙了,你可不能让我失望了。”

连逸的喉结一动,将药丸给咽了下去,洛羽的笑容骤然消失,同时启唇轻声说道:“宁意,你郡主姐姐被人给掠了去,生死不明,你难道不打算去找一找她么?”

现下宁意他们正凑在一起,居住在南阳王在锦城内的别院之中,帝玺不见的消息早就传入他们耳中了,但是第二天,夜月明就收到了帝玺的一封手书,说自己不会有事,希望他们静观其变,特殊情况下麻烦照料好连城,因为这一封信,他们便没有太过在意帝玺的安危。

可宁意本来还在跟他们聊天喝茶,却突然将茶盏一扔,站了起来:“郡主姐姐出事了。”

他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把别人给吓了一大跳,尤其是夜月明更是锁眉问道:“宁公子,你在说什么?玺儿怎么了?”

“王爷,我感觉到……郡主姐姐的情况好像不太好,她好像受了很重的伤,眼睛也瞎了。”宁意说着说着声音就哽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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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4章 万妖之城藏万妖(1)

“王爷,我感觉到……郡主姐姐的情况好像不太好,她好像受了很重的伤,眼睛也瞎了。”宁意说着说着声音就哽咽了。

“你能确定?”夜月明一听到洛羽这么说,顿时也心神难定了起来。

他绕着屋子走了三四圈都没有彻底静下心来:“宁公子,请你把话说清楚一些,玺儿到底怎么了?”

宁意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想到帝玺出事了的,只是他心里突然就觉得帝玺出了事,而且那场面就像是亲身经历了一般,他好像能看到帝玺眼睛上蒙着布,慢慢走在满是幽灵和妖怪的城市之中,好像一个孤魂野鬼一般,没有任何声息。

他将这些东西全都说给了夜月明他们听,夜月明听罢,心头更是一紧:“让小王想想怎么办。”

自从上回夜月明要了帝玺之后,他心中对帝玺的歉疚之意就一直不曾减少,甚至随着时间的流逝,这样的歉疚反而越来越浓厚了。

“王爷,我们必须去救郡主姐姐。”

听鹤却在这个时候站了起来:“如果你所看到的只是这样的情形,那么,我的建议是,没有必要特地去找一趟郡主。”

夜月明听了这话,猛地回神,目光如电死死看着听鹤,语气不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小王怎么听的有些糊涂了?”

“也不怪王爷如此聪明的人也不明白其中缘由,郡主本就不是一般人,她的每一生都是为了壁国的陛下而存在的,现如今壁国渐渐势微也就算了,更糟糕的是,壁国的国玺早就打碎了,郡主这样失明的情况以后会越来越严重,所以如果只是暂时性的失眠,根本不用你们担心。”听鹤到底是跟着昆吾先生这么多年的人物,对帝玺的情况自然是了如指掌的。

只是听鹤说完如上这番话之后,却突然将头转向了般若:“不过我比较好奇,般若应该是知道这件事的吧?为什么当王爷和宁公子那么着急的时候,你却不把这些话说出来给他们听?你是不是还有别的盘算?”

般若本来靠在窗棂边上,听到听鹤这么说,他便站起了身子,他看着他,一字一句慢慢说道:“我不是你们的朋友,我没有义务提醒你们这些,除非是玺需要这些情报,否则我没必要跟你们任何人承报、”

般若这一番话说的硬气,但也不失一定的道理,毕竟般若从一开始就有些游离于他们这个团体之外,他只是因为武功最高而流了下来,目的也很简单,也只是为了保护玺不受伤害罢了,除此与洛羽之外,般若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没有多大兴趣。

“所以你就甘心看我们在为玺而着急上火么?”夜月明没想到般若居然会这么对待自己,气得连话都说不太清楚了。

般若见夜月明居然对自己发火了,他便站直了身子,恭恭敬敬对夜月明行了一个礼:“少主,请你明白,我可以为你放弃生命,但是我并没有把你当成我的朋友,你是我般若的少主人,以前是,现在是,未来也一样是。”

般若这话其实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对他来说,夜月明的存在并不是朋友,而阿玺和洛羽,却是般若的朋友,般若可以为阿玺和洛羽两肋插刀,也可以为夜月明放弃自己的生命,但是这两者绝不能混为一谈,最简单的一点就是,当二者发生冲突的时候,般若恐怕会在不伤害夜月明的前提下,为洛羽做任何事。

在般若眼里,只有夜月明的外公,才是真正值得他背弃洛羽和玺的人,即便是夜月明他的分量也远远不如洛羽和玺。

夜月明听到这一番话,期初是有些恼怒的,可这些怒意并没有存在多久,就被夜月明给化解了。他其实很欣赏般若这种性格,不拐弯抹角,也不虚与委蛇,心中是怎么想的便怎么说了,对朋友也义气得很,不该说的话一句也不说,只是般若恐怕自己都没有想到,他这一番话暴露了不少信息,起码夜月明听出了不少有用的事儿,比如……玺儿不见了这件事,洛羽绝对脱不了干系,再比如,玺儿绝对不会有事,否则般若不会还这么气定神闲地坐在这里。

只要能感觉到这两点,夜月明便能相信,玺儿一时半会儿不会有任何伤害,至于宁意所说的那个地方到底是哪里,夜月明心中暂时记下了,却找不到任何一个相似的地方可以与之比对的。

夜月明能从这区区两句话之中得到这么多信息,这是般若始料未及的,般若绝对想不到,这个能被诸国都称为琉璃公子的人,心思到底有多么细腻。

“小王问你,般若,洛羽什么时候才会把玺儿带回来。”夜月明几乎没有任何怀疑,明明白白问出了自己的问题,般若愣了愣,没有明白夜月明这话是什么意思:‘少主,请明说。’

“难不成你想告诉小王,玺儿失踪这件事跟洛公子没有任何关系么?是他指示的人带走玺儿的吧?别说不是,小王可不傻,或者说,这世上比小王聪明的人可没几个,你暴露得够多的了,该说了。”夜月明几乎不给般若任何反驳的机会,他用了自己最为笃定的语气来逼问般若,根本不给般若任何退路。

般若静静看着夜月明,看了许久之后,突然拱手说了声抱歉,夜月明还没反应过来,般若已经从原地消失了。

夜月明握起拳头狠狠砸在桌子上,恨声说道:“可恶,小王居然忘了这家伙不是普通人,怎么可能会跟常人一般受小王盘问。”

听鹤闲闲起身走到夜月明面前,略施了一礼之后,便慢悠悠说道:“殿下别担心,般若这一走,基本上就可以确认你所设想的是真的了,否则他不会这么没有担当的离开,只怕他自己心里都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你这个问题吧。”

听鹤这话刚钻入夜月明的耳中,夜月明就立刻冷静了下来。听鹤说的不错,般若这一走,基本就确认了他的设想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只是般若这一走,想要找到玺儿的踪迹可就麻烦了,夜月明担心自己等不起,也没法等了。还在为找不到的最新章节苦恼?安利一个 或搜索 热/度/网/文 《搜索的时候记得去掉“/”不然搜不到哦》,这里有小姐姐帮你找书,陪你尬聊!

第565章 万妖之城藏万妖(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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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书简内并没有记载得很详尽,但是我想,那个人破坏判官卷,恐怕就跟这个有关系。”别看孟婆看起来很是天真,可是人家不傻,基本的洞察是非的能力还是有的,她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书简之中所记载的这件事。

那书简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就出现在冥王殿的,上头记载的东西大部分都散轶了,就是没散轶的,也大都记载不全,比如黄泉三卷里头,关于判官卷的记载已经算是很少了,可仍然是三卷里面着墨最多的,其他的比如孟婆卷和生死卷,更是惨不忍睹,最惨的生死卷居然只留下了:生死卷,黄泉三这几个大字,连三卷的卷字都消失无踪了,因此关于孟婆卷和生死卷的其他用途,冥府的人并不了解,可判官的判官卷,虽然记载仍然不详尽,但是好歹能够知道它的用途是什么。

可那倾渊战器的携带者若是只是为了使用判官卷的其他使用办法,完全没有必要毁坏判官卷啊。

孟婆本来脑子就不算特别好使的那种人,她只是个普普通通的智商,能联想到这些已经很了不起了,至于其他的,别说是洛羽了,就是判官,也没有指望孟婆能够继续往下想,再想出些什么别的点子了。

“我对那个书简有点感兴趣,不知道能否借阅片刻?”洛羽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已经能感受到人鱼灯的灯火似乎不那么明亮了,由人间传来的烟火已经开始慢慢变淡,可洛羽还是想亲眼看一看那个所谓的书简,也好判断当初孟婆的记载到底是不是正确的。

可洛羽的这个请求却被判官和孟婆两个人给一起否决了:“不行,不能给你看。”

这俩人居然齐声拒绝了洛羽,这点倒是出乎洛羽的意料,但这俩人既然能如此异口同声,也可以想见那本书简对冥府来说应该是一件很重要的东西,加上东西本就是别人的,既然别人不同意,他也没有强求的立场,因此洛羽只是点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告辞了,地藏王菩萨已经赶走了那个人,想必一时半会儿他是不会再出现了,而且……我有预感他的目的不是冥府,更不是判官卷,冥府内应该还有什么东西是他感兴趣的,所以还请你们能够小心为上。”

洛羽不免一番殷殷叮嘱,等话说完,他便拦住了孟婆,不让她再为他送行,转而一个人离开了冥府,

等他带着连逸的魂魄回来,连城已经饿得连人形都要没了,见到洛羽的那一瞬间,他哑着嗓子就哭了:“洛公子……”

洛羽见连城憔悴成了这样,心里好生奇怪,可当他发现这附近居然被人设置了一个结界之后,洛羽就不再说话了:“这是怎么回事?”

连城张张嘴,刚想说什么就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洛羽见状,连忙破开结界将连城给带了出去,御书房之内空无一人,外头却是格外喧闹的,不过这些喧闹显然没有什么章法,而且听声音,似乎大部分都是朝臣在闹事。

洛羽眉头一拧,将连城给放置在书桌面前,将他安顿好之后,便故意扫开了桌面上的一沓奏折,随后,洛羽就重新回了暗室,在里面站着,等待别人进来帮助连城。

果然,空无一人的御书房内突然出现了书卷倒地的声音引起了外头人的注意,登了没一会儿,御书房的大门就打开了,随之而来的是数十位朝臣与太监,他们第一眼看到的便是散落一地的奏章,可第二眼,就看到了趴在书桌上,人形消瘦的连城。

这些朝臣和太监面面相觑,不一会儿,竟然纷纷哭了起来:“陛下,陛下!”

洛羽见他们一点儿灵机应变的反应都没有,就知道跟号丧一样喊什么陛下,脸色便不那么好看了,可他到底不能现身,因此只能等待这种不长脑子的人自己去发现连城情况不对了。

好在这些人虽然各个哭得好像哭丧考妣,可到底没失了神智,还知道去摸一摸连城的鼻息,这一摸,也就发现了其实连城没有大事,仍然还活着了。

“还愣着干什么?请太医啊,快去请太医!”那个胆子最大率先探了连城鼻息的小太监确认连城没事之后,连忙喝道。边上的人一听,什么也顾不上了,急急忙忙跑去喊太医来御书房看诊。

太医们的脚步可比这些不省事的快得多,没一会儿,就开了五六名太医,几人一字排开为连城诊完脉之后,每个人都笑了:“陛下无恙,只是多日不进米水,形容消瘦,待我们为陛下开一张方子,按照上面所写煎煮,给陛下服用三日,再复食米水,便能无碍了。记着,这三日断不可让陛下进食任何生硬的吃食和肉类,每次不可量多,只能一点一点恢复,若急功近利,则陛下必然龙体有恙。”

这几位太监倒不是吃干饭的,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但也非常在理,洛羽听后点了点头,这才转入内室,将从冥府中带出来的魂魄放了出来,以魔力为连逸重新获取了一线生机。

魂魄入体,连逸的胸膛一阵剧烈的起伏,随后就恢复了平静,只能看到他的胸膛有规律地一起一动,已然恢复了生机。

洛羽见状,略勾了勾唇角,又在手上拿出了一小粒血红色的药丸,随后敲开了连逸的下颌骨,将药丸给送了进去:“大皇子,接下来我就指望你好好帮我的忙了,你可不能让我失望了。”

连逸的喉结一动,将药丸给咽了下去,洛羽的笑容骤然消失,同时启唇轻声说道:“宁意,你郡主姐姐被人给掠了去,生死不明,你难道不打算去找一找她么?”

现下宁意他们正凑在一起,居住在南阳王在锦城内的别院之中,帝玺不见的消息早就传入他们耳中了,但是第二天,夜月明就收到了帝玺的一封手书,说自己不会有事,希望他们静观其变,特殊情况下麻烦照料好连城,因为这一封信,他们便没有太过在意帝玺的安危。

可宁意本来还在跟他们聊天喝茶,却突然将茶盏一扔,站了起来:“郡主姐姐出事了。”

他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把别人给吓了一大跳,尤其是夜月明更是锁眉问道:“宁公子,你在说什么?玺儿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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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6章 万妖之城藏万妖(3)

照理来说连城的情况根本不需要劳动昆吾一趟,只是虚脱的话好生休养几天也就好了,昆吾也没有必要不请自来去一趟皇宫,显而易见,昆吾希望连城能尽快好起来,可为什么要他尽快好起来?恐怕只有两种原因了。

一则,壁国快要变天了,需要连城坐镇,可现如今帝江党羽已死,壁国之内再无人能够掀起风浪,这一点显然是不成立的,那么也就只有另一种可能了,昆吾希望连城能与他们会合,会合又为了什么呢?眼下也只有玺儿的事情还没有妥善处理了。

“可是小王没听错的话,刚才昆吾先生说过,这能够进入魔域鬼城的药只有一颗了,这颗现在被小王拿去了,那连城吃什么?”夜月明的想法从来与众不同,他首先关心的并不是连城为什么也要去万妖之城,而是连城应该怎么去万妖之城。

若是按他们所说,魔域鬼城非得有灵气之人才有进出的可能性。夜月明自己尚且需要药丸来作扶持,那连城有什么办法能够轻易进入呢?

夜月明提出的这个问题其实很犀利,然而这个问题本身并不是一个问题。

连城他们这个家族本身就不是很纯粹的凡人,作为皇室,连城的血脉本身带着一点非常微弱的灵气,只是这点灵气太过熹微罢了。

连家皇帝手中有一个盘虎纹印信,这个印信能够以皇帝的姓名变化而变化,便是因为连家有灵气。而且国玺之所以在壁国能够拥有国玺附灵,也是因为连家血脉拥有灵气。

只是连城虽然可以用自己的血脉来催动国玺,但是他们无法将自己的血脉力量化,也正是因为如此,阿玺才无法从连家血脉得到补益,阿玺也才因此只能从国玺内吸收灵气以保证自己的正常行动。

若是连城的力量没有这么薄弱,阿玺也不会直到现在都没有发现其实连家的灵气可以支撑她的正常行动。

夜月明的这个问题,听鹤给了他答案。

夜月明听到听鹤的这番解释之后,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其实沧朔的皇室并非没有考量过,为何诸国之中,唯有壁国会拥有玺灵,夜月明也一度认为这是运气使然,是阿玺选择了壁国,可没想到,原来一切都是冥冥中注定的。

连家本身就有灵气血脉,所以才能使用带有灵气的国玺,也因此才能出现阿玺这样的女子,才有壁国这样神奇的朝堂氛围。

“我现在最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先生非要等陛下一起去,可是看现在的情况先生应该是已经打定主意了。这其中或许还有什么诀窍是我没有注意到的,起码到现在为止,我暂时还没有得到答案。”

听鹤跟昆吾先生在一起很长的时间,在这冗长的岁月里,听鹤一度以为他对昆吾先生已经足够了解了,可是今天这件事的发生,却让听鹤觉得他其实并不能理解昆吾先生,起码今天这事儿,他就发现自己并不了解昆吾先生了。

按照往常听鹤对昆吾先生的了解,昆吾先生是绝对不会设计这样的事情的。除非……除非昆吾先生是受了洛羽的指示,毕竟……借着般若的口吻将事情引向万妖之城的这件事可是洛羽的主意,昆吾先生又来的这么凑巧,实在是不让人不得不多想。

“照小王的意思,只怕昆吾先生是听命于洛羽的,这回让壁国皇帝跟着一起去,应该是另有所图,小王甚至猜测,他们的目标可能是壁国皇帝。”夜月明说得笃定。

“何以见得?”听鹤听了夜月明这些话并不急着反驳,他想看看,夜月明到底是怎么想的。

夜月明颔首,说道:“小王是这么想的,你应该是几乎笃定昆吾先生是洛羽的人了对不对?可在小王看来,这个条件并不成立,只能说这一回,昆吾先生听命于洛羽了。这么长时间下来,昆吾先生大部分情况下仍然是折中的态度,并没有很明显的表现出自己偏向于哪一方,按照昆吾先生这样的淡薄的性子,他怎么可能会这么明白地表明自己要去把连城给治好了,想来应该是洛羽授意他必须这么做的吧?至于这里头是否还有别的什么交易,那小王就不得而知了。”

“王爷的意思是,昆吾先生跟洛羽公子其实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么?”宁意认认真真听到现在,问道。

夜月明扬唇一笑:“这么说不准确,准确来说应该是,他们是一根绳上绑的不那么紧的蚂蚱。”

“那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等,既然听鹤都说了让我们等,那就等着吧,等连城醒来来找我们,我们再启程,反正玺儿现在都已经看不见了,多等两天应该也没关系,再说了,小王相信昆吾先生的医术,只怕今天晚上,咱们就能见到这位壁国陛下了。”

夜月明敢这么说,说到底还是心里有底气。若是帝江没死,壁国现在必然还是比较混乱的情况,若是在这种时候,夜月明断然不敢说出连城或许今晚就会到的话来,可眼下,壁国最大的隐患已经被消除了,连城这个皇位坐得很稳,只要昆吾先生能够说服连城,那么今夜见到连城的可能性便非常大,这是夜月明常年在政坛摸爬滚打出来的经验之谈。

南阳王别院内,他们讨论得热火朝天,可南阳王别院外头,般若却显得有些百无聊赖了。

为了躲避少主的追问,他直接离开了别院,可是去哪里,却成了一个大问题。且不说锦城他其实也算不上熟悉,就算是熟悉,他也没有什么人可以找,洛羽是明令禁止过的,不让他去找他。

眼下锦城这么大,般若甚至不知道自己可以去哪里,想了又想,他便随便找了个酒楼,进去喝酒去了。

可没想到,这随便找了个酒楼,还找出事了。

这个酒楼的店主人是王新的侄儿,前些年王新如日中天的时候,这个侄儿借着王新的势力弄来了一块地皮,盖了个酒楼,因为有这么个叔父撑腰,来往的官吏自然是不少的,因此这个酒楼在锦城内还算是小有名气。

可这个王新的侄儿,却因为一件琐事,得罪了帝家旁支的一个公子哥儿——帝易。

第567章 万妖之城藏万妖(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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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个王新的侄儿,却因为一件琐事,得罪了帝家旁支的一个公子哥儿——帝易。

别看帝江孤家寡人一个,膝下只有三个女儿,可帝家的旁支却不少,这些旁支里出来的男子们,有不少也算得上是青年才俊,当然,还有不少脱不了纨绔子弟的帽子的旁支男子。

这个帝易,便是旁支里头德行还算不错的一类人了。

然而说也奇怪,帝易跟王新的侄儿从小一起长大,大家一起开蒙一起读书,可偏偏俩人格外不对付,小时候倒也看不出什么来,大人们只当是两个孩子之间的大闹,可是等到俩人都长大了,事儿可就大了。

王新的侄儿建了这个酒楼之后,帝易便时不时地过来凑个热闹,打打秋风跟王新的侄儿斗斗嘴,王新的侄儿一来二去也烦了,便安排了自己手下的人以后见到帝易就不理不睬,不用管他,这样一来帝易可就不乐意了,大概那天帝易本来的心情就不太好,因此,他居然直接把酒楼里的杯盏全给摔了,这也就算了,他甚至还抄起自己面前的桌子一下摔了个稀巴烂,这一下可就算是彻底热闹了王新的侄儿了。

那王新的侄儿有叔父撑腰,在锦城里面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见帝易闹事,便直接提了根棍子要跟帝易好好说说道理,帝易也不是吓大的,俩人居然就这么当着别人的面大打出手,竟是谁也不给谁留颜面了。

这一次械斗之后,王新的侄儿和帝易都被家族的人给狠狠责罚了一顿,后来这俩人倒也平静了很长一段时间,即便见了面也当做没看见一般。

可今儿个好巧不巧的,当般若进了酒楼随便点了几样小菜小酌了一杯后,那帝易居然直接让手下的人围了酒楼,啪的一下就把棍子给甩到了掌柜的的柜台上:“王礼呢?叫他出来,怎么着,还以为自己的叔父是当初那个如日中天的丞相不成?我看上的女人,他一声不吭就给我带走了算怎么回事?这事儿要是王礼不给我一个解释,就别怪我砸了这家店。”

或许是带的人足够多,帝易一点儿也不怵,只是这些话听在般若的耳朵里,却显得有些好笑。

般若仍然一个人坐在一边,只是不再饮酒了,他只是冷眼看着这俩人,虽说不打算掺和,但是也不想看到这里发生命案,毕竟他来这里只是为了打发时间的,万一时间没打发成,还被京兆府尹给请进去好好聊聊,这就得不偿失了。

帝易的挑衅马上得到了回复,王礼几乎是在帝易开始闹事的第一时间就听到了消息,这会儿帝易挑衅完了,他也站了出来:“我说帝家公子,你有完没完了?见天儿的来我这里闹事有意思么?怎么着?你也还以为你们帝家本支的那个人还是当初那个国丈啊?他已经死了,你们帝家也失势了,咱们现在半斤对八两,谁也别瞧不起谁,你现在趁早滚蛋,我还不会追究你。”

别看这个叫王礼的人说话带着一股子糙劲儿,可是话糙理不糙,的确是这个道理,帝家全靠帝江一个人撑起的脸面,现如今帝江死了,又哪里有他这里叫嚣的份?

般若看到这里,仍然表情不变,只是他的目光再也没有挪开这俩人了,在般若眼里,此时此刻,已经算是把他们当成一个笑话在看了。

“你倒有脸说我?说到底我也不过是一个旁支罢了,可你不一样,王新可是你的亲叔叔,你这辈子都没指望了。”

般若本以为这俩人会直接打起来,没想到这俩人居然磨磨唧唧开始讲起了道理,般若听着听着便有些不耐烦了。

若不是般若实在是懒得多管闲事,这会儿非得怂恿他们尽快打起来才好。

好在这俩人虽然口头上对骂了一会儿,但是很快他们就发现骂人也不会让对方多掉块肉,因此这骂人的艺术过了一会儿就变成了打架的艺术了。

般若见状,这才提起了一点兴趣,不过他关注的并不是这件事本身,而是他们所使用的招数,看看他们到底是属于什么地方的人,又是师从的谁,这是般若平日里最喜欢做的事情了。

这两位公子哥打起架来是一点儿颜面都不讲的,连扯头发这种下三滥的招数都涌出来了,打得可以说是难看至极,般若看着看着便失去了兴趣,本想直接留下一锭银子结账了事,可没想到底下打得太狠,居然直接扔了一个人上来,扔上来也就算了,那人居然直接撞到了般若。

般若这下脸色彻底变差了,他决定好好整治一下这两个冥顽不灵的公子哥。

那个被甩到般若身上的人被般若给推了一掌,竟是把般若桌上的一应酒水物件全都给撞撒了。

般若将这人往身边挪了挪,然后单手提了起来,朝下面问道:“你们谁把这人给扔上来的?”

被扔上来的那个人其实身材算不得差,甚至可以说还是不赖的,可是他在般若的手上,就像是一个等身娃娃一样。

或许是下面那两队人马都看得出来,般若不是个好惹的人,因此他们默不作声,竟是没有一个肯承认这是自己的人的。

要说般若的智商其实也不算差,只是因为在他身边的人大部分都是多智近妖的人物,这才衬得般若看起来没那么机智罢了若是抛开夜月明或者帝玺这样的参照物,般若的智商绝对算不得地,甚至让他面对普通人,他的智商仍然是可以碾压一般百姓的,因此那俩人哪怕不回复,般若也看了出来,这人到底是谁家的奴才。

“怎么着?不能说话吗?如果不能说话,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般若说着便一手捏着那人一手抄起一把椅子,毫不客气地砸向了地面,别看般若坐起来轻轻松松,不过是办起了一把椅子砸下去罢了,可这一把椅子还没碰到地面,就已经化成齑粉,碎得看不出一点儿本来面貌了。

这样的手法让在场的人全都吓了一跳,吓得他们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了。

般若这一手敲山震虎的招数用完了之后,便不再继续发出后招了,毕竟这里头牵涉到了帝家的人,般若并不想惹是生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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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8章 万妖之城藏万妖(5)

连家皇帝手中有一个盘虎纹印信,这个印信能够以皇帝的姓名变化而变化,便是因为连家有灵气。而且国玺之所以在壁国能够拥有国玺附灵,也是因为连家血脉拥有灵气。

只是连城虽然可以用自己的血脉来催动国玺,但是他们无法将自己的血脉力量化,也正是因为如此,阿玺才无法从连家血脉得到补益,阿玺也才因此只能从国玺内吸收灵气以保证自己的正常行动。

若是连城的力量没有这么薄弱,阿玺也不会直到现在都没有发现其实连家的灵气可以支撑她的正常行动。

夜月明的这个问题,听鹤给了他答案。

夜月明听到听鹤的这番解释之后,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其实沧朔的皇室并非没有考量过,为何诸国之中,唯有壁国会拥有玺灵,夜月明也一度认为这是运气使然,是阿玺选择了壁国,可没想到,原来一切都是冥冥中注定的。

连家本身就有灵气血脉,所以才能使用带有灵气的国玺,也因此才能出现阿玺这样的女子,才有壁国这样神奇的朝堂氛围。

“我现在最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先生非要等陛下一起去,可是看现在的情况先生应该是已经打定主意了。这其中或许还有什么诀窍是我没有注意到的,起码到现在为止,我暂时还没有得到答案。”

听鹤跟昆吾先生在一起很长的时间,在这冗长的岁月里,听鹤一度以为他对昆吾先生已经足够了解了,可是今天这件事的发生,却让听鹤觉得他其实并不能理解昆吾先生,起码今天这事儿,他就发现自己并不了解昆吾先生了。

按照往常听鹤对昆吾先生的了解,昆吾先生是绝对不会设计这样的事情的。除非……除非昆吾先生是受了洛羽的指示,毕竟……借着般若的口吻将事情引向万妖之城的这件事可是洛羽的主意,昆吾先生又来的这么凑巧,实在是不让人不得不多想。

“照小王的意思,只怕昆吾先生是听命于洛羽的,这回让壁国皇帝跟着一起去,应该是另有所图,小王甚至猜测,他们的目标可能是壁国皇帝。”夜月明说得笃定。

“何以见得?”听鹤听了夜月明这些话并不急着反驳,他想看看,夜月明到底是怎么想的。

夜月明颔首,说道:“小王是这么想的,你应该是几乎笃定昆吾先生是洛羽的人了对不对?可在小王看来,这个条件并不成立,只能说这一回,昆吾先生听命于洛羽了。这么长时间下来,昆吾先生大部分情况下仍然是折中的态度,并没有很明显的表现出自己偏向于哪一方,按照昆吾先生这样的淡薄的性子,他怎么可能会这么明白地表明自己要去把连城给治好了,想来应该是洛羽授意他必须这么做的吧?至于这里头是否还有别的什么交易,那小王就不得而知了。”

“王爷的意思是,昆吾先生跟洛羽公子其实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么?”宁意认认真真听到现在,问道。

夜月明扬唇一笑:“这么说不准确,准确来说应该是,他们是一根绳上绑的不那么紧的蚂蚱。”

“那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等,既然听鹤都说了让我们等,那就等着吧,等连城醒来来找我们,我们再启程,反正玺儿现在都已经看不见了,多等两天应该也没关系,再说了,小王相信昆吾先生的医术,只怕今天晚上,咱们就能见到这位壁国陛下了。”

夜月明敢这么说,说到底还是心里有底气。若是帝江没死,壁国现在必然还是比较混乱的情况,若是在这种时候,夜月明断然不敢说出连城或许今晚就会到的话来,可眼下,壁国最大的隐患已经被消除了,连城这个皇位坐得很稳,只要昆吾先生能够说服连城,那么今夜见到连城的可能性便非常大,这是夜月明常年在政坛摸爬滚打出来的经验之谈。

南阳王别院内,他们讨论得热火朝天,可南阳王别院外头,般若却显得有些百无聊赖了。

为了躲避少主的追问,他直接离开了别院,可是去哪里,却成了一个大问题。且不说锦城他其实也算不上熟悉,就算是熟悉,他也没有什么人可以找,洛羽是明令禁止过的,不让他去找他。

眼下锦城这么大,般若甚至不知道自己可以去哪里,想了又想,他便随便找了个酒楼,进去喝酒去了。

可没想到,这随便找了个酒楼,还找出事了。

这个酒楼的店主人是王新的侄儿,前些年王新如日中天的时候,这个侄儿借着王新的势力弄来了一块地皮,盖了个酒楼,因为有这么个叔父撑腰,来往的官吏自然是不少的,因此这个酒楼在锦城内还算是小有名气。

可这个王新的侄儿,却因为一件琐事,得罪了帝家旁支的一个公子哥儿——帝易。

别看帝江孤家寡人一个,膝下只有三个女儿,可帝家的旁支却不少,这些旁支里出来的男子们,有不少也算得上是青年才俊,当然,还有不少脱不了纨绔子弟的帽子的旁支男子。

这个帝易,便是旁支里头德行还算不错的一类人了。

然而说也奇怪,帝易跟王新的侄儿从小一起长大,大家一起开蒙一起读书,可偏偏俩人格外不对付,小时候倒也看不出什么来,大人们只当是两个孩子之间的大闹,可是等到俩人都长大了,事儿可就大了。

王新的侄儿建了这个酒楼之后,帝易便时不时地过来凑个热闹,打打秋风跟王新的侄儿斗斗嘴,王新的侄儿一来二去也烦了,便安排了自己手下的人以后见到帝易就不理不睬,不用管他,这样一来帝易可就不乐意了,大概那天帝易本来的心情就不太好,因此,他居然直接把酒楼里的杯盏全给摔了,这也就算了,他甚至还抄起自己面前的桌子一下摔了个稀巴烂,这一下可就算是彻底热闹了王新的侄儿了。

那王新的侄儿有叔父撑腰,在锦城里面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见帝易闹事,便直接提了根棍子要跟帝易好好说说道理,帝易也不是吓大的,俩人居然就这么当着别人的面大打出手,竟是谁也不给谁留颜面了。

第569章 万妖之城藏万妖(6)

这一次械斗之后,王新的侄儿和帝易都被家族的人给狠狠责罚了一顿,后来这俩人倒也平静了很长一段时间,即便见了面也当做没看见一般。

可今儿个好巧不巧的,当般若进了酒楼随便点了几样小菜小酌了一杯后,那帝易居然直接让手下的人围了酒楼,啪的一下就把棍子给甩到了掌柜的的柜台上:“王礼呢?叫他出来,怎么着,还以为自己的叔父是当初那个如日中天的丞相不成?我看上的女人,他一声不吭就给我带走了算怎么回事?这事儿要是王礼不给我一个解释,就别怪我砸了这家店。”

或许是带的人足够多,帝易一点儿也不怵,只是这些话听在般若的耳朵里,却显得有些好笑。

般若仍然一个人坐在一边,只是不再饮酒了,他只是冷眼看着这俩人,虽说不打算掺和,但是也不想看到这里发生命案,毕竟他来这里只是为了打发时间的,万一时间没打发成,还被京兆府尹给请进去好好聊聊,这就得不偿失了。

帝易的挑衅马上得到了回复,王礼几乎是在帝易开始闹事的第一时间就听到了消息,这会儿帝易挑衅完了,他也站了出来:“我说帝家公子,你有完没完了?见天儿的来我这里闹事有意思么?怎么着?你也还以为你们帝家本支的那个人还是当初那个国丈啊?他已经死了,你们帝家也失势了,咱们现在半斤对八两,谁也别瞧不起谁,你现在趁早滚蛋,我还不会追究你。”

别看这个叫王礼的人说话带着一股子糙劲儿,可是话糙理不糙,的确是这个道理,帝家全靠帝江一个人撑起的脸面,现如今帝江死了,又哪里有他这里叫嚣的份?

般若看到这里,仍然表情不变,只是他的目光再也没有挪开这俩人了,在般若眼里,此时此刻,已经算是把他们当成一个笑话在看了。

“你倒有脸说我?说到底我也不过是一个旁支罢了,可你不一样,王新可是你的亲叔叔,你这辈子都没指望了。”

般若本以为这俩人会直接打起来,没想到这俩人居然磨磨唧唧开始讲起了道理,般若听着听着便有些不耐烦了。

若不是般若实在是懒得多管闲事,这会儿非得怂恿他们尽快打起来才好。

好在这俩人虽然口头上对骂了一会儿,但是很快他们就发现骂人也不会让对方多掉块肉,因此这骂人的艺术过了一会儿就变成了打架的艺术了。

般若见状,这才提起了一点兴趣,不过他关注的并不是这件事本身,而是他们所使用的招数,看看他们到底是属于什么地方的人,又是师从的谁,这是般若平日里最喜欢做的事情了。

这两位公子哥打起架来是一点儿颜面都不讲的,连扯头发这种下三滥的招数都涌出来了,打得可以说是难看至极,般若看着看着便失去了兴趣,本想直接留下一锭银子结账了事,可没想到底下打得太狠,居然直接扔了一个人上来,扔上来也就算了,那人居然直接撞到了般若。

般若这下脸色彻底变差了,他决定好好整治一下这两个冥顽不灵的公子哥。

那个被甩到般若身上的人被般若给推了一掌,竟是把般若桌上的一应酒水物件全都给撞撒了。

般若将这人往身边挪了挪,然后单手提了起来,朝下面问道:“你们谁把这人给扔上来的?”

被扔上来的那个人其实身材算不得差,甚至可以说还是不赖的,可是他在般若的手上,就像是一个等身娃娃一样。

或许是下面那两队人马都看得出来,般若不是个好惹的人,因此他们默不作声,竟是没有一个肯承认这是自己的人的。

要说般若的智商其实也不算差,只是因为在他身边的人大部分都是多智近妖的人物,这才衬得般若看起来没那么机智罢了若是抛开夜月明或者帝玺这样的参照物,般若的智商绝对算不得地,甚至让他面对普通人,他的智商仍然是可以碾压一般百姓的,因此那俩人哪怕不回复,般若也看了出来,这人到底是谁家的奴才。

“怎么着?不能说话吗?如果不能说话,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般若说着便一手捏着那人一手抄起一把椅子,毫不客气地砸向了地面,别看般若坐起来轻轻松松,不过是办起了一把椅子砸下去罢了,可这一把椅子还没碰到地面,就已经化成齑粉,碎得看不出一点儿本来面貌了。

这样的手法让在场的人全都吓了一跳,吓得他们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了。

般若这一手敲山震虎的招数用完了之后,便不再继续发出后招了,毕竟这里头牵涉到了帝家的人,般若并不想惹是生非。

“实在是对不住,店里的伙计不懂事,如果惊扰到了公子,今天的单给您免了,从今日起公子来我这儿用餐一分钱都不用付。”王新的那个侄儿不知道从哪儿钻了出来,明明他先前还在跟帝易在底下扯皮,这会儿已经在般若的面前了。

般若冷冷瞅着他,缓缓说道:“既然是掌柜的出面了,那我也不为难你,谁搅乱的我的兴致,谁就给我站出来,冤有头债有主,咱们一码事归一码事,该说清楚就得说清楚。”

按照般若的本意,是打算让他们把这事儿给说完了就算完了,出来道个歉,他也就不管了,毕竟帝家的事情除了帝玺,其他的他都没兴趣管。

可没想到般若的这一番话听在王礼手下的耳中,倒是全然的挑衅之意,这些人惯常嚣张跋扈惯了,任何人都不放在眼里,又怎么会把般若这一席话当成话来听?就算般若的能力强悍把他们给吓到了,也不过是觉得般若武力厉害一些罢了。

那些个不长眼的喽啰们居然直接抄起板凳冲着般若就砸了下来,般若面色一冷,二话不说直接扬手以挥,挡开了攻击不算,同时他还将右手食指扣在大拇指上,用灵气凝结成了一道光,直接打在了王礼的膝盖上,那王礼吃痛,一下跪到了地上,竟是哼哼着怎么也起不来了。

般若见状,吔眼看着他们,问道:“你们还想再来一次么?”

眼见着自家主子都被整治成了这样,他们就是再如何嚣张跋扈,这会儿都跟个缩头乌龟似的,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了。

第570章 万妖之城藏万妖(7)

般若得信,便安安心心等待昆吾先生到来了,好在昆吾先生过不多时便换了一身衣衫来见了般若。

俩人也没有寒暄,般若直入主题问道:“先生,请问可有一种毒药能够让人半年后才目盲的?”

“半年后方才目盲么?”昆吾细细想了一会儿之后,颔首说道:“有倒是有,不过这样的毒药想要发挥效用需要天时地利人和,若是有一点不符合,药效便不能发挥,怎么?般若公子,你遇到这种毒药了?”

“难道先生没有发现,玺当初目盲的罪魁祸首就是……”

般若的话没说完,昆吾就笑了出来:“你觉得是那种毒药?若果真是毒药致盲,我不可能会袖手旁观,事实上,在我见到郡主之时,她没有任何中过毒的迹象。”

昆吾的话是绝对正确的,可难道帝易在撒谎么?看着也不像,撒这样的谎对他来说没有什么意义。

般若自己想不明白,便干脆把自己遇到的事情全都告知给了昆吾听,昆吾听罢,了然说道:“原来是这样,若是如此,倒也不奇怪了。”

“怎么说?”般若问道。

昆吾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这种毒药名叫长河岸,物如其名,这种毒药的发挥就像是长河奔流不尽,久久之后才能靠岸一般,长河岸不是一种毒性很强悍的毒药,只是因为它独特的延缓性,经常被用来挟私报复罢了。”

“我没听过这种毒。”

“你自然是没停过的,这种毒药的原材料早在五百年前就已经消失无踪了,或许这世上还有长河岸的毒药,但是存世量绝对不多了,从原料消失到现在,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长河岸了。”昆吾先生说到这里,顿了顿,方才继续说道:“这长河岸还有一个很有趣的说法,便是以童子之气能压制住毒性本身的药气,即便是经验丰富的大夫,也未必能判断出病人身上是否中了长河岸。先前,我竟然没有想到这一层,这是我的疏忽。”

昆吾向来这般道骨仙风,是自己的问题,便怎么也不会推诿。是他的疏忽,便一口承认了。

“先生的意思是,利用孩童的手,便不会被医者发现长河岸的剧毒么?”般若作为一个与阿玺全然不同的灵,他除非跟有灵气的人交手放才能受伤,一般情况下,他是根本不会受到任何伤害的,他不像阿玺,阿玺因为要守护壁国江山,必须要有一个身份,因此只能一世又一世寄托于别人体内,有了肉体,自然也会受伤,也才会中这样的毒。

“长河岸这种毒不难解,医道只要不算粗劣的医者都能解掉,因此才只能以孩子为幌子,好在郡主本身就不是人,这样的毒素就算在体内积累,也会因为与主人的碰面而彻底消除。”昆吾说着,口气中仍然有一些亏欠。作为一个医道大家,帝玺中毒他居然看不出来,这对昆吾来说无异于是一种打击。

般若得到信息之后便颔首道了一声谢,待谢完昆吾先生,他便一闪身离开了宫廷,竟是一刻也没有停留。

昆吾先生目送般若离开之后,伸了个懒腰,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他实在是太累了,为了让连城能够在今夜醒来,昆吾先生耗费的灵气不少,若不是般若突然来造访,只怕他早就寻个地方先去小憩一会儿去了。眼下既然般若已走,他便正好补眠一番,好恢复灵气。

般若不似来时那般慢悠悠的,回去的速度快得令人觉得惊诧,帝易没等多久,就等到了般若的回来。

“公子,如何?”虽然般若来去的速度根本算不得慢了,可帝易仍然心急如焚,见到般若进来,竟是不管不顾直接抓住了般若的衣衫,连声问道。

般若本就不是个急性子,即便帝易表现得再如何急切,都无法影响般若分毫。

他只是淡淡然坐了下来,同时示意帝易也别激动,坐下来之后,方才说道:“长河岸。玺所中的毒是长河岸。”

“长……长什么?”帝易愣是顺了两遍嘴巴都没有办法把这个毒给说顺嘴,毕竟对帝易这一辈的人来说,长河岸已经是只见于书上的毒药了,他不认识,不懂,自然不奇怪。

般若虽说并不喜欢解释这些东西,可到底还是言简意赅地大致说了一下,说完之后,般若甚至变了神情:“这个王礼,居然敢对玺做这样的事情,若是让我知道了背后主使者是谁……”

般若没有把最后一句话说出来,可是他眼里的杀意已经足够浓烈了。以般若的能力,想要杀掉一个人,简直是轻而易举,只是作为佛珠的灵,般若天生带着佛性,因此他并不是愿意杀人,可冒犯了玺和洛羽的人,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的,不管那个人是谁。

帝易被般若的神情给吓了一跳,可是他到底也是经历过不少事儿的人,虽然对般若表现出来的杀气感到害怕,可这杀气所面对的目标并不是他,因此帝易冷静了一会儿之后,也就平复下了情绪:“公子,既然果真是王礼下的手,那我不会再对他客气了。”

“你想怎么做?你没有充足的证据指控他,而我需要从他口中得到一个消息,我需要知道,到底是谁居然敢对玺下手。”般若说着,冲帝易摆了摆手:“公子,麻烦你出去将王礼叫进来,然后你便离去把,若是有别的事,我会主动去找你的。”

帝易连连点头称是,出门没一会儿,就把王礼给领进来了。

王礼见到般若,便是一头大汗,尤其是般若的眼神中满是不怀好意的味道,更是让王礼觉得心惊胆战:“公子,请问您喊我是有什么事情么?”

般若瞅着王礼,缓缓吐出了三个字:“长河岸。”

王礼一听这三个字,一下就坐到了地上,屁股撞到地面带来的强烈痛感都没有让他回过神来:“什……什么长河岸?”

“你是想告诉我,你不知道什么是长河岸么?”般若一点儿都不着急,王礼不肯承认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而对般若来说,他需要更多一点的时间让王礼感觉到害怕,只有这样,他才会将实情彻底吐露。

第571章 万妖之城藏万妖(8)

“你是想告诉我,你不知道什么是长河岸么?”般若一点儿都不着急,王礼不肯承认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而对般若来说,他需要更多一点的时间让王礼感觉到害怕,只有这样,他才会将实情彻底吐露。

“我没有听说过什么长河岸,吃了有什么效果我也不知道。”王礼连连摆手否认道。

般若探头看着王礼:“我似乎没有说过长河岸是用来服用的吧?”

“呃……”王礼顿时就愣住了。

般若静静看着王礼,也不打算继续说话了,他就那么静静看着王礼,看得王礼浑身汗毛倒竖了为止。

王礼只觉得自己的四肢都不是属于自己的了,根本不听自己的使唤,连站起来的本能都散失了,他只能呆呆看着般若,双唇发颤。

般若见王礼还是没打算说话,便干脆把整个人都窝进了椅子里,只是目光仍然没有一颗离开王礼身上,给王礼造成了不小的心理压力。

最终,王礼还是奔溃了,他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一边哭一边抽抽噎噎说道:“是……是我叔父……我叔父让我带了个小香囊……那个香囊里面有一点粉末,他让我把粉末喂给南阳郡主,但是我……我当时不懂事,只觉得那药粉放在手上……好……好玩,就……就抹在郡主的眼睛和额头上了。”王礼说着,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力气,居然翻身而起冲着般若不停磕头:“我是受人利用的,不是我想要对郡主下手的,我是无辜的。”王礼越说语调越急促,竟像是有什么人在背后追赶着他要他尽快回答一般。

般若听到这里,怒意已经渐渐有些遏制不住了,只是他还没有确认王礼的叔父到底是不是王新,因此他才强忍着怒意,一字一句从口中蹦出了一句话来:“是王新么?”

“是,是他。”王礼说着,复又磕了几个响头道:‘我所知道的就这么多了,真的跟我没关系啊。’

般若一挥手,将王礼打晕,人便消失不见了。

此时,苏醒的连城已经得到昆吾先生的授意,前去南阳王偏邸与众人会面了。

“陛下。”连城回归了帝位,这些人面见连城便不再那般不拘礼了,即便是宁意,都老老实实行了一个非常标准的草民觐见皇帝的礼。

连城虽然有些不太习惯这些人这么煞有介事地向他行礼,可是他现如今毕竟已经重新回到了壁国的帝位上,这样的礼节他是受得起的。

“诸位请平身把。”连城说着,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多日没有饮食,他的身体其实并没有看起来这么好,就算昆吾先生有活死人而肉白骨的能力,这多日不饮食拖累下的身子到底也不会复原这么快,连城一进来便找了个凳子坐下,便是因为自己已经觉得有些体力不支了。

“陛下,昆吾先生是否已经跟您明示了什么?”听鹤虽说已经猜到了昆吾的意图,可到底没有听到昆吾亲口承认,自然要从连城这里得到些信息了。

连城点点头,说道:“说是说了,只是朕心里头多少有些犯怵,不知道以朕现在的身子……能否跟你们一起前去。”

“这个不是问题,先生没有将我一起带走,估计就是希望我能留下来照顾陛下,陛下本就没有大碍,有我在,陛下定然能够无虞。”听鹤现如今对连城的态度已经不像先前那般亲昵了,他这样一板一眼的说话反而让连城觉得有些不自在。

“陛下,我听说那里危险重重,咱们是不是要多带一点干粮去啊?”比起听鹤那般的拘谨,自小生活在山村之中的宁意表现就好多了,虽说称呼改变了,可是对连城的那种朋友感却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

连城笑了笑,说道:“你想带便带把,带多少都可以。”

“既然陛下这么说了,那我可就去准备了,听鹤说我们很有可能今晚就要出发,趁着现在集市还没关张,我得再去看看。”到底是农家出来的孩子,宁意的想法从来都是最为贴合实际的。

连城他们所要说的事情本身就与宁意关系不大,或者说,宁意去不去万妖之城都没有太大干系,因此连城没有拦着宁意,其他人就更没有拦着了。

“小王在想一个问题,咱们就算能够成功进入万妖之城,又要怎样找到玺儿呢?小王可不认为玺儿会在原地等着我们。”连城没来的这段时间,夜月明已经将万妖之城的具体情况摸了个五分熟,尤其是万妖之城的内部情况,他更是知道的不少,整个万妖之城的规模足足有五个锦城这么大,哪怕把玺儿给放在锦城内,想找到都要费一番功夫,更别说在万妖之城了。

“阿玺或许就在那几个妖使或者是妖王弥姜哪里吧、”连城想当然地说道。

夜月明一听就忍不住摆出一根手指摇了摇:“小王却不这么认为,小王以为,玺儿绝对不会在这五个人手上。这些人既然把玺儿给带走了,怎么会安置在自己的身边?我们前去的确困难,可若是洛羽他们进入万妖之城,想必难度不大,放在这五个人身边,目标未免太大了一些。”

夜月明到底不负琉璃公子的美名,考虑起事情来远比别人想的更多。尤其是进入万妖之城已经迫在眉睫的当口,他更是想得多。

“可我们人手不够,就算进入万妖之城,也绝不可能分开行动。”连城的眉头不由得纠结在了一起。

夜月明说的不错,可同时,他们能进入万妖之城的人实在是太有限了,更何况他们几乎都是凡人,在万妖之城这种魑魅魍魉的聚集地中行走,只怕自己的生命安全都无法得到保障。

“所以小王一直在思考,到底怎样才能准确找到玺儿。”夜月明的确是被这个问题给难住了,别的也就算了,茫茫人海寻找一人,这概率实在是无异于大海捞针。

连城思忖片刻之后,突然一拍脑袋说道:“国玺,国玺碎片!”

夜月明一听到这几个字,顿时眼前一亮:“对,小王怎么忘了这个了?有国玺碎片在,找到玺儿应该不是一件难事。”

第572章 万妖之城藏万妖(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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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月明一听到这几个字,顿时眼前一亮:“对,小王怎么忘了这个了?有国玺碎片在,找到玺儿应该不是一件难事。”

“可是……”连城有些踌躇,过了好半晌才说道:“朕身边并没有国玺碎片。”

自从国玺被连横给砸碎跟着先乳娘的遗体埋葬之后,碎片下落便成了一个谜,即便是阿玺自己,到现在为止也不过是找到了大半部分的国玺碎片罢了,壁国皇宫起码是没有国玺碎片的。

“没有碎片?”夜月明顿时犯了难。要是连碎片都没有,想找到玺儿简直就是大海捞针,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要说夜月明这琉璃公子的名头不是浪得虚名叫着玩的,他的脑袋构造跟别人绝对不是一样的,即便是这么短暂的时间,他也仍然立刻想到了一个折中的办法:“陛下,当初盖了国玺印信的奏章是否……是否有用?”

“奏章?”连城皱眉,想了一会儿之后,问道:“只怕是数十年前的奏章了,你觉得没问题么?”

连横在死前几个月就把国玺给砸了,连城从即位之初用的就是假的国玺,也就是说最新鲜的国玺印信都是在二十年前了,时代这么久远,连城也不敢确定这样的盖章是否还有效。

“无论有没有用也只能尽力一试了,你是国玺之主,或许你能够通过那个感应到玺儿也未可知。”夜月明说着,看了一下外头的天色,叹了一口气说道:“时间不早了,等宁公子回来我们就得动身出发,壁国这里你安排好了么?”

“放心吧,就算我消失半个月也不会有什么问题的。”连城笑了笑,笑容非常温暖。他在离开之前特地去探望了一下连逸,并且将壁国暂时交给了连逸,他相信这个大哥绝对会照管的好壁国的。

连城的自称转换,算是明明白白在告诉他们,接下来的事情由大家一起决定,大家一起去万妖之城,暂时不会有什么地位的差别了。

宁意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饭时分了,南阳王府虽然被查抄,但是在锦城的这处偏邸却没有被波及,因为连城知道夜月明等人暂时都居住在这里,因此不但对这里法外施恩了,甚至还特地安排了几个御厨过来照管他们的吃食,这会儿,他们便凑在一起,好好的饱餐了一顿之后,便带着宁意准备好的干粮,夤夜出发了。

他们这个队伍之中除了听鹤不是人类,宁意尚且还算是人类之外,另外俩人是实打实的人,而且都是皇族,这样的队伍一起行动说起来多少还是有些怪异的,只是他们的目标很简单,都是为了找到阿玺,带她回来,因此,他们的心力竟是分外齐。

万妖之城的入口比起夜城不知道要隐秘多少倍,而他们这些人当中,有没有一个是真的的妖怪,想要找到万妖之城的入口自然是不容易的,即便是听鹤这样的仙,一时半会儿都没办法找到真正的入口。

反倒是宁意在这里发挥了莫大的作用。她在跟着大家一起走了一阵子仍然全无头绪之后,有意无意提到了司情,说来也是奇怪,他这也就是顺口一提,司情居然当真出现在了他们的队伍之中,这样的速度让大家都忍不住吓了一跳,尤其是宁意,更是被吓得大气都不敢喘息一下。

这些人里头也就宁意不知道他跟司情的关系了,见到司情到来,其他几个人倒是没有觉得有多奇怪。

“城主大人,想不到你居然真的过来了。”夜月明说着,冲司情拱了拱手。

司情嗯了一声,说道:“你们要去万妖之城,就有我带路吧。”

“如此就劳烦城主了。”

司情面无表情地又接了一声嗯,随后看了一眼宁意,似乎意有所指一般,缓缓说道:“其实若是他醒来了,也就用不着我了。”

夜月明闻言微微一笑,说道:‘这不是还没有醒来么?’

“走吧,跟我来。”司情虽说常年居住在夜城之中,甚少与外界来往,可他毕竟是魔界的魔使。魔妖原本同根同源,洛羽能轻易找到万妖之城的入口,司情自然也不例外。

有了司情的指路,他们进入万妖之城的路就畅通了不少。在经过魔域鬼城的时候,夜月明一口吞下了昆吾先生给的药丸,至于连城,他本就体虚,还没进入魔域鬼城,司情就发现了连城的状况不是太好,因此,司情全程都在保护着连城,他们这一姓人居然就这么通过了魔域鬼城,全然不同于洛羽当初通过魔域鬼城一般,还受到了内心的蛊惑,他们经过魔域鬼城竟是一点儿障碍都没有。

走出魔域鬼城,连城等人便被万妖之城的景象给震惊了。

万妖之城的规模岂止比锦城大上五倍?只怕七八倍也是有的,这也就算了,连城甚至发现这里的建筑全都是悬浮在空中的,虽说有不太明显的道路可以供人踩踏,可是只要一个不小心,必然行将踏错,粉身碎骨。

“这里……好奇特。”宁意本就是没怎么见过世面的人,即便跟着帝玺历练了这么长的时间,他的目光到底还不够长远,眼前的一切让他愣在了原地不说,连话都甚至说不利索了。

“奇特?不奇特,真正的魔域可比万妖之城更加奇特,只是规模远远不如万妖之城这般大罢了。”司情说着,指了指最近的一处至高建筑说道:“那便是东方妖使弥莲的宫殿,你们来万妖之城既然是来寻找帝玺的,最好不要跟四方妖使打交道,能避就避把。”

“多谢城主。”连城由衷致谢。

司情摆摆手,说道:“我毕竟是魔界的人,在这里不宜久留,你们便各自行动吧,那王爷吞下的药丸只够七天的功效,你们最好抓紧时间,否则他的命可就要交代在这里了。话已说完,后会有期。”

司情说完,便转身离去了,竟是一点儿给他们道谢的机会都没有。

眼见着万妖之城近在眼前,连城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们便散开来寻找把,奏章我已经给你们每人一份了,若是能用奏章感应到阿玺,便于当日夜间在此地回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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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3章 万妖之城藏万妖(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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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着万妖之城近在眼前,连城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们便散开来寻找把,奏章我已经给你们每人一份了,若是能用奏章感应到阿玺,便于当日夜间在此地回合、”

“等到夜间?”听鹤一听这个说法,不由得哑然失笑了起来:“你大概不知道,万妖之城半年极昼半年极夜,现在应该是极昼的时间,要想等到极夜,只怕黄花菜都凉了。”

“我不知道……”连城被听鹤一怼,不由得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对于万妖之城,他们这些人其实都没有概念,也就听鹤活的时间长,了解得更多些罢了。

“我看不如就以我的羽毛来作为联系把。”听鹤从袖中变出了三片羽毛一一交付给他们说道:“若是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就将羽毛烧掉,其他人u会感应到的。”

“好,小王记住了。”夜月明爽快应声,拿了羽毛就率先走了。连城接过羽毛妥帖安放之后,也离开了,宁意是其中最懵懂的,但是他还是拿了羽毛离开了,他们四个人从这一刻起便彻底失去了联系。

万妖之城。

“附灵,你的朋友们似乎来找你了。”妖王弥姜说着,咯咯笑了起来:“他们还当真不怕我万妖之城的万妖,只怕他们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帝玺愣了愣,随后赶忙发问:“是那些人?”

“如果线报不错,来人应当是壁国皇帝,沧朔王爷,仙鹤,还有一个魔尊的转世。”弥姜说话的语气淡淡的,似乎根本不以为杵,即便有宁意这么个魔尊在,她都没有表现出任何担心和害怕。

“是他们……他们怎么可能能进来?”帝玺一听到这几个人的名字,不由得头就大了。

且不说她在这里暂时没有什么危险,就算有什么危险,这四个加起来还是战五渣的人,又哪里可能救得了她?

帝玺只觉得自己一个头似乎有两个大,竟是头疼得要命。

“司情带进来的。”弥姜可不糊涂,这万妖之城乃是她的主宰,又有什么是能够逃过她的法眼的?

“司情?”帝玺不由得啧啧称奇了起来,要说这个人会帮助宁意这倒是不奇怪,可是他怎么会帮连城和听鹤他们的?这样的行事作风完全不像司情。

“除了他和洛羽,我暂时还想不到有什么人能这么快就找到我万妖之城的入口,即便是卿离天君这样的天君,想要找到万妖之城的入口都必须费一番功夫,也就魔界的两大魔使和魔尊三个人,能迅速找到万妖之城的入口了。”弥姜说着,突然笑了起来:“若不是司情离去了,我还真想跟他好好过一过招,疏通疏通筋骨。”

“你现在的肉体似乎没有疏通筋骨的必要把?你并不是真的打算一直用它的不是么?”

弥姜颔首,贴在帝玺的耳边说道:“那是自然,只有你的躯体,才是我永恒的归宿,只可惜时至今日,我仍然不能占据你的肉体。”

“占据我的肉体对你来说起码现在还是有害无利的,否则你也不会等我这么久,不是么?很可惜,我的眼睛还是看不见。”帝玺在万妖之城内修养了这么多天,眼睛仍然是一片漆黑,看不到任何颜色与轮廓,若不是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方式,帝玺必然会觉得多有不便。

“不用着急,你的眼睛迟早会好的,至于现在么,我觉得我有必要好好料理一下你的朋友们了。”弥姜对于擅闯万妖之城的人从来都没有好脸色,即便是洛羽现在已经得到了四方妖使的腰牌,弥姜仍然觉得浑身不畅快。

“”i若是伤害他们呢,我一定会跟你没完的。

帝玺在这里呆了这么长的时间,性子早就磨平了,即便是听到弥姜这么说,她也不过是表达了一下自己不满的情绪罢了,可多日的相处下来,弥姜心里也清楚,帝玺越是平静就月严肃,帝玺如此平静的跟她说出这句话,摆明了就是告诉她,若是敢动连城他们这一行哪怕一根手指头,她都会要他们好看。

若是一般人如此跟弥姜说话,弥姜哪怕只是一个灵体都可以让他们灰飞烟灭,只可惜,面对帝玺,她只能忍气吞声,毕竟帝玺的身子可是她梦寐以求的。

“他们擅闯万妖之城,必要的惩戒总是要有的,你放心,看在你的面子上,他们不会有事的。”弥姜说着,嘴角微微一勾:“弥音弥莲弥青弥雾,该是你们表演的时候了,记住,可别把附灵的朋友们给吓死了。”

那四方妖使也不知道是怎么回答的,只是帝玺估摸着,四方妖使必然是一口答允了,毕竟是弥姜亲自发号施令的事情,他们不可能不听从。

帝玺想到这里就不由得皱了眉头,她实在是担心连城他们的安危。

而帝玺的担心并没有错,在弥姜将任务吩咐下去之后,听鹤就第一个遇到了问题。

他面前的路不知何时起突然涌起了漫天白雾,这也就算了,听鹤周遭竟是连一条路都看不见了,更糟糕的是,烟雾中渐渐走出了各种挂着断指残骸的鬼怪,他们都是生前怨念太重的,没有被冥王的人抓走,便堕入了妖道,成了弥姜的手下,现如今,这些妖怪正朝着听鹤慢慢逼近,听鹤见四面八方都涌出了这样的鬼怪,不由得有些慌了神,他想了许久之后,方才变成仙鹤悬浮在空中,试图用双翅造成的暴风吹出一条归来或者离去的路来,很可惜,他的想法并不奏效,他的翅膀卷起的风暴根本无法撼动这些烟雾丝毫,而且更糟糕的是,听鹤还在这些烟雾之中,听到了弥雾的声音:“欢迎你来到南方妖使的地盘,我是南方妖使,弥雾。”

听鹤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的行动已经如此小心了,怎么还会被弥雾给盯上?可事实是,弥雾不但盯上了他,而且看样子还很有可能要要了他的命。

听鹤只恨自己的灵气不够高强,居然无法突破弥雾的界限,只能受他摆控。而今那些妖物越走越近,他就是想飞也飞不了多高,一场战斗迫在眉睫,听鹤却知道,自己的胜率几乎为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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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4章 万妖之城藏万妖(11)

听鹤只恨自己的灵气不够高强,居然无法突破弥雾的界限,只能受他摆控。而今那些妖物越走越近,他就是想飞也飞不了多高,一场战斗迫在眉睫,听鹤却知道,自己的胜率几乎为零。

‘“妖使阁下,能否放行?”听鹤定了定自己的心神,看着迷雾之中的雾气,恭恭敬敬问道。

弥雾的笑声不知从何处传了出来,他笑着说道:“我的手下,从未有人能活着离开。”

“但我不是人,我是仙。”听鹤并不以为意。

“无妨,我受命拦住你,现如今既然你来了,不如就好好让我招待你一番把。”弥雾说话的时候语序似乎总有点不太对,不知道是他的个人风格还是因为他不太懂的应该如何组织语言,可即便是这样有些颠三倒四的话语,也足够让听鹤觉得浑身不自在了。

毕竟他们甚至连话都说了几句了,听鹤仍然不知道这个人身在何方。

“弥雾大人,我要找一个朋友,除此之外,我无意冒犯万妖之城,而我毕竟也是仙,若是你把我困死在这里,似乎也不会得到什么好结果把?”听鹤跟着昆吾先生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也不是随便混来玩的,他心中自然也有一杆秤,也知道怎么跟人打交道才是最好的。

弥雾却根本不介意:“万妖之城之内,也有不少仙,他们依然成了妖怪,就像洛羽成了魔一样,就算我把你同化了也不会有任何问题。”

“弥雾大人当真不肯放过我么?”

“你觉得呢?”弥雾的声音就像是面前的雾气一样,突然浓郁而粘腻了起来。

听鹤在这样的话语声中,猛然惊觉这雾气已经变了颜色,不再是瘴气一样的颜色,反而带了点点鲜红。

听鹤立刻屏住了自己的呼吸,顺带着从怀中摸出了一颗药丸放入口中,压在舌下却不吞下。

昆吾先生曾给他的辟邪丹,想不到居然能在这里派上用场。

“居然还有这样的丹药?很好,孩儿们,陪他玩玩吧。”弥雾虽然隐藏在暗处,但是却对听鹤的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见到听鹤居然还吃下了一颗药丸,他的声线越发充满了危险的味道。

听鹤一点儿也不敢大意,只是他因为跟随的人是昆吾先生,因此并没有学习什么拳脚功夫,现如今面对弥雾手下的那些妖怪,他顿时陷入了麻烦,就算他的灵气不弱,也断然不可能是这些人的对手。

弥雾不知道藏在哪里看着这样的闹剧,时不时发出的笑声也有些刺耳,只是以听鹤的听力,居然也听不出来弥雾到底潜藏在什么地方。

听鹤隐约察觉到,想要突破弥雾的界限,就必须首先找到弥雾的本体在哪里,若是找不到弥雾的本体,一切就是白搭的。

然而听鹤就算明白弥雾这一招的弱点在哪里,他也面临着根本找不到弥雾本体的麻烦,弥雾作为妖使,拥有的力量是不可小觑的,尤其是他的情报组织能力更是万妖之城的第一,这样一个心思缜密的人,又怎么可能会给听鹤留下蛛丝马迹?

听鹤不由得犯了难,而弥雾手下的人,进攻却越来越狠厉了。

“我给你半个时辰的时间,若是半个时辰内,你找不到我的本身,就别怪我的雾气吞噬你了,我想,你会喜欢万妖之城的一切的。”弥雾说完,声音就像是突然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跌落于水底,再也没有任何声息了。

听鹤沉沉出了一口气,心中万千纠结无处抒发不说,还要费心去阻拦弥雾的手下。

另一边,宁意也遭遇到了同样的情况,而且,狙击宁意的人,居然是北方妖使弥青。

这个人比起弥雾更加可怕,他从进入万妖之城开始,脸上就带着一个青色的面具,无论面对的人是谁,都不曾真的摘下来过,现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知道弥青长相的人寥寥无几,但是谈论起弥青的手段,却没有一个人是不叹服的。

这个妖使作为一个妖怪,是绝绝对对合格的了。

“你想几时死?”弥青说话做事都不喜欢拐弯抹角,尤其是不是处理自己的事情的时候,他就更是如此了。

宁意认认真真思考了一会儿之后,摇了摇头:“我不想死。我还没找到郡主姐姐,也还没让爹娘过上好日子,我现在还不能死。”

“世人皆是如你一样,有太多顾虑,因此才一直不得解脱,死亡,有的时候不是结束,而是重新的开始,比如死了之后,成为妖物,自此以后享受在人间所见不到的一切,难道这不比垂垂老矣之时在暮年而死更有意义么?”弥青说起这些话来岂止是长篇大论,而且还振振有词,宁意又不是个善于言辞的人,跟弥青说这些,他又怎么可能能说的股?

好在宁意的心智最是坚韧不拔,不管弥青说些什么,他的口中念叨的也只是我不听,我不听。

弥青无法与宁意产生良好的沟通,这让他本来想兵不血刃就完成自己这部分狙击的计划顿时化为泡影,浑身不舒坦的弥青便干脆下了狠手,决定把宁意置于死地,可是弥青万万没有想到,他这一出手,宁意没事,他的胳膊却被宁意给拧断了。

“你不过是个区区北方妖使,居然敢对我下手?”宁意说话的语气骤然变化,变得格外冷冽,让人听起来不免心惊肉跳的。

弥青瞅了宁意许久之后,只咬得腮帮子都疼了,才说道:“你……你是谁?”

“宁意,但是这也只是我在人间的身份罢了。”宁意说着,一伸手扼住了弥青的喉咙:“我并不想杀你,但是前提是你不许再碰宁意下,否则……”

宁意说着,右手食指微微一弯,弥青腰间的配剑居然顿时化作了铁水:“这只是略施惩戒罢了,你若是不长记性,下一个变成铁水的人,就是你了。”

宁意威胁起人来一套一套的,弥青作为万妖之城之内除了妖王弥姜和弥姜的妹妹弥江之外,能力最卓绝的人,却在宁意手上连半招都过不去,这样的打击对弥青来说有多重,这根本就是毋庸置疑的,宁意这一句威慑不管有没有用,弥青恐怕都会有很长一段时间是不肯出现的了。还在为找不到的最新章节苦恼?安利一个 或搜索 热/度/网/文 《搜索的时候记得去掉“/”不然搜不到哦》,这里有小姐姐帮你找书,陪你尬聊!

第575章 万妖之城藏万妖(12)

宁意威胁起人来一套一套的,弥青作为万妖之城之内除了妖王弥姜和弥姜的妹妹弥江之外,能力最卓绝的人,却在宁意手上连半招都过不去,这样的打击对弥青来说有多重,这根本就是毋庸置疑的,宁意这一句威慑不管有没有用,弥青恐怕都会有很长一段时间是不肯出现的了。

弥青铁青着脸,却终究还是地下了头,认了输。

弥青不傻,他知道自己绝对不可能是现在的宁意的对手,只是他想知道,宁意到底是谁,这个人身上的森然魔气,比起洛羽还要强上不少,可是弥青从来不知道,还有这样一号人的存在。

“你是谁》能不能告诉我?”

“若我不告诉你,你是不是不会放过我?”宁意扬眉笑着问道。

弥青连连摇头:“我对你,没有任何把握能赢。”

弥青此话说得很是准确,对弥青来说,宁意就像是一坐不可逾越的高山,他面对宁意,何曾可能有一点希望?

“既然你连一点赢我的希望都没有,我又为何要告诉你我是谁?”宁意说着,伸手勾住了弥青的下颌:“记住我的话,若是宁意受到任何伤害,我不会放过你的。”

宁意说完这话,连给弥青应允的机会都没有,就消失无踪了,留下宁意猛地摇了摇头,整个人还处在混沌之种:“发生……发生什么事了?”

弥青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朝宁意拱了一下手,说道:“弥青认输,公子请吧。”

宁意只觉得弥青跟个不可理喻的神经病一样,先前阻拦他的时候盛气凌人的,他晃了晃脑袋,怎么立刻就怂成了这个样子?

“妖使,我没有对你怎么样把?”宁意实在是不敢相信这人的脑子真的没有坏掉,可是看这人看他的目光何其清明,怎么看都不会觉得这人的脑子有毛病,可是这人做的事情实在是太有病了。

“没有,公子请吧。”弥青恨不得离宁意有八丈远,他不惧怕宁意,可是使用宁意躯体的另外一个人,那个人的力量就实在是太可怕了。

弥青甚至怀疑,就算是四大妖使与妖王,弥江联手,恐怕都未必是宁意躯体内的另外一个人的对手。

当然,这些话弥青也不可能往外说,一则,输了的确是很丢人的事情,二则,他的猜测说到底还是无凭无据的,要以此让人确定宁意体内的魂魄到底是不是魔尊的,这样的风险,弥青一个人并不愿意担下。

宁意见弥青放人的态度坚决,只好耸耸肩,当真离开了。

宁意这一走,弥青立刻如释重负,回去找妖王交差去了。

宁意虽然赢得莫名其妙的,可到底是没了路障,可以一路前行了。

在中途,他居然还遇到了夜月明。

“王爷!”宁意一见到夜月明,顿时就有了他乡遇故知的激动感,他大声呼喊了一下夜月明,夜月明被他吓了一跳,连忙转身拧眉看着宁意:“喊这么大声做什么?”

夜月明从来都是雷打不动的淡定性子,最是吃惊的时候,他也仍然能够保持相当的冷静,现在,宁意看到了他,虽然惊讶莫名,可夜月明的表情仍然是淡淡的。

“王爷,您难道没遇到什么妖使之类的么?”宁意见夜月明似乎毫发无伤的样子,不由得有些惊奇。

夜月明点头说道:“见到了,小王见到的是东方妖使弥莲,那女人倒还真是个尤物。”

夜月明这个形容一点儿也不夸张,若不是夜月明的定力现如今已经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只怕他前面就要栽在弥莲身上了。

那东方妖使弥莲,是四方妖使之内唯一一个女性,她拥有的魅术能把百炼钢给炼化成绕指柔,如此女人,任何男的见了也没有不动心的,就算是定力绝佳如夜月明者,在见到弥莲那样千娇百媚的模样,都觉得自己的腿软了。

“公子,您长得好生俊俏呀。”弥莲说话的时候,足足印证了什么叫吐气如兰,那样天生的不矫揉造作的柔美,对男人来说是致命的毒药,更何况弥莲这种依靠着男人的精血而活的妖怪,身材更是好得逆天,这样一个女人,轻轻柔柔喊你一声公子,试问谁能忍受得了?

夜月明被弥莲这一喊,目光立刻就有了些许松动。而只是这一点松动,就让弥莲找到了可乘之机,弥莲居然就趁此机会,悄然控制了夜月明的意识。

“公子,鱼水之欢乃是人之常情,不知公子可愿与我共度良宵?”弥莲那魅到骨子里的声音就像是无孔不入的蜜,夜月明精神的一瞬间崩溃又被弥莲给抓住了把柄,这会儿弥莲说什么,他都言听计从了。

只见夜月明点了点头,居然捧起弥莲的脸,轻轻吻上了她的唇瓣。

弥莲嘤咛了一声,顿时靠近了夜月明的怀中,甚至还探出了自己的丁香小舌,与夜月明亲热拥吻。

夜月明迷失在这样的温香软玉之中,居然在不自觉的情况下拦腰抱起了弥莲,抱着她随便进了一间院落,连门都来不及关上,就兹拉一声撕掉了弥莲身上的衣裙。

弥莲哎呀一声叫了起来:“公子,你可真坏。”

夜月明的唇角微微上扬:“你不喜欢小王么?”

“那就要看公子能不能让我觉得舒服了。”弥莲说的话露骨至极,可是这样的话在夜月明的耳中听来,已经不亚于是在吃春……药了。

夜月明将自己的衣衫解开,一下就将弥莲给压在了身下:“小王倒是要看看,你能给小王带来怎样的惊喜。”

弥莲咯咯笑了起来,随后伸手抓住了那不该抓的东西,夜月明上身一颤,目光居然渐渐清明了起来。

弥莲吓了一跳,她松开手,直勾勾看着夜月明:“公子?”

夜月明拧眉看着弥莲,眼底已经没有了一点儿**。

他猛地翻身下床,将自己的衣服稍稍收拢了一些,语气仍然是平静的:“小王并非有意冒犯姑娘,如果小王所菜不错,姑娘应该就是东方妖使弥莲了吧?”

“你是怎么从我的魅术之中醒来的?你我……你我尚未**,你不该醒来才是。”弥莲自从练成了这样的魅术,便几乎没有失过手了,夜月明不过是一介凡人,就算他是皇室中人,说到底也不过是个普通人类罢了,他是怎么逃离她的魅术的?还在为找不到的最新章节苦恼?安利一个 或搜索 热/度/网/文 《搜索的时候记得去掉“/”不然搜不到哦》,这里有小姐姐帮你找书,陪你尬聊!

第576章 万妖之城藏万妖(13)

“你是怎么从我的魅术之中醒来的?你我……你我尚未**,你不该醒来才是。”弥莲自从练成了这样的魅术,便几乎没有失过手了,夜月明不过是一介凡人,就算他是皇室中人,说到底也不过是个普通人类罢了,他是怎么逃离她的魅术的?

夜月明叹了一口气,语气低沉了不少:“小王辜负了两个人,与他们相关的任何一件事都足以让小王瞬间清醒,若是你不想与小王欢好,小王不会清醒。”

当时,他就是这样取了玺儿的贞操,这件事让夜月明一直无法原谅自己,与玺儿相处的那夜发生的每一件事每一个细节,夜月明都记得清清楚楚,那是刻入了骨髓的东西,又怎么会被所谓的魅术而影响?

“想不到……我居然也有失手的那一天。连洛羽都……”

“妖使大人,你可曾因为某个人而痛入骨髓?小王因为两个人,已经不堪重负了。”夜月明说着,眼底闪过一抹痛色、

“没有。”弥莲摇了摇头。她在曾为人的时候,的确因为一个男人的辜负而成了妖,可这样的伤痛随着年岁的逝去,已经渐渐淡漠到不能察觉了,可夜月明不同,夜月明对虞渊的爱与背叛,对阿玺的占有,一桩桩一件件在他心里都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至死不渝。

这样的情绪,弥莲如何能懂?

“有一天,有一天你或许会明白的。”夜月明说着,理了理自己的衣衫,道:“告辞。”

“站住。”弥莲拦住了夜月明,却没有用妖气阻拦他,而是以一个人类的模样阻拦住了他:“我想问问你,是否这一辈子,我都无法真的魅惑你?”

夜月明冲弥莲绽开了一抹笑意,随后缓慢而坚定的点了点头:“这一辈子,你恐怕没有希望了。”

“来生吧,来生我一定能诱惑得了你。”

“那么,下辈子我们再切磋?”夜月明说罢,仰天长笑,转身离去了。

弥莲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温柔的笑意,那样的笑容竟是有种摄人心魄的美感。

宁意听了夜月明的转述,不由得觉得有些吃惊,他本以为他能通过弥雾的考验已经不算困难了,毕竟他莫名其妙的就过了,可没想到,夜月明着一边更是简单。

“小王的意见是,去找连城,既然我们都遇到了四方妖使,只怕他也难逃其中。”夜月明提议道。

宁意连连点头:“好。”

连城是他们这些人之中体质最差的一个,而现在四大妖使只现身了两个,这两个还是一对一面对的他们,那么,连城很有可能面对的是两大妖使,这让他们不由得觉得心惊肉跳。

连城却没有如他们所想,面对了两大妖使。

“西方妖使弥音,久仰大名。”连城面对着面前这个书生意气的男子,拱手作揖,行了一个礼,语气温和。

弥音也还了一礼:“壁国陛下,久仰久仰。”

“我听阿玺说过,阁下当初似乎也是一位神?”连城从看到弥音的第一眼开始,就觉得这个人似乎不像是个纯粹的坏人,他的身上似乎还有一股凛然正气。

弥音勾唇一笑,笑容冷酷:“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现如今的我是妖使弥音,也是你的对手。我奉命拦截陛下,若是陛下知趣,自行离开,我便不再纠缠,否则,我定会让你沉沦于我的化骨水里。”

“我是皇室血脉,你似乎伤不了我。”连城却是有恃无恐的。

“化骨术对一般人来说,是挫骨扬灰的,对皇室的人,虽说不至于让其灰飞烟灭,但是也可以控制住皇室中人,让他们不得动弹只能听我调遣,只要能把你困在这里,就足够了。”弥音说着这些话的时候,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我讨厌杀人。”

“可你仍然在这里守着我。”连城说着,居然一甩衣袖,施施然站稳了步子,似乎一点儿都没有焦急的模样。

“因为我不用杀你,也杀不了你,可除了杀人之外,我有无数种方法可以让你留在这里,找不到那个姑娘。”弥音说着,从怀中摸出了一管竹笛,放到了唇边:“你说,我这一吹,你会怎样?”

“那得看这管笛子有什么用了。”连城不骄不躁,在这里跟弥音唠起了嗑。

弥音似乎也很有兴趣跟连城在这里聊天,他笑了笑,指着竹笛说道:“控制人的心神。”

连城点点头,又问道:“我还有一个问题,四方妖使,我见到了一个,想必宁公子和王爷应该也一人见到了一个,那么,还有一个妖使呢?”

弥音的眼底闪过了一抹惊讶:“你的洞察力居然如此高?”

“执掌壁国江山数十年,多少还是要一点敏锐的嗅觉的,否则我早就被人给拉下来了,不是么?”连城说着,继续问道:“请问,最后一个妖使,北方妖使弥青,在哪里?”

“若是你们三个能突破我们三个,就能见到弥青了,他的行踪连妖王都无法掌握,我只知道,这次他也受命阻拦你们了。”弥音说着,变出了一把椅子,推给了连城:“我是不会让你离开的,不如我们就坐下来好好聊聊人生与理想吧。”

“你觉得我会安心跟你说这些?我是为了阿玺来的。”连城见这人倒是个光明磊落的汉子,说话做事都非常正牌,心里头不由得对弥音产生了一点好感。

“你不愿意跟我聊天,也得跟我聊天,因为我不是什么好人,我不允许任何人违背我的意思,哪怕是妖王和弥青,都不可以。”弥音说着,笑容骤然消失,变得非常寒冷:“我希望你不要让我这么快就觉得无聊,否则我一定会让你不得好死的。”

连城被弥音威胁,却没有一点儿惊慌失措,他摊开双手,显得非常无所谓:“人生短短数十载,最多不过就是死罢了,我不怕,只要能救回阿玺,什么都可以。”

“那么,若是我把这个东西捏碎呢?我可以让它化成齑粉,彻彻底底消散于田地之中。”弥音的手中突然出现了一小块碎掉的玉块,即便这块玉块形状已经极为不工整了,可连城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它。还在为找不到的最新章节苦恼?安利一个 或搜索 热/度/网/文 《搜索的时候记得去掉“/”不然搜不到哦》,这里有小姐姐帮你找书,陪你尬聊!

第577章 万妖之城藏万妖(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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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若是我把这个东西捏碎呢?我可以让它化成齑粉,彻彻底底消散于田地之中。”弥音的手中突然出现了一小块碎掉的玉块,即便这块玉块形状已经极为不工整了,可连城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它。

“壁国国玺碎片?你怎么会……会有?”连城看到国玺碎片的那一刻,眼底便闪过了一抹绝望。

“怎么不会有?怎么样,不如让我试试把这个东西给捏碎?”弥音说着,手上便出现了一抹妖气,那妖气并不深厚,却仍然让连城的背一下全湿了。

国玺是阿玺的附属,当初国玺碎裂,已经让阿玺虚弱得差点灰飞烟灭,若是这一块国玺碎片当真化成了齑粉,阿玺恐怕当场就会死亡了。连城可以不顾自己的性命,却绝不可能枉顾阿玺的性命。

阿玺,是他的一切。

“你想跟我聊什么?我可以陪你聊。”连城选了退一步,只是他并没有打算就这么待下去,他仍然在想办法,找一个合适的时机离开。

“你给我唱首歌吧,我给你伴奏,桃夭如何?”弥音却不知为何,居然提出了让连城唱歌的要求,这样的要求让连城不由得愣了愣。

“你的笛音若是响起,我岂不是……”

“你放心,只要我不以妖气吹奏,这就是一根普通的笛子,怎么样?你我合奏一曲?”弥音说着,将笛子放到了唇边。

连城颔首,道:“那么,便开始吧。”

其实连城唱歌并不是很好听,虽说不至于五音不全,但也绝对好听不到哪里去,只是弥音的笛音比连城料想得更加感人,那悠扬婉转又带了一点清越的笛音涤荡在空中,连城居然唱着唱着也动了情。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

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

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这样的情歌是唱惯了的,弥音的笛音不知在向谁述说着衷肠,连城的歌声却是为了阿玺而起的。

一曲唱罢,弥音的眼角竟多了一丝热泪:“阿鸾……”

连城好像是听到了什么从久远的岁月中传来的名字一般,他的意识突然开始模糊,还没等连城反应过来,他居然就直直栽了下去。

弥音眼疾手快,一把抱住了连城,却在接触到连城身子的那一刻,发现了连城的不对劲。

眼前这个人,似乎已经不是连城了。

“君离……天君……?”弥音怔怔看着连城,语气之中满是不可置信:“你……你是君离天君的转世?”

连城没有吭声,只是看着弥音,说道:“想不到数千年过去了,我居然能在这里见到你,弥音,近来可好?”

“你先告诉我,你到底是不是君离天君?还是,其实你是卿离天君?”弥音上看下看看了好几遍连城,都认不出来此人到底是谁。

“我是谁,很重要么?”

“你若是卿离天君,定然不知道阿鸾去了哪里,若你是君离天君,你一定知道阿鸾如今身在何方。”弥音说得笃定。

“好吧,我不知道青鸾现如今身在何方,不过玺的身上,却有三片青鸾羽,我想,你应该早就发现了吧?”连城说话的时候语气是非常淡然的,似乎没有带多少情绪,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一样。

“就是因为知道她的身上有三片鸾羽,我才会这么主动同意来拦截你们,在事实的真相没有查清之前,我不会让你们带走她的。”弥音说着这些话的时候,神情中竟是明明白白的对青鸾的深情。

连城摆了摆手,缓缓说道:“很可惜,我在这里,你怕是得不到想要的结果了。”

“那却未必,若你是卿离天君,我对你自然没有胜算,可你若是君离天君,我便有把握能胜了你。”弥音很笃定地说道。

连城扬起一抹笑意,问道:“那么,你能确定我是谁了么?我是苏卿离,还是苏君离?”

弥音摇了摇头:“我认不出来。你们俩兄弟长得一模一样,而且面对外人,你们的性格也未必会表现出本真,你的模样三分像卿离天君,三分像君离天君,还有四分,谁也不想,我没办法判断。”

连城将双手笼在了胸前,不紧不慢地说道:“若是我遇到这种情况,必然把我当成苏君离,毕竟当人有一个心理暗示的时候,他所能激发出来的潜力是无限的,你既然能打得过苏君离,那么就把我当成苏君离,如何?”

弥音眯着眼睛看着连城,居然不知道眼前这个人说的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若是这人是苏卿离,他擅自出手,必然会被他摧毁防线,可他若是苏君离,弥音便失去了针对他的立场,因为他相信,苏君离一定一定知道青鸾现如今的下落,青鸾为了守护天虞村身受重伤失踪的时候,苏君离是最后一个在她身边的人,

桩桩件件,弥音都不相信,苏君离会什么都不知道。

“怎么?无法判断?那我就明白告诉你了吧,我是苏君离。”连城说话的语气悠远绵长。

弥音却不敢相信:“我如何知道你不是在骗我?”

“好说,你动手,打我,不就明白了么?”

弥音突然笑了起来:“君离天君是个直性子,没有这么多弯弯绕,你从出现开始就在试图让我攻击你,这样的言辞不是君离天君能拥有的,你是苏卿离对不对?对,一定是这样,卿离天君视玺为生命,就算无数次轮回,都不可能不守护玺,既然玺投生帝王家,你自然也有可能就是现如今的壁国天子,为了一个玺,你做的实在是太多了。”

弥音在这一刻,确认了连城的真实身份。

连城叹了一口气,说道:“我说我是苏君离,你却不肯相信,这样让我如此为难,却又是为了什么?”

“那么,难道你敢告诉我,你真的是苏君离么?”

连城嗯了一声,道:“如假包换。”

“我打不过你,你走吧,但是我有一个条件,我必须要知道青鸾的下落。”弥音松了口。他几乎可以百分百确定,这个一口咬定自己是苏君离的人,就是失踪五百年的卿离天君了。

连城叹了一口气,喃喃自语道:“这年头,说实话都没人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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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8章 万妖之城藏万妖(15)

连城叹了一口气,喃喃自语道:“这年头,说实话都没人信了。”

“帮我找到阿鸾,这是我放你离开的条件。”

“你都说了你打不过我,我为什么还要答应你的条件?”连城冷眼瞅着弥音。

弥音一撩衣袍,居然对着连城直接跪了下来:“请你答应我,替我找到阿鸾,我堕落成妖,为的就是她,我不想再错过她了。”

“我不能应允你,青鸾对我们两兄弟来说也格外重要,不过……如果有一天青鸾恢复了记忆,我会让她来与你见一面的。”连城却否了弥音的请求。

弥音怔怔看着连城,突然抱住了连城的大腿:“天君,你知道谁是青鸾对不对?你告诉我,我求求你告诉我,我可以不认她,她也可以不必知道我,我只想知道她现在好不好,又有怎样的人陪在她的身边,只要她好,我便……便好。”

连城半俯下身子,看着弥音的目光中闪过一抹惋惜:“你见过她好几面,为什么没有认出她?”

弥音愣了愣,突然浑身颤抖了起来,他松开抱着连城的双手,呆呆问道:“难道……难道是……那个……”

“你想要的问题我回答你了,但也仅此而已,若是让我发现你打扰到了她,我不会放过你的。”连城说着,抽开了自己的腿,跨步走了出去。

弥音仍然待在原地,连阻拦连城都忘了。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帝玺……居然就是青鸾……

“妖王……妖王,放过她,妖王,求你放过她!”弥音待连城离去之后,才突然恍然大悟,他踉踉跄跄地飞奔向弥姜现如今的住所,眼底满是惊讶和担忧。

连城双手背负在身后,亲眼见着弥音叫喊着离去,心中竟不知道应该开心还是应该难过。

当初,弥音还是神的时候,为青鸾做了多少事,他都看在了眼里,为了青鸾,为了她能够平安顺遂活下去,他甚至听信了弥姜的谎言,成了这四方妖使,而那时候,青鸾已经转入轮回了。

只是脸帝玺自己都不知道,她其实就是青鸾。

连城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然后他的身子微微一晃,再回过神来,周遭已经没有了弥音的踪影,而连城,并没有完完全全散失方才的记忆,有些东西,他居然还能记得住,比如……

帝玺是青鸾,弥音与青鸾有不菲的过去。

他定了定心神,刚打算继续向前进,就看到不远处有两个人匆匆忙忙赶了过来,他瞪大眼睛看了好一会儿,才发现,来的人居然是宁意,听鹤和夜月明。

“你们怎么到这里来了?”

“看来你也没事,现在只剩下弥青一个人了。”夜月明看到连城毫发无伤,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弥青?我遇到的就是弥青啊。”宁意听到弥青这两个字觉得有些奇怪,不由得开口说道。

夜月明与连城,听鹤对望一眼,摇了摇头:“你遇到的应当不是真的弥青,这四方妖使,弥青一个人的力量足以抵抗另外三个人的合力施为,而且……这万妖之城之中,还有一处妖气没有散去,从方位来看,应该就是弥青的领地。”

“那他为什么要跟我……”

“咱们四个人总不能轻易放过其中一个吧?弥青或许期限也没有料想到你居然会突破假的自己吧?”夜月明勾了勾唇角,说道:“不过这样一来,小王倒是觉得,弥青只怕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可怕。”

“我不那么认为,只怕真正的弥青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了。”连城却并不乐观。这四方妖使,唯有弥青,太过独特,也太过神秘了,即便是妖王弥姜,见到弥青的次数都屈指可数,他们这些人,如果不是弥青主动出现,只怕谁也发现不了谁是弥青。

可四方妖使现如今折损了三个,弥青必然会出现,只是他会以什么样的形式出现,却又是一个未知数了。

正在此时,他们四个人的头顶,传出了一个非常清冷的男中音:“我早就跟弥姜大人说过了,他们四个绝对阻拦不住你们,可惜弥姜大人不相信,现如今,只剩下我了。”

“弥青?”听此人的口吻,应该就是弥青无疑了。

“你们四个人之中,有一个人就是我,找到我,就算我输了。”弥青的话音才落,周遭就变了。

“幻术。”听鹤冷冷说道。

“谁是弥青?”宁意从来心直口快,想到了什么就说什么,眼下这样的场景,她第一个想的便是:谁才是真正的弥青。

本来四个并肩作战的伙伴们,这会儿全都被猜疑给笼罩了,他们都觉得自己身边的人不是当初的朋友了。

连城,宁意,听鹤,夜月明,他们四个人好像都发生了细微的变化,那是一般情况下感受不到的变化,而这些变化现如今在另外三个人的眼里,无异于是一个讯号,是那人是弥青的讯号。

可是这四个人之中,有三个人是无辜的,就算他们想到了只能错杀也不能放过一百的想法,也不敢付诸行动,毕竟这些人都是出生入死经历过不少生死局的。

可弥青偏偏就藏在这些人之中,即便关系再好,夜月明都不得不承认,现在,连他都认不出来,这些人里面到底谁才是真正的人,谁又是弥青了。

这样阴毒的招数让四个人的眼底满是探究,他们每个人都在琢磨,谁才是真的弥青,睡又不敢随便下论断,只能小心翼翼地戒备着其他人。

最终,还是听鹤率先站了出来:“这里似乎是弥青特地拉我们进来的幻境,说不准这里面会有什么我们想知道的东西。”

“我们四下散开寻找把。”连城说道。

夜月明却一把拉住了连城:“事到如今,你当真敢让我们分散开来行动么?”

连城怔了怔,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一起走。”

这些人里面,谁也不知道到底谁是真正的弥青,若是分散开来,目标太过单一,只怕他们没有一个人能活得下来。

夜月明便是有如此考量,才不愿意大家分散开行动的,而连城也很快领悟了夜月明的意思。

宁意本来就不太愿意跟他们分开,而听鹤对此从来都是无所谓的态度,既然要大家一起行动,那就一起行动便是了。还在为找不到的最新章节苦恼?安利一个 或搜索 热/度/网/文 《搜索的时候记得去掉“/”不然搜不到哦》,这里有小姐姐帮你找书,陪你尬聊!

第579章 万妖之城藏万妖(16)

当初,弥音还是神的时候,为青鸾做了多少事,他都看在了眼里,为了青鸾,为了她能够平安顺遂活下去,他甚至听信了弥姜的谎言,成了这四方妖使,而那时候,青鸾已经转入轮回了。

只是脸帝玺自己都不知道,她其实就是青鸾。

连城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然后他的身子微微一晃,再回过神来,周遭已经没有了弥音的踪影,而连城,并没有完完全全散失方才的记忆,有些东西,他居然还能记得住,比如……

帝玺是青鸾,弥音与青鸾有不菲的过去。

他定了定心神,刚打算继续向前进,就看到不远处有两个人匆匆忙忙赶了过来,他瞪大眼睛看了好一会儿,才发现,来的人居然是宁意,听鹤和夜月明。

“你们怎么到这里来了?”

“看来你也没事,现在只剩下弥青一个人了。”夜月明看到连城毫发无伤,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弥青?我遇到的就是弥青啊。”宁意听到弥青这两个字觉得有些奇怪,不由得开口说道。

夜月明与连城,听鹤对望一眼,摇了摇头:“你遇到的应当不是真的弥青,这四方妖使,弥青一个人的力量足以抵抗另外三个人的合力施为,而且……这万妖之城之中,还有一处妖气没有散去,从方位来看,应该就是弥青的领地。”

“那他为什么要跟我……”

“咱们四个人总不能轻易放过其中一个吧?弥青或许期限也没有料想到你居然会突破假的自己吧?”夜月明勾了勾唇角,说道:“不过这样一来,小王倒是觉得,弥青只怕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可怕。”

“我不那么认为,只怕真正的弥青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了。”连城却并不乐观。这四方妖使,唯有弥青,太过独特,也太过神秘了,即便是妖王弥姜,见到弥青的次数都屈指可数,他们这些人,如果不是弥青主动出现,只怕谁也发现不了谁是弥青。

可四方妖使现如今折损了三个,弥青必然会出现,只是他会以什么样的形式出现,却又是一个未知数了。

正在此时,他们四个人的头顶,传出了一个非常清冷的男中音:“我早就跟弥姜大人说过了,他们四个绝对阻拦不住你们,可惜弥姜大人不相信,现如今,只剩下我了。”

“弥青?”听此人的口吻,应该就是弥青无疑了。

“你们四个人之中,有一个人就是我,找到我,就算我输了。”弥青的话音才落,周遭就变了。

“幻术。”听鹤冷冷说道。

“谁是弥青?”宁意从来心直口快,想到了什么就说什么,眼下这样的场景,她第一个想的便是:谁才是真正的弥青。

本来四个并肩作战的伙伴们,这会儿全都被猜疑给笼罩了,他们都觉得自己身边的人不是当初的朋友了。

连城,宁意,听鹤,夜月明,他们四个人好像都发生了细微的变化,那是一般情况下感受不到的变化,而这些变化现如今在另外三个人的眼里,无异于是一个讯号,是那人是弥青的讯号。

可是这四个人之中,有三个人是无辜的,就算他们想到了只能错杀也不能放过一百的想法,也不敢付诸行动,毕竟这些人都是出生入死经历过不少生死局的。

可弥青偏偏就藏在这些人之中,即便关系再好,夜月明都不得不承认,现在,连他都认不出来,这些人里面到底谁才是真正的人,谁又是弥青了。

这样阴毒的招数让四个人的眼底满是探究,他们每个人都在琢磨,谁才是真的弥青,睡又不敢随便下论断,只能小心翼翼地戒备着其他人。

最终,还是听鹤率先站了出来:“这里似乎是弥青特地拉我们进来的幻境,说不准这里面会有什么我们想知道的东西。”

“我们四下散开寻找把。”连城说道。

夜月明却一把拉住了连城:“事到如今,你当真敢让我们分散开来行动么?”

连城怔了怔,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一起走。”

这些人里面,谁也不知道到底谁是真正的弥青,若是分散开来,目标太过单一,只怕他们没有一个人能活得下来。

夜月明便是有如此考量,才不愿意大家分散开行动的,而连城也很快领悟了夜月明的意思。

宁意本来就不太愿意跟他们分开,而听鹤对此从来都是无所谓的态度,既然要大家一起行动,那就一起行动便是了。

四个人就这么心怀叵测地一起行动者,游走在这一片幻境之中。

这片幻境别人不熟悉,可听鹤却似乎是见过的,他走在幻境里,突然眉头一拧,说道:“天虞村?”

“什么天虞村?”夜月明不解,问道。

听鹤大致将天虞村的情况说给了夜月明听,说完,还顺便补充了一句:“天虞村如今已经是一片废墟了,可是村内的菩提木却大都完好,是制作佛珠的最好材料,我与昆吾先生曾经去过一次天虞村,寻到了一块还算过得去的菩提木,制成了一根木钗,现如今还放在昆吾先生的身边。”

“还有这样一层么……”夜月明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件事,天虞村本来就不是地处沧朔的领土,他自然对这个村落不是很了解,更何况,听听鹤说,这个村落早在数百年前就已经化成了历史的尘埃,寻不到任何一点踪迹了。

“天虞村曾经发生了不小的事情,最后一只青鸾为了保护天虞村而牺牲,可是天虞村却没有逃过厄运,咱们现在能见到的天虞村,似乎还是灾难到来之前的。”听鹤说着,抬手指了指村口的牌匾,语气中居然多了一点淡淡的不易察觉的追思:“这天虞村三个字,还在这里挂着,想来的确是曾经的天虞村幻境了,只是……我不太明白,为什么弥青所选择的幻境会是这里,照理来说,幻境是什么样的,应该是由被幻境的人的心智所决定的,怎么会我们四个人全被拉入了这样的幻境里?”

听鹤本来也算得上是见多识广,加之这四个人里头,也就听鹤活的时间长了,他的话在这里可以说还是有非常大的威慑力的。还在为找不到的最新章节苦恼?安利一个 或搜索 热/度/网/文 《搜索的时候记得去掉“/”不然搜不到哦》,这里有小姐姐帮你找书,陪你尬聊!

第580章 万妖之城藏万妖(17)

“好吧,随便二位怎么想吧。”听鹤放下手,将玉簪重新扔了回去,然后他拍了拍手,站得离他们稍稍远了一些:“你们既然怀疑我是弥青,那我便离你们远一点,免得发生了什么你们再怀疑到我的身上。”

“他应该不是弥青。”宁意却站到了听鹤的身边,态度坚决:“他刚才抓取玉簪的时候的灵气跟昆吾先生几乎是一样的,如果他是弥青,一定不会有这样的灵气。”

“你竟然能看得到我的灵气?”听鹤愣了。

宁意点点头,虽然看起来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能看得到听鹤的灵气:“我就是能看得到。”

听鹤与夜月明他们短暂地做了一个眼神的交流,随后便也释然了。

宁意是谁?是魔尊的转世,魔尊能够看得到别人的灵气本就不是一件怪事,倒是他大惊小怪了。

“既然听鹤可以排除了,那么……宁公子,只怕你的嫌疑就加重了。”连城突然将话头转向了宁意。

宁意吓了一跳,指着自己的鼻子不可思议地问道:“我?”

“对,你。你能看得到听鹤的灵气这件事,原先你从未说过,为什么现在你却说了?小王希望你能给小王一个合理的解释。”夜月明跟着连城的步伐继续质疑道。

宁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你们以前也没问过我啊,再说了,难道你们就不知道听鹤不是人类么?既然大家都知道,我多知道一个他身上的灵气又怎么了?陛下,王爷,我觉得我们不能这么胡乱猜忌同伴,要是在山中,一起狩猎的人都心怀鬼胎,那么别说狩猎成功了,说不准我们都会变成猎物的盘中餐。”

连城听了这话愣了愣,随后扭头问向夜月明:“你怎么看?”

夜月明也与连城对望了一眼,随后回答道:“你如何看,我便怎么看。”

“看来咱们的想法是一样的。”连城笑了笑,招手让听鹤和宁意都站了过来:“宁公子说的不错,我们不能自乱阵脚。我们四个人都先入为主了,都觉得弥青既然说了他潜藏在我们四个人之中,我们就真的这么认为了,可若是弥青从一开始就骗了我们呢?我还是连城,夜月明还是网页,宁意也还是宁意,听鹤也仍然是那个听鹤,如果实情是这样的呢?”

夜月明点了点头,表示了赞同。

他们的确因为弥青的再度出现而乱了阵脚,自以为弥青当真进入了他们的队伍之中,可是这句话的真伪却没法判断,也无法知道真假,在此情形下,语气在这里瞎猜究竟谁是弥青,倒不如把对方都当成本身来看待,就算是弥青,他的目的也是很明显的,就是为了把他们给困住罢了。

基于这个前提,他才摆出了这样的龙门阵。

若果真如此,一切也就解释的通了。

如果大家都不是弥青,那么一切就好办了,集合众人的力量,找到出口,弥青的幻境一破,他们也就过关了。

有了这样的想法,连城便提议大家分散开来行动,尽快找到出口才是。这个提议得到了大家的肯定,然而真的要施行起来,却有些麻烦了。

原因无他,村子虽然不大,但是一草一木都极有可能是离开幻境的关键因素,他们四个人好似大海捞针一般在四处寻找,又岂能很快得到想要的结果?

四个人翻到精疲力竭,也没有找到一个可能是出口的环境,随着时间越来越久,夜月明和连城的身子最先熬不住了。

连城本就长时间米水未烬,单纯靠着昆吾先生而恢复成现在这样的,单从体能来说,连城现在的体能实在是有些惨不忍睹,这种情况下,他还矜矜业业找了两间屋子,此时此刻他如何不会感觉到疲惫?

“这么找想要离开这里的概率就太渺茫了,咱们必须想想别的办法。”夜月明搜寻了五家人家,皆是一无所获之后,他的心思便活络起来了。

连城说的自然是不错的,出口必然就藏在这个村落里面,可是是什么,却没有定论,夜月明有理由相信他们这四个人几乎是快把眼睛给看瞎了的,可是即便如此,他们仍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这就足以证明,出头一定不是等闲人家的等闲用具。

“这样细细的排查都没有接过,我想不到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了。”连城本就累得不行,现在更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好在宁意一直在他身边照拂着他,这才让连城不至于在这种时候倒下去。

“小王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不过这个想法的实施得看听鹤的。”夜月明将目光投射到了听鹤的身上:“你不是人类,弥青也不是人类,或许你有办法。”

听鹤不明所以:“能否说的明白些?”

“你有灵气,而且这些灵气还能为你所用,你或许可以通过灵气感知到哪里的灵气最强,小王猜测,弥青要让我们全都困在这里,需要耗费的力量应该不少,而这些力量必须要有一个输送口,所以整个幻境之中,能量最强的地方,或许就是出口。”夜月明这一番话显然不是胡说八道的,这其中的道理其实很浅显易懂,大家一听也都能听出个所以然来,只是能不能成,还要看听鹤的。

听鹤闻听此言,先是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这样的动作让夜月明百思不得其解:“你是有什么问题么?”

听鹤缓缓说道:“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有一点,如果要按照王爷你的说法来找出口的话,我可以直接告诉你出口在哪里。”

“你早就知道了?”听鹤的回答出乎了夜月明的意料。

听鹤颔首,道:“宁公子,他便是整个幻境之中灵气最强的。”

宁意一听,险些又炸毛了:“别总是针对我好不好?我只是想来救郡主姐姐而已,为什么你们什么问题都要往我身上推?”

“不,不是,宁公子,不是往你身上推诿责任,而是我的确感受到的最强悍的灵气就是在你的身上。”

听鹤说的非常笃定而果断,不由得别人不相信,可这样的结论,在场的几个人却都不敢承认。还在为找不到的最新章节苦恼?安利一个 或搜索 热/度/网/文 《搜索的时候记得去掉“/”不然搜不到哦》,这里有小姐姐帮你找书,陪你尬聊!

第581章 万妖之城藏万妖(18)

宁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你们以前也没问过我啊,再说了,难道你们就不知道听鹤不是人类么?既然大家都知道,我多知道一个他身上的灵气又怎么了?陛下,王爷,我觉得我们不能这么胡乱猜忌同伴,要是在山中,一起狩猎的人都心怀鬼胎,那么别说狩猎成功了,说不准我们都会变成猎物的盘中餐。”

连城听了这话愣了愣,随后扭头问向夜月明:“你怎么看?”

夜月明也与连城对望了一眼,随后回答道:“你如何看,我便怎么看。”

“看来咱们的想法是一样的。”连城笑了笑,招手让听鹤和宁意都站了过来:“宁公子说的不错,我们不能自乱阵脚。我们四个人都先入为主了,都觉得弥青既然说了他潜藏在我们四个人之中,我们就真的这么认为了,可若是弥青从一开始就骗了我们呢?我还是连城,夜月明还是网页,宁意也还是宁意,听鹤也仍然是那个听鹤,如果实情是这样的呢?”

夜月明点了点头,表示了赞同。

他们的确因为弥青的再度出现而乱了阵脚,自以为弥青当真进入了他们的队伍之中,可是这句话的真伪却没法判断,也无法知道真假,在此情形下,语气在这里瞎猜究竟谁是弥青,倒不如把对方都当成本身来看待,就算是弥青,他的目的也是很明显的,就是为了把他们给困住罢了。

基于这个前提,他才摆出了这样的龙门阵。

若果真如此,一切也就解释的通了。

如果大家都不是弥青,那么一切就好办了,集合众人的力量,找到出口,弥青的幻境一破,他们也就过关了。

有了这样的想法,连城便提议大家分散开来行动,尽快找到出口才是。这个提议得到了大家的肯定,然而真的要施行起来,却有些麻烦了。

原因无他,村子虽然不大,但是一草一木都极有可能是离开幻境的关键因素,他们四个人好似大海捞针一般在四处寻找,又岂能很快得到想要的结果?

四个人翻到精疲力竭,也没有找到一个可能是出口的环境,随着时间越来越久,夜月明和连城的身子最先熬不住了。

连城本就长时间米水未烬,单纯靠着昆吾先生而恢复成现在这样的,单从体能来说,连城现在的体能实在是有些惨不忍睹,这种情况下,他还矜矜业业找了两间屋子,此时此刻他如何不会感觉到疲惫?

“这么找想要离开这里的概率就太渺茫了,咱们必须想想别的办法。”夜月明搜寻了五家人家,皆是一无所获之后,他的心思便活络起来了。

连城说的自然是不错的,出口必然就藏在这个村落里面,可是是什么,却没有定论,夜月明有理由相信他们这四个人几乎是快把眼睛给看瞎了的,可是即便如此,他们仍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这就足以证明,出头一定不是等闲人家的等闲用具。

“这样细细的排查都没有接过,我想不到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了。”连城本就累得不行,现在更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好在宁意一直在他身边照拂着他,这才让连城不至于在这种时候倒下去。

“小王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不过这个想法的实施得看听鹤的。”夜月明将目光投射到了听鹤的身上:“你不是人类,弥青也不是人类,或许你有办法。”

听鹤不明所以:“能否说的明白些?”

“你有灵气,而且这些灵气还能为你所用,你或许可以通过灵气感知到哪里的灵气最强,小王猜测,弥青要让我们全都困在这里,需要耗费的力量应该不少,而这些力量必须要有一个输送口,所以整个幻境之中,能量最强的地方,或许就是出口。”夜月明这一番话显然不是胡说八道的,这其中的道理其实很浅显易懂,大家一听也都能听出个所以然来,只是能不能成,还要看听鹤的。

听鹤闻听此言,先是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这样的动作让夜月明百思不得其解:“你是有什么问题么?”

听鹤缓缓说道:“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有一点,如果要按照王爷你的说法来找出口的话,我可以直接告诉你出口在哪里。”

“你早就知道了?”听鹤的回答出乎了夜月明的意料。

听鹤颔首,道:“宁公子,他便是整个幻境之中灵气最强的。”

宁意一听,险些又炸毛了:“别总是针对我好不好?我只是想来救郡主姐姐而已,为什么你们什么问题都要往我身上推?”

“不,不是,宁公子,不是往你身上推诿责任,而是我的确感受到的最强悍的灵气就是在你的身上。”

听鹤说的非常笃定而果断,不由得别人不相信,可这样的结论,在场的几个人却都不敢承认。

“宁公子,我没有必要骗你,或许是弥青在我们不注意的时候,把幻境的接入点放在了你的身上,现如今我们若是想要出去,只能依靠你了。”听鹤说着,勾起一抹灵气往宁意的身上一划,宁意愣了愣,随后发现自己的身上居然也被勾出了一抹灵气,只是不如听鹤那样显眼罢了。

这一抹灵气被勾出来,可把宁意给吓了个够呛。

“怎么会这样?”

夜月明看着宁意,缓缓说道:“先前遇到弥青的人是你,也是你与弥青交的手,或许在你自己都没有发觉的时候,弥青为你种下了这样的果。看来,他早就料想到我们会突破四方妖使的防线,直接面对真正的他了,所以才安排好了宁公子这一步棋,如此心计,实在是令人折服。”

“我有点糊涂。”宁意被这股灵气惊得到现在都有些迷迷蒙蒙的,他的大脑好像是宕机了一般,处理起信息速度非常慢,可是对连城他们来说,宁意明不明白,意义已经不大了。

“看来,我们还有一阵子好忙活的了。”夜月明似笑非笑地看着宁意,突然伸手,一个斩刀就将宁意给劈晕了。

“若是我们都出去,只怕宁公子就要留在这里了。”听鹤看着被打晕的宁意,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还在为找不到的最新章节苦恼?安利一个 或搜索 热/度/网/文 《搜索的时候记得去掉“/”不然搜不到哦》,这里有小姐姐帮你找书,陪你尬聊!

第582章 万妖之城藏万妖(19)

只怕连洛羽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现在所走的路其实已经背离了初衷,早已不再是最初的洛羽想要走的那条路了。

“若是有一天,你发现你最珍视的伙伴,却是你最大的敌人,希望你能承受得住。”弥莲喃喃说着,好似自言自语一般,却带着无尽的寒意,而这样的寒意,迟早有一天,会席卷到洛羽的身上。

连城等人听了弥青的话,往西方妖使所管辖的地方走去,却发现西方妖使管辖的这一块区域实在是有些……难以名状。

此时的万妖之城乃是极昼,可在这极昼的日光之下,西方妖使所在的区域却带着一点点晦暗,这样的格局怎么看都不太像是弥音所管辖的地方能出现的。

而且更有意思的是,听鹤甚至发现,西方区域的布局,居然像极了天界。

“看来弥音即便堕落成了妖,心中记挂的还是天界啊,而且这个地方别人或许不熟悉,我却是很熟悉的,青鸾在西王母身边居住的时候,所居住的区域内,边都是这样建筑。”听鹤虽然不了解弥音与青鸾之间的关系,可是对于这样的建筑格局他却是还算了解的。

当初,仙鹤的诞生地,便在西王母所在的天界附近,听鹤诞生的时候虽然天地之中已无青鸾更无西王母,但是关于他们之间的故事却仍然是仙鹤们津津乐道的话题,从小浸染在这样的环境之中,听鹤才会飞的时候,就跟着自己的兄弟们一起去过了西王母的故居,自然也见到了青鸾当初的居住地。即便那时候的西王母故居已经荒芜得几近消散,留下的遗址却仍然具有惊心动魄的美感,其中最美的,无非就是西王母与青鸾的居住地了。

万妖之城中这些模拟青鸾故地所建设的屋子和陈设,都与当初青鸾的住地有着**分的相似,听鹤看到如此景象如何不觉得惊奇。

“小王倒是更奇怪于,为什么这里看起来更像是黄昏?小王总觉得浑身不自在,粘腻的很,小王当初急行军半个月,浑身臭汗都没有这样粘腻的感觉。”夜月明在外头向来是很顾忌自己的形象的,可是这种感觉让他实在是觉得不舒服,几次抓挠下来又毫无成果,更让他浑身不舒坦。

连城点点头,道:“我也觉得不太舒服,这里的空气总觉得好像要胶着在一起一样,别说走动了,就是呼吸我都觉得不太畅快。”

“弥音当初是天界的人,虽然辈分不如天君,但是也绝不是一般的散仙了,他的力量随着他堕落成妖并没有什么削减。洛羽公子的神魂被剥离出来,现如今尚且有这样的力量,弥音连神魂都在体内,可以想见他的领域会是怎样可怕的存在。”听鹤说着,从怀中摸出了四粒药,一一分给他们道:“昆吾先生让我备好了四味药,无论我们进入哪个区域都能用得上,现在我们要深入西方腹地,这药丸也就派上用场了。”

宁意目瞪口呆地看着听鹤,由衷称赞道:“想不到昆吾先生的准备居然这么周全,太厉害了,难怪被别人称为天下第一神医,太厉害了,实在是太厉害了。”

宁意学识浅薄,说了半天也只能用厉害两个词来夸奖昆吾,可是这也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词语了。

“毕竟万妖之城不是一般人能随意来的,准备周全些总没有错。”听鹤在这点上也很佩服昆吾先生,先生活的岁月久长,让他在应对任何事情的时候都不慌不忙的,即便面对生命威胁,昆吾一般也不会有什么特别大的反应。

几人分吃了丹药之后,顿觉呼吸都轻松畅快了不少,夜月明也不再挠身上了,粘腻的感觉褪去,竟是松快了许多,

“弥音是个很神奇的人,他同时也是制毒的高手,弥莲擅长养毒蛇,可是这些毒蛇来西方的妖使殿,却从来逃不了好,可见弥音在毒药这方面的造诣有多高了。”听鹤在路上科普了一下关于弥音用毒的细节,走着走着,他却发现,他们居然在西方区域内迷路了。

夜月明与连城环顾四周,发现周遭的一切明明在不久前走过,便也知道了他们这是遇到了鬼打墙了。

“这里的情况跟外界不一样,毕竟是妖怪的聚集地,会不会是有什么妖物想要对我们下手,才……”

连城的话没说完,就被听鹤给否了:“如果只有我和宁公子二人,这话倒也说得通,可陛下你和王爷却是皇族众人,没有妖物敢吃你们,这个想法应该不成立。”

“照小王看,大概是西方特殊的构造造成的海市蜃楼的景象吧,说不准我们其实走的路是正确的,只是因为海市蜃楼的倒影,才让我们觉得我们遇到了鬼打墙。”夜月明听到听鹤说这里的建筑构造跟天界是一样的时候,便将自己心中所设想的一切都跟天界挂上了关系,而海市蜃楼,在天界是一种非常常见的现象。

“我倒认为是城里本身就这样的,你看外头的日头这么大,可是整个西方世界都是一片雾蒙蒙的样子,这里根本感受不到多少来自于极昼的变化,出现一些平常无法解释的东西也不奇怪啊。”宁意心中没有那么多弯弯绕,他看到的是什么,就觉得是什么,一点儿都不觉得这其中还有什么多余的考量,反而正是因为如此,他的想法才变成了最正确的。

夜月明与连城听了,突然觉得自己恐怕只是想太多了,便一起颔首道:“如果只是这里本身的情况,那么只要稍加等待,应该就能出现新的道路了,只是……我刚才特地看了一眼,这西方妖使所管辖的区域似乎大的有点吓人,我们四个就算分开找,也未必能找得到阿玺。”

“陛下,你不是有奏章么,以奏章为媒介试试看?”听鹤看着他们,猛地想到了奏章。

连城从怀中取出奏章,交给了听鹤,其他人也照做,听鹤的手中赫然出现了四本奏章。

外头雾气皑皑,四周又找不到鬼打墙的出路,借助奏章内印信的力量,若是能与帝玺产生沟通,那么他们就不会被困在这里了。还在为找不到的最新章节苦恼?安利一个 或搜索 热/度/网/文 《搜索的时候记得去掉“/”不然搜不到哦》,这里有小姐姐帮你找书,陪你尬聊!

第583章 万妖之城藏万妖(20)

“弥音当初是天界的人,虽然辈分不如天君,但是也绝不是一般的散仙了,他的力量随着他堕落成妖并没有什么削减。洛羽公子的神魂被剥离出来,现如今尚且有这样的力量,弥音连神魂都在体内,可以想见他的领域会是怎样可怕的存在。”听鹤说着,从怀中摸出了四粒药,一一分给他们道:“昆吾先生让我备好了四味药,无论我们进入哪个区域都能用得上,现在我们要深入西方腹地,这药丸也就派上用场了。”

宁意目瞪口呆地看着听鹤,由衷称赞道:“想不到昆吾先生的准备居然这么周全,太厉害了,难怪被别人称为天下第一神医,太厉害了,实在是太厉害了。”

宁意学识浅薄,说了半天也只能用厉害两个词来夸奖昆吾,可是这也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词语了。

“毕竟万妖之城不是一般人能随意来的,准备周全些总没有错。”听鹤在这点上也很佩服昆吾先生,先生活的岁月久长,让他在应对任何事情的时候都不慌不忙的,即便面对生命威胁,昆吾一般也不会有什么特别大的反应。

几人分吃了丹药之后,顿觉呼吸都轻松畅快了不少,夜月明也不再挠身上了,粘腻的感觉褪去,竟是松快了许多,

“弥音是个很神奇的人,他同时也是制毒的高手,弥莲擅长养毒蛇,可是这些毒蛇来西方的妖使殿,却从来逃不了好,可见弥音在毒药这方面的造诣有多高了。”听鹤在路上科普了一下关于弥音用毒的细节,走着走着,他却发现,他们居然在西方区域内迷路了。

夜月明与连城环顾四周,发现周遭的一切明明在不久前走过,便也知道了他们这是遇到了鬼打墙了。

“这里的情况跟外界不一样,毕竟是妖怪的聚集地,会不会是有什么妖物想要对我们下手,才……”

连城的话没说完,就被听鹤给否了:“如果只有我和宁公子二人,这话倒也说得通,可陛下你和王爷却是皇族众人,没有妖物敢吃你们,这个想法应该不成立。”

“照小王看,大概是西方特殊的构造造成的海市蜃楼的景象吧,说不准我们其实走的路是正确的,只是因为海市蜃楼的倒影,才让我们觉得我们遇到了鬼打墙。”夜月明听到听鹤说这里的建筑构造跟天界是一样的时候,便将自己心中所设想的一切都跟天界挂上了关系,而海市蜃楼,在天界是一种非常常见的现象。

“我倒认为是城里本身就这样的,你看外头的日头这么大,可是整个西方世界都是一片雾蒙蒙的样子,这里根本感受不到多少来自于极昼的变化,出现一些平常无法解释的东西也不奇怪啊。”宁意心中没有那么多弯弯绕,他看到的是什么,就觉得是什么,一点儿都不觉得这其中还有什么多余的考量,反而正是因为如此,他的想法才变成了最正确的。

夜月明与连城听了,突然觉得自己恐怕只是想太多了,便一起颔首道:“如果只是这里本身的情况,那么只要稍加等待,应该就能出现新的道路了,只是……我刚才特地看了一眼,这西方妖使所管辖的区域似乎大的有点吓人,我们四个就算分开找,也未必能找得到阿玺。”

“陛下,你不是有奏章么,以奏章为媒介试试看?”听鹤看着他们,猛地想到了奏章。

连城从怀中取出奏章,交给了听鹤,其他人也照做,听鹤的手中赫然出现了四本奏章。

外头雾气皑皑,四周又找不到鬼打墙的出路,借助奏章内印信的力量,若是能与帝玺产生沟通,那么他们就不会被困在这里了。

他们几个人的想法不得不说是很好的,甚至可以说是有点天真的,既然弥姜敢带着帝玺藏身在西方区域里,又怎么可能会让他们轻而易举地发现?

事实上,当听鹤催动奏章试图找到帝玺下落的一瞬间,这个联系就被弥姜给切断了。

“帝姑娘,你的朋友们似乎找来了。”对弥姜来说,想要切断这样的联系简直就是轻而易举。

帝玺笔者双眸笑了笑,说道:“四方妖使没有拦住他们,对么?”

“本身我也不觉得他们会拦得住他们。这四方妖使几乎每一个都有一段鲜为人知的过去,而很可惜,这些过去偏偏都与你的朋友们的前世有关,想要让妖使拦住他们,本来就是不可能的,只是我很好奇,想看看,他们会为了你做到什么地步。”弥姜明知道帝玺看不到,却仍然笑得如同花儿一样。

“看来你只是想拖延他们的步伐罢了。”

“难道你以为我会对他们下手?若我真要下手,就算是卿离天君想要阻拦,只怕都要费一番功夫,我有一个疑问,需要他们来帮我解答,我也很好奇,你脖子后的禁咒,到底是不是跟我设想的是一样的。”弥姜从带帝玺来到万妖之城的那一刻起,就注意到了帝玺身上的禁咒,那属于苏君离的气息弥姜不是不了解,可正是因为了解,她才更加觉得惊奇。

弥姜想要得到答案,而帝玺却没有答案。

自然,这个问题的答案只能交给别人来结局,弥姜相信,来救助帝玺的四个人之中,总有一个会对往事有些许记忆,或者说,对过去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样瞎猫碰上死耗子的办法居然还真让弥姜给碰到了,一只不折不扣的死耗子还当真撞了上来,让她突然察觉到,帝玺和青鸾,苏君离之间,只怕关系匪浅。

关于帝玺和青鸾之间的联系,弥姜并没有打算告诉给帝玺听,而事实上,帝玺自己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跟青鸾有什么关系,充其量不过是她借用了青鸾羽毛的力量暂时固锁了自己的元灵,使自己短时间内不会消散罢了,除此之外,帝玺并不觉得自己跟青鸾之间有什么特别大的关系。

“禁咒是苏君离下的,目的是为了保护青鸾,他说我会害了青鸾,所以种下禁咒,一旦青鸾出事,就让我给青鸾陪葬,就是这样。”帝玺还记得清楚苏君离当时是怎么说的,这人对青鸾可以说是好到了骨子里去了。还在为找不到的最新章节苦恼?安利一个 或搜索 热/度/网/文 《搜索的时候记得去掉“/”不然搜不到哦》,这里有小姐姐帮你找书,陪你尬聊!

第584章 万妖之城藏万妖(21)

帝玺不由得后退了两步。外界的灵气已经不是她能够承载的了,这样的灵压之下,无论最终获胜的是谁,都免不了精疲力竭的结局,帝玺的心中开始慌乱了。

她的慌乱并不能影响外面的战况,帝玺不知道外面究竟出现了什么情况,只知道当外头的声响停息的时候,一个她最是熟稔的声音传来了:“阿玺。”

是连城。

“连城,你们来了?”帝玺心中有太多担忧想说了,可到底却只化作了一句你们来了,只此一句,便足矣了。

“弥姜让我们进来了。”连城知道帝玺最想知道的是什么,因此他别的也不赘述,直接说了帝玺最想知道的事情,帝玺听闻,心下稍稍松泛了一些。

弥姜对连城他们果然另有所图,因此没有下狠手。

“附灵,你的朋友们我放进来了,所以现在我需要问他们一些问题,你不可以阻拦。”弥姜大约是解除了帝玺周边的禁锢,帝玺却仍然没有上前去找连城,她毕竟看不到,也开不了天眼。

“你有什么问题就问吧,我们必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连城果断应承了下来。

宁意不知何时走到了帝玺的身边,轻轻扶住了帝玺:“郡主姐姐,你坐。”

帝玺从宁意的身上嗅到了一丝血腥味,心里头不由得咯噔了一下,她伸手顺着宁意的胳膊摸了摸,果然摸到了点点黏糊糊的液体。

“阿意,你受伤了?”帝玺颤声问道。

宁意陪在帝玺身边,貌似没心没肺地笑着说道:“只是胳膊被划上了而已,没事。”

帝玺听了却不觉得这是没事的表现,宁意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谁,可帝玺却是知道的,弥姜也知道了,魔尊的鲜血虽说不算什么特别厉害的东西,但是对妖来说,却是可以提升灵气的一样宝物,弥姜中途拦下他们,与他们过招,只怕为的就是宁意身上的鲜血。

若是弥姜果真吸收了部分魔尊的鲜血,只怕她的灵气还会更精进一步。

帝玺想到这里不由得拉了拉宁意的袖口,明知自己现在已经一点儿灵气都用不了了,却还是摸上了伤口,一手按在了伤处:“以后,绝对不可以再流血了。”

那边,弥姜正在询问连城她想知道的事情,可连城才开口,弥姜就猛然发现,帝玺的身上出现了点点灵气的样子。

这点灵气的出现让弥姜吓了一跳,她赶忙闪身出现在了帝玺的面前,一扬手捉住了帝玺的胳膊:“你疯了?”

“没有。”帝玺回了两个字,身上的灵气越来浓烈起来,那是属于青鸾的鸾羽力量。

“你没有听从卿离天君的话,更没有吞噬掉我妹妹的魂魄,你现在强行使用灵气,会发生什么你想过没有?”弥姜以自己的灵气注入帝玺的体内,试图压制帝玺的灵气涌动,可是弥姜怎么也不会想到,她注入的灵气非但没有阻拦的了帝玺的灵气散轶,甚至还导致了帝玺脖子后面的禁咒开始跳动了起来。

听鹤见状,不由得吓了一跳,他喝道:“快住手!”

听鹤的身手不差,一边喊着,他便一边盖上了一粒药丸进入帝玺的口中,帝玺条件反射地将药丸吞下之后,不由得咳了起来,她的咳嗽声之中,脖子后的禁咒跃动渐渐平静了下来。

直到此刻,听鹤才松了一口气,他伸手拍了一下帝玺的脖子后头,帝玺哼了一声,倒了下去。

“有惊无险。”弥姜见帝玺恢复了平静,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郡主的禁咒很特殊,所有属于魑魅魍魉的力量若是进入她的体内,就会引发禁咒。”听鹤说着,从怀中摸出了那一个小小的锦盒,里面已经连一粒药丸都没剩下了:“昆吾先生所配置的药已经吃完了,日后若是还有这样的事情发生,神仙难救。”

这一切发生的实在是有些电光火石的味道,连城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就见帝玺已经倒在了宁意的怀中,这会儿听到听鹤这么说,他的心头更是一紧:“不能让昆吾先生另外配置么?”

“这种药本身就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先生数百年也就得了十几丸罢了。”听鹤说着,将空盒子收了回去:“日后小心些,没有药丸也不会有事。”

弥姜自己也松了一口气,若是让帝玺吞噬掉了弥江的魂魄,她想要占据帝玺的身子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郡主姐姐似乎很不希望我流血,这是为什么?”宁意能够看得到灵气,也看得出来帝玺现在的身子根本无法使用一点点灵气,可即便如此,帝玺还是激发了自己的元灵之中的最后一点点灵气,好在没有铸成大错,一切还有回还的余地。

“她自然不希望你流血了,你的鲜血对万妖之城的众妖来说可是不可多得的良药。”弥姜说着,以灵气推开了周边的窗棂,只见本来空无一物的外头,不知何时涌现了无数妖物,他们都在直勾勾看着宁意,似乎随时都能扑进来将宁意给撕成碎片。

宁意见状,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想吓坏我的客人么?”弥姜在万妖之城有无上的荣耀和尊严,即便是四方妖使,对弥姜都有足够的尊敬,除了弥青。

她一发话,那些围在附近的妖便四散了。

弥姜将门窗关上,说道:“不过很奇怪,你的鲜血并没有让我的力量得到什么提升,是因为你还没意识到自己是谁么?”

“什么我是谁?”宁意只觉得弥姜说话没头没脑的,根本听不出个所以然来。

夜月明见状,站了出来:“妖王,你不是想问我们一些问题么,怎么现在不问了?”

“哦,对。”弥姜自然是知道夜月明这是在故意岔开话题了,不过宁意知不知道自己是魔尊这件事跟她有没有关系,她也懒得管宁意会不会知道,想不想知道,她只想知道关于苏卿离和苏君离的下落,还有帝玺身后的那个禁咒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些问题,哪一个都比宁意知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更重要。

宁意不解其意,却又得不到解答,心头不免郁郁的,好在帝玺现在在他怀里,为了照顾帝玺,他也没有特地去追究弥姜说了一半的话。还在为找不到的最新章节苦恼?安利一个 或搜索 热/度/网/文 《搜索的时候记得去掉“/”不然搜不到哦》,这里有小姐姐帮你找书,陪你尬聊!

第585章 万妖之城藏万妖(22)

宁意不解其意,却又得不到解答,心头不免郁郁的,好在帝玺现在在他怀里,为了照顾帝玺,他也没有特地去追究弥姜说了一半的话。

“我想问的问题跟连城没有关系,我觉得你似乎有必要以真实身份面对我。”

弥姜的话音一落,连城的眼神便骤然变得混沌了起来,夜月明见状在身后扶住了连城,直到连城重新睁开了双眼。

“万妖之城内发生的每一件事果然都逃不开你的眼睛。”连城的语气骤然一变,变得有些清清冷冷的。

“既然做了这个妖王,自然是要有一点本事的,我想知道,你究竟是谁?苏卿离,还是苏君离,亦或是,谁都不是。”弥姜说着,目光却落在了宁意的身上。

“弥青问过我这个问题,弥音也问过,现在,连你也这么问我了。”连城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有的只是淡漠与疏离。

“那么,你不肯回答他们,肯回答给我听么?”弥姜言简意赅直接发问。

连城自然还是摇头:“苏卿离也好,苏君离也罢,他们都已经是过去的人了,就像青鸾早已不复存在,弥音也无法再成为神了,那么,我到底是谁还有什么意义?苏卿离不会帮你找到你当初的郎君,苏君离也不会放弃青鸾,千年前的我们是怎么选择的,千年后,一切仍然不会有任何变化。”

“我不是为了他。”弥姜拧眉:“千年前的那个男人并不爱我,我也不爱他,我们不过是逢场作戏,可是他却偷走了我最珍视的东西,还把它变成了藏灵匕,不通过卿离天君,我怎么能找得到他?”弥姜恨声说道。

“为了藏灵匕,你却要唤醒我?”连城说着这些话的时候,表情终于有了一些变化:“藏灵匕如今已经归入皇室,就算你找到了两位天君,也已经于事无补了,我知道你想要它干什么,很可惜,这只能是你的奢望了。”连城说的很是模棱两可,夜月明与宁意两个人都没听懂他的话是什么意思,可是夜月明听懂了一点:藏灵匕原本是属于眼前这个女人的。

“不管归入谁人手上,你也应该知道,藏灵匕的原身是什么,工布剑乃是倾渊战器之一,无论在谁手上,都会成为一场浩劫的引发者,难道你甘心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么?”弥姜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个人究竟是哪个,可是她知道,她面对他是不会有胜算的。

“看来你并不了解被带出的工布剑到底是什么模样,现如今藏灵匕就在她的身上,只是你已经无法再触碰它了。”;连城指了指昏厥的帝玺,语气淡漠:“从它变成藏灵匕开始,它便不再是倾渊的战器了。”

弥姜瞪大了双眼,满眼都是不可思议。

她从来没有想过,心心念念的藏灵匕居然会在这个附灵的身上,而一个即将消散的附灵却有拔开藏灵匕的能力……

“这个附灵,前生是青鸾,对不对?”弥姜虽然是疑问的口吻,但是却是肯定的语气。

连城反问道:“难道之前你不知道?”

“我当时觉得这么说未免有些无稽之谈了,因此没有特别在意……”弥姜这话也是说得真诚,她当时真的没有特别在意这个说法,毕竟青鸾早就为了保护天虞村而消散了,这个附灵身上又有青鸾羽,被人错认成青鸾也不奇怪,可是这回,弥姜却有理由相信,这个附灵是实实在在的青鸾转世了。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与青鸾有何等样的关系,青鸾为了保护天虞村到底触犯了天条,又因为种种原因,导致她那一世降生便带了严重的心疾,一切本就是注定的。”连城说着,看向帝玺的眼神中便多了一抹怅惋:“这一世,也是辛苦她了。”

“那么,另一个问题,这个禁咒……”

“保护她的,当然,同时也是致命的。”连城对这个禁咒并没有说太多:“总之若是使用得当,它能救命,若是不当,它会是玺的催命符。”

“还有,妖王,我知道你想要见到我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你想知道倾渊的未来究竟是怎样的,我可以明确告诉你,倾渊的战器已经全部苏醒了,至于倾渊……他的苏醒也是必然的,你有这个闲工夫探查我到底是苏卿离还是苏君离,不如想办法联合一切力量,倾渊绝不是你一个人能够解决的。”

“这我知道。”弥姜本来并没有打算问这个问题,因为她知道,这个问题毫无意义,倾渊的战器从开始苏醒起,就注定了倾渊已经不会被在这种时候被消灭了,至于其他的,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可即便如此,骤然听到连城这么说,她到底还是有些害怕了。

即便是万妖之主,弥姜也不可能与倾渊相提并论,这个上古邪神所拥有的灵气,是绝不亚于天界所有人的存在。

“既然如此,现在轮到我提要求了,我们需要带走玺。”连城回答了弥姜三个问题,这三个问题当然不是白白回答的。

“在你眼里,这个附灵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弥姜直到此时此刻仍然不忘试探。

连城看着弥姜的眼睛,缓缓说道:“于苏卿离而言,这是他最珍视最宝贝,愿意用自己的一切去换的人,对苏君离来说,这是他最难以割舍也永远不会舍弃的,即便为此背叛众生都在所不惜的人。而对连城来说,这个人,是他的命。所以你说,玺在我的眼里到底算是什么存在。”

“知道了,不过我想提醒你,她的眼睛看不见,留在万妖之城,尚有治愈的可能性。”

连城淡淡瞥了一眼她:“在你这里,就算治好了眼睛,只怕你也要夺走她的身体了吧?如果你不肯放人,我可以以这种姿态带他们离开,出了你万妖之城的界限,对我来说不是难事。”

“这是自然。”弥姜施施然行礼道:“既然天君如此说,那便带走把。”

弥姜倒也果断,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听鹤。”连城见她答应得这么爽快,反倒犯了嘀咕,他喊了一声,将听鹤给召了过来:“我借你灵气四个时辰,带他们离开。”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 热度网文 或rd444 等你来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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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6章 脱斡归来(1)

“听鹤。”连城见她答应得这么爽快,反倒犯了嘀咕,他喊了一声,将听鹤给召了过来:“我借你灵气四个时辰,带他们离开。”

连城说着,于虚空之中引动灵气,丝丝缕缕钻入听鹤的体内,听鹤没有觉得有一点儿不舒服,待连城撤去灵气,听鹤的力量已然空前胀大了,即便是弥姜,这会儿也已经不是听鹤的对手。

“诸位请便把。”弥姜见状,知道连城是铁了心要带走帝玺了,她即便心中不舍也无可奈何,只能目送他们带走了帝玺。

离开万妖之城的路顺遂了许多,听鹤暂时获得了超乎寻常的力量,一路前行毫无妨碍,四方妖使好像全无察觉一般,居然让他们自由进出,没多时,他们便离开了万妖之城。

而万妖之城内,弥姜的脸色却不是很好看。

在与他们的对打之中,她故意割伤了宁意,借此机会吸收了不少宁意的鲜血,这属于魔尊的血液照理来说会让她的修为陡然突进,可事实上,吸收了宁意的血液,她的灵气并没有任何变化。

当着连城他们的面,她没有说出这件事,可待他们走了,她便不由得觉得奇怪了。

为什么魔尊的血液失去了效果?难道他们猜错了,这个人其实不是魔尊?

这样的疑问萦绕在弥姜的脑海中,居然久久挥散不去。

他们这一行的四个人实在是太过奇特了,除却那个王爷是只有一个身份的之外,其他的三个人都有一些或多或少的问题,只是有没有察觉罢了。

那壁国的皇帝,现如今已经可以确定,不是卿离天君,便是君离天君了,而那个叫宁意的小公子哥,有魔尊的魔力但是似乎并不是真正的魔尊,他的血液没有用处,这一点让弥姜甚为困惑。

还有听鹤,他也绝对不是表面看起来的一只仙鹤这么简单,他也有另一种身份,只是暂时还不知道他的身份指向哪里罢了。

除却这四个人,那个附灵的身份,更是成了一个谜团。

别人倒也就算了,可弥姜现在几乎可以确定,这个附灵的前世,就是西王母身边的青鸾,只是连城的承认并不能让弥姜确认她的身份,可是帝玺身上的青鸾羽,却给了她新的答案。

青鸾羽不是凡品,若不是跟青鸾有关的人,就算得到了青鸾羽,也绝不可能发挥羽毛全部的力量,可是帝玺却可以。

这就意味着,帝玺与青鸾的关系匪浅,而他既然能够百分百使用青鸾的力量,也就从侧面佐证了连城的说法。

再有,帝玺的体内还有弥江的魂魄,而这,并不是弥姜最为担忧的。她担忧的是另一件事……那便是,她在帝玺的体内,察觉到了第三种意识的存在,那种意识潜藏在弥江的意识之下,如果不是因为她对自己的妹妹足够熟悉,根本无法发现第三意识的下落。

这第三意识指向哪里,又意味着什么,同样成了弥姜心中亟待解决的谜团。

而这些,弥姜却又没有跟任何人提及过,因为不是确切的事情,她便打算埋藏在心里,权当没有这种事儿便算了。

听鹤等人带着帝玺离开万妖之城之后,便回到了锦城,而此时的南阳王府别院里面,却有一个不速之客,在等待他们的到来——般若。

般若岔开了话题不肯实言想告帝玺的下落之后,他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这会儿陡然出现在别院里,倒是把众人给吓了一跳。

帝玺看不到,却对般若的气息是格外熟悉的,她甚至都不用等别人开口,就先喊了一声:‘般若。’

“玺,你回来了。”般若听到帝玺喊她,便也隔得远远地回了一句。

帝玺心中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多做思考,毕竟般若的性子淡漠疏离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他会离着这么远说话也不奇怪。

“都进屋去吧。”帝玺说道。

“玺,屋内有一个人,你认识。”般若站的明明离他们都快有二里地远了,可是说话的声音传来却好似在他们身边说的一样,帝玺顿了顿脚步,问道:“谁?”

“你进去看看便知道了。”般若说罢,居然一个闪身离开了别院,夜月明见状,眉头不由得皱在了一起。

般若现如今似乎已经不太听从夜月明的命令了,最起码,他明明见到了夜月明,却连一声少主都没有喊。

帝玺心中好生奇怪,在壁国,她不是没有亲朋好友,但是这一回她本就是潜伏进京的,知道的人本就不多,连城复位之时她也已经被弥姜给带走了,悠悠睡会知道,她在壁国呢?

带着这样的疑惑,帝玺跟随着他们的步伐走进了屋内的大厅,大厅里头,一个男人赫然立在那里,帝玺明明看不见他,却从空气中哪一种独特的属于草原的味道,感知出了此人究竟姓甚名谁:“脱斡?是不是你?”

“苍狼与白鹿永生相伴,你能够感受到我的存在,不奇怪。”脱斡自从与秦问的交锋失败之后,便不知所踪了,帝玺本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见到这个人了,可没想到,他却这么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了锦城。

“你是怎么过来的?据我所知,你不是早就逃掉了么?”帝玺只觉得脱斡这个人实在是太行踪诡秘了,明明都已经逃离了草原,明明自己的兄弟都因为她的朋友们而丧命,他自己也落得如今这样的下场,他居然还敢来找她,甚至言语间一点儿愤懑都没有?

“只要想跟过来,办法总是有的。”脱斡顾左右而言他,将话题一转,说道:“我这次来是有原因,我想复国,我的克烈部绝不可以被秦问给吞噬。”

帝玺听了这话,不由得愣在了原地:“你在跟我开什么玩笑?秦问如今霸主形态已成,草原诸部都已经归顺秦问,你想重新要回克烈部,岂不是天方夜谭?”

帝玺只觉得脱斡真的是疯了,这个从来就有些形状无度的王子,完全没继承到他的父亲忽尔扎忽思的优点。

“草原部族分崩离析这么多年,哪里是秦问一朝一夕就能统一得了的?一旦秦问死亡,诸部依旧会各自执政,而克烈部却已经没有领袖了,他们需要领袖,需要我。”脱斡说的格外义正词严。

第587章 脱斡归来(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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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鹤等人带着帝玺离开万妖之城之后,便回到了锦城,而此时的南阳王府别院里面,却有一个不速之客,在等待他们的到来——般若。

般若岔开了话题不肯实言想告帝玺的下落之后,他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这会儿陡然出现在别院里,倒是把众人给吓了一跳。

帝玺看不到,却对般若的气息是格外熟悉的,她甚至都不用等别人开口,就先喊了一声:‘般若。’

“玺,你回来了。”般若听到帝玺喊她,便也隔得远远地回了一句。

帝玺心中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多做思考,毕竟般若的性子淡漠疏离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他会离着这么远说话也不奇怪。

“都进屋去吧。”帝玺说道。

“玺,屋内有一个人,你认识。”般若站的明明离他们都快有二里地远了,可是说话的声音传来却好似在他们身边说的一样,帝玺顿了顿脚步,问道:“谁?”

“你进去看看便知道了。”般若说罢,居然一个闪身离开了别院,夜月明见状,眉头不由得皱在了一起。

般若现如今似乎已经不太听从夜月明的命令了,最起码,他明明见到了夜月明,却连一声少主都没有喊。

帝玺心中好生奇怪,在壁国,她不是没有亲朋好友,但是这一回她本就是潜伏进京的,知道的人本就不多,连城复位之时她也已经被弥姜给带走了,悠悠睡会知道,她在壁国呢?

带着这样的疑惑,帝玺跟随着他们的步伐走进了屋内的大厅,大厅里头,一个男人赫然立在那里,帝玺明明看不见他,却从空气中哪一种独特的属于草原的味道,感知出了此人究竟姓甚名谁:“脱斡?是不是你?”

“苍狼与白鹿永生相伴,你能够感受到我的存在,不奇怪。”脱斡自从与秦问的交锋失败之后,便不知所踪了,帝玺本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见到这个人了,可没想到,他却这么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了锦城。

“你是怎么过来的?据我所知,你不是早就逃掉了么?”帝玺只觉得脱斡这个人实在是太行踪诡秘了,明明都已经逃离了草原,明明自己的兄弟都因为她的朋友们而丧命,他自己也落得如今这样的下场,他居然还敢来找她,甚至言语间一点儿愤懑都没有?

“只要想跟过来,办法总是有的。”脱斡顾左右而言他,将话题一转,说道:“我这次来是有原因,我想复国,我的克烈部绝不可以被秦问给吞噬。”

帝玺听了这话,不由得愣在了原地:“你在跟我开什么玩笑?秦问如今霸主形态已成,草原诸部都已经归顺秦问,你想重新要回克烈部,岂不是天方夜谭?”

帝玺只觉得脱斡真的是疯了,这个从来就有些形状无度的王子,完全没继承到他的父亲忽尔扎忽思的优点。

“草原部族分崩离析这么多年,哪里是秦问一朝一夕就能统一得了的?一旦秦问死亡,诸部依旧会各自执政,而克烈部却已经没有领袖了,他们需要领袖,需要我。”脱斡说的格外义正词严。

“小王想问脱斡王子一句,秦问可是小王的结拜兄弟,你凭什么认为小王会眼睁睁看着你招揽人才瓦解秦问的势力了?”夜月明好整以暇地看着脱斡,问道。

脱斡被夜月明如此讥讽却也不骄不躁,他只是淡淡然说道:“王爷,你做的事情若是传到了秦问大汗的耳朵里,你猜,你这个安达,秦问大汗还会不会认?”

夜月明像是被人踩到了痛脚一样,脸色一下变得格外难看。

秦问当初与他结为安达,很主要的一个原因是……帝玺是草原上的白鹿,他作为白鹿的朋友,自然受到了秦问的尊敬,而他在边境之时对帝玺做过什么,夜月明毕生不会忘怀,这样的事情若是被秦问知道,秦问又会是怎样的表情,夜月明甚至连想都不用想,都能猜得出来。

脱斡抓住的,便是这个软肋,而帝玺,也听出了脱斡的弦外之音。

“过去的事情早就过去了,我都不计较,秦问计较什么?”帝玺听到别人提起这件事就浑身不痛快,当时的那种疼痛,即便现在想来,都会让帝玺觉得浑身发颤,而她这样的感触,连城是实实在在感觉到的。

“我草原儿郎最重义气,白鹿更是草原人永生不忘的信仰,苍狼意味着杀戮,可白鹿却是和平的象征,白鹿受难,草原部落必然不会放过罪魁祸首。”脱斡说着这些话的时候,眼神有意无意撇过夜月明,夜月明却佯装无知无觉,绝不肯与脱斡有一丝丝的眼神交汇的机会。

“脱斡,你该知道,秦问现如今统一了草原部落,就算我们有心帮你,也断然是帮不成的,你只能等待时间,等待岁月将秦问带走,才有一线可能性。”帝玺即便眼睛看不见了,可心里头却是透亮得很,正因为她心里什么都清楚,因此,她才知道。脱斡的想法不是不可能实现,而是需要时间的沉淀。

“我知道,所以我来找你了,郡主殿下,我觉得你应该需要一位谋士吧?我或许可以胜任。”脱斡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了这样的语法,虽说没有什么错处,可是帝玺已经不知道多少年没停过有人在郡主二字后面添上殿下二字了,不由得有些愣了神。

“阿玺本身就是智囊,何曾需要什么谋士了?”连城听了许久都没有吭声,这个人从一开始就提到了夜月明和帝玺之间那一点不快的往事,这让连城对脱斡的敌意更加深刻,作为克烈部的王子,脱斡当初的行迹已经让连城略感不快了,现在更加不会有什么好脸色给脱斡。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亦有一得。再聪明的人也不会永远不犯错,我却可以帮着郡主一起纠正错误,郡主也说了,我需要时间,可我需要的不仅仅是时间,还有经验,阅历,以及人脉,我想要得到这些,郡主就是我最好的选择。”脱斡说起话来一点儿也不客气,把自己对帝玺的盘算全都放在了台面上,让这些人竟然不知道应该开心还是应该生气。

这样的草莽做法,也唯有草原上的人才能做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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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8章 脱斡归来(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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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人全是妇孺与幼儿,竟然连一个男丁都见不到,他们的暗杀手段虽然残忍,但是她却亲眼见过,他们在听从了帝江的指令杀人之后,眼底的悲痛还有对生命的无限渴望。

这群人没有一个是能说话的,帝江眼中,他们就是一台杀人越货的机器,而帝玺,却看到了他们眼底的人性光辉。

这群带着一点身体残疾的人,若是还待在南阳王府,好歹还能混一口饭吃,可若是解散了这个组织,他们又将流落到何处?

帝玺不否认,自己的确有些妇人之仁了,可那些人的目光层深深刺痛过她,她看得到他们眼里的悲切,看到了他们迫不得已的哀伤,这样的目光让帝玺无法下狠手去惩处这些手上沾染了鲜血的人,甚至直到现在,她都不愿意让他们的生活发生别的变化。

不再杀人,依附南阳王府就这么平平淡淡地生活下去,有一天当他们忘掉了曾经的血腥过去,能够重新找个或许不嫌弃他们的夫婿,从此以后躬耕农亩,平安喜乐,这才是最重要的。

“郡主,我知道你的担忧是什么,那些人我也接触过,我不是想用他们来做什么,我的手里需要力量,他们是我可以放出去却不会轻易使用的力量,这样的条件,难道你也不允许么?”脱斡说着,突然将目光投向了连城:“自然,这样的交易自然是要有筹码的,我克烈部曾经所拥有的疆域,可以划分三分之一归于壁国。”

“朕要这样一片飞地有什么用?”连城的头脑却是清醒的,既然脱斡与他谈到了国事,连城便陡然成了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说话的语气也带了帝王家常有的探寻与琢磨。

“陛下,这样的飞地自然是没用的,可若是这一片地与壁国,也与沧朔接壤呢?”脱斡见连城正了神色,便也恭恭敬敬行了番邦之礼。

“你是说……河套平原?”连城的眼睛不由得亮了。

帝玺听到河套这两个字,即便眼前什么都看不见,都不由得露出了一抹奇特的笑意。

这个地方可是草原和中原接壤的最肥沃的一块土地了,草原和中原的界限,基本上是以一条大河所隔开的,这条河清清凌凌声势壮阔,沧朔,壁国,草原对它都有同一个称呼:难河。

之所以叫这个名字,皆是因为这道河像是一个天堑,将草原和中原彻底隔绝了开来,想要渡河,费力无比。

这条河的其中一条支流,便是流经克烈部的鄂尔浑河,鄂尔浑河养育了克烈部,使他们成了草原部落之中最早定居的一支牧民队伍,并且建成了自己的城池,而难河,却孕育了整个中原文明。

河套平原所在的,便是难河与另一条支流斡难河冲击出来的平原,这一块平原有着高原中适宜放牧的草场,也有适合耕种的耕地,却因为难河的走向被框在了两条大河之中,水患颇多,但因为它独特的地理位置和环境,成了自古以来的兵家必争之地。

河套平原之中,壁国与草原部落,沧朔,各有几支精兵驻扎,后期草原部落崛起,河套平原便渐渐归拢到了克烈部的手下,沧朔与壁国的士兵都后退了不少防线,等到秦问统一草原部落,这块地自然便成了秦问的。

用这样一个地方作为交换,别说是连城了,就是帝玺都有些动了心。

“小王还在这里,脱斡王子就与壁国陛下讨论河套平原的归属问题,似乎也太不把我沧朔放在眼里了吧?”夜月明见这两边队伍似乎都有了一点动心的样子,不由得拧眉发声说道。

脱斡淡淡看了一眼夜月明,问道:“敢问王爷现如今可有兵权,亦或者有其他权利?从各种角度来说,壁国都不是我最优的选择,沧朔才是,可沧朔的皇帝不是你,所以这个交易无法跟你做,若现在站在我面前的人夜月照,我定然会以河套平原作为重礼,优先交换沧朔的支持。”

脱斡明明都在否决夜月明了,却还说了自己希望的另一种形式,这让帝玺和连城的脸上未免有些挂不住。

“脱斡王子,你既然抱着这样的态度,我觉得我们似乎没有必要为了河套平原的问题谈下去了,我们陛下也不是闲的没事情干要受你摆布的,朝秦暮楚,非君子也。”帝玺一口回绝了脱斡。

脱斡却不骄不躁:“郡主你急什么?王爷终究只是王爷,不是皇帝,就算他未来成了皇帝,他也不是我草原的人,可郡主你不同,你在草原有旧部江影,你自己又是白鹿,草原人背叛大汗都不会背叛白鹿,难道你不能信我么?”

“连城,你怎么看?”帝玺的心中其实已经有了一杆秤,可是她不打算就这么干政,真正需要做决定的是连城,她只是壁国的从属,在外人面前,她绝对不会提连城做决定。

连城思忖了片刻,说道:“此事容后再议。脱斡王子,你可以暂时先找个地方下榻,待朕考虑完,自然会答复你结果。”

连城最终选择把事情往后稍稍搁置几天。

这样的决定也是帝玺所乐见的,也或者,是脱斡所乐见的。得到这样的答复,他居然就告辞离开了。

“陛下,你先回宫,我随后就到。”帝玺虽然看不到人,却还是赶走了连城。

连城嗯了一声,也没有多说什么,就当真离去了。他的身子本就很虚,靠着昆吾先生的调节而略有好转的身子什么时候会再次垮塌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他现在已然有些虚弱了,而帝玺,或许也听出了他的中气不足。

连城一离开,这里头剩下的也就是些不太想干的人了,除了夜月明。

“殿下,我让连城离开,实在是还有别的事情需要知会你知晓。”帝玺说道。

“如果是为了河套平原的事情,你就不必说了,小王欠你的,就算是河套平原拱手相让,都不足以偿还,方才小王这么说,只是希望替你确认脱斡的决心究竟有多少罢了。”夜月明明知道帝玺的眼睛看不见,可被帝玺这么看着,他仍然觉得有些浑身不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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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9章 脱斡归来(4)

“如果是为了河套平原的事情,你就不必说了,小王欠你的,就算是河套平原拱手相让,都不足以偿还,方才小王这么说,只是希望替你确认脱斡的决心究竟有多少罢了。”夜月明明知道帝玺的眼睛看不见,可被帝玺这么看着,他仍然觉得有些浑身不舒坦。

“不,我不是说这件事,而是……关于夜月照的。”那夜月明虽说被人称为七窍玲珑的心肠,可是帝玺的机敏细腻从来都不亚于夜月明,夜月明是以资质取胜,而帝玺的阅历却足够丰富,她从夜月明方才的那些话之中,听出了一点点弦外之音,而她现在,想确认这一点点弦外之音的真实性。

夜月明眉头微锁:“宁公子,听鹤,麻烦你们先下去,小王跟郡主有事相商。”

夜月明开口遣散俩人,看样子似乎不打算对帝玺有所隐瞒了。

帝玺看不见夜月明,便只能安安稳稳坐着,等待夜月明主动跟她开口。

夜月明等到四周无人了,方才问道:“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这个意思,夜月照的事儿你得给我个解释,我感觉你似乎有什么事情是瞒着我们的。”帝玺说得非常淡然。

“小王能有什么事儿瞒着你们?皇兄已然是皇帝了,一切都已经步入正轨,小王就是再如何隐瞒你们,事实也无可改变了,不是么?”夜月明的话语似乎听不到多少波澜。

帝玺闻听此言,不由得皱了眉头:“你这话的意思似乎也有待商榷,我总觉得你似乎对夜月照做了什么,只是看你承不承认罢了。”

夜月明与帝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问道:“你觉得小王瞒了你什么?”

“我不知道,所以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答案,”

夜月明叹了一口气,说道:“小王的的确确没有对皇兄做过什么,可是小王没做,不代表别人没做。聪慧如你,大概是明白小王话里的意思是什么了吧?”

“是谁?”帝玺心里头犯了嘀咕。

夜月明这话的指向性已经很明确了,他没下手,另有别人下手,夜月照的确处在水深火热之中,而夜月明极有可能就是始作俑者。

“你猜猜看?”

夜月明不肯给帝玺明明白白的答案。

帝玺在脑海中将夜月明的从属的姓名一一过了一遍,随后,一个人的名字越发清晰了起来:沉香。

“是沉香?”帝玺想了很久,恐怕沉香的可能性是最大的。

作为夜月明的从属,沉香对夜月明的感情是毋庸置疑的,而在夜月明被罚发配边疆之后,也唯有沉香没有受到波及,甚至还受封成了贵妃于情于理,她都是最有可能能下手的人。

而若是沉香,那么针对夜月照的方法恐怕也就能顺利猜测出来了:毒药。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恐怕宫中皇帝和贵妃双双中毒暴毙的消息便会传出来了。”夜月明说这些话的时候的口吻居然依旧是那么的凉薄,这让帝玺的心中一寒。

“殿下,莫非除了虞渊的性命,这世上任何人的性命都不足以让你重视么?沉香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帝玺只觉得自己脊背发寒,甚至开始认不清夜月明了。

“是,她是活生生的人,可是若是没有小王,早在数年前,她就已经性命无存了。小王劝过她,她不肯听,这是她偿还小王的方式,难道小王还要拒绝她不成?”夜月明的语气中带了淡淡的讥诮。

“我不相信以你的智计,若是真的想要那个皇位,没有别的办法。更何况,你对那至尊之位不是从来都……”帝玺最后的几个字到底没有说出来,夜月明或许曾经的确对帝位不感兴趣,可是人都是会变的,曾经与她如此肝胆相照的人,都能在洛羽的授意下对她做出这样残忍的事情,残害亲兄弟这种事情,夜月明未必不会做。

说到底,她只是太小看夜月明了。

夜月明沉沉叹息,说道:“真不是小王没有别的办法能够处理这件事,只是……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办法了,其他的路注定了艰难险阻,更注定了战火纷飞,小王要的沧朔,不是那样的沧朔。”

“用一个人的性命去换无数人的性命,去换一个必然会出现的战火,这笔买卖的确划算。”

“小王说过,小王劝阻过她,可是沉香不同意。”

帝玺猛地站起了身子,指着夜月明的声音传来的方向喝问道:“你若不是果真有这样的心思,以沉香的学识,她怎么可能知道你还有这样的心思?你也太把自己的责任给推得一干二净了吧?”

帝玺可不是个傻子,她比任何人都不好糊弄,沉香是什么人?是她暂居摄政王府的时候的贴身侍女,哪个姑娘有什么样的见识,别人不知道,她也是清楚的,这样的计谋如果没有人授意她,她怎么可能知道?

借刀杀人,夜月明玩的一手好把戏。

“玺儿,你别太激动,你听我说。”夜月明难得不自称小王,可帝玺全身都在抗拒着他,她第一次认为这个男人实际上是个阴险狡诈的小人。

“玺儿,玺儿,你听我说,帝玺!你听我说!”夜月明喊了几遍帝玺的名字,可帝玺总是在回避他,最终,夜月明吼出了帝玺的全名。

这样的一声吼让帝玺猛地想到了那夜他曾对她做的事,她突然就失去了所有动力,失去了抗争的力量。

“玺儿,小王没有暗示过沉香什么,沉香自己与皇兄有不共戴天之仇,当初是她来找的小王,说要报答小王,而且,她告诉小王的时候,小王跟你已经在碎叶城接待赵兰他们了,那个时候,她与皇兄都已经服毒过半,药石难救,你让小王如何劝慰,又让小王如何阻止?这世上的事情本就不是人力可以轻易阻拦的,在这件事上,小王没有任何办法。”夜月明一口气将自己要说的话全都说了出来,帝玺却觉得心口堵得慌。

“夜月照与沉香……”

“皇兄因为一条莫须有的罪名杀了沉香的父兄,而这一切的起因仅仅是因为,皇兄怀疑沉香的父兄有倒戈支持小王的可能。”夜月明说到这里,声线一紧,恨意顿时涌了上来:“沧朔从建国开始,便盛行阴诡计策,永远都是党派林立,互相拉扯,这样莫须有而置人于死地的事情在沧朔屡见不鲜,沉香不是第一个,但是小王希望,她是最后一个。”还在为找不到的最新章节苦恼?安利一个 或搜索 热/度/网/文 《搜索的时候记得去掉“/”不然搜不到哦》,这里有小姐姐帮你找书,陪你尬聊!

第590章 虞渊(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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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兄因为一条莫须有的罪名杀了沉香的父兄,而这一切的起因仅仅是因为,皇兄怀疑沉香的父兄有倒戈支持小王的可能。”夜月明说到这里,声线一紧,恨意顿时涌了上来:“沧朔从建国开始,便盛行阴诡计策,永远都是党派林立,互相拉扯,这样莫须有而置人于死地的事情在沧朔屡见不鲜,沉香不是第一个,但是小王希望,她是最后一个。”

“你跟我解释这些没有意义。”帝玺定了定神,却还是有些生硬地批驳了一下夜月明。

夜月明苦笑地看着帝玺,明知她看不见,却还是开口说道:“玺儿,请你相信,若非情非得已,小王绝不会拿任何人的性命去做赌注,尤其是曾经服饰在小王身边的人和小王的朋友。”

帝玺听了这话却扬起了根本无法聚焦的眼睛,空洞洞地看着夜月明:“那么殿下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是说过我不在意,和数次午夜梦回,心里到底还是会觉得难过,我对殿下……是真真切切的当朋友的。”

“你想听实话么?”夜月明不知为何,见了帝玺这样,心里居然动了恻隐,明明决定将这件事烂在肚子里,即便帝玺再怎么问也不能和盘托出,可现在看着帝玺,他却松了口。

“你若是愿意说,我自然愿意听。你这个朋友我是在乎的,如果可以,我不希望我们的友情到此为止,虽然……我与你现在,不过是相互利用的关系罢了。”帝玺说着这些话的时候也勉强扯了扯嘴角,可是她却没有任何笑意。

对她来说,这一切都太难了,想要跨越自己的心障,去重新接纳夜月明,实在是太困难。

他们相互利用,也因为各种共同的目标走在一起,可是帝玺知道,一旦他们的意见出现分歧,她必然会与夜月明决裂。

曾经的伤害不会消弭,无论她是否在意,是否原谅,有些事情仍然会刻在心上,历久弥新。

“小王当初跟你说过,那时候是因为虞渊出了事,可实际上……”

夜月明明知道自己不该触碰帝玺,可是他却仍然伸手死死按住了帝玺的肩头,感受到帝玺下意识地颤抖,他仍然没有松开手:“玺儿,小王接下来要说的事情非常……可怕,小王担心你,所以才按住你,请你先别挣扎好么?小王做过一次错事,就绝不会再次犯错。”

帝玺对夜月明的惊惧是从骨子里传出来的,即便平时他们相处起来全无问题,可是那都是建立在夜月明不碰到帝玺的情况下,一旦夜月明触碰到帝玺,帝玺变回浑身战栗,恶心想吐,这样的下意识反应,已经不是帝玺自己能够控制住的了。

这具身体惧怕夜月明。

“你说吧。”帝玺强忍着恶心,深深呼吸了好久,稳定了一下自己的呼吸之后,方才颤声开口。

夜月明按着帝玺,开口,却将一切拉回了很久很久以前,那是夜月明五岁的时候。

“过慧易夭,小殿下,你这么聪明,小心以后长不大哦。”一个身着一袭白衣的少女伸出白嫩的手指,轻轻刮了刮小殿下的鼻尖,笑声好似银铃,格外好听。

“小王定然岁月久长,就算当真早夭,也与你无干。”小小的夜月明说话的时候还是奶声奶气的,可是说出来的话却已经是一副十足的大人做派了。

“阿娘说我长不大,明明都已经到了及笄之年,可是我还是不想嫁人,小殿下,你说,女子当真便要嫁人为夫家生子么?”那白衣衫的小姑娘双手撑着下巴,坐到了夜月明的身边,歪着头看着夜月明。

夜月明那时候还不懂什么男女之情,或者说,他只是认为,他亲近她只是因为这个女子天真的模样,让他觉得很是舒服罢了。

“你若是不想嫁人,那便不嫁人便是了,又不是什么大事,小王喜欢跟你在一起看书,你比小王那些皇兄们更让小王觉得舒服。”夜月明烦透了皇室的肮脏龌龊,这个姑娘对夜月明来说,就像是一颗尚未蒙尘的珍珠,让她愿意费心去守护。

“你说的是容易呀,等你以后长大了,你的父皇给你安排亲事了,你不娶也要娶了。”小姑娘衬着脑袋,不由得又是一声长叹。

夜月明扭头哼了一声,语调傲娇:“那你就嫁给小王便是了,反正小王长大了也要娶亲,娶了别人不如娶了你。”

小姑娘呀了一声,一把捧住夜月明小小的脸庞,看了一眼,她就咯咯笑了起来:“等你长大我都人老珠黄了,你娶我做什么?再说了,我可不想做什么王妃,那多不自由。”

“小王会对你好的,小王喜欢你这样无忧无虑的样子。”夜月明却甩开了小姑娘的手,说的煞有介事:“虞渊,小王不是一般的孩子,小王比很多大人都要更加懂事,虽然小王现在还不能理解什么男女感情,但是就算……就算小王长大了不喜欢你,小王也能保护你啊。”

虞渊看着夜月明,笑容渐渐浅淡了下来:“那颗不行,万一你真的一语成谶,真的早夭了怎么办?我可不愿意为你守寡,你啊还太小,想这些干什么?”

夜月明最讨厌别人说他小了,他虽然年纪小,可是父皇倚重,师父看重,他年仅五岁,却已经拥有了别人无法言语的智慧和阅历。

“小王前些日子刚刚接到父皇的圣旨,说是让小王改制沧朔现有的军队,小王最近这段时间恐怕都要为这件事忙活了,今天过来找你聊聊天,以后应该有很长一段时间,咱们都不会见面了,所以小王觉得有必要过来先跟你说一声,当然,你要是愿意,可以随时去小王的亲王府。”

夜月明对虞渊全然信任,完全不设防,这样的殊宠若是换了别的平民百姓,非得欢呼雀跃不可,可是虞渊对这样的待遇是浑然不介意的。

“算啦,阿娘最近身子也不好,我得多陪陪她,过半年我也该及笄了,到时候你手上的事情忙完了,记得来参加我的及笄礼啊。”虞渊一听就连连摆手,拒绝了夜月明的邀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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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1章 虞渊(2)

“你说的是容易呀,等你以后长大了,你的父皇给你安排亲事了,你不娶也要娶了。”小姑娘衬着脑袋,不由得又是一声长叹。

夜月明扭头哼了一声,语调傲娇:“那你就嫁给小王便是了,反正小王长大了也要娶亲,娶了别人不如娶了你。”

小姑娘呀了一声,一把捧住夜月明小小的脸庞,看了一眼,她就咯咯笑了起来:“等你长大我都人老珠黄了,你娶我做什么?再说了,我可不想做什么王妃,那多不自由。”

“小王会对你好的,小王喜欢你这样无忧无虑的样子。”夜月明却甩开了小姑娘的手,说的煞有介事:“虞渊,小王不是一般的孩子,小王比很多大人都要更加懂事,虽然小王现在还不能理解什么男女感情,但是就算……就算小王长大了不喜欢你,小王也能保护你啊。”

虞渊看着夜月明,笑容渐渐浅淡了下来:“那颗不行,万一你真的一语成谶,真的早夭了怎么办?我可不愿意为你守寡,你啊还太小,想这些干什么?”

夜月明最讨厌别人说他小了,他虽然年纪小,可是父皇倚重,师父看重,他年仅五岁,却已经拥有了别人无法言语的智慧和阅历。

“小王前些日子刚刚接到父皇的圣旨,说是让小王改制沧朔现有的军队,小王最近这段时间恐怕都要为这件事忙活了,今天过来找你聊聊天,以后应该有很长一段时间,咱们都不会见面了,所以小王觉得有必要过来先跟你说一声,当然,你要是愿意,可以随时去小王的亲王府。”

夜月明对虞渊全然信任,完全不设防,这样的殊宠若是换了别的平民百姓,非得欢呼雀跃不可,可是虞渊对这样的待遇是浑然不介意的。

“算啦,阿娘最近身子也不好,我得多陪陪她,过半年我也该及笄了,到时候你手上的事情忙完了,记得来参加我的及笄礼啊。”虞渊一听就连连摆手,拒绝了夜月明的邀约。

夜月明耸了耸肩,道:“小王等到你及笄,或许当真会向你娘提亲。”

“去去去,这样的玩笑可不能随便乱开,你还不知道什么叫儿女情长,我梦中的如意郎君,该是举世无双的国士,出则驰骋疆场,入则定国安邦,他不必有多好看,但是必须文韬武略样样精通,我也不求他做什么大官,只要能保护得了我们的家就好了。”虞渊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这么说的,可未来的夜月明,的的确确变成了虞渊心目中的如意郎君的模样,只是很可惜,等到夜月明成长成了那样,虞渊与他之间,却已经架起了皇帝这么一道鸿沟。

“恐怕未必能赶得回来,小王尽量把。”夜月明心中却是一点儿底都没有。

沧朔的军制都快腐朽到根儿上了,这样腐朽的军制想要彻底改变,不花费一番功夫是根本不可能的,夜月明毕竟人微言轻,资望有限,即便顶着个王子的头衔,想要改制起来只怕也困难重重。

这一点,夜月明心中早就有了计较,他也并不害怕有人从中掣肘,只是这样的改制必然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夜月明保守估计也要近乎两年才能彻底改制完毕,而其中若是略有差池,只怕还要继续往后推。

虞渊的及笄礼,他若是还在流月城倒还好说,若是出了流月城,只怕未必能赶得回来。

他担心虞渊空等,便没有给虞渊希望。

虞渊听罢,只能无不遗憾地说了一句好吧:“你有事就去做吧,反正只是一个及笄礼罢了,还是朝廷的事情重要。”

“阿渊,对不起,但是小王向你保证,即便小王人在外面,也必然会给你准备一份厚礼作为庆贺的。”

“厚礼可不要,你要是送了我厚礼,以后你冠礼了我要送你什么?我们家可不富裕,可送不起你值钱的玩意儿。”虞渊又一次谢绝了夜月明。

夜月明直到这时候才露出了一点孩童的心性:“你连小王的礼物都不要,小王不理你了。”

他说着,居然还当真扭头就要走了。虞渊吓了一跳,连忙伸手将夜月明给拽了回来:“好啦,有的时候我觉得你还真像个小孩子,你想送什么就送嘛,但是我可先跟你说好了,以后你冠礼,我可只能送走心的小玩意儿,绝对不会送你值钱的。”

“小王不差钱。”夜月明看着虞渊,笑得格外开心:“阿渊最好了。”

他们俩聊了许久,等到第二天,夜月明便奉命南下,开始草你具体的改制方针了,而他这一去,当真过了整整一年半,方才得了些许空闲。

虞渊及笄礼那天,夜月明派了八百里加急给虞渊送去了一枚玉簪,虽然造型看起来并不华丽,甚至有些古朴,但是却是夜月明趁着闲暇的时候,自己亲手一点一点雕琢出来的。

虽然手头笨了一点,雕工差了些,但是对虞渊的心意却是真的。

等到一年半以后,夜月明返回流月城,沧朔的军制改革才算完成了第一次变更,而第二次,却因为种种原因必须暂时搁置,夜月明需要给沧朔喘息的时机,也需要让自己得到些许休息。

这一回回来,虞渊早早就在城门等着了,看到夜月明回来,她也只是拥挤在人群内,冲着夜月明的车驾傻笑,却没有拦下夜月明的车驾。

等到夜月明向夜晖汇报完现在的军制改制情况,他便抖落了一身风沙,准备先打道回府,洗一个痛痛快快的澡,再去见虞渊,可没想到,虞渊已经在夜月明的王府前等着了。

“小殿下,我们可有快两年没见了,一晃眼你都七岁了,长高也长大了,真好。”一年半的时光没有让虞渊有多少变化,她的眉眼长得更加开了,眉目之中流转的神色更加让夜月明感到心安。

这个女孩儿,即便时间再残酷,都改变不了她赤子一般的心,这,正是夜月明最喜欢她的一点,也正因为这一点,他才愿意跟她一起玩,才会即便在外一年半,都仍然时时念着虞渊,时不常给她寄一些当地的土特产,修书告诉她沿途的风土地貌与人情世故。还在为找不到的最新章节苦恼?安利一个 或搜索 热/度/网/文 《搜索的时候记得去掉“/”不然搜不到哦》,这里有小姐姐帮你找书,陪你尬聊!

第592章 虞渊(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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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殿下你害羞什么?你回来了,我很高兴,但是,以后我们可能就见不了面了,阿娘把我许配给赵家公子做二房了。”虞渊说起自己的命运,语气仍然没有多少失落,当然,也听不出一点儿欣喜。

夜月明愣了愣,问道:“为什么是他?你阿娘不是向来最疼你了么?”

“你离开之前,我不是跟你说过,阿娘生病了么?阿娘这一病就是一年多的时间,一直都没有好转的迹象,我想尽办法啦,也借了不少钱,所以该还了。”虞渊耸了耸肩,这会儿才轻轻叹了一口气:“如果不嫁给他,阿娘的病就没人管了。”

夜月明锁眉看着虞渊,突然伸手拉住了虞渊的手:“走。”

虞渊被夜月明一抓,顿时愣在了原地:“去哪儿?”

“你家。”夜月明也不废话,他一用力,便将虞渊给拽动了,俩人这便出了府,直直走向虞渊的家,路上,夜月明还不忘吩咐道:“把府上所有当值的大夫全都叫来,跟小王一起去阿渊家。”

夜月明作为皇子,王府自然是庄严而华贵的,而虞渊的家,就像是千千万万的贫苦百姓的居所一样,小,但却温馨。

虞渊的母亲夜月明曾经见过一次,是个老实本分的农人,膝下只有虞渊一个孩子,丈夫早年在朝廷征发兵将的时候入了伍,却再也没有回来,母女俩人自此以后便只能靠替人浆洗衣服过活,夜月明体谅虞渊辛苦,便将王府之内不甚重要而且比较好洗的衣衫全都给了虞渊,价格也比外头多出了一辈,虞渊的娘为此还几次三番感谢夜月明,夜月明也坦然受之,对虞渊一家来说,夜月明无疑就是照亮黑暗的一抹微光。

待虞渊推开房门让夜月明也走了进去,夜月明才发现,这个房间早已不如曾经,现如今虞渊的家,已经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了。

夜月明不由得皱了眉头:“你生活如此艰难,为什么不派人给小王说一声?小王再不济也不至于共养不起你们。”

“小殿下,阿娘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再说了。我们有手,我们还能干活。”虞渊笑得非常坦然,对他来说,眼前的困境并不是困境,只要母亲还活着,一切就还有希望。

夜月明拧眉,掀开了破败的帘子,走进了内屋,虞渊的母亲已经消瘦得都快看不出骨肉了,见到夜月明进来,她也想行礼,可是她已经连下床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样的模样看在夜月明的眼里,如何不痛心疾首:“阿渊,小王答应你,一定会治好你的母亲,至于其他的你不用管,安心陪着你娘就是,小王说到做到。”

“小殿下……”

“殿下,老身病入膏肓,不劳殿下费心了,老身就担心渊儿一个人在流月城活不下去,给她安排了一个亲事,即便不好,可也会衣食无忧,这样老身便放心了。”虞渊的母亲说话的声音已经细微到几乎不能察觉了,这个久在病榻上的老人心中还有一口气,吊着自己只是因为担心虞渊。

“夫人若是担心这件事,那么夫人,让虞渊到小王府上做事,你看如何?”夜月明打心眼里不愿意虞渊以嫁人的名义离开,那赵公子不是什么好人,虞渊过去还只是个填房的,未来会发生什么尚且不可知,夜月明不希望虞渊遭到如此对待。

“殿下……”虞渊母亲的眼里满是惊诧。

“阿渊是小王的朋友,很好很好的朋友,书上都说要为朋友两肋插刀,小王刀是查不了,但是同富贵,共患难,小王却是能做到的。”夜月明说的格外诚恳。

虞渊的命运也因为夜月明的这一次造访而发生了巨大的逆转,虞渊的母亲终究还是将虞渊托付给了夜月明,对虞渊来说,不用嫁给那个赵家公子,就已经很好了,能到夜月明的府上做事,照顾夜月明,更是一件好事。

可是这样的喜悦还没在虞渊的脸上洋溢开来,缠绵了许久病榻的母亲,便骤然断了呼吸。

夜月明府上的太医此刻赶到,都已然药石无救了。

虞渊那一点点浅淡的笑意终究化成了淡淡的哀伤,可是她没有哭泣,她只是抽噎着:“这样……也好……”

夜月明听出了虞渊话里的意思,想必虞渊的娘在生前遭受的痛苦不轻,因此离去了,或许可以减轻痛苦。

“你欠的银子小王会替你偿还,为你母亲下葬的事情,小王也会派人随时帮忙,阿渊,等你忙完了丧葬,就来王府吧。”彼时夜月明的年岁到底不长,对生老病死的感悟并不深刻,这个早年得名的贵胄公子,出生起就没见过自己的母亲,父皇对自己又多是利用而不是栽培,在夜月明的心里,父母亲情,实在是个很遥远的话题,最起码,他在七岁的时候,还感受不到所谓的亲情。

“好。”虞渊轻轻回话,抱着母亲的遗体,终于泪眼滂沱了。

两天后,薄棺,香烛,一切都准备停当,只等七天一过,便抬出城外下葬了,可虞渊娘亲死后的第三天,赵家公子却找人上门来闹了事。

“你母亲已经把你许配给了我,现在退回彩礼是什么意思?不想嫁人了?你彩礼收了,婚期也定了,现在想反悔了,哪儿有这么好的事情?”那赵家公子长得肥头大耳的,一看就是个脑满肠肥的登徒子,听说平日里这赵公子仗着自己父亲是京畿的大官,大恶不做,但是小恶不少,可以说是个风评极差的人了。

“我欠你的也只有钱罢了,现在既然钱能还你,彩礼也退了,为什么你还要娶我?我不喜欢你呀。”虞渊其实不是个天真到世事不知的人,她也知道,这位赵公子从一开始就是垂涎自己的美色,所谓的借钱也好,嫁娶也罢,一切手段都只是为了得到她罢了。

可是虞渊不喜欢他。

“打个比方,你把我的鸡腿吃了,隔了两天又还了我一个鸡腿,这能一样么?欠我的就是欠我的,哪里来的那么多废话?你今儿你是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你若是想反悔,就别怪我捣了你娘的灵堂!”别看赵公子脑满肠肥的,可到底作威作福惯了,大聪明没有,小机智却是一堆,这人说话非常有杀伤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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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3章 虞渊(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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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个比方,你把我的鸡腿吃了,隔了两天又还了我一个鸡腿,这能一样么?欠我的就是欠我的,哪里来的那么多废话?你今儿你是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你若是想反悔,就别怪我捣了你娘的灵堂!”别看赵公子脑满肠肥的,可到底作威作福惯了,大聪明没有,小机智却是一堆,这人说话非常有杀伤力。

虞渊一下就被吓到了:“你不许动我娘的灵堂!”

披麻戴孝的虞渊对母亲最后的尽孝,便是为她操办好这个灵堂,为她守好七天的灵,她决不允许别人来破坏。

“那就跟我走。”赵公子说着,甚至还动起了手脚,他伸手扯了扯虞渊的衣衫,虞渊一个避让,只听得撕拉一声,好好的一件孝衣便被撕出了一道裂缝。

虞渊吓坏了,连连后退了两步,抱紧了自己母亲的牌位,赵公子却不肯放过她,再次伸手,目标却是虞渊的脸颊。

虞渊吓了一跳,可怀抱着灵牌,她也不知道自己应该继续往哪儿躲,可赵公子的巴掌却没有打下来。

“谁!谁偷袭本公子?”赵公子刚伸手想要掌掴虞渊,手腕便被飞石给狠狠打了一下,痛意之下,他只能收回手,满脸不快地冲着周围怒吼。

“小王。怎么?小王难不成还要看你赵公子的脸色么?”夜月明的手上还抓着两颗刚刚从地上捡起来的小石子,他掂着石头,慢悠悠地走了进来。

“王……王爷……”赵公子就是再如何胆大包天,也不敢惹恼皇室的血脉,更别说这位王爷还是当朝最得宠的王爷了。他见到夜月明进来,愣是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连连磕了三个响头。

夜月明根本不理会赵公子,直接走到虞渊的面前,问道:“阿渊,他是不是欺负你了?你为什么抱着夫人的牌位?”

“不……不是的,王爷……我……我只是来……来带虞姑娘过府的。”赵公子生怕虞渊先告了状,若是让虞渊先开口,他可就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过府?过的哪门子府?虞渊是小王府上的人,几时要进你赵家府邸了?”夜月明淡淡睨了一眼赵公子,语气冷冽。

赵公子被夜月明这话给吓了一跳,连话都说不利索了:“什……什么?”

“虞渊是小王府上的下人,专门服侍小王的,你把虞渊带走了,谁来伺候小王?”夜月明可一点儿都不跟赵公子客气,说也就算了,甚至还从怀中摸出了虞渊的卖身契,当然,这个卖身契是伪造的,夜月明怎么也不舍得让虞渊真的卖入王府之中,只是必要的伪造证据还是要的,否则在外人看来,他未必有点以势压人了。

那赵公子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仔细去看夜月明手上的卖身契,只是稍稍看了一眼人名和抬头,他就不敢继续盯着卖身契看了:“王爷,这姑娘……是半个月前我下聘要娶的侧室,王爷现在突然说她是王府的丫头,我实在是有点……”

“有点什么?不相信小王?小王出京一年半,直到前两天方才回到流月,向父皇交差,这一年半的时间内,小王府上的下人大都各自回家了,虞渊也在其列,有什么问题么?”夜月明反正也不担心赵公子戳穿她的谎话,反正他是有恃无恐的,什么样的借口他都是张口就来。

赵公子吃了个哑巴亏,却还是不敢冒犯夜月明,只好夜月明说什么他便听什么,夜月明说如此,他也只能如此信了。

“阿渊,跟小王回去,赵公子,这里是什么模样,日后还得是什么模样,若是有一点变化,别怪小王找你父亲的麻烦,别以为你父亲做的那些下三滥的勾当没人知道,小王只是懒得去盘查罢了,皇兄也不会是你父亲的后盾,你最好想清楚了。”夜月明将卖身契给收了回去,冷冷的恐吓了一番赵公子之后,便招手领着怀抱着灵牌的虞渊出去了。

虞渊经历了这样一番斗争,心里早就吓坏了,她面色苍白但却不失方寸,直到夜月明带着她离开了自己的房舍,走到了夜月明的府门面前,她才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这一声哭泣实在是有些惊天动地,夜月明从未见过虞渊如此伤心的样子,即便是她的母亲离世,她也不过是眉眼间有着淡淡的挥之不去的忧愁罢了,无论如何,也不会是现在这般模样。

夜月明从自己的怀中摸出了一方白色的帕子,递给了虞渊:“小王行军之时经常用它来擦汗,防止视线模糊干扰判断,你要是不嫌弃,就拿去擦擦眼泪把。”

夜月明虽然说得有些傲娇,但是对虞渊却是真心实意的好,虞渊接过帕子稍稍擦了擦泪水,随即哭得更加上心了。

夜月明可从没见过这样的场景,让他上阵杀敌他都不怕,可是面对虞渊的哭声,他却束手无策了。

“阿渊,你别哭了好不好?再怎么说你也还有小王,小王一定会保护好你的。夜月明见虞渊哭得如此伤心,也知道她是被刚才的场景给吓到了,一向心思细腻的夜月明伸手按了按虞渊的肩头,好生宽慰他。

可是虞渊也好,夜月明也罢,他们都不知道,这样的一幕被沧朔的最高统治者——夜晖给看在了眼里。

夜月明天纵奇才,作为皇帝的夜晖对夜月明却不是全然的放心,因为夜月明出生之前,太子之位便已经尘埃落定了,若是幼子资质一般,到还尚可,可夜月明这样的资质,显然是会妨碍到皇太子夜月照的,

自古以来立嫡立长,从未有过任何变化,而沧朔历史上,有些名望和才干的王子基本上都会选择谋反,而致使沧朔陷入内耗的境地,夜晖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同时,他更明白,夜月明这个孩子对诸国是何等的重要,他是维系沧朔国家形象的一个纽带,他不能轻易放过,自然,也不能允许夜月明的感情由他自己支配主宰。

夜月明的实力已经不弱了,是时候进行一番打压了。

躲在角落的夜晖看着眼前的一幕,心中陡然有了计策。夜月明到底是他的孩子,要如何对付自己的这个儿子,没有人比夜晖更明白应该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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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4章 虞渊(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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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在角落的夜晖看着眼前的一幕,心中陡然有了计策。夜月明到底是他的孩子,要如何对付自己的这个儿子,没有人比夜晖更明白应该怎么做。

眼前人既然是心上人,那就让心上人与眼前人彻底分离好了。这样一来,夜月明就必然会效忠于沧朔王朝的统治,作为父皇,夜晖才会安心。

夜晖如此险恶的用心在不久之后就实现了,夜月明永远不会忘记,在他花费了半年的时间惩治了赵公子的父亲,让他们一家这辈子都不能再回流月城之后,等待他的,却是夜晖的一纸诏书:召虞渊入宫为宫女,扫洒掖庭。

这样的诏书让夜月明出离愤怒,得到消息之后,他几乎是在同一时刻就抢过了诏书,飞快奔向马厩,牵了一匹马来就翻身上马,横冲直撞直接冲进了皇宫之中。

“父皇,为什么要让阿渊入宫做宫女?她是儿臣的玩伴,是儿臣的朋友。”夜月明一张小脸涨得通红,年关未过,这个还是七岁的孩童,说话声音即便稚嫩,却也是掷地有声的。

夜晖看着他,缓缓说道:“虞渊本就是罪人之子,没入掖庭本就是理所应当,朕看在你与她私交甚好的面子上,已经放了她这么多年,现如今她已然及笄又过两载,你又为了这个姑娘打压赵家,这一桩桩一件件你当真以为父皇不知道么?”

夜月明豁然抬头,死死盯着夜晖,语气中满是不可置信:“就因为……儿臣处置了一个赵家?所以父皇猜忌儿臣今日会为了阿渊放逐赵家,未来就会为了阿渊背叛父皇,背叛皇兄,是不是?”

“朕没有这个意思。”夜晖却矢口否认了:“月明,你是朕的儿子之中最聪明的一个,朕不希望你有什么牵绊,尤其是当这个牵绊会影响到你的时候。孩子,你好好想想,若是没有这个姑娘的事情,你会动赵家么?那赵家虽然看起来官职不大,祖上却是精兵良将,其父更是昔年沧朔相国,便是现在,赵立的手段也还是有的,就算他的儿子狐假虎威,以你的性子,难道真会费心半年,将他们给彻底放逐么?”

夜晖的话一声一声敲击在夜月明的心上,敲得夜月明觉得呼吸都不太顺畅了。

如果没有阿渊的事情,他定然不会动赵家,现如今他就算是费了不少心血,动了赵家,沧朔仍然出现了不可避免的动荡,只是在他的一力维护下,这种动荡并不深刻,由夜晖出面,也就很快平息了。

这样不明智的举动,若是寻常事日,夜月明是断然不会做出来的。

夜月明的目光有所松动,夜晖便也悄悄吐出了一口浊气:“所以,这个姑娘便是再好,朕都不能让她在陪在你身边了,你太聪明,有人掣肘你,你的才华便无法施展,甚至还会被有心人利用,朕必须为你扫清障碍。”

“扫清障碍?”这四个字从夜晖的嘴里说出来,倒是让夜月明先是挣了一会儿,随后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父皇,从一开始你就没打算立儿臣为太子,扫清障碍是为了什么?如果阿渊对儿臣果真如此重要,父皇自然该知道,留下阿渊,对你对皇兄都没有益处。”

“她在宫里,你便投鼠忌器。”夜晖说的极为明白露骨,夜月明双唇发颤,最终只是咬牙狠狠锤了一下地面:“儿臣懂了。”

“月明,朕还是在乎你我之间的父子情分的,所以这件事朕并没有做绝,你准备准备,这两天便出发去壁国,那南阳郡主新年后便要过五岁生辰了,你替朕带去一声问候。”夜晖完完全全将阿渊当做了一个棋子,而这就像是扼住了夜月明的三寸,他不得不臣服,不得不听命于夜晖。

“儿臣……领命。”夜月明心中一千一万个不开心,夜月明终究还是应了下来。

也在应承了夜晖的那一刻,夜月明突然发现,他对阿渊的感情,早已不再是简简单单的友情,而是包含了另一种情愫的感情,夜月明不得不承认,他对阿渊,或许的的确确……已经超出了自己所理解的感情范畴了。

为了一个普通的朋友,他能做到两肋插刀,也能做到殚精竭虑,但是绝绝对对,他不会为了朋友而失去自己的原则,为了朋友而打压朝臣,而这一切,因为阿渊,他都做了。

当时他只是想着要为阿渊出一口气,所以他自己都没注意过,其实这一切跟他原本的性子是截然相反的,而当夜晖一语点醒梦中人,这个即将八岁的孩提,所拥有的不是欣喜,而是无边无际的慌乱。

他如此在乎阿渊,父皇就会以阿渊为诱饵,诱他上钩,而他,也将永远失去自由。

为了阿渊……

夜月明知道,自己这一句儿臣领命,说的何其艰难。在夜晖的眼里,他这个儿子是最得力的干将,是最有门面的国家形象,是他引以为傲的资本,也是他用以稳固江山的利器,唯独……他没把他当成他的儿子。

所以他可以利用夜月明,可以威胁夜月明,甚至可以直接与夜月明谈判,一切的一切,都仅仅只是因为,夜晖从不认为这样一个几乎不可管控的孩子,是自己的儿子。

“使团早就准备好了,你若是成功回来,朕答应你,许虞渊一月自由,想让她不在掖庭服苦役,你就要自己努力了。”夜晖的声音冷漠而绝情,也将伪善的父子关系拉开了最初的一道伤疤,而以后久长的岁月里,这个伤疤都在越渴越深,而与此同时存在的,却是夜月明越陷越深,最终彻底无法自拔,只能成为夜晖的手中剑,掌中刺,由他指示,半点不由人。

“是。”夜月明垂下眼睑,应声之后便赫然离开了。他一点儿都不想继续在这个鬼地方呆着了,他想去看一眼阿渊,他希望自己的奴隶最终能够唤来阿渊的初心不改。

这样的阿渊,是夜月明视若珍宝的。

“小殿下,我知道了。”

夜月明人还没进大厅,就听到前厅传来了虞渊无悲无喜的声音,那声音有些绵长,听起来像是有人拉扯着一根根本看不到尽头的线,却将夜月明给深深裹挟在了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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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5章 虞渊(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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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月明人还没进大厅,就听到前厅传来了虞渊无悲无喜的声音,那声音有些绵长,听起来像是有人拉扯着一根根本看不到尽头的线,却将夜月明给深深裹挟在了其中。

夜月明的心头一颤,推开厅门走了进去:“小王并未说什么。”

“诏书我看到了,既然陛下让我进宫,那就进宫好了,反正跟着阿娘一起洗衣也早就习惯了,进宫只是换了个地方浆洗衣裳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虞渊从来都是这样淡淡然的性子,即便是母亲的离世都不足以让虞渊有多少表情上的变化,可是她的灵气却不是表露在脸上的,她的灵气在她的一举一动之中,即便她不言不语,都能够让人明白,她此刻的心中所想。

“掖庭不是个好地方。”夜月明不知道应该如何跟这个不谙世事的姑娘去解释掖庭的黑暗,那是一个能够吃人的地方,无论是谁,进了掖庭都未必能讨得了好,何况阿渊这样性子的人。

“小殿下,我除了自己这条命,已经没有什么是值钱的了,我没有什么值得牵挂的东西,就算有,他也能活的好好的,没人敢欺负他,所以,掖庭的日子再苦对我来说都是无所谓的,穷人家的孩子,什么没吃过,唯独苦,是吃的独一份的。”虞渊看到了夜月明忧心忡忡的样子,心里头有些难过,便好言安慰了他几句,可是她越安慰,夜月明的心里越难过。

他空有王子的名头,有着王爷的称号,却在巍巍皇权之下,连阿渊都保不住,何其可悲,何其可叹?

“小殿下,你别难过,不管怎么说你还是可以去掖庭看我的,有你在,他们也不敢欺负我,对不对?我跟别人比起来,好歹还有一个当王爷的朋友呢。”虞渊的笑容好似暖阳,笑得人心里暖暖的。

夜月明却咳了一声:“阿渊,小王……小王或许……喜……”

“小殿下,你该去吃点东西了,待在这里可会饿的。往后我不在你身边,你可不能一看书就看到天亮,你还小,还要长身体,知道么?”

“小王不是孩子。”夜月明听了虞渊这一番完全就是哄孩子的话,眉头一下就皱了起来:“小王从认得字开始就不是孩子了,小王比任何人都懂得应该如何面对各色各样的人,曲意逢迎的功夫没人比小王更了解,小王不是孩子,你不要用这样的语气跟小王说话。”

夜月明被虞渊这么一气,居然就自己把话题给扯开了,那一句喜欢你,到底也没有说出口。

夜月明发泄完,看着虞渊温温柔柔的笑容,突然就明白了许多。

他突然明白,虞渊不是不知道,而是在刻意回避他,因为他是王爷,而她不过是个父母双亡的普通姑娘,她无法回应他的感情,不仅仅只是因为他年纪不长,而是因为她与他的地位太过悬殊,让她不敢对夜月明抱有任何想法。

她与他需要的不是别的,而是时间,她需要时间等他长大,而他需要时间去改变他与虞渊之间的阶级差距,除非如此,否则她与他之间将永远不可能。

夜月明明白了虞渊的想法,因此那一句喜欢你,最终还是被他给咽了回去,他相信,总有一天,当他足够强大的时候,他将可以不顾一切阻碍对虞渊说出这四个字,现在,他们都不该着急。

于是隔日,虞渊入宫,成了掖庭里面最不起眼的一个宫女,为了防止虞渊受到别人的欺负,夜月明当天下朝便特地去了一趟掖庭,给虞渊带了不少吃的和小巧有趣的小玩意儿,每一样都是在王府内登记造册过的,只要眼睛不瞎的人,都该从这些小玩意儿上知道,她虞渊,是受到夜月明保护的。

这是夜月明在出使之前能给虞渊留下的最后一个保障了,惟其如此,他这一趟出使才能安心。

这回出使壁国,夜月明认识了帝江与帝玺,也见识到了那个五岁的孩子是怎么拔开了藏灵匕的。

这一趟行程对夜月明来说,不但完成了夜晖交代下来的事情,更让他有所收获,他的心里自然是开心的,可没想到,当他凯旋归来的时候,却听到了一个令他夜不能寐的消息——虞渊被封贵妃,已敬告天地,入皇室族谱,绶宝印了。

这个消息传入夜月明耳中的那一刻,这个孩子骤然从马上跌落,若非太医紧急救治,只怕夜月明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可是夜月明却宁愿自己不再醒来,不醒来,他便不用接受现实,不醒来,他就可以装作他还有时间,他还能等待阿渊,等待一切往好的方向发展,可是他偏偏醒了。

阿渊作为贵妃,新封却无子嗣,这个位置是坐不稳的,于是夜晖下令,将夜月明养在了虞渊的膝下,从此,这个曾经是夜月明最喜欢最亲近的人,成了他名义上的母妃,他见到她,甚至要三跪九叩,曾经的阿渊,曾经的小殿下,再也不能得见了,换来的只有一句母妃金安。

而阿渊,她眼底曾经的色彩,曾经的灵动,全都化作了泡影。

这个变成了贵妃的姑娘,再也没有了当初的灵气,有的只是条条框框束缚下,渐渐变得了无生机的魂魄。

她与他,到底抵不过巍巍皇权,到底……失败了。

夜月明说起自己曾经的故事,居然平静地不起一丝波澜,这样的伤痛陪伴了夜月明整个幼年和青年岁月,这个孩子,从懵懵懂懂到懂得自己的真心,从苦心经营到不由得认命,他与虞渊之间经历了太多,也妥协了太多,最终,才变得如此身不由己,才落得相见不如不见的下场。

夜月明说者无心,可在帝玺听来,却是惊心动魄的。

她知道,虞渊对夜月明来说是心上一点朱砂,这辈子都无法抹去的痕迹,更明白对夜月明来说,虞渊究竟有多么重要,可是她从来没听夜月明说起过往事,而现在,听了这样的往事,她居然从心底里开始有些原谅夜月明了。

这个人对虞渊用情至深,却在还是对她做下这样的事情,可那本也不是他所情愿的,到底只是在红尘中挣扎的人,谁又对得起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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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6章 投毒(1)

这个人对虞渊用情至深,却在还是对她做下这样的事情,可那本也不是他所情愿的,到底只是在红尘中挣扎的人,谁又对得起谁呢?

“所以阿玺,伤害你,绝非小王所情愿的,如果可以,小王绝不会动你,可是阿渊在洛羽的手上,我投鼠忌器,不得不如此。”夜月明最终这话却是晴天霹雳,终于将云雾之下本来的温柔彻底撕碎,露出了狰狞的黑云,那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受,一下席卷了帝玺全身,让她整个人犹如置于冰窖之中一般,寒意彻骨。

“虞渊不是……”帝玺只觉得浑身都在打颤,她明明记得,明明记得当初夜月明说过,说虞渊早就死了……

“所以小王说,希望你不要太震惊,其实阿渊……阿渊现在的情况,小王甚至不知道应该如何形容,说她死了,她却数年尸骨不变,可若说她没死,她却早就不能与人言了。”夜月明的神色充满了痛苦:“小王只知道,她还有一线生机,还有能叫小王一声小殿下的机会,为了这一点渺茫的机会,小王便是背叛全天下,也在所不惜。”

“我不是很懂……”帝玺被夜月明的话给震惊得连牙齿都在打颤,她实在是难以相信早就死了的人仍然还能躺着当活死人的事情,这实在是太出乎意料了。

“简单来说就是,阿渊虽然没有死,但是也没有活,她在洛羽的手上,只有小王听从洛羽的命令,阿渊才有一线生机。”夜月明突然开始笑了起来,只是他的笑容无论怎么看,都有些苦涩。

帝玺看着夜月明,不知为何,心头居然有了一丝疼意:“殿下。”

“虽然如此,小王到底还是伤了你,你便是这辈子都不原谅小王,小王也没有什么可以怨怼的,毕竟……小王早就负了阿渊,小王对不起她,也对不起你。”夜月明这一番话说的格外真心实意,也表明了自己发自内心的歉疚,帝玺听了只能摇头,却不能说出什么来。

她并非不怨夜月明,只是谈不上恨罢了,那样的夜晚,那样的过去,在帝玺的心上撕开的伤痕,更加难以复原,毕竟曾经……曾经那个皇帝对她所做的一切,她已经用了很长很长时间才能暂时忘记,而夜月明将这一段伤疤重新挑起,再想恢复,何其困难?

“玺儿,接下来小王要说的事情,就与沉香的父亲有关了。”夜月明见帝玺默不作声,知道她的心里也格外踌躇,因此,他也没有为难帝玺,只是幽幽将话题又引向了过去,而这一回,在虞渊和夜月明之间,出现了另一个人——陈碧,沉香的父亲。

陈碧乃是当时的兵部侍郎,隶属于夜月明的麾下,只是这位大人不拉帮不结派,明眼人一眼就看得出来,夜月照和夜月明是皇位最有可能的继承者,有些八面玲珑的朝臣甚至双方通吃,可陈碧不同,陈碧对谁都是冷眼旁观的,即便是面对夜月明,除了例行公事之外,他也是能避就避,这样的性子在当时,自然是要得罪不少人的。

原因倒也简单,兵部侍郎才是真正管辖兵部兵员的人,比起夜月明,陈碧对兵部的实权更高,而他偏偏谁也不选,夜月照的人,便盯上了这位侍郎,想要把他给拽下来,换了自己的人上位。

当时,夜月明手下的人探听到了些许风声,便将这个消息传递给了陈碧,可陈碧只有一句话:大丈夫问心无愧。

这短短七个字,截断了夜月明有心保他的退路,也给了夜月照手下的人对他动手的机会,于是两天后的大朝会,一本弹劾陈碧意图谋反的折子,便递到了夜晖的面前。

这陈碧是出了名的耿直,夜晖对他也基本上很是放心,这一纸文书递上来,夜晖的脸都变了色:“陈爱卿。”

陈碧豁然出席,拱手作揖:“臣在。”

“这上面弹劾你意图谋反,你可有话要说?”

陈碧不卑不亢:“不升堂,不问审,只一句问臣下有何话要说,请问陛下,臣下应该如何回答?”

陈碧到底掌管了兵部数年,别的本事练不出来,胆气也早就练出来了,面对帝王的雷霆发问,陈碧不但扛住了压力,甚至回答的还算漂亮。

夜晖的神色立刻就和缓了不少:“爱卿,朕不是要责问你,只是想知道事情的真相罢了。”

“那么,还请陛下先告知臣,折子里说臣勾结外邦,请问是那一邦,是哪个人?总不能什么都不让臣知道吧?若真是如此,那臣这清白可是永远也洗不干净了。”

夜晖将奏章随手一扔,说道:“你自己看把。”

“谢陛下。”陈碧说着,将皇帝扔下来的奏折打开看了几眼,然后就不由得点了点头:“秒,真妙。”

“爱卿此言合意?”陈碧这两声妙可算是把夜晖给说懵了。

“启禀陛下,一个月后出使壁国的便是臣,现在有这么一封检举信,说臣与壁国王爷南阳王私下有交情,这次带使团去壁国,很重要的一件事便是为了跟南阳王帝江沟通细节,援引壁国的兵,来削弱我沧朔的力量,是也不是?”陈碧可不是个傻子,能在兵部侍郎这个位置坐稳的人,必须要有一定的机敏,而陈碧,即便不算其中的佼佼者,也绝不是可以任人摆布的。

“爱卿,你也未免太敏感了,本身这事儿就还没有定论,究竟如何尚未可知,朕也只是随口问问,爱卿不必激动。”夜晖被陈碧这一番话给堵得无法继续往下说了,只好给自己找了个台阶,可没想到陈碧非但不领情,反而跟这些泼他污水的人杠上了。

“陛下,绝非臣斤斤计较,只是读书人名节大于天,臣是绝对忍受不了有人如此污蔑臣的,谁写的奏本,臣要求与他对质。”

“陈大人,你现在若是认错,陛下说不准还能念在你多年效忠沧朔的份上留你一具全尸,若是非要对峙,只怕你就死无葬身之地了。”越众而出的官员不过是一个黄门待招,论官职比陈碧低了不知多少品,可黄门待招的权力却不小,待招说话,陈碧的面前便拦下了一座山。还在为找不到的最新章节苦恼?安利一个 或搜索 热/度/网/文 《搜索的时候记得去掉“/”不然搜不到哦》,这里有小姐姐帮你找书,陪你尬聊!

第597章 投毒(2)

“陈大人,你现在若是认错,陛下说不准还能念在你多年效忠沧朔的份上留你一具全尸,若是非要对峙,只怕你就死无葬身之地了。”越众而出的官员不过是一个黄门待招,论官职比陈碧低了不知多少品,可黄门待招的权力却不小,待招说话,陈碧的面前便拦下了一座山。

然而陈碧并不怵:“我陈碧行得正坐得端,从没做过对沧朔不好的事情,不怕被人从后头戳脊梁骨。”

“很好,希望陈大人一会儿还能记得这句话。”这黄门待招是个姓孙的大人,长得也是贼眉鼠眼的一看就不是个好人,而这位待招孙大人,还是前任丞相的得意门生,可想而知,此人的口才自然不是等闲人能比的。

“自然记得住。”陈碧向来就很烦这个孙大人,如果说沧朔朝政只是分了两锅在熬煮的粥,那么,孙大人所在的那一锅粥,早就因为他这么个人而臭了,君子即便不能远离小人,也断然不可能与小人为伍,这是陈碧做人的准则之一。

“那就好,来人啊,把东西给抬上来把,陛下请您亲眼见见,这位侍郎大人在背地里,到底干了多少缺德事。”孙大人很明显是受人指使,而且准备充裕才来的,他一开口,便有宫人送上了两个大大的楠木箱子,虽然不知道里头到底装了什么,可陈碧的脸色仍然不太好看。

“陈大人,你有兴趣看看这里头放的都是些什么么?”孙大人拍了拍箱子,笑眯眯问道。

陈碧闻言,眉头紧锁,知道面前恐怕有一座深坑在等着他往下跳。

“无论是什么,你既然敢当着陛下的面拿出来,想必绝对不会是对我有好处的,你便直接说罢。”陈碧的心中即便有不祥的预感,到底还是咬着牙关坚持了下来,他自信没有一时一刻对不起沧朔,这些人就算再厉害,也找不到什么把柄,可惜这位一心为民的侍郎,最终也没有想到,他们给他罗织的罪名,居然是莫须有的。

这两箱东西打开,竟然没有一个是出自陈碧手笔的,尤其是古玩字画,兵甲斧钺的模型,更不是他所拥有的,这两项东西,满打满算,没有一个是来自于陈碧的。

陈碧见了这些东西,忍不住笑出了声:“这些东西我的府上可一件没有,陛下明鉴,陛下您是去过臣的宅邸的,臣的宅邸是何等凄凉的光景,难道陛下一点儿都不知道么?臣的小女自出生到现在,一天好日子没有过过,陛下难道真的以为臣会为了所谓的不能传承的位置,而下狠手私通叛国么?”

关于陈碧的府邸,夜晖是去过的,也知道这位三品大观的宅院是什么样的景致,比起其他京城的官员,陈碧的府邸已经贫瘠到连仆人都快要请不起的地步了,夜晖记得,他曾经问过一次陈碧,以他的俸禄,给孩子置办一个乳娘并不是难事,可陈碧还是一太贵为理由拒绝了。

那样惨败魄落的府邸对夜晖来说,是一个极大的心灵震撼,也让他一下明白了,原来沧朔之中还有不舍党争,认认真真做事,一心为民甘愿自己受苦的官吏,也是从那一天起,夜晖对陈碧的倚重才一日重过一日。

作为帝王,夜晖从来没有想过陈碧会背叛沧朔,即便这一指奏章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他在心里对陈碧仍然是信任多一些的。

可现在,看着这一地的金银珠宝,古玩玉器,作为皇帝的夜晖不生气是不可能的:“陈卿,面对这样的证据,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总不能告诉朕,这些东西都跟你无关把?这可是从使团的车队之中找到的。”

陈碧摇头:“真的不是臣的东西,臣穷得家徒四壁,连孩子一年四季都难得穿一件新衣衫,用这样的厚礼去贿赂一个远在壁国的王爷,岂不是有些顾此失彼了?若我真想里应外合篡夺江山,江北军才是最好的选择,不是么?”

夜晖的怒气在听到陈碧这一番解释之后,死于有隐隐消退了不屑,可是却在这个时候,夜月照站出来了:“父皇,儿臣有话要说。”

“你有何事?”夜月照三缄其口,反而在夜晖决心再仔细想一想的时候站了出来,这样的险恶用心,陈碧一眼就看穿了,可只缘身在此山中的皇帝夜晖,却没有察觉出来多少不对。

“父皇,宁可错杀,不可放过,您还记得数白年前,先太太太祖层因为别人忠孝节义两全,免掉了一个奴役的罪名,可这个奴役后来却险些霸占了流月城若不是大军勤王及时,这世上可还有沧朔存在?前事不忘,后事之师,还请父皇三思。”

别看陈碧一个字儿都没听进心里,可是话里话外的意思他可是已经很清楚了。不就是想借机除掉他么?

“陛下,臣觉得太子殿下此言大谬,那当初被太祖太宗称为忠孝节义两全的,本就不是沧朔的人,而是草原部族的人,对他们来说,忠孝节义是跟中原王朝截然不同的,以他们的行动来参照臣,似乎有点说不过去把?”别的也就算了,陈碧也不是省油的灯,眼见着人家都欺负到自己眼前了,陈碧回怼便一点儿都不客气了。

“父皇,人同此心,心同此理,不可不防啊,再说了,黄门待招拿出来的证据可都是明明白白的,试问以陈碧一个有名的穷官名声,他可能拥有如此多的金银珠宝?若不是特地商议好要送给那南阳王的,那就是南阳王送给陈碧的。”夜月照咄咄逼人,亲自下场手撕陈碧,陈碧即便从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处,却还是在这一刻赶到了些许悲凉。

他对沧朔贡献实多,哪怕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而现如今,他们连他的苦劳,都一并抹去了,这对陈碧来说,比起对簿公堂,还更让陈碧觉得难过。

而更难过的是,皇帝显然开始倒戈偏向夜月照了,毕竟夜月照是他的亲生儿子,更是未来的天子。

从皇帝惊疑不定和充满疑惑的眼神之中,陈碧读出了不信任,也读出了皇帝对自己的猜忌,面对皇帝和太子的双重夹击,陈碧突然失去了方向。

第598章 投毒(3)

从皇帝惊疑不定和充满疑惑的眼神之中,陈碧读出了不信任,也读出了皇帝对自己的猜忌,面对皇帝和太子的双重夹击,陈碧突然失去了方向。

现在的皇帝与未来的皇帝全都开始不信任他,那么即便他逃过了这一劫,未来也一定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这一刻,陈碧突然开始想念夜月明,想念那个惊才绝艳的七岁少年,若是他在朝廷之上,或许会为他说上一两句话,或许,这位王爷,还会信任他把。

“陛下,臣对沧朔忠心耿耿,可是众矢之的,臣无可辩驳,若是陛下果真相信臣与壁国王爷私下有信件来往,想要颠覆沧朔江山,就请陛下裁夺吧,青山绿水,皆是臣最爱的山水,可山有落时,水有枯时,臣一人之力,无法与万人抗衡。”陈碧说着这些话的时候,痛心疾首到了极致,可是,他终究没有再为自己作任何辩解了。

这些人显然是要把他给置于死地的,再多的挣扎,不过是加快死亡的脚步罢了,陈碧知道自己逃不过了,因此,他也不想再逃了。

“陈爱卿,朕并非觉得你有通敌,只是证据凿凿,不由得朕不相信,可这件事毕竟还没有明确的证据,朕先夺了你的官职,将你押入大牢,待一切明晰,再处决,你意下如何?”夜晖看陈碧的眼里明明已经没有任何信任了,可是他还是在堂而皇之地向陈碧说着信任的话语,这样凉薄的动作更是让陈碧心如死灰,他连谢都没有谢一声夜晖,便自己取下了自己的帽子,脱掉了自己的朝服,然后一转身,就那么大喇喇地走了出去,从头至尾都不曾再看夜晖一眼,更别说对夜晖有丝毫敬重了。

陈碧这样的态度更是让太子的党羽叫嚣了起来,他们竟然异口同声要求立刻判处陈碧死刑,而这样的气焰正好也点燃了夜晖的最后一份耐心。

他是皇帝,是沧朔最高的统治者,陈碧的眼里却根本没有他,陈碧离开的样子几乎就是在无声地对夜晖扇着巴掌,这样的羞辱是任何一个帝王都无法容忍的,夜晖的怒气因为陈碧这一番挑衅的举动也达到了**,这个帝国的皇帝,最终在陈碧下狱之后的两个时辰,下了一道圣旨,要求陈碧在狱中自裁。

陈碧终究没有等待夜月明归来,他等来的,只有一杯毒酒和一条白绫,皇帝肯留他全尸,这是帝王给他的最后一点尊严了。

陈碧颤抖着手端起了毒酒,一饮而尽之后,哈哈笑了好几声,在笑声之中,这位几乎代表了一个迂腐文人的一切特性的人,便死在了狱中,而那时候的沉香,不过十岁,一夜之间,她没了父亲,没了家,母亲受不了父亲被栽赃陷害而死的委屈,悬梁自尽了,这个小小的姑娘,失去了一些,甚至失去了自由。

按照沧朔律法,陈碧谋反,其罪当诛,但陈碧膝下没有儿子,女儿便罚入宫廷服苦役,前一天还是千金小姐的陈碧,今天,却成了一个粗使奴婢,什么尊严都没有了。

十天之后,沧朔最闪耀的少年才回到流月城,而也就是那一天,那个少年出现在了她的面前,不顾众人非议,将她给带走了。

“沉香,从现在开始,你就跟着小王,你父亲无辜冤死,那些人必须要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小王说到做到。”夜月明明明比陈碧小了接近四岁,可是这个少年的年纪,从来不能以寻常人来计算。

“我想自己报仇。”在跟着夜月明回王府的时候,沉香的声音小小的,但却无比坚定,而这几个字,也钻入了夜月明的耳中。

夜月明看着这个还没有被抹去棱角的姑娘,突然问道:“害死你父亲的可是当朝的太子,你怎么为你父亲母亲报仇?”

“等,我可以等,我现在还小,我还没及笄,我还有很多很多时间,我总有一天能做到的。”

夜月明明明矮了沉香两个头,却抬起手,够了够沉香的脑袋,声音有些清冷:“这条路很危险,小王也不会保护你,你若是真的恨他们,就先好好活下去,让自己活得开开心心的,对得起你的父亲母亲之后,再去找他们复仇把。现在你不该抱着仇恨的心思,这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可是……”

“你该相信小王,小王乃是人中龙凤,在沧朔,只要小王想做,就是皇位,小王也能拿得下来,你听小王的,小王保证,你总有一天能找到机会。”

夜月明关于沉香的过去说到这里也就结束了,后来的一切,其实已经没有必要继续说了,沉香在夜月明的府上过得很好,而夜月照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陡然认识的女孩,并且宠上贵妃之位的人,原来是他的杀父仇人,她就像是一条毒蛇,在一点点缠绕夜月照,最终将他吞噬。

帝玺听到这里,只觉得自己练呼吸都要凝结了。沉香这个孩子,在帝玺的眼里只是一个藏着自己小心思的寻常女子罢了,她有一点笨笨的,也有一点天真,可帝玺从来没有从她的眼中看到一点恨意。

这个女孩,果真如同夜月明所说,在成长的路上,将仇恨全都埋在了心里,直到机会降临,她的恨意才一点点蔓延了出来。

“如果小王猜测不错的话,小王那个皇兄,现在已经在死亡线上挣扎了。”夜月明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极为残忍:“小王从懂事开始,就一遍遍跟皇兄,跟父皇说,小王对那至尊之位一点兴趣都没有,可是他们都不相信小王,既然如此,那么,小王就做给他们看看。”

“殿下,你已经十八了,再过两年,你就要行冠礼了,那个时候,若你成功成了沧朔的皇帝,我一定为你准备一份厚礼,而你若是永生不再与壁国有任何嫌隙,我们之间的恩怨便一笔勾销,你看如何?”帝玺看的明白,夜月明对壁国来说,是一个非常好的君主,这个人没有多少雄心壮志,他局限的基本都是儿女情长,对开疆拓土,他没有夜家历代皇帝那般热情,到现在为止,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虞渊。还在为找不到的最新章节苦恼?安利一个 或搜索 热/度/网/文 《搜索的时候记得去掉“/”不然搜不到哦》,这里有小姐姐帮你找书,陪你尬聊!

第599章 投毒(4)

“殿下,你已经十八了,再过两年,你要行冠礼了,那个时候,若你成功成了沧朔的皇帝,我一定为你准备一份厚礼,而你若是永生不再与壁国有任何嫌隙,我们之间的恩怨便一笔勾销,你看如何?”帝玺看的明白,夜月明对壁国来说,是一个非常好的君主,这个人没有多少雄心壮志,他局限的基本都是儿女情长,对开疆拓土,他没有夜家历代皇帝那般热情,到现在为止,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虞渊。请百度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

夜月明看着帝玺,突然开口说道:“玺儿,若是小王告诉你,小王之所以想要夺得那个至高之位,其实也是洛羽的授意,你会作何感受?”

“不怪。虞渊姑娘还在洛羽手,他指示你做任何事,我都不觉得怪,包括……杀了我。”帝玺说着,自嘲地笑了笑。

她突然想到了黄泉之的孟婆,孟婆又有什么把柄是在洛羽的身,才会让她对洛羽也如此言听计从呢?

“洛羽跟小王说了这些是其一,其二则是,小王这一辈,已经无人能够再扛得起风雨飘摇的沧朔了。壁国的确内耗太高,可沧朔也并非情况很好的,壁国如今有连城,而沧朔,却不能指望皇兄,小王为了阿渊做了这么多格局小的事情,现在,小王想为沧朔做些什么了,毕竟小王不希望,像阿渊这样的姑娘,会越来越多。”夜月明这话说得极为真诚,也的的确确是真情流露。

帝玺静静听着夜月明剖析自己的内心,心却是五味杂陈的。

曾几何时,她何尝不是这样,一心只想着尽快完成自己的任务,尽快见到苏卿离?最初连家的几任皇帝,其实帝玺辅佐起来并不尽心,当然,其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当时并没有多少整治目光,除了能用灵气改变一些格局之外,其他的,倒不如说是皇帝在教她。

后来,在一次次看着壁国的皇帝从幼年成长,一点点开始心怀家国,一点点变成了各种各样的性格,帝玺才开始真正有了全力辅佐的心思,那个时候的帝玺,才真正摆脱了跟苏卿离的委托相关的一切,仅仅只是因为,她想让壁国变得更好罢了。

而在这样的努力之下,壁国也的确蒸蒸日,直到连翘即位……

连翘的登基给了帝玺过多的悲伤,而这些悲伤,直到许久之后,才得到了平复。

“殿下,我的话已经说完,脱斡的事情希望你也不要插手,河套平原可是一块肥肉,我壁国吃定了。”

“可以,小王现在也没有资格……”

夜月明这话还没说完,听到外头突然传来了一个非常尖利的男声,久在宫廷的夜月明和帝玺甚至不用多听第二句,知道,来人是个太监。

“怎么会有太监?”帝玺有些愣怔。

连城还没回去,皇宫之的是连逸,而连逸怎么也不可能派太监过来传旨,难道来到别院的不是壁国的太监么?

夜月明与帝玺交换了一个神色,俩人都不太明白发生了身边,便一道打开了门,外头,听鹤他们在外头,神色有些怪地看着俩人:“你们出来了。”

“怎么了?”

“沧朔来的。”听鹤说道。

“沧朔?”夜月明不由得皱了眉头。

“王爷,洒家来替陛下传旨,还请王爷接旨。”说话的内监夜月明看起来似乎有些面熟,虽然不知道到底是谁,可应当是沧朔来的。

夜月明想了想,还是跪了下来:“夜月明接旨。”

“传,陛下诏令,并肩王夜月明私下调度五城军队,目无君,贬为庶民,夜月明接旨。”其实诏书洋洋洒洒写了不少字,可是内监并没有如实回答,而是挑了最重点的几句说了,夜月明听了,没有皱得更深了。

“夜月明领旨。”夜月明站起了身子,随口回了一句之后,也不等内监将诏书递过来,便自己伸手将诏书给接了过来,随后,直接撕成了碎片:“草民不由陛下记挂,你便回去吧。”

“王爷……”夜月明这一番作风实际已经是大不敬了,可内监看在眼里并不觉得越矩,甚至还举得有些心疼这个年纪轻轻失去了父皇母后,甚至连亲兄弟都要打压他的王爷。

“我现在只是一介平民,所谓的王爷名头,公公还是别喊了,我圣旨也领了,你话也传到了,回去复命吧。”夜月明将撕碎的圣旨往地一扔,语气也有些不耐烦了。

帝玺乍然听不到夜月明自称小王,倒是有些不适应了,见内监要走,她前一步,拦住了那个公公:“公公留步。”

那传旨的公公和夜月明都愣了愣。

帝玺笑着看着太监,说道:“麻烦你回去告诉一下沧朔陛下,说夜月明现在是我壁国的南阳王,如果下次他还要给我南阳王传旨,麻烦用一用敬称,如果他需要国书的话,壁国稍后会奉。”

夜月明一听这话,嘴角彻底弯了下去:“玺儿,你在胡说什么?”

“在壁国,我帝玺的话,等于皇帝的话,这点谁还不知道,尽管站出来。如果知道,该明白,我的话分量如何,南阳王帝江已死,南阳也需要人帮衬,我看殿下很好、”帝玺可不给夜月明回绝的机会,他为了帮连城复位,诛杀帝江,担了这么多风险,帝玺怎么可能不回报一二?而夜月照这一招昏招更是将夜月明给推向了自己,她算心里对夜月明有什么别的想法,在国家利益面前,那也是不值一提的。

“是,郡主。”这公公已经四五十的年纪了,对世事的洞察自然不是一般小年轻能懂的,不管帝玺这话是否奏效,都足以表达一件事,壁国和沧朔,从这一刻开始,要变天了。

送走了公公,夜月明也淡然了下来。

其实他之所以不太开心于帝玺当众这么说,最主要的原因不过是……他即便想要发挥自己的智慧,也只能发挥在沧朔之,他是一柄利剑,却绝不能为壁国所驱使,可夜月明同时也知道,即便帝玺和连城都同意了,他这个所谓的南阳王也不过是个虚衔,只是为了打夜月照的脸的,他们不会给他实权,而夜月明,也并不在乎实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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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0章 投毒(5)

其实他之所以不太开心于帝玺当众这么说,最主要的原因不过是……他即便想要发挥自己的智慧,也只能发挥在沧朔之上,他是一柄利剑,却绝不能为壁国所驱使,可夜月明同时也知道,即便帝玺和连城都同意了,他这个所谓的南阳王也不过是个虚衔,只是为了打夜月照的脸的,他们不会给他实权,而夜月明,也并不在乎实权。

五城的兵力仍然在他手上,他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帝玺看夜月明的神色已经变得自然,便知道这人是明白自己的心中所想了,所以她笑了笑之后,就说道:“司情和马飞的人我还没来得及安顿,现在也该去……”

“他们都已经回去了。”般若从头至尾都一声不吭的,就算自己的少主遭到了沧朔皇帝的如此羞辱,般若都闷声不吭,他只是远远地站着,直到现在,才与帝玺说上了第一句话。

帝玺知道这人对洛羽才是最最忠心的,因此对般若多多少少也有了一些不快,只是帝玺能够压下这种情绪,不让它有机会爆发出来罢了。

“既然如此,以后有机会我再去一趟五城亲自向他们道谢把。”

夜月明听到帝玺这么说,神情瞬间变得有些奇怪了:“郡主,难道你觉得,短时间你还有机会去五城?”

帝玺先是楞了一下,随后就明白了夜月明此话的意思。

的确,她现在根本没有可能去沧朔。连城这次拿回皇位,埋下的隐患其实不少,只是因为连城势头正盛,所以那些潜伏在暗处的敌人选择了避其锋芒,然而这并没有什么用,连城若不尽快站位脚跟,这些人未必不会反扑。

帝玺现在有太多事情要做,有太多想法要跟连城统一,她根本不可能有时间回去,而现在,连夜月明都失去了回去的资格。

“我会让连城待五十车粮食和二十车布匹并一些金银财宝一道送去马飞处,只是司情那边稍微麻烦一些,他什么都不缺。”帝玺知道,这些人可是帮了她大忙的,否则以夜月明手下的五城兵马,绝不可能做得这么面面俱到,而他们甚至都没有等到她来得及去安置他们,就匆匆回去了。

“这倒是还行,至于夜城城主,以小王的建议,不如暂时搁置了,以后他必然有能用到你和宁公子的地方,到那个时候再还他的情,也不麻烦。”夜月明看事情从来不看表面,对他来说,只要有机会偿还就可以了,至于是不是现在就偿还,其实根本无所谓。

“也是,那我先回去了。”帝玺在这里继续久留已然没有了意义,趁着现在大家手上都没有什么事,她要尽快先把夜月明的身份和关于马飞的补偿给落实到位了。

锦城皇宫之内,一直昏迷的帝暮,终于有了醒转的迹象。她当时受到的打击太大,以至于一直昏迷不醒,只是虽然如此,帝暮腹中的孩子仍然在稳定成长。

当帝玺看到从昏迷中清醒的帝暮的时候,她已经几近临盆了。

“暮姐姐。”帝玺这回见到帝暮,反而没那么激动了。她的情绪早就平稳了下来,对于帝暮,她心中有多惋惜,现在语气就有多平淡,因为她知道,自己的情绪必然会影响帝暮,而帝玺并不希望给帝暮任何一点不好的影响。

只是即便如此,见到帝玺的瞬间,帝暮的眼眶还是红了:“玺儿。”

帝玺走到帝暮的面前,轻轻牵起她的手,语气极尽温柔:“暮姐姐,你醒了,真好。”

“我这回昏迷太久,让你和陛下担心了。”帝暮说这话的时候,还偷偷拿眼看了一眼不远处站着的连城,帝玺清楚的看到,帝暮的脸上飞过一抹红晕。

她对他用情至深,这一点,帝玺早就知道了。

“暮姐姐,看你的肚子,似乎快要生产了,这可是我壁国皇室的第一个孩子,若是个男孩,以后可就是太子了。”帝玺说着,轻轻摸了摸帝暮的肚子,那小心翼翼的样子,就像是在碰一件极易破碎的稀世珍宝一般:“很快,我就要做姨了。”

“玺儿。”帝暮听到帝玺这么说,却显得有些慌乱,她冲帝玺摇了摇头,示意她别这么说了,可帝玺却并不介意。

她也好,连城也罢,他们都知道,这个孩子不是连城的骨肉,可是那又如何?连逸本就是皇室血脉,这个孩子若是个男孩儿,以后立为太子也没有关系。

“皇后,若这一胎是男儿,朕便立为太子,朕不在乎他是谁。”连城算是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而这样的态度让帝暮的眼里流转着感动的光芒,竟是久久不曾散去。

“对啊,我这回进宫是有一件事要跟你说,连城,夜月照那边派来了一个使者,将夜月明的王爷身份给剥夺了,我的意思是,给夜月明南阳王的名义,却不给实权,也算是狠狠打了夜月照的脸,你看如何?”帝玺即便看到了帝暮,也么有忘记自己来的使命是什么。

听到帝玺这么说,连城倒是难得的没有觉得开心:“你觉得可行?”

“于情于理,这都是最好的,夜月明需要一个合适的身份、”帝玺却不知道连城到底在不开心什么,不管怎么说,现在册封夜月明都是一件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沧朔就是心中再不满,也不可能发兵攻打壁国,这种情况下,册封夜月明可就好处多多了。

连城到底也做了这么多年的皇帝,对于朝政的见解,他并不比帝玺逊色,以他的目光,自然也该知道,册封夜月明并无害处,可为什么连城的脸色这么不好看?

“他需要一个合适的身份,不代表朕就要给他一个合适的身份,他毕竟是沧朔的宗亲,袭了我壁国的王爷名号算是怎么一回事?”连城说这话的时候,似乎老大不乐意的。

帝玺看着连城,突然就明白了他的情绪是从哪儿来的了。

她笑了笑,宽慰连城道:“国家大事远比儿女情长重要,你是壁国的君主,就该牢牢记着这一点,否则你手中的权力说不准会成为你伤害壁国的利剑,你可要自己小心。”

帝玺并没有明白点出问题的症结所在,可即便帝玺只说到这里,连城也听懂了。还在为找不到的最新章节苦恼?安利一个 或搜索 热/度/网/文 《搜索的时候记得去掉“/”不然搜不到哦》,这里有小姐姐帮你找书,陪你尬聊!

第601章 投毒(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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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玺并没有明白点出问题的症结所在,可即便帝玺只说到这里,连城也听懂了。

“你当真要册封夜月明?”

“话我都跟沧朔的使者说了,陛下要是现在不册封,那这巴掌可就打在我壁国的脸上了。”帝玺干脆耍起了无赖,反正她看得出来,连城已经松口了。

连城定定看着帝玺,突然笑了起来:“你这是在威胁朕?也罢,总不能让你落了口实给别人,朕便答应你了,”

“还有一件事。马飞的赏赐你想好了么?”

连城点了点头:“他地处北漠,最缺的便是钱粮衣物,因此朕打算让户部拨下五十车的粮食和布匹运送过去。”

“你比我还大方?”帝玺一听,不由得咋了舌。

“到底恩情必偿,这些礼物我还觉得轻了,你觉得呢?”连城是个重情重义的人,谁对他好,他便牢牢记着别人的恩情,马飞本来就人员稀少钱粮不足,却还是愿意千里迢迢前来帮忙,这样的恩义连城只觉得无论给多少钱粮都是轻的。

“我倒是觉得重了点,不过也无所谓,我有一个好玩的想法,你看怎么样。”帝玺的嘴角突然划过了一抹坏笑,她招手让连城站过来一些,贴耳在帝暮的耳畔说道:“咱们就假装是商人经过塔干沙漠,然后被马飞他们给劫了,然后我们在每一车里面都贴上我们俩的手书,到时候马飞看着那些马车,只怕能气得干瞪眼,你们说呢?”

帝玺的这个主意可以说是缺德极了,帝暮听了笑得连连打跌,连连城都是一脸无可奈何的神色:“阿玺,你啊……”

“不然多没意思啊,咱们这么光明正大的送钱送粮岂不是一点意思都没有?”帝玺说着,甚至还部署起了具体细节,连城见帝玺玩心不小,便也笑着点头同意了帝玺的建议。

帝暮看着这俩人眉飞色舞地商量着争吵着,本来包含笑意的嘴角渐渐抹平了弧度,转而代之的,是一点淡淡的悲伤。

眼前的人是她的心上人,她自然看得出来,他尊敬她,却不爱她,他爱的人,偏偏是自己的妹妹,而自己这个皇后,或许永远就仅仅只是一个称呼罢了。

帝暮想到这里,微微垂下了脑袋:“陛下,不如您择个吉日,娶了玺儿把。”

帝暮这没来由的一句话把帝玺和连城都给吓了一跳。

从本心来说,连城即便喜欢帝玺喜欢到那样的地步,却仍然没有把帝玺给纳入后宫的想法。阿玺的姐姐已经入了宫,成了皇后,若是让阿玺再进宫,难免姐妹之间生出嫌隙,这样既对不起阿玺,也对不起帝暮,这样的事情,连城不会做。而帝玺也并不赞同。

暮姐姐成了皇后,那便是一国之母,连城未来就算再喜欢别人,也不能动摇帝暮的地位,可若是她成了皇妃,以连城的性子,总有一天,她会被推上争抢皇后宝座的路上,而这是帝玺无论如何都无法原谅自己的。

“不可以。”这俩人即便想法不同,但是结果都是格外一致的,他现在不能娶,而她现在也不能嫁。

帝暮愣了愣,随后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头埋得更深了。

帝玺担心帝暮想歪了,便赶忙拉住了帝暮的手,撒起了娇:“暮姐姐,玺儿还没长大,还不想嫁人,暮姐姐这么早就想把玺儿嫁出去,是不喜欢玺儿了么?”

帝玺一撒娇起来,帝暮就一点儿抵抗力都没有了,即便帝玺早就不是那个肉呼呼的小姑娘,这样的撒娇招数对帝暮来说仍然具有无比的杀伤力。

帝暮冲帝玺轻轻扬了扬唇角,又摸了摸帝玺的发丝,道:“傻妹妹,你总不能这辈子都不嫁人吧?”

“那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现在我可不想嫁人,这壁国江山还有许许多多我没去过的,我想到处走走,到处看看,等我玩够了,再成亲也不迟。”帝玺说得貌似很正经。

“你啊,真是拿你没办法。”帝暮对帝玺向来都是没有办法的:“你从小就是最有主意的,连鲤儿都不是你的对手,你决定的事情,就是八只牛都拗不过来,罢了,随便你把。”

帝暮虽然这么说,可心中却是又喜又羞耻的。

她喜欢连城,恨不得独享连城,可作为姐姐,她又清楚的知道,玺儿对连城的别样情愫,夹在他们中间,她左右为难,而帝玺这话,无异于给她找了个台阶。

“我要是没有主见,那我就不是帝玺了。”帝玺笑着说罢,又将目光落在了帝暮的肚子上:“好孩子,姨真想早点儿见到你。”

“快了,太医说最多一个月,就该临盆了。阿玺,这可是我的第一个孩子,你可得赶快准备礼物了。”连城也不知道是一下舍出去了这么多礼物心里头肉疼,还是有心就要敲诈一笔帝玺,一开口就指明了要让帝玺准备礼物了。

帝玺听了这话却觉得脑子疼得厉害。她最怕的就是挑选礼物了,尤其是小屁孩的礼物更是麻烦,可是帝暮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帝暮的亲骨肉……

“好了,我会留心的,等到暮姐姐的孩子生下来,我一定不会给你丢脸也就是了。”帝玺说着,心里却在一滴滴的流血。

她只是一个郡主啊,所有开支都是来自于南阳王府的,而帝江这些年花费在训练和收买人心上,花费颇多,她这个没有出阁的郡主,每个月的利钱已经快到没有的地步了。

现在让她去想想能送什么礼物,她也只能求助别人了。

“阿玺,最近我手上的事情繁多,只怕你需要待在御书房一阵子,替我一起处理国事了。”连城在帝玺没有出现的时日里,每天都忙到几乎没有时间睡觉,可即便如此,公文奏章还是堆得如同山一样,现在帝玺回来了,连城当然要请了这个外援,集合他和连逸三人之力,想必就能事半功倍了。

帝玺本就有此想法,连城提了,她更是当仁不让,只是帝玺还有一个附加条件,那就是连城必须每天保证有一个时辰是陪着暮姐姐的。

快要生产的人到底心里会觉得紧张,有夫君的陪伴,对他们来说是最好的良药,帝玺深谙其中的道理,便巴不得连城能天天泡在帝暮这儿,可连城不是一般人,他要处理纷繁的国事,而帝暮也能体谅连城,这样一来,一个时辰的相处时间,对帝暮来说,更是显得弥足珍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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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2章 智囊团(1)

快要生产的人到底心里会觉得紧张,有夫君的陪伴,对他们来说是最好的良药,帝玺深谙其的道理,便巴不得连城能天天泡在帝暮这儿,可连城不是一般人,他要处理纷繁的国事,而帝暮也能体谅连城,这样一来,一个时辰的相处时间,对帝暮来说,更是显得弥足珍贵了。手机端 m.

而连城答应得非常爽快。

“放心吧,皇后这边我尽量寸步不离,之前皇后昏厥的时候,我便让他们把一应公务都腾到紫宸殿了,现如今正好能用得。”连城之前准备万全了,只是当时并不是为了刻意陪伴帝暮待产,而只是担心帝暮出什么事,必须守在身边才安心罢了,现在帝玺既然有这样的要求,他顺其自然待下来倒也没有什么关系。

帝玺听到连城答应得这么爽快,心里自然是开心的:“行,那暮姐姐,陛下,你们先聊,我得去帮陛下起草两份诏书,趁着那使臣还没离开,我得加快点脚步,如果不是不能离开,我真想看看夜月照收到这封诏书的拓本的时候,是怎样的心情。”

一个被自己废了的弟弟,成了他国的王爷,这种耻大辱帝玺不相信夜月照能坐得住,而她要的是夜月照的气急败坏,心情越差,体内的毒素激发的速度越快,帝玺由衷希望,这种毒素夜月照能尽快发作,而后给她一点时间,给她一点能带昆吾先生去医治沉香的时间。

为了这样一个时间差,她才非要这么恶心一把夜月照,这样的心思连城自然是不会理解的。

“你且去吧,我在这里再陪一会儿皇后,对了阿玺,他也在御书房。”当着帝暮的面,连城并没有直接说出连逸的名字,毕竟这个跟连城一样的人,当初也迫于压力致使帝暮怀孕,现如今在帝暮的眼里,这个假皇帝已经死了,这样一来,也没有必要让帝暮知道连逸的存在了。

帝玺点点头,道了声知道了,便离开了紫宸殿。

“陛下,您说的那个他,是谁?”帝暮也不傻,看到连城和帝玺都没有直言相告那个人的名字,她的心里多多少少也有些犯了嘀咕。

连城笑了笑,帮帝暮整了整发丝,语气温柔体贴:“也不是什么人,当初我被帝江的人放逐到了北漠,在那里认识了克烈部的三王子脱斡,克烈部被秦问灭了之后,脱斡不知所踪,但是昨天,他突然在锦城出现了。为了防止这个消息走漏,我便将他带进了皇宫之,现在他常住在御书房内,阿玺也认识他,所以我才让阿玺去御书房顺便跟她见一面。”

连城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点磕巴都没有打,因为这其半真半假,有大半都是实情,算帝暮不相信自己要去查探,也不会查出什么别的东西。

帝暮见连城说的真诚,不知为何,脸突然滚下了热泪:“陛下,对不起。”

“暮儿,你哭什么?别哭。”连城一见帝暮哭了,便慌了神:“是不是朕刚才有那句话说错了?如果是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陛下,对不起,当初都是我耳根子软,听信了帝江的谎言,才害得你被人放逐到了北漠,后来我听帝江的人提过,说你在北漠过得……”帝暮抽抽噎噎的,却怎么都说不下去。

“过得如何?别人说的话你可以随便相信了?那若是这样,你岂不是还是耳根子软么?暮儿,我在北漠过得并没有不好,被押解到克烈部的隔天,我遇到了阿玺他们,他们也把我揪出来了,至于所谓的吃苦,也不过是从锦城到北漠这一路,风沙越来越大,总归是要吃点风沙的罢了。这若是也能算是苦,那我壁国的士兵们,哪个不我苦?”连城偷换概念的技术一流,明明不是同一件事,他也能顺口给糊弄过去了。

“可是,帝江明明说……”

“帝江想要朕的性命,当然不会任由我在克烈部过的好好的,而且的确,当时他给克烈部大汗的指令是,待我到达克烈部,将我杀了,地掩埋,可是我毕竟是壁国真正的皇帝,对忽尔扎忽思来说,我是一个绝妙的把柄,他哪里肯听从帝江的话,当真把我给杀了?而后来,阿玺他们救了我,为了不让帝江警觉,我们自然该怎么惨怎么说,把这样生不如死的情报传达给帝江,他才能安心,不是么?更何况,其实后期你应该从帝江的口听到过一份情报,说的是我在克烈部角斗场因为医治无效而亡故了吧?”

连城这些话仍然是半真半假的,甚至真的远远大于假的,除了极个别句子是假的之外,其他一切都是真实可靠的。

“的确有……有这一份……也因为这份书,等帝江跟我说,要亲手杀了这个篡位的假皇帝的时候,我才会将兵符交给他。”帝暮说着,眼底又是幽幽的,满是亏欠。

“暮儿,朕为了保护你,将紫宸殿的牌匾拿了,虽然保留了你皇后的名分,但实际你已经被打入冷宫了,希望你明白,于情于理,我都没有怪过你,所以你不必自苦自哀,等你诞下皇儿,我便重新让你出冷宫,过去的一切都过去了,帝江已经死了,以后也不会有人再能蛊惑到你了,不是么?”连城看着帝暮这我见犹怜的样子,心里头如何不多了一些慨叹。

帝家的三个姐妹,性格着实迥异。大姐帝暮为人最好,却耳根子最软,别管是谁在她耳畔吹了吹风,她会立刻听信于别人,这样的性格若是寻常的富家小姐当然没事,可若是皇后,自然免不了连城多操心了。

而帝玺,她本不是真正的帝玺,至于阿玺,更是性格多变而且富有智谋,这样的人却最容易被感情所牵累,这也是阿玺最大的弱点。

至于帝鲤,这个女子的一生都是传,如果不是对帝家人有过多的关注,只怕一般人都不会知道这个帝家二小姐。作为智囊,帝鲤的智慧甚至不逊色于帝玺,只可惜前世纠葛,今生受罪,帝鲤这一辈子坎坎坷坷,也终究是过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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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3章 智囊团(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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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帝鲤,这个女子的一生都是传奇,如果不是对帝家人有过多的关注,只怕一般人都不会知道这个帝家二小姐。作为智囊,帝鲤的智慧甚至不逊色于帝玺,只可惜前世纠葛,今生受罪,帝鲤这一辈子坎坎坷坷,也终究是过完了。

眼下,帝家的另外两个姐妹都与连城关系匪浅,连城自能对他们呵护有加,尤其是帝暮,现在身怀六甲,更是让连城不敢分心。

“陛下,臣妾有错,不管陛下愿不愿意追究,错了终归是错了,可陛下也放心,臣妾绝不会因为这件事儿自怨自艾。孩子诞下之前,我一定不会让陛下担心的。”帝暮说着,眼底却突然闪过了一抹几乎不可见的绝望,。

连城却抓住了这一刻的表情变化,他伸手轻轻将帝暮搂在怀中:“暮儿,你是朕的皇后,这是既定的事实,也是不可更改的事实,你我之间还有数十年的光阴,难道你不愿意陪朕走下去么?如果愿意,就好好生下孩子,然后我们还有很多时间,给他生更多的弟弟妹妹,等我们老了,膝下子孙满堂,好么?”

“陛下,可是你明明喜欢……”

帝暮这话没说完,连城就伸手捂住了帝暮的嘴:“皇后,我承认,直到现在,我最爱的人仍然是阿玺,可是这不妨碍我承担一个男人的责任,我不想你们姐妹为难,你也一定不希望你与阿玺之间,多了一个我来妨碍你们的感情,阿玺看得清楚,我也看得清楚,所以不管我有多喜欢阿玺,她都永远不会入宫,我壁国的皇宫,在我连城这一代,只有你。”

“陛下……”帝暮听了连城这段话,不由得扑进了连城的怀中,哭得泣不成声的,可即便哭声如此响亮,帝暮的心里仍然是阵阵的悲凉。

她现在所得到的,都是玺儿和连城俩人一起共同维护的,她作为帝玺的姐姐,却被帝玺庇护在羽翼之下,她如何能开心的起来?

“别哭了,哭多了不好看,而且朕也有不少的事情要做,总不能一直陪着你难过,对不对?如果你还是很悲伤,那么,等朕把所有公务都处理完了,朕便安安静静听着你哭,好不好?”连城说着,卷起了袖子替帝暮擦去了眼泪,那好似新摘的蜜一样的话语,甜化了帝暮的内心。

其实现在这样……也很好……她所奢求的本就不多……

“陛下,我会好好的,我答应你。”帝暮说的极为诚恳。

连城冲帝暮微微一笑,也就在帝暮能够看得到的地方,开始继续批阅奏章了。

而御书房内,帝玺终于再次见到了连逸。

作为亲兄弟,连逸与连城长得非常像,甚至从某些角度来说,帝玺甚至根本认不出来这俩人有什么差别。

“阿玺,我们见面了。”率先开口的人居然是连逸,而连逸开口,居然喊的是阿玺。

帝玺不由得愣了:“你还记得我?”

“幼时我感染天花,若不是你精心照顾,只怕我早就死了,救命的恩情,怎么可能忘了?”连逸的身形比连城略微瘦小一些,可是看起来连逸的精神头却并不差,他说话的时候,神情与小时候几乎一模一样。

“那时候你明明才一岁多,怎么会记得住……”帝玺听了连逸的话却觉得啧啧称奇,一个一岁多的孩子,怎么可能记得住当初发生的事情?

“或许是记忆太深刻了吧,被帝江带走之后,我便以为自己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而且当我年岁渐长,关于小时候的一切事情,我都忘了差不多了,唯有你,阿玺,我还记得。”连逸说着,亲手替帝玺斟了一杯茶:“为帝江所迫,走到今天这一步,我很抱歉。”

“连逸,这江山本来是你的,并不是连城的,而你也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那么,你会不会……”帝玺到底还是说出了自己最关心的一件事,现在壁国经受不起太大的风浪,连城只能是壁国唯一的皇帝,这一点毋庸置疑,帝玺也不希望连逸会因为当初的身份而动了篡位的念头。

“阿玺,你和当初果真不一样了,若是在以前,你最关心的一定是我。”连逸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落寞到了极致:“到底是我福薄,所以没有资格让你辅佐我。”

“连逸,你别这么说。”帝玺这么喊着连逸,话说出口,她也察觉到了自己对连逸的生疏。当初在连逸生死关头的时候,她喊的尚且还是小逸,而现在,她的口中,只能喊出连逸二字了。

“没事,阿玺,你承认了连城,这是好事,毕竟他现在才是壁国的皇帝,而我……注定了不能滩壁国这个浑水,你能一心一意为皇弟,我是很高兴的。”

“你既然留在御书房了,那么连城对你一定有了别的安排对不对?辅佐好他,你有这个天分。”帝玺笑了笑,到底转过了话题。其实对连逸,帝玺不能说是不惋惜的。当连逸尚在襁褓的时候,帝玺就发现了这个孩子是天生的帝王,可是那时候阿玺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孩子的命途会如此多舛,以至于陷落到了如今的地步,只能成为连城的影子,生活在这浩大皇宫的一角。

他曾经的身份,曾经的荣耀,现在都成了他的枷锁,而他,挣脱不了。

“我亏欠这个江山太多,皇弟被带走之后,为了明哲保身,积蓄力量等待皇弟回来,我不得不装糊涂,为此犯下了不少糊涂事,也惹得朝廷里头的人开始觉得皇弟昏昧不堪,这都是我亏欠皇弟的,该偿还我自然要偿还。所以我也答应了皇弟,在他不想杀我之前,我会尽心尽力帮助他的。”连逸说着,将目光落到了帝玺的身上:“阿玺,我与连城两个人的力量远远不够,我需要你的帮忙。”

帝玺听到这里,脑海里突然闪过了一个非常大胆而疯狂的想法:“连逸,我想到了一个很……很疯狂的办法,不知道该不该跟连城说,不如我先跟你商量一下?”

“你说。”

帝玺非常干脆地走到了御书房的书桌前,摊开了一张宣纸,蘸饱了浓墨之后,赫然写下了五个人的名字:连城,连逸,帝玺,夜月明,脱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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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4章 智囊团(3)

帝玺非常干脆地走到了御书房的书桌前,摊开了一张宣纸,蘸饱了浓墨之后,赫然写下了五个人的名字:连城,连逸,帝玺,夜月明,脱斡。

“这是……?”连逸看着这五个名字,仍然不知道帝玺的葫芦里要卖的是什么药。

“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咱们五个人,除了我之外,全都是皇室宗亲,每个人从小受到的教育都是为政立身的,若是集合我们五个人的力量,辅佐一个连城,问题或许不大。”帝玺这个想法实在是太大胆了,这样的提议让连逸瞪大了双眼,竟是久久都没有缓过神来。

“你可要想清楚了,他们可都是皇室贵胄……”

“如果不是,我还不指望他们呢。除了你和我之外,剩下的两个人,都需要一定程度的历练,别忘了,他们需要的可是自己本国的江山。”

“你不怕养虎为患么?”连逸心中却还是隐隐有些忧虑。

帝玺微微一笑,笑容很是俏皮:“要是连这个都害怕,那我可就太逊色了,连逸,你是当初的皇太子,应该很明白我不是一般人能够轻易制服的,他们想要篡夺壁国江山,也要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这个本事。在保护连城这个方面,我不会向任何人低头。”

帝玺说着这些话的时候,神色突然变得肃穆了起来,明明笑容还未消失,鸡可却让人不敢小区。

“我只是觉得,那个叫夜月明的并不是个易与的。”连逸的担忧居然大部分来自于夜月明。

帝玺却摇了摇头,说道:“你不认识脱斡,所以不知道这个人有多可怕,论智计,他的确不太比得上我与夜月明,可是论综合的实力,他却是独当一面的,说句实话,现在的我能不能挡得住一个脱斡,尚且是个未知数。”

“你这么跟我说,不怕我蹿了皇弟的位置?我跟他可是一模一样的。”连逸听帝玺这么说。不由得挑眉笑了、

帝玺看着连逸,也笑了起来:“壁国国祚不衰,本就是因为传承不曾中断,若是有非我认同的皇帝登位,壁国的龙脉便会断绝,到了那个时候,你这个皇帝也坐不稳,再说了,你是我一手带大的,在你没有被带走之前,我便经常跟你在一起,你是怎样的心性,旁人看不出来,我却未必看不出来。”

“我当时那么小……”

“可你的天资却并不差,连逸,说实在的,若是你没有发那一场天花,如果没有被帝江带出皇宫,你比连城更适合这个皇帝的位置,只是你与皇位有缘无分,而我也相信,你不会再为了皇位而与连城产生嫌隙,所以这个智囊团,我希望你作为首领。”帝玺非但全然信任了连逸,甚至将首脑推举到了连逸的身上,这样的信任让连逸整个人都待在了原地。

“阿玺……”连逸被帝江作为傀儡皇帝统治了这么长时间的壁国,对帝玺来说,他应该是个十恶不赦的人才是,可是帝玺非但没有处决他,甚至还委以重任,明知这也是一种驭人之术,可连逸的心中到底是感激的。

“我并非是希望你感谢我,而是想让你知道,我是全心全意的信任你的,也希望你能不辜负我的信任,陪伴好连城。”帝玺说着,突然伸手牵起了连逸的手:“其实现在这样也很好,对么?”

连逸自然知道帝玺说的是什么,他微微一笑,回的极为平静:“愿壁国江山万世长存,是我身为连家子孙义不容辞的责任,连城是帝王,我连逸便会为她鞍前马后,即便连城负我,我也定不负连城。”

“有你这句保证就足够了。那么,你看这个智囊团怎么样?”归根结底,帝玺还是希望给壁国的未来铺设一条康庄大道,而脱斡和夜月明,可就是这条康庄大道上不可忽视的一个棋子。

“只要能保证脱斡和夜月明不对壁国有非分之想,我觉得问题不大。”连逸也需要一个合适的身份,以这个身份来辅佐连城,而现在,他只是像一个影子一样,待在御书房的密室之内,不见天日。若是智囊团组建,最起码他有了名分,也可以出现在众人的面前了。

“我倒是在担心一件事,让夜月明直接参与我壁国的朝政究竟是好还是不好,他终究是要回沧朔的,在壁国的经历迟早会成为他最有力的武器,而若是真的这一天到来,那我可就是千古罪人了。”帝玺最担心的事情便是这个了,对夜月明,她其实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她不敢保证,一旦登上了至尊之位,夜月明会不会有所改变,而他若是有所改变,那么第一个遭殃的就是壁国了。

帝玺心中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担心的。

“我壁国的军队这么多年已经不曾有过一场战役了,他们其实也需要锤炼,若日后真的发生了你担心的事情,那就借此机会磨练一下壁国的军民把,天子守国门,只要我壁国上下一心,区区夜月明又有何惧?”

“说的也是。”帝玺不得不承认,连逸这么说实在是很能提起精神,而且,连逸说的也是实情。

已经整整近百年,壁国不曾跟周边大国发生一场像样的战役了,这样的安稳对一个国家来说并不是好事,壁国的人渐渐开始失去了战斗力,若是能趁着沧朔民心不稳的情况下,大打一场,或许反而是一件好事。

“这事儿我会写了简信传达给陛下,你就不用担心了。”帝玺说着,便坐了下来,快速写了一封书信,却没有让太监给连城送去。

她还要好好思考一下,若是真的设立了这样的一个智囊团,在潮廷之上,究竟该立与何等地位。

历来智囊团这样的存在,都是暗地里见不得人的,若是明明白白摆在台面上,未免让人觉得皇帝心术不正,久而久之,更有可能引发朝廷动乱,这是绝对不可取的。

可若是只让智囊团潜在于连城的周围,那么未必能发挥它最大的效用,怎么安排智囊团,反而成了一件较为棘手的事情。

连逸见帝玺犯了难,便开口说道:“我看不如这样,阴诡之士不上朝,举凡政令与需要商讨的国家大事没有定论,便都交给智囊团来建议,而智囊团只需要在宫中另外开辟一处靠近三省六部的偏殿用来办公,对外宣告有这么个组织也就是了。知其名却不知其事,这事儿不久好解决了么?”还在为找不到的最新章节苦恼?安利一个 或搜索 热/度/网/文 《搜索的时候记得去掉“/”不然搜不到哦》,这里有小姐姐帮你找书,陪你尬聊!

第605章 智囊团(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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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逸见帝玺犯了难,便开口说道:“我看不如这样,阴诡之士不上朝,举凡政令与需要商讨的国家大事没有定论,便都交给智囊团来建议,而智囊团只需要在宫中另外开辟一处靠近三省六部的偏殿用来办公,对外宣告有这么个组织也就是了。知其名却不知其事,这事儿不久好解决了么?”

别看连逸从小长大没有收到过系统的教育,可是他的心思活络程度远非一般人能够比拟的,起码连帝玺听到这样的提议都有些目瞪口呆了。

“我看就这样吧,这样一来好歹也给了你们身份,同时也能参知政事,很好。”帝玺这下才算是真的决定了下来,也才喊了人进来,把信笺给送了出去。

把东西送走之后,帝玺这才认认真真看了一下御书房内堆积如山的公文奏章,只是看着,她的嘴角就不由得抽搐了起来:“连逸,你难道一本奏章都没帮忙批阅过么?”

“没有,我没有国玺,怎么批复?不过每一本我都看过了。”连逸说的非常大言不惭,帝玺听了只觉得欲哭无泪。

这么多的奏章,她就算帮连城一起批阅,没有一两个月只怕也拿不下来。

“最近连城有来批阅奏章么?”帝玺望着这几乎能把人给砸死的奏章,眼底满是绝望。

“皇弟已经批阅了十分之一了,以前更多。”连逸一句话好似给帝玺兜头浇了一盆冷水,帝玺除了认命,也别无他法了。

好在连逸在一边帮忙,连城又陪在紫宸殿内,他们三个人的效率比一个人总是快得多,尤其是五日之后,当智囊团正是成立了之后,夜月明也被拉来一道帮忙批阅一些远古时代不甚重要的奏章了,也就脱斡还稍稍轻松一点,因为他的字写得实在是太有碍观瞻了,在草原部落,脱斡的汉文水平可以说是独树一帜的,可是在壁国,这样的水平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拿不出手,好在脱斡也认真,别人批阅奏章,他就在那里练字,半个月后,脱斡的字……更难看了。

“好了好了,脱斡王子,你也别写了,帮我们读一读奏章就算了。”帝玺实在是看不下去脱斡的字了,以前脱斡的字虽然没有脱了克烈部文字的雏形,但也好歹横是横竖是竖,一笔一划好歹还算工整,现在倒好了,现在脱斡的字比蚯蚓爬的还不如了。

脱斡也乐得自在,便干脆当起了口头的智囊团,没事就跟他们说些有的没的的大草原风物,也不管别人爱不爱听,但有这么一个人在那里插科打诨,大家的效率都高了不少。

两天之后,紫宸殿传来了一个消息:皇后要生了。

这个消息刚刚传入紫薇阁的时候,帝玺首先就愣住了:“怎么这么早就要生了?”

帝暮虽然已经大腹便便,但是还没到要生的时候,怎么现在就要生了?

“这个奴才也不知道,是陛下派奴才来通知郡主的。”传话的太监什么也不懂,只知道主子说了什么,他就传什么,帝玺听了更是忧心如焚。

生孩子好似在鬼门关走一遭,而帝暮的身子又不是很硬朗,昏迷了这么久,难保不出什么事,未雨绸缪,她还是应该守在紫宸殿才是。

“我这就去。殿下,脱斡,你们继续在这里批阅奏章,我先去了。”帝玺手上千头万绪的工作不能停下来,只能谈拍到其他人的身上,而她自己,则恨不得有一双翅膀能马上飞到帝暮的身边。

当她匆匆忙忙赶去紫宸殿的时候,里头的宫女已经一盆又一盆端出来了不少血水,每一盆都是殷红的。

帝玺看在眼中,不觉得有些心惊肉跳:“连城,怎么样了?”

“暂时没事,太医说暮儿身子骨弱,所以生产的时间可能要长一些,但也无碍。”连城虽然是这么说的,可是眉头却是紧紧拧在一起的。

这么大的男人,到现在,才第一次要当父亲,他心中的紧张自然是可想而知的。

“我也在这里,若是出了什么岔子,我会帮忙的。”帝玺对帝暮的关切之心或许比连城还要更高,对她来说,帝暮如母如姐,她绝对不允许帝暮发生任何意外,而此时此刻的帝玺早就忘了,因为自己尚未吞噬弥江的魂魄,因此苏卿离放在她体内的封印仍然奏效,她其实根本就没有能帮帝暮转危为安的本领。

好在帝暮虽然身子骨不太英朗,可两天半的产程她却坚持下来了,帝玺陪着连城在外面守了整整两天两夜,终于,在第三天破晓的时候,听到了孩子一声响亮的啼哭,还有太医宫女们齐刷刷跪地的声音:“恭喜陛下喜获麟儿。”

连城抱着还没洗干净的孩子,笑得极为开心,可是跪在地上的帝玺,脸上却并没有那么高兴了。

若连城未来没有儿子倒也好说,若是有了儿子,这个嫡出的大皇子,只怕未来会成为壁国江山稳固的一大阻碍,帝玺心中隐隐有些忧虑,可是看着连城这么开心的表情,她到底还是将自己的情绪给压了下去。

有些话不该说,也不能说,藏在心里慢慢烂掉,才是最好的选择。

“都重重有赏。”连城说完这五个字,便将孩子交给了乳娘,让他们带着新出生的孩子去洗一洗,自己则走进了紫宸殿内,前去探望刚刚生产完毕的帝暮。

帝玺心中放心不下,便也跟了进去,床榻之上,帝暮脸上苍白,满身是汗,疲惫得早就有些睁不开双眼了,却还是在看到连城和帝玺的时候,牵起嘴角轻轻笑了笑:“玺儿,陛下。”

“暮姐姐你先别说话,累。”帝玺连连摇头,不肯让帝暮多说什么:“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什么?”

“孩子呢?”帝暮虽然眼睛都要睁不开了,却还是小声问了一句。

“朕让乳娘带孩子下去洗漱了,孩子长得很想你,像极了你,是个男孩儿。”连城说着说着,自己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成了父皇,连城的身上多了一种特殊的光辉,那是一种别样的担当,也意味着这个从少年之时便开始成为壁国皇帝的人,真正拥有自己的血脉与责任了。

“我想看看。”帝暮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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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6章 薨逝(1)

“说的也是。”帝玺不得不承认,连逸这么说实在是很能提起精神,而且,连逸说的也是实情。

已经整整近百年,壁国不曾跟周边大国发生一场像样的战役了,这样的安稳对一个国家来说并不是好事,壁国的人渐渐开始失去了战斗力,若是能趁着沧朔民心不稳的情况下,大打一场,或许反而是一件好事。

“这事儿我会写了简信传达给陛下,你就不用担心了。”帝玺说着,便坐了下来,快速写了一封书信,却没有让太监给连城送去。

她还要好好思考一下,若是真的设立了这样的一个智囊团,在潮廷之上,究竟该立与何等地位。

历来智囊团这样的存在,都是暗地里见不得人的,若是明明白白摆在台面上,未免让人觉得皇帝心术不正,久而久之,更有可能引发朝廷动乱,这是绝对不可取的。

可若是只让智囊团潜在于连城的周围,那么未必能发挥它最大的效用,怎么安排智囊团,反而成了一件较为棘手的事情。

连逸见帝玺犯了难,便开口说道:“我看不如这样,阴诡之士不上朝,举凡政令与需要商讨的国家大事没有定论,便都交给智囊团来建议,而智囊团只需要在宫中另外开辟一处靠近三省六部的偏殿用来办公,对外宣告有这么个组织也就是了。知其名却不知其事,这事儿不久好解决了么?”

别看连逸从小长大没有收到过系统的教育,可是他的心思活络程度远非一般人能够比拟的,起码连帝玺听到这样的提议都有些目瞪口呆了。

“我看就这样吧,这样一来好歹也给了你们身份,同时也能参知政事,很好。”帝玺这下才算是真的决定了下来,也才喊了人进来,把信笺给送了出去。

把东西送走之后,帝玺这才认认真真看了一下御书房内堆积如山的公文奏章,只是看着,她的嘴角就不由得抽搐了起来:“连逸,你难道一本奏章都没帮忙批阅过么?”

“没有,我没有国玺,怎么批复?不过每一本我都看过了。”连逸说的非常大言不惭,帝玺听了只觉得欲哭无泪。

这么多的奏章,她就算帮连城一起批阅,没有一两个月只怕也拿不下来。

“最近连城有来批阅奏章么?”帝玺望着这几乎能把人给砸死的奏章,眼底满是绝望。

“皇弟已经批阅了十分之一了,以前更多。”连逸一句话好似给帝玺兜头浇了一盆冷水,帝玺除了认命,也别无他法了。

好在连逸在一边帮忙,连城又陪在紫宸殿内,他们三个人的效率比一个人总是快得多,尤其是五日之后,当智囊团正是成立了之后,夜月明也被拉来一道帮忙批阅一些远古时代不甚重要的奏章了,也就脱斡还稍稍轻松一点,因为他的字写得实在是太有碍观瞻了,在草原部落,脱斡的汉文水平可以说是独树一帜的,可是在壁国,这样的水平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拿不出手,好在脱斡也认真,别人批阅奏章,他就在那里练字,半个月后,脱斡的字……更难看了。

“好了好了,脱斡王子,你也别写了,帮我们读一读奏章就算了。”帝玺实在是看不下去脱斡的字了,以前脱斡的字虽然没有脱了克烈部文字的雏形,但也好歹横是横竖是竖,一笔一划好歹还算工整,现在倒好了,现在脱斡的字比蚯蚓爬的还不如了。

脱斡也乐得自在,便干脆当起了口头的智囊团,没事就跟他们说些有的没的的大草原风物,也不管别人爱不爱听,但有这么一个人在那里插科打诨,大家的效率都高了不少。

两天之后,紫宸殿传来了一个消息:皇后要生了。

这个消息刚刚传入紫薇阁的时候,帝玺首先就愣住了:“怎么这么早就要生了?”

帝暮虽然已经大腹便便,但是还没到要生的时候,怎么现在就要生了?

“这个奴才也不知道,是陛下派奴才来通知郡主的。”传话的太监什么也不懂,只知道主子说了什么,他就传什么,帝玺听了更是忧心如焚。

生孩子好似在鬼门关走一遭,而帝暮的身子又不是很硬朗,昏迷了这么久,难保不出什么事,未雨绸缪,她还是应该守在紫宸殿才是。

“我这就去。殿下,脱斡,你们继续在这里批阅奏章,我先去了。”帝玺手上千头万绪的工作不能停下来,只能谈拍到其他人的身上,而她自己,则恨不得有一双翅膀能马上飞到帝暮的身边。

当她匆匆忙忙赶去紫宸殿的时候,里头的宫女已经一盆又一盆端出来了不少血水,每一盆都是殷红的。

帝玺看在眼中,不觉得有些心惊肉跳:“连城,怎么样了?”

“暂时没事,太医说暮儿身子骨弱,所以生产的时间可能要长一些,但也无碍。”连城虽然是这么说的,可是眉头却是紧紧拧在一起的。

这么大的男人,到现在,才第一次要当父亲,他心中的紧张自然是可想而知的。

“我也在这里,若是出了什么岔子,我会帮忙的。”帝玺对帝暮的关切之心或许比连城还要更高,对她来说,帝暮如母如姐,她绝对不允许帝暮发生任何意外,而此时此刻的帝玺早就忘了,因为自己尚未吞噬弥江的魂魄,因此苏卿离放在她体内的封印仍然奏效,她其实根本就没有能帮帝暮转危为安的本领。

好在帝暮虽然身子骨不太英朗,可两天半的产程她却坚持下来了,帝玺陪着连城在外面守了整整两天两夜,终于,在第三天破晓的时候,听到了孩子一声响亮的啼哭,还有太医宫女们齐刷刷跪地的声音:“恭喜陛下喜获麟儿。”

连城抱着还没洗干净的孩子,笑得极为开心,可是跪在地上的帝玺,脸上却并没有那么高兴了。

若连城未来没有儿子倒也好说,若是有了儿子,这个嫡出的大皇子,只怕未来会成为壁国江山稳固的一大阻碍,帝玺心中隐隐有些忧虑,可是看着连城这么开心的表情,她到底还是将自己的情绪给压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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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7章 薨逝(2)

“都重重有赏。”连城说完这五个字,便将孩子交给了乳娘,让他们带着新出生的孩子去洗一洗,自己则走进了紫宸殿内,前去探望刚刚生产完毕的帝暮。

帝玺心中放心不下,便也跟了进去,床榻之上,帝暮脸上苍白,满身是汗,疲惫得早就有些睁不开双眼了,却还是在看到连城和帝玺的时候,牵起嘴角轻轻笑了笑:“玺儿,陛下。”

“暮姐姐你先别说话,累。”帝玺连连摇头,不肯让帝暮多说什么:“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什么?”

“孩子呢?”帝暮虽然眼睛都要睁不开了,却还是小声问了一句。

“朕让乳娘带孩子下去洗漱了,孩子长得很想你,像极了你,是个男孩儿。”连城说着说着,自己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成了父皇,连城的身上多了一种特殊的光辉,那是一种别样的担当,也意味着这个从少年之时便开始成为壁国皇帝的人,真正拥有自己的血脉与责任了。

“我想看看。”帝暮说道。

“孩子还在洗,你若是不饿就先睡一会儿,等孩子洗完了朕再抱过来让你好好看个够。小家伙真的很可爱。”连城说着,替帝暮盖紧了被子,语气柔和:“最多一炷香的功夫。”

帝暮闭上了双眼,轻轻点了点头,当真睡了过去。

帝玺和连城当时都不知道,帝暮这一闭眼,便再也醒不过来了。

帝暮因为累极了,连城也不便多待,只吩咐太医们小心照看,便先退了出来,在外头跟帝玺一起继续处理公务了,而过了不久,宫女们便洗好了小皇子,送到了连城的面前,连城接过孩子看了一眼之后,便让宫女退下了。

待偏殿只剩下了他和帝玺,连城便低声呼唤了一句:“皇兄。”

原本空无一人的偏殿内,赫然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这人与连城近乎十成十的相像,那便是连逸。

“她怎么样?”连逸并不是很关心这个实际上的自己的亲生儿子,反而更担心帝暮的安危。因为他,才害得这个姑娘诞下了一个不属于连城的孩子,这样的歉疚,不是连逸内心可以轻易跨过去的槛。

“暮姐姐身子虚了点,但是孩子生下来了,应该不用担心了。”帝玺与连城一样,担心自己会打扰到帝暮的休息,因此也没有在主殿久留,可是她毕竟看过了帝暮的情况,也看得出来帝暮的问题不大。

“纳就好。”连逸松了一口气,说罢,才真正拿正眼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

小小的孩子,裹在襁褓里,也不知是不是刚降生的时候哭累了,现在小家伙被连城抱在怀里,正均匀的呼吸着,是不是还吐了个奶泡泡,看起来可爱极了。

“孩子很好。”连逸看着这个粉雕玉琢的小家伙,看了许久之后,也只蹦出了这四个字罢了。

他其实根本没有资格去碰这个孩子,即便他是他的生父,都没有资格。

“到底是你的孩子,抱抱看。”帝玺见连逸这么生疏,心里头又是难过又是生气,了即便帝玺的语气不佳,但是她对小皇子的爱护之心却是真的。

连逸颤抖着双手,伸手试了试,到底还是没有去抱他:“我不能抱他。”

“皇兄,你可是他的亲大伯,就是抱一抱他又有什么关系?”连城知道连逸心中在忌惮什么,因此他这回开口,已经算是承认了小皇子的身份——他是出生于连城这一脉的,皇长子就是皇帝的儿子。

听到连城这么说,连逸的心头大石才稍稍落了一些:“我真的可以么?”

“是。”连城知道,连逸的心障在阻止着他,而连城能做的只是引导连逸,让他不用这么惧怕罢了。

连逸又比划了好几次,到底还是没有伸手去抱一抱他。帝玺见状,算是知道了连逸一时半会儿是走不出心结了,既然如此,那强拧着也没有意义,帝玺与连城便放过了连逸。

“哎,孩子生了,你们给孩子准备的礼物呢?可别说都没给我侄儿准备礼物啊。”帝玺一边说着,还一边叹气:“本以为会是个公主,我可准备了许许多度粉嫩嫩的衣衫和小鞋子小肚兜,现在倒好,都用不上了。”

连城一听这话就乐了:“孩子小的时候哪里能分得出来男女了?就是把粉色的肚兜和鞋子都给他穿,他也不会有意见的。”

“也对。”帝玺这会儿可就笑开了:“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连逸见这俩人讨论得相当认真,看样子是真的打算这么做了,不由得觉得自己的头都大了。

“孩子过两天还要抄件文武百官,穿的这么粉嫩嫩嫩的不好把?”

帝玺闻言却摇了摇头,语气轻快:“民间都说,取个差一点的名字好养活,可这孩子到底是皇家的血脉,怎么也不能叫了什么连狗蛋之类的,所以穿衣衫当然也是越不可思议越好,这样才能镇得住取名太大的后果。”

可帝玺盘算得虽然好,可现实总是出乎别人意料的、

“皇儿这一辈排到了环字,言简意赅,就叫连环,如何?”连城可不喜欢起名字,即便是自己的第一个孩子,他也没有多少兴趣,可这个名字显然得不到连逸的喜欢,只是作为一个早就被皇室出了名的人,连逸自有它的一套身存法则,

“你怎么不说叫连环计还更好听?拜托你啊陛下,你从小水都四书五经都读到哪里去了?”帝玺实在是想不明白连城怎么能取出这么糟糕的一个名字,

可帝玺的嫌弃显然是没有什么意义的,因为连城根本不为所动,甚至还拿出了好几个名词来回怼帝玺:“阿玺,你看,连环计,证明皇儿以后有计谋,连环坞,证明皇儿手下人才众多,而且这个名字有好写有好记,我觉得很好。

看样子,连城对孩子的名字几乎是不存在可以动摇的心思了,帝玺在抗议了两次均无效果之后,终于妥协了:“算了,随便你把,只是有一点,孩子名字确定了你得告诉暮姐姐。”

“这是自然。”连城这就越俎代庖,替连逸决定了,而连逸至始至终就好像是游离在这件事之外的一样,对给孩子取名的事情,并没有多大的兴趣和热忱。还在为找不到的最新章节苦恼?安利一个 或搜索 热/度/网/文 《搜索的时候记得去掉“/”不然搜不到哦》,这里有小姐姐帮你找书,陪你尬聊!

第608章 薨逝(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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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城将孩子交给连逸,说道:“朕也去看看,连环麻烦皇兄照看了。”

可连逸这会儿也神思恍惚,从连城的手中接过孩子之后,他仍然是迷迷糊糊的,竟然看不出来他有多少情绪上的变化,只有眼底,满是惊惧。

帝玺什么都顾不上,她匆匆忙忙赶去了紫宸殿的正殿,只见太医们各个都是满脸的汗水,看起来疲惫极了。

见到帝玺到来,太医们也只是喊了一声郡主,多余的话一句没有说,而帝玺也没工夫搭理他们,她直直走了进去,看到的却是已经面无血色的帝暮。

“暮姐姐。”帝玺的声音发颤,带着难以抹去的悲伤和担心:“暮姐姐,你听得到我说话么?”

躺在床榻上的帝暮无知无觉,好似当真只是睡着了一般,帝玺心中一颤,赶忙吩咐道:“你们,去南阳王府别院,找一个叫听鹤的孩子,让他去把昆吾先生带来,速度去,若是皇后出了什么事,我绝要不了你们的好!”

帝玺的话音刚落,连城便站了出来:“朕去吧。”

“你去干什么?还嫌事情不够乱么?暮姐姐的情况我救不了,只能仰仗昆吾先生了。我怎么会这么傻,居然会忘了事先留一手,连城,若是暮姐姐真的出了什么事,我这辈子……”帝玺的话没有说下去,她也已经说不下去了。

“你别太担心,总是先听听太医的话再做决定,我先去找听鹤,他们去我不放心。”连城虽然一意孤行,但实际上,这的确是更好的选择。比起让他们去找听鹤,连城去的话,目的性会强很多。

帝玺现在的心中是一团乱麻,她看着帝暮,满心都是忧虑。她甚至不知道暮姐姐还能不能撑到昆吾先生到来,现在,也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了。

连城出门的速度非常快,为了尽快找到昆吾先生,他也几乎拼劲了全力,而作为一国之主,连城显然不会局限于自己一个人去寻找昆吾先生,他人还没彻底离开紫宸殿,就已经吩咐了下去,凡是能在半个时辰内找到昆吾先生的人,赏黄金千两。

重金之下,必有勇夫,连城相信这样寻找的速度一定会快一些。

而当连城走了之后,帝玺也遣散了众人。

对于帝玺遣散太医这件事,太医心中都不抬高兴,尤其是皇后已经危在旦夕,此刻让他们离开,显然是有害无益的,可帝玺非常坚决,根本不允许他们呆在正殿里,到底官大一级压死人,这些太医即便心中再怎么不愿意,到底还是离开了正殿,到便殿候着去了。

把太医和侍女全都赶走之后,帝玺才跪在帝暮到身边,她轻轻捉住了帝暮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暮姐姐,求求你,保佑我,让我吞噬掉弥江的魂魄吧,若是这样,我就能使用灵气,我就能救你了。”

帝玺从来都觉得吞噬弥江魂魄这件事,只需要听天由命就好了,毕竟她从来也不想主动杀生,多年转生,除非有人叛乱试图颠覆壁国江山,否则帝玺从未杀过一人,即便是弥江,她其实也没有动过要杀她的念头,毕竟她还威胁不到连城的江山社稷。

可现在,为了帝暮,她必须走这一步了,而且,此时此刻的帝玺甚至心中开始有些埋冤苏卿离,因为他,她才到了如此两难的境地,若是他没有将她的灵气全部封存,依靠着鸾羽的力量,她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束手无策。

现在的帝玺显然已经忘了,使用鸾羽灵气本身,就是在加速她的灰飞烟灭,而苏卿离所做的,恰恰是为了保护帝玺的生命,只是帝暮已经危在旦夕,帝玺已经顾不得许多了。

帝玺将双手握在了一起,一如往常使用灵气的时候一般,尽力勾出灵气化为己用,可是她现在的确已经不能使用一点儿灵气了,因此,她的动作必然会冲击到弥江,而这,才是帝玺所需要的。

弥江的意识在帝玺试图使用灵气的念头越来越强盛的时候,骤然冲出了帝玺的体内,她以一种魂魄的姿态,俯视着帝玺:“你想吞噬我?”

“情非得已,必须如此。”帝玺看着弥江,说的很是真诚:“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我的暮姐姐为了生孩子而失去性命。”

“你也未必能救得了她。”弥江的眼睛略略扫过帝暮。

“可我若是不吞噬你,我就根本不可能能救她,我不能把她的性命当做儿戏。”帝玺说着,朝弥江躬了一下身:“对不起。”

“你想吞噬我,也得看看你有没有这个实力,实话说了吧,帝玺,以你现在的情况,根本吞噬不了我,而留着我,我或许能帮你。”弥江虽然语气之中并没有对帝玺的鄙夷,可是她的神色摆明了就是看不起帝玺。

帝玺只觉得一口气堵在了心口,不上不下的格外难受:“那你是什么意思?”

弥江也不说话,只是探出一只手,她的妖气缠绕在手上,顺着虚影探入帝暮的心口,随后游走向了四肢百骸。

帝玺知道这样的手法,只是她不明白,弥江这么做是否有效。

而事实上,弥江并没有医治帝暮,她所做的不过是了解了帝暮的出血位置在哪,帮她暂时止了血罢了:“帝玺,咱们俩既然共用一个身体,有些话我觉得我还是需要跟你说一下的,你这个姐姐并非是难产大出血,而是有人一直在给她下毒,导致了她产后血崩。毒素我无法解,只能暂时帮她止血。”

“你说什么?毒?”帝玺听到毒这个字,整个人就愣住了:“不可能,后宫之中只有暮姐姐一个人,谁会给她下毒?这根本没有受益者。”

弥江看着帝玺的脸色渐渐冷了下来:“不要问我。”

帝玺只觉得心里头好似有一团乱麻,怎么都解不开,理不清。

帝暮为人处世都很是低调,虽然作为皇后,但是却没有一点儿皇后的样子,连城的后宫又没有别人,即便是连逸当初假借连城的名义做皇帝,也没有广纳后妃,这个皇后不过就是名头响亮罢了,谁会闲得无聊对这样的一个皇后下手?

帝玺实在是想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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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9章 薨逝(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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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姐姐身为皇后,招致嫉妒也绝非只是后宫一项,你若只把目光放在女人身上,未免太过局限。”弥江说着,深深望了帝玺一眼:“你我既然共存于一体,请你记住,我若是被你吸收了,你也未必讨得了好,卿离天君让你吞噬我,未必是为你好,别忘了我可是妖,我姐姐也是妖。”

弥江说到这里,化作一抹烟尘骤然消失,只留下奄奄一息的帝暮和满脸惊慌的帝玺在偌大的紫宸殿内。

帝玺突然觉得心里疲惫极了。

她对苏卿离可以说是全心全意全不设防的,可是苏卿离现在有太多让帝玺觉得想不明白的事情了。

他的所作所为,他明明就在她身边却不肯现身的理由,一桩桩一件件全都压在帝玺的心头。

即便没有弥江的这句话,帝玺终有一天也会想明白,其实对于苏卿离,她早已不是全然信任了,只是数百年来的习惯,让她习惯性的去选择相信苏卿离,并且只要是苏卿离说的话,她就信。

可现在呢?现在的她,已经回因为弥江的一句话,而开始怀疑苏卿离了。

说到底,苏卿离对她,也不如曾经那般透明,他们俩就像是渐行渐远的陌路人,最终还是走到了分歧之上。

她静静靠着帝暮躺着的床榻,沉沉叹息:“暮姐姐,我好累,我真的好累。”

这一代代的为了连家而出生入死,帝玺其实早就累了,可是她仍然要坚持,因为她想等到自己履行了诺言的时候,可是她现在开始不信任苏卿离了,而不信任是摧毁帝玺的最后一块石头,她已经被压得无法呼吸了。

在这种时候,帝玺心中的苦闷,又有谁能够了解?也只有躺在床榻上因为失血过多而表现出羸弱的帝暮,或许还能听一听帝玺的心里话。

可是帝玺摸着帝暮的手感受到的凉意却越来越深,那些凉意并不是来自于她的手的,而全都来自于帝暮。

即便心中的疲惫感及其深,帝玺仍然抬起头,看了一眼帝暮,却见帝暮嘴角的乌青已经极为明显了,她不由得吓了一跳、

是弥江说的毒终于显现出来了。

帝玺连忙扑到了帝暮的身上,她抓着她的胳膊,贴在自己的脸颊上,满心都是担忧:“暮姐姐你别吓我,求求你别吓我。”

帝玺这边说着,那边已然放下帝暮的手,她冲了出去:“太医,都给我进来、”

守候在外头的太医没有一个敢随便离开的,里面的人到底是一国之母,他们医者仁心,又怎么可能会轻易离去?听到帝玺的召唤,他们进去的速度竟然比谁都快。

然而这些医术超群的太医们,在见到帝暮的情况之后,全都摇了摇头:“郡主,皇后娘娘怎么会中千日醉的?”

“千日醉是什么?”帝玺对这个名词只觉得陌生的很,她只觉得在很久很久以前,她似乎听到过同样的一个名字,只是那是太早太早之前的事情了,早到她甚至已经全然模糊了记忆。

“一种慢性毒药,中毒者每日只需要摄取一点点,便可控制毒药发作,一般来说发病时间是从半年到三年不等,看皇后娘娘嘴角的乌青,只怕这个毒是从半年前开始下的。”太医们虽然脸上满是惋惜,但是面对帝玺,他们的回答仍然是很流利的。

帝玺一听,就皱了眉头:“无法解么?”

“若说落雁沙是中者必死,千日醉便是让人在睡梦中慢慢离世,无法挣扎无法交流只能躺着当一个活死人,直到全身皮肤溃烂而亡,痛苦非常。”太医说着,又补充了一句:“它不但给不了人后悔的机会,也不会给人活下去的机会。”

帝玺当下就僵直在了当场,她勉强开口,已然有些泣不成声了:“你们什么意思》你们是想告诉我,我的姐姐,只能躺着当一个活死人,直到死亡了么?”

“是,请郡主节哀。”太医们甚至都不用交换神色,更不用想要怎么婉转地告知帝玺这件事,他们只是明明白白的,说了自己的看法,而帝玺在这一刻,心中所想的只剩下了昆吾先生。

帝暮的最后生机,只在昆吾先生的身上了、

“辛苦你们了,都下去吧,暮姐姐的血崩暂时已经止住了不会有太大的生命危险,你们也都累了,留五个当值,其他人先去休息吧。”帝玺这回说话的时候已经疲惫到了极致,她甚至连话其实都不是那么想说了,只是为了不让自己一下呗现实所击退,只是因为帝暮还需要她,她才没有倒下去,。

昆吾先生,你在哪里……求求你,救救暮姐姐把。

帝玺的心中在呐喊着,只希望连城能顺利找到昆吾,这是暮姐姐唯一的希望,而帝玺,也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在生死面前的全然无力。

太医们纷纷告辞,也的确留下了五个人仍然在偏殿候着,帝玺心中好似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屏退众人已经毫无意义了,因此帝玺由着他们随便进出,照顾帝暮,而她则目光空洞地眺望着宫门的方向,等待那两个人的身影能够早点到来。

而帝玺,也等到了其中一个人的到来——听鹤。

听鹤背着一个药囊,步履匆匆的在宫人的引导下找到了紫宸殿,帝玺见到他,眼里便有了希望:“连城找到你了?你找到昆吾先生了么?”

“陛下还在找昆吾先生,我先来看看情况。”听鹤说着,背着药囊进了正殿,帝玺见宫人想要阻拦他,便摇了摇头,由着听鹤进去看一看帝暮的情况了。

听鹤跟随昆吾先生行医多年,眼力自然是有的,他只是看了一眼,就草草说道:“千日醉?为什么她中了千日醉的毒?”

“我也不知道。”帝玺对千日醉的来源也格外好奇,然而据她所知,暮姐姐没有仇人,这个毒药的来源日后必然要好好追查,可眼下,保住暮姐姐的命才是最重要的:“听鹤,你对千日醉的毒有办法么?”

听鹤听到帝玺这么问他,却只能摇了摇头:“只怕……只怕昆吾先生来了也未必救得了她。而就算能拿到黄泉三卷,也无法回天改命,千日醉这种毒实在是太特殊了,它并不是来源于凡间的毒,中了它的人,生死便不可修改了。眼下即便昆吾先生来,也只能依靠黄泉三卷的记载所行事了,若是三卷所载,她今年必然夭亡,则昆吾先生也无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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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0章 薨逝(5)

昆吾颔首,这才看向帝玺:“既然听鹤该说的都已经说了,那想必郡主心里已经能接受如此事实了。”

帝玺一听,眉头不由得一跳:“昆吾先生,你是能生死人儿肉白骨的奇人,当真救不了我姐姐了么?”

“听鹤既然已经跟你说过了,你就该知道,千日醉药石无救,我可保她一个月内不死,身体不至于过度腐烂,可从三卷之中偷得数日时光极为不易,稍有差池连我都可能要搭进去,若非医者仁心,我也不想皇后娘娘走得过于痛苦,否则我断然不会前来了。”昆吾说着这些话的时候,眼底闪烁的是医者独有的光芒,那是对生命的敬畏。

帝玺垂下了头。

“阿玺……”连城听到昆吾这些话,多多少少也知道了帝暮如今的病情已经不是人力能够挽回的了,再看到帝玺如此哀伤,他心中更是悲切。

“查,必须彻查,暮姐姐离世之前,我一定要查出来,到底是谁下了千日醉的毒,毒杀了我的暮姐姐!”帝玺声线颤抖到几乎听不懂她在说些什么,可是她话语中的恨意却是明明白白的。

听鹤与昆吾这一刻突然交换了一个神色,随后向后退了一步:“南阳郡主!”

连城不知道听鹤和昆吾突如其来的紧张是为何,虽然帝玺的模样的确有些骇人,可也断然达不到让他们害怕的地步才是。

帝玺只觉得自己的心口热乎乎的,似乎有什么东西想要从体内钻出来一样,那种感觉像极了当初把鸾羽植入体内的时候。是鸾羽要碎裂脱离躯体了么……

帝玺不由得捂住了心口。

“南阳郡主!”昆吾先生的一声吼猛然传入帝玺的心田,帝玺微微一愣,意识渐渐回归了本源,随后,她就看到了一脸担忧的连城,听鹤,以及昆吾。

她揉了揉有些隐隐作痛的太阳穴,问道:“我怎么了?”

“郡主,借一步说话。”昆吾定定看着她,说道。

连城见状,摆手道:“你们就在这里说罢,我出去。”

连城这么自觉地离开,反而让听鹤有些不好意思了,他低着头想了一下,追了过去:“先生,我也先下去了。”

帝玺见他们跑得飞快,没一会儿,屋子里就只剩下了她和昆吾,倒也迅速稳定了下来:“先生,有什么问题你就说罢。”

“我问你,你可知道你的体内有什么东西么?”昆吾的神情格外严肃。

帝玺一听,便拧了眉头:“先生这是什么意思?”帝玺实在是不明白昆吾这么问的意义在哪里,她体内有弥江的魂魄这件事,昆吾看一眼也就该知道了,何必特地让连城离开,单独问她?

“我怀疑,你与上古邪神倾渊,有莫大的联系。”昆吾一字一句,说的格外认真而坚定,这让帝玺听得不由得心跳加快,呼吸都急促了起来:“先生,您该不会是在说笑把?”

昆吾定定的看着帝玺,他的宽袍大袖无风自动,带着令人不敢漠视的威仪:“我没有必要骗你,刚才你因为神情散乱,使我看到一丝端倪,虽然很浅,但是我相信我没有看错。郡主你可还记得,洛羽洛公子曾经对你说过,你的体内除了自己本来的魂魄之外,还有两样似乎是魂魄的东西潜藏在体内,一个是如今已经证实的,已经清醒的弥江魂魄,而另一个,在刚才,我看到了它的一点点面目。”

“你的话实在是太……太奇幻了,我不能相信。”帝玺却是怎么都不肯相信昆吾的话,她轻轻抓起自己浅紫色的襦裙一角,紧紧攥在手心里,背上猛然出了不少汗水,险些浸湿了襦裙。

洛羽当初的确跟她顺嘴提过这件事,然而帝玺自信对自己的身子足够了解,因此并没有特别在意,可现在听昆吾说起来,她竟然会跟倾渊有关系……

“或许,我是说如果,郡主,你有可能就是上古邪神倾渊。”昆吾越说越玄了,可帝玺听着却并不觉得有多么惊奇,大概是因为,她知道洛羽不止一次地出卖过她,把她作为物品跟许多人做过交易,为什么会这么做,其实根本不用多想。

或许,洛羽和弥姜,早就发现了什么。

“当然,这个猜测并没有佐证,所以你也可以不必放在心上,只是在刚才那一刻,我突然觉得有些奇怪罢了。”昆吾明明大张旗鼓地把连城都给说离了,这时候却让帝玺不要多想,帝玺现在又如何不能多想?

可想又有什么用?的确如同昆吾所说,没有任何事情可以当佐证,就算是洛羽,也证明不了她的身份,更何况,弥江一直在她体内,如果她的体内真的还有倾渊的魂魄,为什么弥江没有察觉出来?总不能是因为弥江太过迟钝吧?

亦或者是……弥江就是倾渊?

这个判断比起认定帝玺是上古邪神似乎更靠谱一些,也似乎更加值得人取信。

帝玺想了想,将自己的这个想法告知给了昆吾听,昆吾听罢,思忖良久,颔首道:“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毕竟弥江已经醒来了。对了,郡主,你脖子后面的那个印记,未来说不准会救你一命。”

“怎么连你也这么说?”帝玺不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跟她说这样的话了,难免觉得有些奇怪。

“直觉罢了。”昆吾笑了笑,道:“若弥江果真是倾渊,那未来你的日子只怕就不好受了。”

帝玺点点头,突然明白了苏卿离的真正意图。

先前,她以为苏卿离要她吞噬弥江的魂魄,是希望她堕入妖道,若是她成了妖,则会拥有新的生命,不至于这一世结束就死亡了,而现在看来,只怕苏卿离早就知道了弥江的身份不对劲,要她吞噬弥江,一来是为了延续她的寿命,二来则是要彻底消灭上古邪神。

若真是如她所想,那么冥冥之中,恐怕苏卿离早就为她安排好退路了。

帝玺心中的想法没有告知给昆吾听,而昆吾毕竟是来看护帝暮的,与帝玺说完自己的猜测之后,他就铺开了一个布卷的银针,从里头取了一根出来。

那银针不过刚刚贴到了帝暮的皮肤上,就已经变得一片漆黑了。还在为找不到的最新章节苦恼?安利一个 或搜索 热/度/网/文 《搜索的时候记得去掉“/”不然搜不到哦》,这里有小姐姐帮你找书,陪你尬聊!

第611章 薨逝(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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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银针不过刚刚贴到了帝暮的皮肤上,就已经变得一片漆黑了。

毒性的剧烈让帝玺吓了一跳。即便听鹤已经把千日醉的毒性说得很明白了,可帝玺其实并没有多少概念,而现在,她看到银针不过刚刚触及帝玺的皮肤,就已经黑透了,这才知道帝暮的毒已经极为可怕了。

“郡主,麻烦你先出去一下,我需要为皇后先换血,随后才能行阵施救。”昆吾将银针往身边一放,起身拱手行礼道。

帝玺点点头,也不多问,就离开了。

帝玺守在外头,扒着耳朵仔细听着里头的声响,试图从一点点细微的声音之中,感知到昆吾到底在做什么。

可紫宸殿本就极大,根本不是帝玺站在外头就能听得见的,帝玺即便都把耳朵贴在门上了,还是什么都听不见。

什么都听不到,她只能安安静静呆在外头等着,好在连城他们也在外头候着,有人陪着,时间总是好过一点。

即便如此,等到昆吾先生打开殿门示意他们可以进去了,也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

“乳娘,把连环抱来。”连城听到昆吾说他们可以进去探视了,便让乳娘将皇子给一并抱来了。如此用心良苦,帝玺心中不由得有些感激。

暮姐姐从诞下孩子到现在,还没见到孩子一面,现在带着孩子进去,或许母子连心,暮姐姐就睁开眼睛了呢?

帝玺小心翼翼地跟在连城身后,看着他用一种比较稚嫩的方式抱着孩子,心中不免五味杂陈。

连家的皇帝说来也奇怪,凡是最后能登上帝位的,几乎没有一个是长子,而若是长子,则先皇早死。连家数代皇帝,几乎都是幼年登基,而连环若是皇太子,只怕连城也……

想到这里,帝玺未免觉得脊背发寒。她的时间仍然属于连城,连城活,则她多少还是有活着的希望的,而若是连城死了,她除非堕入妖魔,否则也要再次圆寂,而这一次的死亡,这世上将永远不会有阿玺的存在了。

帝玺现在还有很多事要做,她不能死。

“连环,但愿你不是我要辅佐的下一任帝王。”帝玺在连城的身后,喃喃说了一句。

小小的连环刚刚诞生不过数个时辰,在奶量的母乳喂养下已经沉沉睡去了,然而这样小小的孩子,跟母亲的关系最是紧密。

明明还是闭着眼睛的婴儿,在连城带着他走到床榻边上的时候,便睁开了眼睛。

小孩子黑溜溜骨碌碌的眼睛里满是好奇,小家伙看着床榻上脸色好了一些的帝暮,居然露出了一抹笑颜,这样的笑颜在大人的眼里,带着治愈的力量,可是帝暮却没有醒来,也没有看到连环一眼。

“暮儿,朕把环儿带来了,你看,他可喜欢你了,看到你就笑了。”连城抱着连环付下了身子,连环肉呼呼的小手轻轻碰到了帝暮的身子,无知无觉的帝暮仍然全无知觉,自己儿子的靠近并没有产生新的奇迹,而这样的一幕让帝玺觉得心头更是一阵又一阵的发酸。

“昆吾先生,暮姐姐在离世之前,是不是都醒不来了?”帝玺明明非常忌惮谈及帝暮的生死,可到底,还是说出了离世二字。

昆吾先生看着帝玺,语气无不遗憾:“是的,千日醉,中着沉疴与梦乡,再无醒转的可能。”

帝玺张了张口,本想说些什么,可到底还是没有说出来。

“不过,我们所说的话,所做的事情,会变成她的梦境,即便她无法回应你们,可是她在梦里是能知道你们的。”

昆吾先生这话给了帝玺莫大的安慰,虽然帝玺并不知道这些话是不是昆吾先生为了让她心里好受一些才说的,可这样的话对现在的帝玺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这一刻,这句话成了帝玺的心灵寄托。

“暮姐姐,连环很好,只是我不太满意这个名字,本来还想着让你再来想想,连环还能叫什么名字的,可现在看来,恐怕只能叫连环了。你说连城这个皇帝失不失败?亏得他自小饱读诗书,起的名字却一点都不符合他的学养。”帝玺有心让帝暮在梦里也快乐一点,因此贫起了嘴,希望帝暮感觉到之后,能觉得开心一些。

连城本来抱着连环,看着不知不觉的帝暮,心中感伤,却乍然听到帝玺这么说,他立刻就炸毛了:“那按你这么说,我的太太太爷爷岂不是很糟糕?连翘这种名字都敢取,还有我的父皇,给我其名叫连城,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一座城池呢。”

“连城怎么了?连城很好听啊,怎么也比连环好听把?还有,你这么一说,我才发现,你们连家皇帝取名的功夫怎么一代不如一代了?以前的名字还挺诗情画意的,现在都是什么名字啊?”

“民间不是说,取个贱名好养活么?连环很好,好养活。”连城甚至理直气壮了起来。

帝玺被连城气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行行行我算是服了你了,你是孩子的父皇,你想怎么取名就怎么取。反正你跟你父皇是一样的犟,真是受不了你们。”

帝玺本就是为了让帝暮开心的,又哪里会真的生连城的气?更何况她说的本来就是事实,她也希望这样插科打诨的话语能进入帝暮的梦中,给帝暮带来一丝欢乐。

“好了,如果没有别的事情,就先出去吧,皇后毒发的时候,有人替皇后稍稍遏制了毒性的蔓延,因此等到我来拔毒,毒素渗透得还不算特别厉害,照现在的情况,别的不敢保证,二十五天,应该不成问题。”昆吾听着他们插科打诨了好一会儿之后,才下了逐客令,而连城怀中的婴儿似乎也开始不适应有些喧闹的环境了,他哇地一声就哭了起来,他这一哭,这里就更带不成了,连城赶忙带着连环走了出去,帝玺看了一眼帝暮,到底还是没有离开:“先生,我就留在这里陪着暮姐姐,可以么?”

“嗯。”在帝玺面前,昆吾不必有什么顾忌,绝大部分手段他都可以随便使用,而且有个人在身边陪着,对帝暮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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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2章 薨逝(7)

“嗯。”在帝玺面前,昆吾不必有什么顾忌,绝大部分手段他都可以随便使用,而且有个人在身边陪着,对帝暮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坏事。

于是从这天起,帝玺便没有再离开紫宸殿了,她平日里吃的也少,只是怕连城担心,她才会稍稍吃点东西,大部分时间她就那样坐在帝暮的身边,偶尔说着小时候的趣事,有的时候跟她说自己前几世的过去,这样的事情她曾经做过,现在再重复着说着,居然一点儿都不觉得奇怪,甚至说的越多,帝玺越觉得难过。

帝家的四个人,帝江曾经是帝玺最敬重的,却是伤帝玺最深的。而帝鲤,她对于帝玺来说本身就像是一个谜团,帝玺猜不透她,更体会不到她的痛苦。

唯有帝暮,她是真真切切地保护着帝玺,为了帝玺可以放弃一切的,作为长姐,帝暮在帝玺心中的分量,何其强大。

帝玺陪伴帝暮的这些天,连城也没闲着。皇后被人下了毒,这在壁国来说不但是一件大事,更是一个耻辱,这样的耻辱让连城雷霆大怒,限期二十天,刑部大理寺必须破案,否则必将严惩。

连城的手段太过雷厉风行,一时之间,锦城内的百姓难免怨声载道,可国母中毒到底是关乎国家门面的事情,即便他们觉得皇家的人做的有些过分,可到底还是忍了下来。

时如逝水,十天过去,即便昆吾先生精心照顾,帝暮的身上仍然不可避免地出现了溃烂。

当帝玺跟连城交换完最近得到的线索,回到紫宸殿内殿的时候,看到帝暮身上一点点斑驳的深紫色痕迹,她的心里头未免一跳:“昆吾先生!听鹤!”

昆吾虽然暂时居住在了紫宸殿附近,但他毕竟活了太久太久的岁月,身体功能怎么也不可能跟一般的小年轻一样,可以十来天支撑,帝玺喊他的时候,他便正在微微假寐恢复体力,因此率先赶来的人是照顾昆吾的听鹤。

听鹤听到帝玺的呼唤匆匆忙忙赶来的时候,只看到了帝玺眼底淡淡的惊惧。

他皱了皱眉头,问道:‘怎么了?’

“你看,你看暮姐姐,她的情况似乎不太对,你看她的皮肤。”帝玺有些语无伦次地说了半天,也愣是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好在最后还是说出了一个关键字皮肤,听鹤便凑到了近前,只是看了一眼,听鹤就不由得摇了摇头:“是毒发了。”

帝玺跟停不下来一般拼了命地点头:“我知道,我知道,但是昆吾先生不是说可以压制毒性么,不是说她只是醒不过来么,为什么她开始腐烂了?”

帝玺根本不能接受开始腐烂的帝暮,那是她的姐姐啊,她怎么舍得让她腐烂。

“千日醉本身就会让人渐渐腐烂,如果不是昆吾先生用药和针灸压制,现在的皇后早就……”听鹤的话说到这里便戛然而止了,他不方便继续说下去,而帝玺也不愿意继续往下听了。

她明白听鹤的意思。如果不是有药物控制,现在的帝暮恐怕已经快成为一滩烂泥了。可即便有了这样的觉悟,帝玺还是觉得有些受不了。她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自己的姐姐变成那副样子。

“如果……如果真的成了那样,我会……亲自……送走她……”帝玺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一般,她话没说完,就已经泣不成声了。

“郡主……”听鹤很少见到过帝玺这么失态的时候,他知道她也有喜怒哀乐,可是数百年的生活下来,帝玺再多的感情也大多变成了细微的表情动作,唯有笑,她是向来笑得非常开心的。除此之外的情绪,听鹤知道,她总是少的。

“我没事。”听鹤轻轻擦去了控制不住的泪水,深深吸了一口气将泪水压制住之后,便扬唇笑了起来:“这样的场景我见过不少,不觉得奇怪,没什么。”

她带着哭腔说出这样的话,更是让听鹤都觉得有些难过了。

此时,昆吾终于姗姗来迟,他一眼见到帝玺红红的眼眶,还有听鹤有些不知所措的表情,便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事:“郡主,十天,恐怕只有十天了。”

十天这两个字,让帝玺整个人狠狠抖了一下:“不能……再长一些了么?”

“你早该有准备了。”昆吾没有直接回答她,却比直接告诉她结果还要更残忍,帝玺闭上双眼,用最慢最慢的速度吐出了一口浊气之后,声线都崩溃了:“我知道了。”

她说罢,扭头就往外走去,听鹤被帝玺吓了一跳,赶忙问道:“郡主,你去哪里?”

“暮姐姐时间不多了,我必须马上知道,到底是谁下了毒。我帝玺,绝不会放过那个人,绝对不会。”帝玺的语气变得极为平淡,而这平淡的语气之下隐藏着的深深怒火,却是极为明显而且让人胆寒的。

“郡……”听鹤刚想喊帝玺,却被昆吾给拦了下来:“由她去吧。”

“可是先生,如果让她发现了这毒药其实……你怎么办?”听鹤满脸都是焦急。

昆吾淡淡看了他一眼,神情仍然是不骄不躁的:“就算知道了又如何?本就是我们理亏在先,即便不是我们动的手,可到底人是因为我们才变成这样的,我们只需要照顾好她,就算是赎罪了。”

听鹤听昆吾这么说,更是愁眉不展了:“当初,先生不把千日醉交给南阳王就好了。”

昆吾听了这话反而皱了皱眉头:“哪里来的南阳王?是帝江。”

“是,先生,帝江。”听鹤赶忙改口。

“你出宫一趟,我在医馆里放了一个血红色的小瓷瓶,你把那个带进来。”昆吾见听鹤的神情实在过于纠结,知道这个少年孩子内心的煎熬。眼不见为净,昆吾有意让他去外头看看散散心,这样回来或许他的心境就能好一点了,而且更重要的是,昆吾打算把那个红色瓷瓶里面装着的东西,送给帝玺。

听鹤不明就里,只是昆吾让他去,那就去了。他向昆吾告辞之后,便除了紫宸殿,当真去医馆取药了。

昆吾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搬了一把黄花梨木做的太师椅到帝暮近前,坐了下来:“皇后娘娘,郡主知道了一切之后,你或许就可以安心离开了。她陪了你这么多天,壁国也因为你陷入动荡了这么多天,该结束了。如果再不结束,只怕就要给别人可乘之机了。”还在为找不到的最新章节苦恼?安利一个 或搜索 热/度/网/文 《搜索的时候记得去掉“/”不然搜不到哦》,这里有小姐姐帮你找书,陪你尬聊!

第613章 薨逝(8)

昆吾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搬了一把黄花梨木做的太师椅到帝暮近前,坐了下来:“皇后娘娘,郡主知道了一切之后,你或许就可以安心离开了。她陪了你这么多天,壁国也因为你陷入动荡了这么多天,该结束了。如果再不结束,只怕就要给别人可乘之机了。”

帝暮也不知道当真能听见不能,她仍然保持着呼吸,一点点呼吸着,缓慢而悠长。

帝玺几乎是带着满腔的怒意离开的紫宸殿,可离开了紫宸殿,她又迷茫了。

去哪里?她能做什么?帝玺陷入了迷惘。

这件事从头至尾都是大理寺和刑部在照管,她就算去,得到的资料也不会比连城多多少,而且帝玺不糊涂,她知道大理寺他们追查的方向明显是不对的。

他们不知道千日醉来自于哪里,可帝玺却是知道的。只有能跟非人类,甚至是神界接触的人,才有可能得到千日醉。而与这些人有关系的,其实并不多,又或者说……完全是有迹可循的。

帝玺的脑海之中突然形成了一个不算是很完善,但却可以一试的念头。

她决定去找一趟般若。

从宫中离开的路,没有人会比帝玺更了解,她甚至连宫城里头还有那些暗道或是狗洞,都知道得清清楚楚的。

般若现在大约还在南阳王府附近,敕封夜月明为南阳王的诏书早就下发了,夜月明作为般若的少主,没道理不会得到般若的保护。虽然她现在跟般若的关系有些僵,但是也不代表他们连面都没法见了。

而去往南阳王府,其实有一条很便捷的道路,只需要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就能到达了。

帝玺从宫门的西南角角门里头找到了一块与众不同的砖块,将砖块按进去之后,用角门隔着的宫墙便陡然出现了一个极大的缺口,正好能过一个人。

帝玺从那里走过去,然后将对面的砖块给推了回去,那个缺口便又复原了。

从这个缺口出来,再向前走,便能直接出宫城了。

“郡主。”壁国皇宫内的侍卫,也没有不认识这位经历传奇的郡主的,加上现在的皇后是她的亲姐姐,说帝玺是当朝权贵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帝玺嗯了一声,便离开了宫门,而眼前,南阳王府的偏邸已经是肉眼所能及的了。

帝玺虽然心中急切,但也知道能不能成主要还是要看般若肯不肯帮忙,因此她现在再如何着急也没有必要,与其急匆匆的过去,还不如慢慢走到偏邸。她不想给般若留下一个自己已经心急如焚的形象。

临近黄昏的南阳大街已经被即将落山的阳光镀上了一层金色,这样的金色轻轻盖在树叶之上,形成了格外的风景线。帝玺走在这条已经开始渐渐人烟稀少的街市上,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及长,就像是黏在她的脚下一般,随着她一道,走向未知。

南阳王帝江在锦城内的每一处住所,帝玺都了如指掌,除了她上次跟帝江来锦城所住的那个偏邸之外,还有一处还算成规模的偏邸,就在宫城附近。真要是论起来,靠近宫城的偏邸无论是占地面积还是建筑本身,都比之前那个偏邸好得多,可帝江当时为了韬光养晦,硬是说皇恩浩荡,自己又没有多少功劳,便无论如何都不肯住进去,只是派了人时常打扫也就是了。

也正是帝江处处都表现出忠心,他才会在王新倒台之后,以那么不可思议的速度迅速替代了王新,甚至获得了比王新还要多的权力。

夜月明现在继承了帝江的爵位,虽说不再拥有与帝江匹配的实力,但是原本属于帝江的敕封,还是全都原封不动地全都转交给了夜月明,也算是从另一个方面在彰显着壁国对这位沧朔王子的礼遇。

而夜月明的性子,帝玺算是很了解了。这位从来都是恣意张扬的皇子,是绝对不会放着这么一个好地方不住的,在连城召命出去的第二天,夜月明就把家给搬到里皇宫最近的这处偏邸来了。

几天前,连城甚至受到了沧朔的线报,说是夜月照听到夜月明被壁国皇帝封为南阳王的时候,鼻子都气歪了,愣是好几天没有吃上饭,每天光气就气饱了、

这个消息帝玺自然也让宫人传达给夜月明听了,只是夜月明听了是什么感受,帝玺却是不知道的。

“郡主,小王真是想不到,你居然会在这个时候来。”夜月明来以为帝玺是来谈公事的,因此与帝玺的称呼也非常正式,这倒让帝玺不由得勾了勾唇角,露出了一抹浅淡的笑意:“我可不是来跟你叙旧的,般若在哪里。”

“你要找般若,那来找小王做什么?”夜月明本来还侧了身子打算迎帝玺进来的,一听帝玺居然是来找般若的,他便又重新拧回了身子,似笑非笑地看着帝玺。

“般若难道不在你身边?”帝玺见夜月明跟个小孩子一样,居然还搞这么无聊的把戏,不由得翻了个白眼。

夜月明耸了耸肩,偏头喊道:“喂,你来告诉郡主,般若在不在这里。”

“不在。”屋里头,脱斡居然探出半个脑袋,帮夜月明回了话。

帝玺目瞪口呆地看着夜月明,说话都有些结巴了:“你怎么跟脱斡玩得这么要好了?”

“你可不能乱说,小王跟脱斡王子现在毕竟是智囊团的,你和陛下最近又忙,朝政已经搁置了不少了,如果不是小王和脱斡夜以继日在帮陛下处理政务,你们那儿能过的这么痛快?”夜月明嗤之以鼻地说罢,还是侧身让帝玺进去了。

帝玺听到般若不在,也就懒得再进去耽搁时间了,她摆摆手,道:‘我得去找般若,你们就再辛苦几天,如果般若肯帮忙的话,再过几天就该步入正轨了。’

“看来你还真是有很重要的事情不得不找般若啊。”夜月明颇有深意的话语听在帝玺的耳中,可就听出弦外之音了:“你知道般若在哪里?”

“那当然,虽说他其实并不认为小王才是他最需要中心保护的人,可到底少主的名头还挂着,这世上自然也就不会有人比小王更知道他在哪里了。你进来坐一会儿,小王这就去喊他。”夜月明居然没有让帝玺自己去找,而是他去帮忙,这倒是让帝玺有些意外。还在为找不到的最新章节苦恼?安利一个 或搜索 热/度/网/文 《搜索的时候记得去掉“/”不然搜不到哦》,这里有小姐姐帮你找书,陪你尬聊!

第614章 薨逝(9)

“那当然,虽说他其实并不认为小王才是他最需要中心保护的人,可到底少主的名头还挂着,这世上自然也就不会有人比小王更知道他在哪里了。你进来坐一会儿,小王这就去喊他。”夜月明居然没有让帝玺自己去找,而是他去帮忙,这倒是让帝玺有些意外。

“想不到殿下也有助人为乐的时候。”

夜月明也不搭理帝玺,直接转身离开了。

帝玺见夜月明这么胸有成竹,便干脆省了心,跟脱斡一道留在了大厅之内。

这间偏邸说是一个地地道道的王府都不遑多让,非但该有的都有,甚至有些规制都超越了一个亲王该有的制度,然而帝玺却知道这个偏邸的由来。

这座偏邸最早是建在三百多年前的,当时的主人是皇帝的亲弟弟,一个功绩卓绝的亲王,然而功高震主,即便是亲兄弟,时间久了皇帝也会猜忌他,当时阿玺为了保住这个王爷的命,可以说是煞费苦心,可即便如此,阿玺仍然失败了。

当大军围堵了她和那个王爷的时候,皇帝是这么说的:“皇弟,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拥有太多人的注意,尤其是阿玺。连她都为了你抛弃了朕,朕如何能容你?”

帝玺记得,当时她是主动跟皇帝解释了,说她只是不愿意让一个无辜的生命这样消逝罢了,她永远不会背叛皇帝。可是皇帝不信她,还是下令杀了自己的亲弟弟。

那个时候,帝玺亲眼看到,皇帝手起刀落的那一瞬间,王爷朝她微微笑了一下,那一抹笑意,仍然是感激而温和的。

王爷死后,皇帝整夜整夜睡不着,不管太医开了多少方子,想了多少办法,午夜梦回,皇帝总会惊醒。

在生命的最后时刻,皇帝选择了离开皇宫,住进了曾经王爷的住所,在那里,他似乎才得到了一丝安宁,也是在那里,皇帝临终托孤,将连翘的爷爷托付给了她。

想想时光果真无情。当初连喜和连启两兄弟之间的种种,换来的不过是壁国史书中的寥寥数语。世人皆说连喜是罪有应得,可每一个午夜,每一个孤独醒来的日子,又有谁能懂皇帝心中挥之不去的悲伤?

一切本就是个错误,在连启被杀了之后的半个月,皇帝才知道,所谓的王爷拥兵自重,不过是因为王爷想要改进壁国现如今的兵制,但是他又担心皇兄不同意,因此才先召集了自己亲信的将官,将自己想要推行的军制先推行下去,若是有效,再推及全国,可皇帝没有给他申辩的机会,直到王爷时候,一切才真相大白。

现在,站在这位传奇王爷原先居住的fa房子里,帝玺心中有些百感交集。

“郡主?郡主?帝姑娘,白鹿!你发什么呆呢?”脱斡见帝玺人走进大堂之后便立在了原地,见她眼神空洞好似灵魂出窍了一般,他便喊了她好几声,然而帝玺就是不回答他,气得脱斡比了个狼群张嘴的动作,还发出了一声嗷叫。

这一嗓子狼叫倒是把帝玺的魂儿给喊回来了。

“你干什么?堂堂克烈部王子,怎么一点王子的样子都没有?”帝玺可真是背脱斡给吓到了,这一声狼叫学的是惟妙惟肖的,差点让帝玺以为自己在被狼群围剿了。

脱斡欣赏着帝玺一脸为吓到了的表情,颇为自得地笑了起来:“还不是看你待在这里一动不动,我怎么喊你都不应么?这个王府虽然大了点,但是还用不着你来当门神吧?”

“看不出来,你连门神都知道。”帝玺呵了一声,显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你这可就是狗眼看人低了,我的母亲可是汉人,虽然克烈部说汉语的人少,导致我的语言能力有点退化,但是那也不代表我什么都不会了。”脱斡说着,让帝玺进了大厅,自己动手给帝玺斟了一杯茶,道:“他去找般若,一时半会儿肯定回不来,你站着等他不现实。”

帝玺摇摇头,表示自己不是在等夜月明之后,又觉得好像自己去跟脱斡解释这些没什么意义,就接过茶水喝了之后,前去翻阅连城让他们带回来琢磨的一些奏本了。

因为连城最近为了帝暮中毒的事情忙得焦头烂额的,因此有些并不是特别烦难的政务也都暂时往下移交了。

其中有规章制度可以按流程走的,全都交给了三省六部,让他们自己消化,只需要在处理之后再给连城列一个详细的奏表就好了。至于稍稍有点难度或者是没什么前例可循的奏本,全都堆到了这里,有些甚至连帝玺都没见过。

好在夜月明和脱斡是真的很尽心尽力,大约他们也是想真的借此机会磨砺自己,因此对待连城的政务也非常用心,连城送来的影本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夜月明和脱斡的意见,连缝隙都没放过。

帝玺翻看着这样的影本,心里不能说是不感激的。

“你们壁国的情况比起北漠复杂太多了,我父汗一年要处理的事情都没有这么多。”脱斡在帝玺提议搞什么智囊团之后,就几乎整夜整夜没睡觉了,他的中文水平虽然不差,但是离能够无阻碍地读懂那些朝臣的奏本还是有一定距离的,这些距离让脱斡不得不每天都恶补中文知识,好在脱斡的学习能力也是足够让人瞠目结舌的,现在,他基本上已经能无障碍跟人沟通交流了,只有书写方面还稍稍逊色一些,有些话还需要夜月明来代笔。

“壁国内部问题比较多,都是历史积弊,短时间内难以根除,所以事情自然繁杂。”帝玺说到这点也觉得有些头疼,毕竟壁国的情况的确是有点太复杂了。

“要按我说……”脱斡的话刚开了个口,外头,已经传来了夜月明的脚步声,帝玺便摇了摇头,示意脱斡先别说了,随后迎了出去。

“小王把般若给你带来了。”夜月明跟邀功似的,把人给带来之后,便笑了起来:“你有什么话要问般若就问吧,小王和脱斡还有别的事情要处理,就不旁听了。”

帝玺闻言,道了一声谢,随后朝般若招了招手:“跟我来。”

第615章 薨逝(10)

帝玺闻言,道了一声谢,随后朝般若招了招手:“跟我来。”

般若向来喜怒不形于色,即便是帝玺让他过去,他也没有多少表情,只是淡淡嗯了一声,算是作答。

将般若带去不远处的栖霞楼之后,帝玺便停住了脚步:“般若,有件事我可能需要拜托你,当然,做不做是你的事,我只是征求你的意见的。”

“伤害洛羽不做,伤害少主不做,其他都可以。”般若的回答很是干脆利落。

帝玺一听,便不由得颔首道:“你放心,我只是想让你帮我看看,现在在锦城内,有多少有灵气的人。”

帝玺这话一说出口,般若便知道了帝玺的意图,他的目光有些意味深长地看着帝玺,问道:“你确定用这种方法能够追查得到给皇后下毒的人的下落么?”

“总比现在这样大海捞针来得好把?在暮姐姐离世之前,我必须给她一个交代,这是我能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了。”帝玺的态度很是坚决,语气也不容置喙。

般若深深的望了一眼帝玺,从她的眼中,他看到了坚毅的决心。于是般若语气淡淡,却还是答应了下来:“好。”

丢失了一个佛珠的般若现在的灵气并不是多么鼎盛,好在他的灵气是源源不断的,不像帝玺这样,用一点少一点,因此虽然少了一刻佛珠,也不过是决定了般若的灵气力量的上限罢了。

般若的灵气以自身为基础,很快就笼罩了整个锦城内。锦城内部所有有灵气的人,除非能力远超般若,否则都会被般若查知,同样的,般若在查探这些人的情况,他们也能感受到。可帝玺已经不怕打草惊蛇了,只有确认到底有什么人在锦城,她才有可能能抓住给暮姐姐下毒的人。

般若这一回发散灵气探查的时间并不是很长,前后也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等般若将自己的灵气收回,已经明确给出了答案:“十六个,但是很奇怪,我感受不到你的灵气,是因为你的灵气被封印的原因么?”

般若说着,还将自己的疑惑也一道说了出来,然而般若说的这个疑惑,帝玺却给不了他答案。

毕竟帝玺现在自己都不明白自己的灵气算是什么状况。

“这十六个人都是谁,能写下来么?”帝玺问道。

般若点点头,不过没有用写的方式:“听鹤,昆吾,宁意,赵二虎,宮谢雨,颜子通,赵蔓青……”

“等等,谁?赵蔓青?”帝玺还没听后面的人名,就先愣住了。

帝玺所知道的叫赵蔓青的,唯有一个人——现在沧朔的皇太后,祝融的后裔,同时也是一个实力强悍的妖。

如果是那个赵蔓青,那就有意思了。

“嗯,赵蔓青。”

“是那个沧朔皇太后么?”帝玺确认了一遍,般若点头,算是承认了帝玺的猜测。

帝玺此时的心里好似有千万匹马在狂飙,如果是这家伙来了锦城,恐怕罪魁祸首是谁就不用多猜测了,作为祝融的后裔,赵蔓青和昆吾先生一样,都是绝对可以得到千日醉的人物。

帝玺刚想到这里,浑身又是一震。

赵蔓青和昆吾一样……

“会不会……”帝玺说出这三个字之后,剩下的话就戛然而止了。她的猜测实在是太可怕,可怕到帝玺甚至不敢说出来。

如果她的猜测是正确的,那么昆吾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听鹤又是什么角色?

“我得回紫宸殿一趟,般若,今天谢谢你了。”帝玺心中一下慌乱得不行。如果她的猜测不错,只怕昆吾先生和赵蔓青早就勾结在了一起,而这其中,又会不会有洛羽的推手……

“我跟你一起去。”般若见帝玺神情紧张,便主动邀约,想要陪着帝玺进宫,可帝玺连想都不想,就谢绝了般若。

她不敢太相信般若,毕竟这个人是洛羽的人,而这整件事跟洛羽会不会有关系,暂时还未可知。

帝玺回绝了般若,般若却难得地露出了一抹不快的神色:“玺,我无意害你,就算是洛羽让我加害你,我也不会下手,你不相信我?”

般若把话说的这么明白,帝玺反而不好意思回绝了,毕竟现在跟般若撕破脸没有任何好处,更何况般若才刚刚帮了她一个大忙。

“好,一起去。”帝玺没有合适的理由留下般若,同而带般若去,也不会更糟糕了,毕竟就算只有昆吾和听鹤两个人,她都不会是他们的对手,多一个般若或者少一个般若,对帝玺来说,没有任何差别。

俩人回皇宫的速度可就快了很多,若不是帝玺不能使用灵气了,她恐怕会冒天下之大不韪直接飞进去,可现在,她也只能加快脚步往皇城赶、

她出来的时候,夕阳就已经快要彻底落山了,在王府内耽搁这么久之后,天上的月色更是皎洁。整个路上除了更夫和巡防卫兵,已经再没有其他人了,帝玺有特权,也不怕士兵在宵禁之后抓她,只是步履匆匆赶进了皇城之中。

紫宸殿离皇城并不近,入了皇宫,帝玺便喊来了两顶小轿,让轿夫带着她去紫宸殿了。

此时已经快到了午夜,可紫宸殿内仍然是灯火通明的,这样的景象,帝玺这些日子也早已熟悉了。

因为担心帝暮病情有变,因此紫宸殿内几乎都是灯火通明的,就为了昆吾和听鹤能随时了解到帝暮的情况,现在这样烛火摇曳的情况,帝玺见了太多个晚上了。

“郡主到。”

等帝玺他们下了小轿,宫人便喊了一声向里头通报了帝玺回来的消息,帝玺也不拦着他们,只是命人打开紫宸殿的宫门,在听说昆吾和听鹤都在殿内之后,她便大喇喇地走了进去。

空旷的殿内,除了昆吾和听鹤之外,并无别人在伺候,而这俩人似乎也在刻意等着帝玺一样,听鹤见到帝玺和般若进来之后,便自己走到了殿门边上,亲自将紫宸殿的殿门给关了起来。

“昆吾先生,我有话想要问你。”帝玺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开口问道。

“郡主想问什么,尽管问便是,我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昆吾不紧不慢地说着,还主动给帝玺和般若各自斟了一杯热茶:“夤夜前来,未免寒气入体,喝点热茶,活络血脉。”还在为找不到的最新章节苦恼?安利一个 或搜索 热/度/网/文 《搜索的时候记得去掉“/”不然搜不到哦》,这里有小姐姐帮你找书,陪你尬聊!

第616章 薨逝(11)

“郡主想问什么,尽管问便是,我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昆吾不紧不慢地说着,还主动给帝玺和般若各自斟了一杯热茶:“夤夜前来,未免寒气入体,喝点热茶,活络血脉。”

般若接过茶盏也就喝了,可帝玺却没有接:“昆吾先生,赵蔓青在锦城,是不是?”

昆吾淡淡笑着,放下了茶杯:“郡主才是锦城的主人,沧朔的太后是否在锦城,郡主应该是知情人,我只是个大夫,不是大理寺的。”

“可你和赵蔓青都是上古时代的神祗遗民,她是祝融的后裔,而你,是颛顼氏的后裔。”帝玺语气凝重地说道。

昆吾点了点头,语气还是非常平淡的:“那又怎么了?”

“你是不是认识赵蔓青?”

“郡主忘了?在沧朔皇宫,我与听鹤还有郡主,都差点栽在她的手上。关乎性命的人,我如何不认识?”昆吾仍然对答如流。

“只是如此?”帝玺却是穷追不舍。

昆吾淡淡看着帝玺,干脆直起身子对帝玺行了一个非常标准的拱手礼:“郡主还希望我说什么?”

“千日醉,是你的,还是赵蔓青的。”帝玺盯着昆吾的眼睛,明明见着他的眼底毫无波澜,可帝玺却偏偏感受到了一丝难以名状的痛苦。

昆吾亦目不转睛地看着帝玺,丝毫没有回避的意思:“郡主希望听到怎样的答案?”

“这件事跟你们没有任何关系。但是我知道,这不可能。赵蔓青或者你,又或者,是你们,总有一个是千日醉的来源,哪怕不是你们,也是洛羽,我想不到别人了。”帝玺根本不想证实,也不想昆吾证实自己心中的猜测,

这个答案,是洛羽,是赵蔓青,她都能接受,唯独是昆吾,她无法接受。这个老者虽然立场不太分明,经常游走于各大势力之间,仿佛全凭自己的爱恨在行事,可是他却从来没有真的对她不利过,甚至为了她的病不再发作,还让听鹤跟着她千里迢迢去了沧朔流月城,又去了北漠苦寒之地。

这个恩情,帝玺一直铭记在心,而现在,一旦证明了昆吾是杀害暮姐姐的真凶,帝玺将要如何自处?

即便只是想到有这个可能,帝玺都觉得心痛难当。为什么,为什么她信任的人,都要背叛她?无论是帝江,还是洛羽,无论是苏卿离,还是昆吾,他们无一例外,全都背叛了她……

“千日醉的毒药是赵蔓青的,下毒杀害皇后的人是帝江,而我,是中间牵线搭桥的人。”昆吾最终还是把实话都说了出来。

“先生,你也是受了帝江的蒙骗,并不是……”听鹤听昆吾这么说,急急忙忙上前一步解释道:“郡主,先生并不是有意想要杀害皇后的。”

昆吾摆摆手,示意听鹤不必往下说,他只是那么平淡地看着帝玺,问道:“郡主,这件事我难辞其咎,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你是颛顼的后裔,我能奈你如何?杀你?这世上的刀枪剑戟毒药暗器,又有哪个能真的杀了你?昆吾先生,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好人,可……”帝玺听到昆吾的话之后,心态已经全线崩溃,以至于听鹤的话,她竟是一字一句都没有听进去。在帝玺的概念中,她只知道,听鹤说话了,可是他说了什么,帝玺一点概念都没有。

“难道你一直以为,这个世界上有纯粹的好人或者是坏人?郡主,我从不认为你是这么天真的人。”昆吾这会儿脸上终于有了别样的神情,却更是让帝玺琢磨不透了:“郡主可还记得,我曾经教过你,所谓君臣佐使,在特殊情况下,可以颠倒使用?其实人生何尝不是如此?有的时候,君非君,臣非臣,这些才构成了这个花花世界的五彩斑斓。而在君臣之间,又何尝有真正的忠与奸?”

“可暮姐姐是无辜的,你为什么……”帝玺实在是不愿意从口中说出杀害她这几个字,可偏偏,这些全是事实,不由得帝玺不承认。

昆吾耸了耸肩,道:“本非我愿,然而现在情况既然已经如此,我也没什么好说的,郡主,你想杀我泄愤,尽管动手。我并非死不了,你杀不掉我,你的朋友般若也可以。”

“我不会杀你。”般若干脆利落吐出了这五个字。

帝玺听到般若如此回答,一点儿也不觉得意外。

“我做不到自戕,颛顼的血脉是拥有极为强大的治愈能力的,除非是同样非人类的袭击,否则我都不会死,而听鹤不是人,却是仙,他杀我会引发天道循环。”昆吾似乎真的在思考自己会如何死了,他这样的态度更是让帝玺觉得浑身不舒坦。

“昆吾先生,请你告诉我,为什么你要害暮姐姐,她是无辜的。”帝玺死死盯着昆吾,声线却尽力保持了不颤抖。

“在赵蔓青那里,我们侥幸逃脱之后,我从赵蔓青那里拿到了千日醉,当时赵蔓青让我有机会的话,用这个药物杀了洛羽,可洛公子根本不是一点千日醉能够毒死的,我便没有照做。同为上古血脉的后裔,赵蔓青对我无可奈何,而她自己也没了千日醉,她才会在这种时候出现在壁国。至于这个千日醉……我身上有千日醉的消息不知道为何被南阳王听到了,他让我交出千日醉,说是要以此对付王新。这个东西放在我的手上总是烫手的,我也就顺便给了他,可没想到,他居然用这个毒,毒了自己的亲生女儿。”

昆吾说到这里,不由得锁了眉心,单手支撑着眉头,显得难过至极。

“帝江用千日醉杀了暮姐姐?为什么?”帝玺问道。

然而这个问题,她只是问出来,自己便得到了答案。

为什么?其实很简单。帝江需要一个孩子,一个有连家血脉和帝家血脉的孩子,这个孩子将是他兵不血刃得到壁国江山的关键,为此,他留下了连逸,也让连逸强行与帝暮发生了关系,而最终,帝暮也按照帝江所构想的,成功怀上了孩子。

对帝江来说,只要有孩子,他的目标也就达到了,而母亲的存活,是对他最大的威胁,他必须杀掉帝暮,才能完完全全掌控这个孩子。还在为找不到的最新章节苦恼?安利一个 或搜索 热/度/网/文 《搜索的时候记得去掉“/”不然搜不到哦》,这里有小姐姐帮你找书,陪你尬聊!

第617章 薨逝(12)

对帝江来说,只要有孩子,他的目标也就达到了,而母亲的存活,是对他最大的威胁,他必须杀掉帝暮,才能完完全全掌控这个孩子。

可是若暮姐姐怀的是女孩呢?如果是女孩,帝江所做的一切不就成了泡影了么?没有把握,他为什么要急于在孩子还没生下来的时候就毒杀帝暮?时间不够了么?帝江也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够了么?

帝玺实在是有些想不透。如果这个孩子是个女孩,帝江会怎么做。

帝玺的瞳孔骤然放大,她猛地回头狠狠瞪了一眼般若,眼底闪过了一抹惊惧。

帝江会怎么做?其实早就给了她答案了。

为什么夜月明会接到洛羽的授意,要他与她即便吃药也要发生那一场**?为什么却又是在那样的时候?会不会其实就是帝江为了以防万一,所准备的后招?

如果……如果她怀了孩子,而这件事被连城知道了,那么连城为了保护她,也一定会认定孩子是他的,这样一来,若是孩子能保住,她的肚子里,也就有了另一个孩子,而且这个孩子会得到夜月明和连城的双重关注,他拥有的时间就更多了。

所以才会有那么突兀的一次,才会让夜月明咬着牙也要为了虞渊做下侵犯她的事情,而且,当时她的的确确……

棋差一招,若不是她千里迢迢往回赶,若是她当真按照帝江的构想,在孩子没有丢了之前被夜月明和连城双双发现,那么现在的局面又会是怎样的情况?若是她因为安胎,延缓了来锦城勤王的脚步,帝江是否又得逞了?

帝玺越想越觉得害怕,竟是浑身都被汗打湿了。

帝江即便死了,给她留下的种种计谋,仍然让她心有余悸。

她还是太小看他了。

“我不会为自己的行为辩解,错了就是错了,不管本意是为了毒害谁,南阳王依旧是从我的手上拿到的千日醉,所以郡主,你想怎么做,便做吧。”昆吾说着,双手平展,行了一个最最古老的礼节,那是天地初开,三皇五帝时期留下来的礼仪,带着厚重的历史味道,在这种时刻更加显得庄严。

帝玺将目光挪到了床榻上已经开始腐烂的帝暮身上,最终迈动了步子,走到帝暮的身边。

她俯下身子,指节微微拂过帝暮的脸颊,声音轻柔地好似生怕吵醒在熟睡的帝暮一样:“暮姐姐,你说,如果是你,希望昆吾先生为了这个错误而死么?暮姐姐你最是宅心仁厚,即便帝江如此对待我们三姐妹,最终,你还是原谅了他。如果让你来决定,你是不是会原谅昆吾先生呢?”

帝暮不会回答帝玺,她只是那么缓慢而平稳地呼吸着,她只是起伏着胸膛,仅此而已。

“郡主,先生即便做了错事,可他也帮了郡主不少忙,对待皇后现在也是尽心尽力,如果郡主一定要找一个人为皇后娘娘陪葬,那么就杀了我吧,我愿意替先生赎罪。”听鹤极为勇敢地站了出来,他自己的身量还没彻底长成,说这些话的时候更像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孩子,可是他脸上所有的担当,却不是一个小孩子能够承受的。

帝玺的脸颊轻轻贴了贴帝暮的脸颊,声音微微颤抖:“小时候,我总是喜欢到处跑,可是我又看不到东西,总会撞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身上难免磕了碰了。帝江不在的时候,都将我交给暮姐姐照顾,暮姐姐怎么也拗不过我,就总是做我的人肉垫子免得我被磕伤,可是她总有疏漏的时候,若是我不小心碰到了一点皮肉,我还没哭,她就先哭了。等到帝江回来,她就会拉着帝江的衣角,委委屈屈地说对不起爹爹,我又没照顾好玺儿。其实这些事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她自己也是一个孩子,又怎么能妥善照顾另一个孩子?还是一个瞎了眼的孩子?”

“郡主……”听鹤听了帝玺这番话,心里难过得紧,竟是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

帝玺却摸了摸眼角的泪花,笑了起来:“所以,暮姐姐一定不会希望有无辜的人为了她而送命,更不会愿意让别人因为她的死亡而愧疚一辈子。说真的,我不能接受,昆吾先生你居然是杀害暮姐姐的罪魁祸首之一,可是我不会因为这个是而否认你当初为我们所做的一切,更明白,暮姐姐不会希望我对你们动手。帝江死了,这件事算是揭过去了。陛下那边我会去跟他解释,至于洛羽……他帮过我,也害过我,总有一天,我们终归是要算清这笔账的。”

她可以接受洛羽欺她骗她,却决不允许洛羽伤害她珍视的任何一个人,这件事不管怎么说,洛羽脱不了干系,如果不是赵蔓青想要对洛羽下手,昆吾也不会有千日醉。

帝玺全然不觉得她现在的思维已经开始有些变化了,凭心而论,在这件事之中,其实洛羽的角色并不是无辜,但也绝对不是有问题的,可在现在的帝玺眼里,洛羽却成了真正的,不亚于赵蔓青,昆吾,帝江的凶手,这对洛羽其实并不公平。

“皇后娘娘最后这几天,我会尽全力帮她度过,等她故去,我会给你一个交代。”昆吾本就不打算隐瞒一切,他更不打算得到帝玺的原谅。

“我不需要你给我什么交代,你的毒药害了的人是暮姐姐,不是我,而暮姐姐不会希望有人为她而死,所以你若是不想让暮姐姐更加难受,就请不要想不开。至于我,我想,我需要找洛羽好好聊聊了。”帝玺摇摇头,再次强调自己并不需要昆吾做出什么补偿。

“玺,洛羽不想见你,而且你也不该见他。”般若却不同意他们相见。

“怎么?难道你在害怕,害怕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我,会对洛羽不利?他跟我之间有很多事情差不多应该有个说法了。”

“玺,时机未到,他现在为了倾渊战器的事情忙得焦头烂额的,他不会有任何时间来对付你们,给你们设下任何陷阱,他不会,妖王不会,冥王也不会,所以如果你还算懂事,该知道,现在不是时候。”般若难得会跟帝玺说这么长的一段话,而且中心思想也很明确:不管洛羽当初做了什么,又有怎样的心思,在倾渊战器苏醒这件事上,洛羽不遗余力。还在为找不到的最新章节苦恼?安利一个 或搜索 热/度/网/文 《搜索的时候记得去掉“/”不然搜不到哦》,这里有小姐姐帮你找书,陪你尬聊!

第618章 围堵太后(1)

“玺,时机未到,他现在为了倾渊战器的事情忙得焦头烂额的,他不会有任何时间来对付你们,给你们设下任何陷阱,他不会,妖王不会,冥王也不会,所以如果你还算懂事,该知道,现在不是时候。”般若难得会跟帝玺说这么长的一段话,而且中心思想也很明确:不管洛羽当初做了什么,又有怎样的心思,在倾渊战器苏醒这件事上,洛羽不遗余力。

提到倾渊,帝玺便想到了之前昆吾的那个构想,现在既然般若提到了倾渊,她自然而然就将目光落到了昆吾的身上,而昆吾的目光,同时也定格在了帝玺的身上。

这俩人的眼神明明没有交流,可是这一刻,他们分明明白了对方的想法。

“我并非毫无分寸之人,现在在我眼里,没有任何事比让暮姐姐安安静静的离开更重要的事情,所以我不会为被人乱了方寸,也不会因为有些人有些事儿打乱自己应有的计划。找洛羽聊聊,是迟早的。可此时此刻不是时机。”帝玺这话说得却是发自肺腑的。

为了帝暮的事情,连城已经有好多天不曾认真上朝处理公务了,而曾经的积压现在全都指着连逸一个人在做,现有的公文又绝大部分都交给了脱斡和夜月明去处理,她和连城这段时日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少了,现在,她需要回归自己原本的角色,在陪伴暮姐姐的基础上,为连城分忧了。

或许是帝玺看着帝暮的目光中有化不开的姐妹亲情,看在般若的眼中,却引得他口诵佛号,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玺,有句话或许现在说给你听会引起你的不快,但是我认为这句话有必要说,与其让皇后这样躺到死去,不如……”般若到底悲天悯人,见不得帝暮受这样的苦楚,可这样好心的建议听在帝玺的耳朵里,却是格外的刺耳。

她盯着般若,压制住自己心中的怒火,慢慢说道:“暮姐姐还没有死,她还活着。”

“这样无知无觉沉眠梦境直到死亡,真的是活着么?玺,你不该为了你自己心里好受,而让你姐姐承受这样的痛苦。连昆吾先生都救不了她,难道你还要亲眼看着她腐烂么?”

般若这话好似一柄钢针插在了帝玺的心口,让她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

“我不是……”帝玺哪里忍心让帝暮受到这样的伤害?可是她更不忍心让帝暮就此离去,尤其是帝暮明明还活着。

即便千日醉的毒素已经侵入了她的身体,即便她再也醒不过来了,可是她的胸膛仍然是一起一伏的,她还在呼吸,她听得到他们的说话。

如果连帝玺都选择了放弃,暮姐姐在梦里该多么难过啊。

“人家都说,好死不如赖活着,可般若说的不错,明知道皇后必然会死,还要这样拖延到让她留不住一副完整的躯体,郡主,其实得到安慰的人只有你自己。”听鹤居然破天荒地帮般若说了话,而且他的立场也非常鲜明,在他眼里,帝暮这样活着,也远远不如死了干脆。

帝玺连连摇头,看着他们许久许久之后,她猛地扭头,朝外头跑了出去。

她看得到,即便是昆吾先生,他眼底的目光也在告诉她,般若他们所说的是对的,可帝玺接受不了这样的现实,她也绝对不允许自己成了掐断暮姐姐救命稻草的最后推手。

别人不理解,连城一定会理解她,她也要将调查结果告诉连城,去找连城吧,他会给她鼓励和安慰的。

找到连城的时候,他正在跟连逸磋商什么,听到帝玺进来,他便皱了眉头:“阿玺,我还没找到……”

“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帝玺眼眶有些红红的看着连逸和连城俩兄弟,反手将御书房的殿门关上之后,才声线哽咽地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全都告知给了他们听。

这俩兄弟听完帝玺的叙述,并没有表现出特别吃惊的样子,只是俩人的眼底都有淡淡的痛楚在流转。

帝暮对他们来说,也有别的意义。

“我放了昆吾先生,这件事他要负责,但是不能负全责,你没意见把?”帝玺到底擅自做主了,这个帝国终归是连城的,被毒的人又是皇后,其实该怎么处置,还是该听连城的。

连城定定看了一眼神情有些疲倦的帝玺,强行扬起一抹不甚分明的笑容:“你既然已经把话说出去了,自然按你所说行事。”

“你……在埋怨我?因为我干涉了你的权力?”帝玺的眼底满是不可思议。连城这话在帝玺听来,有很多别的含义。

连城怔了一下,赶忙摇头。他快步走到帝玺的身边,一把将她抱在自己的怀中,紧紧地,好似怕帝玺会突然逃跑一样:“不,不是,阿玺,你别误会我。实话说,要怎么处理暮儿这件事,我心里一直没有定论,我也不知道你这么做是不是对的,但是你既然已经做了决定,那么不管会有怎样的后果,我都会站在你面前的。”

“我……我不懂。”帝玺被连城抱地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了,更是连思考的能力都被带走了。

连城将下颌抵在帝玺的头顶上,声音从头顶传下来,像是带着亘古的回响一样:“皇后的事情已经在锦城掀起了不小的风浪,现在若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别说我朝的权威会受到质疑,单是朕这样兴师动众却草率了之的动作,都会成为壁国百姓诟病的地方。但是,昆吾先生一定不能交出去,他的医术超绝,又喜欢游走天下,为百姓诊治,他拥有的声望即便不高,但也绝对不会低,这样的人对壁国来说,是绝对动不得的,所以我并没有质疑你,更不会说你干涉了我的权力,这壁国江山,是我的,更是你的。阿玺,你该懂我。”

帝玺被连城这一番话说的倒抽了一口冷气不算,又在听到连城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心头一热:“连城,我不是不信任你,暮姐姐的事让我……让我失去了神智,我居然还没有你想得多,你早就是个合格的王了。”

“阿玺,难道你还想离开我不成?你可不能对不起父皇的临终嘱托啊。”连城笑着说罢,终于将帝玺稍稍撤离了一些自己的怀抱。他低头看着帝玺,语气带着无尽的宠溺:“这壁国江山,你我共享之,这是我给你的礼物。”

第619章 围堵太后(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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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玺,难道你还想离开我不成?你可不能对不起父皇的临终嘱托啊。”连城笑着说罢,终于将帝玺稍稍撤离了一些自己的怀抱。他低头看着帝玺,语气带着无尽的宠溺:“这壁国江山,你我共享之,这是我给你的礼物。”

“亡国之兆,亡国之兆。”帝玺听连城这么说,有些阴郁的心情这才开朗了一些,她笑着说道,却引得连城挺直了胸膛:“便算是亡国之君,连城也绝对不会对不起壁国百姓。”

一直在一旁看着他们表演的连逸这会儿终于忍不住了,他上前两步,拍了拍手,道:“陛下,阿玺,你们有什么想说的也等正事儿办完再说好么?皇后这件事咱们必须得找一个来顶缸的,把所有过错都推给帝江这个死人,难免不服众。”

“你说得对,如果闹得满城风雨之后,最终归罪于一个死人,一定会造成民怨沸腾。可是昆吾先生是一定不可能推出去的了,我想想,还能找谁来顶缸。”帝玺说是这么说,可是她的心里早就有了一个谱。

赵蔓青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赵蔓青……到底是沧朔的太后,把这么个太后拿出来顶缸,难免会造成壁国和沧朔的关系进一步恶化。可退一万步说,他们和沧朔的关系也不可能更恶劣了。

他们抛弃的王子,成了壁国的王爷,这本身就是在狠狠打沧朔朝廷的脸,现在就算抓了太后,问题应该也不大才是。

帝玺只能用应该来叙述这件事,因为,太后毕竟关系到沧朔的门面,太后被虏是奇耻大辱,就算夜月照能忍下来,沧朔的百姓都未必能容忍,到时候民怨沸腾,夜月照或许会不得不出兵攻打壁国。若是这样,那这一场为暮姐姐而闹出来的风波,将会以非常惨烈的代价而宣告结束。

帝玺只是想到这里,都觉得一身冷汗往下不停地流淌。

“赵蔓青。”连逸替帝玺说出了这个女人的名字:“她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连城看了一眼连逸,似乎在思考什么一样:“皇兄,她的另一个身份是沧朔的皇太后,抓她的话,会不会造成更严重的后果?”

“沧朔太后就能在我壁国境内杀害壁国皇后么?这件事沧朔理亏,如果沧朔皇帝敢发兵攻打壁国,其他国家一定会看不下去对我们施以援手的,这点我不是很担心。”连逸的着重点明显跟连城不一样。他的话语甚至带了一点赌博的性质,然而连城不敢赌,最起码,他不敢拿壁国士兵们的性命作为赌注。

“我想想。”连城心里犯了难。

千日醉不是一般的毒药,这件事谁都清楚,随便推脱给一个路人甲是最不科学的办法,而且这御书房内的三个人可没有一个傻子,随便退一个人出去顶缸,那么收效甚微不说,更有可能掀起更大的风浪。

“赵蔓青不是一般人,就算是般若和听鹤,昆吾一起携手,都未必能制服她。”帝玺提出了另一个难点。

且不说赵蔓青是祝融后裔,单是她早就妖化,实力就已经与日俱增了。洛羽制服她还算容易,其他人实在是说不准。

起码帝玺不太相信以般若一个人的力量能够制服赵蔓青。

“她也是灵?”连城有些惊讶地问道。

帝玺颔首:“算是吧。”

赵蔓青虽然不是灵,但是能够使用妖气,总之也是属于非人类的那一块,统一用灵来称呼也没什么不对的。

“如果是这样,宁公子会不会有办法?他毕竟是……”连城的话到此为止,没有继续往下说,可帝玺一听他提到阿意的名字,就知道连城是什么意思了。

阿意是魔尊,就算尚未觉醒,那也拥有与魔尊两个字相匹配的实力,赵蔓青就是再厉害,都尚且不是洛羽的对手,更别说阿意还是洛羽的顶头上司了。

可阿意毕竟没有真的成为魔尊,他的力量也非常不稳定,带他去制服赵蔓青,就必须保证阿意在危急关头能够使用魔尊的魔力,这种做法,帝玺不是没做过,可是失败率与成功率几乎是五五开的。之前她敢这么做,多半是仰仗于她自己可以使用灵气,就算阿意失败了,她也有办法让阿意虎口脱险,可这一回不一样,一旦打起来,指望般若去保护失败的阿意,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

还有一种办法,那就是让弥江暂时占据自己的身体。弥江的力量虽然也因为苏卿离的封印而受到了影响,但是到底还是可以使用妖气的,让弥江对战赵蔓青,也不失为一种办法。

帝玺在思考,究竟那种办法会更好一些。

“你们说的宁公子,如果果真有那么强大的力量,那么让他去一去也没有关系。”连逸没来由的这句话让帝玺忍不住皱了眉头。

“连逸,你不明白情况,最好不要随便说话。赵蔓青和我一样,不是人类,而且她拥有绵延不断的力量,就算是刚刚成为壁国国玺时候的我,面对赵蔓青一样要吃瘪,阿意现在力量不纯熟,让他去,危险重重。我答应过宁叔宁婶,要保护好阿意的,现在更是不能食言了。”救出宁叔宁婶之后,帝玺就让他们一家三口团圆了,现在为了他们的事情要让阿意去以身犯险,帝玺心中本就不忍。她并不愿意打扰这一家人难得的天伦之乐。

“除了宁公子,面对赵太后,我们几乎没有胜算,阿玺,如果真的要抓捕赵太后,那么宁公子恐怕不得不去。”连城在细细思忖之后,最终还是给出了自己心中认为比较完善的方案,而这个方案,并没有绕过宁意。

其实帝玺心中何尝不明白,在洛羽不知所踪,弥江妖气也被封印大半的关口,阿意才是最合适的人选,但是出于私心,帝玺怎么也不愿意阿意去趟这趟浑水。

“如果真的要阿意去,那么,就让我去跟阿意说吧。”帝玺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

这件事到底还是有不小的危险性的,赵蔓青的妖气是来自于诅咒的,那个根植于血液里的诅咒提供给她的妖气几乎可以说是越来越强烈,不会有衰退的迹象。洛羽当初没有杀了赵蔓青,而只是让她陷入沉眠,或许是因为洛羽还需要赵蔓青替他做什么事,而更可能的是,洛羽根本没有办法左右赵蔓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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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0章 围堵太后(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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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到底还是有不小的危险性的,赵蔓青的妖气是来自于诅咒的,那个根植于血液里的诅咒提供给她的妖气几乎可以说是越来越强烈,不会有衰退的迹象。洛羽当初没有杀了赵蔓青,而只是让她陷入沉眠,或许是因为洛羽还需要赵蔓青替他做什么事,而更可能的是,洛羽根本没有办法左右赵蔓青。

要让阿意涉陷,那么,终归是要跟阿意的父母去说一下的,连城和宫中侍者去,都不合适,她与阿意的感情最深,她去或许还好说一些。

“阿玺,麻烦你了。”连城极为难得地对帝玺行了一个很标准的宫廷礼仪,看着连城这么煞有介事的行礼,帝玺不免想到了这个家伙当初对她吐口水的场景,眼底的笑意便怎么也遮掩不住了。

“真是想不到,到了最后,我要辅佐的人居然会是你这么个一见了我就朝我吐口水的家伙,或许这就是命运吧。”帝玺这么说着,目光难免扫过了连城身后的连逸。看着这个跟连城几乎有八九分相似的男人,帝玺心中难免一痛。

如果有同样的历练,连逸比连城更适合做这个壁国皇帝,更何况,当初,她认定的下任壁国皇帝,本就是连逸。她与他,说到底还是情深缘浅,连逸没有这个福分,而她也没有这个运气。如果经年之前,连逸真的死于那一场天花,对连逸来说,或许才是一件好事。

“你快去吧,这件事早做早好,再拖延下去难免夜长梦多。”连城笑着将帝玺亲自送出御书房之后,这才抬手揉了揉眉心:“皇兄,我……实在是有点累。”

“沧朔和北漠合围朔陌城的事情,你不该瞒着阿玺,你要调兵北上,阿玺不可能不知道。”连逸看着连城,语气难免有些焦灼。

“阿玺为了暮儿的事情已经几乎不吃不睡了,我不该再让她有更多的压力,沧朔和北漠的兵力合起来也不过只是我壁国军队的一倍数量罢了,我并不太担心。”连城声线颤抖地说着。

连逸双手撑住了连城的肩膀,一字一句说道:“你没必要这么安慰自己,朔陌城的地势注定了那里的战事不可能拉出太长的战线,你担心的根本不是朔陌城一城的安危,你担心他们还有别的军力埋伏在了别的城池边上,最终导致边境线沦陷,不是么?”

“沧朔和北漠加起来的士兵数量应该是我壁国的三倍,可是现在去朔陌城的军力只有朔陌城及其周边玉河大营常驻守备的一倍,其他的人去了哪里?我担心战线被拉长到整个边境线,那就不太妙了。你也知道,这几年壁国内耗严重,若是单打独斗在某几个城池作战,我们必不会输,可是战线若是拉长到整个边境线,壁国危矣。”连城忧心忡忡地说着,回身看了看御书房挂着的一副手绘地图,脸色更是青了。

“这次合兵攻打壁国,挂出来的口号是要接回南阳王,如果不行,就把沧朔那个小王爷给送回去把。”连逸的袖中还放着一份军报,里面用朱砂笔圈出来的夜月明三个字,格外刺眼。

“不可以,夜月明不能送还回去,如果送还回去,他们还不退兵,那我壁国士气受损,等待我们兄弟俩的就是灭国之战了。如果战火还没燃起,送还南阳王或许个好时机,可现在已经不是送还夜月明的时机了。”连城摆手,几乎根本不给连逸继续往下想的机会。

“怕只怕未来难料,眼下你根基不稳,壁国又经过了一场血洗,现在出兵也好,何谈也罢,对壁国都是大大的不利。”

连城看了一眼连逸,叹了一口气说道:“必须和谈,但是和谈的主动权必须掌握在我们的手上。这次不管怎么说,都必须出兵和他们正面交锋一次,只要取得战果,我们就有跟他们谈判的底气了。”

连城说着,眉间没来由地闪过一丝痛色:“皇兄,如果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我可能……可能会……出卖阿玺。我……可能会是撕开她心口伤疤的那个人。”

“阿玺的性命全仰仗于壁国国存,若是国之不存,阿玺也就不复存在了,咋国家安危面前,希望你记住,何人不可赦,何人不可弃。”连逸说话的语气很是决绝果断,颇有连横年轻时候的风范。

连城定定看着他,突然笑了出来:“皇兄,你的心肠实在是比我更适合做这个壁国皇帝。”

“你才是壁国的陛下,皇弟,壁国百姓性命皆在你的身上。”

“对了,南阳王那边还没有回书么?”连城敲了敲桌子,问道。

连逸摇头:“军资不丰,就算是南阳王想尽快筹措到充足的粮草,恐怕也需要一点时间,你不能心急,而且现在也急不来。毕竟现在的战事仅仅局限在朔陌城,并没有打到别的地方。”

连城嗯了一声,起身走到了地图前,招手让连逸过来,俩兄弟在地图上比比划划,竟是聊得根本停不下来了。

出了皇城之后,帝玺便一个人在锦城内游荡了。

阿意的住所离皇庭还是有一定距离的,就算是骑马去阿意他们家,也需要接近一个时辰的功夫,她要是走过去,自然更是费时间良久。

帝玺想到这里,便蹭了一个官员的牛车,让官员先带她去了阿意的住所。

阿意现在跟父母住在锦城西南角,靠近集市的位置。因为都知道阿意和皇帝关系匪浅,他们一家子住在那里向来受人尊敬,虽然帝玺自从回锦城之后就几乎没有再去探望阿意了,但也知道他们现在过得很好。

听到帝玺来,宁意立刻丢了手中的土豆,连手上的泥土都没来得及擦,就蹦到了帝玺的面前,给她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郡主姐姐!”

帝玺见阿意居然这么欢脱,不由得笑了起来:“好了好了,你都是大男孩了,怎么做事还这么毛毛躁躁的?”

听到帝玺的声音,宁意的爹娘也一起走了出来,这两个老夫妻好像一下老了很多,两鬓的白霜更是清晰可见了。

帝玺朝他们拱手,行礼道:“宁叔宁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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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1章 围堵太后(4)

帝玺朝他们拱手,行礼道:“宁叔宁婶。”

“郡主里面请,意儿,去泡一杯茶给郡主。”宁叔和宁婶将帝玺迎了进去,帝玺才发现阿意他们现在居住的屋子已经算是很温馨舒适了,如果不是知道阿意他们的来历,恐怕帝玺都要误以为他们其实本身就是地主了。

宁意给帝玺泡的茶是锦城百姓常喝的碧螺春,虽然帝玺并不是很喜欢这种茶叶,可是阿意泡的,她还是欣然接受了。

抿了一口茶水之后,帝玺放下茶盏方才说道:“是这样的,我想带阿意出去一趟,要做的事情比较危险,我也没有办法保护阿意的安全,所以还希望征求一下宁叔和宁婶的意见,如果你们不同意,那么我就不带阿意去了。”

“只要……能给阿意留个全尸,就是让阿意跟你上战场,我们两个老的都不介意。”宁叔深明大义,加上帝玺救了他们两条命,阿意跟着她出门一趟更是懂事和有担当了不少,宁叔对帝玺可以说是喜爱极了,如果不是隔着门庭,宁叔巴不得能认了帝玺这个干女儿,帝玺想要带宁意走,他连阻拦都不阻拦。

“宁叔您放心,就是我死,我也会保护好阿意的,只要你们同意让我带走阿意就好,您放心,上回带阿意离开,我答应过你们,一定将阿意原封不动换给你们,这一次也一样。”帝玺把阿意当成自己的亲弟弟看待,哪里舍得阿意深入险境?

宁意更是没二话:“郡主姐姐,你说要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瞎说什么呢?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你能安顿好你的爹娘么,就我去哪儿你去哪儿,这话不能乱说。”帝玺瞪了他一眼,然后才笑了笑,道:“既然宁叔和宁婶没有意见,那我现在就带阿意走了,不出意外的话我们都会在锦城内,不会有什么大事儿,你们放心吧。”

从宁叔和宁婶哪儿把宁意给带走,帝玺心头却多少觉得有些对不起宁意:“阿意,我要带你去做的事情并不是不危险的。”

“郡主姐姐,你救了我爹娘的命,所以阿意的命都是郡主姐姐的,就是郡主姐姐让我现在自裁,我宁意都不会有二话。”宁意看到了帝玺眼里那一抹涌动着的歉疚,赶忙表态道。

帝玺微微一笑,拉着宁意的手,语气温柔:“你听我说,你要做的事情是……”

帝玺一路上跟宁意讲解着做法,直到她与般若碰了面。

“跟我来。”般若也不废话,只是淡淡说了这三个字之后,就领着帝玺和宁意去了东市的一间客栈里头。

帝玺在锦城内并未见过这个客栈,可是在北漠,她却见过:有间客栈。

“怎么会在这里……同名么?”帝玺记得这个客栈是司情的个人财产,怎么会凭空出现在这里?

“这个客栈是给妖魔居住的,一般人看不到也进不来,眼下赵蔓青就在这里。”般若说罢,伸手推开了客栈的大门:“小二,问路。”

这个客栈里头的小二,居然还是北漠的那个小二,他一边搭着抹布应声,一边抬头看了一眼他们,然后就笑了出来:“哟,帝姑娘,想不到又见面了。”

帝玺朝小二笑了笑,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哎,这不是姑娘你邀请我们司情大人来锦城匡助一二么?司情大人担心会出什么意外,所以也就让我把有间客栈也一并搬过来了,事儿结束之后,司情大人他们回了夜城,却让我暂时留在锦城,说是锦城最近会有不少妖魔需要暂时落脚,能大赚一笔。还别说,这锦城最近来往的客人还真是不少,其中有一个妇人更是一掷千金。”小二一说话就跟话匣子打开了一样,怎么都停不下来了。

“一掷千金的妇人?是不是一个大概五十岁上下的人类模样的人?妖气非常强盛?”帝玺赶忙问道。

那小二咦了一声:“姑娘,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来找她的,她在哪里。”帝玺没想到小二居然还能帮她这么一个忙,这倒好,连问一下人在何处的功夫都不用了。

“天字四号房。”小二说着,还率先蹦了上去:“姑娘,我来给你引路。”

帝玺冲着小二甜甜的露出了一个笑容:‘谢谢。’

那天字号的房间,帝玺并不陌生,毕竟之前她与阿意他们都在里面居住过,阿意看到这个客栈,表情与帝玺也是如出一辙的。

天字四号房就在二楼正数第四间,外头挂着的木牌上写着天四这两个字,算是表明了这间屋子的序号。

小二上前一步,扣门说道:“客官,有客找。”

里头半晌都没有声音,帝玺不由得锁眉看了一眼般若,可般若却摇了摇头,暗示她,赵蔓青并没有离开。

小二又喊了一会儿,里头终于有了一点动静,再等了一会儿,赵蔓青居然自己来开了门。

帝玺这是第二次见到赵蔓青,比起上一次在沧朔皇宫见到她的时候,现在的她看起来更加好看了,那种风韵犹存的样子,竟是让帝玺觉得她仍然还是一个绝美的美人,可赵蔓青的美是在皮不在骨的,帝玺能够看得出来,她的皮囊不过是靠着妖气来延续的罢了。

“我知道几位为何而来,请吧。”赵蔓青这会儿看起来居然很正常,全然不像当初禁咒破碎之后的跌狂模样,显然她已经渐渐适应了那时候的自己,并且统一了自己的能力和思想。

帝玺看了一眼般若,点点头率先走了进去,宁意紧随其后,一步都不肯离开帝玺,倒是般若一点儿都不忙乱,走路的脚步都是慢慢的。

几人进来后,赵蔓青便让小二下去了,同时她自己不紧不慢地关上了房门,在房门关上的那一刻,帝玺突然觉得心口一紧,竟是不由自主地按住了桌角,才能勉强站立:“你……”

“你们既然敢来找我,难道就没有做什么准备么?以为我是待宰的羔羊?”赵蔓青的嘴角划过一抹森冷的笑意,看起来竟然有些可怕。

帝玺只觉得自己的呼吸变得越来越困难,每一口空气吸入鼻尖的时候都像是无数把利刃穿鼻而过,难受至极。还在为找不到的最新章节苦恼?安利一个 或搜索 热/度/网/文 《搜索的时候记得去掉“/”不然搜不到哦》,这里有小姐姐帮你找书,陪你尬聊!

第622章 围堵太后(5)

帝玺只觉得自己的呼吸变得越来越困难,每一口空气吸入鼻尖的时候都像是无数把利刃穿鼻而过,难受至极。

宁意见帝玺这么难过,便走到了她的身边,一手按住了帝玺的口鼻:“郡主姐姐。”

说也奇怪,宁意的手挡在她的口鼻处之后,帝玺呼吸起来瞬间畅快了不少。

这样的变化是赵蔓青始料未及的,她呆呆看着宁意,语气满是不可思议:“你是谁?”

“我叫宁意。”宁意很实诚地回答了她的问题。

“为什么你没有被影响?”

宁意耸了耸肩,眼神中也透露着迷茫:“我也不知道……”

“你不是人类。”赵蔓青在那一刻,从宁意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奇特的力量,那种力量让赵蔓青感到害怕,那是从心底而起的害怕。

帝玺趁着自己的呼吸还算顺畅的时候,陡然将目光转向宁意,看了宁意好一会儿之后,她才扭头对赵蔓青说道:“我觉得你应该不想知道阿意的真实身份,太后,我需要你归案,你害了我的姐姐,这笔账我们必须清算。”

赵蔓青锁眉看着帝玺,她心中明白,眼前这个男子才是最不好惹的人,他比般若还更加难缠:“他是谁?”

“玺,如果你想说,那就我来说。”般若受到赵蔓青的影响,呼吸也并不是很顺畅,但是他也体谅帝玺,知道让帝玺来说出宁意的真实身份对帝玺来说会是怎样的心境,于是他决定将这个活儿揽过来。

宁意不明所以,这会儿才觉得他们之间瞒着他的事情恐怕不止一星半点。

“你说吧。”帝玺见般若要说,心里头多少能好受一些。

“宁公子,你是魔尊。”般若懒得废话,直接说了最关键的话。

赵蔓青听到魔尊这两个字,浑身都颤抖了一下:“你们在开什么玩笑?什么魔尊?他是魔尊?”

与赵蔓青同样表情的还有宁意:“郡主姐姐,你不是跟我说,司情城主都是胡说的么……”

当初在夜城,宁意暴走救了他们又恢复自己的意识的时候,司情曾经向宁意下跪,喊了一句魔尊,这让宁意有些奇怪,但是当时他问帝玺的时候,得到的回答却是司情认错了人,可现在,般若说他是魔尊,帝玺却没有反驳。

帝玺伸出一只手轻轻摸了摸宁意的发丝,温柔的样子当真像极了宁意的姐姐:“阿意,我不想你太早知道这个,这可能会让你的心境有所变化,而我不希望你为此而感到难过,我希望的是你能安安静静的生活下去。”

“可是我有知情权……郡主姐姐你为什么要瞒着我?”宁意的眼底满是悲伤。

帝玺将宁意揽入自己的怀中,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阿意,你是不是魔尊,跟你是不是阿意有必然联系么?你会因为你是魔尊而成为坏人么?如果不会,为什么一定要告诉你你是魔尊这件事?魔这个字到底不算多好,我担心你有心理压力。”

宁意的身子瑟缩了一下,然后就咽了一下口水:“郡主姐姐……所以你带我来,是因为你知道我可以对付她,对么?”

“事实上,当我遇到了了自己无法对付的人的时候,我都会找你,阿意,你对我来说是个很重要的存在,不仅仅是因为我从一开始就把你当做弟弟,也不仅仅是因为我感觉到你很像我的一个故人,也因为你能帮我很多忙。这一路上,如果没有你,我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帝玺这一番话却是发自肺腑的,对于宁意,现在的帝玺感激的心情会更多一些。

“郡主姐姐不会因为我是魔尊而怕我,对么?”宁意看着帝玺,问道。

帝玺点点头:“当然。”

“那么,阿意就不怕。”宁意说着,笑了起来:“郡主姐姐既然要我帮忙,那么刀山火海,我也一定会帮忙,这个女人郡主姐姐不喜欢,那我就让她再也无法出现。”

“阿意,不是,我是要她招供的。”帝玺见宁意会错了意,赶忙阻拦了宁意:“暮姐姐的毒必须有一个说法,而千日醉是她的手里拿出来的,她就必须为此付出代价,即便是为此和沧朔撕破脸皮,也在所不惜。”

赵蔓青身上的妖气淡了一些,连带着说话的声音都温和了些许:“南阳郡主,哀家是沧朔的太后,就算你带来了魔尊,也不过是能从我的手里争得一丝活路罢了,除此之外,你什么都做不到。”

“你是太后,所以我就要怕你?这是什么说法?且不说壁国未必会害怕沧朔,我就是不认你太后的身份又当如何?太后,你是沧朔的太后,可并不是我壁国的,壁国大可不认,没有国书,谁又能知道你的身份?你认罪,才是最明智的选择。”帝玺说着,脸上闪现了一抹胸有成竹的寒意:“你既然有千日醉,那么我劝你最好有什么就说什么,你是上古祝融的血脉,我只是一个造物灵,我奈何不了你,而魔尊能毁灭你,我不发话,他就不会对你动手,生或是死,你总是要选一样的。”

帝玺很少这样强行逼迫别人做出选择,可面对赵蔓青,她只觉得自己哪怕这么做都还有些不够,毕竟她付出了暮姐姐的生命。

“千日醉的确是我给的昆吾先生,但是他怎么用跟我没有关系,你来找我,不就是希望我能坐那个替罪羊,让昆吾能够顺利脱罪么?你真的尊重你的姐姐么?如果是,你怎么会找我来顶这个罪名?”赵蔓青到底在后宫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就算成了太后,她的宫斗能力仍然没有落下,直到现在,她还知道要跟帝玺讨价还价。

帝玺眉头一锁,有些不快地说道:“你是罪魁祸首,我不能追责一个死人了,而你是源头,我只能来找你。”

“源头?千日醉是我的我就是源头了?难不成你今儿个喝水呛死了,就要杀掉卖杯子的人么?真是岂有此理。”赵蔓青巧舌如簧,在明知道自己无法奈何宁意的情况下,她干脆跟帝玺扯皮了起来。

帝玺最不喜欢的便是这样为了一件事无休无止的争辩了,尤其是这件事赵蔓青根本脱不了关系。如果不是赵蔓青的问题,她怎么会放着沧朔的皇太后不当,要偷偷进入壁国?还在为找不到的最新章节苦恼?安利一个 或搜索 热/度/网/文 《搜索的时候记得去掉“/”不然搜不到哦》,这里有小姐姐帮你找书,陪你尬聊!

第623章 围堵太后(6)

帝玺最不喜欢的便是这样为了一件事无休无止的争辩了,尤其是这件事赵蔓青根本脱不了关系。如果不是赵蔓青的问题,她怎么会放着沧朔的皇太后不当,要偷偷进入壁国?

其心可诛,帝玺无论如何都不会容下她。

“太后殿下,你如果还这么狡辩,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宁意这会儿说话的语调已经与平常时日不一样了,而且随着他话语声渐起,赵蔓青所设置的妖气屏障居然直接被宁意给破除了,这一下,算是让赵蔓青明白了宁意的魔气到底有多厉害了。

赵蔓青有些愣怔地看着宁意,许久之后才切了一声,说道:“强迫我认罪,壁国的人就是这种水平的么?”

“我不是强迫你认罪,而是你若是不认罪,我绝不会给你好看。”宁意说着,居然直接逼近了赵蔓青。

赵蔓青吓了一跳,整个人后撤了几步,可即便如此,她还是被宁意给控制在了危险范围内:“你……你干什么?如果你们杀了我,壁国和沧朔必然交锋。”

“阿意……”帝玺也被宁意这种充满攻击性的动作给吓了一跳。

“郡主姐姐你放心我有分寸。”宁意急急吐出这句话之后,又凝眸看着赵蔓青,语气更加危险了:“你到底认不认罪。”

“强行逼供,不认。”赵蔓青说着,身上的妖气也浓郁了起来,与此同时,她的身上开始冒出了火焰,帝玺一看,便知道赵蔓青体内属于祝融后人的力量被再次激发了,而当初给她续命的禁咒更是让她的妖气变得强盛非常。

相比之下,宁意的魔气却并不强,毕竟现在不到生死关头,宁意只是拼接着想要保护帝玺的心境才激发出了一部分魔尊的力量,这样的魔气在赵蔓青的妖气面前有些不值一提。

般若见赵蔓青的妖气爆炸,身上立刻裹上了一层念力,他附身向前,从赵蔓青的手下救下了宁意,将他安放到一侧之后,身上便镀上了一层金光,金光隐隐出现了梵文的模样:“赵蔓青,你的对手是我。”

“你居然是装的,你的能力早就可以和阿修罗比肩了。”赵蔓青看到般若身上的念力反极为强盛,不由有些愣住了。

般若也不跟赵蔓青废话,他口中念出了佛号,同时将自己散了的佛珠打了出去,每一颗佛珠都带着极为强悍的力量,逼得赵蔓青不得不全力应对也就算了,甚至还逼出了赵蔓青的祝融后人神力。

属于神的力量是凌驾于所有力量之上的,无论是般若的念力,帝玺的灵气,还是宁意的魔气,弥姜的妖气,都不是神力的对手,被激发出来的这点神力虽然很熹微,但还是逼退了般若。

般若怎么也想不到赵蔓青居然还能使用上古血脉流传下来的神力,这让他一下陷入了被动之中。

帝玺见状,轻轻推了推身边的宁意:“阿意,如果我现在被人杀了,你会怎么办?”

宁意的瞳孔一缩:“郡主姐姐?”

“这个人,我不想杀她,但是她想杀我,如果让她破了般若的防守,那我就命在旦夕了,阿意,你说我应该怎么办?”帝玺知道宁意的魔尊力量一般情况下是无法全部释放出来的,除非有外界刺激让宁意萌生了强烈的保护**,而帝玺所要做的正是这个。

宁意明白了帝玺的意图,眼底立刻燃起了熊熊怒火,他猛地扭头看向赵蔓青,语调变得尖锐了起来:“谁也别想伤害郡主姐姐!”

帝玺看到宁意的变化,心里头却并不是那么好受。她又一次把阿意当成了工具在利用,而这一次,阿意是知道她在利用他的。

赵蔓青感受到了宁意的变化,心里闪过了一抹惊惧:“你……你别乱来,我没有……”

“你想伤害郡主姐姐。”宁意的脸色渐渐变了,与此同时,一种独属于魔界的花纹渐渐布上了宁意全身,那种花纹从宁意的脸上渐渐往下蔓延,没一会儿,他的全身都布满了这种花纹,使他看起来充满了阴郁的气质。

般若见到这样的宁意,都不由得后退了一步。

“不,魔尊,我没想伤害她,是她咄咄逼人。”赵蔓青感知到了眼前这个人的力量根本不是她所拥有的神力能够轻易对付的,心里早就慌了,她结结巴巴解释完也就算了,居然推窗直接跳了下去。

帝玺猛地起身,追到了窗台边上,却见赵蔓青已经不见了踪影:“糟了,必须赶快分头追,沧朔太后的妖气已经全部激发了,现在放任她到处跑一定会出大事。”

宁意几乎是在赵蔓青跳下去的那一瞬间就追出去的,然而他并没有赵蔓青那般身姿矫健,因此他居然被赵蔓青甩下了不少距离,这让宁意更是发了狠,追踪的脚步越发快速了起来。

般若也从窗台一跃而下,追了没几步,就离开了有间客栈设置的空间,进入了真正的锦城,而帝玺只能从楼上跑下去,跟小二只会了一声说自己待会儿会回来之后,就从大门口追了出去。

她知道自己不能使用灵气的话追踪起赵蔓青必然是一件困难的事情,因此她一边泡着一边试图让弥江能够感知到她的处境,毕竟弥江的封印不如她这么彻底,弥江使用这句身子至少还能追踪。

然而帝玺没有想到的是,她的念头太过强大,非但没有让弥江醒来,甚至她还在拐角的时候,看到了一管笛子,那根笛子很奇怪,一般是黑色的一般是白的,可看质地却偏偏是竹子,神奇得好像不是凡品一样。

帝玺看到这根笛子,猛地停下了脚步。

她到底也是灵,对倾渊的战器还是很了解的,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倾渊曾有一件战器,就是双色笛。这根笛子就是半身色,而且还能被帝玺一眼注意到,想必不是凡品。

而这个东西如果真是倾渊的战器,那么借用倾渊战器的力量,她想追踪赵蔓青的下落也就不困难了。

“老板,这只笛子怎么卖?”帝玺干脆停下了脚步,走到了小摊贩的面前,出言问道。

那小摊贩看了一眼帝玺,摆摆手道:“算了吧姑娘,这笛子太沉你拿不动。”还在为找不到的最新章节苦恼?安利一个 或搜索 热/度/网/文 《搜索的时候记得去掉“/”不然搜不到哦》,这里有小姐姐帮你找书,陪你尬聊!

第624章 往昔(1)

那小摊贩看了一眼帝玺,摆摆手道:“算了吧姑娘,这笛子太沉你拿不动。”

“嗯?什么意思?”帝玺本想速战速决,买了笛子就走,可眼下,小贩的话却让帝玺犯了嘀咕。

“不信你试试,如果你能拿起这根笛子,那就送你了。”小贩似乎早就对卖掉这根笛子失去了信心一般,心不在焉地说着也就罢了,话里话外都是全然不相信帝玺能够拿起笛子的样子。

帝玺不明所以,便伸出了右手,碰到笛子的那一瞬间,帝玺浑身一凉,就像是突然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冷水一样。

然而,帝玺并没有费力,轻轻伸手地就将笛子给拿起来了。

“你你你……”见帝玺这么轻而易举地就将笛子拿了起来,小贩整个人都呆住了,他你你你了半天之后,终于结结巴巴说道:“送,送你了……”

帝玺摇摇头,将笛子拿起来之后,从怀里摸了一锭银子放在摊上,问道:“够么?”

“够,够,够,您就是把我这整个摊子都拿去都够。”小贩眼睛都直了,看到了银子,他说话的时候都利索了不少。

帝玺道了一声谢,将双色笛放入怀中,在笛子入怀的那一刻,帝玺猛地感觉到了一种奇特的暖意,而暖意的出处,居然是藏灵匕。

帝玺走过小摊,在一个无人的地方将藏灵匕和双色笛拿出来,才发现藏灵匕的身上镀了一层淡淡的黑光,似乎得到了什么给养一般,与之相对的则是双色笛,双色笛的颜色暗淡了不少,可仍然能看得出来,双色笛拥有的力量绝不是藏灵匕能够比拟的。

“你是倾渊的战器么?如果是,告诉我赵蔓青在哪里好不好?”帝玺现在不能用一点儿灵气,这也导致她没有办法给双色笛注入灵气以便使用,只能以祈求的方式来跟双色笛对话,而双色笛对这样的帝玺并没有产生什么反应,最起码,它并没有给帝玺以指引,这就算了,帝玺怎么也想不到,随着她跟双色笛产生了对话,周遭的一切都陡然一变。

帝玺见过眼前的场景:鬼蜮。进入万妖之城之前必须经过的一个界限,那里一切都是虚空都是空,心障皆会一一浮现,若是回应心障,那么就会被困在里面,不破除掉心障就永远逃不出来。

帝玺手中的双色笛微微发光,而藏灵匕内陡然浮现了一个魂魄,那个魂魄漂浮在帝玺面前,渐渐变得清晰,最终成了一个实体。

帝玺看着这个人,眼泪哗地一下便流了下来:“苏卿离……”

“阿玺,对不起。”苏卿离与旧时一模一样,还是那样的温柔,也全然没有了封印帝玺力量的时候的冷酷,他就像是与她第一次见面一样,虽然淡漠,却掩饰不去眼底最深的悸动与关切。

“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藏灵匕里面属于你的魂魄怎么会出现实体?”帝玺看到苏卿离走的越来越近,心中的激动更是难以言表。

她很想上前一步,抱一抱苏卿离,可是这个念头只是刚刚出现,就被她给强行压下去了。

“双色笛到了你的手上,开始苏醒。洛羽和妖王冥王都感知到了双色笛的气息,他们已经追踪到了锦城,如果我不把你带到这里来,你就被他们发现了。”苏卿离说着,伸出一只手,略带凉意的手掌贴在了帝玺的脸颊上,与此同时出现的,还有苏卿离的淡淡一声叹息:“阿玺,命运对你太不公平了。”

“我听不懂。”帝玺不明白苏卿离要表达什么,倾渊的战器既然出现了,自然也就该毁灭。战器越少,倾渊的能力就越弱,即便她只是一个灵,她也有大局观。

“你的前世,就是青鸾,这点已经有很多人都知道了,可你还被埋在鼓里,没有人告诉你实情,你与我,与君离的缘分,早在你还是青鸾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天虞村的天罚,你以一己之力救了他们,却招致了天罚,所以成了灵的你,才总是遭到背叛,阿玺,你有什么错?”

帝玺听到苏卿离这话,只觉得自己的心在一点点滴血。不为别的,只是因为……她亲眼见过青鸾,她能看得出来,青鸾心中其实远不如她所表现的那般淡然。

“青鸾犯错,所以惩罚到了我的身上,是么?”帝玺略带哭腔地问道。

虽然苏卿离觉得这样的回答有些太残忍,可事实如此,也不由得他去辩解什么:“我当初为了保护你,特地守护你如此长的时光,可到底还是失误了,为了不让你继续受苦,我才让你成了灵,可是我没想到,壁国的附灵时光于你而言实际上也并不快乐。”

“没有什么快乐不快乐的……从你离开开始,我就不再有真正的快乐了。”帝玺像是突然涌起了什么勇气一样,她直视着苏卿离,不管他是否是幻象,都鼓足勇气说道:“苏卿离,我喜欢你,从我认识你,从你陪我看山看水,说这世间的一切美好开始,我就喜欢你了。我知道我这么说或许会让你觉得有些困扰,可是我等了快五百年,如果我再不说出来,可能……我就再也没有机会说了。”

“我可以强行为你续命。”苏卿离听到帝玺的这番告白,只是走到了她的面前,然后轻轻拥住了她。

“不,我不需要了,苏卿离,这些话我能对你说出来,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帝玺有些倔强地抬着头看着这个熟悉的男人,只觉得自己数百年的柔情全都在这一刻倾注了出去。深埋在骨血之中的爱意,从来不曾消散哪怕一点。

苏卿离轻声叹息,随后伸手轻轻揽住了帝玺,却仍然与帝玺保持着一点点距离:“阿玺,你爱的人并不是我,是君离。你曾是青鸾的时候,爱着的人便是君离了,你喜欢我,也不过是因为我与君离其实很像罢了,你要明白自己的内心,不可以在我身上沉沦。”

帝玺听了这话,连连摇头,试图极力否认这件事:“不,青鸾是青鸾,我是我,我知道青鸾与君离天君关系匪浅,可那是她与君离天君,不是我啊。我认识这个世界开始,守护在我身边的人就是你,不是君离天君。我不小了,我快五百岁了,我看过人间那么多悲欢离合,我知道喜欢一个人的心情是什么样的,苏卿离,你可以不喜欢,可以拒绝我,但是你不能说我不喜欢你……”还在为找不到的最新章节苦恼?安利一个 或搜索 热/度/网/文 《搜索的时候记得去掉“/”不然搜不到哦》,这里有小姐姐帮你找书,陪你尬聊!

第625章 往昔(2)

帝玺听了这话,连连摇头,试图极力否认这件事:“不,青鸾是青鸾,我是我,我知道青鸾与君离天君关系匪浅,可那是她与君离天君,不是我啊。我认识这个世界开始,守护在我身边的人就是你,不是君离天君。我不小了,我快五百岁了,我看过人间那么多悲欢离合,我知道喜欢一个人的心情是什么样的,苏卿离,你可以不喜欢,可以拒绝我,但是你不能说我不喜欢你……”

“阿玺,我知道这么说很残忍,但是现在的你,甚至以前的你,都从来不曾真的了解什么是喜欢,青鸾直到死后才知道君离喜欢她,你呢?你与她一样,慧根未开,难道真的明白这一切么?”苏卿离却像是根本不担心帝玺会受到多难过的伤一样,一字一句仍然如同针扎的一样。

“我明白的,苏卿离,我见过壁国的皇帝是如何为了得到我而不择手段,所以我懂得,那不是爱,我知道我愿意为了你的安好放弃一切,所以你不要说我不喜欢你好不好?”帝玺在见到苏卿离的时候,就像是回到了数百年前的时光,她的一切尊严,一切坚强,在苏卿离的面前,都化作了乌有。

“阿玺……”

“苏卿离,我并没有希望从你身上索求什么,所以你……”

苏卿离突然双手抓住了帝玺的双肩:“阿玺,你告诉我,连城对你是什么样的存在?我与连城,你会选择谁?”

帝玺像是被苏卿离抓住了面门一样,整个人控制不住地颤抖了起来:“我……”

“你是不是宁愿放弃我,也不愿意放弃连城?”苏卿离还在步步紧逼。

帝玺连连摇头:“不,你们于我而言一样重要,你们是一样的……”

苏卿离搂着帝玺,最终所有情绪都化作了一声长叹:“其实你的心里早就有了答案,你真正喜欢的人不是我,可是你不希望自己四百多年的守候成为泡影,所以你在坚持,你在告诉自己,无论发生了什么,我都是你心中第一位的,可实际上,你喜欢的人早就不是我了。”

“我……”

“阿玺,我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卿离天君,或许我还会给你带来莫大的灾难,所以……冲破我给你的封印,然后,当你遇到真正的我,用藏灵匕刺穿我的心口。”

帝玺听了这话,如何能不震惊?她整个人都瑟瑟发抖了起来,说出来的话就像是经过了千年寒冬一样,足以将帝玺的整颗心都冰封起来:“我不会对你下手,无论你是谁,无论你变成了什么样。”

“如果我是倾渊呢?你还不愿意这么做么?你体内的那颗种子已经发芽了,当它成长完毕,你是否还能如现在一样?阿玺,你即便不肯答应我,也没有关系,当你与我真的重新相见,我会控制你,在你体内的种子没有控制你之前,杀了我。”苏卿离说完,一手按在了双色笛上:“倾渊的战器,你可以让它们重新沉睡,不要让洛羽他们找到你手上的战器。”

帝玺听糊涂了,愣愣看着苏卿离居然不知道应该如何应答。

“阿玺,这一世,我必然拼尽全力让你免遭厄运,这是我欠青鸾和君离的。”苏卿离说罢,甚至不给帝玺跟他告别的机会,就消散了。

藏灵匕上的微光彻底消散,然后跌回了帝玺的怀中,帝玺却像是被抽去了全身力量一样,跪在了虚空之中:“苏卿离……为什么你要我否认我对你的感情?明明你爱我如同你喜欢我一样,为什么……”

不会再有人给帝玺回答,可帝玺却知道,这一次,苏卿离是要下决心与她做出个分割了。

难道是因为君离天君么?

帝玺不知道,也想不明白,她只知道,听到苏卿离这样否决他与她之间的感情,她的心有多痛,而且这种痛感居然越来越深刻,甚至还有点熟悉的感觉。

帝玺捂着自己的心口,整张脸上陡然写满了惊讶。

她……记得这种感觉……而且永远不会忘记……当初……当初她……

帝玺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整个人倒头一栽,竟是怎么也起不来了。心口的疼痛被无限放大,最终到了她无法承载的程度,终于,她呃了一声,倒了下去。

当帝玺再次醒来的时候,她的身上已经没有双色笛了,之前的一切就像是幻梦一场,最终都归于虚无了。

她想勉力起身,却在身子用力的那一刻,感受到了无边的痛意,那是从心口传来的无边痛感。

她顿时呆住了:“我……”

“郡主,你遭遇了什么?为什么你的身体状况变成了这样?”昆吾在帝玺身边看着她,似乎一刻都不曾离开。

帝玺摇摇头:“没什么,昆吾先生,我怎么了?我觉得我的身子似乎……跟五百年前……很像……”

那种心脏不适的感觉,曾经陪伴了帝玺最年少的时光,直到她成了灵,这种感觉才不再体现,可现在,帝玺却再次感受到了那样的痛楚。

“我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郡主,你恐怕永远都……不可以再像当初那样了,曾经于你而言最奢侈的东西,未来也会是你最奢侈的。”昆吾这话好似已经把帝玺给框死在某些局限之中一样,让帝玺觉得闯不过气来了。

曾经……曾经的一切纷至沓来,她居然在四百多年后,又一次拥有了这样的身躯。

“困住,从今以后你不可大喜大悲,否则心口可能就承受不了这样的刺激了,若是如此,会发生什么,就不是我能断言的了。”昆吾再次强调。

帝玺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后笑了起来:“放心吧,这样的情况我曾经经历了很久很久,现在……也无所谓。只是别让连城知道,我不想他担心。还有,赵蔓青抓到了么?”

“嗯,赵蔓青已经下狱。”昆吾对其中的内情并不是很了解,而且他也并不关心这些琐事,对昆吾来说,只要他的病人能够在他手下康复,这就是最开心的事情了,至于朝堂如何,本就跟他无关。

帝玺闻言,颔首,心中却在计较着该去见一见赵蔓青了。她需要让赵蔓青认罪,否则连城无法给沧朔一个交代,那么这场大战仍然不可避免。还在为找不到的最新章节苦恼?安利一个 或搜索 热/度/网/文 《搜索的时候记得去掉“/”不然搜不到哦》,这里有小姐姐帮你找书,陪你尬聊!

第626章 出征(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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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玺闻言,颔首,心中却在计较着该去见一见赵蔓青了。她需要让赵蔓青认罪,否则连城无法给沧朔一个交代,那么这场大战仍然不可避免。

“郡主,这几天你最好不要随便走动,你的心口情况非常不好,就算我和听鹤跟着你,你闭门不出都未必不会出事,所以这几天你不要想太多事,待在这里,所有人我们都会帮你推了,五天之后,若是你情况见好,自然能出去。”昆吾却陡然开口,截断了帝玺的去路。

“可是,赵蔓青的事情我实在是不放心。”帝玺听到昆吾限制了自己的行动,心里头未免着急。

昆吾冷冷看着帝玺,眼里终于有了一丝不快的神色:“我要照顾你的姐姐,还要照顾你,请你不要再给我添乱了,否则我向你保证,你在今天之内必然会昏睡过去,而皇后,也会在今日迎来死期。”

“可……”

“听鹤,准备药,我们这就入宫。”昆吾威胁起秋小落倒是干脆利落,而听鹤的动作更是干脆。

帝玺见状,只能无奈妥协了:“好,我不出去,也不见任何人,只是五天,若是五天后我的心疾没有好转,还请先生不要再拘着我。”

“如果五天后你的心疾没有好转,我再拘着你也没有意义了。跟一个死人,我没有什么可以计较的。”昆吾说罢,摆手让听鹤不要继续收拾药物了,同时自己走到了桌子上,将毛笔沾满浓墨之后,挥毫在处方笺上写了几个大字,随后交给了听鹤:“贴出去,从现在开始,谁要是想来见郡主,都给我乱棍打出去。”

“昆吾先生……”

“你再说话试试?”昆吾冷冷的面孔在这一刻似乎像极了曾经的帝江。当初帝玺眼睛看不见的时候喜欢乱跑,被帝江抓住之后,他总会这样凶一顿帝玺,可凶完,还是任由帝玺随便乱跑了。

乍然听到昆吾这么训斥自己,帝玺突然觉得心口一疼,竟是哼了一声之后,直接倒在了床榻上。

听鹤赶忙替帝玺诊了一下脉,随后紧张的神情便消散了不少:“郡主,药还在熬,等熬好了我再端过来给你喝,你安心静养,药中有安神的药材,喝完你就好好睡吧。”

帝玺强忍着心口的疼痛,问道:“听鹤,你们找到我的时候,我的身边是不是已经没有笛子了?”

“什么笛子?”听鹤惑而问道。

“就是……双色笛,倾渊战器。”帝玺说着,语气越来越虚弱了。

听鹤摇了摇头,回答道:“我们见到你的时候,你一个人倒在巷子里,周围一个人都没有,身上除了藏灵匕也没有别的东西了。如果有倾渊的战器,那么……应该被人拿走了吧。”

帝玺听闻此言,轻轻颔首,随后就闭上了双眼。

她甚至不用费心去猜,都能知道拿走的人是谁。必然是洛羽或者是冥王,妖王的人,除此之外,不可能有人还能带走双色笛了。

“听鹤,郡主这边交给你了,我得进宫了。”昆吾特别雷厉风行地在外头贴了告示,告知来访的人郡主接下来五天谁也不见之后,就吩咐了听鹤一声进了宫。

帝玺听着昆吾的话语声,想要起来跟昆吾知会一声让他记得回来跟她说一下暮姐姐的近况,可是她心有余而力不足,连思考的能力都渐渐丢失了。

昆吾一走,帝玺便昏睡了过去。

这一觉,没有任何人入梦,竟是难得的好眠。直到听鹤喊她起来吃药,她的神情都是放松的。

喝完药之后,帝玺便再次沉睡过去了。也不知道听鹤到底在药中加了多少安神定志的药草,接下来的五天帝玺竟是除了吃药之外,全程都在沉睡,连一点饭都没有入腹,全凭借药汤吊着一条命。

五天后的清晨,帝玺终于从昏睡之中清醒了过来,然而她心口仍然是极为难过的,只有小幅度的动弹才能让她不觉得那么痛苦。

听鹤端来了新的一份药汁,放到了帝玺的面前:“郡主,喝了吧。”

“今天再喝,不会再沉睡了吧?”帝玺捧着药碗,笑呵呵问道。

听鹤摇头:“药中只加了安神的药而已,你会一直沉睡,只是因为你的心并不能承受你正常活动所带来的负担,其实这与药本身并没有任何关系。”

帝玺听了这话,愣了愣,随后扯出了一个有些苦涩的笑容:“原来如此。”

“郡主,有两件不是很好的事情,若是我告诉你,你能承受么?”

帝玺定定看着听鹤,有些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跟暮姐姐有关么?”

“皇后情况还算稳定,或者说,也不可能更糟了。”

“那是什么事?”帝玺听到帝暮没有事,心下便放心了不少。

“沧朔太后被人杀死在了壁国境内,不是我们的人下的手。这个消息走漏到了沧朔,所以现在,朔陌城已经引发了一场战事,北漠和沧朔的主力部队现在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陛下要御驾亲征。”听鹤言简意赅将这五天内发生的最重要的事情给帝玺说罢,然后就催促道:“郡主,你快喝药。”

帝玺扶着碗的手微微颤抖,到底也没有让碗中的药物撒出来:“壁国经受不起一场大战……”

“所以为了用最少的代价得到最好的效果,陛下才决定御驾亲征的。而且……沧朔和北漠合兵,早就陈兵边境线了,只是陛下一直没有告诉给郡主听罢了。”

帝玺听到这话,心头终于燃起了一丝怒火。她将药碗往身边一放,问道:“殿下和脱斡王子在哪里?”

“他们应该还在宫里,现在早朝还没散,他们大约要午后才能回来。”听鹤说着,将药碗重新捧了起来:“郡主你该喝药了。”

帝玺看了听鹤一眼:“如果我不喝会怎么样?”

“我知道你想进宫,所以药你必须喝,否则我保证你走不出这间屋子,就会晕倒。”听鹤真诚无比地说罢,将药碗重新推到了帝玺的面前。

帝玺长长一声叹息之后,还是接过药碗,扬首一饮而尽:“真苦。”

“你的病势沉疴,不用重药根本无法维持。”听鹤说罢,带着药碗退了出去:“郡主,你先换衣服吧,我在外面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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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7章 出征(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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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病势沉疴,不用重药根本无法维持。”听鹤说罢,带着药碗退了出去:“郡主,你先换衣服吧,我在外面等你。”

帝玺向听鹤道了一声谢,待听鹤走后,她便换了一身较为轻便的宫装穿在身上,随后便推门而出,去找听鹤了。

听鹤早早就在外头等着了,等到帝玺出来,他便上前一步搀扶住了帝玺的手:“外头风大,你自己小心。”

“走吧。”帝玺小心呼吸了一口属于外面的空气,脑子里就像是突然被人闷头倒了不少冷水一样,刺激得她浑身一抖。

“外头车马已经备好了,我吩咐过,会慢慢前行的。”听鹤做事非常细心,将一切都安排得很妥当。而且这一处南阳王的别院到底距离皇城不远,因此去皇城并不麻烦,只是到了皇城,验明正身进了宫之后,那一段路对于帝玺来说,却比登天还难了。

“郡主,以你现在的情况,从这里到含元殿需要走最少半个时辰,你能支持得住么?”听鹤扶着帝玺,语气不无担忧。

这一段路对帝玺来说是走习惯了的,寻常时日走来并不困难,可现在对帝玺来说,这段路实在是太难走了。

“我在这里等着,你去叫小轿吧。”帝玺轻轻按着自己的心口,缓缓说道。

“你一个人待在这里没问题么?”

