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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代凤华》


第一章 魂穿天外

夜幕降临,夜色洒满整个大地,黑压压的乌云似乎要压下来,天边的闪电一闪而过,大雨即将来临。偌大的训练场上,只有一个娇小的身影一直在奔跑,单薄的脊背挺的笔直,一身干练的迷彩服在风中异常耀眼,红扑扑的小脸上早已溢满汗水,两鬓的发丝早已不知被汗打湿了几次,可倔强的身影似乎根本没有任何停下的意思。

“你就那么迫切想要报仇?”低沉的声音传来。

寒心终于停下了奔跑的步伐,看着两米之外高大的身影,坚定地说道:“报告教官,我一定要去。”

勤教官看着这个倔强的丫头,眼底多了些许无奈,他知道自从寒心看到自己的父母在一次缉毒行动中因公殉职,这个小丫头就瞬间成长了许多,这些年在凤城军校里拼了命学习,各种成绩均是优等,无论是军事理论、班排战术、体能、机械都是同期中的佼佼者,而且利用自己的闲暇时间还学习了几门暗器。这次缉毒行动,其中的一名贩毒头目就是当年杀死寒心父母的凶手,而凤城军校的这次实战训练就是这次行动。寒心从知道这件事情之后就极力申请参加,可勤教官却一口否决了,当年寒心父母临死前将寒心托付给他,这次缉毒行动十分危险,寒心虽然在学校中很厉害,可根本没有任何实战经验,贸然参加,危险性太大。

寒心看着微微出神的勤教官,再次说道:“报告教官,我一定要参加,我知道您在担心什么,可我来军校学习的目的不就是保家卫国吗?况且经验是需要积累的,我不想一直活在您的羽翼下。”说完,坚定的眼神一如既往。

勤教官看着面前倔强的丫头,才发现,原来整天哭鼻子的小破孩早已成长为了独当一面的战士了,稚嫩的脸庞早已成熟,点点头道:“好,我准许你参加,不过你一定要听从指挥,切不可自己贸然行动。”

得到了勤教官的准许,寒心的脸上总算勾出了一丝笑容。

三天之后,寒心跟随队伍到达了凤城边境,这里地势复杂,大片的交易市场,人声鼎沸。各色人物都集聚在这里。据线报,这里有着一个较大的黑市,里面的军械交易和毒品倒卖早已司空见惯,可是做这些生意的头目十分狡猾,军方多次派出卧底都被绞杀,没有拿到任何证据。现在好不容易掌握了大片线索,所以出现了这次的大规模行动,打算一次性将这里的贩毒团伙彻底摧毁。

大队军人乔装混进了黑市,观察着动向,不断往闹市的深处靠近,寒心就是其中的一个。终于看见了一栋破旧不堪的废弃大楼,目标已经定位,所有人开始行动。得到了指令,寒心和几个战友一起从旧楼的停车场悄悄往上走,寂静的楼道中只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和呼吸声,所有人都绷紧了神经观察着四周。忽然一声枪响打破了寂静,紧接着只听见二楼传出一阵枪响,寒心和几个战友快速冲上去,还没到二楼就看见几个战友的尸体从楼梯上滚了下来,浑身是血,死相极惨。而几个贩毒头目被身边的保镖护送着,准备逃往地下停车场。

寒心和几个战友拦路而战,和毒贩的保镖展开较量。几个保镖抬枪准备射击,寒心眸光一闪,极快的动作先对方一步,一枪射入对方的胸膛。正准备开枪的保镖便从楼梯上滚了下来,旁边的保镖看到寒心举枪即扫射,寒心灵活的身躯肆意转动,避开了所有枪弹,攀爬楼梯旁边的围栏,小巧的身子如同壁虎般顺势而上,稳住身体,拔出腰间的枪,以极其准确的手法干掉了毒贩身边的几个保镖。

看着旁边的保镖不断倒下,几个毒贩头目四散奔逃,楼上的军人也冲了下来,快速的缉拿住了几个头目。只有一个头目手中提着一大箱钱趁着乱的时候,从窗口攀爬而出,顺着排水管爬上了四楼,在他转身的瞬间,寒心看到了他手上的狰狞刀疤,顿时瞳孔一紧,没错,那就是当年杀害父亲母亲的仇人,黑市一哥,人称三爷。寒心永远忘不掉,当年父亲,母亲死的样子。父亲由于带头摧毁了三爷的一个手下贩毒团伙,三爷半夜便带着大批打手冲进寒心家,以扫射的方式将自己家射成了窟窿,母亲将自己藏在窗帘后面的柜子下面才保住一命,而父亲和母亲身上被射中百余枪,倒在了血泊中。

寒心一想起父母亲的死,眼中杀意四起。顺着三爷的路,跟了过去。三爷爬上了四楼,看到接应的直升飞机快要来到,心中一喜。耳边一冷,只见冰冷的枪口已经对准了自己的脑袋,三爷愕然,微微侧目,只见一双冰冷的眼眸怒目而视。寒心看着眼前这张自己恨了几百个日夜的脸,开口说道:“三爷,你的死期到了!”

三爷看着这张似曾相识的脸,好像在哪见过,慢慢抬起手,投降道:“我投降,你抓我吧!”

寒心冷静的说道:“抓你?没那么便宜,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听见寒心的话,三爷似乎想起了什么,不怒反笑道:“就你这么个丫头片子,还想杀我,你父亲当年都杀不了我,你也杀不了。”说着,指了指一边,只见一盒*已经启动,跳动的数字敲打在寒心的心上,然后从怀中掏出一个按钮,笑着说道,本来这是用来对付我的交易伙伴的,既然你们来了那就一起享受吧!奸诈的笑容似乎在宣告着此刻的成功。

寒心用余光扫视了四周,看到*上的时间只剩一分多钟,眸光一闪。满脸露出了着急的表情,三爷看着寒心的神情,以为自己的计谋已成功,指了指悬浮在头上的直升飞机,高兴地说道:“这样吧,你放我走,我让你们多活两分钟,你可以让你的战友少死几个!否则咱们就同归于尽,有你们那么多人陪我,也值了。”

寒心思索片刻之后,说道:“你说的话,我不相信,这样吧,我们一起将手中的东西放下,保证彼此的安全,如何?”

三爷一听,想着反正自己接应的飞机已经来到,还怕她不成?可又怕寒心反悔,急忙说道:“我们一起把手中的东西扔下楼去!”

“好!”寒心爽快地答应了。眼看*上设置时间只剩十五秒。寒心知道再不行动就没时间了。彼此看了一眼,喊了一声“仍。”枪和按钮同时在空中划过,掉下了楼。

看到东西掉下楼,三爷哈哈大笑着说道,你们就等死吧!刚说完,一个箭步冲上了飞机,飞机瞬间起飞。待飞机飞离此楼,三爷抬眼一看,刚刚站立的地方哪还有人,只见一个娇小的身影一只手抱着*,一只手攀着飞机的机翼,看着越来越小的数字,坦然的笑了。正在盘旋的飞机瞬间在空中爆炸,电光火花四射。只剩下一片浓浓的烟雾久久浮在空中。

第二天,新闻媒体都在大肆报道这次的缉毒行动,行动相当成功,大批毒品被查获,而几大毒枭纷纷落网。

第二章 初来异世

“快,快,快,快把小姐救上来”惊叫声四起,整个院子瞬间乱作一团。只见几个护院纷纷跳进湖中,将快被湖水淹没的小姑娘拉了起来,急忙抱到湖边。几个嬷嬷手忙脚乱的将小姑娘移到岸上,轻拍小脸,按压腹部,被救的小姑娘脸色惨白,如同一个破败的玩偶般被反复施救。身边的侍女嬷嬷一大堆,个个急的满头大汗。有的侍女干脆跪在了一旁,不断祈祷,祈祷着小女孩快点醒过来。按压快接近一刻钟,在众人都以为没救的时候,小女孩终于吐出了一大口水,咳嗽起来,原来惨白的小脸终于有了一丝生机。

一边的嬷嬷、侍女们终于松了一口气,将小女孩抱回了梨山小院。不大一会,一个满身华服的中年妇女冲了进来,看到床上沉睡的小女孩,眼泪刷刷刷往下掉,拉着小女孩的手喊道:“啊心,啊心,你不要吓娘亲好不好,不要吓娘亲。”

紧接着,一个身着蓝色长衫的中年男子,疾步走进了屋内,看着床上脸色苍白的小姑娘,再看看夫人痛苦的模样,以及跪满屋子的仆人,朝着门口说道:“快,去请周太医来!”

寒心感觉耳边一阵哭声,吵得不得了,慢慢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一位满眼通红的妇女,以及一脸关切的中年男人。在看看四周,古色古香的家具,满地跪着的人都是古装扮相,试着问道:“我这是在哪啊?”一道稚嫩轻缓的声音传出,寒心顿时一愣,猛然抬起自己的手,只见两只白嫩小巧的手掌实在是太小了,再仔细看看坐在自己身边的妇女和男人都是一脸奇怪的看着自己。些许记忆猛然涌入脑中,寒心顿时瞪大了眼,不敢相信,原来自己真的穿越了。原来以为只在电视中看到的情节,竟然发生在自己身上,最要命的是自己二十岁的成年女性竟然穿在了这个五岁的小身体了,真是难以置信。而恰好。这个小女孩的名字和自己一模一样,也叫寒心,还是东晋王朝兵部侍郎寒冷的小女儿。

坐在一旁的妇女,也就是兵部侍郎的夫人陈氏,看到自己女儿的反应,一着急,眼泪又在往下掉,急忙说道:“啊心,你怎么了?不认识娘亲了吗?你不要吓娘亲啊!”

不一会儿,周太医来到府中,给寒心诊脉,并看了看寒心的情况,朝着寒冷说道:“大人莫急,小姐没什么事,身体已经没有大碍,只是可能落水受惊,待我开副安神的药方,压压惊就好了!”说完,便退出了小院。

寒心慢慢抬眼对上满眼通红的妇女,说道:“娘亲,我没事!”听到她的话,陈氏总算松了一口气,伸手摸了摸寒心圆圆的小脸,温柔的说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下次记得不要去水边玩了,今天真是太不小心了。”

寒心急忙点点头。看到自己女儿没事,寒冷似乎也松了一口气,朝着夫人喊道:“孩子没事,不用担心,你看你急急忙忙从静心庵赶出来,也累了,快去休息吧!”说完,寒冷转身朝着跪在地上的一众侍女严厉地说道:“照顾小姐要小心,幸好今天没事,再有下次,定不轻饶。”

说完,掺着陈氏出了梨山小院。

寒心躺在床上,看着这个陌生的房间,陌生的一切,心中顿时觉得无比感慨,以为自己死了。没想到老天竟然以这样的方式给了自己第二次的生命,还给了自己一个温暖的家,既然这样,那自己以后一定会努力生活。想到这,寒心不禁闭上了双眼,自己来到异世的生活即将开始,一段新的生命即将展开。

第三章 异世生活

第二天一早,寒心才刚起床,就看到一个约莫六岁、长相清秀的小男孩跑着进来,看到寒心,便伸出胖乎乎的小手使劲揉揉寒心杂乱的头发,笑着说道:“寒心笨蛋,昨天我才不在府中,你便掉到了湖中,太笨了!”说完,还一脸鄙视的看着寒心。

原来的寒心也许真是笨蛋,可现在的寒心早已换了一个灵魂,一个成年的凤城高材生竟然被个小屁孩奚落,那还得了。

只见寒心,直起身子,虽然个头才到小男孩的肩膀,抬起手拍了拍小男孩的后脑勺,大声说道:“寒影,你才是笨蛋,超级大笨蛋。”没错,这个小男孩就是寒冷的大儿子寒影,今年六岁,也是前身的哥哥。寒影异常聪明,什么东西都是一学就会,再加上寒冷现在是朝廷重臣,所以常常进宫给五皇子伴读。

一旁的寒影听见寒心的话,一愣,没想到这个小不点不仅不叫自己哥哥,还直呼名讳,竟然敢伸手拍自己的脑袋。

旁边的嬷嬷赶紧提醒道:“少爷、小姐,赶紧梳洗,教书的先生已经进府了,你们要去上课了!”

在侍女们的服侍下,寒心好和寒影去梳洗好就去学堂了。两人一路上吵吵闹闹,无比开心,寒心似乎真的回到了自己五岁的时代,无忧无虑,天真浪漫。

寒冷夫妇极疼爱两个孩子,所以一家子其乐融融,好不温馨。寒影虽然时常欺负自己这个妹妹,可对妹妹的疼爱溢于言表。

不知不觉,半年已过,明天就是东晋的团圆节了。家家户户都挂上了鲜艳的灯笼,打算庆祝这个合家团员的日子。团圆节在东晋是个极其隆重的日子,这天在外漂泊的游子们都会回到自己的家乡,和家人庆祝这个日子,寓意阖家幸福,一年都团圆美满。

兵部侍郎府内,陈氏给寒心寒影都做了几套新衣服,上等的布料,柔软的触感,一看就是陈氏精心准备的。看着这些漂亮的衣服,想到穿在寒心寒影身上,一定很漂亮。寒心寒影本就生得可爱,要是再穿上这些衣服,定是妙人儿了。想到自己的一双儿女,陈氏满脸笑容,满腔的幸福。

梨山小院内,寒心寒影还在玩成语接龙的游戏,寒影的小脸上早已贴满了好几条红纸,两边小脸还被画上了两只小乌龟,一双亮晶晶的小眼睛里满是懊恼。怪了,自己怎么就是玩不赢寒心这个小不点了,明明她没有自己聪明啊!

看到寒影如此模样,寒心早已笑得前俯后仰。寒冷回府,来到梨山小院看到两个孩子如此模样,满眼的宠溺。有如此可爱的孩子,还有如此善解人意的夫人,整颗心都早已被填满,在朝堂上的烦恼早已一扫而光。寒心看到父亲回来,跑着过去,扑到了寒冷的怀抱中,抱着自己的孩子,望着她红扑扑的脸蛋,寒冷慈爱的说道:“明天想吃什么?父亲让你母亲给你们准备?”

夜慢慢深了,一轮弯月挂在天空。明晚应该会比今夜更圆吧!阖家团圆的日子,月儿也会团团圆圆!

第四章

东晋一年一度的团圆节到了,龙都的大街上到处张灯结彩,好不热闹。兵部侍郎府内,陈氏忙前忙后在院子中的亭子内摆好了宴席,桌子上的各种点心和好吃的都是陈氏亲手做的,知道孩子们爱吃,陈氏一早就忙着准备。寒心寒影穿着母亲准备好的新衣服坐在桌子旁边,看着满桌好吃的,馋的流口水。寒冷来到桌子旁坐下,拿起筷子给寒心寒影各夹了一个鸡腿,笑着说道,快吃吧!

由于过节,陈氏也吩咐厨房给下人们准备了各种吃食,不让他们在一边伺候,都下去吃东西了。

皎洁的月光下,一家人围桌而坐,欢笑之声不绝于耳,场面温馨。

忽然,大批黑衣人从墙外跳入,手持利剑,寒光阵阵,黑衣人们以极其迅猛的速度冲入下人房内,刀光血影之间,将兵部侍郎府的所有下人全部灭口。

寒冷正在饮酒,忽然耳朵一震,迅速起身,朝着陈氏说道:“夫人,你快带孩子们从侧门出去,现在,马上,快。”

一旁的陈氏,看到丈夫的反应,知道肯定出事了,迅速牵起孩子们的手,从侧门出府。前脚才刚走,大批黑衣人便从正厅冲出来将亭子团团围住,冰冷的刀子上早已泛着红光,一阵风出来,铺天盖地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寒冷环视了四周,说道:“你们的主人就那么迫不及待要了我的命?”

一个黑衣头目说道:“我们只是奉命行事,有什么话,你就到阴曹地府去说吧!”话音刚落,黑衣人们扑腾而来,刀刀狠辣。寒冷左右避让,也没被伤到一丝一毫。只见,寒冷抬手吹响口哨,一行打手从后门涌了进来,和黑衣人纠缠在了一起。寒冷的身手自然是极好的,捡起地上一把掉落的剑,加入到了战斗的队伍里面去了。

黑衣人训练有素,出手狠辣,刀刀毙命,不大一会便将所有打手杀了。然后全力进攻寒冷,寒冷纵然身手不错,可是黑衣人人数太多,一不注意,腿上便被砍了一刀。腿上受伤,动作迟缓,后背又被砍了两刀。还在咬牙坚持,纵然血早已浸湿衣服,也毫不退缩。因为,他知道,只要自己多坚持一会儿,妻儿逃生的可能性就越大。

黑衣人头目终于耐不住性子,一刀穿透了寒冷的后背,寒冷青筋暴起,口吐鲜血,终于抵挡不住,倒了下去。原本温馨的府中,此刻早已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此时,一个黑衣人来禀报:“头,没有找到寒冷的妻儿。”

黑衣人头目,目光一狠,发出命令:“他们应该走不远,追,追到格杀勿论,斩草除根!”一行黑衣人领命,狂奔而出。

陈氏拉着两个孩子,急忙奔逃,往僻静的地方走。寒心看着陈氏焦急的样子,问道:“母亲,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一旁的陈氏突然停下脚步,对着寒影说道:“啊影,你一定要保护好你妹妹,现在,你带着妹妹去找你外祖父,母亲要回去找你父亲,记住,一定要保护好你妹妹!”

寒影看着陈氏,坚定的点点头,拉紧了妹妹的手。陈氏摸摸寒心的小脸,勉强勾出一丝笑容,说道:“啊心,以后要听哥哥的话,无论遇到什么事情,记住,一定要活着,好好活着,知道吗?”说完,转身离开,可寒心却一只手紧紧攥着陈氏的衣角,一双小眼睛定定的看着陈氏,说道:“母亲,不要丢下我们?不要丢下我们。”现在的寒心真的无可奈何,自己的灵魂无论有多大,可在这个五岁的身体里面什么都干不了。

陈氏狠心的转头,从寒心手中扯出衣服,头也不回地从原路返回去。可是才走出十多米,便和追随而来的黑衣人遇到了一起。陈氏不想让黑衣人看到寒心寒影,便朝着一条小路死命的奔跑,引开了追杀的黑衣人。母爱的力量是伟大的,用尽全身力气的陈氏竟然成功将黑衣人引开了,寒心寒影终是得到了一份安全。

而陈氏最终被黑衣人乱刀砍死,暴尸荒野。

原本热闹的龙都天府大街上,也因为大批御林军的调动而冷清下来,家家关门,户户关灯。大街上,一夜只是不断重复着马蹄的声音,注定所有的人都无法踏实而眠。

第五章 兄妹失散

寒心寒影在破庙中躲了半宿,终是不放心父亲母亲,于是两人下决心返回府中。由于个头矮小,便于躲藏,寒影的记忆力极好,循着来时的路,一路上躲躲藏藏,返回了府中。

一进门,满地的尸首映入眼帘,原本整洁的府中早已一片狼藉,到处破败。寒心一路过去,终于在尸体堆里找到了寒冷的尸首,早已断气。身上无数剑伤。寒心朝着还在寻找的寒影喊了一声:“哥!”

寒影看到躺在一旁的是尸首,一步步走了过来,沉重的脚步似乎有千金重。原本一双亮晶晶的小眼睛此时已经通红,红的要滴出血来。站在寒冷尸体的旁边跪了下去,寒心的心中似乎有利剑穿过,疼,透彻心扉的疼。

第二次这种感觉,跟前世爸爸妈妈死的时候一样,原来自己早就已经将寒冷夫妇当做了自己的父母,他们给了自己这些年没有享受过的爱。寒心看着寒冷的尸体,那个时常温暖的怀抱没有了,那宠溺的眼神也没有了,一切似乎变得无比冰冷,跟这个世界一样。

一旁的寒影突然开口道:“我们把父亲埋了吧!”寒心点点头。两个小人用尽浑身力气,将寒冷的尸体一点点挪到了后院的墙角,找来铁铲将寒冷的尸体一点点埋葬。

埋好之后,寒影看着这个偌大的府中一片死寂,走入正厅,将所有帘子点燃,拉着寒心的手从侧门走出。看着着火的兵部侍郎府,说道:“我会回来的!”一句简单的话既像是决定又像是誓言。原本幼稚的孩童似乎一夜之间长大了,但天真的笑容早已不复存在。

不大一会,滔天的火光映红了龙都,原本屹立的豪华宅院一夜之间化为灰烬。

两个小孩自知现在没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为了掩人耳目,寒心和寒影将一张白嫩的小脸涂成了黑色,换下了华丽的衣服,换上一身破烂的布衣,远远看上去就像是两个落魄的小乞丐,走在人群中都无人多看一眼。寒影的外祖父乃是东晋扬城的一户望族,可龙都到扬城骑马都需五日路程,更别说走路了。现如今为了活命,寒影只得带着寒心奔向扬城。

也不知为何,一路上总有官兵在追查两个孩子的下落。为了躲避追查,两兄妹只能沿街乞讨,以乞丐的方式存活下来。两天了,龙都城门口盘查严厉,两个小孩根本没办法出去,而且几乎没有吃什么东西,寒心五岁的身体根本受不了再加上受了风寒。看到妹妹虚弱的样子,寒影眼中闪过丝丝心疼。扶着寒心坐在破庙中,说道:“啊心,你在这等着我,我去给你找吃的。”转身便出了破庙。

寒影来到天府大街上,整个大街人来人往,车水马龙。时不时有几个巡街的士兵走过,寒影小小的身子缩在一块烂破布中,满脸的黑垢早已遮挡了原来的样子,俯身往前走,看上去就是一个长期乞讨的小乞丐,走在人群中毫不起眼。一阵包子的香味传来,寒影循着香味望去,又白又香的包子让他不禁咽了几口口水。

“要是寒心能吃下这个包子,身体一定会好起来的。”寒影这么想着,灵光一闪,找了个路边宽敞的位置坐下,并瞬间作词一首。骄人的文采让过往的路上时不时驻足观看,看完都不禁对这个蓬头垢面的小乞丐刮目相看,继而时不时往寒影前面的破碗中扔下一枚枚铜板以作打赏。

寒影看着铜板越来越多,想着能给妹妹买上好吃的包子,心理阵阵高兴。

“哟,哪里来的小乞丐?敢来抢我们的地旁!”应声而来一个浑身黝黑的中年乞丐带着几个“帮手”,刚说完,就让旁边的几个乞丐来抢寒影前面的破碗,寒影一把将破碗抱在怀中,大声说道:“你们不能抢我的钱,这是要给我妹妹买吃的!”坚定的抬头看了看高出自己几个头的大乞丐,将手紧了紧,似乎怀中呵护的是珍宝一般。

一旁的大乞丐似乎没听见似的,朝着身边的几个乞丐说道:“给我抢!”几个身材高大的乞丐几步冲上前伸手就往寒影怀中抢去,寒影左闪右闪,避让不开被推翻在地,怀中依旧紧紧抱着装有铜板的破碗。几个乞丐没想到这个小孩如此硬气,抬脚就往寒影身上招呼,个个拳脚相加,寒影终抵不过,昏在了地上。几个乞丐终于从寒影怀中拔出破碗,转身离开了。

原本生机勃勃的寒影此时如同一件破衣服一般昏死在角落里,满身伤痕,披头散发。忽然,一个黑影缓缓走进,伸手将寒影抱起,往城门口走去,瞬间消失在了人群中。

第六章 身陷囹囵

昏睡在破庙中的寒心一直没见寒影归来,知道肯定出事了。便外出寻找。此时的寒心真正是既无奈又焦急,有着满身的本事被困在这个小小的身体当中,没法施展。寒冷夫妇被灭,自己一点忙都帮不上,还成了寒影的拖累,真正是难受。现如今再加上感染风寒,浑身无力,要如何去寻找寒影都不知道。

才刚出破庙,寒心因为无力一直走走停停,可还是发现一直有人在后面跟着自己。头越来越昏,脚越来越不停使唤,两眼一黑,终是昏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寒心缓缓睁开眼睛,只见一间狭窄的屋子里蹲着十多个跟自己一般大小的孩子,男女都有。这些孩子如同受惊的小兔一般,眼神呆滞,蹲在墙角。寒心慢慢坐起身,看了看身边的孩子们问道:“这是在哪里啊?”

其中一个个头略长得孩子听见寒心的话,颤抖着声音说道:“不知道,只知道我们都是被人贩子卖进了这里。”

一个个头矮小的小姑娘试着问道:“我们会不会死啊?”没有人回答这个问题,因为所有人都不知道,明天他们将面对的到底是什么?而等待他们的又是什么?

天才刚刚亮,房门被打开了,原本一片漆黑的房间终于迎来了一丝光亮。一个身材彪悍,满脸粗犷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朝着一众孩子说道:“出来,集合!”简短的话语,是命令。

所有孩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怯懦地一个跟着一个走了出去。寒心的个头最小,风寒还没好,动作最慢只能跟在最后面。走出房门,终于看清楚了周围的环境,四面高山,这里就如同一个封闭的偌大训练场,铜墙铁壁,连出去的门都看不到。场内摆满了各种训练的武器,刀枪剑戟应有尽有,而场中早已有大批孩童在相互打斗,训练厮杀。

这时,一位手下跑来说道:“白老大,有两个逃跑的小孩已经被捉到,要如何处置?”中年男人冷冷开口道:“挑断手筋脚筋,扔进狼群。”冰冷的话语落在在场的孩子们耳中,顿时鸦群无声,只剩下阵阵抽泣。白老大突然大喊一声“集合”,原本还在打斗的孩子们竟然以最快的速度集合成队,动作整齐划一,训练有素。寒心将一切看在眼里,对自己所处的环境有了更深的了解。

白老大看到队伍的整齐,恭敬地朝着一边说道:“恭迎尊主!”只见一个矫健的身形从天而降,缓缓落在中年男人的前面,一身黑衣,宽大的斗篷将整个人遮得严严实实,只留下一双幽深的眼睛。

黑衣男人环视了一遍场内所有的孩子,对着刚刚进来的寒心一众小孩用沙哑的嗓音说道:“从今天起,你们的任务就是学会杀人,只有干掉身边的人,你们才有活下来的资格。”顿了顿,接着说:“你们有三个月学习基本功的时间,三个月后进行第一次考核,剩下的人将成为我冥殿的预备杀手。”话音刚落,一个小孩似乎被吓到大哭起来,只见黑袍男人随手一动,哭声戛然而止,小孩倒地,早已气绝身亡。旁边的孩子哪见过这样的阵仗,一个个吓得呆滞在原地,硬是把要流出的泪水憋了回去。

寒心将一切看在眼里,看来成熟的灵魂终于在这一刻发挥了作用。如果没有好的心理素质,就只能死在这里了。

就这样,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所有孩子都在苦学打斗杀人的技巧,一颗颗天真的心开始变得麻木、冰冷。

一个月后,寒心发觉自己的身体似乎变得比以前强壮了,可是浑身的淤青也在显示着这些天的艰苦。这天,训练营里来了一位陌生的朋友。一个七岁左右的小男孩。这个小男孩从进来之后就没说过一句话,看着训练场内的一切似乎并不感到惊讶,稚嫩的脸上渡上了一层冰冷和坚毅。

白老大看着眼前这个眉清目秀的小男孩,阴冷一笑:“不管你以前是个什么身份,来到这里你和他们一样,要是不听话,一样得死。”小男孩依旧没说话,抬眼看着白老大,矮小的个头却有着强大的气势,漂亮的丹凤眼中竟然露出了一丝鄙视。

白老大哪里见过如此嚣张的小孩,要不是上面发话不准伤害这个小孩的性命,现在怕早已动手了。

第七章

三个月匆匆而过。寒心迎来了杀手营的第一次考核。考核的地点就是杀手营所在的这一片丛林里。每个人手中都有一个令牌,在十二个时辰之内,能收集最多令牌的人将活下来,其他的只有死路一条。

寒心出了杀手营才发现,杀手营所在的地方乃是一座小岛,四面都是海,一望无际,如果想要逃,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除非,自己能成为冥殿的职业杀手,只有这样,自己才有出岛的可能。想到这,寒心的心中更加坚定了,寒家灭门的原因是什么还不知道,寒影是死是活也无从知晓,自己还有如此多的事情没去做,怎能就这样甘心死在这?

三个月,唯一能让孩子们活下去的理由就是这次考核了,所有人务必都会发挥自己所有本事活下来。

果然,才进丛林不大一会,杀声四起。寒心因为有着前世军校学习的本事,在加上这三个月的勤学苦练,还是游刃有余的。可是要自己去杀这些无辜的孩子,还真是有点无从下手。就在寒心恍惚之际,一把利剑从手臂滑落,割开了自己的袖子,鲜血从纤细的胳膊上不断流出,映红了衣袖。

只见一个小孩两眼无神的看着寒心,手拿利剑划破长空而来,刀刀狠辣。他的刀上早已染红了鲜血,而腰上已经挂上了四个令牌。寒心看着他的令牌,瞳孔一紧,拔出利剑扑腾而来,虽说不是什么绝顶高手,但对付眼前的孩子也是绰绰有余了。

几个回合下来,眼前的小孩身上被寒心割破了好几刀,但都没有伤中要害,寒心瞬间一个横踢将小孩踢翻在地,剑指眉梢,说道:“交出你的令牌!”小孩对于寒心不杀他的举动似乎不解,但还是将腰中的令牌解下,递给了寒心。寒心伸手去接,手一痛,才发现,小孩在自己袖中藏了条小蛇,小蛇伸头咬了寒心的手。伤口瞬间变黑,看来有毒。

趴在地上的小孩瞬间起身,抬起利剑,杀意四起,却猛然一愣,倒了下去。寒心一看,原来他的背后插着一把冰冷的匕首,而五米之外站着那个从不讲话的小孩,冷冷地看着这一切。

寒心以为那个小男孩会杀了自己,然后拿着令牌回去复命,却没想到,那个小孩扔给寒心一个瓶子,说道:“这个可以解毒,既然想要活下去就不能对你的敌人手软。”然后转身离开,那是寒心第一次听见小男孩讲话,寒冷的声音却带来了点点温暖。

“你叫什么名字?”寒心急切问道。

“烈。”小男孩说完,转身消失在了丛林中。

第一次考核终于结束了,回到杀手营的孩子,只有四个。数了数得到的令牌,烈的最多,而寒心和另外两个孩子的一样多。白老大似乎很满意,笑着说道:“你们回去休息,一个时辰之后,正式拜见尊主。”

回到房间,寒心的脑海闪过烈的话,自己来自另一个世界也许根本不懂这个世界的生存准则,弱肉强食才是这个世界的道理。

第八章

就这样,六年时光匆匆而过。在不断地争斗与杀戮中,寒心的身体已经从幼稚的孩童长成了一个合格的杀手,纵然清瘦的脸颊还稍显稚嫩,可干练的身手以及深邃成熟的眼眸都透漏出了与年龄不符的稳重。

训练结束,寒心坐在房顶,看着满天的星星,思绪似乎飘到了四年前。那一年冬天,下了几场大雪,训练营迎来了第二次生死大考。不同于以往的是,这次考核除了有同期的杀手参加还有许多训练营饲养的野兽,如果能活下来,将成为冥殿阵真正的杀手。也是在那次考核中,那个在杀手营唯一给过寒心一丝温暖的人离开了。

当寒心浑身是血的回到杀手营时,被告知只有她是唯一存活下来的人,其他的不是被同伴杀掉就是被野兽吃了。寒心也曾怀疑过,从平时的训练中就可以看得出来,烈是个中翘楚,反应又快,怎么轻易就死掉了,可却没有找到他活下来的任何证据。那年冬天的大雪下了几天几夜,丛林中厮杀的血迹,被野兽撕咬的痕迹也被大雪深深掩埋,似乎一切从未发生,而那个叫做烈的小男孩也只活在了寒心的记忆中。

“十三,马上到冥楼集中!”一声叫唤将寒心的思绪拉了回来。成了冥殿的杀手,都被编了代号,已经没有了自己的名字,而寒心的编号就是十三。

寒心从房顶飞身而下,快速赶往冥楼。冥殿的主子,也就是黑袍尊者,名唤冥夜早已立在了大厅中央,看到寒心进来,阴暗的眸光落在了寒心身上,看得寒心一阵发毛。

“十三,冥殿接下一笔买卖,这次的任务,你去执行!”

“是”寒心机械地回答道。

冥夜突然举手,只一瞬间,只见一枚金针没入寒心的肩膀内,寒心身体一颤,又恢复了原样。

冥夜沙哑的声音传出:“这是幽冥针,它不会对你的身体有什么影响,不过你必须得在一个月之内返回来,否则它就会在你体内移动,等移入心脏,也就是你的死期了!”

寒心听到冥夜的话,没有任何反应,淡定的表现让冥夜的眼中露出了丝丝欣赏。

拿着任务的相关信息,终于离开了自己被困多年的杀手营,站在船上,看着逐渐远离的小岛,寒心的眼中终于起了些许波澜。冥殿有过规定,如果完成任务表现特别突出的杀手,可以得到些许自由,包括选择自己的居所以及是否愿意接受任务。而寒心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获得自己的自由,并找到寒影。

一切岂会天随人愿,历史的篇章在命运齿轮的转动下将翻开新的一页,而这一切都将与这个叫作寒心的孩子息息相关。

第九章 制造麻烦

当今天下一分为五,分别为东晋、南商、玄武、圣天和赤灵。五个国家势均力敌,相互牵制才得以太平。而寒心此次的目的就是圣天恭亲王府的嫡孙东方盛。

夜深人静,整个银川城陷入一片寂静之中,繁华的都市早已沉睡。只见房顶上快速闪过一道黑影,寒心以极其快速的身手踏空而去。

恭亲王府坐落在银川城的抚顺大街上,气势磅礴的府邸*肃穆。大门两边的巨大石狮高高屹立,似乎在捍卫着自己的领地。

寒心以极其精准的定位找到了东方盛所在的院落飞身而下,看到院内巡逻的士兵已经走远,灵活的身手从房梁上一跃落地,没发出任何声音。

伸手轻轻推开窗子,一身黑衣蒙面的寒心纵身一跃,进了房间,屋内到处黑暗,伸手不见五指,可寒心常年练武,视力总是要比常人好些。屋内似乎没有任何人,感受不到任何呼吸,寒心却不敢掉以轻心,朝着床沿慢慢走去。

只一瞬间,一个黑影从边上猛然袭来,滔天的杀意呼啸而来,似乎不给对方有任何生还的机会。利落的身手,不断逼近寒心,寒心反应极快,一个侧身避开了对方的掌风,抬脚劈向对方腰身,却也被对方化解,就这样你来我往几个回合,黑暗中的男子似乎起了玩弄之心,在猫捉老鼠一般逗弄寒心,寒心一怒,瞬间逼近对方,袖中伸出匕首直插心脏,黑暗中的男子似是浅笑出声:“有点意思”,后退一步。看到对方后退,寒心今日的目的已达到,便一个空翻从窗口翻了出去,消失在了黑暗中。 黑暗中的男子并没有追出去,鼻尖似乎还回荡着似有似无的香味,看着寒心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出了恭亲王府,回到客栈,寒心的眉头一直没有松开过,想来自己倒真是小看了这位传闻中的浪荡世子了。今晚的目的是摸清楚对方的实力,不想,对方竟然是一等一的高手,看来要重新盘算刺杀计划了。传闻圣天的恭亲王东方裕乃是圣天皇帝的东方淮的一母同胞弟弟,征战沙场多年,功勋卓著,而自己的儿子儿媳也死在了战场上,只留下一个儿子东方盛。圣天皇帝感念恭亲王府的忠心为国,早早将东方盛赐封为世子。众人都以为恭亲王府一门忠烈,这个世子长也会成为为国效忠的一位将军,却不想该世子整天流连于温柔乡中,成为了银川城中首屈一指的浪荡公子。

寒心看着自己手中的情报,似乎和实际相差甚远,那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个世子以纨绔的面目哄骗了世上所有人,如果真是这样,那他的城府将有多深。想到这,寒心突然间决定再试探一次,这次没看清楚东方盛的脸,万一要是别人冒充的,岂不白白浪费机会。

两天之后,奴隶市场。大批的奴隶被拍卖,需要购入的富商官宦之家早已开始选购。

寒心被关在铁笼子里,一身粗布衣服,灰头土脸供人们挑选。一位胖胖的中年男人来到笼子旁左看右看,最后指着一旁的寒心说道:“就她吧!”

奴隶商人笑着奉承道:“福管家可真有眼光,这是这两天才到的货。”说着,将寒心从笼子里扯出来,送上了福管家的车。进入马车,寒心才看到,马车里早有许多奴隶了。

一边的旁人嘀咕道:“这好像是恭亲王府的福管家,真是大手笔啊,一下子买那么多!”

“是啊,是啊,架不住人家有钱呗!”

“怕还不够的,恭亲王府的那位少爷随时需要大批下人伺候!”

马车在人们的嘀咕声中驶离了奴隶市场,缓缓进入了恢弘的恭亲王府内。

第十章 初进王府

恭亲王府内,福管家将所有买回来的奴隶都安排进了下人房,朝着旁边一位年长的女人说道:“刘妈,这些是刚买回来的奴隶,你给他们分配一下。”

刘妈是王府的老人了,下人房的一切分配都有她来安排,所以平时王府内的侍从都对她客气三分。看着这些新进府的奴隶,刘妈一脸趾高气扬的走了过来,蔑视的眼神扫过一个个脸上,说道:“你们也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以后在我手底下当差,最好小心些,否则有你们好果子吃!”尖锐的语气就像是一把把悬浮在下人们头顶上的剑,随时会要了他们的命。

听见刘妈的话,寒心微微挑眉看了一眼这个凶悍的女人,算计的眼神铺陈开来。

将奴隶们分配好各自的去处后,刘妈便欢欢喜喜地出了下房。恭亲王府府院较大,府内下人数量庞大,所以分为了上房和下房,上房也就是王府的听风院为王府的正院,是裕老王爷和盛世子的居所,下等奴婢均不得靠近。而下房听雨院乃是下人们的居所,听雨院中又按照下人们所负责的工作分为了不同去处。

寒心被分往了厨房,由于刚进府在下人中品级较低也就成了一般的烧火粗使丫头。

虽说入不得听风院,寒心也利用自己干活的空隙将听雨院的院落布局打听得一清二楚。

天黑,下人们各自都回了房,寒心利用去茅房的借口绕了出来。经过刘妈的房间旁竟听得训斥的声音,寒心驻足一听,只听见刘妈大声说:“你怎么如此不争气,都已经进入听风院一月有余还无法引得世子注意!”

“我一直在找机会,可春桃那个贱婢老是压我一头。”一声娇俏的声音想起。

“又是春桃,看来你要上位就只得除掉那个贱婢了。”

“姑姑,最近世子似乎很不开心,昨天一个丫鬟泡茶时,茶水微烫,世子竟叫侍卫给活活打死了。”

“哦~,竟有这事”刘妈对于刚刚的话似乎很是意外,沉思片刻,似乎想到了什么,沉声说道:“时机马上就成熟了,你最近时刻盯紧春桃,看她平时都喜欢干些什么,我们这次一定要踢掉这个绊脚石。”旁边的女子一喜,高兴地说道:“我知道了,姑姑。”

寒心本来想要潜入听风院打探一下情况,现在听到了刘妈的谈话便折了回去,想来,已经有人愿意为自己制造机会,可光明正大的进入听风院,又何必偷偷摸摸呢?

第二天一早,听雨院的奴婢们都在说,一名姿色出众的一等婢女妄想爬上世子的床,竟被世子派人将她绑在木桩上,成了一众侍卫的箭靶子,浑身上下被射穿了无数洞,死相极惨。刚好拉着尸体的车子从听雨院门口经过,寒心看了一眼,不堪入目,想来这世子真正是心狠手辣。

众人还在嘀嘀咕咕,刘妈进来厨房就是一阵怒骂,所有人都赶紧闭上了嘴,小心翼翼地干活。这时,一位侍从走进厨房,朝着刘妈说道:“可以传膳了!”

刘妈立刻吩咐厨房赶紧摆餐,众人纷纷动起手来,正在这忙乱之际,寒心顺手将些许泻药放入了上桌的参汤里,此药乃是寒心从冥殿带出来的,虽说不会让人致命,但也够受的,而且此药会在服下后四个时辰之后才有效果,过程当中又会发生多少事,谁知道呢?

看着被送入听风院的膳食,寒心的心情竟然大好,干起活来也顺畅了许多。

临近中午,听风院竟然忙碌起来,听说裕老王爷也不知吃了什么一直在拉肚子,硬朗的身体也变得虚弱不堪,御医进府医治查看,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来,盛世子大怒,将春桃打了二十板子,说是春桃碰过老王爷的膳食。刘妈被福管家一顿训斥,还被扣了两个月的月钱,说是失职。

听到这样的后果,寒心似乎很满意,只是苦了东方裕那个老爷子了。

听风院内,所有人当值都绷紧了神经,害怕一不小心惹怒了东方盛,小命也就玩完了。

第十一章 内院之争(一)

春桃夏桃是听风院的一等侍女,跟在世子身边已经两年有余,两个婢女做事都相当妥帖。由于是东方盛身边的红人,所以下人们纷纷巴结,还尊称一声姑娘。也不知是何原因,半年前,夏桃莫名其妙就死了,而东方盛竟然没有追究任何事,草草了结了这件事。自此以后,春桃在世子身边独占鳌头,成了唯一的贴身侍婢。下人们时不时还打趣道说世子心里有春桃,春桃很可能会被世子收为妾室,成为主子。

听着一旁的谈论,寒心冷笑,腹语道:“如此心狠手辣之人怎会有心,可偏偏有如此多攀龙附凤之人还是要自取灭亡,真是可笑。”

厨房里所有侍女各司其职,忽然伴随着一声轻笑,一个十四五岁的年轻娇美女子走了进来,高挑的个子,明媚的脸庞,笑起来时左脸上的梨涡分外好看,一身蓝色纱裙勾勒出玲珑有致的腰身,齐腰的长发如墨漆黑,好一位如花似玉的女子。

该女子才进来,刘妈笑脸相迎道:“春桃姑娘,您怎么来了?有什么事,你差人说一声,我让人送进听风院。”

春桃看了刘妈一眼,眼底的不屑展漏无疑,轻启朱唇道:“世子吩咐的桂花羹好了没有,我亲自来取。”

刘妈虽然看到了春桃眼里的不屑,但依旧面不改色道:“好了好了,快给春桃姑娘拿过来。”

春桃端起桂花羹,满脸骄傲的走了出去。看到春桃的身影出了听雨院,刘妈的脸瞬间漆黑,满眼的怒意瞪着春桃离去的方向,似要喷出火来:“再厉害也不过是个奴婢,占着世子多看几眼就自以为是,迟早有你求我的那天。”

站在角落的寒心望着被春桃端走的桂花羹,眼底闪出一丝笑意,想来这春桃占着世子的一丝信任,平时没少给其他下人脸色,今得罪了刘妈,以后的生活怕是要精彩了。

听风院碧霄阁内,只见一位翩翩公子斜靠在一张金丝软塌上,眉目如画,肤色如雪,一头长发未挽未系,随意披在身后,高挺的鼻梁,点朱之唇,看上去完全是巧夺天工的上天之笔,整个人透漏出一种俊美而邪恶之感,身着一袭秀水纹的紫色长袍,放荡不羁的领口竟露出大片结实的胸膛,增加了丝丝撩人风情。微闭着双眼,似是睡着了。

春桃端着桂花羹,慢慢走了进去,虽脚步轻缓,还是让塌上的人睁开了双眼,眼中露出点点不快。

春桃一看,急忙趴下,用极其温柔可人的语调说道:“世子,奴婢看您早饭吃得少,特意给您取来了桂花羹,您尝一点吧!”

听到她的话,东方盛微微点头,春桃一喜,急忙上前将桂花羹盛出,端了过去。

东方盛吃了一口,抬眼看了一眼春桃,只看到春桃一双美眸含羞带媚地看着他,再喝了一口。似是好喝,东方盛竟然将大半碗桂花羹全喝了,让春桃吃了一惊。平时,东方盛对饮食极其挑剔,早已吃遍天下山珍海味,所以再好吃的菜基本只吃三口左右,今天有点反常。

夜幕降临,寒心终于干完了手上的事情,便提着小篮子来到了果园。听风院和听雨院的后面有一小片果园,福总管命人种了许多果树,说每年可以吃新鲜的水果。

寒心走到一棵枇杷树下,欲飞身而起摘下树上的琵琶,转念一想,却止住了脚步,跑到一边,搬来一个凳子,爬了上去。刚抬手,却听得后面传来一声:“你在干什么?”好听的声音如潺潺的流水,拨动心扉。

寒心没回头,回答道:“我在摘琵琶啊!”继续着自己的动作。

“大晚上摘琵琶干什么?”对方接着问道。

“吃啊,将琵琶掺进汤汁里,可清肺止咳,对人身体有好处······”寒心说着回头一看,竟然看到东方盛站在她身后,急忙跳下凳子,跪在地上,连声说道:“不知竟是世子,奴婢唐突了,望世子殿下恕罪。”

寒心趴在地上,似乎为刚刚的事自责不已。东方盛没说话,深深看了一眼寒心,便走了。

待东方盛走远,寒心才抬起头来,望着远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抹算计。东方盛是圣天国的世子,无论是家室、身份、外貌都是万里无一,自然成为女子们的梦中情人,一举一动都被关注。寒心从侍女们的口中听得,东方盛有时睡不着会一个人在听风院后面的院子中散步,那里人少又安静。而今天,寒心就只是来赌一把看看能不能遇到他,没想到还真遇到了。

前几天,那个想攀高枝而被被当成箭靶子的女人因为爬过东方盛的床,东方盛便让人连夜将床重新换了一张,似是因为这事,东方盛着了凉,稍有点咳嗽,寒心便趁着厨房炖桂花羹的时候,在羹汤中加入了些许琵琶,今天东方盛看到她的举动,应该能猜到是她了。

既然有了印象,成为他的贴身侍婢也就不远了。

第十二章 内院之争(二)

听风院碧霄阁内,春桃正在吩咐着二等侍女将房间打扫得一尘不染,忙里忙外,亲力亲为,俨然一副女主人的样子,并朝着屋内忙活的下人们说道:“你们可干仔细了,如果世子回来看到一粒灰尘,我饶不了你们!”凶悍的语气和秀丽的脸庞真正是相差甚远。

寒心端着一盘水果刚送到听风院门口就被拦了回来,原因是自己的等级太低,根本没资格入内。转身回听雨院却看到一个急匆匆的人影偷偷摸摸地从春桃房间方向出来,寒心仔细一看,有点眼熟,好像是在哪见过。

这时,只看到一个低等侍女朝着那个人影略微俯身说道:“秋雪姑娘,刘妈请您去一趟,说是让您看一下今天世子殿下的菜谱。”

“好,我知道了!”

一听这声音,寒心猛然响起,那日和刘妈在房中谈话的就是此人,看她刚才谨慎的模样,怕不是有什么阴谋。

秋雪急匆匆来到刘妈房间,不大一会儿就出来了,满脸喜色,似是遇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

月明星稀,听雨院内一片安静,下人们都基本睡下了。

只听见一声尖叫,打破宁静,听雨院内顿时热闹了起来。一个略微清秀的青年人被王府的侍卫五花大绑了起来,扔到了听雨院中,下人房间纷纷掌灯,院内的人越来越多。只见被绑的青年人倒在地上,还在挣扎,便大喊着:“我不是小偷,不是小偷。”

老王爷和世子都已经睡下了,下人们都不敢去惊动,所以只能将福管家找来处理这件事。

福管家来到院中,看着被绑的男人,严肃的说道:“你竟敢来恭亲王府撒野,是不想活了吗?”