“那里有钟楼,我去里面等你。”帝玺指了指不远处的钟楼,笑了笑:“放心吧,这一点点路我走起来并不麻烦。”

钟楼其实距离他们现在所走的登龙道的确很近,帝玺现在虽然能走动,却不能走快,更受不得刺激,在这种情况下,想要走到钟楼,其实对她来说也不是一件易事。

“那我去叫一顶小轿,郡主,你在钟楼等我。”听鹤知道这一条蜿蜒到含元殿的登龙道,帝玺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能走过的,于是他便去宫中管事的行备司去调取小轿了,而帝玺则一点点慢慢挪着,一点点挪到了钟楼里头。

这短短一段路帝玺走起来都觉得疲惫非常,走进钟楼里面,她便直接坐到了地上,怎么也起不来了。

钟楼与鼓楼遥遥相望,若是要入后庭,从钟楼这里可以直接通过凤仙桥走空中廊桥到达后宫,这是壁国皇宫最特殊的建筑,而若是要去含元殿,却只有登龙道一条路可以走。

帝玺抬眸看了一眼对面遥遥相望的鼓楼,不免又想起了她在与帝江决裂之后的一幕幕。那时候,她还在那边的屋顶上睡了一夜,任由雪花将她掩埋,而现在的她,已经连上楼的力气都没有了。

帝玺待在钟楼里休息了还没多久,听鹤便带了一个两人小轿来了,有了小轿,登龙道也就不难走了。宫中的轿夫将帝玺直接送到了含元殿外,连龙尾道,轿夫都顺便登了。

这是寻常情况下不可能出现的,轿夫至多只能将人送到了登龙道的尽头,剩下的路都应该由百官自己去行走,可帝玺在壁国地位超然,许多规矩对帝玺其实都并不有效,只是帝玺不喜欢自己做那个特殊的人,因此平常大家也并没有发现帝玺有很多特权。

而帝玺可以不下马进入含元殿,其实是一个早就有了的特权,只是作为特权受益方的帝玺,都几乎不记得这一条了。也就是行备司的人,还能记得这些。

走过龙尾道之后,帝玺向轿夫道了谢,轿夫下去之后,含元殿外头便响起了太监高声说话的声音:“南阳郡主到。”

帝玺自从从连横的乳娘变成如今的帝玺之后,就再也没有在朝会的中途入过朝堂了,这会儿乍然听到这样有些熟悉但又有些陌生的喊声,倒是让她楞了一下。

“郡主,我不跟进去了。”听鹤无官无职,只是一个白身,含元殿不是他能够进入的,听鹤自己心里也清楚,因此他只是守在外面,没有离开,但也没有继续前行。

帝玺点点头,待六个太监们打开了含元殿的大门,她便抬腿跨过栏杆,走进了含元殿内。

偌大的大殿容纳了壁国所有五品以上的官员,这些官员八排排开,也是不短的距离。

帝玺走在中间,走了没几步身上便流了无数汗,几乎将她的宫装全都打湿了。

帝玺晃了晃,顿住了脚步,等到自己的心口跳的不那么快了之后,她才继续向前走,直到走到一品大员站着的地方,才停下了脚步:“南阳郡主参见陛下。”

坐在皇位上的连城冕旒晃了晃,他居高临下,似乎看到了帝玺的不适,尤其是帝玺先前五天被昆吾强制不允许见任何人这件事,连城也是早就知道的,这会儿看到帝玺出来,他心里头的担忧胜过了一切,只是朝臣们到底在讨论正事,他也不方便在这种场合询问帝玺的情况。

“起身吧,给郡主搬一把椅子来。”连城不敢给帝玺太多特权,可是他能看得出来帝玺的脸色并不好。

内侍给帝玺搬了一把椅子,帝玺也不客气,直接坐了上去。

她人一坐到椅子上,就萎靡了下去。

“继续刚才的话题,朕盘算过,这次北漠和沧朔总共出兵保守估计应该有最少八十万,若是往高了算,最少有一百二十万之众。而我壁国现在能够调动的兵员最多四十万,敌众我寡,战局对我们极为不利,而现在武将青黄不接,能够上阵的不多,爱卿们还有什么好建议?”连城虽然在谈着正事,可是目光却黏在了帝玺的身上,一刻都没有离开。

“照小王看,不如让小王领一支队伍。沧朔的战场,没有人会比小王更了解。”

帝玺楞了一下,猛地抬头看去,却看到了夜月明自信满满地越众而出,信心十足地说道。

“陛下,南阳王毕竟不是我壁国的人,就算他是最熟悉沧朔军队的人,也绝对不能派上战场。”夜月明的提议不出意料引起了轩然大波,壁国的御史纷纷站了出来,全都在反对夜月明上战场。

帝玺一声不吭看着夜月明,并没有打算开口帮腔的冲动。这样的小场面,以夜月明的能力应付起来应该不费吹灰之力才是。

夜月明扭头看向那个说反对的御史,干脆后退了几步走到了人家御史的面前,拱手道:“小王有个问题想问这位大人,希望大人不吝赐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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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8章 出征(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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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月明扭头看向那个说反对的御史,干脆后退了几步走到了人家御史的面前,拱手道:“小王有个问题想问这位大人,希望大人不吝赐教。”

御史抬头看了一眼皇位上的连城,见连城没有吭声,他便应了一声:“王爷有问题,臣下必然知无不言。”

“那就好。请问大人,祖上可是壁国人?”

“王爷这话是怎么问的?臣祖祖辈辈都是壁国人。”御史回到。

夜月明闻听此言,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是么?大人祖祖辈辈都是壁国人?壁国国祚到如今不过四百八十多年,请问五百年前,大人的祖上又是哪国人士?”

“王爷以过去论现在,并非真英雄。”那御史大人的脸色变了变,闷了半天闷出这么一句话来,帝玺一听就忍不住笑了,只是到底在朝堂之上,虽有笑意,但到底没有笑出声。

“既然小王以古论今在大人看来是不对的,那么大人你跟小王在这儿以古论今,又有什么说辞?不错,小王的确曾经是沧朔的并肩王,然而那都是过去了,小王如今是壁国的朝臣,自然是为陛下效力。大人你觉得小王曾经是沧朔的人,难免有妨碍壁国而利母国的嫌疑,那么是不是意味着小王也可以认为大人并非真的忠于壁国?再有这朝堂之上的众臣,又有几个是祖祖辈辈都在壁国的?”

夜月明口齿伶俐是出了名的,他这一番话说出来,难免让人觉得有些难以招架。

从本心说,其实大家都明白夜月明在偷换概念,可是偏偏夜月明偷换的概念是能够站得住脚的,这样一来想要反驳夜月明也就变得比较麻烦了。如今朝堂上主要论断的到底不是夜月明出身何方,如果在这个问题上纠缠,皇帝必然会觉得朝臣们在打压外臣,这样一来反而更容易促成夜月明领兵出征,所以这群朝臣才缄口不言,没有出言去反驳夜月明。

帝玺淡淡看着夜月明,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可这个笑意还未到达心底,她就已经觉得心口有些难以承受了。

她面色一白,终于决定不再说话了。

“南阳王与沧朔朝堂的嫌隙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楚的,朕相信南阳王的为人,只是既然众爱卿对南阳王有所疑虑,那么就照朕所说,派一位行军令使跟随南阳王一道出征。行军令使没有统摄大军的权力,但是在能够证实南阳王有为母国谋私的嫌疑的情况下,可以卸下南阳王的军权,待战后再来论罪,诸位觉得如何?”连城也听的明白,更加清楚对壁国来说,夜月明是出征对抗沧朔的不二人选。

“陛下若是如此下旨,臣等无话可说。”这些人虽然仍然不信任夜月明,可连城的态度摆明了在袒护夜月明,他们对此无可奈何。

“北漠方面,朕亲自率军出征,锦城交给三公,所有重要奏报若是急的,八百里加急送往边……”

连城话没说完,人群之中又站出来了一个人:“陛下,臣请旨率兵狙击北漠秦问方面军。”

帝玺将目光投了过去,看到的却是脱斡。

“陛下,臣是克烈部的人,对秦问没有任何好感,能够跟秦问一决生死是臣的夙愿,各位大臣该当不会认为我想反叛壁国吧?”脱斡淡淡睨了群臣一眼,缓缓说道。

帝玺闻听此言,略略抬起头看了连城一眼,小声开口道:“脱斡王子,你不能去。”

“郡主?”脱斡怎么也想不到,开口阻止他的人,居然会是帝玺:“我明明是最好的人选,秦问的人是怎样的情况,我比任何人都熟悉,甚至比夜月明还熟悉。”

帝玺吸了一口气,却觉得心口一阵刺痛,不免伸手轻轻按了一下心口,她的动作非常缓慢,看起来就像是不经意地按了一下心口而已,可是连城还是捕捉到了帝玺脸色的轻微变化。

“脱斡,你不能上战场,最起码,你不能跟秦问的人见面,这是底线。”帝玺轻声说道。

“可是我是最合适……”脱斡的话说了一半,他便停了下来。

帝玺有些漫不经心地看了脱斡一眼,说话的语气疲惫至极:“不能让秦问明明白白见到你。脱斡可以在壁国,但是绝对不能是壁国的将军,否则……收留你将会成为我做过最错误的决定。”

脱斡颤抖着双唇,仍然非常坚定地摇了摇头:“我不会让你为难,可是壁国如今青黄不接,如果我不去,谁能走这一趟?保护壁国,不仅仅只是为了这个国家,更是为了我自己。”

“可你却会把壁国放在火上烤。”帝玺明明觉得说话已经足够累了,却还是不得不继续说着,试图阻止脱斡。

然而帝玺也好,夜月明也罢,他们谁都不会想到,脱斡在听了帝玺这一番话之后,居然连招呼都不打,直接往含元殿的殿外走去了。

连城见状,不免锁眉:“拦住他。”

脱斡嘴角上扬,眼见着禁卫军冲了上来,他居然以最为轻巧的方式从一个禁卫手中夺下了一柄剑。帝玺见状,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脱斡,你想干什么?”

脱斡没有回答帝玺的话,他手上的长剑挥舞出了几道剑花,随后,便是鲜血四溅。

帝玺双膝一软,整个人跌入了座位之中。巨大的震惊刺激着她的心口,帝玺闷哼了一声,硬是吐出了一口鲜血。

“阿玺!”皇位上的连城终于坐不住了,他双手承载御案上,居然直接翻过了御案蹦到了帝玺的面前,一手拢住了帝玺:“阿玺,你怎么样?”

帝玺双目充血地扭头死死盯着脱斡,说话间只觉得喉间满是鲜血的味道:“脱斡,你何必……”

“这样,郡主就不用担心秦问会找壁国麻烦了。”脱斡的脸上划了五六道伤痕,他本来算是很好看的脸上现在满是伤痕,看起来竟然有些狰狞可怖。

“南阳王,带脱斡下去上药。”连城怀抱着帝玺,看到脱斡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他便赶忙吩咐夜月明带着脱斡下去了。

脱斡冲帝玺笑了笑,用口型比了个别担心的话语之后,就捂着自己的脸离开了含元殿。

帝玺闭上了自己的双眼,平定了一会儿自己的心神之后,才缓缓说道:“陛下,我这回来是想劝您不要御驾亲征的,如果您不放心前线,我可以带您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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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9章 出征(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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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玺闭上了自己的双眼,平定了一会儿自己的心神之后,才缓缓说道:“陛下,我这回来是想劝您不要御驾亲征的,如果您不放心前线,我可以带您前往。”

帝玺从来不会对连城使用敬称,这是第一次,她面对连城的时候,用了您这个字,这也在表明她的态度有多么坚定。

连城呆呆看着怀中的帝玺,连连摇头:‘阿玺,你现在的情况根本不适合……’

“我知道,我知道我现在太虚弱了,但是这不是问题,我可以让听鹤陪我一起去,总之,你不能离开锦城。你也不用太担心我,我是什么人,难道你还不清楚么?”帝玺朝连城轻轻一笑,这一声笑牵扯着心口隐隐作痛,可是她强行忍了下来。

连城抿唇思忖良久之后,仍然拒绝了帝玺的提议:“朕绝不能让你一个人陷入险境。而且这一次如果朕不去,只怕壁国难以度过难关。”

“你当真决定了?”

“是。”连城的态度异常坚定。

帝玺深深凝望这连城,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你跟你父亲真的太像了。”

“为王者,终究要有一些坚持,不是么?”连城微微一笑,关切之意明显:“阿玺,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不妨事,如果你确定了,那么,出征之日告诉我。我不久留了。”帝玺从椅子里挣扎着起身,看了朝臣一眼之后,便挣开了连城的手,一点点慢慢挪步离开了含元殿。

连城即便心中再如何关心帝玺,可他的正事未完,也只能目送帝玺离开。

帝玺离开含元殿之后,便让内侍关上了含元殿的大门。含元殿外头,一条血路蜿蜒开来,竟是有些触不惊心,而帝玺,在大门关上的那一瞬间就直直栽了下去。

一直守在外面寸步不离的听鹤眼疾手快,一把接住了帝玺,将她扛了起来:“辛苦了。”

“回……去……”帝玺只觉得现在哪怕吐出一个字都难过得很。或许听鹤之前让她服下的药其实能够支撑得住她这一路的虚耗,可是她在亲眼目睹脱斡自己给自己毁容之后,到底有些承受不住了。

听鹤也不多言,即便他的个头还没有帝玺高,还是咬牙一把背起了帝玺,背着她下了龙尾道,随后由轿夫送着一路送出了皇城,回到了南阳王偏邸之中。

一回去,听鹤就将出门前煨着的药给倒了出来,稍稍凉了一些之后,就让帝玺喝了下去,同时给帝玺行了一次针,这才让帝玺的脸色稍稍和缓了一些。

帝玺全程都是非常清醒的状态,等到听鹤收了针,她甚至还跟听鹤道了一声谢。

听鹤并不领情,他只是尽了自己的本分,替帝玺处理好了一切,然后给她打了一盆热水,帮她洗掉了脸上的血渍:“郡主,我跟你说过,绝对不要太激动,我救得了你一次,却救不了你无数次。”

“我跟连城说,出征要带上我。”帝玺像是根本没把听鹤的话放在心上一样,在听鹤帮她擦完脸后,她就开口跟听鹤知会了一声:“我希望你能随行。”

听鹤咬牙切齿看着帝玺,端着热水的手晃了晃之后,居然对着帝玺兜头浇了下去。

帝玺浑身一个战栗,但却没有愤怒,只是平静地承受着污水淋身带来的不适:“你发泄完了?”

“郡主,你也太不拿自己的性命当一回事了,你以为你现在的身子还算是附灵么?你到底明不明白你如今的身子变成这样意味着什么?它意味着你即便可以使用灵气,也已经是一个凡人了、”听鹤被帝玺气个半死,可泼了这一盆水之后,他自己也有些心疼了。

帝玺勾了勾嘴角,轻轻笑了笑:“我知道,我自己的身体我怎么会不知道?那个时候……我……我还没有感觉出来有什么不对,可等我被你们带回来,我就知道我的身体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异变了。双色笛到底是倾渊的战器,留在我身边很轻易就摧毁了我的元灵。我用鸾羽暂时稳固下的元灵消散,身子回到了当初的水平,这并不奇怪。”

这一番话帝玺说起来其实累得很,可是她还是坚持着说完了。

“你既然都明白,就该知道以你现在的情况上战场就是九死一生的,谁也不能保证你一定能平安回来,难道你甘心让那么多人都为你担心么?”听鹤实在是不明白,帝玺为什么非要冒这种线。

帝玺看着听鹤,伸手拧了一下自己发上的水珠,淡淡说道:“有些付出是值得的。我是壁国的附灵,壁国的兴衰与我息息相关,我之所以现在回归了当初的身子还没有立刻死去魂魄消散,无外乎是因为壁国还在。救壁国,也是就我自己。”

“你不去,这一场战役壁国也未必会输。”

帝玺点点头:“你说得对,可是若是连壁国的皇帝都去了,我却留在皇城之中,这成何体统?还是你以为,覆巢之下还有完卵?”

听鹤听了这话不由得皱了眉头:“郡主,这一场战役真的这么凶险么?”

“你从未涉猎朝政,因此对这些并不了解,可我不一样,这四百多年,我都浸淫在朝局之中,对沧朔和北漠的实力,我还是有自己的定论的,我知道以壁国如今的情况,想打过他们,实在是……也不能说全无胜算,但是必须要壁国倾国以赴了。”帝玺对一切都看得清楚,尤其是三国之间的那点嫌隙,帝玺更是最明白的一个,这一场战役,连城其实早就被架在了最前头,最险恶的战场,若是连城不出现,以敌人数倍于壁国的实力,壁国绝对不会有好下场。

“若是你一定要去,我必须先请示先生,先生同意你去,我就陪你去。”听鹤对自己的医术再自信,也不能保证帝玺这一路不出任何问题,尤其是他其实有一句话还没有跟帝玺明说。

他定定看着帝玺,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将自己想说的话说了出来:“郡主,你可还记得我当初为什么会听从先生的命令,陪你去流月城?”

帝玺颔首,却不明白听鹤这话要表达什么。

“现在,你的身子状况已经如那时候一样了,这次就算你能去,也很有可能会在不经意间感到那样的痛楚,而你的心脏已经无法承受,所以每一次发病,对你来说都是一次生死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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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0章 出征(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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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你的身子状况已经如那时候一样了,这次就算你能去,也很有可能会在不经意间感到那样的痛楚,而你的心脏已经无法承受,所以每一次发病,对你来说都是一次生死局。”

听鹤的话绝对算不上是危言耸听,帝玺听到这样的话也并没有觉得有多么意外,毕竟她自己的身体,她才是最了解的人,只是她并不希望自己在这么关键的时候出什么岔子,或者换言之,她不允许自己出岔子,更不允许自己拖了连城的后腿。

“我只想知道,我要怎么做,才能不让自己显得不那么难过。听鹤,说句实话,就算昆吾先生不同意我去,就算你们所有人都不希望我去,这一次,我也是要去的。”帝玺从来都是心智极其坚定的人,只是平常,她的表现并不会那么坚决,因此有的时候,他们并不一定能感受到帝玺心中的那份坚毅。

“郡主,为什么你就是不听劝?如果昆吾先生不让我随行,以你现在的情况除了锦城说不准就生死难料了,你为什么非要这么固执?”听鹤实在是不明白帝玺非要坚持上战场的原因是什么,只觉得此刻的帝玺看起来有些不可理喻。

“有些东西是我一生的追求,我不会为此放松脚步,所以……也不会因为任何人的劝说而改变。”帝玺非常明白自己要的是什么,为了这个自己所要追求的目标,她会用尽自己全身的力量,不管是谁,都不可以阻挡她的这份信念。

听鹤知道自己是绝对不可能再劝动帝玺了,因此他拱手向帝玺告辞之后,就扭头去了皇宫之中。

帝玺知道他是去找昆吾了,因此也没有去烂他,而且以现在帝玺的情况,她就是想阻拦别人,也是难上加难了。

听鹤一走,别院立刻安静了下来,亏了夜月明不喜欢仆从的原因,别院内并没有什么人,更不会有人打扰她,如此安静的情况下,帝玺反而更有闲情去思考。

她在想,脱斡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为了能够上战场,脱斡付出的远比夜月明多得多。夜月明背负的无非是一个叛国的罪名,而这样的罪名,当夜月明回到沧朔,成了沧朔的皇帝,也就会随之消失,可脱斡不一样,他这一毁容,从此以后便不再能以脱斡的身份出现了,又或者说,即便他说自己是脱斡,也未必能有人信了。

帝玺并不明白,脱斡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复国?如果只是为了复国,她的手段完全不必这么激进,可若不是为了复国,又有什么东西是让脱斡如此坚持,即便毁了容,即便日后不会再有人认识他,也要让他去这一次的北漠战场的?

帝玺思忖良久,最终想到了一个可能性:脱斡或许只是为了跟秦问一较高下。毕竟对于脱斡来说,秦问是他这辈子的宿敌,如果能够在战场上相见,并且决一生死,对脱斡来说,应该是时间最快意的事情了。

而且……帝玺如果没记错的话,苍狼所代表的北漠文化,就是杀戮,脱斡本性如此,并没有什么好好奇的。

帝玺这么想着,竟是渐渐有了一些睡意,然而她的眼睛还没闭上,外头就传来了轻轻的脚步声。帝玺现在心口不好,对外界的感知便变得格外脆弱了起来,即便只是这么轻巧的脚步声,仍然传入了她的耳中:“谁?有事就进来吧。”

其实帝玺说话的声音也不大,即便她有心加大了自己的音量,听起来仍然有些蚊子飞舞的味道。

“郡主,有个来自北方的客人说是认识你。”进来回话的侍女是别院为数不多的侍女,她知道帝玺这段时间身子骨极差,因此即便进来回话,她的声音也是放和缓了的。

帝玺楞了一下,问道:“什么人?”

“不知道,只知道是北漠的,有壁国人的口音。”

帝玺心中一亮:‘让他进来。’

帝玺估摸着,来人应该是江影才是。除了他,她并不认识什么有壁国口音的北漠人。

侍女将人带进来之后,果不其然正是江影。

“郡主,又有数日未见了。”江影的身后跟着另一个姑娘,帝玺也是熟悉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江离鸾看起来有些怯生生的,似乎并不太能够跟帝玺打招呼。

帝玺自己心力不支,也无暇去照管太多事情,既然他们来了,她便笑笑,让他们随意落座,然后让侍女端来数盘茶点,滚了一壶茶水进来之后,便让侍女们下去了。

“江大人这个时候来找我,恐怕不是为了叙旧吧?”帝玺对江影为何会在这个时候出现虽然有极大的好奇心,可是她现在精力不济,多问这些有的没的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好处,甚至还会让她更加心神难安。

“自然不是为了叙旧,我只是想问郡主,朝廷出兵的名录是否已经准备好了。”江影落座之后,推了一盘差点给离鸾,自己则双手撑着桌面,与帝玺说话的语气也带着点点威严。

帝玺点点头:“应该差不多了,我现在身子不济,对这些并不是特别关注。”

帝玺说得是实话,对于出征的具体人选,其实她并不是很了解,只是脱斡出征应该是可以确定的了,如果连城领一只兵,夜月明领一队,脱斡领一队,那么壁国这回出征的大致方略也就可以确定了,只是朝臣对脱斡和夜月明的反对声浪并不是彻底平息了,连城在朝堂上的态度固然重要,但是未来会不会按照朝堂上的表态去下旨,帝玺并不是很清楚。

“我这次来是想跟郡主知会一声,我可以带一队兵。”江影主动请缨,看他的意思,恐怕他想选择的战场应该是脱斡那一方。

“你若是想带兵,完全可以去兵部报备,你毕竟是前南阳王府的掌书,在军中某个一官半职不是难事,并没有必要特地来见我一趟。”帝玺懒懒说道,眉眼都有些耷拉了下来。

“我不是要官职的,我要的是带兵的权利。无论是沧朔还是北漠,我都足够熟悉,而且我是前南阳王府的人,数十年不曾出现在锦城,皇帝必然会对我放心。”江影这主动请缨的架势根本无可阻挡,反而是江离鸾,一点一点曼斯条理吃着自己面前的茶点,一点儿想要发表意见的意思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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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1章 出征(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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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要官职的,我要的是带兵的权利。无论是沧朔还是北漠,我都足够熟悉,而且我是前南阳王府的人,数十年不曾出现在锦城,皇帝必然会对我放心。”江影这主动请缨的架势根本无可阻挡,反而是江离鸾,一点一点曼斯条理吃着自己面前的茶点,一点儿想要发表意见的意思都没有。

帝玺有些好奇,为什么离鸾会这么安静,只是眼下处理好江影的事情才是第一要务,毕竟当江影出现,主动表示要上阵的时候,帝玺的心里就已经乐开花了。

对江影的能力,帝玺是清楚的,且不说这个真正的人类甚至可以使用灵气这一点了,光是帝江那样的老狐狸都还需要江影为他出谋划策,而当他反水离开南阳王府后,帝江居然追踪不到他这几点,都足以证明江影的各个方面都是足够优秀的。

而且,朝堂之中的朝臣对夜月明并不放心,如果能让江影作为督军跟随夜月明,那么这种反对的声浪便会小不少。

帝玺这一番琢磨,江影看在眼里,也没有着急的神色。他在等待,等待帝玺给他一个希望里的答复。

“我实在是无力再去帮你去一趟皇宫了,如果你早些来,听鹤或许还能帮你一趟,但是现在……”帝玺挣扎着起了身,自己缓缓走到了书桌边上,头一歪就倒了进去:“我修书一封,你带去锦城皇宫吧,连城看了我的信,自然知道应该如何做。”

“多谢郡主。”江影拱手,对帝玺做了一个非常标准的谢礼的动作。

帝玺笑了笑,沾了点墨水,用镇纸镇住了浣花笺的左上角,然后挥毫颤颤巍巍地在纸上写下了数行小楷。等到墨迹彻底干了,她便将信交给了江影:“你带着这个去吧。”

江影道了一声是,随后说道:“郡主,鸾儿麻烦郡主照看一二,进宫不便,我就不带着她了。”

帝玺颔首,等到江影走后,她整个人便窝进了椅子之中,怎么也不想起来了:“离鸾姑娘,你怎么了?”

离鸾现在看起来有些呆呆傻傻的,似乎没有在北漠的时候看到的那般聪颖机制了。在帝玺眼里,这是个运动能力非常强悍的姑娘,可是现在,她只知道默默吃着手中的茶点,一声不吭,即便听到了帝玺的呼唤,她也不过是抬头来看了一眼帝玺,然后冲帝玺笑了一下,随后又继续低头慢慢吃起了点心。

帝玺看得出来江离鸾的情况不太好,可是她怎么也想不到离鸾的情况居然会这么差,以离鸾现在的情况来看,只怕她现在的行动能力和智力只能跟八九岁的孩童相比了。

“离鸾姑娘,你到底经历了什么,能告诉我么?”帝玺这会儿明明累得似乎随时都能睡过去了,却还是支撑着自己的意识在引导离鸾,希望从离鸾口中得到一些说法。

毕竟帝玺还记得清楚,离鸾不是一般人,作为西王母的重生,离鸾本不应该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离鸾这回放下了手中的茶点,缓缓站起了身子,一步一步慢慢走到了帝玺的面前。

帝玺看着离鸾想当面熟的面容,心里头却不知为何生出了一丝敬畏。明明是一样的脸,可离鸾看着帝玺的眼神之中却多了帝玺不敢直视的威压。

“青鸾。”离鸾开口,却让帝玺吓了一大跳。

“离鸾,你说什么?”帝玺确认自己没有听错,离鸾居然喊了她一声青鸾。

“青鸾,你的性命已经危在旦夕了。”离鸾也不知道是否能听到帝玺的话,她只是直勾勾看着帝玺,语气却已经全然不是当初的离鸾了。

帝玺微微点了点头,说道:“是,我知道,西王母娘娘。”

帝玺看的明白,现在的离鸾,已经被西王母控制了。对待西王母,帝玺终究还是有一丝敬意的,毕竟西王母算是初代的神明了。

“你的身体已经不适合长途跋涉了,可你却想去战场,是也不是?”离鸾的眼底没有一点儿焦距,就像是个死人一样,可是离鸾给帝玺的感觉却有些如沐春风的感觉。

帝玺闻听此言,眼睛一亮:“西王母娘娘有办法?”

离鸾颔首,蹲到了帝玺的身边,略略抬头看着帝玺,语气仍然是不紧不慢的:“在一段时间内保你无恙我可以做到,但是这不代表你不会病体支离,我能保证的是你一定不会死。”

“足够了。”帝玺赶忙抢答道:“我不需要别的,就算是生了病,我也可以自己照顾自己,我需要的就是这一句我死不了,只要我不会因为长途跋涉而出意外,壁国就不会有事。”帝玺急促地说着,却因为太激动而咳出了一口鲜血。

她轻轻将嘴角的血丝擦去,神情仍然是淡然的:“西王母娘娘,可以么?”

离鸾双手撑在书桌上,附身死死看着帝玺,一字一句问道:“你想清楚了?”

“是,我想,西王母娘娘此时此刻跟江影大人一起来找我,恐怕也是早就做好了准备,希望能帮我延长寿命的吧?”帝玺可不糊涂,她跟离鸾虽然有交情,但是对于西王母,她却是一点交情都没有,这种情况下西王母却借着离鸾的身子与她见了面,这就足以证明,在帝玺作出决定之前,西王母已经下了决心了。

西王母愣了愣,随后就笑了起来:“青鸾,千年时光过去,你仍然是那样和我的心意,我了解你,一如你了解我。你离开这么多年,我便关心了这么多年,我不会对你的生命置之不理,但是青鸾,你一定要记得,一切都以小心和戒备作为第一准绳,我希望有一天,我们还能以青鸾和西王母的身份,重新出现在这个时间。”

西王母想必之前,脾气和缓了太多,也不知道是离鸾影响了她还是如何。

“离鸾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记得她曾经是那么活泼。”既然已经与西王母达成了共识,帝玺便不打算继续在这种无意义的话题上纠缠了。比起不是因为她的前世是青鸾,又怎么会引来如今这样的一番对话?

“我的力量本来应该在江离鸾姑娘三十岁的时候才渐渐醒来,随后借助她的身子打到两个魂魄的统一,可是没想到中途出了事。”西王母说到这里,目光里难免带了一丝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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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2章 出征(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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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力量本来应该在江离鸾姑娘三十岁的时候才渐渐醒来,随后借助她的身子打到两个魂魄的统一,可是没想到中途出了事。”西王母说到这里,目光里难免带了一丝抱歉。

帝玺立刻就想到了当时在山上所发生的事情,想必就是那个时候,西王母被强行唤醒,因此也扰乱了属于江离鸾本来的生命轨迹,而这个后遗症在后来的岁月里渐渐出现了弊端,也直接导致了如今帝玺看到的离鸾成了什么模样。

“可惜我也帮不了离鸾姑娘什么忙,只怕……”帝玺叹了一口气,对江离鸾无尽的惋惜。

西王母双手捧住了帝玺的脸颊,人凑到了帝玺的面前:“青鸾,你可知,为何这一世的我,要叫江离鸾?”

帝玺愣了愣,居然从西王母的眼底看到了一丝缱绻。这样的缱绻让帝玺只觉得脊背发寒。

“西王母离了青鸾,好似江水失去了行舟,青鸾,你对我而言是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我也断然不会对你的离去坐视不理。”西王母说着,突然贴上了帝玺的脸颊,在帝玺的脸颊上轻轻亲了一口,这让帝玺整个人都呆滞在了当场,愣是缓了半天都没有缓过来。

“你与我相处近千年,为什么你却喜欢上了君离天君?”西王母看着帝玺的眼神之中,爱意渐渐深邃了起来。

帝玺被西王母吓得只觉得心口一疼,而随即,西王母便伸手按住了她的心口:“青鸾,别害怕。”

“你……你是女的,我也是……”帝玺结结巴巴说着,已经不知道应该如何思考了。

“你失却了青鸾的记忆,所以连我究竟是男是女都忘了,对么?”西王母轻轻捏着帝玺的下巴,笑起来的时候却怎么也不像是一个女性该有的笑容。

“西王母不是……”帝玺记忆之中的西王母明明是个女子才是。

“不是,青鸾,你忘掉了一切,也忘掉额我本是男儿,青鸾,你忘了太多太多。”西王母的话越说越惊悚,可是不知为什么,看着这样的西王母,帝玺居然没有过多怀疑西王母的话,只是她想到了那副棺椁,还有悬空棺椁里的西王母尸身,那个尸身却的的确确是个女身,即便经过了数百年的风吹雨打,那些衣衫早就有些不成样子了,帝玺也可以看得出来,那是一个女子的衣裙,断然不会是男子的。

“那时候,你的尸身……”帝玺终究还是问了出来。

西王母扬唇一笑:“我男女皆可,你为了守护天虞村而死后,我的男体便不再出现了,那棺椁里的我,的确是女身。青鸾,你好好想想,想想过去。”

西王母说着,一只手附在了帝玺的双眸上,帝玺只觉得一阵困意袭来,本来就有些疲惫的身子更是沉沉睡去了。

“青鸾,你来。”一个格外好听的男声从身后传来,帝玺扭头看去,却看到了一个眉目如画,衣袂飘飘的男子。那男子好看得好似不属于任何一个世界,可是他身上的灵气却绝非一般人能够比拟的,即便是苏卿离,与眼前这个男人相比,都略略逊色了一些。

帝玺愣在当场,却不知道应该如何回应这个男子的话。

他嘴角噙着笑,走到了帝玺的身边,伸手从她的肩头拂去了一瓣樱花花瓣,笑意浅浅:“怎么了?睡迷糊了?连我都不认得了?”

帝玺眨了眨眼睛,并没有说话。她实在是不认得眼前这个男子到底是谁。

然而这个男子给了帝玺答案:“青鸾,你连你的顶头上司都不认得了,我可是要惩罚你了。”

顶头上司这四个字从男子口中说出来,帝玺一下就明白了眼前男人的身份:“西王母?”

“你这个疑问的语气是怎么回事?难不成真的迷糊了?”西王母特别亲昵地用手摸了摸帝玺的额头:“也没发烧,你怎么就能糊涂了?”

帝玺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双手,随后右手的食指和大拇指拈了起来,从她的手中,便开出了一朵樱花。

“嗯,不错,恢复得挺好的,都能用灵气了。”西王母特别自然地牵起了帝玺的手,带着她踏着樱花瓣扑就的地面,走向了内殿。

西王母所居住的地方有一阙一眼望不到边际的宫殿,那是独属于西王母个人的居所,青鸾当初所居住的地方就在西王母的附近,帝玺曾经见过,也见过独属于青鸾的丛林。

三危山上,唯有西王母一人居住,青鸾则是陪伴了西王母时间最长的灵鸟。

“我之前不能使用灵气么?”帝玺渐渐适应了自己青鸾的身份,或许是因为她本身就是青鸾,也或许,仅仅只是因为她想明白,自己看到了这样的场景,究竟是因为什么。

“那天虞村的百姓受了伤,你耗费了那么多的灵气去救他,要不是我及时赶到,你这会儿恐怕都已经变不成人形了。青鸾,有的时候我甚至有些看不明白你,天虞村的人对你来说真的如此重要么?还是因为,君离天君长居在天虞村?”

西王母说着这些话的时候,语气中带着明显的醋意,帝玺听了心下觉得好笑,便笑了起来,然而她这一笑,竟然不由自主地回答了一番西王母的话:“你吃醋了?”

帝玺并没有说出这样的话来,这话明显就是青鸾自己当初说的,帝玺感知到了这一点之后,便也只是耸了耸肩,这样的动作在西王母眼里便多了一些诙谐的味道。

“也不是,青鸾,君离天君毕竟是卿离天君的弟弟,跟他走得太近对你来说未必会有好处,我虽是西王母,但是卿离天君的灵气并不比我低多少,这样的人,能不招惹,便不要招惹了。”西王母男生女相,看起来又像是哥哥又像是姐姐,帝玺看得久了,倒也觉得西王母长得赏心悦目。

“娘娘,你放心,我心里有分寸的,至于天虞村的百姓们……我也说不太上来,只是觉得我应该保护他们而已。”跟在西王母身边的青鸾远没有帝玺所见到的青鸾那么高冷,甚至还有些娇憨的意味。帝玺虽然看不到青鸾究竟是怎样的神情,但是想来,青鸾对西王母也是有些许好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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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3章 出征(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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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你放心,我心里有分寸的,至于天虞村的百姓们……我也说不太上来,只是觉得我应该保护他们而已。”跟在西王母身边的青鸾远没有帝玺所见到的青鸾那么高冷,甚至还有些娇憨的意味。帝玺虽然看不到青鸾究竟是怎样的神情,但是想来,青鸾对西王母也是有些许好感的。

“又叫我娘娘了。算了,反正男与女对我来说没有本质的差别,你若是愿意这么叫,那便这么叫把。”西王母格外好说话,也或许是因为青鸾对他来说是个与众不同的存在,因此他才对青鸾格外宽容。

“名字只是一个代号,如果娘娘愿意,叫我阿鸾也是可以的。”青鸾并没有那么多讲究,她说着,就笑了起来。

西王母拉着帝玺一路往前行进,路上念叨了一会儿关于天虞村的事情,帝玺听着听着,居然也就将自己的思维串联了起来。

这个时候的青鸾,还在西王母的坐下,跟着西王母一起生活在三危山中,只是偶尔会去一下天虞村,也不以自己的本来面目出现,村里人大约也不太知道青鸾的真实身份。

而这一次,青鸾为了救下天虞村的一个百姓,耗费了自己不少的灵气,以至于回来的时候身死倦怠,竟然在樱花树下睡着了,直到西王母来寻,她才算是醒了过来。

“阿鸾,这回你不许再轻易下山了,三危山的灵气繁盛,足够你回复灵气,等你回复了灵气,再如何出去玩,我也不会拘着你。”西王母对青鸾可以说是宠到了骨子里,明明知道青鸾可能还会受到这样那样的伤害,也不愿意拘束她,只希望青鸾能够活的开心一些。

看着这样的西王母,帝玺也就明白了他看她的时候,眼底的那丝缱绻究竟是从何而来的。

“我知道了。”帝玺应声,也不知道这是不是青鸾的真实想法,她只是觉得,既然回到了这个世界,成了青鸾,那就以青鸾的方式去生活一阵子,去感受一下吧。

“这么乖?这倒有些不像你了。”帝玺这么顺从的回答让西王母愣了愣,随后他笑了一下:“你是不是又憋了一肚子坏水,又等着干什么坏事呢?”

帝玺愣了愣,随后哑然失笑,摇了摇头:“当然不会了,你怎么就这么不相信我呢?”

帝玺只是觉得青鸾并不是那种喜欢开玩笑的人,她估摸着青鸾应该是个很高冷的人,即便在西王母的面前,也应该不是那么欢脱的性子才是。

西王母站住了脚步,定定看了帝玺一阵子之后,嘴角溢出了一抹意义不明的笑容:“阿鸾,进去吧。”

帝玺对这个地方并不熟悉,只是听从西王母的说法走了进去罢了。

“对了,阿鸾,你记住,你可以不必喊我西王母,喊我后倾便好。”西王母跟着帝玺的脚步,骤然在身后开口,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帝玺对这个名字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只是既然西王母这么说了,那么她也就没必要西王母西王母的这么喊人家了。

“后倾。”帝玺念叨了一句他的名字,后倾便立刻笑开了花:“是,阿鸾。”

帝玺与后倾一起走进去之后,大殿的大门便骤然关上了。

帝玺从未见过如此气派的宫殿,一眼望不到边的宫殿四处都是雕梁画栋不说,而且殿内的灵气鼎盛远超一般,帝玺甚至在跟着后倾一道前行的时候,察觉到了一处灵气最为鼎盛的地方,而后倾,就是带着她去了那个灵气最鼎盛的场所——温泉。

帝玺的脸不由得就垮了:“后倾,你这是……?”

“一个月,在里面泡一个月。”后倾说着,陡然变成了女身,而这个女身,帝玺就很是熟悉了,那是江离鸾的模样,也带了一点青鸾的样子。

“泡一个月我岂不是要被泡烂了?”帝玺看着眼前氤氲着水汽的温泉,不由得咋舌问道。

“你是鸾鸟,怎么会泡烂了?小脑袋一天天都在想些什么?”后倾点了点帝玺的眉心,将帝玺推到了温泉边上:‘去吧,我每天都会给你送一些果实来,总不会饿着你,这里的灵气非常鼎盛,对你恢复灵气非常有用。’

帝玺虽然并不能感受到青鸾的灵气消耗到底有多少,但是既然后倾这么吩咐了,想必一定是有些道理的,而且后倾变成了女身之后,她心里那一点芥蒂也消失了不少。

她非常听话地钻进了温泉之中,只觉得自己的身心都得到了释放,灵气涌入帝玺的身体之内,居然全都聚集到了心口处。

帝玺不由得出了神,

她的心口已经非常脆弱了,甚至连出锦城,对她来说都是很勉强的一件事,而青鸾虽然消耗了过多的灵气,对身体造成了不小的伤害,却并不是不可修复的,而且更巧合的是,青鸾的心口似乎也受过重创,如此一来,青鸾的身体泡在温泉中,修复了心口的创伤,也在不知不觉间,为帝玺的心口平复了一些伤痕。

后倾果然如他自己所说,每天都会来温泉给帝玺送一些吃的,而帝玺在经天累月的泡温泉之中,身体的状况一天好似一天,虽然并不知道自己本来的身体会不会因为这一个月的泡温泉而得到改善,可帝玺仍然心理是开心的,毕竟泡了一个月之后,她以青鸾的身份生活不再有难过的感觉了。

“阿鸾,憋了一个月,是不是想去天虞村看看了?这几天天虞村在过乞巧节,你可以去看看,说不准也可以找到一个如意郎君。”后倾眯着眼对着帝玺笑着,同时变成了男身。

帝玺从温泉出来之后,身上便套上了一件彩绸做成的衣裙,裙尾是霞云所制,掖地之时勾起淡淡的微云,如梦似幻。

她穿着浅粉色的衣裙转了一个圈,问道:“天虞村的乞巧节有什么特殊的东西么?”

“无非是女子乞巧罢了,难道阿鸾不想去?”后倾双手抱在胸前,看着帝玺,不由得称赞了两句:‘真好看。’

帝玺听了这句恭维,也只是报以一笑算是回应,毕竟这个躯体,这个人,不是属于自己的:“谢谢。”

“你可要说清楚了,如果不打算去,那我就免了下一趟三危山。”后倾说着,目光仍然在帝玺的身上流连。这一个月来,帝玺早就习惯了后倾的目光如此炽热却又压抑的样子,她明白,对待青鸾,后倾几乎是爱重到骨子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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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4章 出征(9)

“你可要说清楚了,如果不打算去,那我就免了下一趟三危山。”后倾说着,目光仍然在帝玺的身上流连。这一个月来,帝玺早就习惯了后倾的目光如此炽热却又压抑的样子,她明白,对待青鸾,后倾几乎是爱重到骨子里去了。

“去,我要去。”帝玺怎么可能放弃这样好的一个机会?对于天虞村,其实帝玺心中一直有一种疑惑,她也不懂为了一个天虞村,为什么会发生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事情,尤其是当她知道她的心疾都与天虞村脱不了干系的时候,她更是对天虞村充满了好奇。

既然回到了千年前的世界,那么,她就以青鸾的身份,去好好看一眼当时的天虞村,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帝玺的这个回答显然没有出乎后倾的预料,后倾笑了一下,指尖微动。勾起了一件淡紫色的流苏外罩,递给了帝玺:“这件衣衫可以帮你隐匿灵气,去天虞村,这次你不许以本来面貌成行。”

别看后倾对青鸾爱重的很,但却并没有因此丢失掉属于自己的原则,在大是大非和细节处理上,后倾还是非常有自己的独特见解的。

帝玺也明白后倾的苦心,知道他是不希望自己去了天虞村再惹了什么别的麻烦,因此。她只是扬唇笑了笑,便答应了后倾的话。

于是,后倾亲自帮帝玺穿上了这件淡紫色的轻若无物的外衫,牵着帝玺的手离开了三危山。

帝玺只是一个造物灵,对飞之类的灵气使用方法不但不得其法,而且她本身也并不存在这样的能力,可现在,借助青鸾的身子,她居然也能乘奔御风,跟随后倾遨游在天际了。

天虞村距离三危山并不是非常远,待后倾带着帝玺落到天虞村之外的时候,他大手一挥,帝玺便觉得脸上阵阵发热,再摸过去,这一张脸庞便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你真的有必要把我变成这样么?”帝玺摸着自己的脸颊,显得有些哭笑不得。

“我觉得挺好看的,浓眉小眼,精神。”后倾说着,牵着帝玺的手一起走过了村落之外的牌匾,走进了天虞村之中。

对天虞村,帝玺并不陌生,这里发生的一切曾经是帝玺无法理解的源头。比如天虞村的废墟,再比如天虞村倒流的河水,太多不可解释的东西都在天虞村发生了,加上她曾经不知何故来了一趟天虞村,更是与真正的青鸾和苏君离之间相处了一阵子,对天虞村的一切都已经熟悉到了极致。

走进了天虞村内,帝玺便甩开了后倾的手,开始在天虞村内闲逛起来。

这个天虞村的规模比起她见到苏君离的那个天虞村,大了不少,虽然整体格局基本无差,但是居住的人口明显多得多了。

乞巧节,女儿们成群结队走在街市上,手中捧着一个河灯,里面写着自己的愿望,放完河灯之后,便回去在月下许愿,吃巧果,这样热热闹闹的一个乞巧节便算是过去了。

天虞村的乞巧节整整有五天时间,每一天所经历的事情都不尽相同,比如第二天是放河灯,乞巧当天是月下许愿,属于乞巧的风俗被拆分成了五天,却等于变相给了女孩子们五天与男子相见的机会,因此天虞村内通过乞巧节订下亲事的男女不少。

帝玺这算是第一次真正经历了一次所谓的乞巧节是什么模样的。不免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而村内人来人往的满是熙熙攘攘的人群更是帝玺从未见过的景象。

她跟着后倾在村里闲逛,从村头逛到村尾,居然一点儿也没觉得疲惫。

“想不到阿鸾你今天的兴致这么高。”化作女身的后倾比起帝玺更是妖娆,虽然与江离鸾有着一样的长相,但是后倾的气质却是离鸾远远达不到的,后倾女身的时候,一颦一笑都足以惊天动地,加上帝玺被后倾可以扮丑了,这一路走来,搭讪后倾的男子更是络绎不绝了起来。

帝玺点点头,只觉得眼前都有些目不暇接了:“姐姐,我从没见过这样的乞巧节。”

“喜欢就多玩一阵子,反正最近无事,能在这样的人间净土多逗留几日,也算是不错的选择。”后倾见帝玺脸上的笑意是真的,更不可能去打扰帝玺了。

而帝玺见后倾一路摆脱男子的搭讪也格外有意思,便更是绝了要回三危山的心思,她跟着后倾又逛了一会儿之后,才终于觉得有些疲惫了,于是他们俩寻到了天虞村唯一一间客栈,要了一间上房便进去休息了一会儿。

帝玺在要房间的时候还没有觉得有什么奇怪的,直到后倾跟着她一起进了屋,她才想起,后倾其实也是一个男的。

“后倾,我们是不是应该多开一间上房?”帝玺眨巴着眼睛问道。

后倾摇摇头,笑容逐渐多了一抹晦涩不明的味道:“阿鸾,难道你在担心我?”

帝玺闻言摇了摇头,道:“也不是,我只是觉得这间客栈内似乎有什么熟悉的气息,但是我又感觉不出来是什么,如果我们俩分开,说不准那个气息的主人就会出现了。”

帝玺这话半真半假,听在别人耳中或许也就信了帝玺了,可是后倾到底也是真正意义上的神,这样的小把戏又怎么可能瞒得过后倾?可后倾对青鸾真的宠到没有边际的地步了,听到帝玺这样的推辞居然一点儿都没有觉得恼怒,甚至还认真帮帝玺抓出了气息的真正主人——苏君离。

当后倾甩袖甩出了一个活生生的苏君离的时候,帝玺眼里的惊讶几乎都要遮盖不住了:“后……西王母娘娘……这是……”

帝玺只觉得自己的语言系统彻底崩溃了,哆哆嗦嗦半天她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你不是想知道那个气息的主人是谁么?就是他。君离天君,别来无恙。”后倾冲着苏君离微微一笑,然后解开了苏君离身上的禁锢:“跟了我们一路,难道君离天君不觉得累么?”

“西王母,一月没有阿鸾的消息,我心里担忧,所以才冒犯了西王母,跟踪了你们,对不起。”苏君离在后倾的面前倒是一点儿架子都没有,说话做事都非常有分寸,这倒是让帝玺对苏君离有些刮目相看了。

第635章 出征(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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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王母,一月没有阿鸾的消息,我心里担忧,所以才冒犯了西王母,跟踪了你们,对不起。”苏君离在后倾的面前倒是一点儿架子都没有,说话做事都非常有分寸,这倒是让帝玺对苏君离有些刮目相看了。

“阿鸾没有大碍,只是调养了一月罢了,君离天君不是一般人,如果想探望阿鸾,完全可以去三危山,我并不会阻拦。”后倾说着,给苏君离斟了一杯茶。

苏君离接了过去,嘴角却没有什么笑意:“三危山寻常事日不该去,这是约定俗成的事情,我既是天君,自然该守规矩。即便心中记挂阿鸾,也绝不会为此而逾矩。”

“既然君离天君这么说,那便当我没说过吧。阿鸾,君离天君是来探望你的,你们若有什么要聊的,便聊聊吧,晚上的饭菜我还没点,今晚不如我们三个就一起吃了吧。”后倾有意留给帝玺和苏君离一些单独相处的时间,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后倾对青鸾有足够的自信,方才敢这么做,但是帝玺对苏君离却的确没有多少好感。

眼见着后倾离开了,帝玺也只是冲苏君离笑了笑:“天君,我的身子已无大碍了,你不用担心。”

“阿鸾,为什么……你如今对我的称呼如此陌生?”苏君离听到帝玺如此称呼自己,眼底有着难掩的悲切,帝玺看到这样的眼神浑身一颤,竟然都不知道应该如何接话了。

她哪里知道青鸾当初是如何称呼苏君离的?当时她在天虞村见到俩人的时候,青鸾也不曾喊过苏君离一声姓名。

“罢了,你有些怨恨我,也算正常。只是阿鸾,并不是我不想救他们,而是身为天君,做出这样违背了天道的事情,是会招致更加可怕的后果的,兄长曾经无数次提醒我无论何时何地都决不可做出违背天道的事情,所以我才不肯帮你……”苏君离越说越觉得自己对不起青鸾,说到后面,他连抬头看一眼帝玺的勇气都没有了。

“我知道,我并没有怪你。”帝玺何尝不明白逆天改命所要付出的代价是何等的强大?洛羽便是一个鲜活的例子,其实说到底,洛羽又何曾做错了什么?可是他得到的天道惩罚却是这么残忍而且不留余地的。

苏君离到底也是天君,帝玺非常能体谅苏君离的心情,只是帝玺的体谅在苏君离的眼里,似乎变成了一种娇憨和不原谅,这一点,在苏君离突然伸手撑住了帝玺的双肩,急切表示自己真的没有想要害帝玺变成这样的情况之后,到达了极致。

帝玺轻轻推开苏君离,只觉得他与苏卿离实在是差的太多了。苏卿离何曾有过这么失态的时候?即便刀斧加身,苏卿离也都是云淡风轻的,可苏君离却感性了许多。

“君离天君,我真的没有怪你,我知道如果让你帮忙,你会承受怎样的代价。如果只是为了我救两个人就让你永生都陷入痛苦之中,我是一定不愿意的,所以你不必觉得难过,我都懂得的。”帝玺发自肺腑地安慰了一番苏君离,苏君离在低吸的安慰下脸色才渐渐回归了平静。

帝玺平静地望着苏君离,突然颤抖着双唇小心问道:“卿离天君……最近如何了。”

五百年没有故人的消息,五百年后,故人的消息却又如此扑朔迷离,这样的一切更是让帝玺怀念当初初见的时候的苏卿离,这会儿见到苏君离,她居然就这么问出了心底最想问的问题。

明明苏卿离已经拒绝了自己的爱意,可帝玺没有一刻是真的能放得下苏卿离的。

“兄长还在四处遨游,一时半会儿还回不来,半个月前他给我口信,说是到了一处无人的荒岛,具体是怎样的,他也没有细说。”苏君离见帝玺还愿意跟他聊天,便开心的不行,即便聊的人是苏卿离,他脸上都是掩饰不去的笑意。

“原来是这样……”帝玺本也不指望能够得到关于苏卿离的消息,这样也算是不错的了。

“对了,阿鸾,乞巧节你许愿了么?”苏君离笑眯眯问道。

帝玺摇摇头,回道:“没有。”

这毕竟不是属于她的时空,走走看看,对天虞村有个新的认识,对帝玺来说就足够了,至于什么乞巧节,帝玺其实并没有放在心上。

“我还以为你会趁着乞巧节许愿让天虞村再也不遭受这样奇怪的袭击呢。说起来也奇怪,天虞村也不知道到底有什么,这几年一直都是乱乱的,兄长让我注意天虞村的动向,却也没有跟我明说,有的时候我都不明白,待在天虞村究竟有什么用。”苏君离的语气略带抱怨,这样的语气听在帝玺的耳朵里,倒有了一些可爱的味道。

“卿离天君让你待在天虞村,一定有自己的用意,只是君离,你说天虞村经常遭到袭击是怎么回事?实不相瞒,我上次受了重伤之后,有些记忆就缺失了。”帝玺从苏君离的口吻之中发现,苏君离知道的事情应该不少,她装装傻,说不准能从苏君离口中得到很多关于天虞村的信息,而这也是帝玺这回最想得到的信息了。

“原来如此,我说呢,你怎么会对我这么生分,阿鸾,天虞村当初出现在天地间,便是为了孕育天界的天君的,这里的人心地淳厚,朴实善良,拥有世间最美好的一切品质,这个村落也因此蜚声内外。如今天界的神仙,有一半当初都是来自于天虞村的,照理来说,这样的村落应该是世间最繁华的地段才是,可从天虞村里出来的神祗渐渐有了私心,他们为了这样或是那样的利益,开始一点点触摸天道的边际,时间久了,天道便降罪给了那些神仙,而天虞村,至此也难逃一劫了。”

苏君离语调不紧不慢的,正好够让帝玺去思索当初的所见所闻。帝玺记得清楚,她当初见到的天虞村,远不如苏君离所描绘的那般世外桃源,反而更像是一个浮世绘,写满了人间的喜怒哀乐。

帝玺一点点消化掉苏君离的话之后,才问道:“是天道在惩罚天虞村?可我受伤似乎跟天道没有什么关系,我记得我受了那么重的伤势只是为了天虞村的两个男子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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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6章 出征(11)

“你不是想知道那个气息的主人是谁么?就是他。君离天君,别来无恙。”后倾冲着苏君离微微一笑,然后解开了苏君离身上的禁锢:“跟了我们一路,难道君离天君不觉得累么?”

“西王母,一月没有阿鸾的消息,我心里担忧,所以才冒犯了西王母,跟踪了你们,对不起。”苏君离在后倾的面前倒是一点儿架子都没有,说话做事都非常有分寸,这倒是让帝玺对苏君离有些刮目相看了。

“阿鸾没有大碍,只是调养了一月罢了,君离天君不是一般人,如果想探望阿鸾,完全可以去三危山,我并不会阻拦。”后倾说着,给苏君离斟了一杯茶。

苏君离接了过去,嘴角却没有什么笑意:“三危山寻常事日不该去,这是约定俗成的事情,我既是天君,自然该守规矩。即便心中记挂阿鸾,也绝不会为此而逾矩。”

“既然君离天君这么说,那便当我没说过吧。阿鸾,君离天君是来探望你的,你们若有什么要聊的,便聊聊吧,晚上的饭菜我还没点,今晚不如我们三个就一起吃了吧。”后倾有意留给帝玺和苏君离一些单独相处的时间,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后倾对青鸾有足够的自信,方才敢这么做,但是帝玺对苏君离却的确没有多少好感。

眼见着后倾离开了,帝玺也只是冲苏君离笑了笑:“天君,我的身子已无大碍了,你不用担心。”

“阿鸾,为什么……你如今对我的称呼如此陌生?”苏君离听到帝玺如此称呼自己,眼底有着难掩的悲切,帝玺看到这样的眼神浑身一颤,竟然都不知道应该如何接话了。

她哪里知道青鸾当初是如何称呼苏君离的?当时她在天虞村见到俩人的时候,青鸾也不曾喊过苏君离一声姓名。

“罢了,你有些怨恨我,也算正常。只是阿鸾,并不是我不想救他们,而是身为天君,做出这样违背了天道的事情,是会招致更加可怕的后果的,兄长曾经无数次提醒我无论何时何地都决不可做出违背天道的事情,所以我才不肯帮你……”苏君离越说越觉得自己对不起青鸾,说到后面,他连抬头看一眼帝玺的勇气都没有了。

“我知道,我并没有怪你。”帝玺何尝不明白逆天改命所要付出的代价是何等的强大?洛羽便是一个鲜活的例子,其实说到底,洛羽又何曾做错了什么?可是他得到的天道惩罚却是这么残忍而且不留余地的。

苏君离到底也是天君,帝玺非常能体谅苏君离的心情,只是帝玺的体谅在苏君离的眼里,似乎变成了一种娇憨和不原谅,这一点,在苏君离突然伸手撑住了帝玺的双肩,急切表示自己真的没有想要害帝玺变成这样的情况之后,到达了极致。

帝玺轻轻推开苏君离,只觉得他与苏卿离实在是差的太多了。苏卿离何曾有过这么失态的时候?即便刀斧加身,苏卿离也都是云淡风轻的,可苏君离却感性了许多。

“君离天君,我真的没有怪你,我知道如果让你帮忙,你会承受怎样的代价。如果只是为了我救两个人就让你永生都陷入痛苦之中,我是一定不愿意的,所以你不必觉得难过,我都懂得的。”帝玺发自肺腑地安慰了一番苏君离,苏君离在低吸的安慰下脸色才渐渐回归了平静。

帝玺平静地望着苏君离,突然颤抖着双唇小心问道:“卿离天君……最近如何了。”

五百年没有故人的消息,五百年后,故人的消息却又如此扑朔迷离,这样的一切更是让帝玺怀念当初初见的时候的苏卿离,这会儿见到苏君离,她居然就这么问出了心底最想问的问题。

明明苏卿离已经拒绝了自己的爱意,可帝玺没有一刻是真的能放得下苏卿离的。

“兄长还在四处遨游,一时半会儿还回不来,半个月前他给我口信,说是到了一处无人的荒岛,具体是怎样的,他也没有细说。”苏君离见帝玺还愿意跟他聊天,便开心的不行,即便聊的人是苏卿离,他脸上都是掩饰不去的笑意。

“原来是这样……”帝玺本也不指望能够得到关于苏卿离的消息,这样也算是不错的了。

“对了,阿鸾,乞巧节你许愿了么?”苏君离笑眯眯问道。

帝玺摇摇头,回道:“没有。”

这毕竟不是属于她的时空,走走看看,对天虞村有个新的认识,对帝玺来说就足够了,至于什么乞巧节,帝玺其实并没有放在心上。

“我还以为你会趁着乞巧节许愿让天虞村再也不遭受这样奇怪的袭击呢。说起来也奇怪,天虞村也不知道到底有什么,这几年一直都是乱乱的,兄长让我注意天虞村的动向,却也没有跟我明说,有的时候我都不明白,待在天虞村究竟有什么用。”苏君离的语气略带抱怨,这样的语气听在帝玺的耳朵里,倒有了一些可爱的味道。

“卿离天君让你待在天虞村,一定有自己的用意,只是君离,你说天虞村经常遭到袭击是怎么回事?实不相瞒,我上次受了重伤之后,有些记忆就缺失了。”帝玺从苏君离的口吻之中发现,苏君离知道的事情应该不少,她装装傻,说不准能从苏君离口中得到很多关于天虞村的信息,而这也是帝玺这回最想得到的信息了。

“原来如此,我说呢,你怎么会对我这么生分,阿鸾,天虞村当初出现在天地间,便是为了孕育天界的天君的,这里的人心地淳厚,朴实善良,拥有世间最美好的一切品质,这个村落也因此蜚声内外。如今天界的神仙,有一半当初都是来自于天虞村的,照理来说,这样的村落应该是世间最繁华的地段才是,可从天虞村里出来的神祗渐渐有了私心,他们为了这样或是那样的利益,开始一点点触摸天道的边际,时间久了,天道便降罪给了那些神仙,而天虞村,至此也难逃一劫了。”

苏君离语调不紧不慢的,正好够让帝玺去思索当初的所见所闻。帝玺记得清楚,她当初见到的天虞村,远不如苏君离所描绘的那般世外桃源,反而更像是一个浮世绘,写满了人间的喜怒哀乐。

第637章 出征(12)

苏君离语调不紧不慢的,正好够让帝玺去思索当初的所见所闻。帝玺记得清楚,她当初见到的天虞村,远不如苏君离所描绘的那般世外桃源,反而更像是一个浮世绘,写满了人间的喜怒哀乐。

帝玺一点点消化掉苏君离的话之后,才问道:“是天道在惩罚天虞村?可我受伤似乎跟天道没有什么关系,我记得我受了那么重的伤势只是为了天虞村的两个男子罢了。”

“你可知道,你所救下的那两个男子的后代,未来会掀起人间无数的战火?”苏君离有些无奈的耸了耸肩,道:“天虞村实在是太特殊了,这里生活的人非但有资质极佳的,也有命运极强的人,那两个人便是这样的人。若干代之后,那两个人的后辈,将会成为主宰这个人间的强者。”

帝玺认认真真听完了苏君离的话,脑海中突然闪过了两个人的名字:夜陵,连祁。

“我救下的那两个人,该不会一个姓夜,一个姓连吧?”帝玺只觉得自己的脑门布满了汗水,如果真是这样,那可真是天道好轮回了。

苏君离挑了挑眉,似乎对帝玺知道这个细节感到很感兴趣:“阿鸾,你是怎么知道的?”

帝玺的脸色刷地一下就白了。

青鸾当初随手救下的那两个人,居然当真就是沧朔夜家和壁国连家的先辈,而许多年后,她作为青鸾的转世,居然成了守护连家世代江山的国玺,这还真是冥冥之中一切皆有定数。

“我……猜的……”帝玺不能如实相告,尤其是她本就不是青鸾的情况下,说真话对她没有任何好处。

“猜的还真准。”苏君离也不戳穿帝玺,他笑了笑,继续说道:“你乞巧可许了什么愿?”

帝玺摇摇头,却没有回答苏君离的问题。

“好吧,阿鸾,我知道你现在还好,心里就放心了,其实这次来天虞村,我是背着兄长来的,知道你没事,我也就该走了,要是被兄长发现我又借着探查的名义来找你,他肯定又要说我不务正业了,而且……他交代我的事情我也的确需要赶快去办。”苏君离见帝玺对他的态度有着淡淡的疏离,便扬唇笑了一下,随后丢下一块妆奁,推给了帝玺:“阿鸾,人间说胭脂最有颜色,我看你眉目如画,画上粉黛必然好看。”

帝玺点点头,道:“心领了,不过送女子胭脂这种事情,在人间是代表喜欢的,不能随便相送。”

其实帝玺何尝不明白,苏君离对青鸾是真正喜欢的,但是帝玺摸不准脉,不知道青鸾对苏君离究竟是互相喜欢还是恋人未满的态度,因此她也不敢随意应了下来。

苏君离也不恼,他将妆奁塞给帝玺,然后一闪身就不见了踪影:“阿鸾,你等我,等我和兄长最近的事情忙完了,我就回天虞村等你。”

帝玺不明就里,看着眼前的妆奁陷入了沉思,而这时候,后倾走了进来:“阿鸾,跟君离天君聊的怎么样了?”

“后倾,我是不是……是不是喜欢苏君离?”帝玺差点脱口而出青鸾是不是喜欢苏君离,还好悬崖勒马了,才没有出什么岔子。

后倾闻听此言,摇了摇头,随后轻轻牵起了帝玺的手:“阿鸾,如果要我说实话,我只能告诉你,你和他的确有不一样的感情,但是阿鸾,我对你比任何人对你都好,请你相信我。”

帝玺见后倾又一次对青鸾告白,心里只觉得尴尬极了:“后倾,咱们今晚睡一起,你可不能变成男身。”

“放心吧,三危山上我都不曾染指你,在凡间,你难道还担心我了不成?”后倾说着,走到床榻边,抱了一床棉被铺在地上,褪去外衫之后他就钻了进去。

帝玺见状,也吹熄了烛火,合衣躺在了床榻上。

彼时月光皎皎,照着过去,也照着未来,一时间居然让帝玺有些分不清楚,她究竟身在何方了。

这一夜,帝玺并没有怎么睡,但却不是因为担心后倾,而是她的心里多了许多心事。、

她在思考,为什么西王母要将她带回这样的时间点,让她去亲身经历当初青鸾所经历的一切,也不了解现在壁国和连城究竟怎么样了。战火已经点燃,她却被西王母带到这样的时空,会不会等她能够回去了,一切都晚了?

她对连城的担忧几乎超过了任何时候,这样的担忧使得帝玺难免有些寝食难安,只能望着外头的皎皎月色聊以慰藉。

“连城,不知今夜锦城的月可有这般明亮,你又是否在焦头烂额处理着国事……”帝玺在心里默默念叨着,却得不到连城的回答。

等到月亮渐渐倾斜到中天之下,躺在地上的后倾突然喊了一声阿鸾。

帝玺连忙坐了起来,想要应声,却发现后倾的双眼仍然是紧闭的,似乎他只是在无意识间喊了青鸾的名字罢了。

帝玺借着月色细细瞅了一眼后倾,见他的确没有要醒来的迹象,这才放心了一些。她重新和衣躺下,却在刚刚躺下的时候,又听到后倾喊了一声阿鸾。

这回,帝玺偷偷翻了个白眼,并没有搭理后倾。

“阿鸾,我喜欢你,很喜欢喜欢你,从我带你来了三危山,看你一点点出落成如今这样,我的心里是无限欢喜的,君离天君……很好,但是阿鸾……不要喜欢他好不好?”后倾连在睡梦中,说的梦话都是如此连贯而悲伤的,帝玺听着听着,不由得皱了眉头。

她想,或许西王母要她回到如今的时空,便是想借着曾经的自己,来跟现在的她告白吧?又或许,西王母只是想她明白,她是青鸾的转世,那么他就一定会保护和关照她。

帝玺静静看着后倾,不发一言,却更加睡不着了。

好在后倾这一番梦话说完,又翻了个身沉沉睡去了,好似前面的一切都只是虚幻,都是不曾发生过的事情一样,帝玺拥着轻裘,心中五味杂陈。

这一夜过去的非常慢,漫长到帝玺甚至觉得天永远都不会亮了,而在这样的纠结之中,她渐渐有了一点睡意,而太阳,也渐渐升了起来。

“阿鸾?醒醒,起床了、”后倾轻轻拍了拍熟睡的帝玺,却没有得到帝玺的回应。

第638章 出征(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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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玺看着这样的长龙队伍,脑袋便生疼得很,可帝玺没想到,后倾居然一个一个聊了过去,而每一个跟后倾搭话的人,都纷纷让了自己的位置,这样一来,后倾不过花了半个时辰的功夫,叽挤到了人群的前排,这样的功夫让帝玺不免叹为观止了起来:“你是怎么做到的?”

“你猜。”后倾笑了一下,望着前头最后的十来个人,突然略弯了弯腰,低声问道:“阿鸾,你打算写什么?”

帝玺没有回答他,反而问了一句:“你会写什么呢?”

“嗯……愿我喜欢之人也会喜欢我吧,是不是很简单快捷呢?”后倾眯着眼睛笑着说道,那样子好像是一只狡黠的狐狸,帝玺听了却猛地想到了前一晚后倾的梦话。

后倾自己或许都不明白,他梦中说的那些话,帝玺全都记了下来。

后倾这一番情谊,帝玺无法给他回应,毕竟他不是青鸾。

帝玺看了后倾一眼,待等到他们的时候,便取了一张签纸打开,摊开在自己的面前,蘸饱了浓墨之后,写下了如许数字:愿帝暮健康长乐,壁国万寿无疆。

后倾书写的速度比帝玺快了些许,他随意一扭头,便看到了帝玺尚未彻底卷起来的签纸,然而,他看到的也并不过时长乐无疆四个字罢了。

“阿鸾,你在祝愿谁长乐无疆?难道是我么?”后倾对帝玺所写下的东西颇感好奇,然而他毕竟是个正人君子,再怎么想知道,也断然不会强抢过来一睹为快。

帝玺笑了笑,回道:“总归不是你就是了。”

后倾耸了耸肩,也笑了起来:“不是我,也不会是君离天居,我们俩都不用特地许愿长乐无疆。”

帝玺点点头,用红丝带将自己的签纸绑好,递给后倾道:“挂签纸的事情就交给您了,我的西王母大人。”

后倾愣了愣,见帝玺模样娇俏,心中多少洋溢出了一抹温柔,他极为温和地嗯了一声,将两张签纸都挂到了树上。

树下,无数善男信女双手合十,手掌之中夹着一条红线,双目紧闭低头默默祷告,希望自己的愿望能够成真。

帝玺与后倾也如实照做了,在这样真诚的许愿之下,帝玺却渐渐觉得心口处越来越难过,呼吸也越来越累了起来,她不由得睁开双眼,想要狠狠呼吸一口,却发现自己面前站着的人,已经成了江离鸾,而江离鸾,正眉目清冷地看着她。

帝玺楞了一下,双手撑住了自己的椅子,这才发现自己的手上居然还抓着一条红绳,她直勾勾看着这条红绳,整个人都像是被击垮了一样:“不……不是梦?”

“我带你回到了当初的时光,本以为你会在天虞村多逗留一会儿,可是你许的愿望并不属于那个时空,因此你就被强制送了回来。”江离鸾说着,伸出一只手轻轻按住了帝玺的心口:“别担心,阿鸾,你回到了过去,看到了当初的我,你现在应该明白,我对你是绝绝对对不会下狠手的。”

帝玺被她按着心口,那种呼吸困难的感觉顿时松泛了不少:“后倾,我可以叫你后倾,是不是?”

“离鸾也好,后倾也罢,都只是一个代称罢了,你想怎么叫,便怎么叫。”江离鸾说着,灵气渐渐钻入了帝玺的四肢百骸。这样的灵气给了帝玺不亚于鸾羽的力量,让她有能力借着这股力量站了起来。

“后倾,我不是青鸾,我只是帝玺,离鸾也不是你,如果可以,你能不能让她恢复正常?如果你和青鸾之间果真想要有一个了断,能否等到我将手头的事情全部做完?我现在并没有能力去管其他的事情,我的身子已经不允许我再多管闲事了。”帝玺借着这股灵气,尽量一口气将自己想说的话全都说了出来。

后倾偏着脑袋看着帝玺,听她这么说,她只是微微扬唇笑了笑:“阿鸾,如果等到你将一切的事情都做完,那么我们之间的事情便再也不可能有个结果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帝玺却听不明白后倾的话。

后倾也没有答话,只是微微笑了笑,道:“没有什么意思,只是想告诉你,一切都未必是你所看到的那么简单,你身边的人,并非全都是以真面目待你的。还有,我只要你要去上战场了,而离鸾无法保护你,那个叫听鹤的小仙鹤,他的医术就算能保证你的心疾不再复发,也无法保证你不会被旧疾所拖累,所以,这一次,我陪你去。”

“后倾……”帝玺怔怔看着后倾,心中就像是打翻了调味盒一样,五味杂陈的:“后倾,我不是青鸾,你对我的好,我是无法偿还的。”

“只要你与阿鸾的灵魂是同一个,对我来说就足够了。至于你能否喜欢我,我并不介意,因为我所喜欢的阿鸾,已经在天虞村的天火之中死了,你只是一个跟她有着相同魂魄的人罢了。”

后倾看得何其明白?这个传说中掌管着无上天地的西王母,拥有的灵气也是三界之中数一数二的,可是他却非常清醒,清醒到即便知道烈火会焚身,也仍然奋不顾身。

“你的执念很深。”帝玺看着后倾良久,也不知道应该如何评价他,许久之后,她也只能这么说他罢了。

后倾听到帝玺如此评语,竟然笑得很是温柔:‘真巧,当初阿鸾也是这么说我的。’

“青鸾知道你喜欢她?”帝玺有些出乎意料地看着后倾。

后倾颔首:“如何能不知道呢?阿鸾虽然性子冷了些,但是她并不傻,这世间的许多事情,其实她都非常清楚,也正是因为清楚,所以她才选择了守护天虞村而死。你或许不知道,阿鸾这么选择,其实跟君离天君有莫大的联系。”

“跟苏君离?”

“对,跟他有关系。阿鸾救天虞村的百姓,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其实是救了君离天君。”后倾这番话说完,便松开了自己的手:“那只仙鹤回来了。”

后倾的手一松开,帝玺便立刻感觉到无尽的疲惫席卷而来,竟是根本不由得她再多支撑点时候,便又歪进了椅子之中。

“郡主,我回来了。”听鹤说着,身后还跟着江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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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9章 出征(14)

“郡主,我回来了。”听鹤着,身后还跟着江影。

江影进了屋子之后便立刻将目光投向了自己的女儿,却愕然发现离鸾的神情似乎变成了正常的样子,这个发现让江影喜出望外,他快步走到了江离鸾的面前,牵住了自己女儿的手,声线都有些颤抖了:“阿鸾,你好了?”

听到江影喊出阿鸾这两个字,帝玺条件反射似的颤了颤身子,但是她并没有回应,因为潜意识在告诉她,江影喊的人是后倾,而不是她。

后倾的眼神仍然是非常清明的,她朝江影抿唇笑了笑,女儿姿态尽显:“爹。”

“哎!”江影听到后倾这一声喊,眼里顿时滚满了热泪。

帝玺见了这副场景,心中却没有多少喜色。她可以确认,这会儿距离江影他们离开,并没有过去多少时间,后倾带她回到的过去,时间的流速与现在是完全不一样的。

“爹,我想陪着郡主一起上战场。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这是爹从教导我的话,现在壁国有难,我与爹同为壁国子民,自当为了国家献出一份力。”后倾的非常义正言辞,然而他的本意只是为了保护帝玺不会出什么意外罢了。

江影看着江离鸾,却有些踌躇:“阿鸾,你的身子……”

“先生,父亲担心我的情况,不如你帮我看看,如果没问题,就别让父亲阻拦我了,好么?”后倾跟个千年老妖怪一样,拥有蛊惑人心的力量,就算是听鹤这样的人,都被后倾给得一愣一愣的,当真搭上了后倾的脉。

结果自然不用了,后倾要是能让听鹤诊断出点什么来,那才真是见了鬼了,只见听鹤摇了摇头,对江影道:“江大人,令爱的确无恙了。”

江影这才稍稍放了心,他忧心忡忡看着江离鸾,道:“阿鸾,战场不是儿戏,虽父亲从教育你刀枪剑戟,为的也是有一你能够为国效力,可你若是真出了什么事……”

“江大人,人未上阵,先挫其锐气,这并不是君子所为。江大人也该相信,离鸾姑娘不是一般人,江大人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帝玺特地在不是一般人这五个字上咬了重音,用来提醒江影,他的女儿可是能跟西王母共鸣的,希望借此机会让江影明白眼前的江离鸾其实并不是他的女儿。

可惜关系则乱,江影并没有发现帝玺的提醒,眼神里包含的担忧甚至还更甚了。

“郡主,脱斡王子没有大碍了,只是那一副容貌若是想要恢复,恐怕得花费上五年的功夫才可以了,脱斡王子对自己下手的确是狠。”听鹤本就是去查探脱斡的伤情的,眼下见他们居然开始闲聊了,他便道了正事。

帝玺听到这个答案也并没有觉得奇怪,毕竟脱斡的伤势她是亲眼见过的,如果听鹤跟她,脱斡的伤势三两个月就能好,她反而会觉得奇怪。

“让内务府给脱斡王子准备一个铁壳面具,真要上场,总不能以这么狰狞的面目示人。对了,江大人,连城怎么的?”帝玺话的语速缓缓地却还算是平稳,这都有赖于先前后倾给她输送的那点灵气,暂时支撑住了心疾使之不再发作。

“陛下,让我跟随南阳王的那一支队伍。”江影回答地非常果断。

帝玺闻言,点零头,并没有过多的表示:“大军何时开拔,陛下可有?”

“陛下三司都已经准备齐全了,只要郡主没问题,明日便开拔,直奔前线。”

帝玺听了江影这话,只觉得心潮澎湃,竟是怎么都压抑不下来。

“既然定了时辰,那么明就出发吧。听鹤,我的性命全都仰仗于你了。”帝玺本想进一趟宫,再跟连城和连逸俩兄弟吩咐一点事情的,可转念一想,如果她此行真的出了什么意外,终究还是留下这两兄弟去面对壁国的一切的,既然如此,她反而不如不要那么面面俱到,她相信以连城现在的能力,掌控整个壁国,并不是难事。

后倾深深凝望鳞玺一眼,眼底似乎有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流连,可是帝玺却看不出个所以燃来,只知道西王母的心里应该有很多很多心事,而她现在所见到的,不过是冰山一角罢了。

听鹤朝帝玺深深鞠躬,行了一个非常恭敬而严肃的礼之后,方才开口道:“听鹤必当竭尽全力,护佑郡主安全。”

“多谢。”帝玺着,眼睛便闭了起来。

后倾留给她的那点灵气消散的速度非常快,而她没有了元灵之后,根本无法固原灵气,只能任由它们消散,却不能化为己用,好在她现在该的话都完了,现下去休息并没有什么关系,也因此,帝玺话音才落,就响起了轻轻的鼾声。

听鹤看了一眼帝玺,招手悄悄让其他人跟着他一道离开了别院,随后他自己单独留在了房内,守护着帝玺,防止帝玺在睡梦之中再发生什么意外。

而与他不同的是,这晚上,待江影熟睡之后,后倾便一个人飞上鳞玺住所的对面,在月色之下,他一只脚吊儿郎当地挂在砖瓦之上,手中还勾了一个的酒坛,却是没有开封的。

“阿鸾,我很好奇,当你发现自己的真实身份,当你发现即便是曾经的一切,都是别饶有心安排,你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后倾远远凝望着那一间不曾熄灭过烛火的屋子,声线低沉而平缓,似乎带着沉沉的情绪,却又不肯被人轻易发觉一般。

等到第二一早,后倾已然回了自己的房间,昨夜那一坛没有开封的酒被他留在了屋顶,而她在听到江影的呼唤之后,便跟着江影一道出去整理行装去了,午后,锦城大军浩浩荡荡开拔,帝玺一行人却被连城安排到了连城附近,并且专门派了一两四乘马车专门供给帝玺和听鹤乘坐,当然,这一切帝玺并不知晓,因为直到大军开拔出征,她都不曾醒来,这一觉竟是睡了整整五,直到脱斡和夜月明各自领兵从不同的方向分散开,各自奔赴不同的战场之后,她才第一次睁开了双眼,眼底满是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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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0章 出征(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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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第二天一早,后倾已然回了自己的房间,昨夜那一坛没有开封的酒被他留在了屋顶,而她在听到江影的呼唤之后,便跟着江影一道出去整理行装去了,午后,锦城大军浩浩荡荡开拔,帝玺一行人却被连城安排到了连城附近,并且专门派了一两四乘马车专门供给帝玺乘坐,当然,这一切帝玺并不知晓,因为直到大军开拔出征,她都不曾醒来,这一觉竟是睡了整整五天,直到脱斡和夜月明各自领兵从不同的方向分散开了,她才第一次睁开了双眼。

这个消息报给连城的时候,连城还在处理快马加鞭报来的奏章。这些奏章其实远在锦城的连逸已经全部批阅过一次了,而且大部分不甚紧急和不甚重要的奏章已经全部以连城的名义批示下发,唯有比较麻烦的和还算重要的奏章,会用八百里加急的方式递交给连城,由连城来做决定。

眼下连城手上拿着的便是一份前军军报,他才刚刚大致过目了一下军报,就听到随从过来禀报,说是帝玺醒了。

他一听,便将奏章往怀里一塞,抓着车把手居然就直接跳了下去。

他这个动作可把跟随着的随从吓了一跳,好在连城也算是自小锻炼骑射的人,而且眼下前头部队已经开始埋锅造饭,后面的队伍走的速度并不快,因此连城这么跳下来倒也没什么关系。

他等到后头的另一辆马车上来,便故技重施,直接跳了上去。

“陛下。”听鹤见到连城上来,只是口头喊了一声连城,手上却并没有作揖。

连城看了看他手上的蒲扇和马车内浓浓的药香,便也知道听鹤这是又在给帝玺煨着药呢,因而他只是摆摆手,便将目光投到了帝玺的身上。

帝玺的脸色不是很好看,但是看得出来,她的身子情况还算稳定。

其实连城自己都不太明白,阿玺为什么突然就变成了现在这样,他只知道当南阳王偏邸的消息传入皇宫,当他顶着炎炎烈日去探望阿玺却被昆吾拦在外面,才知道阿玺的身子每况愈下,现在已经像是要燃尽了的烛火一样了。

这样的认识让连城痛苦了好一段时日,然而这样的痛苦他甚至还不能细细体味,因为边境战火一触即发,他不可纠葛于儿女情长,这样痛苦而又纠结的日子直到阿玺为了出征人选而闯入含元殿,才算告一段落,可随之而来的,便是阿玺又一次沉眠。

“阿玺。”连城轻声呼唤,生怕自己的声音大了一点儿会搅扰到帝玺。

后倾拧眉看着连城,说道:“郡主刚服了药,陛下如果想要跟郡主谈话,恐怕还需要等上半柱香的时间,到时郡主自会醒来。”

后倾对连城有着天生的敌意,只是这种敌意不甚分明,加上连城也知道江离鸾与帝玺关系很好,便也没有特别去追究,听到离鸾这么说,他也只是颔首:“正好大军要埋锅造饭了,朕便在此处等着。”

说是御驾亲征,可实际上连城与一般将军的待遇相比并没有高多少,只不过是多了一辆特殊改造过的适合急行军的马车,用来给连城批阅奏章罢了,除此之外,军中将士一视同仁,就算是帝玺这样的病号,得到的待遇也不比别人好。

“郡主现在情况尚可,陛下不必太过忧心。”听鹤控制着药水的火候,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摸出了一份简报,单手递给了连城:“陛下,这是先生今早飞鸽传书过来的消息,陛下看后心情应该会好一些。”

连城将信将疑地抖开那一张小纸条,略略看了一眼,他的眼底便漫上了一层喜色:“昆吾先生果然医术超绝。”

“不,不是先生的问题。如果先生能够彻底遏制毒素蔓延,便不会当初如此跟陛下和郡主说明了,事实上先生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皇后的毒性自己停止了蔓延。”听鹤摇摇头,否认了连城对昆吾的夸奖。

“那……是为什么?难道真的是神明听到了我们的祈求么?”连城这话自己刚说出来,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后倾不动声色地看着连城和听鹤一脸懵懂的神情,目光悄然落到了帝玺的身上。

过去终将照映到未来,青鸾当初在月桂树下写的愿望,到底还是影响到了现在的现实。那一句长乐无疆,或许便是在说那位宫中中毒日深的皇后娘娘吧。

他们这边百思不得其解,那边,帝玺已经深深打了个哈欠。

“阿玺,你醒了?”连城一听到帝玺的声音,便赶忙凑了过去。

帝玺嗯了一声,看了周围的人一眼之后,她的目光便落到了后倾的身上。

她并没有沉睡,发生的一切她都是明白的,所以她几乎可以确定,暮姐姐的情况暂时稳住了,极有可能跟她当初许的愿望有关,可若真的有关……帝玺的背后不由得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

她许的愿望问题还不太大,可是后倾可是写下了那样的愿望……

帝玺看着后倾的目光越发深沉了起来。

后倾感受到帝玺的目光之后,神情并没有过多的变化,仍然看不太出来他到底是怎样的想法。而看着后倾那与江离鸾完全一样的面容,帝玺怎么也无法将他当成一个坏人,即便这人根本就算不得是一个好人。

“连城,你来。”帝玺看了后倾许久之后,终于将目光收了回来:“大军现在已经到哪里了?”

“我们要去的是与苍朔接壤的最大的城池——栎阳,如果我所料不错,那里应该是最大的战场。”连城上前一步,走到帝玺的身边,方才开口说道。

帝玺听到栎阳这个名字,思索片刻之后,点了点头:“的确。”

栎阳距离朔陌城不远,如果夜月照的人攻陷了栎阳,那么边境一线便会以极快的速度全线沦陷,而栎阳的地形比起朔陌城更是蜿蜒崎岖,属于绝佳的易守难攻之处,寻常时日边境摩擦,苍朔从来不曾对栎阳下过手,然而若是灭国大战,则栎阳必将成为第一战场。

“栎阳贯通三大水系北枕祁连山,最是难以攻下,想要夺取栎阳,至少需要十倍于我的军力,苍朔能够做到么?”帝玺难免有此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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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1章 出征(16)

“栎阳贯通三大水系北枕祁连山,最是难以攻下,想要夺取栎阳,至少需要十倍于我的军力,苍朔能够做到么?”帝玺难免有此一问。

“可以。”连城说着,从袖口摸出了一张誊画好的栎阳城防图,展开后,连城便指着栎阳前头的三条水系说道:“往常时日,三大水系交汇,使得栎阳几乎成为天险,祁连山山势陡峭难以攀越,三大水系河谷纵深,水流湍急,若非经验丰富的船家,等闲时候就是栎阳自己的百姓想要渡河而出都是一大麻烦,可是……”

连城看着帝玺,声线一下低沉了许多:“今年北部地区大部分地方旱情严重,栎阳虽然旱情还好,但是三条水系的水已经下降到了往年的一半。”

“你说什么?一半?”帝玺听到一半这个词语,险些跌进马车后座之中,若不是后倾撑住了她,难免她要在马车内磕磕碰碰再惹出一身毛病来了。

连城点点头,语气沉重:“壁国建国数百年,今年是i 唯一一次,水位下降了一半的时候。苍朔会选择这个时候发兵,恐怕也是想趁着旱季一举击溃壁国部署。天时不和,地利给予栎阳的好处便少了至少一半。”

“不是一半,而是……”帝玺咽了咽口水:“而是绝地。”

“怎么说?”连城毕竟没有真正上战场的经验,因此这次虽然是御驾亲征,但是实际上的军队部署权还是交给了军中老将,连城并不直接参与到军事谋划之中。

正是因为缺少历练,所以连城并不明白,帝玺所说到底是什么意思,可后倾不一样,后倾确是实实在在懂得,帝玺所言究竟是何意。

“水位下降如此厉害,意味着苍朔大军想要攻城,天险已经变得不那么重要,反而言之,祁连山几乎是将栎阳彻底围拢起来的,只有一条通路可以沟通到朔陌城,而眼下,朔陌城外已经是杀声震天,一旦大军合围,栎阳军民将退无可退。”帝玺的语气低沉到了极点,连带着连她本来就又些苍白的脸色,也变得极为灰白了。

苍朔这一战,只怕筹谋了很久很久,绝不是因为壁国册封了一个南阳王,扣了一个太后而引起的。夜月照,或者是苍朔先帝,只怕在很早很早之前,就在等待一个绝佳的机会,一个能够一口吞掉壁国的机会,而壁国的臣子们却丝毫没有觉得危险早就在暗地里包围了壁国,内斗到如今,致使连城一人要去扛下这天大的压力。

“而且更糟糕的是,如果我们大军开赴栎阳,极有可能变成他们的口中肉,而……陛下似乎没有理由不去驰援栎阳,一旦栎阳失守,壁国危矣。”后倾也有些懒洋洋地借着帝玺的话继续往下说。

不暗阵仗的连城听着听着,额头上的汗水就冒出来了:“那……若是这么说,岂不是……”

“倒也不用特别担心,咱们的时间还有,三川水系的水位就算低了一半,沧朔那群旱鸭子想要全数渡河也仍然需要不少时间,我们只要能比他们更早到达栎阳,未必会有败绩。更何况,脱斡和南阳王各自领的那两只骑兵,作用可不仅仅只是拖延住北漠的军队这么简单。”后倾的目光没有离开帝玺,但却条理清晰地给连城分析了一下当前的局势。

后倾所说本也是帝玺心中所想,只是她对三川水系的具体深度和流速并不是特别了解,即便栎阳属于边境最不可失守的城池,也因为其及其易守难攻的城池而导致壁国数百年来对它关注不够,也正是因为如此,帝玺对栎阳的地形基本上属于两眼一抹黑的情况,可听后倾这么说,帝玺的心中却渐渐有了底气。

既然后倾敢这么确定,那么如果他们快马加鞭赶往栎阳,或许可以在先头占得一处先机。

想到这里,帝玺便伸出一只手,按在了栎阳两个字上,缓缓说道:“陛下,从今日起,不再埋锅做饭,所有人一律背上两天干粮与水,急行军前往栎阳,路上补给让各地县令和州刺史调度,必须保证士兵们每到一处都有足够的干粮供应,咱们争取半个月内到达栎阳。”

“半个月?”连城听了不由得咋舌:“照常理来说,大军行进,想要到达栎阳还需要最少一个半月的时间,半个月是不是……”

“我们收到前线紧急军报的时候,沧朔的先头部队已经到了朔陌城,他们的大部队速度必然不慢,现在对我们来说唯一的优势就是我们距离栎阳更近,然而这个优势也只不过是把他们的大军行进的里程勉强跟我们拉平罢了,我们没有任何时间可以用来耽搁,中午这餐,让粮草辎重营全数改成面饼,能做多少就做多少,统统下发之后,我们便不再停留做饭了。”帝玺用缓慢而坚定的语气将一切部署完毕之后,又抬头看了连城一眼:“我现在担心,老将军未必会同意我的设想。”

帝玺所说的老将军,是当初帝江手下的一个资深老将,今年已经七十多岁的老人家五年前就已经解甲归田了,然而这次战火重燃,壁国国中无人能够扛起主帅大旗,不得已而为之,连城亲自下野,请来了这位老将军。

可老将军毕竟年老体弱,连日急行军,注定了他们这只队伍要抛下自己的主帅,而军帅相离从来都是军中大忌,这一点帝玺心中也明白,因此她实在是有些担心,那位李老将军肯不肯如此行事。

“朕去跟李将军沟通。”连城不由分说便将责任拦到了自己的身上。

“连城,李将军征战数十年,是壁国如今唯一一个战法经验丰富的人了,他有什么想法,请你务必全数记住,然后,告诉我。”帝玺目送连城离开,却在他离去之前,多叮嘱了这么一句。

连城回身望了帝玺一眼,点了点头后,便跳下马车,疾步而去了。

连城这一走,帝玺便捂住了自己的嘴角:“后倾……我觉得……我……似乎不太好。”

帝玺话音未落,整个人已经滑了下去。

后倾一把扶住帝玺,同时向听鹤伸出了手:“你的药,给我,快。”还在为找不到的最新章节苦恼?安利一个 或搜索 热/度/网/文 《搜索的时候记得去掉“/”不然搜不到哦》,这里有小姐姐帮你找书,陪你尬聊!

第642章 出征(17)

后倾一把扶住帝玺,同时向听鹤伸出了手:“你的药,给我,快。”

听鹤在看到帝玺脸色变得奇差的时候开始,便马上从自己的怀中摸出了一瓶药丸,这会儿听到后倾喊他,便赶忙将药与温水送了过去。后倾接过之后,手法利落地撬开了帝玺的嘴,将药丸和水送服下去,并且帮帝玺抚了抚气息,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听鹤全程在一旁看着,看着后倾帮帝玺喂药,为帝玺擦掉了手掌心的血迹,看着后倾将帝玺小心平放在车驾之中,终于,他开了口:“你不是江姑娘,你是谁?”

后倾听了这话,动作略有僵硬:“什么我是谁?我不是江离鸾,难道你才是?”

听鹤定定看着后倾,随后嘴角扬起了一抹笑容:“你骗不了我,你不是江姑娘,她没有这样的手法,能够帮郡主喂下药丸,而且你甚至知道这个药需要以三分水压入舌根后吞服,这绝不是江姑娘能懂的,你到底是谁?”

后倾吔眼看了一下听鹤,并没有回答他的问话,反而是帝玺轻轻伸手拉住了后倾,小声说道:“听鹤不是外人。”

“我的的确确就是江离鸾,但是我的前世叫后倾。”后倾并没有完全将实话都说出来,只不过是告知了听鹤自己的姓名罢了:‘至于我为什么知道这些……其实也很简单,当初我心悦之人,重伤难治,我为了她学了不少医术,而你的先生,昆吾,他现如今所用的那些治病救人的手段,有些便是我教的。机缘巧合,在我蒙昧的时候,居然渐渐有了前世的记忆,如今的我既是后倾,也是离鸾。’

后倾这一番说辞本质上来说都是真的,唯有他是西王母这件事,被他掩盖了下来,而无论是何时的传说,对西王母都不曾有个准确的称呼,自然连听鹤这样的仙,也不知道眼前这个叫后倾的人,其实是传说之中的西王母。

“可,江姑娘的前生不是西王母么?你该不会……”听鹤的目光之中多了一点疑惑。

后倾朝他笑了笑:“你难道怀疑我是西王母?”

“我不知道。”听鹤摇了摇头,眼底的纠结仍然深沉:“你那么看重郡主,如果你果真是西王母,应该可以直接治愈她,可是我看得出来,你不是装的,你是的的确确没有多少灵气。”

后倾听了这话,心中不知作何感想,他只是取了一块热毛巾帮帝玺擦了擦脸,语气有些和缓但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江姑娘的前生的确是我,可我的前生也的确是西王母,然而……你也见过那副悬空的棺椁吧?当初西王母犯下大忌,座下青鸾救了不该救的人,也致使西王母遭受天谴,被困于那山洞之中永世不得复出。然而我还是逃掉了,逃出来之后我便成了一个凡人,曾经属于西王母的一切跟我已经没有了任何关系,我只是我,只是后倾,只是江离鸾。”

后倾这些话说出来,连闭目养神的帝玺都听不出来究竟是真是假了,可转念一想,后倾带她回到过去所看到的一切是真,后倾看着青鸾眼底深重的爱意是真,后倾有实力带她回溯时光也是真。种种迹象都足以表明,后倾其实就是西王母,所谓的转生,所谓的失去灵气,都只是他信口胡诌的罢了。

想通了这一点,帝玺也就明白了后倾的真实用意。他无非是不想让西王母这几个字从听鹤的口中传出去,毕竟这个身份若是被洛羽知晓了,恐怕又要掀起不小的风浪。

“我看得出来,你跟着郡主是为她好。”听鹤听不出后倾话语中的真假,也无法辨别后倾究竟是否还有所隐瞒,然而听鹤看得出来,后倾一路上对帝玺的关心是真的。

“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大家其实都一样,跟在郡主身边的,又有谁不是真心为她好的?”后倾说着,又给帝玺喂了一点儿温水,然后将帝玺稍稍扶起来了一点,柔声问道:“怎么样了?”

帝玺仍然紧闭双眼,但是脸色好看了不少,听到后倾询问,她便轻轻点了点头:“好多了。”

“如果李将军不同意大军极速前进,那么,咱们恐怕要请命单独率领一支奇兵日夜兼程了,我没有一官半职,这个事情恐怕就会落到你的身上,你得撑住。”后倾帮帝玺按压着后背,缓缓说道。

帝玺嗯了一声,睁开了双眼。她的目光扫过后倾与听鹤,随后便绽开了一个和煦的笑容:“有你们在,我不怕。”

他们这边刚谈完天,那边,便有士兵送来了三份饭食,行军途中,一切从简,饭食也大多都是现烤的干肉和大锅粥,青菜水果自然是不可能有的,帝玺吃过苦,也能慨然受之,只是她现在的身子虚,肉类的摄入会给她的心口带来不少的负担,因此她的那份肉基本上都是给后倾和听鹤吃的,可偏偏听鹤对吃的也不甚在意,因而三份饭食,最终几乎全都落入后倾的口中,后倾每餐吃得不少,还要偶尔抱怨军中伙食不行,经常惹得听鹤直翻白眼。

今儿个的饭菜送来,帝玺也不过是喝了一点薄粥,然后就将饭食推掉了。

“郡主,你还是要吃一点东西的。”听鹤随军照顾帝玺,见她总是食欲不佳,心里头也难免有些不太舒服,可是帝玺也并非不想自己多吃点东西,她也不希望听鹤为她担忧,可是在很多很多年前,在她还是玺的时候,因为心疾折磨,她吃的东西就已经很少了,如果当初不是苏卿离陪在她身边,给她调养,陪她纾解心怀,或许等不到苏卿离将神魂植入她体内,她就已经香消玉殒了。

如今,没了苏卿离的陪伴,只靠他们是无法撑起帝玺日渐孱弱的身子的。

“有药物吊着,没事的。”帝玺说着,将自己的那一份饭全都拨弄给了后倾:“今天还是要麻烦你,我不想连城看到我没吃完饭而担心。”

后倾特别配合地将帝玺的饭菜一扫而空之后,连城也终于回来了。

他带回来的消息却并不是大家所乐见的,因为李将军果然没同意全军急行的方案,而且李将军的理由也非常充分:大军快速开拔,到达栎阳之后必然体力不支,届时无异于是羊入虎口,白白葬送壁国数十万大军。还在为找不到的最新章节苦恼?安利一个 或搜索 热/度/网/文 《搜索的时候记得去掉“/”不然搜不到哦》,这里有小姐姐帮你找书,陪你尬聊!

第643章 出征(18)

他带回来的消息却并不是大家所乐见的,因为李将军果然没同意全军急行的方案,而且李将军的理由也非常充分:大军快速开拔,到达栎阳之后必然体力不支,届时无异于是羊入虎口,白白葬送壁国数十万大军。

这个回答其实并没有出乎他们的意料,帝玺听到这样的回答神情也没有多少变化,只是在听完连城的叙述后,她略微抬了抬头:“连城,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这一场仗到底还是为了连城而打,加上帝玺也希望连城能从中学到一点东西,因此即便她心中已经有了定论,却仍然还是希望能够知道连城的真实想法。

连城看了帝玺一眼,想了想之后说道:“李将军所说固然有道理,可是如果按照现在的行军速度,必然不可行,我觉得不如派一支先头部队先行赶赴栎阳。”

帝玺听了这话,不予置评不说,甚至还追问道:“一支奇袭部队未必能够左右得了局势,路途遥远,行军强度极大,军中有能够吃苦的人么?”

连城想了想,点点头道:“应该有,这次壁国举国出征,体能优秀者应该不在少数。”

这话说完,且不说帝玺如何想,后倾首先就笑了。

连城愣了愣,还不明白自己哪里措辞有问题,毕竟马车内三个人的神情都有些玩味。

“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帝玺摇了摇头,说道:“连城你记着,为君者必须统领大局,寻常政务你可以心有疑虑,可以询问周遭,可你必须心里有定论,而不可以说出类似于应该,也许,大概这样的字眼。我当初说过连横,如今也这么说你,你的身后是千千万万壁国百姓,当此时,你没有犹豫的机会。”

帝玺说到这里,略略平定了一下心神,继续说道:“当然,你的想法没错,奇袭部队是合理的安排,但是现在去筛选人马未必来得及,帝江留下的暗卫是最好的人选。”

“帝江……”连城听到这个名字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便将手放到了自己的腰封处,从那里摸出来了一个小小的玉质印信——盘虎纹印信。

“不可以。”帝玺看到盘虎纹印信之后便断然拒绝了连城,直接阻断了他的想法:“这是连家皇族的最后屏障,不是在这种时候用的,而且这支奇袭部队不是为了冲锋陷阵,这么使用有点杀鸡用牛刀了,帝江的暗卫身体素质绝对够,但是不属于士兵,没有军阵经验,却有奇袭的手段,这才是上上之选。”

“郡主说得不错。”听鹤与后倾全都赞同了帝玺的看法,只是听鹤多嘴说了一句:“但是奇袭小队不可以交给郡主带。”

这话一说出来,帝玺居然从车上站了起来:“听鹤,你在胡说些什么?”

帝玺怎么也没想到第一个跳出来反对她的人居然会是听鹤。

“我没有胡说,陛下,郡主的身体本就不适合舟车劳顿,连日行军更是点灯熬油,无论如何陛下都不可以让郡……”

听鹤跪在地上,话没说完就截住了话头,再之后,帝玺便看到听鹤的眸光渐渐开始涣散了,而转而代之的是,后倾眼底那一抹研究不出来的微光。

帝玺立刻就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情,后倾用灵气摄取了听鹤的魂魄,左右了他的思想。

然则后倾的速度还是稍微慢了一些,虽然控制住了听鹤,但是连城还是从他的话语当中感受到了什么。

连城神情略带紧张的看着帝玺,问道:“听鹤要说什么?”

帝玺摇头,并没有接下连城的话。

连城见帝玺默不作声,心头更是疑云大起。

“听鹤,你告诉朕。”连城见帝玺不肯说,便将话头指向了听鹤,然而此刻的听鹤已经被后倾控制住了心神,又怎么可能吐露真情?

听鹤的眼神略带迷茫,慢悠悠说道:“郡主身体不适,需要休养,若强行耗费体力,对身体的恢复有不小的损伤,但是后期慢慢调养,也可以恢复过来,只是时日漫长一些罢了。”

帝玺听了后倾操控着听鹤的心神说的这番话,险些笑出声来,然而她再怎么样也不可能留给连城一个疑虑,因此,帝玺的表情并没有过多的变化,甚至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帝玺的表情已经有些松动了。

“果真如此?”连城仔仔细细看了听鹤好多遍,都没有从听鹤的身上看到一点奇怪的地方,这让连城不由得犯了嘀咕,毕竟听鹤刚才说话的时候那义正词严的模样不像是装出来的,而听鹤的医术,连城也是有所了解的,如果阿玺果然只是如他所说那样,只是身子虚弱了一点,绝不至于让听鹤跪下来恳求他的。

连城想了想,只恨自己居然没有带两个太医随行,只能让下面的人去传唤随军大夫,想让随军大夫看看阿玺连日来吃的药方究竟是治疗什么的。

连城这一招倒是有些出乎帝玺的意料,她本以为连城应该就此信了他们,可没想到连城在事涉帝玺的时候,格外慎重,这样一来,帝玺反而心里有些发虚了。

后倾在帝玺的后背轻轻推了推,然后用手指在帝玺的背上写下了别怕两个字。

说也奇怪,这两个字就像是一颗定心丸一样,一下就安抚住了帝玺有些焦躁的心,她相信,后倾既然敢让她别害怕,那么,连城清随军大夫来,必然不会是一个麻烦。

而事实上也的确如同帝玺所想,连城请来的随军大夫在给帝玺把脉的时候,就被后倾控制住了意识,因而当把脉完毕,两位随军大夫给出来的结论便是出奇的一致:“启禀陛下,郡主身体没有大碍,只是体弱多病,需要多多调养。药方内所记载的药材都是滋补圣品,温养心神的,并不能治病。”

这两位素未谋面的随军大夫给出了这样的答案,这才算是打消了连城的疑虑。

亲自送走这两个大夫之后,帝玺便支起了自己的身子,笑眯眯对连城说道:“那么现在,陛下,咱们该谈谈正事了,帝江的暗卫,我是最了解的人,这次的奇袭小队,由我带队,江姑娘和听鹤随从,陛下应该没有意见吧?刚才那两位大夫也说了,我的身体只是虚弱了一点,并无大碍。”还在为找不到的最新章节苦恼?安利一个 或搜索 热/度/网/文 《搜索的时候记得去掉“/”不然搜不到哦》,这里有小姐姐帮你找书,陪你尬聊!

第644章 出征(19)

亲自送走这两个大夫之后,帝玺便支起了自己的身子,笑眯眯对连城说道:“那么现在,陛下,咱们该谈谈正事了,帝江的暗卫,我是最了解的人,这次的奇袭小队,由我带队,江姑娘和听鹤随从,陛下应该没有意见吧?刚才那两位大夫也说了,我的身体只是虚弱了一点,并无大碍。”

连城凝望着帝玺,像是要把她看穿一样,可是帝玺的眼底毫无波澜,根本无法让他抓到任何蛛丝马迹,看了许久之后,他只能摇头:“阿玺,我不想让你去冒险,让你跟着大军出征,已经是我对你最后的妥协了。”

帝玺听了这话,非但没有生气,反而非常淡然地从袖口摸出了藏灵匕,然后轻轻巧巧地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她的动作把连城吓了一跳,他伸出手想要打掉帝玺手上的藏灵匕,却被帝玺一口喝住了:“别动,连城,你别动。”

连城双手颤抖着,连带着目光都开始微微颤动:“我不动,阿玺,你别做傻事。”

帝玺将藏灵匕抵在脖颈之上,语气还是极为淡定的:“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对壁国,我的感情超过任何人,眼下壁国危急,你却不肯放我出力,可见在你心里,我比壁国更重要,这是我绝不能容忍的事情,所以你如果不同意,我这就自刎在你面前,我说到做到。”

“阿玺,你这又是何必?”连城见帝玺态度果决,心里头不知是何想法,但是看得出来,连城眉心纠葛,显然觉得十分为难。

帝玺叹了一口气,幽幽说道:“连城,我知道你关心我,可是你是帝王,在你心里,苍生百姓重于一切,我不过只是一个附灵罢了,这一世死了,下一世再来也便是了。”

“但是你现在死了,我们再见面就遥遥无期了。”连城这话说完,便狠狠打了自己一巴掌,口中喃喃着无心之举,无心之举,显然生怕自己这一句话一语成谶一样。

帝玺将藏灵匕转了一个方向,然后放了下来:“连城,不要违背我的意愿,我如果想以死相威胁,你拦不住我。”

“你一定要去?”

“我是最合适的人选。”

连城锁眉,静静凝望着帝玺许久之后,他终于松了口:“好,但是我有一个条件,你身体不好,所以无论如何,绝不能出事。”

“放心吧,比起你,我更爱惜自己这条命。”毕竟死了就一切都没了,眼下壁国局势如此,她可不愿意就这么死了再也不可转生。这些话帝玺当然没有跟连城说,甚至都没有表露在眼睛里,连城看着帝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这才算是应允了下来。

“听鹤,江姑娘,阿玺麻烦你们了。”连城拱手向二人说道。

听鹤与后倾同时摆了摆手,然后一个作揖一个点头:“放心吧陛下,郡主的性命我们一定好好保护。”

“那,你们就去吧。”连城丢下这六个字之后,居然看都没看帝玺一眼,扭头便下了马车。

帝玺看着连城有些萧疏的背影,心里头多少有些难过,只是国家生死存亡之际,儿女情长显得那么无关紧要,连城便是再如何疼惜她,也该明白,如此情形之下,何所为何所不为。

目送连城离开之后,帝玺便轻轻吸了一口气,说道:“咱们轻车简从,半个月内必须赶到栎阳,一路舟车劳顿,如果我出了什么事,你们多担待。”

“放心吧郡主,我们一定竭尽全力护你无忧。”听鹤难得说出这样的大话来,然而他只是为了让帝玺放宽心,反而是默不作声的后倾,他眼底的微光,却是明明白白的带着一点点深不可测的戏谑。

帝玺简装,微微摇了摇头道:“好了,后倾,该放掉限制了,听鹤要是没被你控制心神,这会儿只怕想杀了我的心思都有了。”

后倾摊了摊手,笑道:“什么都瞒不过阿鸾。”

他的话音才落,跪在地上的听鹤双目之中便多了一份迷茫,他四处看了看之后,不由得锁眉问道:“这……这是哪里?发生了什么?”

“听鹤,你该不会是糊涂了吧?”罪魁祸首后倾安安稳稳坐在马车内,翘着一个二郎腿,好好一个姑娘家愣是看起来豪放得不行:“陛下让我们即刻启程赶往栎阳,郡主一起。”

听鹤一听就炸毛了:“怎么可以让郡主去?郡主是什么样的光景难道你不明白么?此行艰难,万一出了什么岔子,你让我怎么跟先生交代?”

帝玺见听鹤好似炸了毛的猫一样,竟然忍不住伸手做了个顺毛抚摸的姿势:“听鹤,你别这么激动,我敢去,还不是因为相信你们一定能保护得好我?再说了,壁国局势危机,没道理我就可以坐享其成对不对?我跟着连城一起上战场,难道只是为了看看血腥搏杀的场面么?”

“话是这么说,但是郡主,你的身体明明吃不……”

听鹤话音未落,帝玺就打断了他的话:“吃不吃得消我才是最明白的人对不对?听鹤,不瞒你说,我自己都不知道一旦战事结束,我会是怎样的光景,但是在壁国没有战胜之前,我绝绝对对不会倒下。”

“撑着一口气,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好整以暇的后倾瞅着帝玺,笑得有些奇怪。

帝玺听了后倾这话也不过是抿了抿唇角,并没有跟后倾在唇舌上争个上下风。

“听鹤,药给我,喝完我们就走吧。”帝玺说着,从怀中摸出了一只骨哨,放在唇边骤然吹响,只听得清越的哨声响彻天际,竟是难得的动听悦耳。

听鹤将药庐中煨着的药端了出来,交给帝玺,亲眼见着帝玺一饮而尽之后,他才忍不住跺了跺脚,低声长叹:“郡主啊郡主,你这是在给我出难题啊。”

“小先生,郡主不是为难你,而是因为相信你,如果不相信你的医术超绝,她又怎么敢率领一支奇兵现行开拔?”后倾笑眯眯地安慰了一番听鹤,心里却是另一番想法。

阿鸾此去生死未卜,他必须时时刻刻都跟在阿鸾身边,一旦发生变故,他她也好第一时间照顾阿鸾,只是……后倾看着帝玺的背影,双眉不由自主地纠结到了一起。

第645章 出征(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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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鸾此去生死未卜,他必须时时刻刻都跟在阿鸾身边,一旦发生变故,他她也好第一时间照顾阿鸾,只是……后倾看着帝玺的背影,双眉不由自主地纠结到了一起。

有些话他没有明着对帝玺说,可是他估摸着,帝玺自己心里应该也有所察觉,她体内那一根鸾羽的力量,已经开始加速消耗了,而阿鸾现下并无元灵,转换灵气的能力微乎其微,如果有一天他离开了她的身边,只怕阿鸾就真的危险了。

这样的担忧,后倾没有跟任何人说,因为保护帝玺的心情,大家都是一样的,即便眼前人不是心上人,后倾对待帝玺仍然是万分的真诚,而一切不过是因为,帝玺拥有和青鸾一样的魂魄罢了。

骨哨吹响之后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帝玺的车马前便聚集了一个百人小分队,虽然人数不多,但是这些人各个精神抖擞,看起来没有一个是软脚虾。

帝玺看着他们,放下了手中的骨哨:“诸位认得我么?”

“郡主!”百人齐声应答。

帝玺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你们是属于帝江的暗卫,帝江死后,反是肯归顺陛下的,全被重新划拨到了各个军营,我现在只问你们一句话,可否愿意跟我一起出生入死?”

那百人分队甚至连停顿片刻的时间都没有,帝玺话音才落,他们就立刻山呼起来:“维郡主之命顺从!”

“好,一炷香后,大军左翼的那个小山丘集合,咱们有特殊任务,每个人配备三匹快马,干粮不带,集合之后,立刻出发。”帝玺见这些人同心协力,心里头难免划过一阵暖流。

无论帝江是否不忠,帝江的暗卫却仍然还有忠心耿耿为国为民之士,这或许是帝江留下来的最宝贵的一个财产了。

“郡主,我们收拾好了,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就是你的药带得多了一点,一路上难免要因为你的身子耽误些许时间。”后倾从马车内钻了出来,对帝玺说道。

帝玺眼底闪过一抹歉疚,随后她凑到后倾的身边问道:“你有办法让我这几天不用以药物做支撑么?我不想因为我的身子耽误事。”

“你这可就有点强人所难了。”后倾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显得有那么一点老大不情愿的样子。

帝玺见状,双手扯住了后倾的衣襟,晃了晃撒娇道:“拜托了,后倾,你就当我是青鸾,是青鸾在恳求你,好不好?”

提到青鸾两个字,后倾的脸色便有了显著的变化。看着面前这个小姑娘一样的帝玺,后倾终于还是长长叹了一口气,然后伸手轻轻刮了一下帝玺的鼻尖:“算了,我能拒绝任何人的请求,唯独阿鸾的请求,无论何等艰难,我都会替她办到。只是郡主,你或许不知道,阿鸾从未求过我什么,连天虞山的天灾,她都一力承担了,从头至尾没有让我帮她哪怕一点忙。”

帝玺听了这话,睫毛微微颤动,半晌之后,她才哑着声音问道:“你是觉得我不像青鸾,只是一个徒有其表的人,对么?”

“不,恰恰相反,我觉得你跟她实在是太像了。”后倾摇了摇头,放下了自己的手,望着帝玺的目光变得格外温柔而且充满力量:“阿鸾是一个为了自己的既定目标会勇往无前,无论有多少阻碍都不能让她望而怯步的人,你也一样。只是你与她不太一样的一点是,当你发现自己无法承担自己的行动带来的后果的时候,你会选择朋友们的帮助,而阿鸾不会罢了。”

后倾说到这里,难免显得有些难过:“其实她当初可以找的朋友不少,我也好,君离天君也罢,都可以帮她,可是她却谁也没有找。”

帝玺闻听此言,豁然抬头深深望着后倾,缓缓说道:“虽然我不是青鸾,但是我想,她不想找你们帮忙,并不是因为她有多倔强,而是因为她担心会连累你们。推己及人,我今天之所以会请你与听鹤帮我,说到底也不过是因为我知道,让你们帮我,虽然麻烦一点,但是不会让你们有生命危险,我对此有信心二姨。可当时的天虞村天罚,如果青鸾不是一力扛下,如果她找了你们帮忙,你们一定也会受到天罚,如果我是青鸾,我是一定不愿意自己的朋友因此而受过的。”

帝玺这一番话好似推开了后倾心中那一点阴霾,让他的心境豁然开朗了起来。

当初青鸾死也不肯找他们帮忙,对后倾造成的心理伤害其实是不小的,虽然数百年的时光过去了,可后倾仍然记得这一切,而每每想起青鸾居然不肯让他陪着她一起分担痛苦,他的心里便犹如刀绞。

身在局中,后倾竟然一直没有猜透青鸾的真实想法,从这点来说,后倾甚至根本算不上与青鸾良心相知,也或许正是因为,青鸾喜欢的人才不是后倾,而是君离天君吧?

“谢谢。”后倾由衷对帝玺道了一声谢。

帝玺摆摆手,却推辞不受:‘这一路上我需要你帮忙的地方太多了,现在收了你的谢,往后还要还给你,这也太麻烦了一点,还是算了吧。’

“你倒是比阿鸾更加精明。”

“承蒙夸奖,要是让你在皇宫之中面对数百年朝局,你一定也会像我一样的。”帝玺没心没肺地笑了一下,然而这个笑容还没彻底绽开,她就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心口。

后倾见状,赶忙站到帝玺的背后,伸手环住了帝玺,与此同时,他将自己的灵气再次注入了帝玺的体内:“阿鸾,不,阿玺,你放心,一切都交给我吧。”

“好……”帝玺靠在后倾的怀里,闭上双眼,任由后倾的灵气在身体内游走,驱走那一点彻骨的寒意,带来阵阵温暖。

“郡主,江姑娘,时间差不多了,咱们得走了。”听鹤从马车内出来的时候,看到帝玺和江离鸾两人偎依在一起,脸上略有些尴尬的神色,他咳了两声,说话的语调都不太正常了。

后倾替帝玺扫完最后一点不适之后,方才将帝玺推离自己的怀抱,笑道:“郡主,看来咱们的小先生想歪了。”

帝玺没有作声,只是放下了捂住心口的手,笑了笑,说道:“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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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6章 奇袭(1)

帝玺没有作声,只是放下了捂住心口的手,笑了笑,说道:“走吧。”

“走。”后倾帮听鹤拿了一个木箱子,三个人牵了六匹马,往既定的方向走去了。

当此时,谁也不能保证,他们这一支奇袭队伍,究竟会遭到怎样的局面,而帝玺也不会想到,她一念之差,险些害了这一百来人的性命。

那支百人分队到的速度比帝玺预料地要快得多,当他们到达山丘的时候,那些人已经列好队伍等待帝玺的到来了。

帝玺看了看他们,扬唇笑了笑,说道:“对不起,想不到居然是我最慢。”

“王……前主子要求过我们,无论何时何地,都必须在他数到二十之前完成最基本的列队,我们习惯了。”暗卫有些不适应地说道。

帝玺嗯了一声,也没有说些什么。这些暗卫说到底都是帝江的人,而帝江当初训练暗卫的时候,并没有带她一起,对于暗卫,她也不过是比寻常人知道的更多一些罢了,这么长时间以来,这也是帝玺第一次以自己的身份去驾驭这支本来只属于帝江的队伍。

“诸位兄弟,丑话说在前头,我既然喊了你们,而你们也应承了我的身份,那么请你们从今天起,把我当成你们的主人,这是我对你们唯一的要求,你们能做到么?”帝玺环顾这一百人,加大了音量问道。

“是。”暗卫齐声应答,竟是分外齐整。

帝玺挑眉:“如果有不想在我麾下效劳的,可以现在离去,我绝不勉强也绝不会追究你的责任。”

“郡主,不瞒您说,王爷……我是说前主子在兵败之时,已经留下新的任命,您就是我们的新主子。”暗卫里的一个头领说罢,居然难得有了扑克脸之外的神情:“所以我们必然会为郡主舍生忘死,请郡主放心。”

“那么,出发把。”帝玺听到这样的话语,本该是有些感怀的,可是帝江对她来说更多的是意味着痛苦与折磨,还有的便是深深的羁绊,这样的感情纠葛让帝玺根本不想接触到与帝江相关的任何一样东西,尤其是,她能够使用暗卫的力量,居然还是得益于帝江,这是帝玺根本不愿意忍受的。

后倾察觉到了帝玺眼底一闪而过的痛色,他轻轻拉了拉帝玺的衣角,示意她不要自己乱了阵脚,随后这群人便快马轻裘,快速奔走在前往栎阳的路上。

栎阳,背靠祁连山,前有三水环山,地理形态格外特殊,想要通往栎阳,则必须通过现下已经战火绵延的朔陌城,更为糟糕的是,从朔陌城到栎阳的这一段路,是不会有任何补给的,非但如此,这一条路因为要跨越祁连山的衍生山系,因此山路及其蜿蜒难走,就是生活在当地的百姓,在从栎阳去往朔陌城亦或是从朔陌城归返栎阳的路上,都难免会发生一些意外,虽说不至于致人死地,但是身上落下一些伤痕也是在所难免的。

当帝玺一行人日夜疾驰远远看得到朔陌城的时候,帝玺摆手让百人队伍停了下来。

“阿大,你来。”帝玺被后倾抱着坐在马上,招手喊道。

跟在帝玺身后的另一批马上坐着的人,便是这只百人分队的首领,名叫李大。

“郡主有何吩咐?”李大问道。

帝玺指着前方的朔陌城,将这个地方的地形大致跟李大说了之后,询问道:“我们能不能绕过朔陌城?最重要的是哪里能够得到补给,我们只剩下三天时间了,三天内必须通过朔陌城到达栎阳,否则先机恐怕就不在壁国手上了。”

李大认认真真听完帝玺对地形的介绍之后,摇了摇头说道:“郡主,如果是这样的地形,那么朔陌城必然绕不过去。”

“眼下战火绵密,我们哪怕分散开来,都未必能够突破朔陌城防线,如果绕路,那时间必然不够,通行朔陌城,难上加难。”帝玺望着前方那高大的城池,只觉得自己的头一个似乎有两个那么大。

她并非没有带过兵也并非没有打过仗,寻常打仗,只要攻下最重要的城池,周围的小城必然会一起归附,然而一座城池又哪里是那么好攻打的?他们想要这么通过朔陌城,必然要经过四道防线,每一道都可能要了这些人的命不说,中途若是遇到了沧朔的士兵,那么他们的危险更是升级加倍。如此情形下,帝玺有些犯了难。

“郡主,不如直接进城吧。”

“不可以。”李大这话刚说出来,就被后倾给否决了:“一旦进城,我们难免要为了朔陌城的安危而付出一点时间心血,这对我们赶路是大大的不利,舍本逐末不是好选择,而且,朔陌城之所以已经防守接近两个月还未沦陷,说到底还是因为当地长官坚壁清野,闭门不出,沧朔派来的军队人数又不多,因而才耽搁了下来,如果我们想要进城,则必须打开瓮城,一旦瓮城打开,朔陌城可就难保了。”

后倾说的入情入理,帝玺听了也不由得点了点头。

他的担心与她是一样的,朔陌城的地形易守难攻未必输于栎阳,只是它的战略地位不如栎阳那么重要罢了,为了他们这只队伍致使朔陌城进入险境,这是万万不能的。

到了现在还一声不吭的听鹤,这时候却幽幽开了口:“郡主,你可还记得,我们经过黑水山的时候,绕过了一支粮草辎重队伍?我算过,他们正好是一百多人。”

听鹤这话一说出来,帝玺的双眼顿时瞪得比铜铃还大,她结巴着开口,问道:“你该不会是……是希望……”

“对,那只队伍看走的方向应该是从沧朔边境线运输过来的,所以目的地应该就是朔陌城,既然是他们的补给,我们完全可以取而代之,正面跟数万人交锋的本事咱们没有,解决一个小队的粮草辎重,不是难事。”

听鹤这会儿说的话带了点寻常人不曾见过的智慧的光芒,帝玺听了心中一口气略略松泛了一些,但是仍然还有一些疑虑盘桓在心口,久久挥之不去:“别的也就算了,我在怀疑一点,为什么这个粮草辎重的押送队伍居然才一百多号人,照理来说不该是重兵押运么?”

第647章 奇袭(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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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鹤这会儿说的话带了点寻常人不曾见过的智慧的光芒,帝玺听了心中一口气略略松泛了一些,但是仍然还有一些疑虑盘桓在心口,久久挥之不去:“别的也就算了,我在怀疑一点,为什么这个粮草辎重的押送队伍居然才一百多号人,照理来说不该是重兵押运么?”

后倾听到帝玺的问题,给出了一个还算比较合理的解释:“这不奇怪,连接着朔陌城附近的都是小城池,几乎没有能力派出多少兵力来,想要截断一个百人粮草辎重队伍,对他们来说已经是极为困难的事情了。押送粮草的大部分都是身强力壮的人,没有好的兵刃和体质,是不太可能能截断的。”

“这两样偏偏我们都比他们好。”听鹤接了一句。

李大点点头,抱拳对帝玺说道:“郡主在此稍待,我们这就去拦截辎重队伍。”

李大雷厉风行的性子让帝玺不免觉得有些欣慰,有这样的人跟在身边,做事方便了不少。而且在帝玺首肯李大带着百人分队出击之后的一个时辰,这群人就已经押送着粮草回来了。

如果不是后倾和听鹤目力极佳,恐怕已经把这个辎重队当成敌人了,然而到了帝玺身边的,却是已经偷梁换柱成功的李大他们。

“做完了?”帝玺问道。

李大点点头:‘放心吧郡主,尸身我们已经全部掩埋了,只要没人特地去挖,是不会发现有一支队伍在这里全军覆没的。’

帝玺不由得赞叹了一句做得好,同时心里也渐渐觉得有些胆战心惊了起来。

帝江训练的暗卫强度远超帝玺的预料,这样的素质和行事作风,如果不是她在回师勤王的时候带来了诸如司情这样的人物,只怕胜负就不可预料了。

“郡主,这些是给你们的衣衫,麻烦换上,然后我们就可以走了。”李大做事滴水不漏,不但把他们的衣服全都换掉了,而且连这一个押送军资的队伍从何而来,长官叫什么,需要把粮草交给谁,全都弄了个清楚明白,这更是让帝玺深深觉得李大其实是个可塑之才,尤其是壁国现在并没有能够扛得起大旗的军中才俊的情况下,李大这样的人物稍加磨练,将会是壁国的栋梁之才。

几人换完衣衫之后,便再次押送着粮草启程了,在这一段路上,帝玺特地提前服用了听鹤递给她的药丸,以保证自己不会中途出岔子之后,这群早就李代桃僵的人,便走上了与沧朔军队交割粮草的道路。

沧朔的士兵在沧朔李牧的带领下,将朔陌城团团围住,可除了滴水不漏之外,李牧对朔陌城也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的。

朔陌城的太守坚持闭门不出,不管外面战火如何燎天,朔陌太守王贵也坚持坚守不出,每日里除了修复守城器械之外,便是用一些奇计逼退李牧的军队,一来二去,拉锯了两个月,朔陌城愣是没有让李牧的人进来哪怕一个,反而是李牧方面还略有伤亡,久而久之,李牧干脆便在四处城门口安营扎寨了。李牧的目的也很明确,既然你们不肯出门应战,那就耗死你们算了。

沧朔这次是举倾国之力来跟壁国对抗的,对于粮草方面也是想尽一切办法供应,李牧这边遇到顽抗,那边,粮草辎重便源源不断运来,不说别的地方送来的粮草,就是李大他们截下来的这个百人押送队伍的粮草,就足够二十万兵丁三日口粮了。

这不是一个小数目,对李牧的人来说,这份辎重更是够他的军队们吃上十天。

当帝玺他们带着这些辎重到达朔陌城外,李牧派人清点了粮草辎重,入库之后,他们便被李牧给遣散了。

这个年轻的沧朔将领核验了他们的身份,并且问了一点儿无关痛痒的问题之后,便放他们离开了。

军中虽然戒备森严,但是他们得到了李牧的首肯,便可以三三两两分散开,穿过朔陌城边境,直接前往祁连山山口。

然而让帝玺没有想到的是,她与后倾听鹤他们在穿越军队士兵与李大他们会合的时候,居然被人给拦了下来。

“你们是谁?为什么是女的?”沧朔的一个士兵拦住了帝玺和后倾,眼底满是疑惑:“前线什么时候有过女人了?”

帝玺锁眉,没有说话,后倾却开了口:“老兄,你是不是看走眼了?我们兄弟几个虽然男生女相,但是也不至于会被错认成女的吧?难道你听过声音像我这样的女人?”

后倾作为西王母,本就雌雄同体,变幻一个声音对他来说实在是太简单了,那略带磁性的男声一出来,士兵也犯了嘀咕:“可是我看你们明明……”

“这样吧,来比扳手腕吧,大家都是靠着力气在战场杀人赚军功的,我还就不信了,还有娘们儿能有我这样的力气。”后倾用眼神示意听鹤保护好帝玺,然后自己特别豪放地笑了笑,伸出了一只胳膊。

那江离鸾的身子不管怎么说到底也是个女子,露出来的藕节一样的胳膊怎么看都不像是个男人的,那士兵看到这样的胳膊,更是确认了后倾是个女的,然而后倾的嗓音却又给了他无尽的迷惑性,他想了想,最终还是同意了后倾的说法,伸手与后倾掰了一次手腕。

跟后倾掰手腕,结果自然是可想而知的,那士兵甚至三秒都没撑上,就被后倾给扳倒了。

这就算了,后倾甚至弯下来了三根指头,继续道:“我用五根手指跟你比力气实在是太暴殄天物了,两根手指,只要你能掰动一根,就算我输。”

那士兵不信邪,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掰了半天,后倾的手指仍然是纹丝不动的。这样的力量让士兵吓坏了,就算后倾怎么看都像是个姑娘家,他都不敢开口判断后倾的性别了。

然而后倾也没想到,他为了证明他们身份露出来的这一手,让军中顿时物议斐然,出现了无数人围着后倾,就想与他一试高下,这样一来,他们居然根本就走不得了。

这样的结果是三人都不曾想到的,眼见着围住他们的人越来越多,帝玺的眉头终于纠葛到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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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8章 奇袭(3)

这样的结果是三人都不曾想到的,眼见着围住他们的人越来越多,帝玺的眉头终于纠葛到了一起。

“这样不行,郡主,我们必须想办法离开。李大他们还在等我们跟他们回合。”听鹤眼见着围过来的人已经里三层外三层了,不免附耳在帝玺耳畔,悄声说道。

帝玺心中也知道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尤其是这种消息若是传到李牧的耳朵里,更是会引出巨大的麻烦,可是眼下,她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能够脱身而出了。

除非……除非后倾有办法控制住这么多人,然而若是这样,那么听鹤必然会发现后倾不是一般人,到时候后倾的说法可就未必站得住脚了。

说到底,听鹤是昆吾的人,昆吾是洛羽的人,如果一切都被洛羽知道了,这对江离鸾,对后倾,都不会是一个好结果。

帝玺心中难免有些纠结。

“你们走吧,这里交给我了。”后倾看了看这里三层外三层的丙丁们,向后推了一把听鹤。

听鹤冲后倾点了点头,说了一句我们等你,然后便带着帝玺,俩人趁着后倾摆开架势招呼起兵丁的空档,偷偷溜走了。

“郡主,留下她一个人真的没关系么?”听鹤到底还是有些担忧后倾的安危,毕竟江离鸾在听鹤的眼里并不是个多么厉害的角色,以一敌百,听鹤可不认为江离鸾能够安全脱身。

帝玺点点头,安抚听鹤道:“她让我们先走,就一定有办法能够制住那些人,咱们去找李大汇合便好。”

帝玺一边说着,身上的重量一边压到了听鹤的身上:“听鹤,我感觉最近药物能够支撑我正常行走的时间越来越短了。”

听鹤闻言,也只能叹一口气,说道:“任何药吃多了总是会有耐药性的,尤其是这样的药。郡主,你也知道,你的身体状况有多么糟糕,不用重药压制,收效甚微,然而用重药压制,情况必然是现在这样。”

“我只希望能撑过这段时间,我想,这也应该不是奢望,对么?”

“我尽力。”听鹤没有给出帝玺心中所想的答案,这尽力两个字,已经是听鹤能够说出来的最好的承诺了,除此之外的承诺,他给不了帝玺,就算是昆吾先生,也不敢给帝玺。

按照人来说,帝玺现在就像是一个心脏早就毁坏了的人,只是强撑着一口气才能存活,这种存活必然是昙花一现的,就算他们再如何精心保护,也终归会在短时间内凋零,听鹤也好,帝玺也罢,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

“走吧,别让李大等太久了。”帝玺依靠着听鹤稍稍修整了一会儿,平静了心气之后,便再次走上前途。

帝玺本以为这样三三两两穿过朔陌城的沧朔布防,这一百人的小队伍至少也要折损十来个人,可是李大报给帝玺的字数却是一人不少。这样的结果让帝玺对这支队伍的信心骤然增加了不少。

“一鼓作气,直奔栎阳。”帝玺留下这八个字之后,便与他们一道纵马疾驰,日夜兼程赶往栎阳了。

从朔陌城到栎阳这一段路不太好走,山势陡峭,天气复杂,都成了他们急行军的阻碍,然而这群人里除了帝玺之外,个个都是行家里手,翻山越岭对他们来说根本不在话下,也就听鹤和李大辛苦了一些,需要轮着倒换,才能支持帝玺不至于掉队。

他们星火疾驰两天之后,后倾追上了他们,再过半天,他们这一行人便已经经由祁连山脉,到达了栎阳城楼之下。

眼下的栎阳城,其实并不看不出来黑云压城的紧迫感,因为战火还没绵延到栎阳,栎阳的太守便只是多加派了一些人手严卡出入城关卡,并没有特殊的防范措施,这一点让帝玺不免有些心生不满,然而她并没有直接亮出自己的身份,而是以南阳王义妹的名义进入了栎阳。

一进入栎阳,帝玺便吩咐李大带领一百个暗卫分散开来,力求尽快摸清楚栎阳的现状已经兵员情况,趁着沧朔的人还没到来,帝玺必须要尽快部署出一个奇兵,好出其不意为连城的大军拖延时间。

“姑娘自称南阳王义妹?可下官实在是不记得南阳王还有一个义妹,是不是姑娘错了身份?”那栎阳太守主动出来迎接了帝玺,但是眼里却满是疑惑。

帝玺摸出南阳王府的腰牌,递给太守看了一眼之后,便又收了回来:“眼下南阳王乃是前沧朔皇子夜月明,我是他在锦城认的义妹,巡礼你也该喊我一声郡主才是。”

“呃……姑娘的腰牌下官看过,的确是真的,可郡主这样的授衔没有皇家告示,下官不敢随便称呼,还请姑娘原谅则个。”这栎阳太守倒是个实打实的读书人,一点儿也没有攀附权贵的意思,就这点来说,帝玺心中多少还是有些宽慰的。

“无妨,既然大人肯承认南阳王府的腰牌就行了,我们奉陛下之命现行前来,是有大事要跟太守商议。此处不是谈话之所,还请大人带我们去太守府。”场面上的应酬,帝玺比听鹤在行不少,李大被她派遣出去之后,她身边跟着的人便只剩下一个听鹤了,两人前行,多少也能相互帮衬一些。

“请二位跟我来。”那栎阳太守赵钱孙也不是个庸才,虽说为人迂腐了一些,但也不是不懂得变通的人,领着帝玺和听鹤俩人进了太守府之后,他便遣散了所有下人,随后一撩官袍,对帝玺行了个三跪九叩的大礼:“下官赵钱孙,参见郡主。”

“大人不是说没有授印,不能称呼我为郡主么?”帝玺被赵钱孙这种拿腔拿调的本事给吓了一跳。

赵钱孙跪在地上,不卑不亢回道:“郡主若是南阳王义妹的身份,下官自然不能唤郡主为郡主,可是郡主是前南阳王帝江的千金,陛下御封的南阳郡主,这郡主二字自然是该唤的。”

“你认出我了?”帝玺不由得皱了眉头。她并不觉得自己有哪处是暴露了的,连南阳王府的腰牌,她拿的都是属于南阳王的,无论哪个方面,帝玺都不认为赵钱孙有能看破她身份的本领。

第649章 奇袭(4)

“你认出我了?”帝玺不由得皱了眉头。她并不觉得自己有哪处是暴露了的,连南阳王府的腰牌,她拿的都是属于南阳王的,无论哪个方面,帝玺都不认为赵钱孙有能看破她身份的本领。

赵钱孙笑了笑,仍旧跪在地上回答道:“新的南阳王已经敕封,旧的南阳王腰牌便该回收了,可郡主拿出来的王府腰牌仍然是旧的,既然南阳王已经被杀,南阳王府大小姐如今是皇后娘娘,二小姐从来闭门不出,那么能拿着旧时腰牌出现在下官面前的,除了三小姐——南阳郡主帝玺之外,还能有谁?”

“大人明察秋毫,本郡主佩服。”帝玺不得不佩服赵钱孙的细致和观察入微了,当然,其实这也是帝玺故意留下的一个破绽,如果赵钱孙认不出来,那么她就不会将手头这件事交给赵钱孙去做,而既然赵钱孙能够找到这个破绽,那么帝玺便决定将这件事全权交给赵钱孙了。

“郡主故意卖了这样的关子给下官,并非下官明察秋毫。”赵钱孙还客气了一下。

帝玺冲听鹤点了点头,让听鹤将赵钱孙扶起来之后,便开口说道:“赵大人,眼下我有一件大事,恐怕要拜托赵大人了。”

“郡主但说无妨。”赵钱孙竟是问也不问便一口应承了下来。

“如果不出我的意料,栎阳将会是第一战场,但是栎阳常年拒守天时地利,城中军民对待战事恐怕皆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因此我需要在战前做一些准备,然而我身子不是很好,前军督促必然力有不逮,因此才以此试探了一下赵大人,还望赵大人宽宥一二。”帝玺对待赵钱孙的态度也是极为的客气。

赵钱孙听了帝玺这话,险些又跪了下来,若非听鹤拦住了他,这会儿赵钱孙的膝盖又该粘到地上了:“郡主这话可是见外了,下官担任栎阳太守时至今日已经整整二十年,栎阳于下官而言便是第二故乡,现如今栎阳极有可能战事吃紧,实不相瞒,郡主未来之前,下官便已经做了初步的部署,郡主不如同下官商讨一番,看看下官的布谋是否有差。”

“大人既然有所谋划,那便说来听听吧。”帝玺点点头,招呼赵钱孙开始了一番长达两个时辰的谈话。

这么长时间的谈话下来,帝玺被赵钱孙的谋划能力吓了一跳。这个官职不过中上的官员所拥有的布局观已经不亚于一个中郎将,稍加磨砺必然是军事奇才。

只是这样一个军事奇才,居然蜗居在栎阳一隅整整二十年,也不知道是否是壁国的不幸。

“你的构想大部分与我是吻合的,但是这些地方还需要注意,然后还有就是,细节方面,赵大人你的把控力度不够,而且有些方案并不齐备,有点太想当然了,这是兵家大忌,必须切记。”帝玺在听了赵钱孙的谋划之后,心中已经有了一个新的筹划,她希望能够利用这一场灭国之战,将赵钱孙提拔成新的壁国军事统帅,至于阵仗经验,这一次就是最好的吸收经验的机会。

赵钱孙非常认真地听取了帝玺的建议,并且稍加更改之后,一套基本上非常完善的守城方案便诞生了。

然而帝玺却没有因此而停下脚步,在确认了赵钱孙已经带领手下兵将开始调整布防之后,她回到了赵钱孙暂时为她安排的驿馆之中,吹响了骨哨。

彼时夜已深沉,帝玺手中还捧着听鹤刚刚熬煮好的药,只是因为太烫了,她还没有将药喝掉,在这种时候,李大他们终于姗姗来迟了。

这一百号人中,只有十个人进来见了帝玺,他们人一进来,便齐刷刷跪了下来:“属下来迟,郡主恕罪。”

“让你们探查的事情,有结果了么?”帝玺小觑了他们一眼,不紧不慢地问道。

李大点点头,道:“全部调查清楚了,按栎阳现在的储备情况,坚持三个月问题不大。”

“三个月……你算上军备情况了么?”帝玺听到三个月这个论断,露出了一抹惊讶的神情。

“算上了,祁连山作为天险,可以给栎阳提供不少火药,唯一掣肘栎阳的不是军备而是粮食。栎阳周边最大的粮仓就在朔陌城,没有朔陌城供应,栎阳的粮草只能支持三个月。”李大的人显然将一切都调查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了,这让帝玺的眼底流露出了一抹喜色。

火药,对于战场来说是一个几乎可以决定胜局的东西,如果有火药,栎阳守城应该没有大碍。只是帝玺在这一瞬间也有些不太明白,为什么祁连山有火药矿藏这件事,赵钱孙并没有报备给她,也没有部署与火药相关的东西。

“李大,你在城内走动,是否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帝玺想了想,终于还是提出了自己的问题。她总觉得赵钱孙隐瞒火药的事情应该另有隐情。

“郡主这么问……倒还真有一点奇怪的,整个栎阳大都不举明火,连酒肆内也不是常年烧着明火的。”李大琢磨了一阵子自己的所见所闻之后,回答了帝玺的问题。

帝玺一听,眉头便皱到了一起:“李大,如果没有火药,栎阳能撑多久?”

“至多一个半月。”李大虽然不明白帝玺这么问的意义在哪里,但是帝玺现在是暗卫的主人,而且作为暗卫,最重要的一则便是不该问的东西别瞎问,因此他只是回答帝玺的问题,并没有多余的问话。

帝玺的眼皮不由得跳了几跳:“祁连山有火药,赵钱孙却闭口不谈,城内不举明火,似乎都在竭力规避使用明火,这就足以证明一件事……”

帝玺的眉心狠狠跳了两下之后,扭头看向了后倾:“后倾,有没有办法让栎阳连续下一个半月的雨?可以不大,但必须下。”

后倾闻言,苦笑了起来:“郡主这是真把我当成神仙了?”

后倾虽然这么说,但是却悄悄伸手拉了一下帝玺的衣襟,示意她不要在这么多人面前谈论这些只有神才能做到的事情。

帝玺愣了愣,立刻明白了后倾的用意。她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叹气道:“我糊涂了。”

第650章 奇袭(5)

帝玺愣了愣,立刻明白了后倾的用意。她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叹气道:“我糊涂了。”

“我看郡主不是一般人,说不准上天会很眷顾郡主,到时真的下起暴雨也未可知。”后倾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来了这么一段话,其实无非就是在告诉他们,万一真的下雨了,千万别觉得奇怪罢了。

李大静静听完他们的谈话,开口说道:“有一件事情,可能我需要跟诸位说一下,那就是从栎阳开始直到三水发源地,都已经有半年不曾下过一滴雨了,这是栎阳的百姓亲口说的,可信度应该很高。”

“半年不下雨也没关系,郡主来了说不准就会下雨了。天无绝人之路嘛对不对。”后倾眯着眼睛笑了还不算,甚至还特地捅了捅听鹤,听鹤本还游离在外,这会儿被后倾一拽,他也连连点头称是。

李大也不知道跟随着帝玺的这俩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是看他们神神叨叨的,说不准还真是奇人,加上李大对这些事情向来都不是很在意,也就任凭他们说了便是。

帝玺又询问了李大一些探查到的问题之后,便放李大暂时下去休息了,李大临走前,帝玺还特地嘱咐了他一句,接下来的时日必须全程注意赵钱孙的布防,如果发现有任何疏漏必须马上报到她这里来,无论白天还是黑夜,都必须第一时间把消息送到。

帝玺心中明白,沧朔的军队至多两天,一定会到达三水对岸,三水环绕的地形阻碍这支大部队至多也就阻碍上十天,留给他们的时间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但是必须全部加以利用才行。

李大得命带着手下的兄弟下去之后,帝玺才捧着有些凉了的药汁一饮而尽,然后便让听鹤在外头守着,她跟后倾的谈话没结束之前,谁也不许进来。

听鹤应声而出,只留下了帝玺和后倾俩人在屋子内。

四下无人,后倾呼唤帝玺的称呼便发生了变化:“阿鸾,你想让我下这么长时间的雨?”

“我知道这有些强人所难了,但是祁连山的情况一定不是单纯的火药可以解释的,我刚来栎阳的时候就发现这里的空气味道似乎不太对,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淡淡臭味,但是我想了很久都没明白这种臭味是来自于哪里的,直到刚才李大谈及了祁连山有火药的原材料,我才想明白这个味道是什么——石脂水(作者:石脂水就是石油哦~)”

帝玺曾经在四百多年前,闻到过这种味道,当时是一个壁国的小吏层层往上递了一个奏章,奏章里说他们那个地方有一处沼泽,沼泽之上经常有火燃烧,而沼泽里头还有一种褐色的水,看起来很像是浓稠的泥浆,闻起来有一股子臭味,但是却非常容易燃烧,当时小吏还特地封了一瓶送到锦城,所以即便远在锦城皇宫,帝玺也曾闻到过这种味道,只是因为年代久远,她一时半会儿没有想起来罢了。

这种石脂水,帝玺记得清楚,只要稍稍接触到一点明火就会燃烧起来,而且火势旺盛燃烧时间也及长。

栎阳连城内都有这样的味道在流连,恐怕石脂水的含量不低,也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让栎阳的人民不太愿意使用明火,赵钱孙也才会对石脂水的存在缄口不言。

帝玺在明白了石脂水的存在之后,才想到了用降雨的方式去稀释空气中的石脂水成分,否则一旦战火燃起,沧朔甚至不用攻城,只需要多放一些火箭,栎阳城就会告破了。

“下这么长时间的雨倒不是问题,只是我现在不比过去,无法长时间控制雨水的多少,如果造成三水暴涨,你可不能怨我。”后倾倒是先把自己给摘了个明明白白,然而帝玺本身也没打算追究后倾的责任,对帝玺来说,只要后倾去做了,就足够了。

“你便按照自己的办法去做。就算河水暴涨,吃亏的也不是我们,而是夜月照的人马,咱们又有什么可以担心的?对我来说,只要能守住栎阳,就足够了。”帝玺看得非常明白,也明白如此情形之下,什么才是最重要的,至于河水暴涨可能造成的伤害,与国破家亡比起来,根本就是沧海一粟罢了。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剩下的事情你尽管交给我就好。还有,阿鸾,你最近心神消耗过大,最近只怕要小心些了。”后倾说得相当隐晦,但是言下之意已经不言而喻了:如果帝玺再这么不管不顾下去,大战开启之时,她必然会有一场浩劫。

帝玺对后倾的劝告却是置若罔闻的:“放心吧,胜负未分之前,我绝对不会出事,一点儿事都不会。”

“你……罢了,我怎么说你也是不会听的,就随你便吧。只是明知道你不会听我们的话,我却还是要多此一举,实在是有些……”

后倾的眼底划过一抹淡淡的悲伤,帝玺看在眼里,却突然伸手拥住了他:“后倾,谢谢。”

这简简单单的四个字,让后倾心中的阴霾一扫而尽,可取而代之的,却是更加深沉的疼惜:“阿鸾,我真担心一旦一切尘埃落定,你会是怎样的光景。”

“有什么好担心的,实在不行要不你再帮我找个神仙的神魂重新植入我的体内?再或者干脆把我的魂魄分离出去,重新再铸一个元灵?”帝玺笑眯眯地说着一点儿都不正经的话,本是想逗一逗后倾,让他别这么深思郁郁的,可没想到她这一番话反而适得其反,引得后倾的眸光深深,携带着帝玺看不懂的深沉。

“阿鸾,看来有很多事情你还不是很了解。”

“你……这话似乎有什么深意,能告诉我么?”帝玺听得云里雾里的,不明白后倾到底要表达什么,然而后倾似乎也不打算继续往下说了,他只是摇了摇头,试图粉饰太平。

帝玺锁眉凝望着后倾,语气中带了不可思议:“为什么你们那么多人都说了类似的奇怪的话?妖王弥姜,西王母后倾,前战神洛羽,甚至冥王阿荼,你们都对我说了一点点不太引人注意却又意味深长的话,我想过,但是却没有得到答案,你们到底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爱的你,怎能不关注这个 或 热度网文,一起畅聊网文吧~

第651章 奇袭(6)

帝玺锁眉凝望着后倾,语气中带了不可思议:“为什么你们那么多人都说了类似的奇怪的话?妖王弥姜,西王母后倾,前战神洛羽,甚至冥王阿荼,你们都对我说了一点点不太引人注意却又意味深长的话,我想过,但是却没有得到答案,你们到底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

帝玺越想越觉得事有蹊跷,越来越觉得有很多点其实就已经快串成一条线了,只是还差那么一点点……就差那一点了……

“知道的太多对你没有好处,阿鸾,记住你现在的样子,比什么都重要。”后倾仍然不肯实言相告,或许是因为他有他的苦衷,又或许其实一切本就是一个骗局,她就是被这些神祗玩弄于鼓掌的小小附灵。

帝玺心中本来不愿意再以如此姿态面对苏卿离的坚壁骤然崩塌,她开始思考,开始希望,开始期待与苏卿离的见面。她相信,就算全世界都不肯告诉她,真相,苏卿离也一定会给她一个合理的答复,亦或是……一个可以串联所有线索的线。

后倾不忍心看到帝玺这样的神情,他找了个借口离开了帝玺所居住的屋子,帝玺也没有阻拦他,毕竟现在的帝玺自己的心头已经好似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深深纠葛在内心,引发了她的种种不舒服。

在后倾走后不久,她便觉得心口狠狠一疼,一句听鹤还没喊出来,她就扑通一声倒在了地面上。

梦,又是梦,又是绵延无尽的梦。

“连大夫,麻烦您今天看完诊去我家看一看吧,我夫人这几天夜里总是睡不安稳,我实在是担心的不行。”一个拎着一条黄鱼的老实巴交的农民叩开了一个篱笆小院的门,他点头向房内致意,语气非常恭敬。

那里面的男子是一个身穿宽袍大袖,眉眼间超凡脱俗的人,他似乎应承了什么,帝玺却听不太清,只是看这人的面容,却是分外的面熟。

帝玺想了很久,才发现这个大夫的五官与壁国初代皇帝约有四分相似。

那男子呆在了连大夫的家中,等到连大夫整理完毕,才领着他一道离开。

帝玺尾随在这两个男子的身后,越走越觉得周遭的一切是那么的熟悉,而当这两个人最终停下脚步,帝玺的眉心忍不住抽动了起来。

这是她家。

小河前的杨柳依依,流水的潺潺,还有家的不远处那一行小山丘,全都是她所熟悉而且永志不忘的场景。

眼见着那人推开了自家的房门,帝玺的眼底骤然聚拢了一层氤氲的水汽。

这个人,是她的父亲,是她素未谋面便再也无缘相见的父亲。

“大夫,请。拙荆就在里面。”玺的父亲拥着连大夫进了屋子,帝玺也跟了进去,然而,看到床榻上的女子,她的声音骤然哽咽了。

那是她的母亲,她与母亲长得真的很像。

“易,快给大夫看座。连大夫,实在是对不住,我十来天没有好好合眼睡觉了,实在是累得不行,只好让拙夫去请您来一趟。”玺的母亲是个非常端庄得体的女子,她说话的时候声音温柔和缓得好似春风拂面,带着帝玺所没有的娇媚与婉转,这样的女人在乡野之中野蛮生长,最终给帝玺带来了最好的恩赐。

“夫人何必客气?我早听易兄说,你很久没有合眼睡觉了,不知道是不是腹中胎儿不稳才导致的,还请夫人伸出手臂,让我稍加诊断一下。”连大夫将药箱放了下来,然后特别客气地指让帝玺的母亲伸出手来,帝玺的母亲也很配合,伸手之后,便搭在了连大夫放出来的药枕上。

连大夫稍加诊断之后,便松开了自己的手,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夫人最近应该遇到了什么奇怪的事情,冲撞了神智,因此有些心绪不宁罢了,一回儿我给夫人开一副安神定志的药,每日煎水冲服,三五日也就药到病除了,只是夫人,能否斗胆问一句,你到底遇到了什么奇怪的事情?不瞒你说,这是近几天来我诊的第五个病人了,每一个都同你一样,心绪不宁。”

帝玺的娘面犯难色,在询问了连大夫其他人的症状之后,才叹了一口气说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前些时日夜异家的喊我一起去河边,说是有人在河里发现了一种奇鱼,叫声跟孩子啼哭一样的,我起了好奇心,就跟他们俩夫妻去了,那时候易也跟去了,结果我们在河边吹了半晌的风,也只听到了孩子的啼哭,却没有见到什么鱼,反而是那天回来之后,我在睡梦之中,见到了那只鱼的样子,从梦里梦到那条鱼开始,我就再也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了。”

帝玺的娘说起这件事的时候,神色之中并没有一点儿担忧或者害怕的样子,看起来她也没有把这事儿当成一个鬼怪来看,充其量只是觉得自己有些疑神疑鬼了罢了,可没想到这一梦,就是十来天不曾继续睡过了。

帝玺静静听着自己母亲的阐述,心中却是奇怪得很。

别的不说,这连大夫与壁国连家皇族的先祖长得实在是有些相似,而那夜异,如果姓的是夜晚的夜,会不会就是夜陵亦或是夜陵的祖先?

帝玺百思不得其解,但也没有人能够给她答案,因为她毕竟没有见过那个叫夜异的。

“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夫人虽然不觉得害怕,但是心神已经受到了那条怪鱼的影响,夫人这几日只需安心休养,剩下的事情,我会去找夜兄商议,这河上的事情,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连大夫的心中自然是有自己的丘壑的,因此他说着,就转身告辞了,无论帝玺的爹娘怎么挽留,他都没有留下来吃饭。

帝玺见连大夫要去找那个姓夜的人,便也跟了出去,只是在出门前,她朝自己素未谋面的爹娘深深鞠了一躬,以谢他们的养育之恩。

那连大夫出了帝玺家的家门之后,果然拎着药箱去了远处的一个房舍,那房舍距离帝玺家至少也要两炷香的功夫,路途并不算近,帝玺也对这个地方有一点微弱的记忆,只记得这里头居住着一个耄耋老人,他什么时候离开的人世,帝玺却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第652章 奇袭(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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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连大夫出了帝玺家的家门之后,果然拎着药箱去了远处的一个房舍,那房舍距离帝玺家至少也要两炷香的功夫,路途并不算近,帝玺也对这个地方有一点微弱的记忆,只记得这里头居住着一个耄耋老人,他什么时候离开的人世,帝玺却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难道当初那个无名无姓的老人,就是夜异么?

帝玺心中犯了嘀咕。

“夜兄,叨扰了。”连大夫在门外叩响了屋门,扯着嗓子喊了一声,里头立刻传来了一个女子的声响,借着便是有人前来开了门。

帝玺定睛一看,这女子却是素未谋面的。

待跟着连大夫进了屋,她便看到了一个男子和他身边约莫已经七八岁的一个男孩儿。

男子帝玺不太熟悉,但是那个男孩儿,帝玺却是实实在在认识的:夜陵。

沧朔的开国皇帝夜陵,居然就在这个地方。

“陵儿,给你连叔叔搬把椅子过来,阿琪,麻烦你为我们谈一壶温酒。”夜异安排了夜陵去搬凳子,那开门的女子也应了一声好,去了后厨温酒做菜去了。

“连叔叔,坐。”夜陵哼哧哼哧搬了一把凳子过来放到连大夫身边,奶声奶气招呼着连大夫,这样的场景别说是连大夫了,就是帝玺也不由得会心一笑。

“陵儿真乖,这次叔叔找你父亲有事,就不陪你玩了,下回叔叔给你带点新奇有趣的小玩意儿,好不好?”连大夫跟夜家的人显然是非常熟悉的,夜陵对连大夫也有特别的好感,小小的孩子抓着连大夫的衣角就不肯放手了,听到连大夫许诺会给他带好玩的,他更是欢呼雀跃起来。

夜异对这样的场景早就见怪不怪了,只是担心孩子太闹腾误了正事,他才在夜陵表达完了自己的开心之后,挥手让夜陵自己先去院外玩耍去了。

帝玺看着连大夫和夜异,几乎可以确定眼前这俩人便是壁国和沧朔最早的皇室成员,不同的是,连大夫应该就是壁国的开国皇帝,而夜异的儿子夜陵,才是沧朔的开国皇帝。

想不到,这小小的村落里头,居然出现了这样神奇的事情,这让帝玺不免觉得万物之中其实都有隐隐的联系,只是她当初太过愚昧混沌,以至于错漏了太多东西。

“连兄,你有何事这就说吧。”夜异不是一个喜欢拐弯抹角的人,而且他也看得出来连大夫这次来是真的有事的,因此把夜陵遣散之后,他就直接开腔问了。

连大夫整肃了一下面容,将在易家所遇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告知给了夜异听,夜异听罢,刚开口说了一句我随你去看看,便突然没了下文。

帝玺不由得皱了皱眉,这才发现周遭的一切好似定格了一般,紧接着,她便感到了一股巨大的吸力似乎在玩命地拽着她,这让她心中有些惊疑不定,却又无可奈何。

就在这个时候,她听到有人在喊:阿鸾,阿鸾。

帝玺心中一震,顿时清醒了过来。是后倾在呼唤她!

帝玺身躯微微颤抖了一会儿之后,终于有些疲惫地睁开了双眼。她睁眼的那一瞬间,便死命抓住了后倾的胳膊,硬是把后倾的胳膊给掐出了两个指印来:“后倾,我见到了过去,我见到了我还没出生时候的场景,见到了我的爹娘……”

“阿鸾,你昏迷了整整两天。”后倾任由帝玺抓着他的胳膊,等到帝玺把话说完,他才开口说道:“听鹤发现你倒在了房内,脉象几乎都快消散殆尽了,我们俩日夜不眠守了你两天,你才算醒来。”

“两天?”帝玺的眼中流露出了一抹茫然的神色:“两天……发生了什么么?”

“沧朔的大军已经兵临城下,李大陪同赵钱孙现在都在城门上应敌。在探子探到沧朔大军的路线开始,我就在栎阳附近下起了大雨,但是现在……不出所料的是我无法控制雨势,现在的降雨量大得吓人。”后倾一边给帝玺讲解着,一边挥手将帝玺房间内的窗子打开。

窗子一开,外头那劈头盖脸的雨声便冲了进来,愣是让帝玺打了个激灵。

“这雨也太大了……”帝玺听到这样的雨声,便知道外头的雨下得有多大了,要是再这么下下去,只怕今年栎阳的作物都要被淹死了。

“实在是没办法控制了,不过这么下的一个好处是:三江水系河水水位暴涨,沧沧朔的大军想要渡河,现在怕是有些困难了。但是,还有一个坏消息,那就是我只能保证最多十五天的降雨,再多的话可能我也要被天帝惩处了。”西王母说到底也不是天界最高的神,他也有自己的顾虑和自己不得不听命的人物,天帝对他们来说,就是最高的法则,能为帝玺做到这样的地步,已经非常好了。

“谢谢,后倾。”帝玺由衷感谢了一番后倾,心里头多少有些安慰。

“你要去前线看看么?”后倾见帝玺这回醒来似乎脸色尚可,居然提出了这么大胆的想法。

帝玺挑眉看了看后倾,反问道:“我能去么?”

“总是呆在屋子里一点儿运动都不做更不行不是么?再说了,看到沧朔数十万大军与我们隔河相望,不是很有意思的一件事么?说不准看到这样的场景,你的心情还能更高兴一些。”后倾从房内的箱子中给帝玺拿了一套还算保暖和防水的裙装,扔给帝玺不算,还给帝玺多准备了一套蓑衣和油纸伞,看样子是要把帝玺里三层外三层给包个遍不可。

帝玺哑然失笑,也干脆听从了后倾的建议,换上了衣衫。不过她去前线并不是为了放松心情的,而是想亲眼看看兵临城下的现状,好思索一下接下来应该怎么做,毕竟水位暴涨之后,原定的一些城防措施也就失效了,而且更糟糕的是,帝玺心中也明白,沧朔军中有不少能人,面对这样错综复杂的三江水系,如果采用连舟战略渡河,不是一件难事,而眼下雨水强盛,火攻烧船也成了痴心妄想,不现场看看现在的情形,帝玺心中怎么也放不下心来。

后倾把帝玺给裹得严严实实之后,才带着帝玺推开房门撑伞而去,可没想到她们俩还没走几步,就被黑着脸的听鹤给拦了下来:“你们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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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3章 奇袭(8)

后倾把帝玺给裹得严严实实之后,才带着帝玺推开房门撑伞而去,可没想到她们俩还没走几步,就被黑着脸的听鹤给拦了下来:“你们去哪里?”

“带郡主去城楼看看。”后倾不紧不慢回答了听鹤的问题。

听鹤一听,脸更黑了:“简直是胡闹。”

“总不能一直拘束着郡主,哪里都不让她去吧?”后倾笑眯眯地开始给听鹤做思想工作了。

听鹤瞪大了双眼,满脸都写着不高兴:“话是这么说,可是郡主是什么情况,难道你还不知道么?外头的雨这么大,万一再淋出点毛病来,岂不又是一道难关?明知道郡主身子不好还要屡次三番让郡主受到危险,等陛下到了栎阳,你让我怎么跟陛下交代?”

“交代不了就不交代了。再说,你听鹤是什么人,普通的感冒发热还能难得住你不成?更何况还有我在,我是绝对不会让郡主感染风寒的。听鹤,你就别阻拦了,好不好?”

别看后倾在这里笑眯眯地说服听鹤,但是帝玺看得出来,这家伙又使用了灵气,直接控制了听鹤的心神,这一点从听鹤渐渐空洞的眼神之中,就能看出一些端倪来了。

“好。”听鹤迷迷蒙蒙地应了下来,后倾冲帝玺眨了眨眼,一把抓起了帝玺的手:“阿鸾,走咯。”

帝玺虽然觉得这么做有些对不起听鹤,但是她还是义无反顾跟着后倾往瓮城方向去了。

外头的雨势比帝玺在屋内听到的还要大得多,即便她跟后倾撑着伞,仍然免不了刚刚走出不远就被林成落汤鸡的命运。这样的暴雨之下,帝玺的心中居然有些说不出的快意。

有这样的暴雨加持,别说沧朔的大军能够攻打栎阳了,帝玺甚至还有了一个特别的方案,可以趁着暴雨之夜行动。

“李大跟赵钱孙都在南门么?”帝玺跟着后倾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城中,因为雨势太大,大部分百姓都已经闭门不出了,唯有商贩还稀稀落落开着铺门,然而顾客也是少得可怜的。

“对,我们现在过去应该刚好能跟他们打个照面。”后倾将伞尽量全都撑在了帝玺的那边,加上蓑衣的保护,虽然帝玺身上也不可避免淋湿了,但是比起后倾仍然好了许多。

“能跟他们打个照面……”帝玺重复了一遍这个话,随后便笑了起来:“不,我们不去找他们。”

“那你想?”后倾似笑非笑看着帝玺,似乎想看看帝玺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城楼有他们俩驻守我很放心,咱们再去他们那里凑热闹没有必要,不如咱们去借两身栎阳守城兵丁的衣衫,这样守着不是更有意思么?”帝玺的想法可就有意思极了,连后倾听了都忍不住笑出了声:“你还真是不怕听鹤到时候找我麻烦啊。”

“难道你害怕听鹤找你麻烦?”帝玺眯眼,说的很是狡黠。

后倾摇头,笑道:“当然不怕,既然你想这么玩,那咱们就这么玩。”

后倾说到做到,当真带着帝玺一路去了南门瓮城,找到了驻守在瓮城的百夫长,找他借了两套衣衫当场换上之后,帝玺和后倾便一人扛着一根长矛,走上了戍守瓮城的碉楼之中。

“阿鸾,这么重的长矛,你撑得住么?”后倾虽然是心血来潮同意了帝玺这个有些荒诞不羁的想法,但是这不代表他就可以坐视帝玺真的陷入危险之中。

这样的长矛,且不说帝玺能不能长时间扛住,就是她的心脏,后倾都不放心。

帝玺摇了摇头,扬唇笑了起来:“你也太看不起我了,这点重量我还是能够承受的。后倾,你来。”

后倾见帝玺的脸色并没有多少变化,看样子她应该是的确能够承受长矛的重量,心里头才多少放心了一些,听到帝玺的呼唤,他便走了过去。通过帝玺的方向向外望去,一眼便能看到外头奔涌不惜的三江水系,还有,便是江水对岸的沧朔大军,密密麻麻好似蚂蚁一样,竟是一点儿空隙都没有。

“这么大的雨天还在营帐外面站着,他们是不怕生病还是嫌自己的日子过得太安逸了?”后倾望着外面根本看不见尽头的沧朔士兵,略带调笑意味地吐出了这样一句话来。

帝玺一听顿时乐不可支了起来:“你难道没看到江水上开始出现大型船只了么?看来夜月照的人是早就准备好了一切,只是他们没想到持续了这么久的旱象居然在这里天陡然结束了,因此他们准备的大型船只不多,不足以成为保护士兵渡河的屏障,所以才在对面安营扎寨了。照我看,他们现在恐怕都在等后援给他们送来船只呢。”

帝玺虽然从来没有经历过水战,但是听也是听过不少的,比如如果是河水不是特别湍急而且情况不是特别复杂的河流流域,一般攻城会选择的办法是搭建人桥,然而人桥在水势极为湍急的时候,就没有任何用处了。

之前三江水系水位暴跌,利用人桥是可以轻松渡河的,也因此,沧朔大军虽然准备了船只,但是准备的数量却并不多,可没想到现在因为暴雨水势重新湍急起来,他们就失去了利用人桥渡河的先天优势,加之三水环绕相互纠葛,更是让他们想要渡河的想法变得有些艰难,也正是因为帝玺知道沧朔这样的想法,才更觉得自己这一趟没来错。

亲眼见到了沧朔大军的现状,她才有把握确定,沧朔大军一旦等到了数量足够的船只,必然会立刻连锁过河,换而言之,八天内如果连城的大军没有赶到栎阳,那么,栎阳死守的战役就要立刻打响了。

“后倾,你知不知道连城他们的大军什么时候才能到?”帝玺双手架着长矛,语气有些严肃地问道。

“昨天听赵大人说,大概是三天后,不过赵大人估算的时间是正常通行的,如果要压过朔陌城前来,只怕还要耽搁上许多天,而且一旦被朔陌城的沧朔士兵发现了我们的主力部队,只怕到时候又要恒生变数了。”后倾说着,定定看了一眼帝玺:“阿鸾,你是如何想的?”

“出其不意,先发制人。”帝玺只给了后倾这八个字作为回应。爱的你,怎能不关注这个 或 热度网文,一起畅聊网文吧~

第654章 奇袭(9)

“出其不意,先发制人。”帝玺只给了后倾这八个字作为回应。

“你该不会是想以一人之力去拖住沧朔数十万大军吧?这个念头太危险了。”后倾直愣愣看着帝玺,实在是不敢相信眼前这个身子都快千疮百孔的女子,会有这样的想法。

帝玺闻言,挑了挑眉,随后就笑了起来:“我可没这么傻,这事儿就是阿意来做,都比我合适。”

“那你是打算……?”后倾实在是不明白帝玺的心中到底有多少弯弯绕,只觉得他眼里的青鸾,比曾经的青鸾聪明,或者说,懂事了许多。

“别的不行,咱们还可以偷袭,你说对么?”帝玺远远望着暴雨之下的绵延军队,眼底流露出了一抹狠辣的笑容:“犯我壁国者,虽远必诛。”

“咱们人手不够不说,三江河水暴涨对沧朔来说是麻烦,对栎阳一样也是如此,想要偷袭沧朔的大军,难上加难。”后倾的话说到这里,突然就顿住了:“阿鸾,你该不会是想让我……”

“你和李大,你看如何?”帝玺眯着眼睛,笑得好似一朵花儿。

后倾忍不住扶了额:“早该猜到你这家伙没安好心了。”

“眼下我实在是没有可以依仗的人了。如果我的灵元不碎,我可以自己一个人潜入沧朔大营,可是我现在在你和听鹤的药力支撑下,能上城楼能观战,都已经有点勉强了,所以无可奈何,只能拜托你了。”帝玺也很坦诚,心中即使如何想的,那便如何说,完全没有想要隐瞒亦或是托词的意思。

后倾深深凝望着帝玺,最终还是沉沉叹了一口气:“要我做什么?”

“昔年苏卿离曾教过我一种很有趣的制药方式,能够制成一种溶于水的药物,这种药物不会对人造成伤害,但却可以让木头在短时间内被腐蚀,唯一麻烦的是,这些药得涂抹在木头上才可以,我是无法下水了,交给别人我也不放心,不如你来帮帮我?”帝玺说着就自顾自笑了起来?

“凫羽膏?”后倾听了帝玺的话,突然问道。

帝玺楞了一下,随后点点头,道:“你怎么知道药膏的名字的?”

“这个药方还是青鸾想出来的,当时三危山上突然多了许多树木,即便砍伐了,第二天便又重新生长起来了。茂密的丛林给三危山上的生物造成了诸多不便,阿鸾便潜心研究出了这个药方,当时君离天君与阿鸾玩得好,阿鸾估计也就把凫羽膏的药方告知给君离天君听了,也才会有君离天君告知卿离天君,再经由他的口告知你的事情发生。”

“原来如此,想不到这个药膏的发明者居然是我自己。”帝玺哑然失笑。

“凫羽膏最早是阿鸾利用自己的鸾羽容貌所制成的,因此一开始制造出来的凫羽膏药力惊人,涂到哪种草木上,哪种草木就绝迹了,因此后来凫羽膏的制作便将鸾羽改成了普通的鸟类羽毛。”后倾说起往事来简直是如数家珍,这些与阿鸾相遇的过往是后倾最最喜欢的过去,无论时间如何改变,他都记得真真切切的。

“既然你这么清楚,那么制造凫羽膏也用不着我了,不如也麻烦西王母您一起代劳了?”帝玺干脆把事情全都推给了后倾,而后倾对此并无怨言,毕竟连凫水去涂抹药膏这事儿他都同意了。

“不过我可要先声明,让你去做这些事情,并不是因为我无事可做,那剩下的九十九个暗卫,我需要重新部署……”

帝玺这话还没说完,就听到自己的身后传来了赵钱孙不悦的声音:“你们两个怎么回事?为什么站没站相?歪歪扭扭的如何保家卫国?”

帝玺悄然叹了一口气,扶着长矛转过了身子,同时对赵钱孙比了个嘘声的手势。

赵钱孙一看转过来的人居然是南阳郡主,顿时也愣在了原地。他咳了咳,故作威严地说道:“你们两个目无法纪,本大人必须好好教训你们一顿,跟本大人来。”

“是。”帝玺和后倾应声,跟着赵钱孙离开了瓮城碉楼。

几人一离开碉楼,赵钱孙就将俩人给迎进了城楼之中:“郡主,如此大雨,您赶来南门,万一淋出点毛病来,让下官如何跟陛下交差?”

“无妨,我只是心中担心,又怕搅扰了赵大人的事情,这才乔装去瓮城一探究竟。”帝玺的本意本就是如此,加上她心中也明白,如果来了南门还跟赵钱孙打了照面,这位太守大人一定会把她留在原地,绝不会让她去瓮城一探究竟的。

“即便郡主想去,也可以先知会我一声,我派人保护郡主才是……”

赵钱孙这些话,帝玺没有让他说完:“大人,眼下虽不至于战事吃紧,但是帝敌军已经兵临城下,我并不想给大人造成任何一点麻烦。既然大人发现了我,那我也便直言相告,余下几日,我每天都会乔装前来,军前战事,我格外关心。还有就是,大人虽然是一方太守,但是职爵与我相去甚远,大人无权干涉我的行踪。”

“可……”

“我言尽于此,江姑娘,我们走吧。”帝玺摆摆手,并不给赵钱孙申辩的机会。在这种关头,她不可以给赵钱孙分心的理由,压住赵钱孙,才是最好的选择。

到底官大一级压死人,赵钱孙虽然想劝阻帝玺,但是帝玺这话说的这么明白,他反而没有了劝服的理由,因而赵钱孙沉沉叹了一口气,吩咐手下送帝玺回去之后,便不再去管帝玺的事儿了。

帝玺离开之前,朝李大使了个眼色,暗示他手头事情做完之后来找一下她之后,便与后倾一道回了暂时居住的驿馆。

他们出门时间不短,然而雨势仍然没有减弱,甚至还隐隐有些加大的趋势。帝玺和后倾几乎是被雨水给打回驿馆的,然而这也就算了,他们人还没回驿馆,就看到了呆在驿馆大门一脸铁青的听鹤。

帝玺一看听鹤这样的神情,一股愧疚感不由得油然而生:“听鹤。”

“哼。”听鹤摆明了生气了。

“听鹤,外面雨水这么大,你在外头呆着万一淋湿了生病怎么办?”帝玺讨好似地说着,还主动脱下了自己身上的蓑衣要往听鹤身上套,听鹤瞪了她一眼,然后又是一声冷哼:“自己穿。”

第655章 奇袭(10)

“听鹤,外面雨水这么大,你在外头呆着万一淋湿了生病怎么办?”帝玺讨好似地说着,还主动脱下了自己身上的蓑衣要往听鹤身上套,听鹤瞪了她一眼,然后又是一声冷哼:“自己穿。”

“好啦,听鹤,你别生气了好不好?我性子执拗,非要出城,害你担心了,对不起,你别生气了好嘛?”帝玺几乎是使出了自己五百年没使过的撒娇手段,这一撒娇,后倾和听鹤的鸡皮疙瘩全都起了一地。

“郡主,不是我说你,你都老大不小的人了,做事好歹也注意一点分寸,你冒着这么大的雨出门,是嫌自己命太长还是怎么了?”听鹤这次估计是真的被帝玺给气死了,念叨起帝玺来竟是一点儿情面都不留,更别说会顾忌帝玺的身份了,帝玺也知道自己理亏,便站在雨里笑眯眯地任由听鹤责备,听鹤念叨着念叨着,就住了口:“愣着干什么?真要淋出病来了再让我守着你几天几夜不敢合眼么?”

帝玺强忍住笑意,故作正经地应了一声是,然后轻轻拉了拉后倾的衣袖,跟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样跟在听鹤的身后走回了驿馆。

他们三个人带着一身水汽进了屋,听鹤就没好气地指了指身边还冒着热气的药盅,说道:“你们俩都喝了去。”

后倾应了一声好,便自己端了三块碗出来,然后用湿布包着打开盖子,倒了三碗药汤,递了一份给听鹤:“小先生在外头估计也等了不少时日,方才小先生数落郡主的时候,我看到小先生半身都湿透了,不如也喝一碗驱驱寒气。”

听鹤张了张口,似乎本想继续数落她们俩,被后倾这糖衣炮弹一打,他就没了声了:“都喝完,喝完我再给你们诊诊脉。”

“是。”帝玺从后倾手中接过药碗,捏着鼻子一饮而尽之后,不免又被呛得咳了几声:“听鹤,你最近的药怎么越来越苦了。”

“不苦一点我担心郡主不长记性。”听鹤有些别扭地说完,转过了身子。

帝玺一听就笑了:“想不到听鹤你也有挟私报复的时候。”

听鹤一听就不高兴了:“我这是为你好!”

“是,我错了,怪我说错了话,惹得你不高兴了。”帝玺也非常痛快地认了怂。

“哼。”听鹤又是一声冷哼,算是把这事儿给翻了过去,帝玺悄悄出了一口气,捏着的冷汗这才算是放下了。

要是真把听鹤给惹毛了,往她的药里放点什么有的没的让她十天八个月下不来床,那她可就亏大了。

“手伸出来。”听鹤在帝玺乖乖喝下驱寒的汤药之后,便招手让帝玺把手给伸出去了。

帝玺对此早就习以为常,听到听鹤呼唤,她便乖乖伸出了手。

听鹤搭脉诊断了一会儿之后,居然又狠狠瞪了一眼帝玺:“江姑娘,麻烦你再去倒三万药汁看着郡主喝下,我这就去拿针。”

“寒气如入体了?”帝玺一看听鹤居然又要她继续喝药,不由得苦了一张脸。

听鹤瞥了她一眼,没有吭声,但是那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你要是寒气不入体,我需要去拿银针么?

帝玺悄悄吐了吐舌头,恭维道:“辛苦听鹤大夫了。”、

听鹤才不吃这套,他一脸孺子不可教的表情走到一旁去拿银针,后倾则很听话地又给帝玺续了两碗驱寒药。

帝玺只觉得自己的人生一片黑暗,甚至连端着药碗的手都开始微微颤抖了,然而就是这样,听鹤都不肯放过她:“喝了,不然别怪我给你熬更苦的药。”

帝玺苦着脸说道:“不是我不愿意喝,但是药不都讲究药量么?我一下喝这么多驱寒药,万一毒死了怎么办?”

听鹤一听就怒了:“你的身子这么差,给你养护身体的药量都是寻常人的五倍,你多喝两碗驱寒药要是能出事,我听鹤这两个字倒过来写!”

帝玺见实在是躲不掉了,只好吹了吹药,把药汁吹凉之后,闭着眼睛眉头紧皱一口气全都喝了下去。

见帝玺这回终于听话了,听鹤才放下了手中足有一根绣花针粗细的银针:“本来还想用这根针给郡主疏通一下血脉的,现在看来用不着了。”

帝玺苦笑着摇了摇头,心道听鹤现在也学精了,不能等闲视之了。

“江姑娘,还有你,我知道你是西王母的转世,身体素质比一般人好太多,但是郡主不一样,郡主已经是个没有元灵的附灵了,她经不起折腾,也请你以后不要随便带郡主出门,最起码,这样的雨天别带她出去。”听鹤让帝玺在床榻上趴好,给帝玺一边施针一边叮嘱后倾。

后倾手里还捧着一盆热水,听到听鹤这么叮嘱,他只是笑了笑,然后特别不客气地说道:“不行,明天后天,我仍然会带郡主出去。”

“你说什么?”听鹤被后倾气得手一抖,穴位便扎歪了,这一下疼得帝玺差点哭出了声:“听……听鹤……不是我惹得你,你别拿我下手。”

听鹤定了定心神,替帝玺处理了一下针眼,然后满是无奈地恳求后倾道:“郡主真的禁不起折腾了,有什么事情你可以自己去看,然后告知给郡主听。”

“有些事情必须郡主亲力亲为,别的人即便代为帮忙,也会延误最佳时机,更何况郡主的性子你也知道,她想做的事情,我们尽量帮忙就好了,围追堵截没有意义。”后倾这一番话说完,还冲帝玺眨了眨眼:“郡主你说,我说的对吧?”

帝玺这会还在被听鹤扎着,就算她觉得是对的,也不敢就这么说出来,于是她选择了闭口不谈,免得多说多错。

“我说不过你,但是郡主是我的病人,她要听我的。”

“听鹤,咱们先不讨论这个问题,我问你一个事儿,栎阳城内的药材可还足够?我需要让江姑娘制作一种药。”

“都有。”听鹤虽然不知道帝玺的葫芦里买的是什么药,但是以他对帝玺的了解,他知道帝玺并没有什么坏心思,她要做的东西必然是有用处的。

“那就好,麻烦你按照我配的药材去帮我备齐,药做完我需要让江姑娘辛苦一趟。”帝玺颔首,将自己的想法告知给了听鹤听。

第656章 幽冥鬼气(1)

“那就好,麻烦你按照我配的药材去帮我备齐,药做完我需要让江姑娘辛苦一趟。”帝玺颔首,将自己的想法告知给了听鹤听。

“凫羽膏……我倒是听先生提起过,只是效用如何我还不太明白,既然郡主要用,那就开药方吧。”听鹤虽然不解其意,但是也知道帝玺这人从来不太做没有把握的事情,既然说了,大概是心里已经有杆秤了。

帝玺颔首,磨开墨,铺平宣纸,在纸上写下了药方,交给了听鹤:“今天之内必须全部凑齐,别的好说,鸟羽不简单,只怕你要费点儿功夫了。”

听鹤大致扫了一下药方,看完之后便点了点头道:“不是问题,交给我吧。”

听鹤做事帝玺向来是放心的,尤其是药物制备更是听鹤所长,交给听鹤她格外放心。

而听鹤果然也不负帝玺所望,只不过一个时辰的功夫,他就带着帝玺要的所有药材回来了。

帝玺口述药物应该如何制备,交给听鹤来一一处理,这天到了暮色四合的时候,听鹤便完成了凫羽膏的制作。

为了验证凫羽膏的效用,她还特地抹了一点到凳子上。那凫羽膏所过之处,木材腐烂奔溃,竟是一点儿情面都不留。

帝玺见到如此情形,这才扬唇笑了笑:“很好,江姑娘,晚间吃完饭就要麻烦你一趟了。”

“放心吧。”后倾笑眯眯回答道。

帝玺这些时日的进食仍然很少,今夜倒是比寻常时日吃得更多了一些,听鹤看在眼里,心里头高兴,也就忘了帝玺白天乘雨出门的事儿了。

到了晚间,后倾带着凫羽膏出了门,帝玺遥遥目送他离去,转身就打了个哈欠:“睡吧。”

听鹤眉头一抽:“你睡得着?”

“她做事我放心,再说了,今天跟着离鸾一起去了一趟城楼,我着实是累得不行,早点儿睡,明天还要去呢。”

听鹤一听就暴走了:“不许去!”

“那明天一起去?”

“我说你不许去。”

“好,那就明天一起去吧。”

“……”听鹤算是彻底败在帝玺这么不要脸的言语之上了。

帝玺心中偷偷乐了一会儿,随后便稍稍洗漱了一番,爬上床睡了过去。听鹤见帝玺眉宇间的确有挥散不去的倦意,便个帝玺点燃了上好的安神香,随后便离开了帝玺的屋子。

待到次日帝玺醒来,后倾已经趴在帝玺的榻边不知道多久了。他身上的衣衫似乎都没有换,而且看起来还是湿漉漉的,想必他才刚回来没多久。

帝玺小心翼翼坐了起来,看着后倾熟睡的面容,她干脆躺了回去。

她担心自己这会儿动弹会打扰到后倾。

然而帝玺的动作都已经小心成了这样,后倾还是有所察觉,并且醒了过来。

“你醒了?”帝玺见后倾睁开了双眼,悄声问道。

后倾略显疲惫地嗯了一声,懒洋洋说道:“出了点岔子,沧朔那边居然有非人类的存在,我借用灵气行走在水底居然被那人发现了,如果不是我的身手在他之上,只怕这会儿你就得去河里捞我了。”

“后倾?你在开玩笑么?”帝玺听到后倾这么说,满面都是不可思议。

眼前这个人是谁?那可是大名鼎鼎的西王母,神界几乎可以与天帝持平的人物,除却苏卿离这样的天君,其他神的灵气几乎无人可以左右西王母,这样的一个人,居然会被人逼退到险些丢了性命,帝玺如何能不吃惊?

“我没必要拿这种事情跟你开玩笑,阿鸾,如今的我说到底也不如昔年那般了,以我现在的实力,就是魔使都可与我一决高下,只是我到底还是神,拥有神格,因此仍然可以呼风唤雨,这也是那个人略逊于我的地方。”后倾说着,眼底仍然满是忧虑:“阿鸾,有这人存在,只怕栎阳一战会是一场硬仗了。”

帝玺貌似无心地嗯了一声,心思却并不在此。

她在思考,思考那个人到底会是谁。毕竟后倾就算实力大不如前,也断然不会是一般人能够左右的,更别说还要对后倾造成死亡的威胁了。

“后倾,你先去洗漱一下好好睡一觉,我这就去一趟城楼。”帝玺实在是想不明白到底是谁能够做到如此地步,她所见的人几乎都是不逊色的非人类,这让她的心中多了一点计较,虽则不知道那人到底是谁,但是帝玺隐约间还是锁定了一个人的名字:洛羽。

除了洛羽,她也想不到还会有谁会来掺和人间的事情。

然而帝玺的想法在下一秒,就被她自己给否决了。

因为洛羽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帝玺被洛羽吓了一跳:“你干什么?”

帝玺现在对洛羽的感情实在是有些复杂,这人做事诡谲行踪诡秘,帝玺越来越摸不透他的想法,现如今洛羽骤然出现,反而让帝玺打消了对他的怀疑。

“倾渊战器出现在了这里。”洛羽的话音才落,就见另一个人陡然出现在了洛羽的身边,而这个人的出现也让帝玺吓了一跳。

“孟婆?”

“我向冥王请了假,跟洛公子一起前来支援你们。咦……我怎么闻到了三危山的味道?”孟婆的身上满是幽冥鬼气,而且属于黄泉的幽冥鬼气一般都是带着剧毒的,这也是常年熬制孟婆汤的副作用,只是对于非人类,这样的毒性是全无关系的,也唯有对人类,才会造成不小的影响。

孟婆看帝玺盯着自己,便偏了头看着帝玺,问道:“我有什么不妥么?”

帝玺摇摇头,笑道:“没有,只是我在想,你能不能稍微收敛一下你身上的鬼气,毕竟栎阳城内百姓不少,我怕你误伤别人性命。”

“这个我也控制不了,孟婆一族吸摄鬼气的能力甚至远高于冥王,在黄泉之内,黄泉大风与孟婆汤能够让我的鬼气不至于四溢,但是在人界,就没有任何束缚了。”孟婆心中也纠结的很,她本来还试过让洛羽帮她暂时遏制幽冥鬼气,可是就算是洛羽,也不过只能压制鬼气一盏茶的功夫罢了。

“这样不行。”帝玺摇摇头,语气非常笃定:“栎阳百姓不少,若是无法压制幽冥鬼气,则必然不能让你上前线。”

第657章 幽冥鬼气(2)

“这样不行。”帝玺摇摇头,语气非常笃定:“栎阳百姓不少,若是无法压制幽冥鬼气,则必然不能让你上前线。”

“我与你看法相反。”洛羽缓缓开口,语调似乎有些不着边际:“如果不是幽冥鬼气无法遏制,我不会特地去黄泉求冥王带孟婆出黄泉。”

“我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帝玺并不是很懂,留孟婆在人间有什么意义,而且在帝玺看来,孟婆在人世,麻烦大于利益。

洛羽搓了搓自己的手指,慢悠悠说道:“出现在此地的倾渊战器名叫引魂灯,最早是属于冥府的东西,当时地~~藏~~~王菩萨未成就自身之前,曾有一盏孤灯与之为伴,数千年下来,菩萨超脱人世成了佛,而孤灯也拥有了自己的灵,可偏偏这灵被邪神倾渊所占有,化作如今的引魂灯。我与妖王冥王携手调查这阵子,并未发现引魂灯的下落,但是昨夜,我们感受到了引魂灯的妖气波动。”

昨夜,便是后倾去船只突破凫羽膏的时候,也是在那个时候,后倾遇到了一个实力与他相当的人物,并且差点把后倾给害了。

时间线居然这样对了起来,帝玺只觉得自己脊背发寒:“按你这么说,引魂灯岂不是……”

倾渊战器从来没有弱的,不管是怎样的战器,拥有的力量都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这一点,在场的无人不晓。

“而且更糟糕的是,双色笛也在引魂灯的手上。”洛羽这话更是一个晴天霹雳。

这下,连后倾都有些坐不住了:“战神,你是说现在倾渊的战器持有倾渊战器?”

“不错。”洛羽的目光并没有多在后倾身上逗留,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洛羽早就知道了江离鸾的真实身份,因此才会这么见怪不怪。

“若是这样,那可就不太妙了。”后倾从地上挣扎着站了起来,满目忧容:“即便只有一个倾渊战器,想要对付起来都不简单。”

洛羽颔首,然后指着孟婆道:“所以我才要把她带来。对付引魂灯,别人不行,孟婆却可以。”

饶是后倾,听了这话都觉得有些奇怪。他扭头看了看帝玺,见帝玺也是一脸懵懂,便开口发问道:“还请解释一二。”

“孟婆的幽冥鬼气乃是渡化黄泉内无数生灵积聚起来的,这样的鬼气只会随着时间的增长而慢慢变多,这些都是属于鬼魂的力量,而引魂灯的力量也基本来源于此,尤其是在地~~藏~~王~~菩萨成佛之后,当初陪伴菩萨的引魂灯也多少受到了冥府的干扰,拥有了能够牵引人魂的力量,因此才被倾渊冠名为引魂灯。然而三界之中,引渡魂魄的力量,又有谁能够比得过孟婆?”洛羽说着,甚至还主动勾起了孟婆身上的幽冥鬼气:“这个鬼气,就是引魂灯的天敌。”

帝玺认认真真听罢,琢磨了好一会儿,却仍然觉得不太对劲:“饶是如此,还有双色笛无法攻克。”

洛羽闻言,点了点头,看着帝玺的目光中也多了一丝欣慰:“不错,双色笛只能交给你来处理了。”

“我?”帝玺一听就笑了出来:“洛羽,你难道看不出来我现在气息奄奄,如果不是听鹤拿药吊着,说不准随时就要撒手人寰了?让我去单独面对一个倾渊战器,你也实在是太看得起我了。”

“是你太看不起你自己了,玺,你的体内可不仅仅只有你一个人的魂魄,妥善利用,双色笛必然能够为你所用。”洛羽语焉不详,但是摆明了是要把双色笛的重担交给帝玺了。

后倾一听就有些坐不住了,他锁眉护到了帝玺的面前:“阿……郡主的身子受不起折腾,我踢她去。”

“你?”洛羽这才正眼看了一眼后倾,随后他就勾唇笑了起来:“你的灵气的确很强悍,但是连玺身边那个叫宁意的孩子都比不上,对付双色笛,只怕你得付出自己的生命。这个东西除了阿玺没有人能够制服,因为在双色笛觉醒的时候,它选择了阿玺。”

帝玺听到这话彻底愣在了原地,她满脸都是不可思议地看着洛羽,实在是不明白她到底在她身边安插了多少眼线。

当初她在小贩那儿买到双色笛的时候,周遭并没有什么人,而且当时为了抓捕赵蔓青,他们也无暇关照她,又怎么会有人能够发现的了她与双色笛接触过?

“你不用拿这样的眼神来看我,对你,我花费的心血可一点儿都不少,你对我来说至关重要,否则我也不会如此对待你。”洛羽说着,嘴角露出了一抹略显残忍的笑意,这样的笑意让帝玺心中一颤。

洛羽曾经对她格外的好,那时候他希望能利用她去引出苏卿离,而后来,他对她却又坏到了极致。除了没有要她的命之外,洛羽几乎什么样的坏事都做过了,而现在,他还在她面前大言不惭地说什么,她对他至关重要?

饶是帝玺再如何聪明,也完全看不懂洛羽心中的真实想法,这个人在帝玺的面前,好似一个谜团,永远都没有解开的可能性。

“那引魂灯不是一般的宝物,离开黄泉之前,我曾调用孟婆卷与菩萨取得了联系,大致知道了引魂灯的一些特性,想要困住引魂灯,让我接近它,需要你们付出一点代价,比如说,灵魂。”孟婆对帝玺和洛羽之间的种种事情并不在意,更不关心,她管辖着的八百里黄泉,唯有她一个人而已,这回冥王同意她出黄泉,给她的时间也很紧凑,若是在规定时间内她没有回去,且不说黄泉内会不会出事,就是孟婆自己,都会因为受不了人界的人气而灰飞烟灭。

生命攸关,孟婆可以给他们叙旧的时间,却不愿意他们没完没了地聊下去。

“大体计划我已经有了,明天一大早,咱们就集体出城,去会一会这个倾渊战器。”洛羽貌似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可除他之外,其他人的面色都不那么好看。

毕竟倾渊的战器不是一般人能够抵御得了的,就是让妖王弥姜一个人面对倾渊战器,她都未必能有胜算。

一个洛羽加几个半吊子的人物,想要一次性对付两个倾渊战器,帝玺即便嘴上不说什么,心里也绝不会认为洛羽此举能够成功。

第658章 幽冥鬼气(3)

然而帝玺没有反对洛羽,多半也只是因为,如果倾渊战器不能除掉,那么壁国的江山就彻底危亡了,这才是帝玺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你的意思该不会是让我们灵魂出窍吧?战神,这一点我必须先跟你说明白了,在座的可没有一个是真正的人类,我们的魂魄都不是人的,引魂灯绝对会在第一时间发现我们有猫腻。”后勤站了出来,眼底的笑意不甚明显。

洛羽看了他一眼,点点头道:“不错,所以我个人的想法是找几个练家子人类,把他们的魂魄暂时抽离出来作为诱饵。”

帝玺一听这话就赶忙摇了摇头表示了反对:“洛羽,你在瞎说什么?人类的魂魄除了冥王和判官,就是孟婆都不可以随便动,你当初只是因为错杀一人就变成现在这样,如果再抽出人类的魂魄,你想过后果没有?”

不管洛羽和帝玺之间的关系到底如何,毕竟洛羽和般若曾经帮过她不少的忙,单从这一点来说,帝玺也不希望洛羽会因为这种微不足道的事儿送了自己的性命。

“我很感谢你在这种时候还关心我的生死,但是没有意义。如果不能阻止倾渊战器,那么后果可不仅仅只是壁国灭国这么简单,阿玺,实话跟你说了吧,我怀疑你的那个皇帝,就是连城,很有可能就是苏卿离。”

洛羽这话说出来,让帝玺整个人都向后倒了倒,她强自镇定了自己的心魂,牵起嘴角笑了笑说道:“你别开玩笑了,怎么可能。”

“我就不相信你一点儿怀疑都没有。而且还有一点,你恐怕是最后一个知道这种怀疑的人了,当初去了万妖之城的人基本上都知道,妖王弥姜怀疑连城就是卿离天君这件事。”

帝玺不停的摇头表示反对:“不可能,这怎么可能,他跟苏卿离差的太多太多了,他们连一点儿相似的地方都没有,就凭你一句话,我就要相信他是苏卿离,折页太无稽之谈了。”

“你可以不信,我也只是这么告诉你罢了。如果你那壁国的皇帝当真是苏卿离的转世,那么壁国就绝对不能灭国,否则苏卿离危在旦夕,不管是我的仇恨能否得报,就是倾渊苏醒,我们的胜算都会少不少。”洛羽此时此刻的大局观已经完全舍弃了个人的恩怨情仇,虽然他提到了想要跟苏卿离报仇的事儿,但是在场的人全都知道,这只不过是洛羽随口一提的一句话罢了,他在倾渊的事情没有解决之前,不但不会对苏卿离动手,甚至还会第一个出来保护苏卿离。

“不管你怎么说,总之你不能这么做,生取生魂乃是大罪,你负担不起。”帝玺希望洛羽是在跟他们的真正战斗当中败下阵来,而不是因为触犯了天道而被惩处,这是帝玺根本不能接受的。

“阿玺你听着,我取生魂不代表天道就会察觉,而就算天道察觉了,我因此而灰飞烟灭也没有什么可遗憾的,我洛羽就是再厉害,跟苏卿离比起来一样差的远,卿离天君存在,倾渊的胜算就会小一分,我在不在,对大局并无妨碍。”

洛羽这回像是铁了心了要引出引魂灯一举拿下了,她连自己的生死都能置之度外,帝玺定定看了洛羽许久,终于明白,自己是无法左右他的选择了。

“放心吧,瞒天过海这种事情,交给我就好了,不管怎么说我也做了不少年的孟婆,这样的擦边球我也曾经打过,没有什么好害怕的。”孟婆笑着从怀中摸出了一个东西,冲他们眨了眨眼睛:“我把孟婆卷偷偷带出了冥府,在冥王没发现前我可以帮忙收取魂魄,但是有一点,咱们的行动必须快,我也不知道阿荼什么时候会发现正卷被我带走了。”

孟婆留的这一手让洛羽都震惊了:“孟婆,你没有跟我说过你把孟婆卷也带出来了,孟婆卷不能离开冥府,你难道不知道么?”

“没事的,副册还留在黄泉,就可以暂时压制住冥府的幽冥鬼气,只要时间不太长,不会出大事。”孟婆艺高人胆大得让洛羽都惊讶的不行,更别说帝玺了,只是帝玺一心还在思索关于洛羽所说的那些话,她仍然在考量,连城是苏卿离的可能性有多大。

然而思考终归是没有多大的用处的,最起码帝玺到现在也不能拿捏得准连城的真实身份。要说他是苏卿离,帝玺打心眼里就不相信,而且她也从来没有从他身上感受到一点儿故人的气息,即便是相似的感觉都没有。可若说他一定就不是苏卿离,帝玺也不能确定,因为苏卿离曾经跟她说过,山重水复疑无路。跟随在她身边的连城,仍然有可能是真正的苏卿离。

模拟两可之下,帝玺更加不能确定了,好在洛羽在这个时候打断了帝玺的思绪,将她的思维给拉了回来:“阿玺,明天一早,麻烦你让栎阳的太守打开城门,我们要光明正大地出城。”

帝玺一听,眉头就皱成了川字形:“现在开启城门不是好办法吧?”

“的确算不得最好的办法,但却是最有用的。我就是要让引魂灯看出来我们这群人软弱可欺,这样一来我们才有胜算。”洛羽也不知道跟他们到底商量了什么,居然能得出这样的结论,而帝玺想了想,居然也没有什么好借口能够回绝他。

“郡主,我看这样可行,只要能在半天内回来,问题应该不太大。”后勤居然也赞同了洛羽的看法,而更让帝玺感到诧异的是,后倾不但同意了洛羽的话,甚至还主动要求要帮洛羽一起生取生魂,这个提议让帝玺吓了一跳不说,还引得帝玺的心口突突直跳,而且越跳越快。

洛羽见状,伸手点住了帝玺身上的几处要穴,然后他的幽蓝色魔力渗透进了帝玺的心口处,帝玺顿觉轻松不少,等到她的面色恢复正常,洛羽才撤去力量,锁眉看着帝玺道:“你的身子毁坏程度怎么会这么高?”

“一言难尽,连我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突然就成了这样了。”帝玺听到洛羽质问自己,也只能苦笑着摇了摇头。

她身子变成如今这样,她也没有想过。四百多年前的身体不适,如今又回到了她的身上,岂非是命运使然?

第659章 幽冥鬼气(4)

她身子变成如今这样,她也没有想过。四百多年前的身体不适,如今又回到了她的身上,岂非是命运使然?

“你留下来静养吧,明天不需要你去了。”洛羽定定看了许久的帝玺,突然开口否决了自己最初的看法,这样一来,帝玺反而觉得有些不太高兴了。

“洛羽,你担心我托你们的后腿?从锦城到栎阳,千里迢迢的路我都坚持过来了,明天也只不过是跟双色笛打个照面罢了,我能出什么事?你先前不因为我身子不好而改变自己的主意,现在却又改变了自己看法,你说,你的理由是什么?”

帝玺最不喜欢的就是被人看不起了,尤其是她成了壁国的国玺附灵之后,壁国的大事小情没有她不知道的,她或许想法稚嫩了一点,但却绝绝对对不是别人可以小看的,这是帝玺的自尊心。

“阿玺,你别胡闹了,你自己的情况难道你不知道么?就算让你去了,你也成功见到了双色笛,你有把握让双色笛离开引魂灯么?我本以为你就算身子虚弱,但鸾羽的力量仍然可以使用,对付一个双色笛不在话下,可现在看起来,你身上的鸾羽力量都要消耗殆尽了,我又怎么可能会让这样的你去面对双色笛?”洛羽说话没有一点儿拐弯抹角,说出来的话都是实打实的,这让帝玺略微不悦,可到底还是无可奈何。

毕竟洛羽说的全是实话。

“我并非不能行动,我也相信双色笛对我没有恶意,更何况,你难道想让我放任你们几个人去面对两个倾渊战器么?我帝玺什么时候成了这么自私的小人了?”帝玺被洛羽的话气得够呛,若不是她的心脏已经不能负担她情绪的大起大落,这会儿帝玺非得揭竿而起好好揍一顿洛羽解气不可。

“你以为,你相信,你觉得?阿玺,你不小了,苏卿离为了能够延续你的性命遭受了天帝的惩处,他为你做的一切不是为了让你在这种时候耍脾气的,你明不明白我的意思?”洛羽突然间也觉得烦躁得很,帝玺这么不配合是洛羽没有想到的。

然而帝玺仍然坚持住了自己:“洛羽,我并不是一无是处的人,这点我希望你能明白,我有我的坚持也有我的准则,我敢这么说,就表示我能接受这样做的任何后果,你应该鼓励我,不是么?”

“别吵了,这种问题争吵也没有意义,我确认过,郡主的身子真要强行出去一次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反正她的身子已经坏到不行了,再坏也就那样了,对不对?再说了,有我们,有听鹤在,有什么好担心的?”后倾说着,冲帝玺挤眉弄眼了一番,帝玺理会了后倾的意思,也颔首道:“离鸾可以跟着我,有一个人相互照应,这总不是问题了吧?洛羽,我们俩是敌人,你没有必要为了我的安危考虑那么多。”

“既然你我是敌人,那我生取生魂你又有什么资格反对?”洛羽非但不领情,还呛了一次帝玺,帝玺被他说的哑口无言,只好瞪着眼睛直勾勾瞅着洛羽,心里暗暗骂了一句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洛公子,咱们来这里可不是跟附灵吵架的,事儿确认完了我们就该去准备了,我看太阳已经彻底升起来了,那只仙鹤估计也快来了,没事的话我们还是先离开吧。”孟婆见这俩人都是大眼瞪小眼的,干脆当起了和事老,将洛羽给带走了。

洛羽和孟婆一走,帝玺的脸色才稍稍好看了一点:“从来都是别有用心,现在装什么大度装什么关心我?真当我是傻子不成么?”

“阿鸾,不管他是不是真的关心你,其实你心里也明白,这样前去会一会倾渊战器对你来说其实是一个负担,只是你不想拖大家的后腿,也想做一点力所能及的事情罢了,对么?从这点来说,你和青鸾又是何其相似。”

后倾对帝玺说话的语气越来越温柔,帝玺听着却怎么都有些不是滋味。

连后倾都不相信她并不是不争馒头争口气,而是真的觉得自己能够做到,这让帝玺或多或少都觉得有些沮丧,而且更让帝玺不太开心的事情是,看洛羽的意思,就算明天早上出发了,他也一定不会把希望放在她的身上。

“如果是连城在这里,他一定会明白我的想法。”帝玺长长叹了一口气,越来越想念连城了。

“说起壁国皇帝……战神方才的话,你信了几成?”

帝玺愣了愣,回道:“五成。”

“将信将疑?”后倾反问,却又自己补充道:“我倒是觉得可以相信,你们那个壁国皇帝不是一般人,虽然我还不知道他的灵魂到底蕴藏了怎样的力量,但是这股力量绝不是一个凡人可以拥有的,他就算不是卿离天君,也绝对是个修为高深的大德。”

“为何我竟从无察觉?”帝玺与连城相处的时间可不短,她却从来没有从连城的身上感受到一点别的力量,连城应该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平凡人而已,为何后倾会有这样的结论?

“这不奇怪,就算是我其实也没有真的感受到他魂魄的真实情况,更不要说战神他们了,如果他们能够感知到连城不是一般人,他刚才恐怕就会让你直接确定,连城就是卿离天君了。然而,就算我能感知到他的魂魄不同于凡人,我也不会让你认为他一定就是卿离天君不可,毕竟这世上能够有这样的魂魄的人就算凤毛麟角,那也不是卿离天君一人独有,他的魂魄到底是属于谁的,未来我们总会知道答案。”

后倾这一番长篇大论说罢,自己给自己斟了一杯茶一口饮了下去:“下回可不能一次性说这么多话了,太累人了。”

帝玺听后倾这么说,噗嗤一声笑了起来,而在她的笑声之中,她的房门再次被打开,这一回进来的人却是听鹤。

听鹤的目光扫过帝玺之后,就落到了有些狼狈的后倾身上:“你受伤了?”

“没有。”后倾矢口否认。

“内伤,都在你心口按下黑手印了,还说没伤?把外衫脱了,我替你行针。”听鹤特别鄙视地看了一眼后倾,用一种大夫特有的口吻直接吩咐了下去。

第660章 幽冥鬼气(5)

“内伤,都在你心口按下黑手印了,还说没伤?把外衫脱了,我替你行针。”听鹤特别鄙视地看了一眼后倾,用一种大夫特有的口吻直接吩咐了下去。

帝玺瞅着后倾,心中觉得好生奇怪,她虽然发现了后倾的精神状态不是太好,但还真的没发现后倾身上有伤。

“你让听鹤给你看看。”帝玺见后倾有些反抗,便开口劝了一把后倾,后倾悄悄瞪了帝玺一眼,还是有些不太情愿:“小先生毕竟是男的。”

“男的怎么了?在大夫的眼里,只有患者没有男女,你脱不脱?不脱我就来帮你脱了啊。”听鹤说着,伸出手就做了个扒衣服的手势,后倾见实在是没办法躲开了,便干脆平展了双手,一脸任你糟蹋的样子:“你来吧。”

后倾这一脸就义的表情让帝玺忍不住笑出了声:“你还可以再欲拒还迎一点。”

后倾一听,还真的哎了一声:“我看可以。”

后倾这话刚说完,就侧了身子哎呀一声娇叫了起来:“小公子,不要呀。”

“噗。”

“噗。”

两声噗声不约而同的传了出来,听鹤算是彻底绷不住了,他从身边抽出了一根最粗的银针在后倾的眼前晃了晃,恶狠狠说道:“江姑娘,你要是再这么无厘头下去,我可要扎下去了。”

后倾嘿嘿笑了一声,收了笑声:“不闹了,你帮我看看吧,说真的,还真的有些疼。”

听鹤翻了个白眼,将银针给放了下来,然后朝后倾招手道:“你把外衫脱了便好。”

后倾特别配合地褪去了外面的衣衫,只留了一件单衣在身上,听鹤看了看单衣上留下的黑色印记,大概比划了一下,说道:“你内伤还真是不轻。”

“轻的内伤也不用你来帮我了。”后倾笑眯眯地说罢,转了个身子问道:“你今天帮我施针完毕,我能恢复几成?”

“九成。”听鹤重新镊取了一根细的多的银针放在手心把玩,语气淡漠。

“足够了。”

听鹤一听这话,眉心一跳,看着后倾似笑非笑:“九成面对倾渊战器仍然无异于是送死。”

“我当时是大意了,才被他所伤,如果不是大意,他无法伤我。”后倾摇摇头,说的很是笃定。

“现在去追究这个没有意义,江姑娘,站直了,我要施针了。”听鹤根本就懒得听后倾在说什么,他只知道要帮后倾疗伤,除此之外他什么都懒得搭理。

后倾一脸任人摆布的样子,站直了身子让听鹤行针。

不得不说听鹤的手法实在是有些让人震惊,明明隔着一件单衣,但是听鹤每一针都能准确刺入穴位之中,这一点让后倾不由得有些赞叹听鹤的手法,而且更有意思的是,当听鹤行针完毕,后倾本身的那种不痛快便骤然减少了不少。

“行了,不过我也要先提醒你,这只是第一次施针,等你明天从外面回来,还要施针两天。”听鹤说着,将银针消了毒重新收了起来。

后倾一听脸色就垮了:“不能不施针了?”

“也行,不施针的话,你也就多躺十天半个月而已,你自己选吧。”听鹤哪里肯给后倾商量的余地?

后倾只能沉沉叹息,然后看了一眼帝玺:“我现在算是明白你为什么能过成现在这样了。”

帝玺听了这话只是笑,并没有搭理听鹤的打算,反而是听鹤眼睛一瞪,显得格外不痛快:“你要是有本事,可以自己医治郡主。”

“我就是随口一说,你别生气,郡主没了你怎么能行?”后倾赔着笑脸说着,拱手作揖道:“好了,我也不闹了,明天一早,咱们城门集合。”

“去吧。”帝玺被他们这一顿闹腾也觉得有些疲惫了,正好后倾要走,她也乐得轻松自在。

后倾一走,听鹤便重新坐回了帝玺身边,替帝玺诊了诊脉,也没吭声,扭头就走了。

帝玺也不想知道听鹤把脉的结果,毕竟她的身子已经够烂了,再烂也烂不到那里去,多问一问也没有任何意义。

外界的雨水仍然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仍然是劈头盖脸地往下砸的,对于行人来说,这样的雨水自然是扰人的,可是对帝玺来说,雨声却是很好的助眠利器,伴着雨水声,帝玺这一觉竟然整整睡了一个白天,直到晚间十分听鹤把她喊醒喂她服了药,她才稍稍有些清醒了过来:“奇怪,我怎么觉得自己这么睡了一觉反而更累了。”

“你的身子本来就虚,睡醒了还很累难道很奇怪么?”听鹤白了她一眼,一点儿都没有对帝玺的尊重,然而帝玺也不生气,她笑眯眯摇摇头,然后从听鹤的手中接过药碗,略略试了试温度之后,那一晚药汤她便一声不吭喝了下去。

药汁下肚,她还不忘拿听鹤开玩笑:“看来你把对离鸾的怨气也都撒在我身上了,这药可真苦。”

听鹤吐了一句不知所谓,显然不肯承认自己在药里面动了手脚。

帝玺见听鹤居然是如此表现,不由得笑了起来:“怎么了?敢做要敢当才行,你都敢把药熬煮得这么酸,怎么还不敢承认了?”

“谁给你说我的药……等等,郡主,你说药是酸的?”听鹤本还想讽刺一番帝玺,却在听到帝玺这么说了之后先愣了愣,然后他便一把抢过了帝玺的药碗,手指伸入碗中挖起了一点点药渣放在口中尝了尝,然后听鹤的脸色就变了:“有人在药里下了毒!”

帝玺一听就愣住了:“下毒?”

也不怪帝玺会有这样的表情,所谓的毒药她都喝进去了,却一点儿不适都没有,如果这个毒素不适急性毒药,那恐怕就不是毒药了。

“对,我绝对不会感受错,这就是毒药,帝玺,张嘴。”听鹤第一次直呼了帝玺的名字,然而帝玺并没有觉得奇怪,她只是非常配合地张了嘴,然后听鹤便伸出双指在帝玺的后背点了几处要穴,帝玺只觉得为里头一阵翻江倒海,难受得紧,不免啊地一声将刚才喝进去的药全都给吐了出来。

那些药汁被听鹤催吐之后,全都落在了地面上,本来还算光洁的地面立刻被药汁腐蚀地滋滋作响,这一下就是帝玺不相信也没办法了。她呆呆看着听鹤,满面震惊:“怎么会……”

第661章 幽冥鬼气(6)

那些药汁被听鹤催吐之后,全都落在了地面上,本来还算光洁的地面立刻被药汁腐蚀地滋滋作响,这一下就是帝玺不相信也没办法了。她呆呆看着听鹤,满面震惊:“怎么会……”

“果然有人想要害你的性命。”听鹤并没有放松精神,将药物全都催吐之后,他又为帝玺施了一趟针,然而饶是如此,毒性仍然没有被全数逼出来。

“我都到栎阳来了,怎么还有人千方百计想要我的性命?我这条烂命就真的这么值钱么?”帝玺苦笑着说道,心里却并没有多少开心。

“值钱的恐怕不是郡主的命,而是因为壁国江山比起郡主来说,值钱的多。”听鹤说着,将银针收好,随后说道:“我要去找孟婆帮忙,她的幽冥鬼气可以将你的毒素全部吸摄干净,我虽然能帮你解毒,但是却不能彻底解,如果残留了毒素在体内,那你明天就出不去了。”

听鹤一点儿也不危言耸听,帝玺听了只觉得浑身不畅快。如果下毒的人只是想要她的命,她其实并没有什么意见,但是要妨碍了连城,这就不可饶恕了。

“不管是谁,明天我必须去,所以听鹤,麻烦你了。”帝玺是绝绝对对不会做事连城和壁国出任何一点儿岔子的,既然那些人的目的是要让他无法行动,那她就必须能够动起来,不管怎么说,明天的事儿她绝不能缺席。

“嗯,你在这里休息,我这就去找孟婆。”听鹤留下了帝玺一个人,便转身离开了,帝玺也乐得轻松自在,便躺在床榻上开啊是思考,到底是谁会这么无聊,字这种时候给她下毒。

其实现在会给他下毒的人,并没有多少了,毕竟栎阳偏僻,认识她的人更是少,哪怕她真的跟人于什么过节,也段然不至于让人家千里迢迢赶来栎阳下毒杀人灭口,帝玺反倒更觉得这样的行动好像只是为了拖垮她的形成罢了,如果按照这样的思路往下想,那么水会下毒基本就呼之欲出了——洛羽。

不管是什么事儿,只要能跟洛羽牵扯上关系,那就一定不是小事。

帝玺也想过了,他这么坚决得要跟他们一起去,洛羽心里定然是不乐意的,然而洛羽却没有在现场说服自己,用下毒这么下三滥的手段阻止她成行,一帝玺对洛羽的了解,未必不可能。

想到这种可能性,帝玺除了苦笑,也别无想法了。

想要阻止洛羽这样的人,光明正大也是不可能的,只能以骑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然而现在的局势又不允许帝玺挟私报复,因此就算帝玺心中对洛羽不满,也仍然要暂时当做不知道此事去处置。

这一点,在孟婆和洛羽急匆匆赶到帝玺的房间的时候,就足以表现出来了。

帝玺与洛羽之间过了一个眼神,两个人的眼神都有些意味深长,从这样的眼神之中,帝玺可以确认自己的想法没有错,果然是洛羽暗中筹谋了这件事,然而再想去细细深究,却又是不可能的了。

“谁这么无聊,居然会给阿玺下毒?而且这个驿站也绝少有人来,谁能在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下毒谋害阿玺?”漏雨有板有眼质问着路人甲,帝玺也就这么听着,嘴角的笑意不明。

“郡主,麻烦你伸出手,让我吸收毒素。”孟婆朝帝玺伸出了手。

帝玺看了一眼洛羽,嘴角的笑意似有似无的:“多谢孟婆。”

“客气什么?都是自己人,这么客气可是见外了。”孟婆这会儿倒是沉稳大气了起来。她身上的幽冥鬼气带着无可抑制的森然气息,虽然她的手才搭上帝玺,都够让帝玺觉得浑身战栗了。

“不要害怕,幽冥鬼气不会对非人类有敌意,除非是我有意想要攻击你,放轻松。”孟婆见帝玺的唇角一下就发白了,赶忙安慰了一番帝玺,帝玺颤抖着身躯点点头,强行压下了自己心中的不适。

孟婆的幽冥鬼气并不只是单纯的鬼气而已,从她的鬼气之中,帝玺能够感受到无数经过孟婆的手渡化离开冥府的生魂,这些生魂有善有恶,全都在疯狂地呼喊着,这样的场面让帝玺如何能够镇定下来?

孟婆见帝玺渐渐平静了下来,这才踢帝玺开始扫除体内的毒素,而洛羽和听鹤都在边上看着,俩人都没有多说什么话,就好像是事不关己一般。

那幽冥鬼气因为带着冥府特有的鬼魂力量和毒性,其实入侵帝玺的身子,多多少少还是会给这个肉体本身造成一定的伤害,这一点在孟婆替帝玺拔除了毒素之后,表现得尤为明显。

帝玺本来就虚弱的身子,在幽冥鬼气离体的那一瞬间,就彻底倒了下去。

饶是听鹤眼疾手快,都不曾接住帝玺,反而是洛羽,以灵气轻轻巧巧地拖住了帝玺:“阿玺,你感觉如何?”

帝玺苍白着脸颊摇摇头,一个字儿都说不出来了。

“我忘了附灵的身躯还是人类的,幽冥鬼气入侵还是会造成一定伤害,这下糟糕了,我可不能再碰她了。”孟婆一脸恍然而歉疚的表情,说着话还凑到了帝玺的身边,向帝玺道了一声歉。

帝玺摇摇头,嘴唇紧闭,仍然无法说出一个字儿来。

“不怪你,连我也疏忽了。”帝玺这会儿身子一下虚弱这么多,听鹤也觉得愧疚的很,他安慰了一番孟婆,将罪责全都揽到了自己的身上,

洛羽小心翼翼将帝玺放在床榻上,这才转过身子看着他们,问道:“这个毒素到底是谁放的?”

“这……”孟婆瞅了一眼听鹤,支支吾吾说道:“洛公子,我实话告诉你,附灵中的毒是来自于冥府的,甚至跟幽冥鬼气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来自冥府?”听鹤与洛羽皆是一愣,而意识清醒的帝玺也震惊了。

她刚才跟洛羽哪一个眼神交换,明明是确定洛羽是知道些什么的,怎么现在看起来,其实洛羽什么都不知道?

“对,这是独属于冥府的一种药物,而且作用的目标全是非人类。于幽冥鬼气不同,这种毒药无法对人类造成伤害,除非人类已经死亡变成了魂灵,地府之内对这种药的管辖很严格,就算是我和判官都不一定能拿得到,现在怎么会出现在人间?”

第662章 幽冥鬼气(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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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这是独属于冥府的一种药物,而且作用的目标全是非人类。于幽冥鬼气不同,这种毒药无法对人类造成伤害,除非人类已经死亡变成了魂灵,地府之内对这种药的管辖很严格,就算是我和判官都不一定能拿得到,现在怎么会出现在人间?”

孟婆百思不得其解地向众人解释了一番之后,她眼底的疑惑更加深邃了。

一个本来不该出现在人间的东西陡然出现,这绝不是一个好现象。

“这种毒药昔年我跟随先生游历中原的时候曾经见过,我只知道那时候先生花费了极大的功夫才将这种毒给解了,当时先生有说,冥府之人擅长借此毒,所以我才在第一时间想到了孟婆。”听鹤将自己说知道的来龙去脉全都跟他们说了个清楚,而他的话语中所透露出来的信息便是:人间亦有此毒。

“不可能,这种毒药非常难保存,从冥府带出来之后最多只能存放五天,五天后效力自然就消失了,如果不是摆明了要给郡主下毒,那么便根本不可能能用到这个毒药。”孟婆否认了听鹤的看法,而且她的理由也非常充分。

的的确确,如果不是有意而为之,谁也不会无聊到会随身携带一瓶毒药在身上,下毒者显然就是想要帝玺的命,而洛羽跟她争吵却是偶然事件,从这点来看,洛羽下毒的可能性顿时就化作了子虚乌有。

“不管是谁下的毒,很明显,这人不希望阿玺能够前往两军交战的前线,从这点来说,我的嫌疑最大,然而我若是想让阿玺此行不成功,我能有一万种办法,下毒这么没有意义的手段我做不出来。”

即便洛羽不多做解释,听鹤也没有怀疑到洛羽的身上,毕竟洛羽所拥有的能力和手段,想要制服现在的帝玺,实在是太轻而易举了,完全没有必要再多此一举,反而更让自己的嫌疑加深。

“毒药的下落我会联系阿荼去调查,毕竟这种毒药会出现在人间实在是太奇怪了。”孟婆的话音才落,洛羽却摆手说道:“不,我想不用去调查了,如果我所料不错,只怕下毒的人就是引魂灯。别忘了,他可是伴随了地藏数百年的灵物,他从冥府拿出这种毒药,想来不是难事。”

洛羽将矛头指向了引魂灯,而这个假设明显是成立的。躺在床榻上的帝玺跟洛羽的想法是一致的。

“如果当真是引魂灯下的手,那么明天阿玺必须去一趟。”洛羽改变了口风。

“我会尽力保全郡主。”听鹤应承了下来,算是答应了要给帝玺一个最好的身子让她去面对双色笛和引魂灯。

“你一定要注意,绝不能让阿玺接触到孟婆和引魂灯,幽冥鬼气不能再让阿玺触碰到了。”洛羽叮嘱了一句。

听鹤颔首,应声道:“你放心,我会保护好郡主的。”

洛羽叮嘱完了之后,便招手让孟婆跟他一起离去了,看那样子似乎洛羽根本就不打算再去关照帝玺如何。

帝玺也不介意洛羽是否关怀自己,幽冥鬼气对她来说虽然能够致伤,但是并不是不可挽回的,只要毒素被拔除了,稍稍休整一会儿也便好了。

等到当夜月色深沉时,后倾带来了三十个彪形大汉。这三十个彪形大汉往驿馆住所一站,就像是一座高山一般,把整个驿站给堵得严严实实的。

“你们放心,我一定能让你们活着回来。”洛羽看着这三十个青壮年的男子,信誓旦旦地许下了誓言。

帝玺由听鹤搀扶着依靠在廊下,看着这些人在月色下面色沉静,不由得紧紧抓住了听鹤的衣衫:“听鹤……”

“郡主别担心,有孟婆在,不会有事的。”听鹤扶着帝玺说着,将目光放到了远方那些人的身上。

“回去吧,等他们做完了会来找我的,屋子也收拾好了么?”帝玺最后看了这三十个人一眼,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内、

“已经跟赵大人知会过了,因为前方可能会有大型战事,因此驿馆内早就没有别人了,现下整个驿馆全是我们的人,安置三十个百姓不是问题。”听鹤说着,扶住帝玺在凳子上坐好之后,便又去给帝玺端药去了:“咱们要在日出之时出发,恐怕要到晚间才能回来,因此你要多吃一次药,药物我也重新调整过,不出意外的话能够支撑到明天晚上。”

帝玺恩了一声,待听鹤将药端来,便二话不说一口全服下了。

听鹤见帝玺喝的如此果断,心中不知是何种想法,他只是张了张口,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想了想,他还是没有吭声,只是将帝玺的碗拿走也便是了。

帝玺见听鹤欲言又止的样子,笑了笑说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再怎么着我也不会砸了你的招牌,放心吧,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双色笛似乎在等着我接它。”

“接?”听鹤听到这个字,不由得重复了一遍:“为什么是接?”

“我也不知道,只是一种感觉……”帝玺实在是说不上来为什么自己会有这样的想法,当时她看到了夜异和父亲,就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了,但是到底是为了什么才让她看到了过去,她却并不明白,只是隐约间,帝玺觉得当初在呼唤她的那个声音,或许是双色笛的。

只是这毕竟只是她的猜测罢了,因此她也不能跟任何人说这件事,到底是还是不是,只需要亲眼见到了引魂灯和双色笛,便会知道了。

“总之,倾渊战器不是凡品,小心为上总是没错的。”听鹤孤零零扔下这么一句话之后,便带着药碗去后厨清洗去了。

“嗯,我知道。”帝玺应声,心中却怎么都踏实补起来。别的不说,双色笛是否当真能如她所想为她所用,就是一个未知数。

帝玺一个人在位置上坐了没一会儿,就感受到了后倾和洛羽的气息,而他们俩也前后脚挨着走了进来。

帝玺见他们俩以及身后好似幽魂一般的孟婆一道跟了进来,挑了挑眉问道:“好了?”

“嗯,三十个人的魂魄全都装好了,等到日出,我会放出这些冤魂,不信引魂灯会不为所动。”洛羽从袖口取出了一个小瓷瓶放在众人眼前晃了晃,随后,他又从怀中摸出了另一个黑色的瓷瓶,递给了帝玺:“试试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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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3章 幽冥鬼气(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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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三十个人的魂魄全都装好了,等到日出,我会放出这些冤魂,不信引魂灯会不为所动。”洛羽从袖口取出了一个小瓷瓶放在众人眼前晃了晃,随后,他又从怀中摸出了另一个黑色的瓷瓶,递给了帝玺:“试试看。”

“吃的还是?”帝玺只觉得瓶子沉甸甸的,不知道里头到底装了些什么。

“吃的,但是别多吃,一次十滴。”洛羽说着,让开了身子让孟婆站了出来。

孟婆看着帝玺,笑了笑说道:“这是洛公子想到的办法,可以用这个瓷瓶暂时杜绝幽冥鬼气对你的影响,不过需要注意的是,十滴只能维持半个时辰不被沾染,所以如果跟我在一起,你一定要记得准时吞服。”

“我跟你似乎不会在一起。”帝玺看着手中的瓷瓶,幽幽说道。

“所以这是以防万一的,万一出现你我需要并肩作战的情况,必须提前服下。洛公子能够弄到的也不多,用一点少一点,附灵珍惜。”

帝玺看着孟婆,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有了这个可以暂时隔绝幽冥鬼气的水,帝玺其实并没有更放心,她担心万一这个东西她没有保护好,反而落入了引魂灯的手上,那就麻烦了。

然而洛羽他们显然早就想到了这一点,只听洛羽淡淡然说道:“你放心,药水既然是我找到的,当然不会让别人利用了去。药水上我施加了魔力,除了你之外谁都打不开,而且一旦有人想要强行毁坏瓶子,里面的药水都会全数蒸发,一点不剩。”

洛羽说的极为淡然,帝玺听了却不免啧啧称奇:“居然还能这样……”

“此物贵重,当然不可同日而语。”洛羽回话,随后便将装着魂魄的瓷瓶给收了起来:“寅时三刻,城门回合。”

“好。”帝玺几乎没有犹豫,立刻答应了下来。

“阿玺,我最后提醒你一次,引魂灯和双色笛都不是容易相处之辈,我们未必能够保护你的安全,一切都要靠你自己了。”洛羽在离开前,特地又叮嘱了帝玺一声,显然是不太相信帝玺的身子会不拖后腿。

而帝玺只是淡淡应了一声,连说都懒得多说。毕竟在洛羽心中,已经默认她是个拖后腿的角色了。

后半夜开始,帝玺换上了一套行动较为便利的短打,一套短打穿上身,倒是让她看起来精神了不少。

“还行,看起来还算精神。”听鹤在临出发前最后给帝玺试了一次针,把帝玺的病情最后稳定了一遍之后,便跟着帝玺一道撑伞离开了驿馆。

彼时天上的雨水反而小了不少,虽然落在地上还是噼里啪啦作响的,但是却没有先前那般稠密了,走在这样的雨夜之中,小心些,步子小一点,并不会淋湿全身。

帝玺他们是最后一个到达城楼的,当他们到达的时候,连带着赵钱孙在内的人,全都在城门口等待着他们了。

“抱歉,我们来迟了。”帝玺一见他们的样子,估摸着他们都在雨里站了有一阵子了,心中难免觉得有些抱歉,然而洛羽摆摆手,对此并不在意。

“郡主,该安排的我们都安排妥当了,若是你们准备好了,我们这就打开城门。”赵钱孙头戴斗笠,身披蓑衣,站在雨中不像是个一方太守,反而更像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农人,然而赵钱孙的智慧帝玺是领教过的,对赵钱孙的安排,她不需要多过问,也自然是相信他的。

“我们走吧。”帝玺最后确认了一遍来的人员,确定无差之后,便跟赵钱孙说道:“还请大人传令打开瓮城城门放我们出城,还有,如果我们两天没有回来,请你们一定要坚守栎阳,迎接陛下到来。”

“是,郡主放心。”明知帝玺所说有些不详,然而无论是赵钱孙还是听鹤他们,都不为所动,只是安安分分地做好自己本质的工作也就是了。

“来人,开启城门。”赵钱孙站在雨中发号施令,只听得一声巨响,城门渐渐开启,索桥放下,给帝玺他们打开了一条离开栎阳的通道。

帝玺他们走出了栎阳城,目睹索桥重新拉上之后,他们回身朝瓮城看了一眼。

“郡主保重。”赵钱孙带着几个甲士站在城楼之上,恭恭敬敬地祝愿了一番帝玺。

帝玺朝他笑了笑,然后撑着伞,走出了栎阳城池的范围,走向三江汇聚之地。

三江水系暴涨已经数天,在这几天里,越来越多的河水涌入三江,导致大多田地都被洪水给淹没了,这样的湍急势头之下,别说沧朔的军队想要渡河了,他们想过河也是一件麻烦事。

“走吧。”洛羽一骑当先打起了头阵,在他们面前以魔力暂时遏制住了三江的洪水,硬是暂时停出了一小块安全区域可供他们站立。

帝玺等人跟在洛羽的身后走上了三江之水的江面,即便耳畔就是潮水呼啸的声音,然而他们所站立的地方仍然是安全的。

“不要离我太远,我能固定下的水流距离并不大。”洛羽说着,率先向前走了两步,众人连忙跟了上去,而他们方才所踩的江面,已经重新被流水所吞噬了。

他们紧紧跟着洛羽的脚步向前行进,本来不是特别宽的三江水系,在他们真正开始走的时候,才发现原来并不是他们所想象的那般窄小。行走在这样的水系之上,帝玺第一个开始有些撑持不住了。

“郡主,你还能撑得住么?”后倾见帝玺的情况不是太好,连忙伸出一只手按在帝玺的后背,为帝玺输送了不少灵气,以便帝玺能够继续顺利行动下去。

帝玺摇摇头,抓着后倾的手轻声道:“我没事。”

“走吧,我不松开你了。”后倾看得出来帝玺是在勉强自己,因此他只能寸步不离地跟着帝玺,免得帝玺再出什么岔子。

帝玺轻轻点头,算是向后倾道了谢,而他们的言语也被洛羽听在了耳中,只是洛羽似乎并没有发现后倾在为帝玺输送灵气,或者是,他即便发现了,仍然当做不知道,总之,帝玺并没有从洛羽回身的时候,看到一点儿异状。

然而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当他们走到河中央的时候,洛羽的魔气居然被人给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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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4章 幽冥鬼气(9)

然而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当他们走到河中央的时候,洛羽的魔气居然被人给破了。

他们脚下的安全区域瞬间碎裂,滔天巨浪瞬间就把他们淹没了。

“阿鸾!”后倾被这样的变故吓得连伪装都忘了,开口一句阿鸾,也不知道别人是否听到,他也在出口那一瞬间发现自己说错了话,赶忙改口重新呼唤帝玺的名字。

帝玺被水流淹没的那一瞬间,只觉得呼吸都被彻底堵住了。那种难过根本不是帝玺能够轻易扛住的,她在水中渐渐站直了身躯,看样子似乎就要溺水了。

孟婆在此时此刻陡然出现在了帝玺的身后,然后她一把托起了帝玺:“附灵在这里!”

听鹤后倾等人赶忙围了过来,洛羽更是一把抓住了帝玺,生怕帝玺被水流给卷走一般。

而就在此时,滔天巨浪之中,渐渐现出了一个人的身影,而即便不认真看,他们都知道,能在三江最泵流不息的时候出现的,必然不是一般人,尤其这个人似乎根本就没有被水流所影响。

听鹤直愣愣看着那个人影越来越清晰,终于颤抖着双唇念出了他的名字:“引魂灯……”

“仙鹤的听力不错。自我介绍一下,倾渊战器引魂灯。诸位,欢迎你们来到我为你们特地设置的游戏当中来。”引魂灯从冲天的水幕之中渐渐露出了身影,那眉目如画的眉眼勾勒的是极为残忍的笑意。

他看着他们,就好像看着衣裙在热锅上面打滚的蚂蚁一般,又似乎只需要他随手一捏,就能轻易捏死这一群蝼蚁的性命一样。

这样的眼神根本不带任何感情,有的只是玩弄与戏谑。

洛羽他们好不容易才把帝玺从水里捞起来,本以为能松一口气,却看到了这样的引魂灯。

帝玺看着引魂灯,心里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洛羽毕竟见多识广,他首先站了出来,看着引魂灯,语气平和地说道:“倾渊战器,难道你要跟我们作对吗?人间的一切本不该是由我们来掌管的,如果强行插手,难道你就不怕天帝惩罚吗?”

引魂灯不听此言还好,一听此言不由得哈哈笑了起来,他像是看着一个跳梁小丑一样看着洛羽,缓缓说道:“天界战神,我没想到你居然还是一个这么傻这么天真的人。天帝难道还能奈何得了倾渊吗?我们是上神倾渊的法宝,除了倾渊之外,谁也不信谁也不听,就算是天帝也休想奈何得了我们。”

“这倒是奇了。”帝玺听了这话,倚靠着后倾和听鹤勉强站直了自己的身子,好让气息稍微稳定一些,不至于让她说起话来有气无力的:“既然你说除了倾渊无人能够左右你们,那么你为什么还要帮助沧朔助纣为虐?难道壁国在你眼里就这么容不下吗?”

那倾渊战器听了这话只是微微一笑,然后竟然一个闪身就凑到了帝玺的面前,他的语气满是诱惑:“你可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我知道我在说些什么,所以我才需要你告诉我为什么。你要帮助沧朔,总需要一个理由吧?”帝玺实在是想知道引魂灯帮助沧朔的原因是什么。

“人这一辈子总是要付出很多的感情,有些感情可以还,有些感情却还不了。对于人如此,对于神魔妖灵更是如此。当初沧朔的开国皇帝夜陵救了我一命。作为报答,我现在帮助他们攻打壁国。这只是在偿还人情,也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不是么?天帝就算想以我干扰人间为借口惩罚我,也得看看自己有几斤几两,能不能惩罚得动我再说。”

作为倾渊的战器,引魂灯所拥有的傲气和傲骨自然是不同凡响的,而且他们即便只是战器,也知道天地之间能够战胜得了他们的人物其实并不多,更何况引魂灯与地藏王菩萨之间又有着难以割舍的过去,这是他不如轮回,不生不死,不诟不灭的原因。

这样的情况下想要制服引魂灯,似乎实在麻烦。

“你们听着,我现在来也来了,该做的我也都做了,现在我给你们两条路,第一条:现在就麻利的滚蛋,第二条:全都死在我的掌下变成我的掌中鬼。两条路你们必然要选一条。”引魂灯说着,突然间拧眉望了望附近,然后他们便看到引魂灯双臂猛然抬起,硬是以三江之水构筑起了一道水幕,将他们重重包裹在里面:“你们带着生魂?”

帝玺早就猜到他会这么问,因此回答引魂灯的时候,帝玺的表现便极为平静了。她只是淡淡然地点点头,随后说道:“带的不多,但是这些魂魄都是个顶个的好,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给你。”

帝玺说话的时候特地指了指洛羽,似乎在暗示引魂灯,想要生魂就必须从洛羽身上拿走。

然而让帝玺没想到的是,她这番话说完,引魂灯却似乎一下失去了兴趣一般。

他伸了个懒腰,看着帝玺说道:“我可不傻,这些生魂必然是你们以特殊手段提取出来的,有没有用尚且两说,只怕拿到了还要出大事。烫手山芋我是不会接的,虽然我很想要这三十个生魂,但是很抱歉,现在不是时候。”

帝玺愣了一会儿,然后有些讪讪地说了一句好吧,心中却有些不是很安心了。

引魂灯的思维也太活跃了一点。

洛羽见引魂灯并没有上当,便朝帝玺使了个眼色,帝玺接收到目光之后,便点了点头,算是完成了与洛羽之间的短暂交流。

他们俩这一点头,便算是在告诉同伴,第一个办法已经失效了,现在应该便启动第二套计划了。

然而第二套计划之所以是第二套计划,是因为有一个最关键的人物,孟婆请不来,也因此,第二套计划不到万不得已,他们根本不愿意动用,毕竟如果那个人不来,他们的胜率只怕连三分之一都没有。

地藏王菩萨。就是因为他不肯出面帮忙的缘故,才导致了他们不管是与倾渊战器虚与委蛇还是横冲直撞,都没有了胜算。

“引魂灯,咱们既然来了,自然也不打算就这么无功而返,你既然感知到了我们,也出来应战了,想必也是想跟我们之间一较高下,我看要不这样吧。”

第665章 幽冥鬼气(10)

“引魂灯,咱们既然来了,自然也不打算就这么无功而返,你既然感知到了我们,也出来应战了,想必也是想跟我们之间一较高下,我看要不这样吧。”帝玺看着引魂灯缓缓说道:“你毕竟是倾渊的战器,而我们只是普通的人类和灵类。面对你,起码我就没有任何的还手余地。更何况你身上还有双色笛,怎么看我们都是占下风的。你欠沧朔的请我们可以不管,你要与我们作对,也没有什么关系,就一点,你不能用双色笛。”

帝玺也不跟引魂灯说不着边际的话,她必须明明白白的将引魂灯的后路彻底断去。

引魂灯说是不想要那三十个生魂,然而那三十个生魂给引魂灯造成的刺激却远远不是一句两句就能说得清楚的,他的目光一直黏在洛羽的身上,对帝玺说什么,他其实已经并不在意了。

而不管是单打独斗也好,还是群体围殴也罢,引魂灯都相信自己绝不可能会落入这些人的手掌之中。因此,引魂灯居然连思考都没怎么思考,就特别淡定的答应了帝玺的要求。

帝玺见引魂灯居然答应了,扬唇一笑,道:“既然你答应了,那就把双色笛拿出来吧。”

引魂灯摆了摆手,然后双手抬起了一道类似与水牢一样的东西,结合之前他打出来的水幕,竟是结结实实把他们彻彻底底的掩盖了起来。

这样一切,且不说外面的人根本无法看见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是里面的人,也不会知道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帝玺一看便明白了引魂灯的用意。

说到底,他还是不希望外界的人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不管这一次是谁死谁活,让人类看到终归不是一件好事。

“想不到引魂灯还挺讲究的。”后倾悄没声西地附耳在帝玺耳畔,似有似无的笑了一番。

帝玺并没有把后倾的话真的听进去,她只是淡淡的了一声,也算是应答了。

“说到底他也是倾渊的战器,跟着倾渊的东西天生就有一股傲气,他会答应也不奇怪,更何况洛公子身上的那些生魂,对他来说吸引力几乎是无与伦比的。”听鹤听到了后倾的谈论,大致说了一下自己的看法,而帝玺仍然没有注意听他们之间的对话,毕竟当水幕全部落下之后,引魂灯似乎已经准备好了战斗,

洛羽身上的魔气本就不是一般人能够比拟的,而如今面对引魂灯,他却是不敢留哪怕一点余地。

见洛羽做好了战斗的准备,包括后倾在内,所有人身上都冒出了似有似无的灵气,只是有些强些有些弱些罢了。唯有帝玺是什么灵气都没有使出来的。

后倾的灵气一出现,引魂灯就率先发现了他:“昨天那个被我打伤的人是你?”

引魂灯看着后倾,慢悠悠问道。

后倾闻言,点了点头:“是我。”

“很好,你肯承认就好。”引魂灯看着后倾,伸出了有些苍白的手指点了他的名字:“你跟我打。”

后倾挑了挑眉,笑着说道:“一对一似乎不公平。”

后倾的拒绝让引魂灯显得有些不高兴,他锁眉摇头,语气有些恶劣:“你是西王母,难道还怕我一个小小的战器不成?”

后倾被引魂灯发现了真实的身份却不恼不怒,他笑了笑,缓缓说道:“你这话说的似乎就不太对了。我是西王母,难道我就要跟你单打独斗吗?更何况现如今的我并没有完全恢复力量,让我这么跟你打似乎我太吃亏了。”

后倾并不是一个喜欢逞强的人,他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也知道现在跟引魂灯之间的实力悬殊有多大,用现在的自己跟现在的引魂灯做赌注,摆明了是非常不明智的选择。

引魂灯听罢后倾的陈述之后,似乎也感受了一番后倾的力量,随后他点了点头说道:“你的力量果然没有完全恢复,甚至连当初的六成都没达到。现在的你对我来说是不过比这群人的能力稍稍高级一些的蝼蚁罢了。”

后倾听了这话不由自主地笑了笑说:“所以呀,我不能跟你单打独斗,实在抱歉。”

洛羽皱眉看了一眼后倾,眼底似乎有什么迷雾渐渐散开了。

刚才帝玺落水的时候,后倾那一声阿鸾便已经让洛羽想到了什么。

当初在万妖之城解救帝玺的时候,洛羽对很多事情都已经了然于胸了,也知道西王母与帝玺和天虞村,以及江离鸾之间的关系,但是他没有想到现在在帝玺身边的人居然是西王母本尊,而不是江离鸾,这让他多少觉得有些吃惊。

帝玺的目光全程停留在后倾的身上,因此她没有在意洛羽的神情,甚至根本就没有注意过这一切。

她只是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后倾,生怕后倾率先出手出了什么事儿。

“我答应你们的事情现在已经做到了,那么,现在轮到你们兑现你们的承诺了。”引魂灯将双色笛一扔,指着洛羽阴仄仄说道:“那三十个生魂,我要定了。”

“阿!弥~~陀%佛。”洛羽突然口念佛号,语气略带抱歉地说道:“这种事让我来做实在是有些麻烦了,要是般若在这就好了。”

“般若现在少了一刻佛珠,对待他恐怕也有点儿麻烦。”帝玺摇了摇头,话没说完,身子就又觉得有些疲软无力了。

“这里交给我们,阿玺,注意自己要做的事情。”洛羽突然特别放肆张扬地笑了起来,而与洛羽同时站在他们身前的人,居然是孟婆。

“洛公子,引魂灯也算是属于冥府的东西,我来帮忙。”孟婆明明就是洛羽请来的,这会儿却好像是她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一样。

帝玺哑然失笑,然而笑声还没出来,她就惊讶地发现孟婆的幽冥鬼气居然轻而易举就伤到了引魂灯。

引魂灯还没跟孟婆对上招,就先被幽冥鬼气击退了,这让引魂灯的脸上出现了一抹诧异:“你身上是幽冥鬼气?你是黄泉的孟婆?”

“是我。”孟婆应声,身上的幽冥鬼气更加令人胆寒了。

“好好好,很好,想不到地藏王不来,却等来了一个你。也好,我若是能把你杀了,不怕那家伙不出来。光凭你们几个人的力量,没有地藏王,你们根本就奈何不了我。”引魂灯说着,身上炸起了无数光华,这些光华刺眼至极,竟是让他们都睁不开双眼了。爱的你,怎能不关注这个 或 热度网文,一起畅聊网文吧~

第666章 地藏(1)

“好好好,很好,想不到地藏王不来,却等来了一个你。也好,我若是能把你杀了,不怕那家伙不出来。光凭你们几个人的力量,没有地藏王,你们根本就奈何不了我。”引魂灯说着,身上炸起了无数光华,这些光华刺眼至极,竟是让他们都睁不开双眼了。

洛羽站在他们的身前,保护了包括帝玺在内的所有人,避免他们因为这样的光华而影响了判断,而后倾也站了出来:“我们三个先上。”

后倾,孟婆以及洛羽,算是他们这个队伍里实力最为强劲的三个人了,有他们三个在,虽然不能阻断引魂灯的攻击,但至少可以拖延住引魂灯。

帝玺的目光自始至终没有离开过双色笛。作为倾渊战器,双色笛虽然不像引魂灯和莲花印一样能够化成人形,但是从实力上看,双色笛也绝不逊色于其他两个帝玺亲眼见过的倾渊战器。

她看着双色笛,而双色笛似乎也感应到了帝玺的目光。

“听鹤,帮我,我要去拿双色笛。”帝玺的目光紧紧粘着双色笛,一刻都没有挪开自己的目光。

“好。”听鹤非常果断地应承了下来。

双色笛对帝玺果真没有恶意,即便发现帝玺在向它靠近,它也没有做出反抗的举动,只是任由帝玺走向自己。

然而这一段路帝玺想要走过去,却是格外艰难的,毕竟引魂灯和洛羽等人已经打成一团,帝玺所经之处皆是刀光剑影,一不留神可能就要付出生命的代价,想要触碰到双色笛,谈何容易?

听鹤变身成了仙鹤,以鹤羽为遮挡为帝玺开辟了一条还算好走的道路,然而听鹤并没有办法阻挡这些人的攻击,展开羽翼已经是听鹤能做到的极限了。

饶是如此,帝玺对听鹤也已然感激至极,羽翼之外的那些人的攻势,根本不是听鹤能够承受的,他几乎是在用自己的生命为帝玺开辟一条走向双色笛的道路。

也正是因为如此,帝玺心中更加坚定,她确定自己一定要得到双色笛,无论用什么手段。

那双色笛静静地悬浮在空中,好似在看着帝玺走向自己一般,而羽翼之外,已经能听到后倾败退的声音了。

“引魂灯,你想清楚,你是绝对绕不开幽冥鬼气的,再跟我们打下去,对你来说有益无害,你当真要这么做么?”外头的孟婆似乎将自身的幽冥鬼气全都释放了出来。这个用水幕砌成的墙内全都充盈了幽冥鬼气的力量,然而会被此所干扰的,唯有帝玺和原本就来自于冥府的引魂灯罢了。

帝玺不由得顿住脚步,然后从怀中摸出了那个黑色的瓷瓶,打开塞子倒了一小口进口中,然而让帝玺万万没想到的是,一直以来都只是悬浮在空中的双色笛,却在帝玺将药水倒入口中的那一瞬间,猛然发出了一道清越的笛声。笛音的目标毫无疑问就是帝玺,然而却没有袭击中帝玺,而是将即将入口的药水全都打了出去,而更让帝玺感到诧异的是,笛音将药水打出去还不算,双色笛居然又吹出了几道音阶,直接将药瓶震碎了。

一瓶药水顿时化作了虚无,只有帝玺的手掌之中,还有一点点药水。

她再也顾不得其他,连忙抬起手掌,伸出舌头将手上的药汁舔了个干干净净。而这么做,倒也果真让帝玺觉得轻快了不少。

双色笛似乎被帝玺的这个动作彻底激怒了,它不再悬浮在空中,而是接连打出了数道笛音,一声比一声诡谲可怕,而守护者帝玺的听鹤,是断然没有办法替帝玺抵挡笛音攻击的,帝玺只能靠自己,除此之外,谁都帮不了她。

眼看着笛音的攻击就要打到了帝玺身上,一道妖气陡然出现,随后,帝玺的影子渐渐变成了实体。

帝玺愣愣的看着已经没有了影子的自己,呆了好半晌才问道:“你……弥江?”

眼前的人跟弥姜实在是太相似了,以至于帝玺还楞了一下,在弥姜和弥江之间踌躇了一会儿。

然而眼前的这个人眼神之中多了一些烟尘气,这是弥姜所没有的,因此帝玺才能确认,这个人是弥江。

“如果我不出现,你是不是就要束手就擒了?”弥江冷冷瞅了一眼帝玺,语气满是嘲讽。

帝玺知道自己的水平如何,被弥江嘲讽也没有什么好难过的,她只是淡淡笑了笑,说道:“我要拿到双色笛。”

“一起去。”弥江说着,居然用妖气幻化了万千银针,以这些银针罗织成了一张足以将帝玺和弥江笼罩进去的网,双色笛的笛音攻击再强,也无法彻底渗透这张网,一时间,身为倾渊战器的双色笛,竟然陷入了为难之中。

弥江拉住了帝玺的手,然而她却不能真正牵着她。当弥江去牵帝玺的时候,她的手掌有一半是穿过帝玺的。作为魂魄,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有了弥江随行,帝玺心中的胜算大了不少,而双色笛显然也发现了帝玺身边出现了一个难缠的人物,因此它的笛音陡然一变,变得格外激烈而充满了杀气,这让帝玺不由得心神一凛,然而弥江对此却混不在意:“你怕什么?倾渊战器再强悍它也只是一个死物,不是引魂灯这样的有意识的东西,就一定有漏洞。”

帝玺点点头,可心里仍然是惧怕的,只是她惧怕的并不是双色笛会对他们造成什么伤害,而是担心双色笛会不会落入引魂灯的手上。

虽然他们的约定是引魂灯不适用双色笛,然而这是建立在引魂灯的自信之上的。一旦他发现自己打不过洛羽那一群人,他绝不会放任双色笛在一旁不用,因此,她必须尽快拿到双色笛。

“走。”帝玺跟在弥江的身后,任由弥江帮她抵挡了绝大部分伤害,在弥江和听鹤的双重帮助下,帝玺最终还是靠近了双色笛。

说也奇怪,双色笛明明都对帝玺进攻了,却并没有因为帝玺的靠近而后退,它仍然悬浮在原位,一动不动,唯有无数笛声越来越响,甚至到了让帝玺觉得有些头疼的地步。

“坚持住,就在面前了。”弥江对笛音的攻击实在是没有一点儿办法,只能让帝玺一个人撑住,然而就算笛音不带攻击性,单纯吹一个调子,也是难听得很的,帝玺听得头疼脑热的,恨不得直接晕过去了事。

第667章 地藏(2)

帝玺不由得顿住脚步,然后从怀中摸出了那个黑色的瓷瓶,打开塞子倒了一小口进口中,然而让帝玺万万没想到的是,一直以来都只是悬浮在空中的双色笛,却在帝玺将药水倒入口中的那一瞬间,猛然发出了一道清越的笛声。笛音的目标毫无疑问就是帝玺,然而却没有袭击中帝玺,而是将即将入口的药水全都打了出去,而更让帝玺感到诧异的是,笛音将药水打出去还不算,双色笛居然又吹出了几道音阶,直接将药瓶震碎了。

一瓶药水顿时化作了虚无,只有帝玺的手掌之中,还有一点点药水。

她再也顾不得其他,连忙抬起手掌,伸出舌头将手上的药汁舔了个干干净净。而这么做,倒也果真让帝玺觉得轻快了不少。

双色笛似乎被帝玺的这个动作彻底激怒了,它不再悬浮在空中,而是接连打出了数道笛音,一声比一声诡谲可怕,而守护者帝玺的听鹤,是断然没有办法替帝玺抵挡笛音攻击的,帝玺只能靠自己,除此之外,谁都帮不了她。

眼看着笛音的攻击就要打到了帝玺身上,一道妖气陡然出现,随后,帝玺的影子渐渐变成了实体。

帝玺愣愣的看着已经没有了影子的自己,呆了好半晌才问道:“你……弥江?”

眼前的人跟弥姜实在是太相似了,以至于帝玺还楞了一下,在弥姜和弥江之间踌躇了一会儿。

然而眼前的这个人眼神之中多了一些烟尘气,这是弥姜所没有的,因此帝玺才能确认,这个人是弥江。

“如果我不出现,你是不是就要束手就擒了?”弥江冷冷瞅了一眼帝玺,语气满是嘲讽。

帝玺知道自己的水平如何,被弥江嘲讽也没有什么好难过的,她只是淡淡笑了笑,说道:“我要拿到双色笛。”

“一起去。”弥江说着,居然用妖气幻化了万千银针,以这些银针罗织成了一张足以将帝玺和弥江笼罩进去的网,双色笛的笛音攻击再强,也无法彻底渗透这张网,一时间,身为倾渊战器的双色笛,竟然陷入了为难之中。

弥江拉住了帝玺的手,然而她却不能真正牵着她。当弥江去牵帝玺的时候,她的手掌有一半是穿过帝玺的。作为魂魄,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有了弥江随行,帝玺心中的胜算大了不少,而双色笛显然也发现了帝玺身边出现了一个难缠的人物,因此它的笛音陡然一变,变得格外激烈而充满了杀气,这让帝玺不由得心神一凛,然而弥江对此却混不在意:“你怕什么?倾渊战器再强悍它也只是一个死物,不是引魂灯这样的有意识的东西,就一定有漏洞。”

帝玺点点头,可心里仍然是惧怕的,只是她惧怕的并不是双色笛会对他们造成什么伤害,而是担心双色笛会不会落入引魂灯的手上。

虽然他们的约定是引魂灯不适用双色笛,然而这是建立在引魂灯的自信之上的。一旦他发现自己打不过洛羽那一群人,他绝不会放任双色笛在一旁不用,因此,她必须尽快拿到双色笛。

“走。”帝玺跟在弥江的身后,任由弥江帮她抵挡了绝大部分伤害,在弥江和听鹤的双重帮助下,帝玺最终还是靠近了双色笛。

说也奇怪,双色笛明明都对帝玺进攻了,却并没有因为帝玺的靠近而后退,它仍然悬浮在原位,一动不动,唯有无数笛声越来越响,甚至到了让帝玺觉得有些头疼的地步。

“坚持住,就在面前了。”弥江对笛音的攻击实在是没有一点儿办法,只能让帝玺一个人撑住,然而就算笛音不带攻击性,单纯吹一个调子,也是难听得很的,帝玺听得头疼脑热的,恨不得直接晕过去了事。

帝玺点点头,其实根本没听见弥江在说什么,毕竟笛音已经响到接近噪音了,这让帝玺根本无法承受。

弥江虽然不是人类,是个十足十的妖怪,还是个几乎可以与妖王比肩的妖怪,但是在这样的声波攻击之下,其实弥江也不是很能扛得住。

双色笛见自己的攻击虽然让他们的步伐瞒了下来,却并没有真正停止,居然骤然吹响了一个极为刺耳的音阶,而音阶之后,帝玺便听到听鹤啊地叫了一声,收起了翅膀。

“仙鹤!”后倾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身边,一把抱住了听鹤,目中燃烧着熊熊烈火:“该死,你们都该死!”

“怎么?难不成西王母要激发全部灵气对付我了么?”引魂灯虽然直到此时此刻还在讽刺西王母,然而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引魂灯其实也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了。他的身上满是伤痕,并不比洛羽他们好。反而是孟婆,看起来并没有受伤的样子。

“引魂灯,你不要得寸进尺。”后倾将灵气注入听鹤的体内,帮听鹤抚平了伤处,眼底的恨意显而易见。

引魂灯哈哈笑了起来,然而他的笑声不过刚刚发生,就因为牵动了伤处而咳了两声。

他捂着自己的胸口,右手振臂一指,那悬浮在半空中的双色笛便被他稳稳拿在了手上:“玩够了,该送你们上路了。”

“你……说话不算话……”帝玺没想到他们费了这么多功夫,眼见着就能拿到双色笛了,却在这种时候出了岔子。

“难道你打心眼里认为我会说话算话不成?”引魂灯阴狠一笑,然后便将双色笛横在了唇边,只听得一声笛声响彻九霄,本来几乎没有任何伤势的孟婆陡然跪在了地上,面色痛苦,而其他人,也支撑不住双色笛带来的攻击,纷纷倒在了地上。

帝玺唇色发白,也渐渐觉得呼吸困难了起来。

“引魂,住手。”

水幕突然被人劈开了一条极大的裂缝,然后,便有一个佛陀从水幕之中走了出来,佛陀所过之处,幽冥鬼气与笛音全都消弭殆尽。

引魂灯看着来人,顿时面色发青,整个人都僵直在了原地:“地……地藏王……菩……菩萨……”

当初引魂灯陪伴了数百时光的人,现如今赫然出现在了引魂灯的面前,这让引魂灯不由得感到心惊胆战,连目光里都充满了畏惧与害怕。

第668章 地藏(3)

“地藏!如果你继续如此对待我,他们可就要死了!他们不是人类,他们承受不住你的攻击!”引魂灯被明王所散发出来的佛光压制得失去了所有光芒,然而饶是如此,他还是在坚持着,不肯败下阵来。

无能胜明王只是直勾勾看着引魂灯,手指略略抬起。

引魂灯被无能胜明王的念力所挟持,根本动弹不得,能够说话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走!”无能胜明王的眼珠子冒出了一缕金光,随后引魂灯便啊地大叫了一声,连带着无能胜明王一道,消失在了水幕之中。

失去了灵气支撑的水幕哗地一下彻底碎开,洛羽眼疾手快重新布起了灵气,避免大家掉入水中。

帝玺心有余悸地看着地藏~王~菩萨消失的地方,仍然没有缓过神来:“这……”

“菩萨肯出面,这个倾渊战器除非是倾渊亲自去要,否则是回不来了。”孟婆悄悄吐了一口浊气,说道:“还好没出什么大岔子。”

“若不是地藏出面,这事儿可没那么容易完。”洛羽倒吸了一口凉气,缓缓说道:“想不到地藏菩萨的忿化身居然这么可怕。”

虽说是佛陀的怒化身,然而地藏变成的无能胜明王其实还是很云淡风轻的,在面对引魂灯的时候,地藏甚至都没出什么力,这或许也是佛陀最为可怕的地方。

“说起这个我也觉得有点儿奇怪,地藏菩萨不出冥府其实是有根由的。”孟婆托腮,显得很是好奇:“要是我没记错的话,地藏离开冥府,则冥府众鬼出。靠阿荼一个人的力量恐怕镇压不住。糟了,我得回冥府!”

孟婆起先还只是在思考,慢悠悠地念叨着,这会儿她的眼里已经满是惊惧,竟然一点儿都不亚于引魂灯见到地藏之时的样子。

“我跟你一起去。”洛羽听了这话也紧张了起来。

“我也去。”后倾也站了出来。

听鹤身负重伤,这会儿还在被后倾拖着,却还是小声说:“我……我也去……”

“别闹了,听鹤,你现在的情况去了只会添麻烦。”后倾锁眉,彻底拒绝了听鹤,随之,他还转眸看向了帝玺:“你也不许去。”

“我要去,一切皆是因我而起,而且……黄泉我也不是没去过,你们难道还要担心我么?洛羽,你应该还记得当初在孟婆庄之时,我们察觉到了莲花印的踪迹,地藏带引魂灯回冥府,冥府又因为地藏离开而大乱,难免会横生事端,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你没道理拒绝我。”帝玺也有自己的考量,毕竟一切都是因为沧朔和壁国开战了,比起她,她反而觉得后倾才是最不应该离开栎阳的。

一来,他们中需要有人去给赵钱孙和连城保平安,二来,大雨绝不能停,一旦后倾去了冥府,雨水停止,水位下降,沧朔就算没有引魂灯帮忙都可以度过三江汇集之地,那才是最大的危险。

“你的身子不行,就是这一点,你就不能去。”洛羽也站了出来,否决了帝玺去冥府的想法。

然而帝玺却将目光放到了后倾的身上:“你得回去。”

“开什么玩笑?听鹤重伤,眼下也只有我和战神还有力量,我回去?我回去难道要指望你和战神两个帮助冥府么?”后倾就像是听到了一个特别好笑的笑话一样,不由得笑出了声。

然而他的笑意并没有有感染到帝玺,甚至帝玺还在这个笑声之中越来越冷了面容:“后倾你听着,如果壁国灭亡了,那么我不介意拿整个沧朔和壁国的百姓陪葬,反正我注定了要灰飞烟灭,谁惹恼了壁国,我就要谁的命。你自己想清楚吧,别以为我是个心慈手软的人,我辅助壁国皇帝登位的路上,不知道经历过多少腥风血雨,手上有有多少条人命。”

“你这算是在威胁我?”后倾有些愣了。

帝玺冷冷瞅着他,慢悠悠回答道:“如果你想这么认为,我也没有意见。总之,壁国不能出事,这是我的最低限度。”

“好,我回栎阳。”后倾居然就这么堂而皇之地答应了帝玺的请求,这让洛羽和孟婆都不免觉得有些大跌眼镜。

“我们走吧,听鹤给我服的药还能坚持一顿时间,趁着我还能动,咱们赶快走。”帝玺说着,居然拉起了孟婆的手。

那幽冥鬼气立刻蹿上了帝玺的全身,然而帝玺没有松开孟婆的手。

“附灵……”孟婆见帝玺即便如此都不肯放手,便知道此人心智之间已经不是三言两语可以改变的了,因此,她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带着帝玺和洛羽进入了八百里黄泉。

黄泉入口已然不像先前一般,充满了风沙与死亡的气息,这里随处可见的届是鬼差和魂魄,他们或在逃窜或在打斗,竟是栾城了一团。

帝玺亲眼见到如此混乱的场面,不由得有些目瞪口呆了:“这……这也太……太令人难以置信了。”

地藏王菩萨离开冥府不过短短半个时辰,怎么冥府内就乱成了这样?冥王阿荼到底也不是个一般的人物,为什么面对魂魄居然如此力不从心?

帝玺只觉得自己的心中有无数疑问在升腾,然而她一个问题的答案都找不到。

“去冥王殿,阿荼一定在那里。”

“孟婆,未经允许,你不能进入冥府深处。”洛羽点了一把孟婆,希望得到孟婆的准确答复,

孟婆冲洛羽笑了笑,道:“非常时行非常事,阿荼绝不会怪我。”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洛羽确定了孟婆的心智,便牵住了帝玺的手,三人一道穿过了黄泉,进入了冥府。

若说黄泉内不过是乱象频生的话,冥府内部的情况就有些骇人听闻了。

放眼望去,帝玺一行人能看到的只有无数鬼差和鬼魂的尸首,他们乱七八糟的散落在地上,肢体破碎不堪,跟人间炼狱相比,唯一的不同不过是,冥府的这些尸首,并没有血液流出来。

这样的场景因为没有血液的存在,反而看得更让人觉得触目惊心,帝玺见到眼前的这一幕,不免觉得心惊肉跳,也就是洛羽发现得及时,帮帝玺遮住了眼睛,不让她继续看到面前的一切。爱的你,怎能不关注这个 或 热度网文,一起畅聊网文吧~

第669章 地藏(4)

孟婆冲洛羽笑了笑,道:“非常时行非常事,阿荼绝不会怪我。”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洛羽确定了孟婆的心智,便牵住了帝玺的手,三人一道穿过了黄泉,进入了冥府。

若说黄泉内不过是乱象频生的话,冥府内部的情况就有些骇人听闻了。

放眼望去,帝玺一行人能看到的只有无数鬼差和鬼魂的尸首,他们乱七八糟的散落在地上,肢体破碎不堪,跟人间炼狱相比,唯一的不同不过是,冥府的这些尸首,并没有血液流出来。

这样的场景因为没有血液的存在,反而看得更让人觉得触目惊心,帝玺见到眼前的这一幕,不免觉得心惊肉跳,也就是洛羽发现得及时,帮帝玺遮住了眼睛,不让她继续看到面前的一切。

冥王殿就在冥府的中轴线上,沿着这些早就成了乱葬岗一样的路往前走,不多时便走到了冥王殿。

比起外头的纷乱,冥王殿的情况好了不少。毕竟是冥王,阿荼的力量也不是三五个小鬼就能抵挡的,因此冥王殿看起来完好无损不说,孟婆还感受到了冥王的力量就在里面。

“冥王大人,我来了。”孟婆朝里头喊了一声,随后推开了冥王殿的大门,而大门内的景象,却让众人全都呆立在了当场。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只怕他们这些人谁都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一切,就算是洛羽,也在看到面前场景的那一刻僵直在了原地,许久之后,他才从喉间翻出了短短两个字:“师父……”

洛羽的师父,杀神白起,一个一生从无败绩的百战将军,也是洛羽幼年之时师从之人,白起在武学上的造诣,几乎奠定了洛羽后来的身法和眼光,而眼前这种尸身堆积如山的样子,秦赵大战之时,洛羽曾亲眼见过。

冥王殿不能不说是一个高耸入云的建筑,而这个建筑现如今被尸身堆得老高,冥王阿荼手持冥王剑,直直插在尸山之上,单脚弯曲,单脚挂在尸体边上。她一手撑着冥王剑,一手自然垂落,看不到表情,更感受不到任何情绪。

帝玺上前走了一步,问道:“冥王?”

或许是帝玺的声音有着独特的力量,又或许只是冥王这会儿恢复了一点儿鬼气,因此清醒了过来。

她淡淡的扫了一眼底下站着的帝玺等人,语气疲惫至极:“是你们?”

“阿荼,怎么会这样?冥府怎么成了这样?”冥王殿内空无一人,只有孟婆和冥王俩人罢了,因此孟婆甚至顾不得礼数,直呼了阿荼的名字。

然而冥王显然并不在意这一点,她整个人有些虚弱地挂在一旁,借着冥王剑的力量渐渐站了起来:“地藏离开冥府,冥府内绝大部分灵气限制便全部消失了,弯腰横行,根本不是鬼差能够应付得了的。”

“说起这个……菩萨回来了么?”孟婆听了这段,心里不免觉得有些好奇。

地藏明明是在他们之前就已经先回来的了,怎么看刚才黄泉的光景,地藏王菩萨就好像是还没回来一样。

“回来了,若不是她回来了,我面前可就不仅仅只是这些尸首了。”冥王好似发泄一般,踢了一颗魂魄的脑袋下去,饶是这样还觉得不解恨,又踢了好几个头骨才稍稍舒服了一点。

“可地藏归位,照理来说也不会让黄泉变成修罗场一样啊、”孟婆从接任孟婆这个职位开始,就几乎么有遭遇过什么大风大浪,在今天之前,她经历的自打的大风大浪就是认识了洛羽,除此之外,其实孟婆懂的并不多。

“已经逃逸的犯人,一时半会儿想要全部抓住本就不现实,而且这一次冥府鬼差损失惨重,短时间内想要查核清楚不是易事。更何况菩萨带回来了倾渊的战器,为保万一,菩萨应该不会再次现身了。”

冥王提到了倾渊战器这四个字,帝玺的脑子一热,然后脚步一软,险些跌在了地上:“我……双色笛是不是还在三江汇聚之地?”

地藏王菩萨带走引魂灯的时候,引魂灯并没有抓住双色笛,因此双色笛应该没有跟随引魂灯来冥府,而若是这个假设成立,那么双色笛就应该被留在了原地。大海捞针不说,若是被有心人士减去了加以利用,只怕就是一阵腥风血雨了。

“你居然没有带走它?”洛羽一听也不淡定了:“我还以为你已经带走双色笛了。”

帝玺摇摇头,也是一脸迷茫:“我还以为你们拿走了。”

他们互相依偎对方拿走了双色笛,这样一来,真正双色笛的下落也就成了谜。

“倾渊战器双色笛?”冥王阿荼念叨了一遍双色笛的名字,然后就似笑非笑地看向了他们:“如果是双色笛的话,没必要太担心,它一个人的时候是不喜欢兴风作浪的,有的时候连倾渊都未必能制服得了双色笛,只要不洛羽有心人士手里,双色笛就是一罐普通的笛子。”冥王娓娓道来,向帝玺他们解决了自己的疑惑。

可双色笛就算没有被人带来冥府,也改变不了现在冥府已经乱套了的事实。

“我并非关注双色笛,只是听到倾渊战器四个字突然想到的,罢了。现在在名副内出现过的,粗略统计已经有三个了,冥王,再这么下去你的生命是不是就会有危险了?毕竟莲花印就行要你的命。”

帝玺心中的推断并非全无道理,尤其是冥王你曾经被莲花印安海过,这就足以证明,反噬能够幻化成人类的倾渊战器,实力已经不逊色于超高级精英了。”帝玺将自己的想法一点儿都没有保留,全数说了出来、

“他们想要我的命固然有可能成功,但是成功率有点小,莲花印的确不是我能打得过的,帝玺见,孟婆这话有失偏颇,便提醒了一下冥王。

冥王颔首,笑道:“你们就算能力不行,但是想来应该也不会逊色于那些妖怪,更别说我脚下这些堆积如山的尸首,可都是我亲手砍下来的,跟我斗,他们注定年轻。”

冥王明明是一个女子,但是说起话来豪气干云,根本不像是一个传统的女孩子一样。而这样的话语用在这种时候,实在是秒得很。

第670章 地藏(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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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王殿就在冥府的中轴线上,沿着这些早就成了乱葬岗一样的路往前走,不多时便走到了冥王殿。

比起外头的纷乱,冥王殿的情况好了不少。毕竟是冥王,阿荼的力量也不是三五个小鬼就能抵挡的,因此冥王殿看起来完好无损不说,孟婆还感受到了冥王的力量就在里面。

“冥王大人,我来了。”孟婆朝里头喊了一声,随后推开了冥王殿的大门,而大门内的景象,却让众人全都呆立在了当场。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只怕他们这些人谁都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一切,就算是洛羽,也在看到面前场景的那一刻僵直在了原地,许久之后,他才从喉间翻出了短短两个字:“师父……”

洛羽的师父,杀神白起,一个一生从无败绩的百战将军,也是洛羽幼年之时师从之人,白起在武学上的造诣,几乎奠定了洛羽后来的身法和眼光,而眼前这种尸身堆积如山的样子,秦赵大战之时,洛羽曾亲眼见过。

冥王殿不能不说是一个高耸入云的建筑,而这个建筑现如今被尸身堆得老高,冥王阿荼手持冥王剑,直直插在尸山之上,单脚弯曲,单脚挂在尸体边上。她一手撑着冥王剑,一手自然垂落,看不到表情,更感受不到任何情绪。

帝玺上前走了一步,问道:“冥王?”

或许是帝玺的声音有着独特的力量,又或许只是冥王这会儿恢复了一点儿鬼气,因此清醒了过来。

她淡淡的扫了一眼底下站着的帝玺等人,语气疲惫至极:“是你们?”

“阿荼,怎么会这样?冥府怎么成了这样?”冥王殿内空无一人,只有孟婆和冥王俩人罢了,因此孟婆甚至顾不得礼数,直呼了阿荼的名字。

然而冥王显然并不在意这一点,她整个人有些虚弱地挂在一旁,借着冥王剑的力量渐渐站了起来:“地藏离开冥府,冥府内绝大部分灵气限制便全部消失了,弯腰横行,根本不是鬼差能够应付得了的。”

“说起这个……菩萨回来了么?”孟婆听了这段,心里不免觉得有些好奇。

地藏明明是在他们之前就已经先回来的了,怎么看刚才黄泉的光景,地藏王菩萨就好像是还没回来一样。

“回来了,若不是她回来了,我面前可就不仅仅只是这些尸首了。”冥王好似发泄一般,踢了一颗魂魄的脑袋下去,饶是这样还觉得不解恨,又踢了好几个头骨才稍稍舒服了一点。

“可地藏归位,照理来说也不会让黄泉变成修罗场一样啊、”孟婆从接任孟婆这个职位开始,就几乎么有遭遇过什么大风大浪,在今天之前,她经历的自打的大风大浪就是认识了洛羽,除此之外,其实孟婆懂的并不多。

“已经逃逸的犯人,一时半会儿想要全部抓住本就不现实,而且这一次冥府鬼差损失惨重,短时间内想要查核清楚不是易事。更何况菩萨带回来了倾渊的战器,为保万一,菩萨应该不会再次现身了。”

冥王提到了倾渊战器这四个字,帝玺的脑子一热,然后脚步一软,险些跌在了地上:“我……双色笛是不是还在三江汇聚之地?”

地藏王菩萨带走引魂灯的时候,引魂灯并没有抓住双色笛,因此双色笛应该没有跟随引魂灯来冥府,而若是这个假设成立,那么双色笛就应该被留在了原地。大海捞针不说,若是被有心人士减去了加以利用,只怕就是一阵腥风血雨了。

“你居然没有带走它?”洛羽一听也不淡定了:“我还以为你已经带走双色笛了。”

帝玺摇摇头,也是一脸迷茫:“我还以为你们拿走了。”

他们互相依偎对方拿走了双色笛,这样一来,真正双色笛的下落也就成了谜。

“倾渊战器双色笛?”冥王阿荼念叨了一遍双色笛的名字,然后就似笑非笑地看向了他们:“如果是双色笛的话,没必要太担心,它一个人的时候是不喜欢兴风作浪的,有的时候连倾渊都未必能制服得了双色笛,只要不洛羽有心人士手里,双色笛就是一罐普通的笛子。”冥王娓娓道来,向帝玺他们解决了自己的疑惑。

可双色笛就算没有被人带来冥府,也改变不了现在冥府已经乱套了的事实。

“我并非关注双色笛,只是听到倾渊战器四个字突然想到的,罢了。现在在名副内出现过的,粗略统计已经有三个了,冥王,再这么下去你的生命是不是就会有危险了?毕竟莲花印就行要你的命。”

帝玺心中的推断并非全无道理,尤其是冥王你曾经被莲花印安海过,这就足以证明,反噬能够幻化成人类的倾渊战器,实力已经不逊色于超高级精英了。”帝玺将自己的想法一点儿都没有保留,全数说了出来、

“他们想要我的命固然有可能成功,但是成功率有点小,莲花印的确不是我能打得过的,帝玺见,孟婆这话有失偏颇,便提醒了一下冥王。

冥王颔首,笑道:“你们就算能力不行,但是想来应该也不会逊色于那些妖怪,更别说我脚下这些堆积如山的尸首,可都是我亲手砍下来的,跟我斗,他们注定年轻。”

冥王明明是一个女子,但是说起话来豪气干云,根本不像是一个传统的女孩子一样。而这样的话语用在这种时候,实在是秒得很。

“地藏去了哪里,这是一个很值得深究的问题。如果他没有回归冥府,那么他把引魂灯带去了哪里?作为地藏,他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离开冥府会造成怎样的伤害,这样的事情不像是地藏会做得出来的。”洛羽对帝玺和冥王之间的谈话并没有兴趣,他唯一关心的就是关于地藏的下落。

地藏虽说是佛陀,但是除却忿化身,平时的地藏佛性十足,灵气却并不高深,当然,制服引魂灯不在话下,可若是三个倾渊战器联手,地藏可就未必能胜了、

洛羽心中有一个猜测,虽然不是很成熟,可是他还是开口,把自己的想法告诉给了众人听:“你们说,会不会有这种可能,就是……地藏菩萨被引魂灯控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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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1章 地藏(6)

这个问话一问出来,后倾和冥王首先就愣了,俩人齐声开口,语调都是一模一样的:“这怎么可能?”

地藏因为当初地狱不空誓不成佛的誓言,直到现在都仍然不是正儿八经的佛陀,然而他确是为数不多的早期神灵了。长久的岁月洗礼之下,地藏拥有的灵气古朴而厚重,引魂灯一人之力制服地藏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他们也不相信引魂灯有实力制服地藏。

然而帝玺却闷声不吭,似乎有些赞同洛羽的看法。

地藏此人,带回了引魂灯,是必然会回归冥府的,他一定不会坐视冥府变成如今这样。

“后倾,你与地藏算是同一时期的神灵,你能否感知到地藏的下落?我觉得洛羽的想法或许没错,地藏可能真的出事了。”帝玺思索良久之后,还是开了口。

后倾愣了愣,然后应声:“好。”

“我也试试。”帝玺吩咐了后倾,自己也闭上了双眼,试图以青鸾的力量去感知地藏的下落。

在这个当口,又有无数冤魂闯进了冥王殿。早就已经力竭的冥王提着冥王剑才一跃而下,就被洛羽给挡住了:“冥王,看好他们两个人,我和孟婆就足够他们对付了。”

洛羽说着,震荡起了非常可怕的魔力,这是属于魔使的力量,洛羽甚少如此使用过,而在冥府,出现这样强悍的魔力,是冤魂们不敢相信的。

洛羽与孟婆左右开弓,相互配合,轻而易举便将这一趟进攻给逼退了。

魂魄被逼退的那一瞬间,帝玺猛然瞪大了双眼,她颤抖着双唇,一句话没有说出来,就先呕出了一口血。

洛羽被帝玺的情况吓了一跳,赶忙上前扶住了帝玺:“阿玺,你怎么了?”

“帝……帝江……是帝江!”帝玺的眼底满是震惊,连话都说不利索了:‘为什……为什么……他……还……&还活着……’

“你说谁?南阳王帝江?”洛羽的眼底也有一抹惊诧,却并不浓烈:“阿玺,你说的是他么?”

帝玺连连点头:‘我看到……看到他和引魂灯……莲花印……挟……挟持了地藏。’

帝江死了,这件事明明是帝玺亲眼所见的,然而现在,她所看到的事情却彻底颠覆了她的看法。

帝江没死,这足以让帝玺惊诧莫名。

“不可能,这个人早就死了,除非有人以妖法让他复生。”冥王阿荼走了过来,脸色非常严肃:“黄泉三卷对这个人有所记载,他当是死了。”

“冥王大人,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帝江似乎是一个神兽吧?如果是神兽,或许未必会如三卷记载,不如我先请出孟婆卷查看一下这人的生平?”孟婆提点了冥王一句之后,从袖中摸出了真正的孟婆卷展开,原本空白的孟婆卷上,便出现了帝江的生平。

帝玺没有一点儿想去看上面的记载的欲望。她所知道的关于帝江的一切已经够让她伤心难过了,她不想再在自己的心上捅上一把刀了。

“奇怪,帝江明明是神兽,为什么这一生会作恶这么多?看形象,分明就是帝江无意啊。”孟婆查看了孟婆卷上所载内容之后,显得格外不能理解。

而冥王的表情看起来也不比孟婆好多少。

帝玺的父亲帝江,的的确确就是神兽帝江的转生,然而帝江是神兽,并非凶瘦,照理来说不该出现这样奇怪的记载和这样的行踪才是,可帝江的行为确实劣迹斑斑,罄竹难书,这是是在不能理解的。

洛羽想了一会儿问道:“会不会不是帝江,其实他是混沌?”

“凶兽混沌?”冥王反问了一下,随后思考了片刻,不由得点了点头:“或许真的如你所想。比起帝江,混沌的确更有可能。”

帝玺听到帝江和混沌这两个名字,倒是不觉得有多么陌生。毕竟她也是生活了这么多年的灵,对于这些神兽之类的多少还是有一些了解的。也正是因为帝江叫帝江,帝玺对他才会有天生的好感,加之帝江所作所为全都在暗处,明面上看,他曾经对帝玺也是实打实的好,这样一来,才成功蒙混过了关,让帝玺误以为帝江是个好人。

可混沌就不是了。凶兽混沌几乎无恶不作,即便与帝江长得极为相似,却拥着极为残暴的性格与恶意,如果帝江本身是混沌,那么他会有这么坏的心思,也就不难理解了。

“可是,谁会拿凶兽来做文章?若是神兽死去倒还好控制一些,凶兽却是极难控制的,把帝江变成这样,看起来似乎有百害而无一利。”洛羽思忖着,显然觉得很是不可思议。

“越是凶悍,便拥有越可怕的力量,能控制混沌的不是一般人,你说是么?洛羽。”冥王阿荼不知为何,着重咬了洛羽二字,洛羽听了也只是微微一笑,点头应声:“是啊,一定不是一般人。”

帝玺见他们有些阴阳怪气的,有些不明所以,但是看他们的眼神似乎另有深意,倒也起了好奇心:“你们说的人是谁?”

听到帝玺问话,冥王和洛羽却是相视一笑,没有人回答帝玺的问题。

反而是孟婆,有些火急火燎地说道:‘我感觉到黄泉似乎保不住了,冥王,快去黄泉吧。’

作为黄泉之主,孟婆对黄泉内的一草一木都了如指掌,那些魂魄显然是受人指使,这会儿在全力攻打孟婆庄,若不是孟婆庄内种着的彼岸花拥有很是丰沛的力量,而孟婆居住在孟婆庄的时日不断,整个孟婆庄又被幽冥鬼气所遮盖,根本不是一般人能够轻易闯入的。

“走。”听到孟婆庄有难,冥王强行提起了精气神,带着他们瞬移去了八百里黄泉,而入目处,满目疮痍。

“只是这么一小会儿,怎么这里就变成这样了……”帝玺呆呆看着如今的黄泉,实在是有些难以置信。

前面,在他们经过黄泉的时候,黄泉内尚且有鬼差在与魂魄们打斗,因此孟婆庄附近还算是完好无损的,可现在看去,连望乡台和孟婆庄,都隐隐有些破败的样子了。

更让帝玺觉得诧异的是,他们只是站在黄泉内,都闻得到彼岸花浓郁的香气。这种香气明显不正常。

第672章 地藏(7)

后倾长长一叹,只能同意了帝玺的想法:“要我怎么做,你说吧。”

“谢谢。”帝玺衷心的向后倾道了一声谢,这反而让后倾的脸色变得不是那么好看了:“为什么跟我这么生分?”

“只是习惯而已,你别多心。”帝玺笑眯眯地安抚了一下后倾,随后便将自己的想法一五一十说给了后倾听,后倾一边听一边点头,待帝玺说完,他便颔首道:“没问题。”

“你们讨论这些事情为什么还要小声讨论?”洛羽见他们甚至还是私下里说话的,不免觉得有些不太高兴,然而帝玺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回答洛羽的问题。

“照我说的来做,洛羽,孟婆,还要麻烦你们帮我们固守此处,别让他们攻入,后倾会带我找到帝江的。”帝玺朝洛羽和孟婆拱了拱手,煞有介事地委托道。

俩人俱是点了点头:“好。”

眼见着俩人以魔气和幽冥鬼气构筑起了一道看似坚不可摧的屏障,帝玺便与后倾一到钻了进去。

后倾本身拥有的力量便是属于西王母的,此时此刻,这种力量给了帝玺无上的助力,而通过这股灵气,她也渐渐找到了帝江的位置。

帝江的所在实在是让帝玺觉得有些惊奇。

起码若是让帝玺自己去找帝江,她断然不敢相信,帝江居然会藏在孟婆庄内。

那孟婆庄乃是历任孟婆居住之所,里面盛开着彼岸花,也永远都在熬着香甜的孟婆汤,虽说孟婆庄算不得是易守难攻的地方,但也绝不是等闲人可以随意进出的。而这还不是孟婆庄最为人津津乐道的地方,最有意思的一点是:孟婆庄的后庄有着很奇特的东西。

帝玺见过后庄,也看到后庄里头的摆设,因此对于后庄,帝玺还算是熟稔。

那后庄三层阁楼,第一层里面装着帝玺数年来的每一具尸体,那些森然白骨便是帝玺对孟婆庄后庄的最初印象。

而正因为孟婆庄后庄拥有这么多附灵的尸体。因此,后庄的防御是决然超脱物外的,除了孟婆首肯,其他人想要进去并不简单。

猜测到帝江在里面的时候,帝玺刚开始很是震惊,然而这样的震惊并没有让帝玺纠结多久,因为她从自己的灵气蔓延的方向往里面看,看到了帝江与引魂灯,还有双色笛以及莲花印在一起。

看到双色笛才是帝玺最最震惊的一件事情。

“怎么会……”帝玺无不惊诧,毕竟双色笛出现在他们身边,与他们待在一起,实在是太让人震惊了。

在引魂灯被地藏带走的时候,双色笛并没有跟在引魂灯身边,而现在,它却无缘无故出现在了引魂灯的身边。

更有意思的是,地藏王菩萨就在帝江他们身边,他双腿盘膝坐着,并没有任何举动,似乎只是睡着了,又似乎只是在思考什么东西一样,竟然一点儿都没有因为自己身处险境而有所行动。

帝玺把自己所见所闻告知给了后倾听,随后问道:“怎么办?”

后倾认真听完帝玺的描述,却觉得实在是有些无法决断。

地藏在他们手上,显然会让他们投鼠忌器,而地藏现在的表现更是让他们觉得不能轻举妄动,更不知道应该如何去准备,怎么去营救地藏,哪怕知道孟婆庄庄内就是他们的藏身之所,后倾都无法订下一个还算可以的想法来。

“我想想,你让我想一想。”

后倾想了许久之后,突然间一拍脑袋,对帝玺说道:“强闯吧,只有强闯才是唯一的办法。”

帝玺一听,便不由得觉得有些瞠目结舌了:“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帝玺不是信不过他,只是那里头可是有三个倾渊战器存在的地方。

这三个人在如今的冥府,几乎算得上是无上的力量,地藏一动不动,足以证明这里的力量有多么可怕,帝玺和后倾两个人加起来,也不过是杯水车薪罢了。

跟他们硬碰硬,并没有好结果。

看到帝玺满脸的不相信,后倾却一点儿也不着恼。他招招手,让帝玺附耳过来,随后如是这般解释了一番,帝玺在认真听完后倾的分析之后,居然觉得后倾的想法还算是有些道理,于是她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后倾的看法。

然而同意归同意,真的要这么操作,确实有些麻烦,

“我看不如这样吧。”帝玺开口说道:“既然是我先发现他们的踪迹,倒不如就由我来作为诱饵去引他们上钩。现在的我并没有灵气,他们对我应该没有多少忌惮才是。”

帝玺这话说的虽然不错,但是后倾却并不是很愿意答应,毕竟要让帝玺身犯险境,这是后倾绝对不愿意看到的。

后倾看着帝玺,缓缓说道:“或许我们可以想想别的办法。”

帝玺一听便笑了,她瞅着后倾,笑眯眯说道:“这个办法不就是你想出来的吗?怎么现在你想临阵脱逃了?”

后倾听到帝玺这么讲,也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打算跟帝玺争个长短。

“去倒是可以去,但是不能由你这么干干净净的去,曾经我已经错失过你一次,让你因为天虞村的天谴而遭受了如此非人的折磨,并且为此付出了生命,当时我无力挽回,但这一次,我绝不允许你再犯同样的错误,我绝对不允许你在我面前出事。”虽然后勤说的特别动人,语气也深情到了极致,然而这些话在帝玺眼中,却觉得有些好笑。

“难道你就真的以为我会死啊?”、

帝玺这话一问出来,后倾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也是,我也不知道我在想些什么。你一个人去到底危险多一些,不如我们一起。”

帝玺点点头,同意了后倾的请求。

然而帝玺虽然应承了后倾,但是她知道,真正的困难并不在后倾这,而在洛羽那儿。

洛羽对帝玺的感情实在是有些令人难以理解,说他单纯的是在利用帝玺,也不像。可若说他关心帝玺,却根本就是无稽之谈,也正是因为洛羽这样似乎是一自己好恶来行事的原则,反而更让帝玺摸不透洛羽的心思,即便相处再久,帝玺都不敢说自己摸准了他的脉。

也因为洛羽这样难以令人察觉的思维方式,直接导致了帝玺从来不敢以自身的想法去揣测洛羽,她不知道她与后倾所商量的强闯的办法,如果告诉了洛羽,洛羽会是怎样的选择。爱的你,怎能不关注这个 或 热度网文,一起畅聊网文吧~

第673章 地藏(8)

也因为洛羽这样难以令人察觉的思维方式,直接导致了帝玺从来不敢以自身的想法去揣测洛羽,她不知道她与后倾所商量的强闯的办法,如果告诉了洛羽,洛羽会是怎样的选择。

然而,洛羽和孟婆,却偏偏是他们绕不过去的一个关口。

他们现在正在洛羽和孟婆所设下的力量之中,想要离开,必须让他们解开这个力量封印,而他们若是出来了,终归是要给洛羽他们一个交代的,这个借口要怎么找,帝玺一时陷入了纠结。

看着帝玺这么纠结,后倾反而面色轻松:“不用想那么多,实话实说,天界战神会同意的。”

后倾一句简单粗暴不带人和思考的话让帝玺心生疑惑、。

她有些疑惑的看着后倾,不知道后倾的想法从何而来,可后倾见到帝玺疑惑的目光,却只是笑笑,卖了个关子说道:“你告诉他便是。”

帝玺只觉得后倾的话跟废话没什么两样,她根本就没有不跟洛羽说明的立场,就算没有后倾这句话,她也会明明白白把事告诉给洛羽听。

帝玺悄悄白了一眼后倾以示鄙视之后,便点了点头朝外面做了一个放弃继续设置力量的手势。

手势之后,洛羽和孟婆便撤去了自己的力量。

帝玺和孟婆,洛羽,后倾打了个照面之后,帝玺与后倾便一道看着洛羽,目光诚挚:“我需要做一件事情,可能需要你来帮忙。”

洛羽面无表情的看着帝玺,并没有应承下来:“你先说是什么事。”

帝玺见洛羽这个老妖怪完全没有想要上当的想法,便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是这样,我想进孟婆庄。”

“理由是什么?不要告诉我,你只是心血来潮。”;洛羽的口气还是冷冷的。

“帝江在里面,”

洛羽听到帝江的名字,思忖一会儿之后,笑着问帝玺:“你是担心我会阻止你是吗?”

听到这个问话,帝玺不由得反问了一句:“难道你不会阻止我吗?”

“我没有拒绝你的理由,你生与死跟我的关系似乎并不大,说不准你身陷险境,我还能提前见到苏卿离。”洛羽这话说得实在是能气死个人。

若是换了平常时候,听到这样的回答,帝玺非得被气得吹胡子瞪眼不可,可是现在听到洛羽的回答,她的眼里只剩下了惊诧。

她没想到,洛羽居然会这么轻而易举的便答应了下来。

帝玺仔仔细细上上下下把洛羽从头到脚都打量了一遍,尤其是看洛羽的表情并不像是在开玩笑之后,她的心才算是真正放了下来:“既然你不反对,那么,帮我们布下能够暂时不被他们查知的魔力,我们这就出发。”

洛羽的回答虽然出乎帝玺的意料,但是结果却是帝玺所乐见的,因此当她成功从洛羽的身上讨到了魔力,并将魔力附着在藏灵匕之上之后,她便跟着后倾一道,走出了八百里黄泉,经过奈何桥走向了孟婆庄。

经过望乡台的时候,帝玺突然觉得心口一紧,竟是差一点跌在了地上。

“这里似乎不太对。”帝玺捂着自己的心口,看起来格外难受。后倾一把拽住了帝玺,小心翼翼问道:‘你怎么了?感觉如何?”

帝玺深深吸了一口气,慢慢说道:“不太好,总觉得这里头有什么东西似乎在拽着我的魂魄,让我觉得格外不舒服。”

帝玺本身的魂魄在本体被植入神魂的时候,就已经算得上是半个神了,因为神魂的存在,帝玺就算身子再如何虚弱,也不会轻易被别人所影响,然而这回儿,她不过只是看着望乡台,便感觉到了无尽的不舒服。

“你的脸色实在是不好看,要不你就别去了吧?’后倾听到帝玺说自己不舒服的话语,便不太想让帝玺继续往前走了:“我一个人也不会有问题。”

帝玺借着后倾的力量站直了身子,然后很是倔强地摇了摇头:“我必须要去。”

“你太执拗了。”后倾有些无奈的指摘了一番帝玺,然而说归说,他还是陪着帝玺一道继续往前走了。

那望乡台已经没有任何人的踪影了,甚至连魂魄都找不到。只有一个高台,还有高台附近的孟婆庄与外界绵延无尽的黄泉连城了一片,除此之外,望乡台内什么都没有,什么也剩不下。

“阿鸾,如果你觉得有什么不对的话,一定要告诉我,好吗?”后倾有些面色忧虑地看着帝玺,见她的神色仍然并不是很好,那种从内二外的忧虑便有些遮掩不住了。

为了让自己放心,也为了让他们的计划不至于落空,后倾硬是拉着帝玺再次约法三章。

帝玺认真听完后倾的条件,便点头应声,算是同意了后倾的约法三章。

后倾见帝玺这么爽快地答应了,便同帝玺一道走到了孟婆庄的庄门前。

然而他们两个并没有打开孟婆庄的大门,而是从正门绕到了孟婆庄的后庄

那后庄后倾从来没有来过,整个后庄对后倾来说都是有些陌生的,然而帝玺却与孟婆来过一趟,对此地已经算得上是轻车熟路了。

在进去之前,帝玺还是不免提醒了后倾一句:“后倾,这里头的东西你看到了可能会觉得害怕,但你也不必觉得特别害怕,毕竟他们都已经是过去了。”

帝玺虽然语焉不详,但也是好意提醒后倾,先给他打好了啦预防针。

后倾听了帝玺的话,却显然并不是很在意,他笑了笑,说道:“我连自己的尸首都看过,还有什么是看不得的?再说了,我活在这人间的时间比你长的多,什么大风大浪,稀奇古怪的事情我没见过?又有什么样的东我没有经历过?想要吓跑我似乎有些困难。”

帝玺有些愣怔地听完了后倾这一番只有过来人才会有的豪言壮语,不由得有些神情呆滞。好一会儿之后,她才讶然失笑,摇着头说道:“我总把你当成江姑娘,但是你并不是她,倒是我想多了。”

后倾微微一笑,便亲自拉开了后庄的庄门,动作干净利落,一点儿都不拖泥带水:“准备好了么?我们要进去了。”

帝玺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呼吸,然后点点头,跟在后倾身后,一道走了进去。爱的你,怎能不关注这个 或 热度网文,一起畅聊网文吧~

第674章 地藏(9)

帝玺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呼吸,然后点点头,跟在后倾身后,一道走了进去。

这座三层楼的建筑,每一层楼都各有千秋,第一层里头几乎都是累累的白骨,而这些白骨里头有不少都是帝玺的,那是历届附灵的肉身,全都被孟婆给带进了冥府之内吃掉。

这些附灵的尸首里面蕴藏着附灵本身的灵气,也隐含着皇室的正气凛然,也正因为如此,对孟婆来说,帝玺历年来轮回留下的肉身才显得格外重要。

因为幽冥鬼气本身极为阴寒,若是没有天道正气去压制的话,幽冥鬼气便会渐渐散落在整个黄泉之内,孟婆吸摄幽冥鬼气的能力毕竟有限,不加以中和的话,幽冥鬼气也会慢慢侵蚀孟婆的身体。

孟婆之所以要吃掉人间的恶鬼肉身与帝玺历年来的肉身,也便是因为如此。

像附灵这样的属于天界直属,拥有神魂的灵,他们的身体拥有着浩然正气是用来压制幽冥鬼气的绝好力量。

若不是到了帝玺这一代的时候,她连元灵都破碎了,已然无法从壁国的国运之中吸收浩然正气化为己用,她也不会因此而对幽冥鬼气产生畏惧心理。

后倾做好了十足的准备,然而当他亲眼看到这满地的尸骸的时候,他还是有些惊诧的。

“看这里的规模,孟婆吃掉的人恐怕不比冥府今儿个战死的人少。”后倾望着这房间里头密密麻麻,堆得满满当当的骨头,要说一点儿都不头皮发麻是不可能的。

帝玺呵呵一笑,指着其中一块头骨说道:“这是我的前前前世的,是我的第三世的,这个么,七十年前的。”帝玺对这些骨头熟悉到好似如数家珍一般,将属于自己的骨头一一挑出来给后倾看,那样子就像是在说一件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事一般。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些白骨与帝玺也算是同宗同源,然而她对这些肉身并没有多少特殊的感情,而且比较有意思的一点是,这堆白骨之中,并没有那姜氏的尸骨,显然,连横当初说要把她的尸身下葬,恐怕是个假消息。

“你倒是记得清楚,不过这有什么用?这么长的岁月,你失去的可不仅仅只是这些肉身而已。”

后倾到了这种时候还不忘打压一把帝玺,这让帝玺突然觉得后倾其实也有诙谐有趣的一面。

帝玺有些无奈地拽了一把后倾的衣角,随后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走了,咱们该去楼上了。”

后庄阁楼的第二层并没有什么特别引人注意的地方,里头只有一间屋子,那里头传来的帝江味道最浓,感觉起来,帝江似乎就在这里,然而帝玺仍然不敢轻易确定帝江便在二层之中。

“这里的灵气已经快要彻底溢出了,我能感觉到帝江就在附近,你在这里等着,我一个人进去,”帝玺能够感知到帝江的位置,她估摸着帝江应该就在此处,虽然不知道具体位置,但是这唯一的一扇门之后,或许就是他们的所在了。

后倾虽说不太同意帝玺一个人以身犯险,但是看着帝玺这么斗志昂扬的样子,他到底没有把反对的话说出来。

帝玺深深吸了一口气,推开了二层唯一的一扇门,然而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副巨幅画像,画像上的人赫然是盘腿而坐的地藏。

帝玺凑到画像上仔细感受了一下,才发现帝江的味道是从这里传出来的,这就可以证明,帝江并不在这里,这里只是一个障眼法罢了。

帝玺暗道不好,赶忙朝外头呼唤道:“后倾,救我!”

后倾的身上立刻裹上了一层灵气,他的灵气稳稳托住了帝玺,然后将帝玺整个人拽了出来。而就在帝玺出来的那个当口,那幅画陡然变成了空白,随后流下了血色的液体,看起来极为可怖。

帝玺深深吸了好几口气,才算是缓过来:“想不到他们居然会在这里设下这样的障碍。”

“既然他们不在二层,只怕就在三层了,咱们上去把。”后倾见帝玺很快便缓了过来,便拍了拍帝玺的后背,说道。

帝玺嗯了一声,同后倾一道,走向了三层楼的阶梯。

待他们上了三层,帝玺突然开口问道:“他们应该就在这里,你准备好了吗?”

“自然。”后倾回答。

得到后倾的回答之后,帝玺便跟在后勤身边,倒数三二一之后,一把推开了第三道阁楼的大门。

这后庄的第三层阁楼,帝玺并没有上去过。

当时孟婆有跟她说过,说三层并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只是因为上面杂乱,所以不方便给外人看。

帝玺当初也猜测到了这是一句托词,但是毕竟是在人家的地盘上,也就任由别人说什么了。

“走,小心些。”后倾牵着帝玺的手,俩人小心翼翼走入了三层。

然而说也奇怪,印照在帝玺他们面前的三层,里面居然空无一物,什么都没有,而这也就算了,他们在三层空荡荡的屋子里,竟然连帝江的气息都感知不到了。

明明在二层之时,她还能感觉到帝江的气息,怎么到了三层这种气息反而消失了?

“是我们搞错了吗?我明明感受到帝江他们就在这,可为什么……”

看着空空荡荡的第三层楼,帝玺心中是说不出的怪异,她几乎可以确定自己并没有任何判断上的失误。利用后倾的灵气,她也的确查到了他们的位置,可为什么这却是这样的情况?

后倾四下张望了一会儿,单手撑着自己的下巴,似乎在思索着什么,过了好一会儿之后,他才说道:“我有有一个不太成熟的想法,他们可能就在这,或许是障眼法把我们的双眼蒙蔽了。毕竟三层谁也没来过,谁也不知道这里的本来面目是怎样的,在这里使用障眼法,可以轻而易举让我们找不到对方。除了这个理由,我也想不到别的了。”

“他不想让我们找到他们这件事本身没有任何意义,帝江应该知道,只要有我在,想找到他们就不是难事。我可以感知到帝江的所在这件事,他们起初并不知道,而我现在能够借用你的灵气感应到帝江,这应该是他们始料未及的。我想,这个障眼就是为了我而设置的。”爱的你,怎能不关注这个 或 热度网文,一起畅聊网文吧~

第675章 地藏(10)

“他不想让我们找到他们这件事本身没有任何意义,帝江应该知道,只要有我在,想找到他们就不是难事。我可以感知到帝江的所在这件事,他们起初并不知道,而我现在能够借用你的灵气感应到帝江,这应该是他们始料未及的。我想,这个障眼就是为了我而设置的。”

“那现在怎么办?”

帝玺思索了一下自己刚才说的话,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突破口。

即便知道这个障眼法就是为自己而设置的,帝玺也不知道应该如何破除这个障眼法。或许,破开障眼法之后,她就能看到帝江他们了。

见帝玺再次陷入苦闷当中,后倾便陡然开口说道:“藏灵匕呢?用藏灵匕试试。”

帝玺乍然间听到后倾提到藏灵匕,尚且还有些愣怔,后倾见帝玺还没有反应过来,便又多补充了一句:“你用藏灵匕试试看,说不准他能破开这个障眼法。”

帝玺这会儿才算是真的反应了过来,她思索了片刻之后,认为这也不失为一种办法,便从怀中摸出了藏灵匕,继而交给了后倾:“我如今没有灵气,要破开障眼法,我恐怕有些困难。”

“可是我现在的灵气也不如西王母,若是按照现在的灵气来算的话,我的灵气不过是中等偏上的水平。洛羽都拔不开这把藏灵匕,我如何能拔开?你不用担心,这把匕首是属于你的,它不会给你设防。”

帝玺听了这话,想了想,便又将藏灵匕拿了回来。

“阿鸾,你放心,藏灵匕上附着了洛羽的魔气,你只需要让它出鞘,必然能够破开障眼法。”

后倾说着,特地绽开了一些,好给帝玺施展的空间。帝玺嗯了一声,便打开了藏灵匕的剑鞘,露出了通体黝黑的藏灵匕。

拔出藏灵匕之后,帝玺便轻轻抚摸了一下藏灵匕的剑身,随后说道:“藏灵匕,这会儿看你表演了。”

藏灵匕发出了一抹纯黑色的微光,似乎在回应着帝玺的话语。

帝玺见状,便抓着藏灵匕往虚空一划。藏灵匕过处,只听到扑哧一声的破风声,随后眼前的一切便豁然开朗了起来。

“帝玺,欢迎你来到我们的临时住所。”

出现在帝玺和后倾面前的,是一个目录精光的中年男子。

虽说这个男子的身材魁梧,可是他的脸色看起来却很是苍白可怖。帝玺见到他,我觉得心里头阵阵的发凉。

帝江。眼前这个人果然是帝江。

“我本来还以为这障眼法会拖延上久一点的时间,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破解了,不过这样也好,你们破解的越早越有意思。现在你们来了,我们便有得玩了。”

帝江比起曾经还是南阳王的时候,身上更多了一层阴险的气息,这样的气息让帝玺觉得浑身不自在,竟是觉得脊背都长了毛一样。

“玩什么?”帝玺看到帝江这张脸便觉得浑身不自在,帝江肆无忌惮的表情在帝玺的眼里简直就像是凶兽一样。

帝江的语气并没有充满威胁性,然而在帝玺看来,帝江即便只是说话,都会让她觉得不舒服,如果不是她现如今无法使用灵气,她恨不得现在就将帝江千刀万剐了才算解恨。

然而她也只能想一想罢了,如今帝江身上的灵气远远超过了全盛时期的她,根本不是她能够动手解决的。

后倾站在帝玺的身边,偷偷对她说道:‘眼前这个人的灵气很可怕,这应该是凶兽的力量,这人的的确确就是混沌。”

不用后倾说,帝玺也知道,如今帝江的灵气是远远超越后倾的。

他这样的灵气夹杂着很多阴鸷和阴谋,因此散发出来的灵气带着的邪性让帝玺更是觉得心惊胆寒。

“面对帝江,我毫无胜算。”

后倾说了一句大实话,而这还不是最让帝玺感到心里拔凉拔凉的事儿,更让她心里头拔凉拔凉的是,帝江并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的身后还有三个倾渊战器。

除了双色笛是安安静静的躺在桌面上的之外,另外两个人的嘴角都是意义不明的笑。

“既然玩具都送上门来了,那可就不能怪我们不客气了。”

帝玺听到引魂灯和莲花印这么对他们说,表情却并没有紧张与慌乱:“你们想我们陪你们玩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们来这里也是有原因的,请你们告诉我地藏王菩萨在哪里。”

帝玺面对他们如此冷静,反而激起了莲花印和引魂灯的兴致。

引魂灯往前走了一步,站出来说道:“地藏就在第三层内,你们想找到地藏王菩萨,就必须得过我们四个这一关。当然,为了防止你们认为我们在欺负你们,这样吧,两个人对两个,只要你能打赢其中一组,我们就带你们去找地藏,至于你们能不能成功带走地藏,那就要看你们的实力了,”

引魂灯厚颜无耻的本事实在是超乎帝玺的想象,她听到引魂灯的条件,便不由得怒了:“你在开什么玩笑?”

“我拜托你们这两位倾渊战器,还有我这个曾经的父亲,动动你们的猪脑子好好想想,我们若是能打败你们,还需要两个人一起结伴来么?要真的可以跟你们打成平手,我一个人就可以来了。你订下这种看似公屏的规矩,挖坑让我们往下跳,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帝玺愤而呵斥引魂灯,然而引魂灯听了却只是笑:“若是没有绝对的胜算,我们也不敢这么说,不是吗?”

帝玺被引魂灯如此厚颜无耻的态度给气得恨不得好好教育一番引魂灯,然后后倾却摇了摇头,暗示她要冷静下来。

帝玺吸了一口浊气,恨声说道:“亏得地藏没有对你下杀手,只是把你带入冥府,你却如此对待他。你与地藏可是互相陪伴了数百年甚至数千年的光阴,这么长的时光,就是让你如今这么对待他,把他当成赌注玩闹的吗?”

引魂灯听到这话,脸上稍有不豫的神色,随后他就面色严肃地跟帝玺说道:“我跟他说过,我是要报当初沧朔皇帝对我的救命之恩,他既然不懂得体谅我,那我怎么对待他也没有什么不可以。你到底没有跟地藏在一起生活过,所以你不知道,在他眼里,他决定的事情,任何人也不能反对,他即便是地藏最亲近的人,只要违背了他的意思,便是他敌人。”爱的你,怎能不关注这个 或 热度网文,一起畅聊网文吧~

第676章 地藏(11)

引魂灯听到这话,脸上稍有不豫的神色,随后他就面色严肃地跟帝玺说道:“我跟他说过,我是要报当初沧朔皇帝对我的救命之恩,他既然不懂得体谅我,那我怎么对待他也没有什么不可以。你到底没有跟地藏在一起生活过,所以你不知道,在他眼里,他决定的事情,任何人也不能反对,他即便是地藏最亲近的人,只要违背了他的意思,便是他敌人。”

引魂灯说着这些话的时候,眉间尽是郁郁的神色。

不管当初曾经如何相濡以沫,不管曾经有多少共度的精彩时光,当他有了自己的情绪,并且为了自己的情绪而与地藏意见相悖的时候,地藏都会毅然决然的选择背叛。

引魂灯会有这样的想法,实在是让帝玺觉得通身不畅快,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似乎是对地藏的所作所为感到不值。

到最后,引魂灯的脸上甚至出现了一抹寒光:“既然他不理解我,还要阻扰我,那也别怪我无情了。”

“想不到啊想不到,原来你居然是这样的人,也算地藏错认了你,不过也无所谓,既然我们现在已经出现在这里,那么就由我来替地藏讨回一个公道吧。”

帝玺豪气干云的说着,然后居然将后倾给推了出去,那动作干脆利落得让后倾惊诧莫名。

他一脸懵逼的看着帝玺,不由得苦笑道:“喂,你这种卖队友的行为玩的也太好了吧?’

帝玺嘿嘿一笑,说道:“我一点灵气也没有,你让我怎么面对他们?但是你不一样呀,我觉得你应该没有问题吧。”

后倾有些无奈的笑了一声,然后摇摇头道:“好吧,那就看我的吧。”

说是这么说,然而帝玺并没有放松警惕,她目不转睛的看着后倾。只见后倾手上凝聚起了一股强大的灵气,这股灵气让帝玺觉得莫明有些眼熟,那种熟悉感让帝玺不由得有些愣了一下,她惑而问道:“这是……”

后颈回眸对她一笑,说道:“三危山的力量,你曾经见到过的。”

帝玺呆了一下,随即说道:“你不是没有恢复力量吗?为什么……”

后倾勾唇笑了笑,道:“面对这么多倾渊战器,如果不强行使用当初西王母的力量,我怎么能够战胜他们?虽然这样做一定会有意想不到的后果,但是对我来说,这样的后果也算不得什么,至多也不过就是死罢了,像你这样的附灵都能重生,更别说我了,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可是这样一来……”

“放心吧,就算我真的不敌他们把命交代在了这里,西王母也是不会死的,这点你不用担心,何况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后倾这话说完,手上的灵气团便砸了出去。

帝江先时还有些自不量力,打算用自己的力量去抵抗这一击,可没想到后倾的灵气球还没有到达帝江的面前,帝江就已经被这股力量推得直直往后退,直到他整个人有些狼狈地撞到了墙上才算为止。

帝江先手失利给了倾渊战器不小的大忌,这一下,他们皆不敢大意了。

帝江擦了擦嘴角的鲜血,桀桀笑着看着后倾说道:“西王母,你是西王母。”

后倾的眸光落在帝江的身上,眼底多了一抹不约:“孽畜,当初你在三危山犯下如此杀孽,现如今还想在这继续做蠢事吗?”

帝玺听得不明不白的,因此只猜到他们之间或许有一些过节,然而具体是什么,帝玺并不明白。

帝江狠狠地甩出一柄长剑,似乎想要洞穿后倾的身子,然而后倾轻易避开了不算,他甚至还一手抓住了帝江的胳膊。

帝江的胳膊就像是泥鳅一样,抓都抓不住也就算了,他从后倾的掌下逃脱之后,居然猛然一变,居然变成了一个怪物,而这怪物的形状,帝玺曾经见过,那就是传说中混沌的模样。

“很好,混沌,终于想用原身来跟我打了吗?我拭目以待。”后倾说着,身上的衣服突然间蹦裂开来,碎成了无数碎布。

帝玺吓了一跳,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后倾却是往后伸了伸手,一把拽住了帝玺:“不用慌。”

后倾话刚说完,帝玺便猛然惊觉后倾身上的衣衫不知何时陡然一变,变成了素白的长裙。

长裙之上坠着点点云纹,而且这些滚滚云纹似乎是活物一般,居然在后倾的衣衫上慢慢游走着,好似万千星辰全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帝玺见到后倾如今的衣衫,不由得有些赞叹。

后倾这是拼了全力了。

她被后倾拉着没有往后倒去,然而其他人却被后倾突然爆发出来的这一股力量给逼得往后退了好几步,除此之外,帝玺还发现,一直安安静静摆在桌上的双色笛在无人驱动的情况下,居然突然悬浮到了空中,而且双色笛在空中停稳了之后,居然自己发出了音符的音阶。

一声清越的笛声突然覆盖了整个孟婆庄后庄,而且这首曲子,帝玺甚至觉得有些熟悉。

当前三节音符一出来,帝玺便不由自主的跟着哼了起来,而与此同时,后倾也有些迟钝的看着帝玺,只觉得帝玺的表现很是奇怪。

他总觉得这双色笛吹奏的这首曲子,他也曾经在哪里听到过。

帝玺听着这首曲子,熟悉的陌生感笼罩了她的全身,好像这首曲子早就已经在的灵魂深处生根发芽了一般,就像是……在亘古之前,在她还是青鸾的时候,她就已经学会了这首曲子。

曲子与帝玺的身体之间的共鸣越来越强烈,而当曲子达到高潮的时候,帝玺突然伸出了双手,而与此同时,双色笛居然一跃飞入帝玺的手中,安安稳稳躺在了帝玺的掌心。

这个突如其来的变化是让大家始料未及的,连帝江和引魂灯都愣住了:“双色笛,你在干什么?”

引魂灯见双色笛居然自己飞去了帝玺的的手中,顿时什么都顾不上了,暴喝一声呼喝双色笛,看样子,他似乎打算好好的教训一番双色笛了。

而当双色笛被帝玺抓在手中之后,它便像是失去了自主的意识一般,恢复成了一管笛子本来的模样。

它在帝玺的手心安心躺着,帝玺此时此刻的神情渐渐有了些许变化。

第677章 地藏(12)

它在帝玺的手心安心躺着,帝玺此时此刻的神情渐渐有了些许变化。

从这具身躯来看的话,她的的确确是帝玺没错,可是在双色笛吹响曲子的时候,又似乎有什么东西出现在了她的意识之中,她与那个意识共同影响着帝玺的思维。

帝玺清楚明白的意识到,现如今她的思维方式似乎比以前大不一样了,这种思维的纠缠并没有让帝玺觉得分外难过,稍稍停顿了一会儿之后,她便恢复了过来:“双色笛,是你对不对?”

双色笛发出了一声do,像是在回答帝玺的问题一样,等到回答完毕,它便又失去了声响。

后倾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脑海中突然闪过了青鸾的声音。

他有些惊诧的看着帝玺,说道:“阿鸾,这双色笛,该不会是……”

帝玺点了点头说道:“是,就是他。”

“怎么会如此凑巧?”后倾心中觉得实在是有些惊异莫名。

“我也奇怪为什么当初在壁国小摊贩那里看到双色笛的时候,它居然没有对我发起攻击,刚才他吹起那首曲子,以自己的本心去吹奏曲子的时候,我的脑海里便出现了一种格外清冷的意识,那种意识突然间占据了我的思维,我从她的记忆当中发现了双色笛的存在。”

帝玺其实也觉得有些奇怪,她在附和双色笛哼唱曲子的时候所发生的一幕幕都是那样有趣而惊奇。

“当初在三危山上,青鸾无意间发现了一种小小的竹子种子,当时三危山久旱不雨,任何作物都无法成活,可青鸾却将种子带了回来,日夜千里迢迢带水回来浇灌这颗种子,直到它慢慢变成了如今的模样,这不得不说是一件特别奇妙的事情。古人都说种什么因便得什么果,当初青鸾也不过是好心好意罢了,到现在,双色笛却跨越了这么恒久的时空,来找我报答当初青鸾的救命之恩了。”

帝玺所说的事情对后倾来说不过是一件小事罢了,当初的青鸾很喜欢往三危山上带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或者动物,久而久之,后倾便习惯了青鸾这种有事没事就往山里头搬东西的动作,因此后来,青鸾到底带回来了什么东西,后倾也就不怎么了解了。

此时此刻,听到帝玺这么说,后倾愣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如果帝玺所说果真如此,那么双色笛为帝玺所用也就不会是难事了。

“你是打算将双色笛化为己用了么?”后倾有些冷冷的看着帝玺和他手中的双色笛,语气很是眼熟的问道。

帝玺点了点头,然后将双手往上抬了抬,平视着双色笛问道:“怎么样?你愿意同我一起吗?”

双色笛又吹出了一声do,回答得竟是格外干脆利落,一点儿都不拖泥带水。

帝玺见这给倾渊战器居然也有如此可爱的一面,不由得笑出了声不说,甚至还炫宝一样,很是骄傲地对双色笛说道:“你瞧清楚了,我并不是当初的那个青鸾了,虽然我的灵魂是属于青鸾的,可是她对我来说也不过只是一个名字罢了,我连是什么样的人,是怎样的性格都不直到。你可以把我当成她,也可以不用把我当成她,若你想同我在一起,便与我在一起吧,若是倾渊战器的身份与效忠倾渊对你来说更重要,那么就算你暂时与我在一起,最终你也必然是要追随他而去的,对不对?’

帝玺好言好语跟双色笛说着这些掏心窝子的话,哪儿想到双色笛听到帝玺这番话居然有些生气了起来。

它发出了一声极为刺耳的音符,似乎在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帝玺见它似乎炸毛闹脾气了,便好生安抚了一番双色笛,然而帝玺并不知道自己那句话说错了。

“你就是生气了,也该让我知道你是为什么生气了吧?总不能是因为我说你迟早要去找倾渊,你不高兴了吧?”

帝玺这话说得可以说是无意识到了极致,可没想到,双色笛听到这话,居然呜呜咽咽地发出了一声do。

帝玺不由得有些愣住了:“你……你难道不想去找倾渊吗?”

双色笛有些委屈的发出了一声低低的do,居然肯定了帝玺的问题。

双色笛的这个回答,可以说是彻底在帝玺的意料之外了。

她有些狐疑地看着双色笛,可怎么看双色笛,都看不出来它在拿她开玩笑。

似乎双色笛与她的对话,并不只是在开玩笑而已。

帝玺明明无法从双色笛的身上感受到一点儿开玩笑与不信任,却仍然不敢相信双色笛的心意是真的。

她可不傻,双色笛可是倾渊的战器,现在非要跟着她粘着她,只怕是别有目的。

帝玺估摸着,双色笛所作所为要不就是障眼法和苦肉计,要么就是它觉得她本身还值得商榷,还有什么事情是有隐情的,所以它菜肴跟着她。

帝玺想明白了这一点之后,便也就默认了双色笛要跟着自己的想法。

后倾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帝玺,想从她的身上找到一些什么来佐证自己的猜想,然而帝玺却是极为纯净的,她纯净得好像是一张白纸一样,可以任由别人来涂抹,就算后倾再如何厉害,也无法从帝玺的身上感知到一些异样。

而更有意思的是,双色笛这突如其来的反水,让帝江,引魂灯和莲花印顿时都陷入了疯狂之中。

“你拥有蛊惑人心的力量,你蛊惑了双色笛!”引魂灯和莲花印说着,居然一起携手冲了上来,若不是后倾在前头挡着,只怕这会儿帝玺便要出大事了。

后倾强悍无匹的灵气将帝玺彻底包裹了起来,根本不给任何人伤害她的机会。

这股包裹着帝玺的力量拥有的灵气甚至比鸾羽还要厉害三分,帝玺在这样的保护之下,意识渐渐有些不属于自己了。

笛音不带来的那个意识本身并没有能够自主操控帝玺意识的能力,然而一这个地方却有不少可以使用的灵物,他们足以让这个意识将自己的所作所为全都潜入帝玺的脑海之中。

而帝玺在这样的回忆之中,发现了双色笛所吹奏的曲子的由来——梧桐与苏君离。

这首曲子却原来是他们俩人共同创作的,而创作地点,甚至就在天虞村。爱的你,怎能不关注这个 或 热度网文,一起畅聊网文吧~

第678章 地藏(13)

这首曲子却原来是他们俩人共同创作的,而创作地点,甚至就在天虞村。

这首曲子诞生之后,顿时席卷了整个仙界,甚至有一点时间内,三危山漫山遍野都是农人在唱着这首与天虞村有莫大关联的曲子。

三危山中独有的乐曲,是仙界的曾经最脍炙人口的曲调,帝玺不知道,可后倾却知道,这首曲子的旋律是由阿鸾所创的,即便阿鸾的身体经过数次轮转,也可以在她的灵魂之中留下烙印,然后一代一代传承至今,与亘古一样,没有任何变化。

帝玺依照自己的本性吹响了双色笛,从笛中发出的笛声音质清脆悦耳,却隐隐的含着愤怒与攻击性。

因了帝玺这么吹奏实际上是阿鸾在千年之前吹响双色笛的样子,因此其中多多少少蕴含了一些来自于阿鸾的力量,因此这样的笛声让混沌和帝多少都有些难以为继了起来。

后倾见这几个人的面色不太对,便加大了攻势。

后倾本不是卯足了劲儿想要与他们一决高下的,然而在蕴含着青鸾力量的双色笛的威胁之下,引魂灯和莲花印露出了不小的破绽,若是现在还不抓住机会,那后倾这西王母可实在是太失败了。

眼见着后倾来势汹汹,引魂灯与帝江联手划出了一片禁区,将他们和莲花印暂时困在了里面,用以抵御后倾的攻击。

被他们暂时纳入保护禁区的莲花印更是双手翻出了一道莲花痕迹的印记,那数朵莲花在他们的身边绽放,与此同时,莲花印的手中赫然出现了一支毛笔,他以墨笔挥毫,当空写下了种种谶语。

后倾收住了攻势,落在禁区之外,看着莲花印勾画出了佛家谶语,心道不好,而随即,被莲花印写就的谶语变幻出了无数金光,打散了双色笛的笛音。

后倾只能以自己的灵气去强行压制他们三个人,从根本上压制住他们,不让混沌和莲花引有下手的机会。

这样一来,场面顿时焦灼了下来。

后倾强行使用西王母的力量,虽说不能达到百分百,可是这股力量用来对付两个倾渊战器,还是勉强能够维系的。

只是随着对峙时间的增长,后倾身上的灵气便会越来越熹微,而倾渊战器们却不用担心灵气的过度消耗,因此若是不能速战速决,到了后期,后倾几乎不能赢。

帝玺将双色笛拿开,双手只觉得震动得厉害。

她到底已经没有灵气了,即便依照着自己的本心吹响了双色笛,这其中所需要的力量也不是如今的她能够承受的,现在能够勉强抓住双色笛,已经是帝玺的极限了。

后倾见帝玺的面容有些苍白,也只是冲她点了点头,然后将她小心翼翼地护在自己的身后:“小心。”

若是没有帝玺在场,后倾倒也不用太过束手束脚,然而毕竟帝玺在身边,后倾无论做什么都多少需要注意一下帝玺的情况,也因此,他多多少少需要分心一些,帝玺也知道在后倾眼里,这会儿的她大概已经算是一个累赘了,可她所能做的事情本就微乎其微,唯有帮他处理一些小而又小的事情,顺带着帮他看看局势罢了。

此时的后倾全然不惧任何人的进攻与威胁,他与他们僵持了一阵子之后,两人便一起暂时握手言和了。

见帝江他们大概是真的暂时不打算与他们继续斗法了,后倾便也退后了几步,在确认他们无法轻易逃窜之后,他便凑到了帝玺身边,附耳在她耳边似乎在商量着什么。

“你说的这都是什么?”帝玺听着后倾在她耳畔咕哝,突然间眉头一锁,似乎对后倾的话感到了极端的反感:“你是不是疯了,才会有这种念头?我要是想认帝江这种人做父亲,还用得着在这里跟他对峙么?别忘了他是怎么死的。”

帝玺这话说得并不小声,而且她是有意要让帝江听到的。

对帝江来说,帝玺算是他最得意的作品,虽说后来父女俩人闹到分崩离析,虽说后来兵戎相见,但是其实帝玺心里也明白,帝江对帝玺到底是有感情的,只是作为被安排了给人生的人,帝玺对帝江的恨意根本不是时间能够抹平的罢了,而帝江却认为血浓于水,总有一天,他的两个孩子会体谅他的一番苦心。

最终,帝家走到了如今的地步,帝江也成了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玩意儿。

听到帝玺提到了自己,帝江便面含微笑地做出了侧耳倾听的样子,帝玺看在眼里只觉得恶心坏了,可她到底也不能做什么。

“想要找到地藏,我们终归是要付出一点牺牲,对不对?”后倾见帝玺情绪激动,也不由得调整了自己的音量。

“好好好,那你去认贼作父去,你别拉上我,可以么?”帝玺说着,扭头就离开了后倾的保护范围。

后倾大叫不好,赶忙冲上去想要保护帝玺,然而已经为时已晚。

帝江已经先一步到达了帝玺的身边,一伸手就擒住了帝玺:“乖女儿,爹不会伤害……”

帝江的话没说完,就感觉到腹部一疼,随后,他便皱了眉头往下看去,却看到自己的身上豁然插着一柄匕首——藏灵匕。

“帝玺!”帝江被帝玺的举动彻底激怒了,而这还不算什么,后倾也在随后就赶到了他们身边,并且以捆仙索困住了帝江。

他们俩个人演了一处算不得多么高明的戏,可却偏偏唬住了帝江,也让后倾有机可乘,成功瓦解了他们的其中一部分力量。

莲花印见自己的队友居然被后倾这么轻而易举地擒住了,目光突然间变得血红,似乎起了杀心。

然而后倾并不畏惧莲花印,他似笑非笑的看着莲花印,说道:“给你两条路选,要么带我们去找地藏,要么我这就把混沌给杀了祭天。我知道你们两个人若是合力,我又带着郡主,未必能从你们手下逃脱,然而我却可以让混沌来陪我们解解闷。”

“即便你现在有能力杀了我和引魂灯,也没有任何用处。我们只是倾渊的战器而已,我们是不会被毁灭的。你杀了帝江,对我们来说不痛不痒,我们不过是有一个共同的目标从而形成的暂时性的联盟罢了。他对我们说毫无用处,你要是想对他下手,悉听尊便。”

第679章 地藏(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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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你现在有能力杀了我和引魂灯,也没有任何用处。我们只是倾渊的战器而已,我们是不会被毁灭的。你杀了帝江,对我们来说不痛不痒,我们不过是有一个共同的目标从而形成的暂时性的联盟罢了。他对我们说毫无用处,你要是想对他下手,悉听尊便。”

莲花印明明气到了极致,可是他的语气却没有多少变化,似乎还只是在以一种平淡的口吻在叙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一样。

莲花印的如此表现,一点儿也不像当时强闯冥府被发现背后的惊慌失措,这让帝玺觉得有些奇怪,她实在是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前后不过短短的时间里,莲花印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难道是物以类聚你,人以群分?

帝玺的揣度到底也只是没有根由的揣测罢了,实际上,并没有任何实际证据可以佐证帝玺的猜测,倒是有一点让帝玺的心中多了一点亮光,那就是莲花印的来历。

莲花印前生所栽种的莲花,本是佛脚下步步生莲而出现的,因为佛有佛性,因而渐渐传染给了莲花印,最初的莲花印其实是有一定佛性的,只是后来因为跟着倾渊战器游走四方,他才渐渐失去了这样的本性吧?

“我们寻找地藏并不是为了跟你们作对,你们对我们大可不必有这么大的敌意,而且虽然我只是个活了不过数百年的附灵,但实际上我也知道,作为倾渊战器,你们之间是互相不能见面的,也就是现在倾渊不在,你们才能如此肆无忌惮的站在一起商量如何对付我们。引魂灯,你先前说,因为沧朔皇帝对你有恩,所以你要帮助沧朔皇帝,这是信用,那么你对倾渊的信又在哪里?你虚与委蛇,却背着倾渊做出如此违背倾渊指示的两面三刀的事情,难道就对得起倾渊么?”

帝玺说了这么一大段话显得有些疲惫,她将藏灵匕收回之后,居然非常不客气地把受了伤的帝江当成了靠垫,靠了过去:“别忘了,我们也算不得是倾渊的敌人,起码此时此刻,我们也只是因为地藏而产生了分歧罢了。西王母就在我身边,他与你们对峙这么久也不曾起过杀心,我觉得你们真的应该好好想想,你们的所作所为若是有一天被倾渊知晓了,等待着你们的会是什么。”

归根结底,其实这件事帝玺这一方本身是不占任何理的,然而饶是如此,还是被她说出了三分有理来。

引魂灯的表现还勉强算是过得去,可莲花印的脸上却是青一块白一块的,他有些愣怔地看着引魂灯,似乎想从引魂灯的身上找到些什么,然而引魂灯并没有搭理他。

“比起你们,我觉得双色笛就做得很好,它从头至尾都是被动的,被你们带来,被你们利用,到了最后真的要面对倾渊了,它才是最能撇得清的哪一个。”

帝玺还在努力给他们上眼药,然而这两个似乎已经反映了过来。

“对我们来说,不管倾渊是否会对我们的所作所为感到不满,该做的事情我们依旧必须要去做。”莲花印语气有些生硬地说道。

“可这并不是你要帮着引魂灯,与他沆瀣一气的理由啊。”帝玺耸了耸肩,语气仍然是轻松的。

“我们既然同为倾渊战器,便拥有同样的主人,保护他,也算是保护倾渊大人的力量,这并不冲突。”莲花印淡淡回答道。

帝玺闻言点了点头,随后继续追问道:“那么你难道能保证若是有一天出了事情,引魂灯不会把你供出来么?你们违背倾渊的意思在他没出现之前互相串联沆瀣一气的事情必然要有人背锅,双色笛已经跟了我,我自然不会让它落入倾渊的手里,那么莲花印,你猜猜要是倾渊要追责,引魂灯会怎么做?”

帝玺这话这话其实说的有些没头没脑的,可是引魂灯猛然惊觉了帝玺口中深层的含义:倾渊战器的确谁也不怕,就算是单打独斗面对西王母他们也未必会因为害怕而退却,可这些战器对倾渊来说到底是否是真的至关重要,答案却是显而易见的。

有倾渊战器,不过能让倾渊的力量更加更上一层罢了,然而就算倾渊没有了倾渊战器,以他一人之力去对抗整个天下也未必是难事。

就算当今所有神仙集合了所有的仙气灵气,都无法跟倾渊抗衡。

倾渊战器对倾渊来说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而倾渊的战器们,却在这种时候违背了倾渊最早对他们的约束。

他们相互勾结,相互交流这件事情,即便莲花印能够扛着压力,将事情压下来,引魂灯都未必不会将这件事情说出去。

帝玺便是想到了这一点,才没头没脑的说了上面那么一句话,而这这些话对引魂灯来说无异于是一锤重击。

他神色有些难看的看着莲花印,问道:“若是你,你会怎么做?”

莲花印一听到这个回答,便明白了引魂灯的真正想法。。

他冷笑一声,说道:“咱们既然同为倾渊战器,便应该同进同出,生死与共,你现在这算怎么一回事?难道我和双色笛帮你,是为了让你有朝一日来背叛我们的吗?”

引魂灯一听莲花印的口吻之中似乎已经带了不少的怒意,便赶忙摆手解释道:“跟双色笛没有关系,它已经不属于我们了。”

“它属不属于我们不是你说的算的。”莲花印瞟了一眼引魂灯,态度不明。

眼见着引魂灯和莲花印似乎要吵起来了,被捆仙索捆着动弹不得帝江便开口扯着嗓门说道:“你们不要听他蛊惑,这个女子的口才向来都是很厉害的,我从小见她长大,你们若是听了她的话,那可就真的是见了鬼了。”

,到底知子莫若父,帝江虽然做父亲很失败,但是对帝玺的脾性倒是了解了不少,然而此时的帝玺毕竟不是真正的帝玺,青鸾的力量在默默的影响着帝玺也影响了帝玺的思维方式,因此,即便帝江如此说,她的脸上也没有过多的表情。

她只是冷冷的看着帝江,冷冷开口说道:“馄饨,你与西王母之间的事情还没有画上句号,现在就站出来想要为他们出头,是不是太早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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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0章 地藏(15)

“别忘了,我们也算不得是倾渊的敌人,起码此时此刻,我们也只是因为地藏而产生了分歧罢了。西王母就在我身边,他与你们对峙这么久也不曾起过杀心,我觉得你们真的应该好好想想,你们的所作所为若是有一天被倾渊知晓了,等待着你们的会是什么。”

归根结底,其实这件事帝玺这一方本身是不占任何理的,然而饶是如此,还是被她说出了三分有理来。

引魂灯的表现还勉强算是过得去,可莲花印的脸上却是青一块白一块的,他有些愣怔地看着引魂灯,似乎想从引魂灯的身上找到些什么,然而引魂灯并没有搭理他。

“比起你们,我觉得双色笛就做得很好,它从头至尾都是被动的,被你们带来,被你们利用,到了最后真的要面对倾渊了,它才是最能撇得清的哪一个。”

帝玺还在努力给他们上眼药,然而这两个似乎已经反映了过来。

“对我们来说,不管倾渊是否会对我们的所作所为感到不满,该做的事情我们依旧必须要去做。”莲花印语气有些生硬地说道。

“可这并不是你要帮着引魂灯,与他沆瀣一气的理由啊。”帝玺耸了耸肩,语气仍然是轻松的。

“我们既然同为倾渊战器,便拥有同样的主人,保护他,也算是保护倾渊大人的力量,这并不冲突。”莲花印淡淡回答道。

帝玺闻言点了点头,随后继续追问道:“那么你难道能保证若是有一天出了事情,引魂灯不会把你供出来么?你们违背倾渊的意思在他没出现之前互相串联沆瀣一气的事情必然要有人背锅,双色笛已经跟了我,我自然不会让它落入倾渊的手里,那么莲花印,你猜猜要是倾渊要追责,引魂灯会怎么做?”

帝玺这话这话其实说的有些没头没脑的,可是引魂灯猛然惊觉了帝玺口中深层的含义:倾渊战器的确谁也不怕,就算是单打独斗面对西王母他们也未必会因为害怕而退却,可这些战器对倾渊来说到底是否是真的至关重要,答案却是显而易见的。

有倾渊战器,不过能让倾渊的力量更加更上一层罢了,然而就算倾渊没有了倾渊战器,以他一人之力去对抗整个天下也未必是难事。

就算当今所有神仙集合了所有的仙气灵气,都无法跟倾渊抗衡。

倾渊战器对倾渊来说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而倾渊的战器们,却在这种时候违背了倾渊最早对他们的约束。

他们相互勾结,相互交流这件事情,即便莲花印能够扛着压力,将事情压下来,引魂灯都未必不会将这件事情说出去。

帝玺便是想到了这一点,才没头没脑的说了上面那么一句话,而这这些话对引魂灯来说无异于是一锤重击。

他神色有些难看的看着莲花印,问道:“若是你,你会怎么做?”

莲花印一听到这个回答,便明白了引魂灯的真正想法。。

他冷笑一声,说道:“咱们既然同为倾渊战器,便应该同进同出,生死与共,你现在这算怎么一回事?难道我和双色笛帮你,是为了让你有朝一日来背叛我们的吗?”

引魂灯一听莲花印的口吻之中似乎已经带了不少的怒意,便赶忙摆手解释道:“跟双色笛没有关系,它已经不属于我们了。”

“它属不属于我们不是你说的算的。”莲花印瞟了一眼引魂灯,态度不明。

眼见着引魂灯和莲花印似乎要吵起来了,被捆仙索捆着动弹不得帝江便开口扯着嗓门说道:“你们不要听他蛊惑,这个女子的口才向来都是很厉害的,我从小见她长大,你们若是听了她的话,那可就真的是见了鬼了。”

,到底知子莫若父,帝江虽然做父亲很失败,但是对帝玺的脾性倒是了解了不少,然而此时的帝玺毕竟不是真正的帝玺,青鸾的力量在默默的影响着帝玺也影响了帝玺的思维方式,因此,即便帝江如此说,她的脸上也没有过多的表情。

她只是冷冷的看着帝江,冷冷开口说道:“混沌,你与西王母之间的事情还没有画上句号,现在就站出来想要为他们出头,是不是太早了一些?”

帝玺的话戳到了帝江的痛处,他有些神色不悦的看了一眼帝玺,话还没说出口,西王母便已经率先接过帝玺的话说道:“混沌,当初你犯下的错,现如今也该是你偿还的时候了。”

帝江丝毫没有惧怕的神色,他看着帝玺和后倾,冷冷一笑说道:“即便没有倾渊战器,你们也不是我的对手难不成你们当真以为一个区区捆仙索就能将我给彻底制服么?”

帝江这话说出来,反而让帝玺觉得有些奇怪了。

后倾强行使用了西王母的力量,这样的力量,让后倾几乎拥有了曾经西王母灵气的十分之九的力量,这股力量下,就算是苏卿离想要安安稳稳的与后倾过上过上百招,都会稍显有些吃力,更不要说帝江了。

然而帝江眼里那一抹不屑的神色并不像是在开玩笑的,这让帝玺觉得很是奇怪,只是她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道帝江的自信从何而来,反而是西王母后倾,听到帝江这么说,神色略微有了一些变化:“你居然能看得出来?”

“别忘了,我当初也是在三危山上生活了不少时光的。”

帝玺听到这样的对话更是觉得心里疑惑重重,她抬头看了一眼后倾,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帝玺所拥有的属于青鸾的记忆并不完整,甚至可以说是很支离破碎的,有很多细节的事情,其实帝玺并不了解,她也只能通过他们的只言片语去推断究竟发生过什么事。

后倾面色冷峻的看着帝江说道:“混沌当初在三危山上生活的时间不短,与我之间也曾经是好友,我所做的一切和我所拥有的能力究竟有多少,他都还算知晓,而当初混沌被惩罚离开三危山后不久,便发生了你为了保护天虞村而被天火烧死的事情,双重打击之下,我便有些心灰意冷了,因此我独自离开三危山,重新投入的人世开始了轮回。因此这数百年来,我的性格并没有多少变化,同样的,能力跟当初相比也没有多少出入,混沌是相当清楚我现在的情况的人,他知道,他们只要再跟我们拖上一阵子,我就不行了。”

第681章 地藏(16)

后倾面色冷峻的看着帝江说道:“混沌当初在三危山上生活的时间不短,与我之间也曾经是好友,我所做的一切和我所拥有的能力究竟有多少,他都还算知晓,而当初混沌被惩罚离开三危山后不久,便发生了你为了保护天虞村而被天火烧死的事情,双重打击之下,我便有些心灰意冷了,因此我独自离开三危山,重新投入的人世开始了轮回。因此这数百年来,我的性格并没有多少变化,同样的,能力跟当初相比也没有多少出入,混沌是相当清楚我现在的情况的人,他知道,他们只要再跟我们拖上一阵子,我就不行了。”

后倾一点都没有想说谎的意愿,或许也是因为他知道瞒不过混沌,因此说起话来也一点儿不虚。

帝玺听了后倾的阐述,心中便有些急了:“既然如此,干脆现在就把他们给解决了。”

斩草除根,不留情面,对帝玺来说是比较好的选择方式,然而后倾摇摇头,并没有同意帝玺的看法:“没有必要。”

“什么叫没有必要?”

后倾睨了一眼帝玺说道:“混沌说到底也只是一只凶兽罢了,既然是凶兽,就必然有不可存在于这人世的理由,现如今帝江已死了,它却还能以混沌的形式出现,这足以证明有人在背后为它延续生命,这样强行偷来的性命必然不长,它的时日也不长久了,何必要我亲自动手?至于剩下这几个倾渊战器,双色笛归了你,剩下两个以我如今的情况要对付起来也不算特别困难。还有一点便是,若是现在我将它们全部制服了,只怕冥府的鬼差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后倾这话说完,引魂灯便忍不住鼓了鼓掌说道:“想不到啊,想不到,居然是你发现了这件事的真相。”

后倾冷冷的看了引魂灯一眼,说道:“我当时就在怀疑,为什么冥府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出现这种情况,即便冥府混乱,可毕竟冥府内鬼差众多,再怎么样也不至于让你们能够那么轻而易举的逃脱,可事实却明明白白摆在我的面前,不由得我不信。非但如此,鬼差的死亡数量实在是令人感到惊奇。我在来时便在想,你们是不是用了什么方法控制了冥府的鬼差,直到刚才进入黄泉的时候,我闻到了黄泉内的花香。”

后倾顿了顿,继续说道:“那彼岸花的味道自是不必说的,然而在花香之中,我却闻到了另外一股味道,阿鸾,你猜是什么味道。”

帝玺锁眉想了一会儿之后,脑子里突然灵光一现,她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紧接着回答道:“是灯油的味道。”

后倾一听,便不由笑了起来:“对,没错,就是灯油的味道。冥府之内皆是鬼魂,对他们而言,灯并不是必需品,即便是需要光亮,用自己的冥气也足够照明了,在这样的情况下,这种灯芯燃烧的味道又是从哪儿来的呢?答案自然只有一个了——引魂灯。你以自己为代价,燃烧了灯芯,以灯火散发出来的味道控制了这里面所有的人,让他们为你服务,目的不就是为了以冥府为是驻地,暂时拖延住我们,然后让沧朔能够成功的攻打壁国吗?”

后倾的话好像是一条线,将纷乱散落的珠子通通串联了起来,帝玺一听便明白了引魂灯的意思。

引魂灯应该早就知道以他自己的力量,甚至是加上莲花印的力量,也无法将他们彻底阻止,因此他们能坐的也只有想尽一切办法将他们全部留在冥府之内。

冥府的时间与人间的时间是并不相同的,在这边耽搁的时间比人间的时间快,也就是冥府的一个时辰,约等于人间的两个时辰,而冥府的两个时辰,却等同于人间的五个时辰。冥府内的时间流速是越来越快的,不像人家是恒定不变的,因此,他们虽然只是在黄泉呆了这么一阵子,但相比人间已经过了两天了,

也就是说,此时此刻,连城应该已经到达栎阳了。

帝玺想到这里,心里便不由得有些急了,她根本无法对连城放下心来,沧朔的大军数量远远高于壁国,他们在这里继续耽搁下去,连城恐怕就有危险了。她一把抓住了后倾的胳膊,说道:‘我们不能继续在这呆着了,我得赶快回去。”

“别着急,着急也没用,他们不会放我们走的。”后倾相当冷静,他拒绝了帝玺的要求之后,又朝帝玺微微笑了笑:“我知道你担心陛下,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你别忘了,还有他们在陛下在身边呢。”

“说是这么说……”帝玺明知道还有听鹤等人可以守护连城,可是明知前路危险,她又如何能放心得下连城?就算连城不是她所喜欢的人,连家的血脉也是帝玺用尽毕生去守护的,如今连家血脉有难,她如何能够坐视不理?

这种巨大的责任感,从她成为附灵的第一天起,便环绕在帝玺的心头,直到现在都没有抹去。

“你想要保护连城那个小皇帝,就必须先把冥府的事情给摆平了。现在看来,若是我们当初没有想要来冥府这一趟,现在的局势反而更糟糕。”后倾说着。指了指他们道:“若是我们没有来,恐怕他们根本不会放过沧朔与壁国。在解决了冥府的喽啰,彻底的控制住冥王之后,他们应该就会操控着所有的魂灵和鬼差反扑壁国,到了那个时候,就不是我们几个人的力量能够解决的了。所以说好人是有好报的。”

帝玺听了这话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因为眼前的场景也并没有多么棘手,那引魂灯和莲花印是摆明了软硬不吃的,他们要想从他们中间找出一条出路,这是极为困难的事情,而帝玺并没有特别明确的想法,她也没有比较完善的构想来面对这些人。

即便知道地藏就在此处,他们却连具体位置都找不到。

“你们两个聊完了?’引魂灯似乎早就已经不为他们的谈话所动,即便听着他们在谈论壁国与沧朔之间的战事,他也已经全无感觉了。

这样的表情让帝玺更是觉得后倾所说是对的,或许他们早就已经准备好了一切,只等连城进入彀中,便可以上演一出瓮中捉鳖的好戏了。

第682章 地藏(17)

这样的表情让帝玺更是觉得后倾所说是对的,或许他们早就已经准备好了一切,只等连城进入彀中,便可以上演一出瓮中捉鳖的好戏了。

“还是让我来吧。”后倾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以命相搏。

此时此刻,帝江他们三人站在了一起,几乎在同一时间对后倾发出了攻击。

帝玺见状,赶忙吹响了双色笛,吹出了自己记忆当中的那首曲子,曲子的格调优雅,却又带着隐隐的悲伤,在这样的场景弹琴吹起来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然而这个力量的来源并不是帝玺本身,而是双色笛。

因为与引魂灯他们一样都是倾渊战器,因此双色笛本身能够给引魂灯和莲花印造成的伤害实际上十分有限,然而这样的笛音到底也能够扰乱别人的心智,就算他们的意志足以抵抗双色笛,时间久了之后意识仍然多少会有一些松动。

再次面对帝玺吹出的笛音,另外三人的动作虽有凝滞,然而终究比之前会好一很多。

只是对惑情来说,帝玺这一曲吹出来,多少还是能让他稍稍松一口气的,最起码有了笛声的匡助,想要保护帝玺和自己不受伤,也就显得不那么困难了、

帝玺在吹响双色笛之后也发现,以他和后倾两个人的力量想要制服这三个倾渊战器,实在是有些天方夜谭了、

她不由得开始琢磨,究竟应该用什么样的办法才能挽救局势,使自己能够化被动为主动。然而先前她就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现在想了半天,自然也没有一个比较好的办法。

帝江的队伍对他们来说实在是太强大了,强大到帝玺觉得自己便是有再多奇谋诡计,在这种时候都是有些捉襟见肘的。

就在这个时候,后倾突然拍了一下帝玺的背部,帝玺浑身一震,猛然回头,却发现后倾的眼里居然出现了一抹狠厉的神色,这让帝玺觉得格外的不可思议。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后倾拍她这一巴掌究竟是为什么,就感觉到自己的五脏六腑好似要碎了一般,她忍不住啊了一声,然后吐出了一口鲜血。

紧接着,神奇的一幕出现了。

“你还在等什么?难道真要等到帝玺死了你才肯出现吗?如果现在让她死了,对你来说没有任何好处。”

后倾的语调变得格外奇怪,而帝玺的体内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川流不息,想要逃出帝玺的身子一般。

帝玺只觉得自己的身子沉重得很,眼皮也重的根本抬不起来,昏昏沉沉之中,她翻了个白眼,在最后喊了一声后倾的名字之后,便失去了自主意思,彻底昏了过去。

至于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帝玺全然不了解。

而就在这个时候,后倾手上的灵气全数灌注到了帝玺的体内,那灵气入体,就像是要打碎帝玺的身躯一般。帝玺浑身一怔,随即猛然睁开了双眸,而那眸子的颜色已经发生了巨大的转变,后倾看得出来,帝玺的眼里所蕴含的力量根本不是后倾能够达到的高度。

后倾静静地看着帝玺,随后朝着帝玺单膝跪了下来:“邪神,请原谅我用这种方式把你唤醒。”

后倾的话好似晴天霹雳,让帝江和引魂灯,莲花印全都愣在了当场。

这世界上能会被称为邪神的只有一个人,那便是上古邪神倾渊。

难不成帝玺就是倾渊不成?

这几个人惊讶的表情被帝玺收入眼底,他们的猜测似乎也得到了印证,因为帝玺将目光投向了莲花引和引魂灯。

她将手上的双色笛插入了自己的腰间,随后双手背负在身后,缓缓的说道:“可以啊,你们做的可真不错,是想逼死帝玺吗?”

引魂灯和莲花印全都愣住了,帝玺此时此刻的口吻语调与当初的邪神倾渊几乎是一模一样的。然而在他们印象当中,倾渊不该是这样的模样。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变化?你真是倾渊大人么?”即便有佛根如同莲花印者,看着帝玺都觉得有些不敢置信。

他们俩对帝玺的身份产生了怀疑,然而双色笛却乖乖跟在帝玺身边,一点儿都没有想要随便乱动的打算,它一点儿声响都不发,就像是真的只是一管笛子一般。

帝玺似乎这会儿也没有打算去纠缠他们两个之间的问题,他只是将目光投向了后倾,然后说道:“西王母,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后倾闻言微微笑了笑,随后说道:“我其实并没有看出来,我也看不出来。”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帝玺闻言,似乎觉得有些奇怪。

“什么意思?倒也没什么意思,只是从第一眼见到阿鸾开始,我就发现她身上的气质有点不太对,毕竟阿鸾陪伴了我那么长的时间,对于阿鸾的魂魄是什么样的,我有着深刻的见解,而帝玺体内的魂魄却并不仅仅只是容纳了一个阿鸾的魂魄那么简单。当然,一开始我也没有想过你居然真的就在她的体内,当时我只是有这么一个怀疑罢了,因为倾渊的战器已经渐渐苏醒,照理来说,没道理倾渊到现在还不现身,眼见着十二大战器已经有六个出现并且觉醒了,你却到此时此刻还没有出现,那岂不是是要亲眼看着倾渊战器全都被人毁于一旦吗?”

后倾顿了顿,缓了一口气随后继续说道:“因此我一直就在怀疑,是否倾渊其实早就苏醒了,只是它潜伏在某处地方,并没有让我们发觉而已。后来我想了很久,最终把目标锁定在了帝玺的身上,看来我很幸运,猜对了你的下落。刚才的情况我心里清楚,一我一个人的力量是不可能带她离开了,在这种进退维谷的情况下,我便想试试能不能把你唤醒,没想到瞎猫碰到死耗子,还真让我猜对了。”后倾说着,冲帝玺微微笑了一下,然后说道:“倾渊,为什么我觉得你与帝玺之间是截然不同的,这是为什么?你既然能与她共用一个身体,想必应该有她有共通点才是。”

后倾听了这话只是微微一笑,随后说道:“怎么就不一样了?我就是她,她也是我。还有青鸾,她也是我。”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绝代独宠:帝君太腹黑》,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聊人生,寻知己~

第683章 地藏(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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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倾顿了顿,缓了一口气随后继续说道:“因此我一直就在怀疑,是否倾渊其实早就苏醒了,只是它潜伏在某处地方,并没有让我们发觉而已。后来我想了很久,最终把目标锁定在了帝玺的身上,看来我很幸运,猜对了你的下落。刚才的情况我心里清楚,一我一个人的力量是不可能带她离开了,在这种进退维谷的情况下,我便想试试能不能把你唤醒,没想到瞎猫碰到死耗子,还真让我猜对了。”后倾说着,冲帝玺微微笑了一下,然后说道:“倾渊,为什么我觉得你与帝玺之间是截然不同的,这是为什么?你既然能与她共用一个身体,想必应该有她有共通点才是。”

后倾听了这话只是微微一笑,随后说道:“怎么就不一样了?我就是她,她也是我。还有青鸾,她也是我。”

“你们不是同一个人。”后倾连连否决,根本不愿意相信阿鸾会跟倾渊有任何牵扯。

倾渊听罢,也只是微微笑了笑,似乎并不打算在这件事情上与后倾非要争个长短出来,他只是信口说了一句:“当初三危山上,我救下了双色笛和混沌,其实便是因为我是倾渊,我需要制造一个新的战器和一个随时可以利用的凶兽而已。这千百年来,我所骗过的人不止你一个。你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现如今你知道了一切,或许会觉得失望,但是我的的确确就是青鸾,也是这个叫帝玺的附灵。”

“阿鸾是个顶好的人,她怎么可能是你?即便是如今的帝玺,她也是个善良的孩子。”后倾听了倾渊这一番话,微微挑了挑眉,显得很是不悦。

“人这一生有善有恶,可为何恶便是恶,善就是善呢?其实大部分情况下,人类只是喜欢用自己善良的一面去面对人罢了,然而这并不代表所有人都是善良的,他们也有恶的一面,只是这一面阴暗被他们藏起来罢了。”倾渊说的很是淡然。

“说实在的,即便你是西王母,只怕你也不知道为何这世上会有我的存在吧?时光于我而言太过久远,我记忆之中当我第一次被天帝制服,你还在三危山内没有开蒙,对不对?’

西王母面有不逾,只是随便点了点头。

“其实,我就是天帝的恶面。”

“既然你是天帝的恶面,那与帝玺又有什么关系?”

“那得从上古时代说起了。上古时代的天帝看到的刚刚诞生于世界的,一片混沌的人类为了一点吃的喝的无尽争吵,杀伐无休无止,无死无尽,心中自然是极为不快的。在这种情况下,你猜天帝会发生怎样的转变?对,没错,他开始怀疑这世界上的人是否都是坏的,而这样的怀疑直接导致他的思维当中分裂了我。当天帝发现作为天帝的他也有了恶意之后,已经为时已晚了。我倾渊,从天帝的体内诞生,成了上古时代的第一个邪神。我名为倾渊,我想西王母你大概是知道的吧?还是说你们这些后代的神仙,其实连我的名讳都已经无从知晓了。”后倾有些苦涩的扯了扯嘴角,说罢,便将目光停留在了后倾的身上。

后倾点了点头,语气格外平稳:“我开蒙的时候你才被天帝处决不久,你的名字全世界都知道。”

“是啊,倾渊。我问你,天帝元清的名字倒过来是什么?答案很简单,清元。天帝元清的对立面倾渊,连名字都是如此的相似。在天帝将我处决之后,我不得不重新投胎,变成了吉祥的鸟儿青鸾。在作为青鸾的时候,我的意识并没有觉醒,因为青鸾是个开朗的姑娘,她的眼前只有善没有恶,所以我没有办法借用她的身子出现。当初为了能够让自己重新现身,我设计了天虞村的天灾,然而青鸾居然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救了天虞村的村民。我的计划落空,只能跟随青鸾的魂魄再次转生,再后来便是如今的帝玺了。”

倾渊所说实在是有些令人觉得瞠目结舌,而他的话到这里,对后倾来说已经足够刺激了。

“接下来的事情应该就不用我说了,在最早最早的时候,没有人能够发现她的体内拥有我,或者说拥有我的意识,直到帝江的出现。混沌的出现其实是我安排的非常巧妙的一个局,因为混沌的存在,让帝玺的心中第一次有了仇恨的种子,这种出离的愤怒在无声无息滋养着仇恨的种子,当恨意越来越深,五百年来她所受到的委屈和不甘,都会在时间的沉淀下慢慢的将我滋养长大。最终,我成了帝玺恶的一面,而现如今,你用如此办法把我给唤醒了,那么你猜,以后会发生什么。”

后倾深深吸了一口气,眉心狠狠跳了两跳之后,他还是非常笃定地说道:“阿鸾一定有办法制服你,自古邪不胜正,你终归不是属于正义的一方,也别想能够战胜阿鸾。”

“可我不是邪,我只是人心被人背叛之后所幻化出来的种种负面情绪,你想听一听属于帝玺的心声,你想听一听这五百年来,她到底经受过怎样的过去吗?如果你想,我可以告诉你,把手伸出来。”

后倾好似被魔力所指引的一样,居然当真伸出了自己的手,放在了帝玺的面前。

帝玺,或者说倾渊一把抓住了后倾的手,在双手接触的那一刻,这五百年来的沧海桑田,一瞬间通通涌入了后倾的脑海之中,这样的记忆纷至沓来,让后倾不由自主的流下了眼泪。

原来这五百年,帝玺过得实在是太苦了。

“阿玺,你确定不来么?”连家第一任皇帝连祁有些色眯眯的看着阿玺,然而他的眼神还是克制的。

彼时的阿玺还是个很青涩的姑娘,她才刚刚成为附灵,做事也还不成熟,陡然间听到连祁这么跟她说话,她甚至还有些慌张。

阿玺摇摇头:“不了,这是壁国的宝座,我不能坐上去。”

“你不是人类,你拥有恒久的寿命,让你与我共享这个江山,你就会对壁国绝对忠诚。”连祁似笑非笑地靠在龙椅上,说着这些貌似有道理的话,语调却有些晦涩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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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4章 过往(1)

“你不是人类,你拥有恒久的寿命,让你与我共享这个江山,你就会对壁国绝对忠诚。”连祁似笑非笑地靠在龙椅上,说着这些貌似有道理的话,语调却有些晦涩不明。

“你不用担心,阿玺,我对你没有任何恶意,让你坐到这儿来,只是希望让你明白我的心意,这壁国江山,你付出不少,你便是取而代之也没什么不可以。日前我跟你说过的事情如果你实在不放心的话,不如这样,我只下一纸诏书让你入后宫,你什么也不用做,什么也不用干,只顶着一个妃子的名义,你看如何?”连祁的脸上挂着假笑,说的这些话貌似真诚,可内里却是阴险狡诈。

当时的阿玺还只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即便拥有了恒久的寿命,她也还是个心智没有完全成熟的姑娘,对待这个自己一手用灵气捧上皇位的男人,她并没有多少戒心。

看着连祁貌似真诚的眼神,阿玺想了想之后回答道:“我只是入宫为妃的话可以,不过可不能有名有实啊。”

阿玺并不反感多一重身份,这样也好让她可以安安心心的辅佐连家,而这样的想法也正中了连祁的下怀,两人一拍即合,于是几天之后,爱惜便收到了绶玺宝印,正式成了壁国连家的开国贵妃。

然而紧随起来的便是无休止争斗与争宠戏码了。

连祁的确说到做到,虽说给了她贵妃之位,却从来没有真正染指过她,在连祁心中,或许她还只是他的谋士而已。

当然连祁之所以没有动阿玺,也有一定的程度是因为阿玺毕竟不是人类,她拥有的力量也不是连祁的肉体凡胎能够承受的,因此虽说封了贵妃,连祁也经常到她这来过夜,但是他们之间从未发生过什么。

日子就这么安安静静的一天一天过了下去,只是树欲静而风不止,虽说阿玺与连祁之间的确没发生什么,可是连祁常年留宿在贵妃宫中,多多少少宫中也有了一些风言风语,于是各种各样的诽谤纷至沓来,让阿玺觉得不堪忍受。

这些后宫的嫔妃们把阿玺当做了眼中钉,肉中刺,总是在时不时挖苦嘲讽阿玺,更有甚者居然还打算杀毒和买凶要了阿玺的命。若不是阿玺不是人类,在这样的幻境之中,只怕一百条命都该死光了。

在这样的强敌环伺之中,阿玺生活得极为艰难。这些嫔妃们对她做的一切,她还不能以牙还牙,因为她是附灵,她便不可以轻易杀人,尤其这些女人其实并没有做出真的能危及到阿玺性命的事情,在这样的情况下,她甚至没有立场能够对他们下毒手。

只是天天被人这样明里暗里的骚扰,时日越久,阿玺心中的孤寂和苦闷就越多。

她实在是不能理解,她只是一个挂了名的贵妃罢了,数年下来她无子无女,也从不跟别人为敌,从不争宠,她都快把自己给活成一个透明人了,为什么这些嫔妃还是不肯放过她。

她不过是想为了连家的江山多出一份力罢了,可是没有人能够明白她,他们都在诋毁他,诽谤他,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这一切都被阿玺一个人扛下来了,自始至终,关于后宫嫔妃的所作所为,她都没有跟连祁吐露哪怕半个字。

她担心后宫的风韵会影响到连祁施政,她既然是壁国国玺附灵,那么她的第一责任就是保护好壁国江山。

这样的忍耐整整持续了六七年,终于,阿玺再也忍不住了。

这天,连祁照常带了近一车奏章进了贵妃宫,将奏章放下之后,就牵住了阿玺的手,拉着她一起去了贵妃宫的书房。

然而在书房内,阿玺却没有仔细听连祁讲述今天壁国发生的大事小情,她只是在连祁把话都说完之后,申请低落地说道:“连祁,我不想继续当这个贵妃了,要不你废了我吧,我做你的谋士可好?贵妃这个身份没什么用,还得被关在皇宫内,太无聊了。”

其实阿玺的打算很简单,她只是不想再卷入后宫的纷争之中罢了,毕竟她是一个无辜的人,平白无故搅入这样的后宫争风吃醋之中,对阿玺来说没什么好处。

可是让爱惜没有想到的是,她的建议非但遭到了连祁的反对,甚至连祁还第一次对她发了脾气:“阿玺,朕记得当时朕就跟你说过,你是朕的贵妃,不管朕是否有碰过你,你也注定是这个贵妃,没有人可以抢走你的位置。这句话的言下之意是,别人想要这个贵妃之位,他们也拿不走,而你,也别想从这个位置上下来,你懂不懂朕的意思?”

这句话像是一锤定音,将阿玺彻底绑在了贵妃之位上。

若是寻常后宫嫔妃,得到帝王这样一句承诺,心里指不定有多开心,可阿玺心中的孤寂却更是深切了。

这个位置并不能给帝玺带来什么好处,甚至只能给她带来磨难,帝玺越来越觉得难过,而连祁从来没有在乎过她的感受,他仍然把所有压力都放在她的身上,照常来找阿玺,也照常对后宫的争风吃醋置若罔闻。

这样的情况直到连祁宾天,新皇登基才有改善。

然而改善的方式确是……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前贵妃祸乱宫禁,斩立决。”

这位新皇登基的第一件事便是诛杀贵妃,然而阿玺甚至不能去怨恨这第二位皇帝,因为连喜是她新的主人,即便连喜杀了她的前一个肉身,她也不能为此挟私报复。

因为前身份死亡,她也要重新选择一个身份留在新任皇帝的身边,于是第二世,阿玺选择了一个男子的身份,成了大理寺的少卿。

她陪伴在新任皇帝的身边,刚开始倒也相安无事。

连家的第二任皇帝名叫连喜,这个名字在最早的时候,甚至没有被阿玺察觉出什么异样来,直到后来她才发现,其实所谓的连喜,这两个字明明就是连祁和阿玺的谐音组合而成的,也只有在这个时候,阿玺才发现,其实连祁并不是讨厌她的。

将她放在贵妃之位上,只是为了让她能够抵挡后宫来的刀光剑影,让那些后宫的夫人们不至于将目光放在前朝罢了。

第685章 过往(2)

将她放在贵妃之位上,只是为了让她能够抵挡后宫来的刀光剑影,让那些后宫的夫人们不至于将目光放在前朝罢了。

这些皇亲国戚的女人们,若是跟前朝的父兄勾结,必然会影响到刚刚站稳脚步的壁国,也只有把阿玺退出来,他也才有精力去整顿刚刚建国的混乱情况。

连家的皇帝把她当成了一柄剑,而她这柄利剑,对连家皇帝来说,用起来颇为顺手不说,还不用担心这把剑会因故而折断。

这是在第二世的时候,阿玺才明白的道理。

而联系对待阿玺,却有着更加复杂而深刻的感情。

因为连家的第二任皇帝联系其实是一个双性恋,他不仅喜欢女的,也喜欢男人。

在刚刚登基以及联系的前半身,他的挚爱只有一个女人,这个女人更是联系的结发妻,壁国的皇后朱氏。

朱皇后从嫁入皇宫的那一科,便与连喜良心相知,因此得到了连喜无上的宠爱,这无尽的宠爱一直到朱氏因为难产而死都没有发生过片刻转移。

而当朱皇后死后,她便在连喜的心里留下了一块难解的情结,终其一生,连喜都没有从中走出来。

这也就算了,连喜花了一生的时间去凭吊她,纪念她,以至于在朱皇后过世的前两年,连喜因为过度思念而变得形容枯槁。

这段最为艰难的时光,阿玺陪着连喜一起走了过来。他们一起携手走过了连喜人生当中最艰难的那段时光,只是让阿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当连喜渐渐从丧妻之痛中缓过来的时候,他看待她的目光陡然变得如同曾经一样了。

阿玺从连喜看她的目光中,看到了一种别样的情愫,而这这种情愫,阿玺曾经在朱皇后和连喜互相对望的眼神中看到过。

这样的认知让帝玺感到后怕,她开始试图逃避连喜,然而这并不奏效。

起先,连喜还掩饰得很好,或许是因为担心阿玺会害怕他,又或许只是因为他以为自己表演得很是天衣无缝,阿玺并没有察觉出异样。

他总是以朝政有犯难之处为借口,将阿玺留在宫中,偶尔让她陪他一起诗酒书茶,偶尔也与她一起巴山夜雨谈论古今,这样的日子过得倒也还算惬意。

只是这样的日子持续的时间不长,连喜对待阿玺的表现就越来越露骨了。

到了后来,连喜甚至差一点强上了身为男子的阿玺。

明知道两人之间是断然不会为世人相容的,也明知道这件事情会给壁国带来无尽的磨难,然而连喜还是被**蒙蔽了双眼,他几乎是有些贪婪地将阿玺压在身下,尽情的释放自己的疯狂。

阿玺试图推开连喜,可是不用灵气的情况下,她甚至无法奈何连喜,于是人生第一次,作为附灵的阿玺,将连家的皇帝给打了。

这也是她第一次使用灵气对待自己的主人,为此阿玺也付出了沉痛的代价,在打了连喜之后,她便被惩罚泡在了苦水之中整整九九八十一日,这八十一天对阿玺来说,好似脱胎换骨一般,当她再次出来的时候,连喜已经因为阿玺那一顿毒打而命丧黄泉了,而继任的连家第三任皇帝,不过十六的年纪。

这位少年皇帝虽说在小时候从连喜的口中知道了关于阿玺的事儿,然而说到底,少年黄帝的童年并未真的亲眼见过她,因为阿玺没有陪伴过他长大,第三任皇帝对待阿玺根本就没有任何感情可言。

比起他的父亲和爷爷,他甚至更加疯狂可怕。

他非但没有把阿玺娶回宫中去,甚至还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与阿玺之间发生了实质性的关系,这个时候,连家的壁国已经建国百年了,百年之后,为了这个江山,为了连家的皇帝,阿玺最终献出了自己的贞洁。

这样的伤痛在很长时间内让阿玺数度梦中惊醒,她总会从这个皇帝的身上看到连祁和连喜的身影,这样的惊惧交加让阿玺这一世的寿数变得格外短,而当她因为一场风寒而丢了性命之后不久,第三任皇帝也撒手归西了。

阿玺作为帝国的守护者,拖着自己病体支离的身躯,沟通朝中重臣,将第三任皇帝给搞死了。

这算是阿玺对连家皇族的复仇,然而即便复仇成功了,阿玺的心中也终究有一种不可磨灭的伤痕,这个伤痕在后来夜月明对她使用如此强横的手段的时候激发到了极致。

从数百年前的伤痕到这一世帝玺与夜月明的纠葛,数百年来的种种不公最终成了阿玺能够培养倾渊意识的温床,也最终将阿玺推向了深渊。

连家帝王的每一世都对阿玺做过或大或小的坏事,他们之中,有的背叛了阿玺,有的对阿玺从头至尾就不曾信任过。

有的皇帝将她下过大狱,有的皇帝甚至当着众臣的面将她处死,各种各样的皇帝,数百年下来,竟然没有几个是真心的信任爱惜阿玺的。

阿玺为壁国江山付出了自己的全部,却什么都没有换到。

她从成为附灵开始,就陪伴在壁国皇帝的身边,也永远陪伴着壁国。

她看着壁国一点一点强大,看着它一点一点成长,每一世,她都苦心孤诣,然而为帝王者,最忌讳的就是功高震主,即便是本国国玺,他们也因为这样不能磨灭的功绩而对阿玺不敢全然信任,也因为不信任,他们一次又一次伤害阿玺。

阿玺一次又一次受伤,直到连横这一世,她才真正的感受到了一丝温情——来自帝王家的温情。

可是让阿玺没想到的是,连横死前却将国玺打碎了。

若不是阿玺的心早就因为连家皇帝每一世的背叛和不信任而磨到了麻木,连横摔碎国玺对她来说,该是如何难受,如何无法承受?

国玺的破碎,将阿玺的身子状况一下拉入谷底,随着元灵渐渐开始消散,国玺不可修复,最终,阿玺一步一步走到了如今的模样,这样的结局也是阿玺始料未及的。

这百年来,阿玺从来没有对不起过任何人,可又有几个人能对得起她呢?

在阿玺的心中,其实一直都有一颗疑惑的种子,而这颗种子最终在这一世由帝江开始,慢慢生根发芽,最终演变成了恨,变成了阿玺的恶面,为此,成就了如今的倾渊。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绝代独宠:帝君太腹黑》,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聊人生,寻知己~

第686章 过往(3)

在阿玺的心中,其实一直都有一颗疑惑的种子,而这颗种子最终在这一世由帝江开始,慢慢生根发芽,最终演变成了恨,变成了阿玺的恶面,为此,成就了如今的倾渊。

倾渊松开了双手,然后似笑非笑的看着后倾说道:‘怎么样?附灵的这一生,你感觉她过得如何?”

后倾只觉得如鲠在喉,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倾渊的话了。

“信任与爱护,这两个字在附灵的记忆当中几乎是不存在的,每一任皇帝都在伤害她,每一任。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意味着若是她的内心不是足够强大的话,恐怕她这个附灵早就会被负面情绪所吞噬了,别忘了附灵也是可以自裁的。”

后倾只觉得自己浑身难受。他不想知道阿鸾的过去,这才会在知道了帝玺过去之后感觉到无尽的痛苦。

这是他的阿鸾啊,这是在三危山上,他用尽了全部力量尽力去维护的阿鸾啊。

没想到在人世间,阿鸾轮回如此许久,竟然使得她的心境产生了这么巨大的变化。

我不负人,人却负我。这样的背叛又岂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在这一刻,后倾理解了帝玺,也理解了倾渊。

“其实你不用为了附灵的过去而感到难过,这是人这一生当中注定要做的选择。而对于附灵来说更是如此。她毕竟是卿离天君用禁术延续下来的生命,她体内的神魂本不是她的魂魄,能够承载这样的生魂,终究要付出一些代价,而她付出的代价便是无尽的背叛与纠缠。其实纵观附灵这一生,她所辅佐的皇帝,除了这连家最后两位父子以外,其他每一个人都在背叛她,猜忌她,也有无数的皇帝要置她于死地,而即便这两世的皇帝并没有因为她是附灵而猜忌她,甚至可以说是无条件的信任她,而皇帝之外的人却又开始动了手脚。”

倾渊说到这里,指了指混沌,道:“我承认,帝江的确是我设置的一步棋,为了重新能够觉醒,我特地设置了帝江这步棋用来刺激附灵。然而即便没有我的安排,她也终将遭到别人的背叛,这是命中写定的东西,任谁也无法更改。”

后倾听了这话,只觉得很是奇怪。

因为他知道在帝玺身边的这些人都是全心全意帮助帝玺的,即便是那个叫洛羽的战神,表面上看起来似乎时时刻刻都在与帝玺作对,然而事实上,最关心帝玺的也必然有他一份。

或许这个人有别的目的,但是对待附灵,他却还算是真心,而且也因为他很早就表现出来了不那么友好的一面,即便有一天战神彻底背叛了帝玺,帝玺也绝对不会因为他的背弃而感到难过。

而除此之外,后倾却想不出来,还有谁会是命中注定要背叛帝玺的。

眼见着后倾目露疑惑,倾渊却微微的一笑,说道:“不用猜了,我想你也猜不到。”

听了这话,后倾却好像当真一下子觉醒了一样,他愣愣的看着倾渊,吐出了两个人的名字:“你说的人该不会是,现在的壁国皇帝,或者是卿离天君吧?”

后倾很明白这两个人对帝玺来说意味着什么,他们两个中但凡有一个出了岔子,帝玺当然是接受不了的。

而能够左右帝玺的情绪,让帝玺产生巨大变化的,也唯有此二人而已。

就算是宁意,也没有这股能量能让帝玺大幅度改变自己的情绪,

后倾的回答倒是有些出乎倾渊的意料,他挑了挑眉,语气变得有些奇怪:“西王母,我还真不知道,原来你是一个这么喜欢八卦的人。”

后倾闻言,也只是撇了撇嘴角:“我不太喜欢关注别人的事情,可她不一样,她是阿鸾的转世,于我眼里,她便是阿鸾。我可以对天下诸事都无所谓。唯独对阿鸾的事情,我做不到坐视不管。只要是阿鸾相关的,即便是刀山火海,我亦前往之。”

“你对那只鸟儿那么好,又有什么用呢?那只鸟儿并不喜欢你,她所喜欢的是君离天君,而她所在意的是天下苍生,这一切的一切,跟你西王母都没有任何关系。”倾渊的话貌似诛心。

后倾听到这话倒并不觉得有多么打击,甚至他还非常淡定的点了点头,随后说道:“人各有志,阿鸾怎么选我不怪他,若是这世上的任何事情,付出就要要求回报,那么这世界早就完蛋了。我愿意为阿鸾付出,是因为我喜欢为她付出,至于她会不会回报我,这看她并不看我。我是神,神就意味着,即便我有七情六欲,也会适当的克制自己,我不会像凡人有那样多的思想,而且最终为这些私欲所累。我所希望的仅仅是我在乎的人能够好,我不在乎的人也能活得有滋有味,仅此而已。”

后倾此时此刻说着这样的话,倒是真的有了一些神祗才有的模样。

“嗯,大道理倒是说得一套一套的,只是可惜了,”亲故言叹了一口气,随后说道:“你们谁也别想阻止我,就算你们阻止了我,也无法拯救这个附灵。区区一个附灵,若是我想杀了她,现在就可以做到。”

倾渊说着这些话,突然间肆无忌惮的笑了起来,他俯身看着后倾,甚至还用滴血的手指轻轻捏住了后倾的肩胛骨:“你这可是西王母留在这世上唯一的魂魄了,若是你也消失了,那该有多么有意思。”

后倾定了定心神,反而问道:“倾渊,你若是把附灵撒了,往后的时光你要怎么活下去?现在的你还是要寄居在她的体内的。”

“这个不劳你费心,而且我现在还不打算跟这个小丫头决裂。倒是你……若是让你与附灵选择一个活下来,那场景应该会很有意思吧?”

后倾冷冷的看了一眼倾渊,没有回答他的问题:“随你怎么说吧。”

“你放心,我对杀了你们都没有兴趣,毕竟就算十个你们加起来,也不会是我一个人的对手,对你们下手?犯不着。”

倾渊说着,嘴角的笑意反而慢慢消失了:“总而言之,我让你看到附灵的过去,就是想告诉你,其实他活得挺辛苦的,至于我嘛?你既然把我唤醒了,知恩图报,你想让我坐的事情,我可以帮你完成,但是我也有一个条件,你必须答应我。”

第687章 过往(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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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渊说着,嘴角的笑意反而慢慢消失了:“总而言之,我让你看到附灵的过去,就是想告诉你,其实他活得挺辛苦的,至于我嘛?你既然把我唤醒了,知恩图报,你想让我坐的事情,我可以帮你完成,但是我也有一个条件,你必须答应我。”

俩人在这边口头打了许久的太极之后,最终还是将话题扯上了正途。

“好。”倾渊回答的特别爽快。

倾渊见状,也很爽快的说道:“放过我的战器们。”

“你在开什么玩笑?放过你的战器们,然后让他们继续与我们作对么?若是如此,我还跟你做什么交易?”

“这个女孩子可是青鸾的转生,而且她从本质上来说,算是另一个我,如果你要把倾渊战器全数毁坏,那么她还能用什么?我的力量足够强悍,你们奈何我不得,可是谁都可以奈何她不是么?再有,附灵并不是真正的我所需要的宿体,可既然我现在还在用她的身子,就必然会保护好她,你大可以放心,我是绝对不会让战器们伤害到她的。”

倾渊说到这里,眸光扫过了引魂灯和莲花印:“引魂,莲花,我说的话你们可不能当作耳旁风,你们现在互相勾结的事情我暂时不打算跟你们清算,毕竟眼下我还没空理你们。”

引魂灯和莲花印自从感应到倾渊之后,就已经吓坏了。这会儿被倾渊点了名,他们两个都是唯唯诺诺的连连点头说好,根本就没有敢反抗的意愿。

倾渊对他们的反应还算是满意,加上他也只是想立一个下马威,好让自己的战器明白,他终究还是他们的主人罢了。既然示威完了,那么他也就暂时放过了这两人。

眼下,后倾需要做的抉择已经摆在了面前。

帝玺的性命和地藏的下落与倾渊战器之间,他必须做一个选择,然而这个选择其实并没有什么好选的,因为比起地藏的下落,毁掉倾渊战器才是主要的事情。

后倾相信,这个选择题无论交给谁来选,答案都是一样的。然而后倾却偏偏剑走偏锋,选择了大家都不会选的答案。

他看着倾渊,一字一句说道:“告诉我地藏的下落。”

倾渊挑了挑眉,对于后倾的回答似乎感到了意外:“我还以为你会坚定信念毁掉我的战器。”

后倾微微一笑,说道:“没有意义。有没有倾渊战器,你终究都能胜得过我们。而地藏不一样,若是找不到地藏,冥府将会继续大乱下去。冥府一乱,迟早会危及整个世界。当然,你的战器可有三个,我若是只要一个地藏菩萨的下落,似乎有些说不过去,所以我还有两个条件,三换三,公平的很。”作为西王母,后倾并没有多么惧怕此时此刻的倾渊,或者说他知道倾渊被他强行唤醒,其实并没有完全拥有自己当初的实力,就像现在的他一样。

若非如此,以倾渊的能力,又何必跟他谈条件,直接杀了他也就是了。

倾渊的双手背在身后,静静的看着后倾,许久之后,他才点了点头,说道:“好,我便听听你有什么条件。”

后倾朝亲故言拱了拱手,随后说道:“第一个条件,他们不可以再帮助沧朔与壁国之间的战斗。无论谁输谁赢,与你无关,与你的战器无关,与你的战器所能调配的人员无关。无论是谁,在我们的协议达成开始,便都不可以插手这场战役。”

倾渊听罢,点了点头,回答道:“好,下一个呢?”

“第二条,我放过他们之后,你得重新沉睡。”

“这个也没问题。”倾渊回答的特别爽快:“你是西王母,所以你应该也看得出来,其实我的能力并没有完全恢复,继续躲在附灵的意识里面安心休养,对我来说也是一件好事。毕竟她的复仇怒火,她的满腔不忿,都会成为我的养料,让我尽快强壮起来。”

后倾铁青着脸,没有搭理倾渊的话,而是继续说道:“我就这三个条件,若是你都同意的话,现在就可以把他们带走离开冥府,只是离开前,你们得把地藏交给我。”

倾渊轻轻地啊了一声,随后说道:“行,引魂,莲花,你们都听到了,把地藏放出来吧。”

倾渊虽然下了如此命令,可是引魂灯似乎并不想听从倾渊的话。

对于引魂灯来说,他已经拉下了脸把地藏关了起来。将地藏关起来的那一刻,他就没有再想过要把地藏给放出去了,否则这数百年的时光,数百年的陪伴,在地藏的眼里就成了一个笑话。引魂灯如何愿意让自己承受这样的一个笑柄?

然而面对倾渊,他终究没有选择的余地,除了不乐意之外,他什么也做不了,于是引魂灯极为不快的应了一声是,随后便跟着莲花印下去放人去了。

后倾见倾渊当真打发这两个倾渊战器下去放人了,目光这才落到了混沌的身上:“这个人是附灵的仇人,我要他的命。”

倾渊站出来拦住了后倾:“西王母,咱们说话算话,你只提了三个条件,这三个条件里可没有要他死这一条,所以你这会儿想要杀他,似乎有点说不过去。”

倾渊顶着一张属于帝玺的脸跟后倾讨价还价,这是最让后倾有些接受不了的事情。

他皱眉看了倾渊许久,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眼底满是厌弃:“让他滚,我不想再看到他了。”

“听到了吗?西王母让你滚,你还待在这里干什么?”倾渊的脸上挂着假笑,随随便便打发了混沌之后,他眸子里的微光便渐渐冷了下来:‘西王母,我还有一个交易想单独跟你做,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后倾淡淡瞥了一眼倾渊,似乎并不在乎倾渊说的是些什么。

见后倾兴致缺缺,倾渊并不着恼,他只是微微一笑,随后从口中吐出了一个人的名字:“青鸾,我想,关于她的交易,你应该会乐于跟我做,对么?”

听倾渊提到了青鸾,后倾的眸光一紧,连带着他整个人都肃穆了起来:“你……想表达什么?”

“你只要回答我,愿不愿意跟我做这笔交易即可。附灵的意识开始渐渐苏醒了,我也该重新回去了,所以我能留给你思考的时间不多,你最好速战速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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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8章 过往(5)

“你只要回答我,愿不愿意跟我做这笔交易即可。附灵的意识开始渐渐苏醒了,我也该重新回去了,所以我能留给你思考的时间不多,你最好速战速决。”

说是这么说,当倾渊说出阿鸾的名字的时候,其实就已经不给后倾选择的机会了。

“好。”后倾最终还是答允了下来,这样的回答并没有出乎倾渊的想象,他扬唇轻轻一笑,随后说道:“既然你答应了那边最好,我给出的承诺是,让青鸾复生。”

听到这五个字,后倾原本满心的欢喜瞬间就落了空。

他定定看着倾渊,然后轻声叹了一口气,随后摇了摇头:“若是这个承诺,这笔交易我不做了。”

“你不想青鸾回来?”后倾的回答大大出乎了倾渊的意料。他自认为自己开出的条件已经足够丰厚了,后倾怎么会有拒绝的想法?

后倾耸了耸肩,答道:“想。”

“那你……”

“但是有些事情,并不是想就能实现的。我承认,你给出的承诺真的很诱人,只是很可惜,我不是凡人,我是西王母,我对生死很是明白,死去的永远不会再活过来,即便还有魂魄在人间,也不过是借着别人的驱壳托生罢了。更有甚者,便是要沦入妖魔之道,永世不得超生。我不希望阿鸾如此。还有便是,阿鸾的魂魄已经变成如今的帝玺了,若是让你复生阿鸾,那么帝玺怎么办?为一人杀一人这种事情,我做不出来。”

后倾一番长篇大论之下,是他压制不住的悲伤。

其实他何曾没有想过要让阿鸾复生?他毕竟是西王母,想要阿鸾复生对他来说也不是难事,可能不能做和可不可以做是截然不同的选择。

他心目中的阿鸾,不是妖化的青鸾。她是天生神鸟,他有如何舍得让她从神鸟成为妖物?失去的便是逝去了,他只要感怀并且怀念就好了。

后倾活得如此清醒是倾渊万万没有想到的,他看着后倾,端详了他许久之后,才确定后倾的心中是真的没有打算再让青鸾复生了。

而后倾的态度给了倾渊没有必要继续说的念头,只是垂死挣扎,他仍旧多嘴问了一句:“西王母,我让青鸾复生,并非只是复生成妖魔亦或是精魄,我可以让她重新变回青鸾神鸟,你难道真的一点都不动心?”

“阿鸾已死。”后倾从牙缝之中挤出了这四个字,就像是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一般。

“你可要想清楚,除了此时此刻,今时今日,不会再有人给你开出这个条件了,错过我,你便等于跟青鸾彻底告别了。”

后倾突然伸手,在虚空中比划了一下帝玺的轮廓,随后笑得极为温暖:“我的阿鸾就在这里,即便她的体内还承载着你,她也仍然在这里。我从未拥有她,也谈不上失去。”

这样的觉悟,让倾渊顿悟,他在后倾身上是什么都得不到了。

“我答应你的事情会做到,希望你也不要辜负我们的诺言。”倾渊锁眉说完这番话,帝玺的身子一软,彻底瘫倒了下去。

后倾一把扶住了帝玺,随后抬头看着不远处的帝江,说道:“你即便被人重新救活,也该有过去的记忆,她毕竟是你的女儿,难道你不愿意保护她么?”

帝江看着帝玺的目光之中仍然有一个慈父该有的温和,然而他非常坚定地摇了摇头,拒绝了后倾的好意:“南阳郡主与帝江之间早已不可修复,当我还是帝江的时候,我还会妄想着或许还有父慈子孝的那一天,但是我已经死了。”

“那你还会继续伤害她么?”后倾追问道。

帝江的眸光一冷:“如今的帝玺于我而言不过是个陌生人,你会怜悯一个陌生人么?”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后倾将帝玺小心翼翼放在了一旁,随后身上聚集了无上灵气,直接冲向了帝江:“我决不允许任何人伤害阿鸾!”

出乎意料的是,帝江并没有闪避,他实实接住了后倾的一击,随后被击得飞出老远,甚至将阁楼也打出了一个窟窿。

帝江吐出了一口鲜血,缓缓站了起来:“我受你这一击,是因为帝江对不起帝玺,这一掌之后,我与她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下次见面,我仍然会对她不客气。”

帝江说着,一闪身便从阁楼之中消失了,身法之快竟然后倾觉得有些追不上。

混沌这只凶兽与当初在三危山上之时到底发生了些许变化,昔年阿鸾就算天天去给混沌喂食,混沌也没有感念阿鸾,甚至还险些咬伤了阿鸾。而现在的混沌,居然懂得用这样的方式去跟过去道别了。

后倾一时之间竟然有些不明白,他这么多年的坚持究竟是为了什么。

“帝江……”帝玺在无意识之中喊出了帝江的名字,随之而来的,是她悄然滑落的泪水。

到底父女连心,即便他与她之间早就只剩下了恨,可血脉之中流淌的温情到底不会因为思想的转变而结束,即便帝玺什么都不知道,此时此刻却仍然在迷糊之中喊出了帝江的性命。

人与人之间的牵绊,大概就是如此了吧?

后倾轻轻抱着帝玺,眼角余光处,一个中年男子光着脚走到了他们的面前。

后倾见到他,微微点头示意了一番:“地藏菩萨。”

虽说地藏算是第一代的神明,可西王母也晚不了地藏多久便诞生与这个世界了,而论神阶的话,后倾的神阶也在地藏之上,对地藏点头示意,足够了。

“西王母,有劳你为了老僧特地来一趟冥府了。”地藏的眉目仍然是淡淡的,没有了明王怒目的威能之后的地藏,实在是一个和蔼的神祗。

“冥府大乱,则苍生必乱。苍生何辜?救你也为救黎民百姓。”后倾说着,将帝玺拦腰抱了起来:“地藏菩萨,你既然已经逃脱了,那么冥府的乱象还请你陪同冥王一道解决,我们在冥府耽搁的时间太久,该回人间了。”

“西王母。”地藏笑眯眯地瞅着后倾,喊住了他。

后倾回眸看着地藏:“怎么?”

“作为报答,老僧送你一样东西,附灵会需要它。”地藏说着,手上赫然凝结了一个深蓝色的药丸:“我能做的唯有如此了,药效只有三载,三载后,神鬼无救。”

第689章 过往(6)

“作为报答,老僧送你一样东西,附灵会需要它。”地藏说着,手上赫然凝结了一个深蓝色的药丸:“我能做的唯有如此了,药效只有三载,三载后,神鬼无救。”

后倾的手有些颤抖地接过了那深蓝色的药丸,语气都开始微微发颤了:“这……这是……?”

“若是按照人间的说法,大概就是大还丹了吧?冥府三卷是由我送给冥王孟婆与判官的,这药丸能够让人逃离冥府三卷的记载三载,我想,对这个附灵来说,三载足够了吧?”

后倾将药丸小心妥帖放好,随后朝地藏深深鞠了一躬:“我代替阿鸾谢谢您。”

“你心怀青鸾,却并不因此心生恶念,这药丸也算是我对你的感谢,感谢你肯为天下苍生舍弃儿女私情。”

“你我神明,自该如此。”后倾笑着说罢,抱着帝玺离开了孟婆庄的后庄。

当他们从后庄出来,外头已经是另一番景致了,鬼差与鬼魂们已然全无踪影,连洛羽他们也都进入了孟婆庄内。

“你们回来了?”洛羽听到孟婆庄的庄门被人打开的声音,连眼睛都没有抬一下,仿佛只是走过场一样随口问一句罢了。

后倾将帝玺抱了进来,嗯了一声道:“回来了,解决了。”

孟婆看着后倾,鼻尖动了动,然后有些好奇地问道:“地藏菩萨给了你还魂丹?”

“什么?”后倾有些愣怔。

“还魂丹呀,就是还魂用的。这可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服用者可以从冥府三卷逃离,多苟延残喘三年,地藏在冥府这么多年,只送出过一次还魂丹,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上一个服用还魂丹的人似乎叫……连祁?应该是这个名字吧?”孟婆锁眉想了很久,才从口中吐出了一个人名。

后倾一听到连祁两个字,不由得愣在了原地:“孟婆,你说那个人叫什么名字?连祁?祁连山的祁?”

孟婆不懂后倾为什么这么激动,她点点头说道:“对,就是连祁。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他似乎是壁国的开国皇帝吧?当初为他求取还魂丹的人你们也都认识——卿离天君。”

这最后四个字说出来,连洛羽都有些不可置信了:“孟婆,你是不是在开玩笑?”

孟婆摇摇头,态度很是诚恳:“我不会记错的,还魂丹对地藏菩萨来说也是极为难得的宝物,等闲人来求取,菩萨是不肯送的。卿离天君在地藏菩萨这里求了许久,菩萨才肯送他这一颗。至于他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交易我就不得而知。”

孟婆说到这里,突然又指了指帝玺,道:“对了,我还想起来一件事,当初,卿离天君也为了她而求过菩萨,不过那一次,菩萨没有允诺他。”

“只怕那时候地藏菩萨若是允诺了他,我的神魂也就不会变成阿玺赖以生存的土壤了。”洛羽有些语气不明地说罢,态度也变得有些烦躁了起来。

比起洛羽的烦闷,后倾心中的好奇却是更重一些:“照你这么说,壁国开国皇帝服用了还魂丹,强行续了三年的性命?孟婆,能否劳烦你帮我查查,连祁是什么时候驾崩的。”

孟婆说了一句你稍等,随后打开了孟婆卷的副卷,只见金光一闪,副卷上赫然出现了连祁的生平:“新帝三年冬,于沧朔流月城病逝。”

“那么,壁国皇帝夜陵呢?”

孟婆又是一挥手:“大业十一年病逝于流月城。”

“那就没错了……”后倾只觉得自己的心口突然寒冷得可怕。

洛羽不懂为什么后倾的面目突然间生冷成了这样,他锁眉看着后倾,问道:“西王母,你察觉出有什么不对了么?”

后倾深深吸了一口寒气,随后说道:“我看到的是截然不同的过去。沧朔新帝夜陵,在大业八年便已经死亡了,可孟婆卷记载的夜陵却是在大业十一年才病逝的。这三年时间是从哪里来的?还有壁国皇帝连祁,他实际上是在新帝三年才病逝的,可是他死后,壁国第二任皇帝连喜才初登大宝。你想想看,若是按这种说法,卿离天君得到的还魂丹给谁吃了?必然是连祁,可为什么沧朔皇帝在大业八年没有病逝,而是在大业十一年才驾崩?”

后倾说的其实有些绕,然而对洛羽来说,足够了。

他神思一震,猛地站起了身子:“你是说……狸猫换太子?”

“不错。”后倾低头看了一眼帝玺,只觉得自己的语气怎么也压制不住了:“狸猫换太子,卿离天君给连祁吃了还魂丹之后,将他偷梁换柱带去了流月城,再让他以夜陵的身份继续在流月城当了三年的皇帝。”

“理由呢?他这么说并没有道理。我所知道的卿离天君并不是这样的人,他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情,而这样偷梁换柱的事情,若是没有足够的动机,卿离天君是一定不会做的。”洛羽说着,眼底满是疑惑。

“我想,大概是有什么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吧?”饶是后倾再聪明,他也不明白苏卿离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

“理由……”洛羽思索了一会儿,目光突然落到了帝玺的身上:“我大概是知道理由是什么了。”

后倾愣了愣,问道:“是什么?”

“藏灵匕。应该是藏灵匕。”洛羽说着,指着帝玺说道:“藏灵匕是当初卿离天君留给沧朔夜家的东西,而这个东西,只怕送给沧朔夜家是假,要转而送给阿玺才是真。放在夜家数百年,和曾有人能够拔开藏灵匕?唯有阿玺才有这个实力。”

“不对,还是说不通,若只是这样的话,没有必要让壁国皇帝去沧朔取而代之。”后倾还是觉得有什么地方没有理顺。

“连家的开国皇帝若是我没记错的话,似乎是十里八乡最有名的神医吧?”洛羽说着,嘴角露出了一抹笑意:“卿离天君想要分离出自己的一魄进入藏灵匕之中,若是没有昆吾先生帮忙,连祁才是最好的选择,偷梁换柱,只怕就是因为这个吧?”

后倾听着这话,眉目间有些纠结和难以理解,毕竟在后倾看来,就算卿离天君想要分离自己的魂魄,也没有必要非要使出这么一招偷梁换柱来不可。即便是在壁国,也是可以成行的。

第690章 过往(7)

后倾听着这话,眉目间有些纠结和难以理解,毕竟在后倾看来,就算卿离天君想要分离自己的魂魄,也没有必要非要使出这么一招偷梁换柱来不可。即便是在壁国,也是可以成行的。

这个疑惑,洛羽给了他答案:“沧朔开国之时,卿离天君风头正盛,几乎到哪里都有随从跟着,他想要离开沧海所去一趟壁国,而且还是要做分离魂魄这样的大事,基本是不可能的。”

“可狸猫换太子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后倾明白想要模仿一个人有多么困难,就算他本就是江离鸾,想要瞒住江影都不是一件易事,更别说一个皇帝了。皇帝所要面对的,可是芸芸众生与数不尽的人。

洛羽嘴角噙着一抹笑意,上前一步走到了后倾的面前,端详着后倾的模样,说道:“西王母,你到底不是一个真正的人类,体察不到人间的种种,若是让连祁去伪装成一个你,或许很容易就能被人识破,可他要模仿的人是皇帝,这些问题反而不是问题了。所谓天威难测,从来不是随口说说的。”

后倾像是被人打了一个闷棍一样,顿时明白了过来:“我明白了……”

正因为皇帝是万众瞩目的焦点,反而会让人们不敢去轻易揣测皇帝究竟有了怎样的变化,而在臣子们的眼中,皇位上坐着的人,心念动间便能要了自己的性命,伴君如伴虎,又有谁敢轻易去揣测皇帝的心思?

大众的心思如此,又有卿离天君指认,谁敢相信自己的皇帝被人掉了包?

“借用这种办法,卿离天君方才将自己的魂魄注入藏灵匕之中,留给了如今的帝玺。我一度以为我与卿离天君之间其实差距不大,可是现在看来,我与他的眼界与宽度,实在是差太多了。”

洛羽对苏卿离不由不说是真的心悦诚服。当初他还是战神的时候,便时常以苏卿离为榜样,照着他的样子去说话做事,只希望有一天自己能够赶得上苏卿离。

如果不是出了他误伤人类性命的事情,或许现而今的洛羽,已经成为可以与苏卿离比肩的神了。

“战神,这世上只有一个卿离天君,他的天纵英才,就算是天帝都难以企及。”后倾说到这里,眸光陡然一冷:“我且问你,你是否想过,卿离天君堕入了魔道?”

“苏卿离?堕入魔道?”洛羽先是楞了一下,随后便哈哈大笑了起来:“这世上最为正气者便是他了,他要是会与我一样堕入魔道,那才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洛羽笑完说完,随后立刻敛了神色:“西王母,你会这么说,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后倾看了一眼床榻上的帝玺,然后指着她说道:“我虽然常年待在三危山之中,阿鸾死后便几乎不再留心人间种种,可对于人,我却是看得很明白的。卿离天君或许从头到尾就没有我们想象得那么干净。”

后倾看着帝玺,说道:“一个全然正派的人,会为了一个她而不惜冒犯天条,用你的神魂为她续命么?一个全然正派的人,会进入冥府换了寿命让壁国皇帝冒充沧朔皇帝么?的确,他所作的每一件事情看起来都是非常合情合理的,可是真要细细究其根本,你就会发现,其实这一切都不合理。他为她逆天改命,为壁国皇帝蒙骗黄泉三卷,这一桩桩一件件,哪里是一个正派人士会做出来的?”