被绑的男人似乎被吓到,抬眼朝刘妈的方向看了一眼,急忙说道:“我不是小偷,不是小偷。”说完,又急忙低下头,一副很害怕的样子。

福管家朝着一旁的侍卫喊了一声:“你说你不是小偷,为什么大半夜不睡觉,在王府墙角偷偷摸摸,来人啊,给我搜他的身,我倒想看看他有几个胆子,敢到王府偷东西。”

几个侍卫一哄而上,将被绑男人的衣服扒了一遍,最后除了一团红布竟然什么贵重的东西都没发现。

侍卫将红布递到福管家面前,福管家吩咐道:“打开。”在场的下人们露出了一脸的好奇,都伸长了脖子想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

红布被慢慢打开,里面的东西越来也清楚,竟然有两件不同颜色的肚兜,叠放在一起,上面的一件是红色的,还绣着鸳鸯戏水图,而下面的一件是黄色的,上面绣着几株并蒂莲。一边的秋雪原本一副看戏的表情,突然之间满脸害怕,身体微微发抖,似是在担心什么。

在场的下人们一片哗然,福管家的脸色也比较难看。

这件事情明眼人一看都知道,原来这男人不是来偷东西的,而是来私会情人的。福管家也不知应如何处理,侍女跟人私通,这可是关系到王府的体面问题,怕是要请示世子才能定夺。

现如今世子已经睡下,再去惊动,不好,便让侍卫将该男子关进了柴房,明日再处理。

第二天一早,春桃在碧霄阁内伺候东方盛用早餐。福管家将此事禀报了上去,并将证物一并呈上,东方盛听完了此事,并没有发火,而是朝着一旁的春桃说道:“你去看看这所谓的证物,看是否认得!这是你们女孩子的东西,你或许会知道。”

听到世子的吩咐,春桃顿时一喜,这么重要的东西都让自己去看,是不是意味着自己在他的心中更值得信任。

走上前,春桃将红布轻轻打开,鸳鸯戏水肚兜呈现在眼前,看着这件自己分外熟悉的肚兜,春桃的脸色变了又变,微微迟疑。

“看清楚了吗?什么东西?”东方盛出声。平缓的声音似乎在叙述着一件极其无聊的事。

春桃一怔,说道:“世子,就是一件女儿家的寻常肚兜,世子还是不要看了,恐污了您的眼。”

听见春桃的话,东方盛终于微微抬了抬眼,放下手中的玉勺,一双冰冷的桃花眼看了过来。看到世子的目光,春桃急忙将手中的红布包起来,隔断了东方盛的视线。

忽然,一个侍卫急忙进了听风院,站在大厅外说道:“启禀世子,昨晚被关在柴房里的贼人死了,是被一刀穿心致死。”

听见侍卫的话,东方盛终于坐直了身子,一抹玩味的笑容挂在了嘴边,原本就邪魅俊美的脸庞更是泛出无限光华,让一旁的春桃看得如痴如醉。

只见东方盛朝着一边的福管家说道:“召集王府内所有下人到听风院集合。”

“是,属下立刻去办。”

不一会儿,恭亲王府内所有下人集中在了听风院。所有人安静地立在原地,默默地看着高座在上位的世子。

在下人们的前面摆着一张桌子,上面摆放着那团证物,而桌子旁边竟然躺着被杀的男人,一把透亮冰冷的刀插在胸口,眼睛瞪得老大,微张的嘴巴似乎有话要说。下人们看见男人的死相,一个个露出了惊悚的表情。

福管家大声说道:“王府发生这样的事,在场的人都有监督不到位的责任,今天世子发话,只要哪位能找出凶手,替王府除害,就可以被提拔为一等奴婢或一等侍卫,并且得到赏金五十金。”此话一出,下面出现的小声议论。

半响,只见一只小手慢慢举了起来。虽然稍显害怕,但仍然很勇敢地直起了手。福管家眼睛一亮,朝着下面说道,请这位侍女。

众人让开一条道,寒心缓缓走了出来。瘦弱的身形在人群中却显得格外耀眼。

寒心慢慢走到了桌子旁边,给世子行了个礼,说道:“我不知道凶手是谁,但是我可以提出我观察到的线索。”说完,寒心伸手将红布打开,提起上层的红色鸳鸯肚兜说道:“这肚兜虽是寻常女子都能见到的样式,可它的布料乃是昂贵少见的云锦,并非普通女婢能得,再者这上面的鸳鸯图案,针线条理清晰,针脚细密,一看就应该出自女红高手。”一旁的春桃看着寒心手中的肚兜,脸色煞白,掌心出汗,一双美眸死死瞪着上面说话的寒心,似要烧着了。

寒心感受到一股毒辣的视线,神情自若的放下肚兜,拿起第二个肚兜看了看,并放在鼻子前面闻了闻,说道:“此肚兜眼色艳丽,该主人应该是位性格活泼的姑娘,而且上面的香味极其独特而不腻味,应该是洒了出自锦香阁的香露。”听着寒心的话,秋雪的脚微微发软,一旁的刘妈迅速扶了她一把,并稍稍点头,示意她安心。

寒心将肚兜放下,看了看地上的死人,转身朝着高坐上的东方盛行了个礼,轻声说道:“世子殿下,奴婢粗鄙浅陋,只知道这么多,希望能对殿下抓出真凶有所帮助。”说完,便安静地立在一边。

“抬起头来。”东方盛好听的声音传出。

寒心应声,微微抬起小脸,往高位上看去,对上了一道似笑非笑的视线。

东方盛看着下面的寒心,感觉这女子聪明的很,她应该知道真凶是谁,但说话却只说一半,敛起锋芒,极其机灵。鹅蛋形的小脸,小巧的五官,称不上什么美女,但精致的五官却格外顺眼,特别是一双透亮纯澈的眼睛,似乎能看穿一切。一身朴素的麻衣,在人群中也让人无法忽视。这淡定通透的气质,比起旁人更胜一筹。

看着与他视线交汇的女子,东方盛不自觉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世子,奴婢名叫寒心。”

“从即日起,寒心即为听风院一等侍女,服侍我左右”东方盛威严的声音传出。

寒心并没有露出极其高兴地表情,而是微微低下头,勾起一丝冰冷的微笑,从今天起,刺杀东方盛的计划将正式开始。

第十三真 所谓的真相

东方盛的声音传出,王府内的所有下人们都将目光投在了寒心身上,有羡慕,也有嫉妒。春桃毒辣辣的眼光好像要喷出火似的,甚至连刘妈都在打探站在上方的女子,一个小小的烧火丫头竟然有着如此聪慧的头脑和胆识,以前竟然没发现,以后怕是要时刻留意了。

寒心感受着四面八方打探的目光,眼底的从容一览无遗,从今以后,自己将卷入这些所谓的内院之争,各种阴谋暗害也许会翩然而至,可那又怎样,自己绝不会害怕。

东方盛深深地看了一眼寒心,朝着身边的贴身侍卫薛五说道:“根据寒心提供的线索,你去查,一个时辰。”

薛五拱手答道:“属下领命。”

秋雪的脸色一变再变,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子?原本的计划是诬陷春桃通奸,将她铲除,现在反倒引火烧身,甚是不妙。红布中明明只有春桃的肚兜,怎么会平白无故的多出自己的,现如今世子竟然薛五去查,薛五聪明,武艺高超,最重要一点是还公正无私,这件事情要是被薛五查出来,那自己肯定完蛋了。

一边的刘妈看到秋雪的脸色,一直在示意她安心,千万不要自乱阵脚。

寒心站在一旁,冷冷地看着这一切。这一次无论有多大的效果,哪怕只除掉春桃或是秋雪一个,对你自己都是大有帮助的。

东方盛斜靠在上座,慵懒的样子也分外迷人,微闭的双眼似乎要睡着了,寒心抬头看了一眼,笑意不达眼底,这王府内出了这乱七八糟的事情,他怎么还能如此闲适?难道他知道谁是凶手了,现在无非就只是走个过场,让这件事以后不至于成为下人们茶钱饭后的笑话。

似乎是发现了寒心的目光,东方盛原本微闭的眼睛竟然大大睁开了,朝着寒心说道:“我要喝茶。”

一旁的春桃听见世子的声音,以为在吩咐自己,急忙回答道:“是。”可东方盛却像是没听到一般,将手稍稍抬起,指着寒心道:“你,你去泡茶。”

寒心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转身走进了屋。一旁的春桃此时似乎要嫉妒的发狂,以前这些事都是自己在做,现在突然出现个寒心,还妄想取代自己,自己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不一会儿,寒心端着一盏茶缓缓走了出来,娴熟的动作似乎早已做了无数遍。

东方盛接过茶盏抿了一口,点点头说道:“寒心泡的茶,勉强能喝。”这一句话看似是在责备,可放在这个无比挑剔的世子殿下这里,已经算是大大的表扬了。寒心没说话,又乖乖立在了一边。

一个时辰之后,薛五回到了听风院,跪在世子面前说道:“启禀世子,根据刚刚寒心提供的线索,属下发现,云锦在我国并不常见,一般都是进贡来的,而府内只有殿下有云锦,是去年太后赏给世子的,不知世子可否赏给了别人?”

东方盛似乎想起了什么,转头看了春桃一眼,说道:“把那个贱婢拉去下,乱棍打死。”

春桃一惊,急忙跪下,爬到东方盛脚下,大声求道:“世子,世子,不是我,我是冤枉的,我是冤枉的。”越哭越伤心,春桃本就长得漂亮,现在这梨花带雨的模样也颇有风情。东方盛让她看证物的时候,她明明已经认出来自己的肚兜,却没说实话,欺骗了东方盛,现在一切被拆穿,无论是不是她干的,她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了,况且在世子身边竟然蠢到被人诬陷,翻不了身,真是没用。春桃似乎高看了她在东方盛心中的地位,以为世子会保住自己,却只听的一句“拖出去”。

几个侍卫上前将春桃连拖带扯,带离了听风院,春桃的叫喊声越来小,不大一会儿消失在了王府中。

“接着说”东方盛的命令传来,依旧是好听得声音,却让人瘆得慌。薛五指着下面的肚兜说道:“这上面的香味的确就是出自锦香阁的芍药香露,每次只用一小滴可以芳香持久,而且这香露分为多种香味,价格昂贵,数量有限,一般的人家是根本消费不起的,来买的基本上都是官家小姐,为了方便统计,锦香阁的老板还将购买名单都做了登记,我抄录了一份,请世子过目。”说着,薛五便从袖中掏出一份名单。

东方盛随意地看了一眼名单上的名字,并没有府里的人,不过一个熟悉的名字却跃然纸上,夏清溪。看到这个名字,东方盛摆摆手说道:“这上面没有府中的任何名字,所以这另一件证物的主人应该不是我府中人,此事就此作罢。”一旁的福管家一听,立刻上前,叫了几个侍卫将那死掉的男人抬了出去,扔到了乱葬岗。

刚刚,寒心一直在看着东方盛,他原本一副悠然的样子,怎么突然之间态度就变了,难道那张名单上有东方盛的克星?这一切激起了寒心极大的好奇心。

原本神经崩得紧张的秋雪,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没想到饶了一圈,最终目的也达到了,那就是铲除了春桃这贱婢。

刘妈房间内。

一想起今天的事情,刘妈就觉得奇怪,那块红布里明明就只有春桃的肚兜,怎么会多了一个,其次今天世子可以继续追查下去的,却突然收手了,是怎么回事?

秋雪一进门就沉声说道:“除掉了春桃,怎么又来一个寒心?这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

刘妈听见秋雪的话,眉头微皱:“管她是哪里来的,也绝不能让让她挡了你的道。”

房间的气氛压抑到极致,一股算计的气息铺陈开来。

听风院书房内,站在下首的薛五拱手说道:“世子,为什么不接着查下去,真正的凶手已经露出尾巴了。”

东方盛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道:“我让你查寒心的底细,查的怎么样了?”

“寒心的家乡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只知道她是被人贩子从半路捡来的,她的个人信息什么都没有,也查不出来她的亲人,她就像是突然来到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过去。”薛五认真汇报着。

薛五说完,又接了一句:“世子,从今天看来,这寒心不简单哪!”听着薛五的话,东方盛轻笑出声,大声说道:“我身边从不留无用之人,既然她来了,我们就坐等看看她有多大本事,能不能留在我身边,更值不值得我救她!”狂傲的语气,不羁的笑声,久久徘徊在书房中。

第十四章 贴身侍女

寒心从低等侍女晋升为一等侍女,所居住的房间也有了变化,由原来的几个人公共房间变成了独自一间。最让人嫉妒的是,寒心的房间竟然搬到了听风院,这是从来没有过的先例。王府内,制度森严,只要是侍女都得住在听雨院,只不过一等侍女在好一点的位置,虽说以前春桃夏桃很受宠,可他们的房间依然在听雨院,还有后面的秋雪也是一样的,唯独寒心不同。

自从寒心搬了房间,背后的议论声就多了,而且以前不认识的人也开始亲近自己了,每天都能感觉到几道恶狠狠的视线徘徊在自己身上。

虽说这听风院风景优美,各种假山假石参差不齐,雕栏玉砌数不胜数,既*又美观,可寒心来到这听风院感觉邪门的很,也没看出什么,就只是一种来自身体的判断本能。

福管家看到寒心站在听风院中,便上前说道:“寒心,从今天开始,你就是世子的贴身侍女了,你以后要和秋雪一起好好服侍世子,还有世子特意交代过,以后他的书房和卧室由你亲自整理。”

“哦,好的,我知道了。”寒心乖巧的点点头。

走进碧霄阁,寒心便看到秋雪早已经在里面打扫着了,认认真真一丝不苟,刚好秋雪转身看到了寒心,朝着寒心笑道:“寒心,以后我们一同服侍世子,一定要互相提醒啊,切不可忘了什么?”一副相当友好热情的样子。

寒心看着对面明媚的女子,想起她对付春桃的狠辣,看来这秋雪也不会是个安分的,以后怕也要多多留心。

看到秋雪在整理前厅,寒心便转身走进了书房,她就想看看,像东方盛这样的男人,书房里到底藏着多少秘密。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红木大书案,考究的设计,大方利落的款式,倒是满符合东方盛的个性。书案正后方还有许多摆着书籍的桌子,上面的书虽然多,但摆放的整齐划一,错落有序。四面墙上挂着几幅珍藏的字画,笔势雄奇,姿态恒生,充满了张扬飘逸之感。书案上整齐地摆着文房四宝,仔细一看,皆非凡品。

在房间的右边竖着一道精美侍女图屏障,原来这屏障将书房隔出了一间小的偏厅,里面已经摆好了一张软塌,看书累了可小憩一番。

寒心还在书房中边看边打扫,便听得几道声音从听风院门口进来,似乎有好几个人,声音时小时大。

寒心出门一看,原来东方盛回来了。今早似乎是宫里传召,东方盛早早进宫了,现在才回来。可让人意外的是,他的屁股后面竟然跟着一个小姑娘,这小姑娘看上去大约十二三岁,一身青色罗裳,身披绿色轻纱,如墨的青丝半挽成髻,中间还穿插着朵朵小花,双眸似水,浅笑嫣然,一双大大的美眸,笑起来竟然能成两道弯月煞是可爱。只见她一直追在东方盛后面,看来是跑了一路,小脸红扑扑的,鼻翼上竟然溢出了点点汗珠。却一直紧跟在东方盛后面,边疾走边说道:“盛哥哥,你等等我嘛,等等我······”

今天的东方盛着一身银色镶边的墨色段子衣袍,腰系玉带,英俊的身影显得更加气势逼人。他似乎根本没有任何停下的意思,径直走进了碧霄阁。看到寒心,指了指自己后面,便说道:“你给我把她打发了。”

寒心一愣,难道这贴身侍女的职责之一是“拆桃花”?这小姑娘一看就是很喜欢东方盛,而且看她的穿着应该也是谁家的官家小姐?他难道不怕自己处理不当,给他找来麻烦。

绿衣小姑娘走得没有东方盛快,落下了几步,进入凌霄阁看到已经坐在上位上悠然喝茶的东方盛,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便走了过来,娇滴滴地说道:“盛哥哥,你都不等人家!”说着,还嘟起了自己的樱桃小口,顿时一副娇俏的模样。

东方盛在喝茶,眼皮都没抬起,寒心立在一边看到这女子的模样,再想起她刚刚追在东方盛后面,疾步如风,和现在这样子实在是变化太大,笑意顿生,却依旧强忍,实在难受得紧。

东方盛似乎看穿了寒心,说道:“寒心,快给清溪郡主上茶。”

“是。”

寒心小心翼翼地端着茶走进夏清溪,快要到跟前时,脚下一滑,将一杯茶水直直泼在了夏清溪的衣服上,似乎动作太大,一些水渍和茶叶竟然洒到了她头上,原本端庄的仪容,此时却有些狼狈。

夏清溪得小脸此时更红了,满眼怒气却没法发泄出来,因为她要维持自己在东方盛面前的淑女高贵形象。

寒心似乎吓得半死,跪在一边,身子颤抖着大声说道:“郡主饶命,郡主饶命,奴婢不是故意,郡主饶命。”一边磕头,一边求饶。

坐在上位的东方盛满脸诧异,急忙说道:“秋雪,赶紧给郡主擦一擦,再给郡主拿套你的衣服换上,小心着凉”秋雪赶紧跑过来,拿出自己的手绢将清溪郡主脸上头上的水擦拭干净,这一动作,惹得夏清溪瞪了秋雪好几眼。

东方盛对于刚刚发生的事似乎很生气,朝着夏清溪说道:“是盛管教不严,才使得下人如此不懂规矩,这件事盛一定会严加惩罚,还望郡主不要生气才好。”

这话,听到夏清溪耳朵中,便以为东方盛在担心自己,顿时刚才的怒火一扫而光,努力保持自己郡主的仪态和大方,朝着跪在一边的寒心说道:“你也不是故意的,这次就算了,下次小心点。”

说完,夏清溪朝着东方盛微微一笑,说道:“盛哥哥,今天衣服弄脏了,我就先回去了,我过两天再来看你。”说完,便由秋雪扶着,走出了碧霄阁。

“起来吧!”东方盛看到麻烦已经离去,心情大好,朝着跪在地上的寒心说道。

寒心起身,也没说话,只是安静的立在一边。

“你刚刚不是笑得挺开心嘛,现在怎么不笑了?”东方盛看着寒心,说道。

“奴婢没有笑,奴婢只是在想帮助世子的办法。”

听到这话,东方盛并没有因为寒心的强词夺理而生气,反而说道:“刚刚表现不错,反应又快,有资格做我的婢女。”狂傲的声音,不羁的态度,寒心竟然在刺杀对象这里得到了肯定。

第十五章 马踏情迷

来到恭亲王府已经半月有余,寒心思索再三,对于杀掉东方盛还没有足够的把握,那就先试试看,东方盛是否如每天看到这般毫不在乎。

月光皎洁,清风徐徐。今夜轮到寒心当值,秋雪早已经去休息了。东方盛似乎没什么睡意,在烛光下看书,斜躺在软榻上,左手随意地扶着额头,右手握着书卷,似乎正看得津津有味。一身月牙白的袍子穿在身上,再加上这肆意的模样,真乃俊美无双。

寒心安静地立在一边,时不时执起剪刀将烧过的烛心剪一剪,屋子又亮堂了一节。屋里静得可怕,寒心似乎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声。

东方盛突然说道:“去给我泡杯清茶来!”

“诺。”

不一会儿,寒心端着一盘点心,一杯清茶再次走进了碧霄阁。东方盛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看到寒心进来微微抬眼看了过来。寒心将托盘放下,把茶盏递给东方盛,说道:“公子,请喝茶。”

东方盛伸手接过茶盏,端在手上,拿起杯盖闻了闻,却没喝,而是随手放在了一边,说道:“寒心的茶艺还需要多学习。”

寒心顿时心惊,急忙回复道:“谢谢公子提醒,寒心以后会多多学习。”此时的寒心对这东方盛又警惕了几分,她在这清茶中下了毒药,此药无色,略带清香,和刚冲泡的茶水放在一起,味道会被茶香所掩盖,闻不出来,难道这东方盛还闻出来了?要是真闻出来了,说明这东方盛已经是一等一的跟高手了。只有这般的高手才拥有过于常人的嗅觉、听觉。寒心在想,幸好没有急忙动手,要是今晚就动手,此时怕是早已经身首异处了。

看到寒心微微走神,东方盛说道:“明天,我要去皇家猎场狩猎,你跟着我去。”肯定的语气不带有一丝质疑。

“诺。”

“服侍我去休息吧,我困了。”东方盛说着,起身,便走进了卧房。寒心跟在其后,走了进去。才走到东方盛身边,便看到他已经抬起手臂,寒心小心翼翼地去解东方盛的腰带,由于个子娇小,手臂有点短,寒心都将身体靠拢他身边才能将腰带解下,一股淡淡玉兰花的清香味充斥鼻内,格外好闻,这是东方盛身上的味道,寒心身体一愣,赶紧解下腰带,放在一边,再伸手将东方盛的外披脱下。

东方盛便上床睡觉了,寒心熄灭蜡烛,便退了出来。鼻息内那淡淡的味道却一直挥之不去,缠绕在侧。

第二天一早,寒心来到碧霄阁,东方盛已经准备好了,看了一眼寒心,只见寒心依旧穿着王府的侍女服,一身灰色的粗布衣裳,顿时眉毛微挑,说道:“管家,给寒心准备好的衣服拿来。”话音刚落,福管家便端着一件白色丝织长衫走了过来,递给寒心道:“寒心,这是公子吩咐给你做的,快去换上吧!”

寒心伸手接过衣服,看了一眼东方盛,只见东方盛一双幽深的眸子正看着她,眼底看不出什么情绪。便转身去换衣服了。

回到房间,拿起衣服,套在身上,这衣服竟然相当合适,似乎是为她量身定做的一般。寒心的身体生长的很快,虽然才十二岁,在同龄中个头却算偏高的了,由于长期锻炼,营养不够,身体偏瘦,干瘪。

不大一会,只见一个白色的倩影来到了大厅中,衣裳飘动,身法轻盈,面容清丽秀雅,五官似乎还没展开,多了些许孩子气,只一双眼睛如清泉般透彻。

东方盛看到走过来的寒心,点点头,甚是满意,便走了出去,寒心紧随其后。王府门口早已备好一匹火红的骏马,健硕的身子,飞扬的长鬃,一看就是马中极品,这应该就是东方盛的飞云骢。

来到大门口,东方盛转身说道:“你会骑马吗?”

寒心迟疑地说道:“会一点,就是不熟。”

东方盛立刻吩咐道:“给寒心准备好一匹马。”片刻之后,侍卫拉来了另一匹马儿。东方盛飞身而上,稳当地骑在了马上,拉起缰绳,利落的动作,使得多少侍女满眼崇拜。

寒心也慢慢爬上马背,中间还滑落了好几次,惹得一旁的侍卫以及侍女们轻声嬉笑,似是经过千辛万苦终于爬上了马背,还没坐稳,马儿便开始走了,吓得寒心前俯后仰,又是一阵嘲笑。终于赶上了东方盛的步伐,寒心骑在马上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他们的身后,还跟着几个贴身侍卫。

忽然,空中传来一句“你的马术还真是差劲,要是被人家看到,我堂堂东方盛的侍女竟这般样子,岂不是丢我的脸。”

话音刚落,还没等寒心反应过来,胯下的马儿似乎受惊,如利箭一般冲了出去,寒心本能地使劲拉紧缰绳,可转念一想,松开手,身体在马儿身上被颠起,似要滚下去,突然腰间一紧,一股淡淡的玉兰花清香环绕自己,背后靠上了一堵结实的胸膛,耳边传来:“拉紧缰绳,双脚夹紧马的身体,稍稍匍匐,眼看前方。”

寒心身体一怔,虽说前世年龄不小,可从没跟男子这般亲近过,如今靠在东方盛怀中这般暧昧的姿势,让寒心这训练多年的杀手都有点慌张,心跳加速,根本没听清楚刚刚耳边传来的声音是什么。

东方盛似乎觉察到寒心身体的僵硬,浅笑出声:“寒心,学习的时候要认真,我可是从不轻易教人的。”

一句玩笑话,让寒心回到状态,按照刚刚东方盛的骑马姿势重新调整。东方盛看到寒心反应很快,纵身一跳,回到了自己的马儿身上,寒心只觉得背后一空,灼热的温度早已不在,心中竟然多了丝丝异样。

就这样,几批骏马向前奔去,尘土飞扬,呼啸奔腾。

半个时辰之后,终于来到了圣天的皇家猎场。

第十六章 我为鱼肉

这皇家猎场果然气派,今日银川城世家公子在此狩猎,猎场入口早已派兵驻守。东方盛一行人还未到入口,只听得几声策马奔腾的咆哮之声,大队人马扑腾而来,空气翻滚,尘土飞扬,铺天盖地。

一个身着灰色镶边锦袍束发银冠的男子策马在前,看到已经立在门口的东方盛,大声说道:“东方盛,今日兴致不错嘛,来打猎竟还让婢女在侧。”说完,一双桃花眼放肆地落在后面的寒心身上。

东方盛拉动缰绳,马儿向左走了两步,隔断了那灰衣公子的视线,回答道:“来打猎,难免劳累,本世子总需要侍女来端茶送水。”

话音刚落,后面传来一声:“东方盛,白耀男,你们聊什么呢?怎么还不进去?”说话的人乃是一位偏偏公子,身着对襟蓝色长衫,月白色腰带,黑发用丝带束起,面如桃瓣,姿态悠闲。

该男子策马走上前来,接着说道:“今日定要在狩猎场上赢过你们,让你们把上次在我这里赢走的韬光白玉吐出来。”

听着刚才蓝衣男子称呼灰衣男子为白耀男,寒心才知道原来这灰衣男子乃是圣天王朝白尚书之子。而素闻这圣天银川巡抚有一独子,名唤葛辰,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在圣天也甚是有名,想来应该就是眼前这人了。

待葛辰走进,后面一绿衣女子也骑马走进,这人寒心还是有过一面之缘的,就是那日追在东方盛后面,被寒心泼了一身茶水之人,原以为只是一般的闺阁娇女,今日看她这骑马娴熟的样子,还有看着东方盛一脸痴迷的表情,应该就是圣天夏齐将军之女夏清溪,果不然,还没走进东方盛,一双眼睛都快粘在人家身上了。

走在最后面的还有一位公子,墨色衣袍,腰系玉带,剑眉星目,坐在马上自一派的清新俊逸。

葛辰看看走在最后面的男子,说道:“皇甫杰,你怎么还是这般慢吞吞的性格,一点没变。”

“我只是骑马比较慢,又不是打猎慢,你急什么?再说,这次白公子提供的奖品可是稀世珍品金丝软猬甲,我可不会轻易认输的哦!”那墨衣公子回答道。

寒心一听,原来这墨衣公子就是内阁大臣皇甫绍之子。这皇甫绍一直以刚正不阿而闻名,以前还参过银川巡抚一本,没想到这葛辰竟然还和这皇甫杰交往如此甚密,当真是奇事。

各家贴身侍卫都来了一大堆,大部分留在了猎场入口处,只有几位公子和清溪郡主领着几个侍卫进了猎场,每人都背好箭囊。

东方盛走在最后面,看了一眼寒心,说道:“你跟我进去。”

“什么?”寒心听见这话,似乎很是意外,在东方盛眼中,她应该不会武功,怎么会让她跟着进去打猎呢?难不成等一下遇到什么大型食肉动物,把她当做饵料啊?

东方盛似乎看穿了寒心的心思,爽朗地说道:“你放心,就你这小胳膊小腿的,丢给老虎都嫌硌嘴。”说完,不等寒心说话,便拉起缰绳走进了猎场,寒心只得一脸郁闷地跟在后面。

皇家猎场果然很大,树木茂盛,枝叶繁密,杂草丛生,空中时不时传来几声不知名的鸟叫。各位公子早已经散开,开始寻找目标了。寒心一直跟在东方盛后面,不快不慢,看着四周,顺便想着能不能借着这荒芜的环境,顺便把东方盛宰了,好回去交差,反正狩猎本就是极危险的事情,要是碰上个什么老虎啊,豹子啊,蟒蛇啊,野狼啊,生死就更难说了。

原本走在前面的东方盛突然停下脚步,左手抬起弓,右手反手从背上快速抽出一支利箭,瞄准丛林,利箭如流星般飞速射出,只听得一声轰响,原本安静的丛林中伴随着声响,些许鸟雀似是受惊,四散奔逃。东方盛一抬手,后面的侍卫下马走进,将一头肥硕的麋鹿拖了出来。

寒心看到被拖出的猎物,神色一喜,急忙说道:“公子好厉害啊,箭法如此精准。”

东方盛挑眉看了寒心一眼,眸光一深说道:“寒心作为本世子的贴身婢女,要是不会射箭,岂不是丢人,所以下一箭由你来射,要是射不到猎物,今天不许吃晚饭。”

寒心的微笑瞬间僵在脸上,心里把东方盛骂了八百遍,答道:“哦!”

再往前走,只听传来了一声吼叫,所有人瞬间停在了原地,东方盛看着四周,眼中原本的慵懒早已消失,只见丛林深处慢慢爬出一匹野狼,浑身银色的毛发在阳光下暗芒涌动,一双锐利的眸子正盯着一行人,大张的嘴巴露出几个尖锐的獠牙,似有扑腾之式。

“公子,难道我要射它吗?”寒心悠悠地开口,颤抖的身躯似乎就快要瘫软在地,不住地咽了几口口水。

谁知东方盛竟然回答道:“是的,它就交给你了。”说着,拉着身下马儿的缰绳退回了几步,寒心本来就跟在东方盛后面,现在他一退,自己就成最前面的了,丛林中的野狼将目光锁定在寒心身上,似乎顷刻间就能撕碎猎物。

此时的寒心脑子不停在转,这东方盛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难不成是想试一试自己到底是否会武功,自己如果一箭将狼射死,东方盛肯定会怀疑自己的身份,要是不射,这野狼扑上来,而东方盛不出手,自己岂不是只有死路一条。思索在三,寒心决定赌一把,就不信这东方盛当真会袖手旁观。

寒心拿过侍卫递给她的弓箭,学着东方盛刚刚的样子,抬起弓箭,瞄准野狼。后面的东方盛抬手示意身后的贴身侍卫,侍卫们都退到几步之遥,只有东方盛一直立在寒心身后。

丛林中的野狼似乎感受到了寒心的敌意,开始迎面走来,周围的空气似乎早已凝固,寒心屏住呼吸用尽全力拉开弓箭。忽然野狼扑腾而起,以毁灭性的姿态扑向寒心,马儿似乎受惊,前脚蹬起,身躯离地,寒心手臂有点抖,还是尽力稳住,一阵玉兰清香,东方盛跳到了寒心马背上,握住寒心的小手,在耳边说道:“别害怕。”这三个字如同定心丸一般,让寒心稳住身体,右手跟随东方盛的动作将箭射了出去。冰冷的箭支以强势的姿态射穿野狼的脑袋,鲜血肆意喷洒,刚刚还来势汹汹的野狼顷刻之间倒地不起。

东方盛扯住缰绳,受惊的马儿慢慢安静下来。寒心却因为刚刚马儿的起跳,窝在了东方盛的臂弯里,熟悉的清香味环绕四周,紧贴的身躯稍稍僵硬,心中几缕异样的情绪腾起却又被按下。

“盛哥哥,你们在干什么?”不知什么时候,夏清溪骑着马站在了后面,看到东方盛怀中的寒心,一双眼睛像是要喷出火来,看得寒心一阵不舒服,恶毒的目光如同毒针般,铺天盖地射出。

东方盛倒是很坦然,满不在意地说道:“你没看到,本世子在射狼吗?这么大匹狼,这次的狩猎应该要赢了。”说完,飞身而起,回到了自己的马儿身上,领着队伍继续走了。

第十七章 再三挑衅

夏清溪看到东方盛对自己的不以为然,便将所有怒火归结在寒心身上,认为这一切都是寒心的错,此时的夏清溪早已没有了冷静的头脑,五指紧握,涂满蔻丹的指甲深深埋进了自己的手中而不自知。

看到东方盛一行人远去的背景,夏清溪策马跟上。夏奇将军乃是征战多年的武将,骑马射箭自是不在话下,这夏清溪在父亲的熏陶下,自然是得了些许真功夫,骑术也是相当了得。

不大一会儿,夏清溪便来到了东方盛旁边。似是故意,夏清溪稍稍侧身,将马儿拉扯得挡在了寒心前面,隔开了东方盛的和寒心的距离。寒心就当没看到,依旧安静地走在后面,不发一语。

看到寒心这退缩的模样,夏清溪很是满意,朝着东方盛说道:“盛哥哥,这下人是你的贴身婢女吗?上次我在王府也见过一面。”夏清溪故意将“下人”一词说得较重,似是在提醒寒心。

东方盛回头看了走在后面的寒心一眼,没说话,只是点点头。

“她有什么过人之处吗?今天来狩猎盛哥哥竟然还将她带出来?”夏清溪好奇地问道。

东方盛轻笑出声:“本世子出门总要人服侍,她比较机灵。”这话似是随口说的,却让夏清溪的眉头微皱。难得从东方盛口中得出对一个下人的评价,这种事情以前他是从来不屑说的。

“既然这样,清溪身边也正缺一机灵的侍女,盛哥哥就割爱将她送给我吧!”夏清溪大声说道,好像故意要让所有人听见,寒心在东方盛眼中不过是一个可以随意送人的贱婢。

寒心虽一直走在最后,却将他们俩的对话一字不差地听进去了,望着东方盛俊逸的背影,寒心拉住缰绳的手指竟然微微捏紧,似乎在盼望着些什么。

听见夏清溪要求,东方盛勒住马儿,停了下来,望着夏清溪的眼神中竟然多了丝丝愠怒,开口说道:“我的奴婢自始至终都只能是我的!”

一句话将夏清溪的所有话语全堵回了肚子里,也宣誓了自己的占有权。夏清溪没想到东方盛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愣在了原地,脸色甚是难看。

待反映过来,东方盛一行人早已经走远了。身边的贴身侍卫看到自家郡主此番模样,上前问道:“郡主,你怎么了?我们继续走吧!”

“你回去派人查一查盛哥哥这身边的小丫头是何来头。”

“是。”

说完,一行人便从另一条路走了。

今天的狩猎,大家的兴致似乎都很高,马蹄声不绝于耳,山间的各种鸟儿受惊,到处飞腾。

三个时辰之后,所有人带着自己的“硕果”集聚在了入口处。各家的侍卫都将自家公子打来的猎物堆放在一边,然后在派人清点。

最后清点下来,这葛辰竟然和东方盛的一样多,接着是皇甫杰,白耀男,最少的就是这夏清溪,想来刚刚遇到如此添堵之事,夏清溪怎么还有心思再来狩猎呢?

看到自己的猎物和东方盛的一样多,葛辰大笑:“东方盛,这可巧了,我们的猎物一样多,可这软猬甲却只有一件,要如何分呢?要不,你这堂堂世子殿下珍奇宝物又多,就把这软猬甲让给我吧?”

寒心看着侍卫手中的金丝软猬甲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一看就是好宝贝,要是穿在身上,一般的刀应该伤不了自己了。

“辰少爷说笑了,这好东西谁都喜欢,素闻葛家家财万贯,何不成人之美,让给我呢?”东方盛半正经,半玩笑的说道。

站在一边的皇甫杰适时地开口道:“既然你们都喜欢,为了公平起见就比试一番如何?赢的人带走软猬甲,输的人不得有任何异议。”

“既是这样,何不就着利用今日所带的箭支,比试射箭,如何?”夏清溪温柔的声音说道。

白耀男立刻附议道:“这建议不错,我们一起长大,这骑马射箭的功夫应该也差不多,可是到底也没比过,这次何不就来比比?”

夏清溪看向寒心,嘴角扯出一抹狠毒,柔声接着说道:“这随意射箭也比不出个什么?要玩,就刺激一点,让各自的下人充当箭靶,要是能从下人身上射下点什么,才算赢,如何啊?”

寒心抬眼看向夏清溪,平静的眼底闪过丝丝杀气,腹语道:“这蠢猪今日老是找我麻烦,看我后面如何收拾你。”

葛辰点点头,似乎也同意这夏清溪的主意。东方盛依旧是一贯的无所谓,自己就像旁观者一般。

皇家猎场的入口处,本就宽敞,今日天气又好,阳光明媚,看上去心境似乎格外开阔,视野格外宽广。

葛辰看着身后的一侍卫说道:“你站到十步开外去。”这侍卫没想到一选竟然选中自己,脸色煞白,还是依照命令走了过去,他深知自家公子其实箭术一般,今日能打下如此多猎物,只是依靠了一身手较好的侍卫,现如今,自己当箭靶子,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命活着回去。看到侍卫站好,葛辰抬起弓箭瞄准侍卫头上的帽子,该侍卫看到自家公子看着自己的头部,不禁微微发抖,要是射偏一点,恐怕脑袋就要留个窟窿了,越想越害怕。突然之间一箭飞来,该侍卫看到箭支越来越近,锋利的箭头寒光四起,身体一抖,没想到箭支竟然从帽檐擦过了射到了后面的箭靶上,自己一惊,坐在了地上。葛辰看到射偏的箭支,脸色有点难看,退到了一边。

东方盛还没说话,一旁的夏清溪又开口了;“刚刚听盛哥哥说今日来的这贴身丫头格外机灵,何不让她来当箭靶,给我们瞧瞧,这丫头到底有多机灵。”话音刚落,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在了寒心身上,似乎要看笑话一般。刚刚连那侍卫都害怕的尿裤子,这婢女也怕是过之而不及。

第十八章 因祸得福

东方盛看到各位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寒心身上,回头对身后的寒心说道:“怕吗?”

寒心看着东方盛,平静的眸光并没有因为这句话而起了多大波纹,轻轻的摇了摇头,抬脚走到了箭靶前面的位置上,抬眼看着前方,瘦弱的身子站得笔直。

东方盛抬起手中的弓箭瞄准寒心所在的方向,眼睛微眯,眸光一紧,锋利的箭支穿破空气,凛冽的气势射向寒心,夏清溪在一边满眼喜气。只见箭支寸寸逼近,寒心依旧纹丝不动,箭支从她耳边呼啸而过,稳稳插在了后面的箭靶上,而冰冷的箭支上竟然挂着寒心右耳的耳环。做工粗糙的耳环此时却格外耀眼,深深刺痛了在场的人的眼睛。

看到比赛结束,寒心提脚走回了东方盛身边,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没有众人心中的软弱颤抖,更不见成功者的自傲嬉笑。

白耀男抬手鼓掌,大声笑着说道:“东方盛,你这箭术精进不少啊!这金丝软猬甲是你的了。”虽说这话,眼睛却一直看向东方盛后面的寒心,想来东方盛身边何时出现了这样的女子,柔软的臂膀却有着不输于男子的坚强和镇定。

话刚说完,东方盛一抬手,薛五上前从侍卫手中接过软猬甲。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所有人纷纷回城。到了城门口,众人便分开了,夏清溪一路上总想要跟东方盛说话,却看到东方盛一脸的冷漠而怯步,她自己知道,自己这一次惹怒了东方盛,便灰溜溜的领着自己侍卫走了。才分开不过一刻,夏清溪身下的马儿像发了疯似的在街上狂奔,无论如何都停不下来,一边的侍卫们在后面紧追,可马儿根本无法控制,越跑越快,侍卫没办法抬起箭,一箭射穿了马儿的脖子,马儿轰然倒塌还将夏清溪从身上掀了下来,摔了个狗吃屎,引得路人哄堂大笑。

这夏清溪在银川城一直以温柔贤惠,得体大方得名,今日马儿在大街上乱传,撞倒了好几家小贩的摊位,现在还以如此狼狈地姿势摔在大街上,全无了平日大家闺秀的优雅,近几天怕又是人们茶余饭后的笑料了。

回到了听风院,寒心还要进碧霄阁伺候,东方盛转身说道:“今日,你也累了,去休息吧!”说完,刚走两步似又想起什么,朝着一旁的薛五说道:“把软猬甲给寒心,这是她应得的。”

听见这话,薛五一愣,急忙说道:“公子,您确定要把软猬甲给寒心?”

东方盛点点头,便进了碧霄阁。

薛五将软猬甲递给寒心,寒心看着这件宝贝,微微出神,一直没伸手去接。

薛五看到寒心这发愣的模样,不禁莞尔道:“怎么了?傻啦!快接着啊!”

寒心木讷的接过东西,也没听清薛五还说了什么,恍惚地回了自己房间。却不知,一双眼睛将这一切都看了去,狠毒的目光好似千万毒针,要让人生不如死。

听雨院刘妈房内,秋雪一脸恼怒地说道:“姑妈,我们必须得尽快除掉寒心了,看着世子对她的态度越来越不同。”

刘妈听着秋雪的话,也甚是奇怪,这名不见经传的烧火小丫头怎么就这样一下子成了世子身边的红人。

“你与她一同服侍世子,有没有发现她有什么弱点?”

秋雪思索再三,说道:“没,她做事一向圆滑,不会留下任何把柄,而且她也不喜与我亲近。”

“那就再看看,只要是人,总会有自己的弱点,我相信她总会有的。”刘妈沉声说道。

听着刘妈的话,秋雪焦急的心情根本平复不了,现如今春桃已死,自己离世子身边只差一步,只用再除去寒心,一切都圆满了。眼下世子对寒心的态度一步步好转,今天连这价值连城的金丝软猬甲都能送给她,难保不会更进一步,看来自己只能尽快出手了。

夜半,整个王府一片静谧。沉睡中的寒心突然睁开了眼睛,瞬间起身,穿好衣服,悄悄翻墙而出,出了王府。来到一个黑暗的小巷子中间,只见这里早已站立着一个人影,一身黑袍,看不清样貌,浑身的煞气令人畏惧。

寒心看见黑影,急忙跪下道:“参见尊主,不知尊主驾到,有何要事?”

冥夜看着跪在地上的寒心,抬手一掌呼啸而至,寒心瞬间被打翻在地,吐了两口鲜血,脸色难看。

“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来?我要再不来,你是不是都忘记自己的任务了?”冥夜沙哑的声音传出。

寒心一听,急忙说道:“尊主误会了。东方盛看似随意,实则狡猾谨慎,武功高深莫测,如若十三贸然行刺,恐怕只会失败。所以只得借婢女的身份取得东方盛的信任,从而下手。”

听见这话,冥夜浑身的戾气稍减,接着道:“五天!五天之后,我派人增援你,刺杀东方盛,如果不成功,那就是你的死期了。”

“是,十三领命。”

话音刚落,寒心抬头,哪里还有冥夜的身影,只有空荡荡的巷子和满眼的黑暗。

寒心按着疼痛的伤口,慢慢地走出了巷子。原本空无一人的黑暗巷尾竟然出现一个身影,孤独的身影久久立在原地,略显寂寞。月光照在他的身上,一张俊美异常的脸显得平静却凛冽,全然没了平日的不羁和随意。

第十九章 栽赃陷害

第二天一早,寒心便服侍东方盛用早膳。东方盛依旧一脸的淡漠,安静地吃着碗里的燕窝羹,一口一口,似品似尝。

刚吃完,薛五急匆匆地走进来说道:“公子,王府的塞外买办回来了,可是因为所带的东西太多,大多是中原没见过的,在城门口被扣了下来,说是没有任何手令,不准通行。现如今所有东西被扣在了银川巡抚葛大人府内。”

东方盛一听,斜飞的剑眉稍稍耸立,说道:“无妨,我修书一封,你送往葛大人府上,他自会通行。”

话音刚落,便起身往书房走去,传来一声:“寒心,磨墨。”

书房内,寒心伺候东方盛写字,秋雪立在门外,随时听候差遣。只见东方盛速度极快,笔锋苍劲,洋洋洒洒写好一封信,放下手中的毛笔。说道:“秋雪,去把本世子的印章取来。”秋雪站在门外,听见东方盛的话,瞬间一喜,急忙走进书房,从一侧柜子的最下面抽屉中取出印章。

秋雪在东方盛身边也有一阵子了,只是当时春桃气势太盛,处处压着秋雪一头,所以秋雪只能在做碧霄阁的一般打扫侍女,接触东方盛的事情都由春桃来做。天天打扫卫生,对于东西的摆放从来都是一丝不苟,寒心进入听风院的时间较短,对于这些东西的位置不太熟悉。

东方盛盖好印章后,秋雪急忙接过手,将印章放回原位。东方盛将手中的信递给薛五,说道:“直接把书信给葛大人。”

“是。”

薛五刚要出去,却听得秋雪惊呼一声,惊恐不安地说道:“公子,血玉麒麟佩不见了。”

这话一出,薛五吃惊地看着东方盛。东方盛一张俊脸瞬间变黑,锐利的黑眸中似有万丈波涛在翻滚,浑身的戾气喷薄而出。寒心站在一旁,在纳闷着血玉麒麟佩到底是什么东西?

东方盛疾步走到柜子旁边,往抽屉内多次确认,仍然没看到玉佩的影子。

薛五看到世子的模样,沉声说道:“公子,这麒麟佩一直放在书房中多年,从没出过这样的事?到底是会是谁干的?”

一旁惊恐的秋雪接道:“是啊,公子的书房少有人来,麒麟佩怎么会丢失呢?”

这话似乎在暗示些什么,寒心看了秋雪一眼,只见秋雪一脸的着急,似乎担心的不得了。

东方盛再看了一眼书柜的方向,朝着薛五命令道:“给我搜府内所有下人的房间。”

“是。”薛五领命去做了。

听雨院听见这消息,人人自危,不知谁要到大霉了。福管家领着府内的大批侍卫将听雨院翻了一遍,依旧没有发现麒麟佩的下落。

碧霄阁内,东方盛坐在上座,听着福管家的禀报,手指轻轻敲在桌上,在想些什么,谁也看不透。

忽然,东方盛开口道:“秋雪,昨天,我不在府中,是否有什么人来过听风院?”

秋雪皱着眉头,像是认真思考过,说道:“回公子,没有。平时都是我和寒心打扫公子的屋子,其他人很难随意进入。”

听见秋雪的话,寒心终于明白了,原来绕着这么大一圈,就是奔着自己而来啊!看向秋雪的眼中,顿时升起了杀意,本以为她看到春桃的死能有所收敛,看来是想错了。

一旁的福管家听见秋雪的话,说道:“公子,所有下人的屋子都搜了,只剩下寒心的,寒心因为住在听风院,所以老奴不便带侍卫进入。”

东方盛邪魅的双眸看向寒心,眼底闪过不知名的情绪,说道:“带人去搜。”

听着东方盛的话,寒心微微低头,远远看去,只能看见低垂的眼睑,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秋雪用眼角扫过寒心,看到寒心微微低沉的头,以为寒心为东方盛的态度难过,顿时心情无比愉悦,想来,这寒心进入府中的时间不过尔尔,世子怎么会对她上心呢?

话刚说完,福管家带着大批侍卫进入了寒心的房间,翻腾按天,竟然从床边的一个上锁的箱子中翻出了这麒麟佩。

朱红精美的木盒呈现在东方盛眼前,秋雪心中的笑意无限放大。看向寒心腹语道:“众目睽睽之下,从你房间内翻出这麒麟佩,看你如何抵赖?”

秋雪在府中多时,自是知道这血玉麒麟佩原不值什么钱,可这是东方盛的父亲母亲的定情信物,当年东方盛父亲母亲战死沙场,尸体运回来的时候浑身是伤,惨不忍睹,唯独这麒麟玉被他母亲攥在手中,完好无损,后来下葬时被东方盛留了下来,作为念想,由此可见这血玉对他的重要。

看到呈上来的麒麟佩,寒心急忙跪下,朝着东方盛说道:“公子,我从没偷过麒麟佩,定是有人诬陷我的。”声音掷地有声,从容不迫,肯定的语气,一度让大家产生相信的念头。

旁边的人都知道最近寒心是东方盛身边的红人,都不敢出声,唯恐惹怒了上面那位。

东方盛俊美的脸上略显淡漠,朝着寒心说道:“寒心偷拿主子的玉佩,现人赃俱获,立刻押入奴隶所,严加监管,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看望。”

话音刚落,几个侍卫上前将寒心押了出去。寒心没做任何辩解,看了坐在上方的东方盛一眼,复杂的眼中不知升起的是什么情绪,心中竟涌现了点点失落,惊得自己赶紧转身,任由侍卫们押了出去。

第二十章 偷天换日(一)

恭亲王府的奴隶所是专门惩治犯错的下人的地方,寒心才迈进第一步,一股阴暗的气息扑腾而来,让人不由自主地皱起眉头。被侍卫押着往里面走,一路上寒心都在观察着四周的情况,斑驳的牢房,肮脏的刑具,空气中弥漫着一大股霉味。

这么大个奴隶所,只有高墙上一道破旧的小窗子能射出点点光亮,好像为里面的将死之人带来丝丝若有似无的希望。

寒心一直被押到了最深处的一间牢房中关了起来。锈迹的大门被重重锁上,偌大的牢房恢复了一贯的幽静和冰冷。寒心看着这间牢房,只有一袭稻草铺成的床,靠墙角有一张破旧的桌子,桌子上放置着落满灰尘的茶杯。

此时的寒心并没有任何失落的感觉,原本自己对东方盛的感觉想来也只是自己的错觉,现如今他这番作为,反倒叫自己绝了些许不切实际的念头,这东方盛真真是狠啊,自己作为她的贴身丫头也有多时,现如今出了这样的事,他却丝毫不听自己的辩解,直接叫侍卫将自己关进了奴隶所,也罢,也许只有这样,四天之后的刺杀自己才能义无反顾,这些天自己都险些忘记自己是个杀手,并且命在旦夕。

寒心一走,秋雪毫无疑问地成了东方盛身边唯一的贴身丫鬟,自然是十分高兴地。

刘妈房内。看着秋雪一脸的洋洋得意,刘妈却高兴不起来,想来真是孩子长大了,不听自己的话,如此大的事情,不跟自己商量,私自行动。

“现如今你成了公子身边的红人,很高兴吧!”刘妈沉声说道。

秋雪一听,想来定是自己没和姑妈商量就一意孤行,姑妈肯定恼了自己,急忙赔笑道:“姑妈说哪的话,秋雪能到公子身边,是姑妈栽培的好。”

刘妈一听这恭维的话,原来的恼意稍减,叹了口气说道:“姑妈也老了,先如今也帮不了你多少,你以后行事一定要小心。”顿了顿接着说道:“你不觉得这件事处理的太快了吗?想来这寒心也跟在公子身边多时,可东西被搜出来,都没给寒心说话的机会就被贬入了奴隶所。”

秋雪听着刘妈的话,笑得更欢了,高兴地说道:“姑妈,好糊涂,这公子岂是一般人,公子都是只讲能力而不讲情分,当初夏桃被害,公子也没查啊,他知道夏桃没能力,死了就死了,先如今寒心也只是第二个夏桃。通过这件事,公子一定会看到我才是最有能力留在他身边的。”说完,似是想到了什么,白皙的脸颊竟浮上了片片云霞。

看着秋雪如今的模样,刘妈只是摇摇头,公子岂是那么好骗的,而且根据自己在王府多年的经验来看,这寒心在世子心中似乎和别的侍女不同,可哪里不同却又说不上来。

刘妈接着说到:“现如今,寒心在奴隶所,日子是不会好过了。”

秋雪一听,想来那日自己无意看到公子竟然将价值连城的金丝软猬甲送予那小贱人,心中的不甘之火烧得更甚,姑妈的话也有道理,斩草要除根 ,现在那小贱人没了公子的庇护,要除掉她简直易如反掌。

秋雪身上的狠辣似乎被刘妈察觉,刘妈看着这个自己一手带大的侄女,竟会产生了丝丝惧意,心中的不安更甚了。

寒心在奴隶所一呆就是四天,这几天倒也还无事。自从那日东方盛开口说没有他的命令,谁也不能探望,所以自己一个人在牢中也比较安全。想来只有这最后一天了,尊主的刺杀计划就定在今天晚上,自己要在黑夜到来之前想办法悄无声息的出去。

住在听风院这些日子,寒心也发现,虽然这听风院中只住着几位主子,人比较少,可是隐藏在暗处的暗卫却不计其数,这几日自己安分守己,就怕贸然出去反而打草惊蛇。

夜幕降临,整个大地被黑暗笼罩。黑沉沉的气息就像一只无形的大手,随时可以将人的脖子拧成两段。寒心的牢房前来了一位不速之客,一身粉衣的秋雪提着食盒,款款而来,想来这几日的生活过得相当舒适如意,气色好了一大截。

看到牢房中略微狼狈的寒心,秋雪一脸痛心的说道:“寒心,你受苦了!”