后倾就像是一个无情的刽子手,将苏卿离的表象一点点撕开,不带一点情面。

洛羽闻听此言,就像是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冷水一样,浑身打了个寒颤。他不得不承认,其实后倾说的话根本就没错,他哪里真的认识过苏卿离?真正的苏卿离是怎样的模样,有着怎样的思维,都不是一个洛羽能够察觉的。

而后倾,到底生活了太久太久的岁月,见过太多太多的魑魅魍魉,他所说的,或许才是苏卿离的正面目。

“那么,西王母,你找到什么证据可以佐证自己的猜测了么?”

后倾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道:“倒还没有。”

“既然如此,这件事就先不要透露给阿玺听了,若是真的找到了真凭实据,再告诉她吧。”洛羽说罢,最后看了一眼床榻上还没醒来的帝玺,随后说道:“我该走了。”

“走?你不跟我们回栎阳?”后倾有些吃惊。

“孟婆送你们离开黄泉便好,地藏整肃冥府总是需要帮手,我留下帮帮他的忙。孟婆,还是要麻烦你了。”洛羽貌似心善地说道。

孟婆点点头:“放心吧,洛公子,交给我了。”

后倾也知道耽搁不得,他们在冥府已经两日了,要是再耽搁下去,栎阳会发生怎样的变故,都是不可预料的了。

后倾最后一次确认阿鸾不会有恙之后,便带着帝玺一道跟着孟婆离开了八百里黄泉。

“西王母,我本是冥府的人,照理来说,你们之间的事情我不便过问,但是帝玺姑娘与我投缘,关于她的事我还是需要多叮嘱一句,请你牢记。”孟婆在送他们到达黄泉边界的时候,拦住了后倾。

后倾背着帝玺,面容肃穆:“还请孟婆指教。”

“指教谈不上,只是她身边没有一个是凡人,每一个人都有一张面具,每一个人都在觊觎她,若是有一天你发现保护不了她了,请你尽快亲自动手杀了她。”

“你这话我有些听不懂,若是丹药喂下去,阿鸾的寿命便只有短短三载了,她还会做出什么事来?”后倾万分不能理解。

地藏送给他的丹药,虽说是能让阿鸾延续三年寿命,可后倾其实很明白,地藏会在此时此刻送出这样的药丸,已然表明如果没有丹药维持,阿鸾恐怕撑不了几天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孟婆还要多此一举,实在是让后倾有些不能理解。

“就算帝玺现时便死了,也会惹出不少事端来,不要小看她身边的势力,更不要小觑邪神倾渊。”孟婆的话说道这里,便戛然而止了:“我言尽于此,再往下说的话,难免触犯天条。我不是卿离天君,我怕死,所以接下来的事情只能靠你们自己去揣摩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

第691章 过往(8)

“就算帝玺现时便死了,也会惹出不少事端来,不要小看她身边的势力,更不要小觑邪神倾渊。”孟婆的话说道这里,便戛然而止了:“我言尽于此,再往下说的话,难免触犯天条。我不是卿离天君,我怕死,所以接下来的事情只能靠你们自己去揣摩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

孟婆说着,打开了黄泉与人间的通道,目送后倾带着帝玺一道离开了冥府。

后倾心中虽然有万千疑惑,但是他也明白,孟婆肯把话说到这样的地步,已经是很难得的了。

“多谢,不管以后会发生什么,你肯为了阿鸾跟我说这些,我便很感念。”后倾在离开之前,对孟婆深深鞠了一躬,孟婆也回敬了一礼,算是对西王母的尊敬。

后倾踏出黄泉,下一秒,便到达了栎阳城内、

后倾将后背的帝玺牢牢背着,四下张望了一下,便朝着赵钱孙的府邸走去了。

此时距离他们离开栎阳已经过了最少四五天的时间,连城也应该已经到了栎阳,而栎阳此时此刻看起来还是那么平静,想来应该还没有爆发不可抵抗的战争。

他背着帝玺一步一个脚印走到了赵钱孙的府邸前,然而偌大的府邸前,却没有一个人守卫。

后倾环顾四周,到处看了看,不由得皱了眉头。

不对劲。

栎阳可以说是祁连山系之中人数最多的城池了,可是后倾一路走来,居然一个人也没见到。

栎阳发生了什么?

后倾背着帝玺四处看了看,越看越觉得心寒。不对劲,这个地方处处透着一股诡异,后倾几乎可以确定,这里绝对不是一般的世界。

后倾将帝玺从背上放了下来,低声说道:“阿鸾,我四处看看。”

后倾说着,在帝玺的周边设置了一个结界,防止帝玺会被有心人带走,随后他便涤荡开了自己的灵气,开始感应栎阳城。

然而后倾得到的结果实在是让他觉得匪夷所思。

栎阳城内居然一点儿生人的气息都没有,非但没有生人的气息,连飞禽走兽的气息都没有。

他在一瞬间突然感觉到,他与阿鸾现在所在的地方,并不是真正的栎阳,而是一个幻境。

只是后倾实在是想不明白,到底是谁居然有这样的本事,能把他给锁在幻境之内,毕竟他不是一般人,他这个西王母可是实打实的。

“谁在设计我?有本事出来一会。”后倾察觉不到任何人的气息,因此他也琢磨不透究竟是哪路神仙能把他给套了。

然而后倾提起灵气这么一喊,先前在冥府强行释放了西王母全部力量的后果就显现出来了。

他话音才落,就一下跪到了地上。

翻涌的灵气一瞬间有了失控的样子,后倾不得不全神贯注先让自己的气息稳定下来,待身子觉得爽利了一些之后,他才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

空无一人的栎阳城内仍然没有人回应后倾,这让后倾略感心安,但又不那么心安。

他深深呼出了一口气,然后捂着心口往帝玺的方向走了过去。

“西王母,怎么?来了就想走了么?”

随着后倾的脚步迈开,栎阳城内突然传来了一个有些尖酸刻薄的声音,而这个声音甚至无法让后倾辨认出来是从何而来的,更谈不上能分辨出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了。

“你是谁?”后倾听到这人喊他西王母,便多少猜到这个人大概不是近些年才出现的灵类,甚至很有可能与卿离天君一样,是神。

“我是谁不重要,你只需要知道,你和附灵走不出去了。”那个声音非男非女,听不出一点儿感情,但是他说话的语气却是格外有分量的,似乎他说他们走不出去,他们就一定走不出去了一样。

后倾锁眉四下张望着,追问道:“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困住我们。”

“焉知不是你们困住了我?”那个声音说罢,便无论后倾怎么追问,都了无声息了。

后倾心中略有些沮丧,然而他也知道,短时间内,这个人说的话是正确的。

他现在的情况的的确确在短时间内别想冲出去,冥府内的对峙,不管怎么说都给他的身子造成了不小的影响,虽说不至于要了他的性命,却足够他难受上一阵子了。

后倾想了想,便干脆往刚才放置帝玺的赵钱孙府邸走去,然而,先前放置帝玺的地上,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

后倾的瞳孔骤然一缩,连语气都开始颤抖了起来:“阿……阿鸾?阿鸾!”

帝玺居然不知所踪了!

栎阳城。

听鹤越来越焦急了起来:“陛下,我给郡主的药撑不了这么多天,若是她明天还没回来,只怕就凶多吉少了。”

听鹤急得连站都站不住了,只是不停在大厅内踱着步,试图用走路来缓解自己紧张的情绪。

与之相对的,连城倒是分外冷静,只是他额头上怎么也擦不完的冷汗在暴露他的真实想法。

“不用太担心,我相信阿玺不会有事的。洛公子他们都没有回来,许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住了。”

听鹤越听心里头越不是滋味。与引魂灯相对的时候,他就知道一定要出事了,可没想到这都几天了,这群人居然一点儿消息都没有。就算冥府内的情况比较麻烦,也不至于这么多天了一点儿消息都没有吧?

“陛下,听鹤先生,微臣看郡主不是一般人,她拥有的学识远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或许真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也未可知。眼下沧朔围城,我们也出不去,即便担忧,也不可自乱阵脚。”赵钱孙毕竟不是局内人,他比连城和听鹤都清醒许多,说起话来也头头是道的。

连城颔首,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认同了赵钱孙的看法:“赵大人,朕问你,城中布防还能坚持多久?”

赵钱孙凝神思索了片刻,随后说道:“不久,至多还能再坚持半个月了。”

“之前不是说可以坚持好几个月的么?”听鹤一听就呆住了。赵钱孙的话言犹在耳,怎么转眼间就变了卦。

“先前的确是认为最少还能支撑三五个月的,可这连日暴雨将粮仓冲垮了,现在除了州府衙门还有屯粮,大部分粮仓的屯粮几乎都不可食用甚至被雨水冲走了,没有粮食,守城就成了最大的问题了。”赵钱孙说起这话不免觉得很是遗憾。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绝代独宠:帝君太腹黑》,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聊人生,寻知己~

第692章 神秘人(1)

“先前的确是认为最少还能支撑三五个月的,可这连日暴雨将粮仓冲垮了,现在除了州府衙门还有屯粮,大部分粮仓的屯粮几乎都不可食用甚至被雨水冲走了,没有粮食,守城就成了最大的问题了。”赵钱孙说起这话不免觉得很是遗憾。

一开始,他还在庆幸雨水下得如此大,大到沧朔的兵丁不能轻易渡过三江,和没想到时间一久,反而把栎阳城最重要的食量给下垮了。

“听鹤,朕记得你说过,这场雨是江姑娘下的,现在能否让她停下?”

听鹤朝连城摇了摇头,道:“不行。西王……江姑娘没有办法控制雨势,而且他现在不在栎阳,更谈不上能让大雨停下了。”

连城听到这个消息,不免眉头深锁。

他一路行来,也知道栎阳在大雨的冲刷之下变成了何等模样,若不是栎阳城排水设施还算不差,这连日的大雨早就该把栎阳给淹没了,而且祁连山也因为浸泡了太多雨水,现在隐隐也有了松动的迹象,一切都是隐患,然而在这样的隐患面前,连城也好,赵钱孙也罢,他们什么都做不了。

“眼下雨势这么大,沧朔虽然不敢随意进犯,但是我们也难免会被困在栎阳,虽说朕做好了持久战的准备,但是终究不能无限期拖下去,而且现在阿玺不知所踪,朕到底心中不安。”连城说着,将目光投向了赵钱孙:“赵大人,麻烦你通知各处,在栎阳附近四处巡查,若是有阿玺相关消息,尽快回报。”

赵钱孙领命,道了一声遵旨,便下去安排了。

然而无论是谁都明白,这话无异于是在白说,以跟随阿玺而去的那些人的本事来说,想要回来,岂不是格外容易?又何须别人去帮忙?只是连城实在想不到还能怎么办了,语气在这里枯坐着等待阿玺的消息,倒不如派出一点人手四处找找。

听鹤眉头深锁,似乎还在思考着什么一样。

“听鹤,我看不如这样,你也不是人类,拥有不属于人类的力量,你能不能试着通过国玺探查到阿玺的下落?”把赵钱孙遣散之后,连城不免想到了一个有些剑走偏锋的方法。

说是剑走偏锋,然而其实连城知道帝玺曾经用过这种方法找到过残余的国玺碎片,因此反向推断,说不准能通过国玺找到阿玺的下落也未可知。

听鹤倒是不敢满口应城:“可以是可以,只是我的灵气不高,如果要追踪的话,至多不过方元百里,若他们还在……那个地方,我必然追寻不到。”

“试一试吧,阿玺没有药,撑不了太久,我不敢拿阿玺的性命开玩笑。”连城说着,从怀中摸出了一块碎掉的国玺碎片,递给了听鹤。

听鹤伸手接过,深深看了一眼连城,见连城神情笃定,他才吸了一口气,然后将灵气注入了国玺之中。

承载着阿玺的灵元的国玺,拥有与阿玺同样的灵气场,借用国玺能够轻易找到阿玺的位置,就像阿玺也可以通过自身的灵气去追踪国玺一样。连城的设想不得不说是格外准确的,尤其是在听鹤猛地松开了手,险些跌在地上的时候。

连城一把抓住了听鹤,赶忙问道:“你感知到什么了?”

“他们……在栎阳。”听鹤只简单说了五个字,却像是晴天霹雳。

“怎么可能?若是他们在栎阳,怎么会不会来找我?”连城只觉得听鹤的话简直无厘头到了极致。

听鹤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也觉得很奇怪,但是我可以确定,我没有感应错。他们的确在栎阳城内,然而郡主似乎被其他东西带走了。”

“我这就让人全城搜索他们。”连城一听便激动了起来。与阿玺相关的一草一木都会牵动着他的神经,既然知道阿玺就在这里,他如何还能坐得住?若是可以,他恨不得能自己亲自去搜索阿玺的下落。

“不,陛下,他们在的栎阳似乎跟我们不太一样。虽然我只是刚刚感应到他们的下落就被另一股灵气给挡回来了,但是我可以确定,他们在的地方一定不是咱们所在的栎阳城。那座城池空旷得好像空无一物,像是一座死城。”

听了听鹤这话,连城不由得陷入了纠结之中。

他到底也只是一个人类,分辩不出来所谓的非此即彼的意思,他更是不会明白,阿玺所在的栎阳,究竟身在何方。

“那个东西的力量实在是太过强大,我试图查知他们位置的事情已经被他发现了,接下来我恐怕连感应都感应不到郡主了。陛下,我想去找一趟洛公子,说不准他有办法。”听鹤多解释了一句之后,便请命去找洛羽帮忙了。

连城愣了愣,随后问道:“你有办法找到他?”

“总要试试,现在的情况若是连试都不试,那郡主就算能回来,恐怕也只是一具尸体了。”听鹤面容凝重地说罢,便扭头告辞离开了。

连城坐立不安地待在府邸内,连批阅奏章都静不下心了。

帝玺终归还是醒了过来。

“你是……?”她醒来的那一刻,只觉得自己浑身似乎都要炸开了一样,难受得紧。

“你醒了?”帝玺面前站着一个斗篷人,看不清到底是怎样的身高体量,连声音都有些分不出男女。

帝玺嗯了一声,想要勉力站起来,却觉得四肢百骸都像是散架了,根本不听自己的使唤了。

“别动,你现在的身子虚弱到了极致,如果不是我把你带来,你这会儿恐怕都还不会醒来。”这个不男不女的人似乎对帝玺没有恶意,他说着话,走到帝玺身边,还伸手在帝玺的身上按了按:“情况果然不太好。”

帝玺有些愣怔地看着这个斗篷人,心中只觉得奇怪得很:“你到底是谁?我认识你么?”

“曾经认识,现在不认识了。至于我是谁,这个问题你没必要知道答案。”那人说完,从一旁端来了一块瓷碗,从里头舀了一勺药水送到了帝玺的嘴边:“喝了。”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想下毒谋害我?”

那斗篷人听了这话,将勺子一扔:“我若是想害你,还救你做什么?你元灵涣散,封印也即将消亡,弥江的魂魄在你封印消亡前还没被你吞掉,你只怕要当场死亡,我救你,你反而认为我心有歹意?”

第693章 神秘人(2)

那斗篷人听了这话,将勺子一扔:“我若是想害你,还救你做什么?你元灵涣散,封印也即将消亡,弥江的魂魄在你封印消亡前还没被你吞掉,你只怕要当场死亡,我救你,你反而认为我心有歹意?”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帝玺不免有些痴了。

眼前这人似乎全程都在跟踪帝玺一样,连帝玺经历了什么事情,会有怎样的后果都知道地一清二楚的。

“我一直都在跟随你,你所经历的一切,我都分外清楚。这一次,是我截断了孟婆送你们离开黄泉的路,把你们带来这里的。目的么……也很简单,我需要保住你的性命。”

“可我并不认识你。”帝玺确信自己这四五百年的时光之中,从未听过这样的嗓音。她连眼前这个人是谁都不知道,又谈何信任?

“你认不认识我却不重要,我只要保住你的性命便可。我欠了一个人人情,还给你也算是偿还了。”这人说着,重新从碗里舀了一勺药水递到帝玺的口中:“喝了。”

帝玺有些别扭地扭过脑袋,完全不想搭理这人,而这人似乎也不生气,见帝玺不喝,他便端着碗坐在一旁,看架势似乎是跟帝玺杠上了。

“你想让我信任你,最少你要拿出值得让我信任的东西,不是么?”帝玺强忍着心口的不适,还在试图与这个人沟通,哪儿想到这人就像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我并不需要你信任我,你若快死了,我会救你,就这么简单。还有,你有一个朋友似乎通过媒介找到了你的位置,我给你面子,没有重伤他,但是若还有下次,我不会放过他。”

这个人说着,还端着碗怵在哪儿,就是声线有些发紧,似乎能感受的出来,他的情绪似乎并不是很好。

“谁?”

那人摇摇头:“我不知道。我虽然知道关于你的每一件事情,但是你的朋友们我并不感兴趣,我早就猜到你不肯轻易配合治疗,所以你的药,我已经熬上了五十锅,我有时间可以等,等到你愿意喝为止。”

帝玺瞅着这人,或许是心口的疼痛越来越难以抑制,又或许是帝玺相信这人的确没有恶意了。她长长叹了一口气,然后眨了眨眼睛:“我信你了。”

“那就喝了吧。”那人有些生硬地说着,从碗中重新舀了一勺药汁放到帝玺唇边,这一回,帝玺倒是非常配合地喝下去了。

一碗药喂完,帝玺便觉得身子轻快了不少,虽说不至于能够随意走动,但是起码呼吸说话间,都不会那般难受了。

“晚上我会再来看你。”

“喂,为什么要帮我?你欠了谁的情?”帝玺见他要走,连忙开口试图阻止他。

那人回头,斗篷之下根本看不出他的模样和眼神:“你自己想吧,这世上有谁的恩情会以报答你作为偿还的。”

那人说罢,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帝玺躺在床榻上,想了许久之后,一个人的名字渐渐浮上了心头。

如果按这个斗篷人所说,能够如此对她的,除却他,她还当真想不到别人了。可若真是为了报答他的恩情,这个人没有必要说的这么含糊其辞才是。

“苏卿离……是你么?”帝玺喃喃念叨出了苏卿离的名字,只是偌大的房间内空无一人,她的问话,只有空气才听了去。

不得不说,这个斗篷人给帝玺喝的药药效实在是卓著,刚喝下去不过两个时辰,帝玺便能支撑着自己的身子坐起来了,虽说走动还是稍稍麻烦了一些,可到底不用一直躺在床榻上了。

这时候,那个斗篷人再次走了进来。

这一回,他换了一套红色的斗篷,虽然仍然从头到脚都遮得严严实实的,但是帝玺看得出来,此人对她的确没有恶意。

“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吧,只喝药伤身体。”那人有些干巴巴地说着,拿出来了一张饼就着一罐看不出是什么东西做的酱,推给了帝玺。

帝玺看着这张还冒着热气的病,眼儿弯了起来,好似一双柳叶,带着春风,带着暖意:“谢谢。”

“呃……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个地方毕竟只是一个幻境,东西是我从栎阳拿的。”

听到栎阳两个字,帝玺便放下了刚刚拿起的饼:“栎阳现在怎么样了?”

“暴雨不歇,沧朔无法进攻,等你伤养好了,我陪你一起击退沧朔。”那蒙面人说着,言语间满是豪情壮志。虽然听不太出来男女,但是从这一声之中,帝玺大致可以确认,此人绝对不是一个女人,甚至,他大概还会是一个兵道奇才。

“你果真可以帮我们?”

“好人做到底,我既然要偿还他的恩情,那么多做一件少做一件也便无碍了,更何况……我欠他的毕竟不是一件事。”那人说着,语气中突然染上了一层浅浅的悲伤。帝玺虽然不明所以,但是听他的语气,想来他是真的欠了恩人实多。

“能否冒昧问一句,你的恩人,是苏卿离么?”帝玺看着这人,终于把自己心头的疑问问了出来。

那人倒也没有回避,听到帝玺提到了苏卿离的名字,他便点点头,道:“不错,是他。”

“那,我想,我知道你是谁了。”帝玺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明白了眼前的人是谁,她开口,语气貌似笃定。

那人听了帝玺的话,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你如何能得知?小姑娘,不要理所当然地去看待某些事,妄自揣测,迟早会要了你的命。”

帝玺听了这话非但没有被吓到,反而还牵起了嘴角:“若我是个正常的人,您的话我或许会感到害怕,但是我现在本就是将死之人了,如果不是您救了我,我恐怕未必会醒来,因此,生死对我来说,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可你仍然贪恋红尘。”

帝玺嘟着嘴点点头,倒也回答得还算诚恳:“人间还有我放不下的事情,等我将一切做完,那时候,死与活对我来说也就无所谓了。”

“好好休养吧,你想帮助你的皇帝,最少要保证你的身子支持得住。你身上带着的药我看过,只有最后一粒了,你便留着应急吧,这几天好好呆着休养生息,等时候到了,我自然会带你一道好好教训教训沧朔的人。至于把你从黄泉带来的西王母,你也不用担心,他找不到我们,但也出不去,就让他待在这个幻境内无所事事几天好了。”

第694章 神秘人(3)

“好好休养吧,你想帮助你的皇帝,最少要保证你的身子支持得住。你身上带着的药我看过,只有最后一粒了,你便留着应急吧,这几天好好呆着休养生息,等时候到了,我自然会带你一道好好教训教训沧朔的人。至于把你从黄泉带来的西王母,你也不用担心,他找不到我们,但也出不去,就让他待在这个幻境内无所事事几天好了。”

这人说完,红色的长袍转了个圈,然后他便推门离去了。

帝玺也的确是饿得紧了,这人一走,她便就着白水将一张面饼全都吃了下去。

那人带来的那罐菜肴吃起来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药味,可到底是什么药帝玺又吃不出来,只觉得这菜肴吃起来还算顺口,也不算涩,加上她本就饿极了,等到面和菜都吃完,她都有些记不住那味道到底是怎么模样的。

夜间,那人又给帝玺喂了一次药,并且给她留下了一个小小的蜜蜡丸,让她睡前碾入香炉之中,可以安神定志,修复神经。

帝玺猜到此人不是一般人,因此对他的话自然也算是言听计从了。

在帝玺心中,尽快让自己恢复到能见人的情况才是最重要的,等那时候,不管这人肯不肯放人,她都要出去找连城。只是帝玺心中隐隐有些担忧,她担心自己赶不上壁国与沧朔的那一场大战。

这样焦急的情绪,那人自然也是知道的,因此每一天,那人给帝玺下的药量都越来越重,到了后来,帝玺几乎除了吃饭吃药的时间之外,几乎全天候都在沉睡。虽然因此有些不分日月了,但是帝玺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身子恢复速度有些超乎想象。

“嗯,还不错,你的身子恢复速度比我想象得还要快一点。”那莫名人世将帝玺的手放了回去,然后收起了药枕,言语间满是笑意:“照这个恢复速度,最多两天,你就可以离开了。”

“那我朋友?”帝玺难得有这么长时间的清醒,也恨不得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能够多了解一些关于外面的事情。

那人从袖口拿出了一封信件,递给了帝玺:“我去找过他,告诉过他你的情况,这是他给你的回信。”

“你……放他走了?”

“总要有人回去报个平安,否则你离开这么长时间,必然会有人牵挂。”那人说罢,便带着自己的药箱离开了。

帝玺挣扎着坐了起来,然后多搬了两个枕头靠在床榻边上,好让自己能够歪在上面,有所助力。

打开那个并没有浆住封口的信笺,从中抽出了一张硬黄纸,大致扫了一下上面笔迹之后,她便可以确认,信笺的确是后倾所写了。

后倾在信中并没有太多关心帝玺身在何方,或许是这个人告诉过后倾她现在的情况,因此后倾信中更多的是报知了栎阳的现状,而这也是帝玺最为关心的一件事。

“阿鸾,栎阳的雨我已经停了,城内的瓜果蔬菜和粮食都支撑不了太长时间了,补给线被沧朔的人截断,栎阳现在只是一座孤城,连朔陌城都无法驰援栎阳了。不过你不要太担心,城内赵大人布防得当,再坚持一阵子问题应该不大。”

这封信的内容其实并不长,可是让帝玺感到奇怪的是,后倾为什么要在赵钱孙的名字上特地用毛笔又勾勒了一下他的姓名。

这完全不是后倾会用的叙事风格,除非这封信并不是出自他的手笔。可这一点更是不可能了,绝对不可能有人能模仿后倾的笔迹,原因无他,后倾从江离鸾变成后倾直到现在,都不曾提笔写过任何东西,即便是帝玺能够认出后倾的笔迹,也仅仅是因为青鸾对西王母的笔迹格外熟稔的原因罢了。

想要模仿西王母的笔迹,那么模仿的人至少也要是在三危山上生活过的。这样的人不是没有,帝江就是最好的例子,可帝玺对帝江的笔迹却比谁都熟悉,帝江写写画画的时候有哪些小动作,会有哪些旁人难以察觉的细节,帝玺都是一清二楚的。

她可以确定这封信的的确确就是后倾写的,而这个圈也是后倾亲自圈的,这样一来,帝玺便不免陷入了纠结之中。

她实在是不明白,若是后倾果真要传什么讯给她,为什么要用这么隐晦的手段?更何况只是圈出来了赵大人这三个字,实在是聊胜于无的提示,帝玺就算再如何聪明绝顶,也做不到凭空猜测就能查知真相。

然而帝玺也明白,就算那个莫名人士知道些什么,他也一定不会告知给她听的。

看来当务之急还是先把自己的身子养好了。

想到这里,帝玺便将信放入火中,烧成了灰烬,随后,她便重新躺了下去,继续沉沉睡去了。

一天半后,午后时分,斗篷人终于将帝玺唤醒了:“我们该离开了。”

“要去栎阳了?”帝玺伸了个懒腰,只觉得通身都畅快了。

斗篷人点了点头,随后说道:“你的性命暂时不会有大碍了,那个人给你配的药只要你记着吃,多了不敢保证,一年寿限总是有的,若还遇到特殊情况,西王母手上那颗大还丹,也可延缓你三年的寿命。你记住,这四年时光是卿离天君为你讨来的,你若是不珍惜,那便真是暴殄天物了。”

帝玺铭记于心:“你放心吧,在事情没有尘埃落定之前,就算冥王已经到了我近前,我也会想方设法逃掉的。”

那斗篷人不知道是怎样的神情,他的脚步只是微微凝滞了一下,随后便带着帝玺一道,走出了帝玺沉眠了许多天的屋子。

随着斗篷人领着她一步一步走出去,四周的一切景象也渐渐化作了虚无,转而代之的,是另一番景色——栎阳城的景色。

帝玺走着走着,便不由得瞪大了双眼:“我们……一直都在城内?”

“虽说幻境是栎阳,但是幻境也是要有实体承载物的,所以孟婆送你们回来之时并没有送错位置,你们的确是回了栎阳,只是棋差一招,被我截到幻境了罢了。”斗篷人说着,转头看了一眼帝玺,帝玺突然发现,斗篷人戴着的斗笠似乎在渐渐碎裂。

“你……你的斗篷……”帝玺指着他脸上的斗篷,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第695章 神秘人(4)

“你……你的斗篷……”帝玺指着他脸上的斗篷,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本就是幻化之物,自然该当脱落了。”

“你不打算向我隐瞒你的真实面貌?”帝玺不由得有些惊诧。

斗篷人伸手,按住了自己即将碎裂完全的斗篷,语气中带了一点自负与自叹:“这世间虽然还有人记得我,可却无人再能认出我了。”

“既然如此,你完全没有必要在我面前……”帝玺实在是有些不明白,若是他已经无人能够认出,又何必在照顾她的这几天时间里特地要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

那人显然也明白帝玺疑惑之处在哪里,他先是哈哈大笑了一下,随后说道:“其实很简单,我需要变幻自己的容貌,然而我之前并没想过会在这种情形下与你见面,服药仓促,只能出此下策。给你时间调养,也是给自己时间改变容貌。”

“易容丹?”

“非也,比之易容丹更有奇效,并非你曾见过的丹药,具体的你别问,我也不会回答。”

帝玺点点头,掰起一根手指头说道:“我只有最后一个问题了。”

“你问。”

“你叫什么?”

那人怔了怔,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一样。

帝玺见状,笑着说道:“你可以不必告诉我你的真名,但是总要给我一个称呼吧?你想帮我们退敌,总不能让我们喊你:那个人吧?”

那人闻言,哈哈大笑起来:“说的是,既然是人,总是要有一个称呼的,你便喊我公孙记。”

“公孙记?”帝玺听了这话,心中估摸着十有八九这人提供的是个假名字,不过她也不在意,只要知道一个称谓,有代号可以称呼他也就是了。

“化名。”公孙记倒也坦诚相待。

帝玺听了微微一笑,便不再说话了。

而就在此时,公孙记的斗篷彻底碎裂,然而在帝玺面前的这人的模样,却让帝玺震惊地向后退了好几步:“你……”

“寻常易容总归是能被人发现一些蛛丝马迹的,所以这样会比较方便,吓到你了?”公孙记漠不关心地说罢,从自己的袖中摸出了一张面具,戴在了自己的脸上:“这样便好了。”

帝玺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才稍稍稳定了一点心绪:“你居然把自己的容貌给毁了……”

公孙记对自己实在是恨得出奇,为了防止被人认出自己的本来面貌,他居然能把自己的一张脸给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公孙记自己倒是混不在意的样子:“脸面可有可无,就像声音亦然。”

帝玺听罢,便也明白了公孙记这是为了防止自己被人认出来,把自己作了个全方位的改变。

“值得么?”帝玺不免有些疑惑,只是为了苏卿离的一个恩情,把自己折腾成这样,真的值得么?

“什么是值得?又有什么是不值得?皮相骨肉都不过是身外物,又何须我过多挂怀?这世间人命尚且如同草芥,皮囊更算何物?”公孙记说着,朝帝玺微微躬了躬身:“郡主,该走了。”

帝玺从公孙记的神情动作之中,基本可以确认,此人该当是个男儿郎了。

俩人踩着栎阳还有些潮湿的地面,一路走入了赵钱孙的府邸,然而奇怪的是,一路上,帝玺居然没有被人发觉。

这让帝玺多少感觉到了一些奇怪:“为什么他们对我归来没有感觉?”

公孙记没有回答帝玺的问题,只是指着赵钱孙的府邸说道:“进去,你便知道所有答案了。”

帝玺抬头,略微眯着眼看了一眼赵钱孙府邸前那硕大的赵府二字,心里头没来由地狠狠调了一下:“你似乎有什么瞒着我。”

“不管我是否瞒着你,我能帮你便是了。”公孙记说着,带着帝玺一道走了进去。

赵钱孙的府邸与帝玺当初离开之时全无二致,若非要说有什么变化的话,那便是府内的兵丁似乎多了许多,甚至可以说是多得有些不同寻常了。

“我由衷不祥的预感。”帝玺突然顿住脚步,悄声说道。

公孙记看着帝玺,嘴角微微向上一弯:“你准备好了?”

“什么?”帝玺还没反应过来公孙记话里的意思,就发现四周的兵丁似乎发现了她和公孙记的存在。

“是南阳郡主!快去禀报赵大人!”兵丁的表情似乎很是惊诧,却全无敬色。

帝玺不明所以:“赵钱孙让你们等我?”

“是,郡主请这边请。”兵丁说着,领着帝玺和公孙记一道朝着偏门的小院走了过去。

帝玺心中越发疑惑了起来:“赵钱孙要见我,如何要在这么偏僻的地方?让他来见我。”

“郡主,实在是对不住,最近城内的布防实在是太繁琐了,正门虽然宽阔,但是到底太大,效率也太低了,所以我便让他们一切情况都放到这里来处理了,若是有怠慢指出,还请郡主见谅。”赵钱孙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他如同往常一样恭恭敬敬地说着,随后便向帝玺摊开了手掌:“郡主,这边请。”

帝玺锁眉看着赵钱孙,总觉得赵钱孙似乎有点儿不太对劲:“陛下呢?陛下在哪里?”

“都在后院,郡主若是要参见陛下,下官这就安排。”赵钱孙不卑不亢地说着,便转身要朝着后院走去了。

帝玺见状,连忙跟了上去:“我跟你一起去。”

帝玺的话说的实在是太快了,快到公孙记似乎都没有来得及阻止她,或者说,公孙记大概根本就没有打算阻止帝玺。

帝玺跟随着赵钱孙走到后院,让她根本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

“实在是对不住,郡主,就麻烦您和陛下他们一起,好好在这里待到栎阳城破的那一天吧。”四周突然出现的兵丁将帝玺和公孙记围了个严严实实,赵钱孙的脸色一变,变得格外狰狞可怕:“壁国皇帝和郡主全都在我的手上了,想必陛下会很开心吧。”

“你……你是夜月照的人?”帝玺被赵钱孙的变脸给吓得差点连话都说不明白了。

她实在是不敢相信,赵钱孙怎么可能是夜月照的人?他的一切谋划,都是认认真真为了栎阳考虑的,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背叛壁国?

“不,我曾经不是沧朔皇帝的人,但是,你父亲,你父亲杀了我发妻的那一天起,我就决定要报仇了,我想保护栎阳百姓是真,想要杀了你们也是真。总要有人为我发妻的死给个说法,不是么?”赵钱孙嘴角的笑容越发变态了起来。

第696章 神秘人(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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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曾经不是沧朔皇帝的人,但是,你父亲,你父亲杀了我发妻的那一天起,我就决定要报仇了,我想保护栎阳百姓是真,想要杀了你们也是真。总要有人为我发妻的死给个说法,不是么?”赵钱孙嘴角的笑容越发变态了起来。

帝玺闻言,锁眉问道:“你的意思是,你用我和连城的命,去换了栎阳整个城池百姓的安全?”

“为人父母官,我不会为了一己私欲而害了千万条人命,这样的事情我赵钱孙做不出来。”赵钱孙有些别扭地说罢,便一挥手,让手下的人把帝玺和公孙记一道带了下去。

帝玺心急如焚,悄悄对公孙记使了个眼色:“你不想办法救救我们?”

“就你一个人没有用。”公孙记说罢,便扭过头去不再跟帝玺有任何眼神交流了。

帝玺算是看明白了,公孙记并非不打算救人,只是他认为她一个人难成气候,与其现在救下她一个人,倒不如到时候一并救了。

只是帝玺不明白,公孙记哪儿来的信心认为自己能够救下这么多人,要知道,非人类在规则内是不可以对人类动用灵气的,或者说,绝不能用灵气伤害到人类,在这样的法则之下,公孙记那样强悍的灵气约等于是无用的。

多想无益,她毕竟不是公孙记,也无法知道公孙记到底是如何想的,与其在这里纠结公孙记到底会用怎样的手段来帮她,倒不如现下先安定了心神,看看后续会如何发展才是。

帝玺被人押着一道前行,倒也没有吭声。

这群人将她押送到了后院之中,只一眼,帝玺就看到了听鹤与连城,反而是后倾似乎不见了踪影。

她不免锁眉,开腔问道:“连城,你们怎么样了?”

“想叙旧?那就好好叙旧吧。”赵钱孙狞笑着让手下松开了帝玺和公孙记,将他们一把推进了后院的大房间内,随后便命人将门窗彻底锁死了。

帝玺脚下一滑,险些没站稳,她身边的公孙记却没有主动帮扶她一把,反而是远处的连城见状,飞也似地赶了过来,然而毕竟距离不短,等连城到了,帝玺早就站稳了脚跟。

“阿玺……你没事就好。”连城直愣愣瞅着帝玺半晌,半天才憋了这么一段话出来,帝玺微微一笑,示意他坐回去,方才问道:“后……我是说离鸾在哪里。”

那封信是后倾传给帝玺的,怎么转眼间后倾的人反而不见了。这让帝玺稍觉困惑,却又不知道到底是哪儿出了岔子。

“当时赵钱孙突然拥兵闯入大宅,我手下只有听鹤在,寡不敌众,便被他们的人抓了,至于江姑娘,从头至尾都没有露面过,因此我也不知道她现在身在何方。”连城极为镇定地说罢,便又回眸看着帝玺,问道:“阿玺,你怎么也会被他给抓了?”

“先前离鸾传了一封信给我,上头特地在赵钱孙的名字前画了个圈,我当时并没有猜疑赵钱孙,因此回来的时候并没有多加设防,哪里想到此人狼子野心,居然这么坑害了我。”帝玺大致说明了一下情况之后,便指了指身旁的公孙记,道:“连城,听鹤,跟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公孙记公孙先生,多亏了他,我现下的身子好了不少。”

公孙记看着俩人,微微点了点头算是示意。

“您……”连城反应不大,可听鹤却追到了公孙记的面前,他抬头看着公孙记,目光中似乎多了一点疑惑:“公孙先生是否认识昆吾先生?”

“颛顼后裔?”公孙记反问。

听鹤连连点头。

公孙记继而摇头:“不认识,只是有所耳闻罢了。”

“是么……打扰了。公孙先生医术精湛,若有可能,还希望先生能与我家先生手谈几局,聊聊医道。”听鹤替昆吾发出了邀约。

“我并非医道大家,只是平常山野间行走惯了,多看多知道了一些东西罢了,与昆吾先生没有太多好谈的,对不住。”公孙记拒绝了听鹤的邀约,同时也算是告诉了众人自己医术的来历,只是很可惜,包括帝玺在内,无人相信他的这一番说辞。

毕竟帝玺的心疾绝不是寻常人能够轻易医治的,往小了说,就是昆吾先生,都没有办法能够治疗她的心疾,然而公孙记只是让她沉睡了一些时日,身子便有大大的改观,这样的手段,只是山野间寻来的,这话众人如何肯信?

然而不管他们信不信,到底公孙记便是如此说法,他们也不能多质疑什么,因此帝玺出来打了个圆场,笑着说道:“有机会以后必然能切磋,眼下咱们最主要的事情应该是如何逃离出去吧?”

连城闻听此言,不由得深深叹了一口气:“阿玺,实话跟你说了,我所带来的兵马全都被赵钱孙留在了城外扎营,而栎阳是何等易守难攻你也不是不知道,眼下城内唯有我们了,就算逃出去,只怕也未必能调动起大军抓住赵钱孙。”

连城带来的兵马不少,然而就是因为兵马太多,反而不方便全部进城,也因此,在进栎阳前,连城只随身带了一千精兵而已,其余人全都留在了城外,并没有让他们进入城内,哪里想到这样的安排反而给赵钱孙留下了可乘之机。他一个堂堂壁国皇帝,居然就这么栽在了栎阳长官的手上。

“还是先想办法找到离鸾吧,有离鸾在,我们的胜算才能大一些。”帝玺说着,目光在听鹤和连城的身上逡巡了一会儿,随后心底多少都觉得有些心安。

赵钱孙不是彻头彻尾的坏人,虽然将他们都关了起来,也让城外的壁国大军投鼠忌器,可到底他没有亏待连城,看连城的行头打扮,赵钱孙在安顿连城和听鹤上,还算是下了一番功夫的。

“江姑娘不是一般人,想要找到她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眼下三江之水渐渐消退,至多再撑十天,沧朔的兵丁必然就能渡河了,咱们得在十天内解决掉赵钱孙的事情。”连城虽然压低了声音说话,可是帝玺却并不认为他们的谈话不会走漏风声,赵钱孙那样的人,敢把他们关在这里,必然有别的后手留着,如果太轻视对手,那下场可就有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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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7章 神秘人(6)

“江姑娘不是一般人,想要找到她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眼下三江之水渐渐消退,至多再撑十天,沧朔的兵丁必然就能渡河了,咱们得在十天内解决掉赵钱孙的事情。”连城虽然压低了声音说话,可是帝玺却并不认为他们的谈话不会走漏风声,赵钱孙那样的人,敢把他们关在这里,必然有别的后手留着,如果太轻视对手,那下场可就有意思了。

“真要想控制栎阳城,绝不是我们三五个人能够做到的,尤其是我现在身子虽然利索了一点,可到底也只是比之前强一些罢了,就是奔跑跳跃这样的事情对我来说都算是勉强,带着我这么个累赘,必然还会妨碍到你们。”

帝玺对自己的认识倒是深刻得很,她知道自己若是出现,无异于是在帮倒忙,因而在帝玺的计划里,自己最多也就算得上是智囊的身份,甚至连智囊都算不上,只能是一个旁观者。

公孙记突然抬眸扫了一眼众人,问道:“你们谈完了?”

帝玺愣了愣:“公孙先生,您……?”

“公孙先生有话但说无妨,我等虽然有着这样那样的身份,但是追其根本也不过是个普通人罢了,若先生有别的办法,大可说出来,我等必然洗耳恭听。”连城看得出来公孙记眼底那淡淡的不屑,这让他几乎可以确定,公孙记不是个一般人,说不准想要逃脱眼下的困局,还要仰仗这位不知来处的先生。

“听鹤是吧?如果让你一个人保护这二位,你可有办法?”公孙记没有直接搭理连城,反而将话头引向了听鹤。

听鹤直愣愣看着公孙记,随后点了点头:“不在话下。”

“既然你能保护好他们两个,那还要盘算那么多干什么?直接杀出去就完了。”公孙记简直是大刀阔斧到了极点,这话说出来,帝玺都不免愣住了:“公……公孙先生,您……您该不会是……是说……?”

赵钱孙府邸说是里三层外三层的守卫那都是客气了,他们四个人,想要突出赵钱孙府邸都不是一件易事,更别说离开赵钱孙府邸之后还要跟壁国大军回合了,这样的一段路,就凭他们四个人?

帝玺若还是最早时候的那个帝玺,若是还没有规则的束缚,给她一柄长剑,她或许也能杀出一条血路来,然而现如今的帝玺,什么也做不了。

“难不成你还会害怕?当初你杀出一条血路送连家皇帝登基的时候,你可害怕过?”公孙记果然对帝玺了解实多,这话一说出来,帝玺也不免豪气丛生:“好,这就一起杀出去。”

公孙记似笑非笑地看着帝玺,似乎是觉得帝玺的话有些好笑一般:“你现在的身子能不拖后腿已经是极为难得的了,跟在我身后,听鹤保护好他们,咱们这就离开。”

公孙记说罢,面具下那一张有些狰狞的嘴角变幻出了更加令人难以置信的弧度,那样的笑容,即便是帝玺都觉得胆战心惊。

在这一刻,帝玺没来由地感觉,公孙记就像是从战场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物,他身上拥有的杀气,远不是一般人能够比拟的。

“走。”公孙记这个字一说出来,听鹤便震荡出了一股灵气,好似两片轻柔的羽翼一样,包裹住了帝玺和连城,在能够让他们免于被流矢和长剑刺伤的前提下,护着他们紧跟在公孙记的身后。

而公孙记,他就像是一座大山一样,以自己的卓绝能力,硬是为他们打出了一条血路来。

他们四人刚打开房门出去,便有数十个士兵拿着刀枪剑戟冲了上来,然而无一例外,全都倒在了公孙记的铁拳之下,而公孙记在用几个拳头撂倒了十来个兵丁之后,更是用脚勾起了三把长剑一把大刀。

他留下了刀,随后将三柄剑扔给了听鹤:“你们拿着防身。”

帝玺从听鹤的手中接过长剑,放在手里颠了颠,便苦笑着将剑给扔了:“我拿在手上都稍显吃力,倒不如算了。”

帝玺虽然将长剑扔了,然而她却又从怀中摸出了藏灵匕,毕竟比起长剑,藏灵匕轻巧许多,而且也更加锋锐。

连城到底也跟着宫中侍卫学过几手防身功夫,拿到长剑倒也不觉得突兀,反而是听鹤,从进入人世开始便追随着昆吾先生,平日里除了药囊何曾接触过别的?让他用灵气作战他倒是还算有些手段,真要拿着刀剑真枪实战,他反而有些力有不逮,加之他知道自己的主要目的是保护好帝玺和连城,因此他将剑拿在手中挽了个剑花之后,便将长剑往地上一扔,继续两手空空了。

公孙记见状,也没多说什么,因为早在他们离开屋子的那一刻,便有人出去传递消息了,眼下前来围追堵截的人越来越多,就是公孙记,也不敢等闲视之了。

“来来来,上千年不曾动过手,今日就拿你们来练练手!”公孙记越打越兴奋,甚至连双掌都开始生出风来了。

帝玺确认过,公孙记这是单纯靠着自己的力量在与他们对峙,灵气在他身上只是用来保护的,并不是用来打人的,也正因为如此,他打起人来更是拳拳到肉,真的能把人给打伤。

然而,公孙记现在手上多了一把刀,情势更是发生了逆转,最明显的一点就是,先前那些人只不过是被打趴下的而已,而现在,公孙记所过之处,已然尸横遍野。

帝玺不是没有经历过残酷的战争的人,对于战争与死亡,她并不比别人见得少,这样的场景本该不会让她心惊肉跳,然而面对公孙记这样近乎是不给人留下哪怕一条活路的杀法,帝玺到底还是有些害怕了。

连城从最初的惊诧到现在的震惊,思想转变不过瞬息,他便也折服在了公孙记的勇武之下了。

“若……若我壁国的士兵都像公孙先生这般……不,不是都,只要有一两个好似公孙先生这样的人才,那我壁国必然可以长治久安。”连城见公孙记如此英勇神武,难免对他抛出了橄榄枝。

帝玺抓住连城的手,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提及这样的事情,连城虽然心有遗憾,但毕竟也算是应了帝玺的话,不再说这些有的没的的事情了。

第698章 神秘人(7)

帝玺抓住连城的手,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提及这样的事情,连城虽然心有遗憾,但毕竟也算是应了帝玺的话,不再说这些有的没的的事情了。

公孙记既然是来偿还苏卿离的恩情的,那么此人定然不是一般人,甚至还可能有着帝玺都不知道的过去,这样的人,若真是留在了壁国,帝玺反而会不放心。

像现在这样,他帮她只为偿还恩情,恩情偿还完了,便又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这才是最好的选择。

公孙记并没有搭理连城,就像是根本没听到连城的话一般,他只是大刀阔斧地为他们杀出了一条血路,将他们送了出去。

“陛下,郡主,你们若是走了,我便打开城门,让沧朔的人进来。栎阳百姓的生死可都在你们一念之间了。”赵钱孙听到消息的那一刻便派出了大队人马用来阻拦他们,然而他们在面对公孙记竟然格外无力,以至于让公孙记带着他们几乎快逃离栎阳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赵钱孙终于坐不住了,他站了出来,以栎阳百姓的性命威胁连城与帝玺。

这也就算了,赵钱孙居然当真抓了一个栎阳百姓出来,当着他们的面就将那无辜百姓的脖子给抹了。

鲜血四溅,帝玺终于怒了:“赵钱孙,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为了你的发妻,你想找我复仇,我承认,我也可以让你复仇,但是你把火撒在无辜百姓的身上,你这个父母官便是这么当的么?”

赵钱孙将手里的人头一扔,嘴角的笑意残酷至极:“是你们要走的,是你们逼我杀人的,你们回来,我保证不再动栎阳百姓一根毫毛,若是你们执迷不悟……”

赵钱孙话音才落,便有无数兵丁绑着不少栎阳百姓,被押了出来。

帝玺见到这样的情况,恨得牙根儿痒痒,可是却无能为力。该不该走?这个问题其实根本不用思考,连城不走,受制于赵钱孙,那么一切就完了。可若是走,这些百姓怎么办?

让帝玺眼睁睁看着这些百姓因为连城的离去而人头落地,帝玺怎么也无法承受。

同样的选择也摆在了连城的头上,连城咬着牙关看着赵钱孙,眉眼间似乎隐隐有些不悦:“赵钱孙,朕可以答应你,与沧朔战事一了,便放你一马。”

“陛下,我是来复仇的,不是来反叛的,请你明白这一点。”赵钱孙说着,又摆了摆手,只听得又是一声啊,便又有一个栎阳百姓死在了连城和帝玺的面前。

帝玺双目充血,站出来了一步:“好,我不走,我留下。杀你妻子的人是帝江,我是他的女儿,留我下来一命换一命,公平。你放连城走,有我在,他断然不敢轻易对你下手,战事结束,我随你处置,你看如何?”

听鹤闻听此言,也站了出来:“郡主身子不好,若是没有我在一旁照顾,只怕难以为继,若是郡主留下,我便也留下。”

听鹤的声音平淡至极,但却同样坚定。帝玺扭头看了一眼听鹤,嘴角露出了一抹笑意。

然而,赵钱孙却摆明了不想放过他们:“我说的很清楚,陛下留下。”

“你的杀妻之仇与连城无关。”帝玺眉头深锁,笑意骤然消失。她没有想过赵钱孙居然如此冥顽不灵,顽固不化。

“我知道,但是我说了,陛下,留下。”赵钱孙说着便又举起了手。帝玺见状,一声不要还没喊出口,却见挡在他们身前的公孙记已然不见了踪影,而下一秒,他已经带着凛冽的杀气出现在了赵钱孙的身边,一把刀就这么肆无忌惮地架在了赵钱孙的脖子上:“放人,否则你死。”

公孙记这一手擒贼先擒王玩的实在是好,而这也就算了,更重要的是,公孙记居然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擒住赵钱孙,即便是全盛时期的帝玺,都不敢保证自己能做的如此天衣无缝,而公孙记却做的如此手到擒来。

赵钱孙脸上肌肉横跳,显得格外紧张:“你……你想干什么?”

“我说的难道不明白?放人。”公孙记说着,刀便往里头推了一点点,赵钱孙的肌肤被刀划伤,顺着刀流下了点点鲜血。

“我最后说一次,放人。”公孙记的声音其实根本没有任何起伏,可是他俊俏的身手加上凛冽的杀气,已经足够震慑敌人了,言语间的刺激,对公孙记来说并没有多大用处。

帝玺不得不为公孙记的身手和果敢折服,换了她,断然做不到如此干净利落。

赵钱孙能够感受到自己面临的巨大压力,然而即便有这样的压力,他也仍然不愿意在此时此刻就退让,刀斧加身,赵钱孙浑身虚汗直冒,却最终没有松口。

公孙记见状,点了点头,声线又冷了三分:“很好,看来不到黄河心不死,你便去冥府报告去吧。”

公孙记的杀意是真的,他也能保证就算赵钱孙死了,一样能把帝玺等人送出城,因此杀不杀赵钱孙对公孙记来说无关紧要,然而,赵钱孙却能够感受到公孙记身上凛冽的杀意。

他终于屈服了:“我……放。但是郡主得留下。”

公孙记的刀轻轻一抖,划入赵钱孙脖子更深了一点:“你再说一遍?我没听清楚,你要谁留下?”

“我愿意留下。”帝玺高声说道:“公孙先生,我愿意留下。”

“帝玺,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公孙记被帝玺这话给震到了,他的嘴角往下一撇,显得格外不高兴。

帝玺微微一笑,注视着公孙记,说道:“我愿意留下来,他们奈何不了我,你放心。”

帝玺自信,自己虽然不能像公孙记这样于千军万马之中取上将首级入探囊取物,但是这些凡人想要彻底围困她也不是易事。

她想留下来,一来是看看赵钱孙还有何后招,二来……则是与连城里应外合,守护栎阳。

眼见着三江水即将全部回落,沧朔的兵丁们修整这么长时间,必然渴望一战,赵钱孙既然早就在策划着要复仇,只怕对栎阳的整肃和布防都夹带了私心。眼下当务之急还是先退敌,若是此刻与赵钱孙闹的太不友好,万一沧朔未到,而栎阳先乱,那可就麻烦了。

第699章 神秘人(8)

眼见着三江水即将全部回落,沧朔的兵丁们修整这么长时间,必然渴望一战,赵钱孙既然早就在策划着要复仇,只怕对栎阳的整肃和布防都夹带了私心。眼下当务之急还是先退敌,若是此刻与赵钱孙闹的太不友好,万一沧朔未到,而栎阳先乱,那可就麻烦了。

这样的思虑,帝玺本以为公孙记不会明白,可公孙记在两国伐交这样的事情之中却再次表现出了惊人的理解力。

他看着帝玺良久之后,居然似乎揣摩透了帝玺的想法。因为他居然赞同了帝玺的做法,愿意以帝玺为人质,交给赵钱孙了。

这样的洞察力,让帝玺再次感到了胆寒。

她几乎可以确信,公孙记这是完完全全明白了自己的意图的,可一个根本不问世事的人,怎么会对这样的手段了解?除非他曾经也浸淫官场。

武将?甚至是可以左右朝局的武将?帝玺的心中开始对公孙记的身份产生了怀疑。

“既然郡主同意了,那么这位先生是否可以放过我了?”赵钱孙一动也不敢动,直到帝玺点头,公孙记将刀放下,他才条件反射一样向后退了两步,随后捂住了自己的脖子。

帝玺看了一眼连城,又拍了拍他的手,随后便与听鹤一道走向了赵钱孙,而公孙记则回到了连城的身边,护送连城出了城。

一切都是那样的顺理成章,就像是先前的不快仅仅只是过眼云烟一般。

“郡主,请吧。”赵钱孙捂着脖子上的伤口,将帝玺重新请回了府邸内,而悲赵钱孙控制住的那些所谓的百姓们,则全都脱下了自己身上的衣衫,露出了里面的战袍。

一切都只是演戏,演给帝玺和连城看的。赌的就是他们不会拿百姓做文章,赌的便是在位者的人性。

不得不说,赵钱孙这一局到底棋高一着。

帝玺跟着赵钱孙一行人重新回到赵钱孙府邸的时候,得到的待遇已然与之前截然不同了。

赵钱孙显然被公孙记的手段给吓怕了,即便明知道帝玺的身子骨不太硬朗,也仍然让手下把帝玺的手脚全都绑了起来。

这就算了,赵钱孙还让人用钉子打入了帝玺的肩胛骨之中:“你的朋友们可都不是一般的主儿,寻常关人的手段在你这里只怕无用,你也别嫌弃我下手狠,当初你父亲下手杀我妻子之时,手段更是毒辣。”

钢钉入骨,帝玺疼得直抽凉气,若不是赵钱孙好歹还算有点良知,还懂得给她吊着一口气,只怕这会儿帝玺已经疼晕过去了。

“赵……赵钱孙,你若想报仇,直接杀了我也就是了,不要告诉任何人,你依旧可以完成你的计划,何必如此……对待我……”帝玺虽然是灵,但是对于痛感的感知与人类是一样的,这样撕心裂肺的痛不亚于滑胎之痛,而帝玺本来就虚弱的身子如何经得起一而再再而三的摧残?

“直接杀了你难消我心头之恨。”赵钱孙说着,摆了摆手让手下各自下去之后,方才端详着帝玺的面容,伸手抵住了帝玺的下颌,声线恐怖:“南阳郡主,你可知道,你父当初是如何对待我妻的?”

帝玺双肩传来的疼痛让她几乎没有了思考能力,可是她却隐约间察觉到,这或许是一个好机会,一个能够借此查知赵钱孙与帝江的恩怨,并且想办法化解的良机。

想到这里,她硬是咬着牙关,回了一句怎么对待的。

赵钱孙晃了晃绑着帝玺的铁链,直晃得帝玺恨不得昏过去了,才停下了手:“你是帝家最小的孩子,是也不是?”

帝玺点头,已经无力发声了。

倒不是肩胛骨的疼痛让她虚弱疲惫,而是心口又一次开始隐隐作痛了,双重夹击让她显得有些狼狈。

“其实不是的,我夫人肚子里那尚未出世的孩子,才是帝家最后一个孩子,而这个孩子,最终被帝江溺死了。”赵钱孙眼角满是残忍的笑意:“知道么?他从我身边夺走了我的夫人,还杀了她的孩子,如此大仇,我若不报,还算是男人么?”

帝玺听得云里雾里的,她勉强睁开双眼,看着赵钱孙,断断续续说道:“不……不对……你……你不过……”

“我的年岁不如帝江,这没错,我夫人被他带走的时候,也只是双十年华,那时候你已经失踪整整五年了,帝江不知出于何种原因,在我带着夫人回京述职的时候,劫掠了我的夫人,并且对外宣传我夫人暴病而亡,两年后的隆冬,她便坏了身孕,而第三年,我夫人挺着七个月的身孕待在锦城的时候,却得到了你回来的消息。而帝江……帝江在知道你回来了之后,便用药毒杀了她腹中的亲生骨肉,也致使我的夫人得了弱症,病榻缠绵两年后,便郁郁而终了。这一切,都是因为你父亲!他好狠的心啊,居然能对自己的亲骨肉下手。”

赵钱孙所说的这段往事的的确确很触动他的心扉,赵钱孙说着说着便不由自主地泪流满面了。

帝玺看得出来,赵钱孙对他夫人的情是真的,那是真的爱重到骨子里的情绪,然而面对这样的赵钱孙,帝玺的心中却只有震惊,无边的震惊。

很多事情赵钱孙并不了解,可帝玺不一样,帝玺足够了解,尤其是当帝江对她和帝暮做下如此事情的时候,她对他更是了解得透彻了。

她失踪之后,帝江的确不曾放弃过寻找,然而当时间越来越久,希望越来越渺茫,帝江选择了另一种办法:再造一个孩子。

或许赵钱孙的夫人肚子里的孩子的确是最后一个,可那个孩子未必本来是帝家的老四,也许还有其他女子也怀了帝江的孩子,却因为不是女孩儿而惨遭屠戮了。

帝江需要两个健康的女儿,一个嫁入沧朔,一个嫁入壁国。帝鲤是断然不能出嫁的,一来是因为帝鲤身子骨及其虚弱,二来则是因为帝鲤是夜月明的亲生母亲,她的身份太过特殊,特殊到帝江绝不能把心思放在她的身上。

也因此,当初帝江选择了帝暮和帝玺作为日后掌控沧朔和壁国的人选,可偏偏帝玺失踪了。

于是帝江才对各色女子下了手,试图再创造一个女儿出来,即便时间晚了点儿也没关系,只要是个女孩,有帝家的名头便好。

第700章 神秘人(9)

于是帝江才对各色女子下了手,试图再创造一个女儿出来,即便时间晚了点儿也没关系,只要是个女孩,有帝家的名头便好。

可好巧不巧,当赵钱孙夫人的孩子快要诞生的时候,帝玺回来了。

帝玺的回归让这个孩子变得格外多余,帝江没有心情去养育一个所谓的自己的骨肉,最好的选择自然就是将那个还未出世的孩子杀了。

帝玺的回归,其实就是间接杀死了那个孩子,导致赵钱孙夫人死亡的凶手。

若是按这么看,赵钱孙即便是亲手杀了自己,也没有什么不对的。可帝玺又有什么错?一切的一切,她全然不知情,甚至她也是被帝江利用的弃子。唯一不同的仅仅是,她还活着,而赵钱孙的夫人早已死了罢了。

“对不起。”帝玺发自肺腑地向赵钱孙到了一声前,然而这并不是赵钱孙所需要的,他的夫人已经死了,这是已经无法回溯的过去,也是赵钱孙变成如今这样的根本。

帝玺道歉与否,赵钱孙都不需要,不接受,他所需要的只是帝江和帝玺付出生命的代价罢了。

“我等这个机会等了很久,而现在,我终于等到了。”赵钱孙说着,又晃了晃铁链:“疼么?很疼吧?可我夫人当初滑胎,痛苦比你又厉害多少?帝玺,南阳郡主,若是你没有出现,或许我的夫人还能好好活着……我的要求不高,只要她还好好活在这个世界上,就足够了,可偏偏,我连这一点奢望都成了奢望。”

帝玺深深吸了一口气,脸上说不清是有怎样的情绪在流连,她只是定定的看着赵钱孙,哪怕心口再如何疼痛,她都没有表现出来疼痛与悲伤:“赵大人,我这么喊你是因为你仍然是朝廷敕封的朝廷大员,可作为一个人,我看不起你。你的夫人被帝江掠夺,你非但没有想着要救她,甚至因为她被帝江所害,而把一切罪过都放到了我的身上,请问,我与你夫人又有什么关系?只因为我是帝江的女儿?”

“曾经一度,我也在思考是否要向你复仇,毕竟你……你与帝江早就决裂了。”赵钱孙像是被帝玺说中了什么心事一般,他的眼底有些犹豫:“然而,你毕竟是帝江的亲生骨肉,你的姐姐们一个不知所踪,一个危在旦夕,帝江也早就死了,除了找你复仇,我找不到别人了。”

帝玺看着赵钱孙,突然启唇,轻声说道:“那,如果我告诉你,帝江没死,你会怎么办?”

赵钱孙像是脑子里过了电一般,一下扑到了帝玺的面前,双目瞪大瞅着帝玺:“你……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说,帝江没死。”帝玺再次重复了这句话。

“不可能。”赵钱孙连连摇头:“南阳王反叛,被陛下亲手杀了,这个消息传得满城风雨,你现在告诉我,南阳王没死?你让我怎么相信你?我要怎么信任你?”

帝玺见赵钱孙如此模样,只是勾唇笑了笑:“信与不信皆在你,我只是把我所知道的实情与你说了罢了。说实在的,起先我也很震惊,可是前些时日,我亲眼见到了活着的帝江,甚至他还差点杀了我。”

“这不可能!”赵钱孙像是有什么信念骤然崩塌了一样,他死死盯着帝玺,口中只会不停地念叨着这不可能,其他的话,他竟是一句都说不出来了。

帝玺摇摇头,随后又倒抽了一口冷气,等心口的剧痛稍稍平息了一些之后,她才继续说道:“赵大人,帝江还或者,你还要找我复仇么?或者说,帝江还活着,这一点难道不足以成为你我合作的契机么?”

“你没有证据,我凭什么要相信你?”赵钱孙的眼里闪过一丝疑惑,他盯着帝玺,却并没有松口。

帝玺叹了一口气,然后问道:“那江姑娘可还在你这里?具体的你可以问问江姑娘,她也亲眼见过帝江。从我和公孙先生回府开始,我与江姑娘就未曾谋面了,我们不存在串供的可能,是否见过帝江,你只需要问问江姑娘,便都真相大白了不是么?我等你来找我,我相信我们会是很好的同盟。”

帝玺从来没有想过她见过帝江这件事居然会变成如今她与赵钱孙谈判的筹码,然而世事无常本就如是。

赵钱孙这回倒是信了帝玺的话,或许是因为他夫人的真正仇人对他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重要到赵钱孙甚至可以暂时放下对帝玺的恨意。

帝玺悄悄松了一口气,目送赵钱孙离开之后,才鼓了鼓腮帮子,悄声念叨道:“公孙先生,既然出现了就现身吧,没别人了。”

帝玺话音才落,公孙记便出现在了帝玺的面前。他的嘴角仍然是下拉着的,但是看得出来,他的心里多少也有些好奇:“你怎么知道我来了?”

“跟你待在一起那么多天,你总帮我熬药,药味自然是比较浓重的,虽说平常人不仔细闻闻不出来,而就算闻出来了,他们估计也会认为是我身上的药味,但是我却心里明白,这个味道既然会出现,只可能是来自于你的。”帝玺说着,见公孙记试图斩断铁链,她赶忙摇了摇头制止了公孙记:“先生,铁链不可断。”

公孙记面具下的眼睛带了一抹不快:“你想待在这里?”

“给我一天时间,明天一早若是我还没有跟赵钱孙一道出现在城外大营,你再来救我。赵钱孙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我还是想延揽他。”帝玺说着,努了努嘴示意公孙记先行离开。

公孙记拧眉看了帝玺好一会儿之后,才道了一声好吧:“帝玺姑娘,我可能需要跟你说清楚一件事,就算是百倍于壁国的兵力,在我手上都休想讨好,要不要这位赵大人对如今的局势并不会有多少影响,你没有必要……”

“公孙先生,我时日不多了。”帝玺抬眸,静静看着公孙记,说话的声音也平静到了极致:“我不想若是有一天我出了什么事,连城手上连个可用之人都没有。赵钱孙的恨意来自于帝江,并不是连城,若是能化解他心中的仇恨,他会是一个得力的主将。”

第701章 神秘人(10)

“公孙先生,我时日不多了。”帝玺抬眸,静静看着公孙记,说话的声音也平静到了极致:“我不想若是有一天我出了什么事,连城手上连个可用之人都没有。赵钱孙的恨意来自于帝江,并不是连城,若是能化解他心中的仇恨,他会是一个得力的主将。”

公孙记瞅着帝玺,似乎是从帝玺的脸上看到了过去的自己一般,眼里流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神色:“明天破晓,我再来找你。”

“多谢公孙先生。”帝玺手脚不便,也无法送公孙记离开,她只能压低了嗓音对公孙记道了一声谢,随后就目送公孙记离去了。

公孙记离开没多久,赵钱孙便亲自带了个人进来见了帝玺,帝玺一见到被赵钱孙押进来的人,立刻忍不住笑了起来:“江……江姑娘。”

后倾没好气地看了帝玺一眼,言语间满是嫌弃:“郡主,真是别来无恙。”

帝玺微微一笑,笑容里是遮掩不住的幸灾乐祸。

堂堂西王母,居然被一个封疆大吏给控制住了,这种事儿说出去,非得让人笑掉大牙不可。

后倾被帝玺的笑容给刺激地面容不悦,他用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看了一会儿帝玺之后,才摊了摊手道:“没办法,我只能来这陪你了。”

“你怎么也会落在赵大人手里的?”帝玺看着被五花大绑的后倾,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玩。

后倾耸了耸肩,只留下了一句说来话长,似乎在赵钱孙的面前,他并不想多说些什么。

帝玺见状,便也没有追问下去,反而将目光投向了赵钱孙:“看赵大人的神情,大概是从江姑娘身上得到想要的答案了?”

“帝江在哪里?”赵钱孙只是问了这五个字的问题,却从侧面印证了帝玺让赵钱孙求证的事情,已经得到了答案。

帝玺耸了耸肩,然后就因为肩胛骨被穿刺而疼得直刺溜嘴:“我不知道,当时让他逃了,我只知道他还活着,至于其他的,我什么也不知道。”

“你没骗我?”

帝玺苦笑一声,道:“我骗你做什么?帝江与我之间一样仇恨如海深,如果你能杀掉他,我会很乐见的。”

“你想跟我合作是不是?”赵钱孙将后倾往帝玺的身边一推,然后将后倾也绑在了帝玺的身边,一边动手,一边问道。

帝玺点点头,这回倒是直言不讳了:“是。”

“好,既然你想跟我合作,那就合作吧。”赵钱孙比帝玺预想得还要更加草率,居然就这么不提条件地同意了。

帝玺张了张口,显得有些瞠目结舌:“你就这样同意了?”

“那不然呢?难道还要歃血为盟?郡主,本质上来说若是帝江死了你就是我的仇人,只是帝江既然活着,我的目标自然就是他了。”赵钱孙哑然失笑,对待帝玺也没有先前那么恨意十足了。

帝玺扭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铁链,问道:“既然你要与我合作,那么把我们锁在这里又有什么意义?难道你是这么对待自己的盟友的么?”

“放了你们,我不放心。找帝江的事情交给我,若是我失手了,会有人替我解决了你们的性命。”赵钱孙比帝玺想想得更加狡猾,在帝玺的预想之中,一旦她与赵钱孙达成了协议,那么赵钱孙就该释放她了。可没想到现在合作是达成了,可赵钱孙根本就没有释放他们的意思。

帝玺不由得锁了眉头:“你心不诚。”

“只是以防万一而已,你放心,若是成功杀了帝江,我自然会放了你们,你与我之间的恩怨也就一笔勾销。”赵钱孙说着,朝帝玺恭恭敬敬做了个告辞的手势,随后便转身离开了,只留下帝玺与后倾俩人待在暗无天日的房间内,面面相觑。

“阿鸾,你这么聪明的人,难道没有发现我留下的信里头的信息么?”后倾看着帝玺,笑容无奈。他自认为自己的提示已经非常明显了,就差把赵钱孙是叛徒这几个字给明明白白写在纸上了,可没想到帝玺似乎并没有察觉到这个问题。

帝玺听了,更是恨不得狠狠打自己两个耳光:“我当时猜到你是在指向赵钱孙了,可我对赵钱孙的确太信任,以至于……怪我,怪我太信任赵钱孙了。”

“也怨不得你,你从来都是这样的性子,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倒是我没有注意到这一点,还自以为你能从我的提示之中找到蛛丝马迹,倒是我的问题。”后倾把问题往自己身上一揽,随后便笑了笑,说道:“我看得出来你并不打算现在离开,那么,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帝玺瞅着后倾,问道:“你能帮我止疼么?还有,如果你有办法,帮我找到听鹤,我不放心他的安全。”

后倾手腕一转,轻而易举地脱开了锁链的禁锢,随后便伸手点了帝玺身上的几处大穴:“我的灵气被赵钱孙暂时封住了不少,眼下让我帮你止疼我也做不到,不过让你轻松一点问题倒是不大。”

帝玺闻听此言,挑了挑眉,问道:“怎么回事?”

后倾这种实力的人,就算不能对赵钱孙动手,也不可能被赵钱孙遏制住才是。

“我也不知道,赵钱孙的身上有尸油。你别忘了,我的魂魄可是从棺材里出来的,换句话说就是,我其实还是一个死人,江离鸾虽然是我的转生,但是我的意识仍然不属于江离鸾。尸油对我来说好似剧毒,能够封印我绝大部分的力量。”后倾说着,伸出了自己的手:“你看,我手掌的脉络。”

后倾伸出的手上,脉络黑沉沉的,就像是被人用墨笔勾勒了一道道花纹一样,即便是帝玺看着都莫名觉得胆寒。

“这些脉络的颜色若是褪尽,我就可以重新使用灵气了,但是很可惜,赵钱孙几乎每隔一天就会给我重新喂一次尸油,我无法逃离。”后倾说着,不免沉沉叹了一口气:“眼下,也只能这样了。”

“他怎么会知道这种事情的?你连我都没有告诉。”帝玺的思想摆明了不在后倾的话中,她更好奇,为什么赵钱孙会知道这么隐秘的事情。

后倾摇摇头,帮帝玺减轻痛苦的过程中,语气也变得散漫了起来:“知道这种事情的人估计不会少,我被设计也不是什么大事,反正就算我有灵气,也难以对人类动手,我已经是个死人了,要是再伤及普通人的性命,那可就是万劫不复了。”

第702章 神秘人(11)

后倾摇摇头,帮帝玺减轻痛苦的过程中,语气也变得散漫了起来:“知道这种事情的人估计不会少,我被设计也不是什么大事,反正就算我有灵气,也难以对人类动手,我已经是个死人了,要是再伤及普通人的性命,那可就是万劫不复了。”

帝玺闻言,也只能喟然长叹:“想不到,咱们居然栽在这样一个普通人的手里了。”

“普通人?他的身后站着的人可不好惹,敢对我下手的人,再怎么糟糕,只怕灵气也不会逊色于我,其实目标已经很清晰了,只是现在还不知道那个人会在什么时候路出马脚罢了。”后倾说着,嘴角勾起了一抹残忍的笑意:“现在想想,还真是有趣的很,我只是苏醒了而已,却遇到了这么多有趣的事儿。”

“你这个问题我也觉得很有意思。要知道之前四百多年,我的日子过得虽然……但总体来说还是挺波澜不惊的,哪儿像现在,几乎每时每刻都在危险之中。”帝玺说着,忍不住自己先笑了起来:“大概是知道自己快死了吧,这样的日子我竟然一点儿都不觉得害怕,甚至还隐隐很感兴趣。”

后倾闻言,手上的动作顿时停了下来:“阿鸾你听着,有我在,绝不会让你这么轻易地死去,我不会允许你离开我。”

“你这话得对青鸾说,对我说可没什么意义,我是帝玺,是附灵阿玺,唯独没有属于青鸾的感情。”帝玺对后倾这样的深情格外不适应,毕竟青鸾对帝玺来说就像是个最熟悉的陌生人一样,让她以青鸾的身份去接受后倾,这种事情她做不出来,后倾应该也明白。

“若你不是拥有阿鸾的魂魄,我也断然不会对你如此上心,事物之间的关联总是相互的,于我来说便是如此。”后倾说罢,朝帝玺微微一笑,随后说道:“好了,你现在应该不会那么痛了,只是这样的穴位刺激并不能长久为你消除痛苦,照我说还是直接走吧。”

“你要是这么劝我,那可就没意思了。”帝玺说着,晃了晃自己的脑袋:“我连穿琵琶骨的痛都忍了,难道就是为了让公孙先生,让你带我离开么?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了吧?”

“不,阿鸾,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连城毕竟在外面……”

“你别拿连城压我,实话实说,就算是连城让我走,我也不会走。我相信公孙先生一定有办法能匡助连城,反倒是你,你现在被尸油压制,到时候真要离开了,你怎么走?”

帝玺要留下,有自己的原因,可后倾没有。后倾的身手并不仅仅来自于灵气,江离鸾常年在山中奔走,拥有的爆发力和持久力都不是一般的姑娘家能够比拟的,这样的身手加上后倾的阅历,其实想要逃离,对他们来说并不能说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

然而后倾并没有打算离开。

“等你离开了,我自然会走,虽然麻烦一点,但是我想走,也没几个能拦得住我,阿鸾,我现在只想知道一件事,你到底要从赵钱孙的身上得到什么。别告诉我你仅仅只是为了延揽人才,延揽人才的方式千千万万,以你的口舌想要化解他与你之间的仇恨也并非不可能。我总觉得你留下应该另有目的。”

帝玺听了后倾这么一本正经的话之后,扬唇轻轻一笑,反问道:“那你觉得我留下是为了什么?壁国将才空虚,每一个我可都视若珍宝。”

“虽然你作为帝玺的时候,我并不是很了解你,可你若是阿鸾,留下就绝对不仅仅只是为了给壁国留下一个将才,我猜,你怕是想用赵钱孙作为诱饵,钓出帝江这只大鱼吧?”后倾似笑非笑地说着,然后眼底闪过了一抹狡黠的目光。

帝玺对此不置可否,并没有认同后倾的话,当然,她也没有否认。

后倾见帝玺如此表态,也就明白了他所料不错了。帝玺虽然有的时候看起来有些狡猾,但是在对待朋友的时候,她几乎不会虚言相告,大部分情况下都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的。

“赵钱孙对帝江来说只是个籍籍无名之人,帝江没道理会为了这么一个风起于青萍之末的人物现身,你想通过他去抓帝江,似乎有些想当然了。”后倾见帝玺没有否认自己的猜测,便认认真真替帝玺规划了起来。

帝玺听了这话,只是抿了抿唇:“你这么说,是因为你不了解帝江,而我却是最了解他的人之一了。这人瑕疵必报不是说着玩的,若不是当初为了我的事情他分不出手去对付赵钱孙,只怕赵钱孙早就身首异处了,现在既然赵钱孙把该摊的牌都当着我的面摊了,我就不信帝江还能沉得住气。”

帝玺对帝江的了解可不亚于帝江对自己的了解,若说帝江对自己的三个所谓的女儿都还有一点慈父之情,帝玺其实是相信的,毕竟帝江虽然摆弄了她和暮姐姐的人生,但却明明白白是为了她们的未来着想的,然而帝江此人最大的问题便在这里:即便是为了孩子谋后路,也会计较出最好的得失,而一旦他的孩子们都与他为敌,他也会断然将她们变成自己的棋子,用不顺手了,就想办法消灭掉。

帝江对帝玺的的确确算是最宽容的了,当然,这其中恐怕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帝江知道帝玺的身后站着夜月明和连城两个人,也正是因为这样,帝江才偷梁换柱,将连城掉了包,也设计了夜月明被发配边疆。

后者帝玺虽然没有明显的证据,但却隐隐感觉到帝江应该是幕后推手之一。

这样一个人,要是有人当着帝玺的面,说他绝对不会找赵钱孙的麻烦,帝玺就是失了智,都不会相信的、

帝玺确信帝江一定会筹谋着来找赵钱孙麻烦,而她在这里,帝江更是有了双重动机。

“阿鸾,你身无灵气,而我因为尸油入体,暂时也无法帮衬你什么,若是再与帝江交汇,你……”后倾的话没说完,便戛然而止了。

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一件几乎可以断定帝江绝不会前来的事情。帝玺,他的阿鸾,可不仅仅只是一个附灵这么简单的。

第703章 神秘人(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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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一件几乎可以断定帝江绝不会前来的事情。帝玺,他的阿鸾,可不仅仅只是一个附灵这么简单的。

倾渊魂魄在帝玺的体内,帝江就是一万个胆子,也断然不敢前来,而就算他敢来,倾渊战器也绝对会与他撕破脸,不管怎么看,帝江都绝对不可能来触倾渊这个霉头。

帝玺尚且不知道自己与倾渊的关系,她这么去思考帝江的行踪的确不错,可后倾是知情人,他几乎可以笃定,帝江绝绝对对不会来了。

想到这里,他的双手突然震开了最后一股灵气,然后将帝玺身上穿入琵琶骨的铁链全都震碎了:“跟我走。”

“后倾,我跟你说的很明白了。”帝玺见后倾居然要带她离开,顿时急了。

后倾没有回话,他的眼底流露出了一抹帝玺看不懂的神色,而她居然在这样的神色之中,渐渐沉沦了下去,直到失去了自我的意识。

“对不住阿鸾,不这样我带不走你,我也不想让你知道关于倾渊的真相。”后倾双手抱住了浑身酸软的帝玺,将她背到了自己的身后。

“你们想去哪里?”赵钱孙赫然出现,身后跟着守卫栎阳的千军万马,将来路堵了个严严实实:“出门至少也要跟我知会一声吧?”

后倾的脚步顿在了原地,双目紧锁,看着赵钱孙:“你不要逼我。”

“我知道你不是人类,也知道对付你的办法,你在我面前就像是一个无能为力的蝼蚁,你还能做出什么来?放下南阳郡主,一切好说。”

后倾摇头,眼角的余光扫过自己身后的帝玺,语气笃定而缓慢:“她想与你合作抓住帝江,可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你知道我这么多事,就该去问问你的同伙,问问他,帝玺在这里,帝江是否还会前来。你被别人当做靶子用了这么久,居然还沾沾自喜?”

赵钱孙眸色一变:“你在说什么?”

“我说什么不重要,你若是不相信大可先把我们困在这里,等你去找你的同盟佐证了再说,你看如何?”后倾背着帝玺本就行动不便,方才为帝玺强行拆开铁链之后更是耗力不少,让他跟公孙记一样带着帝玺杀出一条血路出来,后倾做不到,也不能做:“不过我还有一个要求,你得让听鹤来帮郡主包扎伤口,琵琶骨的伤口一直在流血,你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赵钱孙冷哼一声,倒是没有拒绝后倾的这个提议,只是将后倾和帝玺又给关了回去罢了,过不多时,听鹤也在士兵的押送下被推推搡搡送了进来。

听鹤被押送进来的时候,帝玺身上的伤口大部分已经止住了血,然而饶是如此,帝玺的面色如纸,看起来仍然很是虚弱。

“郡主怎么会这样?”听鹤人一进来,看到帝玺的样子就被吓了一跳,倒不是说帝玺的面色有多差,而是因为帝玺肩胛骨上的穿刺伤害仍然清晰可见,即便止了血看起来也格外狰狞可怖。

听鹤如何能想到他只是被赵钱孙分开关押了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帝玺就变成这样了,

“一言难尽,总之,麻烦你看看郡主现在情况怎么样了,毕竟琵琶骨被穿,必然会伤及筋骨。”后倾也不知道应该如何跟听鹤说明情况,毕竟帝玺被穿琵琶骨的时候,他也没有跟在帝玺的身边。

反而是帝玺听到了听鹤的声音之后,睁开了略显疲惫的眼睛,笑着说道:“没什么大事,不用担心。”

“琵琶骨被穿的确不是什么大事,若不是郡主近来身子虚弱,我也不会觉得有多奇怪。郡主,忍着点,我替你治伤。”听鹤估摸着赵钱孙是不会管顾帝玺的情况的,想要替帝玺治伤,自己必然成了不二之选。

帝玺点点头,道了一声多谢之后,便抿唇笑了笑:“麻烦听鹤了。”

听鹤嗯了一声,灵气灌入帝玺的伤处,就像是用温和的清泉洗涤伤处一样,虽然有些疼痛,但是更多的却是舒爽。

不得不说,听鹤跟随昆吾多年,治疗人的手段是一等一的,他那一手治疗手段一般大夫绝对比拟不了,尤其是听鹤的灵气并不是用来打架的,天生就带着一种治愈的力量,这样的灵气进入体内,更是让帝玺觉得通身舒畅。

待听鹤将灵气撤去,帝玺已经恢复了大半。

“剩下的只能靠药物去调养了,咱们现在没有药,只能寄希望与郡主的伤势不会化脓了。”听鹤说着,又看了一眼帝玺:“郡主,若是短时间内出不去,你可能要多吃一点苦头了。”

帝玺闻言,混不在乎地笑了笑:“我几时怕过吃苦了?再苦再难的岁月我都挺过来的,余生又能奈我何?更何况,现在既然谈判破裂了,咱们明天就走。”

“明天?”后倾和听鹤皆是一愣。

他们俩并没有见识到帝玺与公孙记之间的谈话,并不知道帝玺和公孙记另有约定,因此,听到帝玺这么说,俩人首先的反应就是愣了愣。

“明天会有人来带我们走,不管赵钱孙回不回来,咱们都可以先休息。”帝玺说着,居然抬起了自己的胳膊按了按自己的伤口,随后笑了笑,说道:“想不到我居然也有被人打穿琵琶骨的那一天,要是让我见到帝江,我必然要从他身上把我吃过的亏讨回来。”帝玺并不认为赵钱孙有多大的过错,甚至因为他们的共同的仇人都是帝江,帝玺已经隐隐把赵钱孙当做自己的同盟了。这样的想法让后倾的眼角悄然闪过了一抹不悦,只是他没有明说罢了。

反而是听鹤,他语重心长地对帝玺说道:“郡主,赵钱孙不是什么好人,与他合作,无异于是与虎谋皮。别忘了他先前说过什么话,你与陛下离开栎阳,他就会打开城门送沧朔军队进来,这样的人,绝不会是善类。”

帝玺轻轻嗯了一声,然后又沉沉叹了一口气,道:“其实我何尝不明白?可是听鹤,后倾,你们都该知道我是怎样的光景,如今我至多只能留下夜月明和江影,脱斡三个将才给连城,而这三个人……一个是沧朔的王子,迟早也是要回归沧朔的,一个是克烈部王子,与秦问之间必有一战。而江影虽然是土生土长的壁国人,可他毕竟年事渐高,算来算去,除了赵钱孙,我竟然不知道还有谁能帮衬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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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4章 神秘人(13)

帝玺轻轻嗯了一声,然后又沉沉叹了一口气,道:“其实我何尝不明白?可是听鹤,后倾,你们都该知道我是怎样的光景,如今我至多只能留下夜月明和江影,脱斡三个将才给连城,而这三个人……一个是沧朔的王子,迟早也是要回归沧朔的,一个是克烈部王子,与秦问之间必有一战。而江影虽然是土生土长的壁国人,可他毕竟年事渐高,算来算去,除了赵钱孙,我竟然不知道还有谁能帮衬连城。”

若是可以,帝玺自然是希望连城身边的精兵良将越多越好了,虽然她也明白就算赵钱孙复了仇未来也定然不是轻与之辈,可如今再要去培养一个将才,远不如现成的更好。

而且帝玺对连城有信心,她相信连城一定能制住赵钱孙。只要张弛有度,赵钱孙必然能成为壁国的一把利剑。

“公孙先生不是一个将才么?”后倾从帝玺的叙述之中听得出来,这位公孙先生可以说是汇聚天地姿容的人,这样的人若是留下辅佐连城,当不会比任何人逊色才是。

后倾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帝玺便是一声喟然长叹:“这个公孙先生不是一般人,虽然他到现在还不肯告诉我他的真实姓名,但是我相信他一定不是我所认知的人,而且他亲口对我说,他欠了苏卿离一份情,这句话意味着什么,我想你们俩一定都明白吧?”

帝玺没有把话说的格外透亮,但是她相信,说到这里,这俩人一定明白她话中的意思了。

果不其然,后倾与听鹤都点了点头:“这人只怕不是人类。”

“不不不,并非不是人类,公孙先生曾经必然是个人类,可是他却与苏卿离有交集,这就意味着此人绝不是泛泛之辈,只怕他本就是个闻名遐迩的人物,只是我们一时间想不到他身上罢了。”帝玺其实总有一种直觉,那个直觉告诉她,公孙记一定是个家喻户晓的人物,也唯有这样的人物,才值得苏卿离帮助,才会活到现在。

只是这个人是谁,帝玺却摸不着头脑。

“过去到如今,煌煌数千年,想要找到一个人的线索,岂不是大海捞针?那公孙先生有没有跟你说过他是什么时候欠下卿离天君的情的?”后倾活的时间不短,也知道这漫长的时光带来了多少英雄好汉,毫无目的地去搜索一个人,实在是太难上加难了,

帝玺摇摇头,叹道:“别说告诉我了,就是我知道他欠了苏卿离的情,都是在设计之下他才肯说的,这人的嘴巴很严实。”

“看来我们只能等他亲自说出自己的身份了?”听鹤仔细回想了一下公孙记的一举一动,随后眼珠子一转,说道:“我倒是有一个想法,你们说,公孙先生会不会本就是投身军旅的人?我看他一举一动都有一个将帅独有的风范,说不准他曾经就是一个大将军之类的人物。”

帝玺瞥了他一眼,神情中有了一些无可奈何:“便是将帅之才,那也浩如烟海,若是能以将帅之才去判断公孙先生是何人,我也不必不如纠结了。”

公孙记身上独有的那种气质是根本遮掩不掉的,任何与公孙记有接触的人,都应该能第一时间发现此人绝非一般的百姓,只是正如后倾所说,这么久长的岁月下,孕育出了多少英雄豪杰,想要以此为凭据准确搜索到一个人的身份,那里有那么简单?

“等明天公孙先生来了,我亲自问问他。”后倾倒是没有太纠结,他自信自己的摄魂术能够给帝玺解答这个疑问。

帝玺微微点了点头,虽说并不是因为相信后倾,但也多多少少将一点希望放到了后倾的身上。

赵钱孙破天荒地居然没来找她们的麻烦,也不知道这人到底还想干些什么,把他们关在这里好吃好喝伺候着之后,居然人就不见了踪迹。

若不是外头仍然是重兵把守的,帝玺甚至会认为她们仅仅是被赵钱孙请来做客的。

等到府上的下人送来了一瓶伤药加上三碗夜宵之后,后倾和听鹤终于向赵钱孙的人表达了谢意。

夜宵这种东西她们不是很在乎,但是伤药可是个好东西。听鹤的灵气能够治疗帝玺的内伤不假,可帝玺琵琶骨的伤痕,若是不外敷,必然会化脓发炎。

赵钱孙这会儿差人送来的伤药,可以说是一阵及时雨了。

然而说也奇怪,那侍者送完药和夜宵之后,居然还没有离开,而是站在前头低眉顺眼的,像是在监视她们一样。

后倾不由得皱了眉头:“东西已经送到了,你可以走了。”

那侍者就像是没听到一样,还是安安静静站在那里。

后倾见状,上前两步走到那人的身前,语气已然有些不悦了:“怎么?你们赵大人难不成还在夜宵里下了毒,指着你看着我们吃下去再走不成?”

后倾说着,扬手就准备对这个侍者下手了。靠在床榻上的帝玺赶忙出声制止了后倾:“后倾,住手!”

“阿鸾,你对一个陌生人也要心怀慈……”后倾的话没说完,就被帝玺狠狠瞪了一眼。

这也就算了,帝玺还靠着听鹤慢慢从床榻上挪了下来,然后再听鹤的搀扶下一点点走到了后倾的身边。

后倾满脸不悦,刚要指责帝玺不爱护自己的身子,就见帝玺居然对着那个侍者缓缓跪了下来。

而更有意思的是,帝玺才跪了一半,那侍者便伸出了双手,一把扶住了帝玺:“别跪。”

虽然只是简单的两个字,但是后倾和听鹤全都听出来了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俩人皆是一惊,随后齐刷刷跪了下来,只是口中并没有吭声罢了。

“公孙先生说你不肯给他回去,我放心不下,便来偷偷看一眼,你放心,公孙先生在外策应,一会儿我就走。”侍者说着,将帝玺搀了起来,然后小心再小心地将帝玺揽入怀中,一声轻叹自帝玺头顶传来,竟带着无限的缠绵悱恻:“阿玺,苦了你了。”

帝玺被他拥在怀中,居然觉得格外温暖惬意。她的双手有些不太自在地环绕着他的腰身,然后将头靠在了他的胸膛之上:“连城,下次不许这么乱来了。”

第705章 神秘人(14)

帝玺被他拥在怀中,居然觉得格外温暖惬意。她的双手有些不太自在地环绕着他的腰身,然后将头靠在了他的胸膛之上:“连城,下次不许这么乱来了。”

她以自己为人质,换得连城顺利出城,那儿想到连城居然又为了她偷偷潜了回来。

“你在城内,我不放心,不亲眼看看你,我怎么能心安?”

“可你刚才并不想认我。”帝玺的语气中带了一点娇嗔。

她可是看的明明白白的,连城进来将夜宵放在桌上,药瓶交给听鹤之后,就不肯动弹了。全程他一句话没说,甚至连头都几乎没抬过,着摆明了是不想跟她相认的。

“我不想让你担心,也怕你万一骂我怎么办?再怎么说我也是壁国的皇帝对不对?被你骂多没面子。”连城笑眯眯地说着,语气狡黠:“在外多少还是要给我一点面子的对不对?”

帝玺狠狠瞪了连城一眼,然后也不管自己的肩胛骨有多疼,直接将连城给推开了:“走吧,明天我就跟他们去找你会合了,你要是被抓了,我还得再去救你,多麻烦。”

“好,我这便走了,阿玺,你好好照顾自己。听鹤,麻烦你了。”连城说着,目光渐渐转到了后倾的身上。他看着后倾,端详了许久之后,才启唇淡淡说道:“也麻烦你了,江姑娘。”

连城特地在咬字上加中了江姑娘三个字的读音,帝玺听了不免心头一跳。然而此时此刻并不是跟连城解释江离鸾和后倾关系的时候,即便知道了连城心里头恐怕已经升起一片疑云了,她还是故作镇定地假装没听到,仍然朝着连城微微笑着。

连城也不多逗留,最后将帝玺轻轻抱了一下之后,就转身离开了。

帝玺悄悄沉了一口气,随后看着后倾,缓缓说道:“看来,我迟早也要告诉连城,你的真实身份了。”

她喊他后倾,他唤她阿鸾,这都是被连城清清楚楚听在耳朵里的,他们根本无可争辩,也狡辩不过去。

“这点我看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就算明白告诉连城我的真实身份也没有太大关系,他只是个区区凡人,难不成还能让我感到难堪不成?充其量也不过是应对起来麻烦些罢了,我并不在意。”后倾这话说得很是轻巧,毕竟对他来说,连城只是一个不能动的帝王罢了,除此之外,连城没有一点儿能够让后倾感到惶恐亦或者是害怕的地方。

“我并不想让他知道你的真实身份,毕竟……连城身边几乎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人类,这多多少少都对他的心里产生了一点影响,我不想放大这种影响,你明白我的意思么?”帝玺对连城的考虑几乎是全方位的,当初,连城身边的近亲只有她不是实打实的人类,连城作为一个帝王对她又有实际上的辖制权,所以帝玺的存在从来没有给连城造成过压力,可后来就不同了。

后来出现在连城身边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不是人类,即便是看起来最善良正常的阿意,本质上也是魔尊的转世。而江离鸾与江影俩父女,一个是人类学会了灵气的使用方法,一个则是西王母。放眼望去,连城信任和认识的人,除了夜月明和帝暮之外,竟然一个人都没有了。

就算是脱斡……他也有苍狼的身份在身,而帝玺也明白,苍狼这个身份带给脱斡的,可不仅仅只是一个所谓的苍狼头衔而已。

连城,反而成了最孤家寡人的一个,帝玺不希望连城会因此受到影响,因此她才多少起了隐藏后倾身份的念头。

更何况还有另一个原因,帝玺没有说出来。那就是……后倾喜欢的阿鸾,毕竟成了如今的她,这样的喜欢是遮掩不住的,而帝玺可不希望连城无缘无故吃起飞醋来,那样可就没意思了。

“阿鸾,你对壁国皇帝实在是太在乎了,他是皇帝,不是一般人,这意味着他拥有寻常人难以企及的见识和忍耐力,你把他保护的太好,并不是一件好事。”后倾教育了一番帝玺之后,随即又弯了弯唇角,自己先笑了:“不过我跟你说这些似乎没有什么意义,毕竟你其实不需要我跟你多说什么,该懂的你都懂,又何尝需要我来提点你了。”

“话不是这么说的,不是说我不需要你提点,而是对于连城,我总是希望他……”

帝玺话没说完,就哼了一声,然后歪倒了身子。也亏得听鹤扶住了帝玺,这才没有让帝玺倒在地上。

他为帝玺诊了一下脉象之后,朝后倾点点头,示意他没事,随后与后倾一道将帝玺放在床榻上,才说道:“郡主思虑过度,引得心疾略有复发,不过不碍事,她的心疾已经被人暂时压制了,虽然日后难免情绪激动而会突然昏厥,但都不是大事,不必那么挂怀。”

“这我看得出来,阿鸾的情况还行,只是我担心的是她对连城太过忧虑,她本是一只鸟儿,从我身边离开之后,却陷入这样的境地之中。从一个小的鸟笼跳到自己为自己建立的鸟笼之中,她把自己禁锢在原地,我看得如何能心里舒坦?”

对后倾来说,就算帝玺不是阿鸾,也终究是他心之所向,后倾如何能忍心让阿鸾变成如今这样。

“每个人一生必然要为某些人某些事而画地为牢,这是不可避免的,郡主如此,也是她的命,不必我们为她的未来而过度忧心。比起郡主的思想状态,我更关心的是她的身子状况。”听鹤说着,看了看帝玺:“先生把郡主托付给我,我必然不能辜负先生。”

“你我侧重点不同,我们没有共同的目标,只是为了一个郡主而凑在一起。西王母,你希望郡主开心,就不该掣肘她,壁国皇帝才是她最真切的欣喜。”听鹤这话说得可以说是格外明白清晰了,后倾不得不承认,听鹤说的不错,只是在后倾心中,尚未把帝玺和阿鸾彻底分开来。

“咱们出去吧,卧房留给阿鸾,让她好好休息。壁国皇帝能够进来对我们来说可是一个很好的借鉴,咱们说不准还能给赵钱孙留点惊喜。”后倾呵呵笑了一下之后,勾起了唇角,看起来似乎格外阴险狡诈。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绝代独宠:帝君太腹黑》,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聊人生,寻知己~

第706章 尸油(1)

“咱们出去吧,卧房留给阿鸾,让她好好休息。壁国皇帝能够进来对我们来说可是一个很好的借鉴,咱们说不准还能给赵钱孙留点惊喜。”后倾呵呵笑了一下之后,勾起了唇角,看起来似乎格外阴险狡诈。

听鹤一听也就明白了所谓的惊喜是个什么意思,别看后倾现在因为尸油的关系难以动用灵气,但是这不代表后倾就是个可以任人宰割的主儿,他要是狠起来,谁都得对他礼让三分。

“不过我需要你帮我一点小忙。用尸油限制我的行动,我也总该投桃报李一下。”后倾嘴角漾出一抹阴狠的笑意,他笑着,朝听鹤招了招手,如是这般对听鹤吩咐了下去。

听鹤听罢,点点头,道了一声交给我就好之后,就闪身离开了。

他倒是没有被赵钱孙特殊对待,大概是因为赵钱孙认为此人翻不出什么浪来,因而只是给听鹤吃了一种可以暂时不让他的灵气能够使用的药丸罢了,可听鹤何许人也?人家跟昆吾先生这么多年不是白跟的,这样草率的药丸根本无法对听鹤造成实质性后果,赵钱孙前脚喂听鹤吃完,后脚听鹤就把药力全给派出去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这会儿这个活儿也只能交给听鹤去做了。

听鹤也不客气,一转身消失了之后,便将帝玺和后倾俩人给单独留了下来。

后倾百无聊赖地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喝着茶水,望着天外一轮孤月,倒也并不觉得时间有多么难熬,甚至连听鹤回来了,他都不觉过去了多长时日。

若非外头的月亮早已快西斜,后倾断然不知道如今已经是何等光景了。

“怎么样?拿到手了么?”后倾见听鹤回来,便慢悠悠地开口询问道。

听鹤点点头,随后就皱起了眉头:“这味道可真难闻。”

他说着,递出去了一罐色泽略有些发黄的小瓶子,那里头的东西像是油一样,却散发着一股难以言说的臭味。

后倾微微一笑,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后也露出了一抹有些难受的表情:“这油不错,是个好东西。”

“东西给你了,要怎么用就看你了。”听鹤说着,将油塞入了后倾的怀中。后倾颠了颠那瓶子,似笑非笑地问道:“听鹤,你可知道这个有何用?”

“先生说过,尸油可以安神定志,只是因为来源实在是太……因此大部分病人宁愿心悸也不肯使用尸油来治疗。”听鹤虽然满脸的嫌弃,但是后倾问了,他倒也回答得很乖。

后倾闻言,微微一笑,继而说道:“倒也不错,不过凡事过犹不及,尸油若是从我的手上用出去,那可就好玩了。”

“什么意思?”听鹤不明所以。

“我本就已经死了,也就是说,我本来就是一具尸骸,正因为如此,赵钱孙才能用尸油暂时压制我的灵气,然而这样的灵气压制并不是绝对的,我其实也还可以使用一点点灵气,而尸油在我手上,便是一种利器,我不是跟你说了,要给赵钱孙他们一个惊喜么?这就是惊喜。”后倾晃了晃手上的尸油,笑得很是阴险狡诈。

“我不太明白。”听鹤哪里知道尸油还有什么奇怪的用途,在他眼中,尸油仅仅只是一种难以言说的药材罢了。

后倾倒也没有具体说什么,只见他带着尸油走到另一个犄角旮旯的地方盘腿坐了下来,这么一看,倒海真有了点西王母的风范。

他将尸油全都倒在了地上,然后口中念起了听鹤听都没听过的话语,虽然没有用灵气去催化尸油,但是听鹤却明显闻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

那味道闻起来有一点点儿像尸油,但更多的却像是一种奇特的香料,闻到鼻子里头,竟是说不出的感觉。

听鹤闻着闻着,只觉得头晕目眩,竟然一下栽倒在了地上,后倾口中仍然在喃喃念着什么,等到后倾一番话念完,听鹤已经面露惧色了。

后倾站起了身子,将倒在地上的听鹤给扶了起来,然后手指点上了听鹤身上的两处穴位,听鹤浑身一震,有些迷茫地睁开了双眼:“好可怕,梦……噩梦。”

“梦到什么了?吓得你一脸汗。”后倾卷起袖子帮听鹤擦了擦脸上的汗,笑得格外云淡风轻。

听鹤一把抓住后倾,双唇仍然是发紫的:“我……我梦到……梦到昆吾先生被洛羽杀了。”

“昆吾被洛羽杀了?”后倾挑了挑眉,然后将听鹤给扶到座位上,安顿他坐下之后,又主动帮听鹤倒了一杯水:“仔细说说看?”

听鹤浑身一震,连连摇头,满脸都是惊惧:“不……不……”

“只是梦而已,你看,我们还在这里,还被赵钱孙困着。不过是梦罢了,我也只是想听听看,你究竟梦到了什么。毕竟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的梦境,说不准就在暗示着什么。”后倾好整以暇地坐在了听鹤的对面,静静看着听鹤,却在言语间给听鹤施加了不少压力。

听鹤又是一抖,然后有些怯然地瞅了一眼后倾,随后才颤声说道:“我……”

“你在害怕什么?若是连梦境都克服不了,若是有一天昆吾果真除了什么岔子要你救命,难道你就坐在地上哭么?”后倾难得说出这么重的话,却也是实实在在在为听鹤好。

听鹤毕竟过得太顺遂了,即便跟着昆吾和帝玺一起的时候也偶有险境,但是大多都不太需要他来支撑,而仙鹤之翼又拥有特殊的复原能力,这让他每次遇到危险都会习惯性用鹤翼保护大家,除此之外,听鹤着实算不上多么有胆量。

区区一个梦境,若是换了别人或许会害怕,或许会担忧,但绝不会像听鹤这样,非但胆战心惊,甚至还有些泫然欲泣的样子。

听鹤双手握拳,像是做了好一会儿的心理建树之后,才狠狠咽了一口口水,颤颤巍巍捧着瓷杯开口说道:“我梦到……梦到洛公子拿……拿着药王鼎……将昆吾先生投了进去。”

其实这句话实在是很短很短,但是让听鹤亲口说出来,却需要莫大的涌起。

跟随昆吾数百年时光,听鹤对昆吾的感情就像是父兄,昆吾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听鹤是无论如何都无法认可和承认的。

第707章 尸油(2)

跟随昆吾数百年时光,听鹤对昆吾的感情就像是父兄,昆吾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听鹤是无论如何都无法认可和承认的。

“只是一个梦境罢了,不用焦心,更何况你们与洛羽可算是同类人了,洛羽就是再怎么不清醒,也不可能会对昆吾下手,你且放心。”后倾随意安慰了一下听鹤之后,嘴角的笑意渐渐深邃了下去。

尸油经过他的手炼化之后,会拥有别的力量,比如……预知未来。吸入尸油的味道而做梦的人,梦境大体就是未来可能发生的事情,这也是为何后倾想要听一听听鹤到底梦到了什么的原因。

听鹤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什么,却听到远处的床榻那儿,传来了帝玺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喊:“啊——!”

后倾身躯一震,随后立刻站了起来:“糟了。”

尸油的味道是无可避免的,帝玺自然也闻到了。而听帝玺这么凄厉的叫声,只怕她梦到了什么让她难以接受的事情。

听鹤二话不说就冲了过去,口中还吩咐道:“西王母,麻烦你去打一盆热水来,我担心郡主的心口不适。”

“好。”后倾也没二话,赶忙下去准备热水去了,反而是听鹤率先走到了帝玺的床边,将帝玺小心扶了起来。

帝玺浑身都是冷汗,就像是刚刚泡了水一样,连眉毛都能滴出水来。显然,她梦到的东西跳过可怕,以至于她直到现在还没有缓过神儿来。

“郡主,你怎么样了?”听鹤一把抓住了帝玺的手,见帝玺条件反射似地还想将手收回去,他不免皱了皱眉眉头,随后便将帝玺的手抓得更紧了:“郡主,是我,我是听鹤。”

“听听听鹤……”帝玺一双嘴唇苍白如纸,面色更比唇色苍白,整个人就像是失去了全身的血色一般。她口中念叨着听鹤的名字,却仍然在许久之后才渐渐明白了听鹤两个字意味着什么。

她一把抱住了听鹤,禁不住低声啜泣了起来:“听鹤,听鹤。”

“郡主,没事了,只是一个噩梦,不用害怕,别担心。”听鹤就像是一只鹦鹉一样,把方才后倾安慰他的话如法炮制说给了帝玺听,帝玺轻轻按着自己的心口,似乎还有些没有回过神来。

后倾端了一盆热水进来,却没有把房门重新关上:“外头的人全都沉睡了,咱们现在可以离开了。”

听鹤一手按着帝玺的脉,替帝玺稍稍诊治了一下之后,朝后倾摆了摆手:“没事,郡主没事。”

后倾微微一愣,然后把热水往桌上一放,将毛巾沾湿了之后再拧干,帮帝玺擦了擦脸:“我打水也不容易,怎么能不派上一点用场?阿鸾,你的脸色很不好。”

帝玺看了一眼后倾,然后又将头埋进了听鹤小小的身躯之中:“听鹤,我做了一个很可怕很可怕的梦。”

“阿鸾,看着我,告诉我,你梦到什么了。”后倾将毛巾扔入水中,随后静静看着帝玺,似乎在等着帝玺的回答。

帝玺搂着听鹤,死死抱着听鹤,然后才缓缓开口,语调却是格外不自然的:“死了,全都死了。”

“什……什么死了?”后倾一下没有抓住帝玺想要说的话的重点,不免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他看了一眼听鹤,却见听鹤的眼里也是一脸的懵懂。

“全都死了,都死光了……”帝玺又重复了一遍,而这一遍,她的语气之中居然带了不少自责。

后倾蹲下了身子,双手探入帝玺的双肩,将她从听鹤的肩头推了开来,然后静静看着帝玺已经红透了的眼眶,用最温柔的语调轻声问道:“阿鸾,你在说什么?能不能说的明白点儿?”

“你们都死了,都死了……”帝玺颤颤伸出了自己的手,指了指听鹤,然后又指了指后倾,最后,又掩面痛哭了起来。

后倾见状,二话不说将帝玺揽入了怀中,说出来的话也充满了心疼:“阿鸾,我们都没死,我们都还活着,不要害怕了好不好?你身子不好,受不起刺激的。”

帝玺不听到这句话还好,听了这句话,她更是发出了质疑的声音:“后倾,为什么?为什么我明明都是将死之人了,为什么我还能……杀了你们?全都是血,全都是血啊,我的身上,手上,脸上,到处都是血,都是你们的血。我把你们全杀了,连……苏卿离都……死……死了……”

后倾的身子一僵,急忙将目光落到了听鹤的身上,而听鹤也不由得坐直了身子。

后倾知道帝玺不是一般人,知道帝玺体内还有一个魂魄,那个魂魄是邪神倾渊的,若是倾渊苏醒,必然是一场难以遏制的大战。帝玺梦到的,难道当真是他们的结局么?

“阿鸾,只是一个梦而已,就算再真实,那也只是一个梦。你想,我们现在为了你的身子费尽心思,若是你有那个能力能够杀掉我们,我们还何必为了你的身体而奔走?梦境与现实是相反的,我们都会没事,你别担心。”后倾用最蹩脚的话来安慰帝玺,可说着说着,后倾居然自己也相信了。

帝玺抬起泪眼汪汪的双眸,清澈的目光落入后倾的眸中:“可……我梦到了苏卿离。”

“你梦到苏卿离又怎么了?”后倾一时间居然有些跟不上帝玺的思想节奏了。

帝玺将后倾的手摊开,一笔一划在后倾的手上写出了一个人的名字:宁意。

“宁,意。宁意?宁公子怎么了?”西王母一点点念出了帝玺所写的名字,然后眼底的疑惑更深了。

帝玺颤抖着双唇,一字一句缓缓说道:“我,我梦到,梦到阿意,阿意他是……是苏卿离。”

“这不可能。”听鹤和后倾一听就笑了:“宁公子是魔尊,这件事大家都心知肚明,连司情和洛羽都已经承认了他的身份。”

“而且,阿鸾,卿离天君可是天界的天君,他怎么可能成为魔界之尊?再说了,若是宁公子是卿离天君,没道理我感受不出来,卿离天君的灵气还是有自己独特的印记的,你别胡乱想了。”后倾笑着安抚了一番帝玺,心中却不免犯了嘀咕。

梦境大体是不会有太大错误的,可宁意也的确不是苏卿离,是帝玺的梦境全都错了,还是他这个西王母其实忽略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绝代独宠:帝君太腹黑》,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聊人生,寻知己~

第708章 尸油(3)

梦境大体是不会有太大错误的,可宁意也的确不是苏卿离,是帝玺的梦境全都错了,还是他这个西王母其实忽略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一时间,后倾居然也有些琢磨不明白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梦到这些,只是我想,大概我会梦到这些,还是有什么指引吧。”梦境对帝玺来说或许真的太过难以忍受了,即便已经清醒了这么久,她都没有缓过来,道了现在还是面色苍白的。

后倾也不知道还能如何安慰帝玺,也只能朝帝玺笑了一笑,希望她能尽快忘掉梦境之中的事情。

“对了,西王母,我方才听你说,说是外头的人都已经倒下去了?”听鹤为帝玺按压了几个穴道,帮帝玺稳固了一下精神之后,才突然开口问道。

后倾点点头,回答道:“是,我们现在可以离开了。”

“赵钱孙不会追过来么?”帝玺虽然没有从惊悸之中缓过来,但是好歹也恢复了一点自我思考的能力,她听他们谈到了外头的守卫,难免有些惊诧。

“这会儿估计他也噩梦缠身,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了,阿鸾你放心,咱们离开不会有人发现的。”后倾说着,江目光转向了听鹤:“阿鸾能走么?”

“没问题。”听鹤回罢,朝帝玺伸出了手:“郡主,你现在仍然有些精神恍惚,可能会对你的身子产生一点儿影响,但是前往城外大营的路并不算多远,你能撑得住的对不对?”

“我又不是个一碰就碎的听风瓶,一点儿路程还能把我累死了不成?”帝玺露出了一抹笑容,说罢,自己起了声。

听鹤松开手,见帝玺站起来的时候虽然稍稍晃了晃,但到底还是能够站得稳的,便也露出了一抹舒心而安定的笑容来:“好,那我们这便走了。”

“想走?想走最少也要跟我这个主人打声招呼吧?”他们三个人刚刚准备离开,就听到外头传来了一个声音还算浑厚的男声,几人一听便当即愣住了,尤其是后倾,整张脸上都写满了不可思议。

“怎么可能?”

尸油所过之处,凡人必然陷入噩梦之中,没有十来个时辰根本醒不过来,尸油对非人类倒是效用不大,难不成赵钱孙根本就不是人?

若果真如此,那就真的是他失策了。

帝玺越重而出,走到了听鹤和后倾的前头,然后一手撑着雕花木架,一手垂在身边:“主家热情,我们难承,故而才想偷偷离去,免得给你赵大人产生烦恼,看起来赵大人似乎不太领情啊?”

“郡主果真是一张伶牙俐齿,想偷偷逃了还能说的这么冠冕堂皇。”大门外头,踏着月色进来了一个男人,果不其然正是赵钱孙。

然而赵钱孙的身后却没有跟着任何人,帝玺只是看了一眼赵钱孙,便突然扯了扯嘴角,没来由地露出了一抹轻蔑的笑来。

赵钱孙不知道帝玺到底在笑什么,顿时满心都不畅快了起来:“有什么好笑的?”

“也没什么好笑的,就是……我想我知道,你背后站着的人是谁了。”帝玺嘴角一勾,然后拍了拍听鹤:“听鹤,你难道没有察觉到么?”

听鹤对除了医药之外的东西感触并不灵敏,然而帝玺这么说了,他便也认认真真感知了一番,而这一感知,他便也跟帝玺一样,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我说,再缠着也没什么意义了,出来吧?洛羽。”帝玺的语调没有一点儿犹豫,摆明了猜到了给赵钱孙做后盾的人是谁了。

然而有些奇怪的是,洛羽并没有出现在帝玺的面前。按照洛羽的性子,他绝不会这么扭扭捏捏,就算背后捣鬼被人发现了,他也一定会自然而然地站出来,绝不会像现在这样,被帝玺戳穿了还躲在暗处。

赵钱孙扬唇一笑:“谁跟你说我背后站着的人是那个什么,洛羽了?”

帝玺略有愣怔,不免与听鹤交换了一个眼神,可她们俩分明都认得出来,赵钱孙身上的魔气分明就是洛羽的。

“哦对了,你们该不会是认识那个男的吧?”赵钱孙似笑非笑地瞅着帝玺几人,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好似在思索什么一样:“好像是一个白衣男子?眼神倒是挺凶狠的,力量也不差,我一时大意险些栽在他的手上。”

赵钱孙给出来的信息并不多,可帝玺却还是能从这样只言片语的描述中看出个大概来。赵钱孙所说的大概就是洛羽了。

可洛羽怎么可能会栽在赵钱孙身上?赵钱孙只是一个凡人罢了,这点帝玺几乎可以确信。而就算赵钱孙不是凡人,想要制服洛羽那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比如后倾与洛羽交战,就未必能胜。

“我们想看看你抓到的那个人,可以么?”帝玺猜测那人是洛羽之后,便绝了离开的念头。若那人果真是洛羽,想要搞定赵钱孙只怕就需要好费一番功夫了。

“不可以,你们是我座上宾,老老实实呆着便是,若是再让我发现你们想逃跑,可就别怪我无情了。”赵钱孙说完就扭头离开了,顺带着把房门也给关上了。

帝玺不免皱了眉头:“不对劲啊,我怎么觉得到处都不对劲?”

帝玺在人间数百年,从未见过像赵钱孙这样的人,他的前后反差实在是有些太大了,以帝玺对赵钱孙的了解,他是绝不会说出现在这样的话来的。赵钱孙虽然恨她,但是多少还是对她保持着一份尊重的,可刚才,赵钱孙的举动却与所谓尊重二字全无关系了。

帝玺几乎可以确定,赵钱孙绝对有人相助。

“阿鸾,你把双色笛给我。”后倾突然向帝玺伸出了手。

帝玺愣了愣,似乎有些不明所以:“什么?双色笛?倾渊战器怎么会在我身上?”

后倾摇摇头,道:“你找找看,就在你身上。”

帝玺虽然不明白后倾为什么这么笃定双色笛就在自己身上,却还是认真翻找了一下,结果这一摸,果真摸到了笛子。帝玺不免被吓了一跳:“怎么……真的在我身上?”

后倾没有吭声,只是从帝玺手上接过了双色笛,随后放在手中转了几转:“双色笛,你的朋友们是不是就在此地?”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绝代独宠:帝君太腹黑》,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聊人生,寻知己~

第709章 尸油(4)

后倾没有吭声,只是从帝玺手上接过了双色笛,随后放在手中转了几转:“双色笛,你的朋友们是不是就在此地?”

帝玺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就发现双色笛在后倾的手中居然散发出了一点点微光,而微光一闪一闪的,像是在回答后倾的话一样。

后倾叹了一口气,将双色笛还给了帝玺:“赵钱孙手上有倾渊战器。”

“什么?”帝玺和听鹤皆是一愣。

“倾渊战器之间有自己独特的感应,双色笛能够感应到自己的朋友的气息,它方才告诉我,这里的确有倾渊战器,而且刚才出现在的人身上就有倾渊战器的味道。”后倾说着,手指沾了点水,在桌面上写了三个大字:造化书。

倾渊战器造化书,本是太古时代巫师用来记载占卜结果的书籍,后来落入倾渊手中,渐渐有了灵性,成了倾渊的战器,近千年前,造化书曾被人屠白起所得,视白起为自己的第二主人。后来白起自尽杜邮,造化书不知所踪,哪里想到赵钱孙居然得到了造化书。

“造化书?”帝玺对这个名字显然并不是很耳熟,毕竟这些倾渊战器对帝玺来说也仅仅只是有所耳闻罢了,现在听到后倾提到造化书,也难怪帝玺会觉得有些奇怪。

后倾大致解释了一下关于造化书的一些细节,随后说道:“造化书与一般倾渊战器又有不同,它本身所蕴含的力量是因人而异的,使用者的能力越强,造化书的力量就越强。“

“了赵钱孙只是一个凡人,若是按你这么说,造化书在赵钱孙手上,力量应该很有限才对啊。”帝玺只觉得后倾的话自相矛盾,让她一时之间无法采信。

“这一点也有原因,那造化书虽说是因人而异的,却还有另一种独特的能力,那就是能够模仿别人的力量化为己用。造化书本身力量是不强,可若是它复制了另一个灵气强悍的人的力量,那么它的本事也就会突飞猛进了。”

后倾这么一解释,帝玺只觉得自己的头又疼了。

倾渊战器各个都是一等一的神器,甚至单独拿出来都可以让洛羽头疼,更别说只是一个帝玺这样的附灵了。眼下除了双色笛之外,其他倾渊战器对帝玺的敌意都不轻,当此情形,帝玺甚至开始有些迷茫了。

“我们没有与倾渊战器抗衡的实力,如果非要硬碰硬,对我们是极为不利的。”听鹤说着,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这样不行,咱们不能因为一个倾渊战器而困在原地。”

“这点我们都懂。”帝玺思考的地方显然更多,若是倾渊战器在干扰赵钱孙,那么就算是公孙记明天来了,他们也未必能逃得出去,甚至还可能搭上一个公孙记。

“等等,我想到一件事。”后倾突然一拍脑袋,说道:“赵钱孙的力量似乎很不稳定,阿鸾,你发现了没有?”

“此话怎讲?”帝玺并不能跟上后倾的思维,她只觉得后倾的思绪似乎跳跃地太过厉害了一点。

“你想,如果赵钱孙的力量一直是很稳定的,那么公孙先生和壁国皇帝是怎么进来的?从他刚才表现出来的能力来看,壁国皇帝根本没道理能进来,同理,公孙先生也不可能这么如入无人之境。”后倾揣摩了一会儿之后,看着帝玺说道:“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就是造化书能提供给赵钱孙的力量是不稳定而且是有时间约束的,在造化书能提供给赵钱孙力量的时间之外,赵钱孙就是个普通的人类?”

后倾的想法实在是太大胆了一点,但是不得不说,这种大胆的想法偏偏还算是有理有据,毕竟赵钱孙若是一直都是这般让人生畏的话,连城根本不可能能进的来。

“我有一个疑问,如果果真是因为造化书提供的灵气不稳定,是不是意味着我们其实现在逃走也还来得及?”听鹤伸出了手,做了个举手的手势,问道。

帝玺闻言,苦笑一声,道:“想的挺好,可惜不现实,谁也不知道造化书能提供给赵钱孙的力量能持续多久。”

帝玺其实说出了一个很关键的事儿,因为的的确确,他们就算猜到了造化书是提供赵钱孙力量的东西,也无法掌控这股力量到底是怎么操作的。

在赵钱孙明明白白说了擅自逃离的后果之后,帝玺几乎是绝了要离开这里的念头。比起离开,她更在乎的是公孙先生的安危。

“我看还是先这么安顿下来吧,现在以不变应万变才是最好的办法,至于明天……或许公孙先生会给我们一个新的方案。”后倾说罢,还特地看了一眼帝玺:“若真是造化书在捣鬼,起码我不用太担心你的安危。”

帝玺愣了愣,随后指着自己问道:“跟我有什么关系?”

实在不是帝玺不够聪明,实在是后倾这话太不明白了。

后倾笑笑:“双色笛可不是个摆设。”

他并没有说出帝玺体内有倾渊魂魄的事情,当然,后倾也不打算告诉给帝玺听。若是可以,他甚至希望这个秘密可以一直保留下去,永远不为人所知。

帝玺耸了耸肩,道了声好吧,也不知道是否真的相信了后倾的话。

这天夜里,帝玺过得还算舒服,虽然之前因为噩梦造成的惊悸让她有些不太敢合上双眼,但是毕竟有听鹤和后倾在身边,这给了她一种勇气和力量,一种安心的力量,帝玺闭着眼假寐,最终倒也渐渐睡着了。

然而帝玺才睡下去没多久,就感觉到了有一股清风吹拂上了脸颊。

她猛地睁开双眼,却看到了公孙记。

“公孙先生?”帝玺吓了一跳。

公孙记仍然戴着面具,只露出一张嘴一对眼睛,除此之外的面部器官全都被他隐藏在了面具之下,加上月色深深,更是看不清他的模样了。

帝玺这一生轻唤,让听鹤与后倾也一并睁开了双眼。他们朝着帝玺的方向看过来,便看到了帝玺面前站着的公孙记。

“别声张,咱们这就走。”公孙记比约定的时间来的更早,这是让帝玺有些始料未及的,可看公孙记似乎还是一副不温不火的样子,似乎不像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第710章 白起(1)

“别声张,咱们这就走。”公孙记比约定的时间来的更早,这是让帝玺有些始料未及的,可看公孙记似乎还是一副不温不火的样子,似乎不像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公孙先生,为什么这么早就进来了?”帝玺见公孙记作势就要将她拉起来,赶忙开口问道。

公孙记睨了她一眼:“三江水全退了,不出意外的话明日一早就是功城之时。”

“什么?”公孙记带来的消息让连通帝玺在内的三个人全都愣住了。

“我也是晚间跟着将军去巡查的时候发现三江水系回落及其快的,若是郡主信我,现在就走。”公孙记说罢,给帝玺让开了一条路。

帝玺拧眉,心中自是纠结无匹。

若是等闲时日,帝玺几乎会不加思索地直接跟着公孙记离开,可是眼下赵钱孙这么一个不稳定的因素埋伏在栎阳,帝玺实在是不放心。

公孙记像是能看透人心一样,他看着帝玺,淡淡开口说道:“那个赵钱孙不用你操心,交给我就是。”

“什……什么?”帝玺一听,又愣了。

“那人手上有倾渊战器,不可轻敌。”后倾倒没有那么吃惊,但是显然,他的心态也并不轻松。

“区区造化书罢了。你们跟我走便是。”公孙记却好像全然没有把造化书给放在心上,似乎在他眼里,造化书不过就是一个不值一提的东西罢了。

帝玺也不知道公孙记这样的自信来自哪里,只是看公孙记的表情,似乎的的确确是不在意的。

她偷偷瞅了一眼后倾,随后朝他点了点头,示意他跟着公孙记走便是了。

公孙记的武功帝玺是相信的,以公孙记的身手,想带他们走问题应该不大,更何况若是三江水系真的骤降,她也不能多多在此逗留了。

帝玺不想自己变成掣肘连城的因素。

三个人跟着公孙记一道,走出了房门,果不其然,出现了一堆人围住了他们。然而这些人大部分都是见识过公孙记的手段的,乍然见到公孙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他们都有些愣了神。

公孙记哪里会管他们是怎么想的,只是若有人上前,他就会毫不客气地把那人给逼退罢了。公孙记没有伤人,但也下手不轻。

“公孙先生,您在这种时候从我这里带走人,似乎不太合乎情理吧?”赵钱孙果然还是出现了。

公孙记头也不抬,只是回眸吩咐了一句听鹤:“保护好南阳郡主。”

“好。”听鹤很是听话,果然以灵气护住了自己,帝玺和后倾三个人。

公孙记继续带着他们往前走,丝毫不被赵钱孙所动。赵钱孙见公孙记居然如此目中无人,气得整个人都恨不得一跳三尺高:“公孙记!你也太目中无人了!”

公孙记抬眸略略扫了一眼赵钱孙,眼底满是不屑的光芒:“借他人之力,你有何面目跟我谈这些?”

赵钱孙i像是被公孙记戳到了痛处一般,脸一绿,居然冲到了他们面前:“我就让你尝尝我的厉害。”

赵钱孙携带着劲风而来,帝玺与后倾皆是一震。造化书给赵钱孙提供的力量似乎就是洛羽的力量。

“狐假虎威,实在丢人。”公孙记非但没有感到害怕,甚至对赵钱孙表现出了更加不屑的一幕。

赵钱孙气急败坏地冲上来,一股凶悍的魔气直奔脑门,帝玺忍不住伸手挡住了面门,然而即便如此,她还是被洛羽的魔气冲的有些站不稳脚跟。

后倾扶住了帝玺,即便因为尸油的关系,他现在能用的灵气已经微乎其微了,却还是在帝玺身边张开了一道无形的网,保护住了帝玺。

他们应付起来勉强得很,可公孙记却应付得格外轻松。他只是随便扬了扬手,便将赵钱孙的力量给推了开,这也就算了,洛羽的魔气居然丝毫没有对公孙记造成阻碍。

“前天界战神洛羽的力量,在你身上用起来还真是有些局促,到底不是拥有神魂的人类,同样的力量,造化书给了你之后,你居然只能使出三成,实在是丢人现眼。”公孙记像是看透了一切一般,说起这些话来一点儿都不犹豫,而这样的话反而让赵钱孙听的有些心惊胆战的。

不可否认,赵钱孙方才对阵公孙记这一招,并没有使出全力,但是也很明白,这一招也几乎用到了赵钱孙能使用的力量的大半了。可没想到,这股力量公孙记居然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挡下来了。要说赵钱孙是不震惊的,这话恐怕没人信。

赵钱孙满目惊慌地看着公孙记,说话都有些磕巴了:“你……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你这么了解?”

“天界前战神与我也算萍水相逢,至于他的力量么……若是洛羽来跟我对战,我未必能赢他,但是你的灵气来源全都是造化书,这就意味着,不管你能复制谁的力量,在我面前都一样无所遁形。”公孙记说着,朝赵钱孙的方向伸出了手:“造化书,你还在等什么?认不出我是谁了么?”

随着公孙记这句话说出口,帝玺听鹤与后倾他们,便看到赵钱孙的身上闪出了一道光芒,而紧随其后的,便是一本书籍模样的东西,落到了公孙记的手上。

赵钱孙吓坏了,连忙扑上来想要抢夺造化书,然而造化书后毫不客气地将赵钱孙击飞了老远,赵钱孙人飞了出去,竟是怎么都起不来了。

后倾亲眼目睹了这一切,心里头猛然灵光一闪,他看着公孙记,嘴唇中划出了一个人的姓名:“白起,你是人屠白起!”

公孙记回眸淡淡看了一眼后倾,并没有否认后倾的话。

帝玺整个人向后退了两步,彻底撞入后倾的怀中之后,她才定下了脚步:“公孙先生,你……果真是……白起?”

先前公孙记所说的一切都在帝玺的脑海里过了一遍。他说,他欠了苏卿离一份情,他说他好人做到底,干脆帮他们解决了苍朔进犯再说。他说区区造化书,他说他与洛羽也不过是萍水相逢……

其实结果已经很明显了,只是帝玺突然听到这样的消息,难免觉得惊诧莫名罢了。

“在下郿县白起,秦国武安君。”白起不卑不亢地说罢,扭头看向了赵钱孙:“你利用造化书复刻的那个人,是我的徒弟。”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绝代独宠:帝君太腹黑》,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聊人生,寻知己~

第711章 白起(2)

“在下郿县白起,秦国武安君。”白起不卑不亢地说罢,扭头看向了赵钱孙:“你利用造化书复刻的那个人,是我的徒弟。”

昔年洛羽跟随白起学艺,终此一生只拜了这一位师父,当白起在杜邮厅自刎而死之前,特地叮嘱了洛羽不许找秦王复仇,当白起自刎身死,苏卿离却出现,救了白起的性命。

“你你你……人屠……屠……白起……?”白起这两个字足够如雷贯耳了,尤其是赵钱孙这样的封疆大吏,更是不可能不知道白起的名讳。这个在长平之战坑杀四十万降卒的人,比什么人都能令人感到最深切的恐惧。

赵钱孙双腿一软,彻底瘫在地上起不来了。

“我白起一生杀人无数,不管是该死的,还是不该死的,终究杀孽太多,死前将造化书埋葬,为的便是不让造化书落入有野心之人的手上,你非但用了造化书,甚至还用它囚禁了我的徒弟,赵钱孙,你说你该当何罪?”白起一声比一声严厉,别说是赵钱孙了,连后倾都被白起的声音给震得下意识地抖了抖。

“白……武安君,武安君,对不住,实在是对不住,小的实在是不知道原来您就是……就是大名鼎鼎的武安君。您的徒弟我这就放了,你能不能……能不能饶我一命?”赵钱孙从白起的眼中看到了浓烈的杀意,这股杀气让赵钱孙连灵魂都战栗了起来。

白起没有吭声,只是一步一步走到了赵钱孙的面前,然后他的嘴角露出了一抹极为残忍的微笑,只见他手起刀落,赵钱孙甚至一声都没有吭出来,便人头落地了。

赵钱孙一死,他手下的人顿时四下奔逃开了。唯有当初屈于赵钱孙淫威的一些人,还老老实实跪在原地,以表忠心。

帝玺一句不忙杀还没说出口,就见赵钱孙的头颅与身子分了家,不免叹了一口气:“完了。”

她本来还指望着赵钱孙引出帝江的,现在看来,这个想法只能不了了之了。

白起似乎果真能看透人心一般,他看了一眼帝玺,不紧不慢说道:“你若真想找那个叫帝江的,跟我来就是。”

“什么?”帝玺再次愣住了。她只觉得白起如同神祗一样,令人震惊。

“跟我来。”

帝玺这会儿回过神来了,她摇摇头,说道:“不,现在更重要的是我得去找连城,若是明天三江水彻底枯竭,大战就要拉开序幕了。”

“好。”白起也不打算多说点什么,他随口应了一声之后,便带着帝玺他们出城了,这一次,没有人敢阻挠他们,帝玺一行人离开,好似出入无人之境。

彼时月色尚清,帝玺在白起的带领下出了城之后,便与连城回合了。

三江水系水位骤降的事情,连城比帝玺更早知道,因此连城今夜也不曾入眠,他在谋划后续可能发生的一切情况,也因此,连城也知道白起去接帝玺他们了,连城唯一不知道的就是,公孙记便是白起。

得知白起将帝玺他们带回来之后,连城亲自离开大营去迎接了他们,然而帝玺并不是很领情,甚至在见到连城之后,她就毫不客气地数落了连城一通:“你是皇帝,好歹也有点儿帝王的威仪,亲自出营迎接我们算是怎么一回事?”

连城一听,连忙摆手道:“我可不是来迎接你的,我是来迎接公孙先生的,公孙先生都没说话,阿玺你可不能随便指责我。”

连城嬉皮笑脸地把话头转向了白起,帝玺一听,立刻点了点头:“你的确该亲迎武安君。”

“什……什么?武安君?什么武安君?”连城愣了愣,显然脑子还没转过弯来。

帝玺微微一笑,指着白起说道:“这位是武安君白起。”

“公孙乃我别姓。”白起淡淡然说着,声音仍然没有任何起伏。

“武安君白起?当初秦国的白起?”连城显然也震惊了。

白起嗯了一声,没有搭话。

帝玺发现白起似乎对秦王有独特的感情,即便现在面对壁国皇帝,他也没有多少尊敬,可白起即便没有提起过秦王,那眼神之中的深切感情确是遮掩不住的。

对白起来说,或许他唯一承认的王,只有一个秦王。而帝玺在这一刻也死了延揽白起的心思。此人为了报恩而来,却绝不会成为连城的左膀右臂。

可惜,可惜了。

“武安君,不知道对于明天可能发生的情况,你有何见教?”得知公孙记就是白起之后,连城几乎把自己的姿态放到了尘埃里,恨不得立刻就将白起奉为上宾,加官进爵不可。

白起睨了一眼连城,淡淡说道:“见教谈不上,只是军旅阵仗我见得多,应该能帮得上忙。”

“武安君,我知道你无意为我效力,可没有虎符和相应的职位,难免众将士不服气,能否在这段时间内,请你暂领壁国大将军,武安君职衔?等战事完毕,你想离去,我自不阻拦。”连城思考的东西明显比帝玺多一点儿,只是白起并不领情,他只是看了一眼帝玺,随后摇了摇头:“我只是为了报恩来帮她的,职位不要。”

“武安君,若是没有职衔,的的确确不方便你领军出征,放眼现在,栎阳城里城外有资格领兵的唯有你我和连城三人了,你若是推诿,难道打算让我亲自上阵么?”帝玺苦笑一声,说道。

她本是想以此为激将法,激得白起一口应承下来的,哪里想到白起这样的沙场名将,哪里是帝玺三言两语就能诓骗的?

他面具之下的嘴角微微扬起,居然出乎意料地道了声好:“我看这个想法不错。”

“……”帝玺算是明白什么叫自己挖坑自己埋了,她这是摆明了把自己给坑了。

“我看不如就让郡主领兵,我从旁协助吧,这样我也方便抽身而退。”白起将帝玺给推了出去,合情合理,让帝玺竟然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绝白起。

连城看了一眼帝玺,语气略有迟疑:“若是寻常时候倒也可以,可现在阿玺的身子不好,做主帅会否让她的身子吃不消?”

连城这话说出来,白起嘴角那一点点笑意也消失了:“举国之战若还在乎个人生死,那壁国必亡。更何况郡主的身子我还算了解,若是让这个小先生和他一起跟去,郡主身子不会有大碍。就算真的冲锋陷阵的时候出了事,我也有办法救治郡主。”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绝代独宠:帝君太腹黑》,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聊人生,寻知己~

第712章 白起(3)

连城这话说出来,白起嘴角那一点点笑意也消失了:“举国之战若还在乎个人生死,那壁国必亡。更何况郡主的身子我还算了解,若是让这个小先生和他一起跟去,郡主身子不会有大碍。就算真的冲锋陷阵的时候出了事,我也有办法救治郡主。”

帝玺的心疾暂时都是靠着白起来压制的,对白起的力量控制,帝玺几乎可以说是全然信任的,既然白起这么说了,她也没有了继续推诿的理由。

“好,就按照武安君所言。连城,就这么任命把,咱们时间不多,还需要腾出一点时间来做具体的布阵。”帝玺也知道时间紧迫,不该在这样的小事上太过纠缠。

她这话说罢,白起就朝他们摆了摆手:“不必,一切谋划我心中已有定论,明天若是见到沧朔有攻击的信号,咱们便这么……”

白起将他们带入了一个营帐之中,如是这般将自己的谋划说了一遍,帝玺听了不免扼腕赞叹。

到底是秦国的战神,白起的军阵策略和谋略布局的手段都是一等一的。当前壁国兵丁满打满算也到不了沧朔的半数,若是不能指定一个以少胜多的战法,壁国的赢面便只能依靠栎阳,打持久战了。

然而白起,他却给壁国找到了另一番出路。

不得不承认,当帝玺听到白起的谋划的时候,整个人都是震惊的,她甚至多问了几次白起,确认白起是否真要这么做,而每一次,白起都给了肯定的答案。

帝玺只觉得自己浑身都在冒冷汗,愣是没有平静得下来:“我们到现在都没有接到任何消息,说是夜月照就在此处……”

“没有接到消息仅仅只是因为他们的消息隐藏得比较好罢了,但是有些消息就算是不用听,靠看也是能看得出来的。”白起微微一笑:“难道郡主你没发现么?”

“什么?”帝玺只觉得白起的话有些儿让人摸不着头脑。

白起指了指身后挂着的地图,然后在三江之外,现在苍朔的驻扎地划了一个圈:“这里,他们的布防中心分明不是进攻,而是防守,防守这一块地方。”

白起指着自己画出来的边框,缓缓说道:“寻常驻扎,虽然也会在某些区域重点守卫,但是这些被守卫的地方要么是整个驻扎营地的弱点,要么就是大将军营帐。这回苍朔出来的大将军营帐在此处,而几个薄弱点也的确安排了重兵巡守,唯有这一块的重兵保护是格外不合乎情理的。”

白起说罢,敲了敲地图:”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想,这里大概就是……苍朔皇帝夜月照的营帐。“

”着仅仅只是你的猜测。“帝玺锁眉,看着白起说道。

白起嗯了一声,然后不紧不慢说道:“对,的确只是我的猜测,但是我这么多年投身军旅,在秦国灭亡之后,数次大战我都亲身经历,这千年来的每一场战役,我要么亲自上阵,要么隔岸观火,自信在阵仗之上无人能出其右,郡主若是信我,便按我所说行事,若不信,咱们大可以痛痛快快打一场。在壁国全数兵丁死完之前,我定然也能取得胜利,何去何从,壁国陛下,郡主,你们可以好好想想。”

白起不惧战更不怕战争,他对打仗的绝对权威根本不是他们这些半吊子可以比拟的。

但是帝玺却仍然有些迟疑。

“这样吧。”帝玺看着白起,说道:“如果真的按你所说,你能确定夜月照必然就在这个地方,那么咱们就按你说的做。”

帝玺思虑良久,最终还是同意了白起的意见。她相信他们偷袭的过程中就算苍朔发起反扑,连城也一定能扛住,而只要夜月照落在了他们手上,那么苍朔自然就能予取予求了。

白起闻言,摇了摇头,道:“不,苍朔皇帝不在这里,障眼法罢了。”

白起这话说出来,众人又是一愣。后倾更是不客气地直接呛声了过去:“搞了半天你这是在拿我们开玩笑啊?”

“不,不是开玩笑。”白起被后倾呛声了一番,也仍旧是不紧不慢的:“这块地方守卫最严,就是在向大家表明,有不得了的人物在军中,但是也偏偏因为如此,苍朔皇帝便最不可能出现在这个地方。相反,这里。”

白起重新划出了一片区域,然后看了一眼帝玺和连城:“这里更有可能是苍朔皇帝的所在。”

“这说不通。”帝玺摇摇头,显得很是不能理解。

壁国因为有连城到来,几乎所有防卫都是围绕着保证连城安全的情况下进行的,可若是按白起这么说来看,夜月照所在反而是整个苍朔护卫最弱的地方,这可能么?

连城思忖片刻之后,点了点头,道:“只怕武安君所说是真的。先前与武安君一起查看苍朔地形的时候,我便也注意到了这个问题,只是当时并没有太在意罢了,现在看起来,只怕那里的确就是夜月照所在。”

连城的话说的有些不明不白的,让人难以听懂,可白起却给了一个更有力的证据支持:“军中埋锅造饭一般都是大锅饭,每个人吃的喝的都是一样的,但是昨天我们在观察苍朔的时候,发现有一对兵丁手上拿着的饭食不是大锅饭,而是单独做的。虽然离得太远,壁国皇帝看不清,但是我却能看的一清二楚。那些饭菜和酒,送进了大将军营帐。当然,这并不奇怪,大将军想吃的好一点儿也没什么过分的,可怪就怪在,这些饭菜送进去之后还没几分钟,就被重新送了出来,而再送出来的时候,又多了不少菜肴。郡主猜猜看,这些菜肴最后送到了哪里。”

帝玺想也不想,就伸手指了指白起最后画出来的圈:“只能是这里了。”

“正是。我们观察了有一阵子,确认这些饭菜送进去之后是被吃完了的,才看到士兵端着残羹剩饭出来,而且,他们离开的时候神情格外恭敬,你猜猜看,这里头住着的人,除了夜月照,还会是谁?”

白起这番话说完,帝玺不由得深深吸了一口气。若是按照白起的说法,只怕夜月照果真就在这支队伍里了。而夜月照怎么也想不到,壁国这里有那么多能人异士,居然能透过这么遥远的距离,还能将一切都看的这么清楚。

第713章 白起(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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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起这番话说完,帝玺不由得深深吸了一口气。若是按照白起的说法,只怕夜月照果真就在这支队伍里了。而夜月照怎么也想不到,壁国这里有那么多能人异士,居然能透过这么遥远的距离,还能将一切都看的这么清楚。

所谓天亡我也,大概就是这样的情况吧。

“该说的我都说了,现在就要问问你们究竟做何打算了。是去是留,终究还是要给出一个答案的。”

帝玺与连城互相交换了一个神色之后,俩人不约而同一起开口说道:“暗杀。”

这个回答似乎完全没有出乎白起的意料,他点点头,然后向帝玺伸出了手:“我们即刻就要出发,出发前我想最后再确认一次,你的身子状况是否还撑得住。”

帝玺愣了愣,随后很配合地伸出了手:“不是之前已经……”

“你身上琵琶骨被贯穿的伤势并不是可以立刻彻底恢复的,你的身体状况我必须有足够的了解,才能带你一起去。”白起声调没有一点儿变化地说道。

他这话说出来,连城的瞳孔一紧,连忙抓住了帝玺的双肩:“阿玺,你为什么没有跟我说过你受伤的事情?”

帝玺吃痛,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后倾连忙伸手打算打落连城的双手,可连城已经松手后退了两步:“这种事情说了也只是让你徒增烦恼罢了,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外伤已经好了,至于琵琶骨被穿刺的内伤,多养一阵子也就没事了。我的心疾如此厉害,都还能陪你一起来栎阳,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帝玺微微一笑,试图用笑容来缓解连城的紧张情绪,可连城丝毫不领情:“阿玺,你不要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帝玺听到连城这么郑重其事的话语,突然展开双臂,轻轻拥抱了一下连城:“你还活着,我便不敢轻易死去。守护你壁国江山,守护你,是我矢志不忘的承诺,你信我,一如我信你。”

连城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一句话没说出来。

帝玺松开了连城,然后老老实实将手递给了白起,顺便还给白起使了个眼色,示意白起不管诊出什么都不要老老实实说。

白起却不管那么多,他只是捉住了帝玺的手腕,搭在帝玺的脉上略一诊查,随后便摇了摇头:“你的情况并不好。”

这话一说出来,连城的神情更紧张了,他甚至紧张到连说话都开始磕巴了:“怎……怎么不好了?”

帝玺瞪了连城一眼:“你担心什么?我这不还是好好的么?”

连城摆摆手,似乎根本不打算理会帝玺,只一心一意地看着白起,希望白起能给他一个准确的回答。

“不是什么大问题,虽然情况不好,但也能够压制得住。”白起还是含糊其辞,大概是被帝玺森冷的目光给刺激到了,白起难得说话出现了磕巴。

连城的目光静静停留在了他们的身上,却半晌没有吭声。

或许对于连城来说,现在的心境也不是很能平静得了的,毕竟阿玺若是跟着白起去了,他多多少少心里也不会放心,尤其是他也不傻,他也看得出来,说这些话的时候,白起目光中那一点若有若无的闪躲。

“连城,你真的不必为了我的身子而担忧,我要是真的出了什么意外,你也帮不了我,我若是不出意外,你在这里纠结也全无意义,对么?”帝玺说罢,扭头看着白起,说道:‘咱们走吧?’

白起嗯了一声,然后便抓住了帝玺的胳膊,一个闪身便带着帝玺消失在大营之中了。

后倾想了想,也对连城说道:“我不太放心,所以得跟去看看。听鹤,麻烦你照顾好陛下了。”

后倾哪里会舍得丢下阿鸾一个人去行这等危险之事?只是后倾身上的尸油还没彻底消散,他的灵气仍然恢复太少,因此后倾在离开的脚步上多多少少还是逊色了一点。

听鹤很听话地留下来陪着连城,可是他也知道,陪着连城其实并没有什么用。若大战开打,连城身边自然不会缺人保护,反而是帝玺他们才是最危险的、

帝玺被白起带着,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出现在了三江对岸,沧朔如今的驻扎地上。

“别作声,咱们要速战速决。”白起说着,将帝玺给留在了原地:“你一定要自己小心,我不会来救你。”

帝玺嗯了一声,说道:“你放心吧。”她说着,捏紧了白起给她的那一瓶尸油。

对于尸油的用法,帝玺并不了解,但是白起说,这些尸油可以保她的命,虽然不知真假,但是帝玺愿意相信白起。

白起冲帝玺微微一笑,然后又是一个闪身,消失在了苍茫夜色之中。

帝玺悄悄蹲在地上,却突然闻听到身后传来了极为微弱的脚步声。

她吓了一跳,连忙扭头去看,却看到了后倾出现在了自己的身后。

“嘘。”后倾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凑到了帝玺的身边,看着帝玺说道:“别吱声。”

帝玺点点头,没有吭声,仍旧与后倾一道蹲在地上,仔细观察着沧朔答应里的一举一动。

白起也不知道在沧朔大营里做了什么,帝玺只看到白起离开还没有一会儿,整个大营就像是炸开了锅一样,突然开始骚乱了起来。

帝玺见状,立刻拔开了瓶子的塞子,将里头的尸油给倒了出来。

说也奇怪,这些尸油从帝玺的指尖流下之后,居然一窜升上了天空,好似烟花一样在空中突然炸开了。

帝玺一愣,却见后倾已经一把抓住了帝玺:“阿鸾,小心。”

他的话音才落,便有无数兵丁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他们每个人手上都拿着武器,似乎随时都能跟帝玺拼命一样。

帝玺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而后倾则从帝玺手上接过了尸油,口中念出了一串古朴的文字。

这些话语别人或许听不太懂,但是帝玺却隐隐约约能听明白不少,或许是因为这些本就是青鸾所熟悉的话语,又或许是因为三危山上曾经的对话都是刻在魂魄里的东西。

帝玺听着这些话,居然有一种别样的熟悉感。

随着后倾口中所年的语句越来越长,尸油在他手上也散发出了越来越浓郁的味道,然而这一次,她并没有因为尸油的存在而晕厥,因为后倾伸手抓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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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4章 白起(5)

随着后倾口中所年的语句越来越长,尸油在他手上也散发出了越来越浓郁的味道,然而这一次,她并没有因为尸油的存在而晕厥,因为后倾伸手抓住了她。

倾口中所年的语句越来越长,尸油在他手上也散发出了越来越浓郁的味道,然而这一次,她并没有因为尸油的存在而晕厥,因为后倾伸手抓住了她。“阿鸾,看好戏了。”后倾嘴角扬起了一抹笑容,随后他将尸油弹了出去,以后倾为中心的地方顿时炸开了一种说不出是什么滋味的味道,开始弥漫在空气中,而闻到这股味道的人,纷纷倒在了地上,他们各个神情痛苦,仿佛是经历着什么能够吓破人胆的事情一样。

这样的结果比帝玺预料得还要更好些,眼见着这些士兵都进入了噩梦之中,她不免偷偷松了一口气:“我本来还以为……”

“还以为什么?难道你认为我会放任这些人揍你不成?”后倾笑着调侃了一番帝玺之后,便拉着帝玺的手快速从这里逃离了。

然而他们离开了尸油能影响的范围之后,眼前又是诸多阻碍。

看着外头还是围得密密麻麻的人,帝玺的头皮一下就麻了:“我说,后倾,你现在能对付他们么?”

方才已经把尸油都用得差不多了,眼下再看到这么多人,帝玺如何不觉得脑子微微疼痛?

“这玩意儿我可没办法无中生有,至于尸油……还要约莫三个时辰才会失效。”后倾苦笑着,侧身看着帝玺,说道:“看来咱们要在这里被人给剁成肉馅了。”

帝玺咽了一口口水,目光却没有停留在后倾的身上。她看的更远,远到她看不见的地方。

“别愣神了,他们冲上来了。”后倾一把抓住帝玺的手,拉着她二话不说就往回跑,帝玺却还像是走神的一般,目光仍然远远投向远方。

后倾不明所以,拉着帝玺一路奔回尸油四散的区域之后,才顿住了脚步:“你在看什么?”

帝玺摇摇头,没有说话。

那些潮水一般扑过来的兵丁们,在进入尸油扩散了味道的区域之后,又是身躯一软,倒头栽了下去。

眼见着自己的兄弟们倒了下去,剩下的士兵便不敢再贸然冲上来了,只是这些人把帝玺和后倾给围了个严严实实,根本不给他们逃窜的机会。

而帝玺的目光终于慢慢收了回来。

“阿鸾,武安君去哪里了?为什么他没有跟你在一起?”后倾这话刚问出来,便猛然一拍脑袋,哎呦一声喊了出来:“该不会是……”

“差不多到了我们约定的时间了。”帝玺的声音很是轻巧,可是停在后倾耳朵里却不免让他头皮发麻。

什么时间到了?这个问题的答案是显而易见的,因为在帝玺话音才落的那一刻,他就看到了大军营帐之中传来了震天的喊声,一个本来军纪严明的大营,这会儿却骚乱得不成样子了。

帝玺见状,终于轻轻笑了起来:“看来武安君成功了。”

“你就是出现在这里吸引士兵们的注意的?隔山打牛?围魏救赵?”后倾实在是不敢相信白起居然会让帝玺做这么危险的事情,可眼下看起来,的的确确是白起那边得手了,

帝玺很是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怎么?你似乎不是很高兴?”

“他把你当成吸引火力的炮灰来用,我能高兴么?”后倾只觉得自己憋了一肚子的火气,却不知道打哪儿撒出来。

帝玺见状,拍了拍后倾的肩膀,笑着说道:“那难道让武安君吸引他们的注意力,我潜伏进大营么?我有没有这个本事,你难道还不清楚?呆在外头我多少还有一线生机,要是进大营,只怕我能被人剁成肉馅。”

后倾被帝玺说得哑口无言的,只好叹了一口气,说道:“我真是说不过你。”

帝玺也难得俏皮了一下:“是吗?有的时候我也觉得说不过我自己。”

后倾本来还紧绷着的嘴角,这会儿终于绷不住了,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像是透过了阿玺,看到了当初的阿鸾一般:“阿鸾,你知道么?曾经陪在我身边的那个你,就是这样的嬉笑怒骂,皆成文章。”

帝玺一听,头就有些大了。她最怕的就是后倾总是把她当成青鸾来看,即便他们已经呆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后倾眼里的阿玺仍旧不是阿玺,而是那个阿玺并不熟悉的阿鸾。

她几次试图矫正后倾,可后倾却怎么也不肯矫正,在他眼里,阿玺与阿鸾就是一个人,只不过在人间的岁月久了,阿鸾的性子发生了一些转变,变成了如今的阿玺罢了。

帝玺也知道这个观念一时半会儿是没办法矫正的,因此她也只是轻轻一笑,虽然笑容有些许无奈,但终究没有再开口去跟后倾提她与青鸾的不同。

后倾看着帝玺但笑不语的样子,也知道自己这么说让帝玺有些无所适从了,他也只是笑了笑,然后对帝玺说道:“你跟武安句的计划是怎样的?现在看大营骚乱,只怕他已经得手了,下一步怎么办?”

帝玺一扬唇,笑到:“不怎么办,武安君让我在这里等他就好。”

“嗯?等他?他不怕再有士兵冲上来么?”后倾却觉得白起这么盘算有点儿有失一个大将的风采。

“这个问题我也没办法回答你,反正他是让我这么等的,或许他有自己的想法吧?”帝玺哪儿知道白起到底是怎么想的,但是她愿意相信白起。毕竟白起的一个徒弟就能搅弄出如此风云,作为师父的白起,自然有着更加令人深不可测的力量。

帝玺对白起这种无端的信任让后倾忍不住皱了眉头:“阿鸾,武安君未必是好人。”

“但他起码不是坏人,对么?”帝玺抿唇笑了起来:“不管怎么说,他肯帮我们的忙,对我来说就足够了。只要是对连城有利的人和事,我一概不介意他们的善与恶,我相信我能帮他摆平因此而来的后果,也相信自己不会看错人。”

帝玺说着说着,不由得摊了摊手:“别的不说,若是夜月照果真进了我的手上,那么予取予求,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儿了?”

第715章 白起(6)

帝玺说着说着,不由得摊了摊手:“别的不说,若是夜月照果真进了我的手上,那么予取予求,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儿了?”

后倾刚要说些什么,却被帝玺扯了扯衣角,愣是没有说出来,而当他将有些疑惑的目光投向帝玺的时候,他却看到了赫然出现在他们面前的白起,还有白起身边,一身锦衣华服却神态狼狈的男子。

帝玺一见此人,便勾唇笑了起来:“这不是咱们的沧朔皇帝么?夜月照,别来无恙了。”

夜月照别过了脸,显得很是不甘愿:“你们使出如此卑鄙的手段,实在是令人不齿。”

帝玺挑眉,显得很是不解:“什么叫下三滥?擒贼先擒王,战术而已。怎么到了陛下的口中,就那么不值一提了?”

“是不是下三滥你心里清楚。”别看夜月照平时看起来唯唯诺诺的,这会儿倒还真的有了一点儿为人君者应该有的气度和典范。

帝玺忍不住鼓起了掌:“既然陛下这么不惧生死,那就跟我们走一趟好了。”

“你以为把我掳走就能胜利了?帝玺朕告诉你,这不可能!”夜月照阴测测地笑了起来:“既然我敢跟随大军出征,那么自然已经盘算好了一切。若朕被抓,他们绝不会出兵相救,也绝不会为了朕而以身犯险。相反,若是朕死,他们会立刻迎接夜月明为帝。”

帝玺从夜月照的口中听到了夜月明的名字,那感觉就像是生生吞下了一只苍蝇一样,令帝玺恶心的不行:“武安君,我不想再跟这个人打任何照面了,要怎么处置,听您的。”

白起捉着夜月照,端详了一会儿他之后,才不紧不慢说道:“既然陛下不怕死,那两军交战之时,我便放了你。”

“你说什么?”帝玺和夜月照皆是一愣。

帝玺更是拉了拉白起的衣角,语气满是不可置信:“武安君,你在说什么胡话?咱们费劲抓他是为了放的么?”

白起森冷的目光扫过了帝玺,虽然没有吭声,但帝玺却浑身一震。

“壮士不是在开玩笑?”夜月照也是满目震惊。从被白起抓了开始,夜月照就没指望着自己能脱身回去了,可没想到这人像是吃饱了撑的一样,居然还愿意放他离开。

“你值得我跟你开玩笑?”白起反问了一声之后,到底还是提溜起了夜月照:“距离日出还有一小段时间,呆在这里也不是事儿,不如还请陛下先跟我们回一趟壁国大营,等你们的人来寻,我们定然放人。”

白起说罢,也不给夜月照反驳的机会,便带着夜月照和帝玺一起,一个闪身消失了,只留下后倾目瞪口呆地看着同样目瞪口呆的沧朔士兵们,随后他也跟上了白起离开的脚步。

连城自然是i没想到事情居然会发展得这么顺遂的,当白起真的扣押了夜月照出现在他身边的时候,连城整个人几乎可以用呆若木鸡来形容。

“真的抓到了?”连城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一脸憋屈的夜月照,怎么也不敢相信就这么短短的一个多时辰内,白起居然就把沧朔的最高统治者给俘虏了。

夜月照被抓,心里本就不高兴,再看连城一脸震惊的笑容,更是忍不住呸了一声:“小人得志。”

白起闻听此言,二话不说居然就甩了夜月照一巴掌:“陛下,我劝你最好老实一点,时候到了我自然会放了你,但是你要是再出言不逊,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连城听了这话也愣了愣,显得很是好奇:“什么?放人?”

帝玺朝连城点了点头,说道:“是,武安君准备在开战后放了夜月照。”

“为什么?”连城问出了跟帝玺一样的问题,然而他也同样遭到了白起的冷漠相待。

见白起不肯回答,连城更是眉头深锁,一时间居然有些弄不明白,白起到底意欲何为了。

比起连城的纠结,白起则很是坦然,他带着夜月照走了个过场之后,就领着夜月照下去休息了。

待白起离去,连城方才有些不悦地看着帝玺,问道:“阿玺,你知道武安君到底在玩什么花样么?”

帝玺摇摇头,也不是很明白:“或许他有什么别的目的吧?”

“什么目的能让他放人?夜月照在我们手上几乎就是一个利器,不信沧朔不会投鼠忌器。”

听到连城这么说,帝玺忍不住苦笑了一声:“夜月照似乎在来时就已经做了充足的准备,他说若是他被抓,不会有任何人来救他,更不会为了他而放慢脚步,相反,若是他死了,夜月明会成为沧朔新帝。”

“这个问题我问过沧朔的士兵了,他们肯定了这个说法,说是在出征前就得到了皇帝的召命,显然夜月照不是临时起意信口胡诌的。”比帝玺晚了一会儿回来的后倾,带来了一份新的情报。

帝玺听了,眉头更是深深锁在了一起。

要是按后倾这么说,那么夜月照在他们手上的力量直接打了个折扣,看来夜月照这次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要让壁国狠狠出一次血了。

“就算如此,放人也不是明智的选择。”连城仍然觉得不应该放了夜月照。

帝玺心中其实与连城的想法是一致的,然而一致归一致,白起毕竟不是壁国人,也不会轻易听命他们,他想放人,帝玺阻拦不住,连城也阻拦不了。

“或许武安君有别的想法吧?他绝不会做不利于壁国的事情,连城,你只要相信这一点就好了。”帝玺实在是不知道应该怎么给白起找一个台阶下,想了半天也只好这么不轻不重地安抚了一下连城,至于连城肯不肯听进心里去,帝玺则管不了了。

“我倒是赞同白起的做法。”后倾这会儿却赫然开口,而且他居然选择跟白起站在同一个阵营之中。

帝玺一听,便立刻明白,后倾这算是明白白起的意图了。毕竟在沧朔大营的时候,他也是不理解白起所作所为的其中一个人。

“你想到什么了?快说。”帝玺恨不得马上猜透后倾的心思。

后倾微微一笑,学着白起的样子不紧不慢地说道:“也没想到什么,就是我觉得,白起这么做大概是想彻底扰乱沧朔的军心吧?”

第716章 白起(7)

第716章 白起(7)

后倾微微一笑,学着白起的样子不紧不慢地说道:“也没想到什么,就是我觉得,白起这么做大概是想彻底扰乱沧朔的军心吧?”

“军心?”帝玺咀嚼了一下这个词,顿时恍然大悟。

沧朔皇帝被俘虏,这对沧朔大军已经是一个不小的打击了,而开战之后,壁国又偏偏放了沧朔皇帝,这一紧一松之间,沧朔的军心十之能存二三已然是了不起的了。

壁国现如今驻扎在栎阳城外的兵力毕竟不如沧朔,若是军心相当,则必然是一场苦战。

白起毕竟是用兵的奇才,他想到的这种方法能够彻底击溃沧朔全部士兵的士气,而这样一来,壁国的赢面会立刻大了不少。

她之前一直以为只要留下夜月照,沧朔投鼠忌器,自然会不敢全力以赴,然而这又有什么用?不敢全力以赴不代表沧朔的战斗力就不行了。甚至因为夜月照在壁国大营,会让沧朔的大将军想出更多办法来营救夜月照,加上还有夜月照的诏书在前,怎么算,放掉夜月照都会是最好的选择。

帝玺也相信,在一开始,白起也并没有打算将夜月照给放了,大概是在听到夜月照早就安排好了后路之后,他才想到了这样一个折中的办法。

都说白起用兵如神,可在帝玺眼中,白起不仅仅是用兵如神,此人对人心和人类行为思想的研究,都已然到了可怕的境地。

后倾看着帝玺的目光变了又变,便也知道,帝玺这是明白了自己话里头的意思了,因此后倾没有多费口舌去解释,反而是连城,这会儿有些懵懵懂懂的。

“连城,就照武安君的办法做,若是开战,也一切听武安君的。有他在我们身边,这一场战咱们赢定了。”帝玺第一次说出了这么笃定的话语。

后倾闻言也笑了笑:“照现在的情况来看,等到大战开打,我身上的尸油也就消失了,到时候我也能帮帮忙。”

“我也可以。”听鹤也很是勇敢地站了出来。

帝玺看着屋子里的这两个人,不由得笑了起来:“好,咱们与壁国同进退。”

“同进退。”这一次,他们三个人倒是统一了战线,非要与沧朔之间争出个高低来不可了。

连城见这些能人异士居然与帝玺站在一条线上,生死无悔,说是不感动那一定是骗人的。不得不说,连城眼底涌动的满是热泪,只是没有流下来罢了。

帝玺见连城居然还有这么感性的一面,禁不住笑出了声:“怎么?这就被感动到了?你作为一个帝王,心肠也太软了吧?”

“不是。”连城吸了一下鼻子,说道:“听鹤也好,江姑娘也罢,他们都算不得是正儿八经的壁国人,却都愿意为了壁国而奉献自己,这样的精神自然是令人感动的。”

后倾一听便忍不住站了出来:“哎,我纠正一下啊,我们可不是什么奉献自己,就算再多兵将加身,。我与听鹤肯定不会有事,但是你们就不一定了,所以这话不能按在我们头上。”

帝玺悄悄瞪了一眼后倾,随后笑眯眯地对连城说道:“趁着天亮还有一个多时辰,你去休息一会儿吧,若明天果真是大战,你总该有充沛的精力才是。”

连城应了一声,但是看他样子似乎也没有打算去睡觉。帝玺也知道连城有多激动,因此她也只是稍稍规劝了一下而已,并不认为连城就一定会听她的话。

“对了,陛下,咱们是不是应该把大军全都撤入城内了?全部驻扎在栎阳城外到时候对大军进退都不会方便,而且失去城池的保障,也可能会横生枝节。”听鹤虽然很少会在这样的事情上发声,但是也不代表他就全然不懂,这会儿他提出了这个问题,是连城他们早就商议好,却一直没有行动的一件事。

“大军这会儿移动的话目标太明显,意图太强烈,所以我们暂时没有让大军开拔,但是栎阳城内我们已经安排了自己的人过去接手了,等大军开战,便会撤入栎阳城内。”连城大致说了一下之后,眼底跃动的激动更是开始遮掩不去了。

帝玺悄悄吸了一口气,随后看了一眼连城身后的书桌,有些慢悠悠地说道:“你最近一直在看这些?”

“嗯,皇兄传过来的奏章都会让我过目一遍,不过最近也没什么大事,大概是因为知道是举国之力面对沧朔北漠的各方势力吧,这些平时看起来有些浑浑噩噩的朝廷大员这会儿行动效率倒是一等一的高。”连城扯了扯嘴角忍不住笑了起来。

往常时候因为派系斗争,壁国朝堂内不少有识之士都深陷其中,非但不肯协助同僚快速办完指派,甚至还会从中作梗下套使绊子,因此往常时日的壁国朝堂,政令不通,效率极低。现在倒好了,连城出了锦城,来到这危险重重的栎阳之后,留在朝廷内的那些臣子们反而众志成城,认真应对每一件事了,连城想到这里都不知道自己应该哭还是笑。

“国破则家亡,沧朔的朝堂可比壁国的朝堂难混多了。这些人才不是为了壁国而携手合作,他们只是不想有朝一日成了丧家犬之后,失去诸多自由罢了。”帝玺却是看得很通透的。

壁国朝堂积弊已久,根本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解决的,若不是涉及到了这些老狐狸的切身利益,就凭他们,是绝不会撸起袖子帮连城的。

连城闻言,也只能苦笑一声,说道:“道理大家都明白,只是看到他们肯为了壁国不至于沦陷而难得不掣肘,我心里总是高兴的。”

“领头的这些人都是当初帝江和王新手下的纨绔,等大战结束,我倒是要好好会会他们。”帝玺其实心里头门儿清,谁会做这样的事情,谁又总是吃饱了撑的非要让连城不痛快,她心里其实都一清二楚,只是因为这些人成不了多大气候,格局太小,因此帝玺懒得动他们罢了。

然而现如今,她的身子骨明明白白摆在这里,要是再不趁着自己还有一点儿灵气和行动能力的时候处置掉他们,以后只怕尾大不掉了。

(本章完)

第717章 白起(8)

然而现如今,她的身子骨明明白白摆在这里,要是再不趁着自己还有一点儿灵气和行动能力的时候处置掉他们,以后只怕尾大不掉了。

“会会他们倒是不至于,这些人掀不起什么浪来,一时半会儿也的确找不到合适的人来接应他们的位置,如果有合适的人选,我也不会留他们倒现在了。”连城心里头跟明镜似的,这些人是什么操行品行他其实都一清二楚,除却极个别是实在无人能够替代的之外,大部分官员连城留着不过是想看看他们还能不能在其位谋其政,若是不行,等大战结束,连城也打算对他们动手了。

“说到这些,国内现在有什么大事么?”帝玺到底多年来陪伴数任壁国皇帝,对奏章奏本几乎已经有了一个最为熟悉的动作,那就是会时不时的看两眼,若不是她现在的身子骨已经不算好了,她也相信连城的施政能力,只怕她还是会经常陪伴连城泡在奏章之中。

“大事基本没有,或者说,再大的事情也抵不过现在了。而且我几乎给了皇兄全部权利让他自己斟酌着来,所以……”连城说着说着自己就先笑了:“阿玺,说真的,我觉得皇兄真的很适合当一国之君,若是这次大战我有个三长两短,你就辅佐皇兄去吧。环儿太小,这个江山他坐不稳。”

帝玺一听,立刻瞪大了双眼:“我说连城,你别跟我开玩笑行不行?你跟你皇兄两个人,哪里需要我帮忙了?该懂的你们都懂,何必让我来帮你们?要真是你出了什么事儿,我也要休假去。”

“你不愿意辅佐皇兄?”连城问她。

帝玺闻听此言,摆摆手让听鹤和后倾先下去之后,方才低声说道:“说实在的,对于连逸我总是不放心。这么多年来,唯有他给了我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就像是……就像是明知道他不是个好人,却还是忍不住要与他亲近的那种感觉。”

“你想说,皇兄是坏人?”连城咋吧着嘴,似乎感觉帝玺这种论断有些不太靠谱。

帝玺叹了一口气,说道:“坏人不坏人我还不敢说,但是你若信我,就该知道,我从来不会无的放矢,连逸给我的感觉实在是太说不出来了。”

帝玺虽然这么说,但是打心眼里仍然觉得连逸恐怕迟早要出事,她看了连城好一会儿之后,才开口说道:“连城,你想想,连逸是跟着谁长大的,而且他还一直都知道自己是壁国的皇太子,只是机缘巧合才变成了如今的样子。再有,连逸在国事上所表现出来的机敏和能干,是一个从未接触过这样的国家的人能够做的出来的么?你已经算是很不错了,在没有我的帮助下能周旋在王新和帝江身边这么多年而稳坐皇帝宝座,可他呢?他连这样的风波都没经历过,他的政治触觉又是从何而来的?”

“你是想说,有人一直在教导皇兄?”连城被帝玺的推论吓呆了,然而连城也看的明白,帝玺的推断不是没有跟由的,甚至有些话其实格外正确有理有据。

帝玺静静看着连城,慢慢说道:“不是有人,是帝江。我怀疑是帝江一直在暗中教他这些,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别的原因了,而且帝江死前似乎并不是那么难过,当时我就觉得挺奇怪的,他一朝功成却被我和你连手拉了下来,为什么还能这么不动声色甚至还有些坦然的味道在里面,是不是他还有什么后手是我没想到的,只是我从来没有把目光对准过连逸,毕竟对连逸……我其实心里头也有些惋惜和心疼,毕竟这孩子从小就聪慧,比起你来也不遑多让,或许就是因为我的这种纠结,反而蒙蔽了我的双眼,致使我险些彻底忽视了连逸的存在。”

帝玺说着,忍不住深深倒抽了一口凉气:“连城你告诉我,若是有一天证实了你的皇兄是帝江留在你身边的最后一步棋,你会怎么做?”

帝玺自信这世界上不会再有人比她更了解连城的性子了,他是一等一的重情重义,尤其是在两面夹击之下,连城对亲情的渴望远比一般人要深刻的多,对待连逸,帝玺和帝暮,他几乎都用尽了自己的全力,给了自己能给的一切。

如果连逸果然是帝江布下的暗子,那么帝玺不得不承认,帝江这个人实在是太可怕了,因为他连连城的心里都揣摩得如此到位。

帝玺问出来的问题是连城从来没有思考过的,毕竟对他来说,哥哥就是哥哥,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他都依旧是自己的哥哥,也正因为如此,连城从头至尾都无条件信任连逸,这会儿突然被帝玺问到这里,他如何知道应该如何回答?

看着连城陷入了纠结之中,帝玺心中突然一疼。她不该在这种时候提醒他这些的,时机不对,现在说很有可能会给连城造成不小的心理压力。

明知道大战在即,她还给了他这样的心理压力,帝玺不免有些责备自己的莽撞。毕竟……这些事明明可以以后再说的。

连城深深吸了一口气,笑着说道:“阿玺,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很抱歉,我的确现在给不了你答案。毕竟皇兄对我来说不仅仅只是一个人而已。”

“连城,别想了。八字没一撇的事情,没必要想太多。”帝玺忍不住出声安慰了他一番。

然而连城却摆了摆手,谢绝了帝玺的好意:“阿玺你放心,我心里懂的,只是对待皇兄我……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好好想想。”

“连城,我从不逼你,我给你提出这些设想你也可以不必往心里头去,就算连逸果真有什么事儿,我也一定会帮你挡下来的,你放心,就当我没说过。”帝玺静静看着连城,明知这些话说出来了便是覆水难收,可她还是多叮嘱了连城一句。

“阿玺。”连城苦笑了一下,看着帝玺,语气很是无奈:“你既然跟我说了这些,我又怎么可能不往心里去?我知道你在担心我,也知道我这性子的的确确有些……有些容易被亲近之人坑害,皇兄我看着没有什么不妥,但是你的话也的确有道理,我会注意皇兄的。”

第718章 栎阳之战(1)

“你是想说,有人一直在教导皇兄?”连城被帝玺的推论吓呆了,然而连城也看的明白,帝玺的推断不是没有跟由的,甚至有些话其实格外正确有理有据。

帝玺静静看着连城,慢慢说道:“不是有人,是帝江。我怀疑是帝江一直在暗中教他这些,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别的原因了,而且帝江死前似乎并不是那么难过,当时我就觉得挺奇怪的,他一朝功成却被我和你连手拉了下来,为什么还能这么不动声色甚至还有些坦然的味道在里面,是不是他还有什么后手是我没想到的,只是我从来没有把目光对准过连逸,毕竟对连逸……我其实心里头也有些惋惜和心疼,毕竟这孩子从小就聪慧,比起你来也不遑多让,或许就是因为我的这种纠结,反而蒙蔽了我的双眼,致使我险些彻底忽视了连逸的存在。”

帝玺说着,忍不住深深倒抽了一口凉气:“连城你告诉我,若是有一天证实了你的皇兄是帝江留在你身边的最后一步棋,你会怎么做?”

帝玺自信这世界上不会再有人比她更了解连城的性子了,他是一等一的重情重义,尤其是在两面夹击之下,连城对亲情的渴望远比一般人要深刻的多,对待连逸,帝玺和帝暮,他几乎都用尽了自己的全力,给了自己能给的一切。

如果连逸果然是帝江布下的暗子,那么帝玺不得不承认,帝江这个人实在是太可怕了,因为他连连城的心里都揣摩得如此到位。

帝玺问出来的问题是连城从来没有思考过的,毕竟对他来说,哥哥就是哥哥,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他都依旧是自己的哥哥,也正因为如此,连城从头至尾都无条件信任连逸,这会儿突然被帝玺问到这里,他如何知道应该如何回答?

看着连城陷入了纠结之中,帝玺心中突然一疼。她不该在这种时候提醒他这些的,时机不对,现在说很有可能会给连城造成不小的心理压力。

明知道大战在即,她还给了他这样的心理压力,帝玺不免有些责备自己的莽撞。毕竟……这些事明明可以以后再说的。

连城深深吸了一口气,笑着说道:“阿玺,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很抱歉,我的确现在给不了你答案。毕竟皇兄对我来说不仅仅只是一个人而已。”

“连城,别想了。八字没一撇的事情,没必要想太多。”帝玺忍不住出声安慰了他一番。

然而连城却摆了摆手,谢绝了帝玺的好意:“阿玺你放心,我心里懂的,只是对待皇兄我……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好好想想。”

“连城,我从不逼你,我给你提出这些设想你也可以不必往心里头去,就算连逸果真有什么事儿,我也一定会帮你挡下来的,你放心,就当我没说过。”帝玺静静看着连城,明知这些话说出来了便是覆水难收,可她还是多叮嘱了连城一句。

“阿玺。”连城苦笑了一下,看着帝玺,语气很是无奈:“你既然跟我说了这些,我又怎么可能不往心里去?我知道你在担心我,也知道我这性子的的确确有些……有些容易被亲近之人坑害,皇兄我看着没有什么不妥,但是你的话也的确有道理,我会注意皇兄的。”

连城最后一句话说出来,帝玺只觉得心口微微一疼,竟是忍不住一把抱住了连城:“连城,我真希望有一天你可以不要这么听我的话,我不想连你也活得这么累。”

帝玺这话是发自肺腑的,打从心里来说,从苏卿离当初骗了她,将她变成了国玺附灵开始,帝玺便不敢再全心全意信任任何人了,即便她表面看起来对谁都那么和善,可心底最深处,她仍然对任何人都有一些芥蒂。只是帝玺藏得深,也从不表现出来,因此大家都以为帝玺是那种极容易相处而且很和善的人,可并没有人能发现帝玺内心深处对人的那种近乎本能的不信任。

“累这个词是相对的,不累的人也不会存在。你活的时间比我长得多,应该更加明白这其中的区别对不对?”连城嘴角挂着一抹浅浅淡淡的笑容,话语声也格外亲切而温和:“可是阿玺,有的时候我却觉得你其实还不如一个孩子。因为孩子都懂得什么是开心,什么是悲伤,而你呢?你看所有情绪掩盖之下的那个你究竟是什么模样的,你真的知道么?”

帝玺像是被人戳中了脊梁骨一样,满心不悦:“你这么说我那就是在诽谤啊,我怎么不比孩子强了?”

帝玺虽然还在嘴硬,跟连城强词夺理,可帝玺却知道,其实连城说的不错。她的的确确没有一点儿像是孩子,甚至比得过孩子的地方。

苏卿离在她最需要涉世的时候用尽了自己的办法将阿玺豢养了起来,在苏卿离无微不至的保护之下,阿玺对人间对人性几乎都没有太大的感觉,直到她遭遇到了连家两任皇帝的特殊对待之后,她才慢慢明白了世间的丑恶,这样的日子给阿玺的心里造成的伤害自然也不必说,也因此,归根结底,阿玺实在是个很矛盾,却偏偏别人看不出她的矛盾的人。

可连城不是一般人。

“除却年龄之外,阿玺,在我眼里你一直都是需要我细心保护的人。虽然我是个人类,我没有太强的力量,我不能向你们一样登萍度水如入无人之境,但是我有我的坚持,也有我想完成的愿望,今次打完了这场战,若我们都侥幸得胜,从此以后我不会再给你任何压力,你想安安心心做你的附灵,那便做,若你想周游世界,我也会小心守护这个壁国江山,不至于让你烦忧。总之,一切都可以随便你,我希望你能知道,这连家的祖祖辈辈即便再如何对不起你,我和我的父皇,都是真心待你的。”

连城一番话说得温柔和缓,像是一条缓缓流淌的小溪,给人一种温柔却不压迫的舒适。

帝玺听到连城这一番话,到底没有忍住,眼眶一红,便哭了出来。

他在许她自由啊……她曾经日日夜夜都追寻的自由。

第719章 栎阳之战(2)

他在许她自由啊……她曾经日日夜夜都追寻的自由。

“你别哭,阿玺,我是说真的。”连城见帝玺哭了起来,顿时有些手足无措了起来。这个壁国的人上人,在阿玺的面前像是一个孩子,一个真正的孩子,会对着阿玺表现出最真实的表情与模样。

帝玺含着热泪笑着啐道:“你不打算让我再帮着连环了?你这父皇做的可真不到位,比起连横差得远了。”

“儿孙自有儿孙福,若我什么事都要为她考量,那么未来他还能成长起来么?阿玺,壁国若想长久,则必然不能全部仰仗与一个附灵,附灵本应该是壁国统治者手中的一份利剑,而不是一个不可分割的重中之重。我的祖先们把你当成了一个国宝一样的人物在对待,使得你越陷越深,都觉得似乎没有了你,壁国江山便要灭亡了。他们失去的是最本心的勇气与自信,而我连城有勇气,我也会让环儿有勇气,有自信挑起壁国江山这个大梁。”

连城的话越来越出乎帝玺的意料,帝玺这才发现,原来连城所思考的事情是这么深远而富有力量的,原来作为一个帝王,连城不仅仅只是合格了而已。

“若是十年前,有人跟我说,你不需要我的辅佐也能成为一个明君,我一定会对此嗤之以鼻,然而现在,连城,我信你了。”帝玺实在是有些惊讶于连城的明事理与看事情的通透,她更是不曾想过原来这么多年来,她居然被连家人当成了这么重要的存在,以至于连帝玺自己心里头都觉得,壁国没了她就不行了。

连城笑着牵起了帝玺的手,眼底满是不舍与疼惜:“所以阿玺,不用什么事情都瞒着我,我都能忍住,真的。”

“连城,我……”帝玺见连城这么坦诚,反而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

她知道自己心理设防太过厉害,可有些话的的确确不是帝玺能够轻易说出口的,她也不希望连城因为她可能这一世离去便不再能活着而感到悲伤,既然注定了结局,那么少一个承担总是好一些的。

帝玺的思维如此,却无法跟连城明说,甚至她只能微微笑了笑,对连城说道:“连城,我……我或许曾经的确在有些事情上骗过你,但是我现在没有骗你,若是我果真骗了你,那么就让我不得好死,永世不得超生。”

帝玺这一番誓言说的实在是太轻巧了,毕竟她本来这一世过完就注定了不可能继续活着了,这样的誓言对她来说不痛不痒,可对连城来说,这样的发誓却有着让人惊惧的力量。

“阿玺,你别这么说。”连城紧紧锁着眉头,似乎格外不喜欢帝玺用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帝玺浅浅一笑,说道:“连城,生死对你来说难道是一件值得害怕的事情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忌讳谈及这个?对你来说这本不该是个命题才是。”

“因为那个人是你。阿玺,我可以为了你放弃一切,但是我绝不会眼睁睁看着你出事,这是底线,你明白么?”

帝玺闻言,却将连城的手放到了自己的心口:“你能感受到它的跳动么?”

连城脸一红,连说话都开始打起了结巴:“我……”

“你能感受到它的跳动对吧?”帝玺说着,将连城的手放到了他自己的心口处:“你再感受一下你的心脏跳动,我想这么一对比,你大概就明白我是什么意思了吧?连城,我曾经无数次跟你说过,我现在的身子的的确确不是大好,所以我也不知道未来和意外哪个会先到来,因此,我希望你能够明白,对我来说,死亡是一个几乎随时随地都会发生的事情,但是就算死了也没什么,我可以换个身躯再来一次啊。”

帝玺说着,抿唇笑了起来,可连城却丝毫没有笑,他只是定定看着帝玺,然后用一种极为语重心长的语气说道:“可是阿玺,我却一直觉得,若是你这次死了,那么你就不会再回来,而我也会彻底失去你了。”

“连城!”

“啊?”

“你是个男人,你的直觉怎么可能会准?再胡思乱想我可是真的要生气了。”帝玺佯装生气地说罢,却赫然发现外头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了一缕晨光。

不算明朗,却明明白白是一缕来自于太阳的光芒。新的一天终于到了。

“连城,准备好了么?”帝玺牵着连城的手,语气一瞬间变得极为平静自然。

“是,准备好了。”连城应答得也格外平静和自然。

帝玺朝他微微一笑,随后便一起昂首阔步走了出去,去迎接那本就属于他们的一场战斗。

“报!沧朔突然发动大军,现在已经全数在三江对岸集结,观测一个时辰之后水位会彻底回落到人可以涉水过江的程度,大将军命我告知陛下,一个时辰之后发起进攻。”

跟随在白起身边的甲士说着,便递给了连城一张军报,军报的来源自然便是白起了。

连城略略扫了一眼之后,便应了一声好,便按大将军说的做,这么一说,便等于把所有的事儿全都全权交给了白起去处理了。

帝玺也朝连城拱了拱手,表示告辞之后,便转身离开了。

她有别的事情要做,不能跟连城在这里耽搁。

连城坐镇中央,帝玺是名义上的大将军,前军冲锋她自然是该出现的,白起肯给她这么长时间让她跟连城说了这么多话,帝玺心中已经很是感激了。

当帝玺到达前军大帐的时候,白起他们早就准备好了一切,而从这个大帐看去,便能清清楚楚看到外头是怎样一个情况了。

帝玺不得不承认,当这么近距离的看到沧朔大军的时候,比起偷袭沧朔大营更让她感到吃惊。

“夜月照,你的兵丁们真的会不顾你的死活攻打我们么?”帝玺好似无所谓一般随口问了一番夜月照,然而谁都知道,帝玺即便是这么问了,也不代表心中便是这么想的。

“我跟你说过了,我落入你们手中不会让我沧朔的士兵们犹豫,你现在信了么?眼下既然大战即将开战,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放我回去。”在这里呆了一夜,夜月照已经不再自称朕了。

第720章 栎阳之战(3)

“我跟你说过了,我落入你们手中不会让我沧朔的士兵们犹豫,你现在信了么?眼下既然大战即将开战,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放我回去。”在这里呆了一夜,夜月照已经不再自称朕了。

“放是要放的,我说话算话,但是不是现在,时候未到。”白起淡淡然说着,然后便亲自斟了一杯茶递给了夜月照:“陛下放心,我对你没有兴趣。”

“那就最好。”夜月照没有接过热茶,但也没有想要继续跟他们冲突的意思。

“陛下是否有兴趣亲自看看战况?”白起见夜月照不肯接茶,便干脆将茶水放到了一边,随后笑着对夜月照说道。

帝玺看在眼中,不免觉得白起也是个笑面虎一样的角色。当初她以为像是白起这样的人物,应该是个令行禁止的典型将军人物,可跟白起接触的时间越长,她越明白白起其实并不是她所能看到的那么简单。

而且,帝玺也有些不明白,既然白起根本就无法避免被人认出来,那么他毁容又为了什么?

这个问题,她相信自己是无法从白起身上得到答案的,所以帝玺也从来没有在这个问题上问过白起。

“有什么好看的?我的队伍数倍于你,就算两个换一个,这场战我们也是险胜。”夜月照对自己的手下格外有自信,而且他的自信也并非是没有道理的,的的确确,在这样的战场之中,人数几乎可以成为决定性的优胜,然而夜月照怎么会想到,眼前这个人,居然是大名鼎鼎的人屠白起。

“武安君,多说无益,该派任务给我们了。”后倾对夜月照本就没有什么好感,对他们的对话更是全无兴趣,他开口说罢,便想着主动领工出去了。

然而白起却并没有给委派任何任务,倒不是因为白起不需要后倾的帮忙,而是眼下战事初起,还不适合让后倾出面罢了。

帝玺拉了拉后倾的衣角,让他先别作声,随后便继续对后倾使了个眼色:“走。”

大帐之内有白起坐镇,她作为名义上的领军统领,则必须要在人前现身。

帝玺一身女子的裙装出现在众人的面前,那样子实在是说不出的滑稽。帝玺一出场,人群之中顿时炸开了。

关于南阳郡主的事情,整个壁国都快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然而即便如此,他们之中也绝少有人知道南阳郡主就是什么模样,这会儿他们亲眼见到了南阳郡主的样子,却实在是有些惊诧,毕竟身为郡主的帝玺,实在是有些不太像是郡主。

“将士们,现在,我便是你们的领军统帅,沧朔的人就在对面,咱们为了家园,是否应该全力而战?”帝玺对战前动员并不擅长,但是她知道,壁国的士兵们需要的只是一个信心罢了,毕竟于国于家,他们都会全力以赴的。

“是!”沧朔的士兵们几乎是用吼的方式吼出来了一声震天响,这让帝玺突然间觉得,壁国这一仗就算人少,赢面也不会小了。

“好,将士们,这一次,我代表陛下,与你们同进同出,无论生死,我一定陪在你们身边。”帝玺振臂一呼:“出发。”

既定的出发时辰,由她领头带着众人先行出发打头阵,而白起则会率领奇兵在合适的时候放归夜月照,随后给沧朔军兵一个致命的打击。

“为国而战,虽死不悔!”壁国的大军们大声喊出了自己的誓言,然后在各自头领的带领下,跟随着帝玺的命令,走入了栎阳城之中。

栎阳城作为第一战场,早就备好了完全的准备,连带着城中的青壮力都已经投笔从戎,扛起了武器随时随地为了保卫家园而战。

帝玺进入城中之后,便马上按照白起的指示将所有大军的布防都一一安置到位,而在他们安置完全之后,三江水位终于低到了谷底。

“郡主,水位回落,沧朔已有异动。”信使传来了消息,说罢,便将令符留在了帝玺的身边。

帝玺道了声知道了,转身看向后倾:“后倾,大军已经要出征了,你还有什么办法?”

“办法自然是有的,但是现在还是正儿八经的打一架才是最好的,白起在,你不用担心。”后倾说着,轻轻按了按帝玺的肩膀:“这一回的大战绝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解决的,所以你一定要撑得住才行。”

“这是自然。我这不是还有你么?”帝玺笑着说罢,然后便将一个虎符交给了后倾:“你去跟他们说,一个时辰之后,发动进攻。”

沧朔的大军已然已经有异动了,那么自然便是要准备攻打栎阳了,白起在城外,她必须在城内给他们一个最好的视线遮挡。

“阿鸾,我必须最后一次提醒你,这批人出去之后,能回来一成都是了不起了。”

“死侍本就是这么用的,没有他们的进攻,怎么会先一步打乱沧朔的针脚?我们这次大战要打多久,最重要的便是看我们能给白起的奇兵打开多少道路,腾出多少时间,这是我们要做的唯一的事情,所以,就算十去无回,也该当将他们送去。”

“是。”后倾闻言,点了点头,这回在不迟疑,果真带着虎符下去了。

帝玺长长出了一口气,心里头却不怎么平静。

作为名义上的统帅,帝玺要防守第一战场,这样一来,城楼就成了她观察所有军队交锋的唯一办法了,她的信息是否通畅,几乎可以决定今天这一场战斗的结局。

“郡主,武安君传话,半个时辰之后放人。”听鹤倏忽间出现在了帝玺的身边,将白起的话带给了帝玺。

帝玺嗯了一声,口述了一番先前发生的一切和沧朔现在的举动,然后便交给听鹤让他带消息出去了。

作为仙鹤的听鹤,在这一场战斗之中发挥的作用是一般人根本无法比拟的,就算沧朔的信息传输速度再快,也绝对快不过听鹤,因此,在信息之上,壁国几乎拥有压倒性的优势,这样的优势可以让他们无论进攻左翼还是右翼,甚至是中路都可以全权掌握主导优势。

将听鹤送走之后,帝玺便借着探子的话开始探查沧朔的举动了,然而说也奇怪,沧朔的军队虽然开始动起来了,却偏偏在渡过三江水之后,便突然停住了脚步。

第721章 栎阳之战(4)

将听鹤送走之后,帝玺便借着探子的话开始探查沧朔的举动了,然而说也奇怪,沧朔的军队虽然开始动起来了,却偏偏在渡过三江水之后,便突然停住了脚步。

这让帝玺不免觉得有些惊讶莫名了起来。

她不是没打过仗,也不是不知道在战场之上一切都是瞬息万变的,可无论怎么变,有些东西的本质是不会变的,可沧朔这一招,她却是看不懂了。

她完全不明白,为什么沧朔的人会在这种时候突然停下了脚步。只要再往前走一步,就可以进攻栎阳了,而且后方他们也;留了近乎一半的人在守护大帐,在这样的情况下,帝玺根本看不懂他们突然停下脚步不再行进的目的是什么。

更糟糕的是,听鹤这回已经去了白起方,并不在她的身边,这个消息一时半会儿甚至传输不到白起的身边。

“来人,把现在的情况告知给武安君。”帝玺估摸着听鹤应该不会这么快到达,因此她决定派出斥候去传送消息,可她这边话音才落,那边,听鹤就又出现了:“郡主,武安君说,全数回撤,死侍也回来,不进攻了。”

帝玺愣了愣,然后马上发号施令了下去:“全军回城。”

虽然她不明白白起这会儿发出了这样的命令是为什么,但是对白起的信任让帝玺几乎想都不想,便决定听从白起的话了。

听鹤将信息传到之后,给帝玺留下了一片羽毛:“这片羽毛所书写的东西可以让我马上察觉到,再由我来转述,所以如果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就直接用这片羽毛写就好了。”

这正是帝玺最需要的,她道了一声谢,亲自送听鹤离开之后,便将所有人全都撤了回来。

白起这一番操作,要说一点儿都不影响军心,那是根本不可能的,可是白起似乎根本不在意壁国的军心会不会有所动摇,他的指令几乎可以说是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而且兴师动众的,可她却不能去质疑,也不想去质疑白起。

然而白起大概早就想到了帝玺或许会因此而纠结,因此在不久之后,他就给了帝玺一个答案:他要等一个可以振奋人心而且还能重重打击沧朔的消息。

关于沧朔大军为何突然停滞不前,这一点白起倒是没有给出回答。

不过关于这个问题是否有答案已经不重要了。因为过不多时,帝玺就收到了斥候发出的一份新的线报,线报表示,夜月明率领的那一支军队重创沧朔,与夜月明交锋的沧朔大军,几乎全军覆没,而且夜月明还擒住了他们的领军大将,现在,夜月明的大军正在往栎阳回撤。

这个消息对壁国来说实在是个大好的消息,听到这个消息,帝玺顿时振奋了不少:“南阳王的队伍什么时候会到?”

“小王已经到了。”

帝玺怎么也想不到,他的话音才落,夜月明就出现在了帝玺的面前。

比起帝玺这一方面因为三江水系的原因而滞留了沧朔大军这么长时间的纠葛,夜月明那边几乎可以说是大刀阔斧的。

当夜月明到达战场的时候,守城的士卒已经几乎精疲力竭了,夜月明的到来就像是雪中送炭一般,给了守城士卒最强有力的支持,而夜月明本身就是用兵鬼才,加上沧朔的士兵和建制,没有人会比他更了解,因此与沧朔的大军对战,对夜月明来说实在是有些简单得过分了。

虽然夜月明那边结束得快,可夜月明也并不是一点儿伤痕都没有的,他身上挂彩不少,只是因为他有般若的保护,因此都只是一些小小皮肉伤罢了,全都无关痛痒。

只是多日不见,夜月明终究是消瘦了一些,整个人都像是脱了形一样,从一个富贵公子哥的模样,变成了一个真正领兵出征的汉子。

“辛苦了。”帝玺看着夜月明,半天之后也只能说出这三个字。

不是因为她不感激夜月明,而是因为,对夜月明,她有太多感谢,却不知道应该如何说出口,一句辛苦了即便不能完全表明她的谢意,但起码,夜月明会感觉得到。

夜月明笑了笑,说道:“玺儿,你这会儿跟小王这么客气做什么?小王欠你的,这一次自然是要还你的,只是玺儿,希望这次之后,你可以不要那么怕小王了。”

其实那天发生的事情对夜月明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打击,即便夜月明不说,也不能完全不当一回事儿。

帝玺闻言,微微一笑,随后说道:“殿下跟我说这些没有什么用,若是壁国这次能活得下来,那么你便是我壁国的救命恩人,前尘往事自然是一笔勾销的。而且,说句实话,殿下,你那边得胜,几乎可以决定我们这儿的战局是否顺利。还有,夜月照现如今就在城外的大帐之中,你要去看一看么?”

“先不忙,小王来的时候似乎看到沧朔的大军都驻扎在了河边,似乎不打算攻城了是不是?”夜月明摆摆手,问道。

帝玺闻言,点了点头:“是,这个消息传递给武安君之后,他让我全军后撤。”

“这个武安君是什么人物?”夜月明听到帝玺的话之后,面色一白,似乎还带了一点惊惧的神情。

帝玺有些不明所以,不明白夜月明为何会是这样的表情,只是她还没想好要怎么跟夜月明解释,或者说,关于白起的身份要不要跟夜月明解释,因此她想了一会儿之后,便开口说道:‘此人化名公孙记,实则是前朝武安君,乃是用兵奇才。’

“兵家奇才,不负虚名。玺儿,若是没有他提醒你,只怕你们壁国的着一支军队,伤亡惨重。”夜月明由衷赞叹了一番白起。

可帝玺却听得糊里糊涂的:“我并没有见到他们有什么异动,他们只是很正常地在部署着什么啊……”

帝玺此言不假,毕竟他们从出发离开营帐到突然驻扎,都是行动有序的,帝玺实在是没有看出来有什么地方是不对劲的。

夜月明微微一笑,解释道:“这是当初小王创的一种兵法,算是引狼入彀的方略,别看他们突然驻扎,但是这些驻扎的人,几乎可以用最快的速度吞噬掉一倍于自己力量的敌人。因为这种阵法从创造开始便几乎没有在战场上真正使用过,因此可以说是沧朔的大杀器,没想到他们居然用这个办法来对付了你。”

第722章 栎阳之战(5)

夜月明微微一笑,解释道:“这是当初小王创的一种兵法,算是引狼入彀的方略,别看他们突然驻扎,但是这些驻扎的人,几乎可以用最快的速度吞噬掉一倍于自己力量的敌人。因为这种阵法从创造开始便几乎没有在战场上真正使用过,因此可以说是沧朔的大杀器,没想到他们居然用这个办法来对付了你。”

夜月明说着,给帝玺解释了一番这种看似稀松平常的阵法之下所隐藏的一切机巧,帝玺不得不承认,若不是听了夜月明的解释,她死也不会想到,这其中居然还有这样的弯弯绕。

“所以若不是这位武安君及时传达了指令下来,你想想,你驻扎在栎阳的军马,会损失多少?”夜月明解释完了之后,向帝玺伸出了手:‘玺儿,虽然小王知道这么说不太好,但是,小王希望你在城内的一切指令,听小王的。’

帝玺听了这话非但没有觉得不开心,甚至还有些如释重负的意思:“求之不得。”帝玺这话说得可实在是真心实意,别的不说,帝玺应付这样的战场本来就有些吃力,若是让她一个人指挥整个战局,她说不准还能做的不错,可若是要与别人一起协助,对她来说就有些强人所难了,然而夜月明却是格外合适的人选。

“对了,我这边刚刚收到你们战胜的消息,你怎么就来了?那一支军队现在谁在掌握?”帝玺说着,突然想到了夜月明来的蹊跷的这件事。

夜月明的脚程就是再快,也不可能跟摊探子同时到达才是。

“交给副将了,小王估计你这边需要帮忙,所以让般若先带小王来了。这不,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要是小王晚来了一步,你岂不是得好好纠结一阵子?”夜月明笑着说罢,将般若给带了进来:“般若,你跟玺儿说说吧。”

般若这会儿听到夜月明的话,站了出来:“玺,沧朔大军重新动了。”

“什么?”帝玺一听又愣了。

“我刚才没有进来,是因为我去别处看了看,结果发现沧朔大军并非没有动,而是分了一批人,绕到了栎阳山后。”般若毕竟不是一般人,他能够轻易看到别人所看不到的事儿,比如……大军行进路线。

“不出小王所料,那么,你该把事情办好了吧?”夜月明似笑非笑地问道。

般若点了点头:“是,少主,已经按照你的吩咐,办好了。”

“什么办好了?”帝玺听得云里雾里的,实在是不明白他到底在说些什么。

“当然是做了点儿好东西。”夜月明说着,指了指祁连山的后山:“沧朔的大军习惯的是迂回战术,这是因为沧朔本身的军制决定了在长途奔袭上,沧海所大军会更加疲乏而缺少战斗力,这样的弊端因为一直都没能得到很好的解决,因此小王当初给沧朔的大军设定了迂回战术作为常规战术,用迂回包抄的方法击溃敌人,虽然屡试不爽,但也会因为地形限制,有些地方并不能发挥最好的效果,比如攻打栎阳,迂回战术便不是很好的办法,然而小王估摸着沧朔的大军或许会分一部分兵出来,所以特地让般若去看了一下,如果他们果真使用了迂回战术,那么小王就好好跟他们玩玩。”

帝玺听得脸都要垮了:“我问你,你让般若做了什么。”

“沧朔的大军若是迂回,那么必然会使用少量的兵员作为探子去探查四处情况,否则迂回之时极其容易跟主力部队失去联系,这些人就是他们的咽喉,这个咽喉想要截断,可就太容易了。”夜月明说着,比了个杀的姿势,道:“般若别的手段不行,但是处置人的手段确实一流的,只需要轻轻一下,这些人就别想再起作用了。”

“少主让我把所有探子都处理了,我还顺便在祁连山山后放了一把火,把他们回去的路都截断了,到时候只需要你派人去将他们给带回来便好了。”

般若并不知道祁连山的特殊性,他只是用了最传统的阻挡人的手段来拦截沧朔迂回部队,可是他没想到的是,祁连山上的石脂水数量极大,若不是之前彻夜下了好几天的雨,就般若这一把火下去,栎阳恐怕早就被崩了。

“般若,你得上去把火灭了,不行,后倾,你也跟着一起去,千万别让火烧穿,否则栎阳就完了。”帝玺说罢,几乎是赶人一样,把后倾也一道赶了出去。

后倾轻声叹了一口气,说了一句好:“阿鸾,降雨的话只怕三江水位还会暴涨,眼下既然要进攻了,你确定要让我降雨么?”

“不降雨不行,若是石脂水爆炸,死的可不仅仅只是一个栎阳百姓而已。”帝玺看得很清楚,说的也很坚定。

夜月明一听,眉头不由得皱到了一起:“栎阳有石脂水?”

“对,而且数量不少,之前我在栎阳城内都能闻到淡淡的石脂水的味道,因此我特地让后倾下了一阵子雨,将石脂水的味道全数冲散了,否则一旦战火起了,这里只怕就是人间炼狱。”帝玺说得一点儿也不夸张,若不是亲眼见过石脂水的威力,她也不会想出这样的办法来,毕竟若不是为了石脂水,这一场战早就该打完了,不至于到现在才刚刚开战。

“若是石脂水,那么放火的确是不明智的选择,般若,小王虽然知道你认小王为少主不假,但是更多时候你听命的人是那洛羽洛公子,这点小王并不介意,但是小王希望你记住,在洛羽没有给你指派的时候,小王的话你只需要一丝不苟完成即可,不要画蛇添足。”夜月明说罢,也挥了挥手,让他们去处理了。

帝玺偷偷擦了擦脸上的冷汗,要说自己一点儿都不慌乱那是不可能的,毕竟若不是这会儿夜月明提到了这个迂回战术,只怕等到空气中的水汽都被烧完了,祁连山就该炸了。

“玺儿,对不住,小王也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夜月明过来跟帝玺到了一声前,帝玺听了只是微微一笑,随后摇了摇头:“没必要跟我道歉,这事儿能在这个阶段遏制住就好了,殿下,你去看看夜月照吧,我总觉得沧朔就要有新的行动了。”

第723章 栎阳之战(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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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玺儿,对不住,小王也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夜月明过来跟帝玺到了一声前,帝玺听了只是微微一笑,随后摇了摇头:“没必要跟我道歉,这事儿能在这个阶段遏制住就好了,殿下,你去看看夜月照吧,我总觉得沧朔就要有新的行动了。”

“玺儿,你信小王么?”夜月明突然正色问道。

帝玺楞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怎么了?”

“既然如此皇兄那边小王就不去了,你现在跟小王来。”夜月明居然主动牵起了帝玺的手,帝玺楞了一下,还是跟着夜月明过去了。

栎阳城防本就有赵钱孙的人员守卫,赵钱孙虽然死了,但是这些人保家卫国的心却是真的,他们现在仍然在戍守城门,丝毫没有因为赵钱孙的死而懈怠了自己保卫家园的决心,这一点也是帝玺所乐见的。

这些守卫城门的士卒见到帝玺出现,便纷纷点头示意,这也是帝玺下达的命令,说是一切从简,不要繁文缛节,一切都以攻克沧朔为首要目标。

“眼下沧朔是否有动向?”夜月明随便抓了个人问道。

那人点了点头,道:“中部人员似乎在组织什么,前锋也开始重新动起来了,只是看样子他们还是不打算过河。”

夜月明附身往下头一看,然后扭头问道:“现在开城门有没有危险?”

“没有。”

“在这里呆着,小王跟郡主出去一趟。”夜月明颔首说罢,就扭头看向了帝玺:“怎么样玺儿,愿意陪小王去会一会这个前军主将么?”

“你亲自出面是不是有点儿不近人情了?你大概是不知道,你那个宝贝哥哥可是把皇位都留给你了,殿下你这会儿出去,人家难做人啊。”帝玺嬉笑着说罢,自己都忍不住先笑了起来。

这个事儿夜月明自然是不知道的,毕竟这个消息传达到帝玺他们口中也不过是昨天的事儿,夜月明更加不可能知道了。

帝玺陪着夜月明下城墙的时候将事儿大致跟夜月明说了一通,听罢,夜月明只是勾唇笑了一下:“你相信?”

“还真别说,这回我相信他。”帝玺回道。

夜月明一听,不由得哑然失笑了起来:“小王这个哥哥是什么德行的人,小王可是太明白了,随军出征?就他那个胆子?只怕看到杀声震天他就该尿裤子了,更别说还能被你们擒来而做到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了。”

“嗯?殿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帝玺听了夜月明的话,只觉得心中好生奇怪。

“什么意思?意思就是,你们抓来的那个人恐怕不是皇兄,而是一个替身。”夜月明嗤笑了一下,说道:“你也知道,先帝对小王向来忌惮颇多,他又一心一意要保护太子,不管小王是否会对他动手,他都想尽了一切办法去维护皇兄,为此,父皇想了个很好的办法,就是找到了一个跟皇兄一模一样的人,来学习皇兄的言谈举止,甚至连皇兄的体重,他都尽量保持一样了。这个人被称为要影帝,意思是帝王的影子,照小王看,你们抓到的人,应该就是这么一个人物,否则沧朔怎么敢忽视皇兄的安危,贸然进攻?”

夜月明说的头头是道的,帝玺听了却是浑身汗津津的。她哪里知道沧朔居然还有这么多的弯弯绕,尤其是帝玺自己还在流月城生活过那么久,结果对流月城内发生的事情和关系,她居然还是琢磨不透,这实在是太逊色了。

“这人要真只是个替身,那也太厉害了一点,他知道的事情太多了,几乎跟夜月照所知道的事情一样,这可能么?”帝玺有些嗔目结舌。

“怎么不可能?”夜月明扬了扬唇:“几乎所有事儿皇兄都会跟这个影子说,为的就是保持这个影子与自己的绝对相似性,别说他只是能与你对答如流了,若不是小王知道有这么一号人物存在,从言谈之中也未必能分辨出眼前的人到底是不是皇兄,可想而知这俩人的相似度有多高。”夜月明说着说着,忍不住自嘲地笑了一下:“小王甚至还吃过这个影子的亏,差点被影子给摆了一道。”

“怎么说?”帝玺对这个话题突然感了兴趣。

夜月明摇了摇头,倒是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纠缠:“走,城门开了。”

栎阳的城门并没有多么宽敞,夜月明和帝玺走出去却仍然还像是从城门里走出了两粒黄豆一样。

他们俩一出城门,城门便又重新关上了。隔着三江河道,夜月明领着帝玺不紧不慢地淌水走了过去。

沧朔的人看到有人从城门出来,立刻招呼上了强弩弓箭,只等一声发号施令,就可以把帝玺和夜月明给射成筛子。

帝玺一下缩到了夜月明的身后:“不行,我得借殿下的身子当个靶子。”

夜月明苦笑一声,显得有些无奈:“他们不会,也不敢射小王,你别害怕。”

夜月明说着,提起嗓子高声叫喊道:“许佳仁,你想对小王放箭么?”

沧朔的大军之中突然让开了一条路,将千军统帅从人群中露了出来。

那人一身戎装,面目坚毅,却在见到夜月明的那一刻翻身下马,远远跪了下来:“属下见过王爷。”

帝玺呵了一声,显得有些吃惊:“这个前军统帅你认识?”

“岂止认识。”夜月明悄声回答了帝玺的问题之后,便带着帝玺直接走入了沧朔的大军之中:“小王问你,你们这次统兵的大将军是谁,还有,陛下是不是根本不在大军之中。”

夜月明的语气是很淡定的,似乎听不到什么情绪上的波澜起伏,然而许佳仁戴着头盔的脸上顿时滚下了豆大的汗珠:“王……王爷。”

“怎么?小王的话原来已经彻底不管用了是么?”夜月明森冷的目光扫过他们,语气却还是全无起伏的:“原来小王跟你们之间一点儿袍泽之情都没有了是吧?可以,很好,许佳仁,小王就在这里,你来,杀了小王,去找皇兄领赏去。”

夜月明平展双臂,貌似格外平静。

许佳仁一听,将头盔一摘,疯狂磕起了头:‘王爷,您这样让属下怎么办?属下不是不能跟殿下说,可……这南阳郡主在这,属下不能通敌卖国啊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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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4章 栎阳之战(7)

夜月明说着,给帝玺解释了一番这种看似稀松平常的阵法之下所隐藏的一切机巧,帝玺不得不承认,若不是听了夜月明的解释,她死也不会想到,这其中居然还有这样的弯弯绕。

“所以若不是这位武安君及时传达了指令下来,你想想,你驻扎在栎阳的军马,会损失多少?”夜月明解释完了之后,向帝玺伸出了手:‘玺儿,虽然小王知道这么说不太好,但是,小王希望你在城内的一切指令,听小王的。’

帝玺听了这话非但没有觉得不开心,甚至还有些如释重负的意思:“求之不得。”帝玺这话说得可实在是真心实意,别的不说,帝玺应付这样的战场本来就有些吃力,若是让她一个人指挥整个战局,她说不准还能做的不错,可若是要与别人一起协助,对她来说就有些强人所难了,然而夜月明却是格外合适的人选。

“对了,我这边刚刚收到你们战胜的消息,你怎么就来了?那一支军队现在谁在掌握?”帝玺说着,突然想到了夜月明来的蹊跷的这件事。

夜月明的脚程就是再快,也不可能跟摊探子同时到达才是。

“交给副将了,小王估计你这边需要帮忙,所以让般若先带小王来了。这不,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要是小王晚来了一步,你岂不是得好好纠结一阵子?”夜月明笑着说罢,将般若给带了进来:“般若,你跟玺儿说说吧。”

般若这会儿听到夜月明的话,站了出来:“玺,沧朔大军重新动了。”

“什么?”帝玺一听又愣了。

“我刚才没有进来,是因为我去别处看了看,结果发现沧朔大军并非没有动,而是分了一批人,绕到了栎阳山后。”般若毕竟不是一般人,他能够轻易看到别人所看不到的事儿,比如……大军行进路线。

“不出小王所料,那么,你该把事情办好了吧?”夜月明似笑非笑地问道。

般若点了点头:“是,少主,已经按照你的吩咐,办好了。”

“什么办好了?”帝玺听得云里雾里的,实在是不明白他到底在说些什么。

“当然是做了点儿好东西。”夜月明说着,指了指祁连山的后山:“沧朔的大军习惯的是迂回战术,这是因为沧朔本身的军制决定了在长途奔袭上,沧海所大军会更加疲乏而缺少战斗力,这样的弊端因为一直都没能得到很好的解决,因此小王当初给沧朔的大军设定了迂回战术作为常规战术,用迂回包抄的方法击溃敌人,虽然屡试不爽,但也会因为地形限制,有些地方并不能发挥最好的效果,比如攻打栎阳,迂回战术便不是很好的办法,然而小王估摸着沧朔的大军或许会分一部分兵出来,所以特地让般若去看了一下,如果他们果真使用了迂回战术,那么小王就好好跟他们玩玩。”

帝玺听得脸都要垮了:“我问你,你让般若做了什么。”

“沧朔的大军若是迂回,那么必然会使用少量的兵员作为探子去探查四处情况,否则迂回之时极其容易跟主力部队失去联系,这些人就是他们的咽喉,这个咽喉想要截断,可就太容易了。”夜月明说着,比了个杀的姿势,道:“般若别的手段不行,但是处置人的手段确实一流的,只需要轻轻一下,这些人就别想再起作用了。”

“少主让我把所有探子都处理了,我还顺便在祁连山山后放了一把火,把他们回去的路都截断了,到时候只需要你派人去将他们给带回来便好了。”

般若并不知道祁连山的特殊性,他只是用了最传统的阻挡人的手段来拦截沧朔迂回部队,可是他没想到的是,祁连山上的石脂水数量极大,若不是之前彻夜下了好几天的雨,就般若这一把火下去,栎阳恐怕早就被崩了。

“般若,你得上去把火灭了,不行,后倾,你也跟着一起去,千万别让火烧穿,否则栎阳就完了。”帝玺说罢,几乎是赶人一样,把后倾也一道赶了出去。

后倾轻声叹了一口气,说了一句好:“阿鸾,降雨的话只怕三江水位还会暴涨,眼下既然要进攻了,你确定要让我降雨么?”

“不降雨不行,若是石脂水爆炸,死的可不仅仅只是一个栎阳百姓而已。”帝玺看得很清楚,说的也很坚定。

夜月明一听,眉头不由得皱到了一起:“栎阳有石脂水?”

“对,而且数量不少,之前我在栎阳城内都能闻到淡淡的石脂水的味道,因此我特地让后倾下了一阵子雨,将石脂水的味道全数冲散了,否则一旦战火起了,这里只怕就是人间炼狱。”帝玺说得一点儿也不夸张,若不是亲眼见过石脂水的威力,她也不会想出这样的办法来,毕竟若不是为了石脂水,这一场战早就该打完了,不至于到现在才刚刚开战。

“若是石脂水,那么放火的确是不明智的选择,般若,小王虽然知道你认小王为少主不假,但是更多时候你听命的人是那洛羽洛公子,这点小王并不介意,但是小王希望你记住,在洛羽没有给你指派的时候,小王的话你只需要一丝不苟完成即可,不要画蛇添足。”夜月明说罢,也挥了挥手,让他们去处理了。

帝玺偷偷擦了擦脸上的冷汗,要说自己一点儿都不慌乱那是不可能的,毕竟若不是这会儿夜月明提到了这个迂回战术,只怕等到空气中的水汽都被烧完了,祁连山就该炸了。

“玺儿,对不住,小王也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夜月明过来跟帝玺到了一声前,帝玺听了只是微微一笑,随后摇了摇头:“没必要跟我道歉,这事儿能在这个阶段遏制住就好了,殿下,你去看看夜月照吧,我总觉得沧朔就要有新的行动了。”

“玺儿,你信小王么?”夜月明突然正色问道。

帝玺楞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怎么了?”

“既然如此皇兄那边小王就不去了,你现在跟小王来。”夜月明居然主动牵起了帝玺的手,帝玺楞了一下,还是跟着夜月明过去了。

第725章 栎阳之战(8)

“既然如此皇兄那边小王就不去了,你现在跟小王来。”夜月明居然主动牵起了帝玺的手,帝玺楞了一下,还是跟着夜月明过去了。

栎阳城防本就有赵钱孙的人员守卫,赵钱孙虽然死了,但是这些人保家卫国的心却是真的,他们现在仍然在戍守城门,丝毫没有因为赵钱孙的死而懈怠了自己保卫家园的决心,这一点也是帝玺所乐见的。

这些守卫城门的士卒见到帝玺出现,便纷纷点头示意,这也是帝玺下达的命令,说是一切从简,不要繁文缛节,一切都以攻克沧朔为首要目标。

“眼下沧朔是否有动向?”夜月明随便抓了个人问道。

那人点了点头,道:“中部人员似乎在组织什么,前锋也开始重新动起来了,只是看样子他们还是不打算过河。”

夜月明附身往下头一看,然后扭头问道:“现在开城门有没有危险?”

“没有。”

“在这里呆着,小王跟郡主出去一趟。”夜月明颔首说罢,就扭头看向了帝玺:“怎么样玺儿,愿意陪小王去会一会这个前军主将么?”

“你亲自出面是不是有点儿不近人情了?你大概是不知道,你那个宝贝哥哥可是把皇位都留给你了,殿下你这会儿出去,人家难做人啊。”帝玺嬉笑着说罢,自己都忍不住先笑了起来。

这个事儿夜月明自然是不知道的,毕竟这个消息传达到帝玺他们口中也不过是昨天的事儿,夜月明更加不可能知道了。

帝玺陪着夜月明下城墙的时候将事儿大致跟夜月明说了一通,听罢,夜月明只是勾唇笑了一下:“你相信?”

“还真别说,这回我相信他。”帝玺回道。

夜月明一听,不由得哑然失笑了起来:“小王这个哥哥是什么德行的人,小王可是太明白了,随军出征?就他那个胆子?只怕看到杀声震天他就该尿裤子了,更别说还能被你们擒来而做到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了。”

“嗯?殿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帝玺听了夜月明的话,只觉得心中好生奇怪。

“什么意思?意思就是,你们抓来的那个人恐怕不是皇兄,而是一个替身。”夜月明嗤笑了一下,说道:“你也知道,先帝对小王向来忌惮颇多,他又一心一意要保护太子,不管小王是否会对他动手,他都想尽了一切办法去维护皇兄,为此,父皇想了个很好的办法,就是找到了一个跟皇兄一模一样的人,来学习皇兄的言谈举止,甚至连皇兄的体重,他都尽量保持一样了。这个人被称为要影帝,意思是帝王的影子,照小王看,你们抓到的人,应该就是这么一个人物,否则沧朔怎么敢忽视皇兄的安危,贸然进攻?”

夜月明说的头头是道的,帝玺听了却是浑身汗津津的。她哪里知道沧朔居然还有这么多的弯弯绕,尤其是帝玺自己还在流月城生活过那么久,结果对流月城内发生的事情和关系,她居然还是琢磨不透,这实在是太逊色了。

“这人要真只是个替身,那也太厉害了一点,他知道的事情太多了,几乎跟夜月照所知道的事情一样,这可能么?”帝玺有些嗔目结舌。

“怎么不可能?”夜月明扬了扬唇:“几乎所有事儿皇兄都会跟这个影子说,为的就是保持这个影子与自己的绝对相似性,别说他只是能与你对答如流了,若不是小王知道有这么一号人物存在,从言谈之中也未必能分辨出眼前的人到底是不是皇兄,可想而知这俩人的相似度有多高。”夜月明说着说着,忍不住自嘲地笑了一下:“小王甚至还吃过这个影子的亏,差点被影子给摆了一道。”

“怎么说?”帝玺对这个话题突然感了兴趣。

夜月明摇了摇头,倒是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纠缠:“走,城门开了。”

栎阳的城门并没有多么宽敞,夜月明和帝玺走出去却仍然还像是从城门里走出了两粒黄豆一样。

他们俩一出城门,城门便又重新关上了。隔着三江河道,夜月明领着帝玺不紧不慢地淌水走了过去。

沧朔的人看到有人从城门出来,立刻招呼上了强弩弓箭,只等一声发号施令,就可以把帝玺和夜月明给射成筛子。

帝玺一下缩到了夜月明的身后:“不行,我得借殿下的身子当个靶子。”

夜月明苦笑一声,显得有些无奈:“他们不会,也不敢射小王,你别害怕。”

夜月明说着,提起嗓子高声叫喊道:“许佳仁,你想对小王放箭么?”

沧朔的大军之中突然让开了一条路,将千军统帅从人群中露了出来。

那人一身戎装,面目坚毅,却在见到夜月明的那一刻翻身下马,远远跪了下来:“属下见过王爷。”

帝玺呵了一声,显得有些吃惊:“这个前军统帅你认识?”

“岂止认识。”夜月明悄声回答了帝玺的问题之后,便带着帝玺直接走入了沧朔的大军之中:“小王问你,你们这次统兵的大将军是谁,还有,陛下是不是根本不在大军之中。”

夜月明的语气是很淡定的,似乎听不到什么情绪上的波澜起伏,然而许佳仁戴着头盔的脸上顿时滚下了豆大的汗珠:“王……王爷。”

“怎么?小王的话原来已经彻底不管用了是么?”夜月明森冷的目光扫过他们,语气却还是全无起伏的:“原来小王跟你们之间一点儿袍泽之情都没有了是吧?可以,很好,许佳仁,小王就在这里,你来,杀了小王,去找皇兄领赏去。”

夜月明平展双臂,貌似格外平静。

许佳仁一听,将头盔一摘,疯狂磕起了头:‘王爷,您这样让属下怎么办?属下不是不能跟殿下说,可……这南阳郡主在这,属下不能通敌卖国啊王爷。’

可怜许佳仁被夜月明逼得一身冷汗,堂堂前军大将愣是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通敌卖过?这罪名是怎么算的?”夜月明冷笑一声,指着帝玺说道:“这人你不认识?南阳郡主?她是小王未过门的王妃,你难道不知道?通敌卖国好大的罪名,难不成在你许大人的眼里,小王是个背叛沧朔的罪人么?”

第726章 栎阳之战(9)

那股子说不出道不明的味道,似乎对别人都全无关系,唯独对她,好似毒药。

“那就赶快离开。”夜月明低声说罢,突然一把打横将帝玺拦腰抱了起来。

这个动作让帝玺心中一惊,她仍然记得清楚上一次夜月明这么抱她之后发生了什么。

见到帝玺眼中多了一丝惊惧,夜月明悄声道了一声抱歉,随后他便高声大笑了起来:“小王的王妃岂可走在这样的土地上?战场严酷,小王的王妃自是不可脚染如此修罗炼狱。”

帝玺听了夜月明这一番说辞,险些要笑出了声。她心道夜月明好生浮夸,可一时半会儿的,她也想不出什么好的说辞来,因此就算夜月明说的怪诞,她也只是微微扬了扬唇,连笑声都没有笑出来。

当然,夜月明这一番尴尬得不行的说辞虽然惹得人禁不住呵呵笑了起来,但是倒也没有人敢于质疑夜月明。

这回攻打栎阳的总帅郑义,算是沙场名将了,而且这个人有一个特点就是:运气及其好。好到什么地步呢?郑义如果要借东风攻打敌军,那么东风就来了。

他想渡河,河水便会枯竭。林林总总的,郑义几乎到哪儿哪儿都有匡助,久而久之,这位沙场名将一路上加官进爵上来,都没有多少坎坷。

不过也正是因为他这一生太顺风顺水了,因此夜月明对郑义倒也没有多么畏惧,因为他经历过的败仗太少,甚至可以说几乎不存在,因此他的阵仗经验其实还不如韩怀里来的多。

正是因为如此,夜月明才有信心去见一见郑义,跟他好好聊一聊。

夜月明这种近乎剑走偏锋的方法让帝玺实在是有些哭笑不得。别的也就算了,大战临头,敌军王爷带着对头将军去见敌军将军,这么拗口又神奇的事儿,夜月明都敢做出来,如何不让帝玺哭笑不得。

顺风顺水郑将军骨子里有一股心高气傲,这种骨气是别人所没有的,不过这样的心高气傲倒也不让人觉得奇怪,毕竟郑将军本身就不是等闲人士,他一路上少有败绩,这些都是他值得炫耀的资本,只是帝玺心中好奇,如果让这位郑将军知道,自己临军对敌的人是武安君白起,他会是怎样的心情。

当然,这种心情她是不得而知了,因为当夜月明带着她进了沧朔大帐,她就被郑义的人给拦下来了。

郑义这人别的不行,拦人的手段倒是一流的,连夜月明都有些措手不及,被他给挡了个严严实实。

“怎么,郑将军你就是来这么欢迎小王的?还真是让小王叹为观止。”夜月明面对郑义的刀斧加身,丝毫没有害怕的感觉。他常年跟这些兵蛋子凑在一起,什么样的阵仗没见过,郑义想要吓到夜月明,还是不太现实的。

夜月明这一番话说出来,郑义立刻赔着笑脸迎了过来:“原来是王爷,实在抱歉,本帅不知道来人居然是壁国的南阳王,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嗯?听郑大人的说法,是不承认小王是沧朔人了?”夜月明冷笑一声,语气都森冷了不少。

帝玺听了这话也觉得好笑,心想到底是什么样的将带什么样的兵,闹了半天许佳仁会这么跟夜月明说话,都是郑义言传身教的结果。

“王爷是沧朔人,但也是壁国的王爷,这并不冲突。”郑义说着,摆了摆手让围堵着夜月明的人撤了下去,只是堵着帝玺的人并没有退下。

“小王就算是壁国的王爷,那也是沧朔的皇子。小王可没有被沧朔皇室除名,你郑将军抓了小王又抓了小王的王妃,这成何体统?就算按照沧朔皇族的排序来看,你也该尊称她一声娘娘。你如此刀斧加身威胁小王的王妃,算是什么道理?谋反的道理?”夜月明说着,居然自己闲闲找了个还算空闲的地方一屁股坐了上去。

郑义被夜月明这一番话堵得浑身不带劲,但是想要反驳夜月明一时半会儿还真找不到什么理由,毕竟夜月明说的话其实没有任何问题。

“怎么?还不放人啊?难道还要小王求着你放人不成?”夜月明说着,眸色骤然冷了不少。

郑义定定看着夜月明,眼底虽然没有惊惧,却有别的考量。他想了一会儿,开口说道:“殿下,您到底也是沧朔的皇子,当今陛下的亲胞弟,您又何必助纣为虐,非要帮着这个外族人来欺负本帅呢?”

“这话说得小王可是听不懂了,小王只是来跟郑将军你聊聊天,看看能不能止了两国之间的纷争罢了,郑将军一口一个小王欺负沧朔大将,背叛沧朔朝廷,这样的罪名小王可是吃罪不起。”

夜月明虽然口头这么说,但是语气和表情却全然不是这样的。

“莫非殿下不是来当说客的?”郑义也不紧不慢,俩人就像是高手过招一样,虽然看起来风平浪静,但是暗地里早已是剑拔弩张了。

“说客这个词……非要这么说倒也没有什么问题。小王的确是来帮壁国来跟将军打个商量的,但是更主要的原因是,皇兄辜负小王,小王却不能辜负皇兄。小王不忍沧朔经此一役一蹶不振,故而才带了壁国大将军前来与郑将军一会。”

帝玺一听夜月明这么说,眉头就纠成了囧字形了:“殿下,你这不是在坑我么?”

夜月明摇摇头,暗示帝玺别急着说话之后,方才笑着看着郑义说道:“反正现在前军已经开仗,他们打他们的,我们聊我们的,这不冲突,不是么。”

帝玺听了,这会儿算是彻底忍不住了,她噗地一声噗了出来。

夜月明瞪了她一眼,倒也没有多搭理帝玺:“还是郑将军认为,如果你没有在前头坐阵,沧朔就输定了?”

激将法从来都是显而易见的,但是却每次都是最有效的。

“好,本帅投身军旅多年,也的确从未与王爷彻夜详谈过,这次不如就趁着前军大战,让我们好好畅聊一番!”郑义也不知道是自信心爆棚还是脑子里有坑,居然还能想出这样的辙来,但是夜月明希望的正是这样的,因此他非但不反对,甚至还有些高兴于此。

第727章 七百三十二章:栎阳之战(10)

“好,本帅投身军旅多年,也的确从未与王爷彻夜详谈过,这次不如就趁着前军大战,让我们好好畅聊一番!”郑义也不知道是自信心爆棚还是脑子里有坑,居然还能想出这样的辙来,但是夜月明希望的正是这样的,因此他非但不反对,甚至还有些高兴于此。

“我算是发现了,两位都是不拿自己的手下当命的人物。”帝玺也顺带着往里头多加了一把火。

对于将军来说,手下的兵都是他们的命,说别的可以,说他们不把兵当人命看,是任何一个从军的人都不愿意听到的事情。

“南阳郡主,本将敬你是壁国大将军,因此虽然控制了你但却没有实施行动,但是你若是再随意胡说,休怪本将无情。”郑义一抖长剑,直接架在了帝玺的脖子上,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竟是一点拖沓都没有。

帝玺却并没有被郑义给吓到,她只是淡淡扬了扬唇,笑着说道:“郑将军恐吓本郡主又有什么用?想必郑将军也知道,本郡主这个大将军不过只是个虚名,实际上在指挥壁国军队的人不是本郡主。”

帝玺也干脆拿腔作势了起来,毕竟她这个郡主名头也不是说着玩的,虽然平日里她看起来温和了一点,但是真要拿出郡主的威风,她也是能够做得好的。

两相威压,郑义这会儿总算是感到了一点压力:“好好好,我倒是要看看,你们还能说出什么花儿来。”

这样一来,这一场倾国之战之中最神奇的一幕便果真拉开了序幕。

这一出戏,沧朔的假皇帝和壁国皇帝俩俩对峙,壁国大将军与沧朔大将军俩俩对峙,而前军之中,武安君白起与籍籍无名许佳仁又绽开了第一轮冲锋。

这样神奇的大战局面,古往今来何曾有过?唯有这些人的出现,才凑成了这样神奇的战局。

“阵前简陋,无酒无茶,只有三江水烧开了,甘甜爽口,若是王爷和帝将军不介意,不如就以此代酒,先干为敬了。”郑义与他们待在营帐之中,却都在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说他们在聊天不假,但说他们也是在认真感知战局,倒也不错。

这三个人之中,只有帝玺是最为轻松的,就像是真的只是来找郑义闲谈的一样。毕竟一来,她的身子支持不住她过多思虑事情,她只能尽量能少想一些就少想一些,二来,前军乃是白起的主力,她信得过白起。

因此,帝玺算是这一场谈判当中最为淡定和心境放松的人了,而这样的放松,无形之中也给了郑义不少压力,这位顺风顺水了一生的将军,在面对夜月明和帝玺的时候,终于开始有些惊慌失措了。

“郑将军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不过小王来跟郑将军聊天却不是为了喝你一点热水的,咱们也长话短说,直接开门见山了吧。”夜月明一甩袖,说道:“你们迂回到祁连山之后的那一支队伍已经被小王的人拦下来了,他们不会回援也不可能再王前进,你这一支队伍已经算是废了。”

郑义端着水的手抖了抖,但也还算镇定:‘早就猜到了,之前有跟他们说过,每个时辰都必须给我传信,但是我已经有两个时辰没有收到他们的信息了。’

“你倒也还算机敏。”帝玺笑了笑,随便回了一声之后便不再作声了,反而是夜月明,他似笑非笑地看着郑义,说道:“既然你连这样一支小队都被小王处理掉了,那么你现在还在负隅顽抗什么?莫非你是觉得你还有别的办法能够让小王觉得害怕你不成?”

郑义倒也算是个豪爽的男儿,他摇摇头,语气平静:“自然不是,王爷,这里没有外人,咱们也说一句掏心窝子的话,您是谁?您是沧朔最出名的皇子,是沧朔士兵曾经的最高信仰,虽然本帅当初并没有与王爷您有过接触,但是本帅也知道王爷是何等人物,也知道你对沧朔的军队有多么了解。您既然已经截断了祁连山上的部队,那么这回您来必然是有恃无恐的了。”

夜月明闻言,略颔了颔首,随即说道:“有恃无恐倒也算不得,只是有一点,小王既然敢来,那么必然是做了万全的准备的。”

帝玺一听险些笑出了声。别人不知道真实情况是怎么样的,不代表她就不知道了。夜月明哪里有做过什么准备,完全是想到哪儿就坐了哪儿。这人明明刚进壁国大营就拽着她去找了郑义,哪儿有时间做什么安排和部署了?

就算真的有,也不过就是一个般若可以供他使用,然而一个般若能有多大的能量?帝玺还朕不相信般若能翻出天去。

“愿闻其详。”郑义恭恭敬敬的向夜月明一拱手,似乎当真想听听夜月明有什么安排一样。

帝玺一听就有些怔住了。夜月明哪儿有什么计划,这会儿又哪儿有办法跟郑义聊起来?只怕要聊爆不可。

结果让帝玺没想到的是,夜月明居然当真开了腔,非但开了腔,还真的有自己的一番见解:“小王也不过就是派人截断了你们的后备粮草罢了。你们这回到达边境线,补给线拉得太长,粮草供应向来都成问题,而沧朔辎重会以怎样的方式运作没有人比小王更了解,因此小王想截断你们的后备没有任何难点。你想听听具体实施方略么?”

帝玺听了也觉得有些目瞪口呆,因为她是知道夜月明这回到达栎阳到现在都没有休息和离开过的,他哪里来的办法去截断沧朔后备粮草的?总不见的是般若一个人就能做到的吧?

帝玺愣怔了半天,都想不到一个合理的解释,反而是郑义,居然还能听明白其中的关窍:“王爷您居然在这种节骨眼上分兵,实在是让人叹为观止。”

“对症下药罢了,沧朔军兵如此,小王自然是最了解的。”夜月明说着,嘴角微微上扬:“与沧朔军兵对战,小王可以以一敌三,甚至敌五。”

“谁能想到堂堂王爷在别处战场居然还能分出兵来截断主力部队粮草,王爷,末将服了。”郑义这回对夜月明算是心悦诚服了。

第728章 影皇帝(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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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攻打栎阳的总帅郑义,算是沙场名将了,而且这个人有一个特点就是:运气及其好。好到什么地步呢?郑义如果要借东风攻打敌军,那么东风就来了。

他想渡河,河水便会枯竭。林林总总的,郑义几乎到哪儿哪儿都有匡助,久而久之,这位沙场名将一路上加官进爵上来,都没有多少坎坷。

不过也正是因为他这一生太顺风顺水了,因此夜月明对郑义倒也没有多么畏惧,因为他经历过的败仗太少,甚至可以说几乎不存在,因此他的阵仗经验其实还不如韩怀里来的多。

正是因为如此,夜月明才有信心去见一见郑义,跟他好好聊一聊。

夜月明这种近乎剑走偏锋的方法让帝玺实在是有些哭笑不得。别的也就算了,大战临头,敌军王爷带着对头将军去见敌军将军,这么拗口又神奇的事儿,夜月明都敢做出来,如何不让帝玺哭笑不得。

顺风顺水郑将军骨子里有一股心高气傲,这种骨气是别人所没有的,不过这样的心高气傲倒也不让人觉得奇怪,毕竟郑将军本身就不是等闲人士,他一路上少有败绩,这些都是他值得炫耀的资本,只是帝玺心中好奇,如果让这位郑将军知道,自己临军对敌的人是武安君白起,他会是怎样的心情。

当然,这种心情她是不得而知了,因为当夜月明带着她进了沧朔大帐,她就被郑义的人给拦下来了。

郑义这人别的不行,拦人的手段倒是一流的,连夜月明都有些措手不及,被他给挡了个严严实实。

“怎么,郑将军你就是来这么欢迎小王的?还真是让小王叹为观止。”夜月明面对郑义的刀斧加身,丝毫没有害怕的感觉。他常年跟这些兵蛋子凑在一起,什么样的阵仗没见过,郑义想要吓到夜月明,还是不太现实的。

夜月明这一番话说出来,郑义立刻赔着笑脸迎了过来:“原来是王爷,实在抱歉,本帅不知道来人居然是壁国的南阳王,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嗯?听郑大人的说法,是不承认小王是沧朔人了?”夜月明冷笑一声,语气都森冷了不少。

帝玺听了这话也觉得好笑,心想到底是什么样的将带什么样的兵,闹了半天许佳仁会这么跟夜月明说话,都是郑义言传身教的结果。

“王爷是沧朔人,但也是壁国的王爷,这并不冲突。”郑义说着,摆了摆手让围堵着夜月明的人撤了下去,只是堵着帝玺的人并没有退下。

“小王就算是壁国的王爷,那也是沧朔的皇子。小王可没有被沧朔皇室除名,你郑将军抓了小王又抓了小王的王妃,这成何体统?就算按照沧朔皇族的排序来看,你也该尊称她一声娘娘。你如此刀斧加身威胁小王的王妃,算是什么道理?谋反的道理?”夜月明说着,居然自己闲闲找了个还算空闲的地方一屁股坐了上去。

郑义被夜月明这一番话堵得浑身不带劲,但是想要反驳夜月明一时半会儿还真找不到什么理由,毕竟夜月明说的话其实没有任何问题。

“怎么?还不放人啊?难道还要小王求着你放人不成?”夜月明说着,眸色骤然冷了不少。

郑义定定看着夜月明,眼底虽然没有惊惧,却有别的考量。他想了一会儿,开口说道:“殿下,您到底也是沧朔的皇子,当今陛下的亲胞弟,您又何必助纣为虐,非要帮着这个外族人来欺负本帅呢?”

“这话说得小王可是听不懂了,小王只是来跟郑将军你聊聊天,看看能不能止了两国之间的纷争罢了,郑将军一口一个小王欺负沧朔大将,背叛沧朔朝廷,这样的罪名小王可是吃罪不起。”

夜月明虽然口头这么说,但是语气和表情却全然不是这样的。

“莫非殿下不是来当说客的?”郑义也不紧不慢,俩人就像是高手过招一样,虽然看起来风平浪静,但是暗地里早已是剑拔弩张了。

“说客这个词……非要这么说倒也没有什么问题。小王的确是来帮壁国来跟将军打个商量的,但是更主要的原因是,皇兄辜负小王,小王却不能辜负皇兄。小王不忍沧朔经此一役一蹶不振,故而才带了壁国大将军前来与郑将军一会。”

帝玺一听夜月明这么说,眉头就纠成了囧字形了:“殿下,你这不是在坑我么?”

夜月明摇摇头,暗示帝玺别急着说话之后,方才笑着看着郑义说道:“反正现在前军已经开仗,他们打他们的,我们聊我们的,这不冲突,不是么。”

帝玺听了,这会儿算是彻底忍不住了,她噗地一声噗了出来。

夜月明瞪了她一眼,倒也没有多搭理帝玺:“还是郑将军认为,如果你没有在前头坐阵,沧朔就输定了?”

激将法从来都是显而易见的,但是却每次都是最有效的。

“好,本帅投身军旅多年,也的确从未与王爷彻夜详谈过,这次不如就趁着前军大战,让我们好好畅聊一番!”郑义也不知道是自信心爆棚还是脑子里有坑,居然还能想出这样的辙来,但是夜月明希望的正是这样的,因此他非但不反对,甚至还有些高兴于此。

“我算是发现了,两位都是不拿自己的手下当命的人物。”帝玺也顺带着往里头多加了一把火。

对于将军来说,手下的兵都是他们的命,说别的可以,说他们不把兵当人命看,是任何一个从军的人都不愿意听到的事情。

“南阳郡主,本将敬你是壁国大将军,因此虽然控制了你但却没有实施行动,但是你若是再随意胡说,休怪本将无情。”郑义一抖长剑,直接架在了帝玺的脖子上,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竟是一点拖沓都没有。

帝玺却并没有被郑义给吓到,她只是淡淡扬了扬唇,笑着说道:“郑将军恐吓本郡主又有什么用?想必郑将军也知道,本郡主这个大将军不过只是个虚名,实际上在指挥壁国军队的人不是本郡主。”

帝玺也干脆拿腔作势了起来,毕竟她这个郡主名头也不是说着玩的,虽然平日里她看起来温和了一点,但是真要拿出郡主的威风,她也是能够做得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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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9章 影皇帝(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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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玺也干脆拿腔作势了起来,毕竟她这个郡主名头也不是说着玩的,虽然平日里她看起来温和了一点,但是真要拿出郡主的威风,她也是能够做得好的。

两相威压,郑义这会儿总算是感到了一点压力:“好好好,我倒是要看看,你们还能说出什么花儿来。”

这样一来,这一场倾国之战之中最神奇的一幕便果真拉开了序幕。

这一出戏,沧朔的假皇帝和壁国皇帝俩俩对峙,壁国大将军与沧朔大将军俩俩对峙,而前军之中,武安君白起与籍籍无名许佳仁又绽开了第一轮冲锋。

这样神奇的大战局面,古往今来何曾有过?唯有这些人的出现,才凑成了这样神奇的战局。

“阵前简陋,无酒无茶,只有三江水烧开了,甘甜爽口,若是王爷和帝将军不介意,不如就以此代酒,先干为敬了。”郑义与他们待在营帐之中,却都在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说他们在聊天不假,但说他们也是在认真感知战局,倒也不错。

这三个人之中,只有帝玺是最为轻松的,就像是真的只是来找郑义闲谈的一样。毕竟一来,她的身子支持不住她过多思虑事情,她只能尽量能少想一些就少想一些,二来,前军乃是白起的主力,她信得过白起。

因此,帝玺算是这一场谈判当中最为淡定和心境放松的人了,而这样的放松,无形之中也给了郑义不少压力,这位顺风顺水了一生的将军,在面对夜月明和帝玺的时候,终于开始有些惊慌失措了。

“郑将军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不过小王来跟郑将军聊天却不是为了喝你一点热水的,咱们也长话短说,直接开门见山了吧。”夜月明一甩袖,说道:“你们迂回到祁连山之后的那一支队伍已经被小王的人拦下来了,他们不会回援也不可能再王前进,你这一支队伍已经算是废了。”

郑义端着水的手抖了抖,但也还算镇定:‘早就猜到了,之前有跟他们说过,每个时辰都必须给我传信,但是我已经有两个时辰没有收到他们的信息了。’

“你倒也还算机敏。”帝玺笑了笑,随便回了一声之后便不再作声了,反而是夜月明,他似笑非笑地看着郑义,说道:“既然你连这样一支小队都被小王处理掉了,那么你现在还在负隅顽抗什么?莫非你是觉得你还有别的办法能够让小王觉得害怕你不成?”

郑义倒也算是个豪爽的男儿,他摇摇头,语气平静:“自然不是,王爷,这里没有外人,咱们也说一句掏心窝子的话,您是谁?您是沧朔最出名的皇子,是沧朔士兵曾经的最高信仰,虽然本帅当初并没有与王爷您有过接触,但是本帅也知道王爷是何等人物,也知道你对沧朔的军队有多么了解。您既然已经截断了祁连山上的部队,那么这回您来必然是有恃无恐的了。”

夜月明闻言,略颔了颔首,随即说道:“有恃无恐倒也算不得,只是有一点,小王既然敢来,那么必然是做了万全的准备的。”

帝玺一听险些笑出了声。别人不知道真实情况是怎么样的,不代表她就不知道了。夜月明哪里有做过什么准备,完全是想到哪儿就坐了哪儿。这人明明刚进壁国大营就拽着她去找了郑义,哪儿有时间做什么安排和部署了?

就算真的有,也不过就是一个般若可以供他使用,然而一个般若能有多大的能量?帝玺还朕不相信般若能翻出天去。

“愿闻其详。”郑义恭恭敬敬的向夜月明一拱手,似乎当真想听听夜月明有什么安排一样。

帝玺一听就有些怔住了。夜月明哪儿有什么计划,这会儿又哪儿有办法跟郑义聊起来?只怕要聊爆不可。

结果让帝玺没想到的是,夜月明居然当真开了腔,非但开了腔,还真的有自己的一番见解:“小王也不过就是派人截断了你们的后备粮草罢了。你们这回到达边境线,补给线拉得太长,粮草供应向来都成问题,而沧朔辎重会以怎样的方式运作没有人比小王更了解,因此小王想截断你们的后备没有任何难点。你想听听具体实施方略么?”

帝玺听了也觉得有些目瞪口呆,因为她是知道夜月明这回到达栎阳到现在都没有休息和离开过的,他哪里来的办法去截断沧朔后备粮草的?总不见的是般若一个人就能做到的吧?

帝玺愣怔了半天,都想不到一个合理的解释,反而是郑义,居然还能听明白其中的关窍:“王爷您居然在这种节骨眼上分兵,实在是让人叹为观止。”

“对症下药罢了,沧朔军兵如此,小王自然是最了解的。”夜月明说着,嘴角微微上扬:“与沧朔军兵对战,小王可以以一敌三,甚至敌五。”

“谁能想到堂堂王爷在别处战场居然还能分出兵来截断主力部队粮草,王爷,末将服了。”郑义这回对夜月明算是心悦诚服了。

帝玺也惊叹于夜月明的手段,她也断然没有想到夜月明居然会这么胆大,除非是对自己有绝对的实力确定,否则就算是白起,也不敢做出这样危险的决定来。

夜月明扬眉一笑,似乎这样的事情只是信手拈来的一样:“战场用兵若是全部拘泥于兵法,那么还要兵法有何意义?尽信书不如无书,这种道理小王本以为你们应该会懂才是。”

夜月明说的很是不客气,但也的的确确是实情,毕竟战场之上的情形瞬息万变,哪里是随便一句两句就能说得清楚的,又哪里可能会是兵书能够彻底涵盖的。

“明白归明白,可做是做,这样冒险的举动,成熟的大将是不会做出来的。”郑义摇摇头,说的还算平静。

夜月明一听,嘴角忍不住再次弯了起来:‘什么叫成熟的大将,莫非非要经过数百次大战才算是成熟的大将么?小王上阵次数的确不多,但是对于阵仗变化却绝不是你能够理解的,况且小王对你们足够了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小王有十足的把握,而你不会有。’

夜月明这一番话说的可以说是漂亮极了,帝玺听了都忍不住鼓起了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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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0章 影皇帝(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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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是沧朔人,但也是壁国的王爷,这并不冲突。”**说着,摆了摆手让围堵着夜月明的人撤了下去,只是堵着帝玺的人并没有退下。

“小王就算是壁国的王爷,那也是沧朔的皇子。小王可没有被沧朔皇室除名,你郑将军抓了小王又抓了小王的王妃,这成何体统?就算按照沧朔皇族的排序来看,你也该尊称她一声娘娘。你如此刀斧加身威胁小王的王妃,算是什么道理?谋反的道理?”夜月明说着,居然自己闲闲找了个还算空闲的地方一屁股坐了上去。

**被夜月明这一番话堵得浑身不带劲,但是想要反驳夜月明一时半会儿还真找不到什么理由,毕竟夜月明说的话其实没有任何问题。

“怎么?还不放人啊?难道还要小王求着你放人不成?”夜月明说着,眸色骤然冷了不少。

**定定看着夜月明,眼底虽然没有惊惧,却有别的考量。他想了一会儿,开口说道:“殿下,您到底也是沧朔的皇子,当今陛下的亲胞弟,您又何必助纣为虐,非要帮着这个外族人来欺负本帅呢?”

“这话说得小王可是听不懂了,小王只是来跟郑将军你聊聊天,看看能不能止了两国之间的纷争罢了,郑将军一口一个小王欺负沧朔大将,背叛沧朔朝廷,这样的罪名小王可是吃罪不起。”

夜月明虽然口头这么说,但是语气和表情却全然不是这样的。

“莫非殿下不是来当说客的?”**也不紧不慢,俩人就像是高手过招一样,虽然看起来风平浪静,但是暗地里早已是剑拔弩张了。

“说客这个词……非要这么说倒也没有什么问题。小王的确是来帮壁国来跟将军打个商量的,但是更主要的原因是,皇兄辜负小王,小王却不能辜负皇兄。小王不忍沧朔经此一役一蹶不振,故而才带了壁国大将军前来与郑将军一会。”

帝玺一听夜月明这么说,眉头就纠成了囧字形了:“殿下,你这不是在坑我么?”

夜月明摇摇头,暗示帝玺别急着说话之后,方才笑着看着**说道:“反正现在前军已经开仗,他们打他们的,我们聊我们的,这不冲突,不是么。”

帝玺听了,这会儿算是彻底忍不住了,她噗地一声噗了出来。

夜月明瞪了她一眼,倒也没有多搭理帝玺:“还是郑将军认为,如果你没有在前头坐阵,沧朔就输定了?”

激将法从来都是显而易见的,但是却每次都是最有效的。

“好,本帅投身军旅多年,也的确从未与王爷彻夜详谈过,这次不如就趁着前军大战,让我们好好畅聊一番!”**也不知道是自信心爆棚还是脑子里有坑,居然还能想出这样的辙来,但是夜月明希望的正是这样的,因此他非但不反对,甚至还有些高兴于此。

“我算是发现了,两位都是不拿自己的手下当命的人物。”帝玺也顺带着往里头多加了一把火。

对于将军来说,手下的兵都是他们的命,说别的可以,说他们不把兵当人命看,是任何一个从军的人都不愿意听到的事情。

“南阳郡主,本将敬你是壁国大将军,因此虽然控制了你但却没有实施行动,但是你若是再随意胡说,休怪本将无情。”**一抖长剑,直接架在了帝玺的脖子上,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竟是一点拖沓都没有。

帝玺却并没有被**给吓到,她只是淡淡扬了扬唇,笑着说道:“郑将军恐吓本郡主又有什么用?想必郑将军也知道,本郡主这个大将军不过只是个虚名,实际上在指挥壁**队的人不是本郡主。”

帝玺也干脆拿腔作势了起来,毕竟她这个郡主名头也不是说着玩的,虽然平日里她看起来温和了一点,但是真要拿出郡主的威风,她也是能够做得好的。

两相威压,**这会儿总算是感到了一点压力:“好好好,我倒是要看看,你们还能说出什么花儿来。”

这样一来,这一场倾国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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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1章 影皇帝(4)

“你倒也还算机敏。”帝玺笑了笑,随便回了一声之后便不再作声了,反而是夜月明,他似笑非笑地看着**,说道:“既然你连这样一支小队都被小王处理掉了,那么你现在还在负隅顽抗什么?莫非你是觉得你还有别的办法能够让小王觉得害怕你不成?”

**倒也算是个豪爽的男儿,他摇摇头,语气平静:“自然不是,王爷,这里没有外人,咱们也说一句掏心窝子的话,您是谁?您是沧朔最出名的皇子,是沧朔士兵曾经的最高信仰,虽然本帅当初并没有与王爷您有过接触,但是本帅也知道王爷是何等人物,也知道你对沧朔的军队有多么了解。您既然已经截断了祁连山上的部队,那么这回您来必然是有恃无恐的了。”

夜月明闻言,略颔了颔首,随即说道:“有恃无恐倒也算不得,只是有一点,小王既然敢来,那么必然是做了万全的准备的。”

帝玺一听险些笑出了声。别人不知道真实情况是怎么样的,不代表她就不知道了。夜月明哪里有做过什么准备,完全是想到哪儿就坐了哪儿。这人明明刚进壁国大营就拽着她去找了**,哪儿有时间做什么安排和部署了?

就算真的有,也不过就是一个般若可以供他使用,然而一个般若能有多大的能量?帝玺还朕不相信般若能翻出天去。

“愿闻其详。”**恭恭敬敬的向夜月明一拱手,似乎当真想听听夜月明有什么安排一样。

帝玺一听就有些怔住了。夜月明哪儿有什么计划,这会儿又哪儿有办法跟**聊起来?只怕要聊爆不可。

结果让帝玺没想到的是,夜月明居然当真开了腔,非但开了腔,还真的有自己的一番见解:“小王也不过就是派人截断了你们的后备粮草罢了。你们这回到达边境线,补给线拉得太长,粮草供应向来都成问题,而沧朔辎重会以怎样的方式运作没有人比小王更了解,因此小王想截断你们的后备没有任何难点。你想听听具体实施方略么?”

帝玺听了也觉得有些目瞪口呆,因为她是知道夜月明这回到达栎阳到现在都没有休息和离开过的,他哪里来的办法去截断沧朔后备粮草的?总不见的是般若一个人就能做到的吧?

帝玺愣怔了半天,都想不到一个合理的解释,反而是**,居然还能听明白其中的关窍:“王爷您居然在这种节骨眼上分兵,实在是让人叹为观止。”

“对症下药罢了,沧朔军兵如此,小王自然是最了解的。”夜月明说着,嘴角微微上扬:“与沧朔军兵对战,小王可以以一敌三,甚至敌五。”

“谁能想到堂堂王爷在别处战场居然还能分出兵来截断主力部队粮草,王爷,末将服了。”**这回对夜月明算是心悦诚服了。

帝玺也惊叹于夜月明的手段,她也断然没有想到夜月明居然会这么胆大,除非是对自己有绝对的实力确定,否则就算是白起,也不敢做出这样危险的决定来。

夜月明扬眉一笑,似乎这样的事情只是信手拈来的一样:“战场用兵若是全部拘泥于兵法,那么还要兵法有何意义?尽信书不如无书,这种道理小王本以为你们应该会懂才是。”

夜月明说的很是不客气,但也的的确确是实情,毕竟战场之上的情形瞬息万变,哪里是随便一句两句就能说得清楚的,又哪里可能会是兵书能够彻底涵盖的。

“明白归明白,可做是做,这样冒险的举动,成熟的大将是不会做出来的。”**摇摇头,说的还算平静。

夜月明一听,嘴角忍不住再次弯了起来:‘什么叫成熟的大将,莫非非要经过数百次大战才算是成熟的大将么?小王上阵次数的确不多,但是对于阵仗变化却绝不是你能够理解的,况且小王对你们足够了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小王有十足的把握,而你不会有。’

夜月明这一番话说的可以说是漂亮极了,帝玺听了都忍不住鼓起了掌。

平心而论,夜月明有这个狂狷的资本,不仅仅只是因为他是沧朔的王爷,更重要的是,夜月明几乎是一手改制的沧朔军制,这样的功劳与对沧朔军队的了解都不是常人能及的,夜月明自然有这个大放厥词的资本。

**被夜月明说的浑身是汗,却偏偏不知道应该如何去辩驳夜月明,加之他早就知道夜月明这回是来者不善,因此**在踌躇了一会儿之后,终于服了软:“殿下你就说,到底想跟我说什么吧。”

**的气势一落下来,也就不再以本帅这样的名头自称了。帝玺看在眼中,知道这位顺风顺水惯了的人物算是尝到了一点儿挫败感了。

“你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如果继续跟壁国作战,小王可以保证,你最多只能带回去五万精兵,而这还是最多的数量,小王也想知道当事情走到这一步之后,你会如何跟小王那位满肚子都是算计的皇兄说明情况。小王也明明白白告诉你,小王有先君留下来的免死诏书,不管小王做的如何出格,只要不多权篡位,小王的皇兄就必然不能拿小王如何。那么郑将军,你想想你会得到什么报答。”夜月明一点儿威胁的意思都没有,他只是就事论事,然而就是这样的就事论事,也足够让**感觉到一丝寒意了。

夜月明的话比不说还更能让人感觉到无处不在的压力,而且这样的压力并不会因为逃避而消失,这样一来,**如何能不惊慌失措?

“如果兵败,陛下一样不会饶了我。”**这会儿才知道自己这是前后都没有退路了,无论怎么走,等着他的都只有一个死。

“如果是小王让你兵败的,皇兄不会说什么。当然,这句话你可以不信,我也只是这么告诉你罢了。”夜月明说着,睨了一眼帝玺:“郡主,小王能否劳烦你把话跟郑将军说明白了?”

帝玺点点头,当真帮着夜月明解释了起来:“郑将军,如果兵败,夜月照会如何对待你?诛九族还是放逐?”

“放逐。”**这句话倒是回得飞快。

第732章 影皇帝(5)

“玺儿你放心,般若会照顾好陛下的。”夜月明似乎看透了帝玺的心中所想,他安慰了一番帝玺,让她不要太过忧心。

帝玺点了点头,也知道自己该相信般若。

然而郑义的话却像是另一把刀,直接插进了帝玺的心口:“我知道你们这一姓人里头能人异士不少,但是影皇帝也不是个等闲人士,他也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人类,同样也拥有常人难以企及的力量。”

这句话给帝玺的打击便是无法言喻的了。帝玺之所以心里头还算放心,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他们这些人虽然不能直接伤害人类,但是想要阻断人类却并不是难事,可若是影皇帝本身就不是人类,那么……

“殿下,我得回去。”帝玺心里头不得不说是有些犯怵的。毕竟不是所有非人类都不能对皇室动刀子,有那么一类人,说他们是人,他们也可以是人,说他们不是人,他们也的确不是人,他们就像是一个人的另一面一样,蛰伏在暗处,不需要的使用甚至一辈子都不会出现,这些东西被苏卿离称为魍魉,是一种似人非人的东西,却拥有可以杀害人类的能力,而且更重要的是,魍魉杀人,不会被天道惩罚。

如果影皇帝是魍魉,那么如果般若阻挡不住他,连城的性命就有危险了。

“你怎么回去?玺儿,你的身子状况在那里摆着,离开这里,正对的就是战场,难道你听不到远远传来的喊杀声么?你一个人怎么回去?”夜月明一把抓住了帝玺的胳膊,将她强行给拉了回来:“你冷静一点。”

“连城……连城有性命之忧。”帝玺心里头都快急得着火了,哪里还顾得上自己是否安全,她只恨不得自己能立刻回到连城的身边。

夜月明叹了一口气,说道:“玺儿,如果你出了什么事,陛下更不会放过自己了。小王既然带你来了,那么自然能保证陛下不受伤害,你放心就是。”

郑义一听这话,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王爷,您到这个时候还在说些安慰人心的话,是不是有点儿太把郡主当孩子呵哄的意思了?”

夜月明睨了一眼郑义,慢悠悠说道:“你怎么就知道,小王不会有后招了?难不成小王这五岁便能闯出来的名声,是跟你开玩笑的么?”

“琉璃公子……”郑义的声音突然就噎住了。

而同时,帝玺也将目光投向了夜月明,似乎也想看看夜月明到底安排了什么。

夜月明但笑不语,眸光却沉稳异常。

壁国大营

“你们都下去吧,武安君那里需要人手,你们待在这里也毫无用处。”连城望着被押解进来的夜月照,眉头一锁,随后便遣散了众人。

“陛下,这人……”听鹤似乎有些犹豫。

“他与我同为一国之君,朕也想听听看在这件事上,是否还有转圜的余地,若是能不生灵涂炭,那自然是最好的。无论是壁国的百姓还是沧朔的百姓,都是无辜的人,朕想让他们免于战乱之苦。”连城说着,亲自斟了一杯茶递给了夜月照:“陛下,请。”

白起将夜月照送来栎阳城大营的意思,连城其实并没有猜透,但是想来大概白起是一时半会儿不会放了夜月照的了,既然如此,倒不如趁此机会好好谈谈看,如果可以,连城宁愿以万千金银去换这一场战斗的结束。

夜月照也不客气,看到连城邀请他落座,他便非常干脆地坐了下来,看那个动作,似乎丝毫没有因为身在敌军大营的窘迫感。

连城见状,不免抿唇一笑:“陛下似乎没有刚来的时候那般惊慌失措了。”

“再惊慌失措又有什么用?若是朕死了,九弟自然便是沧朔新君,朕没有后顾之忧,再多的担心便也只是对自己的担忧罢了,这算不得什么。”夜月照说着,端起茶盏将茶中的茶水一饮而尽,竟是豪放得很。

连城见状,本来端起茶盏的手慢慢放了下来:“陛下就不担心朕在茶水之中下毒?”

“我对你们还有用,你们不会这么轻而易举杀了我。还有,这里没有别人了,就我们两个一国之君,朕来朕去的倒是麻烦,就当一对富贵公子哥一般说话吧。”夜月照说着,又是一笑。

连城闻言,颔首道:“也好,说实在的,若不是在文武百官面前,我也不想自称朕,没有什么意义不说,还拗口得很。”

“英雄所见略同。”夜月照将喝干了的杯子放了下来,连城见状,又给他斟了一杯茶:“陛下慢喝。”

夜月照双手一抖,然后煞有介事地将双手拢在了袖间,看着连城,开口问道:“不知道陛下向跟我谈什么,如果是退兵之事,我想还是免谈了吧?这回沧海所几乎可以说是倾巢出动,就算你们有天大的本事,只怕也难有回天之力。”

连城闻言,倒也不恼,他只是淡淡点了点头,好似同意夜月照的看法一般:“的确,壁国这些年内耗严重,朝中子弟大多青黄不接,兵员也少,的确有些捉襟见肘。”

“陛下肯这么坦诚相待,我很高兴。”夜月照听了连城这一番这么实诚的谈话,心里说不高兴那一定是假的。

连城的身子微微前倾了一些,然后说道:‘但是壁国有人才,虽然没有将才,但是人才却不少。’

“以寡敌众,这不是什么好办法。”夜月照说的很是云淡风轻。

连城闻言,嘴角微微上扬:“焉知不是一招奇招呢?”

“奇招?举凡奇招自然该有陪衬,你的衬托点在哪里?”夜月照忍不住笑出了声,甚至越笑越大声。

连城不紧不慢地伸出了一只手,然后慢慢伸出了一根手指,指了指夜月照:“你。”

“我?”夜月照一听这话,干脆站起了身子,直视连城:“我何时陪衬过你?”

“你在这里,就是我最好的陪衬。”连城说罢,偏着脑袋笑了起来:“这壁国,是我连城的陪衬,而你,沧朔陛下,你是我连城的陪衬。因为有你,这一招才能走得出去。也因为有我,你的这一招也才能走出来,不是么?”

夜月照的眉头顿时纠结在了一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第733章 影皇帝(6)

夜月照的眉头顿时纠结在了一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连城嬉笑了一下:“难道你真的是沧朔陛下么?你真是夜月照么?我虽然年纪轻但是我布瞎。我承认,你的确十足十得像夜月照,可你不是他。沧朔陛下把你送来这里,只怕也是有目的的吧?”连城说的很是不张扬,但却格外笃定。

夜月照的眸色一冷,缓缓站起了身子:“你是在说,朕不是沧朔皇帝?”

“难道你是么?”连城不甘示弱。

夜月照双唇微微上扬,然后瞬息之间,便消失在了连城的眼前,而下一秒,他陡然出现在了连城的身后,同时一把匕首轻而易举地架在了连城的脖子上:“我不是。”

“你觉得你能杀我?”连城非但没有一点儿惊慌失措,甚至还主动摸了一下那把匕首的刃,那样子看起来像极了扑火的飞蛾。

“你一个普通人类,就算是皇族,我也一样能杀。”夜月照说着,手头似乎用了一点劲儿,但却仍然没有碰到连城。

连城的笑容立刻收了回去:“你是谁?”

“什么?”夜月照愣了愣。

“我问,你是谁。”连城再次重复了一下自己的话。

夜月照半垂下眼睑,缓缓说道:“影。我是沧朔皇帝的影子。”

“影皇帝?”

“可以这么叫我。”影对自己的名称似乎并不介意。

连城点了点头,然后双手抓住了影的手:“你能坦诚相告,我很高兴,但是想杀我,只怕你还欠点儿火候。”

“这话怎么说?”影反问。

连城嘴角一笑,尚未开口说话,却见大帐之外,另一个人推开了门,背着手慢悠悠走了进来。那人却与连城长得一模一样。

进来的人抖了抖自己的衣袖,然后不紧不慢关上了营帐的门,眼角含着三分笑意看着眼前的人,说道:“从你被武安君擒来的那一刻起,他就提醒了朕,你不是一般人了。沧朔皇帝是什么样的人,朕自信不会看错,武安君既然说你不是一般人,那你自然不可能是沧朔皇帝了,那么自然,朕对你也要稍稍有所防备了,不是么?”

影的眉头一锁,显然被眼前的一切给惊呆了。他怔怔看着自己控制住的连城,满脸都是不可置信:“你是连城,那他是谁?”

“他是谁?这个问题得让他自己来回答。”连城的语气中充满了贵气与威仪。

被影控制住的连城嘴角划过了一抹深邃的笑意,然后这一抹笑意便骤然消失在了唇边:“佛珠化灵,便是般若。”

“般若?你居然是灵。”影彻底震惊了。

“佛珠所化的灵并非一般的造物灵,为此,身为魍魉的你一样不一定能探查出来我的气息,更何况为了防止有所错漏,陛下特地让我换上了他的衣衫,皇族的气息是可以掩盖掉一些特殊的气味的,比如,线香的味道。”般若说着,轻易挣脱开了影的控制:“你很厉害,可惜还是略逊色于我,更别提前阵的武安君了。”

般若这话可不是在故意夸奖白起,而是实实在在的敬佩。即便从未交手,般若也知道,武安君的灵气远在他之上。

“我竟然没想到,你们从第一眼见到我就已经猜出我不是夜月照了。”影对他们的惊人洞察力毕竟是心悦诚服的。他从跟随到夜月照的身边开始,便好像是夜月照的孪生兄弟一样,就算是夜晖,有的时候都会错认他们,可没想到壁国的这些人居然能这么轻而易举发现他的不对,这如何不让影感到叹为观止?

“还是武安君眼力好,若不是他,我们未必会发现你的身份有问题。”连城也不揽功,毕竟这事儿的的确确是白起率先发现的端倪。

“你们打算怎么处置我?”影在经过了最初的惊诧之后,这会儿反而淡然了下来。

连城挑了挑眉,语气有些诧异:“朕记得,武安君说过要放了你吧?既然如此,你这个问题还有何意义?”

“现在你们知道我不是真的皇帝了,还打算放了我?”影再次赶到了诧异。

连城点点头,显得很是淡定:“你既然根本不是夜月照,那么我们绑了你意义何在?放人自然是放的,只是朕也想提醒你,不管你们有什么阴谋诡计,都尽管来,朕一定恭候,只是有一点,若是你们的计谋全都失败了,就请就此离开栎阳,朕并不想战火绵延,你沧朔愿意拿百姓的性命开玩笑,朕却不愿意。”

这一点上,连城的信念从始至终都没有变化过,哪怕他御驾亲征,为的也是这个目的。他只想用最小的代价换得最多人的存活。

“我输了。”影说着,一撩衣袍,对着连城跪了下来:“陛下交代给我的任务我没有完成,这是我的失职,我也无颜再去面对陛下,就请壁国陛下赐我一死吧。”

“你是魍魉,算是不生不死的东西,无故讨死却是什么意思?”般若见影居然还要向连城求死,心里头自然是不快的。

“虽然是魍魉,但是我却有活着的意义,我的意义就是保护陛下,然而现在陛下绝对会厌弃我,与其被陛下放弃,不如我自行了断。”影说的很是平静。

般若拧眉,显得很是不愉快:“夜月照要是没有你,只怕死地更快,他心里有数,自然不会对你动手。”

“还有一件事,朕的确需要你帮朕一个忙,若是没有你,朕的计策未必能成行。”连城朝影走了两步,不顾般若的阻拦,自顾自走到了影的面前,将影产妇了起来:“朕若是让你以夜月照的身份出现,并且否决郑义的将军权力,你可愿意?”

影一听这话就愣住了,他恨恨摇了摇头:“我不会背叛陛下。”

“这一场战朕可以明白告诉你,你们赢不了,这个郑义还算是个人才,如果让他折戟在此,未免可惜。朕惜才。”连城这话说得很是真诚,也的的确确是他的心里话。

郑义这人且不说运气极好,单是他临危不乱而且还能部署下这样的人物来配合夜月照的计策玩一出直捣黄龙,这份胆量就足够连城倾目了。

第734章 影皇帝(7)

“英雄所见略同。”夜月照将喝干了的杯子放了下来,连城见状,又给他斟了一杯茶:“陛下慢喝。”

夜月照双手一抖,然后煞有介事地将双手拢在了袖间,看着连城,开口问道:“不知道陛下向跟我谈什么,如果是退兵之事,我想还是免谈了吧?这回沧海所几乎可以说是倾巢出动,就算你们有天大的本事,只怕也难有回天之力。”

连城闻言,倒也不恼,他只是淡淡点了点头,好似同意夜月照的看法一般:“的确,壁国这些年内耗严重,朝中子弟大多青黄不接,兵员也少,的确有些捉襟见肘。”

“陛下肯这么坦诚相待,我很高兴。”夜月照听了连城这一番这么实诚的谈话,心里说不高兴那一定是假的。

连城的身子微微前倾了一些,然后说道:‘但是壁国有人才,虽然没有将才,但是人才却不少。’

“以寡敌众,这不是什么好办法。”夜月照说的很是云淡风轻。

连城闻言,嘴角微微上扬:“焉知不是一招奇招呢?”

“奇招?举凡奇招自然该有陪衬,你的衬托点在哪里?”夜月照忍不住笑出了声,甚至越笑越大声。

连城不紧不慢地伸出了一只手,然后慢慢伸出了一根手指,指了指夜月照:“你。”

“我?”夜月照一听这话,干脆站起了身子,直视连城:“我何时陪衬过你?”

“你在这里,就是我最好的陪衬。”连城说罢,偏着脑袋笑了起来:“这壁国,是我连城的陪衬,而你,沧朔陛下,你是我连城的陪衬。因为有你,这一招才能走得出去。也因为有我,你的这一招也才能走出来,不是么?”

夜月照的眉头顿时纠结在了一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连城嬉笑了一下:“难道你真的是沧朔陛下么?你真是夜月照么?我虽然年纪轻但是我布瞎。我承认,你的确十足十得像夜月照,可你不是他。沧朔陛下把你送来这里,只怕也是有目的的吧?”连城说的很是不张扬,但却格外笃定。

夜月照的眸色一冷,缓缓站起了身子:“你是在说,朕不是沧朔皇帝?”

“难道你是么?”连城不甘示弱。

夜月照双唇微微上扬,然后瞬息之间,便消失在了连城的眼前,而下一秒,他陡然出现在了连城的身后,同时一把匕首轻而易举地架在了连城的脖子上:“我不是。”

“你觉得你能杀我?”连城非但没有一点儿惊慌失措,甚至还主动摸了一下那把匕首的刃,那样子看起来像极了扑火的飞蛾。

“你一个普通人类,就算是皇族,我也一样能杀。”夜月照说着,手头似乎用了一点劲儿,但却仍然没有碰到连城。

连城的笑容立刻收了回去:“你是谁?”

“什么?”夜月照愣了愣。

“我问,你是谁。”连城再次重复了一下自己的话。

夜月照半垂下眼睑,缓缓说道:“影。我是沧朔皇帝的影子。”

“影皇帝?”

“可以这么叫我。”影对自己的名称似乎并不介意。

连城点了点头,然后双手抓住了影的手:“你能坦诚相告,我很高兴,但是想杀我,只怕你还欠点儿火候。”

“这话怎么说?”影反问。

连城嘴角一笑,尚未开口说话,却见大帐之外,另一个人推开了门,背着手慢悠悠走了进来。那人却与连城长得一模一样。

进来的人抖了抖自己的衣袖,然后不紧不慢关上了营帐的门,眼角含着三分笑意看着眼前的人,说道:“从你被武安君擒来的那一刻起,他就提醒了朕,你不是一般人了。沧朔皇帝是什么样的人,朕自信不会看错,武安君既然说你不是一般人,那你自然不可能是沧朔皇帝了,那么自然,朕对你也要稍稍有所防备了,不是么?”

影的眉头一锁,显然被眼前的一切给惊呆了。他怔怔看着自己控制住的连城,满脸都是不可置信:“你是连城,那他是谁?”

“他是谁?这个问题得让他自己来回答。”连城的语气中充满了贵气与威仪。

被影控制住的连城嘴角划过了一抹深邃的笑意,然后这一抹笑意便骤然消失在了唇边:“佛珠化灵,便是般若。”

“般若?你居然是灵。”影彻底震惊了。

“佛珠所化的灵并非一般的造物灵,为此,身为魍魉的你一样不一定能探查出来我的气息,更何况为了防止有所错漏,陛下特地让我换上了他的衣衫,皇族的气息是可以掩盖掉一些特殊的气味的,比如,线香的味道。”般若说着,轻易挣脱开了影的控制:“你很厉害,可惜还是略逊色于我,更别提前阵的武安君了。”

般若这话可不是在故意夸奖白起,而是实实在在的敬佩。即便从未交手,般若也知道,武安君的灵气远在他之上。

“我竟然没想到,你们从第一眼见到我就已经猜出我不是夜月照了。”影对他们的惊人洞察力毕竟是心悦诚服的。他从跟随到夜月照的身边开始,便好像是夜月照的孪生兄弟一样,就算是夜晖,有的时候都会错认他们,可没想到壁国的这些人居然能这么轻而易举发现他的不对,这如何不让影感到叹为观止?

“还是武安君眼力好,若不是他,我们未必会发现你的身份有问题。”连城也不揽功,毕竟这事儿的的确确是白起率先发现的端倪。

“你们打算怎么处置我?”影在经过了最初的惊诧之后,这会儿反而淡然了下来。

连城挑了挑眉,语气有些诧异:“朕记得,武安君说过要放了你吧?既然如此,你这个问题还有何意义?”

“现在你们知道我不是真的皇帝了,还打算放了我?”影再次赶到了诧异。

连城点点头,显得很是淡定:“你既然根本不是夜月照,那么我们绑了你意义何在?放人自然是放的,只是朕也想提醒你,不管你们有什么阴谋诡计,都尽管来,朕一定恭候,只是有一点,若是你们的计谋全都失败了,就请就此离开栎阳,朕并不想战火绵延,你沧朔愿意拿百姓的性命开玩笑,朕却不愿意。”

第735章 影皇帝(8)

连城点点头,显得很是淡定:“你既然根本不是夜月照,那么我们绑了你意义何在?放人自然是放的,只是朕也想提醒你,不管你们有什么阴谋诡计,都尽管来,朕一定恭候,只是有一点,若是你们的计谋全都失败了,就请就此离开栎阳,朕并不想战火绵延,你沧朔愿意拿百姓的性命开玩笑,朕却不愿意。”

这一点上,连城的信念从始至终都没有变化过,哪怕他御驾亲征,为的也是这个目的。他只想用最小的代价换得最多人的存活。

“我输了。”影说着,一撩衣袍,对着连城跪了下来:“陛下交代给我的任务我没有完成,这是我的失职,我也无颜再去面对陛下,就请壁国陛下赐我一死吧。”

“你是魍魉,算是不生不死的东西,无故讨死却是什么意思?”般若见影居然还要向连城求死,心里头自然是不快的。

“虽然是魍魉,但是我却有活着的意义,我的意义就是保护陛下,然而现在陛下绝对会厌弃我,与其被陛下放弃,不如我自行了断。”影说的很是平静。

般若拧眉,显得很是不愉快:“夜月照要是没有你,只怕死地更快,他心里有数,自然不会对你动手。”

“还有一件事,朕的确需要你帮朕一个忙,若是没有你,朕的计策未必能成行。”连城朝影走了两步,不顾般若的阻拦,自顾自走到了影的面前,将影产妇了起来:“朕若是让你以夜月照的身份出现,并且否决郑义的将军权力,你可愿意?”

影一听这话就愣住了,他恨恨摇了摇头:“我不会背叛陛下。”

“这一场战朕可以明白告诉你,你们赢不了,这个郑义还算是个人才,如果让他折戟在此,未免可惜。朕惜才。”连城这话说得很是真诚,也的的确确是他的心里话。

郑义这人且不说运气极好,单是他临危不乱而且还能部署下这样的人物来配合夜月照的计策玩一出直捣黄龙,这份胆量就足够连城倾目了。

“你的论断为时尚早,虽然这里的人不少,但是我要取你的性命仍然不难。”影并没有同意连城的话不说,甚至还威胁起了连城。

连城闻言,挑了挑眉,似乎全然不为所动:“朕知道,你有办法杀了朕,可是如今的局势下,你不会这么做了,因为前线的最先军报已经传来了,你们首战失败,而郑义将军面对我壁国大将军和曾经的壁国一字并肩王,他也不会有心情和能力再去指挥这场战斗了,相反,壁国却有武安君。”

影的嘴角略有些抽搐,那样子看起来更像是与夜月照如出一辙了。然而这一回,连城还是分辩出了他们之间的不同。

夜月照这人性子阴沉猥琐,身上几乎没有一点儿浩然正气,即便成了帝王,身上那一股子二流子一样的气质还是没有彻底淡化,怂且野心大,就是夜月照最大的特点,而这样的气质,影也学来了八分,却偏偏骨子那一点倔强,轻易暴露了他与夜月照的不同。

“你若是不相信大可等一等,再等一会儿,军报就该来了。”连城也知道跟影说再多都不如一个前线军报来的有用,毕竟作为皇帝的影子,影所经历的教育与夜月照本身差别不大,无差别的教育之下,影自然也明白什么样的路才是眼下沧朔最适合走的。

他的心理防线只差一场战,一场败仗就可以轻易突破了。

连城在等待武安君的捷豹,就像此刻的影,也在等待沧朔大军用绝对的人力压制取得最先一步的胜利一样。

然而,历史最终的选择终究不是影,不是夜月照,而是连城。

“报,回禀陛下,武安君已经将沧朔前军全数围困,我军几乎没有伤亡,沧朔伤亡惨重。”斥候终于传来了连城最想得到,而影最不想得到的消息。

听到这个消息的影几乎是在一瞬间就颓废了下来。

这个拥有能与般若分庭抗礼的灵气的魍魉,眼底已然漫上了一层灰败:“还有商量的余地么?”

影的语气已然不那么坚定了。

“你是影子,却也是这一场大战真正的沧朔皇帝,朕答应你绝不为难沧朔任何一个人,但是朕也希望,这件事到此为止,你看如何?”连城真心实意地与影打着商量。

然而,让谁都没有想到的意外,却在这个时候发生了。

“陛下,武安君传来一份简讯,要求陛下亲自拆阅。”又一个斥候出现在大营前,而且指明了要连城亲自翻阅白起的信笺,这让连城心中多少多了一点惊异。

“给我。”连城言简意赅说了俩字之后,便接过了白起传来的书信。

这是一封没有封口的信,打开信封,里头的东西也很是简单明了-一张纸。

然而连城却在看到了纸上所写的内容之后,第一次感受到了绝望。

他看着影,突然扬唇笑了起来:“朕方才对你所说的一切,权当过眼云烟,不必牢记了,只是有一点,你只怕要在我壁国大营多带一些时日了。般若,听鹤,江姑娘,你们三个牢牢看好影皇帝,没有朕的命令,除了阿玺,谁也不许探视他。”

连城吩咐完毕,便转过了头,长长出了一口浊气:“怎么会这样……”

沧朔大营

郑义几乎彻底失去了挣扎的念头,他最后一步棋也被连城破了,一切谋划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他在这一场攻心战中,几乎是完败了。

“郑将军看起来精神萎靡,莫非是小王逼得太近了?”夜月明好整以暇地看着郑义,语气还有些戏谑。

郑义叹了一口气,已然连跟夜月明对招的心情都没有了。

帝玺悄悄按了按自己的心口,静静等待郑义发话,等待他决定沧朔大军的去留。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大帐之外突然传来了一个青年男性的声音,那个男子开口,语调却有三分贵气七分无赖:“九弟,南阳郡主,好久不见了。”

帝玺听到这个声音顿时一怔,而同样的,夜月明也愣在了原地。

郑义更是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明明营帐大门未开,郑义却已经做出了最标准的恭迎动作。

第736章 影皇帝(9)

“想不到郡主连魍魉都知道。佩服。”夜月照拱了拱手,好似恭维一般说道。

夜月明见夜月照这副模样,眉头皱的更深了:“皇兄,你到底要表达什么?”

夜月照睨了一眼夜月明,哦了一声:“瞧瞧朕,差点儿忘了朕是要说什么的了,就顾着表扬郡主了。郡主可知道,魍魉从不单兵作战?”

帝玺一听,心里头便狠狠跳了一下:“你什么意思?”

“魑魅魍魉,其实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魑魅,魍魉两个人,而是四个人。其中魑魅互为双生,而魍魉也互为双生。魍魉虽然是双生,但魍出现的地方,魉必然不会露面,久而久之,才有了一种误解,认为魍魉只是一个人罢了。”夜月照说着,抖了抖衣袖看了一眼帝玺:“郡主,朕也知道你不是一般人,你也曾经吓了朕许久,然而魍魉日前已经查到了你的身份,也知道了你如今的现状,朕敢来与你们见面,就是因为朕已经不再害怕你们了。”

夜月照当初被帝玺变了眼睛的脸吓得七荤八素的,这件事儿夜月照深感丢脸,可现在,他看着帝玺的目光之中,已然没有了害怕。

帝玺见状,不免摇了摇头:“既然你早知道你的影子不是人类,为何还会被我吓到?”

“说来惭愧,朕也是直到这次班师之前,才知道魍魉并非人类的。”夜月照说着,摆了摆手:“好了,这件事不重要,重要的是,郡主不妨猜猜看,当魑魅魍魉全都出现在了壁国大营,你的陛下,还有你的朋友们,他们是死还是活?哦还有一点,朕知道,你们的前军大将是个难得的将才,而且论能力也丝毫不逊色于魑魅亦或者是魍魉,但是他被大战缠身,也不会再回援你们了。”

夜月照像是早就盘算好了一切一般,他的出现并非是突兀的,现在看起来,他的出现反而更加顺理成章了。

帝玺直到此时此刻,才惊觉,自己这是错看了夜月照了。

或许是因为夜月照总是委委佗佗的小人姿态,也许是他的贵气从未真正展现出一个皇室人员的威仪,又或许,夜月照做事那种贪生怕死的模样,给了帝玺一个既定的印象,林林总总下来,她居然被夜月照给摆了一道。

“你想做什么,这就说了吧。”帝玺这会儿反而冷静了下来。他不能确定连城此刻是否安全,但是她却明白,与夜月照的这一次交锋,她绝对不能输。

“朕要做什么?朕要灭了你的壁国啊。若不是为了这个,朕辛辛苦苦做下这么多事是为了什么?看看朕的九弟陪你过家家一样打两场战不成?”夜月照这会儿就像是一直黄雀,最终出现在了他们的身后。

“皇兄可曾想过,你在小王的手上。”夜月明突然掐住了夜月照的脖子,动作干脆利落到**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夜月照就成了夜月明手中的人质。

夜月明看了一眼夜月照,问道:“怎么样,皇兄,以你一命换壁国皇帝一命,这买卖还算公平吧?”

夜月明这话的话音才落,**也拔出了长剑,直捣帝玺腹部,看样子是想把帝玺给控制住借此来要挟夜月明。

可**怎么会想到,明明已经虚弱到心口几乎随时随地都在疼痛的帝玺,仍然拥有不俗的身手。他这一击非但没有抓住帝玺,反而让帝玺反客为主,制服了他。

“别动。郑将军,本郡主可不是什么好人,要是惹怒了我,我可不敢保证你还能不能活着见到你的大军。”帝玺以手为刃制服了**,这一切一样只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好,我不动。”**哪里能想打这个女流之辈居然比传闻之中的伸手还要厉害上不少,他一个常年投身军旅的人,在帝玺面前甚至没有多少还手之力。

夜月明见状,回眸又看了一眼夜月照:‘现在,皇兄,你还愿意跟小王谈谈条件么?’

夜月照的脸上仍然没有害怕的神色,他看着夜月明,无端笑了起来:“九弟,你若是想杀了朕,尽管动手便是。朕在离开流月之时便已立下诏书,若朕有任何不测,你便是沧朔新帝,这个消息想必你也是知道的对不对?”

夜月照这会儿的淡定简直是有些出乎人的意料,然而帝玺也好,夜月明也罢,都因为夜月照的这番话而陷入了沉思之中。

影皇帝说的不是假的,夜月照果真留下了这样一份招数,而这样一份诏书对夜月明来说可不是一个可以顺利即位的诏书,反而会是夜月明的催命符。

当时之中谁不知道夜月明已然是壁国的王爷了,在这样的身份之下,夜月照死于沙场,却又让夜月明登基为帝,这无异于是在戳夜月明的脊梁骨,无异于是给了夜月明一个永远无法摆脱的弑君篡位的罪名。

没有人会愿意了解夜月照真正的死因是什么,只要这一纸诏书成了现实,那么夜月明不管是不是杀死夜月照的凶瘦,都会被人认为是乱臣贼子。

这样的一份诏书口供,从夜月照的口中说出来,何等讽刺何等让人心酸。

“陛下,我实在是想不通,壁国与你沧朔究竟有什么仇什么怨,你非要致我们于死地?难不成你以为壁国灭亡了,你沧海所就能分得一杯羹了么?北漠虎狼可会随你的意?秦问是否会打着替天行道为义弟报仇的幌子再与你沧朔决战,这一桩桩一件件难不成你都没有想过么?”帝玺发出了自己的疑问,也希望自己的问题能够帮夜月照敲响警钟。

可没想到的是,夜月照的回答居然是:‘朕全想过了。’

“既然你都想过了,就该知道壁国存则沧朔安,壁国亡,沧朔也不会有安宁之日,唇亡齿寒,前车之鉴尚且历历在目,陛下果真不再三思了?”帝玺只觉得夜月照简直是被猪油蒙了心,这么昏聩的想法他都能想得出来。

“你壁国皇族扣押朕的母后的时候,可否想过壁国与沧朔相互偎依,唇亡齿寒?你壁国敕封朕的九弟为南阳王的时候,可想过壁国与沧朔互为表里?这么多年来,历代先祖与壁国都修睦,唯独你壁国如今的皇帝,对沧朔做下如此天怒人怨之事,若朕身为帝王不能为沧朔的颜面争一口气,那我沧朔百姓的自信何在,颜面何存?朕的确愚昧,有的时候也迂腐,贪生怕死,但是朕既然是帝王,就该为沧朔谋划,这是朕的责任。”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绝代独宠:帝君太腹黑》,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聊人生,寻知己~

第737章 影皇帝(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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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壁国皇族扣押朕的母后的时候,可否想过壁国与沧朔相互偎依,唇亡齿寒?你壁国敕封朕的九弟为南阳王的时候,可想过壁国与沧朔互为表里?这么多年来,历代先祖与壁国都修睦,唯独你壁国如今的皇帝,对沧朔做下如此天怒人怨之事,若朕身为帝王不能为沧朔的颜面争一口气,那我沧朔百姓的自信何在,颜面何存?朕的确愚昧,有的时候也迂腐,贪生怕死,但是朕既然是帝王,就该为沧朔谋划,这是朕的责任。”

夜月照这一番话说的豪气干云不说,而且这番话说出来,让夜月明也侧了目。

夜月明说到底也是沧朔的人,就算他被自己的父兄压榨到如此境界,他骨子里仍然知道自己是沧朔的子民。作为皇帝的夜月照这一番话,对夜月明来说有着怎样的力量,根本不是帝玺能够猜测到的,然而帝玺却亲眼看到,夜月明松开了手,放掉了夜月照。

帝玺一句不能梗在了喉间,到底也没有说出来。

“对不起,玺儿,小王不能挟天子以令诸侯,小王不能成为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夜月明的眼底满是对帝玺的愧疚,帝玺看得出来,夜月明这是真的为自己的做法而感到惭愧了。

然而惭愧又能如何?帝玺能做的仅仅只是笑着摇了摇头:“无所谓了,壁国答应如今是什么情况你我都不知道,说不准扣不扣呀夜月照对我们来说其实并无关隘也未可知。”

帝玺虽然是这么说的,却没有放了郑义的意思,她仍然制着郑义,避免郑义有机会逃脱。

然而,夜月照毕竟已经失去了控制,作为一国之主的夜月照,既然被夜月明抓到了一次,就断然不会再让夜月明有第二次可乘之机了。

“南阳郡主,不如朕与你做一个交易,你看如何?”重新得到了自由的夜月照仍然是不慌不慢的,他看着帝玺突然开口问道。

帝玺不知道夜月照的葫芦里还有什么药没有卖的,但眼下她既脱身不得,也难以在短时间内能找到什么突破口,倒不如干脆听一听夜月照还有什么点子没说的,说不准她还能从中得到什么启发也未可知。

“朕要你在我沧朔流月城引颈就戮,你看如何?”夜月照倒也真的敢说出来。

帝玺一听,眉头便锁了起来:“那么你的交换条件是什么?”

“即刻班师回朝。”夜月照回答地也丝毫不拖泥带水。

夜月明一听就急了:“玺儿,不能随便答应。”

虽然夜月明是沧朔人,但也是帝玺的朋友,更别说他对帝玺本就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情愫与愧疚了,这样的情况下,夜月明怎么可能会让夜月照带帝玺回流月?

然而帝玺定定看着夜月照许久之后,居然点了点头:“好,我可以跟你去流月。”

“玺儿,你疯了么?你知不知道皇兄在说什么?”夜月明见帝玺居然还答应了,更是着急了起来。

帝玺朝夜月明轻轻扬了扬唇笑了一下,然后说道:“你别太担心,又不是什么大事儿,左不过就是我要提前一点儿去见冥王了而已。”

帝玺对生死之事何曾在意过?在帝玺眼中,生与死从来都只是过程而不是结果,若果真以她的死能换得壁国的长治久安,这样的买卖她自然是肯做的。

帝玺说着,甚至松开了手:“以示诚意,我先释放郑将军。”

帝玺说到做到,果然放了郑义。

夜月照见状,忍不住鼓起了掌:“好,郡主果然是女中豪杰,既然郡主诚意这么深,那……郑义,帮了郡主吧、至于咱们这位王爷,就放他回去通风报信吧。”

夜月照居然轻而易举地放过了夜月明。

“皇兄,南阳郡主不能抓。”夜月明伸手拦住了郑义,眸光恳切:“若是皇兄真的要给百姓们一个交代,那就把小王绑了吧。若是小王身死,对皇兄来说也是一间不可多得的喜事,不是么?”

夜月明这个时候挺身而出保护帝玺,是帝玺万万没想到的。

她本以为夜月明的心里只有虞渊一个人,除此之外的朋友斗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可现在看来,夜月明一样是个有情有义的人物。

“若是以前,朕听到你这么说,或许会高兴得忘乎所以,可现在朕只要两个人的性命,连城与她。无论是谁,都必须有一个人为他们之前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夜月照摆明了是带着仇恨来的,这样的恨意之下,夜月照会做出什么来自然是可想而知的了。

帝玺闻听此言,淡淡叹了一口气,然后摆摆手对夜月明说道:“殿下,你的一片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帝玺也不是贪生怕死之辈。他要我不过也只是想斩断连城的臂膀罢了,可如今连城羽翼渐丰,又有那么多人从旁协助,我没有什么好担心的,有我没有我对如今的连城来说,早已不会起到关键性作用了。”

夜月明听了这话心里头更是难受得紧,可是真要他说点什么来安慰帝玺,他一时半会儿还真的说不出来。

别的也就算了,帝玺所说本就是实情,可实情归实情,夜月明也不可能坐视帝玺被夜月照带走。

他想了一会儿之后,突然一撩衣袍,冲着夜月照跪了下来:“陛下,求您放了南阳郡主。”

从来都像是天之骄子一样的夜月明,现在却为了帝玺跪了下来。

帝玺心中一痛,刚想说点儿什么,却见一道微光闪过。

随着光芒而来的,居然是帝玺怎么都想不到的人物——宁意。

“郡主姐姐,你没事吧?”宁意一出现在帝玺身边,就二话不说先抓着帝玺上上下下全都打量了个遍,确认帝玺毫发无伤之后,他才稍稍放下了一点儿心。

宁意这一出现,让帝玺的心中迸发出了不少疑问,然而这些疑问她偏偏还不能从宁意的身上得到答案,因为她看得出来,阿意这是马不停蹄地出现在他的身边的。

“阿意,你怎么也从战场回来了?”帝玺开口,语气却有些愣怔。

阿意明明是去跟着江影一道作战的,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栎阳城外吗,与帝玺以这样的方式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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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8章 影皇帝(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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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月照当初被帝玺变了眼睛的脸吓得七荤八素的,这件事儿夜月照深感丢脸,可现在,他看着帝玺的目光之中,已然没有了害怕。

帝玺见状,不免摇了摇头:“既然你早知道你的影子不是人类,为何还会被我吓到?”

“说来惭愧,朕也是直到这次班师之前,才知道魍魉并非人类的。”夜月照说着,摆了摆手:“好了,这件事不重要,重要的是,郡主不妨猜猜看,当魑魅魍魉全都出现在了壁国大营,你的陛下,还有你的朋友们,他们是死还是活?哦还有一点,朕知道,你们的前军大将是个难得的将才,而且论能力也丝毫不逊色于魑魅亦或者是魍魉,但是他被大战缠身,也不会再回援你们了。”

夜月照像是早就盘算好了一切一般,他的出现并非是突兀的,现在看起来,他的出现反而更加顺理成章了。

帝玺直到此时此刻,才惊觉,自己这是错看了夜月照了。

或许是因为夜月照总是委委佗佗的小人姿态,也许是他的贵气从未真正展现出一个皇室人员的威仪,又或许,夜月照做事那种贪生怕死的模样,给了帝玺一个既定的印象,林林总总下来,她居然被夜月照给摆了一道。

“你想做什么,这就说了吧。”帝玺这会儿反而冷静了下来。他不能确定连城此刻是否安全,但是她却明白,与夜月照的这一次交锋,她绝对不能输。

“朕要做什么?朕要灭了你的壁国啊。若不是为了这个,朕辛辛苦苦做下这么多事是为了什么?看看朕的九弟陪你过家家一样打两场战不成?”夜月照这会儿就像是一直黄雀,最终出现在了他们的身后。

“皇兄可曾想过,你在小王的手上。”夜月明突然掐住了夜月照的脖子,动作干脆利落到郑义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夜月照就成了夜月明手中的人质。

夜月明看了一眼夜月照,问道:“怎么样,皇兄,以你一命换壁国皇帝一命,这买卖还算公平吧?”

夜月明这话的话音才落,郑义也拔出了长剑,直捣帝玺腹部,看样子是想把帝玺给控制住借此来要挟夜月明。

可郑义怎么会想到,明明已经虚弱到心口几乎随时随地都在疼痛的帝玺,仍然拥有不俗的身手。他这一击非但没有抓住帝玺,反而让帝玺反客为主,制服了他。

“别动。郑将军,本郡主可不是什么好人,要是惹怒了我,我可不敢保证你还能不能活着见到你的大军。”帝玺以手为刃制服了郑义,这一切一样只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好,我不动。”郑义哪里能想打这个女流之辈居然比传闻之中的伸手还要厉害上不少,他一个常年投身军旅的人,在帝玺面前甚至没有多少还手之力。

夜月明见状,回眸又看了一眼夜月照:‘现在,皇兄,你还愿意跟小王谈谈条件么?’

夜月照的脸上仍然没有害怕的神色,他看着夜月明,无端笑了起来:“九弟,你若是想杀了朕,尽管动手便是。朕在离开流月之时便已立下诏书,若朕有任何不测,你便是沧朔新帝,这个消息想必你也是知道的对不对?”

夜月照这会儿的淡定简直是有些出乎人的意料,然而帝玺也好,夜月明也罢,都因为夜月照的这番话而陷入了沉思之中。

影皇帝说的不是假的,夜月照果真留下了这样一份招数,而这样一份诏书对夜月明来说可不是一个可以顺利即位的诏书,反而会是夜月明的催命符。

当时之中谁不知道夜月明已然是壁国的王爷了,在这样的身份之下,夜月照死于沙场,却又让夜月明登基为帝,这无异于是在戳夜月明的脊梁骨,无异于是给了夜月明一个永远无法摆脱的弑君篡位的罪名。

没有人会愿意了解夜月照真正的死因是什么,只要这一纸诏书成了现实,那么夜月明不管是不是杀死夜月照的凶瘦,都会被人认为是乱臣贼子。

这样的一份诏书口供,从夜月照的口中说出来,何等讽刺何等让人心酸。

“陛下,我实在是想不通,壁国与你沧朔究竟有什么仇什么怨,你非要致我们于死地?难不成你以为壁国灭亡了,你沧海所就能分得一杯羹了么?北漠虎狼可会随你的意?秦问是否会打着替天行道为义弟报仇的幌子再与你沧朔决战,这一桩桩一件件难不成你都没有想过么?”帝玺发出了自己的疑问,也希望自己的问题能够帮夜月照敲响警钟。

可没想到的是,夜月照的回答居然是:‘朕全想过了。’

“既然你都想过了,就该知道壁国存则沧朔安,壁国亡,沧朔也不会有安宁之日,唇亡齿寒,前车之鉴尚且历历在目,陛下果真不再三思了?”帝玺只觉得夜月照简直是被猪油蒙了心,这么昏聩的想法他都能想得出来。

“你壁国皇族扣押朕的母后的时候,可否想过壁国与沧朔相互偎依,唇亡齿寒?你壁国敕封朕的九弟为南阳王的时候,可想过壁国与沧朔互为表里?这么多年来,历代先祖与壁国都修睦,唯独你壁国如今的皇帝,对沧朔做下如此天怒人怨之事,若朕身为帝王不能为沧朔的颜面争一口气,那我沧朔百姓的自信何在,颜面何存?朕的确愚昧,有的时候也迂腐,贪生怕死,但是朕既然是帝王,就该为沧朔谋划,这是朕的责任。”

夜月照这一番话说的豪气干云不说,而且这番话说出来,让夜月明也侧了目。

夜月明说到底也是沧朔的人,就算他被自己的父兄压榨到如此境界,他骨子里仍然知道自己是沧朔的子民。作为皇帝的夜月照这一番话,对夜月明来说有着怎样的力量,根本不是帝玺能够猜测到的,然而帝玺却亲眼看到,夜月明松开了手,放掉了夜月照。

帝玺一句不能梗在了喉间,到底也没有说出来。

“对不起,玺儿,小王不能挟天子以令诸侯,小王不能成为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夜月明的眼底满是对帝玺的愧疚,帝玺看得出来,夜月明这是真的为自己的做法而感到惭愧了。

然而惭愧又能如何?帝玺能做的仅仅只是笑着摇了摇头:“无所谓了,壁国答应如今是什么情况你我都不知道,说不准扣不扣呀夜月照对我们来说其实并无关隘也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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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9章 影皇帝(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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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惭愧又能如何?帝玺能做的仅仅只是笑着摇了摇头:“无所谓了,壁国答应如今是什么情况你我都不知道,说不准扣不扣呀夜月照对我们来说其实并无关隘也未可知。”

帝玺虽然是这么说的,却没有放了郑义的意思,她仍然制着郑义,避免郑义有机会逃脱。

然而,夜月照毕竟已经失去了控制,作为一国之主的夜月照,既然被夜月明抓到了一次,就断然不会再让夜月明有第二次可乘之机了。

“南阳郡主,不如朕与你做一个交易,你看如何?”重新得到了自由的夜月照仍然是不慌不慢的,他看着帝玺突然开口问道。

帝玺不知道夜月照的葫芦里还有什么药没有卖的,但眼下她既脱身不得,也难以在短时间内能找到什么突破口,倒不如干脆听一听夜月照还有什么点子没说的,说不准她还能从中得到什么启发也未可知。

“朕要你在我沧朔流月城引颈就戮,你看如何?”夜月照倒也真的敢说出来。

帝玺一听,眉头便锁了起来:“那么你的交换条件是什么?”

“即刻班师回朝。”夜月照回答地也丝毫不拖泥带水。

夜月明一听就急了:“玺儿,不能随便答应。”

虽然夜月明是沧朔人,但也是帝玺的朋友,更别说他对帝玺本就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情愫与愧疚了,这样的情况下,夜月明怎么可能会让夜月照带帝玺回流月?

然而帝玺定定看着夜月照许久之后,居然点了点头:“好,我可以跟你去流月。”

“玺儿,你疯了么?你知不知道皇兄在说什么?”夜月明见帝玺居然还答应了,更是着急了起来。

帝玺朝夜月明轻轻扬了扬唇笑了一下,然后说道:“你别太担心,又不是什么大事儿,左不过就是我要提前一点儿去见冥王了而已。”

帝玺对生死之事何曾在意过?在帝玺眼中,生与死从来都只是过程而不是结果,若果真以她的死能换得壁国的长治久安,这样的买卖她自然是肯做的。

帝玺说着,甚至松开了手:“以示诚意,我先释放郑将军。”

帝玺说到做到,果然放了郑义。

夜月照见状,忍不住鼓起了掌:“好,郡主果然是女中豪杰,既然郡主诚意这么深,那……郑义,帮了郡主吧、至于咱们这位王爷,就放他回去通风报信吧。”

夜月照居然轻而易举地放过了夜月明。

“皇兄,南阳郡主不能抓。”夜月明伸手拦住了郑义,眸光恳切:“若是皇兄真的要给百姓们一个交代,那就把小王绑了吧。若是小王身死,对皇兄来说也是一间不可多得的喜事,不是么?”

夜月明这个时候挺身而出保护帝玺,是帝玺万万没想到的。

她本以为夜月明的心里只有虞渊一个人,除此之外的朋友斗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可现在看来,夜月明一样是个有情有义的人物。

“若是以前,朕听到你这么说,或许会高兴得忘乎所以,可现在朕只要两个人的性命,连城与她。无论是谁,都必须有一个人为他们之前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夜月照摆明了是带着仇恨来的,这样的恨意之下,夜月照会做出什么来自然是可想而知的了。

帝玺闻听此言,淡淡叹了一口气,然后摆摆手对夜月明说道:“殿下,你的一片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帝玺也不是贪生怕死之辈。他要我不过也只是想斩断连城的臂膀罢了,可如今连城羽翼渐丰,又有那么多人从旁协助,我没有什么好担心的,有我没有我对如今的连城来说,早已不会起到关键性作用了。”

夜月明听了这话心里头更是难受得紧,可是真要他说点什么来安慰帝玺,他一时半会儿还真的说不出来。

别的也就算了,帝玺所说本就是实情,可实情归实情,夜月明也不可能坐视帝玺被夜月照带走。

他想了一会儿之后,突然一撩衣袍,冲着夜月照跪了下来:“陛下,求您放了南阳郡主。”

从来都像是天之骄子一样的夜月明,现在却为了帝玺跪了下来。

帝玺心中一痛,刚想说点儿什么,却见一道微光闪过。

随着光芒而来的,居然是帝玺怎么都想不到的人物——宁意。

“郡主姐姐,你没事吧?”宁意一出现在帝玺身边,就二话不说先抓着帝玺上上下下全都打量了个遍,确认帝玺毫发无伤之后,他才稍稍放下了一点儿心。

宁意这一出现,让帝玺的心中迸发出了不少疑问,然而这些疑问她偏偏还不能从宁意的身上得到答案,因为她看得出来,阿意这是马不停蹄地出现在他的身边的。

“阿意,你怎么也从战场回来了?”帝玺开口,语气却有些愣怔。

阿意明明是去跟着江影一道作战的,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栎阳城外吗,与帝玺以这样的方式相见。

“一言难尽。”宁意这会儿经历过了大战,整个人更是稳重了起来,而且江影当年作为掌书,文学素养自然是不低的,跟着江影这么长时间,连带着宁意都学会了文绉绉的说话了。

“那就等会儿再说吧。”帝玺也不急着在这一时与宁意说出个所以然来,宁意肯来,对帝玺来说就已经是个很欣喜的事情了。

“来了个帮手?不错,有意思。”夜月照乍然间见到有个人从天而降,居然没有丝毫惊慌失措,甚至他的眼底还多了一丝对宁意的赞赏:“朕似乎见过你,你是不是叫……叫宁什么的。”

“宁意。”宁意淡淡回答了夜月照的话,然后将帝玺护在了自己的身后:“你想带走郡主姐姐,最少要先问问我同不同意。”

“阿意,控制自己的情绪。”帝玺见宁意说话的时候语气很是呛,不免有些担忧地叮嘱了一番宁意,宁意闻言也颔首道:“郡主姐姐你放心吧,江大人让我回来的时候就跟我说过,决不可随便乱了阵脚的,我记得住,不会碍了你们的事儿。”

宁意乖乖说罢,便又恢复了刚才那种令人微微胆寒的神情之中去了。

夜月照见此人又是一派天真又是难得的事故老练,对宁意的好奇心自然更胜了一筹:“放了郡主倒也可以,那么你就跟朕一道去一趟流月城如何?哦对了,跟朕去,你们就是有再强大的非人类力量也用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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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0章 暗斗(1)

“哈?”夜月照和帝玺都愣住了。

“九弟,你不是在开玩笑?”夜月照的眼里满是犹疑,似乎全然不明白夜月明为什么会提出这样的条件来,而同样的疑惑一样笼罩在帝玺的眼中。

“自然不是。”夜月明不紧不慢说道:“小王如今是壁国王爷,皇兄就算再如何不明事理,也该明白小王要是在流月出了什么岔子,会引来什么麻烦。”

夜月照的脸绿了一下,咬着牙说道:“好,朕便同意你同去。”

“同意什么?”外头,营帐幕布突然被人一剑劈开,帝玺的目光朝前一看,顿时就呆住了。

如果说阿意的突然出现让帝玺吃了一惊的话,那么眼前这人的出现带给帝玺的就是十足的震惊了,而这样的震惊,也留存在了夜月照的身上,甚至还成倍放大了。

“武安君……?”夜月明看着来人,语气也是诧异:“你怎么会?”

前方难道沧朔已经全线溃败了么,为什么沧朔前军统帅会出现在沧朔大帐之中?

“人,你一个都带不走,而且你沧朔大军已然溃败,若你安分守己,我可以饶你不死。”白起说着话,手中长剑一扬,竟是直接以剑光劈碎了整个营帐。

营帐破碎,外头的一切终于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然而只是看了一眼外头,夜月照和**便陷入了崩溃之中。

沧朔军可是数倍于壁国大军啊……

“说,沧朔主力到底在哪里。”白起进来之后也不废话,直接喝问了一番夜月照。

夜月明听罢,不由得皱了眉头。

“沧朔主力全数在此……”夜月照被白起这一声吼给吼得抖了几抖,连话都说不明白了。

“你当我好玩?”白起的声音又加大了些许:“沧朔主力居然如此不堪一击?”

夜月明听了这话,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武安君,这些的确就是沧朔主力军。”

夜月明对沧朔军资军备都格外了解,他能确定主力全在此处了,绝不会还有结余势力不曾出现在这个战场上。

然而白起却冷冷看了一眼夜月明,随后一把剑便架在了夜月照的脖子上:“告诉我,沧朔主力究竟在哪。”

帝玺见白起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不免也拧了眉头:“武安君,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白起这样的沙场老将,会明明白白说出这样的话来,想必心里头是有一杆秤的,帝玺相信白起的论断自有他的道理,若是不问一问就跟夜月明一样说出这样的诛心之语,那反而是对武安君的不公平。

“这些大军,至多不过训练了一个月,绝不是沧朔的常备大军。”白起说的很是笃定。

“你说什么?你说,这些大军只是新兵?”夜月明顿时大吃一惊。

白起睨了他一眼,点了点头:“阵仗排列,克敌制胜,每一招他们做起来都格外吃力,队伍之间全无配合,好似单兵作战。沧朔军的主力部队若是这样的战斗实力,只怕早就被北漠和壁国联手吞掉了吧?”

白起在战场上拥有几乎是决定性的统治力,这一点就算是不知内情的人也该明白,更别说对白起有着天生信任的帝玺了。

她对白起的话几乎不会起疑,尤其是在战局之上。

“陛下,看来咱们的武安君可是把您的老底都摸清楚了,沧朔主力在哪里,您要是再隐瞒,似乎有些说不过去了吧?”帝玺干脆用言语开始给夜月照施了压,而在白起说出沧朔大军只是新兵的时候,夜月照的脸上就已经有些绷不住了,现在被帝玺再一戳,他更是冷汗直滴,再也无法正常漠视白起的话了。

“的确……的确不是沧朔大军。”

夜月明闻言,眸光陡然一暗:“皇兄,你不要告诉小王,沧朔大军去了北漠。”

既然沧朔大军没有与壁国三大战线相撞,那么便可以从中佐证一件事,那就是……夜月照根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根本就不是冲着壁国来的。

沧朔和北漠这么浩然声势地来攻打壁国,壁国国祚绵长,自然能组织起有效的抵抗,然而与之相对的,则是秦问大军的后方空虚。

在于壁国对抗的过程中,派精兵前往北漠,秦问就算是天神,也难有回天之力,夜月照这一招可说是阴毒至极了。

“北漠大军与脱斡王子江大人率领的人马纠缠到现在还不分胜负,可以确定北漠的确是派了主力大军来的。”宁意本来闷声不吭的,听到夜月明的推断之后,他才开腔搭话。

帝玺的心中好似有一方明镜,陡然照亮了。

若是夜月明所说是真的,那么一切也就得到解释了。为什么沧朔与壁国交战的大军会一直停留在三江对岸迟迟没有进攻,为什么白起带着她去偷袭大营还能顺利带走影皇帝,为什么白起率领大军与沧朔前军交锋短短一个时辰便能取得胜利。

一切的一切,在这一刻全都能说通了。

“是,沧朔大军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此刻应该已经拿下北漠大部分土地了。秦问应该已经收到了消息,可朔陌城的大战比栎阳一仗开始得更早,他们无法脱身,只能继续陷在朔陌城的泥沼之中。”夜月照虽然被夜月明看破了心中计谋,却仍然还能阴仄仄地笑出声。

帝玺咬着牙关,恶狠狠抨击了一番夜月照:“用心险恶,狼心狗肺。”

“多谢郡主夸奖。若是郡主也生活在朕当初的生活环境之中,只怕未必会比朕更加善良。”夜月照说着,居然还给帝玺解释了一下自己为何要去偷袭北漠的原因:“北漠势力日益壮大,秦问也是一个有雄心壮志的人,若是放任秦问继续坐大下去,郡主觉得,秦问会拿谁来开刀?沧朔,还是壁国?”

这个问题其实根本不用问,因为秦问绝对是先拿沧朔开刀的。且不说沧朔与北漠接壤面积广大,光是壁国唯一与北漠接壤的那一块地段满是丛山峻岭,就注定了秦问想要突破防线打下壁国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可沧朔就不一样了,沧朔对北漠来说可是一块就在嘴边的肥肉,吞不吞得下,只看北漠的实力是否有达到标准罢了。

在这种情形之下,别说是夜月照了,但凡是有一点政治敏感的人,都明白应该怎么做。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绝代独宠:帝君太腹黑》,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聊人生,寻知己~

第741章 暗斗(2)

在这种情形之下,别说是夜月照了,但凡是有一点政治敏感的人,都明白应该怎么做。

可问题也就出现在了这里。

“既然你有此打算,秦问不可能不知道,为什么他还会同意全力出击帮你攻打壁国?他不该不防着你才对。”帝玺问出了最关键的一个核心问题。

说到这个问题,夜月照看了一眼夜月明,然后特别赞赏地笑了起来:“这个问题就要感谢朕这个可爱的弟弟了。”

“跟小王有什么关系?”夜月明特别厌烦夜月照用这种口气说话,他总觉得夜月照这是在有意无意地贬低自己。

“秦问是你的安达,这件事朕早就知道,可朕后来却知道了一件更让朕骇人听闻的事情。”夜月照的嘴角突然划过一抹有些残忍的微笑。他指了指帝玺,说道:“南阳郡主虽然是你与壁国之间指定的姻亲,但是因为世事耽搁,直到现在你们都还没有成亲,而在你们还没有夫妻之名的时候,你却与她有了夫妻之实,这件事你们瞒的不错,可到底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朕知道了,秦问也知道了。这南阳郡主可是草原上被人认定的白鹿,苍狼不在,白鹿被人染指,你想,秦问会作何感想?只要把这件事告知给秦问听,甚至不用朕再多挑拨,他都会全力以赴来找你讨个公道。也偏偏在这种时候,壁国皇帝册封你为南阳王。天时地利人和,朕也不想事情这么顺遂,但是很不幸,老天似乎格外眷顾朕。”

夜月照说的话戳到了帝玺和夜月明的痛点,俩人的脸色都变得格外难看了起来,而且宁意更是满脸震惊与愤怒,若不是此时此刻夜月明与帝玺还站在一起,而且夜月明言语间还有维护帝玺的意思,只怕宁意现在便要与夜月明决一死战了。

“陛下,你在这种时候说起这些陈年旧事有什么意义?不管当初发生过什么,这都与秦问无关,与本郡主和殿下的身份无关。退一万步说,殿下既然与本郡主早就有和亲之实,就算新婚之前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也并无不可,不是么?”帝玺咬着牙将事情给揽了过来,虽然她说着这些话的时候语气带着点点酸涩,可到底,她还是说了出来。

夜月明眉心一皱,眼底的愧疚更是深沉:“玺儿……”

“说得好,南阳郡主伶牙俐齿,名不虚传,只是九弟,你辜负南阳郡主的可不仅仅只是这么一件事,你可知道,朕这位未过门的九弟媳妇,在回壁国的途中,没了你的骨血。”夜月照的话越发尖酸刻薄了起来。

帝玺面色一白,几乎在夜月照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就伸手抓住了宁意的胳膊,将宁意硬生生给拉了回来:“阿意,不许冲动。”

夜月明则整个人都像是被人抽干了鲜血一样,他看了看夜月照,又看了看帝玺,满目惊慌失措与悔恨交织在他的眼底,让他看起来像是要陷入了癫狂一般:“皇兄……你……你在骗小王……”

“是不是欺骗你的,你自己问问南阳郡主不就知道了?这件事只有壁国皇帝知道,只是被他给瞒了下来,朕相信,郡主也是第一天知道此事吧?”夜月照还嫌扎心扎得不够深,还想继续把伤口扩大一些,好让自己占据这场雄辩的上风,然而帝玺却抿唇,用最慢的速度,摇了一下头:‘我早就知道了。’

她说着,将宁意拽回原位,然后伸手将夜月明给拉了一把:“殿下,这件事我本想这辈子都瞒下来的。你肯帮连城,这份情我记着,所以我也不想你心里的负担再加重,孩子……的确当初存在,但是当时壁国情势危急,若是再不送连城回锦城,只怕壁国早就翻了天了,而我直到孩子流掉之后,才知道有他的存在。”

帝玺扶着夜月明,继续说道:“殿下,我还是那句话,不管过去如何,你肯帮连城,我便承你的情,也愿意往事一笔勾销。”

夜月明猛地抬起头,直视帝玺的眼睛,话还没说出口,就先呕出了一口鲜血:“小……小王……”

“殿下……”帝玺将袖口卷了卷,帮夜月明擦了擦吐出来的鲜血,随后拧眉看了一眼白起,意思明显。

白起手中的长剑一抖,直接划上了夜月照的脖颈:“你要再多说一句,我这就送你去见冥王、”

“朕若是死了,九弟便是新帝,朕不怕死,朕只怕九弟能过好这一生,哈哈,哈哈哈哈。”夜月照笑得极为张扬放肆,那样子简直就像是肆无忌惮到了极点。

帝玺狠狠咬着牙,只觉得一股怒气翻涌,隐隐冲到了心口,让她的身子渐渐都有些不太舒服了。白起见状,发声呵斥了一番帝玺:“你不许动气、”

帝玺却丝毫没有听白起的话,她只是笑着比了比自己的手腕,眼神略带迷离:“夜月照,我知道你的太子如今已经七岁了,他是你的希望,是不是?”

“你想干什么?”夜月照的语气终于开始有些紧张了。

帝玺微微一笑,站起身子走到夜月照的面前,看着夜月照,缓缓说道:“你沧朔夜家,从立国之初便有诅咒,但凡是你夜家子嗣,皆会陡然暴毙,无一例外,这件事想必你也是知道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夜月照的语气越发紧张了起来。帝玺所说乃是夜家不传之秘,除了夜家人之外,根本不会外传给任何一个人知道,不管从哪里来说,帝玺都不该知道这等密辛才是,可偏偏,帝玺居然把话给说出来了。

“我想说,我的血液是解除你们夜家诅咒的唯一方法,当然,这话你可以不相信。”帝玺说着,扬唇笑了笑:“夜晖当初便是因为我才活下来的,我言尽于此。”

当初还是般若带着她的血液去沧朔皇宫救下了夜晖的,这事儿帝玺虽然没有刻意去记,但是也不代表她就忘记了。

“皇兄,小王知道你未必肯相信小王的话,但是玺儿所说的确是真的,当初若不是玺儿……父皇早就因为隐疾而暴毙了。”夜月明顿了顿,看着夜月照的目光之中多了一抹愤恨:‘然而父皇当初也绝对不会想到,他会死在何人手上。’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绝代独宠:帝君太腹黑》,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聊人生,寻知己~

第742章 暗斗(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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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小王有什么关系?”夜月明特别厌烦夜月照用这种口气说话,他总觉得夜月照这是在有意无意地贬低自己。

“秦问是你的安达,这件事朕早就知道,可朕后来却知道了一件更让朕骇人听闻的事情。”夜月照的嘴角突然划过一抹有些残忍的微笑。他指了指帝玺,说道:“南阳郡主虽然是你与壁国之间指定的姻亲,但是因为世事耽搁,直到现在你们都还没有成亲,而在你们还没有夫妻之名的时候,你却与她有了夫妻之实,这件事你们瞒的不错,可到底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朕知道了,秦问也知道了。这南阳郡主可是草原上被人认定的白鹿,苍狼不在,白鹿被人染指,你想,秦问会作何感想?只要把这件事告知给秦问听,甚至不用朕再多挑拨,他都会全力以赴来找你讨个公道。也偏偏在这种时候,壁国皇帝册封你为南阳王。天时地利人和,朕也不想事情这么顺遂,但是很不幸,老天似乎格外眷顾朕。”

夜月照说的话戳到了帝玺和夜月明的痛点,俩人的脸色都变得格外难看了起来,而且宁意更是满脸震惊与愤怒,若不是此时此刻夜月明与帝玺还站在一起,而且夜月明言语间还有维护帝玺的意思,只怕宁意现在便要与夜月明决一死战了。

“陛下,你在这种时候说起这些陈年旧事有什么意义?不管当初发生过什么,这都与秦问无关,与本郡主和殿下的身份无关。退一万步说,殿下既然与本郡主早就有和亲之实,就算新婚之前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也并无不可,不是么?”帝玺咬着牙将事情给揽了过来,虽然她说着这些话的时候语气带着点点酸涩,可到底,她还是说了出来。

夜月明眉心一皱,眼底的愧疚更是深沉:“玺儿……”

“说得好,南阳郡主伶牙俐齿,名不虚传,只是九弟,你辜负南阳郡主的可不仅仅只是这么一件事,你可知道,朕这位未过门的九弟媳妇,在回壁国的途中,没了你的骨血。”夜月照的话越发尖酸刻薄了起来。

帝玺面色一白,几乎在夜月照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就伸手抓住了宁意的胳膊,将宁意硬生生给拉了回来:“阿意,不许冲动。”

夜月明则整个人都像是被人抽干了鲜血一样,他看了看夜月照,又看了看帝玺,满目惊慌失措与悔恨交织在他的眼底,让他看起来像是要陷入了癫狂一般:“皇兄……你……你在骗小王……”

“是不是欺骗你的,你自己问问南阳郡主不就知道了?这件事只有壁国皇帝知道,只是被他给瞒了下来,朕相信,郡主也是第一天知道此事吧?”夜月照还嫌扎心扎得不够深,还想继续把伤口扩大一些,好让自己占据这场雄辩的上风,然而帝玺却抿唇,用最慢的速度,摇了一下头:‘我早就知道了。’

她说着,将宁意拽回原位,然后伸手将夜月明给拉了一把:“殿下,这件事我本想这辈子都瞒下来的。你肯帮连城,这份情我记着,所以我也不想你心里的负担再加重,孩子……的确当初存在,但是当时壁国情势危急,若是再不送连城回锦城,只怕壁国早就翻了天了,而我直到孩子流掉之后,才知道有他的存在。”

帝玺扶着夜月明,继续说道:“殿下,我还是那句话,不管过去如何,你肯帮连城,我便承你的情,也愿意往事一笔勾销。”

夜月明猛地抬起头,直视帝玺的眼睛,话还没说出口,就先呕出了一口鲜血:“小……小王……”

“殿下……”帝玺将袖口卷了卷,帮夜月明擦了擦吐出来的鲜血,随后拧眉看了一眼白起,意思明显。

白起手中的长剑一抖,直接划上了夜月照的脖颈:“你要再多说一句,我这就送你去见冥王、”

“朕若是死了,九弟便是新帝,朕不怕死,朕只怕九弟能过好这一生,哈哈,哈哈哈哈。”夜月照笑得极为张扬放肆,那样子简直就像是肆无忌惮到了极点。

帝玺狠狠咬着牙,只觉得一股怒气翻涌,隐隐冲到了心口,让她的身子渐渐都有些不太舒服了。白起见状,发声呵斥了一番帝玺:“你不许动气、”

帝玺却丝毫没有听白起的话,她只是笑着比了比自己的手腕,眼神略带迷离:“夜月照,我知道你的太子如今已经七岁了,他是你的希望,是不是?”

“你想干什么?”夜月照的语气终于开始有些紧张了。

帝玺微微一笑,站起身子走到夜月照的面前,看着夜月照,缓缓说道:“你沧朔夜家,从立国之初便有诅咒,但凡是你夜家子嗣,皆会陡然暴毙,无一例外,这件事想必你也是知道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夜月照的语气越发紧张了起来。帝玺所说乃是夜家不传之秘,除了夜家人之外,根本不会外传给任何一个人知道,不管从哪里来说,帝玺都不该知道这等密辛才是,可偏偏,帝玺居然把话给说出来了。

“我想说,我的血液是解除你们夜家诅咒的唯一方法,当然,这话你可以不相信。”帝玺说着,扬唇笑了笑:“夜晖当初便是因为我才活下来的,我言尽于此。”

当初还是般若带着她的血液去沧朔皇宫救下了夜晖的,这事儿帝玺虽然没有刻意去记,但是也不代表她就忘记了。

“皇兄,小王知道你未必肯相信小王的话,但是玺儿所说的确是真的,当初若不是玺儿……父皇早就因为隐疾而暴毙了。”夜月明顿了顿,看着夜月照的目光之中多了一抹愤恨:‘然而父皇当初也绝对不会想到,他会死在何人手上。’

“九弟,你为了这件事还在怨恨朕,这是全无必要的。朕可以实话告诉你,父皇的死与朕没有多少关系,是父皇自愿的,而这件事朕相信其实你多少也有点儿想法,你这琉璃公子的名头可不是浪得虚名的。”夜月照说着,淡淡瞅了一眼夜月明:“你对父皇过世的怨恨朕可以一力承担,但是九弟,你最好跟朕把话说清楚,南阳郡主到底是怎么知道我夜家的密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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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3章 暗斗(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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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弟,你为了这件事还在怨恨朕,这是全无必要的。朕可以实话告诉你,父皇的死与朕没有多少关系,是父皇自愿的,而这件事朕相信其实你多少也有点儿想法,你这琉璃公子的名头可不是浪得虚名的。”夜月照说着,淡淡瞅了一眼夜月明:“你对父皇过世的怨恨朕可以一力承担,但是九弟,你最好跟朕把话说清楚,南阳郡主到底是怎么知道我夜家的密辛的。”

帝玺闻言,忍不住摇了摇头:“我不是说过了么,我的血液是救你们的良药,所以我自然是知道这些密辛的,而且我不但知道这些密辛,我还知道,你唯一的儿子现在已经隐隐有些发病的迹象了。”

虽然般若和昆吾先生当时都说,夜家人因为诅咒而发病,发病的时机是完全不可掌控,而且也没有任何先兆的,然而帝玺却还是从蛛丝马迹之中发现了一点端倪。

比如说,夜家皇族的起居录中都能查到几点共性,一则:所有因为诅咒而暴病身亡的夜家皇族成员,无一例外在五年前都曾经发过一次高热,三年前都会有一天懒食味道重的东西的症状,而在发病前一年,都会突然喜欢上浣花笺。这些都是很支离破碎的小事,如果不是经过大量信息比对,是绝对察觉不出来这其中的关窍的。

而在前些时日,壁国安插在沧朔的探子带来了一个消息,消息称,夜月照唯一的孩子,在两个月前丢弃硬黄纸改用浣花笺习作,就这一件事,就足以让帝玺确定,这个孩子命不久矣了。

因为,帝玺知道,他曾经经历过前两个阶段,也正因为如此,她才敢这么笃定地跟夜月照说出这一切,因为夜月照若是想要他的孩子活命,就必须屈从她。

“什么发病的痕迹?朕的孩子身子很好。”夜月照哪里肯相信帝玺这番无妄之词,他对自己的孩子格外了解,知道那是个精力旺盛的可爱的孩子。

帝玺笑了笑,没有作声:“信不信都在你,这个世界上恐怕只有我才知道你们夜家人的发病规律,你的儿子最多再活十个月,十个月后的今天,若是他没有死,那我便在陛下面前自刎而死,这个赌注你看够不够大?”

帝玺几乎是用一种稳操胜券的语气跟夜月照谈话的,夜月照的心理压力自然可想而知。

“你不要诈朕。”夜月照的口气终于开始有些犹疑了。

帝玺也不忙乱:“我有诈你的必要么?你既然发兵攻打的是北漠而不是我壁国,那么我与你自然也暂时算不上是真正的对头关系,我有什么必要要跟你撒谎?孩子是无辜的,我只是不想他英年早逝罢了。”

帝玺这话说得却是真正的真诚。当年连逸因为天花而被帝江掉包,从一个天家之子变成一个傀儡,这样的痛苦已经足够了,帝玺不想看到现在,夜家本就背负着诅咒而生的孩子,要在还懵懂的时候就为了诅咒而丧命。

“陛下,对我来说,你也好,谁也罢,不分国界部分种族,孩子就是孩子。不管是为了什么目的发动战争,受苦的也终归有孩子。陛下你若是仁心,就不该有这样剥夺别人生活的想法。”帝玺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居然会跟夜月照说这些,她明知道夜月照不是那种省油的灯,也绝不会因为她的三言两语就改变自己的初衷,可是若是不规劝一番夜月照,她的心里总是不够安心,毕竟……毕竟她与连城最不想看到的,就是百姓流离失所了。

“古来如此,并非只有朕一个人如此做。郡主你好心,但是不代表所有人都是好心的,朕放过他们,他们会放过朕么?郡主若只是想跟朕说这些,那可实在是全无意义。”夜月照果然没有把帝玺的话听进去,甚至还隐隐在嘲讽帝玺圣母心肠,帝玺也慨然处之,并未动气。

“陛下,若是我所料不错,到现在为止,北漠只怕已经大部分都沦陷了,你继续待在栎阳已经全无意义,不如撤军吧。”帝玺真心实意地劝道。

然而帝玺的规劝,夜月照还没表态,白起就先否决了:“不可以,放虎归山乃是大忌,这些新兵虽然战场上杀伤力不足,但却都是有生力量,不可轻易放回。”

“那武安君你的意思是?”帝玺没想到第一个站出来反对她的人居然是白起,可也正因为出来反对她的人是白起,她反而有兴趣听一听白起会说些什么。

“坑杀,一个不少,全数坑杀。”白起眉目阴寒,语调也充满了寒意。

明明只是在建议一个还没有发生的事情,可包括夜月照在内的众人,脸上都冒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冷汗。

“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帝玺锁眉:“这几十万新兵若是全部坑杀,沧朔只怕数十年内都恢复不过来了。”

“郡主,你是壁国的郡主,但我却不是壁国的臣子,我答应过你帮你取得这一场仗的胜利,而眼下我已经做到,我只是站在我的角度,建议你最好将新兵全部击杀,否则这些人再过三五载,将会是壁国的劲敌。”白起在谈论着几十万人性命的时候,愣是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那样子就像是在讨论一个根本就没有生命表现的东西一样。

帝玺的后背满是汗水,她只能抿唇,却不能吭声回答白起。

其实白起说的不错,这些新兵入兵营不过俩月不到的功夫,就能狙击白起所率领的壁国大军近两个时辰,若是加以跳脚,这些人将会成为真正意义上的铁骑,而这,将会是对壁国最大的威胁。

只是这到底是数十万条人命,帝玺又怎么可能能点的下这个头?

这时候,反而是宁意站了出来:“郡主姐姐,我们不惹事,也不怕事,他们要是敢跟我们打起来,那我们就跟他们对打,如果他们不跟我们打,我们就以礼相待,只要主动权在我们手上,放不放人又有什么关系?我们一定能比他们更厉害,对不对?”

宁意对壁国对帝玺都有一种蜜汁自信,这种自信在有些时候看起来是有些迂腐的,但是在某些特定时段,却能发挥非同寻常的作用。

比如现在,听到宁意这么说,平白无故地便给帝玺增加了不少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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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4章 石脂水(1)

“殿下,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皇室对百姓来说真的是一件好事么?”帝玺好似在自问自答一般:“我一直在想,会不会有一种其他方法,可以平衡皇室与百姓之间的关系,而现在,看着这些尸首,我心中的念头更加坚定了,我想试试,试试下放皇权,尝试找到属于皇族与百姓的界限。”

“你若是失败,壁国将会万劫不复。”夜月明没有恐吓帝玺,可是说出来的话却足足有着不容忽视的力量。

帝玺垂眸:“我……我没有时间了,如果想试,就要尽快。”

她不能等到连城死去再来尝试,她没有那个资本。

“郡主姐姐。”宁意直视帝玺,一字一句慢慢说道:‘我不懂什么大道理,我只是觉得,大家的生活并不差,而且……而且大家也不想再过上水深火热的日子了,如果有人来攻打壁国,我们自然要保家卫国,可是如果没有人来进犯壁国,我们便不想打仗。以前,壁国赋税重,大家多少都有一些怨言,可是自从陛下回来之后,赋税就减少了七层,比起以前还要少了不少。我……我也知道这次大军出征,很多军资都是陛下自己从私库之中拿出来的,陛下是个好皇帝,我……我不想让陛下那么辛苦。’

宁意这番话若说不幼稚,那是不可能的,可是他却说出了部分壁国人的述求。阿意代表的是谁?是壁国最普通的百姓,如果阿意都这么觉得,那么自然不少最普通的百姓都是这样的想法。

人同此心,心同此理,或许百姓们需要的并不是多少自由与平衡,而只是一个能够安居乐业的环境罢了。

“郡主,看来你要是想做这样的试验,壁国不是一个好地方,小王看,北漠倒是不错。”夜月明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拿帝玺打趣,帝玺听了直翻白眼,以示对夜月明的鄙视:“北漠是秦问的,我去北漠算……”

帝玺话没说完,就听得耳畔传来了一声近乎于是地动山摇的轰鸣。在轰鸣响起的那一刻,宁意便一把抱住了帝玺,将她整个人压在了身下,而夜月明则展开双臂挡在了帝玺和宁意的面前,一步也没有退。

“轰!”

帝玺只觉得自己的耳朵好似聋了一样,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而地上的地在不停晃动着,根本不给人能站稳的机会。

夜月明已经算是身手不差的人了,仍然被这一下轰鸣给震得整个人跪到了地上。

这样巨大的声响给他们三个人带来的刺激是无与伦比的,而更让他们震惊的是,随着声响而来的,还有无尽的碎石与林木的碎片。

这些东西像是雨点一样噼里啪啦砸下来,只是片刻就把夜月明给砸的遍体鳞伤了,宁意护着帝玺,身上也被砸的遍体鳞伤的,然而也正是因为宁意受到的伤害实在是太高了,反而激发了宁意本身的力量,这股力量直接把他们三个人都包裹了起来,再多的碎石再也无法给他们造成伤害。

帝玺的耳朵仍然是嗡鸣作响的,只能隐隐听到有人在喊着什么东西,可是想要仔细听听他们在说什么,却是怎么也听不清的。

“阿意……”帝玺的心脏根本无法承受这样巨大的轰鸣带来的伤害,就算是被宁意保护着,她也不可避免因为承受不了而晕厥了过去。

等到这一阵地动山摇结束,宁意的口中已经含着一口鲜血了。

他垂眸看了看怀中的帝玺,却见帝玺双目紧闭面色苍白,顿时就被吓得整个人都往后倒了一下:“王爷,郡主姐姐好像昏过去了。”

夜月明的身上满是伤口,比起宁意,他的伤势更重,听到宁意的喊话,他还是从迷迷蒙蒙之中清醒了过来。

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显得很是疲惫,而且耳畔的嗡鸣声仍然不绝于耳,只是没那么刺耳罢了:“玺儿晕过去了?”

“嗯。”宁意指着帝玺,说道:‘我看郡主姐姐好像不太舒服。’

夜月明摇摇头,说道:“宁公子,你还有力气么?背郡主回城。”

夜月明对医术不算了解,但是他知道帝玺应该没有大碍,只要让听鹤再帮她看看也就是了。

然而宁意摇了摇头,显得有些抱歉:“我……动不了了。”

宁意这话也是不假。也不知道是不是宁意点儿背,居然能被一根树枝洞穿了大腿,现在,那根树枝还插在他的腿上,他也不敢把树枝拔出来,只能坐在地上,碰都不去碰一下受伤的腿。

夜月明不免叹了一口气:“这就麻烦了。”

夜月明身上的伤比宁意重得多,因为意外最初发生的时候,他才是最先挡在他们前面的人,那些碎石也好,树枝也罢,全都先袭击到了他的身上,只是夜月明的云起好些,身上虽然遍体鳞伤,但是没有像宁意一样直接插入肉中的伤口罢了。

从三江战场去栎阳,还需要小半个时辰的功夫,可是现在,夜月明和宁意根本背不动帝玺,他们只能呆在原地等待别人救援,可救援这条路……

夜月明抬眸,看了看栎阳城,只觉得满目都是触目惊心。

太惨了,真的太惨了。整个栎阳城都已经笼罩在了火光之中,而石脂水的味道格外浓厚,闻在鼻中,只觉得难闻异常。

“别动,我给你们疗伤。”

他们两个人还在为了自己和栎阳而惆怅,却有一个男声突然从天而降,夜月明吓了一跳,下意识喊出了那个人的名字:“武安君?”

来人正是白起。

“我尚未走远,便听到祁连山上传来巨响,心里不放心,就来看看。还好,你们倒是没什么事。”白起言简意赅地说罢,一把将宁意腿上的树枝给拔了出来。

宁意倒抽了一口凉气,脸上顿时冒出了无数冷汗,看起来似乎痛苦极了。

“放松,马上就好。”白起的声音带着令人不容忽视的力量,他的语气明明并不重,可是宁意还是照做了。

白起治疗人的手段跟真正的医术大家是迥然不同的,与其说是在治伤,倒不如说是以毒攻毒,只是好在白起的灵气不是一般人能比拟的,借用灵气,他施救的手法倒也不算差。

第745章 石脂水(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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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起治疗人的手段跟真正的医术大家是迥然不同的,与其说是在治伤,倒不如说是以毒攻毒,只是好在白起的灵气不是一般人能比拟的,借用灵气,他施救的手法倒也不算差。

宁意感觉到了一股暖流在自己的体内洋溢,并且纷纷涌向了伤处,本来被树枝给击穿的模糊血肉居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愈合了。

等到白起收回灵气,宁意的腿上甚至连一点伤痕都看不到了。这样的变化让宁意感到惊诧,他呆呆的看着白起,好半天之后才吐出一句谢谢,再多的他甚至都不会讲了。

比起宁意的伤,夜月明的伤就好处理多了,白起几乎只是借用灵气一挥手,夜月明身上的伤口就好了大半,然而,白起给夜月明治疗,也仅仅只是点到为止,并没有将他的伤口全数恢复。

宁意见状,不免有些不解:“武安君,为什么不帮王爷也一起治疗完?”

白起睨了一眼宁意,淡淡说道:‘他只是一个凡人,承受不了那么多灵气。留一点伤口让他慢慢恢复也就是了。’

“可我不也……”宁意本想说我也是凡人的,可这话到了嘴边,就被他给咽回去了。

这年头,谁都可以说自己是凡人,唯有宁意是不能说的,因为他从懂事开始,就与一般人不太一样了。

“帝玺倒是没有大碍,你们俩跟我来,我们进城去。”白起随口解释完宁意的疑惑之后,便将帝玺给抱了起来,那动作好似行云流水,帝玺被他抱在怀中,简直就像什么都没抱一样,一点儿都没有让白起滞涩的意思。

栎阳城此刻已然成了一个炼狱,通天的火焰甚至把整个城池的轮廓都要吞没了,而这样的灼烧之下,是否会有活人,其实已经不用质疑了。

他们距离栎阳越近,就越能感受到热浪扑来,就算是白起这样深厚的灵气,也被这股热浪给卷地浑身湿透了。

“栎阳……该不会没有活人了吧?”宁意的眼中满是通天火焰,除此之外,他什么都看不到,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去思考了。

“就算有,也不会多了。石脂水爆炸的伤害不可估量,若我早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说不准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白起的语气似乎也有些心痛。这人虽然是人屠,但是那只是对战场之上的敌人罢了,除却敌人之外的人物,白起都是拥有足够的恻隐之心的。

“只怕不是天灾。”夜月明捂着自己的伤口,缓缓说着,也跟上了他们的步伐。

白起睨了一眼夜月明,嗯了一声:“自然不是天灾,下手之人狠辣,而且绝对不是一般人。”

“这人恐怕对壁国也有深仇大恨,说不准对咱们壁国的这位陛下也有说不出的仇恨。”夜月明也不知道是在暗暗讽刺着谁,虽然没有明说,但是言下之意已经够明显了。

白起没有吭声,更别说接话了,毕竟壁国的事情跟他无关,他只是不想自己辛辛苦苦就下来的人因为这一场大火而死罢了。

栎阳城内,果然已经成了一片火海,火海之中,随处都能见到烧焦的尸体,也唯有他们四个人,如履平地一般走在栎阳城内,任凭大火灼烧,都伤不了他们分毫。

夜月明眼见面前是这样的光景,要说心中不心痛,那是不可能的,只是心疼归心疼,眼下更重要的事情绝不是心疼他们而已,毕竟……连城的死活还不好说。

“般若,小王说话你可能听得见?”夜月明走在栎阳城中,仍有火舌时不时靠近他,也全然没有害怕的意思,他在呼唤般若,希望得到般若的回答。如果般若回答了,就足以证明起码连城一行人是没有受伤的。

“少主。”夜月内心对般若的呼唤刚刚结束,般若便陡然出现在了夜月明的身边。

夜月明松了一口气,问道:“陛下是否无恙?”

“大家都没有事,但是栎阳保不住,事情发生地太过突然,我们实在是反应不过来了。”般若说着,语气也有些亏欠。

夜月明拧眉,看着般若,问道:“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般若是个不太藏得住话的人,他有什么心理活动一般都会明明白白写在脸上,很少会有喜怒不形于色的时候,夜月明也早知道他这种脾气,因此看到般若是这种表情之后,他便直接不客气地发问了。

般若点点头,说道:“是影子,是影子下的手。”

“影子?你是说,小王皇兄的那个影子?”般若的回答显然出乎了夜月明的意料,更是硬生生让夜月明在火海之中都惊出了一声冷汗。

关于夜月照的影子的这件事,夜月明也是直到今天才知道的,虽然之前他就曾经听说过夜月照还有一个暗卫会在暗地里保护他,但是是谁,夜月明却是从来不知道的,现如今听到般若居然说,栎阳的大火,祁连山的石脂水爆炸,居然都与夜月照的影子有关,这如何不让夜月明感到惊诧莫名。

“那影子本来就不是一般人,而与我们一样,根本就不是人类,也怪我们疏忽,居然让他有机会逃脱了我们的掌控,结果这人一消失,祁连山的石脂水就爆炸了。”般若说到这里的时候,语气中难免多了一丝恨声,显然对魍魉这样的举动感到万分不满。

“魍魉?难怪当初刚见到他的时候,我就觉得似乎似曾相识,却原来是他。”白起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似乎曾经与魍魉还有过一段渊源一般。

“跟我走,石脂水爆炸的时候,我就已经查探过了,栎阳百姓至少一般都因为这场大火或死或伤了。”般若说着,对他们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他们跟他来。

白起一行人本来就是来寻找连城他们的,眼下既然有人引路,那自然是最好的了,于是他们便都跟着般若离开了栎阳城。

大火之外,还有一处天然的天堑,虽然位置不是很大,但却足够他们这些人栖身了,只是因为事发实在太突然,他们中不少人倒也不可避免地挂了彩,只是大家伤势都比较轻微,又有听鹤在旁,倒也没有什么大碍罢了。

连城一身狼狈地待在天堑内,见到般若带了帝玺一行人回来,眼里顿时闪现了不少喜色:“阿玺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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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6章 石脂水(3)

他垂眸看了看怀中的帝玺,却见帝玺双目紧闭面色苍白,顿时就被吓得整个人都往后倒了一下:“王爷,郡主姐姐好像昏过去了。”

夜月明的身上满是伤口,比起宁意,他的伤势更重,听到宁意的喊话,他还是从迷迷蒙蒙之中清醒了过来。

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显得很是疲惫,而且耳畔的嗡鸣声仍然不绝于耳,只是没那么刺耳罢了:“玺儿晕过去了?”

“嗯。”宁意指着帝玺,说道:‘我看郡主姐姐好像不太舒服。’

夜月明摇摇头,说道:“宁公子,你还有力气么?背郡主回城。”

夜月明对医术不算了解,但是他知道帝玺应该没有大碍,只要让听鹤再帮她看看也就是了。

然而宁意摇了摇头,显得有些抱歉:“我……动不了了。”

宁意这话也是不假。也不知道是不是宁意点儿背,居然能被一根树枝洞穿了大腿,现在,那根树枝还插在他的腿上,他也不敢把树枝拔出来,只能坐在地上,碰都不去碰一下受伤的腿。

夜月明不免叹了一口气:“这就麻烦了。”

夜月明身上的伤比宁意重得多,因为意外最初发生的时候,他才是最先挡在他们前面的人,那些碎石也好,树枝也罢,全都先袭击到了他的身上,只是夜月明的云起好些,身上虽然遍体鳞伤,但是没有像宁意一样直接插入肉中的伤口罢了。

从三江战场去栎阳,还需要小半个时辰的功夫,可是现在,夜月明和宁意根本背不动帝玺,他们只能呆在原地等待别人救援,可救援这条路……

夜月明抬眸,看了看栎阳城,只觉得满目都是触目惊心。

太惨了,真的太惨了。整个栎阳城都已经笼罩在了火光之中,而石脂水的味道格外浓厚,闻在鼻中,只觉得难闻异常。

“别动,我给你们疗伤。”

他们两个人还在为了自己和栎阳而惆怅,却有一个男声突然从天而降,夜月明吓了一跳,下意识喊出了那个人的名字:“武安君?”

来人正是白起。

“我尚未走远,便听到祁连山上传来巨响,心里不放心,就来看看。还好,你们倒是没什么事。”白起言简意赅地说罢,一把将宁意腿上的树枝给拔了出来。

宁意倒抽了一口凉气,脸上顿时冒出了无数冷汗,看起来似乎痛苦极了。

“放松,马上就好。”白起的声音带着令人不容忽视的力量,他的语气明明并不重,可是宁意还是照做了。

白起治疗人的手段跟真正的医术大家是迥然不同的,与其说是在治伤,倒不如说是以毒攻毒,只是好在白起的灵气不是一般人能比拟的,借用灵气,他施救的手法倒也不算差。

宁意感觉到了一股暖流在自己的体内洋溢,并且纷纷涌向了伤处,本来被树枝给击穿的模糊血肉居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愈合了。

等到白起收回灵气,宁意的腿上甚至连一点伤痕都看不到了。这样的变化让宁意感到惊诧,他呆呆的看着白起,好半天之后才吐出一句谢谢,再多的他甚至都不会讲了。

比起宁意的伤,夜月明的伤就好处理多了,白起几乎只是借用灵气一挥手,夜月明身上的伤口就好了大半,然而,白起给夜月明治疗,也仅仅只是点到为止,并没有将他的伤口全数恢复。

宁意见状,不免有些不解:“武安君,为什么不帮王爷也一起治疗完?”

白起睨了一眼宁意,淡淡说道:‘他只是一个凡人,承受不了那么多灵气。留一点伤口让他慢慢恢复也就是了。’

“可我不也……”宁意本想说我也是凡人的,可这话到了嘴边,就被他给咽回去了。

这年头,谁都可以说自己是凡人,唯有宁意是不能说的,因为他从懂事开始,就与一般人不太一样了。

“帝玺倒是没有大碍,你们俩跟我来,我们进城去。”白起随口解释完宁意的疑惑之后,便将帝玺给抱了起来,那动作好似行云流水,帝玺被他抱在怀中,简直就像什么都没抱一样,一点儿都没有让白起滞涩的意思。

栎阳城此刻已然成了一个炼狱,通天的火焰甚至把整个城池的轮廓都要吞没了,而这样的灼烧之下,是否会有活人,其实已经不用质疑了。

他们距离栎阳越近,就越能感受到热浪扑来,就算是白起这样深厚的灵气,也被这股热浪给卷地浑身湿透了。

“栎阳……该不会没有活人了吧?”宁意的眼中满是通天火焰,除此之外,他什么都看不到,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去思考了。

“就算有,也不会多了。石脂水爆炸的伤害不可估量,若我早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说不准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白起的语气似乎也有些心痛。这人虽然是人屠,但是那只是对战场之上的敌人罢了,除却敌人之外的人物,白起都是拥有足够的恻隐之心的。

“只怕不是天灾。”夜月明捂着自己的伤口,缓缓说着,也跟上了他们的步伐。

白起睨了一眼夜月明,嗯了一声:“自然不是天灾,下手之人狠辣,而且绝对不是一般人。”

“这人恐怕对壁国也有深仇大恨,说不准对咱们壁国的这位陛下也有说不出的仇恨。”夜月明也不知道是在暗暗讽刺着谁,虽然没有明说,但是言下之意已经够明显了。

白起没有吭声,更别说接话了,毕竟壁国的事情跟他无关,他只是不想自己辛辛苦苦就下来的人因为这一场大火而死罢了。

栎阳城内,果然已经成了一片火海,火海之中,随处都能见到烧焦的尸体,也唯有他们四个人,如履平地一般走在栎阳城内,任凭大火灼烧,都伤不了他们分毫。

夜月明眼见面前是这样的光景,要说心中不心痛,那是不可能的,只是心疼归心疼,眼下更重要的事情绝不是心疼他们而已,毕竟……连城的死活还不好说。

“般若,小王说话你可能听得见?”夜月明走在栎阳城中,仍有火舌时不时靠近他,也全然没有害怕的意思,他在呼唤般若,希望得到般若的回答。如果般若回答了,就足以证明起码连城一行人是没有受伤的。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绝代独宠:帝君太腹黑》,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聊人生,寻知己~

第747章 石脂水(4)

“般若,小王说话你可能听得见?”夜月明走在栎阳城中,仍有火舌时不时靠近他,也全然没有害怕的意思,他在呼唤般若,希望得到般若的回答。如果般若回答了,就足以证明起码连城一行人是没有受伤的。

“少主。”夜月内心对般若的呼唤刚刚结束,般若便陡然出现在了夜月明的身边。

夜月明松了一口气,问道:“陛下是否无恙?”

“大家都没有事,但是栎阳保不住,事情发生地太过突然,我们实在是反应不过来了。”般若说着,语气也有些亏欠。

夜月明拧眉,看着般若,问道:“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般若是个不太藏得住话的人,他有什么心理活动一般都会明明白白写在脸上,很少会有喜怒不形于色的时候,夜月明也早知道他这种脾气,因此看到般若是这种表情之后,他便直接不客气地发问了。

般若点点头,说道:“是影子,是影子下的手。”

“影子?你是说,小王皇兄的那个影子?”般若的回答显然出乎了夜月明的意料,更是硬生生让夜月明在火海之中都惊出了一声冷汗。

关于夜月照的影子的这件事,夜月明也是直到今天才知道的,虽然之前他就曾经听说过夜月照还有一个暗卫会在暗地里保护他,但是是谁,夜月明却是从来不知道的,现如今听到般若居然说,栎阳的大火,祁连山的石脂水爆炸,居然都与夜月照的影子有关,这如何不让夜月明感到惊诧莫名。

“那影子本来就不是一般人,而与我们一样,根本就不是人类,也怪我们疏忽,居然让他有机会逃脱了我们的掌控,结果这人一消失,祁连山的石脂水就爆炸了。”般若说到这里的时候,语气中难免多了一丝恨声,显然对魍魉这样的举动感到万分不满。

“魍魉?难怪当初刚见到他的时候,我就觉得似乎似曾相识,却原来是他。”白起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似乎曾经与魍魉还有过一段渊源一般。

“跟我走,石脂水爆炸的时候,我就已经查探过了,栎阳百姓至少一般都因为这场大火或死或伤了。”般若说着,对他们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他们跟他来。

白起一行人本来就是来寻找连城他们的,眼下既然有人引路,那自然是最好的了,于是他们便都跟着般若离开了栎阳城。

大火之外,还有一处天然的天堑,虽然位置不是很大,但却足够他们这些人栖身了,只是因为事发实在太突然,他们中不少人倒也不可避免地挂了彩,只是大家伤势都比较轻微,又有听鹤在旁,倒也没有什么大碍罢了。

连城一身狼狈地待在天堑内,见到般若带了帝玺一行人回来,眼里顿时闪现了不少喜色:“阿玺没事吧?”

“嗯。”夜月明点了点头,回答道:“诸位也没事吧?”

夜月明这话好似废话一样,他们之中但凡有些身手本事的,没有一个是有大碍的,虽然身上或多或少有些伤痕,只是都不厉害罢了。

“栎阳离祁连山实在是太近了,所以受到的影响也最大,不过好在大家都没有大碍,只是栎阳的百姓……”连城狠狠敲了一下墙,愣是把自己的拳头给敲破了,仍然没有觉得疼痛:“这笔账,朕总归是要跟沧朔清算的。”

夜月明听到连城这么说,那表情可就有些耐人寻味了。他咳了咳,提醒连城道:“那个,陛下,小王还在这里,这些话似乎这么说出来有些不太好吧?”

连城却显然没有把夜月明当外人:“王爷,咱们都是朋友,我也没有什么好隐瞒你的,这一笔账,只要夜月照还在位,朕就一定会找他清算。”

连城从来行得正坐得端,想如何便如何,在自己朋友面前,连城几乎从来不会使用一些帝王权术,这算是他的底线,不可突破的底线。

夜月明闻言,只是耸了耸肩。

“栎阳如此变故,只怕陛下的大军也损失了不少吧?”白起将帝玺交给听鹤去处理之后,就回到了他们的身边,听着他们的谈话了。

连城点了点头:“十分之三都因为这一场爆炸而死了。”

“还好沧朔的大军这次的目标不是壁国,否则现在壁国恐怕已经朝不保夕了。”白起说着,突然扭头看向了后倾:“有没有兴趣跟我一起进山抓魍魉?”

后倾楞了一下,指着自己问道:‘我?’

“对,你和我一起去。”白起嘴角的笑意渐渐冷酷了起来:“魍魉做下如此大不敬之事,总归是要给他一点报应的,否则人家还以为我们好欺负呢。”

“活口?”

“生死无所谓,而且,我想若是魍魉真的落在我的手中,他应该会希望自己是死而不是活。”白起说罢,打了个响指:“我先走了。”、

“好。”后倾应声,跟随者白起一道消失了。

连城对此早就见怪不怪了,至于护卫连城的人,这几天的所见所闻也足够刷新他们的认知了,加上这场爆炸来的太突然,他们很多人到现在脑子还是蒙的。除了本能的反应之外,他们几乎什么都做不了,因此后倾和白起这么大喇喇地离开,并没有引发多少骚动。

连城他们便待在天堑内等待白起俩人回来,捎带脚地,连城也去帮了听鹤一道照顾帝玺去了。

帝玺这一生命途多舛不是说着玩的,从幼年时期的双目失明到后来被亲生父亲摆了一道,再到后来遇人不淑,又被各色人觊觎,她简直就是个活体倒霉催的,现在也一样,她无缘无故地又有了曾经那样虚弱的身子,现在又被一场爆炸给震得半晌醒不过来。

不过帝玺的云起偏偏也不算奇差,因为每次当她倒霉透了之后,她都会收获到一些难能可贵的东西,从这点来说,帝玺算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悲惨,倒也不好界定了。

“阿玺何时才能醒来?”连城看着听鹤手法娴熟地帮帝玺上药,针灸,等到听鹤忙完了,他才开口问了一下听鹤。

听鹤睨了一眼连城,淡淡说道:“郡主大概还需要几个时辰才能醒来,她身上的伤口不多,所以还算好治疗,若是受了什么严重的伤,以郡主如今的身子,只怕就救不回来了。”

听鹤一点儿也不危言耸听,说话说得格外笃定和淡然。

第748章 石脂水(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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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起爆喝一声,一把将手中的树枝劈了下去,魉下意识地用双手去格挡,可没想到的是,白起居然用树枝直接将魉劈成了两半。

灰飞烟灭。

魑魅都呆住了:“你……你……”

“栎阳百姓,壁国大军,你们要为他们的死付出代价!”白起话音才落,已然一棍拍了下去,那树枝上的树叶还在沙沙作响,却散发出了不可小觑的力量。

魑魅两人携手挡过,却仍然被白起的力量震得手臂发麻,这一下,他们算是明白了,白起的灵气已经被他们彻底激发,而他们折损了一个魉之后,再想与白起对阵,明显就不那么有优势了。

“都去死吧!”白起怒喝一声,再次挥舞树枝打过去,魑魅再次闪身避开,却仍然被白起的灵气带起来的风划伤了手臂。

他们俩人看着白起的眼底也已然充满了惊惧,这一刻,他们大概已经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分开行动了。

白起的战局在魉死后便变得格外快速,他们再对阵不久,魑魅便也彻底败下阵来了,只是白起并没有再杀了这俩人,而是将他们绑了,炼成了两粒丹药:“你们罪孽深重,让你们这么轻而易举的死去太便宜你们了,从此以后,你们就老老实实待在祁连山中,守护栎阳百姓,若是再让我发现你们有任何不轨的行为,我一定送你们去跟魉团圆,我说到做到。”

魑魅魍魉四个人互为表里,死了一个,对他们的力量来说就是最大的折损,而白起所诛杀的魉,是他们四个人之中年岁最小但是灵气最强的一个,魉一死,他们也就不足为据了。

白起也不想这么简单地杀掉这四个人草草了事,毕竟那成千上万条人命,不是他们四个人能偿还的起的。与其让魑魅都这么死去,倒不如让他们成为栎阳的守护者,用生命来恕罪。

“记住我说的话,我能够感知到你们的一举一动,不要让我失望。你们各自找个东西附身,然后照我说的去做。”白起将两颗药丸一扔,随后潇潇洒洒地离开了他们缠斗的地方。

他要去寻找后倾了,毕竟后倾现在是否德胜,他还不知道。

当白起找到后倾的时候,后倾已经不知道在地上躺了多久了,他的身上伤口还是看的很清楚的,只是看起来并没有多少狰狞可怕罢了。

白起将后倾扛了起来,跟扛着一个麻袋一样,将后倾扛着离开了祁连山。

见到白起和后倾回来,连城蹭地一下就站直了身子:“江姑娘怎么了?”

见到白起这么不怜香惜玉地扛着江离鸾的肉身,众人脸上的表情都有些有趣,尤其是夜月明,那脸上半分阴翳,半分叹息。

“武安君,这好歹也是个姑娘,你这么把人家扛下来是不是有点儿太不厚道了?”这些劫后余生的将士们倒是还算有乐观主义精神,同袍都因为这场爆炸和大火丧生了不少,还有人能这么打趣白起。

白起对军中的人士都有一种同袍之情,他们跟他打趣,他是全然不恼怒的:“战场之上可没有人会因为她是个姑娘而怜香惜玉,好在人已经被我们杀了,这个仇算是报了。”

连城松了一口气,看着白起的双眸之中也泛起了一层泪花,随后,他镇重其事地对白起行了一个礼:“朕代表壁国将士,栎阳百姓,谢武安君。”

“这种不顾人伦的事情无论是谁,都不会置身事外的。”白起还是没有领情,他只是淡淡回了一句,随后便将后倾交给了般若:“人换给你们,我该走了。”

白起本来早就已经跟帝玺他们道别过了,只是因为祁连山的一场爆炸实在是来的太过奇特,才让他暂时回来帮他们处理了一下节外生枝的事儿罢了,现如今既然事情解决了,他自然也就该走了。

连城刚想拦下白起,就见白起一闪身失去了踪迹。他有些遗憾,却听到夜月明淡淡开口,语气出奇的平静:“武安君本就不是我们世界的人,能得到他的匡助,陛下应该知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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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9章 石脂水(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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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们不是两个国家的人,说不准我们会成为知音。”难得能有人的想法能与他如此契合,这让练成倍觉欣慰之余,也有些感慨命运造化弄人。

连城的慨叹夜月明看在眼里,却并没有引得他发出一样的感慨:“若是天下才俊都在壁国,那么这世上该无趣地多了,现在这样很好,不是么?”

“说的也是。”连城应声,却不知道是否是真心话。

“这江山博弈本就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说得清楚明白的,曾经如此,未来也是如此,棋逢对手,才会互相进步。”夜月明的境界可比他哥哥夜月照高了许多,只是即便他在跟连城说着这样的话,也掩盖不了他身上若有若无的颓废气息。

夜月照所说的的确确打击到了他,就算是到了现在,他还没有缓过来。

连城笑了笑,还打算开口说些什么,就听到帝玺发出了一声闷哼。连城楞了一下,随即脸上便出现了一抹喜色:“阿玺,你醒了?”

帝玺缓缓睁开了双眼,有些迷离地看了看围在她身边的人,开口:“你们都在?”

连城连连点头:“阿玺,你觉得怎么样了?”

帝玺本来还是躺着的,这会儿却突然坐了起来,而这一下起猛了,更是让她觉得头晕目眩,她不免抱住了自己的脑袋,显得有些痛苦:“我……连城,你刚才说什么了?”

“我说,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连城又重复了一遍。

帝玺却还在问:“你在说什么?为什么不回答我?”

连城的面色一白:“阿玺,你……你能不能听到我说话?”

听鹤和后倾各自站了出来,来人非常有默契地一人抓住了帝玺一只胳膊,诊起了脉。

而几乎又是同时,他们俩一起开口说道:“陛下,郡主失聪了。”

“你们说什么?”连城被听鹤和后倾的话吓得连连后退了好几步,方才站稳脚跟。

“郡主应该是受到了什么刺激,短暂性的失聪了,不过这种失聪不会持续很长时间,后面会慢慢恢复的。”听鹤还算镇定地说罢,便在帝玺的手心写了几个字,将帝玺暂时听不到的事儿写给了帝玺看。

帝玺的瞳孔微微一缩,然后很快就接受了这个现实:“连城,听鹤说我只是短暂性的,你不用担心。”

连城笑了笑,然后双手将帝玺的脸颊捧了起来:“我知道,我不担心。”

他注视着帝玺,听鹤则非常尽责地将连城的话写给了帝玺。

帝玺笑了一下,看着连城的面容,也轻轻碰了碰连城的脸颊:“我很好。”

“先前的爆炸,小王也有一阵子几乎听不清任何声音,玺儿的身子骨弱,所以反应大概会比一般人更大一些,不是什么大事,陛下应该不用揪心,更何况听鹤也说了,这只是暂时的,过一阵子玺儿还是能听见的。”夜月明安抚了一下连城,说的很是中气十足。

在这场突如其来的爆炸当中,他已经非常男子汉地挡在了她和宁意的身前,也正是因为他这一档,宁意对他的风评才从最初知道真相时候的愤怒,变成了如今的平静。

“郡主姐姐是个有福运的人,我相信郡主姐姐,也相信听鹤。”宁意说着,凑到了帝玺的身边:“郡主姐姐,我陪着你好不好?”

说来也奇怪,帝玺明明只能看到大家张嘴却听不到他们说话的内容,可宁意的话语声却能若有若无地进入帝玺的心里,虽然这个声音很微弱,但是细细分辩的话,倒也还能分辨得出一点宁意在说些什么,虽然准确度大概不高,但是帝玺相信,自己应该是能听到宁意说话的。

“好,阿意,谢谢。”帝玺回馈了这五个字,让众人皆是一愣。

听鹤更是在帝玺的手心写道:你能听得到宁公子说话?

帝玺点点头,看着宁意,笑得很是温暖:“我能听到一点点阿意的说话声,不过有点儿模糊,也不太能组的成完整的句子,有些字眼还要靠猜。”

宁意听到帝玺的话,顿时欣喜若狂了起来:“郡主姐姐,你真的能听到我说话吗?你想吃什么?”

宁意的语速不算慢,而且因为太过高兴,语速更是比平常还要快上三分,然而饶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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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0章 石脂水(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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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场突如其来的爆炸当中,他已经非常男子汉地挡在了她和宁意的身前,也正是因为他这一档,宁意对他的风评才从最初知道真相时候的愤怒,变成了如今的平静。

“郡主姐姐是个有福运的人,我相信郡主姐姐,也相信听鹤。”宁意说着,凑到了帝玺的身边:“郡主姐姐,我陪着你好不好?”

说来也奇怪,帝玺明明只能看到大家张嘴却听不到他们说话的内容,可宁意的话语声却能若有若无地进入帝玺的心里,虽然这个声音很微弱,但是细细分辩的话,倒也还能分辨得出一点宁意在说些什么,虽然准确度大概不高,但是帝玺相信,自己应该是能听到宁意说话的。

“好,阿意,谢谢。”帝玺回馈了这五个字,让众人皆是一愣。

听鹤更是在帝玺的手心写道:你能听得到宁公子说话?

帝玺点点头,看着宁意,笑得很是温暖:“我能听到一点点阿意的说话声,不过有点儿模糊,也不太能组的成完整的句子,有些字眼还要靠猜。”

宁意听到帝玺的话,顿时欣喜若狂了起来:“郡主姐姐,你真的能听到我说话吗?你想吃什么?”

宁意的语速不算慢,而且因为太过高兴,语速更是比平常还要快上三分,然而饶是如此,帝玺还是听出了一点儿端倪:“你喜欢吃烧鸡,让他们去做就好了。”

帝玺听到的微弱的声音虽然有些错漏,但是大体不差的。

“既然宁公子的话阿玺能听到,那么阿玺听力没有恢复之前,就要劳烦宁公子时刻跟在阿玺身边了。”连城见帝玺虽然听得还算有些错漏,但是大体上是能听见的,心里多少也觉得欣慰,毕竟有宁意在,他们的沟通效率会高不少。

“是,陛下!”宁意这一回是应声应得最为爽快的一次了。

“阿意,你答应连城什么了?为什么这么高兴?”帝玺听不到连城在说些什么,因此她也不知道宁意又答应了什么,心里头难免有些好奇。

宁意凑在帝玺身边,笑眯眯说道:“陛下让我这几天陪着你。”

“你倒是开心了。”帝玺跟照顾弟弟一样,拍了拍宁意的脑袋,笑得很是宠溺。

宁意也不管男女分别,一把抱住了帝玺的腰肢,小豹依人一样靠在帝玺的肩头,笑得非常开心:“对啊,我很开心,郡主姐姐也有要用上我的一天。”

“傻孩子。”帝玺被宁意逗得笑出了声,显得很是欢乐。

帝玺与宁意这一番打闹之后,便也言归正传了:“祁连山是不是炸了?我能闻到石脂水的味道。”

后倾站了出来,点了点头,说道:“宁公子,麻烦你重复一下给阿……郡主听,就说是影皇帝点燃的石脂水,炸了祁连山还引起了不小的山火,眼下武安君和我已经把罪魁祸首制服了,但是栎阳伤亡惨重,十年之内应该不会有多少起色了。”

宁意原样不动地将后倾的话一点点慢慢说给了帝玺听,帝玺虽然还有个吧关键词没听懂,但是宁意这一长串的话她还是能凑出个所以然来的。

帝玺的眼角流下一滴热泪,像是在控制自己的情绪一般:“我知道了。”

这四个字好似千钧,让帝玺先前看到尸山一样的三江河床所产生的惊惧都在一瞬间化成了飞灰。毕竟,栎阳百姓可比三江尸体多得多,而他们之中的大部分,都因为祁连山这一炸,而化成了齑粉。

“告诉她,不要太难过,虽然是人祸,但也不可避免。”后倾看得出来,帝玺的面色不太对,因此他多借用宁意的话叮嘱了一句帝玺,希望帝玺不要做傻事。

然而帝玺看着后倾,突然开口说道:“你带我和阿意先出去一下,我有话要单独跟你说。”

后倾楞了一下,然后跟连城拱拱手,跟着帝玺一道出了天堑。

帝玺的面色很苍白,就像是没有血色一样:“后倾,如果我能拿到孟婆卷,能不能……”

帝玺的话没说完,宁意就先喊出了声:“不能!郡主姐姐,你别犯糊涂!”

“这毕竟是一城百姓的性命啊……”帝玺也知道自己的想法实在是有些糊涂,可有些事情不是一句轻描淡写的糊涂就能说完的,她面对这些无辜遭遇灾难的人,如何能做到铁石心肠?

“郡主姐姐,不管是谁,你都不能有这样的念头,懂么?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养好自己的伤,至于其他的有我们呢,你别担心。”宁意倒是很难得会这么跟帝玺说话,这也从侧面证明,昔年这个还算不谙世事的孩子,已经渐渐长成了一个有担当的男子汉了。

帝玺轻轻笑了一下,虽然笑容有些苦涩,但却是真正在笑着的。

后倾见帝玺一脸愁容却还在强颜欢笑,心里头是说不出的难过,可是他不能说什么,因为他的立场不足以支撑他去跟帝玺聊些更加深层次的东西,况且,作为西王母,后倾更加希望帝玺能够高高兴兴的。

“后倾,我心里头有一个不太合适宜的想法,因为实在是有些太违背初衷了,所以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跟连城说。”帝玺看着后倾,一双眼睛平静而不起波澜。

“告诉她,有什么想说的就说,这里没有别人,别担心。”后倾见帝玺的神色不太对,便麻烦宁意将话转达给帝玺听了。

帝玺听了宁意的转述之后,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我总觉得这件事跟连逸有关。”

而另一边,天堑之内……

“陛下,还有一件事,小王突发奇想,想到一个可能,只是毕竟没有实证,小王不太敢说出来,如果你们愿意听一听,小王倒是想说一下小王的猜测。”夜月明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站到了般若的身边,他语气有些凝重地看着几个人,似乎有些难言之隐一般。

连城不知道夜月明在念叨什么,虽然心里头很是疑惑,可是毕竟夜月明的琉璃公子名声在外,连城说自己不想知道夜月明在想什么,那自然是假的,因此,他只是定定看着夜月明,似乎想听听看夜月明会说出什么花花肠子来一般。

夜月明看着他们几个人,还在等待作为皇帝的连城的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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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1章 石脂水(8)

第751章 石脂水(8)

夜月明看着他们几个人,还在等待作为皇帝的连城的一句话。

连城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在场的其他人,终于颔首说道:“说说看。”

夜月明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天堑之外,压低了声音说道:“小王怀疑,这件事跟智囊团的另一个人有莫大干系,陛下不觉得他摘得太干净了么?似乎一切事情都与他无干一样,陛下觉得这可能么?”

连城自然是知道夜月明说的人是谁了,尤其是帝玺也曾经这么提醒过他,可即便是夜月明和帝玺两个人都这么提醒了连城,连城也实在是不愿意把矛头指向连逸。

那人毕竟是他的亲哥哥啊……

“少主所说,还请陛下注意。”般若护在夜月明的身前,说道。

连城眉头深锁,只是说了一句说不通。

太多事情说不通了,如果是连逸,这一切也仍然说不通啊……

当帝玺说出连逸两个字的时候,后倾整个人都僵直在了原地。他看了帝玺许久之后,才有些奇怪地问道:“阿鸾,你为何怀疑他?”

宁意如实转达了后倾的问题,帝玺听罢,只是轻轻咬了一下头,随后说道:“不是为什么怀疑他,而是我从一开始就不信任他、的确,少年之时,我对她有所亏欠,但是这只是过去了,现如今壁国的江山是连城的,我认可的壁国皇帝一样是连城,在这种情况下,连逸的出现怎么可能不引起我的警惕?”

帝玺可不是个傻子,很多事情她都只是看在眼里的罢了,不说出来,不代表她就没有观察。

连逸这个人不简单,这个概念从帝玺再次见到连逸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深深烙印在帝玺的思维之中了。

且不说她曾经跟连城提过的连逸对政务的熟悉这一点了,就是其他地方,连逸多多少少也露出了不少端倪。

“你该把话说明白一点儿。”后倾毕竟不是长时间跟着他们的,多多少少有些时候,有些事情,他是不曾参与的。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明白的,只要有动作,就不可能完完全全无声无息,天衣无缝。这一次我跟连城他们来栎阳的时候,就隐隐觉得事情不太简单了,只是一开始,我并没有想到连逸的身上,直到……帝江的出现。”

从帝江出现开始,帝玺就开始怀疑这一切都跟连逸有莫大的联系了。

帝江控制了连逸这么多年,焉知他现在不会继续利用连逸做下一些什么事?再加上连城偏偏是个极为重感情的人,连逸的出现给了连城莫大的力量,在这种情况下,连逸想懂什么手脚实在是太简单了。

比如……帝玺一开始对赵钱孙的才华是很折服的,可是当赵钱孙布防的时候,帝玺却发现了一丝不太对劲的地方。期初,她倒是没发现这一点奇怪的地方在哪里,加上后来赵钱孙又反叛了,帝玺便理所当然地认为赵钱孙当时就是为了反叛做准备的了,可等到实情都尘埃落定之后,帝玺发现了一点很神奇的地方,那就是……赵钱孙布防的手法,与帝江如出一辙。

赵钱孙与帝江有关系么?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既然赵钱孙与帝江毫无干系,为什么他会帝江常用的排兵布阵的方法?帝玺自然而然就想到了赵钱孙是帝江安插的暗线这件事上,可这样的想法没过多久就被帝玺亲自否决了,因为赵钱孙的的确确与帝江全无瓜葛,帝江对赵钱孙也全无别的感情。

那么不是帝江教的赵钱孙,又能是谁呢?在这种时候,连逸的名字便渐渐浮出了水面。

连逸是帝江手把手教的,因此他的施政风格也多少都带了一点帝江的痕迹,更别说他的一些见解更是与帝江如出一辙了,这样一个人,帝江定然是悉心照料的,若是细心照料,那么自然而然的,他也就有了与帝江一起学习兵法的机会。

帝江本就是个老辣的边防王爷,排兵布阵个自成一体,寻常人是根本不可能能模仿出来帝江的精髓的,只有常年跟着帝江的连逸有这个可能性能做到如此地步。

这个念头一旦坐实,那么一切也就顺理成章了。

“祁连山的爆炸,更是让我怀疑到了连逸的身上。”帝玺片刻不停地继续说道;“从表面上来看,祁连山的爆炸的确是影皇帝造成的,可是影是谁?魑魅魍魉。魑魅魍魉又是谁,这个问题,谁有问过?”

帝玺说到这里的时候,眉间多了一抹阴翳:“你们谁想过魑魅魍魉又是谁?当然,或许就算是后倾你也不知道他们是谁,可我却知道,因为苏卿离曾经提到过他们。”

帝玺的语气沉重了不少,听起来也带了一点说不出的悲怆:“苏卿离曾经与我提起过这些魑魅魍魉,他们互为表里却有一个很奇特的地方,就是要依附别人而活,换而言之就是,他们只能做成人的影子之后,才能长久活在世界上,因此,一旦宿主死亡,他们就要寻找新的宿主了。帝江曾经有一只暗卫,暗卫的头领是两个人,我甚至都没见过他们,只知道他们的神说了得而且能在任何时候拯救帝江。这样的设定是不是跟魑魅魍魉相似?在刚才,刚才后倾你和武安君进来的时候,我从你们身上闻到了帝江的味道。”

帝玺的话说到这里便戛然而止了,她觉得剩下的话她也没有必要继续说下去了,因为以后倾的机智,他该懂得她话里的意思是什么了。

后倾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魑魅选择了帝江作为宿主,而魍魉选择了夜月照?”

宁意将这句话也翻译给了帝玺听,帝玺听罢,点了点头,说道:“对,就是这个意思,如果这件事也成立的话,那么魑魅会出现在栎阳也就不奇怪了不是么?帝江与连逸应该还有联系,而魑魅的出现就是帮助帝江来扰乱壁国大军的。”

帝玺说的话内涵实在是太深了,深到后倾甚至愣在原地好一会儿之后,才大致有了自己的一点儿看法。

“如果真是连逸在背后主使,你要怎么办?壁国皇帝应该不会舍得对自己失散多年的哥哥下手。”

(本章完)

第752章 兄弟阋墙(1)

“是,陛下!”宁意这一回是应声应得最为爽快的一次了。

“阿意,你答应连城什么了?为什么这么高兴?”帝玺听不到连城在说些什么,因此她也不知道宁意又答应了什么,心里头难免有些好奇。

宁意凑在帝玺身边,笑眯眯说道:“陛下让我这几天陪着你。”

“你倒是开心了。”帝玺跟照顾弟弟一样,拍了拍宁意的脑袋,笑得很是宠溺。

宁意也不管男女分别,一把抱住了帝玺的腰肢,小豹依人一样靠在帝玺的肩头,笑得非常开心:“对啊,我很开心,郡主姐姐也有要用上我的一天。”

“傻孩子。”帝玺被宁意逗得笑出了声,显得很是欢乐。

帝玺与宁意这一番打闹之后,便也言归正传了:“祁连山是不是炸了?我能闻到石脂水的味道。”

后倾站了出来,点了点头,说道:“宁公子,麻烦你重复一下给阿……郡主听,就说是影皇帝点燃的石脂水,炸了祁连山还引起了不小的山火,眼下武安君和我已经把罪魁祸首制服了,但是栎阳伤亡惨重,十年之内应该不会有多少起色了。”

宁意原样不动地将后倾的话一点点慢慢说给了帝玺听,帝玺虽然还有个吧关键词没听懂,但是宁意这一长串的话她还是能凑出个所以然来的。

帝玺的眼角流下一滴热泪,像是在控制自己的情绪一般:“我知道了。”

这四个字好似千钧,让帝玺先前看到尸山一样的三江河床所产生的惊惧都在一瞬间化成了飞灰。毕竟,栎阳百姓可比三江尸体多得多,而他们之中的大部分,都因为祁连山这一炸,而化成了齑粉。

“告诉她,不要太难过,虽然是人祸,但也不可避免。”后倾看得出来,帝玺的面色不太对,因此他多借用宁意的话叮嘱了一句帝玺,希望帝玺不要做傻事。

然而帝玺看着后倾,突然开口说道:“你带我和阿意先出去一下,我有话要单独跟你说。”

后倾楞了一下,然后跟连城拱拱手,跟着帝玺一道出了天堑。

帝玺的面色很苍白,就像是没有血色一样:“后倾,如果我能拿到孟婆卷,能不能……”

帝玺的话没说完,宁意就先喊出了声:“不能!郡主姐姐,你别犯糊涂!”

“这毕竟是一城百姓的性命啊……”帝玺也知道自己的想法实在是有些糊涂,可有些事情不是一句轻描淡写的糊涂就能说完的,她面对这些无辜遭遇灾难的人,如何能做到铁石心肠?

“郡主姐姐,不管是谁,你都不能有这样的念头,懂么?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养好自己的伤,至于其他的有我们呢,你别担心。”宁意倒是很难得会这么跟帝玺说话,这也从侧面证明,昔年这个还算不谙世事的孩子,已经渐渐长成了一个有担当的男子汉了。

帝玺轻轻笑了一下,虽然笑容有些苦涩,但却是真正在笑着的。

后倾见帝玺一脸愁容却还在强颜欢笑,心里头是说不出的难过,可是他不能说什么,因为他的立场不足以支撑他去跟帝玺聊些更加深层次的东西,况且,作为西王母,后倾更加希望帝玺能够高高兴兴的。

“后倾,我心里头有一个不太合适宜的想法,因为实在是有些太违背初衷了,所以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跟连城说。”帝玺看着后倾,一双眼睛平静而不起波澜。

“告诉她,有什么想说的就说,这里没有别人,别担心。”后倾见帝玺的神色不太对,便麻烦宁意将话转达给帝玺听了。

帝玺听了宁意的转述之后,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我总觉得这件事跟连逸有关。”

而另一边,天堑之内……

“陛下,还有一件事,小王突发奇想,想到一个可能,只是毕竟没有实证,小王不太敢说出来,如果你们愿意听一听,小王倒是想说一下小王的猜测。”夜月明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站到了般若的身边,他语气有些凝重地看着几个人,似乎有些难言之隐一般。

连城不知道夜月明在念叨什么,虽然心里头很是疑惑,可是毕竟夜月明的琉璃公子名声在外,连城说自己不想知道夜月明在想什么,那自然是假的,因此,他只是定定看着夜月明,似乎想听听看夜月明会说出什么花花肠子来一般。

夜月明看着他们几个人,还在等待作为皇帝的连城的一句话。

连城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在场的其他人,终于颔首说道:“说说看。”

夜月明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天堑之外,压低了声音说道:“小王怀疑,这件事跟智囊团的另一个人有莫大干系,陛下不觉得他摘得太干净了么?似乎一切事情都与他无干一样,陛下觉得这可能么?”

连城自然是知道夜月明说的人是谁了,尤其是帝玺也曾经这么提醒过他,可即便是夜月明和帝玺两个人都这么提醒了连城,连城也实在是不愿意把矛头指向连逸。

那人毕竟是他的亲哥哥啊……

“少主所说,还请陛下注意。”般若护在夜月明的身前,说道。

连城眉头深锁,只是说了一句说不通。

太多事情说不通了,如果是连逸,这一切也仍然说不通啊……

当帝玺说出连逸两个字的时候,后倾整个人都僵直在了原地。他看了帝玺许久之后,才有些奇怪地问道:“阿鸾,你为何怀疑他?”

宁意如实转达了后倾的问题,帝玺听罢,只是轻轻咬了一下头,随后说道:“不是为什么怀疑他,而是我从一开始就不信任他、的确,少年之时,我对她有所亏欠,但是这只是过去了,现如今壁国的江山是连城的,我认可的壁国皇帝一样是连城,在这种情况下,连逸的出现怎么可能不引起我的警惕?”

帝玺可不是个傻子,很多事情她都只是看在眼里的罢了,不说出来,不代表她就没有观察。

连逸这个人不简单,这个概念从帝玺再次见到连逸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深深烙印在帝玺的思维之中了。

且不说她曾经跟连城提过的连逸对政务的熟悉这一点了,就是其他地方,连逸多多少少也露出了不少端倪。

第753章 兄弟阋墙(2)

且不说她曾经跟连城提过的连逸对政务的熟悉这一点了,就是其他地方,连逸多多少少也露出了不少端倪。

“你该把话说明白一点儿。”后倾毕竟不是长时间跟着他们的,多多少少有些时候,有些事情,他是不曾参与的。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明白的,只要有动作,就不可能完完全全无声无息,天衣无缝。这一次我跟连城他们来栎阳的时候,就隐隐觉得事情不太简单了,只是一开始,我并没有想到连逸的身上,直到……帝江的出现。”

从帝江出现开始,帝玺就开始怀疑这一切都跟连逸有莫大的联系了。

帝江控制了连逸这么多年,焉知他现在不会继续利用连逸做下一些什么事?再加上连城偏偏是个极为重感情的人,连逸的出现给了连城莫大的力量,在这种情况下,连逸想懂什么手脚实在是太简单了。

比如……帝玺一开始对赵钱孙的才华是很折服的,可是当赵钱孙布防的时候,帝玺却发现了一丝不太对劲的地方。期初,她倒是没发现这一点奇怪的地方在哪里,加上后来赵钱孙又反叛了,帝玺便理所当然地认为赵钱孙当时就是为了反叛做准备的了,可等到实情都尘埃落定之后,帝玺发现了一点很神奇的地方,那就是……赵钱孙布防的手法,与帝江如出一辙。

赵钱孙与帝江有关系么?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既然赵钱孙与帝江毫无干系,为什么他会帝江常用的排兵布阵的方法?帝玺自然而然就想到了赵钱孙是帝江安插的暗线这件事上,可这样的想法没过多久就被帝玺亲自否决了,因为赵钱孙的的确确与帝江全无瓜葛,帝江对赵钱孙也全无别的感情。

那么不是帝江教的赵钱孙,又能是谁呢?在这种时候,连逸的名字便渐渐浮出了水面。

连逸是帝江手把手教的,因此他的施政风格也多少都带了一点帝江的痕迹,更别说他的一些见解更是与帝江如出一辙了,这样一个人,帝江定然是悉心照料的,若是细心照料,那么自然而然的,他也就有了与帝江一起学习兵法的机会。

帝江本就是个老辣的边防王爷,排兵布阵个自成一体,寻常人是根本不可能能模仿出来帝江的精髓的,只有常年跟着帝江的连逸有这个可能性能做到如此地步。

这个念头一旦坐实,那么一切也就顺理成章了。

“祁连山的爆炸,更是让我怀疑到了连逸的身上。”帝玺片刻不停地继续说道;“从表面上来看,祁连山的爆炸的确是影皇帝造成的,可是影是谁?魑魅魍魉。魑魅魍魉又是谁,这个问题,谁有问过?”

帝玺说到这里的时候,眉间多了一抹阴翳:“你们谁想过魑魅魍魉又是谁?当然,或许就算是后倾你也不知道他们是谁,可我却知道,因为苏卿离曾经提到过他们。”

帝玺的语气沉重了不少,听起来也带了一点说不出的悲怆:“苏卿离曾经与我提起过这些魑魅魍魉,他们互为表里却有一个很奇特的地方,就是要依附别人而活,换而言之就是,他们只能做成人的影子之后,才能长久活在世界上,因此,一旦宿主死亡,他们就要寻找新的宿主了。帝江曾经有一只暗卫,暗卫的头领是两个人,我甚至都没见过他们,只知道他们的神说了得而且能在任何时候拯救帝江。这样的设定是不是跟魑魅魍魉相似?在刚才,刚才后倾你和武安君进来的时候,我从你们身上闻到了帝江的味道。”

帝玺的话说到这里便戛然而止了,她觉得剩下的话她也没有必要继续说下去了,因为以后倾的机智,他该懂得她话里的意思是什么了。

后倾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魑魅选择了帝江作为宿主,而魍魉选择了夜月照?”

宁意将这句话也翻译给了帝玺听,帝玺听罢,点了点头,说道:“对,就是这个意思,如果这件事也成立的话,那么魑魅会出现在栎阳也就不奇怪了不是么?帝江与连逸应该还有联系,而魑魅的出现就是帮助帝江来扰乱壁国大军的。”

帝玺说的话内涵实在是太深了,深到后倾甚至愣在原地好一会儿之后,才大致有了自己的一点儿看法。

“如果真是连逸在背后主使,你要怎么办?壁国皇帝应该不会舍得对自己失散多年的哥哥下手。”

后倾看人历来是很准的,他也能确定自己绝对没有看错连城的性子,以连城的性子,就算连逸做了再怎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只怕他也不会为此而生气亦或者是处决连逸。可若是不处理好连逸,壁国江山还能稳当么?

“从连逸出现的那一刻起,我就隐隐觉得不安了,可连城那性子……算了,不说了,我只是希望这件事是我想错了。”帝玺的眉宇间是挥之不去的阴霾,对她来说,去怀疑一个曾经自己亲手保护的前太子,是一件不能说是不痛苦的事情。

后倾拍了拍宁意的肩膀,让他翻译道:“壁国江山连城已经坐了这么久,不是一般人可以轻易撼动的了,真要是出了事,我们只需要一起帮着连……”

后倾的话没说完,就听到天堑之内突然传来了惊天的高呼:“救驾!”

宁意和后倾立刻愣住了。

帝玺却听不到里头有什么声响,可是她能看到这俩人的表情,也能从这俩人的表情当初看出一点端倪来:“阿意,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里面说了什么?为什么你们是这样的表情?”

宁意狠狠咽了一口口水,说道:“里头传来的声音说……护驾。”

“你陪阿鸾在这里,我进去看看。”后倾不由分手地将宁意安排在了帝玺的身边,自己则一个闪身回了天堑,动作之快根本不是一般人能够察觉到的。

“阿意,我们进去看看。”帝玺听不到后倾在说什么,本能的对连城有着保护欲的帝玺,几乎在后倾走的那一刻,就要跟上后倾的步伐了。

宁意拉住了帝玺,冲她摇了摇头:“**姐去了,郡主姐姐别担心,再说里面还有般若公子和听鹤在,陛下不会有事的。”

说来也奇怪,宁意的话语总有一张说不出来的力量,这种力量能够让帝玺的心境以最快的速度平复下来。

第754章 兄弟阋墙(3)

这俩人对帝暮都有一种愧疚,而这种愧疚被夜月明这么轻描淡写地说了出来,又如何能让他们心里头好受?

“郡主姐姐,王爷说的话虽然不是很中听,但是道理应该就是这个道理,皇后姐姐虽然是个很好的人,可是她活不过来了,而且你也真的利用了皇后姐姐,就不要让皇后姐姐的牺牲白费了,这就是对她最好的报答了。”

宁意真的像是一个小天使,说出来的话永远都那么动听而且能够让人轻易放下心房,帝玺不得不承认,听到宁意这番话,她再次被治愈了。

“阿意,好孩子。”帝玺冲着宁意笑了笑,心里头却是五味杂陈的。

她活了多少年了?快五百年了。而这五百年的时光下来,她居然还没有一个二十不到的大男孩看得开,这样的挫败感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可是帝玺同时也很欣慰,欣慰于宁意的成长,假以时日,阿意绝非池中物,必然会一入风云化作龙。

“我倒是有件事想问问你们,北漠如今应该已经战火绵延了,我们要不要去帮帮他们?江影脱斡他们可都还困在北漠战场里头没有脱身。”后倾见他们为了所谓的儿女私情而各自心有不快,眉头也渐渐拧在了一起。毕竟对后倾来说,哪里有那么多弯弯绕?他的所作所为,只要在天帝允许的范围内,不会触及天界规则之外,便是以阿鸾为核心,他的善恶观甚至直接体现在了青鸾的身上,为此,他也不太能理解这些人为什么要为了一个将死之人而如此愤愤不平。

“北漠战场自然是要去的,但是北漠与沧朔之间的大战,我们不便插手。”连城倒也看得很开,丝毫没有因为帝暮的事情而有多少踌躇。

他心里明白,沧朔这回对北漠下手,对壁国来说是一个绝好的消息,他若是肯心狠一点,甚至可以以此为借口直接攻打北漠和沧朔,玩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戏码,可偏偏连城对此非但全无兴趣,甚至还觉得这么做是格外不近人情甚至是有些给人以尾巴的举动。

当然,这些不过是明面上的事儿罢了,更深层次的原因是,壁国与北漠接壤实在太小,就算他真的将北漠与沧朔打败了,也不太可能能从他们手中拿到多少土地,尤其是北漠,说不准他能得到的还会是一块飞地。

这么多年帝王做下来,基本的算术连城多少还是及格的,这笔账不能这么算,他比谁心里头都明白。

“这一点我同意陛下的观点,当然,我们的人还是要救出来的,尤其是沧朔这一下突然攻打北漠,消息若是传到了秦问的耳中,秦问一定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准她还会以为,是我们与夜月照合谋,要想办法摆他一刀也说不准。”帝玺所能看到的虽然不是土地这么直白的东西,但是她的关注点显然更符合秦问的人设,以秦问那种性子,为了朋友能两肋插刀,可他在为朋友两肋插刀的同时,被朋友的对头又给砍了一刀,这种事儿不管是发生在谁的身上,只怕都不会轻易放过朋友吧?

“你的意思是,我们这就去北漠战场?”连城有些咋舌。

“不,不是我们都去,殿下,你跟着一堆人先回锦城,回去之后就……连城,你也一起回去,只要比殿下晚点儿到就好,至于后倾,阿意,你们俩跟我一起去北漠,把江影和脱斡带回来。秦问在北漠战场,我尚且有转圜的余地。”帝玺的安排非常快而且不容置疑。

夜月明甚至连想都没想就同意了帝玺的想法。

说实在的,即便秦问是他拜把子的兄弟,夜月明现在也不太想跟秦问打照面,毕竟夜月照的话都说出去了,这种时候他若是去跟秦问见了面,恐怕非但没有好处,甚至还会火上浇油。这种情况下,回锦城,控制了连逸,才是最好的选择。

连城虽然想跟着帝玺一起去北漠战场,但是他不管怎么说还是识大体的,知道自己去北漠有害无益,因此,与夜月明短暂交流了一下之后,便决定一起回去了。

帝玺虽然只是短暂性的失聪,但是听鹤还是放心不下,因此虽然帝玺没有打算带听鹤去,听鹤还是在处理完天堑内的事情之后,跟到了帝玺的身边。

帝玺也知道自己的身子情况不太好,听鹤也好,后倾也罢,有他们呆在她身边,多多少少都会有所益处,因此,帝玺对听鹤要跟随她一起去,倒是不反感。

“对了,般若,能否麻烦你留在栎阳帮忙善后?栎阳这回毕竟经历了如此浩劫,我到底心里难安。”

帝玺自然不可能忘了眼下的栎阳局势,尤其是一旦三江水系上涨,栎阳必然不可能会再次受到沧朔反扑,从这点来说,帝玺格外放心栎阳接下来的情形,反而是栎阳接下来的扫尾工作,更让帝玺有些操心。别的也就算了,栎阳如今死伤惨重,如果留下来的人手不够,是绝对没办法子啊短时间内完成救援的,可连城和夜月明到底也要回去,这么算起来,帝玺突然间觉得人手似乎还有些不太够了。

“阿鸾,你跟听鹤先出发,我在这里善后,至于般若还是跟着王爷走,若是锦城还有意想不到的变故,单凭一个昆吾先生是绝对没有办法顺利摆平的,般若跟着一起回去,好歹还会有余地。”后倾难得居然愿意挑大梁帮连城善后,帝玺听了自然心里是百般高兴,毕竟本来在她的设想之中,就是要般若或者是后倾其中一个跟着夜月明他们回去的,只是帝玺也知道后倾的性子,知道后倾对除了她之外的人全无兴趣,因此也不好委派后倾,栎阳又需要有主意的人来垫着,为此帝玺才没有摊牌事情给后倾,现在后倾亲自领了一个差事,帝玺自然是开心的。

“有劳。”帝玺朝后倾笑了一下,然后说道:“你们清点一下,确认行囊和行程之后就各自出发吧,连城阿意,我有话要跟你们说。”

帝玺虽然是这么说,但是宁意也知道,帝玺只是有话要跟连城说罢了,要他跟过去只是方便翻译而已,然而这回宁意却不高兴当翻译机了:“郡主姐姐,你与陛下可以自己沟通,我不掺和,毕竟你们俩聊的事情应该不是家常,我听去了总是不好。”

第755章 兄弟阋墙(4)

帝玺虽然是这么说,但是宁意也知道,帝玺只是有话要跟连城说罢了,要他跟过去只是方便翻译而已,然而这回宁意却不高兴当翻译机了:“郡主姐姐,你与陛下可以自己沟通,我不掺和,毕竟你们俩聊的事情应该不是家常,我听去了总是不好。”

阿意这种回答倒是让帝玺不免侧目了一下:“阿意,你真的长大了。”

“郡主姐姐对我们好,我当然也要投桃报李,不该听的话我一句话都不会听,所以我在不远处等着,郡主姐姐要是需要我帮忙了,再大声喊我。”宁意笑眯眯说罢,就主动离开了帝玺的身边,这就算了,这小子居然还懂得帮帝玺清场,这个举动让帝玺和连城都笑了起来。

笑归笑,笑完了,正事也还是要说的。

帝玺伸手捋了捋连城额前的碎发,将他们拢到了耳后,说道:“你是皇帝,言行举止需张弛有度,做人做事都要有章有法,不可以自己的一己好恶作为评判标准,这些话连横跟你说过,我也跟你说过,你必须牢记在心。”

“我知道,你在担心我会为了皇兄而破了法度。”连城一把捉住帝玺的手,在脸颊上轻轻贴了一下之后,便在她的手心写下了这样一段话。

帝玺感知到连城的回答之后,轻轻叹了一口气,随后说道:“你为人仁慈本是好事,但是仁慈之人也容易为仁慈所累,尤其是连逸罪状究竟如何现在尚且未知,你便更是需要谨慎行事。答应我,若果真有了连逸反叛的真凭实据,你必须依法论罪绝不徇私,你是帝王,你不能对不起栎阳千千万万的百姓,不能对不起随你千里迢迢而来的数十万将士,他们的鲜血,绝不是为了你的徇私枉法而流的。”

帝玺的话说的很重,即便她的语气不重,却仍然好似千斤重担一样,连城不傻,更是明白帝玺话中的意思。

扪心自问,连城清楚,帝玺这一番敲打是非常有意义的,这世上最了解连城的人未必是连城自己,反而更可能是帝玺,帝玺对连城的了解实在是太深了,深到连城甚至清楚,帝玺所说很有可能会发生。

栎阳百姓和壁国大军的性命重要么?重要,但是在连逸面前,连城会毅然决然处决连逸么?答案却是未必了。

“我知道,你放心,我一定会秉公办理的,我与江山社稷相比,江山社稷自然更重,我懂。”连城重重吸了一口气,然后笃定地回答道。

“你的话我自然是相信的。”帝玺笑了笑,笑意却没有直达心底。

但愿连环和暮姐姐的存在,还有昆吾先生的言语,能匡助到连城吧。

连城也不傻,也知道帝玺心中对自己多多少少还有些疑虑,可帝玺的疑虑连城现在也给不了她答案,一切也只能由时间来作为证人。

好在连城和帝玺对对方终究是信任大于一切的,就算心里头再怎么有别的想法,也都不会因此而对彼此有所忌惮,这一点俩人都心知肚明,也方才能够如此无碍畅谈。

“我要交代的只有这些,因为我心里已经把连逸当成最大的可能了,所以才会跟你说着一些,当然,若是可以,我也希望我的想法是错的。”帝玺苦笑了一声,心里头不得不说是有些难过的,毕竟那个人是连逸啊……

“阿玺,我也有一句话想要跟你说,你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事,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我会在锦城和暮儿一起等你回家。”连城一笔一划在帝玺的手心写下如许话语,如何不扣人心弦?

“好,我一定会平安归来。”帝玺也给出了自己的回应,连城听罢微微一笑,心中是说不出的快意。对他来说,只要阿玺安全,并且能活在这个世界上,那么就足够了,至于其他的,他早已不敢奢求。

“该说的都说了,你去吧。”帝玺摆摆手,与连城告别,随后便大声喊了一下宁意的名字,将宁意叫到了身边,吩咐道:“你带点儿盘缠,牵六匹快马,咱们这就出发。”

“六匹马?”宁意显然有些不太理解:“为什么要六匹马?”

“你怎么忘了,听鹤还要跟我们一起去。”帝玺忍不住牵了牵嘴角,顺带着还拍了一下宁意的脑袋:“你啊,忘性真大。”

宁意嘿嘿一笑,挠了挠后脑勺,便忙着下去准备马匹和盘缠去了。

要说这俩人的收拾速度的确不慢,这还没一会儿,他们俩便都各自收拾好了一切,帝玺也不废话,当即跟大家告辞,带着听鹤和宁意便先走了。

他们这一走,连城与夜月明也领着大军往锦城而去,只留下后倾与部分壁国士兵在栎阳扫尾收拾。

帝玺他们那边一路紧赶慢赶倒也没有什么大事发生,可连城和夜月明这一道却是发生了不小的事儿,起码,当他们千里迢迢回到锦城的时候,看到眼前的排场,就被深深吓了一跳了。

“恭迎陛下还朝,恭迎陛下还朝,恭迎陛下还朝。”城门之外密密麻麻跪满了锦城的百姓们,他们将进城的道路给堵得只够一批马儿通行,而且就这一匹马往里头走,都还得小心会踩踏到百姓。实在没法,连城只好和夜月明一道翻身下马,从人群之中步行进城了。

般若到底留了个心眼,毕竟眼下人多手杂,如果不仔细着一点儿,难保人群之中会不会有意图不明之人,该做的保护终究是要做的。

士兵无法给连城开道,般若便站到了夜月明和连城的中间位置,这样无论到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他都能第一时间回援连城和夜月明。

事实证明,般若的想法实在是太对了,尤其是在人群中突然出现了不少拿着刀兵的人物的时候,般若竟是以一人之力将众人全都给逼退了。

这还不算完,这些人摆明了不是只有一招来对付连城一行人的,人群的骚乱没有给他们机会让他们得手,马上瓮城之上便出现了无数弓箭手,齐刷刷地对准了城门楼之下。

连城一撩衣袍,往后站了站,眼底全无惧色:“怎么?现而今你们谋反都这么明目张胆了么?朕没有死在栎阳,是不是没有遂了你们的愿,现在早就在锦城等着朕了?嗯?”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绝代独宠:帝君太腹黑》,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聊人生,寻知己~

第756章 兄弟阋墙(5)

“阿意,好孩子。”帝玺冲着宁意笑了笑,心里头却是五味杂陈的。

她活了多少年了?快五百年了。而这五百年的时光下来,她居然还没有一个二十不到的大男孩看得开,这样的挫败感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可是帝玺同时也很欣慰,欣慰于宁意的成长,假以时日,阿意绝非池中物,必然会一入风云化作龙。

“我倒是有件事想问问你们,北漠如今应该已经战火绵延了,我们要不要去帮帮他们?江影脱斡他们可都还困在北漠战场里头没有脱身。”后倾见他们为了所谓的儿女私情而各自心有不快,眉头也渐渐拧在了一起。毕竟对后倾来说,哪里有那么多弯弯绕?他的所作所为,只要在天帝允许的范围内,不会触及天界规则之外,便是以阿鸾为核心,他的善恶观甚至直接体现在了青鸾的身上,为此,他也不太能理解这些人为什么要为了一个将死之人而如此愤愤不平。

“北漠战场自然是要去的,但是北漠与沧朔之间的大战,我们不便插手。”连城倒也看得很开,丝毫没有因为帝暮的事情而有多少踌躇。

他心里明白,沧朔这回对北漠下手,对壁国来说是一个绝好的消息,他若是肯心狠一点,甚至可以以此为借口直接攻打北漠和沧朔,玩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戏码,可偏偏连城对此非但全无兴趣,甚至还觉得这么做是格外不近人情甚至是有些给人以尾巴的举动。

当然,这些不过是明面上的事儿罢了,更深层次的原因是,壁国与北漠接壤实在太小,就算他真的将北漠与沧朔打败了,也不太可能能从他们手中拿到多少土地,尤其是北漠,说不准他能得到的还会是一块飞地。

这么多年帝王做下来,基本的算术连城多少还是及格的,这笔账不能这么算,他比谁心里头都明白。

“这一点我同意陛下的观点,当然,我们的人还是要救出来的,尤其是沧朔这一下突然攻打北漠,消息若是传到了秦问的耳中,秦问一定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准她还会以为,是我们与夜月照合谋,要想办法摆他一刀也说不准。”帝玺所能看到的虽然不是土地这么直白的东西,但是她的关注点显然更符合秦问的人设,以秦问那种性子,为了朋友能两肋插刀,可他在为朋友两肋插刀的同时,被朋友的对头又给砍了一刀,这种事儿不管是发生在谁的身上,只怕都不会轻易放过朋友吧?

“你的意思是,我们这就去北漠战场?”连城有些咋舌。

“不,不是我们都去,殿下,你跟着一堆人先回锦城,回去之后就……连城,你也一起回去,只要比殿下晚点儿到就好,至于后倾,阿意,你们俩跟我一起去北漠,把江影和脱斡带回来。秦问在北漠战场,我尚且有转圜的余地。”帝玺的安排非常快而且不容置疑。

夜月明甚至连想都没想就同意了帝玺的想法。

说实在的,即便秦问是他拜把子的兄弟,夜月明现在也不太想跟秦问打照面,毕竟夜月照的话都说出去了,这种时候他若是去跟秦问见了面,恐怕非但没有好处,甚至还会火上浇油。这种情况下,回锦城,控制了连逸,才是最好的选择。

连城虽然想跟着帝玺一起去北漠战场,但是他不管怎么说还是识大体的,知道自己去北漠有害无益,因此,与夜月明短暂交流了一下之后,便决定一起回去了。

帝玺虽然只是短暂性的失聪,但是听鹤还是放心不下,因此虽然帝玺没有打算带听鹤去,听鹤还是在处理完天堑内的事情之后,跟到了帝玺的身边。

帝玺也知道自己的身子情况不太好,听鹤也好,后倾也罢,有他们呆在她身边,多多少少都会有所益处,因此,帝玺对听鹤要跟随她一起去,倒是不反感。

“对了,般若,能否麻烦你留在栎阳帮忙善后?栎阳这回毕竟经历了如此浩劫,我到底心里难安。”

帝玺自然不可能忘了眼下的栎阳局势,尤其是一旦三江水系上涨,栎阳必然不可能会再次受到沧朔反扑,从这点来说,帝玺格外放心栎阳接下来的情形,反而是栎阳接下来的扫尾工作,更让帝玺有些操心。别的也就算了,栎阳如今死伤惨重,如果留下来的人手不够,是绝对没办法子啊短时间内完成救援的,可连城和夜月明到底也要回去,这么算起来,帝玺突然间觉得人手似乎还有些不太够了。

“阿鸾,你跟听鹤先出发,我在这里善后,至于般若还是跟着王爷走,若是锦城还有意想不到的变故,单凭一个昆吾先生是绝对没有办法顺利摆平的,般若跟着一起回去,好歹还会有余地。”后倾难得居然愿意挑大梁帮连城善后,帝玺听了自然心里是百般高兴,毕竟本来在她的设想之中,就是要般若或者是后倾其中一个跟着夜月明他们回去的,只是帝玺也知道后倾的性子,知道后倾对除了她之外的人全无兴趣,因此也不好委派后倾,栎阳又需要有主意的人来垫着,为此帝玺才没有摊牌事情给后倾,现在后倾亲自领了一个差事,帝玺自然是开心的。

“有劳。”帝玺朝后倾笑了一下,然后说道:“你们清点一下,确认行囊和行程之后就各自出发吧,连城阿意,我有话要跟你们说。”

帝玺虽然是这么说,但是宁意也知道,帝玺只是有话要跟连城说罢了,要他跟过去只是方便翻译而已,然而这回宁意却不高兴当翻译机了:“郡主姐姐,你与陛下可以自己沟通,我不掺和,毕竟你们俩聊的事情应该不是家常,我听去了总是不好。”

阿意这种回答倒是让帝玺不免侧目了一下:“阿意,你真的长大了。”

“郡主姐姐对我们好,我当然也要投桃报李,不该听的话我一句话都不会听,所以我在不远处等着,郡主姐姐要是需要我帮忙了,再大声喊我。”宁意笑眯眯说罢,就主动离开了帝玺的身边,这就算了,这小子居然还懂得帮帝玺清场,这个举动让帝玺和连城都笑了起来。

第757章 兄弟阋墙(6)

“郡主姐姐对我们好,我当然也要投桃报李,不该听的话我一句话都不会听,所以我在不远处等着,郡主姐姐要是需要我帮忙了,再大声喊我。”宁意笑眯眯说罢,就主动离开了帝玺的身边,这就算了,这小子居然还懂得帮帝玺清场,这个举动让帝玺和连城都笑了起来。

笑归笑,笑完了,正事也还是要说的。

帝玺伸手捋了捋连城额前的碎发,将他们拢到了耳后,说道:“你是皇帝,言行举止需张弛有度,做人做事都要有章有法,不可以自己的一己好恶作为评判标准,这些话连横跟你说过,我也跟你说过,你必须牢记在心。”

“我知道,你在担心我会为了皇兄而破了法度。”连城一把捉住帝玺的手,在脸颊上轻轻贴了一下之后,便在她的手心写下了这样一段话。

帝玺感知到连城的回答之后,轻轻叹了一口气,随后说道:“你为人仁慈本是好事,但是仁慈之人也容易为仁慈所累,尤其是连逸罪状究竟如何现在尚且未知,你便更是需要谨慎行事。答应我,若果真有了连逸反叛的真凭实据,你必须依法论罪绝不徇私,你是帝王,你不能对不起栎阳千千万万的百姓,不能对不起随你千里迢迢而来的数十万将士,他们的鲜血,绝不是为了你的徇私枉法而流的。”

帝玺的话说的很重,即便她的语气不重,却仍然好似千斤重担一样,连城不傻,更是明白帝玺话中的意思。

扪心自问,连城清楚,帝玺这一番敲打是非常有意义的,这世上最了解连城的人未必是连城自己,反而更可能是帝玺,帝玺对连城的了解实在是太深了,深到连城甚至清楚,帝玺所说很有可能会发生。

栎阳百姓和壁国大军的性命重要么?重要,但是在连逸面前,连城会毅然决然处决连逸么?答案却是未必了。

“我知道,你放心,我一定会秉公办理的,我与江山社稷相比,江山社稷自然更重,我懂。”连城重重吸了一口气,然后笃定地回答道。

“你的话我自然是相信的。”帝玺笑了笑,笑意却没有直达心底。

但愿连环和暮姐姐的存在,还有昆吾先生的言语,能匡助到连城吧。

连城也不傻,也知道帝玺心中对自己多多少少还有些疑虑,可帝玺的疑虑连城现在也给不了她答案,一切也只能由时间来作为证人。

好在连城和帝玺对对方终究是信任大于一切的,就算心里头再怎么有别的想法,也都不会因此而对彼此有所忌惮,这一点俩人都心知肚明,也方才能够如此无碍畅谈。

“我要交代的只有这些,因为我心里已经把连逸当成最大的可能了,所以才会跟你说着一些,当然,若是可以,我也希望我的想法是错的。”帝玺苦笑了一声,心里头不得不说是有些难过的,毕竟那个人是连逸啊……

“阿玺,我也有一句话想要跟你说,你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事,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我会在锦城和暮儿一起等你回家。”连城一笔一划在帝玺的手心写下如许话语,如何不扣人心弦?

“好,我一定会平安归来。”帝玺也给出了自己的回应,连城听罢微微一笑,心中是说不出的快意。对他来说,只要阿玺安全,并且能活在这个世界上,那么就足够了,至于其他的,他早已不敢奢求。

“该说的都说了,你去吧。”帝玺摆摆手,与连城告别,随后便大声喊了一下宁意的名字,将宁意叫到了身边,吩咐道:“你带点儿盘缠,牵六匹快马,咱们这就出发。”

“六匹马?”宁意显然有些不太理解:“为什么要六匹马?”

“你怎么忘了,听鹤还要跟我们一起去。”帝玺忍不住牵了牵嘴角,顺带着还拍了一下宁意的脑袋:“你啊,忘性真大。”

宁意嘿嘿一笑,挠了挠后脑勺,便忙着下去准备马匹和盘缠去了。

要说这俩人的收拾速度的确不慢,这还没一会儿,他们俩便都各自收拾好了一切,帝玺也不废话,当即跟大家告辞,带着听鹤和宁意便先走了。

他们这一走,连城与夜月明也领着大军往锦城而去,只留下后倾与部分壁国士兵在栎阳扫尾收拾。

帝玺他们那边一路紧赶慢赶倒也没有什么大事发生,可连城和夜月明这一道却是发生了不小的事儿,起码,当他们千里迢迢回到锦城的时候,看到眼前的排场,就被深深吓了一跳了。

“恭迎陛下还朝,恭迎陛下还朝,恭迎陛下还朝。”城门之外密密麻麻跪满了锦城的百姓们,他们将进城的道路给堵得只够一批马儿通行,而且就这一匹马往里头走,都还得小心会踩踏到百姓。实在没法,连城只好和夜月明一道翻身下马,从人群之中步行进城了。

般若到底留了个心眼,毕竟眼下人多手杂,如果不仔细着一点儿,难保人群之中会不会有意图不明之人,该做的保护终究是要做的。

士兵无法给连城开道,般若便站到了夜月明和连城的中间位置,这样无论到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他都能第一时间回援连城和夜月明。

事实证明,般若的想法实在是太对了,尤其是在人群中突然出现了不少拿着刀兵的人物的时候,般若竟是以一人之力将众人全都给逼退了。

这还不算完,这些人摆明了不是只有一招来对付连城一行人的,人群的骚乱没有给他们机会让他们得手,马上瓮城之上便出现了无数弓箭手,齐刷刷地对准了城门楼之下。

连城一撩衣袍,往后站了站,眼底全无惧色:“怎么?现而今你们谋反都这么明目张胆了么?朕没有死在栎阳,是不是没有遂了你们的愿,现在早就在锦城等着朕了?嗯?”

连城这么多年的帝王不是白当的,那一股天生的贵气早就无法让一般人睥睨,加之连城到底也不算是个坏皇帝,在百姓之中的风评还过得去,因此,他这么一站出来,正儿八经地说着这样的话,反而让人群之中的百姓面露愧色,开始默不作声了起来。

连城见状,嘴角微微扬起,抬头看着瓮城之上原本是护卫他的神机营士兵们,扬声问道:“怎么?先前你们受了皇后的蒙骗险些扰乱宫闱,朕没有惩罚你们,你们便是这么来报答朕的?”

第758章 兄弟阋墙(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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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般若的想法实在是太对了,尤其是在人群中突然出现了不少拿着刀兵的人物的时候,般若竟是以一人之力将众人全都给逼退了。

这还不算完,这些人摆明了不是只有一招来对付连城一行人的,人群的骚乱没有给他们机会让他们得手,马上瓮城之上便出现了无数弓箭手,齐刷刷地对准了城门楼之下。

连城一撩衣袍,往后站了站,眼底全无惧色:“怎么?现而今你们谋反都这么明目张胆了么?朕没有死在栎阳,是不是没有遂了你们的愿,现在早就在锦城等着朕了?嗯?”

连城这么多年的帝王不是白当的,那一股天生的贵气早就无法让一般人睥睨,加之连城到底也不算是个坏皇帝,在百姓之中的风评还过得去,因此,他这么一站出来,正儿八经地说着这样的话,反而让人群之中的百姓面露愧色,开始默不作声了起来。

连城见状,嘴角微微扬起,抬头看着瓮城之上原本是护卫他的神机营士兵们,扬声问道:“怎么?先前你们受了皇后的蒙骗险些扰乱宫闱,朕没有惩罚你们,你们便是这么来报答朕的?”

“陛下……”

“陛下什么陛下?他不是陛下。”城楼之上位居高位的人对连城的敌意似乎不小,他恶狠狠说罢,还狠狠教训了一番方才喊连城陛下的那个兵丁。

连城眯着眼睛就着阳光仔细辨认了一下那人的面容,随后便冷笑了起来:“朕道是谁,却原来是你。”

“连城,如今的锦城已经不是你离开时候的锦城了,你要是识相的,就带着你的士兵们缴械投降,上头说了,只要你肯投降,就放你一条生路。”

那人说着,丝毫没有对连城的恭敬之情,连城一听,嘴角微微扬起,然后转眸看向夜月明和般若,说道:“你们怎么看?”

“陛下家事,小王管不着,但是在小王面前玩叛乱,小王就怕他承受不了后果。”夜月明嘴角挂着一抹邪佞的微笑,看起来竟是让人新生怯意。

“我听少主的。”般若从来话不多,一句话回答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了。

“好,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打进去,朕倒是要看看,皇兄打算怎么对待朕。”连城听了他们的话,眼里满是悲切。

与亲兄弟手足相残,这是连城无论如何都不想面对的事情,可现在……现在……连城心里头的悲切岂止能够三言两语说清?

“陛下,你看这个阵仗,他们会肯放我们进去么?照小王看,倒不如陛下直接投降,见到连逸之后再说。”夜月明却似乎并不赞同连城带着这么多从栎阳战场归来的疲惫之师硬攻。

连城眉头一拧,显得有些不太痛快:“朕是帝王。”

“所以你才更应该忍别人所不能忍,不是么?”夜月明说着,比了个下跪的姿势,说道:“若是连忍都忍不了,陛下可还能是个称职的帝王?小王觉得不会是。”

“但是……”连城有一个属于帝王的尊严,他可以为了阿玺为了暮儿而折腰,却不愿为了一个已经反叛的亲兄弟而折腰。

“陛下自己也说过,百姓比陛下本身更加重要,难道你背后的那些士兵,不是你的子民么?”

连城不得不承认,夜月明说得对,他实在是太过拘泥于所谓的尊严了。然而归根究底,他有尊严么?在被帝江赶出锦城,流放到北漠的时候,他还有尊严剩下么?

他早就没有什么帝王的威仪了,最多也不过是他自己心里头过不去罢了。

想到这里,连城终于点了点头,然后抬眸看着城楼之上的主将说道:‘朕可以投降,但是朕有一个条件,这些士兵,你们一个也不许动。’

“这些人都会是新帝的子民,我自然不会对他们下手,既然你愿意投降,就卸下配剑和铠甲,跟我走。”那城楼上的人似乎也有些奇怪为什么连城会应承地这么快,可这人到底也是连城的子民,知道这个皇帝对待百姓还是有着格外的包容心的,只是他在维护皇权的时候或多或少都侵犯了个别人的利益,比如这个小将,便是其中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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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9章 兄弟阋墙(8)

“陛下?连逸配这个词么?他若是真的想要壁国江山,大可明明白白跟朕说,如今算什么?他这是弑君篡位你知不知道?你在助纣为虐你知不知道?”连城越说声音越大,夜月明却伸手在连城的面前摆了摆:‘跟这种顽固不化之人说这些干什么?既然连逸要见咱们,咱们就去会会他们,难不成小王还能怕他不成?’

夜月明在这样的场面之下,可以说是分外游刃有余的,毕竟他从懂事开始,就背上了所谓的意图谋反的罪名,要不是他才华卓著又对沧朔江山有用,而且夜晖也还能掌控他,只怕夜月明早就死在巍巍皇权之下了。

在这种环境之下长大的夜月明对所谓的谋反也好,捍卫君权也罢,都有与生俱来的腻味感了,在夜月明眼里,这些根本就是在扯淡一样的过家家罢了。

“走。”赵德也不愿意继续跟连城他们废话,因为他也发现这几个人口才实在是了得,尤其是琉璃公子夜月明,他身上哪一种说不明白的气质更是让人望而生畏,赵德也不想在他们身边待太久,只希望能尽早把他们给送走交差也就是了。

连城此刻脸色铁青,唇线紧绷,整个人身上都散发着一种我很生气你们别惹我的气场。

“陛下,放轻松一点,不是什么大事儿,难不成咱们俩还能被一个连逸给限制了不成?”夜月明见连城面的不善,居然还懂得安抚一下连城。

连城本来紧绷的唇线略略松泛了一点儿,然后他看了一眼夜月明,说道:“你这么说话的口吻倒是有点儿像阿玺。”

“嗯?像玺儿么?”夜月明挑眉:“小王与玺儿可不一样,她选择去北漠战场而不是回锦城,只怕有一层原因是因为,她怕见面三分情,她终究会对连逸手下留情,但是小王就不一样了,连逸对小王来说不过就是一个姓名,一个曾经共事过一阵子的人罢了,小王没什么好割舍的,处理起来也不会为感情所累。”

“却还有一层,她担心我会因为皇兄是我的亲兄弟的关系手下留情,有你在,多少还能匡助一下朕。”连城却勾了勾唇瓣,说道。

夜月明点了点头,漫不经心地说道:“大概是吧,谁知道呢。”

“也不是大概,照我看应该就是这样,阿玺知道我性子之中优柔寡断太多,对一个帝王来说,这是好也是不好,她不跟来,也是要朕明白,朕就算对人再好,也终究有人不会领情,更会有人反叛与朕。”

连城越说语气越低沉,他心中到底还是意难平,毕竟他从来没有对不起连逸,甚至他给了连逸自己能给的一切,可是连逸却这么回报了他,连城是人,他也会难过。

“那陛下你想怎么做?说到底这个事儿还是要有个结果的。”夜月明耸了耸肩,神态仍然很轻松,毕竟这些场面他都见习惯了。

“结果?”连城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一样:“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还要什么结果?我还有什么结果是值得欣赏的?”

亲哥哥都背叛了自己,除了帝玺,连城甚至不知道还应该相信谁了。

“陛下,小王从懂事开始就知道谁人都不可信了,在皇家,什人都不能相信,因为不管是谁,都可能对你不利,这是皇家的生存法则,可陛下竟然全然不知道,这倒是稀奇。哦不对,不稀奇,陛下从出生开始就已经是嫡子和独子了,没有人可以争权,你的敌人全都来自于外面,所以你才会希冀于皇室亲情,这是一件非常大谬的事情,陛下你可知道?”夜月明毕竟是过来人,对这些他有着自己独到的见解,而且不得不承认夜月明说的其实很对。

“是我错了,我本以为就算所有皇室都是这样,只要朕不这样,朕就能得到想要的。”连城自嘲地笑了笑,说完之后,指了指远方的锦城皇宫,说道:“锦城的皇宫,里面在等着朕的不是暮儿,而是皇兄。”

“不是玺儿就不错了。”夜月明还有闲情逸致打趣连城,连城这会儿可算是彻底没绷住,彻底笑了起来:“是,你说得对,不是阿玺已经很好了。”

夜月明嘴角微微上扬,然后拉了一把连城,说道:“陛下,有一件事小王其实一直想问你,为什么你明明知道玺儿怀了身孕,却从来不跟小王追责此事?”

“你果真不爱阿玺。”连城扫了一眼夜月明,说道:“若是你喜欢阿玺,你就不会问出如此问题了。阿玺与你不是自愿,而她又因为这件事时常眉间郁郁,朕既然知道她心中所思所想,又为何要再去给阿玺的心上多添一点伤疤?”

“可你却爱着她。”夜月明说道。

连城点点头,道:‘朕不讳言,全天下的女子在朕眼里,尚且不及一个阿玺,可正是因为如此,朕才更明白,朕要保护的是阿玺的笑容,而不是她的悲伤。她的悲伤,朕只需要陪着她一起扛过就是了。至于你,王爷,你受人所指示,这件事朕不是不知道,朕就算要怨,也怨不到你的身上,至于让阿玺不开心的人,朕迟早是要向他讨回这笔债的,。’

“陛下,先前你说小王像玺儿,可现在小王却认为,你才是真正与玺儿相似的人,你们的思维方式甚至都差不多。”

“是么?”连城挑了挑眉:“或许吧,朕受教育父皇,而父皇的施政理念大多也来自于阿玺,朕像阿玺也没什么好奇怪的。”连城对这个倒是不太有所谓,毕竟阿玺与他是否相像全然无所谓,毕竟人从来不会是两个相同的个体。

“陛下,面对连逸之时,希望你也能如此云淡风轻。”夜月明不得不再次给连城打打预防针,免得到时候连城失了心智。

连城点点头,语气已然变得坚毅而决绝了:“你尽管放心,该怎么做,朕已经有定论了。”

“那就好。”

“嘀嘀咕咕什么?都是将死之人了,哪里还有这么多话说?”赵德听着他们叨咕了一路,心里头早就很是不快了,若不是看在夜月明这名震九州的琉璃公子的名头上,他早就要发飙了。

“你把小王和陛下的双手都用链子锁住了,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夜月明晃了晃自己双手的铁链,语气还是那样波动蓝不惊,毕竟铁链对夜月明来说,想要扯断不费吹灰之力,自然也就难以震慑夜月明了。

第760章 兄弟阋墙(9)

“他叫赵德,是锦城人,祖上时代经商,却世世代代与官僚勾结,试图打压锦城市场,他们赵家也算是帝江的钱袋子之一,帝江反叛,他们家也被勾连,整个家族只有十来个人留下了性命,赵德就是其中一个。”连城却如数家珍一样,将赵德的来历说了个明明白白。

赵德听了略有愣怔,然后嘴角才划过了一抹残忍的笑意,说道:“既然你什么都知道,就该明白我这么做是有自己的道理的。”

“道理?弑父杀君就是你的道理么?朕才是这壁国江山之主,你却要反了朕,这就你所谓的忠君?”连城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笑话一样。

“我赵家数十位人的生命,难道你不该偿还么?”赵德目瞪欲裂,几乎是吼着在质问连城。

连城冷哼一声,反问道:“偿还?你们赵家的金银是从何而来,又是从哪里走出,难道还要朕来告诉你么?赵德,朕若不是看在你好歹有一点军事才干,当初也不会留下你,谁知道你非但不懂的感恩戴德,反而勾结外人想要朕的性命。”

“别说废话了,陛下要见你。”赵德突然低下了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再抬眸,他的语气却更加生冷了。

“陛下?连逸配这个词么?他若是真的想要壁国江山,大可明明白白跟朕说,如今算什么?他这是弑君篡位你知不知道?你在助纣为虐你知不知道?”连城越说声音越大,夜月明却伸手在连城的面前摆了摆:‘跟这种顽固不化之人说这些干什么?既然连逸要见咱们,咱们就去会会他们,难不成小王还能怕他不成?’

夜月明在这样的场面之下,可以说是分外游刃有余的,毕竟他从懂事开始,就背上了所谓的意图谋反的罪名,要不是他才华卓着又对沧朔江山有用,而且夜晖也还能掌控他,只怕夜月明早就死在巍巍皇权之下了。

在这种环境之下长大的夜月明对所谓的谋反也好,扞卫君权也罢,都有与生俱来的腻味感了,在夜月明眼里,这些根本就是在扯淡一样的过家家罢了。

“走。”赵德也不愿意继续跟连城他们废话,因为他也发现这几个人口才实在是了得,尤其是琉璃公子夜月明,他身上哪一种说不明白的气质更是让人望而生畏,赵德也不想在他们身边待太久,只希望能尽早把他们给送走交差也就是了。

连城此刻脸色铁青,唇线紧绷,整个人身上都散发着一种我很生气你们别惹我的气场。

“陛下,放轻松一点,不是什么大事儿,难不成咱们俩还能被一个连逸给限制了不成?”夜月明见连城面的不善,居然还懂得安抚一下连城。

连城本来紧绷的唇线略略松泛了一点儿,然后他看了一眼夜月明,说道:“你这么说话的口吻倒是有点儿像阿玺。”

“嗯?像玺儿么?”夜月明挑眉:“小王与玺儿可不一样,她选择去北漠战场而不是回锦城,只怕有一层原因是因为,她怕见面三分情,她终究会对连逸手下留情,但是小王就不一样了,连逸对小王来说不过就是一个姓名,一个曾经共事过一阵子的人罢了,小王没什么好割舍的,处理起来也不会为感情所累。”

“却还有一层,她担心我会因为皇兄是我的亲兄弟的关系手下留情,有你在,多少还能匡助一下朕。”连城却勾了勾唇瓣,说道。

夜月明点了点头,漫不经心地说道:“大概是吧,谁知道呢。”

“也不是大概,照我看应该就是这样,阿玺知道我性子之中优柔寡断太多,对一个帝王来说,这是好也是不好,她不跟来,也是要朕明白,朕就算对人再好,也终究有人不会领情,更会有人反叛与朕。”

连城越说语气越低沉,他心中到底还是意难平,毕竟他从来没有对不起连逸,甚至他给了连逸自己能给的一切,可是连逸却这么回报了他,连城是人,他也会难过。

“那陛下你想怎么做?说到底这个事儿还是要有个结果的。”夜月明耸了耸肩,神态仍然很轻松,毕竟这些场面他都见习惯了。

“结果?”连城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一样:“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还要什么结果?我还有什么结果是值得欣赏的?”

亲哥哥都背叛了自己,除了帝玺,连城甚至不知道还应该相信谁了。

“陛下,小王从懂事开始就知道谁人都不可信了,在皇家,什人都不能相信,因为不管是谁,都可能对你不利,这是皇家的生存法则,可陛下竟然全然不知道,这倒是稀奇。哦不对,不稀奇,陛下从出生开始就已经是嫡子和独子了,没有人可以争权,你的敌人全都来自于外面,所以你才会希冀于皇室亲情,这是一件非常大谬的事情,陛下你可知道?”夜月明毕竟是过来人,对这些他有着自己独到的见解,而且不得不承认夜月明说的其实很对。

“是我错了,我本以为就算所有皇室都是这样,只要朕不这样,朕就能得到想要的。”连城自嘲地笑了笑,说完之后,指了指远方的锦城皇宫,说道:“锦城的皇宫,里面在等着朕的不是暮儿,而是皇兄。”

“不是玺儿就不错了。”夜月明还有闲情逸致打趣连城,连城这会儿可算是彻底没绷住,彻底笑了起来:“是,你说得对,不是阿玺已经很好了。”

夜月明嘴角微微上扬,然后拉了一把连城,说道:“陛下,有一件事小王其实一直想问你,为什么你明明知道玺儿怀了身孕,却从来不跟小王追责此事?”

“你果真不爱阿玺。”连城扫了一眼夜月明,说道:“若是你喜欢阿玺,你就不会问出如此问题了。阿玺与你不是自愿,而她又因为这件事时常眉间郁郁,朕既然知道她心中所思所想,又为何要再去给阿玺的心上多添一点伤疤?”

“可你却爱着她。”夜月明说道。

连城点点头,道:‘朕不讳言,全天下的女子在朕眼里,尚且不及一个阿玺,可正是因为如此,朕才更明白,朕要保护的是阿玺的笑容,而不是她的悲伤。她的悲伤,朕只需要陪着她一起扛过就是了。至于你,王爷,你受人所指示,这件事朕不是不知道,朕就算要怨,也怨不到你的身上,至于让阿玺不开心的人,朕迟早是要向他讨回这笔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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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1章 兄弟阋墙(10)

连城点点头,道:‘朕不讳言,全天下的女子在朕眼里,尚且不及一个阿玺,可正是因为如此,朕才更明白,朕要保护的是阿玺的笑容,而不是她的悲伤。她的悲伤,朕只需要陪着她一起扛过就是了。至于你,王爷,你受人所指示,这件事朕不是不知道,朕就算要怨,也怨不到你的身上,至于让阿玺不开心的人,朕迟早是要向他讨回这笔债的,。’

“陛下,先前你说小王像玺儿,可现在小王却认为,你才是真正与玺儿相似的人,你们的思维方式甚至都差不多。”

“是么?”连城挑了挑眉:“或许吧,朕受教育父皇,而父皇的施政理念大多也来自于阿玺,朕像阿玺也没什么好奇怪的。”连城对这个倒是不太有所谓,毕竟阿玺与他是否相像全然无所谓,毕竟人从来不会是两个相同的个体。

“陛下,面对连逸之时,希望你也能如此云淡风轻。”夜月明不得不再次给连城打打预防针,免得到时候连城失了心智。

连城点点头,语气已然变得坚毅而决绝了:“你尽管放心,该怎么做,朕已经有定论了。”

“那就好。”

“嘀嘀咕咕什么?都是将死之人了,哪里还有这么多话说?”赵德听着他们叨咕了一路,心里头早就很是不快了,若不是看在夜月明这名震九州的琉璃公子的名头上,他早就要发飙了。

“你把小王和陛下的双手都用链子锁住了,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夜月明晃了晃自己双手的铁链,语气还是那样波澜不惊,毕竟铁链对夜月明来说,想要扯断不费吹灰之力,自然也就难以震慑夜月明了。

“王爷,您的名头当世有谁人不知?您又何必在这里跟我玩什么心理战术?王爷,实话跟你说,不管这回你们进去之后跟新帝会发生什么冲突,最终失败的也一定会是你们。”赵德这人别的不咋样,这一张嘴可实在是臭得不行,起码夜月明就很不爱听他说话。

“你跟小王说这些有什么用?莫非你觉得你的话能左右小王?别废话了,前头带路,现在日头这么毒,你还在路上耽搁,万一把陛下晒出什么事儿来了,别说小王会对你怎么样,南阳郡主都不会放过你。”夜月明实在是讨厌跟这种人打交道,若不是非打交道不可,他绝对不愿意理会这种人哪怕一下。

赵德也知道跟夜月明没有什么好说的,这种人物也不是他可以轻易辩驳的,于是赵德瞪了俩人一眼,便闷不吭声继续前头引路了。

夜月明这才跟连城继续说了点什么,可连城现在的心思显然不在这些有的没的的事情上了,他很担心宫墙内暮儿和环儿的安危,毕竟如果不是他太过轻信连逸,他们俩也不会有这样一番劫难了。

连逸明明都已经控制住了整个皇宫,却并没有雀占鸠巢,他仍然待在御书房内,也仍然是在御书房内见了连城。

赵德将人送到之后就离开了,夜月明和连城俩人大步往里头走去,丝毫没有胆怯的样子。

“连城,你回来了。”连逸见到连城进来,居然还能笑着跟连城大招呼,连城心里头顿时泛起了一抹说不出来的恶心,若不是他的教养还算良好,这会儿只怕都要吐出来了。

“你我兄弟,本不该如此客气,但是我知道,你对我心中一定有怨言,所以我不怨恨你,来,坐下,咱们兄弟俩叙叙旧。”连逸就像是根本看不到连城心中的不快一样,居然还能跟没事人一样邀请连城一道坐下喝茶聊天。

连城面色冷峻,还没说话,夜月明就先开了口:“咱们同朝为官,想不到你竟然使出如此下作的勾当。”

“下作的勾当?”连逸听了这话,微微笑了一下:“王爷说的是我么?我如何下作了?这壁国江山本来就该是我的不是么?我只是借给了连城几年而已,现在,我要把它拿回来了,你们又有什么资格不同意呢?”

连逸就像是全然忘了自己是谁一样,张口闭口都是一些胡言乱语,若不是连城知道这个哥哥现在已经魔怔了,只怕还会为连逸而伤心,可现在……

“皇兄,你想要壁国江山,我可以拱手相让,可是你为何要做出如此事情来?你不怕死后史书给你记下无情的一笔么?”连城实在是心有不快,不得不吐。

连逸挑了挑眉,晃了晃自己身上有些不太合身的龙袍,笑着说道:“史书?从来史书都是由胜利者书写的,只要我是胜利者,那么史书要如何记载便是我说了算,我又有什么好害怕的?”

“你还真是有恃无恐啊。”夜月明冷笑着说罢,然后一反手将御书房的大门彻底关上了:“这里现在只有我们三,你想怎么做,小王替陛下接招了。”

“凭你?”连逸看着夜月明,嘴角满是轻蔑的笑意:“南阳王,我知道,你在沧朔的时候曾经声名赫赫,可是这里不是沧朔,这里是壁国,你有几斤几两我还是心理清楚的,你又何必在这里跟我卖什么关子?”

连逸显然是想破罐破摔到底了,毕竟事儿他都已经做出来了,又怎么可能会有回头路?

“小王的斤两不是你这样的人能够丈量出来的。说说吧,这件事要怎么了结,小王可还等着你的后招。”夜月明对这样的宫廷政变本来就不害怕,现在更是干脆充当起了连城的代言人,替连城与连逸过起了招。

连逸点点头,目光盯着连城,说道:“南阳郡主在哪里?”

“北漠。”夜月明回答得很快。

“在北漠?那可就没意思了,我可是需要她身上的国玺啊。”

连城睨了一眼连逸,冷声说道:“皇兄,你并非不知道,壁国国玺早就碎了。”

“国玺碎了,可玺灵还在不是么?没有帝玺,我这个皇帝怎么能名正言顺,以后又怎么传皇位给环儿?”

连逸有些癫狂地说着,居然还提到了连环。

连城眉心一锁,连忙问道:“暮儿和环儿怎么样了?”

“你虽然是帝暮名义上的丈夫,但我却是她真正的夫君,就算她如今奄奄一息,我也一直在保护她。至于环儿,那更是我的骨肉,你难道还担心我会对环儿不好么?”连逸说着,嘴角划过了一抹残忍的笑意:“我的陛下,等我得到帝玺,那么一切都会是我的了。在这之前,你就待在御书房内吧,一日三餐你放心,都会有人给你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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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2章 逃脱(1)

眼下这种局面,若想不动干戈就得到最好的结果,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帝暮身上的毒素发作,可是在这之前,他们必须谨言慎行,绝不能给连逸继续严加看管他们的理由。

“这是自然。”连城应和着,嘴角也略微扬起,看起来格外淡定自如。

连逸看了一眼连城,又看了一眼夜月明,或许是碍于夜月明的身份和名声,他对夜月明的智计多少还有些忌惮,因此想了半晌之后,连逸最终还是决定把夜月明和连城分开看官了。

这样一来,反而正中了夜月明的下怀。在被连逸带走前,他还特地向连城做了个你放心的手势,随后才被连逸押着离开了御书房。

“哎哎哎,小王好歹也是金贵的身子,你这么推推搡搡的成何体统?”夜月明被连逸用绳索绑着双手,一路推着前进,心里头多少都有些不大痛快。

“你都是我的阶下囚了,怎么还这么讲虚礼?”连逸眉心一锁,显得更加不高兴了。

夜月明耸了耸肩,还是一脸的无所谓:“这话别人说说也就算了,你这么说可是诛心了。不管怎么说,小王与你也算是共事一场,你如今要反叛陛下,小王不管,但是你要拘押小王,小王可就不乐意了。”

“那你想怎么办?”连逸句句警惕,生怕自己有那句话说错了,被夜月明给饶了进去。

“不想怎么办。小王知道你看重皇后,不如就把小王送到皇后那里去吧。小王与昆吾先生有要事相商。”

夜月明却全然不按套路出牌,说出来的话实在是令人瞠目结舌。

要说连逸也算是个聪明人,可是这会儿听着夜月明的话,他愣是没听出个所以然来,只觉得夜月明的话又是拗口又是不按掌法。

“怎么?难道你连这个都不敢?”夜月明挑了挑眉,这回儿才是真正的使出了激将法。

连逸后退了一步,手中虽然还抓着帮着夜月明的绳索,但是神情已然有所松动:“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这话是怎么说的?小王还能干什么?小王说了,小王要跟昆吾先生商量怎么救出陛下,或者小王自己走也可以。小王这么坦诚,你怎么反而不相信小王了?”夜月明越说越起劲,一本正经的样子就像是真的想这么做一样。

连逸狐疑地看着夜月明,目光在夜月明的身上逡巡了许久,都没看出来夜月明到底那句话是真那句话是假。

“王爷,我对你并无恶意,你若是不帮着连城来为难我,我可以把你送出暮儿身边。”连逸琢磨了半晌也没琢磨透夜月明到底想干什么,而且越琢磨,他的好奇心越重,就越想知道夜月明到底想干什么。

夜月明貌似无所谓地晃了晃脑袋,说话的语调也变得有些俏皮了起来:“只怕你送小王去皇后身边是假,想查知小王到底想做什么才是真吧?”

“随你怎么说,你若是不想去,我也不勉强。”

“去,小王自然是要去的,小王若是不去,怎么能满足你的好奇心呢是不是?”夜月明放肆地笑了一下,随后便甩了一下绑着双手的绳索,说道:“解开吧?”

“到了地方我自然会为你松绑。”连逸这会儿却没有让步,俩人就这么心怀鬼胎地走到了帝暮的寝宫,连逸方才给夜月明松了绑。

夜月明揉了揉有些生疼的手腕,看着连逸,问道:“你不打算进去坐坐?”

“不了。”连逸想也不想便回绝了夜月明。

夜月明闻言,嘴角微微一勾,说道:“那你也不想知道小王会跟昆吾先生说些什么?”

“不用我在场,我一样会知道。这个宫里都是我的人。”连逸有些不快地说罢,便不再与夜月明多废话什么,率先离开了。

夜月明见状,高声喊了一句您慢走,这才推开了皇后寝宫的大门,旁若无人地走了进去。

连逸对帝暮的的确确算不得差的,虽然帝暮是连城的皇后,可连逸却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夫人在照看,即便现在软禁了连城,可该是帝暮拥有的东西,他一点儿都没有少,全都给了帝暮,从这一点来说,夜月明对连逸的风评还是会稍稍上升一些的,当然,也只是一些而已。

“你是谁,为何闯入皇后寝宫?”值守的小太监看到有人这么视若无睹地走进来,赶忙拿着笤帚走了上来,看那个架势似乎随时都要把夜月明给撵出去一样。

夜月明不慌不忙,笑着说道:“小王是南阳王,来找昆吾先生。”

“南阳王?您是琉璃公子?”那小太监脚下一滑,险些跌在地上。

“小王看起来不像?”夜月明反问了一句,然后摆了摆手说道:“昆吾先生在哪里,小王找先生有话说。”

“昆吾先生在皇后娘娘寝宫内,他常伴在娘娘左右,为娘娘的玉体保驾护航。”那小太监见夜月明这么嚣张跋扈,估计已经认定了夜月明的的确确就是南阳王了,因此连态度都恭顺了不少。

夜月明闻言,嗯了一声:“你下去吧,小王自己去找先生。”

“是。”小太监倒也配合,夜月明让他走,他居然真的就这么走了。

夜月明双眸微微一眯,嘴角的笑意渐渐不甚分明了起来。

他可不傻,这个人摆明了不是什么善茬,更何况昆吾先生定然不会依附于连逸,这个皇后寝宫内的人,保护帝暮是真,但是更深一层的意义应该就是控制昆吾才是。

若不是如此,连逸怎么会对他的到来这么熟视无睹?

夜月明的心中有了计较,自然心里头就放心了不少。

昆吾的的确确还守在帝暮的身边,这个颛顼的后裔本就算不得真正意义上的人类,即便一日三餐,吃喝拉撒都与常人无异,可他毕竟不是所谓的人类,因此很多东西对昆吾来说都是全无意义的,比如这些宫门外的看管。

若是昆吾真的想离开,这些禁卫能否真的拦住昆吾还真不好说,只是昆吾毕竟是个有信义的人,既然答应了帝玺,便无论如何都不肯轻易离开罢了。

“昆吾先生,好久不见了。”夜月明进了殿门之后,便拱了拱手与昆吾寒暄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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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3章 逃脱(2)

“昆吾先生,好久不见了。”夜月明进了殿门之后,便拱了拱手与昆吾寒暄了起来。

昆吾见到夜月明,倒也不觉得有多么惊讶,他反而还抬眸看了一眼夜月明,随后说道:“你在这里,想必陛下也回来了。”

“是。”夜月明回答得也很畅快:“昆吾先生似乎早就知道陛下要回来了?”

“这是自然,殿下和陛下本该一道回来。”昆吾说着,拿了一把蒲扇往殿里头走了过去。

夜月明见状,也跟着昆吾一道往里头走去。

内殿里熬着药,看样子似乎早就熬好了,只是因为种种原因,还没有端上去给帝暮喝罢了。

昆吾走到那些药罐面前,便用扇子轻轻扇了扇火,随后说道:‘王爷,此行并不顺利?’

“壁国江山保住了就算是顺利了吧?”夜月明漫不经心地回答了一下,还顺手拿起了一块布,放在盖子上,将盖子轻轻提了起来:“这个药还是很呛啊。”

夜月明知道,这些药当中还有毒药,因此他只是略微闻了闻,然后便放下了盖子。

夜月明与昆吾心知肚明,因此昆吾的回答也格外有默契:“是啊,良药苦口,本事常理。”

夜月明闻言,嗯了一声,然后就像是失去了兴致一样,转身回了内殿。

昆吾见状,也跟着夜月明一道走了进去。

内殿因为昆吾要照顾帝暮,寻常时候是不会有人在一旁陪侍的,除非是昆吾自己有要求要人帮忙,因此,这里虽然耳目众多,但是大部分的耳目全都隐藏在殿外,他们想方设法探听里头的消息,却不敢随便进来。

也真实是因为如此,倒也给了夜月明和昆吾谈话的机会,毕竟夜月明不是个傻子,他知道要怎么在这种隔墙有耳的地方跟昆吾沟通。

“昆吾先生近来可好?小王这一去数月,心中对先生可是挂念。”夜月明一边说着,便向坤我比了个嘘声的手势,然后他便用手指沾了点茶水,在桌面上写道:连城被连逸软禁在御书房,想办法救他。

“我的身子向来不错,只是最近实在是太操劳,因此倒也有些疲累了,若是王爷不介意,是不是留下来帮衬我一二,好让我稍稍轻快一些?”昆吾也一边口头回答着夜月明的话,一边用水写道:一个人脱困比较困难,还需要有人帮忙才行。

夜月明的眉头顿时皱到了一起。实在不是他黔驴技穷,而是他根本想不到还有谁能救连城,思来想去,只有一个昆吾了。

“既然先生要小王帮忙,小王自然却之不恭了。”夜月明说着,写道:找谁?

昆吾写下了一个人的名字,夜月明一看,眉头更加深锁了。昆吾写下的名字居然是洛羽。

“昆吾先生,小王要问你一个问题,如果小王要救陛下,要怎么办?”夜月明说着,同时写道:洛公子神出鬼没,小王联系不到他。

昆吾不紧不慢说道:“王爷最好趁早死了这份心,陛下你是救不下来的,不如在这里陪我一起给皇后娘娘治病,起码还能衣食无忧。”

昆吾在说话的同时,写下了如此一段话:般若公子有办法找到洛羽。

夜月明心里头顿时一片清明,他朝昆吾拱了拱手,用口型说了一句多谢,然后便将桌上的茶水一并扫了干净,同时说道:“小王总不能坐视不理,眼见着陛下身陷囹囫。”

“陛下与他到底是亲兄弟,就算再过分也终归有限,王爷又何必揪心?”昆吾说着,也将自己写下的文字用布擦了个干干净净,他擦着还不忘叹了一口气:“殿下,你怎么就能把茶水给打翻了?”

“小王无心之失,还请先生见谅。”

昆吾嗯了一声,算是应答,里头便不再有什么声息了。

昆吾配合着夜月明演了这样一出戏,能否让连逸暂时对这里放心暂且未可知,但是一道难题却也摆在了夜月明的面前。

往常时日,他若是想找般若来,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的,可是现在,般若自己说不准就被连逸的人控制着,如果他这会儿喊来了般若,连逸一定会有所警觉,到了那个时候,他再想就走连城,似乎就有些麻烦了。

可是不叫般若来,不招洛羽帮忙,夜月明是绝技带不走连城的,两相为难之下,夜月明居然难得犯了踌躇。

他这边不得章法,昆吾那边倒是看得清透,毕竟他的承诺只是守着帝暮,必要时候帮忙一下连城罢了,除此之外的事儿,昆吾还真的没有掺和的兴趣。

“皇后娘娘最近气色开始便好了,王爷觉得这是好还是坏?”昆吾这会让坐到了帝暮的身边,一边替帝暮诊脉,一边问夜月明道。

夜月明不明所以,回答道:“应该是好事吧?”

“错,她缠绵病榻这么久都没有好转,如今面色渐渐红润是祸非福。古人都说回光返照,所谓回光返照难道不就是皇后娘娘如今这样么?”昆吾说着,指了指帝暮的脸说道:“娘娘死去之日,只怕要变天。”

这句话说出来,夜月明立刻明白了昆吾话语中的深意。

帝暮的毒药虽然早就被昆吾给解了,但是这样的毒药就算只是进入帝暮的体内,都会对帝暮造成一定伤害,现如今,帝暮的身子不堪一击,自然而然的,连逸的身子也会大不如前,只怕帝暮一死,连逸的死期也要到了。

“若果真变天,先生打算怎么办?”夜月明追问道。

“顺其自然,或许有天人相助也未可知。”昆吾的话越说越玄奥,可是夜月明还是听懂了昆吾话里的意思。他在让他想办法联络般若,找到洛羽。

夜月明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昆吾这么想找到洛羽,但是想必昆吾一定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要跟洛羽说,可是……夜月明对洛羽的掌控从来都不算充分,洛羽会做什么也不是夜月明能够轻易揣测出来的,退一万步说,洛羽手上可是捏着虞渊,这让夜月明投鼠忌器,若不是万不得已,他也不想跟洛羽有任何交集。

“能让小王看看皇后娘娘么?”夜月明想了想,干脆先暂时放下了这件事,毕竟他也需要思考一下,怎么做才是最好的。

第764章 逃脱(3)

“能让小王看看皇后娘娘么?”夜月明想了想,干脆先暂时放下了这件事,毕竟他也需要思考一下,怎么做才是最好的。

“王爷请便。”昆吾让开站到了一边,给夜月明疼了个位置出来,夜月明也不客气,当真就坐到了帝暮的身边。

其实他还从来没有仔细看过帝暮的容貌,一来是因为帝暮与他只有在帝玺五岁生辰的时候才匆匆见过一面,二来帝暮从来深居简出,活脱脱的正儿八经的大家闺秀的样子,因此夜月明对她的存在感触并不深,这会儿仔仔细细看了,才发现其实帝暮和帝玺长得虽然相似,但是骨子里的气质却是截然不同的,帝暮的温婉却不是帝玺能够追的上和能拥有的,可同时,帝玺那股子不服输的劲儿,同样帝暮也达不到。

这俩姐妹,说到底其实差的太多了。

夜月明认认真真地端详了好一会儿帝暮之后,突然伸手给帝暮轻轻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同时低声说道:“帝姑娘,我与你虽然素未谋面,但是此时此刻,我很希望你能帮衬到玺儿,至少,不要让她在意的人受伤。”

夜月明从认识帝玺道现在,几乎从未有一刻是以我来作为自称的,可现如今,在帝暮的身边,他却格外自然地说出了我这个字,这不代表夜月明放下了心防,而仅仅只是因为,唯有帝暮,是绝对不会透露任何实情的,因为她永远不会醒来,而且她的寿限也即将到达顶峰了。

夜月明看着帝暮,渐渐露出了温暖的笑容,可是这种笑容不过是流于表面的罢了,更深层次里,他仍然是那个不肯信任任何人的少年。

他这一生手上不少,爱与恨,是与非,其实在夜月明这里早就没了定论,这一切都格外现实,却不得不让人承认。

帝暮的呼吸非常平静,就像是真的只是睡着了一样,可在这一副平静的面容之下,又有多少痛苦在让她一个人承担,却是无人能够理解的。

夜月明观察着帝暮,就像是观察着他自己一样,心中多少丘壑多少抱负,在这一刻似乎都有些平静而淡然了。

“王爷,一会儿娘娘就要服药了,如果王爷没有别的事儿不如现在一旁看着,等我喂完了药,您再过来?”昆吾下去之后还没多久,便再次带着药上来了。

夜月明嗯了一声,便让到了一旁,只是他也没有走远,不过就是离外殿特地远了一点儿罢了。

看着帝暮那般模样,夜月明的心里头有了计较。

有些事情他逃不掉,有些命运更是他脱不了的桎梏,与其选择逃避,倒不如勇敢面对。对连逸如此,对洛羽更是如此。

“般若,听到小王的话就来一趟皇后寝宫。”夜月明只是动了动嘴皮子,便呼唤到了般若。

彼时般若被人五花大绑地像是个肉粽子一样,看起来根本就动弹不得,可奇怪的是,般若居然还真就轻而易举地挣脱开了那些锁链,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他就出现在了夜月明的身边:“少主、”

夜月明也不跟他废话,更没有问般若被连逸分开之后遭遇了什么,而是直接开口就让般若去联系洛羽。

般若楞了一下,然后很难得的,他的眉头皱了皱:“少主真的要联系洛羽?”

“小王几时跟你说过玩笑话?别忘了小王跟着陛下回来是干什么的,小王搞不定的事情,自然是要求援外界了。”夜月明登了一下般若,语气略有些不善。

般若沉吟了一会儿,方才说道:“好,我这就联系洛羽。”

洛羽这段时间以来忙着寻找倾渊战器,倒是没有整出什么幺蛾子来,可是在此之前,他已经做过了无数个伤害帝玺和夜月明的事情了,也就是夜月明因为虞渊的关系不敢跟洛羽正面对着干,帝玺又天性豁达,早就不介意自己的生死了,这才没有跟洛羽彻底闹掰,可闹不闹掰先两说,般若对洛羽的所作所为其实也是颇有微词的。

也就是亏得洛羽给他安排了一个跟随夜月明的活儿,他才没有那么不自在罢了。

“小王就在这里等着,越快越好。”夜月明从来都不是个急性子,这会儿反而有些失去了耐心,他甚至恨不得般若一喊话洛羽,洛羽就能出现在他的面前。

般若照做了,却没有马上将洛羽喊来,也不知道洛羽在干些什么,般若愣是呼唤了洛羽好一阵子,方才得到洛羽的回话。

“少主,洛公子说一时半会儿还无法赶来,最快也要五个时辰之后,他希望少主能稍待片刻不要着急,只要不是出人命的事情,就安心等着吧。”般若原封不动地将洛羽的话转述给了夜月明听,夜月明虽然心中不快,可想要救出被困在御书房内的连城,他还只能仰仗洛羽,没办法,他便只好安心等着了。

“般若,小王问你,你这么逃出来,会不会把人引到这里来?”

般若思忖片刻,摇了摇头说道:“应该不会,我是用了神行之术来的,看守我的人里面没有非人类,他们察觉不到我的行踪。”

“那就好,你暂时也先待在这里,后续有什么事情,往后再说,小王还需要你来跟洛羽知会。”夜月明嗯了一声,说罢,便找了个地儿闭目养神去了。

般若见状,也闷不吭声地守在了夜月明的身边,见到昆吾朝他们的方向看来,他也只是微微点头示意了一下。

反观御书房内,连城的日子可就不那么好过了。

连逸不知道对连城到底有多深的恨意,明明是亲兄弟,但是连逸给连城的待遇实在是有些过了分。

到了用膳的时间,不说山珍海味,连逸愣是连一口热乎的都没给连城准备,要只是冷饭也就算了,连城也不是不能吃苦的人,可连逸让人送来的饭菜分明是发了霉的,别说吃了,就是闻着都有一股让人恨不得把胆汁吐出来的味道。

连城绿着一张脸,到底还是一口没动。

“我跟你说,你识相点,别还以为自己是壁国的皇帝,你现在就是阶下囚,有东西给你吃就不错了,挑三拣四,你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是不是?”连逸手下尽是些仗势欺人的玩意儿,尤其是这个对着连城颐指气使的人,连城甚至还记得他,因为这个人甚至在连城的身边跟着伺候过一阵子,可没想到,他不过是御驾出征了一回,回来这人就翻脸不认人了。

第765章 逃脱(4)

“我跟你说,你识相点,别还以为自己是壁国的皇帝,你现在就是阶下囚,有东西给你吃就不错了,挑三拣四,你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是不是?”连逸手下尽是些仗势欺人的玩意儿,尤其是这个对着连城颐指气使的人,连城甚至还记得他,因为这个人甚至在连城的身边跟着伺候过一阵子,可没想到,他不过是御驾出征了一回,回来这人就翻脸不认人了。

连城毫无风度地随便靠着,瞅着这人,语气轻蔑的很:“怎么?觉得心里头不平衡了,当初让你伺候朕,你想发泄心中的不痛快了是不是?赵卓,朕还就告诉你了,只要有朕在,连逸翻不了天。”

“死到临头还这么多话,我看你是真不知道死字怎么写了。”赵卓狠狠对着连城的脸吐了一口唾沫,连城也不避让,就这么慨然受之了,完了还不忘微微一笑,说道:“吐完了么?还要再吐一下吗?”

“你……”赵卓顿时没了话,连城就算再如何落魄,到底还是一国之主,就算他如今被连逸软禁着,那一股贵气终究是还在的,赵卓这样的人物,在连城面前到底还是气短一筹,更何况连城如此不拘一格又对侮辱能这么一笑而过,更是让赵卓心生敬畏。

他最终一脚踹翻了饭,然后走了出去,关上了御书房的大门:“不识好歹的东西,你就在里头饿死吧。”

“劳你挂念,我想办法饿死自己。”连城也不知道大哪儿学来的这种下三滥的话,居然还学着市井泼皮一样说话,这样一来可就更把赵卓给气到了。

赵卓吹胡子瞪眼瞅了他许久,到底还是彻底关上了御书房的大门。

赵卓这一走,偌大的御书房内便再次只有连城一个人了。

连城以前从未觉得御书房有多大,因为总在这里埋头工作,加上伺候的人人来人往的,不觉得拥挤已经算是不错的了,可现在,在连城眼里,御书房却大的有些吓人。

他一个人游走在御书房内,看着熟悉的案头文牍,翻阅着那些或是他或是阿玺或是父皇批阅过的奏章,嘴角的笑意渐渐便浮现了起来。

她一直在忙于处理公务,忙着为了壁国的百姓生计而蹦走于各大势力之间,这让他几乎没有时间能够静下心来,去品一品当初的一切是如何的,去感受一番过去,感受一下当初的自己与现在的自己有何不同。

连逸将他软禁,却恰好给了他这个机会去审视自己。

连城的童年过得与一般人不同,因为他打从即位起就强敌环伺,阿玺又不在身边,一切周旋应付全都是他一个人来的,因此,当初的他在批阅奏章的时候不得不“听取”王新的建议,为此,有些奏章批起来自然就有些言不由衷了。

这些案头文牍,如今再看,连城都还能感受到当初的自己的那股子压抑。

“朕已知晓爱卿所奏之事,王丞相方案不错,听凭王丞相所言便是。”这样的文字在现在看来还有些稚嫩,可更多的却是为帝王者的无奈和谨小慎微。

他不敢有一步踏错,因为一旦她踏错一步,等待他的就是万丈深渊和回不去的过去了。

连城看着这些过去的奏章,渐渐地心情便平复了下来。

当初那样的日子,他都能一个人撑着过下来,如今的一切又算得了什么?

他翻阅着翻阅着,便也看到了当初阿玺留下的部分奏章手稿。

父皇在世之时,阿玺经常帮着批阅奏章,只要不是特别重要的事情,父皇几乎都让阿玺一个人去操作了,为此,父皇在世的奏章得有一半都是阿玺批阅的,这其中自然也有些比较有趣的奏章,让连城看了不免忍俊不禁起来。

“启奏圣上,淮南的橘子今年长得颇像是淮北的枳,臣特地让使臣带了一筐来给圣上看看。”

这份奏章,阿玺给的批复是:“狗屁不通,吃饱了撑的,橘子是不是自己还要特地送来,你很闲么?罚俸三年,留职查看。”

连城微微一笑,翻开了另一本奏章:“陛下好,臣江南道左都御史蔻请圣安。”

阿玺回:安。然则这是你本月第三份请安奏章了,奏章不要钱还是我的时间不是时间?下次再上奏章若不是言事,我定要你好看。

连城越看越觉得有趣,竟是干脆抱了一大碟奏章坐到地上一本一本翻阅了起来。

他看得奏章多了,居然还看到了这样一封奏章,奏章的落款署名不是别人,居然是阿玺。

再看时间,却是在连城诞生的前一年。

“连横,我这回在外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但是在五洲巡视的时候,我得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消息说你皇儿连逸未来恐怕会掀起一番风雨,你一定要保护好其他皇子免受危害,等我回来再从长计议,记住了,否则我一定打死你。阿玺上。”

阿玺这一番奏章看起来俏皮得很,完全没有如今帝玺的那般稳重,更多的却是属于少女的那种趣味,想来当时阿玺跟父皇在一起,的的确确是开心的吧?

然而除此之外,连城却对阿玺这封奏章当中的事情产生了疑惑。

阿玺遇到了谁,那人又跟阿玺说了什么?为什么阿玺的奏章看起来这么心事重重而且又有些欲言又止?

是不是当初那个人早就看出来了皇兄不是个好人了?

各种各样的疑问在连城的心里盘旋,然而无论怎么盘旋,他到底也得不到答案。

看的累了,连城便放下奏章闭眼稍稍休息了一会儿,可就是休息的这么个当口,他却又被眼前的一幕给惊呆了。

“你……”连城的双眼刚刚合上,就感觉到一股说不出来的劲风袭来,这让他用最快的速度睁开了双眼,然而看到眼前的人,他却彻底震惊了。

眼前的人不是别人,居然是沧朔皇太后赵蔓青。

“壁国皇帝,好久不见。”赵蔓青这会儿似乎非常正常,妖气似乎也被她给彻底压制住了,然而即便如此,她身上那股子说不出来的邪气仍然很深,最起码,连城看着她,心里头便阵阵发毛,不同快得很。

“你……你不是……?”连城看着赵蔓青,眼底满是惊讶和疑惑。

第766章 逃脱(5)

“你……你不是……?”连城看着赵蔓青,眼底满是惊讶和疑惑。

赵蔓青伸出了一只手臂,撩开衣衫将光洁的胳膊摆在了连城的面前,连城这才看到,赵蔓青的手上居然满是伤痕,看起来竟是可怖极了。

“我没有死,但却也与死无差了,你放心,我来这里没有恶意,我也不想伤害你,只是有个人应该会来救你,而他身上有我要的东西,我要以你为人质,拿到能够让我继续活下去的东西。”赵蔓青说着说着,语气渐渐阴森了起来。

“”你想要得到你想要的东西,那就不该来找我,我什么也给不了你。

连城说不奇怪,那肯定是假的,赵蔓青要找人,那就找去就完了,找他有什么用?他如今连个傀儡皇帝都不如,他又能做什么?

连城只觉得赵蔓青大概是失去了神智,不免苦笑了一下,显得格外无奈。

“你虽然什么也给不了我,但是难保有人想要救你,你就在这里呆着吧,我等我要找的人就是。”赵蔓青说着,居然还顺带将连城给绑了起来,那动作利索得哪儿像是一国皇太后,反而更像是山匪头子。

“赵太后,到底都是皇家的人,说话做事是不是你也稍微估计一点皇家的面子?这拉拉扯扯的实在是太不成体统了。”连城实在是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走了什么背字儿,被皇兄坑了也就算了,现在连个邻国太后都要找他的麻烦。

赵蔓青冷笑一声,非但没有搭理连城,还顺带踢了连城一脚,她踢也就踢吧,却好死不死正好踢在了连城的伤口上,连城哼了一声,竟是直接昏了过去。

赵蔓青起先还以为连城这是在故意装的,因此非但没有管他,还顺带言语上刺激了一番连城,可哪里想到连城完全没有回应赵蔓青也就算了,甚至脸上都布满了痛色。

她楞了一下,赶忙伸手按住了连城的手臂,然后稍稍探查了一下连城的身体状况,不由得皱了眉头:“糟了。”

连城在被帝江的人送去北漠的时候就已经奄奄一息了,后来又在角斗场上被人如是这般的伤害过,他其实早就到了极限了,只是因为般若用自己的佛珠作为代价,才医治好了连城,可般若的佛珠却无法让连城能够扛住来自于非人类的伤害,平日里倒也不会觉得如何,可现在,连城却因为赵蔓青的这一脚而受伤不浅,尤其是在赵蔓青查看后,甚至发现,本来植入连城体内的佛珠,现如今已经彻底碎掉了。

赵蔓青的面色非常难看,当此情形下,她非但不能拿连城当人质来看,甚至还要小心翼翼保护着连城,以免连城就这么一命呜呼了,这让赵蔓青的心里头抑郁的不行。

而连城现在的情况也的确不太好,因为般若植入他体内的佛珠碎了,他整个人如坐针毡一般,难受的不行也就算了,他甚至连呼吸都开始觉得痛苦了起来,若不是赵蔓青以自己的力量推注给了连城,吊着他那一口气,这会儿连城只怕已经要收拾收拾准备去鬼门关里走一遭了。

而这个时候,距离洛羽赶来,还有半个时辰。

北漠。

“郡主。”江影一见到帝玺,便赶忙迎了出来,只是他的目光却没有落在帝玺的身上,而是四处看着,似乎在寻找什么人的踪迹一样。

帝玺笑了一下,说道:“江大人,离鸾姑娘被我留在了栎阳负责善后,等她的事情做完,就会来北漠与我们会和了。”

“那……她可有受伤?”江影的脸上满是关切之意。

帝玺摇了摇头,笑道:“江大人放心,离鸾很好。”

“那就好,这孩子最近也太不懂事了,也不知道跟我通个气,我甚至都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要不是郡主来了,我这颗心还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放下。”江影埋怨着江离鸾,埋怨着埋怨着,他就忍不住笑了起来:“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这样的慈父形象看在帝玺的眼里,难免觉得眼角一酸:“江大人,前方战事如何了?”

帝玺和听鹤阿意赶到北漠战场的时候,她的听力已经恢复了近半,半猜半听的,她倒也能大致听出来别人在说什么了,因此,宁意倒是图了个清闲。

“秦问似乎打算跟我们死磕,不管怎么样他都不肯退兵,我们实在是没办法了,也只能闭关不出,就这么跟他们耗着。”江影对秦问可以说是非常熟悉了,可越是熟悉,他越是不明白,秦问死磕在这里的意义到底在哪里,以秦问的为人和用兵,他不该做这么傻的事情才是。

“跟你们耗着了?这倒是不奇怪。”帝玺却全然不觉得惊奇。秦问那种人,不达目的誓不甘休,更何况如今他的后方已经被人给爆炒了,他没有退路,除了进攻,别无选择。

“照我说,秦问就是失心疯了,这件事要是让我来做,我肯定不会像他一样。”脱斡作为江影这一部的前军主帅,因为江影闭门不出的策略,他也闲得无聊,好好一个前阵,愣是被脱斡带得有了点儿奢靡之气,从这点来说,帝玺也是非常佩服脱斡的。

“失心疯?亏你还是草原儿郎,难道不知道对草原人来说,背叛比什么都可耻么?你以为秦问为什么要这么下狠手攻打壁国?还不是因为夜月明。”帝玺白了一眼脱斡,只觉得脱斡在前军帐这段时间,把脑子都给呆糊涂了。

脱斡听到帝玺这一番话,倒是的确糊涂了:“我怎么就没听懂你话里的意思是什么?”

“没听懂?怎么可能。”帝玺才没有真的把脱斡的话往心里头听:“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听不懂这么浅显的道理?王爷跟秦问那可是拜过把子的兄弟,俩人结成安达的情景我还历历在目,而如今,王爷却背叛了与秦问之间的兄弟之情,犯下了大错,秦问如果不来这里打这一仗,那她才真的是失心疯了。”

草原之中,苍狼与白鹿不可亵渎,尤其是白鹿更是草原人民心目中最为神圣的象征,夜月明对她做了如此事情,秦问若是不来,那可就真的是见了鬼了。

第767章 逃脱(6)

草原之中,苍狼与白鹿不可亵渎,尤其是白鹿更是草原人民心目中最为神圣的象征,夜月明对她做了如此事情,秦问若是不来,那可就真的是见了鬼了。

“你的话含糊其辞,到底是什么事情?”脱斡从跟去壁国之后,就没有见到过夜月明和秦问有什么接触,加上夜月明接任了南阳王的爵位之后,几乎可以说是尽心尽力地在帮衬着连城,他能有什么地方得罪秦问的,脱斡实在是想不明白。

帝玺不太想当着江影的面说起往事,因此她只是说了一句,夜月明亵渎了白鹿,这话到此为止,她没有继续往下点,但是她相信,脱斡应该知道亵渎白鹿是何等罪过。

果不其然,脱斡一听,脸就绿了:“亵渎你?你是白鹿,只有我能亵渎。”

“啊?”帝玺脚下一滑,险些没站稳。

脱斡眯眼笑了起来:“我开玩笑的,眼下对我来说,复国才是最重要的,秦问被我们困在这里脱身不得,对我来说反而是一件好事。”

“好事?”帝玺听了,眼珠子都要瞪了出来:“脱斡啊脱斡,你最近是不是脑子烧坏了,怎么说的话我越来越听不懂了?你不会是认真的吧?”

帝玺被脱斡的几句话给刺激地心口都快要不是自己的了,要不是听鹤随行都在给她喂药,她这会儿非得被脱斡给气得晕过去不可。

“不,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但是沧朔和我草原部落的人没得比,尤其是和我克烈部来说更是如此,就算他能打败秦问,也绝不可能打败我脱斡。沧朔吞并了秦问的土地却没有办法管辖,那岂不是给了我最好的机会么?”脱斡可不傻,他似乎早就盘算好了一切一样,说起这些话来胸有成竹的。

“想不到你早就想要借题发挥了。”帝玺不由得有些瞠目结舌。

脱斡耸了耸肩,漫不经心地说道:“你们壁国人才辈出,但是我草原也不赖,更何况我还是苍狼,狼意味着什么,意味着独处的情况下,我比谁都更厉害。”

“你倒是好不要脸。”帝玺听了脱斡的话实在是有些哭笑不得,然而她刚腹诽完脱斡,眉头便突然皱到了一起,然后,她竟然直接栽倒在了地上。

饶是宁意和听鹤眼疾手快,都没有接到帝玺,只听得扑通一声,帝玺彻底倒在了地上。

听鹤不由分说擒住了帝玺的脉,略微诊治之后,二话不说点住了帝玺附近的心脉,然后抬头看着江影,说道:“江大人,你的灵气比我充足,麻烦你为郡主培本固元,我去泡药。”

“好。”江影接过帝玺,灵气顿时从四面八方涌向帝玺,护住了帝玺的心脉,使她不至于太过难受。

宁意这些时日陪着听鹤一道调制药物,对帝玺吃的药早就习以为常了,操作起来倒也格外顺手,有宁意帮忙,听鹤调配药的速度变得快了不少,只是当他们把药带到帝玺身边的时候,帝玺却已经睁开了双眼。

她看了一眼宁意,又看了一眼听鹤,声线虚弱至极:“连……连城……”

听鹤听到帝玺提到连城的名字,眉头微微一皱,问道:“郡主,您是不是感受到了什么?”

从来国玺与帝王之间都有特殊的联系,那是一种近似于心灵感应一样的东西,帝玺本来好好的,这些时日来也从来没有出过叉子,怎么会这会儿突然栽倒,而且还在醒来后只喊出连城的名字?

听鹤有理由相信,是连城出事了。

“阿意……”帝玺将目光转向宁意,缓缓说道:“麻烦你,去一趟冥府,最好能找到阿荼或者是……孟婆,让他们救……救连城……他身上的佛珠碎了。”

帝玺硬是忍受了身体的不适,将这番话给说了出来。

“佛珠碎了?”听鹤一听就愣住了:‘怎么可能?你感受到了什么?’

帝玺摇摇头,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听鹤的问题。

她的心口疼得好像有无数只手在掐着心口一样,这样的痛楚让她根本没有办法静下心来思考,甚至在跟听鹤说完这番话之后,她就再度晕了过去。

听鹤见状,只觉得有千头万绪的事情突然堆了过来,然而他还不知道应该怎么妥善解决。

去冥府?这里在场的人没有一个有那个本事见到冥王,别说冥王了,八百里黄泉都不是它们可以随便进去的,可如果不试试看,难道要眼睁睁看着连城死么?

听鹤想来想去,最终将目光放到了宁意的身上:“宁公子,能否劳烦你走一趟?”

宁意不假思索地道了一声好,就这么干脆地应了下来。

听鹤拧眉看着宁意,语重心长地说道:“冥府不是一般人可以随便进的,尤其是活人,进去无异于是九死一生,你一定要想清楚。”

“郡主姐姐最看重的人就是陛下了。”宁意只说了这一句话,可这一句话就足够了。

听鹤点了点头,将进入冥府的方法一一告知给了宁意听,宁意认认真真地听罢,又复述了一遍,确定自己没有记错之后,他便二话不说踏上了去冥府的路。

帝玺这会儿却像是因为疼痛而丧失了意识一样,她微微张着嘴,声音细微,但仔细听,仍然能够听到她在轻声呼唤一个人的名字:苏卿离。

江影虽然拥有灵气,但是对于过往的事情,他的了解并不多,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匮乏的,苏卿离这个名字对听鹤来说意味着一个极为厉害的天君,可对江影来说,只是一个陌生人罢了。

“江大人,麻烦您搭把手,我把药先喂了。”听鹤没了宁意的帮忙,给帝玺喂药也就成了一件麻烦事。

帝玺虽然不会反抗喝药,但是此刻的她连最基础的条件反射都快失去了,在这种情况下,指望帝玺自己吞咽,实在是难上加难的事儿,他只能找人帮忙,强行用手法给帝玺再造吞咽反应,让她将药汁喝下去。

江影听从听鹤的吩咐,在一旁帮着,等到帝玺一碗药喝下去,他也满头大汗了。

这也就算了,偏偏秦问在这种时候,再次选择了攻城。

江影暗自骂了一声他妈的,然后便抄起长剑说道:“你们现在这里呆着,我先出去好好骂一骂秦问。”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绝代独宠:帝君太腹黑》,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聊人生,寻知己~

第768章 逃脱(7)

第768章 逃脱(7)

江影暗自骂了一声他妈的,然后便抄起长剑说道:“你们现在这里呆着,我先出去好好骂一骂秦问。”

“骂人这种事儿不喊上我似乎就有些不太厚道了吧?”脱斡嘴角微微扬起,随后便不由分说地凑了过去。

江影早就习惯了脱斡这种跳脱的性子,他二话没说,就与脱斡一道出门,准备去城楼会一会秦问了。

反观这里,听鹤擦去了帝玺嘴角的药渍之后,这才稍稍得了空,能坐下休息一会儿。

帝玺这一回因为连城受到的巨大伤害而突然变成如今这样,她的身心都是极为不开心的,只是帝玺到底本就不是人类,这些打击虽然能影响到她,但影响终究有限,真正影响到她的心境的,是她的身子状况。

她这一副身躯,怎么能保持住,不让别人担心呢?

听鹤也知道帝玺这次发病主要还是心魔所导致的,因此虽然给了帝玺药,但是更重要的是,他希望能够纾解掉帝玺的那种鱼与不安的神情,毕竟连城不管出没出事,她也管不了了,与其在这里担心,倒不如把身子养好了。

听鹤的这一番念想帝玺自然是不知道的,她如今的心思全在连城身上,倒也托了心口不舒服而晕过去的福,她的心灵就像是与连城产生了交集一样,明明两个人相隔万水千山,可帝玺却偏偏感知到了连城的现状。

她看到了,看到连城身边的赵蔓青,看到了赵蔓青辛苦维系着连城的生命,然而即便赵蔓青如何努力,连城的脸色还是不可避免地越来越难看了起来。

帝玺心中焦急,可她无能为力,不但无能为力,她甚至不能与连城产生一点儿联系,她只能在这种似梦非梦的场景之中感知连城,只能做一个可有可无的旁观者。

“赵蔓青。”一个男人的声音陡然出现在连城的身边,而同样的,这个声音也到达了帝玺的耳畔。

帝玺心头一震,险些没有哭出来。

是洛羽……居然是洛羽。

“洛公子,想不到你真的来了。”赵蔓青应声,但是手上的灵气仍然没有脱离连城的身子。

洛羽见状,嗯了一声,然后跪了下来,附身查探了一下连城的呼吸,然后摇摇头,说道:“他体内的佛珠怎么会碎?”

“我踢碎的。”赵蔓青倒也没有推诿,是自己做的便自己承认了。

洛羽一听,眉头微微一挑,然后一束灵气便打在了赵蔓青的心口处:“你倒是还敢认。”

“不认又能如何?洛公子,我虽然是无心之失,但是事情到底发生了,便也就是我的过错,只是我希望你能帮我一个忙。”赵蔓青说着,居然当着洛羽的面直接拉开了裙踞,那一身雪白的肉,还有那隐藏在衣衫之下的突起,都让洛羽的眉头皱得越发深了起来:“你要干什么?”

“洛公子,我求你救救我。”赵蔓青说着,将自己上半身的衣衫连带着肚兜一道全都给脱了,这一脱,帝玺才发现,赵蔓青的腰部和腹部已经缠绕满了火焰的图案,而且这些图案就像是鲜活的有生命的一样,似乎还在努力向上攀藤。

帝玺略带惊诧,而洛羽的神情却没有什么变化,甚至他的神色还是一如往常的:“你给我看这个干什么?我对你不感兴趣,就是弥莲,都不能让我真正动心。”

“洛公子,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并不想以肉身为代价让您救我,我有更好的东西可以给您,但是前提是,你得让我活过来,不管是人还是妖,我不想再这么不伦不类地活下去了。”赵蔓青将自己的衣衫一件一件穿了回去,饶是如此,她仍然没有切断自己与连城之间的联系。

“自古买卖讲诚信,你想让我帮你,得先告诉我你的筹码是什么。”洛羽不动声色,甚至还开始套话了。

赵蔓青没有回答,只是从自己的腰间拆下来了一节鞭子,然后放在了手心:“洛公子一定认识这个东西吧?”

洛羽的眸光一紧,看着赵蔓青的眼神里也充满了伪善:“你这是……从哪儿弄来的?”

“不是从哪儿弄来的,是本来就是我的东西。”赵蔓青的目光在鞭子上逡巡了许久,方才将鞭子递给了洛羽:“洛公子,以它为代价,你可愿意救我?”

洛羽这回二话不说就应承了下来:“好,我救你。”

“通天鞭威力巨大,只是现在它还没有因为倾渊的苏醒而苏醒,所以尚且不算难掌控,洛公子,鞭子给了你,要杀要剐可就悉听尊便了。”

洛羽闻言,嗯了一声,将鞭子收好之后,便一手扣在了连城的脉络上:“佛珠已碎,想要救他,以我一人之力断然不可能做到,这个人我救不了。”

“洛公子!”赵蔓青却陡然站直了身子,甚至还撤掉了与连城的联系:“洛公子,你可知道,这个人是谁。”

洛羽拧眉看着赵蔓青,眼底满是疑惑:“你知道他?”

“自然是知道的。”赵蔓青说着,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虽说他还没有醒来,没有前生的种种记忆,但是我不会错认,这个人……这个人就是卿离天君的弟弟,君离天君。”

赵蔓青的话听进帝玺的耳中,让帝玺整个人都怔住了。

连城……连城是……是苏君离?

洛羽抬着头,略微眨了眨眼,曼斯条理问道:“有什么凭据?我虽然早就知道他不是君离天君便是卿离天君,但却怎么都无法确认他到底是谁,你又如何能够确认?”

“此话说来话长,不知道洛公子是否知道数百年前,天虞村曾经引发了一场大火?铺天盖地的火,将整个村子都烧成了一片废墟。当时,青鸾为了救助天虞村,不惜牺牲了自己的性命,而喜欢青鸾的君离天君也从旁协助了青鸾,只是可惜,这一场天火不是他们两个人就能抗的过去的,因此,青鸾送了性命,而君离天君……他的神魂被天火烧出了一个窟窿,即便数百年过去了,这个窟窿仍然没有复原。我在帮他维持生命体征的时候,发现了他魂魄上的伤口,正是当初被天火烧灼成的那个窟窿。”

(本章完)

第769章 逃脱(8)

第769章 逃脱(8)

“此话说来话长,不知道洛公子是否知道数百年前,天虞村曾经引发了一场大火?铺天盖地的火,将整个村子都烧成了一片废墟。当时,青鸾为了救助天虞村,不惜牺牲了自己的性命,而喜欢青鸾的君离天君也从旁协助了青鸾,只是可惜,这一场天火不是他们两个人就能抗的过去的,因此,青鸾送了性命,而君离天君……他的神魂被天火烧出了一个窟窿,即便数百年过去了,这个窟窿仍然没有复原。我在帮他维持生命体征的时候,发现了他魂魄上的伤口,正是当初被天火烧灼成的那个窟窿。”

赵蔓青说着,手上燃起了一抹鲜红的火焰:“我是祝融血脉的传人,那一场天火虽然与我无关,但是天火的来源却是祝融的神火,所以,普天之下能够看得出来他体内的魂魄是否有被烧灼过的痕迹的人,除了我,不会再有第二个人了。”

洛羽思忖片刻,点了点头说道:“你的话可以相信。”

“这是自然。”赵蔓青笑着说道:“若不是如此,一个普通人,佛珠碎了就碎了,我又何必非要保持他的生命体征不让他死去?我没那么无聊,更没有那种闲情逸致去就一个毫不相干的人。”

洛羽或许是因为早就知道连城不是苏卿离便是苏君离的原因,因此他的表情至始至终都没有太大的变化,听到令他难以接受的事情,他也只不过是颔首表示了一下惊讶罢了。

“你很平静。”赵蔓青的目光中多了一点儿犹疑不定。

洛羽却睨了她一眼:“难道我还要表现得很震惊不成?我说过,我早知道他是两个天君的其中一个了,不知道这件事的只有一个玺罢了。”

洛羽丝毫没有因为自己欺骗了帝玺而有一点点愧疚之心,似乎在他看来,帝玺是否知道真相根本无关紧要,甚至帝玺的心情也根本不在洛羽的考虑范围之内一样,

帝玺心中此时此刻有多少震惊,便有多少对洛羽的不快。她从小因为心疾,不能太高兴,不能太难过,渐渐地,她学会了遗忘,学会了放下,放下各种各样的仇恨与恩怨,放下一切开心不开心的事情,可现如今的帝玺,已经开始与常人一样,会开心,会悲伤,会生气,会难过。

她原谅了夜月明,恨透了帝江,如今,她又对洛羽充满了悲戚。

洛羽……洛羽对她做了这么多的事情,甚至他几乎都是在利用她,可为什么,为什么帝玺仍然不恨他?难道只是因为,她的神魂来自于他,他与她本质上其实是一个人么?

帝玺百思不得其解,却因为思考而越来越难受了起来。

“郡主,你该醒来了,不要总是沉湎于不存在的梦境之中,这对你全无好处。”听鹤的声音渐渐开始清晰而明朗,帝玺像是被人闷头打了一棍一样,陡然清醒了起来:“听鹤……”

“你现在觉得好点儿了么?”听鹤甚至在房间内点燃了熏香,这种安神定志的香帝玺闻得习惯,因此她在香味之中心情甚至还更加平稳了。

“再差也查不到哪里去不是么?”帝玺微微一笑,随后又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连城如今生死攸关,我说不担心他是假的,可是除了担心,我却无能为力。”

“郡主,你要知道,你没有再次转生的机会了,所以,如果陛下有事,你也会立刻烟消云散,可现在你还好好的活着,这就足以证明陛下没事了,至于陛下能不能顺利活下来,这件事还需要天意来成全他。你也该知道,他这一回回去,本就是九死一生。”听鹤或许是真的习惯了生死存亡的事情,明明是一件性命攸关的大事,可是在听鹤的口吻里,却像是闲话家常一样。

但也正是因为听鹤这种近乎于是无所谓的态度,才更让帝玺觉得莫明心安了起来。

“你说得对,有洛羽和般若在,连城不一定会有事。”

听鹤闻言,却扬了扬眉:“你说,洛公子也在?”

“是。”帝玺回应了一句,又觉得心口堵得慌,不免深深洗了好几口气,方才缓了过来:“我看到了。”

“以国玺作为媒介,居然还有这样的效果,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听鹤难免啧啧称奇:“郡主,你既然醒了,那就没有大碍了,要去看一眼江大人和脱斡王子怎么与秦问前军对骂的么?”

“我竟然不知道你会对这些事儿感兴趣。”帝玺听了听鹤的话,不免哑然失笑。

她记忆中的听鹤可不是个多事的人,他胆小又有点敏感,若非不得已,他甚至恨不得自己是个透明人,怎么这会儿倒有闲情逸致要邀请她去看这么一出好戏了?

“闲着也是闲着,锦城的事情我们也照管不到,所以,为陛下守好与北漠接壤的江山,不是显得尤为重要么?”听鹤侃侃而谈。

帝玺听闻,不免伸手比了个大拇指:“听鹤,照我看,未来你也会是一个朝堂大才。”

“仙鹤的寿命也比人类高得多,这一趟浑水我不喜欢淌,我宁愿跟着先生一起游遍大好江山,救助更多的百姓。”听鹤高古却超乎了帝玺的预料。

可想了想,听鹤的性子岂不就是这样么?若不是昆吾先生跟从了洛羽的步伐,听鹤也不会卷入他们这一桩桩一件件的琐事之中。

“你有如此冤枉,总有一天会实现的。”帝玺笑了笑,然后自己撑着站了起来,然而心口如今本就脆弱,她只是站起来的这么一会儿工夫,都会让她觉得有些头晕眼花。

听鹤见状,想要上去搀扶一把帝玺,帝玺却拒绝了:“我还没有那么没用,等真要你们帮忙的时候,我也不会客气的。走吧,咱们也出去长长见识。”

既然连城那边有洛羽在了,而且连城是苏君离的事儿洛羽也确认了,那么短时间内连城不会有任何大碍才是。洛羽要找的人,可是君离天君的亲哥哥,是她这一生最最挂念却最最不得见的人啊。

帝玺的脚步渐渐走得虚无了起来,就像是她如今的模样一样,渐渐开始令人分辨不清,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附灵玺了。

(本章完)

第770章 退兵(1)

帝玺的脚步渐渐走得虚无了起来,就像是她如今的模样一样,渐渐开始令人分辨不清,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附灵玺了。

听鹤一路上陪着帝玺,倒也真的挺了帝玺的话,不管帝玺的走路姿势有多么踉踉跄跄,他都没有伸手去扶帝玺哪怕一下,俩人就像是两只老牛一样,一点点慢慢挪着步,挪去的城门楼,然而俩人人还没上城楼,就已经能远远听到瓮城交接处传来的咒骂声了,那咒骂的声音可以说是汉声震天了,帝玺听了不免唇瓣一拧,险些没有笑出来。

“想不到脱斡王子骂人居然也这么有一套。”帝玺给出了最为中肯的评价。

“江大人也不遑多让啊。”听鹤听着他们的骂战,一张脸上写满了无奈和好笑。毕竟江影可是人类之中为数不多的拥有灵气的翘楚,而脱斡就更别说了,不管怎么说他大小也是个王子,结果俩人骂起脏话来居然不带重复的,实在是太令人大开眼界了。

“走,咱们上去好好夸一夸他们。”帝玺听得精神头都来了,本来还有些虚弱的身子这会儿就像是突然打了气一样,要不是心中挂怀连城,她估计都要笑出声来了。

“好。”听鹤说罢,搀扶着帝玺一节一节走上城楼,他倒是没有什么大碍,可怜帝玺,这么一段路愣是给爬得气喘吁吁的,差点儿没背过气去。

“不……不行了,我休息一会儿。太累了,太累了……”帝玺明明还年轻,这会儿倒是有了一点儿岁月不饶人的感觉,她愣是休息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继续往上走,而在她休息的档口,骂声仍然不绝,非但不绝,甚至还越来越起劲了。

帝玺半靠着听鹤挪上城门口,循着骂声前进,不一会儿就看到了双手按在城墙上,英姿焕发的脱斡。

这人十足十的刁民模样,口中叼着一根稻草,骂起人来唾沫星子横飞,愣是一点儿贵族礼仪都不讲了,活脱脱一个蛮子一样,不过结合当时在克烈部,脱斡都敢当着他们的面跟一个曼妙女子欢好的场景,似乎这一切也就不那么难以理解了。

“脱斡王子好气力。”帝玺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气息,方才开口揶揄了一番脱斡。

脱斡见帝玺上来了,呵呵一笑,马上吩咐人给帝玺搬了一把椅子过来,让帝玺好坐着说话的同时,还不忘跟江影说道:“江大人,我有些累了,你继续骂。”

帝玺狠狠咳嗽了两声,方才缓过劲儿来:“你们该不会就这么骂到现在吧?”

“差不多吧,这里本就易守难攻,想要攻破这儿的城防本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江大人又闭门不出,秦问估计也没辙了,才想出来羞辱江大人的骂街方法,但是江大人非但不为所动,还反向骂了回去,这一来二去的,大家也就成了吃着军饷的泼皮户了,别的不说,现在壁国的这些驻扎军队,骂起人来是个顶个的厉害。”脱斡还貌似很自豪地说着,一点儿都没有自己把壁国大军给带坏了的觉悟。

帝玺听了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说道:“脱斡啊脱斡,我这壁国大军赶明儿真要遇到什么敌人,就这么跟人对骂,岂不是太有辱斯文了?”

“怕什么?难不成获胜还需要讲究光明正大不成?我以前还真不知道秦问居然这么不要脸,以前倒是小看他了。你是不知道,他居然敢拿着女子的裤子往我们的城楼上扔,你想想看,那种场景真的是……啧啧啧,也就亏得江大人能忍,要换了我,非得跟秦问玩命不可。”

脱斡貌似是把秦问往死里嫌弃了,连带着话语间都是对秦问的不屑。

帝玺听了却没有什么感觉,甚至还干脆教育起了脱斡:“脱斡王子,我想你应该明白一个道理,自古攻心为上,攻城为下,秦问这一招虽然下三滥是下三滥了一点,但是目的却是非常好的,你看,如果这次北漠战场的主将是你,秦问岂不是就得手了?别以为秦问能统一草原部落靠的是运气,他是真的有才有情意的人,否则他也不会被夜月照那种小人给玩成这样。”

帝玺说着,言语间多了一点儿对秦问的可惜。以秦问的才学才干,怎么可能会受夜月照的挑拨,把自己的大好局面变成如今的模样?左不过就是因为他与夜月明是兄弟,而她又是草原的白鹿,兄弟侵犯了白鹿,让秦问觉得情何以堪了,才会让事情变成如今这样,真要算起来,帝玺倒觉得自己欠了秦问一份情。

“江大人,歇一歇,我想亲自跟秦问对话,最好……最好是我们俩能单独见个面。”帝玺见江影和手下还在叫骂,摆摆手示意江影到。

江影楞了一下,然后喝道:“停下,别跟他们叫骂了。”

要说江影带兵也的确有一套,他本来是南阳王府的家臣,在这次大战之前没有任何官身,这样一个人突然成了某只队伍的将领,自然是难以服众的,可现在看来,江影说话居然令行禁止,这足以证明江影的魄力和调教人的水平一流了。

“江大人,告诉秦问,我要跟他单独见面。”帝玺淡淡说道。

她如今没有多少力气,也没有办法像他们一样中气十足地靠喊着跟城楼下的人骂战,这种事儿自然也就只能交给江影了。

江影的目光略有踌躇,似乎有些疑惑于帝玺到底要做什么,但想了想,他还是张口喊道:“秦问,南阳郡主想与你单独见一面。”

江影吼完了,方才回身对帝玺说道:“郡主,这么喊有用么?秦问不是笨蛋,他怎么会肯单独跟你见面?就算肯,你现在的身子情况……”

帝玺淡淡扫了一眼江影,语气淡定:“我的身子状况的确不太好,但也不至于那么差,你放心吧,只要话传到了,秦问一定会同意与我见面的,当然,在此之前么……我得先露个面。”

帝玺说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然后走到城楼边上,露出了自己的真容。

果不其然,国不一会儿,帝玺便看到了秦问的身形出现在了前军之中。

她微微笑了笑,却没有吭声,毕竟她就算吭声了,秦问也未必能听见。

第771章 退兵(2)

第771章 退兵(2)

她微微笑了笑,却没有吭声,毕竟她就算吭声了,秦问也未必能听见。

“南阳郡主,真是你?”秦问在一群人的簇拥之下走出来,倒也不用担心江影他们暗下杀手。

帝玺闻言,微微一笑,点了点头算是应答。

“想不到我们居然会在这里见面。”秦问对空抱拳,声音洪亮。

帝玺见状,也报以一拱手,然后她招手让江影将她的话转述给秦问道:“多日不见,秦大哥还是那么英姿飒爽。”

江影照着帝玺的话喊了一嗓子,秦问便立刻看出来了帝玺的不妥之处,于是他眉头微微一皱,问道:“郡主可有难言之隐?”

“只是旧疾犯了,身子骨大不如前罢了。”帝玺轻声回答,然后交由江影往下传达道。

秦问闻言,点了点头:“郡主近来可好?”

帝玺只觉得脑子突然嗡了一声,秦问的声音突然就听不见了。她狠狠甩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然后就苦笑了起来:“阿意,又要麻烦你……我忘了,阿意不在。江大人,麻烦你转达一下,就说我这会儿暂时听不见声音了,如果他愿意跟我见面一谈,就约在今晚午夜时分,就在这个城楼之下。”

江影点了点头,大约是说了一声是,然后他便照本宣科跟秦问说了。

帝玺不知道秦问回答了什么,只知道听鹤抓起了她的手,在她手心写下了几个字:“如你所说。”

帝玺了然地点了点头,然后便道了一声谢:“多谢。”

帝玺这一搅扰,他们便也不再继续骂战了,加上帝玺现在什么也听不到,四周就像是突然安静下来了一样,连风声都听不到了。

听鹤和脱斡一左一右扶着帝玺下了城楼,将她送回了居所,帝玺人一躺倒床榻上,就沉沉睡去了。

她如今的身子经不起什么折腾,别看只是往返城楼的路,对如今的她来说都有些勉强了,因此这一睡,居然直接睡到了月上柳梢头。

“郡主,时辰差不多到了,咱们该出发了。”听鹤点了帝玺身上的几处穴道,将帝玺唤醒之后,便抓着她起了床。

帝玺嗯了一声,声音还是慵懒的:“什么时辰了?”

“马上到子时了。”

“什么?”帝玺一愣:“快走快走。”

“郡主,你能听到了?”听鹤也被帝玺这么流畅的回答给吓了一跳。

帝玺呆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说道:“嗯,我能听到了。”

“那就好,看来你的失聪只是暂时性的。”听鹤松了一口气,然后亲自帮帝玺准备好了夜间披着的斗篷,等帝玺收拾完毕,就给帝玺披上斗篷,跟着她一道出门了。

虽然如今的时节还不冷,甚至可以说还是有点儿热的,但是帝玺如今体虚,正阳对她来说温度合适,这么晚的时候出门,就要避免寒气入体了,因此斗篷对帝玺来说就显得必不可少了。

俩人一前一后紧赶慢赶往城楼赶,最终还是在子时之前赶到了。

朔陌城城门洞开,帝玺和听鹤便走了出去,要说秦问也是个讲究人,大半夜的城门洞开,他也没有让人攻城,从这一点来说,帝玺就不得不承认,秦问到底还是个光明磊落的汉子。

越过护城河,秦问早就摆好了一张小桌子,上头还放了几碟小菜,温好了几壶酒,此时此刻,他就在那里坐着,等着帝玺的到来。

帝玺慢慢走到了秦问的面前,拱手笑道:“实在抱歉,我的身子实在是不爽利,险些睡过了时间。”

“无妨,郡主肯来已经很好了,请坐吧。月色深沉,特备几样小菜还望郡主不要嫌弃粗陋。”秦问指了指自己对面的凳子,说道。

帝玺也不客气,落座之后,便示意听鹤先站开了。

秦问见帝玺穿的保暖不说,还穿着斗篷,眸子里闪过了一抹说不清的光芒:“郡主这些时日不见,身子似乎差了很多。”

“年岁天定,我又能奈何?”帝玺轻笑着说罢,然后提起酒壶,亲自给秦问斟了一杯酒:“白天我突然听不见声音,若是吓到了秦大哥,我就先赔罪了。”

秦问闻言摆了摆手,说道:“你这话是怎么说的?我秦问几时是那种拘泥于礼数的人了?”

“你虽不拘泥,但我却不得不注意,毕竟……在北漠之时,我算是白身,与你相交可以发自内心,可现在,你我却各为其主,所以到底还是……不能太不拘泥了。”帝玺说着,苦笑了一下:“我这么说,秦大哥大概会很失望吧?你为了我做到如此地步,而我却如此与你生分。”

秦问愣了愣,转而问道:“你知道我为何来这里堵壁国?”

“只要想知道,总会知道的。秦大哥,你是至情至性之人,帝玺感佩,然而这件事……其实不能完全怪殿下。”帝玺捧着温热的酒,没有喝,却用它来暖了手。

“你这是在为夜月明说清?”秦问的脸色顿时就变得有些难看了。

帝玺摇摇头,示意秦问不要这么激动之后,才不紧不慢说道:“秦大哥,你听我说,我在这里不喊你秦问大汗,只喊你大哥,你就该知道,我这次来是跟你说掏心窝子的话的,所以我所说都是我发自肺腑的话,当然也都是真话,你别太激动,其实你也知道,自己是受了夜月照的挑唆对不对?”

秦问不听到夜月照的名字还好,一听到夜月照的名字,他整张脸的神色都有些变了:“你替他干什么?”

帝玺摆摆手,说道:“秦大哥,我之所以提他是因为,我希望你能尽快回援北漠,你应该早就知道夜月照对草原动手了,你如今在这里跟壁国干耗着,只会彻底失势,你这又是何必?”

秦问定定看着帝玺,眼睛愣是一眨不眨:“我是为了你。”

“我知道,可是这件事跟殿下的确没有太大干系,他也是为人所迫,虽然这事儿他做的不地道,但是却不算是真的对我造成了什么伤害,我尚且不介意,你又何必堵上整个草原的命运?为一人而丢万人诺,秦大哥想想,值得么?”

帝玺的话好像一根针,深深扎进了秦问的心口。

其实在得到夜月照反过来攻打草原的消息之后,秦问便萌生退意了,但是骑虎难下,他到底走到了这一步,再回头,为免被千夫所指。

(本章完)

第772章 退兵(3)

其实在得到夜月照反过来攻打草原的消息之后,秦问便萌生退意了,但是骑虎难下,他到底走到了这一步,再回头,为免被千夫所指。

“秦大哥,你是英雄好汉,所以很多话其实不需要我来跟你说,我相信你心里有一杆秤,而且比我更懂。”帝玺说着,便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心口,深深吸了一口气:“我这副身子跟殿下也没有什么关系,只是时辰到了,该当如此了。秦大哥,回去吧,草原若是进了夜月照的口袋,非但是你,连壁国都要遭殃。”

秦问目光如电:‘这才是你想说的话吧?’

帝玺微微一笑,倒也没有否认:“我是壁国人,为壁国想本就天经地义,但是更重要的是,秦大哥,你我也算刎颈之交,我不想看你为了我而失去整个草原,这不值得。”

“郡主,有些事情做了就回不了头了,我若回头,要如何面对我的兄弟们?我若回头,还没有将白鹿的仇报了,我有何面目见我草原百姓?”

“若是白鹿让你回去呢?秦大哥,我是白鹿,是你们草原的象征,你们为我而来,我很感激,但是现在,我要你们为我而离开。”帝玺说着,却因为情绪激动而狠狠咳了许久,听鹤远远听到,赶忙凑过来为帝玺轻轻拍着背部,为她顺气:“郡主,你不要太激动了。”

帝玺摆摆手,表示自己没有大碍之后,才平了一口气,说道:“秦大哥,我所说还麻烦你好好想想,你若是需要,我可以手书一封让你带走,而作为诚意,我也可以告诉你,我实在是不放心锦城,我要回去,我不能在这里耽搁太长时间,只是因为解铃换需系铃人,我才来与你见一面的。”、

秦问的眉头越发纠结在了一起,他似乎还在思忖,到底怎么做才是最好的选择,可越想,他便越迷糊。这个草原上的智者,在帝玺的面前,似乎失去了所有理智和智慧:“郡主,我心中不定。”

“秦大哥,回吧,算我求你了。”帝玺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然后对着秦问拱手,深深作揖,态度极尽诚恳之本能:“我不愿为了一个所谓的白鹿的称呼得到如此结果,若是秦大哥愿意,就请秦大哥体恤帝玺心中所想,帝玺不想做草原的千古罪人。”

秦问的手微微颤抖着,他死死盯着帝玺,竟是张口又闭口,许久都说不出半个字来。

听鹤见帝玺做这样的动作都有些勉强,便咬了咬下唇,如法炮制也对秦问行了礼:“秦问大汗,郡主时日无多,请您不要让她背负更多的心理负担了。”

“时日无多?”秦问这回终于说出了一句话。

帝玺长长呼出了一口气,然后颔首,语气却是见怪不怪的:“秦大哥莫非还觉得我如今的身子还能支撑很久么?我连走来与你见面,都不得不睡上大半天用以补充体力。”

秦问的双手握成拳,似乎像是做了什么不得了的决定一般,他战器身子,将帝玺请着重新入座之后,方才镇重其事说道:“郡主,我愿意退兵。”

“不,不是退兵,我希望你能将夜月照赶出草原,他不配染指草原。”帝玺却摇摇头,纠正了秦问的话。

秦问的眸光闪过一抹狠绝:‘敢问郡主,你这话是以什么身份说的,壁国南阳郡主,亦或是,白鹿。’

“我是草原白鹿,即便我从未生长于草原,我也仍然是白鹿,我既然是白鹿,自然要为草原而谋福祉,夜月照此人居心不良,断不可存在于草原。”帝玺说得豪气干云,唯独声线低沉了些,却也是无可奈何。

秦问拱了拱手,应了一声是:“既然是白鹿所说,我草原儿郎必当尽心尽力。”

“秦大……秦问大汗,草原需要你。”帝玺朝秦问微微一笑,说道。

秦问报之一笑:“草原对我来说更加重要,郡主放心,该怎么做,我心里自有一杆秤。”

“如此,就请恕我不能去送秦问大汗离开了。”帝玺颔首,语气变得格外平静。

秦问摆摆手,然后端起早就凉了的酒杯,说道:“许久不见,不知道郡主可有兴趣跟我一起聊聊天,中原文化我倾幕已久,如今难得能在这月下,两军阵前闲聊,若是郡主不介意,不如就陪我一起看看这天是如何翻出鱼肚白的如何?”

“秦大哥想有人陪,我便奉陪。”秦问为人帝玺本就欣赏,听到秦问这么说,她也乐得陪着他谈天论地,反而是听鹤有些担心,担心帝玺的身子会支撑不住,然而看帝玺兴致高昂的样子,他到底也没有打断帝玺与秦问的对话,只是给帝玺留下一粒丹药让帝玺吞服了,他便重新站出去不再陪着帝玺了。

秦问见帝玺连只是月下闲谈都要服药,便知道听鹤所言非虚,因而他慨叹连连,显然是在惋惜帝玺如此人物却天不假年了。

帝玺权当做没看到一般,与秦问胡天胡地一通瞎谈,时间便也像是过得不慢一般,过不多时,天边便渐渐露出了一点白色的微光来。

帝玺手中的酒自始至终都没有喝过一滴,秦问也知道是她身子不允许,便也没有勉强,等到天亮了,秦问自己就先喝得歪七扭八了。

“郡……郡主,我冒犯称呼你一声小妹,希望你不要介意。大哥我……认夜月明做兄弟是真心,与你相交也是真诚,不管沧海桑田如何变化,小妹都不可忘了我这个大哥。”秦问的确是微醺了,说起话来都有点儿大舌头了,然而这样的秦问,看在帝玺眼中却多了一丝有趣,毕竟在草原之时,秦问可是号称千杯不醉的人物。

“大哥肯这么叫我,那是认了我这个妹妹了,我高兴还来不及。”帝玺笑着说罢,然后又抿唇笑了笑:“只是大哥,天已经亮了,你该回去了,我也该回城吃药了,我这身子骨如今真的不济,没有药物吊着,我都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就会死去。”

“去吧,小妹,如果有机会,我希望还能在草原看到你。”

“只要大哥想见,小妹一定会去草原。”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好,那么,别过了,南阳郡主。”秦问这会儿双眼闪闪发亮,却像是酒意清醒了不少一般。

第773章 退兵(4)

“好,那么,别过了,南阳郡主。手机端 m.”秦问这会儿双眼闪闪发亮,却像是酒意清醒了不少一般。

帝玺闻言,也点了点头,应答道:“此别过,秦问大汗。”

目送秦问离开,帝玺才缓缓站起了身子,然而她人还没站直,扑通一声栽了下去,听鹤离她太远,甚至没有接住帝玺,只能眼睁睁看着帝玺倒在了城楼之下,满桌酒菜尽洒。

“郡主!”听鹤发出一声尖叫,冲向了帝玺。

壁国皇宫

“陛下现在没事了,但是赵蔓青,你所求之事,在皇宫大内不方便,我看你不如跟我们一起离开好了。”洛羽亲手背了连城,一个闪身从御书房消失了,赵蔓青一声好还没说出来,见御书房内空无一人了,她倒也不含糊,居然这么跟了洛羽的步伐。

般若将洛羽召唤来,洛羽自然要顺带去找般若,带着般若和夜月明一道离开了。

只是皇后寝宫人多口杂,想强闯却不那么简单,好在洛羽这人不是一般人,他想要进出皇宫实在是一间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事情,明明四周都是守卫,他仍然轻而易举地进去了。

“洛羽。”般若见到洛羽,一点儿都不觉得惊讶,甚至还很主动前将洛羽背的连城给接了下来。

洛羽瞅了般若一眼,然后一挥手,将整座皇后寝宫都给封闭了:“这里的耳目众多,你倒是一点儿不害怕。”

“这里的人能奈我何?”般若全然不屑一顾,反而将目光全都放在了连城的身:‘他身的佛珠碎了。’

“不为了这事我也不会来。般若,你的佛珠无论如何都不能再次使用。”

洛羽的语气难得严厉。

般若点点头:“我知道。”

夜月明见他们说得正欢,便干脆当起了小门童,给他们各自倒了一杯茶,然后邀请几人入座,全程,他都一句话没吭,反而是昆吾先生,率先伸手替连城把了一下脉:“陛下的脉象不太好。”

“他的性命本是般若用佛珠救回来的,如今佛珠碎裂,他的脉象要是还能好,那才是见鬼了。”洛羽跟昆吾说话的时候,像是老朋友之间闲话家常一样,一点儿都没有拘束感,而昆吾也并不介意洛羽这么跟他说话,甚至还隐隐有些受用一样:“洛公子,你打算怎么办?”

“昆吾先生,皇后这里仍然需要人照看,所以我不会带你走,更何况只要你想走,这里的人也奈何不了你,所以你的来去随你,我不干涉,但是王爷,你是走是留?”洛羽居然把话头引到了夜月明的身。

夜月明挑了挑眉,不紧不慢端起茶盏啜了一口香茶,才幽幽说道:“小王留在这里岂不是给连逸当活靶子了?走是必然要走的。”

“我还以为你会借着这个机会直接把连逸给抓了。”洛羽挑眉,似乎有些惊讶于夜月明的答案。

夜月明无所谓地耸了一下肩,然后把茶盏放下,说道:“小王为什么要抓连逸?这件事跟陛下有关,连逸怎么处置,这事儿怎么收场,可都跟小王没有关系。”

“你倒是撇得很清。”洛羽似笑非笑说道。

夜月明也报之以一笑:“什么叫撇得清?壁国的事情本跟小王无关,小王只是在沧朔混不下去了,才来壁国讨口饭吃罢了。”

“王爷不管过了多少年,都还是这样伶牙俐齿。”洛羽说罢,摆了摆手:“既然王爷决定了要走,那事不宜迟,咱们这离开。”

“听洛公子的。”夜月明说的格外漫不经心。

洛羽也不废话,当真这么带着他们几个人离开了壁国皇宫,甚至,直接离开了锦城。

连城全程都在昏迷着,只是洛羽给他做了最简单的一些处理,因此连城现在生命象征还算平稳,加之赵蔓青一路都在跟着连城,也算是保证了连城不至于突然暴毙。

洛羽的魔气本强悍,加药王鼎一直都在他的身,他想带着这些人走,实在是太轻而易举了,甚至弹指一挥间,他们已经离开了锦城。

“在这里把,这里还算安全。”洛羽将一众人放到了一座山,赵蔓青一落地,发出了一声惊讶的咦声:“这里不是宁山么?”

“你居然知道这里。”洛羽淡淡瞥了一眼赵蔓青:“宁山妖气鼎盛,用来遮盖我的魔气最是合适,而且想要让连城活下来,也需要苏卿离的力量协助,宁山有卿离天君的灵气残存,这会是最好的助益。”

宁山对没有灵气的夜月明来说,只是一座看起来有些诡异的山罢了,可是对有灵气的人来说,便能轻易看出来,宁山绝不是一般的山川,这里有灵气,仙气,妖气,魔气,蔚为大成的气息让整个宁山充满了诡谲的氛围,而正是因为宁山的特殊灵气场,使得这里汇聚了各种各样让人难以明说的力量,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苏卿离会选择在宁山带这么长的时间,

“那我……?”赵蔓青时时刻刻都没忘了自己的事情。

洛羽冷哼一声,说道:“宁山的妖气对你来说难道不是最好的助益么?不管你是否想成为真正的人或妖,这里都能最大程度帮助你。我如今要救这个人,注定了不能分出太多魔气来照管你,你自己找个地方去修炼便是,只要出了岔子,我会第一时间赶到你身边帮你。这个给你,吞下去,事半功倍。”

洛羽倒也大方,一粒墨色药丸说给给,赵蔓青眼睛一亮,拿着药丸二话不说走了。

洛羽这才让般若把连城给放下来,随后说道:“前方不远处有个子母空棺,我曾让你把你的佛珠扔一颗在这副空棺里,现在想要救活连城,还需要你再次帮忙。只是这一次不是以佛珠作为媒介,而是以你为媒介。”

洛羽淡淡然说道,显然已经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我知道了。”般若也不含糊,这带着连城去了子母空棺那里去了。

关于子母空棺,这里的人全然不了解,而唯一知道这个东西的帝玺和宁意,却都不在宁山,为此,子母空棺这个名字有些陌生了。

好在虽然陌生,但是洛羽也没有打算瞒着他们,倒还真的带着他们去见识了所谓的子母空棺。

第774章 君离(1)

好在虽然陌生,但是洛羽也没有打算瞒着他们,倒还真的带着他们去见识了所谓的子母空棺。

当洛羽带着这一行人上了山,般若已经将连城安顿好,而且自己也躺进去了。

这是第一次,在场的人见到如此情形。

别的也就算了,连城和般若可都是身材高大的人物,这俩人睡在一大一小两幅棺材里,般若还好,可连城就可怜了,他想在子棺里躺下都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般若几乎是把连城给拧了又拧才放进去的。

夜月明见到连城这副模样,便忍不住偷偷扬了扬唇角,只是到底没有笑出声罢了。

洛羽也不搭理他们,只是自顾自地摆上要用的东西,竟是格外心无旁骛。

夜月明见状,便干脆躲到一旁去了,随便洛羽怎么折腾,他都是一脸无所谓的表情。

好在洛羽到底是行家里手,做起这些事情来格外得心应手,过不多时,他就准备好了一切。这一切夜月明都是看在眼里的,只是没有帮忙罢了。

等洛羽准备完毕,夜月明就突然觉得眼前一黑,整个宁山就像是突然被黑云笼罩了一样,顿时变得黑漆漆的,似乎随时都会下暴雨一样。

他愣了愣,悄悄咒骂了一句卧槽,只是没人听到罢了。

要说夜月明到底也是经历过事儿的人,什么样的阵仗或多或少都见过,因此虽然他心里头震惊得不行,可是在悄悄马了一嗓子之后,他就淡定了下来,最起码没有表现出更为失态的动作了。

洛羽就像是神祗一样,居然还能以一人之力引动雷电尽数劈在了空棺上,只听得一阵滋啦滋啦的声音,洛羽居然当真将一段雷引向了子母棺。

那子母棺材非但没有因为这一阵劈而烧焦,反而吸引了这一股雷火的力量,让雷电的力量包裹着整个棺椁,不停地滋滋作响。

夜月明哪里见过这样的场景,就是亲眼见过这些跟神仙一样的人物打架,他也没捡过居然还有人能够用天地的力量化为己用的,这一回,他算是开了眼了。

子母棺内,连城的姿势越发扭曲了起来,或许是雷电的力量让他觉得格外不舒服,他有几次都差点儿爬出了棺材,也亏得洛羽心狠,硬是把他给重新按了回去。

洛羽的魔气是那种幽蓝色的,与雷电的光芒交相辉映,竟是力量无穷,连城和般若被这股魔气压制着,难受万分却无法动弹。

只见洛羽的动作越来越快,掐出来的招式也越来越让人眼花缭乱,夜月明只能看到子母棺内似乎有什么东西渐渐开始发出了光芒,然而那股光芒是什么,夜月明却从来没有见过。

而棺内,本来在昏迷的连城,脑海里却开始闪现了无数的片段,那些片段破碎不成章法,却隐隐指向了一些人,一些事。

他似乎能感受到,似乎有什么人在喊他,可是那些人喊的却不是连城,而是另一个他从来没有听说过的名字,这也就算了,他的心里似乎有一个女子的身影,那个人却偏偏不是阿玺。

“这管笛子可是我从三危山里头寻了三个月才寻到的一根竹节做成的,每一个音孔我都试过,音调应该很准,你要不要试试?”一个青衫女子言笑晏晏,将一管竹笛递给了连城。

连城有些愣怔,接过笛子道了一声谢,神情还是有些愣愣的。

“君离,你怎么是这幅表情?傻了?你放心吧,西王母不会介意我偷砍竹子的,物尽其用,你吹奏笛子的声音从来都好听,而且你的灵气不都是以音律作为媒介才能攻击出去的么?我听说你接下来要去帮你哥哥追踪那个天界叛徒,总不免要动武。西王母不让我离开天虞村范围,我也只能送你这根笛子算是一点心意了,作为朋友,你总不会拒绝吧?”

青衫女子说话的声音清脆,就像是铃铛在微风的吹拂下叮叮作响一样,分外好听,

连城虽然听得云里雾里的,却还是点了点头。

青衫女子见状,将笛子推到了连城的唇边:“试试看。”

连城心里头一惊,想要拒绝这个姑娘的好意,却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

他虽然作为一国之君,但是在音律造诣方面实在是有些捉襟见肘,毕竟他从懂事起就强敌环伺了,虽然该学的也都学过点皮毛,但是这个姑娘摆明了是个音律大家,他要是吹的不好,岂不是让她看出破绽来了?

连城有些为难,想了想,到底还是将笛子横在了唇边,试着吹了个音节。

说也奇怪,这根笛子他明明从来没有接触过,而且因为是新做的竹笛,抓在手里还有些毛躁,可即便如此,连城仍然觉得抓着它,就像是见到了一个故人一样,。

这种奇怪的感觉让他不由自主吹响了音律。

明明是从未听过的曲子,却从连城的口中吹了出来,而且一点儿滞涩都没有。一曲吹罢,连城自己就先惊到了。

他呆呆看着手中的竹笛,满脸都是不可思议。

“虽说骨笛没有了,但是这管笛子似乎也还能用,可惜骨笛难得,我是没有办法替你寻到了。”听到了连城的吹奏,青衫女子轻轻一笑,笑容中却多了一丝惋惜。

连城不解其意,便开口问道:“姑娘,你说的骨笛难得是……”

连城话没问完,青衫女子的眉间便露出了些许不悦的神色:“君离,你跟我这么生分做什么?阿鸾这两个字很烫嘴么?”

“阿鸾……姑娘。”

“什么姑娘不姑娘的,难道我还要喊你君离天君不成?君离,你今天是怎么了?我本是一番好意,想用这根笛子答谢你帮我救了天虞村那几个百姓的性命的,可是现在,我却不高兴了。”阿鸾似乎是个性情中人,说不高兴那便是真的不高兴了,她面色不悦,一闪身就失去了踪影。

连城半张着嘴,愣了好一会儿方才有些回过神来。

别的不说,连城一见到这个青衫女子就觉得有些面熟,只是他确定自己没有见过她罢了,可她一走,连城却赫然发觉,这个叫阿鸾的女子,其实性子与先祖当初记载的阿玺,有万般相似。

“难道……你是阿玺么?”连城低垂着眼眸,看着自己手中的笛子,目光渐渐温柔了下来。

第775章 君离(2)

“难道……你是阿玺么?”连城低垂着眼眸,看着自己手中的笛子,目光渐渐温柔了下来。

刚才阿鸾喊他君离,那是谁?

连城抱着笛子坐在溪水边上,看着溪水汩汩,鱼儿雀跃,心里头却在琢磨,这个名字是否似曾相识。

他记得,当初阿玺是不是说过一个类似的名字?那时候他问阿玺,心中是否还有一个人的记忆,是否还牵挂着一个人,阿玺的回答是有,而且她还说过,那个人叫苏卿离。

苏卿离……君离……

连城只觉得自己的脑子一瞬间变得格外疼痛,疼得就像是要炸开了一样,渐渐地连动作都有些不由自主了。

他啊了一声,最终还是没有承受住这种说不出的疼痛,他一翻身,居然直接翻进了溪水之中,顺着溪水,就这么被冲了下去。

“苏君离,你到底怎么了?骨笛虽然断了,但是你也不至于这么失魂落魄把?苏君离,不要让我担心,西王母说最近我要帮他准备祭典,今天过后我就不能下山了,你这样我一点儿都不放心。”那个有些熟悉的声音渐渐清晰了起来,连城听着,忍不住哼了一声,然后,他睁开了双眸,然后,他便看到了青衫女子一脸忧郁地看着他。

连城下意识地喊了一句:“阿鸾。”

“君离,你可是天君,你哥哥从来都不会像你这样失态,可是你却总是失态,难怪你哥哥总说你难当大任。”阿鸾教训了一番连城,可话音未落,她就先笑了起来:“算啦,你要是跟你哥哥一样,一板一眼的,我才不愿意跟你做朋友。”

连城从阿鸾的话语之中,得到了一个很重要的消息,那就是,苏卿离是他的哥哥,或者说,是君离的哥哥。而且阿鸾刚才喊他——苏君离。

苏君离……苏卿离……

许许多多的碎片,似乎在这一刻,凑出了一点点还算完整的画面,那个画面是属于两兄弟的,其中,哥哥衣魅翩翩,一副公子哥儿的模样,举手投足间都有着一种说不出的风范,而弟弟却像是游戏人间的浪荡子一样,虽然与哥哥长得八九分相像,但是气质却是全然不同的。

“君离,你该收收心了,凡间虽然好,可到底不是你的归宿,青鸾也是,青鸾虽然是个好姑娘,但是她到底是三危山西王母的人,又是灵鸟,你与她在一起,终究是祸非福。”哥哥尊尊教诲,弟弟却并不领情。

“哥,我并不是喜欢阿鸾,我只是觉得她有趣,明明是一个超脱生死的灵鸟,而且还是这个世上最后一只青鸾了,却还愿意为了天虞村的百姓一而再再而三的犯下过错,她至情至性,我自然不能冷眼旁观。”

哥哥听了这话,眼神略有松动,却并不明显:“君离,你当真不喜欢青鸾?”

“我……”

“我与你是双生子,这世上种种,你能骗得过别人,却骗不过我,你若真的不喜欢青鸾,你可愿意这辈子不再见她?”

弟弟啜啜着,难得扭捏:“我……”

“君离,我不是逼迫你,只是你我身为天君,应当以为天帝排忧解难为宗旨,而如今,你有多久没去见过天帝了?我来找你也不是为了别的事情,天帝找你。”哥哥说罢,轻轻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君离,好自为之。”

连城狠狠晃了晃脑袋,猛地睁开了双眼,然后,他面前的景象却让他大吃一惊。

“陛下,你醒了?”洛羽的身上还泛着幽蓝色的光,天界还是黑压压的一片,连城的身上布满了雷电的纹路,看起来居然有些让人害怕。

他伸手按了一下自己的脖子,眼神尚且还有些迷茫:“你是……洛公子?”

“正是在下。”洛羽说着,伸手将连城从子棺之中搀扶了出来:“陛下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连城看着洛羽浅浅笑着的样子,脑子又像是过了电一样,说不出的疼痛。

他啊了一声,跪在了地上,同时,他就像是看到了什么一样,整个人本能地往后退了好几步,愣是重新跌进了子棺之中,双眸一闭,再次昏了过去。

夜月明见状,站直了身子:“洛公子,陛下这是怎么了?”

“他在回忆过去。”洛羽看着连城,嘴角的笑意越发深邃了起来:“他若是想不起来了,那我反而觉得没意思了。”

“什么意思?洛公子,玺儿很看重陛下,你应该知道才是,如果陛下有个三长两短,玺儿绝对会不开心的。”夜月明说着,就想伸手去搀扶连城,然而那子母棺别说有雷电护着了,光是洛羽的魔气,就不是夜月明可以轻易染指的。

洛羽恶狠狠瞪了一眼夜月明,目光都阴沉了起来:“王爷,我奉劝你多想想虞渊,不该管的事情不要管。”

夜月明就像是被人拿捏到了痛处一样,他的身子微微颤抖,到底没有再吭声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我怎么做,还希望王爷不要多管闲事才好。”洛羽说着,拍了拍母棺的木板,说道:“般若,你可以起来了。”

般若的身子微微抖动了一下,然后他便睁开了双眼,然而他的眼神看起来也有些涣散。

夜月明对洛羽的不满几乎就是写在脸上的,洛羽看得出来,般若自然也看得出来,然而在般若眼中,夜月明就算是少主,分量也比不上洛羽,因此,般若明知道夜月明的不爽是来自于洛羽的,他到底没有吭声替夜月明说哪怕一句话。

而夜月明,他早就知道般若在他与洛羽发生冲突的时候,是绝不会站在他这边的,因此对般若的这种表现,他也没有表现出多少不快来。

“怎么样,你看到了什么?”洛羽看着般若,语气淡然。

般若点点头,说道:“陛下看到了过去属于君离天君的片段,但是因为没有全部连起来,因此他似乎还没有意识到如今的自己就是当初的君离天君。”

“这样的刺激都不能让他醒悟,看来咱们这位陛下的心智不是一般的坚定啊。”洛羽说着,伸手摸了摸连城的脸颊,只是那动作看起来格外危险就是了:“不知道这回的昏迷,会不会让他发生点什么。”

第776章 君离(3)

“这样的刺激都不能让他醒悟,看来咱们这位陛下的心智不是一般的坚定啊。”洛羽说着,伸手摸了摸连城的脸颊,只是那动作看起来格外危险就是了:“不知道这回的昏迷,会不会让他发生点什么。”

“现在让他醒来,会不会碍事?”般若却多少都有些顾虑。

“咱们这位陛下可不是个一般人,如果他镇就能这么找回过去的记忆,对我们来说可是百利而无一害,他想找到卿离天君的愿望可比我们强多了,当初若不是苏卿离帮了一把他和青鸾,你以为青鸾是怎么活下来的?苏君离为了青鸾自愿饮下诛仙酒,进入轮回,这其中种种说来也让人唏嘘。”洛羽虽然早就被苏卿离剥夺了神魂,但是关于天界的事情,他了解得仍然不少,他说着,脸上的笑意却彻底消失了。

他其实很想看看,苏君离清醒之后,会做出怎样的举动来,尤其是,他现在还是壁国的皇帝。

“王爷,你我算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有件事我觉得我也可以跟你说,只是你听了别觉得害怕就是了。”洛羽这会儿就像是喝多了酒一样,话头一开就挡不住了。

夜月明不知道洛羽想要说什么,便拧眉说道:“你说,小王在听。”

“你夜家受过诅咒,一旦诅咒病发,除了玺的血液,谁都救不了你们,你可知道这是为什么?”洛羽的语气略有些低沉,但是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味道。

“你想说什么?”

“你跟着玺他们经过了这么多事情,应该知道有个叫倾渊的存在了吧?根植于你夜家血脉的诅咒,就是倾渊下的,若不是因为你们夜家的先祖,如今的世界早就变了一番模样了。”洛羽的语气森冷,本来就有些低沉的声线这会儿听起来居然还有些刺挠。

“夜家的事情小王多少都猜测到了些许。”夜月明要是连这点儿机敏都没有的话,那才是妄背了琉璃公子的美名了。

洛羽似乎并不意外夜月明猜到了其中的些许关窍,听到夜月明这么说,他也不过是扬唇,只是那笑意却丝毫没有到达心底,只是浮于表面的罢了:“既然你知道一些,不如就猜猜看,猜猜玺到底是什么人吧。”

夜月明没有理会洛羽:“小王对玺儿的身份不感兴趣。”

帝玺对夜月明来说是什么都没关系,无论帝玺是人是妖是神是魔,都不会妨碍他与帝玺相交,这是作为朋友最基本的东西,他也懒得听洛羽挑拨离间。

得到夜月明如此回答,洛羽全然不觉得意外:“王爷果然高风亮节,我很佩服。”

“小王只关心陛下现在怎么样了。”

“连城么……谁知道他在哪个时间罅隙迷了路,等着就是了。”洛羽见夜月明这么不配合,便也失去了闲谈的兴致,他懒洋洋说罢,便招手让般若过来,同时点着般若的几处要穴,为般若调理起了经脉灵气。

般若这一回为了救连城的命,强行以佛性去吸纳妖气,这对般若来说是个不小的伤害,也因此,般若的脸色才会苍白如纸。也就亏得般若从来身子骨健壮,这才没有出什么岔子。

夜月明也懒得干涉他们,只要连城没事,他也就懒得跟洛羽有什么沟通,有个虞渊的事情横在他们之间,就注定了夜月明无论帮洛羽干多少事,他们都不会成为一根绳上的蚂蚱,同样的,洛羽就算再如何对夜月明好,夜月明也绝对不会是他们之中的一员,这一点俩人都心知肚明,只是都没有挑破罢了。

连城这回昏厥过去之后,居然见到了一片江海。

风陵渡是壁国很有名的一个码头,连城一眼就认出来了风陵渡码头,而码头边上,有许多人在摇头叹息,连城凑过去一听,才知道,原来有个男子想不开跳河了,这会儿还没被人给捞起来,只怕凶多吉少了。

“请问是什么人跳河了?”连城随便拦住了一个看客,问道。

那看客随口应答道:“就一个年纪轻轻的小伙子,看起来还像是个白面书生,哎对了,那人跟你还有几分相似,该不会是你们家亲戚吧?”

连城楞了一下,然后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小兄弟真会开玩笑。”

“不开玩笑,你跟那个投河的人真的有点儿像。那投河的书生是一个月前才来的,平日里闭门不出,来风陵渡一个月了,大家也就知道这人姓苏。”围观的人说着说着,还替这位苏公子惋惜了起来:“别说,这苏公子相貌堂堂一表人才的,怎么就想不开了呢?”

连城听到投河的人姓苏的时候,脑海里就闪过了一点儿微妙的感觉,而在听完这个路人的话语之后,他便伸手高声说道:“在下粗通水性,如果各位不介意,我想下去看看。”

“哟,公子,您是外地人吧?这风陵渡的水可不一般,那可是出了名的深啊,就是天天下水捞飘子的力巴,都不敢轻言下水,公子你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别到时候下了水也喂了水鬼。”

连城微微一笑,拱手说道:“诸位放心,在下别的不行,也就水性还能凑合了,成与不成,下去一看便知道了。”

连城说着,当真便跳进了风陵渡之中,连热身的动作都没有。

其实连城哪里会水?换了平时这样的大头他是肯定不敢出的,但是连城这会儿心里有一杆秤,他知道自己绝技不会淹死,因此才敢说出这样的话来,而事实上,也的确如连城所想,别看连城从来没有下过水,可是在水里,他却仿佛如鱼得水,竟是自在得很。

而且更有意思的是,连城发现,他在水里居然还能呼吸。这样的认知让连城越来越兴奋,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地便往深水游去了。

这风陵渡的河床极深早已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了,别的不说,就是水性最好的人都触不到底,因此,从来没有人知道风陵渡的水下究竟有什么,然而,连城居然踩着水潜到了风陵渡的河床底部,只是眼前的一切,让连城惊得半晌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他的眼前,是排列地整整齐齐的两排棺椁,看样子,这棺椁足足有近百个的样子。

第777章 君离(4)

他的眼前,是排列地整整齐齐的两排棺椁,看样子,这棺椁足足有近百个的样子。

饶是连城已经见过不少大场面了,这会儿仍然不免觉得有些发憷。

他看着眼前的棺材,想了想,干脆游到了棺材边。这一看,他才发现,这些棺椁居然都是一模一样的。

这就足以证明,这些棺材应该是同一时间购买的,虽然上头雕刻的花纹不尽相同,用料却是一模一样的。

连城抚摸着这些棺材,心中却又一种说不出的冲动在涌动。

在这种情绪的唆使下,连城居然打开了这里头的棺椁。

棺椁的重量本该是非常惊人的,可是连城却非常轻易便掀开了,而且在掀开之后,他便有些愣住了。

他打开的这一副棺椁里头的人,就像是刚刚下葬一样,整个人还是栩栩如生的,甚至都没有因为泡水而显得有什么变化。

若只是如此也就算了,而且连城还发现,这个人长得跟那个叫君离的人长得足足有九分相似。

而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很让连城震惊,那就是,在这个人的面部轮廓上,连城居然发现了一点儿自己的影子。

他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这个人的脸颊,手指接触到泡在水中的面颊,却是生冷的。

而令连城万万没想到的是,当连城的手触碰到那个人的脸颊的时候,那个尸体……居然睁开了双眼。

连城被眼前的一幕震得一下滑到了棺材之中,整个人以一种很奇怪的姿势躺在了那具尸首的身上。

“连城。”这个尸体居然还能说出连城的姓名,只是这具尸体显然死了太长时间了,说话的时候声音沙哑像是风箱一样。

连城此时此刻哪里有心情去管这个人说话的声音是怎么样的。这个死而复生的人把他的三魂七魄都要吓掉了。

“你别害怕,我不会害你。”那人轻轻将连城推了一下,将连城推到棺椁的一边,靠在棺材上,然后自己居然也坐了起来,与连城相对盘腿而坐,动作虽然生涩而且有些强行拼凑的感觉,却仍然还像是一个人类。

连城瞪大了双眼,瞅着面前这个人半晌一个字儿都蹦不出来。他就像是突然失去了说话的功能和对四肢的掌控力一样,居然连动一动都显得很是困难。

那人盘腿坐着倒也没有继续欺身攀上连城:“我本就是你,你也就是我,你何必要害怕我?”

连城直到这个时候,才恢复了一点儿理智:“你……说……什么?”

“你该明白了,饮下诛仙酒到如今,五百多年了,你若是还不记起前尘,你哥哥就要出大事了。”那人说话的声音还是非常拧巴,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连城居然从他的口吻中听出了一点儿微弱的担忧和急切。

连城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行稳定了一会儿心神之后,才问道:“你没有跟我开玩笑么?”

“你想听一个故事么?”

连城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那人的嘴角轻轻扬起,居然也露出了一点儿非常清透的笑容:“五百七十年前,君离天君帮助神鸟青鸾对抗天火,却因为失手而导致青鸾化羽仙去,而自己也身受重伤。若不是卿离天君及时赶到,用仙术为君离天君培本固元,只怕君离天君也要散去一身修为,从此成为凡人了。可惜的是,卿离天君即便能救自己的弟弟,却终究救不了青鸾,犯了天条的青鸾残识被贬入凡尘,世世代代承受背叛之苦,千年之后若是她能承受过来而不灰飞烟灭,才会被赦免。君离天君不放心青鸾一人在尘世流浪,于是在伤愈之后,他偷走了天帝的诛仙酒,一口饮下,忘却所有前尘往事,堕入尘世。失去了记忆的君离天君在碌碌尘寰之中辗转数百年,都没有找到关于青鸾的蛛丝马迹,而卿离天君却在追寻弟弟的途中,意外得知了天界战神背叛了天界的消息。天帝任命卿离天君找到战神,杀之。在寻找战神的途中,卿离天君却遇到了青鸾的转世,而青鸾的转世,你却是知道的。”

连城非常认真地听着这个与自己极其相似的人说着过去的故事,听到他说青鸾转世他认识,连城几乎是不假思索地便说出了阿玺的名字。

“不错,正是如今的壁国附灵帝玺,她便是青鸾的转世。因为天帝的惩罚,她在出生之前,父亲就暴毙身亡了,而母亲也在生她的时候受到惊吓,难产而死,只留下一个她靠着村民的接济活着。而她因为母亲在怀着她的时候受到惊悸,直接导致了青鸾天生心脏不好,她只能像是一个木偶一样活着,卿离天君却改变了她的人生轨迹。抓到天界战神之后,卿离天君亲自剥离了战神的神魂植入青鸾的体内,一来算是偿还当初自己来得不及时而导致青鸾丧生的错误,二来也是为了近年来的陪伴画上句号。得到了战神神魂的青鸾从一个普通人,变成了一个灵,而为了不让她被冥府察觉,卿离天君给了她一个任务,并且将她的生魂藏在了壁国的国玺之中,自那以后,壁国皇族便有了一个国玺附灵,并且代代传承直到如今。”

连城听到这里,眼底的诧异神色已然有些压制不住了:“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么清楚?”

“我说过,我就是你,你也是我。我是君离天君饮下诛仙酒之后的第二世转生,在我死后,我知道了一切。这里棺椁内的人,不是苏卿离,便是苏君离,每一代,我们都会将自己葬在这里,到如今已经是如此规模了。”那人指了指自己身后的棺材,声线还是僵硬的:“不过你也不用怕,所有**都已经故去,包括我在内也是,只是因为你的触碰,我才有了能跟你一叙前尘的机会。”

这样的说法这样的经历,若是以前的连城,必然会被吓得怎么也不肯接受才是,可是经历过那么多事情之后,连城在过了最初的惊讶之后,便平静地接受了这个人说的话,当然这其中最主要的原因是,连城知道,这人说的话十之**都是真的。

“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我其实就是苏君离,那个君离天君?”连城把最重要的问题给问了出来。

第778章 君离(5)

“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我其实就是苏君离,那个君离天君?”连城把最重要的问题给问了出来。

那人点点头,骨头格拉格拉作响:“不用理解,你就是,而且你也会是唯一一个在死前就知道自己身份的人。你没有时间了,哥哥和玺也没有时间了,从青鸾对抗天火的那一刻起,所有人都被卷入了这一场风暴之中,最终也要以最惨烈的方式作为代价,才能得到收场。你一定要尽快找到哥哥,阻止他,他是卿离天君,绝对不可以……”

那人的话没说完,双眸便猛然闭上了。

连城吓了一跳:“喂,你怎么了》你醒醒!”

连城见这个人的身子都软了下来,二话不说便扑了上去,狠狠打了几下这个人的脸:“你把话说完,卿离天君不可以怎么样?你不是说我摸了你你才醒来的么?为什么我这么打你你都不肯再醒来?”

连城像是不知疲倦一样打了这人一下又一下,却终究不得其法,那人到底没有再次睁开眼,这一切就像是一场梦幻一样,戛然而止,没有下文。

连城一屁股坐在了棺材里,水流之下,看不清他这样悲戚的神色之下是否有泪水在流连,只是能够感受到,连城此时此刻的状态实在是有点儿不佳。

这个说是自己也是苏君离的人,摆明了最后的话没说出来不是因为他不想说,而是受制于什么,才没有说出来罢了,而他却无能为力,连再次叫醒他的机会都没有,如此情形,连城如何会不沮丧?

然而沮丧归沮丧,连城到底也没有因此而丧失了信念。

那人的话没说完是真,但是说到这里也已经足够证明很多东西了,比如说,卿离天君一定遭遇了什么麻烦要他帮忙。

往前只有阿玺在寻找苏卿离,却因为中中琐事而一直不得其法,可没想到,现如今的他,也要踏上去寻找苏卿离的路了。人生如戏,无非如是。

连城愣是坐在棺椁里头,坐到心神彻底平静了之后,他才站起身子,然而他并没有直接离开,反而又开了几处棺椁,为的是寻找苏卿离的面貌。

他必须要确定那个人究竟是怎样的长相,这才有可能能够寻找得到他,然而看得人越多,连城心里头就越泛起了糊涂。

苏君离棺椁里的尸首基本上都是长得差不多的,最起码也不会显得有多出格,总的来看大致的轮廓还是有的,可是苏卿离棺椁里头的尸身,却十个里头十个都是一模一样的,这就算了,苏卿离的棺椁明显比苏君离的少得多,这就意味着在苏君离每一世死的时候,苏卿离未必过世,因此总量上他才会比苏君离少这么多,加之每个人的长相都是一样的,连城未免犯了嘀咕。

莫非如今的卿离天君,还是长得这番模样么?

这个念头一闪即逝,便被连城自己给否决了,因为不太可能。

按照事实来推论,苏君离应该一直都是以最早的那副模样作为模板的,然而连城与他们的相似度顶破天也就只有五成罢了,就这五成,那还是夸张了之后才能得到的结果,也就是换而言之,连城与第一任的苏君离相比,已经相去甚远了。

而且更有意思的是,这种变化不是日积月累下来的,而是到了连城这一代,突然变成了这样,也就是说,在此之前,苏君离也基本上长得差不多的。

如果按照这种突然变化的规律去感受的话,苏卿离如今的模样,只怕也跟棺椁里的相去甚远了。

想到了这一点,连城心中的丧气便有多了些许,他叹了一口气,刚想说点儿什么,却被一股力量直接拽了起来,那种不由分说的势头让连城觉得心里头一阵翻来覆去的难受,再缓了缓,他却被人给扔到了岸上。

连城双目一翻,就此晕了过去。

他这一晕,居然整整晕了小半天的功夫,等他缓过神来了,眼前的一切却又大变样了,只是这一回,他所见到的情景,已经变成了一个熟悉的场景——宁山,子母棺。

“这串佛珠实在有灵性,当初洛羽从天虞村离开,只是因为负伤而滴了一点血在木头上,哪知就这样机缘巧合,成就了这样一个造物灵。”说话的人声音有些细软,但却不失男儿气概,而且连城居然觉得这人说话有些许耳熟,似乎经年之前他们必有相交一样。

那人说着话,扭过了头:“君离,如今我把它和我的玉簪一起埋在这里,你看可好?”

连城看到这人的模样,顿时一愣。

他自然是认得这人的,苏卿离,卿离天君,苏君离的哥哥。

“好。”连城应答,却并不是他的真心话,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暗示他需要这么回答罢了。

苏卿离微微一笑,然后从头上取下了一根玉簪,放入了棺椁之中。

他的玉簪一落下,便有万千风云袭来,连城啊了一声,连忙闭上双眼,再睁眼,身边却只有洛羽般若和夜月明三人了。

他略有愣怔地看着他们三个人,然后颤抖着双唇,说道:“战神,佛珠……”

“看来你想起来了不少事,陛下,君离天君。”洛羽的眼里露出了一抹满意的神色。

连城摇了摇头:“我并不记得过去,只是见到了一些支离破碎的场景,从中知道了一些事情罢了。”

“那么,陛下你知道了什么?”洛羽一点儿都没有慌乱。

连城咬着牙关,却不肯回答了。

他知道了什么?他其实什么都不知道。一切都是那么混乱不成章法的,似乎一切都有章法但又似乎一切都全无章法一样。这样的他,怎么能回答洛羽的问题?

洛羽似乎并不惊讶于连城的迟疑,甚至他都没有继续问下去,只是任由连城这般想着,却不点破。

“陛下,你若是身体无碍,那么我们该走了。”夜月明这会儿站了出来,算是打破了僵局。

连城先是呆了一下,然后才点了点头:“是,我们该走了。”

锦城皇宫之中,连逸还在兴风作浪,而他,需要去解决这一切。

从苏卿离和苏君离两兄弟的关系之中,连城到底参悟了一些曾经不曾关注甚至是故意忽视的东西,而现在,他终于下定了决心,要与连逸之间来个了断了。

第779章 君离(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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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苏卿离和苏君离两兄弟的关系之中,连城到底参悟了一些曾经不曾关注甚至是故意忽视的东西,而现在,他终于下定了决心,要与连逸之间来个了断了。

连城的眼神变化自然逃不过夜月明的眼睛,他自然是看到了连城那一点微弱的变化,而只是这一点变化,就足以让夜月明露出满意的笑容了。

“你们二位看起来似乎要回锦城,既然如此我也不挽留了,般若先跟我走,赵曼青的事情还没有了。”洛羽倒也没有阻拦连城和夜月明的离去,而连城现在最想做的事情便是与连逸之间把话说明白,为此,他拱了拱手,到了一声谢,便转身下了山。夜月明见状,也跟在了身后,所不同的是,夜月明在离开之前,深深看了一眼洛羽:“洛公子,阿渊……”

“王爷尽管放心,只要我还活着,虞姑娘不会有大碍。”洛羽的回答轻飘飘的。

夜月明忘了一眼洛羽,拱了拱手,也没有提自己要去看虞渊的事情,只是行礼结束,便跟着连城一道走了。

他们两个一走,洛羽便也带着般若进宁山深处寻找赵曼青去来。

一路无话,直到进入锦城,夜月明才压低了声音问道:“陛下,你真的决定对连逸动手了?”

连城这样重情重义的性子,夜月明实在是不敢相信连城眼底那一点杀意是真的。

连城睨了一眼夜月明,点了点头,却没有吭声。

夜月明见状,颔首说道:“既然如此,那么,就请跟小王来吧。”

夜月明得到连城肯定的答复之后,居然没有跟着连城回皇宫,反而半路截胡,把连城给带去了原南阳王府的府邸之中。

连城自己甚少来南阳王府,以前没空,后来帝江被戮,王府易手,他便更不会去了,因此对于南阳王府,连城虽然记得大致轮廓,知道哪儿是哪儿,可除此之外,他就实在是记不清了,唯一还有点儿印象的便是阿玺曾经说过南阳王府卧虎藏龙,无数情报机关都是从南阳王府出,再从南阳王府进的。

夜月明带着连城进入南阳王府之后,便请了连城在客厅上坐,然后自己烧了一壶水,给连城泡了一杯茶。

“王府内没有服饰的人么?”连城见夜月明忙上忙下的,不免有些好奇。

“有,洒扫浆洗厨房的侍者都有,其他的就没有了。小王不喜欢别人贴身伺候。”夜月明说着,将滚沸的水倒入了瓷杯之中,晒干的茶叶在沸水之中翻滚,模样煞是好看,而且夜月明居然没有滤了第一遍茶,而是将头茶直接推给了连城。

连城看着身边的这一杯茶水,嘴角渐渐弯起了一抹弧度:“王爷似乎另有所指?”

“另有所指谈不上,但是的的确确是希望陛下能从这一杯茶里看出点什么来。”夜月明说着,给自己倒了一杯头茶,再重新泡上,然后才端着放到了自己的身边:“陛下何不品一品?”

连城摇了摇头,却没有应下来:“头茶口感不好。”

“所以,头茶该弃,不是么?”夜月明啜了一口茶水,不紧不慢说道。

连城先试一愣,随后便笑了起来:“王爷居然是在这里教训我?放心吧,头茶该舍,此事朕知道。”

夜月明放下茶盏,貌似无意地掸了掸身上的灰尘:“头茶无用,该当舍弃,陛下应当倒了才是。”

“我知道该如何做,只是现如今锦城之内我能调动之人不多,想要突破重围拿到连逸不是易事,若是般若在侧或许好办,然而般若不在,到底还是麻烦不少。”连城的语调平静,但是说出来的话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夜月明闻听此言,淡淡看着连城,淡淡开口,淡淡说道:“陛下想要多少兵马?”

“若是突袭,则需要人马不多。皇宫禁卫共有五万,每日皇宫内轮勤不过一万,加上各个宫门分散,大约只需要一千人就可以用最快速度突入,但是弊端也很明显,一旦被禁卫发现,我保不了任何一个人。”连城的话却有些冰冷。

夜月明静静听完连城的话,而后不紧不慢问道:“一百人,够么?”

连城愣了一下,随后摇了摇头:“若都是般若或是洛公子那样的,五十个人绰绰有余,可若只是一般的壮年兵丁,实在是太少了。”

“帝江暗卫呢?陛下,小王知道,你手里的隐秘卫如今全都上了战场,而且在栎阳之后,都被你分摊到其他战场去了,你现在手中没有可用之人,可玺儿却给你留下了一百暗卫。”

“我当时不是说,帝江暗卫凡是愿意为朕效力的,全数充军么,为什么……?阿玺在违背我的话?”连城的眼底满是震惊,连带着说话的声线都微微有些颤抖了。

“陛下这话可就冤枉玺儿了,帝江暗卫肯归附的早已入军,这一次大战他们也都跟去了。”

连城锁眉,问道:“那为什么……?”

“还有部分不肯归附的人,他们只愿意效忠于帝江的血脉,不肯为陛下分忧,玺儿宅心仁厚,自然也不可能因此就株连,这些人便被玺儿暂时留在了锦城,只是不再执行任务罢了。玺儿跟小王说过,留下来的人一共一百五十七人。”夜月明说着,伸手指了指这处宅院:“南阳王府之中便有这一百五十七人,交给别人照管玺儿不放心,虽然她与小王之间尚有嫌隙,却还是把此事交托给了小王。”

如此心思,走一步看三步的机敏,都让连城忍不住点起了头。

阿玺到底是阿玺,她的这份巧思,连城到底也还极不上。

“陛下,这一百五十七人,可能比千人队?”夜月明见连城略有沉吟,便轻声问道。

连城颔首,回答道:“只怕不止。”

帝江暗卫的战斗力连城可以说是亲眼见过的,当时帝江反叛,围剿宫廷,若非他手上还有专门保护皇帝的暗卫,这一闹他必然是死无葬身之地了。而当时,帝江派出来的三千暗卫,几乎以全部力量,对抗掉了所有忠于皇族的守卫。

也正是因为亲眼见过,连城才知道这一百五十七人意味着什么。

“那就好,陛下,你跟小王来。”夜月明拱手,指了指王府内院,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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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0章 君离(7)

“那就好,陛下,你跟小王来。”夜月明拱手,指了指王府内院,说道。

连城也不含糊,果真也就随着他去了。

那一百五十七人在夜月明的照顾下,被安顿得很好,而南阳王府本身占地规模就不小,在帝江手上的时候,整个王府光是服侍的人就有足足五六百号人,虽然平时看起来不显山不漏水的,可是真要是与帝江想亲近的人都知道,帝江的资产和享乐的水平都是一流的。

着一座王府便也因为在帝江手上便已经扩容到了难以置信的地步,因此用来安顿这些暗卫才会显得不那么突兀。

夜月明带着连城东拐西拐,愣是走了不少路之后,才在一处池塘前停了下来。

连城四下略微张望了一下,便不由得锁了眉:“这是……?”

“入口便在这里。”夜月明回答。

连城不免有些愣怔,他环顾四周,都没有发现有一个适合用来做入口的地方,可是看夜月明的神情却显然不是在开玩笑的,显然入口应该就在此处。

夜月明见连城满脸疑惑,便轻笑了一下,随后指着池塘说道:“这就是入口。”

“你别骗我,这池塘怎么可能是入口?”连城见池子之中波光粼粼的,怎么看都不像是个能够让人自由进出的地方,更何况南阳王府的人要给他们送饭菜,如果是藏身在水下,食物怎么送进去?

连城心中越发疑惑了起来。

“陛下别着急,小王这就让陛下观赏一处盛景。”夜月明不紧不慢地说罢,然后便冲着池塘走了过去。

连城的脸上蹭的一下冒出了不小的汗珠:“南阳王……”

“陛下看好了。”夜月明走到池子边上,回头冲着连城微微一笑之后,便一脚踩了上去,然而料想之中的落水场面却没有发生,连城居然稳稳当当站在了上面,只是鞋子看起来略略有些湿了罢了。

连城顿时被惊得目瞪口呆的:“这……是怎么回事?”

夜月明拱手作揖,随后说道:“陛下,这座池子是假的,水流虽然有,但也只是在上面一层悬浮着而已,除却那一层浅浅的水之外,则是入口。”

夜月明说着,用脚在地上踩了几下,说也奇怪,他这一踩,睡眠的水流就像是突然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看不到踪迹了。

“陛下,请。”夜月明冲连城伸出了手。

连城几乎没有怎么思考,便站了上去,一站上去,才确认,这个池子的的确确是假的,那就是一块正常的平地罢了。

“波斯有一种琉璃瓦,与中原琉璃瓦大不相同,颜色透明且会因为所处环境而变换出不同的色彩,因此被视为珍宝,寻常官宦人家便是一辈子为官,都未必能得一个如许杯子,咱们的南阳王帝江可不是个小手笔,这样的东西居然制造成了一个池塘,可想而知当初帝江的势力有多大。”夜月明当起了科普人员,给连城科普了一番关于琉璃瓦的事情,连城听得还算认真,但却只是听进去了罢了,毕竟眼前这样的场景已经足够令他觉得眼花缭乱了。

“我们要怎么进去?”连城望着脚下的地面,头晕目眩了好一会儿之后才缓过劲儿来。

“陛下稍等。”夜月明说着,在池面上敲击了四个点,随着四个点敲击结束,地面便豁然开了一个口子,而从口子往下看,地下也不过与面上相差不到一个人的高度罢了。

“从这里跳下去,便是暗卫如今暂时栖居的地方了。”夜月明指了指那个窟窿说罢,便自己率先从这儿跳了下去。

夜月明的身手从来不差,若是在常人眼里,这位王爷自然是文治武功什么都算顶尖的人物了,只是可惜现如今在他们身边的各个都是能人异士,为此掩盖了不少夜月明身上的光芒。

也就是夜月明心大,对所谓的风评从不在意,加之他琉璃公子的名头到底声名在外,为此所谓的武功如何,别人如何评说,他也就不那么在意了,甚至除却在战场,他都尽量保持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尽量不把所有风头都占全了。

连城见他跳了下去,便二话不说也跟着夜月明一道往下跳,也就亏的那洞穴不高了,否则就连城那种三脚猫的功夫,还指不定要摔到哪儿。

夜月明见连城下来之后,指引着他往里头走去。

说也奇怪,他们俩人下来之后,那水面上的洞穴便有再次关上了,而且从地下听,能够清楚听到上头有微微的流水声,似乎一切都已经恢复了原状一样。

见此情形,连城难免感慨:“想不到帝江巧思居然到了如此地步。”

“他的巧思?左不过是借了东风罢了。据小王所知,这一出地方本就存在,只是帝江扩建了罢了,至于上面这个精巧的机关,则是他邀请了洛公子来帮忙修筑的,否则以他的本事,怎么可能做到这样巧夺天工?”夜月明这话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嘲讽洛羽,然则有些话,夜月明说的不错,那便是这处地方绝不是一般人可以轻易构成的机关,毕竟这里的技术含量就算是门外汉都看得出来,绝对不低。

“暗卫在水下,食物也是这么送进来的,那知道这个地道的人应该不少?”连城跟着夜月明走在这有些湿漉漉的地道之中,神思难免有些恍惚。

夜月明闻道:“倒也不是,暗卫在这里所吃的东西只有少部分是小王带进来的,绝大部分则是通过另一条线路进来的,陛下跟小王来就是。”

连城被夜月明的话勾起了好奇心,他紧紧跟随着夜月明的脚步,在地道即将走到尽头的时候,他便发现了那一百五十七个人。

“陛下,王爷。”那一百五十个人说话和动作都是一模一样的,显然是受过极高的训练,而这样的训练都快把他们从个体变成一个人了。

连城点点头,摆手说道:“诸位请起,朕有不得不拜托诸位的事情,所以才会来此,还望诸位施以援手,匡助朕一次。”

夜月明也在一旁补充道:“这也是郡主的意思。”

“既然是郡主的意思,那么属下们自然从命。”这些暗卫对帝玺的忠心显然高于一切,连城跟他们说话,他们尚且还有迟疑,一旦搬出帝玺来,他们便立刻同意了下来。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article_title?}》,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聊人生,寻知己~

第781章 君离(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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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是郡主的意思,那么属下们自然从命。”这些暗卫对帝玺的忠心显然高于一切,连城跟他们说话,他们尚且还有迟疑,一旦搬出帝玺来,他们便立刻同意了下来。

若不是这一百多人如今的主子是帝玺,连城心中该多么胆寒,自然也就可想而知了,而帝江为何会造反,自然也就不难猜了。

夜月明点点头,说道:“具体做法还要陛下来给你们安排,但是小王可以跟你们保证,这一次难度极高,稍有差池你们便会葬身于皇宫内院,你们可想好了?”

“郡主之命,我等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一百五十七人山呼出声,声调出奇地整齐划一。

连城听罢,倒也很快就调整过来了心态;“好,朕便承了你们的情,若是这次事成,天高任鸟飞,朕绝不多言一句。”

“多谢陛下。”这些人回答连城的话的时候,明显敷衍了不少。

连城见状,也只有苦笑。

他不是没有手段让这些人真正听从他的命令,但是这些人是阿玺最后的保护伞了,他怎么可能会横插一脚?若不是实在是无人可用,他绝不愿意动用这批人。

“好了,你们先下去准备吧,陛下,跟小王来。”夜月明见他们最基本的面已经见了,便引荐了连城继续往里头走,连城想也没想便也跟了上去。

走不多时,一条山泉便出现在了连城的眼前,连城微微一愣,指着泉水连说话都有些磕巴了:“这……?”

实在不是他接受能力差,而是这条山泉水怎么看都有些奇怪了。

锦城四处少山,地势其实并不是特别好,若是周边的屏障城池全部沦陷,锦城沦陷也就是数天内的事情,只是壁国先祖认为壁国君王不可耽于享乐,要学会居安思危,故而才将国度定在了这么一个近乎没有任何防御系统的锦城。

四百多年过去,锦城除却一条护城河,一条锦河之外,便别无旁的防御了,而锦河更是锦城百姓取水之处。

这样的地形之下,山泉又是从何而来的?

“这些水引流的山泉不假,但也是为了掩人耳目罢了。”夜月明笑着说道:“陛下大概不知道,城外唯一一处皇家园林地脉广阔,虽然不是兵家必争之地,也缺少天然护卫锦城的屏障,但是那个地方却与锦城内城,南阳王府如今选址共用了一条山泉道,只是这条山泉道深埋在地下,知道的人不多罢了,现如今,小王便是利用这个山泉道,给里头的人送吃喝的。”

也许是为了验证夜月明的话,他话没说完,山泉道之中便流出来了不少吃食。它们个个都用特殊的油纸包了一层又一层,以防泉水进入,妨碍了味道。

连城不得不承认,整个南阳王府实在是太让他惊诧了,尤其是这个地道所能到达的空间实在是不小,在这个地方别说只是养一百五十多号人了,就是养上上千精锐,问题也不大。

父皇当初对帝江,到底是疏忽了。

“若是陛下对这个地方尚且有疑虑,那么,等玺儿回来,陛下可以跟玺儿说说,封闭这个地方并不难,只是玺儿当时还没来得及放手去做这件事,就遇到了小王承袭南阳王爵位的事情,后来又偏偏要收纳这一百来号安慰,因此不得不搁置下来。”夜月明帮着帝玺跟连城解释了一番这处地方尚未被封的原因,然而连城却并不在意:“朕自然是相信阿玺的。”

夜月明闻听此言,却陡然目光森冷了不少:“陛下,请恕小王无礼,敢问陛下是真的相信玺儿的么?”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连城的眉目之间立刻露出了不悦的神色。

夜月明微微一笑,摆手说道:“没有,小王只是在想,玺儿真的能得到别人的信任么?尤其是,能得到你壁国皇族人的信任么?毕竟玺儿一个人……”

连城闻听此言,叹了一口气,方才说道:“殿下,你到底不是壁国人,对阿玺和我壁国皇族的关系不甚了解,而阿玺也的确……曾经不被我的先祖所信任,甚至他们都忌惮阿玺,然而他们是他们,我是我,朕的父亲尚且信任阿玺,我自然也是信任的。”

“可是,你不但只是壁国皇帝,你还是君离天君。”夜月明说出了这样的话语:“当你是连城的时候,小王相信,就算是天塌地陷,你都不会不信任玺儿,可是你不仅只是壁国皇帝,身为君离天君的你,还信得过玺儿么?”

连城不听这话还好,一听这话,他便忍不住笑了起来:“看来你是认为,我拥有了别的身份,就会对阿玺有所猜忌了?”

“不是么?”

连城镇重其事地摇了摇头:“就算全天下都会如此,我也不会。就算我是君离天君,我亦不会。更何况那些只不过是我所梦到的事情罢了,是不是真的还有待考究,而就算我真的是苏君离,也不妨碍我相信阿玺。”

“可你若是天君,玺儿……或许就会是你的天敌了。”夜月明的声线陡然低沉了不少。

连城一听此言,不由得皱了眉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说清楚。”

“小王的话说的已经很清楚了,陛下,玺儿不仅仅只是你壁国国玺的附灵,这件事你早该知道,而玺儿她……她本质不坏,但却偏偏被诅咒缠身,只怕日后……算了,当小王没说吧,子虚乌有的事情,强行提起来反而让陛下忧心。”夜月明的话说了一半半,居然戛然而止不肯继续说下去了。

连城的眉头越皱越深,语气也渐渐低沉了下来:“王爷,请你直言相告,你究竟都知道些什么?”

夜月明摇了摇头,思索片刻之后,问道:“陛下,这一切只是小王的猜测罢了,但是若是陛下想听,小王可以说,但是也请陛下只是姑妄听之。”

连城颔首:“好。”

夜月明叹了一口气,将连城带地稍稍远离了一点儿那一百来号暗卫的位置之后,方才压低声音说道:“陛下,小王与洛羽之间关系斐然,这件事你早就知道对不对?”

连城点了点头:“这件事我们这群人没有不知道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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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2章 处决(1)

连城点了点头:“这件事我们这群人没有不知道的吧?”

“洛羽算是小王的旧识,所以小王有些事情知道得比你们更多,比如说……玺儿体内还有别的人的魂魄。”

连城听了这话,倒也没有什么惊讶的神色,毕竟在角斗场,他亲眼见过阿玺变成了别人的模样。

见连城并没有多少诧异的样子,夜月明倒也觉得有些好奇,他追问道:“陛下莫非早就知道了?”

连城闻言,半是点头地说道:“也算不上是知道吧?我只知道阿玺的身体里不仅仅只有一个阿玺的魂魄和一个帝玺的魂魄而已,还有别的魂魄也在阿玺的躯体之中,只是他们甚少出现罢了。”

连城毕竟不是一般人,这么多年宫闱生涯别的没有长进,对这些人的认知力他是格外有见地的。

“陛下既然心中有底,那小王就放心了。”夜月明说着,干脆揭过了这个话题,只是即便是连城都看得出来,夜月明这番话说的是意犹未尽,应当还有下文才是,只是夜月明既然不打算说了,那么他就不打算问了便是。

俩人很是默契地跨过了这件事,可无论是谁,这会儿心里头都多多少少藏了点关于阿玺的心事,因为这俩人关心帝玺,的的确确是发自内心的,只是一个是因为爱和敬重,一个确是因为愧疚和报答,除此之外,并无不同。

“这些人准备好要多少时间?”连城见夜月明也不吭声了,等了一会儿之后,便干脆开口问道。

夜月明摇摇头,说道:“这个问题小王可没法回答,这些人又不是小王的人,但是他们既然是暗卫,那么行动速度怎么也不该比禁卫军慢吧?反正咱们等着就是了,左不过就是早一点进宫和晚一点进宫的区别罢了。”

夜月明倒是看得开,说起话来完全没有一点儿担心和害怕的样子。

连城也知道此时此刻着急是没有用的,相反,人在情绪不稳的时候甚至还容易闹出岔子来,为此,连城愣是给忍了下来。

或许是为了印证夜月明的话说的不错,过不多时,边有人来报,说是大家都准备好了。

连城闻言过去大致看了一眼,难免有些震惊:“这……”

这些人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要闯入宫禁的,在连城的眼里,他甚至连一件武器都没见到,这样的装束怎么可能能进得去?

“陛下放心,我等必然能保陛下成功进入皇庭,现在还请陛下在王府内稍待,等到事成,我们再来请陛下。”这一百多人里头为首的一个精明干练的男子说罢,便拱手喝道:“兄弟们,走了。”

他的话音才落,那一百多人就像是突然消失了一样,什么都看不到了。

连城面对如此场景,不免目瞪口呆:“这……这是……什么意思?”

“大概……是暗卫的行事风格吧?”夜月明说话都开始不利索了。

他虽然帮着帝玺照顾这些暗卫,但是他没有权利使用这些暗卫,为此,暗卫养在这里这么长时间,究竟是怎么做事的,又是怎么来执行命令的,夜月明竟是一概不知。

连城见夜月明看着不像是在说假话的样子,便轻轻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算了,咱们就在这里等着吧。”

“陛下,你是认真的?”夜月明显然有些诧异,连城居然会听从那些人的话,选择呆在这里等待。

连城点了点头:“待在这里比直接跟着他们去皇庭好得多。我什么身手难道王爷不知道么?与其当个累赘拖累他们,倒不如在这里等消息,更何况,我相信阿玺。”

这些暗卫既然是帝江的人,又都划归到了帝玺的手上,那么连城就相信他们,确切说,不相信他们,他也没有别人可以相信了。

夜月明挑了挑眉,与其有些轻快和无奈:“听陛下的就是。”

“王爷棋艺如何?有没有兴趣跟我手谈一局?”连城这会儿就像是突然放松下来了一样,居然还有心情下棋,夜月明愣是盯着连城看了好一会儿,确认他没有看错,连城真的是这么个意思之后,他嘴角一瘪,也扬起了一抹笑容:“小王棋艺不佳,不会是陛下的好对手。”

“巧了,偏生我也是个臭棋篓子。”连城哈哈笑着说罢,便跟着夜月明离开了地道,寻了个视距广阔的地方坐下,摆上了围棋棋盘。

这俩人口头是说自己是个臭棋篓子,可是真的下起棋来,俩人却是排兵布阵,谁也没有破绽可寻。

夜月明刚开始与连城对阵的时候,多多少少还是想让着点连城的,可是当棋走了二十来步,他就发现连城棋艺惊人,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应对了。

同样的诧异也出现在了连城的脸上。他本以为夜月明的棋艺就算不差,也不会太过精湛,但是与夜月明对战一会儿,他就发现夜月明的每一个落字都极有掌法,绝不是泛泛之辈。

俩人在棋盘之上冲杀回防,竟是格外酣畅淋漓。

“小王便当这暗卫吧,若是小王胜了,算是个好彩头,若是输了,陛下也可以不怪罪小王。”夜月明手上一指落完,突然谈起了一个新的玩法。

连城挑眉看了一眼夜月明,手中拿着黑子把玩了起来:“有趣,古人都说棋运能代表国运,那我可要尽力了。”

“陛下,那你可以小心应对了,若是在这棋盘之上输给了小王,你的地位也就要不保了。”夜月明执起白子,眼角露出了一抹寒芒。

“正该如此。”连城也不再怠慢,每一子都落得极为有规律又富有谋思。

因为这局棋堵上了国运,夜月明也不敢怠慢,即便他所代表的是连逸的势力,却仍然不敢掉以轻心,这是对对手的最基本尊重。

俩人在棋盘上厮杀,竟是杀得昏天黑地的,或许是棋逢对手,又各自打起了十二万分精神的缘故,等到俩人收官数子,皆是浑身湿透,连眉梢都挂着湿漉漉的汗水。

连城整个人跟被人抽去了力气一样,整个人靠后倒在了椅子上,面色发白,而夜月明的情况也不太好,他双手撑着桌子,浑身也都尽是虚汗:“痛快,痛快!”

第783章 处决(2)

连城整个人跟被人抽去了力气一样,整个人靠后倒在了椅子上,面色发白,而夜月明的情况也不太好,他双手撑着桌子,浑身也都尽是虚汗:“痛快,痛快!”

“数数看。”连城指着棋盘,说是这么说,他的嘴角已经露出了一抹笑意。

他们是局中人,对棋局的结果多多少少都已经有了自己的概念,只是真要数了子,才算彻底收关罢了。

夜月明清点了一下黑子与白字的数量,然后说道:“陛下胜小王一子。”

“果真胜一子?”连城俯身:“我怎么算的才胜你半子?”

“陛下没有数子,只凭着心头算术,自然会有一些出入,的确是一子,是小王输了。”夜月明说罢,站起身子冲着连城深深鞠了一躬:“陛下定然会得偿夙愿。”

“承你吉言了。”连城说罢,擦了擦自己的汗水,站起了身子:“暗卫还没回来?”

夜月明摇了摇头:“没有下人来报,想必还没回来,陛下还是耐心等待吧。棋盘定国运,陛下既然能胜小王一子,那么今次之事定然能成。”

这样的安慰对连城来说没有什么用,只是不能拂了夜月明的面子,因此连城多少还是扬了扬嘴角,表示自己在听罢了。

夜月明也知道连城现在心不在这里,便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王府下人看了两杯茶给连城,让他能够稍稍放松一些心神去面对接下来发生的事情罢了。

然而说来也巧,下人刚冲好茶水端上来,夜月明便听到了门房那里传来了一阵铜铃声响。

他楞了一下,然后赶忙走了出去。

连城见状,也渐渐直起了身子,只是没有追出去罢了。

他不是不敢去面对,只是……既然夜月明去了,他再过去也就没那个必要了。

“陛下。”

夜月明出去没多久,便带着一个暗卫首领进来了,连城认识那个人,就是前面让连城在王府内等候的人。

那人一见到连城,便拱了拱手,说道:“陛下。”

“怎么样了?”连城发问,语气居然不知不觉得紧张了起来。

“成了。”暗卫说着,拍了拍手,连城便看到远远的,便有两名暗卫架着一个人走了进来。

只是远远看了一眼,连城便认出了被押送的人是谁了——连逸。

这一百五十七个暗卫,居然从皇庭之中,直接取了连逸来,这样的行动能力如何不让连城感到诧异?

“连城……”连逸被五花大绑送到连城面前,说话的语调都变了:“你好手段,居然还在锦城内藏了这一手,是我疏忽了,成者为王败者为寇,是我输了。”

连逸这回倒是挺豪爽的,输了就是输了,也不带狡辩的。

连城看着连逸,挥了挥手:“辛苦你们了,先下去吧,这里有朕和南阳王,足够了。”

“是。”暗卫应声,松开了羁押连逸的手,拱手行礼之后便告辞了。

暗卫离开的速度也是超乎想象的快,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这王府后花园内便只剩下了连逸俩兄弟和一个夜月明了。

连城叹了一口气,亲自上前为连逸松了绑:“皇兄,咱们是兄弟,你这样,我怎么跟你说话?”

“呸。”连逸非但不领情,甚至还烦出了一口痰直接吐在了连城的脸上。这样的奇耻大辱,若是夜月明,未必肯这么受了,可是连逸是连城的皇兄,连城的面色一僵,到底还是受了下来。

他不动声色地将脸上的痰擦去,然后将绳索往地上一扔:“皇兄,请上座。”

连逸见连城这么不卑不亢的,心中又是不爽,又有一种功败垂成的悲切,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到底还是坐了上去。

夜月明守在连城的身边,以防连逸突然偷袭,为此,他竟是跟着连城,寸步不离了。

“怎么,到了这步田地,你倒是开始害怕我了?”连逸见夜月明寸步不离连城,不由得冷笑了起来。

连城不卑不亢,说道:“如今的皇兄早就不是朕所认识的皇兄了,皇兄如何对待朕,朕心知肚明。”

“连城,功败垂成,我认了,你想怎么处置我随便,我只是不想死得太难受了。”连逸端过连城方才端起来却没有喝的茶水,一口饮下之后,还不忘摇了摇头:“南阳王府的贡茶比起皇宫的,差了不少。”

“小王不爱饮茶。”夜月明冷冰冰说道。

连逸看了一眼夜月明,并没有搭理夜月明:“连城,事情到了这一步,你还在犹豫什么?”

“谁说朕在犹豫了?皇兄,朕曾经喊你皇兄,是因为你我之间有兄弟之谊,而朕想守护这份情谊,可现如今,朕对你早已没有任何幻想,再喊你皇兄,不过是因为长幼有序罢了。”连城淡淡然说着,轻轻敲了一下桌面,然后便自顾自地开始收拾起了棋盘上的活子:“皇兄,你太沉不住气了,若朕是你,绝不会在你出征的时候骤然发动政变,你有朕的信任,想杀死朕实在是太简单了,何必要这么冒险?”

“我等不了了。”连逸说的也很干脆:“这个黄伟本就该是我的,你替我坐了这么久,难道还打算继续坐下去么?我才是嫡长子,我才是壁国江山合理的继任者,你懂不懂?”

连城见连逸的神情渐渐开始癫狂,心中的悲戚更加深沉了起来:“你疯了。”

“是,我是疯了,一开始我只是作为帝江的走狗,用来代替你的走狗,可是我渐渐品尝到了权力的滋味,后来,帝暮怀了我的孩子,我便想到了要给她一个名分,反正她也不爱你,那么皇帝是我还是你又有什么关系?连城,就算我死了,这皇位终究也还是我连逸的儿子的,你无子是你这辈子最惨的事情。”连逸像是找到了什么打击报复的快感一样,哈哈大笑起来不说,形状还貌似疯子一样,让人望而生厌。

连城什么时候想过,自己的皇兄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是权力浸染了他,还是帝江从小给他的教育就注定了他会走向这样一条路?一时之间,连城居然有些分不清了。

“连逸,你有帝王之志,却无帝王之胸怀,若是你是个仁民爱物的好郡王,朕便是禅让皇位于你也无不可,可是……”

第784章 处决(3)

第784章 处决(3)

“连逸,你有帝王之志,却无帝王之胸怀,若是你是个仁民爱物的好郡王,朕便是禅让皇位于你也无不可,可是……”

连城的话没说完,连逸就像是被人戳中了痛脚一样,顿时跳了起来:“谁要你的施舍?谁要你的施舍?我的江山我自己拿,我不要你的施舍你懂不懂?这本来就是属于我的东西,我只是拿回来而已,我只是拿回来罢了!”

连城见连逸这么激动,顿时失去了再与连逸交谈的兴致,他摆摆手,说道:“南阳王,朕把他交给你了。朕不想看到他,一时一刻也不想。”

“小王却要清陛下旨意,要如何处理他?”

“只要不留活口,随你如何处置。”连城一甩衣袖,丢下这一句话,便扬长而去了。

“连城!你这辈子都不会得到安宁的,你欠我的,你和父皇,阿玺欠我的!”连逸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尖叫,然而连城连头都没有回,就那么走了。

余下的事情有夜月明来处理就够了,他完全不想再看到连逸哪怕一眼,他与连逸之间恩断义绝,绝不复再见面。

至于连逸会怎么死,连城已经全然不介意了。

他本就是孤家寡人,阿玺说得对,身为帝王,一旦有了这样的牵绊,终究会为情所困,连阿玺都尚且掌握着这个度,生怕他会越过,连逸又凭什么?

只是因为连城对他心有愧疚,他就可以这么对待他么?不公平啊,何其不公平?

连城的心在哀嚎,在滴血,却偏偏没有任何退路。帝王之路从来孤独,他本以为有阿玺在身边,他便不会有这样的烦恼,可如今看来,终究是他想得太多了。

所有的悲欢离合,阴晴圆缺,全都只能他一个人来承担,不会有人能够帮助他,即便是阿玺,也……

在这一刻,连城突然明白了自己的父皇当初要砸碎国玺的心。若是如今的阿玺还被束缚在国玺内,他或许也会与父皇一样决绝。

砸掉国玺,不仅仅只是为了还阿玺一个自由自身,更是因为壁国的皇帝其实本就不需要这么一个附灵的存在。

她能匡助他们固然不差,但是同时,她也必然会阻碍到壁国的皇帝们。当皇帝们有了后盾,便会为所欲为而不自知,这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

可是阿玺有错么?贪欲,欲望,各种各样的欲望,才是一切的根由,连家也好,夜家也罢,都逃不脱欲望的制裁。

连逸被夜月明处决,这不仅仅只是连逸一个人的悲哀,更是连城的悲哀,但是同时,因为连逸的死,连城终将拥有一颗真正的帝王心。

当连逸被帝江暗卫抓住,整个锦城再次变了天,而这一次,留给连城的时间变得那么少,留给他的空间也开始变得狭窄。

整个壁国都是他的,但却好像都不是他的一样。

从南阳王府出来,失魂落魄一般走向去往皇宫的道路,周围人群熙熙攘攘的声音连城已然充耳不闻,因为这些声音对他来说似乎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公子,你这样走回去是不是太冒失了?”从南阳王府跟出来的随从一路追随着连城,同时也在以自己明艳的衣服作为标记,告诉暗卫要保护好身边这个人的安全,只是这一切,连城未必知道罢了。

“不冒失。”连城淡淡回答,声音却像是没有了生气一样:“谁若想要这个江山,来拿便是,只要他能抢得走。”

那小厮浑身一抖,顿时便不敢吭声了。

“你知道么?我曾以为用真心就能换得真心,就想我真心对阿玺,阿玺便也真心回报我,我真心对待朋友,朋友也会同样对待我,可这世上的一切关系从来都不是对等的,曾经如此,未来一样如此。我不是他们眼中的帝王,他们也未必是我眼中的朋友。兄弟不是兄弟,亲人不是亲人,朋友不是朋友,敌人不是敌人。可怜我自认为聪明,却直到现在才知道这其中的分别。”

连城这一番话说得不算太高深,可是对于一个王府的小厮来说,却像是天方夜谭一样。

“公子,小的没念过书,也不懂什么大道理,但是小的知道,人这一辈子不仅仅只是为了自己而活着的,也不仅仅只是让自己能够安稳过完这一世这么简单的。公子的烦恼小人听不懂,小人也不能提公子排解什么,但是小人觉得公子其实很幸福,起码不愁吃穿也不用担心有朝一日醒来了,家里就要因为没钱而饿肚子了。”那小厮显然曾经是过过苦日子的,提到没吃没喝的日子,他的声音都在颤抖。

然而这个小厮说完这一番话之后,又笑了起来:“但是公子,自从你重新得到了权力,我们的日子就过的好多了,所以……或许公子会觉得熟识的人背叛了公子,让公子觉得灰心了,但是对我们这些小老百姓们来说,我们巴不得公子能够好好的,一生无病无债平安喜乐。公子,小人嘴笨,可能说不太清楚要表达的意思,哎,我这张破嘴,怎么就说不明白呢?”

连城听他又是急切地想解释,又偏偏因为没念过什么书,没什么文化而说不出来,不免笑了起来:“我懂你的意思,但是这本就是我的责任,只是我所作的一切能得到你们的赞许,我很开心。”

“总之,公子,我们都希望你能好好的,不要对咱们壁国失望,就算有人对你不好,我们这些人也会对你好的,实在不行……实在不行你就多收我们一点儿税,然后多去打几次猎,多出去游玩几次放松一下心情,我们不会介意的。”

从来苛捐杂税猛于虎,听到这个小厮的嘴里居然说出了加税这两个字,连城眼底的灰败突然便消失了:“你刚才说什么?”

“你是个好公子,虽然你才真正得到权力没有几年,但是我们都记着你的好。说句……嗯,有点儿不太恭敬的话?是不是叫恭敬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不太好的话吧,咱们遇到您这样的公子,那就是把您当成亲生的孩子在疼的,孩子要是不开心了,我们这些做爹娘的甘愿苦一点自己。”

(本章完)

第785章 处决(4)

“你是个好公子,虽然你才真正得到权力没有几年,但是我们都记着你的好。说句……嗯,有点儿不太恭敬的话?是不是叫恭敬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不太好的话吧,咱们遇到您这样的公子,那就是把您当成亲生的孩子在疼的,孩子要是不开心了,我们这些做爹娘的甘愿苦一点自己。”

这小厮说完这番话就纳头准备朝连城跪拜了,也就是连城眼疾手快,双手扶住了他,这才没有让他当街跪下来、

“人家都说百姓父母官,想不到在你眼里,反而百姓才是父母?其实你说的不错,我的一切吃穿用度,哪个不是来自于你们的?这么说倒也没有什么毛病。”连城说着说着,语气突然轻快了起来。

作为皇帝,他的眼界本就不该这么狭隘,他应该心怀天下苍生,这普天之下即便他没有朋友也没有关系,因为还有无数壁国的子民在等待他,在他的保护之下过日子。

想到了这一点,连城的神情才算真正轻松了下来。

“公子不要怪罪,小人是真的不会说话,如果说错了什么,还请公子饶命。”

“你叫什么名字?”连城扶着这个小厮,笑眯眯问道。

小厮浑身一抖,颤声回答道:“小人……小人……赫连祁……”

“你姓赫连?”连城挑了挑眉。

“是……是,小人姓赫连。”

连城见这个小厮面色煞白,之前跟连城对话的时候的豪言壮语这会儿都烟消云散了,便不免拍了拍他的肩头,柔声说道:“你别担心,赫连祁,如果你不介意,从明天起,你就担任禁军一职吧。”

“什么?”赫连祁的眼珠子瞪得老大的,眼里满是不可思议。

“我说,从明天起,你就去禁军供职吧,你方才那一番话虽然话糙了些,但是字字在理,这算是我对你的奖赏。”

“谢谢公子,谢谢公子,谢谢!”赫连祁顿时热泪盈眶了起来。

连城嘴角轻扬,终于不再说话,自顾自地继续往前走了。

赫连祁的话对连城来说非但是至关重要,甚至在不经意间,改变了连城看事情的格局。若不是赫连祁到底不是富家子弟又没有什么振才实干,连城本想给他个一官半职的,只是赫连祁实在是身五所长,便只好先安顿在禁军之中了,往后若有闲工夫,再慢慢升他的官也就是了。

当然,这一切赫连祁是不知道的,他已经被突如其来的幸福冲昏了头脑,满心满眼都是一个念头:自己终于光耀赫连家的门楣了。

从南阳王府到皇宫的这一段路,连城最终还是一个人闷不吭声地走完了。

被暗卫肃清过的皇宫大内如今已经恢复了原貌,风驰电掣之间,谁又敢相信,两个时辰前,这个皇宫的实际主人,还不是连城,而是连逸。

“陛下。”

见到连城出现,禁卫军呼啦啦跪到了一片:“卑职等有罪,请陛下责罚。”

连城摆了摆手,连句平身都没说,便往皇宫内院走去了。这些禁卫没有得到连城的恩赦,哪里敢随便起来?整个守城卫队的人就这么跪着直到连城离开,都不曾再站起来。

皇宫……锦城的皇宫,壁国的皇宫,就算它再如何大,也不过是一只囚禁了壁国皇帝的鸟笼罢了,皇帝离不开皇宫,更无法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何等样子的,如此皇宫,才让连城心生如今的感慨。

现如今再次进入皇宫内,连城的心境却又大不相同了,只是这一回,他的不同并不仅仅只是来自于自己心境的变化,还有便是……他感知到了一股力量,一股以前没有感觉到的力量——皇后的紫宸殿传来的。

连城自从被赵蔓青打伤之后,便几次差点魂飞魄散,而当洛羽将他救治活了,他却隐隐间发现了自己的另一层身份——曾经的君离天君。

这个身份没有给连城带来什么方便,甚至因为他关于所谓的君离天君的记忆都来自于那些短暂而又不成片的片段,反而让连城有的时候会产生一种疑惑感,那种感觉就像是在说:他究竟是谁?是连城,还是苏君离,亦或是谁也不是?

当然,要说好处还是有一点的,就是这些支离破碎的记忆让连城下定了决心要处置连逸,而且他还第一次拥有了与阿玺他们类似的能力——感应到灵气的存在。

连城早知道昆吾先生不是一般人,但是当他乘着步辇来到紫宸殿前,感应到这股灵气的主人是昆吾先生之后,他到底还是有些愣了。

“陛下驾到。”紫宸殿的宫人不多,却在见到连城之后纷纷跪了下来。

连城道了声平身吧,便直接走向了昆吾的方向:“先生,能否借一步说话?”

昆吾看着连城,目光却好像并不是在看连城一样,他打量了连城好半晌之后,才点了点头,说道:“你们都先退下吧,我与陛下有话说。”

“是。”殿内伺候的宫人们顿时便散了个一干二净。

昆吾这才扣头拜倒,连城见状,刚想将昆吾搀扶起来,却听到昆吾说了这么一段话:“颛顼后裔昆吾,拜见君离天君。”

连城被昆吾的话吓了一跳,向后退了几步才稳定了下来:“你……你说什么?”

“天君,你还是没有记起前尘往事?”

连城摆摆手,显得有些混乱:“等等,你等等,你刚才看到我就喊我君离天君,是不是说,其实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我现在……不算是苏君离,我只是知道我是他罢了。”

昆吾先生微微一笑,笑容极为恬淡平和:“是,我早就知道了。或许我是唯一一个早就知道你是谁的人了。”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连城难免觉得诧异,毕竟连洛公子那样的人物都没有发现他的身份,可昆吾居然说,他早就知道了……

“第一次见面我就知道你是谁了,同样,我也知道谁是卿离天君。”昆吾简直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他的前半句话也就是让连城略微惊讶罢了,可是后半句却让连城整个人都呆立在了当场,即便是他这种经历过不少次风波的帝王,都愣是缓了很久,才稍稍缓了一点儿过来:“你……说你知道……谁是苏卿离?”

第786章 处决(5)

“第一次见面我就知道你是谁了,同样,我也知道谁是卿离天君。”昆吾简直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他的前半句话也就是让连城略微惊讶罢了,可是后半句却让连城整个人都呆立在了当场,即便是他这种经历过不少次风波的帝王,都愣是缓了很久,才稍稍缓了一点儿过来:“你……说你知道……谁是苏卿离?”

这个问题如果这的得到了答案,那可真的是滑天下之大稽了。阿玺找了苏卿离多久,找了整整快五百年,可昆吾先生却早就知道苏卿离身在何方了,这如何不让连城诧异?甚至连城这会儿都因为这句话而显得面容都有些扭曲了。

“不要觉得特别惊讶,陛下,你在碌碌尘寰之中寻找卿离天君和青鸾这么多年,难道从来没有发现过,无论是身在何方,这两个人永远都在你身边么?我言尽于此,若说得再多,难免会遭天谴。”昆吾的话说道一半半便不肯继续说下去了,连城张了张口,最终也没有逼迫昆吾继续往下说。

他与昆吾之间没什么交情,若要真说有,那也是他欠了昆吾先生的,现如今暮儿的命还在靠着昆吾先生吊着,他又怎么可能会为难昆吾?

“先生不肯说,自然有先生不可说的难处,我懂,不勉强。”连城深深鞠躬道谢,样子极为恭敬。

不管他是连城也好,是苏君离也罢,骨子里生而有之的尊师重道一类的品质终归是不会变的,他终归还是阿玺认识的那个连城,不管是不是背负了别的身份,这都是不可更改的。

昆吾颔首道谢,目光中充满了感谢的味道:“多谢陛下宽宥。”

“你本可以不跟我说这些,可是你却主动说了,既然如此,我又有什么好怪罪你的?”连城摆摆手,神情竟是分外淡然。

或许是经历的事情到底也越来越多了,因此很多事儿也就变得不那么难以接受了。苏卿离在哪里这件事,既然昆吾先生知道,他迟早也会知道的,既然他迟早也会知道,那么便不急于一时了。

他相信,水下自己说的那些话,并不是表明了他数天内要是找不到苏卿离,就会发生大变的,更何况有些事儿急不得。他虽然知道了自己的另一层身份,却并不能确认如今苏卿离的长相,这一点,恐怕阿玺会比自己有发言权得多。

连城心里头自然已经算了一笔账,也自然知道,怎么做才是最好的。

“陛下,有些话我之所以跟你说,并不是因为你需要知道,而是因为,若是不说,或许一切都没有机会了。”

“昆吾先生,这件事先不说了,皇后现在怎么样了?”连城摆摆手,显然并不愿意在这种明知得不到结果的问题上继续说下去了。

昆吾点点头,随后又叹了一口气:“皇后娘娘只是靠着一口气吊着罢了,又能怎么好?”

“我去看看她。”连城对这个结果并不觉得意外,甚至如果昆吾跟他说,帝暮在便好,他反而会觉得奇怪。

一个已经被冥府带走绝大多数生命的人,怎么可能还能活过来?说到底也只是亲人不舍,强行挽留着她的命罢了。

连城也知道这是他和帝玺的自私,可是他也好,阿玺也罢,他们都没有办法坐视帝暮就这么离开。

私心也好,不甘也罢,只要帝暮还活着,他们终归还有个念想。

这样的念头盘踞在连城的心头,不肯散去。

昆吾沉吟了一下,然后挡在了连城的面前:“陛下,你可做好了准备?皇后娘娘如今……”

“她是朕的皇后,是朕明媒正娶的皇后。”连城这一番话说的格外笃定和不容置喙。

他娶了她虽然本非自己所愿望,但终究他娶了她,那么她就是他的妻,是他壁国的女主人,这是不可更改的事实。

昆吾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了:“陛下请。”

连城知道,昆吾既然阻拦了自己,只怕帝暮的情况就不那么好了,可是在他离开锦城的时候,帝暮的情况已经跟好字没有任何关系了,再差又能差到哪里去?连城心里明白,帝暮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帝暮了。

他走到了床榻边,掀开帘子看了一眼里头静静躺着的帝暮,眼泪一下便掉了下来。

处置连逸,他尚且只是悲痛,却没有流泪,可如今看到帝暮这样躺在病榻上,他便再也遏制不住了:“暮儿……”

连城抓住了帝暮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哭得声泪俱下。

帝暮如今已经可以用千疮百孔来形容了,她的确还或者,可是她跟死了又有什么区别?无非是还能呼吸,还能吞咽罢了,除此之外,她没有一处是一个人该有的样子。

“陛下,有一句话其实我很早以前就想说了,只是因为你和郡主都格外坚持,因此……”昆吾的话说到这里,便被连城给打断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可是暮儿还是个活生生的人,她还活着,不是么?”

“陛下,何必自欺欺人?”昆吾苦笑着摇了摇头:“你心里也明白,皇后娘娘这样还不如故去,若是就此离开,对她来说才是一个解脱。”

“她没死……”连城摸着帝暮温热的手,声音也温柔了起来:“你看,她的身上还有温度,她还或者,她没死,为什么我要让她死?她是阿玺的姐姐啊……”

“陛下,我之所以愿意跟你说这些,是因为我知道你会听,而郡主却是怎么也不会停的,对郡主来说,皇后娘娘只要活着就够了,可是这是多么自私的想法?难道看着皇后娘娘这么痛苦地活着,陛下心里才会开心么?”

连城浑身一震,抓着帝暮的手也微微颤抖了起来:“朕……”

“陛下,不该是您自私的时候了,你从来没有照顾过皇后娘娘,所以你不知道,每天夜里,她都会被余毒折磨得浑身尽是冷汗,她没有办法喊疼,更没有办法表现出来,我陪着,便能看到她只用短短半个时辰就沾湿整张床榻的样子,陛下,她其实很辛苦,太辛苦了,陛下您若是关心她,爱护她,何不让她就这么离去?”

昆吾一声声说的格外低沉,好似是在替帝暮回话一样,连城听着昆吾的话,泪水更加遏制不住了:“先生……”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article_title?}》,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聊人生,寻知己~

第787章 处决(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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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吾一声声说的格外低沉,好似是在替帝暮回话一样,连城听着昆吾的话,泪水更加滂沱了:“先生……”

“陛下,我言尽于此,如何抉择还是由您来做决定,可是我希望陛下能够体谅皇后娘娘的辛苦,放她一条生路。”昆吾说罢,叹了一口气,便带着东西出了门,不知道去干什么去了。

连城握着帝暮的手,一声声问道:“暮儿,告诉朕,你是怎么想的,若是我真的就此放你离开,阿玺……我要怎么跟她说?你能不能告诉我?”

连城一声声问着帝暮,可帝暮却回答不了他,不但回答不了他,甚至她的呼吸都是那么浅淡,浅淡地好似随时都会背过气去一样。

连城死死抓着帝暮的手,最终也只能化作一声叹息。

回不来了,到底回不来了……帝暮……或许真的……

“昆吾先生。”连城待在帝暮的床榻边上许久许久之后,他终于朝着外头喊了一声,那声音极大,让人听了只觉得振聋发聩,心惊胆战。

昆吾应声而来,却见连城的眼底已然只有一抹专注而笃定的光芒了。

他见状,不顾老迈的身躯,立刻跪了下去:“草民在。”

“昆吾先生,给皇后用药吧。”连城压低了声线,说的格外克制。

“敢问陛下所说的药是?”昆吾脸上略带喜色,却还是多嘴多问了一句。

连城抬头望着宫殿的顶部,声音梗在喉间,听起来难过极了:“昭告天下,就说皇后……薨了。”

“草民替皇后娘娘谢陛下。”昆吾激动一场,从地上站起来之后便立刻下去配药了,而连城看着床榻上的帝暮,最终反身深深鞠了个躬:“暮儿,愿来生你我不再以如此方式见面,愿来生,朕还能补偿你。”

连城的这一番话,也不知道帝暮是否有听到,或许她听见了,对连城这种做法有些许怨言,又或许,她听不见,也不知喜不知悲。

夫妻一场,帝暮或许了解连城,可连城,终究是不了解帝暮的。

一天了结了两个至亲,连城心里的压力有多少大自然也就可想而知了。

他跌跌撞撞地走出紫宸殿,却还想保持着一个帝王应有的威仪,却终究在稳了稳步子之后,还是栽了下去。

“陛下!”宫人们顿时惊叫了起来。

北漠战场此时此刻,也显得有些萧疏了起来。

帝玺这一昏迷,竟是久久没有醒来,饶是听鹤如何精心照顾,帝玺仍然是一副平静地在睡觉的样子,这让听鹤也记得一脑门子的汗,却又无可奈何。

他实在是不知道帝玺到底是怎么了,就算与秦问月下交谈的时候受了风寒,就算她的心疾支撑不住,也不该像现在这样,不死不活的才是啊。

听鹤心里头着急,自然也就表现在了脸上,他这样,更是让江影等人紧张万分。

“这都已经五天了,怎么郡主还是没有醒来?”江影几乎每天都会待在帝玺身边三个时辰,寸步不离地守着她,然而他这样寸步不离的守护并没有让帝玺加快醒来,反而帝玺仍然是那样平静地躺着,悄无声息。

听鹤摇摇头,也觉得非常疑惑:“不知道,照理来说她早就该醒了。”

听鹤相信自己的医术就算再怎么差,也不会在这种事儿上出什么纰漏才对,可偏偏现在纰漏就出现了,非但出现了,而且还是他没办法解决的事情。

比起他们俩的紧张,脱斡反而轻松不少:“她虽然没醒来,但也没死不是,你们担心什么劲儿?”

脱斡一开口,就把另外俩人给说得直翻白眼,连理会脱斡的心情都没有了。

脱斡见状,还非常不知趣地凑过来,继续说道:“放心吧,你们汉人都说,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你们这位郡主可不是什么好人,她说不准活得比你们都长。”

“……”听鹤嘴角绷了绷,到底没绷住:‘脱斡王子,麻烦您出去,不要打扰郡主休息。’

江影也抿紧了唇线,一脸的不高兴:“听线人说,今天离鸾就要回来了,还请脱斡王子帮忙迎接一下我女儿。”

脱斡见这俩人还真的不喜欢自己呆在这里,便耸了耸肩,道了声好吧,就真的出去了。

脱斡一走,这里头的氛围立刻好了不少,连带着听鹤的神情都有些放松了下来:“真是麻烦,脱斡王子总是给我们找事儿做,这人怎么看都不像是真心来帮我们的。”

江影闻言,摇了摇头,倒是为脱斡正了名:“小先生此言差矣,别看脱斡王子没个行迹的,但是他做事还是非常靠谱的,前期开战之时,也就亏得脱斡王子勇猛,身先士卒,这才在最初保护了朔陌城的安全。他虽然为人放浪形骸了一点,但却的的确确是个有才之人,而且对北漠的了解不是一般人可以企及的,若是没有他在,朔陌城根本坚持不到后来与秦问骂战的地步,就会城破了。”

“是这样?”听鹤听了难免有些诧异,毕竟他与脱斡的接触从来无关战局,因此他所知道的脱斡不过是个放浪形骸的浪荡子,有点儿小聪明,有点儿野心罢了,可现在听江影所说,这人倒还真的有些真才实学。

“忽尔扎忽思手下几位王子没有一个是孬种,每一个人拿出来都是个中好手,尤其是脱斡王子更是比另外两位王子更加出色,若非如此,脱斡一个王子,怎么可能会被排挤到如此地步,又还能成为克烈部灭亡之后,唯一一个活下来的王族?”

江影为听鹤科普了一番关于脱斡的事迹之后,又忍不住慨叹了一声:“若不是草原之中已经有了秦问这样雄才大略品性完美的大汗,脱斡,或许才是最佳的人选。”

听鹤闻言,点了点头,并没有借着江影的话继续往下说,毕竟脱斡对听鹤来说算是个遥不可及的人物,他也知道,脱斡迟早是要回草原的,因此,对于脱斡的事情,他并不关心,他现在关心的只有帝玺的安危。

想到帝玺,听鹤的脑海里灵光一现,突然看着江影,说道:“或许离鸾姑娘有办法。”

“谁?你说离鸾?那孩子不通医术,小先生尚且不能让郡主醒来,她更不能了。”江影到现在还不知道江离鸾如今已不仅仅只是江离鸾而已了,他对自己孩子的印象还停留在他们刚来壁国的时候,而不知道如今的江离鸾早已今非昔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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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8章 处决(7)

“谁?你说离鸾?那孩子不通医术,小先生尚且不能让郡主醒来,她更不能了。”江影到现在还不知道江离鸾如今已不仅仅只是江离鸾而已了,他对自己孩子的印象还停留在他们刚来壁国的时候,而不知道如今的江离鸾早已今非昔比。

“江大人先别着急否认,等江姑娘来了,咱们就能见分晓了。”听鹤几乎把让帝玺醒来的法宝全压在了后倾的身上,他只希望后倾有办法能让帝玺尽早醒来,毕竟因为帝玺没有苏醒,这一队人马一直不能回锦城复命,事情一耽搁,谁知道还会横生什么枝节出来?

江影虽然不知道听鹤这么笃定自己闺女能唤醒郡主的原因在哪里,但是他还是相信听鹤的医术的,或许离鸾真的在锦城的时候跟着昆吾先生学到了几手本事也不一定。

江影带着这样的念头,居然不知不觉之间,也把希望寄托在了江离鸾的身上。

帝玺此时此刻静静躺着,却突然浑身抽搐,发出了冷汗。

听鹤本还在等待江离鸾的到来,见帝玺如此,他顿时被吓了一跳,二话不说便拔出银针消了毒之后就往帝玺身上的穴位上插去:“江大人,麻烦您赶快去切二两红参来,切记,一定是二两红参。”

江影被帝玺的模样吓了一跳,连连应声冲了下去,听鹤则一脸汗地看着帝玺,生怕自己施针有错,害了帝玺的性命。

“天府……”听鹤颤抖着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却还是没有办法面对帝玺这么挣扎的情况下下针,他一遍遍念叨着天府两个字,但却怎么都没有把银针施下去。

“风府,不能插天府。”在江影下去准备红参的时候,一个女子的声音突然出现,听鹤吓了一跳,差点儿把手上的银针都扔了:“什么?”

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后倾,他远远听到听鹤提到天府两个字,便连忙冲了进来,还好早来了一步,否则一旦听鹤把针查下去,那可就药石无救了。

“阿鸾……郡主这个症状不能施针天府,否则血脉逆行,再难救治。听鹤,让我来。这个症状并不是心疾引起的,我懂得怎么做。”后倾说着,朝听鹤拱了拱手,然后便二话不说从听鹤的手中接过了银针。

听鹤本就寄希望与后倾,既然这会儿后倾要自己动手,他自然是求之不得的。

听鹤将银针交给后倾之后,便站在了一旁观摩后倾怎么做的了。

后倾的手法非常娴熟,而且所下的穴位都是听鹤想都不敢想的。后倾每下一针,听鹤的眉头便跳一跳,等到后倾施针完毕,听鹤已经浑身是汗,擦都擦不完了。

后倾拍拍手,回头看到听鹤这样的表情,便笑了起来:‘怎么?还没看懂?’

听鹤摇摇头:“没看懂。”

实在不是听鹤谦辞,而是后倾所下的每一针都与医理不和,要是一般人被后倾这么扎,早就去冥府报道了,可偏偏帝玺在后倾施针结束之后,非但没有任何不适的样子,甚至还隐隐有些要清醒的迹象了,这样的变化更是让听鹤惊讶。

“没看懂也没事,当今之世也唯有她才需要用这样的施针方式,除此之外,其他人用不了。”后倾说罢,又看了一眼帝玺,确认帝玺应当没有大碍之后,他才让听鹤自己动手,把银针一一取了下来。

听鹤取针的功夫,江影早已将后倾给拉到了一旁:“离鸾,你什么时候知道这些的?”

“跟着昆吾先生学了几手,先生说我是个天生的医术天才,因此把自己的所得倾囊相授了。”后倾的脑子转的也非常快,一听江影这么问,他就马上把矛头给扔向了昆吾,反正他们离锦城十万八千里,根本不用担心会露馅。

江影了然地点了点头,口中连着说了好几声难怪,看起来是全然相信了后倾的解释。

后倾见江影如此表现,便扬眉轻轻笑了一下,随后说道:‘爹,这么久不见,爹的身体可还康健?’

虽说后倾和江影之间全无关系,但是他如今毕竟是用的江离鸾的身体,那么为人子女要做的事情,不管后倾愿不愿意做,到底也是要帮着做一下的。

江影楞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很是欣慰地回答道:“爹一切都安好,你没事就很好了,爹这么大岁数的人了,就是真出了什么事也没有什么好悲伤的。”

江影倒是很看得开,大概是因为跟帝江之间决裂之后,他就已经看破红尘了,加上草原的人又是天生的豪爽性子,江影会变成如今这样,一点儿也不奇怪。

后倾笑了笑,又跟江影寒暄了一会儿,突然,他们便听到了帝玺的一声轻声呼唤:“离鸾……”

后倾闻言,赶忙走到了帝玺的身边,瞅着帝玺的脸色答道:“我在。”

“栎阳已经安排妥当了?”帝玺开口第一件事居然就是壁国的事儿,这让在场的人都忍不住偷偷翻了个白眼,而后倾的鄙视则是明明白白摆在脸上的:“你耗费心神如此,还有心情管栎阳的事情?再说了,栎阳的防务你交给的是宁公子,不是我。”

帝玺楞了一下,然后似乎又好好思索了一会儿,方才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笑道:“我真是忘了,那为什么你回来了,阿意却没有回来?”

“宁公子随后就到。我听说你们在北漠的消息之后,赶来的路上经过了栎阳,顺带着也帮着宁公子收拾了一下残局,现在几大边境城池都已经正常防务了,你不用担心。”后倾做事向来靠谱,他说着,还抿唇笑了一下:“我就姑且当做你是知道了我在栎阳帮宁公子好了。”

帝玺闻言,差点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怎么跟个小孩子一样?还能因为这种事儿而纠结?”

“你心知肚明。”后倾回答完毕之后,又让帝玺伸出手,替帝玺阵了诊脉。

诊脉完毕之后,后倾的眉头便龙在了一起,看起来显得有些不适很高兴:“郡主,我想问你一件事,你为什么会昏迷不醒?你的脉象明明很平稳。”

帝玺嗯了一声,语气也低沉了不少:“平稳不代表没事,不是么?”

“可你……”

第789章 处决(8)

“可你……”

“后……离鸾姑娘,我的所思所虑都在锦城,锦城一日不安,我又怎么可能能够心里安稳?再说我与他之间是什么关系,你还不知道么?明知连城危险,我却还能无动于衷,那我可就太没心没肺了。”

帝玺这一次昏迷是真的彻底昏迷过去了,没有梦到谁,也没有得到谁的消息,她就像是一个贪睡的普通人一样,一睡就是许久,一睡,就到了如今的时辰。若不是后倾帮忙,连帝玺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还要昏迷多久。

“那你这么昏迷又有什么用?你难道不该是让自己尽早清醒过来,然后去锦城么?”后倾实在是被帝玺的逻辑给整的哭笑不得的,他实在是想不明白帝玺的话到底有什么能够说得通的地方。

帝玺耸了耸肩,眉目仍然是淡淡的:“你还不明白么?我之所以会沉睡,最重要的原因是,我支撑不住了。我的身体本来就不太好,这一次出征本就是强行吊着一口气来的,事到如今尘埃落定,我却已经耗费了太多心神,就算没有后来发生的事儿,我也差不多该陷入沉睡了,所以,这不奇怪。”

帝玺说着,渐渐垂下了眼睑:“如果可以,我当然也希望我能尽快回锦城,但是一来当时秦问还没走,朔陌城仍然没有彻底平安。二来,我的身子实在是有些支撑不住了,适当的休息对我来说,比起疲于奔命更加有用。”

“我说不过你,我从来都说不过你。”帝玺只是短短两段话,就把后倾的愤怒全都给堵在了心口,怎么都不能再发泄出来了。

帝玺见状,淡淡笑了一下,然后说道:“眼下我虽然醒了,但是身子骨仍然不是很爽利,只是饶是如此,我也知道,回锦城的事情不能再拖了,如果几位都没有意见,我们明天就启程回锦城。”

听鹤听到帝玺这么说,首先站了出来:“郡主,你的身子经不起折腾。”

“你们现在都在我身边,我有什么好担心的?再说实在不行,我还有孟婆送我的药丸,我不会有事,你们尽管放心就是。”帝玺对自己的情况掌握从来都比别人清楚,而且她非常明白自己要做什么,连城是她必须保护的人,为此,她付出多少代价都是可以的,更何况只是区区行路罢了。

“你既然这么坚持,我们也没有跟你作对的理由,但是郡主,我们要约法三章,路上一旦你有任何不舒服,我们就必须立刻停下休息。”

“好,听你的。”帝玺应听鹤的这一番话倒是应地非常快。

“想不到你居然为了陛下肯做到如此地步……”听鹤见帝玺应答地这么爽快,不免叹了一口气,后倾闻言,却显得格外了然:“她敢这么答应你,必然是对自己的身子有足够的信心,所以别担心了,回去就是。”

“知我者,离鸾也。”帝玺当着江影的面不能喊出后倾的名字,但是离鸾二字,也算足够了。

他们来朔陌城之时就几乎没带什么东西,左不过就是几匹快马罢了。等到回锦城,他们的人反而多了不少。

“南阳郡主,我就一个要求,你看看能不能答应我。”脱斡在听到明天动身的消息之后,当夜就闯进了帝玺休息的地方,风也似的步伐把帝玺给吓了一跳:“什么要求?”

“我要美人陪伴。你是不知道这段时间跟秦问对峙,我过的有多无聊,平日里叼着一根经不敢放松也就算了,连晚上睡觉,我心里都是战事和新的骂词,我都多久没有温香软玉在怀了,要是再不给我几个美人儿,我说不准就要喜欢男人了。”脱斡说起话来还是那么口无遮拦,要女人要得这么理直气壮,全天下除了他脱斡王子,也不会有第二个人了。

帝玺闻言,也不过是笑了笑,便很干脆地应承下来了:“可以是可以,但是我也有一个条件,路上你可不许乱来,咱们这一路可不是让你随便跟美人玩闹的。”

“你想什么呢?放心吧,该办事我也不会当着你们的面的,我知道你还是处子之身,见不得这些。”脱斡回答帝玺的话的时候,还不忘调戏了一把帝玺,帝玺闻言,狠狠瞪了脱斡一眼,那冒火的目光看起来简直就像是要把脱斡给生吞活剥了一样。

“你别生气,我这话虽然直白了点,但也是实话对吧?所以你放心,我一定会避开你的。”脱斡气完帝玺,便扬长而别了,只留下帝玺一个人气得半死,却偏偏还对脱斡无可奈何。

“脱斡,你就等着吧,你总有一天会****的!”帝玺最后发出了自己认为最恶毒的诅咒,当然,这句话脱斡没听见。

隔日一大早,大家出发前,帝玺果真给脱斡找了三个绝色美女。这三个女子随便一个拿出来都是国色天香之辈,就算是女孩子,都会被他们的柔美给折服的,更别说脱斡这种意境很久没粘过荤腥的人了。

脱斡一见到那三个女孩子,眼睛都直了:“郡主,我看不如你们先走,如何?”

“你身子受得起么?”帝玺的嘴角怪上了一抹揶揄的笑意:“我可记得你当初只是跟一个女子在一起,就精疲力竭了。”

那一日为了躲避太师躲进脱斡的毡房之中,看到的香艳场景,帝玺可还记忆犹新,这会儿不用来揶揄脱斡,那可就太对不起自己了。

脱斡一听到帝玺提到那时候的事儿,就忍不住摆了摆手,说道:“这个事儿……这个事儿那是意外,你想想看,那时候你突然进来,是个人都受不了这种刺激啊,对不对?”

脱斡非但没有及时刹车,反而还借着帝玺的话往下说了,帝玺一听,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然后扭过了头:“随你如何,我们启程。”

“哎,郡主,不继续讨论了?”脱斡得了便宜还卖乖,还在打趣帝玺,帝玺远远呸了一声,扬起一屁股的马蹄灰尘,全都扑在了脱斡的脸上:“你自己玩去吧。”

帝玺这一走,大家便都跟了上去,眨眼间,本来还算热闹的朔陌城便突然冷清了下来,一行人快马加鞭竟是不知疲倦,尤其是在中途,他们还遇到了赶往朔陌城的宁意,几人拦下了宁意,便一道回了锦城。

第790章 处决(9)

第790章 处决(9)

帝玺这一走,大家便都跟了上去,眨眼间,本来还算热闹的朔陌城便突然冷清了下来,一行人快马加鞭竟是不知疲倦,尤其是在中途,他们还遇到了赶往朔陌城的宁意,几人拦下了宁意,便一道回了锦城。

他们到达的锦城的时候,已经是秋意渐深的时候了。然而有些萧索的天气并没有浇灭帝玺心中的热情,她想尽快看到连城和暮姐姐,确认他们已经无碍了才是。

然而当他们通过了锦城城门,走进了城内,帝玺的眉头便突然皱到了一起。

锦城如今四面都挂着白幡,城内还点着安息香,本该是最热闹的都城,这会儿看起来居然跟秋色一样,带了一点萧疏的模样在内。

帝玺对这样的场景格外熟悉,因此她脚下一软,险些从马上跌了下来。

“郡主姐姐!”宁意眼疾手快搀扶住了帝玺,满脸都是担忧的神色:“郡主姐姐,你怎么了?”

帝玺深深吸了一口气,开口,声音却已经哑了:“阿意……城中……城中……可是……挂满白幡?”

明明已经能够亲眼所见,她却还是要从别人的口中再去证实一遍。

宁意点点头,显得有些不解:“是啊,怎么了?对了,锦城好像很少会有这样的排场,上回……好像还是先帝驾崩的时候。”

宁意所居住的宁家村到底离锦城不远,而当时连城的棺椁下葬,一路之上挂满了白幡,只要是稍稍有些记忆的人,都该知道当时是怎么样的情形才是。只是那毕竟是十来年前的事儿了,那时候宁意至多也就是个一岁的孩子罢了,这件事他会知道,想必也是加重长辈说给他听的。

帝玺吐了一口气,产生说道:“是,锦城一旦挂起这样成街的白幡,便意味着有大人物死亡,而所谓的大人物无外乎几种,皇帝,太后,太皇太后,皇后,还有太子。如今锦城内没有太后和太皇太后,太子未立,这白幡只有可能是为连城或者是……暮姐姐而挂的。”

她的话说到这里,就像是被人抽去了所有力气一样,整个人都瘫软了下来:“我……我实在是有些……”

实在不是她经不起挫折,可是无论是连城还是暮姐姐,都是她心中最不能割舍的人,他们之中不管是谁出了事,帝玺都不会轻易放过自己的。

“到底是谁,进去看看也就知道了,你在这里担心害怕又有什么用?”脱斡倒是比谁都看得开,他经历过父兄惨死在自己面前的事儿,对这些生离死别早就能够比较淡然地看待了,反而是帝玺,明明活了这么久,却还是无法彻底平静下来。

“嗯。”帝玺这一声应答勉强得很,可是再勉强,她也到底还是说了出来。

无论是谁,她终究是要去看一眼的……

“郡主,你们先找个地方落脚,让我先去皇宫探查一下消息吧,若是陛下出了事,这会儿皇宫必然已经掌握在了别人的手上,咱们一起去,无异于是在自投罗网。”听鹤却拦下了他们,将他们强行安排在了附近的客店内。

帝玺虽然心急如焚,但是也知道听鹤所说才是最好的办法,因此她到底还是答应了下来,只是即便待在客店内,她也显得格外惴惴不安,竟是一刻都没有真正放轻松下来。

听鹤去得快,回来得也快。

帝玺见到听鹤回来,眼睛便亮了:“怎么样,听鹤?”

听鹤闻言,摇了摇头,显得有些遗憾:“郡主,是皇后娘娘……薨了。”

“什么?”帝玺的面色顿时苍白,就像是突然失去了所有鲜血一样,一句什么下意识地喊出来之后,她就像是被人定身了一样,竟是怎么都动弹不得了。

听鹤拱手作揖,一字一句说道:“两天前,皇后娘娘故去,举国哀悼,五天后头七,皇后娘娘出殡,因此这些天,锦城都在忙活着皇后娘娘的丧事。”

“皇后薨了,这可是大丧。”脱斡摇摇头,像是没有同情心一样:“皇后既然薨了,那皇帝应该就没事了,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对不对?”

帝玺已经全然没有心情去理会脱斡了,随便脱斡说什么,她都像是充耳不闻一样。

“不要太悲伤,她也不会希望你难过的。”后倾拍了拍帝玺的背,说着,自己也是一声叹息。

他虽然与帝暮也就是一面之缘,但是他看得出来,帝玺对这个姐姐可是真心实意的好,是真的会为了她而喜悲的,这样一个人陡然过世,对帝玺的打击有多大,自然是可想而知的了。

“我……我该去见暮姐姐最后一面……”帝玺强行咽下悲伤,一句话说完,自己就先忍不住哭出了声。

她的暮姐姐啊……她本以为她回来了,就还能再见她一面,可没想到,她的暮姐姐到底没有等到她回来的那一天就先走了,就像是根本不顾及帝玺的感受一样,让帝玺带着无尽哀思地走了。

“郡主,你果真能承受得起么?”听鹤却有些犹豫:“你如今的身子本就不大好,若是受了什么刺激,发生了什么意外,该怎么办?”

“有昆吾先生在,不用担心。”后倾摇摇头,然后撑着帝玺的双肩,轻声问道:“你答应我,不管看到了什么,都不要太悲伤好不好?”

帝玺声音哽咽,却没有办法回答后倾的问题。

她怎么可能不悲伤?她如今就已经悲伤得情难自已了,只是因为她知道她要去看暮姐姐,所以在见到暮姐姐之前,她不能有半点情绪表现出来,以免自己在半路上就倒下了。

“既然知道陛下没事,那么咱们这就走吧,也免得夜长梦多,至于郡主……我看她应该能支撑得住,她分得清轻重,不用我们多说什么。”江影见他们各个都在担心帝玺的身体,干脆帮着帝玺说出了帝玺算是最想说的话,也算是拍板做了决定,毕竟这群人里面,也就他的表面年岁最长了。

“我们这就出发。”宁意见帝玺虽然神色郁郁,但是到底还是没有表现得太过难以接受,便猜到帝玺这是在瞪着去见帝暮的那一刻,因此他也不愿意耽搁,只想让帝玺赶快见到皇后的遗体,然后,好让帝玺好好休息调养身子。

(本章完)

第791章 处决(10)

“我们这就出发。”宁意见帝玺虽然神色郁郁,但是到底还是没有表现得太过难以接受,便猜到帝玺这是在瞪着去见帝暮的那一刻,因此他也不愿意耽搁,只想让帝玺赶快见到皇后的遗体,然后,好让帝玺好好休息调养身子。

一行人二话不说便赶往了皇宫,一路上竟是一个通报的人都没用上,就直接进了紫宸殿中。

紫宸殿作为皇后寝宫,如今更是全都挂满了素白的绸缎,连宫人的身上都穿满了素白的绫罗,整座宫殿内只有香火味旺盛,似乎是在寄托生人无尽的哀思。

从皇后薨了的消息从皇宫传出来之后,所有在锦城的大小官员,全都开始了进宫凭吊皇后的礼仪。

如今在锦城的官员何止千百,每个人来都带着不少香烛,虽然皇宫内不缺这些东西,却是他们表达孝心的最好方法,也因为如此,紫宸殿内的香火味才会这么旺盛。

帝玺一走进去,便有人朝她跪了下来。

帝玺朝宁意摇了摇头,示意宁意不用再搀扶着自己了,方才自己一个人走进了紫宸殿。

文武百官凡是来凭吊的,全都跪满了殿门,帝玺穿过他们,就像是穿过了一个人造的围栏一样。

走过文武百官,才能走进内殿的正殿,而在正殿外,她一眼就看到了身穿丧服的夜月明,此时此刻,他正垂着手,低垂着眉目,不知道是在思考些什么。

帝玺吞了一口口水,然后走上前去,看着夜月明,问道:“殿下,我姐姐她……”

听到帝玺的声音,夜月明猛然抬起了头,只是一眼,他就发现帝玺的脸色实在是差到极致,这让夜月明略微有些担忧,他望着帝玺,悄声问道:“玺儿,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我问你,我姐姐她在哪里。”帝玺难得对夜月明言辞这么犀利,当初夜月明即便对她做了那样的事情,她都没有这样狠绝地跟夜月明说话,可现在,她却用一种近乎于是有些恶意的语气在质问夜月明。

夜月明努了努嘴,说道:“就在里面。”

帝玺又瞪了一眼夜月明,这才走进了内殿。

内殿里头,只有连城一个人坐在巨大的灵柩之前,一点一点烧着纸钱,态度很是虔诚。

帝玺只觉得自己的喉头一哽咽,喊出连城名字的时候都带着不可察觉的悲伤:“连城……”

听到帝玺的声音,连城一怔,随后赶忙回身看了一眼帝玺,只是一眼,他的声音便也低沉了下来:“阿玺,对不起,我没有照顾好暮儿。”

帝玺摇摇头,声线也低了下来:“暮姐姐……是毒发身亡的么?”

连城抬眸,看着帝玺澄澈的目光,到底心里一痛:“不是。”

帝玺一听,顿时诧异了起来:“什么意思?难道是连逸?是不是他对暮姐姐下手了?你告诉我,是不是他!”

“阿玺,你别激动,是我……我让昆吾先生动手的。”连城并没有将问题推给连逸,而是自己主动招认了:“是我让昆吾先生配了药给暮儿吃的,她活着太痛苦了。”

“你……”帝玺被连城这一番话气得牙根痒痒,她瞪着连城,像是想把连城给看到穿透一样:“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那是一条人命啊,那是我的姐姐,你明媒正娶的皇后,你居然这么对待她,你太让我失望了!”

帝玺越说越气,居然抬手给了连城一耳光。

啪地一声,在内殿响起的时候,别说是帝玺了,周围的人也都震惊了。

“陛下!”在殿外跪侍凭吊的大臣们见到帝玺居然掌掴了当朝皇帝,顿时都惊呆了:“陛下,南阳郡主大不敬,这是欺君之罪啊!”

“闭嘴!”连城站了起来,略略低垂眼睑看着帝玺,脸上火辣辣的,他也全然不顾:“阿玺,你若打我就能出气,就多打几次吧。”

“陛下,您不能如此袒护郡主,陛下龙体金贵,岂是郡主可以掌掴的?若是不处理郡主,则天下难安啊!”外头的大臣一个个义愤填膺,并且全都将矛头指向了帝玺,那样子简直就像是把帝玺给当成眼中钉肉中刺了一样。

帝玺看着他们,嘴角翻出一丝冷笑,最后摸了摸鼻子,扭头看向外头的大臣,喝骂道:“我跟我的姐夫说话,有何不可?他是你们的皇帝,却只是我帝玺的姐夫,你们有什么资格管我们的家事?”

“南阳郡主此言大谬,陛下的家事便是国事,郡主非但认不清这一点,居然还敢动手打陛下,这是罪不可赦的重罪,若不下狱处斩,必然招致祸患,还望陛下三思。”

连城听了这些大臣的陈词,更是震怒:“朕连作乱犯上的人尚且可以饶恕,为何对郡主,却偏偏要朕治罪?你们是何居心?是在故意想看朕的笑话不成?”

“陛下,这根本不是一件事啊,郡主当众打您可是有损国本的……”

那些上奏的大臣话没说完,帝玺就抬手坐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连城,慢慢说道:“我不需要你的怜悯,连城你听着,你杀了我的姐姐,这件事我与你没完。至于你们,我打了陛下的确不对,我无话可说,但是我南阳郡主何许人也?哪里是你们可以随意处置的?监牢我可以去,但是不是你们让我进去的,而是我自愿进去,算是为我方才的鲁莽举动的代价。”

帝玺说完,冲着帝暮的棺椁深深鞠了一躬,然后便一甩袖,朝着外头走去了,自始至终,她都没有再看一眼连城。

连城的嘴张了又张,到底还是没有说出一个字来,他只是眼睁睁看着帝玺远去,最后才狠狠叹了一口气。

后倾锁眉,看了一眼连城,二话不说也跟了出去,同样跟出去的,还有宁意。

“陛下,你真的就这么看着郡主走么?”江影锁眸,显然并不太相信连城会这么放任帝玺去监牢里坐一会儿。

连城摆摆手,语气格外疲惫:“她需要冷静冷静,而且这些人也在等朕的交代,她这么做又何尝不是在给朕一个台阶下?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连城只想好好帮帝暮将丧礼办了,至于阿玺……连城相信,只要给阿玺时间,她终究是会明白他的。

第792章 处决(11)

第792章 处决(11)

连城只想好好帮帝暮将丧礼办了,至于阿玺……连城相信,只要给阿玺时间,她终究是会明白他的。

帝玺在一开始得知连城承认了是自己亲手杀了帝暮的时候,心里头的怒火根本压制不住,那种冲天的怒火甚至在一瞬间让她连思考的本能都忘却了,她就像是话赶话一样,险些将连城逼到了一个不义的罪名上,还好,还好她在失去理智的时候,狠狠打了连城一巴掌,就是这一巴掌,让她从出离愤怒之中清醒了过来,也正是这一巴掌,才让所有的事情都有了缓和的余地。

监牢是否要进?这个问题的答案其实是毋庸置疑的,尤其是在帝玺清醒之后,她更是明白这么做的必要性,只有她选择进了监牢,才有可能能让连城不必为了自己之前的那一番话而承担,这一点,在帝玺走出紫宸殿的殿门的时候,方才想清楚,而也正是因为走出来之后她便想清楚了,因此,她几乎是没有犹豫地,便真的朝着刑部大牢走去了。

帝玺作为皇亲国戚,皇家贵胄,自己入监牢实在是太让人匪夷所思了,比较明显的表现就是,当刑部侍郎看到帝玺进来的时候,他险些连路都不会走了:“郡……郡主……您这是?”

帝玺冷冷瞟了一眼刑部侍郎,话说的仍然很硬气:“我来投案自首。”

“什么?”刑部侍郎脚一软,若不是撑着刑部刑房的桌子,估计这会儿都要摔下去了:“郡主莫不是在开玩笑吧?”

帝玺摇摇头,语气仍然冷淡:“本郡主有必要那你开涮?我打了陛下,触怒天颜,自然该入狱了。”

刑部侍郎深深咽了一口口水,看样子受到的打击不浅:“这……”

“别废话,把我关起来,日后不会有你的麻烦,可你若是不把我关起来,以后要是出了事,别怪我不保你。”

刑部侍郎应了一声是,颤声喊道:“你们人呢?带郡主去牢房,记得,找个稍微干净一点的牢房。”

“不必了,什么样的都无所谓,我呆不久。”帝玺说罢,便自己走进了牢房之中。

本来牢房这种地方,堂堂刑部侍郎在不提审案犯的时候,是完全不用涉足的,可眼瞅着帝玺要进去,他哪里敢不跟着进去?刑部侍郎一路跟着帝玺,就怕帝玺万一出了点什么事儿,他不好跟上头交代。

帝玺倒也的确跟自己所说的一样,真的是随遇而安,随便找了间看着还算顺眼的牢房,就停下了脚步:“就这间吧。”

因为连城个人不喜欢刑罚,因此在他即位之后,锦城内的犯人便少了不少,现如今刑部大牢除了部分穷凶极恶的还有一些帝江王新的故旧门生之外,便几乎没有犯人了,因此,刑部大牢空旷的很,保证一人一个牢房是完全不成问题的。

然而就是这样,帝玺还是挑了一个最脏乱差的牢房。刑部侍郎一看这个模样,心里头就认定了主意,认为帝玺是来挑刺儿的,因此他的冷汗一下便留的更加厉害了:“郡主是要这一间?”

“是。”帝玺说着,朝刑部侍郎福了福身子:“还请大人打开牢笼。”

刑部侍郎冷汗直冒,却还是应了一声是,打开了牢笼。

帝玺非常随遇而安,一钻进去便很自在地坐在了地上,那动作简直就像是经常来牢房里过夜,早就习惯了一样。

刑部侍郎现在满心满眼都是希望自己能够找到一点儿办法去通知皇宫内的人来把帝玺给带走的念头,可偏偏帝玺选了个最脏乱差的牢房,这让他根本不敢擅离职守,生怕自己前脚一走,后脚帝玺这边就要用人就要出事了。

帝玺坐了一会儿之后,便抬眸笑了笑,摆手说道:“你去忙吧,记得把牢门锁上。”

“这……郡主,下官要不还是陪着郡主吧。”一个自投罗网的郡主待在牢房里,他就是有十万个脑袋也不敢随便就走啊。

“不用,你去吧。”帝玺哪里愿意有人陪在身边?她之所以选了这么个脏乱差的地方,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这个牢房附近一个犯人都没有,这就可以保证只要刑部侍郎一走,她能获得的是这所监牢里最安静的待遇。

安静,对帝玺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一件事,毕竟她的心脏不好,总是在喧闹的环境中,只怕她事情没想清楚,人就要先去孟婆哪儿报道了。

刑部侍郎能做到侍郎,自然是有一点儿眼力见的,他看得出来帝玺这是真心实意不想要人打扰,便应了一声是,转身告辞了。

四下安静了下来,帝玺才能有闲工夫去好好想想先前紫宸殿内所发生的一切。

连城为什么要杀了暮姐姐?这是帝玺最最想不通的一点。暮姐姐对连城来说不仅仅只是一个壁国皇后这么简单的,他对她心中有亏,这一点帝玺早就看出来了。

在这样的愧疚心下,连城怎么会忍心让昆吾先生杀掉暮姐姐?只是为了让暮姐姐不再身受折磨么?还是说,连城其实根本就不想自己再见到暮姐姐?

这两个问题摆在帝玺的面前,毋庸置疑,帝玺会相信第二种问题。

暮姐姐的毒深入五脏六腑与心脉,即便是昆吾先生都就不得,这是实话,而她……她又在临行前对暮姐姐下了另一种毒素,这就使得暮姐姐其实身上早就千疮百孔了,在这种情况下,暮姐姐说不准早就已经在死亡线上徘徊了,而连城所作,不过就是让暮姐姐减轻一点痛苦,能够还算体面的离开罢了。

再有便是,帝玺估摸着,暮姐姐如今的样貌只怕……已经极为可怕了。

当然,这一切只是帝玺的猜测,并没有任何凭据可以证明她的猜想,只是她心里明白,待在这里,能够让她逃避掉不少东西,至于其他的,等连城来找她了,再细细详谈也不迟。

帝玺待在监牢之内,所受到的待遇可以说是非常夸张的了,那刑部侍郎知道帝玺喜欢清静,因此只有在饭点的时候才会差人来给她送饭,而饭菜显然都是刑部侍郎自己想办法去制备的,竟是丝毫不亚于宫中的御厨,只是帝玺心中藏着事儿,胃口不太好,因此吃的不多罢了。

(本章完)

第793章 处决(12)

帝玺待在监牢之内,所受到的待遇可以说是非常夸张的了,那刑部侍郎知道帝玺喜欢清静,因此只有在饭点的时候才会差人来给她送饭,而饭菜显然都是刑部侍郎自己想办法去制备的,竟是丝毫不亚于宫中的御厨,只是帝玺心中藏着事儿,胃口不太好,因此吃的不多罢了。

等到夜间,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人,出现在刑部大牢。

彼时帝玺尚未休息,感到有人来了之后,她便睁开了双眼,然后点了点头,说道:“请坐,陛下。”

来人果然是连城。

“阿玺……我……”

“怎么?陛下难道不愿意坐在臣的身边么?”帝玺开口与连城对话,却不知不觉间多了一点儿火药味。

连城一时哑然,他摇摇头,说了声没有,然后便走了过去,盘腿坐在了帝玺的身边:‘阿玺,你能不能不要这么阴阳怪气地跟我说话?’

“实在对不住,陛下,让您夤夜前来是我的过错,对不住了。”帝玺开口,却仍然还是那么尖酸刻薄。

连城锁眉,抬手似乎想要拥抱一下帝玺,却终究没有动手。他叹了一口气,然后从怀中摸出了一个瓷瓶,递给了帝玺,说道:“阿玺,关于暮儿的事情,我的确很抱歉,但是,如果不让她就此离开,对她来说会是无尽的痛苦。你没有见过她,你不知道她的身上已经几乎全部溃烂了,即便是昆吾先生殚精竭虑,都没有办法遏制住这样的病变,紫宸殿内已经没有侍女愿意进来伺候了,除了昆吾先生,偌大的殿内一个人都没有,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么?她每天都因为毒素的侵扰而难受,可是她再怎么难受她都得忍着,她甚至没有办法喊一声疼,阿玺,我们是她的亲人,我们不该为了她而……而考虑么?阿玺,我们不能自私,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你说我自私?连城,那是我的姐姐,那是从小陪着我一起长大的姐姐。她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会先想到我,有新衣衫也是先给我,我被洛羽带走的那些年,她时时刻刻都在挂念我,你知道么?就算是她知道你喜欢我,也从来没有因此怨恨过我,这样的一个人,她走了,我怎么办?”

帝玺说着说着,便忍不住哭了起来:“她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是我作为帝玺唯一的亲人了。鲤姐姐……鲤姐姐不知下落却早已病入膏肓,暮姐姐也因为昆吾先生而再也无法清醒,而最后,却是你亲手杀了她。连城,我不恨你对暮姐姐动手,可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让我最后见一面暮姐姐?我不恨你,但是我怨你,就算我已经想明白了你是为我,为暮姐姐好,可是我还是怨你,你明白么?”

帝玺很少有这样多愁善感的时候,只有她真正放在心上的人,才会让她这么悲伤,悲伤得深入骨髓。

“我……我知道,我对暮姐姐下毒是对不起她,可……可我……”帝玺说着说着,便泣不成声了。

连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拥抱帝玺的心,他一把楼主了帝玺,将她紧紧抱在怀中,深深的叹息:“阿玺,阿玺,暮儿离去,我与你一样痛彻心扉。”

“我不该利用暮姐姐去对付连逸的,我不该这么做的……连城,我好后悔,我现在好后悔,如果我不利用暮姐姐给连逸投毒,那么暮姐姐不会没日没夜都疼成那样,也不会全身溃烂,我……”帝玺明明说不出话来了,却还是要一个字一个字地强行挤出一些话来,那些都是她的肺腑之言,更是她满心的无奈。

“阿玺,这件事不能全怪你,你其实并没有什么错,暮儿也会原谅你的,别难过了,别难过。”连城紧紧抱着帝玺,片刻不肯撒手,他能感觉到自己怀中的帝玺在颤抖,她似乎是真的太难过了,难过到根本无法自己。

只是连城没有想到,他这一句安慰帝玺的话,反而惹来了不小的麻烦。

“连城,今天我把你打了,你别生气,我当时实在是气糊涂了,如果你觉得疼,觉得面子挂不住了,那么我道歉,”帝玺埋在连城的怀里,声音都是闷闷的。

连城一听就笑了:“阿玺你在说什么傻话?你打我我怎么会有意见?再说,你不是也因为自己的鲁莽而付出了一点点代价了么?”

“好了,天色不早了,你回去吧,连城,让我一个人在这里待一段时间,我有些事情需要想清楚,也正好,可以趁着监牢里的时光,把一切线索都串一串。”帝玺将连城推开,声线略有些低沉地下了逐客令。

连城楞了一下,然后张了张嘴,又像是在思考什么一样,直到走出帝玺的牢房门口了,他才像是下定了什么注意一样,说道:“阿玺,有一件事我觉得我应该告诉你。”

“你说。”帝玺的表现渐渐平静了下来。

连城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我是君离天君苏君离。”

“什么?”帝玺一下就从草垛上站了起来,她这一个动作因为太猛了,起来的那一瞬间,她只觉得头晕目眩,险些就栽倒了下来,也就亏得帝玺还能迅速弯下腰撑住了自己的大腿,这才没有出什么岔子。

连城赶忙冲了进来,一把扶住了帝玺,满脸都是关切的神色:“阿玺,你怎么样?没事吧?”

帝玺摇摇头,闭着眼睛换了一会儿之后,才问道:“你刚才说什么?你说你是谁?”

连城定了定心神,重复了一遍自己刚才的话,而这一次,他一边说着,一边在观察帝玺的反应,生怕帝玺会突然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而横生别的指节出来。

可没想到的是,帝玺的表现却非常淡定:“我……知道了……”

从最初的震惊到现在的淡然自若,帝玺的心情平复居然只用了短短数分钟,这让连城不免感到了诧异,但也同时不得不佩服帝玺的定力。

“你没有什么想说的或者想问我的么?我还以为你会很想知道苏卿离的下落。”

帝玺闻言,苦笑了一声,说道:“你若是有苏卿离的下落,必然早就告诉我了,你既然没说,那么想必就是你也不知道,我不傻,还是能明白你的意思的,只是……我没想到,你会是苏君离就是了。”

第794章 处决(13)

第794章 处决(13)

帝玺闻言,苦笑了一声,说道:“你若是有苏卿离的下落,必然早就告诉我了,你既然没说,那么想必就是你也不知道,我不傻,还是能明白你的意思的,只是……我没想到,你会是苏君离就是了。”

苏君离与青鸾之间的那一段过往,或许便是他们这一世命运纠缠在一起的原因吧?

“阿玺,说实话,当我知道自己可能是苏君离的时候,我也非常震惊,可是震惊归震惊,我却还要告诉你另外一件事。”连城让帝玺附耳过来,如是这般将自己在水下遇到了前世苏君离的残魂以及残魂所说的话全都告知给了帝玺听,

帝玺是知道那个地方的,毕竟她当初亲自去看过,唯一不同的是,她当时所见水下棺椁的位置不实在风陵渡罢了。

“你说那个人这么告诉你的?”帝玺听完连城的话之后,最开始是惊讶,到了后来,便是淡淡的锁了眉头,因为她在思考一件事,她在思考,那个苏君离的残识所说究竟是什么意思。

从表面上来说,似乎这些话只是在告诉连城,要尽快找到苏卿离而已,但是帝玺却还是从连城的转述中听到了弦外之音——苏卿离有危险。

其实这个认知在很早之前就已经出现在帝玺的脑海之中了,只是帝玺从来没有真正这么去猜测过,毕竟苏卿离单纯论灵气来说,已经是三界仅有的能力佼佼者了,能够让苏卿离陷入危险的,也不过就是那么几个人而已,这种目标实在是太大了,真的有人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去坑害苏卿离么?

这个念头在帝玺的心中一闪而过,随后,她便猛然瞪大了双眼,连声音都开始颤抖了起来:“我……我知道了……”

她忘了一个细节,而这个细节直接印证了一件事,那就是,现在能够要了苏卿离性命的人,绝对不少。

藏灵匕之中,可还有着苏卿离的魂魄啊……

帝玺将自己的猜想说给连城听了之后,连城顿时便有些坐不住了:“照你这么说,苏卿离只怕有危险?”

“不但是有危险,我怀疑他恐怕要面临的是天大的风险。”帝玺说着,连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如果说,帝暮的死亡,足够让帝玺在某个瞬间丧失生活的希望的话,那么,苏卿离若是死了,帝玺只怕连继续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他与她之间还有太多太多人太多太多事,没有说清楚,也没有机会说清楚,如今她甚至得到了苏卿离危险了的信号,帝玺如何不着急?

她的心脏如今又哪里能承受得了她的一点点焦急?明明只是一个尚且莫须有的事情,都让帝玺觉得心口阵阵发紧。

帝暮的故去,苏卿离可能遭受的伤害,这两件事在帝玺的心中交织,交织到她难以忍受的地步之后,她轻声喊了一声连城,随后便倒在了监牢之中。

“阿玺!”连城被帝玺吓坏了,他高声呼喊,大声喝道:“派人去传太医!不,不是太医,去请昆吾先生,听鹤还有江离鸾江姑娘来刑部大牢,快快快!”

连城一边摊派任务,一边自己动手将刚才交给帝玺的瓶子拿了出来,然后从里头倒出一粒药丸,放在手里碾碎之后,一点点喂帝玺吞下:“阿玺,你等会儿,等会儿昆吾先生他们就会来了,你别吓我知不知道?暮儿已经不在了,我不允许你出任何一点点事你懂不懂?阿玺,你听懂朕的话没有?”

帝玺没有回答他,也回答不了他,即便她只是昏迷了过去,意识还是清醒的,她也没有办法回答连城的话,她只想告诉他,别担心,她没事。

当初,她的心疾严重到药石无灵的时候,苏卿离见她突然昏迷,都没有哪怕片刻的惊慌,他从来都只是在阿玺再次清醒的时候,给她递过来一杯温水,然后用灵气再次游走于她的体内,为她再次修复昏迷前所出现的问题。

苏卿离从来不会怕,也从来不会担心,哪怕有一次,她昏迷了整整十天,醒来之时意识混乱,他也仍然没有惊慌失措。

只是帝玺记得,那一次,在她醒来之后,苏卿离说了一句话,他说:“是时候去找那个人来了。”

当初,帝玺自然是不知道苏卿离话里头的意思的,直到后来,洛羽出现,一切才盖棺定论,她也才明白,当初苏卿离话里头的意思。

苏君离到底不是苏卿离,更何况连城也不全然是苏君离,面对她的情况,除了苏卿离,只怕也只有昆吾先生才能神态自若了吧?

“陛下。”昆吾他们来的速度比连城想象得还要快,才没一会儿,昆吾一行人便来到了刑部大牢,见到了坐在草垛上,怀抱着帝玺的连城。

几人齐刷刷跪了一地,连城却只是嗯了一声:“别拘礼了,麻烦你们看看阿玺的情况,她的心疾似乎又犯了。”

昆吾和后倾对望了一眼,俩人便起身各自走到了连城的两侧,他们甚至连把脉都没有把,只是看着帝玺的脸色,便下了论断:“陛下,无妨,郡主无碍。”

“可是她刚才……”连城貌似平静的话语声下是掩盖不了的颤抖,对他来说,亲眼见到帝玺就这么倒下去,实在是一件足够让他胆战心惊的事情。

“郡主如今心力不支已是事实,在这种情况下,一旦受到了什么刺激,她或许意识上能够受得了,可身体却承受不了,这也在所难免,陛下不必觉得奇怪,更不必因此而有所难过,只要郡主无恙,便是最好的好事。”昆吾说罢,扭头看了一眼后倾,说道:“后倾,郡主如此情形,想必你会更有办法医治吧?”

昆吾倒也不是托大,而是他知道,作为西王母,后倾拥有许多常人无法想见的灵丹妙药,有些甚至连昆吾都只是听闻过罢了,在这种情况之下,找后倾来第一手治疗,的的确确不是最坏的选择。

后倾沉吟了一下之后,方才开口说道:“别的也就算了,郡主的心疾我的的确确是没有办法,否则我也不会坐看她这么可怜下去。说实话,郡主的心疾形成事出有因,因此,这本就不是一般人能够轻易左右的。”

(本章完)

第795章 处决(14)

后倾沉吟了一下之后,方才开口说道:“别的也就算了,郡主的心疾我的的确确是没有办法,否则我也不会坐看她这么可怜下去。说实话,郡主的心疾形成事出有因,因此,这本就不是一般人能够轻易左右的。”

后倾顿了顿,又道:“昆吾先生说只要郡主无恙就好,我觉得也是如此,只要郡主无恙,心疾便不用特别去照管,至于这样的昏厥……只要保证郡主身边总有我们几个中的一个在身边,总不会出太大纰漏,更何况……郡主这回跟着大军出去,多多少少还是受了点影响了。”

连城眉角狠狠跳了两下,回了一句我知道了之后,便将帝玺交给了昆吾:“还请二位先生帮忙,让阿玺能够尽早醒来。”

“我等在所不辞。”昆吾和后倾都应得爽快。

说到底,帝玺的心疾并不难医治,只是这种病症根本无法彻底痊愈,这才是最主要的原因。若是可以根治,苏卿离当初也不会用洛羽的神魂作为代价,将阿玺变成一个造物灵了。

这样的认知,连城暂时还不会有,为此,他也不太明白帝玺如今重新犯了心疾意味着什么,而这群人,也没有打算把其中的深意告知给连城听。

有些事,埋在心里也就是了,就这么说出来未必有好处。

连城虽然将帝玺交给了昆吾和后倾,可是他自己却也没有离开,仍然守着帝玺,直到昆吾发话,说帝玺确认不会有事而且过一会儿就会清醒了,他才放下心来准备离开、

后倾见状,拧眉问道:“陛下,难道不带郡主离开监牢么?”

“掌掴皇帝是诛九族的重罪,朕不能放阿玺离开,而且……如今的情形,阿玺待在监牢里,或许会更安全。”连城摇摇头,完全没有带帝玺离开的意思。

后倾一听,眉头便紧紧锁在了一起:“陛下,难道你想让郡主这样一个身子差到极致的人一直待在监牢里么?”

“不是一直,但是在皇后出殡梓宫没有安葬进玉陵之前,阿玺不能出来。”连城说着,回眸看了一眼昆吾和听鹤:“先生,听鹤,你们俩如今应当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吧?我能否把阿玺的安危交托给你们,这些日子,麻烦你们照顾一二?”连城一边说着,一边冲俩人拱手行礼,态度谦卑,全然没有帝王家应有的风范。

“是,谨遵陛下口谕。”听鹤与昆吾双双跪倒,将照顾帝玺的重担给接了过来。

后倾直勾勾看着连城,直到连城离开,他才满脸不悦地看着昆吾俩人,说道:“你们怎么可以就这么答应他了?难不成你们也觉得让郡主留在这里是一件好事?”

昆吾闻言,轻声叹了一口气,随后说道:“西王母,有些事情你并不了解,所以你才会理所当然地认为陛下这么做有失偏颇,甚至有些不拿郡主的安危当一回事的意思,然而事实上恰恰相反,照我看来,就算没有郡主当庭打的那一巴掌,陛下也会想个由头把她给关起来的。”

“此话怎讲?”后倾和听鹤同时开口,显然都没明白昆吾话里头的意思。

昆吾摆手,缓缓说道:“你们想想看,连逸作为一个无权无势只能靠着跟陛下几乎一样的面容来行事的人,是怎么在陛下离开锦城的短短时间内,就策反了这么多人还顺利夺下锦城的控制权的?一定有人在帮他,不是么?”

听鹤与后倾点了点头,却没有接话,显然是想听听昆吾后面会怎么说。

昆吾继续往下说道:“如今皇后已经死了,连逸也已经身中剧毒,就算陛下自己不动手,连逸这会儿只怕也已经一道死了,那么,接下来你们觉得陛下会做什么?”

“清扫连逸余党。”后倾率先回答了昆吾的问题。

昆吾颔首,眸光之中多了一点儿对西王母的赞赏:“西王母虽然从未真正涉足朝堂,但是对政局的敏锐度确是世所罕有,的确,如今这种情形,作为皇帝,要做的事情自然只剩下了清扫连逸余孽,而你们不妨再想想,连逸哪里来的本事在短时间内筹措到这么多的人和东西,他定然是利用了别人的人脉,或者说,是别人早就为他安排好了后路,那么,这个人会是谁?”

这个问题后倾和听鹤都没有犹豫,俩人几乎是同时开口回答出了同一个名字:帝江。

这个名字其实会出现,也早已不奇怪了。

帝江在被处决之后,便变成了妖物,拥有了不算差的力量,而这些力量成了他新的支柱,好让他能够继续兴风作浪。

他们在冥界尚且都能见到帝江,那么帝江授意连逸做下如此事情,想来也就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了。

“帝江虽然死了,但是他留下的人脉并没有完全被清理干净,这其中有不少力量暗桩,是陛下特地留下给郡主的,为的就是哪天万一出了什么事,郡主尚且有自保的能力,然而这些人的真正主人并不是郡主而是帝江,那么帝江出现,这些人也就未必会是郡主的人了。”昆吾虽然说得有些拗口,但是话却也算是说得明白,在场的俩人听了也连连点头,表示明白了昆吾心中所想。

“陛下如今要清理的,就是这些人,而这些人或许有不少是与郡主私交甚好的,如果不把郡主暂时放在一个不必面对这些风波的地方,你们想想,郡主如何去面对这些故旧?”昆吾说到这里,不免摇头叹了一口气:“若是换了以前,陛下也不必如此,只是如今的郡主身子羸弱已成事实,为了不让她过多忧心,陛下几乎为她计算好了一切。”

这些话,帝玺全都听在了耳中,她亲耳听到这些话,心里也难免多了些慨叹,毕竟别的不说,她……她的身子虽然羸弱,但是承受能力却没有连城想的这么差。她只是受不了自己的至亲出事而已,至于其他还算关系好的人真的被处理了,她并不会感到难过,比如说,连逸中毒,这种事情就算是她一手策划的,她都不会觉得有任何不适。

因为不在乎,所以不会因此而有所动容。可惜连城连这一点风险都不愿意帝玺担下,他希望的是帝玺能够安安稳稳好好活下去。

第796章 孟婆庄(1)

因为不在乎,所以不会因此而有所动容。可惜连城连这一点风险都不愿意帝玺担下,他希望的是帝玺能够安安稳稳好好活下去。

“郡主……没有陛下想象得那般不堪一击。”听鹤悄声说道,却又觉得自己似乎多嘴了,于是他话没说完就先闭了口。

只是饶是如此,该听到的人终究是听到了。

昆吾回眸看了一眼听鹤,然后笑着拍了拍听鹤的肩膀,语重心长说道:“除了身在局中的人,谁不知道郡主的承受能力其实没那么差?因为太过关心了,所以陛下在遇到郡主的事情的时候,总是会判断出错,这是人之常情,懂了么?”

后倾听了昆吾这番话,也是一声长叹:“人是如此,神又何尝不是?青鸾为救天虞村村民不惜以一己之力对抗天火,苏卿离为帝玺的前生犯下滔天大罪,苏君离为寻找青鸾自愿饮下诛仙酒,哪一件事不是与常人所做无异?”

“但是神总归比人类更加有分寸,不是么?”

“是么?”后倾却冷笑出了声:“若真是如此,卿离天君早就该出现了,你想想看他畏首畏尾直到现在还不肯出现是为什么?”

“西王母,有些事情并非你所想的那样,你这样胡思乱想,终究是要出大事的。”昆吾听闻此言,眉头不免皱在了一起:“西王母,你不是一般的神,在天界,除却天帝,几乎无人可以管辖你的三危山,你若是走偏了路,不会有人能拉你回来,你现在所思所想已经开始偏离轨迹了。”

后倾被昆吾这么一顿教训,倒没有显得有多生气,他甚至扬唇一笑,然后追问道:“那么,请问昆吾先生,您认为卿离天君到现在还不肯出现的原因是什么,不要告诉我你认为他只是觉得时机未到啊。”

“这……”

“你也说不出来是为什么对么?那么好,现在,就在这里,我可以明明白白告诉你,苏卿离不是不肯来,而是他不能来。”后倾说着,扬起嘴角轻轻一笑,笑容极为诡异而充满了狡诈:“他早已不是当初的神了,洛羽的神魂丢失,苏卿离的神魂也已经不再,他如今是神是魔,也早已是个未知数了。”

“卿离天君神魂丢失这件事你是从哪儿听说的?”昆吾非常诧异,他实在是不明白后倾是从哪儿得到这样的消息的。

后倾摇摇头,说道:“我不用听说,而是我能确定。郡主身上那只藏灵匕,为何在早前的时候,洛羽一直想要夺取,可又为何最后换给了郡主再也不提夺走藏灵匕之事,这一点大概作为洛羽盟友的你们一直都没想通对不对?其实答案很简单,藏灵匕中所附的,并不是所谓卿离天君的一魂一魄,而是他的神魂。这个神魂在数百年的时光内,变异了。”

“变异?对,藏灵匕如今有淡淡的妖气。”

后倾点了点头,缓缓说道:“这就是问题的关键所在,藏灵匕已经变成了几近于妖物的东西,这里面所盛放的卿离天君神魂,你们猜,变成妖物的可能性是多大?”

无法睁开眼睛的帝玺,在心里头颤声回答了一句百分百。

藏灵匕本身使用的材料就不是一般的铁器,在这种情况下,分化了自身神魂进入藏灵匕的苏卿离,照理来说根本没有东西可以同化他,而现如今,藏灵匕出现了妖气,只能证明一点,那就是:苏卿离的神魂妖化了。

即便还在昏迷之中,帝玺也明白这意味着什么。洛羽便成的魔尚且威力如此巨大,若是苏卿离妖化,后果不堪设想。

“若是卿离天君真的变成了妖,那我们该当如何?”昆吾只觉得自己的话都有点说不利索了。

后倾耸了耸肩,略略摇头:“不知道,最起码,他若是妖化,我制止不了他,虽然我……我也算不得是人类,但是那也不过是让我可以不畏惧卿离天君的大部分攻击罢了。”

后倾说罢,垂眸看了一眼帝玺:“其实我觉得她心里多多少少应该有些计较,毕竟藏灵匕一直跟随在她的身边,藏灵匕的变化她应当是最了解的,只是她应该从来没有想过苏卿离也有可能会变成妖怪吧?”

后倾一言点醒了梦中人。

的确如此,帝玺虽然因为国玺碎裂而失去了大部分灵气,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她就没有了感知灵气的能力,她仍然能够感受到灵气,妖气与魔气,只是比起以前她的感知力会稍稍迟钝了一点罢了。

以她的感知力,要说连这么一点妖气都没有感觉到,那也太不可能了,只是帝玺虽然感知到了,但是她从来没有把这种妖气当成是藏灵匕本身的力量,她只是认为,这是因为洛羽带着藏灵匕去过万妖之城,也利用藏灵匕与妖怪接触过,因此藏灵匕沾染了妖气罢了。

可现在看起来,她显然是想多了,她只是自以为是地认为苏卿离的魂魄不会有意外,因此忽略了最关键的细节,现在被后倾点醒,她才知道自己到底落入了一个怎样的思维怪圈之中。

“当局者迷,以郡主对卿离天君的关心,她就算发现了,也未必会往哪方面想。”昆吾叹了一口气,说完之后,看着后倾问道:“西王母,你难道也打算在这里继续呆着么?”

“锦城对我来说只是一个陌生的地方,只有她在的地方对我来说才是熟悉的,所以既然她在这里,那么我便也就不走了。”后倾笑着说罢,然后看了一眼听鹤,笑眯眯说道:“听鹤,能不能麻烦你跑个腿去找一下江影,告诉他我最近不回去了。”

再怎么说江影这个父亲的身份,后倾还是要帮江离鸾给认下来的,既然如此,该说的自然也要说,免得江影觉得自己的女儿不贴心了,那可就没意思了。

昆吾闻听此言,也说道:“听鹤啊,我还有几个橙红色的瓶子,你一并给我带来吧。”

“是,先生。”听鹤这回就应得非常爽快了,他应声之后便快速离开了,之留下帝玺与后倾昆吾三人,而四周也全然没有了声息,帝玺也不知道这俩人是否在说些什么,只是自己是怎么也不得而知了。

第797章 孟婆庄(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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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先生。”听鹤这回就应得非常爽快了,他应声之后便快速离开了,之留下帝玺与后倾昆吾三人,而四周也全然没有了声息,帝玺也不知道这俩人是否在说些什么,只是自己是怎么也不得而知了。

一个时辰之后,帝玺捂着自己的心口醒了过来,而身边此时此刻只剩下了一个后倾,昆吾不知道去哪里了。

捡到帝玺醒来,后倾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开心,他只是淡淡瞥了一眼帝玺,然后问道:“阿鸾,我与昆吾先生的谈话,你应该都听到了吧?”

帝玺见他这么问,便干脆点了点头,回答道:“是,我听到了。”

她没有必撒谎,而且她甚至可以肯定,后倾那些话其实就是对她说的,只是他不太想趁着她醒着的时候说罢了,在她昏厥的时候提起这些事,就算帝玺在如何心急如焚,也不可能提起自己的看法,而等时间稍稍过去一些,等到帝玺冷静下来,那么很多事情也就不用后倾再去解释了。

“你既然听到了就该早做准备,阿鸾,藏灵匕在你身上,你终究不安全,你懂不懂我的意思?”后倾说着,朝帝玺伸出了手。

帝玺见他这样,反而摇了摇头,并且捂着心口向后退了一步:“我不能把它给你。”

“阿鸾!你为什么永远都要忤逆我?从以前到现在,你为什么从来都不肯听我的一句话?我说什么你都不同意,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后倾被帝玺的动作给气的七窍生烟,可是他又舍不得说狠话吓唬帝玺,再怎么严厉,他看着她的时候眼底都是包容和疼惜。

“后倾,你冷静一点,你明明知道我并不是不愿意听你的话,我也知道你想拿走藏灵匕是为我好,可是这是我见到苏卿离的唯一机会了,如果我把东西给你,我怎么办?你想过这个问题没有?”

帝玺说着,目光中流露出来的便满是哀求了:“我知道,青鸾曾经喜欢苏君离,而我却衷心于苏卿离整整四百八十七年,这对你来说的确是有些不公平,但是……”

“阿鸾,我并不是在吃味,我不介意你喜欢谁,我只要你安全,你懂不懂?只要你安全,你喜欢谁,爱上了谁,我都不介意,只要你能安稳活着对我来说就是最好的报答了,你知道么?”后倾的语气越发温柔了起来,那目光也像是三危山上的日光一样,温暖而充满了力量。

帝玺喉头一哽,半晌之后,她才叹了一口气,说道:“后倾,我不傻,其实我知道的事情不少,虽然有些事情没有印证,但是那并不代表不存在,对么?我知道我其实……甚至不算一个真正的人。我的体内有两个魂魄,其中一个是弥江,还有一个却是……却是……”

帝玺的话没说完,后倾便一个闪身出现在了帝玺身边,他伸手捂住了帝玺的嘴巴,眉头也深深紧锁:“阿鸾,不许说。”

帝玺愣了一下,随后便点了点头,等到后倾将手松开,她才微微喘息着说道:“我并不知道另一个是谁,只是心里头隐隐有些猜测罢了……”

“阿鸾,有些事情不要想,也不能去想,想的多了,或许就成真的了,我还是那句话,我希望你能好好活着,所以,希望你能努力,好么?”后倾的话越说越无厘头,可是偏偏帝玺还听得懂,也正因为听得懂,她也只能苦笑着扬起了唇角,一声是应过去,竟是分外的苍白无力。

“对了,昆吾先生和听鹤他们呢?难道都走了?”帝玺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之后,便张口问了一下他们的下落,后倾闻言耸肩说道:“他们出去吃东西去了,从进刑部大牢到现在,他们滴水未进,听鹤倒是能承受得了,可昆吾先生虽然贵为颛顼后裔,却因为在人间留恋太久,大多习惯都已经与常人无异了。”

“是这样……”帝玺颔首表示了了然。

“好了,你现在刚刚醒来,说太多的话也难免会妨碍到你,还是好好休息吧,我在这里陪你,你不用担心。”后倾说着,自己站到了一旁,他也不坐下,就跟一根棍子一样杵在哪儿一动不动的。

帝玺看了后倾一会儿,然后起身走到了后倾的身边,说道:“后倾,我想请你帮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

帝玺抿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暮姐姐她……她的梓宫停灵到今天大概已经有五六天了吧?头七快到了,能否请你帮忙去送暮姐姐离开?也顺便麻烦你照顾连城了。”

后倾锁眉,问道:“你这算是在赶我走么?”

“不是,我放心不下暮姐姐,可是我也知道连城的顾虑,加上现在的情况,我若是随便离开监牢,难免要让连城落下话柄给人,所以我不能出去,只好请你帮忙了。”

帝玺说的真诚,而且她说话的时候眼睛还是一眨不眨地看着后倾的,这样诚挚而且像是精灵一样的目光,像极了青鸾,后倾又怎么可能能承受得了?他有些别扭地扭过脸去,闷闷应了一声好,摆明了是不情不愿地了。

帝玺闻言,一把抱住了后倾的胳膊,晃了晃还不断念叨着后倾你最好了,这样一来,后倾的脸都要红到脖子根了,他咳咳了两声,竟是落荒而逃。

后倾这一走,帝玺本来挂在脸上的笑意便消失不见了。

她稳稳的坐在了地上,双腿盘在了一起,双目也缓缓合上。她口中念叨了一些什么奇怪的话语,只是短短三句话,她便凭空消失在了监牢之中。

八百里黄泉,除了风沙,一无所有。没有生物,没有生息,死一样的寂静与黄沙,就是黄泉唯一的面貌。

当有生魂踏入黄泉,孟婆会第一时间感应到生魂的到来,她会以黄泉风沙将来人强行送走,可有些人却可以冲破黄泉风沙。

八百里黄泉的尽头,是奈何桥,望乡台与孟婆庄。

孟婆庄内种满了曼珠沙华,红色的花朵洋溢着黄泉内唯一的香味,摄人心魄的香。

“帝玺?你怎么会来这里?”孟婆打开孟婆庄的大门,看到了帝玺出现在门口,她的脸上写满了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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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8章 孟婆庄(3)

“帝玺?你怎么会来这里?”孟婆打开孟婆庄的大门,看到了帝玺出现在门口,她的脸上写满了惊讶。

帝玺如今的灵气稀薄,走过八百里黄泉对她来说是个不小的考验,而奈何桥以她现在的能力本是不该能越过的,可是她却偏偏走了过来。

“孟婆,我想……求你……帮……”帝玺话没说完,便一下瘫倒在了地上,她喘息着却怎么都没办法开口说话了。

孟婆见状,右手向上一扬,将帝玺抱在了怀中,抱着她进了孟婆庄:“我孟婆庄内唯有能够让死人忘却前尘的汤药,可没哟救你的法宝。”

帝玺微微一笑,虽然唇色苍白但看起来精神还算不错,她疲惫至极,也只能以微笑作为回答了。

孟婆抱着帝玺进入孟婆庄后,将她安置在了自己的床榻上,然后便坐到了床榻边,瞅着帝玺,问道:“你看起来似乎很是疲惫,先别急着说话,我孟婆庄虽然没有办法救治你的毛病,但是被黄泉所伤的伤势,我却又办法能够助你复原。”

“多谢。”帝玺微微一笑,虽然看起来仍然非常疲惫,但是精神头却好了许多。

孟婆为帝玺诊治伤势,也就顺口问了一番帝玺此来的目的,帝玺闻言,便也直接将实情拖出,孟婆一听,手就抖了:“是我听错了还是你说错了?”

帝玺摇摇头,语气平静:“我没说错,你也没听错。”

孟婆松开了手:“帝玺,你是造物灵,你应该知道这世间生死循环本就有因果,如何能……”

“我知道这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了,所以我才来找你,孟婆,请你帮忙。”帝玺朝孟婆深深拱手作揖,态度诚恳,可孟婆却连连摇头,口中喃喃的只有一句话:你疯了。

帝玺听到孟婆这么说,倒也没有显得多难过,她只是微微一笑,似乎早就不介意别人怎么看她了一般:“孟婆,这么多年,你吃掉了我这么多骸骨,总该回报我一次吧?”

“逆天改命必遭天谴,这一点你不是不知道,我怎么能……”孟婆摆手,态度也仍然坚决:“帝玺,就算我们不是朋友,我也不会同意你这么做的,我们是朋友,我就更不会允许你有这种想法。”

孟婆语气狠厉地说罢,语调立刻变放软了不少:“帝玺,你是灵,你这一生有无数可能,为什么非要为一个凡人葬送自己?这值得么?”

“孟婆,你明知道我如今的寿命只怕比凡人还不如了……”帝玺苦笑着摊开了双手,看着自己掌心的纹路,却是分外悲怆:“我刚成造物灵的时候,不但拥有强健的身体,还拥有非常丰富的灵气,这些灵气能够让我在万军之中夺敌军将帅不费吹灰之力,可如今呢?如今的我甚至多走一些路,都会觉得疲惫不堪。我没有了骄傲的资本,除却这个还算灵光的脑子,我什么都没有了。”

“帝玺,你如今已经连一个还算灵光的脑子也没有了,要是有,你不会出现在我八百里黄泉,更不会对我提出如此请求。”孟婆说罢,又是一声长叹:“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明知我不会同意你却还要来,为了一个本就不是你保护的凡人,你至于么?”

“她是我的姐姐。”帝玺慢慢说道:“我想见我的姐姐。”

“……”孟婆如鲠在喉,半晌之后,她才开口说道:“人你是没办法带回去的,但是我可以让你与帝暮的魂魄见一面,还有,不要妄想能够带她离开,她的姓名已经在黄泉三卷烙下了印记,她走不出这冥府了。”

帝玺颤抖着双唇,追问道:“她的名字已经过黄泉三卷了?”

人死之后,由判官卷裁善恶,生死卷判来生,孟婆卷定轮回,一旦三卷都已经定了案,那么再想翻案就是难上加难了,帝玺到底还是来晚了一步。

“是,已经定完了,下一世她会有一个好的人生,你可以不用担心。”

“拿就让我见见她吧。”帝玺眼底的那一抹光彻底暗淡了下来,她知道,自己是没有办法带帝暮的魂魄离开了。

孟婆对这个请求倒是没有反对,她点了点头,变让冥府鬼差押送了一个魂魄来了孟婆庄,只是孟婆并没有让帝暮的魂魄进入孟婆庄,而只是让她呆在了外头,同样的,她也将帝玺给送到了孟婆庄之外。

“曼珠沙华的香气能够腐蚀魂魄的记忆,你们若是在庄内闲谈,难免记忆丢失。她离来我这里饮下孟婆汤尚有些时日,你们便在庄外谈吧。”孟婆说罢,回身关上了孟婆庄的大门顺手遣散了鬼差,看样子似乎根本不担心帝玺会呆着帝暮离开一样,

帝暮见到帝玺的那一瞬间,眼泪便流了下来:“玺儿……”

“暮姐姐……”帝玺开口,也是声音哽咽:“暮姐姐对不起,对不起,我利用了你,我对不起你。”

“傻孩子,从小到大,我什么时候生过你的气了?你是我的妹妹,便是做什么,做姐姐的都会包容的,你又何必因此而不高兴?”帝暮就算变成了魂魄,也仍然是当初那个帝暮,一样的温婉,大家闺秀的气质仍然掩盖不住,唯一有一点与她出阁之时不同的,便是帝暮的眉间总有一抹忧郁不曾散开。

“暮姐姐,对不起,我没有办法救你。毒素发作之时我不知道,我竟然都没有提前察觉到有人给你下毒,我……”

“玺儿,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今朝虽然死了,但是却没有恨,我不恨任何人,这或许只是我的命罢了。或许是我前生做了太多的错事因此在帝暮这一辈,上天在惩罚我,可即便如此,我还是打心眼里高兴的,最起码,我的妹妹全心全意想要保护我,这就够了。”

“可是我却对你下了毒……”帝玺越发觉得羞愧了起来。

“连城……”帝暮苦笑了一下,然后轻轻伸手抱住了帝玺,声音清淡却带着深深的眷恋:“连城是我的这辈子最爱的人,为了他,我做什么都可以,连逸狼子野心不知收敛,却唯独对我尚且还有一丝真情,你想为连城除掉后患,为此动用了我早就残破羸弱的身子,我并不怪你。每个夜里,我都被毒素侵蚀,疼得急了也没有办法叫喊出来,我甚至连哭的本能都没有了,这样的身躯,又哪里会在乎多一重毒药呢?玺儿,你若是为此而感到悲伤,感到彷徨,那么我才是真正不能放下心来了。”

第799章 孟婆庄(4)

“连城是我的这辈子最爱的人,为了他,我做什么都可以,连逸狼子野心不知收敛,却唯独对我尚且还有一丝真情,你想为连城除掉后患,为此动用了我早就残破羸弱的身子,我并不怪你。每个夜里,我都被毒素侵蚀,疼得急了也没有办法叫喊出来,我甚至连哭的本能都没有了,这样的身躯,又哪里会在乎多一重毒药呢?玺儿,你若是为此而感到悲伤,感到彷徨,那么我才是真正不能放下心来了。”

帝玺喉间一梗,她死死咬着下唇,看着帝暮,却不知道应该从何说起了。她有太多话想对帝暮说,可当帝暮真的在她面前了,她却是有千言万语都说不出来了。

“玺儿,你这孩子天生就聪慧,从小想的事情就比别人多,这是好事,但也未必是好事,从来慧极必伤便是如此,在你很小很小的时候,我就跟爹……帝江说过,说你太过聪明不是好事,如今我也想这么跟你再说一遍,无论何时何地,不要总是把事情想的太多,这样对你来说是个负担,更有可能会让你身陷险境,点到即止,便是最好。”

“我并没有……暮姐姐,我只是……暮姐姐,你真的不想回到人间么?”帝玺太多太多的话都不知道从何说起,最终,这些话也只是化成了一句最为轻飘飘,看起来最是无力的话语。

帝暮看着她,然后轻轻伸手抚摸她的面颊,温柔而坚定地摇了摇头:“我不想回去了。”

“为什么?暮姐姐,难道你就不想再看看连城,看看连环,不想陪着他长大,看他娶妻生子了么?你……你难道放心得下我与鲤姐姐么?”帝玺被帝暮抱在怀中,到了此时此刻她才回抱了帝暮,她死死抱着帝暮,生怕帝暮眨眼间就不见了一般。

帝暮抚摸着帝玺的头发,浅浅笑着,摇了摇头:“人这辈子放心不下,牵挂的事情都太多太多了,如果真的要等到自己所牵挂的事情都有个结局,那么……谁便都想长生不死了,不是么?玺儿,我知道你不是一般人,你与壁国皇室之中的那个玺,似乎是一样的存在,国玺之灵对么?你活了这么久的年岁,可曾真正放下过什么?所以人啊,总是要知足的。”

帝暮说到这里,突然长长一叹,说道:“更何况……我……我这一生其实太苦了,父亲把我当作棋子,心仪的夫婿却不爱我,孩子也……也不是我所想要跟的男人一起生的,而最后,我却还被人下了毒。玺儿,你说我有什么必要继续活下去?人间值得我留恋的东西固然不是没有,可更多的却是我所不想见到的。”

“暮姐姐,我……”帝玺第一次觉得自己一口伶牙俐齿却原来什么用也没有,在帝暮面前,她甚至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我知道,人这一辈子的确是苦多甜少,但是于我而言,苦的实在是太多了,而甜……即便我很容易满足,我也不得不说,上天待我太过凉薄了,如今我既然已死,那么尘世的一切,我留恋的,我憎恶的,便都让它烟消云散吧,玺儿,你说好不好?”帝暮松开了抱着帝玺的手,看着帝玺一张早就泪如雨下的脸庞,笑得分外温暖:“玺儿,我却还有一件事要拜托你,希望你能答应我,好么?”

帝玺连连点头:“好。”

帝暮的所求,帝玺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定然是要帮她完成的。

帝暮浅笑着,缓缓说道:“我所求你三件事,一则,你要吃饱穿好睡好,凡事不要太大喜大悲,二则,让连城……别太劳累,多多休息,三则,替我照顾好环儿,我却不要他未来多有出息,能够安安稳稳过完这一生,就足够了。就这三件事,可以么?”

帝玺死死咬着下唇,点了点头,一声好字愣是是从喉间强行挤出来的。

帝暮闻言,微微一笑:“玺儿,这三件事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如果你实在是做不到的话,便只要照顾好你自己就好了,我在这里,有你鲤姐姐陪伴,已经很好了。”

帝玺知道这个时候才稍稍反应过来了些许,她锁眉看着帝暮,小声问道:“鲤姐姐她……?”

“是,帝鲤也已故去,只是她离不开这里罢了。”帝暮的话言尽于此,却似乎不太愿意在帝鲤的事情上多说什么,帝玺也知道,帝鲤本就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帝江的孩子,她是帝江联合了洛羽之流强行留在身边的魂魄,如今回归冥府,自然不能像一般人一样正常进入轮回了。

“玺儿,想说的话总是说不完,所以干脆便不说了,若是有缘,来生我们或许还能得见。”帝暮最后摸了摸帝玺的脸颊,然后便往后退了一步,骤然消失在了帝玺的面前。

帝玺缓缓闭上了双眼,没有挽留帝暮离开,却偏偏还露出了一抹笑意。

够了,能再见到暮姐姐,能再与她这样畅谈一次,足够了……暮姐姐说的对,人这一辈子,知足方能常乐。

帝暮一走,孟婆便出现在了帝玺的身边,她拍了拍帝玺的肩膀,说道:“现在你放心了么?”

“我尊重她的意愿,既然她不想回去,我也不勉强……”帝玺淡淡说到这里,却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就算她尊重了帝暮的意愿,可到底还是有些意难平,不是为自己,而是为帝暮。

帝暮与其说是看开了,倒不如说是对曾经的一切都失去了信念,因为失去了希望,所以才厌弃了过去,才不愿意跟帝玺回去,这能算是好事么?

“对她来说,这或许才是一件好事,我在这里见过太多太多的亡灵,这里头有许多人,都因为痴缠过去而最后成了怨灵,因此被阿荼永远地留在了冥府,接受无尽的痛苦,直到他们愿意放下前尘往事才算完结,可是到现在,冥府内关押的这样的恶灵,已经多到难以估算了,你姐姐能看得开,难道算不得是一件好事么?”孟婆说着,领着帝玺重新进了孟婆庄。

“帝玺,如今你只能暂时先呆在这里了,再等一阵子,洛公子应该就会来了。”孟婆说着,给帝玺倒了一杯热茶:“喝吧。”

第800章 孟婆庄(5)

“帝玺,如今你只能暂时先呆在这里了,再等一阵子,洛公子应该就会来了。”孟婆说着,给帝玺倒了一杯热茶:“喝吧。”

帝玺端起茶盏,倒也没有真的就喝下了,她显然还没有从刚才与帝暮的一番谈话中清醒过来,到了现在还是有些迷蒙

孟婆知道不能急,帝玺如今就像是那些冤魂一样,也有些痴缠了,要给她时间让她自己慢慢去消化,这才是上上之策。

好在帝玺的消化能力是不差的,她虽然神情郁郁,但是恢复得却非常快,不多时,她便已经恢复了过来,而那时候,茶水尚是温热。

“孟婆,多谢你。”帝玺开口,却是向孟婆道谢,孟婆愣了愣:“谢我做什么?”

“暮姐姐离开的消息传到我的耳中的时候,我便像是突然失去了判断的能力了一般,满心里都是要让她活过来,这个念头怎么都没有压下去,一直都在我的脑海里徘徊,让我几乎忘掉了一切思考的能力,而也是在这种不理智的心态的驱使下,我才强闯了八百里黄泉,若不是你阻拦了我并且让我见到了暮姐姐,我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帝玺从来都是很明事理的人,她就算有冲动不理智的时候,也会尽快恢复过来,如今便是这样。

“所以,你应该也明白,我会帮助你,让你见帝暮的原因了,对不对?”孟婆貌似心照不宣一般,说完自己就先笑了。

帝玺颔首,再次向孟婆道了谢。

如果不是孟婆这么做,那么她强闯黄泉的后果很有可能是再次将自己的身子拱手相让。弥江的魂魄虽然到现在为止几乎没有成功抢占过帝玺的身子,可是这不代表她就放弃了这么做。弥江在等的只是一个时机罢了。

一旦时机成熟,帝玺将永远得不到这个身子的指挥权,甚至会从此湮灭于这个肉身之内。

“回去吧,你来冥府这么久,他们应该已经担心了。我找来送你离开的人眼下也到了。”孟婆的话音才落,洛羽便赫然出现在了帝玺的面前。

帝玺面色一白,就像是没有见到洛羽一样,竟是理都没有理会一下洛羽。

洛羽见状倒也不慌不忙,他伸手拦住了帝玺,语气入常:“玺,你打算一个人离开?”

帝玺瞥了一眼洛羽,并没有答话。

洛羽抿唇一笑,然后直接将帝玺给拉回了自己的身边,同时,他还伸出手,捏住了帝玺的下颌:“我给你带来了一个好玩的东西,相信你会喜欢的。”

帝玺死死锁着眉头,怎么都不愿意看一眼洛羽,反而是洛羽像是牛皮糖一样,上赶子贴着帝玺,这样的一幕看在孟婆的眼里,可就有些滑稽了。

然而更滑稽的事情居然是——洛羽居然带来了一个人。

孟婆有些诧异,因为她甚至都没有感受到洛羽居然还带了别人进来,要不是这会儿这个人站了出来,孟婆怎么都不会想到洛羽身后是有人的。

“洛羽,你为什么总是不肯放过我?就为了苏卿离的下落而已么?为了他的下落,你已经快把我伤遍了。”帝玺看到洛羽身后的那个女子,声音顿时带了哭腔,只是这个哭腔不是因为这个女子,而是因为女子身上的气息——苏卿离的气息。

“不是我放不过你,而是你不肯放过你自己。若是你与苏卿离都肯放过对方,我也不会总是跟在你身边了。赵蔓青,这个人你认识,想必也不用我介绍了吧?”洛羽说着,将赵蔓青往帝玺的面前推了推,帝玺却下意识地后退了好几步,口中还不停说着不许过来,你不许过来。

“怎么了?你在害怕什么?帝玺,阿玺,玺,你在害怕什么?她的身上有故人的气息,这难道还不够让你开心么?”洛羽步步紧逼,笑容也渐渐开始张扬放肆而且充满了诡谲的氛围。

帝玺下意识地抱住了孟婆,哭腔也越发浓烈了起来:“洛羽,你不要太过分了……”

“为什么不肯承认,为什么你还不肯承认?难道到了现在你还想回避么?认清现实吧玺,你所认识的卿离天君,跟我一样,回不去了。”洛羽说着,拽了一把赵蔓青,将她给推到了帝玺的面前:“你知道么,我带她本来是为了去宁山吸收妖气,为她培本固元的,可是在那里,我却发现了卿离天君的下落,你知道么?宁山的阴影之下,有卿离天君的半身,而那半身,已经彻底妖化了。整个宁山,整个宁山的妖气都来自于卿离天君的半身。他早就不是神了,他跟我一样,堕落成了妖魔,可笑么帝玺,可笑么?当我发现这一点的时候,我笑得都要站不住了你知道不知道?”

洛羽明明是在逼迫帝玺,可是说着说着,他却自己先流下了眼泪。

苏卿离与洛羽,这两个人曾经是生死与共的好兄弟,可是最终苏卿离对洛羽动了手,而洛羽也为了复仇堕入魔道,从此以后辗转人间,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找到苏卿离,亲自动手报仇。

可现在呢?他成了魔,苏卿离却成了妖,这是多么可笑的事情?

“洛……洛羽……”帝玺如鲠在喉,如何还能再说些什么?她心里的痛苦想要说出来,却怎么都没有办法说出来。

在后倾那么说了之后,她就知道,苏卿离应该是已经妖化了,可是她的心里还抱有一丝希望,因为她还没有见到苏卿离,只是一点魂魄妖化,或许不会影响到苏卿离。

然而现在,赵蔓青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赵蔓青身上浓烈的妖气与苏卿离原本的灵气是如出一辙的,这种灵气曾经陪伴了玺许久许久,玺对这种灵气的感知力是最强的,因此当赵蔓青出现,她就知道,苏卿离一定已经妖化了。

就算是这样,洛羽还不肯放过她,还要亲口将这件事说出来,帝玺又如何能接受这样的结果?她摇着头,整个人都表现出了极为抗拒的样子。

“玺,我本想着,当倾渊的事情结束,我就要亲手剥离了卿离天君的神魂,让他体验一下我曾经经历过的一切,可现在……”洛羽苦笑着,似乎是觉得自己一切的算计都像是一场玩笑一样,让他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第801章 孟婆庄(6)

“玺,我本想着,当倾渊的事情结束,我就要亲手剥离了卿离天君的神魂,让他体验一下我曾经经历过的一切,可现在……”洛羽苦笑着,似乎是觉得自己一切的算计都像是一场玩笑一样,让他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只想知道为什么,苏卿离……苏卿离那样的人物,怎么可能……”帝玺实在是不能接受苏卿离有一天会妖化的事实。

“如果天帝想,天帝也可以堕落成妖魔,这没有什么奇怪的。”洛羽这会儿似乎也平静了下来,他摆摆手让赵蔓青回来,随后才继续说道:“卿离天君在人间这么多年,他遇到了什么,谁也不知道,或许是什么事让他变成了如今这样吧。”

帝玺深深吸了一口气,又憋着那一口气许久许久,久到天地都像是突然静谧下来了一样的时候,她才张口,声线却已经哑到了极致:“那个半身……可有魂魄?”

洛羽愣了一下,随后便明白了帝玺话里头的意思。

她问的并不是半身魂魄是不是魂魄,而是说那半身魂魄是不是承载了苏卿离记忆的魂魄。

洛羽摇头,显得有些遗憾:“那半身魂魄并没有意识,应该说,卿离天君的剩余魂魄仍然在人间,而且那一部分魂魄是否沾染了妖气,za暂时还是未知数。”

“那就……还有可能……”帝玺稍稍松了一口,随后又像是有什么东西压在心口一样,浑身不畅快:“如果在人间的魂魄并没有被污染,那么苏卿离仍然是那个苏卿离……”

苏卿离若是真的彻底妖化,这对谁来说都不会是一个好消息,因为别的也就罢了,妖化的苏卿离将会失去自己最重要的一项能力:化身。

苏卿离之所以是天君之中仅次于天帝存在的人物,最主要的原因便是他拥有自己的化身。他的化身每个都拥有与本体一样的战斗力,这就意味着只要苏卿离可以支撑,他甚至可以变幻出全天下的自己,这样的能力就像是短暂性复制了自己一样,如何不让人惊诧?

而这个能力对苏卿离来说,唯一需要用到的,就是苏卿离的神性。若是苏卿离不是神,这一招他就无法使用出来了。

眼下他们费心尽力寻找苏卿离,为的也是要得到苏卿离的力量好面对倾渊,可现在看起来……这个想法似乎已经变得很是遥不可及了。

“玺,我听到孟婆的呼唤,来黄泉最主要的一件事就是要让你知道这件事的始末,也是要你做好准备,未来或许……已经渺茫不可期了,除非天帝肯现身帮忙,否则面对倾渊,我们几乎不会有胜算。”

洛羽说的事情非常重要也非常明白,这也是在知道倾渊战器开始苏醒之后,洛羽一直奔走的最主要的事情。

若不是因为洛羽在联合对抗倾渊的事情上如此尽心尽力,帝玺恐怕早就对洛羽恨意横生了,可惜的是洛羽在这件事上的尽心尽力程度根本不是一般人能想见的,也正是因为帝玺目睹了洛羽的一番努力,因此即便她的心里对洛羽有隔阂,可到底还没有彻底撕破脸。

“先找到苏卿离再说吧。”帝玺这会儿彻彻底底冷静了下来,恢复冷静之后de她变得格外有理智,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找他之前,我想你应该已经知道连城的身份了吧?”洛羽似乎想在八百里黄泉把话说完,大约是他担心一旦离开这里,帝玺可能就再也不愿意继续搭理他了。

帝玺点了点头,神情并没有多少变化:“苏君离。”

“是,眼下你若是可以让连城想起过去,那么他便能知道苏卿离到底身在何方。”洛羽提出了自己的交换条件:“当然,我知道你心中在担心的事情是什么,我可以向你保证,如果连城自己不愿意得到自己是苏君离的反馈,我可以帮他抹掉相关的记忆,这是我的报酬,你看可以么?”

洛羽开出来的条件其实算不得丰厚,可是对帝玺来说,这样的报酬比起金银珠宝之类的更能打动她的内心,毕竟比起身外之物,她对连城的关心明显更多。

“洛羽,我问你一个问题,事到如今,我们到底算是同盟还是……?”这个问题对帝玺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因为面对洛羽,她其实非常被动,甚至可以说,在洛羽面前,她一点儿优势都没有。

正是因为如此,她更需要确定洛羽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她不求洛羽能为他们尽心尽力,但是至少,也不能是一心一意要苏卿离和连城死的那一边。

洛羽闻言,耸肩,说得很是平淡:“何必明知故问?难道我跟你说我是你这边的,你就会相信我了?咱们都是好几百几千岁的人了,谈这些小儿科一样的话你不觉得特别可笑么?更何况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没有永远的朋友,自然也不会有永远的敌人,在倾渊没有被消灭之前,我们都是同盟,但是在倾渊死后,我便是你们不共戴天的仇人了。”

洛羽的魔气强悍到几乎可以让他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这世界上敢于质疑洛羽的人不多,算起来也就是那几个不同世界的首脑了,比如弥姜,比如冥王阿荼,比如天帝。

想到了天帝,帝玺突然间便想起了一件事,一件她本来想询问洛羽,却一直忘记的事情。

“洛羽,有一件事我一直想问你,但是因为种种原因,我一直没有问出来,现在我想问问你,希望你能照实回答。”帝玺突然再次开口,却又是个问题,洛羽闻言实在是有些哭笑不得:“玺,你到底还有多少问题想问我的,一次性问完好么?”

帝玺微微一笑,摇摇头道:“这是最后一个也是唯一一个问题了,我想知道,你可曾再见过白起?”

“你提起这个,那么我也有个问题想要问你了。请问,这次栎阳之战中出现的那个武安君是何人?是巧合还是……?”这个问题显然也萦绕在洛羽身上不少时间了,只是他知道帝玺对他心有隔阂,而除了帝玺之外,其他人对此知之甚少,就是问了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因此他才一直隐忍不言,没有问出来,这会儿既然帝玺先提到了白起,他便也不讳言,直接将自己的问题给问了出来。

第802章 孟婆庄(7)

“你提起这个,那么我也有个问题想要问你了。请问,这次栎阳之战中出现的那个武安君是何人?是巧合还是……?”这个问题显然也萦绕在洛羽身上不少时间了,只是他知道帝玺对他心有隔阂,而除了帝玺之外,其他人对此知之甚少,就是问了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因此他才一直隐忍不言,没有问出来,这会儿既然帝玺先提到了白起,他便也不讳言,直接将自己的问题给问了出来。

帝玺偏了偏头,看着洛羽,说道:“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你的问题没有给我答案之前,我没有办法回答你的问题,这很重要。”洛羽说罢,便摆出了一幅你要是不先说,咱们谁也别想得到对方的消息的姿态出来了。

帝玺见状,轻声叹了一口气,随后说道:“那个人名叫公孙记,自称是武安君白起的徒弟,是白起在战场上救下来的一个孤儿,原本也无名无姓,是白起给他起了个公孙记的名字。此人在战场上受过重伤,一张脸上布满了伤痕,因为面目太过狰狞,因此在军中,他大部分时间都戴着面具。”

帝玺这一番话说的几乎可以说是天衣无缝了,除非洛羽见过真正的白起,否则他定然不会知道帝玺这一番话只是谎言罢了。

而帝玺唯一能确定的事情也正好就是这个,她笃定,白起一定再也没有见过洛羽,甚至在一直想办法躲避洛羽,因此,她一点儿也不担心自己的话会被人戳穿,因为这句话根本不存在被人戳穿的可能性。

果不其然,洛羽听到帝玺的这一番话,根本就没有怀疑帝玺所说的是真是假,尤其是白起的化名更是给了洛羽不小的迷惑性,因为白起本身就是姓公孙的,因此,他捡来的徒弟被赐姓公孙,这完全不奇怪。

“好了,你的问题我回答完了,现在该你回答我的问题了。”

洛羽闻言,微微一笑,然后便垂眸说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也不用我来说了吧?如果我再见过武安君,你说的谎话自然早就被我拆穿了,可是我并没有反驳你的话,这已经足够证明一切了,不是么?”

帝玺闻言,点了点头,随后说道:“是,但是你应该知道,我问的并不仅仅只是这样而已。”

帝玺这一个问题的更深沉含义,其实是在问洛羽,是否对白起的事情足够了解,因为白起的出现也好,离开也罢,都让帝玺的心中充满了疑惑,尤其是白起与苏卿离之间到底有过怎样的过往,更是帝玺最想探究的一件事。

“说实话,白起虽然是我的师父,但是我对他其实算不得多么了解,所以你想知道的问题在我身上,未必能得到答案。”洛羽很坦然地说罢,还不忘多补充了一句:“我记得你曾经问过我类似的问题,为何今日又旧事重提?”

帝玺闻言,也只是一笑:“看来我需要问得更简单一些,我想知道的是,白起和苏卿离之间究竟有什么过往。”

“你知道这些?”洛羽顿时起了好奇心:“谁告诉你的?公孙记?”

“你回答我的问题不就好了?至于是谁,我觉得以你的聪明才智应该早就猜到了才是,又何必多问我这一句?”帝玺却没有给他一个答案,当然,这个答案其实也不需要帝玺来给洛羽,因为到了如今,知道白起的过去的人,已经屈指可数了,就算是用排除法,都能够排除得出来正确答案,只是有一点,那便是洛羽不知道,白起其实就是公孙记,仅此而已。

“看来,公孙记来找你,应该是奉了师父的命,来偿还当年卿离天君对师父的一番恩情的。”洛羽果然从帝玺的回答当中确认了告密者的身份,而这本就是帝玺能猜到的情况。

帝玺点了点头,没有吭声,只是在等待着洛羽继续说下文。

洛羽思考了一会儿之后,随后说道:“这件事其实也很简单,苏卿离当初救了师父一命,就是在杜邮亭,秦王让师父自刎的地方。”

这个故事帝玺是听过的,只是当时她并没有听到有人出售救下了白起,而且在帝玺的记忆中,似乎之前洛羽说的是,白起死了,他继承了白起的白起之血,为此才拥有了能够抗衡孟婆并且诛杀孟婆的能力,怎么这会儿,她从洛羽口中听到的答案却又是截然不同的了?

帝玺眼眸中的疑惑自然逃不过洛羽的双瞳,他略微扬了扬唇角,像是回到了当初的那段时光一样,略带些苦涩地说罢:“当初,我真的以为白起就那么自刎死在了杜邮亭,而且我身上的白起之血更不可能是别人给的,只可能是师父在临终前给我的,因此,即便师父的尸首看起来并非那么完整和清晰可辨,我也从来没有怀疑过师父死亡的真相,而后来,我才知道,师父的的确确没有死,甚至因为卿离天君的出手,让他安享了晚年。可即便如此,师父当初坑杀赵军四十万降卒到底是不仁不义的举动,因此在师父死后,他还是被冥王阿荼审判,并且被关押在冥府数百年,再后来,我便不知道师父的行踪了。”

洛羽把自己知道的一切说的非常明白,至少说到了帝玺能够清楚听懂的地步,帝玺听完洛羽的一番话,神情竟是有些莫测了起来。

当初这些人之间的关联,远比她想象得更加真切和深沉,许许多多的事情未必就如她所想,但是不管曾经如何,现在,这些过去的人埋下的种子,终究还是开始发芽了。

洛羽见帝玺的神情有些异样,便开口询问道:“玺,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没有,没想到什么,只是我从来不知道这其中居然还有这样的一环。”

帝玺所说的确是她心里的真实写照,她多少也猜到了苏卿离和白起之间的交情应该不浅,尤其是白起自己也有意无意透露过苏卿离救过他的消息,因此,帝玺听到洛羽的陈述,与其说是吃惊,倒不如说是意外。

“既然如此,就不要在此逗留了,玺,你若是在不回去,只怕他们都要担心了。”洛羽说罢,扭头看了一眼孟婆,随后说道:“孟婆,这次也麻烦你了。”

第803章 孟婆庄(8)

第803章 孟婆庄(8)

“既然如此,就不要在此逗留了,玺,你若是在不回去,只怕他们都要担心了。”洛羽说罢,扭头看了一眼孟婆,随后说道:“孟婆,这次也麻烦你了。”

“洛公子何必客气?”孟婆说着,自己先笑了起来:“白起之血在你身上,就算抛开咱们的交情,我也会尽量帮你的忙的。”

“这倒是。”听到孟婆的调侃,洛羽并没有笑容,当然,他也没有因此而生气罢了。

“黄泉之界你们去过不少次,这次我就不送你们了,请自便吧。”孟婆这一回面对洛羽,局促之感少了不少,甚至能够域洛羽调侃闲谈,显然,她与洛羽之间的关系多少还是缓和了一点都。

洛羽嗯了一声,随后将赵蔓青托付给了孟婆:“孟婆,赵蔓青是颛顼的后裔,日后说不准会对你有用,为了她的安危,我暂时将她安置在你这孟婆庄,希望你能保护好她。”

孟婆闻言,点了点头,道了一声你放心吧,便领着赵蔓青进了孟婆庄,而洛羽则陪着帝玺一道离开了黄泉,回到了壁国的刑部天牢之中。

果不其然,听鹤昆吾他们已经因为帝玺的突然失踪乱作一团了,但是他们似乎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给连城听,因此,牢房里虽然有昆吾听鹤和后倾三个人的身影,却看不到第四个人的影子。

洛羽将帝玺带来之后,便看了一眼后倾,说道:“西王母,希望你能看好玺,不要让她再随便跑了,你该知道她的体质特殊,真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们谁都兜不起。”

洛羽一见到后倾就是来个下马威,这是非常出乎众人预料的,然而后倾听到洛羽这一番警告,却并没有表现出来丝毫的不悦,相反,他还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帝玺有些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俩人,只觉得这俩人似乎还在打什么哑谜一般,当然,这个哑谜,帝玺一时半会儿还猜不出个所以然来。

“洛公子,您怎么会跟郡主在一起?”听鹤对洛羽的突然出现自然也是有些好奇的,他有些急促地问道:“你回来了,那那个赵太后怎么样了?”

“我让她暂时留在了冥府,在黄泉内,大约能继续压制净化她体内的煞气,她的事情没必要担心了。”洛羽三言两语交代完了之后,便朝三个人拱了拱手,说道:“我还有别的事情需要处理,就先走了。”

几个人纷纷跟洛羽道了别,目送了洛羽离开。

洛羽一走,后倾的脸可就板了下来:“阿鸾,你这么做可就太过分了,就算你想去冥府,最少也要知会我们一声吧?你突然消失,把我们都给吓傻了。昨天连城来找你,我愣是让听鹤暂时假扮了你才勉强蒙混过关。”

后倾显然是被帝玺给坑苦了,说话的时候都带着难以言说的怨气,而同样的怨气也出现在了听鹤的身上,并且更加深沉:“郡主,你可知道西王母居然让我穿了女装,裙子,发钗,一样不少。”

帝玺本来还对自己的不告而别有些愧疚,这会儿听到听鹤的话,她一下没绷住,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想想听鹤穿女装的样子,帝玺就觉得分外好笑,尤其是听鹤本就是个唇红齿白的少年,面部轮廓也远远不及成年男子一样坚毅,若是有了胸,听鹤完全可以做一个女孩子。

听鹤见帝玺居然还笑了,怨气更是深重了:“郡主!”

因为怨气深沉,听鹤说起话来就像是鬼魅一样,让人又是心里发毛又是好笑,帝玺愣是平静了好一会儿才将自己的情绪给稳定下来,可是饶是如此,她脸上的笑意还是遏制不住的。

比起帝玺的没心没肺,后倾和昆吾显然非常同情听鹤的遭遇,两个人非但不苟言笑,而且看着帝玺的目光里都多了一点责备。

帝玺见这俩人一脸护犊子的表情,愣是收起了自己的笑容,还假模假式地咳了两声,算是把自己的笑意给掩盖了下去:“对了,连城昨天来,你们是怎么打发他的?”

“还能怎么打发?就说你还没醒。”后倾说着说着,叹气声就越发深沉了起来:“阿鸾,你也是个老大不小的人了,不要总让我们担心了好不好?”

“我并不是故意让你们担心的,我只是想试试……”

帝玺的话没说完,就被后倾给打断了:“你以为你心中想着什么我们不知道?阿鸾,你是老大不小的人了,说句难听点的,你一个人的寿命都抵得过人家一个家族七八代的寿命了,该懂点事了。”

帝玺被后倾教育得只觉得有一口闷气堵在了心口,竟是想抒发都抒发不出来:“后倾,你是这么看我的?”

“人死不能复生,这种道理你不懂么?你的姐姐只是一个凡人,她死了那就是真的死了,逆天改命对她来说会是不小的惩罚,你懂么?”后倾越说越觉得帝玺简直是胡闹,然而他还想继续教育帝玺,却被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给搅乱了。

“郡主,陛下请您立刻前往玉陵。”前来报信的人是宫中的禁卫军,帝玺对这个人的面相还有一点模糊的记忆,听到他前来报的信,她的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陛下有说是什么事么?”

连城照理来说不应该在这种时候喊她离开监牢才是,毕竟她离开牢房,就是在变相地给人以把柄,这样的把柄落在朝中大臣的手中,多多少少都会让连城有些难办的。

怎么这个时候,连城会派人来传这样的信?

“陛下说,郡主只要即刻赶去就好,这是信物。”那送信的人送来了一枚玉簪,帝玺认识,那是属于暮姐姐的东西。

看到这个玩意儿,帝玺便不再迟疑了:“请前头带路。”

“我们一起去。”后倾他们应得飞快,反而是昆吾似乎并不想特地跑这一趟,他一声不吭也就算了,在听到帝玺他们要走之后,他甚至还打了个哈欠,懒洋洋说了一句既然你们要走,那我就回去休息了。

昆吾先生毕竟是个老人家,体力不支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加上帝玺隐隐觉得连城这回让她去玉陵只怕另有他事,因此只对歧黄之术有了解的昆吾去不去,其实并不重要。

(本章完)

第804章 青竹笛(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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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吾先生毕竟是个老人家,体力不支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加上帝玺隐隐觉得连城这回让她去玉陵只怕另有他事,因此只对歧黄之术有了解的昆吾去不去,其实并不重要。

那来传令的禁卫军带着帝玺一行人骑上快马,从还算僻静的小道前行,大大缩短了前往玉陵的时间,因此,三个时辰之后,帝玺他们到达了玉陵所在的玉山。

连城即位之初,壁国朝廷内乱严重,因此在连城十六岁之前,皇帝的陵寝是没有开工的,这也直接导致了连城未来要长眠的玉陵现在看起来还是有些粗陋的,好在帝暮从病危到如今,时间拉的比较长,给了工匠赶工的时间,因此,虽然帝王陵寝暂时还是个毛坯,但是皇后的陵寝却已经修建得初见规模了。

因为帝暮在明天就要将梓宫入葬了,因此,今天,帝暮的尸首已经停灵在了玉辰殿,并派了礼部的人专管下葬事宜了。

基于此,帝玺实在是不明白连城有什么必要非要让她来一趟玉陵。

他们到达玉陵之后,立刻就有太监迎了出来,显然是早就被连城安排了,特地在这里等待帝玺到来的。

越是这样,帝玺越是琢磨不透连城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人已经不在了,一切也都盖棺定论了,就算是要定皇后的谥号,也没必要让她特地来一趟玉陵才是啊。

帝玺实在是不明白其中的原因,也只能寄希望于见到连城之后,由连城来给她一个答案了。

连城早早就等在了玉辰殿,听到侍从传话说是南阳郡主到了,他愣是自己走到了殿门前,好像晚见到帝玺一秒就要出大事了一样。

“你们都出去吧,没有朕的吩咐就别进来了。”连城挥挥手将四周随侍的人全都给赶了出去,偌大的大殿内顿时只剩下了帝玺,后倾,听鹤,连城以及一具棺椁,因此倒还显得有些阴森了起来。

连城等到殿门被人彻底关上之后,方才擦了擦头上的汗珠,对帝玺说道:“阿玺,你跟我来。”

帝玺朝后倾和听鹤点了点头,让他们俩也跟上来,随后几个人便跟着连城一道,走向了帝暮的梓宫。

帝玺即便只是见到帝暮停灵的梓宫,都觉得心里头一揪一揪的,难受的紧。

眼见着帝玺的脸色不太好,后倾便从帝玺的背后撑住了帝玺,暗示她不要失态,帝玺深深吸了一口气,稳定了情绪之后,方才能直视那梓宫,可饶是如此,她的眉眼里也是挥之不去的哀伤。

“阿玺,照理来说,我本不该让你特地来这里一趟,尤其是……我本以为你还没醒来。”连城说话的时候,充满了对帝玺的歉意,帝玺听了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予以置评。

“但是,遇到这种情况,我却不知道怎么办了,除了找你,我想不到别人。”连城说着,自然而然地牵起了帝玺的手:“阿玺,你跟我来。”

他们都已经走到了梓宫之下,可是连城却还要让帝玺往上走,那意思自然也就显然易见了。

帝玺锁眉,甩开了连城的胳膊:“连城,你该不会是想开棺吧?”

“不是想,是已经开了。”连城说着,招手让后倾和听鹤他们也跟上来,语调里竟是少有的惊恐。

帝玺实在是不知道连城为什么会因为开了棺椁而感到惊惧,毕竟一个上过战场,亲眼看过战场残酷的人,本不该会对尸首产生恐惧心理才是。

连城看得出来帝玺眼眸中的疑惑,然而他只能苦笑着,然后牵着帝玺的手,牵着她走到了棺椁边,然后他亲自拉开了挽联。

白色的挽联一被拉开,棺椁里面的情况也就一目了然了。

帝玺探头一看,瞳孔骤然紧缩,整个人就像是突然僵直了一样,竟是连动一下都成了奢侈。

听鹤和后倾见帝玺的情况奇怪,便也探头朝里头看了一眼,然后,这俩人的神情也变得分外奇怪了起来:“这……”

帝暮离世之前,已经深受剧毒所创,浑身腐烂,难有几处彻底完好的肌肤,因此,帝暮的模样其实是很惨不忍睹的,可现在躺在棺椁里的帝暮,皮肤却光洁如同少女,那岁月静好一样的面容,根本不能让人相信棺椁里的人其实已经死了。

明知道人死了就是死了,断然不可能再复活,可帝玺还是颤抖着双手将手伸了进去,然后轻轻按在了帝暮的脖子上。

那是一种足够让人心魂俱散的触感,因为帝暮的身体居然是温热的,然而她的身上却完全没有脉搏,也就是说,帝暮的确是死了,可却并不能算是彻彻底底的死亡,她似死非死,却又绝非是活,变成了一种非常奇怪的状态。

“怎么会这样?”帝玺活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有见过像是帝暮现在的状态都尸首,她不免有些好奇,同时将目光转向了后倾。

西王母见多识广,或许会对眼前的这一幕有自己独特的见解。

而事实上,后倾也的确给了帝玺答案:“这样的情况非常少见,但也不是没有见过,她这种情况被我们称之为物化。”

“物化?”这个名词帝玺还是没有听过,为此,她仍然是一头雾水。

后倾点了点头,随后解释道:“物化的意思就是,一个生物变成了另外一种生物,比如说,般若那样的从佛珠变成了造物灵,便是一种物化。当然,人变成了妖,也算是一种物化。”

“你的意思是,暮姐姐她……?”帝玺被后倾的话吓了一跳,她怎么也不敢相信帝暮会变成魑魅魍魉一样的存在。

后倾摇了摇头,缓缓说道:“不,不是,她的身上没有妖气,应该是另一种形式的物化,至于到底是什么样的,恐怕还需要假以时日去证明。”

帝玺一听,眉头便纠葛在了一起:“明天便是梓宫归葬之时,我没有时间去验证暮姐姐会变成什么。”

皇庭的规矩不比一般人家,一旦定下了行程,轻易是不可更改的,尤其是皇后梓宫的停灵更是如此,根本不是他们想暂时停下,就可以停下的流程。

“我看不如这样,如果实在不行,就先下葬衣冠冢吧,我看皇后如今的情况,一时半会儿应该不会继续腐烂了。”后倾提出了一个几乎可以说是破天荒的设想,这个设想让帝玺为之一振,差点儿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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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5章 青竹笛(2)

第805章 青竹笛(2)

“我看不如这样,如果实在不行,就先下葬衣冠冢吧,我看皇后如今的情况,一时半会儿应该不会继续腐烂了。”后倾提出了一个几乎可以说是破天荒的设想,这个设想让帝玺为之一振,差点儿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你……你……”

“只是一个衣冠冢罢了,难道你连这点勇气都没有?还是说,近乡情怯,因此让你心生畏惧了?”后倾用言语敲打着帝玺,而帝玺却有些不为所动。

她并不是因为接受不了这样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情,而是因为她自己都不知道帝暮会变成什么样,这么贸然归葬,若是帝暮未来苏醒,那……

听鹤倒是先看出来了帝玺心中的忧虑,他瞅着帝玺,问道:“郡主真的以为人死了还能复生?若果真如此,这世上早就人满为患了。”

“可是……并不是不可能……”若是将一个人的姓名从黄泉三卷勾去,那么那个人就能得到永恒的生命,而若是一个人堕落成了妖魔抑或是得道升仙,他们也会得到新的生命,因此,帝玺并不能就这么草率决定在这种情况下,将帝暮归葬。

在这个时候,连城站了出来:“阿玺,暮儿活不过来了,就算她成了妖,她也不是原本的那个暮儿了。”

连城这一番话其实说的非常诛心,可是即便是诛心之语,帝玺也不得不承认,其实连城说的对。

别的也就算了,偏偏连城一语点破了最重要的一件事,那就是即便能够再苏醒,帝暮还是原本的帝暮么?

其实帝玺的心中是有答案的,因为帝暮的魂魄已经进入了冥府,这就注定了她不会再有机会回到凡尘,在这种前提之下,就算帝暮的肉体复苏,这个肉体也不会是帝暮的了。可即便如此,帝玺仍然有些舍不得。

“物化是个很神奇的事情,要多久谁也不知道,或许,这次物化要十年,又或许,只是在一瞬间。”后倾说罢,然后看了一眼帝玺:“阿……郡主,不知道你是否有兴趣试试看,尝试帮助皇后物化?”

帝玺有些诧异:“我?”

她本就是个造物灵,因此物化这种事情本不应该由她出手,更何况她现在的灵气都熹微到连自己都没有办法保全了,让她去物化,简直就是在变相要了她的命。

“物化并不需要以灵气去支撑,若你是她的有缘人,你便能让她直接物化。”后倾大致解释了一下物化的本质,然后才对帝玺说道:“你试试看?”

帝玺有些愣怔;“我要怎么做?”

“点她的眉心,若是有变化,你便是她的有缘人了。”后倾说着,虚空指了指帝暮的眉心。

帝玺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伸手点住了帝暮的眉心,然而帝暮并没有任何变化,甚至帝玺还觉得自己的手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咬了一样,难受得很。

她下意识地松开了手,随后看着后倾摇了摇头。

就在这个时候,连城面色一变,他几乎是无意识地伸出了手,一根食指点上了帝暮的眉心。

这一霎那,整个棺椁内散发出了一阵青色的光芒,在这股光芒之内,帝玺居然发现,帝暮的人身急剧缩小,随后居然变成了一管青色的竹笛,静静地躺在了棺椁内。

这一下,不说在场的人了,帝玺整个人都像是被雷击了一样,整个人身子一软,直接栽了下去。

后倾和听鹤一左一右搀扶住了帝玺,后倾的脸色也变得有些怪异,他贴着帝玺的耳畔,悄声说道:“阿鸾,这个该不会是……”

帝玺的脸上全无血色,她点了点头,满脸都是不可思议。

她太熟悉这根竹笛了,而且……后倾也知道这根竹笛的存在……

天虞村内,青鸾做了一根青色的竹笛送给了君离天君,而自此以后,这根笛子便成了苏君离的武器,再也不曾离开过身子。

谁能想到,当君离天君饮下诛仙酒遁入红尘,青竹笛居然也入了凡尘,进入轮回,直到如今,变成了帝暮,又在死后,重新化作了苏君离的武器?

帝玺声线哽咽而嘶哑,她一把抓住了棺椁,哑然一声暮姐姐,就像是耗尽了自己全部的力量一样。

她明白了……明白为什么帝暮会对连城情根深种,也明白帝暮为什么会在死后物化,一切一切,都是因为连城本就是她的主人,从从前到现在,他们本来就该是在一起的。而帝暮对帝玺从小就那么维护,即便后来爱上了连城,也没有因爱生恨,对帝玺仍然一如往昔,也正是因为她是她的缔造者。

连城有些神情呆滞地从棺椁里拿出了那根竹笛,然后他的口中,说出了一个名字:“阿鸾……”

帝玺浑身一震,连忙抬头看向连城,可连城却扑通一声倒在了棺椁边上,手中紧紧抓着泛着微光的笛子。

“他是不是要恢复当初的记忆了?”后倾对连城并不关心,反而他更在乎的是,连城会不会因此就找回了曾经的记忆。

帝玺摇摇头,并没有说话,或者说,她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连城得到了暮姐姐化作的青竹笛,这是一件让帝玺一时半会儿无法接受,但也不得不接受的事情,她能保持着冷静,已经很不错了。

“我看不像。”听鹤说罢,上前几步抓住了连城的手腕,替连城把了一会儿脉之后,他的面容变得放松了不少:“陛下没事,一会儿就会好了。”

帝玺点了点头,到了一声多谢,然后对后倾说道:“帮忙把连城安顿到一边去吧,我需要冷静一会儿。”暮姐姐陡然变成这样,她恐怕要帮着连城擦屁股了,别的不说,最起码,她要想办法在这幅棺椁里头再弄出个实体来,否则等到明天,可就没办法跟文武大臣交代了。

“阿鸾,有一句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那就不要讲了。”帝玺摆摆手,完全不按常理出牌。

后倾愣了愣,倒也真的闭了嘴,随后便跟着听鹤一道,将连城给送到了一旁的偏殿去休息去了。

帝玺一个人靠着棺椁,冷静了许久之后,她才渐渐有些回过了神,目光也才渐渐开始澄澈起来。

(本章完)

第806章 青竹笛(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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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玺一个人靠着棺椁,冷静了许久之后,她才渐渐有些回过了神。

眼下现场去找个尸体来滥竽充数,显然是不太现实的事情,与其这样,倒还不如干脆就把棺椁给做成一个衣冠冢,反正文武百官没有一个敢上前来查看帝暮的容貌的,只要在里头扎一个草人,然后穿上帝暮的衣衫,保证棺椁内的重量不要明显感觉出来轻了也就是了。

这个想法一出现,便在帝玺的心中占据了一个不小的位置,而且,等到后倾他们安顿好连城出来,她便立刻将自己的想法告知给了后倾他们听。

后倾听罢,略略点了点头,说道:“我看可以。皇家棺椁本就不是薄棺,自己本身的重量就已经不是十来个大汉能够轻易扛起来的了。”

“对,我就是这么想的,只要棺椁的重量不要轻的过分,少了个尸体,未必有人能发现。”帝玺说着,便招手让听鹤和后倾都靠过来了一点,如是这般对着俩人一番耳语,俩人便都点了点头,下去准备去了。

帝玺这会儿已经彻底恢复了过来,暮姐姐变成了连城的法器,这其实是一个非常值得她高兴的事情,因为这起码意味着,暮姐姐能够以另外的方式去陪伴连城了。

比起暮姐姐选择这样方式的陪伴,帝玺心中多少还是有些惭愧的,因为她的生命一旦走到尽头,她什么都不能给亲朋好友留下,所有人,都会像是从未见过帝玺一样,再也不会记得她这个人的存在。

帝玺轻轻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连城,只是这一声叹气之后,她便还是那个运筹帷幄的南阳郡主了。

听鹤和后倾的办事效率比帝玺想象的高得多,这俩人离开还没多久,便将帝玺所要的东西准备妥当了。

帝玺估摸着连城应该还没醒来,便干脆自己动手,与后倾一道,将准备好稻草人给放进了棺椁之中。

“后倾,你只要能让这个草人维持暮姐姐的模样到棺椁和起来编好,这应该不难吧?”帝玺如今已经几乎不太能使用灵气了,因此大部分到事情她也只能让别人帮忙,也因此,她不得不开口去请后倾帮忙。

后倾颔首,随后说道:“没问题,我来便是了。”

“要做到以假乱真并不难,只是后倾,我有一件事还是要提醒一下你,梓宫归葬并不是一个两个时辰就能拿下来的,也许这个时间会非常紧凑,你明白我的意思么?”帝玺有些担忧,难免多唠叨了两句。

后倾闻言,不免笑了起来:“栎阳城的大雨还不够让你相信我的能力么?”

帝玺哑然,随后失笑说道:“怪我,我总是想太多。”

这句话大概是说到了在场人的心坎里去了,听鹤甚少会评论帝玺的所作所为,这会儿他都忍不住开口说了一句:“郡主,你思虑过重,必然寿命不长,所以你必须要自己学会调节。”

“我知道。”帝玺应得道也干脆:“从我发现自己心疾复发开始,我便知道,我应当少思虑多休息了,但是要是世事总能如愿,那才是真的见了鬼了,我倒是想休息,可是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个是能让我安心静养多?”

帝玺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踩了什么霉运,怎么什么事都在这种时间点一一爆了出来。

壁国,沧朔与北漠之间的事情就先暂且不谈了,让帝玺更加揪心的事情是上古邪神倾渊。

倾渊的战器一一苏醒,可是倾渊却直到现在还没又现身,一旦倾渊现身,必然又是一阵腥风血雨。

想到这里,帝玺就觉得前途渺茫,甚至有点儿丧气了。

“这世界什么时候少了谁就不能继续生活了?你总是把自己放在一个非做不可的位置上,当然会觉得累。”听鹤说到这里,顿了顿,似乎是觉得自己说的有点儿过分了,因此他缓了缓方才说道:“我并不是在教训你什么东西,你是郡主,我本不该多对您指手画脚,可医者父母心,我也好,先生也罢,都希望郡主能好好活着。”

短短一会儿功夫,帝玺愣是被听鹤教育了两次,她不免苦笑了一声:“好啦,我知道了,我以后会尽量不让自己劳心劳累了可好?你与昆吾先生护着我,我很感激,真的。”

“那难道你就不感谢感谢我?”后倾这会儿幽幽开口,居然有了一点儿醋意。

帝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后倾,咱们之间的情谊,还用说谢谢么?”

“也是。”后倾被帝玺一句话就给轻易征服了。

帝玺闻言,笑了笑,手却不知不觉碰到了双色笛。

如今连城作为君离天君,法器也已经回到了他的身边,一直没有下落的苏卿离也露出了一点行藏,更是被他们发现了他已经堕落成了妖魔,而双色笛也认了她这个主子,不管帝玺肯不肯面对,她都要承认,恐怕与倾渊的见面,已经是近在咫尺的事情了。

后倾也察觉到了帝玺神情的些许变化,他伸出手摸了摸帝玺的脸颊,柔声说道:“阿鸾,不用太忧心,我们的人这么多,未必会输了阵仗。”

帝玺微微一笑,却不予置评。

就算他们这些人全都集合起来,也未必会是倾渊的对手。

曾经,帝玺知道,苏卿离和苏君离加上后倾,洛羽,司晴,阿意,还有万妖之城和冥府内的人,想取胜并非不可能,可现在,她却不敢打包票了。

“好了,咱们谈这些有什么用?当下等皇后入土为安了,咱们就该去找到卿离天君了,如果我所料不错,卿离天君只怕在近期就会出现在我们身边,而且……阿鸾,你恐怕要做好准备,或许我们能见到的卿离天君,不会是你所认识的卿离天君了,而且必要时候,你甚至……可能要亲手杀了他。”

后倾的话说的很是残酷无情,但是现实也往往就是这么残酷无情的,帝玺心中也明白,若是苏卿离真的成了妖,而且还是心智变化了的妖,那么她对他采取行动也就会变成迫不得已的举动了。

“我都说了,让郡主多多休息,你怎么还用这些消息来打扰郡主?”听鹤这会儿可就不高兴了,他从来都不希望帝玺太过劳累,医者仁心,他这会儿恨不得把后倾直接扔出去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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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7章 青竹笛(4)

第807章 青竹笛(4)

“我都说了,让郡主多多休息,你怎么还用这些消息来打扰郡主?”听鹤这会儿可就不高兴了,他从来都不希望帝玺太过劳累,医者仁心,他这会儿恨不得把后倾直接扔出去算了。

后倾微微一笑,然后看着帝玺,说道:“等找到了卿离天君,我也该回到我原本的身体里去了,到那时,只怕你见到我可就要害怕了。”

借用江离鸾的身份和容貌的后倾,从来没有为自己的容貌担心过,但是他不可能一直占据江离鸾的身子,迟早他也要回归自己的本身,那时候,他可就是一副干尸的模样了,那副样子吓死人都绰绰有余了。

帝玺抿唇笑了笑,然后貌似嫌弃地说道:“那还不好说?你给自己幻化一副容貌再来便是了。”

后倾闻言,终于朗声大笑了起来:“是,阿鸾说的对。”

他们这边插科打诨,那边,连城终于从梦中惊醒了过来。

他醒来的时候,四周什么人都没有,只能隐约听到不远处有人说话的声音。

他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从床榻上坐起来,却见自己的身边放着一把青竹笛,他的目光一落在青竹笛之上,青竹笛便闪烁起了淡淡的光芒。

他有些愣神地看着这管笛子,然后便想起了自己晕倒之前所发生的一切。

他二话不说,有些踉踉跄跄地抓着笛子冲了出去,直接冲到了盛放帝暮的棺椁前,他探头一看,却见里头只有一个草人,顿时,他便惊呆了:“暮儿……暮儿在哪里?”

帝玺被连城这样有些失态的模样给吓了一跳,听到连城失声问及帝暮的行踪,她赶忙走上前去,一把抱住了连城:“暮姐姐不在了。”

“阿玺,你告诉我,暮儿去哪里了,我做了一个梦,梦里面暮儿便成了一管笛子,为什么……为什么等我醒来的时候,我的身边就放着一管笛子了?”连城这会儿显得实在是有些失魂落魄,那样子全然不像是一国之君,反而像极了神智不清醒的疯子。

“连城,你冷静一点,你看到的不是梦,是真的,暮姐姐真的变成了一管竹笛。”帝玺抱着连城,她的拥抱对于连城来说有着不同寻常的力量,因此,连城居然真的渐渐冷静了下来。

他有些痴痴然地看着帝玺,语气满是茫然:“阿玺,暮儿怎么会……”

“连城,很多很多年以前我……曾经是一只青鸾,而你……而你是君离天君,你与我交好,我们也时常相伴着游走名山大川,后来,我送给了你一只竹笛,那笛子一直陪着你,而我却在保护天虞村的时候身受重伤,进入轮回。当你得知我死亡,你便饮下了诛仙酒,遁入尘世寻找我的踪迹,一找,便到了如今。作为主人的你离开了天界,竹笛便也幻化成了人类,在世间寻找你的踪影,这一世,它变成了我的姐姐帝暮,而最终,她重新换做了一管竹笛,也算是成全了你们之间的缘分。”帝玺并没有将事情完完全全说给连城听,一来是没有必要,二来则是因为,帝玺知道,若是全部知道,连城会更加难过的,她知道连城的性子,若知道暮姐姐为他付出这许多,他一定不会安心。

可让帝玺没想到的是,连城颤抖着双手,颤声说了这么一段话:“原来……梦里梦到的都是真的……阿鸾……阿鸾送我竹笛……送我跟随卿离天君处理……处理战神叛逃之事……”

连城居然知道了过去!

“连城,你到底做了什么梦?”帝玺实在是不敢相信,连城明明没有恢复属于苏君离的记忆,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然而连城却苦笑着看着帝玺,说道:‘阿玺,我做了一个梦,在刚才,我梦到了许许多多关于竹笛的事情,它是我的武器,对么?’

帝玺点了点头:“是,曾经你没有武器,从我送你这只笛子开始,你便将它当做了武器。”

那个时候,青鸾曾经戏言,说苏君离连个趁手的兵器都没有,难怪一直都比不过苏卿离,只是因为一句戏言,苏君离便将自己最擅长的音律变成了自己的杀招,而后,练就了一手以音律杀人的绝世功夫。

虽然他的能力仍然不如苏卿离,也不如洛羽,可是在天界,苏君离已经嫣然成了能够和苏卿离并肩的亲兄弟了。

在青鸾没有陪伴苏君离的时候,青竹笛陪伴着苏君离走遍了时间各个地方,陪着他为天界战斗了一场又一场,也完成了天帝部署下来的一个又一个任务,这样的陪伴,对苏君离来说是极为难得的,因此,苏君离虽然心里最喜欢的人是青鸾,可这只竹笛,对苏君离来说,就像是他的另外一条命一样。

“我不知道……不知道暮儿原来……”

连城话没说完,帝玺便轻轻打断了连城:‘我也是才知道的,往我跟着暮姐姐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我居然一直没有发现,其实她就是我当初亲手送给你的竹笛。’

帝玺说着,回眸看了一眼后倾,那目光的含义不言而喻,便是在诘责后倾。

后倾有些无奈地摆了摆手,开口说道“这件事跟我真的没有关系,我知道,那根笛子来自于三危山,照理来说,我应该是知道皇后就是青竹笛的,可是我见到皇后的时候,她已经因为身中剧毒而奄奄一息了,毒性盖掉了一切,我自然也就没发现,如果我发现了她本是那根青竹笛,我或许还能救她。”

后倾不推诿责任,但也没有随便揽下责任,他说完,甚至还耸了耸肩,表示了自己的歉疚:“很抱歉,这件事上,的确是我有所疏忽了。”

“这不怪你,先生也没有发现皇后娘娘居然还有这样一重身份。”听鹤这会儿还不忘帮后倾说话,就像是在担心帝玺会迁怒后倾一样,然而帝玺听了听鹤的话,却只能扬唇苦笑:‘我又能怪得了谁?我自己都不知道暮姐姐是我亲手制作的竹笛。’

“阿玺,暮儿这算不算是&……用另一种方式陪在了我的身边?”连城显然没有恢复或者说拥有苏君离的意识,因此,他说出来的话还是跟连城一样,除却帝王的霸气之外,还有一点属于人类独有的俏皮和天真。

(本章完)

第808章 青竹笛(5)

第808章 青竹笛(5)

“阿玺,暮儿这算不算是……用另一种方式陪在了我的身边?”连城显然没有恢复或者说拥有苏君离的意识,因此,他说出来的话还是跟连城一样,除却帝王的霸气之外,还有一点属于人类独有的俏皮和天真。

帝玺点了点头,轻声说道:“是啊,暮姐姐还陪着我们呢。”

“那就好,她还在,这就好。”连城连着重复了两遍这些话,方才舒心一笑:“这样其实很好了,对不对?”

“比起就这么葬入黄土之中,她能陪着你,我作为妹妹,也很高兴。”帝玺隐掉了暮姐姐变成竹笛的深层次原因,并不打算在短时间内跟连城说这么多。

起码,让现在的连城,能够开开心心地认为,这一切都是美好的吧。至于倾渊的事情,总有一天,连城是会知道的。

几个人各自都有各自的心思,倒也等到了隔日的丧礼。

帝玺一大早就因为身子不适,因而没有出席梓宫归葬的丧礼,只能让宫娥送上自己的哀思,可因为她没到场,反而让连城有些心神不宁,也亏得他作为皇帝并不需要各个关节都在梓宫归葬的现场,因此,连城到底还是抽了空去探望了一下帝玺。

只是连城没想到,昨天还好好的能跟他闲谈的帝玺,这会儿已经只能拥被而卧,连起床的力气都没有了。

连城三步两步走到帝玺身边,撩起衣袍坐下之后,神情便立刻严肃了不少:“听鹤,阿玺的脸色怎么会这么难看?”

就算是素未谋面之人,看到如今帝玺的脸色,也会被她吓一跳的,因为帝玺的脸色实在是有些……太惨不忍睹了。

“最近这些时日郡主总是不得歇息,又……又因为皇后的事情,她私自去了一趟冥府,因此劳神过甚,能够坚持到现在才倒下,已经很不错了。”听鹤说着,轻轻叹了一口气:“陛下别怪我多嘴,郡主如今的情况,能让她休息就尽量休息把,否则她未必还有多少时日好活了。”

连城的心猛然一跳,然后他死死盯着听鹤,锁眉问道:“你们之前不都说阿玺只是身体比较虚么?而且她是灵,不是人,怎么会死?”

听鹤望了一眼帝玺i,见帝玺没有清醒的症状,这才悄声说道:“陛下,说实话……郡主这应该是最后一世了。”

“你这话……朕听不懂。”连城分明听懂了听鹤的话,却还是希望自己只是听错了,他希望听鹤能给他一个别的回答,可惜,听鹤还是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并且再三确认,自己并没有说错:“虽然这话听起来残忍了一点,但是事实上就是这样,陛下,郡主虽然是灵,但是她所依附的国玺已经碎了,而她的灵元也已经碎裂,若不是我们这群人在想尽一切办法帮助她,只怕她早就已经不在人世了,然而……就算如此,你也看到了,她的心疾再次犯了。”

听鹤苦笑着摇了摇头:“郡主的心疾是在她还是人类的时候就有的,如今身为灵的她沾染了心疾,我想陛下也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郡主一直不希望陛下知道这些事,可是我却觉得,这些事不该全都瞒着陛下,毕竟陛下是她最亲近的人,不管是曾经,还是现在,因此……”

连城的面色一白,却还是稳稳的站在了原地:“我……”

他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只是轻轻挽起了帝玺的手,将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脸颊上:“阿玺,不要离开我……”

听鹤吸了吸鼻子,深深出了一口气,说道:“陛下,这些话我虽然告诉了你,但是我希望你不要跟郡主提起这件事,郡主不希望你知道,我就算告诉了你,也不希望郡主因此而……”

“我知道。”连城摆了摆手:“我也会尽量不让阿玺知道我已经知道了这件事的,阿玺对我的良苦用心我不明白,该怎么做,我也有分寸。”

“那就好。”听鹤颔首,随后说道:“郡主这次只是因为太疲倦了因而醒不过来,我和江姑娘已经给她用了最好的药材,再休息数个时辰,她应该就会醒来了。”

“麻烦你和江姑娘了。”连城低沉着声音说罢,便站起了身子,说道:“我该回去了,皇后入葬的事情我暂时不能搁置,等那边的事情做完,我再回来。”

“好,陛下,记住了,这件事不要让郡主发觉。”

“嗯。”连城松开了帝玺的手,又轻轻替帝玺将被子盖好,方才起身离开,而屋内,听鹤的眸光一暗,似乎沉浸在了另一种说不出的情绪之中,竟是怎么都出不来了。

作为一国皇后,帝暮的葬礼是极为隆重而且规模浩大的,连城几乎是用了自己能够调动的所有力量来为帝暮安排了这一次的葬礼,然而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在距离玉陵不远处的地方,还有一个人,正带着暗卫将另一个人的薄棺葬入了皇家园林之中。

“少主,安葬这个人的事情为什么陛下要你来做?”般若一个人挖开了一个大坑,又将棺材给放进去之后,这才得了空闲能够问一问夜月明。

夜月明抿了抿唇,笑着说道:“不由小王来做还能由谁?之所以选在这个时候将连逸入葬,也算是成全了他的血脉。毕竟今时今刻,所有人都围绕着皇后的下葬而忙碌,不会有人注意到这里还有我们俩在忙着安葬另一个人。”

夜月明垂眸看了一眼已经入了土的棺椁,心里头到底多了些对连城的鄙夷。

连城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做事不够干脆利落喜欢拖泥带水,为人又过于重感情,就算是面对连逸这样的叛徒,他到底还是没能狠下心,这样的事情若是在夜月明身上,是断然不会出现的,因为夜月明绝对不会允许有人这么背叛他,除非……除非那人是阿渊。

“话虽如此,最少也要给我们多派两个暗卫吧?”般若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汗水,累得不行。

他当初用自己的佛珠给连城治好了伤,后来连城体内的佛珠被赵蔓青踢碎,他在洛羽的帮助下,再次为连城延续了性命。

两次如此救助,让般若的身子也渐渐虚弱了下来,若不是佛家的念力足够强悍,说不准般若也会表现出多少颓色来,可即便如此,般若如今的体力也大不如前了。

(本章完)

第809章 青竹笛(6)

第809章 青竹笛(6)

两次如此救助,让般若的身子也渐渐虚弱了下来,若不是佛家的念力足够强悍,说不准般若也会表现出多少颓色来,可即便如此,般若如今的体力也大不如前了。

夜月明摇摇头,看着自己带出来的三个暗卫,声线仍然冷淡:“能带出来这几个已经不错了,也不是连城不肯多给我们一点人手,只是小王的身份敏感,带的人越多以后出了事就越解释不清。”

他来帮连城做的事情本就不是能够明面说明的,人带多了,加上他这么个沧朔王子的身份,难免会被有心之人抓住加以利用,这是夜月明绝对不愿意面对的事情。

“既然如此,把他埋了就走吧。”般若再也没了二话。

夜月明点了点头,道:“尽快,你们时间算不得多,小王现在要过去了,要是一直不出面,也会有麻烦。”

皇后归葬不是小事,举凡是锦城内所有有职衔道,这次都必须到场,夜月明要不是因为寻了个由头,也不会有空过来督看般若他们安葬连逸。

眼下他们就差将土堆上去了,夜月明便也得了空,连忙赶回了大典现场。

此时,连城也刚从帝玺的房舍出来,见到夜月明回来,俩人交换了一个神色,也算是给了连城一个交代。

“陛下有旨,归葬。”太监总管声音尖利,随着他这一声喊,将棺椁下葬的步骤便提上了行程。

后倾的手心里偷偷捏了一把汗,显然也有些紧张。

盖棺定论,当太监们将棺椁的盖板合上,后倾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他们没有发现里面的异状,这就足够了。

帝暮棺椁的入葬非常繁琐,一直忙碌到了晚间,方才算是完毕。

一天不曾吃喝的众位官员这会儿各个面色苍白,年老体虚的更是只能靠着太监们的搀扶才能继续站着了。

连城知道这个时候才出面,让他们各自下去用膳,而自己却招了夜月明后倾等人下去议事了。

连城的父亲连横膝下只有二子,连逸已死,便只有了一个连城,而连城的叔叔伯伯倒是不少,照理来说,他应该去陪同自己的亲眷,但是连城却发下圣旨,是自己还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让他们自便便是了。因此,他才有空跟夜月明他们单独开了一席,在二堂吃喝。

帝暮的离去对连城来说造成的伤害不低,即便他已经从这里头走了出来,却还是神色郁郁的,加之他又从听鹤的耳中听到了关于帝玺身体状况的真相,这更是让他心中郁结,当着文武百官他没有表现出来,可当着这些一起出生入死的朋友,他却有些绷不住了。

“我想知道,阿玺的身子骨变成这样这件事,是不是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连城开门见山,根本不给他们去串谋和安慰自己的机会。

同为帝王家出身的夜月明,自然是第一个站出来回答连城话的人:“是,当然,只是小王知道的人之中,你是最后一个知道的,玺儿并不希望你知道这些。”

“你们全都知道,只有朕蒙在鼓里,你们不觉得很可笑么?”连城惨淡地笑了笑,却没有打算追究这些人的责任。

“因为玺儿最关心的人是你,不是我们,小王这么说,你能明白么?”夜月明面对连城这种不知道何时就会迸发出来的怒意,却全然没有害怕的神色,甚至,他与i连城对话还是一如往常的。

“可是即便阿玺不愿意告诉我,你们也该告诉我才是,到头来你们都在为阿玺而担心,唯有我……”

夜月明伸手,在连城的面前晃了晃,说道:“此言差矣,难道陛下认为,陛下不知道玺儿这等弱症就不会关心她了?若是陛下依旧关心她,那么知道不知道这些事,又有什么不同?”

“我本以为就算阿玺这一回的身子骨在如何虚弱,至多也就是再转生一次便罢了,可……”连城的声音有些哽咽:“可你们没有人跟我说过,阿玺若是死了,便是真正的死了。”

“有他们这些人在,只怕阿玺在你死前都不会有大事,所以你的担心是很多余的,说不准阿玺还能给你我送终呢。”夜月明谈及生死的时候,神情没有一点儿担忧,倒不是说他不怕死亡,而是因为他最在乎的人如今已经生死不知了,那么活着对她来说也就是个可以继续下去的事情罢了,真要有人愿意让他死,他也不会太介意。

连城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在还没开口的时候,被身边的后倾拽了拽衣角。

他愣了一下,回头看去,却见帝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在听鹤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他见状,赶忙起身迎了过去:“阿玺,你什么时候醒的?”

“刚醒。”帝玺说着,目光落到了夜月明的身上,那目光看起来就像是蕴含着无尽的怒意一样,若是寻常人见到帝玺这样森冷的目光,难免会因此而感到害怕,然而夜月明却是全然不惧的:“你看小王也没有用,话不是小王说的。”

帝玺闻言,凝眉,目光环视一圈,声音也平淡如水:“谁说的?”

在场的人没有答话,反而是搀扶着帝玺的听鹤应了声:“我。”

“听鹤!”帝玺起不打一出来,差点儿就对听鹤发了怒:“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这件事为什么要跟连城说?”

“那么,阿玺,你想瞒着我一辈子么?或者说,你觉得你真的能瞒着我一辈子么?”连城看着帝玺,苦笑了起来:“你瞒不住我,又为何要瞒我?”

“暮姐姐和连逸的事情不管怎么说都一定会对你的心境造成影响,我不想再因为自己的事情让你无谓担心,你是帝王,你的首要任务是为了壁国百姓而执掌好这个江山,而我不过是壁国百姓之一罢了。”帝玺牵起了连城的手,声调温柔。

连城没有回手握住帝玺,反而摇了摇头,惨笑着说道:“可是若是没有你,朕如何才能做好这个皇帝?”

“连城,你不该太过依靠我,太过依靠我对你来说没有好处。”帝玺说罢,慢慢走到了还空余的位置上,坐了下来:“在这里的人都是我的朋友们,我也知道,你们之中有不少人实际上是洛羽的人,但是我不介意,因为我们曾经度过的一切不是假的,所以有些话,我可以对连城说,也自然能对你们讲。”

(本章完)

第810章 委托(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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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城,你不该太过依靠我,太过依靠我对你来说没有好处。”帝玺说罢,慢慢走到了还空余的位置上,坐了下来:“在这里的人都是我的朋友们,我也知道,你们之中有不少人实际上是洛羽的人,但是我不介意,因为我们曾经度过的一切不是假的,所以有些话,我可以对连城说,也自然能对你们讲。”

“郡主姐姐……”阿意看着帝玺有些虚弱的神情,心里头又些难过,但是他又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安慰帝玺,因此他只能起身走到了帝玺的身边,陪伴着帝玺。

帝玺抬眸看了一眼宁意,然后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接着才回眸看着众人,说道:“我如今的身子骨已经差到了极点,若不是昆吾先生,听鹤,还有江姑娘在帮我续命,我早就心疾而亡了,因此,诸位应该都明白,我这条命是随时都可能丢的,之前因为不想让连城知道,很多话我都没有明白说,但是现在,我可以说了。”

帝玺说到这里,站起了身子:“请诸位答应帝玺,若是有朝一日帝玺不幸亡故,请诸位诓助连城,保护壁国江山起码在连城活着的时候能够长治久安。”

帝玺这么明明白白地将话说出来,连城的眉心一锁,显然就有些不高兴了:“阿玺,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这些干什么?”

“连城你别打岔。”帝玺难得凶了一下连城:“你先别说话,安安静静呆着就是。”

连城被帝玺一凶,张了张嘴愣是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帝玺见连城不吭声了,方才又回眸看了一眼在场的诸位:“我知道这件事又点儿强人所难,但是我帝玺这一辈子也没有别的认识的人了,我只能仰仗诸位。”

“玺儿,你这句话让小王没有办法接话,你也知道,小王如今呆在壁国只是权宜之计罢了,迟早小王是要回沧朔的,所以你的话,小王应承不了。”夜月明云淡风轻地说罢,神情也是非常的平淡。

帝玺似乎早就猜到了连城会这么说,因此她不紧不慢微微一笑,随后说道:“殿下何必这么妄自菲薄?你的确不是壁国的人,但是你对连城来说却可以是一个很好的屏障,尤其是有朝一日,当你回到沧朔,成了新帝,你就能帮助连城了。”

“玺儿,你就这么相信小王?”

“琉璃公子名不虚传,我自然相信殿下。”帝玺说着,目光一凝:“殿下只需要告诉我,你肯不肯帮忙便是了。”

夜月明挑了挑眉,嗯了一声:“既然郡主这么看得起小王,小王自然不能让郡主失望了。”

“多谢殿下。”帝玺俯首作揖,态度诚恳。

夜月明见状,扭头却看向了宁意:“宁公子应该是会保护陛下的吧?”

宁意跟个愣头青一样,连连点头:“郡主姐姐喜欢陛下,我就保护陛下。”

帝玺也从来没有怀疑过宁意的诚心,毕竟宁意从与帝玺初次见面开始,便对帝玺绝对忠诚了。

“其他人,我知道你们都是因为洛羽的关系,所以不能直接答复我,但是我相信我们之间这么长时间出生入死的情谊不是虚言,所以,我也相信,若是我果真出了什么事,你们一定会……”

帝玺这回话没说完,就听的连城啪地一声拍了一下桌子,猛然站了起来:“帝玺,你到底想要干什么?今天皇后归葬,朕已经足够难受了,为何你还要跟朕说这些诛心之语?”

帝玺被连城的怒意吓了一跳,整个人连连后退了好几步,然后便不由自主地按住了自己的心口:“连……连城……”

连城本来还怒意鼎盛,这会儿看到帝玺突然唇色苍白,他顿时吓了一跳:“阿玺,阿玺,对不起,我不该生气的,我不该对你生气的,阿玺!”

连城被帝玺吓了一跳,二话不说抱住了帝玺不说,还赶忙伸手让听鹤过来:“听鹤,你过来,阿玺似乎心口又不舒服了。”

听鹤一点儿也不着急忙乱,他非常淡定地从自己的怀中摸出了一粒丹药,塞进帝玺的口中,便拱手说道:“陛下放心,郡主只是受到了惊吓而已。”

连城听了这话却还是一脸的惭愧:“我……我刚才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知道为什么,我一听到阿玺说她要死了就接受不了,我……”

“郡主对你来说乃是至亲,她对你来说不是一般人,你自然难以接受,只是你是帝王,那么控制自己的情绪便是一个最基础的事情,陛下这么难以自控,对郡主来说也不是好事。”听鹤淡淡然说罢,便落座重新回到了昆吾的身边:“不管先生如何选择,若是有朝一日郡主故去,我一定会帮助郡主辅佐陛下。”

“阿鸾一心一意为的人从来都是你,曾经,她为君离天君,如今,她为你,而阿鸾的话我从来没有否决过,她说过什么,我便去做什么,如今也一样,所以,我也会陪伴王驾,直到陛下身故。”后倾也站了出来,而且这一次,他居然当着江影的面,说起了阿鸾。

江影听了这话却也没有表现出震惊来,似乎他早就知道眼前的女儿并不是自己的女儿一样,他的神情似乎都没有任何变化,还是那样淡淡的。

后倾见状,难免有些惊奇:“你似乎一点儿也不奇怪?”

江影淡淡看了一眼后倾,淡淡说道:‘我知道你对离鸾没有恶意,而且我也猜到你本就是离鸾前生的魂魄,因此,我又有什么必要对你不好?’

后倾张了张嘴,随后便了然一样笑了起来:“也是,那么,我的身份对你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了,我是后倾,西王母,过不了多久,这幅身子我就会还给离鸾了。”

“那就好。”江影的神情仍然平静:“只要离鸾能回来,便是最好。”

“这你放心,离鸾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会放过我自己的。”后倾说罢,回头看着连城,说道:“我的承诺一直有效。”

随着后倾和听鹤的表态,这些在座的人不管是不是洛羽的人,都一一表了态,竟是没有一个是不愿意帮衬连城的。

这里面唯一还有一点别的要求的人,却是般若:“我可以保护陛下,但是前提是陛下不能伤害洛羽和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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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1章 委托(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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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面唯一还有一点别的要求的人,却是般若:“我可以保护陛下,但是前提是陛下不能伤害洛羽和少主。”

连城并没有什么心思去管他们,他的心里只有帝玺的安危,至于帝玺今天这些话,听在连城的耳中跟在敲丧钟甚至都没有区别,这让他更是无心去管这些人的效忠誓言了。

反而是被连城吓了一跳的帝玺,在服药之后很快就恢复了过来。

她看到连城眼中纠缠着的愧意,却开口便是责骂:“连城,你是不是想吓死我啊?我身子骨都这样了你还要吓我,你可真是太过分了。”

要是换了以前,帝玺才不会这样教训连城,然而现在该说的话都说开了,她也没有什么好隐瞒连城的了,心里的负担一放下,她便自然而然地随心而言了。

连城见她这样,嘴角愣是没绷住,露出了一抹笑容:“还是这样的阿玺让我开心。”

“你啊,以后可不许对我凶了,我现在的身子骨不比当初,要是真被你给吓死了,那我可是化作厉鬼都不会饶了你的。”

“是,阿玺说什么就是什么。”连城的脸上终于浮现了一抹笑意,他笑着说罢,神情竟是温柔至极。

“真要是听我的话,你就该接受这些人的好意,我答应过你父皇,无论如何都要守护你,所以我不能食言,而眼下我自己也知道,自己的身子实在是有点儿不好,为你留下后路,也不是因为不信任你,主要是因为我不想食言,你明白这其中的差别么?”帝玺说着说着,语气便慢慢低沉了下来。

连城轻轻搂了搂帝玺,摇了摇头:“不说这些了。”

“是,不说这些了。”帝玺也扬唇一笑,算是把这一章给揭过去了。

晚间,等饭食结束,帝玺便跟着连城回了锦城,至于其他人则都留在了玉陵,等着明日天一亮再一起回去。

帝玺跟着连城回去倒也没有什么大事,只是帝玺想将自己手下的那些暗卫全都交给连城罢了。

连城倒是全然不在乎,因为他甚至都不用想,都知道那些暗卫是不会保护他的,若是他们肯归顺他,早就要归顺了,只是帝玺心中有憾,他也不想让帝玺心里头不舒服,因此才陪着她夤夜回了锦城。

的确没有出乎连城的所料,即便是帝玺亲自开口吩咐他们要听连城的话,这些人都没有允诺下来,那样子显然是不愿意帮连城了。

帝玺见状,也只能摇了摇头,显得很是无奈。

连城拍了拍她的肩头,刚想安慰她两句,却突然啊了一声,然后倒在了帝玺的身边。

帝玺吓了一跳,赶忙回头,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她眉头一锁,声音也变得阴冷了起来:“帝江?你怎么敢在这里出现的?”

“这里是南阳王府,我出现在这里很奇怪么?”帝江身上的妖气又浓郁了不少,这让他看起来更加阴沉了,帝玺这样见过不少精怪的人,这会儿看到帝江都觉得心里头又些发寒。

“你这是在找死。”帝玺抱住了被帝江偷袭而失去了意识的连城,声音生冷:‘暗卫,抓了他。’

那些本来听命于帝玺的暗卫却都呆在了原地,并没有动手。

帝江似乎一点儿也不意外,他哈哈大笑了起来,然后一步步逼近了帝玺,逼得帝玺一步一步往后退也不肯放过帝玺:“这些暗卫都是我亲自培养起来的,在我和你之间做选择,你觉得他们会选择听谁的话?”

“你已经不是帝江了,你是个妖怪。”帝玺说着,干脆整个人后撤了五六步,然而她扛着连城,身子骨难免有些吃不消,若不是晚间十分听鹤给她喂了一颗药,她这会儿说不准也要支持不住了。

“那么你呢?我的好孩子,你难道就是个人么?”帝江越笑越疯狂:“我打在连城身上的是尸毒,你若是交出双色笛,我就放了连城一命。”

“你觉得我会用无数人的性命去换一个连城么?”帝玺却并没有因为帝江的威胁而表现出任何担心来,相反,她甚至还狠狠嘲讽了一把帝江:“你也太小看我帝玺了,若是你如今暗算的人是苏卿离,我或许还会有所犹豫,但是连城……我却没有犹豫的必要。”

“哦?若不是我足够了解你,只怕你这种态度的确会糊的了我。”

“你觉得我只是在跟你使诈么?”帝玺说着便笑了起来:“我已经是行将就木之人了,所以我什么都不用害怕,毕竟做不做,我都是个死。”

“可你却仍然还在关心连城,不是么?”

“我关心他,不代表我就会用他的性命去换整个壁国百姓的性命,所以你的如意算盘到底还是落空了。”帝玺说着,居然主动将双色笛给拿了出来:“这样吧,你要是能从我的手中得到双色笛,那么我就把它给你。”

“你在跟我开玩笑?”帝江的眸色一冷:“你若是这么没有诚意,那么连城就死定了。”

“我怎么就是在跟你开玩笑了?我说的很明白,只要你能拿到双色笛,我便拱手奉上。”帝玺说着,将连城安置到了一边,同时将双色笛放到了唇边。

只是她并没有立刻吹响双色笛,反而转身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的暗卫们:“你们都走。”

这些暗卫显然已经不再听帝玺的话了,只是他们也不会对帝玺动手便是了,帝玺见他们不肯听话,便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然后吹响了双色笛。

作为倾渊战器的双色笛拥有的力量根本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这些暗卫虽然已经是人类之中的佼佼者,可是在双色笛的笛音攻击面前,他们简直就像是蝼蚁一样,根本抵抗无能。

帝玺早就猜到了这样的结果,因此她在吹响双色笛的时候还是尽量避开了那些暗卫,只是饶是如此,暗卫们还是在听到第一个音符之后吐了血。

帝玺心里头多少有一些怜悯之心,因此虽然笛音压制了帝江,她却还是停止了吹奏:“你们现在走还来得及。”

这下,这些暗卫二话不说便互相搀扶着往外走了,然而就是这种档口,帝江却发动了攻击,只对着帝玺的面门便袭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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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2章 委托(3)

这下,这些暗卫二话不说便互相搀扶着往外走了,然而就是这种档口,帝江却发动了攻击,只对着帝玺的面门便袭来了。

帝玺如今灵气已经足够稀薄了,面对帝江的攻击,她又哪里能够抵抗?她爱下身子却还是被帝江给打到了肩膀。

帝玺只觉得自己的手臂发麻,竟是直接丢了双色笛。

帝江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待要去捡双色笛,却被一双男人的手给拦了下来。

他的身上妖气顿时浓烈了起来,试图用妖气震开抓着他的人,可是让帝江没有想到的是,他的动作却没有震开那人,甚至他还被那人死死抓住了手腕,动弹不得了。

帝江顿时气了恶念,他抬眸一看,才发现抓着他的人不是别人,居然是连城。

这个认知让帝江顿时呆在了原地,连挣扎的念头都没有了。而连城抓着帝江的胳膊,身上却迸发出了让人难以置信的灵气,这股灵气不但吞噬了帝江的妖气,甚至还给帝江造成了不小的威胁。

连城就像是失去了自己的意识一样,一甩手居然就将帝江给甩出去了老远,而双色笛则被连城给牢牢抓在了手中。

帝江跟见了鬼一样,看着连城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你……你是谁?”

连城没有回答他,但是目光里的杀气却明显到了让人难以置信的地步,这样的杀气侵袭之下,帝江居然失去了勇气。

“你居然敢对阿鸾下手。”连城说话的语气有点儿生硬,然而话语中的力量却是不可小觑的,帝江听到连城的话语声,甚至开始不自觉地颤抖了起来:“你……你你你你不是连城。”

连城低头摸了一下自己被暗算的伤口,手指轻轻一抹便将那点儿伤口给抚平了:“你要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

连城的话只是到此为止,他再也不多说什么,灵气从他体内迸发出来,根本就是帝江所不能维系的强悍。

帝江用尽全身的力量想要与之抗衡,但是非但没有因此而逃脱连城的束缚,反而被连城困在其中,动弹不得了。

“我错了,对不起,我再也不会来找你们麻烦了,放我出去,放过我……”帝江像是一条摇尾乞怜的狗一样,极尽谄媚之本能,令人望而生厌。

他若还能不屈不挠,或许还会让连城手下留情,而他这样更是让连城不齿,连城见他这样,更是一点儿恻隐之心都没有了,再动手,却是全然不留半分情面。

帝江在连城的束缚中不免高声叫嚷了起来,然而他这么痛苦的叫声并没有让连城手下留情,相反,连城的灵气就像是不要钱一样源源不断涌向帝江,最终将帝江彻底绑了起来,不由分说捏成了齑粉。

连城的眼里闪过一抹冷漠,他亲手将帝江化作了灰飞,却没有引起他的一点儿在意,相反的,他二话不说便走到了帝玺的身边,一把将帝玺拦腰抱了起来:“阿鸾,我曾经说过,只要有我在,谁也不能伤害你。”

他这一席话帝玺并没有听见,只是在连城的怀中,受了伤的帝玺似乎得到了宽慰,连城的灵气输送进了帝玺的体内,为她疗养伤势,动作轻柔已极。

帝玺无意识的一把抱住了连城的腰身,似乎这个怀抱能让她感觉到温暖一般,只是开口,她念叨的却是:苏卿离,你别走。

连城的身子一僵,抱着帝玺顿在了原地,然而不过数秒,他便又恢复了淡定:“放心吧,阿鸾,哥哥没事。”

帝玺听到这句话,浑身一震,抱着连城的双手更是抱的紧了,然而她显然还没有清醒过来,她还在不停念叨着苏卿离的姓名,一刻没有停歇。

连城怀抱着帝玺,嘴角划过一抹笑意,随后便抱着她走进了南阳王府的后堂之中。

待他将帝玺安置在床榻上之后,整个人就像是脱了力一样,昏倒在了帝玺的身边。

当夜月明跟随大部队回到南阳王府,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床榻上面色苍白却在安睡的帝玺,还有帝玺身边趴着的,同样面容苍白的连城。

他顿时一愣,随后便高声喝到:“去请昆吾先生来!”

“是,少主。”般若应声,下一秒便消失不见了。

夜月明找了一条方巾,用水浸湿之后,便替连城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将他扛了起来,放到了附近的榻上。

连城似乎耗力过度,在被夜月明抱起来的时候,全身都在颤抖,然而那种颤抖不是因为害怕,只是因为虚脱了,身子不受控制了。

夜月明不知道连城是怎么把自己给折腾成现在这样的,他能做的也只是等待昆吾到来,由昆吾来替连城诊治一番了。

连城比起帝玺,则显得有点儿心神不宁了,即便在睡梦之中,连城都处在一种不安的状态之中,夜月明不知道这俩人提前回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待要找来暗卫问个究竟,却听到下人回禀,说是暗卫全都身受重伤,生死难测了。

这让夜月明更加奇怪了起来,他见连城的手中一直抓着一管双色的笛。心头一震:“难不成……”

他的猜测只是猜测,因而他也没有真的就这么贸贸然就说了出来,然而夜月明的心头已经有了一个底,他估摸着,他们一定是遭遇了什么,而后倾他们也没有跟在帝玺身边,帝玺无法,才吹响了这管笛子。

那么,连城之所以会变成这样,是不是也因为听了这跟笛子的曲调?

这个只是夜月明的猜测,他即便看到了双色笛,也不敢当真伸手去摸那东西,他知道那东西认主,其他人随便触碰的话,一定会被双色笛所伤。

夜月明查探越久,心中的疑虑越多,而这些疑虑偏偏都是他没有办法解决的,好在过不多时,般若便带着昆吾先生来了。

“昆吾先生。”夜月明朝昆吾微微颔首,算是致意之后,便领着昆吾先生进了内堂:“还请昆吾先生帮小王看看,陛下和郡主这是怎么了。”

昆吾双手空空来的,他连诊脉都省了,只是伸手探了探帝玺的鼻息,又稍稍按了按帝玺的脉,便点了点头,缓缓说道:“郡主没有大碍,再休息一会儿就会自己醒了。至于陛下么……容我诊断一二。”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article_title?}》,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聊人生,寻知己~

第813章 委托(4)

昆吾双手空空来的,他连诊脉都省了,只是伸手探了探帝玺的鼻息,又稍稍按了按帝玺的脉,便点了点头,缓缓说道:“郡主没有大碍,再休息一会儿就会自己醒了。至于陛下么……容我诊断一二。”

他搬了一把凳子坐到了连城的身边,将连城的两只手都诊断了一遍,又看了看连城的眼白和舌苔,随后才跟夜月明说道:“陛下耗力过多,而且体内有尸毒,情况不容乐观。”

“尸……尸什么?”夜月明感觉自己的嘴巴跟不受控制了一样,念了两遍都没有把尸毒两个字给说出来。

“尸毒,确切来说就是在尸身腐烂的时候产生的一种毒素,尤其是对于妖魅来说,他们的尸毒更是毒性强悍,陛下的体内就有这种尸毒。”昆吾说到这里,顿了顿,方才继续说道:“之前我所见过尸毒最厉害的也就是沧朔太后赵蔓青的尸毒了。”

“那要怎么办?小王替陛下诊视过,陛下的身上没有伤口。”夜月明觉得奇怪的很,他明明没有在连城身上看到哪怕一点儿伤口,尸毒又是怎么进入连城体内的?总不能是口服进去的吧?

昆吾沉吟了一下,也只能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知道:“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将陛下体内的尸毒逼出来,然而这需要西王母去三危山一趟了。”

“需要……西王母?”夜月明眉头紧紧锁在了一起:“是需要什么药么?”

“三危山作为西王母的宿地,所蕴含的神奇药物并不是我等凡人能够想见的,尤其是在西王母本身就化而为尸之后,三危山内便出现了一种只在传说之中才会出现的花——断仙花,这种花在传说中是可以用来祛除尸毒的,西王母不是说过他未来要还了江姑娘的身体么?那时候他要用自己本身的身子苏醒,则必须在断仙花的花汁之中浸泡三月,否则尸毒会侵入他的魂魄,给他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所以这一趟,只有西王母自己去比较稳妥。”昆吾大致用寥寥数语说清楚了前因后果,只是夜月明听得还是有点儿懵懂,好在这件事并不是让他去做的,般若听得清楚明白也就是了。

“我这就去给西王母传信。”般若几乎是脚不沾地,便又离开了南阳王府。

夜月明亲自给昆吾斟了一杯热茶,待昆吾将茶水饮尽之后,他才拱手说道:“请先生来,还有一些人要让先生费心。”

昆吾放下茶盏,摆手说道:“王爷不必客气,你我忘年之交,既是朋友,便没有费心不费心这一说。”

“小王只是觉得叨扰先生许多,心中有些不忍罢了。”夜月明说罢,引着昆吾去了水下的地道,那里头所居住的全是帝江留下的暗卫,这些在前些日子还大放异彩的暗卫们,这会儿却都面色灰白歪七扭八躺了一地,而且每个人都做出了一个动作——捂耳朵。

昆吾几乎没有再给他们诊断,而是直接就下了断言:“这些人全都是被声音所伤,而且大都伤及肺腑,就算能够治好,日后也只能是个寻常的普通人了。”

夜月明听了这话,眉头一锁:“先生,你的意思是这些人再也不能动武了?”

“非但如此,日后便是太重的活计,这些人恐怕都没有办法做了。”昆吾说罢,扭头看了一眼夜月明:“如此,王爷可还要我救她们?”

“救,大不了小王养着他们。”夜月明应得非常快而且不留余地,而昆吾却并没有因为夜月明的应声而显得有多么轻松,他的目光直勾勾落在夜月明身上,不曾有片刻挪开:“王爷可曾想过,他们若是活了下来,便是没有尊严的一生?”

“你觉得作为暗卫,永远见不得天日,那便是有尊严了?他们失去了武功不假,但小王却能给他们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让他们活下去,好死不如赖活着,对他们来说这样未必不好。”夜月明说到这里,却顿了顿:“也罢,小王无权处置这些暗卫,先生便先吊着他们的命别让他们出事罢了,至于这些人怎么安顿,还是等玺儿醒来了,由她自己来裁夺吧。”

夜月明想了又想,觉得自己到底有些宣兵夺主了,便干脆断了这个念头,只等帝玺醒来了自己做决定。

昆吾点了点头,便开了一张药房让王府内的下人下去采买炖下,以救治这些伤重的暗卫了。

那边,般若传话很快就回来了,他将自己去见后倾的事情原模原样说给夜月明听了之后,夜月明的嘴角却勾起了一抹讳莫如深的笑意:“你是说,宁公子也跟去了?”

“对,宁公子说西王母一个人去三危山他不放心,非要跟着一起去。”

夜月明闻听此言,唇角一扬:“西王母没有拒绝?”

“不但没有,而且他似乎很高兴。”

“高兴?那可就有意思了。”夜月明嘴角的笑意越发深邃而且不可捉摸了起来。

后倾一个人回三危山可以说是非常方便快捷的事情,照理来说,谁都不跟着他走是最快的,可是面对宁意突如其来的请求,后倾非但没有反对,甚至还欣然答应了,这其中的深意可就耐人寻味了。

“少主,您想到什么了?”般若却全然不懂夜月明这种高兴是从哪儿来的。

夜月明扬唇一笑,开口却是天机不可泄露。

般若本来也没有多少好奇心,既然夜月明不肯说,他遍也就不介意了。

然而夜月明心里头却又自己的一番计较,他并不是能够想明白后倾这么做的意图,只是他想到一件事,那就是宁意是魔尊,是洛羽和司情的顶头上司,说不准后倾同意宁意跟着去,只是看中了宁意的身份罢了。

这并不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尤其是如果连城的尸毒是洛羽授意的话,宁意跟随在身边可就是类似于是一张免死金牌了。

当然,夜月明也没有想明白若是真是洛羽的话,他这么做的意图在哪里,好在有些事情并不是需要意图才能说明白的,尤其当他不是当事人的情况下,只需要能猜测出一半就足够了,因此,夜月明并没有在动机上多思考什么,反而在最最初的思索之后,他便将这件事暂时抛诸脑后了。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article_title?}》,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聊人生,寻知己~

第814章 委托(5)

第814章 委托(5)

当然,夜月明也没有想明白若是真是洛羽的话,他这么做的意图在哪里,好在有些事情并不是需要意图才能说明白的,尤其当他不是当事人的情况下,只需要能猜测出一半就足够了,因此,夜月明并没有在动机上多思考什么,反而在最最初的思索之后,他便将这件事暂时抛诸脑后了。

别看昆吾说的是帝玺过不多时就会醒了,而事实上,帝玺愣是睡到了当天晚上,方才醒来。

当她醒来,身边却是空无一人的,连个服侍的人都没有。

帝玺本来也不是非要人伺候的人,因此她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加之她记忆的最后还是帝江想要杀她的场景,因此,她醒来的第一时间居然是瑟缩了一下,然后她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并没有在跟帝江对峙。

她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缓了缓心神之后,方才想起来了自己身在何处——南阳王府。

她现在所在的房间shi她曾经在南阳王府时候的闺房,虽然南阳网帝江败落,王府也易手,但是夜月明却并没有将王府内的陈设做过太多改变,而帝玺,帝暮和帝鲤过去的闺房,夜月明更是连动都没有动,更有甚者,帝玺和帝暮的房间,夜月明甚至还常常派人去打扫。

倒也正是因为如此,帝玺每每来了如今的南阳王府,从来都不会有陌生感,除却没有了过去的人,过去的一切都被夜月明给保留了下来。

帝玺闭着双眼狠狠甩了一下脑袋,这才彻底清醒了过来。

因为记忆的最后,是帝江差点儿要了她的命的场景,因此,帝玺想到那个时候的场面,仍然不免不寒而栗。

然而虽然她心里头又点儿阵阵发麻,但是她更加在意的是连城的情况,毕竟当时那种情况下,若是没有别人赶来,连城恐怕就生死难料了。

因了这个想法,帝玺二话不说穿了鞋连头发都没有打理,就朝着外头走去了。

王府内仅有的几个侍卫和侍女见到帝玺醒来,都是喜出望外的模样:“快告诉王爷,郡主醒了。”

帝玺闻言,摆了摆手,随后问道:“你们王爷人在哪里?”

“在正堂。”

“好,我自己过去,你们也不必过去通禀了。”帝玺颔首说罢,让本来打算去跟夜月明报告的侍者给拦了下来,然后也不管自己现在有多么不修边幅,便这么走了出去。

因为皇后新丧,因此这几天除非是非常紧急的公务,否则是不会呈递给连城的,作为藩王的夜月明更是清闲,帝玺也不用担心自己这么没有形象地出去会被人给撞了个正着。

帝玺所居住的房间到正堂的距离并不短,尤其是还要穿过数个穿花回廊,更是显得距离非常长,帝玺自己又有些气力不足,因此等她走到正堂的时候,身上已经细细密密出了一身的汗了。

她从后门绕进正堂,却听得里头,夜月明的声音有些发紧,更有些意外:“你说的可是真的?”

“是,王爷,这个消息也是刚刚传来的,一开始兄弟们还不太敢相信,但是经过多方打探,我们可以确定,消息属实。”

夜月明半晌没有接话,帝玺见夜月明不吭声了,便打算走出来,却偏偏又在她迈出脚步的时候,夜月明也开口了:“小王知道了。”

“王爷难道没有行动?”来传话的人似乎有些惊讶。

“先不忙,昆吾先生和听鹤都是我们的人,他没救了,既然如此,小王又何必这么着急?”夜月明的声线变得发冷,听得帝玺都觉得自己的身子骨都充满了寒意。

“是。”

“你先下去吧。”夜月明似乎在送那个送情报的人离开,帝玺想了想,干脆也转身准备离开正堂,然而还是在这样的关口,她听到了夜月明的话语声:“玺儿,你既然都已经听到了,还走做什么?出来吧。”

夜月明这么点名道姓,摆明了是不想让帝玺离开了,帝玺想了想,既然夜月明肯这么喊她,想必之前来传递消息的人所传递的不会是壁国的消息,因此她遍也不客气了,干脆从后面转了出来:“殿下。”

“玺儿,你身上的药香小王可是老远就闻到了,来,坐吧。”夜月明先试打趣了一下帝玺,随后便亲自引着帝玺在上好的海棠木椅子上落座。

帝玺也不客气,南阳王府本就是她的家,她对这里的一切都熟悉的很,更是不会拘谨于礼仪了。

她坐下之后,见四下并没有人,这才开口问道:“我来这里是有一件事香问问殿下,不过刚才我听到了那些话,这让我有些好奇,所以现在,我有两个问题想问问殿下。”

“你要问什么,小王都知道,不过么……小王告诉是可以告诉你,就是你不能太过担心。”夜月明自顾自给自己斟了一杯茶,然而他抓着茶杯却并没有喝茶。

帝玺听到夜月明这么说,心里头已经揪了起来:“连城受伤了?”

“尸毒。”夜月明很简单地说了两个字,帝玺只觉得眼圈一黑,差点儿就栽了下去:“尸毒?”

“是,他们都是这么说的。”夜月明说着,不紧不慢地将目光挪到了帝玺的身上,即便如此,他还是非常淡定的。

帝玺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才开口,颤声问道:“后倾呢?后倾在哪里?他有办法。”

夜月明闻听此言,不免挑了挑眉,似乎很好奇一样:“玺儿,你是怎么知道后倾能解尸毒的?”

帝玺瞪了一眼夜月明,没好气说道:“我前世不管怎么说也是在三危山上生活了很久的,虽然如今我是我,青鸾是青鸾,但是关于前世的一些记忆,我还是多多少少继承下来了,后倾成了尸骨,三危山必然会有断仙花,这断仙花可是拔除尸毒的利器,只是三危山内毒虫猛兽极多,除了后倾,其他人去恐怕就要一副白骨回来了。”

夜月明听了帝玺这话,嘴角划过一抹浅淡的笑意:“也是。”

“另一个问题呢?方便告诉我么?”帝玺想了想,还是开口问了一下夜月明。

夜月明扬眉一笑,语气非常真诚:“玺儿想知道,小王自然是该说的,只是小王说了,玺儿不要觉得难过。”

(本章完)

第815章 委托(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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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月明扬眉一笑,语气非常真诚:“玺儿想知道,小王自然是该说的,只是小王说了,玺儿不要觉得难过。”

帝玺听了这话,想要又不敢明白笑出来,她只能故作正经地说道:“连城中了尸毒我尚且还能这么淡定,其他的事儿想要让我不镇定,似乎有点儿难吧?”

“说的也是。”夜月明听了这话,才算是彻底放下了心:“沉香和小王那位王兄,都命不久矣了。”

“你……你说谁?”帝玺却并没有如自己所说那样淡定,甚至她被吓得说话都又点儿结巴了。

夜月明见帝玺居然如此失态,不免皱了眉头:“玺儿,你不能激动。”

“你别管我激动不激动,先说清楚,什么叫沉香和你王兄都命不久矣了?”帝玺并不介意夜月照的生死,甚至,若是夜月照如今不是沧朔的皇帝,他是死是活帝玺连知道都不想知道,可是……沉香……

夜月明平静的看着帝玺,开口,声音却有些发紧:“玺儿,你对皇后所做之事,小王也授意沉香这么做了,这件事,小王曾经有跟你提过,你还斥责过小王,小王也的确修书给沉香过,告诉她若是自己不想死,可以随时停下,小王也可以给她解药,然而她拒绝了。”

帝玺听了这话,只觉得喉咙里头有什么东西在卡着她的嗓子一样,这让她突然伸出了手压住了自己的舌头,恨不得将胆汁都给呕出来一样。

夜月明见她这样,被吓了一跳,他二话不说冲了上去,一把抱住了帝玺:“玺儿,你冷静一点,你这是干什么?”

帝玺被夜月明一抱,浑身不免又颤抖了起来,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夜月明给推了出去,然后便按着胸口,哇地一声干呕了起来。

“玺儿,玺儿,你冷静下来好不好?”

夜月明不敢再去抱着帝玺,却又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明明有智计千万,可现在夜月明却只能看着帝玺一声声干呕着,却什么都做不了。

帝玺干呕地连眼泪都下来了,才放过了自己:“沉香……有什么错?”

“小王劝过她,可是她对皇兄的仇恨根本不是小王可以解决的,对沉香来说,能跟小王一起同归于尽,已经是最好的事情了。”夜月明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他被帝玺的动作弄的也有点儿慌了神:“玺儿,小王该做的都做了,而现在事情到了这一步,小王……”

“让昆吾先生去,最起码,不能让沉香死。”帝玺猛然抬头,眼底满是希冀。

夜月明见她这样,不免咬了咬下唇,然后非常坚决地摇了头:“昆吾先生救不了沉香。”

“你胡说什么?昆吾先生怎么可能救不了沉香?暮姐姐中毒那么深,他都能保证暮姐姐活了这么久,怎么可能会救不了沉香?她是个无辜的受了仇恨蒙蔽的孩子,她不该死的。”帝玺一声声说的心碎。

夜月明看到帝玺这样的表现,心里头更是难受:“玺儿,你听小王说,这世间不是所有病症昆吾先生都能救治的,沉香和皇兄所服用的毒药更是如此,当初沉香找昆吾先生要毒药的时候,就确认过,这种毒一旦服下日久,昆吾先生断然救不了她。”

“为了夜月照,赔上自己的性命,这值得么?”帝玺只觉得心里头难受的紧,越难受,她说话的条理就越清晰。

夜月明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又沉沉吐了一口浊气,方才说道:“沉香一家的性命啊……皇兄欠的可是沉香全家人的性命,更何况,沉香……沉香她想让小王登基。”

“夜月明。”帝玺第一次,非常正经地喊出了夜月明的全名,夜月明浑身一震,不由得站直了身子。

帝玺静静看着夜月明,开口,声音却非常平静,只是这平静之下隐藏着的风暴,却是极为汹涌的,她问:“你照实告诉我,如今的你,对沧朔的帝位是否还是全无兴趣?”

夜月明的眸光非常淡然,却又看起来极为深邃,他注视着帝玺,开口反问:“那么,小王想听听,郡主是如何认为的。”

“我是怎么认为的并不重要,我只想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若是小王还是对皇位全无兴趣,小王就不会来壁国,更不会答应你的提议,加入什么智囊团帮助连城治国。小王的确曾经对皇位全无兴趣,甚至直到现在,小王对皇位的兴趣夜不过尔尔,但是小王却想要得到它。”

夜月明这一番话说的非常明白,也非常具有力量,帝玺听到这个回答,也丝毫没有觉得奇怪,甚至,她在听了这话之后,还弯起了嘴角:“我能认为你是为了虞渊姑娘么?”

“阿渊并不希望小王卷入宫廷之间的争斗,我知她,因此更是对争权夺位全无兴趣,然而……小王现如今却必须回去,小王受够了被人摆布的日子,也不想沉香的牺牲成了白费。”夜月明说着,亮晶晶的眸子盯住了帝玺:“郡主不也希望小王成为沧朔新帝么?”

“是。”帝玺对此供认不讳:“你会是连城最好的盟友,对于你想争夺权威,我是万分赞同的,但是殿下,虞渊姑娘终究是你的软肋,若是有朝一日有人以虞渊姑娘相威胁,你该如何?”

“郡主,小王这一辈子为情所困,早已脱身不得,阿渊若是有事,小王绝不苟活,但是小王并非没有原则的人,什么事该做的,什么是不该做的,小王明白。”夜月明说着,又是沉沉叹了一口气,然后还苦笑了起来:“玺儿,你说小王是不是傻得可以?明明知道这辈子小王于阿渊已经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了,可是小王还是……还是放不下她。”

“若是有朝一日,你告诉我,你忘记了虞渊姑娘,我反而会觉得你是假的,殿下,你的真性情,你的所有情感,都因为虞渊姑娘而鲜活,失去对虞渊姑娘的爱意,你将是暗淡无光的。”帝玺说着,又觉得一阵悲凉涌上心头,那是对沉香的悲戚。

“阿渊对小王来说,便是小王的生命,同样的,小王对沉香来说,便是她的生命,她在向小王报恩,而且,她希望小王成为沧朔的皇帝,小王本以为这一辈子,在离开沧朔之后,便可以为自己活了,可是到头来,小王还是一身人情债,一辈子身不由己。”夜月明摊开双手,笑着笑泪,眼底的悲怆便再也遏制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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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6章 委托(7)

第816章 委托(7)

“阿渊对小王来说,便是小王的生命,同样的,小王对沉香来说,便是她的生命,她在向小王报恩,而且,她希望小王成为沧朔的皇帝,小王本以为这一辈子,在离开沧朔之后,便可以为自己活了,可是到头来,小王还是一身人情债,一辈子身不由己。”夜月明摊开双手,笑着笑泪,眼底的悲怆便再也遏制不住了。

“谁不是如此呢?谁都是一样的。”帝玺说着,又一次开口问道:“沉香果真没救了么?”

“那是必死的毒药,服用时间越久越不能解,一旦时日超过一年,神仙无救。从沉香入宫开始,她便与皇兄一道服用毒药了,到如今早就不知一年了。”夜月明说着,扬起了头:“小王当初最鄙夷的东西,现如今却成了小王最想要的东西。“

“殿下。”帝玺突然开口,小心翼翼地问道:“如果有朝一日,你与虞渊姑娘还能再见面,你会如何?”

这个问题显然是夜月明根本不敢想的事情,以至于帝玺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夜月明在原地愣了很久很久:“你……你的话小王听不懂。”

“我知道,虞渊姑娘如今不能再醒来,就像是一个活死人一样,听不到你的说话,也不会回应你,但是……若是有朝一日,虞渊姑娘能醒来,陪伴你一天,你会愿意么?”

夜月明连连摇头,全然不相信还会有这样的事情:“这不可能。”

“只是个假设罢了。”

“没有假设,玺儿,这是不能假设的,与阿渊相关的任何事,小王都不许有人开玩笑,你明白不明白?”夜月明的怒气却因为虞渊两个字儿突然飙升了起来。

帝玺见状,叹了一口气,随后说道:“我并不是在打趣你,而是……油一样东西的确可以让你再次见到活蹦乱跳的虞渊姑娘,当然,这个代价必然不可能低。”

“若是果真能够见到阿渊,怎样的代价小王都愿意承担。”

“你这话我记住了,等倾渊战器全部到手,我会亲自救活虞渊姑娘,我向你保证。”

夜月明闻听此言,平展双臂,冲帝玺深深鞠躬,口中一声道谢,就像是蕴含了无限的感情一样。

帝玺心头一哽,开口缓缓说道:“若沉香离世,请你替我为沉香上一炷香,也算是成全了我们当初短暂的主仆情。”

“这是自然。”夜月明应声,声音里是难掩的悲伤。一个如花一样的女子,到底还是因为复仇而失去了生命。

“夜月照还有多少时间?”帝玺坐会椅子上,脸上已经满是虚汗了。

“一个月吧,只少不多。”

“我去找后倾,尽快去三危山取断仙花为连城拔毒,等连城醒来,我们便安排使团送你回沧朔。”帝玺说罢,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她正要起身,却被夜月明给按了回去:“后倾和宁公子已经去三危山了,你安静等待就好了。”

“……”帝玺一时无话,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她自己的身子骨反正也去不了三危山,有宁意跟着至少……

宁意跟去了?

帝玺本来还安坐在椅子上,这会儿她却猛然跳了起来:“般若,般若!你来,般若你进来!”

帝玺很少有这么失态的时候,在外头守护夜月明的般若听到帝玺这么喊,赶忙走了进来:“怎么了,玺?”

帝玺摇摇头,附耳在般若耳畔如是这般说了一番之后,便二话不说抓起了般若的手就往外走:“殿下,这里就先交给你了,反正国事你大致也知道怎么处理,这几天就麻烦你暂时帮忙处理国事了。我去找听鹤。”

夜月明被帝玺突然这么紧张的情绪给弄的一头雾水,他追了出去,急声问道:“到底怎么了,出什么事了,玺儿,你至少要告诉小王出了什么事吧?”

“没空解释那么多,总之壁国暂时先拜托给你了。”帝玺说罢,让南阳王府的侍卫从马厩里牵出了六匹快马,二话不说便与般若和听鹤一道骑马绝尘而去了。

夜月明本也想跟过去算了,但想了想,锦城不能没有人守着,尤其是连城还没苏醒,更是不能出别的岔子了,因此他虽然心中好奇,可到底还是听了帝玺的话,留在了南阳王府内,并且暂时摄政管了壁国的内政。

帝玺与般若和听鹤日夜兼程,竟是连水都顾不上喝一口,就怕自己的速度慢了一般。

然而就算如此,在赶了两天的路之后,帝玺还是体力不支了:“你们直接……直接去三危山,若是真有异动,帮我拖住后倾。”

“玺,你这个样子我们若是丢下你,你很可能……”般若看着帝玺这样,难免有些忧心忡忡的。

“我没事,听鹤留给我的药还够,你们必须要先赶过去,如果迟了,那就要万劫不复了。”帝玺说着,眉头也深深皱了起来:“后倾或许无意,但是……三危山却未必无心。”

“郡主,我带你一起走吧。”听鹤看着帝玺,突然开口说道。

帝玺愣了一下,然后才明白听鹤的意思,她怔了怔,然后摇了摇头:“不行,这样对你的损耗太高了。”

“总比郡主因为这件事而出事来的好吧?我心里有数,郡主尽管放心。”听鹤说罢,笑了笑,然后便化身成了一只仙鹤:“郡主来。”

帝玺还是摇头:“不行。”

“你本是青鸾,乃是除却凤凰之外最为高贵的神鸟,能够载着你对我来说是一种幸运。”听鹤说着,震了震翅:“郡主,别耽搁了,或许我们在这里墨迹的时间,宁公子就已经身陷囹圄了。”

“是,听你的,听鹤,这回是我欠你的。”帝玺再不迟疑,直接坐到了听鹤的背上,听鹤一声长啸,振翅而起,竟是速度惊人。

般若见状,也以灵气作为脚力,在地上追赶着帝玺和听鹤,俩人的速度快得就像是一阵飓风,根本不能让人发现他们的身形。

不用以马力作为代步工具之后,他们三个人的行动速度明显快了许多,当天夜里,他们便赶到了三危山。

三危山作为西王母的住所,寻常人等是无法进入的,就是天君想要进入三危山,都必须有人指引才行,也因此,三危山从来都是极为安全的。

(本章完)

第817章 委托(8)

第817章 委托(8)

三危山作为西王母的住所,寻常人等是无法进入的,就是天君想要进入三危山,都必须有人指引才行,也因此,三危山从来都是极为安全的。

当然,也因为如此,帝玺一行人若是没有帝玺引路,也断然是进不去的,之前帝玺心急,想让听鹤和般若先走,可是现在想想,还好听鹤拦下了她,让她跟着听鹤一起来了,否则他们就算到了三危山的外围,也会一脸懵懂的。

帝玺望着高耸入云的三危山,回头看了看般若和听鹤:“你们知道为什么三危山名叫三危山么?”

“不知道。”听鹤很是配合。

帝玺凝望着三危山,神情之中居然多了一点对故乡的眷恋之情:“三危山,三处危险,高耸而陡峭,为一险;山中飞禽走兽奇花异草,乃是二险,第三险,便是三危山内的水,也是一险。”

帝玺说着,拉着他们踏上了三危山的山路:“你们必须紧紧跟着我,我怎么走,你们就怎么走,一旦有一步行将踏错,你们就会葬身在三危山之中。”

般若和听鹤听了这话,都并没有特别放在心上,毕竟这俩人单纯论灵气来说也算不得是奇差无比的,他们也自信一个三危山再怎么地势陡峭也不至于摔死他们,至于猛虎毒兽,想必也不在话下。

帝玺看出来了这俩人眼中的不屑,因此她停下了脚步,郑重其事说道:“你们绝对不能小看三危山,作为西王母世代居住的宿地,这里的危险不比任何地方更低,如果不信,你们可以试试看。”

帝玺说罢,将听鹤给她盛放药丸的药瓶拿了出来,然后直接扔到了离他们五步远的地方去,就在药瓶掉在地上的一瞬间,便好像是灰飞一样,一点儿痕迹都没有留下。

这一下可把听鹤和般若吓到了。

帝玺这才看着俩人,再次郑重其事说道:“你们若是没有跟好我,很有可能就是这个下场。”

听鹤和般若连连点头,当真一点点跟着帝玺小心翼翼往山中走去了。

三危山每一面都是非常陡峭的绝壁,然而一旦越过绝壁,便能看到山中的另一处绝美风景,那些风景若是能够被人所发觉,定然会由衷感叹一句,三危山乃是人间仙境。

当一副好似世外桃源的画面出现在听鹤和般若的面前的时候,听鹤发出了一声兴奋的呼喊:“好美!”

“美则美矣,危险也是真的危险,三危山内解药不少,但是毒药更多,只不过进入到这里,比起外面会安全不少,只是你们不要仗着自己的灵气充裕便去跟山内的飞禽走兽产生冲突,我可以跟你们保证,与它们起冲突,倒霉的一定是你们。”帝玺又嘱咐了他们一句之后,便与他们分散开来去寻找后倾的下落了。

听鹤听了帝玺的话,本想化作仙鹤在山内寻找的,这会儿也断了念头,他与般若也分散开来,三个人从三个不同的方向出发,为的都是寻找到后倾和宁意的下落。

“阿意,阿意你听得到我么?阿意。”帝玺一路高声喊叫着宁意的名字,只希望宁意能够听到她的呼唤,尽快找到她。

三危山的山内大的吓人,而且因为奇花异草众多,因此绝大部分花草其实都有自己的意识。对它们来说,青鸾便是它们曾经最好的朋友,帝玺走到哪里,都有花草随风摆动,为的便是欢迎帝玺回来。

帝玺虽然从来没有亲眼见过这样的场景,可是她却能感受到这里的花草对她善意,若不是寻找阿意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她一定会跟着它们一起好好感受一番三危山的美好。

然而,眼下帝玺没有时间,甚至连为它们停留的时间都没有,她只能一声又一声喊着宁意的名字,为的便是寻找到宁意的下落,只是无论她怎么喊,都没有人能回答她。

帝玺越想越揪心,心里头也因为急切而渐渐浮躁了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帝玺发现,三危山内的花花草草似乎都朝着一个方向倒去了。

她一愣,蹲下了身子,抚摸着身边的花草,问道:“你们是在为我指明方向么?”

花草们似乎又被风吹动了一样,连连晃动着自己的经脉,还是一样的方向,一样的动作。

帝玺一愣,再不迟疑,连忙站起身子,说道:“谢谢你们。”

她能确定,这些花草就是在为她指明方向了。

她朝着花草指明的方向向前奔跑,没有一刻迟疑,而在她跑了不久之后,她就感受到了后倾的力量。

后倾作为三危山的主人,在三危山内,他会释放自己的灵气,用来给三危山内的灵物以给养,因此在三危山内,越接近后倾,这种灵气便会越强烈,有了这股灵气的浓淡,她便更能轻易找到宁意了。

“阿意,后倾,我知道你们就在附近了,出来,你们出来!”帝玺一路追踪着这股灵气的来源,却因为太过投入而牵动了心脉,她的脚步一顿,伸手按住了自己的心口:“阿意……”

“郡主姐姐,我在这里。”

帝玺的身后突然出现了两个人的身影,其中的男子一把抱住了帝玺,眼里满是疼惜,而男子的身边,则是帝玺非常熟悉的面容——宁意。

帝玺的脸上全是虚汗,却还是在这一刻笑了出来:“后倾,阿意,还好,我没来晚……”

后倾抱着帝玺,眼底的疼惜没有丝毫消退:“阿鸾,你这是做什么?为什么要来三危山?”

“你明知故问。”帝玺简单五个字说完,后倾突然笑了起来:“阿鸾,你也太小看我后倾了,我要是真想对宁公子不利,何必非要带他来三危山?你以为洛羽不在,还有人能保护得了宁公子么?”

帝玺愣了愣,语气也开始颤抖了起来:“这……这么说,你……你不打算……?”

“我带宁公子来,只是因为断仙花我不能亲自采摘,必须要借用他的手罢了。”后倾心疼帝玺心疼得紧,在他抱住了帝玺之后,便用自身的灵气将帝玺整个都包裹了起来,趁着这个时候替帝玺好好修复了一下身体的创伤。

帝玺愣了一下,然后才有些愣神地问道:“是么?”

(本章完)

第818章 委托(9)

帝玺愣了一下,然后才有些愣神地问道:“是么?”

“断仙花花如其名,仙若碰之,必然会丧失仙魂,我在三危山内便会化为西王母真身,则不能亲自动手采摘,而宁公子是何许人,自然也不用我来替你解释了,这群人里面,能够采摘断仙花的,除了他也没有别人了。”后倾解释了一下之后,方才将帝玺给抱了起来:“你也不想想,就是我真的要对宁公子动手,你现在赶来还有什么用?”

宁意听的一脸懵懂,完全不知道后倾话里的意思是什么:“江姑娘,你在说什么?”

“没有,我没说什么?”后倾矢口否认:“走吧,宁公子,咱们已经采到断仙花了,该回去了。”

“听鹤和……般若也在三危山。”帝玺说完,眼睛一翻,又晕过去了。

她这动不动就晕厥的毛病,后倾和宁意都习以为常了,也知道并不是什么大事,因此两个人都非常淡定,甚至后倾还开口不紧不慢说道:“三危山可不是个游玩的好去处,咱们去找他们。”

“在这里,江姑娘你应该能直接找到他们吧?”宁意却开口问道。

后倾挑了挑眉,然后坏笑着说道:“是,我当然可以直接找到他们,但是为什么要呢?他们难得来三危山一趟,就让他们好好感受一下三危山的有趣之处吧,半个时辰后,我们再去找他们。”

“呃……”宁意总觉得自己似乎是说错话了,白白惹得般若和听鹤遭殃。

“不用担心,这两个人可都不是一般的人物,更何况,那只仙鹤能带着阿鸾来这里,估计是变回自己的本体形态了。”后倾说着说着,语气便软了下来。

宁意听得云里雾里的,难免开口问道:“听鹤的本体形态有什么问题么?”

“听鹤变成仙鹤之后,会急速消耗掉自己的灵气,否则作为一只仙鹤,他何必总是用人类的模样生活?听鹤那一族的仙鹤是不可以长期使用仙鹤的形态的,每一次变化都会加速他们寿命的夭亡,但是三危山内的灵气鼎盛,可以帮助听鹤恢复一些灵气,虽然不能完全治愈它的问题,但是起码可以让他这一次变回仙鹤不用承担后果。”

宁意听到这里,脸上的诧异便彻底遮不住了:“可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听鹤都已经变了好几次仙鹤的模样了。”

“极为短暂的变回原形是没有关系的,怕的就是它耗费的力气过多,总之,让他在这里多呆一阵子总是有好处的。三危山的精怪们都听着,今天进来的仙鹤和造物灵都是阿鸾的朋友,你们小心些,别伤害到它们。”

后倾的话音一落,整个三危山内便传来了各种各样的声响,有飞禽走兽的叫声,也有草木婆娑的声音,各种各样的声响交织在一起,居然好听得紧。

宁意虽然幼年时经常往宁山上跑,但是宁山与三危山之间的差距着实不小,这里的感觉让宁意觉得分外开心,以至于他都忍不住在这里深深呼吸吐纳了起来。

后倾见宁意的深情渐渐淡定下来,突然眉头一锁。

他发现,宁意身上突然开始涌动起了魔气,而且是那种并不纯粹的魔气,更糟糕的是,宁意的魔气显然非常强大,他站着的地方,居然花草全部枯萎了。

后倾二话不说伸出两根手指头,点在了宁意后背的三处要穴上,宁意就像是突然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直接倒在了地面上,而本来聚拢在他身上的魔气也在这一刻消散殆尽了。

然而即便如此,后倾的目光仍然分外凝重。

宁意因为太过沉浸于三危山内的灵气,而在不经意间引动了魔尊的力量,若不是他在宁意身边,今天对三危山来说将是一场浩劫。

而若是宁意吸收掉了三危山的灵气,彻底拥有了魔尊本来的力量,那么……对阿鸾来说,他也会成为一个祸害。

杀了他?

这个念头在后倾的脑海里突然出现,并且任由后倾怎么控制自己,他都开始控制不了自己的思绪了。

后倾的脑海里有一个声音在叫嚣,杀了他,杀了魔尊,他会害了阿鸾,他会让阿鸾深陷痛苦,杀了他,不要让阿鸾痛苦,杀了他!

这个念头盘旋在后倾的脑海里,让他越发纠结了起来。

后倾因为这种纠结,令他浑身不舒服,若不是因为他还抱着帝玺,只怕这会儿他已经要因为自己的心魔而生出事端了。

好在在这种时候,帝玺一把反手抱住了后倾:“后倾,我好困,后倾……”

帝玺这一声喊,让后倾像是突然回到了在三危山上,他保护青鸾的时光一样,那时候,在青鸾还不认识苏君离的时候,她对他是极为依恋的,甚至在青鸾幼年的时候,只有他陪着她,她才肯安睡。

如今的帝玺,在三危山内居然会这样呼唤他,这让后倾对宁意的杀意顿时烟消云散了。

她的确不是阿鸾,可是就算她是帝玺,他也不能伤害她所在意的人,哪怕只是为了这一刻,帝玺对他的依赖。

“阿鸾……我的阿鸾……”后倾怀抱着帝玺,眼里满是对帝玺的眷恋,而宁意躺在一边,被后倾点散了力量之后,也深陷在沉睡之中没有醒来。

这边他们三个人晕了俩,后倾身为三危山之主,也不害怕有人会伤害他们,那边,听鹤和般若走着走着就走散了,俩人本来还约定了互相联系的方法,然而走得远了,他们便失去了对对方的感知,这样一来,寻找宁意和后倾对他们来说就只能是单打独斗了。

当然,听鹤和般若在三危山内行走并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因为三危山内的飞禽走兽早就得到了后倾的示意,不得伤害他们俩,因此三危山除却地势险峻之外,其他的都不会再对他们造成多少威胁了。

后倾虽然守护在帝玺和宁意的身边,但也在时时关注他们俩的情况,毕竟三危山内奇花异草甚多,就算它们不刻意伤人,也难免会有意外发生,果不其然,意外很快就发生在了般若的身上。

般若本就是佛珠所化的造物灵,因此对于檀木有一种天生的好感,他在寻找宁意他们的下落的时候,也会不经意间的往栽种着檀木的方向而去,这样一来,自然也就难免会碰到危险了。

第819章 委托(10)

般若本就是佛珠所化的造物灵,因此对于檀木有一种天生的好感,他在寻找宁意他们的下落的时候,也会不经意间的往栽种着檀木的方向而去,这样一来,自然也就难免会碰到危险了。

因为三危山的檀木乃是含有剧毒的,尤其是对非人类和仙来说,毒性猛烈。

山内紫檀林,范围不广,但毒性来自于檀木本身的香味,因此,一旦接触,必然会出纰漏。

当后倾发觉般若越走越偏甚至要走向紫檀林的时候,他一声长啸,硬是直接将般若给拽到了自己的身边。

这样诡谲而恐怖的手段让般若大吃一惊,尤其在他看到躺在后倾怀中的帝玺和他们身边静静躺着的宁意的时候,般若的眉头终于皱了起来:“西王母,这是?”

“出了点意外,宁公子体内的魔尊力量差点毁了我三危山,因此我不得不这么做。”

般若闻言,微微点了点头,居然浑然不在意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至于帝玺,他能确定帝玺只是习惯性的昏厥了,因此也没有表现出多么震惊的样子。

“麻烦你帮我一起把宁公子拉起来,我们去找听鹤。”

般若听了这话,却挑了挑眉:“你不能直接将他带来么?”

“听鹤现在应该已经恢复差不多了,我之所以没有立刻把你们带来,是希望听鹤能修复一下自己的损伤,你也不必用这样的表情看我,你们从进入三危山开始,我便知道了。”后倾淡淡然说罢,然后将宁意交给了般若:“我不想让阿鸾担心,希望你也是。”

“自然,”般若淡淡应声,声音听起来居然比后倾还要更加冷漠。

作为西王母,听鹤在三危山的所在根本满不了后倾,而后倾在三危山内也可以全然无所顾忌地使用灵气,这一点,在他瞬息之间便带着所有人出现在了听鹤的面前。

听鹤被吓了一跳,收敛了自己的羽翼,看着他们一行人,神情还有些懵懂:“你们……?”

“我们该走了。”后倾冲听鹤微微一笑,然后伸手摸了摸听鹤的脉门:“你恢复的很好。”

“多谢西王母。”听鹤闻听此言,赶忙冲着后倾深深鞠躬以表达谢意,态度甚是恭顺,也看得出来她是真心感谢后倾的。

“何必客气?你是阿鸾的朋友,就是我后倾的朋友。走吧,回去吧,断仙花虽然不至于因为离开本体太久而损失药性,但是及早入药总是好的,更何况连城的尸毒待在体内越久,日后造成的伤害越大,给你留下这点时间用来恢复灵气,暂时已经是极限了。”

后倾说罢,拍了拍听鹤的肩膀,然后长声呼啸,唤来了数只青鸟:“带我们回锦城。”

青鸟在空中盘旋,突然附身落在了他们的面前,载着他们飞离了三危山,飞向锦城。

这样的场景对般若和听鹤来说都算不得是多么惊奇的事情,尤其是他们俩在三危山内行走了一会儿之后,更是明白三危山内的种种奇特,也不免因此而对后倾心生敬畏。作为西王母,后倾所拥有的一切都是足以让天界乃至于天帝揪心的,毕竟三危山内种种奇花异草,飞禽走兽,都可以遏制任何一种生物,这种多样性是别的人无法拥有的,天地间独有后倾有此一份。

后倾一直抱着帝玺,没有片刻撒手,直到青鸟将他们送到了锦城皇宫,他才稍稍松开了一些帝玺,饶是如此,眼尖的听鹤仍然发现,帝玺身上被后倾抱着的地方已经满是汗渍了,显然,后倾在保护帝玺的时候精神是高度紧张的。

相比之下,听鹤和般若对宁意的关注就有点儿太散漫了,宁意一路回来,身上的衣衫都吹得杂乱无章了。

后倾让青鸟飞回三危山,自己则以灵气将数人全都送去了南阳王府,直接在王府内找到了在案牍上劳心伤神的夜月明。

“少主,我们回来了。”般若说着,便朝着夜月明跪了下来。

夜月明将毛笔往边上一搁,连忙上前一把抓住了般若的胳膊,将他给扶了起来:“回来就好。”

“王爷。”听鹤和后倾也喊了一声夜月明算是致意,随后便将宁意和帝玺安置到了一旁的座椅上。

夜月明这才注意到帝玺和宁意居然是以一种昏厥的状态回来的,他锁了锁眉,指着帝玺问道:“郡主又晕了?”

“是,没有大碍。”后倾应了一声,然后从怀中摸出了断仙花,交给了听鹤:“麻烦你把断仙花交给昆吾先生,救治陛下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

“好。”听鹤二话不说,带着断仙花就去找昆吾了,后倾这才得空,问了一下连城的情况:“陛下这几天可有什么不妥?”

夜月明摇了摇头,随后又叹了一口气:“陛下的问题倒是不大,但是小王真是受够了壁国的那些臣子了,一个个吃饱了撑的,什么大事小情都往上报,嫌陛下很闲么?”

夜月明似乎是真的非常讨厌壁国的情况,他的言语之中都是对壁国臣子的不屑,后倾对朝政又不算了解,夜月明在厌恶什么他也不知道,他只是觉得夜月明这样的朝堂重臣,生气应该有自己的原因吧。

夜月明似乎是不吐不快一样,既然开了头,便遏制不住了:“你是不知道他们有多无聊,连赵王昨天晚上不胜酒力喝了五杯酒就醉倒了这种事儿都要上报朝廷,连城一个人那里有闲功夫去管这些事?”