寒心看着这个一脸柔弱的虚伪女子,突然有一种撕掉她面具的冲动,说道:“秋雪,这里只有你我,何须要演戏呢?”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好心来看你,给你带了好吃的食物,你为何要如此说我?”秋雪说完,还一脸受伤地看着寒心。

寒心看着这虚假的女子,坦然地说道:“你将那麒麟玉藏在我屋里,继而陷害我,还要当做什么都没做吗?”

秋雪一听,依旧一脸的受伤样,觉得自己像是受了多大委屈一般。

寒心接着说道:“你不承认没关系,我再说一件你能承认的事,当时你栽赃陷害春桃通奸,从她房中偷拿了她的肚兜,害死了她,这你总能承认吧?”

听见这话,秋雪的脸色一变,看着寒心说道:“你有证据吗?”

寒心此时却诡异地笑了,说道:“你以为东方盛不知道你做的事情吗?夏清溪喜欢东方盛,所以特意买通你让你留意东方盛的行踪,你那锦香阁的香露不就是她送给你的吗?那件事如果追查下去,查到你头上,你肯定会说出夏清溪跟你的勾当,这件事要是被下人说开了,丢的可就是夏齐将军的脸,也会因为这件事让恭亲王府和将军府闹得不愉快,你还真以为你那点伎俩能瞒住东方盛,真是愚蠢。”

第二十一章 偷天换日(二)

听见寒心透彻的分析,秋雪再也无法维持自己自己善良的面孔,恶狠狠地看着寒心说道:“你就算知道又如何?反正今天就是你的死期了?除非······”

秋雪没再说下去,一脸奸笑的看向寒心。

寒心说道:“除非什么?”

“除非你把金丝软猬甲交出来,我就大发慈悲放你一命。”秋雪说完,这势在必得的样子引得寒心一阵轻笑。

估算一下时辰,快要到暗杀东方盛的时刻了,自己必须得尽快抽身。寒心说道:“好,你说话算话,我就把软猬甲藏在哪里告诉你!”听见这话,秋雪顿时喜上眉梢。寒心被抓走,她到寒心房中找过几次,却没发现软猬甲的任何踪迹,想来肯定是被寒心这个小贱婢藏起来了,今日无论她交与不交都得死。

东方盛不准任何人来探视寒心,秋雪也不例外,可现如今寒心是她的心头刺,不拔掉总是睡不安稳,今日她买通奴隶所的侍卫才得以进来,更冒着被处死的风险来除掉寒心,是绝不准自己失败的。

寒心看着秋雪半信半疑的态度,急忙说道:“你要是不信,我先告诉你软猬甲的藏匿地点,你找到了再来放我出去,行吗?”这话倒真是说道秋雪的心里了。

秋雪想:“反正我套出地点再杀掉她不就可以了,况且自己还有藏在食盒中的弩箭,要杀掉她易如反掌。”

寒心看到秋雪原本怀疑的眼神变得信任,说道:“你过来,我告诉你!”

秋雪确认寒心手上没带任何武器,便走进牢笼,靠近寒心。寒心将身体移了过来,顷刻之间,迅猛出手,以极快的速度紧紧掐住了秋雪的脖子。

秋雪开始挣扎却无济于事,想要呼喊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感觉死亡的脚步离自己越来越近。

寒心满身杀气,看着秋雪痛苦的样子,轻声说道:“这就是诬陷我的下场。”

话音刚落,只看见秋雪脖子一歪,瞬间没了气息,睁着难以置信的眼睛看着寒心,寒心一放手,秋雪的尸体便摔落到了地上,扑腾起些许灰尘。

看到秋雪已死,寒心拔下头上的银钗,顷刻间打开了牢房的房门。再将秋雪的尸体拖进牢房,伪造成犯人睡着的样子,锁好牢房门。看上去丝毫看不出这里发生过什么。

出了牢房的房门,寒心并没有从大门口出去,而是找到高墙上窗户的位置,退回去几步,目测好距离,以极快的速度冲了出去,借助轻功起跳踩在牢房上,瞬间飞起一脚,将窗户活活踢开了。被踢开的窗户只能容纳一个人的身子,寒心身形较瘦,以诡异的姿势从窗户钻了出去。

夜深人静,听风院的四周早已埋伏好冥殿的些许杀手,只等着一声令下,冲进去,将里面的人砍成碎渣。寒心一身黑衣蒙面,潜入了碧霄阁,灵活的身手从房梁上攀爬而下,却看到东方盛房中还亮着一盏蜡烛。这唯一的烛光在黑暗中格外明亮,而东方盛背坐在桌子旁看书,认真仔细的模样,显得格外投入。

看到这样的东方盛,本来欲破窗而进的寒心,动作却略微迟疑,似是看到了她的犹豫,冥殿埋伏在另一侧的杀手,摆出一个进攻的手势。大批杀手瞬间破门、破窗而入,举刀就往东方盛的身上招呼,眼看就要落到东方盛身上,屋内燃烧的蜡烛却瞬间熄灭了,整个屋子陷入了一片漆黑之中。

寒心急忙跳窗进入,虽然自己常年练武,能在黑暗中看见些许东西,可这屋子就像是特意被遮盖了一样,很难分辨的清楚面前的东西。

只听见刀剑碰撞的声音,身体被割的声音,以及受伤的惨叫声,寒心感觉这屋子中有好多人,而且还在不断涌入大批人马,不知是敌是友。屋外也是打成一片,借着月光,寒心看到屋外有大批王府暗卫正在和冥殿的杀手血拼,却没看到东方盛的身影。

既然东方盛不在屋外,那就肯定在屋内。此时的寒心正在仔细确定东方盛的位置,可却一直没找到。整个听风院打得不可开交,满院子的血腥味越来越重,王府的暗卫很厉害,人手又多,眼看这次的刺杀即将失败,天空中霎时闪现一道红光,原来还在拼杀的杀手,迅速撤离,短短一刻钟,基本从听风院撤了出去。

天空的红光乃是冥殿的撤退信号,寒心一看急忙翻墙而出,可刚一跳下墙,不知被谁狠狠一掌,打晕在地,瞬间失去了知觉。

看到来刺客已撤,原本黑乎乎的院子顷刻间灯火通明,满地的鲜血令人作呕,倒地的尸体有刺客也有王府暗卫。薛五发出命令,即刻修整院子。一批王府侍卫入院将尸体都抬了出去,并打水将血迹冲刷干净。天空中的圆月此刻像是哭泣一般,用厚重的云彩挡住了脸,原本晴朗的天空,早已乌云密布。想来定是要下场大雨了。

半夜,电闪雷鸣,大雨磅礴而至,汹涌的雨水像是故意似的,把听风院洗刷的干干净净。

第二天一早,听雨院就在传,昨晚关在牢中的寒心被人暗杀,连脸都被划花,看不出原来的样子。由于她犯了错,死后尸体被随意扔进了乱葬岗,众人唏嘘不已。

第二十二章 春暖花开(一)

此时的冥殿中,一片幽暗的气息。冥夜看着眼前这些失败者,嗜血的目光越来越寒,沙哑的声音传出:“你们这么多人去刺杀,就是这样的结果!”

两列杀手队伍,谁都不敢出声,呆滞地立在冥殿中,等候着最终的宣判。冥夜忽然一声大笑,笑得撕心裂肺,说道:“原来我冥殿竟然这般不堪,精心培养的如此多杀手,竟然全是酒囊饭袋!你们也知道,在我冥殿中,任务失败是什么后果?就不用我说了吧!”

白老大听见这话,急忙说道:“尊主,要是集体处死他们,我们冥殿的元气定会大伤,还请尊主三思!”

众人抬头看着冥夜,希望能从他的眼中看到一点可以存活的希望。可冥夜却狠狠说道:“我冥殿从不用无能之人,既然失败了,都得死,原本的不行,再培养更精锐的,不就可以了!”

这话一出,众人眼中的希望如同破碎的琉璃一般,瞬间散落一地,抬起手中的长剑,义无反顾地抹了脖子,原来两大列站立的队伍一瞬间铺平开来。

白老大看着这几乎到冷血的冥殿尊主,心中不由颤栗,背上寒毛直竖。

冥夜看到自己精心培养的杀手如此不堪,竟都是因为任务失败而死,对东方盛的恨意加深一节,张嘴问道:“十三呢?没见她回来。”

白老大回复道:“据情报消息,十三被东方盛打入大牢,就地处死了。”

“处死了?我原以为她会是个有用之人,真是看走眼了,不过死了就死了,这般不成气候,死也是迟早的事情。”冥夜嘲讽地说道。

听风院是当年东方淮刚被封为王爷时,当时的陛下赏赐的府邸,由于东方淮几番生死建功立业,功勋卓著,而这听风院被赞风水甚好,居住在此世代子孙昌茂,东方淮入住此地后派人多方建设,这听风院被建设得宏伟漂亮。

东方盛在父母死后,鉴于多有人潜入府中,便着手修建了听风院的密室,以方便自己独自活动。

密室中,寒心睡在软塌上,迟迟没醒来,想来定是那打晕她的人下手太重。东方盛在另一间密室中和薛五正在说话。

“查清楚了吗?”东方盛问道。

“回公子,查清楚了,这寒心原是流落在龙城的孤儿,后被人贩子拐卖,进入冥殿,被训练成专业的杀手。她这次入府的目的就是想要刺杀公子,可不知是何原因,竟然迟迟未下手。”薛五汇报到。

东方盛像是听见什么笑话似的,眼底的笑意藏都藏不住,道:“专业杀手?一点也不专业嘛!”

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再开口道:“我以后会让她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专业。”

这时,听见外间传来一声轻声,薛五跟着东方盛走了出来,竟看到寒心微微张开了紧闭的双眸。清秀的眸子带着朦胧的睡意,更平添了几分妖娆。

完全适应了外界的光线,寒心立刻睁大眸子,坐了起来。自己记得当时刺杀东方盛失败,冥殿发出撤离信号,自己从墙上往外一跳,被谁打晕了。

“你醒了!”东方盛温润的嗓音发出声音。

寒心一听,看向东方盛,再看看四周,说道:“这是哪?是你打晕我的。”

东方盛看到寒心不再对着自己装傻充楞,满意的说道:“怎么?不再接着扮演本世子的贴身侍女了?”

想来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寒心一瞬间从床上翻腾而起,直逼东方盛的命门。寒心的身手快,东方盛的反应更快,伸手挡住了寒心的掌风,轻松化解,反手一掌将寒心逼退两步。薛五正欲出手,东方盛抬手摆了个姿势,薛五便安静地退出了密室。空旷的密室中此刻就只有东方盛和寒心两人,两人的气势交错一起,似要掀翻房顶一般。

寒心被东方盛逼退两步,瞬间杀气四起,朝着东方盛再次扑来。两人就这样你来我往,在密室中大打出手。

感受着寒心矫健灵活的身手,灵动变换的招式,以及毁灭对手的杀气,东方盛眼中的欣赏越来越盛。

终于在钳制住寒心的瞬间,打斗停止了。寒心的双手被东方盛牢牢固定在背后,几番挣扎不得,提脚欲踢,却也被东方盛用双腿夹住,丝毫动弹不得。整个身子像是扑在东方盛怀中,那该死的玉兰花香味充斥在自身周围,寒心只得一双大眼恶狠狠地瞪着东方盛这张俊脸,无奈之下,一口咬在了东方盛的肩膀上。

东方盛被寒心咬了一口,眉头皱起,朝着寒心说道:“你属狗吗?下口这么狠。”

寒心咬着就不放口,含糊说道:“你要是不放开我,我就咬着不松口,看谁熬得过谁?”

东方盛只得放开了寒心,寒心感受到身体一松,迅速退到三步开外。伸手摸了一下被寒心咬过的地方,手上粘上了大滴血珠,无奈地说道:“真像一只饿极了的小狗。”看向寒心的眼中竟带了点点宠溺。

“放我出去!”寒心大声说道。

东方盛不再管自己肩膀上的血迹,柔声说道:“可以放你出去,不过冥殿杀手寒心已经死了,也就是说你已经‘死了’。”说着,还摆出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什么?”似乎听不懂东方盛再说什么,寒心不可置信地看着东方盛。

“也就是说,这个世界上的寒心已经死了,你摆脱了冥殿,你要是想要再回到那地方,你就出去吧!你刺杀本殿下的任务已经失败,就算回到冥殿也只有死路一条。听说,那天任务失败的杀手都自尽了。”东方盛像是故意似的,将自尽两字说得极重。

听见这话,寒心一时间倒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心情是喜是忧也无法判断,自己千方百计想脱离该组织,没想到东方盛一下就让自己做到了,而那些跟自己一起成长的杀手竟然全部自杀,虽然作为杀手,自己已经练就了一副铁石心肠,可真听见这消息,心中却多了些许酸涩。

寒心的表情难以捉摸,东方盛开口道:“我帮了你,就是你的救命恩人,你要如何报答我呢?”

不想,寒心脱口而出:“你要是想要报答,当时就不必救我。”寒心自是知道,不能让东方盛抓到一点机会,否则这只大狐狸一定会狮子大开口,狠狠敲自己一笔。

第二十三章 春暖花开(二)

寒心的话似乎也没那么打得杀伤力,东方盛只是淡然一笑道:“无论你愿不愿意报答我都无所谓,反正你已经欠下我一次,这却是改变不了的事实,接下来,你还会再欠我一次大大的恩情。”话刚说完,东方盛便猝然伸手点住了寒心的周身穴道,寒心瞬间动弹不得。

寒心以为东方盛想对自己做什么,满脸的诧异和提防,急忙说道:“东方盛,你个卑鄙小人,竟然敢这样对我。”

听见寒心的话,东方盛似乎来了兴趣,凑近寒心,近得呼吸都快喷到寒心脸上,像羽毛扫过湖面般,荡起了阵阵涟漪。

寒心没想到东方盛竟然那么近地看着自己,顿时脸一红,不自然地说道:“你要是敢动我一根汗毛,我让你看不到明天的太阳。”这话是从牙缝里吐出来的,不想听在东方盛耳中,却毫无杀伤力。

东方盛抬起手,修长的手指抬到寒心脸边,食指拂过她的右脸,无比温柔,再轻轻滑过她的唇沿,描绘出她唇的模样,那专注的模样,就像在触碰一件稀世珍宝似的。

寒心看着东方盛这近在咫尺的俊脸,脸上唇上感受到他的触碰,心底像是有千万只蚂蚁爬过一般,让人无比难受。

顿时大骂道:“你给我滚开,离我远一点,你的臭气熏到我了。”

东方盛赶紧将袖子抬起来闻了闻,抗议道:“寒心乱说,本世子那么爱干净,怎么可能会有臭味呢?定是你鼻子出问题了。”

寒心似乎被噎到,自己现在对着东方盛的怒气就像一拳砸在棉花上,不疼不痒。顿时气呼呼的瞪着东方盛。

东方盛看着寒心这般模样,心中似乎被填满了。收起了玩世不恭的笑容,将寒心一把抱起,放在了一旁的软榻上。

寒心看到东方盛的动作,神经瞬间绷紧,腹语道:“他到底想干什么啊?如果真要劫色,我这浑身上下干瘪的没几两肉,他难道还下的了口?还是他有什么癖好啊!”

东方盛看着寒心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索性伸出双手将寒心左肩膀上的衣服扯了下来,似乎没掌握好力道,本来只想撤下一点,不料却拉下了大半,顿时寒心整个白皙的左肩映入了东方盛的眼中,虽然单薄,可皮肤细腻,光华,相当漂亮。

寒心看着自己裸露的左肩,怒气四起,朝着东方盛大声喊道:“东方盛。你到底想干什么?你再敢扒掉老娘的衣服,我一定会杀了你。”

没有想象中的针锋相对,只见东方盛从一旁的桌子上拿出一个玉盒,玉盒打开,里面竟然放着一块黑色的石头。

东方盛伸手取出石块,靠近寒心,无比认真的说了一句:“等一下你要是疼得受不了,就叫出来,没关系的”。

这话让寒心一愣,瞬间明白了什么。

只见东方盛右手拿着石块靠近寒心的左肩,左手开始运功,寒心的身体一下子如同进入刀上火海般难受,越来越疼,像是要拆骨剥皮,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滴了下来。

寒心却死死咬住牙齿,不让自己出声。身体的疼痛无可比拟,寒心的意识在一点点散去,刚刚恢复血色的小脸再次变得苍白,此时的她就像一张薄纸,感觉只要风一吹就能飞走。

东方盛看着寒心虚弱的模样,眼底闪过一抹心疼,却没停下手来,继续运功。只见寒心的身体开始微微发抖,抖动越来越大,嘴角开始溢出血丝,眉头紧皱,全身的汗也越来越多,贴身的衣服都被浸湿了。

终于在东方盛全部内功的催动下,几根银针从寒心的左肩慢慢透了出来,猛地一吸,稳稳粘在了石块上。东方盛极速收掌,寒心完全昏了过去。

东方盛看着磁石上的幽冥针,目光一冷。想来这冥夜真够狠毒,为了控制住冥殿的杀手不背叛,竟然在他们身体中下了这幽冥针。这幽冥针会根据时间而移动,只要外出的杀手没按时间回冥殿复命,就会因这针而死。寒心身体中的幽冥针已经移动到了左肩,再过几天就进入心脏,就算大罗神仙也救不了。现如今此针已除,虽受了些罪,却也能彻底能脱离冥殿了。

第二十四章 脱胎换骨

天边已泛白,新的一天即将开始,对于寒心来说,这一天是新生,也是人生真正的开端。

碧霄阁内,东方盛看着眼前这个容貌清秀的小生,揶揄道:“感觉这个衣服才适合你!终于有点人样了!”

寒心听着东方盛这话,感觉并不是夸赞,反倒有点嘲笑的意味。可是又不好说点什么,毕竟上面那位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虽然很不想承认,可事实确实是这样。一早醒来,寒心就觉得浑身轻松,烦闷的胸口,也变得极为舒畅,昨天东方盛对自己所做的事再度浮现在脑海,他封掉了自己周身的血脉,减轻痛苦,自己却一味将他想成卑鄙小人,现在想来也实在惭愧。因为牢中的寒心已经死了,而冥殿虽然此次刺杀失败,可却依然存在,要是知道寒心没死,那寒心的处境就危险了,毕竟东方盛也不可能时时保护自己,索性寒心就干脆换了一身衣服,竟自己装扮成了个男人,这样以后在王府内也方便些。

薛五看着眼前这个一身月牙白锦袍的少年,乌发束带,眉清目秀,白皙的脸庞上一双灵秀的双眸异常耀眼,不由露出一抹惊艳之色,原只觉得寒心换身男装不让人认出即可,却不想换成男装,如此俊俏非凡,再加上身上那原本就有的点点女儿脂粉气,现如今活脱脱一枚风流少儿郎。

东方盛似乎感受到了薛五眼神,目光一冷,轻咳一声,薛五瞬间反应过来,自己刚刚似乎太失礼了,急忙低下头,借着办事的由头,随即赶紧出了碧霄阁,那逃窜的模样像是后面有洪水猛兽一般。

看着寒心如此模样,东方盛随即出声:“你的本名就叫寒心吗?”

“恩恩,是的,这是我父母给我起的名字。”寒心话落,又想起了前世的父母。小时候,妈妈常说小寒心是在寒食节这天出生,刚出生的时候长得很丑,可是爸爸相当高兴,一直对着自己说心肝宝贝、心肝宝贝,叫个不停,所以就取名为寒心,想不到这个名字竟然陪伴了自己两世。

看着寒心那微微出神的模样,东方盛似乎看穿了什么,眼中透出了点点心疼,轻声说道:“那以后我就叫你寒儿吧!”

听到东方盛的话,寒心的心思收了回来,随口答道:“你喜欢就好!”虽然口中的话似乎满不在乎,可心中却荡漾出几丝甜蜜,生出了点点异样的感觉。

“你的功夫实在太差,以后就随侍我左右吧,顺便跟着薛五好好学学!”东方盛看着寒心的眼中瞬间多了些许挑剔,那嫌弃的样子溢于言表。

寒心一听这话,就像即将要炸毛的狮子在极度的忍耐,稍不注意就要冲上去咬死猎物,面无表情地说道:“是,世子说的对!”这话似乎是从牙缝出挤出来,如果不是念在上面那位的救命之恩,寒心多想冲上去和他一较高下,谁输谁赢还未可知呢?

东方盛瞧着寒心这极力忍耐的模样,心情大好,所有烦恼一扫而光,最终忍俊不禁,嘴角露出了翘起的弧线,一张俊脸瞬间绽放出无限光华,看得寒心心头一震,急忙转开目光,害怕自己沦陷在这陷阱中,无法自拔。

不过一日,整个听雨院都在传,世子忘不了死掉的寒心,找了个眉眼和寒心有几分相似的少年随侍左右,百般照顾,还给他取名为寒儿。而东方盛的龙阳之好传得更甚,府中的侍女们听得个个垂头丧气,感叹自己在王府没有了出头之日,更伤心于自己怎么不是男儿之身。

寒心听见侍女们的抱怨,只是莞尔一笑,想来自己现在这般模样,竟真能以假乱真,雌雄莫辩,以后办事应该就真能方便许多了。

第二日一早,寒心早早便被薛五叫到了练武场。这练武场是恭亲王府专门为府内侍卫们而设。圣天一直尚武,武功超群者总能比别人拥有更高的尊重。

寒心一身黑色劲装来到练武场,只看到东方盛早已在此,手执长剑挥洒自如,那利落的身手,矫健的身姿,干净纯粹的招式不禁让寒心暗暗佩服,怪不得东方盛会说自己的武功太差,原来自己是会杀人,可是真真正正的招式却无从谈起,自己从小在冥殿接受的就是杀人的技巧,要是跟真正的高手过招,短时间杀不掉对方就只有被杀的命运了。

寒心看着东方盛的一招一式,甚是精彩,却不想,东方盛回首看向寒心所在的方向,剑气袭来,寒心一惊,反应极快,避开了剑气,东方盛似乎不给寒心任何喘息的时间,飞身而来,招招狠辣,直逼命门,寒心随即捞起一旁的长剑迎面而上,并没有因为对方的实力而退缩。

两个身影纠缠在一起,打得不可开交。寒心虽然内力和招式都比不上东方盛,可她的记忆力极强,将刚刚东方盛的招式记在了心中,见招拆招。虽没占得什么上风,却也不曾吃亏。

东方盛瞧着寒心竟然能将自己刚刚的招式活学活用,眼底的赞赏越来越盛。最终,寒心因不敌东方盛而败下阵来。

东方盛瞧着寒心那懊恼的模样,用温润的嗓音说道:“看着,我只演示一遍,三天之后要是打不赢薛五,你就可以回听雨院去当你的烧火婢女了!”话音才落,利落的招式铺陈开来,出神入化的剑法展现在寒心眼前,惊得寒心睁大了眼睛,不禁暗暗庆幸自己当时没有即刻去刺杀东方盛,不然哪能活到现在。

第二十五章 不速之客

后面的三天,寒心每日都留在了练武场,将东方盛所演示的招式苦练无数遍,身手也由最开始的生疏变得越来越流利,再加上自己的理解,在原来基础上进行了改动,挥剑自如的同时加大了杀伤力。而东方盛自那日来过之后便再没来过练武场,只是有侍女每日过来给自己送饭。

三日之期匆匆而至。一大早东方盛便如约出现在了练武场,后面跟着一身寒气的薛五。看到早已经等在练武场的寒心,东方盛冰冷的脸颊终于浮上了丝丝柔和,朝着寒心说道:“点到为止,打不过就认输!”虽然只是一句随口的提醒,却让寒心冰封的心再次出现了融化的迹象。

寒心没说话,只鼻息间“嗯”了一声,算是应答了。她知道自己会赢,特别是在东方盛的眼前,虽然薛五已经跟在东方盛身边多年,被精心培养,武功高深莫测,可自己也绝对不弱,也许现在跟东方盛比起来,自己的实力稍有不足,可跟其他人一起就未必是那么回事了。

薛五得到东方盛的示意,带着满身戾气走向寒心,双刀的冷光深深触碰着寒心的眸光。看着薛五一步步走向自己,寒心消瘦的脸颊渡上了层层寒气,执起长剑迎面而来,瞬间两个人影飞身而起,打斗在了一块,剑气呼啸四周,卷起了层层落叶,漫天飞舞。薛五不愧是东方盛身边一等一的得力助手,进攻的招式狠辣决绝,丝毫不拖泥带水,逼得寒心没法近身。寒心被逼得后退几步,变换招式,反攻为首,抵挡住了薛五强大的剑气。一旁的东方盛看着打斗的两人,坚毅的目光中不起任何波澜,似乎在看戏一般。

寒心似乎一直在拆招,没有任何进攻的趋势,而薛五虽然一直在进攻,却不曾占得任何便宜,一想到对方是个女的,而自己如此身手却迟迟未讨得便宜,心中的恼怒更甚。薛五情绪的波动,似乎被寒心所察觉,感觉机会来了,寒心反攻为首,步步逼近,招招变换,将东方盛给自己演示的招式发挥到极致,那诡异的身姿,狡猾的身手,使对手越来越吃力,最终被寒心强大招式掀翻在地,尘土飞扬间,只见一个浑身散发出倔强和冰冷的瘦弱身躯,缓缓落下,立在了练武场正中心,一身月牙白的锦袍被寒风吹动,微微飘起,两鬓的碎发在风中随意摇摆。

东方盛眼底的欣赏如同燃烧的熊熊烈火,只要稍不留意就会成燎原之势。而脸上却依旧淡漠,随意说道:“回碧霄阁!”说完,便提步离开了练武场,只留给寒心一个高大的背影。

薛五起身,看向寒心的眼中再没有了以往的随意,心中那一点点轻视早已不在,原来一直觉得寒心根本配不上世子,想来倒真是自己看走眼了。恭敬地朝着寒心说道:“属下今日输得心服口服,姑娘请回碧霄阁!”