夜月明与脱斡当年应了帝玺的话成为智囊团,为的是为壁国建议献策,而那时候但凡是能送到他们这个智囊团里的事情,没有一件事真正的小事,现在想来,只怕在奏章进入智囊团之前,就已经被帝玺提前筛选过了,否则他们这些人恐怕早就被壁国的琐事给烦死了。

“或许只是因为连城仁民爱物吧?”后倾对这些一窍不通,他只知道连城肯定算不得是个昏君,既然如此,那就夸一番连城也就完了。

后倾的念头挺好的,就是听在夜月明的耳中,让夜月明只觉得堵得慌,连继续跟他谈天的兴致都没有了。

“算了,算了,跟你说这些也没有什么用。”夜月明摆了摆手,随后便带着后倾去看了一下床榻上的连城。

第820章 情报(1)

“算了,算了,跟你说这些也没有什么用。”夜月明摆了摆手,随后便带着后倾去看了一下床榻上的连城。

连城行辕暂时驻跸在此,因此,朝廷内的一应供应也全都源源不断送到了南阳王府,外界只知道皇帝在南阳王府内,数日不归皇宫,至于皇帝在王府内做什么,却是不得而知的,也因此,锦城如今已经谣言满天飞了,什么南阳王非我族人,其心必异啦,什么挟天子以令诸侯啦,甚至还有连城看上了南阳王府的丫鬟,但却因为皇后新丧不好意思直接带回皇宫这才金屋藏娇啦之类的,谣言四起,竟是怎么解释都没有用。

夜月明反正早就习惯了这样的事儿,因此外界人是怎么说的,并不能影响到他的心境,他就只管听了帝玺的话,好好照顾连城,好好帮着壁国暂时处理几天国事也就是了。

连城静静躺在床榻上,根本看不出是中了尸毒的模样,反而更像是一个寻常的正在沉睡的人。

后倾探头看了一眼连城,眉头立刻紧紧皱在了一起:“但愿昆吾先生能够在今天之内制出药方给连城喝下,否则……明天我们就可以拥戴连环登基了。”

夜月明听了这话,眉头狠狠跳了一下:“你的意思小王怎么有点听不懂?”

“要是今天解药还不入口,连城就死定了,这么说,王爷懂了么?”后倾说着,神情越发肃穆了起来。

还好他没有再在路上耽搁,否则,他可救害了连城了。

“说起来也奇怪,照理来说,尸毒在他体内不该蔓延得这么快才是,他体内的尸毒只是没有被彻底根除罢了,因此剂量根本不多,本来不该会这么快的。”后倾死死盯着连城,陷入了沉吟。

“会不会是我们一开始就估算错了这种尸毒的毒性?”夜月明对所谓的尸毒全然不了解,他哪儿知道尸毒有什么不一样的,他只是把尸毒当成了一般的毒来看待罢了。

后倾睨了一眼夜月明,半是同意地点了点头:“或许吧,对于赵蔓青的尸毒我并没有很好的估算,尤其是这个尸毒的来源还有可能并不是赵蔓青,等昆吾先生来了,再做定论吧,眼下我要先帮连城控制一下毒素。”

后倾虽然医术超绝,但却只是针对于非人类的病症罢了,对于人类的病症,他反而有点儿束手无策,虽说小毛病他也能医治,但是摆明了没有昆吾先生治疗起来得心应手。

“小王需要帮忙做什么么?”

“不需要了,王爷,请你去外头等着,昆吾先生一来就立刻带他进来就好。”后倾摆摆手说罢,便用手指勾起了一抹灵气,那股灵气的出现似乎勾动了作为君离天君的本身灵气,因此,两股灵气互相交缠,致使连城的面色一白,愣是突出了一抹近乎是墨色的鲜血。

后倾看到这口血的颜色,心中更是担忧了:“连城,你可要稳定好自己,否则我怎么对阿鸾交代?”

后倾说着,加大了自身灵气的输入,希望自己的灵气能够帮助连城缓解病情。

在后倾这边努力为连城压制毒性的时候,般若也成功找到了昆吾先生,将他给带进了王府之中。

昆吾看到听鹤倒在一边,只是用眼睛扫了一眼听鹤,便连停留都没有停留一下,直接走了进去,径直到了连城的身边:“西王母。”

后倾嗯了一声,松开抓着连城的手,站了起来,然后请昆吾坐下:“昆吾先生,解药可制备好了?”

“自然是制备好了,在你们没回来之前为已经把所有要用到的药材都准备齐全了,只等断仙花到来,般若将断仙花送来,我便立刻制好了解药。”昆吾说着,拿出了一个崭新的白瓷瓶,然后转头吩咐道:“拿热水来,要一桶。”

“小王去准备。”夜月明揽下这个活儿,二话不说就下去准备了。

“西王母,你的灵气应该是现在在场的人之中最充沛的了,等热水送到,就要麻烦你了。”昆吾朝后倾拱了拱手,声音非常诚恳。

后倾点头,也不推诿:“你放心吧,我知道应该怎么做。”

俩人又商谈了一会儿关于一会儿逼毒的细节,聊着聊着,夜月明也带着王府为数不多的下人扛来了两大桶热水。

“不够,我需要能够给陛下泡澡那么多的热水。”昆吾见到那两桶水,不由得摇了摇头。

夜月明闻言,便摆了摆手,让下人又抬进来了十桶热水和一个沐浴用的大木桶,一一摆在了昆吾的面前:“先生,现在够不够?”

“够了,王爷,还请你帮老夫一道将陛下抬进水中。”昆吾点了点头,随后便将连城从床榻上拉了起来。

后倾见状,手指一弯,竟是直接将连城的衣衫都给剥了,好好一个壁国皇帝,这会儿赤身裸体的,后倾居然连一块遮羞布都没给连城留。

在场的人反正都是没羞没臊的,什么样的场面都见过了,因此分外淡定,加之在大夫的眼里,男女本就没有多少分别,因此,他们愣是面不改色地直接将连城给塞进了木桶之中。

将连城泡进去之后,昆吾便将白瓷瓶之中的药到了一把出来,全都抖搂进了木桶内。那些药粉碰到水便一下化掉了,在场的人只能感觉到空气中突然出现了一股淡淡的异香,竟是分外的好闻。

“西王母,接下来就看你的了。”昆吾从身边取出了一排银针,一字排开,然后从中取了一根大小差不多的银针出来,以灵气炙烤过之后,便戳入了连城的穴位之中。

连城哼了一声,似乎觉得疼痛难耐,整个人都晃了晃。

后倾见状,再不纠结,双手立刻聚拢了强大的灵气,直接灌入连城的身体,替他保护住了心脉。

后倾和昆吾两个人,一个施针,一个逼毒,两个人配合得天衣无缝,渐渐的,本来还很干净的热水变成了墨汁一样的黑色,令人看着就觉得脊背发寒。

“王爷,麻烦再换一桶水。”昆吾的脸上满是汗水,他吩咐着,收回手,本来只是拿着银针的手这会儿颤抖的厉害。

夜月明应了一声好,便亲自将木桶内的热水换了,由侍女端着脏水下去,又添置了新的热水近来。

第821章 情报(2)

夜月明应了一声好,便亲自将木桶内的热水换了,由侍女端着脏水下去,又添置了新的热水近来。

昆吾又倒了一点儿药粉进去,随后继续施针,三个人就这么循环往复的配合,换了第七道水之后,那水才渐渐澄澈起来,不再浑浊了。

而到了此时,昆吾早就已经体力不支,当他将最后一根银针拔下,他竟是直接栽倒在了地上,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相比之下,后倾的情况稍稍好一些,然而就算如此,他也是满头大汗,显然也有点儿耗力过度。

夜月明是其中情况最好的一个,他尚且还有余力能够帮他们把连城安置到榻上,还能帮着他们将现场给收拾干净。

“今夜过去,陛下应该就无恙了,我实在是太累了,先去睡觉了,至于听鹤……西王母,麻烦你照看了。”昆吾懒洋洋说罢,便晃晃悠悠走了。

夜月明本想让府上下人送一送昆吾,然而昆吾却并不想让人来送他,反而是一个人就这么走了。

后倾得了昆吾的委托,想走也走不开,干脆在王府内暂时住下,陪着听鹤等听鹤醒来了。

至于帝玺,则被夜月明安置在了上房之内,由他亲自照看,夜深人静之时,夜月明还时不时看着奏章,还去看一眼帝玺的情况。

帝玺的昏厥如今大部分都是因为心口承受不了她活动所造成的影响而导致的,因此,只要帝玺休息足够,便能够醒来,当然,当心脏再次超负荷,她就会再次倒下,如此循环往复,虽然必然会对帝玺的身子造成一定的伤害,但却也是无可避免的。

等到深夜时分,帝玺便清醒了过来,然而在她醒来的时候,夜月明却已经扑在桌面上沉沉睡去了。

帝玺按了按心口,确定自己的情况还算可以之后,便从身边捞了一张毯子小心翼翼盖在了夜月明的身上。

夜月明似乎感觉到了有人在关心他,因此,他居然一伸手直接抓住了帝玺的手,而且他的声音充满了眷恋:“阿渊……”

帝玺身子一震,想将自己的手抽出来,然而夜月明却抓她抓得非常紧:“阿渊,小王……小王很想你。”

帝玺试了几次都没有办法将自己的手抽出来之后,便干脆放弃了挣扎,一屁股坐到了椅子的把手上,任由夜月明这么抓着自己了。

夜月明从来都浅眠,然而这一回不知道为什么,他居然睡的非常死,以至于帝玺这样陪在他身边他都全无感觉,俩人就以这么别扭的姿势待到雄鸡晓唱,夜月明才终于醒了过来。

他醒来的时候,入眼的便是帝玺的一张臭脸,他愣了愣,随后便喜笑颜开了:“玺儿,你醒了?”

“殿下既然已经醒了,那么能松手了么?”帝玺怨气十足地说着,抖了抖自己的手。

夜月明一愣,这才发现自己居然一直抓着帝玺的胳膊,他怔了一下,赶忙松开了手:“小王……小王……”

“我知道你是梦到虞渊姑娘了。”帝玺说着,转了转自己早就僵直了的手腕,说道:“要不是因为你在梦中喊的人是虞渊姑娘,我早就一巴掌把你拍醒了。”

夜月明听到帝玺这么说,忍了好一会儿的笑,最后还是破功笑了出来:“你啊。”

“好了,不开玩笑了,殿下我问你,连城现在怎么样了?”帝玺虽然陪着夜月明过了一晚上,但是她心心念念的还是连城的安危。

“放心吧,昨天后倾和昆吾先生两个人忙活了一天,眼下应该没有大碍了,你要去看一看陛下么?小王带你去。”夜月明扭头看着帝玺,问道。

帝玺想了想,居然摇头谢绝了夜月明的好意:“算了,我这衣冠不整的样子,万一连城醒了看到我这副模样,一定会担心的,等我收拾利落了我再去吧。”

夜月明闻听此言,挑了挑眉,随后说道:“你除了脸色不太好之外,其他还行,为什么要担心陛下误会你?”

帝玺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连城从来胆大心细,尤其是对他在乎的事情和人,他更是非常细心,他看到我的脸色这么差,一定会担心的,他自己中了尸毒,身子骨还不利索,我不能让他再为我担心。”

夜月明听罢,便颔首应了帝玺的话:“也是,若是阿渊像你这样,小王也是会担心的。”

“所以啊,推己及人,不外如是,还是以后再说吧,反正我再休息一天就该恢复差不多了,所以今天还是麻烦你们先照顾连城了。而且,我大概还有一件事要去做。”

帝玺说着说着,目光便渐渐放空了,不知道她的心思飘到了哪里。

夜月明本想问问帝玺想要做什么的,可转念一想,帝玺从来都很有分寸,他也没有必要多此一举非要问个究竟,要真是可以说的事情,帝玺自然会告诉他们的。

“那好,小王先去看看陛下,而且今天各部还要送奏章来,小王不能耽搁太久。”夜月明想了想,拍了拍桌子,站起身子便下去洗漱去了。

帝玺也大概收拾了一下自己,随后便孤身一人离开了王府。

她要去找一个人,去确认一件事,她相信那个人一定会给她一个满意的答复的,就算没有答复,也一定能给她一点线索,一点指引。

“大人,咱们真的要在这里等么?我不觉得那个人会来,毕竟她体内的魂魄可是很抗拒你的。”闹市街头,两个神色诡秘的人注视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却似乎一直没有等到自己想要等待的人。

“她体内的魂魄抗拒我不假,但是她绝不会抗拒我,她想知道的消息,除了我只怕没有别人能给她,所以她一定会来的。”脸上戴着面具的人声音格外好听却又雌雄不辨,一时之间倒也难以让人看出来此人到底是男是女。

“可是为了她特地离开万妖之城,值得么?”

“有什么不值得的?眼下为了邪神倾渊的事情,各大势力都已经联合在了一起,就算是我们也不能袖手旁观。”那人说罢,朝着身边的人摆了摆手:“你先回去吧,要是连你也出来太久,弥姜大人恐怕会起疑心。”

“是,弥青大人。”小厮应声,居然就在大庭广众之下消失了。

第822章 情报(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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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弥青大人。”小厮应声,居然就在大庭广众之下消失了。

弥青一个人在熙熙攘攘的街头徘徊着,似乎在等待一个人的到来,而帝玺的到来,成功吸引了他的注意。

弥青朝帝玺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之后,俩人便找了个还算僻静的小店坐了进去,要了两杯热茶。

“帝姑娘,实在是不好意思,我居然现在才到。”弥青坐定之后便向帝玺拱了拱手表达了一番自己的歉意,帝玺闻言确是微微一笑:“是我有求于你,哪里好意思让你道歉?”

“话虽如此,但毕竟事情是大家一起商量核定的……”

“弥青大人,我之所以会来见你,是为了自己的私心,倒不是因为倾渊,这一点我希望你明白并且不要搞混了。”帝玺脸上挂着笑意,说罢,她便端起热茶先喝了一口。

弥青愣了愣,似乎是觉得帝玺和他所知道的有点儿不太一样,因此有些怔忪,但他还是很快就调整了过来。

弥青隔着面具本也看不出来多少情绪变化,可帝玺却能感受到弥青的一点点细微的表情变化,见弥青多少有些冷怔,帝玺便先笑了起来:“这么说可能有点儿过分,但是事实上,我的确对寻找倾渊并且解决他没有多少兴趣,当然,这不意味着我会袖手旁观,但也仅仅只是如此罢了。”

“不管怎么说,你说的坦诚,我总是开心的。帝姑娘,你要的消息我已经有线索了,只是……倾渊战器非同一般,你一个人是不是……”弥青言语间还是有点儿迟疑,而且这点迟疑是来自于对帝玺的不信任的,毕竟帝玺只是一个灵气稀薄到都快丧命了的造物灵而已。

“这一点你不用担心,我自然有办法,我只是想知道它的下落罢了。”帝玺摆了摆手,说的还算坚决。

弥青凝视着帝玺,似乎还有一点犹豫:“帝姑娘,你别嫌我说话难听,你如今的情况若是一个人去找倾渊战器,必然是凶多吉少。”

“我明白,我也脱不开身去找它,但是我必须要知道它的下落,这对我来说很重要。”帝玺微微笑了笑,说道:“有朝一日,我还指望用它来复活我一个朋友呢。”

弥青似乎一点儿也不意外听到这个答案,他沉沉叹了一口气之后,方才说道:“帝姑娘,你可知道,乾坤鼎所炼化的人,一世结束之后将变成孤魂野鬼,再也没有投胎转生的机会?”

“我知道,我只是想确认乾坤鼎是否能唤醒已经半死不活的人罢了。”帝玺说着,将手中的茶盏放了下来,同时,她看着弥青,眉头也微微皱了起来:“说也奇怪,弥青大人,你为什么这么关心我的所作所为?只是因为我的体内有弥江的魂魄么?可是据我所知,弥姜大人和弥江可不和。”

弥青这个人在万妖之城内是个很特殊的存在,传说除了妖王弥姜之外,没人知道弥青的真实面目,而弥青做事又非常诡谲不按常理出牌,因此在四方妖使内,弥青的地位也是超绝的。

“我不问你的来历,你也别问我的问题,这算是很公平的交易,你若是觉得我对你有所隐瞒,那咱们这件事就算告吹对我来说也没有损失。”弥青玩转着手中的茶杯,说的饶有兴致。

帝玺摆了摆手,说道:“当我没说,乾坤鼎下落在哪?”

“乾坤鼎现在还是死物,想找到它可费了我一番功夫,当然,倒也幸不辱命,被我找到了。”弥青明明不是邀功,可是在帝玺听来却怎么都觉得有一股在邀功的感觉,这让她不免忍俊不禁了起来。

“我竟然不知道,弥青大人居然还有这么幽默的一面。”

听到帝玺这么说,弥青的嘴角似乎微微扬起:“帝姑娘何必如此说?本就是实情罢了。”

弥青说完,交给了帝玺一张地图:“这里便是乾坤鼎的所在,不过帝姑娘,我还是要好心提醒你一句,乾坤鼎虽然还是死物,但却仍然威力巨大,你如今灵气稀薄,若是强取乾坤鼎,必然要出大事。”

听到弥青这么说,帝玺却只是点了点头,随后,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突然抬眸看着弥青,问道:“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弥姜他们似乎一直都在寻找倾渊战器,你既然明明知道乾坤鼎的位置,为什么不告诉弥姜?还有他们为什么就没有查到呢?”

帝玺只觉得自己的心里头突然升腾起了不少谜团,而这些谜团全都是关于乾坤鼎和弥青的。

弥青愣了一下,随后说道:“乾坤鼎虽然名头听起来大,但却是倾渊战力里面杀伤力最小的一个,而且若不是倾渊亲自唤醒,乾坤鼎一般不会自主觉醒,所以,弥姜大人虽然早知道乾坤鼎的下落,但却并没有着急去将它带走。”

弥青这一番话也算说得通,虽然帝玺仍然觉得弥青在有意隐瞒了什么,但是弥青肯帮她找到乾坤鼎的下落,她便已经很知足了,至于弥青到底隐瞒了什么,帝玺不打算过问,也觉得自己没有资格过问。

“不管怎么说,还是要多些你了。”帝玺说罢,喝完了杯中的茶水,随后便起了身,看样子是打算回去了。

弥青见状,也站起了身子:“帝姑娘,你如今身子这么虚弱,特地来回一趟,你还能支撑得住么?”

帝玺摇摇头,笑道:“回去之后必然有罪受,不过能得到你的这个消息,也值得了。”

帝玺说罢,拱手告别,随后便走人了。

弥青目送帝玺离开之后,方才喊了一声小二结账,付完钱之后才转身离开。

然而,弥青并没有就这么回了万妖之城,他甚至一路尾随帝玺,直到看到帝玺进了南阳王府内之后,他才像是松了一口气一样,真的闪身离开了。

帝玺前脚刚进南阳王府的大门,后脚就瘫在了王府大门之内:“带……带我回去。”

“是,郡主。”南阳王府内的下人果断将帝玺给抱了起来,直接送进了屋子内,然后,后倾便赶到了:“你们下去吧,我来。”

“是。”下人们将帝玺安置好之后,便后退离开了,只留下刚刚听到消息闻风赶来的后倾一人呆在房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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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3章 情报(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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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下人们将帝玺安置好之后,便后退离开了,只留下刚刚听到消息闻风赶来的后倾一人呆在房内。

后倾看了看帝玺的神色,似笑非笑地瞅着帝玺,说道:“下回还这么莽撞么?”

帝玺平躺在床榻上,呼吸才稍稍舒坦了一点,听到后倾这么说,她便没好气地看了一眼后倾:“你怎么看起来这么幸灾乐祸?”

“幸灾乐祸》那你可就是冤枉我了,知道你身子不舒服,我可是第一个过来看你的。”后倾貌似无辜地说罢,然后便伸手捉住了帝玺的胳膊:“不许乱动,我给你诊治一下。”

后倾的医术虽然比不过昆吾先生,但是远比一般的走访郎中和宫中太医水平高,就算他本身不擅长治疗人类的疾病,水平也依然比宫中的太医好不少,

帝玺听了后倾的话,便乖乖躺着不再动弹了,由着后倾怎么折腾。

后倾给帝玺大约查脉一番之后,居然便只是帮着帝玺按摩了一下,便算了事了,

帝玺本来还想揶揄一番后倾,说他是个庸医的,可没想到后倾一番按摩之后,她竟然觉得通身畅快,似乎乏力也都减轻了。

这样一来,帝玺想要拿后倾打趣,可就师出无门了。

“阿鸾,我知道你总是不听我们的话,但是该说的我们还是要说,你还是稍微注意一下自己的身子吧,别总让我们担心不好么?”后倾松泛了一下手指,言语之中多了一点对帝玺的怨念。

帝玺也知道后倾这话是老生常谈,她若还是说我知道了,我会好好保重自己的,后倾一定不会相信自己,于是帝玺反而开口问道:“后倾,你说我活在这个世界上为的是什么。”

“这个问题只有你自己知道,我并不知道。”后倾摇了摇头,却没有接下的帝玺的话茬:“每个人的追求都是不一样的。”

“是,所以我想告诉你,我的追求是保护连城和壁国江山,所以为了这个目标我做什么都可以,就算死,也可以。“

”那么我呢?“后倾猛然死死盯住了帝玺:”我在你眼里只是朋友我认了,但是阿鸾,你怎么忍心让我再次看你死去?你这么做对我公平么?“

“后倾,我曾经说过,我不是青鸾,就算我们拥有共同的魂魄,我也不是她,你若是总以青鸾与你的情况来看待我们的关系,那么对我们来说都不会是个好现象的。”帝玺淡淡然说罢,随后便一把抓住了后倾的胳膊:“后倾,若我是青鸾,我会毫不犹豫的说,我一定会照顾你的感受,可是我不是她,所以对不起,我要为连城,为壁国,为苏卿离负责,所以,我顾不上你了。”

后倾曾经被帝玺这样拒绝过一次,再次听到帝玺这么说,他也并没有表现出来多么难过的样子,相反,他只是苦笑了一下,然后便叹了一口气,声线悠远而绵长:“尽量多活一些时日吧,最起码,让我能多陪你一阵子。”

“这个你放心,我心中有牵挂,自然不会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去的。”帝玺笑了起来,笑容格外温暖和治愈;“有你们在,我哪里舍得就这么死呢?再说了,我要是死了,肉身又要被孟婆吃了,那多不划算。”

“你和阿鸾到底是同一个灵魂,不管你承认与否,你与她在很多地方都是相似的,这样很好。”后倾见帝玺这样开心而单纯地笑着,终于也露出了一抹笑容。

不管怎么说,后倾对帝玺是真心实意的好,他也不会离开帝玺的身边,不管帝玺说什么。

“好啦,我不想跟你谈这个,每次跟你谈这个我都觉得我像是窃取了别人的人生一样,不说了,说说别的事情吧。”帝玺松开手,然后将枕头抱了一个过来,垫在背后,整个人慢悠悠地坐了起来,方才说道:“我刚才去找弥青了。”

“你是说,万妖之城的妖使弥青?”后倾显然对弥青有所耳闻。

帝玺点了点头,道:“我去问了他关于乾坤鼎的下落。”

“阿鸾,你这是与虎谋皮。”后倾眉头一皱,显然有点儿动怒了。

帝玺微微一笑,随后说道:“我知道你要教训我什么,但是先别着急,你先等我说完好么?”

“阿鸾,弥青这人虽然与我从来没有接触,但是我也知道,他算是万妖之城内除却弥姜之外最不能招惹的人了,作为一个妖使,他在万妖之城这么多年,除却弥姜谁都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人,长什么样,这样的人难道还不够可怕么?你有什么事情非要去问他的?难道我们不能给你答案么?”后倾真是被帝玺这样擅自做主的脾气给气的不行,他说着说着,怒气就涌上了心头。

见后倾这么生气,帝玺干脆依靠着枕头,笑眯眯说道:“你生气啦?”

帝玺一软下来,后倾的怒气顿时便消了不少,他咕哝着说着话,语气中仍然是怨气十足的:“我是为你好。”

“我知道啊,但是,乾坤鼎对我来说很重要,我需要乾坤鼎来救一个人的性命。”帝玺笑着说完,那笑容便凝固在了脸上。

后倾微微一怔,随后就像是踩到了什么一样,难免皱了眉头:“你该不会是想……”

“嘘,我就姑且当你猜到我要做什么了,所以不许到处乱说,只当不知道,知道么?”帝玺也不知道后倾究竟猜出了几分,但是就算后倾只猜到了一分,她都不希望后倾到处乱说,毕竟这是关乎虞渊的大事,帝玺马虎不得。

“阿鸾啊,你这样迟早要生出事端的。”后倾如鲠在喉,有太多太多的话想对帝玺说,可到底也没有真的说出来,末了末了他也只能说出这么一句话算是对帝玺的不满,但也仅限于此了。

“不会,能出什么事端?我做事从来心里有数,你还不放心么?咱们不说了,我去看看连城。”

“慢着。”后倾瞪了一眼帝玺:“你身子骨虚,去见陛下干什么?他没事,不用你见。”

见后倾态度这么强硬,帝玺更是笑开了花:“好啦,后倾,就在一个王府内,我还能累到自己不成?再说了,不亲眼见一见连城我心里也不安,这样反而更不利于我休养,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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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4章 新帝(1)

见后倾态度这么强硬,帝玺更是笑开了花:“好啦,后倾,就在一个王府内,我还能累到自己不成?再说了,不亲眼见一见连城我心里也不安,这样反而更不利于我休养,不是么?”

“你……”后倾被帝玺说的哑口无言,好半晌之后也只能向帝玺认了输:“我陪你一起去。”

“好,谢谢。”帝玺知道后倾对待她是真心实意,自然是打心眼里感谢后倾的,因此对待后倾,帝玺的耐心总是很足。

“何必跟我说谢谢?那么生分。”后倾宠溺地冲着帝玺笑了笑,然后点了帝玺身上的几处穴道,替帝玺暂时平了内息之后,便带着帝玺一道去见连城了。

连城身上的尸毒虽然基本上都被拔除掉了,但是这并不意味着连城就能醒过来,他体内的尸毒不知何故被锁在了身体之中,若不是发现的早,尸毒的余毒都能要了连城的命。

然而就算他们发现得再早,拔除得再干净,被尸毒所破坏掉的身体仍然需要时间才能恢复,因此,连城的体内明明没有了毒素,却还是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

帝玺看到床榻上静静躺着的连城面容沉静而安稳,心里头自然也放下了心:“让他好好休息吧。”

“你不陪他一会儿?”后倾本以为帝玺这么紧张连城,这会儿见到连城怎么也会陪他一会儿,没想到帝玺说走就走,居然没有一点儿迟疑。

帝玺扬眉瞅了一眼后倾:“我有这个必要等他醒来么?白白守着他他又不知道,那多浪费感情。”

后倾怎么也想不到帝玺给出来的原因居然会是这个,一时间没忍住笑意,哈哈大笑了起来。

帝玺瞪了后倾一眼,没好气地说道:“有什么好笑的?有那个时间笑我,还不如带我回去,走这么一会儿也怪累的。”

“你去见弥青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说累?”

“我这不是刚进王府大门就倒了么?”帝玺耸肩说罢,脸上已经布满了一层细密的汗珠,显然,她并不是在跟后倾打诳语,她是真的觉得累了。

后倾见状,便搀扶着帝玺一点点慢慢走两步歇一会儿地挪了回去。

连城是在祛毒后第五天才醒来的,这五天里,夜月明每天都会拿着壁国重要的奏章来找帝玺,倒也不是要找帝玺拿主意,而仅仅只是因为他觉得有些事情还是需要知会一声帝玺的。

等到第五天,连城醒来,壁国国事居然没有一点儿耽搁。为此,帝玺还好好表扬了一番夜月明。

当然,夜月明的脸皮相当厚,被帝玺这么一番夸奖,人家非但没有一点儿不好意思的感觉,甚至还连连点头表明帝玺夸得好,这让帝玺差点儿就当着众人的面笑出了声,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连城终于睁开了双眼:“阿玺。”

虽然只是很简单地喊了一声帝玺的名字,但是却让帝玺跟见了鬼一样,差点儿跳了起来:“呀,连城,你醒啦?”

连城见帝玺一脸扭曲的表情,差点儿没兜住笑了出来:“你怎么看起来特别不希望我醒来一样?”

“哪儿有?我可是天天都在陪着你呢。”帝玺玩起了吹牛不打草稿的把戏,然而连城刚刚准备责备帝玺不注意自己的身子,就听到后倾在帝玺身后幽幽说道:“陛下,你可不能信她的话,她两天能看你一次都了不起了,更别说还能陪着你了。”

“这就好,我也不希望阿玺太累。”被后倾兜头浇了一盆冷水,连城非但没有不高兴,反而更加开心了。

帝玺见连城这样,摇了摇头,一脸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你啊,真是没救了。”

“只要你安安稳稳的,我就很知足了。”连城说着,自己从床榻上坐了起来:“对了,我睡了多久?”

“不久,也就半个月不到,这段时间国务都是殿下帮你处理的,你可要谢谢人家。”帝玺说着说着,就一屁股坐到了床榻上。众人也知道帝玺身子骨弱,长时间站着她必然会觉得累,因此她这么没有尊卑等级地坐在连城的身边,大家也都没有说什么,甚至都习以为常了。

“南阳王,多谢你了。”连城朝夜月明点头致意,表达的意思非常明显,夜月明见状却只是摆了摆手:“举手之劳罢了,小王能够帮到玺儿,心里头很是开心。”

连城听了这话倒也没有生气,毕竟他也知道,夜月明对帝玺一直都有一种亏欠的心理,而且因为阿玺太过谅解夜月明,反而更让夜月明无所适从,如今他能够帮助壁国,夜月明的心里还指不定有多么高兴呢。

“连城,我问你,你到底是怎么中的尸毒?帝江人虽然死了,但是他并不是尸首,照理来说你怎么也不该中了尸毒才是。我晕过去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帝玺见他们该寒暄了寒暄过了,该唠的嗑也唠完了,便直接切入了正题,问出了这个缠绕在她心里头许久的问题。

连城听到这个问题,就像是脑袋被人用闷棍狠狠打了一下一样,整个人都蒙了:“我……我记不太清了,我只记得帝江好像想要杀了你,我出手阻止了他,再之后发生了什么,我就记不得了。”

连城的意识就像是被人洗掉了不少片段一样,根本没有办法连成片,而这样的认知,其实并没有太出乎帝玺的预料,毕竟若只是一个连城,是根本不可能从帝江的手下逃生的,更别说还能救得了她了。

然而想归想,没有得到连城的亲口承认之前,这些想法还是不能上得了台面。

更有意思的是,在帝玺问出这个问题并且没有得到答复之后,般若突然走了出去,过不一会儿,他便带来了一个足以震惊在场所有人的消息——夜月照和沉香都死了。

连城本来只是坐在床榻上,乍然听到这句话,他的双手一把就按住了床榻的边沿,连语气都急促了起来:“你说谁?夜月照?同名同姓的人么?”

“不是,是沧朔皇帝夜月照,他驾崩了。”般若非常笃定地说完,将手中的一张国书交给了连城:“陛下,这是沧朔的国书。”

连城瞪大了双眼,显然还不敢相信,夜月照一个年纪轻轻的人,怎么就能说没就没了。

第825章 新帝(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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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城瞪大了双眼,显然还不敢相信,夜月照一个年纪轻轻的人,怎么就能说没就没了。

他去接国书的手都是微微颤抖的,帝玺见状,干脆帮连城拿过了国书,然后一把塞进了连城的怀里:“那么大的人了,也当了这么久的壁国皇帝了,你在害怕什么?”

连城一脸不可置信地打开国书,大致扫了几眼之后,眼珠子就差点儿瞪出来了:“怎么会这样?这是怎么回事?”

从连城的表情之中,他们就能猜得出来国书上的内容是什么,因为如果只是正常的皇位交接,是断然不会让连城有这样的表情的,尤其是,夜月照可没有子嗣,他唯一的儿子已经在前些年死了。

帝玺和夜月明心照不宣,两个人明明都知道夜月照的真正死因,却在连城询问的那一刻同时开口,异口同声说道:“大概是得了急病死了吧?”

连城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帝玺和夜月明,见这俩人一脸坦然的神色,虽然心里头还是有点儿怀疑,却还是被他自己给压了下去:“这实在是太突然了。”

“生死本就没有定数。”帝玺非常淡定自若地吐出这几个字之后,还佯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一样,问道:“对了,既然夜月照死了,那么沧朔的新帝是谁?”

这个问题摆明了就是明知故问的,但是帝玺还就是偏要多此一举,非要连城自己亲口把名字给说出来。

连城看了一眼夜月明,笑着说道:“我壁国的南阳王又要空了。”

“小王可以继续做南阳王。”夜月明回答得非常淡然。

连城一听,连连摆手:“算了算了,让沧朔的皇帝在我壁国当王爷,这事儿说出去,壁国和沧朔的关系恐怕还要恶化,朕是壁国的皇帝,该为壁国的百姓着想。”

“小王也不过随口一说。”夜月明说着,正儿八经地向连城行了一礼:“这些时日多些陛下关照了。”

“陛下何必如此客气?阿玺,麻烦你去准备銮驾,朕要亲自送沧朔新帝离去。”连城说着,便要起身,然而他人没起来,就被听鹤昆吾等人给按了回去:“陛下还需要静养几天,不要随便乱动。”

“可是……”

“殿下与我们是生死之交,到时候便由我出面便够了,连城,你还是安心休养吧。”帝玺说着,就摆了摆手:“就这么定了,连城,我不许你反对我。”

“可是……”

“你要是再说可是,我可就要生气了。”帝玺说着,还当真做出了一个生气的表情,连城一看,就不吭声了:“好好好,听你的便是。”

帝玺见连城妥协了,便朝夜月明点了点头,随后说道:“江大人,这件事交给你去办了,操办这件事的途中无论发生了任何事,你都可以越权处理。”

帝玺把这个活儿交给了江影,江影连犹豫都没有,便应承下来,下去准备了。

使唤走了江影,帝玺又将夜月明和般若也给赶走了,随后,她又派了个活计给宁意,愣是把宁意也给支开了。

帝玺的话到这里,后倾也就非常实相地找了个油头开溜了。从消息传达到这里到现在,不过数分钟到时间,屋子里头本来熙熙攘攘的人群顿时只剩下了帝玺,连城,还有昆吾和听鹤了。

帝玺知道,昆吾和听鹤是属于那种油盐不进也赶不走的人,她也没有指望这俩人会肯离开,因此,帝玺接下来的话并没有要特地避开他们:“连城,你仔细想想,当时到底还发生了什么,在你失去意识之前,你还记得什么。”

连城紧紧锁着眉头,思考了许久之后,才突然一拍脑袋,说道:“我想起来了,当时我好像抓住了帝江。”

“你抓住了帝江?”帝玺大吃一惊:“你怎么可能能抓住帝江?”

帝江虽然算不得是多么上得了台面的人物,但是怎么也不可能是连城这种普通的练家子能够对付的。

“我……我也不知道,我当时看到你快要受伤了,心里头急的不行,所以就不顾一切冲上去,抓住了帝江。”连城还原了一下自己当时的心境,可说完,他却仍然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救了帝玺的。

帝玺想了想,刚要开口,却听到困吾先生已经开了口:“陛下毕竟是君离天君,神魂尚在,灵气自然也还在,只是不到万不得已,陛下自己也用不出来罢了。而神魂的神力并不是凡胎肉体能够承载的,所以陛下才会在激发神魂的力量的时候彻底失去意识,这似乎并不难解释。”

“先生,请问,连城这样使用了神魂的力量,是不是就能被人追踪到他的所在了?”帝玺听到昆吾先生这么说,第一个反应就是会不会有人能顺藤摸瓜找到连城。

其实找到连城并不是帝玺所担心的事情,她担心的是,会有别有用心之人想从连城这里得到苏卿离的下落。

别的人也就算了,苏卿离的下落绝不能被莫名人士知道,否则迟早要产生不小的麻烦。

“理论上与君离天君灵气差不多的人都能感觉到天君的存在,但是他们有没有勇气来找君离天君的麻烦,这就两说了,毕竟当初君离天君在天界天君之中的能力,基本也就逊色于卿离天君和洛羽而已。”

昆吾到底见多识广,而且很多秘辛别人或许不知道,昆吾却是知晓的,这也是为什么帝玺要去询问昆吾的原因。

“那也就是说,弥姜,冥王阿荼他们能够感受到连城了?”帝玺琢磨了一会儿,也不认为会有很多人能够感知到连城这样爆发的力量,毕竟连城果真有君离天君的神魂的话,灵气是无与伦比的。

“理论上是这样,但是我如今并不知道陛下现在的神魂力量还剩多少,毕竟君离天君当年是饮下诛仙酒遁入轮回的,这种酒的作用就是打散神魂,因此,君离天君遁入轮回,还保留有多少神魂灵气,就是一个未知数了。”昆吾淡淡然说罢,便将目光落到了连城的身上:“陛下既然能制服帝江,至少可以证明,陛下如今剩余神魂的力量应该不算太少。”

帝玺认认真真听到这里,突然开口提问道:“那,苏君离的灵气恢复不了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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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6章 新帝(3)

帝玺认认真真听到这里,突然开口提问道:“那,苏君离的灵气恢复不了了么?”

昆吾摇了摇头,道:“君离天君饮下诛仙酒才遁入轮回的,他只要能重新得到法器,等时间合适,就会重新成为君离天君了。”

“法器?”帝玺听到这个词,眸子突然一亮:“当初,君离天君的武器是青竹笛!”

“正是,所以,只要时机成熟了,陛下就能拥有属于天君的恒久生命和灵气了。”昆吾说着,脸上却没有什么笑意,而同样的,连城的脸上也没有笑意,就像是他们所说的事情根本就与他无关一样。

“连城,你别哭丧着脸,你要知道,对我们来说,你有多么重要。”帝玺见连城甚至还有点阴郁,连忙安慰了一番连城,可帝玺那里能想到,连城听到帝玺这一番话,声线反而更加沉闷了:“阿玺,你是希望用我来找到我哥哥吧?”

帝玺瞪大了双眼,上上下下打量了连城好一会儿之后,才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连城,你这该不会是在吃醋吧?”

“我才没有。”连城特别别扭地否认了。

难得见到连城这样,帝玺简直是要乐开花了:“看不出来,你居然还会吃醋。”

“我真的没有。”连城被帝玺连着打趣了两次,眉头终于皱了起来:“我只是有种感觉,觉得如果有一天你们找到了哥哥,就会发生什么大事了。”

帝玺听到连城这么说,笑容立刻就消失了。

的确,当有一天,他们找到了苏卿离,那么恐怕就是他们与倾渊决战之时了。

“你别胡思乱想了,找到苏卿离是势在必行的事情,毕竟他的下落非常重哟,而且照现在的情况来看,苏卿离只怕……凶多吉少,因此找到他才会非常重要。”帝玺语重心长地说着,心里头难免有些不是滋味。

若非苏卿离妖化这个借口可以用,她要怎么去欺骗连城?

“真是这样?”连城显然是信了大部分,却还是有一点儿犹豫。

“我有必要骗你么?再说了,难道你还信不过我?”帝玺笑眯眯说着,便当着昆吾和听鹤的面,抓住了连城的手:“于我心里,你是能够与苏卿离比肩的人,我对你的珍视不比对苏卿离少。”

帝玺这一句话对连城来说可就非常重要了,听到帝玺这么说,他甚至开心得有些忘乎所以了,毕竟很久很久以前,他问过阿玺,在阿玺心中到底谁更重要一些,当时阿玺避之不谈,原因不外乎是觉得对不起自己,而现在,阿玺却说,在她心中,他与他一样重要了。

连城听了这话如何能不高兴,不激动?

“好了,我主要想知道的就是你对当时发生的事情的记忆,既然你记不住,那便先这样吧,连城,你好好休息,送夜月明回国之事我会和江大人一起的,你不用担心。”帝玺松开了手,拍了拍连城的肩膀,随后便站起了身:“昆吾先生,听鹤,陛下的性命我可就交给你们了。”

“郡主放心。”昆吾不苟言笑地拱手说罢,便亲自送了帝玺离开。

连城虽然有心送送帝玺,但是他余毒刚清,身子骨还虚,因此还没有办法下榻随意行走,帝玺也知道他的情况,因此也只是冲着连城微微一笑,便转身出门了。

跟着昆吾先生离开连城暂居的屋子之后,帝玺才压低了声音说道:“你安排一下,既然连城醒了,就把他送回去吧,毕竟是壁国的皇帝,总呆在南阳王府,难免有些风言风语对连城不好。”

“好。”昆吾点了点头,然后送着帝玺回了房,方才说道:“郡主,你自己也要保重身子,不管怎么说,你的身子骨也并不硬朗。”

“你放心好了,我知道怎么做。”帝玺笑了笑,然后推开了房门,走了进去,昆吾也朝帝玺微微鞠躬告辞,二人竟是都没有拖泥带水。

眼见着昆吾离开,帝玺这才坐了下来,她揉了揉有些酸痛的眼睛,还没睁开眼,就听到夜月明的声音在耳畔响了起来:“玺儿。”

帝玺吓了一跳,条件反射似地想从位置上站起来,却被夜月明双手压着,给强行压回了座位上:“玺儿,你别害怕,是小王。”

“废话,我当然知道是你了,你这时候过来干什么?”帝玺没好气地说着,将夜月明的双手给打了开,同时也睁开了双眼。

夜月明一疗衣袍,面对着帝玺坐下之后,方才不紧不慢说道:“小王要回沧朔了,心里头总有点放心不下你,想再来看看你。”

帝玺一听这话,眉头就皱了起来:“殿下,你在胡说什么?我有什么好看的。你有那个时间关心我,倒不如想想怎么操持沉香的丧事,不管怎么说她都因你而死了。”

“这是自然,对于沉香,小王自然是要给她举行一个隆重的丧礼的,否则小王对不起她。”

帝玺听了这话,心里头觉得难过,她抿唇想了想,说道:“其实说真的,殿下,我本希望你能一直跟着我的,毕竟你夜家的诅咒还在,我怕你有朝一日就这么……就这么逝去了。”

“玺儿,有你这句话,小王就很知足了,真的。”夜月明与帝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但是对帝玺的感激之情却是溢于言表的。

帝玺只觉得心口一闷,连带着说话的语气都低沉了起来:“我并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沧朔和壁国不起纷争。别的沧朔皇帝我没有把握,可若沧朔皇帝是你,可保沧朔和壁国至少数十年不起摩擦,这对谁来说都是有利的。”

“不管怎么说,你肯为了小王的身子着想,小王便是开心的。然则富贵在天,生死有命,小王并不奢求长生不死,而……成为沧朔皇帝本就不是小王所想,情非得已,小王亦是无可奈何。”夜月明说着说着,便垂下了眼眸。

帝玺看不清夜月明的神情,却也能感觉到,夜月明此时此刻的悲伤,她开口,似乎想逗夜月明一笑:“你这话要是让别人听了去,说不准能气死。沧朔地大物博丝毫不逊色于壁国,物产之丰与壁国相比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如此肥沃丰饶的土地,殿下你却看不上。”

第827章 新帝(4)

帝玺看不清夜月明的神情,却也能感觉到,夜月明此时此刻的悲伤,她开口,似乎想逗夜月明一笑:“你这话要是让别人听了去,说不准能气死。沧朔地大物博丝毫不逊色于壁国,物产之丰与壁国相比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如此肥沃丰饶的土地,殿下你却看不上。”

“没有阿渊,纵使小王拥有千万江山又能如何?还不是无边孤寂。”

帝玺听了这话,突然伸手按住了夜月明的肩膀:“殿下,在其位谋其政,如今不管你是否愿意,你终究被推向了这个历史舞台,你不能退缩,更不能因为儿女情长而罔顾百姓生计。我先前与你所说并非虚言,等时候到了,我会让你与虞渊姑娘相见的。”

夜月明听了这话,微微扬起了唇角,然而这个笑容却并没有直达他的内心,反而像是只是为了不让帝玺担心一样:“小王知道,玺儿所说总会是真的。”

“那就是了,你又何必期期艾艾呢?”帝玺说着,亲自给夜月明倒了一杯茶:“咱们之间误会不少,隔阂也有,但是相濡以沫同生共死这么多年,一切都比不过朋友二字,你想复仇,如今你做到了,不管是用了什么手段,这沧朔江山到底还是到了你的手上,多余的话我也不说了,我相信你会是一个好帝王的。”

帝玺说着,将茶盏递给了夜月明,夜月明伸手接过,捧在手心里,却没有饮下:“玺儿,这次小王回去,或许此生我们都难以见面了。”

帝玺闻言,微微一笑:“那么,因为这样,殿下就要背弃我们之间的情谊了么?”

“不,不是,小王只是想到这里有点难过,毕竟小王这一生并没有什么朋友,也唯有你们,算是小王真正的朋友。”夜月明说着,苦笑了起来:“小王在沧朔十数年,不结党营私,不拉帮结派,到头来竟是除了军中兄弟,无人肯为小王臂膀,饶是如此,父皇仍然不信小王,皇兄更是不信小王,小王想想,这前十来年,小王真是太不值得了。”

“说起这个……”帝玺听夜月明说到这里,脑海里突然灵光一闪,她定定看着夜月明,语调都低沉了起来:“殿下,请你告诉我,你为何想要复仇,又为何非要这沧朔的至尊之位?难道只是因为夜月照羞辱了你,让你在北漠吃了不少苦么?”

这个问题,帝玺一直以来都是想当然地认为,被自己的哥哥如此对待,夜月明不想再碌碌无为了,可是现在听夜月明的话,她却发觉自己的惯性思维其实是很可笑的。

她眼前的人是谁?是夜月明。而夜月明这位琉璃公子,因为虞渊的关系,几乎可以忍耐到极致。这样的人,又怎么会甘愿放弃虞渊的安危而去争夺这至尊之位?这其实是说不通的。

夜月明显然没有想到帝玺居然会问他这个问题,他抬起头,目光中却多了一点闪躲,然而他只是定了定神,随后便开口说道:“你是因为阿渊,所以觉得小王不会去争夺这无上宝座,是么?”

“不是么?”

夜月明笑着摇了摇头,可他的笑容却极尽苦涩:“小王说过,为了阿渊,小王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我知道,可是这跟你要夺取王位又有什么……”

“然而,小王经历的一切都在告诉小王,小王隐忍退让是没有用的,只有得到至尊之位,小王才能保护好阿渊,才能让她不受制于人,小王这么说,你明白么?”夜月明的目光非常真诚,与帝玺说话之时的语调也格外诚恳。

然而不知为何,帝玺却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似乎没有办法串联起来,只是因为夜月明这些话说的诚恳,让她一时间居然不知道应该从何处作为切入口去思考这件事罢了。

夜月明的一番话却让帝玺茅塞顿开,她突然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隘,但也同时更加不能理解,夜月明的所作所为,包括现在夜月明所说的一番话,帝玺也并不是全然就相信了的。

“殿下,我总觉得你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但是我只是你的朋友罢了,我也无权过问。”帝玺深深吸了一口气,说完之后,便摇了摇头,显得很是无奈。

夜月明见状,眨了眨眼:“玺儿,你该相信小王的,小王做事从来顶天立地。”

“但是我却有点儿看不透你了。”帝玺摆了摆手,随后说道:“殿下,我不知道你究竟为何想要复仇想要得到沧朔的帝位,但是希望你不忘初心,不管是为了谁,最起码,不要违背做人的良心。我言尽于此。”

帝玺这一番话说的其实已经很重了,夜月明这样的人自然也听得出来帝玺话里话外的意思,然而他却不能对帝玺有所回应,甚至明知道帝玺这一番话说的严厉,他也只能笑了笑,就当无事发生了一样。

“看来,你是不想再跟小王说下去了。”夜月明有些意兴阑珊地摆了摆衣袖,然后缓缓站了起来:“玺儿,终此一生,或许我们再也无法相见,但愿你能记住小王,至少,不要忘了小王这么个人。”

“陛下是沧朔的陛下,我如何能忘?”帝玺再开口,对夜月明的称呼却彻底变了。

夜月明如鲠在喉,末了末了也只是嗯了一声,随后就有些尴尬地离开了,而自始至终,帝玺没有再正眼看夜月明一眼。

她知道,自己与夜月明之间的联系不会到此为止,只要夜月明的诅咒没有发作,她与他终究还是要见面的。

江影在夜月明离开之后两个时辰,便带着已经草拟好的策划案出现在了帝玺的面前。不得不说,江影这个曾经的南阳王府掌书,对规章流程之类的把控能力实在是惊人,尤其是这一次还是让礼部帮着江影一起操持,整个流程可以说非常符合规章制度而且极有条理,帝玺只是略略过目了一眼,就忍不住点起了头:“江大人,这些可都是现在现有的,不需要临时赶工吧?明天就要送沧朔皇帝归国,因此绝对不能使用半成品。”

“这点郡主尽管放心,所有銮驾仪仗全都是用的现成的,而且护送王爷回去的卫队也都是精心挑选,只要不遇上强军冲突,绝对不会有差池。”江影说的非常笃定,而帝玺却猛然拍了一下脑袋,说道:“你倒是提醒我了,只是护送卫队还不够,再加派两千兵马跟随夜月明回去,还有,夜月明如今已经是沧朔皇帝,王爷这个词以后不要再说了。”

第828章 新帝(5)

“这点郡主尽管放心,所有銮驾仪仗全都是用的现成的,而且护送王爷回去的卫队也都是精心挑选,只要不遇上强军冲突,绝对不会有差池。”江影说的非常笃定,而帝玺却猛然拍了一下脑袋,说道:“你倒是提醒我了,只是护送卫队还不够,再加派两千兵马跟随夜月明回去,还有,夜月明如今已经是沧朔皇帝,王爷这个词以后不要再说了。”

“是,郡主。”

“好了你下去准备吧,明天一早,我们亲自送夜月明离开锦城。”帝玺摆摆手,让江影下去做最后的准备,而她却因为今天一天都没有怎么休息而难免病体支离,不得不喊了后倾来帮她调理心脉。

喊后倾来的后果自然是显而易见的,后倾人刚进来就好好数落了一顿帝玺,帝玺反正也习惯了后倾对她的斥责,因此随便后倾怎么说,帝玺都是一脸我在听的表情,后倾说着说着,就闭了口。

帝玺见状,微微一笑,随后说道:“好了,后倾,你说也说了骂也骂了,替我松松神,明天送夜月明离开,我可不能出什么差错。”

“那你应该去找昆吾先生才是。”后倾闷闷说着,显得很是不开心。

帝玺微微一笑,特别不要脸地说道:“那可不行,昆吾先生可不会心疼我,他骂我我也不敢还嘴。”

“你这是看中了我好欺负了,嗯?”后倾哑然失笑,对帝玺可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了。

帝玺抿唇笑了笑,说道:“当然不是看你好欺负了,这样不是挺好的么?我开心,你也开心。”

“我可不开心,你这么不注意自己的身子,我哪里能开心得起来?”后倾说罢,拉着帝玺的手,略微诊了诊脉,随后便将她的手放了下来:“没有大碍,只是累着了,一会儿我给你再推一遍经脉,你好好睡一觉,明天一定不会有什么抱恙的。”

“我就知道你医术高超。”帝玺吹了一番后倾,这让后倾连连摆手,满脸拒绝:“别了别了,这话可不能乱说,昆吾先生的医术高超在我之上,连武安君的医术都比我好,只是因为我知道你的体质如何,因此比别人会更加得心应手一点。”

“不管怎么说,你对我好,我心里总是开心的。”帝玺说着,便收回了手:“总是要麻烦你,其实我心里头还是有点儿不好意思的。”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我之间要总是这么繁文缛节,那可就没意思了。”后倾说着,手上聚起了一道灵气,缓缓注入了帝玺的身子内。

这一天晚上,后倾并没有离开帝玺的身边,反而是在帝玺屋子里的贵妃榻睡了一夜,等到次日王府内的人来喊早,帝玺醒来才看到后倾整个人蜷缩在贵妃榻上,睡得正香。

“后倾?后倾?”帝玺轻声喊了两下后倾,见后倾还没有醒来的样子,便自己抱了一床被子给后倾盖上,然后才轻声走了出去,到了前厅洗漱一番,方才离开南阳王府,前往皇城。

昨天,阿意他们带着皇宫禁卫将连城给接进了皇宫之中,今天一早,等帝玺和江影进了宫,才发现身子骨还没好利索的连城已经穿了一身明黄袍服,出现在了太极殿内。

“连城,你怎么过来了?”帝玺乍然看到连城,顿时就愣住了。

连城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说道:“躺了许久,总要起来活动一下,而且毕竟送夜月明归国不是小事,我毕竟是壁国皇帝,不出面总是不好。”

帝玺看着连城,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也就由着连城去了。毕竟该做的准备江影已经联合六部都准备好了,连城出现也不过是个象征性的意味罢了,因此,就算连城要出面,也不至于会劳累到他,更何况,帝玺发现,听鹤也随侍在侧,想必是昆吾先生心中不放心,这才特地让听鹤过来随行,以备不时之需的。

“陛下,这是安魂丹,吃过之后,便可以出去了。”听鹤从怀中摸出了一丸药,递给了连城,连带着,连水都给连城准备好了。

连城道了一声谢,随后便将丹药一口吃了下去:“多谢。”

“陛下的安危关乎壁国百姓,我虽然不是壁国人,却也希望百姓能够过得好。”听鹤淡淡然说罢,便安安静静退到了一边。

帝玺看了一眼穿着一身素白小袍的听鹤,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然而她并没有走过去,也没有跟听鹤有所联络,如今最重要的事情是帮连城一道送夜月明离开,至于寒暄之类的事情,现在没有必要,未来也不会有必要。

“陛下,时辰到了。”宫中内侍过来传递消息,连城听了之后,点了点头,正步走出了含元殿,亲自走到了含元殿外,扬手,中气十足地说道:“送,沧朔新帝归国!”

这寥寥数字,便算是壁国承认了夜月明的身份,也算是给沧朔发出了一个信息,那就是,壁国已经认可了夜月明的身份,若是沧朔人还想临阵变卦更改皇帝,就要问问壁国同不同意了。

夜月明与平常几乎一样,还是穿着一套非常低调但却很是奢华的常服,连动作都与平时一模一样:“多谢壁国陛下。”

沧朔那边消息传来的时间不太对,因此并没有给壁国时间去准备沧朔皇帝的新衣,更何况若是由壁国来制造这样一套新袍服,难免有些越俎代庖的意思,因此,夜月明除却得到了一整幅銮驾与一切皇帝该有的规制之外,什么也没得到。

然而即便如此,夜月明回国的排场也够大了。锦城之外五千禁卫军,帝玺调了两千人送夜月明归国,这样的阵仗足以表现壁国的诚意。

连城微微一笑,然后吩咐手下送来了一份国书,并且亲自交给了夜月明:“陛下,这是我壁国的国书,还请陛下能够感念今日恩情,为我壁国与沧朔的百姓谋福祉。”

夜月明将国书摊开,略微扫了几眼之后,连连点头说道:“小王……朕定当与陛下一起,以两国百姓为己念,朕在位一日,则两国不起刀兵一日。”

明明只是走过场的话语,但是被夜月明念出来,却有一种别样的豪情。

第829章 新帝(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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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只是走过场的话语,但是被夜月明念出来,却有一种别样的豪情。

“朕替壁国和沧朔百姓,多谢陛下。”连城以一国之尊,向夜月明躬了躬身,算是达成了这个协议。

夜月明朝连城也拱了拱手,随后,他的目光便落到了连城身后的帝玺身上,他似乎有很多话想要对帝玺说,可是张了张嘴,到底也没有说出什么来,反而,夜月明像是自嘲一样,微微勾起了唇角,又摇了摇头:“山高水长,后会有期。”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连城应声,随后一扬手,銮驾立刻排开了阵仗,由连城起始,壁国百官纵队,亲自送走了夜月明。

这一天,距离帝暮离世,前后不过半个月。

送走了夜月明,连城的精神头仍然还不错,他已经有一阵子没有管过壁国的朝政了,好在帝玺一直都在从旁协助,因此回去之后,连城重开朝会,倒也没有什么地方是跟不上那些人的脚步的。

等到朝会结束,连城便转道去了翔鸾阁,一如往常一样,帝玺已经呆在翔鸾阁里等着连城了。

“看样子你朝会还是糊弄下来了。”帝玺见到连城的神态轻松,开口便不太给连城留面子了。

连城微微一笑,然后走到帝玺身边,对着帝玺坐下,问道:“夜月明似乎想跟你说些什么,但是你却似乎并不想听?”

“他已经不是当初的殿下了,成了帝王之后,他会有很多不得已,尤其是沧朔那个地方对夜月明的敌意可从来不浅,让夜月明与我多聊些什么,无外乎就是他会给壁国许诺些什么,然而壁国一来不需要他的许诺,二来,夜月明这一趟回去必然朝政动荡,等待他的事情不少,他哪儿有闲功夫再来管我们?再说了,既然他成了帝王,我们之间见面的机会恐怕就寥寥无几了,再聊些什么也没有意义不是么?”帝玺像是早就准备好了话头来堵着连城一样,居然一番话说下来没有一点儿迟疑和迟钝的,愣是把连城给说的一愣一愣的不知道如何接话。

“再说了,夜月明与我之间其实……多少还是有些隔阂的,不管我说不说,他提不提,这件事都不是可以轻易掩盖过去的,既然如此,我又何必非要给我们俩人找不痛快呢?”

帝玺说罢,端起热茶轻轻抿了一口,随后说道:“咱们管好咱们的壁国也就是了,夜月明的事情我们不用操心,也操心不了。”

帝玺说到这里,顿了顿,目光也落在了连城的脸上:“说起来,今天朝会有什么事情么?”

“倒是没有什么大事,之前发生的大事你和夜月明基本上都跟我知会过了,而且你们拿捏得都很准,我看不需要有什么变动。”连城说着,提起茶壶给帝玺又倒了一杯茶:“不过,你既然这么问我,是不是又什么话想跟我说的?”

帝玺见连城说的这么明白,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微微一笑,随后说道:“我要是向你讨官职,是不是就有点儿过分了?”

“讨要官职?给谁?”连城听到帝玺居然提出这个要求,不免觉得有些诧异,毕竟阿玺从来没有为别人开过后门,更别说帮人讨要官职了,怎么这会儿阿玺反而……

帝玺略略垂下了一点眼睑,声线也略略发紧,似乎是思考了一会儿之后,才说道:“两个人,一个是江影。他本就是南阳王府的掌书,对军制和礼仪都很了解,如今却还是个白身,我想给他争取一个官职。还有一个……是阿意。”

说起江影的时候,帝玺尚且还能说是理直气壮的,可是提到宁意,帝玺就显然非常不好意思了,连语气都虚了不少。

毕竟江影是有真才实学的,可是阿意不一样,阿意只是个山野村夫,虽然跟着他们一起经历过了这么多事,可到底还是个不通诗书的孩子,让他当官多少还是有点儿不太公平。

帝玺也知道自己的条件提得有点儿过分,因此,连城久久没有答话她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甚至自己先不好意思了起来。

她摆了摆手,有些丧气地说道:“算了,你当我没说过吧,这样给他们讨要官职的确不好。”

连城见帝玺退缩了,这才伸手捉住了帝玺的手腕,笑眯眯说道:“江影的确有真才实学,而且对沧朔北漠的了解更是独步天下,这样的人物如果不能物尽其用,那就是我这个做皇帝的失职了。至于宁公子,他虽然胸无点墨但却是难得的至情至性,加之他救过朕,也算是朕的救命恩人,适当封赏没有什么不对的。只是么……宁公子却不能给他实职,不如就封他一个长平侯,世袭罔替,你看如何?”

连城远比帝玺想象得要大方得多,一个侯爵的位置就这么送给了宁意。

帝玺喜出望外,脸上的笑意再也遮掩不住了,可笑意之下,却还是淡淡的歉疚和不好意思,毕竟她这么做,确实是有些逾矩了。

“我并非任人唯亲,而是宁公子本就品性纯良,也的确对我朝堂有大恩,并不仅仅只是因为你待他如弟弟,所以你不必觉得歉疚,我连城再怎么说也不至于为了阿玺你的一两句话就无故册封人,对不对?”连城说着说着,自己就先笑了起来。

帝玺静静看了连城一眼,半晌之后才轻轻嗯了一声,随后说道:“那……既然阿意的爵位定了,江影呢?”

提到江影,连城反而有所犹豫了:“江影算是个全才,放在哪边都好,但是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似乎各部都没有欠缺了,真要算起来也只有以前帝江手里那些职位现在还没全部分完。本来,夜月明继任了南阳王爵位,这些东西我就都交给了他,但是现在他也回去了,这些职位就空缺出来了。但是,朕并不想把帝江的事情交给他。”

“为什么?”连城的话有些出乎帝玺的意料,毕竟帝江手上那些活儿,别人不熟悉,江影也一定是最熟稔的,照理来说那些活儿摊派给江影才是最好的。

连城看了帝玺一眼,似乎在琢磨着什么一样,好半晌之后他才闷闷开口说道:“我这么说你或许会生气,但是我信不过江影,不管怎么说,他到底还是帝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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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0章 新帝(7)

连城看了帝玺一眼,似乎在琢磨着什么一样,好半晌之后他才闷闷开口说道:“我这么说你或许会生气,但是我信不过江影,不管怎么说,他到底还是帝江的人。”

“就因为这个?”帝玺难免有些诧异。她怎么也想不到连城拒绝江影的原因居然是因为这个。

连城点了点头,神情却有些肃穆:“帝江的故旧我的确用了不少,但是江影却是例外,我总觉得他不像表面看起来的那样,所以我实在是很难相信他,或许……是我对他有所偏见,但是……”

“江影可是跟着脱斡一道,为我壁国争取了对北漠的胜利啊。”帝玺说着,语气都有些急促了起来。

连城按了按帝玺的手背,示意她不要太激动,然后才不紧不慢说道:“阿玺你别着急,你听我说。江影对我壁国有功的确不假,甚至江姑娘对你我都有大恩,然则,用人必须能看得清此人为人,而我却看不懂江影,若今日你是来给江姑娘求个一官半职的,我二话不说,各种各样的爵位随便她挑,可是江影这人……我一来不能给他虚衔,二来不能给他太重的活儿,两相权衡之下,我难免有些为难。”

帝玺见连城一番话说得的确是有自己的考量,并不仅仅只是因为自己的心中犹豫才这么纠结,心里头这才好受了一点,她思忖了一会儿,然后开口问道:“能不能……先安排一个不算太重要但却有门面的官职给他?”

“我想想,帝江手上还有什么职位是不算太重要能够划拨给他的。”连城盯着面前的茶盏,思想却完全不在茶水上,他盯着它许久之后,才拍了拍脑袋,说道:“户部的确还有从缺,就调他过去任职吧。”

“好。”帝玺也没多问,毕竟只要给江影安排了一个一官半职,别让他还是个白身,她就心满意足了,而且,帝玺也相信,她亲自来找连城讨要的官职,再低也是有限的。

“你找我要的官我许诺你了,那么接下来该我问你几个问题了。”连城的嘴角突然扬起了一抹坏笑,有些贼兮兮地看着帝玺,说道。

帝玺身上一冷,鸡皮疙瘩就起来了:“你有事儿说事儿,别玩这种虚的啊。”

连城闻言,笑容越发深邃了起来:“怎么?你还不好意思了?放心,我问你的问题很简单,你只需要告诉我,夜月照究竟是怎么死的就行了。”

连城这个人,都快活成人精了。他是摆明了知道帝玺是知道内情的,因此连疑问都没有,直接锁定了帝玺来找帝玺讨要答案,这样的敏锐洞察力让帝玺都不免有些佩服连城了。

面对连城的提问,帝玺想了一会儿之后,还是决定和盘托出了。

她倒是不害怕连城去查,毕竟这事儿连城就是再怎么查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毕竟利益相关者和实施者几乎都死了,除却夜月明之外,当世唯一知道夜月照死亡真相的也只有帝玺了。

然而,帝玺却不打算隐瞒连城,她与连城之间的关系和连城的品行,帝玺是相信的,告诉给连城听,不会引起怎样的风波。

只是在开口前,帝玺还是确认了一遍,确认翔鸾阁附近不存在隔墙有耳的问题之后,她才将夜月照之死的死因悄声告诉给了连城听。

饶是连城再如何天纵英才,也断然没有想到夜月照居然是这么死的,更不会想到居然会是夜月明下的手。

与夜月明相熟之人,哪个不知道夜月明时真真正正对帝位全无兴趣的人,可没想到,就是这样一个人,居然还能对夜月照下毒手。

“这件事并非全都是夜月明设计的,只能说是机缘巧合,最终才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帝玺说着,凝望了一眼连城:“我之所以肯将这件事告诉你,就是想让你知道,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我在内,作为至高无上的君王,你要面对的从来都不仅仅是表面上的敌人。”

连城认认真真听了帝玺这一番话之后,却突然开口说道:“若是你有朝一日给我投毒,我就算知道了,也会甘之如饴的。”

“你说什么傻话呢?”帝玺一听就暴走了:“抛开你壁国皇帝的身份不谈,你可还是天界的君离天君啊,我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才敢对你下手,真要是让你出了点什么好歹,那我可真就是万劫不复了。”

帝玺没有说出来的话是:就算你我从未相识,只凭着你是苏卿离的弟弟这一点,我都会对你爱护有加的。

她作为帝玺,欠苏卿离不少,而作为青鸾,她又欠了苏君离,说到底,她这一生说不准就是为了偿还这两兄弟才活下来的。

“要不是知道你阿玺是什么样的人,我可就真的要信了你的话了。”连城摇了摇头,勾了一下帝玺的鼻子,到底也没有真的数落帝玺一番,毕竟连城是真心不舍得动帝玺哪怕一根汗毛的。

“我说得可没错,我的的确确是个造物灵,对我来说,你也好,你哥哥也罢,都是我的顶头上司,你们心念动间就能要了我的命的。”帝玺一本正经地说着,话没说完,她就自己笑了起来。

“我若真的能成为天君,我最想做的事情或许就是让你姐姐下辈子去个好人家吧。”连城明知道帝玺难得这么高兴,本不该提起帝暮的,可帝暮对连城来说也是心上的一块伤疤,不是说不提就能忘掉的。

“放心吧,暮姐姐很好,比在人间好。”帝玺的语气也低落了起来,然而她却还是用一种比较欢快的语气在跟连城对话,连城知道这一句话说出来,帝玺的心里头也不好受了,便干脆咳了咳,岔开了话题。

“连城啊,我知道你喜欢我,可是……”

“没有可是,阿玺,我喜欢你不假,但是这不代表我会因此作出什么事情来,尤其是暮儿刚刚过世,跟你若是提起婚嫁不但对不起你,也对不起暮儿,但是你既然说到了这件事,我还是想跟你说一下,下个月,我希望让你领了贵妃授玺,然后帮我一起协理朝政。”连城似乎本来并不想在这种时候提起这个事儿,但是帝玺开了口,他便干脆顺着帝玺的话就说了下去。

第831章 新帝(8)

“没有可是,阿玺,我喜欢你不假,但是这不代表我会因此作出什么事情来,尤其是暮儿刚刚过世,跟你若是提起婚嫁不但对不起你,也对不起暮儿,但是你既然说到了这件事,我还是想跟你说一下,下个月,我希望让你领了贵妃授玺,然后帮我一起协理朝政。”连城似乎本来并不想在这种时候提起这个事儿,但是帝玺开了口,他便干脆顺着帝玺的话就说了下去。

帝玺听了之后,愣了愣,随后才看着连城,缓缓说道:“你可以给我任何官职,没有必要非要让我领了贵妃绶玺。”

“话虽如此,但是这个身份比起别的身份能好用的多,而且……阿玺,你别忘了,你与夜月明之间还有婚约,虽然你与他没有真正举行婚嫁之礼,但是国书尚在,你名义上还是夜月明未过门的夫人,未来沧朔的皇后。如果我不先发制人,等到沧朔条理理清,若有人拿你的事情来做文章,难道要我再亲自送你去沧朔么?”

连城说到这里,一把抱住了帝玺,声线低沉而又缱绻:“退一万步说,我也知道,你已经无法与夜月明做夫妻了,我也知道,我与哥哥相比,你心中最记挂的人仍然是哥哥,所以,你领了贵妃绶玺,非但方便协助我,同时也能拥有适当的权力,而且,我们可以在一起,一起寻找哥哥的下落。”

不得不说,连城说的每一句话对帝玺来说都有着不小的杀伤力,他了解她,一如她也了解他。

“你说的也是,再说了,我记得在沧朔国书到达之前,我曾经答应过你,要借用你后妃的身份帮你一起协理朝政,如果不是夜晖从中做梗,我早就是壁国的贵妃了,现如今……暮姐姐不在了,就算我们只是表面的夫妻,也不会让她难过,很好,很好了。”帝玺淡淡说着,却仍然遮掩不住心里头的悲怆。

连城知道是自己无故提起帝暮的原因,因此,他将帝玺抱得更紧了:“阿玺,我会等,等到我死也可以,我等你有一天能彻底放下对暮儿的歉疚,等你有一天,能彻底忘了哥哥,前生我为你可以饮下诛仙酒,这一辈子,为了你,什么样的事情我都不会畏惧,只要你还活着,还活在与我同一片天空下,我就心满意足了。”

帝玺听到连城这么说,嘴角略略弯起,连带着说话声调都似乎染上了一点点细微的不易察觉的笑意:‘我怎么觉得你非要让我领贵妃绶玺不是为了让我帮你协理朝政,而只是为了给我养病的?’

“这都被你发现了。”连城居然还大言不惭地承认了。

帝玺一脸无奈地看着连城,这才发现自己现在对连城还真是有些无可奈何,作为一国之君,连城就算比不过壁国的开国先祖,但也已经是非常合格的帝王了,她就是想挑点儿毛病数落数落连城,都有些麻烦。

“阿玺,说起来,我倒是有一件事想要麻烦你,你看看这份奏章。”连城跟帝玺谈话结束之后,才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从怀中摸出了一份奏章,递给了帝玺。

帝玺一脸狐疑地看着连城,见他神情淡然,便也就没有太把这份奏章放在心上,只是随手打开扫了一眼里面的内容罢了。

然而就是这一眼,帝玺就被吓得不轻了:“这……”

“我觉得这件事派朝廷大员去不合适,反而是交给江姑娘这样的人会比较方便,你觉得呢?”连城见帝玺似乎已经看完奏章的内容了,便开口不紧不慢地说道。

帝玺点了点头,将奏章合起来还给连城,随后说道:“那就让离鸾和阿意一起去吧。”

“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这些人都算是你的人,不跟你只会一声,我总觉得不太好。”连城话没说完,就看到帝玺的脸色变得不是那么好看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下颌,问道:“怎么了?我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

“你说呢?”帝玺老大不客气地抨击了一把连城:“什么叫我的人你的人?我们之间还用得着分这么清楚么?”

“那可不一样,话是这么说,宁公子和江姑娘可都是只认你的,若是没有你出面,他们可未必能听我的话。”连城说着说着,自己就先忍不住笑了起来:“壁国虽然是我的,但是他们可不算是正儿八经的属于我的人。”

“你这算是在跟我诉苦么?”帝玺听了,也扬起了唇角:“要真是在诉苦,那你可就省省吧,他们俩也不是我说什么就会做什么的。”

帝玺这话倒是实话,就这俩人对帝玺的关注度简直是到了过分的地步,任何对帝玺不好的事儿,不管是不是帝玺开口说的,他们都不会去做,在这方面,这俩人对帝玺的保护已经几乎到了极致。

“诉苦倒是谈不上,”连城顿了顿,继续说道:“我曾经听你们说过所谓的倾渊战器,难道你不觉得这份奏章上所说的情况,既有可能就是倾渊战器搞出来的么?”

帝玺闻听此言,点了点头,说道:“这倒是,这份奏章上所说的异状除了倾渊战器这么一个解释,我也想不到别的解释了。”

帝玺说着,又仔细思考了一下那奏章上所说的情况,然后,她的眸光就更加清明了起来:“应该没错,绝对就是倾渊战器。”

那份奏章上说,锦城西郊的锦枫村前些日子从棺材里挖出来了一杆长枪,因为出土的时候还是寒光熠熠的,因此村里人都把那杆枪当成了神明的信物,供奉在了宗祠之中,然而没想到的是,还没几天,就出现了一件怪事——村子里的鸡鸭鹅猪全都莫名其妙死了,而且每一种动物死的时候,浑身的血骨都不见了,只有一滩肉和皮还在,这种奇特的现象让大家都难免心惊胆战。

十天后,村子里的人开始莫名暴毙,到这个时候,村里人才发现事情有点儿蹊跷,也才报了官。

到这份奏章送达连城手上之时,锦枫村至少已经无缘无故死了十来个村民了,这其中有老有小,有男有女,根本没有办法探查出来其中的规律。

承平府尹觉得这件事不是自己能够解决的,这才在今日上报给了连城,而连城也才将这份奏章交给帝玺。

第832章 调查(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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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平府尹觉得这件事不是自己能够解决的,这才在今日上报给了连城,而连城也才将这份奏章交给帝玺。

帝玺琢磨了一下奏章之中所说的事情,当即便做了一个更大胆的决定。

她伸手轻轻握住了连城的手,然后眉眼含笑地看着连城,用了毕生的腻歪劲儿说道:“连城~我有个想法~”

连城被帝玺喊得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他一摆手,连帝玺要说什么都没听,就直接否决了:“不可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连城~我总是呆在宫里也很无聊的啊~你不是说过要让我多放松放松么?总是憋在宫里我哪儿能放松得了?”帝玺简直就是把无耻两个字写在脸上了,明明是自己不占理,她还能说的这么理直气壮的。

连城被帝玺的话说得瞪大了双眼,差点儿就被她给活活气死了:“拜托,阿玺,你才回宫多久?有五天么?这就能算是总呆在宫里了?你别找借口,我不会同意的,那么危险,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连城,连城。”帝玺拼了命地甩着连城的胳膊,眼睛都要眨花了:“我一直都很听你的话,你偶尔听听我的话也没问题嘛,对不对?”

连城差点儿被这句话给呛死,他瞅着帝玺,半晌之后才问道:“阿玺,你这话是认真的?你确定不是我听你的话居多么?”

“连城!你都这么大的人儿了,还跟我较劲儿有意思吗?你放心,我肯定不会有事的,我就是去看看,你也不放心锦枫村的事儿不是么?”

帝玺几乎把这辈子撒娇的本事全都给用上了,这么搞对帝玺来说还不如一刀杀了她来的干脆。

“我就是再怎么关心锦枫村的百姓,也不如关心你来得多,你要是再出了点岔子,你让我怎么办?不行,这事儿没得商量。”连城难得这么硬气,他态度一果决,可就要把帝玺给气死了。

她一狠心,居然直接伸手捏住了连城的耳朵:“你个死孩子,怎么就不能听话了?让不让我去?真当我教训不了你了是不是?”

连城堂堂一国之君,被帝玺提着耳朵一顿嚷嚷,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笑得跟个孩子似得:“你随便骂,反正我要是能放你离开,那就是我失心疯了。”

“你!”帝玺被连城气的一点辙都没有,干脆哎呦一声捂住了自己的心口。

这一下可把连城给吓坏了,他飞也似的蹲到了帝玺的身边,看着帝玺曼联心疼:“阿玺你怎么样了?是不是不舒服?我这就去叫困吾先生。”

“你……你别气我我就好了。”帝玺哼哼哈哈的,好像真的疼的不行一样:“你没事儿就气我,我……我怎么能好受?”

“阿玺!你都几百岁的人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我不让你去那是为你好,难道你还不相信宁公子和江姑娘两个人么?”连城被帝玺折腾得一点儿办法都没有,除了苦笑,他竟是只能缴械投降了。

“当然不行,那个东西可是倾渊战器,会要人命的东西,阿意对我来说就是我的亲弟弟,我这个做姐姐的哪儿能放心?”帝玺回答得一本正经。

连城见状,只好双手抱拳连连求饶:“好了好了,我拗不过你,你若是非要去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除了你要跟去这一点之外,什么条件我都能答应。”帝玺半路截杀了连城的话,愣是把连城的话给堵了回去。

连城张了张嘴,就像是狠了心一样:“那没得商量,如果我不去,你也不许去。”

“哎哟,不行了,我的心口好疼啊!”

“那就找昆吾先生看看。”连城说罢,居然似乎扭头就要走了。

帝玺这下算是认栽了:“行行行,都依你了你了,我可真是怕了你了,还说我呢,你自己都几千岁了,还这么使性子。”

连城大言不惭:“几千岁的是君离天君,我是连城,我没有君离天君的记忆,只有他的身份,所以我今年才二十三。”

“好了别贫嘴了,既然你也要去,就把该准备的东西准备好,带了你出门,可不是个简单事儿。”

帝玺口头虽然是这么说的,但是她心里知道,要是她跟去,那么最大的麻烦肯定就是她了,但是她怎么着也不能把自己拿出来数落吧?加上她跟连城唇枪舌战居然以她失败而告终了,这会儿再不讨一点儿场子回来,那她这面子还往哪儿搁?

“是是是,我一定好好准备,一定不会拖了阿玺你的后腿的。”连城笑眯眯的,一脸热情地就下去收拾了,帝玺目送连城离开之后,才痛心疾首地一拍桌面,哭了出来:“连横啊连横,你这是造了什么孽,生了这么个儿子啊!”

当然,连横听不到帝玺的这一番控诉,就算听得到,以连横那种性子,说不准还能把锅往她身上背,这么一想,帝玺也就明白了连城这一口好口齿是跟谁学的了,连横的嘴炮功夫可比连城厉害多了。

锦枫村

这个距离锦城非常近的村落比起一般的村子更加大一些,因为村子里的人大部分都是在锦城的达官贵人家帮衬的,因此村子里头有不少有头有脸的人,可以说,这里的每一家每一户都跟锦城的大官有着或多或少的关系,然而饶是如此,锦枫村的民风还是非常淳朴的。

因为他们这回来是明明白白调查人无缘无故死亡的事情的,因此连城一行人并没有刻意隐瞒自己的身份,当然,像连城和帝玺这样的身份,他们还是没有说出来的。

对外,他们只报了宁意的侯爵身份罢了,就这么一个侯爵的身份,就足够震慑村里人,让他们好好配合调查了。

“宁侯光临锦枫村,不知道可是为了闹鬼的事儿?”锦枫村的村长是个跟宁意差不多年纪的年轻人,如果光看这个年轻人的年纪,谁也不会想到这人会是村长的。

宁意看了一眼帝玺,见帝玺点了点头,他才恩了一声,说道:“对,朝廷收到你们的奏章,很是重视,所以派我来看看。”

宁意哪儿做过什么侯爷,一点儿派头都没有就算了,连说话都是软软的,也就亏得这个村长还是个有眼力见的人,他看得出来跟在宁意身边的另外三个人不是一般人,都是身上有着浑然天成的贵气的贵人,因此对宁意也丝毫不敢怠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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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3章 调查(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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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意哪儿做过什么侯爷,一点儿派头都没有就算了,连说话都是软软的,也就亏得这个村长还是个有眼力见的人,他看得出来跟在宁意身边的另外三个人不是一般人,都是身上有着浑然天成的贵气的贵人,因此对宁意也丝毫不敢怠慢。

村长如此表现自然是逃不开帝玺和连城的眼睛的,在村长引着他们进村的时候,帝玺还悄悄附耳在连城耳畔说道:“这个村长可不一般。”

连城略略点了一下头,表示了一下自己赞同帝玺的想法之后,就没有吭声了,而后倾的注意力显然不在村长的身上,他的目光逡巡,竟是一刻不停,把整个锦枫村都给看了一遍。

帝玺知道,后倾这人看事情从来都不是只看表面的,他的眼睛也经常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细节,因此,她还特地放慢了脚步,好让后倾将整个村子看个清楚。

锦枫村村长刘可是个表面上看起来起码非常热情好客的人,村子里发生了那么多起命案他都能表现的非常淡定,甚至还跟帝玺和宁意一行人说起了锦枫村的风俗习惯和奇闻逸事,就像是个大开了就关不上的话匣子一样,恨不得将一切都给抖出来。

帝玺一开始听的还算认真,可是听着听着,她就走神了。

倒不是刘可说的不好,而是帝玺感觉到自己身上的双色笛开始微微发热了。

双色笛毕竟是倾渊战器之一,对倾渊战器的感应远比一般人要敏锐的多,它有了反应,就足以证明,锦枫村内的的确确有倾渊战器的存在。

“村子里没有打尖住店的客店,如果侯爷和几位不介意,不如就暂时借宿在我家吧,最近出了这么多事,祠堂也不太安宁,所以我最近也正打算呆在祠堂。不管出什么事儿,祠堂总是不能出问题的。”刘可似乎根本就不想跟帝玺他们呆在一起,虽然表面看起来热情好客,但是他却巴不得能跟帝玺一行人保持距离,而这也正中了帝玺的下怀,如果这个村长跟在他们身边,反而会束手束脚的。

“多谢村长,如果方便,我们就暂时叨扰了。”连城知道这些应付人的场面话,宁意是说不出来的,而这个刘可也不是个笨蛋,他早就发现了帝玺和连城身份不一般了,因此,面对刘可,连城更加无所顾忌,只要不被刘可猜到他的真正身份,其他的由着刘可随便猜也没有大碍,反正看刘可的表现,就算来人是个王爷,刘可也未必会感到害怕。

“方便方便,几位如果有什么需要,随时随地都可以找村里人要,寒舍也算一应俱全。”刘可说罢,朝着几个人鞠躬行礼,然后说了一句失陪了,就下去了。

帝玺走了这大半天的路,早就累的气喘吁吁了,刘可一走,她就坐到了座位上,抚着心口平了平气息。

“这个村子可有意思极了。”后倾是最后一个进来的人,而他的脸上满是有趣的神色,显然是感受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了一样。

帝玺见后倾这副模样,忍不住就开口问了一句:“你发现了什么?”

“这个村子的地理位置可是有趣的很,这么说吧,如果锦枫村有一天不在了,锦城可就要从大吉之地而变成大凶之地了。”

“这话是怎么说的?”帝玺听的一脸懵懂,她对这些比较玄奥的东西都没有研究,只是听过罢了,毕竟锦城内也是有一些占算师的。

“锦城昔年选址之时,暗合了绝大部分吉地,却偏偏因为地势较为低洼,反而成了龙首危困之象。你们刚才一路从村口走来,有没有发现锦枫村的布局非常奇特?本来就是一个在平原上的村落,为什么村落会这么狭长而不规则?”后倾说着,居然还沾了点茶水在桌子上干脆画了起来。

帝玺的大局观不如后倾,刚进锦枫村的时候的确觉得有些奇怪,因为锦枫村的农田有序分散在了村子的两边,而村子却是一个长条状的。帝玺记忆中,另外一个像是这样长条状排列的村落是天虞村,可天虞村之所以会是那样的走向,都是因为溪水分割的原因,锦枫村则根本没有这个必要把整个村子布局成一个中字的模样。

“其实很简单,你们想想锦枫村为何要叫锦枫村,其实就是因为,需要用锦枫村来平衡风水,将本来大凶之地的选址变成大吉之地。风是锦城唯一欠缺的元素,而且锦枫村格局如此,便能泄了凶相而聚拢吉相,将龙首抬起,乘风而上,这才化腐朽为神奇。当初给锦枫村选定地址的人,应该是个堪舆大家。”后倾说着,言语之中多了一点对那个先人的敬佩。

帝玺听完后倾这一番话,脑海里突然像是闪过了什么念头一样,她一弯唇,似笑非笑地说道:“我想,我大概知道给锦枫村选址的人是谁。”

“嗯?”后倾一脸迷茫:“锦城的建立可比你存在的时间长。”

“是,但是我真的知道是谁,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锦枫村的选址应该就是苏卿离做的,我虽然不懂这些风水之术,但是,我没记错的话,锦枫村虽然将锦城变成了一个大吉之地,却把自己变成了养尸地对吧?”帝玺说着,眼角也溢出了一抹浅浅的笑意。

后倾愣了愣,随后点头说道:“对,所以锦枫村的宗祠才会设在村口不远处,为的就是镇住整个养尸地,你既然不懂风水,却又能说出养尸地,恐怕你说的是真的了。”

帝玺恩了一声,道:“苏卿离那时候很喜欢跟我说一些有趣的事儿,他自己经历过的事情,无伤大雅不关乎机密的,他都会乐于跟我分享,这件事儿就是当是他跟我说的,只是我那时候并没有很认真听罢了。”

“卿离天君的确是全才。”后倾说着,神色骤然严肃了起来:“所以,当锦枫村的风水格局被破了,这里就会变成养尸地了。”

“破这里格局的要素该不会就是宗祠吧?”一直在认真听讲的连城这会儿突然开口,却把大家的目光都引向了那个并不是很起眼的宗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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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4章 调查(3)

“破这里格局的要素该不会就是宗祠吧?”一直在认真听讲的连城这会儿突然开口,却把大家的目光都引向了那个并不是很起眼的宗祠。

后倾点了点头:“不错,宗祠就是这里的风水眼,风水眼被破坏,养尸地的煞气就会提供给倾渊战器,作为倾渊战器的养料,源源不断给倾渊战器提供能量,帮助倾渊战器苏醒。承平府尹所说的那些杀人杀鸡杀鸭的事情,恐怕就是倾渊战器在汲取能量试图苏醒。”

“那我们要怎么做?”宁意更加听不懂后倾所说的这些话了,毕竟这些话在宁意听来跟天书没多大差别。

帝玺沉吟了一下,好歹也跟上了后倾的思绪:“你现在的意思是,让我们想办法恢复风水眼么?”

“最好的情况当然就是恢复风水眼,但是很显然,我们没有办法恢复风水眼,毕竟如今祠堂里头放着的那个,应该就是倾渊战器。”后倾说着,不由得摇了摇头。

帝玺和连城像是心有灵犀一样,同时开口说道:“灭魄枪?”

灭魄枪,作为倾渊十二大战器之一,是邪神倾渊曾经最经常使用的武器,一把灭魄枪下,亡魂无数也就算了,甚至灭魄枪本身就有枪灵,可以根据倾渊的指示单独行事,在十二大战器之中,灭魄枪虽然排不到第一,但也绝对是前三的灵器。

这把武器因为想要苏醒需要极大的能量,因此才会选中了锦枫村这样一个养尸地,在这里,它就能将得到的力量成倍放大,用来供给自身,这样一来,它苏醒的时间就会缩短一倍。

“正是灭魄枪,这玩意儿就算是和我们的力量都未必能制服,更糟糕的是,咱们这群人里面,如今灵气纯粹的只有陛下一个人了,他现在的实力去强行插拔灭魄枪,那就是在自寻死路。”后倾毫不客气地打击了一番连城,而连城听了却并不生气,毕竟后倾说的本来就是实情,这群人里,他是最名不副实的一个了,明明按照身份来说,他既是皇帝,又是天君,照理来说应该是能力最强的人,可现在的情况却是,有的时候,他甚至还需要阿玺的保护。

“硬碰硬肯定是不行的,咱们要是都这么莽撞行事,早就死了一万次了。”帝玺给连城找了个台阶下,随后才缓缓说道:“倾渊战器格外喜欢妖魔的力量,如果你如今不是这样,你应该有办法能够制服灭魄枪,但是眼下,咱们只能智取了。”

帝玺给连城找了个台阶让他下来还不算,居然还顺带着把后倾给夸了一下,算是堵住了后倾的嘴,让他别继续数落连城了。

吃人嘴短,尤其是被帝玺这么一恭维,后倾就算真的有什么想法,这会儿都不说了。

宁意这会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声不吭也就算了,他的眼神都是有些涣散的。

帝玺见状,难免推了推宁意:“阿意,你在想什么?”

宁意杯帝玺一推,甚至被吓了一跳,他回过了神,才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没什么,我就是……就是在想,能不能设置一种办法,把灭魄枪要吸收的力量给挪用过来。反正我们也动不了它,死磕也不是事儿。爹爹曾经说,如果觉得灶火太热,就把柴火抽出来就好了,我们或许也可以这么试试?”

“那叫釜底抽薪。”连城说着,就扬起唇角笑了起来。

宁意实在是质朴,就算跟了他们看过了那么多大场面,他骨子里还是那个宁山上狩猎和打柴为生的普通小老百姓,就算现在有了侯爷的身份,他仍然还是一样的简单和单纯。

“阿意其实没说错,我们不能直接跟灭魄枪面对面,截断煞气的进入也就成了一个好办法了,毕竟别的不说,我还是自信有办法做到这一点的。”帝玺的脑筋转得很快,宁意明明只是提出了一个构想,可帝玺的脑海里已经出现了一幅蓝图,甚至,帝玺连应该怎么做,每个环节是什么样的,会出什么问题,要怎么解决都想明白了。

“就算可以,也不许你去。”这回,后倾和连城又异口同声开了口,俩人跟达成了一致的想法一样,居然出奇一致地反对了帝玺的看法。

帝玺跟吃了瘪一样,忍不住偷偷翻了个白眼:“我都跟你们来这里了,你们还这么护着我是不是就太不厚道了?难不成我下半辈子都要在你们的保护之中过活么?那样我的人生还有什么兴趣?”

“第一,我从来就不赞同你来,是陛下要你来的,第二,你有灵气么?你能对付得了灭魄枪么?你身子骨很好么?第三,你行动能力已经不行了,本身我们照顾你就要花费不少心力,所以我不希望还要为了你的安全再分神。”后倾有条不紊地列举了一系列帝玺的‘罪状’,愣是把帝玺说的一愣一愣的,一时半会儿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反驳后倾了。

而跟后倾一个战线的连城,也开口补充了帝玺的罪状:“我答应带你来,可没答应你以身犯险,你答应过我只是为了来调查锦枫村的情况的,所以调查之外的事情,你不能插手,最后一点,我不舍得你受苦,所以我希望你不要让自己深陷险境。”

要说连城前几句话还可以让帝玺有反驳的余地的话,连城的最后一句说出来,帝玺就像是受潮了的烟花一样,什么都放不出来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这个笑脸人还是连城,她更是下不去手了。

“阿意呢,你也不同意我来么?我有万全之策,比你们动手要稳妥的多。”帝玺见这俩人都不支持自己,只要把希望转向了宁意,可让帝玺失望的是,连宁意都摇了摇头,很认真地说道:“郡主姐姐,你身体不好,不要太累。”

帝玺这会儿才有了一种挫败和失落感,她的这一幅身体,到底还是让自己的朋友们担心了。

“阿玺,有什么办法你告诉我们,我们来就好了,你应该相信我们的对不对?”连城看得出来帝玺眼底的失落,他安慰了一下帝玺,也算是再次表明了立场,可惜的是,帝玺还是只是摇了摇头,并没有真的就顺着连城的话了。

第835章 调查(4)

“阿玺,有什么办法你告诉我们,我们来就好了,你应该相信我们的对不对?”连城看得出来帝玺眼底的失落,他安慰了一下帝玺,也算是再次表明了立场,可惜的是,帝玺还是只是摇了摇头,并没有真的就顺着连城的话了。

“连城,不是我使性子,而是阿意的这个提议若是交给你们来处理,且不说成功几率多大,一不留神只怕你们都要为此付出代价。我虽然如今几乎没有灵气了,却有双色笛在手,靠着双色笛,我能将这股煞气引流出去,所以我才是最好的办法,不是么?”帝玺说的格外真诚,可另外三个大男人都只是面面相觑,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帝玺说话的。

帝玺见状,又加重了一点语气说道:“咱们做人做事总是要公私分明的,你们关心我,不代表就可以限制我做事啊,我知道这么说很伤人,但是百姓的命跟我帝玺的命相比,孰轻孰重难道你们不明白么?后倾,你想想看,昔年的我,为了天虞村的百姓,甘愿承受天火而死,你就该明白我的心意了,不是么?”

对后倾来说,青鸾一直都是他心口的伤疤,若是不被人拿出来说也就罢了,有人提起,终究是会隐隐作痛的。

他只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突然堵在了心上一样,竟是难受的不行,尤其是他还记得,当初,他也劝过青鸾,不要同天虞村的人走太近,可结果却仍然是……

即便不是一个人了,即便性子也有所变化了,可阿鸾终究是阿鸾,有些深层次的东西是不会变的,如今的帝玺,与当初的阿鸾,何其相似啊?

“我不说话了,阿鸾,你做什么我都支持就是了。”后倾其实心里明白,就算是让帝玺去了,风险也未必就能要了帝玺的命,他只是关心则乱,只是不希望帝玺去趟这一趟浑水罢了。

“阿玺,你这样我真的不放心。”连城还是死死咬着就是不肯放手,帝玺听了却只能摇头:“又不是生离死别你有什么好担心的?再说了,我心里头有杆秤,还有双色笛能保护我,你担心什么?”

“可是……”

“别可是了,你要是再可是,我可是要生气了。”帝玺特别实小性子地说完这番话之后,自己就忍不住先笑了起来。

要是曾经的那些帝王,她可做不到像现在这样,虽说也能颐指气使,但是从来不会真的就照着自己的意思非要忤逆壁国皇帝,说到底还是因为跟他们没有这么亲密罢了。

可面对连城,这种局面就不一样了。帝玺对连城和连横这俩父子那是真心实意的,因此,有什么说什么,她不顾忌,他们也不会有意见。

这样的相处方式才是最和谐最舒服的。

“好好好,阿玺,你说的话我听了就是,但是你得让宁公子或是江姑娘陪你去,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连城实在是对帝玺没有什么招架还手的能力,帝玺就是他的软肋,一个绝对的软肋。

“这没问题,后倾,你陪我去,阿意你留下来照顾连城。”帝玺也很快做出了部署,当然,这个部署是帝玺随口说的而已。她只是觉得阿意不谙世事又还有个侯爷的身份,留在这里会方便一点罢了,最起码,真要是出了什么事,刘可也不敢拿侯爷来开刀。

后倾巴不得能跟着帝玺,帝玺这话一说出来,他立刻就说好好好就这么定了,直接堵了宁意的话头,不让宁意有机会说出自己的想法。

可怜老实巴交的宁意,被后倾欺负了也无可奈何,只好干瞪着眼瞅着后倾,那一脸的怨气简直让人看的就想笑。

帝玺稍稍安抚了一下宁意,语气宠溺:“好了阿意,别怨念了,晚上我给你做一道好菜,只给你吃,不给他们吃,好不好?”

宁意脸上的怨气更深重了:“郡主姐姐,你是把我当孩子看了么?”

帝玺愣了愣,张嘴就先笑了起来:“阿意怎么可能会是孩子?瞎说,我没有这种想法。阿意对我来说就是亲弟弟,做姐姐的给弟弟做好吃的难道不对么?至于他们两个人嘛,跟阿意不一样,没有阿意重要。”

帝玺可算是把马屁给拍成精了,宁意听到帝玺这么说,脸都红了起来:“郡主姐姐……”

“好了,就这么定了,我厨艺不佳,甚至还不如连城,你可不能嫌弃我做饭难吃,恩?”帝玺也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在厨艺这方面实在是有点儿惨不忍睹,因此也没有夸下海口。

宁意连连点头:‘我帮郡主姐姐打下手。’

“哎,正好,我听阿鸾说,宁公子做饭的水平一流,不如今儿晚上的菜就由宁公子来做吧。”后倾也不认生,明明锦枫村大家都是第一次来,他就能这么不要脸地连活儿都给安排下去了,也就亏得宁意心眼实,又觉得帝玺亲自给他做菜吃,对不起后倾和连城,因此二话没说就给答应了下来。

连城见状,嘴角才浮现了一抹温暖的笑意。

他知道,这样的场景对阿玺来说有多么难得,阿玺这一世有这么多真正为了她好,能与她同生共死的朋友,实在是老天给她最大的幸运,如果可以,连城甚至愿意不惜一切代价去维系这样的美好,只为了能让阿玺多开心一点,多开心一天。

“你啊,就知道欺负阿意,走,阿意,咱们不理他了,正好我们也去看看这儿哪儿有卖菜的,总不能靠着西北风做晚饭吧?”帝玺一把挽住了宁意的胳膊,像是搂着自己的亲弟弟一样,就差欺压一把宁意了。

连城见状,询问道:“阿玺,你的身子吃得消么?赶了一天的路,如果再在村子里闲逛,会不会让你的心口不舒服?”

“没事,临走前我特地让困吾先生给我配了新的药,现在看起来药效还不错,虽然还是很容易累,但是休息一会儿就能恢复不少,你看,我这会儿可不就好多了么?”帝玺说着,冲着连城一笑,眼睛都弯成了月牙:“买菜这种小事儿,如果我身子真的不舒服也不会去了,是不是?”

连城被帝玺说的哑口无言的,也只好由着帝玺去了。

帝玺和宁意一走,连城就把目光落到了后倾的身上:“西王母。”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绝代独宠:帝君太腹黑》,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聊人生,寻知己~

第836章 调查(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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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玺和宁意一走,连城就把目光落到了后倾的身上:“西王母。”

后倾闻言,挑了挑眉:“不叫我江姑娘了?”

“西王母本就不是女儿身,叫你一声姑娘也不过是因为如今你用的是江离鸾江姑娘的身体罢了。”连城笑着指了指自己身边的椅子,动作大方而明快:“坐吧,咱们谈一谈。”

后倾嗯了一声,落了座之后,才看着连城,缓缓开口说道:“看来,关于君离天君的记忆,你并非全然没有记起来。”

“前世的记忆就算我再如何想抹去,也不可能阻挡它们回到我的记忆之中来,我的的确确恢复了不少的记忆,自然,我也记得你。”连城不紧不慢地说道:“阿玺对你来说很重要,不是么?”

“你从来都知道阿鸾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只是就算没有你,阿鸾也会义无反顾为了人类而奉献自己的生命,所以我从来没有怪过你,更没有因为这件事而怨恨你,甚至,因为这个世界上能记住阿鸾的人如今除了我,只怕也只有你了,我甚至把你当成了朋友。”后倾见连城如此坦诚相待,便也全无隐瞒,将自己的心声都说给了连城听。

连城微微一笑,笑容却略带了点怅然:“或许这个道歉的确来得太晚,但是西王母,对不起,当天火降下的时候,我没有赶到,没有就得了阿鸾。”

“如果我要死怪你,在知道你就是君离天君的时候,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杀掉你了,我说过,对我来说你是朋友,而阿鸾先前隐瞒我的身份只把我当江离鸾看,是她不想让你觉得你是个无用之人,阿鸾对你的良苦用心,希望你能明白。”

“这是自然,阿玺的所作所为,就算全世界的人都不理解,我也是明白的,若我会因此而怀疑或者是有所犹豫,那么,我也就不配喜欢阿玺了,不是么?”连城笑笑,笑容十分缱绻:“不管阿玺对我如何,但是从太古至今,我对阿玺从未变心,无论她喜欢谁,都不能改变我对她的爱。”

后倾看着连城这样,笑容也渐渐温暖了起来:“其实按照人间的说法,我们俩应该算是情敌,可是,我听到你这么说,却很为阿鸾高兴。”

“情敌?我们算不得情敌吧?不说你对阿玺是怎样的感情,但是我心里明白,阿玺心中最重要的人,从来都不是我,而是我哥哥,卿离天君。”连城看的很开,即便说道这样的话题,他也仍然是十分平静的。

“你不觉得难过么?你喜欢阿鸾这么多年,甚至为了她饮下诛仙酒,遁入轮回这么多世,可她却在失去了属于阿鸾的记忆之后,爱上了你的哥哥。”

连城轻轻敲了敲杯盏,摇了摇头,眉眼间甚至没有一点儿不甘与不快:“喜欢一个人,不是一定要有所回报的,更何况我知道,阿玺喜欢我,那种感觉是骗不了人的。只是她在最正确的时候遇到了我的哥哥,而我错过了她生命中最重要的时光罢了。更何况,哥哥那种人我是了解的,他不会为了儿女私情放弃太多,能为阿玺做到那样的地步,已经是他的极限了,也正是因为如此,阿玺才放不下他。若我是阿玺,面对我哥哥那样的人,有一天会为了自己突破底线,我这一生也不会忘记他的。若是阿玺连与哥哥的这些往事都能忘了,转过头来跟我说,连城,我的心里只有你,我反而会感到害怕,因为那样的人根本就不值得我喜欢,不是么?”

后倾当年与苏君离之间的交集就不多,如今更是因为他全身心都放在了帝玺身上,与连城更是少有交集,因此他这是第一次听到连城说了这样一番长篇大论,而这些长篇大论不得不说,让后倾对连城刮目相看了。

“阿鸾……阿鸾其实是最多情却也最无情的人,只是她的无情从来只对自己,而对其他人,对整个世界,她都是报以极大的热情的,不管别人怎么对她,她都初心不改,也因此,她才落得了当初的下场。”后倾说着说着,语气低沉了下来:“不过,有一点我还是很高兴的,那就是这一世,当她成为帝玺的时候,她不再只会对自己残忍了,这是她的进步。”

“这点进步,是阿玺受了无数次的伤才得到的教训,我也因此明白了哥哥当初的一番苦心,其实他希望的阿玺,也是那个真正有了人类感情,能跟着人类一样会哭会笑会生气会悲伤的人吧?当初她是青鸾的时候,目之所及皆是天下苍生,她从没想过自己应该如何。而当她成为玺的时候,先天的弱症让她不敢哭不敢笑,一点儿情绪上的波动都能要了她的命。哥哥希望的,是她能够像一个正常人一样,活着。”

“这一点,你恐怕是错看卿离天君了。”后倾听完连城这一番话,嘴角却划过了一抹孺子不可教也的笑容:“你把你哥哥看的太高大了,他能够坐稳天尊之下最重要的天君位置,不仅仅只是因为他的灵气足够强悍,而是因为他从来都是一个统揽大局而且绝对清醒的人物。他面对你这个亲生弟弟尚且都能拿捏准确,你怎么会觉得,他帮助阿鸾,仅仅只是因为阿鸾可怜呢?若真是如此,他当初就不会眼睁睁看着天火落下,眼睁睁看着阿鸾死去了。”

后倾的话突然变的森冷起来,这让连城整个人都忍不住战栗了起来。

直觉告诉连城,后倾话里有话,而且还是个相当可怕的话。

“你可知道,为什么当初我会留着青鸾在三危山么?”后倾像是定了什么主意一样,语气放缓,语调却变的有些奇怪了。

连城知道这人话里有话,因此,便也默不作声了。

他要等,等后倾自己把话说出来。

后倾叹了一口气,然后才一字一句,缓缓说道:“我要告诉你的事情虽然还没有得到确认,但是十有八九就是如此了,所以,我要你答应我,无论何时何地,都不能将这件事透露出去。因为到如今为止,猜到这一层的只有我,昆吾先生。若是我告诉了你,你将会是第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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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7章 调查(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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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倾叹了一口气,然后才一字一句,缓缓说道:“我要告诉你的事情虽然还没有得到确认,但是十有八九就是如此了,所以,我要你答应我,无论何时何地,都不能将这件事透露出去。因为到如今为止,猜到这一层的只有我,昆吾先生。若是我告诉了你,你将会是第三人。”

连城的神情很诧异:“你……?你到底要说什么?”

“关于阿鸾的事情。”后倾说着,超外头又看了一眼:“阿鸾和宁公子大约不会那么快回来,我长话短说,你不要太惊讶,而且,听完之后,记住就是,决不可外穿。”

“我知道了。”连城知道,这件所谓关于阿鸾的事情,只怕非同一般。

“数千年前,青鸾所诞生的地方,不是三危山,而是天虞村。”

后倾的话音有些沉闷,但是却还是将连城拉回了千年前的时光。

青鸾作为凤凰的近亲,出生与凤凰一样,都非常困难,因此,每一只青鸾都是非常难得的。千年前,一只青鸾阴差阳错,诞生在了天虞村。

当初的天虞村不过是有五户人家的小村子罢了,这五户人家之中,有三户人家对这个不知道打哪儿来的鸟类抱有非常的善意,因此,他们三个人家商量了一种办法来照顾青鸾。

青鸾毕竟是天生神鸟,成长的速度非常快,没多久,它就成了一只能够翱翔天际的鸾鸟了。

在这个时候,三户人家却因为天虞村的外界实在是太不安全,而他们人太少,准备迁徙离开天虞村这块土地,青鸾知道之后,悲伤至极,便想到了一个能够挽留他们的办法——它决定去学艺,它知道青鸾作为天生神鸟,灵气非比寻常,只要它学会怎么用,就能保护当初帮助它的村民了。

于是,青鸾在几户人家的门口盘桓了一阵,让他们等它回来,别走之后,便飞去寻找能够教它使用灵气的办法去了。

这一去,竟是过了十几天。

当青鸾飞到三危山的时候,它已经精疲力竭了,因此,它不得不在三危山稍作休息,却被西王母看到了。

西王母知道青鸾是不可多得的神鸟,而眼前这只青鸾似乎还不懂使用自己的力量,于是动了恻隐之心的西王母留下了青鸾,在青鸾恢复了一点儿力气之后,开始教青鸾应该如何使用灵气。

青鸾学的非常快,没过多久,它就学会了熟练使用自己的灵气了,于是,它向西王母辞行,想等守护天虞村的几户人家,等到他们都故去了,再回来报答西王母的恩情。

可是让青鸾没有想到的是,三危山是西王母的属地,并不是一般的山峦,这里的时间跟人间是不一样的。它学习得再快,也抵不过人间时间的流逝。

当它回到天虞村的时候,信守承诺的五户人家长辈已经全部故去了,他们虽然没有埋冤过青鸾,但是青鸾却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它从来没有想过当有一天,它学会了使用灵气之后,竟然连恩情都报不了,就眼睁睁看着当初的恩人一一离开了。

几乎丧失了心智的青鸾就这么跌跌撞撞地回了三危山,若不是西王母救治得当,青鸾大约就这么死了也未可知。

可是,当西王母救活了青鸾,却发现青鸾彻底忘掉了前尘往事。

它连西王母都不记得了。

西王母在发觉这件事之后,便毅然决定收养了青鸾,从头开始陪伴青鸾,这一陪伴,就陪着青鸾从幼年长到了成年,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当青鸾长大之后,她却开始总想着下山看看了,一开始,西王母直到女孩子贪玩,青鸾小时候又是在人间长大的,多多少少会留恋人间的生活,因此并没有管着她,可没想到,青鸾离开三危山之后,居然直接去了天虞村,而这一去,终她一生,便都与天虞村有着不解之缘了。

连城认认真真听到这里,却还是没有明白,这些话跟阿玺有什么关系。

后倾似乎看出了连城眼底的疑惑,他笑了笑,示意连城不要着急之后,才继续说道:“后来,阿鸾遇到了你,这些事情你就算不是很清楚,也定然不是不明白的,所以这些事我也不打算跟你说,我要说的是另外一件事,关于夜家,连家的事情。”

连城摆出了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等待着后倾继续往下说。

后来,青鸾在天虞村呆的时间越来越久,西王母也渐渐发现了事情与他想象的似乎并不太一样,因为西王母渐渐发现,青鸾身上的灵气似乎有所衰退。

一只青鸾的生命是相当恒长的,甚至比一些神的生命还要长,阿鸾才成年不久,照理来说,她根本不该出现灵气衰弱的情况才是。

作为西王母,他不能擅自离开三危山,却还是因为心里放心不下阿鸾而坏了规矩。

西王母离开三危山,前往天虞村寻找阿鸾,才发现阿鸾的身上多了一股邪祟的力量。

这个发现让西王母大吃一惊,他不顾一切带着阿鸾回到了三危山,在细细地观察之后,西王母最终确认了一件事,那就是——阿鸾其实是作为容器诞生的。

“容器?”连城第一次听到这个词,难免觉得有些奇怪。他也不太明白,好好一个人怎么就能成了容器里。

后倾深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如果不吸满这一口,他就会因此背过气去一样:“对,容器,阿鸾本身就是一个容器,一个高级容器。君离天君,你不妨猜一猜,阿鸾是作为谁的容器而存在的。”

连城沉吟了一下,只是略微思考之后,他便给出了答案:“邪神倾渊?”

除却他,没有人会需要容器来重生了,因为倾渊的特殊性,天帝其实会一直关注着与倾渊相关的蛛丝马迹,如果不是借用容器转生,倾渊一旦投胎,就会被天帝想尽一切办法毁灭掉。

这一点,即便是空有君离天君名头的连城,都多少知道一些。

“不错,正是邪神倾渊。当初,当我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我也被震惊了,我试图用别的方法来证明我其实猜错了,但是很可惜,我并没有认错,而且随着时间越来越长,阿鸾身上属于倾渊的气息就越来越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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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8章 调查(7)

“不错,正是邪神倾渊。当初,当我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我也被震惊了,我试图用别的方法来证明我其实猜错了,但是很可惜,我并没有认错,而且随着时间越来越长,阿鸾身上属于倾渊的气息就越来越浓了。”

“当时的我似乎没有感觉到。”连城却摇了摇头,缓缓说道。

“关心则乱,你当时对阿鸾好得快没了边际,又怎么会注意到这些微不足道的事情?”后倾却似乎很能理解连城:“说实在的,如果不是因为我曾经跟天帝聊过关于倾渊的事情,我也不一定会第一时间发现阿鸾与倾渊的关系。作为容器,一旦倾渊醒来,阿鸾的魂魄和意识也就不存在了,这对我来说是根本没有办法谅解和原谅的事情,我不允许这件事发生。”

“所以呢?你能怎么做?或者说,你当时选择了怎么做?”连城并没有因为后倾的话而乱了分寸,虽然他心里头明白,只怕后倾所说的容器的事情,十有八九跟阿玺也脱不了干系。

“我用了一切办法,想把阿鸾和容器分离开来,但是很明显,我失败了,我不但失败了,甚至因为我的一番作为,让天帝察觉到了阿鸾的存在,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天帝勃然大怒,非但罚了我不得出入三危山,更是把当初救助了阿鸾的那几户人家全都裁决了,而那些人当初听了阿鸾的话并没有离开天虞村,因此,天虞村遭到了天火的袭击,阿鸾为了偿还自己欠下的罪孽,替天虞村背负了这场天火,最终带着倾渊的容器一起,香消玉殒。”

后倾越说越难过,毕竟阿鸾对他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以至于后倾其实根本就不愿意再人前回忆与阿鸾相关的任何一件事,可饶是如此,为了让连城明白自己的推测,他终究还是在自己的心上挖了一块肉。

连城颔首,也知道后倾跟他说出这些来需要多大的勇气,他心中感佩,却更加不能理解,后倾所说的与阿玺之间的关系在哪里,难道只是因为,阿玺是阿鸾的转生这么简单么?

“其实后来,在阿鸾死后,我们都以为段时间内,倾渊是不会再复活了,因此,天帝封存了天虞村之后,便没有继续追查与容器相关的下落和后续,可没想到的是,事情总是让人难以预料,倾渊居然在极短的时间内又找到了一个新的容器,险些重生成功。”

“后来呢?”连城知道后倾的话绝不会到此为止,因此他顺着后倾的话就继续问了下去。

后倾略微抬了抬头,说道:“在这之前,难道你不想知道,当初救助了阿鸾的三户人家都是谁么?”

连城闻言,微微一笑,笑容非常轻浅而淡漠:“孜然就是我连家,沧朔夜家了,只是还有一户我却不知道会是谁。”

连城说实在的,的的确确聪明,虽然后倾提到了这两个家族,但是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刻意去述说这两个家族与阿鸾的必要关系,可连城还是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

“不错,当时的三户人家,其中两户,便是连家先祖和夜家先祖。至于最后一个家庭么……则是如今的帝玺还是人的时候的家族。如今拿个家族已经彻底覆灭,不会再有后代,因此,他们那一脉算是彻底断绝了。”

或许是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听到后倾这么说,连城似乎并没有觉得特别意外,最起码,他并没有因此表现出什么失格的举动来。

“这三户人家因为当初对阿鸾有恩,又因此遭来了无端杀生之祸,为此,三个家族后来都渐渐显贵了起来。唯有造物灵阿玺过去的那个家族,总是不温不火没有起色。”

“这又是为什么?”连城似乎觉得很是奇怪,毕竟当初三个人一起照顾的青鸾,怎么会时至今日,阿玺一脉不但没有显赫起来,甚至还血脉断绝了?

“很简单,第二个倾渊容器,是被如今帝玺的先祖不小心杀害了的。在容器是凡人的时候,容器是可以跟正常人一样被诛杀的,而当时阴差阳错,便这么傻掉了第二代的容器。”后倾像是在说一个很久很久之前的故事一样,说着说着,自己还忍不住先笑了起来。

i;连城心里头只觉得沉重非常,根本没有办法笑出来,看到后倾笑,他的神情反而更加严肃了,

同人不同命,放在他们三个家族之上实在是太贴切了,毕竟除了阿玺的家族之外,夜家其实过得也不好。

“接下来我的话,猜测居多,正确与否也就不好说了,如果你不信,就当一个故事听吧。”后倾的往事说到这里就结束了,后来的一切,后倾没有亲自参与,因为他为了阿鸾的复生东奔西走,再次惹恼了天帝,因此被天帝锁在棺椁里,失去了所有能与外界联系的资格,因此,后来发生的一切,后倾都并不是很了解了,即便说给连城听,也大多都是猜测之词罢了。

“你说说看,我认不认同,信不信,那就是我的事儿了。”连城知道,其实话到这里才真正开始进入正题,不管后倾说的是真是假,他都明白,后倾接下来所说的话,都是足够让他为之震惊甚至为之癫狂的。

“后来,倾渊寻找到了第三个容器,而这个容器不是别人,又是阿鸾,只不过那时候的阿鸾,已经重新轮回,成了一个婴儿,这个婴儿在出生之后,也有了自己的名字:玺。国玺的玺。”

后倾说着,眉目之中的感慨与惋惜越发多了起来。

对后倾来说,这是一个非常让他难以接受的事实,可是,即便没有佐证,后倾也明白,这件事被他推理到现在,正确的概率应该是非常高非常高的。

连城身上的冷汗就像是不要钱一样,突然就浸透了全身,饶是如此,都没有办法遏制他的身子剧烈颤抖,他就像是真正的惊弓之鸟一样,被后倾的话给震惊地难以呼吸。

其实,从后倾开始说到这件事的时候,他就隐隐约约猜到后倾要说什么了,可想到跟亲耳听到是两件截然不同的事情,而亲耳听到这件事对连城来说,打击实在是太大了,大到他甚至有些难以接受。

第839章 调查(8)

其实,从后倾开始说到这件事的时候,他就隐隐约约猜到后倾要说什么了,可想到跟亲耳听到是两件截然不同的事情,而亲耳听到这件事对连城来说,打击实在是太大了,大到他甚至有些难以接受。

“当然,倾渊也不傻,像玺这样先天带有弱症的孩子,其实是不适合成为容器的。”

“可是,容器却大概率可能就是她?”连城开口,声线颤抖地早已不成样子。

“是,因为,在玺没有诞生之前,她其实是非常健康的,夜家人的出现,改变了这个格局。”后倾的语调又渐渐拉长,像是将时间拉回到了帝玺出生之前的那段时光了一样。

在那个时候,发生了很多很多事情,而这些事情最终导致了一切悲剧的产生,包括阿玺如今会变成这样,也都是因为那个时辰。

若当初没有夜家先祖的多事,现在的阿玺不会是阿玺,可同样的,倾渊或许早就苏醒并且控制了阿玺身子,吞噬掉阿玺的魂魄了。

福与祸,从来都是这么难以预料的。

当初,夜家祖先夜异,连家祖先连意,还有玺的父亲易,他们三个从祖辈开始就已经离开了天虞村,在一处山明水秀的地方落了脚,而那时候,易的妻子腹中,孕育着玺,后来的壁国皇帝连祁,夜家皇帝夜陵,都已经出生,并且早已是个小少年了。

玺的母亲因为陪着夜陵的母亲在河边浣洗衣衫,见到了令人惊诧的东西,至此胎象不稳,任凭当初的连大夫如何替玺的母亲诊治,终究落了一点病症,而在玺诞生之前,却又发生了一件大事,这件大事……却与洛羽息息相关。

彼时洛羽为了追踪倾渊的下落,找到了夜异他们所居住的村落,也在村子的河流之中感应到了与倾渊相关的点点气息,他知道,倾渊或许就隐藏在附近,恐怕是在寻找新的容器,于是洛羽犯下了一个滔天大罪——屠村。

当时整个村子里头,与这条溪水接触过的人不在少数,而这些人的身上全都沾染了属于邪神倾渊的气息,洛羽几次试着排除都无法确定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容器。

一旦让倾渊苏醒,受害之人断然不可能只是一个村,洛羽狠下了心,将一整个村子都焚毁了。

那几天大火焚烧,不知道烧死了多少人,被洛羽控制起来的村落直到烧成了灰烬,都不见有人能逃脱洛羽的控制,只是当时洛羽没有想到,这一场大火之中,还有幸存者,那几个幸存者便是——玺的母亲,连祁,连意,还有夜陵。除了这四个人之外,整个村子都被夷为了平地。

玺的母亲受惊过度,在大火之中诞下了玺,可玺出生之后却带着非常严重的心疾,连大夫断言,这个孩子活不过十岁,玺的母亲本就已经产后虚弱,又听到这样的话,心中悲痛至极,便这么撒手人寰了,只留下孤零零的玺,独自一个人活在人间。

后来,三个孩子在连大夫的拉扯下渐渐长大,因为本就不是有血缘关系的人,玺在稍稍长大了之后,便由连大夫出面,给玺安置了一个新家——在溪边的一处小院落。

屋子不大,给玺住却是足够的了。在安顿完了玺,连祁和夜陵之后,积劳成疾的连大夫也在不久之后便撒手人寰了,可怜的玺没有了大夫的照料,心疾越发严重起来。

而就在玺的心脏已经几乎不能负担她的日常生活的时候,苏卿离在追查洛羽下落之时,见到了玺。

只是一眼,苏卿离就认出来了这个孩子是谁了。与青鸾非常相似的眉眼,还有身上那种说不出来的气息,都让苏卿离在第一时间就认定,玺十有**就是倾渊新的容器。

于是,苏卿离走向了玺。

当时,他本打算杀掉玺,让玺就此灰飞烟灭,用以阻止倾渊的诞生,可当他走向她,她却扬着天真的脸,看着苏卿离:“大哥哥,你是来看我的吗?”

这一句话,让苏卿离神魂一阵战栗。他发现了玺的弱症,知道这个孩子根本不具备能够容纳倾渊魂魄的能力——一副残缺的身体,对倾渊来说是全然无用的。

玺也不知道,自己当初只是觉着苏卿离好看才说的一句话,会这样就了自己一命。

苏卿离对玺手下留了情,却也担心这个孩子未来会不会还被倾渊所利用,于是,苏卿离呆在了玺的身边,一呆,就是近十年的光景。

他亲眼看着玺越来越虚弱,任凭他怎么用人间的药草来给玺续命,都抵挡不住玺身子的崩溃。

苏卿离在与玺的相处过程之中,不知不觉动了凡心,只是当时,连苏卿离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的心里头只是多了一个本来不该出现的念头:他想救人,想救玺,不想让她就此香消玉殒。

一个不能走不能跑,不能跳更不能随心所欲展现喜怒哀乐的女孩儿,在不知不觉间,牵动了苏卿离的心。

而世事永远都是这么充满了戏剧性,一直不曾去主动寻找洛羽,而只是安静陪着玺的苏卿离,却在玺的村落里遇到了洛羽,于是,为了玺也好,为了正义也罢,苏卿离也犯下了一个不可饶恕的罪过,他将洛羽的神魂剥离,交给了玺,让玺从此变成了一个造物灵。

可是苏卿离那时候大概忘了一点,他救的这个女孩儿,本身就是作为倾渊的容器出现的,一旦这个孩子的身子恢复,她将拥有能够承载倾渊魂魄的能力。

当时,受到了惊吓的玺,已经昏迷了过去,人事不知,因此,其实玺甚至都不知道,在苏卿离将神魂植入她的灵魂之后,洛羽一掌打死了玺。

就是因为在苏卿离植入神魂的时候,无端接受了洛羽这一掌,使得后来即便成了造物灵的玺,无法拥有自主转换灵气的能力,她只能依存于国玺而生存,这才注定了本该可以绵延不息的玺,在一次次轮回之中渐渐衰弱的结局。

后倾的话到此为止,便没有继续说下去了,而只是这些话,就已经让连城浑身冒冷汗,怎么也控制不住自己了:“怎么……怎么会是这样……”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绝代独宠:帝君太腹黑》,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聊人生,寻知己~

第840章 调查(9)

后倾的话到此为止,便没有继续说下去了,而只是这些话,就已经让连城浑身冒冷汗,怎么也控制不住自己了:“怎么……怎么会是这样……”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这一切其实都是阴差阳错而成就的,比如连家和夜家,最后渐渐变成了如今的壁国皇族和沧朔皇族,易的家族却就此没落。夜家因为两次坑害了本来应该作为容器出生的玺,让倾渊失去了能够借着玺重生的机会,恼羞成怒之下,为夜家血脉下了诅咒,这件事你或许不知道,但是,作为西王母,我却知道。你可知道,夜家血脉的诅咒是用什么方式才能破解的?”

后倾说到这里,声音更加低沉了起来:“就是这个破解方法,让我怀疑,如今的阿鸾,其实也是倾渊的容器。”

连城摆出了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朝后倾拱了拱手,示意后倾继续说下去。

后倾长长叹了一口气,随后说道:“夜家血脉的诅咒,只能由倾渊的容器才能解除。而阿鸾,她能够解除这个诅咒。我所不知道的仅仅是,因为曾经是倾渊容器的玺拥有这个力量,还是如今帝玺的肉身拥有这股力量。如果是当初诞生的玺拥有解除诅咒的力量,那么,现在的帝玺就不是倾渊的容器,可若是另外一种情况……”

后倾没有继续往下说,因为她说得已经足够了,足够连城明白前因后果了。

连城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看着后倾,问道:“如果是后一种情况,你会怎么办?杀掉阿玺?”

“消灭邪神倾渊是每个人都要承担的责任,一旦倾渊苏醒,连天帝都将无法奈何他,我……我毕竟是西王母,不能坐视这种事情发生。”

“但是,阿玺却也是青鸾,你下的了手么?”连城急急问道。

后倾的眼睑顿时垂了下来:“就是因为阿鸾的身份,我才明明猜测到了这种可能性,却还没有动手。其实,就算我把这个猜测告诉你,你也不会对阿鸾动手,不是么?”

连城像是心头被人插了一把利剑一样,难受至极。

于理,他也应该像洛羽一样,杀掉阿玺,可是于情,他却不能这么做,也不愿意这么做,更何况如今这只是猜测罢了。

“没有得到证实的时候,每一个生命都是无辜的,包括阿玺在内。”连城深深吸了一口气,用尽量平静的声音说出这一番话,却也是表达了自己的理念,那就是,若是真的确认了阿玺是容器,他会对阿玺采取必要的手段。

只是这两个说了这么久话的男人其实都知道,他们俩没有一个是能对阿玺下手的。他们都不舍得。

“自古多情总被无情误,现在想想,果然如此。我们俩明明应该很坚定的……”后倾像是在嘲笑自己一样,摇了摇头。

连城却并没有因为这个笑而有多么轻松的表现。他的嗓音沉了下来:“就算是哥哥卿离天君在,他也未必会对阿玺下手。曾经相濡以沫朝夕相伴的人,那里是说能大义灭亲就能大义灭亲的?更何况,若是阿玺真的出了什么事儿,我……我也活不下去了。”

连城知道自己说的话有点儿露骨,可是这却是他的真情流露。别人如何他不管,阿玺对他来说是大于生命的存在。若是有朝一日真的有那么一天,阿玺与全世界站在了对立面,而需要他来做一个了结的话,他一定不会苟活。

对阿玺的感情,让连城足够忘掉自己身为天君的职责,这一点,其实两兄弟都非常相似。苏卿离不也正是因为自己的私心,而在处决了洛羽之后,再也没有回到天界么?

“情与理之间的度本来就是不好拿捏的,不管怎么说,这还只是个猜测罢了,我也只是把这件事先告诉你而已,至于我今天跟你说的这些话未来能不能派上用场,现在谁也不好说。只能说,包括我在内,都不希望我今天所说的话会成为现实,仅此而已。”后倾说到这里,然后苦笑着摇了摇头:“喝茶,他们回来了。”

连城像是变脸一样,用最快的速度恢复成了平常的模样,还端着早就凉了的茶水有一口没一口喝着,直到帝玺进来,他才放下了茶杯:“我还以为你们出事了,一去就是这么久。”

“能出什么事儿?阿意在我身边,谁也奈何不了我。”帝玺微微一笑,看了自己身后拿了一大篮子菜的宁意,就忍不住笑了起来:“你看我两手空空,再看看阿意,哈哈。”

连城和后倾不约而同地牵起了嘴角,可是俩人都是皮笑肉不笑的,笑容根本就没有真正发自内心,帝玺见状,也收起了笑容:“你们俩这是怎么了?为什么看起来都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连城和后倾对望了一眼,打起了马虎眼:“有吗?怎么可能?我们俩一直都在这里等你回来。”

“莫名其妙。”帝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连城和后倾,只觉得这俩人绝对有事儿瞒着自己,可是看他们打马虎眼的劲儿,只怕是不肯把话跟她说明白了。

“好了,阿玺,让我看看你都买了什么菜,这可关乎我们晚上的饭菜如何呢。”连城笑眯眯地说着话,帝玺听了却只是翻白眼,她知道,连城这是故意在绕开话题,因此打心里头在鄙视连城。

可是她虽然鄙视连城,偏有另外一个人根本不知道连城围魏救赵的把戏,居然还顺着连城的话回答了:“我们买了好多青菜,我们去的晚了,没有卖肉的了,所以就买了一只鸡让他们杀好了。”

宁意说就说,还特地拎起菜篮给他们看,帝玺愣了一下,然后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而同样的,连城和后倾俩人相视一笑,也都露出了笑颜。

宁意不明所以,看着他们几个人,也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

“好了,阿意,你啊赶快去把菜洗洗去,这儿用不着你了。”帝玺推了一把宁意的背,笑意越发深了起来。

宁意见状,也就知道他们是在笑自己了,虽然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但还是老老实实下去洗菜了。

帝玺目送宁意离开之后,才哑然失笑,道:“阿意真是个实打实的好孩子。”

第841章 调查(10)

帝玺目送宁意离开之后,才哑然失笑,道:“阿意真是个实打实的好孩子。”

连城闻言,嗯了一声,似乎也有点儿感慨:“宁公子是难得的淳朴性子,虽然有的时候看起来有点儿傻乎乎的,但是却有着最难能可贵的童心。”

“不像有些人,现在都已经开始会糊弄我了。”帝玺大剌剌地白了一眼连城,说的毫不客气。

连城自知理亏,被帝玺教训了也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跟帝玺费口舌,毕竟他也知道自己是故意岔开的话题,因此也就由着帝玺说去了。

帝玺自觉得没趣,干脆扭头看向了后倾:“后倾,你跟连城不一样,我问你问题,你得回答我。”

后倾听到这话,眉头一挑:“什么?我可没有什么问题,也没有什么可以告诉你的。”

“你就不能老老实实告诉我,你和连城刚才到底在说什么么?”帝玺语气深沉了一点儿,问道。

后倾摇摇头,指着连城说道:“他不是说了么?我和连城还能有什么事儿是瞒着你的?你也太瞧得起我们了吧?真要是有点儿什么,你还能看不出来么?”

帝玺看着这情况,就知道这俩人是铁了心了不打算把话说给自己听了,她只觉得心里头郁闷得紧,一郁闷,她的脸色就差了起来。

连城一怔,赶忙凑了过来:“阿玺,你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你们什么都瞒着我,我能舒服么?”帝玺毫不客气地白了一眼连城,话说得相当狠。

连城哑然,没一会儿之后才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们真的没有什么是瞒着你的,要真是瞒着你,你还能看不出个蛛丝马迹么?我们的确刚才聊了一点儿事情,但是都不是关于你的,而是关于当初的天界的,你也知道我和西王母是什么人。”

“西王母?”帝玺愣了一下,连忙将目光转向后倾:“你把自己的身份说给连城听了?”

“这可不是我说的,是你的陛下自己发现的。”后倾很是无辜地耸了耸肩,好像真的特别无辜一样。

“我不管怎么说还是君离天君的转世,就算全部记忆都没有恢复,也多少记得了一些前尘往事,而关于西王母的事情,我记得的不少。”连城在这事儿一点儿都没有隐瞒帝玺,而是有一说一,实话实说了。

而连城这种回答显然是能够让帝玺采信的,她点了点头,算是真的相信了连城:“你恢复了过去的记忆却不告诉我,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恢复得不多,我连关于青鸾的事情都没有想起来,告诉你似乎有点儿太小题大做了,我本来是想着等记忆都恢复得差不多了再跟你说的。与后倾聊到这些,也是因为我想从西王母的身上找到一点关于过去线索的记忆。”连城的话越说越顺,那样子好像是在说,自己说的真的是实话一样,帝玺也挑不出连城话里话外的错处,便也就放过连城了。

“你竟然连他叫后倾都知道了。”帝玺有些啧啧称奇。

连城微微一笑,似乎并不意外:“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我连他真实身份都知道了,又怎么会不知道他的真名?当初因为青鸾,我与西王母之间也打过几次照面。”

帝玺听了这话,嗯了一声,然后看着俩人,问道:“怎么样,一会儿晚饭你们谁去做?”

连城和后倾都是一愣,然后俩人都摇了摇头:“我不会做饭,帮手还行。”

“我的意思是,都去。连阿意都去后厨干活儿了,我们几个可都是白身,我们不去岂不是让刘可他们怀疑么?”帝玺心思缜密,不愿意留下一点儿把柄让人抓住,尤其是他们还打算去祠堂好好会一会倾渊战器,这会儿就更是不能疏漏了。

“做做样子?”

“不然呢?”帝玺睨了一眼连城:“难道你还会做点儿什么不成?我的大少爷?”

连城有些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一下,不吭声了。

这位打出生起就是皇子的人,哪儿可能亲自动手做过这些粗活?就算连城当初为了磨练心性的确学过一招半式的,但是在他成了皇帝之后,便再也没有真正动过手了,而他们这一路上也并非都是顺利的,连城也曾经因为自信自己的厨艺没问题而主动下过厨,至于结果么……

反正帝玺是不想再吃一次连城做的菜了。

“阿玺你可不要看不起我,不管怎么说我还是有点儿本事的。”连城被帝玺说的很不好意思了,便想着找一点面子回来,然而在场的几个人都只是会心一笑,没有人应声连城。

一个当初的天君,如今的皇帝,他哪辈子也不曾有机会下厨。

“好了,咱们去后厨帮忙把,今儿晚上的饭,我和阿意两个人包了,你们俩呢,到时候勉为其难,把做好的饭菜送一趟去宗祠,就说是我们为了感谢村长的招待之恩的,这应该不难吧?”帝玺微微一笑,然后顺了顺自己心中的气,率先走出了刘可院中的客房。

“跑腿的事情就交给西王母吧。”连城眯着眼睛笑的非常贱。后倾哑声看着连城,最后哭笑了起来:“我算是看出来了,你是跟着阿鸾一起欺负我。”

“这可不是欺负,后倾,你如今身份算不得尊贵,可连城不同,他要是出了事儿可就不是一个人的事情了,对不对?”帝玺顺着连城的话往下说,那样子简直就是在表示,自己是在合伙连城坑他的。

后倾对帝玺这种护犊子的行为虽然万分不满意,但是这人毕竟是帝玺,他还是老老实实同意了。

帝玺见状,抿唇一笑,然后拉住了连城的手:“走,咱们先去,让后倾在后面跟着。”

后倾不知不觉被帝玺塞了一嘴狗粮,却并没有表现出不开心来,甚至,他还笑得比谁都开心。

毕竟帝玺肯玩闹,足以证明她现在精神头不错,这对后倾来说,已经是非常能让他开心的事儿了。

彼时宁意一个人已经在厨房里忙活开了,因为没人过来碍手碍脚,他一个人做事的速度便变得非常快了起来,然而,等到帝玺带着俩拖油瓶进来,事儿可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了。

第842章 调查(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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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宁意一个人已经在厨房里忙活开了,因为没人过来碍手碍脚,他一个人做事的速度便变得非常快了起来,然而,等到帝玺带着俩拖油瓶进来,事儿可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了。

连城跟后倾比起来,可以说还算是好的了,毕竟他好歹也陪着帝玺做过一点儿活儿,再怎么糟糕也不至于帮倒忙,可后倾就不一样了,这位西王母可是实打实的十指不沾阳春水,这一点从他连葱的根部都没有扣掉就用水冲了一遍说自己洗好了,就可见一斑了。

当帝玺看到葱根儿上那一根根须须的时候,她的脸彻底垮了下来,然后,帝玺一把就把后倾给推出去了:“去去去,你去井里头打水去,这儿用不着你了。”

连城看着那一对所谓洗干净的葱,也是一脸的无奈:“我还真没想到有人比我还没有生活常识。”

“半斤对八两,你还有脸说人家呢?你看看你洗的鸡,毛都没拔干净呢。”帝玺瞅了一眼连城手下的鸡,就忍不住嘲笑起了连城。

“不怪公子,是我没有杀干净。”心眼儿极为实在的宁意听到帝玺数落连城,居然自己跳出来把锅往自己的身上揽,连城和帝玺皆是一愣,然后俩人都舒心地笑了起来:“算了算了,我可不敢追究你的责任了,让我责备阿意我可责备不出口。”

“那就多些郡主了。”连城假惺惺地说着,自顾自就先笑开了花。

帝玺白了连城一眼,做了个嘘声的手势,说道:“嘘,咱们对外可是白身,这话要是给别人听去了可是要惹出事儿来的。”

连城比了个对不起的手势,连连点头低声说道:“是我的问题。”

“咱们在锦枫村还是要多多小心的,连城,你一定要记着这群人里头只有阿意的地位是最高的,嗯?”帝玺明知道连城不是那种需要她提醒的人,却还是忍不住提醒了他一下。

“放心吧,我知道这附近没有人,这才敢这么说,宁……侯爷已经开始做饭了,咱们赶快帮忙。”连城明明知道自己的帮忙也就比帮倒忙好一点儿,却还是非常主动在厨下忙活了起来。

帝玺身子不够爽利,什么事儿坐了一会儿之后,她就没有体力再做下去了,有连城在一旁搭把手,便能减轻她不少的负担。

连城和宁意两个人,一个人准备食材一个人炒菜,倒是忙活地不亦乐乎的,而帝玺在一旁口头操作了一会儿之后,居然自己主动上手,烧了一锅的水。

“阿玺,你这是要做什么?”连城忙活着,突然看到帝玺居然烧了那么一锅水,不由得有些愣怔。

帝玺白了一眼连城,没好气地说道:“你们俩都忘了煮饭了,难道咱们晚上吃菜饱么?就算我没有意见,我们可还是要把东西送给刘可的啊。”

帝玺其实从宁意忙活开了的时候就隐隐觉得他们这群人似乎漏了什么了,可是想来想去她也没有想起来到底是什么东西给忘了,直到刚才,宁意炒的一盘豆腐出锅,引得帝玺食欲大振之后,她才想起来,他们竟然没有煮饭。

连城这种富家公子,从小不用愁自己的衣食的人,自然不会意识到没有煮饭这种小事儿的,而宁意居然也忘掉了这一茬,也就亏得帝玺响了起来,否则他们今晚上可就要吃菜吃到饱了。

“我忘了。”宁意冲着帝玺甜甜一笑,说完,又非常贤惠地继续掌勺了,帝玺本就只是拿这事儿跟连城闹着玩的,为的也不过是欣赏连城一脸茫然的表情罢了,现在她的目的达到了,自然不会介意饭菜到底有没有做好这种小事了,反正现在饭也已经煮上了。

“今晚的饭要晚点儿吃了,不过鸡汤也没那么快好,算算时间应该差不多汤好了饭也好。”宁意到底是来自于农村的孩子,对于火候和世间都有自己的一番计算,帝玺虽然知道不少生活常识,但是细微到世间上,她可就抓瞎了,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帝玺一般的处理方法就是:听宁意的就对了。

“总之你是大厨,都听你的。”帝玺这会儿显然已经忘了自己先前说过什么了,而是一股脑儿把做饭的事儿全都推给了宁意,也就是宁意乐意为大家效劳,才乐呵呵的丝毫不介意帝玺的不要脸。

后倾一个人百无聊赖在外头等着,倒也没有闲着。整个锦凤村因为本就是为了为锦城引流而存在的,因此整个地方的格局都非常有意思,属于那种能够看出点门道,却又不仅仅只是一点门道的那种的有趣,后倾看着看着,便也看出了一点端倪来。

他发现,整个锦枫村不仅仅只是用来镇住锦城而已的,还有更加重要的用处,那就是——平衡锦城附近的阴阳。

宁山乃是锦城附近的至阴之地,而锦枫村则不然,锦枫村本是至阳之地,只是为了护卫锦城才变成了如今的模样,但这本不是锦枫村的本来面貌,因此,后倾发觉了这些细节。

“看来,这锦城附近还真有意思。”后倾喃喃自语说罢,便干脆坐在了厨下,静静看着天地之间的细微变化。

后厨里头忙碌了半晌,等到天色彻底暗下来之后,后倾才听到里头传来了宁意的喊声:“可以吃饭了。”

后倾嗯了一声,站起了身子,然而他人还没走进去,就看到宁意提着一个食篮走了出来。

后倾一愣,看着宁意,问道:‘你这是……?’

“郡……帝玺姐姐不是说了,我们要去给刘村长送饭的。”宁意晃了晃手中的食篮,笑得很是恬淡,然而后倾的脸一下就绿了:“咱们不是应该先吃饭然后再去送饭么?”

“那样饭菜不久冷了么?姐姐说了,咱们现在就去,她会等我们吃饭的。”宁意说着,朝后倾招了招手:“快走快走。”

后倾一脸苦瓜色看着宁意,最后还是老老实实跟着宁意走了,毕竟他去并不是只是为了给刘可送饭的而已,他要趁着这个时候去好好看一眼祠堂,要不是为了这个目的,后倾才不愿意现在就走。

从刘可的房子去宗祠,这段距离算不得太远,但也算不得近,他们这俩人走去宗祠前前后后也花了小半晌的功夫,只是等他们走到宗祠外面的时候,却看到了很神奇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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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3章 调查(12)

从刘可的房子去宗祠,这段距离算不得太远,但也算不得近,他们这俩人走去宗祠前前后后也花了小半晌的功夫,只是等他们走到宗祠外面的时候,却看到了很神奇的一幕。

“族长,那个侯爷真的只是来替我们查出问题根由的么?我们都觉得他们这群人好像不太对这件事感兴趣,更像是在调查什么一样?侯爷的那群朋友借着买菜的名义把我们的村子都给看了一遍。”这些个村民也不知道受了谁的蛊惑,这会儿来刘可的耳畔吹风来了,后倾一听,眉头就皱了起来。

“我们把这件事上报给朝廷,不就是害怕再出人命么?现在人家都来了,咱们又怀疑他们,这不是舍本逐末?再说我看侯爷身边那几个人可都不像是一般的百姓,你们是没看到,侯爷对其中的一男一女非常尊敬,只怕他们不是一般人。”

别看刘可在帝玺他们一行人面前基本上不说什么话,可是现在在村民们面前,他就把实话都给说了。

如果不是后倾和宁意过来送了饭,估计他们还听不到这些话呢。

宁意本想直接上去跟刘可打个招呼的,但是后倾却拉住了他,暗示他先别着急,听听看这些人是怎么说的。

“但是这些人明显不简单,咱们的宝藏要是被他们发现了那怎么得了?”这些利欲熏心的村民,明明阎王爷都已经在他们脑袋顶上悬着了,居然还有心情去管什么钱不钱的,这个说法让宁意这种淳朴的人都忍不住皱了眉头。

刘可显然也觉得村民有些愚昧和刁顽,只是他毕竟是这里的村长,说太重的话难免以后见了面不好做人,因此刘可虽然有教训他们的意思,却没有把话说得太狠:“什么宝藏不宝藏的?要是没有这些宝藏,咱们还不至于落得如此田地,想想看,咱们村子里开始出事,是不是就是从挖出那些财宝开始的?”

“但是咱们村从来都……都闹鬼,现在虽然闹鬼,但是有钱了……”

“闭嘴,这些话要是被侯爷他们听到了,还指不定要闹出什么乱子来,咱们村子里的事儿能不能解决,这些财宝能不能用,可都指望侯爷他们了。”

“侯爷他们也是人,这是阎王爷要索命,他们有什么办法?”这些村民越说也带劲,声音也越来越大了起来,刘可见状,终于有些按奈不住了:‘这是在宗祠!咱们在为死掉的同胞们守灵!你们这样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看到刘可真的发了威,这些人才渐渐老实下来,而后倾直到这时才不紧不慢站了出来,在人群后头幽幽说道:“侯爷和我来给村长送吃的了。”

这话一说出来,村民们的冷汗刷的一下就下来了。

宁意到底心眼好,不舍得看人家太过尴尬,因此,他还自顾自补充了一句:“我们才刚来,听到你们说什么阎王爷要索命,是在说这段时间死的人么?”

后倾一听宁意这么说,就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这家伙这是善心大发了,不舍得别人太过难堪。

“侯爷,里面请,怎敢劳烦侯爷亲自为我送饭?”刘可跟个狗腿子一样匆匆忙忙走了下来,跟宁意说话的时候的样子就像是在谄媚一样。

后倾见她这样,更是打心眼里瞧不起这个刘可了,然而他知道,眼下最重要的事情不是瞧不起刘可,而是看看那倾渊战器到底清醒到几分了。

因了有这么个念头,因此,后倾也没有在前头跟他们絮叨太久,而是在宁意和刘可寒暄之后,就跟着宁意和刘可一起进了祠堂。

刘可本来似乎并不打算让后倾他们进入祠堂的,可宁意到底有个侯爷的身份在这儿摆着,而一个侯爷亲自来给村长送饭,这个面子不管怎么说刘可也是要承情的,因此不管他愿不愿意,最终他还是领着俩人进了祠堂。

宁意毕竟现在还是个普通的人类,因此他进入祠堂没有什么别的感觉,可后倾不同,后倾一脚踏入祠堂,就感觉到了祠堂内的特殊气息——倾渊战器的气息。

这个气息像是知道后倾不怀好意一样,对后倾拥有极大的敌意,后倾人才进去,就感觉到有一股阻力在阻拦自己,似乎是不想让自己顺利进去一样,不得已,后倾甚至用上了灵气,强行压制了倾渊战器的力量,这才能跟在他们身后走进祠堂。

“这就是我们发现的长枪了,我们情人看过,他们都说这杆枪在土里头埋了很久了,不是近些时日才埋下去的,可是它到现在还是崭新的,根本看不到一点儿锈蚀。”刘可介绍着这杆枪的神奇之处,后倾听了却直想笑,这可是倾渊战器啊,要是在土里埋一阵子就能腐蚀,他们还何必去找倾渊战器?

“看起来的确是个宝物。”宁意说了一句废话,然后把食篮往边上一放,对着这杆枪就走了起来:“我总觉得这杆枪似乎很有意思。”

“意思有没有我们倒是不知道,但是侯爷,咱们村子里的怪事的的确确是从这杆枪出现之后才有的。”刘可叹了一口气,说道。

后倾想了想,然后看着刘可问道:‘对了,你能带我们去挖出这个东西的地方看看么?说不准那里有什么线索。’

其实后倾这个提议完完全全就是人之常情的事儿,可是刘可却看起来似乎格外为难一样,他这啊那啊的半晌,也没有应承后倾的请求。

后倾想了想方才村民的话,大概也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刘可这人居然还担心他们会去偷财宝,免得自己不好跟村民交代,这种糊涂官实在是让人发指。

“算了,既然村长不方便,我们就别去了。”宁意也不知道是想以退为进还是真的在为刘可着想,居然说了这句话。

照理来说,一个侯爷让了步,为了自己的清白,刘可更该应承下来才是,但是刘可却扛着压力,向宁意道了一声谢,看样子,他是打定主意坚决不肯把详情透露给宁意他们听了。

后倾确认了祠堂的构造与这杆枪的来历之后,他对祠堂也就没了兴趣,剩下的事儿是晚上要做的了,现在还要不要继续待在祠堂对后倾来说,已经完全无所谓了。

第844章 调查(13)

后倾确认了祠堂的构造与这杆枪的来历之后,他对祠堂也就没了兴趣,剩下的事儿是晚上要做的了,现在还要不要继续待在祠堂对后倾来说,已经完全无所谓了。

“实在是抱歉,侯爷,这里的事儿其实我这个村长也不是能够全部管理的,所以如果有冒犯到侯爷的地方,还请侯爷见谅。”刘可死咬着事儿不松口就算了,这会儿还要非要来打打官腔,立一立自己温和无害的牌坊,后倾对刘可对不爽立刻就写在了脸上了。

可惜的是,宁意可没有看出来这是刘可洗刷自己的手段,可怜的宁意甚至还非常大度的摆摆手,让刘可不要往心里挂怀:“我这个要求本就有些无理取闹,你不介意,我已经很开心了。”

后倾站在宁意的身后,听了这话,除了叹气,他竟然什么都不愿意做了。宁意这种性子的人,要是没有被人触犯到逆鳞,只怕这辈子跟人说话都是这样温温吞吞的温吞水模样了。

不过转念一想,后倾遍野想到了宁意这种脾气的好处,那就是可以打一个非常完美的掩护。

后倾的性子虽然算不得非常急躁,但也绝对算不得是个温和的人,有些事情如果被他发现了,说不准就要闹了个人仰马翻了,然而有宁意在中间作为桥梁,就可以将后倾的怒火暂时压制下来了,起码眼下,后倾的怒意就因为宁意而消散了。

“多些侯爷体谅。”刘可这人,得了便宜还卖乖,说便说,还不忘朝宁意恭恭敬敬地笑了笑:“还是要多些侯爷特地送来的饭菜。”

“我们做的太多,自己吃也吃不完,你把自己的屋子给我们住,我们也要知恩图报嘛。”宁意跟个缺心眼的一样,说完之后,便朝刘可拱了拱手,道:“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朋友们还等着我回去吃饭。”

“侯爷慢走,我送送侯爷。”刘可听了这话,赶忙走了上来,地主之谊的模样倒是做的架势十足。

宁意摆摆手,笑道:“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好,不劳村长了。”

“这……”

“今晚不出意外的话,还要出事,村长自己小心就好,我们这群不是本村的人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宁意说罢,前头走着,让后倾在后面跟着,没多久就离开了锦枫村的祠堂。

一离开祠堂,后倾可救憋不住了,他这个西王母险些就把这位魔尊的耳朵给揪了起来:“宁公子,你难道看不出来刘可是巴不得我们赶快走的么?”

宁意眯眼,笑得特别开心:“我看得出来啊。”

“看得出来你还顺着他的意思回去?”后倾见宁意一点儿反省的意思都没有,差点被宁意气得跳脚。

宁意不紧不慢,煞有介事地说道:“郡主姐姐说过,欲速则不达,咱们想要帮锦枫村解决难题,当然要徐缓图之了,现在就惊扰到了他们,我们晚上恐怕就要寸步难行了。”

宁意特别难得地用了这么多个成语,愣是把后倾给说的一愣一愣的,居然一时半会儿都没有想起来要反驳宁意话语中的漏洞,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宁意已经离后倾老远了。

后倾苦笑着摇了摇头,还是步履匆匆追了上去。

他们既然已经出来,现在再找借口进去,可就目标太大了。宁意放长线钓大鱼的方法虽然并不是最靠谱最好的办法,但是现在他没有借口留在祠堂附近探查,那么回去好好吃一番,反而比这么陪着哪些百姓守着祠堂来得舒服一点儿。

帝玺和连城倒是说到做到,说是等他们回来吃饭,就真的等到了宁意和听鹤回来,在此之前,他们俩人居然真的一口饭没吃,一块肉没夹,这会儿菜都冷了不少了,宁意和后倾才回来。

帝玺被饿的前胸贴后背的结果就是,当她看到后倾和宁意回来的时候,她居然直接就扑到了宁意的面前:“阿意,我要饿死了。”

宁意杯帝玺这种没有形象的样子吓了一跳,差点儿整个人都飞了起来,他愣是冷静了好一会儿,才咽了一口口水,说道:“郡……帝姐姐……”

“别搭理阿玺,我给她吃过一点东西垫垫肚子了,她如今的身子骨不好,我再怎么也不可能饿着她。”连城非常不客气地戳穿了帝玺,说的帝玺嘿嘿一笑,还不忘推了一把连城:“你这人真没意思,本来阿意都要相信我了。”

帝玺这么活泼开朗的样子实在是百年难得一见,在场的几个大男人都被帝玺逗的哈哈大笑起来,尤其是后倾,更是笑的前仰后合的,竟是一点儿面子都不要了。

“帝姐姐,你怎么也跟他们学坏了?”在宁意的心中,帝玺做什么都是对的,帝玺就算戏耍他,那也是别人带坏了帝玺,这种思维惯性在这个时候再次展现了神威,宁意一番话说出来,另外俩人哭也不是,笑也不行,竟然全都僵立在了当场,好一会儿都不知道应该如何接话了。

也就亏了帝玺脸皮厚得好似城墙,居然还真就大剌剌地开始甩锅了:“可不是么?这些人就知道带坏我,一把我带坏了,被我欺负了就说是我的不是,阿意你说说,我什么时候欺负过他们了?”

宁意刚才面对刘可还挺机灵的,这会儿面对帝玺他可救一点儿机灵劲儿都没有了,居然帝玺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说,还连连点头加入了抨击连城和后倾的队伍之中。

可怜连城和后倾俩人,明明什么都没做,脑袋顶上就突然多了一顶帽子。

“阿玺,你这也太不厚道了。”连城这边苦笑着指摘帝玺,那边又非常口嫌体正直地装了一碗汤递给了帝玺:“宁公子他们都到了,你快来喝点儿汤暖暖身子,乡间天凉,别到时候把你给冻着了。”

虽说眼下白天一点都不冷,可是到了晚间,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儿凉意的,尤其是对帝玺这种现在身子骨虚到令人发指的人来说,更是一点点寒凉都能让她吃一阵子苦,因此,连城可是半点儿不敢分心,恨不得时时刻刻都能保护好帝玺不可。

帝玺本来也饿了,便非常干脆利落地重新落座,从连城的手中端过热热的大骨汤,便先喝了起来。

第845章 调查(14)

帝玺本来也饿了,便非常干脆利落地重新落座,从连城的手中端过热热的大骨汤,便先喝了起来。

连城亲自动手,给后倾和宁意也各自上了一碗汤,最后才给自己盛了小半碗的汤水。

在场的人除了后倾之外,基本都知道连城并不是那种爱喝汤的人,他盛这半碗汤与其说是他自己想喝,倒不如说是因为他愿意陪着帝玺喝汤罢了。

连城有一下没一下地慢慢搅合着汤,却半天不肯喝下一口,这也就算了,连城还在帝玺快把帝一碗汤喝得干干净净的时候,非常煞风景地开了口:“对了阿玺,有件事我觉得我有必要跟你说一下。”

“这么郑重?有什么大事么?”帝玺放下碗,赶忙将最后一口汤咽下去之后,才瞅着连城,问道。

连城嗯了一声,随后说道:“是边境传来的消息,说是秦问在与沧朔的对峙之中屁股中了一箭,时至今日还没有彻底清醒过来,听说是……凶多吉少了。”

“这个消息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帝玺听到连城说起这件事,不但眉头皱了起来,而且脸上也氤氲了一层不快,显然,她对自己现在才知道北漠的消息而感到万分不痛快。

连城想了想,随后说道:“两天前,我已经让太医日夜兼程赶往北漠了。”

“糊涂,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早该告诉我了。阿意,后倾,别告诉我你们也早就知道这个事儿了?”帝玺刚想继续斥责连城,却转念一想,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毕竟这种事儿可不是小事,南阳王府虽然不及皇宫内人多口杂,但却是整个壁国消息最灵通的地方,没道理阿意他们不知道才是。

宁意被帝玺一问,脑袋就垂了下来:“帝姐姐,我……”

“你别说了,我知道了。”帝玺只觉得自己的心头无名火起,竟是看着满桌子的菜肴都没有进食的欲望了。

她几次三番想要站起来,却又在起身的一瞬间又强行冷静下来,重新坐回位置上,数次之后,帝玺终于忍不住,狠狠瞪了一眼连城:“你知不知道你把这件事瞒着我会造成多大的问题?我现在身子是不好,但是这不是你遇事完全不跟我商量的理由。如果没有秦问在,草原部落很有可能瞬间分崩离析,你是壁国皇帝,当心中有丘壑,因此这么简单的问题难道还用我来跟你提点么?”

帝玺越说越生气,差点儿就把连城的脸颊给狠狠捏住了:“你真是想气死我啊。”

“但是这件事,壁国不好插手。”连城见帝玺越来越激动,赶忙伸手捂住了帝玺的嘴巴,嘘声说道:“咱们现在在锦枫村,别忘了。”

帝玺点了点头,眼底还是怨气萦绕:“你说说,为什么我们不好插手?”

“眼下夜月明刚刚回到沧朔,也就是说,现在沧朔和壁国之间的关系非常微妙,这种情况下,我们若是去见了秦问,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都会让夜月明的处境变得非常微妙而且难以平衡,你想想看,我们去的话,是不是意味着壁国其实并不支持夜月明了?对眼下的夜月明来说,壁国的态度至关重要。”连城说着,叹了一口气:“所以我只能先选择让太医跟去北漠看看情况,但是官方的使团之类的,我不能派,同样,你也不能去,我这么说,你应该明白。”

帝玺从来敬佩秦问是个热血好汉子,因此多多少少都对秦问青眼相看了一点儿,也正是因为如此,帝玺才没有把秦问只是当成一个大汗来看。若不是连城这会儿的头脑清楚,思维缜密,只怕帝玺还要做出点儿蠢事来。

连城见帝玺的脸色渐渐正常了起来,这才悄然弯了弯唇角,笑着说道:“你放心吧,我这回可是让昆吾先生去了,这么告诉你,你该放心了吧?”

帝玺像是突然呛了水一样,差点儿没有缓过劲儿来:“你……你逗我玩呢?既然早就派昆吾先生过去了,又为什么要这么吓我?”

“我说的可都是实话,而且昆吾先生毕竟跟我们同日出发,所以……我其实心里也没有把握,不知道昆吾先生能不能在秦问出事前赶到。”

“尽人事听天命,只是……这边的事儿结束之后,我想去一趟北漠,带着脱斡一起去。”帝玺目光灼灼看着连城,似乎是想得到连城的同意一般,可惜帝玺这话说出来,宁意和后倾就第一个站出来反对了。

“你别胡闹了,之前去栎阳对你来说就已经是非常吃力的事情了,北漠对现在的你来说更是难于上青天。”后倾第一个站出来反对不说,语气也非常果决,那样子简直就像是要把帝玺给生吞活剥了一样。

至于宁意,他的表达则温和了许多:“帝姐姐,你现在身体不好,不适合长途奔波。”

“你们说的我都知道,但是我是有自己的用意的,如果秦问真的出了什么意外,把脱斡带去,北漠才会稳定下来,而且有脱斡当挡箭牌,沧朔的臣子也不敢以此来做文章,一举多得,算是眼下最好的选择办法了。”帝玺语调平静地跟他们科普着,可是自己的心里头却分外的不爽。

要是早知道北漠出了这么档子事儿,找倾渊战器的事儿她就不会跟来了,毕竟找倾渊战器她也排不上什么用场,反而不如去北漠一趟,就算救不了秦问,多多少少还能跟秦问告个别。

当然,帝玺现在头脑风暴再多也没有用了,现在她身边的朋友们都非常分散,根本没有办法凑在一起护送她去北漠,她若是身子骨不太好,是断然没有办法就这么离开的。

帝玺现在在思考的是,要怎么样才能坑走宁意和听鹤两个人。实在不行,带走一个宁意也足够了。

帝玺心中的小九九,哪里逃得过后倾和连城的目光?这俩人见帝玺的心思活络了起来,便立刻猜到了帝玺没安好心了。

这俩人居然是异口同声地开了口,异口同声说道:“就算有人陪你去也不行。”

帝玺哑然,这会儿再也不吭声了。

她看得出来,后倾和连城这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要看住她了。帝玺悄悄叹了一口气,便垂下了眼眸。

第846章 调查(15)

她看得出来,后倾和连城这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要看住她了。帝玺悄悄叹了一口气,便垂下了眼眸。

“先吃饭嘛,有什么事儿吃完饭再说,帝姐姐,来尝尝这个,可好吃了。”宁意见几个人之间的态度有些微妙,便站出来当了和事老。几个人看在宁意的面子上,虽然心中多少都有些不快,却还是纷纷举筷,把晚饭给吃掉了。

帝玺这一餐饭吃的其实是非常食不知味的,然而就算食不知味,她到底还是没有表现出多少的不开心来,毕竟她知道这些人都是为了她好,虽然总是有些过了,却终究是好心的。

吃完晚饭之后,连城主动要去洗碗,帝玺想了想,也跟着连城去了,而后倾和宁意则趁着月色出了门,目的地自然就是宗祠了。

他们去宗祠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而帝玺也并不是很关心,毕竟后倾在,事情就算再怎么出岔子也不会太过分,这一点她还是非常相信后倾的。

“你真的一点儿也不担心?”连城虽然做饭不行,洗菜也一般般,但是洗碗他倒是做的不错,大概是因为他的一举一动都是关乎家国社稷的,因此连城在做事情的时候也会比别人人真不少,深怕自己一点儿疏漏产生不小的负面影响,这样的谨慎,也让他洗个碗筷都非常认真,洗出来的碗筷就像是崭新的一样。

帝玺在一边打下手,替连城将洗好的碗筷擦干净,然后再摆好,听到连城这么问,她也不过是耸了耸肩,说道:“有什么好担心的?难道后倾我还信不过么?退一万步说,真要是遇到了什么后倾都无法解决的危险,阿意自然就会激发自己的魔气了,别忘了他的身份,魔尊不是开玩笑的。”

“大概这也就是你为何会这么放心他们的原因了吧?”连城又倒了一碰水进来,又洗了一遍碗筷,语气也渐渐平静了下来。

帝玺嗯了一声,却是有些心不在焉的:“我还是觉得我需要亲自去一趟北漠,你们的话我听进去了,但是我若是不亲自带着脱斡去,只怕事情的进展不会那么顺利,咱们现在已经将夜月明送走了,就差一个脱斡了,如果不管不顾,日后脱斡真要是掌握了北漠的大业,他还会死心塌地对我们么?至于沧朔那边,只要我的行踪不暴露,夜月明不会有事。”

帝玺说到这里,顿了顿,方才继续说道:“而且,此去北漠时间不短,这么长的时间也足够夜月明稳定沧朔的局面了,我相信他。”

“说了这么多,你还是想去北漠?”连城擦了擦手上的水渍,转身静静看着帝玺。

帝玺目光灼灼看着连城:“可以么?”

“你这是明知故问。”连城笑了笑,然后双臂轻轻抱住了帝玺,却没有将双手放在帝玺的身上:“你明明知道我是不会同意的。”

“狼狈的活着和有尊严的死去,如果换了你,你会怎么选?”帝玺被连城抱在怀中,觉得有些喘不过气了,便一把将连城给推开了。

连城扬眉,似乎是认认真真思考了一样,好半天才说道:“嗯……换了我,自然是选择有尊严的死去了,可是阿玺,你不可以,甚至你没有这个资格选择有尊严的死去,你只能狼狈的活着。”

“为什么?”帝玺的脸色顿时就变了。

连城像是看不到帝玺的怒意一样,还是那样温柔地看着帝玺:“因为我舍不得你。”

“因为我舍不得你,所以我希望你再苦再难都活着,最少还能陪着我。因为我舍不得你,所以我不想你一个人孤零零地离开。因为我舍不得你,所以我要你与我一起好好活着,等到有一天我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再让我陪着你一起有尊严的死去。”

连城一口气说了三个因为我舍不得你,帝玺心中的震撼是可想而知的。她面前的人,不仅仅只是壁国的皇帝,更是君离天君,是一个神,然而他对她的感情从来都是专一而充满力量的。

“连城,你这样其实我的心理压力会很大。”帝玺不知道应该如何去回绝连城的好意,她知道他喜欢她,但是她偏偏最不能接受的就是连城总是把她摆在第一位。

过去,他是皇帝,所以他不可以这么做,现在,他是君离天君,一旦倾渊苏醒,他也将会是对抗倾渊的一员猛将,因此他不能心中有牵绊,否则他迟早都会被倾渊挟制。

这样的认知,帝玺清清楚楚,也正是因为清清楚楚,她才更明白连城对她表达的爱意对她来说是怎样的压力。

“阿玺,不要有压力,你本来也不应该有压力,有我在,你什么都别怕,好么?”连城没有继续拥抱帝玺,却凑到了帝玺的身边,俯首轻轻吻住了帝玺的眉心。

帝玺身子一僵,动也动不得了,甚至差点儿把手中的碗都给摔了。

“连……连城……”

“别害羞,我只是亲亲你而已。”连城也不知道打哪儿学来的厚脸皮,居然还能这么大言不惭地对帝玺说出这样的话来,帝玺面颊一红,到底也没有追究连城,毕竟连城喜欢她,她也欣赏连城,所以对于连城的亲昵举动,她是不介意的,更何况到现在为止,这也是连城难得的除了搂搂抱抱之外的举动了。

连城说完,居然还自顾自地打趣了一下自己:“说起来,这一世我还是进步了,我好像知道,我还是苏君离的时候,可是连青鸾都没有抱过的。更别说能像现在这样了,我很满足,真的。”

帝玺悄悄翻了个白眼,揶揄道:“你就嘴皮子厉害了。”

“文人治国可不就靠嘴么?”连城说着,自己先哈哈大笑了起来。

帝玺被他的笑声传染得也忍不住弯起了嘴角,可笑完闹完,帝玺仍然初心不改,她依旧想要亲自去一趟北漠。

本来,她跟连城留下,并不是因为她想做通连城的思想工作,可是阴差阳错的,她偏偏知道了秦问受伤的消息,这让帝玺的心中一直没有真正稳下来,她最想做的事情仍然是亲自去一趟北漠看看。

只是压力重重,她不得不先把连城这一关给过了。

第847章 调查(16)

只是压力重重,她不得不先把连城这一关给过了。

连城见帝玺这会儿一声不吭了,便垂下眸子看了一眼帝玺,柔声问道:“怎么了,阿玺?”

帝玺貌似委屈地摇了摇头,神色都是苦哈哈的:“没有,没事。”

连城见她这样,非但没有心疼,反而还止不住自己的笑意了:“好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就是想去北漠么?我都说了,昆吾先生去了,你的提议很好,脱斡那边我也会安排尽快赶去北漠,你信不过他们总要信得过我,对不对?”

“说来说去你不还是不想让我去北漠、”帝玺一句话总结了连城的所有解释。

连城供认不讳:“对,就是不想让你去北漠,我不想你以身犯险。”

“咱们俩一起去你看怎么样?”帝玺就像是没听到连城的话一样,甚至还开始天马行空胡乱瞎想了起来。

连城的唇线一抿,差点儿神态就崩了:“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

“当然是开玩笑了,你留下我自己去。连城,你反正也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的,我想要做的事情无论如何都要做到,你如果就是不肯让我去,就别怪我想尽一切办法偷偷逃走了。如果我是潜逃离开的,那路上除了什么岔子,你这辈子大概就只能去冥府里看我了,孰轻孰重,还望你想清楚。”

帝玺古灵精怪地说着,还不忘转了转眼珠子,神情格外诙谐有趣。

连城被帝玺说得一愣一愣的,等帝玺说完,他才万分无奈地刮了刮帝玺的鼻尖,说道:“你这是在威胁我了,嗯?”

“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你如今已经可以独揽大局了,我又没什么可担心的,就是放肆一点又有什么关系?壁国皇宫守卫,锦城防卫,有那一点是能逃过我帝玺的?我想逃出去,他们连发现的本事都没有。”帝玺胸有成竹地说完之后,态度一软,看着连城就开始撒娇了:“连城,我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要是还不让我去北漠可就太不近人情了,你说是不是?”

“是。是什么啊是?阿玺,你别胡闹了,就算我同意了,西王母他们也不会同意的,再说了,万一路上出了什么好歹谁来保护你?我是断然不可能派遣卫队送你离开的,不行。”连城被帝玺一撒娇,差点儿就给赢下来了,还好危急关头连城还是回过了神,一口回绝了帝玺,只是他的语气也多多少少松动了一点,毕竟帝玺这样撒娇,连城实在是有些承受不住。

“你这不是差点儿就顺了我的意思了么?看来其实你也并不是真的反对我去北漠的。”帝玺得了便宜还卖乖,这会儿可算是欺负连城欺负上瘾了。

连城被帝玺说得半晌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回话,只是一张脸涨得通红的:“阿玺,你实在是……无理取闹。”

“好啦,连城,我去是一定要去的,你想阻拦我也可以,反正我是听的,只是我觉得如果你是真的为我好的话,就该让我去,这样起码还有人能在身边保护我的安全、”帝玺算是拿到了杀手锏,这一招把连城给治得服服帖帖的,明明知道帝玺这是无理取闹,他都没有办法应对帝玺。

想了又想之后,连城到底还是松了口:“可以是可以,但是西王母那边你得自己说去,这话我要是说了,西王母估计要怨死我了。”

“放心,这事儿我来就好。如果今天灭魄枪的事情能有个了结,那么明天一早我就动身前往北漠,如果了结不了……了结不了也只能靠你们了,我怕秦问托不住那么长的时间。”

其实如果时间不紧凑的话,帝玺是很希望能看到这边事情的结局的,只是眼下她明白,她能等,秦问也不一定能等得了,毕竟草原本来就物资匮乏,在中原算是一般的病症,在草原上很有可能就会成为杀手锏了,而且这个箭伤究竟如何,连城也没有得到一个准确的情报,在这种情况下,只有去亲眼见一见,才是最好的办法。

“我让脱斡到时候快马加鞭去追赶你。阿玺,我不去真的没事么?”连城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太放心。

“你就是想去也去不了,这里需要你,壁国需要你,这几年你待在壁国的时间实在是太少了,趁着现在朝廷之中没有新贵崛起,你该培养一批自己的人了,又那个时间和心思,你就专心做好这一件事就好,至于外患,我来替你解决。”帝玺拍了拍连城的肩膀,不由得感慨了一句:‘时间过得实在是太快了,想当初你还只是一个只会朝我吐口水的小孩子,现在都已经是这样英俊潇洒的一国之君了。’

“是啊,谁又能想到,那个只会对你吐口水的孩子,不但如今是一国之君了,还是与你前生关系最密切的人。”

连城这话没说完,帝玺就已经一把捂住了连城的嘴巴:“这话你可不能当着后倾的面说,那家伙我看也是个醋坛,要是被他听到这句话,一定要跟你争论一下在青鸾心中谁更重要了。这种修罗场我可不想经历,所以我得求求你,放了我把。”

帝玺最怕的事情就是在感情上磨磨唧唧了,可偏偏后倾就是这样的人。

“放心吧,也就是西王母不在我才敢这么说。”连城眯着眼睛笑着说完,突然像是响起了什么一样,看着帝玺说道:“说起来,当时暮儿的骨头化作的那管笛子,如今好像已经不仅仅只是青竹的色泽了,现在看起来似乎还带了一点玉的润泽、”

帝玺听到帝暮的名字,眼底便涌现出了挥散不去的悲伤,暮姐姐变成君离天君曾经的法器,永远陪伴着连城,这是一种幸运,却也是一种不幸。

“大概是……暮姐姐想留下一点什么不一样的记忆给你吧?”

“或许如此。”连城提到帝暮,心里头也有点儿不好受,俩人难免因此沉默了起来。

晚间天凉习习,后厨之中,除却一盏烛火忽明忽暗,便只有一对默不作声的人儿,伴着皎皎月色,昏暗烛光了。

连城与帝玺甚至连一个眼神交汇都没有,此时此刻,唯有帝暮萦绕在他们的心田,直到后倾和宁意匆匆忙忙回来,才被打破。

第848章 调查(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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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城与帝玺甚至连一个眼神交汇都没有,此时此刻,唯有帝暮萦绕在他们的心田,直到后倾和宁意匆匆忙忙回来,才被打破。

“快走,快走!”后倾进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是处在一种很疯狂的状态之下的,他急匆匆说着话,脸上居然还有血迹,这着实把帝玺和连城吓了一跳。

紧随其后进来的宁意也是一脸的狼狈,他张皇进来之后便一把将房门给关了起来,饶师如此,他脸上仍然有着清晰可见的惊惧。

帝玺见状,连忙上前一把扶住了宁意:“阿意,怎么回事?你们俩的脸色怎么会这么难看?”

要是别人也就算了,后倾和宁意他们两个人怎么会落魄成这样?帝玺就是再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后倾摆摆手,擦了擦自己脸上的血迹,才说道:“那……那灭魄枪,在亥时突然闪出红光,我们俩在祠堂内守着都抵挡不住灭魄枪的威力,居然被它直接打成了这样。”

后倾说着,似乎又觉得自己实在是太狼狈了一点,因此说话的语调也低沉了不少,反观宁意,他就没有自己技不如人的愧疚感,反而说得非常顺溜。

帝玺从宁意的叙述之中大致也就明白了他们在祠堂里头的遭遇。

灭魄枪这些日子都在靠着鲜血尽快恢复自己的能力,而随着它吸收的鲜血越多,它醒来的时间就会越快,他们到达锦枫村的时间的确说不得是慢,但是却偏偏错过了最重要的时间点,如今的灭魄枪已经接近醒来的边缘了,在这种情况下,它的灵气早已不是后倾和宁意所能比拟的。

而且更糟糕的是,后倾和宁意的出现,约等于是在告诉灭魄枪,已经有非人类的生物开始盯住它了,这样一来,灭魄枪可能会做些什么,就不是一般人能够轻易猜测到的了。

眼下,帝玺只是能确定一点,那就是灭魄枪绝对是不怀好意,想要对他们这群人下手了。

“阿玺,咱们能避开灭魄枪的光环么?“连城虽然不能完全理解他们谈话之中的全部意思,但是该知道的事儿他一点儿也不少,该有的思考他也没有落下,因此连城完完全全跟上了他们的思维不说,甚至还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帝玺听了连城的问话,也只能摇了摇头:”避不开,灭魄枪不是人类,它寻找我们的下落靠的不是眼睛,而是气息,除非我们都死了,否则它一定能找到我们。“

“那怎么办?”连城对待这样的事儿一点办法都没有,毕竟他没有恢复属于苏君离的过去记忆,因此对待倾渊战器,他现在也不过就是半吊子的水平罢了。

帝玺沉吟了一会儿,然后扭头看着后倾,问道:‘你有什么办法么?’

后倾摇摇头,神态有些颓丧:“灭魄枪的本事不小,如果我能制服它,也不至于会弄的这么狼狈了。”

帝玺心里也明白,后倾所说其实并不假,可是灭魄枪眼下的首要目标一定就是他们,如果不想出个对策来,说不准他们今晚全都要栽在灭魄枪的手上了。

后倾到底作为西王母,决策力比一般的凡人更加果断一点,他发现帝玺他们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重新打开了门。

“后倾,你要干什么?”连城被后倾的动作吓了一跳,声音也不自觉大了不少。

后倾回眸冲他们微微一笑,笑容格外平静:“我把灭魄枪引开,最少,我不能让它有机会伤害阿鸾。阿鸾,你和陛下,宁公子这就走,离开锦枫村,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别回来,等天亮之后,若是我没事,我会来找你们的。”

后倾说着,便踏步走了出去。

帝玺赶忙冲了过去,想要抓住后倾,不让他以身犯险,然而却有一个人在帝玺之前,一把抓住了后倾的胳膊,将他整个人给拽了回来:“回来,我去。”

这四个字简简单单,但其中的气场却是足够让帝玺心惊肉跳的。

后倾一脸震惊地回过头,才发现拉着他的人居然是宁意。

此时的宁意面色冷酷,像是人间最为无情之人。

他将后倾扯回来之后,又回头看了一眼帝玺和连城,说道:“玺,君离,呆在原地,不许动。”

宁意说罢,便一个纵身闪离了他们身边。而帝玺的眼底满是震惊,甚至这种震惊传达到了她的精神和魂魄上,让她整个人都有些站不稳了:“连……连城,你刚才听到了?你听到没有?刚才……刚才阿意喊我玺,喊你君离……?”

连城也是一脸震惊,他看起来也奇怪极了:“为什么,他会喊你玺?”

“魔尊本就与你们生活在一起,会这么叫你们也不奇怪,君离天君曾经和魔尊还算是好朋友。”后倾说着,脸上却仍然是担忧的神色:‘不行,我总觉得魔尊一个人对付不了灭魄枪。’

“阿意是魔尊,灭魄枪就是再厉害也不可能在阿意的手下讨巧,交给他,你放心就是。”帝玺在经过最初的震惊之后,反而最先冷静了下来。

就算身为魔尊的阿意能喊出她的名字,也没有什么奇怪的,毕竟阿意跟随她这么久,而般若一直以来都是喊的她玺,情急之下,阿意会这么喊她也不奇怪,倒是她太多心了,一有点儿什么风吹草动,就希望是苏卿离回来了。

可事实上,苏卿离哪儿会这么容易就回来?如果他真能这样就回来,也就不至于一直到现在还不曾现身了。

或许是为了印证帝玺的话,外头没过多久就传来了非常激烈的打斗声,帝玺和连城,后倾纷纷凑到了前头去看,隔着一扇窗,其实他们能看到的东西算不得太多,但是那个场面已经足够诡异了。

一个人和一杆枪缠斗在一起,这样的场景一般人这辈子都见不到,而现在,这个场景就在众人的面前上演了。

不得不说,宁意这会儿的力量实在是有点儿可怕,身为魔尊的宁意本身就拥有无与伦比的力量,而且这股力量会随着对战之人的能力而节节攀升,越战,他就越不容易落于下风,而倾渊战器毕竟没有倾渊的支撑,就算它本身的能量足够吓人,也会在一点点的消磨之中渐渐失去灵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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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9章 调查(18)

不得不说,宁意这会儿的力量实在是有点儿可怕,身为魔尊的宁意本身就拥有无与伦比的力量,而且这股力量会随着对战之人的能力而节节攀升,越战,他就越不容易落于下风,而倾渊战器毕竟没有倾渊的支撑,就算它本身的能量足够吓人,也会在一点点的消磨之中渐渐失去灵气。

灭魄枪与宁意的这一场战斗,大约便是这样的意思,只是帝玺也好,后倾也罢,他们都看得出来,宁意应付灭魄枪其实并没有太如鱼得水,只不过是不会落于下风罢了。

看着看着,后倾就先退了出来:“算了,没必要看了,灭魄枪今儿个已经注定要栽在魔尊手里了。”

后倾这话就像是一锤定音一样,连城的心也放了下来:“既然后倾都这么说了,阿玺,你要不回去坐着休息吧,这么站着看太累了。”

帝玺摇摇头,目光还是粘在了宁意的身上:“阿意毕竟缺少历练,我不放心。”

“阿鸾,你看着也没用,如果宁公子真的失手了,你也救不了他啊。”后倾看的很开不说,还居然能开口劝慰一番帝玺,帝玺听了只觉得心头一阵难受,可难受归难受,她也知道后倾说的是真的,毕竟她现在不要别人照顾就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了,至于其他的,实在不是她能左右的了。

“阿玺,你还是过来休息一下吧,相信宁公子,嗯?”连城说着,见帝玺还是不肯挪步,便自己搬了一把椅子到帝玺的身边,强行把她给按在了椅子上:“你坐着看好不好?”

他们这边因为能够看出来宁意的胜率极高,因此除却帝玺之外,另外俩人可以说都是比较放心的,可锦枫村的村民们可就不一样了,那些因为灭魄枪的出现而吓得魂飞魄散的村民们,现在三三两两抱团瑟缩着,没有人敢出祠堂一步,而祠堂之中,早已是一片血肉模糊了。

刘可几乎是忘掉了一切一样跪坐在地上,什么都记不得,什么都说不出来了,他只是直愣愣地看着之前插着灭魄枪的地方,连动一动的勇气都没有了。在他的面前,是好几具已经被肢解了的尸体,那模样要多恐怖多恶心,就有多恐怖多恶心,刘可这个本来年纪就不大的村长,现在就像是个行尸走肉。

宁意和灭魄枪的战斗却并没有按照后倾的设想而结束,这俩人居然缠斗了两个多时辰还没有分出胜负,眼见着天边渐渐都开始泛出鱼肚白了,后倾终于着急了:“不对啊,灭魄枪怎么会到现在还有力量跟宁公子抗衡?这不科学啊。”

帝玺也知道情况不太对,听到后倾这么说,她赶忙回头看向了后倾:“后倾,你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倾渊战器没有倾渊的帮助是根本不可能支撑这么久的,而且倾渊一定没有出现,如果倾渊出现了,他完全没有必要坐视阿意和灭魄枪对峙,他要想对付阿意,甚至不需要用到他三成的灵气。”

“所以我现在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在源源不断给灭魄枪提供灵气?如果我们找不到源头,宁公子就是再能缠斗,也扛不过太久的。”后倾的语速突然快了起来。

连城听了这话,眉头一皱:“天亮了灭魄枪不是就会回归原样么?”

“只怕不会了。”这话却是帝玺说出来的:“灭魄枪今晚吸收了太多血液,一时半会儿它沉浸不下来,尤其是还有我们这几个对它来说威胁性极高的人在,如果不解决掉我们,它是绝对不可能回归平静的。”

“我们去找刘可。”后倾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当机立断决定从刘可的身上找到线索。

帝玺和连城虽然不明所以,却还是一前一后跟着后倾一道去找刘可了。

可怜刘可现在已经被吓得神智不清了,见到她们三个人来都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就像是突然呆滞了一样。

帝玺见刘可跟丢了魂儿一样,走到刘可的身边,冲着刘可挥了挥手:“刘村长?”

刘可像是没有听到帝玺在呼喊他一样,愣是一点反应都没有。而连城从走到祠堂外头开始,眉头就深深皱到了一起,因为这一路上的场景实在是有些太骇人听闻了,几乎遍地的尸首,就是连城都有点儿吃不消。

“阿玺,我看刘可是受了太大的刺激了。”连城看着刘可失魂落魄的样子,终于开口说了一句话。

后倾没有吭声,只是蹲了下来,然后一把抓住了刘可的手,替他把了把脉,随后说道:“是被吓到了,好说,我有办法。”

眼下他们这几个里面,有本事治病救人也就只有这么个半吊子的后倾了,帝玺点了点头,便跟连城一道站到了一旁,好让后倾来医治刘可。

后倾也不客气,因为手头没有带银针,他居然直接用灵气捻成了针气,在刘可的身上扎了起来。这个场面要多诡异就有多诡异,尤其是不远处宁意还在跟灭魄枪战斗,刀光剑影之中,更显得这里的一切是那么的奇怪和诡谲。

连城见到后倾这么给人扎针,似乎也有点儿怕了,帝玺见状,轻轻捉住了连城的指尖,给了他不小的力量:“别怕,相信后倾。”

连城点了点头,内心足够强大的他到底还是能够直视这样的场景在自己的面前发生了,毕竟这种针灸场面和外头那血肉模糊的场子比起来,温和多了。

后倾的医术虽然如他所说,对待活人其实还是有点儿欠缺的,好在他基础的医疗常识还算有,对穴位的把握也非常准确,就算不如昆吾先生,也不会比听鹤差多少,因此在后倾的治疗下,刘可的眼神便渐渐清明了起来。

这人醒来之后,一看到自己的身边居然全都是侯爷的人,顿时就吓傻了,他二话不说就跪倒了在地上,连连磕头说道:“刘可见过几位大爷。”

帝玺第一次听到还有人喊他们喊作大爷的,差点儿就没忍住笑了起来,她伸手虚虚扶了一下刘可,说道:“起来吧,刘村长,叨扰你的事儿我们心里头还过意不去,又怎么好意思承受你们如此大礼?”

第850章 调查(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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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玺第一次听到还有人喊他们喊作大爷的,差点儿就没忍住笑了起来,她伸手虚虚扶了一下刘可,说道:“起来吧,刘村长,叨扰你的事儿我们心里头还过意不去,又怎么好意思承受你们如此大礼?”

刘可虽然神智清明了,但是他的眼里还满是惊惧,显然,之前发生的那些事儿他心里是清清楚楚的,因此,刘可到底还是跪在地上没敢起来,因为这个人知道,在这种节骨眼还敢来找他的人一定是有真正本事的,跟在他们身边,自己才能不受伤害。

不得不说,刘可能做这个村长,实在是因为他太有眼力了。

比起帝玺的温柔,后倾则没有什么兴趣先来安慰一下这个已经被吓得屁滚尿流的村长,他非常不客气地开口就问道:“刘可我问你,这杆枪到底是打哪儿来的。”

后倾一听到这杆枪,刘可就像是被人拿捏住了命门一样,整个人抖得跟筛糠的一样:“我我我我……我不知道。”

“还在说谎?”后倾一点儿也不客气,他人没伸手,却用灵气遏住了刘可的咽喉:“我再问你一遍,如果你再说谎,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刘可被后倾捏得连气都喘不过来了,更别说还敢继续撒谎了,更何况他心里也清楚,这事儿其实蛮不过去,毕竟后倾和宁意第一次来宗祠,给他送饭的时候,就已经听到了村民们的议论。

如果来人只是帝玺和连城,他还能紧咬牙关全当不知道,可是来的人里头有后倾,就意味着他什么都没发隐瞒了。

刘可颤抖着双唇,开口,话还没说,就先屁滚尿流了:“我……我……”

“别你啊你的,我没工夫听你在这里磨洋工,直接说,这杆枪到底是哪里挖出来的。”后倾稍稍放松了一点儿自己的钳制,却还是相当不客气地掌握着刘可的性命。

刘可又抖了抖,然后才颤颤巍巍开口,语调都变了:“在……在村东头。”

“带我们去。”后倾也不跟他废话,直白得很:“你不用担心自己的安危,最起码呆在我们身边,我们就不会让你死。”

刘可听了这话,就像是抓住了最后一刻救命稻草一样,再也不迟疑了,跟在后倾身后竟是比谁脚步都快。

帝玺见状,在刘可的身后抖忍不住微微摇了摇头,连城亦是如此,甚至还开口悄声说道:“看来,怕死才是人之常情。”

“没有办法的事儿,刘可再如何精明也不过就是一村之长罢了,身份决定格局,没有必要太为难他。”帝玺倒是还帮着刘可说了一句话,当然,虽然表面看起来是在替刘可找点儿场面回来,但是明眼人谁听了这话听不出来,其实暗地里也是在嘲讽刘可格局太小,这辈子也就只能是个村长的命了。

但是换而言之,遇到了这种场面,又哪儿有几个凡人能表现得非常淡定自若的,就算真的有,那也必然是恶魔。

四个人就这么前两撮后两撮的,往刘可所说的村东头走去了。

锦枫村的村东头其实也是一片阔野,并没有什么凸起来的山丘之类的,一眼望过去仍然是沃野千里,在这样的地方,若是真的埋了什么东西,不做个记号谁也找不到。

刘可他们在发现了这杆枪之后,自然也是在墓穴入口做了记号的,只是这个记号很不明显,若不是刘可带她们来,帝玺确信自己应该是找不到入口的真正位置的。

刘可他们在墓穴的入口处堆里不少干稻草,因为近些日子以来,村里头也要给田里施肥了,因此每块地附近都堆了几个干稻草堆,到时候只要把草堆烧了,把灰给扒拉开,就是给土地上了一层肥料了。

就是因为村里头的这种习性,因此,村外头到处堆满了干稻草堆也不会引人注意,就在这一处干稻草堆下,就是墓葬的入口处了。

刘可从附近抓了把钉耙,把外头的稻草都给扒开之后,里头的场景就让这个可怜的村长哎哟叫了一声,跌在了地上。

在不远处站着的帝玺听到这一声喊,走到前头探头看了看,然后她就呆住了:“这……”

实在不是她心理承受能力差,眼前的场景不管是谁看到了,估计都会心里头一阵翻江倒海的。

那被刘可扒开的草垛后头,居然全都被鲜血染红了。

“之前你们挖出这杆枪的时候,是这样的场景么?”虽然是明知故问,但是后倾还是要从刘可的嘴里听到最正确的答案。

刘可摇了摇头,眼里已经满是泪花了,看得出来,这个可怜的村长吓得不轻。

“那,之前这里是没有血迹的对不对?”帝玺凑到了刘可身边,轻轻握住了刘可的手,问道。

刘可被帝玺一问,再也绷不住,哭了起来,哭声之中,他断断续续的,倒也把这事儿给说明白了:“我……我们村,前阵子挖土,想……想盖个新的土地庙,哪里想到……在这里……挖出了一个墓穴。”

村里头有墓葬这种事儿本来也算不得什么大事,毕竟古人多了去了,那时候没钱的人,连碑都没钱立,死哪儿埋哪儿,真要是遇到了,也就是拜一拜,再把人给弄走就完了。

可没想到,这次他们找到的这个墓穴不一样,因为这个墓穴居然是有墓道的。

墓道的出现就在告诉这些村民,这个墓葬不一样,恐怕是什么有钱人的墓葬了。

当时财迷心窍的这些村民们,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居然提了两个灯笼来,就要从墓道口走进去看看虚实。刘可起先还阻拦他们,后来见实在是阻拦不动了,就有着他们进去了。

哪里想到,不进去还好,一进去,他们就被里面陪葬品的数量给吓疯了。别的不说,光是入口处那一杆威风凛凛的枪,就足够让人眼前一亮了。

因为枪横在墓穴入口处,来往不便,因此,村民们就提议将这杆枪给先拿出来,等到他们把枪弄出来之后,刘可一看就知道,这杆枪是宝贝了。

不管是什么年代的东西,能在土里头埋了这么久还历久弥新,这玩意儿就不能是差的。

刘可二话不说就让人把这杆枪给弄去祠堂了,说是要加一加祠堂的威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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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1章 调查(20)

刘可二话不说就让人把这杆枪给弄去祠堂了,说是要加一加祠堂的威风。

帝玺他们听到这里,全都目瞪口呆了起来:“你们没长脑子么?都不知道墓主人是谁就敢随便动里头的东西?”

刘可话说得多了,也就说顺溜了,因此,他反而没那么害怕了,听到帝玺他们的指摘,刘可也谈了一口气,然后有些无奈地说道:“谁说不是呢?那时候我们……我们也没想那么多。虽然咱们村子不穷,但是也说不上是富裕,见到了墓里头那么多奇珍异宝,我们也……也心痒难耐。这人一有了贪念就控制不住了,我们虽然还没有把主墓室给打开,但是耳室的金银财宝,我们都……”

帝玺听到这里,又是一声叹息:“墓里头的财宝迷了你们的眼,这可以理解,之后呢?”

“之后,大家开开心心地分了里头的金银,拿回去还没用呢,就发生了村里头的鸡鸭无缘无故死了的事情,当时大家还以为是有人半夜来偷鸡鸭,或者是黄鼠狼偷偷进村了,也没在意,只是知道大概会有外乡人来这里,我们就先把墓穴给盖起来了。”刘可说着说着,就又哭了:“是我们太贪财了,才会……才会惹来这样的风波。”

后倾听完这些话,也不免叹了一口气:“锦枫村内格局不好,作为养尸地容易养出一些鬼魅魍魉出来,你们不了解,也算是吃亏了。”

“后倾,你说怎么办?我们要进去看看么?”帝玺看着墓道口那似乎还能滴下鲜血的入口,心里头多少还是有些发怵的,毕竟在栎阳见到的尸首成山也好,在壁国皇宫亲历了无数场宫廷政变也罢,帝玺从来没有因此而感到迈不开步子过,因为每一次,她都是有目标有目的的,不想这一次,她要面对的是未知。

“我一个人进去看看,你和君离留在外面吧。”毕竟有外人在场,后倾喊连城的称呼也就从陛下变成了君离,对此,连城倒是没有什么意见,反正不管怎么喊,人还是那个人。

“好,你自己小心。”帝玺也不勉强自己,她一路走来走到现在,已经身子吃不消了,如果不是必要情况,她不想再多动一会儿,现在她半靠着连城,已经是在借着连城的力量站着了。

后倾动作娴熟地进去还没多久,就带着一身的血水出来了。

帝玺本以为后倾应该探查到了什么东西,却不想后倾刚出来就冲着他们摇了摇头。

帝玺不由得愣了:“怎么了?”

“里面全都是血水,换而言之,这个地方已经被鲜血包围了。”后倾有些不爽地晃了晃身子,把自己身上的血水抖掉了不少,却还是显得格外不舒服。

帝玺一听,眉头就皱了起来:“怎么会这样……”

“血水的出现对我们来说是一个好事。”后倾却笑了笑:“有血水在,就足以表示,灭魄枪是靠着这个墓葬在给自己提供力量的,因此,只要把这个墓葬给摧毁了,那边,侯爷就能战胜灭魄枪了。”

“是这个道理。”帝玺闻言,点了点头,可随后就显得有些不安了:“里面都是血水,我们也下不去啊。”

“就是能下去,我们也不会让你下去的。刘可,你照顾好帝姑娘。”连城搂着帝玺微微一笑,然后便将帝玺托付给了同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刘可。刘可哭丧着脸,也只能应声认了,帝玺见状,心里头多少也有些不安,她看着连城,开口就满是担忧了:“连……君离……”

“放心吧阿玺,没事的,再说了,有后倾在,我也出不了什么事,倒是你和刘村长在外面一定要自己小心,我们若是能把血水处理掉,我再出来带你进去。”连城说罢,冲帝玺笑了笑,便跟着后倾一起,再次进了洞穴里头去了。

刘可有些愣怔地看着这俩人进来又出来,心里头已经把这三个人当神明来看了,他看着帝玺的目光都带了一点崇敬:“帝姑娘,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是什么来头啊?为什么侯爷能跟那杆枪打起来,你们……你们也不怕这墓穴里头的事儿?”

帝玺闻言,挑眉看了一眼刘可,随后问道:“你觉得我们是什么人?”

“不是一般人,我眼拙,认不出来,但是我知道你们一定不是普通人,普通人没有你们这么厉害的。”刘可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夸帝玺,反正这话听起来不难受也就是了。

帝玺扬唇笑了一下,随后说道:“那你还真是猜错了,我们真就是普通人,只不过我们这几个人从小都跟着师父习文练武,都有一身不俗的本事罢了。”

帝玺也不管刘可信不信她的话,反正都是信口胡诌的,也不用管话里话外到底多少是真多少是假,能糊弄过去也就完了。

“那几位的师傅一定都是世外高人吧?”刘可的眼里都冒出了光芒。

帝玺愣了愣,点了点头随口说道:“算……是吧?”

她无中生师父已经很厉害了,还能怎么编造出自己师父多厉害多厉害的话来?想来想去也就是一句是挺厉害的了。

至于怎么个厉害法……反正她是不知道。

“那……帝姑娘……你能不能也教我两招防……算我没说,没说。”刘可这人可是一点儿没改自己贪婪的本性,跟着他们能保证自己不出事之后,就把主意打到帝玺的身上,希望帝玺能教他一点防身的功夫了。

且不说如今帝玺自己都没有灵气保证自己的人身安全了,就是有,她教,刘可都学不会,更别说刘可这种贪心不足的模样十足让人厌恶了,帝玺这么一瞪眼,刘可马上就认了怂,嘿嘿笑了笑,权当自己什么话都没有说了,这么一点眼力见用在这里虽然算不得多好,最起码也没有惹得帝玺对他更加不满。

帝玺没有继续搭理刘可之后,刘可也非常识相,没有继续招惹帝玺,俩人就这么默不作声地等着,期间,刘可有几次都因为害怕想要找帝玺保护自己,但最终,他还是没有下得了这个心。

帝玺俩人在外头等了好一会儿之后,墓**突然冲出了一股恶臭,帝玺猝不及防,竟是直接蹲在地上吐了起来。

第852章 奇人异士(1)

帝玺俩人在外头等了好一会儿之后,墓**突然冲出了一股恶臭,帝玺猝不及防,竟是直接蹲在地上吐了起来。

反观刘可,他显然也没有想到墓室内怎么会有这样的恶臭,竟然也忍不住狠狠吐了起来。

她们俩这边吐得七荤八素的,那边,连城和后倾俩人绿着脸就冲了出来。

冲出来之后,连城和后倾都不由分说一把将帝玺给护在了身后,同时,后倾还以灵气扬起了一个巨大的沙尘暴,将众人的视线暂时都先蒙蔽了。

帝玺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场景给震得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好半晌之后她才颤抖着嘴皮子问道:“怎么回事?”

“这里是养尸地。”连城没有正面回答帝玺的问题。

帝玺连连点头:“我知道,然后呢?”

“所以,里面的尸体尸变了。这里面的尸体是灭魄枪的前一任主人,在他死前,把灭魄枪一起拉着陪葬了。锦枫村本就是养尸地,养起来这样一个尸体本来也不是难事儿,之前坟墓没有被挖开的时候,尸首和灭魄枪达到了一种平衡,因此一直都没有出事,可是现在,灭魄枪被人拿了出来,平衡被破坏,所以里面的尸首也尸变了。”后倾匆匆忙忙说着,然后松开了搀扶着帝玺的手,一把架起了刘可,问道:“刘村长,你最好老实告诉我,村子附近有没有什么庙宇,要是没有,咱们今儿个可能都要交代在这里了。”

刘可早就被那股子臭味给熏得七荤八素的了,这会儿要不是后倾说性命攸关,他说不准还懵懵懂懂的没有反应过来:“什……哦,寺庙是吧,有有有,不远处就有一个小庙,不过一直以来人丁稀少,香火不旺,不知道……”

“是寺庙就行。连城,你背着阿鸾,我们这就过去。”后倾急声说吧,一把拉起了刘可,将他也一路拽走了。

刘可说是说的在不远处,可实际上,这么个小寺庙距离这里的位置还不近,加上寺庙又在半山腰上,因此反而还更远了一点儿。也就是连城背着帝玺了,要是让帝玺去走,只怕她一个人走到天黑都不一定能进的了寺庙。

而且更凶险的是,那从墓穴之中出来的东西显然没有打算放过这群人,在沙尘暴渐渐消失之后,那个东西就亦步亦趋追了过来,速度之快,令人嗔目结舌。

后倾一路上边跑边设置障碍,这才没有被那个东西给彻底追上来,饶师如此,那个玩意儿跟他们的距离还是越来越近了。

在他们千幸万苦跑到寺庙所在的山脚之后,那个已经几乎只有白骨和腐肉的东西也渐渐追了上来,甚至有几次都能碰到刘可的衣服了。

帝玺突然觉得脑筋一疼,回眸看了一眼那个东西,却见那个东西像是被什么东西给震慑到了一样,居然冲着他们这四个人奔跑的方向跪了下来。

这一幕发生的猝不及防,以至于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等他们反应过来想去一探究竟的时候,那个玩意儿再次起身追了过来。

后倾暗自咒骂了一句坑爹的,然后横着扬起一道水柱冲刷了一把那个玩意儿,那玩意儿被水一冲刷,味道简直是难闻到了极致,帝玺本来就被这歌玩意儿给恶心到了一把,这下好了,她没忍住,在连城的背上都吐了起来。

连城心疼帝玺心疼得紧,可是他们眼下还没有安全,就是再如何关心帝玺,他也不能多做什么表示,也只能稍稍安慰了一下帝玺,然后就继续往山腰上冲。

也就亏得后倾一路设置障碍,在他们成功到达那个破庙的时候,那个不人不鬼的东西到底也没有伤害得了他们这群人。

进入寺庙之后,后倾二话不说便口中念起了一段梵文的佛经,在他的唱颂之下,寺庙里面升腾起了一缕佛光,渐渐的,佛光便笼罩了整座寺庙。

那个从墓穴里冲出来的玩意儿被佛光阻挡在了外面,这回却是真的进不来了。

寺庙里面几乎已经没有僧侣了,只有一个住持带着两个小沙弥,见到这种场面,连两个小沙弥似乎都不慌不忙的,好像是见多了大场面一样。

帝玺靠着连城,这会儿脸都有点儿白了,当然,她那是吐的。

“师傅,请问有没有清水?我妹妹身子不舒服,吐了一路。”连城可没有给帝玺留面子,毫不讳言表示帝玺这是一路吐过来的。

帝玺轻轻掐了一下连城,到底也没有吭声说点什么,毕竟尸臭的恶心劲儿还没过去,她怕自己玩意张嘴,就又要吐了。

“有的,几位施主请跟我来。”那住持显然是个饱经风霜的人,面对这样的情况一点儿没有惊慌失措也就算了,他甚至就像是根本没发现到外面有什么东西在试图冲击寺庙的样子,走起路来还是四平八稳的。

“多谢住持。”连城非常虔诚地拜了拜,随后才抱着帝玺一起走进了寺庙之中,而后倾却没有跟着进来,佛光是因为后倾的念力而存在的,他根本没有资格离开这里,否则,念力一短,那玩意儿还是会冲进来的。

帝玺感佩后倾的付出,因此,也朝着后倾点了点头,算是感谢了一番后倾,后倾见状,微微一笑,然后便用眼神示意帝玺他们进去便是,外头有他,无论是谁也别想进来。

帝玺进去之后,大致喝了一点儿水之后,心中那股恶心的劲儿也就被压了下来,相比之下,连城反而连水都没有喝,他只是跟着住持聊着天,同时感谢了一下住持的仰仗。

那住持显然是个有大智慧的人,他虽然从头到尾都没有真正看过连城和帝玺一眼,然而现在,他却作拈花笑的样子,说道:“两位施主何必客气?小庙破败,能得到两位施主的光临,已经是不胜荣幸了。真龙遇真佛,世上可还能有比这更加令人欣喜之事?”

住持这话一出口,帝玺和连城全都愣了愣:“住持,您这话是……?”

“佛曰,相逢即是缘,多的不需问,也不必问。”住持笑的时候就像是弥勒佛转世一样,看起来非常有智慧,帝玺听了住持这话,便点了点头,非常虔诚地说道:“住持大师说的对。”

第853章 奇人异士(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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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曰,相逢即是缘,多的不需问,也不必问。”住持笑的时候就像是弥勒佛转世一样,看起来非常有智慧,帝玺听了住持这话,便点了点头,非常虔诚地说道:“住持大师说的对。”

“大师不敢当,不过是在碌碌红尘之中寻找人间真谛的行者罢了。”住持的脸上永远都有三分笑,大约是寺内香火不旺的原因,住持人也有些清减,反而是两个小童,看起来格外壮实,显然,住持从来没有亏待过这两个小童。

“大师有大智慧,自然当得起着一句大师了。”连城说的非常真诚,同时他也能看得出来,这个年纪算不得非常长的住持,有着一般人所没有的睿智与淡然,显然人间之事对他来说已经就是一片叶,一抹风了。

“施主谬赞。”住持说着,呼唤了自己手下的两个小童,说道:“你们去取一点儿清水送给门外那位施主。”

“是,师父。”两个小童非常乖地应了声,随后便出门去找后倾去了。

把两个小童支开之后,那住持突然超连城点了点头,随后非常诚恳地说道:“陛下驾到,请恕贫僧已经是方外之人,不能尽全礼了。”

之前,这个住持只不过是隐隐约约有那么个意思,在指明连城身份非常,现在,住持却主动站了出来,点名了连城的身份。

连城愣了愣,赶忙将自己的碗给放了下来:“住持,你……?”

“贫僧虽然是清修之人,但却守着一座真佛,凡人间之事,贫僧总是比一般人先知晓一些。我也知道外头那个东西是谁,当初,便是贫僧的师父给他们设下了那样的局,以养尸地震住了这具尸体和那杆枪。”住持的话越说越玄乎,这一回别说是连城了,连帝玺都瞪大了双眼,看着住持都满脸的不可思议。

“请问,住持,您俗家姓甚名谁?”

“俗家姓名贫僧早就忘却了,自从遁入空门,贫僧便不再记得俗家了。”住持说着,拱了拱身,随后便是一声阿弥陀佛,态度虔诚之极。

“那您的师父是?”帝玺不死心,还是多问了另一个问题。

住持又是深深一个鞠躬,态度变得非常恭谨肃穆:“贫僧的师父无名无姓,讳无名氏,不过师父并不是方外之人。”

“这就奇怪了。”帝玺突然对住持的师父干了兴趣,她的直觉告诉她,徒弟能这么优秀,师父一定不是等闲之辈。

“不奇怪,师父说每个人的造业不同,贫僧这辈子应当与真佛为伍,而他一生都将寻觅,所以,不奇怪。”这个住持说的话三分真三分假,更多的则是一种玄妙。

帝玺也听不出来这人的话里头到底哪些事真的那些是假的,便只好笑了笑,算是接过了这一茬。

“师傅修业难得,师傅的师父则更是方外高人,连城叹服。”连城听着帝玺和住持之间的交谈,便知道这个住持其实是有意在隐瞒关于自己师父的事儿,只是这件事本来也与他们关系不大,因此,连城并没有特别在意所谓的住持的师父的事情,对他来说,他反而更在乎住持那一句他知道外头的人是谁。

既然心中好奇,连城便也就不客气地开了口:“大师,请问,着外头那个东西,到底是谁?”

“外头那个,本是锦枫村内的一个员外,祖上有点儿产业,可以让子孙后代玩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这个陈员外从成年开始,就对刀枪剑戟斧钺钩叉格外有兴趣,因此,后来他花费了不少银两去寻找这样的兵器作为珍藏。现如今被锦枫村的百姓带走的那杆枪,就是陈员外最宝贝的藏品之一。只是,贫僧的师父第一次看到那杆枪,就说了那杆枪不是好东西,希望陈员外不要收了它。陈员外不肯听,执意将那杆枪给带走了,这一安置,就安置在府上整整三十年了。”

住持的声音越来越遥远,但是关于灭魄枪的事情,他却越说越清楚。

那陈员外其实是在一次行脚的时候,从一户农家里头看到灭魄枪的。

农户怎么会知道这杆枪来历奇特,是个难得的好东西?因此,农户都把它用来叉屎,直到陈员外见到了,画了大价钱将灭魄枪给带了回来。

在陈员外买了灭魄枪回到锦枫村的时候,住持的师父带着住持站到了山脚下,在陈员外回程的时候阻拦了陈员外,并且告诉他,这杆枪不是吉物,若是不想未来恒生不测,就就将这杆枪现场给扔了。

陈员外喜欢灭魄枪喜欢得紧,哪儿肯听住持师父的这一番话?他与住持的师父争论了许久之后,干脆发下了狠话,说是如果师父不肯让他把这杆枪带走,他就自刎死在师父面前。

面对这样的威胁,住持的师父就是再如何有心救助陈员外,也终究没有了开口的理由,他只能喟然长叹,放了陈员外回去。

回去之前,住持的师父还多叮嘱了陈员外一句:若他日真有什么异象危及性命,必须来山中小庙,否则陈家永生永世永无安宁。

这句话陈员外当时的确没有放在心上,加上灭魄枪实在是个不可多得的神兵利器,陈员外爱不释手甚至到了每晚必须有灭魄枪陪伴才能睡着的地步。

一开始,陈员外还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对,可是当时间渐渐长了之后,他就发现自己的身子状况一日不如一日了。那时候,陈员外当然没有觉得是灭魄枪的问题,毕竟那时候他也已经到了耳顺之年,身子渐渐开始不够利索了本来也不奇怪。

可是,没过两年,陈员外就已经到了奄奄一息的地步了,回想这两年他的身子状况急转直下的转折点,陈员外终于想起来了住持的师父当初的话。

即便陈员外悔不当初,也已经没有办法回到过去了。临死之际,陈员外要求儿女必须去山中小庙找到住持师父,希望他能破解陈家的诅咒。

可惜的是,等陈员外的子女找上来的时候,住持的师父已经云游而去了,只是在云游之前,住持的师父留下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的正是对陈员外事情的处理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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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4章 奇人异士(3)

可惜的是,等陈员外的子女找上来的时候,住持的师父已经云游而去了,只是在云游之前,住持的师父留下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的正是对陈员外事情的处理方法。

当陈员外的子女找来之后,住持便按照师父说的办法将已经咽气了的陈员外归葬,至此,事情就算暂时了结了,而陈员外一家子也并没有出现什么家族要出大事的样子。久而久之,陈员外一家子也就忘掉了这件事。

只是他们虽然忘了,住持却没有忘记,因为师父当初留下的纸条有两张,另一张便是:墓葬的安葬只能保证十年不出事,十年后,墓葬必然有异变,若在此之前,陈员外家族人肯一心向佛,日后当无碍,若执迷尘世,则十年之后,便是陈家死期。

帝玺和连城听到这里,眼珠子都瞪得老大的,显然都有些不敢相信住持的话。

“照您这么说,现在已经是十年之后了?”帝玺开口,声线却有些颤抖了。

“是,如今正是十年之期,一切都如我师父所想,福兮祸之所倚,祸兮福之所至,世事反复,不外乎如是。”住持双手合十,诚心叨念了一生阿弥陀佛,态度虔诚,就像是宿命本该如此一样。

帝玺只觉得自己的呼吸都沉重了起来,乍然见听到这样的事情,无论是谁,都不会觉得轻快的,尤其是按照住持所说,陈员外如今变成这样,当真便是因果报应,不由得人不信。

“那么,住持,请问,你可有办法能够解决外头那个陈员外?不把他解决了,我们的朋友还会身陷危险之中。”连城并没有忘记还在跟灭魄枪缠斗的宁意,他甚至都不敢去想,宁意跟灭魄枪之间的战斗到底到什么时候才能分出一个胜负来。

“那杆枪利用的是墓穴和它自己储存的能量罢了,如今陈员外已经出来,你们只需要捣毁墓穴即可,至于陈员外……贫僧斗胆,还请陛下饶他一命。”住持说话却又让人捉摸不透,谁也不会想到,为何这个住持会希望陈员外继续以这样的方式活在世界上。

“我能否问一下,为何?”连城开口,语调很是平静。

住持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陈员外生前也是个大善人,虽然喜好这些杀戮之物,却是一等一的心善,整个锦枫村得其好处者十之**,陈员外死后,锦枫村的人甚至自发为他送葬,可惜十年光景,陈员外的后人却为非作歹,令人齿寒。只是这一切本与陈员外无关,村民挖了员外的坟,已经算是教训了他了,又何必再让员外灰飞烟灭?”

“祸不及妻女,子祸自然不该由父继承,住持,你所说的话我不觉得有何问题,只是陈员外如今已经不是人了,我们也没有办法保证能让他从此以后不再害人,这……”连城心中其实也有些踌躇,毕竟陈员外已经尸变,若是放了他,日后再出现什么问题,谁能承担?陈员外是他的臣民,别的村民也是他的臣民,他又怎么能做到一己私念害了别人?

“陛下放心,此间事了,陈员外便迁坟安葬于我小喵后山,由真佛镇压,不会再出任何纰漏,终有一日,他也能超脱苦海,转世投胎。”住持说着,转身面向寺中唯一的佛像,深深鞠了一个躬。

“若大师能保证他不会再害人,便留他一命吧。”连城答允了下来。

连城虽然应声,可帝玺却还是觉得有些好奇,她开口问道:“住持,请问你有什么办法能制服陈员外?我看我的同伴也不过只是能将他控制住而已。”

“凡事需要遵其法,方能得其果,山人自有妙计,等时辰到了,就请二位看着便是。”住持还卖了个关子,没有把方法直接说出来,而帝玺和连城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毕竟追问下去,他们得到的答案也很有可能就是:佛曰,不可说。

方外之人,无论是否大德,都多少有些故弄玄虚的意思在里面,遇到这种情况,尊重也就是了。

“既然如此,便静待住持了,只是有一点,时间应该不会太久吧?我怕我的朋友支撑不住。”

“这点请陛下放心,很快,很快。”住持说罢,就笑呵呵离开了。

帝玺反身跪拜了一下寺庙之中那尊有点儿不太干净的佛陀,神情非常诚恳,只是她的诚恳不像是真的信奉佛陀,而只是在寻找一种心理安慰罢了。

拜完佛陀,她才起身,看着连城,开口问道:“连城,你怎么看?”

连城沉吟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我没有办法确认住持所说的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只是我感觉这个住持应该不是坏人,他应该是真的有办法对付陈员外。”

“我不是说他,而是说的他的师父。你不觉得住持的师父非常奇怪吗?”帝玺摇摇头,表示连城想错了。

连城锁眉,搀扶着帝玺走到一侧的小木凳子上,让帝玺坐下之后,才缓缓说道:“方外之人有一半人没有的能力的这并不奇怪,就像是你不也一样曾经有着非常人的能量么?而且并不是所有有异能的人都能够被简单归类为神,魔,妖,灵四大类的,还有一些人物并不属于这四种,又或者,是同时兼具了神魔这样的特点,我想,住持的师父应该就是这样一号人。”

“听你的意思,你是心里头已经有想法了?”帝玺听到连城这么说,不由得有了兴趣。

连城笑了笑,然后摆了摆手:“还真没有想法,只是大约的猜测罢了。”

“既然如此,那就好说了,既然你没有想法,那我们就去验证一下。”帝玺抬头,看着那尊佛像,露出了一抹微妙的笑意。

连城被帝玺吓了一跳,他怔怔看着帝玺,显然还没有明白帝玺想要干什么:“阿玺,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没安好心?”

“瞎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没安好心,我的心眼儿最好了。”帝玺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但是不管她怎么笑,看起来都不像是个好人。

“你的心眼儿是好,但是也最古灵精怪了,当初,你在我连家闹了多少小花招,难道真以为没人知道么?”连城很是宠溺地刮了一下帝玺的鼻尖,然后便将帝玺轻轻搂在了怀中,还轻轻亲了一下帝玺的眉心。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绝代独宠:帝君太腹黑》,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聊人生,寻知己~

第855章 奇人异士(4)

“你的心眼儿是好,但是也最古灵精怪了,当初,你在我连家闹了多少小花招,难道真以为没人知道么?”连城很是宠溺地刮了一下帝玺的鼻尖,然后便将帝玺轻轻搂在了怀中,还轻轻亲了一下帝玺的眉心。

“这可是佛门清净地。”帝玺推了一把连城。

“所以我也没有对你做什么啊,阿玺,我倒是很好奇,你想怎么去印证住持的话。”连城松开手,蹲在地上看着帝玺,目光里满是好奇。

帝玺扬唇一笑,然后附耳在连城耳畔,如是这般说了一通,连城听了眼睛一亮,随后便又暗淡了下来:“你还能这么做么?”

“问题大约不大,不过我也不敢保证,毕竟你也知道,我现在的身子可是太差了。”帝玺倒是没有托大,有一说一,有二说二。

连城听罢,微微一笑,随后说道:“既然如此,那这件事就让我来吧。”

“让你来?”帝玺这就愣在了原地:“你开什么玩笑,你哪儿懂得这些啊?”

“我是不懂,但是苏君离懂啊,这种把戏可是当年青鸾玩剩下的,很凑巧,我恢复的那部分关于苏君离的记忆之中,还偏偏就有类似这样的一段记忆,只是……这些记忆太支离破碎了,所以我还需要你帮我串一串。”

连城说着,目光灼灼地看着帝玺,一脸真诚:“阿玺,我也想帮你的忙,不想总是拖后腿。”

“我什么时候说过你拖后腿了?”帝玺一听连城这话就忍不住笑了起来:“天可怜见,我可从来没有嫌弃过你。”

“你虽然不嫌弃我,当时我打心眼里瞧不起自己,这么长时间以来,我能帮到你的次数屈指可数,反而是你,就算身子再如何虚弱,都还是在帮助我。”连城也不知道这会儿怎么会突然有了这样的感慨。

帝玺看着连城,突然伸出双手捧住了连城的脸颊,然后,她扬唇,笑得格外温柔:“连城,我从来没有嫌弃过你,保护你是我的责任,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我因你而存在,你知道么?”

“可是我是男人……”

“是,你要负责的人从来不是我帝玺,而是你壁国的万千子民,所以你何必妄自菲薄?就算你当初是苏君离,你也一样保护不了青鸾,不是么?”帝玺的语调本来还很温柔,这会儿突然就严厉了起来:“连城你听着,我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慨,但是你在我身边对我来说已经是非常大的鼓励了,尤其是,当我知道你是苏君离之后,你对我而言的意义便更加重要了。我这么说不是为了让你吃味,苏卿离的下落至关重要,这一点你其实比谁都清楚,而我之所以想验证这个住持的猜测,其实是因为,我怀疑,这个住持的师父,很可能就是苏卿离。”

“什么?”连城被帝玺的话给吓了一跳,差点儿就向后倒了下去:‘阿玺,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这世上哪儿来的真佛?这尊佛像真的能称为真佛么?还不就是有人用了别的方法给佛像施加了念力,让它从泥胎变成了有灵性的东西,就像是壁国的国玺一样,渐渐养育出了灵魂。我第一眼见到住持的时候就觉得住持实在是太平静了,平静地不像是寻常人,所以跟着住持进来后,我反而非常注意这里的一景一物,为的就是能够找到一点儿蛛丝马迹。”帝玺这会儿身上简直就像是在闪烁着光芒,让人难以逼视。

连城非常认真地听着帝玺的话,神情也非常认真:“你继续说。”

“我说完了,接下来就是要验证我的猜测正不正确了,总之,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这尊佛像和这里的人,可都有意思得很。”帝玺说着,目光渐渐落到了那一尊有些灰败的佛像上。

这尊佛像其实个头不大,看起来面向也不算非常庄严,说他是个正儿八经的佛像,反而更像是在表示佛的众生相。

这尊佛像脸上是微微的笑意,双眸是低垂的,左右两旁还有两个泥塑的小人儿,恭恭敬敬侍立在侧,看起来乖巧又有佛意。

如果非要做对比的话,可以看得出来,大佛反而没有那种佛性,反而是两个小童,佛性十足。

这样奇怪的佛像坐落在这样的小庙之中,大约也向世人表明了为何明明同样都是寺庙,这座寺庙几乎没有香火的原因了。

一座连面向都看不太出来佛性的佛,真的算是佛陀么?即便住持说它是真佛,而且帝玺也亲眼见到了这尊真佛能够应和后倾的念力控制住陈员外,帝玺仍然不太相信,这样一个东西,真的能算得上是佛陀。

因此,帝玺才决定要去试试看,这具佛的真伪,而从这里,她就能推断出,这个所谓的小庙和师父,究竟跟苏卿离有没有关系。

“阿玺,我在这里感应不到与苏卿离相关的气息,会不会是……”连城听完了帝玺的话之后,沉吟许久,才开口这么跟帝玺说道。

帝玺摇摇头,非常坚决地回答道:“不可能,一定是苏卿离,我不会感受错,苏卿离跟我相处的那段时间,为了防止被人发现他的行踪,因此隐藏了自己绝大部分的力量,那个时候苏卿离所散发出来的力量,就跟现在是差不多的。”

因为亲眼见证过,所以帝玺反而更能确定什么样的感觉是属于苏卿离的,而连城,在这一点上甚至还不如帝玺。

“他似乎没有必要在这里留下,就为了一个陈员外把?”

帝玺听了这个问题,反而勾唇笑了起来:“那你可是太不了解苏卿离这个人了,曾经我还在皇宫之内的时候,尚且没有过多的感觉,可是现在,我却渐渐发现,其实苏卿离早就在我身边安排好了一切。你以为洛羽和般若会出现在我身边是偶然么?你以为后倾,还有白起的出现也不过是为了昔年的约定么?你以为我在宁山之中发现子母棺,得到般若的佛珠是闹着玩的么?甚至藏灵匕,还有沧朔夜家埋藏在血脉之中的秘密,一桩桩一件件,哪一个不都是在指引着我往前走?”

帝玺不傻,甚至她在绝大部分时候都是极其聪明的,因为她聪明,所以她比谁都了解,一切是怎么发生的,如果说这些事情都跟苏卿离无关,那才是见了可贵了。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绝代独宠:帝君太腹黑》,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聊人生,寻知己~

第856章 奇人异士(5)

帝玺不傻,甚至她在绝大部分时候都是极其聪明的,因为她聪明,所以她比谁都了解,一切是怎么发生的,如果说这些事情都跟苏卿离无关,那才是见了可贵了。

帝玺知道,苏卿离绝对有理由做下这样的事儿,只是连城不了解罢了。

“可我还是觉得,他不会为了一个陈员外而留下来。”连城这会儿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脑子居然转不过弯来了,张口闭口都还在纠结陈员外,可是吧帝玺给起了个半死。

帝玺忍不住敲了一下连城的脑袋,没好气地说道:“我拜托你醒醒,他哪儿是为了陈员外啊,摆明了是为了我们这群人才留下来的。”

“什么?”连城更是懵懂了:“怎么会是为了我们而留下来的?”

“那陈员外充其量不过就是一个突然出现的事故,哪里值得苏卿离特地为他停留?你都说了,苏卿离什么时候会为一个毫不相干的普通人停留了,他当初会来找我,还不是因为我是青鸾的转世,否则,苏卿离只怕也不会来保护我。”帝玺说到这些事儿似乎也没有显得多难过,毕竟不管苏卿离是因为什么原因来到她身边的,他保护了她那么多年不是假的,不是虚妄的,仅此一句就足够了。

“你说的也是,是我想多了。”连城愣了愣之后,便也就释然了。帝玺见状,微微一笑,随后说道:“好了,咱们不谈这件事儿了,不管怎么说,查证关于这个真佛的事儿才更重要。”

“说的是。”连城这会儿也不废话了,毕竟帝玺的话说到这里已经足够了,接下来就是看他和帝玺要如何做罢了。

“外头那两个小童,你得想办法控制住,别让他们进来,我……我要借用一下苏卿离的灵气,所以,一旦被人打扰,我可就真的性命堪忧了。”帝玺说着,静静看着连城,开口问道:“所以,连城,我能相信你么?”

“但有一诺,生死不辞。”连城非常正经地回答了帝玺。

帝玺微微一笑,然后将藏灵匕拿了出来:“那么,这里交给你了。”

“嗯。”连城应声,站到了帝玺的身边。

帝玺起身,推开凳子,盘腿坐到了地上。

藏灵匕在帝玺的手中开始微微散发出光芒来,那种光芒非常温润,就像是曾经的苏卿离在陪伴帝玺一样,让人格外心神安宁。

帝玺口中默念了一句苏卿离,请你帮我,然后便将藏灵匕拔开,以藏灵匕的锋刃划开了自己的指尖。

鲜血一滴一滴滴在地上,却并没有存在于地上,而是直接消失了,连一点血迹都没有留下。

连城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场景,那就是帝玺滴下来的血渐渐变成了烟雾一样,渐渐笼罩了帝玺,让帝玺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晦涩不明了起来,而就在这样的血雾之中,帝玺渐渐低下了头,整个人像是坐成了莲花一样,在这一瞬间好似变成了永恒。

帝玺在自己鲜血的指引下,借用藏灵匕的灵气,回溯到了过去的时光。

这样的把戏,帝玺从来没有玩过,而且,她曾经也没有想过要这么干,因为她是旧时光的见证者,太多事情都是她亲眼见证,而可以借用这样回溯时光的能力去追求真相的人和事,却因为没有类似藏灵匕这样的媒介而不能成行。

换而言之,苏卿离与藏灵匕关系匪浅,那么帝玺就能利用藏灵匕追寻到与苏卿离相关的过去,这是一种主动的时光回溯,不像是在天虞村里那样,是被被迫扯进了过去的时光。

在她所经历的时光里,除却这一次,其他没有一个是与苏卿离有着直接联系的,因此根本就没有能够让帝玺使用藏灵匕回溯的条件,唯一一次在宁山上发现了苏卿离的踪迹,也因为宁山的妖气格外强大而压制了这种可能性。

在这里,帝玺反而有了回溯的能力,至于伤身体……帝玺早就不太关心自己的生死了,再说了,她身边如今有后倾在,再怎么糟糕,也不至于就这么出事了,实在不行,就服下孟婆给的药丸便是了。

帝玺在血雾之中,渐渐见到了过去。

那应该是至少十多年前的小庙了。

那时候,这座只有一座大殿并两间屋子的寺庙,比现在看起来还要更加残破,而寺庙之中的确也供奉着一座佛像,只是可惜,这座佛像只有身子没有头,没有人知道,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就在这个时候,帝玺看到寺庙之外,出现了一个白衣男子的身影。

不用特地看,帝玺就知道这个人是谁——苏卿离。

虽然明明知道来人就是苏卿离,可帝玺还是多少发现了一点不太一样的地方,因为这个面前的苏卿离,他的灵气似乎并不是那么清癯了,甚至带了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感,这种感觉,帝玺曾经从没有在苏卿离的身上发现过,不过她对苏卿离真的很了解么?这个问题本来就是一个得不到正确答案的事儿,因此,帝玺虽然有些诧异,却也没有真的就放在心上了。

而更让帝玺诧异的是,苏卿离居然走到了帝玺的身边,直勾勾地看向了帝玺:“玺。”

帝玺被吓了一跳:“苏……苏卿离?”

“我本以为你不会以这种方式跟我见面的,看来我失策了。”苏卿离的脸上仍然是那样淡淡的笑意,然而他的笑意越浅淡,帝玺就觉得心酸,她看着苏卿离,突然伸手轻轻抱住了他:“我……能抱抱你,对么?”

“荣幸之至。”苏卿离没有回抱她,由着她这么抱着他,由着她宣泄自己的感情,直到帝玺渐渐平静下来之后,他才轻轻推开了帝玺,然后双手捧着帝玺的脸颊,替她擦掉了脸上的泪花:“哭多了就不好看了,嗯?”

帝玺扑哧一声就笑了起来。

“这样多好,玺,你本该无忧无虑。”苏卿离笑笑说罢,亲自牵住了帝玺的手:“你跟我来。”

“苏卿离,这个寺庙里的小师傅,是不是你?”帝玺没有忘掉自己来的目的,开口便是询问自己最想知道的关键。

苏卿离没有回避,只是淡淡看着帝玺,然后笑着看着她,问道:“你觉得呢?”

第857章 奇人异士(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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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卿离没有回避,只是淡淡看着帝玺,然后笑着看着她,问道:“你觉得呢?”

帝玺听他这么问,随后便自嘲地笑了起来:“我这么问果然很傻,如果不是已经基本确定与你有关,我也不会这么强行来见你了,这是我数百年来,第一次主动找到你。”

“我早知道有这一天,不过……我并不希望你是借用藏灵匕内我的魂魄而来,你既然是这么来的,只能证明,你的身子如今非常不好。”苏卿离的语气略略低沉了一些,然而他低沉的语气之中,更多的是对帝玺的关心,。

帝玺摇了摇头,顺带着连自己的下唇都咬了咬:“你在每个地方保留下来的意识似乎都不是可以连成串的?”

“我已经无数次转世了,自然留下的片段都是互不相连的。”苏卿离说罢,轻轻拍了一下帝玺的脸颊:“不过,玺,我想,过去的几个我应该都有说过,我和你很快就要见面了,对不对?”

“说到这个,苏卿离,你到底在我身边安排了多少事情?你明明当时一直陪着我,怎么会……”

“所有的安排并非都要我亲自出面,在你成为附灵辅佐壁国皇帝的时候,我一点点帮你设置下了这些未来,为的是希望你不要忘掉自己的本心,最起码,无论遇到什么事,你都不要堕入魔道。我很高兴,现在看到的你,跟当初的那个玺一样。”苏卿离说罢,居然站到了帝玺的身前,然后展开了双臂:“来。”

这个动作帝玺曾经非常熟悉,那时候她因为心脏的原因,总是没有办法走动,可是少女的心性总有压抑不住的时候,有的时候,玺就很希望能够去看看外头的山水,外头的花草。苏卿离从不故意在她勉强使用灵气,每当玺想出门了,他就这样展开双臂,让玺趴在他的背上,由他背着她去看外面的山水花草。

乍然间看到这个动作,帝玺的眼眶一下就红了。

“别愣着,来,玺。”苏卿离又呼唤了一下帝玺,帝玺嗯了一声,整个人趴在了苏卿离的身上,就像是以前一样。

苏卿离双手撑住了帝玺,背着她一步一步走向了小庙之内,每一步走的都格外踏实:“玺,这是你在见到我真身之前,最后一次见到我了,不会再有我为你安排下的一切了,时间已经快要到了,希望到我们相遇的时候,你不要太惊讶。”

“为什么你每次都要跟我说这样不着边际的话?为什么你从来不肯明明白白告诉我未来会如何?”帝玺靠在苏卿离的背上,却觉得这个人已经离她很遥远了。

“因为有些话说出来,对你来说是个伤害。我费尽心思,为了保全你的性命坐下这样一个又一个的局,为的不是让你最后灰飞烟灭。我知道,你现在已经心机复发了,这是因为当初经由洛羽拔出的神魂,已经不足以再支撑你现在的情况了,你一旦死了,将会是万劫不复的未来。”苏卿离说着,回头望了一眼自己背上的帝玺,目光温柔缱绻:“玺,答应我,在我没有真正在你身边出现之前,无论再如何难受,都要好好活下去。后倾,昆吾,听鹤,还有白起,他们都会帮助你,只要你不丧失活下去的涌起,谁都不能打垮你,知道么?”

苏卿离这一番长篇大论,不得不说还是有点儿吓到帝玺的,因为帝玺愣是从苏卿离的这些话里头,听到了一些不详的意味,这种感觉让帝玺吓了一跳。

“苏卿离,你别吓我,我……我胆子其实没那么大。”

“你胆子不大?你胆子不大就不会用鲜血作为激活藏灵匕的媒介回溯时间来见我了,如果不是我早就知晓你大约会来,这一次你不但会扑个空,而且还会危及生命,你知道么?”苏卿离背着帝玺进了大殿之后,将帝玺小心翼翼放了下来,然后,他便伸手捉住了帝玺完好无损的手指:‘是这只手,对不对?’

帝玺这会儿甚至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反应了,愣是苏卿离说什么她就应什么,乖巧的像是个泥塑的娃娃。

苏卿离食指和拇指捻出了一抹灯花一样的光华,然后轻轻按入了帝玺的体内,帝玺本来完好无损的手指上,赫然出现了一抹火焰的痕迹。

“别担心,这个痕迹消失之前,你都不会有事儿,但是火焰痕迹消失之前,你必须回去,否则你那边的身子可就要支撑不住了。”苏卿离说着,看着帝玺的脸颊,再次笑了起来:“我担心你跟我在一起会不想回去。”

帝玺听到这样的话,只觉得心里头一阵悲凉。苏卿离从头至尾都是这样,对她若即若离的,她的一片真心他没有回应过,可是他却愿意为了她以身犯险。别扭至此,除却苏卿离,再无第二人了吧?

“那,你把我留下来,是想让我看什么呢?”帝玺也不跟苏卿离废话了,她知道,苏卿离这是有事儿要她做,才告诉了她时间的结果。

“你不是遇到了陈员外么,不是见到了这座小庙的住持么?这个寺庙如今没有佛像,足够破败,自然也不会有住持,所以,我要你帮我一起,把这个小庙建起来。”苏卿离说着,左手一挥。他左手过处,整个寺庙焕然一新,就像是突然得到重生了一样。

帝玺看着这副场景,嘴角都抽搐了起来:“你明明自己可以……”

“佛像却要由你亲手捏制,若是让我来捏制,它将无法在未来抵挡住陈员外。”苏卿离的话说的非常笃定,却听得帝玺一愣一愣的。

不得不承认,苏卿离对于一切似乎都有着绝对的把控力。

“你的意思是,让我来捏造佛像……?我体内的魂魄……可是有部分是弥江的,经过我的手捏出来的佛像,还能对付陈员外么?”帝玺实在是有些承受不来,她自己的情况是什么样的她了解,用妖气去捏造佛像,这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她捏出来的大概率会是个邪物啊。

“弥江虽然是妖,但是你却不是。玺,世间最纯净之人便是青鸾,你若是青鸾,自然就能捏出这样的佛像。”苏卿离说着,手掌突然打开,而他的手心,居然躺着一枚鸾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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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8章 相濡以沫(1)

“弥江虽然是妖,但是你却不是。玺,世间最纯净之人便是青鸾,你若是青鸾,自然就能捏出这样的佛像。”苏卿离说着,手掌突然打开,而他的手心,居然躺着一枚鸾羽。

帝玺看到鸾羽,眼睛就瞪得更大了:“怎么……怎么会……?”

“你很奇怪,为什么我会有鸾羽是不是?这个问题其实很简单,你本来已经元灵涣散,靠着三根鸾羽支撑,才能继续使用灵气,可是后来,你回到天虞村的过去,三根鸾羽自动回归了真正的青鸾身上,你失去了鸾羽,元灵便不再能支撑你使用灵气了,对不对?我替你拿回来了一根鸾羽。”

苏卿离说着,将鸾羽递给了帝玺,可是帝玺却没有接。她看着苏卿离,眼底满是疑惑:“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因为,天虞村破败之后,你曾经见到的那个苏卿离,和现在的我,是一世的,所以我们俩的意识是互通的。”

“这不可能!天虞村覆灭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儿了,你在这个小庙出现不过是是十数年前的事儿,时间根本对不上。”帝玺却记得清清楚楚,时间是对不上的,她只觉得眼前的苏卿离突然变得好生奇怪。

苏卿离闻言,失声笑道:“怎么就是十数年前的事儿了?百年,这是百年前,这时候,连翘不过刚刚出生。”

“什么?”帝玺彻底呆住了:“可是住持明明说……”

“你先造佛像,等你将佛像造好了,我会告诉你原因。玺,你的时间不多,你看,你指尖火焰的颜色已经开始暗淡了。”苏卿离指了指帝玺的手指,笑得还是那么温柔。

帝玺低头看了一下自己指尖的火焰痕迹,果然已经开始暗淡了起来,她吓了一跳,赶忙看向苏卿离:“这……这燃烧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不快了,你放心,这点火焰痕迹彻底消失需要半个月的时间,足够你建造起来佛像了。”

苏卿离不这么说还好,他一这么说,帝玺反而一听就急了:“半个月?不行,我没那么多的时间,连城和阿意坚持不了半个月的。”

“你在过去的时光之中,时间的流逝速度与你所在的时间是不一样的,虽然在这里是半个月,那边也不过就是一个时辰罢了。”苏卿离说着,眉眼渐渐低垂了下来,看起来似乎有些孤寂和悲凉:“玺,你的心里,似乎真的有了别人的痕迹了。”

帝玺被苏卿离的话给吓了一跳,她有些不适应地转了转手,然后又捏着自己的手指,显得有些局促:“不是……”

“这样其实很好,前生你所爱的人就是君离,如今你能够再与君离在一起,我也很高兴。”苏卿离就像是什么都明白一样,只是即便如此,他到底也有些意难平的意思在里面。

帝玺听了苏卿离这么说,只觉得自己的心口疼得厉害,这一疼,她都有些站不住了。

苏卿离见状,一把扶住了帝玺,脸上满是诧异:“玺,你怎么会在这里还有心疾?”

“不是心疾……”帝玺摇摇头,看着苏卿离,笑容惨淡:“我心中最终的位置是你,你明明知道,明明一次次拒绝我,为什么现在,你却要跟我说这些,让我难过?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青鸾,从头至尾都不是。”

“可……”苏卿离这样一个经天纬地的人,居然在帝玺的质问下,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开口,如何回答帝玺了。

帝玺静静看着苏卿离,目光中满是难过:“苏卿离,你听着,从你陪伴着我开始,我的心中便装满了你,你把洛羽的神魂强行给我,让我以另外一种方式活着,的确让我有一段时间非常憎恶你,可是即便讨厌着你,我最喜欢的人还是你。现在……我承认,我的的确确……对连城动了心,可是,那不过是因为青鸾本就喜欢君离天君,而连城对我又极好,我……”

“玺,你相信一个人的心能够同时爱着两个人么?”苏卿离伸手,轻轻点在了自己的心口,问道。

帝玺楞了一下,随后摇头。

“这不就是了。你的心里装不下两个人,当你喜欢君离的时候,我对你来说,就已经一种属于过去的遗憾了,只是你从来都没有正视过自己的感情。这个话题我跟你讨论了很多次。”苏卿离说着,注视着帝玺的目光里开始洋溢出淡淡的缱绻,就像是能帝玺淹没了一样。

帝玺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说了。因为每一次,每一次苏卿离都在试图撇清与她的关系,即便她知道,她心中最重要的人是他,他也从来都不肯承认。

苏卿离一直在回避,一直在把她推向连城。

“苏卿离,你一点儿都没有担当。”帝玺最终,还是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

这几个字一说出来,帝玺的感情就像是突然得到了宣泄一样,再也遏制不住了:“你没有担当,你是个怂人,你在逃避,你在推诿。你明明知道我有多么喜欢你,但是却从来都当做不知道。你明明在回避我,却总是能说出一番大道理,就像是我先忘掉了对你的心意一样。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看得出来,其实你是喜欢我的,因为喜欢我,你才做下了那样的事情,承受了天条和天帝的惩罚,难道不是么?”

“不是。”苏卿离摇头,语气非常淡漠:“不是的,我只是觉得对你有亏欠,所以想要弥补你罢了,我不喜欢你,我是天君,我不会喜欢一个凡人,你会错意了。”

“那好,你既然这么说,那我就这么听了,但是苏卿离,我要你亲口对天帝,对天条起誓,说你永远永远不会喜欢我,永远永远不会再为我触犯天条,永远永远……不再为我的生死而动手,从今以后,无论我是死是活,都与你无关。你敢起誓么?”帝玺步步紧逼,一句话说的比一句话快。

在曾经,帝玺绝不会想到,有一天她会像这样,逼迫苏卿离,逼迫他去做一个选择,可是她受够了,受够了苏卿离永远若即若离的态度。他若不想给她一个回应,就该早些与她之间了断才是。

苏卿离看着帝玺,看着她一声说的比一声快,一声说的比一声哽咽,一声比一声难过,心里头就像是揪心一样疼痛,痛到哪怕只是轻轻地呼吸一下,都是通的。

第859章 相濡以沫(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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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卿离看着帝玺,看着她一声说的比一声快,一声说的比一声哽咽,一声比一声难过,心里头就像是揪心一样疼痛,痛到哪怕只是轻轻地呼吸一下,都是通的。

“你发誓,你向天帝和天条起誓,起誓啊!”帝玺说着说着,一把抱住了苏卿离,哭得泪如雨下,却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苏卿离由着帝玺抱着她哭,抱了许久之后,他才伸手,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的,按在了帝玺的背上,将她整个人揽入了怀中,死死地,像是在抱着一个最宝贵的宝物一样:“玺……”

帝玺的脸上挂着泪滴,却哭着哭着就笑了。

苏卿离紧紧拥抱着帝玺,一点一点,一寸一寸,就像是想把帝玺揉入自己的身体里一样,片刻都不愿意松开帝玺。

他的感情第一次肆无忌惮,就像帝玺今天逼迫他一样,也毫无顾忌地宣泄了出来。

“苏……苏卿离……我……我呼吸不了了。”帝玺被苏卿离抱得连呼吸都有些难过了,说话也变得断断续续了起来。

苏卿离呆了呆,然后赶忙将抱着帝玺的手给松了开,小心翼翼看着帝玺,连连追问道:“你没事吧?我……我……我没抱过人……”

帝玺一听这话,噗地一声,笑得脸都红了。

“笑什么……我是说真的……”苏卿离被帝玺笑得脸也红了起来,这一红,可就红到了脖子根。

他的的确确从来没有这么正儿八经地抱过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当初,玺让他怜惜的确不假,但是他从来没有想过要真正去抱一抱这个女孩,他总觉得自己只是因为玺太可怜了,才会舍不得离开玺,想要偿还自己当初没有救得了青鸾的那种愧疚。

可是,当玺在他的身边彻底昏迷失去意识,连魂魄都开始离体的时候,苏卿离被吓到了,一个声音在告诉他,不可以让她死,她不能死。

为了这个念头,从来都冷清淡漠,以天条为最高法则的苏卿离,犯下了一个可大可小的罪过,用洛羽的神魂强行续了玺的性命。

从那时候开始,其实苏卿离就知道,这一生一世,他都不可能再与玺分开了。无论他们身在何处,他的心都不会再离开她的身边,她于他来说,就是一切。

他知道,自己违背了天条做下的这些事情,迟早都是要有结算的那一天的,于是,数代时间,苏卿离一点点为玺规划好了一切,为她布好了所有局,为的就是有一天,当玺真的要偿还为此多活的生命之后,还能顺顺利利活在这个世界上。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苏卿离再如何神通广大,也到底也有算有遗册的时候,比如,苏卿离就没有想过,帝玺会元灵涣散,甚至可能等不到自己回来。再比如,他会承认自己对玺的感情。

“大龄单身神仙。”帝玺非常精辟地给出了总结之后,自己就笑成了一团。

其实她和苏卿离之间哪儿有过什么深仇大恨?再怎么有,也不过是对对方的记挂罢了,这样能说开,帝玺曾经从来都不敢想。

“救你贫。”苏卿离颇为无奈地笑了笑之后,便牵着帝玺的手,带着她走到了小庙外头:“算了,既然今天咱们的话都说开了,今儿个就不干活了。”

“嗯?”帝玺被苏卿离这么任性的话给吓了一跳:“我记得你以前好像从来不会这么任性的吧?”

“我给喜欢的女孩子说清楚了自己的心迹,这是多么难得的一件事儿,为什么还要用劳作来烦我的心?”苏卿离煞有介事地说着,看着帝玺的眉眼,又笑了起来:“其实你现在的这个长相,跟你还是玺的时候,甚至还跟青鸾的时候,都很像。”

“你话里有话?”帝玺挑眉。

“自然没有,这样不是更好么?这样,我眼中的你便还是你。不过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终究是喜欢你的。”苏卿离说着,先把自己给酸了一通,他不停地摸着自己身上的鸡皮疙瘩,显得格外不自在:‘不得了,不得了,我以前可从来不会这样。’

帝玺见他这样,笑得顿时就没了形状:“好了,我……我能喊你卿离么?不是卿离天君,就是卿离。”

“玺,你想听实话么?”苏卿离没有应声,反而再次反问了一下帝玺。

帝玺听到苏卿离反问,就知道他多半是不同意了。

她叹了一口气,到底还是点了点头:“你说罢。”

“最好不要。这半个月,对我们来说或许会是新的起点,但也可以算是一个终点。我喜欢你,这件事你知道就好,但是过完这半个月,请你不要再记住了。我知道我这么说或许有点儿过分,但是玺,有些事儿是不能记的,尤其是这件事。否则……当我以那个人的身份苏醒过来,你将会无法承受的。”苏卿离捧着帝玺的脸颊,说得格外正经。

他们俩的距离是那么近,近到无论他还是她,只要微微向前倾一些,就能碰到对方的唇瓣了,可即便如此,他们还是停在了最安全的地方,没有谁再主动进一步。

“你在我身边?又是以谁的身份?苏卿离,你为什么总是这样,为什么就是不肯把话说明白?非要让我去猜?”帝玺不知道为什么,这会儿却真的有点儿生气了。

“有些话不能说明白,就像有些事儿不能点透一样。如果不是你以你的性命让我起誓,终你我一生,我都不会承认自己对你的感情,有些事儿,烂在心里才是最好的,我这样其实会对你和君离造成伤害,而这不是我所乐意见到的。”

帝玺听了这话,只能沉沉叹息:“你还是不信我,是不是?说到底你还是不相信我,你还是觉得我其实没有那么喜欢你,我已经喜欢上了别人。可是苏卿离,我对你的思念,到现在为止已经接近五百年了,你知道这是什么概念么?这个概念就是,我几乎见证了一个王朝的兴衰,见证了十几代人的变迁。沧海桑田,我对你没有改变。”

“你以为我对你的心就有改变么?”苏卿离的音调突然提高了不少,然后,他一把抱住了帝玺,将她整个人拉扯到自己的身上,低头便吻住了帝玺的唇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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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0章 相濡以沫(3)

“你以为我对你的心就有改变么?”苏卿离的音调突然提高了不少,然后,他一把抱住了帝玺,将她整个人拉扯到自己的身上,低头便吻住了帝玺的唇瓣。

温热而绵长的吻……苏卿离的技巧是极为生疏而笨拙的,他只敢与帝玺相亲,却不敢再多做别的动作,只是在深深地亲住帝玺的唇瓣之后,又慢慢的推开了帝玺。

他看着帝玺,目光再次发生了变化:“这数百年,我对你的思念从来不亚于你,可是玺,君离为你饮下诛仙酒,为你遁入红尘,我怎么可以……”

“他为的人是青鸾,不是玺。”帝玺说着,望着苏卿离,嘴角的笑意渐渐化为了苦涩:“我和青鸾不是一个人,可是所有人都把我们当成了一个人,只有连城的眼里只有我,只有他的眼里,我才不是任何人,只是帝玺。”

“你觉得很遗憾,还是很难过?”

“或许都有。”帝玺说着,轻轻抱住了苏卿离的脖子,整个人贴在了他的身上:“我所喜欢的你,不知道我心中所想,而你所喜欢的我,也从来不明白你所思为何。”

“玺,不说这件事了好不好?最少这半个月,我们可以什么都不想,好好过完。”苏卿离终于决定不在这件事上继续纠缠了,因为再纠缠下去,也不会有任何意义,因为他不是玺,就算他是玺,也不可能全然明白自己的心意。

“好,不说了。”帝玺这回也答应了下来。

苏卿离嗯了一声,然后又笑了起来。

帝玺只觉得莫名其妙,离开了苏卿离的身子,瞅着他,满脸都是疑惑:“你笑什么?”

“我在笑我可真笨,连怎么亲吻你都做不来。”苏卿离说到这样的事儿可一点儿都没有害羞的意思,帝玺一听,脸又刷的一下红了:“我……教你……”

“嗯?你说什么?”苏卿离故意把耳朵凑了过来:“我听不清,太小声了。”

帝玺啐了苏卿离一下,二话不说扯住了苏卿离的耳朵,大声喊道:“我说,我教你!”

“好。”老奸巨猾一样的苏卿离眯起眼睛,笑得比狐狸还要更像老狐狸。

帝玺见状,忍不住咕哝了一句上了你的当了。

哪儿想到,苏卿离居然凑到帝玺身边,用一种难以言喻的声音问道:“那你不上我的当,想上我的哪儿?”

帝玺一听这话,顿时被呛得连气都喘不上来了,她怔怔的看着连城,那眼神跟看流氓也没什么差别了:“喂,你不是个正经的神仙吧?说什么呢?”

“我可什么都没说,是你自己想歪了。”苏卿离非常狡猾地恢复了自己的嗓音,一本正经地还顺带教育了一下帝玺:“女孩子家家的,别胡思乱想,这要是传扬出去多害臊。”

帝玺见着苏卿离居然还倒打一耙,那一张脸上的神情可就有意思极了,她似笑非笑地看着苏卿离,竟是好半晌都没有想出什么话能赌注苏卿离的嘴的。

这会儿,帝玺才发现,原来苏卿离的正经都是表面的,这人要是浪起来,也没别人什么事儿了。

“玺,你看,月亮升起来了。”苏卿离突然拉了一把帝玺的手,抬手指着空中出现的月亮,一脸的温柔:“凡间的人都说,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这样的寄托真的很好。”

“别煽情啊,我记得月神可是你的好朋友。”帝玺可一点儿都没有领情的意思。

苏卿离点了点头,然后很是自然地将帝玺往自己的身边搂了搂:‘天凉了,山间更冷,你靠近我一点儿,别着凉了。’

“我记得你以前也喜欢在夜间给我拿来一件长衫,叮嘱我别着凉。”帝玺的脸上顿时就出现了一种非常温柔的神色,那是属于她过去的记忆,属于她和苏卿离的记忆。

苏卿离嗯了一声,将帝玺抱得更紧了一些:“是啊,那时候有些人啊,总是不知道照顾自己,贪看外头的风光,经常看着星月就这么睡着在了屋外,你知不知道,有多少次,我在处理完手头的事情出来之后,都会看到你靠在椅子上睡得香甜?然后每一次,我都要把你抱回屋子里。”

“咦?不可能吧?我的睡眠很轻的,你要是碰了我,我不可能不醒。”帝玺有些诧异。

苏卿离勾起一抹灵气,然后轻轻刮了一下帝玺的鼻尖:“你自己都已经是附灵了,难道还不知道灵气的用途么?别说你只是睡眠浅了,就是你还清醒着,我也一样能让你睡着。”

“好啊,苏卿离,你老实告诉我,你都对我使用过多少次灵气?”帝玺佯装生气,嗔道。

苏卿离想了想,好像真的在很认真思考这个问题一样,许久之后,他才开口说道:“大约……应该是无数次吧?我记得我好像自从来到你身边之后,就几乎每天都在为你使用灵气,毕竟那时候你的身子实在是太差了。”

苏卿离这番话说出来,帝玺一下就不吭声了,她垂下双眸,许久之后,她才低声说了一句谢谢,那声音小的好像是蚊子在嗡鸣一样,然而,苏卿离还是听清楚了。

他轻轻捧着帝玺的脸颊,将她的脑袋轻轻抬起,然后直视着帝玺的双眼,说道:‘我不需要你的谢谢,帮助你所使用的那点灵气对我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我只是不希望你太早死去,我只是希望你能多看看这个世界的美好,不枉来这世间走一遭罢了,但是,我用灵气为你续命也是事实,所以,你在成为附灵之后,前因加后果,致使你遭遇了那么多背叛,这都是代价,而当时,我其实没有想那么多。’

“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帝玺连连摇头,说道:“我并没有想怪你,苏卿离,不管怎么说,不是你我也不会感受到那么多人间的美好,而且……正是因为我经历了太多的背叛,虚伪,还有真情假意,我才更知道,其实人这一生,就是因为有了苦,甜才是真的甜,所以我其实学到了很多,难道你不觉得我成长了很多么?”

苏卿离不听帝玺说这些话还好,一听帝玺说这些话,苏卿离没憋住,顿时笑得前仰后合的,怎么都停不下来:“你还好意思说?你啊,只长岁数,哪里长过心眼了?要真是长了心眼,你早该发现我是谁了。”

第861章 相濡以沫(4)

苏卿离不听帝玺说这些话还好,一听帝玺说这些话,苏卿离没憋住,顿时笑得前仰后合的,怎么都停不下来:“你还好意思说?你啊,只长岁数,哪里长过心眼了?要真是长了心眼,你早该发现我是谁了。”

“你自己藏得这么深,我怎么会知道你是谁?再说了,我周围那些人,哪儿有一个是正儿八经的人类的?全都不是人啊。”帝玺说到这里,脑海里突然灵光一现,她死死盯着苏卿离,说道:“等等,你别说话,我想想,你让我好好想想。”

苏卿离说,她要是聪明一点儿,就已经发现他是谁了,而当时,她也得到暗示,说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这两个加起来,其实就是在告诉她,苏卿离就在她身边,而且应该是属于灯下黑的那种。

那么,苏卿离会是谁,其实就完全可以推论出来了。

如今帝玺身边,与她感情甚笃的男性,算来算去也就那么几个,这其中,阿意是魔尊,连城是苏君离,般若是附灵,洛羽是前战神,后倾是男扮女装,昆吾先生是颛顼后裔,听鹤是仙鹤,把这些人都去掉之后,没有另外身份的人,也只有夜月明一个了……

可是,夜月明不可能是苏卿离啊,且不说夜月明跟苏卿离没有相似之处了,就是夜月明作为夜家后裔,血脉之中有那样的弊病,就注定了他不可能成为苏卿离托生的肉体。

可是如果连夜月明都排除掉了,她就不知道到底还有谁会是苏卿离了。难不成苏卿离的确在她身边,却是她身边一个转身就忘的路人甲么?

“别去想了,时候到了你自然知道我是谁了,不是么?”苏卿离说着,看着月色,轻轻叹了一口气:“我大概已经有六百多年不曾见过月神了。”

“你为什么不去看看她?”帝玺听苏卿离转移了话题,便没有继续在自己的思维上继续思考下去,一个已经陷入死循环的思绪,想不想已经没有多大意义了。

“我怎么去看她?虽然我并没有被天帝通缉,但是我毕竟犯了天条,若是回去九重天,必然会对九重天造成困扰,所以我不能随意回去,更遑论去看看月神了。其实这样在地上看着月亮也挺好的,她应该知道,我在想她。”苏卿离的声线有些发紧,似乎是动了真情的模样。

帝玺的唇线陡然绷紧,就像是一个吃醋的小姑娘一样,突然抓住了苏卿离的胳膊,狠狠晃了晃:“苏卿离,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月神?”

“我喜欢月神?你打哪儿来的这种感觉?”苏卿离可是被帝玺说得哭笑不得的,看着帝玺整张脸上都是笑意:“我知道了,你在吃醋是不是?”

帝玺被苏卿离这么一说,赶忙低下了脑袋,连连摇头:“没有。”

“那你害羞什么?”苏卿离轻轻撩了一下帝玺鬓角的碎发,说道:“我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月神是个很可爱的孩子,每天都开开心心的,好像从来没有不开心过,是不是?”

“嗯。”帝玺嗯了一声,算是作了回答。

苏卿离听到帝玺的回答,自己却不笑了:“然而事实上,月神那个孩子啊,从小就过的很不开心。她跟我们一般的天君和神都不一样,她一生心智都像是个七八岁的孩子,再也不会变化了。天帝便是因为月神这样的性子,才委派她去做了月神,这样一来就能隔绝她与绝大部分人的会面,使她不被人所利用,然而这样的孤寂其实是很难熬的,除了我,没有人会特地去陪她,久而久之,她就把我当成了亲哥哥,自然也就依赖我了。”

“我记得你当初还买过糖葫芦,说是要送一个人,是不是就是月神?”

“是啊,那次我把糖葫芦送给月神的时候,她笑得可开心了。玺,不是所有神仙都是得道了才正道成神的,有些人从出生起就注定了拥有神魂,这种人,在特定的时刻,就会成为神。月神的特定时刻就是死亡的那一瞬间,所以……”

苏卿离的话到此为止,帝玺却听得有些心惊肉跳的。

月神既然直到如今还是七八岁的模样,只能证明,她死前就是……这个年纪。

“别替她难过,她在人间的时候,她爹几乎没有一天不在打她,如果不是死了,她或许会更加生不如死,对月神来说,死亡真的是一种解脱。她娘在被她爹打死前,最后一次给她买的东西就是糖葫芦,所以月神非常喜欢糖葫芦,可是你当初的村子卖糖葫芦的太少了,我也没有空闲时间总是回去,因此,也很难得再给她带糖葫芦。以前……我只要来到人间,回去之前,一定会给她带很多很多糖葫芦,让她慢慢吃。”苏卿离说着,眉眼之中的犹豫越发深沉了起来。

帝玺看着苏卿离这样,只觉得心疼得紧,她反手抱住了苏卿离,将苏卿离的头靠在自己的肩头,声线低沉:“别想了,月神那么喜欢你,一定不希望你因为她难过。她都已经当了月神这么多年了,人间的事情,或许她已经释然了呢?”

“若是这样,自然是好的。”苏卿离叹了一口气,然后又笑了笑,跟帝玺道了一声歉:“对不起,我不该让你也觉得难过的。”

“今晚上,咱们就这样聊着天,不是很好么?明天开始我可就要帮你干活儿了,到时候你就是想找我闲聊我都没有那个体力了。”帝玺哈哈笑了起来,那样明媚的笑容也带动了苏卿离,苏卿离抬头,看着帝玺的笑容,渐渐也被她感染,脸上的悲伤也消失了不少:“玺,有你在我身边,我真的很欢喜。”

“那你就赶快跟我相认啊,你要知道,我等你也等得很辛苦的。”帝玺说着,非常不客气地靠在了苏卿离的胸膛中,语气也温柔了起来:“我真的很想很想,很想跟你在哪个时间相遇。”

苏卿离低下头,声音略有些低沉沙哑:“时间不到,而且……玺,说实话,你见不到我,或许才是一件好事,一旦我真的出现在你身边,那就意味着……倾渊觉醒了。”

第862章 相濡以沫(5)

苏卿离低下头,声音略有些低沉沙哑:“时间不到,而且……玺,说实话,你见不到我,或许才是一件好事,一旦我真的出现在你身边,那就意味着……倾渊觉醒了。”

听到倾渊两个字,帝玺浑身都颤抖了起来:“跟倾渊有什么关系?你的苏醒与倾渊有必然联系么?”

“这里面的故事,我现在不能告诉你,玺,对不起,我其实还对你隐瞒了很多东西,但是请你相信我,我不告诉你,是因为我不能告诉你,有些话我若是跟你说了,将会引起不小的麻烦。”苏卿离略带愧疚的说罢,垂眸看着帝玺::“你不会生气吧?”

“我看起来很像气包子么?”帝玺笑了笑,似乎全然不介意苏卿离对自己有所隐瞒:“你本来就不是一般人,有事情不能跟我说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再说了,其实很多事儿我知道,你是不能随意透露的,所以啊,我没那么小心眼,对我来说,只要你不为我续命,我就很开心了。”

帝玺提到这里,苏卿离的歉意就更深了:“都是我不好。”

“你跟我道歉做什么?我偷来的这数百年光阴不还是你给我的么?”帝玺笑着拍了拍苏卿离的胸膛,然后特别惬意地在他的怀里滚了滚:“我以前就想这么做了,但是当时我的身子不好,现在好了,我可以随便蹭了。”

“玺,说真的,为什么你总是不肯让我为你延续寿命?你说是因为你看透了人间的悲剧,可是我却不认为这是真正的原因。”苏卿离敞开了怀抱,随便帝玺糟蹋,却还是忍不住多嘴问了一句帝玺。

帝玺抬眸,看着苏卿离弧度恰好的下颌,半晌之后,她才悄然开口,说道:“你真的想知道原因么?”

“不然呢?”

帝玺点点头,然后搂住了苏卿离的胳膊,轻声说道:“其实很简单,有两个原因。第一,我不想再活了,活着其实挺累的,总有操不完的心,也总有人让自己牵挂,我牵挂了几百年,太累了,想彻底休息一下了。第二么……我知道,你为我延续寿命,必然是需要特别的手段,而且这样的手段一定会触犯天条,我不想你再为了我在人间辗转这么久了,我想看到你能重回天界的样子,虽然天界可能不如人间,但是月神……也需要你的照顾。”

帝玺的话说的情真意切,只是她还掩藏了第三点,没有说给苏卿离听,那就是,她担心他为她延续寿命的话,会最终抵不过洛羽,而丧了性命。

帝玺最不想见的,就是苏卿离出事,她不想留这样一个隐患给苏卿离,所以,她在这样的关口,是决不允许苏卿离为自己续命的。

苏卿离非常认真地听完帝玺的话之后,睫毛微微颤动,却没有说话,帝玺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她没有开口去打扰苏卿离,她知道,苏卿离需要时间去消化这件事。

苏卿离抱着帝玺,望着天上忽明忽暗的月光,很久很久之后,他才压着嗓音,用极为低沉的声音说道:“玺,如果我说,无论用什么味代价,我都希望你活下去呢?”

“你应该尊重我的想法。”帝玺哑然,她狠下了心,到底还是说出了这样的话来。

苏卿离浑身一震,然后他的下颌抵在了帝玺的头顶,声音越发沙哑了起来:“可是,即便身为天君,我也是自私的。”

“苏卿离,你听我的好不好?把我留在这个世界上,不会有好结果。”帝玺冲口而出这句话,却被苏卿离突然伸出来的手给阻断了后面的话。

“玺,你听着,我不许你这么说自己,不管你是因为什么原因有了这样的想法,你都记清楚了,我不许你死,最起码,在我死之前,你不能死。”

帝玺反费了老大的劲儿将苏卿离的手掰开,抬头看着苏卿离,一股子怨气就突然变成了不舍:“你怎么还学会胡搅蛮缠了?你可是天君,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你的生命将是恒久的,我怎么可能死在你之后?”

“因为我很自私,我不舍得亲眼见到你离开,所以,不如你看我离开吧。”

苏卿离说着,将帝玺整个人都撑了起来,然后将帝玺放到了自己的腿上,以一种有些……难以言喻的姿势,与帝玺四目相对:“你能不能原谅我的自私呢?”

帝玺对苏卿离这样一点儿抵抗力都没有,同样的场景,若是连城这么对她说,她或许还会对连城耳提面命一番,可是面对苏卿离,帝玺就像是个全无招架之力的人,完全失去了与苏卿离理论的勇气和想法。

帝玺的心里只有一个声音在不停告诉她,不要违背苏卿离的意思,不要让苏卿离伤心。

“玺,答应我好不好?在我死之前,你不要死。”苏卿离那样一个身份的人,以这样的口吻,哀求着帝玺,帝玺就是百炼钢,也被苏卿离练成了绕指柔。

她叹了一口气,然后双手勾住了苏卿离的脖颈:“好。”

这一声好,于帝玺而言,便是放弃了自己过去的所有坚持,放弃了自己原本想安安静静离开的意图。

“你答应就好,我知道你元灵涣散,支撑不了多久,所以,你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我会尽快苏醒,你要等我,不能骗我。”苏卿离跟个孩子一样,居然还跟帝玺讲起了条件,帝玺听了,只好无奈地点了点头,跟哄孩子一样说道:“我说话算话打,但是苏卿离,我不希望你因为我而再次触犯天条,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苏卿离嗯了一声,然后笑眯眯看着帝玺,似乎在端详着她的容貌一样,许久之后,他才扬起唇角笑了笑,随后,他又轻轻抱了一下帝玺,在她耳畔低声说道:“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这一句回答其实是有些奇怪的,只是帝玺在此时此刻并没有发现苏卿离话里头的异常,她只是在欣喜苏卿离的承诺,因为她知道,苏卿离从来言出必行,言必诺行必果,如今他答应了她,那么她就应该相信他。

“玺,今晚你想不想就在月下睡一觉?”苏卿离也不知道打哪儿学来的这样的说法,倒是让帝玺有些愣怔:“你是说,这里?”

第863章 相濡以后(6)

“玺,今晚你想不想就在月下睡一觉?”苏卿离也不知道打哪儿学来的这样的说法,倒是让帝玺有些愣怔:“你是说,这里?”

是在不是帝玺不相信苏卿离,而是这里头光秃秃的啥也没有,就是一个破败的小庙罢了,要是在寺庙内,倒是还能酣睡一晚,至于在外头……

“有我陪着你呢。”苏卿离微微一笑,然后手一挥,他们的面前便出现了一个非常大的木板,地下用长凳架好了,看起来格外寒凉:“怎么样,想不想在上面试试?”

帝玺松开手,从苏卿离的身上离开,然后走到了那木板的边上,摸了摸,扑哧一声就笑了起来:“可真是简陋。”

“但是我觉得你会喜欢。”苏卿离回答得很是笃定。

帝玺回眸,看着苏卿离,笑容就像是落入人间的精灵一样:“对,我喜欢。比起宫廷里头的床榻,这样的床榻我更加喜欢。”

“那么,今晚就在这里安眠吧,看着天上的月亮与星星,听着山间的风声与鸟鸣,野味十足。”

帝玺颔首,然后有些俏皮地问道:“这可就只有一张这么简陋的床榻,我睡了,你睡哪里?”

“嗯?”苏卿离意味不明地扬起了唇角:“你说呢?”

帝玺伸手点了一下苏卿离的眉心,毫不客气地说道:“那你就别睡了,我睡觉不老实,你也知道,咱们俩可不能将就一下,你啊,真要困了,就自己再变一张床榻出来吧。”

“遵命。”苏卿离用天界参见天帝的礼仪见过了帝玺,眼神之中却满是宠溺。

帝玺见状,特别轻巧地爬上了床榻,然后便躺下了。

苏卿离在一边守着帝玺,陪着她抬头,看着天空之中为数不多的星星,嘴角的笑意越发温柔了起来。

“苏卿离,你知不知道,那时候我为什么那么喜欢看这些星星?”帝玺伸出手,随便指着天空之中的星星,声音也充满了怀念过去的味道。

苏卿离挑了挑眉,然后双手撑在了帝玺的脑袋边上,貌似天真地问道:“是因为星星很美么?”

帝玺偏过头,静静看着苏卿离的眉眼,然后,她将本来指着星星的左手收了回来,轻轻摸了一下苏卿离的脸颊:“不是因为星星美,而是因为,我在想,我看到的星星里,哪一颗才是属于你的那颗星星。”

“听过天魁星么?”

帝玺点了点头:“嗯。”

“那便是我的星宿,君离是从魁星。”苏卿离买一送一,连带着苏君离的星星都说了出来:“不过我们并不是居住在星星上,而是每一个天君都对应着一个天罡或者是地煞星,至于我所居住的地方,叫离卿殿,在九重天上,是个挺冷清的宫殿。”

苏卿离说完,垂眸看着帝玺的面容,悄声问道:“你对这些本该是知道的。”

帝玺自然知道苏卿离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她轻轻咬了一下唇瓣,然后说道:“我……其实不知道。青鸾虽然是我,但是我并没有属于青鸾的记忆,而且我很排斥青鸾的记忆,我只是我,若是青鸾的记忆也到了我的身上,我的感情还能被自己左右么?”

“可是,青鸾的记忆对你来说至关重要,因为青鸾的记忆里面,包含着一个巨大的秘密,还有……便是关于先天丹的下落。”苏卿离说着,手指轻轻点住了帝玺的眉心,帝玺愣了愣,然后她的瞳孔便渐渐涣散了起来,最后,她眨了眨眼,闭上了双眼。

苏卿离的身上迸发出几乎可以席卷整个山头的灵气,这股灵气通过帝玺的眉心,冲入了帝玺的身体内:“先天丹的下落只有你才知道,你必须率先找到还没苏醒的先天丹,至于它要怎么处理,就看你的选择了。玺,一念成佛,一念成魔,是佛还是魔,全在你的一念之间。”

苏卿离说完,冲入帝玺体内的灵气,居然迫使帝玺从口中吐出了一点点荧光一样的碎片。

苏卿离摊开手掌,将那些碎片收拢到了自己的手心,然后,他便垂眸看着这些碎片,眼底闪过了一抹痛色:“玺,你的元灵怎么会破碎成这样?”

那些都快要碎成渣的碎片,不是别的,正是帝玺的元灵,也是帝玺成为附灵之后,借用洛羽的神魂与壁国国玺融合之后,生出来的灵气源泉。

帝玺的元灵在刚刚诞生的时候,是非常洁白无瑕的玉的模样,可是现在,躺在苏卿离手心的那些碎片,却是带着暗暗的红色的。

苏卿离松开了手,帝玺脸上的血色就像是被人突然吸收了一样,顿时败落了下去,与此同时,帝玺的呼吸也像是断掉了一样。

苏卿离咬破了自己的手指,以鲜血在帝玺的眉心点了一个点,暂时保证了帝玺不会因为元灵离体而魂飞魄散之后,他便握住那些元灵,盘腿坐到了地上。

苏卿离的灵气从来都是天界数一数二的,虽然他在战斗方面算不得各种高手,但也不是随便一个天君都能拿得下他的,更别说大部分神与苏卿离动手,其实根本逼迫不到苏卿离动手的地步,以灵气,苏卿离就足够压制绝大部分神了。

苏卿离的灵气此时此刻全都笼罩在了帝玺破碎的元灵上,但是他并没有以外力干预,而让帝玺那已经快成齑粉的元灵重新聚拢起来,相反的,苏卿离的灵气只是包裹着这些元灵,似乎在净化什么一样。

那元灵上的点点红线,在苏卿离的催动下,一点点被苏卿离吸收殆尽,渐渐地,帝玺的元灵便恢复了曾经的模样——散发着温润的独属于玉质光芒的模样。

待净化完成之后,苏卿离又如法炮制,将元灵重新注入了帝玺的体内。那些已经粉末状的元灵进入帝玺的体内之后,帝玺的脸色也渐渐恢复了原样,渐渐地,呼吸也就平稳了。

苏卿离低头静静看着帝玺,眼底又是痛惜,又是无奈:“你的元灵已经被彻底打散,除非是天帝,否则谁也救不了你,但是让你以一个凡人的身份永远生存下去,我却还有办法。玺,请恕我现在不能为你分离你与国玺的宿命,你就先这样生活下去吧,等我回来的那一天,我亲自替你,剥离你与壁国的宿命。”

第864章 相濡以沫(7)

苏卿离低头静静看着帝玺,眼底又是痛惜,又是无奈:“你的元灵已经被彻底打散,除非是天帝,否则谁也救不了你,但是让你以一个凡人的身份永远生存下去,我却还有办法。玺,请恕我现在不能为你分离你与国玺的宿命,你就先这样生活下去吧,等我回来的那一天,我亲自替你,剥离你与壁国的宿命。”

帝玺听不到苏卿离的这番话,她只是静静睡着,呼吸平稳,看起来就像是个美人儿因为玩累了而小憩一会儿一样,与这天地,这月色,融合成了一副美好的画卷。

帝玺这一觉睡得格外安稳,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苏卿离在身边的缘故,帝玺居然一夜无眠,直到太阳洒下光辉,热热的照在帝玺的身上,才将帝玺给唤醒了。

她醒来的时候,苏卿离不在小庙内,然而小庙外头已经堆了不少石头和砂子,看起来,苏卿离应该是趁着昨晚把该搬来的东西都搬来了,因为……帝玺还看到了好几缸的泥土。

她伸了个懒腰,从床板上跳了下来,然后走到了那些材料的边上,探头看了看,嘴角便不由得沾上了一抹无奈的笑容、

她看得出来,苏卿离这是要她的命啊。这么多材料指望她一个人动手来做,岂不是要累死她么?

她这边还在想着,那边,苏卿离却已经回来了。

“玺,你醒来了?”苏卿离的手中拎着一个竹篮,看不清里头是什么东西,但是帝玺通过观察,看到了竹篮外头的点点水渍,显然,苏卿离应该用这个竹篮装过什么跟水有关的东西、

帝玺点了点头,迎上前去,亲自接了一趟苏卿离:“你去哪儿了?”

“给你去河边抓了两只鱼来,中午给你熬点儿鱼汤喝,我记得你以前还是挺喜欢喝鱼汤的,说是鱼汤味道鲜美。”苏卿离得意洋洋地晃了晃自己手中的竹篮,显得特别自豪。

帝玺闻言,探头看了一眼,然后她便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你怎么做到的?别告诉我你亲自下水里去捞的啊。”

那竹篮明明都是空的,却装了不少的水,水里还游着两尾鱼,看起来好不自在一样。

人家都说竹篮打水一场空,苏卿离倒好,不但没有一场空,还愣是用竹篮打上来了两尾鱼。

“喊一嗓子鱼儿们不就自动过来了?我跟它们商量了,说是你想喝鱼汤,它们俩很乖巧,就进来了。”苏卿离笑眯眯地说着,一点儿都没有自己是胡编乱造,影响不好的意识,说着说着,眼角眉梢都充满了笑意。

帝玺见状,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伸出手接过了竹篮:“好了,我来吧。”

“你来?你敢杀鱼么?”苏卿离揶揄了一下帝玺:“你那一双手,让你杀生灵你哪里就敢了?”

帝玺听到杀这个字,眉间多了一点儿沉郁,她静静看着苏卿离,然后才闷声说道:“我杀过人,很多人。”

“所以这些人就成了你的心病。”苏卿离从帝玺的手中将竹篮又给接了回来,同时轻轻捏了一下帝玺的脸颊,极为温柔的说道:“你的性子何曾愿意杀生了?那些将领就算是因为篡位而死,也终究是死了,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难受,所以还是让我来吧。”

苏卿离说完,又指了指周边的材料,笑道:“你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我的佛像还指望你呢。”

帝玺嗯了一声,然后扬起唇角,笑了一下,虽然她的笑容只是浮于表面的,但是在帝玺自己心情已经不佳的情况下,能够这样笑一笑,对帝玺来说已经很不容易了。

苏卿离也知道帝玺这会儿心里头老大不痛快的,因此也没有刺激她,只说了一句你就噙好吧,就带着竹篮下去给帝玺准备午饭去了。

帝玺望着苏卿离远去的背影,那本来就浮于表面的笑容便自然而然消失了。

她其实已经不再惧怕杀戮了,可是,她却还是打心眼里厌倦杀戮,不管是为了所谓的家国大义,还是为了私人恩怨,任何生灵存活都有它存在的意义,她算是什么?凭什么就能主宰别人的生死?

可是帝玺也明白,若是有人侵犯到了连城的利益,她依然会无所不用其极,用最残忍的手段去维护连城的利益。

她很矛盾,可人又哪儿有不矛盾的呢?帝玺明白这一点,因此才看起来更加神色郁郁,因为她比谁都清楚,这样的自己其实是非常虚伪的。

帝玺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定了定心神,便反身走进了小庙之中,拿起笔墨,在纸上大致画好了佛像的模样。

其实她不过就是依样画葫芦罢了,毕竟这里的佛像她是见过的,而她虽然画工有点儿惨不忍睹,但是基本的形状还是能抓得清楚的,因此,帝玺在画完之后,便吹了吹还没干的墨迹,去找了苏卿离。

彼时苏卿离才刚刚杀完两条鱼,正在下锅煮清水,见到帝玺拿着一张图进来,他几乎就是随便扫了一眼,然后就点头同意了:“你应该比我更知道这个佛像应该是什么样的,你来就好,不必问我了。”

苏卿离的爽快让帝玺有些愣怔,她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佛像图纸,然后开口,问道:“你真的不看看?”

“不看了,你亲眼见过佛像的样子,我相信你。”苏卿离手上没停,嘴巴也没停。

帝玺听罢,眨了眨眼睛,道了一声好吧,便带着图纸出去了。

她本来其实是想让苏卿离把把关,好好改一改这个佛像的,毕竟帝玺见到的那个小庙里所谓的真佛,实在是长得有点儿……

虽说有众生相,可还算慈眉善目吧,可跟人家正儿八经的画工师父画出来的佛到底还是失之毫厘谬以千里了,她本想让苏卿离拯救拯救,但是看苏卿离这种不管不顾的态度,帝玺也就只好作罢了。

反正这尊佛像甭管丑不丑,能用就完了,丑就抽一点儿便是了,反正丑也有大智慧。

帝玺这么安慰了一下自己之后,便带着佛像图纸回到了小庙之中。

其实草图有了之后,再要去做一个佛像,也就没那么难了,就算是帝玺这种新手,让她去用泥土堆砌一个人出来,也不是那么难。

第865章 相濡以沫(8)

其实草图有了之后,再要去做一个佛像,也就没那么难了,就算是帝玺这种新手,让她去用泥土堆砌一个人出来,也不是那么难。

等到苏卿离来喊帝玺吃午饭的时候,帝玺已经将泥土全都堆好了,不多不少,正好堆了一个一米左右的高度。

因为什么也看不出来,因此苏卿离的目光甚至都没有在佛像上停留,只是在扫了一眼这一团土堆之后,他便招手让帝玺过去吃饭去了。

不得不说,炖了两个多时辰的鱼汤实在是色美味鲜,让人只是闻着香气都觉得心旌摇曳,更别说帝玺本来就非常喜欢喝鱼汤了,闻到这样熟悉的味道,帝玺怎么可能不食指大动?

苏卿离亲自给帝玺装了一碗鱼汤,放在了帝玺的面前,一脸期待地看着帝玺,连连催促道:“玺,你尝尝看,味道怎么样,好不好喝。”

不用苏卿离啐出,帝玺便非常主动地端起汤碗,沿着碗边滋溜了一口白嫩的鱼汤入口,只是一口,她便觉得口齿留香,清新非常,竟是格外让人心旷神怡。

帝玺不得不承认,苏卿离炖鱼汤那是真的炖出一定的境界了:“好喝,真的太好喝了。”

“味道有变化么?”苏卿离满脸期待地看着帝玺,像是等不及要让帝玺一遍又一遍地夸他一样。

帝玺颔首,然后用勺子舀了一勺鱼汤,放在唇边吹凉了之后,送到了苏卿离的面前:“你自己尝尝看?”

苏卿离非常配合地张嘴,将鱼汤喝下去之后,脸上的笑容越发明媚缱绻了起来:“似乎跟以前一样。”

“不是似乎,是就是,这鱼汤的味道跟以前的味道一模一样,让我想起了曾经的村庄,还有离我家不远的河流。”帝玺放下汤勺,脸上氤氲着回忆往昔的时候那种独特的笑容,有五分怀念,三分不舍,一分难忘,一分怅然。

“玺,其实天下没有远方,人间处处都可以是故乡。”苏卿离说出了自己的想法,然后又轻轻搂了一下帝玺:“你说呢?”

“你在天上,身在九重天,看地上的凡人,当然觉得天下没有远方,人家无论伸到何处都是故乡了,可是对我们来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不是那方的水土,便永远不可能有那样的人。就像天虞村的人,淳朴善良,无私的同时却又不愿意接纳外人,再比如锦枫村,看似热情好客,但是背地里的村民各个心里头都有心事,不同的水土养育出了不同性格的人,这才是人间啊。”

帝玺像是一个循循善诱的老师一样,甚至还开始教导起了苏卿离、

苏卿离则认认真真地听着帝玺的教育,还时不时点了点头,就差再来一句先生说得对了。

帝玺见苏卿离那样目光地看着自己,顿时就讶然了:“你看我做什么?”

“没什么,以前的你虽然也爱说话,但是从来不会说这些看起来很高深的话,看来在人间活了这数百年,你的感悟不少。”苏卿离满脸都是欣慰,看着帝玺笑容越来越深,那点欣慰明明白白写在苏卿离的脸上,竟是一点儿都不带隐藏的。

帝玺被苏卿离笑得闷了声,不再开口,反而认认真真喝起了鱼汤,就当自己方才什么话都没说过一样。

然而她虽然不想提起刚才的话题了,苏卿离却顺着帝玺的话,继续往下说了:“其实,玺,你的看法不对。一方水土的确养鱼一方人,可是无论四海八荒,在人间,人终究是人。当你有了困难,会有不认识的人伸手相扶一下,而你,也会因为一个无助的人而停下脚步,为他去取一杯水,为他念一首诗,或者是陪着孩子唱一首歌谣,与老人家一起晒晒太阳,听听他们说起过去的事情,人与人之间本就是有温度的,有人的地方,又有哪里不能当做故乡呢?”

苏卿离所说的话让帝玺的心里头激荡起了一股暖流,令她的胸膛和心口都是暖暖的,连带着,她的脸色也渐渐红润了起来。

苏卿离笑着说罢,又给帝玺装了一碗米饭,递给了帝玺:“其实,在人家的万事万物,都可以说是一种缘分,神也好,天帝也罢,我们从来控制不了人的相遇别离,所有的一切都源自于缘分,而缘分,便是维系人的纽带。我与你相识是缘,与你之间有着化解不开的仇恨,一样是缘分。今天我与你在此同喝一碗汤,是缘,来日,我与你反目成仇,也是缘。”

苏卿离这一番话也不知道是不是意有所指,只是听在帝玺的耳中,多少都有些不是滋味。

她放下手中的碗,定定看着苏卿离,开口,嗓音却有些低沉:“我很明白你是什么样的人。”

“嗯,我知道。”苏卿离点了点头,倒也没有否认。

“所以我知道,你说的每一句话其实都是意有所指的,不管你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我还是从你的话里头,听到了一点不对的地方,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经历了什么?”帝玺放下碗筷之后,一把便抓住了苏卿离的手,任凭他如何想抽手而出,她都不肯放手。

帝玺的目光灼灼,就像是要看透苏卿离的心一样,苏卿离不敢直视帝玺这样的目光,便垂下了眼睑。

“苏卿离,我觉得我问你的这个问题不是你不能回答的,对不对?你不要瞒着我,我们坦诚相待,难道不好么?我都愿意告诉你,我时日无多,我也不想活了,可为什么你要每件事都瞒着我呢?我难道不值得信任么?”帝玺越说越觉得委屈,几滴泪水在她的眼眶里打着转,却没有流下来。

帝玺不许自己在这里流泪,最起码,在这样的时刻,她不想让苏卿离因为心疼自己,而又把话题插过去了。

“苏卿离,我其实……多少都猜到了一些,我不是什么都无知无觉的,你的藏灵匕,其实那上面附着着的除却大量的灵气之外,还有不少的妖气,宁山上,也有浓重的妖气,还有,你曾经在天虞村出现的时候,身上便已经有一抹淡淡的不易察觉的妖气了,包括你现在。”帝玺扯着苏卿离的衣襟,想笑却又怎么都笑不出来:“你的身上也有妖气。”

第866章 相濡以沫(9)

“苏卿离,我其实……多少都猜到了一些,我不是什么都无知无觉的,你的藏灵匕,其实那上面附着着的除却大量的灵气之外,还有不少的妖气,宁山上,也有浓重的妖气,还有,你曾经在天虞村出现的时候,身上便已经有一抹淡淡的不易察觉的妖气了,包括你现在。”帝玺扯着苏卿离的衣襟,想笑却又怎么都笑不出来:“你的身上也有妖气。”

苏卿离见帝玺情绪这么激动,突然伸手,轻轻替帝玺擦去了鼻尖不知何时流下来的鼻血:“玺,你别激动。”

“我为什么不激动?我用尽一切办法告诉自己,不要去想这些,你是天君,你是卿离天君,你不可能被妖气沾染,但是我的理智更告诉我,其实你已经被妖气沾染了。”帝玺打开了苏卿离的手,说到后面,自己却先平静了下来:“对不起,我不该这样问你的,其实你不告诉我也没关系,因为……我其实知道的不少,只是……你有没有亲口承认这么一个关节没有打通罢了。”

苏卿离静静看着帝玺,然后,他的手上聚拢起了一丝灵气,明明白白摆在了帝玺的面前:“你说的不错,我的灵气的确已经被污染了。”

帝玺看得出来,苏卿离的灵气里头,其实真的夹杂了一点点妖气,只是这点妖气非常微弱,微弱到如果不仔细感受,根本就感受不到罢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

帝玺的问话没问完,就看到苏卿离摇了摇头,示意帝玺不要继续问下去了。

“玺,这件事是个意外,但是不管怎么样,我终究沾染了妖气,所以,我没有办法来袖见佛像,因为我的妖气一定会污染到佛像,因此,我只能仰仗你,让你来制造这个佛像。这个佛像如果心术不正,未来一定会为祸锦枫村,因此,必须由你来动手。”苏卿离说着,声音也略略压低了一些:“你其实应该早就猜到了,这个寺庙里的住持,就是这尊佛像本身。”

“我之前的确就有这个猜测,但是那住持的身上没有一点儿灵气,让我心里犯了嘀咕,毕竟照理来说,用香火供养的灵,应该身上会有独特的味道的,可是我没有从住持的身上感知到。”帝玺回答了苏卿离的话,同时也说明了自己的疑惑,毕竟若不是如此,她早就该能锁定住持的身份了。

苏卿离听完帝玺的话,扬唇一笑,然后才不紧不慢说道:“因为他的灵气来源不是念力,所以你自然感受不到了。”

“不是念力?他不是由佛像二来么?怎么会没有念力加持?”帝玺只觉得自己都有点儿糊涂了。

苏卿离刮了一下帝玺的鼻子,笑着说道:“你啊,想事情太简单,这个佛像可是从你的手中诞生的,他的力量来自于谁,还用我说么?”

“可是我现在……”

“是,你现在元灵已经碎了,自己都已经开始性命难保了,可是对他来说,却不存在这样的问题,因为在你铸造他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定了型,从今往后看,只要佛像还在,他就还会存活着,而且……不管经过多少年,他都不会意识到,其实自己只是这尊佛像的化身。”苏卿离说着,看着这一坨泥土,也双手合十,微微鞠了一个躬:“玺,这就是天地的奥妙,你能感觉到么?”

帝玺听着这话,却是摇了摇头,没有搭理苏卿离,因为这个问题,她哪里有办法回答?她本身就只是一个造物灵罢了,她就是再如何机敏,也不可能参透这样的人生感悟,这是属于上位者的思想,她却不是上位者。

“玺,你其实很有慧根,假以时日,你本该成神。”苏卿离凝望着帝玺的脸庞,脸上的神色越发温柔了起来。

帝玺听了这话,头立刻就大了:“别了别了,我可不想跟你一样长生不老,前世我不是青鸾么?我那时候有着那样恒长的寿命,不还是选择了保护天虞村而死?这就是我的选择,上辈子是,这辈子自然也是。”

“这世上,跟你一样的人其实不计其数,我也没有打算让你成神,我尊重你的选择。”苏卿离的语气略略低沉了下来,他大概也不想在这种事儿跟帝玺多做探讨,因为只要提到跟帝玺的生命相关的问题,他们必然会不欢而散,苏卿离知道这个情况,所以,他也尽量不去谈论这个话题。

“对了,这个住持既然不知道岁月变迁,又怎么会知道陈员外从死到我们出现,已经过了多少年?”帝玺想了想,还是觉得有点儿不对,因为住持摆明了不是那种随口说出来的,对于时间,他似乎有着很深刻的感悟。

苏卿离听了帝玺的问话,挑了挑眉,然后说道:“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他只是感知不到自己的时间流逝罢了,因为……佛像也几乎没有变化啊。”

“我懂你的意思了,你是说,住持对于自己的时间变化感知,全都来自于佛像的腐蚀程度,如果佛像没有变化,那么,他就感觉不到自己的时间流逝?”帝玺一点就透,总算明白了有关住持的问题。

苏卿离笑着点了点头,眼里满是自豪:‘我就知道,你总是最聪明的。’

“少这么说了啦,我真的不聪明,要是连城能跟我一样活这么长时间,他一定比我优秀。”

“君离有个非常严重的问题,他太过重感情,所以在很多事情上,他的选择其实都是错误的,只是曾经,我不算能理解他,可是现在,我却比任何人都明白他,因为他当初对待青鸾,是真的。”苏卿离提到了往事的时候,眉间总有一点儿难以磨灭的怅然。

帝玺知道,这是苏卿离对苏君离的愧疚,也是他对自己的愧疚。

“你想听听我这个青鸾的转世,对这件事的看法么?”帝玺重新端起碗筷,吃了一口米饭,嚼着饭菜开口。

苏卿离见帝玺这么不注重自己的形象,微微一笑,随后特别宠溺的说道:‘洗耳恭听。’

帝玺扬唇,将饭菜咽下去之后,方才说道:“其实啊,你对苏君离和对我都足够好了,在天虞村被天火焚烧的时候,你是第一时间出来救人的,虽然你没有救到我,可是,你这个哥哥做的已经很足够了。”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绝代独宠:帝君太腹黑》,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聊人生,寻知己~

第867章 相濡以沫(10)

帝玺扬唇,将饭菜咽下去之后,方才说道:“其实啊,你对苏君离和对我都足够好了,在天虞村被天火焚烧的时候,你是第一时间出来救人的,虽然你没有救到我,可是,你这个哥哥做的已经很足够了。”

苏卿离不听这些话还好,一听这些话,他眼底的愧疚就更深了:“玺,当初是我特地安排君离离开的,我知道,我很早就知道,天虞村会有天火灭村,可是我不想君离因为跟天虞村的村民们呆了这么长的时间而动私情,所以我用别的借口,将君离调走了,可是我没有想到,在天火到达的时候,你居然会挺身而出,为天虞村的村民付出了自己的生命,所以我对你,其实一直都很愧疚。”

“我们俩其实曾经没有什么交集吧?你肯愿意为了我这个没有什么交集的人出面,这还不够么?”帝玺说着,拍了拍苏卿离的肩膀,然后说道:“你不要总是回忆过去,如果你要是这么想,那我是不是也对不起你了?”

“这话是怎么说的?”

帝玺垂下眼睑,没有再去看苏卿离,可是她的声线再次低了下来:“你的灵气内沾染了妖气,跟我不是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么?我其实才是罪魁祸首。”

“玺……”

“你不用找借口跟我说什么大道理,我其实什么都懂,就是因为我什么都懂,我才知道,其实你我之间早就分不出个是非对错了,你欠我,我也欠你,咱们之间就像是一团乱麻,如果真想理清,唯一的办法恐怕就是……斩断你我之间的感情了。”、

帝玺这话说出来,苏卿离的眉心便狠狠抽动了两下,然后他摇了摇头,镇重其事说道:“玺,我不想从你的口中听到这样的话,对我来说,你比什么都重要,甚至……甚至比君离重要。”

帝玺听到这话,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你这话我可是记住了,等我回去,我就跟连城告状去,我就说,他哥哥不要他了。”

苏卿离愣了愣,随后也知道自己失言了,于是他摆了摆手,神情就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我不是这个意思,君离也是我愿意放弃生命去保护的人,你也是。’

“我只是跟你开个玩笑拉,你啊,永远都把各种各样的使命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其实卿离,除却我之外,你可曾真的做过什么失了分寸的事情?我想应该从来没有吧?所以,我承认,刚开始知道你沾染了妖气的时候,我几乎觉得自己要奔溃了,可是现在,我想明白了,这是你的磨炼,因为你从来都没有真正地为自己活过,所以你现在才会沾染妖气。”帝玺一本正经地说着这些话,可是把苏卿离给逗得哭笑不得的。

“你这都是打哪儿学到的歪门邪说。嗯?”

“难道不是么?”帝玺身子微微前倾,然后,夹了一筷子菜,送到了苏卿离的口中:“你就是活的太死板了,才被天规看上了,要你过一点儿别样的人生,这样多好。”

苏卿离听得嘴角抽搐,最后,也还是点了点头:“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可不能跟你争。”

“你也争不过我。”帝玺特别自豪地说罢,然后便扬眉笑了一下:“早点儿吃完睡觉去,我可是累了一个早上了,要好好休息一下。”

“嗯,你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苏卿离特别狗腿地贴了过来。

帝玺抿唇想了想,然后说道:“那就烤鱼吧。”

“行,你今天啊,跟鱼杠上了。”苏卿离笑了笑,然后便跟帝玺一道,将饭菜给吃完了。、

其实说实在的,苏卿离的手艺算不得太好,最起码,不如宁意,但是苏卿离的手艺却是陪伴了帝玺作为人的时光的,这种感情是不可替代的,因此,帝玺对苏卿离的厨艺,才是最为珍视的。

苏卿离也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才费劲了心思帮帝玺做好吃的,只要是帝玺想吃的,这十天,苏卿离没有一样落下,全都做给了帝玺吃。

帝玺建造佛像的速度也不慢,只是……在佛像最后一天建成的时候,从厨房里端出一道最为家常的白菜豆腐汤的苏卿离,彻底呆住了:“这……”

帝玺非常自豪地看着自己造出来的佛像,满意地点了点头:“一模一样。”

苏卿离听罢,嘴角更是抽搐了:“玺,你别告诉我,你在未来看到的佛像,就是这样的啊……”

帝玺点头,大言不惭:“对啊,就是这样的,怎么样,还不错吧?”

帝玺说着,还不忘指着佛像的脸,满脸得意。

苏卿离狠狠吞了一口唾沫,随后,他摇了摇头,对帝玺说道:“玺,咱们先吃饭,今夜你就要回去了。”

帝玺见苏卿离没有夸奖自己,便叹了一口气,说道:“我知道自己捏造的佛像难看,但是这已经是我的极限了,你也知道,我没学过这些。”

“我当然知道,就是因为知道,我才没有说你啊。”苏卿离苦笑着,说道:“要不是我知道你的水平到此为止了,我非得气死不可,你说你捏得……算了,好歹也是个人样。”

“佛像也不必太有佛家的气息,不是么?众生皆可成佛嘛,我这是境界高,知道吧?”帝玺还在喋喋不休给自己找场子,苏卿离由着帝玺随便说,也不开口辩驳,只是在帝玺说完这些话之后,他才眯眼笑着,对帝玺说道:“你这句话说得其实挺好的,众生皆具佛性,万事万物其实都可正道归真。”

“你可别对我说教哦,这可是我们在一起吃的最后一顿饭了,卿离。”帝玺说着,拍了拍手上的泥土,便坐到了小庙外头的小桌前。

苏卿离见状,伸出筷子打了一下帝玺的手:“洗手去,脏兮兮的,怎么吃东西?”

“不要嘛,我不想洗了,你看我这些日子这么累,让我偷一次懒嘛。”帝玺发挥了自己撒娇的功夫,冲着苏卿离一阵眨眼,那样子简直就能要了苏卿离的命。、

然而苏卿离居然背过了身子,压低声音问道:“你真不去洗?”

“不干不净吃了没病。”帝玺也倔强。

苏卿离一听,啪地一下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戳,然后转身就走了。

第868章 北漠秦问(1)

苏卿离一听,啪地一下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戳,然后转身就走了。

“喂,你干什么去?不会你这就生气了吧?”帝玺见苏卿离的火气看起来还不小,不由得有些愣怔了。

她还真没见过苏卿离会因为这样的小事生气的。

已经转身走远的苏卿离听到帝玺提高音调喊了他一嗓子,便顿了顿脚步:“我去给你打水洗手。”

“……”帝玺顿时就没话说了。

她可从来没见过这么傲娇的苏卿离,这样的他,可真像是个国宝,让帝玺恨不得好好亲他一口作为奖赏不可。

不过,帝玺终究还是在苏卿离离开之后,站起了身子。

她摊开手,却见自己手指中心的那一点火焰,已经几乎看不到火焰的样子了。

其实她的时间已经快要到了,可是她不想跟苏卿离的分别显得那么难过,毕竟不是未来不能见面了,能跟苏卿离这样开开心心生活十天,对帝玺来说已经很知足了,至于离去……就不要再让他伤心了吧?

帝玺用汤水在桌子上写下了几个大字之后,便闪身消失在了这个空间之中。

“玺,水给你打……玺?”苏卿离端着满满一盆水回到了小庙的外头,却见院子里头,已经不见了帝玺的身影,他挑了挑眉,走到了帝玺之前坐着的位置上,却看到,帝玺面前的桌面上,写着几个大字:汤没机会喝了,再会有期,妻:玺。

短短六个字,其中蕴含的情意,已经不言而喻。

苏卿离弯唇,长声叹息:“玺,你可真笨,为什么要支开我?看着你离开,我也不会难过的,真的……”

他说着,却微微扬起了头。

他不能低头,不能让自己眼底的泪水流下来,他是天君,他不该为了一个女子动凡心,他更不能……让玺知道,他在为她流泪。

帝玺回到连城身边的时候,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睁开,就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连城在外头听到了声音,猛地推开了庙门,冲了进来:“阿玺!”

帝玺倒在地上,手上的鲜血已经凝结了,可是,她的面色却白的吓人。

住持在外头听到了声音,赶忙冲了进来,看到帝玺的面色不对之后,他马上便伸手搭上了帝玺的脉,为帝玺诊了一下脉:“无妨。”

“可是阿玺的……”连城却还是不放心,毕竟帝玺的脸色实在是太难看了。

“没事的,陛下,您太乱来了,怎么能让姑娘做这么危险的事情?若是出了什么岔子,姑娘可能就回不来了。南山,你去取一些参须来,泡了热水给姑娘服下。”住持说着,将帝玺给抱了起来,安置在了供奉香火的条案之上。

连城心里头沉重得很,外头,后倾也追了进来,他看了一眼帝玺的脸色,神情倒是轻松了不少:“陛下,没事。”

后倾也这么说了,连城这才彻底放心了下来,毕竟后倾的话,连城是非常相信的。

后倾说完,朝住持拱了拱手,表达了一番感谢之意:“多谢住持伸以援手。”

“与小僧无关,是师父当年留下来的法器帮的忙。”住持双手合十,又行了一个佛家的见面礼,并没有将功劳给拦在身上。

“不管怎么说,如果不是住持您帮忙,我一个人断然没有办法应付外头这个东西。”后倾还是表达了一下自己的谢意。

连城听后倾这么说,眉头略微扬起,问道:“后倾,听你这么说,那陈员外被制服了?”

后倾点了点头,伸手指向住持,说道:‘多亏住持帮忙,陈员外已经抓住了,只是……他还在为灭魄枪提供力量。’

其实眼下已经天亮了,只要能够切断陈员外和灭魄枪的联系,宁意就能从跟灭魄枪的缠斗之中解放出来了,可是……偏偏在怎么切断这种联系这件事上,众人都犯了难,因为没有人知道,应该怎么做,才能切断他们之间的联系。

这件事,连那个住持,都没有个定论,因为,他的师父——苏卿离,没有预料到这件事。

帝玺尚且还在昏迷之中,自然更没有办法给他们提供一点儿帮助了,应该怎么做,只能靠他们集思广益。

后倾想了想,扭头看向连城,问道:“陛下,你有什么想法没有?”

连城自诩算不得是个笨人,可是面对后倾的提问,他却显得有些力不从心,竟然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后倾的问题,因为他发现,对于这件事,他也是一点儿办法都想不出来的。

那个住持手下叫南山的小童,下去没多久,就端了一杯参茶来了,连城接过参茶,一点点小心翼翼喂了帝玺喝下之后,又帮帝玺擦掉了嘴角的水渍,随后才将杯子还给了南山:“多谢小师傅。”

南山接过了连城递过来的杯子,朝连城行了个礼,便拿着杯子下去了。

后倾看着他们,只觉得自己的脑子里像是有一团乱麻,根本就牵扯不干净,他隐约间总觉得有什么办法能够破解陈员外和灭魄枪的联系,可是,他却总是找不到这个办法的入口在哪里。

他只能怔怔的看着他们,思考着自己应该怎么做,才能解开这种联系。

连城也没有闲着,将帝玺安顿好了之后,他便招手向后倾和住持,将他们一起带到了离帝玺不远的地方,找了个还算好安顿的位置坐好,随后说道:“咱们三个人合计合计,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破解这个联系,现在太阳都已经出山了,如果我们再不想到办法,宁意未必能够再坚持下去了。”

“是,我们得想想有什么办法,我现在脑子里就像是有一团浆糊,什么都想不到。”后倾也承认自己的脑子现在打结了,这种连接不是说后倾就没见过,而是因为连接的人是灭魄枪,是倾渊战器,他才有些踌躇,毕竟倾渊战器不是一般的东西,如果一个不小心没有处理好,那么,将会惹来不小的祸患,后倾不敢赌,就像连城也不敢赌一样。

连城想了想,问道:“我们如果把陈员外重新埋葬,能不能阻断呢?”

这是最简单粗暴的办法,当然,也摆明了是最没有用的办法,因为如果真的有用的话,也就不会等到现在住持和后倾还没有动作了。

第869章 北漠秦问(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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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最简单粗暴的办法,当然,也摆明了是最没有用的办法,因为如果真的有用的话,也就不会等到现在住持和后倾还没有动作了。

之所以没有任何动作,就是因为他们俩都明白,埋葬陈员外全无用处。

“陛下,我觉得你还是要发散一下思维。”后倾苦笑了一下,教训完连城之后,他自己也深深叹了一口气。

他自己也想不出个辙来,又哪儿有资格去指摘连城?

连城想了想,越想越觉得头疼欲裂,而在这种时候,住持突然阿弥陀佛了一声,然后转眸看向连城,躬身说道:“陛下,贫僧似乎有了一个想法。”

连城锁眉:“什么?”

“如果将陈员外镇压在真佛之下,会不会能够截断?”住持想不到什么太好的办法,但是他却知道,真佛是这个小庙最为重要的东西,如果连真佛都镇压不了陈员外,那么,住持就全无办法了。

连城听到这话,想了想,又转眸看向了后倾:“你看呢?”

后倾点点头:“或可一试。”

眼下,他们的想法不过就是死马当作活马医罢了,毕竟他们谁也没有想到一个合适的办法去面对现在的情况。

宁意的性命他们当然不可能不管不顾,可是,不切断陈员外的力量,宁意获胜的可能性就不高,他们只能选择铤而走险。

不管住持的办法到底管不管用,后倾都决定尽力一试。

“住持,如果我们搬动了这个佛像,会不会……”连城心里头到底还有些顾虑,毕竟这尊佛像已经在小庙里呆了不知道多久了,如果现在被他们搬走,难免有冒犯佛像的嫌疑。

住持微微躬身,刚要开口,却听到身后传来了帝玺极为微弱的声音:“不可以。”

连城喜出望外,赶忙冲到了帝玺的面前,看着帝玺的面色,难免还有些担忧:“阿玺,你还好么?”

帝玺摆了摆手,没有搭理连城,只是目光直视住持,说道:“不可以,你不能动这尊佛像。”

“为什么?”住持听到帝玺这么说,难免觉得有些奇怪。

帝玺定定看着住持,然后开口,喊出了住持的名字:“住持,您俗家的姓名,是喜离。”

这两个字从帝玺的口中说出来,就像是两道巨雷,劈在了住持的心上,他怔怔看着帝玺,目光渐渐清澈了起来。

他看着帝玺,突然一步一步,脚步有些踉跄地走到了帝玺的面前,然后,他冲着帝玺,跪了下来:“主人。”

主人这俩字说出来,连城和后倾都被住持吓了一跳,而喜离身边的两个小童,反而没有什么惊讶的表情,他们俩的神色倒是淡淡的。

帝玺偏头看着住持,声线突然柔和了不少:“你记起来了。”

“是,我记起来了。”喜离没有再自称贫僧,而是恭恭敬敬跪在了地上。

“阿玺,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连城被面前的一幕给震地半晌说不出话来,只好看着帝玺,指望帝玺能给他一个回答。

而帝玺指着喜离,笑了笑,缓缓说道:“你先起来吧,关于你的事情,你告诉给连城听吧,我很累。”

她从苏卿离那里回来之后,只觉得自己浑身都难受的很,不过那种难受,不是因为心口,而是因为,她的元灵似乎重新拥有了一点儿生命力,这点生命力在帝玺如今的身体内,便像是一个强压一样,在短时间内,帝玺还无法适应元灵的灵气,她必须给自己一点儿时间,去适应本来就属于自己的元灵。

喜离道了一声是,然后站起了身子,冲几人拱手作揖,说道:“小僧俗家姓名乃是喜离,是帝姑娘在离开之前,为小僧亲自起的名字。”

“什么?”连城和后倾全都诧异得不行,因为喜离和帝玺摆明了曾经是不认识的。

喜离将自己有记忆的那一刻的事情全都说给了几个人听:“大概是在数年前吧?帝姑娘捏造了这个佛像,而在佛像造成那一天,她留下了一张写着喜离的字条,从那一天起,我便幻化成了现在的模样,可是,化成人形之后,我便忘却了属于佛像时候的记忆,也忘掉了喜离两个字。”

帝玺听到这里,弯了弯唇角,随后说道:“其实,喜离这两个字,隐藏着我和苏卿离的姓名。”

帝玺说完这句话,嘴角的笑意越发温柔了起来。

那是属于她和苏卿离的一段回忆,一段很美好,也很平和的回忆。

连城看着帝玺的表情,心里头有些不是滋味,可是,看到帝玺这样温柔的样子,他又不忍心打断帝玺,毕竟帝玺是发自肺腑地觉得开心的,他应该为她高兴才是。

帝玺感受到了连城心里淡淡的失落,便伸手轻轻牵住了连城的手,冲他微微一笑:“连城。”

“是,我在。”连城立刻应声,应答速度竟是快的有些吓人。

帝玺扑哧一声笑了起来:“没事,我就是想喊喊你,我的连城。”

连城若是在平时听到这句话,或许会觉得格外开心,可是现在,听到帝玺这么喊他,他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阿玺,我不是在吃醋,但是……我……”

“我跟你说过,我心中最重要的人,一直是苏卿离。”帝玺也没有瞒着连城,她对连城好,与连城之间的确也有了一点儿非同一般的情愫,可是苏卿离在帝玺心中的位置实在是太重要了。

后倾听到帝玺这么说,却突然笑了起来,他看着帝玺,摇了摇头,道了一声愚昧。

帝玺楞了一下,不知道后倾为什么要这么说:“后倾,你为什么……要笑我?”

“这里是小庙,我并不想跟你说太多,但是阿鸾,你跟前世一样,认不清自己的本心。”后倾说罢,眼里又闪过了一丝不屑:“不过我很好奇,就算你自己不明白自己的心意,难不成卿离天君也不明白么?”

帝玺听到这里,就知道后倾要说什么了,她眉头一皱,语气也恶劣了不少:“后倾,我对苏卿离的心从来没有变过,我是真的喜欢他的。”

“你对卿离天君的感情太复杂了,复杂到,你自己或许都不明白了,可是我是盘观者,我看得出来,你心中的那个人,其实并不是卿离天君。”

本书来自

第870章 北漠秦问(3)

“你对卿离天君的感情太复杂了,复杂到,你自己或许都不明白了,可是我是盘观者,我看得出来,你心中的那个人,其实并不是卿离天君。”后倾说到这里,自己摆了摆手:‘算了,不说这个,说这个你一定要不高兴。阿鸾,你曾经便是这么愚昧而不自知,你可知道,前生,你到死都没有发现,其实我那么的爱你。’

后倾说着说着,嘴角的笑意便苦涩了起来,而帝玺听到他这么说,心里头也没来由地难过了起来。

她看着后倾,突然抿唇,哑声说道:“后倾,我其实……一直都知道,你有多么爱我,可是我的心里只有人间,后来……有了君离,我的心太小,装不下一个你,所以,我只能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希望你有一天能够放下我。”

帝玺的语气非常低沉,就像是青鸾在对后倾说话一样,后倾甚至因为帝玺的这一番话而彻底愣在了原地,许久之后,他才弯了弯唇角:“阿鸾,你别安慰我了。”

帝玺摇摇头,语气还是那样低沉:“我没有骗你,那是青鸾想对你说的话,我听到了,所以我把这些话告诉给了你。”

帝玺其实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她只是突然觉得有什么声音在告诉她,要把这些话告诉给后倾听,她便按照自己心中的这个声音这么做了。

而说着说着,她就发现,其实这些话根本就是青鸾的心里话。

连城听帝玺这么说,手不自觉地握住了帝玺,他能感觉到帝玺的手指微微发凉,就像是承受不了这样的寒意一样。

他忍不住握紧了帝玺的手,生怕帝玺会被冻着一样。

帝玺感受到连城手上的温度,扭头冲着连城微微一笑,随后便定定看着后倾:“该说的话我替青鸾说给你听了,所以……后倾,我和连城,卿离之间的事情,你别再插手了。”

“我本来也没打算插手。”后倾耸了耸肩,说的满不在乎:‘我只是不希望你一直……’

“够了,我不想听这些了,阿意还在跟灭魄枪缠斗,我不想在儿女私情上做太多分辩,至于……我到底是不是太愚昧,因此才不知道自己究竟心属何方,这个问题……就让时间来做个见证把。”

帝玺说完,冲喜离拱了拱手:“喜离,我亲手创造了你,自然也不会希望你就因此离开,办法还有,我不希望你化为虚无。”

她在建造这个佛像的时候,其实花费了不少的心血,不管她捏造出来的佛像好不好看,这到底是她用尽一切心力建造的,也是她和苏卿离一起携手,在日月光阴的见证下成就的佛像,她不舍得喜离就这么重新变成了佛像。

喜离微微前倾身子,语调平淡:“帝姑娘,如果不这么做,你还能想到更好的办法么?”

这个问题自然而然把帝玺给问倒了。

能有别的办法么?帝玺想也不用想,便知道,自己没有别的办法,她无法在这件事上多做转圜,因为,她根本没有别的可行的办法了,可是……让佛像……

帝玺做不到。

“阿鸾,我问你,为什么这个佛像有这样的力量?”后倾提出了重中之重的一个问题:“你自己的灵气尚且不比住持,为什么你能制造出这样的佛像来?你难道不觉得很奇怪么?”

后倾的问题非常犀利,而且直接指向了最重要的一件事,也是帝玺一直以来没有思考过的问题。

为什么喜离会有这样强悍的力量?苏卿离说过,喜离的力量不是来自于念力的,也就是说,喜离其实有另外的能量来源,而这个来源不是念力,自然也不可能是帝玺的灵气。

喜离有另外的力量,可是这股灵气来源又是哪里呢?

帝玺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问向喜离:‘我问你,你可知道,你的佛像力量来源是哪里?’

喜离一脸茫然,只能摇了摇头:‘贫僧从来都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力量,只是跟着南山和松鹤两个小童一起生活在这里罢了,除此之外……’

帝玺听到喜离提到松鹤南山两个孩子,这才正眼去认认真真看了一下这两个孩童。

她记得清楚,当时她只是捏造了一个喜离罢了,时间仓促,她没有空闲去捏造另外两个孩子,这两个孩子,当时仅仅只是一个雏形罢了,自然也更谈不上拥有现在的精气神了。

帝玺死死盯着这两个孩子,试探性地喊出了这两个孩子的名字:“你们叫松鹤南山?”

“是。”这两个小童非常乖巧,应声的时候,声音都是同步的。

帝玺回望了一眼后倾,冲后倾点了点头。

后倾意会,身上陡然暴涨了不少灵气,凝气成线,直接冲着这两个孩子就过去了。

令人惊奇的一幕发生了,这两个孩子居然同时闪身,避开了后倾的攻击,身形灵动到帝玺甚至看不清他们是怎么避开的。

而就在这个时候,后倾甩出去的丝线缠绕又分裂,一下束缚住了这两个孩子。

帝玺见状,伸手做了个住手的手势,随后看着这俩人,眼神都渐渐阴沉了起来:“你们两个是喜离的力量来源,是不是?”

松鹤和南山都没有说话,两个人被后倾抓住了都不慌不乱的,只是哪一行垂手而立,一声不吭,自然也谈不上回答帝玺的问题了。

后倾却帮他们回答了这个问题:“别问了,这两个人都是卿离天君制作的,他们刚才闪避我的时候,使用的身法分明就是卿离天君的。我在九重天之上只之时,曾经听卿离天君提到过,天界有一种杨枝可以化作人间的万物,陪伴所要陪伴之人,永生永世绝不分离,你们两个就是杨枝,是不是?”

后倾虽然是问他们的,可是他的语气却非常笃定,看样子似乎已经确认了他们的身份。

松鹤和南山似乎也没有打算否认,或者说,他们可能都不知道什么叫否认,俩人都是那样垂手而立,却都点了点头。

帝玺可从没听苏卿离提过什么杨枝的事儿,而且喜离是她亲手捏成的,从头到尾,苏卿离都没有过来插手过,苏卿离难道是在她离开之后,才去为这两个小童注入了杨枝么?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绝代独宠:帝君太腹黑》,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聊人生,寻知己~

第871章 北漠秦问(4)

帝玺可从没听苏卿离提过什么杨枝的事儿,而且喜离是她亲手捏成的,从头到尾,苏卿离都没有过来插手过,苏卿离难道是在她离开之后,才去为这两个小童注入了杨枝么?

还是说,其实一开始,苏卿离就已经为他们选择好了杨枝,然后,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将杨枝给了这两个孩子?

不管是哪一种,都可以确定一件事,那就是:苏卿离其实早就已经计算好了一切。

帝玺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一点点慢慢蹲下了身子,然后看着这两个孩子,柔声说道:“我想请你们帮忙,控制住陈员外,切断他与灭魄枪的联系,可以么?”

喜离听到帝玺的恳求,只是说了一句阿弥陀佛,却没有吭声帮这两个小童说话。

松鹤和南山互相望了一眼,俩人被后倾捉住,动弹不得,却都点了点头,开了口:“好。”

帝玺冲着他们微微一笑,然后真诚地道了一声谢:“谢谢你们。”

“主人说过,我们的存在就是为了帮助你的。”南山直愣愣开口,说完之后,牵住了松鹤的手:“松鹤,要去咯。”

松鹤也点了点头,然后,这两个孩子陡然变成了两截树枝,一截落入了喜离的手中,另一节则飞出了小庙。

喜离抓着那一节树枝,身子都微微颤抖了起来,他紧闭双眸,转身跪在了佛前的蒲团下,长长一声阿弥陀佛,就像是用尽了他所有的力量一样。

帝玺也觉得自己心里头难受得紧,不管这两个孩子是不是真正的孩子,他们到底也是两条鲜活的生命,可如今,一个为了保证喜离继续活下去,回归了原样,而且,不久之后,它就会与喜离融合一体。而另一个,则会与陈员外永远纠缠在一起,不死不休。

后倾伸手搀扶了一把帝玺,将帝玺从地上扶起来之后,低声说道:“阿鸾,我会尽力保住其中一个孩子的。”

帝玺眸光一亮:“你说什么?”

“我或许有办法能保下镇压陈员外的孩子,但是,跟喜离在一起的这个孩子,我就不回来了。”后倾的语气无不遗憾:“杨枝的选择其实不可避免。”

帝玺摇摇头,还是认认真真向后倾道了谢:“不,不管怎么说,只要能救活一个,就很好了。”

连城见状,也抿了抿唇角:“阿玺,对不起,在这种事情上,我什么也帮不了你。”

“瞎说什么呢?”帝玺瞪了一眼连城:“你要是跟我这么见外,等我找到了苏卿离,我可就不要你了。”

连城一听这话,赶忙伸出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再开口,他的声音都开始含糊了:“不说了,再也不说了。”

那飞出去的杨枝,落在寺庙之外,便落地变成了一棵硕大无比的杨树,而那棵杨树的枝叶齐齐飞向外头已经被控制住的陈员外,将陈员外揽入自己的树干之中,陈员外没有挣扎,便消失在了杨树的树干之中。

在陈员外消失的那一刻,杨树本来青翠的树叶全数凋零,就像是一下到了凌冬一样。

后倾及时赶出,为杨树留下了一点儿新穗,使之不至于彻底苦味,但也仅限于此了。

“等我回去,再想办法让杨枝复活。”后倾查看了一下杨树的情况,伸手拍了拍杨树不说,还顺便给杨树上了一道禁咒。

帝玺知道后倾大概是在保护杨枝,因此,她也没有多加阻拦,只是在后倾做完这些事儿之后,她便伸手架在了连城的身上,特别有痞子气地说道:‘哎,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对。”后倾点头:‘陈员外和灭魄枪的连接已经断了,咱们该回去帮宁公子一起,把灭魄枪给收拾了。’

帝玺点了点头,由后倾和连城俩人搀扶着,向喜离辞行之后,三人便离开了山中小庙。至于村长,则被他们留在了喜离这里,由喜离暂时照顾着了。

而当他们走到山村小庙之下,远远的能看到锦枫村的时候,眼前的一切又让连城忍不住扶了额头。

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锦城的禁卫军有不少都出现在了锦枫村外,将锦枫村围了个水泄不通,却都没有人敢闯进去。

帝玺简装,也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后看着连城,说道:“这个事儿你去解决把。”

连城嗯了一声,将帝玺托付给了后倾,便自己一个人率先走了过去。

这些个禁卫军可大多都是戍卫过宫廷的人,谁能不认识也不可能不认识连城,一见到连城出现,这些禁卫军哗啦啦跪了一地不说,甚至还有不要命的,居然还劝谏起了连城:“陛下,这里不是您来的地方,我们听说这里除了人命官司,陛下您在这里,难免龙体受损。”

连城听着这个士兵说了一堆废话之后,摆了摆手,阻止了他继续往下说:“你们都回去吧,没有朕的命令,谁也不许再来了。还有,把你们营房的柳将军叫来,就说朕要他在锦枫村待命。”

“这……”

“怎么,朕说的话不好使?”

士兵立刻就噤声了:“臣等告退。”

士兵们得到连城的吩咐之后,立刻就散的没影儿了。

帝玺见状,竖起拇指夸了一下连城:“看来,你这个皇帝的名头,也就这个时候还有点儿用了。”

连城被帝玺鄙视了一通,倒也不生气,反而还笑了笑,随后说道:“阿玺,走了,咱们要是再不回去,宁公子还指不定怎么样了。”

“你一个堂堂陛下,喊阿意宁公子,他可是你亲封的侯爷。”

“那又怎样?我现在只是侯爷身边一个跟班的而已。”连城笑着说罢,便带着帝玺和后倾一道,回到了锦枫村。

只是他们都没有想到,在他们回来的时候,并没有见到预料之中的那个场景,灭魄枪和宁意之间的战斗,似乎已经结束了。

帝玺吓了一跳,也不管自己的身子骨虚弱得很,连忙冲了过去,四下寻找起了宁意的下落:‘阿意,你在哪里?阿意,你回答我、’

宁意没有回答帝玺,甚至整个村子里头都是静悄悄的,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任何活人的气息。

帝玺心中一个咯噔,顿时便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她呆呆看着四周,颤声:“阿意该不会出事了吧?”

第872章 北漠秦问(5)

帝玺心中一个咯噔,顿时便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她呆呆看着四周,颤声:“阿意该不会出事了吧?”

“你们……你们不是侯爷身边的人么?”

帝玺在死尸堆里翻了翻,却没看到任何一个像阿意的人,刚想找连城和后倾回合,问问他们有没有结果,就听到有个妇人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开口,语气满是惊奇。

帝玺愣了愣,随后看着这个妇人,点了点头,语气也急促了起来:“我是,你是见到侯爷了么?”

那妇人哎了一声,随后说道:“侯爷晕倒在了尸体堆里,我男人看侯爷还有呼吸,就把侯爷给搬回来了。”

帝玺喜出望外,眉眼里顿时多了不少喜色:‘他怎么样?’

“我男人说没事,就是累着了。”妇人说着,领着帝玺走进了自己的家里。

这个妇人的家其实非常清贫,看过去除了一张桌子和一张床榻还算过得去之外,其他的陈设都是非常老旧的。

帝玺知道锦枫村的村民大部分都非常有钱,这一家的清贫却有些出乎帝玺的意料了:“请问,你们二位都是靠什么营生谋生的,为什么?我不是说你们家境不好,只是觉得有些奇怪,锦枫村不是出了名的富庶么?”

那妇人听到帝玺这么问,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随后说道:‘哎,姑娘你是不知道,咱们锦枫村的确很富裕,可是……那都是不义之财啊。比如我男人,以前在前丞相府里头做了个门子,要是想捞好处,那可真是太好捞了,可是我男人正牌,他不愿意做这样的事情。’

听到这个妇人提起前丞相,帝玺的脑海里便隐隐约约出现了王新那一双好似雄鹰一样的双眸:“你男人以前是王新府里的门子?”

“对啊,不过早就不在那里做了,不然丞相府败落,我们一家子也逃不掉。”那妇人说着,双手合十,口中还念叨了好几声阿弥陀佛,看起来似乎是个虔诚的佛教徒。

帝玺点了点头,然后走到了宁意的身边,坐下看着宁意,轻声叹了一口气。,

宁意的伤不轻,只是在外面看不到任何伤势罢了。

而更让帝玺诧异的是,她猛然发现,宁意的手里头,居然抓着半截断了的长枪。

这个认知让帝玺吓了一跳,她认得出来,这断了的长枪,正是灭魄枪。

灭魄枪可是倾渊战器,算是天生的神物了,虽然灭魄枪在十二大战器之中的排名几乎已经垫底了,但也是有着倾渊战器的名头的神物,怎么会被宁意给掰断了?

难不成,阿意在跟灭魄枪的战斗之中,彻底恢复了属于魔尊的意识?

帝玺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她仔仔细细查看了一下宁意的身子,确认没有从宁意的身上感受到魔气之后,她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可是这口气,帝玺到底没有彻底纾解下来,毕竟阿意徒手掰断了倾渊战器这件事已经够让人震惊了,光凭这一点,她就不可能彻底放心。

不过有一点儿到底还是比较好的,那就是阿意虽然看起来受了不轻的内伤,但是都没有伤及根本,简单来说就是,休息几天,阿意就能恢复了。

帝玺看了看宁意,确认他一时半会儿不会苏醒之后,便起身对那个夫人行了一礼,说道:“多谢夫人救命之恩,你们二人做人光明磊落,生活不该如此清贫,二位且等着,过不了多久,你们的好日子变回来了。”

帝玺说罢,便转身出门了。

她得去找到连城,让连城带人收拾一下残局,顺便带宁意回宫修养,而她,则要和后倾启程去北漠了,毕竟秦问也耽搁不得,万一昆吾先生失手,那么,对她来说,没有再见一见秦问,可就是终生的遗憾了。

连城和后倾分布在锦枫村内四下寻找,但因为锦枫村本就是长条状的,因此帝玺找到他们两个人其实并不困难。

帝玺将宁意交托给连城之后,便要前往北漠了,而连城却临时变了挂,不愿意帝玺就这么走了:“阿玺,不可以,我跟你一起去。”

“你胡闹什么呢?待在锦城等我回来,也就几天的时间,不会太耽搁的,如果你实在是不放心,就努力把属于君离天君的记忆找一点儿回来,苏君离当初可是不亚于苏卿离的存在,有那股灵气,你自然有办法瞬息间就找到我了。”

帝玺说罢,扭头看了看后倾,说道:“你有办法带我走么?”

“你的身子骨就是日常行马都未必能支撑得住,还想怎么快?”后倾毫不客气地奚落了一把帝玺,却又在奚落完了之后,立刻软了态度:“交给我吧,我会带你尽快赶去北漠的。陛下放心,阿鸾我一定会照顾好,因为不出意外的话,这是我最后一次以这个身份出现了,回来之后,我也该回到我自己的身体内了。”

后倾说罢,跟帝玺一道前往了村口。

连城早就安排了人在村口等着,也安排好了车马,只是本来按照他的意思,是不想让帝玺再长途奔波了,可是连城也知道,自己是制止不住帝玺的,与其让帝玺不开心,不如放手让帝玺就这么去了好了。

帝玺同连城拱了拱手,随后便翻身上马,跟着后倾一道,往北漠快马加鞭飞驰而去了。

北漠距离锦城的距离,若是按照一般商队的行路来说,没有两个月是不可能到达的,而就算是两个月,那也是日夜兼程才可能达到的速度,可是,后倾和帝玺在后倾的帮助下,就像是作弊了一样,十天之后,帝玺已经能看到北漠特有的草原了。

帝玺见到远处那一片广袤无垠的草原,说不激动那自然是假的,她回头看了一眼后倾,话还没说出来,人就先笑了:“想不到你这一手缩地成尺的功夫倒是了得。”

“那又有什么用?你本来身子骨就虚弱,这十天赶路赶完,你看看你自己的脸色,都成什么样了。”后倾没好气地数落了一把帝玺,似乎对帝玺有着非常深重的怨气一样,

帝玺听了这话,脸上顿时笑开了一朵花,只是她这朵花,的确是面色苍白,有些吓人了。

第873章 北漠秦问(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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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玺听了这话,脸上顿时笑开了一朵花,只是她这朵花,的确是面色苍白,有些吓人了。

“我这人的身子就这样了,再好也好不到哪里去了,再说了,不是还有你在吗?你在我身边,我放心。”帝玺适时地给后倾戴了一顶高帽,后倾本来还有一堆数落帝玺的话想说,这倒好,全被帝玺一句话给堵住了,愣是想说都说不出来了。

“阿鸾,我算是知道,为什么连城在你面前从来没有讨得什么好处了。”

“嗯?你在夸我吗?我可第一次听你夸我呢。”帝玺笑眯眯地说罢,又将目光拉远,落在了草原上:“你说,昆吾先生能救得了秦问么?”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你的姐姐就是最好的印证了不是么?”后倾没有正面回答帝玺的问题,甚至还提到了帝暮。

帝玺垂下了眼睑,长长的没睫毛下,也不知道帝玺到底是怎样的神情。

后倾也知道自己失言了,他咳咳了两声,随后说道:“不管秦问是不是还或者,咱们去看看总是没错,对吧?”

“你这话还像是句人话。”帝玺微微一笑,这才抬起头,跟后倾一鼓作气,直接骑马奔驰到了秦问如今的大帐之中。

说实在话,秦问实在是一代英才,他被夜月照给围追堵截地那么惨,险些就彻底成了亡国之君,可是,他偏偏凭着手里那么一点儿人,一点点蚕食鲸吞,活生生又把沧朔的士兵全都给赶了出去。这样的魄力和手段,一般人哪里可能能达到?

可是,大概是因为秦问的光芒太过耀眼了,因此,他才会在收复了北漠之后,突然遭逢横祸,变成了如今这样。

帝玺深深吸了一口气,甩掉了自己心里头的一切念头之后,才掀开了蒙在自己头上的面纱,站了出去:“秦问大汗在不在?”

“白鹿?”这些跟随秦问的人,没有一个不知道帝玺就是白鹿的事儿,,一见到帝玺出现,这几个人甚至都学着中原的礼仪,向帝玺鞠躬行了礼。

“我是来见秦问大汗的。”帝玺再次重复了一遍自己的来由,这些人马上就应答了帝玺:“大汗在大帐内。”

帝玺嗯了一声,也不管这些人有没有请她进去,就领着后倾一道走了进去。

秦问的大帐从来不曾变过,都是那样的简朴,唯一不太一样的就是,之前秦问是居住在固定的居所的,可是现在,他却居住在了帐篷内。

“郡主。”

围在秦问身边的人见到有人进来,回头一看,便立刻拱手行了个礼。

帝玺见状,点了点头,随后说道:“昆吾先生不必拘礼,秦问大汗怎么样?”

帝玺虽然这边在问着昆吾,那边,她自己也没闲着,也认认真真查看了一下秦问的伤势。

其实从脸色来看,秦问的脸色比她可好了不少,最起码秦问看起来还是面色红润的,不像她,一张脸上神色灰败。

“情况不太好,说实话,郡主,这次我不敢确定能否救得了他。”昆吾却摇了摇头,显得很是无力。

帝玺被昆吾的话给下了一跳,她指着秦问,显得有些不可思议:“他的脸色明明不差……”

“秦问大汗的问题太大了,可以说,他一直以来都在点灯熬油,如今早已是油尽灯枯了,就算没有这次的伤,他也未必还能再多活两年了。”

昆吾说罢,抬眸看了一眼帝玺,又深深叹了一口气:“郡主,你……别怪我说话难听,你的寿命只怕也就在这两年了。”

帝玺听到昆吾这么说,却一点儿都没有惊慌失措的样子:“还有两年?那很好了。”

后倾一听这话,目光就瞪了起来:“阿鸾,你胡说什么?”

“人固有一死,有什么好避讳的?再说了,我本来以为,我的寿命最多就一年了,听到昆吾先生这么说,我可是觉得欣慰的很。”帝玺像是刺激不够后倾一样,还在继续刺激后倾。

后倾看着帝玺,只能干瞪眼:“你总有一天要气死我。”

“我可没空跟你拌嘴,昆吾先生,秦问的伤还能好么?”帝玺才不理会后倾,反正后倾抓到机会就要教训一下她,她早就习惯了。

昆吾沉吟了一会儿,随后说道:“伤是不难治,但是他的身体已经完全透支了,就算救回来,也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弱下去,一年是最好的情况,若是情况不好……只怕也就三个月了。”

帝玺听到昆吾这么说,心情有些沉重,可是她到底还是稳住了自己:“他还能好就好,昆吾先生,请你尽力,最少也不要让她就这么躺着躺到离开,暮姐姐这么离开,已经足够了。”

昆吾先生颔首:“我尽力。”

“你也别总关心秦问的安危了,昆吾先生都这么说了,秦问一时半会儿还不会撒手人寰,你也该让昆吾先生好好替你调养一下了。”后倾从头至尾目光就在帝玺的身上没有离开过,对于后倾来说,帝玺的安危可比任何人都重要。

他为了完成帝玺的念想,强行让帝玺以超越她的承受能力的方式行进,这样做无论如何都一定会伤及帝玺的根本,如果不让昆吾调养,后倾自己都不敢确定能不能保证帝玺再怎么下去不会出事。

昆吾嗯了一声,却没有亲自给帝玺诊脉,而是唤来了听鹤,说道:“听鹤,你去准备一下。”

“是,先生。”听鹤非常乖巧地应声,随后就下去准备了。

帝玺也不知道听鹤要准备什么,她只是走到了秦问的身边,洗洗看了看秦问,随后开口,小心翼翼说道:“秦问,我是帝玺,我来看你了。”

秦问的呼吸很平稳,但是却并不有力,相反还有点儿微弱。帝玺从秦问的呼吸上,才真正感觉到昆吾先生的话其实是没有说错的,秦问如今的确是虚弱至极了,因为,即便是元灵破碎如同她一样,她也不曾出现过呼吸无力的情况,可是秦问却显然已经几乎到达生命的极限了。

想想看,帝玺跟秦问在朔陌城分别的时候,秦问是何等意气风发?虽然沧朔在背后狠狠捅了他一刀,都没有让这个倔强的青年弯过腰,他就像是天纵英才一样,强行力挽狂澜,拯救大厦于将倾之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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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4章 北漠秦问(7)

想想看,帝玺跟秦问在朔陌城分别的时候,秦问是何等意气风发?虽然沧朔在背后狠狠捅了他一刀,都没有让这个倔强的青年弯过腰,他就像是天纵英才一样,强行力挽狂澜,拯救大厦于将倾之际。

帝玺一度以为,脱斡其实并不逊色于秦问,可是现在看起来,是她太低估秦问了,秦问的能量比她想象得大得多。

这个年轻的男人,有着一切美好的品格,也有少年该有的张扬骄纵,帝玺看着看着,突然间居然觉得,秦问的眉眼处,竟然有几分像苏卿离。

“苏卿离?”帝玺像是不受控制一样,突然念出了这个名字,虽然声音小,却还是被后倾听到了。

他锁眉看着帝玺:“阿鸾,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帝玺被后倾这么一喊,立刻回过了神。她看着后倾,摇了摇头:‘我……刚才说什么了么?’

“你喊他苏卿离。”后倾说着,语调低沉了不少:‘我知道你一直很想知道卿离天君身在何处,但是,这世上只有一个人是他,其他人就是再像也不是,更遑论,这个人跟卿离天君其实根本就不像。’

后倾有心要点透帝玺,而帝玺本就不是愚钝的人,她点了点头,向后倾道了一声歉:‘对不起。’

他们俩人谈话的功夫,秦问就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样,难得睁开了双眼。

见到帝玺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秦问忍不住笑了起来:“郡主。”

“大哥。”帝玺听到秦问喊她,立刻坐到了秦问身边,一把抓住了秦问有些冰凉的手:“大哥,你感觉怎么样?”

秦问冲着帝玺甜甜一笑,一个草原上最勇猛的汉子,笑起来竟然也有了一点儿羞涩的味道:“看到郡主肯千里迢迢来看望我,我好多了。”

“阿鸾,我都说了,秦问大汗不会有事的,你还不放心,你看,他还能跟你开玩笑呢,你该放心了吧?”后倾明明知道昆吾给秦问的论断是什么样的,却还是主动暗示帝玺陪他眼这一出戏。

帝玺心领神会,连连点头,虽然表面看起来涕泗横流一般,但是眼里竟然还有一些喜色在流连:“还是昆吾先生的医术高超。”

昆吾从来不喜欢撒谎,这会儿被帝玺拉得不得不撒谎,已经很过意不去了,因此,即便被帝玺提到,昆吾也只是略略点了点头,没有吭声。

秦问看了看后倾,又看了看帝玺,然后苍白而有些干裂的嘴唇咧了开来:“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知道,江姑娘,你和郡主就不必安慰我了。”、

被秦问这么一戳穿,帝玺和后倾两个加起来数千岁的人,都不由得红了脸。

“秦问大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你怎么就会突然伤成这样了?”帝玺得到的线索情报其实不算准确,她特地赶来北漠一趟,看望秦问自然是真的,可是更重要的是,她得确认,草原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她虽然不是草原人,却也不希望草原局势太过动荡,一旦确定秦问……不行了,她就必须尽快安排脱斡来草原。

“此时说来话长,说到底还是我自己不小心,也怨不得谁。”秦问一句话分了三次说,却没有一句话说在准星上的,帝玺听得云里雾里,还不了解秦问到底要表达什么,可是看秦问的样子,似乎是不打算继续往下解释了。

帝玺只觉得喉头堵得慌,只好叹了一口气,说了一句你先好好休息,然后便跟着后倾一道,离开了秦问的大帐。

因为秦问伤重,整个大帐内都是非常浓郁的药味,这种药味比起当初暮姐姐中毒一病不起的时候用的药还要更狠,因此药味还更浓,帝玺已经算是见惯了大场面的人了,现在闻到这些味道,仍然觉得浑身不畅快。

跟后倾出来,最主要的就是因为,她想透透气,吹吹风。否则在那样的环境内,秦问还没出世,她就要先出事了。

“阿鸾,你怎么看?”后倾和帝玺出来之后,便开口询问了一下帝玺。

帝玺摇摇头,整个人靠在后倾的胳膊上,借着后倾的力量,才能勉强站稳脚跟:“我现在觉得浑身很难受,想吐。”

她自己的身子骨本来就虚弱,连日赶路,又突然看到秦问那丫鬟个,加上药味浓郁,一桩桩一件件,终于也击垮了帝玺。

帝玺话没说完,就蹲到了地上,呕吐了起来,这一吐,竟然怎么都停不下来了。

后倾见状,不由分说以灵气封住了帝玺身上的几处穴道,随后将帝玺给扶了起来,冲着大帐里头高声喊道:“昆吾先生,听鹤还没回来么?阿鸾的情况不太好。”

听到外头后倾的叫喊,昆吾立刻便走了出来。乍然间见到帝玺的模样,昆吾又被吓了一跳:“你们出来透透气,怎么郡主就成这样了?”

后倾也是一脸焦急:“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阿鸾刚出来就说自己不舒服想吐。”

后倾说着,脸上的冷汗都冒了起来。

昆吾搭脉替帝玺大致诊断了一下,随后便大手一挥,说道:‘带郡主去大帐内休息,我先替她施针。’

“那,听鹤……”

“等他来了,让他直接来找我。”昆吾说罢,又想了想,干脆自己一个人接过了帝玺,将帝玺给扛走了。

后倾虽然忧心帝玺的情况,但是他听到昆吾先生没有呼唤他,便知道昆吾先生是不想自己多事了,因此,后倾强行遏制了自己心中想要去陪着帝玺的冲动,硬是老老实实在外头瞪着。

好在听鹤在不久之后便也就回来了,他的手里头捧了一个大篮子,篮子里头的草药有不少后倾甚至都不认识。

“听鹤,你快进去。”后倾不好意思跟进去,便只能指望听鹤赶快进去帮一把昆吾了。

听鹤不慌不忙道了一声好,然后便带着篮子进去了。

后倾在外头等得焦急,又不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他只能不停地踱步,脸上的神情也越来越严肃了起来。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的功夫之后,昆吾先生和听鹤才走了出来:“郡主没事了。”

后倾听到昆吾这么说,非但没有觉得开心,反而更加忧心忡忡了:“怎么会这么长时间?阿鸾的身体难道已经糟糕到这种地步了么……”

第875章 北漠秦问(8)

后倾听到昆吾这么说,非但没有觉得开心,反而更加忧心忡忡了:“怎么会这么长时间?阿鸾的身体难道已经糟糕到这种地步了么……”

后倾知道昆吾的医术了得,就是将死之人,在他手下都能再活至少数月,如果不是非常棘手的问题,昆吾先生根本用不到一个时辰才是。

昆吾点了点头,眼里满是疲惫:“有些话可能说出来,你也未必肯相信,但是我在帮郡主疗伤的时候,发现她的元灵被净化过了,之所以郡主现在看起来会这么虚弱,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因为元灵在自己重组,而重组是需要一定的时间的,因此郡主最近这段时间都会很虚弱。还有就是,我希望郡主这两个月内就待在这里,别在到处跑了。”

昆吾先生提出了自己最大的一个建议,而后倾听了只能苦笑:“昆吾先生,你也不是不知道,我根本就没有办法制止阿鸾,她想做什么,我只能陪她做什么。”

昆吾听到这个回答也没有觉得意外,他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不是危言耸听,在她的元灵重新聚合的时候,越是静养,郡主未来活的时间越长。若是这段时间郡主还是我行我素,甚至还招惹到什么,让她再次受伤,相信我,她能活过三个月,我就算她高寿。”

昆吾在医药这一方面那是蔚然大家,他说的话,不管是谁都不敢轻易不相信,再说作为西王母,后倾更加知道昆吾先生的药理已经到达极致了,既然他这么说,那么若是不照做,结果也必然会无出其右了。

为了帝玺也好,为了青鸾也罢,这一刻,后倾打定了主意,要让帝玺这两个月安安静静待在这里了。

帝玺在晚上便渐渐醒了过来,只是她眼睛刚睁开就发现自己全身都疼得很,就像是骨架要散了一样,难受的不行。

“后倾……”帝玺这会儿倒是没有迷糊,还知道自己身在何方,又是谁在陪着自己。

听到帝玺在喊自己,后倾便马上起身走到了帝玺的面前,小心翼翼问道: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么?”

帝玺摇了摇头,虽然觉得头还有一点点疼,但是跟之前那种翻江倒海的恶心比起来,可实在就是小巫见大巫了:“昆吾先生在哪里?”

“先生在照看秦问,秦问大汗之前清醒了一盏茶的功夫,又晕过去了,昆吾先生说大汗的情况越来越不好了,所以不出意外的话,昆吾先生会一直陪着大汗了。”后倾说着,从怀中摸出了一张卷着的纸,递给了帝玺:“打开看看?”

帝玺不知道后倾葫芦里买的是什么药,便接过了纸张,打开一看,她的神情就变得有点儿奇怪了:“怎么会在这个时候?”

“不知道,但是我怀疑恐怕是有人从中作梗,不想脱斡到达草原,所以,阿鸾,我要亲自去一趟。”后倾摇摇头,面色也有些凝重:“可是你现在的身子情况,我却怎么也不放心。”

帝玺见状,笑了笑,随后不紧不慢说道:‘放心吧,我没事的,脱斡若是不能平安到达草原,那么对草原来说恐怕会是一件惊世骇俗的大事,而我……我不能跟你一起去,我得趁着秦问还清醒的时候,跟他商量好对策。’

后倾自然是知道帝玺所说的对策是什么意思的,因此他只是颔首,随后说道:“那,阿鸾,你照顾好自己,我去去就回。”

“后倾,我没有求过你什么,但是我求你一定要把脱斡安稳带回来,对沧朔百姓和壁国百姓来说,除却秦问之外,受过中原教化的脱斡,就是不二人选了。”帝玺说罢,朝后倾拱了拱手,算是镇重其事地委托了这件事了。

帝玺看事情从来不会只着眼于当前,她知道草原能够统一,是一件非常难得的事情,而秦问有这个本事做到统一,也有本事保证在自己死前,各个部落不会再次分崩离析,可是秦问若是死了,草原部落又会是怎样的光景?

在这种青黄不接的时候,帝玺来这里的作用就凸显出来了。她要以草原白鹿的身份,推举身为苍狼的脱斡成为新的草原大汗。

只有一个足够有魄力的人,才能驾驭得了草原部落这匹大马,而帝玺相信脱斡。

后倾离开的速度比帝玺预料的快得多,虽然看消息传达来说,这个消息跟他们只不过是前后脚到的,但是就是这样,也足够让帝玺胆战心惊了。

她想了又想,到底还是坐立不安,决定去看看秦问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

她和秦问其实是居住在一个大帐内的,为的就是方便昆吾先生两边照看。这样一来,倒也省了帝玺不少麻烦,毕竟她的身子骨现在已经虚弱到都快见风就倒的地步了,要是秦问的大帐离她有一定的距离,她估计人还没到,就得在路上猝死了。

听鹤一直陪在昆吾的身边,听到有脚步声想起,他便率先抬头,看到了莲蓉苍白如纸的帝玺走了过来,他便立刻过来扶了一把帝玺:“郡主,你醒来了?”

“嗯。”帝玺点了点头:“听鹤,多谢你还过来扶我一把了。”

帝玺虽然有了听鹤的搀扶,但是步子仍然走的非常慢,当然,不是因为她想慢慢走,而是她根本就走不快,连这样能够顺畅地走动,对帝玺来说都已经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了。

“郡主这么客气我都不好意思了。”听鹤笑了笑,然后一点点扶着帝玺走到了昆吾的身边,随后,他又搬了一张椅子给帝玺,让帝玺好坐下跟昆吾说话。

做完这一切,听鹤便非常乖巧地离开了大帐,只在大帐内留下了人事不省的秦问,身子虚弱的帝玺,还有忙得焦头烂额的昆吾三个人。

“郡主,我知道你为何而来,我只能告诉你,不好说,恐怕要等很长时间。”

昆吾手头的活儿都没有停下,却还有闲暇跟帝玺对话,帝玺听了,也只是嗯了一声,似乎并不奇怪从昆吾的口中听到这样的回答:“下次他醒来大约是什么时候?”

“看这服药的药效,如果药效好,两炷香就能醒来一阵子,如果药效不好,恐怕就要三五个时辰了。”昆吾说着,摆了摆自己手里还没研磨的药。

第876章 北漠秦问(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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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这服药的药效,如果药效好,两炷香就能醒来一阵子,如果药效不好,恐怕就要三五个时辰了。”昆吾说着,摆了摆自己手里还没研磨的药。

帝玺点点头,便不再作声了。

她跟昆吾其实没有太多好说的,她的目的是秦问,从她决定来北漠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了她的目的只可能是秦问和脱斡了。

帝玺一刻都不想错过秦问可能苏醒的时间,因此,明明自己的身子都不是很好,帝玺却仍然没有选择离开,而是静静待在这里等着秦问醒来。

帝玺在这里,昆吾难免要分心去照顾帝玺,只是帝玺每次看到昆吾的目光向她投来,都会摆摆手,示意昆吾,自己没有事,不用再自己的身上下功夫。

也的确,帝玺虽然身子骨实实在在虚,但却没有正儿八经地因此而出现过什么大毛病,反而,在等待秦问的时间内,她渐渐感觉到自己的体内有一股非常熟悉的力量,居然渐渐回来了。

这个变化让帝玺欣喜莫名,她知道这股力量是什么,来自哪里,因为,很长一段时间内,她都因为有这股力量的存在而能够被称之为正儿八经的玺灵。

她的灵气,居然真的开始重新出现了,虽然非常微弱,但却再也不是之前那种只能维持她的形体和日常的灵气而已了。

帝玺的这点变化,自然躲不开昆吾的目光,他在为秦问施针之后,便朝帝玺点了点头,随后开口,跟帝玺说了这两个时辰来的第一句话:“郡主,这股灵气并不会很强盛,甚至可以说,这是一种回光返照的迹象,你如今必须好好固本,否则,这股灵气消散,你将药石无灵。”

帝玺不知道为什么昆吾要在这个时候提醒她这个,但是她知道昆吾先生是好意,因此,她只是点了点头,向昆吾先生道了一声谢,随后便不吭声了。

又过了一个时辰,躺在榻上的秦问终于咳了一声,然后缓缓睁开了双眼。

乍然间看到秦问醒来,帝玺高兴地差点儿连站都站不稳了。

她支撑着自己的身子走到了秦问身边,附身问道:“秦问大哥,你还好么?”

秦问的面色苍白得甚至带了点青灰色,看得出来,他的情况实在是太不好了。

他点了点头,说道:“好。”

这个好自然只是为了安抚帝玺的了,帝玺也听得出来,因此她只是笑了笑,随后便跟昆吾如是这般说了一通,昆吾颔首,寻了个由头就先离开了,只把这个空间留给了秦问和帝玺。

“你支开昆吾先生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秦问虽然身子骨虚弱得很,但是却不糊涂,也知道帝玺这么做,必然是有什么大事要跟他说了。

帝玺嗯了一声,脸上便出现了一抹愧疚的神色:“秦问大哥,我知道我这么问出来很失礼,但是……未雨绸缪,我不得不先问你。”

秦问听了这话,也不等帝玺再说后续,他便自己开口接下了话茬:“我知道了,你心中中意的人是谁?”

帝玺愣了愣,显得很是出乎意料:“你……不问问我,要问你什么么?”

“我如今半条腿都踏入鬼门关了,你问我的除了身后之事,还能是什么?秦问这一生杀伐征战,从不畏惧死亡,也从不对儿女情长感兴趣,到头来也不过是个孤家寡人。”

秦问说着,扭头直视着帝玺,语气突然柔和了下来:“不过,至少我的安达不是坏人,而你也没事。”

帝玺有些尴尬地扬了扬唇角,对秦问这种自己都已经朝不保夕的时候还要来安抚她的举动,感到非常不适,可是在秦问面前,她又不能将自己的这种不适表现出来,毕竟秦问已经足够虚弱了。

“你说吧,你说的人,我相信。”秦问顿了顿,又说道:‘其实……在我身受重伤之后,我就已经在思考这个问题了。草原跟沧朔,跟壁国都不同,它是一个很广袤的土地,拥有的部落数量也很惊人,我用了一辈子的时间才把他们全都纳入到自己的麾下,接班人……绝不能是个弱者。’

帝玺听到秦问一下说了这么多话,也有些心疼秦问:“你慢点儿说,别着急。”

秦问摆摆手,又狠狠喘了一口气:“我有多少时间,我自己都不知道,时不我与,我没有资格再慢慢来了。”

“那……你想要的接班人,是要守成的还是……?”

帝玺问出了这个问题,却已经从秦问的眼里看到了答案。

“你该明白,如果只有武力没有手段,草原这个大汗的位置,他是坐不久的,所以,我想要的人,必须必任何人都优秀。”

秦问说着,目光居然落到了帝玺的身上:‘其实……郡主,我本来所希望的人,是……’

帝玺咳咳咳嗽了起来:“别别别,我可不敢当。”

帝玺最怕的就是有人再给自己摊活儿了,她自己都已经有点儿承受不起如今的事情了,要是再把草原的事情接过来,她不用一个月恐怕就真的要跟孟婆去玩了。

“我知道你的身子也不好,所以这个念头我也就绝了。所以……郡主,你心中的人选是谁?”秦问说着,又叹了一口气:“其实如果他没死,我倒是觉得他磨练磨练,还是很适合的。”

“你说的是谁?”帝玺挑眉。

“太师。克烈部的大王子。”

秦问的回答却很出乎帝玺的意料。

孛儿只斤太师这个人,帝玺与他仅有的几次接触就能看得出来,此人有勇无谋,虽然在草原上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了,可是他跟脱斡比,可就实在是太不能看了,帝玺实在是不能理解,为什么秦问会看中太师。

观察到了帝玺唇部肌肉的微微颤动,秦问微微笑了起来:“郡主的判断力还是一如既往的好,说实话吧,我觉得脱斡或许可以试一试。”

这个答案,才是帝玺心中的答案,帝玺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你真这么觉得?”

“难道郡主心中的人选不是他?”秦问笑了笑,那笑容还没有彻底舒展开,他就先吐出了一口鲜血。

帝玺见状,吓了一跳,赶忙倒了一杯水给秦问,扶着他一点点将水喝下,漱了个口,又给吐了出来:“你还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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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7章 北漠秦问(10)

帝玺见状,吓了一跳,赶忙倒了一杯水给秦问,扶着他一点点将水喝下,漱了个口,又给吐了出来:“你还好吧?”

秦问摆摆手,声音却小了不少:“抱歉,郡主,我现在的身子实在是……”

“不用说这些了,我懂你要说什么。秦问大哥,你听我说就好。”帝玺冲着秦问摇了摇头,示意他别再继续说话之后,才开口说道:“秦问大哥,其实你我心知肚明,脱斡虽然还有缺陷,但是他有一个草原大汗特有的气质,他本就是为了成为大汗而生的,这人能屈能伸,有勇有谋,虽然行事有的时候乖张了一点,却不乏男儿本性。”

秦问听到帝玺这么一顿吹捧脱斡,眼里的笑意顿时浓厚了起来:“其实你少说了一个最重要的事情,那就是,脱斡是苍狼。”

“呃……”帝玺实在是不能理解对草原人来说,图腾到底有多大的力量,比如她跟草原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关系,可是只要对草原人说出她是白鹿这件事,就会有无数人前簇后拥地来见她。

脱斡是苍狼这种事儿,除了脱斡会在她面前提起之外,帝玺还真就没有往心里去过:“你认为一个苍狼的名头真的可以让他未来的路好走一些么?”

秦问摇摇头,倒也看的明白:“图腾再重要,也不能成为决定性因素,但是脱斡有一个最好的未来,因为,壁国和沧朔一定会支持他,因为我知道,你们都渴望通过脱斡打到草原和你们两方的和平。”

秦问说罢,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就像是有些困倦了一样:“其实郡主,我知道你来草原,并不是为了探望我,而是希望借由我的手,确认草原是否能在未来保持安定。如果草原再次分崩离析,对壁国也好,沧朔也罢,都会是极大的威胁。”

其实这些话就算不摆在台面上说,秦问和帝玺都是心知肚明的。这两个从小在政治漩涡下生长起来的人,对这些事情的看法本来就跟一般人不一样,也正因为如此,即便知道帝玺来这里的目的不纯,秦问也仍然是高兴的。

在背负着家国天下之后,个人的那一点喜怒哀乐,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

“其实我……真的希望你能好好的,脱斡再怎么好,他也缺少很多经验。我承认,这些年我也在有意锻炼他和夜月明,如今,夜月明回到了沧朔,沧朔自然有一番血雨腥风,可是在这场风暴之后,沧朔将会得到焕然一新的朝局,得到重生的力量。而草原……我寄希望于脱斡。”帝玺就像是个非常冷静的智者一样,安排了一切。

“时间会是最好的老师,脱斡天生聪明,给他时间,他也就学会了。至于我……油尽灯枯就是我的未来,壁国陛下肯让昆吾先生来替我疗伤,我已经感激不尽了。”秦问说着说着,又咳嗽了起来。

他咳嗽的时候,就像是撕扯着心肺一样,一声声都格外低沉,格外难受,帝玺听到他这么咳嗽,心里头也难过得很:“秦问大哥……你是草原的雄主,无论未来你是死是活,你都将成为草原唯一的传说。”

“人生百年,我活得轰轰烈烈,已经足够了,至于所谓的传说不传说,我并不是很在乎。说不准千百年后,草原的儿郎们会发现,我走的或许是个错误的路也不一定,不是么?”秦问说着说着,又笑了起来。

他笑,可帝玺却哭了:“对不起,秦问大哥,对不起。”

“傻丫头,你是我的妹子,我还能跟你计较么?再说了,生死本就是人之常情,有什么不能谈论的?”

秦问说着,声音再次低沉了一些:“但是,我如今手上没有力气,恐怕我没有办法写下亲笔书信了,没有我的授意,未来脱斡恐怕还是要经历一番风雨动荡。”

帝玺听了这话,却没有吭声了,俩人一下陷入了沉默之中,许久的沉默之后,还是秦问先开了口:“或许昆吾先生有办法吧?”

帝玺楞了一下,然后嗯了一声,说道:‘我去找昆吾先生,你先躺着休息。’

帝玺说罢,自己缓缓站起了身子。

她自己也不敢起得猛了,因为她的身子骨也足够虚弱,一步一步,对她来说走起来也是非常疲惫的。

“昆吾先生。”帝玺走出去的时候,昆吾似乎正在跟听鹤交代什么事情,见到帝玺出来,昆吾便摆了摆手,让听鹤先下去了:“郡主,你跟大汗说完了?”

帝玺摇摇头,眉间神色郁郁:‘先生,有没有什么办法让秦问能稍稍好一袋儿?我需要他拥有一定的体力和行动力,不需要时间太长,有半个时辰就足够了,可以么?’

昆吾听了帝玺这话,脸色顿时也难看了起来:“郡主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如果这么做,就是在强行剥夺他的寿命。”

“我……知道……”帝玺心中何尝不知道,这样的强行提升自己的体力,就像是在透支一样,可是眼见着秦问一点点虚弱下去,如果再不让他写下有信服力的书面羊皮卷,那么被放在三个大国之间炙烤的,可就不仅仅只是帝玺一个人这么简单了。

帝玺不想,也不敢拿这么多边境百姓的命冒险。

“既然知道,你还要这么一意孤行?”昆吾花白的胡须都险些被帝玺给气得竖了起来。医者仁心,昆吾既然接手了秦问,就不希望秦问一点点衰弱下去,而帝玺的要求,就是在让秦问走向一条无法覆辙的路,作为大夫,昆吾如何能不生气?

“一人的性命和千万人的性命相比,谁更重要?”帝玺直勾勾看着昆吾,目光没有丝毫躲闪:“我记得初见先生的时候,先生就是在我父……帝江的府中为帝江诊治的,那时候我也高烧不退,你在帮我医治的时候,说过类似的话,如今,这句话我也照样还给先生。请问先生,千万人性命与一人性命相比,孰轻孰重?”

帝玺这一句话问得诛心也很冒犯,尤其是对于昆吾这种简洁或者直接救了她不知道多少次的人来说,更是冒犯至极,可是帝玺却不得不这么问,因为,只有打破了昆吾的心理建设,她才有可能从秦问的手中得到自己需要的东西。

第878章 过命之交(1)

帝玺这一句话问得诛心也很冒犯,尤其是对于昆吾这种简洁或者直接救了她不知道多少次的人来说,更是冒犯至极,可是帝玺却不得不这么问,因为,只有打破了昆吾的心理建设,她才有可能从秦问的手中得到自己需要的东西。

为了边境百姓至此以后的和平生活,帝玺就算是做了罪人,也绝不会后悔。

“我从来都没有所谓的大局观,尤其是在人间生活了这么多年之后,我眼里的人,只有两种,一种是我的病人,一种是无关紧要的人,郡主觉得我会为了无关紧要的人而放弃我的病人么?”

昆吾先生的三观实在是歪得可以,可是想了想,帝玺却也不觉得奇怪,要是昆吾的三观真的很好,也不至于跟洛羽厮混在一起了,那家伙也是不管不顾只是一心报仇的货色,要不是倾渊战器苏醒,洛羽可能早就找到苏卿离,跟苏卿离去决一死战了。

“先生,你有你的刑事法则,我无法干预你,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以天下苍生为念,毕竟人命是无辜的。”帝玺从昆吾的话里头已经能够知道,这人其实也是块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的,可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帝玺还是不愿意这么轻易就舍弃了昆吾先生,毕竟她需要昆吾先生的帮忙。

可是,昆吾听到帝玺的青丘,却丝毫没有动容,不但没有动容,他甚至还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继续回绝了帝玺:“郡主如果没事就好好休息去吧,你是我的病人,作为大夫,我不希望你再出什么事。”

帝玺被昆吾说的一口郁结的心气堵在口中,出不来也咽不下去,浑身不自在、

昆吾却扭头似乎要离开大帐,帝玺刚想问问的昆吾打算去哪里,就听到昆吾的声音渐渐传来,他说:“如果你实在想让我砸自己的招牌,可以去找武安君白起,他的医术虽然不及我,但是也足够让大汗有片刻力气了。”

帝玺相知抓住了一棵救命稻草一样,面对昆吾的背影便深深鞠了一躬。

虽然昆吾这人脾气实在是有点儿太怪异了,但是不能不说,这么做是对的,因为对昆吾来说,这样既不违背他的想法,又可以间接帮助帝玺,这人到底活的时间长,脑子就是好用的多。

帝玺二话不说便掀开大帐的门帘回到了大帐内,而当她重新走到秦问身边的时候,秦问已经再次昏昏睡去了。

帝玺探了探秦问的鼻息,见秦问的呼吸还算平稳,心里头多少还是舒了一口气的,不管怎么说,秦问短时间内还不会死,而后倾,大概也快能将脱斡给带回草原了。

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应该就是,如何找到武安君白起了。

其实对于找武安君白起,帝玺知道一个最简单快捷的办法,那就是找到洛羽。洛羽必然能够与白起有别的联系,利用洛羽,效果自然是事半功倍的,可是帝玺又明白,白起并不想见到自己的这个徒弟,甚至还总是在试图逃避跟洛羽的见面,如果让洛羽出面,岂不是让白起难看了?

思来想去,帝玺才发现,原来最麻烦的事情不是在找白起上,而是在他们师徒的关系之上。

怎么办?难道要她去找白起么?她哪里知道白起会在哪里?如果等她踏遍千山万水找到白起,秦问说不准已经是一句枯骨了。

帝玺心中纠结,却又不得其法,越想越纠结之下,她干脆便放弃了思考,反正她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到办法,不如等昆吾或者是后倾回来了,再好好商量一下有什么办法能找到白起的。

说来也实在是帝玺够走运的,她这边还在纠结要如何找到白起,那边,听鹤却走进了大帐之内:“郡主,我可以帮你的忙。”

帝玺一看到听鹤,目光就亮了起来,毕竟听鹤可是仙鹤,不是一般的人物,让听鹤去找人,可比让后倾他们去找人更加合适。

帝玺不由得站起了身子,朝听鹤深深拱了拱手:‘那就拜托你了。’

“武安君不一定好找,我也不能保证一定会找到他,我也只能尽力、”听鹤从来都不把话说满,人还没走,他就先给帝玺打了预防针,帝玺听了也只是微微一笑,随后说道:“你尽管去就是,如果找不到……只能说三国百姓命中注定有此一劫,天可奈何。”

听鹤嗯了一声,便转身走出了大帐,可是让帝玺没想到的是,听鹤前脚刚走,后脚,就又被人给提着带进来了。

帝玺吓了一跳,抬眸一看,顿时便震惊了:“你……你……”

说曹操曹操到,帝玺实在是没想到,怎么会就这么凑巧,白起就出现在了大帐之外。

“秦问情况如何?”白起来了之后,多余的话都没有,直接问了秦问的情况,帝玺一听,不由得有些诧异,因为从白起的口吻来看,这俩人似乎是认识的。

听鹤充当起了昆吾的角色,将秦问的问题说给了白起听,白起听罢,连连点头:“还真是没得救了。”

“武安君,我……”

帝玺刚想插话,白起便摆了摆手,示意帝玺先别吭声之后,他便坐到了秦问的身边:“他的情况很不好。”

‘是,先生说熬不熬得过三个月都难说。’

“昆吾先生既然这么说,那应该就是这样吧。”白起说着,又给秦问诊断了一下脉象,然后,他便也叹了一口气:“油尽灯枯,药石无灵,神仙无救啊。”

“武安君,我……”

帝玺再次试图说话,却又一次被白起给打断了:“听鹤,这些时日以来,昆吾先生给秦问服用的药方都是什么,你还能记得住么?誊录一份给我。”

“好,我这就去。”听鹤也不迟疑,被白起放下来之后,便一溜烟跑没影儿,去写药方去了。

帝玺可不是个白痴,到此为止,她已经明白了白起的意图,白起就是要把人支开,仅仅只是如此,也仅仅就是这么简单。

“好了,南阳郡主,你有什么话,现在可以说了。”白起不紧不慢地晃了晃衣袖,说起话来居然还有了一点儿道骨仙风的意思在里面,让帝玺见了不由得有些仰慕白起起来。

第879章 过命之交(2)

“好了,南阳郡主,你有什么话,现在可以说了。”白起不紧不慢地晃了晃衣袖,说起话来居然还有了一点儿道骨仙风的意思在里面,让帝玺见了不由得有些仰慕白起起来。

“我其实就是想让你帮忙,让秦问能够短时间内恢复体力,我需要他的帮忙,让脱斡能够名正言顺即位大汗。”帝玺也不废话,直接明明白白把自己的想法说给了白起听。

他知道白起是什么样的人,因此也更加确定,白起这种以家国天下为己任的人,一定会同意自己的想法。、可是出乎意料的是,白起也摇了摇头,谢绝了帝玺。

帝玺不免有些愣怔:“为什么?”

昆吾拒绝她,她能够理解,可是白起……他却不理解了。

白起的面具之下看不清脸色,只是能看到他弯了弯唇角,却不知道是笑还是不悦:“秦问与我之间的交情太深,我不可能对他做这样的事情。”

“嗯?”帝玺不免有些愣怔:‘你和秦问之间……?’

“你以为秦问是怎么一步一步走到今天这个地步的?我实话告诉你,秦问就是我的第二个徒弟,洛羽……算是他的师兄。”白起的话简直就像是晴天霹雳,差点儿没把帝玺给劈了个外焦里嫩。

就是给帝玺十个脑袋,她也不会想到,白起居然会跟秦问有这样的交情啊。

“以你的智商,应该不难看出其中的关联,不是么?”白起睨了一眼帝玺,淡淡说道:“我也不是凑巧来这里的,而是从我收他为徒开始,我就知道,他命中的劫难就在这里,而且,他跨不过去。”白起的话简直就像是已经在冥府三卷写好了秦问的未来了一样,帝玺听了心中虽然不是滋味,却也不好反驳白起。

“武安君,秦问既然是你的高足,你不是更应该帮助他么?”帝玺实在是有些不能理解,因为白起怎么看都不是那种会为了所谓的儿女私情而枉顾家国天下大义的人,可偏偏,白起还真就做出来了。

“为什么要帮助他?”白起反问:“当初我收他的时候就已经告诉过他未来会是怎样子的收场,他当时是同意了,我才收他为徒弟的。”

白起说罢,静静看了一眼帝玺,问道:“郡主有兴趣听听关于秦问的故事么?”

“秦问的故事?”帝玺听到这五个字,就像是听到了远方传来的呼唤一样。从认识秦问道现在,她何曾知道过关于秦问的过去?秦问对他的过去保护实在是太好了,以至于帝玺甚至隐隐觉得,其实秦问从来就是这么长大的。

“秦问其实跟当初的脱斡很像,唯独不同是,秦问当初有我,而脱斡谁也没有。”白起缓缓说着,将往事拉开了帷幕。

其实秦问的过去跟脱斡真的是太像了。

作为秦问父亲的大儿子,秦问因为年岁渐长的时候便表现出来了对公马骑射的厌恶,而直接导致了秦问的父亲开始渐渐不喜欢这个长子了起来,而与此同时,次子秦瑶却武艺惊人,在部落里的声望与日俱增。

秦问潜心汉家文化,对弟弟的发展壮大全然不放在心上,终于,在父亲死后,他被秦瑶抓了起来,自此便不再有机会见到草原丰美的水草,而只能终日与暗室相伴了。

白起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在秦问的生命里面的。

那时候的秦问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而秦瑶也已经十六七了,俩兄弟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白起的出现却改变了这样的环境。

作为人屠,白起拥有的战阵经验和腿脚功夫都是首屈一指的,秦问当时刚刚知道,父亲的死跟秦瑶有莫大的关系,痛恨之下,他下定了决心要把属于自己的东西拿回来,也要让亲弟弟付出代价,因此,秦问对天发誓,一心一意跟随白起学习,绝不会有一天懈怠。

秦问的天赋是非常惊人的,而且秦问的忍耐力也是首屈一指的,在秦问的忍耐之下,他成长的速度非常快速,而在他已经拥有了单打独斗而保持常胜的本事后,白起便问了他一个问题:“你若是再往下走,那么必然天不假年,你可想好了?”

那时候的秦问已经处理掉了自己的亲弟弟,重新得到了部落可汗的位置,照理来说,他已经应该收手了。

可是在听到白起这么问的时候,秦问却犯了嘀咕了。

他的目的,难道真的只是为了给父亲报仇这么简单么?难道只是为了一个不落的汗位这样么?

这个问题纠缠了秦问很长一段时间,而在纠结了一个多月之后,秦问给出了自答案,那就是——要统一整个草原。

这个理想不能说草原里的其他大汗没有想过,可是想归想,想要同意草原部落,需要花费的时间和精力都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得起的,秦问的野心,就是要做这天下第一。

当秦问把自己的想法告知给白起听了之后,白起非但没有夸奖秦问,反而深深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你心意已决?”

“是,绝不悔改。”秦问应得笃定。

白起闻言,又是一声喟然长叹:“若是你要走这条路,那么,未来你将年寿难永,你的身子在你四十岁之前一定会崩塌,到时候,无论是谁,都将无法救你,你可想清楚?”

“大丈夫,要的就是轰轰烈烈地活一场。我要做的事前无古人的大事,为了成就这样的大业,赔上自己的性命又有什么是不可以的?”

当年豪气干云的秦问,只觉得岁月对他来说还不是个奢侈品,就算天不假年,他也仍然还有二十多年的时光足够挥霍,足够让他成就自己心中所想的霸业,所以,年轻气盛的秦问,没有想过未来,没有想过自己死后的一切,他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打江山。

作为白起的徒弟,白起在军法阵仗上,对秦问几乎是倾囊相授,秦问本身又肯努力,两年后,秦问横空出世,以惊才绝艳的手笔,速度收复了自己部落身边的几个大部落,然后一点点,将整个草原蚕食鲸吞,最终统一了整个草原。

而当秦问做完了这一切,他的身子已经渐渐开始透支了,只是秦问尚且没有察觉罢了,他总以为,白起既然说是四十之前,那么在四十岁之前,他一定不会有事、

第880章 过命之交(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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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当秦问做完了这一切,他的身子已经渐渐开始透支了,只是秦问尚且没有察觉罢了,他总以为,白起既然说是四十之前,那么在四十岁之前,他一定不会有事、

可没想到的是,统一之后还没两年,他就已经到了油尽灯枯之时了。

“当时我并没有告诉他,他的身子根本承受不了这么点灯熬油的疲惫,若是我这么说了,秦问将不会是现在的秦问。”白起说着,眼底闪过了一抹痛色:“我毕生所学,一半给了洛羽,一半给了秦问。如今一个徒弟成了魔,一个徒弟行将朽木,上天待我何其不公啊?”

这样的感叹,出现在了武安君白起的身上,如何不让人觉得唏嘘?可唏嘘之外,帝玺也明白,白起心中的苦楚,毕竟无论是洛羽还是秦问,都是人中龙凤,可偏偏都被命运所作弄,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武安君……”帝玺想要安慰白起,却不知道应该从何说起,她开口,喊了一声白起的名字,到底还是没有话好说了。

白起轻轻一笑,然后摆摆手,貌似满不在乎地说道:“算了,如今我来看他,不过是为了尽一尽我们师徒之间的情分罢了,现在人也看完了,我也该走了。”

“你当真不打算对他施以援手?”帝玺不免有些愣怔,因为白起对待秦问的态度实在是太让人震惊了。明明对秦问这么好,却偏偏不肯帮秦问一把,帝玺甚至都看不明白,白起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

“这是他命中的劫数,我又有什么办法?”白起睨了帝玺一眼,扭头就要离开,帝玺见状,连忙扑了过去,一把抱住了白起的胳膊:“你别走。”

帝玺不得不承认自己如今的样子像极了痴男怨女,可是她不可能眼睁睁看着秦问就这么衰弱下去,若是这样,她来北漠的意义又在哪里?

白起垂眸,静静看着帝玺,许久之后,他才开口,问道:“你要的不过就是秦问的一笔书信,为的只是沧朔和壁国边境的安宁,是不是?”

帝玺端头,全无避讳:‘我唯一的念头便是这个。我知道,从昆吾先生说秦问没得救了开始我就知道,除非我能去改变冥府三卷的记载,否则秦问是救不回来了的,所以,我不求秦问能好好活着,我只求能够不要大动干戈,难道我的想法是错的么?’

帝玺一番话说完,忍不住狠狠喘了几口粗气,可是,她却也因为这几口喘息而浑身难受,面色陡然发白,竟是苍白的吓人。

白起打开了帝玺的手,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然后静静看着帝玺,缓缓说道:‘我不能答应你的青丘,去救秦问,但是你所求的另一件事,我可以帮你。’

“什么?”帝玺这会儿只觉得自己的大闹就像是打结了一样,糊里糊涂的,什么都反应迟钝了,她听着白起的话,居然没有明白过来白起是什么意思。

白起见帝玺的情况实在是太糟糕了,便搀扶着帝玺坐了下来,同时以灵气为帝玺平复了一下气血,使之不至于太过冲击帝玺的心口,随后才解释道:‘你要的只是草原不起纷争罢了,我可以帮你。’

“你要怎么帮?”帝玺这会儿果然是脑子转不过弯来了,这句话闻出来,白起那种不苟言笑的人,都能在面具之下,看到一点点浅浅淡淡的笑意了:“我是谁?”

“人屠白起。”

“那,我若是留在脱斡身边,他能否坐稳这个草原大汗的位置?”白起继续追问。

帝玺的眸光一亮,差点儿就从凳子上跳了起来:“你……你是说……?”

“秦问与我之间的情谊到此为止,我跟他这辈子不会再有机会相见了,而你肯为百姓们着想,我自然也该出一份力,这不是为了偿还谁的恩情,仅仅只是因为,你有这份心而已。”白起说罢,目光落到了远处的秦问身上,帝玺也从白起的目光中,看到了他那一点淡淡的不舍,虽然浅淡,但是却包含了深情。、

帝玺吸了一口气,双手交叠,同男子一样,向白起深深鞠了一个躬:‘我,帝玺,代表沧朔和壁国的百姓,多谢武安君倾囊相助。’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白起回答的平淡,帝玺却听得心惊肉跳。

当世,除却白起之外,又有谁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来,又有谁,说出这样的话,能让人觉得心潮澎湃?唯有白起一人而已。

“等脱斡到了草原,我自然会再来,郡主,我们有缘再见。”白起拱了拱手,向帝玺辞行,竟是一点儿拖沓也没有。

帝玺也颔首,虽然打算亲自送白起离开,可是她的身子骨虚弱得很,想亲自送她也跟不上白起的步伐,白起愣是在走出大帐之后,就陡然消失了。

帝玺弯了弯唇角,摇了摇头,到底还是缓缓走回了大帐内,而秦问,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再次清醒了过来。

帝玺见到秦问睁开了双眼,而眼眸里全无生气,顿时吓了一跳,她也顾不得自己的身子不舒服,赶忙走到秦问的身边,附身问道:‘大哥,你怎么样了?’

秦问没有回答帝玺的问题,只是泪水陡然从他的眼里滑落,经过他的鬓角,流到消失不见。

帝玺何曾见过秦问流泪,顿时被吓了一跳,她紧张兮兮地看着秦问,就担心秦问出了什么事儿,可秦问却看着帝玺,摇了摇头神情颓废。

“大哥,你到底是怎么了?”帝玺心中着急,语速也越发快了起来,可是这话问完,她的瞳孔就骤然缩紧了起来:“你……你该不会……”

能够让秦问这样流泪的人和事情一定少之又少,而眼下,她一直待再秦问身边,除却白起来了这件事之外,根本不会有别的事是值得秦问伤心的,换而言之,秦问恐怕听到了自己和白起之间的谈话。

“恩师……”秦问像是想印证帝玺心中的想法一样,张口便说出了白起的名字。、

帝玺紧紧咬着下唇,不知道应该怎么跟秦问说这些话:“你是什么时候醒来的?”

秦问的目光空洞,但是没有丧失语言表达能力,听到帝玺发问,他便心如死灰一般,回答道:‘每一句话,我都听得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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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1章 过命之交(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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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问的目光空洞,但是没有丧失语言表达能力,听到帝玺发问,他便心如死灰一般,回答道:‘每一句话,我都听得清楚。’

秦问的定力实在是让人震惊,在遇到白起这样说话的时候,他非但沉住了气,甚至直到白起走后,他的情绪才开始奔溃,这样的忍耐力,那里是一般人能够企及的?

“秦问大哥……”帝玺竟然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如何跟秦问对话了,秦问居然这么沉得住气,又偏偏听到了白起的这些话,更甚者,明明师徒两个已经这么久不曾见面了,却都打定了心态,不肯再见一面。

如果不是现在看到了秦问对白起的深情,也看到了白起对爱徒的怜悯,帝玺一定会认为这俩人其实早就闹翻了。

“我对不起师父的栽培。”秦问的语气格外低沉,就像是因为什么事情刺激到了自己一样,说起话来的时候,声音哽咽也就罢了,甚至还有点儿情难自已的味道在里面。

帝玺看到如此情形,心中更是难过,她只能静静看着秦问,希望秦问能够自己从这种低沉的情绪之中走出来,而事实上,秦问也的确没有辜负帝玺的期望,因为他在难过了一会儿之后,便又重新恢复了过来,甚至还比之前看起来更加平静了。

“郡主,你所希望的一切,我都听了个清楚明白,所以,有些话我觉得,现在对你说也已经到时候了。”秦问自己没有力量坐起来,他只是试图挣扎着翻个身,都觉得太过勉强,试试之后,他也就放弃了:“”郡主,你听我说,我的手书其实用处不大。”

帝玺听到秦问这么说,不免有些愣怔,毕竟她对草原实在是不够了解,她只知道,无论是在沧朔还是在壁国,如果没有皇帝的遗诏,就算是太子都不可能能轻易继承大统的,如今秦问所掌控的草原,面积甚至远远大于壁国或者是沧朔,如果秦问的手书都没有用,那么什么才有用?

“草原儿郎不像中原儿郎,对我们来说,只有征服,才是让我们屈服的手段,因为我足够强悍,这些部落在我手上才不会造反,可我若是死了,那么,他们就不一定会听从脱斡的了,我的手书对脱斡来说,用处甚至还不如你在他的身边,最起码,你还是白鹿。”

秦问说着,像是身子突然收到了什么袭击一样,浑身发颤了起来,帝玺被秦问的表现吓了一跳,赶忙伸手摸了摸秦问的身子,却发现秦问的身上冷的吓人。

她见状,连忙扯着嗓子寒了起来:“来人啊,听鹤,快来!”

昆吾先生不在,能够帮助秦问的人也只有一个听鹤了。

听鹤在外头听到帝玺的呼唤,赶忙冲了进来。见到秦问的模样之后,他二话不说便摆开了一排银针,整整齐齐放在了秦问的面前:“大汗,忍着点。”

听鹤说罢,二话不说拿出银针,对着秦问身上的穴道就扎了过去,帝玺不忍心看到这样的场景,赶忙背过了身子。

听鹤手起针落,速度极快,大约是发现秦问的情况不太好的缘故,听鹤施针的速度比起平常起码快了一倍有余,但也因为他的施救及时,秦问渐渐停止了抽搐,神态也似乎好了不少。

帝玺不敢看秦问的情况如何,只是用耳朵细细听着身后的声音,在听到秦问的喘息声渐渐平和下来之后,她便忍不住松了一口气,而也在这个时候,秦问开口,轻轻喊了一声郡主。

帝玺回头,一看就看到了秦问身上布满了各式各样的银针,简直就像是要把秦问给扎秃了一样。

帝玺忍不住咳嗽了两声,看着听鹤,问道:“至于这么恨么?”

秦问凡是裸露出来的皮肤,居然没有一个地方是光洁的,看过去居然全都是星星点点的银针。

听鹤淡淡然收手,朝秦问和帝玺拱了拱手,不卑不亢说道:“情况紧急,先生不在,我医术不佳,只能如此施针了。”

听鹤倒是不说虚言,知道自己的医术跟昆吾没得比,便也就老老实实承认了下来,帝玺听到,道了一声你辛苦了,便细细打量了一下秦问的神色,确认秦问的神色的确还算正常之后,她才稍稍松了一口气:“你这样可是太吓人了。”

秦问听到帝玺这么发牢骚,也忍不住牵了牵嘴角:“我这样活着,倒是让你们受累了。”

“活着总比死了好,死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听鹤一边说着,一边开始帮秦问拔针。秦问听到听鹤这么说,却只是抿唇一笑,不予置评,反而是帝玺开口,帮秦问回答道:“人生在世,未必只有活着才是最好的,当然,死也未必就是好的。”

“郡主,你这话不是废话么?”听鹤听到帝玺这么说,手一抖,差点儿把针又往穴道里扎了一下,也就亏得帝玺及时刹住了车没有继续往下说,秦问才免遭一份苦难。

“怎么是废话?秦问就是这么想的,对不对,大哥?”帝玺和秦问的意见倒是一致得很。

秦问微笑着点了点头,虽然声音小,却还是开口说道:“如果有活下去的希望,那么不管再苦再累,也要拼下去,可是我现在这样……油尽灯枯,不过是耗时间罢了,生死对我来说就已经不是一个很重要的事情了,若是我现在闭眼,再也信不过来,我也没有什么好遗憾的了。”

秦问的话说到这里却又顿了顿:‘还是有遗憾的,我担心脱斡守不住这样的一个草原部落。’

“放心吧,大哥,有我和武安君在,一定保护草原从此以后不再是分崩离析的部落,我向你保证。”帝玺心中也已经有了一幅蓝图,因为武安君白起的嫁入,想要保证草原从此后以后都能这样稳定地生存下去,帝玺心中有了一点儿信心。

秦问知道帝玺是不爱说大话的人,因此听到帝玺这么说,他的唇角也忍不住微微扬了起来:“怨我百年后,你别让我失望。”

“这话你应该留着当面对脱斡说,我可不是草原人,我帮助草原只是义务帮忙罢了。”帝玺摆摆手,将自己和草原给分离开了来:“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帝玺是壁国的人,这是永远不会更改的事实,就算是有朝一日我也行将朽木,我也要爬回壁国,否则我死不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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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2章 草原新大汗(1)

“这话你应该留着当面对脱斡说,我可不是草原人,我帮助草原只是义务帮忙罢了。”帝玺摆摆手,将自己和草原给分离开了来:“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帝玺是壁国的人,这是永远不会更改的事实,就算是有朝一日我也行将朽木,我也要爬回壁国,否则我死不瞑目。”

帝玺说完,连忙呸呸呸了几声:“真晦气,你在养病,我却一个劲儿说什么生死的话题。”

听鹤见状,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人人都畏惧谈论生死,你们却不怕,从这点来说你们就已经是真的大英雄了,还有什么好忌讳的?不过大汗,你别再陪着郡主说话了,我的医术真的算不得太好,若是再出什么岔子,先生没回来前,我救不了你了。”

听鹤以自己的水平,给秦问下了最后通牒。

“无妨,生死有命,我并不介意。”秦问看的非常开:“听鹤,麻烦你先出去吧,我跟郡主尚且还有一些事情要说。”

听鹤也识相,嗯了一声之后,就转身离开了。

“你还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的?”帝玺有些好奇。该说的她已经都和秦问说过了,她实在是想不出来,秦问还有什么是非要跟她说的了。

“帝玺姑娘,你静静听我说,不要打断我,也不要追问理由,听,并且把我说的话记住就好。”秦问没有跟帝玺多说别的,只是叮嘱帝玺要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之后,就不再说话了,而是在等着帝玺的回答。

帝玺点点头,应了一声好。

秦问见状,抿唇一笑,随后才如是这般在帝玺的耳畔说了些什么,帝玺的双眸越瞪越大,显然是被秦问所说的话给吓到了:“你……?”

“其他的事情我就不跟你说了,请你牢记我跟你所说的事情,必要时候,这将是脱斡稳定草原的杀手锏。但是,这种东西只能使用一次,不到万不得已,你一定不能轻易使用。”秦问语调非常严肃地说罢,目光落在帝玺的身上,竟是连眨都不眨一下:“我想你能答应我的,对不对?”

“是,我绝不会挪为私用,如果脱斡能够稳稳当当坐好草原大汗的位置,那么终我一生,都不会泄露这个秘密。”帝玺赌咒发誓,态度也格外肃穆。

“对不起,这种时候,我还要你答应我这样的事情。”秦问有些惭愧,说话的时候语调都包含了亏欠的意思在里面。

帝玺摇摇头,望着秦问,笑得非常恬淡:“生死之交,有什么抱歉可说?若是今天是我躺在这里,请你帮忙,你也一定会帮我的,不是么?”

“话虽如此……”

“好了,秦问大哥,你先休息吧,后倾过一阵子应该就能把脱斡带回来了,你和他之间应当还有一番话好说,所以在脱斡没有到达之前,你可不能出事。”帝玺笑眯眯说罢,便摆摆手要出去了。

秦问看着帝玺走路也是歪七扭八的,心里头难受的紧,却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做,许久之后,他也不过是压低了嗓音,说了一句抱歉。

帝玺走出大帐之后,整个人一软,就倒在了大帐的边上,她这一倒,反而把听鹤给吓了一跳:“郡主?”

“我没事,我太累了。”帝玺摆摆手,只觉得自己的眼皮子重的可以,似乎这会儿她就能闭上双眼睡过去一样。

听鹤抓住了帝玺的脉,大约诊了一下之后,便苦笑了起来:“郡主,我带你去休息。”

听鹤将帝玺整个人给抗了起来,他小小的身躯得亏跟了昆吾先生一起走遍大小河川,身子骨不弱,否则就是云浅这样的小身板,都能把听鹤给压得喘不过气来不可。

把帝玺给带回帐篷里,安顿好帝玺之后,听鹤便发现了帝玺身上发生的一些微小的变化——她的灵气回来了。

听鹤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在照顾帝玺的身体,因此对于帝玺的身子状况,他或许会比昆吾先生更加了解,他能确定,帝玺如今的灵气回来了一点儿,而且这种灵气不是外力,是帝玺自己产生的。

听鹤伸出了手,按在了帝玺的腹部。

他想感受一下看看,是不是帝玺其实已经得到了新的元灵,否则帝玺不该还会有新的元灵产生才对。

然而,听鹤的手刚刚按到了帝玺的腹部,就听到外头传来了昆吾先生压低了嗓音的低喝:“放手。”

听到昆吾的声音,听鹤下意识地便收回了手,然后安安静静站到了一旁:“先生。”

“你不要去管郡主的事情了。”昆吾回来之后,说话的语气就已经不是很好了,他甚至看着听鹤的时候,目光里都带了一点儿狠辣的神色了,这是听鹤从来没有在昆吾身上看到过的神色:“先生……”

“听鹤,我知道你照顾了帝玺这么长时间,多少都有些感情了,但是郡主的情况跟你想象的不太一样,你不要太关注郡主的情况,她的元灵没有恢复,灵气也并非全都是来自于自身的元灵,如果你不想沾染到这些事情,就不要跟郡主有过多接触。”昆吾到底还是认认真真地跟听鹤解释了一下。

听鹤听了这话,有些愣怔:“先生,你的意思该不会是……郡主沾染来什么东西吧?”

“不是沾染了什么,而是郡主本身就不仅仅只是一个附灵。”昆吾说罢,轻轻拍了拍听鹤的肩膀:“去吧,你去照顾大汗,郡主这里有我就行了。”

“好。”听鹤应了一声,便转身离开了,只留下昆吾一个人照顾着帝玺。

其实帝玺并没有什么问题,她不过就是脱力了要好好休息一下补充体力罢了,但是昆吾却还是守在了她的身边,当然,昆吾并非什么都没有做,他就像是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一样,将一种药喂给了帝玺,而帝玺在睡梦之中,竟然也就这么吃了下去。

昆吾静静看着帝玺,时不时地又将手搭在帝玺的脉上,直到感受不到帝玺的体内传出来的灵气之后,他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帝玺的灵气重新出现,在昆吾看来绝非好事,原因无他,只因为元灵一旦破碎就断然不可能复原,若是复原,则必然是有妖邪作祟。

第883章 草原新大汗(2)

帝玺的灵气重新出现,在昆吾看来绝非好事,原因无他,只因为元灵一旦破碎就断然不可能复原,若是复原,则必然是有妖邪作祟。

昆吾毕竟活了这么久长的岁月,对这些事情的看法尤其独到和有见地,他几乎可以确定,帝玺的灵气若是真的彻底恢复,那么必然是祸非福,因此,他才必须要在事情发生之前,先遏制住帝玺灵气的增长,而事实上,他也的确成功压制住了帝玺的灵气,甚至将它们都暂时清空了。

只是很可惜,昆吾能做到的也只是到此为止了,因为帝玺的元灵,不是他能够轻易触碰到的。

“郡主,但愿我的想法是错误的,但愿……你能没事。”昆吾静静守着帝玺,心里头却低低的说了如下一番话,也算是在表明昆吾的一番心迹了。

帝玺这一觉睡得非常踏实和安稳,因为她的体力消耗实在是太快了,这难免让帝玺的身子难以支撑,能够好好睡一觉,对帝玺来说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因此,帝玺完全隔绝掉了外界可能发生的一切事情,只是安心的沉睡着,而这一睡,竟然就整整睡了一天。

等到帝玺再次睁眼的时候,她一眼就看到了面前站着的后倾,还有不远处一个正端着一盆水过来的男人——脱斡。

“你们回来了?”帝玺喜出望外,刚想起身,就觉得浑身都酸痛得不行,那种感觉就像是身子突然散架了一样。

“回来了,幸不辱命。”后倾说着,坐到了帝玺的边上,打量着帝玺,低不由得点了点头:“还不错,精神头挺足的。”

帝玺也不知道后倾这话说的是真心实意的还是在反讽,因此她连理都没有搭理一下后倾,就扭头看向了脱斡:“脱斡,你还好么?”1

“我想不好似乎也没有这个机会吧?”脱斡笑眯眯地说着,将水盆放在了架子上:“我好得很,起码比你好。”

帝玺见脱斡还是这么不着调的样子,眼角也洋溢出了一抹淡淡的喜色,毕竟脱斡受的伤看起来也不轻,只不过都是外伤好处理罢了。

“你下次这么说之前,好歹先戴个面纱,把你脸上的伤痕先遮一遮一下,好不好?”帝玺实在是有些忍俊不禁,到底还是拿脱斡开涮了一把,

脱斡没好气地看了一眼帝玺,才不紧不慢说道:“脸上这点儿小伤丝毫不影响我的英俊,再说了男人嘛,身子要是光溜溜的哪儿有什么男子气概?”

这种歪理邪说,要是放在别的地方,帝玺听了估计说不准还要嘲笑一番他,可是从脱斡的口中说出来,帝玺居然觉得似乎也没有什么毛病,毕竟脱斡还真就是这种人。

帝玺可还记得清楚当时脱斡和那个女人……场景有多么香艳。

“救你嘴贫,你没事就好。”帝玺笑了笑,到底也没有跟脱斡一番见识,毕竟她跟脱斡要是有一番见识的话,估计就要浪费一整天的功夫了,她现在可没有那种精力来听脱斡狡辩。

“秦问大哥有醒来么?”帝玺在鄙视完了脱斡之后,便将话题提到了秦问的身上,毕竟秦问和脱斡相见才是最重要的事情,未雨绸缪,如今脱斡已经来了,就是万事俱备了。

“还没有醒,昆吾先生说这一次给大汗的用药药性比较猛烈,三五天内是醒不过来了,按照昆吾的意思,就是让我们在这里多等一阵子。”后倾摇了摇头,说完之后,便垂眸死死盯住了帝玺:‘而且,你的身体情况不好,也不适宜动身,待在这里对你来说也有好处。’

帝玺从后倾的这番话里,反而听出了一点儿奇特的感觉出来:“后倾,昆吾先生该不会是为了让我先留在北漠,才给秦问下的重药的吧?”

后倾听到帝玺这么问,顿时就愣住了:“你在说什么?”

“难道不是么?”帝玺反问,眼神里带了一点儿说不出的情绪在流转。

后倾凝望着帝玺,眼睛眨也不眨,大概是知道帝玺这是在压迫自己一样,后倾的唇线越发绷紧了起来:“你想太多了,秦问若是不施加重药,未必能等到我们回来。”

帝玺看着后倾那么坦然的神色,虽然心里头还略有些疑虑,可到底还是放过了后倾:“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就相信你吧。”

“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是阿鸾,你该相信我一定是对你好的。”

后倾要是不说这句话还好,一说这句话,帝玺的眼神复又开始变了样:“我本来已经相信你了。”

“当我没说。”后倾立刻就怂了:“也怪我这张嘴总是会乱说话,难怪当初天帝提醒我让我三思而后言,我今天算是明白天帝对我是一番好心了。”

帝玺听到后倾这么埋怨自己,想笑又不敢笑,到底还是忍住了:“好了,你跟脱斡先下去吧,我先梳洗一下,一会儿去找你们。”

帝玺睡了一天,难免有些昏昏沉沉的,加上一天多没有进食,她也的确是有点儿饿了,稍稍梳洗一下,找点儿马奶酒配上面饼好好美餐一顿补充一下体力,对帝玺来说反而是当务之急了。

帝玺伸了个懒腰,从床榻上爬了起来,然后便从床边拿过了不知道是谁事先准备好了的草原人家寻常穿着的衣衫,换了之后,便又稍稍整理了一下头发,洗了一把脸,便走出去了。

帝玺反正也不修边幅惯了,毕竟壁国的每一个朝代,她总有那么一段时间是心力交瘁难以维持自己的,久而久之,帝玺也习惯了随遇而安,如果条件不太允许,她甚至都敢蓬头垢面的出现。

帝玺走出自己睡了一天的帐子之后,便二话不说去了秦问的大帐,她估摸着,眼下她所认识的那群人,应该全都在秦问的大帐里聚集了才对。

毫不意外的便是,她果然在大帐里头见到了脱斡,后倾,昆吾等人,他们虽然没有在秦问的榻前,但也是吃着喝着,聊得不亦乐乎,甚至连帝玺进来了,都没有注意到。

帝玺见他们聊的开心,也没好意思打断他们,只是走到了后倾身边的空位上,便坐了下去。

别看这群人之前还聊得欢畅,看到帝玺落座,后倾立刻就给帝玺递了一张面饼并一盆羊肉过来,脱斡则习惯性地倒了一大杯马奶酒递给帝玺,然而帝玺还没接到马奶酒,就被后倾给截胡了:“阿鸾身子不太好,酒不适合她,上羊奶就好。”

第884章 草原新大汗(3)

别看这群人之前还聊得欢畅,看到帝玺落座,后倾立刻就给帝玺递了一张面饼并一盆羊肉过来,脱斡则习惯性地倒了一大杯马奶酒递给帝玺,然而帝玺还没接到马奶酒,就被后倾给截胡了:“阿鸾身子不太好,酒不适合她,上羊奶就好。”

帝玺嘴角抽搐,顿时哭笑不得了起来:“后倾,你可真严格。”

“这话说得我可不爱听了,就算我不阻止你,听鹤和昆吾先生也一定会阻止你的,是不是?”后倾非常熟练地便把锅给甩了出去。

昆吾哭笑不得地看了一眼后倾,到底还是点了点头:“是啊,郡主,你还是不要喝这些有刺激性的东西比较好。”

帝玺见昆吾发话了,便不再多说什么了,虽然她对后倾有的时候还会打打闹闹的,但是昆吾的话,帝玺基本上都会无条件听从,毕竟昆吾说话,一定就是为了她的健康着想的了,她还想活到亲眼见到苏卿离,活到连城死翘翘的时候,那么身体对她来说,还是挺重要的。

“好,我听你们的,你们说什么我就听什么好不好?”帝玺非常配合地回了一句,哪里想到,她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所有人都笑开了。

帝玺有些无奈,看着他们这群人,连连摇头:“你们笑什么?”

“你要是肯听我们的话,我们也不至于天天追在你身后了。”后倾毫不客气地说完,又没忍住,笑得更加大声了:“你啊,你的话,只能随便听听,要是往心里去,非得被气死不可。”

“好啊,后倾,你居然揶揄我。”帝玺佯装愤怒,二话不说拿起自己还没啃的面饼,直接塞进了后倾的嘴里:“吃东西,吃着你就没嘴数落我了。”

帝玺这么狂放的做法让在场诸人全都笑了起来,一时间欢声笑语,气氛活跃,也算是难得的开心了。

酒足饭饱之后,帝玺才提起了正事儿,她看着在场的几个人,不紧不慢说道:“咱们吃完了就该谈正事了。”

“正事不急,你先吃药。”昆吾今儿个简直像是跟帝玺杠上了,帝玺说什么他都要反驳两句,也就是帝玺性子好,加上知道昆吾是为自己好,因此也没有跟昆吾使性子,昆吾说吃药,她就老老实实吃了药。

这些时日来,帝玺吃药早就成了常态了,她哪儿会介意自己吃的都是什么,反正吃就对了。等她喝完药,昆吾这才放过了帝玺:“郡主,你要说什么,说吧。”

帝玺嗯了一声,目光便自然而然落到了脱斡的身上:“我想说的事情,跟脱斡有关,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了,眼下武安君已经确定会留在草原帮忙,我想问问你们还有没有别的想法,我就一个要求,草原不能乱。”

脱斡明知道帝玺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却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好像根本就不介意帝玺的目光一样:“我都无所谓,反正打架也好,搞阴谋也罢,我似乎也不比谁人差。”

听到脱斡这么说,帝玺率先没忍住,狠狠翻了个白眼:“我们可是在为你谋划,你能不能稍微装作配合一下?”