寒心随即抬脚,往东方盛刚刚离去的方向走去。

才进入听风院就听得几声娇媚的声音,能到恭亲王府发出如此恶心声音的人,也怕就只有那一位清溪郡主了。像是不愿看到那女的缠着东方盛的样子,寒心进入听风院便想径直回自己房间。还未走几步,便听得薛五说道:“姑娘,世子传唤!”

寒心在心中将东方盛骂了几百个回合,不情愿的走进了碧霄阁。才踏进去 ,便看见东方盛坐在上座,神情自若地饮茶,一身镶边的紫色锦袍显得贵气十足,这随意的坐姿再加上那邪魅的俊脸,晃花了寒心的眼睛。而一旁的夏清溪,今日似是特意打扮过,玲珑的身躯包裹在一身粉色罗裙中,满头青丝挽成了回鹤髻 ,一只朱钗横穿其中,粉扑扑的小脸娇媚可人,站在东方盛身边格外赏心悦目。寒心看着如此风景,眼中一晃而逝的愠怒,却被东方盛适时捕捉到。

东方盛像是故意似的,朝着寒心说道:“给清溪郡主上荷叶茶!”

果不其然,夏清溪听见东方盛的话,看向东方盛的双眸情意更浓,柔声说道:“没想到盛哥哥还记得清溪最爱荷叶儿茶!”那发嗲的声音,听得寒心一阵恶心。

寒心转身出了碧霄阁,走向了茶房,一路上像是吞了苍蝇一般不舒服,低声骂道:“那么多侍女,偏要我去,难道看不出来我现在是个大老爷们吗?要喝茶是吧!我敢泡,就怕你不敢喝!”瞬间,丝丝冷笑浮在嘴角,摇着身子,很男人地走向了茶房。

不大一会,寒心手持托盘再次走进了碧霄阁,将刚刚自己精心烹制的茶盏放在了夏清溪旁边的桌上,低沉着声音说道:“郡主请喝茶!”夏清溪快要黏在东方盛身上的眼睛终于被寒心的话给带了回来,点点恼怒浮在眼角,看向寒心,原来的恼怒却瞬间被惊艳所替代,不知什么时候,东方盛身边竟然有如此俊俏的侍卫,相比东方盛身上的刚毅,眼前的男子身上却多了些许柔和。

寒心似乎没看见夏清溪的眼神,放好茶盏后,退到一边,规规矩矩立在了东方盛身后。

桌上的茶盏飘散出沁人心脾的香味,引得夏清溪端起啜了一口,那沉醉的表情不知是要演给东方盛看呢,还是给寒心看。

看到夏清溪喝了寒心煮的茶,东方盛抬眼往寒心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眉宇间竟然点缀出点点笑意。

“盛哥哥,听说皇上要派你出使东晋,清溪也想一起去,行吗?”夏清溪撒娇的说道。那娇柔的声音,又是听得寒心一阵恶寒。

“皇上还不曾下旨,本世子也无从知晓,不知郡主是从何处听来的消息?”东方盛随口说道。

夏清溪许是觉得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便止住了嘴,心中一惊,这话也是听父亲和其他大臣谈话而得,自己现在拿出来说,恐有不妥,况且父亲也多次说道女子不要随意搅进朝廷之事上去,自己怎么忘了。

想到这,夏清溪笑了笑说:“我是说,以后要是盛哥哥被派出使东晋,一定要带着清溪去,清溪听说东晋的风景异常优美,而女子的衣裙更是独树一帜,美不胜收,所以想去看看。”

恰在这时,身边的侍女提醒说道:“小姐,时间差不多了,老爷要回府了!”听见这话,夏清溪不情愿地起身说道:“盛哥哥,时间不早了,清溪要告辞了,下次有空再来看盛哥哥。”说完,一双美目再次看向东方盛,那浓烈的情展露漏无疑。弱柳扶风的身子在丫鬟的搀扶下,缓缓走了出去。

第二十六章 以儆效尤

夏清溪的身影消失在门口,东方盛抬眼看向一边的寒心,眉间的笑意再也挡不住,笑出声来,原本邪魅的容颜再次绽放出无限光华,那魅惑的眼神看得寒心一阵不舒服,就像自己干了坏事被大白于天下一般。像是看出了寒心的心虚,东方盛好听的声音传出:“满意了?”

“我是无所谓满意不满意,只要世子满意就好!”寒心随即回答道。

东方盛看着眼前如狐狸一般的人儿,爽朗地回答道:“我相当满意!”

听见这话,寒心虽然面上一派自然,可心里却平添了几分窃喜。

回到家的夏清溪可就没那么舒服了,才进家门,就被回府的夏齐将军抓了个正着,迎面训斥了一番。贴身丫鬟还被抽了五十鞭,算是略微惩戒。更严重的是,夏清溪也不知是吃坏什么东西了,跑了无数次茅房,简直就是一泻千里,弄得丫鬟们忙进忙出请大夫,忙活了大半天。

夏府内,夏齐将军看着这个亭亭玉立的女儿,心中略感无奈。她知道,女儿爱慕东方盛,心心念念都是嫁进恭亲王府,可恭亲王府的水很深,眼下跟皇上的关系看似亲近,实则却不然,自己的女儿有几分本事自己还是知道的。况且那东方盛虽然口碑一般,可却也不是一般人,又岂会是池中之物,自己这辈子阅人无数,绝对不会看走眼的。最重要的是,东方盛似乎根本看不上自己女儿,就算真嫁进去,女儿也不会幸福。

夏齐将军慈爱的说道:“清溪,盛世子已到束发之年,皇上已有意为其挑选世子妃!”

听见这话,夏清溪眼中顿时兴奋,那高兴的模样让夏齐将军不忍心再说什么劝解的话。

“真的吗?父亲。”夏清溪不可置信地再次确认道。那快乐的样子,似乎自己就已经是即将要嫁入恭亲王府的世子妃。

夏齐将军不忍心直接捏碎孩子的梦,轻声说道:“盛世子是太后的最宠爱的孙子,他的婚姻必是要皇上赐婚的。而且看着皇上这上心的模样,必不得是他国公主才能匹配。”

听见父亲的话,夏清溪眼中的灯火有过一瞬间的熄灭,随即再次亮起,急忙说道:“只要能嫁进恭亲王府,就算只是侧妃之位,我也心甘情愿。”

夏齐看着自己这为爱情早已着魔的女儿,纵然纵横朝堂和沙场多年,却也感到了深深地无力,也许只有她亲自去体会了其中的悲苦才会有所醒悟吧!

恭亲王府听雨院内,几个下人忙进忙出,只见从刘妈房内端出了大盆大盆的血水,吓的各房侍女们心惊肉跳。一边的侍女们看到此情此景不免一旁窃窃私语。

“刘妈怎么了?看这么多血水,怕是活不成了。”

“听说,刘妈犯了错,惹恼了上面那位,被拔了舌头。”

“刘妈是王府的老人了,做事从来都是进退有度,这次怎么会这样啊?”

“谁知道呢,听说好像跟寒心的死有关。”

“这寒心看来在世子心中真是与众不同啊,死了都还能让世子为她这么做事。”

几个侍女还在一旁窃窃私语,不想被刚进听雨院的福管家看到了。福管家顿时大声训斥道:“以后在王府,请所有人管住自己的嘴巴,要是被发现爱在下面嚼舌根,这刘妈就是她的下场。”

话音落下,整个院子中顿时鸦雀无声,原本还三五成群窃窃私语的下人都赶紧分散开来,各司其职了,走远了。

碧霄阁内,薛五站在一边,低声说道:“公子,刘妈已经被拔了舌头,受伤极重,想来也应该是活不成了!”

东方盛斜靠在软塌上 手中拿着一块玉佩反复摆弄,似乎丝毫没什么反应,半响之后,缓缓说了一句:“那位安插在府中的内线,是时候铲除了,不要打草惊蛇,做隐蔽一点。”

“是,卑职即刻着手去做!”薛五领命道。

“对了,寒儿在密室怎么样了?今天可有进步!”东方盛朝着薛五问道。

听见东方盛的话,薛五本来要说什么,却临时止住了口,换言道:“公子还是自己去看看吧!”

东方盛看着薛五这欲言又止的表情,起身,整理了下衣服,抬步走进了密室。

寒心在这密室中已经整整两天了,除了吃饭时间,基本就没有休息过。汗水早就浸湿了自己的衣服,也不知道这东方盛到底是个什么怪物,竟然设计出这么五花八门的暗器,连自己这么个懂暗器的现代人都吃不消。

看着这满墙满地的机关,寒心心中的不甘心更甚了,暗暗发誓道:“征服不了这小小暗器,我就不叫寒心。”随即再次冲向了密室中央,那满墙的毒针像是长了眼睛一般,纷纷从四面八方射出,寒心挥起长剑瞬间抵挡,以极快的身手挡回了射向自己的毒针,毒针还没结束,地上和房顶都射出数把长枪,那锋利的枪头泛出阵阵冷光,只要稍不留意,就有肠穿肚破的危险。此时寒心灵活的身子就如同蛇一般,从长枪之间穿滑而过,成功避开了危险。

还没停下,就感觉到大片流星镖平铺而来,透骨的杀气刺激着寒心每一根神经,感觉只要踏错一步,身体的一部分就瞬间不属于自己了。寒心飞身而起,长剑砍断几个银枪,上跳避开了一波流星镖,在飞身而下,利用自己的轻功,歪下身子,那倾斜的角度,基本快要贴地面,成功又避开了一波,最后后空方向上,轻轻起跳,挥舞招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挡下了剩余的所有流星镖。

东方盛才一进门,就看到一大波本来应该飞向寒心的飞镖正射向自己,一个利落的侧身,瞬间避开,只见大批飞镖定在了墙上,泛出阵阵寒气。而寒心飞身而下,稳稳落在了地面,身上没有任何伤痕。只是脖颈处的汗水在显示着刚刚的一番激烈。

看着如此出色的寒心,东方盛眸光闪动,点点头说道:“这关勉强算过吧!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

寒心没说话,只是看向东方盛的眼中略显疲惫,随即朝着大门缓缓走去。还没到门口,空气中便传来一声:“准备一下,明天跟我出使东晋。”寒心的步伐在听到东晋两个字时,稍稍迟疑,却又若无其事地走了出去。

第二十七章 行程温情

夜半,月明星稀,寒心躺在床上却辗转难眠,按理说满身疲惫,本会倒头就睡,可是一想起东晋,便没了任何睡意。自己的前身,在那个成长的地方有着多少回忆,纵然现在这个身体已经属于自己了,可心中却依然有着对家乡丝丝的眷恋,这种念头似乎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也许前身也想回去看看了吧!

睡不着的寒心起身,只披了件外裳便走了出去。整个听风院早已沉睡,寂静的院子只有和天上的星星作伴。微风轻拂,为这六月的夜空增添了些许凉爽,墙角夜来香的味道混在微风中,迎面扑来,淡淡的清香甚是好闻。

寒心抬头,看着这漫天的星星一闪一闪,格外漂亮,忍不住想多看几眼,便飞身而上,一跃上了房顶,坐在了房檐上。看着这静谧的星空,心似乎也跟着沉静了下来,向远处望去,也许就在那片星空下住着自己一直在寻找的人,不禁低声说道:“哥哥,你在哪啊?阿星想你了!”

低沉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似乎显得格外响亮,只见东方盛站在窗边看着寒心孤寂的背影,脸颊漫上了些许心疼。

此时的东方盛多想一跃而上,将那个孤单的身影拥进自己的怀抱,可理智总在牵制着冲动,死命牵制,这种感觉让人想窒息。现在恭亲王府到处是眼线,只要被有心的人看了去自己对寒心的异样,只会将寒心推上危险的境地,上面那一位虎视眈眈,随时期待能一口吞掉整个王府,自己只要一步错,死的就是无数无辜的生命。此时的东方盛无比恼火,自己何时成了这般样子,连去爱一个人的资格都没有。忍耐,用力的忍耐,紧捏的五指却早已发白。

寒心在屋顶一直坐到了天微亮,才起身回了房间,却不知一个坚实的身影在窗前一直陪着她,看到她回了房间,才关上了窗。

一大清早,王府就热闹起来,由于盛世子奉命出使东晋,下人们急急忙忙做准备。王府的人都知道,东方盛无比挑剔,所以做起事来格外细心,害怕一个不小心被这位挑剔的世子给找出毛病。在一切准备妥当后,东方盛终于从书房慢慢走出,那一身湖蓝色锦袍配上同色秀纹腰带,自成一派的俊逸非凡,再加上那邪魅的容貌,好一个天之骄子 ,看得一旁的侍女早已埋下头,红了脸。寒心紧随其后,依旧一身的月牙白贴身衣袍,清秀的容貌,阴柔的气质,显得稍稍疏离。

一行人跟在东方盛后面走向了王府门口陈列的马车。最前面的一辆豪华马车,装饰奢华,拉车的马也是三匹通体雪白的良驹,显得格外出挑,想必就是东方盛的坐骑了。寒心径直越过豪华马车,往后面的普通马车走去,却被东方盛止住了步伐。

“你要去哪?”东方盛看着寒心说道。

寒心转身,指了指一旁的马车说道:“上车啊!我还能去哪?”

看见寒心指向另一辆马车,东方盛的眉头隐隐有丝丝愠怒,说道“看你最近表现不错,允许你跟本世子同乘一辆马车!”

寒心看着东方盛那自以为是的样子,鼻子闷哼一声,算是回应了,却义无反顾地跳上了另一辆普通的马车,只留个东方盛一个利落的背影,惊得一旁的侍卫们瞪大了眼睛。

看到侍卫们都在等候,东方盛也没多说什么,抬步进了自己的豪华马车。一行队伍浩浩荡荡驶离了王府,奔赴东晋而去。

上了马车,寒心却来了困意,想来是自己昨晚睡不着而导致的。这马车缓缓而行,比不得现代的飞机火车,一时半会是到不了的,索性就靠在一边睡着了。也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发现身边来了个人,寒心猛然想睁眼,却被对方瞬间点住昏穴,继续睡了下去。

待寒心醒的时候,天快黑了,睁开眼的寒心只看到陌生的环境,不是自己乘坐的马车,而一边的软榻上竟然半躺着东方盛,手执书卷,看得极度认真。

寒心起身,坐直身子,自己从原来的马车上移到了这里,想来也是东方盛做的,既然人家诚心邀请,那自己就却之不恭了,何况这马车所有东西一应俱全,无比舒适,自己何必要找罪受呢?

“你把我移到这来的?”寒心明知故问道。

“你那么重,本世子怎么会抱得动。本世子是让薛二拎过来的!”东方盛慢悠悠地说道。

听见这话,寒心顿时翻了几番白眼,说道:“那还真是麻烦世子了,竟劳您动嘴将我弄来!”

寒心的话音刚落,只听见东方盛传出一句:“本世子也不想的,只是随行的东西太多,只能用你坐的那辆马车来拉了,至于你,本世子舟车劳顿,身边少不得一个端茶递水的使唤,就顺便带上你了!”东方盛的话传进寒心的耳朵,惹得寒心将牙齿咬的吱吱作响,原来还真以为东方盛那么好心,原来就想让自己来做个使唤。

一旁的寒心此时却给东方盛找了个贴切的绰号“毒舌男”,一想到这男的长得人五人六,说起话来如此刻薄,就忍不住想冲上去将他揍成猪头。

东方盛看着寒心这炸毛的样子,俊美的五官忍不住拢上了层层笑意,开口道:“本世子饿了,传膳吧!”

还没等寒心说话,几个侍女就将一桌吃食摆进了马车,大部分都是寒心爱吃的,也不只是如何保鲜,那美味佳肴散发出阵阵香气,令人垂涎欲滴。

“咕噜”,寒心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响了一声,也不知东方盛听到没有,寒心的眼中瞬间漫上了些许不自然。

东方盛就像是没发觉一般,朝着寒心说道:“快吃吧,冷了就不好吃了。”

寒心也不再客气,拿起筷子就大快朵颐起来。你来我往的斗嘴中,气氛却该死的融洽,满车的温暖荡漾在四周,惹得马车外的侍女时不时抬眼观看。

第二十八章 似曾相识(一)

走走停停一个月,圣天的一行队伍终于来到了东晋的都城—龙都。城门口乌压压一堆人早已等在了此处,高大的几匹马上,坐着几位仪表堂堂的贵气公子,引得路过的小姑娘纷纷驻足观看。

东方盛像是故意似的,一路上走走停停,硬是将半个月的路程活活拖成了一个月。都已经接近龙都,马儿似乎走得更慢了,踏着那高贵的步伐缓缓前行,所有人只得耐着性子继续跟在东方盛的马车后面。

过了半日,马车终于来到了城门口。

“盛世子,欢迎来到东晋!”马车外面传来一声,这声音干净好听,如同潺潺流水,格外悦耳。

听见这声音,东方盛却没起身,而是随手示意,马车一旁的侍女急忙将门帘掀起,外面的景象顿时进入眼帘。只见最前面的一匹高大的骏马上,坐着一位约莫十四五岁的公子,一袭锦缎灰衣,鼻正唇薄,星眉月目,头戴镶玉金冠,目光清澈如水,正笑意盈盈地看向马车内的东方盛。而他的后面跟着几位一派富家公子打扮的男儿,最后面还跟着大队人马!

“原来是东晋五皇子凌奕!别来无恙啊!”东方盛客套道。虽嘴上这么说着,可身子依旧稳坐在原地,没有任何起身的打算。

凌奕似乎也没因为东方盛的行为而恼怒,依旧笑意盈盈地说道:“奕乃奉吾皇之命特意到此地来迎接盛世子,当尽地主之谊。盛世子一路上辛苦了吧,请先到我驿馆休息,明日再进宫面见吾皇。”

听见凌奕的话,东方盛依旧客气道:“有劳五皇子了!”话音落,侍女放下手中的帘子,马车跟着凌奕的队伍进了龙都。

寒心自始至终坐在马车里的一个角落,没说任何话。刚刚帘子被掀起,由于她身形娇小,侧身坐在角落中应该也没被看见。想起刚刚见到的凌奕皇子,寒心情不自禁地想到了寒影,当年寒影进宫给五皇子伴读,现如今是生是死都无从知晓。想到这,寒心暗下决心:“这次回到东晋,一定要将当年寒家被灭门的原因找出来,还寒冷夫妇一个清白,已报他们对自己的疼爱之恩。”

看到寒心微微出神,东方盛好奇的问道:“想什么呢?不会是在想刚刚看到的那个小白脸吧!”

听见这话,寒心简直冷汗直流,“什么小白脸,也就你会把东晋堂堂五皇子说成是小白脸!再说,他的脸怎么会有你白?”

寒心的话似乎刺激了东方盛,只见东方盛坐直身体,低沉地说道:“最近胆子变大了吗?敢顶嘴了!”

虽然感觉身边的空气一下子冷冰冰的,寒心依旧挺直腰板说道:“离开了圣天,我就不再是你的下人了,我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况且现在就算和你动手,我也不怕,谁会输还难说!”后半句,寒心压在了嗓子里,看到东方盛这恼火的样子,已经很满意了。

来到驿站,寒心才知道,原来玄武的摄政王爷司徒烈一行人早一天到达,已经住在了东院,而南院住着赤灵太子慕容煜,现如今他们只能住在了北院,还剩下西院,听说是留给那位还在路上的南商公主苏沉月,近两天就会到达。

进入北院,寒心的房间被东方盛安排在了他隔壁,说是随时需要使唤。许是在马车上呆了好多天,寒心也想舒舒服服休息一番,便无视东方盛,径直回了自己房间。东方盛好像有事要处理,休息了一会儿就说想感受一下圣天的风土人情,带着几个侍卫便出去了,一直没回来,寒心的耳朵也索性来了个清净。其实寒心知道,从出恭亲王府就没看到薛五,应该是东方盛另有安排,早来了东晋做部署吧!这圣天皇帝既然一心想找到正当的理由铲除恭亲王府一脉,定是会处处设计东方盛,东方盛自然要小心谨慎,况且这次让东方盛出使东晋,想来也不会是游山玩水那般简单。

夜幕降临,东方盛骑着马儿缓缓归来了,看上去就是一副兴致而归的样子,想来该是此番出去收获不少。才进正厅,就听得一旁的薛二说道:“给公子传膳!”

寒心才刚进来就听得东方盛的声音传出:“寒儿,本世子可是掐着时间回来陪你用膳!”

“哦!那还真是谢谢世子了!”寒心也不再拘束,索性坐在一边自顾自地吃起来。

看着寒心这吃相,东方盛的食欲似乎也被勾起来了,两个人竟然消灭了一大桌美食。饭后,寒心只说没睡饱,便回了自己房间。

夜深人静,只见一个黑影迅速略过驿馆墙壁,消失在了黑暗中。

第二十九章 似曾相识(二)

天府大街上一片肃杀之气,空荡荡的大街,静得可怕,满地的落叶在风中飘荡盘旋。此时的寒心来到了当年兵部侍郎府,可映入眼帘的只有破败和狼藉,想当年,寒府虽比不得王侯将相府邸,却也是红火辉煌,时常高朋满座,门庭若市,谁知一夕之间,如此府宅瞬间落寞,没有任何预兆。

当年寒影放的一把火实在烧得惨烈,大火烧了整整一宿,滔天的火光映红了半个龙都,将兵部侍郎府烧得个彻底,不曾留下任何。寒心看着眼前的满目疮痍,眼中的不甘烧得更甚,找出原因,查出真相的念头更甚。心中的怒火像是在焚烧着自己的五脏六腑,烤的火辣辣的疼。

空气中瞬间传来陌生的气息,在充斥着寒心的整个鼻息。寒心抬眼,只见自己对面的墙上站着一个黑影,因夜色太黑,看不清是男是女。那黑影知道寒心已经发现自己,可仍然气定神闲地站在原地,俯瞰着下面的一切,那高高在上的姿态仿佛与生俱来,让人不敢靠近。

黑影没动,寒心也没动,很显然自己早已在黑影的视线当中,自己来了这么久竟然没发现黑影的任何响动,可想而知对方定是个高手。

寒心看着黑影,心想:“对方要是够聪明,应该能猜到我的身份,既然这样,那就绝对不能放过了!”

只见寒心以迅猛的速度飞身而上,只瞬间便站在了黑影的对面,待靠近才发现,黑影根本是个男子,挺拔的身躯藏在一袭黑色锦袍中,一枚银色面具遮住半边脸,但通身的贵气无法隐藏,带给人一种压迫之感。

“你是谁?为何躲在暗处偷窥?”寒心大声问道。

对方没说话,一双锐利的眸子却紧紧盯住寒心,放肆地打量着对面的女子。只见对面的女子一身黑色夜行服,还没发育齐全的身体藏在其中,略显空荡,一头青丝高高束起,无比飒爽,虽然黑巾蒙面,可那亮若星辰的眼睛让人过目不忘。这周身的肃杀之气,让人不寒而栗。

见对方不言语,还用这掠夺的眼神肆意打量自己,寒心怒火中烧,抬手便甩出袖中的几枚银针,这银针上面都抹了毒,只要刺破皮肤便会毒发身完。根根银针穿破空气袭向黑影,只见黑影微微侧身,手中的扇子肆意几下,便挡下了所有银针,银针纷纷落地,发出了轻微的响声。

寒心看到对方身手不错,抄起腰间的匕首便冲了上去,灵活的身手几次接近对方死穴,却被对方化解,两人你来我往在高墙上大打出手。寒心狠辣的身手,灵活的样子,让黑影似乎来了兴趣,本来好几次可以脱身的机会,却仍然留了下来。

眼看对方迟迟难拿下,而且又一直感觉在逗弄自己,寒心眼底透出一阵奸笑,“敢戏弄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在接下来交手的过程中,寒心开始移动位置,对方似乎没察觉什么异样,两人大打出手,终于停在了一座房顶上,下面丝竹之声不绝于耳,很是热闹。

对方似乎觉察出寒心的动机,止住了招式,转身欲走。寒心眼看这么好的机会岂能放过,飞身扑了过去,明晃晃的刀刃散发着阵阵寒气,直逼对方大动脉,黑影身子一侧,欲避开寒心,岂料寒心收回匕首身子跟着一侧,撞向了对方身上,随即袖子一甩,对方反应过来想用袖子去挡,却也为时已晚,只见些许迷香早已扑在了他的脸上。只见黑影后退一步,身体有点不稳,寒心知道时机已到,便拉着对方穿破房顶,进入了房中。随即自己飞身而出,几个转身消失在了黑暗中。

那黑影被寒心用力一推,坠入了房中,又因为种了些许迷香,有一瞬间的微愣,只见房间当中一对男女正躺在床上做着运动,男人的喘息声,女子的娇喘声,回荡在房子中,因为黑影的突然到来戛然而止,房间外边的人好像听到房顶破裂的声音,冲了进来,就见到一位黑衣的翩翩公子站在屋子中间,脸上的面具为其增添了些许神秘。浑身的霸气让人不敢随意靠近。原还在床上娇喘的女子赶紧拉起被子挡住了自己的身子,一脸的惊吓,待看清屋中的男子后,眼中的痴迷暴露无疑。

此时的黑衣男子浑身的煞气让人不寒而栗,薄唇亲启,只用自己能听得见的声音说道:“好,很好!”。随即飞身而起,一瞬间便出了房间,顿时只听见原来房间中女子大叫一声:“我的眼睛,我的眼睛,我看不见了,看不见了。”众人回过神来,只见那女子的眼睛早已不在,眼眶中流出了大量的鲜血,惨不忍睹。谁能想到,这青楼中的头牌就这样被人活活废掉了一双眼睛。

寒心不敢再耽搁,赶紧回了驿馆北院,要是再晚回去,被东方盛发现就不好了。

窗子被推开,寒心轻轻一跃,便进了屋子。刚进屋,烛光一亮,整间屋子灯火通明,只见东方盛坐在桌子旁边,看着寒心,温柔的说道:“寒儿回来了!”那玩味的眼神,像是在等着寒心会编出何种借口来说服自己。

只是四月天,寒心便觉得这空气中冷飕飕的,还是镇定的说道:“恩,我就出去晃了晃,想看看龙都什么样?”