“这个……有点困难。”脱斡也不知道是不是就是想气死帝玺的,说起话来一点儿都不管帝玺的想法,直把帝玺气得一双眼睛瞪得老大,差点儿就抓着脱斡的耳朵狠狠骂他一顿出气了:“你就不能正经一段时间么?”

“我已经很正经了。”脱斡一本正经地说道:“可能在你们看来,我还是有点儿无厘头,但是相信我,这真的是我最正经的时候了。”

脱斡这句话的信服度几乎可以用完全没有来形容,最起码,帝玺听到脱斡这么说,可一点儿都没有相信脱斡:“我们是在为你的前程考量,请你认真对待。”

“是,郡主。”脱斡明明不是中原人,这会儿行中原人的礼倒是行得不错,帝玺被脱斡给折腾得哭笑不得的,最终还是决定不再在脱斡身上浪费功夫了,毕竟她知道,脱斡虽然人看起来有点儿不着边际,但是真正遇到什么事儿,他还是足够值得信任的。

“郡主,你说的乱,是什么意义上的乱?如果真要有交替的风险,是断然不可能没有一点摩擦,不可能不起纷争的。”聊到了正事,昆吾这种寻常都不太搭腔的人,说起事情来也头头是道的了。

帝玺听了昆吾的话,点了点头,随后说道:“这点我也考量过,毕竟草原部落那么多,秦问在世,他们自然不敢轻举妄动,就算秦问现在伤重,他们都不会率先动起来,可是一旦秦问离世,这里头有多少人会立刻返水,现在谁也说不好,我的意思就是,尽量避免牵扯到太广的面上,能够在草原内部解决就在草原内部解决,如果非要动刀兵,也绝对不能将战火烧到壁国和沧朔,这一点,你们有什么想法?”

其实帝玺提出来的问题,说难不难,说简单自然也不简单,草原部落本就分裂严重,有几个部落当初就是依靠着沧朔和壁国的边境才发展起来的,别的部落也就算了,这样的部落一旦起了摩擦,想要不祸害到壁国和沧朔,那可就真的有点儿难度了。

“如果真是大战,无可避免。”后倾沉吟半晌,给出了自己的论断:“草原不比壁国,没有办法调动有效的队伍去围追堵截,我也确认过,如今秦问手上的草原兵大概在六十万,而各个部落手上的兵马加起来却远超两百万。”

“又多了?”帝玺有些愣怔,她记得前一次听到关于草原的报告,草原兵丁的数量还没有这么夸张。

“多倒是不多,当时很多人在秦问统一了部落之后,就被秦问给遣散了,然而这些人毕竟当初都是烧杀劫掠过多,随时拿起来,都能是一支队伍。”后倾说罢,看着帝玺,微微叹了一口气:“阿鸾,眼下这种局面,其实可以说叫草木皆兵了。”

帝玺瞪了一眼后倾,不紧不慢说道:“现在就下这种论断还是为时尚早,别的不说,就他们这群人,成不了多大的气候,听鹤,我想请你帮忙,去给夜月明递一封信……不,不用,夜月明那边不用,你帮我送一封信给连城就好。”

第885章 草原新大汗(4)

帝玺瞪了一眼后倾,不紧不慢说道:“现在就下这种论断还是为时尚早,别的不说,就他们这群人,成不了多大的气候,听鹤,我想请你帮忙,去给夜月明递一封信……不,不用,夜月明那边不用,你帮我送一封信给连城就好。”

帝玺本想着让夜月明加强边境警戒的,可是转念一想,夜月明从来都对边境格外重视,尤其是边境的不少士兵都是他亲自调教过的,只要放出风去,就说她要他小心草原部落的兵马也就是了,反而是连城那里,因为上回草原和沧朔联手攻打,而多多少少都有些折损,如果不提前准备,壁国的边境百姓只怕又要遭殃了。

帝玺的这番思考没有跟这些人细说,然而在场的人除却听鹤不太明白之外,其他人都明白帝玺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因此,连后倾昆吾,都忍不住对帝玺点了点头,表示了赞扬。

“那我怎么带话去?给你准备一下笔墨纸砚?”听鹤有点懵懂。

帝玺听了这话,摆了摆手:“不,不用,不用笔墨纸砚,你就这么去就好了,连城和你也算有过命之交,你只要说话是我说的,他懂得怎么做。”

“好。”听鹤应声,又回眸看了一眼昆吾:‘先生,我可以去么?’

“早去早回。”昆吾嗯了一声,同时还不忘叮嘱了一下听鹤。

听鹤应了一声是,便一闪身不见了踪迹,想来应该是已经飞去壁国锦城了。

帝玺见听鹤走了,心里头的大石才略略放下了一点儿:“脱斡,我问你,如果把如今秦问手上的一半兵马给你,你能使用得当么?”

“只要师出有名,就是六十万全交给我也不是事儿。”脱斡虽然平时看起来不着边际的,但是他对打仗似乎有一种天生的激情,听到帝玺说要让他领兵,他兴奋的态度反而比他们决定推他为草原大汗还要兴奋。

“那可不行,剩下三十万我打算交给武安君,用作奇兵。还有,如果战事一起,你必须甘愿做武安君的部下,只听从武安君的安排,你能做到么?”帝玺笑了笑,然后便义正严辞地跟脱斡先开始谈起了条件。

脱斡点了点头,答应的几位爽快:“没问题。武安君这个人用兵如诡,我也很想从他手里偷师学点儿什么,如果是他领兵,我可以一个兵马都不要。”

“嗯?你不是最喜欢战场了么?”帝玺倒是有些错愕。

脱斡摊手,无所谓地说道:“我只是喜欢学习,学习许许多多的打法,那种感觉很棒,武安君明显是我最合适的学习对象,不是么?”

帝玺闻言,微微一笑,算是同意了脱斡的想法:“那好,你们之间的事情,自己协商,如果觉得拿捏不准了,随时飞鸽传书来壁国,我会让大军等在边境线,一旦你需要支援,我就会让他们钱去帮你们一把。”

“听你这个意思,是打算回去?”脱斡挑了挑眉,语气有些玩味。

帝玺嗯了一声,显得有些奇怪:“怎么了?我回去难道不可以么?”

“不是不可以,而是我看在场的人,除了我之外,应该没有人会愿意让你现在回去的。”脱斡双手抱胸,忽视掉了后倾和昆吾那仿佛可以杀人的目光,说的非常淡定。

“理由呢?”帝玺静静看着这几个人,声线平淡。

“还用问么?你现在这个身体状况,他们哪里会肯让你轻易离开?”脱斡一脸明知故问的表情,说得甚至还有些俏皮。

“我的身子从来都是这样,要是要为了我的身子,我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了,对不对,后倾?”帝玺非常主动地去找了后倾,希望能在后倾这里找到一点儿认同感,可惜的是,后倾扬了扬眉,做了个抱歉的手势:“你出现在这里是强词夺理的,不是我们愿意的。”

帝玺被后倾噎得一下子竟然不知道说什么了,她张了张嘴,却只是哑然。

昆吾见状,略有些沟壑的脸上浮现了一抹浅浅的笑意:“郡主,这种事情上你最好不要找认同,我们这群人都不希望你到处乱走,而且,作为大夫,我希望你段时间内都不要离开这里。”

“可是……”帝玺一听这话就有些急了:“可是我还要回去……”

“在郡主让听鹤去传信之前,我也已经写好了一封信,本来是打算明天让听鹤送去的,现在也好,一并送去了。”昆吾说的云淡风轻,帝玺一听,脸就绿了:“昆吾先生……”

她以前怎么就没发现,昆吾其实也是一个相当腹黑的人,她居然在不经意间,被昆吾给卖了:“昆吾先生,你在信里头写了什么?”

帝玺现在只觉得追悔莫及,要是早想到了昆吾还有这一手,她怎么都不会让听鹤去送信的。

“自然是谈及了你的现状,而且我也告诉陛下,你短时间内不能随便走动。”昆吾一点儿都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是否欠妥,他只是以一种医者的心态,为自己的病人负责罢了。

“昆吾先生,我可真是要被你害死了。”帝玺气的差点儿跺脚:“连城那家伙本来就想着要来北漠了,要不是我拦着他早就该来了,现在你把这个消息传去锦城,估计过不了多久,连城就要来了。”

“陛下来了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好吧?”昆吾淡淡然说道,一点儿都不觉得连城来北漠有什么不合适的。

“是啊,就算他要来也没有关系,更何况,阿鸾你忘了,我们出发之前,陛下就说过,等到宁公子和那边倾渊战器的事情结束,他就回来了,所以他来北漠早就是注定了的事情,你又何必这么激动?”后倾成功表演了什么叫胳膊肘超外拐,跟昆吾他们一道教训起帝玺来,他倒是格外熟练。

帝玺被昆吾和后倾说的没脾气,只好连连摆手,一脸自暴自弃的样子:‘我说不过你们两个人,总之,要是连城来了,那事情才麻烦了。而且……要是连城来了北漠,只怕阿意也要跟来了,他的身子估计现在还是虚乏的,来这里……’

“阿鸾,你的身子骨可比人家差多了。”后倾有些无奈地说教了一番帝玺:“你身子没养好前,没有什么资格去说别人。”

第886章 草原新大汗(5)

“阿鸾,你的身子骨可比人家差多了。”后倾有些无奈地说教了一番帝玺:“你身子没养好前,没有什么资格去说别人。”

“这话说的,难道我要评价一个人做菜难不难吃,还要自己先学会做这个菜么?”帝玺简直就像是个逻辑鬼才,在逻辑方面居然突然像是开了窍一样,一句话把后倾给问的哑口无言的。

帝玺见状,才叹了一口气,解释道:“其实我不是不希望连城来,只是连城不适合来,别的也就算了,你们难道也不知道,壁国才刚刚从风雨飘摇之中走出来么?连城总是不在锦城,万一有什么事情,是他照料不到的,那发生了事情怎么办?”

帝玺说的非常条条是道,而后倾和昆吾听了却都没有吭声,反而是脱斡这会儿站了出来,首当其冲反驳了帝玺的观点:“郡主,我觉得你的思想又是偏颇,如果壁国真的不堪一击到,陛下离开就要出事,那么我的建议是,这种国家不要也罢。国家虽然是一个人的国家,但也是千千万万人的国家,朝中骨干不少,就算没有一个陛下,段时间也不会出什么事,你就当作是在考验一下壁国如今的官员,也未尝不可,不是么?”

脱斡这一番话的思想,虽然略微有些超前,但是非常符合草原上的情况,因为草原上的可汗就几乎常年不在自己的部落内,反而基本都在外杀伐征战,这里面的确也有不少可汗就因为如此而被人篡权,但是更多的却是得到了百姓的拥戴,功成名就,成为部落里令人敬仰的可汗。

脱斡的思想,用在连城的身上其实并无不可,只是帝玺对连城的关心实在是太甚了,以至于她完全不愿意让连城有任何可能被篡位的危险,可是危险又怎么可能能避免呢?

“从连城肯去前线督战开始,他在壁国内的声望就已经不用你担心了,放心吧,现在就算连城离开国度一两年,只要风调雨顺,都不会出大事的。百姓们从来都是很好哄的,只要能够让他们安居乐业,他们绝对不会推翻现在的统治者,这一点,你应该很清楚,不是么?”

后倾像是一个循循善诱的老师一样,跟帝玺谈起了这些帝王之术,而帝玺又何尝不了解?昔年她一个人守护了那么多的壁国皇帝,对于壁国的感情,对于帝王心术,她其实比任何人都了解,也因此,她更佳明白,后倾所说又多么正确。

“好了,这种事情现在也没有必要再争论了,毕竟事儿都已经发生了,陛下来不来也已经成了定数,咱们何必再在这上面浪费时间?”到底还是昆吾看得开,毕竟事情都已经没有回头路了,昆吾更是认为这么无聊的问题没有必要继续下去。

帝玺嗯了一声,也算是暂时抛下了这个问题,毕竟昆吾先生说的对,事情到了现在已经无可避免了。她与其在这里发脾气,倒不如安心等待连城来也就是了。

他们这边商议完了细节之后,已经是三天后的午夜了,连日来的讨论让帝玺难免有些精力不足,无可奈何之下,她甚至只能偷偷靠着喝酒来提升自己的精神了,当然,她这么做根本不可能能瞒得过昆吾和后倾,因此,帝玺在今天晚间,就被昆吾给抓了个现行。

彼时帝玺尚且还抓着一个杯子,还没开喝,就被昆吾给撞到了,她的脸色一下就垮了:“昆吾先生,你不是应该去大帐内了么?”

昆吾阴沉着脸,看着帝玺的目光都是格外不善的:“郡主,你手里的是什么?”

“呃……”帝玺小心翼翼陪着笑脸:“是水,我有点儿渴了。”

“水?”昆吾的声线更阴沉了:“郡主,你说谎话的样子一眼就能让人看出来。”

帝玺呵呵假笑了一下,只觉得自己尴尬得简直要飞起来了,而昆吾显然不打算放过说谎话的帝玺,他似笑非笑得走到了帝玺的身边,然后随手一取,便将帝玺手中的杯子给拿了过去。

昆吾轻轻一嗅,就笑开了:“好香的水。”

“我就是想提提神……”帝玺被昆吾当场抓包,脸上的尴尬都快能写满整张脸了,她像是在哀求昆吾一样,希望昆吾能稍稍给自己一点儿面子,不要把自己喝酒的事儿说出去。

昆吾掂量了一下杯子里头的重量,然后便将酒给放了回去:“郡主,你的事情我替你保密,不过你现在的身子骨实在是不适合喝酒,你若是想提神,我可以给你配一个香囊,喝酒这样的事情要不得。”

“我这不是……这几天要谋划送脱斡成为大汗的事儿,实在是太累了么?”帝玺有些尴尬地说罢,又非常主动地跟昆吾道了一声歉:“对不起,我下次绝对不会了。”

“你还想有下次?”昆吾跟个长辈一样,教训起帝玺来也开始动声色了。

帝玺吐了吐舌头,赶忙说道:“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

“郡主,你一个人的性命,对你来说或许就只是你一个人的性命罢了,然而对我们来说却不是这样,于我们而言,你是我们倾注了不知道多少心血才保护下来的人,我们都不希望你出事,你明白么?”昆吾尊尊教诲着帝玺,帝玺听着也觉得自己的脸都红透了,她嗯了一声,表示自己绝对不会再喝酒提神了之后,便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困了就去睡吧,明天我们会把想好的方案给你看的,我们这群人毕竟没有经历过那样的事情,很多事情也仍然需要你来拍版决定。”昆吾像是在守护自己的孩子一样,轻轻拍了拍帝玺的肩膀,笑得温柔。

帝玺嗯了一声,道了一声谢谢,便打着哈欠回去睡觉了。

她这几天实在是困的不行,现如今既然已经被昆吾发现了,她便也不需要死撑着了,因此,帝玺一回到房间,倒头就睡着了。

这一觉睡的沉稳,等她醒来,眼前已经多了一个人的身影——宁意。

她怎么也不会想到,阿意会来的这么快,明明只是眨眼间的功夫,结果阿意就已经到了自己的身边了,她不由得揉了揉自己的双眼,还以为自己这是出现幻觉了:“你……真是阿意?”

第887章 草原新大汗(6)

她怎么也不会想到,阿意会来的这么快,明明只是眨眼间的功夫,结果阿意就已经到了自己的身边了,她不由得揉了揉自己的双眼,还以为自己这是出现幻觉了:“你……真是阿意?”

“是我,郡主姐姐。”宁意笑得好似一朵花儿一样:“是不是看到我回来了,觉得很奇怪啊?”

宁意这会儿生龙活虎的样子,全然不像是她刚离开锦枫村的时候的模样了,帝玺见他这么活泼,嘴角也染上了一抹笑意:“看来你恢复的很好。”

“不是恢复的很好,是我其实就没有怎么受伤啦,我只是太累了,睡死过去了而已。”宁意说着,还不忘秀了一把自己的肌肉:“郡主姐姐你看,我是不是好得很。”

帝玺见状,连连点头,笑道:“是,阿意自然是好得很的。阿意,你告诉我,你是怎么这么快就到了的?”

帝玺自认和后倾两个人强行这么快到达北漠草原已经是很过分的事情了,哪里想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宁意来的速度居然还比他们更快,这才四天的功夫,宁意就已经收到消息并且敢来了。

“我也不知道,自从那天跟那个什么枪打过一架之后,好像我就有了其他力量来,郡主姐姐你看,我甚至都能带着陛下一起来这里了。”宁意似乎还在兴奋自己的力量突然增强了不少,现在跟帝玺说话的时候,他都格外有精气神。

帝玺见状,微微一笑,随后说道:“你是说,连城也来了?”

“对啊,陛下在秦问大汗那里。”宁意笑着说道,然后凑到帝玺的身边:“郡主姐姐,我是不是很厉害?”

帝玺噗地一声就笑了起来:“是,你很厉害。”

帝玺恭维了一下宁意,然后伸手摸了摸宁意:“阿意,你是不是累了?这么仓促赶来,连城把事情都安排好了么?”

宁意摇了摇头:“不知道,听鹤把信带来之后,陛下就说要来了。”

“嗯?那你的意思是,连城没有把壁国的事情安排好?”帝玺一听就险些跳起来了。

她最不想的事情就是连城没有做好准备就来草原,可是现在看起来,他似乎还真就是撂摊子就来了。

“不知道……”宁意被帝玺的神情吓了一跳,整个人跟个弹簧一样弹起来之后,便安安稳稳地落到了另一边站住了:“郡主姐姐,你的眼神好可怕。”

“我去找连城,算算账。”帝玺二话不说,穿了鞋就起身,连洗漱都省了,就这么衣冠不整地朝着大帐的方向走了过去,然而,帝玺还没到达大帐,就已经看到了从大帐走出来的连城。

连城面馆如玉,样貌是一等一的好,性子也是相当出挑的,看着连城走路,从来都是一种享受,可是现在,帝玺看着连城,除了冒火也就没有别的念头了。

她甚至都不介意自己的形容有多么有碍观瞻,直接大步流星就走到了连城的面前,倒是把连城给狠狠吓了一跳:“阿玺?”

“陛下。”帝玺口头喊了一声陛下,眼底的怒火都要喷薄而出了,她的脸上挂着假笑,看着连城也是分外阴险低沉,连城被帝玺看得整个人都发怵了起来,只好有些尴尬地瞅着帝玺,陪着笑脸说道:“怎么了?你看起来脸色这么糟糕?”

“陛下来草原,感觉草原怎么样,好玩么?”帝玺非但没有搭理连城的问话,反而抛出了自己的问话,连城一听,就愣了:“阿玺,我……”

“别急着解释,你速度挺快,阿意带你来的也快,请问陛下,你把壁国的事儿都处理好了么?”帝玺的脸上简直就能滴出墨来了,说话的时候,帝玺的眼神也充满了杀伤力。

刚开始,连城还打算跟帝玺解释一下,这会儿看到帝玺这么生气,他反而笑了起来:“好了,阿玺,别闹脾气了,我既然敢来,自然是早就做好了一切准备了。”

“可是我问过阿意,他说……”

“你跟后倾两个人先来北漠的时候,我就跟你说过,我也会来的,所以从带着宁公子回去开始,我就已经在筹谋如何安排接下来一段时间内的朝政了,本来,照我的打算,也是在过几天后就离开锦城来找你的,结果凑巧,听鹤的信息先到了,知道你现在无法离开北漠,我便与宁意和听鹤一起,率先赶来了。未雨绸缪,这种事情我是懂得做的。”连城站在外头如是这般将话都解释了一遍之后,便笑了笑,然后自然而然地拉住了帝玺的手:“好了,你身子虚,别总在外头站着。”

帝玺有些尴尬地看了一眼连城,好半天后,才啜啜说了一句对不起。

连城本来还牵着帝玺的手在往前走,这会儿听到帝玺这么说,他便停住了脚步,看着帝玺直笑:”你跟我说对不起做什么?咱们之间要是真要算出点什么来,那可就没得算了,你帮了我们连家多少忙,难不成我用命还你么?“

“呸。”帝玺狠狠呸了一下连城:“你想的可真美,你一条命哪里还的完?算上连环都不够。”

“那不就是了,既然如此,你还在纠结这些做什么?”连城说罢,领着帝玺走了进去:“我看秦问的情况还可以,至少短时间内应该还不会出大事,我们的时间还有很多。”

连城来的速度实在是太出乎意料了,因此,帝玺不得不承认,因为他们的出现,让本来还算有些棘手的事情,渐渐开始简单化了起来。

连城既然到了,那么,传讯给壁国边境的事情就变得格外简单了,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连城和帝玺心灵相通的缘故,连城居然在还没来的时候,就已经部署好了这一切,眼下,壁国的大军已经驻扎在来边境线,而且看样子,短时间内还不会退去。

一开始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帝玺还有些嘀咕,毕竟这么多士兵呆在边境线,粮草供应都会是个问题,可转念一想,以他们现在的情况来说,粮草辎重反而不该是个问题了,经过一场恶战的壁国,就像是经受了一次洗礼一样,开始焕发出别样的生命力。

眼下,呆在大帐里的人并不多,除却已经苏醒的秦问和脱斡之外,也就只有帝玺和连城两个人了,至于其他人,不知道是不是连城提前清退的缘故,帝玺反正是一个没见着。

第888章 草原新大汗(7)

眼下,呆在大帐里的人并不多,除却已经苏醒的秦问和脱斡之外,也就只有帝玺和连城两个人了,至于其他人,不知道是不是连城提前清退的缘故,帝玺反正是一个没见着。

“人呢?”帝玺见这里除却他们之外便没有其他人了,难免觉得有些奇怪。

“这件事关系的人太多也太重要,为防隔墙有耳,因此,只有我们五个人。”连城解释了一下人这么少的原因之后,便招了招手让帝玺坐到了自己的身边:“阿玺,接下来我们要说的事情很重要,而且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也很可能是秦问大汗最后一次能跟我们这样说话了。”

帝玺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她便发出了自己的疑问:“不对啊,为什么是五个人?这里明明才四个。”

帝玺算来算去,也不过只有她,连城,秦问,还有脱斡,其他的人全都不见了踪影,哪里来的第四个人。

“第五个人是小王。”大帐外头突然传来了一个清越的声音,帝玺一听,差点儿愣在当场:“夜月明?”

从大帐外头走进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如今的沧朔皇帝——夜月明。

“玺儿,见到小王,你似乎很意外。”从外头走进来的夜月明其实全然不像他的语气所表现出来的那么意气风发,相反,反而有点儿颓废,看起来就像是一下子老了三五岁一样。

帝玺见到夜月明还是这么不着边际的,心中虽然觉得想笑,却还是站起了身子,躬身行了一下礼:“南阳郡主见过沧朔陛下。”

脱斡也起身,道了声见过陛下。

夜月明摆了摆手,然后自顾自地坐到了帝玺的身边:“都是出生入死的朋友,这么见外做什么?小王得到消息,说是你们有大事要商议,便留了般若暂时替小王管着点朝政,自己就来了,小王对你们够意思吧?”

“陛下肯来,只怕是因为已经确认沧朔不会再有内忧了吧?”帝玺哑然失笑,一点儿面子都不给夜月明。

夜月明这人做事从来滴水不漏,如果不是沧朔如今没有危机,他恐怕不会在这种时候千里迢迢来草原,而更有可能让般若代表他前来一聚。

夜月明闻听此言,倒也不过是抿唇一笑:“郡主到底还是了解小王,不过小王这回来,的的确确也是因为想念你们,想念小王的安达了。安达,你的脸色似乎还是不好看。”

作为拜把子兄弟,夜月明队秦问的关心自然是无可厚非的,而秦问在知道自己被人当作了靶子,差点儿把夜月明给坑了一顿之后,对夜月明的情绪多少也有了点变化,如今在秦问心里,夜月明可不仅仅只是一个拜把子的兄弟这么简单的了。

听到夜月明喊他,秦问立刻便点了点头:“这个身子就是这样了,没有什么好难过的。”

“小王不难过。”夜月明从来豁达,见到秦问这样,心疼是有的,但却说不上是难过:“小王听说你们打算搞一出大事,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连城作为壁国的皇帝,率先站出来点了点头:“如果不是如此,我也不会让听鹤去找你了,如今壁国和沧朔已经和好如初,只剩下一个草原还是我们的心头大患,过去秦问大汗在,倒是不用担心起多大摩擦,可是如今,秦问大汗的身子已经……未雨绸缪,我们必须安排起来了。”

虽然当着秦问的面说这些不太厚道,可是草原二郎从来不拘小节,秦问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对待生死,秦问早就能够坦然处之了,在他在世的时候,安排好自己死后的事情,对秦问来说,未尝不是一种慰藉。

帝玺看了一眼秦问,见他的神情还算淡定之后,才扭头看着秦问,夜月明还有连城,说道:“关于脱斡接手的细节,我们已经讨论的差不多了,眼下就是几点很重要的,需要跟三位陛下确认一下,首先就是,草原的兵权怎么分配。”

脱斡听了这话,有些愣怔:“不是说了,全都给武安君么?”

“不,我的意思是,草原兵将的指挥调度权,我让人去看过,秦问大汗,你似乎没有调动兵权的信物。”这个问题,是帝玺在商量之后,发现的最大的一个问题。

秦问本身就是部落可汗,他们那个部落的人本就效忠于秦问,等到后来秦问发展日渐壮大,这些其他部落的士兵也就正常归属到了秦问到名下,可是问题也因此产生了。

秦问完全是依靠自己的人格魅力在统御草原部落,他一旦死了,脱斡拿什么去指挥草原的兵马?谁又肯听命于他?

这个问题,自然也只能交给秦问来回答了。

秦问开口,话还没说,就先捂着胸口狠狠喘了一口气,喘息之后,他才开口说道:“虎符。我……仿照中原文化,也做过虎符。”

“谁肯听命于这个虎符?”帝玺问出了第二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秦问叹了一口气,随后摇了摇头:“除却三五个部落之外,几乎没有人知道虎符的存在。”

“所以,这件事以后交给脱斡去完善,我们现在需要的是一个能够调动绝大部分部落士兵的信物,虎符显然不符合。秦问大哥,你必须想想,有什么东西是可以作为这个信物的。”将军她有,粮草就算不够也能从壁国和沧朔临时去调动,唯有士兵,无论是沧朔也好,壁国也罢,都不可能再次派大军进入草原了。两国的国力损伤都不小,现在再深入草原,只怕就要出大事了。

“我戒指不知道可不可以?”秦问想了又想,也想不出来自己有什么东西是很有象征性的,最后,他也只不过是从自己的手指中,取下了一枚戒指。

那枚戒指一看就不是凡品,无论是做工还是上面雕刻的花纹,都是反应草原文化的,尤其是鹰头,鹿角和狼身的艺术结合,更是足以表达秦问的身份。

帝玺看着这枚戒指,问道:“两位陛下,你们觉得呢?”

“小王觉得,这个东西管用不管用先两说,玺儿你张口一句陛下闭口一句陛下的,听的小王浑身不舒服。”夜月明没有对帝玺的提议给出回答,反而剑走偏锋,关心起了帝玺的称谓问题,不但他一个人关注了,还非要拉着连城一起下水:“连城,你听着玺儿一口一句陛下的,难受不难受?”

第889章 草原新大汗(8)

“小王觉得,这个东西管用不管用先两说,玺儿你张口一句陛下闭口一句陛下的,听的小王浑身不舒服。”夜月明没有对帝玺的提议给出回答,反而剑走偏锋,关心起了帝玺的称谓问题,不但他一个人关注了,还非要拉着连城一起下水:“连城,你听着玺儿一口一句陛下的,难受不难受?”

连城明知道夜月明这是故意把战火引到他身上,可是他还是点了点头,苦笑了一下:“阿玺,正常说吧,这里也没有外人。”

“好,那你们俩的看法是什么?”帝玺本来也觉得这么喊他们别扭,从来,她也只有喊夜月明的时候,会称呼一声殿下罢了。

“小王的看法是,应该可以。”

“我也觉得可以,这枚戒指如果是独一无二的,那么配合虎符,应该就能归拢草原小半部分部落了,而脱斡自己本身就是克烈部的王子,克烈部当年又吞掉了不少部落,其中也有对克烈部中性耿耿的部落,这么算起来,一半的部落数量应该是能凑得到的。”连城说话不如夜月明那么言简意赅,却把自己的想法全都给说了出来。

帝玺听吧,微微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个想法,算上脱斡本身身份能带来的便利,能调动的兵马应该就不算少了,最起码,一百万还是有的。’

脱斡双手抱拳,看着他们讨论得这么激烈,却突然嗤笑了一声,开了口:“我们草原部落只信奉自己部落的可汗,秦问虽然人格魅力足够强大,却仍然避免不了一旦他死了之后,草原分崩离析,区区一枚戒指,能管什么用?”

“我手下的精锐,绝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得了的。”秦问断然开口,语调充满了一代雄主该有的豪气:“这枚戒指的鹰头是我所在部落的象征,他们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可是,那些都是建立在你还在世的情况下的。”帝玺昵了一眼秦问,语调有些怪异,却又有些心疼:‘若是你不在了……’

“说起这个,小王倒是有了一个不太成熟的想法,不知道你们想不想听听看。”夜月明双手揣兜,这会儿突然开了口。

帝玺和连城转眸看向夜月明:“你说就是。”

“假死。他们怕的不就是秦问大哥么?既然如此,干脆就让秦问大哥假死,若是真的叛乱了,再让秦问大哥出面,这样一来,岂不是一劳永逸?”

“可秦问大哥的身体能吃得消么?”帝玺却觉得这个主意不是很好,秦问如今的身子骨这么糟糕,如果还非要让他再来这么一出,岂不是为难一个将死之人?

帝玺实在是不愿意看到秦问的最后时光会是这么度过的。

可是,帝玺心疼秦问,秦问却不见得会心疼自己,听到夜月明的提议之后,他居然还点点头,神情看起来甚是欣慰:“我倒觉得这个办法不错。”

脱斡一听,不由得挑了挑眉:“大汗,你知不知道沧朔皇帝在图谋什么?”

秦问微微一笑,略微仰头看着脱斡,不紧不慢说道:“他也是为了你未来能够稳定好草原,我不介意做这一次阴险狡诈的小人,我所希望的是我草原子民能够安居乐业。这片广袤的土地给了我们草原部落的人无限生命和渴望,却让我们没有自己的根,不得不以烧杀劫掠来维持我们的发展。如今若是可以,我作为大汗,自然希望我的草原子民们能够从此以后不再起刀兵,安安稳稳的活下去。”

秦问为了草原殚精竭虑,他比任何人都知道维护和平需要带来的代价有多么大,如果可以,他绝不希望草原上再有任何一次战争。

“不行,秦问大哥,这个提议虽然好,但是我不同意,不管他们其他人同意与否,我一定不会同意。”帝玺咬紧了口风,根本不给秦问继续往下想的机会,她实在是不愿意看到秦问就这么成了一场心理战的牺牲平,她希望秦问能够安安静静地过完人生的最后一个旅程。

“郡主,你想没想过,对于我来说,什么样的人生才是我愿意要的?”秦问看到帝玺反对的意愿这么弄,微微叹了一口气之后,他开口询问帝玺。

帝玺摇摇头,却是衣服不配合的样子:‘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也知道你想劝服我,但是秦问大哥,别的我都可以跟你商量,这件事不行。你的人生,已经为了草原奉献了一辈子了,难道最后的时光,你也要这么辜负掉么?’

其实帝玺不过是根据人之常情在思考这个问题罢了,她哪里舍得秦问这一生过的如此孤苦?

秦问微微一笑,缓缓说道:“你怎么就知道,这么做就是辜负了?我这一辈子为的就是草原的安定,我也的确坐到了,如今,我明明知道了,在我身故之后,草原上很可能会发生一场变故,我本来有办法能够解决,却因此秘而不决,岂不是辜负了我这一生的努力?”

帝玺死死看着秦问,好半晌之后,她才开口问道:“秦问大哥,你知道你若是答应了夜月明的请求,意味着什么么?我告诉你,这意味着,你将在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下葬归乡,你必须在脱斡稳定了时局之后,才能发丧,在此之前,秘不发丧,你心里能好受吗?”

帝玺既然把话说到了这里,也就不再有什么隐晦了,她连秦问的身后事都盘算了进去,这让连城听了都难免有些瞠目结舌。

他拉了拉帝玺的衣角,示意帝玺别再说下去了,帝玺却完全没有搭理连城,还是继续往下说:“秦问大哥,这对你公平么,对你的手下公平么?”

“从来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我秦问不介意。”秦问一句话,好似一锤定音:“沧朔陛下,你说,要怎么做,我听你的。”

帝玺被秦问气得不行,一生气,她的心口便扑通扑通跳的厉害,等帝玺发现自己情绪不对劲的时候,已经隐隐难以压制了,她的面色越来越红,呼吸也越来越急促,眼前的场景也渐渐模糊了起来、

连城吓了一跳,赶忙大声呼喊道:“昆吾,听鹤,你们进来!”

第890章 危急关头(1)

连城吓了一跳,赶忙大声呼喊道:“昆吾,听鹤,你们进来!”

昆吾和听鹤虽然没有参加这次的回忆,但是他们却都在外面等着,同样等在外面的,还有后倾。

这三个人是为了以防万一而待在外面的,怕的就是里面的两大病号万一有个好歹,可以即时施救。没想到的是,他们倒是真的等到了里头要他们施救的时候,可是施救的人居然不是秦问,可是帝玺。

后倾的脸色一下就变得非常难看了:“阿鸾怎么了?”

“总之,先救人要紧,阿玺的情况不好。”连城这会儿也没有时间去跟后倾先做解释,毕竟现在时间才是本钱。

昆吾拨开了帝玺身边的人,走到帝玺身边,搭脉诊断了一下之后,便立刻开口说道:“养魂蛋。”

听鹤闻听此言,立刻从随身的包中拿出来了一个小瓶子,从里头导出来了一粒黑色的丹药,交给了昆吾。

昆吾将丹药碾碎之后,便送水让帝玺吞服了下去。

一粒药丸下去,帝玺的脸色便渐渐没那么难看了。连城和后倾见状,这才略略松了一口气。

“现在能不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阿鸾怎么会突然这样了。”后倾对帝玺的关心是真的,他也看得出来,帝玺的脸色有多么糟糕。明明之前还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转眼间就这样了。

“说来话长。”连城到底没有把里面的谈话内容说给后倾他们听,虽然不是因为担心他们会泄露消息,而是因为现在再谈这些全无意义不说,反而还浪费秦问的时间。

秦问的时间实在是太宝贵了,一点儿都耽误不得。

“先告诉我,阿鸾还会不会有事?”后倾没有去亲自给帝玺把脉,因此,他对帝玺病情的判断只是从望闻两点出发的,这样一来,不管如何都会有失偏颇。

“无妨,郡主的情况一直都是这样,现在也不过是怒急攻心罢了。”昆吾先生到底是见多识广,也见过了太多人的生死悲欢,因此,他的神情反而是最淡定,最没有被打扰的。

有昆吾先生这句话,后倾多少也放心了一点,毕竟对昆吾的话,他还是足够信任的。

“昆吾先生,还请诸位现行离开,郡主在这里应当不会不妥当了。”秦问强撑着身子,还是下了逐客令。

这几个人倒也知趣,将帝玺交给夜月明和连城之后,另外三个人便转身离开了。

等到他们再出去,秦问的神情陡然严肃了起来:“你们也看出来,郡主根本就不同意这个计划,所以我的一件事,趁着郡主还没醒来,尽快解决了这件事,不知道几位意下如何?”

秦问铁了心要绕过帝玺,现在帝玺怒急攻心,昏厥过去,反而是最好的机会。

连城虽然心疼帝玺,可是他更明白,秦问说得对,加上他也知道了帝玺已经没有大碍了,因此,他琢磨了一下之后,也就同意了秦问的看法。

至于其他人,对此更是全无意见了,毕竟对他们来说,能够稳定三国边境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事情,至于其他的,其实根本就不重要。

打定主意之后,秦问很快便给出了自己的一个想法,虽然算不上有多么完全,但是大体上的方案已经不差了,最起码,夜月明和连城都没有听出太大的破绽来。

只是他们几个人商议之后,一直闷不做声,由着他们商议的脱斡,这会儿开口问了一句:‘这些事要不要跟武安君知会一声?’

“不用,现在先不着急,咱们要做的事情是让武安君手上有足够的兵马,在此之前,武安君没有必要出面,杀鸡焉用牛刀?”

连城摆摆手,拒绝了脱斡的提议。

武安君对中原来说,已经是个足够让人瑟瑟发抖的人物了,对草原来说,虽然威慑力没有那么强,可是也算是威名赫赫的人物,现在正是收归兵权的时候,派武安君出场总是难免打草惊蛇。

连城的看法,夜月明也算是同意了下来,只不过,夜月明多嘴了一句,告诫了一下脱斡,在没有拿到草原部落绝大部分的控制权之前,据诶地不能轻易出卖武安君。

对于草原这个战场来说,武安君白起,就是最重要的一个利器,在不该武安君出鞘之前,他和连城的想法一致,就是希望武安君暂时能够把风头压下来,到了该他出场的时候,再杀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这几人的想法自然不出意外,是得到了其他人的支持的,秦问对此也没有异议,也就算是把这件事敲定了,而这一切,都是在帝玺昏迷的时候做完的,到他们决定了一切,帝玺尚且无知无觉。

秦问这一回耗力过多,跟他们讨论完毕之后,就难免显现了颓靡的姿态,不过秦问的精神头似乎还不错,大概是因为放心不下草原,他的意识也不允许自己倒下,因此,从这次商议之后,他的身子状况似乎还好了一点儿。

当然,这样短暂的好,对昆吾他们这些懂医术的来说,却完全不是一件好事,人都说回光返照,说的便是像秦问现在这样的情况。

因为知道秦问现在心里头提着一口气,一旦有一天这口气宣泄出去了,秦问的死期恐怕也就不远了,因此,昆吾这些时日对秦问的照顾更是无微不至到了极点,甚至连睡觉,他和听鹤都必然有一个是守着秦问的。

相比之下,帝玺那边也就只有后倾一个人在守着了,夜月明没有空,连城更没有空,这两个人为了秦问的计策,也贡献了自己的力量,为的也不过是三国边境百姓的安宁罢了。

五天之后,大帐内传出了秦问驾崩的消息。

这个消息一传出来,草原部落的首领们便炸开了锅。

脱斡手上虽然有秦问的信物,也有秦问亲笔写下的传位昭书,可是草原的部落们竟然只有十个不到是承认的,大部分人,在得知秦问死了之后,连吊唁都没有,便转身离开了。

再五天,草原上便掀起了一阵反对脱斡的浪潮,而且声势浩大,颇有势不可挡之意。

这群人打着勤王的名头,浩浩荡荡冲着秦问的大帐就袭来了,各个口中都说是脱斡害死了秦问,要杀了脱斡为秦问报仇。

第891章 危急关头(2)

这群人打着勤王的名头,浩浩荡荡冲着秦问的大帐就袭来了,各个口中都说是脱斡害死了秦问,要杀了脱斡为秦问报仇。

这十天来,连城和夜月明几乎无时无刻不在安排后续事宜,等到帝玺醒来的时候,秦问已经驾崩的消息早已经闹得满城风雨了,帝玺心中无奈,却也知道事不可为,她如今在说什么都已经没用了,于是,从秦问驾崩的消息传出去的第三天起,帝玺便不肯再见任何人了,连昆吾和后倾都进不去,更别说探望帝玺了。

帝玺就像是封闭了自己的心房一样,把自己关在帐篷里,不管是谁来找她,都不理不应的,尤其是连城,几乎每次来,都连帝玺的声音都听不到,那架势,摆明了帝玺已经不像搭理自己了。

连城知道帝玺这是在生自己的气,可是咽下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局面,他就是有心再讨好帝玺,也不可能停下来了,更何况连城不是庸主,他知道什么更加重要,帝玺的情绪之所以不好,无外乎是因为他们先斩后奏,最终都没有经过她罢了,这样的问题,时间一长,渐渐也就消弭掉了。

反观现在的局势,却已经不容乐观到了他们不能松懈的地步,因为,秦问在第一个部落即将到达大帐附近的时候,突然昏迷了。

在他们的计策里,秦问是最不可或缺的一环,而且当时他们制定这个计划的时候,是相信昆吾先生能够保护好秦问,不让秦问出事的,可是现在,没想到事情已经顺顺利利走到最后关头了,秦问却人事不省了。

连城心中焦急,因此这次,他再次吃了闭门羹之后,便叹了一口气,一句话不多说,便转身离开了。

现如今大帐附近的守备军队有夜月明去管理,昆吾和后倾俩人也只是全力施为救助秦问罢了,他反而成了最游离的一个人,而且这样的局面还无法避免。

连城在帝玺哪里吃了闭门羹之后,便去找了昆吾和后倾,想看看秦问如今的情况如何,如果还是不行的话,他就得想办法,用秦问手下的那些人来面对这数百万的草原部落大军了。

连城从登基到现在,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

“陛下。”昆吾见到连城进来,也只是随后喊了连城一嗓子,并没有真的跟连城行礼,他手头忙碌得很,一点儿精神松懈都不敢有,更别说腾出手来行礼了。

连城知道如今的情况是什么样的,更加不可能跟昆吾见外了:“秦问情况怎么样?”

“还是醒不过来。”昆吾摇摇头,又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其实大汗的脉象不差,伤口虽然没有彻底愈合,但也没有继续恶化的情况,照理来说,他根本就不该昏迷,可是……我和西王母到现在都没有弄明白,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错。”

昆吾这是头一遭遇到了让自己觉得为难的问题,因为秦问的情况实在是太棘手了,明明脉象只是虚弱罢了,秦问却总是醒不过来、。

“会不会是有人下毒?”连城听了这些话也觉得好生奇怪,如果秦问真的没有大碍的话,怎么会到现在还没有醒来?总不能是因为秦问自己不想醒来吧?他连为了草原牺牲自己生命中的最后一点时光都舍得,怎么看也不像是会因此逃避的人。

比起认为秦问是在逃避,连城更加相信,是有人在秦问身上动了手脚。

“不会,如果是被人下毒,我不可能察觉不出来。”昆吾一句话就否认了连城的猜测:“这世上任何毒,都是有迹可循的,想彻底掩盖掉我的目光,这根本不可能。”

后倾也点了点头,算是认同了昆吾的说法:‘的确,就算能瞒得过昆吾先生,也断然不可能瞒得了我。陛下,你一方面是壁国皇帝这不假,可是另一方面,你还是君离天君,你拥有的学识不下于我们两个之中的任意一个,你完全可以自己想想看,是不是有这种可能性。’

连城被后倾的话问得哑口无言的,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应答。

他是苏君离这件事,基本上是没跑了,而且,连城在这段时间内,也已经接受了自己还有另一个身份的事实,可是这不代表他就能按照君离天君的思维方式去思考问题,甚至在一定程度上,连城根本就想不起来自己的这一重身份。

“那……会是什么样的原因?”除却下毒之外,连城实在是想不到还有什么别的可能性了,毕竟想要从这两个人的手里头,把秦问给折腾到现在这样醒不过来的地步,一定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

后倾沉吟了半晌,看着连城却没有开口。

连城被后倾盯得有点儿脊背发毛了,这才忍不住开口问道:‘后倾,你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就是,看着我做什么?’

连城实在是不习惯被一个男人这么盯着看,尤其是,这个男人现在还用的女性的身子。

后倾摇了摇头,随后又叹了一口气:“算了,没有用,你也进不去。”

“嗯?什么意思?”连城一听这话,便皱了眉头:“你说的进去是去哪里?”

昆吾放下了手中的一个药瓶,转眸看了一眼连城,不紧不慢说道:“西王母的意思是,你也进不去,见不到郡主。”

“跟阿玺有什么关系?”连城有些诧异。

“阿鸾当年是我身边的青鸾,乃是天地灵气而生的神鸟,她曾经能够遍识百草,更能察觉到是否是巫术在作怪。我和昆吾先生商量过,秦问现在的情况怎么看都不像是药物能够起作用的,而事实上,集合我们两个人的力量,都无法让秦问醒过来。昨天,武安君来到大帐,询问了一下我们这边的情况,他告诉我们,他怀疑是巫术在作祟。”

后倾说着说着,就苦笑了起来:“我们这群人全都是用灵气的,从来也不屑于人类的那点小把戏,没想到现在我们居然在这个东西上栽了跟头。”

后倾虽然在自嘲,可是昆吾却是一本正经的:“喜年四方行医,我也见过不少巫术,可是却都不像是现在这般情况的,经过武安君提点,我也可以大致采信武安君的说法,秦问大汗很有可能就是被巫术给控制了。”

第892章 危急关头(3)

后倾虽然在自嘲,可是昆吾却是一本正经的:“喜年四方行医,我也见过不少巫术,可是却都不像是现在这般情况的,经过武安君提点,我也可以大致采信武安君的说法,秦问大汗很有可能就是被巫术给控制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就需要阿鸾帮忙了。”后倾和昆吾先生一唱一和的,就像是事先彩排好了一样。

“阿玺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些……”皇宫之内是禁止使用任何巫术的,连城可以确定,最起码在皇宫内,帝玺不会有机会接触到这些。

后倾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我之前说过,阿鸾曾经是青鸾,拥有能够感知巫术的力量,更可以破解巫术,陛下看来是转眼就忘了。’

连城听了这话,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便不敢吭声了,因为他的的确确是忘掉了……

“可是现在的情况,陛下你应该也清楚,阿鸾谁也不愿意见,甚至我们连她现在居住的行帐都接近不了。相比之下,最起码你还能走到她的大帐门口,这件事也就只能交给你来办了。”后倾把话说得明白,也算是把事情全都推到了连城的身上。

连城虽然并不是很喜欢这样无缘无故被强加了任务,可是他心里头担心帝玺却是更多的,既然有这个机会能够跟帝玺好好聊聊,连城说什么都不会放弃,因此,想了一会儿之后,连城还是决定亲自去一趟:‘我这就去。’

不管帝玺会对他怎么样,至少,他得把话传到了。

可是让连城始料未及的是,他人还没出去,就看到帝玺出现在了大帐之外。

“阿玺?”连城顿时震惊了。他二话不说将外衫脱下披在了帝玺的身上,帝玺却只是冷冷看了一眼连城,然后随手一拂,将外衫给脱了下来,抱在了手中:“你们是不是打算什么事情都瞒着我?”

后倾一听,就苦笑了起来,同时他将双手都给举了起来,表示了自己的无辜:“阿鸾,这话是怎么说的?是你不肯见我们才是,如今外头的局势不好,里面秦问又出了这档子事儿,我们心里头焦急却还没有办法跟你联系,这要是怪到我们头上,那可真是冤枉了。”

后倾一番伶牙俐齿的狡辩,几乎把问题全都丢给了帝玺。要是换了平常,帝玺非得跟后倾唇枪舌战一番,无论如何都要分出个胜负来才行,可是现在,眼看着秦问明明呼吸平稳却躺在榻上醒不过来,帝玺就是再如何有心气,也懒得跟后倾争论了。

她走到了秦问的身边,缓缓坐下之后,才抬眸看着昆吾,问道:“昆吾先生,秦问大哥这样多久了?”

“头尾四天。”昆吾说的数字非常精确。

帝玺闻言,点了点头,然后闭上了双眸。

后倾一见,立刻吓了一跳:‘阿鸾,你干什么?’

帝玺睁眼,淡淡睨了一眼后倾,声调寻常:“不这样我怎么能知道他中的是什么巫术?如今的我不是青鸾了,想要知道他的巫术是什么,我也要借助青鸾的力量。”

“这对你有损伤!”后倾一听就急眼了。他当时想到让帝玺来做这件事,是因为他觉得帝玺既然是青鸾的转生,那么拥有青鸾的力量,判断巫术自然不成话下,他从来没想过,帝玺居然要动用灵气,才能探查到巫术的来源和种类。

后倾这一下算是真真正正的悔不当初了。

帝玺看起来却平静得很,她淡淡然看着后倾,连语气都淡定地不像话:“放心吧,我知道到什么程度为止,谈查出来结果之后,你们去动手,我这身子骨吃不消,就不跟施蛊人当面对质了。”

帝玺心中也有一杆秤,她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里,因此,她也会很好掌握这个度,免得到时候秦问没就到,反而把自己给搭上去了。

施蛊人是一定不会轻易让昂帝玺有机可乘的。

“不行,这太冒险了。”后倾想要阻止帝玺,可是,昆吾却伸手,一把抓住了后倾的手,将他强行拽了回来:“别胡闹。”

帝玺冲昆吾投了一个感谢的眼神,随后便闭上双眸,手中渐渐浮现了一点点极为浅淡的灵气。

帝玺如今根本就没有灵气了,能够使用的灵气几乎就是维持她本身正常生命活动的,这样一来,她所能够承受的灵气压强就变得非常低,帝玺心中也明白这一点,所以才不敢夸下海口说自己能够立刻破除掉这个巫术,反而只是探查到结果便算罢了。

可是让帝玺没有想到的是,施加巫术的这个人,本事远比帝玺想想地更加厉害,帝玺即便已经足够小心翼翼了,却还是在发现情况不对的那一瞬间,被施术者攻击了。

“噗……”帝玺猛地吐出了一口鲜血,眼睛也顿时花了起来。

昆吾见状,赶忙从怀中摸出一粒丹药塞进了帝玺的口中:“别吞下去。”

昆吾说着,朝后倾摆了摆手,俩人共同朝帝玺推出了两道灵气,打在帝玺的后背上,似乎是在逼迫什么东西一样。

连城出乎意料地没有被眼前的场景给吓了一跳,他甚至还足够冷静地观察着一切的发生,神情淡漠地就像是丝毫不关心帝玺的安危一样。

可是,当昆吾和后倾撤去灵气的那一刻,他又偏偏是第一个上前,一把扶住了帝玺的人:“阿玺……”

帝玺呕了一声,吐出了刚才昆吾塞进她嘴里的丹药,那丹药掉在地上之后,居然直接裂开,爬出来了一条蛊虫,如今场景,才终于让连城感到了震惊:“苗疆巫蛊……?”

“正是,看来施术者是来自于苗疆的用蛊高手,郡主不过是想知道施加在秦问大汗身上的蛊毒是哪一种,就被攻击了,幸好我早有准备,否则现在郡主已经被蛊虫控制了。”昆吾先生说着,又取出了一瓶墨绿色的水,倒在了蛊虫爬行的位置上,那蛊虫被药水一浇,便滋滋啦啦地响起了好一阵声响,然后就化成一趟血水,消失不见了。

帝玺按压着自己的心口,愣是平息了好一会儿,才有力气开口向昆吾道了一声谢。

昆吾摆摆手,却推辞不受:“不用谢,本就是你在帮我们的忙,又何必要跟我言谢?”

第893章 危急关头(4)

昆吾摆摆手,却推辞不受:“不用谢,本就是你在帮我们的忙,又何必要跟我言谢?”

昆吾说罢,又伸手替帝玺把了把脉,随后才真正松了一口气:“没有大碍。”

帝玺闻言,轻轻嗯了一声,然后才闭上了双眼,语气略有些惊惧:“昆吾先生,是苗疆的养蛊人,虽然我还没有触碰到蛊虫所在就被他们袭击了,但是我能确定,一定是苗疆的养蛊人,而且,我想,施术者应该是韩家的人。”

帝玺的口中说出了韩家这两个字,倒是让昆吾和后倾都愣了愣。

后倾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在悬棺内度过的,对于人间的事情算不得太过了解,可是饶是如此,对于苗疆韩家,他也是或多或少有些耳闻的,至于昆吾先生就更不必说了,他早年间所遇到的蛊毒,几乎无一例外都是来源于苗疆,甚至有不少就是师承韩家的。

换而言之,韩家的巫蛊之术,乃是当世首屈一指的。

“韩家的后人如今起码也有近千人,这个范围也太广了吧?”昆吾琢磨了一下,开口说道,语气却有些踌躇,毕竟对于韩家的了解,让昆吾多少都有了一点儿不自信,尤其是,巫蛊之术本来就不是他所擅长的范围。

虽说的确还有巫医这种大夫的存在,但是他们和传统的大夫差距实在是太大了,根本不能触类旁通,像昆吾先生这种早就卓然大家的医道大家,更加不可能跟巫医有多少沾染,了解,已经算是昆吾先生的最高境界了。

相比之下,后倾反而会比昆吾先生更加了解一些巫蛊之术,只是对于韩家,他不够了解罢了。

“韩家的巫蛊之术首屈一指不假,但是也因为他们的巫术其实是只传承于宗族而不是旁支的,所以,这个范围其实很好圈定。”帝玺深深吸了一口气,却又觉得心口疼的厉害,因此这一口气刚刚吸进去,就被她全数吐出来了,继而,她也只敢小心翼翼一点点吸着空气了。

“愿闻其详。”昆吾知道这方面他和后倾都不如青鸾了解,而且现在帝玺又是第一个接触到施蛊人的人,听一听帝玺的话,对他们来说才是最有用的。

“韩家如今本家人数,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大概是在五十人左右,这其中有二十个还是孩子,十个已经年老体弱,换而言之,能够做成这件事的人,必然是……”

帝玺的话没说完,后倾居然就插嘴抢答了一番:“一定是那剩下的二十人。”

帝玺白了后倾一眼,随后摇了摇头,语气中满是无奈:“不是,一定是那二十个孩子之中的一个。”

这个回答实在是太打脸了,后倾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阿鸾,你没跟我开玩笑吧?”

后倾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得到的答案居然是这样的。

帝玺却是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随后说道:“如果是那二十个年富力强的人下的巫术,你以为你们还能这么轻易就将蛊虫从我体内取出来不成?”

帝玺说着说着,自己倒是先笑了:“我记得,在我还是青鸾的时候,就已经又点儿对韩家的巫蛊之术无能为力了,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相信韩家一直屹立不倒的话,一定是巫蛊之术越发精进的缘故,因此,我猜测,那二十个成年人如果动手,我现在必然已经受他们的掌控了。既然现在我还正常,就足以证明韩家人的控制之术还算不得精确,这样的人,自然更可能是还未成人的孩子了。”

帝玺说的头头是道的,却又都是道理,由不得后倾和昆吾不相信。

想想也是,如果真实韩家的人下的巫蛊之术,哪里可能他们这么一推,就把蛊虫给退出来了,他们俩对此可都基本上算得上是门外汉啊。

连城听完帝玺的讲述之后,却陡然开口,说道:“只怕不仅仅只是因为这个才让你由此推论吧?”

连城比谁都了解帝玺的脾性,她若是这么说出来了,那么断然不可能只是她的一个猜测而已,如果只是帝玺的猜测,帝玺是一定会在开口前就先表明仅仅只是个人想法的,现在帝玺没说,就证明,帝玺其实是有佐证的。

“还是你了解我。”帝玺听到连城这么说,脸上顿时就笑开花了:“猜测归猜测,更重要的一点是,韩家的家训森严,我若是没记错的话,韩家最重要的一个家训就是,不许将巫蛊之术施加给所有有社会地位的人,当初韩家先祖这么做就是为了能够保护韩家血脉不至断绝,若是已经心智成熟的人,又怎么可能会对秦问大哥下手?他可是大汗啊。”

帝玺说着,眸子却眯了起来:“这二十个韩家人,我现在已经记不清他们的姓名了,但是以我对韩家的了解来说,如今韩家最为天纵奇才的一个人,乃是本家一个十一岁的男孩子,这个男孩子虽然拥有天生的本事,能够操纵蛊虫,但却心性极差,数年前,这个孩子在他八岁的时候,被韩家人给关了起来,直到今年似乎才释放出来,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怀疑,就是这个孩子动的手。”

帝玺说的有条有理,虽然其中部分分析还是来自于她的脑洞,可是帝玺却相信,自己这一回绝对没有判断错误,那个韩家人,一定就是给秦问施加蛊毒的人!

帝玺说的笃定,后倾自然也应得欢快:“我相信你的话,那个孩子叫什么,我这就去找他。”

“别莽撞。”帝玺却没有让后倾就这么厉害,她轻轻拉了一下后倾,将他稍稍拉回来了一些之后,方才说道:“你先别着急,先听我说。”

韩家的人实在是不太好对付,尤其是这个心术不正的韩家孩子,更是让帝玺有些心神不宁,她如果不做好准备,绝不可能让后倾就这么离开,免得到时候横生枝节了反而麻烦。

如今兵临城下的局面,帝玺容不得有半点失误,

“你说,我在听。”后倾虽然恨不得现在就找到那个家伙,然后好好教训他一顿,可是同时,后倾也知道,自己现在什么线索都没有,在帝玺没有提供相应的信息之前,他是绝对不能贸然行动的。

第894章 危急关头(5)

“你说,我在听。”后倾虽然恨不得现在就找到那个家伙,然后好好教训他一顿,可是同时,后倾也知道,自己现在什么线索都没有,在帝玺没有提供相应的信息之前,他是绝对不能贸然行动的。

“那好,你听着。这个十一岁的孩子名叫韩冬,个头现在大概已经到你腰部往上一点了,身上的气质是带着邪气的,那孩子我记得……当时帝江说过,是个眼睛无法聚焦的孩子。等等,帝江?”帝玺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眼睛突然亮了起来。

“我想,我不用告诉你韩冬是什么模样了。”帝玺说的笃定。

后倾愣了愣,显然没有跟上帝玺的脑回路,现在还有点儿懵懂:‘什么?’

帝玺微微一笑,随后才有条有理地说道:“韩冬背后的人应该是帝江的人,如今帝江虽然已经不在了,但是他的实力还在,这次的事情只怕就是帝江的人为了报仇搞出来的。”

帝玺这回虽然没有太多佐证,可是她却直接将目标锁定在了帝江手下的身上,因为除此之外,不会再有人能这么轻易让韩冬出现了,韩冬之所所以会出现,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因为,韩家欠了帝江一份天大的恩情,如今为了还掉这个恩情,推出韩冬来,这不是不能理解的。

可惜帝江当初从未把她介绍给韩家的人,否则现在这件事才是真真正正的有意思。

“就算如此,你也没有办法找到他啊。”后倾被帝玺说的一愣一愣的,不知道帝玺话里话外的意思是什么,只觉得自己一头雾水,怎么都没有办法拎得清。

帝玺微微一笑,随后说道:“既然是帝江的人,那么就不用麻烦了,帝江最后是死在连城手上的,连城,找到韩冬,你一个人就可以了。”

连城听了,眼珠子瞪得老大,就像是觉得帝玺只是在开玩笑一样:“阿玺,你别胡闹了,我哪儿有本事能追踪韩冬?”

连城虽然如今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另一个身份,可是他到底也不是君离天君,更没有苏君离的那股子力量,让他去找韩冬,还不如让他直接去死算了。

然而帝玺闻言,却只是拍了一下连城的肩膀,缓缓说道:“不要妄自菲薄,你绝对有办法知道韩冬在哪里,至于怎么做,你只需要配合我,就好了。”

“阿鸾,你的身体吃不消,别再做了。”后倾见状,立刻开口,否决了帝玺的提议,他担心帝玺还要以灵气再借助连城的力量去追踪韩冬,这样一来就算能哦谷追踪到韩冬的位置,也难免会对帝玺的身子再次造成伤害,这是后倾绝绝对对不愿意看到的。

帝玺摇摇头,随后慢条斯理说道:“我也没有那么傻,既然是要借用连城去锁定韩冬,当然不会我自己再上了,我只是告诉连城怎么做就好了,只是连城,你肯么?”

连城一听这话,顿时笑了起来:“阿玺,你这话是怎么问的?如今数大部落围攻大帐,连武安君都说以我们现在拥有的人数来看,突围苦难,这种情下,只要有办法唤醒秦问,就是多大的代价,我都在所不辞。”

连城说的很是义正词严,帝玺听了,也只是略微点了点头,并没有因为连城说的慷慨激昂就有多少神情上的变化,毕竟这样类似的话,帝玺听多了,也相信连城绝对能够不出意外完成追踪韩冬的任务,因此,她才会这么淡定。

“陛下的觉悟倒是挺高的。”后倾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心实意的,说完这一番话之后,自己就先笑了起来。

帝玺略略睨了一眼后倾,随后便不在吭声了,她的双手按在了连城的后背,以自身的灵气催动了连城,只见连城闭上了双眼,身上的气质都像是突然发生了变化一样。

帝玺见状,便松开了手,随后捂着自己的心口,深深吸了一口气。后倾轻轻扶住了帝玺,看着她,满目都是担忧:“阿鸾,你……”

“我没事,接下来看连城的了。”帝玺说着,目不转睛盯着连城,愣是连一刻都没有把目光移开。

连城的脑袋跟不受控制一样,晃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停了下来,随后,他缓缓睁开了双眼,然而,睁开双眼之后的连城,却已然不像是先前那样了。

他猛地转身,看着帝玺,像是极为艰难一样,开口,喊的却是鸾姑娘。

帝玺吓了一跳,若非后倾扶着她,她说不准已经被连城吓得站不住脚跟了,然而,连城却还是在轻轻笑着,只是那个笑容越发逗乐了起来:“阿玺,不跟你开玩笑了,我知道那个孩子在哪里了。”

帝玺一听这种熟悉的语调,这才狠狠翻了个白眼,然后伸手锤了一下连城的胸口:“你做什么要吓我?吓死我了你。”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连城见状,眯眼笑了笑,随后转眸看着后倾,说道:“你跟我来。”

要寻找到韩冬,只靠着连城一个人,现在暂时还是不行的,毕竟他还基本上不能使用苏君离的力量,反而是后倾,能够更有办法找到那个孩子的所在,为此,连城自然是要带上后倾的。

帝玺听闻,只是开口问了一句:“你们知道他们在哪里么?”

“知道,就在附近,你们等我。”连城说完,一把抓住后倾的手,拽着后倾就出门了,帝玺甚至都还来不及跟他们说一句注意安全,这俩人就已经不见了踪迹。

见此情形,帝玺也只能淡淡一笑,随后便安安稳稳地坐了下来。

“你不担心?”脱斡歪在一边,饶有兴致地看着帝玺,开口问道。

帝玺摇摇头,显得非常淡然:‘后倾一个人的力量就不是别人可以随便染指的了,韩家的巫蛊之术的确厉害,但是西王母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比拟的。’

“你是说,这位姑娘是西王母?”脱斡有些诧异:‘我在中原典籍上见过关于西王母的记载,她不是个神么?’

帝玺点了点头,或许是因为知道这次分别之后,她跟脱斡将永远不会再有联系了,因此,很多话,她也就不打算瞒着脱斡:“实话跟你说,我们这些人,其实没有几个是真正的人类。”

第895章 危急关头(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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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玺点了点头,或许是因为知道这次分别之后,她跟脱斡将永远不会再有联系了,因此,很多话,她也就不打算瞒着脱斡:“实话跟你说,我们这些人,其实没有几个是真正的人类。”

脱斡静静看着帝玺,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一样,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扬首一笑,颔首道:“看得出来,其实早在壁国的时候,我就发现,你们这些人其实都太神奇了。”

“跟小王无关,小王可是正儿八经的人。”从外头刚刚进来的夜月明,一身风尘,却还是在听到了他们的谈话之后,率先就把自己给摘出去了:“不过小王的护卫也不是人就是了。”

帝玺听到夜月明这么说,也只是露出了一抹笑颜,然后便将目光转移到了脱斡的身上:“我们这些人,有神,有魔,有灵,可以说囊括了各种非人类,不过我们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我们本质上都算是人,也都拥有人类的思维。”

“你肯告诉我这些,我倒是很高兴。”脱斡揉了揉眉心,似乎一点儿都没有因为帝玺提到的这些事情而有所疑虑,大概是因为他在心里已经把帝玺当成了白鹿,而白鹿本就是神明吧?

帝玺见状,苦笑了一下,然后才长长叹了一口气:“可惜,我们这些人不管是人也好,是妖也罢,都没有办法救秦问大哥,甚至现在,还要他们冒险去跟韩家人对峙。。”

“对于生命,秦问透支太多了,现在只是到了偿还的时候罢了,就算秦问大汗再也醒不过来了,也不过是命中注定、”脱斡从继承了草原大汗的那一刻开始,就像是一下正经了一样,即便看他的模样,还带着一点玩世不恭,可是他说话做事的风格,就像是一夜之间突然成长了一样,如果不是亲眼见到了脱斡的变化,难保帝玺不会觉得脱斡变了个人。

“你们俩聊得这么开心,忽视了小王,似乎不合适吧?”从进来就插了一下嘴的夜月明,被帝玺和脱斡都给无视了,这会儿看到他们俩聊得真的彻底忘了他的存在,夜月明只好咳嗽了一下,以表示自己的存在感。

帝玺见状,这才抿唇偷偷笑了一下,然后说道:“陛下,你既然回来了,看来前线的消息应当有变化了?”

“玺儿,随便称呼小王就好。”夜月明一撩衣袍,坐到了帝玺的身边,神色还算轻松。

“曾经没有送你回沧朔之前,我喊你就已经是殿下了,如今只是正常升了等级罢了,有什么不好的?”帝玺对于称谓实在是无所谓,到现在为止她身边的朋友们,怎么呼唤她的都有,阿玺,玺儿,阿鸾,帝玺,怎样叫的都不少,她也没有非要统一别人的称呼才算是作数。

“只是小王觉得生分,不过你说得对,怎么称呼,你看着办就好。小王来大帐,倒是的确有一则消息要告诉你听。”

“好消息还是坏消息?最近坏消息听多了,如果是坏消息的话,就不听了。”帝玺现在一听到消息头就疼,连城和后倾没有回来之前,她一点儿消息都不想听,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

“如果是坏消息,小王就不会来了。你身子骨不好,小王有什么必要再来刺激一下你?”夜月明说着,居然抖了抖衣袖,摆出了一副我等你求着问我发生了什么的样子。

帝玺叹了一口气,对夜月明在这种关头还有兴致开玩笑的心理,不得不感到佩服:“你就说就是了。”

“那可不行,你得球小王。”夜月明非要跟帝玺抬杠,这样活泼跳脱,让帝玺一时间都不知道应该如何鄙视他了。

“好了,算我服了你了,告诉我吧。”帝玺实在是拿夜月明没办法,只好由着夜月明了。

“马飞和司情来了。”

“你说什么?”帝玺一听这话,立刻站了起来,然而,因为起猛了,她头一晕,又给跌了回去,也就亏得夜月明眼疾手快,扶了帝玺一把:“淡定一点儿,别这么激动。”

帝玺心说我能不激动么?眼下他们最差的就是人马,而不管是马飞还是司情,那可都是中坚力量啊。

“他们怎么会来的?”帝玺不太理解,他们是怎么得到消息,知道这里有情况的?

夜月明扬唇一笑,语气颇为自豪:“自然是小王提醒的,不过小王只是希望马飞来帮个忙,至于司情为什么会来,只怕你要问一下司情了。”

这两个队伍的到来对帝玺来说实在是个意外之喜,别的也就不说了,他们俩几乎每一次都在帮她的大忙,上一会,如果不是马飞和司情跟夜月明一起来了,诛杀帝江,未必会有那么顺利,而现在,他们再次来帮忙了。

“他们人在哪里?”帝玺恨不得现在就到他们面前,好好感谢他们一番,然而夜月明却摇了摇头,不紧不慢说道:“你别着急,马飞和司情这回来的人不少,又因为战事未起,因此,小王只是让他们先去大帐外不远处驻扎了,至于他们两个人,算算时间,现在差不多该到了。”

也不知道是夜月明估算的时间准,还是这俩人早就在外头瞪着了,夜月明的话音才落,马飞和司情便齐齐走了进来:“郡主、”

帝玺连连点头,脚步有些虚浮地走到他们面前,就冲他们俩拱了拱手:“多谢。”

她这一谢,是谢什么,自然是不消说的了。

“魔尊可在这里?”司情没有接纳帝玺的感谢,反而一开口,就是询问宁意的位置。

帝玺楞了一下,随后说道:‘阿意现在不在这里,因为草原部落的反扑几乎就在眼前,阿意被我派出去帮忙了。’

宁意到底也已经经过了不少事情的磨炼,帝玺对他也早已放心,少年郎,自然要多加历练了。

司情听了这话,神情却变得有些奇怪:“魔尊没有离开过?”

“这……”司情的话问倒了帝玺,毕竟她有一段时间都是在沉睡的,这期间阿意去了哪里,她不得而知。

“是魔尊到了夜城,找我来帮忙的。”司情言简意赅说罢,便将目光落在了帝玺的身上,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还请郡主告诉我,魔尊是否已经苏醒了?”

这个问题,帝玺倒是回答地干脆:“还没有。不过上一次在跟倾渊战器的打斗之中,阿意受了点伤,身子情况收到了一点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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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6章 危急关头(7)

这个问题,帝玺倒是回答地干脆:“还没有。不过上一次在跟倾渊战器的打斗之中,阿意受了点伤,身子情况收到了一点影响。”

司情闻听此言,眼底划过了一抹憾色,他略微摆了摆手,随后才说道:“罢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当时魔尊去找我的时候,我还以为……”

“阿意体内的魔尊若是醒来,就绝不会像现在这样了,你放心,阿意的情况我一直在关注。”帝玺说罢,随后看着马飞,非常真诚地笑了起来:“马寨主,想不到我每次出事,都要你千里迢迢来帮忙。”

“陛下给的酬劳丰厚,不来也不行。”马飞倒是乐观豁达的很:‘再说了,咱们不打不相识,帮助兄弟,不是理所应当的?’

夜月明听了这话,微微一笑,随后才补充道:“如今草原和沧朔刚刚开始交好,在这种情况下,沧朔若是贸然出兵,未免落人口舌,因此,小王只是派了军队在边境线等待,为防万一,跟马寨主做了一点交易,让马寨主前来帮忙。”

帝玺听着夜月明这么轻飘飘地说着这些话,眼里却有了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神色:“我很好奇,陛下你用什么条件做交换的。”

马飞自从上次帮助连城勤王之后,壁国给马飞的待遇几乎就已经好到过分了,再让马飞的兄弟们前来帮忙,她实在是想不通,夜月明还能开出什么条件来。

夜月明一听这话,不由得哈哈大笑了起来,而马飞也紧随其后,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帝玺见他们笑得放浪形骸,偷偷翻了个白眼,恨不得好好鄙视他们一顿,可不成想,笑归笑,笑完了,这俩人居然异口同声开口,说道:“二十年好酒。”

“什么?”帝玺一听,差点儿脚下一软,又给跪了下去。

要是别的也就算了,只是好酒就能把马飞打发了,这可就太过分了。

“的的确确是好酒,老子的手下别的本事没有,喝酒的本事一流,送酒,对胃口。”马飞说完,爽朗地笑了笑,随后才收敛了神色,正儿八经说道:“郡主,我和司情城主两个人一路前来的路上大致清点过,现在包围在你们附近的部落,至少有二十多个,我们带来的人杯水车薪。”

司情听了这话,却只是淡淡睨了一眼马飞,慢悠悠说道:“夜城的势力足以应对这样的小场面。”

司情的手下根本就不是人,跟人搏斗,对他来说的确算是小场面,然而,那是建立在杀伐的基础上的,只是帝玺最不希望的,就是真的起刀兵:“对不住,司情,这一次,我的希望是,不要起刀兵,或者说尽量少死人,我需要你们做的只是虚张声势,顺带清理掉最早行动的队伍而已。”

帝玺这么说,不仅仅是想替脱斡保存一定的实力,更重要的是,她需要的是一个足够跟沧朔抗衡的草原,如今虽然夜月明跟壁国交好,可是这未必能够是个长久之态。

壁国不能吞服周围的国家,自然要养一头狼起来,为壁国分担压力了,若非如此,她也没有必要非要插足草原的事情不可。更何况,司情手下的人本来就已经是妖物了,如果杀掉的人再多,他们将永远得不到解脱的机会,只能永远做为妖魔而存在,帝玺尚且有一些悲天悯人之心,自然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出现了。

“没问题。”司情点了点头,回答得倒也还算爽快。

“那么,马飞呢?你愿不愿意将你的人都交给武安君?”

帝玺倒不是信不过马飞,而是因为,如今所有能够使用的人,全都交给武安君白起去驱策了,连夜月明和连城这两个皇帝,够要听命与武安君了,如果马飞的队伍只能听马飞一个人的,对战局来说未必会是一件好事不说,甚至还有可能会拖后腿,帝玺是绝不愿意见到这样的情况发生的。

“既然人都带来了,就听凭郡主处置就是。”马飞倒是好说话得很,毕竟本来就是土匪出身,马飞身上自然有一股匪气,比起一般人瞻前顾后的性子,马飞更信奉不服就干的宗旨。

帝玺闻言,点了点头,然后便拱手冲着两个人深深鞠了个躬:“还请两位去告知各自的属下,从现在开始,让他们全部听凭武安君调遣,在这场战役没有结束之前,他们暂时不能听从武安君之外任何人的调遣。”

“嗯。”司情应声,转眼人就不见了,马飞速度略微慢些,但也很快出去报信去了。

有了这么两只队伍的突然救援,帝玺心中不能不说突然放松了不少。

只是,她的神情放松了没有多久,就被连城和后倾给打乱了。

帝玺对韩冬有印象,虽然她没有见过韩冬,可是韩冬跟他的父亲长得实在是太相似了,简直就像是一个模子刻下来的,当初韩冬的父亲来过南阳王府,因此,帝玺记得这样的样貌,自然也就一眼认出来了那个被后倾用灵气锁捆缚的韩冬。

帝玺坐在原地,并没有因为韩冬的出现而有所动容:“韩冬,虽然我们从未见面,但也算是有所交集了,就在前面,你还差点把我的性命都给害死了。”

“成王败寇,我没有什么好说的。”

韩冬明明还是个孩子,却有着大人一样的担当和不畏生死的勇气,明知道这里有不少人的本事都在自己之上,韩冬还是没有任何怯场,我行我素的样子就像是摆明了在跟他们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一样。

帝玺见过不少硬骨头,但是像韩冬这样年纪轻轻就骨头很硬的,倒是很少见,大约正是因为如此,明明韩冬说话的语气呛得很,帝玺却也没有生气:“我只问你一件事,是谁让你下巫蛊之术给秦问大汗的。”

“你从我的口中问不出任何答案,而且你也不敢杀我。”韩冬虽然年纪轻轻,说起话来倒是伶牙俐齿,相当令人害怕,最起码,帝玺听到韩冬这么说,眉眼中便多了一抹不悦。

“韩冬,你不要以为我真的不敢杀你,真要把你杀了,我未必不能解掉你的蛊虫之毒,只是我不想赔上自己的性命去做这件事罢了,你解毒,我放你,何乐而不为,你说是不是?”

第897章 危急关头(8)

“韩冬,你不要以为我真的不敢杀你,真要把你杀了,我未必不能解掉你的蛊虫之毒,只是我不想赔上自己的性命去做这件事罢了,你解毒,我放你,何乐而不为,你说是不是?”

帝玺最讨厌跟这样的硬骨头谈条件了,可是秦问的巫蛊之术,帝玺还真就没有多少把握能够解开,除非……现在她的手里有鸾羽,那么说不准还能有大概率的赢面能够救人。

“南阳郡主,我知道你是什么人。所以我也知道你这话说的不假,可是我不会告诉你是谁,更不会帮你解毒的,你死了这条心把。”韩冬就像是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

夜月明听到这人这么说话,嘴角立刻抹上了一层阴翳的笑容:“玺儿,小王看,这个人还是交给小王来吧。这世上还真没有小王敲不开的嘴。”

见到韩冬语气这么强硬,夜月明一下便来了兴趣,他自从成了沧朔的皇帝之后,整日埋头在浩如烟海的奏章之中,都快忘掉自己的本性了,现在遇到韩冬这么个有意思的人,他可不是想好好放松一下自己的天性么?

帝玺体力不支,真要让韩冬开口,自己未免要浪费不少时间,因此,她便摆了摆手,把这个艰难的任务交给了夜月明。

夜月明见状,扬唇微微一笑,然后缓缓站起身子,跟个浪荡子弟一样走到韩冬的身边,那模样怎么看都不像是个一国之君:“喂,你叫什么名字?别告诉小王,连这样的问题你都不能回答啊。”

韩冬没好气地看了一眼夜月明:“韩冬。”

就这两个字,虽然回答了夜月明,但是语气却是极为不善的。

夜月明闻言,轻飘飘嗯了一声,然后伸手碰了碰韩冬的脸,啧啧笑了起来:“看你的年纪应该也就十四五岁的年纪吧?”

“嗯。”韩冬哪里知道夜月明这么无聊在跟自己拉家常是怎么个意思,反正看夜月明问的问题都无关紧要的,他也就随口回答了。

夜月明拉长了音调,长长地哦了一声之后,才不紧不慢说道:“那你家里几口人啊?”

“你问这个干什么?”韩冬的神情看起来越发不快了。

“小王问的可跟你下毒的事情有一丝半点儿关系?小王只是对你们韩家感兴趣罢了,当然,你要是只想用韩家现在对外的口风跟小王对话也没问题,小王只是想跟你聊几句而已。”

夜月明跟要吃掉小红帽的大灰狼一样,看起来牲畜无害的,骨子里还不知道藏着什么坏心思呢。

韩冬这人就算再如何天纵奇才,到底涉世未深,就算真的栽在夜月明的手里,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毕竟夜月明号称琉璃公子,这个称号不是浪得虚名的。

韩冬拧眉,打量了夜月明许久之后,才冷哼了一声,没好气地回答道:“除了爹娘,就一个弟弟。”

“哦……”夜月明点了点头,随后又淡淡然开了口:“要是小王没猜错的话,你的母亲应该是姓夜吧?夜晚的夜。”

夜月明这话一说出来,别人还没怎么样,帝玺就噗地一声喷了。

她嘴角抽搐看着夜月明,脸上的表情简直就写满了狗血两个字:“你别告诉我,韩冬跟你关系匪浅啊?”

夜月明回眸看了一眼帝玺,随后便笑了起来:“怎么,不可以么?”

“还真是啊?”帝玺不由得咋舌了。

要是韩冬真的跟沧朔皇室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那可就有意思了。

“你到底是谁?”韩冬一脸懵懂地看着夜月明,眼底满是好奇的模样。

夜月明挑了挑眉,不紧不慢说道:“按照辈分来说的话,小王应该算是你堂兄。你母亲,华庭公主,是小王的皇十四姨。”

帝玺听了这话,忍不住悄悄翻了个白眼。

“你说什么?”韩冬似乎完全不了解自己跟沧朔皇室的关系,听到夜月明这么说,他还处在懵懵懂懂的状态,似乎还没有彻底回过神来。

夜月明啊了一声,揉了揉眉心,淡淡然说道:“你母亲,小王要是没记错的话,应该闺名是叫……夜茗桃吧?”

“母亲大人的名讳,岂是你可以随便称呼的?”

韩冬这孩子虽然看起来铁骨铮铮的,对家里人的那份细心倒是不错,在外还懂得维护自己爹娘的声誉,算是个不错的孩子,最起码,帝玺对韩冬的印象改观了不少,毕竟曾经,提到韩冬,大多说的都是韩冬此人乖戾得很,可是现在看起来,也不过就是少年心性罢了。

“你父亲韩疏,也是个名头很响的苗疆巫术传人,小王要是没记错的话,应该是苗疆韩家的本宗。昔年韩疏因为游历到达了流月城,与十四姨产生了一段美妙的恋情,发愿这辈子除却韩疏,不嫁他人,彼时父皇刚刚登基,对妹妹的亲事格外不赞同,因此并没有同意十四姨的请求。因此,你父亲和母亲,便用巫蛊之术迷晕了皇宫内的所有侍卫,明目张胆地逃跑了。”

夜月明的声音淡淡的,将一段往事娓娓道来,帝玺倒是听得相当有趣。

那夜茗桃跟着韩疏一道,光明正大逃离流月城之后,便一路向南,往苗疆方向跑去了。知道了这件事的夜晖恼羞成怒,发下海捕文书势要缉拿韩疏归案,然而所有追踪韩疏的人,在到达苗疆之后,便都消失了。

无功而返数次,夜晖才终于放弃了继续抓捕韩疏,顺带的,也将夜茗桃的姓名从皇室之中开除出去了,那个时候,夜月照倒是已经懂事了,夜月明不过就是两三岁的年纪,距离他彻底大放异彩,还有一年多的时间。

帝玺听完夜月明的讲述之后,不由得也笑了起来:“原来这个故事跟韩冬有关系啊。”

“正是。”夜月明点了点头:“小王那时候年纪尚小,对皇十四姨的印象实在是太缺失了,只是隐约间听父皇提起过,十四姨跟着苗疆的人逃跑了。”

帝玺听到这里,呵呵笑了一下,然后摆了摆手,说道:“沧朔的巫蛊之乱,可不仅仅只是因为韩疏为了带走夜茗桃,使用了非常可怕的巫蛊之术而已,还有一层,则是,那天之后,皇太后的体内便被巫医发现,植入了一只蛊虫,正是因为这只蛊虫,夜晖才投鼠忌器,几次派大军前往苗疆,却在最后都无功而返了。”

第898章 危急关头(9)

帝玺听到这里,呵呵笑了一下,然后摆了摆手,说道:“沧朔的巫蛊之乱,可不仅仅只是因为韩疏为了带走夜茗桃,使用了非常可怕的巫蛊之术而已,还有一层,则是,那天之后,皇太后的体内便被巫医发现,植入了一只蛊虫,正是因为这只蛊虫,夜晖才投鼠忌器,几次派大军前往苗疆,却在最后都无功而返了。”

帝玺毕竟活的时间长,对于当初发生的事情,自然比这些人都了解一些,当时的事情,帝玺算不得记得很清楚,但也绝对不算记忆模糊,大致情况她还是记得妥当的。

当时,巫蛊之乱闹的挺大的,也就是那时候连横心力不足,懒得再去照管沧朔的事儿了,否则,当初必然要从沧朔那里捞一点好处来不可。

帝玺也因此对这件事记得挺深刻的,最起码,现在听到夜月明提起这件事,她的记忆仍然挺深刻的。、

“这一点,小王倒是不知道。”夜月明对此倒是一点儿都不讳言,毕竟那时候他年纪太小,就算再如何天纵英才,也不可能在还是奶娃娃的时候,就记得那么多的事儿。

帝玺笑了笑,脸上出现了一抹褪色:“你们继续说罢,我先休息一下。”

帝玺的身子实在是虚弱地可怕,就是一般的交谈,时间长了她都吃不消,如果再这么说下去,帝玺估计又要让昆吾先生来帮她的忙了。

“你的意思是,你就是沧朔的皇帝,夜月明?”韩冬就算知道了夜月明的真实身份,似乎也没有多少恭敬之意,最起码,夜月明就没看到韩冬能喊他一声陛下的。、

好在夜月明从来都不介意这样的虚名,要是介意,他也不会直到如今还是小王来小王去的了。

“韩冬,你算是小王的弟弟,也是沧朔皇族的一员,小王既然是沧朔的皇帝,那么,自然也有命令你的权力,但是你既然是小王的弟弟,小王便也不想勉强你,小王只有一句话,帮秦问大汗解掉巫蛊之术,一切也就一笔勾销了。”

夜月明说了半天,到头来还是要韩冬亲自动手,而且看韩冬的样子,根本就是软硬不吃的,连连城都看得出来,夜月明这一招算是失败了。

“我看,你们这么说着,什么效果也达不到。”脱斡跟个没事人儿一样,免费看了一场年度宫廷大戏,却还是淡淡然的,一点儿都没有想要为了这件事出一点点力气的意思。

帝玺略略休息了一下,便拉了拉连城的衣角,如是这样对连城轻声说了什么。

连城听了之后愣了愣,然后才有些踌躇地说道:“这样……不太好吧?”

“你去就是。”帝玺现在根本就懒得说话,她恨不得趴在桌子上就能好好休息上一整天的,更是不想大声说话了。

连城看了看帝玺,到底还是面露难色地走到了后倾的身边,如是这般将帝玺的意思说给了后倾听。,

后倾一听,眼珠子也立刻瞪了起来:“这是阿鸾说的?”

连城点了点头,然后便背过了身子。

后倾捏了捏自己的鼻子,又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才嗯了一声。

他一扬手,便以灵气扬起了一抹风暴,而这个风暴的中心不消说,自然就是韩冬了。

韩冬哪里还能预料到,自己都被人抓来了,还能被人给剥光了。

身上的衣服一不见了,韩冬的脸就绿了:“你们……”

“我们怎么了?”后倾做也做了,这会儿脸皮也就彻底不要了,说起话来跟个无赖一样。

韩冬赤裸着上身,脸立刻就红透了。

帝玺挑眉,略微抬头看了一下韩冬,嘴角便扬起了一抹笑意,她朝连城招了招手,等连城过来之后,又在连城耳畔如是这般说了什么,连城点了点头,便开口转述了一下帝玺的话:“韩冬也遗传了夜家的诅咒。”

其实帝玺心里头也没有拿捏得准,不能确定韩冬是否继承了夜家的那个诅咒,毕竟韩冬的父亲并不是夜家人,只是母亲是而已。

然而,让帝玺猜对了,帝玺真的在韩冬的身上,看到了夜家后代专有的那一点点红点,在胸口,虽然颜色不算分明,却是确确实实存在的。

韩冬一脸茫然看着帝玺,显然不太明白连城在说什么:“你们到底在刷什么花样?有什么事情你们尽管说,这样算是什么意思?”

帝玺挑眉,然后干脆自己撑着连城的身子站了起来,指了指夜月明,淡淡然说道:“让你们沧朔的陛下告诉你是怎么回事吧,我真的太累了。”

如果不是想守着秦问,等待秦问醒来的那一刻,帝玺说不准早就下去休息了,哪儿还至于像现在这样,还用在这里死撑着。

夜月明嗯了一声,接着帝玺的话,将自己要说的事情一五一十全都说给了韩冬听,当然,也算是把这个秘密就此暴露在连城等人的面前了。

若是换了以前,这样危险的事情,夜月明自然是不敢做的,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他知道帝玺是那个解药,有帝玺在,夜家的人就不用担心这个诅咒,最起码,他是不用担心的。

韩冬说也奇怪,明明之前对他们的话都是咬紧了牙关死都不肯松口的,现在停了夜月明的话,他反而似乎有所松动了。

韩冬表情的细微变化,一下就被夜月明和帝玺抓住了。

从韩冬的微表情之中,帝玺和夜月明都可以确认,这个孩子应该是知道这件事的,或者说,夜茗桃应该跟韩冬说过这件事,只是韩冬不知道这就是来自于夜家的诅咒罢了。

韩冬面色发青,然后颤抖着双唇看着他们,语气都不稳了起来:“你们既然什么都知道,那么,你们是不是……能救救我母亲?我答应你们,如果你们救了我娘,我一定帮你们解掉秦问大汗身上的巫蛊之术,你们看可以不可以?”

韩冬说着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看得帝玺怪心疼的,她叹了一口气,然后扭头看了一眼夜月明:“韩冬是你沧朔的人,我听你的。”

夜月明抿唇,回眸看了一眼帝玺,心却有戚戚然:“玺儿,你的身子骨,只怕受不住吧?”

能够解除夜家诅咒的唯一办法就是帝玺的鲜血,可是,如果夜茗桃真的是诅咒发作了,等到帝玺赶去,还来得及么?

第899章 危急关头(10)

能够解除夜家诅咒的唯一办法就是帝玺的鲜血,可是,如果夜茗桃真的是诅咒发作了,等到帝玺赶去,还来得及么?

夜月明所知道的是,一旦诅咒发作,一天之内,人必然殒命,可是看现在的情况,似乎夜茗桃虽然诅咒发作了,却还在苟延残喘的活着,这可能么?

“韩冬,我希望你告诉我一件事,你母亲她……发病多久了。”帝玺强行提了一口气上来,开口问完这一句话,她就实在是疲乏的紧,不得不又靠在了连城的身上。

韩冬抿唇看着帝玺,许久之后才闷声说道:“半个月了。”

帝玺一听这话,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她将目光落到了连城的身上,如是这般说了一下,连城点了点头,唤人将昆吾先生给叫了进来。

昆吾一进来,帝玺的目光变落到了昆吾的身上。她拱了拱手,问道:“昆吾先生,我要问什么,想必你已经知道了。”

昆吾拧着眉,似乎也觉得颇为奇怪,他嗯了一声,声线低沉:“不应该。”

这三个字也是帝玺心中最大的疑惑,听到昆吾这么说,她也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先生,还请示下。”

昆吾先生定定看着帝玺,却没有吭声,反而先在帝玺的脉络上按压了一会儿,帝玺先前还有些诧异,可是在被昆吾按压之后,她却突然觉得心里头松泛了不少,连带着说话的声音也大了起来。

“多谢先生。”帝玺跟昆吾像是这么久,该客气的地方从来没有大意过,昆吾也早就习惯了帝玺这种性子,因此他也不过就是微微一笑,算是作罢了。

帮帝玺大致调理了一下身子之后,昆吾这才叹了一口气,虽然目光里仍然还是不解,却起码能看出一点儿情绪出来了:“照理来说,夜家血脉的诅咒,一旦发作,药石无灵,断然不可能再活半个月这么许久了。不过世间之事本就难料,若是昔年曾有人保存了郡主你的鲜血,或许尚可苟延残喘数日也未可知。”

帝玺一听这话,眉头顿时皱成了川字形:“不可能,到现在为止我不过就用血救助过一次叶晖罢了,其他人根本得不到我的鲜血,又怎么可能……?”

帝玺从知道自己的血液能够治疗夜家的诅咒到现在,除非受伤,否则从来没有真正流过足以让人收集起来的血不说,就算有这样的机会,她也不可能不知道,又是谁能够从她身上弄走鲜血的?

“郡主只怕要好好想一想了,当世之中除却你的鲜血能够解除夜家血脉的诅咒之外,再无一人能够做到如此了,能够延缓诅咒的药,也一定就是你的鲜血。”昆吾摇了摇头,说的分外笃定,而帝玺听了却是眉头深锁,她实在是想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候放过血,还给过人可乘之机了。

帝玺这里百思不得其解,那里,连城却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他一拍脑袋,压低了声音凑在昆吾的耳畔低声问道:“阿玺的血液能够遗传么?”

昆吾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便摇了摇头,回答道:“不能,若是有朝一日,郡主诞下孩子,孩子至多可以无惧夜家的诅咒,想要用孩子的血液去破除夜家诅咒,便是不可能。”

“那,若是是未出世的孩子呢?”连城有些迟疑地看了一眼帝玺,像是觉得自己的问题冒犯了帝玺一样,让他多多少少都有些神色不自在。

而帝玺听到连城这么问,便知道他想到了什么了,因此,帝玺的脸色略有灰败,显得不是很愉快,至于夜月明……现在他的脸色已经彻底绿了。

“也不行,不过,若是流掉了孩子,郡主定然……身子不舒坦,在那个时候动手脚,得到一点郡主的鲜血不是不可能。”昆吾说的已经足够隐晦了,可是对帝玺和夜月明来说,仍然算是把话给点透了,也说明白了。

帝玺轻轻咬了一下下唇,神情颇为难过,至于夜月明,更是形容灰败,全然不像刚进来的时候那样有精气神了。

连城所说的事情,对夜月明来说,也是一个不想触碰的禁区。

帝玺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收拾好自己的面部表情,不让自己显得多么形容无度之后,方才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这个的确是最有可能的了。”

能够用平常心去讨论这件事,对帝玺来说实在是不容易,即便她对那个孩子全无感情,即便她每次提起这件事都对夜月明有着或深或浅的怨怼,可到底,这件事对她的打击是存在的,再次提起,她仍然会觉得心里头难过。

“玺儿,小王……”夜月明看得出来帝玺脸上那一点点尽力掩盖却仍然难以彻底磨灭的悲怆,他总想着试图去遮掩这件事,可是帝玺不给他机会。

“陛下,我没事。先生,你怀疑说,现在为公主吊着命的东西,是我的鲜血,对么?”帝玺摆摆手,趁着自己现在精神头尚可,便不去搭理夜月明了,而脱斡则冲着夜月明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在这种时候再为帝玺添加无谓的烦恼了。

“对,理论上来说的确如此,只是事情到底是什么样的,我尚且不得而知,这只是最有可能的一种情况罢了。”昆吾说话说的非常小心谨慎,甚至在某种程度上,帝玺还不得不稍加揣摩一番昆吾的话,防止自己会错了意。

帝玺闻言,颔首说道:“既然如此,那能否让听鹤去一趟苗疆?”

其实帝玺是希望自己能够去的,可惜她知道自己身子不剂,去了反而是个累赘,因此,帝玺想了想之后,还是觉得让听鹤跟着韩冬去苗疆,将夜茗桃带来,才算比较稳妥的办法。

然而帝玺这话说完,昆吾还没有应声,韩冬便跟拨浪鼓似得,疯狂摇头说道:“不可以,不对,是不用去,母亲现在……在那些人手里。”

“你说的那些人是谁?”帝玺急声问道。

韩冬拧起眉角看着帝玺,神情似乎还有些迟疑:“我能相信你们么?”

“我想你应该相信她,她是唯一一个能够解除这个诅咒的人,换而言之,你母亲若真的是诅咒发作,除却她之外,没有人能救你母亲了。”

第900章 投鼠忌器(1)

“我想你应该相信她,她是唯一一个能够解除这个诅咒的人,换而言之,你母亲若真的是诅咒发作,除却她之外,没有人能救你母亲了。”昆吾说着,神情渐渐淡漠了起来:“你可以不相信我们的话,但是请你想想,我们连你的巫蛊之术都不怕,还能忌惮于你么?若不是秦问大汗的巫蛊之术我们短时间内破解不了,而外头风声鹤唳一天胜似一天,我们是不会在这里跟你谈判的。”

昆吾虽然甚少说话,但是他到底也是活了千年的人物,口才就是再如何逊色,在岁月的洗礼之下,也会渐渐变得厉害起来,有些对于帝玺来说不过就是随口说的话,其实对昆吾来说,还是要飞一点儿功夫去组织语言的。

韩冬到底还是个少年,在面对这一屋子的人的时候,他多少还是从心眼里有些胆怯的,更别说,母亲的安危对韩冬来说绝不是一件小事,就算他心中再如何不相信这群人,也碍着母亲的性命,不得不有所动摇。

“韩冬,我知道你是帝江的故旧,而我是帝江的女儿,虽然我和帝江早已决裂,但是父女的关系却是我摆不脱的,你也该从帝江的口中听说过关于我的事情,所以我觉得你应该相信我。”

帝玺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在外,内里其实是在告诫韩冬,最好相信她,因为帝江尚且都不会对她动手,韩冬若是对他动手了,九泉之下,帝江也未必能饶得了他。

这么做虽然卑鄙了一点儿,但是对帝玺来说却比自己用行动去告诉韩冬要好得多,最起码这么说,韩冬的接受程度能稍微高一些。

韩冬果不其然被这几个人轮番说的话给动摇了心智,虽然他还是没有应承下来,可是看他的神情,也就是在朝夕之间了。

“韩公子,你多思考一会儿,你母亲的病情就可能加重一分,孰轻孰重,还请你想清楚了。”连城见韩冬好半天都不肯给个准确的答复,心疼帝玺之余,也不免说话的语气重了一点儿。

韩冬想了想,到底还是松了口:“你们到底想知道什么?”

“你到底在跟谁合作。”帝玺开口,说出了自己的疑问:“如今帝江死了,你到底在听命于谁?”

韩冬像是已经认定了自己的心中想法一样,他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帝玺,许久之后,开口却是:“我也不知道。”

“你在逗我?”就是帝玺的性子再如何好,这会儿也难免有些生气了,因为韩冬的回答怎么看都不像是想配合的样子。“韩冬,我想救你母亲,请你想清楚了,如果再这么跟我扯皮,我绝对不会再跟你这样好好说话了。”

帝玺难得遇到像韩冬这样的人,若不是她现在已经懒得再在除却连城和苏卿离之外的人身上下功夫了,她必然早早就跟韩冬撕扯开了,也不至于到现在才隐隐有了一些怒意。

“我没有跟你们开玩笑,是真的,我真的不知道是谁,那个人带着面具,我只知道是个很厉害的男人,而且不害怕我的蛊毒。”

发现大家都不信任自己之后,韩冬才真真正正的慌了神,他急急忙忙说着,恨不得大家这就相信自己,可是却又觉得自己的话似乎可信度不那么高,一下子,他的脑门就急出了一脑门子的汗。

“小王倒是觉得,韩冬的话可以相信,这孩子对母亲的那份情谊不是假的,咱们有办法治疗他的母亲,他没有必要跟我们撒谎。”夜月明的一双目光就像是能看透人心一样,或许是相信了韩冬的表演,又或许是因为自己感同身受,他第一个站了出来,支持了韩冬。

韩冬看着夜月明的目光顿时就柔和了下来,甚至充满了感激之情。

帝玺见着这副模样,虽然眉头深锁,却到底还是松了口:“既然沧朔陛下信你,那我也没有不信你的必要。”

与其说帝玺相信了韩冬,倒不如说帝玺相信了夜月明,毕竟夜月明这个琉璃公子的称号不是浪得虚名的,如果不是有一定的真本事,他哪儿可能能做到如今这种地步,又如何可能真的有朝一日成了沧朔的皇帝。

夜月明的目光和远见,都是足够让帝玺相信的。

“郡主,刚才韩冬说,那个人不怕蛊毒。”昆吾没有直接参与到他们的讨论之中,甚至在夜月明帮着韩冬辩解的时候,昆吾都是在一旁冷眼旁观的,旁观了这么许久,昆吾才真真正正开了口。

帝玺听到昆吾这么说,立刻将目光投向了昆吾,似乎是在等待昆吾说出自己的看法一样,而昆吾也的确不负众望,他扬唇轻轻一笑,随后说道:“郡主是灵,尚且会受到蛊虫的影响,那么诸位不妨想想,什么人会不受蛊虫的影响?”

听到昆吾这么问,后倾率先举起了手:“我不害怕。”

后倾是神,不管他现在是不是借用别人的身子,他也仍然是神,因此蛊毒对他来说是全然不起作用的。

“那么,还有谁呢?”昆吾笑眯眯地看着在场诸位,继续发问,而这一回,没有人站出来了。

昆吾见没有人吭声,便缓缓展开了一个笑容,随后说道:“还有一类人,就是苗疆本身的人。”

昆吾说着,又看着帝玺,目光意味深长:“如果是在五十年前,蛊虫也不会对郡主造成伤害。”

昆吾无缘无故把话引向了帝玺,这让帝玺不免有些愣怔不说,她甚至一时半会儿没有反应过来昆吾是什么意思:“我明明刚才被巫蛊之术反噬了。”

“但是五十年前呢?五十年前,当神魂还在你体内的时候,你还会被巫蛊之术影响么?”昆吾的话就像是带着一根根细微的刺一样,一下就刺进了帝玺的心头。

帝玺眸光一亮,立刻明白了昆吾的意思:“你是说,那个戴着面具的人,是洛羽?”

洛羽是神,哪怕现在成了魔,他也是被开除了神籍的神,而神是不会被巫蛊之术影响的,就像是现在的后倾,仍然不会被巫蛊之术影响一样,就像是过去神魂没有消散的自己一样,一样不会被影响。

而现如今,帝玺所知道的,跟她有瓜葛的人,除却洛羽之外,没有人附和这个条件了。唯一一个可能符合条件的苏卿离,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不说,苏卿离也断然不可能会对她动手。

第901章 投鼠忌器(2)

而现如今,帝玺所知道的,跟她有瓜葛的人,除却洛羽之外,没有人附和这个条件了。唯一一个可能符合条件的苏卿离,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不说,苏卿离也断然不可能会对她动手。

思前想后,唯有洛羽了。

“理论上应该是他,不过因为没有亲眼所见,我也不能往下论断,郡主,这只是我给你的一个提议罢了。”昆吾之前明明还说的那么斩钉截铁的,到了最后,他却话锋一转,不愿意承认了。

帝玺见状,也只是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昆吾,没有辩解,毕竟昆吾说到底还是洛羽的人,他肯出卖洛羽,告诉她这么多事,已经是非常好的结果了,至于其他的,帝玺也不奢求能从昆吾先生的口中知道了。

相反的,帝玺开始考量,昆吾所说,蒙面人是洛羽的概率有多大,而越想,帝玺越是确定,那个人一定是洛羽。

为了验证心中的猜想,帝玺特地凑到了韩冬的身边,撑着桌子问道:“你告诉我,那个戴着面具的人多高,穿着什么衣衫,你能想到关乎他的细节,全都告诉我好不好?”

韩冬这孩子非但学习巫蛊之术是奇才,记忆力居然也算不得差,明明按照韩冬的话,他跟蒙面人见面也不过只有两面,可是关于蒙面人的一切,他都能像是如数家珍一样,倒豆子一般全都给倒了出来,而韩冬说的越多,帝玺心中就月能确定,那个蒙面人一定就是洛羽。

等到听完韩冬的叙述,帝玺的神情便变得有些琢磨不透了:“现在,咱们要怎么办?直接去找洛羽要人么?”

这个问题的答案其实是不言而喻的,要是直接去要人,那他们这群人可真就是蠢哭了,洛羽是何许人,哪里能是他们这样随随便便就能染指的?

“此事已经迫在眉睫,不能从长计议了,可是咽下除了强抢之外,似乎也没有别的办法。”连城琢磨了好一会儿,也觉得强抢不是最好的主意,可是时不我与,明明知道这个想法蠢哭了,可连城似乎还是把赌注下在了强抢上。

后倾沉声叹了一口气,看着帝玺的目光也渐渐顾盼了起来:“阿鸾,直接去强,真的不明智。”

帝玺又何尝不知道这是不明智的?别的不说,洛羽的水平就不是一般人能够招架得住的了,就算是后倾和连城,宁意一起去,帝玺的心里头都有些吃不准。

“眼下我真的想不到别的办法了,如果不把人抢出来,韩冬就不会帮秦问大汗解掉巫蛊之术,而秦问大汗醒不过来的话,咱们的赢面可就太小了。”

帝玺越说越气,忍不住狠狠骂了一顿洛羽:“洛羽这人,见天儿跟我抬杠,怎么不见有一天杠杠能压死他的?”

这样带着点俏皮和好玩的语气说出来的口吻,让在场的人都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就在这个时候,韩冬主动站了出来:“让我去吧,毕竟是我的母亲。”

听到韩冬这么说,诸人皆是一愣,随后,包括夜月明在内的人,全都摇了摇头:“不可以,你现在对我们来说是一个王牌,你若是走了,那麻烦才真的大了。”

“可是……如果我不去,娘怎么办?”韩冬的眼里满是对母亲的眷恋,那样的真情实感简直就要从他的眼睛里溢出来了,帝玺等人看着韩冬这样委屈巴巴的样子,要说心里好受,那才真的是见了鬼了。

“还是强闯吧,洛羽不是那么不明事理的人,他如果知道我们已经看破了他的计谋,说不准会放掉韩冬的母亲。”帝玺像是天方夜谭一样,说出这些话之后,她自己都嫌震惊了:“奇怪,我怎么会说这样的话?洛羽怎么可能是这样的好人?我大概是糊涂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帝玺这些话说出来大约真的只是无意识的往外出溜的,可还是有人从里头听出了弦外之音。

“等一下,小王或许有办法了。”夜月明摆摆手,眼里满是自信:“昆吾先生,易容术你可还精通?”

“只是改变样貌么?”昆吾问道。

夜月明点了点头,回答道:“对,只要改变容貌和声音就可以。”

夜月明这话说出来,在场的人便都知道夜月明要做什么了,帝玺率先站出来,反对了夜月明的想法:“不可以,假扮成韩冬太危险了不说,而且也不现实。”

假扮成韩冬,就算身材体量都一样也没有用,洛羽那么精明狡黠的人,哪里是能轻易骗过的?

夜月明闻言,扬唇一笑,笑容显得很是阴险狡诈:“小王什么时候说过要易容成韩冬了?”

帝玺楞了一下,这回脑袋彻底打结了:“那你是什么意思?”

除了韩冬之外,还能伪装成谁,才有可能救出韩冬的母亲?

夜月明的目光一下就落到了后倾的身上:“自然是打扮成韩冬的母亲了。”

“偷梁换柱?”帝玺不免咋舌:“这可以么?”

换出来韩冬的母亲,让后倾暂时先待在洛羽的身边,的确比之前的想法要好一些,可是万一后倾露馅了呢?

“当然可以,后倾的灵气不用小王说,大家都知道,就算是面对洛羽,也断然不至于彻底落与下风,只要给我们争取到了时间,一旦发生意外,我们回去救援也就是了。”夜月明说的倒是相当云淡风轻和:“现在唯一的问题是,不知道洛羽现在到底在不在附近。”

韩冬聪明,知道夜月明这话的指向性是针对自己的,因此他便立刻开了口,说道:“是的,就在附近,刚才我被你们抓之前,还跟他在一起。”

“那就好办了。”夜月明颔首,语气笃定:“你们觉得呢?”

其实帝玺他们也没有什么好选择的,毕竟如果就不出人,这个事情就进入死循环了,因此,不管帝玺这群人愿不愿意,救出韩冬的母亲都是第一步,而第二步,则是她救夜茗桃的命,而韩冬救秦问。

“就这么定了吧,这件事你来做。”帝玺揉了揉眉心,也不管别人怎么想,就自己替他们定了下来。

得到了帝玺的首肯,夜月明微微一笑,随后便请昆吾先生朝着后倾走去了:“只是要麻烦后倾了。”

第902章 投鼠忌器(3)

得到了帝玺的首肯,夜月明微微一笑,随后便请昆吾先生朝着后倾走去了:“只是要麻烦后倾了。”

“既然阿鸾相信我,我自然得做好。”后倾一板一眼地说着,语气一点儿变化都没有,帝玺听了,心里头难免有些难过,她听得出来,后倾之所以同意了这个办法,大概率是因为她。

帝玺抬眸,凝视了一下后倾,可后倾却扭过了脸,并没有跟帝玺对视,见此情形,帝玺也只能微微一声叹息了。

她的身子不便,不能跟着过去,而昆吾先生到底还要留下来照顾秦问,让后倾和连城去,实在不是什么好办法,只是眼下也只能这样了。

后倾和连城俩人朝众人拜别之后,便各自启程出去找洛羽去了,夜月明等到他们一走,便不由得先皱了眉头:“为什么不让宁公子跟着去?他去比连城去好多了吧?”

帝玺听了这话却只是笑:“若是可以,当然阿意去会比较好,但是这件事阿意不能去,要是让司情知道我让阿意去跟洛羽接触,说不准司情非但不帮忙,甚至还会反水。再说了,不出意外的话,我怀疑司情现在已经待在阿意身边了。”

帝玺可不是个傻子,她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对司情来说,宁意绝对是她不能动的人,如果她贸然让宁意陷入危局,司情绝对不会放过自己。当然,这些想法,帝玺也没有明着跟其他人说,毕竟这只是她自己心中的考量罢了,说不说出来,意义不大,点到即止,该明白的人自然明白。

夜月明点了点头,然后将目光落到了脱斡的身上:“脱斡,小王如果预料不错的话,最晚后天,这一场大战就要开场了。”

夜月明虽然不是草原的人,但是他这回也不是一个人来的,而是带了个一百人不到的探查小队,这些人就是来替夜月明刺探消息的,眼下,这些人正好成了夜月明的眼睛,将每个部落的情况都大致告知给了夜月明知晓,也可以算是另一种层面上的手眼通天了。

脱斡点了点头,神情看起来还是那么淡淡的:“那很好。”

“很好?”夜月明一听这话,就忍不住扬眉了:“你难道以为这场战役规模不大?”

“越大才越好玩,不是么?”脱斡贼贼的笑了起来:‘咱们需要的从来都不是太平日子,对草原儿郎来说,征服才是永恒不变的话题,秦问坐到了草原的征服,而我脱斡,要做如今草原的征服者。’

脱斡这边说完,那边,脸上的笑容一下就变得放荡不羁了起来:‘反正我也没有什么大志向,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嘛。’

“……”帝玺对此竟然无言以对,好半天之后,她也只能略微颔首,说了一句你高兴就好。

连城和后倾这一去,足足花费了一天半的时间,方才回来。

回来的时候,两个人的身上都没有伤口,连城看起来似乎非常正常,这让帝玺不免有些诧异:“你们没有碰到洛羽?”

她这边在跟连城搭话,那边,韩冬已经扑到了自己母亲的身边,抱着夜茗桃,说着他们都听不懂的苗疆话,说着说着,韩冬就泪流满面了。

连城有些疲惫地按了按眉心,开口,声音都是疲倦的:“没有碰到,洛羽不在,但是他安插了不少人在守卫夜茗桃,我和后倾还是花费了一点儿功夫才偷梁换柱成功的。”

帝玺闻言,点了点头,道了声你辛苦了,便走到了夜茗桃的身边。

夜茗桃戴着之前就准备好的人皮面具,现在看起来仍然是江离鸾的模样,只是她的头发有着点点银白,认真看仍然能看出来,这个女人已经不是妙龄少女了。

帝玺想摸一摸夜茗桃的脸,却被韩冬一把打开了,猝不及防的帝玺被这么一推,整个人都向后倒去,差点儿没摔了个结结实实。

连城见状,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韩公子,我们想办法把你的母亲揪出来,你就是这么对待我们的?”

韩冬这才像是反应过来了一样,他低垂着脑袋,轻轻呢喃了一句对不起,声音里饱含愧疚。

帝玺见状,便也只是摆了摆手,然后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算了,没事,昆吾先生,请你帮忙看看,公主的情况怎么样。”

虽然人是带回来了,但是还是需要让昆吾先生诊断一下才能有定论,如果不是诅咒发作,她也可以少一点儿麻烦了。

昆吾点了点头,走到了夜茗桃的身边,然后伸手轻轻一坨,将夜茗桃给托了起来。

夜月明看着昆吾竟然隔空便将夜茗桃给夹了起来,脸上的神情难免有些微妙,只是夜月明的表情并没有人注意罢了,现在,大家的目光都在夜茗桃和昆吾的身上。

昆吾并没有直接触碰夜茗桃,而是借助一根丝线,悬丝诊脉替夜茗桃断了病:“的确是诅咒发作所致。”

这几个字简简单单,但是却已经把夜茗桃如今的情况明明白白说了出来,这个答案自然也没有出乎大家的意料,甚至帝玺在听到昆吾的论断之后,还轻轻松了一口气。

“既然如此,那就直接动手吧,早点救了公主,也好让韩冬帮秦问解除巫蛊之术。”帝玺知道情况如何紧急,如果再这么耽搁下去,谁知道未来还会出什么事儿。

昆吾点了点头,从帝玺的身上取了一点儿鲜血,然后喂夜茗桃服下,整个过程其实加起来都不超过五分钟,可是就是这短短五分钟,对夜茗桃来说,就像是过了一个世纪一样,等到她能睁开双眼,那种因为诅咒发作带来的痛苦,已经彻底消失不见了。

刚刚醒来的夜茗桃,神情还是有些懵懂的,她的眼睛对焦了许久,也不过只是认出来了自己的儿子罢了:“冬儿。”

“娘!”韩冬一把抱住了自己的母亲,声线更是哽咽了。

帝玺看着这母子两个温情得很,也没有忍心打断他们,只是由着连城替她处理伤口罢了。

这母子俩抱完哭完,夜茗桃便起了身,跟连城行了一个大礼:“多谢恩公救命之恩。”

连城尚且还在帮着帝玺处理伤口,听到夜茗桃这么说,他却推辞不受:“不是我就得你,是阿玺,如果不是她的鲜血,我就是把你就回来了,你也一样要死。”

第903章 投鼠忌器(4)

连城尚且还在帮着帝玺处理伤口,听到夜茗桃这么说,他却推辞不受:“不是我就得你,是阿玺,如果不是她的鲜血,我就是把你就回来了,你也一样要死。”

连城自己不肯受夜茗桃的大恩,帝玺便更是不想承受了,对她来说只是放一点血罢了,又不是什么大事,更何况她现在因为放血还有点儿晕乎乎的,意识都有点儿混沌了:“不……不用谢我。”

连城闻言,微微一笑,笑容很是恬淡:“阿玺,你发现没有,你现在对血的抵抗力似乎高了不少,要是以前,这会儿你就是不晕,也要吐了。”

帝玺晕血这事儿,是个人都知道,然而这些年,帝玺见到的冲击实在是太多了,久而久之,帝玺反而淡定了下来,再遇到类似的事情,也只是扬唇一笑,虽然生理和心理上仍然会觉得恶心,却也不会随便就晕倒了。

“这又不是什么无法根治的疾病,慢慢适应,总是能适应的。”帝玺随口说了一句,只是她自己说的话,自己却没有往心里去,毕竟帝玺心里清楚,她对血的不适应是因为国玺造成的,这根本不是她能够彻底克服的问题。

“不管怎么说,都是你们救了我。、”夜茗桃倒也是个深明大义的女人,是非也能够分得清楚,知道是帝玺他们救了自己,她的神情里也满是对他们这群人的感激。

“皇姨。”夜月明见夜茗桃该歇的也谢过了,便站了出来,恭恭敬敬对着也明天行了一个礼。

夜茗桃先是楞了一下,然后仔仔细细看了一下夜月明的眉眼,声音顿时颤抖了起来:“你……你是……月明?”

“是我,十四姨。”夜月明点头,神情虽然看似淡然,可是那掩藏在目光流转里的深情,却是无可回避的。

“好,好孩子,你长大了,很好。”夜茗桃走到了夜月明的面前,本想摸一摸夜月明的脸颊,可是刚伸出手,她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猛然缩回了手:“你如今是沧朔的陛下了,而我早就被皇族除名,再也没有资格唤你了。”

“十四姨,如果你愿意,小王可以让你重回族谱,不再做朕的十四姨,而是皇姑姑。”夜月明见到夜茗桃撤回了手,便无所顾忌,一把抓住了夜茗桃的手:“昔年母亲认您为妹妹,为的也是您日后不至于彻底跟夜家断绝关系。”

“不回了,我已经不是夜家人了,虽然有夜这个姓氏,但我已经夜家的公主了。”夜茗桃却没有接纳夜月明的好意,她对那个皇族,似乎真真切切感到了疲惫。

夜月明也没有强迫夜茗桃,既然夜茗桃不想回来,他便也只是叹了一口气,说道:“当初,父皇虽然恨你,却也没有对外褫夺你的名号,只是将你从宗族除名罢了,父皇对你尚且还有情谊。”

“我知道。我与你父皇自小便生活在一起,他待我如何,我心里清楚,可是你父皇……干涉了我这辈子最重要的一次选择,如果不是韩冬他爹心思缜密,你想过没有,我们被你爹抓住之后,会变成什么样?择一人终老,我的念头其实从来都很简单,可是就算是这么简单的一个念头,你父亲也要阻拦。”

夜茗桃对夜晖多多少少还是有些许怨言的,若不是夜晖当初非不同意这门亲事,她也不至于要远走苗疆。夜茗桃不贪恋权贵,只是她不愿意心上人背负着拐带公主的罪名罢了。

“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皇姨,若是你不愿意回来,小王不勉强,只是在小王在位时,小王还是希望皇姨能常来流月城,小王的母亲不知所踪,您是小王唯一的亲人了。”夜月明说的情真意切,夜茗桃看着这个孩子,眼里的欣慰也是不假:“我很高兴,月明,你虽然成了帝王,却还是保持着自己的心性,没有被那个位置所污染。”

夜月明听了这话,扬唇一笑,目光却落到了连城的身上:“不仅是沧朔,壁国也是如此,如今的壁国皇帝,也没有因为成了这个天下的主宰而有所改变。”

帝玺听到夜月明这么夸赞连城,倒是非常不要脸的承认了:“你这话说的还算不错,我替连城谢谢你了。”

“阿玺……”连城闻听此言,不免苦笑了起来:“父皇已经不是那个因为帝位而无所不用其极的人了,我不过是承袭父皇之志罢了。”

连城这话恭维连横不假,可是帝玺听了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可不许再提连横了,那家伙摔了国玺,这事儿我还记着呢。”

“是,阿玺,父皇对不住你,我替父皇向你道歉。”

“那怎么够?你当初冲着我吐口水这件事我也还记着呢。”

连城的眉眼里满是笑意,他静静看着帝玺,神情缱绻:“这个我却不能向你道歉,因为我想用这辈子的行动来向你忏悔。”

“啧啧啧,酸,酸掉牙了,外头局势那么紧张,二位还能在这打情骂俏,我可真是佩服。”脱斡捂着自己的嘴巴,一脸没眼看的表情,让帝玺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好了,你也别装了,你是什么样的人物,还能瞒得过我们不成?余的话等退了部落大军再说吧。”

“这话你跟我说可没用,得跟这位韩冬小公子说,巫蛊之术是他下的,当然要他来解了。”脱斡说着,绽开了一条道,拱手说道:“请吧,韩公子。”

韩冬这会儿待在自己母亲的身边,神情却有些为难了。他搓着手,低下了脑袋:‘我……解不了。’

“你说什么?”韩冬这话一说出来,不但帝玺震惊了,连夜月明和连城都惊呆了。

这两个如今乃是两个大国的王者,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可是他们居然被韩冬给摆了一道,这如何不让他们感到诧异万分?

“我……我解不了……这个蛊毒……是苗疆的秘法,我只知道怎么下,不知道怎么解。”韩冬的声音越说越微弱,说着说着,这个孩子甚至对着大家跪了下来:“对不起,我没想骗你们的,我只是想找回我的母亲。”

帝玺的眸光一淡,忍不住闭上了双眼,而夜月明则连夜茗桃的面子都不看了,一把就把韩冬给提了起来:“你在骗小王,在骗大家?你知不知道玺儿身子柔弱,为你母亲放一次血,是可能要她的命的?你该当何罪!”

第904章 投鼠忌器(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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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我与你父皇自小便生活在一起,他待我如何,我心里清楚,可是你父皇……干涉了我这辈子最重要的一次选择,如果不是韩冬他爹心思缜密,你想过没有,我们被你爹抓住之后,会变成什么样?择一人终老,我的念头其实从来都很简单,可是就算是这么简单的一个念头,你父亲也要阻拦。”

夜茗桃对夜晖多多少少还是有些许怨言的,若不是夜晖当初非不同意这门亲事,她也不至于要远走苗疆。夜茗桃不贪恋权贵,只是她不愿意心上人背负着拐带公主的罪名罢了。

“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皇姨,若是你不愿意回来,小王不勉强,只是在小王在位时,小王还是希望皇姨能常来流月城,小王的母亲不知所踪,您是小王唯一的亲人了。”夜月明说的情真意切,夜茗桃看着这个孩子,眼里的欣慰也是不假:“我很高兴,月明,你虽然成了帝王,却还是保持着自己的心性,没有被那个位置所污染。”

夜月明听了这话,扬唇一笑,目光却落到了连城的身上:“不仅是沧朔,壁国也是如此,如今的壁国皇帝,也没有因为成了这个天下的主宰而有所改变。”

帝玺听到夜月明这么夸赞连城,倒是非常不要脸的承认了:“你这话说的还算不错,我替连城谢谢你了。”

“阿玺……”连城闻听此言,不免苦笑了起来:“父皇已经不是那个因为帝位而无所不用其极的人了,我不过是承袭父皇之志罢了。”

连城这话恭维连横不假,可是帝玺听了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可不许再提连横了,那家伙摔了国玺,这事儿我还记着呢。”

“是,阿玺,父皇对不住你,我替父皇向你道歉。”

“那怎么够?你当初冲着我吐口水这件事我也还记着呢。”

连城的眉眼里满是笑意,他静静看着帝玺,神情缱绻:“这个我却不能向你道歉,因为我想用这辈子的行动来向你忏悔。”

“啧啧啧,酸,酸掉牙了,外头局势那么紧张,二位还能在这打情骂俏,我可真是佩服。”脱斡捂着自己的嘴巴,一脸没眼看的表情,让帝玺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好了,你也别装了,你是什么样的人物,还能瞒得过我们不成?余的话等退了部落大军再说吧。”

“这话你跟我说可没用,得跟这位韩冬小公子说,巫蛊之术是他下的,当然要他来解了。”脱斡说着,绽开了一条道,拱手说道:“请吧,韩公子。”

韩冬这会儿待在自己母亲的身边,神情却有些为难了。他搓着手,低下了脑袋:‘我……解不了。’

“你说什么?”韩冬这话一说出来,不但帝玺震惊了,连夜月明和连城都惊呆了。

这两个如今乃是两个大国的王者,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可是他们居然被韩冬给摆了一道,这如何不让他们感到诧异万分?

“我……我解不了……这个蛊毒……是苗疆的秘法,我只知道怎么下,不知道怎么解。”韩冬的声音越说越微弱,说着说着,这个孩子甚至对着大家跪了下来:“对不起,我没想骗你们的,我只是想找回我的母亲。”

帝玺的眸光一淡,忍不住闭上了双眼,而夜月明则连夜茗桃的面子都不看了,一把就把韩冬给提了起来:“你在骗小王,在骗大家?你知不知道玺儿身子柔弱,为你母亲放一次血,是可能要她的命的?你该当何罪!”

夜月明从来没有这么愤怒过,就算是当初夜晖和夜月照俩人携手坑了他那么多次,夜月明也没有真的震怒过,可是现在,夜月明却遏制不住自己的火气了。

他对帝玺从来都心有亏欠,恨不得用自己的命去补偿帝玺,然而,他费尽心思都想补偿的人,却被韩冬给坑了,夜月明如何能演的下这口气?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想骗你们的,我只是……只是想救母亲……”韩冬到底也还是个少年郎,现如今母亲在身边,他更是一下就露出了孩子心性来,被夜月明一吼,他的声音都带着哭腔了。

帝玺对韩冬的不满也到达了极致,她看着韩冬,也是目光不善,只不过她不像夜月明,就这么对着韩冬开口便是斥责罢了:“你告诉我,你到底给秦问下的是什么蛊毒。”

帝玺虽然对巫蛊之术不了解,但是她也想试试看,是不是能瞎猫碰到死耗子,万一真就这么凑巧,她碰巧就知道韩冬下的蛊毒呢?

虽然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是现在系铃人都没有办法解了这个铃,瞎猫碰上死耗子也就成了帝玺最后的指望了。

韩冬啜啜地低着头,眼底仍然满是惊惧,他思考了好一会儿,几次想开口,却都因为看了夜茗桃一眼而又低了下去。

夜茗桃见儿子这样,心中难免也有些奇怪,她死死盯着韩冬,开口问道:“冬儿,你告诉我,你到底对秦问大汗用了什么秘法?”

夜茗桃也施压下来,韩冬就是心理承受能力再如何强大,这会儿也有点撑不住了:“我……我……灵蛊。”

帝玺听了这两个字却是一头雾水,她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灵蛊的名字,不免就把目光落到了昆吾和夜茗桃的身上,希望能从他们身上得到关于灵蛊的线索。

昆吾听到这两个字,面色一变,便显得不是那么和蔼可亲了:“你给大汗使用的是灵蛊?”

“是。”

韩冬小声应答,那声音都快低到尘埃里去了。

“昆吾先生,灵蛊是什么东西?”帝玺自诩在这个世界上生活的时间也不算短了,可是关于灵蛊这两个字,却是有点儿迷茫,甚至她都没有听过苗疆内还有这样的蛊存在。

昆吾叹了一口气,刚要开口跟帝玺解释,夜茗桃却先开了口:“我来解释吧。”

见有人代劳,昆吾便点了点头,坐了个请的手势,请夜茗桃跟帝玺解释了。

“灵蛊,乃是苗疆的一种蛊毒之术,因为威力巨大,即便是施蛊者本身能解掉的概率都微乎其微,因此在四百年前,被列为禁术,再也不允许苗疆人使用了,只是虽然如此,灵蛊的施蛊方法仍然保留在苗疆禁录之中,如果非要看,是能够有机会看到的。”

夜茗桃说着,眸光冷冷地扫在了自己儿子的身上:“冬儿,你什么时候学会的灵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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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5章 投鼠忌器(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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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是现在系铃人都没有办法解了这个铃,瞎猫碰上死耗子也就成了帝玺最后的指望了。

韩冬啜啜地低着头,眼底仍然满是惊惧,他思考了好一会儿,几次想开口,却都因为看了夜茗桃一眼而又低了下去。

夜茗桃见儿子这样,心中难免也有些奇怪,她死死盯着韩冬,开口问道:“冬儿,你告诉我,你到底对秦问大汗用了什么秘法?”

夜茗桃也施压下来,韩冬就是心理承受能力再如何强大,这会儿也有点撑不住了:“我……我……灵蛊。”

帝玺听了这两个字却是一头雾水,她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灵蛊的名字,不免就把目光落到了昆吾和夜茗桃的身上,希望能从他们身上得到关于灵蛊的线索。

昆吾听到这两个字,面色一变,便显得不是那么和蔼可亲了:“你给大汗使用的是灵蛊?”

“是。”

韩冬小声应答,那声音都快低到尘埃里去了。

“昆吾先生,灵蛊是什么东西?”帝玺自诩在这个世界上生活的时间也不算短了,可是关于灵蛊这两个字,却是有点儿迷茫,甚至她都没有听过苗疆内还有这样的蛊存在。

昆吾叹了一口气,刚要开口跟帝玺解释,夜茗桃却先开了口:“我来解释吧。”

见有人代劳,昆吾便点了点头,坐了个请的手势,请夜茗桃跟帝玺解释了。

“灵蛊,乃是苗疆的一种蛊毒之术,因为威力巨大,即便是施蛊者本身能解掉的概率都微乎其微,因此在四百年前,被列为禁术,再也不允许苗疆人使用了,只是虽然如此,灵蛊的施蛊方法仍然保留在苗疆禁录之中,如果非要看,是能够有机会看到的。”

夜茗桃说着,眸光冷冷地扫在了自己儿子的身上:“冬儿,你什么时候学会的灵蛊?”

韩冬低垂着眉目,一声不吭,也不肯回答夜茗桃的问题。

帝玺听了夜茗桃的解释,却仍然有些茫然:“照你这么说,灵蛊似乎是千变万化的?”

夜茗桃颔首,叹了一口气,说道:“真是因为如此,灵蛊才会变成禁术。因为受体的不会,灵蛊变化万千,就是我夫君,能解的灵蛊也不过只有十分之一罢了。”

帝玺一听这话,脸色便灰败了下来。

如果夜茗桃说的是真的,岂不是意味着……秦问恐怕就要在蛊虫的作用下走向死亡了?

“难道一点儿办法都没有了么?”夜月明虽然只是一个旁观者,可是现在,看着他们,夜月明的心里也不太好受了。

“我或许可以试试。”夜茗桃想了许久,到底还是站了出来:“事情是冬儿惹的,我既然是冬儿的母亲,自然该承担起责任来。”

夜月明见状,却有些诧异:“皇姨,您……?”

“我嫁入苗疆这么多年,自然不是一无所获的,虽说我的巫蛊之术还不如夫君,但是怎么说也比冬儿厉害一些,更何况,你们救了我,我理当回报。”夜茗桃算是一个三观极正的人物,该她承担的责任她绝不推诿。

帝玺闻听此言,却显得有些不是很好受:“公主殿下,你到底也是金枝玉叶,如果除了什么岔子,我怎么跟陛下交代?”

帝玺对灵蛊虽然不了解,但是她却知道,越是高级的巫蛊之术,要解除耗费的精气神就越多,这也是为什么施术者都不太愿意解除巫蛊之术的原因,灵蛊既然这么厉害,那么断然不可能是随意就能破解的,帝玺实在是不愿意看到夜茗桃再为此出什么事了。

“小王不会有意见,皇姨是小王的皇姨不假,但她更是韩公子的母亲,子不教,父之过,韩公子做下如此事情,要是小王还包庇皇姨,传出去于小王,于沧朔都不会是个好名声。”夜月明只是这么一听就明白帝玺的顾及在那里了,因此,他直接开口表了态,也算是在间接告诉帝玺,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千万别顾及夜茗桃的公主身份。

帝玺听完夜月明的话却只是抿唇,并没有立刻就给出答复,毕竟从夜茗桃和昆吾先生的话里可以看得出来,就算夜茗桃肯为了这件事尽心尽力,也未必会得到好的结果,若是结果是得不偿失,岂不是……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阿玺,做事如果太计较得失,那么必然会一无所得。”连城难得站在了夜月明的那一边,虽然他没有明明白白把话说清楚,但是话里头的意思已经够明显了,那就是他也认为眼下让夜茗桃试试才是最好的办法,毕竟别的不说,夜茗桃就算真的失败了遭到反噬死了,也不过是多了一条冤魂罢了,可是她若是成功了,救的可不仅仅只是草原部落的数千名战士,而是数以万计的百姓。

孰轻孰重,其实已经摆在了大家的面前。

夜茗桃到底是皇族出生,在她的思想里头,国本就是家,整个沧朔就是她夜茗桃的家,同样的,草原便是草原儿郎的家,如今为了自己的儿子也好,为了草原的百姓也罢,夜茗桃都明白,自己怎么做才是对的。

因此,夜茗桃不过淡淡一笑,随后便站了出来,神情格外恬淡:“不用为我争吵了,我意已决,就此试一试,若是真的失败了,也不过是我夜茗桃运气不好罢了。”

夜茗桃这话其实说的非常在理,对于灵蛊来说,能不能解掉,运气才是最大的首脑,如果运气好,那么解掉灵蛊就不是难事,可若是运气不好,非但解不掉灵蛊,甚至极有可能为之所累,轻则残废,重则性命攸关。

帝玺从昆吾先生的口中知道这件事的真相之后,额头上立刻就沁出了密密麻麻的汗水,而韩冬更是一脸泪花的看着夜茗桃,看他的样子,现在恐怕已经后悔极了。

“阿玺,如果你觉得害怕,就别看了。”连城看着帝玺的神情有些变化,不免有些心疼帝玺,他谈了一口气,轻轻搂着帝玺的肩膀,安慰帝玺,可帝玺却深深闭上双眼,然后又再次缓缓睁开,目光笃定,不容置喙:“我要亲眼看着,如果公主真的出了什么意外……我……”

帝玺后面的话并没有说下去,大约是觉得这么说不太吉利,因此帝玺想了想,到底还是把话给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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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6章 投鼠忌器(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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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保护公主殿下不出生命危险,只是反噬是必不可少的,如果没有成功,恐怕公主殿下就算捡回了一条命,终此一生也将躺在床榻上度过了。”昆吾说话的时候申请非常冷淡,就像是不太在意夜茗桃的生死一样,可是医者父母心,帝玺知道,其实昆吾还是很关心这个尽心尽力试图解掉灵蛊的公主的安危的,否则他完全可以什么都不用做,也不必让听鹤去准备什么化冥丹了。

帝玺静静看着昆吾,好一会儿之后,她朝昆吾拱了拱手:“多谢昆吾先生。”

“我救不了她,又谈何谢字?”昆吾却推辞不受。

“只要尽心了,如何当不得一个谢字?”帝玺却只是笑了笑,还是向昆吾到了一声谢。

昆吾见状,知道帝玺这是心中已经有了论断,便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随后说道:“既然如此,那便随便你吧。”

“先生客气。”

帝玺和昆吾先生说话间,听鹤已经将昆吾要的东西拿来了。这还是帝玺第一次见到所谓的化冥丹,本以为应该是一个药丸之类的东西,可是没想到,竟然只是一副膏药。

帝玺看到了,难免觉得有些诧异:“这个东西……”

“化冥丹极为不易保存,若是成了丹药,只能保存十二个时辰,因此,寻常时日我绝不会将其作为丹药放在身边,这一张膏药上的药物,刮下来再辅以冰糖冰片,川贝,便可成丸了。”

昆吾一边解释,听鹤一边将材料全都给拿了出来一一摆在了桌子上,帝玺见状,不由得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心中的诧异。

而那边,夜茗桃已经划开了第五根手指头,然而仍然没有任何起色。

反观韩冬,这孩子现在面色铁青,站在那里就浑身发抖,好像随时随地都能背过气去一样。

帝玺虽然不喜欢这个孩子,可是看他这样似乎是真的在为自己母亲担心,到底还是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人类自古以来就喜欢飞蛾扑火,能有这样的造化,本身也不奇怪,不是么?”连城这会儿开口说话的口吻,却跟苏卿离如出一辙,帝玺听闻此言,不免愣了愣,随后才扬唇一笑,轻轻说道:“你倒是有趣,什么时候说话的语调跟卿离天君一样了?”

“他本来就是我哥哥,我说话的语调像他似乎也不奇怪吧?”连城微微眯起眸子,微微一笑,说的很是开心。

帝玺见状,也不过是摇了摇头,语气中充满了宠溺:“你啊,虽然有的时候跟苏卿离有点儿相似,可是大部分情况下,你还是连城。”

“那是自然,不过不管是连城还是苏君离,我最喜欢的人仍然是你。”连城一点儿场合也不顾及,明明是这么紧张的时候,他竟然还能把话说的这么淡然,帝玺一听,差点儿没喷出水来:“好了好了,咱们俩这样说话会影响到夜茗桃的。”

连城闻言,轻轻嗯了一声,,果然便不再说话了,转而看向了夜茗桃那边。

夜茗桃丝毫没有因为四周的环境变化而有所动容,她的全身心似乎都灌注在了为秦问祛除蛊虫之上,可是,她直到第九根手指头的血液涂抹上去,仍然看不到任何有关蛊虫出现的模样,换而言之,夜茗桃恐怕要失败了。

已经隐隐发现这个问题的昆吾,当机立断,燃起烛火,将木炭点燃,借着火焰烧化了冰糖等药材,开始往药锅里头添加药物,将化冥丹熬煮成形。

帝玺的手中也抓了一把汗,她不由自主抓住了连城和后倾两个人的衣角,脸上顷刻间便是汗涔涔的了。

第十根手指……

韩冬死死咬着牙关,眼睛就像是粘在了夜茗桃的身上一样,别说挪开了,就是稍稍眨了眨眼,他都不能接受,而昆吾已然将炭火熄灭,从药锅里头,抓出来了一个蓝色的药丸,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只待夜茗桃出结果了。

夜茗桃此时此刻身上已经全部湿透了,不仅放血放得她身子略有虚弱,她一直没有办法把灵蛊破解了也是问题所在。

帝玺捏着一把汗,更是神情紧张。

等到第十次涂抹在秦问脸上的血干了之后,令人惊诧的一幕发生了:夜茗桃突然吐了一口血出来,吐在了秦问的胸口。

韩冬大惊失色,急忙冲上去想要搀扶一把夜茗桃,却见夜茗桃伸手做了个阻拦的动作,声线扭曲:“不许过来!”

随着夜茗桃的话音落下,韩冬突然发现,夜茗桃最后一口鲜血喷上去的地方,似乎隐隐出现了一条脉络,而这条脉络,渐渐开始清晰了起来。

他嘴唇颤抖着看着那条脉络越来越清晰,连话都有些说不利索了:“是……是……灵蛊……”

帝玺大惊失色,连忙走上前两步想要一探究竟,却见夜茗桃张嘴,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一掌按在了秦问的胸口处。

那脉络就像是一根本来流通的血管突然被人扼住了咽喉一样,顿时曝出了深紫色的模样,还不等帝玺大叫一声小心,就看到秦问的嘴巴微微张开,然后从他的口中吐出了一条白花花的虫子出来。

夜茗桃见状,沾着鲜血的嘴角微微扬起,略笑了一下,却在笑容没有完全展开的时候,扑通一声,倒在了地面上。

“娘!”韩冬大喝一声,扑过去双膝跪在地上,将夜茗桃给轻轻扶了起来:“娘,您没事吧?娘!”

昆吾先生见状,知道时机正好,便将蓝色的药丸拿在手中,走到了夜茗桃身边,按住了夜茗桃口部的穴位,将她的唇关撬开之后,直接将药丸塞了进去:“余下如何,看你母亲的造化了。”

到此时,一众人等届时浑身冷汗涔涔,没有一个人神情轻松的,大家都知道,不管秦问能不能醒来,夜茗桃的伤必然不可逆了。

昆吾在将药丸送给夜茗桃服下之后,便又取出了一个瓷瓶,将秦问吐出来的零蛊蛊虫给收了起来:“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白胖的蛊虫,苗疆韩家果然有趣。”

帝玺对这条蛊虫其实也很感兴趣,只不过东西都已经被昆吾先生收走了,她便也没有开口去把蛊虫要来看看,反正蛊虫都是大同小异的,只是培养的方法不同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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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7章 投鼠忌器(8)

帝玺对这条蛊虫其实也很感兴趣,只不过东西都已经被昆吾先生收走了,她便也没有开口去把蛊虫要来看看,反正蛊虫都是大同小异的,只是培养的方法不同罢了。

“昆吾先生,小王想知道,皇姨她醒来之后会怎么样?”夜月明看着韩冬抱着夜茗桃不撒手,想帮着把夜茗桃放在床榻上让她好好休息一下都有点困难,因此,也只好开口问一下昆吾情况了。

昆吾一听这话,微微叹了一口气,随后才说道:“倒是无妨,只不过她逼出灵蛊需要看天时地利人和,同样,恢复起来也一样要看天时地利人和,以我现在的观察来看,公主大概会略有折损,最好便是行动不便,若是最差,只怕就是减损寿命,没有几年好活了。”

韩冬一听这话,身子立刻颤抖了起来:“先生,求求您救救我母亲,先生,求您了,求您了。”

这个刚刚被抓来的时候还性子倨傲的男孩子,现在就像是失去了什么珍宝一样,抓着母亲的衣角一遍遍磕头,请求昆吾先生帮忙,可昆吾先生的医术再厉害,也不可能违背了正常的伦理道德,他医术再如何高超,也无法改变某些既定的事实,比如,夜茗桃的未来。

“孩子,你起来吧,你母亲的命有定数,我做不了什么。”昆吾摆摆手,随后便别过眼睛不再去看韩冬了,反而吩咐听鹤去烧一盆热水来,自己则走到了秦问的身边,替秦问诊治了起来。

连城看到如此情形,心中难免有些好奇:“阿玺,为什么昆吾先生可以帮秦问大汗延续寿命,却不能为这位公主决定未来?”

“古人都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就算想要强求,也要看上苍肯不肯给这个面子,就像是我一样,其实我的身子如果不是你们想尽一切办法吊着,冥府那边也不希望我这么快就出事,我未必能苟延残喘至今,公主的情况恰好与我相反,既然选择了取出灵蛊,该承受的东西,自然也就要承受了。”

帝玺将这一番话说完,深深叹了一口气,然后,她便转过了头,冲着连城如是这般说了一段话,最后又朝连城点了点头。

连城愣了一下,指着自己,似乎有些不可思议:“我去?”

“嗯。”帝玺颔首,然后冲着后倾招了招手:“后倾,你陪我出去走走吧。”

“好。”后倾其实看着帝玺的脸色不太好,本来不打算应承下来的,可是想了想,他又觉得帝玺现在这样大概是想出去散散心,毕竟夜茗桃变成这样帝玺心中多少也有些不好受,就算是之前就已经从昆吾先生那里与知道了结果如何,她到底还是有些难以承受。

后倾扶着帝玺慢慢走出大帐之后,他便开口低声问了一句:“你让连城去做什么了?”

“去问倾渊战器的下落了。”帝玺的一句话说的言简意赅。

本来还扶着帝玺在行走的后倾顿时便停下脚步:“你说什么?”

这个答案实在是太出乎后倾的意料了,刚才那里面就他们这群人,如果有倾渊战器,他怎么会不知道?

帝玺随意瞥了一眼后倾,缓缓说道:“那个灵蛊不是用一般的东西炼成的,韩冬也没有这个本事,除了倾渊战器,我还真想不出别的可能能让韩冬练出这么厉害的蛊虫了。”

韩冬是天纵奇才不假,可是这不代表他就能拥有超越自身实力这么多的能力,就这玩意儿,只怕韩冬的父亲想要练出来都未必是一件简单的事情,韩冬又是怎么能做到的?

她懒得费心思去问了,不如让连城帮她这个忙,把话问清楚也就是了。

后倾仍然有些呆呆的,似乎还是反应不过来这其中的必然联系,想了半天之后,他才小心翼翼开口问道:“你就从这一点就能判断倾渊战器在韩冬手上?“

听到后倾这么问,帝玺显得也有些茫然,她摇摇头,目光有些迷茫:”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就是隐约间觉得好像是有倾渊战器在那里,你想,双色笛尚且会肯认我做主人,说不准冥冥之中,我跟倾渊战器之间还真的有什么联系呢?“

后倾一听这话,顿时哑然失笑了起来:”你要是跟倾渊战器有联系那可就坏了事了,倾渊战器可都是倾渊的武器,如果他们都听命于你,只怕你的身份就存疑了。“

”你是想说,我就是倾渊?“帝玺挑眉,笑得非常欢快。

后倾也挑了挑眉:”未尝不可。“

”算了吧,要是倾渊能像我这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濒临死亡,那才是天下苍生之幸呢,照你这么说,我也希望我会是倾渊了,最起码如果我是的话,我只要紫菜了,一切事情就都结束了,多好。“帝玺半开玩笑一样笑嘻嘻说完,自己就先忍不住摆了摆手:”不想这些无厘头的事情了,连城如果有消息的话,一定会又办法把倾渊战器给弄来,只是我很好奇,这次的倾渊战器是什么。“

后倾思忖片刻,随后缓缓开口说道:”如果真的是倾渊战器的话,应该是“黑白子吧?”

“黑白子?”听到这个名字,帝玺显得有些好奇:“这个黑白子听起来应该是类似于围棋一样的武器,能是它搞的鬼么?”

“你可不要小看黑白子,黑白子在十二大战器里面的排名也不算低,基本上能能灭魄枪持平,虽说现在流传下来的东西都对黑白子的记录语焉不详,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那就是黑白子绝对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围棋子这么简单。”后倾开口,说了一大堆的废话。

“你的话一点儿技术含量也没有。”帝玺毫不客气地说完这句话之后,便轻轻敲了敲自己的膝盖,说道:“不行,咱们还是找个地方坐一坐,今天战的时间长了我有点儿头晕了。”

“你啊,自己的身子骨都这样了,还总是操心这些事情,你完全可以撒手不管,当个甩手掌柜,让我们来处理的。”后倾摇了摇头,对帝玺什么事情都要亲力亲为的性格表示了一番不满的情绪。

帝玺听罢,却只是略微笑了笑:“天生的劳碌命,能怎么办呢?再说了,我所作所为为的都是这三个国家的百姓能够安居乐业。不管当初苏卿离让我成为玺灵是何等考量,如今对我来说,有些东西已经是深入骨髓的了,这是我的责任,我义不容辞的责任。”

第908章 退兵奇策(1)

管当初苏卿离让我成为玺灵是何等考量,如今对我来说,有些东西已经是深入骨髓的了,这是我的责任,我义不容辞的责任。”

“若非你心中有大义,只怕也不会有这么多人心甘情愿帮你吧?”后倾微微一笑。

“那又如何?洛羽不还是在想尽办法找我的茬?”帝玺可没有后倾看的这么开。

“他与其说是在找你的茶,不如说是在找卿离天君的茬吧?只是眼下卿离天君的下落仍然是个谜,因此,他自然也就要对你下手了。”后倾破天荒的居然开始帮洛羽说话了,这让帝玺看着他的表情都充满了玩味:“你该不是假的后倾吧?居然能帮洛羽说话。”

后倾也非常配合,听到帝玺这么说,他微微一笑,便当真开了口:“还真让你说对了,我啊,还真就不是后倾,我是西王母啊。”

帝玺本来还有些吓到了,听到后面那一句,她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可算是服了你了,哪儿有你这样的人,以整人为乐的是不是?”

后倾听到帝玺这么说,却收敛了神色,一下变得非常正经了起来:“这倒不是,你误会我了。”

“嗯?”帝玺有些愣怔:“怎么个意思?”

“我并不是整你,而是因为你如今身子不好,要是总是神思沉郁,容易出事。昆吾先生可是特地交代过的,说是不能让你总是郁郁寡欢,你看你刚才那个样子多让人担心,所以啊,我才想到了这么一点儿小惊吓,让你开心一下。”后倾说着说着,还露出了自豪的神情来了:“怎么样,我是不是对你很好?”

帝玺见状,不由得苦笑了一声,随后说道:“是,堂堂西王母为了一个附灵如此尽心尽力,我可真是受不起。”

“你是阿鸾,你就受得起。”

要是在以前,听到后倾这么说,帝玺非得跟后倾争论一番不可,不过争论次数多了以后,她也就默认后倾这么喊她了,反正阿玺也好,阿鸾也罢,都是她,没什么大差别。

“走吧,去外面看看,我想去看看阿意那边怎么样了。”

帝玺说着,站起了身子。

宁意打从来了大帐就没有正儿八经的休息过,虽然在帝玺的示意下,并没有人给宁意安排什么过分的活儿,可是就算如此,眼下大战在即,他也仍然忙的脚不沾地的。

帝玺去找宁意的时候,宁意还在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而纠结得快要跳起来了,一见到帝玺来了,他哪点儿烦躁的劲儿一下就没了:“郡主姐姐!”

“阿意,休息一下吧,你看你忙的,一头都是汗。”帝玺一路走来,就算有后倾在边上陪着,也难免有些神思倦怠了,不过她的精神头不算差,虽然看起来很疲倦,却仍然能轻轻松松跟宁意对话。

宁意笑了笑,开口说道:“不了不了,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郡主姐姐你看,不远处那些拴着很多马的,就是其他部落的驻扎区,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明天可能就要打起来了。”

宁意到底见过了几次大场面,现在遇到这种兵临城下的阵仗,他已经完全不害怕了,从这一点来说,帝玺也觉得颇为欣慰。

她拍了拍宁意的肩膀,笑着说道:“阿意,司情和马飞没有找到你么?”

帝玺到达宁意身边之后,就环视四周试图看一看司情他们在那里了,可惜帝玺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到司情所在的位置。

“找到了,不过他们现在不在这里。他们带来的人说是要在我附近安营扎寨,所以我在调整他们的队伍。”宁意说到这里就不免抓耳挠腮了起来:“郡主姐姐你看,那边就是司情带来的人了。”

夜城的人类很少,大多都是精怪,因此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也是截然不同的,除却气质之外,最好判断的一点就是:夜城的人皮肤都白的可怕,因为他们大部分情况下是不会见到太阳的,因此对紫外线的抵抗能力其实并不好,只是在精怪身上表现不明显罢了。

从夜城来的人类们,表现就很明显了,因为他们几乎是把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一点儿缝隙都不带露出来的。

马飞的人仅靠着夜城的人安扎下来,因为俩家算是不打不相识了,而且上一会去锦城也都相互熟悉,因此这两对人马在一起倒是和谐的很,可是秦问本身的人,跟他们的融合度就实在是有点儿不能看了。

对此情形,帝玺也早有预料,只是眼下大战在即也没有时间去更改了,确认司情和马飞的人能够安置下来,帝玺已经很满足了:“阿意,这些人没有打起来吧?”

“那倒没有,再说了,草原的人虽然挺强悍的,但是在司情带来的人面前似乎也不太够看。”宁意说话到底还是给秦问的队伍留了一点儿面子,他只是说不太够看,而不是完全不够看,已经算是说话的艺术了,毕竟真的实打实算起来,秦问的人能不能扛得过夜城人的十招,恐怕都难说。

帝玺微微一笑,不予置评,而后倾的目光则渐渐拉远,看到了在远处驻扎的草原其他部落的士兵身上去了:“草原的人似乎装备都不怎么样啊。”

帝玺闻言,点了点头,说道:“因为都是在马背上打仗的,因此草原二郎里面的人,射箭和骑马的水平一流,马上格斗能力也不差,可是近身战斗就非常匮乏了,如果是草原出了十个骑兵,那么以壁国为例子,要对抗这十个骑兵,就需要派出至少五十个步兵来,可是如果草原出了十个步兵,壁国只需要四个人,就足够了。”

“那如果把他们的马都废了呢?”后倾异想天开,提出了一个非常大胆的假设,帝玺听了,眼睛都差点儿直了:“你什么意思?”

“如果他们的马全都不用骑了,这些部落的人岂不是战斗力大大下降,到那个时候,秦问大汗醒不醒过来,似乎问题都不大了吧?”后倾没有因为帝玺的反问而截断自己的话,反而继续往下说了下去。

帝玺听罢,尚未开口,宁意已经替帝玺开了口:“其实一开始我们都想过这么做,可是且不说他们的营帐戒备森严,就是戒备不严,我们也很难找到那么弱人去投毒啊,更何况……秦问大汗这里好像没有这样的药。”

第909章 退兵奇策(2)

帝玺听罢,尚未开口,宁意已经替帝玺开了口:“其实一开始我们都想过这么做,可是且不说他们的营帐戒备森严,就是戒备不严,我们也很难找到那么弱人去投毒啊,更何况……秦问大汗这里好像没有这样的药。”

后倾听到宁意的话,不慌不忙开口说道:“我是这么想的,你们听听看,如果觉得不行,就当作是听了个笑话,怎么样?”

“你且先说说看。”帝玺反正人都来了,闲的无事,听后倾说说话也算不得什么问题。

后倾抿唇,笑过之后,便开口说道:“咱们之前的确是没有办法将这个方案付诸行动,可是现在,咱们有司情手下的人了。夜城的人可各个都不是一般人,有他们帮忙,想要在马槽里下下毒,难道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么?再有毒也不用担心,有昆吾先生在,要什么样的药物会没有?咱们眼下真要说少了什么,照我看就一个——司情肯不肯帮忙,除此之外,其他都不是问题。”

后倾显然是已经掂量过这个问题的了,因此,他的话说出来条理清楚明快,算是给了帝玺一个很好的思路。

帝玺想了想,还真是这么一回事,毕竟眼下对他们来说,削弱草原部落的力量,可比等候秦问醒来要靠谱多了。

“我觉得,司情同不同意其实也不是问题,有阿意在,只要阿意开口,司情一定会同意。”帝玺捋顺了思路之后,便开口,把后倾提出的最后一个问题解决了。

她说完,扭头看向宁意,问道:“阿意,你怎么看?”

“我都听郡主姐姐的。”宁意从来都非常乖巧,帝玺不在的时候他向来都很有主见,可若是帝玺在身边,别管帝玺说什么,宁意都是无条件支持。

听到宁意这么说,帝玺便点了点头,回身说道:“那后倾,麻烦你回去把这个想法给连城和夜月明,脱斡说一下,毕竟他们三个人才是三个国家的真正掌权者,他们必须要先知晓,如果他们也觉得没问题,你就可以让昆吾先生这就准备毒药了,反正现在天色还没擦黑,时间还来得及。”

帝玺当机立断,把任务直接摊派了下去,后倾见状,道了一声好,一转眼便不见了身影。

后倾一走,宁意就叨咕开了:“郡主姐姐,你真的觉得这样没有问题么?”

“如果不是夜城的人,哪怕是马飞的人去做这些事我都不放心,可是有司情的人在,我很放心。”帝玺却格外笃定,她知道夜城人的水平如何,这件事可以说除了夜城人之外,帝玺甚至找不到第二个人能做这件事的了。

宁意本来便没有什么疑虑,听到帝玺这么说,他更是一点儿疑惑都没有了,等到后倾来传话,宁意甚至已经烤了一只小一点儿的羊腿拿去给帝玺充饥了。

帝玺还没吃一口,就看到后倾出现在了自己的身边,她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遍将羊腿递给了宁意:“阿意,你拿着。”

后倾铁青着脸看着帝玺,仍然神色没有缓解:“阿鸾,你吃这些东西对身子不好,昆吾先生明明交代过你。”

“对不起,我错了,但是我只是闻了闻味道而已,这不是一口没动么?”帝玺乖乖巧巧地道了歉,先把后倾的嘴给堵上,让他没处能继续教训她了之后,方才笑眯眯继续说道:“怎么样,他们怎么说?”

“昆吾先生已经让听鹤去配药了。”后倾倒也没有多废话,只是这么一句话,就足够表明夜月明和连城他们的态度了。

如果他们不同意,昆吾先生断然不会让听鹤去配药。

帝玺道了一声好样的,随后便将目光落到了无缘无故手里多了一只烤羊腿的宁意身上:“你啊,带着烤羊腿去犒劳一下司情,话要怎么说不用我教你了吧?”

宁意嗯了一声,道了一声好,便转身离开了。

帝玺像是突然放下了心中的一块大石了一样,顿时觉得人生都美好了不少:“要是司情他们提前一阵子到,想来夜茗桃公主也不至于落到这步田地了。”

“难道秦问大汗这样身受蛊虫就是好的了?阿鸾,生命的价值不是依靠长短来衡量的,不是么?”后倾听到帝玺这么说,却直接开口把帝玺给教训了一顿。

帝玺有些哑然,她呆了一会儿之后,方才说道:“倒也不是这么说,只是你也知道,秦问大哥他本来就命不久矣,可公主殿下毕竟……”

“她的儿子被人利用,她为儿子偿还,本就无可厚非,再说了,如果不是阿鸾你放血救了夜茗桃一命,眼下她说不准早就死了,所以真要追本溯源的话,问题仍然在苗疆上。哦对了,还有件事,连城已经从韩冬的口中套出倾渊战器的下落了,不出所料,果然是黑白子。”后倾说着说着,一拍脑袋,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赶忙将最重要的事情说给了帝玺听。

帝玺听罢,点了点头,缓缓说道:“等脱斡成功平定了草原内乱,咱们就去一趟苗疆。对了,这件事还要知会一下武安君,跑腿的活儿恐怕还要再麻烦你一下了。”

“这有什么好麻烦的?你不许吃那些不健康的东西,我去去就回。”后倾叮嘱了帝玺一句,一眨眼便不见了。

帝玺偷偷出了一口气,然后贼兮兮地从身后摸出了另一条烤鱼,嘿嘿笑了起来。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她为了吃点儿不太健康的东西,可算是拼了。可话说回来,为了这么一点儿烤的东西,跟后倾斗智斗勇,倒也未尝不可,毕竟口腹之欲才是人之常情嘛。

帝玺给自己找了个借口,毫不客气地吃了起来,竟是一点儿形象都不顾了,当然,还有一点是,后倾去找白起,肯定花不了太长时间,她得尽快解决然后毁尸灭迹了才行。

可是让帝玺没有想到的是,烤鱼她才吃了半条,就被后倾给抓包了:“好啊,阿鸾,你现在都懂得这么骗我了,嗯?我就觉得似乎哪里不太对劲,去找武安君的路上我才发现,你身边可不仅仅只有羊肉的膻味,还有鱼的腥味,回来一看,你果然在偷吃。”

第910章 退兵奇策(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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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1章 退兵奇策(4)

司情笑了笑,却没有直接回答帝玺的问题:“天机不可泄露,今夜之后,我保证,所有部落内的马匹,都不会有一匹能够骑乘了。”

司情说罢,扭头看了一眼宁意,说道:“宁公子,我这就下去安排。”

“多谢司情大人。”宁意虽然不知道司情为什么总是对他这么恭敬,但是知道司情是好人,肯帮帝玺,也就足够了。

帝玺见一切都安排妥当,回眸看了一眼大帐深处,神情却有些琢磨不透了:“后倾,阿意,你们说,咱们这一趟真的能有所得么?”

帝玺这么说,实在不是自己没有信心,而是事情发展到了现在,似乎跟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了。

要说之前,不过是来跟秦问拜别,顺便干涉一下草原内政的话,他们现在要做的事情可真就没有这么简单了,更何况,黑白子的出现,更让帝玺新生迷惘。

“不管有没有得到什么,最起码,脱斡现在已经是草原大汗了,有武安君和司情的帮忙,我看此事可成。”后倾倒是不想帝玺一样悲观,他甚至乐观的很。

帝玺听了,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说道:“但愿如此吧。”

事情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再去思考可能性实在是有点儿太懦夫了。与其纠结这些,不如相信他们,相信她的朋友们、

入夜时分,连城派人来给帝玺传了两句话,一句话是,秦问醒了,第二句话是洛羽来了。

如果说第一件事是早就在帝玺预料之内的事情,那么第二件事的出现就足够让帝玺震惊了。

“洛羽怎么会来?”帝玺实在是想不明白,洛羽现在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因为无论从什么角度来看,洛羽都不该来才是,可偏偏,洛羽来了,出现了。

“不知道,去看看?”后倾问了一句,看到帝玺点头之后,他便二话不说带着帝玺走人了。

秦问大帐内,此刻躺在大帐内的床榻上的人,不是秦问,而是洛羽。

帝玺看到面前的场景,一个没忍住,干呕了一声,整个人都蹲到了地上。

连城见状,赶忙拖了一把凳子过来,让帝玺坐在上面,轻轻替帝玺扶了扶脊背:“阿玺,忍着点。”

帝玺点了点头,想到刚才看到的那一幕,仍然觉得翻江倒海的难受。

洛羽的皮肤就像是被人用刀全部划烂了一样,全身除了一张脸之外竟然一点儿完整的皮肤都没有。

洛羽是什么人?怎么可能会变成这样?

帝玺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而只是那一眼,已经让她隐隐有些吃不消了,因此,帝玺也只能将目光转向了昆吾先生,指望昆吾能给她一点儿回答。

昆吾的身上也全都是血,看到帝玺的目光投向自己,他也只是淡淡的叹了一口气:“郡主,洛羽现在的情况我也不知道是谁造成的,照理来说,不应该有人能让洛羽变成这样才对。”

昆吾说了一堆废话,让帝玺听得心里头很不是滋味,因为昆吾的话摆明了就没有任何技术含量:“昆吾先生,你能说一点儿有用的信息么?”

她本来就身子不舒服,再听了这么多废话,现在都恨不得翻白眼了。

“这个信息已经很有用了,能伤到他的人,屈指可数,就算是用排除法,也该知道是谁动的手才是。”昆吾先生被帝玺无缘无故讽刺了一下,倒也不慌不忙,他淡淡笑着,语气也非常平静。

帝玺一听,眉间蹙了起来:“你的意思是……?”

现如今能够把洛羽压制成这样的人,其实一只手就能数的过来了,天帝是断然不可能出现的,而苏卿离想要洛羽的命,也不是不可能,再有也就是后倾了。

后倾连连摆手,先表了一趟忠心:“阿鸾,我可一直都陪着你,绝不可能是我下的手。”

“那难道是苏卿离?”帝玺咋舌,觉得很是奇怪:“如果不是苏卿离,也就妖王和冥王联手,大约能做到这样了。”

帝玺想了很多种可能,思来想去也只有这两种可能最有可能了,除此之外,唯一的可能就只有后倾撒谎,可是后倾说的不错,他的的确确几乎都在她身边,不太有机会做到这件事。

“还有一种可能。”一直陪伴着自己母亲的韩冬,闷声开口:“是蛊虫。”

“蛊虫?蛊虫能对洛羽起效么?”帝玺闻听此言,难免觉得有些诧异。

倒不是说不相信苗疆巫蛊之术的本领,而是因为洛羽这种人,怎么可能会中了别人的巫蛊之术?帝玺实在是想不通,洛羽也会有被人陷害的一天。

韩冬沉着脸,看着洛羽的时候神情都充满了恨意:“有可能的,蛊虫虽然不能让他变成这样,却可以扰乱他的力量。这个人一到苗疆我就知道他是个很可怕的人,所以,我在他的身上动了一点手脚。灵蛊我不但下给了大汗,也下给了他,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灵蛊在他身上的效果却似乎没有那么明显。”

“若不是洛羽如今已经不算神了,你的灵蛊对他将一点用没有。”后倾淡淡说着,追问道:“不过洛羽的本事我们都是有目共睹的,你怎么可能能将灵蛊下在他的身上,让他全无察觉的?”

韩冬抿唇,似乎在思考,该不该把事情和盘托出一般。

帝玺强忍着心中的不快,抬眸淡淡看着韩冬,开口说道:“韩公子,我希望你明白一点,洛羽不算是好人,如果不是他,你母亲也不会为了解灵蛊的蛊而变成这样,你替他隐瞒,对得起你的母亲么?”

韩冬像是被人戳到了脊梁骨一样,神情一下就晦暗了下来:“我……”

“直接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帝玺似乎也没有什么耐心在韩冬身上再去花那么多的时间去纠缠了,她只想早点儿得到准确的消息,早点儿结束了这些事,也就是了。

“其实不是我有办法把灵蛊下给他的,是两颗棋子帮的忙。”

韩冬小声说完,在场的人全都异口同声,开口说道:“黑白子?”

“对。”韩冬显然在被连城逼问之后,也知道了这个东西的不俗用处,因此当大家都喊出黑白子的名字的时候,他一点儿都没有觉得惊讶:“就是黑白子,我就是利用这个东西才学会了种灵蛊的。”

第912章 退兵奇策(5)

她知道司情的本事不小,可是且不说别的,单是他们所在的秦问大帐,规模就已经是吓人的大了,更别说其他草原部落把它们的大帐围绕地密不透风的了,如果按照锦城的城池来算的话,只是一个大帐的占地面积就已经近乎跟锦城差不多了,而其他部落围绕这里,更是至少有十个锦城这么大,司情一个人,就算有通天彻地的本事,只怕也不能探查出个所以然来吧?

“看来司情大人掌握了魔域的探查手段。”后倾倒是不紧不慢,说的不慌不忙。

帝玺愣了愣:“魔域的探查手段?”

这个名词对帝玺来说实在是有点儿陌生。

后倾点了点头,说道:“魔界当初在魔尊的带领下,曾经差点儿把妖界人界全都吞并了,这都得益于魔尊的一手出神入化的探查功夫,不过在魔尊离开之后,似乎就没有人会这门手艺了。”

司情听到后倾这么说,淡淡瞥了一眼后倾,语气也是淡淡的:“西王母果然了得,连我魔域内的这么一点小事都知道。不过我并没有得到魔尊大人的真传,不过只学习到了一点儿皮毛罢了。”

司情说的很是谦虚,后倾听了却不过微微一笑:“司情大人客气了。”

司情看了一眼后倾,随后便盘腿坐在了地上,闭眼入定了。

帝玺刚想开口问问司情这是在做什么,就见后倾摇了摇手,示意帝玺不要说话,安心让司情去探查一下也就是了。

宁意悄声待在帝玺身边,一言不发,乖巧得很。

司情去得快,回来的也快,帝玺这边甚至还没休息好,那边,司情就已经回来了。

回来之后的司情,神情很是淡然,就像是胸有成竹一般,笃定说道:“我知道应该如何安排了。”

“司情大人看到了什么?”帝玺开口询问道。

司情笑了笑,却没有直接回答帝玺的问题:“天机不可泄露,今夜之后,我保证,所有部落内的马匹,都不会有一匹能够骑乘了。”

司情说罢,扭头看了一眼宁意,说道:“宁公子,我这就下去安排。”

“多谢司情大人。”宁意虽然不知道司情为什么总是对他这么恭敬,但是知道司情是好人,肯帮帝玺,也就足够了。

帝玺见一切都安排妥当,回眸看了一眼大帐深处,神情却有些琢磨不透了:“后倾,阿意,你们说,咱们这一趟真的能有所得么?”

帝玺这么说,实在不是自己没有信心,而是事情发展到了现在,似乎跟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了。

要说之前,不过是来跟秦问拜别,顺便干涉一下草原内政的话,他们现在要做的事情可真就没有这么简单了,更何况,黑白子的出现,更让帝玺新生迷惘。

“不管有没有得到什么,最起码,脱斡现在已经是草原大汗了,有武安君和司情的帮忙,我看此事可成。”后倾倒是不想帝玺一样悲观,他甚至乐观的很。

帝玺听了,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说道:“但愿如此吧。”

事情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再去思考可能性实在是有点儿太懦夫了。与其纠结这些,不如相信他们,相信她的朋友们、

入夜时分,连城派人来给帝玺传了两句话,一句话是,秦问醒了,第二句话是洛羽来了。

如果说第一件事是早就在帝玺预料之内的事情,那么第二件事的出现就足够让帝玺震惊了。

“洛羽怎么会来?”帝玺实在是想不明白,洛羽现在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因为无论从什么角度来看,洛羽都不该来才是,可偏偏,洛羽来了,出现了。

“不知道,去看看?”后倾问了一句,看到帝玺点头之后,他便二话不说带着帝玺走人了。

秦问大帐内,此刻躺在大帐内的床榻上的人,不是秦问,而是洛羽。

帝玺看到面前的场景,一个没忍住,干呕了一声,整个人都蹲到了地上。

连城见状,赶忙拖了一把凳子过来,让帝玺坐在上面,轻轻替帝玺扶了扶脊背:“阿玺,忍着点。”

帝玺点了点头,想到刚才看到的那一幕,仍然觉得翻江倒海的难受。

洛羽的皮肤就像是被人用刀全部划烂了一样,全身除了一张脸之外竟然一点儿完整的皮肤都没有。

洛羽是什么人?怎么可能会变成这样?

帝玺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而只是那一眼,已经让她隐隐有些吃不消了,因此,帝玺也只能将目光转向了昆吾先生,指望昆吾能给她一点儿回答。

昆吾的身上也全都是血,看到帝玺的目光投向自己,他也只是淡淡的叹了一口气:“郡主,洛羽现在的情况我也不知道是谁造成的,照理来说,不应该有人能让洛羽变成这样才对。”

昆吾说了一堆废话,让帝玺听得心里头很不是滋味,因为昆吾的话摆明了就没有任何技术含量:“昆吾先生,你能说一点儿有用的信息么?”

她本来就身子不舒服,再听了这么多废话,现在都恨不得翻白眼了。

“这个信息已经很有用了,能伤到他的人,屈指可数,就算是用排除法,也该知道是谁动的手才是。”昆吾先生被帝玺无缘无故讽刺了一下,倒也不慌不忙,他淡淡笑着,语气也非常平静。

帝玺一听,眉间蹙了起来:“你的意思是……?”

现如今能够把洛羽压制成这样的人,其实一只手就能数的过来了,天帝是断然不可能出现的,而苏卿离想要洛羽的命,也不是不可能,再有也就是后倾了。

后倾连连摆手,先表了一趟忠心:“阿鸾,我可一直都陪着你,绝不可能是我下的手。”

“那难道是苏卿离?”帝玺咋舌,觉得很是奇怪:“如果不是苏卿离,也就妖王和冥王联手,大约能做到这样了。”

帝玺想了很多种可能,思来想去也只有这两种可能最有可能了,除此之外,唯一的可能就只有后倾撒谎,可是后倾说的不错,他的的确确几乎都在她身边,不太有机会做到这件事。

“还有一种可能。”一直陪伴着自己母亲的韩冬,闷声开口:“是蛊虫。”

“蛊虫?蛊虫能对洛羽起效么?”帝玺闻听此言,难免觉得有些诧异。

倒不是说不相信苗疆巫蛊之术的本领,而是因为洛羽这种人,怎么可能会中了别人的巫蛊之术?帝玺实在是想不通,洛羽也会有被人陷害的一天。

第913章 退兵奇策(6)

倒不是说不相信苗疆巫蛊之术的本领,而是因为洛羽这种人,怎么可能会中了别人的巫蛊之术?帝玺实在是想不通,洛羽也会有被人陷害的一天。

韩冬沉着脸,看着洛羽的时候神情都充满了恨意:“有可能的,蛊虫虽然不能让他变成这样,却可以扰乱他的力量。这个人一到苗疆我就知道他是个很可怕的人,所以,我在他的身上动了一点手脚。灵蛊我不但下给了大汗,也下给了他,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灵蛊在他身上的效果却似乎没有那么明显。”

“若不是洛羽如今已经不算神了,你的灵蛊对他将一点用没有。”后倾淡淡说着,追问道:“不过洛羽的本事我们都是有目共睹的,你怎么可能能将灵蛊下在他的身上,让他全无察觉的?”

韩冬抿唇,似乎在思考,该不该把事情和盘托出一般。

帝玺强忍着心中的不快,抬眸淡淡看着韩冬,开口说道:“韩公子,我希望你明白一点,洛羽不算是好人,如果不是他,你母亲也不会为了解灵蛊的蛊而变成这样,你替他隐瞒,对得起你的母亲么?”

韩冬像是被人戳到了脊梁骨一样,神情一下就晦暗了下来:“我……”

“直接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帝玺似乎也没有什么耐心在韩冬身上再去花那么多的时间去纠缠了,她只想早点儿得到准确的消息,早点儿结束了这些事,也就是了。

“其实不是我有办法把灵蛊下给他的,是两颗棋子帮的忙。”

韩冬小声说完,在场的人全都异口同声,开口说道:“黑白子?”

“对。”韩冬显然在被连城逼问之后,也知道了这个东西的不俗用处,因此当大家都喊出黑白子的名字的时候,他一点儿都没有觉得惊讶:“就是黑白子,我就是利用这个东西才学会了种灵蛊的。”

帝玺的眉头一皱,似乎整个人都变得很不开心了起来:“你做事情从来不考虑后果么?”

“我当时也不知道……这个东西这么厉害。虽然我听爹娘说过灵蛊很厉害,但是我其实……在下灵蛊之前,是不知道灵蛊的具体作用的。”

韩冬说到这里,又顿了顿,方才说道:“而且灵蛊绝对没有办法造成他身上这样的伤口的,一定是有人对他动了手脚,我发誓,这跟我无关。”

“我们也没有觉得跟你有关。”后倾拧眉说完,转头看向帝玺,说道:“阿鸾,把司情叫来吧,他应该心里有谱。”

帝玺愣了愣,然后问道:“他回来了么?”

司情已经带人去下毒了,这会儿应该不在大帐附近才是。

宁意闻言,摇了摇头,说道:‘我去找他,司情大人说过,他会留在大帐内等待消息。’

“那好,阿意,麻烦你去喊司情大人了,记住,一定要告诉他,洛羽身受重伤的事情。”帝玺说着,脸色一白,差点儿又干呕起来。

实在不是她的承受能力差,而是洛羽身上的伤简直是可怖,而且,帝玺甚至能看到,有部份地方能清楚看到白骨了都,这就足以证明对洛羽动手的人是下了狠手的。

当然,要只是如此,至多也就是骇人罢了,远远也谈不上恶心,可是帝玺却清楚看到,洛羽的身上还爬了一些五毒之虫,这些个虫子的出现,也算是从侧面印证了韩冬的话了。

宁意去得快,回来得也快,只是一会儿的功夫,他就带着司情来了,只是司情的脸色看起来并不是很好,显然,这个人不太喜欢帝玺这么突然地把自己赵兰。

帝玺先是朝宁意点了点头,随后才对司情说道:“实在是对不住,司情大人,这种时候还要把你喊来。”

“有什么事情直接说吧。”司情的不高兴明明白白写在脸上,一点儿要隐藏的样子都没有。

帝玺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随后说道:“阿意应该已经跟你说过是什么事儿了,你看怎么办?”

“能怎么办?你们让我来不就是让我来帮你们么?”司情淡淡然说罢,扭头看了一眼床榻上的洛羽:“五毒?对他下手的人手段可挺狠的。”

“你看得出来?”帝玺一听,眼睛就亮了。

司情点了点头,随后说道:“应该是苗疆的人动的手吧?再之后……他身上的伤口应该是冥王动的手,不过冥王应该还有别人帮忙,不是她一个人做的。冥王跟洛羽打,还不至于能把洛羽打成这样。”

帝玺听了连连点头,说道:“那你说,会是谁?”

“不知道,不过看这个手段……”司情的目光在宁意的身上停留了一下,随后便扬唇笑了笑,走向了洛羽:“还是先帮他治伤吧。”

帝玺看着司情欲言又止,知道恐怕司情是知道一点儿内幕的了,只是因为种种原因,他不愿意实情相告罢了,而她到底也没有那种兴趣要强行让司情解释什么,司情不肯说,那也就算了。

韩冬小心翼翼地跟在他们身边,亲眼看着司情以一种非常人的手段帮洛羽把体内的灵蛊给强行剥离了出来,这样的手段不但让韩冬震惊了,连帝玺他们都呆住了。

要是早知道司情居然能对付灵蛊,他们那里还需要让夜茗桃以身犯险了?

司情将灵蛊抽出来之后,那灵蛊在司情的手上甚至还没有存活一秒便消失无踪了。

“昆吾先生,你怎么看?”帝玺这会儿已经目瞪口呆到了极致,连话都说不明白了。

昆吾也一脸震惊地看着司情,他摇了摇头,还没开口,就听到司情漫不经心地替他们做出了回答:“别觉得奇怪,苗疆的巫蛊之术当初便是我教的,灵蛊……这种东西不过是个低级玩物罢了。”

就是让帝玺再活五百年,她也断然不会想到这件事居然还跟司情有关系,可是看着司情的样子却又不像是在开玩笑,大概苗疆的巫蛊之术真的是传承自司情的也未可知。

“我们韩家曾经……?”韩冬像是经受了莫大的打击一样,一时半会儿甚至都没有缓过神来。

司情淡淡看了一眼韩冬,随后才不慌不忙说道:“别觉得奇怪,当初你们韩家的先祖不小心闯入了夜城,我放了他一马,也教会了他这些巫蛊之术,没想到他离开夜城之后竟然有了这么一番成就,机缘巧合,无外如是。”

第914章 洛羽的猜测(1)

“卿离天君还是除却天帝外灵气最强悍的人,可是那又有什么用?他仍然在精进之中,不是么?傻孩子,你拼了命的成长,只是为了救更多的人,你要记住这一点。当你才疏学浅的时候,别人只是发热,你都救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因为发热而离世,可是如今的你,能够救治断手断脚的人了,这就是你的进步,对不对?学无止境,对你来说如此,对我来说也是如此。”

昆吾说着,手上一用力,便将布包给拿了过来。

听鹤也不知道是否把昆吾的话给听进去了,他的脸上还流着眼泪,却已经开始帮助昆吾为银针消毒了。

昆吾见状,微微一笑,随后便如往常一样,在听鹤的帮助下,为秦问施展了鬼门十三针。

鬼门十三针从昆吾手上施展开来,却是格外缓慢的,似乎每下一次针,都需要经过一次深思熟虑一样,就算是昆吾这样的老手,都不敢轻易随便下针,更遑论别人了。

昆吾深深吸气,捏着银针一点点搓入秦问的皮肤内。第一针下去,秦问的身上立刻便起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

“布。”昆吾的声线冰冷而没有感情,就像是例行公事一样,每一个字说出来都是足够让人胆寒的。

听鹤从一边拿出布,小心翼翼替秦问擦拭身上的汗水,顺带帮他揉了揉身上的肉,每一个动作都格外细致小心。

昆吾看了一下秦问的神情,确认他没有大事之后,便继续施针,仍然是平缓而有力量的下针。

在昆吾和听鹤的配合之下,十三针的施针虽然慢却很稳,可是,在下到第十二针的时候,夜月明突然闯了进来:“部落里的人快突破防线了。”

“陛下不用着急。”昆吾说话的声音还是相当沉稳的:“还有两针,请陛下转告将士们,再撑着点。”

夜月明的脸上满是焦急的神色,可是他看着昆吾在给秦问施针,便没有继续往下说了,眼下听到昆吾这么跟他说话,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道了一声好,便离开了。

听鹤等到夜月明离开,才悄声开口问道:“先生,陛下的情况似乎不太对啊。”

昆吾略略抬眸瞥了一眼听鹤,声线还是那般的不动声色:“你我也不是第一天认识夜月明了,他会这样表示,只怕外头的情况比我们想象得还要糟糕。”

“那,先生……”

“做好自己的事情,余下的事情,让他们来就是了。”昆吾淡淡然说着,又拿起一根银针,心无旁骛刺进了秦问的穴位之中。

秦问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样,忍不住啊地一声大声尖叫了起来,然而昆吾依旧是不动声色的,只是最后一针,他没有立刻取来,替秦问扎下。

大帐外,帝玺的营帐。

帝玺听得外头的喊杀声越来越近,心也难免纠在了一起:“连城,情况不太对,武安君绝对不可能让他们靠大帐这么近,除非大军已经败退了。”

连城听得清楚外面的声响,也知道只怕眼下帝玺所说的话是没有错的,可是他却仍然因为担心帝玺的安危而没有主动搭腔,只是他脸上的汗水已经暴露了他的真实想法。

帝玺站起了身子:“连城,别忘了我们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如果草原部族真的覆灭了我们的计划,那么从现在开始,草原和我壁国边境将永无宁日了!”

连城被帝玺说得面红耳赤的,然而他并不是觉得害羞,仅仅只是因为,他认为自己根本就没有做到一个帝王该有的果决。

“连城,你不仅仅只是一个帝王,你明白我这么说的意思么?”帝玺看着连城,渐渐地,她抬手,轻轻捧住了连城的脸颊,然后轻轻在连城的脸颊上落下了一个吻:“你还是苏卿离的弟弟,你是君离天君,你对天下苍生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你明白么?”

如果说,帝玺之前的话对连城来说不过只是动摇了他的决心之外,现在,帝玺说的话却让连城有点儿无法自处了。

他是苏卿离的弟弟,这一点从他渐渐明白了自己的身份之后,就深深烙印在了他的心里,让他无法忘怀,而就算是现在,帝玺劝他的时候,仍然首先说的是你是苏卿离的弟弟。

他永远都躲藏在哥哥的光环之下,从头至尾,没有改变。

“阿玺,我跟你一起去。”连城的眼底闪过一抹悲痛,可是那一抹悲痛与帝玺无关,只是他在慨叹着自己,慨叹自己的遭遇。

从他确认了自己是苏卿离的弟弟开始,有些光环便是连城不可避免的了,也因为如此,连城才总是不太愿意承认自己属于苏君离的身份。

“连城,我并不是有意要对你说出这样诛心的话语,而是情非得已,不得不……”

“阿玺,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我难道还能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么?”连城说着,轻轻拍了拍帝玺的脸颊:“走,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咱们终究是要一起面对的。”

“是,不管刀山火海,我与你同在。”帝玺牵住了连城的手。

“对,你我同在。”连城回身,看着帝玺,笑得格外开怀。

他们俩人在这边腻腻歪歪的,那边,他们大帐的门却被人用刀劈出了一条缝。

这一刻,帝玺和连城的眸光一下便变得森然了起来。

“阿玺,剑来!”

“是,陛下。”帝玺递出去了一把剑,自己也拔开了藏灵匕,直直冲向了那些闯入者。

帝玺的手段其实不差,可惜她的心脏承受不了这样的动作,因此,即便是寻常的挥刺,帝玺做起来终究也还是勉强了一点,好在连城的剑术不差,倒也强行把侵入的人给砍了出去。

只是饶是如此,帝玺的脸色还是败了。

“阿玺……”连城看着帝玺这样,心中多多少少都觉得有些害怕,可是帝玺却只是微微一笑,随后说道:“没事,走,咱们该去会会这些个人了,在秦问大哥没有醒来之前,我们就是他最坚强的后盾。”

“是。”连城微微一笑,牵着帝玺的手,走出去的步伐坚定而充满了力量。

大帐之外的情况远比帝玺想象得更加可怕,除却司情的人仍然一路势如破竹之外,其他每一路人马都被人给逼了进来。

第915章 洛羽的猜测(2)

大帐之外的情况远比帝玺想象得更加可怕,除却司情的人仍然一路势如破竹之外,其他每一路人马都被人给逼了进来。

白起这辈子大概也没有打过这样艰难的战役,然而他的脸上神情仍然是坚毅的,帝玺简装,心中多少安定了不少。

她在连城的搀扶下,一路对抗着冲出防线的敌军,一点点走到了白起的面前,抬头看着白起,悄声问道:“武安君,怎么样了?”

“有两支队伍已经迂回而去了,不出意外的话,很快就会有好结果了。”明明眼下他们已经被打得几近溃散了,可白起的态度仍然格外沉稳,也正因为主帅的态度不便,才让这群明明已经看出来局势危殆的人,仍然能够保存着一口气,跟着白起一起继续拼杀。

帝玺看到眼前的一幕,若说自己没有一点儿感怀,那是不可能的。

“不过,这一场战役,就算我们能侥幸得胜,只怕也是险胜了。”白起睨了一眼帝玺,倒也没有隐瞒,而是实情相告了。

帝玺嗯了一声,似乎一点儿都不觉得意外:“以武安君的才能,尚且会让他们突破到这里,只怕对武安君来说,已经是极限了。”

“白起生平大小战役无数,唯独此战,心中捉摸不定。”白起说着,眼角还是划过了一抹笑意:“然则,想胜我白起,普天之下,谁也休想!”

“有武安君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帝玺说着,站到了宁意的身边:“阿意,你跟司情能否取得联系?”

宁意听到帝玺这么问,略有些茫然:“我跟司情大人怎么能联系?”

“没事。”帝玺摆摆手,知道这孩子仍然不太知道自己的能力界限在哪里,便也没有再去强迫他了。

帝玺虽然没有再强迫宁意,可是宁意却还是听出来了帝玺话里头的弦外之音,他有些诧异地看着帝玺,明知道眼下不是谈论这些事情的好时机,却还是陡然开了口:“郡主姐姐,我是不是……其实不是宁意?”

“你不是宁意还能是谁?你不就是我的阿意么?”帝玺听了这话差点儿笑出了声:“我只是觉得你和司情两个人之间关系匪浅,原以为司情会给你什么东西好用作你们俩之间的联系罢了,倒不是有别的意思。”

“没有的,司情大人没……等等,郡主姐姐,这个东西是不是啊?”宁意本来矢口否认了,可是话说到一半,他就像是响起了什么一样,突然从怀里摸出了一个小玩意儿来。

帝玺看了一眼宁意拿出来的东西,目光顿时就亮了:“就是这个。”

她虽然不是魔界的人,但是对魔界倒还真的不算完全不了解,宁意拿出来的东西便是魔界用来传递消息的,只是……宁意不知道怎么用的话,她便也不知道应该如何使用了。

帝玺想了想,转头,将目光落到了连城的身上:“请你去看看,洛羽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她用不来,宁意也用不来,那么能用的人自然就只剩下洛羽了。就算洛羽还没醒来,恐怕后倾也多少知道些用法。

连城接过那个小小的跟个竹片一样的东西,刚要走人,就听到后倾的声音远远传来了:“别去了,我带着洛羽来了。”

帝玺吓了一跳,赶忙回头看去,却看到后倾的身上迸发出极为强悍的灵气,他搀扶着洛羽,所过之处竟是无一人能近身。

帝玺见状,顿时便笑了起来:“后倾,我们在这里!”

后倾如入无人之境一般,走到帝玺身边之时,竟是毫发无伤。

白起睨了一眼后倾身边的洛羽,眸光顿时一冷,只是眼下他关心的只是战局罢了,倒也没有在洛羽的身上再如何费心,反而是洛羽,目光一缠上武安君,就怎么也没有在放开过了。

帝玺见状,不动声色走到了洛羽和白起的中间,强行岔开了他们之间的目光交汇:“洛羽,你到底是被谁伤成这样的?”

洛羽听到帝玺在跟他谈话,这才把目光收了回来,可是,洛羽看着帝玺的目光也充满了寒意,让帝玺看得鸡皮疙瘩一下就起了一身。

“你怎么了?为什么这么看我?”

“冥王阿荼操纵了宁意,打伤了我。”洛羽冷冰冰回答了帝玺的话,话语声听起来竟是格外的刺耳。

帝玺一听这话就愣住了:“这不可能,阿意一直都呆在我们身边,怎么可能被冥王控制了去打伤你?”

“宁意是什么人,你我都心知肚明,如果不是他,你以为光凭一个冥王能把我打成这样么?也就亏得宁意没有彻底苏醒过来,因此他的章法还算紊乱,我才有机会侥幸逃出生天,若是……哼。”洛羽说着,情绪难免激动了起来,一激动,他便捂着嘴巴呕出了一口鲜血来,看样子即便苏醒过来了,洛羽的情况也仍然算不得太好。

后倾从怀中摸出一粒丹药喂给洛羽服下,随后才说道:“我跟洛羽在来的时候确认过,的确是这样。只是……我并不知道冥王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对洛羽动手。”

洛羽服下丹药之后,身上的魔气渐渐明晰了起来。

他死死盯着帝玺,然后嘴角划过了一抹残忍的笑意:“玺,你应该知道,宁意是什么身份,对么?”

这个问题说的实在是太无厘头了,帝玺听到洛羽这么问甚至还楞了一下,愣了一会儿之后,她才拧眉问道:“你想表达什么?”

“如果我告诉你,宁意他,是苏卿离,你信么?”洛羽的话格外狠绝毒辣。

兵临城下尚且不会让帝玺觉得惊惧,可现在,洛羽轻飘飘一句话,却让帝玺一下如坠深渊。

“这不可能。”帝玺摇头,满脸都是不可置信。

“我知道这么说你未必肯相信,但是很抱歉,我几乎可以确定,宁意就是苏卿离。”

“你别开玩笑了。”这会儿开口的人是后倾:“宁意身上的魔气你不可能看不出来,他的魔气甚至远远超过了你和司情,他若不是魔尊,司情难道认错了人?”

后倾问的问题显然也是洛羽一时间没有想通的事情,因为苏卿离不可能成为魔尊,而司情更不可能认错魔尊。

作为魔界的两大妖使之一,洛羽也心知肚明,宁意就是魔尊,可为什么……

第916章 远游(1)

《绝代独宠:帝君太腹黑》第916章 远游(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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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7章 远游(2)

“你们长脑子了么?我若是死了,那么我的尸首在哪里?你们看到了么?既然什么都没看到,你们就听信谗言?我看你们三个部落已经不是属于我秦问的,”秦问这句话说得相当狠,言下之意就是在说,他们三个部落已经脱离了秦问的统治。在如今草原格局下,离开秦问,便等于会被瓜分掉一切,也会丢掉性命,这不是开玩笑的事情,如何不让他们心里害怕?

“请大汗责罚!”三个人的头埋得更低了。

秦问哼了一声,然后喊道:“脱斡,你过来、”

脱斡应声,站到了点将台上,却没有跟秦问致意。

秦问见脱斡如此,嘴角便划过了一抹笑容,他笑着,然后指了指脱斡,放下手里的马鞭,翻身从马上下来,然后单膝跪在地上,做了个效忠的手势:“我秦问,认脱斡王子为草原新大汗,如有违背誓言,将遭白鹿永远唾弃!”

秦问用自己的行动支持了脱斡,不管是局势还是现实,都逼迫这些草原部落的可汗不得不承认脱斡的地位,否则,他们就是在背叛秦问。

秦问没有死,对他们来说已经是最大的打击了,不管他们之前有多少心怀鬼胎的,这一刻,他们都必须心悦诚服,否则,所有草原部落内忠于秦问的人,都会亲手撕了他们。

“脱斡大汗!”这群草原的勇士们,一声声山呼,喊着脱斡的名字,声音一个比一个响亮。

脱斡站在点将台上,接受了这些人许久的山呼之后,方才开口说道:“秦问大汗的确身体不佳,因此他不再想管理草原的事情,这才将所有事情都交给我来处理,我既然得到了大汗的信任,自然不会辜负大汗的信任。秦问大汗,你永远是草原的大汗,即便如今的大汗是我,我们也依然认你为大汗。”

脱斡说着,朝秦问行了一个平辈的礼仪,算是彻底敲定了自己的身份。

秦问笑了笑,站起了身子,然后回身看着这些曾经属于自己的部下们,大声喊道:“从今天起,你们都听脱斡大汗的。如果有像冒犯脱斡的人,就先试试看自己的能力有多少。”

“秦问大汗,你以后要去哪里?”

“我要跟着壁国的郡主到处看看,壁国来的大夫说我这些年太累了,要游山玩水好好放松一下,等我有一天玩够了,我会回来看看你们。不过,我在游历的时候,可不希望听到我又死了的消息,知道了么?”秦问说着,哈哈大笑了起来,那笑容竟是格外豪爽。

帝玺看着秦问这一番说话,眼睛顿时就红了。她轻轻捏着连城的袖口,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

她知道,秦问现在能够跟正常人一样,是仰仗于昆吾先生的鬼门十三针,六个时辰之后,秦问将再无复生的可能,他所谓的游山玩水,将是一团永远不可能实现的泡影。

“大汗要抛弃我们去游山玩水,我们可不答应!”士兵们对秦问的崇敬是真心实意的,他们挽留秦问,当然也是真情实感。

秦问摆摆手,喝骂道:“老子这一辈子都搭在草原上了,为了建立一个能够同心协力的草原,我费了那么大劲儿,如今你们拧成了一股绳,谁也不敢小看你们了,壁国和沧朔也愿意跟我们开放边境通商了,你们还有什么不满的?还不放我放松一下心情?”

“那万一我们以后又打起来了怎么办?”

秦问一听这话,从马背上取下了弓和箭,指着天上飞着的飞鸟喝道:“看到那只飞鸟没有?”

“看到了!”这群原本就属于秦问的草原勇士们,齐齐应声,竟是格外醒目。

秦问呵呵一笑,张弓搭箭,只听得嗖地一声,那只鸟便被弓箭穿了翅膀,直直跌落了下来。

秦问将弓往马背上一放,随后喝道:“谁要是敢无故生事,就别怪我千里之外赶回来去你等的狗头。”

“秦问大汗,秦问大汗,秦问大汗!”草原人的勇猛被秦问的动作和声音点燃,顿时,便是一片表忠心的声音,若是有别人突然经过,一定不敢想象,这片血肉模糊的大汗大帐,在一盏茶的功夫之前,仍然是个修罗场。

秦问虽然是这么说,却没有放过那些主动背叛的人,但凡不是收到蛊惑的草原部落首领,全都被秦问的人给抓了起来,秦问也没有跟他们客气,抓一个杀一个,杀鸡儆猴也算是做到了极致。

白起派出去的奇袭部队,在部落大军撤退的时候,发挥了重要作用,因为有部分不服脱斡的人趁着回撤试图逃离,这群人全都被白起派出去的奇袭部队抓了个正着,对于这些人,脱斡也没有客气,全都给他们刻了字,表明他们是逃兵,虽然没要了他们的命,可是这一辈子他们也没脸出去见人了。

这一切处理地非常快,四个时辰之后,帝玺他们便带着秦问,踏上了去壁国的路,而夜月明和马飞等人,则在离开大帐之后,就跟他们告别了。

“小王先回去了,有什么事情诸位尽可飞鸽传书给小王,但凡有用得着小王的地方,随便吩咐。玺儿,后会有期了。”夜月明说着,又压低了声音低声说了一句:“皇姨的事情若是有需要小王的地方一定要知会小王。”

“你放心吧,要真的需要你上场,我们绝对会主动找你的,不过你倒是提醒我了,不知道你的身上有没有能借用的东西,我怕到了苗疆不好行事。”帝玺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一样,拍了拍脑袋,说道。

夜月明想了想,干脆把自己的一枚玉扳指交给了帝玺:“这个给你。”

“沧朔祖传的扳指,这你也拿得出手?”帝玺看着这枚玉扳指,不由得挑了挑眉:“虽然扳指名贵,但是小王拿着没有什么用处,不如先给你,由着你便宜行事就是了。沧朔不如壁国,小王能够来草原已经实属不易,苗疆小王不能陪你们去了,希望你们一路珍重。”

“你也是。”连城拱手,与夜月明他们算是正式作别了。

再往前走了不到一个时辰的路程,秦问便突然勒马,停了下来:“诸位,山水有相逢,我便不跟你们继续前往了,我是草原的人,就算是死,也要死在草原,未免你们挂怀,最后的一点时间就让我自己一个人过吧。你们放心,我不会让任何人发现我的。”

第918章 远游(3)

秦问虽然是这么说,却没有放过那些主动背叛的人,但凡不是收到蛊惑的草原部落首领,全都被秦问的人给抓了起来,秦问也没有跟他们客气,抓一个杀一个,杀鸡儆猴也算是做到了极致。

白起派出去的奇袭部队,在部落大军撤退的时候,发挥了重要作用,因为有部分不服脱斡的人趁着回撤试图逃离,这群人全都被白起派出去的奇袭部队抓了个正着,对于这些人,脱斡也没有客气,全都给他们刻了字,表明他们是逃兵,虽然没要了他们的命,可是这一辈子他们也没脸出去见人了。

这一切处理地非常快,四个时辰之后,帝玺他们便带着秦问,踏上了去壁国的路,而夜月明和马飞等人,则在离开大帐之后,就跟他们告别了。

“小王先回去了,有什么事情诸位尽可飞鸽传书给小王,但凡有用得着小王的地方,随便吩咐。玺儿,后会有期了。”夜月明说着,又压低了声音低声说了一句:“皇姨的事情若是有需要小王的地方一定要知会小王。”

“你放心吧,要真的需要你上场,我们绝对会主动找你的,不过你倒是提醒我了,不知道你的身上有没有能借用的东西,我怕到了苗疆不好行事。”帝玺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一样,拍了拍脑袋,说道。

夜月明想了想,干脆把自己的一枚玉扳指交给了帝玺:“这个给你。”

“沧朔祖传的扳指,这你也拿得出手?”帝玺看着这枚玉扳指,不由得挑了挑眉:“虽然扳指名贵,但是小王拿着没有什么用处,不如先给你,由着你便宜行事就是了。沧朔不如壁国,小王能够来草原已经实属不易,苗疆小王不能陪你们去了,希望你们一路珍重。”

“你也是。”连城拱手,与夜月明他们算是正式作别了。

再往前走了不到一个时辰的路程,秦问便突然勒马,停了下来:“诸位,山水有相逢,我便不跟你们继续前往了,我是草原的人,就算是死,也要死在草原,未免你们挂怀,最后的一点时间就让我自己一个人过吧。你们放心,我不会让任何人发现我的。”

一代英豪,会选择这样的结果,倒也不令人意外,只是帝玺听着秦问这么说,心里终究是难过的:“秦问大哥……”

“这辈子秦问能得到你们这些朋友,已经不枉此生了,如今我该做的事情都做完了,脱斡有能力掌握草原,我心里也放心了,草原广大,我心安处便是落叶之地。”

司情听他这么说,冷冷开口道:“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了。”秦问连连摆手。

司情冷冷看了一眼秦问:“你能把自己埋了么?你出现在草原就会惹事。”

秦问愣了愣,随后便仰天长笑了起来:“对不住,实在是对不住,第一次死,没什么经验。”

生死大事,从秦问的口中说出来,竟然平白多了一分洒脱和狂狷,本该是悲伤的事情,这会儿大家却都会心一笑。

“所以我跟你一起去,有洛羽跟着他们,我能够知道他们在哪里,不会误事。”司情冷冰冰说罢,便回马,走到了秦问的身边。

帝玺见这样也好,便点了点头,然后松开缰绳,在马背上对着秦问深深鞠了个躬:“秦问大哥,但愿下辈子你我还能作朋友。”

“这是自然。”秦问也拱了拱手,然后便调转了马头:“告别的话说多了浪费时间,就不虚言了,想说的话都埋在心里,但愿诸位能感知到。秦问去也!”

秦问这番话说罢,一扬马鞭,就像是个少年一样,驰骋在最熟悉的草地上,英姿飒爽。

帝玺明知道自己应该为秦问高兴,可是到底还是没有忍住眼泪,流了下来。

人间有一秦问,足矣。

目送秦问离开之后,帝玺总觉得自己的心口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一样,怎么都卸不掉。她的情绪有了变化,自然瞒不过同行的人。

“要不要今天我们先留下来休息一阵子?等你身子好些了再走?”连城颇为关切地看着帝玺,心中的忧虑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帝玺摇摇头,对连城说道:“你还是先回去吧,出来时间太长,朝政总没有人处理也不是事,去苗疆的事情交给我们就好了。”

连城哪里想到帝玺开口,居然是跟他提这件事,听到帝玺这么说,连城的脸色一下就变得有些不是很好看了:“阿玺,你去苗疆,不让我陪着,你觉得我能放心么?”

“你放不放心是你的事情,但是壁国不可一日无菌,夜月明尚且都知道要回去,你怎么就这么不知变通?”帝玺说着,忍不住狠狠啐了一口连城,这对帝玺来说,已经是对连城非常狠的一种教训了。

连城锁眉,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一样,他想了很久才轻轻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了。”

“知道了就回去吧。你放心,我们这么多人呢,一定不会出事的。”帝玺拍了拍连城的肩膀,随后便扬鞭而去了。

连城驻足看着帝玺扬尘而去,虽说心里多少都有点儿不放心,可到底还是没有追上去,只是任由帝玺这么离开了。

帝玺既然替他做了选择,那么他就听从帝玺的也就是了。

帝玺其实已经快到强弩之末了,只是在连城面前她不能有一点儿颓态出现,否则的话连城一定会放心不下她,而非要跟来的,因此,帝玺就算在不舒服,也不肯表现出来。

等到远离了连城,帝玺突然勒了缰绳,整个人都趴在了马背上:“阿……阿意……”

宁意听到帝玺叫他,赶忙翻身下马走到帝玺的身边,一把抓住了帝玺的手:“郡主姐姐,我在。”

“我……好累……”帝玺一句话说完,便从马背上滚了下来。

也亏得宁意在身边,这才能拖住帝玺,不至于让帝玺直接摔在地上。

“阿鸾!”后倾一脚踩在马背上,飞身而起,冲到了帝玺的身边,探了探帝玺的鼻息,赶忙大声喊道:“昆吾先生!麻烦来一趟!”

昆吾听到后倾的喊声,连忙回马走到帝玺身边,不紧不慢翻身下马,又探了探帝玺的鼻息,眉头就皱到了一起:“怎么郡主的脉象居然这么微弱?”

第919章 远游(4)

昆吾听到后倾的喊声,连忙回马走到帝玺身边,不紧不慢翻身下马,又探了探帝玺的鼻息,眉头就皱到了一起:“怎么郡主的脉象居然这么微弱?”

“我看阿鸾的情况不太好,你有什么办法?”后倾握着帝玺的手只觉得帝玺的手越来越冰了起来,这样一来,后倾心中越发担心害怕了。

“现在还不好说,你等等,我想想办法。听鹤,你让郡主躺平了,给郡主施针,让我好好想想。”昆吾明知道官道旁做这些事儿不合适,可是眼下也没有别的地方好去了,帝玺的情况现在也说不上是好还是坏,如果擅自移动帝玺,还指不定会出什么岔子。

官道虽然艰难,可眼下也别无他法了。

听鹤非常听话地从行囊之中取出银针,用火烧过之后,在帝玺的身上选了几个穴位,扎了下去,帝玺眉头一好走,似乎有所感觉,可是也只是一会儿,她就再次昏迷过去了。

“先生,郡主是体弱之症。”听鹤似乎松了一口气,施完针之后,他反而语气淡定了不少。

昆吾听到听鹤的判断,不免有些诧异。

他走到听鹤身边,锁眉问道:“何以见得?”

“方才我将银针插入郡主的穴位之中,拔出来后,银针上镀了一层雾。我曾经听先生说过类似的事情,所以有印象。”听鹤说着,将银针取了出来,交给了昆吾,昆吾一看,不由得目光一亮:“原来如此。后倾,宁意,麻烦你们将郡主抬到马背上,趴着放,我来给郡主疏通一下,郡主很快就会没事了。”

昆吾说的胸有成竹,后倾和宁意自然相当听从昆吾的话,昆吾说什么,他们便作什么去了。

将帝玺扛在马背上,趴着放好之后,昆吾便卷起了衣袖,跟个打铁的莽夫一样,走到了帝玺的身后,然后搓热了双掌,一下拍在了帝玺的后背上。

帝玺身子骨虚这件事是人尽皆知的,因此他们对待帝玺的时候,恨不得把帝玺给捧在手心里,就怕她磕了碰了,哪里想过像昆吾这样,这么下狠手去击打帝玺的?

别人也就算了,在场的另外三个跟帝玺关系匪浅的人,现在脸上的表情简直是丰富到了极致。其中尤其以洛羽最甚,若不是足够相信昆吾的医术,后倾相信,洛羽现在说不准就要对昆吾动手了。

昆吾一掌拍下之后,帝玺就像是受了内伤一样,啊地一声呕出来了一大口淤血,竟是颜色深深,看起来就格外吓人。

眼见着如此情形,后倾抿紧了唇瓣,身上陡然出现了一抹灵气。

宁意眼里含着泪水,虽然没有追到帝玺身边,阻止昆吾,可是看起来他也心疼极了帝玺的遭遇,那样子看着也着实是令人觉得我见犹怜。

昆吾手上的力道一点儿都没有减弱,他甚至抬起双掌,跟拍石块一样,再次狠狠拍下,这一回,帝玺连顿都没有顿,立刻呕出了另一口血来,而驮着帝玺的马儿,这会儿已经有些踉踉跄跄,几乎要跌倒了。

“昆吾,你注意一点手下的轻重。”洛羽本来不想插手这些事情,可是看着帝玺承受了这样两掌,他到底没忍住,还是开口提醒了一下昆吾。

听鹤不动声色走到了他们的身边,垂眸说道:“诸位放心,先生有分寸。”

“但愿是真的有分寸才好。阿鸾的身子不比常人,常人能受得起的东西,阿鸾未必受得起。”后倾冷冷开口,语气之中多少也有了一些怨念。

听到后倾这么说,听鹤没有吭声,一心一意在帮助帝玺的昆吾更是没有说话,他再次抬起双手,这一回却没有打下去了,反而将帝玺翻了个身子,然后伸出手指头,在帝玺的心口处的几个穴位上各自点了几下,明眼人一看便知,昆吾这是在用特殊的手段在刺激帝玺的心脏,进而激发帝玺本身的力量,驱赶邪祟,令其苏醒。

虽然这样的手段看起来多少还是有些荒谬,但是基于对昆吾先生的信任,他们还是静观其变,没有再多说一句话了。

昆吾的手指灵活至极,在帝玺的身上游走了十来个穴位之后,他如法炮制,再次一掌拍在了帝玺的身上,可是这一回,帝玺却没有再吐血了。

听鹤见到如此情形,悄声喊了一声成了。而就在此时,昆吾也松开了双手,淡淡然开口,说道:“成了。”

宁意和后倾俩人赶忙凑到帝玺身边,后倾懂得一些医术,便二话不说抓住了帝玺的手腕,为帝玺把起了脉,而宁意虽然不懂医道,看着帝玺的脸色,也看得出来帝玺的情况好了不少,因此,后倾这边脉象还没摸出来,那边宁意的脸上已经有了一点喜色了。

“先生,辛苦了。”听鹤非常乖巧地递了一方帕子给昆吾擦汗,洛羽则冷冷看着昆吾,见昆吾处理好了一切之后,他才冷然开腔说道:“昆吾先生,我有必要提醒你一句,帝玺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棋子,不要试图在她身上动手脚,否则出了什么岔子,谁都担不起这个责任,”

昆吾听到这样一番充满了威胁性的言论,却不过是微微一笑,就像是全然不介意一般:“我知道了。”

简简单单四个字,好像是清风拂柳,全无声响,就这么轻轻飘飘被遮掩了过去。

洛羽本来还有一句话想要叮嘱昆吾,可是见昆吾这样的表现,他便不再多说什么,只是转身牵了自己的马,率先上马离开,去前头探路去了。

韩冬完全不知道这群人之间到底有什么嫌隙,他只是带着夜茗桃,不管去哪儿都不肯跟母亲分开片刻,他们要做什么,要说什么,韩冬完全左耳听右耳出,一点儿也不记,显然对他们的事情一点兴趣也没有。

当然,从另一种角度来说,韩冬这人倒是很懂得明哲保身之道,面对这群身手可怕,更有超乎寻常人的能力的人,只有装傻充愣才能好好活下去。这样的厚黑哲学,也不知道韩冬是打哪儿学会的,还是天生就领悟了这些为人处世之道。

见洛羽莫名其妙就走了,后倾也不过是挑了挑眉。他对洛羽与其说有兴趣,倒不如说只是担心他会对阿鸾不利罢了,只要确认洛羽不会对帝玺有什么不好的企图,洛羽想怎么做,后倾也都懒得管。

第920章 远游(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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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洛羽莫名其妙就走了,后倾也不过是挑了挑眉。他对洛羽与其说有兴趣,倒不如说只是担心他会对阿鸾不利罢了,只要确认洛羽不会对帝玺有什么不好的企图,洛羽想怎么做,后倾也都懒得管。

昆吾收了家伙事之后,帝玺虽然还没醒来,但是后倾已经把出了她的脉象,确认帝玺已经完全没有大碍了,便干脆翻身上了帝玺的那匹马儿,搂着帝玺一起,继续前进了。

对于后倾这种做法,倒也没有人站出来反对,毕竟眼下让帝玺一个人留在这里不现实,至于旅途劳顿,有后倾全程看护料想问题也不大,因此这一群人居然就这么启程继续往下走去了。

前往苗疆的路途远比他们想象得更要艰险,就算是昆吾先生这样走遍了名山大川的人物,进入苗疆之时都要分外小心,别人更是如此了。

好在韩冬这人倒也不赖,对他们也是真心实意的,似乎并不打算坑帝玺这一行人,带他们穿梭在苗疆之中,倒也可以让他们欣赏欣赏苗疆的瑰丽奇景。

帝玺昏迷的时间不久,不过数天之后,她也就清醒了过来,因此,在后倾的保护下,帝玺也算是亲眼见证了一下苗疆的美景。

苗疆身处热带雨林地貌之内,所能见者皆是高山密林,飞禽走兽,连日来更是阴雨绵绵,虽然白天日头总是充足,可雨水却是一点儿也不少,全都倒在了苗疆之中。

到达苗疆之后,马匹的作用也就锐减了,因为藤蔓太多,举步维艰,韩冬和宁意甚至要亲自劈开道路往里头走,这样一来,帝玺的心里难免就犯了嘀咕了。

“韩公子,你们苗疆出入不可能没有正途,为何……要这般行进?”

帝玺坐在高头大马上,由着后倾牵马执蹬,却还是开口询问了一句。

“苗疆出入自然是有正途的,可是你们不是为了黑白子而来的么?黑白子不在我们苗疆人的聚居区,而是在神龛内,神龛又在密林深处,除了我之外没人去过。”韩冬回头朝帝玺拱了拱手,态度倒是格外恭谨。

“不能从你们的村子走么?”

韩冬摇了摇头:“苗疆部族不允许有外人进入,我如果带你们进入村子里,你们一定会被当做蛊虫的祭品抓起来的。”

昆吾在后头听到他们的谈话,颔首解释道:“我的确听说过苗疆内有这样的说法,说是因为苗疆内的巫蛊之术实在是太过神奇,为了防止有心人士前来套取巫蛊之术,因此百年前,苗疆便不允许外人再进入了,强行进入的人,若非此生闭门不出不再离开苗疆,便要成为祭品,用来喂养蛊虫。”

“对,就是这样。”韩冬听到昆吾这么了解苗疆风俗,连连点头,道:“不但如此,我母亲她现在这种情况……如果把她带回村子里,恐怕母亲也会被当做祭品的。”

韩冬说着说着,便垂下了眼睑。

帝玺他们听到韩冬这么说,难免觉得诧异:“你娘都已经嫁入苗疆了,为何……?”

“进入苗疆的外族人,若是没有族长的同意擅自离开,便会被视为背叛。我爷爷是不会让娘离开的,所以……”韩冬小声说完,便再次挥舞起了手中的砍刀:“快走吧,天黑之前咱们得赶到神龛。”

“你既然说那里是神龛,难道没有人看守么?”洛羽一路上从来不发一言,这会儿听到韩冬的话,他却清了清嗓子,开口问了一句。

“没有人。神龛里一直供奉着苗疆人五毒始祖,五毒凶悍异常,一般人根本不敢进入神龛,所以……我之前能找到黑白子,练就灵蛊也只是机缘巧合而已……”韩冬说着说着,头便低了下来。他到底是个孩子,也知道自己其实做错了事情,尤其是因为灵蛊才导致母亲变成这样,更是让他心下难安。

帝玺听到韩冬所言,目光一下便落到了洛羽的身上:“洛羽,这件事恐怕与你有关吧?”

韩冬的身手相当不怎么样,而供奉着五毒的神龛若真的那么可怕,依靠韩冬的身手怎么可能顺利拿到黑白子?而灵蛊既然是在洛羽的授意下才用给秦问的,恐怕这件事跟洛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洛羽挑了挑眉,笑着说道:“到底还是玺了解我。”

韩冬本来就因为母亲的事情而心有愧疚,听到洛羽承认,他的脸上顿时氤氲起了一层怒意,他大喝一声,挥动斧头冲着洛羽就劈了过来。

洛羽动也不动,眸光一亮,便轻而易举控制住了韩冬的动作:“不要乱来,我还不想杀你。”

韩冬看着洛羽,眼里满是怒气,他的眼中布满了血丝,啊啊啊啊啊大叫了起来,可是他却挣脱不开洛羽给他的束缚。

洛羽轻轻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一甩袖口,便将韩冬的声带给暂时闭锁了:“烦。你安心引路就好,也别想着要对我们动手,这对你和你娘没有好处。姑且不说你的性命如何,你想救你娘的命,就必须听我们的。”

“我并没有办法能让公主重新恢复过来。”昆吾听到洛羽如此威胁韩冬,心里头似乎也有些不悦。为人医者,昆吾从来不想骗人,不是他能救治的事情,他也不会给别人希望。

洛羽淡淡瞥了一眼昆吾,不紧不慢开口说道:“谁说需要先生你来救命了?山人自有妙计,只看韩冬肯不肯信就是了。”

洛羽说着,慢悠悠晃到了韩冬的面前,伸手轻轻扼住了韩冬的咽喉:“你是信我,还是不信?”

韩冬被洛羽扼住咽喉,声线也被闭锁,哪里能发出声音来?他只能很是痛苦地点了点头,可是帝玺看得出来,他点头,只是为了自己母亲的一线生机罢了。

看到韩冬这样,帝玺的心里头也很不是滋味。这个孩子本来应该在苗疆自由生长的,或许数年之后,他会成为苗疆最厉害的巫蛊师,可是现在,他要承受的却是母亲的命悬一线,而让他的生活变成这样的人,他还不能复仇。

帝玺不敢想象,如果是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收起你悲天悯人的心怀,玺,这世上的人你要是想怜悯,是怜悯不完的。”洛羽冷冷睨了一眼帝玺,声线更是寒彻入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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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1章 远游(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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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起你悲天悯人的心怀,玺,这世上的人你要是想怜悯,是怜悯不完的。”洛羽冷冷睨了一眼帝玺,声线更是寒彻入骨。

明明不愿意在这样的事情上跟洛羽起冲突,可是看着洛羽这样的神情,这样无所谓的态度,帝玺到底没忍住,呛了一下洛羽:“别以为所有人都像你一样,视人命如草芥。”

“我如果视人命如草芥,你以为韩冬背叛了我,还能活得下来?”洛羽说着,也不顾后倾在保护着帝玺,上前几步,走到帝玺的马下,双手背在身后,笑得格外诡谲:“你不会想惹恼我的,不是么?”

帝玺抿唇,没有回答,而在前头的宁意,看到洛羽冒犯帝玺,便赶忙冲了过来:“我不许你欺负郡主姐姐!”

洛羽对宁意多少还有些忌惮,毕竟宁意身份不明,虽然他是魔尊这件事可以确定,可是现在,洛羽又怀疑宁意可能跟苏卿离牵扯不清,因此,本来就对魔尊所剩无几的尊重,现如今在洛羽身上更是接近荡然无存了:“我可没有欺负她,这里这么多人保护玺,我想欺负她,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不是么?”

明知道洛羽虽然口头这么说,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可毕竟洛羽话都说出来了,还说的相当滴水不漏,不善言辞的宁意在洛羽面前,不管怎么说也终究是有些不够看了。

后倾虽然不喜欢洛羽,但是他也同样不喜欢宁意,因此,这俩人互掐,后倾纯粹就是一脸看好戏的样子,两不相帮,乐得自在。

眼见着自己人都要起内讧了,帝玺连忙伸手,制止了他们的争论:“咱们是来找黑白子的不是来吵架的,你们要是想吵架,去别的地方吵。一会儿天都要黑了,咱们继续待在这里,是打算陪着这里的飞禽走兽么?你们想被他们吃了,我还不想。”

帝玺这么一段话说完,忍不住喘了一口气,后倾轻轻替帝玺拍了拍脊背,随后说道:“阿鸾,我们先走。”

“韩公子,麻烦你继续带路吧。”帝玺朝韩冬拱了拱手,到底还是将话题强行扭了过来。

韩冬点了点头,恩了一声之后,便继续劈砍藤蔓,继续朝前行进了。

宁意虽然心中不快,可看着韩冬一个人在前面开路,他多少也觉得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便不再跟洛羽拌嘴,一起前去帮忙了。

这俩人在前头开路,其他人继续在密林之中跟着,天色尚未全黑之前,他们便到了那个所谓的神龛前。

壁国有些地区的人,是会为了祖宗的牌位,建立神龛的,不过那种规模的神龛在眼前这个神龛面前,就实在是有些不够看了,因为这个神龛的规模,实在是令人瞠目结舌的大。

帝玺远远望着出现了一些庐山真面目的神龛,不由得发出了一声长叹:“这个神龛也太大了吧?”

实在不是帝玺没见识,而是眼前这个神龛的规模都快比得上一座占地规模极大的宫殿了。苗疆地域广阔不假,可地广人稀也是真,整个苗疆的人口算起来也就是一个规模比较大的村落罢了,可这个神龛的占地规模,绝对比苗疆的村落还要大得多,最起码也大了一倍有余。

“你们祖祖辈辈的牌位全放进来也不至于要这么大的神龛吧?”后倾也是第一次看到这种完全就是宫殿规格的神龛,眼睛也有些直了。

“苗疆人的习惯有些奇怪,这里供奉的不仅仅只是祖先的灵位,更重要的是,神龛附近和神龛都是用来给五毒生活的。”韩冬说着,吹起了口哨。

一声清啸划破长空,本来还算安静的神龛内突然便出现了不少蛇蝎毒虫,它们就像是听到了什么号召一样,从四面八方涌来,最终在韩冬的脚边停了下来。

韩冬看到它们,就像是看到了多日未见的老友一样,甚至还蹲下身子,摸了摸这些东西的身子:“我回来了。”

韩冬这样的举动把帝玺吓了一跳,吓得她脸色都有些白了。后倾见状,帮忙挡住了帝玺的双眸,还不忘低声说道:“你别害怕,阿鸾,你也能让它们听命与你的。”

帝玺愣了愣,回眸看着后倾,满脸都是不解:“你说什么?”

“你是青鸾,是天生的灵物。天生神鸟,对飞禽走兽都有领导能力,当初在三危山,山中一切生物莫不听你号令,你可还记得?”后倾的声音循循善诱,似乎是想让帝玺想起过去的种种一样。

帝玺闻听此言,眉头深锁,却什么也没有想起来。过去的事情对她来说实在是太过遥远和繁杂,她能够记起与昔年相关的一切琐事,却总是无法串联成片,毕竟青鸾真的已经死了,也的确投胎转世了,否则也不会有如今的她的存在。

韩冬跟着那些虫兽玩闹了一会儿之后,突然,他们的耳畔传来了嘶嘶嘶嘶的声响。韩冬一听,脸色就变了:“快跪下!”

众人不明所以,除了宁意之外,没有一人下跪。韩冬见状,心急如焚,压低了声音喝道:“是蛇王。”

听鹤倒是神情不变:“我不怕蛇。”

其余诸人的神色就更是淡然了:“蛇有何惧?”

除却帝玺灵气近乎干涸之外,其他哪个人的灵气会惧怕一条蛇的?韩冬见他们这样,虽然心下害怕,却到底没有再多嘴了。

而就在他们谈话的功夫,一条庞然大蛇已经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这条蛇,光是蛇信子,就比三五个成年人还要更大了,更不说这条蛇的身躯了,若是真的压下来,恐怕百来人都吃不消。

作为蛇王,这条蛇哪怕只是从个头上来说,都已经相当名副其实了。

而且帝玺还隐隐看到这条蛇的身上,纹路似乎有些不一般,看得出来,这条蛇似乎是经过炼化的,那上面盘布的纹洛有着很明显的符文的模样。

帝玺悄悄凑到后倾耳畔,压低声音说道:“这条蛇恐怕是天界的东西吧?”

后倾点了点头,语气也有些疑惑:“天界的东西本来不该下界才是,而且这条蛇的身上沾染了妖气,只怕已经逃遁天界许久了。奇怪,难道天界的人对于逃逸的灵物都不追查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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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2章 五毒神龛(1)

后倾点了点头,语气也有些疑惑:“天界的东西本来不该下界才是,而且这条蛇的身上沾染了妖气,只怕已经逃遁天界许久了。奇怪,难道天界的人对于逃逸的灵物都不追查的么?”

“天界?天帝何时自己出面过?所有事情都是天君们在处理,而如今,卿离天君和君离天君离开天界数百年,天界仅存的天君也不过只剩下十九个了,还能指望天君之下的神仙有所作为么?”洛羽说起这些事,就忍不住扬唇,露出了一抹讥讽的笑容:“天帝不作为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难道西王母还看不习惯?”

“天帝并非不作为,而是不能作为。战神,你成神时日尚短,对天界的事情了解并不深刻,天帝……算了,我对你说这些也没有用,这条蛇若真是天界而来,那么想要取出黑白子,可就不是一件易事了。”后倾开口稍稍解释了几句之后,便又似乎觉得解释全无意义,便干脆闭口不言了。

帝玺也好,洛羽也罢,对于天界的事情都不算了解,因此关于天帝,他们知之甚少,后倾如何说,那便当做如何也就是了。

那条蛇出现在他们面前,却似乎没有引起意料之中的恐慌,这让蛇王似乎有些挂不住面子了,这条蛇张开了血盆大口,口中却意料之外没有血腥之气,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药味,那种药味一出来,帝玺的眉头便皱了起来:“化蛊的药?”

“你闻得出来?”昆吾听到帝玺的论断,难免有些惊诧。

“嗯,我闻得出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种药可以把灵物炼化吧?”帝玺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只是隐隐约约之中,似乎有什么声音在告诉她,当初她见过化蛊的药。

“的确如此。”后倾开口,接着说道:“阿鸾当初差点儿就被化蛊的药给吞噬了,因此,阿鸾才会一直有这样的印象吧?”

后倾算是解决了帝玺为何会知道化蛊药物的理由,然而,那条大蛇已经像是闻到了什么猎物的味道一样,冲着他们就低头扫了过来。

众人一看,神色不变,唯有洛羽和后倾一掌打出,竟是直接把这条蛇给打飞了。

韩冬哪里想到过这群人的能力居然这么可怕?亲眼看到自己族中的灵物竟然被人给打飞了,他满目都是诧异:‘这……这……’

帝玺似乎对此见怪不怪,毕竟洛羽的武力值是根本不用怀疑的,作为天界第一战神,他真要单打独斗起来,还真没有多少人能是他的对手,一个天界的灵蛇而已,就算被炼化了,对洛羽来说一样是不够看的。

韩冬跌跌撞撞从地上站了起来,老老实实凑在他们身边,连动都没有动一下,乖得不得了:“你们是神明吧?你们都是神明是不是?”

帝玺听到韩冬略带些惊慌失措的腔调说着这样的话,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见过像我这样随时随地都可能死去的神明么?他们是我的朋友,也的确有点儿不一样的力量,甚至有些人根本就不是人,不过你要说我们是神,那可就太高看我们了。”

帝玺说是这么说,可实际上他们这一群人里头,神还少么?就算是她,也是拥有神魂的人。

“可是你们&……”韩冬话没说完,就听到神龛内又传来了一点儿响动,他一听这些声音,顿时便不敢吭声了。

后倾见状,叹了一口气:“看来其他四毒也闻讯赶来了。”

他们这群人还真就不害怕这些毒虫邪物,就算是来百毒,他们也不带怕的,更别说只是区区五毒了。

然而,说来也奇怪,那剩下的四毒从四面八方涌出来之后,非但没有跟他们闹起来,反而在逡巡了他们一会儿之后,全都做出了臣服的姿势。

这种变故猝不及防,可把他们给震得一愣一愣的,实在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是怎么回事?”洛羽完全闹不明白这些东西想要做什么,只好求助于后倾了。

后倾的目光却落在了帝玺的身上:“阿鸾,这些东西听你的话。”

帝玺有些愣怔,指了指自己,一脸茫然:“他们听我的话?”

“我说过的,青鸾是天地间生的灵兽,你反跟他们说话,他们一定会听你的。”后倾的语调格外温柔婉转,似乎在引导帝玺一般。

帝玺愣了愣,然后试探性地伸手:“你们都下去吧。”

她只是随口一说罢了,可是没想到的是,那四毒当真听从帝玺的话,四下散去了。

这一下,帝玺就彻底呆住了。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竟然还有驭虫的能力,这一次可算是开了她的眼界了。

同样被帝玺这样的本事吓了一跳的,还有昆吾和洛羽。他们从来也没有想过帝玺竟然还能跟毒虫对话,一时间,脸上的神情也是千姿百态的。

帝玺定了定心神,方才说道:“五毒既然都已经走了,咱们也进去看看吧。”

眼前这个神龛对帝玺来说,吸引力不小,她也的确很有兴趣进去看看,看看能不能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韩冬深深吸了一口,然后将夜茗桃背了起来,说道:‘进神龛需要有苗疆的人引路,所以你们跟着我。’

他们虽然不知道韩冬这话是什么意思,但是看韩冬的样子也不像是开玩笑的,便老老实实跟在韩冬的身后,跟一条长蛇一样,蜿蜒进了神龛内部。

壁国的神龛,基本上都是用来供奉祖先的牌位的,再高再大也有限,可是这个神龛因为要居住五毒圣物,因此规格大了许多。

帝玺本以为,进入神龛,看到的应该是遍天的牌位,可没想到,他们跟着韩冬的步伐进去之后,看到的竟然是一处寻常人家用来会客的正堂。

帝玺当场就愣住了:“为什么神龛会跟宫殿一样?”

进来之后,他们才发现,苗疆的神龛并不只是表面看起来的那样只是一个神龛罢了,那里面是真的正儿八经的用来生活的地方,里头该有的东西一样不少,就差再来一些饭菜和茶杯了。

韩冬笑了笑,随后说道:“咱们苗疆人的神龛就这点奇特,事死如事生,所以该有的东西一样也不少。”

第923章 五毒神龛(2)

韩冬笑了笑,随后说道:“咱们苗疆人的神龛就这点奇特,事死如事生,所以该有的东西一样也不少。”

韩冬说完,帝玺四下望了望,随后便笑了起来:“恐怕不仅仅是这样吧?照我看,这里恐怕是真的有人。”

“不可能,神龛内因为有五毒毒王的关系,是不会让任何人进来的。”韩冬一听,连连摇头,表示这绝对是不可能的事情,然而帝玺却只是微微一笑,不予置评,半晌之后,她才开口说道:“你大约是没注意到,这里头还有一些跟寻常不一样的地方,比如说,这里正好有五个房间。”

帝玺说着,垂眸笑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恐怕这五间房就是给那五毒的毒王居住的,”

韩冬听着帝玺说的话,难免有些茫然,他想了想,才点了点头说道:“当初建立神龛的时候,的确是考虑过五毒的居住问题,但是五毒的身躯那么庞大,哪里可能能进入神龛内休息?”

“如果他们都能化成人形呢?”后倾本来躲在背后闷声不吭的,这会儿却开了口。

韩冬显然还是没有参透他们话里的意思,愣是怔了许久才小心翼翼问道:“你们的意思是,这里……这里的五毒全都是人……?”

“不是人,是圣物,虽然被你们用巫蛊之术炼化了,但是他们仍然是有灵气的生灵,因此他们能够在这里居住下来。”帝玺说着,长声呼啸道:“你们能听见我说话对不对?出来见我一面如何?”

帝玺这话的话音一落,便有五个人突然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这五个人,高矮胖瘦,男女老少,全部涵盖齐全了。

韩冬看到这一幕,整个人都呆滞在了当场,他揉着自己的双眼,实在是不敢相信这些人是怎么出现的。

而帝玺,她则在后倾的搀扶下,走到了第一个孩子的身边,笑着念叨道:“你是蛇王,对么?”

那少年点了点头,笑容非常羞涩。

韩冬听到帝玺说出了蛇王两个字,脚下一滑,差点儿就摔倒了:“他他他……”

“我是蛛王。”

“蜈王。”

“蝎王。”

“我是蟾蜍王。”最后一个开口的是个个头小小的姑娘,然而她的本身却是蟾蜍。

五个人介绍完自己之后,便对着帝玺跪了下来:“五毒见过青鸾。”

帝玺咳咳了两声,显得格外尴尬:“你们都起来吧,我不算是青鸾,充其量也只是她的转世罢了,你们拜我,我受之不起。”

五个人听到帝玺这么说,相互望了两眼,却都没有一个人起身的。

他们低垂着头,声线也沉沉:“青鸾,求你帮帮我们。”

从他们的口中,说出了帮这个字,这让帝玺的眉头一下就皱了起来:“怎么?发生什么事了么?”

这五毒都是昔年天界的灵物,下界之后被人炼化方才变成五毒,他们拥有的力量自然是不可小觑的,帝玺想不明白,他们这群人有什么必要要找她帮忙,可是看他们的样子,却分明不是在开玩笑的。

“倾渊战器控制了整个神龛,包括神龛内所有韩家先祖的灵位,全都被倾渊战器控制了。我们如今的力量越来越虚弱,如果继续被倾渊战器控制,无法从苗疆内吸收到我们需要的巫蛊力量,我们很快就要不久于人世了。”蟾蜍姑娘大约是见过的世面比较多,又或许是因为跟帝玺一样都是女孩子,觉得比较好说话,因此,蟾蜍倒是开口最快的那个人,而且这个姑娘口齿清晰,帝玺刻意很快从她的话中提炼出有效的信息来。

帝玺思忖了片刻,随后说道:“那么,你们知道倾渊战器在哪里么?”

蟾蜍点了点头,然后指了指这个神龛的顶部,说道:“倾渊战器就在上面。”

韩冬听完蟾蜍王的话,却似乎有点儿嘀咕:“不对啊,我记得黑白子是在神龛内,供奉在牌位前的,不在顶上。”

韩冬的话和蟾蜍的话互相矛盾,帝玺的眉头再次深深皱了起来。

她回眸看向洛羽等人,似乎想看看他们的意见是怎样的。

洛羽抿唇,略微思忖了一会儿之后,便开口问道:“五毒,你们所说的倾渊战器,是黑白子么?”

这五毒本就是来自天界的,对洛羽自然也不会眼生,听到洛羽这么说,他们立刻行礼,回答道:“是的,是黑白子。”

“这就奇怪了。”洛羽听完他们的回答,也有些百思不得其解了起来:“我们先去供奉牌位的地方看看,看看那里是不是有黑白子的下落再说,说不准是韩冬离开的这段时间,黑白子自己换了位置呢?”

洛羽的提议总的来说还是比较有可能性的,因此,他们都点了点头,后倾也主动扶着帝玺,带着她小心翼翼往神龛里面走去了。

神龛内部,就像是一处真正的祠堂一样,挂满了铃铛,也点满了长明灯,上面的灵牌摆得满满当当的,一点儿空隙都没有留下。有些有姓名,有些没有姓名,而大部分灵牌里头,都是五毒的模样,那些没有名字的灵牌,应该就是韩冬说的,供奉蛊虫的灵牌了。

帝玺在后倾的搀扶下,看了数十块灵牌之后,便对这个神龛内的祠堂失去了兴趣。

因为除却摆放的东西特殊了一点儿之外,这个祠堂跟一般的祠堂没有任何区别,自然也谈不上让帝玺产生好奇心了。

“韩冬,你之前看到黑白子的位置在哪里?”洛羽跟着五毒在祠堂内一阵晃悠之后,便直接开口问了韩冬。

韩冬将夜茗桃小心翼翼靠在祠堂边上,帮夜茗桃盖了一件外衫之后,方才指着不远处的一个牌位说道:“就在那里。”

得到韩冬的指示,其他人便全部凑了过去。

那个令牌上写的名字是韩毅,的的确确就是昔年司情放走的那个韩家少年。

帝玺因为身子的原因,从来都是走得最慢的,而且韩冬所指的韩毅牌位离他们的距离也不算近,因此,帝玺便放慢了脚步,干脆慢慢走过去了。

哪里想到,她和后倾人还没到牌位边上,就听到蝎王冷声喝了一嗓子:“有人闯入!清理入侵者!”

帝玺乍然听到蝎王喊了这一嗓子,身上的冷汗不由自主便冒了出来。

第924章 五毒神龛(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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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三十章:五毒神龛(4)

绝代独宠:帝君太腹黑正文卷第925章五毒神龛帝玺见他们俩这俩似乎是真的要掐起来了,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秦问的事情,司情大人,我对你的确有意见。但是,眼下我们来这里是为了拿走黑白子的,你们在这里打架算怎么一回事?”

帝玺听到秦问变成了那样的人物之后,心里头要说不难过是根本不可能的,对于秦问,帝玺其实心中多少都有一些愧疚,毕竟秦问帮了她不少,甚至愿意为了她和夜月明的事情出兵跟夜月明撕破脸,这样的恩情,帝玺还没还给秦问,却又眼睁睁看着秦问掉入了另外一个鸿沟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转圜。

“洛羽,司情,我不愿意对你们动手,但是如果你们非要在人家的地盘上闹事,也别怪我不客气。我毕竟是西王母,你们再造次,我绝对对你们无情。”后倾的语调陡然一变,变得充满了威仪,帝玺第一次听到后倾以自己西王母的身份说话,一时之间竟然也有些愣住了。

司情愣了愣,冷哼了一声,转过身去不再搭理洛羽了,而洛羽虽然心里仍然攒着一股怒气,可到底还是没有继续动手。

帝玺看得有些目瞪口呆,她悄悄拍了拍后倾的肩膀,低声问道:“为什么你这么说话他们就不吭声了?”

“我这个西王母的名头毕竟不是只摆来看的,虽说我因为青鸾的原因的确是遭到了一些惩罚,可若是我真的动怒,天帝绝对不会袖手旁观。这两个魔使的确很厉害,可是在天帝面前终归是不够看的,真要是让天帝动手,你觉得这俩人还有好?”后倾笑着说罢,神情一下就冷了下来:“不过对付他们不用一点特殊手段终归是不行的,这俩人不是什么好人,这笔账我也会记着,若是宁公子日后能恢复属于魔尊的记忆,那么,就让宁公子去对付他们,若是不可以的话,我迟早要找他们算账。”

帝玺听到后倾这么说,心里便又有些不是滋味了,毕竟关于秦问的事情,她还是有些过不去,如果当初她知道了司情还有二心,一定也不会让司情去给秦问送这最后一程的。

“郡主姐姐,你们来看!”一直都没有被外界的事情干扰的宁意,这会儿突然扯着嗓子叫了他们一声,帝玺楞了一下,让后倾扶着自己,慢慢走到了宁意的边上,这才开口问道:“阿意,怎么了?”

宁意没有说话,而是指了指自己面前的韩毅的灵位,说道:“郡主姐姐,这个灵位上有两个凹陷。”

帝玺定睛一看,果然,韩毅的灵牌上,有两个非常对称的凹陷,看起来就像是在打磨灵位的时候,不小心按了两个什么圆形的东西上去了一样,可是那两个凹陷又似乎不是完全一样的。

帝玺伸手摸了摸那两个凹陷,一下便发现了这两个凹陷之中不同的地方,因为左边的那个凹陷更加平整,然而右边的那个凹陷却是圆弧形的。

帝玺思忖了片刻,用手比划了一下,然后才有些不可思议地开口说道:“这两个凹陷该不会都是黑白子造成的吧?”

围棋的棋子本就不是两边一样光滑的,为了稳定,也为了好抓取,因此围棋的棋子都是一面平滑一面略带弧度的,韩毅牌位上的那两个凹陷,就很符合一个棋子的双面按压后的结果。

“黑白子为什么要镶嵌在这里?”听到帝玺的论断,众人都显得有些诧异,毕竟黑白子是倾渊战器,他们要是想毁灭这里的灵牌不应该是难事才对。

帝玺摇了摇头,似乎也不是很理解为什么这个灵位上会有这两个凹陷:“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阿意,你看到黑白子了么?”

宁意咬住了下唇:“没有。”

“韩冬,你过来、”帝玺朝韩冬招了招手,让他过来。韩冬非常听话,大概是因为知道帝玺刻可以让五毒臣服的缘故,韩冬对帝玺的态度一下好了数倍:“我来了。”

帝玺指了指那个灵位,开口问道:“之前黑白子就是在这里的对么?”

韩冬点头:“对,我那时候就是在这里看到的黑白子。”

洛羽也应和了一声:“是在这里不错。”

帝玺瞥了一眼洛羽,然后继续询问韩冬:“那在你离开之前,黑白子都一直在这里么?”

“是的,我记得很清楚,因为有那两个东西的存在,我才学会了灵蛊,所以我记得特别深刻。”韩冬说着,还怕他们不相信自己一样,特地凑到灵位面前,用手指画了两个圈:“就在这两个地方的。”

帝玺沉吟了一会儿,便转眸看向了五毒的毒王:“你们所说的黑白子在哪里?”

既然现在祠堂内没有黑白子,那么,五毒所说的顶上的黑白子,说不准就是最有可能存在的地方了。

蛇王站出来,小声说道:“就在前面的大堂的顶上,不过我们试过,没有办法触及到那个地方,好像是有什么力量把那里封印起来了一样。”

帝玺知道自己现在的灵气水平有几斤几两,当然不可能自不量力想要去大堂上找个究竟,她沉吟了一会儿,随后将目光落到了后倾,司情,洛羽和听鹤的身上:“我和昆吾先生灵气不强,没有办法去一探究竟,还是交给你们吧。”

洛羽和后倾没有意见,听鹤却显得有些为难,至于司情,则是满脸的不情愿。

“不想去的话不去也可以,洛羽后倾,麻烦你们俩了。”帝玺看到听鹤和司情表现出来的样子,便没有再强求他们。

帝玺觉得,有洛羽和后倾两个人在,应该是足够去看一看黑白子的下落了。

俩人嗯了一声,走出祠堂后就直接朝着五毒所说的方向而去了。宁意和昆吾则一左一右扶着帝玺,以防帝玺的心口突然不舒服,再闹出什么事儿来。

那俩人去的快,回来的却不快,而且,俩人回来的时候,神情都有些沮丧。

帝玺一看他们的模样,心里便是一惊:“难道你们俩都突破不了么?”

“那倒不是,我们俩上去看了,顶部也没有黑白子的踪迹。不过,顶部也有两个凹槽,跟韩毅灵牌上的凹陷是一样的,所以我们俩猜测,应该也是黑白子留下的。”

第九百三十一章:五毒神龛(5)

绝代独宠:帝君太腹黑正文卷第926章五毒神龛“那倒不是,我们俩上去看了,顶部也没有黑白子的踪迹。不过,顶部也有两个凹槽,跟韩毅灵牌上的凹陷是一样的,所以我们俩猜测,应该也是黑白子留下的。”

后倾大致解释了一下他和洛羽看到的情况,帝玺的眉头顿时拧在了一起。

黑白子在这两个地方都找不到,难不成是被人取走了么》可是这个神龛有五毒在,五毒虽然算不得多么厉害的东西,可到底也是天界的灵兽,一般人根本不可能近身,更不可能能在它们五个的眼皮子底下带走黑白子。

黑白子如果之前真的在神龛内,那么现在,它们应该也还在神龛内才是。

帝玺想到这里,不免觉得头部隐隐作痛了起来,毕竟这事儿实在是太复杂了。

“郡主姐姐,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宁意听到他们的回话,也觉得自己的脑袋隐隐作痛了起来,本来思考就不是他的长处,大部分情况下他都是跟着帝玺行动的,现在看着帝玺也有点茫然了,宁意的情况自然更是糟糕。

“还能怎么办?咱们必须要找到黑白子。”帝玺叹了一口气,最终还是把目标定格在了黑白子的身上。

她是为了黑白子来的,至于救治夜茗桃的事情,那是洛羽夸下的海口,本来就与她无关,她也不会太过关心。

“可是黑白子不在这里……”宁意开口,声音已经小得细若蚊虫了。

帝玺深深出了一口气,粗重的呼吸让帝玺心口隐隐作痛,她忍不住轻轻按住了自己的心口,然后缓缓呼吸了一下,方才说道:“我得好好想想,让我好好想想。”

黑白子既然是在祠堂内,而且确定不会被人带走的话,那么它们现在定然也还在神龛之内,只是现在连五毒也找不到它们在哪里罢了。

那么有什么办法能够找到黑白子呢?帝玺想了想,从腰间取出了双色笛。

同样是倾渊战器,双色笛能够指引他们找到灭魄枪,会不会也能找到黑白子呢?

眼下死马当作活马医,也没有别的人或者别的事情能够阻碍帝玺了,帝玺现在要想找到黑白子,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双色笛的身上,至于能不能成功,那便要看命运肯不肯垂帘于她了。

帝玺将双色笛取了出来,还没放到唇边,便觉得自己的心口疼痛难忍,她倒吸了一口冷气,明明被宁意搀扶着,她还是忍不住顿下了身子,脸上豆大的汗珠顿时滚了下来,跟雨水一样一滴一滴滴在地上。

洛羽见状,伸手点了帝玺身上的两处穴位,然后将自己的灵气推入了帝玺的体内:“玺,你现在的情况如果使用双色笛,会适得其反的。”

帝玺抓着双色笛,浑身难受,可是她仍然没有松手的迹象。

后倾见状,也上来跟帝玺打起了商量:“阿鸾,别使用双色笛,你的身子吃不消。”

帝玺摇摇头,但是因为心口疼痛难忍,她也实在是没有办法吹响双色笛,因此她抱着双色笛,靠在别人的灵位边上,算是暂时休息了一会儿了。

昆吾先生见帝玺如此情形,叹了一口气,随后才开口说道:“郡主,你这又是何必?”

“先生。”洛羽喊了一声昆吾,眼底闪过一抹凌厉的神色,昆吾一愣,然后他叹着气,走到了帝玺的身边:“郡主,麻烦伸手让我替你诊诊脉。”

帝玺应声,因为心口的疼痛,她也没有注意过洛羽的目光,只是习惯性地将自己的手伸了出去。

昆吾抓住她的手之后,二话不说便扣住了帝玺手上的两个脉门,然后,昆吾手上一用力,帝玺连哼都没有哼一声,就这么闭上了双眼,晕了过去。

“做得好。”洛羽点了点头,然后从帝玺的手中抽出了双色笛,放在手心把玩了一下:“双色笛……”

“你们有人会吹笛子么?”后倾看到洛羽看着双色笛的目光略有些奇怪,便从洛羽的手中将双色笛给抢了过来,随后,他开口询问这里的人,想从他们身上得到答案,可是在场的人全都噤声不言,竟是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听鹤,你也不会么?”后倾定定看着听鹤,问道。

听鹤摇了摇头:“我只能吹响笛子,但是不会吹。”

“我也不会。”洛羽回答地更是干脆果断,就像是生怕后倾会问道自己一样。

有了洛羽打头,大家都纷纷摇头,表示自己不行。

一时间,场面便陷入了僵直之中,因为没有人会吹笛子。

韩冬守着自己的母亲,看着他们一个个都愁眉不展的,便站了起来,小声说道:“我会吹笛子。”

后倾一听这句话,眸光一亮:“你当真会吹?”

“我们养蛊虫的时候,是必须要学会吹奏乐器的,因为有些蛊虫只有乐器才能驱使。”韩冬说着,腼腆一笑:“所以我小时候学过一些,不过吹的不太好就是了。”

后倾摇摇头,招手说道:“你会吹一点总比我们这群什么都不会的来得好吧?你过来,来试试。”

后倾说着,就把双色笛给强行塞到了刚刚走过来的韩冬的怀中。

韩冬小心翼翼抱着笛子,看了他们几个好一会儿之后,才小心翼翼问道:“那……我吹了?”

“吹吧。”后倾点了点头。

韩冬拿着双色笛,吸了一口气,然后将双色笛放到了唇边,轻轻吹了一口气进去,可是却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这一下,韩冬和后倾他们全都愣了。

他看了看手中的双色笛,不信邪一般又吹了一下,可是仍然什么声音都没有。

韩冬的眉头顿时就锁了起来:“不应该啊,为什么这管笛子吹不响?”

后倾看着韩冬,目光又挪到了帝玺的身上。他看了帝玺好一会儿,才回眸看了一眼司情和洛羽:“会不会双色笛只能由阿鸾吹响?”

“双色笛是倾渊战器,本就是认主的,除却他们认的主人之外,其他人无法使用。双色笛已经认了玺,自然理论上也就只有玺能吹响它了。”洛羽倒是看起来神色如常,似乎韩冬吹不响双色笛对他来说并不是一件多么奇怪的事情一样。

后倾听到洛羽这么说,顿时就犯了难:“阿鸾的身体肯定是没有办法吹响双色笛的,如果韩公子吹不响,我们怎么找黑白子?黑白子摆明了没有办法让我们用常规手段找到了。”

第九百三十二章:五毒神龛(6)

绝代独宠:帝君太腹黑正文卷第927章五毒神龛后倾听到洛羽这么说,顿时就犯了难:“阿鸾的身体肯定是没有办法吹响双色笛的,如果韩公子吹不响,我们怎么找黑白子?黑白子摆明了没有办法让我们用常规手段找到了。”

洛羽摇摇头,显得一点儿都不着急:‘实在不行就让玺多休息一阵子,然后等玺好一点儿了,再让玺自己吹响算了。’

“你还真是一点儿都不介意阿鸾的身体啊。”后倾一听洛羽这么说,顿时就急眼了。

洛羽淡淡看了一眼后倾:“那不然你说怎么办?咱们可都没有办法吹响双色笛。”

这个时候,五毒里面一队孪生兄妹一样长相的人,站了出来:“要不让我们来试试吧?”

“你们?”洛羽看到这俩人站出来,有点儿诧异:“你们俩都只是灵兽罢了,有办法吹响倾渊战器么?”

这两个人,一个是蟾蜍王,一个是蛛王,站在一起除了性别不一样,几乎没有任何不一样的。他们俩就像是心有灵犀一样,互相看了一眼之后,点了点头:“我们俩在天界的时候就会音律。”

“既然如此,那你们来试试吧。”洛羽见他们俩是真心想试试的,便点了点头,由着他们来试试看了。

蟾蜍王和蛛王走到了韩冬的身边,从韩冬的手里拿过双色笛,放在唇边先试了试,然后俩人对望了一眼,又点了点头,随后,蛛王先拿过双色笛,吹了一下。

结果自然是不出洛羽预料的,蛛王并没有吹响双色笛。

蛛王倒也没有气馁,而是将双色笛递给了蟾蜍王:“你来、”

蟾蜍王接过双色笛,放在唇边,吸了一口气之后,她便吹了一下,结果,一阵悠扬的音律,顿时就从双色笛内传出来了。

洛羽的神色一暗,然后回眸看了一眼后倾和司情。

后倾和司情看到洛羽这个表情,立刻心领神会,俩人一跃而出,一左一右冲向蟾蜍王和蛛王,洛羽则从怀中摸出了药王鼎,将魔气灌注到了药王鼎之中。

蛛王和蟾蜍王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蟾蜍王吹着双色笛,笛音陡然一变,变得充满了杀伤力,而洛羽将药王鼎推了出去,扣住了蛛王和蟾蜍王所在的空间,强行抵御了双色笛的攻击:“你们俩还等什么?抓人!”

后倾与司情应声而上,一人抓住了一个,他们俩的身上裹挟了大量灵气,直接压制住了这两个五毒毒王。

后倾押着蛛王,靠着自己的灵气,将蛛王的灵气全数压制了下去,而司情应付手中有双色笛的蟾蜍王则略显颓势,若不是洛羽靠着药王鼎帮他们抵御了双色笛的音调,只怕这会儿司情已经败下阵来了。

洛羽将魔气从药王鼎内抓取出来,变成一张鼎网,直接罩住了里面的四个人,然后,他手中抓着药王鼎,走进了鼎网之中:“黑白子,你们隐藏的不错。”

蛛王和蟾蜍王一愣,然后同时扭头:“你在说什么?我们是蛛王和蟾蜍王。”

“是么?药王鼎乃是药王至宝,连天界的天君都能炼化成妖物的至宝,你们若是不说实话,信不信我用药王鼎把你们炼化了?或许在药王鼎里泡一泡,你们就会自己现出原形了。”洛羽抓着药王鼎,语气冷冽:“想试试么?”

蟾蜍王和蛛王被洛羽的话吓了一跳,他们俩神情有异,却都不像刚刚被司情和后倾抓住的时候那样态度强硬了。

“怎么?还不肯说实话?既然如此,那你们就在药王鼎里过一阵子吧,说不准日后,倾渊醒来了,会来就你们。”洛羽说着,药王鼎便发出了一抹蓝色的异光。

蟾蜍王和蛛王吓了一跳,俩人牵着手,连连头:“我们是黑白子。”

听到这句话的蛇王,蝎王和蜈王全都一愣,就像是根本不相信洛羽的判断一样,他们冲上前来,却冲不过鼎网的束缚:“这不可能,他们就是蟾蜍王和蛛王,我们朝夕相处,绝不会认错。”

洛羽回头淡淡看了一眼剩下的三毒,勾唇一笑,笑容轻蔑:“黑白子应该是从神龛还没建起来开始就在这里的了,你们五毒,他们想幻化成谁都轻而易举,你们都绝不可能看破,我说的对不对?”

黑白子点了点头,似乎是因为已经被他们三个人擒住的关系在,黑白子显然连挣扎一下的打算都没有了,洛羽问什么,他们就回答什么,看起来简直是配合得不得了。

洛羽笑完,笑容便冷了下来:“你们自投罗网,倒是让我少花了一点儿功夫。”

洛羽的话音一落,本来昏迷的帝玺也睁开了双眼,嘴角噙着一抹胜利的笑容,看着蟾蜍王和蛛王,看起来极尽讽刺之本能:“你们要是不急着站出来,我说不准还要再花费一点儿功夫呢。”

蛛王和蟾蜍王见到帝玺醒来,顿时便被吓得不会说话了,他们结结巴巴地指着帝玺,话语格外哽咽:“你……你怎么……”

“洛羽一直扶着我,我想跟他串通,不是难事。当然为了让黑白子能放心,我不会让洛羽动手,所以暗示洛羽让昆吾先生假装动手了,所以昆吾先生表面上点了我的穴道,可实际上,他只是做了个样子罢了。”帝玺伸手,让宁意扶着自己站起来之后,才略有些虚弱地说道:“黑白子很聪明,绝不会轻而易举现出真身,而我身上既然携带了双色笛,他们一定会知道我就是双色笛选择的主人,我不晕,他们那里能有机会接触到黑白子呢?所以我得晕,才能给你们创造条件啊。”

帝玺说着这些话的时候,语调格外冷清,让人听得不寒而栗,而蟾蜍王和蛛王怎么也没有想到帝玺居然还在这里等着自己,一时之间脸色大变,连连叹息了起来:“是我们小看你了。”

帝玺微微一笑:“前几个倾渊战器都能化作人形,那么黑白子能化成人形自然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了,神龛之内没有别人,最有可能的就是你们五个,可是你们五个人目标毕竟太大,而且我们但凡有一点儿疏漏,你们必然会逃跑,所以只有这种办法,才是最好的。”

第九百三十三章:孰轻孰重(1)

绝代独宠:帝君太腹黑正文卷第928章孰轻孰重帝玺微微一笑:“前几个倾渊战器都能化作人形,那么黑白子能化成人形自然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了,神龛之内没有别人,最有可能的就是你们五个,可是你们五个人目标毕竟太大,而且我们但凡有一点儿疏漏,你们必然会逃跑,所以只有这种办法,才是最好的。”

帝玺的声音很是温柔绵软,就像是她现在的模样一样,可是在帝玺貌似温柔的表象之下,却是她深沉的心机。

在皇室之中数百年,她若是一点儿心计都没有,那才是根本不可能的,她不喜欢玩弄权术,不代表她就不懂得权术,在必要时候,帝玺所能展现出来的能力,也不比任何人差。

玩阴的,她只是不屑罢了。

“想不到是我们小看你了。”蟾蜍王和蛛王已经被帝玺他们设计的陷阱给套牢了,眼见着自己再想逃脱已经无望,俩人倒是很自主地承认了下来:“我的的确确就是黑白子,我是黑子,他是白字。”

蟾蜍王指了指身边的蛛王,说道:“我们俩知道五毒的情况特殊,如果不借用五毒的身份,我们未必能很好隐藏自己,可是没有想到,我们还是失策了。”

“你们的想法本来不错,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可惜的是,你们想错了一点,那就是在游戏角逐还没开始的时候,最危险的地方仍然还是最危险的。”

帝玺说完,抿唇轻轻笑了笑,虽然那笑容全无讽刺的意味,可是看在众人的眼里,仍然能够令人觉得胆寒。

黑白子中的蟾蜍王顺着帝玺的笑容也扬起了一个还算明媚的笑容:“你说的不错,可是那又有什么用?就算你们认出了我们俩的身份也已经为时已晚了,如今双色笛在我们手上,你们这么多人一起上,也对付不了两个倾渊战器。”

蟾蜍王明明被洛羽用药王鼎控制着,却还是在大放厥词。

帝玺听了,喟然长叹:“冥顽不化,你自己看看,双色笛你还能吹响么?”

蟾蜍王愣了愣,将双色笛放在了唇边,可是这一回,她却怎么都吹不响双色笛了。

帝玺见状,笑意这才舒缓了起来:‘双色笛已经认了我,换而言之,我就是他们的主人,没有得到我的允许,你们别想吹响它。双色笛,该回来了。’

帝玺说罢,伸出了手。

双色笛就像是受到了什么感知一样,从他们的身边脱手而出,强行刺破药王鼎的束缚,回到了帝玺的手上。

帝玺像是看着老友一样看着自己手中的双色笛,笑得格外明媚:“这就算是给你们的一场教训吧,希望你们下回能记住,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误了。”

帝玺说着,朝黑白子伸出了手:“灵蛊的解药是什么?”

“你们想得到灵蛊的解药?哼,休想。”蛛王从头至尾都不愿意吭声,基本上都由着蟾蜍王在说话,这会儿听到帝玺这么说,他终于开了口:“我们绝不会告诉你们灵蛊的解药是什么的。”

帝玺一听,似乎也没有觉得特别意外,她耸了耸肩,不紧不慢说道:“本来我也不觉得你们会直接告诉我们灵蛊的解药是什么,没关系,我这人什么都好,最大的优点就是有耐心,不过就是耗着罢了,我耗得起。”

帝玺说着,朝洛羽点了点头:“洛羽,这药王鼎你恐怕要一支支撑了。”

“这不是问题。”洛羽推动药王鼎,发出了更加强烈的光芒来。

蟾蜍王和蛛王在药王鼎的作用下,神色渐渐难看了起来。

宁意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一幕,终于没忍住悄声开口问了一句帝玺:“郡主姐姐,洛羽公子手上拿着的那个东西是什么?怎么看起来这么厉害?”

“这东西的确不得了,可是一个很厉害的东西,不过具体的我也说不上来,因为药王鼎很少出现在人间。”帝玺大致说了一下,又觉得自己的解释不太详尽,难免觉得有些尴尬:“总而言之,这东西是个好东西,你只要知道这一点就好了。”

对药王鼎,帝玺也只是略有耳闻罢了,虽然知道这个东西不比倾渊战器的等级低,可是真要问她这玩意儿有什么用,帝玺也的的确确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药王鼎乃是昔年传说之中始祖神用来炼药,救治天下的神物,诞生的时间比邪神倾渊还早看。因为药王鼎本身蕴含了极为强大的灵气,因此三界众生对此都趋之若鹜,你们也都知道冥王和妖王对此的贪婪之心吧?就是因为药王鼎的力量实在是太让人眼红了。”昆吾在一旁,不紧不慢地给俩人科普了一下,宁意听了连连点头,似乎觉得很不可思议一般:“想不到这个东西这么厉害。”

“这世上厉害的东西何止千万?跟药王鼎同一时期的神器还有不少,只是如今大都不见踪影了罢了。”昆吾说着,目光渐渐拉远,就像是回到了自己小时候的场景了一般:“鄙视田地之中,何曾像现在这般……”

“灵蛊解药我可以给你们。”蟾蜍王松了口。

帝玺眸光一亮,朝着蟾蜍王的方向前进了两步:“你说的可是真的?”

蟾蜍王点了点头,说道:‘我可以给你解药,但是你们要放过我们俩。’

蟾蜍王的条件一说出来,帝玺就不吭声了。

“怎么?难道你不愿意?”蟾蜍王见帝玺不说话了,眉心也蹙了起来:“你要想清楚了,如果不让我们走,你就救不了这个女人。”

蟾蜍王指着夜茗桃,语气冷淡。

韩冬就像是被人戳中了脊梁骨一样,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向了帝玺:“郡主,郡主求求您,放了他们吧,我想让我娘活。”

韩冬跪在地上,对着帝玺一遍又一遍的磕头,恨不得让帝玺立刻就答应下来一般,他的眼里满是泪水,磕头的时候也一下比一下真诚,帝玺看得出来,韩冬是真正为了自己母亲好的。

可是为了一个人,放弃抓住黑白子的机会,这值得么?

黑白子已经是觉醒了的倾渊战器,换而言之,让他们继续存在,必然会成为倾渊最有利的助益,而这是帝玺不愿意见到的。

第九三十四章:孰轻孰重(2)

绝代独宠:帝君太腹黑正文卷第929章孰轻孰重黑白子已经是觉醒了的倾渊战器,换而言之,让他们继续存在,必然会成为倾渊最有利的助益,而这是帝玺不愿意见到的。

她如今的念头只有一个——找到苏卿离,帮他一起阻止倾渊复活了。

如果她为了夜茗桃的性命,把黑白子放了,有朝一日她面对苏卿离,又该说些什么?

两难之下,帝玺竟然不知道应该如何抉择了。

“玺,你在犯傻什么?黑白子能放么?”洛羽没有想到,这样一个简单地后像是送分题一样的题目,帝玺居然会犹豫纠结不肯决断。

“可夜茗桃是无辜的。”帝玺摇了摇头:“她为了救秦问,变成这副模样,难道我们不该为了她的生命着想么?”

“天下苍生和这一个人的性命,难道你分不清楚孰轻孰重么?玺,这个问题如果交给苏卿离,他一定会选择放弃夜茗桃,你明白么?”洛羽搬出了苏卿离,直接砸向了帝玺,言下之意也明显至极:他不愿意帝玺犯糊涂,尤其是在倾渊战器的立场上。

帝玺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双色笛,不吭声了。

“郡主姐姐,我觉得夜茗桃姐姐不该死……”

宁意的话没说完,就被洛羽和后倾俩人给狠狠瞪了一眼,这一眼,愣是把宁意没有说的话给瞪回去了。

司情的表现则淡定了不少:“按理来说这是你们的事情,我本来不该掺和,而且事实上我也不想掺和,但是我有两句话想说,第一,灵蛊本就不是不能解的,只是韩家祖先把我交给他们的巫蛊之术带回来之后又多了一点发展,但是这些发展对我来说并不是不能破解的,所以,给我一定时间,我或许能找到灵蛊的解药,这样一来,似乎需不需要黑白子,这个答案就很明显了吧?”

司情摆明了是不想趟这趟浑水的,所以到现在之前,他一句话都没有坑过,更没有跟他们说过他能解开灵蛊这件事,这会儿陡然间听到司情这么说,别说帝玺的脸色变了,连黑白子的神情都变了:“你是什么人?竟然敢在这里大放厥词?”

“鄙人不才,魔界两大妖使之一,夜城城主司情。”司情随手拱了拱手,态度格外轻浮。

司情这两个字在早年的时候也是如雷贯耳的存在,也就是这些年,司情认认真真处理夜城的事情,除却偶尔跟马飞打打交道之外,他从不离开夜城,因此在外界,他的声望才略有降低罢了。

然而这样的降低是非常有限的,毕竟魔界的魔尊消失数百年,魔界的大小事务全都指望司情和洛羽来处理,洛羽又一心一意只想报仇,司情处理了数百年的魔界事情,声望就算略有下降,自然也是相当有限的了。

黑白子的俩人度望了一眼,脸上露出了一抹惊惧的神色。

司情看到他们眼底的那一抹惊惧,微微笑了起来:“看来你们对我应该不算完全不了解,我从你们的眼里看到了害怕,那么你们自然是应该知道,我说的是真的了,对不对?”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蟾蜍王和蛛王看起来都年纪尚晓的关系,明明是威胁的话语,从司情的口中说出来,却怎么听怎么像是在拐卖少年儿童一样。

帝玺见状,差点儿没绷住,笑出声来。

黑白子咬紧了牙关,蟾蜍王不吭声了,可是蛛王却还顶着压力开了口:“你跟我们说这些有什么用?你要是有本事解掉灵蛊的毒,那你就解吧。我知道你们这群人里有昆吾先生在,也知道昆吾先生医术超绝,但是他只能把这个女人救成这样了。”

蛛王呛人的本事倒是一流的,明明是他们俩人占尽劣势的局面,可是从蛛王的口中说出来,倒像是帝玺他们有求于他一样。

帝玺听到蛛王咄咄逼人的样子,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不开心的神色:“你最好不要让我生气,我如今虽然没有什么灵气了,自己的生命也已经危在旦夕,但是如果让我生气,我绝不会让你们好过。”

帝玺说着,居然一手按住自己的心口,然后,狠狠往里面挤压了起来。

虽然这个动作看起来有点傻,可是在帝玺身边的昆吾却发现了帝玺想要做什么,他吓了一跳,赶忙叫了起来:“洛公子!”

洛羽回眸,看到帝玺的动作,想要阻止她,已经来不及了。,

只听得一声怪笑从帝玺的口中飘出来,明明是一样的长相,一样的声线,可是这会儿帝玺说话的语调却陡然一变,变得极为阴森可怕了:“黑白子?你们竟然能惹恼帝玺这样的性子的人,了不起、”

黑白子被帝玺点名,顿时一愣:“你是谁?”

“弥江大人。”洛羽看着帝玺,虽然心里头有点儿不太开心,可到底还是略略躬身,给弥江行了一个礼。

蟾蜍王神色一变:“妖王?”

“妖王的肉身早就毁了,而万妖之城需要妖王的妖气支撑,妖王不会离开万妖之城,这个人是妖王的妹妹,弥江。”比起蟾蜍王,蛛王总是更加淡定一点,而且他的判断力也不差,判断起这些事来竟然也算是得心应手。

“你们似乎更怕我的姐姐,是么?”弥江用着帝玺的身子,虽然没有动弹,但是那股威压也已经足够令人害怕了:“你们是黑白子,是倾渊战器,我奈何不了你们,可是我可以让你们永远跟蟾蜍王和蛛王为伴,让你们永远离不开这个肉身,就算有朝一日倾渊苏醒,也救不了你们。”

弥江说着,再次桀桀怪笑了起来:“你们如果不自量力想试试,我绝对不会客气。”

弥江这番话说完,黑白子的脸更黑了。

对于弥江的恶名,三界之内也算是传遍了。这个甚至能够对自己亲姐姐起杀心甚至还差点儿成功的人,无论对谁来说,都是一个可怕的对手。

黑白子就是再如何聪明,也不会想到,帝玺的自主意识之下,竟然还有这样一个意识的存在。

“我给你们三个数的时间,如果你们不交出灵蛊的解药,我就对你们不客气了,我说到做到。”弥江扫掉了灵堂内的部分灵牌,肆无忌惮地往供桌上一坐,一点儿要敬视先人的意识都没有。

第九百三十五章:回壁国(1)

绝代独宠:帝君太腹黑正文卷第930章回壁国“我给你们三个数的时间,如果你们不交出灵蛊的解药,我就对你们不客气了,我说到做到。”弥江扫掉了灵堂内的部分灵牌,肆无忌惮地往供桌上一坐,一点儿要敬视先人的意识都没有。

韩冬看到自家先祖的排位被帝玺打落,心中疼痛,可是又无可奈何,哪一张脸上的表情也是千变万化,有趣至极。

“就算你是弥江,也未必能奈何得了我们。”黑白子开口,语气之中已经带了一点胆怯,只是他们仍然梗在哪里,不肯松口。

“你们想试试,我是不介意的。”弥江说着,勾起了蟾蜍王的下颌:“小姑娘的根骨不错,用你作为宿主,姐姐应该也会很高兴。”

蟾蜍王听到弥江这么说,连灵魂都战栗了起来。

“弥江,别浪费时间了,把他们拔出来,封印他们的能力。”洛羽看弥江这个样子是打算跟他们玩一下了,顿时急眼了。

弥江瞪了一眼洛羽,声线陡然一冷:‘我要怎么做,跟你有什么关系?’

“……”洛羽咬了咬下唇,倒也真的不敢跟弥江太正面杠。

他能不能打得过弥江尚且两说,弥江用的毕竟是帝玺的身子,他不想帝玺受伤。

“你们俩既然不肯交出灵蛊的解药,那就把你们的力量送给我好了,我现在这幅身躯的主魂魄已经濒死了,要是有你们的力量支撑,她一定能多火一阵子,至于你们么,你们是死是活,跟我没有任何关系。”弥江说着,伸手做了个掏心的姿势,她的手虚虚比划在蟾蜍王的心口,蟾蜍王脸上的表情陡然龟裂,整个人跪到了地上:“啊——!”

蛛王被吓了一跳,赶忙蹲下身子抚摸着蟾蜍王:“你没事吧?”

蟾蜍王跪在地上,脸色极其难看。

“我只要再用力一下,她就死定了,你们如今跟这俩人的魂魄无法分离,她要是死了,你这黑白子,可就只剩下一半了。”弥江说着,手上又微微用了一点力,蟾蜍王吃重不起,啊了一声,冷汗跟河水一样疯狂往下流淌,显然是痛极了。

“白……”

“我答应你,给你们解药。”蛛王看到黑这么辛苦,脸色已经彻底崩溃了,他死死抱着黑,声线都在颤抖。

弥江听到蛛王松了口,这才哼了一声:“给夜茗桃解毒,她若是醒来,我就放了你们。”

蛛王神色痛苦地看了一眼蟾蜍王,然后颤颤巍巍走到了韩冬的身边,一脚把韩冬给踹开了。

弥江对韩冬全无好感,韩冬被怎么对待,对她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

蛛王的手指格外灵活,在夜茗桃的身上游走,点穴打位都非常精准老道。

“不要在她身上藏猫腻,我看得出来。”弥江这时候还不忘威胁了一把蛛王。

蛛王楞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嗯了一声,手上的动作越发小心翼翼起来。

韩冬瞪大了双眼死死盯着蛛王,生怕自己的母亲在他手上出什么事一般。

比起韩冬的的紧张,弥江倒是非常镇定,她的手上掌握着蟾蜍王的性命,自然也就不担心蛛王会在解毒上下什么手脚了。

半个时辰后,蛛王松了手,然后走回到了蟾蜍王的身边,轻轻抱住了蟾蜍王:“好了。”

“她还没醒。”弥江的语气轻飘飘的。

“她被灵蛊反噬,不是被灵蛊侵蚀,所以醒来的速度没有那么快,再过半个时辰她差不多就会醒来了,我求求你放过黑吧,她已经撑不住了。”蛛王的声音带了一点哭腔。

弥江勾唇一笑:“好啊,你们俩变回原形,自己封印力量,我会帮你们把魂魄从他们两个人的身体里分离出来,你们如果还想耍什么手段,我对你们绝对不会心慈手软。”

蛛王铁青着脸,看着黑的模样,狠狠点了点头:“好,听你的,全都听你的。”

“那你还冷着干什么?难道还要我帮你们不成么?”弥江的语气已经充满了不耐烦。

“好,好……”蛛王连连应声,然后便将自己的力量给封印了。

弥江检查了一下,确认他的的确确封印了自己的能力之后,她才松开了手。

蟾蜍王已经被弥江给折腾得呼吸不稳,差点儿就这么死掉了,这会儿弥江松了手,她大声狠狠喘了几口气,这才稍稍缓过来了一点点。

“你也自己动手吧,我怕我动手的话,就把你不小心给弄死了。”弥江漫不经心地说着,话语中充满了对蟾蜍王的威胁。

蟾蜍王应了一声,然后也自封了自己的能力。倾渊的这个战器,就这么变成了两个凡人。

弥江倒也非常信守承诺,看到他们封印了自己的力量,她便将两个人的魂魄从五毒之中取了出来。离开肉体的那一刻,他们俩便变成了一对棋子,落在了弥江的手中。

弥江给他们各自再封印了一道之后,直接扔给了后倾:“保管好。”

后倾接下,点了点头:“放心吧。”

弥江冲他们笑了一下,然后她的神情便发生了变化:“我……该回去了……”

她的话音才落,整个人就像是脱线的风筝一样,直接跌在了地上。

几人想要接她都不及,也就亏得司情和洛羽的动作极快,竟然用灵气轻轻托住了帝玺。

后倾三步两步冲到了帝玺的身边,将帝玺小心翼翼给抱了起来:“阿鸾,你没事吧?”

帝玺没有回应后倾,而是沉沉睡去了。

“郡主强行唤醒弥江,精气神耗费不少,她需要休息一阵子,你们就别打扰她了。五毒,我们恐怕要在你们这里叨扰几天了,不知道是否打扰?”昆吾也好,其他人也罢,早就习惯了帝玺这样动不动的昏厥,只要不是危及生命的,他们都已经能够泰然处之了。

“自然,蟾蜍王和蛛王能回来,对我们来说已经非常好了。你们对五毒有恩,在这里住多久都没事,只不过苗疆跟一般地方不太一样,我们不需要食物,所以如果你们需要食物,恐怕要自己出门去寻找了。”蛇王说着,语气有些抱歉。

昆吾摆摆手:‘这都无碍,只要能给郡主一个比较安静的环境,让她能够休息就好了。’

“这自然是没有问题的。”蛇王说罢,便扭头对蝎王说道:“这几天我们就在神龛之外休息吧,在他们离开之前,五间房都留给他们。”

第九百三十六章:回壁国(2)

绝代独宠:帝君太腹黑正文卷第931章回壁国“这自然是没有问题的。”蛇王说罢,便扭头对蝎王说道:“这几天我们就在神龛之外休息吧,在他们离开之前,五间房都留给他们。”

“没问题。”蝎王格外好说话。这五毒本就是毒虫猛兽,对他们来说,化成人形也不过是为了跟外人接触方便一点罢了,他们自己并不是很喜欢变成人形,所以房间给他们住,对他们来说全无关系。

昆吾道了一声谢,便跟后倾一起搀扶着帝玺进了其中一个人的房间,把帝玺给安放下来,让她得以休息了。

安顿好帝玺之后,其他人也就顺势分了自己的房间。

宁意和听鹤两个人都留在了帝玺的房间内,一个是得随时照看帝玺的情况,另一个则是不愿意离开帝玺身边,跟着帝玺习惯了,宁意只要能不跟帝玺离开,他就不愿意离开。

一个房间内不能住太多人,因此后倾虽然也想陪着帝玺,到底还是让了步,跟司情一起共住了一间房。

帝玺这一觉,睡了足足五天,才渐渐有了醒转的迹象,而当她彻底醒来的时候,韩冬已经带着醒来的夜茗桃一道,回了苗疆了。

“郡主姐姐,你可算醒了。”宁意看到帝玺醒来,顿时欢呼雀跃了起来:‘这次你睡得可真久。’

帝玺揉了揉有些抽痛的眉心,看着宁意,便笑了起来:“看来,弥江已经收拾完局面了?”

宁意连连点头:“对啊,她好厉害。”

“那就好,黑白子呢?收复了对么?”帝玺在把身体的控制权交给弥江之后,就已经昏迷过去了,她自己灵气本就稀薄,哪里能支撑得住把身体权力交给别人的刺激?

因为如此,她昏迷过去之后,便什么事情都不知道了。

“封印了,现在给后倾保管了。”

“好,我们该回壁国了。”帝玺知道黑白子的事情彻底解决之后,便松了一口气,而这一口气一松下来,她对连城的思念便与日俱增了。

不知道这段时间来,连城怎么样了,是不是被连环那小子给气死了。

帝玺这么想着,脸上便露出了一抹温柔的笑意,宁意见状,嗯了一声,说道:“我去跟昆吾先生说一下,如果他说你的身子没有大碍了,我们就可以回去了。”

帝玺点点头,道:“去吧。”

虽然她知道自己的身子没有大碍了,可是不让昆吾先生确定一番,总是有人会担心的。

昆吾来的很快,跟听鹤一道诊断完帝玺的病情之后,俩人都忍不住点了点头,一脸欣慰:“没事了,郡主,我听宁公子说,你打算回壁国?”

“是,我的身子骨应该能支撑吧?”

“没有大碍,如果郡主要走,明天就启程吧。”昆吾倒是没有为难帝玺。

帝玺道了一声谢,随后便从床榻上起来了。

只是,她还没走出房门,木门便被人给推开了。

进来的人是后倾。

“后倾?”帝玺看到后倾,有些愣怔:“你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我是来跟你告别的,之前跟你说过我要回去一趟,现在是时候了,趁着现在你的情况还好,周围也有不少人护着你,我该走了。”后倾说着,笑了一下:“等我回来,江姑娘也该回来了。”

听到后倾这么说,帝玺非但没有离愁的思绪,反而打心眼里觉得高兴:“你肯离开江姑娘的身子,估计江影大人会很开心吧?”

“这段时间一来,倒是江影也帮了我不小的忙,要不是他默许,我也不能借用江离鸾的身子这么长时间。说到底她也是我魂魄的一部分,等她寿终正寝的那一天,我会将她的魂魄拿回来的。”后倾说着,竟然还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说真的我还真有些不舍得这个身子了。”

“你可是个男人。”帝玺听到后倾这么说,忍不住笑了起来。

“谁说不是呢?所以啊,我该拿回自己的身份了,做女人这种事情我可不太喜欢,虽说我叫西王母,可是我毕竟是个男的。”后倾说完,就朝帝玺挥了挥手:“阿鸾,过一阵子再见了。”

“好,不过后倾,你可得把自己变得好看一点,不然吓到花花草草多不好?”帝玺说这,还不忘打趣一把后倾。

后倾道了一声是,一闪身便不见了。

宁意目瞪口呆看着后倾陡然消失在自己的面前,不由得发出了一声赞叹:“他好厉害。”

“厉害?他如今能用的出来的力量估计还没有他本身力量的一半,要是有朝一日他和江姑娘真的合二为一了,你就能看到一个真正的西王母了。”帝玺笑了一下,摸了摸宁意的肩膀,似乎是在感叹他的天真一样:“后倾是天地诞生之后便存在的神明,轮起来比天帝的存在时间还要长,只是他从来都喜欢呆在三危山内,如果不是为了青鸾,他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更不会在红尘游历这一番。”

西王母,这个名词曾经一度对天界的天君和仙来说,都是一个有些陌生的名字,也就是在青鸾出事之后,这个名字才渐渐开始重新被天界提起。

现在想想看,其实一切的发源,岂不都是因为青鸾和天虞村?

若是青鸾不在天虞村,那么天虞村不会遭受天火惩罚,若是天虞村不遭受天火,青鸾也不会死,青鸾若是不死,天虞村更不会灭村,而这个村子若是不灭,也就不会有连家先祖,玺的先祖,还有夜家先祖的发家了,更不会有如今的两国鼎立。

一切的一切,追根溯源,其实都只是因为,青鸾看到了人间的繁华,仅此而已,便引发了如今的一切。

眼见着帝玺的思绪越拉越长,昆吾咳咳了两声,打断了帝玺的思绪:“郡主,你所思不要太多,否则对你的身子没有任何好处,我并不是危言耸听,你的身子你应该比谁都清楚,不是么?”

帝玺点点头,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先生,我有的时候的确有点儿想太多了,大约是因为我再也不想青鸾那样的事情再次发生了吧?”

“青鸾的过去,我并不是特别了解,但是那样的浩劫也并非是青鸾的过错,如今的你虽然拥有青鸾的身体,却不是青鸾了,又何必为了前尘而烦扰?徒增烦扰,必然情深不寿。”昆吾的话字字警醒。

第九百三十七章:帝暮不见了(1)

绝代独宠:帝君太腹黑正文卷第932章帝暮不见了“青鸾的过去,我并不是特别了解,但是那样的浩劫也并非是青鸾的过错,如今的你虽然拥有青鸾的身体,却不是青鸾了,又何必为了前尘而烦扰?徒增烦扰,必然情深不寿。”昆吾的话字字警醒。

听到昆吾这一番话,帝玺也只能点了点头,听没听进去不说,最起码帝玺对待昆吾的态度还是有的。

昆吾见帝玺即便是应承了自己,也不过是漫不经心的,便知道这个孩子的心思不在这件事,因此,昆吾也只是长长叹了一口气,没有再劝慰帝玺,但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了。

当天下午,他们一行人便在帝玺的催促下,提前动了身。五毒前来送行,场面倒也算是较壮光的了。

帝玺心急如焚,恨不得自己一眨眼间已经回到了锦城,因此回程的途,不管再如何身子不舒服,她也没有过停下来的念头,她只想尽早回去,能快一点是一点。

可是,事与愿违,她越想早点儿回去,越是俗事缠身,无法回身,而且……这一回,拦住了帝玺他们车架的人,还是帝玺不但不会不理会,甚至还会用全身力量去理会的人。

因为,看到她的出现,帝玺的脸除却震惊,已经容不下第二种表情了。

“今天在镇休息,阿意,今天我跟她一间房,其他人你们各自订房,洛羽,房费仍然请你垫付。”

洛羽看着帝玺这么一反常态,天还未黑要打尖住店,便知道来人的身份绝对不可小觑,可是帝玺在他们面前口风却又格外实,似乎是不打算让他们知道这个女子的身份一样。

当然,洛羽不傻,他只是看了一眼那个帝玺牵走的女人,大约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了。

帝玺板着脸,拉着她直接进了房,把门关之后,神情才陡然一变。

她扑通一声,对着这个女子便跪了下来:“鲤姐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帝玺面前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曾经的南阳王府二小姐——帝鲤,也是夜月明的生母。

帝玺怎么会想到,在这里她竟然遇到了帝鲤,帝鲤明明都已经……

“阿玺,你别激动,我如今是什么情况,别人不知道,你也应该是知道的,所以……”

帝鲤的话没说完,被帝玺给打断了:“鲤姐姐,我知道什么?我收到的消息是你已经……你已经死了,可是现在……”

“你跟冥府的人不是还算熟悉么?我为什么会出现,你应该知道原因才是。”帝鲤说着,握了握帝玺的手,帝玺只觉得触手一片冰凉,竟是难以接受:“怎么会……你的手怎么一点儿温度都没有?”

“我的的确确是已经死了,这副身躯本是帝江强行为我留下来的,为了见月明那孩子一面,我也已经透支了所有力量,自然而然,也是寿终正寝的时候了,月明那孩子有孝心,你也对我好,这些我都知道,如果不是你们,或许我早已经死了,不会拖延那么长时间。”

“鲤姐姐……我……你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事?如果你是从冥府出来的,我知道,你待的时间不会很久。”帝玺在冥府带了一段时间,对冥府的事情多多少少也有了一些看法,她知道冥府的事情是什么样的,自然也知道如果帝鲤真的已经死了,这回出现,便只有一天的光景了。

“暮姐姐的魂魄不见了。”帝鲤有些为难,盯着帝玺许久之后,才开口说了一句话,然而是这一句话,让帝玺眼圈一黑,差点儿晕了过去。

“鲤姐姐,你说什么?”帝玺实在是不敢相信帝鲤所说的竟然是真的,帝暮进了冥府,怎么可能还会魂魄失踪?

“一开始我也没有想过是暮姐姐的魂魄失踪了,可是我和暮姐姐从来相约每个月见三次,可是这个月,我却已经有两次没有见到她了,如果说第一次没有见到她,尚且情有可原的话,第二次怎么也说不过去了。暮姐姐是什么样的人,玺儿你也是知道的。”

帝暮身为南阳王府的嫡亲大小姐,与帝鲤和帝玺相,更加成熟,做事也更加有分寸,她从来不会放任自己的感情,更不会让身边的人觉得不自在,正是因为如此,南阳王府的人喜欢帝玺是真,但是却打心眼里爱戴自己这位大小姐,这一点从帝暮入宫之后,宫内的宫女太监都很维护帝暮,可以看出一点儿端倪来了,。

帝暮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两次不赴约,都不跟帝鲤说一声呢?

帝玺一下便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冥王怎么说的?”

帝鲤摇了摇头:“冥王这阵子不在冥界,我也只能通过你的名义问过孟婆,孟婆说暮姐姐没有离开八百里黄泉,而黄泉是冥界的唯一出口,所以孟婆认为,暮姐姐的魂魄还在冥府。”

帝玺一听这话,更是觉得这件事变得格外难以理解了:“孟婆果真只是这么说的?”

“是,我也想问问她有没有更确切的消息,可是孟婆像是在担心什么一样,不肯再多说什么了,只是说她是看在你的面子才告诉我暮姐姐还在冥府的消息的,除此之外的事情她不便多说。”

帝玺嗯了一声,然后问道:“那,鲤姐姐你是怎么出来的?孟婆亲自送你出来的?”

“倒也不是,孟婆说她在熬煮孟婆汤,最近几天不能离开孟婆庄,说如果我要寻找帝暮的魂魄的话,不如来找洛羽洛公子,她说洛公子现在在你身边,我便来找你来了。”帝鲤说完,叹了一口气:“我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个陷阱,可毕竟关于暮姐姐,我实在是不敢大意。”

帝玺听完帝鲤的陈述,也有些坐不住了:“我去找洛羽。”

“玺儿。”帝鲤却伸手,一把拉住了帝玺:“玺儿,你的朋友们都可信么?”

“他们虽然心怀鬼胎,但是对我不差,我的事情他们只要能帮,而且不触犯他们的利益,他们都会帮忙。”帝玺说完,冲帝鲤笑了笑:“可惜鲤姐姐你来的时机不对,若是再早来半个月,你还能跟夜月明见一面。”

“见他?我知道他活的好好的够了,若是再跟他相见,那孩子一定会受不了的,我不想让那孩子的心里不好受,所以便不去见他了。”帝鲤说着,眉眼里却是难掩的落寞。

第九百三十八章:帝暮不见了(2)

“见他?我知道他活的好好的就够了,若是再跟他相见,那孩子一定会受不了的,我不想让那孩子的心里不好受,所以便不去见他了。”帝鲤说着,眉眼里却是难掩的落寞。

当初她愿意听从帝江的话,重新投生进入帝鲤的身子里,为的也是夜月明,她为了夜月明付出不少,可是却从没有奢求自己能多看夜月明一眼。

帝鲤的母爱,其实比谁都更加伟大。

“鲤姐姐,对不起。”帝玺看到帝鲤的目光,低下了头,朝帝鲤道了一声歉:‘我不该在你面前提起夜月明的。’

“你这傻孩子,你不提起他,我便记不起他来了?”帝鲤说着,上前伸手摸了摸帝玺的脸颊:“玺儿,如今这个世界上,我最放心不下的人其实是你,月明那孩子天生机敏,只要血脉里的诅咒不发作,他一辈子都不会出什么事,可是你不一样,我真的担心有一天,我就会在冥府里见到你了。”

帝玺听到帝鲤这么说,本来还蕴含着一抹笑意的唇角立刻便收了起来。

她伸手,轻轻牵住了帝鲤的双手:“鲤姐姐,我若是死了,那么天地之中便再也不会有帝玺存在了,连魂魄都不会有了。”

帝鲤愣了一下,她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帝玺,好半晌之后,她才小心翼翼开口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是玺灵,这件事鲤姐姐你也是知道的,在连横那一世,国玺已经彻底碎了,我也没有了元灵。天君苏卿离逆天改命为我延续寿命使我变成附灵,代价就是有一天我一旦没有了灵气,就会魂飞魄散,连一点儿碎片都找不回来。”帝玺提起自己未来的命运,倒是一点儿也没有难过的意思:“活了数百年,我早就活够了。”

第一次听到帝玺这么说,帝鲤难免觉得有些奇怪,毕竟帝玺的过去对帝鲤来说,多少还是充满了未知的,她所知道的不过就是人间近百年的光景罢了,可帝玺到现在已经活了近乎五百年了。

“玺儿,其实从你小时候开始,我就知道你跟一般的孩子不一样了,虽然我因为身体关系跟你几户没有见过面,可是对你,我却足够了解。”帝鲤说着,将帝玺的双手轻轻拿了起来:“你的过去我虽然没有亲眼见证,但是我也能感同身受,你的过去一定也很辛苦。”

帝玺听到帝鲤这么说,却只是微微一笑:“若是人间总是甜多于苦,那岂不是奇怪了么?”

“你啊,天性永远都是这般的乐观豁达。”

“因为我乐观所以我才能活这么久啊。鲤姐姐你在这里呆着,我这就去让洛羽过来。”帝玺笑了笑,将手从帝鲤的手中抽了出来,然后便出门去找洛羽去了。

洛羽这回选择的房间离帝玺的房间又点儿距离,帝玺走过去并不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因此,等帝玺再回来的时候,已经是由洛羽搀扶着了。

帝玺虽然有些不太好意思,但是到底自己的身子重要,因此,她也没有表现得特别拘束,知道自己的身子骨不好,她也没有特点掩盖,不让帝鲤知道。

大门推开,帝鲤看到帝玺被洛羽搀扶进来,唇瓣一抿,看起来就有些心疼帝玺了。

帝玺微微一笑,然后反手将门关上,靠在了门上:“你们说,我休息一会儿,自己能走过去。”

洛羽望了一眼帝玺,然后一勾手指,将一把椅子挪到了帝玺的身边:“坐着吧。”

帝玺也不客气,嗯了一声,便坐了下来。

落雨见到帝玺坐下,这才回眸看了一眼帝鲤:“我知道你,帝鲤,南阳王府的二小姐。”

“帝鲤出生之时,你跟帝鲤有一面之缘,所以我还是月明的母亲这件事,你也心知肚明。”帝鲤跟洛羽见面,倒又点儿像是故人相逢一样。

洛羽笑了笑:“帝江还是麻烦我做了这件事的,我自然还记得。”

帝玺这是第一次听洛羽提起这些事,难免觉得有些诧异,可是诧异之外,她也能理解,毕竟帝江哪儿有那个本事能做这样的事儿,而且帝鲤当初也跟她提过一下这个事儿,只是帝玺没有把这件事跟洛羽彻底做个联系罢了,毕竟在听到帝鲤说起自己过去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木已成舟了,再去追究这些事情,全无意义。

“这回让玺儿请你过来,也的确是有事需要请你帮忙,就是不知道,你是否肯帮忙了。”帝鲤略微跟洛羽寒暄了一下之后,便说起了正题。

洛羽抿唇,思索了一会儿之后,开口说道:“你先说是什么事吧,我不能保证所有事都能帮到你们,所以……”

帝鲤点了点头,方才说道:“是这样,我和玺儿的姐姐,帝暮,也就是壁国原先的皇后,她的魂魄在冥府内失踪了。”

洛羽听到这句话,拧眉看向了帝玺:“你刚刚知道?”

“嗯。”帝玺不明所以:“你问我做什么?”

“如果你是刚刚知道的话,就可以证明这件事应该还没有传出冥府,而是被冥府压下来了。可若是这样……帝鲤,你是怎么出来的?”洛羽的问题相当犀利,甚至让帝鲤都愣了一下:“我怎么出来的很重要么?”

“不是很重要么,而是极为重要。冥王如今不在冥府,你能出来,到底是谁棒的你?”

大概是洛羽说话的语气实在是有点儿太呛了,帝鲤愣了一下,赶忙开口回答道:“是孟婆。”

“那么,恐怕要去找孟婆一趟了。”洛羽说着,便走到了帝玺的身边:“玺,我要去一趟冥府。”

“我也去。”帝玺却一把抓住了洛羽的衣衫:“让他们先回壁国,能给连城带个话就好,我跟你一起去冥府。”

“你去做什么?你去就是去拖后腿的。”洛羽一点儿也不客气,说起话来态度恶劣的很。

“暮姐姐是我的姐姐,她的行踪我为什么不能关心?而且如果如你所说,我是不是能猜测,冥府现在恐怕出现内乱了?他们内乱我不太关心,但是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暮姐姐,你明白么?”帝玺的话振振有词,一点儿都不容别人置喙,甚至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帝玺的眸色都变得威严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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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三十九章:帝暮不见了(3)

绝代独宠:帝君太腹黑正文卷第934章帝暮不见了“暮姐姐是我的姐姐,她的行踪我为什么不能关心?而且如果如你所说,我是不是能猜测,冥府现在恐怕出现内乱了?他们内乱我不太关心,但是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暮姐姐,你明白么?”帝玺的话振振有词,一点儿都不容别人置喙,甚至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帝玺的眸色都变得威严了起来。

“可你若是去了,必然是去拖后腿的,难道你还指望着我来照顾你么?”洛羽听完帝玺的话,嘴角扬起,笑得很是轻蔑。

帝玺看到他这个样子,心中郁郁,可毕竟她若是去冥府,只能麻烦洛羽,洛羽这会儿说她什么,她都得受着。

这么一想,帝玺便颇为无赖地站起了身子:“反正我不管,你要是不带我去,我就自己去了,反正我有孟婆给我的药,大不了吃下去,救了暮姐姐,一了百了。”

若是在这里的人是连城而不是洛羽,大约已经被帝玺的话给吓到了,可惜在这里的人是洛羽,洛羽对帝玺的话却是全然不在意的:“你威胁我?”

“不是威胁,我只是在告诉你我会怎么做而已。”帝玺顶了顶心神,尽量让自己的话听起来还算镇定。

洛羽唇角一弯:“好啊,那你吃吧。”

“洛羽!”帝玺一听这人竟然软硬不吃,当场就送了口:“你就带我去冥府吧,暮姐姐对我来说很重要。”

“你以后还威不威胁我了?”洛羽没有回答帝玺,反而问道。

帝玺练练摇头,态度真诚得令人发指:“只要你带我去,我绝对不会再威胁你了,你也知道那药丸我现在是不能吃的……”

洛羽听到帝玺这么说,这才笑了起来:“这就是了。”

“那你带我去吗?”帝玺的语气充满了希冀。

洛羽定定看着帝玺,然后特别温柔地笑了一下,摇了摇头:“免谈。”

“洛羽!”帝玺那里想到这家伙把她给耍了一通,耍完了竟然还是拒绝了她,这种十动然拒的行事作风实在是了令人不齿。

“你喊我也没用,帝鲤,我们走了。”洛羽朝帝鲤招了招手,摆明了是打算把帝玺给撇下了。

帝玺知道这样下去她肯定要被抛弃了,顿时急了眼:“洛羽,你带我去,我帮你做三件事,随便哪三件都可以!”

“让你杀了苏卿离也可以?”洛羽的手已经搭在了门上,听到帝玺这么说,他回眸,看着帝玺,似笑非笑。

“不行……”帝玺一下就怂了。

“我带你去。”洛羽看着帝玺这种委屈巴巴的样子,突然就松了口。

他一松口,帝鲤也愣住了:“洛公子,玺儿的身子受不住的……”

“受不受得住是她的事,她想死我还能拦着么?”洛羽抿唇,轻轻笑了起来:“你在冥府不管发生什么,都别想我救你。”

“成交!”帝玺应得格外爽快。

看到帝玺应承,而洛羽也不再阻止,帝鲤虽然心中不快,可到底也改变不了什么了,只能眼睁睁看着洛羽带着帝玺去了冥府。

洛羽虽然没有阻止帝玺,但同时却也并不关心帝玺,帝玺一路上跟着洛羽前进,多多少少都有些疲惫,可是洛羽从来没有要停下来等她的意思,只是自顾自地走着。

帝玺一开始还想着让洛羽稍稍等等自己,可是看洛羽的样子,她便绝了这个心思,只是安安心心跟着洛羽走就是了。

冥府对帝玺来说也不算是个陌生的地方,毕竟已经去了许多次,连孟婆她都已经格外熟悉了,因此,真的到了冥府之后,帝玺反而更加轻松自在了。

孟婆似乎早就猜测到了帝玺他们会来,因此早就已经在外头等着他们了,帝玺他们一进八百里黄泉,孟婆便迎了出去。

“洛公子,帝玺姑娘,帝鲤,你们到了?”孟婆看到他们,立刻迎了出去,将他们亲自接进了孟婆庄。

帝玺跟着洛羽一道走进去之后,便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后说道:“暮姐姐到底是什么时候不见了的?”

她来这里只是为了帝暮,那么,既然见到了孟婆,就直接问话便完事儿了,帝玺从来都不是会将就虚礼的人,尤其是她还知道,孟婆自己也是这样的人物。

孟婆闻言微微一笑,随后说道:“帝玺姑娘何必这么着急?”

帝玺一听,便摇了摇头:“那是我的姐姐。”

“她已经死了,也算不得是你的姐姐了。”孟婆却似乎并不是很喜欢帝玺这么说。

帝玺耸了耸肩:“随你怎么说吧,我只是想知道,我的姐姐人在哪里。”

“她失踪了,这件事你是知道的。”

“但是我知道,你们知道她在哪里。”帝玺开始了工心计。

孟婆倒也没有上当,她摇了摇头,态度非常淡定:“你这话说的却是错的,我真的不知道,不但我不知道,整个冥府应该也没有人知道她的所在。”

“我不相信。”帝玺既然来了,就是摆明了要找冥府的麻烦的,毕竟暮姐姐是在冥府丢丢。

孟婆问听此言,苦笑了起来:“帝玺姑娘,咱们也是老相识了,跟你,我也的确没有必要需言以对,不是么?你姐姐失踪之前,冥府已经内乱,这件事我想你应该是知道的。”

孟婆所说的内乱,指的是那个时候倾渊战器搅扰冥府,差点儿杀掉冥王的那件事,可是那件事已经被地藏王菩萨处理掉了,现如今,孟婆又提起这件事,却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你想表达什么?”帝玺却有些不解其意。

“我想说的是,如今类似的事情再次发生了。”孟婆说吧,自己便忍不住先笑了起来:“我知道这么说或许有点儿荒诞,但是事实上的确如此。”

“你这话的意思,连我都听不懂了。”洛羽从一开始就没有吭声,随便帝玺怎么责难孟婆,他都没有吭气,可是现在,听到孟婆这么说,他却起了好奇心。

“有什么好听不懂的?”孟婆的态度一下恶劣了不少:“左不过就是不该出来的东西在此出来了罢了。”

“你说的倒是很云淡风轻。”洛羽竟是被孟婆的态度给气的笑了起来。

孟婆摊手,也显得有些无奈:“除此之外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了,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我们现在遇到的麻烦不小,冥王大人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第九百四十章:帝暮不见了(4)

绝代独宠:帝君太腹黑正文卷第935章帝暮不见了孟婆摊手,也显得有些无奈:“除此之外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了,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我们现在遇到的麻烦不小,冥王大人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阿荼去哪儿了?”到底曾经是天君,洛羽提起冥王的时候,表情格外淡定自如。

孟婆闻言,再次摇头:“这个问题,我仍然没有办法回答你。”

“这个问题也回答不了?”

“是,冥王大人去哪里,我本来就不该过问,以前,阿荼离开冥府,大致会知会一下我和判官,可是这一次,她一句话都没说,然后就一个人离开了,所以我们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孟婆说道这里,顿了顿,继续说道:’而且更糟糕的是,冥王离开冥府之后不久,冥府就出事了。“

“你是说,帝暮失踪的事情?”洛羽追问道。

孟婆先是点头,后又摇头:“不仅仅只是一个帝暮的失踪,冥府内失踪了近万个魂魄,这些魂魄男女老少全都有,暂时我们还没有看出来失踪的魂魄之间有什么联系。”

“那地藏王呢?”帝玺听到孟婆说完这些话之后,一开口,便询问了地藏王的下落。

作为冥府最最高等级的神明,地藏王的实力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若是地藏……

“地藏王如今身在何方,我们也不知道。”

孟婆说着,脸色带了一点愧疚:“很抱歉,如今冥府内的信息完全闭塞,很多事情就算是我和判官,都没有办法查知。”

“一问三不知,厉害,厉害。”洛羽讽刺了一把冥府,可讽刺完了,他仍然定了定心神,决定帮他们去看看情况到底是如何的,毕竟如果冥府内真的有人在酝酿什么大事情,坐视不理的话,一定会引发不小的动荡。

帝玺听了洛羽的陈述,点了点头,也表示了赞同:“我虽然是为了暮姐姐来的,但是如果冥府有难,该帮我也一样要帮。”

“帮?”洛羽嗤笑了一下:“你现在的情况不让我帮你就不错了,你还想帮冥府?”

洛羽呛声帝玺的时候,可谓是不遗余力。

帝玺听到洛羽这么数落自己,翻了个白眼,也懒得搭理洛羽,反而走到了帝鲤的身边,挽起了帝鲤的手:‘谁稀罕你帮我?’

“我也不打算帮你。”洛羽说罢,冷哼了一声,随后道:“孟婆,你死后上又失踪的魂魄的信息么?说不准他们失踪的原因就隐藏在他们前生的信息之中。”

洛羽呛声帝玺归呛声帝玺,可该做的事情他也一点儿不含糊。

孟婆点了点头,拿出了孟婆卷的副本,打开之后,孟婆卷上便出现了数百个人名,还有他们的生平。

帝玺一看,眼睛就晕了:“这……”

几百号人的名字,看起来或许还算不得特别长,可若是算上他们的生平,那可就是一个非常可怕的量了。

“这么多,恐怕不好提炼吧?”洛羽看到这么多文字,头也大了起来。

大约是早就猜到了洛羽会这么表示,孟婆也苦笑了一声:“直到现在我才刚刚看完十个人的生平,想要找到他们之间的共性,恐怕是不太可能了。”

帝玺没有搭理他们,她反而是认认真真地看着上头的文字,就像是在归纳总结一样,看的格外认真。

看了一会儿之后,帝玺伸出了手:“有纸笔么?”

孟婆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变出了一叠纸和笔,交给了帝玺:“你看出什么端倪来了?”

帝玺摇了摇头,仍然没有吭声,反而在纸上写写画画了起来。

看到帝玺这么认真,孟婆也有些愣住了,她想开口问一下帝玺到底在些什么东西,却被洛羽的目光给劝退了。

帝玺写了好一会儿之后,突然开口,对帝鲤,洛羽和孟婆说道:“请你们也拿出纸笔,然后每个人挑选十个人的生平,帮我记述一下,只要几个时间点的,九岁,十九岁,二十九岁,三十九岁,四十岁,就这几年的时间就好。如果是在四十之前就已经死了的,那就能记录到什么时候就记录到什么时候,主要记录到是他们在这一年跟什么人接触过。”

帝玺说完,便埋头继续看资料去了。

孟婆和帝鲤愣了一下,显然都不太明白帝玺要做什么,反而是洛羽,听完帝玺的话之后,二话不说变出一套纸笔便开始记录了。

洛羽带了头,孟婆和帝鲤很快便也投入了记录之中,这一记录,竟是整整花掉了五个时辰。

等到帝玺他们记录弯十个人的生平之后,帝玺将他们誊录下来的纸张归拢了起来,收了起来:“孟婆,望乡台可有能让我休息的地方?”

“孟婆庄就有能够让你休息的地方,你在孟婆庄内休息就好了。”

帝玺摇了摇头,态度很是诚恳:“还是去望乡台吧,我怕我呆在孟婆庄内就睡过去了,今天一天其实我也疲乏的紧。”

帝玺自然是没有开玩笑的,洛羽也看得出来帝玺眼底的乌青,便点了点头,说道:‘我陪玺去望乡台。“

“那我也去。”帝鲤也凑了上来。

“你们就呆在这里就好了,这么多人去像是什么样子?难不成我还能在望乡台上猝死不成?你们不放心的话完全可以看看孟婆的孟婆卷,看看她记没记录我现在要死啊。”帝玺说起自己的生死就跟开玩笑一样,洛羽听到帝玺这么说,只觉得一阵胸闷气短,差点儿没把帝玺抓来狠狠揍一顿:“你就不能说点儿吉利的话?”

“说晦气的话就能让我晦气了么?”帝玺摊手,显得非常无所畏惧:“好了,我去望乡台好好看看,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明天应该就能有结论了,希望我的猜测没有错。”

“你这一张嘴,真是无敌了。”洛羽摇了摇头,也算是对帝玺妥协了:“你去吧,有什么事儿到时候再喊我们就是了。”

“放心吧,我一个人没事的。”帝玺说完,又冲着洛羽招了招手:“不过,还得请你帮我把这些纸都带上去,我现在的身子骨不利索,这事儿你也知道,这么多纸我看起来问题倒是不大,可是你若是让我一个人把它们都抱上去,那可就要了我的命了。”

第九百四十一章:帝暮不见了(5)

绝代独宠:帝君太腹黑正文卷第936章帝暮不见了“放心吧,我一个人没事的。”帝玺说完,又冲着洛羽招了招手:“不过,还得请你帮我把这些纸都带上去,我现在的身子骨不利索,这事儿你也知道,这么多纸我看起来问题倒是不大,可是你若是让我一个人把它们都抱上去,那可就要了我的命了。”

孟婆一听帝玺这么说,顿时便笑了起来:“这里是孟婆庄,我就是这里最大的人,你要把纸送上去,我来不就好了?”

孟婆说着,手上聚拢起了灵气,将纸张全数包裹了起来,然后一晃眼,它们便全都飞入了望乡台之中:“这样不就好了?”

“还是孟婆厉害。”帝玺见状,竖起了大拇指。

“这里可是黄泉。”孟婆非常自豪地说道:“黄泉之内,还有谁能比我更厉害?”

听到孟婆这么说,洛羽甚至都忍不住犯了个白眼:“你这话说的,不就是把东西弄到望乡台么?”

“在黄泉之内若是我不同意,你绝对没办法把纸送上去。”孟婆说罢,摆了摆手:“好了好了,别打扰帝玺姑娘了,让她去破解机密吧。”

孟婆说到这里又顿了顿,她有些不太自在地看着洛羽一行人,看起来有些为难一样:“说真的,洛公子,自从你带着帝玺姑娘来过一次冥府之后,冥府就再也没有过安宁日子了。”

“你这话说得可就不太合适了吧?你们冥府的事情再多还能比玺的遭遇多么?再说,可是你们的冥王阿荼和妖王弥姜先来找我的麻烦的。”洛羽巧舌如簧,一番话说得不但漂亮,还滴水不漏。

“我说不过你,总之……”

孟婆的话还没说完,洛羽就摆了摆手打断了孟婆的话:“你要知道,不是事情找上了我们,而是因为……邪神倾渊即将苏醒了。你在冥府这么许久,难道还不知道,每次邪神苏醒之前,都是一阵血雨腥风么?”

“话岁如此……算了。”孟婆摆摆手,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了,毕竟她所知道的两次倾渊险些苏醒,都让冥府几次都几近颠覆,而那时候……倾渊甚至只是刚刚被天君们发现已经出现在人间罢了。

这一回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个极大的考验,因为上次邪神倾渊甚至还没有出现,只是被天君们感觉到了,都掀起了不少的风浪,更遑论这一次,邪神倾渊已经几近苏醒了。

几个人一时间都闭口不谈了,帝玺更是轻轻谈了一口气,自己一个人慢慢走向望乡台而去了。

望乡台是八百里黄泉内建筑最高的一个,因此望乡台内能够看到整个八百里黄泉的风景。

帝玺一个人慢慢走上去之后,便在望乡台上往下俯瞰了。

其实关于暮姐姐的事情,她心里已经有想法了,只是眼下她还没有时间去细细斟酌。

她现在必须要静一静心神,不然可能会让她的判断有失偏颇,毕竟这对暮姐姐和冥府来说,都是极为重要的。

帝玺吸了一口气,站在望乡台上看着绵延无尽的黄泉,心中戚戚然。

“暮姐姐……这一次,如果我找到了你,你能否直接前去转生?否则……否则或许这一辈子,你都……”帝玺话没说完,眼角已经沁出了眼泪。

帝玺从孟婆的孟婆卷之中,已经发现了猫腻,而这点猫腻,在之前,她本来还没有发现这其中隐形的毛呢,可惜……在洛羽和孟婆的谈话之中,她确认了一件事,那就是……倾渊。

这回冥府内魂魄失踪,不出意外的话仍然与倾渊有脱不开的关系。

帝玺定了定心神,等到自己的心情彻底平复下来之后,她才走进了望乡台内。

望乡台之中的窗棂全都被帝玺打开了,黄泉大风灌入望乡台内,吹的帝玺衣袂翩然,可书籍却仍然是纹丝不动的,显然,孟婆将书籍送上来的时候,已经在书籍上另外增加了一道灵气了。

帝玺将书卷翻开,从九岁的记录开始,圈出这四十个人逢九的生平,一一比对之后,她便猛然将自己滕录的书卷给盖了起来:“果然如此……果然……”

帝玺深深呼吸,然后重新将书卷打开,在空白的地方圈出了几个字,随后将这些字全都摘抄了出来,同时在心里默念了几声:“洛羽,过来,我已经滕录完毕了。”

其实从一开始到现在,她上了望乡台总共不过两个时辰,可是在这个时候,她已经全都参透了。

洛羽几乎在第一时间就听到了帝玺的呼声,一盏茶的功夫之后,他和帝鲤孟婆就已经到了望乡台上。

“你这么快久参悟出来了?”洛羽见到帝玺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帝玺点了点头,态度还算正常:“你们来看。”

她指了指自己手边上的纸,说道:“记载都在这里。”

洛羽他们凑到上面看了一眼,顿时便有些愣怔了:“这……”

帝玺写下的那些字其实都只是一些很支离破碎的字儿,可是即便如此,洛羽仍然看出来了其中的关联:“都见到过倾渊……”

“不是倾渊,而是一个算命先生。倾渊是不会出现的,你该知道若是倾渊曾经有那个能力去布置这些事,他早就可以搅弄风云了,那只不过是倾渊的一个马仔罢了。”帝玺说的漫不经心,洛羽听了却有些愣怔:“你这话是从哪里学的?还马仔呢。”

帝玺笑了笑,对此混不介意:“总而言之,倾渊自己是没有醒来的,这些魂魄大约就是他的手下早就安排好了的。”

“这些魂魄的相似之处仅此而已么?”洛羽归拢了一下里头的文字,总觉得能看出一点儿蛛丝马迹,可是却连不成片。

“当然不止。”帝玺挑了挑眉:“你看不到么?这些人都天罡地址,全都能连成片。”

洛羽嗯?了一下,有些愣怔:“你只是看了这四十个人的资料。”

“足够了。”帝玺说着:“这些人的生辰已经是连成片的了。”帝玺说着,揉了揉眉心:“你们自己看看,把这些顺序改一改,是不是就连成片了。”

经过帝玺的点拨,他们重新排列组合了一下,竟然真的就凑成了连续的字数。

这一下,几个人全都愣住了:“凑出天罡地支又有什么用?”

第九百四十二章:帝暮不见了(6)

绝代独宠:帝君太腹黑正文卷第937章帝暮不见了“暮姐姐……这一次,如果我找到了你,你能否直接前去转生?否则……否则或许这一辈子,你都……”帝玺话没说完,眼角已经沁出了眼泪。

帝玺从孟婆的孟婆卷之中,已经发现了猫腻,而这点猫腻,在之前,她本来还没有发现这其中隐形的毛呢,可惜……在洛羽和孟婆的谈话之中,她确认了一件事,那就是……倾渊。

这回冥府内魂魄失踪,不出意外的话仍然与倾渊有脱不开的关系。

帝玺定了定心神,等到自己的心情彻底平复下来之后,她才走进了望乡台内。

望乡台之中的窗棂全都被帝玺打开了,黄泉大风灌入望乡台内,吹的帝玺衣袂翩然,可书籍却仍然是纹丝不动的,显然,孟婆将书籍送上来的时候,已经在书籍上另外增加了一道灵气了。

帝玺将书卷翻开,从九岁的记录开始,圈出这四十个人逢九的生平,一一比对之后,她便猛然将自己滕录的书卷给盖了起来:“果然如此……果然……”

帝玺深深呼吸,然后重新将书卷打开,在空白的地方圈出了几个字,随后将这些字全都摘抄了出来,同时在心里默念了几声:“洛羽,过来,我已经滕录完毕了。”

其实从一开始到现在,她上了望乡台总共不过两个时辰,可是在这个时候,她已经全都参透了。

洛羽几乎在第一时间就听到了帝玺的呼声,一盏茶的功夫之后,他和帝鲤孟婆就已经到了望乡台上。

“你这么快久参悟出来了?”洛羽见到帝玺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帝玺点了点头,态度还算正常:“你们来看。”

她指了指自己手边上的纸,说道:“记载都在这里。”

洛羽他们凑到上面看了一眼,顿时便有些愣怔了:“这……”

帝玺写下的那些字其实都只是一些很支离破碎的字儿,可是即便如此,洛羽仍然看出来了其中的关联:“都见到过倾渊……”

“不是倾渊,而是一个算命先生。倾渊是不会出现的,你该知道若是倾渊曾经有那个能力去布置这些事,他早就可以搅弄风云了,那只不过是倾渊的一个马仔罢了。”帝玺说的漫不经心,洛羽听了却有些愣怔:“你这话是从哪里学的?还马仔呢。”

帝玺笑了笑,对此混不介意:“总而言之,倾渊自己是没有醒来的,这些魂魄大约就是他的手下早就安排好了的。”

“这些魂魄的相似之处仅此而已么?”洛羽归拢了一下里头的文字,总觉得能看出一点儿蛛丝马迹,可是却连不成片。

“当然不止。”帝玺挑了挑眉:“你看不到么?这些人都天罡地址,全都能连成片。”

洛羽嗯?了一下,有些愣怔:“你只是看了这四十个人的资料。”

“足够了。”帝玺说着:“这些人的生辰已经是连成片的了。”帝玺说着,揉了揉眉心:“你们自己看看,把这些顺序改一改,是不是就连成片了。”

经过帝玺的点拨,他们重新排列组合了一下,竟然真的就凑成了连续的字数。

这一下,几个人全都愣住了:“凑出天罡地支又有什么用?”

“这个我不知道,但是,不把这些生辰破掉,一定会出大事。”帝玺说着,瞥了一眼孟婆:“到现在为止到底失踪了多少人?”

“如果按照天罡地支来算的话,现在应该只差七十多个人了……”孟婆说话的时候都已经没有底气了。

“只有七十多个人了?”帝玺有些诧异:“七十多个人……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我现在就去找判官。”孟婆一听这话就坐不住了。

“你自己去做什么?让判官来也就是了。”洛羽挑了挑眉,说道。

孟婆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显得非常不好意思:“我给忘了。”

“我现在还没有好办法能够保护还没有被带走的魂魄,所以只能指望你们了。”帝玺摇了摇头,说着,敲了敲洛羽的肩膀:“保护这些魂魄的事情交给你了。我现在需要想想,怎么才能找到暮姐姐的魂魄。”

洛羽挑眉:“你一个人想去找帝暮的魂魄,这不是在开玩笑么?老老实实待着,只要他们天罡地支没有汇合,你帝暮姐姐就不会有事。”

“我知道,但是我的心里总是放不下来。”帝玺摇了摇脑袋,看起来格外惆怅:“那毕竟是我的姐姐啊。”

“别忘了来之前我说过什么,我不会帮你更不会管你的死活,你要如何便如何。”洛羽说到这里又顿了顿:“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做任何事都要考虑得失因果。”

“你是担心我自己失了方寸么?”帝玺微微一笑:“你放心,该怎么做不该怎么做,我自己心里有一杆秤,我只是想着,寻找暮姐姐的事情不能麻烦你们,而且我的作用其实也就局限于此了,我没有多少灵气可以使用,帮不了你们什么忙,但是寻找暮姐姐,我或许又办法。”

“玺,你是不是吃多了我问你,你一个人去找帝暮有什么用?就算找到了你就能把她带回来么?”洛羽对帝玺的话相当嗤之以鼻。

帝玺抿唇,唇色被她咬的有些难看:“如果不试试,我心里终归是不安的。”

“可你要试的却是徒劳无功的事情。”洛羽说着,语气都恶劣了起来。

帝鲤也在洛羽身边帮着洛羽说道:“是啊,玺儿,暮姐姐的事儿不能坐视不理,但是我也不能因为要找暮姐姐搭上你,你听话,跟着我们就是了,就算洛羽公子不肯帮你,也还有我和孟婆,判官。”

说来也是凑巧,帝鲤刚刚提到判官的名字,判官便当真出现在了望乡台之中。

因为冥府内的分工是非常细致的,因此,判官虽然和孟婆一样同在冥府,却长时间不会碰面,到八百里黄泉来的次数更是少得可怜,因此,判官进入黄泉的时候,甚至还有些愣怔。

他呆了好一会儿才有些不太自信地问道:“是……这里吧?”

孟婆噗嗤一笑,说道:“自然是这里了,判官,你前些日子不是来过一次孟婆庄么?”

“望乡台我都有数百年没来过了,现在不太认识也不奇怪啊。你们让我来,是魂魄的事情有着落了?”

判官跟孟婆的寒暄不过就是片刻的事儿,话说完,他就开始步入正题了。

第九百四十三章:帝暮不见了(7)

绝代独宠:帝君太腹黑正文卷第938章帝暮不见了因为一个人呆在望乡台内,帝玺难免会谨慎小心一些,毕竟这些事儿不是她要做的,她现在要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让自己能够安全下来,否则……

帝玺是不相信,如果自己出事了,洛羽会不来帮忙的。

然而,让帝玺万万预料不到的事情是,她才在望乡台内坐下来,准备闭目养神的时候,一个人陡然出现在了帝玺的身后。

那个人一把捂住了帝玺的耳朵,帝玺愣了一下,差点儿跳起来:“是谁?”

“郡主姐姐,是我。”身后传来了少年有些软糯的声音,帝玺一听就笑了:“怎么是你?”

“我不放心郡主姐姐,所以来黄泉看看。”宁意笑得格外开心。

帝玺一听这话,反而脸绿了:“阿意,黄泉不是一般地方,你是怎么来的?”

宁意愣了一下,思考了一会儿之后,小心翼翼说道:“我……我就是想来,就来了,冥冥之中好像有谁在告诉我应该怎么走一样。”

帝玺听到宁意这么说,神情更是诡谲了起来。

宁意是魔尊,虽然现在他仍然没有彻底恢复曾经属于魔尊的意识,可是他仍然是拥有魔尊身份的人,照理来说,宁意会知道如何来黄泉,这并不是什么值得奇怪的事情,可是宁意没有恢复意识,那么他怎么可能能进得来?

“阿意,你是怎么进来的,仔仔细细告诉我。”帝玺总觉得宁意会进来,又点儿说不太通,虽然她一时间也想不出来到底是什么地方不对,可是冥冥之中却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不对劲,这不对劲。

宁意有些懵懂,声音更是充满了担忧:“郡主姐姐,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事情了?”

帝玺摇了摇头,见宁意有些忧虑,她便抿唇笑了起来:“不是你做错了什么事,而是冥府不比普通地方,一般人根本就过不来,所以我很好奇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当时就想来冥府找姐姐,但是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进来,就问了司情,司情听说我要来冥府,就带我来了。”宁意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帝玺的神色,就担心自己是不是有什么话说错了会惹得帝玺不高兴一样。

“是司情……”帝玺点了点头,表示了了然,

如果是一般人自然是没有办法穿过八百里黄泉了,可司情不一样,司情作为妖使,有着足够强悍的力量,他能带着宁意而来,这并不奇怪。

见帝玺好像理解了自己的话,而且还没有表现出不高兴来,宁意这才放下了心:“郡主姐姐,洛羽公子和其他人呢?”

“他们去帮我找人了。”帝玺摆了摆手,话语间有些漫不经心的模样:“你也一起去帮我找人吧。”

宁意一听就不干了:“不行,郡主姐姐,你身子骨不好,我不能留你一个人在这里。他们都去找人来,多我一个人不多,少我一个也不少,我去不去都是一样的,可是郡主姐姐你这里要是没有人,万一出了什么事,那可怎么办?”

“你担心我会出事啊?”帝玺听了宁意语气之中忧心忡忡的语调,顿时哑然失笑了起来:“你放心吧,冥府内不管怎么说还有地藏王在,地藏是绝对不会允许我在冥府出事的,毕竟我对冥府可有知遇之恩。”

“知遇之恩?”宁意听到这话都差点儿笑了:“要不是我知道是什么情况,说不准还真的相信郡主姐姐你的话了。”

“怎么就不算知遇之恩了?要不是我的帮忙,冥府说不准会变成什么样呢。”帝玺说着还不忘叉了一下腰:“上回我可是帮了冥府大忙。”

“郡主姐姐说什么都是对的!”宁意特别狗腿子地恭维了一把帝玺之后,便老老实实陪着帝玺一道坐了下来,陪着她看着这些誊抄下来的字儿了。

其实里头的信息帝玺已经提炼的差不多了,加上判官也发现了一点儿蛛丝马迹,实际上,这些文字已经没有什么大用处了,更别说还能从中再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了。

可宁意这孩子天性淳朴,看文字总是喜欢玩闹,他把这些个文字翻来覆去看了好一会儿之后,竟然念叨了起来:“着……冥……府……收……魂……杀……判?”

帝玺一听宁意竟然随口念了什么奇怪的话来,顿时就笑了起来:“你这是念的什么?”

“就这些文字啊,什么叫收魂杀判啊?”宁意指着自己看的那些文字,一脸无辜:“要不郡主姐姐你来看看?”

帝玺愣了一下,凑到宁意身边看了一下,才发现这家伙看文字实在是无厘头。宁意竟然单数页挑了记载姓名的人的名,双数页挑了记载姓名人的字,然后凡是相加能等于九和九的倍数的,全被跳了出来,这样一来,也就凑出来了一段话。

顺利看下来的话,那上面写的便是:着冥府内鬼差,收魂杀判,养鞭。

帝玺一开始看到这一段话道也一时间没有明白这些话到底要表达什么,可是仔细看了一下之后,她便渐渐看出了一点儿味道了。

帝玺瞳孔一紧,抓着宁意的手就往外跑:“阿意,快走,找判官去!”

就算后面的养鞭二字还不太明白是什么意思,帝玺也能确定,那所谓的杀判二字,应该就是指代的判官。

他们要杀判官!

判官在自己的地域内跟孟婆一样,是接近无敌的存在,想要在判官的领域诛杀判官,摆明了不现实,可若是判官离开了自己的领域呢?

孟婆呼唤判官,把他喊到了八百里黄泉,这就给了别人一个能够诛杀判官的机会,在这种情况下,只要能拦住判官,不让他离开黄泉,判官的生死可就不好说了。

孟婆在自己的黄泉内,能抵御别人的侵入么?这个问题帝玺甚至不敢想,因为孟婆的鬼气跟判官根本就没有办法比拟,孟婆最大的杀招也仅仅是她身上的森然鬼气罢了。

帝玺即便没有往下想,现在都已经浑身发毛了,她甚至觉得自己就连走路都有些软了:“阿意,你搀扶着我,我们必须马上找到洛羽他们。”

如果判官真要是出了什么事,那冥府可就真的要出大事了。冥王阿荼不在,一旦判官死,判官卷封笔,冥府内的魑魅魍魉将会冲破八百里黄泉的结节,全部冲出冥府。

第九百四十四章:帝暮不见了(8)

孟婆呼唤判官,把他喊到了八百里黄泉,这就给了别人一个能够诛杀判官的机会,在这种情况下,只要能拦住判官,不让他离开黄泉,判官的生死可就不好说了。

孟婆在自己的黄泉内,能抵御别人的侵入么?这个问题帝玺甚至不敢想,因为孟婆的鬼气跟判官根本就没有办法比拟,孟婆最大的杀招也仅仅是她身上的森然鬼气罢了。

帝玺即便没有往下想,现在都已经浑身发毛了,她甚至觉得自己就连走路都有些软了:“阿意,你搀扶着我,我们必须马上找到洛羽他们。”

如果判官真要是出了什么事,那冥府可就真的要出大事了。冥王阿荼不在,一旦判官死,判官卷封笔,冥府内的魑魅魍魉将会冲破八百里黄泉的结节,全部冲出冥府。

这些鬼魅如果离开了冥府,会发生什么事儿,自然已经不用猜测了。

宁意看着帝玺因为心急如焚而面色苍白,顿时也有些吓到了:“郡主姐姐,让我来,你留在望乡台内好不好?”

“你让我一个人留在望乡台,我能待得住么?如果判官真的出事,那就完蛋了。别废话了,我的身子自己心里清楚,必须赶快找到判官,绝不能让他出事。”

帝玺说着说着,腿脚一软,差点儿整个人就直直栽下去了。

帝玺的心脏现在跳得格外厉害,就像是个鼓一样,敲得咚咚作响。

若是平时,遇到这种情况,她一定不会勉强自己,可是现在她却不能不勉强自己,因为她绝不允许判官再出事了,

宁意看得出来帝玺的决心,虽然心里头担心帝玺的安危,却还是点了点头,扶着帝玺一点点走了下去。

帝玺倒也没有特别盲目地去寻找洛羽的下落,因为她本身就拥有洛羽的神魂,因此她和洛羽之间其实是有一种内在的关联的,她也能够通过这种关联迅速联系到洛羽。

之前,她用过几次这样的方法,甚至因为她用过两次,洛羽还坦诚相告说自己绝不允许她再使用了。

后来,帝玺倒也非常配合,的的确确再也没有利用过神魂的力量去呼唤洛羽,可是现在事态紧急,她也只好罔顾洛羽的嘱咐了。

洛羽和孟婆他们分散开来,从黄泉开始寻找可能出现的那七十个魂魄的下落。因为大致能确定这些人有什么特征了,因此再从中筛选也就变得非常简单顺遂了。

他这边才刚刚有了起色,就感觉到自己的心口一阵疼痛,再之后,他便感受到了帝玺的呼吸。

洛羽的神情顿时就有些不太好看了:“玺?”

“对不起用这种方式联系你,判官在不在你身边?”

“不在啊,我们分开了。那七十个人我们已经圈定出一个范围了,正在逐个排查,所以我们四个分开了,怎么了?”洛羽听的有点茫然:‘发生什么事了么?’

“阿意从那四十个人的资料之中发现了暗语,而暗语的内容是针对判官的,意思是,杀判官。所以请你马上找到判官保护他,我也会马上跟过去。”

洛羽一听,眉头便锁了起来:“好,我知道了,随时联系。”

“我的灵气没有办法随时随地让神魂与你接触,我先断了联系,你应该有办法通过阿意跟我们取得联系吧?”

洛羽听到帝玺这么笃定的问话,一时之间竟然有些默然了。

他其实在很早之前,的的确确是在宁意的身上种下了一种蛊,而这种蛊跟苗疆的是截然不同的,本来照常来说不该有人能发现这事儿才是,但是帝玺却因为有洛羽的神魂,在某种程度上,她能够感知到洛羽的想法,因此,在宁意的身上留下了一个蛊的事情,恐怕帝玺早就知道了。

洛羽沉默了一会儿,方才嗯了一声:“我跟宁意联系。”

他没有多问为什么宁意会出现在冥府,也没有问判官到底是为什么会被人盯上,他只是用魔气将在自己这边的魂魄全都保护起来之后,留下一个禁锢,便朝着之前分手的时候判官所去的方向追去了。

同时,洛羽也用意念控制了宁意的意识。

“阿意,你怎么不走了?”帝玺被宁意搀扶着,俩人走了没多久,帝玺突然发现宁意不动了。

宁意扭头,看着帝玺的目光有些变化,似乎不那么纯粹了一样:“玺。”

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玺字,就把帝玺给吓了一跳。

她有些愣怔地看着宁意,小心翼翼开口问道:“你……洛羽?”

“是我,我担心你们这边会出什么纰漏,干脆暂时摄取了宁意的意识。这么做对我来说是个不小的损耗,所以我就先不跟你说了,我会用宁意的身子带领你找到我,跟着我走就是了。”

洛羽的语速非常快,就像是为了节约时间一样。

帝玺虽然身子不适,可是也知道宁意作为魔尊拥有的力量不是常人可比的,想要控制宁意的意识,对洛羽来说耗费不小,因此,帝玺也不吭声了,只是老老实实跟着宁意一路弯弯扭扭地前进,目标自然也是极其明确的,就是为了找到洛羽。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之后,洛羽和帝玺便成功见面了。

见面的时候,帝玺脸色苍白,呼吸急促,反观洛羽,虽然看起来好一些,但是面色也不是那么好看。

“辛苦你了。”帝玺朝洛羽点了点头,话没说完,就被宁意给打断了:“郡主姐姐,我们赶快去找判官。”

帝玺闻言,忍不住笑了起来:“阿意,你睡迷糊了?”

宁意被帝玺的话给惊了一下,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看到了自己面前的洛羽,顿时就呆住了:“这……这……”

“从望乡台下来之后,孟婆庄的灵气冲击了你,你就迷迷糊糊地把我带到这里来了,我看啊,你是一点儿记忆都没有了。”帝玺说着,还不忘拍了拍宁意的肩膀,可怜的宁意对帝玺无条件的信任,听到帝玺这么说,他就当真这么相信了,完全没有想过如果孟婆庄的灵气真的能冲撞自己的话,自己又怎么能上得了望乡台见到帝玺的。

帝玺见宁意这么好糊弄,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笑还是不该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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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四十五章:黄泉卷(1)

帝玺见宁意这么好糊弄,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笑还是不该笑了。

“那判官在哪里呢?”傻乎乎的宁意这会儿心里头记挂着的居然还是判官的下落。

“应该就在黄泉内了。”帝玺说着,极目远眺了一番,可是她就是再怎么看,能看到的地方也有限,比起宁意和洛羽,到底逊色了不少。

“这里走,我知道他在哪里。”洛羽指了一个方向对他们说道,帝玺和宁意点头,便跟着洛羽一路前去了。

果不其然,在不远处,他们发现了判官的踪迹,而且判官的身边还有几个倒下的人,显然,他恐怕已经遭受了一次打击了。

见到这种情况,帝玺瞬间就愣住了:‘这是怎么回事?’

“看来他们在我们之前找到了判官。”洛羽说着冲了上去,凑到了判官的身边,将判官小心翼翼扶了起来:“你怎么样?”

“我没事。”判官摇了摇头,神态看起来有些萎靡,但也的确不像是有事的样子。

帝玺见状,这才稍稍放下了一点儿心:“没事就好。你知道是谁攻击了你么?”

“不知道。”判官摇了摇头,显得有些茫然:“冥府之内的人,照理来说不可能能伤害我才是。”

判官所说的的确确是实情,尤其是冥府内掌管黄泉三卷的人,哪里是人能随便侵犯的?可是现在看起来,判官竟然也能被人打伤,这就足以证明,下手的人大概率不是冥府内的人。

“看清楚是谁动的手了么?”洛羽相比帝玺来说,冷静了不少。

判官还是摇头:‘你自己看看这些人的面貌,觉得熟悉么?“

洛羽垂眸看了一眼这些被判官打败的人,却没有一个是面熟的:”这些人当真能伤害得了你?“

能够打得过判官的人,再怎么说也不可能是等闲之辈,这样的人不可能在世间找不到前因后果才是。

“当然,不然这些伤口还是我自己给自己划伤的么?”判官苦笑着说罢,又抬眸看了一眼帝玺:“你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事?”

帝玺把宁意发现其中的隐藏密码的事情告诉给了判官听之后,方才说道:“我觉得你一定会出事,所以这才……”

“原来是这样。”判官点了点头,看起来却似乎不那么意外。

帝玺见状,眉头便皱了起来:“你看起来似乎一点儿也不觉得奇怪?”

判官微微一笑:“有什么好奇怪的?作为黄泉三卷的保管者,想要我们三个人性命的人估计能排出整个世界去,被人攻击对我来说,早就习惯了。”

“照你这么说,孟婆其实也……?”帝玺有些诧异。

洛羽开口,解释道:“这个孟婆已经是第十代孟婆了,她的前任全都是孟婆,也都是她的祖辈,可是到现在为止,只剩下这个孟婆了。”

“现在的孟婆能力跟之前的几个孟婆根本就没得比,可是她却是孟婆之中获得最长的一个。”判官说着,摇了摇头:“我其实也是第三代判官了。”

帝玺从来没有想过作为黄泉三卷的保管者,还能有这么高的职业危险,毕竟本身就是属于冥府的人了,照理来说,生死对他们来说已经全无差别了才是。

“黄泉三卷掌管着全天下的性命,有人觊觎本就寻常。”判官说着,看向了洛羽和帝玺:“你们二位都不是人类,应该也知道关于黄泉三卷的事情,是么?”

洛羽颔首:“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非要找你们的麻烦。黄泉三卷能追踪非人类的生辰的确不假,却不能更改,也没有必要更改,来找冥府的麻烦,这不是吃饱了撑的么?”

判官却笑了起来:’如果我说,世间所有生灵,包括天君和天帝在内,寿数都由黄泉三卷掌管呢?’

这个问话一说出来,洛羽和帝玺便同时开口,否决了:“这不可能。”

黄泉三卷根本没有能够定神明生死的能力,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常识。

“然而这是事实。”

孟婆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不一会儿,她便落到了判官的身边:‘我感觉到这里似乎有人动武来,判官,你没事吧?’

“没事。”判官摇了摇头,神色还算淡定。

“连你也这么说?”洛羽有些愣怔,毕竟判官和孟婆的话对他们来说实在是太难以接受了。

孟婆点点头,说道:‘这件事其实知道的人不太多,因为黄泉三卷的奇特力量,如果被太多天界和魔界妖界的人知道,迟早要出事,所以对这件事,我们基本上都是保密的。可是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终究还是有人发现了问题所在。’

“那么,黄泉三卷都是……?”洛羽开口问道。

孟婆微微一笑,说道:“世人都知道,黄泉三卷一个定过去,一个决往生,一个裁善恶,可实际上,三个正本融合在一起,便会变为黄泉卷,黄泉卷则就是论定神明等高等级人物的东西。把它拆分开来,才是黄泉三卷。”

判官接话道:“所以寻常时间我们从来不拿出正本来,都是用副册来行使黄泉三卷的作用。”

这种回答对他们来说实在是有些太出乎意料了,因此,帝玺愣是缓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她缓过来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向孟婆行了一个非常庄严的礼节:‘感谢你。’

黄泉三卷如此重要,孟婆当时还肯出借孟婆卷正本,这对帝玺来说,是一个相当重要的事情,她也有义务要对孟婆道谢。

孟婆摆摆手,笑着说道:“没什么好谢我的,我吃了你那么多世的肉体,算是偿还罢了。”

俩人寒暄了一会儿,懵懂无知的宁意就听着他们唠嗑,听了好一会儿之后,他才开口说道:‘咱们保护判官去哪里?’

“离开黄泉就好了。”几个人异口同声回答道。

只要离开黄泉,到了判官所在的地界,就不会再有人能对判官造成伤害了。

“那我们快走吧。”

宁意的话音才落,孟婆就站出来摇了摇头:“走不了了。”

“什么意思?”宁意等人一听就呆住了。

“八百里黄泉,边界全都被人给封住了,我在来之前试过,连我都破不开黄泉边界的束缚。”孟婆苦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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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四十六章:黄泉卷(2)

“八百里黄泉,边界全都被人给封住了,我在来之前试过,连我都破不开黄泉边界的束缚。”孟婆苦笑道。

“这是你的地盘。”洛羽的眉头立刻深锁了起来:“在你的地方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孟婆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说道:“实在是抱歉,你们刚才也知道了,我在孟婆之中,算是能力最低的一个。黄泉的确是我的地盘,可是我却不能对黄泉拥有绝对的控制力,超出我能力太多的人,是可以越过我掌控黄泉的。”

判官听到孟婆这么说,叹了一口气,将孟婆轻轻拥抱进了怀中:“这不是你的错。”

“可是如果不是因为我,阿荼叶不会离开冥府了。我知道,阿荼离开之后,你每天都在担心她。”孟婆却仍然有些不好意思。

听到孟婆的话,洛羽脸上的神情倒是如常,反而是帝玺有些难以置信。她其实早就知道判官对冥王阿荼似乎有一点儿别样的心思,可是没想到,连孟婆这样才情窦初开的人,都看出来了。

“冥王有人护佑,我从不担忧。”判官说着,又深深叹了一口气:‘从上次冥王差点出事之后,我就让他去保护冥王了,不管怎么样,阿荼总不会再受到那样的伤害了。“

判官口中的那个他,帝玺自然是不明白是谁了,连洛羽似乎也一脸不明白的样子,显然,这个所谓的他,应该只是在冥府内的人才知道的存在。

”对了,鲤姐姐人呢?“

眼下他们这群人已经会和了,可是帝鲤却不知道在哪里。

“她应该没事。”孟婆晃了晃手中的红线,说道:’我们俩分开的时候,我特地给她的魂魄之中种下了红线,如果出了什么意外,红线会自动脱落提醒我的,可是现在它还是好好的。你们跟我来,我们这就去找帝鲤。‘

孟婆说着,便带了他们几个人继续往前头走去了。

帝鲤一个人判断哪些人的情况,倒是格外认真,以至于他们这群人来了,她都没有发现,还在认认真真喊着下一个。

“鲤姐姐。”帝玺朝帝鲤招了招手,说道:“鲤姐姐,你手上的事情先放一放。”

帝鲤怔了怔,还是走了过来:“发生什么事了么?怎么判官的脸色这么差?”

“一言难尽,总之,判官被人攻击了。”帝玺只是简单提了一句判官的情况,随后说道:“黄泉已经被人封闭起来了,眼下谁也出不去了。”

“那这些人怎么办?”帝鲤指了指自己身后的那些魂魄,问道。

“在黄泉内,有魂魄受伤的话,我一定会察觉到的,这一点你们不用担心。我虽然破不开别人在黄泉内的设置,但是在黄泉之中,我仍然是他们不能小觑的对手,他们也休想在我手下伤害魂魄。”

孟婆说着,蹲下身子,双手插入了黄泉的沙子之中。

判官见状,赶忙向后退了一步:“你在释放鬼气?”

“在黄泉内,鬼气可以保护魂魄的安全。”孟婆将双手插入地中美一会儿之后,便重新站了起来,而在孟婆站起来的时候,帝玺分明看到整个黄泉内充满了一种带着一点晦暗的黄色,这种让人倍感不舒服的黄色一下笼罩了整个黄泉,而黄泉内也刮起了难见的大风,就像是世界末日一样。

帝玺第一次见到孟婆如此全力施为的样子,尤其是这种模样对帝玺来说,实在是有点儿吓人,毕竟在帝玺眼中,孟婆其实更像是个不太谙世事的小姑娘。

“孟婆的鬼气乃是冥府内最强的,虽然在历代孟婆之中,她的鬼气最弱,可是跟其他人,乃至跟冥王阿荼比起来,都不遑多让了。”洛羽给帝玺解释了一下,随后说道:“黄泉内全部被孟婆的鬼气所笼罩,他们就是想躲也躲不了了。”

洛羽的话音才落,孟婆就已经指着一个方向,笃定地说道:’他们在这个方向。’

虽然不知道孟婆所说到底准不准确,他们还是跟着孟婆前去了。

宁意担心帝玺走的路太长,便非常主动的将帝玺给背在了身后,背着帝玺追赶上了孟婆的步伐。

孟婆在鬼气的指引下前进,一点儿都没有被阻塞的感觉,因此,在走了不久之后,洛羽反而一把拉住了孟婆:“别着急。”

孟婆愣了愣,有点儿诧异:“怎么了?”

“别急着继续往前走了。”洛羽说罢,让他们全都暂时停了下来:“你们不觉得奇怪么?这些人既然能做到这样的地步,甚至还能伤了判官分毫,为什么不干脆派大部队人直接把判官给解决掉算了?还要让判官有机会逃脱?还有,孟婆,他们想在黄泉内动手处理判官,不可能不防备你的鬼气,可是一路过来,你却一点儿受到阻碍的意思都没有,你不觉得很奇怪么?”

洛羽不这么说的时候,他们完全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就算是帝玺,也只是觉得有什么地方说不太上来罢了,可是真要让她去想明白到底是哪里不对,她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会儿洛羽一说,有些本来凑不出来的片段立刻就连成了片。

“是,我们不能再继续前进了,说不准前面就是陷阱。”帝玺说着,让宁意停下了脚步:“咱们不能这么冒失。”

“玺,我看你跟判官他们呆在这里,我一个人去看看情况。”洛羽主动请缨说道。

帝玺思忖了一下,便同意i了洛羽的想法。

洛羽的灵气有多么强悍自然是不必说的了,而且判官的身边必须要有多人保护,否则万一是个调虎离山之计,那可就麻烦了。

洛羽一走,判官也就地坐了下来,看得出来,之前他一个人跟那么多人对战的时候,多多少少还是妨碍到了一点儿,因此,判官现在的情况并不是很好。

“判官,你要是觉得不舒服就让孟婆帮你看看吧。”帝玺见判官的脸色越来越差,心里也难免有点儿担心。

判官摇了摇头,神情倒也还算轻松:“不妨事,不过就是一点小伤罢了。”

孟婆仔细看了一下判官的情况,眉头却微微蹙了起来:“判官,你跟他们对战的时候,是不是中了什么奇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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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四十七章:黄泉卷(3)

绝代独宠:帝君太腹黑正文卷第942章黄泉卷孟婆仔细看了一下判官的情况,眉头却微微蹙了起来:“判官,你跟他们对战的时候,是不是中了什么奇毒?”

判官一听就愣住了:“这怎么可能?别忘了我们是冥府的人,我们怎么可能中毒?”

“可是你的脸色……”孟婆顿了顿,说道:“你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对劲,很像是被定安散击中的样子。”

“定安散是什么?”帝鲤和宁意听到这个很是陌生的名词,都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连帝玺也是一脸的好奇。

判官的神色一下就变的很难看了:“定安散对冥府的人来说是剧毒,但是对人类来说却是一味良药。”

“那……孟婆的意思是,你中毒了?”帝玺一听就呆住了。

“恐怕是的。”判官倒是还算镇定:“孟婆,你能确定么?”

孟婆摇摇头:“我不能确定,我娘死的时候我还小,对很多事情都不是很清楚,有些记载都是地藏爷爷那里的书籍之中写的,所以我也没有见过实际情况,只是我看你的脸色好像跟地藏爷爷那里的书籍记载的内容有点儿相似。”

“眼下我们离不开黄泉,也去不了地藏那儿,这件事就先作罢吧。”判官想了一会儿,开口说道。

听到判官这么淡定地选择了忽略这件事,帝玺有些愣怔:“如果真的是定安散,你怎么办?”

“生死有命,只要判官卷的传承不会断了便好了,至于我个人的生死本就没有太大关系。你们所说的杀死判官,只怕也只是想要我的血来开启判官卷吧。”判官说着,就冷冷笑了,同时,孟婆也笑了起来/

这俩人的笑声实在是诡谲,帝玺易时间不明白这两个人到底在笑什么,便小心翼翼开口问道:“你们在笑什么?”

“只有活着的判官,孟婆还有冥王的鲜血,才能让黄泉三卷合成黄泉卷,我笑的不过是这些人为了倾渊做到如此地步,却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被人利用了,还得不到好结果。”

判官说着这些话的时候,神态森冷,真的有了一抹判官本该有的模样,而帝玺听着他的话,只觉得心里头突突突突跳的厉害。

她何曾想过,判官竟然还有这样的心肠?想想,判官毕竟也是冥府的三大重要人物之一,又那里会是个心思单纯的人?倒是她,想多了。

“他们追求的注定是镜中花水中月,我和孟婆自然无所畏惧了。”判官说着,口中吐出了一口鲜血:“所以就算是定安散,也奈何不了我。”

“可是你如果死了,那就是真的死了啊……”帝玺虽然自己对生死早就算是置之度外了,可是她却见不得别人也跟她一样,把生死置之度外。

判官颇有些无所谓地摇了摇头,神态淡定:“只要判官卷在就好了,我的生命无关紧要。”

“那……为什么还要让洛羽去探查一下?”

“如果能不死,我当然也希望自己不死了。”判官顿时就笑了起来:“谁会没事想着自己死的?”

帝玺一听,也笑了起来:“说的不错。”

“不过,定安散的的确确对冥府的人来说是剧毒,没有地藏帮忙,判官恐怕是扛不过去了。”孟婆说着,抬眸看了一眼宁意:“不知道这位公子愿不愿意试试看。”

宁意看到孟婆居然把话头引向了自己,顿时便有些诧异了起来:“我?”

宁意对自己的身份懵懵懂懂的,要说他一点儿也不懂自己的身份非比寻常,倒也不是,但是他也断然没有想过自己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因此听到孟婆居然找自己帮忙,他多少还是有些诧异的。

“对,宁公子,我想请你帮忙。”孟婆说着,看了一眼帝玺,见帝玺似乎没有打断她说话的意思,她才继续说道:“事实上,咱们这里这么多人,没有人的灵气能超过你。”

“这怎么可能?”宁意一听就笑了:“别开玩笑了,你们可都是冥府的大人物,我就是个山里头的小子,要不是郡主姐姐不嫌弃我,我现在还在宁山里砍柴呢。”

“阿意,去试试吧。”帝玺陡然开口。

宁意愣了一下,显然还是有些不可置信:“郡主姐姐……?”

“阿意,我跟你说过,你身上潜藏着巨大的力量,咱们这里的这么多人跟你比起来,似乎都有些不够看的。你还记得之前在锦枫村发生的事情么?那个倾渊战器可不是个普通的东西,甚至在倾渊战器里面都算是很厉害的了,可是你却能把它打败,你想想看,你到底有多厉害。”

帝玺这会儿似乎也不太打算继续藏着掖着了,宁意自己都多多少少猜到了一点自己的身份的非比寻常,她要是再藏着掖着,反而没意思了。

宁意怔了怔,脸色有些奇怪,可是到底她也没有表现出多么难看和难以接受的样子,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倒也很快冷静了下来:“郡主姐姐要我去,我就去。”

宁意这样纯正的性子,其实是帝玺最希望他能继续保有的,因为对于魔尊而言,这样的性子是有大大的好处的,最起码,宁意成为魔尊,魔界将能安定很久。

帝玺小心翼翼守护了宁意这么久,为的也是他能不迷失了本心。现在看起来,即便迷迷糊糊知道自己不一般的宁意,也仍然保持了那份赤子之心。

“阿意,你先听我说。”帝玺牵着宁意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你的灵气比很多人都厉害,所以你必须要学会自己掌控它。在这里设置下界限的人很显然不是一般人,他们的灵气也不差,所以你要面对的可能是一场苦战,所以,你一定不能迷失本心,一定要牢牢记着自己是谁,为了什么事而要这么做,你明白么?”

帝玺的话其实就是在提醒宁意,他要做的事情是很危险的,而宁意到底也是个聪明的孩子,听到帝玺这么说,他很是乖巧地点了点头,说道:“郡主姐姐你放心,我记住了。”

“去吧。”帝玺朝宁意摆了摆手,虽然没有跟着宁意过去,可是她的目光却一直追随着宁意。

这里距离黄泉的边境也不算远,在帝玺目所能及之处,宁意已然站定了身型。

第九百四十八章:黄泉卷(4)

绝代独宠:帝君太腹黑正文卷第943章黄泉卷这里距离黄泉的边境也不算远,在帝玺目所能及之处,宁意已然站定了身型。

其实他并不是很懂自己应该怎么去使用自己的力量,他只是非常淳朴地用自己的想法去做,而这种想法,说白了反而更像是在横冲直撞。

看到宁意很是笨拙地一下一下去冲撞界限,孟婆的手心里都捏了一把汗:“帝玺姑娘,这样是不是不行?魔尊别到时候自己出了事。”

帝玺的神情看起来却淡定不少:‘我相信阿意。’

宁意从来没有让她失望过,他即便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也在用尽全力保护自己在乎的人,这样的坦诚和真诚,让帝玺相信,无论遇到什么困难,宁意都能迎刃而解,更何况,宁意可是魔尊啊。

她对他有信心。

宁意一下一下冲撞界限,可却怎么都冲破不了哪些界限,他撞了一下又一下,撞的头破血流了,界限都纹丝不动,这样一来,宁意渐渐变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了。

帝玺能够明显观察到宁意身上的魔气突然间变得格外浑厚了起来。

黄泉内本都被孟婆的鬼气所包围,可是现在,孟婆的鬼气就像是遭到了什么东西的挤压一样,全都涌向了孟婆,取而代之的却是宁意身上的魔气。

看到宁意身上传递的气息这么可怕,孟婆和判官都有些诧异了:“魔尊的力量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帝玺一听这话,愣了一下;“你们说什么?”

判官摆了摆手,按压着自己的心口,说道:“魔尊当初的确也很厉害,可是却远远到不了这样的程度。现在的魔尊能力似乎比当初还要高不少。难道这次轮回,魔尊的能力突飞猛进了么?照理来说不应该啊。”

孟婆也摇了摇头,显得有些诧异:“是啊,魔尊当初的魔气也就比阿荼厉害一些罢了,怎么也到不了这种情况,毕竟阿荼想要压缩我的鬼气都没有这么容易,怎么……怎么宁意做起来似乎这么轻松?”

关于曾经的魔尊是什么样的,帝玺并不了解,甚至对她来说,过去的魔尊不过就是一个名字罢了,直到认识了宁意,知道了宁意的身份,魔尊这两个字才在帝玺的心里深根发芽了。

她一直以为,魔尊从来都是这么厉害的,可是现在从冥府的两个人口中,却出现了不一样的说法。

“会不会是因为阿意这一世天赋异禀?”帝玺想到自己初见宁意的情况,阿开口问道。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只是不管怎么看,这种可能性都太小了。”判官说着,眉头紧紧拧在了一起:“以魔尊的能力,几乎已经到了难以再有精进的情况了,照理来说不该有这么大的进步才是。”

判官说着,回眸看了一眼孟婆:‘孟婆,你说,宁意会不会其实是……倾渊?’

这个想法实在是太大胆了,以至于孟婆和帝玺全都愣在了当场:“怎么可能?”

“以魔尊的能力,不可能一下增长这么迅速,可是,如果是一个没有醒来没有倾渊战器的邪神,拥有这样的力量不是就不奇怪了么?”判官越说越觉得可能:“我觉得这大概就是最大的可能性了。”

帝玺闻言却摇了摇头:“我觉得不是这样。”

“怎么说?”孟婆和判官异口同声,开口问道。

帝玺想了想,方才回答道:“若果阿意真的是倾渊,你们想,倾渊战器会不会舍近求远?”

帝玺说着,将双色笛给拿了出来:“阿意和我都在场,可双色笛却选择了我作为主人。总不能倾渊战器不认得倾渊吧?双色笛选择了我,也就是在从侧面告诉我们,阿意不可能是倾渊了。”

帝玺这个推断其实非常有道理,作为倾渊战器,双色笛不可能舍近求远,不选择倾渊而是选择帝玺这样一个将死之人。

“所以按照这个逻辑往下说,说阿意是邪神倾渊,反而不如说我是邪神倾渊。”帝玺的话说完,自己就先笑了:“可是这摆明了是不可能的事情啊,所以阿意也断然不可能是倾渊。”

孟婆和判官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帝玺的说法:“看来,魔尊可能的的确确就是在这段时间内有了突飞猛进的进步了。”

帝玺耸了耸肩,却没有吭声,毕竟这俩人的话其实也是一个疑点,真要是这么冒失地就确认不是这么一档子事儿,好像也不是个事儿。

“你们看,好像界限有松动了。”孟婆毕竟是黄泉之主,黄泉内发生的任何事都躲不开她的目光,界限松动,自然也很快被孟婆给感知到了。

帝玺倒是什么也没发现,不过听孟婆这么说,她还是很配合地冲着宁意的方向又看了一眼。

这一看,帝玺就发现,宁意已经头破血流了。

帝玺猛然遍站了起来:‘我要过去!’

她怎么也想不到宁意竟然会把自己给弄伤了。

“别过去。”判官和孟婆一左一右抓住了帝玺。

帝玺愣了愣:‘为什么?’

“你没发现宁公子的神色不太对么?”孟婆努了努嘴:‘恐怕这会儿占据着这个身子的意识其实是魔尊的潜意识,如果这会儿贸然冲过去,说不准你也会受伤。’

“可是,阿意他……”帝玺实在是放心不下宁意。

“不用太担心,宁公子应该没事。”判官说着,预期陡然低了下来:“你仔细看,魔尊只是受了一点轻伤罢了。”

到底还是旁观者清,帝玺身在局中,对宁意的关切自然比这两个人更深,因此,她反而更不容易发现宁意的情况变化。

听到孟婆他们的提醒,帝玺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静静看着局势变化。

从孟婆感受到界限有被破坏的迹象到界限彻底被破坏,也不过就是倾刻间的事情,等帝玺他们感受到自己身上的压力一下消失的时候,判官也没有忍住,呕出了一口血,彻底晕倒了。

孟婆见状,赶忙将判官给背了起来:‘咱们快走。’

“洛羽怎么办?”帝玺问道。

“洛公子会跟上来,判官现在一口气已经散了,要是在不快点儿,他可真就要死了。”孟婆说着,扛着判官一眨眼间便失去了踪迹。

帝玺见状,心里头一紧,倒也没有立刻跟上去,而是走到了宁意那边。

第九百四十九章:黄泉卷(5)

帝玺见状,心里头一紧,倒也没有立刻跟上去,而是走到了宁意那边。

比起判官,她更担心宁意的安全。

宁意似乎精疲力竭了一般,看到帝玺走过来,他冲她微微一笑,然后便倒了下去。

见到宁意竟然这样晕倒了,帝玺赶忙冲了上去,她一把抱住了宁意,心疼直击:‘阿意,阿……’

帝玺的话没说完,就闷哼了一声,抱着宁意倒了下去。

她的身子哪里能承受她这样奔跑?因为心急如焚,她一下没有注意自己的身子情况,现在倒好,她自己都晕了过去。

帝玺这一次昏厥,时间并不长,只是等她醒来的时候,宁意已经背着她沿着孟婆离开的方向而去了。

帝玺揉了揉有些难受的眉心,显得很是疲倦:‘阿意……’

“郡主姐姐,你醒了?”宁意一听到帝玺喊他,顿时就眉开眼笑了起来。

“你没事了?”帝玺还记得自己因为太激动晕倒之前,宁意浑身是血的样子。

宁意摇了摇头,中气十足:“没事了,我也不知道要怎么破开那个什么奇怪的界限,只好一股脑儿撞上去,所以不小心就这样了。”

宁意说着,还摸了摸自己脑袋上的伤口,嘿嘿笑了一下:“不过没事,就是一点小毛病而已,比起上次跟那个什么枪打架,这简直是小菜一碟。”

宁意说着说着,还颇为自豪地夸了一下自己,帝玺见状,微微一笑:“是,阿意可厉害了。”

“那是,不然我怎么能保护好郡主姐姐呢?”

宁意赤子心性,除却自己的父母之外,只有帝玺的安危才能让他动容,这样的真情实感,帝玺其实是很感怀的,还好她心里也知道,宁意事真的只把她当姐姐看的,要是他也喜欢上了她,那才麻烦了。

“对了郡主姐姐,一会儿啊,你还能看到一个熟人呢。”宁意笑眯眯地说着,嘴角都弯了起来。

帝玺虽然看不到宁意的表情,却从他的语气之中,猜到这个人应该是宁意还算喜欢的人,她猜了一会儿,便扬眉问道:“是不是后倾来了?”

“郡主姐姐好聪明。”宁意顿时就兴奋了起来:“后倾哥哥用回自己的身份了,他还是很帅的嘛。”

帝玺听到宁意说后倾帅,脑海里第一个反应就是那个棺材里的尸身,他那个样子,帝玺实在是不能把他和帅这个字联系到一起。

因此,帝玺一个没忍住,便笑了起来。笑完了,她还是开口问了一句:“你后倾哥哥现在在哪里?”

“他说他去找地藏了,所以让我等你醒来之后,带你一起去找地藏。”宁意乖乖说完,便指了指不远处的方向说道:“前面就是地藏的住所了。”

帝玺心怀虔诚地点了点头。

地藏毕竟是实际上冥府的最强者,帝玺自然知道自己应该尊敬地藏,更何况,地藏的手段她也是亲眼见过的,那么多人围攻冥府,对地藏来说都像是小事一桩,这样的本事,也不得不令帝玺感到折服。

帝玺被宁意带着进了地藏殿的时候,里头却是空无一人的,根本就见不到地藏或者是孟婆判官的身影。

帝玺难免有些愣怔:“人呢?”

宁意见状也有些诧异:“奇怪,他们的气息的确是在这里消失的啊。”

宁意确定自己一定没有感觉错误,也就是说,他们一定是到了这里了,可是偏偏她却什么人都见不到,难道见鬼了么?

帝玺抿唇,四处看了看,一脸的惆怅:“难道……他们已经去了我们不知道的地方?”

宁意挑眉,似乎不太理解帝玺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

帝玺笑了笑,说道:“我是觉得,他们可能去了别的地方,不在这里了。再说了,有地藏菩萨在,他想带判官他们离开,好像不是一件难事吧?”

帝玺说着说着,便有些无奈地耸了耸肩。

宁意嘟着嘴,四处看了看,显然还有些茫然:“我总觉得他们就在这里。”

帝玺不置可否,倒也没有立刻否认宁意的看法,因为其实她也觉得判官他们还在这里,只是暂时不知道他们到底藏身何处罢了。

“二位是宁意公子和帝玺姑娘吧?”

地藏殿里头突然出现了一个鬼差,他恭恭敬敬地走到他们的面前,躬身问道。

帝玺嗯了一声,拱手说道:“我们的确是帝玺和宁意,请问……?”

“地藏王让我在这里等你们,带你们进去。”

“进去?”帝玺听到这个说辞,难免有些奇怪。

地藏殿其实只有一个大殿,没有隔层没有多余的地方,怎么看都像是个正儿八经的地方,照理来说不该有隔间才是。

“对,请二位跟我来。”鬼差说着,朝他们拱了拱身。

帝玺看了一眼宁意,颔首说道:‘走吧。’

其实如果是只有帝玺一个人,她是断然不敢跟着这个鬼差走的,毕竟她的灵气现在完全不够看,万一这个鬼差不是个好人,她可就惨了,只是现在毕竟有宁意在身边,因此她才不用担心,仅此而已。

宁意道了一声好,轻轻搀扶着帝玺,跟在鬼差的身后,走到了地藏殿殿正中央。

整个地藏殿其实开阔的很,空旷的就像是万年不会有一个人来一样。这样的地方,想要找到一点儿有用的东西或者是可以进人的入口,那都是难上加难的,可是,偏偏鬼差带他们到的中间空旷区域,却突然塌陷了下去,延伸出来了一条密道。

帝玺看到眼前的这一幕,难免有些诧异。

奇门遁甲,轨道机关,她总以为这些东西只有人类才需要,没想到冥府内竟然也有类似的东西。/

“二位请进。”鬼差冲他们再次招手,然后率先沿着阶梯走了下去。

帝玺想了想,便在宁意的搀扶下,往里头走去了。

沿着阶梯一路走下去,里面的风景别有洞天,全然不像是冥府一样的阴森,反而有了一点儿说不出的禅意来。

帝玺一边走,一边忍不住点了点头。

地藏王到底也是菩萨,虽说身在冥府,可是对禅的修行却好像从来没有停止过,因此,冥府内才有了这样的景致。

帝玺为了看周遭的景致,反而放慢了脚步,好在鬼差也没有催促帝玺,而是由着帝玺看着,直到帝玺自己有意识地加快了脚步,他才也顺带着加快了脚步。

第九百五十章:黄泉卷(6)

帝玺为了看周遭的景致,反而放慢了脚步,好在鬼差也没有催促帝玺,而是由着帝玺看着,直到帝玺自己有意识地加快了脚步,他才也顺带着加快了脚步。

这个阶梯延伸下去的世界,其实不算窄小,甚至可以说是很广阔的,因此,帝玺走着走着,便有些疲累了。

“郡主姐姐,你要不要休息一会儿?”宁意看帝玺的脸色都有些变了,心里头难免有些担忧。

帝玺摇了摇头,摆手说道:‘我没事,鬼差,还有多久?’

“就在前面不远了。”鬼差指着前头的一团空气,也不知道是在骗人还是骗鬼。

帝玺嗯了一声,倒是没说话,而是继续朝着鬼差指引的方向走去。

这会儿再走了一盏茶的功夫,鬼差便停了下来:“穿过这里,里面就是地藏王的栖身之所了,我不能进去,所以还请你们自己进去看看吧。”

帝玺道了一声多谢,便跟着宁意穿过了面前的空气。

说来也奇怪,穿过这层空气之后,里头的形象便陡然一变,变成了一个庄严森然的大殿,而大殿之中,摆放着一个巨大的床榻,此刻床榻上没有人,边上却躺着一个倒霉的家伙——判官。

听到了外头传来的声响,孟婆回头一看,看到是帝玺她们俩,便笑了笑,说道:“你们快来。”

帝玺嗯了一声,倒也没有立刻上前,因为她看到,判官遍上还有一个人,便是地藏王菩萨。

她先对地藏王菩萨附了附身子,道了一声地藏王菩萨,随后才向前走去。

地藏之前见过一次帝玺,对帝玺并不陌生,见到她对自己行礼,也不过是嗯了一声,便算是应答了。

相反,地藏的目光落到了宁意的身上:“这个小伙子……不一般啊。”

宁意愣了愣,指着自己问道:“您是在说我么?”

“这里的男人就我们三个,现在一个在跟你说话,一个服了定安散现在必须卧床休息,你说我在说谁?”

不在众人面前的地藏倒更像是个邻家的老爷爷,看起来倒是挺和蔼可亲的,说话也还算风趣幽默。

听到地藏这么说,帝玺就先笑了起来:“是,是阿意他自己糊涂了。”

宁意有些不好意思地伸出舌头,耸了耸肩,显得有些尴尬。

地藏却走上前去,拍了拍宁意的肩膀:“小孩子不要妄自菲薄,更不要脸皮太薄,我夸你,并不是在损你。”

宁意应了一声谢谢菩萨,身子都僵硬了起来。

看到这样的情况,帝玺忍不住开口说道:“菩萨,阿意这孩子实在是没怎么见过世面,您就别为难他了。”

地藏似笑非笑地看着帝玺,说道:“不是我要为难他,而是他得学会面对各种各样的人和事,否则未来他未必能承受得住打击。”

“打击?”听到地藏用了打击这两个字,帝玺顿时就愣住了:“能否请地藏明示?”

“自是天机不可泄露。”地藏摇了摇头:“佛曰,不可说,不可说啊。”

地藏这么神神秘秘的,让帝玺更加奇怪了起来,可是转念一想,似乎也能明白为什么地藏会这么说,毕竟宁意的身份摆在那里,这个身份注定了宁意不是个普通人,也不可能拥有普通人的生活,他一旦想起了自己魔尊的身份,被司情带回魔界,要面对的人又何止成千上百万?

帝玺想了想,忍不住摇了摇头:“罢了。”

宁意也不知道帝玺这一句罢了是什么意思,他这会儿还是很茫然的模样,似乎还不太理解帝玺和地藏之间的对话。

“郡主姐姐……”宁意只觉得自己忐忑的很,因为不知道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他便一点儿安全感都没有。

宁意见状,微微一笑,然后拍了拍宁意的肩膀笑着说道:“别担心,没事,我和地藏只是在想应该怎么锻炼你而已。”

“郡主姐姐你放心,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保护你的。”宁意听到帝玺这么说,立刻站了起来发了一番誓言。

听到宁意这么说,帝玺心中感佩,道了一声多谢,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笑完了,帝玺也没忘了正事儿:“菩萨,判官怎么样?”

“来得还算及时,所以没有太大的事情,只是……一时半会儿,他应该是没有力气再打开判官卷了。”

听到地藏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孟婆都愣住了:“判官卷打不开,那魂魄怎么办?”

判官卷之所以重要并不仅仅只是因为他是判官所用的东西,更重要的是因为,判官能够裁夺人间的公正与否,如果判官打不开判官卷,那判官的活儿必然会搁置下来。

孟婆想到这里就觉得头有点疼。

地藏摇了摇头,说道:“判官卷打不开了,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他说完,顿了顿,又道:“眼下这种情况,我若继续沉睡,冥府必然要出大乱子。”

听到地藏说出这番话来,在场的人都愣住了:“判官,您的意思该不会是……?”

帝玺简直是不敢相信,因为听地藏殿意思,他似乎是打算出山了。

上回地藏出现,迅速摆平乱局的事情,帝玺还历历在目,如果这一回果真能让地藏在此出山,那么现在的困局也就不是困局了。

想到这里,帝玺难免有些兴奋。

地藏看了一眼帝玺和孟婆,随后笑了笑,摇头道:“倒也不是这个说法,我毕竟没有那么多精力了,若是冥府出了一点儿乱子都需要我出面,我早就要累死了。”

听地藏的意思似乎不打算出山,帝玺难免还是有些难过,只是难过归难过,这毕竟是地藏的意思,她还是要尊重地藏的选择。

地藏见这几个人都没有勉强自己,顿时便笑得非常开心了:“好后生,你们都是好后生。我虽然不会随便出去,但是帮助你们其实不在话下,冥府三卷本就出自我手,如今再由我暂时将它们合三为一,交给孟婆一人保管,却也不是难事。”

听到地藏竟然提到了黄泉三卷合三为一的说法,脸躺在床榻上的判官都有些愣住了:“地藏……”

“三卷合一,你们三个人都有能力能够动用,也不需要我出面,我老了,实在是没有太多精力去管你们后辈的事情了,怎么操作,怎么解决,都是你们的事,只要不把冥府搞的天翻地覆,我是不会介意的。”

第九百五十一章:黄泉卷(7)

“三卷合一,你们三个人都有能力能够动用,也不需要我出面,我老了,实在是没有太多精力去管你们后辈的事情了,怎么操作,怎么解决,都是你们的事,只要不把冥府搞的天翻地覆,我是不会介意的。”

地藏的话说得明白,也算是给他们提了个醒,算是在告诉他们,做任何事都需要有分寸,。

可实际上,没有分寸的人从来也不是他们,而是那些试图从冥府内得到什么,并且为此不惜一切代价捣乱的人。

这群人才是问题的关键所在,至于他们,他们再如何大脑神经也只是小打小闹罢了。

“地藏,这些人这回摆明了是冲着三卷来的,如果把三卷合一,岂不是落入了他们的圈套之中?”帝玺思忖了一会儿,开始开口询问了一句。

她其实非常好奇,为什么地藏会提出这样的办法来解决冥府眼下的问题,毕竟她不相信孟婆不会将它们遇到的事情告诉给地藏听。

地藏似乎早就猜到会有人这么问了,听到帝玺这么问,他只是淡淡一笑,随后便开口说道:“如果不给他们一个诱人的诱饵,又怎么能将他们一网打尽?”

帝玺沉吟半晌,却仍然觉得这么做风险系数太高了,毕竟是用三卷来作为诱饵……

“菩萨,我还是觉得这么做不太保险。”

帝玺思前想后,还是决定跟地藏王沟通沟通,看看能不能让地藏放弃这个想法。

可说来也奇怪,地藏听到帝玺这么说,却摇了摇头,态度显得很是坚决:“我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是合成的黄泉卷却未必需要用正册。”

“可是……”这话就实在是有点儿太出乎帝玺的意料了,毕竟在帝玺的记忆之中,黄泉卷是需要用正册才能恢复的,怎么地藏竟然说……

帝玺一时间只觉得百思不得其解,只能指望地藏给她一个答案了。

“我说过,黄泉卷本就是我分出去的,所以想要合起来,也不需别的,副册足够了。”其实地藏的话还是没有说明白,只是到此为止,也算是够了。

帝玺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才点了点头,说道:“菩萨英明。”

突然捧了一把地藏王,众人都愣了愣,连地藏都呆了一下,随后笑了起来:“你倒是有趣。”

“只是,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地藏菩萨。”帝玺顿了顿,又开了口。

地藏颔首,说道:“你还有什么问题,尽管发问。”

“这群人,地藏打算怎么办?”

“这个问题怎么做,得看你们,问我没有多大用处。”地藏尚未开口,先有了三分笑意。

帝玺愣了愣,随后才点了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其实地藏的意思很简单,就是压根儿不管这些事儿了。其实在之前,地藏也说过类似的话,看得出来对于后世神明之间蝇营狗苟的事情,其实地藏是相当懒得管的,帝玺本希望地藏能够稍稍帮他们一点儿忙,可是现在看起来她纯粹就是想多了,地藏压根儿就不会理会他们的话。

帝玺叹了一口气,说道:“判官就麻烦地藏照顾了,我们得离开了。”

“别忙。”地藏摆手,拦住了帝玺:“你的灵气太过稀薄,碎裂的元灵也没有办法支撑你的力量,所以我给你一样东西,你用它傍身,能多少舒服一些。”

帝玺先笑了笑,道了一声谢,可是她却并没有伸手要这个东西的意思:“菩萨,我如今的问题并不是没有灵气,没有灵气,还有他们能帮我,我的心脏已经承受不住任何打击,也承受不了任何灵气的进入了,所以菩萨的好意我心领了,却是实在不能受。”

地藏听了这话,略微扬了扬眉,随后说道:“我给你的东西自然是能够保护你的心脏的,你尽管放心便是了。”

地藏说着,手中凭空变出了一个小小的玉质戒指,递给了帝玺:“戴上它试试看?”

帝玺将信将疑从地藏手中接过那一个戒指,往自己的手上一戴,说来也奇怪,本来是戒指的玉,突然成倍放大,然后扣在了帝玺的手腕上,就像是一个镯子一样,怎么也取不下来了。

而与此同时,一直围绕在帝玺心口的那种疲惫感突然间便消失了,她只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帝玺见状,对着地藏便跪了下来:“多谢地藏菩萨。”

“我并非只是为了帮你,你的身子骨若失硬朗一些,将来便能够牵制需要牵制的人,我是出于私心考虑的,所以你不必谢我。”地藏摆摆手,却是推辞不收。

帝玺笑了笑,说道:“不管你是因为什么原因愿意帮我,最起码我现在感觉很舒服,只是这一点,我就觉得足够了。”

帝玺说着,又真心实意地对地藏鞠了个躬,看起来精神头一下好了不少。

看到这种情况,宁意也是打心眼里开心的,至于地藏所说的其他的话,他其实压根儿就没有注意听,只要帝玺觉得舒服了,对宁意来说就足够了,他的快乐自从见到帝玺开始,便变得非常简单了。

地藏见帝玺这么客气,微微一笑,便一个闪身不见了踪影,同时,连本来躺在床榻上的判官,也都不见了。

孟婆对此早就见怪不怪了,看到地藏带着判官离开,她甚至悄悄松了一口气,随后便带着帝玺和宁意一起离开了。

只是他们都没有想到,离开地藏殿之后,他们要面对的,将是千军万马。

当他们看到自己面前那成百上千的人的时候,连帝玺都怔住了。

这里并不是人间,帝玺也想不出来到底要有多大的能量,才能让这些人能够以这样可怕的方式聚集在冥府之中。

围住他们的人,岂止千万?

“怎么办?”孟婆率先慌了神,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阵仗,看到面前的人山人海,她彻底呆住了。

帝玺握了握她的手指,悄声说道:“别担心,你有黄泉卷。”

三大副册经过地藏的手和三为一,现如今正在孟婆的手中,孟婆本该不害怕才是,只是她到底没有见过多少大场面,遇到现在的情况,自然难免会有些诧异了。

“郡主姐姐,咱们难道要杀出去么?”

第九百五十二章:黄泉卷(8)

“郡主姐姐,咱们难道要杀出去么?”

上一会,有人帮着他们,他们到底也不是孤军奋战,这一次却不一样了,这一次摆明了是要靠他们自己的力量从这千军万马之中突围出去,帝玺其实自己心里都没有底,也估摸着自己做不到。

“还能怎么办?”帝玺看到这种情况,也觉得格外无奈。

照理来说,自然是想办法突围出去才是正事,可是现在她和宁意他们却是不太有机会能突围出去的,除非靠着孟婆的力量,可是孟婆……

帝玺看了一眼孟婆,就忍不住苦笑了起来。

看现在的情况,孟婆自己想要突围都已经很难了,更别说还要带着她们俩了。

帝玺揉了揉有些抽痛的眉心,只觉得自己头疼欲裂,更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交出判官卷,我们就放你们一条生路。”

这群人围着帝玺他们,倒也没有一句话不坑,竟然还懂得要开口跟帝玺他们讨价还价。

帝玺听到这群人之中的人发出的声音,冷笑了一声:“我凭什么相信你们?你们值得我相信么?”

帝玺自然是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了,这群人到底是什么人,来自哪里,眼下对帝玺来说都是一团迷雾,这种情况下,别说这群人说的只是放他们一条生路了,就是他们说能给他们万金家财,帝玺都不带相信的。

“你可以不相信,我也没有强迫你要相信,但是我觉得眼下你们除了相信我之外,似乎没有别的能做的了吧?还是说你认为,你们有把握能脱离出我们的掌控?”

这群围住他们的人,显然是认定了帝玺他们是没有机会突围出去的,因此在跟帝玺磋商的时候,一点儿情面都没有讲,当然,帝玺也不认为他们有必要跟自己说什么情面。

“好,我相信你了,但是你们得先拿出一点儿诚意出来。”帝玺耸了耸肩,态度还算淡定。

那群人听到帝玺这么说,立刻非常放肆地笑了起来:“我想你大概是还没有搞明白现在的情况,我就是把你们杀了再从你们身上得到判官卷,也不是什么难事。”

“判官不在我们身边,你要是把我们杀了,谁来带你们去找到判官啊?我说的对不对?”帝玺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她笑得非常放肆,就像是抓住了这些人的脉门一样。

他们把他们这三个人团团围住又有什么用?他们其实根本不敢拿他们开涮,最起码现在他们还不敢对他们动手。

只要有这样的情况在,帝玺就相信,他们不会对自己下狠手,至于真要是收到一点儿什么刑罚之类对,帝玺现在也能承受得了,因此,她更是浑然不介意了。

“你这个丫头片子倒是挺能说会道的。”那群人里头有个地位明显更高的人,现在听到帝玺说话就会忍不住开口笑起来,帝玺也看得出来,这个人是实打实的是个很难搞的主儿,最起码,不是帝玺可以轻易搞定的。

“不能说会道现在岂不是已经成了你们的瓮中之鳖了么?”帝玺笑了笑,说道:“咱们其实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我跟判官更算不得是什么朋友,所以自然也说不上什么帮他的忙了,你想知道判官的下落,问孟婆就好了,我可没有办法能帮你,你抓我和阿意也没有意义啊。”

帝玺这回一开口,竟然把孟婆给卖了。

孟婆一听帝玺这么说,顿时就愣在了原地:“你……”

“我什么我?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本来就跟你们不是一路人,为什么要跟你们一起淌这摊浑水?这对我有什么好处?”帝玺说的非常冷情冷性,孟婆怎么也想不到帝玺的口中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时间便有些愣怔了:“你……”

“你除了说一个你,还能说什么?”帝玺冷冷一笑,然后开口说道:“你们想要知道判官的下落,不如就先放了我们,我们可以帮你们一起逼她开口。”

“你何必在这里装呢?你明明就是从他们那里出来的,显然跟他们是一伙的,现在在这里讲什么你跟他们不熟,你不觉得为时已晚么?”

这群人显然也不上当,这会儿跟帝玺说话的语气也非常糟糕。

帝玺耸了耸肩,一脸无所谓的表情:“你要是这么想那我也没有办法了,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儿,你把我们都关起来吧,能不能问到判官的下落,得到判官卷可跟我没有关系,你就是打死我也没有关系。”

宁意一听帝玺这么说,赶忙拦在了帝玺的面前:“谁也不许动郡主姐姐。”

“我信你了。”这群人里头为首的那个,这会儿突然改变了心意,对着帝玺伸出了橄榄枝。

帝玺见状,微微一笑,随后说道:“这就是了,我帮你们一起威胁孟婆,岂不是更好么?”

宁意听了帝玺的话觉得百思不得其解,可是他看得出来,帝玺并不是有意要出卖孟婆的,同样的问题,孟婆也发现了。

如果帝玺是真心投诚,哪儿会有一起威胁孟婆套问判官下落这样的话出来?帝玺可是心里门儿清的,判官的下落她可是相当了解的。

“你们过来。”那群人朝着判官招了招手,将帝玺和宁意给呼唤了过去。

帝玺见状,嗯了一声,牵着宁意的手,带着宁意过去了。

宁意和帝玺过去之后,孟婆就像是恼羞成怒了一样,一下扑了上去。

那群人看到孟婆竟然还想偷袭,立刻伸出手将孟婆给抓了起来。

这一扑一抓其实也就是瞬息间的事情,在帝玺和宁意还没走到对方阵营的时候,孟婆就已经被这群人给抓了。

“堂堂孟婆,离开黄泉之后,竟是这样的战斗力。”那人微微一笑,便让手下把孟婆给抓走了。

帝玺看到这样的情况,轻轻笑了一下,压根儿就不介意孟婆被人抓走的事儿。

帝玺这么寒冷,让孟婆仿佛恼羞成怒了一般,她冲着帝玺就大声呵斥了起来:“你会遭报应的,你一定会遭报应的!”

帝玺扬眉:“这话我可不爱听,我都是将死之人了,害怕什么报应?最多不过就是本来能活十天的,现在只能活五天罢了。”

帝玺这种说法让围住他们的人都笑了起来,更有一个人甚至还伸手拍了拍帝玺的肩膀,笑到:“看不出来,你倒是挺豁达的。”

第九百五十三章:帝暮何在(1)

绝代独宠:帝君太腹黑正文卷第948章帝暮何在地藏见帝玺这么客气,微微一笑,便一个闪身不见了踪影,同时,连本来躺在床榻上的判官,也都不见了。

孟婆对此早就见怪不怪了,看到地藏带着判官离开,她甚至悄悄松了一口气,随后便带着帝玺和宁意一起离开了。

只是他们都没有想到,离开地藏殿之后,他们要面对的,将是千军万马。

当他们看到自己面前那成百上千的人的时候,连帝玺都怔住了。

这里并不是人间,帝玺也想不出来到底要有多大的能量,才能让这些人能够以这样可怕的方式聚集在冥府之中。

围住他们的人,岂止千万?

“怎么办?”孟婆率先慌了神,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阵仗,看到面前的人山人海,她彻底呆住了。

帝玺握了握她的手指,悄声说道:“别担心,你有黄泉卷。”

三大副册经过地藏的手和三为一,现如今正在孟婆的手中,孟婆本该不害怕才是,只是她到底没有见过多少大场面,遇到现在的情况,自然难免会有些诧异了。

“郡主姐姐,咱们难道要杀出去么?”

上一会,有人帮着他们,他们到底也不是孤军奋战,这一次却不一样了,这一次摆明了是要靠他们自己的力量从这千军万马之中突围出去,帝玺其实自己心里都没有底,也估摸着自己做不到。

“还能怎么办?”帝玺看到这种情况,也觉得格外无奈。

照理来说,自然是想办法突围出去才是正事,可是现在她和宁意他们却是不太有机会能突围出去的,除非靠着孟婆的力量,可是孟婆……

帝玺看了一眼孟婆,就忍不住苦笑了起来。

看现在的情况,孟婆自己想要突围都已经很难了,更别说还要带着她们俩了。

帝玺揉了揉有些抽痛的眉心,只觉得自己头疼欲裂,更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交出判官卷,我们就放你们一条生路。”

这群人围着帝玺他们,倒也没有一句话不坑,竟然还懂得要开口跟帝玺他们讨价还价。

帝玺听到这群人之中的人发出的声音,冷笑了一声:“我凭什么相信你们?你们值得我相信么?”

帝玺自然是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了,这群人到底是什么人,来自哪里,眼下对帝玺来说都是一团迷雾,这种情况下,别说这群人说的只是放他们一条生路了,就是他们说能给他们万金家财,帝玺都不带相信的。

“你可以不相信,我也没有强迫你要相信,但是我觉得眼下你们除了相信我之外,似乎没有别的能做的了吧?还是说你认为,你们有把握能脱离出我们的掌控?”

这群围住他们的人,显然是认定了帝玺他们是没有机会突围出去的,因此在跟帝玺磋商的时候,一点儿情面都没有讲,当然,帝玺也不认为他们有必要跟自己说什么情面。

“好,我相信你了,但是你们得先拿出一点儿诚意出来。”帝玺耸了耸肩,态度还算淡定。

那群人听到帝玺这么说,立刻非常放肆地笑了起来:“我想你大概是还没有搞明白现在的情况,我就是把你们杀了再从你们身上得到判官卷,也不是什么难事。”

“判官不在我们身边,你要是把我们杀了,谁来带你们去找到判官啊?我说的对不对?”帝玺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她笑得非常放肆,就像是抓住了这些人的脉门一样。

他们把他们这三个人团团围住又有什么用?他们其实根本不敢拿他们开涮,最起码现在他们还不敢对他们动手。

只要有这样的情况在,帝玺就相信,他们不会对自己下狠手,至于真要是收到一点儿什么刑罚之类对,帝玺现在也能承受得了,因此,她更是浑然不介意了。

“你这个丫头片子倒是挺能说会道的。”那群人里头有个地位明显更高的人,现在听到帝玺说话就会忍不住开口笑起来,帝玺也看得出来,这个人是实打实的是个很难搞的主儿,最起码,不是帝玺可以轻易搞定的。

“不能说会道现在岂不是已经成了你们的瓮中之鳖了么?”帝玺笑了笑,说道:“咱们其实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我跟判官更算不得是什么朋友,所以自然也说不上什么帮他的忙了,你想知道判官的下落,问孟婆就好了,我可没有办法能帮你,你抓我和阿意也没有意义啊。”

帝玺这回一开口,竟然把孟婆给卖了。

孟婆一听帝玺这么说,顿时就愣在了原地:“你……”

“我什么我?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本来就跟你们不是一路人,为什么要跟你们一起淌这摊浑水?这对我有什么好处?”帝玺说的非常冷情冷性,孟婆怎么也想不到帝玺的口中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时间便有些愣怔了:“你……”

“你除了说一个你,还能说什么?”帝玺冷冷一笑,然后开口说道:“你们想要知道判官的下落,不如就先放了我们,我们可以帮你们一起逼她开口。”

“你何必在这里装呢?你明明就是从他们那里出来的,显然跟他们是一伙的,现在在这里讲什么你跟他们不熟,你不觉得为时已晚么?”

这群人显然也不上当,这会儿跟帝玺说话的语气也非常糟糕。

帝玺耸了耸肩,一脸无所谓的表情:“你要是这么想那我也没有办法了,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儿,你把我们都关起来吧,能不能问到判官的下落,得到判官卷可跟我没有关系,你就是打死我也没有关系。”

宁意一听帝玺这么说,赶忙拦在了帝玺的面前:“谁也不许动郡主姐姐。”

“我信你了。”这群人里头为首的那个,这会儿突然改变了心意,对着帝玺伸出了橄榄枝。

帝玺见状,微微一笑,随后说道:“这就是了,我帮你们一起威胁孟婆,岂不是更好么?”

宁意听了帝玺的话觉得百思不得其解,可是他看得出来,帝玺并不是有意要出卖孟婆的,同样的问题,孟婆也发现了。

如果帝玺是真心投诚,哪儿会有一起威胁孟婆套问判官下落这样的话出来?帝玺可是心里门儿清的,判官的下落她可是相当了解的。

“你们过来。”那群人朝着判官招了招手,将帝玺和宁意给呼唤了过去。

第九百五十四章:帝暮何在(2)

绝代独宠:帝君太腹黑正文卷第949章帝暮何在帝玺这么寒冷,让孟婆仿佛恼羞成怒了一般,她冲着帝玺就大声呵斥了起来:“你会遭报应的,你一定会遭报应的!”

帝玺扬眉:“这话我可不爱听,我都是将死之人了,害怕什么报应?最多不过就是本来能活十天的,现在只能活五天罢了。”

帝玺这种说法让围住他们的人都笑了起来,更有一个人甚至还伸手拍了拍帝玺的肩膀,笑到:“看不出来,你倒是挺豁达的。”

“这是自然,早就知道要死了,还有什么好纠结的?”帝玺微微一笑,说完之后,自己就先拱了拱手,说道:“咱们现在的目标是一致的,我帮你们得到判官的下落,你们放过我们,这是一笔交易。”

“好好好,你这么说,到还像是个样子。”这群人好想的的确确是相信了帝玺一样,帝玺见状,也报之一笑,竟像是跟这群人当真沆瀣一气了一样。

宁意虽然不知道帝玺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可是看着帝玺现在的样子,他心里多少还是清楚,帝玺是在想方设法帮助孟婆和判官的。

这群人那么多,要是不虚与委蛇,哪里有办法能逃离?

宁意从帝玺和这群人打交道的只言片语之中,已经发现了端倪,而且,他在跟着帝玺的时候,突然感觉到手指一疼,就像是有什么东西突然捏住了自己一样。

宁意一愣,就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他回眸看了一眼帝玺,朝帝玺点了点头,然后,在一盏茶的功夫之后,宁意所在的位置和孟婆所在的位置冲出了两道光芒,与此同时,冥府内竖起了一个经幢,经幢转动,竟是充满了无上的力量。

这群人哪里能想到,他们两个人分开之后,竟然布下了这样的阵法。

在发现事情不对劲之后,这群人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突围,可是这个阵法是地藏亲自教给他们的,为的就是对付这群人,又怎么可能能让他们逃脱?

帝玺微微一笑,笑容很是淡然:“怎么样?现在你们还要继续找判官的下落么?”

苦肉计这种东西其实帝玺一直都玩不转,可是她玩不转不代表就不会玩,在某种情况下,她玩起心机来,可比任何人都厉害。

这群人很恨看着帝玺,那目光就像是要把帝玺给生吞活剥了一样,可是他们再如何看着帝玺也没有用处,因为帝玺压根儿就不介意他们的目光。

“判官虽然跟我不是很熟,可是孟婆是我的朋友,我帝玺这辈子还真没有做过出卖朋友的事儿,让我出卖孟婆,逼迫她说出判官的下落?哼。”

帝玺说着,朝宁意点了点头:“阿意,给他们一点儿好看瞧瞧。”

宁意嗯了一声,应的极为大声。

他毕竟是魔尊,拥有的力量自然是难以比拟的,虽然到现在为止宁意的力量还没有完全发掘出来,但是在地藏的帮助下,宁意配合孟婆想要把他们一网打尽,已经不是难事了。

这群人就是想破头皮也想不到,孟婆和宁意两个人竟然会得到地藏的帮助,他们功亏一篑,到现在为止已经一点儿胜算都没有了。

“你们狠,你们做得好啊。”这群人的首领此时此刻简直是要气死了,可是面对帝玺,他却相当无可奈何。

如果这个阵仗没有地藏的帮助,只靠着现在宁意和孟婆的力量,是断然不可能成事的,可是现在却不一样了,因为地藏的帮忙,她们俩的灵气被成倍放大,到现在为止,他们所做出来的阵法,根本不是一般人能破解掉的了。

帝玺甚至还扬唇一笑,说道:“你们是为了黄泉三卷来的,我想知道,谁让你们来的,目的是什么?得到黄泉卷对你们来说到底有什么作用?”

“你的问题太多了,而且我没有义务回答。”这群人即便被困在了里面,也仍然非常有骨气,压根儿就不为帝玺的话所动,更别说肯回答帝玺的话了。

帝玺见状,知道这群人这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了要跟自己过不去了,干脆冷哼一声,说道:“阿意,这群人你随便处置,我是不管了。”

她是为了暮姐姐的下落才来的冥府,眼下冥府又被不明人士侵入,按照规律来看,自然是倾渊战器在捣鬼了,可是不从这群人的口中得到一个准确的答复,她总觉得心下难安。

宁意本就是一派天真的模样,加之他对帝玺从来言听计从,此时此刻听到帝玺说,这群人随便他处置,这家伙非但没有感觉到为难,甚至还笑了起来:“放心吧郡主姐姐。”

宁意应得这么开心,被困住的人心里可就难以言喻了。

宁意的能力比起孟婆高出不少,可是因为这里是冥府,因此这样的差距也就被强行缩小了。现如今孟婆的手上又有完全的黄泉卷,这群人不管是从哪里突围,都是不现实的事儿。

宁意的话,其实对现在的情况来说,完全可以说是敲响了丧钟。只是这个丧钟是为了谁而鸣的,这就不好说了。

“慢着。”

明明被困在里面,仍然有人尚且能表现的很是淡定,比如现在这个突然站出来,开口跟帝玺对话的人。

帝玺挑眉,看了一眼这个眉清目秀的男子,似笑非笑得问道:“你有什么事儿么?”

“我知道你是为了什么事来的冥府,如果我告诉你帝暮的下落,你会放了我们么?”那个人明明看起来就是一介布衣的样子,可是他身上又一种说不出来的气质,这种气质没来由地跟秦问竟然说不出来的相似。

“你别想用暮姐姐的性命来威胁我,我这个人从来不受人威胁,没有你们我一样能找到暮姐姐,至于你们,对我来说跟跳梁小丑其实没有多大区别。”

其实帝玺心中知道,暮姐姐的下落对她来说有多么重要,可是这不代表她就要为此而妥协。这群人一旦放出来,定然会让冥府遭受浩劫,地藏为了她的身子健康,尚且给了她一个玉镯,转眼间她就把地藏和冥府给卖了,这是怎么样都说不过去的,也是帝玺绝对做不出来的事情。

“没有我们的帮忙,你绝对找不到帝暮。帝暮的情况跟别人不太一样,本就有些特殊,又还有你这样的一个妹妹在,我们自然是不可能让她一个人跟其他人在一起的了。”这个人对帝玺的心思却拿捏得相当到位。

第九百五十五章:帝暮何在(3)

宁意听了帝玺的话觉得百思不得其解,可是他看得出来,帝玺并不是有意要出卖孟婆的,同样的问题,孟婆也发现了。

如果帝玺是真心投诚,哪儿会有一起威胁孟婆套问判官下落这样的话出来?帝玺可是心里门儿清的,判官的下落她可是相当了解的。

“你们过来。”那群人朝着判官招了招手,将帝玺和宁意给呼唤了过去。

帝玺见状,嗯了一声,牵着宁意的手,带着宁意过去了。

宁意和帝玺过去之后,孟婆就像是恼羞成怒了一样,一下扑了上去。

那群人看到孟婆竟然还想偷袭,立刻伸出手将孟婆给抓了起来。

这一扑一抓其实也就是瞬息间的事情,在帝玺和宁意还没走到对方阵营的时候,孟婆就已经被这群人给抓了。

“堂堂孟婆,离开黄泉之后,竟是这样的战斗力。”那人微微一笑,便让手下把孟婆给抓走了。

帝玺看到这样的情况,轻轻笑了一下,压根儿就不介意孟婆被人抓走的事儿。

帝玺这么寒冷,让孟婆仿佛恼羞成怒了一般,她冲着帝玺就大声呵斥了起来:“你会遭报应的,你一定会遭报应的!”

帝玺扬眉:“这话我可不爱听,我都是将死之人了,害怕什么报应?最多不过就是本来能活十天的,现在只能活五天罢了。”

帝玺这种说法让围住他们的人都笑了起来,更有一个人甚至还伸手拍了拍帝玺的肩膀,笑到:“看不出来,你倒是挺豁达的。”

“这是自然,早就知道要死了,还有什么好纠结的?”帝玺微微一笑,说完之后,自己就先拱了拱手,说道:“咱们现在的目标是一致的,我帮你们得到判官的下落,你们放过我们,这是一笔交易。”

“好好好,你这么说,到还像是个样子。”这群人好想的的确确是相信了帝玺一样,帝玺见状,也报之一笑,竟像是跟这群人当真沆瀣一气了一样。

宁意虽然不知道帝玺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可是看着帝玺现在的样子,他心里多少还是清楚,帝玺是在想方设法帮助孟婆和判官的。

这群人那么多,要是不虚与委蛇,哪里有办法能逃离?

宁意从帝玺和这群人打交道的只言片语之中,已经发现了端倪,而且,他在跟着帝玺的时候,突然感觉到手指一疼,就像是有什么东西突然捏住了自己一样。

宁意一愣,就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他回眸看了一眼帝玺,朝帝玺点了点头,然后,在一盏茶的功夫之后,宁意所在的位置和孟婆所在的位置冲出了两道光芒,与此同时,冥府内竖起了一个经幢,经幢转动,竟是充满了无上的力量。

这群人哪里能想到,他们两个人分开之后,竟然布下了这样的阵法。

在发现事情不对劲之后,这群人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突围,可是这个阵法是地藏亲自教给他们的,为的就是对付这群人,又怎么可能能让他们逃脱?

帝玺微微一笑,笑容很是淡然:“怎么样?现在你们还要继续找判官的下落么?”

苦肉计这种东西其实帝玺一直都玩不转,可是她玩不转不代表就不会玩,在某种情况下,她玩起心机来,可比任何人都厉害。

这群人很恨看着帝玺,那目光就像是要把帝玺给生吞活剥了一样,可是他们再如何看着帝玺也没有用处,因为帝玺压根儿就不介意他们的目光。

“判官虽然跟我不是很熟,可是孟婆是我的朋友,我帝玺这辈子还真没有做过出卖朋友的事儿,让我出卖孟婆,逼迫她说出判官的下落?哼。”

帝玺说着,朝宁意点了点头:“阿意,给他们一点儿好看瞧瞧。”

宁意嗯了一声,应的极为大声。

他毕竟是魔尊,拥有的力量自然是难以比拟的,虽然到现在为止宁意的力量还没有完全发掘出来,但是在地藏的帮助下,宁意配合孟婆想要把他们一网打尽,已经不是难事了。

这群人就是想破头皮也想不到,孟婆和宁意两个人竟然会得到地藏的帮助,他们功亏一篑,到现在为止已经一点儿胜算都没有了。

“你们狠,你们做得好啊。”这群人的首领此时此刻简直是要气死了,可是面对帝玺,他却相当无可奈何。

如果这个阵仗没有地藏的帮助,只靠着现在宁意和孟婆的力量,是断然不可能成事的,可是现在却不一样了,因为地藏的帮忙,她们俩的灵气被成倍放大,到现在为止,他们所做出来的阵法,根本不是一般人能破解掉的了。

帝玺甚至还扬唇一笑,说道:“你们是为了黄泉三卷来的,我想知道,谁让你们来的,目的是什么?得到黄泉卷对你们来说到底有什么作用?”

“你的问题太多了,而且我没有义务回答。”这群人即便被困在了里面,也仍然非常有骨气,压根儿就不为帝玺的话所动,更别说肯回答帝玺的话了。

帝玺见状,知道这群人这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了要跟自己过不去了,干脆冷哼一声,说道:“阿意,这群人你随便处置,我是不管了。”

她是为了暮姐姐的下落才来的冥府,眼下冥府又被不明人士侵入,按照规律来看,自然是倾渊战器在捣鬼了,可是不从这群人的口中得到一个准确的答复,她总觉得心下难安。

宁意本就是一派天真的模样,加之他对帝玺从来言听计从,此时此刻听到帝玺说,这群人随便他处置,这家伙非但没有感觉到为难,甚至还笑了起来:“放心吧郡主姐姐。”

宁意应得这么开心,被困住的人心里可就难以言喻了。

宁意的能力比起孟婆高出不少,可是因为这里是冥府,因此这样的差距也就被强行缩小了。现如今孟婆的手上又有完全的黄泉卷,这群人不管是从哪里突围,都是不现实的事儿。

宁意的话,其实对现在的情况来说,完全可以说是敲响了丧钟。只是这个丧钟是为了谁而鸣的,这就不好说了。

“慢着。”

明明被困在里面,仍然有人尚且能表现的很是淡定,比如现在这个突然站出来,开口跟帝玺对话的人。

帝玺挑眉,看了一眼这个眉清目秀的男子,似笑非笑得问道:“你有什么事儿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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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五十六章:帝暮何在(4)

帝玺挑眉,看了一眼这个眉清目秀的男子,似笑非笑得问道:“你有什么事儿么?”

“我知道你是为了什么事来的冥府,如果我告诉你帝暮的下落,你会放了我们么?”那个人明明看起来就是一介布衣的样子,可是他身上又一种说不出来的气质,这种气质没来由地跟秦问竟然说不出来的相似。

“你别想用暮姐姐的性命来威胁我,我这个人从来不受人威胁,没有你们我一样能找到暮姐姐,至于你们,对我来说跟跳梁小丑其实没有多大区别。”

其实帝玺心中知道,暮姐姐的下落对她来说有多么重要,可是这不代表她就要为此而妥协。这群人一旦放出来,定然会让冥府遭受浩劫,地藏为了她的身子健康,尚且给了她一个玉镯,转眼间她就把地藏和冥府给卖了,这是怎么样都说不过去的,也是帝玺绝对做不出来的事情。

“没有我们的帮忙,你绝对找不到帝暮。帝暮的情况跟别人不太一样,本就有些特殊,又还有你这样的一个妹妹在,我们自然是不可能让她一个人跟其他人在一起的了。”这个人对帝玺的心思却拿捏得相当到位。

帝玺听到这个人张口闭口就在提起帝暮,看起来似乎就真的对帝暮格外熟悉的样子,帝玺的脸色顿时就有些不太好看了。

她定定看着这个人,许久之后才开口问道:“我问你一个问题。”

“你说。”那个人明明被帝玺的人给抓住了,却还是漫不经心的样子,似乎这会儿发生的一切都跟他没有关系一样。

“你总要给我一个名字吧?我总不能一直称呼你为你,你说是不是?”帝玺笑了笑,说道。

那人不听这话的时候,神情虽然略有笑意,却只是淡淡的,现在听到帝玺这么说,他却哈哈大笑了起来:“你很聪明。”

“怎么说?”帝玺却还是淡淡然的。

“怎么说?你想知道我的名字,不就是希望我的姓名能给你一点儿提示么?我就是告诉你我的名字也无妨,因为没有人知道我是谁。”那人微微一笑,随后说道:“我叫虚阳。”

“虚阳?”帝玺琢磨了一下这个名字,随后摇了摇头。

如果虚阳说的是真的,那么她还真不知道这个人是谁,因为虚阳这个名字,在帝玺的记忆之中从未出现,如果是孟婆在侧,说不准孟婆或许会知道这个人到底有没有来历,可是眼下只有她和阿意在这里,这个谜题便只能是个谜题了。

“我说过,就算告诉你,你也不会知道我是谁的,现在你相信了么?”虚阳说着,微微一笑,随后说道:‘怎么样,这笔交易你做是不做?’

“我还是觉得跟你做这种交易,是我亏了。”帝玺还在负隅顽抗。

虚阳挑眉:“你要非这么说其实也没错,的的确确跟我做这种交易,对你来说是亏了,可是那又如何?难道帝暮在你心里的位置还不如这笔交易的得失来得重要么?”

虚阳的每一句话对帝玺来说都像是压在她心上的一根稻草,如果不是她有了玉镯,说不准这会儿生命都会被虚阳刺激地危在旦夕了。

她定定看着虚阳,许久之后方才开口说道:“好,我放你们走,但是我也有个条件,你们不许再为难冥府的人了。”

虚阳闻言,忍不住放声长笑了起来:“你以为我们傻么?孟婆的灵气怎么可能能跟这个公子抗衡?没有外力,孟婆那边早就该断了。她的手上有黄泉卷,我何必再找判官的麻烦?”

虚阳的洞察力实在是太让人错愕了,这句话说出来,连帝玺都觉得心惊胆寒了起来:“阿意……”

她忍不住喊了一声宁意的名字,希望从宁意的身上得到一点儿安慰。

宁意的额头也冒出了冷汗,大概是没有想到这个人竟然这么厉害的缘故,宁意现在也是一身汗水:“郡主姐姐,这个人好可怕。”

帝玺听到宁意这么说,本来还想从宁意身上找一点儿安慰的帝玺,突然就不吭声了。

宁意到底不是魔尊,他还承受不住这样的事儿。

“阿意你别怕,有我在。”帝玺反过来安抚了一下宁意之后,然后朝宁意点了点头:‘放行。’

宁意素来听帝玺的话,可是这回,听到帝玺说放这群人走,他却有些踌躇了:“郡主姐姐,要是他们不守信用怎么办……放了他们可就再也抓不回来了。”

宁意知道自己一个人根本不可能是这群人的对手,能抓住他们一次,都已经是联合了孟婆的力量了,要是这群人不守信用,他不敢确定自己有没有本事能保护得了帝玺。

帝玺冲着宁意点了点头,说道:“放了他们吧,暮姐姐的下落重要。”

眼下黄泉卷在孟婆的手上,判官也就不会再有生命危险了,她的目的再次变成了找到暮姐姐。

虚阳有暮姐姐的下落,那么,她就可以为此冒险。

宁意虽然觉得这么做有点儿不太对,可到底还是允了帝玺的,听凭帝玺发落了。

他悄悄说了一声对不起,然后便断掉了自己的灵气。

宁意一脱离出来,整个阵型顿时失去了效果,孟婆一个人又如何能够支撑?就像是病来如山倒一样,霎那间,这群人就四下奔逃,不见了踪迹。

帝玺看着虚阳,神情却是格外的冷漠:‘我要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

虚阳抿唇一笑,笑容却有些轻蔑:“你还真是有恃无恐啊。”

“我不怕你跑。”帝玺淡淡然说道:“我敢放人,自然有办法能控制你们。”

“你什么意思?”虚阳一愣,话都差点儿说不利索了。

“我帝玺活到现在也活了五百多年了,怎么着也不是个无用之人,又怎么会任你们宰割?”

帝玺说着,朝天空招了招手,笑道:“别躲了,人家压根儿就没发现你。”

“真无聊。”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让众人皆是一愣。

帝玺挥手,脸上满是笑容:“给虚阳见见你,免得他怀疑我是骗他的。”

“好。”票在冥府上方的人笑了笑,落到了帝玺的身边,笑容温柔:“看来这群人还真没发现我的存在。”

这个突然出现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西王母后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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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五十七章:帝暮何在(5)

绝代独宠:帝君太腹黑正文卷第952章帝暮何在宁意虽然不觉得疲惫,却还是嗯了一声,坐了下来,只是他百无聊赖的时候并没有闭目养神,而是相当无聊地四处看了看,就像是在欣赏什么风景一样,可惜的是,这里的景致跟好看两个字没有任何关系,已经宁意四下张望了一会儿之后,就有些不太高兴地放空了自己的思想,就像是神游天外一样了。

帝玺拽着后倾坐下来之后,便看着后倾,说道:“你怎么看的?”

“什么?”后倾一下有些愣怔:‘你在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你是怎么看待虚阳的。”帝玺看了一眼虚阳,确认虚阳离自己和后倾还有一定的距离之后,方才开口问道。

虚阳耸了耸肩,说道:“怎么了?”

“我问你,你回答不就好了?”帝玺没有吭声,反而继续追问。

后倾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随后才说道:“我知道你想问我什么,我对虚阳其实没有什么意见,只是我觉得这个人不是个好人,所以不太想搭理他。这么说,你能明白么?”

帝玺听了后倾的解释,眉头却皱的更深了:“你觉得你这话说的我能相信么?”

“有什么不能相信的?”后倾反问:“因为你觉得这个解释很蹩脚么?”

“不蹩脚么?”帝玺笑了笑:“这个理由从任何人的口中说出来我都能理解,只有你,从你口中说出来,我是不相信的。”

“或许我还应该感谢你这么相信我?”后倾哑然失笑:“阿鸾,我这辈子什么时候骗过你?不管你是青鸾,还是帝玺,我都问心无愧。”

“我并没有说你问心有愧。”帝玺也默然了:“我只是觉得……有些事情,有些话还是要说清楚了的好,你对虚阳的意见实在是太深了,我看得出来,而你却又不太肯实言相告,我难免会觉得你有所隐瞒。”

“我不会对你隐瞒,这一点请你相信我。”后倾说得格外真诚:“我若是想瞒你,也绝对不会让你这么轻而易举就看出破绽来。”

帝玺深深吸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就信了后倾的话:“我信你就是了。”

后倾也看得出来,帝玺对自己的解释并不是完完全全的相信的,因此,他也没有强求什么,只是略微扬了扬唇,便继续跟着虚阳往里头走了。

这个在冥府内挖掘出来的地方,比起冥府的规模都还要大不少,因此,在这里头走,其实并不是一件很省力的事儿。

帝玺跟着虚阳又走了好一阵子,才远远看到了第二队行人,而这一队行人看起来比第一波的人精干了不少,因此,帝玺的心里竟然没来由地觉得紧张了起来。

后倾轻轻握住了帝玺的手,悄声说道:“别担心,还有我在。”

帝玺吸了一口气,嗯了一声,虽然看起来仍然没有缓解,但是神情上到底还是淡定了一点点。

“虚阳,听说你带来了三个根骨不错的年轻人,是这三个么?”

这群人显然是已经打听到了什么东西,远远看到虚阳之后,这群人甚至都没有跟虚阳打招呼,就直接说出了虚阳给他们找的说辞。

帝玺一看这种情况,就知道在这里面,信息流通的速度是相当夸张的了,若非如此,也断然不会出现现在这种情况。

她握着后倾的手没来由地用了用力,同时,她的手心也充满了汗水。

来者不善啊……

果不其然,这群人跟虚阳寒暄了一下之后,就开口提起了正事:“你也知道,想跟咱们老大干活儿,必然得有一定的真本事,这几个人既然是想投奔老大的,那么至少就得过我们兄弟几个这一关。你们也放心,既然知识根骨不错,略有灵气的人,我们也不会以大欺小,只要你们能接下我们每个人十招,就算你们过关了。”

虚阳听到他们这群人这么说,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

要说一般人,他们想要搞定也不简单,可是这回来的三个人,除了帝玺不太行之外,另外两个哪个拿出来不是一等一的高手?

他们想要在帝玺这三个人手上套便宜,那可真是想的太天真了。

虚阳又不敢明白暗示他们这几个人的身份不一般,因此只好哭笑不得地看着他们,摇了摇头,显得很是无奈。

后倾貌似紧张地摇了摇头,显得有些局促:“不……不好吧?”

“大男人怕什么怕?”

“我怕受伤。”后倾说的又点儿扭捏。

这群人一看后倾竟然这么没有骨气,打心眼里就有些瞧不起后倾了,他们拧眉,看起来十分不快:“你这样的人,老大不会喜欢的。”

后倾还是有些惴惴不安的:“我……我试试吧?”

“你们上,跟人家讨教讨教,别把人家打死了,听到没有?”这群人里头唯一一个看起来还算有点儿身份的人,看着后倾,满脸都是不屑。

后倾微微一笑,摇了摇头,道:“我觉得你们可能是误会我的意思了,我的意思不是我怕自己受伤,而是怕你们受伤。”

“好小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大家上,好好教育教育他!”这些人哪里能想到后倾竟然这么鄙视自己,一时间大家都生了气,竟是毫不客气冲着后倾就来了。

后倾的身形灵动,虽然因为是尸体的关系,他的手段已经远远不如之前了,但是对付这群毛贼简直就是信手拈来,这群人就是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后倾竟然是个灵气这么厉害的人,只是三下五除二的功夫,这群人就全部倒在了地上,一个也没有留下。

后倾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还以为你们能让我玩的久一点,没想到你们也这么不经玩,算了算了。”

后倾显得很是遗憾,可是在场的人已经震惊到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好了,咱们该表现的都表现过了,现在算是过关了么?”帝玺其实一开始也没有想到要让后倾上的,毕竟后倾这种人可比别人厉害的多,作为西王母,后倾的灵气简直就是登峰造极的,这群不知道是大哪儿来的喽啰在后倾面前实在是有点儿不够看。

“过……过了,过了……“这群人现在已经被后倾给吓破了胆,别说帝玺只是问他们能不能通过了,就是帝玺问他们,他们可不可以现场表演自残,他们也不敢不同意。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绝代独宠:帝君太腹黑》,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九百五十七章:帝暮何在(6)

绝代独宠:帝君太腹黑正文卷第953章帝暮何在“过……过了,过了……“这群人现在已经被后倾给吓破了胆,别说帝玺只是问他们能不能通过了,就是帝玺问他们,他们可不可以现场表演自残,他们也不敢不同意。

帝玺看得出来这群人是真的被吓到了,因此,帝玺轻轻一笑,看起来格外温柔:“好了,我也不是非要来吓你们的,我们只是想投奔老大而已,除此之外的事情我们什么都不想做,你们也别怀疑。”

“不敢,不敢……”他们就算是本身想怀疑帝玺他们这群人动机不纯,现在也不敢吭声了,毕竟有这样的灵气在身上,他们要是敢随便跟帝玺他们过不去,恐怕连具完整的尸体都未必能有了。

到底识时务者为俊杰,这群人倒是不傻,在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儿,他们的心里倒是门儿清的。

“不敢就最好了。”后倾揉了揉自己的手腕,然后笑着看着帝玺,说道:‘咱们是不是该走了?’

帝玺看了一眼虚阳:“你说呢?”

“走。”虚阳也不废话,大概是因为他也被帝玺这群人的手段给吓到了,这会儿连他都有点儿发怵了。

通过了这两个人的守卫之后,很快,虚阳就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坑洞一样的地方,开口说道:“帝暮就在里面。”

帝玺一听这话,立刻就站不住了,她几户在虚阳话音刚落的那一瞬间就冲了出去,看样子似乎就想立刻见到帝暮一样。

后倾见状,赶忙上前一步拦住了帝玺:“别着急。”

“可是……”帝玺心中急切:“我怎么可能不着急啊?”

“栎着急越容易出事。”后倾语重心长地说道:“这里毕竟不是外面,咱们还是要小心为上。”

“可是……”帝玺想到帝暮就在前面,就觉得自己的人都要烦躁起来了,又哪里还肯想那么多有的没的?她甚至恨不得现在自己就已经到了帝暮的身边。

“郡主姐姐,欲速则不达,这个道理难道你不知道么?”宁意也上来凑了个热闹,指摘了一把帝玺。

帝玺被他们说得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了,只好苦笑一声,回答道:“好,我听你们的。”

这俩人都不同意她贸然行动了,她哪里还敢再做些什么?左不过就是听他们的话了。

后倾见帝玺这么听话,脸上的笑容一下便明媚了起来:“阿鸾,我先去看看,要是没问题,我再来喊你。”

后倾说着,便率先走了出去,帝玺想了想,也没有阻拦他,而是由着后倾出去了。

她毕竟不能拖他们的后腿,如果后倾有更好的办法,她自然是会欣然同意的,比如眼下,帝玺就清楚,让后倾先去看看,比自己冒冒失失冲上去好得多。

后倾过去没有多久,就再次回来了,只是他回来的时候,脸上的脸色却不怎么好看。

虚阳被后倾的脸色给吓了一跳,差点儿就跪在了地上:“西……西王母……?”

“人呢?”后倾开口,声线冷到了极致。

“什么人?”虚阳一脸茫然:“你在说什么?”

“我问你帝暮人呢?”后倾的脸色越发难看了起来:“你最好不要告诉我说你不知道。”

虚阳一听,冷汗就流下来了:“在……在这里啊……”

“没人。”后倾言简意赅,连废话都懒得跟虚阳说了:“我要人,其他不管。”

“可是我之前明明看到她就在这里啊……”虚阳也越说越虚了起来。

帝玺垂眸,语调也变得低沉了起来:“是么?”

“是啊!”虚阳连连点头:“我的性命都在你们手上,我在怎么样也不可能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你们说是这个道理吧?”

“是不是这个道理只有你心里清楚。”后倾冷哼。

帝玺摆摆手,说道:“你别跟我打哑迷了,这一路上你带着我们跟这里的人可见过不少面,为什么要见他们的面,难道真以为我们没有想法么?”

帝玺说话的时候,目光却压根儿就不在虚阳的身上,显然她现在根本就不愿意听虚阳说话了。

“你们真的是误会我了,真不是这样的。”虚阳的冷汗跟不要钱一样,瞬息间就沾湿了衣衫:‘我真的从头到尾就没有这个意思,我的性命在你们手上,跟你们玩这种猫腻,我不就是在找死么?’

虚阳说着,扑通一声冲着他们就跪下来了:“之前我的的确确有想过要怎么对付你们,可是在前面,你们动手的时候,我就已经绝了这个念头了。”

虚阳狠狠在地上磕了两个响头,然后十分虔诚地说道:“我知道我是百口莫辩了,我也只能说道这样,信不信是你们的事情,我只是希望你们能相信我。”

“别废话了,我不想听。”帝玺很难得语气冲了起来:“你这些话想说给谁听就说给谁听,别说给我听。”

“郡主姐姐,你别生气。”宁意看到帝玺的样子好像是炸毛了,赶忙上前安安慰了一下帝玺:“郡主姐姐,气坏了身子不好。再说了,我们是为了帝暮姐姐的魂魄来的,在这里追究这个人的责任还不如赶快想办法找到帝暮姐姐,你说对不对?”

宁意这会儿的话说得在理,帝玺虽然心中急切也生气,可是她也知道宁意的话是对的,现在这种情况,要是跟虚阳在这里耗着,还指不定帝暮会出什么事儿呢,毕竟帝暮会被转移走,已经足以证明,是有人在故意找她们的麻烦了。

帝玺深深吸了一口气,招手说道:‘咱们走,去找找看。’

虚阳听了这话,赶忙爬了起来,凑到他们面前说道:“我也来帮你们的忙。”

后倾听到虚阳这么说,冷笑了一声:“你觉得我们还能信你?”

“我觉得……他可能真的不知道……”宁意小声开口,说道:“如果他真的通风报信,那也太傻了吧……”

“阿意,你太天真了。”帝玺摇了摇头,却没有跟宁意解释这其中的原委,毕竟对她来说,眼下只有找到帝暮这一件事才是最重要的,至于其他的事情,都可以先不管了。

宁意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可是想了又想,他最后还是不吭声了。

眼见着帝玺他们不打算放过自己,虚阳一咬牙,干脆自己站了起来:“我一定帮你们找到帝暮。”

第九百五十八章:帝暮何在(7)

绝代独宠:帝君太腹黑正文卷第954章帝暮何在后倾还是有些惴惴不安的:“我……我试试吧?”

“你们上,跟人家讨教讨教,别把人家打死了,听到没有?”这群人里头唯一一个看起来还算有点儿身份的人,看着后倾,满脸都是不屑。

后倾微微一笑,摇了摇头,道:“我觉得你们可能是误会我的意思了,我的意思不是我怕自己受伤,而是怕你们受伤。”

“好小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大家上,好好教育教育他!”这些人哪里能想到后倾竟然这么鄙视自己,一时间大家都生了气,竟是毫不客气冲着后倾就来了。

后倾的身形灵动,虽然因为是尸体的关系,他的手段已经远远不如之前了,但是对付这群毛贼简直就是信手拈来,这群人就是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后倾竟然是个灵气这么厉害的人,只是三下五除二的功夫,这群人就全部倒在了地上,一个也没有留下。

后倾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还以为你们能让我玩的久一点,没想到你们也这么不经玩,算了算了。”

后倾显得很是遗憾,可是在场的人已经震惊到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好了,咱们该表现的都表现过了,现在算是过关了么?”帝玺其实一开始也没有想到要让后倾上的,毕竟后倾这种人可比别人厉害的多,作为西王母,后倾的灵气简直就是登峰造极的,这群不知道是大哪儿来的喽啰在后倾面前实在是有点儿不够看。

“过……过了,过了……“这群人现在已经被后倾给吓破了胆,别说帝玺只是问他们能不能通过了,就是帝玺问他们,他们可不可以现场表演自残,他们也不敢不同意。

帝玺看得出来这群人是真的被吓到了,因此,帝玺轻轻一笑,看起来格外温柔:“好了,我也不是非要来吓你们的,我们只是想投奔老大而已,除此之外的事情我们什么都不想做,你们也别怀疑。”

“不敢,不敢……”他们就算是本身想怀疑帝玺他们这群人动机不纯,现在也不敢吭声了,毕竟有这样的灵气在身上,他们要是敢随便跟帝玺他们过不去,恐怕连具完整的尸体都未必能有了。

到底识时务者为俊杰,这群人倒是不傻,在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儿,他们的心里倒是门儿清的。

“不敢就最好了。”后倾揉了揉自己的手腕,然后笑着看着帝玺,说道:‘咱们是不是该走了?’

帝玺看了一眼虚阳:“你说呢?”

“走。”虚阳也不废话,大概是因为他也被帝玺这群人的手段给吓到了,这会儿连他都有点儿发怵了。

通过了这两个人的守卫之后,很快,虚阳就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坑洞一样的地方,开口说道:“帝暮就在里面。”

帝玺一听这话,立刻就站不住了,她几户在虚阳话音刚落的那一瞬间就冲了出去,看样子似乎就想立刻见到帝暮一样。

后倾见状,赶忙上前一步拦住了帝玺:“别着急。”

“可是……”帝玺心中急切:“我怎么可能不着急啊?”

“栎着急越容易出事。”后倾语重心长地说道:“这里毕竟不是外面,咱们还是要小心为上。”

“可是……”帝玺想到帝暮就在前面,就觉得自己的人都要烦躁起来了,又哪里还肯想那么多有的没的?她甚至恨不得现在自己就已经到了帝暮的身边。

“郡主姐姐,欲速则不达,这个道理难道你不知道么?”宁意也上来凑了个热闹,指摘了一把帝玺。

帝玺被他们说得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了,只好苦笑一声,回答道:“好,我听你们的。”

这俩人都不同意她贸然行动了,她哪里还敢再做些什么?左不过就是听他们的话了。

后倾见帝玺这么听话,脸上的笑容一下便明媚了起来:“阿鸾,我先去看看,要是没问题,我再来喊你。”

后倾说着,便率先走了出去,帝玺想了想,也没有阻拦他,而是由着后倾出去了。

她毕竟不能拖他们的后腿,如果后倾有更好的办法,她自然是会欣然同意的,比如眼下,帝玺就清楚,让后倾先去看看,比自己冒冒失失冲上去好得多。

后倾过去没有多久,就再次回来了,只是他回来的时候,脸上的脸色却不怎么好看。

虚阳被后倾的脸色给吓了一跳,差点儿就跪在了地上:“西……西王母……?”

“人呢?”后倾开口,声线冷到了极致。

“什么人?”虚阳一脸茫然:“你在说什么?”

“我问你帝暮人呢?”后倾的脸色越发难看了起来:“你最好不要告诉我说你不知道。”

虚阳一听,冷汗就流下来了:“在……在这里啊……”

“没人。”后倾言简意赅,连废话都懒得跟虚阳说了:“我要人,其他不管。”

“可是我之前明明看到她就在这里啊……”虚阳也越说越虚了起来。

帝玺垂眸,语调也变得低沉了起来:“是么?”

“是啊!”虚阳连连点头:“我的性命都在你们手上,我在怎么样也不可能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你们说是这个道理吧?”

“是不是这个道理只有你心里清楚。”后倾冷哼。

帝玺摆摆手,说道:“你别跟我打哑迷了,这一路上你带着我们跟这里的人可见过不少面,为什么要见他们的面,难道真以为我们没有想法么?”

帝玺说话的时候,目光却压根儿就不在虚阳的身上,显然她现在根本就不愿意听虚阳说话了。

“你们真的是误会我了,真不是这样的。”虚阳的冷汗跟不要钱一样,瞬息间就沾湿了衣衫:‘我真的从头到尾就没有这个意思,我的性命在你们手上,跟你们玩这种猫腻,我不就是在找死么?’

虚阳说着,扑通一声冲着他们就跪下来了:“之前我的的确确有想过要怎么对付你们,可是在前面,你们动手的时候,我就已经绝了这个念头了。”

虚阳狠狠在地上磕了两个响头,然后十分虔诚地说道:“我知道我是百口莫辩了,我也只能说道这样,信不信是你们的事情,我只是希望你们能相信我。”

“别废话了,我不想听。”帝玺很难得语气冲了起来:“你这些话想说给谁听就说给谁听,别说给我听。”

第九百五十九章:帝暮何在(8)

绝代独宠:帝君太腹黑正文卷第955章帝暮何在“别废话了,我不想听。”帝玺很难得语气冲了起来:“你这些话想说给谁听就说给谁听,别说给我听。”

“郡主姐姐,你别生气。”宁意看到帝玺的样子好像是炸毛了,赶忙上前安安慰了一下帝玺:“郡主姐姐,气坏了身子不好。再说了,我们是为了帝暮姐姐的魂魄来的,在这里追究这个人的责任还不如赶快想办法找到帝暮姐姐,你说对不对?”

宁意这会儿的话说得在理,帝玺虽然心中急切也生气,可是她也知道宁意的话是对的,现在这种情况,要是跟虚阳在这里耗着,还指不定帝暮会出什么事儿呢,毕竟帝暮会被转移走,已经足以证明,是有人在故意找她们的麻烦了。

帝玺深深吸了一口气,招手说道:‘咱们走,去找找看。’

虚阳听了这话,赶忙爬了起来,凑到他们面前说道:“我也来帮你们的忙。”

后倾听到虚阳这么说,冷笑了一声:“你觉得我们还能信你?”

“我觉得……他可能真的不知道……”宁意小声开口,说道:“如果他真的通风报信,那也太傻了吧……”

“阿意,你太天真了。”帝玺摇了摇头,却没有跟宁意解释这其中的原委,毕竟对她来说,眼下只有找到帝暮这一件事才是最重要的,至于其他的事情,都可以先不管了。

宁意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可是想了又想,他最后还是不吭声了。

眼见着帝玺他们不打算放过自己,虚阳一咬牙,干脆自己站了起来:“我一定帮你们找到帝暮。”

“慢着。”帝玺伸手,拦住了虚阳:‘你为什么要帮我们找帝暮?’

“我的兄弟们性命都在你们手上抓着,我不能拿他们的性命开玩笑,那都是我出生入死的兄弟。”虚阳的回答也非常淡然而且充满了信念感。

听到虚阳这么说,帝玺眉心一动,似乎神色也有些松动了。

宁意抓着帝玺的袖子,晃了晃,好像是在告诉帝玺,可以相信虚阳一样,后倾却还是一脸的不信任:“阿鸾,不要随便相信任何人。”

帝玺点了点头,说道:‘先找人吧。’

虚阳若是非要帮他们的忙去找帝暮,其实她是求之不得的,毕竟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只是帝玺担心,虚阳如果不是真心实意想要帮她们找人的话,会不会率先找到帝暮之后,对暮姐姐下手。

这才是帝玺最最担心的一件事。

因为帝玺心中有所顾虑,因此,在虚阳离开之前,帝玺又示意他在虚阳的身上施加了一些灵气,好让他们能够及时发现虚阳的动向。

一旦虚阳率先发现了暮姐姐的下落,后倾将会立刻知道。

虚阳并不知道帝玺还有这层心思,他只想洗脱自己的罪名,为此,他恨不得自己现在就能找到帝暮,又哪里会去思考帝玺对自己做了什么。

帝玺也默不作声,等到虚阳离开之后,帝玺才悄声对后倾说道:“如果你感觉到虚阳发现了暮姐姐,请尽快赶过去,我的灵气不足以让我再飞檐走壁了,这样的事情我只能交给你了。”

“好,你放心。”后倾点了点头,随后便一个人率先离开了。

宁意并没有按照帝玺所说,跟她分开行动。他相当担心帝玺要是孤身一人会发生什么不可避免的问题,为了让帝玺的安全有所保障,宁意最终还是决定陪着帝玺。

帝玺知道宁意的性子,他要是决定了要陪着自己,那么自己就是使出吃奶的劲儿也不可能把他给赶走了,因此帝玺一声不吭,由着宁意跟着自己,便离开了。

这个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建立起来的地方远比帝玺想象的更难找人,因为他们不能明明白白动手,因此在寻找人上面肯定会吃亏不少,好在帝玺还算机敏,遇到人还懂得虚与委蛇一番,因此,他们虽然寻找的速度算不得快,却也没有让自己深陷险境。

找了约莫一个时辰之后,帝玺突然看到了后倾的身影。

一看到后倾,帝玺的心脏便疯狂跳动了起来:“后倾?”

后倾一眨眼便到了帝玺的身边,他压低了声音说道:“找到帝暮了。”

“是虚阳找到的?”

“不是。”后倾摇摇头:“虚阳应该真的不知道帝暮的魂魄在那里,我找到帝暮的时候,她已经浑浑噩噩了。”

“你是说暮姐姐受伤了?”帝玺一听后倾说帝暮浑浑噩噩的,顿时就慌了神,

“你别担心,她没事,只是昏过去了罢了。现在帝鲤正陪在帝暮的身边。”后倾看到帝玺的神情,没来由地便觉得心疼了。

帝玺一听,眉头更是锁了起来:“鲤姐姐在暮姐姐身边?着什么时候的事儿?”

帝鲤怎么会在这里出现的?

“我也不知道,只是我过去的时候,看到了帝鲤。”后倾摇了摇头:“不管怎么说人已经找到了,你不打算过去看看么?”

帝玺嗯了一声,急匆匆就要跟着后倾过去,可是宁意却突然伸手,一把拉住了帝玺:“郡主姐姐。”

“嗯?”帝玺回眸,看了一眼宁意,一脸不解:‘你怎么了?’

“郡主姐姐,不要跟他走。”宁意摇摇头,将帝玺给强行拽了回来。

帝玺不明所以:‘怎么了?为什么?’

“他不是西王母。”宁意非常笃定地说道。

帝玺一听就愣住了:“你说什么?”

宁意非常笃定的点了点头,态度坚决:“我能确定他一定不是西王母,他是假的。”

帝玺锁眉,仔仔细细看了一下自己面前的人,可是不管怎么看,她都看不出一点端倪来:“你是不是看错了?他就是后倾啊。”

“宁公子,你怎么了?我不是后倾还能是谁?难道我的灵气还能伪装不成?”

后倾无奈地笑了笑,身上的灵气非常充盈。

帝玺也点了点头:“是啊,他身上的灵气非常充盈,怎么可……”

帝玺的话没说完,眉心陡然一紧。

她几乎是用最快的速度贴近了宁意:“阿意,打他!”

这个人果然不是后倾!后倾的灵气是来自三危山的,跟青鸾的灵气有相同之处,因此,每次后倾出现的时候,帝玺的内心都会自然而然地想亲近后倾,这是同化灵气相互吸引的缘故,可是刚才,她在后倾的身上却没有感觉到这种吸力。

第九百六十章:凌虚(1)

绝代独宠:帝君太腹黑正文卷第956章凌虚宁意应了一声,对着这人冲了上去,只是那人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如果单纯论灵气的话,他的灵气也不在后倾之下,因此,宁意想要抓住这个人竟然还有点儿麻烦,俩人这一番缠斗,竟是半晌都没有得出个胜负来。

眼见着再这么下去,宁意还有可能会落下风,帝玺的心里不可谓是不着急的,可是着急归着急,她也不会因为着急去干涉宁意的判断,毕竟宁意才是在前线跟人对阵的人,要是她影响了他的判断,说不准宁意还会因此受伤。

帝玺心中清楚,眼下她最需要做的事情不是打扰宁意,而是帮着宁意去判断,这个人的漏洞到底在哪里。

作为一个灵气可以跟后倾比拟的人,这个不知道是什么姓名的人,灵气强悍程度和手段都完全不逊色于后倾,甚至还隐隐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样子,最起码帝玺就看不出来这个人的破绽在哪里。

宁意跟他之间的对战很快就出现了颓势,虽然宁意的灵气比这个人还要高出一点儿,可是宁意到底大巧不工,算是浑然自成的一种人,这样的情况下,宁意跟这人对战到底还是吃了亏的。

帝玺眼见着宁意再这么下去可能就要输了,顿时就有些急了:“阿意,小心!”

宁意也发现了这个人对自己下了杀手,可是他却躲闪不及,还是生生吃了这一招,这一下,宁意整个人就受不住,飞了出去。

帝玺见状,二话不说冲着宁意的方向就冲了过去,只希望自己能抓住宁意,可惜的是,她的速度再快也不可能快过宁意倒下的速度。

预料之中的倒下并没有发生,后倾恰好出现,一把抓住了宁意的胳膊,将他整个人给拉了起来:“宁公子,小心了。”

宁意看到后倾,顿时就笑了起来:“西王母!”

后倾将宁意的手抓着,转个圈,让他能够问问站定之后,这才扬唇一笑,笑容轻蔑的很:“怎么?这么迫不及待想要要了宁意的性命?你假扮我,可有想过我愿不愿意被你假扮?”

那个人见到后倾出现,脸色一暗,竟然一个转身恢复了自己的容貌:“你来的倒是挺快的。”

“不快的话,阿鸾岂不是要出事了?她是我最珍视的人,我绝不允许她出事。”

后倾说着,将搀扶着宁意的手松开,向着这个人就走了过去:“你犯了我的忌讳,所以你要为此付出代价。”

“你我的灵气差别不大,你想让我付出代价,恐怕也不太现实吧?”

这个人一点儿都没有被后倾给吓到的意思,说话的时候语气甚至都是淡淡的。

帝玺知道这人的灵气的确卓越,因此听到他这么说,她也忍不住捏了一把汗:“后倾,你一定要小心。”

“放心吧。”后倾说着,转眸看向这个人,开口便道:“凌虚天君,想不到你竟然也堕落到这样的地步了。”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卿离天君都背叛了天界,背叛了天帝,我离开天界似乎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不是么?”凌虚的语调格外淡定。

“苏卿离和你不一样,你也不能跟他比。”后倾微微锁眉,显得很是不悦:“你算是什么东西?”

“西王母,你该知道,从神级来说,我并不比你低,天帝可是我的哥哥,你别忘了。”凌虚说的淡然,就像是这个身份非常稀松平常一样。

帝玺只是个小小的造物灵,遇到苏卿离对她来说都已经是个非常不同寻常的事情了,这可倒好,凌虚开口,竟然就是天帝他亲弟弟?

帝玺对天界的事情本就不是很了解,自然更不知道这个人所说到底是真还是假,只是看后倾的脸色,大概这个人的话十有八九是真的。

苏卿离为什么从来没有提起过这个人的存在?

“如果不是因为天帝是你的哥哥,你以为你还能这么活下去么?”后倾摇了摇头,一脸不悦:“如果不是因为你的哥哥是天帝,谁会对你手下留情,又有谁会让你这么肆无忌惮的在人间游走?”

“天帝为什么只能是我哥哥,不能是我?就因为我比他晚出生了一点时间,我就不能成为天帝了么?”凌虚轻轻笑了起来,笑容充满了讽刺的意味:“因为我想取而代之,我就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我哥哥,你那高高在上的天帝,享受了一切荣华富贵,而我呢,我只能像是个附骨之蛆一样,苟延残喘!”

凌虚越说越生气,灵气一摆出来,竟是直接堵住了他们的通道:“我需要这些魂魄,用他们的魂魄炼化我,这样我才有机会跟我哥哥一较高低,你们都是我的助力,你们谁也别想阻止我。”

“你也配?”后倾见凌虚是动了真格的了,他的手下自然也就不再留情面。后倾一掌打出去,愣是与凌虚的灵气互相碰撞,炸出了相当可怕的力量。

凌虚被后倾逼退了两步,整个人都显得有些颓:“你……”

“你已经不是神了,没有了神格的你,怎么有可能能跟我相提并论?”后倾杯凌虚的灵气冲击了一番,却没有像凌虚一样整个人跌出去,相反,他甚至还站的稳稳当当的。

“好好好,你这是要跟我作对到底了是不是?”凌虚冷笑一声,再次席卷而来,这一次的模样就像是要打死后倾一样。

后倾左右腾挪,根本不让凌虚碰到自己,虽然在闪避的过程之中,后倾也略有些不适应,但是好歹也没有被凌虚伤到,这俩人就这么一来一回地打上了。

帝玺在一边看着看着,就打起了哈欠。

她看得出来,后倾根本不会输。

一直在一边观战的宁意这回可以认认真真观摩凌虚的动作之后,他的嘴角边一下挂上了一抹笑意。

帝玺一愣,还没明白宁意这是在笑什么,就看到他再次冲了上去,而且,只是一招,就抓住了凌虚的脉门,将凌虚给抓在了自己的手中:“郡主姐姐,我知道怎么对付他了。”

凌虚哪里能想到自己竟然就这么被人给抓了,一时间,他整张脸上都写满了诧异和不可置信:“这……这是怎么回事……”

“你的灵气很强悍,也久经百战,但是你的身手有致命的缺陷。只要找准了你的缺陷,想对付你,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么?”宁意说的格外淡定:“不相信的话,不如试试看?”

第九百六十一章:凌虚(2)

绝代独宠:帝君太腹黑正文卷第957章凌虚“你的灵气很强悍,也久经百战,但是你的身手有致命的缺陷。只要找准了你的缺陷,想对付你,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么?”宁意说的格外淡定:“不相信的话,不如试试看?”

凌虚已经被宁意抓住了,宁意所说凌虚自然而然是相信了的,脸后倾的眼里都充满了诧异,就像是完全不敢相信凌虚怎么就能输了一样。

“宁公子,你这一招实在是太厉害了。”后倾不得不佩服起了宁意。

宁意特别温和地笑了一下,显得很是腼腆。

帝玺却看不懂宁意之到底有多厉害,对她来说,这似乎不过就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出手罢了,哪里有什么值得夸赞的?

后倾见帝玺的脸上有不解的神色,便笑了笑,说道:“你大概是不知道,凌虚这个人虽然本事不算顶尖,但是他的防守却是举世难寻的,昔年天界十大天君与凌虚对战,都没能拿下他,可想而知他对自己的防守天衣无缝到了什么地步。从凌虚出现到现在,只有天帝和清理天君破掉过他的防守,没想到宁公子竟然也做到了。”

后倾的话语声之中对宁意有着天然的崇拜之情。

宁意杯后倾夸的格外不好意思了起来,忍不住挠了挠自己的脑袋,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我就是觉得他的动作有破绽而已,不是因为我……”

宁意说了一下,却又觉得自己这么说,似乎有点儿班门弄斧的嫌疑,因此他忍不住笑了起来,不肯继续往下说了。

凌虚看着宁意的脸色变了右边,最终定格在宁意身上的时候,他长长叹了一口气:“我想,我大概是知道,你是什么人了。”

宁意愣了愣:“你在说什么?”

“这世上有这样洞察力的人只有那么几个,她们说你是魔尊,我却认为不是。”

宁意听得一脸茫然:“魔尊?”

对于这个魔尊身份,从头至尾都没有人正儿八经跟宁意说过,宁意也全然不知道自己可能是魔尊的这件事。这会儿乍然见从凌虚的口中听到了魔尊两个字,他的眼底满是诧异:“什么是魔尊?”

帝玺赶忙伸手拉了一把宁意,然后摇了摇头,说道:“阿意,这跟你无关。”

“你们把魔尊保护的这么好,不就是担心他有朝一日会祸害苍生么?”凌虚说着,非常夸张地笑了起来:“也是,也是,我就是收集起了这些魂魄,也未必能哦谷打得过我哥哥,但是如果魔尊醒来了,我就有那个把握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帝玺一听凌虚这话,顿时气不打一出来:“阿意是绝对不会成为什么祸害的,你闭嘴,别在这里兴风作浪。”

“是不是我兴风作浪,我想你们两个应该都心知肚明,既然如此,你们教训我又有什么意义?”凌虚说着,哈哈大笑了起来。

宁意抓着凌虚的衣衫,这会儿被凌虚笑得满脸都是疑惑的神情,看起来格外纠结:“郡主姐姐……”

“阿意,你别听他胡说八道,什么魔尊,你不过就是拥有别人没有的灵气罢了,你自己难道还不了解你自己的为人么?哪儿有魔尊像你这样的?”帝玺玩起了怀柔政策,当然更重要的是,帝玺相信,宁意对自己有足够的信任。

宁意点了点头,虽然看起来未必是彻底相信了帝玺,却在看相凌虚的时候,目光坚定了不少:“你别胡乱说话了,我相信郡主姐姐。”

“你郡主姐姐打着为你好的名义,骗了你应该不止一次了吧?饶师如此,你也相信她?”凌虚冷冷一笑:“魔尊,他们害怕你会伤害凡人,所以对你总是有所隐瞒,难道你一点儿都不生气?”

“凌虚天君,你是天君,又是天帝的弟弟,对你,我们足够宽容,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得寸进尺,有些话你这么说出来,是非常伤人的。”帝玺拧眉,跟凌虚对话的时候,语气已经非常不好了。

“我的话究竟是不是颠倒是非黑白,你们心中自然有数。”凌虚一脸破罐子破摔的样子,似乎已经根本不害怕帝玺他们还会再用什么招数对待自己了。

“你要是再说废话,我可就跟你不客气了。”帝玺就像是被凌虚戳到了痛楚一样,说话的时候语气都不善了起来。

后倾看着帝玺,对着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太激动之后,方才压低声音说道:“阿鸾,不要生气,不要让宁公子看出一点蛛丝马迹啦来。”

后倾的提示相当有意义,帝玺本身已经浑身不舒服了,可是现在,她却已经淡定了下来。

帝玺点了点头,神情一下淡然了不少:“凌虚天君,我来这里其实不是为了别的事情,你也该知道,我是为了我姐姐的下落来的。你想做什么我不管你,但是我希望你能告诉我,暮姐姐的下落。”

帝玺只是为了帝暮而来的,如果能知道帝暮的下落,其他的事情她都可以既往不咎,就算是这个人费尽心思想要挑拨她和宁意的关系,她都能忍。

凌虚的嘴角划过了一抹有些残忍的笑意:“怎么?现在想让我松口了?你做梦。”

“你不要得寸进尺。”帝玺静静看着凌虚,一点儿都没有因此而感到害怕的意思:“我的目的很简单,只要能救出暮姐姐,你想对冥府做什么,我都不管。”

帝玺这话实在是太出乎众人的预料了,后倾甚至一下愣在了当场:“阿鸾,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帝玺很是冷静地点了点头,连声音都是冷冷清清的:‘我知道我在说什么。’

“那你怎么能……”后倾实在是不敢相信,帝玺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帝玺微微一笑,看着后倾,不紧不慢说道:“你觉得很奇怪么?我却不觉得奇怪。冥府的事情冥府自己解决就好了。冥府这么多人你以为都是吃白饭的么?这群人可比你想象的更加厉害。”

帝玺对冥府这群人倒是真心实意地放心,她也相信,冥府人一定能解决凌虚带来的危局。

“你可真是太看得起冥府了。”凌虚冷冷一笑,明明被宁意扼住了身子,却还是一点儿都没有害怕的意思,宁意见他这样冥顽不化,心中很是不悦,尤其是凌虚对帝玺那种漫不经心的态度,更是让宁意心生不快。

第九百六十二章:凌虚(3)

“你可真是太看得起冥府了。”凌虚冷冷一笑,明明被宁意扼住了身子,却还是一点儿都没有害怕的意思,宁意见他这样冥顽不化,心中很是不悦,尤其是凌虚对帝玺那种漫不经心的态度,更是让宁意心生不快。

“你要是再多说一句话,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宁意对凌虚的态度感到极度不满,也因此,宁意的身上竟然隐隐约约出现了一点儿连帝玺看起来都有些害怕的神情。

帝玺忍不住伸手,按了一下宁意的胳膊:“阿意,你不要动怒。”

宁意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这才说道:“我知道了。”

宁意毕竟是魔尊,所以他拥有的灵气从来都不稀缺,只是现在阿意不能全部使用罢了,但是这不代表阿意生气之后会发生什么,帝玺已经看到了阿意神情的变化,如果不让阿意冷静下来,说不准阿意的灵气就会让他的神志失控了。

“怎么了?魔尊,你难道就这点本事么?”凌虚竟然还在刺激宁意,可是宁意冷静下来之后,已经全然不去理会凌虚了。

后倾锁眉,一把抓住了凌虚的下颌,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你要是再多说废话,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你想说什么?杀我么?你们敢么?我是天帝的弟弟,这个世界上谁也不能杀我,你也不能。”凌虚孑孑怪笑了起来。

“我不能杀你,却能让你不得好死。”后倾也笑了起来。

“你不怕天帝找你麻烦么?”凌虚笑得越发奸诈了起来。

后倾也扬起了唇角:“怕?我是西王母,你天帝哥哥也管不着我,我对你动手,难道还要看他的脸色?”

后倾说着,手中聚起了灵气,一下划破了凌虚的衣衫,顷刻间,凌虚的衣衫就碎成了渣渣,全都落了下来。

帝玺一看,赶忙扭过了脸,免得自己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看到这种情况,后倾微微一笑,笑容里已然多了三份轻蔑:“怎么样?你还想试试么?”

凌虚的面色发青,看着后倾想骂又不敢骂,一张脸越发青紫了起来。

宁意也不客气,一脚对着凌虚也踹了过去:“我也不怕天帝,大不了这辈子活完了就没有轮回,下十八层地狱罢了,你对郡主姐姐不好,我就要跟你拼命。”

帝玺听到宁意这么说,一下便感动到了,她微微侧面看了一眼宁意,笑得格外温柔:“傻孩子,别一天到晚胡说,我当初带你离开宁家村的时候,答应过你爹娘,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这一辈子我一定会好好活,下辈子谁能管得了我?为了郡主姐姐,付出往后余生的代价,宁意也在所不惜。”宁意说的笃定,帝玺却自觉自己承受不起这样一份深情,尤其是她明白宁意对她的爱护并不是因为情爱之后,更是觉得亏欠了宁意。

“阿意,这些话你以后不要再说了,这样的情我没有办法偿还的。”帝玺想了想,到底还是把话给宁意说明白了。

宁意笑了笑:“没有啊,郡主姐姐,为了你我愿意,但是你也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这些事儿本来就只是我一厢情愿的。”

宁意虽然这么说,可是帝玺的心里却是久久不能平静的。

这俩人在这里说着,后倾却毫不客气地又给凌虚的身上划下了一个新的伤口:“帝暮到底在哪里?”

“你们真想知道?”凌虚看得出来这群人真的敢对自己下狠手,这个天帝的弟弟,其实并没有骨子里看起来的那么有骨气,反而是又点儿怂的。

看到凌虚这个样子,众人都是会心一笑。当然,后倾的脸上倒是没有什么笑意,他对凌虚似乎极其不满意。

“不想知道的话我们来这里干什么?”后倾一脸不悦,就差直接对着凌虚兜头打下去了。

凌虚沉吟了一会儿,又仔仔细细观察了一下这群人的脸色,确认他们是真正想要知道帝暮的下落的,凌虚这才叹了一口气,说道:“既然如此,你们就跟我来吧。”

“走。”后倾放开了自己的灵气,让凌虚在前头带路,自己则走到了帝玺的身边,保护好了帝玺。

帝玺本想说自己不需要保护,可是想了又想,如果这么说,后倾自然还要不高兴,她也没有必要给自己找不痛快,既然后倾想保护她,那就让他保护也就是了。

抱着这种想法,他们跟着凌虚便离开了冥府。

凌虚带着他们一离开冥府,后倾的眉头便皱了起来:“怎么会这样?”

帝玺当然知道后倾在奇怪什么,因为她也很是奇怪,完全不明白为什么凌虚带着他们竟然能从黄泉之外的地方离开冥府。

“昔年冥府刚刚建立的时候,便留了一条暗道用以离开,只不过这条路只有我哥哥知道。”凌虚知道这几个人在纠结什么,大概是因为知道自己没有办法从他们的身边逃离,他干脆便放弃了挣扎,也就老老实实呆着他们走了。

“还有这种事儿?”后倾也有些茫然,逼近他可是西王母,真要算起来,他也不比天帝所知道的事情少,可是现在听到凌虚说话,他才发现,其实他知道的东西实在是少得可怜。

“天界的事情本来就很多,我哥哥在没有沉睡之前,还是做了很多事的,只不过后来他实在是太累了,所以才睡了下去。”凌虚说着,目光里却多了一抹不快,显然,提到天帝,凌虚的心中非常不舒服。

帝玺虽然不知道这俩兄弟到底是为了什么才这样,但是她看得出来,凌虚和天帝之间的隔阂非常深,而且这种隔阂说起来好像也有点儿像苏卿离和苏君离俩兄弟,都是一样的别扭。

想到苏卿离和苏君离,帝玺就忍不住笑了笑,那一抹笑意虽然浅淡,但是看起来却格外真心。

宁意不知道帝玺在笑什么,但是看起来却能确定,帝玺是真正的从心里感到高兴的。

“你们跟我走,再往那边走一阵子就到了。”凌虚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座山峦,说道:“所有魂魄都在那里面。”

这一回,帝玺忍不住开了口:“不对啊,入了冥府的魂魄,怎么可能可以离开冥府?一旦被阳光照射到,等待他们的可就是灰飞烟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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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六十三章:凌虚(4)

这一回,帝玺忍不住开了口:“不对啊,入了冥府的魂魄,怎么可能可以离开冥府?一旦被阳光照射到,等待他们的可就是灰飞烟灭了。”

魂魄一旦入了冥府,就根本不可能再出来,怎么凌虚竟然能带着这些魂魄离开冥府,还带他们住进了山里头?

“这里的路是不会照射到阳光的,他们从这里出去,一点儿事情都没有。”凌虚说着,比划了个请的手势,说道:“请跟我来。”

帝玺心中突然便有些捉摸不定了,如果凌虚不是真心的,他们到时候能逃得出来么?

帝玺心中有疑虑,可是后倾却并不在乎,甚至在感觉到帝玺的情绪不太对的时候,他还轻轻拍了拍帝玺的肩膀,压低了声音说道:“别太担心,没有事的。”

帝玺嗯了一声,神情却没有什么改变,因为她总觉得这事儿不是那么简单的,凌虚到底也是天帝的弟弟,怎么会这么轻而易举就被他们给说服了?

同样的担忧也无缘无故出现在了宁意的身上,他竟然也不自觉的靠近了帝玺,一脸担忧:“郡主姐姐,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帝玺抓住了宁意的手,捏了捏宁意的手指,笑到:“有我们在,你别担心。”

“你们之前跟我说话的时候不是还很有气势么?怎么,现在就反悔了?”凌虚明明是他们三个人的手下败将,这会儿却还大言不惭地刺激他们三,也就亏的帝玺没什么心情跟凌虚争斗,这才没有跟他起什么大的冲突,毕竟对帝玺来说,找到暮姐姐才是最重要的事儿。

“你别废话,带我们上去就完了。”帝玺的脾气一下坏了不少,跟凌虚说话的时候也是一脸的不悦。

凌虚耸了耸肩,到了一声好吧,带着他们一路上山,过不多时,也就到了山顶之上。

这座山的山顶悬空出了一座建筑物,看起来很像是一个四合院,却比四合院多了好几层,占地面积也小了不少。

帝玺看到山顶上悬浮着的院落,不免有些诧异:“难道就在这里么?”

“对。”凌虚颔首说道:“不过我不能送你们进去,你们要自己进去。这里头的鬼魅对我有怨念,我如果进去,你们或许会适得其反。”

凌虚说着,伸出了三根手指头,说道:“三个时辰,如果三个时辰内你们没有找到帝暮的魂魄,就会也被留在这里面,永生永世不能超生,还会变成我的力量来源。怎么样,想读赌看么?”

凌虚说完,整个人竟然还腾空而起了:“在黄泉,我打不过你们三个,可是在这里,你们就是区区一届凡人,什么灵气都无法再使用了,想要得到帝暮的魂魄,就想办法在这群魑魅魍魉之中找到生路吧。”

帝玺和后倾哪里会想到自己竟然就这么被人给坑了,一时间,帝玺气得气不打一处来,想跟凌虚争论,却苦于凌虚现在就像是真正的神明一样,主宰了他们的生命。

“好好享受这个有趣的玩法吧,三个时辰之后,你们要是还活着,帝暮的魂魄就算你们没有找到,我也会双手奉上。”凌虚说着,扬长而笑地离去,竟是把他们三个给直接留在了山顶上。

而更糟糕的是,在凌虚不见了的那一瞬间,整个山头突然就被一种说不出来的力量给笼罩了。

如果他们三个的灵气还是充盈的,这样的灵气结界还是可以轻而易举破解的,可是现在,他们三个面对这样的灵气结界,除却无能为力,已经什么都不剩下了。

“咱们怎么办?”帝玺四下看了看,确认这里恐怕别无出路了,难免神情有些慌张。

后倾摇了摇头,显得也很无奈:“走一步看一部吧,咱们现在都没有了灵气,一切必须小心为上。”

听到后倾这么说,剩下俩人都点了点头,毕竟现在如果大家都分散开了的话,恐怕怎么死都不知道了。

“阿鸾,你跟好我,有我和宁意在,不管怎么说都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的。”后倾非常自然地牵起了帝玺的手,似乎颇有些不肯放手的意思。

“嗯,我知道的。”帝玺点了点头,跟着他们俩一道,走到了建筑物的下方。

这栋空中建筑对他们来说,最大的阻碍竟然不是应该怎么才能找到帝暮,而是……他们应该怎么上去。

因为他们已经不能使用灵气了,这样一个悬空的建筑,对他们来说已经难于登天了,不管帝玺他们肯不肯承认,都不得不说,自己根本没有办法能上去。

“怎么办?”帝玺看着这个建筑物的地步,陷入了惆怅之中。

如果连这个建筑物都进不去,他们还怎么救暮姐姐?而如果救不到暮姐姐,她可就要害死后倾和宁意了。

“不知道。”后倾看着这个建筑物,也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如果他们有灵气,上去也好,下来也罢,都是非常简单的一件事儿,可是现在……

就算是后倾,现在都有些捉襟见肘了。

“如果我们连上都上不去,是不是也不可能能找到郡主姐姐的姐姐了?”宁意抬头看着天空上的院子,忍不住抓了抓自己的后脑勺。

帝玺颔首,叹了一口气,说道:“是的,如果不上去,咱们就死定了。”

“能搭云梯上去么?”宁意问道:“咱们三个人一个搭着一个,说不准能上去?”

帝玺愣了愣,然后就笑了起来:“你想什么呢?我们三个人哪儿有那个力气能撑住自己上头的人?”

后倾也是以灵气见长的,虽然他的手上力道不算差,但是要扛起一个宁意和一个她,肯定还是有些分身乏术。

宁意锁眉,然后突然走到了帝玺的面前,道了一句对不起了,郡主姐姐,然后就一把将帝玺给抱了起来。

帝玺被宁意给吓了一跳,好在到底是自己熟悉的人,再吓人也就那样了,所以,帝玺才没有被宁意给吓得狠狠打他一巴掌。

宁意舒了一口气,然后将帝玺给放了下来,说道:“郡主姐姐,没问题。”

“什么……没问题?”帝玺听的一脸茫然。

宁意微微一笑,回答道:“没问题,我们可以搭人梯,我在最下面,西王母踩在我的肩膀上,你踩在西王母的肩膀上,这样我们差不多就能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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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六十四章:凌虚(5)

绝代独宠:帝君太腹黑正文卷第960章凌虚帝玺一看,赶忙扭过了脸,免得自己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看到这种情况,后倾微微一笑,笑容里已然多了三份轻蔑:“怎么样?你还想试试么?”

凌虚的面色发青,看着后倾想骂又不敢骂,一张脸越发青紫了起来。

宁意也不客气,一脚对着凌虚也踹了过去:“我也不怕天帝,大不了这辈子活完了就没有轮回,下十八层地狱罢了,你对郡主姐姐不好,我就要跟你拼命。”

帝玺听到宁意这么说,一下便感动到了,她微微侧面看了一眼宁意,笑得格外温柔:“傻孩子,别一天到晚胡说,我当初带你离开宁家村的时候,答应过你爹娘,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这一辈子我一定会好好活,下辈子谁能管得了我?为了郡主姐姐,付出往后余生的代价,宁意也在所不惜。”宁意说的笃定,帝玺却自觉自己承受不起这样一份深情,尤其是她明白宁意对她的爱护并不是因为情爱之后,更是觉得亏欠了宁意。

“阿意,这些话你以后不要再说了,这样的情我没有办法偿还的。”帝玺想了想,到底还是把话给宁意说明白了。

宁意笑了笑:“没有啊,郡主姐姐,为了你我愿意,但是你也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这些事儿本来就只是我一厢情愿的。”

宁意虽然这么说,可是帝玺的心里却是久久不能平静的。

这俩人在这里说着,后倾却毫不客气地又给凌虚的身上划下了一个新的伤口:“帝暮到底在哪里?”

“你们真想知道?”凌虚看得出来这群人真的敢对自己下狠手,这个天帝的弟弟,其实并没有骨子里看起来的那么有骨气,反而是又点儿怂的。

看到凌虚这个样子,众人都是会心一笑。当然,后倾的脸上倒是没有什么笑意,他对凌虚似乎极其不满意。

“不想知道的话我们来这里干什么?”后倾一脸不悦,就差直接对着凌虚兜头打下去了。

凌虚沉吟了一会儿,又仔仔细细观察了一下这群人的脸色,确认他们是真正想要知道帝暮的下落的,凌虚这才叹了一口气,说道:“既然如此,你们就跟我来吧。”

“走。”后倾放开了自己的灵气,让凌虚在前头带路,自己则走到了帝玺的身边,保护好了帝玺。

帝玺本想说自己不需要保护,可是想了又想,如果这么说,后倾自然还要不高兴,她也没有必要给自己找不痛快,既然后倾想保护她,那就让他保护也就是了。

抱着这种想法,他们跟着凌虚便离开了冥府。

凌虚带着他们一离开冥府,后倾的眉头便皱了起来:“怎么会这样?”

帝玺当然知道后倾在奇怪什么,因为她也很是奇怪,完全不明白为什么凌虚带着他们竟然能从黄泉之外的地方离开冥府。

“昔年冥府刚刚建立的时候,便留了一条暗道用以离开,只不过这条路只有我哥哥知道。”凌虚知道这几个人在纠结什么,大概是因为知道自己没有办法从他们的身边逃离,他干脆便放弃了挣扎,也就老老实实呆着他们走了。

“还有这种事儿?”后倾也有些茫然,逼近他可是西王母,真要算起来,他也不比天帝所知道的事情少,可是现在听到凌虚说话,他才发现,其实他知道的东西实在是少得可怜。

“天界的事情本来就很多,我哥哥在没有沉睡之前,还是做了很多事的,只不过后来他实在是太累了,所以才睡了下去。”凌虚说着,目光里却多了一抹不快,显然,提到天帝,凌虚的心中非常不舒服。

帝玺虽然不知道这俩兄弟到底是为了什么才这样,但是她看得出来,凌虚和天帝之间的隔阂非常深,而且这种隔阂说起来好像也有点儿像苏卿离和苏君离俩兄弟,都是一样的别扭。

想到苏卿离和苏君离,帝玺就忍不住笑了笑,那一抹笑意虽然浅淡,但是看起来却格外真心。

宁意不知道帝玺在笑什么,但是看起来却能确定,帝玺是真正的从心里感到高兴的。

“你们跟我走,再往那边走一阵子就到了。”凌虚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座山峦,说道:“所有魂魄都在那里面。”

这一回,帝玺忍不住开了口:“不对啊,入了冥府的魂魄,怎么可能可以离开冥府?一旦被阳光照射到,等待他们的可就是灰飞烟灭了。”

魂魄一旦入了冥府,就根本不可能再出来,怎么凌虚竟然能带着这些魂魄离开冥府,还带他们住进了山里头?

“这里的路是不会照射到阳光的,他们从这里出去,一点儿事情都没有。”凌虚说着,比划了个请的手势,说道:“请跟我来。”

帝玺心中突然便有些捉摸不定了,如果凌虚不是真心的,他们到时候能逃得出来么?

帝玺心中有疑虑,可是后倾却并不在乎,甚至在感觉到帝玺的情绪不太对的时候,他还轻轻拍了拍帝玺的肩膀,压低了声音说道:“别太担心,没有事的。”

帝玺嗯了一声,神情却没有什么改变,因为她总觉得这事儿不是那么简单的,凌虚到底也是天帝的弟弟,怎么会这么轻而易举就被他们给说服了?

同样的担忧也无缘无故出现在了宁意的身上,他竟然也不自觉的靠近了帝玺,一脸担忧:“郡主姐姐,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帝玺抓住了宁意的手,捏了捏宁意的手指,笑到:“有我们在,你别担心。”

“你们之前跟我说话的时候不是还很有气势么?怎么,现在就反悔了?”凌虚明明是他们三个人的手下败将,这会儿却还大言不惭地刺激他们三,也就亏的帝玺没什么心情跟凌虚争斗,这才没有跟他起什么大的冲突,毕竟对帝玺来说,找到暮姐姐才是最重要的事儿。

“你别废话,带我们上去就完了。”帝玺的脾气一下坏了不少,跟凌虚说话的时候也是一脸的不悦。

凌虚耸了耸肩,到了一声好吧,带着他们一路上山,过不多时,也就到了山顶之上。

这座山的山顶悬空出了一座建筑物,看起来很像是一个四合院,却比四合院多了好几层,占地面积也小了不少。

帝玺看到山顶上悬浮着的院落,不免有些诧异:“难道就在这里么?”

第九百六十五章:凌虚(6)

绝代独宠:帝君太腹黑正文卷第961章凌虚帝玺看到山顶上悬浮着的院落,不免有些诧异:“难道就在这里么?”

“对。”凌虚颔首说道:“不过我不能送你们进去,你们要自己进去。这里头的鬼魅对我有怨念,我如果进去,你们或许会适得其反。”

凌虚说着,伸出了三根手指头,说道:“三个时辰,如果三个时辰内你们没有找到帝暮的魂魄,就会也被留在这里面,永生永世不能超生,还会变成我的力量来源。怎么样,想读赌看么?”

凌虚说完,整个人竟然还腾空而起了:“在黄泉,我打不过你们三个,可是在这里,你们就是区区一届凡人,什么灵气都无法再使用了,想要得到帝暮的魂魄,就想办法在这群魑魅魍魉之中找到生路吧。”

帝玺和后倾哪里会想到自己竟然就这么被人给坑了,一时间,帝玺气得气不打一处来,想跟凌虚争论,却苦于凌虚现在就像是真正的神明一样,主宰了他们的生命。

“好好享受这个有趣的玩法吧,三个时辰之后,你们要是还活着,帝暮的魂魄就算你们没有找到,我也会双手奉上。”凌虚说着,扬长而笑地离去,竟是把他们三个给直接留在了山顶上。

而更糟糕的是,在凌虚不见了的那一瞬间,整个山头突然就被一种说不出来的力量给笼罩了。

如果他们三个的灵气还是充盈的,这样的灵气结界还是可以轻而易举破解的,可是现在,他们三个面对这样的灵气结界,除却无能为力,已经什么都不剩下了。

“咱们怎么办?”帝玺四下看了看,确认这里恐怕别无出路了,难免神情有些慌张。

后倾摇了摇头,显得也很无奈:“走一步看一部吧,咱们现在都没有了灵气,一切必须小心为上。”

听到后倾这么说,剩下俩人都点了点头,毕竟现在如果大家都分散开了的话,恐怕怎么死都不知道了。

“阿鸾,你跟好我,有我和宁意在,不管怎么说都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的。”后倾非常自然地牵起了帝玺的手,似乎颇有些不肯放手的意思。

“嗯,我知道的。”帝玺点了点头,跟着他们俩一道,走到了建筑物的下方。

这栋空中建筑对他们来说,最大的阻碍竟然不是应该怎么才能找到帝暮,而是……他们应该怎么上去。

因为他们已经不能使用灵气了,这样一个悬空的建筑,对他们来说已经难于登天了,不管帝玺他们肯不肯承认,都不得不说,自己根本没有办法能上去。

“怎么办?”帝玺看着这个建筑物的地步,陷入了惆怅之中。

如果连这个建筑物都进不去,他们还怎么救暮姐姐?而如果救不到暮姐姐,她可就要害死后倾和宁意了。

“不知道。”后倾看着这个建筑物,也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如果他们有灵气,上去也好,下来也罢,都是非常简单的一件事儿,可是现在……

就算是后倾,现在都有些捉襟见肘了。

“如果我们连上都上不去,是不是也不可能能找到郡主姐姐的姐姐了?”宁意抬头看着天空上的院子,忍不住抓了抓自己的后脑勺。

帝玺颔首,叹了一口气,说道:“是的,如果不上去,咱们就死定了。”

“能搭云梯上去么?”宁意问道:“咱们三个人一个搭着一个,说不准能上去?”

帝玺愣了愣,然后就笑了起来:“你想什么呢?我们三个人哪儿有那个力气能撑住自己上头的人?”

后倾也是以灵气见长的,虽然他的手上力道不算差,但是要扛起一个宁意和一个她,肯定还是有些分身乏术。

宁意锁眉,然后突然走到了帝玺的面前,道了一句对不起了,郡主姐姐,然后就一把将帝玺给抱了起来。

帝玺被宁意给吓了一跳,好在到底是自己熟悉的人,再吓人也就那样了,所以,帝玺才没有被宁意给吓得狠狠打他一巴掌。

宁意舒了一口气,然后将帝玺给放了下来,说道:“郡主姐姐,没问题。”

“什么……没问题?”帝玺听的一脸茫然。

宁意微微一笑,回答道:“没问题,我们可以搭人梯,我在最下面,西王母踩在我的肩膀上,你踩在西王母的肩膀上,这样我们差不多就能上去了。”

宁意说着,指了指一个跟井口一样的地方,说道:“我想这里应该就能进去。”

帝玺想了想,也觉得眼下没有比这个更好的办法了,与其在这里坐以待毙,反而不如试试看。

他们三个人搭起来的云梯个头竟然不高不矮刚刚好,帝玺竟然正好就能够到那个天井一样的漏洞的下方,也正好就能一用力撑上去。

这个时候,帝玺不得不感谢一番地藏,如果不是地藏给她提前准备好了让她能够正常行动的药丸,眼下他们要面对的恐怕就是死局了。

帝玺深深吸了一口气,撑着自己撑上去之后,冲着下面招了招手,说道:“你们等我一下,我去看看有没有可以借力的绳子之类的东西,你们先下去休息一会儿。”

后倾在下面点了点头,道了一声好,便由着帝玺去找东西去了。

帝玺在最下面倒也不敢随便乱走,毕竟这个地方她也不熟悉,要是随便乱走,谁敢保证会不会出什么事儿,因此,帝玺只敢在自己力所能力的方向四处找找看,好在,帝玺的运气不算太差,四处找了一会儿之后,她竟然还真的找到了可以借力的东西,只不过这个东西不是绳子,而是藤蔓。

帝玺试了试,确认这个藤蔓的受力不算差之后,便将藤蔓给扔了下去:“你们顺着藤蔓爬上来。”

后倾嗯了一声,却没有抓着藤蔓晚上怕,他只是拽了拽藤蔓,随后开口问道:“你确定这样可以么?”

帝玺嗯了一声:“应该没问题。”

“你能拉得住我或者是宁意么?”后倾继续发问,显然是有些不太相信帝玺的力量能拽得住他们一样。

帝玺被后倾问得一下就不吭声了。

她还真没有把握能保证自己能拉得上来他们。

眼见着帝玺不吭声了,后倾哑然失笑,说道:“你再去找找看吧,看看有没有能够替你卡着藤蔓的东西,或者是能够给你借力的。”

第九百六十六章:三层塔(1)

绝代独宠:帝君太腹黑正文卷第962章三层塔“你们真想知道?”凌虚看得出来这群人真的敢对自己下狠手,这个天帝的弟弟,其实并没有骨子里看起来的那么有骨气,反而是又点儿怂的。

看到凌虚这个样子,众人都是会心一笑。当然,后倾的脸上倒是没有什么笑意,他对凌虚似乎极其不满意。

“不想知道的话我们来这里干什么?”后倾一脸不悦,就差直接对着凌虚兜头打下去了。

凌虚沉吟了一会儿,又仔仔细细观察了一下这群人的脸色,确认他们是真正想要知道帝暮的下落的,凌虚这才叹了一口气,说道:“既然如此,你们就跟我来吧。”

“走。”后倾放开了自己的灵气,让凌虚在前头带路,自己则走到了帝玺的身边,保护好了帝玺。

帝玺本想说自己不需要保护,可是想了又想,如果这么说,后倾自然还要不高兴,她也没有必要给自己找不痛快,既然后倾想保护她,那就让他保护也就是了。

抱着这种想法,他们跟着凌虚便离开了冥府。

凌虚带着他们一离开冥府,后倾的眉头便皱了起来:“怎么会这样?”

帝玺当然知道后倾在奇怪什么,因为她也很是奇怪,完全不明白为什么凌虚带着他们竟然能从黄泉之外的地方离开冥府。

“昔年冥府刚刚建立的时候,便留了一条暗道用以离开,只不过这条路只有我哥哥知道。”凌虚知道这几个人在纠结什么,大概是因为知道自己没有办法从他们的身边逃离,他干脆便放弃了挣扎,也就老老实实呆着他们走了。

“还有这种事儿?”后倾也有些茫然,逼近他可是西王母,真要算起来,他也不比天帝所知道的事情少,可是现在听到凌虚说话,他才发现,其实他知道的东西实在是少得可怜。

“天界的事情本来就很多,我哥哥在没有沉睡之前,还是做了很多事的,只不过后来他实在是太累了,所以才睡了下去。”凌虚说着,目光里却多了一抹不快,显然,提到天帝,凌虚的心中非常不舒服。

帝玺虽然不知道这俩兄弟到底是为了什么才这样,但是她看得出来,凌虚和天帝之间的隔阂非常深,而且这种隔阂说起来好像也有点儿像苏卿离和苏君离俩兄弟,都是一样的别扭。

想到苏卿离和苏君离,帝玺就忍不住笑了笑,那一抹笑意虽然浅淡,但是看起来却格外真心。

宁意不知道帝玺在笑什么,但是看起来却能确定,帝玺是真正的从心里感到高兴的。

“你们跟我走,再往那边走一阵子就到了。”凌虚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座山峦,说道:“所有魂魄都在那里面。”

这一回,帝玺忍不住开了口:“不对啊,入了冥府的魂魄,怎么可能可以离开冥府?一旦被阳光照射到,等待他们的可就是灰飞烟灭了。”

魂魄一旦入了冥府,就根本不可能再出来,怎么凌虚竟然能带着这些魂魄离开冥府,还带他们住进了山里头?

“这里的路是不会照射到阳光的,他们从这里出去,一点儿事情都没有。”凌虚说着,比划了个请的手势,说道:“请跟我来。”

帝玺心中突然便有些捉摸不定了,如果凌虚不是真心的,他们到时候能逃得出来么?

帝玺心中有疑虑,可是后倾却并不在乎,甚至在感觉到帝玺的情绪不太对的时候,他还轻轻拍了拍帝玺的肩膀,压低了声音说道:“别太担心,没有事的。”

帝玺嗯了一声,神情却没有什么改变,因为她总觉得这事儿不是那么简单的,凌虚到底也是天帝的弟弟,怎么会这么轻而易举就被他们给说服了?

同样的担忧也无缘无故出现在了宁意的身上,他竟然也不自觉的靠近了帝玺,一脸担忧:“郡主姐姐,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帝玺抓住了宁意的手,捏了捏宁意的手指,笑到:“有我们在,你别担心。”

“你们之前跟我说话的时候不是还很有气势么?怎么,现在就反悔了?”凌虚明明是他们三个人的手下败将,这会儿却还大言不惭地刺激他们三,也就亏的帝玺没什么心情跟凌虚争斗,这才没有跟他起什么大的冲突,毕竟对帝玺来说,找到暮姐姐才是最重要的事儿。

“你别废话,带我们上去就完了。”帝玺的脾气一下坏了不少,跟凌虚说话的时候也是一脸的不悦。

凌虚耸了耸肩,到了一声好吧,带着他们一路上山,过不多时,也就到了山顶之上。

这座山的山顶悬空出了一座建筑物,看起来很像是一个四合院,却比四合院多了好几层,占地面积也小了不少。

帝玺看到山顶上悬浮着的院落,不免有些诧异:“难道就在这里么?”

“对。”凌虚颔首说道:“不过我不能送你们进去,你们要自己进去。这里头的鬼魅对我有怨念,我如果进去,你们或许会适得其反。”

凌虚说着,伸出了三根手指头,说道:“三个时辰,如果三个时辰内你们没有找到帝暮的魂魄,就会也被留在这里面,永生永世不能超生,还会变成我的力量来源。怎么样,想读赌看么?”

凌虚说完,整个人竟然还腾空而起了:“在黄泉,我打不过你们三个,可是在这里,你们就是区区一届凡人,什么灵气都无法再使用了,想要得到帝暮的魂魄,就想办法在这群魑魅魍魉之中找到生路吧。”

帝玺和后倾哪里会想到自己竟然就这么被人给坑了,一时间,帝玺气得气不打一处来,想跟凌虚争论,却苦于凌虚现在就像是真正的神明一样,主宰了他们的生命。

“好好享受这个有趣的玩法吧,三个时辰之后,你们要是还活着,帝暮的魂魄就算你们没有找到,我也会双手奉上。”凌虚说着,扬长而笑地离去,竟是把他们三个给直接留在了山顶上。

而更糟糕的是,在凌虚不见了的那一瞬间,整个山头突然就被一种说不出来的力量给笼罩了。

如果他们三个的灵气还是充盈的,这样的灵气结界还是可以轻而易举破解的,可是现在,他们三个面对这样的灵气结界,除却无能为力,已经什么都不剩下了。

第九百六十七章:三层塔(2)

绝代独宠:帝君太腹黑正文卷第963章三层塔如果他们三个的灵气还是充盈的,这样的灵气结界还是可以轻而易举破解的,可是现在,他们三个面对这样的灵气结界,除却无能为力,已经什么都不剩下了。

“咱们怎么办?”帝玺四下看了看,确认这里恐怕别无出路了,难免神情有些慌张。

后倾摇了摇头,显得也很无奈:“走一步看一部吧,咱们现在都没有了灵气,一切必须小心为上。”

听到后倾这么说,剩下俩人都点了点头,毕竟现在如果大家都分散开了的话,恐怕怎么死都不知道了。

“阿鸾,你跟好我,有我和宁意在,不管怎么说都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的。”后倾非常自然地牵起了帝玺的手,似乎颇有些不肯放手的意思。

“嗯,我知道的。”帝玺点了点头,跟着他们俩一道,走到了建筑物的下方。

这栋空中建筑对他们来说,最大的阻碍竟然不是应该怎么才能找到帝暮,而是……他们应该怎么上去。

因为他们已经不能使用灵气了,这样一个悬空的建筑,对他们来说已经难于登天了,不管帝玺他们肯不肯承认,都不得不说,自己根本没有办法能上去。

“怎么办?”帝玺看着这个建筑物的地步,陷入了惆怅之中。

如果连这个建筑物都进不去,他们还怎么救暮姐姐?而如果救不到暮姐姐,她可就要害死后倾和宁意了。

“不知道。”后倾看着这个建筑物,也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如果他们有灵气,上去也好,下来也罢,都是非常简单的一件事儿,可是现在……

就算是后倾,现在都有些捉襟见肘了。

“如果我们连上都上不去,是不是也不可能能找到郡主姐姐的姐姐了?”宁意抬头看着天空上的院子,忍不住抓了抓自己的后脑勺。

帝玺颔首,叹了一口气,说道:“是的,如果不上去,咱们就死定了。”

“能搭云梯上去么?”宁意问道:“咱们三个人一个搭着一个,说不准能上去?”

帝玺愣了愣,然后就笑了起来:“你想什么呢?我们三个人哪儿有那个力气能撑住自己上头的人?”

后倾也是以灵气见长的,虽然他的手上力道不算差,但是要扛起一个宁意和一个她,肯定还是有些分身乏术。

宁意锁眉,然后突然走到了帝玺的面前,道了一句对不起了,郡主姐姐,然后就一把将帝玺给抱了起来。

帝玺被宁意给吓了一跳,好在到底是自己熟悉的人,再吓人也就那样了,所以,帝玺才没有被宁意给吓得狠狠打他一巴掌。

宁意舒了一口气,然后将帝玺给放了下来,说道:“郡主姐姐,没问题。”

“什么……没问题?”帝玺听的一脸茫然。

宁意微微一笑,回答道:“没问题,我们可以搭人梯,我在最下面,西王母踩在我的肩膀上,你踩在西王母的肩膀上,这样我们差不多就能上去了。”

宁意说着,指了指一个跟井口一样的地方,说道:“我想这里应该就能进去。”

帝玺想了想,也觉得眼下没有比这个更好的办法了,与其在这里坐以待毙,反而不如试试看。

他们三个人搭起来的云梯个头竟然不高不矮刚刚好,帝玺竟然正好就能够到那个天井一样的漏洞的下方,也正好就能一用力撑上去。

这个时候,帝玺不得不感谢一番地藏,如果不是地藏给她提前准备好了让她能够正常行动的药丸,眼下他们要面对的恐怕就是死局了。

帝玺深深吸了一口气,撑着自己撑上去之后,冲着下面招了招手,说道:“你们等我一下,我去看看有没有可以借力的绳子之类的东西,你们先下去休息一会儿。”

后倾在下面点了点头,道了一声好,便由着帝玺去找东西去了。

帝玺在最下面倒也不敢随便乱走,毕竟这个地方她也不熟悉,要是随便乱走,谁敢保证会不会出什么事儿,因此,帝玺只敢在自己力所能力的方向四处找找看,好在,帝玺的运气不算太差,四处找了一会儿之后,她竟然还真的找到了可以借力的东西,只不过这个东西不是绳子,而是藤蔓。

帝玺试了试,确认这个藤蔓的受力不算差之后,便将藤蔓给扔了下去:“你们顺着藤蔓爬上来。”

后倾嗯了一声,却没有抓着藤蔓晚上怕,他只是拽了拽藤蔓,随后开口问道:“你确定这样可以么?”

帝玺嗯了一声:“应该没问题。”

“你能拉得住我或者是宁意么?”后倾继续发问,显然是有些不太相信帝玺的力量能拽得住他们一样。

帝玺被后倾问得一下就不吭声了。

她还真没有把握能保证自己能拉得上来他们。

眼见着帝玺不吭声了,后倾哑然失笑,说道:“你再去找找看吧,看看有没有能够替你卡着藤蔓的东西,或者是能够给你借力的。”

帝玺嗯了一声,二话不说便下去找东西去了。

其实帝玺也不敢保证自己一定就能找到什么能够助力的东西,只是如果不去找,就肯定一无所获了,帝玺可不想就死在这么个鬼地方了。

帝玺找到藤蔓还算是侥幸,可是再想去找到一个能够挂着藤蔓的东西,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毕竟这个东西本就不好找,加上这个建筑的底部帝玺也不敢倒出走,因此,帝玺在周围找了一圈之后,就回来了:“附近没有,怎么办?”

“你去其他地方看看?”后倾知道他们这几个人绝对不能在这里耽搁下来,因此,他想了又想之后,还是决定让帝玺去试试看,反正真要是什么都找不到,死也是大家一起死,左不过就是早死和晚死的区别罢了。

帝玺嗯了一声,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朝着里头的方向走去了。

这个建筑的底面面积比在外头看得大得多,这里甚至大到帝玺有些愣怔,不明白为什么这里会出现这样神奇的一个建筑物。

帝玺一直没有离开天井太远,可是现在为了能找一个能够固定藤蔓的钢钉,帝玺还是朝着远处走去了。

她才离开天井还没有几步,就听到了耳畔传来的声响,这种声响听起来极为可怕,就像是在耳畔敲响了丧钟一样,让帝玺整个人都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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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和昨天两章明天上午更新

第九百六十八章:三层塔(3)

果不其然,连横一愣,差点儿直接坐到了地上:“你没跟我开玩笑吧?”

“我有必要跟你开玩笑么?”帝玺摇摇头,显得有些纠结:“这里的时间跟外面的确不一样,这一点已经可以确定了。在这里,三个时辰就是三天的时间。三天……对我们来说足够了。”

“你可真乐观。”后倾却摇了摇头,似乎并不赞同帝玺的说法:‘我跟你的看法刚好相反,如果这里真的这么好出去,凌虚也不会用三个时辰——也就是三天作为条件了,你想想看,他敢这么说,还不就是因为从来没有人三个时辰能出去么?’

后倾说着,忍不住咬了咬牙根:‘天帝的这个弟弟可真是狠啊。’

“要是不狠,他能天天想着把他哥哥给拉下来么?”帝玺倒是对此一点儿也不觉得意外,从第一眼看到凌虚开始,她就能确定,这个所谓的天帝的弟弟,是从骨子里就坏透了的。

“这里也有一个好处。”连横见他们在讨论时间流速的问题,便笑着说道:“你们大概没有发现,在这里根本不会觉得困和饿。”

帝玺楞了一下,随后便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咱们这群人里,除了阿意和我没有脱离肉体凡胎之外,其他人哪个是一日三餐飞驰不可的?”

“但是你就需要啊。”连横笑眯眯地补刀到。

帝玺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我那不是非吃不可,真要不吃也没事,我的问题不大。’

“真的吗?”连横却像是不相信一样,还在那里拿帝玺打趣。

“我骗你做什么?我本来就是灵,吃喝拉撒不过是因为肉体是人罢了,真要是脱离了肉体,我什么也不需要。”帝玺说罢,摆摆手,说道:“不讨论这个了,阿横,我们休息一会儿,待会儿直接进废墟。”

“嗯。”连横点点头,说完之后整个人往后一倒,直接闭眼睡过去了。

帝玺的确很少见到连横有这么轻松惬意的时候,因为连横即位的时候,壁国还算是风雨飘摇,因此,连横不得不拿出一万分的心力去面对壁国繁重的事物,同样的情况也发生在早期的连城身上,也就是这两年,壁国的情况才渐渐有所好转。

“阿鸾,咱们三天时间真的能出的去吗?”后倾压低了声音,开口问帝玺。

帝玺摇摇头:“我不知道。”

她这话倒是没说错,这个什么琉璃塔,她有没有来过,就算这个地方是因为青鸾的缘故才出现的,那也跟青鸾没有太大的关联,否则她也不至于什么事儿都不知道、

这种情况下,后倾问她又有什么用?

“我只是有点担心,琉璃塔内当初关押的都是极为可怕的魑魅魍魉,若非如此,当初的魔尊也不会在这里迷失。”后倾说着说着,叹了一口气,显然是因为琉璃塔的事情而有所疑虑。

帝玺咬了咬下唇,然后,她一甩衣袖,抖了抖身上的灰尘,静静坐了下来:“当初的魔尊在这里迷失这件事,不是我们能探寻的,说不准他不是无意在琉璃塔内迷了心中,而是故意的呢?过去的事情我们没有办法查证,既然如此,强行去调查也没有意义,你们说对不对?”

宁意一直静静听着帝玺说话,这会儿听到帝玺说完了,他的眸光却是一闪。

发现宁意的眸光发生变化的帝玺一把抓住了宁意的胳膊:“阿意,你怎么了?”

宁意没有吭声,而是双手抱着头蹲了下去,看起来格外痛苦一样。

帝玺愣了愣,想要把宁意给扶起来,可是看着宁意苦苦挣扎的样子,她却动不了手了。

“阿鸾,你别碰他。”后倾看着宁意的情况不对,一把将帝玺揽入了怀中,小心翼翼保护好了帝玺。

帝玺直勾勾看着宁意,听着他因为痛苦发出了挣扎的嘶吼,心里无限担忧,可是这股担忧的劲儿却没有办法能够缓解,帝玺看着看着,手指不自觉得握紧了,连伤了自己的手都没有感觉出来。

就在这个时候,宁意突然哼了一下,整个人倒在了地上。

帝玺吓了一跳,赶忙冲了上去:“阿意!”

“他没事。”后倾适时抓住了帝玺,将她给拽了回去:“没关系的,一会儿就没事了,他只是精神受到了一点儿刺激,因此才……”

帝玺一愣:‘他怎么会受到刺激的?’

“你忘了?刚才不是说了,魔尊来过这里么?宁公子是谁,还用我来告诉你么?”后倾有些无奈地解释了一句。

帝玺一听,立刻回过了味来:“对对对,你看我现在脑子可真是笨,这都没有记起来。”

后倾笑笑,并没有真的听了帝玺的话就在揶揄讽刺帝玺。

连横闭着眼睛休息了有一阵子之后,终于睁开了双眼,他醒来的时候,帝玺已经靠着后倾睡着了。一看到帝玺靠在后倾身上,连横的嘴里就觉得泛着一阵阵酸味,就像是遏制不住一样。

他咳咳两声,说道:“阿玺,你睡着了?”

他这一声喊倒是没有把帝玺给喊醒,反而把后倾给喊醒了。

后倾比了个嘘声的手势,悄声说道:“她刚刚睡着。”

一听到后倾这么说,连横就不吭声了。

他将目光从帝玺身上挪开之后,这才看到躺在地上睡得迷迷糊糊的宁意。

连横小心翼翼走到宁意身边,蹲下身子翻开宁意的眼睑看了看,随后便点了点头:“他一会儿就该醒来了。”

“你看得懂?”后倾有些诧异,因为他也看得出来,宁意差不多该醒来了。

只是有一点,连横会医术么?

连横笑了笑,说道:“我看不懂,但是以前阿玺有教过我一点点,所以我大概会看。”

“阿鸾……”后倾咀嚼了一番帝玺的名字,叫的格外缠绵悱恻。

帝玺还在沉睡,倒是没有听到后倾这一番呼唤,只是这样的呼唤听在连横耳中就有些不是滋味了,好在连横自己也自己如今的身份,他本就不是帝玺的谁,就是吃醋,也轮不到他。

“我说,你是西王母吧?”连横平复了一下情绪之后,开口问道。

后倾点了点头,问道:“怎么了?”

连横微微一笑,随后说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你们出去需要你做出一点儿牺牲,你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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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六十九章:三层塔(4)

绝代独宠:帝君太腹黑正文卷第965章三层塔连横微微一笑,随后说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你们出去需要你做出一点儿牺牲,你肯么?”

连横这话没有说透,可是后倾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听不出来他的画外音?他略微扬唇,语调仍然是稀松平常的:“我自然是不肯的了,除非是阿鸾来求我。你求我,不行。”

“所以你是肯为了阿玺而付出生命的,对么?”连横紧追不舍,似乎想从后倾的口中得到一个最为准确的答案一般。

后倾有些发呆,他愣了好一会儿之后,方才摇了摇头:“不,我不会为了帝玺而付出生命。我视帝玺珍重,是因为他是阿鸾的魂魄转生,可是她毕竟不是阿鸾,如果有朝一日她能记得曾经属于阿鸾的一切,莫说只是为了她牺牲自己的生命了,就是让我为了她背叛整个世界,我也在所不惜。”

后倾这一番说的格外郑重,显然这就是他的心里话。

连横听到后倾这一番剖白,却苦笑了起来:“看来,只有我来了。”

后倾楞了一下,随后将帝玺小心翼翼放到了一旁,拉着连横朝着边上走去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其实很简单,琉璃塔内的人之所以都出不去,虽说是因为大家都没有办法突破琉璃塔废墟的灵气,可是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是,琉璃塔内的人都不愿意一命换一命。”连横说着,叹了一口气:“所谓一命换一命,意思就是,如果我想让你离开,就得留在这里,代替那个人灰飞烟灭。”

“一旦这么做,是不是连轮回都没有了?”后倾追问。

“是的,从此以后,在天地之间消失。”连横的语调一下低沉了不少:“所以,你该知道我在纠结什么了,如果三天内你们找不到出口,那么一定就要一命换一命了,我……我可以给宁公子或是阿玺换命,这取决于你肯不肯为阿玺换一条命。”

连横会说出这样的话,实在是太出乎后倾的意料了,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连横竟然会肯为了帝玺做到这样的地步。

连横说着,淡淡一笑:“你是不是觉得很滑稽可笑?我竟然肯为了阿玺放弃一切。”

后倾非常镇重其事地摇了摇头,神态都恭肃了不少:“不,我敬佩你,你看她,只是因为她是她,而我不一样,我总想着从她的身上看到属于阿鸾的影子,即便她一次次申明强调她不是阿鸾而是帝玺,我都不愿意听从,因为在我眼里,阿鸾就是她,她就是阿鸾。可是刚才,你问我愿不愿意为了帝玺付出生命的时候,我竟然迟疑了。”

“或许你该仔细想想,自己到底在不在意阿玺了。”连横格外豪放地笑了起来,笑容甚是张扬恣意。

后倾或许是被这个笑声感染,又或许,她比谁心里都清楚,自己到底在乎的是什么东西,因此在连横让他好好思考一下自己的时候,他几乎是斩钉截铁地说道:“我可以为了阿鸾付出生命,她就是阿鸾,我从头至尾都坚信这一点。我对她说过,我对她好是因为她是阿鸾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载体了,如今,我也不会坐视阿鸾的最后一点魂魄消失。其实事情都是一样的,人也是一样的,是我之前自己想不开,总想着将它们俩强行合二为一,可实际上又何必呢?她和阿鸾本就是一个人。”

“我想,你现在才算是真正大彻大悟了,因为现在的你眼里,阿玺是青鸾,同时也是阿玺。”连横非常言简意赅地坐了个总结,后倾咀嚼了一番这些话,终于笑了起来:“你说的不错,我之前不该把帝玺和青鸾强行画上等号,因为他们可以使一个等号,也可以不是,然而不管是不是,她都是我现在最为珍视的人。”

眼见着他如此大彻大悟,连横终于舒展了心怀,放声大笑了起来:“好啊,太好了。”

“我曾经听阿鸾提起过你,他说你是个胆大包天但是心却不怎么细腻的人,但是现在我觉得是阿鸾看错了你,你其实心很细。”后倾还捎带脚把帝玺给卖了一把。

连横听到后倾传达帝玺对自己的评价,却是笑了笑:“其实她这么说也没错,当初的我的的确确还是挺胆大包天的,只是这个心思不细腻,我却是不能受的,我虽然谈不上心细如发,但也绝对算不上是粗心大意,毕竟皇位不是那么好座的。”

后倾闻听此言,倒是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别的不说,这话我倒是觉得你说的不错。”

“那是自然。”连横也笑了笑:“只是在阿玺面前,我大部分时候还是回复本性多一些,我知道她其实心里大部分时候都是不开心的,如果我明知她不快乐,还要搬出自己寻常时候的样子,恐怕以阿玺的性格,早就要打我一顿出出气了。”

想到了过去的事情,连横也笑得格外开心,毕竟作为帝王的这么多年,阿玺才是他唯一不一样的存在。

“阿鸾不是那样的人,我跟她这段时间一直在一起,她虽然会生气,却从来没有动过手,她是个很好的人。”后倾竟然还开启了商业互吹的模式。

“瞎说,她当初可凶悍了,你是不知道,她那时候……”

连横的话没说完,就听到自己的身后传来了一声幽幽的喊声:“阿横。”

连横一个堂堂皇帝,身后突然就冒出来了一排鸡皮疙瘩,他恨恨吞了一口口水,脸上挂着假笑扭头,看起来狗腿极了:“阿玺,你怎么醒了?”

“再不醒来你是不是已经要把我给黑得体无完肤了?”帝玺柳眉倒竖,就差提着连横的耳朵狠狠教训他一番了。

连横连连摆手,说道:“没有没有,你问后倾,你问问他,我是不是一直在说你的好话?”

后倾看到连横这样,实在是没有办法把他和棠棠一国之君给联想到一起,相反的,他越看越觉得连横像是个妻管严。

“算……算是吧?连横的有些话说的挺好的,最起码真诚。”后倾的话说了跟没说基本没两样,他这么说,连横的脸色就更像是锅底一样黑的不行了:“你这是想害死我啊,阿玺,饶命,女侠饶命!”

第九百七十章:破塔(1)

后倾瞪了一眼帝玺:“能一样么?我是谁啊?我什么时候跟凡人一样走过这样的路?”

帝玺闻言,捂着嘴轻轻笑了起来:“你倒也好意思,那么大的个人,走两步都走不动。”

“没有锻炼嘛。”后倾笑着说罢,便招呼其他人说道:“不行了,让我休息一下,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咱们既然是在琉璃塔内,就不用着急了。”

“怎么说?”帝玺有些愣怔,不太明白后倾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里如果真的是琉璃塔的话,那么三个时辰在这里就是三天。既然是三天,咱们着什么急?”后倾说着,往地上一坐,连形象都不要了:‘先休息一下,我真是要累死了。’

帝玺无语凝噎,却又有点儿开心,她看着连横,问道:‘阿横,是这样么?’

连横被帝玺一问,也愣住了:‘这个……我不知道啊……’

他哪里知道这里和外面的时间变化是什么样的,只是记忆之中,琉璃塔的时间也是一天一天过的。

“我问你,你见到帝暮的魂魄被送来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帝玺想了想,干脆开口问了这个问题。

连横抿唇,说道:“也没多久,大概就是两个月前吧?”

帝玺一听这话,就能确定后倾的话没说错了,因为从鲤姐姐来找她到现在也不过才过了不到十天,怎么可能帝暮就失踪两个多月了?

而且如果凌虚是最近才把帝暮给转移进来的话,外面两天多的时间,差不多就是两个月的时间。

“阿横,暮姐姐失踪到现在还不到一个月,甚至连半个月都不到。”帝玺只是开口说了这么一句话,便没有继续吭声了。

她相信,连横知道这话的意思。

果不其然,连横一愣,差点儿直接坐到了地上:“你没跟我开玩笑吧?”

“我有必要跟你开玩笑么?”帝玺摇摇头,显得有些纠结:“这里的时间跟外面的确不一样,这一点已经可以确定了。在这里,三个时辰就是三天的时间。三天……对我们来说足够了。”

“你可真乐观。”后倾却摇了摇头,似乎并不赞同帝玺的说法:‘我跟你的看法刚好相反,如果这里真的这么好出去,凌虚也不会用三个时辰——也就是三天作为条件了,你想想看,他敢这么说,还不就是因为从来没有人三个时辰能出去么?’

后倾说着,忍不住咬了咬牙根:‘天帝的这个弟弟可真是狠啊。’

“要是不狠,他能天天想着把他哥哥给拉下来么?”帝玺倒是对此一点儿也不觉得意外,从第一眼看到凌虚开始,她就能确定,这个所谓的天帝的弟弟,是从骨子里就坏透了的。

“这里也有一个好处。”连横见他们在讨论时间流速的问题,便笑着说道:“你们大概没有发现,在这里根本不会觉得困和饿。”

帝玺楞了一下,随后便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咱们这群人里,除了阿意和我没有脱离肉体凡胎之外,其他人哪个是一日三餐飞驰不可的?”

“但是你就需要啊。”连横笑眯眯地补刀到。

帝玺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我那不是非吃不可,真要不吃也没事,我的问题不大。’

“真的吗?”连横却像是不相信一样,还在那里拿帝玺打趣。

“我骗你做什么?我本来就是灵,吃喝拉撒不过是因为肉体是人罢了,真要是脱离了肉体,我什么也不需要。”帝玺说罢,摆摆手,说道:“不讨论这个了,阿横,我们休息一会儿,待会儿直接进废墟。”

“嗯。”连横点点头,说完之后整个人往后一倒,直接闭眼睡过去了。

帝玺的确很少见到连横有这么轻松惬意的时候,因为连横即位的时候,壁国还算是风雨飘摇,因此,连横不得不拿出一万分的心力去面对壁国繁重的事物,同样的情况也发生在早期的连城身上,也就是这两年,壁国的情况才渐渐有所好转。

“阿鸾,咱们三天时间真的能出的去吗?”后倾压低了声音,开口问帝玺。

帝玺摇摇头:“我不知道。”

她这话倒是没说错,这个什么琉璃塔,她有没有来过,就算这个地方是因为青鸾的缘故才出现的,那也跟青鸾没有太大的关联,否则她也不至于什么事儿都不知道、

这种情况下,后倾问她又有什么用?

“我只是有点担心,琉璃塔内当初关押的都是极为可怕的魑魅魍魉,若非如此,当初的魔尊也不会在这里迷失。”后倾说着说着,叹了一口气,显然是因为琉璃塔的事情而有所疑虑。

帝玺咬了咬下唇,然后,她一甩衣袖,抖了抖身上的灰尘,静静坐了下来:“当初的魔尊在这里迷失这件事,不是我们能探寻的,说不准他不是无意在琉璃塔内迷了心中,而是故意的呢?过去的事情我们没有办法查证,既然如此,强行去调查也没有意义,你们说对不对?”

宁意一直静静听着帝玺说话,这会儿听到帝玺说完了,他的眸光却是一闪。

发现宁意的眸光发生变化的帝玺一把抓住了宁意的胳膊:“阿意,你怎么了?”

宁意没有吭声,而是双手抱着头蹲了下去,看起来格外痛苦一样。

帝玺愣了愣,想要把宁意给扶起来,可是看着宁意苦苦挣扎的样子,她却动不了手了。

“阿鸾,你别碰他。”后倾看着宁意的情况不对,一把将帝玺揽入了怀中,小心翼翼保护好了帝玺。

帝玺直勾勾看着宁意,听着他因为痛苦发出了挣扎的嘶吼,心里无限担忧,可是这股担忧的劲儿却没有办法能够缓解,帝玺看着看着,手指不自觉得握紧了,连伤了自己的手都没有感觉出来。

就在这个时候,宁意突然哼了一下,整个人倒在了地上。

帝玺吓了一跳,赶忙冲了上去:“阿意!”

“他没事。”后倾适时抓住了帝玺,将她给拽了回去:“没关系的,一会儿就没事了,他只是精神受到了一点儿刺激,因此才……”

帝玺一愣:‘他怎么会受到刺激的?’

“你忘了?刚才不是说了,魔尊来过这里么?宁公子是谁,还用我来告诉你么?”后倾有些无奈地解释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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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七十一章:破塔(2)

“你忘了?刚才不是说了,魔尊来过这里么?宁公子是谁,还用我来告诉你么?”后倾有些无奈地解释了一句。

帝玺一听,立刻回过了味来:“对对对,你看我现在脑子可真是笨,这都没有记起来。”

后倾笑笑,并没有真的听了帝玺的话就在揶揄讽刺帝玺。

连横闭着眼睛休息了有一阵子之后,终于睁开了双眼,他醒来的时候,帝玺已经靠着后倾睡着了。一看到帝玺靠在后倾身上,连横的嘴里就觉得泛着一阵阵酸味,就像是遏制不住一样。

他咳咳两声,说道:“阿玺,你睡着了?”

他这一声喊倒是没有把帝玺给喊醒,反而把后倾给喊醒了。

后倾比了个嘘声的手势,悄声说道:“她刚刚睡着。”

一听到后倾这么说,连横就不吭声了。

他将目光从帝玺身上挪开之后,这才看到躺在地上睡得迷迷糊糊的宁意。

连横小心翼翼走到宁意身边,蹲下身子翻开宁意的眼睑看了看,随后便点了点头:“他一会儿就该醒来了。”

“你看得懂?”后倾有些诧异,因为他也看得出来,宁意差不多该醒来了。

只是有一点,连横会医术么?

连横笑了笑,说道:“我看不懂,但是以前阿玺有教过我一点点,所以我大概会看。”

“阿鸾……”后倾咀嚼了一番帝玺的名字,叫的格外缠绵悱恻。

帝玺还在沉睡,倒是没有听到后倾这一番呼唤,只是这样的呼唤听在连横耳中就有些不是滋味了,好在连横自己也自己如今的身份,他本就不是帝玺的谁,就是吃醋,也轮不到他。

“我说,你是西王母吧?”连横平复了一下情绪之后,开口问道。

后倾点了点头,问道:“怎么了?”

连横微微一笑,随后说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你们出去需要你做出一点儿牺牲,你肯么?”

连横这话没有说透,可是后倾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听不出来他的画外音?他略微扬唇,语调仍然是稀松平常的:“我自然是不肯的了,除非是阿鸾来求我。你求我,不行。”

“所以你是肯为了阿玺而付出生命的,对么?”连横紧追不舍,似乎想从后倾的口中得到一个最为准确的答案一般。

后倾有些发呆,他愣了好一会儿之后,方才摇了摇头:“不,我不会为了帝玺而付出生命。我视帝玺珍重,是因为他是阿鸾的魂魄转生,可是她毕竟不是阿鸾,如果有朝一日她能记得曾经属于阿鸾的一切,莫说只是为了她牺牲自己的生命了,就是让我为了她背叛整个世界,我也在所不惜。”

后倾这一番说的格外郑重,显然这就是他的心里话。

连横听到后倾这一番剖白,却苦笑了起来:“看来,只有我来了。”

后倾楞了一下,随后将帝玺小心翼翼放到了一旁,拉着连横朝着边上走去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其实很简单,琉璃塔内的人之所以都出不去,虽说是因为大家都没有办法突破琉璃塔废墟的灵气,可是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是,琉璃塔内的人都不愿意一命换一命。”连横说着,叹了一口气:“所谓一命换一命,意思就是,如果我想让你离开,就得留在这里,代替那个人灰飞烟灭。”

“一旦这么做,是不是连轮回都没有了?”后倾追问。

“是的,从此以后,在天地之间消失。”连横的语调一下低沉了不少:“所以,你该知道我在纠结什么了,如果三天内你们找不到出口,那么一定就要一命换一命了,我……我可以给宁公子或是阿玺换命,这取决于你肯不肯为阿玺换一条命。”

连横会说出这样的话,实在是太出乎后倾的意料了,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连横竟然会肯为了帝玺做到这样的地步。

连横说着,淡淡一笑:“你是不是觉得很滑稽可笑?我竟然肯为了阿玺放弃一切。”

后倾非常镇重其事地摇了摇头,神态都恭肃了不少:“不,我敬佩你,你看她,只是因为她是她,而我不一样,我总想着从她的身上看到属于阿鸾的影子,即便她一次次申明强调她不是阿鸾而是帝玺,我都不愿意听从,因为在我眼里,阿鸾就是她,她就是阿鸾。可是刚才,你问我愿不愿意为了帝玺付出生命的时候,我竟然迟疑了。”

“或许你该仔细想想,自己到底在不在意阿玺了。”连横格外豪放地笑了起来,笑容甚是张扬恣意。

后倾或许是被这个笑声感染,又或许,她比谁心里都清楚,自己到底在乎的是什么东西,因此在连横让他好好思考一下自己的时候,他几乎是斩钉截铁地说道:“我可以为了阿鸾付出生命,她就是阿鸾,我从头至尾都坚信这一点。我对她说过,我对她好是因为她是阿鸾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载体了,如今,我也不会坐视阿鸾的最后一点魂魄消失。其实事情都是一样的,人也是一样的,是我之前自己想不开,总想着将它们俩强行合二为一,可实际上又何必呢?她和阿鸾本就是一个人。”

“我想,你现在才算是真正大彻大悟了,因为现在的你眼里,阿玺是青鸾,同时也是阿玺。”连横非常言简意赅地坐了个总结,后倾咀嚼了一番这些话,终于笑了起来:“你说的不错,我之前不该把帝玺和青鸾强行画上等号,因为他们可以使一个等号,也可以不是,然而不管是不是,她都是我现在最为珍视的人。”

眼见着他如此大彻大悟,连横终于舒展了心怀,放声大笑了起来:“好啊,太好了。”

“我曾经听阿鸾提起过你,他说你是个胆大包天但是心却不怎么细腻的人,但是现在我觉得是阿鸾看错了你,你其实心很细。”后倾还捎带脚把帝玺给卖了一把。

连横听到后倾传达帝玺对自己的评价,却是笑了笑:“其实她这么说也没错,当初的我的的确确还是挺胆大包天的,只是这个心思不细腻,我却是不能受的,我虽然谈不上心细如发,但也绝对算不上是粗心大意,毕竟皇位不是那么好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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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七十二章:破塔(3)

“算……算是吧?连横的有些话说的挺好的,最起码真诚。”后倾的话说了跟没说基本没两样,他这么说,连横的脸色就更像是锅底一样黑的不行了:“你这是想害死我啊,阿玺,饶命,女侠饶命!”

“你要是再在背后腹诽我什么东西,可别怪我对你不客气,哼。”帝玺佯装震怒,教训了一番连横,可是脸色却是格外有趣的。

连横也看得出来帝玺没有生气,顿时就笑了起来:“还真别说,阿玺,你现在的脾气比以前好多了。”

帝玺一听,本来舒展了的眉头立刻又拧了起来:“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以前脾气很糟糕么?”

连横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就差把自己的脑袋给拧下来了:“没有没有,我可没这么说过,只是你也知道,当初你为了咱们壁国皇室可是上刀山下火海的,我在位的时候,你也……听不客气的是吧?”

连横的话没有说透,可是言下之意已经很明显了,他话里话外的意思就一个:你以前就像是个母老虎。

帝玺想了想,本想再跟连横理论理论的,可想了想,她却摇了摇头。

其实连横也没说错,那时候壁国风雨飘摇,她哪儿有那种闲工夫跟人家掰扯这些有的没的?能安安静静把自己该做的事儿做完,保护好壁国江山就已经了不起了,为了这个目的,她哪里能像个小姑娘一样,绣绣花读读书啊?

连横说归说,可是跟帝玺打闹的时候,他的眼底一样是对帝玺割舍不下的情谊。

其实明眼人哪个看不出来,连横是真心实意爱护帝玺的,也就是帝玺对这份感情仍然在回避,虽然不知道她在回避什么东西,却能确定,帝玺在感情上其实是非常迟钝的。

若非如此,她怎么会在成为灵之后,才渐渐发现自己喜欢苏卿离?又怎么会让连城几次三番示好,她都浑然不觉?

不过想归想,这几个人倒也没有开腔说什么,只是由着他们开玩笑也就是了,毕竟现在时间还长,他们还有时间可以打打闹闹。

帝玺在教训完连横之后,咳了咳,随后说道:“阿横,咱们要是想进去,是不是还要做一点儿准备?”

帝玺估摸着,既然琉璃塔废墟有强悍的灵气遮蔽,应该不是一般人能轻易通过的,他们或许还需要准备一点儿诸如创伤药膏之类的东西,免得到时候出了什么岔子束手无策。

连横闻言却摇了摇头,笑着说道:“那倒是没有必要,琉璃塔废墟如果要伤人,那也是把人整个生吞活剥了,不会出现你说的那种情况的。”

帝玺听了这话,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应该哭还是应该笑了。

什么叫如果要伤人不如把人给生吞活剥了?合着人家都成了一个废墟,还能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妖怪不成?

帝玺心中有所想,却也没有吭声,没有直接说出来,毕竟琉璃塔这里实在是太玄妙了。

连横指了指远方,说道:‘你们需要注意的是,琉璃塔内精怪不少,而且你们现在是人类的身子,又没有灵气了,所以,通过三层院落,走向琉璃塔的这段路,对你们来说恐怕才是真正的考验。’

听了这段,后倾的眉头率先皱了起来:“你的意思是,这里有会吃人的妖怪?”

连横摆摆手,煞有介事说道:“不是有,而是全都是。我如今在琉璃塔内声望还算不错,因此,我在你们身边,大部分小妖怪和魂魄是不敢对你们动手的,可是等你们走到三层,我就保护不了你们了。”

“你的意思是,这些院落层层递进,越往上,妖怪的能力越强悍么?”后倾非常清楚连横在说什么。

连横颔首:“对,不但如此,三层的那些妖怪一个个拿出去,那都是举世震惊的大妖魔,比如说,烛九阴。”

帝玺对这个名字倒是不陌生,烛九阴毕竟是上古神话中的魔物了,真要是算起来,如今的魔尊在烛九阴面前还不够砍。

“烛九阴只是一个代表罢了,三层内的魑魅魍魉精怪妖魔,每一个都是能叫得出名号的。”连横说着,也给帝玺他们大概说了几个名字,有些名字说出来,连西王母后倾都觉得脊背发寒了。

“三层怎么会有这么多这样的东西?他们不该已经转生去了么?”后倾觉得不可思议极了:‘这个地方明明是因为阿鸾才出现的,为什么会容纳这么多神兽?’

后倾用神兽这个词其实用的非常好,因为那些东西的的确确在生前全都是神兽,甚至,还有一些是后倾曾经非常熟悉的。

“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我到这里也就是短短数十载的光阴,哪儿能了解这么多?你们要是真想知道其中的细节,不如自己去探究一二?”连横说着,却拉了一下帝玺的衣衫:“只不过你们想去送死我没意见,你们别带着阿玺一起去找死。、”

帝玺听到连横这么说,差点儿就笑了出来:‘你这话是怎么说的?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咱们这么多人在一起,才能有机会出去啊。’

“不行,我不同意。”连横连连摇头:“你既然来了这里,我就不能让你受伤。”

“阿横。”帝玺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你想没想过如果我不跟他们一起走,我就再也出不去了?凌虚给了我们三个时辰的时间,这三个时辰,对我来说就是催命符,如果我没有离开,那么这辈子我就再也不可能离开,而且还会灰飞烟灭了。我知道你想留我下来,可是我不能留下来。连城还在锦城等我回家。”

连横到底是一个父亲,对于连城,他仍然有一个属于父亲的情怀,更何况,为了连城,其实连横当初也布置了许许多多的后招,只不过这些后手都因为帝江的突然发迹而被打乱了,饶是如此,连横对连城的关隘从来也没有削减过。

“阿玺,你一定要跟好我,一定不会让你出事的。”连横最后点了点头,坚定了神色,对帝玺说道。

帝玺笑笑:‘放心吧,咱们上辈子那样出生入死都过来了,这辈子还能被这些魑魅魍魉给打倒么?我帝玺可不仅仅只是帝玺,我还是青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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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七十三章:破塔(4)

帝玺笑笑:‘放心吧,咱们上辈子那样出生入死都过来了,这辈子还能被这些魑魅魍魉给打倒么?我帝玺可不仅仅只是帝玺,我还是青鸾呢。’

青鸾两个字从帝玺的口中说出来,似乎带了一种别样的能量,尤其是后倾,听到帝玺这么说,眼角立刻就闪出了一抹泪光:“阿鸾……”

帝玺回眸看了一眼后倾,然后甜甜笑了起来:“咱们眼下福祸同享,生死与共,可不能有谁包藏祸心哦。”

“这是自然。”后倾应声,极目远眺,神情却有些凝重。

不管怎么说,如果连横说的是真的,那么面对他们的可就都是上古神兽了。

如果后倾还有灵气可以使用,这些上古神兽他自然也不会放在眼里,可是现在……

后倾叹了一口气:“其实这里面有许多人我是认识的,只是我不知道他们还肯不肯认我,如果他们肯,我们想去废墟,问题也不大。”

连横听后倾这么说,沉吟了一下,随后开口说道:‘其实……其实如果遇到了那群人,你跟他们说,你是要去琉璃塔废墟的,他们不会阻拦你们的。’

“那你不早说?”帝玺一听,差点儿被连横给气笑了。

“我说的是一般情况,但是你们又不一般。”连横搓着手说道:“你们这三个人,随便哪个被人吃了,那都是数千年的修为,谁能舍得你们?”

“他们难道不怕消化不良拉肚子么?”听到他们这么说,宁意很是天真地开口问了一句。

只是一句话,众人就哑然了,等到反应过来,帝玺就先哈哈大笑了起来:“傻阿意,你说什么呢?”

宁意从昏昏然之中醒来之后,就有点儿脑袋短路的样子,一时半会儿都没有缓过来,看起来让人忍俊不禁,这会儿开口,说的话也足够天真,在场诸位没有一人不哑然失笑的。

“不是吗?”宁意摸着自己的后脑勺,显得有些局促:“娘都说随便乱吃东西会闹肚子的。”

“不一样。”帝玺收起了笑容,耐着性子跟宁意解释道:“你说的那些是普通的食物,但是灵气不一样,灵气是非人类赖以生存的根本,就像是人类的精气一样,如果灵气消失,这些东西就消失了,吸食别人的灵气跟谋财害命没有差别,所以但凡有非人类吸食别人的灵气,也就堕入妖魔道了。”

“那就是说,妖魔都是抢取别人精气的坏人了?”宁意也不知道是怎么理解的,竟然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帝玺摇摇头,说道:“不是坏人,不能这么说,妖魔之中也有不得已而成为妖魔的,只是大部分妖魔都不是好人就是了。阿意,看人不能看表面,也不能只因为别人是人或者是妖,就轻易判断这个人的好坏。是好还是坏,是需要你仔细观察的。”

帝玺趁着这个时候,顺便还给宁意上了一堂课,毕竟这个人可是魔尊,如果他的观念有错,谁能保证他未来会发生什么?

“我知道了郡主姐姐,其实娘亲也跟我说过,善欲人见不是真善,恶恐人知便是大恶,好坏都不是可以轻易确定的。”

看到宁意这么通透,帝玺打心眼里高兴,可是高兴归高兴,她还是拿自己举了个例子:“阿意,你说我是不是好人?”

宁意听到这句话的表情就像是看到了送分题一样,几乎连想都不想就说道:“郡主姐姐当然是好人了。”

连横听了这话顿时就笑出了声音。

宁意被连横笑得一脸茫然,也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话,眉头就拧在了一起。

“你笑什么?郡主姐姐真的是好人,是我这辈子见过最好最好的人。”宁意看到连横笑得都遮掩不住了,顿时就急了起来。

“你郡主姐姐曾经杀了不少人,她手上沾染的鲜血可不比那位武安君少。”连横摆摆手,说的云淡风轻。

帝玺瞪了一眼连横:“你瞎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能比武安君杀的人更多了?”

“全部算起来只怕的确会更多吧?只不过你是分了五百年杀的,人家却是一场大战就是三十万。”连横似笑非笑地说道:“你难道不觉得我说的没错么?”

帝玺一时之间讶然了:‘我真干过这么多事儿呢?’

帝玺这些年来为了壁国江山的的确确领兵打过无数次战役,只不过大多规模不大罢了,怎么算也不能跟武安君白起相提并论才是啊。

“我瞎说的。”连横抱着脸,哈哈大笑起来,笑得连气儿都喘不过来了。

帝玺白了一眼连横,忍不住呸了一声:“阿横,你都是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这么没辙没拦的?”

“因为我说的的确也没错啊,你本来也不算什么好人,死你手上的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了吧?再说了,你这些年可做过不少事儿,一桩桩一件件没有一个是杀的人少的,只不过从大局上看,你做的都是正确的就是了。”

连横一本正经说着,然后他的眼睛在手指缝之中眨了眨,看起来竟然有点儿俏皮可爱:“你们说我说的对不对?”

“找什么认同感呢?”帝玺哑然失笑:“你们要是休息够了就赶快走,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阿玺,你这话说的可就有失偏颇了,明明不是我们要休息的,是你自己要休息的啊。”连横摊手,显得格外无辜。

“是嘛?”

帝玺假装自己失忆了,可是这戏还没演完,她就忍不住自己先笑场了。

“是不是,有些人自己心里清楚。”连横耸了耸肩,说完之后,自然而然搂住了帝玺:“阿玺,你和宁公子如果休息好了,咱们就走吧。”

帝玺点了点头:“阿意,你怎么样?”

宁意嗯了一声,虽然声音听起来还有一点儿疲惫,但是精神头已经恢复了。

“既然如此,那就走吧。”帝玺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咱们虽然时间不是很紧凑,但也谈不上多么宽裕,如果太墨迹,也不敢保证一会儿能不能顺利出去。”

“阿玺说得对,虽然我们眼下还算时间充裕,但是谁也不敢保证进入琉璃塔废墟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更何况,咱们连第三层都没有走上去,万一那上面的上古神兽对我们造成阻碍,一时半会儿我们可就别想走了。”后倾说完,又叹了一口气:‘希望能遇到我认识的那些神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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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七十四章:破塔(5)

其实连横也没说错,那时候壁国风雨飘摇,她哪儿有那种闲工夫跟人家掰扯这些有的没的?能安安静静把自己该做的事儿做完,保护好壁国江山就已经了不起了,为了这个目的,她哪里能像个小姑娘一样,绣绣花读读书啊?

连横说归说,可是跟帝玺打闹的时候,他的眼底一样是对帝玺割舍不下的情谊。

其实明眼人哪个看不出来,连横是真心实意爱护帝玺的,也就是帝玺对这份感情仍然在回避,虽然不知道她在回避什么东西,却能确定,帝玺在感情上其实是非常迟钝的。

若非如此,她怎么会在成为灵之后,才渐渐发现自己喜欢苏卿离?又怎么会让连城几次三番示好,她都浑然不觉?

不过想归想,这几个人倒也没有开腔说什么,只是由着他们开玩笑也就是了,毕竟现在时间还长,他们还有时间可以打打闹闹。

帝玺在教训完连横之后,咳了咳,随后说道:“阿横,咱们要是想进去,是不是还要做一点儿准备?”

帝玺估摸着,既然琉璃塔废墟有强悍的灵气遮蔽,应该不是一般人能轻易通过的,他们或许还需要准备一点儿诸如创伤药膏之类的东西,免得到时候出了什么岔子束手无策。

连横闻言却摇了摇头,笑着说道:“那倒是没有必要,琉璃塔废墟如果要伤人,那也是把人整个生吞活剥了,不会出现你说的那种情况的。”

帝玺听了这话,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应该哭还是应该笑了。

什么叫如果要伤人不如把人给生吞活剥了?合着人家都成了一个废墟,还能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妖怪不成?

帝玺心中有所想,却也没有吭声,没有直接说出来,毕竟琉璃塔这里实在是太玄妙了。

连横指了指远方,说道:‘你们需要注意的是,琉璃塔内精怪不少,而且你们现在是人类的身子,又没有灵气了,所以,通过三层院落,走向琉璃塔的这段路,对你们来说恐怕才是真正的考验。’

听了这段,后倾的眉头率先皱了起来:“你的意思是,这里有会吃人的妖怪?”

连横摆摆手,煞有介事说道:“不是有,而是全都是。我如今在琉璃塔内声望还算不错,因此,我在你们身边,大部分小妖怪和魂魄是不敢对你们动手的,可是等你们走到三层,我就保护不了你们了。”

“你的意思是,这些院落层层递进,越往上,妖怪的能力越强悍么?”后倾非常清楚连横在说什么。

连横颔首:“对,不但如此,三层的那些妖怪一个个拿出去,那都是举世震惊的大妖魔,比如说,烛九阴。”

帝玺对这个名字倒是不陌生,烛九阴毕竟是上古神话中的魔物了,真要是算起来,如今的魔尊在烛九阴面前还不够砍。

“烛九阴只是一个代表罢了,三层内的魑魅魍魉精怪妖魔,每一个都是能叫得出名号的。”连横说着,也给帝玺他们大概说了几个名字,有些名字说出来,连西王母后倾都觉得脊背发寒了。

“三层怎么会有这么多这样的东西?他们不该已经转生去了么?”后倾觉得不可思议极了:‘这个地方明明是因为阿鸾才出现的,为什么会容纳这么多神兽?’

后倾用神兽这个词其实用的非常好,因为那些东西的的确确在生前全都是神兽,甚至,还有一些是后倾曾经非常熟悉的。

“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我到这里也就是短短数十载的光阴,哪儿能了解这么多?你们要是真想知道其中的细节,不如自己去探究一二?”连横说着,却拉了一下帝玺的衣衫:“只不过你们想去送死我没意见,你们别带着阿玺一起去找死。、”

帝玺听到连横这么说,差点儿就笑了出来:‘你这话是怎么说的?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咱们这么多人在一起,才能有机会出去啊。’

“不行,我不同意。”连横连连摇头:“你既然来了这里,我就不能让你受伤。”

“阿横。”帝玺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你想没想过如果我不跟他们一起走,我就再也出不去了?凌虚给了我们三个时辰的时间,这三个时辰,对我来说就是催命符,如果我没有离开,那么这辈子我就再也不可能离开,而且还会灰飞烟灭了。我知道你想留我下来,可是我不能留下来。连城还在锦城等我回家。”

连横到底是一个父亲,对于连城,他仍然有一个属于父亲的情怀,更何况,为了连城,其实连横当初也布置了许许多多的后招,只不过这些后手都因为帝江的突然发迹而被打乱了,饶是如此,连横对连城的关隘从来也没有削减过。

“阿玺,你一定要跟好我,一定不会让你出事的。”连横最后点了点头,坚定了神色,对帝玺说道。

帝玺笑笑:‘放心吧,咱们上辈子那样出生入死都过来了,这辈子还能被这些魑魅魍魉给打倒么?我帝玺可不仅仅只是帝玺,我还是青鸾呢。’

青鸾两个字从帝玺的口中说出来,似乎带了一种别样的能量,尤其是后倾,听到帝玺这么说,眼角立刻就闪出了一抹泪光:“阿鸾……”

帝玺回眸看了一眼后倾,然后甜甜笑了起来:“咱们眼下福祸同享,生死与共,可不能有谁包藏祸心哦。”

“这是自然。”后倾应声,极目远眺,神情却有些凝重。

不管怎么说,如果连横说的是真的,那么面对他们的可就都是上古神兽了。

如果后倾还有灵气可以使用,这些上古神兽他自然也不会放在眼里,可是现在……

后倾叹了一口气:“其实这里面有许多人我是认识的,只是我不知道他们还肯不肯认我,如果他们肯,我们想去废墟,问题也不大。”

连横听后倾这么说,沉吟了一下,随后开口说道:‘其实……其实如果遇到了那群人,你跟他们说,你是要去琉璃塔废墟的,他们不会阻拦你们的。’

“那你不早说?”帝玺一听,差点儿被连横给气笑了。

“我说的是一般情况,但是你们又不一般。”连横搓着手说道:“你们这三个人,随便哪个被人吃了,那都是数千年的修为,谁能舍得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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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七十五章:破塔(6)

“我说的是一般情况,但是你们又不一般。”连横搓着手说道:“你们这三个人,随便哪个被人吃了,那都是数千年的修为,谁能舍得你们?”

“他们难道不怕消化不良拉肚子么?”听到他们这么说,宁意很是天真地开口问了一句。

只是一句话,众人就哑然了,等到反应过来,帝玺就先哈哈大笑了起来:“傻阿意,你说什么呢?”

宁意从昏昏然之中醒来之后,就有点儿脑袋短路的样子,一时半会儿都没有缓过来,看起来让人忍俊不禁,这会儿开口,说的话也足够天真,在场诸位没有一人不哑然失笑的。

“不是吗?”宁意摸着自己的后脑勺,显得有些局促:“娘都说随便乱吃东西会闹肚子的。”

“不一样。”帝玺收起了笑容,耐着性子跟宁意解释道:“你说的那些是普通的食物,但是灵气不一样,灵气是非人类赖以生存的根本,就像是人类的精气一样,如果灵气消失,这些东西就消失了,吸食别人的灵气跟谋财害命没有差别,所以但凡有非人类吸食别人的灵气,也就堕入妖魔道了。”

“那就是说,妖魔都是抢取别人精气的坏人了?”宁意也不知道是怎么理解的,竟然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帝玺摇摇头,说道:“不是坏人,不能这么说,妖魔之中也有不得已而成为妖魔的,只是大部分妖魔都不是好人就是了。阿意,看人不能看表面,也不能只因为别人是人或者是妖,就轻易判断这个人的好坏。是好还是坏,是需要你仔细观察的。”

帝玺趁着这个时候,顺便还给宁意上了一堂课,毕竟这个人可是魔尊,如果他的观念有错,谁能保证他未来会发生什么?

“我知道了郡主姐姐,其实娘亲也跟我说过,善欲人见不是真善,恶恐人知便是大恶,好坏都不是可以轻易确定的。”

看到宁意这么通透,帝玺打心眼里高兴,可是高兴归高兴,她还是拿自己举了个例子:“阿意,你说我是不是好人?”

宁意听到这句话的表情就像是看到了送分题一样,几乎连想都不想就说道:“郡主姐姐当然是好人了。”

连横听了这话顿时就笑出了声音。

宁意被连横笑得一脸茫然,也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话,眉头就拧在了一起。

“你笑什么?郡主姐姐真的是好人,是我这辈子见过最好最好的人。”宁意看到连横笑得都遮掩不住了,顿时就急了起来。

“你郡主姐姐曾经杀了不少人,她手上沾染的鲜血可不比那位武安君少。”连横摆摆手,说的云淡风轻。

帝玺瞪了一眼连横:“你瞎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能比武安君杀的人更多了?”

“全部算起来只怕的确会更多吧?只不过你是分了五百年杀的,人家却是一场大战就是三十万。”连横似笑非笑地说道:“你难道不觉得我说的没错么?”

帝玺一时之间讶然了:‘我真干过这么多事儿呢?’

帝玺这些年来为了壁国江山的的确确领兵打过无数次战役,只不过大多规模不大罢了,怎么算也不能跟武安君白起相提并论才是啊。

“我瞎说的。”连横抱着脸,哈哈大笑起来,笑得连气儿都喘不过来了。

帝玺白了一眼连横,忍不住呸了一声:“阿横,你都是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这么没辙没拦的?”

“因为我说的的确也没错啊,你本来也不算什么好人,死你手上的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了吧?再说了,你这些年可做过不少事儿,一桩桩一件件没有一个是杀的人少的,只不过从大局上看,你做的都是正确的就是了。”

连横一本正经说着,然后他的眼睛在手指缝之中眨了眨,看起来竟然有点儿俏皮可爱:“你们说我说的对不对?”

“找什么认同感呢?”帝玺哑然失笑:“你们要是休息够了就赶快走,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阿玺,你这话说的可就有失偏颇了,明明不是我们要休息的,是你自己要休息的啊。”连横摊手,显得格外无辜。

“是嘛?”

帝玺假装自己失忆了,可是这戏还没演完,她就忍不住自己先笑场了。

“是不是,有些人自己心里清楚。”连横耸了耸肩,说完之后,自然而然搂住了帝玺:“阿玺,你和宁公子如果休息好了,咱们就走吧。”

帝玺点了点头:“阿意,你怎么样?”

宁意嗯了一声,虽然声音听起来还有一点儿疲惫,但是精神头已经恢复了。

“既然如此,那就走吧。”帝玺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咱们虽然时间不是很紧凑,但也谈不上多么宽裕,如果太墨迹,也不敢保证一会儿能不能顺利出去。”

“阿玺说得对,虽然我们眼下还算时间充裕,但是谁也不敢保证进入琉璃塔废墟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更何况,咱们连第三层都没有走上去,万一那上面的上古神兽对我们造成阻碍,一时半会儿我们可就别想走了。”后倾说完,又叹了一口气:‘希望能遇到我认识的那些神兽吧。’

“我觉得咱们要是有那个运气,也不会倒霉到被凌虚给关到这里来了。别废话了,赶快走,越拖越懒,我可不想把命交代在这里。”帝玺朝其他人招招手,自己率先朝着第二层乃至第三层院落走了上去。

这几个人的行动能力没有一个是差的,他们往前走的速度其实也不慢,只要后倾不拖后腿,他们的速度其实可以说是快的。

只是后倾的坚持能力并不算有多好,他走的时间一长就会显得疲惫,本以为他这回也是走不到三层就要累死了,可是没想到后倾这回竟然坚持下来了,他们竟然一路走到了三层,都没有出任何岔子。

帝玺一路上都扶着后倾,就像是生怕后倾会突然就因为疲惫而摔倒一样,后倾一开始还觉得脸上有点儿挂不住,可是现在他却一点儿都不这么觉得了,而是觉得格外淡定,压着帝玺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合适的。

连横看到他这样虽然有点儿不是很开心,但是他只是从一个方向扶着帝玺,不让帝玺太过疲惫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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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七十六章:破塔(7)

后倾的体能本来就不好,现在就更是如此了,还没跑一会儿,后倾就已经受不住了:“不……不行了……”

“后倾,你要是再不跑,咱们可就完蛋了。”帝玺见后倾停下了脚步,而身后,那些东西已经近在咫尺了,她更是连再多说一句话的机会都没有了。

“怎么会完蛋?”后倾喘着粗气说着,然后把帝玺往自己的身后一拦:“看我的。”

“阿玺,这人要死,你就让他去,别拦着。”连横见帝玺竟然停了下来,赶忙凑到帝玺身边拽了拽帝玺的衣角,似乎想要把帝玺给拉走一样。

帝玺摇摇头,明明已经看到这群东西已经要压下来了,她却是面色铁青,一步不退。

要是换了往常,后倾必然会将帝玺给一把推走,可是现在他没有灵气,即便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他都做不到。

然而后倾的脸上并没有慌张的神色,甚至,他在那些东西迫近自己的时候,一伸手就拍了出去。

帝玺大喊了一声小心,可是没想到,那群追过来的东西之中,有一个叫做白泽的神兽,竟然靠在后倾身边,蹭了蹭后倾。

这也就算了,白泽在蹭了蹭后倾之后,陡然变成了人形。他一变,这群东西全都变成了人形,粗粗算过去,至少也有四五十个人。

帝玺的眼珠子都差点儿掉了下来:“这……这……这是什么情况?”

上古神兽也好,上古妖兽也罢,能变成人形本就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可是现在却摆明了不仅仅是变成了人这么简单,而是除却烛九阴之外,追过来的那些东西似乎都跟后倾有所交集,甚至,这其中还有不少人跟后倾的私交甚好。

“我说过,如果连横说的是真的,三层内应该有不少我认识的人,显然,这些人都是我认识的,甚至有一些跟我私交甚好。”

“看……看出来了。”帝玺这会儿说话都有些结巴了,毕竟看到这种情况,实在是太出乎她的预料了。

铜矿表情也出现在了连横的身上,他毕竟已经在琉璃塔内生活很久了,对三层这些上古的神兽和妖兽的脾气可以说最少都知道了五分了,可是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些东西会肯变成人形的,没想到,他们变成人形的时候,竟然让人诧异的好看。

作为有些颜狗的帝玺,看到这群人的容貌,都有点儿走不动路了,得亏还有一种审美疲劳,帝玺也一样有,因此欣赏归欣赏,欣赏完了之后,她对这些人也就不感冒了。

“西王母,你怎么会来琉璃塔的?”白泽笑眯眯开口,就像是遇到了久违的老友一样,脸上写满了久别重逢的喜悦。

后倾摇摇头,言简意赅把自己遭遇到凌虚的事情大致跟他们说了一遍,随后说道:“你们又没有办法能够离开这里?”

“没有办法,唯一的办法就是从琉璃塔废墟出去,但是琉璃塔废墟你们大概也知道是什么样的了,我们出不去,只能留在这里了。”

白泽说着,深深叹了一口气,显得格外无奈。

“果然只能从琉璃塔废墟出去么……”后倾咀嚼了一下这番话,随后说道:“那我问你,凌虚前阵子带来的那群魂魄,你有办法帮我们把他们带出来么?”

白泽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刚要开口回答后倾的问题,就感觉到自己的后背阴森森的,白泽脊背发汗,立刻抬手往后打了一下,只是一下,就强行把烛九阴给拍出去了。

看到白泽的力道这么大,帝玺更加怔神了:“这……这……”

“不是我一个人的力量,这么多人在这里,对付一个烛九阴还是绰绰有余的。”白泽看到帝玺这么惊诧,笑了笑,解释了一下之后,随后将目光转向了后倾:“西王母,你们要是想带走凌虚带进来的那些魂魄,恐怕要付出一点儿代价。”

“代价?”听到白泽说出代价这两个字,后倾有些愣怔:“什么代价?”

“也不是什么很大的代价,最多也就是生命罢了。对于我们来说,生命似乎不是很重要吧?”白泽笑的格外犯贱。

后倾没好气地白了一眼白泽:“生命对我们来说难道不重要么?一旦失去了肉体,我们也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拥有一个新的身体好么?”

“那也不是死亡啊。”白泽摆摆手,说道:“不过西王母,你们如果无法离开琉璃塔,救人就是全无意义的一件事,你们要想清楚,到底是救人还是出去。”

“时间难道不够么?”帝玺却有点儿听出了白泽话里话外的弦外之音。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凌虚给你们的时间应该是外界的三个时辰,三个时辰对你们来说真的不算宽裕。”

白泽摇摇头,说着这些话对时候,神态似乎有些无奈:“你们既然认识连横,想必连横一定跟你们说过琉璃塔内时间和外面不一样的事情,所以你们会误以为三个时辰足足有三天,可事实上,这三天能让你们走到通道口,都是有点儿勉强的。”

白泽的这番话他们这群人没有从任何一个人的口中听说过,这会儿听白泽这么说,众人皆是一愣,尤其是连横,更是脸上写满了诧异:“怎么会……?”

“难道很奇怪么?”白泽有些无奈地扬了扬唇,笑道:“你们大概不知道,这里可不是一般的地方,当初琉璃塔没有倒下的时候,占地面积就已经足够让人诧异了,现在自然也是。现如今的废墟,光是用走的,要走四天,跑的话快点儿,也需要两天半,你们现在来这里多久了?”

“你说什么?”后倾一听这话顿时就慌了:“你是说,两天半?”

帝玺也慌了:“咱们好像剩下的时间都不够两天半了吧?”

“你们是什么时候来的?”白泽也顿时焦急了起来。

“我们现在满打满算也就只剩下两天多一点点的时间了。”后倾说话的语气都颤抖了起来:“如果在废墟内还遇到了什么事儿,咱们恐怕……”

帝玺抿了抿唇,也显得神色紧张了,只是她转眸,瞥了一眼连横:“阿横,你可真是太坑了。怎么不当皇帝之后,你傻成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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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七十七章:破塔(8)

帝玺抿了抿唇,也显得神色紧张了,只是她转眸,瞥了一眼连横:“阿横,你可真是太坑了。怎么不当皇帝之后,你傻成这样了?”

帝玺无缘无故把连横给说了一顿,连横无辜地摊手,说道:“这可不能怪我,我从进来开始就没想过离开了,对琉璃塔废墟当然也不是很了解。”

连横说的入情入理,帝玺竟然也没有办法说他什么,因此,她只能没好气地瞪了一眼连横,然后问道:“咱们现在不出发,是在寻思什么?”

后倾点点头,道:“咱们现在就走。”

“别忙。”白泽却突然伸手:“你们现在去也来不及了,不如先等等?”

白泽这一句等等让大家突然都愣在了原地:“你什么意思?说时间不够的人是你,现在让我们停下来的也是你,我们要是出不去怎么办?”

白泽微微一笑,随后说道:“你们现在的时间已经不够u了,现在直接走对你们来说还有意义吗?如果没有,那就跟我走。”

白泽说是这么说,实际上他的语气是相当不容置喙的,自然也不会给他们商量的余地。

后倾熟知自己朋友的性子,知道他这么斩钉截铁地跟自己说话,一定是有什么办法,因此,后倾点了点头,道:‘我们跟你走。’

“人家可是三层的人,你跟他们走,可以么?”连横却有些警惕,毕竟三层的人想要对他们动手,实在是太轻而易举了。

白泽淡淡你了一眼后倾,似乎对连横对表现极为不满:“后倾,你这些年遇到的人似乎都不怎么样。”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这个后倾朋友,我也不认识,这是今天才认识的好吧?”连横一听人家还有点看不上自己,顿时就生气了。

帝玺扯了一下连横的袖子,摇摇头,暗示他不要再说了。

连横哑然,看了看帝玺,还是决定闭嘴了。

他别的人的面子可以不给,但是帝玺的面子是一定会给的,帝玺让他别说了,他当然不会自讨没趣。

白泽到底生前是神兽,还算有一定的素养,不会随随便便就跟人家这样的人类一番见识,只是饶师如此,白泽的语气仍然恶劣了下来:“你们爱跟我走就跟,不爱跟就别跟,我不强求。”

白泽说是这么说,可是明眼人谁不知道眼下时间已经不充裕了。

想到这里,帝玺突然伸手,问道:“白泽先生,我想请问你一件事。”

开口便笑三分情,不管帝玺是什么人,起码她说话的水平比连横高明不少,白泽明明知道帝玺和连横摆明了是认识了不短的时间的,可是看到帝玺这么客气,他还真就没有驳了帝玺的面子。

白泽开口说道:“你问吧。”

“我是想请教,咱们跟你走,需要多长时间才有可能离开琉璃塔废墟?”

帝玺的问题其实非常重要,如果需要的时间太长,堪堪够,那么他们就得放弃营救帝暮的计划了。

同样的,如果时间足够,他们还可以再去搭救帝暮,毕竟这才是帝玺最想也最关心的一件事。

“这个不好说,如果没有人再来阻拦你们,而且琉璃塔废墟给你们面子的话,最多一天半也就过去了,如果不给面子……说不准两天半都不够你们离开。”白泽的话没有说死,他说的话显然还留了一点儿余地给自己,虽然这么做其实是没有必要的,可是听到白泽这么说,帝玺还是莫名的安心了一些。

她转眸看向后倾宁意和连横,开口说道:“咱们还有半天时间,先去找暮姐姐吧。”

“那些魂魄我知道关在哪里,但是我得提醒你们,你们去搭救他们,可能就出不去了。”白泽似乎没有打算隐瞒自己知道的事情,连帝暮在哪里他都不打算隐瞒。

帝玺点点头,态度非常坚决:“我知道,真要是因为找暮姐姐而错过了凌虚所说的三个时辰,我也认了。”

“我也听郡主姐姐的!如果郡主姐姐要死在这里,我也认了!”宁意跟小忠犬一样,帝玺说什么,他就跟什么,就像是根本不带脑子一样。

“别废话了,我们赶快把暮姐姐找到,找到了出去就完了。”帝玺既然打定了主意,而之前他们这群人其实也已经达成了共识,现在再去找帝暮,其实根本没有什么本质的阻碍,唯一的阻碍不过是时间是否足够罢了。

白泽见这些人是实实在在的想要去找人,便不再阻拦了:“那你们跟我走吧。”

帝玺他们跟白泽到了一声谢,随后便跟着白泽一道朝着琉璃塔废墟的方向走去了。

其实琉璃塔废墟内跟连横所说的差别不大,只是在进入琉璃塔废墟之前,白泽让自己的朋友们全都停了下来:“琉璃塔废墟你们也知道,不能随便进,所以你们就在外面跟西王母告别吧,至于里面有我和连横照应,总不会出太大的岔子。”

帝玺听的有些茫然,似乎觉得这些生活在琉璃塔内的人好像还有什么事儿没有跟他们说过一样,可是看他们的表情,只怕一时半会儿,他们也不会坦诚相待,因此,帝玺也没有多问,只是由着他们去就是了。

帝玺所料不错的是,他们的的确确有什么事情是在隐瞒他们的,这一点在进入琉璃塔废墟之后,帝玺就知道了,因为琉璃塔废墟内,不仅仅只是废墟而已。

当看到面前出现的满目疮痍,帝玺的心里不得不说是很震动的,甚至她在不经意间抓紧了连横的手,把连横的手给掐的青紫了,她都没有发现。

可怜连横被帝玺给抓的浑身不自在,实在是受不了了,他才龇牙咧嘴叫了起来:“阿玺阿玺,放手,疼!”

其实连横这么个大男人,想要甩掉帝玺的手哪里是什么难事儿?只是知道归知道,连横还是不会这么做,毕竟她担心这么做会让帝玺收到伤害。

“这么大的男人了,被我捏捏怎么了?”帝玺瞪了一眼连横,心里的紧张仍然没有松开,毕竟现在面前的场景实在是太让帝玺难以接受难以释怀了。

她的眼前,不仅仅只是废墟,更多的是游魂。

这种游魂是魂飞魄散之后留下的片段,这样的片段漂浮在天空之中,就像是全无生命一样,让人难以置信,而这种游魂状态,甚至能持续恒久的时间,没有特殊情况的话,他们将会永远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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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七十八章:破塔(9)

绝代独宠:帝君太腹黑正文卷第974章破塔“西王母,你怎么会来琉璃塔的?”白泽笑眯眯开口,就像是遇到了久违的老友一样,脸上写满了久别重逢的喜悦。

后倾摇摇头,言简意赅把自己遭遇到凌虚的事情大致跟他们说了一遍,随后说道:“你们又没有办法能够离开这里?”

“没有办法,唯一的办法就是从琉璃塔废墟出去,但是琉璃塔废墟你们大概也知道是什么样的了,我们出不去,只能留在这里了。”

白泽说着,深深叹了一口气,显得格外无奈。

“果然只能从琉璃塔废墟出去么……”后倾咀嚼了一下这番话,随后说道:“那我问你,凌虚前阵子带来的那群魂魄,你有办法帮我们把他们带出来么?”

白泽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刚要开口回答后倾的问题,就感觉到自己的后背阴森森的,白泽脊背发汗,立刻抬手往后打了一下,只是一下,就强行把烛九阴给拍出去了。

看到白泽的力道这么大,帝玺更加怔神了:“这……这……”

“不是我一个人的力量,这么多人在这里,对付一个烛九阴还是绰绰有余的。”白泽看到帝玺这么惊诧,笑了笑,解释了一下之后,随后将目光转向了后倾:“西王母,你们要是想带走凌虚带进来的那些魂魄,恐怕要付出一点儿代价。”

“代价?”听到白泽说出代价这两个字,后倾有些愣怔:“什么代价?”

“也不是什么很大的代价,最多也就是生命罢了。对于我们来说,生命似乎不是很重要吧?”白泽笑的格外犯贱。

后倾没好气地白了一眼白泽:“生命对我们来说难道不重要么?一旦失去了**,我们也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拥有一个新的身体好么?”

“那也不是死亡啊。”白泽摆摆手,说道:“不过西王母,你们如果无法离开琉璃塔,救人就是全无意义的一件事,你们要想清楚,到底是救人还是出去。”

“时间难道不够么?”帝玺却有点儿听出了白泽话里话外的弦外之音。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凌虚给你们的时间应该是外界的三个时辰,三个时辰对你们来说真的不算宽裕。”

白泽摇摇头,说着这些话对时候,神态似乎有些无奈:“你们既然认识连横,想必连横一定跟你们说过琉璃塔内时间和外面不一样的事情,所以你们会误以为三个时辰足足有三天,可事实上,这三天能让你们走到通道口,都是有点儿勉强的。”

白泽的这番话他们这群人没有从任何一个人的口中听说过,这会儿听白泽这么说,众人皆是一愣,尤其是连横,更是脸上写满了诧异:“怎么会……?”

“难道很奇怪么?”白泽有些无奈地扬了扬唇,笑道:“你们大概不知道,这里可不是一般的地方,当初琉璃塔没有倒下的时候,占地面积就已经足够让人诧异了,现在自然也是。现如今的废墟,光是用走的,要走四天,跑的话快点儿,也需要两天半,你们现在来这里多久了?”

“你说什么?”后倾一听这话顿时就慌了:“你是说,两天半?”

帝玺也慌了:“咱们好像剩下的时间都不够两天半了吧?”

“你们是什么时候来的?”白泽也顿时焦急了起来。

“我们现在满打满算也就只剩下两天多一点点的时间了。”后倾说话的语气都颤抖了起来:“如果在废墟内还遇到了什么事儿,咱们恐怕……”

帝玺抿了抿唇,也显得神色紧张了,只是她转眸,瞥了一眼连横:“阿横,你可真是太坑了。怎么不当皇帝之后,你傻成这样了?”

帝玺无缘无故把连横给说了一顿,连横无辜地摊手,说道:“这可不能怪我,我从进来开始就没想过离开了,对琉璃塔废墟当然也不是很了解。”

连横说的入情入理,帝玺竟然也没有办法说他什么,因此,她只能没好气地瞪了一眼连横,然后问道:“咱们现在不出发,是在寻思什么?”

后倾点点头,道:“咱们现在就走。”

“别忙。”白泽却突然伸手:“你们现在去也来不及了,不如先等等?”

白泽这一句等等让大家突然都愣在了原地:“你什么意思?说时间不够的人是你,现在让我们停下来的也是你,我们要是出不去怎么办?”

白泽微微一笑,随后说道:“你们现在的时间已经不够u了,现在直接走对你们来说还有意义吗?如果没有,那就跟我走。”

白泽说是这么说,实际上他的语气是相当不容置喙的,自然也不会给他们商量的余地。

后倾熟知自己朋友的性子,知道他这么斩钉截铁地跟自己说话,一定是有什么办法,因此,后倾点了点头,道:‘我们跟你走。’

“人家可是三层的人,你跟他们走,可以么?”连横却有些警惕,毕竟三层的人想要对他们动手,实在是太轻而易举了。

白泽淡淡你了一眼后倾,似乎对连横对表现极为不满:“后倾,你这些年遇到的人似乎都不怎么样。”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这个后倾朋友,我也不认识,这是今天才认识的好吧?”连横一听人家还有点看不上自己,顿时就生气了。

帝玺扯了一下连横的袖子,摇摇头,暗示他不要再说了。

连横哑然,看了看帝玺,还是决定闭嘴了。

他别的人的面子可以不给,但是帝玺的面子是一定会给的,帝玺让他别说了,他当然不会自讨没趣。

白泽到底生前是神兽,还算有一定的素养,不会随随便便就跟人家这样的人类一番见识,只是饶师如此,白泽的语气仍然恶劣了下来:“你们爱跟我走就跟,不爱跟就别跟,我不强求。”

白泽说是这么说,可是明眼人谁不知道眼下时间已经不充裕了。

想到这里,帝玺突然伸手,问道:“白泽先生,我想请问你一件事。”

开口便笑三分情,不管帝玺是什么人,起码她说话的水平比连横高明不少,白泽明明知道帝玺和连横摆明了是认识了不短的时间的,可是看到帝玺这么客气,他还真就没有驳了帝玺的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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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七十九章:破塔(10)

绝代独宠:帝君太腹黑正文卷第975章破塔开口便笑三分情,不管帝玺是什么人,起码她说话的水平比连横高明不少,白泽明明知道帝玺和连横摆明了是认识了不短的时间的,可是看到帝玺这么客气,他还真就没有驳了帝玺的面子。

白泽开口说道:“你问吧。”

“我是想请教,咱们跟你走,需要多长时间才有可能离开琉璃塔废墟?”

帝玺的问题其实非常重要,如果需要的时间太长,堪堪够,那么他们就得放弃营救帝暮的计划了。

同样的,如果时间足够,他们还可以再去搭救帝暮,毕竟这才是帝玺最想也最关心的一件事。

“这个不好说,如果没有人再来阻拦你们,而且琉璃塔废墟给你们面子的话,最多一天半也就过去了,如果不给面子……说不准两天半都不够你们离开。”白泽的话没有说死,他说的话显然还留了一点儿余地给自己,虽然这么做其实是没有必要的,可是听到白泽这么说,帝玺还是莫名的安心了一些。

她转眸看向后倾宁意和连横,开口说道:“咱们还有半天时间,先去找暮姐姐吧。”

“那些魂魄我知道关在哪里,但是我得提醒你们,你们去搭救他们,可能就出不去了。”白泽似乎没有打算隐瞒自己知道的事情,连帝暮在哪里他都不打算隐瞒。

帝玺点点头,态度非常坚决:“我知道,真要是因为找暮姐姐而错过了凌虚所说的三个时辰,我也认了。”

“我也听郡主姐姐的!如果郡主姐姐要死在这里,我也认了!”宁意跟小忠犬一样,帝玺说什么,他就跟什么,就像是根本不带脑子一样。

“别废话了,我们赶快把暮姐姐找到,找到了出去就完了。”帝玺既然打定了主意,而之前他们这群人其实也已经达成了共识,现在再去找帝暮,其实根本没有什么本质的阻碍,唯一的阻碍不过是时间是否足够罢了。

白泽见这些人是实实在在的想要去找人,便不再阻拦了:“那你们跟我走吧。”

帝玺他们跟白泽到了一声谢,随后便跟着白泽一道朝着琉璃塔废墟的方向走去了。

其实琉璃塔废墟内跟连横所说的差别不大,只是在进入琉璃塔废墟之前,白泽让自己的朋友们全都停了下来:“琉璃塔废墟你们也知道,不能随便进,所以你们就在外面跟西王母告别吧,至于里面有我和连横照应,总不会出太大的岔子。”

帝玺听的有些茫然,似乎觉得这些生活在琉璃塔内的人好像还有什么事儿没有跟他们说过一样,可是看他们的表情,只怕一时半会儿,他们也不会坦诚相待,因此,帝玺也没有多问,只是由着他们去就是了。

帝玺所料不错的是,他们的的确确有什么事情是在隐瞒他们的,这一点在进入琉璃塔废墟之后,帝玺就知道了,因为琉璃塔废墟内,不仅仅只是废墟而已。

当看到面前出现的满目疮痍,帝玺的心里不得不说是很震动的,甚至她在不经意间抓紧了连横的手,把连横的手给掐的青紫了,她都没有发现。

可怜连横被帝玺给抓的浑身不自在,实在是受不了了,他才龇牙咧嘴叫了起来:“阿玺阿玺,放手,疼!”

其实连横这么个大男人,想要甩掉帝玺的手哪里是什么难事儿?只是知道归知道,连横还是不会这么做,毕竟她担心这么做会让帝玺收到伤害。

“这么大的男人了,被我捏捏怎么了?”帝玺瞪了一眼连横,心里的紧张仍然没有松开,毕竟现在面前的场景实在是太让帝玺难以接受难以释怀了。

她的眼前,不仅仅只是废墟,更多的是游魂。

这种游魂是魂飞魄散之后留下的片段,这样的片段漂浮在天空之中,就像是全无生命一样,让人难以置信,而这种游魂状态,甚至能持续恒久的时间,没有特殊情况的话,他们将会永远存在。

“这里应该有多少人死在了琉璃塔废墟?几万?还是几十万?”后倾指着这漫天跟星辰一样的游魂,说话的语气有点儿低沉,更有些无奈。

帝玺遥望着这些游魂,也不眠觉得生命渺小:“咱们如果没有离开琉璃塔废墟,会不会就跟他们一样,成为游魂游荡在废墟内,再也出去不了了?”

白泽听到帝玺这么说,扬唇一笑,说道:“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你是附灵,而且还是吸收了神魂的附灵,这样的灵体一旦死亡可就是万劫不复了,你是变不成这样的”

白泽的话说起来更加伤人,不过因为是事实,因此帝玺和后倾也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多少情绪表露,反而是宁意听到这番话,不免蹙了眉:“郡主姐姐……”

“你还小,很多事情你还不懂,所以我没有跟你明说。阿意,我对你的希望其实很简单,就是希望你以后无论变成了谁,都别忘了自己的一颗真心,不要错付真心,更不要用自己的真心做错事。”

帝玺总是不可避免地教育宁意,这大概是她已经认定的与生俱来的责任了,也就亏得宁意从来都不介意帝玺对自己的说教,甚至还很喜欢帝玺教自己,因此帝玺才总是愿意多跟宁意说几句话。她对宁意的所有希望其实都只有一个——日后他不要为祸苍生。

“放心吧郡主姐姐,我一定会好好的。”宁意回答得格外爽快。

“你们看,看这些游魂。”白泽对宁意其实并没有什么有兴趣的,他更关心的反而是上面的那些游魂。

帝玺不明所以,抬头看着天空,这才发现这些游魂好像拥有了别样的力量一样,聚集在了一起,甚至还隐隐凑成了一个琉璃塔的形状。

这个虚拟的塔在他们眼中,更加拥有别样的光芒,让看的人不免觉得不寒而栗。

帝玺自诩也是见过不少大场面的人,可是眼下看着这样虚拟的塔,她的眼里满是震惊和害怕,全然没有因为欣赏这样的光芒而有哪怕一点儿笑容、

后倾看得出来帝玺的心中是极为担心的,因此,他拍了拍帝玺的肩膀,想让帝玺稍稍轻松一些,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都已经是这样的情况了,再差又能差到哪里去?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绝代独宠:帝君太腹黑》,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九百八十章:救人先救己(1)

帝玺张了张嘴,想了想,到底还是没有吭声了。

他们的时间不多,不能在其他地方浪费时间,尤其是她也看得出来,宁意的情绪虽然不太对,但是还没有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眼下还是找到暮姐姐更加重要一些。

“你们要找的人应该就在这个附近,不过我可提醒你们,你们时间不多/”白泽说着,指了指这个虚拟的琉璃塔,说道:‘这个琉璃塔从人进入开始,只会维持两天的时间,两天后,琉璃塔就会再次崩塌,到了那个时候,你们也会变成琉璃塔下的游魂。“

白泽说到这里,又顿了顿,随后才开口说道:“当然,我也是。”

帝玺有些错愕,听到白泽这么说,她愣是愣在了原地许久,随后,她才有些不可思议得看了一眼白泽和连横:“你们之前没有说实话?你们没有说过只要进来的人,走不出去就是死啊。”

如果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帝玺怎么样也不会让连横进来的,这对连横来说岂止是不公平?

连横自然听得出来帝玺语气之中对自己的职责,不过他只是微微一笑,并不以为意:“阿玺,对我来说你安全比什么都重要,反正壁国现在放在连城那小子手中我已经很放心了,只要你好好的,我就是出不去又有什么关系?再说了,有白泽在,我不担心。”

白泽无缘无故被连横点了名,顿时就冷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不是么?”连横微微一笑,有些欠揍得说道:“你一定不是第一次来琉璃塔内了,可是你现在还在三层内,这就足以证明,进来了不是一定出不去的。”

帝玺倒是真的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这会儿一听连横这么说,她立刻就回过了味来了/

的确,看白泽对琉璃塔废墟的了解,他一定不是第一次来琉璃塔废墟内,说不准他肯进来,就是为了保全连横的性命的也未可知。

白泽冷哼一声,显得有些不太高兴:“你别乱说话,进入琉璃塔废墟只有两条路,生或者死,没有人能够逃脱这个规则。”

白泽说到这里,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后倾:“不然你以为,凌虚为什么不敢进来?对凌虚来说,琉璃塔内的妖魔鬼怪被封印起来的灵气,可是一笔宝贵的财富,这笔财富可以让他拥有和天帝抗衡的能力,难道不是么?”

后倾闻听此言,深深沉吟了一会儿,随后他便点了点头,说道:“的确如此。”

他不得不承认,白泽的话其实很有道理。

不说别的,光是琉璃塔内三层的妖魔鬼怪们,拿出去就已经个个都是首屈一指的人物了,这群人的力量如果能被凌虚吸收利用,天帝又算什么东西?

“连凌虚都不敢轻易进来的地方,我又怎么可能能如你们所说,随意进出?”

白泽说着,摊手哭笑了起来:“如果你们这群人里面没有后倾,我是不会管你们的,更不会进入这里,你们应该好自为之,也不要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赶快找到你们要找的人,在时间允许的情况下赶快走才对。”

听白泽这么说,他和后倾之间似乎还有什么渊源,只不过帝玺不知道罢了。

帝玺也不愿意去追究过去的事情,毕竟那是属于后倾和白泽之间的事,跟她本来就没有任何关系。

“总而言之一句话,我们都不会介意会不会在这里身首异处,对我们来说,只要自己在乎的人能够离开就足够了,至于我们,活在这里和死在这里其实没有多少差别,是不是,连横?”白泽安慰起人的本事实在是有点儿不忍直视,明明是挺有意义的一件事儿,从白泽口中说出来却总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感。

好在帝玺自己本就跟白泽的思维方式是一样的,她也愿意为了连城和苏卿离付出自己的生命,有了同理心,自然也能理解白泽了。

她笑了笑,说道:“咱们分头行动吧,找到暮姐姐之后就燃放烟花传讯。”

“烟花?”宁意愣住了:“郡主姐姐,咱们现在在琉璃塔内,哪里有烟花啊?”

帝玺被宁意一问,顿时也愣住了:‘啊……这个……’

“无妨。”白泽摆摆手,随后手心里便多处来了几根毛发,他将那些毛发一一分给了其他人,随后说道:“这些毛发是白泽毛,你们可以利用这个来通信,不过一根白泽毛只能使用一次,不是遇到意外情况的话别随便使用。”

连横一听这话就笑了:‘我说白泽,你怎么这么小气?既然有用你就多拔几根来啊。’

白泽一听这话,眼珠子就瞪了起来:“你说什么?还再多拔几根?我多拔一根就是多耗费自己十年修为。”

连横听到白泽这么说,霍了一声,显得非常惊诧:“还能这样……还好我是个凡人,头发可以随便剃。”

白泽没好气地瞪了一下连横,便不再搭理连横了。

帝玺有些无奈地拍了拍连横的肩膀,说道:“阿横,你现在可真是越来越跳脱了,现在怎么见天儿就知道胡扯?”

“那哪儿是胡扯?本来嘛,多多益善。”连横本来还想继续说的,可是他的话说到一半,就感受到了两道森然的目光向他射来,他顿时就怂了,不吭声了。

看到连横成功闭嘴,后倾才说道:“咱们只有半天时间,一定要抓紧了,如果遇到生命危险或者是发现了帝暮的下落,一定要马上使用白泽毛联系,如果没有别的问题,咱们这就散开吧。连横,你跟阿鸾一起走。”

“啊?我?”连横怎么也没有想到后倾竟然会让自己跟帝玺一起走,顿时就有些愣住了。

帝玺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后倾这么说了,你就跟我一起走吧,我知道他在担心什么。”

后倾无非就是担心帝玺一个人万一遇到点什么情况不好处理,让她带个男人走而已,她既然知道,自然不会驳了后倾的面子。

几个人这就不再废话,分开行动去了。

帝玺和连横两个人虽然已经几十年没有见过面了,可是连横和帝玺俩人找帝暮的时候愣是一句话都没吭声,只是在琉璃塔废墟的范围内四处寻找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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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八十一章:救人先救己(2)

绝代独宠:帝君太腹黑正文卷第977章救人先救己帝玺和连横两个人虽然已经几十年没有见过面了,可是连横和帝玺俩人找帝暮的时候愣是一句话都没吭声,只是在琉璃塔废墟的范围内四处寻找了起来。

不得不说,琉璃塔废墟的占地规模实在是太大了,在第一层的时候看着琉璃塔废墟,倒是不觉得这个地方有多大,甚至在凌虚送他们到达阁楼底下的时候,她还觉得阁楼不过就是个普通十口之家的规模罢了,可是真的通过天井进来了,她才发现,这里实在是太别有洞天了,眼下看着琉璃塔废墟,她暗自琢磨,如果慢慢走的话,三天都未必能走完。

“我看我们俩也要分开找,这样不行,太浪费时间了。”

帝玺观摩了一下琉璃塔废墟的规模之后,最终还是决定要跟连横分开来找。

连横愣了一下,随后说道:“不行,阿玺,你听我说,后倾让我和你在一起,并不仅仅只是因为希望我能保护你,更有一层是因为……我们俩要找的区域比别人都大,两个人通力合作,才能最快速度找完,再说了,你没发现,这里全是屋子么?”

帝玺其实也觉得有点儿奇怪,琉璃塔既然都已经倒了,为什么这里还会有建筑物,照理来说,难道不该被琉璃塔倒下的势头给一起毁灭了么?

帝玺的猜想当然得不到证实,毕竟这里如今已经是废墟了,而且,灵气极为鼎盛。

帝玺感觉的出来,鼎盛的灵气就像是一种如影随形的能量场一样,让帝玺这样的人在琉璃塔内倍感压抑,但是也因为这样鼎盛的灵气,也在无形之中给了帝玺他们指引。

帝玺在听完连横的话之后,刚打算开口反驳连横,就突然觉得心口一疼,心口的疼痛让帝玺突然跪在了地上。

连横吓了一跳,赶忙抱住了帝玺:‘阿玺,你怎么了?’

在连横在位的时候,帝玺虽然看起来疲惫了一点儿,却并没有什么大事,然而等连城登位,帝玺的身体几乎是以摧枯拉朽的形态衰败下来的,现在的帝玺,早就没有当初连横在的时候的精气神了。

可是,她明明吃掉了地藏王菩萨给她的药,手腕上还有那个玉环,怎么会突然心口疼?

帝玺虽然百思不得其解,但是她也知道自己这么跪着,连横一定会担心,因此,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淡定下来之后,便笑了笑,说道:‘我没事,刚才突然觉得心口疼罢了。’

“你真的没事了?”连横却显然完全不相信帝玺的话。

帝玺摇摇头,笑的很是真诚:‘真的,我骗你做什么?再说了,咱们要逃出去的话,我不能拖你们的后腿,我心里有数道。’

“好。”连横点了点头,把帝玺给扶了起来,而就是在这个时候,连横突然咦了一声:“阿玺,你看。”

帝玺不明所以,顺着连横指着的方向看去,却见到连横所指的方向上,分明出现了一个入口一样的门。

这扇木门出来的实在是太蹊跷了,帝玺和连横全都愣在了原地,帝玺甚至还拍了拍连横的肩膀,小心翼翼问道:“你该不会是打算进去吧?”

连横点点头:“不进去干什么?”

“你疯了啊?”帝玺吓了一跳:“你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么?万一进去之后是什么非常可怕的东西,万一我救不了你,你怎么办?”

“哪儿有那么多万一?再说了,我们不是还有白泽的毛么?真要是出了什么意外,让白泽来救我们就是了。更何况,阿玺,你虽然只是一个凡人了,可是我不是啊。”连横说着,眼底闪过了一抹精光:“我如今在一层二层也算是说得上话的人物了,要是没有一点儿武力值,你觉得别人肯服我么?”

帝玺被连横说的一时无话,只好点了点头,算是点头同意了连横的话:“你把白泽的毛抓在手里,万一出事立刻使用。”

“好。”连横颇为宠溺地揉了揉帝玺的头发,然后才笑眯眯说道:“走,进去看看去。”

这俩人也是非常有勇气的,说进去就进去,一点儿都不含糊,帝玺虽然一开始有点儿迟疑,可是真的跟着连横进去了,她却一扫之前的迟疑态度,反而变得格外有勇气了。

连横见状,忍不住鼓起了掌:“别说,阿玺,你这个样子倒是让我想到了我小时候,小时候,你就是这样保护我的。”

帝玺白了一眼连横:“谁能想到我又养了一只白眼狼起来?”

她虽然口头是这么说的,可是心里早就乐开了花,毕竟连横对帝玺来说也是一个很不一样的皇帝,如果没有连横,恐怕帝玺连连城都会不管不顾了,而若真的这样,她和连城之间的缘分恐怕也就戛然而止了吧……

想到这里,帝玺就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她哦了一声,随后说道:‘对了,说起这个,我想到了一件事儿,感觉还是需要跟你知会一声的,是关于连城的。“

连横伸出食指比了个嘘声的手势,就像是不想让帝玺继续说下去一样,帝玺有些愣怔,好一会儿之后,她才眨眨眼睛,问道:“怎么了?你不想听?”

“不是不想听,而是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小心头。”连横的声线低沉了不少,说这话的时候,他还不忘关注帝玺,当心帝玺的安全。

“你知道我想说什么?”帝玺有些诧异。

“是啊,我知道你想跟我说,连城那孩子不是一般的孩子,而是拥有别的身份,对不对?”连横一脸我早就猜到了的表情,看起来格外欠打。

帝玺就像是吃鱼被鱼刺卡住了一样,突然就不吭声了,好半晌之后,她才挥起拳头,毫不客气地打了一下连横:“你既然都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以为你知道呢,后来,我发现你不知道的时候,想告诉你已经来不及了,你也知道,那时候我自己都到弥留之际了嘛,那个时候我唯一的愿望就是让你留下来再辅佐一下连城,但是你对连城那家伙的厌恶又是明明白白的,我为此都愁白了头了,哪里还有心情跟你说连城的真实身份?”

连横的长篇大论明明没有道理,可是帝玺听的翻白眼,也没有反驳连横,毕竟连横的不要脸是出了名的,跟他辩论,那不是吃饱了撑的是什么?

第九百八十二章:救人先救己(3)

绝代独宠:帝君太腹黑正文卷第978章救人先救己连横大概现在也没有多少责任心了,明明当初答应人家的事情,现在转眼就给忘了,忘了不算,还这么大剌剌地跟帝玺说明白了。

帝玺一听连横这么说,眉头就深深锁了起来:“你说是个年轻男人跟你说的?他跟你说了什么?”

帝玺隐隐约约觉得那个所谓的她的至交好友,十有**就是苏卿离了,不过到底是不是,恐怕还要当事人连横自己来说才是。

连横沉吟了一下,随后说道:“时间过去太久了,我也记不太清了,不过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应该是说,我的儿子是天君转世,为的是来保护阿玺的,所以希望我无论未来还有几个孩子,都要让他即位,大概就是这样吧。”

“那个人长得是什么模样的?”

连横啊了一声,想了许久之后,摇了摇头,语气满是诧异:“奇怪,我怎么一点儿都想不起来他的样貌了?我只记得他的衣衫是纯白色的,衣衫上还有一些银线勾勒的暗纹,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样子,其他的我就记不住了。对了,他的腰间还挂着一只草蚱蜢。”

之前的那些话对帝玺来说基本等于是废话,可是最后一句话却非常准确非常有用了——草蚱蜢。

不出所料的话,应该就是昔年帝玺送给苏卿离的那一只。

无论时间如何流逝,有些事情有些东西,都是不能忘怀,更不能丢弃的,对苏卿离来说,或许当初自己送出去的那个草蚱蜢,就是这样的一个存在。

“怎么?你真的认识他?”连横看着帝玺的神色一变再变,难免看出了一点儿端倪来了。

帝玺笑了笑,显得有些无奈,更有些不愿提的模样:“别问了,总之,我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找暮姐姐重要,其他的事情……如果我们有机会离开琉璃塔,我再告诉你吧。”

连横听得出来,帝玺这话的意思是什么,也知道帝玺是不打算现在告诉他那个白衣男子是谁了,只是她不说,不代表他就看不出来,连横看着帝玺的时候,经常就是帝玺现在的这幅神情,这样的神情,他实在是太熟悉了,甚至熟悉到——哪怕无数次午夜梦回,都能看到帝玺的眉眼。

阿玺喜欢那个男人。

连横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就确认了这件事,不过确认归确认,连横还是非常不客气地挖苦了一把帝玺:“阿玺,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人的,怎么现在还三心二意起来了?”

“你在说什么?”帝玺一愣,显然没有跟上连横的思维步伐。

连横轻轻一笑,说道:‘我说的难道不对么?你又喜欢那个白衣男子,又喜欢连城,这是不对的。“

帝玺的脸刷地一下就红了:”你别胡说八道。“

“咱们俩谁跟谁了?你是什么样的人,能瞒得过别人,难道还能瞒得过我么?同样的,我有什么事情一样也瞒不过你。我看得出来,你心中有两个男人,一个是那个白衣男人,一个是连城。啧啧啧,连城这孩子也不知道是怎么让你喜欢上他的,我怎么当初对你这么好,你都不喜欢我呢?”

老子吃儿子的醋,这也算是开天辟地头一遭了。

帝玺听到连横这么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就差伸手把连横给拽过来狠狠揍一顿了:“你这家伙一天到晚瞎说什么东西?是不是在这里呆久了,皮痒了?”

“嘘。”连横本要低声求饶,可是话还没说出口,他就比了个嘘声的手势,不吭声了。

帝玺看到连横这么疑神疑鬼的样子,伸手对着连横的后脑勺就拍了下去:“你这家伙怎么回事?现在都知道拿我开玩笑了是不是?”

“不是,阿玺,你认真听。”连横见帝玺会错了意,赶忙摆手,小声说道。

帝玺一愣,这会儿当真净下了心,认认真真听了一下之后,她的眉头就锁了起来:“这是什么声音?”

“你也听到了对不对?”连横悄声说道:“这个声音好像是来自于魂魄的。”

连横顿了顿,又道:“琉璃塔内的人基本都是魂魄,所以对这种声音,我应该不会听错,这个声音就是魂魄能传来的。”

“可是魂魄怎么会有声音呢?”帝玺却有些不解,她其实不是没见过魂魄,可是魂魄跟人类基本上没有什么差别,唯一的差别也就是魂魄能看得见人类,可是人类却只能在特殊情况下才能看到魂魄罢了,除此之外,也就是魂魄一般都有一种鬼气罢了。

“魂魄因为是脱离了人体而存在的,这样的魂魄已经没有了人类本身的生气,转换成了鬼气,鬼气却是一柄双刃剑,在冥府内,鬼气是魂魄的通行证,可是在琉璃塔内,鬼气则成了一种束缚,一旦被琉璃塔废墟所束缚,魂魄就会发出本能的嘶鸣,就像你现在听到的声音一样。”

连横大致跟帝玺科普了一下,帝玺仔仔细细听了一会儿,还是觉得有些诧异:“魂魄的声音跟孩子的啼哭一样?”

听着耳畔细微的呻吟,帝玺实在是不敢相信,这就是魂魄能发出来的声响。

“人的出生不就是这样的声音么?现在也只不过是回归了杠出生的时候的样子罢了。”连横说着,笑了笑,然后朝帝玺招了招手,说道:“走,咱们进去看看究竟。”

帝玺听了这话,却反而停下了脚步:“阿横,你在这里,别进去了。”

“为什么?”连横有些诧异:“你难道以为我怕死么?”

帝玺摇了摇头,神态格外温柔:“当然不是了,再说了阿横,你是什么样的人,难道我会不知道么?我不让你去,是因为,你也是魂魄,如果琉璃塔废墟能束缚魂魄的话,你进去了,岂不是自投罗网了?我却不一样,我不是魂魄,我不怕被束缚。”

帝玺说着,拍了拍连横的肩膀,相是个老母亲一样:’放心吧阿横,这世上的事情我都是有分寸的,我敢去,就敢保证自己没事。再说了,你也说了我们还有白泽的毛呢,不行的话我会用白泽的毛呼救的。”

帝玺说完,就甩开了连横的手,自己一个人朝着里头走去了。

连横想要跟上去,可是他一动步子,帝玺森然的目光就射了过来,连横虽然是个大男人,可是毕竟小时候都是帝玺在教导他的,帝玺一生气,他还是会习惯性地赶到害怕。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绝代独宠:帝君太腹黑》,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九百八十三章:救人先救己(4)

绝代独宠:帝君太腹黑正文卷第979章救人先救己连横想要跟上去,可是他一动步子,帝玺森然的目光就射了过来,连横虽然是个大男人,可是毕竟小时候都是帝玺在教导他的,帝玺一生气,他还是会习惯性地赶到害怕。

帝玺见连横被自己给唬住了,这才朝着里头走了进去。

这个开着的木门后面的通道其实并不狭窄,只是稍微矮了一点儿,帝玺的个头算不得多高,可是走在这个通道里,不免还要弯下腰,才能保证自己的脑袋一定不会碰到顶上。

这么走自然是很耗费体力的,等到帝玺走到通道的尽头,钻出去的时候,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直起腰深深呼吸了好一会儿,一扫心中的憋闷感。

等到自己稍稍舒服了一点儿之后,帝玺这才四下环视了一下,一看,她就忍不住呵了一声。

那个婴儿啼哭一样的声音到帝玺现在所站的位置就已经戛然而止了,帝玺从占到这里开始就知道,婴儿的啼哭应该只是一种障眼法而已,如果是她自己,大概会因为好奇心而走进来,但是大概率,她是不会进来的,毕竟她又不是来调查什么新奇玩意儿的,她只是为了暮姐姐而来。

然而,因为有连横在自己身边,她反而就会进来了……

调虎离山?

帝玺的心里顿时就出现了这几个字,而这几个字的出现,就像是突然在帝玺的心里敲响了警钟一样,一下就把帝玺给敲晕了。

阿横有危险了!

帝玺二话不说朝着反方向冲了出去,只希望自己能跑得快一点儿,别让阿横出了事,可是让帝玺没想到的是,她冲出去的时候,外头却陡然落下了一个门,将她给隔绝在了里面。

“该死!该死该死!”帝玺顿时就气得七窍生烟了,她怎么会这么傻?怎么会被这样简单的骗局给骗到?现在怎么办?她出不去啊,阿横会不会有事?

帝玺急得不行,可是她一点儿灵气都没有,根本就没有办法重新出去,眼下唯一的办法也只有找别的出口了。

可是这里会有别的出口吗?

帝玺心中犹疑不定,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她的身边又传开了类似婴儿的啼哭声,这个声音非常微弱,但是帝玺很确定,这个哭泣声就在自己的身边。

在哪里?

帝玺四下看了一圈,却没有看到任何人或者是魂魄存在,就像是空无一人的广场传来了游魂嘶哑的叫声一样,令人毛骨悚然。

如果帝玺不是灵,而是一个人,恐怕会被这样的声音给吓得连话都不会说了,可是她偏偏是个人,是个正儿八经的人,而且还是一个不一般的人,因为不一般,帝玺一点儿都不害怕,甚至还显得非常淡定。

她静下心来,四处看了看之后,蹲下了身子,缓缓盘腿坐在了地面上:“我知道你们有人在这里,但是我看不见你们,如果你们能感受到我的存在,请你们给我一个指引好么?”

帝玺不知道是自己的眼睛出了差错,还是本来就是这样的差错,她只能听到声音却什么都看不到,这样的情况下,她能坐的无非就是以诚动人了。

让帝玺万万没有想到的事是——

“阿玺。”

哭泣声陡然消失,一个带着哭腔的声音想起来,却喊了一声帝玺的名字,帝玺的身子就像是过了电一样,浑身筛糠一样抖了起来。

这个声音是……

“暮姐姐?”帝玺有些错愕,连语调都开始颤抖了起来:“暮姐姐,是不是你?我是不是听到了你的声音?”

谁能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她特地分了半天时间就是为了找到暮姐姐,结果竟然阴差阳错的,在这里听到了暮姐姐的声音!

“阿玺,你听我说,我带你离开,但是请你不要来琉璃塔找我了。”

帝暮的话没头没尾的,但却听起来格外坚定,显然,帝暮是非常真诚的。

帝玺一听,头就疯狂摇了起来:“不,不可以,暮姐姐,我不能带你返回阳界,那就一定不会让你在琉璃塔内再也出不去,我做不到!”

帝玺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听到帝暮的声音,但是既然知道了帝暮的所在,她就一定不会再轻易放弃暮姐姐了。

帝暮沉沉叹了一口气,就像是在安抚一个还不懂事的孩子一样:“阿玺,你听姐姐说,姐姐会来这里,并不是没有原因的,过去的我做下了天大的错事,所以这辈子才会为了你而死,一切都是为了补偿你。我不会,也不能回去。”

“阿玺,你不要这么固执。”帝暮叹息,显得格外无奈:“你这么固执是起不了任何作用的,我曾经说过,不要去勉强任何人,现在也是这样的话。”

“可是我不能坐视不管啊。”帝玺被帝暮说的急促了起来,可是她的急促全无用处,因为她甚至连帝暮在哪里都不知道,一切都只能靠猜测。

“阿玺,你听我说,在这里我很好,比任何时候都好。”帝暮说着,顿了顿,又道:“你不用担心我,我虽然在琉璃塔内不能出去了,但是却不用再担心冥府内的人对我下手了。”

“等等,什么叫冥府内的人对你下手?”帝玺听的一脸茫然。

冥府内有孟婆在,有冥王在,更有地藏在,谁能对暮姐姐动手?难道是他们么……

“你别乱猜了,不是那几个人,是别人。阿玺,你也知道,我的身子已经化成了笛子,而其中的缘由你也已经知道了,但是有些事情是你不知道的,相信我,呆在琉璃塔内,比在外面更好。”

“可是你让我怎么跟鲤姐姐说?难道要我跟她说,你不愿意离开,只愿意呆在这里么?鲤姐姐为了你甚至离开了冥府,这对她来说是多大的伤害,暮姐姐难道你都没有想过么?”

帝玺怎么也不会想到帝暮竟然会这么态度坚决,这样一来,她反而没有了任何能说的理由,她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说才能说服帝暮跟着自己离开。

“阿玺,你别在我的事情上纠缠了,我能陪伴着连城,已经很知足了,至于其他的魂魄,就呆在琉璃塔内吧。我从没求过你什么,这一次你就当是我在求求你好不好?”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绝代独宠:帝君太腹黑》,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九百八十四章:琉璃塔非同一般(1)

“阿玺,你别在我的事情上纠缠了,我能陪伴着连城,已经很知足了,至于其他的魂魄,就呆在琉璃塔内吧。我从没求过你什么,这一次你就当是我在求求你好不好?”

帝暮的声音越来越低,也越来越软,就像是在喃喃自语一样,帝玺听着这样的话语声,心中的难过自然是不言而喻的,可是不言而喻归不言而喻,她到底还是深深叹了一口气,算是同意了帝暮的选择。

“暮姐姐,你既然是这么想的,那我便只能支持你了,你想怎么做我都支持你。”

“好妹妹。”帝暮的声音一下活泼开朗了起来:“谢谢你。”

“暮姐姐,如果不是因为人生而有灵,我们其实在你死后就不会再有交集了,如今还能像现在这样,跟你一起聊聊天,对我来说已经很满足了,至于你的选择,我一定尊重。”帝玺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无异于心如刀绞,毕竟这等于是在让她再一次放弃暮姐姐。

“阿玺,我知道这么做会让你心里不好受,但是姐姐也是人,也有自私自利的时候,现在对我来说就是这样的情况,只要你能好好的,其他的我并不在意,你听我的话离开琉璃塔,放弃再去找凌虚,放弃继续找我就好。至于帝鲤……帝鲤那边我有办法跟她联络的。”

明明他们两个人互相看不见,可是这一刻,帝玺却觉得帝暮好像就在自己身边一样,好像她的每一句话都说道了自己的心上,让自己觉得格外安心。

“好,一切都听你的。”帝玺既然已经决定尊重帝暮的选择了,那么帝暮怎么说,她也就怎么做了。

帝玺在跟着帝暮离开的时候,帝暮多多少少也跟她说了不少事情,比如说,其实把她困在这里这件事,是连横动的手。

帝玺听到帝暮跟她说了这句话,难免有些诧异:“你说什么?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帝暮的笑声远远传来,却又像是就在帝玺的身边笑起来的一样:‘你为什么会觉得不可能呢?连家这俩父子都非常重视你,为了你,他们什么事情做不出来?既然明知道你会因为要来找我而身陷险境,先把你给安排了,难道不是一个很好的办法么?只是连横大概没有想到,我竟然就在这里。’

帝暮说这些话的时候,一反平时那种温柔贤淑的语调,而显得有些俏皮了起来:“千算万算,他们也算不过天意,天意要你我在这里相遇,谁也别想违背。”

“你说的大概是对的吧。”帝玺有些噎住,一时之间竟然都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了,毕竟这种事儿听起来实在是太玄妙了,谁能想到人家连横竟然还有这种心思,会来坑自己的?

想到这里,帝玺又沉沉叹了一口气:“下回要是让我看到了阿横,我非得狠狠揍他一顿不可,算计人算计到我头上来了,他可真是出息了。”

“打得轻点儿,人家毕竟是皇帝。”帝暮不但没有帮连横说话,甚至还帮着帝玺一起挖苦了一番连横。

帝玺一听到帝暮这么说,那一点怨气顿时就消散了:“暮姐姐,你总是这样,三言两语就把我的不快全都一扫而空了。”

“那是因为你这个孩子本身就是这样的性格,你记人什么时候会记得很深刻了?还不是转眼就忘?既然转眼就忘,我当然要帮你一起多出一份力了。”

帝暮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非常淡定,甚至淡定到帝玺一瞬间有些愣神,误以为帝暮其实就在自己身边一样。

“暮姐姐,你能告诉我,你到底在琉璃塔废墟的那个地方么?你肯定没有被琉璃塔废墟吸收,一定就在这里,但是我不知道你究竟在什么地方,你能告诉我么?我一定不会去找你的。”

帝玺本来并不想知道帝暮的具体所在,可是想了想,她还是决定问问帝暮,不是为了救她,而是为求心安罢了。

护一点儿也不意外帝玺会问出这个问题,她的笑声非常好听,也充满了活力:“我在琉璃塔的塔内,不过你应该是找不到我的。”

“就不能说一点儿具体的嘛?”帝玺的语气格外不高兴。

“要说那么清楚做什么?我觉得说到这里已经足够了,琉璃塔不就那么大么?如果你不想就我,我这句话就足够了。”帝暮现在在冥府内,竟然学的老奸巨猾了起来,以前帝暮绝对不会这么跟帝玺对话的,现在的帝暮,可以说足够跟帝家另外两个女儿媲美了。

“暮姐姐,想不到你现在竟然还挺有心眼的。”帝玺迟迟笑了起来,就像是小时候跟帝暮在一起玩闹的时候一样,格外开心,也格外有亲切感。

帝暮的笑声也越来越明亮,俩姐妹就这么一路走着聊着,竟然就这么带着帝玺离开了连横设下的陷阱之中。

“我就送你到这里了,再出去就不是我能掌握的范围了,玺儿,好好保重身体,离开琉璃塔,我在这里很好。”帝暮的声音渐渐低沉了下来,大概是因为知道自己要跟妹妹分离了,她的心里也不好受。

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帝暮不好受,她又怎么可能心里好受?可是就算是不好受,该分离的时候仍然是要分离的,她尊重暮姐姐的选择,就意味着从现在起,他们之间将不会再有相遇了。

想到这里,帝玺不免觉得心头一紧:“暮姐姐,我们还有可能再见面吗?”

“见不见面又有什么分别呢?玺儿,我已经死了,从我死了的那一刻开始其实我们就已经没有机会见面了,上回你在冥府见到了我,已经是老天的恩赐了,既然是恩赐,自然不可能次次都有,又何必去奢求呢?人就是因为这辈子奢求太多,才总是活得不开心,不是么?”

帝玺听到帝暮跟个老薛就一样子啊跟自己说教,顿时就笑了起来:“暮姐姐,我看啊,要是不知情的人看到这种情况,说不准会怀疑,活了五百多年的那个人是你而不是我呢。”

“如果算上前世的话,我们俩可都活了千年了,不是吗?哈哈。”帝暮难得会跟帝玺开玩笑,帝玺听了这话,顿时就笑了起来:“对,暮姐姐说的不错,咱们俩可都活了这么久了,该知道的事情早就应该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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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八十五章:琉璃塔非同一般(2)

“如果算上前世的话,我们俩可都活了千年了,不是吗?哈哈。”帝暮难得会跟帝玺开玩笑,帝玺听了这话,顿时就笑了起来:“对,暮姐姐说的不错,咱们俩可都活了这么久了,该知道的事情早就应该知道了。”

“走吧,我不送你了。”帝暮的声线在笑完之后,立刻低沉了下来,显然,她说起这句离别的话,心里头还是觉得很不舒服的。

帝玺嗯了一声,跟帝暮道别之后,方才转身离开。

帝玺离开的时候,眼里还噙着一抹泪花,对她来说,每一次跟暮姐姐的分别其实都是非常痛彻心扉的,尤其是在暮姐姐死后,这样的分别就更加令他难过了,她不想一次次见到暮姐姐离开,可是每一次,她都不得不亲眼见证暮姐姐离去,这或许就是命运使然,她甚至都不能,也无法反抗。

“暮姐姐,下世你一定要选一个好人家投生,我和你之间已经不会再有相遇的可能性的,所以我希望你以后能开开心心的,永远,永远……”帝玺这一番丁宁,没有在帝暮的面前说,却在离开帝暮之后不久,哑着嗓子说了出来。

琉璃塔近在咫尺,可是这咫尺的距离又有多少生离死别,又有多少别人看不懂也不愿意了解的真情,又有谁能够明白?

帝玺抬头,看着自己面前难道琉璃塔,心里竟然是五味杂陈的,一时间连自己是喜是悲都不知道了。

“后倾,阿意,阿横,白泽,你们能听到我说话么?”帝玺四处看了看之后,决定先呼唤一下自己的同伴们,万一有同伴在附近,她好歹还有个帮手。

可惜的是,她的这一声呼唤,并没有喊来任何一个可以帮她的人,也没有任何人回应她,就像是她现在所在的地方跟别的地区是完全分离开的一样,没有人能跟她一起沟通,更没有人能感知到自己。

这样的感觉让帝玺觉得格外不舒服,可是不舒服归不舒服,帝玺还是知道,自己应该做点儿什么、

如果她现在一个人被困在了琉璃塔内,那么,与其等待别人来救自己,倒不如自救。

暮姐姐既然会把自己引向琉璃塔,那么说不准琉璃塔内就有什么可以利用的人或者是东西,她要做的事情无非就是静下心来,好好思考一下罢了。

有了这个概念之后,帝玺的心态顿时好了不少,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稳定下来情绪之后,便四下打探了一下,朝着琉璃塔内部的方向走去了。

琉璃塔内部跟外部相比,差别实在是大得有点儿出奇,毕竟内部看去,琉璃塔也就是个一般的宝塔的样子,没有一点儿可以称得上是奇特的地方,甚至还有些籍籍无名的模样。

帝玺在琉璃塔的最底层看了一会儿之后,就确定了这个地方的大致模样了——八角宝塔,只有一个阶梯可以通向上一层楼,而塔内的房门只要不打开,似乎就是格外平静的,这一点跟外面的阁楼好像没有多少差别。

整个琉璃塔内部充斥着木质结构,雕梁画栋,全都是在木头上动工的,整个宝塔看不到除却木头之外的任何一样东西,就像是整个宝塔都是用一块木头雕琢出来的一样,这样的巧夺天工,足以证明制作者的匠心独运,更足以证明整个琉璃塔的非同一般了。

帝玺感叹着琉璃塔的建筑构造,同时忍不住伸手摸了摸琉璃塔内的摆件——一个木制的圆球。

整个琉璃塔内似乎有不少这样的圆球,光是在这一层,帝玺看到的圆球就有至少数百个了,这么多的圆球有什么用,帝玺却并不是很了解,只是能大致看出来,圆球的存在不仅仅只是为了装饰罢了。

帝玺摸了摸那个圆球的表面,然后,圆球的触感就让帝玺忍不住收回了手,饶是如此,她眼底的惊诧也仍然没有彻底抹去。

“怎么会……”这种触感让帝玺觉得毛骨悚然,一时间竟然都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了。

那些木制圆球,在被帝玺触摸的时候,能感受到的感觉并不是木头的质感,而更像是人体一样,换而言之,这些木头做的圆球,就像是人手一样,

这个想法吧帝玺给吓了一跳。虽然早知道琉璃塔诡谲,但是这并不代表琉璃塔就是个妖物,如果是妖物,凌虚是没有办法掌控的,神仙不能掌控妖魔的法宝,这是天地通则,自然也对凌虚有用,凌虚只要没有拔除神魂,就绝不能掌控妖魔法宝,因此,琉璃塔一定不是属于妖魔的。

可如果琉璃塔不是出自妖魔的手笔,这些小圆球又怎么解释?

帝玺不信邪,走到另一个圆球的边上,摸了摸那个圆球,触手的感觉仍然是非常温暖的。

她一口气摸了起码十来个圆球,结果都是一模一样的。这样的结果有些出乎帝玺的预料,但又像是完全没有出乎帝玺的意料一般。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忍不住喟然长叹了起来。

琉璃塔的神奇之处,远远不止自己猜想的那么一点点,除却木制圆球之外,整个琉璃塔内的所有东西摸起来都有这样的感觉,换而言之,这种感觉是如影随形的。

这种感觉让帝玺突然觉得不寒而栗了起来,毕竟四周无人,却有有人的触觉,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因为这大概可以证明,琉璃塔本身或许就是用人来制作的。

如果这个设想是真的,那就很可怕了。

帝玺深深呼气吸气了好一阵子,才强行把自己心中那种惊惧给压了下去,可饶是如此,仍然不够,因为帝玺仍然能够感觉到,自己在发抖。

她一遍遍地默念没事的,给自己加油打气,这么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之后不久,她终于能够稍稍淡定一点儿看待琉璃塔内的这种情况了。

要说这种情况可不可怕,答案当然是毋庸置疑的,毕竟这种近乎是妖魔的法器才有的情况出现在凌虚使用的法器之中,这无异于是在告诉帝玺,凌虚其实根本就不是神明。

除此之外,她自己一个人待在这里的感觉也不是太好。

帝玺心中的想法不少,只是在她冷静下来之后,一切似乎也就简单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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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八十六章:琉璃塔非同一般(3)

绝代独宠:帝君太腹黑正文卷第982章琉璃塔非同一般帝玺心中的想法不少,只是在她冷静下来之后,一切似乎也就简单了下来。

她知道自己眼下不出去,也没有人会进来,只有她一个人待在这里,如果太不淡定,是会影响自己的判断的,因此,帝玺在冷静下来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第一层琉璃塔给认认真真调查了一遍。

第一层琉璃塔一共有八十八扇门,这些门帝玺一个都没有打开,因为谁也不能确定打开门之后,背后的东西是什么,这种情况下贸然开门就是对自己的生命不负责任,除此之外还有一点——帝玺总觉得琉璃塔已经倒了,现在自己看到的不过是游魂凑起来的琉璃塔幻境罢了,能进入这里已经是很神奇的一件事了,游魂能够重建琉璃塔,也未必能重建琉璃塔内的所有东西,就算琉璃塔内曾经的确如同阿横所说,关押了数万妖魔鬼怪,如今也应该不存在了。

啊四下看了看,然后蹲在地上,在地上用手指写了一个八十八,算是用作一个记号了。

帝玺牢牢记下第一层的各种建筑和特点之后,便决定去第二层看看去了。

七层琉璃塔,谁也不能确定到底那一层才有出口存在,更无法确定暮姐姐带她来这里是为了那一层的东西,他能做的只有跟个傻子一样,一点点摸索过去,仅此而已。

帝玺这么想着,便在绕了一圈之后,回到了最开始的地方,抬脚准备跨上台阶,上第二层楼梯。

可是让帝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她一脚踩上去之后,那楼梯非但没有承受住帝玺的力量,甚至在帝玺踩上去之后,直接塌陷了。

帝玺一下没有站稳,直接滚到了地上,活活吃了一个大马趴。

“哎呦!”帝玺忍不住叫了起来。

这个琉璃塔的建筑构造实在是太奇怪了,为什么连走都不让她走?

帝玺从地上站了起来,不信邪一般把手按在了阶梯上,然而,跟上次一样,她的手放上去之后,阶梯再次垮塌了,她的手一下就按到了地面上。

“这是怎么回事?”帝玺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一时间也有些错愕了。她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怎么会明明有阶梯在这里,自己却上不去。

帝玺用左手撑着自己的下颌,思考了一会儿之后,她转了转眼珠,随后用手按了按栏杆。

结果当然是不用说的,连栏杆都一起塌陷了。

这一下,帝玺算是彻底绝望了。她能确定,这个琉璃塔压根儿就不想自己往楼上走,或者说,现在时候未到,她还不能继续往上走。

可是如果是第二种原因,那么,又是因为什么呢?是因为什么,琉璃塔才要阻拦自己继续往上走呢?

帝玺只觉得自己的心里头千头万绪的,却总也理不出一个头绪来,万般无奈之下,她只好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双腿盘着,闭上了双眼。

苏卿离跟她说过,如果有朝一日觉得自己有想不明白的地方了,不妨静下心来打坐一会儿,感受一下天地之中的奥妙,想象花鸟鱼虫拥有的力量。

在她的心口格外不舒服的时候,这样的闭目打坐对玺来说拥有格外的魅力,因为她能够借用这种方法,感知到自己走不到的地方的美景和风光,而这些风景也会成为她活下去的动力,让她拥有更加积极明媚的态度。

如今,她选择打坐闭目,为的也是去感知这万千幽魂,感知他们的想法,试图找到自己走不上第二层琉璃塔的原因。

虽说当初苏卿离教她这些并不是为了让她修炼的,可是这么多年下来,帝玺多多少少也懂得了一些事儿,比如说,这个吐纳方法和感知万物的方式,其实就是一种法门,可以用来培元固本的。

当初,帝玺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元灵有消散的可能的时候,便是依靠着这种打坐方法来稳定自己体内的元灵的,只可惜壁国颓势如同大厦将倾,根本无力维系,她只能为了壁国江山呕心沥血,等到连横那一世的局面稳定下来之后,帝玺的身子也已经一发而不可收拾了。

从那时候开始,帝玺就放弃挣扎了,再也不想着所谓的培元固本了,想死想活都随便上苍。

没想到这一次,为了能够上琉璃塔,她反而重新拾起了这种方法。

帝玺心不动风不止,在一呼一吸之间,渐渐感受到了天地的玄奥法门,而在这法门的背后,还有无数天地之间的奇特,却是帝玺无法感知的。

帝玺渐渐静下心来之后,周遭的一切都像是有了生命力一样,给了她无尽的力量和支持,在这样的情况下,帝玺渐渐感知到了一个声音,那是一个非自然的声音,不是一个人或者是兽类能发出来的声音。

那声音如果不仔细听,就像是杂乱无章的风声一样,听不出个所以然来,可是如果认认真真听,就可以从这样貌似无序的风声之中,听到一点点不一样的地方。

当帝玺发现这一点之后,她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了起来,就像是发现了什么玄妙的地方一样。

半个时辰之后,帝玺睁开了双眼。

长时间的打坐让她整个人的身心都像是得到了一次洗礼一样,竟是通身舒畅,舒服的不行。

她睁开双眼的时候,难得觉得自己的身心都是轻快的,一时间竟然差点儿连自己刚才听到了什么都给忘了。

好在这样的慌神没有持续太久,没一会儿,帝玺就已经回过了神。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走到了阶梯前头,看了看那阶梯,最终却只是微微一笑。

谁也不知道帝玺在笑什么,只是若是有旁人在场,一定能看得出来,帝玺的笑容有几分轻蔑。

她扬眉一笑,随后便反身离开了阶梯,没有再次踏上去了。

刚才,她在打坐入定的时候,听到了一个声音,那个声音在告诉她——想要登上琉璃塔,必须找到每一层之中的眼睛,只有找到了眼睛,才可以走到下一层去,而只有走上了琉璃塔的顶层,她才能离开这里。

现如今既然她已经被帝暮给带进了琉璃塔内部,那么,她自然有这个责任寻找到登上琉璃塔的办法了,这样等到其他人在白泽的带领下进入琉璃塔,才不至于太浪费时间。

第九百八十七章:琉璃塔非同一般(4)

绝代独宠:帝君太腹黑正文卷第983章琉璃塔非同一般现如今既然她已经被帝暮给带进了琉璃塔内部,那么,她自然有这个责任寻找到登上琉璃塔的办法了,这样等到其他人在白泽的带领下进入琉璃塔,才不至于太浪费时间。

根据那个声音的提示,帝玺第一个要做的事情就是找到眼睛在哪里。

可是这个塔底起码八十多间屋子,谁能知道那个眼睛到底在哪里?更别说这些屋子还并不是等量大小的,而是有大有小的,想要在这里找到个眼睛,那里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而且,还有一则……这些屋子打开并不代表里面一定是安全的,谁也不知道打开的屋子后面是人是鬼,如果真的遇到了什么危险,谁能救她?

这个问题实在是太大了,以至于当帝玺走到第一间屋子前的时候,竟是愣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勇气打开这扇门。

帝玺深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在给自己打劲儿一样,稳定下来心神之后,她才打开了房门。

吱呀——

有些老旧的木门发出来的声音是有些刺耳的,然而虽然声音刺耳,却并不是难以接受的,对于帝玺来说,这样的声响小时候听的太多了,如今听来倒还有点儿怀念的感觉。

打开这扇门之后,帝玺首先看到的便是一间非常朴素的房间,甚至可以说,朴素得有点儿过头了。

这种非常有农家气息的小灶,还有灶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做好的馒头,墙上挂着的一串串红辣椒以及地上还摆着的干木柴,都充满了生活气息。

帝玺对这样的场景委实不陌生,她甚至还走了进去,走到了那灶台边上,坐了下来。

小小的方木凳用来给灶台添火有着绝妙的用处,还有灶台边上用竹子片好的刷锅用的竹片,每一个都让帝玺觉得无比怀念。

可惜的是这里并没有可以用来生火的东西,所有东西不过都是只能看看的罢了,可即便只能看看,对帝玺来说,都得到了精神上的富足。

她将摞在了一边的柴火拿了一根出来,用斧头劈了两小片放在手心,自己就先忍不止笑了起来。

在她的家里,这种松油柴是专门用来引火的,因为好用,所以每次只需要一两片就足够了,只要把这一两片点着,往灶台里一放,再把其他干柴放入锅灶里,不一会儿,整个锅就热了。

这样十分有过去的记忆的东西,让帝玺的嘴角都忍不住上扬了起来。

她将松油柴扔进锅灶里之后,便站起了身子。

此处再如何与过去相似,也不是她曾经的家,更不是她所心心念念的过去。

过去的早就已经是过去了,再也不会回来,也永远不会回来了。

想到这里,帝玺又难免觉得有些难过,她难过于自己回不去的过去,更难过于自己看到的这间屋子没有惊喜,没有悲伤,什么都没有,什么也剩不下。

或许是从这样的情绪之中走了出来,帝玺这会儿再看这间屋子,便跟之前截然不同了。

原本她看不到也看不清的东西,如今抽丝剥茧一样,全都出现在了她的面前,让她忍不住扬起了唇角。

她熟门熟路地打开了木头锅盖,从那里头取出了一块木头,放在手心里把玩了一下,然后发现,那块木头上竟然是刻着字的,

其实刻字的木头并不奇怪,奇怪便奇怪在,这个木头上刻的是一个名字,而且这个名字竟然还是——玺,这就很奇怪了。

难道琉璃塔能够看破人心么?若非如此,为什么这上面会写着一个这么大的玺字?如果是巧合,那这也太巧了吧?

帝玺的心里头就像是打翻了调料罐子一样,一时间五味杂陈的,什么样的感觉都有。

而且更糟糕的是,帝玺甚至还发现了一点儿有意思的地方,比如说,这个有点儿歪歪扭扭的玺字,笔锋格外熟悉。

她认认真真看了一会儿这个字之后,眉头终于蹙了起来,而且,她的神情也变得有点儿难看了。

明眼人或许看不出其中的差别,可是帝玺却看的清楚明白。这个笔锋有点儿奇怪的玺字,恐怕不是别人撰写的,而是由她自己写出来的。

帝玺记得,在她没成为附灵之前,也不过就是开蒙读书的年纪,那个时候她无爹无娘,只有苏卿离陪着自己。

为了防止自己太过无聊,苏卿离便会在闲暇的时候教她读书认字,也算是教会她一些为人处事的道理。

她记得,那时候苏卿离教她写的第一个字,就是她的名字——玺。

因为那个时候的自己还没有写过字儿,第一次触摸到毛笔,在苏卿离的帮助下一笔一画写下这个玺字的时候,苏卿离还好好夸奖了一番她,说她天生就是学习的料子,可惜是个女孩子家家的,就算学富五车也没有能够报销朝廷的时候。

那个时候,帝玺还笑了笑,说自己没有这样的奢求,只要能安安稳稳活在世界上就已经足够了。

不过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她才会对自己写的这个字这么熟悉,也才会在看到之后,立刻就发现了这个字儿的出处。

如果琉璃塔不能看破别人的内心,那么现在出现的这个玺字,可就有意思极了。

她将这个木牌放在手心掂量了一下,随后干脆带着这个木牌就走了。

不管这个玺字是不是当初自己写下的又被人拓了一份带来的,既然现在这个字儿已经在自己身上出现了,那也不妨就把它当成一个线索来看待也就是了。

帝玺把这个木牌放好之后,便转身离开了这个屋子。

她的直觉告诉她,这间屋子也就这样了,应该不会再有别的线索了,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不如去下一个房间看看情况。

或许是因为第一个房间非常安全的缘故,关上第一个房间的大门之后,帝玺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就打开了第二扇房门。

然而,这一次,她的运气就没有那么好了。

“啊!!!!”帝玺发出了吼叫,这么丢人的事情,帝玺以前从来都没有做过,可是现在四周空无一人,她竟然就这么叫了出来。

帝玺尖叫了一声之后,整个人就像是失去了力道一样,直接跪在了地上,饶是如此,也遮掩不了她心中的惊惧,她的脸上满是汗水,显然已经差点儿被吓死了。

第九百八十八章:琉璃秘辛(1)

绝代独宠:帝君太腹黑正文卷第984章琉璃秘辛帝玺尖叫了一声之后,整个人就像是失去了力道一样,直接跪在了地上,饶是如此,也遮掩不了她心中的惊惧,她的脸上满是汗水,显然已经差点儿被吓死了。

她坐在地上狠狠喘了一会儿粗气之后,才渐渐缓了过来。可是她缓过来也没有什么用了,毕竟吓都已经吓到了。

“谁这么无聊啊!”帝玺的脸都被吓绿了,说话的时候声音都带了一点儿哭腔。

一般人或许看不出来帝玺到底是在害怕什么东西,可若是后倾或者是苏卿离在,他们一定知道帝玺怎么了。

帝玺打小就因为心脏有问题,不能随意跑动随便跳,因此,她小时候对那些会蹦的东西都有着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感,比如说——青蛙。

小的时候,帝玺怕青蛙怕得要死,那时候只要有青蛙在她面前蹦蹦跳跳的,她都会被吓得连气都喘不上来。

久而久之,苏卿离便将附近的青蛙都用灵气封印住了,不让它们有机会来吓帝玺。

虽然如此,在帝玺变成灵之前,她仍然非常害怕青蛙,这样的情况一直到三百多年前才有所好转。

如今的帝玺倒是不太害怕青蛙了,可是当特定的场合,出现特定的情境的时候,她仍然不眠会被吓一跳。比如说现在就是这样一个天时地利人和的情况。

第一个房间在潜意识里让帝玺回忆起了自己的过去,而且因为场面还算温馨的缘故,帝玺渐渐的有些迷失了,便在潜意识里觉得自己是在那样的环境之下的。

在这种暗示之下,她突然看到了青蛙,那种震动感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小时候对青蛙的害怕,现在就像是如影随形的恶魔一样,瞬间包裹住了帝玺,不管帝玺是不是真正害怕,那一瞬间,她都像失去了自己的本心一样,从灵魂深处感到了战栗。

她一个人坐在地上,愣是缓了很久很久,才渐渐缓了过来。

等到帝玺能够顺利从地上站起来的时候,她的双腿仍然还因为心有余悸而颤抖着,显然,这间屋子里的青蛙给她的打击不小。

帝玺铁青着脸,走进了屋子里。

她人还没有动,就听到屋子里此起彼伏的全都是青蛙的叫声,呱呱呱呱呱个不停,听的人心烦气躁的。

帝玺如今对青蛙的恐惧早就不像小时候了,虽然看到这么多密密麻麻的青蛙实在是让她觉得胆战心惊,但是也不是不能行走的。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按着自己的心口,让自己强行冷静下来之后,便走了进去。

这里头的青蛙就像是感觉到了帝玺不再害怕它们了一样,在帝玺走进屋子里一会儿之后,就像突然都哑了一样,没有一只青蛙继续叫了。

帝玺挑了挑眉,似乎觉得有些奇怪。

照理来说,这些个青蛙再怎么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突然停下来不再聒噪了,毕竟动物的本性就是这样的,怎么会突然说停就停了?

可这些青蛙就像是有人在控制的一样,还真就不吭声了。

帝玺摇了摇头,俯下身子看了一眼这群把自己吓得连自己叫什么名字都不记得的了青蛙,却发现这些个青蛙看到自己的时候,表情看起来像极了看到了仇人一样。

只不过这群青蛙看到仇人不是扑上来咬人,而是连连后退罢了。

这就奇怪了。

帝玺拧眉,完全不明白这群青蛙为什么看着自己的时候是这样的神情,更有意思的是,帝玺还发现,这群青蛙的长相都是截然不同的,换而言之,这群青蛙不是一个池子里出品的,因此长相才千奇百怪的。

可是帝玺仔仔细细看了一会儿这些青蛙之后,又发现了一点儿有点奇怪的地方,比如说……这些青蛙的长相并不仅仅只是青蛙的样子。

这种形容其实有点儿奇怪,可是却是帝玺观察之后得到的结果,因为她发现,这些青蛙的的确确不算传统青蛙的样子。

如果还要说得再仔细一些,那就是——这些青蛙虽然表面上是青蛙,可是如果仔细看它们的长相的话,就会发现这些青蛙其实看起来有点儿像是人脸的样子。

这个发现让帝玺不免觉得错愕,她仔仔细细看了好多遍这些青蛙的模样,可是看得越多,她越能确定这些青蛙的模样跟人是一样的。

为什么会这样?

这些青蛙难道其实是人变得么?

这个念头一在帝玺的脑海里形成,就把她给吓得连站都有些站不稳了。

青蛙本就是她害怕的东西,如果这些青蛙还是人,她的心脏还要不要了?

帝玺深深呼吸了好几下,都没有办法彻底把自己心中的害怕给抹平了。

如果现在苏卿离陪着在她身边,她一定会立刻扑到苏卿离的怀里,不管有没有用,都要先抱着苏卿离不可。

可惜的是,现在她身边只有自己,除了自己,也没有别人了。

帝玺闭上了双眸,定了定心神,再睁开眼的时候,看着这些青蛙,心里的那种害怕似乎没来由地也少了一点儿。

她四下环顾了一会儿,随后便附身,克服了自己心里的恐惧,看着这些青蛙,开口说道:“你们都是人是不是?”

听到帝玺这么问,这些青蛙就像是突然得到了什么指示一样,突然呱呱呱呱叫了起来,这一回的声音比帝玺刚刚进门的时候更加剧烈了。

帝玺被这样的叫声吓得差点儿脚下一滑又给摔在了地上,好在她还是在最后一刻成功保持住了平衡,这才没有把自己给跌得太难看。

那些青蛙的叫声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它们就像是得到了什么感召一样,一只叫的比一只大声,聒噪得让帝玺差点儿吐了出来:“你们别叫了。”

这些个青蛙哪里会听得懂帝玺的话?或者说,它们就算是能听懂,也未必能真就应了帝玺的话,它们仍然还在呱呱叫着,直到帝玺被它们叫的烦躁了起来,终于忍不住伸手抓了一只青蛙起来:“你们要是继续叫,我就对你们的同类下手了。”

帝玺这一招敲山震虎还真有点儿用处,她把那只青蛙一抓起来,屋子里的呱叫顿时少了不少,还有一些虽然还在叫,但是已经不成气候了。

“别动手,别动手!”

第九百八十九章:琉璃密辛(2)

绝代独宠:帝君太腹黑正文卷第985章琉璃密辛帝玺这一招敲山震虎还真有点儿用处,她把那只青蛙一抓起来,屋子里的呱叫顿时少了不少,还有一些虽然还在叫,但是已经不成气候了。

“别动手,别动手!”

这些青蛙之中突然传来了一句人话,这句人话把帝玺给吓了一跳,如果不是她确认这间屋子里没有别人了,一定会怀疑是有鬼的,还好之前,这些人一样的青蛙,已经给了她一点儿心理建设,让帝玺在潜意识里也开始认为,这群青蛙就算是自己喊出了人话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而事实上,这句话还真就是青蛙们叫出来的。

帝玺起先倒也没有注意到这些话是青蛙喊出来的,可是听了一会儿之后,帝玺还是发现了不对劲的帝梵高,那就是——这些声音传来的方向摆明了是在自己的身高之下的。

帝玺虽然不算太高,但也绝对不是个矮子,在她的身子之下那么低的方向传来的声音,必然就不可能是人类能发出来的了,除非是小孩子。

这间屋子里能有小孩子么?

这个问题完全就是毋庸置疑的,帝玺连想都没有想过这间屋子会有孩子存在。

“说话的站出来,别躲在那么多青蛙的身后,让我看不到你。”帝玺连人的代称都给省略了,因为她几乎可以确定,这个说话的绝绝对对就是青蛙。

果不其然,帝玺说完这番话之后,又过了一会儿,青蛙群中果然又传来了一点儿声响,这一次,却是从另一个方向传来的:“我们就在你身边。”

“你们是这些青蛙对不对?”

或许是因为子不语怪力乱神,又或许是因为帝玺如今自己就是灵了,还有什么好害怕的?她听到这群青蛙跟自己对话,竟然没有了害怕的感觉,甚至还跟人家聊了起来。

“是,也不是。”这群青蛙再次开口,回答了帝玺的问题,同时,它们也问了一个问题给帝玺:“你是不是已经不认识我们了?”

帝玺听到它们这么说,难免有些愣怔。

这些青蛙是谁,她怎么可能知道?她打小就害怕青蛙,还能给人家青蛙编号不成?

这群青蛙大概也看出来帝玺眼底的疑惑了,它们叹了一口气,说道:“南阳郡主好大的忘性。”

!!!

帝玺的心陡然剧烈跳动了起来。

这群青蛙怎么会知道自己这一世的封号的?帝江死后,南阳王的称号就给了夜月明,而当夜月明回到了沧朔,成了沧朔的皇帝,南阳王这个称号就彻底搁置下来了,再也没有封给任何一个人用过了,这群青蛙是怎么知道自己是南阳郡主的?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别跟我说你们只是青蛙,或者是什么毫不相关的路人甲,你们既然知道我这一世是南阳郡主,那么你们一定不是普通人了。”

帝玺说着这些话的时候,神情非常紧张,看得出来,青蛙们喊出她的封号,对她的打击是不小的。

这群青蛙笑了笑,连笑声都跟呱叫差不多,只是声线更加柔和了一点罢了:“南阳郡主好大的忘性,你再仔细看看我们这群青蛙,我们就是普通人,但是我们也不是普通人。”

帝玺听到青蛙们这么说,难免有些错愕,可是错愕归错愕,她并没有错愕就放弃了探寻真相。

这些青蛙既然希望她自己找明真相,那么她就要经历一试,看看自己是不是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这群青蛙的长相虽然跟人很像,但是怎么看也就是普通人的长相。帝玺这一辈子见过的人何止千百万?哪里可能一一记得那些人是什么样的模样?

她把李自己最近的青蛙全都看了一遍之后,也不过只能得出来一个结论,那就是——这些青蛙都很面熟。

“我似乎见过你们,可是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哪里见过你们了,你们如果觉得我跟你们有仇,就请直言相告吧,我实在是不知道自己在哪里有幸见过你们了。”帝玺说话的态度不卑不亢,也算是做了一个表示,表示自己的真心实意,也希望这些人能够接受。

可是让帝玺没有想到的是,她明明表现得这么真诚,这些青蛙却没有一个肯接受她的好意的。、

它们非但不接受,甚至还突然又聒噪了起来。

青蛙的叫声此起彼伏一叫起来,帝玺就觉得脑子阵阵发紧,难受得很,什么想法都没有了。

她连连摆手,扯着嗓子说道:‘现在大家都在琉璃塔内,有什么恩仇现在不说以后估计就没有机会了。我只有三天的时间,如果没有办法从琉璃塔出去,我就会变成幽魂了,那个时候你们就算想告诉我原因,恐怕我也听不见了!’

帝玺深谙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重要性。

她看得出来这群青蛙其实并不是什么坏人,他们虽然心里头有怨气,却不是什么坏人,甚至它们比一些人都好,这一点可以从它们明明看着自己的眼神都充满了恨意,却还是没有一上来就喊打喊杀之中看出来。

“你是说,你闯入琉璃塔了?”这群青蛙大概也没有想到帝玺竟然会跟它们说实话,一时间,青蛙群中就产生了各种蛙叫,这些蛙叫忽高忽低,忽大忽小的,就像是一桌子人在争论某些事情一样,显得格外有趣。

好一阵子之后,青蛙阵营似乎也有了自己的论断。

它们排出来了一个自己觉得德高望重的前辈出来跟帝玺交涉。

那只老青蛙一现身,帝玺便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脸上也画过了一抹不可思议的神色。

老青蛙看得出来,帝玺认出自己了。

他如今只是一只青蛙,行礼自然是行不了了,他帝了低头,冲着帝玺点了点头,到了一声贵妃好,也算是在给帝玺打招呼了。

帝玺极其讨厌这个称呼,听到有人喊自己贵妃她就觉得浑身不自在。可不自在归不自在,她仍然看的出来,这人这么喊自己没有恶意。

因为当初,他见到她,都是这么喊的。

“赵将军,别来无恙。”帝玺拱了拱手,行的却不是正儿八经的壁国见面的礼仪,而是沧朔的。

“想不到娘娘还记得我是沧朔人。”这个姓赵的将军笑得一张青蛙脸全是褶子。

第九百九十章:琉璃密辛(3)

“想不到娘娘还记得我是沧朔人。”这个姓赵的将军笑得一张青蛙脸全是褶子。

帝玺看着赵烁,只觉得心里一阵阵发毛:“当初沧朔好像也就你还算有点儿军事才能了吧?”

“不能这么讲不能这么讲,沧朔的人才还是i很多的。”赵烁都已经只是一只青蛙了,还不忘维护自己的国家,这份家国情怀……反正帝玺是没感动。

当初赵烁这人不厚道,一个人一月内攻破了壁国三座大城,如果不是帝玺及时前去支援,说不准现在的壁国已经该换成了他人的门庭了。

但也因为如此,帝玺才对赵烁一只都有印象,看到这张青蛙脸,也才会想起来这人就是大名鼎鼎的赵将军。

“赵烁,你跟我之间还这么客气就没有意思了吧?咱们俩不打不相识,在战场上什么样的战斗没经历过?现在你再来跟我谦虚?是不是也太不厚道了?”帝玺跟赵烁之间倒是没有深仇大恨,毕竟赵烁虽然用兵神乎其技,但是做人却是非常好的。

人家都说兵者诡道也,也因为这句话,有很多人就故意曲解,把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全都搬到了战场上。这样的战斗,就算是赢了也胜之不武。

赵烁却从来不屑使用这样的奇淫巧计,他的兵道就是光明正大,可即便如此,帝玺在对阵赵烁的时候,都已经显得有些捉襟见肘了。

若是赵烁是个为了胜利不折手段的小人,壁国是否还存在,可就真的不好说了。

“郡主这是客气了,郡主也是个人才,若非郡主当初千里驰援,我也不会落败啊。”赵烁的的确确是个正人君子,当初被帝玺打败的时候,他全无怨言,只说自己技不如人,只说是天意,如今再见帝玺,更是只有一种属于故人相见的喜悦。

帝玺听到赵烁这么说,不由得也觉得开心,只是开心之外,帝玺仍然不忘开口问道:“你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模样?”

赵烁哎了一声,哎得相当字正腔圆,毕竟他不是一个正儿八经的人了,只是一只青蛙罢了,如果让哎一声,那么他哎出来的必然是非常难以言表的奇怪调子。

“说来一言难尽,总之,这里的人全都是死在你手下的亡魂。”赵烁的语气已经尽量轻柔了,却还是把帝玺给深深吓了一跳。

“你没有在跟我开玩笑吧?”帝玺实在是不敢相信,这一屋子的青蛙,全都跟自己有着这么不俗的关系。

赵烁道:‘是,全都是,这些人全都是死在你手上的。‘

“怎么会这样?”帝玺实在是不敢相信这样的事情会发生,人死了之后,魂魄不就归入地府了么?为什么会全都出现在琉璃塔内?

“郡主,你的身上有神魂,这件事相比你自己比谁都清楚,对么?”赵烁问了帝玺一句。

帝玺点了点头,并不觉得这个有什么不好承认的,毕竟她如果没有洛羽的神魂,也活不到现在。这些人现在都不是人了,知道这些事情也不奇怪。

“你的神魂是天界战神的,战神的神魂有着强大的杀气,你有那种治军的本事,恐怕也跟这个神魂有关系。我们死在你的手上,也就大致等于是死在战神的手里了,所以……”

赵烁说着说着,不免叹了一口气:“不过也有例外的,我就不是因为死在你手上才变成这样的。”

“对啊。”帝玺连连点头。

当初赵烁可是主将,又是不世出的大才,就算是战败了,帝玺也不舍得杀他。而且帝玺不但没舍得杀了赵烁,甚至还亲自给赵烁松了绑,放他回了沧朔。

可惜的是,这个老实人并没有因为帝玺放了自己就感恩戴德地离开了,他竟然特别死心眼地在回到故土之后,便自刎而死了。

一代英雄就此落幕,不得不说,实在是有点儿霸王末路的感觉。

帝玺当初还为此惋惜了很久,只是惋惜归惋惜,她很快也就罢赵烁给忘了,毕竟壁国的事情千头万绪,她都忙不过来。

“当初,我自刎而死,可不想,那样也算是你杀了我。咱们的先辈说,子不杀伯仁,伯仁却因子而死,其实并不是没有道理的。我被你生擒,因为觉得惭愧自刎而死,自然也就是如此了。”

赵烁谈起自己过去的死亡好像一点儿不好意思的情绪都没有,就像死的只是一个路人甲一样,还好帝玺知道赵烁这人从来都天性豁达,不是那种患得患失之辈,因此听到赵烁这么说,也不觉得奇怪。

“赵将军,还有各位,我帝玺实在是不知道你们谁都是谁,但是抱歉,咱们当初既然各为其主,就不可能没有冲突。就算当初你们死在了我的手上,也绝非是因为我帝玺好杀戮,如果真有对不住诸位的地方,我在这里给你们赔礼道歉了。”帝玺也不矫情,这么多的青蛙,虽然都是自己害怕的生物,帝玺却还是正儿八经地向它们行礼,也就算是对过去的自己行礼了。

“郡主,我们既然叫你一声郡主,那么自然意思也就是认了你现在的身份了,过去的种种已经是泡影了,我们没有打算追究的,这一点还请郡主放心。”赵烁说完,竟然还扑到了前头,前蹼搭在了外头:“但是,希望郡主能救我们离开这里。”

帝玺一愣:‘这里是琉璃塔,进来的人不是没有机会再出去了么?’

如果在琉璃塔的人还能出去,她肯定得把暮姐姐和连横一起带走,但是连白泽它们都说出不去,她不相信自己还能救得了这些素不相识的青蛙们。

”不是不是,郡主误会我们的意思了,我们也知道琉璃塔进来了就别想出去了,最起码,我们这群人是出不去的,所以我们并不是希望郡主救我们离开琉璃塔,而是希望郡主能救我们,让我们不再以青蛙的姿态生活。“

赵烁的愿望倒是非常淳朴,也很合乎情理。

听到赵烁这么说,帝玺忍不住点了点头,说道:“好,我答应你们,不过你们也要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做吧?”

帝玺还真不知道自己怎么样才能把这些人给弄出来,把他们变回原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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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九十一章:琉璃密辛(4)

帝玺还真不知道自己怎么样才能把这些人给弄出来,把他们变回原样。

“琉璃塔内有一只眼睛,那是一颗绿松石,传说是女娲补天留下来的小碎石块。昔年,青鸾为救天虞村的百姓,翅膀被天火灼伤,正好有羽毛落在了绿松石上,绿松石因此醒来,渐渐变成了如今的琉璃塔。”

赵烁在这里这么多年,似乎对琉璃塔已经足够了解了,最起码,看起来好像比连横更了解一些,他说到这里顿了顿,方才继续往下说道:“绿松石变成琉璃塔之后,便一直伫立在这里了,直到千年前才倒下。”

帝玺知道赵烁说的千年前跟实际意义上的千年前不是一件事儿,因此也没有太对时间上心。不过,起码她从赵烁的话里,知道了琉璃塔的具体来源,这一点连横和白泽都没有明白跟她说过。

“对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眼睛就是那颗绿松石了?它现在在哪里?”帝玺琢磨了一会儿之后,开口问道?

赵烁像是被帝玺的问题给难住了一样,他没有急着回答帝玺的问题,反而是先睁着自己的青蛙眼先看了看帝玺:“郡主,实话实说,咱们都不知道眼睛现在在哪里。”

帝玺一听这话,差点没被气死。

这件事难道她还能不知道么?在她打坐入定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了这里有一颗眼睛了,不但如此,她甚至还知道这颗眼睛是自己能上二楼的关键。

可是这又有什么用?人家赵烁的回答完全没有给她一个新的方向啊。

“你这话说的跟没说好像也没有什么差别吧?”帝玺可以说快被赵烁给气死了,她就没想明白怎么还能有像赵烁这么轴这么傻的人,就像是想要报一下自己看当初被帝玺给坑死的仇一样。

“当然有差别了,难道郡主你知道眼睛么?”赵烁也不知道是真不知道帝玺知道有眼睛的存在还是怎么了,一句话说完,帝玺真是一口老血都要吐出来了。

她摆摆手,眼里满是绝望:“我没有办法跟你说话了,你哪里凉快哪里玩儿去。”

帝玺简直是要被赵烁给气得七窍生烟,不当场气死都已经是她做人好的回报了。

赵烁哦了一声,随后说道:“对了,郡主,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帝玺已经不对赵烁抱什么希望了。

“那眼睛应该就在一层。”

“……”帝玺深深吸了一口气,愣是把自己的情绪给彻底平静下来之后,才嘴角含着笑意,一字一句,咬牙切齿说道:“我,知,道。”

“哦……”赵烁嘿嘿一笑:“那还有一件事郡主可能也知道了,我就不说了。”

“你反正都已经说了这么多废话了,我也不差那一句了,有什么想说的你说就是。”帝玺摆摆手,虽然已经不对赵烁抱希望了,却还是给了他说话的机会,毕竟人家惨得都成了青蛙了,自己再没有点人道主义精神,怎么看都又点儿说不过去的意思。

“好说,我就一句话。”赵烁说道:“那眼睛在这一层的后四十四间房间内。”

这句话可比之前的所有话加起来都有用,帝玺听到这句话,眼睛都亮了起来:“你没跟我开玩笑?”

“当然没有了,郡主要是不相信,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赵烁笑了起来:“我们在琉璃塔一层内也带了不少时间了,虽说不是什么事情都清楚,但也不是什么事儿都不了解的,这事儿我可以确定。”

帝玺点点头,刚要道谢转身离开,就听到赵烁在身后又喊了一声:“郡主别忙着走!”

“又怎么了?”帝玺实在是不能理解,以前杀伐果断的一个将军,现在怎么这么气人?说句话都要拆开分好几次说,生怕气不死人一样。

“第一层的八十八间房间里,有八十间都是有概率出现妖怪的,而且每一个妖怪都比你的本事大。”

赵烁这话说的帝玺身上的汗毛都立了起来,好在帝玺也不是吓大的,再怎么着也不至于被赵烁给吓得走不动道:“那你知道是哪几间房么?”

“这就是我让你暂时站住的愿意了。”赵烁的声线明明跟青蛙一样,可是这会儿,帝玺愣是听出来了一点儿别的味道。

只听到赵烁在身后说道:“是这样,一层大概有起码五十个妖怪,而剩下的八十间屋子只会同时有五十间屋子里有妖怪,这些妖怪不会两只共同呆在一个屋子里,但是它们的移动规律是不确定的,可能你的屋子上一秒没有妖怪,下一秒就有了。记住了,这八十八间房里面,只有八间房是一定安全的,那就是一号,二号,十三号,二十九号,三十七号,四十六号,五十五号,六十八号。68以后的所有屋子都不是绝对安全的。”

帝玺只觉得自己被强行科普了一波运算题,但是关乎自己的生命,她也不敢大意,因此,每一个房间号她都认认真真记住了:“那,我怎么知道这些房间的标号是什么?”

“房间外面有刻号码,你自己观察一下就知道了。郡主,千万千万不能走错。因为眼睛在44以后的屋子,所以你其实能用来躲避的屋子只有三间——46,55,68这三间房你一定要牢牢记住。”赵烁似乎的的确确吧所有希望都压在帝玺的身上了,每一句话都说的尽量详尽。

帝玺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一定会小心之后,这才离开了这间屋子。

八十八间房,从现在开始,她就是把自己的性命捏在自己的手里了。

帝玺心中其实是有些惊疑不定的,毕竟她对自己并不是很有信心,毕竟她现在一点儿别的本事都没有,唯一能仰仗的也就是自己的智商了,可是人的脑子肯定有会打结的时候,万一真的遇到了这样的情况,自己该怎么办?

帝玺的心中对自己充满了疑问,因此,走向后面四十四间房的步伐,也格外沉重了起来。

第一层的房间门果然如同赵烁所说,其实是有编号的,而且编号就在门框上,说起来也还算是比较显眼。

可问题也在这里,虽说编号比较显眼,却还是不算非常有辨识度,如果不小心看漏了,说不准还真会出什么岔子不可。,

第九百九十二章:琉璃密辛(5)

“当初,我自刎而死,可不想,那样也算是你杀了我。咱们的先辈说,子不杀伯仁,伯仁却因子而死,其实并不是没有道理的。我被你生擒,因为觉得惭愧自刎而死,自然也就是如此了。”

赵烁谈起自己过去的死亡好像一点儿不好意思的情绪都没有,就像死的只是一个路人甲一样,还好帝玺知道赵烁这人从来都天性豁达,不是那种患得患失之辈,因此听到赵烁这么说,也不觉得奇怪。

“赵将军,还有各位,我帝玺实在是不知道你们谁都是谁,但是抱歉,咱们当初既然各为其主,就不可能没有冲突。就算当初你们死在了我的手上,也绝非是因为我帝玺好杀戮,如果真有对不住诸位的地方,我在这里给你们赔礼道歉了。”帝玺也不矫情,这么多的青蛙,虽然都是自己害怕的生物,帝玺却还是正儿八经地向它们行礼,也就算是对过去的自己行礼了。

“郡主,我们既然叫你一声郡主,那么自然意思也就是认了你现在的身份了,过去的种种已经是泡影了,我们没有打算追究的,这一点还请郡主放心。”赵烁说完,竟然还扑到了前头,前蹼搭在了外头:“但是,希望郡主能救我们离开这里。”

帝玺一愣:‘这里是琉璃塔,进来的人不是没有机会再出去了么?’

如果在琉璃塔的人还能出去,她肯定得把暮姐姐和连横一起带走,但是连白泽它们都说出不去,她不相信自己还能救得了这些素不相识的青蛙们。

”不是不是,郡主误会我们的意思了,我们也知道琉璃塔进来了就别想出去了,最起码,我们这群人是出不去的,所以我们并不是希望郡主救我们离开琉璃塔,而是希望郡主能救我们,让我们不再以青蛙的姿态生活。“

赵烁的愿望倒是非常淳朴,也很合乎情理。

听到赵烁这么说,帝玺忍不住点了点头,说道:“好,我答应你们,不过你们也要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做吧?”

帝玺还真不知道自己怎么样才能把这些人给弄出来,把他们变回原样。

“琉璃塔内有一只眼睛,那是一颗绿松石,传说是女娲补天留下来的小碎石块。昔年,青鸾为救天虞村的百姓,翅膀被天火灼伤,正好有羽毛落在了绿松石上,绿松石因此醒来,渐渐变成了如今的琉璃塔。”

赵烁在这里这么多年,似乎对琉璃塔已经足够了解了,最起码,看起来好像比连横更了解一些,他说到这里顿了顿,方才继续往下说道:“绿松石变成琉璃塔之后,便一直伫立在这里了,直到千年前才倒下。”

帝玺知道赵烁说的千年前跟实际意义上的千年前不是一件事儿,因此也没有太对时间上心。不过,起码她从赵烁的话里,知道了琉璃塔的具体来源,这一点连横和白泽都没有明白跟她说过。

“对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眼睛就是那颗绿松石了?它现在在哪里?”帝玺琢磨了一会儿之后,开口问道?

赵烁像是被帝玺的问题给难住了一样,他没有急着回答帝玺的问题,反而是先睁着自己的青蛙眼先看了看帝玺:“郡主,实话实说,咱们都不知道眼睛现在在哪里。”

帝玺一听这话,差点没被气死。

这件事难道她还能不知道么?在她打坐入定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了这里有一颗眼睛了,不但如此,她甚至还知道这颗眼睛是自己能上二楼的关键。

可是这又有什么用?人家赵烁的回答完全没有给她一个新的方向啊。

“你这话说的跟没说好像也没有什么差别吧?”帝玺可以说快被赵烁给气死了,她就没想明白怎么还能有像赵烁这么轴这么傻的人,就像是想要报一下自己看当初被帝玺给坑死的仇一样。

“当然有差别了,难道郡主你知道眼睛么?”赵烁也不知道是真不知道帝玺知道有眼睛的存在还是怎么了,一句话说完,帝玺真是一口老血都要吐出来了。

她摆摆手,眼里满是绝望:“我没有办法跟你说话了,你哪里凉快哪里玩儿去。”

帝玺简直是要被赵烁给气得七窍生烟,不当场气死都已经是她做人好的回报了。

赵烁哦了一声,随后说道:“对了,郡主,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帝玺已经不对赵烁抱什么希望了。

“那眼睛应该就在一层。”

“……”帝玺深深吸了一口气,愣是把自己的情绪给彻底平静下来之后,才嘴角含着笑意,一字一句,咬牙切齿说道:“我,知,道。”

“哦……”赵烁嘿嘿一笑:“那还有一件事郡主可能也知道了,我就不说了。”

“你反正都已经说了这么多废话了,我也不差那一句了,有什么想说的你说就是。”帝玺摆摆手,虽然已经不对赵烁抱希望了,却还是给了他说话的机会,毕竟人家惨得都成了青蛙了,自己再没有点人道主义精神,怎么看都又点儿说不过去的意思。

“好说,我就一句话。”赵烁说道:“那眼睛在这一层的后四十四间房间内。”

这句话可比之前的所有话加起来都有用,帝玺听到这句话,眼睛都亮了起来:“你没跟我开玩笑?”

“当然没有了,郡主要是不相信,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赵烁笑了起来:“我们在琉璃塔一层内也带了不少时间了,虽说不是什么事情都清楚,但也不是什么事儿都不了解的,这事儿我可以确定。”

帝玺点点头,刚要道谢转身离开,就听到赵烁在身后又喊了一声:“郡主别忙着走!”

“又怎么了?”帝玺实在是不能理解,以前杀伐果断的一个将军,现在怎么这么气人?说句话都要拆开分好几次说,生怕气不死人一样。

“第一层的八十八间房间里,有八十间都是有概率出现妖怪的,而且每一个妖怪都比你的本事大。”

赵烁这话说的帝玺身上的汗毛都立了起来,好在帝玺也不是吓大的,再怎么着也不至于被赵烁给吓得走不动道:“那你知道是哪几间房么?”

“这就是我让你暂时站住的愿意了。”赵烁的声线明明跟青蛙一样,可是这会儿,帝玺愣是听出来了一点儿别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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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九十三章:琉璃密辛(6)

“这就是我让你暂时站住的愿意了。”赵烁的声线明明跟青蛙一样,可是这会儿,帝玺愣是听出来了一点儿别的味道。

只听到赵烁在身后说道:“是这样,一层大概有起码五十个妖怪,而剩下的八十间屋子只会同时有五十间屋子里有妖怪,这些妖怪不会两只共同呆在一个屋子里,但是它们的移动规律是不确定的,可能你的屋子上一秒没有妖怪,下一秒就有了。记住了,这八十八间房里面,只有八间房是一定安全的,那就是一号,二号,十三号,二十九号,三十七号,四十六号,五十五号,六十八号。68以后的所有屋子都不是绝对安全的。”

帝玺只觉得自己被强行科普了一波运算题,但是关乎自己的生命,她也不敢大意,因此,每一个房间号她都认认真真记住了:“那,我怎么知道这些房间的标号是什么?”

“房间外面有刻号码,你自己观察一下就知道了。郡主,千万千万不能走错。因为眼睛在44以后的屋子,所以你其实能用来躲避的屋子只有三间——46,55,68这三间房你一定要牢牢记住。”赵烁似乎的的确确吧所有希望都压在帝玺的身上了,每一句话都说的尽量详尽。

帝玺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一定会小心之后,这才离开了这间屋子。

八十八间房,从现在开始,她就是把自己的性命捏在自己的手里了。

帝玺心中其实是有些惊疑不定的,毕竟她对自己并不是很有信心,毕竟她现在一点儿别的本事都没有,唯一能仰仗的也就是自己的智商了,可是人的脑子肯定有会打结的时候,万一真的遇到了这样的情况,自己该怎么办?

帝玺的心中对自己充满了疑问,因此,走向后面四十四间房的步伐,也格外沉重了起来。

第一层的房间门果然如同赵烁所说,其实是有编号的,而且编号就在门框上,说起来也还算是比较显眼。

可问题也在这里,虽说编号比较显眼,却还是不算非常有辨识度,如果不小心看漏了,说不准还真会出什么岔子不可。

帝玺要说一点儿都不紧张那肯定是假的,这会儿帝玺的脸色就已经有点儿微微惨白了,只是帝玺这人什么都不强,唯有心理素质如今已经出奇的强大了,毕竟是多年来跟着壁国沉浮练就出来的本事,现在,帝玺的心理几乎可以以最快的速度恢复正常。

她再次重复了那几个数字之后,便朝着后面四十四间房间走去了。

这一走,帝玺的心情渐渐也就开朗了起来。她心里清楚,如果自己的情绪一直是很压抑的状态,那么,不管他本身想不想出事,迟早都是要出事的。按照赵烁的话来说,她未来会面对妖怪的可能性太高了,如果不能冷静下来应对,天知道还有什么事儿会在背后等着自己?

帝玺这么想着,神情渐渐也稳定了下来,只不过这种稳定并不是彻底放轻松了,而是在保持警惕的情况下,尽量舒展了自己的神经。

一会儿之后,帝玺便走到了第四十四间房间前。

看着门框上镌刻的四十四三个大字,帝玺想了又想,到底也没有推开门走进去。

她现在还不能贸然开门,因为现在她还不知道到底什么地方是有人的,换而言之,现在如果贸然开门,迎接自己的可能不是暂时的安全区,而很有可能就是什么妖魔鬼怪。

她得先确认一些规律,才有办法去选择是否开门,什么时候开门。

1,2,13,29,37,46,55,68这几个数字到底有什么内在的联系?

帝玺想来想去都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无论从什么地方看规律,这些数字之间都是全无规律的。

除非规律并不是这几个数字,而是跟别的什么东西又关系。

别的东西?

帝玺突然想到了刚刚进琉璃塔的时候,琉璃塔最大的厅堂上的那幅画。

那幅画其实画的不过就是一副伏羲女娲图,因为类似的图实在是不少,帝玺看过的就更是不少了,因此,乍然见到伏羲女娲图,她一点儿都不觉得诧异,甚至还因为在南疆的神龛里见过一幅画,她对伏羲女娲图还有一种说不出的好感。

在此情况下,帝玺非常自然而然的就忽视了伏羲女娲图的存在。

可是现在,帝玺一直想不明白这些数字代表的是什么,便不由得想到了那幅画。

帝玺闭上双眼,仔细想了想当时看到伏羲女娲图的样子,越想越觉得有意思。

她记得,那伏羲女娲图上代表星辰的并不是传统的河图洛书的那些点和线,而是另一种星辰,没有连成片的星辰。

如果按照二十八星宿排列开来,暗合河图洛书和周易六十四卦的话,就可以轻易得到一个拥有八十八颗星辰的星象图。

如果自己的猜测不错的话,这几个数字所蕴含的意义,就藏在那幅伏羲女娲图内。

帝玺想到这里,再不迟疑。她再次默念了一遍安全的房间号码之后,便赶忙冲向了大厅。

她需要再确认一遍那些星辰都是什么,是什么走向,如果可以的话,她就能确认短暂安全区的具体移动时间了,这样一来,她遇到那些妖魔鬼怪的概率就会大大降低,而且——

不出意外的话,她很有可能能无伤得到绿松石眼睛。

帝玺确定,一切秘密就在那幅伏羲女娲图里。

帝玺记得去大厅的路并不狭长,走过那些编号的房间之后,就是大厅了。

可是没想到的是,当她走出那些有编号的房间之后,看到的却不是那个有伏羲女娲图的大厅,而是另一个她从来没有见过的空间。

这个空间似乎是一个庙宇,而且还是那种给男女用来求情缘的土地庙。

土地庙前一棵大树上,挂满了各种各样的彩笺和锁,上头自然也写满了各种善男信女的愿望。

风一吹,树梢微微晃动,竟是格外好看。

帝玺记得,壁国庙会开始的时候,大概就是这样的场景,那个时候,她还央求过连弃带自己去看看庙会呢。

现在想想,一晃眼,三百年的时光竟然就这么逝去了。如今只剩下一个魂魄状态的阿横,还有一个本来就不是凡人的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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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九十四章:琉璃密辛(7)

绝代独宠:帝君太腹黑正文卷第990章琉璃密辛洛羽还当真没见过冥府内的判官,只知道这是一个尽忠职守,一丝不苟的人,平日里除了妖王的话,他谁的话都不听,因此,想要冥王救人,首要条件就是得让这个人点头。

可这话说来简单,真要坐起来可就难了,原因无他,判官所判乃是功过,这就意味着比起冥王,判官所知道的东西便更加多,这样的人,不是冥王亲自开口,洛羽还真没把握搞定他。

可洛羽看了一眼冥王,就看出了冥王的意思,这件事冥王是打算袖手旁观由他发挥了。

既然明白了冥王的意图,那洛羽也就不客气了。

他上前一步,朝判官拱手行了一个非常标准的礼之后,客客气气地说道:“在下洛羽,见过判官大人。”

判官的眼底毫无生趣,听到洛羽喊他,也只是回了一个嗯字,这样高冷的态度倒是让洛羽觉得有些无所适从了起来。

“判官,洛公子希望带回一个皇室的生灵,你意下如何?”明明冥王才是判官的上级,可是她却开口询问了判官的意见,而判官只是冲冥王拱手作了一个揖,语气虽说没有多少变化,但仍然多了一些恭顺:“单凭冥王大人安排。”

阿荼对这个回答也毫无意外,她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就由我开始,判三卷吧。”

孟婆与判官齐声应答:“是,冥王大人。”

黄泉三卷数千年不曾谋面,现如今洛羽也不知是有多大的面子,居然能请得动黄泉三卷重判生死,这样的场景千年一间,更是让人目不暇接。

阿荼手中的生死卷记载世间万物万事的生死,乃是三卷之中的上卷,以生死方能定好坏,明来生,阿荼的生死卷是重中之重。

她手上的生死卷浑身烫金,虽然是薄薄的一层,类似于纸的东西,但是这里头的分量不少,当阿荼打开生死卷,只见冥王殿内金光熠熠,光波流转间,生死卷好似染上了一层浅淡的生气,洛羽见状,略略后撤了一步。

他这一步后撤可以说是非常及时的,等洛羽后撤,那生死卷的生气骤然增强,随后,出现了一个与冥王有八分相似的妙龄少女,她额头上的花纹正是生死卷的模样,她低垂着眉目,好似刚刚苏醒一般:“冥王大人。”

“吾意,换生魂归乡,还请生死卷裁夺。”冥王站起了身子,向生死卷传达了命令。

生死卷应声:“是,冥王殿下。”

生死卷就像是个乖巧的小姑娘,听命于冥王,冥王说什么,她便应什么,冥王让她裁夺,她的手中便立刻出现了一本册子:“冥王大人,这是那位生魂的资料。”

洛羽这是第一次亲眼见到生死卷,当初即便他如何强闯冥府,都不曾见到过生死卷。

冥王将册子平展开来,略略看罢,便颔首说道:“便是此人,可判复生否?”

生死卷鞠躬作揖,语气乖巧:“可以,冥王大人。”

“生死卷载生死名,生魂复返反复生,本卷裁夺壁国皇子连逸生魂归乡,以亲眷命换其十年寿数,请判官卷。”冥王的话语好似有千斤重量,当她说完,那生死卷幻化的小姑娘就重新变成了写着生死卷三个大字的书简模样,回到了冥王的手里。

而判官,就在此刻站了出来:“判官卷,启。”

判官卷乃是黄泉三卷的下卷,但是在亡者的流程里面,却是排在孟婆前面的,原因无他,判官卷裁定善恶,孟婆卷方能决定来生亡魂归处,想要要回一个生魂,也是一样的路数。

判官的判官卷筒体漆黑,几乎看不到上面暗刻的判官卷三个大字,又因为判官卷乃是裁定善恶的一卷,因此判官卷虽然外面看起来通体漆黑,可内里却是黑红交杂,颇有几分神秘的味道。

那判官卷延展开来,变有一股杀伐之气交织其中,令人闻之胆寒。

判官待判官卷展平,便以手中判官笔为引,落在了判官卷上,原本无一物的判官卷上赫然出现了几个大字:辨善恶,查忠奸,牵魂以正气,还阳以洞察。

这几个字虽然没有明确的指向,但判官却收回判官笔,将判官卷一手,拱手看向孟婆:“判官卷已判,请孟婆卷。”

孟婆跟着洛羽来的时候还有点儿不正经的样子,可提到孟婆卷,她却像是突然变了一个人一样。

孟婆手中的孟婆卷,无论正本还是副本,洛羽都见过了,因此并不觉得稀奇,那孟婆卷带着黄泉彼岸花的花香,于书简上开出了一朵花,花朵之内,便是连逸的生魂。

孟婆将那朵开自孟婆卷的花摘下,交由洛羽,道:“逝者生魂在此,然而……洛公子,我必须跟您说一声,唤回生魂可不是一件小事,不说你会遭遇什么,只说这生魂的亲眷,都会为此付出不小的代价,以命偿命,逆天改运终究不会有好下场。”

孟婆所说的这些话,本也是冥王想要说的,只是借由孟婆的口说出来,便显得没那么规章严格罢了。

可孟婆的话并没有说全,冥王与洛羽可没有什么交情,见孟婆没有说完整,她便顺带补充了一句:“洛公子,那个叫帝玺的姑娘未来恐怕不好对付,你唤回连逸的性命,便是以连城的生命和气运为代价,若是有朝一日那姑娘察觉,你可能坚定不移?”

洛羽扬眉看了看冥王,似乎完全不把冥王的话放在心上:“那又如何?唤回连逸生灵的事情是连城求我的,玺就算想怪也怪不到我头上,再说了,既然可以以亲眷的命去唤回生灵,为何当初你们都要躲着我,不肯让我带走师父的生魂?”

“白起是谁?那是杀神!他杀气太重,手上罪孽太深,不是一般的人类,若是让他回归阳间,多少人的命数会被修改?当时的乱局之中,谁不希望能够得到你师父白起匡助?他不能出现。更何况当时的你已有神象,成为天界神祗已经近在眼前,当神象出现,你便已经在黄泉三卷之中勾掉了前世今生,划掉了寿数长短,试问,你哪里来的资本唤回白起?”冥王无论是武力还是能力,都远在洛羽之上,此人所言也从不放虚言,在她这个位置上,已经几乎可以无视任何人的意见和建议了。

第九百九十五章:琉璃密辛(8)

绝代独宠:帝君太腹黑正文卷第991章琉璃密辛帝玺一听便笑了。她把之前跟小沙弥说的话原模原样说给了这个老人家听,老人家一听,脸上的褶子好像都要笑开了:“姑娘误会了,我并不是要收姑娘的钱,只是来我这求取香和信笺的都是有缘人,所以老朽才问姑娘是不是有兴趣看看卦象或者事信笺。”

帝玺听着这老人家的话,愣了一下之后,便看到老人家的手往后头指去了。

她顺着老人的手抬眸一看,顿时就愣住了:“老人家,我想请问您一件事儿,这……这里的盒子一共有多少个?”

“不多,也就是八十八个。”老人家缓缓回答道。

帝玺一听,顿时心里头的警钟就敲响了:“八十八个?”

“对啊,每个格子里都有一种花色的信笺,每一种信笺需要用的时间也都是不一样的。”老人说话的语调越来越低沉而充满了力量,帝玺一听,眼睛立刻就亮了:“老人家,您说这里的八十八个格子里的纸都是用不同时间制作成的?”

帝玺这会儿恨不得能马上从这个老人家的口中得到自己想要的线索,比如说——那些数字到底代表的是什么。

“对,是不同的时间。”老人家点点头,应答道。

帝玺的脸上顿时便充满了希冀的目光:“那请问,这些时间是…………我只想知道几个数字的时间,能不能请老人家不吝赐教?”

帝玺说着,便开了口:“第一个格子,第二个格子,第……”

帝玺第三个格子还没说出来,就听到老人家的声音低沉,缓缓说道:“姑娘,这些事情是机密,我不会告诉你的,不过……伏羲和女娲的造像上有答案,如果你是有缘人,你自然会发现的。”

帝玺一听,差点儿翻了个白眼。

这老人家说的话是废话么?当然不是了。但是是有用的话么?倒也不见得。

帝玺只觉得一口浊气堵在心头,难受得很。

“姑娘,要算一卦么?”

“不用了/”帝玺还是很坚决地拒绝了老人家的邀约。

她其实已经看出来了,这个老人家其实不会把所有事情都和盘托出的,她就是给自己算到了什么,恐怕也会把话题给牵扯出去的,既然都知道是什么结果了,又何必费心?

相比之下,帝玺对这八十八个格子更加感兴趣。

“不过老人家,我想要几张信笺,不知道可以么?”

老人家似乎并不奇怪于帝玺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来,他笑了笑,说道:“可以是可以,不过这里的信笺只能用来求姻缘,却是带不走的,这样姑娘还要么?”

“要。”帝玺回答得格外笃定。

那老人家嗯了一声,随后说道:“姑娘要什么信笺,老朽给你取。”

“我要第一,第二,第十三,二十九,三十七,四十六,五十五和六十八这几个盒子里的信笺。”帝玺说的非常干脆。

老人家一愣:“姑娘要这么多?”

帝玺点了点头,表示得非常坚决:“对,就要这些。”

老人家的目光落在帝玺的身上,半天都没有挪开。

帝玺看得出来,这个老人家想在自己的身上探究些什么东西。

然而帝玺问心无愧。她只是为了探查这些数字的秘密罢了,除此之外她没有任何需要隐瞒或者是需要害人的地方,她行的正做的端,不怕别人审视的目光。

“想不到姑娘竟然还是这么多情的人。”老翁笑笑,调侃完帝玺之后,便将东西交给了帝玺:“姑娘,你看看是否有漏掉的。”

帝玺大致看了一眼,便点了点头,到了一声谢:“不差。”

现在,她的手上有八张纸,这八张纸的颜色都是不一样的,其中一号和二号纸张的颜色非常相似,而且帝玺看得出来,这些纸的用料都是不一样的。

八十八个盒子,意味着有八十八种造纸的材料,这其实已经远远超出了帝玺对纸张的了解了。

不过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谁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有类似这样可以制作纸张的材料存在,他们所知道的,不过是一些皮毛罢了。

“姑娘,这些信笺需要特殊的毛笔来书写,我去给您拿笔,请您稍待。”小沙弥看到帝玺拿了这么多张纸,便让帝玺在这里稍候片刻,他自己则下去准备毛笔去了。

帝玺看到小沙弥离开,更加觉得怪异,因为这个老人家的身边明明就有毛笔和砚台。

“姑娘别觉得奇怪,小离做的不错。”老人家把那个小沙弥称为小离,听起来似乎跟这里的沙弥也很亲厚一般。

帝玺愣了愣,随后问道:“请问老人家,你这里的笔难道不能用么?”

“不同人用不同的东西,我不是跟你说过了么?姑娘你不是一般人,怎么可以用一般人用的东西?对不对,附灵?”

帝玺听到这个老人家说出附灵两个字的时候,眼底的颜色一下就暗淡了下来:“你在说什么?”

“这里是在琉璃塔内,或者说是被琉璃塔所吞噬的过去。我们如今属于琉璃塔,却又不完全属于琉璃塔,对你的事情,我们会知道似乎也不奇怪。”这个老人家笑眯眯说道:“你想知道伏羲女娲图的指引,得到眼睛,就必须要去拜一拜伏羲和女娲两位大神。相信你自己,两位大神不会让你失望的。”

帝玺只觉得这个老人家实在是高深莫测得很,他说的很多话其实根本就是帝玺不理解也不明白的,现如今,帝玺唯一知道的不过是——这个老人家绝不是一般人。

“既然如此,为什么您不肯帮……”

帝玺的话没说完,那老人家就摆了摆手,说道:“你的事情要自己完成,我们帮不了你,更救不了你,这么说,你能明白么?”

帝玺咬紧了下唇,显得非常无奈:“你既然明明知道我是为何而来,为什么……”

“这世上有太多的事情都没有办法追究为什么,你知道这是因为什么么?因为人也好,神也罢,都会有无数问题需要解决。当你解决了一个问题,必然会有无数个问题纷至沓来,这是根本没有办法躲避和规避的,你明白,我也知道,不是么?”

帝玺静静听完这个老人家的话,只觉得心口堵得慌,可即便如此,她也没有继续吭声了。

第九百九十六章:算法(1)

绝代独宠:帝君太腹黑正文卷第992章算法帝玺静静听完这个老人家的话,只觉得心口堵得慌,可即便如此,她也没有继续吭声了。

她听得出来,这个老人家所说的话其实是非常正确的,就算自己知道了这些数字代表了什么,也不会因此而停下来的,她一定还会有更多的需要去问。

“想要得到答案就自己去寻找吧,香火缭绕,会给你指引的。”

老人家说完话,便像是突然累极了一样,竟然闭上双眼这就睡过去了。

帝玺本想再问点儿什么的,见到老人家闭上了双眼,她便也明白,他是不打算继续跟自己往下说了,因此,她只好叹了一口气,权当自己刚才知道的线索只有这么多罢了。

帝玺这一口气还没叹完,小沙弥便已经带来了特殊的笔和砚台,放在了桌子上:“姑娘用这些写吧。”

其实帝玺看不出来小沙弥拿出来的东西跟之前的正常笔有什么区别,连砚台磨出来的墨水好像都是一样的。

“这个……有什么不太一样的地方么?”

“这是专门给非人类使用的,写出来的文字除却非人类之外,人类是看不到的。‘小沙弥说完,便背过了身子:”姑娘要写什么便随便写吧。“

帝玺想了想,在每张纸上都写下了这几个字:愿我所愿者安康,愿我所求者成真。

就这么寥寥数语,没点名道姓,但却又像是已经把该说的全都说完了一样。

”好了。“帝玺将这些纸收了起来,随后说道:“等我给伏羲和女娲大神的造像上一柱香,我便去把它们挂起来。”

小沙弥应了一声好,便亲自取了两柱香交给了帝玺,让她自己去点燃。

帝玺轻车熟路地把香点燃之后,等到香头的火灭掉之后,便躬身先鞠了个躬,只是没有人知道,她这一鞠躬,是为了谁,或者是给谁鞠的。

帝玺的态度非常虔诚,就像是在做一件本来就要做的事情一样。

等到她把香都插入香炉之中之后,她便恢复了本来的表情,就像是刚才她其实谁也没有在参拜一样。

“姑娘,请这边来。”小沙弥见帝玺已经拜完了两尊造像,便要引着帝玺去外头悬挂已经写好的纸条了。

帝玺点了点头,刚要转身离开,却在离开之前,又多看了一眼那两尊佛造像,然而,只是哪一眼,帝玺就像是突然参透了什么事情一样。

她的嘴角划过了一抹浅淡的笑意。

她明白了。

“姑娘在笑什么?”小沙弥不知道是当真不知道帝玺在笑什么,还是在故意装疯卖傻,帝玺微微一笑,没有回答小沙弥的问题,只是摆摆手,道了一声走吧,神情看起来竟然格外淡定自若。

刚才在离开之前,最后看了哪一眼佛像,让帝玺一下想明白了很多事情,尤其是那些数字所代表的含义。

在佛教之中,一般供奉释迦牟尼佛的佛寺,一定会供奉另外两尊佛像,一个便是释伽牟尼的法身佛像,而另一尊则叫卢舍那佛,乃是释伽的报身像。

这三座佛像加起来,便是佛家的三像,也叫三身佛。

这座土地庙所供奉的伏羲和女娲,在摆放方位上,符合的是一个法身一个报身的摆放方法,那么,这就意味着,在伏羲和女娲的正中间,一定还摆放着另外一尊造像,或者说,一个跟伏羲和女娲都关系匪浅的东西。

帝玺到底还算了解这些事情,加上伏羲女娲图看多了,这伏羲和女娲之间还应该有个什么,自然也就不难理解了。

天。

这个地方在伏羲和女娲之间,应该还有一个跟天相关的东西,或许是画像,或许只是一只碗,一根笔,什么都有可能,只是现在,这样东西没有了。

可是如果这么想的话,却又有一点说不通了。

易传之中曾经说过,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因此在伏羲女娲图之中,绝大部分代表天和星辰的画,都只有七十四个点,这七十四个点包括了太阳十二月,月亮十二宫,还有四十九颗实星,一颗虚星,合起来才是七十四。

然而,琉璃塔第一层的数量却是八十八。

七十四和八十八,中间却相差了十四,这十四,就是解决问题的关键!

帝玺可以确认,多出来的这十四,就已经告诉了她,这八十八间房的规律了。

每隔十四分钟,也就是接近一盏茶的功夫,就会换一次。

不对!

帝玺想到这里,又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了。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那么,这八间安全的房间似乎就有些对不上号了。

这八间安全的房间,难道真的安全么?

赵烁其实一直都呆在二号房,他其实根本没有离开过二号房,换而言之,所谓的安全房间不过是他从别人口中听到的,或者是有青蛙逃离过二号房,到达某个房间的时候,正好遇到了这个房间是安全的时候。而若是有第二,乃至第三个人进入这个房间的时候,恰好还是房间安全的时辰,就会给别人一种思维惯性,认为这个房间是安全的。

如果推翻掉了赵烁的想法,那么,这八十八间房出去对应的七十四间房间之后,剩下应该有十四间房间是安全的。

那么这十四间房间又是哪些呢?

帝玺现在连一号房间是不是安全的房间都不能确定了。

但是有一个房间却是绝对安全的,那就是二号房间。

如果二号房是绝对安全的,那么能不能推算出来,剩下十四个房间里,那些是安全的呢?

帝玺只觉得自己头疼脑胀,根本就算不出个所以然来。

线索还是太少了。

伏羲和女娲,还有日月星辰,乃至周易六十四卦,这其中到底还有什么内在的关联,或者说,还有什么其实是常识性的但是她一直没有发现的细节?

帝玺停下了脚步。

“姑娘怎么了?”看到帝玺停下了脚步,小沙弥也停下了步子。

“我觉得有些事情想不通,你能帮帮我么?”帝玺这会儿只觉得自己孤立无援,连要找谁去说自己心中的疑惑都没有办法,一时间,脑子就像浆糊一样,炸开了。

小沙弥听到她这么说,却是淡淡笑了笑:“姑娘开玩笑了,我只是一个小沙弥罢了,知道的事情还很少。”

第九百九十七章:算法(2)

绝代独宠:帝君太腹黑正文卷第993章算法小沙弥听到她这么说,却是淡淡笑了笑:“姑娘开玩笑了,我只是一个小沙弥罢了,知道的事情还很少。”

“伏羲和女娲,这两个大神的名字如果摆在你的面前,你会想到什么?”

帝玺相信小孩子的想象力是无穷的,眼前这个孩子虽然看起来早熟了一点儿,去本质上却还是个孩子,他仍然有孩子才有的天真,或许有些问题,从小沙弥的眼中去看,就能看出一点儿不一样的东西来了。

小沙弥歪着脑袋想了想,然后说道:“三皇五帝么?”

帝玺已经很久没有听过三皇五帝这么个称呼了,毕竟在成为灵后,所谓的三皇五帝其实就已经不是一个概念了。

在天帝之外,曾经还有各种各样的神和天君,最早追溯的话,大概才能追溯到伏羲和女娲上,因为这两个神的的确确是曾经存在的。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第三人——燧人氏。

不管人间关于三皇五帝的看法是什么样的,在天帝统辖之下的天界,妖界,魔界,统一认为的三皇其实足足有近二十个人,只是名望最高的是伏羲,女娲和燧人氏罢了。

至于所谓的五帝,在天界是没有这样的称呼的,因此,帝玺最多也只能从这里想到关于人间的五帝传说罢了。

然而,人间的三皇五帝版本可是太多了,哪里有办法掰着指头算完的?

她要做的事情是找到八十八间房的规律,而不是来追究到底哪种三皇五帝才是正统,这是全无意义的。

然而,三皇五帝,如果只取任何一个版本的三皇和五帝来看的话,那么,似乎有些东西就呼之欲出了,比如说,三皇五帝加起来,正好合了一个八字。

如果扣掉这个八,剩下的六,在天界可就有说法了。

在天界,到现在的天帝为止,一共只有六位超脱的神存在。

这六个人,乃是一直传承到现在的天帝加上一个西王母,这几个人加起来便是等于六。

只是这个脑洞好像太大了一点儿。

帝玺觉得自己似乎有点儿穿凿附会的嫌疑了。

“小师傅,我问你,你和那个老人家其实也不是人类,对吧?”

帝玺觉得自己既然想不通,干脆找这个小沙弥算了,说不准怔人格小沙弥还知道一点儿自己不知道的细节也不一定。

“若是对方是人,我们自然是人。”小沙弥给出的回答却是这样的。

帝玺听到小沙弥这么说,顿时就笑了起来:“竟然能这么算?”

“其实我们是不是人好像都没有什么差别,在这里,在琉璃塔,是没有人和非人的差别的,大家其实本质上都一样,要么服从琉璃塔,成为琉璃塔庇护下的生灵,要么就试着离开一次琉璃塔,要么出去,要么死。”

帝玺听到小沙弥小小年纪说话却这么老成,突然就想到了白泽。

白泽对琉璃塔内部似乎格外熟悉,甚至可以说熟悉到了帝玺甚至怀疑他曾经来过琉璃塔的地步。

既然这个小沙弥看起来好像还知道挺多事情的样子,倒不如问问他,看看他知不知道一些细节。

帝玺既然这么想了,便也就干脆这么问了:“我想请教你一件事。”

小沙弥嗯了一声,看起来非常淡然:“姑娘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就是了。”

“白泽是不是曾经想过要离开琉璃塔?”

小沙弥似乎有点儿没想到帝玺的问题居然是关乎一个跟自己完全没有关系的人了,顿时就有点儿震惊了。

不过小沙弥震惊之后,很快就恢复了过来:“这个我应该怎么回答呢?准确来说的话,其实白泽离开过琉璃塔,后来,他又回来了。”

“什么?”这个问题实在是大大出乎帝玺的预料。

她完全没有想过白泽竟然还曾经出去过,离开琉璃塔,这是多么神奇的一件事……

“是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白泽的的确确离开过琉璃塔。他离开琉璃塔的时候,琉璃塔一层的房间只有七十四间。”

小沙弥似乎是在回忆曾经的事情一样,可是听在帝玺的耳朵里,却足够爆炸了。

白泽第一次离开琉璃塔的时候,房间只有七十四间,而不是现在的八十八涧,那么就意味着,房间的数量不是恒定的,而是会跟随时间的变化而变化的。

换而言之,自己刚才的所有推论全是错的?

帝玺眼中的光芒一下就暗淡下去了:“怎么会这样……”

她本以为自己已经触摸到了一点儿门道,可是谁能想到,原来一切都只是他的一厢情愿罢了,实际上,她什么都没做成功。

这样的挫败感让帝玺觉得格外不舒服,甚至她还因此觉得通身不畅快了起来。

那有着跟苏卿离一样的容貌的小沙弥,看到帝玺这么沮丧的样子,却突然伸出手,摸了摸帝玺的手指:“姑娘,请恕我无礼。”

一个不认识的男子,无缘无故去触碰一个姑娘家的手指,的的确确不是什么有礼的事情,可是帝玺却并不在意。

这个小沙弥跟苏卿离那么相似,顶着这一张脸,他摸她的手,她怎么会有意见?

“姑娘,我并不是想故意牵你的手,而是我想告诉你,琉璃塔一层的眼睛,不在远方,也不在近处,在你心里,在你眼里,更在伏羲女娲图里。”

如果是正常情况下,听到这句话,一般人一定会自然而然的认为眼睛其实是画在了伏羲女娲图里的,可是帝玺却知道,小沙弥给她的指引其实没有那么简单。

小沙弥这句话其实是想告诉她,她自己心中所想的,关于七十四这个数字的猜测是没有问题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那么,如果说真的有房间是恒定不会受到伤害的,那么那个房间是什么呢?

帝玺的心中浮现了两个名字:太阳,月亮。

如果说万物万事的起点都来自于太阳的话,那么,太阳就是那个当之无愧的一了。

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她见到的第一间房间会是那样的一幅场景了,因为第一个房间绝对不会有妖怪进来,所以一切陈设就跟正常人生活的场景是一样的了。

那么,如果一代表了太阳,二难道是代表的月亮么?

这个问题却在帝玺的心里徘徊,久久都没有散去了。

第九百九十八章:算法(3)

绝代独宠:帝君太腹黑正文卷第994章算法这个问题却在帝玺的心里徘徊,久久都没有散去了。

说二能代表月亮,倒也问题不太大,可是帝玺总觉得这个猜测没有办法说服自己的内心,而不能说服自己内心的理论,对帝玺来说,就是站不住脚的。

“二号房内都是青蛙,不应该是不安全的啊。”帝玺琢磨着琢磨着,不由得喃喃出了声音。

小沙弥听到了帝玺这一番低语,却轻轻笑了起来:“姑娘,我也是人非人啊。”

是人非人这四个字,从小沙弥的口中说出来,就像是给帝玺点亮了一盏灯一样,帝玺的眼前突然便出现了一抹光明。

是了。

小沙弥都尚且是人非人,那么,是不是可以同样证明,那些青蛙,同样是人非人呢?

这些生前是人类的人,如今已经全都变成了青蛙,就算是牲畜无害的青蛙,他们也已经不是人,而算是广义上的妖怪了。

二号房不但不是安全区域,而且还是妖怪的汇聚之地,只是这间房间因为某种原因,没有被别的魑魅魍魉侵占罢了。

想通了这一点,帝玺的心中便一片豁然开朗了。

因为想明白这其中的部分关窍,再想去寻找绝对安全的房间也就不难了。

在一番揣摩之下,帝玺基本可以确定,一号门是代表太阳的,绝对安全的门,而十三号门是代表的月亮,也是绝对安全的。

一号门到十三号门中间不算完全安全,但是却是大概率安全的房间,其中的妖怪应该大体上跟二号门差不多,是那种基本不会伤害人的妖怪。

而从十三号门之后,到七十四号门为止,一共其实并不是赵烁告诉她的那么多安全房间,反而只有一个安全的房间,对应的就是那句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了。

四十九个会被妖怪侵占的房间,可一个虚的,不会被侵占的房间。

也就是说,从一号开始到七十四号结束,一共只有三间房间是绝对安全的。

七十五开始的房间到底有没有安全的房间,什么样的时间是安全的,就要有赖帝玺的再次考量了。

帝玺心中这么想着,渐渐就觉得脑子有点儿抽痛了。

就在这个时候,她听到了耳畔传来了一个声音,那个声音说:“阿玺。”

帝玺听到这个声音就怔住了,因为声音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连城!

听到连城的声音,帝玺可算是气不打一出来了,毕竟连城这家伙是什么人?那可是壁国现在的皇帝啊,突然出现在琉璃塔内,他是要闹哪样?

帝玺现在恨不得把连城拖出来狠狠骂一顿才算了事,可是等连城走到了自己的面前,笑的那么没心没肺之后,帝玺突然就不想骂他了。

她朝着连城,展开了双臂:“过来。”

连城跟个非常乖巧的孩子一样,当真走到了帝玺的面前,然后也展开双臂,轻轻抱住了帝玺:“阿玺,我感觉到你有危险。”

就是这么简简单单一句话,已经能说出很多很多问题,很多很多情愫了。

帝玺从来没有想到,除了苏卿离之外,还会有人能感觉到自己的险境,还会有人不顾一切前来寻找她。

可是最初的感动之后,她毫不客气地一巴掌拍在了连城的脸上:“你跑来这里干什么来了?”

连城打小到大什么时候被人给打过?被帝玺一打,人都蒙了,好半晌都没有反应过来。

帝玺一下下手之后,也有点儿后悔了,毕竟心疼是真的心疼,可转念一想,这家伙不管朝政往琉璃塔里跑,那一点儿心疼也就马上灰飞烟灭了。

帝玺板着一张脸,看起来似乎不高兴极了。

连城这会儿也渐渐有点儿回过味来了,他搂着帝玺就不肯撒手,不撒手就算了,还要特别亲昵地贴着帝玺,生怕帝玺跑了一样,

帝玺对连城这样的举措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她知道连城是那种只要认定了某件事就一定不会轻易撒手的人,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是这样,更别说这个人是自己了。

帝玺苦笑了一下,随后说道:“好了好了,连城,你可以放手了,我不教训你了,你看行不行?”

听到帝玺松口,连城这才笑眯眯的松了手,然后颇有些洋洋自得的说道:‘我就跟他们说了,只要跟你撒个娇,你肯定不会追究我千里迢迢来找你的事儿的。“

”他们?”帝玺愣了愣:’什么他们?”

她可不记得自己还给连城留了什么人,几乎所有人能来的,大部分都来了。

“夜城城主啊。”连城特别没有良心地笑了起来:“我一个人出来肯定是不现实的,所以我就让司情先帮我处理壁国的国事……”

连城的一句了还没说出来,帝玺就已经毫不客气地拧住了他的耳朵,恨不得把他的耳朵给揪下来了:“你的脑子里装的是什么?是水么?”

帝玺简直是要被连城给气死了,壁国的朝廷大事是小事么?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就让司情去帮忙了?

帝玺怎么想也不会想到,连城竟然会这么糊涂,做下这么糊涂的事情。

看到帝玺真的生气了,连城忍不住悄悄抿了抿唇瓣,等帝玺脾气发完了之后,他才怯怯说道:“我知道司情有这个本事,所以才……”

“所以什么?司情能管好夜城就能管好壁国了?你怎么能这么想当然?谁教你这么思考问题的?”

帝玺一顿劈头盖脸的责骂,可以说是完全不给连城面子了。

看到连城来了琉璃塔,帝玺不可能不高兴,许久不见,连城是胖了还是瘦了,是黑了还是白了,没一点帝玺都非常关心。

可是这些关心是建立在连城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的基础上的。

作为一个帝王,连城这么做根本就是在罔顾壁国百姓,这是万万不可取的,也是帝玺最最不愿意看到的一种情况。

如果可以,帝玺甚至恨不得现在就把连城给送回去。

可同样的,帝玺心里也清楚,这是不可能的一件事。

连城既然来了,就送不回去了。

这里是琉璃塔,她自己尚且不可能离开,更别说连城了。

帝玺只觉得一口浊气堵在心口,上不去下不来的,恨不得把连城的耳朵给拧下来才算解气。

第九百九十九章:算法(4)

绝代独宠:帝君太腹黑正文卷第995章算法帝玺只觉得一口浊气堵在心口,上不去下不来的,恨不得把连城的耳朵给拧下来才算解气。

“好了阿玺,你别生气了,是我不对,你别生气了好不好?”连城拿捏帝玺的命门可以说拿捏得相当到位,他知道帝玺最受不了的就是亲近之人的撒娇卖萌了,不管男女老少,这一招在帝玺这里都可以同吃。

因此,连城一服软,帝玺就有些守不住了。

她板着一张脸,还想故作威严,可是这一次,她却没有绷住。

一会儿之后,帝玺就破功了:‘我可真是要被你给气死了。’

“这就是了嘛,阿玺最好了。”连城晃了晃帝玺的胳膊,说的格外开心。

帝玺最受不了这样的卖萌,也只能对着连城投降了:“好了好了,我啊,算是服了你了。”

“阿玺,我特地赶来找你,虽然说有点儿不负责任,但是对你却是一片真心的,希望你不要怀疑我的一片心意。”连城知道自己这么贸贸然来,多少还是让帝玺觉得心中不快了,可惜就算帝玺再如何觉得不开心,连城都不觉得自己做的有错。

毕竟在连城心里,天下苍生固然重要,但是帝玺一样重要。

如果没有了帝玺,他这个皇帝做起来其实也没有滋味。

当然,这个想法连城也不好意思,也不敢跟帝玺说,否则帝玺一定会生气的,甚至还有可能告状。

帝玺摇了摇头,又长长叹了一口气,随后才说道:“行了,连城,咱们也不说废话了,你是怎么进来的?”

琉璃塔不是一般的地方,不是想来就能来,想走就能走的,连城虽说可以确定是苏君离了,可是直到现在,他仍然只是一个平民百姓罢了。

身为平民,连城哪里有能力来琉璃塔?

连城有些不好意思地伸了伸舌头,然后小声说道:“是司情。”

又一次听到司情的名字,帝玺简直是要被司情给气吐血了:“怎么又是他?”

这家伙去一次锦城竟然给她惹出了这么多事儿,这让她如何是好?

帝玺突然就有了一种想杀人的冲动。

“也不能怪司情,你离开南疆之后就一直没有回来,我自然心中担心,正好司情来报信,我就想到通过他来找你了。”连城耸了耸肩,竟然还不忘帮司情开脱。

帝玺气得吐血,指着连城的手微微颤抖,许久之后,她才恶狠狠说道:“我是管不了你了,一会儿让你父亲来管你。”

反正阿横也在这里,儿子见了老子,总没那么多大道理可以说了吧?

她不舍得教育连城,可不代表别人就不舍得了。对连横的手段,帝玺还是有把握的。

一听到自己的父皇也在这里,连城的脸顿时就绿了:“阿玺,你没跟我开玩笑吧?”

“你看我像是在跟你开玩笑么?”帝玺没好气的瞪了一眼连城:‘我也没有想到过会在这里遇到阿横,不过阿横的确在这里。“

听到老子在这里,连城顿时就心生怯意,就差现在就脚底抹油溜了:’怎么办啊?怎么办?》阿玺,要是让父皇知道我把国事扔了就来找你,他一定会打死我的。”

连城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这会儿吓得就像是老鼠见了猫一样,让人看得忍俊不禁的。

帝玺忍着笑意,一本正经地说道:“那你现在知道错了么?”

连城连连点头,生怕自己的认错态度不够诚恳一样:“岂止是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了。”

“油嘴滑舌。”帝玺非常中肯的给出了自己的评价。

听到帝玺这么评价自己,连城却是嘿嘿一笑,倒也没有反驳帝玺,毕竟这俩人心里头都跟明镜似的,都知道对方的话其实正确的不能再正确。

“你也别太担心了,我有办法跟阿横说,总不会让他当面打你就是了,但是你也得答应我,如果这次能从琉璃塔出去,你就必须以天下苍生为己任了。”

帝玺还是给出了自己的交换条件,毕竟连城算是她这数百年来见过的最任性的一个皇帝了,以前她总觉得夜月明那样性格的人不太适合当皇帝,因为他实在是太跳脱了,没想到,连城比夜月明还要更加不靠谱。

连城点了点头,这回倒是答应得相当爽快,甚至爽快到帝玺一度怀疑这其中是不是有诈了。

好在这俩人对对方足够了解,帝玺虽然心里头有那么一瞬间是这么想的,但是这种想法也在一瞬间之后就彻底消散了。

连城不是那样的人,这一点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

“阿玺,说句实在话,其实我也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当时司情告诉我你可能会在这里又危险之后,我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必须来找你,但是司情说你在的地方很奇特,不是一般人能进去的,所以他也没有办法帮我。”

连城答应了帝玺之后,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东西一样,开口跟帝玺说了起来。

帝玺一听,眉头就皱了起来了。

连城话里头的意思可有意思了,那就是——司情虽然猜到了他们在哪里,但是他也知道自己进不来。

如果司情都进不来,那连城是怎么进来的?难不成靠的是意念么?

这么一想,帝玺差点儿就笑了出来。

连城不知道帝玺在笑什么,他只是非常恪尽职守得继续往下说道:“后来,我就问司情,有没有别的办法能让我来找你的,司情说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但是要看暮儿肯不肯帮忙。”

连城的话说到这里,接下来的事情,帝玺就已经猜出个大概了。

连城现如今是有法器的人,他的法器就是暮姐姐的骨头制作而成的,也就是说,暮姐姐的魂魄已经附着在了青竹笛上,如果连城能够通过青竹笛,说不准还真的能到达琉璃塔。

那么,难道是暮姐姐么?

这个问题的答案,显然得让连城来回答。

“是暮姐姐带你来的这里么?”

连城愣了愣,随后说道:“不知道,或许是吧。”

连城其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那个时候,他一心一意就想见到帝玺,想看看阿玺到底有没有事,大概是因为他心中所思实在是太厉害了,所以过了不久,连城突然就发现,自己竟然真的来了。

第一千章:第二层(1)

绝代独宠:帝君太腹黑正文卷第996章第二层“那么,玺,你知不知道,兔子之所以死了,是因为死对于它来说,也是一种解脱呢?这只兔子已经很老了,它的身体已经不行了,有很多很多的病,这些病让它很难受,不想吃东西,也不想睡觉,但是它没有办法跟人诉说,只能被痛苦折磨,现在,它死了,不用再受折磨了,那么,你还想让它活过来么?如果你想,我可以让它活过来,再陪你一阵子。”

苏卿离说着,静静看着玺,似乎在等待玺的答案一样。

玺捂着自己的心口,不敢吭声了。

她想让兔子活过来么?当然想。

可是兔子已经到了自己的寿命,应该离开了。而且它活得很痛苦,有好多好多病,也没有人能跟她说话,如果让她复活,自己却没有办法陪伴兔子,对兔子来说,是一件好事吗?

帝玺记得,那个时候,自己摇头了。

她不想让兔子活得那么难受,因为她自己也感同身受。

可是,那个时候的苏卿离,却对她说了这么一番话。

帝玺记得,苏卿离说:人这一辈子跟兔子不一样,因为人类是群居动物,他们需要同伙,需要社会。但是在社会之中,一个人就不仅仅只是一个人了,他有责任,也有义务,他不能那么随心所欲,甚至有的时候要为了大我牺牲小我,这是人类可以继续活下去的根本原因,但也因为如此,人类总是苦多乐少,羁绊多,自由少。就像你,为了希望让你活下去的人,你都要努力生活,对不对?

那个时候,帝玺非常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苏卿离其实说的很有道理,她之所以活着,其实并不是仅仅只是因为自己想活着,而是因为她的亲友们,需要她活着。

村头的二婶经常给她缝补新衣服,也总会在新衣衫上缝上象征着吉祥如意的图案,希望她能尽快好起来。

大牛哥经常会来给她送一点儿吃食,那些吃食总是肉,他说,希望玺以后也能像自己一样,可以开开心心到处去玩,不用天天只能坐在家门口了。

张婶儿的女儿也总会过来跟她说说自己平日里遇到的趣事,希望她能永远开心。

还有好多好多人……她没有父母,没有兄弟姐妹,但是却又像是有很多很多父母,很多很多兄弟姐妹一样。他们不想看着她死,所以她要努力活着。

连苏卿离,也在跟自己的接触之中,慢慢转变了看法,开始选择了强求。

洛羽找来之前,苏卿离甚至不止一次问自己,如果有可能,她愿不愿意继续活下去,很久很久地活下去?

其实,就算是天君,最终也会拥有人的七情六欲,这是根本不可避免的,因为有情有义,才有这个五彩纷呈的人间啊。

“不过,连城,你得答应我,不能做的事情绝对不能做,我不希望再看到第二个洛羽了。”洛羽这样的人,存在一个都已经够让人唏嘘不已了,如果还出现一个类似洛羽的人,那么,就算拥有了恒长的宿命,恐怕她也会想办法毁灭自己的。

“我向你保证,一定是最正常的方法,绝对不会侵害任何人的利益,如果是,不用你动手,我自己毁灭自己。”连城听到帝玺肯松口,已经开心地如同孩子一样了,他知道帝玺的底线在哪里,自然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不回去触碰的。

帝玺听到连城这么说,略微微一笑,便算是把这个话题给略过了。

之所以她显得那么混不在意,其实说到底,还是因为,帝玺心里清楚,其实连城基本上不太可能能找到让自己继续活下去的办法。

就算是苏卿离,当初想要延续她的生命,都尚且需要洛羽的神魂,除此之外,帝玺实在是想不到还有别的办法能让自己活下去了。

既然不太可能有别的办法,那么,就给连城一个希望把,最起码有希望,他会一直朝前走。

“那我的命就交给你了。”帝玺说完这番话之后,自己就先笑了起来:“对了,连城,你看。”

他们俩在聊天的时候并没有彻底停下脚步,只是因为思想并没有太在房间上专注,因此其实帝玺也没有发现多少东西。

只是在最后,她看到了一点儿不太一样的东西——八十九。

八十九号房间的出现,让一切事情都变得诡谲了起来。

连城循声望去,看到这八十九出现的时候,也是一愣:“这……?你不是说,只有八十八间房么?”

显然,连城跟帝玺一样,也震惊了。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帝玺的回答想当老实:‘我确认过,之前的屋子就是八十八间,我还特地数过一遍的。’

帝玺的眼里充满了诧异。

她并不认为自己会看错这么大的一件事儿,如果连房间号自己都能弄错,那这个世界上恐怕没有什么东西是自己不会弄错的了。

帝玺不相信自己能愚笨到这样的地步。

“那怎么会……突然多出来了一间?”连城不由得咋舌:“房间不应该是这么容易就能建立的吧?”

帝玺听到这话,却是眸光一亮:“你说得对。”

连城没有跟上帝玺的步伐,一时间还是有些愣怔:“你在说什么?”

帝玺笑了笑,说道:‘我说,你说得对。’

“什么我说得对?”连城越听越糊涂了,现在连帝玺的思维都彻底跟不上了。

“我是说,你说得对,一间房间根本不可能这么快就能简历出来,但是这里不是一般的地方啊,这里是琉璃塔,而琉璃塔其实早就倒了啊。”

帝玺说得非常开心:“这琉璃塔本就是游魂组成的,换而言之,琉璃塔本身就不是个正儿八经的建筑,这里头的东西会发生变化根本就是瞬息之间的事情,根本不需要花费什么时间。”

连城这会儿算是听懂了:“你的意思是,在刚才,突然多了第八十九号房?”

“不可能么?”帝玺笑得越发开心了起来:“你想想看,连城,咱们一直在想,这些房间号到底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什么是安全的,什么是危险的,但是,却在我们得出结论的时候,被现实狠狠打了一个耳光,你看,它们自己多了一个出来。”

连城听到这里,也笑了起来:‘我知道你的意思了。障眼法。’

一切都是障眼法,什么所谓的伏羲女娲图,什么所谓的易传,其实都是无关紧要的东西,都是障眼法的重要组成部分,其实这些房间跟这些东西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没有所谓的十二相,没有所谓的七十四星,什么都没有。

第一千零一章:第二层(2)

绝代独宠:帝君太腹黑正文卷第997章第二层没有所谓的十二相,没有所谓的七十四星,什么都没有。

这间房间的出现,让一切从玄妙变成了本真。

“是啊,我们都习惯了去把一件简单的事情复杂化,尤其是当有人告诉你,这件东西本来就很复杂的时候,你就会想方设法去思考,怎么才能解开这么复杂的东西,却从来没有想过,这个东西其实到底是不是复杂的。咱们被他们给坑了。”

帝玺这回说的确实相当的笃定。

他们想办法设置了一个又一个的圈套,为的就是拖延自己的时间,不让自己有机会得到眼睛,然而现在,这个新的房间的出现,把一切都打破了。

“那么,你能猜到眼睛是哪个么?”连城听完帝玺的这一番解释之后,开口问道。

帝玺轻轻一笑,然后从自己的袖口取出了一样东西:“这个不就是么?”

什么绿松石,什么眼睛,全都是骗人的,因为她先入为主,所以全都被他们给哄骗了。

没有什么所谓的眼睛,没有所谓的星辰变幻,一切其实就是最简单的基本算术问题,而作为起始点的一,其实就是一切的开端,也是眼睛的藏身之处。

她从一号门中带出来的那个玩意儿,其实就是真正的眼睛。

“是么?”连城却不太敢相信帝玺的话,倒不是因为他不相信帝玺,而是他不认为这么诡谲的地方设置下来的东西竟然会这么简单。

如果这个东西真的就是眼睛,那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了。

“是不是觉得不能相信?但是实际上,出其不意,一招致胜,不就是这样的意思么?”帝玺不管怎么说活的时间也足够长了,一般人的思维惯性,其实对她不算特别起作用,所以她才能比别人更快察觉到这其中不太对的地方。,

“说是这么说,但是这也太草率了吧……”

连城实在是不敢想象,琉璃塔的一层竟然就这么简简单单的过去了,要是帝玺手上的东西真是眼睛,那才真是有意思了。

“是不是草率,咱们去试试看就知……”帝玺本来想说,试一试就知道了,可是最后几个字没说出来,她就想起来有什么地方不太对了。

她望了一件事儿,一件很重要的事儿。

眼睛应该放哪里去?

这个问题实在是太严重了,总不能是握着眼睛就能走上去,眼睛丢了就会掉下来吧?

琉璃塔如果是这么玩的,那可真就是太有病了啊。

帝玺估摸着,眼睛一定有一个需要放置的地方,绝对不会是可以随意扔的。

连城听到帝玺的话说了一半就不说了,不免也有些冷怔:“阿玺,你怎么了?”

帝玺摇了摇头,三言两语把自己的疑惑说给了连城听:“你说,这个眼睛到底应该放哪里才对?”

对琉璃塔一层,帝玺基本上可以说是驾轻就熟了,但也正因为如此,她才更加纠结,不知道应该把东西给放哪里去。

琉璃塔一层似乎没有任何地方是缺了个眼睛的。

连城朝着帝玺伸出了手:“要不,我看看?”

连城的话音才落,帝玺愣了愣,便到了一声好。

她一个人再怎么思考也是有限的,把眼睛给连城看看,说不准这家伙还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夜不一定。

连城看着帝玺放到自己手心的眼睛,钱看后看,上看下看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可是他却还是给出了自己的意见。

连城说:“阿玺,你想没想过,既然是眼睛,就应该是一对的?”

“什么?”听到连城这么说,帝玺当场就愣了。

这一只眼睛就把她给绕得云里雾里的了,要是还有一个眼睛,她非得疯了不可。

可是帝玺也知道,连城这话说不准还真就是真的,毕竟……都叫眼睛了,再怎么着也不该是一只啊,除非人家是独眼龙。

“这个琉璃塔内,唯一能跟所谓的眼睛联系得上的,应该就只有这幅画了吧?”连城遥遥指着根本就看不见方位的大厅,耸了耸肩,说话的神情极为淡定自然,。

帝玺一听,眼睛就亮了起来:“还真说不准……”

伏羲女娲图,是到现在为止唯一一个带着所谓的眼睛的东西了。

如果眼睛真的可能是什么东西的话,是伏羲或者是女娲的眼睛,会是最合理的解释。

“那就回去看看去?”连城非常不要脸地开始勾引帝玺犯错误了。

帝玺寻摸着反正现在既然都猜到自己手上的东西可能就是眼睛了,那还纠结那么多干什么?直接过去看看情况就是了,万一真的还需要第二个眼睛,那么,再来好好想想怎么解开这个关键的局也就是了。

有了这个想法,俩人自然而然地牵起手,往大厅方向走去了。

这一回,同样的情况再次发生了。

还是那个土地庙,还是那个小沙弥,不同的是,小沙弥开口,却已经换了衣服口吻:“两位可是来求姻缘的?”

他们明明前面才刚见过,可是现在小沙弥却好像完全不认识自己了一样,帝玺看到这个场景,不免觉得有些错愕。

她打量了一下小沙弥,然后朝着小沙弥晃了晃胳膊:‘小师傅,你不认识我了?’

小沙弥一脸茫然地看着帝玺,似乎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哪里见过帝玺一样:“姑娘有点儿眼熟,但是我不知道在哪里见过姑娘了。请问姑娘,我们俩认识么?”

帝玺的心里顿时充满了疑问。

不应该啊,自己离开这个土地庙才多久?怎么小沙弥就不认识自己了?要说时间不对,那也不对啊,这个小沙弥跟自己离开的时候明明还是一般大的。

帝玺越想越觉得不对,可是又不明白哪里不对了。

这个时候,连城在身后悄悄拉了她一把,然后冲着她做了个别说话的手势。

帝玺当时就不吭声了。

现在不是适合吭声的时候,不说话比说话好得多。

“应该不认识,不过小师傅看起来的确有点儿像是我们认识的一个故人。”连城代替帝玺开口,跟人家小沙弥搭讪搭了起来。

帝玺不用跟小沙弥应付,便认认真真想了一会儿,她估摸着,应该是因为只要进入大厅,就必然要见到一回这个土地庙的缘故,才让她和连城又来了一次。

当然,这也只是她的想法罢了,到底是不是,现在还不能随便妄下断言。

第一千零二章:第二层(3)

绝代独宠:帝君太腹黑正文卷第998章第二层“普天之下,敢这么喊卿离天君的人恐怕也唯有你了。”老人家笑了起来,他一笑,脸上的褶子就耷拉了下来,看起来不知为何却有一点儿像弥勒佛一样,

帝玺听到他这么说,却笑不出来。

苏卿离这个名字,的的确确也只有她会这么叫,因为在她眼里,他从来就不是什么声名赫赫的天君,不是什么威震三界的大人物,他只是他,只是苏卿离。

可除此之外,谁又能看破苏卿离的身份呢?大家看待苏卿离,张口闭口就是天君,因为除却天君之外,苏卿离好像就不能是别人了。

他的存在,只是为了这么个天君的身份和责任,也只有玺,才真正穿透了那所谓的使命和称呼,看到的是苏卿离这么一个人。

或许,这就是为什么苏卿离后来对她越来越好,甚至不惜用神魂替她延续生命的原因吧?

“老人家不用拿我开玩笑了。”帝玺其实并不喜欢在别人面前提起苏卿离,倒不是因为她觉得这样会让自己不舒服,而仅仅只是因为,她觉得,苏卿离并不希望有那么多人提起自己的姓名。

他其实一点儿都喜欢被别人关注,因为那样给他带来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

“我并没有跟你开玩笑,卿离天君的灵气在三界内几乎可以说是打遍天下无敌手的存在,而现在,承载了卿离天君一魄的藏灵匕都已经染上了妖气,未来,你或许是唯一一个能阻止卿离天君的人了。”老人家说话的语调陡然一变,让帝玺的灵魂都忍不住开始战栗了起来:“你……说什么?”

“你还在自欺欺人么?卿离天君已经妖化了,如果他不是堕落成了妖,他怎么会不来找你?玺,你清醒一点,卿离天君绝对不会舍得让你死的,对不对?”

老人家说着说着,突然伸出双手,似乎想要捧住帝玺的脸颊一样,可惜连城的速度比这个老人家快得多,他一侧身,挡住了这个老人家:“老先生,请你自重!”

帝玺被眼前的一幕吓得有点儿茫然,不仅仅是因为这个老人家说的话,也是因为连城的动作实在是太迅速了。

“天君,如果你是卿离天君,那么或许未来还不会很糟糕,可是如果你是君离天君,请你记住我说的话,你和青鸾两个人,将会是拯救卿离天君的关键。”

这个老人家说话的语速越来越快,帝玺听了只觉得自己的心脏砰砰砰砰跳个不停,就像是想要跳出来一样,

她狠狠闭了闭双眼,然后,眼前一片清明:“你到底是谁?”

帝玺问出了这个眼下她最想知道的问题。

这人到底是谁?

他绝绝对对不是一般人,绝绝对对不是普通人。

“我是谁,这不重要。”老人家却摇了摇头。

“放肆!”连城像是被激怒了一般,伸出手一下就扼住了这个老人家的咽喉:“你在挑拨离间!”

连城的动作实在是太粗暴了,帝玺也从来没有见过连城这么凶狠的时候,就算当初大兵压境,就算当初所有人都在想方设法架空他的权利,他都没有像现在这样,这样令人感到害怕。

帝玺忍不住伸手,按在了连城的手臂上:“连城,你放……”

她的手字没有说完,就感觉到自己的面前像是亮起了一抹奇异的光芒,随后,连城就像是触摸到了什么滚烫的东西一样,忍不住收回了手。

帝玺没有因为强光的照射而有所回避,她仍然死死盯着眼前的人,一点儿要退缩的意思都没有:“你……是谁?”

“青鸾,你不认识我了?”

眼前的老人家渐渐失去了耄耋老人的模样,脸渐渐变得温柔而且充满了贵气,渐渐变成了少年的模样。

他就像是刚刚睡醒的人一样,脸上还带着一点儿困意,一点儿疲惫,但是这样的感觉却丝毫不能阻碍他的风采。

帝玺看着眼前这个人,只觉得自己好像在某一世曾经见过他一样,可是却怎么都想不起来,自己究竟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人了。

“你到底是谁?”帝玺只觉得自己头疼欲裂,好像有许许多多属于青鸾的记忆纷至沓来。

她好像看到了自己当初振翅高飞的场景,也看到了天火在天虞村上方慢慢啸聚的场景,她好像看到了三十三重天外的美景,看到了人间美轮美奂。

“你想起来了么?”这个已经变成年轻人的男子,笑眯眯地看着帝玺,一点儿也不着急也不慌乱,似乎就是在等待着帝玺的一个回答一般。

“阿鸾,你看,这是送去天帝那里的琼浆。”西王母很少会去天界,大概是因为他其实是能跟天帝平起平坐的人物,为了不堕落了自己的威风,一般情况下,西王母不会特地去所谓的天界,更别说这样特地去见一趟天帝了。

然而,那一次,西王母却带着青鸾一起去了天界。

青鸾到底是个孩子心性的人物,天界的许许多多东西都是她没有见过的,更是三危山没有的,看到这些有趣的小玩意儿和吃的,青鸾难免有些目不暇接。

在三危山,西王母几乎都快把她给宠到天上去了,只要不是会对青鸾的生命造成威胁的,西王母什么都不拘着她。

如今到了天界,青鸾这里瞧瞧那里看看,西王母也没有阻止她,一样由着青鸾到处去瞧了。

他们这样又是游玩又是前进的,难免容易迷了路,毕竟西王母自己也几乎不来天界,以前自己一个人来的时候,都是直接找天帝去的,什么时候像现在这样到处逛过?

因此,等他和青鸾发现自己走迷了方向的时候,西王母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了。

在那个时候,一个年轻的男人突然从天而降,嘴角噙着三分笑意,看起来似乎格外开心一般:“后倾,青鸾,你们好啊。”

青鸾见到这个男人的那一刻,知道了什么叫做天人之姿,也知道了什么叫做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眼前这个男人,好似造化最为精巧的杰作一般,让人看着就觉得眼前一片美好。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么?”后倾见到这个男人,却似乎没有什么好语气。

青鸾拉了拉后倾的衣角,摇了摇头:“西王母,你这样很不礼貌啊。”

第一千零三章:第二层(4)

绝代独宠:帝君太腹黑正文卷第999章第二层青鸾拉了拉后倾的衣角,摇了摇头:“西王母,你这样很不礼貌啊。”

后倾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说道:“你知道这个人是谁么?我跟他还要什么礼貌?”

帝玺的记忆到这里为止,她的眼底出现了一抹微光:“你是——天帝?”

青鸾唯一一次见到天帝,就是在那个时候,因为只见过一次,因此青鸾对他的印象其实不算深刻,毕竟在青鸾眼里,人就是人,从来也没有什么等级的区分,这一点和后世的帝玺其实是一模一样的。

天帝闻言,终于笑了起来:“看来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你却还是记得住我的。”

帝玺只觉得自己的脑子都要因为天帝的出现而烧糊涂了。

她完全不明白,为什么天帝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更不明白天帝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是什么。

他明明没有出现的必要啊……

“凌虚犯下了重错,可他毕竟是我弟弟,我也不能对他如何,因此,也只有留下这一坐土地庙,试图能拯救琉璃塔内的人。”天帝的语调却是格外淡然的,就像是他之前还是老者的时候一样,说话的语速不紧不慢,却又让人觉得听起来格外舒服。

“苏卿离说过,你一直在沉睡,怎么会……”帝玺觉得诧异极了,天帝不是已经沉睡了很久很久了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又会以这样的方式出现?

天帝闻言,淡淡一笑,说道:‘天界的事情有天君们就好了,其实有我没有我,问题都不大,更何况我的确是留了一个分身在天界替我处理事情。比起天界那些冗杂的事物,我更关心的是凌虚。如果凌虚再随便使用琉璃塔的灵气,会对三界造成大灾难,尤其是冥府。’

帝玺听到天帝这么说,却一点儿也没有这个天帝是肯担当的那种感觉,相反,听到天帝这么说,帝玺甚至还觉得不是很开心:“天帝,你既然什么都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不找到苏卿离?你明明都知道他妖化了,为什么……”

帝玺提到苏卿离的现状,眼泪就像是不要钱一样,顿时就滚了下来。

那可是苏卿离啊,是那个高傲冷酷,却又温情满满的仙人啊。天帝怎么忍心让他变成一个妖怪的?

天帝听到帝玺的控诉,却并没有变了神色,他仍然是那样淡淡然的神情,淡淡然说道:“他命中有这样的劫数,我不该干涉,更何况,比起卿离,我更关心的是凌虚和倾渊。”

天帝说着,勾了勾手指,帝玺腰间挂着的双色笛应声而起,稳稳当当落在了天帝的手上。

天帝端详着这管双色笛,神态仍然一如往常:“双色笛认了你,这是好事。”

帝玺听到天帝这么说,只觉得心里头憋闷的很,就像是有什么怒气想要发泄出来一样,她死死盯着天帝,一字一句说道:“你既然什么都知道,就该阻止倾渊,为什么要让他为非作歹?”

天帝听到帝玺这么控诉自己,笑容却突然变得有些无奈了起来:“你以为我不想么?可是我做不到。”

“这是什么意思?”帝玺不免愣了愣:“我不太明白。”

为什么?天帝为什么都做不到?这可能么?

天帝叹了一口气,语调变得格外低沉:“青鸾,你听我说,倾渊在所有战器没有苏醒之前,是不会醒来的,或许到现在为止,已经有人知道了倾渊是谁,但是很抱歉,我不知道。”

天帝说到这里,似乎觉得有些歉疚一般:“我知道这么说或许会让你觉得有点儿不太舒服,但是实际上,即便我身为天帝,我也不是什么事情都知晓的,仍然有很多事情是我不知道,也无法得知的。所谓天帝,不过是因为,我的灵气比任何人都更强悍罢了。”

“可是你也放纵了凌虚。”连城这会儿开口,语调也变得有些不太开心了起来。

天帝笑了笑,说道:“是啊,我的确也放纵了他。我对他亏欠太多,只能在保证三界稳定的前提下,想办法补偿他要的一切,这是我的罪。”

帝玺从来没有想过,身为天帝,他也会有这样的属于人类的烦恼,她本以为,像苏卿离那样的人,其实已经很少很少了。

天帝像是能看透帝玺的内心一样,他有些淡定地扬唇一笑,随后说道:“其实,青鸾,你知道么?在遇到你的转世玺之前,卿离一直都是天界最为冷静最大公无私的一个,就算是面对他的弟弟苏君离,他都一视同仁,这一点我不如他。可是,因为遇到了你,他变了,他开始有了私心,他的观念发生了改变,你是他的劫,也是君离的劫。”

听到天帝一本正经地说出这样的话来,帝玺的心中除却隐隐作痛,已经不知道还有什么感觉了。

苏卿离为了她放弃了很多很多,这一点帝玺是知道的,不但知道,她甚至比任何人都清楚,清楚苏卿离的付出,可是,她心知肚明和从别人口中说出来,却又是截然不同的两件事了。

从天帝口中说出这些话,听在她的耳朵里,让她除了心痛之外,竟然别无其它情绪了。

她害了苏卿离,却也害了苏君离。

连城察觉到了帝玺情绪的变化,他一把搂住了帝玺,轻声说道:“都跟你没有关系。”

这一句话其实跟开脱基本上是一样的意思,可是听在帝玺的耳朵里,却像是突然得到了什么助益一样,明明是在为自己开脱,却还是让她觉得心里头一阵轻松。

这一刻,帝玺才明白,为什么别人都说,人总是喜欢逃避了。

连她这么个活了五百多年的人,都还会在潜意识里想着逃避。

帝玺苦笑了一声,摇了摇头,显得格外无奈:“天帝,不管怎么说,你今天这些话肯说出来,我还是要谢谢你的。”

“各取所需罢了,青鸾,我并不是什么严格意义上的好人,甚至其实作为天帝的我,比任何人都坏,只不过我坏的有原则,所以你们不觉得我坏罢了。但是,我也需要告诉你一件实情,那就是倾渊的事情我管不了,该怎么做,要怎么做,都是你们的事情,我不会帮你们一丝一毫。”

第一千零四章:第二层(5)

“各取所需罢了,青鸾,我并不是什么严格意义上的好人,甚至其实作为天帝的我,比任何人都坏,只不过我坏的有原则,所以你们不觉得我坏罢了。但是,我也需要告诉你一件实情,那就是倾渊的事情我管不了,该怎么做,要怎么做,都是你们的事情,我不会帮你们一丝一毫。”

天帝这种撒手什么事都不管的样子,反而让帝玺觉得惊诧莫名,她实在是没有想过,天帝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天帝,你这么做也太不负责任了吧?”连城毕竟没有回复苏君离的意识,在他的眼里,天帝仍然就只是天帝罢了,因此,他没有必要对天帝有太多的尊敬,这是没有必要的事情。

天帝听到连城这么说自己,倒也没有恼怒,他笑了笑,神情格外淡定自然:“我实在是没有力气去管倾渊了,我也管不动。不是我在推诿责任,而是凌虚上回反叛了我之后,我到现在都没有彻底缓过来,我已经没有那个能力去跟倾渊单兵作战了。”

天帝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脸颊,说道:“我如今因为强行分裂了魂魄,留下了一个分身在天界,因此灵气也大减,否则我也不会以那样的面容出现。”

“你那种容貌难道不是因为担心别人会发现你的存在呢?”帝玺笑了笑,话说到这里,她却像是突然又想起来了什么一样,她一拍脑袋,说道:“对了,天帝,难道你已经忘了我来过一次了么?”

天帝听到帝玺这么说,却是一愣:“你来过一次?”

帝玺万万没有想到,天帝竟然会这么回答自己,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在琉璃塔内,哪怕是天帝都没有办法跳脱出去,或者说,他自己都会收到琉璃塔的影响。

这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甚至比什么都可怕。

帝玺忍不住深深吞了一口口水:“天帝,我来过一次,找你要了八张纸,你一点儿都不记得了么?”

天帝摇了摇头,一脸茫然。

从琉璃塔出现到现在,帝玺或许也是唯一一个两次出入土地庙的人,或者说,即便有跟帝玺一样的人出入过土地庙,天帝也不知道。

天帝的所有记忆,都是一天一天片断性的,当当事人离开了土地庙,那么这一次的记忆,就画上了句号。

从来如此,绝无改变。

“如果你说的一切是真的,那么,或许我要对凌虚采取行动了。”天帝沉吟了许久之后,竟然说出了这样一番话。

帝玺听到天帝这么说,难免觉得有些错愕。

她看得出来,天帝是真心关心自己的弟弟的,甚至可以说,普天之下或许不会有人比他更关心凌虚了,可即便如此,当帝玺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他还是毫不犹豫说出了要对凌虚采取行动这样的话来。

或许天帝对自己的评价是正确的,当意愿和大局相违背的时候,他一定会选择大局,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他是天帝。

作为天帝,他的一言一行都要以规则为准则,而不能以自己的喜怒哀乐做事,他能来琉璃塔,挽救凌虚,不是因为他舍弃了三界不管,而是因为三界暂时即便他不出面,也不会出乱子。

帝玺这个时候多么想问一句天帝:你这样累不累?

无论面对什么样的感情,都必须保持时刻的理智,这是一件非常难的事情,大概也是人和神不同的地方吧?

天帝看出来了帝玺的神情有变,他笑了笑,说道:“你是觉得,人间比起天界更加有人情味,是么?”

帝玺摇了摇头,不敢认。

“你身边的这个人是壁国的皇帝,虽说在权利上远远不如我,但是也算是壁国最大的人物了,然而,你问问他,他开心么?他想做的事情,能做么?”天帝虽然这会儿是在笑着的,可是这话听在帝玺的耳朵里,却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因为她知道连城会怎么回答。

“你看,你也不敢搭话。”天帝看着帝玺欲言又止的样子,顿时笑了起来:“他不过只是人间一块疆域的领主罢了,就有这样那样的不可以,那么作为天帝的我,自然比他更加冷酷,也更加要有理智。因为我的一言一行,关乎的不仅仅只是一个天界而已。”

天帝说着,右手食指微微伸了出来。他其实什么多余的动作都没有,只是伸了伸手指,然而,连城就像是被人抽离了魂魄一样,疼的直街跪倒了地上,也正因为如此,帝玺看到了连城的魂魄——那魂魄的样子,的的确确三分像苏卿离,七分像是苏君离。

“生杀予夺,对我来说不过就是一念之间,甚至还不如一念,我若是想,壁国可以倾刻间灰飞烟灭。”

“但是你不能。”帝玺开口,冷冰冰说道:“就算你是天帝,也有很多事情是你不能阻止也无法阻止的,比如说,覆灭一个王朝。”

“你说的不错,这就是有所为,有所不为,其实天道对我来说也并非是非要遵守的,我这么说你或许会觉得害怕,但是事实上,我即便不遵守天道,天道也断然不能耐我何。”

天帝的这种说法却是帝玺从来都没有听过的。

她所知道的,天道凌驾在天帝之上,拥有比天帝更大的权利,可为什么,天帝却说……?

“我知道我这么说会让你觉得难以理解,但是这就是事实,天道本就是曾经的天帝所创立的,换而言之,天道的拥有者就是天帝,天道的存在只是为了制约天帝的力量,防治天帝犯下滔天大错。”

如果在五百年前,帝玺听到这样的话,定然会觉得无比诧异,但是现在,听到天帝这么说,她却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若果真如此,对三界来说,您是一个好天帝。”

“可我并不是一个好哥哥。”天帝说着,目光遥遥望去,就像是要望穿这个琉璃塔,看到琉璃塔外的凌虚一般:“我没有尽到一个做哥哥的责任,我对不起凌虚。”

听到天帝这么说,一直没有吭声的连城这会儿却开口了。

天帝抓他的魂魄其实并无恶意,可即便如此,仍然让连城难受了好一阵子,好在连城到底也是天君的转世,恢复能力自然不必说了,因此,这会儿连城看起来已经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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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五章:第二层(6)

天帝抓他的魂魄其实并无恶意,可即便如此,仍然让连城难受了好一阵子,好在连城到底也是天君的转世,恢复能力自然不必说了,因此,这会儿连城看起来已经好多了。

帝玺看到连城开口,便一把搀扶住了连城,她担心他会体力不支到下去。

连城拍了拍帝玺的肩膀,笑着说道:“天帝,你又何必妄自菲薄?你只是他的哥哥,又不是他的父母,即便是他的父母,凌虚也已经这么大了,他该有自己选择和承担责任的能力了,您即便身为天帝,又能管着他多久?”

连城的语调渐渐低沉了下来,帝玺看到连城这副模样,便想到了连城要说什么了,她抬手,本想让连城不要继续说下去,可连城却微微一笑,继续说道:“阿玺,你放心,我知道我在说什么,也知道我在做什么。”

天帝到底是天帝,他这一辈子都没有真正有人跟他说过什么交心的话,而这只是因为,天帝拥有生杀予夺的大权,他要想让一个人在三界永远消失,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因此,当连城开口,跟他谈笈关于自己的往事,天帝的神情变得格外动容。

连城说:“从我记事开始,我就是孤身一人了。父皇忙于朝政,阿玺也跟着父皇在壁国内忙得没有一点儿休息的时间,大部分情况下,陪着我的人只有一个嬷嬷。因为这个原因,我从小就很希望自己有一个兄弟姐妹,或者是玩伴,可是我什么都没有。”

“在我成年后不久,我才知道了一件事,那就是,其实我有一个哥哥,我哥哥叫连逸,其实他才是名副其实的大皇子,也是真正意义上的皇帝,而我,只不过是因为他离世了,才成为壁国的皇帝的。那个时候我已经登基为帝十数年了,朝野刚刚不再动荡不安,阿玺跟我说,现在如果认了哥哥,那么会对朝局造成危险,而且,哥哥的来历也不一定是那么稳妥的。”

连城说到这里,看了一眼帝玺,见帝玺并没有阻止自己继续往下说的意思之后,他才继续往下说道:“但是,我仍然一意孤行,选择认了这个哥哥,也就是我的皇兄。其实皇兄的理政才能一点儿也不比我逊色,他差的只是一点儿磨练罢了,他有能力,也有野心。我从皇兄开始帮我打理朝政开始,我的心里就有一个念头了,我想补偿他,我想用壁国的江山补偿他!这是我从登基开始,有过的最疯狂的想法。我想让皇兄开始,为此,我甚至可以把天下拱手相让!”

连城的这种想法,帝玺是知道的,但是,那也是她唯一一次完全拒绝了连城的想法,第一次彻彻底底站在了连城的对立面。

连城太渴望亲情了,以至于即便帝玺明确表示这件事不可行,自己绝不会同意,连城也要一意孤行,为此给壁国带来了怎样的灾难,帝玺从来没有忘记。

连城继续说道:“可是,我的一片好心,皇兄却不能理解,他要的不是我送给他的荣华富贵,万里江山,他要的是名正言顺地继承,为此,他甚至不惜掀动一场战火,不惜让壁国百姓陷入水深火热之中,那一刻,我才知道,为如此渴望和小心翼翼呵护的亲情,对他来说其实都是无用的,他想要的东西我也给不了,更不能给。我是他的弟弟不假,但是同时,我更是壁国的皇帝,是百姓们安居乐业的基石,我不能晃动,更不能妥协,所以——”

连城的话说到这里,便没有再说下去了,再说下去,对他来说也太残忍了。

当连逸死的时候,帝玺甚至一度以为,连城再也不会存在了,他跟连逸一样死了。

连城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才笑了笑,看着天帝说道:“天帝,其实你看,我们两个人的遭遇其实差不多,对不对?”

其实何止是差不多啊?这俩人的遭遇实在是太相似了,只不过一个是哥哥闹事儿,一个是弟弟闹事儿罢了。

天帝从来没有听过有人跟自己说这样的话,连城的话对他来说有着无尽的吸引力,更有着无尽的能量。

他总想着作为天帝,要给凌虚最好的,可是对凌虚来说,什么才是最好的呢?若果真的是这天帝的位置,他能给么?

答案其实已经毋庸置疑了。

天帝静静凝望着连城,许久许久之后,他做出了一个让人分外惊讶的举动,因为天帝——朝连城行礼鞠了个躬:“谢谢。”

或许有史以来,连城是唯一一个得到过天帝的感谢的人了,作为天帝,他比连城还要寂寞。

“谢谢就不用了,我也受不起。不管我是卿离天君还是君离天君,说到底也是你的下属,你这么说话我可慎得慌。”连城帅气不过三秒,一下就原形毕露了。

听到连城这么说,天帝和帝玺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笑完了,天帝也恢复了正经的模样。

天帝说:“你们两个人记着,三界的未来就掌握在你们的手上,我现在必须要处理掉凌虚的事情了,而为此,我或许会真正沉睡一段时间,所以,天君,我不管你是卿离还是君离,等你恢复了灵气,你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保护好这个三界,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

“是,天帝。”连城非常有自信地应声,看起来好似一个风华正茂的少年。

帝玺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这样的连城了。

“阿玺,你这么看我干什么?我都有点儿不习惯了。”连城感受到了身边来自帝玺的炽热目光,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不知道是习惯性的还是怎么的,他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这个动作,帝玺实在是太熟悉了。

她看到连城的动作,下意识地愣了愣:“连城,你以前有这种习惯么?”

连城愣了一下:“什么?”

“我是说,你害羞的时候,会习惯摸自己的后脑勺么?”帝玺再次发问。

连城不明所以,眼里满是茫然:“我不知道……我这辈子好像很少会害羞吧?就算当初知道你心有所属,我也从来没有害羞过,对于我想要的东西,我会尽力去追求,又怎么会腼腆害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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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六章:二楼幻境(1)

绝代独宠:帝君太腹黑正文卷第1002章二楼幻境连城不明所以,眼里满是茫然:“我不知道……我这辈子好像很少会害羞吧?就算当初知道你心有所属,我也从来没有害羞过,对于我想要的东西,我会尽力去追求,又怎么会腼腆害羞呢?”

连城的话说起来永远带着一股少年郎特有的自信,而这种自信,其实在阿意的身上看不见。

帝玺听完连城的讲述,叹了一口气,摇摇头说道:“大概是我的神经太敏感了吧。”

洛羽曾经怀疑过,怀疑过阿意的身份,帝玺记得,那个时候洛羽说,谁知道宁意和连城两个人,会不会真的就是亲兄弟。

或许对洛羽来说,这话只不过是茶余饭后的谈资,随口一说罢了,可是这句话却在帝玺的心里种下了一颗种子,原先,帝玺道也没有觉得自己会那么在意这句话,直到刚才,看到连城去摸自己的后脑勺的时候,她才突然想起了这件事。

“我送你们离开,你们得到的眼睛,放在女娲的右眼上,就可以走到琉璃塔第二层去了。这个东西你们拿着,靠着这个你们可以离开琉璃塔,但是,只能离开四个人。”天帝从怀中摸出了一个跟水滴一样的东西,交给帝玺的时候,还不忘叮嘱了这么一句话。

帝玺一听就愣了:“四个人?”

如今在她身边的人,至少就有连城,阿横,阿意,还有后倾,白泽,不管怎么算都是六个人的队伍,却要扔下两个人在琉璃塔内么?而如果是这样的话,留在琉璃塔内的人,是不是将会彻底灰飞烟灭,变成琉璃塔新的游魂了?

帝玺根本不敢想象。

“对,只有四个人。”天帝也不跟帝玺说虚的,明明白白就说明了只有四个人的名额。

帝玺当场就觉得眼圈一黑:“为什么?”

“这世上的事情本就有取舍,四个人来,四个人走,不是很正常么?我知道你还想带着连横和白泽离开,但是白泽已经不可能离开琉璃塔了,至于连横,他没有资格离开。”

天帝说到这里,摆了摆手,看起来似乎有点儿疲倦了一样:“你们走吧,别再来了。”

帝玺听了这话,更是二话不说,直接扑上去,试图一把抓住天帝的胳膊,请求他让她多带一个人走,可是她却扑了个空,什么也没抓到。

天帝终究是天帝,能跟帝玺见一面,已经是帝玺莫大的荣幸了。

“人间从来贪婪,你若贪婪成性,担心一个人也带不走。”天帝最后只留下了这样一段话,然后,他就像是一缕青烟一样,彻底消失了,连带着,整个土地庙,都在帝玺的注视下,土崩瓦解。

硕大的灰尘让帝玺忍不住闭上了双眼,然而等她再次睁开双眼,眼前看到的一幕,却已经不再是土地庙了。

她和连城的身上满是尘土,显然,土地庙的崩塌并不是幻象,而是真实存在的,他们的的确确亲眼见证了土地庙的崩塌。

连城显然还没有从那种震惊当中彻底醒过来,这会儿他还有点儿懵:“阿玺,刚才发生了什么?那个土地庙是真的塌掉了么?”

帝玺点了点头,不假思索地说道:“是吧?”

土地庙的崩塌,只能证明天帝的的确确去找凌虚了,而且还是下定决心要找凌虚,想要从他那里得到一个结果的意思。

或许连城的话,的的确确是起了作用的。

当然,这句话帝玺可没有跟连城说,免得这小子还以为自己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一样,毕竟这世上能做通天帝的思想工作的,他可能还真是古往今来头一个了。

连城看到帝玺点头,便嗯了一声,随后说道:“那现在呢?”

“什么现在呢?咱们把眼睛放回去啊。”帝玺估摸着这不是很简单的一件事儿么?即然都已经有上二层的办法了,还在这里磨磨叽叽干什么?

连城挑了挑眉,哦了一声,便跟着帝玺一道,走到了伏羲女娲图的面前。

帝玺看了一眼连城,似乎还有些惊疑不定的样子:“我放了?”

连城点了点头:‘放吧。’

“嗯。”帝玺在不迟疑,果真将那小东西拿在手心,仔仔细细看了一眼之后,小心翼翼放进了女娲的眼睛之中。

眼睛放进去之后,帝玺第一个感觉就是——脚上的地面好像变得瓷实起来了。

对于这种变化,帝玺实在是觉得有点儿有趣,毕竟在她刚刚刚刚进入琉璃塔的时候,琉璃塔建筑的柔软性就让她觉得很有意思了。

无论去哪里,无论摸到什么东西,都是那种木头的质感,除了木头之外,什么都没有,可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帝玺能感觉到,脚下的地面,变得跟泥土一样了,这种感觉才是帝玺最为熟悉的触感。

感觉到了这一切变化的连城也觉得有趣极了,毕竟这种感觉不是假的,不是虚拟不存在的,这种脚踏实地的感觉让连城也觉得浑身舒畅了起来。

帝玺挑了挑眉,然后一把牵起了连城的手:“走,咱们去二楼。”

眼下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快半天,这意味着,再过一会儿,阿横他们应该也要汇合然后进琉璃塔了。

她本来以为在阿横他们进来前,自己差不多能摸索到最少三层,结果谁曾想,到了现在,她竟然还在第一层。

而且,如果不是连城突然出现,谁也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

她想到这里,回眸看了一眼连城,随后便笑了起来:“哎,连城,你说,你万一死在这里了,连环怎么办?”

其实连城这个爹做得的的确确是不太称职,连环那个小屁孩从出生到现在,连城都几乎没有怎么管过人家,全是乳娘在照料的,如果不是知道连城对连逸一直都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歉疚情绪,说不准帝玺还真的会以为连城这是在虐待连环。

“我如果死在这里,那就只能看环儿有没有能力坐好这个江山了。”连城给出来的回答倒是非常出乎帝玺的医疗。

她愣了愣:“你竟然会这么说?”

这实在是太奇特了,毕竟按照常理来说,每个壁国皇帝最后总是要托孤的,可是连城却没有这么做。

连城像是心领神会一样,笑了笑,说道:“也不是每个皇帝都要托孤给你的是不是?父皇说过,希望有朝一日你能自由,父皇都这么想了,难道我的境界还不如父皇么?环儿未来能不能坐稳江山是环儿的事情,我可管不着。”

第一千零七章:二楼幻境(2)

绝代独宠:帝君太腹黑正文卷第1003章二楼幻境连城像是心领神会一样,笑了笑,说道:“也不是每个皇帝都要托孤给你的是不是?父皇说过,希望有朝一日你能自由,父皇都这么想了,难道我的境界还不如父皇么?环儿未来能不能坐稳江山是环儿的事情,我可管不着。”

帝玺听到连城这么说,突然嗯了一声:‘不对啊,我怎么觉得你话里有话?’

帝玺对连城太了解了,了解到甚至连城只需要说出上半句,她就知道他下半句要说什么了,连城的性子若是说出这样的话来,那么,一定就是话里有话了。

连城听到帝玺这么敏锐,眉眼更是笑得弯了起来:“你想说什么?”

帝玺赶忙凑到连城的身边,就差直接贴上去了:“你是不是打算等连环能有能力治国的之后,就一走了之,拍拍屁股走人了?”

连城呀了一声,像是做错事的小孩子被家长发现了一样:“被你发现了。”

帝玺白了一眼连城,冷哼一声说道:“我不教训你,自然有别人能教训你,连城,你这么做也太不负责任了吧?”

连城跟着帝玺朝二楼走去,一边走一边慢悠悠说道:“我怎么不负责任了?其实阿玺,你应该明白,我并没有什么治国天赋,我的天赋和能力,都是为了自保,逼出来的。

帝玺难得听到连城说这样的大实话,然而,听到连城这么说,她还是轻轻笑了起来。

说啊,连城哪里有那个本事呢?不过就是当初左右为难,前后夹击,让他不得不认认真真努努力力么?

不过,帝玺还是拍了拍连城的肩膀,笑到:“你也别妄自菲薄,说真的,你还是很有当皇帝的天赋的。”

“比起当皇帝,我更想当一个富贵闲人,最起码,那样一来,你就不会太辛苦了。”

连城说到这些话的时候,神情看起来格外忧郁,帝玺听了这话,眉头便深深蹙了起来:“连城,你以为,我不辅佐你了,就可以轻松了么?我知道你是为了我的身子好,可是连城,我们没有退路了,你看着我手中的双色笛,看看你腰间的青竹笛,难道你还不明白么?”

帝玺很少会说这样的重话,可是她却心里明白,自己一定要敲醒连城,她要让连城知道一件事——不管他是连城还是苏君离,都逃不掉了。

倾渊盯上了他们,从双色笛认主开始,他们就别想逃离了,非但如此,如果帝玺没有猜错的话,或许未来,他们会是正面对抗倾渊的一大力量。

谁也别想逃,谁也逃不了,这就是他们的宿命。

“可是……”连城却显得有些不甘心:“难道我们就一定要听从命运的摆布么?我们又不是命运的附属品,为什么非要听凭命运的安排?”

“我不是这个意思。”帝玺听连城似乎是会错意了,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并不是说我们要听从谁的摆布,而是我们不得不扛起这个责任来,你明白我的意思么?这个世界上总是要有人为了某些使命而努力,很不幸,我们的使命跟倾渊有关。“

帝玺说着,垂眸看了一眼双色笛,叹息说道:“从我得到双色笛开始,我就清楚自己应该做什么了。当然,我不否认,这其中有一半的原因是因为我想帮苏卿离,我知道他的性格,知道他一定会为了倾渊的事情奔走,与其让他一个人受苦,我愿意帮他分担。但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我们都被迫成了对抗倾渊的人,所以,连城,你既然是苏卿离的弟弟,就该理解你的哥哥。”

其实帝玺这么说,对连城来说已经是有一点儿胁迫的味道了,毕竟连城不是个二愣子,他如果真的这么不开窍,也断然不可能能在皇帝的位置上活到现在了。

只是,因为这么跟他说话的人是帝玺,那么,一切前提就都不存在了。

他能容忍帝玺对自己做任何事,哪怕是要了他的性命都无所谓。

“如果是你想这么做,我一定无条件支持你,你知道我的性格,自然也该知道,在我眼里,除了你之外,没有人更重要了。”连城非常严肃地说起这些话,帝玺听了,眼眶微微泛红:“既然如此,那你就好好当你的皇帝,别总想着把事情甩给连环了,环儿还是个孩子,他吃不消。”

连城听到帝玺这么说,终于没绷住,笑了起来:“放心吧阿玺,我虽然的确有过这样的念头,但是我心里清楚,壁国暂时离不开我,就算我想无官一身轻地纵情山水,也得等到环儿能扛起壁国江山的时候才行,现在不是时候,十年内也仍然不是时候,我心里明白的。”

连城说到这里,又顿了顿:“再说了,我要是这会儿就想撂挑子走人,就算不用担心你对我怎么样,父皇也肯定不会放过我的。”

“这倒是,阿横那个性子,要是知道你有这种想法,非得打死你不可。更何况,我刚才要是确认了你真有这个心思,一会儿肯定就要跟阿横告状去了,他教育你,我在一旁看热闹,这多好。”

帝玺说着说着,笑容却渐渐凝固,乃至消失了。

“天虞村?”帝玺几乎是下意识地念叨出了这个名字。

连城愣了愣,抬眸望去,顿时也僵在了当场:“这……这是……?”

连城虽说还没有完全记起自己前尘的种种,但是对天虞村,他其实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儿印象的,毕竟那个时候,他为了陪伴青鸾,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呆在天虞村里,从来都没有想过离开。

虽然轮回里不知道多少世,但是对天虞村的记忆,仍然还是保留着一点儿蛛丝马迹的。

“天虞村怎么会出现在琉璃塔二楼的?”连城看着自己面前的一片残砖碎瓦,不免好奇。

“我也不知道。”帝玺也已经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

她能看得出来,现在这个天虞村,应该是经过了天火惩戒之后的天虞村,或者说,是青鸾死后的天虞村了。

她曾经在天虞村的废墟里行走过一段时间,对天虞村的记忆可以说是极为熟悉的,这会儿看到天虞村的模样竟然跟当初所见一样,她如何不感到惊诧?

第一千零八章:二楼幻境(3)

她曾经在天虞村的废墟里行走过一段时间,对天虞村的记忆可以说是极为熟悉的,这会儿看到天虞村的模样竟然跟当初所见一样,她如何不感到惊诧?

“不对,阿玺,你看。”连城毕竟是个男人,在遇到这样蹊跷的事情之后,他的第一反应是上去想看个究竟,然而,当他一脚走进去,天虞村就像是被什么力量重新杂糅起来了一样,渐渐发生了变化。

那种感觉实在是有些难以言喻,就像是一座沙堡被打散,再被重新构筑起来一样,在连城踏上那一步之后,废墟渐渐变成了曾经的模样。

山中水流倒流,天虞村的牌楼一如往昔,甚至连村外的森林,都像是数千年来不曾有过变化一样。

帝玺万万没想到,天虞村竟然会出现这样的变化,一时间,她竟然有些愣怔:“这……”

她怎么能想象,想象天虞村变成了这幅模样?甚至,帝玺还看到了天虞村内,出现了一个跟自己长相很是相似的女子。

那个女子穿着一袭青衣,青丝并没有特别挽起来,只是用一点点小银饰略加点缀罢了,可即便如此,帝玺还是看的有点儿痴了。

她知道她:“青鸾……”

她,竟然在琉璃塔内,再次见到了自己的前生。

连城对眼前的这个女子反而没有什么印象,只是他看得出来,帝玺这会儿是真的吃惊了。

他拽了拽帝玺的衣角:“你认识这个人么?”

帝玺点了点头,然后指着自己,说道:“连城,你难道不记得她了?难道你没发现她跟我有一些相似么?”

连城愣了一下,然后他死死盯着远方那个青衣女子一眼,随后便点了点头:“还真是……”

他又不傻,自然能认得出来帝玺和这个女子的差别了,他也看得出来,帝玺和这个女子除却气质不太一样之外,其实长相上,他们的差别真的不算大。

帝玺笑了笑,随后说道:“这可真是有趣极了。”

之前阿横说,琉璃塔是因为青鸾才建立起来的,她尚且还有些疑虑,可是现在她却没有这种疑虑了,因为在琉璃塔内,她甚至看到了青鸾——或者说,她看到了一片鸾羽。

“你难道不觉得害怕么?”连城看着远方那个青衣女子,说话的声音都有点儿不太对了。

帝玺挑眉:‘为什么要害怕?这个女子也不是青鸾,只是一片鸾羽罢了。昔年青鸾为了抵挡天火,甘心以身试法,被烧灼了双翅,最后活活被天火烧死了。而被灼烧的双翅却有三片鸾羽保存了下来。我之前为了稳定自己的元灵,曾经化了一片鸾羽在体内,这应该就是第二片鸾羽了。’

帝玺对青鸾的事情虽然谈不上是如数家珍,但也绝对算不上是完全不了解了,经历过了那么多事,青鸾的过去对帝玺来说,轮廓已经渐渐清晰,渐渐变得非常清楚了。

“那,它既然只是一片羽毛,那是不是……”

“鸾羽不是凡品,它拥有的力量我也想不出来,你想想看,天火的威力有多大,可是青鸾愣是以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抵挡了天火很久,并没有立刻就因为天火存在而死,就是从这一点上,只怕你也不敢说,鸾羽一般了吧?”

帝玺算是以一个第三者的角度看过天火降临的细节,她也看得出来,青鸾的灵气绝对不是一般的强悍,若非如此,她也不可能在天火的撞击下,竟然能保持那么长时间不坠落。

“可是……它毕竟只是一片羽……”

连城的毛字还没说出来呢,青鸾便在远远的地方,冲他们招了招手。

连城身上的鸡皮疙瘩顿时就起来了:“阿玺,不能过去!”

帝玺听了这话却觉得有些奇怪:“你在害怕么?”

“我才没有害怕,我怕什么啊。”连城听到帝玺这么说,突然就勇气了一种酒壮怂人胆的感觉:“我再怎么说那也是天君转世对不对?不就是个跟你长得很像的人让我们过去么?这还不回让我害怕。”

“是——么?”帝玺拉长了语调,显得格外有兴致一样:“既然如此,那就你一个人过去吧,反正青鸾一定认识你,她也不会伤害你,你自己去看看,我在这里等你。”

帝玺说尥蹶子就撂蹶子,还真就不动弹了。

连城狠狠吞了一口口水,这会儿想反悔都来不及了。

帝玺是谁啊?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主儿,她要是说了不去,十头牛都拉不动她。

连城这下算是尝到了什么叫做聪明反被聪明误了,自己做的孽,哭着也要继续作下去。

“好……”连城应声的时候,语调里都快带着哭腔了。

帝玺朝连城摆了摆手,那想笑不敢笑的姿态简直是有趣极了,可惜连城一点儿欣赏的意思都没有,他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便朝着那女子的方向走去了。

说来也奇怪,别看连城在帝玺面前的时候,已经怂得不像样子了,可是真要是离开了帝玺,真的走出去,他却仍然是威风八面的,气势上竟是完全不逊色于任何人。

帝玺看到这样的场景,在连城身后笑开了花:“好了,一起去。”

她本来就是故意逗连城玩的,所以逗归逗,在怎么样也不能真就把连城给一个人扔出去了,毕竟这里是琉璃塔,毕竟,这根鸾羽幻化的人是好是坏,尚且没有定论。

连城听到这话,松了一口气,便停下来等了一会儿帝玺,等帝玺走到了,俩人才一起走到了那青鸾的面前。

这个女子眉目如画,比起帝玺来不知道要漂亮多少分,尤其是她的身上带着一股飘飘然的仙气,这是帝玺压根儿就没有的。

因此,虽然俩人长得其实还算相似,可帝玺在这个女子面前,到底还是觉得有点儿自惭形秽了。

青鸾看着帝玺,嘴角扬起一抹笑意,然后,她福了福身子,做了个非常得体的姿势:“青鸾,你好。”

帝玺听到青鸾喊自己为青鸾,顿时就笑了起来:“姑娘还是喊我帝玺吧,如今你既然用了青鸾的容貌,那我就叫你青鸾便好了。”

真要是让青鸾喊自己为青鸾,这里岂不是就有俩青鸾了?这种感觉可以说是相当怪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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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九章:二楼幻境(4)

绝代独宠:帝君太腹黑正文卷第1005章二楼幻境真要是让青鸾喊自己为青鸾,这里岂不是就有俩青鸾了?这种感觉可以说是相当怪异了。

青鸾倒也不是个扭扭捏捏的人,听到帝玺这么说,她应了一声是,再开口时,当真就是念的帝玺姑娘了。

帝玺笑了笑,随后说道:“你怎么会在琉璃塔内,又怎么会幻化成青鸾的?”

“我本就是鸾羽,背负了主人的力量而生的,在这里经年累月的修行,渐渐便能化成人形了。”青鸾说着,又冲着帝玺拱了拱身,显然,对青鸾来说,帝玺就是她的主人了。

帝玺看到青鸾对自己这么客气,也觉得有点儿不自在,她咳咳了两声,有些尴尬地说道:“姑娘……我知道,你是鸾羽,所以见到我会有一种归属感,但是我已经不算是过去的青鸾了,你也没有必要用当初那样的礼仪来跟我聊天,没有意义的,我不算是青鸾了。”

鸾羽毕竟是来自于青鸾的,那种天性对主人的臣服,在这个鸾羽化作的青鸾面前,可以说展现的淋漓尽致,可这偏偏就是帝玺最不想看到的事情。

她是她,青鸾是青鸾,一个是前世一个是今生,如何可以完完全全混为一谈?

“我对你的忠诚并不因为时间改变而有所变更。”青鸾眯起眼睛笑起来的时候,真的很像天上的仙女。

昔年帝玺看到记忆之中的青鸾,基本上就是一个冰山美人,无论什么时候都伴着一张脸,很少笑,更不会有多大的情绪波动,反而是生气的时候更多一些,因此,帝玺一直不太能感受得到属于青鸾的那一份美,可是现在,当她看到了青鸾笑起来的时候,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后倾会这样死心塌地,以至于青鸾都死了这么久了,还对她念念不忘。

这世上,大概没有人能在见到青鸾笑的时候,能不心无旁骛吧?

连城倒是对青鸾的笑容免疫,看到青鸾笑,他也只是配合地笑了一下,当然,帝玺看得出来,连城只是为了应付才笑这么一下的。

这样一来,帝玺反而对连城的态度感兴趣了:“难道你不觉得她笑起来的时候很好看很好看嘛?”

古人曾经说,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在青鸾笑起来的时候,这样的诗句便有了形状,可连城竟然无动于衷?

连城淡淡看了一眼帝玺:“她在我眼里不如你。”

这样的话,从连城的口中说出来,竟然撩得帝玺的耳根子都红了:“别瞎说。”

帝玺知道自己的模样跟青鸾没得比,毕竟青鸾不是一般人,她的容貌自己到底还是比不过的。

青鸾看着这俩人在自己面前打情骂俏,非但没有觉得不适,甚至还露出了姨母笑,这让了帝玺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好在连城从来都很知道适可而止,因此,说完那番话之后,他也就没有继续说下去了,反而指着自己向青鸾问道:“青姑娘,请问你能看得出来,我是谁么?”

帝玺万万没有想到连城竟然会问这么一个问题,不过思考了一下之后,她也就明白为什么连城会这么问了,青鸾毕竟是继承了最初青鸾的意识的人,那么,比起别人,或许鸾羽会更了解眼前这个人究竟是谁。

而事实上,也的确如帝玺所想,因为青鸾开口说道:“君离天君。”

这四个字,就像是一锤定音一样,把连城的身份彻底敲定了。

他的的确确就是苏君离的转世,即便他的体内拥有苏卿离的部分魂魄,他也仍然是苏君离。

“你能确定么?”帝玺多问了一句。

青鸾点了点头,表现的非常谦卑:“是,帝玺姑娘。”

帝玺一听青鸾这么叫自己就觉得浑身鸡皮疙瘩起了一地,可就算是如此,她也没有太过激进的举动,毕竟她也知道,鸾羽不会一时半会儿这么轻易地改口的。

“既然你的身份能确定了,我也就放心了。”帝玺笑了笑,说道:“不管怎么说,能确认你的身份,对我来说也是个莫大的安慰,而且——如果你是苏君离的转世,那么,当初苏卿离放了一点儿魂魄在你身上也就不难理解了。”

帝玺看事情看得格外深刻,因为这关乎到苏卿离是不是这辈子只能以妖怪的身份活下去了。

显然,对帝玺来说,苏卿离的部分没有污染的魂魄保存到了连城的身上,是一件莫大的安慰。

青鸾挑了挑眉,显得有些不解:“你的藏灵匕内不就有卿离天君的魂魄么?为什么你会这么想知道君离天君的身份?”

帝玺苦笑一声,说道:“藏灵匕内的魂魄已经被污染妖化了,以前我从来不敢相信,不敢相信苏卿离那样的人物会变成妖怪,可是现在,一桩桩一件件都在说这样的事儿,自己能怎么办?我现在最希望的,不过是苏卿离还能有机会变回来了。”

要是在以前,听到帝玺这么张口闭口的就是苏卿离,连城多多少少都会又点儿吃醋,不过现在他不会了,不但不会,他甚至还从心里认为帝玺说的不错。

从小节来说,阿玺看重苏卿离,他既然喜欢阿玺,自然不会掣肘阿玺。从大局来说,苏卿离是妖还是神更是一个不可忽视的问题,因为苏卿离的灵气在天界都算是首屈一指的了,这样的人,若是跟洛羽一样堕入妖魔没有回来的可能,对三届来说,一定是一场大灾难。

连城既然是皇帝,自然很多事的看法都已经不同寻常人了,更遑论连城自从跟帝玺相见之后,总是有意无意收到帝玺的引导,因此,他对大局观的把控,更比小时候厉害的多。

“一旦妖化,就回不来了。”青鸾却语出惊人,生生把帝玺给吓了一跳。

“你在说什么?”帝玺实在是不敢相信青鸾的话,因为如果听信青鸾的话,就意味着,她也认为苏卿离将永远变成妖怪了。

青鸾略带歉疚:“对不起,这么说本来是很失礼的,可是……已经妖化的妖怪就已经是妖怪了,妖和神之间有不可逾越的鸿沟,除了邪神倾渊。”

这个说法是帝玺闻所未闻的,听到青鸾这么说,她也难免觉得有些诧异:“真有这样的说法?”

第一千一十章:真实身份(1)

绝代独宠:帝君太腹黑正文卷第1006章真实身份这个说法是帝玺闻所未闻的,听到青鸾这么说,她也难免觉得有些诧异:“真有这样的说法?”

青鸾点了点头,道:“自是如此。”

“那岂不是说卿离天君他……?”连城有些咋舌,他虽然没有属于苏君离的时候的那种感觉了,可是苏卿离毕竟也并不是一个陌生人,乍然见听到这样的消息,对连城来说也有些难以置信。

“卿离天君现在看起来的的确确不可能再变成神了,可是他却不一定就是妖啊。如果他不是妖,那么还是有可能重新回归天君的位置的,一切就看卿离天君的魂魄会不会全都被妖气沾染了。”青鸾说着,笑眯眯地指了指帝玺:“当初姑娘你也曾经沾染了妖气,好在那些妖气在彻底掠夺你的身体前,被你给驱走了。”

青鸾所说的过去倒是帝玺不知道的,在她记忆之中,青鸾一直都是一个无忧无虑的神,什么时候有过这样的经历了?

不过鸾羽毕竟跟随青鸾千年,而帝玺没有回复往昔的记忆,这俩人对比起来,谁的话可以相信,自然也就不言而喻了。

“你说的这些我一件也不知道,看来我到底也不是青鸾了。”帝玺拿自己打趣,却没有注意到,青鸾眼底那一点落寞。

“青鸾永远都是青鸾,不管时光过去过去几载,都不会改变。”青鸾说出这样的话的时候,四湖有些一语双关的意思,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听到青鸾这么说,帝玺竟然觉得心中很是难过。

那种难过难以言表,大概是因为,她本就是青鸾的转世吧?

若非如此,她又如何会因为青鸾的这一句话而感道一种说不出来的悲伤呢?

当然,帝玺的悲伤并没有被青鸾察觉,她们俩就像是一条永远不会相交的平行线一样,谁也感知不到对方的落寞。

连城轻轻伸手搂住了帝玺,口中低声轻叹:“阿玺……”

帝玺因为连城这一声呼唤,回过了神。

她轻轻一笑,随后说道:“放心吧,我没事的。”

“你有事没事总是这样的表情,我可不能相信你。”连城笑开了:“不过呢,我不介意你是什么样的表情,对我来说,你只要还愿意高高兴兴活在世界上,那么一切就足够了。”

“你可是个皇帝,怎么一天天的尽是小女儿姿态?”帝玺啐了一声连城。

“谁说的?我可不是小女儿姿态,只不过对我来说,这样能比较方便激发你的保护……”

连城的保护欲三个字没说完,就被帝玺那近乎可以吃人的目光给吓得不敢吭声了。

“当我没说,当我没说……”连城连连摆手,秒怂的速度可以说是相当及时的。

帝玺轻轻一笑,随后说道:“其实我并不介意你怎么想,这一点希望你明白。”

“我明白。”

“既然你明白,就该知道我下一步想做什么了吧?”帝玺的笑容越发深邃了起来。

连城点了点头:“那么,冒犯了。”

这三个字说完,青鸾就发现,自己的手被人给抓住了。

她顿时大吃一惊了起来:“你做什么?”

“很抱歉,虽然我也觉得这样不太好,毕竟男女授受不清嘛,不过,阿玺需要你的帮助,我又不敢相信你,只好对姑娘放肆一点了。”

连城说着,将青鸾的手死死抓在手里,一点儿要放手的意思都没有,

青鸾哪里能想到连城还有这么无耻的一面?在她眼中,对苏君离的记忆自然全都传承了青鸾的看法,而当初的苏君离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碰青鸾一根手指头的,因此,现在这个鸾羽幻化的青鸾,对连城也有着莫名的信任。

可惜的是,她所托非人,连城毕竟不是苏君离,她只是一个习惯的感觉,却让她陷入了被动之中。

青鸾的眼底满是不可思议,可是她却没有本事再跳脱出来了。

她只能死死看着连城,眼里说不上恨意,却也绝对不是欣慰:“天君……”

“我不是君离天君,请你明白这一点。”连城只有这么一句很简单的话:“他已经转世了,属于他的一切也就烟消云散了,我是连城,是帝玺的连城,我的存在,只为了让她能好好活下去,你懂么?”

连城说出这些话的时候,神情淡然,好像这就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一样,

可是,帝玺听到连城这么说,眼角却默然落下了一滴泪。

太多人……太多人怀抱着这样的希望了,后倾,连城,苏卿离,阿意,乃至阿横,他们都希望自己能活下去,最起码,是能够开开心心的活下去的。

然而她的心如死灰,即便大千世界,万里江山如何绚烂夺目,在她眼中,也早就失去了颜色。

她的世界一片灰败,唯独有的一点色彩,也不过是来自于苏卿离和连城罢了。

可是,一点点微弱的光芒如何能解开万古不化的寒冰?明知徒劳无功,却仍然有人前赴后继。

她,帝玺,值得么?

想到这里,帝玺只觉得自己的心口难受至极,明明在琉璃塔内,她已经完全不会收到心脏的压迫了,可是这一刻,帝玺却觉得格外难受,那种难受让她恨不得一死了之,恨不得自此以后,这天地之间再也没有她这么一号人存在一般。

帝玺的情形不太对,这一点马上就被连城和青鸾发现了。

他猛然松开了青鸾的手,回身抱住了帝玺:“阿玺,阿玺?你怎么样了啊玺?”

青鸾的眼里也满是诧异和害怕,帝玺是她主人的转世,也就是她的主人,看到帝玺这么难受,青鸾也怕极了:“青……鸾……”

“别愣着,在琉璃塔内,阿玺自己没有使用灵气的本事,你在琉璃塔内,应该能用灵气,你快帮帮她!”连城这会儿只觉得自己实在是捉襟见肘得很,明明看得出来阿玺的情况不是很好,可是他竟然什么都做不了。

他能做的,竟然只是求人帮忙,仅此而已!

青鸾愣愣啊了一声,然后跪到了帝玺的身边,她轻轻抬起帝玺的手,双手刚刚捂住帝玺的手,就看到帝玺突然睁开了双眼。

那种令人惊惧的神色,别说是青鸾了,就是连城看到了,都觉得心惊胆寒。

帝玺的目光就像是万年不化的寒冰一样,只是淡淡一眼,都足够让人从此以后都不敢再直视她。

第一千一十一章:真实身份(2)

帝玺的目光就像是万年不化的寒冰一样,只是淡淡一眼,都足够让人从此以后都不敢再直视她。

更可怕的是,帝玺的身上,陡然出现了一种令人胆战心惊的灵气力量,那种力量比起洛羽,司情,乃至宁意,都让人更加害怕。

连城虽然没有见过多少大世面,可是他毕竟亲眼见过帝玺在草原上失态,他很清楚知道,这一次,帝玺身上的力量,比上次更佳可怕。

连城的腿只觉得有点儿酸软,就像是怎么样都站不住一样,好在连城对帝玺的关注非同凡响,明明自己觉得害怕,却也仍然不能阻止他抱住帝玺:“阿玺,阿玺……”

帝玺却像是完全听不到连城的呼唤了一样,她的目光森冷,扫过连城的时候,目光连停顿一下都没有,

连城看得出来,帝玺看着自己的时候,目光是格外生疏冷漠的,就像是她不认识他一样。

通过这个眼神,连城可以确定,阿玺的身子已经不是属于她的意识在掌控的了。

“阿玺,你醒醒!”连城看到这样的情况,心里着急得不行,可是他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徒劳无功地呼唤着帝玺的名字,不管这么做是否有效,他都只能用这么笨拙的方法去呼唤她。

帝玺似乎被连城的呼唤给呼唤得恼羞成怒了一般,她恶狠狠瞪了一眼连城,一挥手,就把连城给打出去的老远。

青鸾见势不妙,打出一掌灵气,生生接住了连城,虽然避免了连城受伤,可是她自己却跪了下来。

“青鸾。”帝玺这会儿终于不再只是用目光看着她们俩了,她开了口,可声音却是他们从来没有听过的,语调也非常怪异。

青鸾像是从这一声呼唤之中想到了什么一样,她的身子一阵战栗,随后竟然直接跪拜了下来。

“你知道我是谁,是不是?”帝玺的声音格外冷彻,就像是带着杀气一样。

青鸾愣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点了点头,整个动作都是格外小心的,就怕自己不小心就惹恼了帝玺一样。

帝玺却并没有因为青鸾的承认而放过她,她仍然一把把青鸾给抓了起来:“现如今时候未到,你既然已经发现了我,那么你就别想活了。”

“阿……阿玺,她就是你……”连城受了青鸾一个大恩,虽然没有表面的皮肉伤,可是他却受了不轻的内伤,只是绕是如此,他依然没有对帝玺有所愤恨罢了。

那个人是阿玺,只是这一点就足够了。

“你想救她?也要看看自己有没有资格。”帝玺微微一笑,笑容却是格外恐怖而且带着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阴森的。

一般人看到这样的帝玺,只怕早就被她吓得魂不附体了,可是连城到底是连城,对他来说,帝玺是独一无二的,不管帝玺变成了什么样,都不能阻碍自己的一颗心。

如果帝玺堕入魔道,那他就把帝玺带回来,如果带不回来,那他就陪着帝玺一起成魔。连城其实心里头什么都清楚,也正因为心里什么都明白,他才更清楚,对他来说,究竟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除了帝玺,这世上再也没有什么是更重要的了。

“我没有资格,但是我也不想你伤害自己。”连城的声音陡然低沉了下去,看起来他似乎也已经快到极限了,只是因为他知道自己不能现在倒下,才强撑着一口气跟帝玺周旋罢了。

帝玺一个闪身冲到了连城的面前,一把扼住连城的咽喉,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苏君离?你不过就是个小小的天君,能奈我何?就算你天界所有天君都出动,又能奈我何?你们救不了帝玺,只有我能救她,只有我能让她永远活在世上。废物,你们都是废物,哈哈哈哈……”

这个现在用着帝玺身子的人,笑了一半,却突然不笑了。

她突然定定看着连城,似乎是觉得很好奇一样:“你的身上为什么有苏卿离的魂魄?”

连城挑眉,即便现在自己已经危在旦夕了,却还是在听到这个所谓的帝玺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脑子快速转动了起来。

从这句话里,连城起码可以确定一件事,那就是这个占据了帝玺肉体的人,其实并不知道帝玺经历了什么,她不过就是一个入侵者,突然入侵了帝玺的身子罢了。

能确定这件事,对连城来说,也是一件好事,因为这最起码可以证明,这个魂魄并不是来自于帝玺的体内的。

“你为什么能看出来这些?”

连城虽然心里想的是这个人到底从何而来的事情,可是开口,他却问出了另外一个更有趣的问题。

的确,比起知道这个占据了帝玺身体的人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她为什么能发现连城和苏卿离之间的秘密,这才是更有意思的一件事。

帝玺扬唇一笑,笑容格外轻蔑讽刺:“天帝都能看出来的东西,我如何看不出来?你未免也太小瞧我了吧?”

这句话的信息量一样也是很惊人的,最起码,连城能从这句话里听出一件事儿,那就是——这人的灵气完全不会逊色于天界的天君和天帝。

这个假设如果成立,那么这个人的能力可就要打个大大的问号了,毕竟这世上能天君比肩的或许还不少,可是能跟天帝做对比的,怎么算也就那么几个人了。

“你到底是谁?”连城的心中有了一个设想,可是他却不敢说出来,因为这个设想如果得到证实,他和青鸾,乃至阿玺,这一次恐怕都在劫难逃了,甚至连琉璃塔,恐怕都要一朝毁灭了。

帝玺似乎是看到了连城眼底的光芒,看到了连城心中所想一样,她万分讥诮地一笑:“你既然心里有了答案,又要问我却是为何?”

帝玺说着,手上的力量陡然加重,连城只觉得自己的脖子就像是被人拧断了一样,那种感觉让他一瞬间失去了控制,就像是自己的魂魄飞离了身体一样,再也没有属于人类的那种沉重感了。

他……难道就死在这个名不副实的阿玺手上了么?

“君离天君,你对我来说是死敌,我也绝不会让你活在世上,你去……”

帝玺的话没说完,就看到连城的身上陡然出现了两抹全然不一样的光芒,那两股光芒交织着,将连城的身子给包裹了起来,就像是蚕蛹一样,把他裹得严严实实的,让人根本无法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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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十二章:真实身份(3)

绝代独宠:帝君太腹黑正文卷第1008章真实身份帝玺的话没说完,就看到连城的身上陡然出现了两抹全然不一样的光芒,那两股光芒交织着,将连城的身子给包裹了起来,就像是蚕蛹一样,把他裹得严严实实的,让人根本无法下手。

“苏卿离!你竟然还留了这一手!”帝玺气急败坏,顿时大喊了起来。

连城哪里知道自己的体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他只是感觉到自己似乎突然身心都轻盈了起来,因为这样的轻盈,他甚至能悬浮在半空中了。

这样的感觉让连城整个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他笑着看着帝玺,笑容格外天真无邪:“阿玺,我……”

“天君,眼前这人的意识不是青鸾,请你处理。”青鸾看到连城这个时候还蒙蒙昧昧的,急的连连开口提醒连城。

连城愣了一下,语调顿时紧张了起来:“我要怎么做?”

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凡人,什么也不会啊。

“把你的命给我。”帝玺见自己近不了连城的身,更是拍开了一股更加强大的灵气,那股灵气虽说还是没有伤及连城,却把连城整个人都逼退了。

连城看得出来,现在控制着阿玺肉身的人,能力比起自己和青鸾高了不知道多少倍。

如果硬拼,那将毫无胜算。

青鸾虽然已经被打得有点儿精疲力竭了,却还是主动凑了过来,她喘着气站到连城的身边,一把抓住了连城的胳膊:“天君,帮我……”

以鸾羽的力量,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跟现在的帝玺硬碰硬,甚至如果让她再被冲击一次,她说不准就要灰飞烟灭了。

她绝对不可能让自己陷入这样的被动当中去。

连城打小大风大浪也见过不少,可是这样的大风大浪到底也是他前所未见的,面对突然发狂了的帝玺,他只是觉得自己无能为力,那种无力感甚至让他心里头都阵阵不舒服了起来。

“我现在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突如其来的灵气虽然让他有了自保的能力,却并不能让连城在面对帝玺的时候有胜算,他仍然拙荆见肘得很。

“去三楼!”青鸾当机立断,说道:“去三楼,她应该……不……不能,她不会摆脱控制/”

青鸾的话有一阵没一阵的,连城愣是没有听出个所以然来:“你到底要说什么?”

“你知道现在在帝玺体内的人是谁了对不对?”青鸾展开羽翼,编出了一个羽毛屏障让自己和连城可以有片刻喘息之后,急匆匆问道。

连城呆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是。”

“那你就该知道,一般办法对她来说是没有作用的,咱们得让他自己心甘情愿离开帝玺姑娘的身子,否则帝玺姑娘就会是他的第一个祭品了!”青鸾说话的速度非常快,看得出来,她是真心在担心帝玺的安危的。

连城听到青鸾这么说,只觉得自己心里一紧,竟是说不出的难过。

他面对这样的情况,竟然相当束手无策:“我们能怎么办?这个人可是邪神倾渊啊!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会盯上阿玺,为什……”

“现在不是讨论为什么的时候了。”青鸾这话说出口的时候,嘴角甚至喷出了一抹鲜血,显然,她已经支撑不住外头倾渊的撞击了。

“不要挣扎了,我不会放过你们的。”帝玺冷笑出声,声线极为寒凉,显然,她是打定了主意要让他们俩葬身在这里了。

连城在最情急之下,竟然渐渐稳定了心神,不再那么神情慌乱了:“你想杀了我们,但是你想没想过,杀了我们其实一点儿用处也没有?”

帝玺本来已经撕开了青鸾的屏障,让青鸾整个人都无力栽倒在了地上,可是这会儿,帝玺却不再继续进攻了:“你要表达什么?”

看倾渊还是个明事理的人,连城这才松了一口气,他笑了笑,强自让自己安定下来之后,方才说道:“也不是要表达什么,只是想告诉你,你杀了我们不但没有好处,甚至还可能有坏处。”

“你和你哥哥一样,油嘴滑舌。”

“不。”连城摇头:“不是这样的,你想杀我,不就是因为我是君离天君的转世,而且我的体内还有苏卿离的魂魄么?但是苏卿离如今已经堕入妖魔,你本就是邪神,妖和魔都要受你统摄,这种情况下,你觉得杀掉我们还合适么?”

连城这话说的其实很不明不白,更有些偷换概念的意思在里面,不过连城一点儿也不担心倾渊会听不明白自己话里话外的意思。

他其实只不过是想表示,就算苏卿离当初跟他之间有多少嫌隙,他们也将是一伙儿了。

虽然苏卿离那种性格的人,就是真的堕入妖魔之道,也断然不会跟倾渊同流合污的,但是现在,他也只能这么说了。

最起码,他要保证阿玺不出事,阿玺不出事的前提是——现在倾渊不能出事。

“你这个小子倒是有点儿意思,似乎没有你哥哥那么迂腐。”倾渊听完了连城这一番话,竟然收手了。

青鸾看到这种情形,顿时也被吓了一跳,她怎么样都没有想过,倾渊会这么放过他们俩。

倾渊的目光落在青鸾的身上,随即冷冷一笑:“其实你们三个人跟我都没有太大关系,照理来说我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我没有必要取你们的性命,但是我若是苏醒,你们将会是我最大的阻碍,我必然不能让你们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上。”

连城本以为倾渊会被自己绕进去,谁曾想他暂时停下来并不是真的打算放过他们俩了,而仅仅只是为了喘一口气罢了。

想到这里,连城的眸光一亮。

倾渊跟阿玺的身子或许并不融合,因此利用了阿玺身子的倾渊其实并不能完完全全施展自己的力量,也正因为如此,他反而没有常人该有的耐受力,只是这么一会儿,他就已经捉襟见肘,要停下来休息一下了。

想明白了这一点,连城的嘴角顿时略过了一抹笑意:“倾渊,你猜,你能在琉璃塔内杀掉我们的可能性有多高?”

“难道不是必然么?”

连城顿时哈哈大笑了起来:“如果你有办法现在就毁灭我们,你就不会在这里听我们说废话了,不是么?”

第一千一十三章:真实身份(4)

绝代独宠:帝君太腹黑正文卷第1009章真实身份连城顿时哈哈大笑了起来:“如果你有办法现在就毁灭我们,你就不会在这里听我们说废话了,不是么?”

倾渊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了:“你想说什么?”

“西王母后倾他们正在赶来的路上,而且琉璃塔一层内曾经有天帝驻守,你现在这么贸贸然暴露身份,你猜你还能逃得掉么?我奉劝你在倾渊战器没有全部觉醒之前,赶快离开此处,否则你可能就要在这里折戟了。”

能够确定倾渊现在还不能完全跟阿玺的身子融合之后,连城说话的底气都足了不少,毕竟这意味着,他至少能够保证自己和青鸾不会在现在出事,而他只要能扛过现在的时间,不久之后,其他人一到,他就不用担心倾渊还能再惹出什么乱子来了。

眼下用言语刺激倾渊,不过就是为了拖延时间罢了。

他希望阿玺之前跟自己说的都是对的,希望后倾他们已经在进来的路上了,否则他和阿玺,青鸾恐怕今天真就要交待在这里了。

“你在威胁我?”倾渊突然暴怒了起来:“你竟然还敢威胁我?”

“是不是威胁,相信邪神你自然心里有数。”连城微微一笑,看起来气定神闲的。

倾渊本来还在暴怒的边缘,这会儿却突然冷静了下来,他似笑非笑看着连城一行人,随后嘴角便杨了起来:“你们想拖延时间,也要看看我同不同意吧?”

这人的机敏显然超乎了连城的想象。

“想不到你竟然这么聪明。”连城也断然没有想到倾渊只是一闪神的功夫,就能猜到自己打的是什么算盘,看来这人既然是邪神,到底也还是有他独特的本事的。

“聪明不聪明尚且不论,怎么?难道你现在不打算跟我好好说说么?”倾渊却看起来并不是特别在意连城打的什么算盘,大概是因为他又把握能够以一己之力对付这么多人的缘故,因此,明知连城在等援军,他都没有丝毫的慌乱。

连城的眉头顿时就皱了起来:“你到底在想什么?”

明知道过一会儿就会有人来驰援了,为什么倾渊一点儿害怕的意思都没有?难道他还有什么打算是自己没有发现的么?

连城不免陷入了情绪上的变化,他总觉得倾渊大概还有什么后手没有使用,否则,他断然不会是现在这样的表现的。

而事实上,也的的确确如同连城所想,因为,倾渊在说完那番话之后,就主动开了口:“你别觉得奇怪,我不过就是想等你的朋友们都来了,一网打尽罢了。卿离天君再怎么想以一己之力压制我,也要有帮手,如果你们都死了,他就不可能再阻止我了。至于天帝,呵呵,他没那个本事。”

倾渊对天帝的嘲讽态度实在是太显而易见了,这让连城心中好生疑惑,不管怎么说,天帝终归是天帝,他的灵气仍然是卿离天君不可逾越的鸿沟,可为什么倾渊即便会对卿离天君感到害怕,也不会对天帝感到害怕呢?

连城只觉得自己心里头的疑问多如牛毛,可是却并不能给自己找到一个合适的疏解口。

他甚至开始不明白,天界和倾渊之间,到底还有什么关联,只是直觉隐隐告诉他,倾渊和天帝之间的关系,也必然是非同一般的。

“你这么说天帝,可有想过天帝会如何对你?”青鸾这会儿的呼吸已经开始不太顺畅了,被倾渊强行撕裂了自己的屏障之后,青鸾的情况并不很好,只不过她毕竟呆在琉璃塔内不知多久的岁月里,因为这样的岁月,让她拥有了比一般人更佳强悍的应对能力,也因此,她还算是好好的,没有这会儿就出现什么大变故,可这也是如今青鸾唯一还算好的地方了。

她虽说还能走能动,但也仅限于此了。

“我如果会害怕天帝,也不会在现在现身了,他根本就没有发现我的存在,不是么?”倾渊笑得格外夸张。

连城一听这话,眉头便深深锁了起来:“你的意思是……在琉璃塔一层的时候,你已经……已经进入阿玺体内了?”

“你猜。”倾渊放肆大笑了起来:“天帝那个蠢货怎么可能能发现我的所在?你们一个个都自作聪明,却连我的战器都没有办法彻底消灭,这样的你们,没有卿离天君的带领,永远都不会是我的对手。”

倾渊说到这里,顿了顿:“不过眼下这件事还不着急,我现在还用得着你们,没有你们这几个诱饵,其他人不一定会上当,他们要是不来,那我这出戏还怎么唱下去?”

倾渊的如意算盘打的相当好,连城听到这里,眉头禁不住深锁了起来。

他竟然一直没有想到,倾渊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作为上古邪神,他怎么可能会惧怕所谓的三五个蝼蚁?来的人再多,也不过就是枉送性命罢了。

想到这里,连城就觉得浑身不畅快,他低头看着青鸾,问道:“你有办法让他们不能进入琉璃塔么?”

青鸾愣了一下,随后摇了摇头:“你们只有三天的时间,琉璃塔至少需要两天半的时间才能走出去,你们别无选择,如果不进来,不死在倾渊手里,也要死在琉璃塔内。横竖都是一死,天君觉得哪种更好?”

这个问题就像是击垮了连城的最后一根稻草一样,他突然就不吭声了。

前后横竖都是死,他的选择其实就是没有选择,只不过一个死得早一点儿,一个死得晚一点罢了。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能离开琉璃塔的么?”连城咬牙问道。

“还有一种办法,你们自愿成为琉璃塔的附庸,不再离开琉璃塔,可是这样一来……这样一来,你们就再也出不去了,也不可能再有人能救的了你们了,琉璃塔内的魂魄,天帝都不能再带出去,何去何从,天君决断。”

青鸾说到这里,已经因为身子不舒服而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连城轻轻拍了拍青鸾的背,显得格外为难。

难道他们真的就要在这里……再也没有出去的可能了?

连城的心里一遍遍告诫自己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他可以死,但是绝不能死在这里,更何况,阿玺在这里,他更不可能让阿玺殒命在这种鬼地方。

第一千一十四章:真实身份(5)

绝代独宠:帝君太腹黑正文卷第1010章真实身份连城的心里一遍遍告诫自己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他可以死,但是绝不能死在这里,更何况,阿玺在这里,他更不可能让阿玺殒命在这种鬼地方。

一定有办法的,他既然是天君的转世,总该有一些能力能做出不一样的大事吧?他一定有办法能让阿玺安全离开,无论如何,都不能让阿玺死在这里!

连城的心思非常坚定,就像是一块巨石一样,谁也别想撼动他,他也只有一个念头——带阿玺离开。

可是要怎么办呢?

连城也知道自己就算激发了属于卿离天君和君离天君的力量,也终归还只是个凡人——一个有着天君力量的凡人罢了。

这种灵气他用不来,更不太可能能使用,如果想依靠他自己一个人的力量那自然是不可能能成事的。

可是,如果让别人来呢?

连城的心里突然有了一个打算,一个不算成熟的打算。

“青鸾,麻烦你掩护我,我有一个想法,或许能救我们。”连城压低了声音在青鸾的耳畔低声絮语道。

青鸾愣了一下,虽然不太明白连城要说什么,却还是很配合的点了点头,道了一声好。

连城双目闭上,学着当初帝玺教自己的办法,缓缓呼吸吐纳,试图让自己的身心全部放空。

他记得那个时候,帝玺有告诉过他,这样能安神定志,是当初苏卿离教给她的,如今说不准,他能用这种方法找到苏卿离,也未可知。

虽然连城也不知道这种可能性有多高,但是终归是要试一试的,否则真要是把阿玺的性命交待在这里,不但他心里过不去,以后就算能看到苏卿离,他也没有办法跟苏卿离交代。

连城入定的速度非常快,大概是得益于他眼下有灵气加持的原因,可是,连城还没有通过这种办法找到苏卿离,就听到一群人的声音陡然出现在了自己的耳畔。

他愣了一下,好像是被什么东西扯住了心口一样,忍不住啊了一声,回过了神:“谁?”

青鸾的眼底满是惊惧,连城顺着青鸾的目光看去,却见到宁意不知何时已经跟帝玺打在一起了。

看到这种情况,连城大吃一惊,连忙开口大声喊道:“宁公子,这个身子是阿玺的!”

即便知道他要对付的人就是现在占据着阿玺身子的倾渊,连城仍然不希望阿玺会因此受伤,其中的殷殷心思,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宁意本来全神贯注在跟倾渊打斗,这会儿听到连城的话,一分神,竟然被倾渊一掌击中。

他的身形一顿,整个人顿时飞了出去,口中顿时喷出了一大口鲜血,显然,宁意这会儿受的伤不轻。

连城哪里想到自己这一声喊竟然会让宁意突然落败,他忍不住站起了身子,想要冲着宁意走过去,青鸾却一把拉住了他:“天君,不能过去。”

“那是宁意!”

“你如果过去了,或许也要一起送命。”青鸾却格外冷静,制止了连城。

连城咬着牙关,显得格外不爽,可是同时,他也明白,青鸾的话是对的,他不能过去,因为一旦过去,他要遭受的恐怕不仅仅是死亡,更可能的是,妨碍宁意。

因为此时此刻,宁意已经重新站了起来,身上开始泛出了红光,看起来格外吓人。

连城认得这样的光芒,因为宁意是魔尊这件事,大家都心知肚明,魔尊越战越勇的性子大家也都是听说过的,因此,看到宁意身上的红光,连城便不再继续上钱了。

他不能拖后腿。

“西王母,你竟然没有跟我说,你们这个同伴是魔尊。”白泽一脸好整以暇的样子,似乎是他们跟倾渊对敌,对她来说就是一场笑话一样,他非但没有搭把手,甚至还开始说起了风凉话。

后倾淡淡瞥了一眼白泽,点了点头:“他还没有觉醒,还不算真正的魔尊,不过就算如此,他的力量也太惊人了。”

“所谓觉醒,不过就是魔尊拿到了他的法器罢了,魔界法器丢失多年,魔尊岂不是永远不可能归位了?”白泽对魔界的事情似乎格外了解。

后倾听到白泽这么说,也不由得扬了扬眉:“你好像对魔界的事情了如指掌啊。”

白泽听到后倾这么说,顿时笑了起来:“如果我说,魔界的法器是被我拿走的,你信么?”

后倾一愣,整个人都差点后退了起来:“你说什么?”

“看来你不太相信呢。”白泽哈哈大笑了起来,一点儿都没有被眼前的战局影响的意思:“当初,是我从魔界,带走了魔尊的法器,也是因为魔尊的法器,才会有了如今的琉璃塔。”

“什么?”白泽的话越来越玄乎,让后倾彻底逮住了。

“看来你是不太相信,不过这也难怪,就像这个世间知道琉璃塔存在的人少之又少一样,谁又能想到我白泽是从魔界出来的。”白泽遥遥一笑,笑容却有些说不出的味道在里面。

后倾自认跟白泽认识的时间不短了,甚至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他根白泽的关系都不错,可是白泽如今所说的事情,却是后倾一点儿都不知道的。

白泽欣赏着后倾眼底的诧异,忍不住笑了起来:“看来你果然还是很不了解我,当初,我在游玩完三危山之后,便说要出去游历天下了,然而,离开三危山后不久,我就遇到了当初的魔尊,也跟着他一起去了魔界,彼时我尚且还没有成为神兽,因此在魔界内,我游离了很久很久,后来,魔尊说他快要死了,让我带着法器离开魔界,也算是成全我们之间的一段友情,我也因为偷盗出了魔界法器,从而变成了神兽。”

白泽说到自己跟曾经魔尊之间的交往,却没有一点儿难过的意思,好像他们之间不过就是萍水相逢,不过就是一段时间内的一段偶遇罢了。

后倾听到白泽这么漫不经心的话语,说是不奇怪,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为什么你能这么淡定?”

“这是魔尊送我的礼物,我为什么要因此觉得惊讶?”白泽却淡淡看了一眼后倾,显得非常平静自如。

“你的心态竟然是这样的,我竟然从未发觉。”后倾忍不住咋舌,似乎格外诧异于白泽的淡定。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绝代独宠:帝君太腹黑》,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一千一十五章:真实身份(6)

绝代独宠:帝君太腹黑正文卷第1011章真实身份“你的心态竟然是这样的,我竟然从未发觉。”后倾忍不住咋舌,似乎格外诧异于白泽的淡定。

白泽笑了笑,神情淡漠:“这世上的事情总是有来有往的,我跟魔尊的事情,到那一刻也才真正一笔勾销,如今他如何,与我何干?”

白泽说话的语气这么不客气,也是让后倾万万没想到的,可是想了想,却也不觉得奇怪,白泽毕竟是白泽,他所经历的,所看到的,跟他都截然不同。

“你要如何做,我管不了你,不过真要是出了什么纰漏,我绝不会袖手旁观。”后倾最终也只是这么跟白泽说了一下,对此,白泽的回应是:你请自便。

看起来,白泽除却后倾这么个朋友之外,对其他人实在是淡漠的很,因为这么一句话,后倾尚且都不会对洛羽说,更遑论其他曾经是自己朋友的人了。

冷漠如此,也算是白泽的一大特点了。

那边,宁意和倾渊之间的战斗已经陷入了白热化,大概真的如同连城所想,倾渊用的不是自己的身体,多少都有些捉襟见肘,因此,明明对倾渊来说,打败一个没有觉醒的魔尊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一件事,可是倾渊却偏偏做不到。

后倾看的心里头捏了一把汗,却没有开口多说什么,倒不是因为他不关心,而是他知道,高手之间的对决,往往就在毫厘之间,自己如果贸然动手相帮,说不准还会适得其反。

宁意与之对决,时间越长,败相越明显,后倾看到后来,竟是忍不住开了口:“你既然带了法器走,那现在把法器交给宁意可好?”

后倾看得出来,再这么下去,宁意不但会输,甚至可能会死。

白泽淡淡睨了一眼后倾:“没有。”

“什么叫没有?”听到白泽这样的回答,后倾差点儿气的跳了起来。

白泽仍然表情平静,没有一点儿波澜:“你会把法器随身携带么?”

“这……”后倾不吭声了。

就在这个时候,连城却带着青鸾一点点挪到了他们的身边。

青鸾此时脸色灰败,虽说没有性命之虞,却内伤颇重。

白泽看到青鸾,挑了挑眉,招手道:“姑娘过来,我替你治伤。”

“白泽公子,你既然肯替我治伤,又为何不肯帮帮这位公子?若是他失败了,咱们都会葬身在邪神手下的。”青鸾提着一口气,细声细语问道。

“有些人该帮,有些人却不该帮,他是不能帮。我没有法器,帮不了他,也不能帮他。”白泽的话语焉不详,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反而更像是在推诿什么一样。

他说着话,目光还不忘流转道了连城的身上:“你这是激发了魂魄的力量了?”

连城刚想点点头,说一句是,就看到白泽身边还站着一个跟自己相貌很相像的男人,他愣了一下,双腿就软了。

青鸾不明所以,好心问道:“你怎么了?”

连城摆摆手,没敢吭声。

然而,他哪里可能能逃得掉?在白泽身边的男子打量了好一会儿连城之后,突然伸手就拧住了连城的耳朵:“好小子,见到父亲都不打招呼了是不是?

连城被连横一拉耳朵,差点儿就哭了起来:”父皇!“

”你还想逃?怎么了,难道父皇不配看到你了是不是?”

“父皇,你看看现在的情况,是能叙旧的时候么?如果宁意或者阿玺真的出了什么事,那怎么办?”

他本以为自己这么跟连横说,多多少少都会让连横心里过意不去一下,可没想到的是,为了阿玺甚至可以摔碎玉玺的父皇,这会儿的神情却格外淡定:“别着急,再等一个人,等他来了,一切就尘埃落定了,咱们看戏就好。”

连横到底也是个凡人,就算生活在琉璃塔内,他也不过就是个比凡人更厉害一点的凡人,他要是上前跟倾渊打斗,那就是自讨没趣了。

连城听了,却愣了愣:“为什么我觉得你们好像有很多事情没有说?”

闻听此言,连横淡淡一笑:“傻儿子,你也不想想,我们既然上来了,难道会没有做准备么?别忘了,白兄可是呆在琉璃塔内很久很久了,有些事情我们不懂,白兄却比谁都了解。”

连横这么给白泽戴高帽,并没有让白泽真就吐出了点什么底来,不过看得出来,白泽的脸上多少还是扬起了一抹笑意。

白泽愣了愣,虽然没有吭声,不过连城看得出来,这家伙的确是背了一招后手的。

想到这里,他回头看了一眼青鸾:“你知道他在想什么么?”

“白泽大人在琉璃塔内的等级很高,我并不知道。”青鸾有些歉疚地摇了摇头,表示了抱歉。

后倾眉头深锁,想了一会儿之后,嘴角也略过了一抹笑意:“我想,我知道了。”

“嗯?”连城连忙把目光投向了后倾:“什么?”

后倾没有回答连城的话,反而问道:“白泽,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们是不是该到了?”

白泽点了点头,随后一撩衣袍,跪了下来。

连城等人俱是一愣,唯有青鸾,在看到白泽跪下来之后,也顺势跪了下来,速度竟然不比白泽慢了多少。

这俩人跪下之后,同时开口说道:“恭迎凌虚大人。”

“凌虚?”连城听帝玺提起过这个人,却并没有见过他,因此还有些懵懵懂懂,可那边,跟宁意缠斗的倾渊,却像是突然触了电一样,一掌推开宁意之后,稳稳当当落到了他们身后的远方。

宁意整个人就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飘了许久,方才落到地上,而当她落到了地上,一口鲜血便喷了出去。

他跪在地上,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倾渊,不曾想我们竟然在这里见面了。”

琉璃塔高空内,突然穿出来了这样的声响,这让倾渊脸色一变。

“凌虚,天帝,想不到你们俩竟然会一起赶来。”倾渊说话的语调明明跟阿玺生气的时候差不多,却听起来更佳阴沉。

“这是我的地盘,你在我的地盘里,想要杀我的人,不跟我只会一声,似乎过不去吧?”

随着话音,两个男人一前一后落在了琉璃塔二层的地面上,他一挥手,二层的天虞村残骸就像是突然焕发了新的生机一般,河水重流,青山隐隐。

第一千一十六章:天柱(1)

绝代独宠:帝君太腹黑正文卷第1012章天柱随着话音,两个男人一前一后落在了琉璃塔二层的地面上,他一挥手,二层的天虞村残骸就像是突然焕发了新的生机一般,河水重流,青山隐隐。

看得出来,在这里面,凌虚对琉璃塔有着绝对的控制权,只要是在这里的人,都必然无法逃脱凌虚的手心。

“那就要看你有没有本事抓住我了。”倾渊说着,竟然一把拍在了帝玺的身上,帝玺啊了一声,飞了出去,同时,倾渊就像是一缕青烟一样,陡然消失无踪迹了。

连城,连横喝后倾三人赶忙迫身追出去,想要抱住帝玺,却只有连横一个人接住了帝玺。

“阿玺!”几人接住帝玺之后,神情的紧张自然是无可言语的。

凌虚则狠狠跺了一下脚,显得格外不开心:“妈的,让他逃了。”

天帝听到自家弟弟口出恶语,却没有阻拦:“能震慑住倾渊已经不错了。”

“这里是琉璃塔。”凌虚瞪了一眼天帝:“在琉璃塔内,倾渊再厉害,又能翻出什么浪来?”

天帝听到凌虚对自己的琉璃塔竟然这么有自信,忍不住笑了笑:“凌虚,我为了引你回正途,方才放任琉璃塔不管,然则这不代表琉璃塔果真就坚不可摧,我尚且能突破的地方,你哪里来的自信认为倾渊会无法突破?”

凌虚的脸色一变,变得格外难看:“你在这里说大话是什么意思?”

“大话么?”天帝笑了笑,随后学着凌虚的样子,摆了摆手。

凌虚微微一愣,这才发现,自己方才恢复的天虞村景象,一夕之间再次破败不堪,竟像是之前根本不曾有过繁荣一样。

这一下对凌虚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他的脸色顿时就黑了下来:“既然你有办法,为什么……?”

“我的弟弟不该是一个心里有怨念的人,我不想你未来也抱着这样的怨念生活下去。昔年天帝之选,虽说在你我二人之间,但是你落败并非没有道理的,你没有仁侠之心,若掌握了至高无上的灵气,将会带来滔天祸患,而事实上,这也已经一语成谶了。”

天帝说着,回眸看了一眼宁意和帝玺,随后他微微招手,俩人瞬息之间便到了天帝的身边,这样的灵气让众人都觉得有些错愕。

“弥江,妖王弥姜的妹妹,她跟你一样,只不过却又不太一样。至于宁意,他虽然是魔尊,却比一般人还更加宽仁,天界有他们,可说是一大幸事。”天帝说着,手上聚拢了微光,光芒轻轻笼罩了这俩人,给了他们一股清浅的力量,而在这种灵气的包裹下,帝玺发出了轻微的哼声,而宁意则又呕出了一口鲜血,渐渐有了醒转的迹象。

“好了。”

天帝松手,将他们各自送回原处,等到他们的双脚落到了地面上,俩人都同时睁开了双眼。

帝玺睁眼之后,忍不住先哼了一声,然后她便捂着自己的心口蹲了下去。

倾渊拍的那一掌格外重,若非有地藏菩萨给的玉环,加之天帝来得及时,恐怕帝玺这一条小命就要交待在这里了。

“帝玺姑娘,倾渊的邪神灵气并不是我能驱散完全的,你心口的那一掌掌印我无法祛除,来日请你一定要秉持正道,绝不可误入歧途,否则掌印将为倾渊吸收源源不断的恶念,最终酿成大祸。”天帝飘飘然落到了帝玺的面前,声音格外冷咧;“你可听清楚了?”

帝玺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当时她只觉得头疼欲裂,再之后就人事不省了,她不知道倾渊是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道自己竟然被倾渊重创了,只是在天帝询问之下,她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如此,今日我便放过你了。”天帝颔首,也不知道是在给帝玺一个台阶下,还是给自己一个台阶下。

帝玺抿唇,看着自己面前的三个男人,目光只是略有停顿,就落到了身边的宁意身上去了。

宁意没有醒来。

“阿意这是怎么了?”帝玺完全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只是看到宁意昏迷不醒,她下意识地觉得此事不对罢了。

后倾摇了摇头,说道:‘宁公子和倾渊之间有一场鏖战,虽说没有让倾渊战了多大的便宜,可是他受伤不轻,虽然有天帝帮忙治疗,但是恐怕一时半会儿是不会醒来了。不过你也别担心,宁公子已经没事了。’

后倾说着,轻轻拍了拍帝玺的脊背:“阿鸾别担心。”

帝玺点了点头,听到阿鸾两个字,她的目光便落到了青鸾的身上:“后倾,这是鸾羽所化的青鸾。”

后倾眉眼含笑看着帝玺,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帝玺看到他这种态度,却未免有些错愕:“你看到她,难道不开心么?”

“美人在骨不在皮,同样的意思。鸾羽即便有阿鸾的意识,也不是阿鸾啊。”后倾说完,却还是站起了身子,看向天帝:“天帝,麻烦你给青鸾治一下伤,她的内伤也不轻。”

“琉璃塔内的人,我并不想插手,这是凌虚的事情,他自己决定。”天帝却并没有看在西王母的面子上施以援手,反而把皮球踢给了凌虚。

凌虚冷哼一声,却还是伸手,为青鸾治疗了内伤:“青鸾毕竟是我的人。”

只是这么一句话,也算是回答了天帝的话了。

天帝微微一笑,随后看着凌虚问道:“那么,现在你可以跟我走了么?答应我的事情,我想你不会现在就反悔的,对不对?”

凌虚面色微变,却还是嗯了一声,算是应了天帝。

帝玺站起身子,问道:‘天帝,既然你要带凌虚走了,那这里的人我是不是可以都带走了?我暮姐姐还在这里。’

天帝的目光一凉,四湖对帝玺得寸进尺的发言表示格外不爽一般:“说是几个人,便是几个人,如何有得更改?”

“可是……”帝玺心如刀绞。

“琉璃塔我不会毁灭,这里的冤魂数量太多,一旦琉璃塔毁灭,三界必然动荡不安,就是凌虚也会捉襟见肘。你该带走的人带走,带不走的,留在琉璃塔。”

天帝这番话说完,竟然直接领着凌虚消失不见了。

帝玺只觉得一口浊气堵在心口,难受至极。

第一千一十七章:天柱(2)

绝代独宠:帝君太腹黑正文卷第1013章天柱帝玺只觉得一口浊气堵在心口,难受至极。

“阿鸾……”后倾叹了一口气,说道:“天帝到底是天帝,他做任何事情都是从大局出发的,你别难过。”

帝玺摇了摇头,眼神却是说不出的落寞。

她难道真的只能怎么进来就怎么出去么?

“阿玺,我能见到这个臭小子已经很开心了,毕竟我早就已经死了,阳界我也不太留恋,至于阴界……我把你的国玺都给摔了,可不敢进冥府见我连家祖上。我留在琉璃塔内好得很,就不跟你出去了,你自己照顾好你自己,别让我担心,知道么?”连横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率先站了出来,语气轻松地说道。

帝玺听他这么说,心中难受得紧,竟是几次张口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连横知道,自己这么说虽然是在给帝玺找个出路,可帝玺这样聪明的女子,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的良苦用心?听到他这么说,她定然是难过的。

他弯唇笑了笑,然后朝连城招了招手:“臭小子,你过来。”

连城听到父皇叫自己,赶忙凑了过去,只是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帝玺的身上,并没有跟过来。

连横叹了一口气,双手撑住了连城的肩膀,然后语重心长地说道:“孩子,你听我说,阿玺对我连家有恩,无论如何,不要让她受苦。父皇昔年虽然是为了她好,可终究手段太过下作,阿玺不怨我,我已经知足,余下的日子你要好好待她,知道么?”

连城听到连横着一番殷殷嘱托,回眸静静看着他,随后点了点头,郑重其事地说道:“是,父皇。”

连横闻言,这才笑了起来:“这就是了,我连家绝不能做忘恩负义之人。”

“对了父皇,皇兄……连逸跟我相认了,他生了一个孩子,我取名叫连环,那是你的孙子,长得白白胖胖的,很可爱,再过一阵子应该就会叫皇爷爷了。”

连横听到这个消息,唇角微微上扬,却并没有真的笑出来。

他似乎想给连城一个宽慰的笑容,可最终,他也不过是摆了摆手:“挺好的,挺好的……”

“父皇,对不起,儿臣没有本事做一个开疆拓土的皇帝,儿臣为儿女情长所累,险些葬送壁国江山,儿臣……”

连城的话没说完,连横按着他肩膀的手便用了用力,随后,他摇了摇头,示意连城不用继续往下说了:“壁国国祚到如今已经四百多年,已然很长了,外忧内患,吾儿尽力便是,即便壁国有朝一日覆灭,父皇也不会怪你,积重难返,谁能奈何?”

连横对壁国的情况其实比谁都了解,他更是知道自己当初任性,给连城留下了怎样的烂摊子。

连城能收拾,他固然开心,收拾不了,他也不生气,功也好过也罢,他一人扛下也就是了。

“父皇,难道对儿臣这么没信心?”连城听到连横这么说,不免有些诧异。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叱咤风云的父亲,竟然是抱着这样的打算的。

连横笑笑,神情淡定:“不是对你没信心,而是历史大势无非如此,又有谁能逃得掉呢?”

连城想了想,便不吭声了。

他如今还是壁国的皇帝,所作所为自然还要为了壁国而努力,至于天意如何,他没工夫考量,更不想考量,做好自己的事情也就是了。

“好了,父皇对你的叮嘱也只有这些,你的生活起居我是不担心的,阿玺……阿玺有你们,我也不担心,好好过好自己的生活,别愧对我连家列祖列祖,别对不起阿玺,也就是了。”连横拍了拍连城的肩膀,笑道:“我已经无颜去见先祖,但愿你别给我丢脸了。”

“是,父皇放心。”连城点了点头,郑重其事地回答道。

连横微微一笑:“去吧,回去吧。”

连城有些沉闷地摁了一声,看起来他的情绪已经不是很好了,毕竟自己的父亲这么说,对他来说其实不单是一种压力,更是一种责任,他是皇帝,他有他不可推卸的责任。

他们俩走回去的时候,白泽似乎也主动开口表示自己要留下来了,不过对于这个决定,除了后倾有点儿为难之外,其他人的表情都还算淡定,毕竟后倾本身就是琉璃塔的人,而且他跟青鸾差不多,在琉璃塔内已经算是半个高层了。

帝玺看了一眼青鸾,问道:“你也不打算离开这里,是不是?”

青鸾闻言,笑了笑,随后说道:“我不会离开,因为天虞村就在这里。”

帝玺听到这话,不由得挑了挑眉:“是我理解的那种意思么?”

青鸾颔首:“是,这里就是天虞村的遗迹,天虞村便是琉璃塔所在。”

青鸾似乎已开始并不打算把这件事说给帝玺听,因此,他们见面这么久,青鸾一直没有说起这件事儿,可是现在,大概是因为知道帝玺他们要走了,她反而非常落落大方地把这话给说了。

帝玺抿唇,想了许久之后,还是开口问了一句:“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当初没有飘离天虞村,所以,其实我一直都在天虞村,天虞村变成琉璃塔的时候,我也就顺理成章留在了琉璃塔,而且因为执念太深,我反而变成了青鸾的模样。”

青鸾说着,垂眸看了看自己,苦笑了一声,说道:“我已经不记得身为鸾羽的自己,究竟是什么模样了。”

帝玺听到这话,只觉得如鲠在喉,更不知道应该如何接下话茬。

一个人,有朝一日忘了自己是什么样的,其实是一件很可悲的事情,可是,她却没有办法安慰青鸾,因为,她其实也忘了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了。

“我想,青鸾最起码会很欣慰,这个世界上,除了后倾之外,还有一个人记得她。”帝玺想了想,笑着说道。

青鸾微微一愣,随后也笑了起来:“是,我本就是鸾羽,是青鸾的一部分。听到你这么说,我很高兴。”

帝玺松了一口气,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听到后倾有些老大不高兴地说道:“阿鸾,咱们的时间不多了,该准备离开了。”

他们这一趟几乎可以说是全无所得,不过对帝玺来说,却很是知足了。

暮姐姐不肯跟着自己离开固然是憾事一桩,但是有连横在这里,她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事才是。

第一千一十八章:天柱(3)

绝代独宠:帝君太腹黑正文卷第1014章天柱暮姐姐不肯跟着自己离开固然是憾事一桩,但是有连横在这里,她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事才是。

说到底,暮姐姐还算得上是连横的儿媳妇呢。

想到这里,帝玺静静看了一眼连横,那目光连横实在是太熟悉了,以至于看到帝玺这么看自己,连横的汗毛都竖了起来:“阿玺,有话好说,你别这么看我,我害怕。”

天不怕地不怕的连横,竟然在帝玺面前露出了这样的姿态,这让连城忍不住背过身子笑了起来。

连横瞪了一眼自家幸灾乐祸的儿子,没好气地说道:“真不是我怕阿玺,而是以前阿玺只要露出这样的表情,那就准没好事儿。”

帝玺一听,挑了挑眉,闲闲说道:“我暮姐姐,也就是你儿媳妇,现如今就在琉璃塔内。她不肯跟我离开,我也不太放心她的安全,所以阿横,我暮姐姐,我就交给你了,如果你保护不好他,小心我来琉璃塔找你算账。反正我有天帝的信物在手上,想来琉璃塔应该还有机会。”

帝玺连走人之前都不忘再威胁一番连横,这样的小女儿姿态让在场的几个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其中,尤其是后倾脸上的笑意最是深刻。

他笑归笑,还是很主动把宁意给扛了起来:“山高水远,总会后会有期,只是琉璃塔内的诸位,希望你们多加小心,谁也不知道倾渊是走还是留了,若是他还在这里,恐怕还有一番事端,所以,切记一定要小心。”

后倾这话说的可比那些没用的废话有用多了,帝玺闻听此言,也点了点头:“是啊,你们一定要保重。青鸾,若是琉璃塔内真的出了什么事,你联系我。”

“我联系你?”青鸾愣了愣:“怎么联系?”

帝玺掀起了自己胳膊上的衣袖,露出了里头的一截白花花的手臂,说也奇怪,那手臂上竟然渐渐冒出了一点儿奇怪的纹路,看起来格外好看,却又有一种震慑心扉的美感。

帝玺把手臂略略抬高,随后说道:“你认得这是什么,对么?”

青鸾点了点头,目光好似看到了故友一般:“即然有鸾羽,我一定能联系到你。”

帝玺微微一笑,随后朝着白泽等人拱了拱手,说道:“多余的话也不说了,我们这就启程离开,后会有期。”

连横伸出右手摆大了弧度晃了晃,然后,他就背过了身子。

帝玺看到连横这样,心头一紧,本来迈出去的脚步愣是收了回来。

“阿玺……”连城看到帝玺的情绪不太对,不免有些担忧。

帝玺摆摆手,然后走到了连横的身边,轻轻抱了一下他:“没出息,上回你死的时候,就是这样哭哭啼啼的不成体统,现在还是如此,真不知羞。”

“因为你是阿玺。”连横低声说完这句话,整个人瞬间不见了踪影,就像是从来没有来过一样。

帝玺抿唇,心里头虽然难过,却还是定下了神,转身离去了。

人这辈子,相聚了必然就有离散,她跟连横的情份,其实也早就结束了。

白泽等人没有跟他们一起往上再走了,因为离开天虞村范围,就是真正进入了离开琉璃塔的地界,他们即然已经决定留在琉璃塔,自然不可能继续往前走,而对帝玺来说,这一次离开,或许就是永别了。

琉璃塔的第三层,比起前两层大了许多,而余下的地方更是越来越让人难以置信的大。

起初,帝玺也不太明白为什么白泽和阿横会说,离开琉璃塔至少需要两天半的时间,当看到离开琉璃塔的天柱之后,她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如此天柱,三天能离开,都已经是力大无比的猛士了。

帝玺望着遥遥天柱,不由得心生胆怯。

她的身子骨全靠地藏菩萨的帮助才能撑住,如今攀爬天柱,自己能受得了么?帝玺在心里头暗自问了自己一句。

连城似乎看出了帝玺心中的惊疑不定,他伸手轻轻捏了捏帝玺的手,安慰道:‘放心吧,有我们在呢。你看我不也一点本事都没有么?’

连城这话说得好笑,帝玺忍不住笑了起来。

看到帝玺笑了,连城这才扬起了唇角:“这就是了,多笑笑多好。”

帝玺嗯了一声,回眸看了一眼后倾:“后倾,怎么样了?”

她问的自然是宁意的情况了。这孩子打从跟倾渊一场对打之后,就一直昏迷不醒了,好在帝玺这段时间来见过太多次宁意昏迷不醒的情况,因此倒也还算是淡定。

后倾摇了摇头,说道:“事情倒是没什么大事情,不过这次宁公子他又耗费了太多力气,一时半会儿的估计也还是醒不过来。”

这话本来也没有出乎帝玺的预料,因此她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之后,便不再继续在宁意的事情上多做纠缠了。

“我是怎么被倾渊控制的,你们知道么?”

后倾摆摆手,指了指连城,说道:“这事儿你得问他,我们来的时候,倾渊已经准备对他和青鸾下手了。”

帝玺的目光自然而然落到了连城的身上:“你说。”

连城听到帝玺问自己,也觉得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从哪里说起了,毕竟等他发现帝玺不对劲的时候,她已经被倾渊控制了。

从头到尾,他都不知道倾渊是在什么时候潜伏进帝玺的身子里的。

现在帝玺问他,他又如何知道怎么回答?

“我现在也有点儿不太明白,不过大概是在进入二层之后吧?你那时候不是突然觉得头疼欲裂么?再后来,你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了。”

连城这话说了跟没说基本没有差别,因为他说的那些话,帝玺其实心里都清楚,而且她甚至还隐约间有些印象。

“也就是说,你也没有发现我有什么异样,对么?”

听到帝玺这么说,连城一个没忍住,就笑了起来:“怎么可能能发现呢?你自己都没有发现有问题。”

帝玺哑然,一下就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了。

连城说的不错,连她自己都没发现自己有什么异样,别人怎么可能能发现?