“寒儿的眼睛真亮,大晚上都能看清楚!”东方盛依旧温柔的说道。

寒心顿时语塞,不知道接下来还能说什么!

看着寒心这模样,东方盛正了正身子,一改口气,一本正经地说道:“我知道你想要干什么,不过龙都这地方水很深,所以你事事要小心,不要贸然行事。”听着东方盛这关心的话,寒心有一瞬间的微愣,心中却顿时暖暖的。

看到寒心不说话,东方盛再次开口道:“我也许可以帮你完成你想做的事!”

话音才落,寒心冷清的声音传出:“我想自己去做!”寒冷夫妇的恩情,自己想亲自去报,毕竟自己的身体是人家的女儿,也当为前身尽尽孝道。

随即东方盛不再言语,看了看寒心,眼中的坚定一如既往,便起身出了房间。

第三十章 似曾相识(三)

第二天一早,太监便赶来驿馆宣旨,命各国使臣入朝觐见东晋皇帝。

马车一早准备好,东方盛带着寒心及两个贴身侍卫便进宫了。这驿馆距离皇宫有一段路程,马车须得穿过天府大街才能到达,一路上各种摊贩叫卖声不断,这龙都经济发达,果不其然,街道两边各种高楼林立,一片繁荣景象。

寒心像是被各种玩意儿吸引,眼睛一直在往外看,东方盛看着寒心这难得的小女子模样,目光变得柔和,轻声说道:“要是喜欢,晚点我带你出来逛逛。”

寒心被东方盛的话吸引了注意力,回过头来,俏声说道:“公子有那么好?”这质疑的口气,让东方盛不免疑惑道:“难不成,本世子平时待你很恶毒?”

听见这话,寒心笑而不语,算是默认了,让东方盛一阵气结。

马车继续前行,听得一阵女子的娇俏之声,寒心顿时掀起窗帘一角看了出去,将刚刚看到的地方深深映入了脑海中,继而放下帘子,似乎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不大一会儿,马车停了下来,驾车的侍卫开口道:“公子,到皇宫了!”

东方盛起身,从马车中走了出来。寒心紧随其后。刚站立,才发现另一辆马车也停了下来,三匹棕色的骏马昂首挺立,黑木车身,低调奢华,雕梁画栋,巧夺天工,不知里面是一位怎么的公子竟然衬得起这般贵气。

车帘缓缓掀开,从里面走出一位绝佳公子,头戴金冠,只见他一张如刀刻出般的冷硬容颜,俊美非凡,一双澄亮耀眼的黑瞳,闪着凛然的敏锐之气,似在睥睨万物,高大的身躯着一件镶金边的夹色黑段长袍,同色腰带上坠有一块碧玉,胸前一条巨蟒张扬肆意,浑身上下透着一种孤傲,却又盛气逼人,孑然间散发的都是傲视天下的黑暗气息。

寒心抬眼看着旁边车上下来的人,微微一怔,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在哪见过,却也实实想不起来,不免自嘲道:“自己怕真是想多了,这般人物,只要见过定然是终身难忘的。”

那马车上的男人像是觉察到寒心的目光,转头看了过来,却被东方盛向前一步挡住了视线,大声说道:“司徒烈,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原来这就是玄武的摄政王爷司徒烈,难得见到东方盛有如此“热情”的时候,寒心不免对这司徒烈好奇起来。在东方盛身边也有一段时间了,寒心自是听得了许多消息,听说这司徒烈乃是玄武子民中的神,在老百姓的心中威望极高,而且手段也是相当厉害。当年玄武老皇帝突然薨逝,宫中内乱,几位王爷争夺皇位异常惨烈,名不见经传的司徒烈突然出手,以雷厉风行的冷酷手段平定内乱,并扶持还是孩子的太子上位,让玄武迅速安定下来,后面的几年帮助小皇帝治理朝政,发展经济,使百姓逐渐富裕,国力渐强,从而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被封为玄武历史上最年轻的摄政王爷。

司徒烈似乎毫不在意东方盛对自己直呼名讳,反而说道:“盛世子,别来无恙啊!”那浑厚的嗓音仿佛有某种魔力一般,让人不免沉醉其中。

如此绝妙的两人站在一起,简直就是一道亮丽的风景,另一切随之褪色。

不大片刻,另一辆豪华马车停在了宫门口,帘子缓缓掀起,从里面下来一位约莫十四五岁的清秀公子,一袭白衣格外清爽,剑眉凤目,笑意盈盈,那通身的清澈好似一位来自天上的谪仙,让人望尘莫及。想来,这应该就是赤灵的太子慕容煜了。后面还跟着一位少女,约莫十二三岁的年纪,相貌娇美,皮肤白腻,荣光照人,一身鹅黄色的广袖纱裙灵动秀丽,盈盈一握的腰身别有气韵。身边的侍女小心翼翼地扶着,看这样子该是一位公主吧!

此时,一边的小太监催促道:“请几位贵客快些进宫面圣吧!”一行人便抬步走向了正德大殿内。

雄伟*的正德大殿内,满朝文武百官屹立在两边,都在对到来的几位贵宾翘首以盼。终于在太监的一声:“宣来朝使臣觐见”声中,几位人物缓缓登场。寒心等一众随身侍卫都留在了大殿外。

东方盛和司徒烈走在前面,后面跟着慕容煜兄妹。

几位都是世间不可多得的绝色,才初现大殿,便引得多位大臣连连赞叹。

“圣天世子东方盛参见皇上!”

“玄武司徒烈参见皇上!”

“赤灵太子/公主参见皇上!”

只见正德大殿的高坐上,坐着一位中年的男子,一身明黄色龙袍威严气派,胸前金丝线绣的青龙眸光闪烁,逼真至极。一双明视之眼似是能洞察一切。看到殿下的几位贵客,和气地说道:“免礼。”眼神扫过殿中几人,缓缓开口道:“几位贵客远来东晋,想必舟车劳顿了。今天定位几位设宴接风洗尘。”

里面的谈话客套继续,寒心早已等的不耐烦了,想来这东晋皇宫还没逛过,便悄悄转身,没入了皇宫深院中。

此时正德大殿的偏殿中,一位身材纤细,明媚皓齿的少女着一身粉色宫装,正不顾随身侍女的阻拦,从微开的门缝中一直朝大殿中看去。一旁的侍女急切地说道:“公主,咱们该走了,要是被贵妃娘娘和皇上发现,要受罚的呀!”一边说着,一边迫切地牵着少女的手臂。

谁知,粉衣少女猛地一甩,将身边的侍女摔在一边,说道:“我再看一下,就看一下,看看我未来的夫婿到底什么样嘛!到底配不配得上我!”

一旁的小太监急忙说道:“八公主,您快走吧,不然小的小命都快保不住了!”抵不住身边侍女太监的劝说,粉衣女子终于慢吞吞退出了偏殿。

一路上,侍女看着原本活奔乱跳的公主竟然在出神,好奇的问道:“公主,您怎么了呀?从出了大殿,您就一直恍恍惚惚的。”

听到侍女的话,粉衣女子竟然笑了起来,好开心的样子,高兴地说道:“彩儿,你知道吗?我看见我的未来夫君了,本公主好高兴呀,他好耀眼,让本公主移不开眼睛。”说着,还露出了无比痴迷的样子,惹得坐在树上的寒心一阵轻笑,殿中那几位男子都是人中之龙,却不知能被这位骄傲的八公主看上的到底是哪一位啊!

第三十一章 皇宫插曲

能在这宫中如此淘气,如此张扬的女子,自然就是东晋的八公主凌珑了,对于这女子,寒心是早有耳闻。凌珑乃是东晋皇帝的第八女,为现在后宫的媚贵妃所生,自幼漂亮,长相讨喜,深得皇帝宠爱,自然傲慢些。刚刚听见凌珑的话,想来这次多方使臣来访,定是来联姻的。却不知会是谁有如此福气,能做东晋皇帝老儿的乘龙快婿,还能娶到凌珑这女子为妻。

寒心看到一行人已经走远,便轻轻跃下了树,继续往里走,这东晋皇宫还没逛过,今日就当是消遣了。

走走停停,寒心在这皇宫中也混了好一会儿,觉得无趣,便想回去了,却不料,听得一个院中传出哀叫声,寒心闻声走进,才发现这院子*干净,一看不像是什么偏冷住所,可大白天却大门紧闭,女子的哀叫声时不时飘出,显得无比突兀。

寒心一时来了兴趣,便转身一跃,趴在了宫墙之上。谁知,映入眼帘的竟是一个瘦弱清秀的侍女被按在长凳上打板子,几个太监手持持五寸长的板子,用力责打其腰部以下,那侍女的腰部以下早已血肉模糊,筋骨尽断,可几个太监并没有停手的意思,长凳上的侍女几次昏死过去,却被一旁的太监用冷水泼醒,反复几次,感觉那可怜的侍女早已奄奄一息。

而一旁竟然坐着一位身着宫装华服的年轻女子,手端着茶盏,在一边悠闲地品着,那慢条斯理的动作透出无比享受的感觉,丝毫没有因为旁边的事情影响心情,反而无比高兴。

被打的侍女似乎受不住,又昏死过去,一旁的太监拎起半桶水迎头浇了上去,可长凳上的女子根本没有任何反应,想来也是无用了。小太监朝着华服女子跪下说道:“丽妃娘娘,这小贱婢没反应,怕是不中用了,您看?”

岂料被称丽妃的女子看了一眼早已昏死掉的侍女,眉头一挑,说道:“给本宫拿盐水来!让本宫看看到底死没死?”那艳丽的面庞此时显得无比扭曲,满是恶毒。

一边的小太监急忙将盐水取来。丽妃大声说道:“给本宫泼上去!”小太监听见丽妃的话,提着水桶的手微微颤抖,不确定的眼神再次看向华服女子。只见丽妃一个眼神过来,吓得小太监身体一缩,咬紧牙齿,将整桶盐水狠狠泼在了那早已白骨裸露的腰上。

昏死过去的侍女一瞬间惊醒,撕心裂肺的叫声响彻整个院子,惊得树上的鸟儿四散奔逃。

侍女似乎再也忍不住,口不择言嘶吼道;“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就算变成鬼,我也不放过你。”

听见这话,丽妃却放肆一笑,咬牙切齿说道:“杀了你,怎么可能那么简单?我要你生不如死!”

长凳上的侍女此时早已丧失理智,大声吼道:“难怪太子不要你,你行事如此恶毒,太子根本看不上你!”此话一出,丽妃脸上的笑瞬间凝固,滔天的怒意似要喷薄而出!修长美艳的指甲早已捏进肉里而不自知。

立在一旁的几个随身侍女似乎被刚刚的话惊住,不敢说话,相互看了一眼,面面相觑。

苟延残喘的侍女,用尽自己全身的力气,大声说道:“太子对我说,他爱我,而你连给他提鞋都不配,还整天像条狗一样,追在他身后!哈哈哈···。”

那大笑像是抽动了她的伤口,断断续续卡在了嗓子里。

听见这话,丽妃再也忍不住,几步冲回了房间,嘴里还大叫着:“本宫要杀了你,本宫立刻就要杀了你!”

只是片刻之间,便见丽妃手持一把长剑冲了出来,不顾一边侍女太监的眼光,拔出长剑朝着长凳上的侍女砍了下去,嘴巴还不停的嘶吼道:“本宫要杀了你这小蹄子,让你再敢勾引太子,再敢勾引太子!”

也不知砍了多少刀,长凳上的侍女早已千穿百孔,面目全非,而丽妃根本没有任何停下来的意思,鲜血早已喷洒在她的脸上,身上。此时的丽妃就像是一头发狂的狮子,身上那本该拥有的高贵早已荡然无存。

寒心冷眼看着这一切 ,一个想爬上枝头的无知蠢货,一个早已被爱情利用的蛇蝎女人有什么值得同情的呢?倒是那太子,也许该见识见识。如若真如这侍女所说,这丽妃和太子有染,那太子竟还能稳坐在东宫之位这么久,被皇上加以重用,不是皇帝昏庸,就是这太子心机颇深了!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寒心本来闲逛的心早已被此事破坏,便顺着原路返回了正德大殿旁。才刚到,就看到东方盛一行人从正德大殿出来,几位大臣陪伴左右,时不时欢笑奉承几句。

看到一旁的寒心,东方盛无视身边的大臣,径直走了过来,温柔的说道:“寒儿,无聊了吧!走,我们可以出宫了!”

寒心没说话,只是略微点点头。便跟着东方盛一起出了皇宫。

司徒烈的眼神一直锁定在远走的寒心身上,刚刚看到这身影怎么会有点眼熟,很像昨夜见到的那女子,那该死的女子。一想到自己堂堂玄武摄政王爷竟然被一小女子摆了一道,心理还真不是滋味,不过现在既然知道是谁了,那以后的生活自然是有趣多了。

司徒烈望着寒心远去的背影,嘴角竟然勾起那若有似无的笑,惊得一边的侍卫瞪大了眼睛,真是铁树开花啊,冷脸王爷竟然也有这种样子,也不知道是不是看花眼了,赶紧揉揉眼睛,才发现,王爷还是一如既往的样子,哪来的笑,看来自己真是看花眼了。

跟在东方盛后面的寒心感觉浑身不自在,为什么总有种被人窥视的感觉,可转头一看,哪有人看着自己。不由腹语道:“最好没人看着我,要是被姑奶奶发现,定要挖了你的眼睛!”

回去的路上,东方盛跟寒心说晚上皇帝要在太子府为几位使臣设宴接风,然寒心准备一下跟他去赴宴。

第三十二章 初见太子(一)

夜幕降临,整个龙都被渡上了一层白色的月光,看上去格外柔和。来来往往的马车只奔向同一个地方,那就是东晋太子府。太子这次带兵平定东晋周边部落叛乱,龙颜大悦,赏赐无数,朝中不少大臣纷纷巴结,这次的使臣接风宴更应该说是为太子凯旋而设,所以特意选在了太子府,以示皇上的重视。

太子府门口早已张灯结彩,门庭若市,热闹非凡。各大臣带着自己的女眷欢喜而来,都想利用这次机会为自己的仕途再次添砖加瓦。多位世家小姐打扮地花枝招展,争奇斗艳,都想为自己挣得一个锦衣玉食的后半生。

几辆马车翩然而至,令不少大臣纷纷驻足观望。马车虽风格不一,却都华美精致,让人不由产生几分好奇。在众人的翘首以盼中,几位天之骄子都从各自的马车上下来了。

司徒烈依旧一身黑色绣文锦袍,低调奢华,那精致到无法挑剔的容颜让人过目不忘,周身气质让人望尘莫及,不敢随意靠近。一边的东方盛今日一身紫衣华服,俊美异常,那邪魅的容颜无不令女生折服,毫不在意的目光中时不时流露出的精光,时刻充满了危险性。

走在最后的慕容煜,一身锦缎白衣,潇洒优雅,如玉的脸庞浮上了丝丝温柔,嘴角的一抹浅笑,让人不由沉醉其中,无法自拔。

几位公子才一下车,引得无数女子暗暗惊叹,人间竟有如此出色的男子,心中顿时小鹿乱撞,再一听几位都是皇族贵胄,各自的小算盘早已打响,毕竟平日见到一位都难,这次一起来了三个,不好好把握怎么行!

此时的寒心跟在东方盛后面,一身男装,没有刻意的装扮,混在人堆中,毫不起眼。看到这些小姐们各自的表情后,寒心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任性的八公主,要是被那八公主知道自己的未来驸马被无数人觊觎,真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肯定又是一场“腥风血雨”啊。想到这,寒心不由浅笑出声,要是真能看到那场景,肯定无比有趣。

一旁的东方盛觉察到寒心的笑,转头问道:“什么事竟能让寒儿如此欢喜,何不说出来让我也高兴高兴?”那低头和寒心说话的温柔,让一边的世家小姐们无比嫉妒。可是仔细一看,是个男人,不免心中又多出几分庆幸。

寒心低声说道:“你看,这些小姐们*裸的眼光恨不得能扒光你们几个,我觉得站在你身边太危险了,还是应该躲远些!”说着,故意退后一步,拉开了与东方盛的距离。

谁知,东方盛被寒心的话说得一愣,从没在哪个女子口中听得如此调戏的话,竟会被寒心在如此场合说出。 看到寒心后退,东方盛竟然瞬间反应过来,往寒心所在方向又靠近了一步,低声说道:“寒儿,莫不是吃醋了,不要担心,纵然我身材好,也只是给寒儿看的!”

说着,还故意朝寒心又靠近了一分,这样两人由于靠得太近,引得一旁的人不由低头耳语,看向两人的眼中竟然带上了些许暧昧。

好几位世家小姐,看到东方盛的动作,眼中纷纷露出了点点失望,原以为这圣天的世子不错,奈何人家偏有这断袖之癖。

寒心由于东方盛突然靠近的动作,竟有几分手作无措起来,白了东方盛一眼,便向前走了去。

这一切全都落在了司徒烈眼中,一向镇定的司徒烈,竟然微微捏紧了五指,眼角挂上了一丝寒气。许是自己都没发现,惊得一边的侍卫封三绷紧了神经,时刻警惕身边是不是出现了什么劲敌,能令主子有如此反应。

此时的太子府后院中,下人们都被勒令不得靠近太子卧房。

一声声娇媚的*从屋里传出,时大时小,惹得外面的侍卫个个面红耳赤。只见屋内一对年轻男女正在床上酣畅淋漓,床也因为剧烈运动而阵阵晃动。过了许久,暧昧的喘息声终于停了下来。一位男子从床上起身,穿上了衣服,走出了里间,原来还在床上的女子只得赶紧起身服侍男子更衣。

只见该男子面冠如玉,束发金冠,一身秀蟒纹的蓝色长袍紧贴其身,看上去一副玉树临风之态,只一双眼睛,略带污浊之感,许是平时纵欲过多所致。

跪在地上为男子整理华服的女子娇声说道:“太子,此番大获全胜归来,当真是我东晋的大英雄,如此风姿,真令奴家倾倒!”

这话说的好听,一旁的太子果然露出了笑容,高声说道:“如此尽心伺候本殿下,赏!”

听见这话,女子笑得更欢了,直呼:“谢谢殿下,谢谢殿下!”

此时,门口的侍卫突然说道:“启禀殿下,宴会即将开始,请殿下移步出席!”

听见侍卫的声音,太子朝那立在一旁,满脸娇媚的女子胸上捏了一把,暧昧地说道:“等着本殿下回来,再来宠幸你!”

说完,意犹未尽地提步走出了房间,朝着太子府前院而去。

太子府正厅灯火辉煌,大臣们都在对这位风头正盛的太子翘首以盼。伴随着东方盛一行人进入正厅,太子也到了。顿时各种丝竹之声不绝于耳,欢笑声一波高过一波。桌子上早已陈列好各种山珍海味,醇香美酒。

太子看到东方盛,司徒烈,慕容煜一行人,急忙过来寒暄一番。此时,只听得一声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众人纷纷跪拜迎接。皇帝到来,宴会便正视开始了,客人主人纷纷落座。

寒心示意了东方盛,便到角落找了个偏僻的位置坐下,抬眼便看到了皇后后面的八公主正一脸春意地看着司徒烈,那痴迷的样子恨不得现在就贴到司徒烈的身上,将对方吃干抹净。

皇帝老儿看到自家女儿的样子,顺着目光看去,只见司徒烈安静地坐在上座,一身贵气,满是疏离。

皇帝老儿似乎越看越高兴,越看越满意,对女儿的眼光满是赞成。

第三十三章 初见太子(二)

也许是目光太过于*裸,司徒烈的眼角坠上了些许厌恶,身上的疏离越加明显,令坐在他周围的人都觉得浑身冷气。

八公主原来还有些许女儿家的矜持,觉得纵然自己对人家有好感,可男方要是先开口,总显得自己是可贵些,可现在自己百般暗示,眉目传情,奈何司徒烈依旧不为所动,便有些苦恼了。

坐在上座的东晋皇帝看着自家女儿那紧锁的眉头,便抬眼示意,八公主一下会意过来,甜美一笑,便起身退出了正厅。

东晋太子凌炎目光若有所思地扫过在场所有来宾,最终将目光定在了司徒烈和东方盛身上,朝着一边的侍卫点点头。侍卫授意,拍拍手,只见大批舞姬踏着歌声飘然而来,个个生的明艳动人,盈盈一握的腰身微微扭动,在场的不少大臣便吞了无数口水,奈何皇帝还在上座,只得按耐住心中的悸动,稳坐在自己座位上。

舞姬们弱柳扶风的身子翩然起舞,舞姿娇美,如同肆意绽放的花朵,正等着人们去采摘呢!忽然,只见一个倩影从外面款款而来,精致的舞裙显出别样的风采,那一流的身段比刚刚跳舞的众舞姬们还要略胜一筹,长袖拂面,更添了些许韵味,令众人倍加期待。

一边的太子凌炎看到众人那翘首以盼的样子,眼中的笑意更加明显,再看向司徒烈,只见司徒烈低头把玩着手中的酒杯,丝毫没有被场上的女子们吸引了注意,那浑身上下只透漏出四个字,生人勿进。

而坐在另一边的东方盛,左手扶着额头,斜靠在一边,眼皮都懒得抬,无精打采的模样,像是要睡着一般。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只见那长袖拂面的女子缓缓将袖子放下,众人哗然,因为在场上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八公主凌珑。

太子凌炎看清场上的女子后,脸顿时一黑,吓得一边的侍卫手足无措。看着那还在场上一脸春意的凌珑公主,凌炎忍不住在心中骂了句:“蠢货,只会搅事的蠢货!”原本上来的舞姬应该是凌炎特意寻来的绝色美女,是打算献给司徒烈或是东方盛,以便拉近关系,奈何这一切都被凌珑给搅黄了,心中的郁闷真是无以复加。

皇帝看着精心打扮过的女儿,再看看无可挑剔的司徒烈,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况且女儿喜欢,那便更合适了。

接风宴已经进行了一半,不少大臣也有了醉意,整个前厅更是歌舞升平。寒心一直坐在角落中,毫不起眼。趁着大家的兴致如此高昂,便起身以去茅房为由出了前厅。

除去正厅,太子府的后院还是比较安静的,寒心一路走来,只见到个别下人匆匆而过。院中还有侍卫在巡逻,不免让寒心意外,今晚如此热闹,太子府除去前厅热闹,其他地方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静,谨慎。

眼见一位侍女端着一壶美酒疾步向前,寒心闪身上前便将下人打晕了,匆匆换了对方的衣服,将对方拖进了草丛中,再端起酒顺着侍女刚刚走过的地方折了回去。

一路上遇到了好几次巡逻的侍卫,都被寒心应付过去了。眼看太子府的书房越来越近,寒心的脚步也越来越快。

再要踏上门口的台阶时,被一声怒斥止住了步伐,只见一位夫人打扮的女子领着几个丫鬟走了过来 。

“你要去哪?”那位夫人问道。

“奴婢奉命将美酒放入太子的书房中!”

“奉谁的命?”那女子不死心的追问道。

寒心一时语塞,胡乱说道:“是奉太子妃的命!”