“我看现在最重要的问题不是探查倾渊是怎么控制阿鸾的,而是怎么才能爬上天柱离开。”后倾的语调一变,显得有点儿无可奈何。

第一千一十九章:天柱(4)

绝代独宠:帝君太腹黑正文卷第1015章天柱“我看现在最重要的问题不是探查倾渊是怎么控制阿鸾的,而是怎么才能爬上天柱离开。”后倾的语调一变,显得有点儿无可奈何。

帝玺挑了挑眉:‘听你这话的意思,你难道也有点儿吃不消?“

后倾一听这话就笑了:“我倒是想吃得消,但是我的灵气在三界也是数一数二的,何时需要我用蛮力做事了?我的体力恐怕跟你们比都差一截,这样爬天柱,对我来说才是真的挑战。”

帝玺听到后倾这么妄自菲薄,竟然都没有开口教训他,因为她心里有数,知道自己跟后倾差不多,没那个本事能爬上去。

这三个人,现下看着天柱都不吭声了。

“坐以待毙不太好吧?”帝玺望着这根天柱许久之后,小心翼翼开口问道。

另外俩人点了点头,算是应答。

“那就试试看吧,反正横竖都是死,就算爬不上去也不遗憾了,对不对?”帝玺到底有勇气,还是第一个站了出来,选择攀登天柱。

后倾听到帝玺这么说,忍不住便笑了:“阿鸾,你大概不知道天柱有多可怕。”

“可怕?”帝玺却不明所以。这根天柱怎么看也就是个柱子罢了,再多也就是天柱并不算多么稳固,仅此而已,其他的事情反正帝玺是没看出来,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虽然难爬,但是并非不可能攀登。

听到帝玺这么说,后倾抿唇,到底还是笑出了声:“若是天柱这么好爬,那就不是天柱了。”

“你说说看天柱到底有什么不同的,你这么说我们俩也不知道天柱有什么奇特啊。”连城不是个急性子,但是听后倾说了半天都说不到点上,他到底还是没沉得下气。

后倾微微一笑,随后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天柱上有四神看守,风火雷电,若想登上天柱,必然要突破这四神的守卫,这要是往常,我还真不把四神放在眼里,可是现在……”

后倾的话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言下之意已经很明显了。

现在他没有灵气可以使用,哪里可能是四神的对手?除非四神肯看在他是西王母的份上特地放水,否则想登上天柱,那就比登天还难了。

帝玺断然没有想到天柱上竟然还有四神把守,因此她突然就不吭声了。

若是后倾所言属实,他们四个人必然不可能离开这里了。

帝玺虽说心中犹豫,连城却似乎并没有收到这种心情的影响,他抿唇笑了笑,神情看起来竟然还格外淡定。

帝玺不明所以,便看了他一眼:“你在笑什么?”

连城的脸上仍然满是笑意:“我在想,四神跟天君之间,谁更厉害。”

“肯定是天君啊。”帝玺没好气地回答道:“四神虽然掌管风火雷电,但是跟天君没得比。”

“我这不是激发了君离天君的魂魄力量么?虽然你们现在是没有办法使用灵气了,但是我可以啊。”连城眯起眼睛,笑的非常老奸巨猾。

帝玺一下就不吭声了。

是啊,他们虽然没有灵气可以使用了,但是连城却暂时拥有了苏君离的灵气,现在的他也算是半个天君了,面对四神就算没有必胜的把握,想必也不会太落于下风才是。

这么一想,帝玺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那还废话什么?走,登天柱。”

连城闻言,嗯了一声,笑的格外开心。

这四个人,便当真一步一步,朝着天柱往上爬去了。

虽说是叫天柱,可天柱其实是有走道的,大概也是因为天界不那么想为难登天之人吧?

他们走在上面,说起来倒还有点儿像是郊游的意思。

只是包括帝玺在哪,没有人敢放松警惕,因为知道天柱有四神守卫,谁也说不清楚下一刻会不会就有一个神突然窜出来了,因此他们四个人其实警惕得很。

帝玺一路上都沉默寡言的,一句话都不敢说,也不知道是觉得紧张还是觉得现在没有必要再说话了,其他人更是卯足了一股劲儿只想往上走,因此,这几个人反而分外和谐了起来。

走了大约两个时辰之后,后倾首先便受不了,停下来了:“休息一下。”

别人走路便只是走路,他不一样,他还扛着一个宁意,自然更加受不了了,走了没一会儿,他就觉得身子骨浑身不舒坦了,要不是他到底还算是个能忍的人,现在估计已经撂挑子不干了。

帝玺看得出来他是真的累了,因此,她摆了摆手,说道:“休息一会儿吧,连城,一会儿你跟后倾换换,你来背阿意。”

连城好说话的很,帝玺一说,他便点了点头,同意了:“好。”

后倾朝着连城拱了拱手,道谢的时候,语气都低了下来,看得出来,他是真的累了。

“咱们现在距离登上天柱至少还要两天的时间,而且越到后面我们的体力会越来越吃不消,更别说还会有人从中作梗了,只怕接下来的路会很难走。”连城抬头望了一眼天柱,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毕竟天柱高是真的高。

“说起来我倒是有一点不理解,为什么琉璃塔内会有天柱呢?”帝玺从看到天柱开始,就在思考这个问题了,不管怎么看,天柱出现在这里都是没有道理的一件事,毕竟谁会没事把天柱往这么个塔的废墟上搬啊?

再说了,琉璃塔的存在,三界之中知道的人都不多,又怎么会给琉璃塔准备这样的东西?

然而,帝玺虽然问了这个问题,但是她心里却没有真的把这个问题当成问题来看,毕竟这事儿要想说,其实也是能说得通的,毕竟天帝之前都呆在这里了,她会这么说,多半其实还是在发牢骚而已。

连城笑了笑,说道:“比起这个,其实我更关心的是,接下来咱们要怎么办,毕竟这是一场体力活,咱们三个人偏偏体力都不行,唯一体力不错的人现在还在昏迷呢。”

想到阿意还是昏迷不醒的,帝玺就觉得很是头痛。

如果阿意醒了,那么他们的路其实会好走不少,毕竟阿意大概是这里面唯一一个不受琉璃塔拘束还能随心所欲使用魔尊灵气的人了,有他保驾护航,对他们来说才是一种安慰,可惜的是,这事儿显然不靠谱,因为阿意脱离过多,根本就没有要醒来的意思。

第一千二十章:天柱(5)

绝代独宠:帝君太腹黑正文卷第1016章天柱如果阿意醒了,那么他们的路其实会好走不少,毕竟阿意大概是这里面唯一一个不受琉璃塔拘束还能随心所欲使用魔尊灵气的人了,有他保驾护航,对他们来说才是一种安慰,可惜的是,这事儿显然不靠谱,因为阿意脱离过多,根本就没有要醒来的意思。

万里长征,他们也就只能靠自己了。

“我看不如这样吧,咱们几个人从现在开始走一个时辰休息一盏茶的功夫,也别铆足了劲儿赶路了,这样太伤身体也得不偿失,咱们必须时刻保证在遇到四神的时候还有体力跟他们周旋。只要休息的当,宁公子仍然还是我来背,连城要尽全力保证自己的体力充足,毕竟他是我们眼下唯一的希望。”

后倾说话做事都非常有条理,而且他的方案显然是考虑了很多实际情况的,因此,帝玺和连城几乎都没有多纠结,点了点头就同意了后倾的看法。

只是后倾顿了顿,又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说道:‘只是还有一点,如果这样的话,咱们就没有睡眠时间了。我倒是无所谓,但是阿鸾你,还有连城,你们俩能吃得消么?’

帝玺看了一眼连城:“你可以吗?”

帝玺当初行军,倒也的确有过数天下来不睡觉的记录,两天不睡,对帝玺来说不是什么大考验,但是对连城来说,这个考验可能就有点大了,毕竟他实在是没有经历过这些。

连城果不其然,不吭声了。

帝玺见状,拍了拍连城的肩膀,说道:“休息的时候,我和后倾两个人会注意周边情况,那一盏茶的功夫,你尽量睡。”

帝玺这么维护自己,连城反而不好意思了:“阿玺,我可以的。”

“这不是逞强的时候。”帝玺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连城点了点头,态度很是坚决:“是,我想明白了,我可以坚持。”

帝玺闻言,却笑了起来:“别勉强自己,若是遭遇四神,你可是我们的希望。”

连城连连摇头,说道:“两天时间不久,我可以坚持下来,我不是逞强,是想过了,应该没有问题。”

听到连城这么笃定,帝玺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那好,咱们三个人休息的时候轮流睡觉,一下不睡恐怕反应也会迟钝下来,也都别推辞,咱们三个人只有同心协力,才有可能能离开琉璃塔。”

帝玺看的很明白,知道现在该是通力合作的时候了,逞英雄断然不是什么好决断,因此,另外两个大男人都没有异议。

从那时候开始,他们便轮着休息,朝天柱继续攀登了。

他们再走了两个时辰之后,突然便停住了脚步。

也实在不是他们不想往前走,而是面前的路让他们根本没有办法走。

按照他们的设想,他们应该会碰到四神,与四神对战,可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四神是没见着,反而见到了一片绵延的火海。

不消说,自然是火神跟他们打擂台来了。

面对眼前的火墙,帝玺的心忍不住突突突突跳了起来。

她回眸看了看后倾和连城:“你们能看到这火墙有多长么?”

帝玺一眼望去,只觉得火墙绵延无尽,怎么看都不像是一堵薄薄的墙,反而更像是一块硕大无比的砖一样。

后倾没有灵气,只能靠着目测,观察了一下之后,他叹了一口气,说道:“恐怕至少也有一个时辰的距离。”

这话说出来,跟判了他们死刑基本上别无二致了。

火海——那里是他们四个人能轻易过去的?

眼前的火墙才刚刚展开,炽热的火浪就已经让他们感到浑身燥热,恨不得脱掉衣衫找个冰窖呆着去了。

真要想穿过这样的火海,恐怕绝非人力可以的。

后倾和连城俩人眉头深锁,都不吭声了。

帝玺凝眸,死死看着这一片无边无际的火海,心中却很是不甘。

他们走到这里,不是为了观摩一下火海,然后再退回去的。如果不能离开琉璃塔,她一个人的生死倒是无所谓,壁国必然要乱了,而壁国一乱,则必然生灵涂炭。

她绝不可能把整个壁国拉下水,无论如何,她都要保证连城能够离开。

心里有了这种计较,帝玺便决定豁出去了。

她看了看身边的两个男人,突然一笑:“我看,这第一层不如让我来闯吧。”

“阿鸾/阿玺,你疯了?”俩个男人同时开口,满是惊异。

帝玺笑了笑,伸手晃了晃:“我可没疯,只是我发现,我好像不是觉得很热。”

她说这话的时候,连城和后倾俩人的衣衫已经全都被汗打湿了,显然他们两个人都热得不行,反观帝玺,她却一点儿灼热的感觉都没有。

“我想,我大概不是很怕这个火海。”帝玺能够感觉出来,自己的手腕是最为冰凉的存在,而且,火势越大,她身上凉凉的感觉便越深,显然,地藏给的玉环,现在正在保护着她。

“有这个东西,火海应该奈何不了我。你们一会儿牵着我的手,我一个一个带着你们离开。”帝玺并不敢确定玉环能保护几个人,为了安全起见,一个一个带走是最好的办法。

后倾和连城俩人都不吭声了。

“怎么了?难道你们觉得这个办法不好么?”

她说着,伸手一把握住了后倾的手。后倾的身上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就像是在最最酷暑的时候,突然钻进了冰窖一样,那种畅快简直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帝玺看到后倾一脸欲仙欲死的表情,忍不住笑了起来。

“现在你放心了?‘帝玺说着,另一只手搭在了连城的手上,连城嗯了一声,像是贪图这种凉爽一样,抓着帝玺的手就不肯放了。

帝玺等他们俩人的体温都渐渐降下来之后,方才松开了连城的手,说道:“这里比较安全,前头还不知道有什么样的危险,我先带后倾过去,你照顾阿意。”

连城点了点头,从后倾的背上把宁意给带了下来,然后盯着帝玺,说道:’阿玺,你自己小心。‘

帝玺点了点头,道了声放心吧,便带着后倾先钻进了火海之中。

那火海就像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怪物一样,她们俩人刚进去,就看到火焰卷起了硕大无比的火舌,就像是要把他们两个人一口生吞活剥了一样,

第一千二十一章:天柱(6)

绝代独宠:帝君太腹黑正文卷第1017章天柱那火海就像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怪物一样,她们俩人刚进去,就看到火焰卷起了硕大无比的火舌,就像是要把他们两个人一口生吞活剥了一样,

连城的目光死死盯着火海,竟是连眨都不敢眨一下眼睛,生怕自己一眨眼的功夫,就要灵生事端了。

好在,帝玺和后倾俩人并没有出什么事,不一会儿,帝玺便从火海之中走出来了,毫发无伤。

她走到连城身边,看着连城一脸紧张兮兮的样子,顿时笑了起来:“你看我这不是没事么?别担心了。”

连城有些贪婪地看着帝玺,确认帝玺连一根头发丝都没烧着之后,这才略略放下了心:“你带着宁公子先过去。”

“嗯。”帝玺颔首,在连城的帮助下,将宁意扛在了肩上,这才深一脚浅一脚地继续走进了火海之中。

这一次,帝玺大概是耗费了不少体力,因此,比起上一趟,她花费的时间显然多了不少,连城到了后来,手心捏了一把汗不说,甚至几次都差点儿冲进火海之中了。

好在,他的理智终究战胜了冲动,不管他心里有多焦急,到底还是按下了心,认认真真等着帝玺出来。

帝玺也不负所望,在连城又等了一柱香的功夫之后,终于,火海里出现了一个影影绰绰的身影,只是看起来,她的脚步却是踉踉跄跄的,显然,帝玺的体力应该快到极限了。

连城赶忙冲了上去,在帝玺走出火海的那一瞬间,一把抱住了满脸疲惫的帝玺:“阿玺……”

只这一声,柔肠寸断,多余的话连城一句也没说,也没有必要再说了。

他懂,她更懂。

帝玺整个人就像是失去了所有力道一样,她身上一软,倒在了连城的怀中,连声音都沙哑了下来:“我……带你走……”

“阿玺,你先休息一会儿,别走了。”连城看着帝玺这样,心疼得紧,哪里还愿意让帝玺再受苦?

帝玺摇摇头,态度倒是格外坚决:“不休息了,咱们直接走,我怕夜长梦多,咱们在这里的时间越长,后倾和阿意落单的时间就越久。”

“可是你的身子吃得消么?”连城看着帝玺已经累得满头是汗了,实在是不敢再让帝玺继续受累。

帝玺笑了笑,随后说道:“不如这样吧,你背我过去?反正只要我跟你有肢体接触就没问题了。”

连城目光一亮,二话不说就蹲了下来:“来。”

帝玺也不客气,当真就趴在了连城的背上,由着连城把自己给背了起来。

“我很重么?”帝玺问道。

连城回眸,虽然看不到帝玺的脸,却还是甜甜的笑了一下:“不重,背你一辈子我也不觉得重。”

“油嘴滑舌,快走。”帝玺哑然失笑,教训了一番连城之后,便让连城背着自己穿过了火海。

那手环的灵气实在是充沛得可怕,火海的温度有多吓人自然是不必说的,如果不是有帝玺的手环保驾护航,一般人恐怕还没接触到火舌,就已经烧成一块焦炭了。

俩人走了约莫一盏茶还多一点的功夫之后,便穿过了火海。

不过,这一次大概是因为走在下面的人是连城的缘故,他们反而被火舌给烧到了一点儿,连城和帝玺的衣袖和下摆都多少烧掉了一点点,只是火势不大,虽然焦了一点,却没有大碍。

后倾看到这俩人过来了,提着的心这才略略放了一点下来:“休息一下,继续往上走吧。”

帝玺嗯了一声,等连城把自己放下来之后,便一头栽倒,直直睡过去了。

带着这么多人穿越火海,帝玺实在是太累了,如果再不休息一下,帝玺甚至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继续撑着往前走了。

她倒头睡下之后,竟是睡的格外安心,大概是因为知道自己现下已经很是安全了的缘故,因此,她一觉睡去竟是格外神清气爽。

等到一盏茶的功夫之后,她便非常准时地睁开了双眼:“咱们走吧。”

后倾和连城都愣了愣:“你休息好了?”

帝玺不过就休息了这么一会儿,照理来说应该完全没有休息够才是,可是听到他们这么问,帝玺却只是微微一笑:“够了,法不能废,之前说好了是多久就是多久,怎么可以朝令夕改?再说了,我休息这一下,已经恢复不少了,咱们时间紧凑,还有三神没有打过照面呢。”

听到帝玺这么说,连城哑然失笑了起来:“好,听你的,咱们这就走。”

后倾虽然有些不太高兴,但是看连城都首肯了,自己好像也没有多少立场继续反对了,毕竟他知道,阿鸾从前生到如今都是一样的性子,她认定的事儿,别人别想轻易推翻。

眼下,也只能听从帝玺的话,先继续往下走看看了。

帝玺他们往前走的时候,表现的并不淡定。

火海之所以能冲过来,多半是因为地藏王菩萨歪打正着,正好给帝玺用来傍身的玉环有这样的妙用,可是其他几关又该怎么办呢?

这样的思虑其实在每个人的心里都缠绕着,只是三个人都心知肚明,没有一个人率先说出来搅乱氛围罢了。

可长久的沉默毕竟不是办法,后倾沉默了一会儿之后,还是率先开了口:“阿鸾,如果接下来的三神我们没有办法保证所有人都通过的话,就择优走。你和连城俩人先走,我可以留下来为你们铺路。”

其实最开始在看到火海的时候,帝玺就已经有这种念头了,这会儿听到后倾说出这样的话来,她一点也不意外,只是……她对后倾说自己要先留下这句话,显得有些不太愿意苟同。

“连城必须送出去,但是你最好还是跟着连城多走一阵子,我其实才是这里面最没用的人,我留下来给你们铺路比你留下好得多。”

连城听到帝玺这么说,顿时就不干了:“不可以。”

“你有什么不可以的?”听到连城竟然反对自己,帝玺的脸色顿时就难看了好几分。

连城丝毫不惧帝玺不爽的目光,他迎着帝玺的目光看去,煞有介事地说道:“不可以,你绝不能留下,如果真要这么做,你必须走。阿玺,如果你没有离开,我和后倾也好,和宁意也罢,余生都不会开心的。后倾和宁意我不知道,但是如果你不能离开琉璃塔,我会选择与你一起死。我无论如何都不会抛弃你一个人在世间流浪的。”

第一千二十二章:天柱(7)

绝代独宠:帝君太腹黑正文卷第1018章天柱“不可以,你绝不能留下,如果真要这么做,你必须走。阿玺,如果你没有离开,我和后倾也好,和宁意也罢,余生都不会开心的。后倾和宁意我不知道,但是如果你不能离开琉璃塔,我会选择与你一起死。我无论如何都不会抛弃你一个人在世间流浪的。”

连城这一番话发自肺腑,听的帝玺的眼眶红红的,心中竟是难以抑制地悲伤。

后倾也淡淡举起了手,神情淡然:“阿鸾,我为了追寻你,死过一回,也成了这不人不鬼的样子,让我看你再死一次,我做不到。所以如果你活不了,我必然要让凌虚死无葬身之地。”

后倾对青鸾的执念深切至极,那是近千年的时光沉淀下来的思念,就像是一抹心头血,谁要动,后倾就会让其永世后悔。

帝玺知道,后倾这话也是真的。

“但是,如果你们为了让我离开,而呆在琉璃塔内化作游魂,我就算出去了,难道还会有勇气继续活下去么?”

帝玺说着,声线已然哽咽。

“这是最坏的打算,如果可以,我们四个人要一起出去。再说了,天帝都给了你一个通行证了,他既然给了四个离开琉璃塔的名额,我们一定就能安全离开。”连城看着帝玺一脸忧郁,笑了笑,一句话轻而易举便宽慰了帝玺。

帝玺倒是没有因为连城的安慰而有多少放轻松的意思,不过,她也没有继续表现出自己的沮丧来。

情绪是会传染的,她不想自己的负面情绪传染给他们。如果大家现在的情绪都不好,那么天柱对他们来说,就真的是天柱了。

“走一步看一步吧,天无绝人之路,咱们这群人哪个拿出去不是人中龙凤?还能被这样的东西给吓到不成?”后倾指了指天柱,豪情万丈地说道。

现在听到有人说这样的话,比起喝鸡汤更容易让人感到精神振奋,帝玺点了点头,笑了一下,便跟着众人一起继续往上走了。

这一回,他们很快就收获了一个好消息,那就是——宁意醒了。

这孩子醒来的时候,脸上的颓废显而易见,看起来虚弱得很,却偏偏带着一种让人心安的感觉。

“郡主姐姐。”宁意一醒,就对着帝玺咧开嘴笑了起来。

帝玺见状,哈哈一笑,随后说道:“阿意,现在觉得怎么样了?”

宁意摇摇头,然后,他就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情一样。只见他一把抱住了帝玺,上上下下把帝玺从头到脚都打量了一遍,方才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

帝玺听的一愣一愣的,半天没反应过来宁意在干什么。

“还好郡主姐姐没事。”

帝玺一听,噗嗤一声就笑了起来:“傻孩子,我怎么可能会有事?倾渊即然借了我的身子,那就绝对不可能让我的身子出事啊。”

宁意想了想,抓了抓自己的后脑勺,就嘿嘿笑了起来:“也是哦……哪儿有宿体弄死宿主的?”

“这段时间以来你很累了,每次遇到紧急情况,都是你在应对,是我对不住你。”帝玺看到宁意一脸羞郝的神色,又是开心又是心疼,忍不住安抚了一下宁意。

宁意一听,脸上的神色就有点儿不太开心了:“郡主姐姐,我说过,要陪你,保护你一辈子的,你被坏人附身了,我肯定要为了保护你而努力啊。再说了,如果我没用也就算了,即然我有用,一定不会让郡主姐姐你受罪的。”

宁意这番话比起任何人说的都更加真诚,帝玺听了这话,眼眶顿时就红了起来:“傻孩子。”

“从我第一次梦到郡主姐姐开始,我就知道,我跟郡主姐姐之间一定有解不开的缘分了。以后我要是成亲,夫人必然要喜欢而且敬重姐姐才行!”

宁意俨然就是帝玺的小迷妹,三句话都不离帝玺如何如何。

连城和后倾俩人明里暗里为了帝玺多少都有点儿吃醋的意思,可唯有宁意跟帝玺亲密,这俩人全然不介意,因为一个人的赤子心肠,无非也就是宁意这样了。

有这样的人愿意对帝玺好,他们求之不得。

“傻瓜,谁能做到永远被一个人喜欢的?再说了,我做事偏激任性,其实并不是一个多完美的人,你愿意陪着我,认我这个姐姐我已经很高兴了。”

帝玺对自己的认识其实从来都是很深刻和明确的,她知道自己的缺点在哪里,也知道自己有什么地方是不对的,只是有些执念数百年来一直不变,渐渐的也就不想去改变了罢了。

“人无完人嘛,起码郡主姐姐比很多很多人都好。”宁意笑嘻嘻说罢,而后抬头看了看天柱,发出了一声赞叹:“这跟柱子可真高。”

“传说天柱可以通天,自然不会矮了。”后倾笑笑,说完之后,便率先朝前走去了。

帝玺看到后倾挪动步子,竟然猛的一伸手,强行把后倾给拉了回来。

后倾愣了一下,刚想问帝玺怎么了,就发现自己面前的地竟然无缘无故凹下去了一块,生生露出了底下无数个雷球,个个都滚着雷电,看起来格外可怕/

后倾的冷汗刷的一下就下来了:“好险……好险……”

如果不是帝玺刚才突然伸手抓了一把后倾,这会儿后倾恐怕已经摔下去了。

这些雷电会把后倾电成什么样自然是不用说了,恐怕撒一点儿辣椒面,他们就能就势饱餐一顿。

连城看了看后倾,说道:‘咱们一定要小心谨慎,这里不知道还有多少暗道机关在等着我们,稍有不慎可能就是刚才那种下场。’

连城的话说的非常正确,在场三人都点了点头,尤其是后倾,此刻已经深以为然了:“这群人做事也太不地道了,真要跟我们对着来,干脆明面上斗,这样突然挖坑设陷实在不是什么君子坦荡的行径。”

后倾这些话虽然是发牢骚的,但是还是惹得帝玺浅笑连连。

连城和宁意可不知道帝玺在笑什么,难免多嘴问了一句。帝玺笑笑,回答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情,就是四神并不会守在天柱上,换而言之这里的一切都是四神早就布置好的,他们本人根本就不在。即然他们不在,那后倾这些话可不就是发发牢骚了么?”

第一千二十三章:天柱(8)

连城和宁意可不知道帝玺在笑什么,难免多嘴问了一句。帝玺笑笑,回答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情,就是四神并不会守在天柱上,换而言之这里的一切都是四神早就布置好的,他们本人根本就不在。即然他们不在,那后倾这些话可不就是发发牢骚了么?”

后倾听帝玺还要戳穿自己,没好气地应了一声,说道:“有些事情你知道就好了,何必说出来?”

“我也不是要说出来,是他们问我的啊。”帝玺笑眯眯回答完了之后,便低头看了看脚下的雷球,陷入了沉思当中:“咱们恐怕不好过去啊。”

这个由后倾踩出来的深坑可不仅仅就是一迈步子就能跨过去这么简单的,眼见着雷球坑无边无际,帝玺也不由得犯了难。

宁意凑到前头看了一眼,顿时被吓得偷偷叫了一声妈呀,显然,这孩子也是被吓到了。

帝玺拍了拍宁意的后背,说道:“别看了,你看了也没用。”

“郡主姐姐,这样咱们根本过不去啊。”宁意看着这无边无际的雷球,心生胆怯,连说话的声音都低了不少。

帝玺心中暗暗着急,知道大家必须要闯过这一道关卡,可偏偏这一道关卡不是她能轻易闯过的。

心中纠结之下,帝玺干脆下了狠心,她看了看后倾和连城,沉声说道:“如果让你们用身上的衣物作为连接,你们愿意么?”

后倾和连城没有听明白帝玺的意思:“这有什么用?”

帝玺指了指天柱的石头,说道:“这么长的雷坑,咱们想跑过去或者是攀岩攀过去明显都是不可能的,但是,我们可以试着用绳索接过去。只是咱们眼下没有这样的工具,也就衣衫可以试试看了,就是不知道……”

大庭广众之下把衣衫脱了终究是有点儿不太文雅的事情,更何况,帝玺自己也不敢保证这么做就一定能过去,只是相比之下,这么做能过去的可能性更高一点罢了。

“可以。”连城率先呼应:“只是……咱们有什么办法才能把衣衫固定在石头上呢?”

“这就要看阿意的了。”帝玺指了指宁意,说道:’咱们四个人里面,最有经验而且体力最好的就是阿意,如果阿意能爬上去,我们应该就有机会能过去。阿意,你可以么?”

宁意望了望这山壁和凸起,想了又想之后,认认真真点了点头:“可以。”

“真的可以?”帝玺追问了一句。

宁意颔首:“宁山有一面是悬崖峭壁,比这里更加陡峭严峻,但是因为悬崖上长着许多药材,我小时候就试着下去摘过了。跟宁山比起来,这山壁更好攀登,所以我觉得问题不大。”

宁意到底是生活在山野间的孩子,对环境的适应能力比起他们实在是好太多了。

后倾如果有灵气可以使用,自然是不会惧怕这些天然形成的屏障的,可是若是以一个凡人的身份,他甚至都未必能比帝玺表现的好。

同样的问题一样出现在连城身上,这厮头脑灵活不假,但是也是个四肢不发达,头脑不简单的人物。

他们三个都不是最好的选择,唯一能寄希望的人除了宁意,竟是没有第二个人了。

“既然如此,我们就拜托你了。”帝玺的声音略微有些低沉,而且听得出来,她对宁意颇觉抱歉,毕竟阿意才刚刚苏醒不久,几乎都还没休息,就要让他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了。

宁意嘿嘿笑了一下,显得格外腼腆:“能帮大家对我来说也是一件好事啊,再说了,这个真的不危险的,我有把握。”

宁意从来不说空话,他说有把握,那十成十是能完成的,帝玺也不再迟疑,招招手便让后倾和连城他们把腰带什么的全都给脱了下来。

除却内里一件白色的单衣之外,这俩人脱了个精光,而且衣衫也撕成了大小差不多的布条,三根三根连在一起,全都搭在了宁意的身上。

等到一切准备完毕,帝玺便朝着宁意挥了挥手,颇有些担心地说道:“去吧。”

“嗯。”宁意也不废话,三下两下就沿着山壁爬上去了,那动作竟然比一般的登山客还要老练。

帝玺等人在边上看着自然是吓出了一身汗,然而宁意却一步一步稳扎稳打,一点儿疏漏都没有。

他每隔一段距离就会把布条系在合适的石头上,保证每条布条能够互相连接之后,便蹦到了下一块石头上去,不多时,整个山壁上便挂满了布条了。

然而,等宁意跳到最后的时候,他却突然不吭声了:“郡主姐姐,布条不够了。”

眼下除了宁意和帝玺的衣衫之外,另外俩人的衣衫已经脱了个精光,如果还要继续脱衣服,那就只有他和帝玺了。

宁意看着前面一步之遥的安全区,立刻陷入了纠结之中。

“阿意,解了腰带。”帝玺几乎没有想,便冲着宁意大声喊道。

宁意愣了一下,脸色一红,然后就小声应了一声,不甘不愿地把腰带给接下来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令人惊诧的一幕发生了。

宁意最后系上去的那一段刚刚挂好,前头的石块竟然噼里啪啦掉了一半。

那些石头掉下去之后,自然也把上头挂着的布条也一起带下去了。

宁意朝下看去,只能看到雷球滚动,顷刻间就把石块给炸的噼里啪啦一阵作响了。

这下,宁意更是着急了:“怎么办,郡主姐姐?”

突然掉了一半的石头下去,意味着剩下的布条是断然不够长的了,除了重新调整布条长度之外,唯一的办法就只剩下了这群人想办法荡过来了,可是这样可行么?

帝玺看着掉下去的石块,脸瞬间就绿了。

她继续没有多做思考,很快就朝着宁意招了招手,说道:“阿意,你先回来。”

宁意嗯了一声,跟猴子一样三跳两跳又重新回到了帝玺的身边,然后他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说道:“布条不够长了。”

帝玺二话不说,当着这三个男人的面便开始脱衣服。

连城和后倾见状,竟然同时伸手,一左一右按住了帝玺:“阿玺阿鸾,不可以。”

帝玺瞪了一眼他们两个人,没好气地说道:“都是自己人,脱衣服救命难道你们还害怕了不成?”

第一千二十四章:天柱(9)

帝玺瞪了一眼他们两个人,没好气地说道:“都是自己人,脱衣服救命难道你们还害怕了不成?”

俩人被帝玺一凶,脸色顿时就红了:“我……”

“我什么我?难道我不穿衣服,你们还能想入非非么?再说了,我又不是把所有的衣衫都脱了,跟你们一样还有一件单衣一条肚兜,有什么好怕的?”帝玺这会儿就像是个领头人一样,说教起来一点儿情面都不给他们几个人留。

被帝玺一呵斥,连城和后倾就不吭声了。

帝玺看得出来,这俩人面颊绯红,显然都不太好意思了。

“生死关头,难道儿女情长还重要么?”帝玺放缓了语调,开口问道。

这俩人仍然不吭声,当然,也没有人迎合帝玺。

帝玺见状,不免神色一沉:“我可告诉你们啊,你们想死我不拦着,但是你们不能让我也死在这里了,知不知道?”

其实真要是有什么意外,帝玺宁愿自己死,也不会希望这三个大男人死的,但是现在,看着这俩人突然矫情起来,她不由得柳眉倒竖,狠狠呵斥了一番这俩男的。

眼瞅着帝玺是真的生气了,连城和后倾就像是心灵相通一样,同时开口说道:“好。听你的。”

帝玺这才笑了起来:“这不就是了?咱们得共同努力,才能共度难关,互相掣肘算是什么事儿?”

“不是互相掣肘,我是怕我控制不住自己……”连城小声说到这里,脸更红了。

帝玺一听这话,脸也红了起来。

她咳咳了两声,全当没听见一样,背过了身子,自己一个人把身上的衣衫给撕成了等宽的长条。

宁意也非常懂事,站在了帝玺和连城后倾的中间,隔开了他们的视线,直到帝玺把衣衫都撕完绑完了,方才撤开。

帝玺红着脸,把布条递给宁意,说道:“去吧,阿意,就看你的了。”

连城背过了身子,根本就不敢看帝玺,而帝玺也自觉背着身子不去看他们俩,三个人现下的场面,可以说尴尬到了极点。

打破冰点的重担,最终还是交给了帝玺。

帝玺突然闪身凑到了他们身边,一手牵着一人的手,说道:“好了,别搞什么男女授受不清那一套了,你们看看我,难道真的能想入非非不成啊?”

后倾自觉坦然无愧,便很主动地抬眸,看着帝玺,眼角的笑意格外温柔和善:“阿鸾,我这般看你,你不会不习惯吧?”

帝玺笑着摇了摇头,然后目光便全数落到了连城的身上:“连城,你看我。”

连城一张脸涨得都快紫了,看起来竟是小家子气得很。

帝玺忍不住噗嗤一声放肆笑了起来:“怎么了?现在你反而觉得不好意思了?我记得你以前可是坐怀不乱的。”

帝玺记得以前自己跟连城亲密接触过无数次,每一次,连城也没有像现在这样局促的。

连城红着脸,嘟囔道:“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我那时候……那时候身上有伤,你甚至还帮我换过衣衫,你也一样不见这般促狭。”

连城猛然抬眸,看着帝玺,小声说道:“因为那个时候我知道你心里最重要的那个人不是我……”

“那现在你就觉得我心里最重要的人是你了?”帝玺只觉得连城的逻辑根本就不通,完全不明白连城这逻辑是从哪里来的。

连城摇摇头,随后又点了点头:“现在也不算,但是我……我也算是半个苏倾离,就也算是……半个你喜欢的人了。”

“噗……”帝玺就是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连城竟然揣着这样的心思,她一口老血差点儿吐了出来,脸上也满是无奈:“连城啊连城,我看你是来索命的,不是来让我辅佐你治理壁国的。这种话你都说得出来,你可真是要气死我了。”

连城见状,这才嘿嘿一笑,说道:“其实阿玺,我才不介意你是否把外衫脱了,我只是觉得这里不太对劲,总觉得你要是脱了衣衫,可能还要出意外。”

帝玺愣了一下,有点儿不太明白连城这话是什么意思,却在下一秒,听到后倾也点了点头,开口说道:“其实阿鸾,我也有这种感觉。”

这俩人一拍即合,顿时脸上便出现了一抹诧异的神色:“你感觉到了什么?”

后倾先开口,说道:“我感觉到好像还有人在暗地里窥伺着我们。”

“我也是这个感觉。”连城点了点头,说道:“我还以为只是我一个人的错觉,没想到……”

帝玺被他们俩人说的全身汗毛倒竖,看着周围都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了一样:“你们俩别吓我啊……”

连城和后倾非常郑重其事地摇了摇头,说道:“不,不是吓你,是真的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

帝玺狠狠吞了一口口水,将信将疑地看着这俩人,好半晌之后才悄声说道:“你们没在开玩笑?”

“谁会没事拿这样的事情开玩笑的?”连城说着,没好气地瞅了一眼帝玺:“如果只是我一个人这么觉得,你还可以说是我想逗你玩,但是我和后倾都这么觉得,难道还不够么?”

帝玺越想越觉得神色慌乱了起来:“这里是天柱……不应该吧……”

“我看未必。”后倾的声线冷了好几分:“攀登天柱而死的人,少说也有数十个人,这些人死在天柱内,说不准就成了一股怨念。看着我们的说不准就是这些曾经攀登过天柱却失败的人。”

听到后倾这么说,帝玺就像是突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抓住了自己的小腿肚子一样,她忍不住啊地一声大叫了起来,然后二话不说扑到了连城的怀中去了。

连城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帝玺?他看到帝玺跟惊慌失措的小兔子一样,以为在自己的身上怎么都不肯挪一挪步子,顿时便笑了:“别怕,别怕,还有我们在呢。”

“你们无缘无故吓我做什么?在琉璃塔内,什么样的事情都可能发生,这个时候吓我,你们俩也太没安好心了吧?”帝玺恨不得狠狠骂骂这俩人,可是到底也没忍心。

连城笑笑,刚想说什么就突然听到已经到对岸的宁意啊了一声,竟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射中了一样,直直栽了下去。

第一千二十五章:天柱(10)

连城笑笑,刚想说什么就突然听到已经到对岸的宁意啊了一声,竟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射中了一样,直直栽了下去。

“阿意!!!”帝玺吓了一跳,不顾一切冲了过去,可雷坑里,雷球滚滚,根本不容她走过,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宁意掉下去,却无能为力。

连城见状,一个助跑,直接冲了上去,帝玺拉扯不及,只抓住了连城的一片单衣衣袖,只听得撕得一声,连城的衣衫被她拽下来了一大片,而连城竟然腾空而起,冲着宁意就飞了过去。

见状,后倾忍不住点了点头:“君离天君虽说还没有完全恢复过去的力量,但是现在的灵气已经足够让人害怕了。”

连城凭着一个想救人的念头朝前冲,哪儿管得了那么多有的没的?一切只是为了能够救下宁意罢了。

大概是因为心念纯粹,因此,他才能心想事成。

千钧一发之际,连城一把抓住了宁意的胳膊,整个人跃空而起,把宁意整个人拽了起来,竟是直接拉着宁意落到了地上。

整个过程从发生到结束,也就是十几秒到时间,可是对于帝玺来说,却像是经过了千年万年一样久远,她的眼里惊惧不退,身子都微微颤抖了起来。

后倾轻轻揽住了帝玺:“别怕,阿鸾,没事了。”

帝玺身上冷汗涔涔,对面,连城则冲着帝玺挥了挥手,大声喊道:“阿玺,我们没事,很安全。”

帝玺的眼泪哗地一下就流了下来。

刚才那一刻,如果不是连城持了必救宁意的心思,只怕现在的宁意已经彻底死了。

意外到来的如此令人措手不及,更让帝玺觉得生死无常,心中难受。

“阿鸾,走,咱们也过去吧,他们俩都在对面了,我们如果还在这里说不准会有危险。”后倾拍了拍帝玺的肩膀,说道。

帝玺嗯了一声,目光突然便沉静如水了。

她对有没有危险现在并不在意,但是她极为在一,到底是谁,竟然对阿意痛下杀手?

如果不是连城救援及时,眼下阿意已经葬身雷坑了。

到底是谁,想要对他们不利?

带着这样的疑问,帝玺的脚步竟是快了不少。

她本来就不算身手笨拙的人,不过是因为心口总是不太舒服,才让她难免会看起来比较疲乏,现如今她的心口无碍,这样的跳跃对她来说不算太难。

只是……帝玺知道,自己做不到阿意那样便是了。

她在前头一走,后倾立刻就跟上了她的步伐,俩人就像是两只稍显笨拙的猴子一样,在山壁上晃晃悠悠的,几次都看的对面的宁意和连城捏了一把汗。

“陛下,要不你去接郡主姐姐吧?”宁意看着帝玺晃动的幅度越来越大,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连城听到宁意这么说,苦笑了一声,说道:“我也想,可是我……我现在做不到啊。”

连城当时是为了救人,才突然激发了那种灵气,能够让他登萍渡水前去救人,这会儿人是救下来了,他却像是脱力了一样,虽然还能走能蹦,但是他估摸着,没有危险降临的话,自己是没有办法再像刚才那样英勇了。

“那我去!”宁意说着就要往前头跑,连城硬是用了不小的力气,才把他给拉了回来:“你给我回来!”

宁意被连城拽的脚步略微有些踉跄,更多的却是不解:“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咱们去帮忙那就是在帮倒忙,相信阿玺就好了,她可不是一般人,数百年来她上刀山下火海,什么样的场子没经历过?你要是连这点困难都不相信她,那她可是太冤了。”

连城说起帝玺的时候,眼里满是赞赏之意,看得出来,他是真心觉得帝玺好的,那种夸奖是发自内心,不可阻绝的。

宁意似懂非懂,哦了一声,到底还是没出手帮忙,毕竟连城是皇帝,连城的话他还是要听的。

说也奇怪,帝玺虽然晃晃悠悠的,但是还真就很是文档妥帖,不多时,她就已经稳稳当当落到了连城和宁意的身边。

宁意见状,连忙扑上去,一把抱住了帝玺,嘿嘿笑了起来:“郡主姐姐好厉害!”

连城看到宁意这样,哑然失笑道:“宁公子,你该让阿玺休息一下才是。再说了,人家后倾还没过来呢。”

连城提到了后倾,宁意才想起来还有个倒霉蛋在空中挂着呢,他啊了一声,赶忙冲上前去,朝着后倾一顿招手:“后倾后倾,我们就等你一个了。”

后倾的面色发绿,显得有些不快:“别催了,我知道了。”

帝玺看着后倾的脸色不太好,忍不住笑了起来,说道:“后倾,你可要加油了,我这么一个姑娘家都过来了,你堂堂西王母要是还要人帮衬,那可真就是说不过去了。”

帝玺这一句激将法其实用处本来是不大的,偏偏后倾这会儿不蒸馒头争口气,还真就跟他们杠上了,因此,听到帝玺这么说,他竟然干脆甩开了布条,整个人对着他们的方向就砸了过来。

帝玺呀了一声,连连避让,其他俩人也特别有默契地退开了好几步。

可怜后倾,本以为自己这么撞过来多少还会有人接一下自己,万万没想到竟然是吃了一嘴狗啃泥。

“你们可太没心没肺了啊。”后倾抹了抹嘴角的泥,说话的语气都开始哽咽了起来。

帝玺见状,哈哈大笑了起来:“以前谁敢这么对待你啊?三危山上的生灵也好,天界的众神也罢,哪个不是因为你的身份而对你忌惮三分的?也就是我们会抛开身份这么对待你了,你竟然还有怨言?”

帝玺一口歪门邪道的说法倒是说的非常顺溜,后倾听的一口老血堵在心口,上不去下不来的,许久许久之后,才突然一弯唇角,笑了起来:“阿鸾啊阿鸾,在三危山上的时候,你也没少欺负我。”

帝玺闻言,挑了挑眉,特别没心没肺地说道:“是吗?这我可不知道。”

青鸾就是青鸾,帝玺便是帝玺,这俩者从来都不能混为一谈,即便是青鸾曾今跟后倾再如何亲厚,那也不是现在帝玺对后倾亲厚的原因。

“你要是知道就好了。”后倾捂着自己的心口站了起来,还忍不住多揉了揉自己的腹部:“刚才拿一下可是太疼了。”

第一千二十六章:时间(1)

绝代独宠:帝君太腹黑正文卷第1022章时间“你要是知道就好了。”后倾捂着自己的心口站了起来,还忍不住多揉了揉自己的腹部:“刚才拿一下可是太疼了。”

“你是西王母嘛,难道还能怕疼不成?”帝玺咯咯笑了起来,笑声就像是紫藤悄然开放一样,虽然细微,却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魔力。

“西王母现在也是肉胎凡身,没有灵气,我比凡人还不如,哪里经得起摔?”后倾说着,还不忘龇牙咧嘴了一番:“我看啊,我的骨头应该是出事了。”

宁意一听,连忙凑了过来:“我帮你看看?”

“不用了!”求生欲让后倾二话没说就拒绝了宁意,而他们俩打闹之间,帝玺却陡然发现,前头不远的路,竟然开始下雨了。

“四神不是风火雷电么?为什么会有雨?难不成还带买一送一的?”帝玺看着前头突然出现的雨幕,不由得有些诧异。

其他三人也都面面相觑,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管怎么说,也没道理前头下雨啊……

“主管风的神大概可以借雨吧?”后倾想了又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异想天开之下,他竟然吐出了这样一句话。

要不是知道他这个西王母是如假包换的,帝玺现在可真要问问后倾,是不是谁人变的来骗自己的了。

“怎么可能还有借雨的?人家又不在这里,如何知道我们要面对什么?我看这雨来得蹊跷,大家恐怕要小心。”

帝玺说着,又忘了忘连城等三人,然后,她突然嘴角一扬,就笑了起来。

帝玺无缘无故笑了,其他人的心就更虚了,尤其是后倾,他甚至连神色都开始慌张了起来:“阿鸾……就算我前面说错了话,你也没必要这样笑吧?你笑的我浑身冒冷汗。”

帝玺摇摇头,强忍住笑意,说道:“不是不是,我不是在笑你,而是在笑我们。”

这话越说越无厘头了起来。

“郡主姐姐,我听不懂。”宁意是个好孩子,不知道就开口问,乖巧得很。

帝玺一听,抿唇笑了笑,说道:‘咱们现在可就只穿着一件衣衫了,这要过水幕,岂不是大家都要被淋湿了?单衣轻薄,到时候恐怕……“

帝玺的话没说完,在场的三个男人都默不作声了,帝玺看得出来,这三男人都不好意思了。

她欣赏了一会儿这三个人的脸色之后,方才开口,然而她话没说出来,连城就已经先一步站了出来:”阿玺,我们不会让你淋湿的。”

帝玺听了这话,愣了愣:“雨水如影随形,你们如何能保护我不被淋湿?”

连城听了这话,贼兮兮地笑了一下,随后目光便落到了后倾的身上。

后倾只觉得自己身上的冷汗刷得一下就下来了:“你看我做什么?”

连城闻言,笑得更加开心了起来:“想不让阿玺被淋湿,你肯定要做出一点贡献的,或者我们换换也可以。”

帝玺看着连城一脸坏笑的样子,知道他这是心里头有缺德的想法了,不过帝玺并没有阻拦连城,因为攀登天柱大家心里其实都是紧张兮兮的,如果真有机会能放松一下心情,倒也不算什么坏事儿。

更何况,连城是个有分寸的人,帝玺相信他。

“你先把话说明白了,我总觉得你不安好心。”后倾看着连城,一脸的警惕,就像是下一秒连城就要把他给卖了一样。

连城见状,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他指了指自己和宁意,说道:“我们俩的体格比你好一点儿,这一点你要承认,对吧?”

后倾点点头,对此倒是没有拒绝。

“所以,想让阿玺不被淋湿,咱们就得有个人能给阿玺遮蔽风雨,我和宁公子俩人扛起你问题不大,但是你跟宁公子扛起我,恐怕难度就大了一点,所以……”

连城的话没说完,后倾就跳了起来:“你不是吧?你和宁意想把我扛起来给阿鸾遮雨啊?”

“这样不好么?”连城不动声色,完全没有因为后倾暴走了而影响自己的心境。

“好……”后倾虽然跳脚,但是连城这么问他,他还是第一时间认怂了。

自己是西王母,反正再怎么淋雨也没什么事,但是帝玺的身子骨,再淋一场湿透了的雨水,可就不好说了。

后倾不敢拿帝玺来赌。

帝玺看到后倾竟然同意了,她的眼睛顿时就瞪大了:“后倾,你没疯了吧?”

“没有啊/。”后倾看起来格外无辜:“怎么了?难道你觉得这样不好么?”

“为什么我要有特殊待遇?难道你们能淋雨,我就不能么?”

帝玺觉得自己被特殊照顾了,心里头格外不舒服,可是听到帝玺这么说,三个大男人竟然异口同声开口说道:“不能。”

这三个人竟然这么心有灵犀,跟一个人一样,这让帝玺觉得郁闷至极:“凭什么……”

“郡主姐姐,你的身子不好啊,万一咱们出去之后,因为你淋了一场雨而生病了,那岂不是得不偿失?我们三个身子骨虽然不算特别好,但是跟你比起来总是过得去的。”

宁意越说越扎心,帝玺摆摆手,让宁意别继续说下去了:“好了好了,我服了你们了行不行?你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不说话了。”

帝玺知道,这三个人对自己保护的实在是太好了,如果可以,他们说不准连饭都要喂她吃了。

跟这三个男人讲道理,那纯粹就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做,与其跟他们讲道理,不如听他们的算了。

看帝玺松了口,这三个大男人笑得就跟个孩子一样:“咱们先试试,要是可以,等会儿就带阿玺过去。”

宁意和连城说做就做,也不管人家后倾有没有准备好,就一个抓着肩膀一个抓着双腿,强行把后倾给扛起来了。

帝玺看着他们扛着后倾,那种感觉实在是有点儿难以言喻,她整个人朝后退了两步,小心翼翼说道:“你们……小心一点。”

“好好啊,不重。”宁意笑眯眯的,一点儿吃力的样子都没有,说起话来脸不红气不喘的。

连城虽然看起来有点儿吃力,不过却仍然能够吃得消,反而是被他们扛起来的后倾,一脸生无可恋:“好难受。”

“先放下来吧。”连城跟宁意只会了一声,把后倾给放了下来。

第一千二十七章:时间(2)

绝代独宠:帝君太腹黑正文卷第1023章时间“先放下来吧。”连城跟宁意只会了一声,把后倾给放了下来。

双脚一着地,后倾真情实感地哭了:“我这辈子大概都没有这么喜欢过脚踏实地的感觉。”

帝玺闻言,哈哈大笑了起来:“那我们四个人一起走过去就好了。”

“不可以!”三个人异口同声反驳了帝玺的建议,而且尤其是后倾,说话的声音最大。

帝玺耸了耸肩,看着宁意,问道:“阿意,我问你,你刚才跌下去是因为什么?是不是有人对你动手了?”

其实从一过来,帝玺就想问宁意这个问题了,只是活宝一样的后倾在后头不安生,她才没有机会问宁意罢了。

宁意听到帝玺问她这个问题,先愣了一下,随后他便摇了摇头,显得一脸茫然:‘我也不知道。’

这个回答实在是有点儿出乎帝玺的预料了。

她想过宁意看到了或者没看到始作俑者,或者确定不是人为的而是意外,但是她没想到宁意给出来的回答竟然是不知道。

“你不知道什么?是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在背后对你不利,还是……”

帝玺估摸着宁意大概是不太了解自己说的是什么意思,于是,她开口,多补充了一句。

然而,宁意还是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我也不确定到底是人还是意外。”

“那那个时候发生了什么?”帝玺听宁意的口吻大概是的的确确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于是她想了想,干脆换了一个方法问宁意。

只要宁意有一点印象,那么,最起码她就还有机会能知道宁意到底经历了什么。

宁意抿唇,眉头深锁,想了许久之后,摇了摇头,还是一脸的茫然:‘我不知道。’

连着问了两个问题,得到的答案都是不知道,帝玺不免有些气馁了:“你想起来的话再跟我说吧。”

宁意这孩子心底淳朴不假,可同时他也非常天真,许多事情如果让阿意去看,他未必能看出个所以然来,这大概是阿意最大的一个问题,可同时,也是帝玺最欣赏宁意的一点。

眼下即然宁意一问三不知,那么再问也就没有意义了。

帝玺决定暂时放弃这件事不去思考,可刚刚把最后一件单衣脱了,光着膀子的连城却凑了过来,贱兮兮地说道:“我救宁公子的时候,发现了一点蛛丝马迹。”

帝玺一听这话,忍不住瞪了一眼连城:“你既然有线索,干嘛不早说?”

“你又没问我。”连城理直气壮:“你没问,我为什么要多话?万一你不喜欢呢?”

“好了别贫嘴了,你说就是。”帝玺可真是服了连城,这种情况下居然还有心情跟她开玩笑。

连城嘿嘿一笑,随后说道:“我的灵气算是野生的,因为从前没有使用过,所以我其实不太知道怎么使用它们,所以在我想方设法去救宁公子的时候,灵气四散,散开的灵气让我捕捉到了一点很奇怪的气息。”

“你说你捕捉到了气息?”帝玺听了这话,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连城说的是气息,那么这就意味着,在这里,果然还有别人,而且这个人的的确确不想他们能够通过天柱,离开琉璃塔。

可是,谁会这么缺德呢?

“是,气息,很淡,如果不是因为我控制不了灵气,说不准根本就感知不到。”连城说到这里,还是显得有些抱歉了:“不过,我并不知道灵气的所有者是谁,甚至我觉得,再次感受到这种灵气,我也不会知道是谁的。”

帝玺听到连城说这些话的时候眉眼里的歉疚,忍不住笑了笑:“很好了,你毕竟不是君离天君,能够捕捉到有人的气息已经很好了。人家既然想把我们给留下来,当然不会轻而易举让你发现了。”

帝玺这话虽然有安慰连城的成分,但是大部分说的其实是实情。

如果真是有人在暗箱操作,那么,那个人绝对不会让自己暴露在他们四个人面前,连城这算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真的么?”连城却又点儿不太敢相信帝玺的话。

帝玺切了一声,没好气地说道:“难道非要我指责你你才开心啊?人家肯定没想过你竟然会发现他的行踪,这已经很好了,我也没奢望能找到人家是谁。再说了,阿意i差点儿被人给害死,不还是人家是谁都不知道么?”

宁意听到帝玺提到自己,竟然还主动站出来说道:“不是的,我连是不是有人对我动手了不知道。”

帝玺和连城愣了愣,俩人顿时哈哈大笑了起来。

宁意不知道自己说实话怎么会惹得这俩人笑成这样,不过见他们俩是真心实意地笑的,宁意也就没有太在意了。

反正他有的时候跟不上他们的思绪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事情了,习惯之后,倒也觉得正常。

“阿意,你这样,我以后都不知道应不应该放你一个人出去闯荡历练了。”帝玺苦笑一声,心中似乎有无限担忧,说起话来都有点儿结结巴巴的。

宁意一偏头:“郡主姐姐担心我被人骗?”

“不是么?”帝玺笑笑。

宁意反而不笑了:“郡主姐姐,我对你和几位哥哥都不设防,我相信你们就像是相信我的爹娘一样,所以在你们面前,或许会让你们觉得笨拙了一点,但是在外人面前,宁意绝不是会轻易相信别人,轻易上当受骗的人。”

要说这人糊里糊涂吧,现在看起来却是一点儿也不糊涂,该说的话他一点儿也没少说,看起来其实宁意心里什么都清楚,只是他的确懒得去管这些无厘头的事情罢了。

帝玺略微扬眉,便也没有继续在这件事上多说什么了。

阿意性格如此,几人早就心知肚明。想想看阿意毕竟是个在山野间长大的孩子,心思淳朴是自然的,但是要说他天真地好像是皇族中人,那可就有点儿冤枉人家阿意了。

阿意这孩子,若是真的离开他们一个人出去闯荡,说不准会比他们几个人混得更好。

想到这里,帝玺的目光突然停在了宁意的脸颊上,半天都没有挪开了。

宁意被帝玺盯得浑身不自在,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小心翼翼问道:“郡主姐姐,我的脸上怎么了?”

帝玺摇摇头,随后认真说道:“阿意,这次如果我们有幸能离开这个鬼地方,你就一个人出去历练历练吧。”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绝代独宠:帝君太腹黑》,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一千二十八章:时间(3)

帝玺摇摇头,随后认真说道:“阿意,这次如果我们有幸能离开这个鬼地方,你就一个人出去历练历练吧。”

宁意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他面色一变,连连摆手,显得格外不开心一样:“不,我不去。”

“阿意。”帝玺又喊了一声宁意的名字:“你怎么这么倔强?”

“郡主姐姐,你需要人保护,我是你的保护伞,你在的地方,必然有阿意在。我绝对不会离开郡主姐姐身边的。”宁意的脸上没有多少动作,但是他说话的语调却毋庸置疑,似乎根本就不给帝玺商量的余地。

帝玺听到宁意这么说,心中觉得格外不舒服,可到底,她还是松口了。

对待宁意,帝玺永远都像是对待自己的亲弟弟一样,可以说,可以闹,但是真要让他离开,其实帝玺自己也不舍得。

可是不舍得归不舍得,帝玺清楚地知道未来自己要面对的是怎样的危险,尤其是知道连城不但是苏君离,而且还拥有苏卿离的半身魂魄之后,这个问题就更加显著和突出了。

这三界之中,跟苏卿离有仇的人,只多不少,这些人凑在一起,自己难免要照顾连城些许。

若是这样,分身乏术,她或许就没有办法再去关照宁意的死活了。

如果宁意不是因为有一个魔尊的身份在这里摆着,帝玺恐怕早就把宁意安顿了不让他再跟着自己颠沛流离了。

现在这一番谈话,让帝玺突然意识到,阿意长大了,他有担当,心里也拎得清,这样的思想已经足够成为魔尊了,她也不用担心阿意日后变成魔尊会给三界带来怎样的危害了。

既然如此,让阿意离开,也就是时间问题了。

可是,宁意却不愿意离开自己。

帝玺知道宁意跟自己的感情甚笃,因为她对待宁意也是如此,可感情好归感情好,帝玺也不糊涂,如果总是让宁意这样一直跟在自己身边,危险必然是与日俱增的,可是安全却永远见不到。

她现在的确是暂时放弃了让阿意走的想法,可是时机如果成熟,她仍然会留下阿意一个人。

她自己的事情,不想牵扯太多人进来。倾渊即然俯身了一次自己,未来将会有无数次,阿意呆在身边,她是真的不放心,

帝玺想的多,脸上的表情难免变了又变,看在其他人眼里,自然而然便会觉得帝玺好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一般,尤其是宁意,这会儿看着帝玺的表情,已经光怪陆离到了极点:“郡主姐姐,你是不是想抛弃我了?”

这话说的格外令人难过,帝玺听了这话更是不知道应该从何说起,她想了很久很久,最后也只是略略摇了摇头:“没有。”

她怎么会舍得抛弃阿意呢?可即便是不舍得又有什么办法?她总不能一点点地拉着阿意也进入这样一个漩涡洪流之中去吧?

帝玺不舍得。

“知道你们俩姐弟感情好,但是咱们现在该想办法通过水幕了。你们看,外面的天已经黑了。”后倾指了指头顶,说道。

帝玺还真没有太注意过头顶的天,因为一心想要尽快离开琉璃塔,她到现在为止除却仰望了一下天柱的高度,便再也没注意过所谓的天色了,而在琉璃塔内,其实是没有所谓的四季变换的。

当她现在听到后倾这么说,又抬头看了看天,这才发现,天已经变成了黑色,不过这种黑像是剥离在外的,天柱之下仍然是一样的景致,一样的亮度,可是天柱之上,却能看到有一块黑乎乎的天,轻轻盖在天柱上,看不分明,自然也看不真切。

帝玺这会儿才发现,这天柱之上,竟然还隐藏了这样奇诡的景致。

“想不到竟然在天柱下看天,竟然是这样的一种美感。”帝玺忍不住发出了一声赞叹。

这琉璃塔的建造者虽然不知道是谁,但是看得出来,琉璃塔的巧夺天工,已经足够让人折节了。

“以后再欣赏吧,过了水幕,咱们一起休息一下。”连城笑笑,对外头的景致完全没有兴趣,他满心满眼想的就是赶快通过水幕也就是了。

帝玺看得出来这几个人都挺急切的,只有被当成人工伞的后倾,似乎有点儿老大不乐意的样子,不过后倾也没有太表现出来,大概是因为对后倾来说,早死晚死都是死,反正迟早都是要被架起来的,现在架和以后架,没什么大差别。

“咱们走吧。”帝玺也不多说什么了,她一件一件把这三个人的单衣全都穿到了身上,然后便站到了已经被架起来的后倾的身下:“实在是对不住,我拖你们的后腿了。”

如果不是她的身子骨弱,如果不是他们想保护她,通过水幕哪里会这么麻烦?

三个人都笑了笑,说道:“咱们为了你自然是心甘情愿的。”

帝玺心中有些过意不去,却也知道什么时候做什么事,现在不是跟它们计较的时候,于是四个人同心协力,在后倾的龇牙乱叫之中,倒也平平安安过去了。

等到宁意和连城俩人把后倾给放下来的时候,这人已经面色苍白,看起来跟要死了是一样的了。

帝玺拍了拍后倾的脸颊,笑眯眯问道:“西王母大人,你还好么?”

后倾摆摆手,面如死灰:“下回这种事情你们可千万别找我了,吃不消。”

众人听到后倾这么说,不由得哈哈大笑了起来,更有甚者,像帝玺这样的,甚至笑的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了:“堂堂西王母也有今天,要是被别人知道了,那你的面子可就没地方搁了。”

后倾瞪了一眼帝玺,没好气地说道:“阿鸾,你可不能太没良心了,我这可都是为了你。”

帝玺挑眉,点点头:“对啊,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所以我也没说你不好啊,我只是在担心你的面子而已。”

帝玺不这么说还好,一这么说,后倾可就要郁闷死了:“阿鸾,你现在油嘴滑舌的一点儿也不可爱。”

“谁说的?阿玺这么可爱。”护犊子的连城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他站出来一句话就把帝玺给护了个严严实实。

帝玺无奈地摇了摇头,拍了拍他们三个人,说道:“好了,你们都先休息一下,反正现在外界的天已经黑了,咱们这第一个半天已经过去了,还有两天时间,天柱还遥遥无期,咱们日后还有得累的,今天晚上我看也别赶路了,休息一个时辰,然后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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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十九章:时间(4)

绝代独宠:帝君太腹黑正文卷第1025章时间“好了,你们都先休息一下,反正现在外界的天已经黑了,咱们这第一个半天已经过去了,还有两天时间,天柱还遥遥无期,咱们日后还有得累的,今天晚上我看也别赶路了,休息一个时辰,然后再走。”

一个时辰的休息时间对他们来说实在是太奢侈了,尤其是他们肉眼可见天柱仍然遥不可及,这一个时辰的休息时间就更是让大家打从心里不太敢接受,

可他们敢不敢接受是一回事儿,帝玺想不想是另一回事,帝玺算是这里面最见多识广的一个人了,她开口了,别人还真不好说什么不字,于是想了想之后,他们到底还是决定听从帝玺的话,先休息一下再说了。

这一觉好梦,四个人睡醒之后,精神抖擞,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

帝玺抬头看了看外头的天,仍然是黑乎乎的一片,看起来从这里看出去,外头的天色仍然是……

帝玺想到这里,脑子里嗡的一下就炸开了:“连……连城……后倾……我……我想到了一件事……”

刚刚醒来还有点儿迷糊的连城听到帝玺叫自己,便迷迷糊糊的凑了过来,问道:“怎么了阿玺,你怎么看起来一脸紧张?”

“这里的时间流速和外面是不一样的。”帝玺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组织了一下语言之后,才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这话一说出来,另外三个人全都愣住了。

这话意味着什么,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外界的时间流速和里面是不一样的,所以从里面看出去,这外头的天色i其实根本不会变。

换句话说,他们的时间参照物并不是外头的天色是否亮了,而跟这里面的时间是一样的。

说不准,当外界的天亮起来的时候,他们便已经度过了三天的攀爬时间了。

这个念头帝玺在刚才才想通,然而,想通的那一瞬间,帝玺就感觉到了无边的寒冷。

她是何其愚钝啊,竟然差点儿自己把自己给坑了。

“咱们的时间还有多少?”连城琢磨了一下之后,急急开口问道。

帝玺摇了摇头,现在的神情有点儿难以言喻:“不知道。我们的参照物只有外界的天色了,从上了天柱开始,琉璃塔内的日夜循环跟我们就已经没有关系了。”

帝玺说到这里,顿了顿,方才继续说道:“我现在大概明白,为什么登上天柱的人绝大部分都没能离开琉璃塔了。”

风火雷电四神留下的障碍固然可怕,可是真要想通过,其实也不算太难,可是时间……

时间是最容易被人忽视,而且最不会惹人注意的一个地方,谁能想到,这里的时间流速不一样呢?

琉璃塔内,虽说没有无感尽失,但也查不了太多,尤其是对于饿这一方面就更是全无感觉了,大概是因为琉璃塔内本身就没有食物的原因,因此,琉璃塔内的人是根本不存在一日三餐的问题的。

一旦失去了这个感觉,绝大部分人就会迷失,就会不知道自己现在处在什么时间点,因为不知道饿,所以也不会发现,当外头的天色变了的时候,死神也就降临了。

“那我们现在赶时间还来得及么?”宁意小声问道。

帝玺瞪了一眼宁意,没好气地说道:“什么叫来得及么?就算来不及,咱们也得赶快走。走的话,或许还有活路,停下来的话,我们就死定了。”

帝玺说到这里,看了看后倾和连城:“接下来我们或许不可以再休息了,必须一口气到达天柱顶部,你们能坚持得住么?”

“你一个女孩子家都能坚持得住,我们俩要是坚持不住岂不是丢人了?”后倾哈哈大笑了一下,然后拍了拍帝玺的肩膀,说道:“你别太担心了,就算是死,我们四个人死在一起,黄泉路上也有伴。”

后倾这话说出来简直就像是在刺激帝玺一样,帝玺忍不住白了一眼后倾:“你想死自己去,我还不想。”

“嗯?你不是一直都不想活了么?”

“那也不是现在,我有责任陪着连城,到连城死,现在连城还活得好好的,我怎么可以死?”

帝玺这话其实没有夹带什么情感,可是听在连城的耳中,却让连城觉得分外开心。

他笑眯眯凝望了一眼帝玺,像是在看着一个稀世奇珍一样,看了很久,他才很是满足地说道:“走吧,我们四个人只要齐心协力,不管发生什么样的事情,都一定可以应对。”

帝玺点点头,伸出了一只手:“同生同死!”

宁意把手搭了上来:“是,同生同死。”

“同生共死。”

“同生共死。”

四个人的手层层交叠,给出了最真切的回答。

帝玺笑笑,在不迟疑:“走。”

天柱到如今,他们其实也就攀登了不到三分之一的高度,还有那么多的高度,如果真要一鼓作气登上去,难度并不大,可是对他们来说,现在最大的问题不是天柱有多高,而是……

谁也不知道,死亡和活下去哪一个会先到来。

没有了时间的参照,他们的心里其实都有一层阴霾,只是不知道,这一层阴霾什么时候才会要了他们的命。

一路上,四个人几乎不再有所交流,只是闷声往前走,只是往前走,一刻也不敢耽搁。

这样的行进不得不说,是非常让人不舒服的,其他几个人还算是能耐得住性子,可是后倾没多久就有点儿撂挑子了。

他望着前头出现的风阵,心里头的不快已经快把他给淹没了:“走什么走?咱们这样的心境,日后就算走出去了,恐怕都会心性大变。咱们这群人哪一个走出去不是能够影响一方人的人物?要是咱们心境改变了,走出去恐怕会为祸天下。”

帝玺冷冷看了一眼后倾:“你现在的话怎么这么多?”

帝玺从来没有用这样的语调跟后倾说过话,她的语调之中,蕴含着极度的不满,还有的便是怨恨,这是帝玺从来没有出现过的口吻。

连城被帝玺的话语声吓了一跳,他忍不住伸手搭在了帝玺的肩膀上:“阿玺,你的情况不对。”

帝玺楞了一下:“什么?”

后倾双手平展开,自己转了个圈,哈哈大笑了起来:“看看,我说什么?阿鸾的心境最是平和,最是看得开,可是现在呢?她已经有点儿找不到自己的本心了。”

第一千三十章:时间(5)

后倾双手平展开,自己转了个圈,哈哈大笑了起来:“看看,我说什么?阿鸾的心境最是平和,最是看得开,可是现在呢?她已经有点儿找不到自己的本心了。”

帝玺晃了晃自己的脑袋,眼睛慢慢眯了起来:‘我刚才怎么了?’

“你刚才呵斥了后倾。”连城说完,叹了一口气:“阿玺,你的心境真的有变化了。”

帝玺听完这番话,忍不住摇了摇头:“不,我没有,我很平和。”

真的到了死亡的关口,她都未必会真的生气,又怎么可能会在还有生存的希望的时候跟自己的朋友们真的生气?

帝玺知道自己不会这样,可是看这三个男人的表情,却又好像是在说,她刚才的的确确说话的口吻已经不对了。

帝玺忍不住锁了眉头:“不对,不对……”

这会儿帝玺的语调已经重归平常,其他几个人听了,也觉得格外奇怪。

后倾看了一看连城,然后将信将疑问道:“会不会是……是刚才我的感觉错了?阿鸾其实没有……”

“刚才的话大家都听到了,而且你没发现,阿玺自己不知道自己刚才说了什么么?”连城摆摆手,站在风阵之前,眉目越发深沉了起来:“阿玺,你的心态的确不对,希望你要搞清楚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帝玺听得一脸茫然,她看了看连城,又看了看后倾和宁意,心智一瞬间有了松动:‘我刚才……我刚才真的说了什么不太对的话么?’

“郡主姐姐,你刚才不但凶了一下后倾哥哥,而且说话的时候语调都不对了。”宁意小声说道:“我都没有见过这样的你。”

帝玺眉头深锁,似乎不太敢相信自己竟然会有心境上的变化,可是这三个人都这么说了,却不由得她不相信。

帝玺想了想,干脆说道:“先过风阵吧,现在停下来讨论是对自己的生命不负责任,如果……如果真的最后发现我的心境不对,我就不离开了。”

帝玺这话说出来,在场的三个人都愣了愣,尤其是后倾,更是直接开口:“阿鸾……你在胡说什么?”

“我如果心境真的变得这么糟糕,我就不离开了。”帝玺故作轻松地说道:“不管怎么说,我一个人的性命仍然会关乎苏卿离,苏卿离是什么样的人呢?我不能掣肘他,如果我真的心境变化到以至于会害了苏卿离和连城,那我离开的意义是什么?其实连城不需要我也能把壁国照顾好了,少了我,他说不准还更不会意气用……”

帝玺的话没说完,连城便一把将帝玺抱在了怀中,他死死抱着帝玺,连一点儿喘息的机会都不给帝玺留下。

他的手上充满了力量,就像是要把帝玺给揉入自己的体内一样:“阿玺你听着,这种话我不想再听到了,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我绝不苟活。”

“连城,你不是个小孩子了。”帝玺被连城包的喘不过气来,却还是一字一句慢慢说完了这番话。

连城垂眸,看着帝玺小巧的耳朵轮廓,缓慢而坚定地说道:“我不是小孩子了,所以我更该为了我的心中所爱负责。你说我是帝王,要为天下江山负责,可是如果我连喜欢的人都保护不了,我又有什么资格去爱天下苍生?我是皇帝的前提是,我是一个人。”

“你们俩有什么想腻歪的以后再腻歪好不好?”后倾最看不得的就是连城这样动不动的表白,因为他的心中放着的是青鸾,但也因为青鸾的关系,他不敢轻易跟帝玺示好。

明明是一样的魂魄,后倾总觉得自己要是跟帝玺说了什么类似于我爱你的话,就像是对青鸾的背叛。

这种复杂的感情造成了后倾无论什么时候都跟个电灯泡一样,总是在帝玺的身边发光发热。

当然,后倾也知道在如今帝玺的心里,苏卿离的地位仍然是最高的,因此,对连城,他反而不算太吃醋。

“这可不是腻歪,后倾,你是看错了。”连城笑笑,随后说道:“走吧,闯过风阵以后,我们再说别的。”

帝玺本还想再教训连城几句,可是听到连城这么说,她便知道连城这会儿是不太想再在刚才的问题上再纠缠下去了,更何况他们其实没有那么多时间能纠缠在儿女情长上。

只是帝玺却没有挪动脚步。

连城和后倾先走了之后,宁意看着帝玺脚步不动,不免有些奇怪:“郡主姐姐,你为什么不走?”

“我担心我自己若是心境有变,会妨碍到你们,所以你们先走,我殿后。”帝玺摇摇头,虽然语调清平,却听得出里头蕴含着的浅浅忧虑。

宁意想了想,干脆也停下了脚步:“我陪着姐姐。”

帝玺挑眉:“你不怕我凶你?”

“我连死都不怕,怎么会怕姐姐生气?再说了,我笃定姐姐不舍得生我的气,更不舍得凶我。”宁意说着,眼睛都笑成了一弯新月:“这点信心,我还是有的。”

帝玺本来心中还有些郁结,这会儿听到宁意这么说,她差点儿就笑出了声。

不得不说,宁意这样乐观豁达的性子真的很好很好,尤其是在跟帝玺这样从来都心思沉郁的人凑在一起,更容易能影响帝玺的心情,有的时候,帝玺的心境不佳,也就是宁意三两句话的事情,便可让一切都烟消云散了。

“你啊,总是这样安慰我,有的时候我都不知道,我和你之间,到底谁才是被保护的那个人。”帝玺摇摇头,苦笑着说道。

宁意没有笑,而是正儿八百地看着帝玺,一字一句说道:“保护女孩子是每一个男人的天职,更何况郡主姐姐对我来说不是普通人。”

宁意这一番话并没有多少多余的想法,只是自己的心绪抒发,这让帝玺的眼眶忍不住就红了。

她轻轻抱了抱宁意:“阿意,我答应你,无论未来发生了什么事,我都一定会拼尽一切保护你。”

“还是不要了,郡主姐姐应该保护的人是卿离天君和陛下,我自己有把握能照顾好自己的,你们都说我是魔尊,我觉得魔尊应该有本事保护自己吧?”宁意似乎已经接受了自己的身份,就算是所谓的魔尊,他也能全然接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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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十一章:时间(6)

绝代独宠:帝君太腹黑正文卷第1027章时间“还是不要了,郡主姐姐应该保护的人是卿离天君和陛下,我自己有把握能照顾好自己的,你们都说我是魔尊,我觉得魔尊应该有本事保护自己吧?”宁意似乎已经接受了自己的身份,就算是所谓的魔尊,他也能全然接受了。

“你们俩还不快点?”在前头走着的后倾和连城看到这俩人竟然还在后头聊开了,便招了招手,呼唤了帝玺一声。

帝玺点点头,一句好刚说出来一半,就突然卡壳了。

再之后,帝玺突然按住了自己的脑袋,像是在控制着什么一样,显得格外难受。

宁意被吓了一跳,赶忙伸手去搀扶帝玺,然而帝玺却一把推开宁意,喝到:“滚!”

“郡主姐姐……”宁意被帝玺这一声喊吓得有点儿手脚不协调了,他坐在地上,慌慌张张大声喊道:“郡主姐姐……郡主姐姐不对劲!”

“滚,都给我滚!阿意,你走……我……我不知道……自己会……做……什么……”帝玺像是在控制着心头的强烈痛楚一样,她说话的时候声音压的格外低,而且那声音听起来格外难受,就像是她在遭受什么巨大的痛苦一样。

宁意把头摇得好似拨浪鼓,死都不肯挪开一步:“不,郡主姐姐,我不会丢下你的。”

“我让你滚!”帝玺这话的尾音甚至都没有收好,因为她在这话说完的那一刹那,发出了一声极为痛苦的喊声:“啊——!”

那声音尖锐而充满了痛意,只是从她的喊声之中就能感觉到,她心中的巨大痛楚。

宁意吓得手足无措,只能看向远方的后倾和连城,可是这俩人赶过来也是需要时间的。

他慌慌张张从地上站了起来,想要上去去搀扶一把帝玺,然而他的手没碰到帝玺,就有另一双如同凝脂的手,轻轻按在了帝玺的肩头:“别担心,我来了。”

这个女人的容貌,就像是夺了天地的造化一样,只是看着她,就会让人怀疑这世上究竟还有什么能超越她的美貌。

连城和后倾在赶来的路上,看到这么一个美得不可方物的女人,俩人却同时开口,呼唤了一声:“弥姜?”

那叫弥姜的女人回眸,瞧着他们,挑眉轻轻笑了笑:“君离天君,西王母,许久不见了。”

“你不是……没有实体么?”连城看到弥姜,实在是有些诧异。

他记得,帝玺说过,弥姜现如今没有了实体,所以才一直想要拿走她的身体,怎么会……她怎么会现在以一个人的容貌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我的确没有实体,可是琉璃塔内全都是魂魄,生魂一样没有肉体。在琉璃塔内,我能拥有曾经的容貌。”弥姜笑了笑,手上泛起了淡淡的微光,那一缕微光笼罩着帝玺,让帝玺渐渐平静了下来。

连城虽然不知道这个女人突然出现是为了什么,可是在她的帮助下,帝玺的的确确冷静了下来,而且连城也看得出来,此时此刻的帝玺,已经基本上恢复了神智。

帝玺整个人蜷缩在原地,很久很久之后,才悄声说了一句多谢。

弥姜笑得就像是一个姐姐一样,充满了知性与优雅:“你是我妹妹,你有了危险,我自然要来帮忙。”

“可是你离开了万妖之城……”帝玺的声音还有些虚弱。

“我离不开万妖之城,一旦我离开,万妖之城就完蛋了。跟之前一样,我只是分出了一点儿意识来找你罢了。弥江在你体内已经快要失去活力了,我必须来一趟。”

弥姜的这番话说完,帝玺却忍不住颤抖了起来:“你……你想要杀了我?”

“如果不杀了你,弥江怎么办?”弥姜浅浅笑着,可是现在她说出来的话,却让在场的人全都觉得不寒而栗了。

“妖王,我们或许还有别的办法可以走,再说了,你和弥江不和这件事众所周知,你又为什么……”

后倾的话没说完,弥姜便一挥手,强行封住了后倾的嘴:“西王母,弥江跟我的关系再如何不好,她也是我妹妹。”

连城静静看着弥姜,看着她妖娆的身姿,看着她的一举一动,突然他淡淡一笑,笑容中竟然多了一抹嘲讽:“恐怕妖王不是为了弥江的死活而来的吧?”

弥姜猛的回头看着连城,眼里多了一点儿让旁人看不懂的神色。

“君离天君,你这话我怎么有点儿听不懂了?”

连城现在就像是占据了高地一样,没有一点儿担心的样子:“你来这里是为了阿玺的身子,而不是弥江的死活。她的死活对你来说唯一还算重要的,大概仅仅只是因为,她如果在帝玺的体内彻底失去了生命,你就没有办法再占据阿玺的身体了吧?”

这俩姐妹即然不和,弥姜几次看到弥江出事都无动于衷,这会儿又怎么可能会千里迢迢追来琉璃塔?这是一个悖论,一个根本不可能实现的悖论。

连城这么多年皇帝坐下来,别的不行,看人的本事总还是有一点的,他自信自己绝对没有看错人。

弥姜就像是在看着一个久违重逢的好友一样,看着连城的目光里满是欣赏:“不愧是君离天君,你的洞察力实在是让人佩服。”

“什么洞察力?不过就是合理的推测罢了。”连城摆摆手,并没有接受弥姜的这番说辞。

对他来说,现在跟弥姜搭讪,不过是希望弥姜能对帝玺放手罢了。这人出现,恐怕就是为了得到帝玺的肉体来的,而这偏偏是连城最不希望发生的事情。

他必须有足够的筹码,才能跟弥姜谈判。

“就算只是推测,你的推测能力也足够让人惊诧了。”弥姜鼓了鼓掌,看起来似乎是真心欣赏连城一样。

她鼓完掌,神情却渐渐变得有些严肃了:“不过,我想跟你说明一件事,那就是——我并不是想要拿走帝玺的肉体才来这里的。”

“这话是什么意思?”连城有些错愕,就像是不敢相信弥姜的话一样。

弥姜耸了耸肩,笑起来就像是天地都花容失色了一般:‘眼下不是时候,我虽然觊觎帝玺的肉体,但是现在不是拿走的时候,我来这里,的的确确是为了弥江爱你过来的,我绝不能让她在帝玺的体内失去生命。’

第一千三十二章:时间(7)

弥姜耸了耸肩,笑起来就像是天地都花容失色了一般:‘眼下不是时候,我虽然觊觎帝玺的肉体,但是现在不是拿走的时候,我来这里,的的确确是为了弥江爱你过来的,我绝不能让她在帝玺的体内失去生命。’

弥姜这番说辞其实含糊其辞,似乎她在隐瞒什么关键词,可是无论是连城还是后倾,都不知道弥姜到底在哪里隐瞒了。

后倾跟连城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后才清了清嗓子说道:‘你想让我们信服,总要拿出一点诚意来吧?’

“我送你们离开琉璃塔,这个诚意你们觉得如何?”弥姜语出惊人,把所有人都给惊地愣在原地挪不动步了。

尤其是帝玺,这会儿看着弥姜的眼神已经变化了无数遍:“你不是在跟我们开玩笑?”

“为什么是开玩笑?你们大概不知道,琉璃塔的建造,就有我出力。”弥姜语出惊人,让众人全都愣在原地不算,帝玺的嘴唇甚至开始颤抖了起来:“你……你说的是真的?”

这话实在是太让人诧异了,琉璃塔是什么样的地方?若是随随便便就能轻易建造,才真的是见鬼了。

弥姜身为妖王,参与建造琉璃塔或许本身并没有什么大问题,可是……弥姜会这么做么?

弥姜笑了笑,她笑起来的时候,实在是太过好看,好看到她的话不管多么光怪陆离,都能让人轻易接受。

她说:“自然是真的,昔年青鸾身死,一片鸾羽落在了这个空间罅隙,我和一些人合计了一番,借助鸾羽的奇特力量,建造起了这样一个琉璃塔。”

弥姜所说跟之前别人口述的大部分是能对得上的,换而言之,弥姜说的恐怕的的确确是真的。

可是这也太让人无法理解了,尤其是在帝玺的影响之中,弥姜葱来没有说过自己知道琉璃塔。

或许是帝玺疑惑的目光被弥姜尽收眼底了,她伸手,轻轻捏住了帝玺的下颌,呵呵笑着说道:“琉璃塔建造起来之后,力量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更大,更别说当它建起来之后,我们发现就算和我们几个人的力量,都无法遏制琉璃塔吸收魂魄,万般无奈之下,我们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了凌虚的身上,由凌虚出面,强行将琉璃塔压制在冥界和人间的交界处。”

弥姜所说实在是太让人难以置信了,可是他们却偏偏听不出来弥姜的话里有什么是不对的,甚至因为弥姜说起凌虚的时候,神情的的确确就像是在说一个故人,于是帝玺在思忖了许久之后,到底还是点了点头:‘我相信你。’

弥姜的话想造假实在是太难了,因为想要推翻她的话其实非常简单,简单到只要随便找凌虚一对峙,就能知道真相了。

弥姜没有必要跟他们撒这样一个谎,这对她来说其实也是没有任何好处的。

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帝玺估计,弥姜没有兴趣做。

“那么,现在你们相信我能带你们走了么?”弥姜双手交叠,做出了一幅大家闺秀的模样。

帝玺点点头,态度格外恭敬:“麻烦妖王。”

“若不是弥江在你体内,而我还需要你的肉身,你的事情我绝不会管。”弥姜悄笑着说完,抬眸看了一眼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忍不住点了点头:“很好,你们很不错,竟然可以走到这里。”

帝玺愣了一下,不太明白她要表达什么:“妖王,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四神所守卫的天柱不过只有天柱的三分之一高罢了,而就算有人能闯过四神的守卫,也不太可能有机会离开天柱。”弥姜的笑容浅淡,却在这个时候让人感觉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压力。

帝玺忍不住悄悄吞了一口口水,问道:“能……能请你说明白一点么?”

弥姜笑笑,说道:“通过四神的守卫之后,余下前往天柱的路就会全数消失了,换而言之,如果前行的人没有浓厚的灵气,根本不可能走过去。”

这话说出来,四个人的身上顿时布满了冷汗。

他们从进入琉璃塔开始,就一点灵气都用不了了,到现在为止,阿意能短时间内使用魔尊的灵气,连城能突然爆发属于君离天君的灵气,可是她和后倾俩人就像是个十足十的废物一样,一点儿灵气都用不出来。

而就算是连城和阿意,也断然不可能离开天柱,毕竟天柱剩下三分之二的路都要强靠灵气往上走,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或者说,有这个本事登上天柱的人,本身就已经是天神的灵气了。

他们这群人不过就是普通的人类罢了,就算曾经是神,现在也仍然就是个普通人的体格。

帝玺在这一刻突然明白,如果不是弥姜突然出现,那么自己这四个人的一番努力,其实完全就是白费的。

她也突然明白,为什么白泽会对琉璃塔内部那么了解了。

如果她所料不错的话,白泽的的确确通过天柱想要离开琉璃塔,但是他的灵气不够他离开天柱,在最后一刻,他大概是放弃了。

白泽这样的上古神兽,灵气充沛绝不是一般人能想象的,绕是如此,他尚且离不开琉璃塔。

他们何其愚钝?其实在一开始他们就该想到,想离开琉璃塔,这一条路必然是充满了艰难险阻的。

“那么,天帝其实骗了我们?”连城的心思落在了天帝的身上,因为这些话当初是天帝在暗示他们的,如果天帝根本就猜到了他们不可能离开天柱,为什么还要给他们希望?

听到连城竟然有些怨愤天帝,弥姜的笑容越发深邃而悠长了起来:“也不算是骗了你们,因为天帝离开之后,就去万妖之城找我来了。”

弥姜倒也没有抹掉天帝的功劳:“他猜到以你们现在的能力断然不可能离开琉璃塔,所以才去了万妖之城,请我出手帮忙。就算我不介意帝玺的肉身,天帝发话,我也自然是要尊重的。只是很凑巧,当我赶到的时候,恰好感觉到弥江的气息已经越来越微弱了。”

帝玺听到弥姜这么说,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定定看着弥姜,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你怎么就觉得是凑巧感觉到弥江的气息不足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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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十三章:时间(8)

帝玺听到弥姜这么说,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定定看着弥姜,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你怎么就觉得是凑巧感觉到弥江的气息不足了呢?”

帝玺这句问话让弥姜也愣了一下,她锁眉,看着帝玺,神情有点儿难以捉摸:“你想说什么?”

“我只是觉得,天帝大概是故意想让你知道弥江的气息已经开始微弱了。或许……天帝本身的想法是,你会因为弥江的气息开始微弱而不顾一切夺走我的身体。”

帝玺说到这里,顿了顿,方才继续说道:“因为,我在琉璃塔内,被倾渊暂时占据了身体。”

帝玺这话的咬字并不重,但是听在弥姜的耳朵里,却像是有千钧重担同时敲响了一样。

这话说的多可怕啊,如果帝玺的话是真的,那么天帝让她来,就真的是有所图了。

旁的不说,帝玺因为天生就能容纳两个魂魄,从而变成了一种很特殊的容器,如果帝玺体内的其中一个魂魄死掉了,那么,就可以有另一个魂魄进入,占据帝玺的身体了。

从口头叙述来看,似乎感觉不出来什么问题,可是如果从现实来看,这个问题可就大发了。

因为这意味着,一旦弥江死了,倾渊再次侵入帝玺的身体,他便不但可以随便使用帝玺的身体为非作歹了,而且还可以在众人来寻找倾渊的时候,不动声色把身体控制权还给帝玺,而自己选择沉睡。

这样一来,别管是谁也不可能能感觉到倾渊身在何方了。

这是一招妙棋,如果她是倾渊,她也会这么做的。

推己及人,弥姜很快就想明白为什么天帝会这么做了。

她倒吸了一口冷气,苦笑一声说道:“天帝的想法的的确确很好,可惜的是,我偏偏不可能在现在要了你的命。”

“妖王大人,其实我一直在想一件事儿,那就是为什么你早就看上了我的身子,却从来不动手来抢夺?”帝玺其实琢磨这个问题也琢磨了有一阵子了。

照理来说,弥姜没有了肉身,又强行让弥江替自己挑选了帝玺这个身子,不管怎么看,弥姜也早就该对她动手了。

可是弥姜却偏偏直到现在都没有对她动手,这其实根本就说不通。

弥姜静静看着帝玺,端详了帝玺好一阵子之后,她才勾唇轻笑,道:“我说过,时机不到,你现在的身体我就算强行拿走也没有用,你体内的浊气太多,清气太少,如果强行融合,我与你的肉身将不能水乳交融。若是这样,我要你的肉身有什么用?”

帝玺听的糊里糊涂的。

弥姜的话如果从明面上来看,其实该说的都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可是如果往深了探究,就会发现其实弥姜的话里还有一些很值得探究的问题。

比如说,为什么她的体内浊气会太多。

她本来就是造物灵,照理来说,她的体内是不会有浊气的,除非是国玺被污染了。

可是国玺被污染了的话,帝玺绝不会是现在这样。比如,如果国玺在妖怪的身边,就会沾染妖气,那么,帝玺也就会在潜移默化之中变成妖。

可这个问题显然现在是没有发生的。国玺已经碎裂,她曾经试图找过,却也没有办法将国玺完全拼凑在一起。

除了她得到的,其他散落的国玺碎片虽然没找到,但也不太可能能影响帝玺了。

也就是说,不管是从什么角度,帝玺都没有理由拥有什么所谓的浊气。

这是帝玺心中的第一个疑点,第二个疑问则是关于清气太少了。

她的清气来自于壁国的国力,换而言之,只要壁国没有灭国,她的清气就绝不可能少。这样一来,弥姜的话可就有些站不住脚了。

一时间,帝玺甚至不知道,到底是弥姜说的话是假的,还是她的思考有问题。

她本想开口问问弥姜,可是看弥姜那一种笑脸弥勒佛一样的样子,帝玺就知道,问也是白问了,弥姜一定会三缄其口,一句话都不说的。

“好了,你们要真是还有什么想问的问题,就在路上再问吧,我先送你们离开琉璃塔。”

弥姜倒是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了,即然说要带他们离开琉璃塔,她就一点儿也不含糊。

帝玺猜度了一会儿,想了想,还是觉得让弥姜送他们离开才是最稳妥的办法,至于弥姜是不是还有别的心思,她现在思考也没有什么用,要是小命都活不下来,其他的什么都是白搭。

弥姜看他们都不反对,便笑眯眯地冲着帝玺伸出了手:“牵着我的手。”

帝玺本想拒绝弥姜,可是转念一想,她便猜到,弥姜要自己把手递过去,并不是想跟她牵手,恐怕多半还是为了弥江的安全。

由此一念,帝玺便不再纠结了,而是老老实实把手给递了出去。

弥姜软软糯糯的手握着自己,那种感觉实在是说不出来的舒服,帝玺甚至不敢不承认,自己被弥姜牵着手,都有点儿不太愿意放手了。

弥姜伸手捏着帝玺的手的时候,一股灵气便窜入了帝玺的体内。

她本以为弥姜是妖王,就算要给她灵气,多半也是妖气,可是没想到的是,弥姜输送给帝玺的灵气竟然格外纯正,就像是山中的青气乾坤一样,让造物灵能够得到一丝慰藉。

帝玺从灵气之中,感觉到了弥姜的用心。

恐怕这人在听到天帝过来传话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暂时吸收天地灵气了,若非如此,一股妖气传入帝玺的周身,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意外情况。

帝玺似乎能感觉到自己的体力恢复了不少,这算是最直观的感觉,却也是最能让她兴奋的感觉。

有了弥姜在身边,剩下四神的布局也就非常轻而易举便破掉了。

等到走出最后一个电阵,众人眼前的道路便像是突然塌陷了一样,再也看不到前路了。

不用说,这就是弥姜所说的真正难点了。

弥姜果然没有欺骗他们。

“这个……就算有妖王在,我们恐怕也过不去了吧?”后倾看到面前茫茫一片塌陷,心中不免有些惊疑不定了起来。

帝玺点了点头,也是一脸的错愕。

弥姜浅浅一笑,随后说道:“你们四个人抱在一起,我一口气带你们走就是了,不过……帝玺,你的手环必须给我,我的灵气不一定能带得动你们四个人,我需要另一样宝物替我分担一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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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十四章:回锦城(1)

绝代独宠:帝君太腹黑正文卷第1030章回锦城弥姜浅浅一笑,随后说道:“你们四个人抱在一起,我一口气带你们走就是了,不过……帝玺,你的手环必须给我,我的灵气不一定能带得动你们四个人,我需要另一样宝物替我分担一点儿。”

弥姜的眼睛实在是尖锐得可怕,她的眼神不过就是在帝玺的身上随便扫了一下,就看上了那个地藏菩萨的手环。

帝玺几乎连想也没有想,就直接把手环交给弥姜了。

连城本想阻止帝玺,可是看帝玺态度坚决,又知道人家千里迢迢来帮他们已经很不容易了,如今只是一个玉环还要吝惜,就实在是有点儿不太大丈夫了。

于是连城到底没开口,却在不经意间把帝玺抱得更紧了。

而帝玺,她的手环刚刚脱下给弥姜,脸色就瞬间发白了。

众人看到这种情况都被吓了一跳,好在帝玺的身子骨不好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了,吓了一跳之后,他们仍然乖乖守着帝玺,并没有多说什么废话,反而是弥姜,看到帝玺脱下手环之后脸色竟然这么差,便伸手在帝玺身上的几处穴位上点了点:“我虽然没有办法让你跟带着手环一样舒服,但是多多少少还是能缓解一下你的症状的。”

帝玺心口发紧,却还是点了点头,道了一声多谢。

弥姜知道帝玺不是那种蛮不讲理的人,她更明白帝玺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于是弥姜也不赘言,当真就带着帝玺他们一道,提气飞身而去了。

这一路上,帝玺连眼睛都没有睁开一下,身体的不适让她全然无心去感受周围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只知道自己绝不能在这个时候再给别人添麻烦了,因此不管是多么难受,帝玺终究是咬了咬牙强行抗了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的双脚才重新落在了地面上。

也直到这个时候,帝玺才睁开了双眼。

她的眼底满是血丝,看起来格外恐怖,然而比她更恐怖的是弥姜的脸色,弥姜的脸色简直是难看到了极点,不管是谁,此时此刻看到弥姜的脸色,恐怕都会被弥姜给吓一跳。

弥姜把他们四个人给放下来之后,便哼了一声,直接跪到了地上。

帝玺看得出来,弥姜这是脱力过多的表现。

她不顾心口的疼痛,冲连城和宁意招了招手,说道:“你们俩看看能不能过度一点儿灵气给弥姜,她这样下去恐怕要出事。”

帝玺关心弥姜,一方面固然是因为弥姜救了他们,但是更重要的是,弥姜如果出事了,万妖之城就完蛋了。

万妖逃窜造成的伤害可一点儿也不比琉璃塔倒来得轻。

宁意和连城这俩人说实在的到底还是笨拙了一点儿,可是在后倾这么一个超级人物面前,竟然还不那么捉襟见肘了。

最起码,在莽莽撞撞试了几次之后,俩人都找到了合适的方式来帮助弥姜。

弥姜也没有拒绝他们的帮忙,大概是因为她自己也知道,自己现在的灵气实在是太稀少了,如果再拒绝别人的帮助,自己恐怕就离死不远了,所以弥姜非但没有拒绝,甚至还在宁意和连城度气给她的时候,冲着俩人道了一声谢。

帝玺冲连城和宁意摇了摇头,暗示他们先别急着说话,先好好帮弥姜疗伤才是正途。

这俩人,一个是魔尊,一个是天君,天生灵气就异常丰富,只不过这俩人都不太能熟练使用灵气,也没有完全开发出来自己的灵气罢了。

可即便如此,这俩人联手能得到的灵气,也已经不是一般人能够想象的了。

弥姜在这俩人的疗伤下,没过多久,就已经恢复了不少,最起码,她的脸色看起来不再那么可怕了。

弥姜摇摇晃晃从地上站了起来,然后冲几个人福了福身子,显得格外恭敬:“诸位,你们已经离开琉璃塔了,我不方面现身,就此别过了。”

弥姜说走就走,竟是一点儿留恋的意思都没有,更别说看一眼帝玺了。

帝玺已开始还有点儿不太明白弥姜这是什么意思,可是想了想之后,她的心里就大致有底了。

恐怕弥姜早就知道所谓的琉璃塔是个什么吃人的东西了,天帝来找她,多半也是给她施压的。而弥姜所谓的又要跟他们交涉又要如何如何的,其实现在看起来,恐怕多半也只是托词罢了。

如果不这么说,他们也不会心安理得地相信弥姜。

这个女人到底也是妖王,心思细腻绝不是一般人能够轻易达到的。

眼见着弥姜离开了,后倾这才叹了一口气,说道:“弥姜也不容易。”

“啊?”帝玺有些愣怔:“你在说什么?”

弥姜也不容易这句话也不知道后倾式从哪里得出来的结论。

如果只是因为弥姜没有了肉身,而只能困在万妖之城的话,那么冥王阿荼并不比弥姜幸福多少。

这个显然是不太成立的,所以帝玺更加不明白,后倾这话是怎么个说法。

后倾转头看着帝玺,笑了笑,笑容中有些许苦涩,又有些许天命使然的意思:“其实有些事情你大概也是了解的,比如说,本来的妖王其实并不是弥姜,而是她的妹妹弥江。”

帝玺听了这话却是一愣:‘我不知道……“

从来没有人跟她说过这些事儿,她其实根本就不明白。

后倾挑了挑眉,确认帝玺的确不知道之后,才笑笑,继续说下去:“弥姜天生心肠柔软,而妖界最多的就是心肠极坏的妖怪,如果让弥姜做妖王,未必能镇压那群妖怪,所以最开始,他们挑选的妖王人选其实是弥江。”

“我打断你们一下,就算是想聊天,也等咱们先逃出去吧?”连城拍了拍手,显得有些无奈:“咱们其实没有彻底离开琉璃塔,后倾你还不能使用灵气,这就意味着咱们还在琉璃塔等范围内。”

后倾抬眸看了一眼天色,点了点头:“是啊,咱们还差最后一哆嗦,才算真的离开琉璃塔。”

“那还愣着干什么?等出去了你们再慢慢说那个女人的事情。”连城的用词实在是一点儿都不风雅,当然,这也是因为连城并不在乎弥姜,就算弥姜长得再如何好看,对连城来说,那也就是一个恩人罢了。

第一千三十五章:回锦城(2)

绝代独宠:帝君太腹黑正文卷第1031章回锦城“那还愣着干什么?等出去了你们再慢慢说那个女人的事情。”连城的用词实在是一点儿都不风雅,当然,这也是因为连城并不在乎弥姜,就算弥姜长得再如何好看,对连城来说,那也就是一个恩人罢了。

恩人是不用区别性别的。

“也是,咱们先出去再说。”帝玺几乎连琢磨都没有琢磨,便同其他三个人一起,同心协力走出了琉璃塔。

其实琉璃塔的天柱到达顶端之后,并不是所谓的天界,反而是刚刚到了人间,这一点是大家所料不及的。

冥界和人间的距离,从来也没有高耸到如此地步,如今乍然间发现自己累死累活竟然只是走出来了这么一点距离,着实是让人觉得惊诧莫名。

等到走出琉璃塔天柱的那一瞬间,帝玺把手中天帝给的东西扔了出去。

那玩意儿落地的一瞬间,开了一道门,四个人这才能够一起离开。

等到四个人离开了天柱范围,就听到砰地一声,之前出现的门已经彻底关上了。

他们出来了,就再也没有机会能回去了。

也直到这个时候,帝玺才真正松了一口气,然后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她如今已经没有手环了,没有手环的保护,她的心脏承受能力自然大打折扣,虽说不至于让她当场命殒,可是帝玺的脸色仍然难看至极。

“阿鸾。”出来之后的后倾很快就恢复了自己的灵气,也因为有灵气在身,他毫不客气地直接推注了一股灵气进入帝玺的心口,也正是有了这一股灵气,帝玺的脸色才渐渐恢复了过来。

其他两个人都老老实实呆在一边,没有人敢出言打扰帝玺和后倾,一直到后倾松开了手,才有人急急切切开口问道:“阿玺,你感觉怎么样?”

帝玺抬眸,看着连城微微一笑,摇了摇头,道:“放心吧,我很好。”

“真的吗?”连城盯着帝玺看了好一会儿,确认帝玺的脸色的的确确不差了之后,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弥姜也正是的,既然都带我们离开了,为什么还不把手环还给你。”

“弥姜这回带我们出来耗费了不少灵气,玉环给她也算相得益彰。咱们既然承了人家的情,总是要有所回报的。”

帝玺说到这里,思绪就像是突然飘到了地藏菩萨那里一样,她琢磨了一会儿,方才抿唇轻轻一笑,说道:“其实我总觉得,地藏之所以会给我那个玉环,其实恐怕并不是为了能够让我保持现在的身子状况,而是本来就是要借我的手给弥姜的。”

这个想法其实很不成熟,甚至没有任何佐证,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帝玺却偏偏觉得这是很有可能的一件事,甚至还因为她的这个想法,让她突然想入非非了起来。

会不会在很多很多年前,地藏和弥姜之间,其实还有一段别人不知道的过往呢?

这个念头在帝玺的脑海里也不过就是一转即逝,因为她自己也觉得这样无缘无故去腹诽一个菩萨,其实不是什么好念头。

“不管是为了什么,玉环跟你说不准已经缘尽于此了,也没有必要再去强求,反正现在我们的灵气已经恢复了,有我们在,你不会再出事了,我们保证。”后倾自己保证就算了,做个保证还要拉别人入伙,这让宁意和连城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帝玺弯了弯唇角,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后才说道:“咱们现在该去哪里了?”

这事儿发生的实在是太过意外了,本来他们是从苗疆回去的,可是没想到半路上发生了暮姐姐的事,让帝玺不顾一切去了一趟冥界,现在他们从琉璃塔出来了,一时间帝玺竟然不知道自己应该要去哪里了。

回到锦城么?

这个念头不过就在脑海里浮现了一下,就消失无踪了。

她现在反而最不想的事情就是回去了,然而,连城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却偏偏是回锦城。

想到这里,帝玺的目光一下便落到了连城的身上。

感觉到帝玺的目光投来之后,连城二话没说就把手给摆了起来:“不可以啊,绝对不可以,你要是不回去,我也不回去,阿玺,我绝对不能再丢了你了,这一次你差点儿没把我给吓死。”

连城跟个小媳妇一样,死都不肯在离开帝玺身边一步。

帝玺闻听此言,忍不住狠狠瞪了一眼连城:“你就不能有点出息么?我不在你就不能安心理政了啊?”

连城特别不要脸地点了点头:“是啊。”

“……”帝玺实在是没想到,连城现在竟然把这么流氓的招数都给学去了。

她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伸手牵起了连城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我现在很累,如果回去锦城,肯定又要面对一堆皇亲国戚,官场贵胄,这太累了,我实在是懒得应付。”

连城摇摇头,说道:“有我在,谁也不能打扰你,你也该回去看看了,咱们出来这么长时间,你不想环儿,环儿也想你了。”

连逸的儿子比连城小时候好多了,最起码人家这个孩子不像连城,见到她就吐口水。

连环对帝玺似乎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亲切感,不管什么时候,那小家伙见到帝玺都是笑呵呵的,从来都没有哭过。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帝玺也对连环有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有的时候帝玺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喜欢这个小家伙到底是因为什么。

因为他亲近自己,还是因为他的母亲是暮姐姐?

这个答案帝玺估摸着,自己暂时是找不到了。

听到连城提到了连环,帝玺到底心软,于是她回眸看了一眼后倾,问道:“后倾,我和连城要去锦城,你要不要一起去?我的意思是咱们干脆先回去修整一段时间,然后再继续寻找倾渊战器的下落,不知道你怎么看?还有就是,我觉得现在我们需要稳定一下自己的心神,尤其是我的心智,我既然被附身了一次,就难保不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帝玺之前的话还可以说是无足轻重的,可是最后一句话的威力就非常大了。

她是在有意无意提醒后倾,自己现在的身份不安全,说不准什么时候倾渊就可能会凑到自己身上来了,如果没有可靠的人帮忙,她自己都不敢保证自己未来会出什么岔子。

第一千三十六章:昆吾(1)

绝代独宠:帝君太腹黑正文卷第1032章昆吾她是在有意无意提醒后倾,自己现在的身份不安全,说不准什么时候倾渊就可能会凑到自己身上来了,如果没有可靠的人帮忙,她自己都不敢保证自己未来会出什么岔子。

想到这里,后倾几乎没有犹豫,变开口说道:’咱们一起去锦城。‘

“好。”有了后倾这番话,帝玺才算是真正放下了心,因为至少可以证明一点,那就是后倾现在应该是比较无所事事的状态的,这样让后倾跟着自己走,帝玺一来不会有心理负担,二来手上也算是有了一个后手准备。

她从头到尾,都不是很信任洛羽,更遑论现在洛羽就在锦城了。

她得备好后手,才能跟洛羽接触。

他们这一路上回锦城再也没有什么意外发生了,可是全程,帝玺的脸色都不是很好。

虽说这其中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帝玺的身子骨实在是烂的出奇,可是更重要的原因却是,帝玺其实心中一直都在挂怀暮姐姐和鲤姐姐,别的也就不说了,暮姐姐起码是明明白白告诉她,只愿意留在琉璃塔内了,而琉璃塔内有连横在,她也不用太担心。

可是鲤姐姐呢?直到她现在都快到锦城了,她都没有跟鲤姐姐联系上,甚至连孟婆和判官都没联系上。

鲤姐姐会不会一直担心自己的安危?

这个念头一直徘徊在帝玺的脑海之中,自然搅扰得她寝食难安,这样一来,她的身子状况更是每况愈下了。

当他们终于走到快要进入锦城的时候,一路神色郁郁的帝玺终于病倒了。

那天晚上,帝玺突然发起了高烧,那温度高的实在是有点儿吓人,只是摸一摸帝玺的身子,触感都只剩下了滚烫两个字。

“怎么办?郡主姐姐的体温一直降不下来。”宁意打了一盆又一盆冷水想要给帝玺降温,可是这却是徒劳无功的。

后倾摇了摇头,语气也略显烦躁:“不知道,现在只能等连城了,他如果叫得到大夫,或许还会好一点儿。”

“你和我难道就不能治疗郡主姐姐的高热么?”宁意急的心急如焚,刚刚沾湿的帕子往帝玺的脑袋上一放,不用半分钟就彻底变烫了。

这样的温度一般人都承受不起,更别说帝玺了。

后倾急的发狂,可是宁意比他更加手足无措,这让他反而冷静了下来:“不可以,我对阿鸾的身子很了解,知道她这回发热只是因为太过疲劳了,这种情况下要是我们强行插手,说不准会事倍功半。”

“那也不能眼睁睁看着郡主姐姐这么烧下去啊,娘说过,有些人高热之后就变傻了,郡主姐姐该不会……”

宁意这话没说完,就被后倾那足以杀人的目光给吓得不敢吭声了。

后倾冷哼了一声,说道:“别乱说话,阿鸾不会有事的,她本来就不是一般人。”

“我只是着急……”宁意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在开口,语气之中已经充满了歉疚。

看到宁意这样抱歉的样子,后倾到底还是有点儿心软了:“我不是在说你如何,只是阿鸾的确不会有事,你这样手足无措的,反而会让别人也着急起来。”

后倾说着,手上聚拢了一丝灵气,那灵气虚浮,经过铜盆之后,本来微微发热的水便突然冰凉刺骨了:“继续给阿鸾敷着,我去烧热水给阿鸾喝,加快阿鸾的出汗速度,她会舒服一点。”

宁意连连点头,道了一声好,便继续给帝玺人工降温了。

帝玺这会儿烧的糊涂了,什么事儿都不知道,她只是迷迷糊糊地,口中不停念叨着苏倾离的名字,可是她叫了再多遍也没有用,苏倾离不会出现,一切都只是她的一厢情愿罢了。

宁意听到帝玺一直呼唤着苏倾离的名字,眉头却渐渐皱了起来,看起来似乎有点儿不太高兴的样子。

等到后倾吩咐后厨烧水回来,看到宁意这一脸老大不高兴的样子,难免有些诧异:“你怎么了?为什么脸色这么难看?”

宁意愣了一下,面色便渐渐恢复了过来:‘我也不知道,刚才一直听着郡主姐姐喊倾离天君的名字,我听着听着就突然不开心了起来,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宁意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听着帝玺喊苏倾离的名字会觉得不开心,难道是因为苏倾离不肯来帮郡主姐姐么?

宁意甩了甩脑袋不说,还狠狠敲了一下自己:“哎呀,一天到晚没事瞎想些什么,郡主姐姐不喜欢你这样瞎想的。”

看到宁意一个二十岁的小伙子,开口闭口就是孩童一样的语调,后倾的嘴角也渐渐弯了起来。

谁又能说像宁意这样不好呢?他喜欢得干净,厌恶得纯粹,就像是一张白纸,不管谁如何涂抹,最终也终究还会变成一张白纸。

这样的人,比起精明市侩的人,不知道要高明多少。

后倾发呆期间,连城终于跌跌撞撞地回来了/。

被连城给强行拉来的一个大夫显然还没有睡醒,这会儿还睡眼惺忪的,连药箱都让连城背了。

看到连城背着个硕大的药箱,气喘吁吁的样子,后倾便知道,连城并没有用自己的身份去强迫人家大夫来看病,这种作风不得不说,也是非常高尚的了。

后倾向连城投去了赞赏的目光,可惜连城一门心思全在生病的帝玺身上,压根儿就没工夫去管后倾看自己的目光是什么样的。

那大夫打了个哈欠,然后坐到了凳子上,伸手诊了一下帝玺的脉象,忍不住哎呦一声叫了起来。

随着他这一声喊,连城等人都看到,这大夫的眼睛睁开了。

他愣愣看着帝玺,也没有继续望闻问切,反而突然回头,看着另外三个大男人,拱了拱手:“诸位能跟郡主在一起,恐怕都不是一般人吧?”

这大夫看病的水平怎么样不好说,但是眼力见却是一等一的好,连城他们甚至都不知道这个大夫是怎么看出来床榻上躺着的人是郡主的。

“先给郡主看病吧。”连城摆摆手,没有透露他们的身份,却直接点名了帝玺的身份。

这个大夫即然能这么笃定地说出郡主两个字,那么隐瞒也就没有意义了,人家大夫肯定有自己的把握确认帝玺的身份。

第一千三十七章:昆吾(2)

绝代独宠:帝君太腹黑正文卷第1033章昆吾这个大夫即然能这么笃定地说出郡主两个字,那么隐瞒也就没有意义了,人家大夫肯定有自己的把握确认帝玺的身份。

大夫捏着胡须,淡淡笑了起来:“只是体力透支引起的高热罢了,不是大毛病,待我开一副药服下就好了。”

听到大夫也这么说,除却后倾之外的另外俩人这才放下了心。

“大夫,请问郡主什么时候才能醒?”连城也没那么多弯弯绕,想到什么,也就问什么了。

大夫摇了摇头,反而对这个问题没给出答案:“这个还不好说,说不准明天,说不准要三四天。郡主的体力消耗实在是太多了,多休息一阵子对她有好处。”

他们这一路赶往锦城,不得不说的的确确是花费了一点儿体力的,他们三个大男人虽说都因为各自特殊的身份关系,没有表现出来疲惫,可是灵气耗尽的帝玺赶路可就苦不堪言了。

如果不是一路上她都闷声不坑,由着他们赶路,这会儿帝玺恐怕也不会病倒了。

“那多谢大夫了,大夫,请你先稳定一下阿玺的体温,别让她的病情加重,我们这就带她回城。”连城拱了拱手,颇有些君子之风的模样。

“郡主的高热本就是体弱引起的,最好还是不要随意挪动了,等郡主醒来再做计较吧。”大夫摆摆手,却拒绝了连城的说法。

后倾点头,跟着说道:“是啊,阿鸾现在还在生病,就别旅途劳顿了,我看不如这样,让宁公子去找太医来就是了。反正这里距离锦城也就一天多的路程,让太医们加紧一点脚步尽快赶来也就是了。”

宁意听到有活儿安排给他,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下来。

连城想了想,倒觉得这是个法子,毕竟宁意本身就是侯爷了,叫几个太医出来问题也不大。

“这样,你把这个东西也拿去。”连城从自己的身上拽下来了一个玉坠子,交给了宁意:“如果他们不愿意跟来的话,你就用这个。”

宁意妥妥帖帖将东西收好之后,又哎了一声,这才急匆匆地出门去了。

宁意一走,那大夫就像是看出了什么一样,突然一撩衣袍,冲着连城就跪了下去:“草民叩见陛下。”

连城被大夫吓了一跳,差点儿把心都给提到了嗓子眼上:“你说什么?”

这个太医的来历恐怕非同寻常,一般人哪里能认得出来连城是谁?又怎么可能能这么轻轻松松就喊出连城的身份来?

“难道您不是陛下么?”太医跪在地上,态度格外恭敬:“我认得那个玉坠子。”

连城听到这话,眉头立刻蹙了起来。

其实那个玉坠子不是什么稀罕物,起码在皇宫大内之中,这种玉坠子的成色实在是一般的紧,就算是在民间,用料比这个玉坠子好的也不少。

连城实在是不明白,只是因为这么一个玉坠子,此人是如何发现自己是壁国皇帝的。

连城垂眸思考了一会儿之后,颔首说道:“朕的确是壁国皇帝,你是如何知道的?”

那大夫指了指宁意离开的方向,恭恭敬敬地说道:“小人不认识陛下,却认识那个玉坠子。”

连城听了这话更是糊涂:“你怎么会见过那个玉坠子?”

连城随身携带的那个玉坠是连横留下来的,算是连横很喜欢的一个小物件。当初先帝归葬的时候,特地吩咐过这个东西可以不必陪葬,所以连城就随便把玉坠子留在了身边,算是一个念想罢了。

然而这么多年过去了,那玉坠子连城也很少会戴出来,大部分情况下仍然是仍在皇宫里吃灰的。

上回去寻找帝玺,他也不知道怎么了,竟然鬼使神差地拿了那玉坠子,结果这倒好,连横自己似乎都没有注意到连城身上挂着这个玉坠子,反而是这个乡野大夫认出来了。

“实不相瞒,这个玉坠子是当初,先帝的乳娘在我父亲的手上购买的,那个时候我年岁尚轻,只是记得这玉坠子大致的模样,因为后来父亲再也没有打磨过类似的玉坠子了,我一眼就认了出来。”大夫语调格外平稳地说道。

连城听完这话,却并没有完全相信,因为这话其实还是有点儿无厘头,仅凭当初阿玺购买过这个玉坠子就说他是皇帝,这也太牵强附会了吧?

大概是看出来连城不是很相信自己,那大夫继续开口说道:“先帝的乳娘是个很好相处的人,自从在我们店里买过这么一个玉坠子之后,便会时不时过来谈谈天,看看有没有成色还算不错的藏品可以收购,一来二去的,我们也就知道当初那个玉坠子送给皇帝了。”

这话倒是能说得通,毕竟阿玺并不是一直被关在皇宫里出不来的,父皇当初给了阿玺足够多的自由进出锦城的权利,为的就是不用束缚阿玺,而阿玺那样的性子有三五好友本就不是奇怪的事情。

只是连城心中觉得好笑,如果这人发现躺在自己面前的人竟然是阿玺,不知道他会作何感想。

当然,臆想归这么臆想,连城倒也不至于真就把实情告诉给这个大夫听了。

他点了点头,说道:“原来如此,你们跟先帝乳母竟然还有交集,这件事朕倒是不知道。”

“其实……其实草民曾经也是太医院的太医,只是十年前因为不喜太医院的氛围,这才离开了。”这大夫的脸一红,有点儿不好意思地说道。

连城听到他这么讲,反而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

这个大夫见多识广就不说了,遇到像阿玺这样高热不退的病人也一点儿不紧张着急,其实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此人绝不是等闲的赤脚医生,真要是那种赤脚医生,这会儿说不准已经让人下去又是煎药又是盖被子捂着忙活一桶了,哪里像这个人,不紧不慢的,慢条斯理得很。

“不知道你是否愿意再回太医院?”

“不了不了,感谢陛下厚爱,草民觉得有走四方行医更加妥帖开心。”

听到这个大夫说起行走四方行医,连城的眼眸突然便亮了起来:“对啊,怎么朕就忘了他了,该让宁意直接去请听鹤来的。”

现如今昆吾先生云游四海,想要找到他已经是难事了,可是想要找到听鹤却不难,昆吾先生特地留下听鹤陪着帝玺,自己一着急,竟然忘了找听鹤去了。

第一千三十八章:昆吾(3)

现如今昆吾先生云游四海,想要找到他已经是难事了,可是想要找到听鹤却不难,昆吾先生特地留下听鹤陪着帝玺,自己一着急,竟然忘了找听鹤去了。

“阿鸾的病情没有太大问题,有那些太医也足够了,说不准等太医来了,阿鸾已经好了。”后倾说着,拍了拍连城的肩膀,一点儿天地君亲师的概念都没有。

大夫倒是吓了一跳,不过看连城没有动怒,他也就猜的出来后倾跟皇帝的关系应该不差,因此,大夫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由着他们继续商量着什么也就是了。

“你先下去吧,要是还有什么事朕再喊你。”连城看着屋子里有外人,也不方便多说什么,变找了个由头把大夫给赶出去了。

皇帝发话,草民哪里有多嘴的本事?那大夫连连称是,一溜小跑就跑了。

这大夫一走,连城的脸色顿时就不太好看了。

后倾不明所以,拧眉问道:“你是想到了什么么?”

连城静静看了一眼后倾,随后才点了点头,语气颇有些无奈:“的确如此,我听说,昆吾先生的情况不太好。只是不知道咱们走的这段时间,昆吾先生怎么样了。”

“你不是在开玩笑吧?昆吾可是上古颛顼氏的后裔,算是有恒常寿命的人累了。”后倾却觉得有点儿不可思议,不太敢相信连城的话。

“我跟你开这样的玩笑对我并没有好处,不是么?”后倾淡淡看了一眼连城,随后才说道:“昆吾先生被人袭击了,这件事连听鹤都是才知道不久。”

“被人袭击?”后倾更加觉得匪夷所思了起来:“既然如此,为什么你之前从来没有提起过?”

“我当时满心满眼都是阿玺的安危,而洛羽说他和听鹤会想办法从中斡旋,所以我就暂时没管了。”

连城说到这里,抬眸看了一眼帝玺,随后神色便渐渐黑了起来:“说实在的,我现在自己也有点儿糊涂了。昆吾先生那样的卓然大家,就算真的有人伤了他,他也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才对。”

虽说术业有专攻,可是这句话在昆吾身上并不适用。凡是跟医术相关的事情,没有一个是能逃得过昆吾的法眼的,更别说只是所谓的给自己治病了。

再怎么思考,连城都不觉得昆吾有这样的险境。同样的,后倾也是这么觉得的。

“现在一切都不好说,毕竟昆吾使的的确确受伤了,而我之前为了阿玺的事情也没有继续关注昆吾先生的事情,我看不如你也去一趟锦城吧。找到听鹤,顺便问问昆吾先生怎么样了。”

连城也不知道是缺心眼还是怎么了,竟然提出了这样的想法来,。

后倾愣了一下,随后便瞪了一眼连城,说道:‘我也走了,谁来保护你们?别告诉我你以为你一个人能保护的了阿鸾。“

”不可以么?“连城反问。

后倾摇摇头,这次的语气倒是坚决的很:”我不跟你开玩笑,你绝对保护不了阿鸾。别忘了还有倾渊在觊觎阿鸾。”

“可是如果真是倾渊来要夺去阿玺的身子,你在也没有用。”

杀人诛心,这一招连城都学会了。

后倾张了张嘴,支支吾吾了半晌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反驳连城,毕竟连城说的也有道理。

看到后倾不吭声了,连城笑了笑,随后说道:“你放心吧,豁出性命我也会保护阿玺的安全的。”

“我倒是不担心你会保护不了阿鸾,只是我担心你跟阿鸾一起出事的话,该怎么办。”后倾说着,目光渐渐落到了帝玺的身上:“阿鸾是绝对不希望看到你受伤的。”

“放心吧,哪里有那么多意外了?你尽管去就是了。”连城拍了拍后倾的肩膀,笑着说道:“你总是这么担心也无济于事对不对?去找听鹤,阿玺我保证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一根汗毛。”

连城说的笃定,而且看连城的样子的的确确是打定了主意不想让后倾为难的。

后倾思忖良久,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叹息一声说道:“好吧,我这就去。”

看到后倾也走了,连城这才坐到了之前他搬给大夫坐的椅子上,轻轻挽住了帝玺的手,悄声说道:“阿玺,你快点儿醒来吧,别睡了。”

帝玺自然是不会答应他的,而且因为帝玺一直在发热,这会儿她甚至还冒出了阵阵冷汗来。

连城见状,有些笨拙地去找水给帝玺擦身子,擦脸,把她照顾的无微不至的。

因为只有他一个人照顾帝玺,因此一切事情全都由连城一个人包圆了,两天忙活下来,他差点儿连自己是谁都给忘了。

好在两天过去之后,帝玺的热度消退了不少,只是还是没有醒来罢了。

期间,连城也去找过大夫,想问问那个大夫帝玺现在的情况如何了,可是人家大夫闻言却只是笑笑,说道:“不用着急,尽管让郡主休息就是了。”

大夫这么高深莫测的,反而让连城有点儿心慌了,他看着大夫愣是半天都不肯走。

大夫看了看连城,干脆放下了手中的药盅,走到连城身边,指了指边上的一处座位,说道:‘陛下,您先坐。’

“不用了,您直接说,为什么您要这么说就好了。”连城摆摆手,却没有坐下来。

他实在是心里头不安心,尤其是大夫这么淡定的模样,更是让连城担心了起来。

看着连城这么担心的样子,大夫亲自给连城到了一杯茶,随后才哈哈一笑说道:“怎么说呢,我之前跟陛下您说过,郡主这次高热是因为体力透支了,现在睡得时间越长,醒来之后,郡主的身子状况就会越好。当然,这不一定是必然的,只是从我的角度来说,我觉得应该就是这样了。”

大夫说着说着就有点儿前言不搭后语了起来,不过连城好歹还是听懂了。

“你的意思是,我现在还是不用着急,对么?”连城看着床榻上的帝玺,问道。

大夫点了点头,说道:“陛下如果不放心的话,可以待在这里等着,我在给郡主配一副药,让郡主早点儿醒来。”

听到大夫这么说,连城连连摆手回绝了大夫:“不用了,还是让阿玺继续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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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十九章:昆吾(4)

听到大夫这么说,连城连连摆手回绝了大夫:“不用了,还是让阿玺继续休息吧。”

眼下壁国的事情有人操持,用不着他费心费力,让帝玺多休息一会儿总是没错的,再说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今天宁意应该就会带着太医们来了。

至于后倾……连城反而心里不太有底气。

后倾这人做事其实还是有点儿乖戾的,大部分情况下,他都喜欢自作主张,只有在面对阿玺的事情的时候,他才会非常正经。

这样一个人,让他去找听鹤,真的没问题么?

然而连城也顾不得多想,因为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宁意已经带着太医赶来了。

听到底下宁意大声喊着郡主姐姐,那大夫却突然眸色一紧,随后笑笑,说道:“陛下,既然太医来了,那草民先走了。、”

“别着急。”连城摆摆手,说道:“您也留下来,跟太医们切磋切磋医术,这样不是很好么?”

听到连城这么说,大夫的脸色就有点儿绷不住了:“不用了吧?草民也不打算进入太医院,行走乡间行医靠的也并非是跟同行人切磋。”

如果不是大夫现在的脸色有点儿奇怪,听到这一番说辞,连城必然不会强人所难,肯定也就让大夫走人了,可是现在,看到大夫的神情这么奇怪,连城反而不想放大夫走了。

他一直都觉得这个大夫有点儿神神秘秘的,现在他又这么排斥跟太医们见面,会不会一旦见面,还另有一番玄机?

想到这里,连城更是不统一大夫离开了。

他到底是皇帝,既然开口挽留,那大夫也没有办法,只好苦笑一声,留在了房间内。

他们这边刚刚谈话完毕,那边,宁意已经率先推开了房门,走了进来:“陛下,人带来了。”

连城嗯了一声,随后站起身子,说道:‘让他们都进来吧。’

宫中的太医到底还是遵纪守法懂法制的,连城没有召命,他们便不敢进来,一个个倒是乖巧得很。

听到连城在屋子里头发话了,那些紧赶慢赶气喘吁吁的太医们才三三俩俩走了进来。

连城本以为宁意应该就叫来了三五个太医,没想到来的太医竟然足足有二十多个人。,

一间不大的屋子,瞬间就站满了人。

连城见状,眉头便拧了起来:“宁意,你这是喊了多少人来?”

“我也不知道郡主姐姐发热是因为什么引起的,就问了一下这些太医,他们说什么都有,什么样的症状能引起发热他们都说了,所以我就干脆把他们全都给带来了。”

宁意说着,还嘿嘿

笑了一下:“这样郡主姐姐是因为什么原因才发热的,不久能对症下药了么?”

连城一听这话,差点儿笑得喘不过气来:“好好好,算你大功一件。”

明明在让宁意去找太医的时候,就已经跟宁意说过帝玺的症状了,这傻孩子竟然还能带这么多太医来,这样的心思实在是令人啼笑皆非。

那些太医哗啦啦站着,没有连城的命令,也没有人敢上前一步去给帝玺看病。

连城见状,摆了摆手,说道:“你们都上去看看吧。”

“是。”太医们应声,随后便都冲了上去。

看到太医们如此伤心,连城反而就不太上心了,他走到大夫的面前,笑着说道:“你们应该感谢一下这位大夫,你们来之前,都是他帮着照看帝玺的。”

其实这话说得压根儿就没有道理,从头到尾,一直都是连城一个人在照顾帝玺,但是现在,连城希望能从太医们的表情上知道一点儿关于这个大夫的事情,所以便自然而然把话题给引到了大夫的身上。

那些太医常年浸淫官场,深谙官场黑话,连城这么说意味着什么已经是不言而喻的了,于是这群太医纷纷凑到了大夫的边上,拱手说道:‘感谢大夫。’

这些人说完,便有人抬头想要看看是谁这么能得皇帝的欣赏,谁能想到这些太医抬头一看,瞬间都不做声了。

看到太医们的表情各异,连城知道自己怕是猜对了,所以连城弯唇一笑,说道:‘怎么,各位都认识?’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所有人的脸都绿了:‘…’

“朕在问你们话。”连城明明没有生气,可是说话的语气已经开始渐渐森冷了起来。

那些太医吓了一跳,连连摇头说道:“陛下容禀。”

“废话别那么多,说。”连城锁眉,现在显然已经很不高兴了。

那些太医们见连城是真的生气了,赶忙哗啦啦跪了一地,说道:“是这样的,陛下,此人乃是……乃是徐太医之子。”

“徐太医?”听到这个名字。连城的眉头微微缩紧,但是却又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听到过这么一个名字了。

那些太医点了点头,随后说道:“徐太医本来是太医院令,然而……先皇后在生下孩子不久就死了,故而……故而徐太医被先帝罢免。”

连城听到太医们这么说,这才想起来这个所谓的徐县令是何许人也。

徐卫,前太医院令,原本是太医院内医术最精湛的人,当初连逸的母妃怀孕的时候,徐卫便一直听凭皇族调遣,一心一意只为了照顾先皇后的饮食起居,谁能想到精心呵护之下的先皇后不但染上了天花,而且还难产而死了。

父皇当初震怒,便贬谪了徐太医,虽然没有要了徐太医的命,却三令五申不允许徐太医和他的子女们再行医。

也就是说……

连城看着徐大夫的脸色顿然一黑,他敲击着桌子,神情看不出息怒来:“父皇当初说过,不允许你徐家继续行医集市,你却仍然做了大夫,这是违抗君命,是杀头大罪。”

徐大夫一听这话,连连叩首说道:‘小人知道……小人知道当初陛下曾经有这样的皇明,可是乡村之中能够行医的人实在是太少了,小人行医家学深厚,帮助百姓们自然是分内之事。陛下……陛下请听我解释、’

这人在说听我解释之前已经哗啦啦跟倒豆子一样说了那么多了,这会儿在说什么听他解释,想必就是还有很多话要讲。

连城垂眸看着这个跪在地上一脸冷汗的大夫,摆了摆手,说道:“你继续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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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十章:昆吾(5)

连城垂眸看着这个跪在地上一脸冷汗的大夫,摆了摆手,说道:“你继续说。”

“是。”徐大夫继续开口说道:‘当时,父亲被罢官贬职回到了家中,要求我们兄弟三个再也不要行医集市了,可是那个时候,我们已经成了乡村之中小有名气的大夫,不得已之下,只好关掉了店铺,不再对外营生。’

徐大夫说到这里,有些担心地抬头偷偷看了一眼连城的脸色,见连城神色如常,他这才继续往下说道:‘然而后来,一场瘟疫突然席卷了附近十余个乡村,每天都有新的病人来我们家关张的店门,敲打着我们的店面求我们救命。医者父母心,又都是乡里乡亲的,哪里能眼睁睁看着乡亲们死去?’

“两天后,父亲决定不再理会陛下的旨意,先救人再说,于是我们三兄弟陪着父亲一起,在瘟疫之中四处游走,熬药看诊。从瘟疫到来到瘟疫最终离开,我们徐家没有收大家一分钱,而父亲也因为这一场瘟疫积劳成疾,在瘟疫被治愈之后不久,就驾鹤西去了。”

听到徐大夫说起这些事,连城的眸子略略紧缩,显得有点儿难受。

他看了一眼宁意,又看了看其他太医,说道:“这件事是真的么?”

“之前的事情的的确确是真的,但是徐太医被放逐之后发生了什么,我等就不知道了。”那群太医倒也没有胡乱攀咬人,这一点还是让连城比较欣慰的。

待在一边的宁意眸光却突然亮了起来:“当时那些感染瘟疫的村庄,是不是有一处村庄是宁家村?”

徐大夫愣了愣,然后锁眉想了想,好一会儿之后,他才点了点头说道:“是,宁家村的疫病非常严重,全村人几乎不管男女老少全都得了瘟疫。”

宁意听到这话,一撩衣袍,直接跪了下来:“恩公,请受宁意一拜。”

这话意味着什么,已经不言而喻了。

连城看着宁意,问道:“看来那个时候,的的确确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对,宁家村那个时候受灾很严重,我的爷爷当时也身染重疾,如果不是恩公一家,我们家也早就死光了。”宁意说着,眼里满是对徐大夫的感谢:‘想不到竟然是徐大夫您和您的父亲救了我们整个宁家村、’

“医者济世为怀,这本就是我们行医之人分内之事,又何须你们感谢呢?”徐大夫摆摆手,说道:‘再说了,往事罢了,现在不用再提。’

徐大夫的高风亮节和豁达本性,从这几句话之中,便可展露无疑了。

连城咬了咬下唇,像是在思考什么一样,好一会儿之后,他才开口问道:“那么,你父亲当初害死了先皇后这件事,你有什么好辩解的?”

“没有好辩解的,的的确确是我父亲的错。”徐大夫摇了摇头,竟然完全没有辩解,而是直接把事情给拦下来了。

连城听罢此句话,不免觉得有些奇怪:“你的意思是,你们当初的确确害了先皇后?”

连城说起这番话的时候,语调已经低沉地下人了。

徐大夫点了点头,说道:“是,当初天花就是我父亲带进宫中而且还没有发现的,如果父亲自己注意一点儿,一定能发现自己的衣服上也沾染了天花。”

徐大夫这番话,连城不知内情,自然也就信了,可如果现在帝玺醒着,事情可就是另一种局面了。

帝玺记得清楚,当初天花的病毒是帝江派人给弄进来的,而且这个人并不是徐太医。

可惜的是,现在唯一一个知情人还发着高烧,到现在还没醒过来,指望她来对峙,可就是异想天开的事情了。

“既然如此,朕若是还要追究你们徐家的责任,你是不是也一并认了?”连城敲着桌子面,慢条斯理地问道。

徐大夫点了点头:“是。”

连城张了张嘴,刚要开口发落徐大夫,宁意已经跪了下来:“陛下,就算徐大夫的家里人有错,现在事情也已经过去了,徐大夫他们一家久了不知道多少百姓,陛下,请你放过徐大夫吧。”

宁意说着,竟然非常真诚地磕了三个响头,每个头磕下去的时候都能听到炖炖的声音,连城见状,眉头便蹙了起来:“你起来、”

“请陛下从轻发落!”宁意摇摇头,死都不肯站起来。三个头磕完,宁意的额头上都沁出了血。

连城叹了一口气,比了个手势让边上的太医把宁意给扶起来之后,才不紧不慢说道:‘朕何时说过要处置徐大夫了?’

“那你刚才……”宁意当场就愣住了。

“这件事我总是要知道一个始末的对不对?徐大夫既然出现在了这里,那么该问的事情我总是要问清楚。不过问归问,我也没说要处置徐大夫啊。那么多条人命,靠着徐大夫一家给报下来了,这是大功一件啊。”

连城说到这里,笑了笑,伸手说到:“徐大夫,先请起来吧、”

“陛下,我父亲残害先皇后,乃是罪不可恕的大罪。”徐大夫仍然跪在地上,一点儿要起来的意思都没有。

连城摆摆手,自己站起身子,伸手一把把徐大夫给搀扶了起来:‘朕知道,可是那又如何?先皇后的死的确跟天花有关系,但是你父亲也不是蓄意伤害先皇后的,父皇在天有灵也一定不会冀教你们的。再说了,如果父皇当初真的想处置你爹,也不会放他回家了,不是么?’

连城到底是连横的儿子,对连横的想法了解地相当透彻。

作为父亲的连横既然都已经把人给放了,他又怎么可能会秋后算账,再去找人家徐家的麻烦?

听到连城这么说,宁意和徐大夫的脸上顿时都露出了笑意,尤其是宁意,甚至哈哈大笑了起来:“陛下是明君,难怪郡主姐姐喜欢你,愿意陪着你!”

连城见宁意口无遮拦,忍不住叹息一声,说道:“好了宁意,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场合,什么样的话都能随便说的么?”

宁意嘿嘿一笑,说道:‘我这是高兴,壁国有陛下,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这句话,宁意说者无心,可是连城听在耳朵里,却是听者有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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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十一章:昆吾(6)

这句话,宁意说者无心,可是连城听在耳朵里,却是听者有意了。

如果是别人说这番话,连城估计自己应该是会生气的,可是听到宁意这么说,连城却一点儿想生气的意思都没有。

壁国其实已经摇摇欲坠了……

内耗过多,朝廷内党派众多,等到他将所有权利都收归到自己手中之后,连城发现,壁国其实已经千疮百孔了。

别的不说,壁国如今的国库,甚至经不起任何一场天灾的洗礼,一旦三年内风不调雨不顺,壁国恐怕就要摇摇欲坠了。

这件事连城还没有跟帝玺知会过,毕竟他知道,帝玺现在的身子骨不适合去管这么多事儿,所以所有压力,他都一个人扛下来了。

可是他一个人就是再怎么能抗,心里头多多少少也是有些不太开心的。

平时,连城从来也没有表现出来,可是像是刚才那样。,宁意一句无心的话,却能勾起连城心中无尽的担忧。

他会不顾一切去寻找帝玺,焉知不是因为他自己也想先逃避一阵子呢?

这样的想法,在现在,在连城的心里,也不过就是转瞬即逝的。

一会儿之后,连城便将这个想法重新深埋心底了:“徐大夫,你父亲的事情毕竟是有错在先,朕即便不追究你们,也断然不可能给你们平凡,这一点请你心里要明白、”

徐大夫连连点头,好好感谢了一番连城:“陛下肯摘掉我们徐家的帽子,让我们光明正大行医,已经是非常好的功德了。”

连城听到这里,扬起唇角微微一笑,随后说道:“那么,现在朕再问你一次,可愿意回到太医院?”

本以为徐家的事情解决了,徐大夫应该也想着功成名就,可没想到的是,徐大夫听到连城这么说,却是非常笃定得摇了摇头,再次拒绝了连城:“草民的的确确在山野之中行走惯了。朝廷虽好,可是终究不如外头的天地广阔,也不如外界那样需要草民。还是留下来吧。”

这人闲云野鹤实在是豁达至极。

连城听到这里,知道自己是强求不来了,便点了点头,随后从附近找了纸笔过来,亲自写下了德高望重四个字,交给了徐县令:“这上面虽然没有盖戳,但是笔迹是朕的。朕把它送给你,日后若是有任何危险需要朕帮忙,把这副字交给官吏,自会有人前来救你。”

连城没有办法保证徐大夫的安危,他不肯回去,想留在山野之中,那么,作为皇帝,他能做的也就是给他一个护身符了。

“草民多谢陛下!”这一次,徐大夫再也没有推辞。

俩人这边算是把曾经的事情给解决了,而连城也没有继续挽留徐大夫,由着他离开了。

徐大夫一走,其他的太医们才快速给帝玺诊治了起来。

半个时辰之后,这群太医给出来的答案跟人家徐大夫是一模一样的。

连城揉了揉自己的手心,点了点头,目光却不知道落到了哪里:“那人果然是不世出的奇才啊。”

那个人指的是谁,自然不言而喻了。

“陛下,我等给郡主开一副安神的药,给郡主服下之后,再让郡主好好睡上三天,高热自然就退了。”这些太医合计完了之后,给出的答案仍然跟徐大夫是一模一样的。

连城点了点头,随后摆摆手说道:“你们都先下去吧。宁意,你帮朕记一下,今天都是那些人来了,等回去之后,各自赏银五百。”

“是。”

“多谢陛下。”

其实五百着实不多,不过这些太医没有一个能想到连城竟然还在这里埋了一个后手,让他们跟曾经的太医院令之子相见。

看到徐大夫的时候,这群大夫的心里便已经打定了主意,但求无过,不求有功了。

这样的心思之下,连城还赏赐了他们五百银,虽然不多,但也足够让这群太医松了一口气了。

把这些太医都打发走了之后,连城这才揉了揉有些抽痛的眉心,继续捞了一把椅子坐在了帝玺的床榻边。

不过这一次他倒是没有无所事事。

大概是因为宁意回去找了太医的缘故,一直在帮着连城处理国事的洛羽大概听到了风声,二话不说让宁意拉了一车的文案卷牍就来了,而且三令五申声明,这里头的文件他已经批复过了,但是还没有下发,要是哪里有什么不对的,连城现在还有机会更改。

于是,等太医们都走了,连城便开始疯狂阅读起了各色各样的奏章来了。

他这一忙,竟是整整满了一天一夜。

有宁意帮着替他剪灯花,照顾帝玺,连城便不再分神了,他这一天一夜来,甚至连小解都只是压缩成了两次,吃饭更是无暇顾及。

等到第二天下午,连城终于打了个哈欠,从浩如烟海的文件之中抬起了头:“宁意,什么时辰了?”

“申时。”

连城点点头,放下手中的文件,然后揉了揉眉心,说道:“后倾还没有回来么?”

宁意摇了摇头,说道:“从昨天到现在就没有人来过,更别说后倾了。”

“奇怪,只是去一趟锦城叫个人,怎么会这么久还没来?”连城的心里开始犯嘀咕了。

听鹤的本事不大,要说被人钳制倒还有可能,可后倾是谁?后倾难道还能被人给牵制住,动弹不得么?

连城左思右想都觉得哪里不太对,不管怎么说,后倾他们也该回来了才是。

“宁意,我要是让你再去一趟锦城,你去不去?”

“别去了。”

连城的话音才落,外头就传来了一个有点儿虚的声音,那声音一出现,连城便猛的一下站了起来,甚至还顺手打翻了身边的三五份文件:“是后倾!”

宁意见状,二话不说冲出去给后倾开了门。

大门一开,后倾就像是短线的风筝一样,直接跌了进来。若不是宁意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后倾,这会儿后倾已经摔倒在地了。

“这是怎么回事?”

连城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后倾摆摆手,没有回答连城的话,而是朝着后头呼唤了一嗓子:“听鹤,出来吧。”

听鹤小心翼翼从后头走了出来,露了个面,脸上满是惭愧的神色。

一看到听鹤这样,连城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了:“谁袭击的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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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十二章:昆吾(7)

一看到听鹤这样,连城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了:“谁袭击的你们?”

“不知道。”后倾的回答非常言简意赅,他说着,由着宁意搀扶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脸色这才好了一点点。

“我去喊徐大夫来,最少给你们看看外伤。”连城勾了勾手,跟宁意如是这般吩咐了一下,便让宁意下去找人去了。

“不必了。”后倾摇了摇头,谢绝了连城的好意:“我没有什么大事,听鹤也没事。”

“可是,你们俩……”连城看着她们俩的脸色,怎么都不敢相信她们俩这是没事的样子。

后倾垂眸一笑,随后悄声说道:“如果不这样,我怎么能带听鹤一起离开?”

连城听到后倾这么说,眉眼一亮:“你是说……你们俩是故意的?”

“不这样我们根本逃不出来。”听鹤坐在后倾身后,压低了声音说道:“那些人追我们追得实在是太紧,如果不受伤,我们根本逃不出来。”

“可是……为什么你们受伤了反而能放你们走了?”

“因为他们想做的事情并不是抓住我们,而是要一网打尽。”后倾说着,缓缓站起了身子,然后冷眼看着外头,说道:“那些人恐怕已经马上到了。”

听到这句话,连城眉头一蹙,一拍桌子连声喝道:“来人!”

“别喊了,不会有人了,这附近的人已经被我全部调走了。”后倾的声线冷冷淡淡,说话的语调都冷冷淡淡的。

连城一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不该跟我们是一个战线的么?”

“当然是。”后倾说到这里,摇了摇头,就像是突然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连城了一样,他琢磨了一下,干脆朝着听鹤摆了摆手,让听鹤开口来告诉连城。

听鹤嗯了一声,随后开口说道:“其实是这样的,洛羽公子也被人袭击了,就在先生遇险的消息传来后不久,但是洛公子没有把自己负伤的消息传出去,只有我才知道。”

“所以呢?”连城听的不明所以。

“但是后倾来找我,让隐藏在暗处的敌人发现了洛公子现在身负重伤,所以我们三个人全都被人给追杀了。”

连城听到这里,不免觉得心惊胆战:“是谁?”

他们这几个人说实在的,哪儿有谁是一定要被人追杀的?洛羽?洛羽那种人除非是天界想要动手,否则谁敢动他?听鹤只是一只仙鹤罢了,杀不杀他也是全然无碍的。

至于后倾……虽然是西王母,可是他在天界除却声望高之外,并不管事,照理来说也不应该会招致杀手罢了。

“不知道,不过他们都是冲着倾渊战器来的,这一点我能确定。”听鹤摇摇头,开口说道。

又是倾渊战器……

连城沉吟了一会儿,随后说道:“既然如此,你们俩现在回来,岂不是活生生让他们来找我们的麻烦么?”

后倾听到连城这么说,嘴角微微扬起,似乎带着深深的不屑一样:“怕我们连累你?”

“我自己自然是没有什么好害怕的,可是阿玺……阿玺他现在还没醒来,我担心会影响到阿玺。”

连城的目光一落到帝玺的身上,便满是柔情蜜意了。

“放心吧,我之所以会带着听鹤来找你,就是因为他们虽然是为了倾渊战器来的,却绝对不敢染指你,否则我那里敢过来?陷阿鸾于险境的事情我从来不做。”

后倾说完,连城却越发觉得糊涂了起来:‘我怎么有点儿听不太懂你的意思?’

“其实很简单,你是皇帝,有天帝的庇护,除非来的人是人类,否则的话,他们是绝对不能冲击皇室的,一旦他们这么做,天罚会直接要了他们的命。”

后倾说着,冲连城笑了笑:“情况不妙,我们只能出此下策了。”

连城算是听出来了,后倾的意思就是把他当成挡箭牌来使用了,只要他没事,那群追杀他们的人就断然不敢冲上来找他们麻烦。

虽然这个人的想法蠢是蠢了点,可是不妨碍这是眼下最方便最稳妥的办法了。

跟着连城,最起码他们不会出事。

连城琢磨了一下,推开房门朝着楼下看去,果然,他在暗处看到了不少影影绰绰的人影,虽然不是很真切,但是数量并不少。

“他们不敢冲上来,咱们还有能够喘息的机会。”后倾说完,忍不住呸了一声:“这群下三滥的玩意儿,明面上不敢玩,就想玩阴的,玩就玩,真当我西王母是随口说的不成?”

连城听到后倾这么说,却觉得有些好笑,毕竟后倾狠话说得再多,也改变不了他现在待在了自己的庇护下这个事实。

后倾看着连城那似笑非笑的样子,也知道连城在笑什么,他有些不太自在得晃了晃身子,随后才叹息了一声,说道:“说实在的,事情变成这样实在是让人始料未及。”

“比起这个,我更好奇的是,为什么你们俩回来了,洛羽却没有跟来。”

按照刚才后倾的说法,洛羽早就被人盯上了,他为什么会没有跟过来?这其实是有点儿说不通的。

听到连城这么问,后倾笑了笑,随后才不紧不慢说道:“其实也很简单,我回去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帮洛羽疗伤,不然你以为我们俩是怎么能从皇城逃出来的?至于洛羽,他现在基本恢复了,那群人绝对不敢再对洛羽动手。”后倾说完,目光也落到了帝玺的身上:“如果不是为了阿鸾的安全,我和听鹤留在皇宫内或许会更安全一些。”

连城闻言,也是一声叹息。

他们这群人的主心骨就是帝玺,如果帝玺有个三长两短,他们这群人恐怕早就散伙了。

其实每个人心里都明白这一点,所以谁也说不上谁。

“好了,我看他们是不会上来了,你们安心呆着就是,不过,我还是想知道一点当时的细节,昆吾先生到底是怎么回事?”

连城口中这么问,目光自然而然落到了听鹤的身上。

听鹤看了一眼连城,随后才有些糯糯地说道:“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当时郡主姐姐他们先走了,而我回到了锦城,没过几天,我就收到了一封书信,是先生写给我的,说是自己被人找到了。当时我也没太在意,因为先生声名在外,不少人都想揽先生入怀,可是没想到……没想到没过几天,先生就受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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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十三章:昆吾(8)

听鹤看了一眼连城,随后才有些糯糯地说道:“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当时郡主姐姐他们先走了,而我回到了锦城,没过几天,我就收到了一封书信,是先生写给我的,说是自己被人找到了。当时我也没太在意,因为先生声名在外,不少人都想揽先生入怀,可是没想到……没想到没过几天,先生就受伤了。”

“这些我都知道,说我离开之后的事情。”连城摆摆手,说道。

昆吾先生受伤的消息传来的时候,他还在锦城,还是多少知道一点儿的,他要知道的是,他走了之后,昆吾先生那边是否还有消息传来。

听鹤咬了咬下唇,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一样,好半晌之后,他才摇了摇头,悄声说道:“没有……”

“没有任何消息传来了?”连城听了却觉得莫名其妙。

既然昆吾先生会给听鹤传信,怎么可能在告诉听鹤自己受伤的事情之后反而无声无息了?

连城下意识觉得这是听鹤在说谎:“听鹤,你必须老老实实告诉我实情,否则你先生的命真的就保不住了。你想想看,他是颛顼后裔,谁能轻易伤害他?”

听鹤浑身一颤,就像是被人拿捏住了命门一样,突然间整个人就颤抖了起来。

“听鹤,你难道真的不在乎你家先生的生死了么?”连城见他还是不肯吭声,声线越发低沉了起来。

听鹤死死咬着下唇,许久之后,他才猛然抬起头,看着连城说道:“是郡主。”

“什么?”连城和后倾几乎同一时间开口,俩人的眼底都满是震惊:“你没开玩笑么?”

郡主,郡主……这壁国的郡主不少,可是会让听鹤这么难以启齿的,除了帝玺,不做第二人想了。

“是……阿玺?”连城分外不相信,却还是勉为其难开了口。

听鹤点了点头,眼里满是纠结和痛苦:“就是郡主。”

“这不可能。”后倾摆摆手,态度非常坚定:“阿鸾一直跟我们待在琉璃塔内,她没有机会对昆吾下手,更何况就阿鸾现在的灵气,想对一个成年男人动手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更别说是昆吾了。”

连城也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后倾的看法。

帝玺那个时候从南疆回来,便直接去了冥府,而在冥府内,又阴差阳错进了琉璃塔,不管怎么看,她都不可能有时间去杀害昆吾,更别说帝玺其实根本就没有要杀害昆吾的理由了。

连城可以确定,这一定是哪边出了岔子了。若非如此,断然不可能会有所谓的帝玺对昆吾下手这样的戏码。

“我也知道不可能,可是先生给我的说法的确就是这样的……”听鹤就像是担心连城他们不相信自己说的话一样,竟然还从怀中掏出了三封已经打开了的书信,递给了连城和后倾:“你们看,先生给我的书信我都贴身保管着,现在都在我的身上。”

连城和后倾对望了一眼,俩人都对对方点了点头,他们这才从听鹤的手中把书信给拿了过来。

展开书信,上头的字难免让人觉得有点儿差异。

他们几个人跟昆吾都有接触,对昆吾的字迹就算不熟悉,也断然不会陌生,因此他们看了一眼,基本上可以确定,这些书信的确是昆吾先生所写。

听鹤也开口说道:“这三封书信应该不是伪造的,先生写字很有意思,为了防止别人冒充他的字迹,所以从来都是在第一排第一个,第二排第二个,第三排第三个,第四排第四个这样的字上,尾笔略略向上提,因为不是固定的字向上提,所以想伪造先生的书信非常困难。”

听鹤说着,指了指连城手上的一封书信,说道:“你看,这封信应该是先生受伤之后写的,所以笔画凌乱,看起来也没有精气神,可是就算如此,也一样在该勾起来的地方勾起了尾笔。”

听着听鹤的话,他们看了看,果然不出听鹤所料,果真能够看到提起来的笔画,也就是说这三封信的的确确都是昆吾写的,而第二封信上,昆吾就已经明明白白写出来了:帝玺趁他不备,重伤了他。

放下了书信,连城和后倾两个人的神色都有点儿古怪。

“除非阿鸾会分身,否则的话,昆吾心中所说完全不可能实现。”后倾摇了摇头,显得很是无奈:“可是这世上哪里有人能够分身的?就算是天帝分出去的魂魄,也一样能被人轻而易举看破,更何况除了天帝之外,别人根本就没有哪个能力分身,更遑论是阿鸾那样灵气几乎已经全部丧失的人了。”

后倾怎么想都不觉得这件事会是帝玺做的,反而更像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给了帝玺一样。

她们俩就是因为抱着这样的想法,才想着试试看能不能从书信里面找到一点儿蛛丝马迹,可是没想到的是,连信上都没有给他们一个合理的回答,甚至更像是一个拳头,突然锤在了帝玺的身上。

“阿玺和昆吾总有一个人是撒谎了的,起码我相信阿玺。”连城不分对错,开口就是相信帝玺,这让听鹤的脸色一下就变得难看了起来:“先生绝不会无缘无故撒谎的,而且我跟着先生这么多年,先生从来有一说一,有二说二,没有骗过任何人,更别说郡主也算是我们的朋友了。”

眼看着这俩人针尖对麦芒就要吵起来了,后倾连忙伸手晃了晃,挡在了她们俩人的中间:“你们别急着生气,说不准他们俩说的都是真的呢?”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连城被听鹤的话气的有点儿浑身不高兴,这会儿跟谁说话语气都呛了起来。

后倾笑了笑,说道:“你看,阿鸾和昆吾先生的为人如何,我们心里都心知肚明的,如果不是他们俩被放倒了一起,而是跟其他无关人士放在一起,我想你一定会相信昆吾先生说的是真的,对不对?”

“说重点。”连城锁眉,显得格外不悦。

“重点就是,既然我们都知道昆吾和阿鸾不是会说谎的人,那么,为什么我们非要从他们的身上去确定有一个人说了谎呢?昆吾先生的人品大家是有目共睹的,就算是当初帮着洛羽坑了你们,他也没有真正阻碍过谁,更别说还尽心尽力救人了,医者父母心,昆吾先生高义自然不用说。而阿鸾跟我一直都在一起,我可以确定她绝绝对对没有离开过我的身边,所以她没有犯罪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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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十四章:民怨(1)

“重点就是,既然我们都知道昆吾和阿鸾不是会说谎的人,那么,为什么我们非要从他们的身上去确定有一个人说了谎呢?昆吾先生的人品大家是有目共睹的,就算是当初帮着洛羽坑了你们,他也没有真正阻碍过谁,更别说还尽心尽力救人了,医者父母心,昆吾先生高义自然不用说。而阿鸾跟我一直都在一起,我可以确定她绝绝对对没有离开过我的身边,所以她没有犯罪的可能性。”

“但是昆吾先生的字迹是真的,所以,你想告诉我们,是有人假冒了阿玺的模样去对昆吾下手?可是昆吾难道会认不出来阿玺么?”

连城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其实从一开始,他就想过,会不会是有人假借帝玺的名义去刺杀昆吾,可是想来想去,连城都觉得这样的想法实现不了,因为昆吾对帝玺实在是太了解了,他不相信昆吾会认不出来真假帝玺。

后倾和听鹤都摇了摇头,俩人都没有办法给出自己的回答,因为他们谁也不知道那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那么精明的昆吾会被帝玺所伤?尤其是,那时候帝玺分明就在他们的身边。

“咱们还是先等郡主醒来吧,等郡主醒来后,问问郡主,说不准会有一点儿线索。再说了,眼下洛羽还在锦城,就算郡主什么都不知道,咱们也可以带着郡主回锦城,跟洛羽合计一番。”听鹤想了又想之后,给出了自己的想法。

连城思忖再三,也就颔首同意了,毕竟这个想法看起来还算是靠谱。

因为现在的情形跟之前听鹤回来之前已经全然不一样了,在等待帝玺醒来的过程中,几个人的神色有异,似乎都有点儿压抑,只是没有人提前开口,更没有人肯率先打破这样的僵局罢了。

这样的情况一直到四天后,帝玺醒来了,才有了变化。

那天早上,帝玺迷迷糊糊地睁开了双眼,映入眼帘的便是趴在床榻边上手上还拿着奏章睡过去的连城。

看到连城睡的香甜,帝玺笑了笑,然后将自己的被子递给了连城,盖在了连城的身上。

连城虽然睡的迷迷糊糊的,但是仍然非常警觉,感知到有人给自己盖被子之后,他立刻睁开了双眼。

“阿玺?你醒了?”明明意识还没有清醒过来,连城却还是下意识地念叨了一句帝玺的名字,帝玺笑了笑,点了点头:“我醒了。”

连城像是突然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好事一样,顿时笑了起来,末了末了还不忘鼓起掌来:“好好好,阿玺,你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你这么高兴干什么?我只是生了个病而已。”帝玺有些无奈地笑了笑,然后说道:“其他人呢?在哪里?”

“都在外头守着应该,我去叫他们。”连城把手上的奏章往帝玺的床榻边上一放,便出去叫人去了。

帝玺没有下床,看到连城把奏章放了下来,便随便将奏章拿了过来,大致扫了两眼。

她也还没看上几眼,外头,就已经有一群人涌了进来,其中自然少不了后倾和听鹤了,而除此之外,还有十几个太医,也一并追了进来。

帝玺看到这个阵仗,不免有些头疼:“我就是发了个烧,至于这么兴师动众的么?”

看着这一屋子的太医,帝玺只觉得头皮发麻。

“倒也不是,若是以前的你,也不用如此麻烦,可是现在,阿玺,你的身子骨大不如前,就算是一点儿小病,我们也不敢懈怠。”连城说着,朝哪些太医摆了摆手,太医们一哄而上,替帝玺诊了一番病之后,点了点头说道:“陛下,郡主的确已经无恙了。”

帝玺有些无奈地收回手,没好气地笑了笑,说道:“真当我下一秒就会死了不成?只是最近实在是太累了,身体有点儿虚脱,所以才变成了这样,不是什么大问题,你们也不用太担心,都下去吧。”

帝玺对自己的身子骨状况非常了解,如果真的不能逞强,她绝绝对对不会逞强。

她没有让别人一直为自己提心吊胆的习惯。

太医们道了一声是,便都一一退下了,于是屋子里一下就只剩下了被太医们给挤在外头的听鹤,宁意和后倾。

帝玺冲着宁意看了一眼,招手说道:“阿意,麻烦你去打点儿热水,我想先洗洗脸,躺了这么久了,估计我都不能出去见人了。”

“好,郡主姐姐。”宁意也不多问,听到帝玺找她干活,便二话不说走人了。

帝玺见状,挑了挑眉,随后面色一变,冲着其他三个人招了招手:“你们三个,过来!”

跟阿意说话的时候,帝玺的声音如沐春风,好听的紧,可是这会儿跟这三个大男人说话,帝玺的语调一变,已然夹杂了隐隐的怒气了。

连城看了看另外两个人,眨了眨眼,然后才陪笑凑到了帝玺的身边:“阿玺,你怎么了?刚刚起床就这么大火气?”

帝玺瞪了一眼连城,想要教训他一番吧,想想人家毕竟是壁国皇帝,开口呵斥总是不好,于是帝玺指了指刚才连城扔下来的奏章,说道:“你们三个解释解释,这里面的话是什么意思。”

后倾和听鹤一头雾水,全都把目光投向了连城。

他们俩可没有见过奏章里的内容。

连城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看起来似乎格外懊恼一样:“我给忘了。昨天晚上太累,手上抓着奏章就睡过去了,没想到……”

“别说废话,挑我要听的说。”帝玺锁眉,毫不客气地教训了一下连城。

连城叹了一口气,指了指那奏章,说道:“人家奏章里不是都说得很明白了么?”

“我要听你们三个人口述。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昆吾先生受伤这件事会传的沸沸扬扬,满城风雨?”

帝玺说到这里,甚至忍不住拍了一下床板,显然,这会儿帝玺已经气急了。

看着帝玺这样怒发冲冠的样子,连城摆摆手,示意帝玺先平静下来一点儿之后,方才说道:“阿玺,你别生气,别生气。”

“说。”帝玺狠狠瞪着连城,不张口骂他已经是她现在能做到的极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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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十五章:民怨(2)

“说。”帝玺狠狠瞪着连城,不张口骂他已经是她现在能做到的极限了。

民声沸沸扬扬绝不是好事,尤其是昆吾先生那样德高望重的人,受伤的消息一旦一传十十传百,对壁国皇室来说就是一件极大的大事了,甚至还会关系到连家的统治。

连城不是小孩子了,应该知道这其中的轻重缓急才是。

“也没有什么大事……”

连城的话没说完,只是说了这一句,帝玺就想是吃了枪药一样,直接爆炸了:“你再说一遍?”

帝玺很少震怒,尤其是面对连城就更少了,可是这次跟往常帝玺生气的时候都不一样,因为帝玺现在生气的样子是真正有点儿可怕了,看得出来,帝玺现在是真的生气了。

连城的声音一下就小了:“我……”

“你什么你?这其中有多大的问题,会造成多大的恐慌你不知道么?如果有有心人士借用这个方式来威逼利诱你,你怎么办?别告诉我你觉得无关紧要!”

帝玺说话的声音一声比一声急促,听得出来,她是真正发怒了,而且恨不得把连城狠狠骂一顿那种。

连城顿时就不吭声了。

后倾见着帝玺骂人骂得浑身都是汗,凑过来小心翼翼说道:“阿鸾,别急着生气,气坏了自己的身子不值得。”

帝玺瞪了一眼后倾:“这事儿跟你没关系,我不找你麻烦,连城才是壁国的皇帝,我要听他的说法。”

帝玺说着,盯着连城的目光就像是有一千根银针一样,刺的连城浑身不舒服。

他咬着下唇思考了很久很久之后,才小心翼翼开口说道:“阿玺,昆吾先生受伤的事情我们现在都没有调查清楚是怎么回事,而且现在,我们脸昆吾先生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你现在生气有什么用?”

“有什么用?舆情滔滔你如果不先稳定下来,你还想去找昆吾么?我告诉你连城,如果今儿个这个事情你没有处理好,你就等着到时候壁国乱套了吧!”

帝玺气的连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昆吾是什么人?那不是一般人,昆吾出现的时候,整个壁国都还不知道在哪里。

这么多年来,昆吾四处行医救人,得到他的帮助的病人成千上万,对这群人来说,昆吾就是他们的救命恩人。

现在知道壁国皇室没有保护好昆吾先生,让昆吾先生濒临死境,只要有一个人煽风点火,立刻就会有人开始质疑壁国皇族,质疑连城。

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能说是一件小事?帝玺甚至不敢想,一旦有人这么做了,壁国会怎么办。

她心中急切,可是口中虽然教训连城,却也没有失了方寸。

连城摇摇头,有些歉疚地说道:“阿玺,你别急着生气,这个事情不是没有办法解决的,我们只要尽快找到昆吾先生就好了。”

“你说的容易,昆吾先生是在哪里受伤的,又是谁下的手,他现在在哪里?这三个问题你有一个是知道的么?大放厥词谁不会,现在问题是,已经有奏章到你手上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么?这意味着,锦城百姓恐怕已经知道昆吾受伤的消息了!”

帝玺说着说着,忍不住拍了一下桌板,看起来格外生气:“你可真是要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宁意看着帝玺越说越生气的样子,不由得也上前一步,走到了帝玺的面前:“郡主姐姐,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你现在生气也没有用了。我觉得陛下说的对,咱们现在还是先找到昆吾先生再说吧。”

帝玺被宁意这番话说得差点儿就又被气晕过去了:“阿意,你别说话,你是不知道奏章上是怎么说的。”

帝玺晃了晃手中的奏章,然后看了一眼在场的四个男人:“你们现在先告诉我一下,为什么会有传言说是我伤害的昆吾先生,还要我入狱?”

这一封奏章上最大的问题其实并不是牵扯出来了昆吾先生受伤的事情,而是有人借此发挥,要让帝玺进大牢。

那上面言之凿凿,说是帝玺伤害了昆吾先生,现在要帝玺给昆吾先生一个交代,可是帝玺心知肚明,自己根本就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她完全不明白到底是谁,到了现在竟然还想要她的命?

“这个……这个……”连城支支吾吾的,似乎是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回答帝玺的问题一般。

帝玺看着连城这样,更是心中不快了起来:“听鹤,你来说。”

“是昆吾先生的手书,上面写着是你伤害了他。”听鹤没有那么多顾及,是什么就说什么,没有一点儿由于。

帝玺一听这话,眉头就皱了起来:“不是我动的手。”

在场的人其实都知道,这个动手的人一定不是帝玺,可是昆吾亲眼所见就是帝玺不说,现在这个消息还泄漏出去了。

现在只有他们四个人相信帝玺,这是远远不够的。

“有你这话就够了,至于其他的,我们会想办法。”连城点点头,一扫刚才那种小家子气概:“其他的你别管了。”

“你怎么管?”帝玺冷笑一声,看着连城;“别告诉我你觉得这样的事情好处理,你明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连城闭上了双眼,琢磨了一会儿之后,摇了摇头说道:“那也没有办法,我们总不能坐以待毙。”

“坐以待毙?”帝玺的笑容越发深邃了起来:“其实哪里有那么麻烦?这件事让我来处理,很简单,一句话的事情。”

连城听到帝玺这么说,忍不住锁眉思考了起来。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之后,连城瞳孔一缩,声音也有点颤栗了起来:“你……你该不会是?”

“你觉得这样不好么?”帝玺眯眼,笑得好像一只猫咪:“我觉得这样是最好的办法了,最起码这么做能先稳定住悠悠之口。”

连城和帝玺之间的对话,其他人完全没听明白,后倾咳嗽了一声,问道:“你们俩有话说明白不好么?这样支支吾吾的,我们跟听天书一样。”

帝玺回眸看相后倾,然后笑了笑,说道:“其实很简单,这封奏章上的意思很明白,就是希望能用我给昆吾先生抵罪,如果昆吾先生没事也就算了,如果昆吾出事了,我就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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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十六章:民怨(3)

绝代独宠:帝君太腹黑正文卷第1042章民怨帝玺回眸看相后倾,然后笑了笑,说道:“其实很简单,这封奏章上的意思很明白,就是希望能用我给昆吾先生抵罪,如果昆吾先生没事也就算了,如果昆吾出事了,我就要死。”

听到奏章上写的内容竟然是这个,后倾脸色一变,脸上氤氲起了一种说不出来的怒意。

帝玺见状,摆摆手,笑到:“我都不生气,你生气干什么?”

“他们想要你的命。”后倾一字一句说道。

帝玺挑眉:“我知道啊,不过我的命可没有那么好领,他们想要,也得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资格。”

这话说的懵懵懂懂的,让后倾有点儿摸不着头绪:“你打算怎么做?”

帝玺先开口问了一下他们:“你们相信我么?相信不是我对昆吾先生下手的么?”

连城摇头,后倾和宁意也摇头,听鹤则小声说了一句,我相信郡主的为人。

帝玺看到这四个人都格外相信自己,脸上的笑意就像是拨开云雾一般,突然明媚了起来:“这就是了,你们肯相信我就好了,我想做的事情是,立下军令状。”

自古军中都有立军令状的习俗,一旦立了军令状,目的没达成,就要以死谢罪,算是在表示自己的决心一样。

因为要付出生命为代价,一般立了军令状的人都会收到别人的尊敬,不管是多么滔天的冤屈,都可以用军令状的方法暂时得到保全。

帝玺想要做的就是这个。

立下一个军令状,获得一个可以自由寻找昆吾先生的机会。这比不透明不公开小心翼翼地去维护她的名声要好得多了。

帝玺不惹事,但也不怕事儿,即然事情都找上门来了,那就认认真真对待也就是了。

帝玺说完这番话,扫了一圈其他人:“你们觉得如何?”

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帝玺的办法不但稳妥而且最有效率,也能最快平息民愤,可是这样的事情必然是有大风险的。

那群人即然敢拿帝玺做文章,恐怕早就留好了后手,如果一旦出了什么事儿,那么等待帝玺的很可能就是万劫不复了。

这么做值得么?

连城拿不定主意,所以不敢开口说话,而其他人的心思大体上也差不多,所以众人全都默不作声了起来。

看着几个大男人跟个小姑娘家一样,什么话都不敢说,帝玺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随后说道:“这件事压是压不下来的,而且如果强行压下来的话,反而会对我的名声有所伤害,我不希望自己是干干净净的来,却畏畏缩缩的走,这不是我的性格。”

帝玺这话说的不重,可是言下之意已经很明显了:我想这么做,希望你们不要阻止我。

帝玺即然已经这么说,连城便率先开了口:“阿玺,不管你做什么事情,我都是相信你并且鼓励你的,如果你想这么做,我陪着你就是。”

“我不用你陪。”帝玺笑了笑,很自然把连城给推开了:“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儿,你陪着我到处走像是什么样子?;老老实实待在锦城对你来说才是最重要的事情,这样一来,若是我真的出了什么事儿,你还能帮我一把。”

帝玺的话说的俏皮,不过言下之意连城也听懂了。

帝玺的意思是,万一她失败了,她的命还要靠着连城去救。

听到这么充分的理由,连城还能说什么?虽然心中一千一万个不愿意,连城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应承了下来。

看到连城松了口,帝玺的笑容越发灿烂明媚了起来:“好了,你们先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吧。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回锦城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要入狱,然后再演一出戏,立下军令状,这都是不可缺少的过程,只希望这么做能暂时稳定了锦城百姓吧。”

帝玺的脑子转得快,思维也清楚。虽然刚刚庆幸没多久,可是帝玺已经给出了一个还算比较妥善的方法了。

连城听了帝玺的话,嗯了一声,随后将自己知道的,还有听鹤转述的话,全都一五一十说给了帝玺听。

帝玺认认真真听着,还不忘看了看连城递送过来的信,一边听一边看,没有多久,她就把大概的事情弄清楚了。

也就是知道了前因后果之后,帝玺才明白为什么会有朝臣冒着杀头的危险来给连城上书。

闹了半天,昆吾先生不但指认了她,还差点儿把洛羽给害死了。

帝玺揉了揉眉心,有些疲惫地说道:“我看这样吧,咱们先去一趟皇宫,我要去见一见洛羽,听听他是怎么说的。”

洛羽被人袭击这种事情并不奇怪,毕竟洛羽树敌众多,想要他的命的人自然是不少。

可是那么多人里面,能伤得了洛羽的人又有几个?帝玺掰着手指头都能数得清。

妖王弥姜那个时候应该没有离开万妖之城,而且她如果的确跟洛羽缠斗过,那个时候就不可能带他们四个人离开琉璃塔了,所以帝玺基本上排除了妖王。

魔尊更别说了。

魔尊现在还是宁意的样子,一点儿要醒来的意思都没有。除了宁意使用灵气越来越顺手之外,魔尊的样子完全没有显现,所以阿意也不可能。

至于冥王……冥王阿荼更是不可能了。冥界那一堆烂摊子她到现在都没有处理完,还要帮着众人配合找倾渊战器和倾渊,她都快累的恨不得一个人当成三个人来用了,怎么可能还有闲心去找洛羽的麻烦?

至于天帝就更不可能了。天帝本身一直在沉睡,分身则在琉璃塔内守着凌虚,不会有机会去找洛羽麻烦。

除却他们三个人,想来想去,不会再有人能伤害洛羽了。

司情那样的人都无可奈何洛羽啊……

那个人到底是谁,只有见到了洛羽,才能有答案,这才是帝玺最想知道的一件事。

眼下她即然已经清醒了,而且手脚看起来也回复得不错,能跑能跳的,现在回锦城正当其时。

连城也不多废话,点了点头之后,就下去安排回城的事儿去了。

反而是宁意,突然凑到了帝玺的身边,给帝玺端来了一大盆热水:“郡主姐姐,你要是再不洗脸,这盆水就该凉透了。

帝玺愣了一下,随后笑了起来:”辛苦阿意了。”

第一千四十七章:民怨(4)

帝玺愣了一下,随后笑了起来:”辛苦阿意了。”

让这个孩子去打水,他老老实实去了,打完就回来。听到她在呵斥连城,他也没好意思打扰。

这会儿事情暂时说完了,他才冒出来让帝玺洗脸。

这样淳朴的性子的的确确是太难拥有了。

帝玺大致擦了一下脸,觉得神清气爽之后,便将所有人全都给赶了出去,自己换了一套衣衫。

躺的时间一长,帝玺总觉得自己都要发霉了,趁着现在外头的天色不错,去外面晒晒太阳,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她这边准备停当之后,那边,连城也已经收拾好了一切,结算好了房钱,准备离开了。

帝玺伸了个懒腰,从楼上慢慢走了下去,在听鹤的帮助下,上了马车。、

马车一路疾驰,竟是完全没有停过,就算是如城门的时候,都没有人敢拦车阻拦。

看起来,连城在还没回来之前就已经安排好了一切,生怕帝玺会收到什么委屈一样。

帝玺知道连城苦心孤诣,因此在进了锦城之后,她冲着连城笑了笑:“你不用做的这么滴水不漏的,就算被人发现了没有什么事儿。”

“我不想你受一点儿委屈,一点儿都不可以。”连城的态度却非常坚定:“你在琉璃塔和冥府内还不知道受了多少苦,我不在,已经很过意不去了。现在在锦城,如果我还不能保护好你,我还配做这个皇帝么?”

连城说的情真意切,却无可避免又迟到了帝玺一个白眼:“你可真是凡人。”

“不多烦你一下,你以后真的死了,忘了我怎么办?”

“烦死了,你要在这么说下去,我都要被你说死了。”帝玺绷着脸还没说完这番话,自己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笑的前仰后合的,连城的嘴角也够了起来。

这一马车内的人,似乎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这样开开心心得笑过了。

看到帝玺笑的这么开心,大家的心里头都很是舒心。

最起码,很多事情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变,他们也没有变。

等到马车进入锦城皇宫之后,帝玺他们便从马车里下来了,改换乘了俩人小轿,朝着御书房抬了过去。

这里面也只有帝玺是很久没有回到皇宫了,因此这会儿帝玺再看皇宫,只觉得有陌生又熟悉。

熟悉的是,她毕竟在这里呆了数百年,可是陌生也是因为,皇宫跟她刚离开的时候,似乎又有点儿不一样了。

“其实有的时候我在想,如果我真的离开皇宫一走了之了,连家人会不会来找我。”帝玺似乎是想到了连横一样,嘴角的笑意竟然多了一点儿甜蜜:“那家伙最不喜欢的就是我说起出去的样子了,我看得出来,他其实很希望我能多出去走走,可是他又担心我一旦离开了就不会回来了。”

连城知道帝玺说的是自己的父亲,便也笑了笑,接下了话茬:“父皇对阿玺的的确确情根深种。”

听到情根深种四个字,帝玺的思维一下拉回到了她还是五岁左右光景帝玺的时候去了。

那个时候,有个什么侍郎,非要来找她麻烦,要来试试她的才学,也是在那场生日宴会上,她见到了夜月明。

一晃眼这么多年过去了,连城打败了王新和帝江,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皇帝,而夜月明明明最是无心王位,却还是成了沧朔的皇帝。

而她,也在一年年之中体力渐渐透支,元灵散了又加固,加固了又散,跟打了无数补丁一样,为的只是能够让自己苟延残喘到现在罢了。

“你或许不知道,我五岁的时候,有个很迂腐的侍郎,问过我一个问题。他问我,先帝最爱的人是谁。我当时不假思索便说了陈喜儿的名字。”帝玺提起往事的时候,脸上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柔和光芒,就像是在回想过去的种种美好一般。

“先皇后?”陈喜儿并不是连城的生母,而是连逸的母亲,所以对于自己的嫡母,连城倒是没有多少感情,加上陈喜儿死的时候,连城也不过才刚刚出生没多久罢了,能记得自己父皇的皇后叫陈喜儿,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帝玺点了点头,然后笑了起来:“不过,我的回答却被那个侍郎给狠狠笑了一顿,他跟我说,先帝最喜欢的人不是陈皇后,而是当年的宫中乳娘,姜氏。”

连城听了这个回答,难免心头一紧。

先帝乳娘姜氏是谁,别人不知道,他可不可能不知道。帝玺的前生,就是皇帝乳娘姜氏。

“我是不是很愚昧?我竟然一直都不知道,连横对我竟然还藏着这样一份心思。现在想想,当初他说他喜欢的姑娘的时候,说的那些话,哪一条跟我是对不上的?可我却偏偏以为他说的就是陈喜儿,而陈喜儿进宫之后,虽然跟连横所说的不太一样,但我也只是粗心大意地以为是皇宫困住了她自由自在的灵魂。”

帝玺心思鲁钝这种事儿,其实大家也都是心知肚明的。这家伙只要不是关于情感方面的事情,总是能比别人看的都透彻,可是一旦涉及了情感,她就像是刚出生的孩子一样,什么都不懂。

为此,听到帝玺这么说,众人皆是一笑,看起来竟然格外意味深长。

“跟你们说这些其实也没有别的意思,算是触景伤情吧?当初没有怎么离开锦城的时候,反而不觉得如何,现在离开锦城的时间长了,再回来,总有一种说不出的哀伤总是萦绕在心头,大概我真的是老了吧。”

帝玺说到最后的时候,难免有些沮丧的意味在里面,后倾和听鹤一听这话,反而开了口:“这话我们俩说得,你也说不得。”

听鹤的年岁其实也不长,在人间看来,听鹤也算是几百岁的老妖怪了,可是在仙鹤之中,他也不过是还未成年罢了。

至于后倾……那可真就是个十足十的老妖怪了,上千年的寿命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而作为西王母的后倾,就算死了,也能很快复活,什么生啊死啊的,对后倾来说,意义并不大。

在他们面前,帝玺倒是的确不算是老。

“好了好了,我比不过你们,不说了还不行么?”帝玺走在他们身边,笑着说完,俯身对抬着自己小轿的轿夫说道:“咱们快点儿,得把陛下他们狠狠甩在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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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十八章:民怨(5)

“好了好了,我比不过你们,不说了还不行么?”帝玺走在他们身边,笑着说完,俯身对抬着自己小轿的轿夫说道:“咱们快点儿,得把陛下他们狠狠甩在后头。”

这一场本来是庄重庄严地前往御书房的路,因为帝玺这一句话,彻底变了味。

等到他们这群人到达御书房的时候,抬轿的轿夫各个累得气喘如牛的,帝玺见状,抿唇一笑,招呼连城给他们各自封赏了五十两银子,哪些轿夫便千恩万谢地下去了。

御书房内此时此刻似乎还有很多人在内办公,熙熙攘攘的倒是不亚于街市,看到连城回来,哪些忙进忙出的人顿时就跪了一地:“陛下。”

连城嗯了一声,打发他们下去:“你们都先在外头候着吧,一个时辰之后再进来。”

“是,陛下。”那些穿着官袍的人点点头,便全都安安静静呆在御书房边上的班房里去候着了。

连城推开御书房的大门,率先走了进去。

洛羽在里头一听到外头响起了称呼陛下的声音,就已经开心得差点儿跳起来了,再看到连城进来,他竟然直接冲过来,一把抓住了连城的手:“你可不能再走了,我要被这些文件卷牍逼疯了!”

洛羽从来气定神闲,似乎不为万物所扰,更别说会有惊慌失措的时候了,可是现在,大家都看得出来,这厮已经快被这些文件给逼疯了。

“你们这些做皇帝的太可怕了,这么多文件一份份看过去问题倒是不大,可是为什么还要批注?为什么还要派人来商议?这些吃饱了撑的的官员们讨论一件事能吵三天,我脑袋都要被他们吵炸了。”

洛羽在吐槽这些事情的时候,语气之中都带了杀意,听得出来,如果不是他强行忍住,恐怕这会儿壁国朝堂都要尸横遍野了。

“那是他们职责所在,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帝玺笑了笑,然后走到洛羽面前,还想继续开口,洛羽看着帝玺的目光却陡然一变:“你遇到地藏了?”

帝玺点了点头,倒也没有打算瞒着洛羽:“是,我还去了琉璃塔。”

“你去琉璃塔的事情我知道,只是我没想到你竟然还遇到了地藏那个老不死的,看来——妖王是得到那枚玉环了。”

洛羽说的心思沉沉,帝玺一听却陡然一惊。

洛羽是怎么知道那个玉环的存在的?

她惊讶的表情实在是太浮于表面了,以至于洛羽看到之后,忍不住弯了一下唇角,随后说道:“其实没有什么奇怪的,我的确知道那个玉环的存在,而且,妖王如果没有那个玉环,还没有办法最终占据你的身体,你可是把妖王最想要的东西,拱手送给她了。”

帝玺可从来没有听人说起过还有这档子事儿,这会儿从洛羽口中听说,帝玺的表情是什么样的,自然是可想而知了。

不过,帝玺到底是帝玺,她虽然有些愣怔,却还是不过两秒就恢复如常了:“她若是真的想要,拿走就是了。琉璃塔内如果没有她帮忙,我们这些人早就死在琉璃塔了,我欠她很多条命,随便她什么时候来取。”

帝玺对自己的生死早就浑然不在意了,又怎么会介意他们到底什么时候想要自己的性命呢?

“话虽然是这么说,可是妖王一旦有了玉环……”洛羽苦笑了一下:“罢了,说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没有用,既然东西到了她的身上,那就到了把。”

洛羽语焉不详,总是不肯说明白玉环对弥姜来说到底有多重要,不过帝玺看得出来,能让洛羽感到焦虑的东西,绝不是一般的玩意儿。

帝玺笑了笑,随后说道:“你也别太纠结了,不过就是一个玉环罢了,就算妖王真的因为这个玉环变得比我们加起来都厉害也没有关系,我们跟她无冤无仇,她没必要找我们的麻烦。”

洛羽的眸光一下变得幽深了起来:“可是,她会危害你的性命。”

帝玺愣了下,撇了撇嘴角:“等她想要我的命的时候再说呗。现在她不要,我也不给,这不是两不相安么?”

“有的时候我都不知道你到底是傻还是善良。”洛羽很中肯地给了一个评价。

帝玺挑眉,嘻嘻一笑,就把这事儿给轻轻松松翻过去了:“洛羽,你被人袭击的时候,难道都没有发现那些人是谁么?”

“我虽然不知道那些人是谁,不过……我却大概能猜得出来,还是我们的老朋友。”

洛羽一句老朋友,众人全都是一愣,随后便异口同声说道:“倾渊?”

现如今能配得上他们的老朋友这个词,还能让人深恶而痛绝之的,除了倾渊,也不坐第二人想了。

洛羽笑着点了点头:“是的,虽然那些人并没有打着倾渊的旗号来行事,但是倾渊的灵气跟别人是截然不同的,只要细细感觉,就能感觉到倾渊手下和一般人之间的差别。”

帝玺对此没有研究,听洛羽说的这么神乎其神的,她也不过就是觉得好奇罢了。

“那么,你为何不把他们给拦下来?”

洛羽像是听到了什么极为好笑的话一样:“拦下他们?拦下他们的前提是我有这个本事从他们手底下逃生,而那个时候,如果不是因为我身在皇庭,还真不一定奈何得了这群人。”

洛羽说完,后倾也点了点头:“是啊,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一个倾渊战器就能让宁意苦战数天,可想而知倾渊手下的人都有怎样的本事,这样的人要是倾巢而出,覆巢之下将无完卵。

“那么,你觉得,对昆吾先生下手的人是倾渊么?”帝玺问道。

洛羽听到这个问题,反而锁眉沉吟了起来:“老实说,我不知道。”

“怎么说?”

“昆吾先生出事的事情传出来的时候,我已经到锦城了,所以消息对我来说算不得多么通达,等我知道,已经来不及了。”

洛羽说到这里,难免叹了一口气:“眼下我也不知道昆吾先生会藏在哪里疗伤,只是他恐怕凶多吉少了。”

听到洛羽说到凶多吉少四个字,听鹤的眼眶顿时就红了。

他跟着昆吾先生这么多年,对昆吾的感情自然是不必说的,听到昆吾先生大概可能会死,他如何能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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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十九章:民怨(6)

他跟着昆吾先生这么多年,对昆吾的感情自然是不必说的,听到昆吾先生大概可能会死,他如何能接受?

帝玺看听鹤这么难过,忍不住伸手拍了拍听鹤的肩膀,柔声劝慰道:“你别太难过,现在事情还没有定论,昆吾先生究竟有没有事也不好说,你要是现在就这么难过,先生知道了,会不开心的。”

其实谁都知道这样的说法不会让听鹤的心里能够放松下来,可是即便不放松下来,她也得说,因为人到底是群居性的动物,有人在身边,感觉总是不一样的。

“既然现在已经这样了,我们怎么才能找到昆吾先生?如果在不找到昆吾先生,民怨沸腾,我们恐怕未必能承担得住。”

后倾这话说得有点儿没头没脑,帝玺忍不住锁眉看了一眼他:“我之前不是已经说过了么?”

“你还真的想立军令状么?你疯了是不是?”后倾见帝玺似乎是真的打算用军令状的方法暂时安定民心,说话的语调都有点儿呛了起来。、

帝玺笑了笑,然后看着后倾,说道:“我既然敢这么说,自然是有十足的把握了,如果没有,我才不会做这么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你放心吧。”

“阿鸾,我是真的不放心。”后倾连连开口,表达了自己心中深切的担忧。

帝玺走到后倾面前,轻轻牵住了他的手:“如果你还信任青鸾,那么就相信我。”

青鸾对后倾来说的意义非比寻常,用青鸾来做借口或许不算是很高明的办法,却是最有效的能堵住后倾的嘴的办法。

洛羽虽然没有听他们谈论过类似的事情,却还是从只言片语之中听出来了帝玺的打算。他略一沉吟之后,点了点头,说道:“我觉得很好,可以尝试。”

这下,后倾本来就有点儿站不住脚的反对就更加显得苍白无力了。

双拳难敌四脚,后倾闷闷说了一句我说不过你们,这就算是放弃了。

看着后倾心思沉郁,帝玺到底没忍住,笑出了声:“有的时候我觉得你这个所谓的西王母得改改,改成……改成小心眼会好一点儿?”

后倾没想到帝玺竟然还揶揄自己,一双眼睛顿时瞪得好似牛眼一样,反而是洛羽哈哈笑了一下,冲着帝玺摆摆手,说道:“你不能这么说,西王母当初可算是天界的第一批战神,如果不是因为他,天界还不会是现在这般。”

“那……现在怎么他成了这样畏首畏尾的了?”

帝玺的本意是开玩笑,可是这个问题问出来,连洛羽都不吭声了。

帝玺楞了一下,随后便突然明白这一阵突如其来的沉默是怎么回事了。

因为曾经失去过心中最为真重的东西,所以才越发害怕再次失去,后倾就算是神,也一样如此。

她不由得低垂了眉目:‘对不起,后倾。’

后倾笑了笑:“你跟我说对不起做什么?难道我还能怨恨你么?”

后倾说完,又柔声继续接下去说道:“阿鸾,你要立军令状,我并不反对,不过我有一个要求,我要跟你一起立。”

帝玺一听这话就差点儿蹦起来了:“不可以。”

“别急着拒绝。”后倾摆摆手,示意帝玺先别着急,随后才说道:“你想想看,我如果一起立,更能增加信服度,不是么?你一个女孩子家,说得再多终究也不够,毕竟你是一个女孩子。但是还有我帮忙的话,百姓们的幸福度自然而然就会多一点儿了。”

后倾说的有点儿不是很清楚,不过已经足够帝玺听明白了。

女孩子家立什么军令状,怎么看都有点儿名不正言不顺,更何况女的体力终究不如男人,会有人猜忌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儿。

“好,那么,就要麻烦你了。”帝玺这回没有谢绝后倾,而是非常开心地应了下来。

她这一应承,其他人也顿时炸开了锅:“我也要立!”

这些个男人一起吵闹起来,声音也相当可怕,就像是无数个焰火突然爆炸了一样,帝玺忍不住捂住了耳朵:“吵死了,不许吵!”

连城立刻闭了嘴,不再吭声了。

帝玺看了看这几个人,摆摆手,颇有威仪地说道:“就后倾一个人跟我走就好了。”

“为什么?”宁意第一个不服气:“郡主姐姐,你为什么要丢下我?”

“立军令状的人不用多,人多了别人看起来就像是我们有组织一样,不能让人信服。咱们这出戏就是演给别人看的,自然要做到自然了对不对?”帝玺拍了拍宁意的肩膀,笑眯眯说道:“阿意,军令状我和后倾来,至于去找昆吾先生这种事情,当然还是要大家鼎力相助了。”

有了帝玺这句承诺,大家这才松了一口气,也都不闹腾了。

这群人加起来的年纪都快跟天地同寿了,谁能想到竟然一个个都跟个孩子一样的,帝玺一瞬间甚至误以为自己是个孩子王了。

好在虽然后倾他们跟着胡闹,洛羽却没有,洛羽一直都是很冷静地看着这些男人在那里闹腾,自己却是一声不吭的,直到听到帝玺说起要一起寻找昆吾先生之后,他才摆了摆手,说道:“事先说好,我不去。”

“为什么?”听鹤的眼里满是不解:“为什么不去?先生跟你如今的关系最好了,洛公子。”

洛羽淡淡瞥了一眼听鹤,神情仍然是很冷淡的:“昆吾是什么人?哪里是那么容易就死的,我自信他不会死,所以要救他的这事儿你们去就好了,我更想做的事情是——找到倾渊的那些下属。他们既然敢伤我,总是要付出一点代价的。”

“洛羽,咱们人多,凑在一起总是更好的,不是么?”帝玺却有点儿不太明白洛羽为什么非要把这两件事分开说,明明这两件事其实就是一件事啊。

洛羽摇摇头,态度非常坚决:“凑在一起,人是多了,但是要死的话也一起死了。”

帝玺锁眉,眼神骤然冷淡了起来:“洛羽,你看着我的眼睛,有问题要问你。”

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洛羽竟然别过了脸,不愿意跟帝玺四目相对。

这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洛羽无论做任何事,从来都不会觉得问心有愧,就算是明明白白坑了她,他也从来不会不敢正面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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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五十章:天虞村的水(1)

绝代独宠:帝君太腹黑正文卷第1046章天虞村的水这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洛羽无论做任何事,从来都不会觉得问心有愧,就算是明明白白坑了她,他也从来不会不敢正面看她。

他在逃避什么?

一个非常可怕的念头突然出现在了帝玺的脑海中,甚至,她都没有多思索,直接开了口:“洛羽,你告诉我,这件事是不是跟你有关系?昆吾先生出事是不是跟你有关?”

洛羽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才缓缓摇了摇头:“不是我。”

他没有正面回答有没有,却说的是不是他。

帝玺知道,这句话是绝对可信的,因为洛羽并不喜欢撒谎,他会这么说,起码可以证明,不是他动的手,可是除此之外呢?难道真的跟洛羽没有关系么?

帝玺有些琢磨不透,便干脆走到了洛羽的面前,看着洛羽,不让他有机会逃避自己的目光:“洛羽,你告诉我,是不是跟你有关?”

洛羽还是摇头:“你该信任我,我从来不撒谎。”

洛羽说着,还反身指了指之前听鹤站着的位置:‘昆吾是我的好朋友,更是师父的朋友,我不会对他下手。“

如罗洛羽没有提起这件事,帝玺甚至都忘了白起跟昆吾之间还有一段交情这档子事儿了。

有了白起作为中间人,帝玺有理由相信洛羽所说句句属实,因为白起在洛羽心中的地位不是一般人能够理解的,

如师如父,洛羽当初就算对白起动了手,心中最为尊敬的人仍然是白起,是他这辈子唯一的师父。

他已经对自己的师父动过一次手,哪里还会再对自己师父的朋友再动手?若是洛羽会对昆吾先生动手,那么这个世界上将不会再有人能记得跟白起一起生活过的那段时间的点点滴滴了。

从此以后,洛羽也将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

帝玺想到这里,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然后垂眸说道:“对不起,洛羽,我不是故意要怀疑你的。”

“人间有一句话叫近乡情怯,对我来说一样如此,我之所以抵触跟你们一起去寻找昆吾,是以为我知道他是在哪里失踪的。”洛羽的语气低沉,说出来的话却让众人皆是一愣。

帝玺甚至险些伸手抓住了洛羽的胳膊,她颤声问道:“你说什么?你真的知道?”

“他……应该是在郿县失踪的。”洛羽的语气到这里,已经低沉到了极点。

帝玺不明所以:’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洛羽明明最近一直都呆在锦城,为什么会对昆吾先生的行踪这么了如指掌?

“因为,半个月前的那一天,在很久很久以前是昆吾先生和师父第一次见面的时间,为了缅怀老友,昆吾先生但凡得空,都会去郿县坐坐,即便物是人非了,那里也是师父曾经出生的地方。”

洛羽似乎本身并不愿意提起这件事儿,只是因为帝玺逼问得太急,他才不得不说给了帝玺听。

帝玺垂眸,眼底的表情多少都有点儿不自在了。她想抬头跟洛羽说一声抱歉,却在话音未起的时候,看到了洛羽摆动的手:“我不需要任何人的道歉,只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罢了。”

帝玺讶然,知道自己多说无益,便干脆不再开口说话了。

“那现在怎么说?这就走,去郿县?”连城对洛羽的过去一点儿兴趣也没有,他感兴趣的不过是现在他们应该做什么,仅此而已。

帝玺摇头:“现在还不用着急,咱们先立下军令状再说,连城,你必须先留在锦城了,军令状发出去之后,能不能稳定锦城百姓的民心,可就看你这个皇帝的了。”

这一回连城倒是没有黏黏糊糊的表示不愿意,反而非常配合地嗯了一声,只是眼底多少还是有点儿担忧:“阿玺,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放心吧,陛下,有我们。”听鹤开口,语气却难得坚定。

连城点点头,便自己走到了书桌前,摊开一张宣纸,蘸饱了浓墨之后,洋洋洒洒写下了一封军令状,只是在留名那里留了一点白。

他吹了吹还没彻底干透的墨迹,然后冲着帝玺和后倾招手道:“你们俩签名盖章,这就算是写好了。”

“嗯好。”帝玺二话都没有,拿过朱批御笔,写下帝玺两个大字,愣是连上头写的是什么字儿都没有看。

连城揶揄地笑着:“阿玺,你看都不看,不怕我在文字上做什么手脚么?”

“你还能害我不成?”帝玺也笑了起来。

连城耸了耸肩,道了一声什么也瞒不过你,便不再跟帝玺开玩笑了。

帝玺将朱笔交给了后倾,神情却还算是淡漠:“后倾,写上名字,咱们俩这命运可就绑在一起了。”

“求之不得。”后倾笑眯眯接过笔,在上头写下了自己的大名,帝玺随便扫了一眼,脸就绿了:“江离鸾?”

后倾愣了愣,然后啊呀叫了起来:‘糟了,我给忘了我现在用的不是她的身体了。’

连城和帝玺不约而同地翻了个白眼,俩人心底里的无奈自然是不必说的了。

帝玺叹了一口气,然后回眸看向连城:“你再写一份吧。”

连城嗯了一声,好好一个皇帝,愣是成了个代写的了。

这一回,帝玺非常识相地先让后倾签名,而且还一遍遍提醒他要签后倾两个字,然而后倾在落笔之前,却还是停住了。、

“怎么了?”帝玺不明所以。

后倾沉吟了一会儿,随后才说道:“我总觉得这么写不合适。”

“什么不合适?”帝玺却仍然不明白后倾要表达什么。

后倾摇摇头,说道:’你想过没有?我如果写后倾这个名字,会不会出什么乱子?西王母的名头或许平民百姓不懂,但是不代表别人就不懂了。‘

帝玺倒是没有想到这一茬,不由得就有些愣了。

“那郡主姐姐,写我的名字吧,我陪你写军令状。”宁意连连举手,凑了过来,就像军令状是奖状一样。

帝玺好似噎住了一样,半天都不同意他的建议。

“郡主姐姐,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没人知道我的,我来写不是很好嘛?”宁意拽着帝玺的衣角,不停晃动着。

帝玺被他摇得没有办法,只好点了点头,颇为无奈地说道:“好好好,就你来写,好了吗?”

第一千五十一章:天虞村的水(2)

绝代独宠:帝君太腹黑正文卷第1047章天虞村的水帝玺被他摇得没有办法,只好点了点头,颇为无奈地说道:“好好好,就你来写,好了吗?”

宁意这才嘻嘻笑了起来:“给我笔。”

这人从后倾的手中拿过笔之后,二话不说就写上了自己的大名,一点儿犹豫都没有。

军令状写完,帝玺便将纸笔全都给了连城:“连城,我们俩人的命可就交给你了。”

连城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道了一声好之后,便将纸小心翼翼收好了。

其实帝玺这个时候还不是很明白,为什么写军令状,连城非要用画画才用的宣纸。

“大家今天都好好休息一下,明天要跟我一起去郿县的,天亮起床。”帝玺对皇宫内院早就驾轻就熟了,话说完她就出了御书房。

洛羽想了想,叫住了帝玺:“玺,我跟你一起走走。”

洛羽很少会主动邀约帝玺,加上他们之间其实并没有什么好说的,尤其是在帝玺发现暮姐姐喜欢他之后,帝玺对洛羽其实多多少少都有一些怨言,洛羽突然把她叫住,虽然不算合帝玺的心意,但也并没有引起她的不满。

“洛公子,不如一起去小酌一杯?”帝玺笑眯眯问道,只是这样的笑容只是流于表面的罢了。

洛羽轻叹一声,显得很是无奈:“你莫非就这么不喜欢看到我?”

“有么?没有把。你我各为其主,各自有各自的念头,勉强不来,至多只能说是道不同不相为谋罢了,谈何喜欢不喜欢?再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喜欢的人是苏卿离,从始而终,从无更改。”

洛羽勾唇:“你这话要是让连城听到,他估计会难过。”

“苏卿离是他哥哥,他有什么好难过的?”

“我很好奇,事到如今,你对连城难道真的只是一种守护的心里么?”

帝玺脸上的笑容顿时僵硬了:“你如果是来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咱们似乎就没有一起喝喝酒聊聊天的必要了。”

“为什么要逃避?玺,你心中明明知道,苏卿离对你来说已经是遥不可及的白月光了,只是你强行留着一片心田想用来放置他罢了,你如今所思所想,难道不是连城么?”洛羽停下脚步,竟然双手撑住了帝玺的肩膀。

帝玺挣扎了一下,却发现洛羽似乎是用了魔气,并不想让她挣脱。

帝玺垂下双眸,声线一下拉得很低很低:“你想听到什么回答呢?听我说我喜欢连城,比喜欢苏卿离更多?”

“玺,你的心里该明白了。”

“若是我心中不愿意明白呢?”

“那我就来打醒你。”洛羽的语调也非常坚决:“我不是非要你去面对自己的本心,而是因为你们这一次去面对的人,很有可能是会读心术的,如果自己的内心不够坚定,你是断然没有办法从他的手上逃生的。”

帝玺闻听此言,楞了一下,然后拽了拽洛羽的衣角,说道:“咱们走,找个安静的地方聊聊?”

洛羽嗯了一声,没有回绝帝玺的建议。

皇宫之中有不少亭台楼阁,不过大多都没有多少人会进去游玩,毕竟连城和连横两个人都还算洁身自好,宫里后妃不多,有些亭台楼阁更是远离内院,虽说仍然有人打扫,但是却几乎鲜有人迹了。

帝玺带着洛羽去的,就是这样一处凉亭。

八角飞檐,红砖绿瓦,虽然凉亭不大,但是雕花却是独具匠心的,最有意思的是,这个凉亭没有名字。

虽说牌匾挂了三个,却没有一个上头是有字儿的。

“这个地方倒是有趣。”洛羽点点头,似乎对这样的一处貌似大俗却是大雅的地方格外敢兴趣。

帝玺笑笑,随后说道:’这处亭子原本是有名字的,叫乘风亭,取的是乘风而去之意,不过两百年前,我把这个亭子的牌匾给摘了。‘

帝玺说起这件事的时候相当云淡风轻,就像是在说一件全无干系的事儿一样。

连城挑了挑眉,似乎对这个亭子的兴趣更加浓厚了:“愿闻其详?”

“也不用闻什么了,曾经有一个皇帝,做过一个跟你授意夜月明对我做的一样的事儿,就是在这里,在众目睽睽之下。”帝玺顿了顿:“不过,对外他可不敢这么说,甚至我也不太愿意想起这件事,等他死后,我就把乘风亭的牌子给摘了。”

帝玺没有明明白白说清楚,不过说到这里已经足够了,洛羽授意夜月明做的事情,帝玺知道的也只有哪一间罢了。

帝玺的神态格外稀松平常:“不过我也不觉得有多么难过,现在想起来也只是唏嘘多一些罢了。”

“可是,你并没有忘掉。”

“我早就忘了,如果不是夜月明……我不会再想起来这样的事情,因为这种事情让我觉得恶心。”

帝玺一点儿也不掩饰自己对当初那种事情的恶心,洛羽沉吟了一会儿,抬头,静静看着帝玺的双眸,一字一句说道:“我有我要做的事情,所以如果冒犯了你,希望你能谅解我。”

帝玺笑了笑,却冲着洛羽伸出了手:“这里可没有人能给我们端茶送水,想不想尝尝这里的清泉流响?”

“嗯?”见帝玺有意拐过去了话题,洛羽便也不再继续纠缠了,毕竟究其根本,他当初授意夜月明侵犯了帝玺,心中也多少也有一点儿愧疚的。

“这里现如今虽然已经人迹罕至,但是泉水却是皇宫之中最为甘甜的。”帝玺指了指外头隐隐约约能看到一个山头的山,说道:‘这座山并不算高大,不过山中却有清泉,冬暖夏凉,甘甜非常。从山间引水进入皇宫,第一个要经过的就是这里。“

洛羽这才注意到,凉亭边上不远处,就有一条水渠,里头流水淙淙,倒不像是皇宫内院能有的场景,反而更像是山间野趣。

“这种建筑格局是前朝皇帝留下来的,到现在为止已经没有什么人知道了,不过我记得我刚来壁国皇宫的时候,就有这一处景致了。”帝玺说着,站起身子,说道:“不如请你一起品尝一下山中野泉的味道?”

“山间泉水,味道自然可比佳酿,更何况还是你邀请的,我更是要尝尝了。”洛羽说着,竟然真的跟着帝玺走出凉亭,走了不到二十步的距离,就走到了水渠边上。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绝代独宠:帝君太腹黑》,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一千五十二章:天虞村的水(3)

绝代独宠:帝君太腹黑正文卷第1048章天虞村的水“山间泉水,味道自然可比佳酿,更何况还是你邀请的,我更是要尝尝了。”洛羽说着,竟然真的跟着帝玺走出凉亭,走了不到二十步的距离,就走到了水渠边上。

此时已经渐渐开始入冬了,天气虽说不算寒冷,但是倒也算不得有多炎热了,在午后日光的照样下,甚至能看到流水隐隐约约散发着淡淡的烟雾。

帝玺鞠一捧水,略微喝了一口,眉头却皱了起来。

洛羽见帝玺喝了一口水之后,脸色不是很好看,难免觉得有些奇怪:’怎么了?‘

帝玺摇摇头,却不知道到底哪里有什么不对的,只是潜意识里觉得这里的水跟记忆之中的似乎有点儿不太一样了。

“没什么。”帝玺站起身子,没有再去喝第二口。

洛羽见状,用手指点了一下里头的水,只尝了一口,他也嗯了一声。

“你怎么了?”帝玺回眸看向洛羽。

洛羽却笑了起来,那种笑容带着一点儿意味深长的味道:“看来你没有发现这些水是从哪里来的。”

帝玺摇摇头,倒也没有逞强:“我总觉得这样的水在哪里尝过,可是却想不起来是在什么地方了。我记忆之中,那座山里流出来的山泉,应该是很甘甜的,可是这水甘甜里却又带了一点苦涩,我说不出来这是什么味道。”

“天虞村。“

洛羽说出了这两个字。

帝玺愣了愣:‘你是说……天虞村?’

“是,天虞村。“洛羽颔首,似乎也觉得事情有点儿不可思议一样:”真是奇怪了,为什么天虞村的山泉水会流入壁国皇宫?“

帝玺听到这番话,这才突然想起来这种水质的味道在哪里尝过。

天虞村——

她曾经机缘巧合回到了很多很多年前的天虞村,在那里也生活过一阵子,那个时候,她尝过天虞村的水。

现在想起来,天虞村的水的的确确是这样的味道,带着一点点苦涩,却又分外甘甜凛冽。

“这就奇怪了,天虞村的水怎么会到这里来?”帝玺也觉得奇怪极了,毕竟天虞村离锦城可有起码半个月脚程的距离,怎么可能会在皇宫内尝到天虞村的水?

退一万步说,天虞村早就覆灭了,当初的河水倒流现象也早就消失无踪,就算还有当初的流水,经过岁月的变迁,也还会跟从前一样么?

帝玺的心中有万千疑惑,可是这些疑惑却得不到解答,因为没有人能给她答案。

“我去找后倾来。”帝玺想了又想,最终决定的却是去找后倾。

后倾曾经去过天虞村,对天虞村的一切应该很熟悉,这些水是不是来自于天虞村的,问问他就知道了。

然而,帝玺人还没走,就被洛羽给拦下来了:“你别去。”

“怎么了?”

“如果是调虎离山呢?你想没想过是不是有人想故意阻拦你们去找昆吾先生?如果你因为这件事暂时耽搁住了,那么昆吾先生说不准真的要出事了。”洛羽说着,还摊了摊手:“你也别忘了,你是立过军令状的。”

帝玺的脑子嗡地一声,差点儿就炸开了。

她竟然差点儿忘了自己现在要做的最重要的事情:“洛羽,如果我让你留下来,先帮我找找看,看看这水是怎么回事,你同意么?”

“嗯……也可以,我可以先去调查一下,再去找你们。”洛羽沉吟了一会儿之后,答应了帝玺。

帝玺点点头,冲洛羽道了一声谢,已然忘了洛羽拉自己过来到底是为了说什么了。

等到帝玺回了自己的屋子,天色已经擦黑了,她略微洗漱一下,倒头就睡了下去。

事情千头万绪的,想要做完总是做不完,而且似乎有一只推手一直在无形中推动着她,不管她多么疲惫,都不得不继续往前走。

睡吧,明天早上醒来,就该去找昆吾先生了。

这一觉,帝玺睡得并不踏实,她总是梦到天虞村,梦到天虞村里的人。那些鲜活的人冲着帝玺不停地吼叫,永不停歇。

帝玺几次都因为这样的梦境而惊醒,可是醒来的时候,世界却又还是那么昏暗,只有外头的宫灯还在照亮外头的路。

她翻来覆去,再也睡不着了。

起床推开窗棂望出去,月色沉沉,似乎明天也不是个好天气。

如此深沉的月色之下,谁还会没睡着呢?

帝玺想了又想,便披了一件外衫,决定去找连城。

他刚回来,一定不会听她的话安心去休息,一定还在御书房内批阅奏章。

果不其然,御书房内的烛火仍然很是明亮。

看到帝玺过来,侍卫都楞了一下:“郡主,您怎么这时候……?”

“陛下还醒着么?“

“嗯,刚送了宵夜进去。”侍卫说着,请帝玺在外头稍后,自己便进去通报去了。

不一会儿,侍卫便站开了,给帝玺让了一条路:“陛下请郡主进去。”

因为夜间不比白日,所以若是夜间连城还在批阅奏章,宫中的巡视会更加森严。如果是白天,帝玺想要进去找连城,甚至可以不用通报,可是因为是晚上,反而还需要通报了。

她打了个哈欠,有些歪歪倒到地走进去之后,便看到连城的脸上挂着一抹轻柔的笑容,现在正在看着她:“既然这么困,为什么不去睡觉?”

连城这家伙的精神头倒是相当好,一点儿都没有旅途劳顿的疲惫感。

帝玺摆摆手:“别提了,做噩梦,睡不着。”

“睡不着你就来找我聊天啊?嗯?”连城失笑。

帝玺眼睛一瞪:‘怎么?难道你不欢迎啊?不欢迎我就走了。“

“我倒是不欢迎,可是我已经吩咐厨下再去给你准备一份宵夜了,你要是走了,谁来吃宵夜?我一个人可吃不掉两份。”连城嘻嘻笑着,相当油嘴滑舌地说道。

帝玺听着连城这么贱兮兮的回答,打心里流露出了一抹欣喜:“我就知道来找你没错。”

“因为这世界上就算有人在你心里更重要,他也不会逗你玩啊。”连城说着,干脆拉着帝玺的胳膊,把她给拉到了书房内,给她在御案前加了一把椅子:’正好我一个人批阅奏章无聊,你来了正好,帮我一起干活?“

“喂!”帝玺一听这话差点儿就要暴走了:“你这也太计划通了吧?我来找你聊天,你倒好,抓着我干活?”

第一千五十四章:天虞村的水(4)

绝代独宠:帝君太腹黑正文卷第1049章天虞村的水“喂!”帝玺一听这话差点儿就要暴走了:“你这也太计划通了吧?我来找你聊天,你倒好,抓着我干活?”

“我们可以一边聊天一边干活啊。永夜难消,有人陪着总是好一点儿。”连城说这些话的时候,神情倒是没有多少变化,可帝玺却突然想到了曾经的线报。

有线人说,连城在刚刚登基的那几年,都不敢一个人睡觉,总是会在梦里吓醒,然后一身冷汗。因此,前朝跟着连横的一个老太监便成了连城的心理安慰,在那个老太监死前,连城几乎都是在那个人的照顾下入睡的。

或许在那个时候,连城就养成了这样的习惯了吧?

“你看吧,我在这里陪着你就是了。”帝玺想到这些,心里便不那么好受了。

她说着,连城却抬眸看了一眼她:“你在想什么?”

帝玺摇摇头:“没有啊。”

“还没有?阿玺,你骗得过别人可骗不过我,你的眼睛都把你的心事都说出来了。”连城说着,把笔一放:“你是不是为我的过去感到难过?”

帝玺没想到他竟然真的知道,一时间竟然有些哑口无言了。

“我那个时候年纪小,周围又强敌环伺,自然不可能不感到害怕,不过后来也就好了。”连城漫不经心地说道:“反正都是过去的事儿了,现在想起来,我都觉得那时候的我很好笑。我既然已经是皇帝了,他们只要不想引起大规模叛乱的犯上作乱,就断然不敢对我动手,可惜那个时候,我竟然都没有想明白。”

“你那个时候才多大?要是那么小就什么事儿都知道了,那你岂不是都成神了?”帝玺笑了笑,便将这事儿给揭过去了:“怎么样?洛羽留下来的奏章还算好么?”

“好?”连城听到好这个字就气不打一处来:“这人把所有难解决的事儿全都留下来了,我看了看,这里面没有一件事儿是好处理的。”

“看来都是些鸡毛蒜皮的事儿。”帝玺非常淡定地给出了自己的结论。

连城嘴角一僵:“……的确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可是牵扯的人却不少。”

帝玺笑笑,说道:“是啊,就是因为牵扯的人不少,洛羽又不知道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自然就不好处理了。”

“我看你倒是一脸幸灾乐祸。”连城闷闷说道。

帝玺挑眉:“对啊,我睡不好,你心里郁闷,这不是正好么?”

连城楞了一下,随后才苦笑了起来:“你这人报复心怎么越来越重了?”

“那我走了啊?”帝玺站起身,还真的做出了要出去的样子。

连城见状,赶忙摆了摆手:“我跟你开玩笑的。”

“好巧,我也是跟你开玩笑的。”帝玺也笑了起来:“我只是想到明天就又要跟你分别了,心里有点儿过意不去,正好又失眠了,才过来陪陪你。”

连城垂下眼睑,这会儿笑容却慢慢消失了:“要是这句话是你的真心话就好了。”

帝玺一愣,脸上的笑容也顿时僵住了:“你都知道?”

“我了解你,就像是你了解我一样,咱们俩谁跟谁,你觉得你能骗得过我么?”连城说着,干脆把手中的奏章都给盖了起来:“阿玺,我听洛羽说了,宫里头有天虞村的水,是么?”

帝玺点了点头,心里头却已经把洛羽给狠狠骂一顿了。

这家伙就是个大嘴巴,下午的事儿,晚上连城就知道了。

“洛羽说这几天他就暂时留在这里了,我看着也可以。”连城顿了顿,又道:“不过我总觉得这件事太离奇了。”

“离奇?”听到连城用了这两个字,帝玺也有些愣怔,。

“对,离奇。”连城加重了这两个字的咬字:“你难道不觉得事情太巧合了么?哪里就这么凑巧,你回来之后,宫里头一直流淌的清泉就变成了另一种味道?难道搬山是这么容易的事情么?”

帝玺抿唇:“其实我也想过这个问题,可是你也说了,搬山根本不容易也不现实,怎么会真就这么凑巧呢?”

“会不会是有人故意想把你们给阻拦下来,不让你们去找昆吾先生?毕竟天虞村的事儿对你们来说不是一个可以视若无睹的事情。”连城的想法跟帝玺如出一辙,让帝玺的心头又狠狠调了一下。

“一开始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如果不是洛羽在一边提醒我,我可能暂时就搁置去找昆吾先生的事情了。”

天虞村,这个村子对很多人来说都是一块心病,包括苏卿离和苏君离也是。

“洛羽既然留下来调查这件事了,你就不要想太多了,安心去就是,我和洛羽会互相照顾的。”连城说着,拍了拍帝玺的肩膀,想让她别那么担心。

帝玺嗯了一声,声线却仍然是有些低沉的。

她本来有些惊疑不定的心现在已经完全提了起来了。

如果真有人想阻拦他们的动作,那么恐怕就不仅仅只是昆吾先生会出事这么简单了。

帝玺隐隐约约间甚至觉得,有人一直在暗处觊觎着他们,掌握着他们的每一次动向,只要他们出现,就会被这些人盯上。

帝玺的感觉算不上准,却让她自己觉得心底发寒,

连城看着帝玺的脸色变了又变,双手一下捧住了帝玺的脸颊:“阿玺,不要想太多,想得太多会有心魔的。”

帝玺的心一震:“你——!”

这句话,帝玺……不,是青鸾曾经听过。当初苏君离这么跟青鸾说过!

“我怎么了?”连城有些茫然:“我有什么不妥么?”

帝玺颤声说道:“你大概不知道,这句话曾经苏君离对青鸾说过。”

连城听了这话也有点儿愣怔:“你是说……”

“我只是觉得有点儿惊讶罢了,你竟然不知不觉间,开始渐渐拥有前世的记忆了。”帝玺的神色仍然有些慌张。

连城盯着帝玺,看了很久之后,他突然一撇嘴角:“只怕你并不是因为我开始能想起前世的事情而觉得惊讶吧?你在担心,在担心如果苏卿离也在渐渐苏醒,你要怎么面对他吧?”

帝玺被连城说中了心事,难免有些局促不安:“我……”

“阿玺,为什么你总想着逃避一切呢?你难道对苏卿离就有那么多感情纠葛,永远也放不下么?”

第一千五十五章:不期而遇(1)

“阿玺,为什么你总想着逃避一切呢?你难道对苏卿离就有那么多感情纠葛,永远也放不下么?”

“连城,你试过喜欢一个人喜欢到骨子里,却最终成为遗憾的么?”帝玺抬眸,静静看着连城平静无波的眼睛,缓缓说道:“我经历过,苏卿离就是那个人。如果在他还在我也还在的时候,我跟他说过这些,那么现在我或许早就放下他了。可是我没有。”

“阿玺……”连城的声音也渐渐低沉了下来:“阿玺,那么你知不知道,我也因为曾经没有对你说出过那句喜欢,等待了近千年?”

这句话,连城不知道是用谁的身份说的。

“你……”帝玺开口,却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她只能低下头,不敢再去看连城的目光,她担心自己再看一眼连城,就会沉沦进过往千年的沧桑之中了。

“阿玺,我等了你千年,曾经你不谙世事,心中只有大爱,没有小情,我就陪着你在天虞村,陪着你一起跟村民们一起生活,看你有些笨拙地一点点学会人间女子才需要学会的一切,看着你一点点蜕变,为的只是更加融入凡人的生活之中。我陪了你那么多个日日夜夜,你却从来没有正眼看过我,你一直把我当成了你最好的朋友,把我当成了跟后倾一样的存在。”

连城像是决定了什么一样,干脆趁着这个机会,把自己想说的全都说了出来:“我听从哥哥的安排,去东海平息一点儿纷争,可是我没想到你竟然就在那场天罚之中……天虞村的天火与你何干?你为了保护他们而死,有人能记得你么?知道你死的消息之后,我毅然决然饮下诛仙酒离开天界,变成一个只有半身神魂的人,进入轮回一世又一世寻找你,阿玺,我找了你千年啊!”

帝玺第一次听到连城说起这些,尤其是以苏君离的身份跟自己说这些,她死死咬着下唇,眼泪竟是怎么都忍不住,一直往下流。

她记不得多少青鸾那一世的事情,可是连城所说的每句话她却都像是亲身经历一样,让她心中分外难受。

“我唯一后悔的事情是,没有在哥哥之前找到你,如果当初我找到了你,你现在心里或许就不会有哥哥了。”连城说起这句话的时候,神情竟是孤寂至极。

帝玺如鲠在喉,沉默了很久很久之后,才开口说道:“你是什么时候想起过去的事情的?”

“在琉璃塔,天帝唤醒了我的记忆。”连城没有打算隐瞒帝玺,既然她问了,他也就照实回答了。

“原来已经那么久了……”帝玺摇摇头,声音也沾染了一点儿悲怆:“连城我不知道应该跟你说些什么,因为我觉得我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那就别说了。”连城像是说尽了胸中的壁垒一样。

他伸手,将帝玺轻轻揽入了怀中。闻着帝玺的发香,连城突然觉得自己跟帝玺说的那么多都全无意义了。

只要她在自己的身边不就好了么?何必再要去强求什么,何必要让她难过?

“我怕你心中有心魔。”帝玺任凭连城抱着,却轻轻开口,把之前连城说她的话还给了他。

连城愣了愣,随后便哑然失笑了起来:“你啊……嘴上总是这么不饶人。”

“反正我是有恃无恐。”帝玺也耍起了无赖。

“我拿你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连城摇了摇头,明明语气是宠溺的,却还要假装自己对帝玺有怨言一般。

帝玺嘿嘿笑了一下,反手抱住了连城:“你在我心中的地位从来都很高,或许……或许不如你对我,但是……”

“我不需要听那句但是了。”连城摇摇头,下颌抵在了帝玺的头顶:“够了,什么都不用说了,你要说什么我都懂。”

最好的相遇从来都是如此,她不用多言,他就懂了。

“去找昆吾先生的时候要照顾好自己知不知道?”连城的声线格外温柔。

“嗯。”帝玺的回答也极为乖巧。

“多的话我也不跟你说,你心里都明白,我在锦城等你胡来。”连城伸手,轻轻撩了撩帝玺的头发,声线一如以往的温柔。

帝玺哑然失笑,忍不住轻轻揽住了他的腰身:“一天天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我们去找昆吾先生,难不成还能死了么?”

“那可不好说。”连城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对你可是一点儿都不放心。万一你被人拐走了,我去哪里找你去?”

帝玺的眼珠子一下就瞪起来了:“怎么?在你眼里我就是个孩子啊?轻而易举就能被人给拐带走么?”

连城嗯了一声:“我倒宁愿你是个孩子,这样你就能什么都听我的了。”

“油嘴滑舌,不是个好东西。”帝玺一把将连城推开,佯装嗔怒:“赶快处理你的事儿去,别到时候误国误民了反而来赖我。“

“是,全听您的话。”连城果真老老实实便坐回去安静批阅奏章了。

一整夜,帝玺便陪着连城,他批阅,她就看书。连城有些问题也会询问她的意见,她也能给出自己的回答,有的时候两个人为了某一件事争执不下,便会干脆拍桌大吵起来,倒也算是一种生活了。

在这种情形之下,天边渐渐泛起了鱼肚白。

帝玺忍不住伸了个懒腰,然后把手里的书往桌子上一扔,站起了身子:“一晚上竟然也过得这么快。”

“不快了。这都已经烧尽了三只红烛了。”连城指了指不远处的烛台,说道:“我也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批阅过奏章了。”

“以后少这么熬夜,对身子不好的。”帝玺说完,抬头看了看外头的天色,又是一声长叹:“时辰不早了,我先回去了。我们走的时候你应该还在早朝,就别来送了。”

连城嗯了一声,也不拖泥带水:“一路顺风。”

“承你吉言了。”帝玺扬唇略微一笑,便转身离开了。

等她回去洗漱换洗了一身干净的衣衫,有准备好盘缠之类的东西之后,外头宫人已经进来传话,说是洛羽他们都已经到了。

帝玺点点头,便拿着一个包袱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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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五十六章:不期而遇(2)

帝玺点点头,便拿着一个包袱出了门。

宫廷之内虽说宫禁不算太严,可是除了宁意之外,其他人都是没有官身的,因此他们其实都不能进来,也就亏得洛羽替连城批阅过一段时间奏章,皇城内的人对他都还算熟悉,这才没有对他横加阻拦,可怜后倾和听鹤今天可就进不来了。

“咱们得快点出去,要是再慢一点儿,恐怕后倾就要闹翻天了。”洛羽拿后倾开涮的时候可一点儿都没有要照顾后倾西王母颜面的意思。

帝玺笑笑,把包袱一背:“我们走了,这里麻烦你了。”

“我送你们出城门。”洛羽说着,还递了一个包裹给帝玺;“这里头是一些防身的东西,你带好。如果不小心出了什么岔子,你可以用这些暂时保护自己。”

帝玺掂量了一下那个包裹,竟然还挺重的:“谢了。”

帝玺说完,将包裹递给了宁意:“阿意,这包裹你来保管,太重了我可拿不动。”

洛羽并不奇怪帝玺会这么说,他摇头苦笑了一下,随后冲着天空招了招手,说道:“这只信鸽短时间内会帮你和我一起联络,你们尽管上路就是,它会找到你们的。”

帝玺这才看到天空上竟然还飞着一只浑身毛色雪白的鸽子,不由得有些感叹:“你这是怎么做到的?”

“灵鸽。”洛羽只给出了这么两个字作为回答。

帝玺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便跟着他们俩人一起出了宫门。

果然不出洛羽所料的是,后倾这会儿果然已经有点儿烦躁了,虽说没有对别人发火,但是看得出来他这会儿的心情已经糟糕透了。

“你们要是再没出来,太阳都该落山了。”实在是有点儿憋不住的后倾到底还是发了一顿牢骚。

帝玺看着后倾微微一笑:“怎么了?今天这么暴躁?这可不像是平时的你。”

“等待时间太久了肯定有点儿脾气嘛……”后倾看到了帝玺的笑容,漫长等待带来的不快顿时就一扫而空了。

降服后倾,只需要帝玺一个笑容这么简单。

“下次我请你吃点好吃的算是赔罪。”帝玺说着,朝四处看了看:“咱们就这么走着去么?马匹呢?”

“马匹我放在城外了,你们从东城出去就可以看到。”洛羽说道:“内城人实在是太多了,你们牵马走反而更慢,不如这么走着出去反而更快些。”

帝玺点了点头,暗暗心惊了一下。

自己在锦城这么久,反而还没有洛羽心思缜密。

“那我们出发了。”后倾说了一句走了之后,便冲着洛羽摆了摆手,转身出发了。

见他一走,帝玺也赶忙跟了上去。可怜宁意和听鹤俩人,眼见着自己被甩了,也不方便直接跟上去。

他们四个人走在一起毕竟是太显眼了。

“你们看,昨天那个什么南阳郡主立下了军令状,说是要把昆吾先生给送回来,如果不送回来的话,她就要以死谢罪了。”

帝玺几个人在路上这么走着,都能听到周围的百姓议论纷纷的声音。

“我看啊,这个军令状也就是给我们看看的。”另外一个行人说道:“你们是不知道,咱们陛下对这个郡主有多好。我听说陛下几次身陷绝境都是为了救她。这人就算没有找到昆吾先生,只怕陛下也不舍得处理她。”

“那可不好说,咱们陛下公私分明,恩怨从来都领的清。你看之前那个声名赫赫的南阳王不也一样倒台了么?那可是他的老丈人啊。”

这些个百姓别的不行,嚼舌根的能力可真是不差,帝玺听着他们在这里絮絮叨叨说着自己或者是连城或好或坏的一面,却都只是会心一笑。

有些事情没有必要太过追究,毕竟追究是没有意义的。

与其强行堵住别人的嘴,不如放任他们随便说,等他们觉得无聊了,自然就不会继续说了。

帝玺心中这么想着,可是后倾却不然。

要不是帝玺拉住了后倾,恐怕这家伙现在都已经冲上去跟人家百姓们去理论了。

“后倾,你这脾气可真是要改改了。这世上的人大多都是愚昧的,你要是为了别人的闲言碎语而生气,恐怕早就被气死了。”帝玺很是自然地挽住了后倾的胳膊,却并没有什么亲昵的模样。

她得控制住后倾才行,最起码在离开东城门之前,她是不打算放手了。

后倾一脸铁青,显得格外不高兴:“你也不听听看他们都是怎么说你们的。言而无信的小人能是形容你们的么?”

帝玺扬眉:“有什么不可以?难道别人说我是十恶不赦的大坏蛋,我就是了?人言可畏虽然不假,但也没有必要太耿耿于怀啊。你看人家阿意现在就淡定多了。”

宁意维护帝玺那可是出了名的,可是听着别人这么絮絮叨叨的说着帝玺的坏话,这家伙倒还真的能沉得住气。

“郡……帝玺姐姐,我不是沉得住气,只是我知道咱们现在要去做的事情比较着急,没有必要跟他们一番见识,等我们找到昆吾先生了,这些大嘴巴的乌鸦就会闭嘴了。”

帝玺听了宁意这么说,愣了愣,随后便哈哈大笑了起来:“阿意,想不到你现在也会说这样的话了。”

宁意这么中正纯良的孩子,现在也不得了了,连大嘴巴的乌鸦这样的形容词都能往出冒了。

“跟着姐姐这么久,不该只是某个方面长进嘛。”宁意被帝玺一说,立刻就不好意思了起来。

听鹤此时此刻冷冷开口说道:“小姐,你最好不要这么大喜大悲,对你的身子骨不好。眼下我们没有闲工夫再为了你耽搁了。”

听鹤的话就像是一桶冷水,将帝玺交了个浑身湿透。

她浑身一个激灵,脸上的笑意顿时就消失了:‘是,谨遵教诲。’

这一路上她还要多多仰仗听鹤,现在可惹不得他。

听鹤冷冷哼了一声,便不再说话了。

后倾轻轻捅了捅帝玺的胳膊,压低声音说道:“你昨天是不是惹他了?“

帝玺摇了摇头,显得很是无辜:“没有啊,谁知道他怎么突然就不高兴了。不过大概是因为他担心昆吾先生吧。”

“郿县离这里有多远?咱们要走多久?”听鹤完全不在意帝玺在跟人说些什么,开口总是硬邦邦的,就像是他现在的心情一样,大大的写着不高兴三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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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五十七章:不期而遇(3)

“郿县离这里有多远?咱们要走多久?”听鹤完全不在意帝玺在跟人说些什么,开口总是硬邦邦的,就像是他现在的心情一样,大大的写着不高兴三个字。

帝玺沉吟了一会儿,随后才说道:“如果出了城门,骑上快马的话,大概五天吧。郿县不算太远。”

听鹤点了点头,回答道:“一会儿出了城门,你们几个人骑马走。我自己去郿县。”

帝玺一愣:“你要怎么……”

一句怎么走还没说出口,帝玺就明白了听鹤是什么意思了。

听鹤是仙鹤,如果变回原形,他的速度能比他们快上不少。想必这人早就心急如焚,恨不得下一秒就找到昆吾先生了。

帝玺扭头看了一眼后倾:“你身上有没有什么能够用来联系听鹤的东西?咱们不能到了郿县之后走丢了。”

听鹤抢先开口:“我的鹤羽再给你们几片,到时候你们只要来了,我自然就知道你们在哪里了。”

听鹤说着,掌心竟然直接变出了几片鹤羽。

她将羽毛分给众人之后,才继续说道:“你们一路上要多加小心,尤其是郡主,你的身子骨不好,我最担心你。”

“放心吧,后倾在呢。”帝玺笑笑,把自己的身子状况交给了后倾。

后倾对此全无怨言,甚至还隐隐有些开心一样:“放心吧,我在阿鸾的身边,她绝对能活蹦乱跳的。“

这话大家也就听听便是了,并没有人往心里去,毕竟谁心里都清楚,帝玺的情况绝不是会随便有所改变的,她的颓势除非换一个灵魂,否则绝不可能有救。

可是心里知道归知道,说不说出来却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反正你们要是真的到不了,我一个人也要想办法救出先生。”听鹤就像是一瞬间突然长大了一样,他变得格外有主见不说,而且还带了一种淡淡的冷漠和疏离。

在曾经,帝玺大概从来没有想过,听鹤有一天会有这样的变化。

后倾扯了扯帝玺的衣角,拽着他继续朝着东门走去,而听鹤则默不作声走在了最前面,没有再回头跟他们说一句话了。

东门门口,走出护城河的范围之后,边有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人走了过来:“敢问几位可是洛公子的朋友?”

帝玺点了点头,只觉得这个人的身形有点儿眼熟,却因为这人戴着斗笠,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是,请问你是……?”

“玺。”那人摘掉了斗笠,只喊了帝玺一个字。

帝玺吓了一跳,仔细一瞅这人的眉眼,她就笑了:“怎么会是你?”

帝玺怎么也不会想到,般若竟然会在这个时候来。

“洛羽让我来的。”般若的话还是一如既往的少。

帝玺四处望了望,似乎在寻找什么人的踪影一样:“你既然来了,那夜月明是不是也来了?”

“公子在流月城有些事情耽搁了,不会这么快到,我们先走,他能找到我们。”般若说完,将缰绳一一分给了他们:“咱们现在就去郿县。”

帝玺很是自然地接过了缰绳,却在手指触碰到缰绳的一瞬间,突然愣住了:“你和夜月明是什么时候收到洛羽的消息赶来的?”

锦城和流月城相距可不是一天就能走完的,如果洛羽不是提前通知,般若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到了?

般若似乎早就料到了帝玺会这么问,他从怀里磨出了一封信,交给了帝玺:“你自己看。”

帝玺接过这封信,见信封早就被人给拆开了,便不再迟疑,打开了信封。

里头的信件内容其实非常简单,就是洛羽邀请般若来一趟锦城,他一直觉得锦城内有人在盯着自己,似乎是打算对自己动手。

算一算时间,这封信大概是在洛羽被人袭击之前就送出去的,也就是说,般若来锦城,本来是来给洛羽帮忙的。

没想到的是洛羽这边的事情有惊无险,反而是昆吾先生出事了。

“洛羽说你要他暂时留在锦城,所以就让我顺便跟你一起去郿县了。”般若似乎是担心帝玺不太相信洛羽的书信一样,还不忘再跟帝玺嘱咐了一句。

帝玺点了点头,说了一句你辛苦了,便翻身上马,冲着郿县的方向纵马而去了。

此时此刻,听鹤早已经化作仙鹤,没了踪迹。

这一路上,几个人有说有笑的,完全不像是在为昆吾先生担心的样子,如果让听鹤看到了这种模样,一定能气得鼻子都歪了的,可是这群人却没有什么好太担忧的,因为对他们来说,现在已经在路上了,这就足够了。

“听说郿县因为战神白起的缘故一直都很受人尊敬,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后倾骑着马,嘴巴还停不下来。

帝玺冲着后倾看了一眼,随后便笑了起来:‘怎么说呢?算是吧。’

“你对郿县的地形了解么?”

帝玺摇摇头:“不了解。事实上我从没去过郿县。”

帝玺也没说假话,别看郿县是属于壁国管辖的,可是郿县那个地方基本上不算兵家必争之地,所以很少会有战事在那附近展开。这么多年下来,郿县都是很相安无事的。

因为没有战争,治安条件又还过得去,帝玺自然没有去郿县的理由。

“看来也就洛羽对郿县比较了解了。”后倾叹息,说道。

宁意追在他们的身后,这时候一扬马鞭,追了上来:“我知道郿县的。”

“嗯?”帝玺和后倾同时嗯了一声,显得有些惊奇。

宁意笑笑,说道:“我家有亲戚在郿县,我小时候来过几次,不过后来就没来过了,毕竟亲人过世了。”

这到算是个意外之喜。

帝玺挑眉:“你娘该不会是姓白吧?”

宁意一愣:“郡主姐姐连这个都知道。”

帝玺噗嗤一声笑出了声:“看来你家祖辈往上倒个数百辈的,说不准是白起的亲属也不好说。”

郿县白家人非常多,这件事倒是县志上有记载的,尤其是在出现了白起这么一个举世名将之后,这件事就更是为人所津津乐道了。

宁意姓宁,那么,能跟郿县白家扯上关系的想必也就只有宁意的母亲了。

“这个好像不是,不过我娘他们的确是郿县的老人就是了。”宁意摇摇头,否认了帝玺的想法,顿了顿,他又说道:“等到了郿县,你们跟我走就是了,虽然我也有几年没去过了,但是还是基本记得郿县是什么模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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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五十八章:不期而遇(4)

绝代独宠:帝君太腹黑正文卷第1053章不期而遇“这个好像不是,不过我娘他们的确是郿县的老人就是了。”宁意摇摇头,否认了帝玺的想法,顿了顿,他又说道:“等到了郿县,你们跟我走就是了,虽然我也有几年没去过了,但是还是基本记得郿县是什么模样的。”

见宁意这么主动想要当向导,几个人都抿唇笑了笑,便依了宁意了。

等到五天过去,第六天天色擦黑的时候,他们这群人才刚刚到郿县,而本以为到了郿县之后得先去找一下听鹤的下落,却不想听鹤已经一脸铁青地在郿县城门口等着他们了。

看着听鹤这么面色不善,帝玺心中一紧:“听鹤?”

“你们怎么回事,怎么这么晚才来?”听鹤开口,却是怨气十足。

帝玺讶然,愣了好一会儿之后才说道:“我们不是很认识路,一路走一路问,所以慢了一点儿。”

宁意这孩子说是说自己对这里很熟悉,可事实上他只是对郿县熟悉而已,对去郿县的路可是一点儿都不熟悉的。

他们愣是饶了好几个弯子,方才找到去郿县正确的路,这一耽搁,一天自然也就过去了。

听鹤张了张嘴,大概是没有想到这几个人竟然是因为迷路了才耽搁了这么长时间的,一时间竟然也无言以对了。

“你呢?找到昆吾先生了么?”帝玺见听鹤一脸噎住了表情,便开口绕过了这个话题。

听鹤摇摇头,显得面色灰败:“我找过,但是到现在还没有任何下落。”

“周边也找了?”

“那倒没有,我到郿县也就才四天,只是郿县内我都找过一遍了,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人或者是可疑的事情。”

帝玺沉吟了一会儿,却得不出什么有用的结论,干脆摆摆手,说道:“咱们先进郿县找个客店落脚,晚上吃了饭再商议应该怎么办。咱们旅途劳顿,你总不能就把我们拦在这里不让我们休息了吧?”

听鹤的脸上这才出现了一抹抱歉的神色,他让开了一条道,说道:“跟我走,我知道哪里能投宿。”

宁意本以为自己能带着帝玺到处走走看看的,结果听鹤一个人就包圆了所有事情了。

郿县似乎并不大,甚至可以说还是有点儿小的,跟锦城比起来,至多也就是锦城的五分之一大小。可是整个郿县的人却非常多,一点儿都不亚于流月城那样的皇城,让人看起来不免觉得格外繁华热闹。

听鹤带他们去投宿的小店就在郿县的入城不远处的地方,看起来倒是挺古朴雅致的。

那招牌上用墨汁写着的两个飞白大字白虹,倒是很有意思。

“白虹软日?是取自这个典故的么?”帝玺看了那招牌好一会儿,都觉得甚是有趣,毕竟一家客馆取这样的名字的确有点儿出类拔萃。

里头的店小二听到有人在外头议论自家招牌,便走了出来笑着说道:“几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住店。”帝玺的回答也很言简意赅:“对了小二哥,为什么你们这儿要交白虹,有什么意思么?”

“这个啊,掌柜的祖上是白家人,曾经投身军旅,亲眼见过荆轲刺秦。后来到了我们掌柜的父亲那一辈,便开了这一家百年老店。”店小二大概是经常被人问起这个问题,回答起来一点儿都不拖泥带水的。

帝玺点了点头,道了一声竟然是这样,便进了店里头去了。

这家店其实店面并不大,看一楼的格局,也就能容纳六张桌子,跟锦城的客店自然是没得比的,不过店小二引他们去住店的时候,却解释道:“咱们这里的客人大部分都是图这里清净雅致才来的,倒不是看中了本店的吃食。”

帝玺还头一次听有店小二这么评价自己的店面的,不免对这家白虹的布局上了点心。

“我看几位客官气度不凡,似乎不像一般的行脚商人,想必都喜欢清幽的住所吧?”

这个店小二侃侃而谈的样子非常轻车熟路,帝玺虽然已经跟着他走到后院了,却突然停下了脚步:“这样吧,要不就请你帮我们安排一下住宿,如何?”

帝玺觉得这个店小二实在是有趣得紧,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他可是一点儿都不怯场,因此,帝玺突然心生考究的意思,想考考这个店小二。

店小二楞了一下,随后便笑了起来,看起来似乎对这样的考验早就驾轻就熟了一般。

他说了一句冒犯了之后,便围着众人看了两三圈,然后便拱了拱手,回答道:“姑娘你喜欢有文化涵养的地方,小店的雅阁大约适合姑娘。”

说完,他又停到了听鹤的身边:‘这位公子已经在我们店住下了,住的是铃音阁。便不赘言了。至于这位公子,身上有一股璞玉的气质,藏拙阁大约适合。“

宁意楞了一下,开口追问道:“那个藏拙阁是什么样的?”

“推门既是山河表里,闭门内有一番通达。”店小二到也没有说破。

帝玺忍不住冲后倾看了一眼,眼底自然是对这个店小二的赞赏之意了。

“这位公子看起来飘飘不似凡间人,通天阁最是适合了。”

店小二指了指后倾,说完之后,又向般若拱了拱手:“这位公子大约常伴青灯古佛,身上有一种吧诶天悯人的情怀,妙法阁大约适合。”

这店小二三言两语,便把所有人的房间都给安排掉了。

帝玺也有心验证一下店小二所说是否符合每个人的特点,便点了点头,把银子交给店小二之后,自己走进了自己的雅阁之中。

推开门,帝玺不免有些愣怔。

雅阁实在是无愧一个雅字,里头以竹子作为点缀,一屋子的青葱不说,连床榻都是竹床,走进去,置身其间,心境不知不觉间便平静下来了。再看屋子内的装扮,几乎都以文房四宝为主,还有围棋之类的东西,算是一个陶冶情操的好地方了。

帝玺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本想着能稍微休息一下,然后便去找其他人一起吃晚饭,那曾想她刚坐下来,就感觉到自己的椅子上似乎有个什么东西,硬邦邦的。

她起身,锁眉看了一眼那个椅子,才发现椅子上赫然摆着一只人参。

这就很奇怪了。

这间屋子看起来应该是已经打扫过了的,照理来说不该出现这么一个人参才是。

第一千五十九章:不期而遇(5)

绝代独宠:帝君太腹黑正文卷第1054章不期而遇这间屋子看起来应该是已经打扫过了的,照理来说不该出现这么一个人参才是。

她把那人参拿起来,放在鼻尖闻了闻,更加觉得奇怪了起来。

这根人参的味道有点儿说不出来的怪异,似乎还带着一股泥土的腥气,并不是已经炮制好了的可以入药的人参。

她琢磨了一会儿,干脆把人参给拿了出来,放在了桌子上。

等会儿去见听鹤他们的时候,把人参拿给听鹤看看,他和后倾都懂药理,说不准会知道这根人参有什么用处。

抱了这个想法,帝玺只不过休息了一会儿,便找了个布条把人参包好,出去找他们去了。

此时其他人都已经进了大堂,点了一桌子酒菜已经开吃了,帝玺来的非常凑巧,正好等到最后一样菜上桌。

她随便看了一眼,忍不住嚯了一声:“你们挺有钱啊。”

这一桌子菜少说都要二两银子,他们可真算是铺张浪费了。

“听鹤说他有钱的。”宁意咬着筷子说道。

帝玺有些无奈地瞅了一眼宁意,随后扭头对听鹤说道:“这次出来的钱你都记着,回去我让连城给你。”

虽说是来找昆吾先生,但是帝玺也不希望听鹤破费。

听鹤对此倒是没有说什么,似乎他们愿意给就给,不愿意给就不给,一切都无所谓一样。

帝玺见听鹤不搭理自己,也觉得有些无聊,便将布条包着的人参往边上一放,然后就坐了下来:“先吃饭吧。”

她想吃饭,可是人家后倾看到了帝玺拿出来的东西,眼睛就亮了:“人参?”

帝玺一愣,便把筷子给放下来了:“你怎么知道的?”

她包得还算严实,怎么后倾就看个外包装就知道里头是什么东西了?

后倾嘿嘿一笑,颇有些得意地说道:“三危山最不少的就是各色药材了,有些药材在三危山的灵气滋补下,甚至都变成了精怪,有他们在,我对药理才会这么熟悉的,这点看来你早就忘了。“

帝玺闻言,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然后便干脆把布条给打开了。

听鹤本来无意加入他们的谈话之中的,可是这会儿看到帝玺打开了布条,随意扫了一眼那里面包着的药材,他猛的一下便站了起来。

帝玺被听鹤的动作吓了一跳,差点儿从凳子上滚了下去:“听鹤,你怎么了?”

“这是先生的人参。”听鹤一脸凝重地回答了帝玺的问题。

“你说什么?”这下轮到帝玺震惊了。

“这东西你是从哪里来的?”听鹤死死盯着这根人参,声音尽量压得平稳,可是仍然听得出来她此刻的心潮澎湃。

帝玺见听鹤这么激动,便将自己拿到人参的过程都跟听鹤说了一下,听鹤说完,把碗筷一放,便朝着店小二的方向走去了。

不消说,这家伙一定是去找店小二问情况去了。

“你不跟去看看去?”后倾见帝玺还我自岿然不动,便开口怂恿了一把帝玺。

帝玺没好气地看了一眼后倾,说道:“我过去干什么?有听鹤在就能问出来的事儿,就让他去问就是了。听鹤回来会跟我们说明情况的。”

帝玺说着,突然眉头皱了起来:“这菜……”

她不过就是随便夹了一筷子菜尝了一口,便忍不住将菜给吐掉了。

“怎么了》不好吃么?”后倾见帝玺竟然把菜给吐掉了,也伸出一筷子想去尝尝那个菜,却被帝玺给中途拦下来了:“这些菜你们是从哪里买来的?这家店里么?”

后倾摇摇头,道:“是对面得月楼买的,宁意说得月楼的饭菜比这里好。”

帝玺一听这话便站了起来:“阿意,你跟我走。”

“你们去干什么?”一看到帝玺起来,后倾也放下筷子站了起来。

他们这一桌一下站起来了三个人,周围吃饭的人难免也把好奇的目光投了过来。

帝玺压低了声音说道:“我去会会做菜的人,你们绝对不许再动这些菜了。”

后倾就是再傻也知道帝玺这话的画外音是什么了。他的脸色微绿,显得极为不快:“你确定?”

帝玺勾唇:“如果不确定我还带阿意过去砸什么场子?”

这菜里头有蒙汗药,能瞒得过别人却绝对瞒不过她帝玺。多年宫斗经验毕竟不是开玩笑的,要是连这么点小问题都发现不了,那她可就是太丢人了。

后倾思索了一会儿,随后开口说道:“要我前去帮忙么?”

帝玺摇摇头:“不用了,你们在这里再重新点一桌菜吧,记得跟听鹤也说一句,我跟阿意两个人去足够了。”

一个小小的郿县,有宁意一个人就足够了。

宁意知道帝玺要去搅局,脸上有点儿不太挂的住,同时还有一点儿愧疚的意思,不过帝玺却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了一下宁意:‘这不是你的事儿,咱们打从来了这里,就已经被人给盯上了。“

宁意咬了咬下唇,嗯了一声便老老实实跟着帝玺去了对面的得月楼。

得月楼算得上是郿县最有名的一处吃饭的地方了,传说这里头的酱肘子更是一等一的好吃,然而,再好吃的地方也掩盖不了这个地方的猫腻,比如说……帝玺人还没走进得月楼,就已经发现外头迎客的店小二个个都是练家子了。

常年习武的人手上必然有一层茧子,那是舞刀弄剑造成的痕迹,别的活儿可结不成这样的茧子。

帝玺只需要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个店里算是藏龙卧虎,绝不一般了。

“客官,几位?”店小二看到有人来了,便立刻迎了上来。

帝玺比了个2

“两位是吧?里面请,这边跟我来。”店小二一甩干抹布,便带着他们俩人走进了得月楼之中。

得月楼一共有三层,可以同时容纳的食客数量在郿县是妥妥够了,因此不管什么时候来,都能保证有个位置能落座。

小二引着他们去了二楼靠窗的位置坐下之后,便非常轻车熟路地报了一堆菜名让帝玺来挑选。

帝玺看了一眼宁意:“他来点。”

宁意算得上是小半个本地人,对得月楼的吃食自然是比较熟悉的了,更何况,宁意不久前刚刚点了一顿饭。

小二菜名还没报完,宁意便念叨了四样菜出来。那小二一听就竖起了大拇指:“客官是本地人吧?点的全都是小店的招牌菜。”

第一千六十章:不期而遇(6)

绝代独宠:帝君太腹黑正文卷第1055章不期而遇小二菜名还没报完,宁意便念叨了四样菜出来。那小二一听就竖起了大拇指:“客官是本地人吧?点的全都是小店的招牌菜。”

宁意笑笑,没有回答小二。

那小二也不会自讨没趣,记住宁意报上的菜名之后,便下去吩咐后厨了。

帝玺这才悄声压低了声音对宁意说道:“阿意,怎么样,你有把握一会儿万一闹起来的话制服他们么?”

一开始帝玺还真不觉得有宁意在会镇不住这个场子,可是进来之后帝玺就发现,这个鬼地方竟然每个跑堂的都是练家子了。

宁意四处望了望,大概是在查看这里的人一共有多少一样,看了一会儿之后,他点了点头说道:“应该没问题。”

宁意不说空话,说没问题那么应该就是没问题了。

听到这个回答,帝玺才算是暂时放心了一点点。

她也很好奇,到底是谁竟然这么快就盯上他们了。那些蒙汗药可都不是一般的药材,就算是皇宫大内想要配出来都挺麻烦的,更别说是在民间了。想对他们动手的人,照帝玺看起来,应该十之八九不是人类。

帝玺这么想着,却突然看到楼梯口出现了一个红衣少年,他手中抓着一把折扇,附庸风雅的劲儿十足,身后还跟着两个闷声不吭跟个石头一样的人。

帝玺一见到他们三个,眼睛就直了,随后,她忍不住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脸颊。

搞什么?为什么夜月明,般若和长离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帝玺有一阵子没见过长离了,夜月明后来一个人跟着他们四处游走,长离都没有再出现过,就像是突然消失了一样,这回再见,大概已经有至少两年光景未曾谋面了。

然而,现在看到他们三个人,帝玺的心里可不太高兴。

这么多人一起过来,还坐在一起,那怎么看都像是来砸场子的了。她可没打算现在就跟得月楼的人动手,毕竟现在还没调查清楚得月楼到底是不是无辜的。

帝玺心中默念别过来别过来,然而夜月明显然已经发现了帝玺在哪里了。

他指了指帝玺和宁意那个座位,便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帝玺扭过脸颊,完全不想看夜月明,可夜月明却非常不知好歹地凑了过来,还主动坐到了帝玺的身边:“玺儿,许久不见,最近怎么样了?”

这种相当无聊的寒暄让帝玺的脸一绿:“你怎么过来了?”

“公子得到了般若的线报,说你们已经去了郿县,所以就快马加鞭赶来了。”冷若冰霜的长离说着,拽了一把般若,一起坐到了另外两个空的位置上,这一桌子人突然就坐得满满当当了。

帝玺压低了嗓音说道:’我来这里不是来吃饭的,你们过来这不是胡闹么?’

“不是来吃饭,那不就有热闹看了么?小王最喜欢看热闹了。”夜月明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一点儿都没有要收敛一下的意思。

“你在外面也不收敛一点?生怕别人不知道你的身份是怎么的?”帝玺没好气地说教了夜月明一通。

实在不是她愿意管夜月明,而是夜月明这一副打扮怎么看都不像是普通人。他身上挂着的玛瑙珠,足有一个鸡蛋这么大,就是财大气粗的土财主都不敢这么挂在身上走出来。

夜月明何等玲珑剔透的人?帝玺这么一说,他就知道是自己身上的挂饰出问题了。

夜月明非常果断地将自己的玉带钩和玛瑙珠等东西全都拆了下来,递给了长离:“你先收着吧。”

帝玺的嘴角立刻抽搐了起来:“你连带钩都拆?”

这也太狠了吧?没有带钩,他的腰带岂不是都要脱落下来了?

夜月明抿唇一笑:“自然是背了个后手的。”

他的话说完,长离已经用一个世子常用的腰带帮夜月明重新绑好了腰身了。

帝玺忍不住赞叹了一句你们可真是厉害。

夜月明这回出门,居然连这么细枝末节的东西都考虑到了。那现在看起来,这家伙故意挂着玉带钩,带着玛瑙珠,恐怕就另有意图了。

帝玺想到这里,忍不住戳了戳夜月明:“你是不是还有别的打算?”

夜月明挑眉一笑:“算是吧,不过也可以不算。”

这么含糊其辞的回答,换了别人估计已经要跳脚了,然而帝玺是何许人也?她听了这个回答非但没有焦躁,反而认认真真思考了一下。

这一思考,她的眼睛就亮了起来。

般若既然已经把她来这里的事情告诉夜月明了,那么夜月明没有道理不知道自己来这里是来找茬的,毕竟这家伙的脑子可是灵光得很。

既然知道她是来找茬的,那么他这么打扮可就很有意思了。

他应该是故意要展现给这个酒楼的人看的,为的就是告诉他们,一会儿要是打起来了,别怪他没提醒过他们,他的身份不一般。

这么一想,帝玺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觉不觉得自己弄巧成拙了?”

自己是来调查到底是谁给他们下毒的,这倒好,夜月明这一来,搅局了。

夜月明淡淡一笑,似乎对帝玺的指摘相当不为所动:“你觉得这样不好么?小王觉得不错。一会儿万一出了什么事儿,小王就可以轻易脱身给你们搬救兵去了。”

明明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可是从夜月明的口中说出来,却怎么听怎么觉得哪里别扭,就像是这人摆明了就是来捣乱的一样。

“我跟你说,要是事儿被你搅了,那我可就找你的麻烦了。”帝玺忍不住冷冷看了一眼夜月明。

虽说没有人中毒,可是人家摆明了就是冲着阿意或者是自己来的,要是这会儿没把人给逼出来,反而打草惊蛇了,那她来这里砸场子岂不是亏了么?

夜月明看起来却格外胸有成竹:“你放心吧,小王跟你保证,你想做的事情一定能做成。”

“要是做不成,我可就跟你新账旧账一起算了。”帝玺说到这里,忍不住晃了晃脑袋。

宁意见状,赶忙凑了过来:“帝玺姐姐你没事吧?”

看宁意一脸紧张的样子,帝玺摇了摇头:“没事,那药效有点发作了。”

阿意从得月楼买的菜里头放了紫金乌,那是一种剧毒的毒药,她不过就尝了一下味道,连吃都没吃进去,这会儿都有点儿中毒的反应了。

第一千六十一章:倾渊的杀手团(1)

绝代独宠:帝君太腹黑正文卷第1056章倾渊的杀手团阿意从得月楼买的菜里头放了紫金乌,那是一种剧毒的毒药,她不过就尝了一下味道,连吃都没吃进去,这会儿都有点儿中毒的反应了。

可以想见,要是他们真的这么不当心,真的把饭菜吃了,会是怎样的光景。

“小王身上带着常用解毒药,你要不要来一粒?”夜月明特别殷勤地掏起了东西,却只得到了帝玺的一个白眼:“紫金乌的毒是你的普通解毒药能搞定的?我看就是听鹤都不一定能解得了紫金乌的毒。”

“这紫金乌这么厉害?小王怎么从来都没停过?”

“你没听过也很正常,紫金乌本就不是来自于壁国和沧朔的毒药,而是……三危山的。”帝玺有些感慨:“那是只生长在三危山上的草药,不过后来似乎民间也有紫金乌存在了,只是因为存世量太少,所以知道的人也不多罢了。”

帝玺要不是青鸾转世,恐怕也不会知道这种毒药是紫金乌。

如果不是因为如此,她也不会特地来得月楼挑事儿,能拿到紫金乌的绝对不是一般人。

般若本来闷声不开口的,这会儿却突然开了腔:“我也知道紫金乌。”

“你?”这倒是有点儿出乎帝玺的预料:“你怎么会知道紫金乌的?”

“你说的话其实有点儿问题,那就是紫金乌并不只是生长在三危山的,在天虞村其实也有紫金乌存在,只不过数量也不多罢了,大概也就一片花田的大小。”般若一板一眼的说道。

“什么?”这点倒是帝玺从来都不知道的,她一直以为紫金乌只在三危山上才有。

般若的表情淡淡的:“你也别觉得奇怪,我对天虞村其实很了解。”

这是般若第一次提起自己跟天虞村的关系,帝玺忍不住皱了眉头:“难道,你前世也是天虞村的人?”

如果是的话,那大概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她身边的人或多或少都跟天虞村有关系的原因了。

般若摇头:“不是。”

“哦——”帝玺拉长了音调,显得有点儿情绪低落。

她本以为自己能从般若这里得到一点儿回答的,没想到什么也没得到。

般若没有继续再说话了,而店小二此时此刻已经将宁意点的菜一一上了上来:“客官,请用。”

那端上来的菜色香味俱全,闻起来就让人食指大动,可是帝玺却没有让别人先动筷子,而是自己伸手先夹了一筷豆腐。

然而她还没尝一下菜,就被般若用筷子拦下来了:“我来。”

“可是……”

“我不是人类,也不会中毒。更何况紫金乌的毒性绝对奈何不了我。”般若说的非常稳重,他说着,便将帝玺夹走的豆腐给夹了过来,一口吃掉了。

帝玺的脸色有点儿难看,似乎是担心般若会出事一样,然而般若咀嚼了一阵子之后,开口却是:“没有紫金乌,不过有泻药。”

“什么?”帝玺有点摸不着头脑了。

这得月楼到底在搞什么?难道真的是个黑店么?

因为看到夜月明不是一般人,身上随便一样挂饰都能卖出天价,所以起了歹心?难道仅此而已么?

帝玺一时间有些琢磨不透这些人的想法了。

“帝玺姐姐,咱们还吃么?”宁意咬着筷子问道。

“怎么吃?”帝玺有些无奈:“这里面可都下了泻药了。”

帝玺说到泻药两个字的时候,眼睛突然亮了起来。

夜月明何等聪颖?他不过是看到帝玺的脸色有了变化,就猜到他要做什么了。

于是夜月明招了招手:“小二,过来。”

那小二特别殷勤地走了过来:“客官,什么事,您说。”

“咱们几个人喝酒未免太无聊了,不如你陪我们喝点酒吃点菜吧?”夜月明说着,竟然一把按住了店小二的肩膀,强行把他给按在了长凳之上。

那店小二怎么也想不到夜月明的手劲儿竟然这么大,一时间有些慌乱:“这……客官,这不合适吧……小的就是个跑堂的,要是让掌柜的知道小的跟您一起吃饭,一定会被责骂的。”

夜月明听了这话,不怒反笑:“好啊,那就把你的掌柜的叫来,我们一起吃。人多热闹嘛。”

夜月明口头是这么说的,却没有放人的打算,这让人家小二哥的脸上很快沁出了一排冷汗。

“长离,你去叫人。”夜月明吩咐道。

“是,公子。”长离抓起自己随身的长剑便下去叫人去了。

“公子,您这边这么多人,一起吃吃喝喝不是已经很热闹了么?小人还要继续上菜,实在是没有办法跟您一起喝酒吃菜。”

那小二哥还在想办法挣脱夜月明的控制,然而夜月明却只是冷笑一声,随后便从怀里摸出了一锭银子,直接扔进了店小二的怀里:“这么多够不够你这一个月误工的费用了?”

“够……够了……”小二说话的声音都开始颤抖了起来。

“既然够了,就留下来给我吃。”夜月明毫不客气,甚至已经开始用空闲的那只手给人家店小二夹菜了。

那店小二现在已经满脸青灰色了,然而他又不敢违背夜月明的意思,他只能颤颤巍巍地晃着身子,却怎么都不肯张嘴吃东西。

夜月明亲自给他夹了一筷子菜,放到他面前,眼神已然变得格外犀利:“怎么着?不愿意吃?难不成这菜有问题?”

那店小二冷汗吧嗒吧嗒往下掉,还不忘摇头。

就在这店小二已经受不住夜月明的压迫的时候,掌柜的已经被长离给带了过来。

“公子,您这是……?小刘,下去下去,你是不是又做什么坏事了?看把公子给气得。公子实在是对不住,这样,您今天的饭菜钱我都给您免了您看如何?”

那掌柜的倒是八面玲珑得很,要是这顿饭只是有点儿卫生问题,这样处理显然是够了,不过现在显然是不够的。

夜月明把筷子往掌柜的面前一伸:“好吧,既然他不肯吃,那你来替他吃。”

“这……客官你这不是难为我们么?饭菜做了自然是给客人吃的,哪儿有我们自己吃的道理?”掌柜的脾气很好地说道。

夜月明略略弯唇,干脆站了起来:“诸位,今天就请你们做个见证,他们店里的人今天只要吃一筷子菜,我就给白银一千两。”

第一千六十二章:倾渊的杀手团(2)

夜月明略略弯唇,干脆站了起来:“诸位,今天就请你们做个见证,他们店里的人今天只要吃一筷子菜,我就给白银一千两。”

夜月明说着,还不忘回眸看了一眼帝玺:“钱你出,这个亏我可不能吃。”

帝玺见这家伙出风头还要自己来买单,忍不住摇了摇头:“好。”

这掌柜的也好,店小二也罢,帝玺都相信,他们一口菜都不敢吃。这一千两不过是个噱头罢了,绝对不会真的让自己花出去的。

果不其然,那掌柜的听到夜月明这么说,仍然不为所动,就像是根本就不在乎这一千两银子一样。

而本来只是在得月楼吃饭的人,这会儿听到夜月明这一桌在闹事,纷纷都放下了筷子朝这里看了过来,每道目光如炬,把掌柜的看得浑身冷汗涔涔不知如何是好。

“吃啊,吃啊,一千两银子都不要了么?有土财主送钱你们都不要,该不会饭菜里有猫腻吧?”

看客们看热闹不嫌事大,这会儿纷纷开始要求掌柜的吃饭菜了。

夜月明跟个雕塑一样,保持着送菜的姿势一动不动,甚至还压低了声音笑眯眯跟那掌柜的打起了商量:“不就是一点泻药么?一千两银子换你们几个去如厕几次,这买卖划算得很啊。”

那掌柜的小心翼翼抬眸看了一眼夜月明,却不敢吭声。

夜月明挑眉:“或者这样,把你们这里跟我们有仇的人交出来,我们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也不为难你们。我知道你们是担心这饭菜吃进去丢了得月楼的名声,把人交出来,今儿个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夜月明这商量可以说打得已经很好了。名声和招牌对一个酒楼来说是万万丢不得的,若不是如此,重金利诱,他们怎么可能不动心不吃饭菜?

说到底还不是因为招牌远比这一千两白银来的贵重多了。

那掌柜的小心翼翼抬眸,有些紧张地搓着手,结结巴巴说道:“我……我去请示一下他们……”

“他们?”夜月明扬眉:“他们是谁,什么模样,说。”

夜月明似乎一点儿线索都不打算放过,而帝玺对此也是支持的。

掌柜的出去,不一定能完完整整回来,现在把该问的都问完,接下来就算掌柜的出事也不用太担心了。

帝玺的这番思量自然是跟夜月明的思考是一样的。

掌柜的有些战战兢兢地看着帝玺和夜月明,好一会儿之后才悄声说道:“我……我不知道。那人就给了我们一个瓶子,说是要把东西下在给那位公子的饭菜里,其他的就都没说了。”

“那你没看清他们的长相?”夜月明的声音狠辣了不少。

掌柜的摇摇头:“没有,那些人戴着人皮面具,穿着的都是黑色袍子,根本看不清长相。”

这掌柜的显然没有在说谎,而且听起来也的确没有什么问题。

夜月明回眸看了一眼帝玺,显然是想征求帝玺的意见。

帝玺缓缓站起身子,然后走到掌柜的面前,压低声音说道:“你去叫他们来就是,其他的事情不用你管了,这事儿我们有办法打圆场。”

那掌柜的捏着一把汗,却仍然不敢走。

“你在害怕?”

“那些人手上都有刀剑,我……”掌柜的一张脸都变成了菜色。

帝玺见状,冲般若招了招手:“般若,借你佛珠一用。”

般若也不迟疑,当场便将自己身上的佛珠取下了一颗,直接递给了掌柜的:“回来还给我。”

那掌柜的拿着佛珠,显得有些愣怔:“这……这……”

“你放心去,他们奈何不了你。”帝玺只给了这么一句话,却已经足够了、

那掌柜的每天迎来送往的,如何会不知道真正有本事的人是什么样的?帝玺这群人一看就不是凡夫俗子,显然给他的东西也一定是个宝物。

他点了点头,抓着佛珠便下去了。

见夜月明把人给放走了,周围看戏的人都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切的声音:“搞什么,难道你们舍不得钱了?”

夜月明回头朝着其他人看了一眼,不紧不慢笑着说道:“银子自然是舍得的,长离,把银票拿出来。”

长离道了一声是,便从怀中摸出了一沓银票,帝玺大致扫了一眼,都忍不住摇了摇头。

夜月明做王爷的时候就已经够豪气逼人了,现在跟以前相比更是不遑多让。

长离摸出来的这一沓银票少说都有万两白银,而帝玺相信,长离身上带的绝对不止这么一点。

夜月明有些轻蔑地看了看其他人:“怎么样,这样够不够了?”

被夜月明的壕气震伤的众人这会儿都哑口无言了,只是也不知道是他们这群人的行为举止太拉风,还是那一沓银票的吸引力实在是太大,虽然这会儿暂时没有好戏看了,他们却仍然都盯着帝玺他们这边。

帝玺对此一点儿也不觉得不自在,也就是宁意,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脑袋,似乎有些羞赧。

帝玺本以为等一会儿,那掌柜的就该回来了,然而等了一会儿之后,掌柜的并没有回来,而且,般若还面色铁青地盯上了自己。

帝玺心头一跳:“怎么了,般若?”

“佛珠出事了。”般若只说了佛珠出了问题,可这句话已经足够明白了。

帝玺心头一震:“咱们走,小二哥,去找你家掌柜的。”

那小二哥也不太明白帝玺他们到底在说什么,但是看到众人的表情都非常凝重,再傻,他也知道这不是个好现象了。

“你们跟我来。”店小二招了招手,便在前头带路去了。

帝玺死死牵着宁意的手,似乎心神不定一般:’我总觉得那掌柜的出事了。‘

“不是觉得,是已经出事了。”走出去之后,般若便不再用代称了,而是明明白白说道:“对掌柜的下手的人灵气比我厉害,佛珠阻挡不住他们的攻击。”

般若的灵气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够赵家下来的,更别说般若因为是来自于佛家的人,他的念力加持也不是可以轻易突破的。

帝玺会选择让般若拿出佛珠给掌柜的,本是因为她觉得这样最是十拿九稳,谁能想到,饶是这样,竟然还出事了。

“先去看看再说。”夜月明没有太在乎他们的谈话,对他来说,眼下见到掌柜的,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第一千六十三章:倾渊的杀手团(3)

“先去看看再说。”夜月明没有太在乎他们的谈话,对他来说,眼下见到掌柜的,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帝玺也知道,在没有见到掌柜的之前,说什么都是白搭,所以她也加快了脚步,只希望自己能尽早见到那掌柜的。

小二哥带着他们在得月楼里转悠了好一会儿,才在后面的一间柴房里停了下来:“就在里面。”

帝玺人还没进去,眉头就皱了起来:“血腥味。”

这种味道她实在是太熟悉了,这数百年来的每一场大战,她都亲身经历,亲自体会过那种血流成河的感觉,那样的场景,那样的味道,就算是有朝一日她变成了魂魄,都不会忘的。

听到帝玺这么说,那小二哥的脸上顿时沁出了一身冷汗:‘该……该不会……’

“你先下去吧。”帝玺摆摆手,直接让那小二哥出去了。

小二哥心中虽然有些狐疑,却还是老老实实离开了。

等到小二一走,帝玺在不迟疑,一下推开了房间的大门。

那是一间柴房,里头堆满了干燥的柴火,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要是在这里放一把火的话,整个屋子说不准都保不下来了。

不过杀害掌柜的的那些人似乎只是杀人灭口而已,似乎并不打算对整个得月楼动手,因此虽然现下掌柜的死了,柴房却是好好的。

帝玺捏着鼻子,深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才有勇气走进去。

房间内,掌柜的死相并不恐怖,看起来更像是被人一刀毙命一样,除了身上那一道口子还在流血之外,并没有别的痕迹了。

帝玺忍不住摇了摇头:“动手的人还真是干脆利落啊。”

“嗯。”夜月明嗯了一声,蹲下身子翻看了一下掌柜的身上的伤口,然后拍了拍手:“是练家子,这一刀没有十年半载的功夫出不来。”

长离冷声说道:“傲然刀,是傲烈山庄的人动的手。”

“傲……傲什么?”帝玺有些诧异,似乎并不明白长离说的是什么。

夜月明哦了一下,随后说道:“这个傲然刀是我们沧朔比较有名的一个江湖帮派,对外宣称是傲烈山庄,山庄中人用的全是傲然刀法,算是江湖中一个比较大的势力。”

帝玺有些奇怪,她扭头看向般若:“如果只是江湖人士,能撼动得了你的佛珠么?”

般若摇摇头,态度非常坚决:“不可能。哪怕灵气不是特别强盛的人,都攻破不了佛珠。”

帝玺不免陷入了沉吟。

般若的话自然是没有错的,他的佛珠可不是凡品,阻拦洛羽那样的人虽说没有办法,但是阻拦一些江湖侠客,照理来说应该是不费吹灰之力的才是。

除非对掌柜的动手的人压根儿就不是傲烈山庄的人,而是借用了他们的名头。

想到这里,她的眼睛一亮:“会不会是冒名顶替?”

“有这个可能。”夜月明点了点头:“不过……”

夜月明的不过还没说完,宁意突然咦了一声:’这掌柜的好像还没死。‘

帝玺吓了一跳,赶忙蹲下身子翻了翻那掌柜的眼睑,却发现掌柜的眼睛里的瞳孔并没有涣散。

她一愣,顿时抬眸看着般若说道:“般若,把听鹤找来,告诉他有个人快死了。”

听鹤在附近,如果能稳定住掌柜的情况,说不准还能救得活。

般若嗯了一声,也没迟疑,当场就走了。

帝玺小心看了看那掌柜的,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把人家掌柜的最后一口气给吊没了,只能把目光转向了宁意:’阿意,你有办法么?‘

宁意指着自己,显得有些诧异:“不……不行吧?“

宁意到现在为止什么时候经历过这些?要他来救人,实在是有点儿强人所难了。

帝玺沉吟了一下,也觉得似乎没有什么好办法,因而,她只让宁意和长离在里头守着掌柜的,便打算出门去等听鹤过来了。

然而,她的脚步刚刚迈动,就感觉到脚下一紧。

帝玺下意识地垂眸一看,却见自己的脚踝竟然被一双血手给抓住了。

她被吓得眉间下意识一跳,随后才冷静了下来:“掌柜的?”

那掌柜的双目圆睁,看起来格外可怖:“你……救我……”

“你别说话,我让我的同伴来救你了。”帝玺赶忙重新蹲下身子,安抚了一番这个掌柜的:“你别担心,别睡过去,我一定保证让你活下来。”

“救……救我……”那掌柜的说话的时候,声带就像是已经撕裂了一样,听起来充满了阴鸷,然而,帝玺却并不觉得害怕。

掌柜的还没死,从这一点来说,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了。

帝玺安抚着掌柜的,希望那掌柜的别太沉湎于自己的情况,同时又从自己的身上撕下了一块布条,替掌柜的死死按住了伤口:“你别说话了,这样你活下来的几率会更大一些。”

“我来吧。”长离见帝玺按压着掌柜的伤口似乎有点儿吃力,便主动请缨,帮着处理了一下掌柜的伤口。

帝玺知道自己如今的力气不够大,勉强也没有意义,便让开让长离上了。

长离刚刚按上还没一会儿,听鹤和后倾便赶来了。

听鹤双手空空,什么都没带,这让帝玺有些错愕,不过后来一想,听鹤这回出来本来就没带什么医药材料,这会儿就算真的要抢救,也没有东西能临时拿出来的,想到这里,她更是觉得心里头吊着一口气了。

“听鹤,你看看他还有救么?还有意识。”帝玺简简单单两句话,便把现在的情况给说清楚了。

听鹤嗯了一声,蹲下身子看了看掌柜的眼睑,本来还算平和的双眸一下便有些凝重了:“有点棘手。”

帝玺见状,连声说道:“你说要怎么办?”

“这里人太多了,郡主留下,其他人都出去吧。”听鹤没有回答帝玺的话,反而吩咐其他人全都退下。

帝玺楞了一下,还是老老实实听了听鹤的话:“你们都先出去吧。”

“我就不出去了。”后倾摆摆手,没有要听话的意思:“我大小也懂一点医术,在这里还能帮得上忙,”

听鹤垂眸似乎思考了一下什么,方才点了点头,说道:“好吧,那你也留下来吧。”

后倾微微一笑,随后便主动当起了赶人的那个人,没一会儿就把人全都给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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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六十四章:倾渊的杀手团(4)

后倾微微一笑,随后便主动当起了赶人的那个人,没一会儿就把人全都给赶走了。

帝玺的脚踝仍然被掌柜的抓着,动弹不得不说,这会儿脚踝都被抓地有点儿青紫了。

“老头,你快放手,别再抓着我们家阿鸾了。”后倾说是来帮忙的,结果到现在为止除了捣乱,什么事儿都没做。

帝玺被后倾的话气得无话可说,却又不敢耽误听鹤治疗,便只好闷声当做什么都没听见了。

后倾自讨了个没趣,便干脆走到了听鹤身边,帮着看了一下:‘这人的病很重啊。“

“是。”听鹤非常冷淡地应了一声,然后开口说道:“郡主,麻烦你按着他的心。”

“按着?”帝玺有些愣着:’这是做什么?‘

“他的伤口没有及时得到处理,如果不按着心口,他的血都要流干了。”听鹤说着,手里浮现了一层淡淡的微光,帝玺认得出来,那是听鹤的灵气:“我要暂时凝固他身上的血液,替他把伤口缝合好。西王母你既然留下来了,就帮我暂时控制住他的生理特征。”

听鹤这会儿的样子像极了认真瞧病的昆吾先生,只不过他的手段比昆吾先生狂野多了。

“对凡人使用灵气不会出事么?”后倾听了听鹤的话,却有点儿踌躇。

“他不是被人类伤的,上面那一层灵气层你看不到么?如果不用灵气为他治疗,除非是先生在,否则我治不了。”听鹤说完,便伸出一根手指头,按在了掌柜的眉心上,那掌柜的本来还有力气抓着帝玺的脚踝的,这会儿却突然松了手。

帝玺这才松了一口气:“那要我做什么?”

“请你吹响双色笛。”

“什么?‘帝玺没想到听鹤居然给出了这样一个答案,不免有些愣怔:”我吹响双色笛有什么用?“

“倾渊的人伤害了他,倾渊战器当然是最好的治疗方法了,能不能把这上面附着的灵气吸摄走,就看郡主你的了。”听鹤说完,摊了摊手:“如果西王母不来帮忙的话,我或许还有点儿用,他来帮我,那其实就没我什么事儿了。”

后倾揉了揉眉心,低颇为无奈地点了点头:“算你厉害,行,我和阿鸾来。”

后倾说完,便以灵气暂时剥离了掌柜的魂魄,强迫他的生命特征暂时消失了。

帝玺也从怀中摸出双色笛,放在唇边吹响了音律。

其实她到现在为止几乎没有用过双色笛,毕竟这是属于邪神倾渊的东西,她心里多多少少对这玩意儿都是有点儿抵触的。

若非现在的情况特殊,想要救人就不得不她挑三拣四,她说不准还是不会亲自吹响双色笛。

帝玺在吹响双色笛之后,便能很清楚地看到,流转在伤口上那一层淡淡的灵气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至阴一样,渐渐被拔了出来,最后被双色笛吸收了个干干净净。

帝玺见灵气被双色笛吸收了,便立刻停下了音乐,一手死死按住了自己的心口。

听鹤见状,连忙起身,伸出手在帝玺的胸口附近点了好几处穴道:“你太用力了。”

帝玺点了点头,面色铁青,却不敢说话。

听鹤从帝玺的喉间开始,划了一条线到她的小腹上,手上流转着的灵气就像是一把刀,破开了帝玺心中的块垒。

等到听鹤松手,帝玺呃了一声,愣是喷出了一口淤血来。

后倾见状,不免有些分神:“阿鸾!”

“郡主没事,只是她现在全无灵气却要催动双色笛,难免伤及身子,我替她纾解了经脉,这一口淤血吐出来就没事了。”听鹤就像是见惯了大场面一样,一点儿都没有慌张的意思。

听到听鹤这么说,后倾才算是稍稍松了一口气:“那你继续,救人。”

听鹤嗯了一声,再不迟疑,立刻蹲下身子,在掌柜的的伤口处忙活了起来。

帝玺这会儿全身不舒服,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胃里面翻江倒海一样,虽说不至于继续吐了,但也绝对好不到哪里去。

她找了一个柴垛坐了上去,轻轻抚摸着自己方才被听鹤划过的那一条道,这才慢慢平稳了下来。

然而,她还没松一口气,就听到外头突然传来了长剑的破风声。

帝玺一愣,立刻站了起来。

“郡主,你现在先调息,别出去惹事,外头有般若和宁公子在,不会出事。”听鹤回眸冷冷看了一眼帝玺,声线冷静到了极致。

帝玺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兜头敲了一个闷棍一样,顿时委顿了下去:’我知道了。‘

她听得出来,外面现在恐怕已经打成一团了,然而听鹤不许她出去,她也明白自己出去不但不能帮到他们,说不准还会变成他们的累赘,因此帝玺虽然心里头很是担心外头人的安危,却还是老老实实待在了里面。

这间柴房密不透风,唯一一个透风的地方是一个小小的天窗,也就是说,如果不开门的话,根本就看不到外头发生了什么,帝玺只能靠着自己的听力去听外头的情况是如何。

好在帝玺这一世在没见到连城之前一直都是眼瞎目盲的状态,因此耳目比起别人总是聪颖不少,别人听不见的东西,帝玺能听见,而且她还能从声音之中,判断出很多东西。

既然现在什么也看不到,帝玺干脆闭上了双眼,假装自己还是瞎子的时候的模样。

眼睛一比起来,帝玺便觉得四处都变得非常熟稔了起来。

柴火,地上的掌柜的,后倾和听鹤,还有门外的宁意,夜月明等人,都像是有了一个虚影一样,突然出现在了帝玺的脑海之中,每个人都像是有了鲜明的印记一样,让帝玺能够清楚知道那些人现在在干什么。

突然出现的不认识的人至少有十个,他们将宁意夜月明他们团团围住,可因为般若强大佛光加持,他们短时间内没有办法突破般若的防御。

可是帝玺知道,般若他们撑不了多久,那些人既然能在掌柜的带着佛珠的情况下杀掉掌柜,那么就算般若再如何厉害,也坚持不了多久,如果阿意不使用魔尊的魔气的话,他们很快就会败下阵来。

而且,帝玺隐隐间觉得,这些人的力量似乎有点儿熟悉,就像是在什么地方感受过一样。

是什么样的一股灵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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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一千六十五章:倾渊的杀手团(5)

而且,帝玺隐隐间觉得,这些人的力量似乎有点儿熟悉,就像是在什么地方感受过一样。

是什么样的一股灵气呢?

帝玺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而外头的打斗也没有因为帝玺的思考而停下来。

帝玺只能听到各种斧钺钩叉碰撞的声音不绝于耳,经久不息,久而久之,她的心里多少有点儿拿捏不稳了。

她听得出来,般若的防御快要被破了。

怎么办?

帝玺急中生智,干脆从腰间抽出了双色笛。

后倾在帮着按压掌柜的的伤口,这会儿眼角余光一扫,看到帝玺拿起了双色笛,顿时怒喝了一声:“阿鸾,你别乱来!”

之前吹响双色笛剥离掌柜的身上的灵气的时候,帝玺就已经受了内伤了,要是再吹一次,天知道帝玺还会发生什么样的变故。

后倾不敢赌。

“郡主,你不能再吹双色笛了。”听鹤也分了一丝心神说道:“外头有魔尊在,不会出大事的,你放心。”

帝玺却对他们俩的话置若罔闻。

如果不吹奏双色笛,难保外面的人还能有活路。这群人的灵气实在是太强悍了。

帝玺谁也顾不上,把双色笛置于唇边的那一刻,听鹤冲后倾点了点头。

后倾整个人扑向了帝玺,冲着双色笛就抓了过去,可是令人诧异的事情发生了。

帝玺的周身就像是被另一股灵气给保护起来了一样,就算是后倾全力施为,都没有办法突破。而帝玺吹响了第一声笛声。

那种笛声说不上是好听还是不好听,只是能让人心烦意乱,如果心志不够坚定,或许只是第一个笛音,就能让人崩溃了。

帝玺什么也顾不上,她只知道闭着双眼,吹奏双色笛,继续爱你故事进入了一种新的境界一样。

她没有使用过双色笛对阵的经验,可是这一刻,她却觉得自己跟双色笛似乎相伴了许久许久一样,双色笛能够按照她的心意吹奏出只有她能理解的乐曲,而这些乐曲对别人来说,简直是一种无边炼狱一样的折磨。

帝玺吹出来的音调越发四平八稳了起来,可是外头那些来袭击的人,却渐渐手脚像是被束缚住了一样,越发滞涩了起来。

宁意在帝玺的帮忙下,用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将那些人打得躺在地上起不来了。

帝玺在心中默念了一句再努努力,似乎想让自己有办法继续吹奏下去,可是她的身子早就支撑不住了,能吹奏到现在已经是她的极限。

即便帝玺一边边告诉自己绝不能倒下,最终却还是丢了双色笛,直直栽了下去。

她栽倒的那一瞬间,围绕在她周身的那种灵气才骤然崩散,也在这个时候,后倾才能接触到帝玺,才能一把抱住帝玺。

“阿鸾……”后倾的声线哽咽,听起来似乎格外难过一般。

听鹤无暇分神,只能张口嘱咐了一句后倾:“郡主内息不平,你对郡主的身子最为了解,她的身子状况交给你了。”

后倾嗯了一声,声线仍然是沉闷而沙哑的。

他对阿鸾实在是太了解了,了解到帝玺身上出现的任何一点纰漏,他都能第一时间找到应对方法,因此,当帝玺倒在他怀中的时候,后倾几乎是不假思索地便按在了帝玺的涌泉穴上。

他的动作很快,而且看起来没有一点儿迟疑,等到夜月明他们解决完外头的事情来敲门的时候,后倾甚至已经帮帝玺调理结束了。

“我们可以进来了么?”外头,说话的夜月明中气还算十足。

后倾看了一眼听鹤。

听鹤点了点头:“进来吧。”

那掌柜的现在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只是一时半会儿的估计还醒不过来,需要再好好调养一阵子。

夜月明打开了门,然后他连带着身后的宁意,几乎都是跌进了屋子里来的。

后倾抱着帝玺在一边做着,这会儿被夜月明等人吓了一跳:“你们怎么了?”

宁意的脸上有不少血痕,不过看得出来,那些鲜血并不是宁意的。

“我们差点被人给杀了,如果不是玺儿……我们恐怕都要交代在外面了。”夜月明说着,指了指掌柜的:‘他怎么样了?’

“没事了。”听鹤说着,站起身子走到了夜月明和宁意的身边:“我替你们把脉。”

夜月明摆了摆手:“小王就不用了,有长离和般若保护,小王没有受伤,但是宁公子和般若的伤有点儿重。”

“我也没事,我是外伤。”宁意开口,语气也仍然还算是有底气的:“般若的伤势有点严重。”

听鹤见状,嗯了一声,便走了出去,直接去接般若去了。

般若由长离守着,躺在地上,一呼一吸间,都能看到他的胸膛在不停起伏着。

听鹤扣住般若的手腕,判断了一会儿之后,便点了点头说道:“般若的病问题不大,这附近如果有庙宇的话,带他去庙宇内就好了。”

般若是佛珠所化,一切能量来源全都来自于民间的念力,所以他若是受了内伤,佛堂才是他最好的归宿。

长离听罢,便将般若给扛了起来:‘我带他去。’

“慢着。”后倾将帝玺小心翼翼靠在了柴火边上,然后站了出来:‘我陪你们一起去。’

虽说这会儿袭击他们的人已经不见了,可是这不代表就没有危险继续接近他们,如果就这么松懈了,说不准就真的要出人命了。

眼下他们这群人里,情况最好的便是后倾了,有后倾帮忙,众人多少都能放心一些。

“好,那就麻烦你了。”夜月明说完,便走到了帝玺的身边,将帝玺小心翼翼抱了起来:“回你们住的客馆吧,玺儿的身子骨似乎很虚弱。”

宁意由长离搀扶着也站了起来,五个人一起离开了得月楼,而掌柜的则还躺在原地,只是他们在离开得月楼前,吩咐了一声小二,让小二去救人罢了。

回到客馆的时候,夜月明二话不说便将帝玺放在了她房间内的床榻上,然后直接关上了大门:“不用再来伺候了,需要什么我们会自己下去。”

夜月明直接隔绝了别人来接触他们的可能性,而宁意则非常乖巧地搬了一把凳子,直接坐到了大门口的地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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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六十六章:倾渊的杀手团(6)

夜月明直接隔绝了别人来接触他们的可能性,而宁意则非常乖巧地搬了一把凳子,直接坐到了大门口的地方去了。

夜月明挑眉:“宁公子,你的身子现在也有伤,没必要那么守着。”

“不行,郡主姐姐都生病了,我不能让别人再伤害姐姐。”宁意非常倔强地摇了摇头,坚决不同意离开。

夜月明见状,知道这家伙也是个倔脾气,没有办法说通,便点了点头,由着宁意去了。

“你们在外面到底遇到什么了?”听鹤问道:“我在里面给那掌柜的疗伤,并没有分神去管顾你们。”

夜月明垂眸,似乎斟酌了好一会儿之后,方才说道:“就在玺儿吹响笛子之后不久,那群人就出现了,般若说那些人是倾渊的人。”

“他这么确定?”听鹤有些诧异。

邪神倾渊除却倾渊战器之外,似乎并没有什么直隶属下,最起码到现在为止,听鹤他们还没遇到过。

如果般若说的是真的,那么,这一次他们遇到的人,可就是名副其实上的,第一批属于倾渊的手下了。

夜月明嗯了一声,随后说道:“他说他见过那些有倾渊战器标志的人,之前伤害洛羽的人也是他们。”

听鹤听了这话,难免有些错愕。他不由自主地将双手蜷成了拳头,整个人也似乎在发抖一样。

“你怎么了?”夜月明看得出来听鹤的情况不太对劲,不免多问了一句。

听鹤被夜月明这么一问,泪水直接浇了下来:“如果……如果伤害洛公子的人是……是倾渊的人,那先生岂不是也……”

昆吾先生先被人伤害,随后便是洛羽被人攻击,这两件事其实完全可以当成一件事来看,而如果动手的人是倾渊的人的话,事情也就能解释清楚了。

邪神倾渊想要觉醒,他们这些拥有比较强悍的灵气的人,就是他最大的阻碍。

人都说三人成虎,这句话本就不假,如果让他们这群人凑在一起,难保不会坏了倾渊的事情。

倾渊的手下要做的事情自然就是分裂他们的能力,使得倾渊醒来之后,这世上不会再有人能跟倾渊敌对。

可是如果这么猜测的话,却又有一件事说不通了。

昆吾先生不过就是个大夫罢了,他本身并没有什么灵气,绝对不会对倾渊造成威胁。

要说倾渊的手下会去找妖王,冥王,洛羽,司情和宁意的麻烦,那都是能说得通的。

可是找一个大夫?

夜月明忍不住掂量起了听鹤的话:“小王总觉得你的话有疏漏,或许事情不能按照你的想法去思考。”

听鹤锁眉,显得有些不悦:“那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王又不是你们壁国的人,再说了,小王回沧朔到现在都多久了,你们经历过什么,小王怎么知道?让小王做判断岂不是强人所难?”

夜月明说到这里,又顿了顿,方才继续说道:’小王不过就是合理设想了一下罢了,而设想的结果是,小王并不觉得你说的话是天衣无缝的,甚至小王怀疑你的话漏洞很大。‘

夜月明这话跟白说也没有多大差别,可是不知道是因为夜月明声名在外的缘故,还是因为这人的头脑足够冷静,也甚少出错的缘故,听鹤听了夜月明的话之后,竟然当真开始怀疑自己的猜测是否有错了。

当然,听鹤在思考这件事的时候,夜月明也没闲着,他也非常干脆地按住了自己的眉心,似乎是在推演之前发生的一切一样。

这么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夜月明突然抬起了头,看向了宁意:’宁公子,你们知道昆吾先生出事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宁意耸了耸肩,把目光投向了听鹤:“他知道。”

宁意那个时候也跟着帝玺在外头,哪里知道昆吾先生是什么时候出事的?

听鹤听到他们提到了自己,脸上也犯了难:“这……”

“怎么,有什么不能说的么?”夜月明锁眉。

“不是,不是不能说,而是我也不知道啊。”听鹤又原木原样把之前跟帝玺他们说的话又跟夜月明说了一通:“所以,我是真不知道先生具体是什么时候出事的,只能从信笺来的时间去判断这样。”

夜月明听到他这么说,心底里一沉:“那么,你怎么就能确定,这几封信一定不是伪造的呢?就因为昆吾先生习惯在盖印章的时候多放一粒米?”

“这……”听鹤不吭声了:“我觉得应该只有我知道吧?”

“你跟着昆吾多久了?”夜月明穷追不舍。

“两三百年了。”听鹤回答。

“那么,在这之前的时光呢?谁能保证昆吾先生在遇到你之前,又跟谁在一起过。”

夜月明说到这里,转眸看了看其他人:“小王的怀疑是,这几封信是伪造的,而昆吾先生可能早就被人给抓起来了。”

宁意听了这话却有些错愕:“这可能么?”

“为什么不可能?”夜月明反问:“眼见的从来都不一定是实的,就凭这几封书信就能确定昆吾先生遇到危险的时间,你们也太草率了吧?就算你们这么草率,玺儿也不该这么草率才是。”

宁意摇了摇头:“可是郡主姐姐也没有对此有疑问。”

宁意说完这番话之后,又顿了顿:“不对,那个时候郡主姐姐问过洛公子,问是不是他动的手。”

“这不就是了?”夜月明嗤笑一声:“玺儿是何等样人?她会这么无缘无故问洛羽这个问题么?空穴来风,这事儿保不准就跟洛羽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可是洛公子自己也受伤了……”宁意仍然不太敢相信夜月明的话。

夜月明要不是看在宁意千辛万苦救人的份上,这会儿都想好好敲一敲宁意的脑袋了:“你想事情也太天真吧?谁能保证这不是苦肉计?”

“我……我相信洛羽……”帝玺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这会儿强撑着身体,说道:“我相信他。”

“你相信他?你该不会是用力过度现在脑子都糊涂了吧?”夜月明毫不客气地对着帝玺说教了一番。

帝玺摇摇头,撑着身子一字一句说道:“昆吾先生对洛羽来说……意义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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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六十七章:冥王现身(1)

帝玺摇摇头,撑着身子一字一句说道:“昆吾先生对洛羽来说……意义非凡。”

如今白起不肯承认洛羽这个徒弟,甚至还想尽一切办法躲开跟洛羽见面的机会,在这样的情况下,白起的故人对洛羽来说,意义便更加难以估量了。

正是因为有了这样一种意义,帝玺才相信,洛羽绝绝对对不会对昆吾先生动手,这算是帝玺的一厢情愿,却也是她对洛羽人品的最低限认知,如果洛羽真的连这一点底线都没有,那帝玺也就无话可说了。

“人和人是不一样的玺儿。”夜月明指了指自己,随后便苦笑了起来:“小王是什么样的人,想必你心里也清楚,可是为了阿渊,小王做过多少错事,小王自己都难以估量。这还只是小王而已。洛公子那样的人,比起小王更是心狠手辣,你相信他?”

“殿……不对,现在该叫你陛下了。陛下,你应该明白,我对谁都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不管是对你还是洛羽,其实都是一样的。我对待你们,总是保有一种善意,我希望你们别辜负我对你们的期望,可是若是你们真的辜负了我,我也无话可说,毕竟我没有义务要求你们对我一定要做到如何。”

帝玺说起这些话的时候,神情淡淡的,加上她吹奏双色笛,让她现在的内息也不太平稳,因此这样的话说出来,更让人觉得肝肠寸断了。

夜月明眸光一黯:“玺儿……”

“我不是在指摘你什么,或许你会觉得我这番话意有所指,可是对我来说,这不过就是一个最普通不过的对人的想法罢了,我愿意对世界报以善意,至于世界回报给我的是不是善意,我已经无所谓了,毕竟……我已经经历过最为黑暗的人性了。”

连家皇帝对自己所做的一切,对帝玺来说都是不可磨灭也不可忘怀的事情,所以帝玺相当相信,自己已经可以对别人的背叛视若无睹了。

夜月明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摇了摇头:“希望是小王想错了吧。”

“你有这种顾虑,不妨去查查看,我没有这种顾虑,就暂时不想这些了。”帝玺说到这里,又顿了顿:’而且我来这里不是为了怀疑洛羽的,对我来说,找到昆吾先生比什么都重要。“

帝玺这话说完,夜月明也弯唇笑了起来:“是啊,等找到了昆吾先生,一切也就真相大白了。”

“可是,刚才陛下你不是还说,昆吾先生可能早就出事了么?”宁意虽然不太跟得上他们的谈话内容,可是他不傻,抓重点的本事也不差,这会儿一开口,反而把夜月明有些发散的思维给拉了回来:“你说的是。”

“不管那些人是什么时候抓到的昆吾先生,我们起码可以确定,昆吾先生现在应该还没有人命危险。”帝玺说到这里,又顿了顿,似乎突然有点儿不太自信了一样:“或许……是没有生命危险吧……”

“玺儿,小王的意见是,没有确认之前,不要随便猜测。”夜月明似乎担心帝玺会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忍不住开口提醒了一句帝玺。

帝玺沉吟了一下,点了点头,嗯了一声:‘我知道了。’

她现在的时间不多,连城和洛羽在锦城要面对的可是滔滔人言,留给她的时间其实一直都不太多,如果她这么继续待下去,天知道还会出什么岔子。

想到这里,帝玺干脆从床上站了起来。

她整个人一站起来,就像是秋风落叶一样,又倒了下去。

“玺儿!”饶是夜月明眼疾手快,都没有办法迅速接住帝玺,而只能眼睁睁看着帝玺又倒回了床榻上。

帝玺的脸上顿时露出了一抹尴尬的笑意:“对不起。”

“郡主姐姐!”宁意显然也担心坏了,可是他自己现在的身体也瘦了不少的伤,想要行动自如,现在来说也不太现实了,所以宁意虽然有心想凑过来看看帝玺,却仍然没有起身,

帝玺摆摆手,笑道:“没事没事,我现在的身子骨太虚了,想走路,却实在是有点儿捉襟见肘了。”

听到帝玺这么调侃自己,夜月明反而笑了起来。

他冲着帝玺伸出了右手:“小王拉你起来,你愿意么?”

自从之前那件事之后,夜月明和帝玺之间的肢体接触几乎就降低为零了,因为无论是什么样的肢体接触,都会让帝玺本能地觉得害怕,也正因为如此,夜月明才不敢直接将帝玺搀扶起来,而是要先咨询一下帝玺的意见。

帝玺抬眸,静静看着夜月明,目光深沉而带了一点点淡淡的忧愁:“陛下……”

“我们现在身在外面,你喊小王还是叫公子吧,叫殿下也行,陛下这句话小王不想听到,如果暴露身份,可能还会惹来不小的麻烦。”夜月明这回出来显然是没有跟沧朔的朝廷打过招呼的,也就是说,这人虽然贵为皇帝,却是偷偷偷溜出来的。、

想到这里,明明在担心昆吾先生安危的帝玺,都忍不住笑开了花:“殿下,要是让沧朔的大臣知道你做事这么放浪不羁,想必他们都能气死。”

“壁国皇帝不也一样么?半斤八两,要是真的忧愁,两国都有的愁。”夜月明可不甘示弱,这个人竟然连帝玺打趣自己的时候,都不忘把连城给拉下水。

帝玺弯了弯唇,随后摇了摇头,道:“我没事,可以自己慢慢起来。”

夜月明楞了一下,然后便收回了手,虽然他的眼底有点儿落寞,却并没有多少失望,大概是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了。

帝玺自己从床榻上爬了起来,却扶着床榻一点点站了起来,一点儿快速的动作都不敢做,也就是这样,她才能像是一个正常人一样站着。

可是帝玺自己心里清楚,她就算是站得起来,走得动路,身子骨也有点儿吃不消了。

那种吃不消不是因为心脏不舒服带来的,而是一种全身经脉都断了的感觉,那种感觉非常不舒服,也让帝玺忍不住龇牙咧嘴了起来。

“看来,你还是需要听鹤给你看看。”夜月明看帝玺站起来之后浑身都写满了不舒服三个字,难免有些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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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六十八章:冥王现身(2)

“看来,你还是需要听鹤给你看看。”夜月明看帝玺站起来之后浑身都写满了不舒服三个字,难免有些担忧。

“不用了,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耗费的力量太多了罢了。”帝玺摆摆手,却并不在意。

她这辈子见过不少大场面,多少次救皇帝于水火之中的时候,都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可以说,对于这种经脉俱断一样的脱力感,帝玺早就习惯了。

反正多休息几天也就能缓过来了,现在既然没时间休息,找听鹤拿几颗药调理一下也就是了。

只要她的心脏不出事,她就一点事儿都不会有,这点认知,帝玺还是有的。

这么一想,帝玺便干脆抬眸看了一眼宁意:‘阿意,等他们回来,我们就要出发去找昆吾先生了,你还能吃得消么?“

“磨刀不误砍柴工,你和宁公子现在这种情况,出去跟送人头有什么差别?”夜月明毫不客气地指摘了一句帝玺:“老老实实呆在这里,等你们的身子骨都养好了,再说别的。”

帝玺非常倔强地摇了摇头:“我和阿意立过军令状,时间对我们来说是一件很宝贵的东西,绝不能浪费。再说了,那些人已经出面差点毒死我们这群人,又差点把你们给打伤了,也就是说,咱们现在的一举一动他们早就监视起来了,现在如果还坐以待毙,说不准今晚等待我们的就是一把大火了。”

帝玺从那些人的手段上来看,几乎可以确定这群所谓的倾渊手下就是一群穷凶极恶的匪徒,他们什么样的事情都能做得出来,而他们现在已经完全暴露在他们的面前了,要是还这么不管不顾,肆无忌惮的休息,冥王或许下一刻就会来找他们了。

想到这里,帝玺忍不住深深叹了一口气:“我心中总有一种感觉,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人在看着我们,而且那个人的身上似乎也有淡淡的尸体的味道。”

宁意被帝玺的话吓了一跳,连忙蹦了起来,四下张望了好一会儿:“没……没有把?”

“小王记得后倾身上不就有那股子味道么?”夜月明对帝玺说出这样的话来却一点儿奇怪的意思都没有。

帝玺摇摇头:“不,不是他。”

帝玺对后倾身上的气味足够了解,那是源自青鸾诞生之后就有的一种记忆,深深刻在骨髓里,就算再怎么轮回也忘不掉的事儿。

“那会是谁?”夜月明这会儿也有点糊涂了。

帝玺也是一脸茫然:’我不知道。”

她能感觉到的仅仅是,这股尸气似曾相识,仅此而已。

似曾相识……帝玺反复咀嚼了好一会儿这四个字,然后她的脑海里便闪过了一个又一个的人名,那些名字就像是有生命一样,特别鲜活地越过帝玺的记忆之中。

在这些人走马灯一样经过帝玺的脑海之后,她很快锁定了一个人——冥王阿荼。

这个味道是冥王阿荼的。

想到这里,帝玺突然便伸出双手,抱拳躬了躬身:“烦请冥王大人现身。”

“郡主姐姐,你该不会是生病了吧?后倾他们不是说,冥王和妖王都离不开冥府和万妖之城嘛?”宁意被帝玺的动作给吓了一跳,显然是不太敢相信帝玺的话。

帝玺笑了笑:“你也太小看冥王和妖王的本事了,如果他们真的画地为牢,只能呆在那两个地方,那他们俩的本事也太惨不忍睹了吧?所谓的他们不能离开冥府和万妖之城,只是因为这两个地方都太危险了,如果没有他们坐镇,靠鬼差和四方妖使不一定能降服各自方位内发生的乱局罢了。”

冥王跟妖王弥姜比起来其实自由的多,因为冥府内至少还有一个地藏坐镇,真要是出了什么乱子而她赶不回来,地藏一定会出面,所以冥府几次遇到危机,才能大多都迎刃而解了。

可是妖王弥姜可不一样,四方妖使虽然表面上都忠心于弥姜,可是每个人真正心里想的是什么,可就不好说了。

最起码,从帝玺接触到的四方妖使来看,她就觉得这四个妖使除却弥莲还能让人看透之外,弥青,弥雾和弥音都太神奇了。

尤其是弥音,因为戴着一张面具,到现在为止,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谁,这么一个人留在万妖之城,妖王要是能完全放心,那才是见了鬼了。

相形之下,冥王会出现在帝玺身边,似乎并不是完全不能理解的事情。她或许是来探查的,或许是追查那几个倾渊手下而追到这里的,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总之,他们相见了。

“想不到郡主这些日子对人情世故越发了解了。”

帝玺本以为自己跟宁意解释了那些,还得不到冥王阿荼的回答,就意味着阿荼不打算现身了,没想到阿荼还是出现了,而且还出现地这么潇洒。

在帝玺印象之中,冥王阿荼一直都是一种慵懒华贵的形象的,就算是她再如何狼狈,那种骨子里带出来的贵气都是改变不了的。

可是现在,出现在帝玺面前的冥王,却像是个想要投笔从戎的小姑娘,扎着一个利索的大马尾,脸上素净,一身黑色劲装看起来一点儿都不像是冥界之主。

帝玺的眼睛都有点儿直了:“冥……冥王……”

“不用这么吃惊。”别看冥王这会儿打扮地一点儿都不像是冥界之主,可是开口的时候,那种气场还是非常轻易就带了出来,让人不敢直视。

帝玺嗯了一声:“我猜到你在这里了。”

“你很聪明。”冥王夸奖起帝玺来也是一点儿都不吝啬的:“不过,太聪明有的时候不是什么好事,过慧易夭。”

“我早就在生死边缘徘徊了,又哪里会介意什么死不死的?”帝玺却笑了笑,一点儿都不为生死所动。

生如何,死又能如何?冥王和孟婆可都盯着她呢,她就算是死了,只要灵魂不消散,估计日子都不会过得很惨。

冥王有些懒洋洋地往海棠木椅子上一靠,然后有些慵懒地说道:“我这回离开冥府,是为了追踪突然出现在冥界的一队倾渊护卫来的,没想到他们竟然来了郿县,而且还差点铸下大错。”

“冥王,你不是很早之前就已经离开冥府了么?”帝玺要是没记错的话,在他们进入琉璃塔之前,冥王就已经不再冥府了。

第一千六十九章:冥王现身(3)

“冥王,你不是很早之前就已经离开冥府了么?”帝玺要是没记错的话,在他们进入琉璃塔之前,冥王就已经不再冥府了。

“这群人可是狡诈得很,不费一番功夫哪里能找得到他们的行踪?如果不是他们对昆吾下手了,我到现在可能都找不到他们。”冥王的语调非常平淡,可是听在帝玺的耳朵里,却觉得格外胆战心惊。

不为别的,只为冥王之前的那一句话——他们对昆吾先生下了手。

帝玺的身子忍不住战栗了起来:“冥王……昆吾先生他……是死是活?”

这是死是活四个字,对帝玺来说,说的格外艰难。

“似死非活。”冥王阿荼给出的答案却是这个。

帝玺当场就觉得有些呼吸困难了:“你的意思是,昆吾先生是死是活,都在一念之间了?”

“昆吾是颛顼氏的后裔,本来就拥有恒长的寿命,他本来就不该死。”冥王淡淡看了一眼帝玺,不紧不慢说道:“可是这不代表他就不会死,当真的受到致命打击的时候,他也是有可能会死的。”

“可是……你的话还是不算太明白。“

“什么话都要我说透的话,天帝早就不会放过我了。”冥王弯唇笑了笑:“我今天保护你们并不是因为我闲得无聊,只是因为我冥府欠你一份情,现在那群人盯上了你,我自然要保护你,等他们离开,我跟你之间的恩怨就一笔勾销了。”

冥王阿荼一直还记得那次在冥王殿,帝玺舍身帮助冥王的场景,也正因为如此,冥王才对帝玺几次进入冥府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这一份情总是有偿还完的时候,对冥王来说,这次就是最后一次了。

帝玺站起身子,对着冥王阿荼点了点头,神情格外恭敬:“多谢冥王。”

“礼尚往来,谈什么谢不谢的?”冥王的声线却仍然是懒洋洋的:“我不缺你们几个人的道谢,所以你们也没有必要道谢。”

“那么,冥王,昆吾先生是什么时候出的事,又在哪里,你是不是都知道?”

帝玺隐约间觉得冥王就是一个很好的切入点,作为冥王,阿荼知道的事情绝对只多不少。

冥王淡淡看了一眼帝玺:“你这算是在求我么?”

帝玺点了点头:“是,我在恳求你。”

帝玺也不喜欢耍花招,心中是怎么想的那就怎么说也就是了。

“我可以把我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你,可是这是需要用别的东西来交换的。”

“你不是说你还欠我一份情么?我用这份情换昆吾先生的下落,这样不行么?”帝玺非常冷静地问道。

冥王本来还噙着笑意的嘴角一下就生冷了下来:“你是认真的?如果没有我保护,你们说不准下一刻就会命丧当场。”

冥王并没有吓唬帝玺,他们这群人除了宁意之外,其他人在倾渊手下面前都不够看,除非是当初还在三危山上的后倾,或许还能跟他们抗衡。

如果冥王不再保护他们,帝玺几乎可以猜到他们的生活会变成什么样,可即便如此,帝玺仍然选择了换一个交换条件:“我要知道昆吾先生的下落,这比我个人的性命重要得多。”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冥王听出了帝玺的话里头还有弦外之音。

帝玺笑了笑:‘我是想说,我跟你做交换,你不必照管我的生死,但是我的朋友们,还请你帮帮忙。“

“这本来就是一件事。”冥王锁眉,似乎觉得帝玺的话有点儿不近人情也有点儿咄咄逼人一样,

帝玺却一点儿慌张都没有:“不是一件事,想知道昆吾先生下落的人只有我,没有他们,所以做交易的也只有我。”

帝玺非常领的清,而且也非常能钻空子。

其实冥王说的不错,她跟帝玺谈的本来就是一件事儿,可是帝玺硬生生将他们变成了个人对个人的事情,为的也是尽最大努力来保护阿意和夜月明他们。

这一番用心良苦,在场的谁不知道?

冥王深深看了一眼帝玺,似乎是想看清楚这个姑娘家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一样,看了许久许久之后,她才沉沉叹了一口气,应道:“好吧,我便答应你了。”

“真的?”帝玺喜出望外。

她其实只是想试试看罢了,冥王就算不同意,也一点儿都没有出乎帝玺的意料,可是出乎意料的是,冥王竟然同意了,这实在是太让帝玺觉得惊喜了。

当然,惊喜之外,她对冥王也多了一分尊重。

如果不是冥王宅心仁厚,这样钻空子的说辞,她完全可以不必理会的。

帝玺对此自然是相当感激的,而同样,冥王也知道帝玺已经清楚了自己的心里想法,便也笑了起来:“跟聪明人打交道永远都很舒服。”

“多谢冥王。”帝玺由衷再次感谢了一番冥王。

冥王却没有接受帝玺的感谢:“既然我跟你之间的交易成交了,那么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保护你,你是死是活都与我无关,你要好自为之。”

“是,冥王。”帝玺没有任何犹豫便答应了下来。

宁意见状,也站了起来:“冥王,我想……”

“这是我跟帝玺之间的交易,其他人没有资格跟我做交易,包括你,魔尊。”冥王的声线陡然冷冽到了极致。

宁意被冥王的声音吓得整个人抖了抖,直接缩到一边去了。

帝玺见状,叹了一口气,随后说道:’阿意,你在我身边不就能保护我了么?为什么非要这么死心眼呢?“

“这不一样……”宁意显然没有因为帝玺的三言两语就改变看法。

帝玺闻听此言,心中却不知是一种怎样的情绪。

阿意对她这么好,她却又能为阿意做什么呢?

“昆吾此时此刻还在邙山,至于北邙山还是南邙山,我就不能说了。”冥王的话竟然还是藏着掖着,这让帝玺显得有些诧异。

“冥王,您这算是骗人么?”

“我给的答案已经很明显了。”冥王却摆摆手。、

帝玺一听这话差点被气得笑了起来:“冥王,北邙山在北漠,而南邙山在南疆,没有一个是离郿县近的,就算我们日夜兼程能赶到,恐怕昆吾先生也命不久矣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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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七十章:冥王现身(4)

帝玺一听这话差点被气得笑了起来:“冥王,北邙山在北漠,而南邙山在南疆,没有一个是离郿县近的,就算我们日夜兼程能赶到,恐怕昆吾先生也命不久矣了吧?”

这两座山在地理位置上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这么轻飘飘一句话,让帝玺去哪里寻找?

冥王闻言却一点儿生气的意思都没有,反而还非常淡定地拢了拢身上的衣衫:“那就是你的问题了,我言尽于此,就此告辞了。”

冥王说走就走,一点儿要留下的意思都没有。

帝玺就算灵气全盛之时,都不可能能捉到冥王的蛛丝马迹,更别说现在的她不过就是个普通的凡人了。

看着冥王离开,她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怎么办?”帝玺忍不住问出了这三个字。

她本以为自己用生命安全作为交易,能得到一个好答案,可是谁能想到这个答案竟然让她心中如此难受?

无论是南邙山还是北邙山,她赶去恐怕时间都不够了。

“玺儿。”夜月明从冥王出现开始就一句话都没说了,这会儿,冥王离开了,他反而开口了。

帝玺有些沮丧地看了一眼夜月明:‘怎么了殿下?’

“你是不是想得太多了?”夜月明开口,却问出了这样一句话。

帝玺有些愣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夜月明抿唇一笑,随后说道:“为什么你就非要觉得是南邙山亦或者是北邙山呢?难道就不能是邙山?”

“邙山?”帝玺有些愣怔:“邙山?有这座山么?”

帝玺对壁国的疆域可以说是了如指掌的,她怎么就不知道壁国还有一个邙山的?

夜月明闻听此言,忍不住笑了起来:“你不知道倒也不奇怪,在沧朔,称呼郿县外边的燕虞山便是邙山。”

“你说什么?”帝玺这会儿彻底呆住了。

她对沧朔的风土人情了解不少,可是毕竟没有在沧朔正儿八经地生活过几年,有些流传于民间的市井民谚她并不知道。

“小王因为当初统领沧朔兵马,经常要跟那些将军士卒们生活在一起,因此对各个地方的家乡风貌都有一定了解,小王记得,当时有人说过,这郿县有一座燕虞山,曾经叫做邙山,但是在壁国建国之后,便改成了燕虞山了。”

夜月明说到这里,还笑了起来:“小王猜测,如果你问问这里的本地人,说不准他们给你的回答也是这样。在他们口中,燕虞山大概仍然叫忙山。”

“你的意思是,之前冥王那么说,是一个障眼法了?”帝玺忍不住咋舌问道。

“有何不可呢?”夜月明扬唇:“她不愿意把话说的太透,又担心你不明白其中的深意,便多说了一句北邙山还是南邙山,可实际上玺儿你想想看,你自己早就知道昆吾先生是在郿县凭吊老友的时候出的事儿,那邙山还有可能在什么奇奇怪怪的地方么?”

夜月明或许是因为不在此山中,所以反而比帝玺更看得清楚情况,帝玺不得不承认,自己当时乱了分寸,竟然忘了这茬了,

既然她都已经追踪到了这里,又怎么可能会去所谓的北邙山或者是南邙山呢?只不过是因为她并不是很了解燕虞山的前身,这才慌了神罢了。

可想而知,如果这次没有夜月明在,她会走多少弯路。

想到这里,帝玺便再也不客气了,她冲着夜月明拱了拱手:“多谢殿下了。”

“玺儿,你跟小王这么客气做什么?小王千里迢迢来壁国,为的可不是来听你道谢的。”夜月明说完,眼角的笑意却渐渐消失了:“不管怎么说,现在基本情况我们已经搞清楚了,现在就是等般若和后倾他们回来了。”

帝玺嗯了一声,随后便往他们身边一站:“趁此机会我也要好好休息一下,你们俩一定不能离开我身边,冥王如今不肯保护我了,如果你们再离开,我可能真就凶多吉少了。”

帝玺这会儿倒是认怂认得相当快。

夜月明闻言,嘴角便沾染了一点点浅浅淡淡的笑意:“你放心吧,小王在这里陪着你就是了。”

“我也陪着你。”宁意也搬着凳子挪了过来。

帝玺看了一眼宁意,这才发现宁意身上的伤口竟然消失了不少,显然这家伙现在的身体素质已经强大到令人害怕的地步了。

帝玺想到这里,忍不住点了点头:“阿意,说不准未来你会成为我身边最得力的助手,就像是长离至于殿下一样。”

“长离只是一介凡人,跟小王一样,再过数十年该死也就要死了,不像你们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能一直活下去。”

夜月明对生死的不在意态度跟帝玺简直是如出一辙,这让帝玺有些错愕:“你似乎一点儿都不惧怕死亡?”

“小王是夜家人。”夜月明只给出了这么一句回答。

帝玺顿时了然。

夜家人从出生开始,阎王爷就已经盯着他们了。谁也不能保证夜家人的生和死会不会都在一念之间出现,像夜茗桃那样侥幸捡回一条性命的夜家人,或许从古至今也就那么两三个罢了,更多的夜家人,前一天还好好的,第二天便已经要办丧事了。

夜月明从小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之中,怎么会那么在乎生死呢?

可是,帝玺也知道,夜月明的心里还有一件事放不下,而且这件事,他永远都放不下。

虞渊——

“殿下,虞渊姑娘现在……?”帝玺本来想说贵妃的,可是想了想,又觉得这么问夜月明的话,难免更加戳痛夜月明的痛楚,便绝口不提而只用姑娘来称呼了。

夜月明扫了一眼帝玺,随后摇了摇头:‘阿渊也就只能那样了,似死非活,跟昆吾先生说不准一模一样。“

帝玺把这句话听进了心里,自己却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对这样一句话这么上心。

她思忖了片刻,随后便说道:“我有的时候觉得似乎一切事情都有迹可循,而且这些痕迹我其实能够感觉出来,可即便如此,我却总没有办法把他们串联到一起。”

“玺儿,你想过没有,这世上本来就没有所谓的巧合,一切巧合都是事先预谋好的。同样的,你所经历的一切难道都是自然而然发展变化到如今的地步的么?小王看也未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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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七十一章:冶炼池(1)

“玺儿,你想过没有,这世上本来就没有所谓的巧合,一切巧合都是事先预谋好的。同样的,你所经历的一切难道都是自然而然发展变化到如今的地步的么?小王看也未必。”夜月明的语调就像是勘破了人生一样:“小王来找你,也有小王的目的,他们跟着你,也有他们的目的,只不过现在这个目的是大家共有的,所以小王跟你相遇了,你说是不是?”

“是。”帝玺无可辩驳。

从来合则聚,不合则散,合于利而动,不合于利而止。这是由古至今都留下来的铁律规则,谁也跳不过。

“既然如此,你会觉得小王的话有些耳熟是不是也不奇怪了?”夜月明说完,却难得地伸了个懒腰:“小王这会儿是真的饿了,想吃点儿东西了。宁意,你照顾好玺儿。”

夜月明说要去吃东西就是要去,一点儿跟帝玺打商量的意思都没有。

帝玺有些愣怔,却还是苦笑着让他离开了。

这家伙反正做事从来都是没有什么规律可以依据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天性豁达而生**漫,这就是夜月明啊。

帝玺见夜月明离开之后,吩咐了宁意一句自己困了,便和衣躺下渐渐睡着了。

她很累,累得不行,因此这一次躺下去,她竟然真正睡了一天一夜方才睁开了双眼。

等她休息好了醒来,这才发现听鹤他们都已经在自己身边了,般若的脸色虽然不是特别好,却也已经恢复了过来。

帝玺愣了愣:“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早上。”后倾回答道:“你睡了一天一夜,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帝玺有些诧异:‘我睡了一天一夜?’

帝玺实在是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睡这么长时间,她对自己从来都是很了解的,不是累到了极致,她不可能会一睡不醒。

想到这里,帝玺的目光突然落到了听鹤的身上:“是不是你?”

听鹤见帝玺竟然开口问了自己,便非常淡定自如地点了点头:“是,我给你下药了。”

帝玺听到听鹤这么回答却是一点儿也不意外,只是她显得很是不高兴:‘听鹤,我的时间不多,怎么可以这样睡一天?’

军令状的时间有限,帝玺一分一秒都不想耽搁,可是现在,她却生生浪费了整整一天。

“后倾他们已经探查过附近了,也确定燕虞山就是邙山了,现在长离还在燕虞山内。”听鹤非常死板地说道:“没有你,我们也不是只会闲谈聊天的。”

帝玺没想到听鹤竟然都懂得教训自己了,忍不住笑了起来:“是,小大夫。”

昆吾先生不在,听鹤就是她的主治大夫,别说听鹤只是说了她两句了,就是听鹤把她狠狠骂一顿,帝玺也不敢说什么,毕竟人家大夫手上可是管着自己的生命的。

“我没有跟你开玩笑,昆吾先生的性命很重要,我不想因为郡主你的身体状况拖后腿。”听鹤非常正经的说道。

帝玺相信,自己要是再跟听鹤开玩笑,这只小仙鹤说不准就要以下犯上了。

“听鹤,你该清楚,我是青鸾,算是百鸟之主。”帝玺搬出了自己的身份,强行压了一波听鹤:“所以你以后绝对不可以再用你的想法来制约我。昆吾先生的情况我比你更关心,而如果不是你,我现在或许已经找到昆吾先生了。”

“你好好休息,我们在邙山上找,难道不是更好么?”听鹤的一张脸变得通红,恨不得想要跟帝玺分出一个长短来一样。

帝玺闻听此言,却沉沉叹了一口气:“不好,不好的听鹤。我们现在的时间之所以紧凑,是因为冥王在,如果冥王不在,谁也不能保证我们的安全,你明白么?”

上回他们虽然处理掉了部分倾渊的手下,可是这不代表倾渊手下就那么一点人,如果他们再次卷土重来,没有冥王,他们要怎么应对?

帝玺并不认为靠着他们几个人,能成功解决那些倾渊手下。

“难道没有冥王的保护我们真的就寸步难行了么?”听到帝玺这么说,众人难免觉得有点儿丧气。

帝玺点了点头:“虽然这么说很残酷,但是事实上,是这样。”

她不可能再吹响双色笛去帮他们对抗敌人了,只是这么一次,就足够让她从身子到魂魄都觉得不舒服了,而那个时候,宁意他们对战的倾渊手下才多少个?

谁也不知道倾渊手下还有多少打手,如果他们一涌而至,就算是冥王,帝玺都不认为她能一口气吞下,更别说是他们这些要灵气没灵气,要本事没本事的人了。

在冥王离开之前,她必须想办法尽快找到昆吾先生,而找到昆吾先生的先决条件就是:她不能浪费时间。

可偏偏,她竟然一睡就是一天一夜,耽误的这么长时间,又有谁能弥补给她?

想到这里,帝玺就忍不住死死掐了掐自己的肉,显得格外难受:“好了,咱们现在就走。”

“现在?”夜月明有些愣怔:“玺儿,你不能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的。”

“我的身子情况如何我比谁都清楚,每一次你们都为了关心我的身子状况不让我走,可是每一次,我不都安安全全回来了么?”帝玺却一点儿领情的意思都没有。

夜月明哑然,知道自己是没有办法跟帝玺打嘴炮了,加上他其实拥有的时间也不算特别多,既然帝玺一意孤行,那就走就是了。

这一群人于是浩浩荡荡便去了燕虞山。

这座叫做燕虞山的山,其实不但山势不陡峭,连海拔都不是特别高。

听洛羽说过,燕虞山之所以在郿县拥有不俗的名声,最重要的原因是因为燕虞山的山好水好,尤其是那个水,用来铸剑简直就是绝配。

古时候,欧冶子在冶山发现了冶炼铁器所用的材料,便在此处铸造出了不少铁剑,而那也得益于冶山本身的好山好水。

对于铸剑来说,燃烧的木柴和用来冷却铁器的水质都是非常重要的,如果有一点不算上城,必然做不出上乘的铁剑。而燕虞山,也恰好跟冶山差不多,用来铸剑算是绝妙之所。

壁国在建国之前三百年,所有军中铁器几乎都是由郿县白家人供给的,而那些铁器大部分也都是从燕虞山内铸造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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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七十二章:冶炼池(2)

壁国在建国之前三百年,所有军中铁器几乎都是由郿县白家人供给的,而那些铁器大部分也都是从燕虞山内铸造出来的。

当然,燕虞山本身山并不高,树木到如今也算不得太多了,现在除却使用燕虞山上流下来的泉水之外,已经几乎不再在燕虞山内取材烧铸青铜器和铁器了。

帝玺在昏迷的这一天时间里,宁意他们没有闲着,也打探到了其实到现在为止,燕虞山内还有两个铸剑工坊一直在运作,但是规模都已经不大了。

帝玺在去燕虞山的路上听到他们这么跟自己科普,心里头难免有些七上八下的。

如果说燕虞山都被人开发成这样了,那么照理来说,昆吾先生被藏在燕虞山上的可能性就已经微乎其微了,毕竟一个过度开采过的地方,是不太可能拥有绝佳的藏身之所的。

想到这里,帝玺的心里难免觉得有些心惊胆战。如果不是夜月明笃定邙山就是值的燕虞山,她这会儿说不准都要打道回府了。

从郿县西门走出去不到两里路,就能看到不远处燕虞山的身影了。

跟郿县的传言差不多,燕虞山的确不算高大,看过去也就是一般的小山丘一样,而且这个山丘的植被也不够茂密,想必在前些年,山上砍伐的树木不少,这才有点颓废的样子了。

帝玺远远看着燕虞山,心里头那种不安越发激烈了起来:“我们真的要上去么?”

她现在不但不觉得昆吾先生在这里,甚至还隐隐觉得这里的猫腻不少。

“都到这里了,总要上去看看的,再说了,如果确认先生不在,咱们直接下山也要不了多少时间。”夜月明双手叉腰,遥望了一会儿燕虞山之后,还是觉得应该上去看一眼。

帝玺本来就不算特别意志坚定的人,加上后倾已经在山中了,于是想了想,她便还是跟着大家上了山。

燕虞山的海拔虽然不高,可是真的要攀登起来,也着实让人有点儿头疼。要不是因为山势平缓,估计登山的路就能劝退一大票人了。

帝玺一进入燕虞山,第一个感觉就是奇怪。

那不是因为整个燕虞山的格局奇怪,而是因为燕虞山这么多年来一直都在铸造铁器,所以山中的空气不像一般的山,空气清醒,而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铁锈味和燃烧木炭留下来的焦味,这样的味道并不好问,尤其是对帝玺来说,就更是能让她觉得浑身不舒服了。

她不由得屏住了呼吸,能少呼吸一点是一点:“这里的味道也太难闻了。”

“岂止是难闻,你看看燕虞山内的树叶。”夜月明说着,冲长离点了点头,长离一个纵身飞身而上,然后用身上的佩剑砍下了一小段树枝,递给了夜月明。

夜月明把树枝往帝玺面前一横:“你来看看。”

帝玺一看,这才发现连树叶上都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奇怪痕迹:“这是……?”

“铁锈。”夜月明对这些倒是更加熟稔一些:“军中其实也有铸造工坊,所以在宫中铸剑司附近,也是这样的铁锈遍布。”

夜月明驾轻就熟地跟帝玺大致科普了一下这些铁锈的由来之后,便将那一节树枝给扔在了地上:“看来这里的确已经铸剑许久了。”

帝玺点了点头:“郿县的铁器铸造技艺高超在壁国都不是什么奇闻了。只是我很疑惑,如果燕虞山内的空气是这样的,昆吾先生能呆得住么?”

“按照冥王的话,只怕昆吾先生已经半死不活了,一个活死人哪里会在意空气是什么样的。”夜月明勾了勾春娇,谈论起昆吾来一点儿应有的尊重都没有,不过帝玺知道,这是夜月明的性格使然,他对昆吾先生的安危仍然很是关切。

听鹤听到夜月明这么说却忍不住瞪了夜月明一眼,不过瞪归瞪,他也没有多说什么,显然是因为连听鹤都知道夜月明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了。

“先找到后倾吧,他一个人在山里面,如果有什么线索,也免得我们再去寻找他了。”帝玺思忖了一会儿之后,决定先找到后倾。

听鹤点了点头,术后说道:“跟我来。”

“你知道后倾在哪里?”帝玺有些诧异。

听鹤嗯了一声,随后说道:‘我跟他说过,在山里预留记号,我们只要跟着记号走就能找到他了。“

“不用麻烦你们。”后倾的声音却在这个时候适时传来:“你们跟我来。”

后倾说着,稳稳当当出现在了帝玺的面前,还不忘冲帝玺笑了笑:“阿鸾。”

“你找到昆吾先生的下落了?’帝玺听他说的这么胸有成竹,难免有些激动。

后倾摇了摇头:“没找到,不过找到一点线索了,你们跟我来。”

后倾没有直接把话给说死,而是让他们都跟他一起走。帝玺也不迟疑,跟着后倾便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山里走去了。

这一片山被挖掘得实在是有点儿太惨了,几乎到处坑坑洼洼的,好在水脉没有被破坏,这些年在这座山里砍树的行为也渐渐少了,所以虽然整座山现在看起来还是有点儿惨,但是现在走起来已经还算过得去了。

他们几个跟着后倾在山里面走了好几圈之后,终于脚步慢了下来。

“就在这里?”帝玺有些诧异。

这四周跟其他山口基本上没有任何差别,看不出来有什么地方是不太一样的,自然也看不出来这里有什么是属于昆吾的了。

后倾笑了笑,没回答帝玺,而是伸出脚跺了两脚。

帝玺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便安安静静看着后倾表演,可说也奇怪,后倾这两脚跺完,地上竟然赫然出现了一个深坑,而且就离帝玺所在的位置非常近。

帝玺身上的寒毛顿时就竖了起来。

她在宁山的时候就因为这种原因掉进过一个深坑里,还在里面发现了破碎的国玺,那一次经历让帝玺对这样突然塌陷的深坑都有一种本能的抗拒。

“你别告诉我,昆吾先生在这里面啊。”帝玺的脸上写满了不情愿三个大字。

后倾摇了摇头,摆摆手说道:“不在这里面。”

帝玺刚松了一口气,后倾又接着往下说道:“不过,线索在这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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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七十三章:冶炼池(3)

绝代独宠:帝君太腹黑正文卷第1068章冶炼池帝玺刚松了一口气,后倾又接着往下说道:“不过,线索在这里面。”

帝玺的面色一黑:“你把东西拿出来不就好了?”

“这可拿不出来。”后倾摆摆手:“得你们自己下去看看。”

后倾越说越玄乎了,这让帝玺忍不住皱了眉头:“你是不是在跟我们呢?”

“阿鸾,我是什么人你还不了解么?就算我坑他们,也没必要把你也坑了啊,我看得出来你很抗拒这里。”后倾说就说,还不忘顺带把帝玺的心中真实写照都给说出来了。

帝玺的面子上有点儿挂不住,可是跟在自己身边的都是熟人,也没有必要伪装自己,于是帝玺非常不要脸地嗯了一声,一脸破罐子破摔的样子:“那又怎么样了?我就是不敢下去,你们又能奈我何?”

帝玺耍起无赖来可一点儿都不比别人差,而且她的身子骨还不好,一耍无赖,别人还真的拿帝玺没办法。

这种情况下,听鹤二话不说走到帝玺身后,对着帝玺的后脑勺就是一下。

帝玺连一句闷哼都没哼出来,就扑通一声倒在了夜月明的怀中。

夜月明有些尴尬地接到了帝玺,却是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整个人都僵直在了原地:“这下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带下去。”后倾面色铁青地说完,便率先跳了下去。

听鹤紧随其后蹦了下去。

一看这俩人都下去了,其他人便也不再迟疑了,一一跳了下去。

在进入坑底之后,听鹤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帝玺给唤醒了。

帝玺眼睛一睁开,看着听鹤就一脸的郁闷:“你就不能好好跟我说么?为什么非要动手?”

“先生的性命重要。”听鹤只给出了这么几个字作为回答,也算是把自己想说的话都说完了。

帝玺哑然,抬头一看,却见自己已经在坑底了,再如何想反对,到现在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她叹了一口气,拉住了宁意的手:“阿意,走了。”

宁意小心翼翼搀扶着帝玺,带着她跟在其他人的身后慢慢走着,生怕自己走的快了帝玺就跟不上了。

帝玺本来就因为一路赶路而来有些疲倦,被听鹤反手砍了一下后脖子之后,现在更觉得脚步虚浮,要不是宁意走路速度不快,她说不准已经赶不上他们了。

说也奇怪,这个坑底刚进来的时候,只觉得有些闷,不过这也不奇怪,毕竟在深坑里面,通风不好,会有些闷热也不奇怪。可是等帝玺跟着其他人往里面走了一会儿之后,就突然发现这个深坑里面的温度越来越高了。

这就有些出乎预料了:“后倾,这里到底是哪里,怎么会这么热?”

这里的热度显然已经不正常了,绝不是正常的深坑能有的问题。

后倾回头看了一眼帝玺,然后摇了摇头,说道:“别着急,再往前走走你就知道是什么地方了。”

帝玺也不傻,听到后倾这么故弄玄虚,她的眼珠子一转,就大致猜到这个深坑是做什么用的了。

这里是在燕虞山,而山里面有这样一个深坑,温度还这么高,不是用来冶炼金属的那才是见了鬼了。

果然不出帝玺的预料,再又走了一会儿之后,一个巨大的冶炼池就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帝玺和夜月明不是没见过铸剑工坊,可是就算是他们俩见过的铸剑工坊加起来恐怕都没有这么一个冶炼池来的大。

因为大小实在是太出乎预料了,帝玺甚至之驻足之后,连走都走不动了:“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冶炼池?”

从这个冶炼池的规模来说,就算同时铸造两千把宝剑,问题都不大了。

“你再仔细看看。”后倾看破了却没有点破,反而让帝玺自己去看去猜。

帝玺想了想,干脆让宁意搀扶着自己走到前头仔细查看了一下。

这个冶炼池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应该在前几天就已经停工不再继续冶炼铁水了,所以这里的温度虽然没有彻底散去,却已经看不到有动工的痕迹了。

再细细看过去,帝玺不一会儿就发现了问题的所在。

这个冶炼池按照常理来说就是为了铸造铁剑或者是农具而存在的,可是这里的所有模具却偏偏没有刀枪剑戟和箭簇的痕迹,甚至连农具的模具都没有。

这就很是出人意料了。

“这里的模具我怎么愣是看不出来是要做什么的?”帝玺环顾四周看了好几圈之后,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显得有点儿茫然。

实在不是她的思维跟不上,而是这个冶炼池处处都透着诡异。

夜月明双手背负在身后,这里看看,那里瞅瞅之后,突然嗯了一声。

帝玺闻声,回眸看向夜月明:“殿下,怎么了?”

夜月明指了指自己面前的一块铁水,说道:“玺儿,你来看。”

帝玺颔首,走到夜月明的面前,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向下看去,这才看到那铁水跟一般的铁水似乎不太一样。

寻常铁水池里放的都是干净的水,用来给刚刚淬炼的铁器快速冷却用的,水质好不好可以说一定程度上决定了冶炼出来的铁器品质,然而,这些铁水显然有些浑浊,就像是浸润了无数铁器还没有换掉的水一样,

如果这个工坊足够成熟,那么,他们一定不会犯下这么愚蠢的错误,除非……

除非这些铁水的存在并不是为了淬炼铁器的。

想到这里,帝玺冲宁意和后倾长离招了招手:“能不能请你们帮忙,把这铁水全都倒了?”

这个大池子是用巨大无比的石头开凿的,看得出来,重量不轻,加上里面还有水,三个一般男人是绝对没有办法搬动它的。

可是宁意和后倾不是一般人,长离也是各中高手,帝玺便是看中了这一点,才让他们三个人来试试看的。

后倾点点头,道了一声好,随后便走到了那石头的一边。宁意和长离也跟上,一人抵着一边,三个人一起用力,愣是把整个石头都给倾倒了下来。

哗啦啦!

水声激越,里面的铁水不一会儿就流干净了。

帝玺捉起自己衣角的裙摆,小心翼翼踩着水走到那石头的凹槽部分,只是一眼,她就啊地一声叫了起来。

第一千七十四章:冶炼池(4)

绝代独宠:帝君太腹黑正文卷第1069章冶炼池帝玺捉起自己衣角的裙摆,小心翼翼踩着水走到那石头的凹槽部分,只是一眼,她就啊地一声叫了起来。

夜月明被帝玺吓了一跳,赶忙凑过去想要看个究竟,然而里面的东西却让夜月明的脸色瞬间变了:“这是……”

帝玺颤抖着唇瓣,看着石头的凹槽眼里满是惊惧:“你们,你们过来。”

几个人一起凑过来,踩在水上朝里面看了一眼之后,几个人的神情都有些奇异了,这其中,尤其以后倾的脸色最为奇特。

帝玺侧眸看着后倾,眼底满是惊诧:“后倾,你看出什么来了是不是?”

后倾凝望了一眼帝玺:“你不也看出来了么?”

帝玺点了点头,声线仍然在颤抖:“是。”

作为帝玺,她自然是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了,可是青鸾虽然没有见过,却知道。

人形器,顾名思义,就是用器物构筑人形模样的东西,比如青铜,比如铁,比如金银,再次还可以用木头泥土。

铸就而成的人形模样器物只要注入灵气,就会变成真正的人类,供人驱使。

这个石头凹槽就是一个人的模型,虽然雕刻得并不是十分精妙,却也足够用了。

“这里是用来冶炼铁人的。”后倾说完,顿了顿,似乎神情也有点儿难以置信一样:“看来昆吾先生就是发现了这个,才被人杀人灭口的。”

帝玺死死抓着后倾的衣衫,怎么都不肯放手:“倾渊手下或许已经做出不知道多少个这样的人形器了。”

拥有这样的本事,除了倾渊的手下,帝玺也想不出别人了。

虽说后倾真要想的话,也能注入灵气制造类似的人,可是他制造出来的人一定不如之前狙击他们的那些倾渊下属,也就是说,这些人全都是倾渊亲自注灵,亦或者是用倾渊战器注灵的。

如果这个设想实现,那么,这将是一个极为可怕的事情。

“最起码,我们现在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后倾的声音听起来也有些凝重:“知道总比不知道来得好。”

“可是……”帝玺却仍然心中踌躇。

“我之前只是察觉出来这个冶炼池不对劲,而且在这里,我发现了属于颛顼氏的血液,所以当时我判定昆吾先生在这里面一定经历了什么。只是我还真没想到这里竟然是倾渊手下的工坊。”

帝玺死死咬着下唇,面色青紫:“你可能忽略了一点。”

“什么?”后倾有些诧异。

帝玺抬眸,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后倾:“这些人形器绝不是现在才开始铸造的,燕虞山从数百年前就已经开始铸造铁器了,也就是说,说不准这些人形器已经积累了数百年。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倾渊的手下有多少……我不敢想象……”

壁国物产丰富,能够冶炼铁器的铁矿更是不少,若非如此,壁国也不可能一直屹立不倒,说到底也就是整个壁国在冷兵器时代根本不害怕没有上好的兵刃。

也正是因为壁国物产丰富,几乎各地都有铁矿的存在,所以朝廷对铁矿的管制反而就不可能那么严了,因为根本就查不全。

倾渊的手下们或许就是抓住了这样的漏洞,才构筑了这样一个冶炼池,用来制造无数的人形器,然后等待一个恰好的时机,由倾渊亦或者是倾渊战器来唤醒他们。

想到这里,帝玺如何不冷汗直流?

如果她猜测不错的话,说不准倾渊都已经清醒了。

后倾大概值感觉到了帝玺的内心想法,他撑了撑帝玺的肩膀,冲她摇了摇头:“别想多了阿鸾,如果是倾渊醒来,我们早就死了。邪神一旦清醒,最先发现的必然是天帝,如今天帝既然没有出面,就证明他还没有醒。”

帝玺听了这话却只能苦笑了一下。

不是她信不过天帝,而是天帝那样为了凌虚能特地分身追去琉璃塔的行为,实在不是一个天帝能做得出来的。

与其说帝玺相信天帝,还不如说她相信苏卿离。

苏卿离直到现在还不肯现身,应该可以侧面证明倾渊还没清醒。

可是到现在为止,十二大倾渊战器已经清醒了一大半了,剩下的寥寥两三个若是再醒来,倾渊必然就要清醒了。

他们的时间什么时候多过?为什么苏卿离还是不肯路面呢?

想到这里,帝玺突然心里头生起了一股闷气,那闷气自然是为了苏卿离而发的了。

“阿鸾……”

后倾实在是有些担心现在的帝玺,她的心理状态似乎并不那么健全。

帝玺摇摇头,把自己对苏卿离的那点儿不爽直接抛诸脑后了:“找昆吾先生更重要一些。”

“你觉得还需要找么玺儿?”夜月明双手抱拳,这会儿却冷冷开口,问道。

帝玺一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断然没有想到,夜月明竟然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来。

夜月明冲长离点了点头:“你过去。”

长离非常主动站到了夜月明的对面。

帝玺看得一头雾水:“你想要表达什么?”

“别着急,你只看小王的就是了。”夜月明说着,冲般若又招了招手:“你来吧。”

般若应了一声是,便站了出去。

帝玺这会儿算是觉出一点儿味道来了,这俩人摆明了是打算在自己的面前对练一把了。

般若和长离俩人真要是对打起来,长离不用说,自然是会输的,而事实上,这俩人在对打的时候,身法却并不像是他们原本的步伐,看起来,长离似乎在扮演一个还算有点儿武功,但是却很是拙劣的老者,这一点从他有些虚浮的脚步和不太稳的下盘都能感觉出来。

而般若,他这会儿的一招一式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压迫感,那也是般若本身的灵气所不具有的。

帝玺的眉头顿时蹙了起来。她看得出来,这俩人都在模仿某些人。

她这么想着,却见般若突然以手为刃,直接划过了长离的脖颈处大动脉,然后长离也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一包水,就这么喷洒了出去。

到这里为止,他们这一场哑剧就算是结束了。夜月明这才伸手将长离给拉了起来,随后冲帝玺点了点头:“玺儿,你跟小王来。”

帝玺跟着夜月明一道走到山壁边,这才发现刚才长离撒出去的东西,跟山壁上的血迹几乎是重叠的。

第一千七十五章:冶炼池(5)

绝代独宠:帝君太腹黑正文卷第1070章冶炼池帝玺跟着夜月明一道走到山壁边,这才发现刚才长离撒出去的东西,跟山壁上的血迹几乎是重叠的。

这就很神奇了。

“殿下,你的意思该不会是……?”

“玺儿,你是聪明人,有些话不用小王来提点你。那泥水虽然比血液更重,但是长离甩出去的力道也更重,所以基本能够做到大致吻合,这些痕迹已经把小王想说的话都说明白了。”夜月明的声线有些清冷。

帝玺的身子就像是被人突然抽去了所有热量一样,突然变得寒冷了起来。

刚才长离和般若示范的时候,般若可是对着长离的脖子动脉动的手,也就是说,如果刚才那个算是场景还原的话,昆吾先生应该十有八九也……

想到这里,帝玺如何不觉得胆战心惊?别说是她了,这会儿连听鹤都浑身战栗起来:“先生……”

夜月明让长离和般若演的这一出戏可以说对他们来说冲击力太大了,大到凡是受过昆吾先生恩惠的人,这会儿都有些脚步趔趄了。

“你们在担心什么?”这会儿,不知道为什么,宁意竟然最先冷静了下来:“郡主姐姐你忘了冥王是怎么说的了么?”

帝玺像是被雷突然炸了一样,整个人都差点儿蹦了起来:“记得!”

冥王说,昆吾先生似死非活,现在难道不就是印证了冥王阿荼的话了么?

因为被割了最重要的动脉,所以昆吾先生吉凶难料,可也因为昆吾先生是颛顼氏的后裔,所以即便受到了这样的重伤,他仍然还有一线生机。

想到这里,帝玺的眸光重新亮了起来:“阿意,你说得很好。”

如果不是宁意一语惊醒梦中人,她这会儿说不准已经深陷悲怆之中难以自拔了。

宁意被帝玺一夸,脸上的表情顿时又变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郡主姐姐,你别夸我了,我只是就事论事而已。”

帝玺笑了笑,随后跟夜月明说道:’咱们还是得想办法尽快找到昆吾先生,不管是死是活,都必须找到他。“

“燕虞山不大,咱们分开三队差不多今天就能把我没搜索的地方都搜索一遍了。”后倾说着,非常主动地站到了帝玺的身边:“我和阿鸾一组。”

“小王也跟你们一组。”夜月明也主动凑了过来:“宁公子,你和长离一组,般若和听鹤一组,咱们这就走。”

“你竟然不跟长离一起走?”帝玺有些诧异。不管是般若还是长离,都会尽全力保护夜月明,他最没道理的就是跟帝玺一组了。

夜月明扬唇一笑:“小王觉得跟着你们安全一些。”

“强词夺理。”帝玺一时语塞,半天之后才这么讥讽了一通夜月明。

夜月明混不介意,甩着折扇就跟在了帝玺和后倾的身后。

他们这一队率先离开,其他两队随后跟上,以后倾圈定的范围开始行动了。

可惜的是,帝玺这一回跟着后倾他们走了整整一天,都没有任何收获。等到月上中天了,有饥又累的帝玺终于摆了摆手,停了下来:“咱们划定的这一片区域都已经来来回回找了两遍了,昆吾先生恐怕不在这里。”

她的身子骨哪里撑得住走这么长时间的路?要不是后倾在一旁帮衬着,她早就要瘫了。

“不管在不在,多搜查几次总是没错的。”后倾说着,又顿了顿:“这都一天了,咱们连另外两队放的消息都没收到,这就足以证明他们也没找到。”

“会不是在你已经找过了的区域里?”帝玺问道。

后倾摇摇头,显得格外肯定:’我搜查的那一片地方不但不大,而且荒无人烟,一眼看过去都能望得到边际,如果昆吾在那里,我不可能发现不了。“

后倾说着,又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显然,一直找不到昆吾的线索,对他来说也是个莫大的打击。

帝玺实在是走不动了,她的脚就像是被人给灌了铅一样,沉重得很。实在是走不动,她只能坐下休息:“我实在是走不动了,真要是找的话,你跟殿下一起去吧,我一个人在这里待一会儿。”

帝玺说着,将自己脚上的鞋子小心翼翼脱了下来,又将袜子给脱了下来。

那白色的绸蛙上不知何时沾了不少鲜血,再一看,帝玺才发现,自己的脚底竟然起了两个水泡,而且这会儿还磨破了。

接着月色看到自己的脚竟然成了这样,帝玺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同时,才真正感觉到了一股钻心的疼:“啊——!”

后倾蹲下身子,将帝玺的脚抓在手上,用手指轻轻滑过帝玺起了水泡的地方:“疼么?”

帝玺点了点头,一脸的生无可恋。

自己现在真是锻炼少了,竟然走了这么一段路就能起这么大的水泡,换了以前,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我帮你疗伤,你要是觉得疼了,咬我就是。”后倾有些心疼地看了看帝玺,然后手上便聚拢了一股轻微而温柔的灵气,那股灵气悄然划过帝玺的脚面,令她渐渐觉得身心都放松了下来。

后倾抓着她的脚,这样上下抚摸了一会儿之后,便收回了手:“好了。”

帝玺一愣,再抬起脚看了一眼,果然已经没有任何受过伤的痕迹了,除却之前血泡破碎流下来的血水之外,什么都不剩了。

“想不到你这点儿灵气还有这样的用途。”帝玺忍不住笑了一把后倾。

后倾翻了个白眼,说道:“你可别真的把我当成了治病的大夫,我手下的杀孽可比旧的人更多。”

帝玺耸了耸肩,然后便穿好鞋袜站了起来:“对了,距离约定见面的时间还有多久?”

后倾抬头看了看天色,摇了摇头道:“恐怕还有一个时辰。”

“殿下,你觉得我们还要继续在这里找下去么?”刚才的疼痛让帝玺的脑海突然清醒了不少。

这么漫无目的地找下去未必就能有所收获。

“小王本来就觉得没有必要继续找了,如果真的有什么机关暗道,我们这么漫无目的的找是没有任何用处的。”夜月明说着,摆了摆手:“直接去找他们回合吧。”

帝玺嗯了一声:“这就走吧。”

后倾虽然心有不甘,可是看帝玺和夜月明的态度都这么坚持,他便也叹了一口气,决定跟着他们一道走了。

第一千七十六章:冶炼池(6)

绝代独宠:帝君太腹黑正文卷第1071章冶炼池后倾虽然心有不甘,可是看帝玺和夜月明的态度都这么坚持,他便也叹了一口气,决定跟着他们一道走了。

谁能想到的是,等他们到了之前约定的集合点集合的时候,却已经看到了听鹤那一队人早就等在原地了。

帝玺见状,挑了挑眉:“看来有人比我们放弃得还快。”

夜月明扬唇一笑,随后便朝着听鹤的方向走了过去:“怎么样?”

听鹤摇了摇头,显得有些沮丧:“一无所获。”

夜月明抬眸看了一眼般若,见般若也摇了摇头,便知道他们是真的什么线索都没有了。

“公子,你呢?”

夜月明耸肩:“也是一无所获。”

“看来只能等宁公子那一组了。”听鹤的声线有些发紧。

帝玺张了张口,本来似乎想说些什么,可看到听鹤那一脸的担忧,她到底也没有说出口。

她其实想说,他们这两队人马都一无所获了,宁意和长离恐怕也不会有所收获了。可是想了想,她又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再去刺激听鹤,也就作罢了。

“饿了吧?都先吃点东西吧。”后倾跟帽子戏法一样突然变出来了一堆馒头,看起来格外让人垂涎欲滴。

帝玺早就饿了,因此她嘴不客气,拿起一个馒头,也不管自己的手脏不脏,这就下了嘴。

夜月明更是从来都不知道客气两个字是怎么写,也就拿了俩馒头在帝玺的身边坐下,干啃了起来。

般若不太喜欢吃人间的食物,大部分时间也就是陪着别人吃的,现在不用他作陪,他便懒得动了。至于听鹤,更是可吃可不吃,现在又因为担忧昆吾先生的情况,食不下咽,更加不会动吃的了。

结果到头来除了帝玺后倾和夜月明之外,这一堆馒头愣是没有人再动一下了。

夜月明吃了一阵子馒头之后,拍了拍手,表示自己吃饱了。

这个一国之主现在在山野间可是一点儿皇帝的样子都没有,连富家公子的模样都给抛了个一干二净,不过不得不说,这样随遇而安的夜月明反而更让人觉得心安。

他们吃着聊着,过了没多时,一直没有插话的听鹤突然开了口:“到时间了。”

帝玺一愣,随后便明白了听鹤所说的到时间了是什么意思。

他们约定的时间到了。

可奇怪的是,长离和宁意并没有回来。

后倾满不在乎地摇了摇头:“别着急,现在才什么时候?他们说不准路上耽搁了,咱们再等一等。”

后倾说着,还不忘往山顶上又看了一看。

那距离山顶不远的地方还亮着无数篝火,帝玺等人都知道那是燕虞山如今表面上仅存的冶炼池之一了,有人在那里把守本就不奇怪。

“你看那里干什么?”帝玺开口问道。

后倾摇了摇头,又打了个哈欠:“长夜无聊,随便看看而已。”

他说完,竟然直接靠在了大树的树干上,眯起了眼:“再等一刻钟,如果人还没来,咱们就去找他们。”

不管宁意的时间概念如何,长离作为夜月明的贴身侍卫,时间概念是非常准确的,基本上不存在会迟到这种无厘头的事情。

夜月明知道长离的性子,所以他的眉头已经蹙了起来。看得出来,他在担心长离的安危。

“般若,你先去找找看。”

“别去。”听鹤却猛然开口:“如果宁公子真的出了事,般若就是去了,也就是白白送死去的。”

听鹤现在冷静地简直是令人觉得害怕,可是不得不说,他其实说得对。

帝玺也站起身子,说道:“咱们现在最重要的是能呆在一起,别到处乱走了。”

如果连宁意都会出事,那他们要是单独行动,跟送死有什么差别?

帝玺一开口,夜月明便不吭声了。

他朝般若使了个眼色,般若便老老实实走了回来。

这一下,气氛顿时沉重了起来。其实从约定的时间宁意和长离还没有回来开始,大家的心里多少便都有点儿担心了,可是担心归担心,那个时候,他们还暂时没有忧心忡忡的,可是现在却不一样了。

因为夜月明的一句话,事态急速发酵。

夜月明敲着树木,显得有些心事重重的。

好不容易又挨了一会儿,帝玺终于站起了身子:“不行,我们现在就走,找人去。”

都一炷香又一盏茶的功夫了,他们还没有回来,毋庸置疑,他们一定是遇到什么事了。

众人都在等着帝玺这句话,现在等到了,几个人竟是特别默契地朝着之前分派给宁意他们的方向就走了。

也直到这个时候,夜月明的脸上才出现了一丝懊恼的神色:“小王不该让他们俩一队的。”

帝玺冲夜月明笑了笑,安抚了一把他:“怎么分配都有一队人是照顾不到的,再说了,阿意身上有听鹤的羽毛,如果真出了什么他解决不了的大事,他一定会用羽毛联系听鹤,既然听鹤现在什么消息都不知道,就足以证明现在他们还没有什么生命危险。”

如果不是因为听鹤一直都没有收到传讯,帝玺也未必能坐得住。

“我搜索一下他们的位置。”经过帝玺的提醒,听鹤自己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有羽毛放在宁意的身上。

有羽毛,他想找到宁意其实并不是难事。

帝玺嗯了一声,双手抱在胸前,示意众人不要打扰听鹤,让他自己去推测人在哪里。

没过一会儿之后,听鹤睁开了双眸,面色却是灰败的:“没找到。”

晴天霹雳!

帝玺怎么也想不到听鹤开口给出来的回答竟然会是找不到。

怎么会这样?

“你确定?”帝玺的声线都开始颤抖了起来。

听鹤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是,我能确定。羽毛是我的,除了我别人不可能能通过羽毛追查到他们的踪迹,还有就是……我感觉到我的羽毛似乎被人毁坏掉了,就算没毁坏,也一定被人给限制了。”

“限制?”帝玺听到听鹤用了这样的词语,难免觉得有些诧异:‘怎么说?’

“就是我追踪羽毛的手段被人强行隔离开了,隔离的人灵气在我之上。”听鹤说到这里又顿了顿,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一样:“不过,灵气比我强的人不在少数。”

帝玺闻言略略笑了笑:“没事,不管怎么说我的灵气就不如你。”

第一千七十七章:冶炼池(7)

绝代独宠:帝君太腹黑正文卷第1072章冶炼池帝玺闻言略略笑了笑:“没事,不管怎么说我的灵气就不如你。”

说完这句话,她的笑容便渐渐隐藏直到消失了。

虽说开玩笑放松听鹤的心神是个不错的办法,可是事情仍然摆在她的面前,由不得她随意玩闹。

连听鹤都找不到他们的踪迹了,他们剩下的人就更不可能能找到宁意了。

“阿意啊阿意,你到底去了哪里?”帝玺的心神不定,说起话来的语调也难免有些低沉。

“要不让听鹤化身仙鹤四处飞飞看吧。”后倾沉吟了一会儿之后,给出了自己的办法:‘我们虽说也可以冯虚御风,可到底是人类,要是被别人看到了说不准还能把人给吓个半死,但是听鹤就没有这方面的烦恼了,只是听鹤你愿意么?“

听鹤连纠结一下的时间都没有,他嗯了一声,便一展翅化作了一只小一点儿的仙鹤模样。

帝玺只见听鹤呼扇着翅膀,一瞬间就消失在了众人的面前。

听鹤这一走,他们反而更不敢动了,一面等听鹤回来之后,找不到他们。

可枯坐着也没有办法,她想了想,干脆将藏灵匕给拔了出来。

看到帝玺竟然拔出了藏灵匕,夜月明的眉心先跳了跳:“玺儿,你这是要做什么?”

藏灵匕可是个宝物,穿金裂石都是等闲之事,这样的一把匕首被帝玺拿在手上,别人或许不觉得有什么,可是对夜月明来说,却有点意义非凡了。

帝玺看了一眼众人,然后将藏灵匕放在手心转了一个圈,随后抓在了右手上。

“玺儿?”夜月明再次发问。

帝玺微微一笑,随后便将自己的手给划破了。

后倾和夜月明的眉心一跳,却都没有开口阻止帝玺。

帝玺将自己手上的鲜血挤了一点出来,然后一点点抹在了其他人的眉心。

夜月明不解其意,可是后倾却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阿鸾,你这是要……”

“是,我听说青鸾是凤凰的后裔,鲜血拥有独特的味道,我想,这种味道别人或许感觉不出来,你应该能感觉出来吧?西王母大人。”帝玺第一次用这样的口吻称呼后倾。

后倾楞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说道:“是,青鸾血液的味道其实并不仅仅只是我能闻得出来,灵气比较丰沛的鸟儿都能感受的出来,而且这也不是青鸾的专利,像青鸾一样的神兽都有类似的特点。”

帝玺挑了挑眉,随后便将自己被划破的手指给放到了口中,吮吸了一下,再将伤口给按了下来:“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我希望这么做能不让大家再走散。我可不想为了寻找一个昆吾先生,最后导致我们这群人全都失散了。”

帝玺的要求其实很简单,多少人来的,至少就应该多少人走。

“放心吧,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儿,我会帮忙找他们的。”后倾说着,还深深吸了一口气:“你轮回了这么久,血液的味道终归是冲淡了。”

“什么叫冲淡了。”帝玺一听这话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应该换个说辞,而是我的魂魄仍然还有青鸾的气息。别忘了这个身子可不属于我,只是我临时借用的容器罢了。”

后倾一拍脑袋,也笑了起来。

“不过,后倾,这血液的持续时间有多久我可不知道,恐怕就得问你了。”帝玺以前可从来没有想过要用这种方法来追踪人,当然,这其中最重要的一个原因是,当时她可不知道自己的前身竟然是神鸟青鸾。

后倾扬了扬眉,笑道:“时间倒是不能追踪很久,充其量也就是一天。”

“一天时间应该够了。”夜月明颔首说道:“咱们尽量不要分开,都一起走,这样一来,玺儿的血液未必能用得上。”

“话是如此,保险一点总是好的。”帝玺看自己的血液渐渐开始凝固了,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她可不喜欢自残了,可是为了给大家增加一点儿底气,这倒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听鹤的羽毛都在有心人士的干预下没有用了。

“办法总比困难多,何必要用这样的方式?”夜月明有些无奈地笑了笑,似乎对帝玺这样的行为仍然不太赞同。

帝玺叹了一口气,还没开口说话,就看到天上赫然出现了一只仙鹤的身影,不消说,听鹤回来了。

“怎么样了听鹤?”帝玺一看到听鹤的身影出现,便忍不住冲听鹤招了招手。

听鹤化作人形,稳稳当当落在了帝玺的面前:“我绕着整座山都飞了一遍,地面上没有任何踪迹。”

“这就奇怪了,难道宁公子和长离也无故失踪了么?”夜月明双手环抱,显得格外好奇。

帝玺的心思在这一刻突然沉静了不少,因为她最没有想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阿意的灵气可不低,想要随便让他举手投降那是不可能的事儿。”帝玺摇摇头,决定抛却一切杂念,认认真真思考一下。

阿意身为魔尊,身上拥有的灵气绝不是随便个路人就能制服的,也就是说,想要制服宁意,必然需要对手拥有极为强悍的灵气。

那些倾渊手下都未必能奈何得了阿意,更别说现在阿意还有人保护了。

对了,保护!

帝玺一拍自己大脑袋:‘我可真是个猪脑子。’

“怎么了?”后倾问道。

帝玺冲着他们微微一笑:“你们忘了,我之前跟冥王阿荼做过交易,交易的内容是我用她不再保护我换取昆吾先生的下落,这也就意味着,她仍然需要保护你们啊。”

帝玺说着说着,嘴角的笑容越发深邃了起来:“既然冥王答应了,那么自然的,冥王一定知道阿意和长离在哪里。”

冥王从出现到消失也就是那么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她一时半会儿的没有想到冥王的身上,这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说的也是,我也忘了这茬了。”后倾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随后说道:“还是阿鸾你的脑子好使。”

“想吹捧我也得等这事儿过完了再说吧?”帝玺有些无奈地扬了扬唇角,随后扭头看向般若:“般若,后倾,你们俩谁有办法跟冥王联系上?”

她是没指望了,且不说她没有灵气,就是有灵气,人家冥王也未必能出面见她。可别人就不一样了,暂时来说,冥王对他们还是有保护的责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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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七十八章:冶炼池(8)

绝代独宠:帝君太腹黑正文卷第1073章冶炼池她是没指望了,且不说她没有灵气,就是有灵气,人家冥王也未必能出面见她。可别人就不一样了,暂时来说,冥王对他们还是有保护的责任的。

“我也不能保证。”后倾率先开口说道:“我跟冥王虽然不算是同级的神仙,可是我跟冥王之间没有什么交集,以前就没有见过面,现在人家更不可能承我的情了。”

“我或许有办法。”般若闷闷开口说道:“我是佛珠所化,跟地藏菩萨算是同源,可以联系上地藏菩萨,如果地藏肯帮忙,不愁冥王不现身。”

“那你试试看吧。”帝玺顿了顿,又道:“不过,如果你能跟地藏菩萨沟通的话,能不能请他帮帮忙,告诉我们昆吾先生如今到底算是死了还是没有死。”

似死非活这样模棱两可的答案,对帝玺来说就像是一个定时炸药一样,谁也不能保证它什么时候就会爆炸了。

般若嗯了一声,便闭上了双眼,同时一道金色的光芒渐渐笼罩在了般若的身上。

帝玺见过这样光芒,知道这是般若独特的灵气,也就是念力的来源,所以便暗示其他人别吭声,由着般若去感知冥府便是了。

这样的时间极其难挨,对听鹤和夜月明来说更是如此,反而是帝玺,虽然宁意也不见了,她的表现却淡定不少。

她相信阿意,相信阿意绝不是那种会被人轻易打倒的人。

又过了大约大半柱香的时间,般若终于睁开了双眼。

帝玺充满希冀的目光投向般若,然而,般若还没开口,便先吐出了一口淤血。

帝玺吓了一跳,赶忙转了转袖子,略略踮起脚替般若擦掉了嘴角的血迹:“你怎么了?怎么会突然吐血?”

般若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气息之后,方才开口说道:“也没有什么大事,只不过跟地藏菩萨起了点冲突。”

“什么?”帝玺的眼里满是不可思议。

地藏菩萨是什么人?真要是算起来人家可比西王母后倾的排场还要大,般若竟然敢跟人家吵起来,这本事也算是通天彻地了。

“他不肯帮忙,所以我就跟他打了一架。”般若说的云淡风轻,却吧在场的人都给听得一声冷汗。

要不是地藏菩萨宅心仁厚,慈悲为怀,恐怕般若这会儿连个全尸都没有了。

“般若啊……那可是地藏……”帝玺擦着冷汗,战战兢兢说道:“人家不是一般人。”

“那又怎么样?连人都不帮的神,还算是神么?”般若说着,还忍不住冷哼了一声:“我虽然不是什么正统修行者,可到底听多了梵音,我不认为菩萨这么做是正确的。”

“人家是地藏菩萨,管的是人死后之事,不是生时的事情,你只需要找到冥王就好了。”帝玺从来都不知道般若竟然还有这样的一面,难免觉得有些诧异。

般若冷哼一声,显然还不是很高兴:“冥王马上就来。”

“这么说,地藏肯帮你找到冥王?”

“他说冥王是冥府的人,他可以帮我,但是其他的不可以。”

不得不说人家地藏其实心里很有数,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心里都门儿清。

帝玺在心里对地藏道了一声谢,同时也不忘教育了一番般若:“般若,你或许是跟洛羽在一起久了,多少受到了他的感染,但是我想说,在地藏菩萨的立场上看,他的所作所为没有问题。如果他肯多帮我们一些,那是锦上添花,可即便他不肯帮,也是他的权力,我们没有理由要求人家怎么做,这么做是不对的。”

帝玺哪里会想到有一天她竟然还要给般若上心理课,可想了想,其实般若跟阿姨的差距其实根本就不大,般若从诞生开始便在寻找昔日的恩人,到现在为止,虽然没有找到当初的工匠,却找到了工匠的后人,也算是在某种程度上完成了自己的夙愿。

帝玺知道,他一心一意埋首在某一件事上的结果就是,心思远比一般人单纯,这一点从般若不太爱说话也能看得出来。

他不爱说话,虽说一则是因为佛家本性如此,可另一方面又何尝不是因为他不善言辞呢?

般若被帝玺给教育了一顿,虽说有点儿不是很高兴,却也没有真就生气了,毕竟般若的性子本质上来说还是很随和的。

帝玺苦笑了一下,随后继续说道:“我并不是想要说你什么,你只记住一点,那就是别人帮我们是情分,不帮我们是本分。”

“玺。”般若开了扣,似乎想说什么,可是话到唇边,却又咽下去了。

帝玺等了一会儿都没有等到般若的后话,便只好轻轻叹了一口气,算是作罢了。

她了解般若,如果他不愿意说,别人再如何逼迫他也是没有用的,他不肯说,那便不说也就是了。

“郡主。”

此时,一个略有些清冷的女声传来,几个人一听到这个声音,便齐刷刷俯首:“冥王。”

来者正是冥王阿荼。

说也奇怪,明明现在这群人里面跟她唯一没有关系的人就是帝玺了,可是她开口,还是首先喊了帝玺的名字。

“别客气了。”冥王说着,施施然站在了帝玺的面前:“你倒是有一套,竟然能让地藏出面。”

帝玺听冥王这么说的话就知道她是来兴师问罪的了。

帝玺一撩衣裙,也不管地上脏不脏,更不管自己的身子能不能吃得消,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抱歉,冥王,我本来不该用这种办法请你帮忙的。”

帝玺跪的这么干脆,反而让冥王有些意外。

阿荼楞了一下,随后叹了一口气,伸手将帝玺给搀扶了起来:“你起来吧,我并不是要找你的麻烦。”

帝玺应了一声多谢,随后才站了起来。

她这一下跪下是真心实意的,跪下去之后,双腿都有点儿麻了。

后倾和听鹤见状,一起伸手搀扶住了帝玺,听鹤甚至还拿出了一丸药递给了帝玺:“吃掉。”

听鹤的话言简意赅,越来越有昆吾先生的派头了。

帝玺嗯了一声,也不多问,便直接将那有小拇指粗细的药丸给一口吞下了。

冥王伸出手,在帝玺的肩头按了一下,帝玺只觉得自己的肩膀一疼,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听到冥王的声音清清冷冷地传了过来:“你这样强行叫我过来,我必然要给你一点惩罚。”

第一千七十九章:冶炼池(9)

冥王伸出手,在帝玺的肩头按了一下,帝玺只觉得自己的肩膀一疼,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听到冥王的声音清清冷冷地传了过来:“你这样强行叫我过来,我必然要给你一点惩罚。”

“我不怕。”帝玺本就无礼在先,就是冥王再如何震怒,帝玺都觉得那是应该的,只是说也奇怪,冥王不知道在她身上按了个什么东西,帝玺只觉得自己的身后酥酥麻麻的有点儿疼。

“以后你就知道害怕了。”冥王的话没有说完全,可是听她的口吻,似乎给帝玺背后放的东西不是什么好东西。

后倾眉头一皱,走到帝玺身边,试图撩开她的衣衫看看冥王到底在她身上放了什么东西,可是冥王却伸手一把拦住了后倾:“西王母,这是我和帝玺之间的事情,请你不要插手。”

后倾一愣,嘴角随即划过了一抹有些不屑的笑容:“冥王,我敬你是冥界之主,可你应该更明白我是谁,我若是想找你的麻烦,就是天帝也不能多说什么。”

“你们现在有求于我。”冥王不紧不慢吐出了这么一句话:“只要你们还有求于我,不管你是西王母还是天帝,我都可以全然不介意。”

后倾没想到冥王的伶牙俐齿程度一点儿也不逊色与帝玺,本想再说些什么,却见帝玺回眸,冲他摇了摇头,暗示他不用继续往下说了。

后倾虽然心有不甘,却能从跟冥王这两三次的交锋之中,觉出了冥王的非同一般,因此,他到底还是听了帝玺的话不再吭声了。

帝玺整了整自己的衣衫,随后才不紧不慢开口问道:“请问,我的朋友们还有昆吾先生到底在哪里。”

“这是两个问题。”冥王却不依不饶。

“是两件,但是你心里明白,这其实是一件事。”帝玺也不是个傻子,甚至在某种程度上,她可比一般人聪明多了。

能护得住别人的话,却未必能唬得了帝玺,这事儿说白了其实根本就是同一件事,阿意的失踪跟昆吾先生的下落必然是紧密相连的,也就是说,只要找得到昆吾先生,自然也就能找到阿意了。

冥王非要说这是两件事,讲起来应该算是想坑帝玺一把,可惜的是,帝玺却不会这么轻而易举跳进这个坑里。

“你倒是还挺清醒的。”冥王这回却是发自内心地笑了起来:“的确算是一件事,不过既然你这么说了,想必是不愿意用两件事来换这一件事了,这样也好,二选一吧。”

这人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非要让帝玺从中做出一个选择来,帝玺虽然并不喜欢这样的排场,可不得不说,现在主动权在冥王的手上,她只能听命于她。

“我要知道昆吾先生的具体下落。”帝玺在具体两个字上加重了咬字,言下之意自然也就非常明显了——她要知道昆吾最准确的位置信息。

像之前,她应该可以算是被冥王给摆了一道。所谓的邙山,如果不是有夜月明在,她已经跑偏了,更别说到现在为止,后倾虽然发现了昆吾先生在地下冶炼池曾被人下了手,可其他的事情她却一无所知。

再要跟冥王打交道,帝玺不可能再次掉进冥王的陷阱里去。,

“好,我带你们去。”这回冥王好像也不打算再坑帝玺了,竟然非常果断和好说话,甚至开口要自己带他们去找昆吾。

这有些出乎帝玺的预料,甚至让帝玺的眉头都微微蹙了起来,生怕冥王还有什么坑等在前头让自己往下跳一样。

然而,冥王似乎知道帝玺是怎么想的,她略微笑了一下之后,说道:“你尽管放心,我不会这么傻。这种伎俩用一次逗逗你们也就是了,两次三次就没意思了,你们跟我来就是了。”

冥王别看是冥界之主,可是有的时候还真有些女孩子的天性。之前帝玺跟冥王数次见面,都是在冥府有难的情况下,因此帝玺反而忽略了冥王也是个女孩子这样的事实。

当周遭的局势并不艰难的时候,冥王也有一派天真的一面,这一点似乎比妖王弥姜要好得多。

冥王这回的的确确没有再拿帝玺开涮,而是带着帝玺他们朝着下山的方向就走去了。

帝玺跟着她走了有一阵子之后,难免觉得有点儿奇怪:“冥王,你确定没有带错录么?”

不是说昆吾在燕虞山上么,怎么现在……

“我告诉过你,不在北邙山,也不在南邙山,我以为我的提示已经很清楚明白了。”冥王笑了笑,笑容里却又一种说不出来的嘲讽味道。

帝玺一愣,随后立刻明白了冥王这话的意思。

她当时一心就在思考北邙山和南邙山的事情,反而忘了冥王这话里更加重要的一环——方向。

如果邙山指的不是所谓的南邙山北邙山,那南北可不就是方向了么?当时帝玺一直以为这不过就是一个障眼法罢了,现在想想,人家冥王这话里的意思摆明了有两层,是自己想的太少了。

想到这里,帝玺忍不住弯唇苦笑了一下:“看来,昆吾先生被安置在了东边。”

燕虞山的西面面对的地方已经不算是郿县境内了,能安置昆吾先生的自然就只剩下了东边。

冥王会心一笑:“你倒是挺聪明的。”

帝玺却有点儿笑不出来,毕竟现在才想到这些实在是有点儿为时已晚了。

她叹了一口气,跟着冥王又走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之后,才终于下了山。

燕虞山的山下其实有一个不大不小的村落。

其实说村落多少还是有点儿高看这个地方了,因为这里拢共加起来应该也就只有三户人家的样子,而且看得出来,这三户人家会在这里定居下来,多半就是为了保护燕虞山的。

冥王将他们引到村落外头便停住了脚步:“你们自己进去吧,我就不跟着进去了。”

“冥王,你……?”

“这里的人不是一般人,你们自己想办法,我不愿意插手人间的事情。”冥王说着转身就要走,然而帝玺却伸手一把将她给拦了下来:“冥王,你不觉得找到昆吾的话,就能找到他们冶炼铁人的方法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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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八十章:冶炼池(10)

绝代独宠:帝君太腹黑正文卷第1075章冶炼池“这里的人不是一般人,你们自己想办法,我不愿意插手人间的事情。”冥王说着转身就要走,然而帝玺却伸手一把将她给拦了下来:“冥王,你不觉得找到昆吾的话,就能找到他们冶炼铁人的方法了么?”

冥王的眉心一跳,看着帝玺的目光里也多了一丝意味深长:“你似乎知道我想做什么?”

“你千里迢迢追寻倾渊手下到这里,甚至还愿意保护我们,不就是为了能够找到倾渊手下存放铁人的地方和他们冶炼铁人的办法么?如果昆吾先生没有死,还有机会活过来,那么他将会是唯一一个知道这一切秘密的人了,我不信你不好奇。”

帝玺说得相当笃定,当然,这也是因为她自信自己已经猜透了冥王阿荼的想法。

如果不是为了这个,以阿荼的本事,哪里至于跟倾渊的手下们周旋这么久?就算她一个人解决不了,再将冥府的人喊来地面,解决他们也就轻而易举了。

帝玺猜得出来,是因为某些东西的存在,才让冥王有些投鼠忌器。

今天,没有见到那冶炼池之前,她仍然什么都不明白,可是现在,她什么都动了。

她突然就明白了冥王来这里的真实意图,自然也就猜到了冥王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来了。

对冥王来说,恐怕得到这一切,从根源遏制倾渊势力的强大,才是她最想做的事情。

可是帝玺也在思考一个问题,为什么身为冥王的阿荼要自己一个人这么辛辛苦苦地追查倾渊手下?只要她一声令下,冥府自然是有办法追踪这群人的下落的。

帝玺的心中有一万个为什么想要得到解决,可结果却偏偏是没有人能解决她的疑问。

冥王对此似乎也有些讳莫如深,也似乎完全没有想要解释自己行为的意思:“我跟你们一起去。”

冥王做出这样的让步,一点儿也不让帝玺觉得意外。

她知道,从自己说出了冥王的目的之后,冥王就绝对不会再随随便便将他们扔在某个地方不管不顾了。

这样的自信,帝玺从来都是有的。

“那走吧,别再在这里耽搁了。”

这会儿的夜色仍然深沉,这三户人家似乎也早就熄灯睡觉了,小小的村子里除了一条大黄狗之外,什么人都没有。

冥王的眸光只不过淡淡扫过了那条大黄狗,那大黄狗就像是被人给控制住了一样,成仙出了一种迷醉的状态。

看到这种情况,帝玺却只是会心一笑,。

冥王是什么人?想要对这样的小动物下手,实在是太简单了。

“走吧。”冥王似乎非常清楚昆吾在哪里,她说着,便带着他们直接走到了最后一间屋子前,然后直接伸手推开了门,连打一声招呼的意思都给省下了。

这种类似于强盗打劫的行径让帝玺有些愣怔,似乎不太敢相信这个冥界之主竟然连这样的事儿都能做出来一样。

阿荼本人却似乎一点儿心理负担都没有,她非常淡淡然地推开门,然后便听到里头传来了一个女人惊讶的喊叫声;“你们是谁?”

冥王的眸光再次扫过他们,跟之前看向大黄狗的时候一样,这个尖叫的女人一生尖叫很快就卡在了喉间,直接没了声息。

帝玺看着冥王这种类似于草菅人命一样的行径,想笑又不敢笑,竟是差点儿没喷出来。

好在冥王似乎并不介意被人怎么看她,而是径直走到那个女人的面前,将她直接给拖到了一边,露出了之前女人睡过的床榻来。

阿荼伸出手,手上缠绕着一圈灵气,在灵气的支撑下,她轻而易举便将整个床板给掀翻了。

床板一被掀开,帝玺才发现,这张床榻之下,竟然有一条暗道。

“想不到他们在这里竟然还费了不少功夫。”帝玺不得不说还是有点儿佩服把昆吾打伤的那群人的,竟然连这么毒的方法都能想得出来。

冥王淡淡扫了帝玺一眼,没有吭声,而是自己率先跳了进去。

见冥王都进去了,其他人自然也不迟疑,一个个朝着里头走了进去。

帝玺本以为在这里面,她会看到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可没想到的是,她什么样的刑具都没见到,反而只能闻到一股子药香。

她对药香不是很熟悉,可后倾和听鹤却异口同声喊了起来:“金附子?”

“那是什么东西?”帝玺听得一脸茫然。

“一种草药,用来救人的,跟人参大概差不多的功效,不过比人参更加宝贵也更加有用。”后倾解释了一句:“可是金附子不是早就已经绝迹了么?”

“从你三危山上带下来的毒药都能在人间生长,金附子就是现在仍然存在也不奇怪吧?”听鹤却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竟然还跟后倾抬杠了起来。

后倾被听鹤一呛,虽然有些不太高兴,不过却也没有跟听鹤一番见识,毕竟听鹤现在心系昆吾先生的安危,他心里清楚,自然不会跟听鹤一番计较了。

“金附子在人间无法生长。”这俩人在抬杠,冥王却冷冷开口说道:“这种草药必须要有灵气作为给养,才能生长。人间没有灵气可以给它生长,这里的金附子不是生长于人间的。”

“你的意思是,有人在救助昆吾先生?”帝玺有些愣怔,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开口问道。

冥王定定看了一眼帝玺,却不置可否地扬起了唇角:“我不是你们的人,没必要替你们回答。还有,这件事我算是做完了。”

冥王所说的这件事,自然指的是找到昆吾先生这件事了。

帝玺道了一声谢,心里猜度着等这条暗道走到底,应该就能看到阿意和长离了。

可是,现世却狠狠打了帝玺一巴掌,因为当她辛辛苦苦走到昆吾先生的面前,找到昆吾先生的时候,看到的却只有昆吾先生,而没有宁意和长离。

帝玺的瞳孔骤然一紧:“阿意人呢?”

“你的猜测是你的猜测,我管不着。”冥王模棱两可的说道:“所以这件事我是答应你们了,其他的事情你们自己想办法解决了。”

帝玺再怎么样都不会想到自己的惯性思维竟然会出了这么大的差错,一时间,她连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第一千八十一章:捆仙索(1)

帝玺再怎么样都不会想到自己的惯性思维竟然会出了这么大的差错,一时间,她连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玺儿,不用着急,按小王来看,宁公子他们一定也在这里。”夜月明却一点儿都没有被冥王唬住的样子,甚至还说的更加笃定了起来。

帝玺有些愣怔,似乎不太明白夜月明话里面的意思:“你难道是说,这里还有一处障眼法?”

除此之外,帝玺也想不到别的解释能解释夜月明所说的话了,这大概是帝玺能想到的唯一说法。

夜月明但笑不语。

从夜月明的笑容之中,帝玺像是突然找到了什么方向一样:“你要是发现了什么就直接说,别这么支支吾吾的,我可没有心情猜测,阿意和昆吾先生的性命我可看的很重。”

“你既然都猜到了,又何必非要我再多说什么呢?”夜月明笑着说道。

这一句话,基本上就确认了帝玺心中所想是不错的,这人还真的猜到了什么东西。

“你们俩要是有什么想闲聊的可以一会儿继续,我的事情已经做完了。”冥王说完,彻底消失了踪影。

冥王虽然不太有道德,但是不得不说,人家做事还算是靠谱,因为这条暗道的尽头,的的确确躺着一个人——昆吾先生。

帝玺大概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有一天看到的昆吾先生会是这副模样的。

昆吾的脖子上有一道剑伤,看起来相当深,应该是动手的时候,对手用了不小的力量,也正因为这道伤口,他现在的确进入了一种死是非活的状态。

帝玺走到昆吾面前,略略蹲下身子,摸了摸昆吾先生的脉搏,却什么都感受不到了。

她心中一阵,伸手又触摸了一下昆吾的鼻子,却能感觉到他还在呼吸,只是呼吸的气息非常浅淡,就像是几乎要消失了一样,

感觉到了这一点,帝玺忍不住沉沉叹了一口气:“看来昆吾先生的状况很不好。”

“嗯。”听鹤沉沉应了一声,随后便轻轻抱住了昆吾的手:“先生,我来了。”

听鹤对昆吾的感情相当深,或许对听鹤来说,昆吾就是他的父亲,是他最大的避风港,可是现在,这可参天大树却近乎要倒塌了。

帝玺心中难受,竟是牵动地心口都有点儿不太舒服了,好在后倾及时发现了她的不妥,伸手轻轻抱住了她:“阿鸾,你小心些。”

帝玺笑笑:“我很好,放心吧。”

“你这样我怎么能放心的下来?”后倾反问,随后又叹了一口气:“你的身体本来就不好,一定要自己小心些。”

“放心吧。”帝玺冲后倾微微一笑:“我知道的,我什么都明白。”

“这就最好。”后倾说完,又看了一眼夜月明:“殿下,现在该轮到你了,宁意和长离你不是知道在哪里么?”

夜月明闻言,却耸了耸肩,显得神色非常轻松:“小王觉得现在不用着急,等一会再看吧。”

“这是什么意思?”后倾有些愣怔:“难道你现在还不开始么?”

“现在不用着急,昆吾先生的情况也不好挪动啊。”夜月明说完,双手抱在了胸前。

帝玺何等聪明的人?一听这话,她的眼睛就亮了起来:“你是说……阿意和长离在昆吾先生躺着的这张榻之下?”

“不愧是玺儿,果然聪明。”夜月明丝毫不吝赞美之情:“你很聪明,真的。”

“别吹捧我,吹捧我也没有用,我只想知道怎么才能把他们给揪出来。”帝玺摆摆手,语调倒也还算平静:‘我觉得殿下你应该也不会放心的下长离吧?’

“这是自然。”夜月明说完,走到了听鹤的面前:‘听鹤,你看看现在昆吾先生的情况,能动么?’

听鹤看了一眼夜月明,然后摇了摇头:“不可以。”

他的回答非常笃定,显然是已经确认了自己没有办法让昆吾能够在移动的时候还能保证现在的生命体征了。

连听鹤都无能为力,其他人极更别说了。

帝玺忍不住咬了咬下唇。

“如果没有办法移动的话,想让宁公子和长离出来就不现实了,小王没有发现别的路。”

听到夜月明提起别的路,帝玺却似乎有些疑惑:“殿下,你是怎么确定他们所在的方位的?”

夜月明扬眉,笑道:“很简单,推理。既然床板之下就是放着昆吾先生的地方,那不是很自然,昆吾先生的床板下,还会有一个暗道,是通向宁公子和长离的么?冥王既然会把我们带到这里来,十有**是知道她们俩也在这里的。”

其实夜月明的这个解释牵强到不行,可不知道为什么,帝玺偏偏信了他,而且她不但相信了夜月明,甚至还点了点头表示了赞同:“现在看起来应该就是这样。”

从帝玺的角度说,她都被冥王给坑了一次了,怎么也不希望自己再被冥王坑一次。

这种想法之下,她会跟着夜月明的思维去走,其实并不奇怪。

“我来看看昆吾的情况。”后倾毛遂自荐,上前几步走到了昆吾的面前,附身看了一下昆吾的情况之后,眉头深深锁了起来:“他的伤口似乎不太对。”

帝玺啊了一声:’什么意思?‘

昆吾先生就是被剑伤给伤了的,怎么就不对劲了?

后倾这话没头没尾,难免让帝玺觉得心中好奇。

后倾冲帝玺招了招手,让帝玺也凑到昆吾身边之后,方才指着昆吾身上的伤口说道:“你仔细看看这个伤口,难道发现不了什么么?”

帝玺这些年多少也是拿过刀剑的,就算不是武功高强,至少也不是门外汉,因此对于刀剑的伤口,她也还算是了解。

听到后倾呼唤自己,她便俯身也认认真真观察了一下昆吾的伤口。

不看不知道,这一看,帝玺竟然也发现了一点儿问题。

昆吾的伤口,跟之前夜月明演练的虽然基本没有多大差别,但是造成的伤口却并不是寻常的刀剑,而是一种算是天界的人才会使用的鞭子。

也就是说,昆吾的动脉其实是被人用鞭子抽开的。

这样的力道,一般人断然不可能承受得住,只是从这一点就能看出来,能对昆吾造成伤害的人绝不是一般人,甚至……可能都不是倾渊的手下。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绝代独宠:帝君太腹黑》,微信关注“优读文学”看小说,聊人生,寻知己~

第一千八十二章:捆仙索(2)

这样的力道,一般人断然不可能承受得住,只是从这一点就能看出来,能对昆吾造成伤害的人绝不是一般人,甚至……可能都不是倾渊的手下。

“倾渊的手下有这个本事么?”帝玺有点儿吃不准倾渊手下的本事,因为她当时在房间内,只是吹奏了双色笛帮助阿意他们罢了,可她自己却并没有亲眼见过那群人的灵气如何。

这样的问题,自然只能让亲自跟他们交手过的人来回答了。

听鹤,后倾还有帝玺三个人当时都在房间内,在门外的现在也就只有般若是大致知道个大概的了,于是帝玺的目光便落在了般若的身上,希望般若能给自己一个答案。

般若思索了一会儿,大概是在思考,能这样伤了昆吾的人到底会是怎么样的本事,毕竟鞭子能把人打的皮开肉绽,这样的本事是个人都可以,可是能把鞭子用到造成类似与长剑的伤口,那绝不是一般人一年半载就能完成的任务。

在场的人没有一个是一点儿武功都不动的,就算是夜月明,也算是军中本领较高的将领了,他们这群人哪个会不知道鞭子造成这样的伤口需要多大的本事?

“有可能。”般若思考了很久之后,给出来的答案却是这样的:’那些人的灵气不比洛羽差,而且其中有一个跟我们交手的人甚至能跟司情打成平手,这个人不是一般人,如果是他动的手,昆吾先生不一定不是现在的情况。“

般若说话有理有据不说,更重要的是他是当事人,他的话,可信度也远比别人的猜测来得高。

帝玺一时间便有些哑然了。

夜月明看着听鹤,低声问道:“如果我们把整张床板一起抬起来,会惊动昆吾先生么?”

听鹤摇了摇头,似乎也不太赞同这个方案:“床板并不是正体的,恐怕不能。“

“不是整体的?”帝玺听到这句话,却觉得这句话有很值得玩味的地方。

别的也就算了,床板不是整体的却有些出乎帝玺的预料。

这个地方的床板照理来说不该是拆开的才是,因为昆吾身下的床板其实非常窄小,就算是昆吾一个人躺在上面都不能随意翻身,换句话说,这样的床板本该就是一块的,可听鹤却说这床板不能搬动……

“般若!”帝玺喊了一声般若。

般若嗯了一声,走到了帝玺的身边:“玺,怎么了?”

“如果我让你用念力把整个床板暂时拖起来,你可以么?”帝玺看着般若,目光明亮。

般若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样,一脸震惊:“你没跟我开玩笑?”

帝玺点了点头,显得非常正式:‘是,我没有跟你开玩笑。“

她能开什么玩笑?帝玺只是觉得,这下面必然是一片整体的床板,如果是的话,只要手里均匀,没道理不能把整个床板给抬起来,而唯一有办法做成这个事情的,毋庸置疑,只有般若了。

般若满脸都是震惊的神色,却没有直接否决帝玺的想法,而是沉吟了一会儿之后,开口说道:“我试试看吧。”

他实在是不敢打包票,别的不说,他压根儿就没有试过这样托起一个床板的事情,自然心里也有些惊疑不定。

“不可以!”听鹤一听,般若竟然一点儿把握都没有,就想擅自动昆吾先生,眼睛顿时瞪得好似铜铃:“我不同意!”

“听鹤……”帝玺没想到听鹤会站出来反对自己,便忍不住蹙了眉头:“听鹤,你不要这么任性。”

“我不是任性。”听鹤非常冷静地说道:“昆吾先生是什么情况,没有人比我更清楚,如果你们轻举妄动,可能昆吾先生现在就不行了。他已经气若游丝了你们看不出来么?”

帝玺抿唇,嗯了一声:“我知道,可是我不能置阿意和长离于不顾啊,他们被人囚禁在这里,难道我们不该救他么?”

听鹤森冷的目光却落在了夜月明的身上:’是陛下说在这里的,冥王没有说,所以未必在。‘

“小王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你这么迂腐?嗯?他们不在昆吾身边还能在哪里?难不成还能是小王把他们给带走了不成?听鹤,你多大的人了?算起来你得比小王多活了好几辈子,难道这点儿问题还要我来提醒你么?你要是不让开,那就别怪小王不客气了。”

“你想跟我动手?”听鹤的声线陡然一紧,显然是对夜月明有了一份敌意。

帝玺见状,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跳了出来,说道:“我拜托你们两个能不能分一点轻重缓急?阿意也好,昆吾也罢,都是我们现在需要旧的人,你们现在起什么内讧?”

帝玺知道夜月明从来都是一个足够冷静的人,现在竟然会跟听鹤掐起来,可见他的心里现在也不平静,可就是这样,才会更容易他们的判断失误。

帝玺现在已经足够冷静了,也知道自己到底应该做什么。

她看着听鹤,一字一句说道:“听鹤,如果这件事我来牵头,也由我来承担,你同意让般若试试么?我答应你,如果昆吾先生因为被挪动了位置而出了事,我帝玺一定以命相偿。”

“我也可以一起偿还。”后倾也站了出来,神色一如往常:’我是断然不可能看着阿鸾一个人受过的。‘

“小王也可以作保。”夜月明也站到了帝玺的阵营。

紧接着,每个人都站到了帝玺的一边,同时表示只要昆吾先生出了事,他们都愿意为了昆吾先生的性命而付出。

听鹤张了张嘴,到底没话讲了。

他心里其实也清楚,如果没有帝玺他们,自己说不准现在都还不知道昆吾先生在哪里,更遑论帝玺甚至用自己的安危去换了昆吾先生在燕虞山的消息。

于情于理,听鹤都不能阻拦他们,也没有立场阻拦他们。

“好吧,我也不用你们付出你们的生命,要是先生真的不在了,我也会去冥府陪着先生的。”听鹤的声音低沉到了极点,能感觉出来,现在听鹤的心里有多么难过。

昆吾先生对他来说实在是太特别了。

帝玺伸出手拍了拍听鹤的肩膀,然后跟一个姐姐一样,将听鹤揽入了怀中:“听鹤,你相信我,我们是怎么来的,我就一定会怎么带你们走,我向你们保证。”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绝代独宠:帝君太腹黑》,微信关注“优读文学”看小说,聊人生,寻知己~

第一千八十三章:捆仙索(3)

绝代独宠:帝君太腹黑正文卷第1078章捆仙索帝玺伸出手拍了拍听鹤的肩膀,然后跟一个姐姐一样,将听鹤揽入了怀中:“听鹤,你相信我,我们是怎么来的,我就一定会怎么带你们走,我向你们保证。”

帝玺虽然说得非常有自信,可是听鹤却不过是扬了扬唇角,看得出来,他只是在苦笑罢了。

昆吾先生如今这样,还不知道到底能不能活过来,听鹤怎么可能能安定下来?更别说不会担心了。

帝玺也知道言语的力量在此时此刻相当微乎其微,所以她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将听鹤抱得更近了,希望听鹤能感受到自己的真心实意。

她抱着他的时候,后倾和般若两个人一起齐心协力,以灵气为依托,愣是将整个床板都给托了起来。

果然不出帝玺预料的是,床板的确是用一整块百年老木做成的,所以并没有什么分割,抬起来还算是方便,只是吃力比较重罢了。

俩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小心翼翼将床板挪到一边,争取做到全程一点儿动弹都没有。

而帝玺屏着呼吸,一直到后倾和般若将床板彻底放下来之后,她才稍稍松了一口气:“没……没事了?”

听到帝玺问话,后倾擦了一下冷汗,笑了起来:“没事了。”

听鹤也挣脱开了帝玺的怀抱,冲到了昆吾面前,伸手搭在了昆吾的脉搏上,感受了一番之后,这才长舒了一口气:“没有变化。”

帝玺的心这才算是彻底稳定了下来。

她冲夜月明点了点头,道:“殿下。”

夜月明也不废话,径自走到了床板那边,仔细一看,果然看到了一个奇怪的凸起。

那凸起其实不过就是小指指甲盖的大小,而且颜色跟床板边上的墙面基本上保持一致,如果不是眼力好,未必能看得出来这里还藏着一点儿玄机。

当然,夜月明这人既然能被人称为剔透玲珑的琉璃公子,自然是有自己的独到之处的,这样的机关,一般人未必能察觉出来,可是对夜月明来说,不过就是手到擒来罢了。

夜月明回眸看了一眼帝玺:“小王按了?”

“嗯。”帝玺颔首,显得非常笃定。

夜月明也不再迟疑,将按钮给暗了下去。

帝玺本以为按钮按下之后,多少都会引起一点儿震动,可是没想到的是,按钮按下之后,床板边上的墙壁往里面一塌陷,愣是塌陷出了一条道来。

帝玺有些愣怔,看了一眼众人:“咱们下去?”

“我不去了,我要守着先生。”听鹤摇摇头,不肯继续往下走:“我的目的只是找到先生而已,宁公子他们在一起应该没有大碍,我也担心先生一个人在这里会出什么事。”

帝玺嗯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便直接往下走了。

除却听鹤之外,其他人跟着帝玺一道进入了地道之中的地道。

这一条塌陷出来的地道跟之前安放昆吾先生的地道相比想染不可同日而语,因为走在这条地道里,他们必须猫着腰低头前进,这才算是能够走得还算顺当,如果想要直起腰版走路,那么,下一秒他们就能撞到洞顶了。

这样反人类的设计让帝玺显得有些哭笑不得了起来,她忍不住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方才说道:“我看这一条道走下去,我和殿下的小命都得废了。”

“那倒不至于。小王的身子没有那么弱。”夜月明可不愿意跟帝玺相提并论,帝玺也懒得跟夜月明争论,反正这家伙总是有一万种理由,跟他争论纯粹就是吃饱了撑的。

想到这里,帝玺又忍不住锤了一下自己的腰,显然有些疲惫了。

这样勾着身子走路,一步比平时走十步还要累,更别说她本来身子骨就不咋的了,这样走路实在是要了她的命了。

后倾在一旁一直给帝玺打气,却被帝玺送了一个白眼:“好了,我还需要你来这里给我加油么?放心吧,还没到我出事的时候呢。”

这一条路如果真的算起来,可能至多也就两百米,可是走起来却跟万里长征一样,等走出了这条暗道,帝玺和口中说着小王绝对没事的夜月明,都跟死狗一样瘫在一边起都起不来了。

夜月明一直摆着手,脸上似乎有些挂不去一样:“小王现在的体力真的不行了。”

帝玺喘息着看着夜月明,还不忘嘲笑了一番夜月明:“你这阵子当了皇帝是不是就疏忽了武艺了?”

夜月明摇了摇头:“怎么可能?小王从来也没有少过,只不过沧朔不比壁国,千头万绪的事情不少,小王天天点灯熬油一样处理国政,难免心力交瘁。”

般若一直跟随着夜月明,听到夜月明这么说,他也点了点头,表示夜月明没有在说谎。

帝玺挑眉,却显得有些悲伤:“殿下,你最好还是保重自己的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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