此时寒心早已做好了出手的准备,要是被发现了就先灭掉眼前碍事的女人。

那女子一听是太子妃,冷笑道“她,没想到她竟然也用上了这下三滥的招数,还自诩为世家小姐之首!”说完,还忍不住又讽刺地笑了几声。同时,抬手便掀翻了寒心手中的托盘,酒壶瞬间摔在地上,支离破碎。

“你回去复命吧,就说酒已经送到了!”那女子说完,便领着丫鬟急匆匆走远了。

寒心对这太子妃还是知道一言半语的,这太子妃乃是东晋四大世家之一宗家的嫡女,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无所不精,长相绝美,一直被誉为龙都的世家小姐之首,两年前嫁给太子凌炎,外人乐道:“太子夫妇琴瑟和鸣,相敬如宾,真乃天赐良缘!”现如今看来,与事实不符啊!今夜前厅如此热闹,却不见太子妃的任何踪影,皇帝皇后也不闻不问,想来这皇家的儿媳也不是那么好当。

四周静得可怕,寒心猫腰从窗子跳入了太子书房。岂料,才踏进书房一步无数暗器从四面八方射来,门口的铃铛竟猛烈的摇晃起来,引得侍卫们疾步敢来。

寒心闪身避开飞镖,无法前进,便只得从窗子飞速跳出,没入了黑暗中。院内巡逻的大批侍卫赶到时,书房内空无一人。

第三十三章 初见太子(三)

寒心没有久留,换回衣服之后,便不动声息地返回了前厅,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前厅依旧热闹非凡,八公主凌珑刚刚因为在场上跳舞太卖力,有点略微喘息,一张精致的小脸红扑扑的,更添了几分娇媚。一双美眸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司徒烈。

皇帝看到司徒烈的反应,稍有不满,于是朝着一众使臣大声问道:“公主的舞姿如何啊?”

坐在下面的大臣们一个个都竖起了大拇指,不断点头称赞,各种溢美之词不绝于耳,听得东晋皇帝龙颜大悦,再看向司徒烈,还是没什么反应。于是皇帝便故意问道:“摄政王,刚才的节目可还入得了眼?”

听见皇帝的话,司徒烈终于抬起了眼,直视皇帝道:“还不错,看来一众舞姬舞技出众!”

这话一出,大臣们原来还在夸赞的声音卡在了嗓子里,瞪大了眼睛看着上面说这句话的人。

皇帝脸色一黑,这司徒烈竟然将东晋堂堂八公主称为舞姬,实在是拂了皇帝的面子,也是东晋的面子。本来想将公主许配于他,现如今竟然如此不知好歹。

司徒烈像是没看到皇帝的脸色,没看到众大臣的反应,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凌珑公主此时坐在一边,眼中早已升起了层层雾气,要不是强忍着,早已经梨花带雨了。

一旁的太子凌炎看到气氛一下冷场,急忙端起酒杯,大声说道:“摄政王说得什么醉话,我东晋八公主不但舞姿出众,诗词歌赋也不再话下,岂是区区一介舞姬可以比拟。”

这话一出,为皇帝又挣得几分面子,气氛又回升了几分。凌珑公主此时对着这个自己平时不喜的哥哥竟然多了几分感激,要不是太子这般说,自己今天倒真成了一个笑话了。可是再看向司徒烈,那天神一般的男人,纵然他刚刚说了那样的话,自己却仍然喜欢他,无法自拔。

听见太子凌炎的话,皇帝的脸色缓和了许多,大臣们又再次热闹起来。此时皇帝再看司徒烈,却顿时没了原来的中意,一个毛头小子占着几分聪明,便敢如此嚣张,当真要给他几分颜色看看才行。于是转头看向一边的东方盛,只见东方盛依旧斜靠在一边,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皇帝突然朝着东方盛问道:“盛世子,来了我东晋几天了,一切可还习惯?”

东方盛邪魅一笑,引得些许世家小姐两眼花痴,说道:“有劳皇上挂念,一切都习惯!”

皇帝对这答案甚是满意,终于露出了笑容,接着说道:“听说盛世子已快到束发之年,府中还没一位妾室,来我东晋这许久,可有中意的?”

这话一出,不少世家小姐们都竖起了耳朵,都在期盼着自己就是那幸运的一位。东方盛没说话,而是抬眼扫过在场的小姐们身上一遍,中间故意看向了寒心所在的方向。这一举动,惹得在场的不少人切切私语,更坐实了这圣天盛世子的断袖之癖。

皇帝以为东方盛在物色自己中意的女子,便笑着说道:“朕这八女儿是朕的心头肉,朕也想为她挑一位驸马,必不得是人中之龙!”说着还有意地看了东方盛好几眼。

凌珑公主本来想阻止皇帝,可是转念一想,要是被世子求取,纵然自己不答应,可是也能让司徒烈看到自己并非没人要,也许会对自己另眼相看。所以便没出声,一切貌似听从皇上安排。

皇帝满心欢喜地以为,东方盛能懂自己的意思,定会顺着皇帝的话求娶八公主。

寒心坐在角落,好奇地看向东方盛,等着他的回答,因为她估计应该不会是什么好话。

等了好一会儿,东方盛终于开口道:“我圣天的皇子才不过五岁,要是八公主不嫌弃,本世子可以修书一封,快马加鞭询问一下吾皇的意思!”话音才落,人群中有几位不知趣的人儿竟然忍不住轻笑出声,气的皇帝脸色堪比猪肝,嘴角的胡子都*起来了。

刚刚才咽下眼泪的玲珑公主,现如今如坐针毡,只差找个地洞钻下去了,没想到自己堂堂东晋公主竟然被嫌弃至此。

一旁静坐的皇后终于出声:“盛世子说笑了,凌珑公主是皇上的心肝宝贝,纵然要择佳婿,也须得谨慎,一般人等岂能匹配。”

听见这话,寒心对着皇后倒是高看了几分。这话将东方盛刚才的意思以一句玩笑话带过,还贬低了圣天,皇子都成了一般人,抬高了凌珑公主的身份。怪不得这凌炎能居东宫之位多年不倒,有如此母亲为自己运筹帷幄,还担心什么呢?

皇帝因为接连的事早已没了兴致,没多久便携皇后回宫了。

没了皇帝,接风宴上便更热闹了。许多大臣早已放下了白日一派正气的样子,沉醉在了欢歌美酒中。

凌炎知道时机已到,早已安排好的一众美姬应声入内,格外吸引视线。只见三个上等的绝色美姬分别走向三位使臣身边,搔首弄姿,想用一贯的手段俘获这几位天之骄子。

东方盛余光看到那缓缓走进的美姬,稍稍示意,便看到身后的薛二挡在了那女子前面,面无表情地说道:“我家公子不喜生人靠近!”

看到薛二那强硬的姿态,女子只得悻悻转身,很委屈地看了凌炎一眼。

却在这时,只见司徒烈一边,那刚刚无比美艳的女子早已趴在了血泊中,发钗凌乱,众人细看,才发现那女子的手掌早被刀削在地,痛苦地伏在地上,昏了过去。

太子急忙走进一看,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岂料东方盛只随意开口:“碰了不该碰的,自然要砍掉!”这话简短狠辣,原本还在欢笑的大臣们早已愣在了一边,没想到这玄武的摄政王果然如传闻一般狠辣。

凌炎太子顿时无比赞同司徒烈的话,朝着一众侍卫说道:“如此不识好歹,把她给我拉下去,赶出太子府。”话音才落,几个侍卫便匆匆将倒在血泊中的女子无情地拖了出去。

只有坐在一边的慕容煜,冷眼看着这一切,置身事外,似乎今天的一切事情都跟自己无关。

第三十四章 朝堂秘事

夜已经深了,宴会逐渐结束,宾客们都已经陆续离开,整个太子府逐渐恢复安静。听着属下的禀报,凌炎的目光又深了许多,没想到竟然真的有人潜入太子书房,难道要找的人出现了。

凌炎又想起那天皇后说的话。

“炎儿,你知道自己为什么能稳坐太子之位不倒吗?”

“因为儿臣是最像父皇的儿子。”

“你父皇并不糊涂,你这些年背着他干的事情,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只是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那父皇为什么从来没有责怪过儿臣?”

“因为当年,是你几个外祖父和几个舅舅除掉了所有挡在你父皇前面的阻碍,稳住了他的皇位,他自然要感恩戴德了!而且这些年,我萧家的财力物力早已远超当年,你舅舅表哥们为这东晋立下赫赫战功,声名远播!换句话说,这东晋的江山有一半是我们萧家的!”萧皇后说完,眼中的自豪是凌炎从未见过的。那掷地有声的样子,至今都能浮现在眼前。

对于皇后说出这大逆不道的话,凌炎有过一瞬间的震惊,从没想到,他母后已贵为一国之母,和父皇夫妻二十余载,竟然仍将一切分的如此清楚。

皇后接着说道:“当年为了你父皇的江山,你外祖父和你舅舅们杀了多少人,手上沾了无数鲜血,原本以为过去多年,这一切早就已经埋在了尘埃里,没有人再记得这件事。可是最近我老是反反复复做同一个梦,梦里看到你外祖父跟舅舅们都被一女子杀了。我怀疑这一切跟当年的事有关,不知当年是否有漏网之鱼,以防万一,还是要再查一查比较好。”

凌炎听见萧皇后的话,原本紧张的心便放下了一节,原来以为母后急匆匆将自己召进宫来。莫不是有什么大事,现如今只是因为一个梦,还是跟几十年前的事情有关,便有点不以为然了。

萧皇后看到自己儿子的表情,深知儿子心中所想,便说道:“你赶紧放出风去,就说当年肃清朝堂的名单现保存在太子府中,看看是否有人前来偷盗名单,如果没有那以后就不再提这件事了,但要是有,你就立刻派人去调查这件事,务必要斩草除根。”

看着萧皇后那严肃的表情,凌炎终于耐下性子答应了。如今看来,母后的担心并不多余。

属下禀报完毕,凌炎的表情让人捉摸不透,半响之后,只听见另一位侍卫急忙进屋,跪在了凌炎面前,低声说道:“属下无能,请主子惩罚!”

“没看清?”凌炎低沉的声音传出。

跪在地上的侍卫,将头压得更低了,说道:“那天,属下一直在注意书房的情况,只看见一个小侍女急匆匆要进入书房,不想被李侧妃拦住了去路,还说了好一会儿,后来李侧妃走后,那小侍女仍然要进书房,属下本来欲出手拿下她,却不知是谁突然出现突然将属下打晕,当属下醒来的时候,就是现在了。”

听着侍卫的禀报,凌炎却突然想到了司徒烈和东方盛,这侍卫是精心培养,无论是武功还是反应都是一流,却被人神不知鬼不觉打晕在地,想来也就只有那两人能办到,可那两人一直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会是谁呢?而且,太子府一直戒备森严,当日能进府的都是有邀请函的熟人,况且府中侍卫巡逻严密,定然是在府中的人所为,难道是自己忘了什么吗?如果打晕侍卫的人是悄无声息就来到他身边,那定然是个高手,可为什么却没杀掉侍卫,只是打晕而已,寓意何在?

一连串的问题出现在脑海,凌炎总感觉一切都不简单,感觉自己抛出的网,现如今要网住的不是别人,反而是自己。

马车缓缓行走在天府大街,静谧的街道上只能听见达达的马蹄声。

东方盛看着坐在对面一身男装的寒心,轻声说道:“寒儿好像又长大了些?”

寒心听着东方盛这突如其来的话,回应道:“多谢公子关心!”

“公子今晚喝得可还尽兴?美女助兴,定是百般愉快啊!”寒心接着说道。

听着这话,东方盛的眼中竟溢出了层层笑意,高兴地说道:“寒儿长大了比她们都漂亮!”

“你是再说我现在很丑吗?”寒心不死心地追问道。

“不知道别人怎么看,反正在我眼中是最好看的!”东方盛急忙回答道。

两人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一段漫长的时光就在交谈声中越缩越短!感觉只是片刻便到了!

第三十五章 后宫祸事(一)

回到自己的房间,寒心将今天的事情从头到尾想了一遍,瞬间惊醒,自己今天险些入套,还好顺利脱身了。要是再等片刻,只怕现在早已身首异处了,太子的请君入瓮做的不错,自己差点阴沟里翻船。

想到这,寒心的眼中笼上了层层计谋,自言自语道:“既然你算计了我,那我自然要还回去才是!”

夜深人静,寒心换上了一身夜行衣,闪身出了驿馆。只见一道身影翻墙而出,另一道利落的身影紧随其后。

东晋皇宫碧芳阁内。

丽妃坐在镜子旁边,端详着自己美丽的容颜,看了一遍又一遍,五指轻轻抚摸着自己的一头青丝,流连忘返。抬眼看去,镜子中那娇俏的人儿双目含羞,就像那待出阁的少女一般。

“阿莲,本宫美吗?”丽妃柔声问道。

被叫做阿莲的小侍女原本一直立在一侧,等候差遣,听得丽妃询问,急忙回答道:“娘娘美貌惊人,阿莲从没见果如此好看的人!”

听见阿莲的话,丽妃果然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看向镜中的眼神更加欣喜。

也不知是想到什么,丽妃的目光却瞬间渡上了些许悲伤,低声说道:“你说,本宫这般貌美,为何皇上却甚少来我这碧芳阁呢?”说着,脸上的悲伤无法隐藏。

阿莲看着丽妃这急转的表情,小心翼翼地说道:“娘娘想多了,皇上国事繁忙,只要有空,定会来看娘娘的!”

丽妃听着阿莲安慰的话,纵然知道是假的,可此刻听着心理却也舒坦了些。

“你说,皇上国事繁忙,可为什么却能时常留宿皇后的凤栖宫?难道本宫当真比不得皇后吗?本宫比皇后貌美,比皇后年轻,为什么得一直栖息于人下?”说到最后,丽妃似乎是喷薄而出,像是为自己的不甘找到一点点发泄之口。

“那是因为皇后的手段比你狠辣,比你厉害,你自然比不得她!”一声陌生的声音出现在房中。

丽妃顿时大惊,转身一看,只见阿莲早已昏倒在地,不知何时起,房中早已站着一个一身黑服的男子,黑巾蒙面,只露出一双灵动的眼睛。

看着面前这陌生的男子,丽妃心生害怕,刚想喊叫,却被寒心顷刻之间掐住了脖子,那瘦弱的手臂却有着惊人的力量,只要稍稍用力,好像就能将脖子拧断。

丽妃的呼叫之声被掐在了脖子中,喊不出来,只得一双美目瞪着寒心。

“你要是识趣,最好就安静一点,否则本公子就把你的脖子拧成两段,再把你丢出去喂狗!”寒心威胁的声音传出。吓的丽妃缩了缩身子,不敢再直视着寒心。

看到丽妃这胆小的样子,寒心很难现象得到那天她是怎么拿着刀子将那个侍女砍成了肉酱,难道是自己太可怕,竟然能吓住了这恶毒的女人?

“咱们合作吧!”寒心突然说道。

丽妃听见寒心的话,惊讶地说道:“你要和本宫合作?”

寒心点点头。

“那你得放开本宫,才能来谈合作的事?丽妃说道。”

寒心松开了手,丽妃摸着自己的脖子瘫坐在一边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一边抬眼看向寒心,说道:“合作什么?本宫好像没什么需要合作的!”

“我们的最终目的都只有一个,那就是扳倒皇后!”寒心低声说道。

没想到寒心如此直接大胆,丽妃的眼中满是谨慎,却有些犹豫。

寒心知道鱼已经上钩了,便接着说道:“只要我帮助你扳倒了皇后,你就可以得到皇帝的宠爱,甚至可以爬上更高的位子,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丽妃听着寒心的话,眼中动摇得更加厉害,但还是故作镇定地说道:“那你能得到什么?”

“我?我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让皇后倒台,就这么简单!至于其他的,你没必要知道。”寒心大声说道。

丽妃还在思索,脸上铺满了犹豫。

寒心再次出声道:“凭你一己之力,是不可能和皇后抗衡的,皇后家世显赫,儿子又是太子,你拿什么和她争?”

这话似乎深深刺激了丽妃,只见她猛然点头答应道:“我们合作!”

寒心看到鱼儿已经上钩,便满意地点点头道:“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接近八公主玲珑,借着八公主的嘴巴,让皇上注意到你!至于让她怎样接受你,那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了,毕竟和我合作的人可不能太笨。三天后,我会再来告诉你下一步该怎么做?”

说完,寒心欲走,却又想到了什么,转了回来,靠近丽妃耳朵旁边低声说道:“你最好不要打什么歪主意,否则你和太子就要死一个了,至于是谁死,那就不知道了!”这话来得突然,丽妃却瞬间绷紧了神经,每一个字都敲打在她心上,原来自己早有把柄捏在人家手上。

看到丽妃的反应,寒心终于心满意足地飞身出了碧芳阁。

一路上,寒心总觉得有人跟着自己,于是便调转方向,进入了天府大街。后面的人依旧穷追不舍,而且速度比自己更快,想来武功该在自己之上。

整条大街上,只有一处最热闹,想来也知道,那便是花街柳巷,越到晚上,越是灯火辉煌。

寒心从偏僻的巷子中,几个转身,便没入了一家青楼之中。原本觉得只要甩掉后面的尾巴就行,无奈对方锲而不舍,既然这样,何不顺便报仇呢?有个帮手总是好的。

龙都最大的一家青楼,就坐落在天府大街,此楼名唤烟雨阁,里面的姑娘多才多艺,长相绝美,而且里面的设施一应俱全,想来老板定是个有钱的主。

寒心进入烟雨阁,看到一片莺莺燕燕载歌载舞,好不热闹,便闪身淹没在了角落中。

第三十六章 后宫祸事(二)

只见一个黑影顺着自己刚刚走过的痕迹寻觅而来,寒心抬眼望去,那人脸上的银色面具很清晰。寒心顿时认出对方来,原来是那晚上偷窥自己的人,没想到上次给的教训不够,这次竟然敢跟踪自己。

那人许是觉察到寒心的目光,顺着目光的来源看向角落,只见寒心虽黑纱蒙面,但一双亮若星辰的眼中竟然泛出了阵阵笑意,晃花了对方的眸子。

只见寒心随即出手,招招狠辣,对方一直在有意避让,却抵不过寒心的伶俐,只得出手还击。两人在暗中大打出手,寒心却不甘于此,所到之处剑气冲天,慢慢的,两人的动静越来越大,楼中的客人觉察到了这正在交手的两人,一下子便慌乱起来。。

原本就热闹非凡的烟雨楼此时就像炸开了锅,一大群客人原本还在左拥右抱,可看着那大打出手的两人,越打越激烈,砸烂了无数桌椅板凳,鲜花饰品,灯具茶盏,害怕再伤及到自己,于是四散奔逃。原本还笑得花枝乱颤的姑娘们也各自找地方躲避,害怕伤害到自己,楼上楼下的人忙成了一锅粥。

烟雨楼中的打手看着这正在激烈战斗的两人,迟迟不敢上前,在看到那铺天盖地的剑气所到之处一片狼藉,更是不敢再往前半步。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原本富丽堂皇的烟雨楼就被砸的不成了样子,在看不到往日的半点辉煌,真不知道要是老板看到了会心疼成什么样。

此时只见一个满脸脂粉的妈妈仗着胆子大声吼道:“你们知不知道这是谁的地旁,今儿个要是不把这烟雨楼恢复成原样,我家主人会让你们付出代价的!”话还没说完,只见一道剑气呼啸而来,妈妈头上精心梳好的发髻只一瞬间便被连根削落,头上仅剩的些许碎发在空中轻飞轻舞,吓得晕倒在了地上。

寒心看着对方那厉害的身手,却瞬间停了下来,高兴地说道:“谢谢你的帮忙!”

那面具男子有一瞬间的微愣,在看到寒心的眼神后,低头一看,只见整个烟雨楼早已被两人毁得一无所有,除了这座楼的框架还在以外,那原本精致的雕栏玉砌早已是一大堆烂木渣。再抬头时,哪里还有寒心的半分影子。面具男闪身出了阁楼,只剩下一望无际的夜空和一轮明媚的月亮。

面具男伸手摘下自己脸上的面具,一张人神共愤的俊颜展漏无疑。正是那不可一世的司徒烈,看向驿馆的方向,脑中出现的竟是那张雌雄莫辩的脸,想起寒心刚刚的笑意,自己的心竟也跟着暖和了许多。

回到驿馆,寒心倒头便睡,一想起今天干了件多么痛快的事,心情就倍爽。

夜半,太子府中。

原来还沉醉在温柔乡中的凌炎,被贴身侍卫请了起来。

只见一名跪在地上的侍卫,颤抖着说道:“爷,烟雨楼被人砸了?”

“什么?”凌炎一脸的不可置信。

那侍卫接着说道:“烟雨楼,今天晚上被人砸了!”

凌炎脸在一瞬间变得阴沉,低声问道:“谁干的?”

那侍卫颤颤巍巍地说道:“不知道,只知道是两个高手,一个黑纱蒙面,另一个脸上带着个银色面具,两人不知什么事,在烟雨楼大打出手,便将烟雨楼砸了个底朝天。”

此刻的凌炎,一张脸黑得可怕,咬牙切齿地说道:“给我把那两人找出来,我要将他们碎尸万段!”

“是!”侍卫领命之后,急忙退出了房间。

这烟雨楼乃是凌炎名下的产业之一,也是龙都的消金窟之一,每年带给凌炎的收益是相当可观的。而且后台强大,谁也不敢在里面闹事,同行的竞争对手多少了解一点内幕,谁也不敢暗中使绊子,于是这烟雨楼越来越大,如今真可算得上是日进斗金,是凌炎的重要财富之一。现在突然被砸,还砸的那么彻底,短时间内恢复的可能性也不大,这样一算要损失多少。凌炎的心在滴血啊!

寒心一夜无眠,睡得好极了。一想到毁掉了凌炎的“宝库”,那可真叫一个痛快,这也算是为他的所作所为付点利息吧!

第三十七章 后宫祸事(三)

云霄宫内。

八公主凌珑站在下首,掩面哭泣,而上座坐着一位约莫三十岁左右的女子,一身宫廷华服雍容华贵,满头青丝被各种珠翠所覆盖,容颜娇艳,美目似嗔似怒,一张小巧红唇娇艳欲滴,纵然美眸含怒,却依旧充满别样风情,这就是现如今宠冠六宫的媚贵妃,公孙世家的嫡小姐公孙媚儿。

“你为什么要偷偷出宫?”媚贵妃柔声说道。

凌珑公主抬起头,很委屈地看了媚贵妃一眼,欲言又止。

“你是不是想去驿馆?”媚贵妃继续问道。看向凌珑的眼中带上了丝丝严厉。

“我······”凌珑将后面的话卡在了嗓子里,她不好意思说出来自己偷偷出宫竟然是为了去看一个男人。

媚贵妃看着原本伶牙俐齿的女儿,此刻却吞吞吐吐,更加生气道:“怎么?就那么说不出口吗?要不要我帮你说,你偷溜出宫,不顾自己的身份,不顾皇家的脸面,就是为了那玄武来的小子!”

说着,看向凌珑的眼中透出了更多恨铁不成钢的怨气。

凌珑公主从没见过娘亲这样的眼神,似乎被说中要害,将头压得更低了。

媚贵妃对于那日接风宴上,司徒烈的态度极为不满,自己的宝贵女儿从小含着金汤匙长大,又贵为一国公主,能看上司徒烈是他的福气,可司徒烈却是如此态度。却不想自己的女儿更加不争气,人家态度如此明显,还要赶着往上凑。一想到这些,满身的怒气无法抑制。

“我会和你父皇商量,你也不小了,会为你物色一位驸马,现如今看来,那萧家的儿子就不错,在朝中的官位不低。而且萧家和我公孙家又是世交,那萧傲的人品,大家都知道,你嫁给他最合适不过了。”

媚贵妃的话还没说完,凌珑公主便焦急地喊道:“我不嫁,我只喜欢司徒烈,非他不嫁,你让我嫁给萧傲,我宁愿去死!”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云霄宫,气的上座的媚贵妃脸色发白。

碧芳阁内,小侍女从外面疾步进来,说道:“娘娘,八公主好像因为玄武摄政王的事和媚贵妃闹了矛盾,怒气冲冲从云霄宫冲了出来,先如今在御花园闲晃呢!”

丽妃一听,顿时眉开眼笑道:“带上八公主喜欢的吃食,本宫也想到御花园去逛逛!”

谁能想到,丽妃一早找人留意凌珑公主的动向,今早看到她想偷溜出宫,便找了个脸生的宫女去给媚贵妃报信,果然不出所料,两母女之间真的出现了矛盾,现如今只要丽妃稍稍用点力,那取信于八公主就不是什么大问题了。

御花园内,凌珑公主发了好大的脾气,将花儿毁掉了多少,急得管理御花园的侍女团团转,可是奈何对方的身份又不好的说什么。

丽妃隔远便看到凌珑公主那张牙舞爪的样子,笑得更欢了。

待走进后,关切的问道:“凌珑,你怎么了?何事惹得我们八公主生如此大的气?”

凌珑抬头一看,是丽妃,便将脸转到一边,继续自己的动作。丽妃看着凌珑的动作并没有生气,而是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我虽不是你的生母,可看到你这般生气,我也怕你气坏了身子!”说着,露出了无比关怀的表情。

谁知凌珑公主根本不吃这一套,大声说道:“不用你担心!”

丽妃看着这凌珑的态度,纵然很火大,也只得压着,说道:“我怎么可能不担心,要是你气坏了身子,那司徒烈怕也是要心疼的!”

原本还在暴怒的凌珑公主,一听到司徒烈三个字,就像一只斗鸡瞬间抚平了自己耸立的羽毛,瞬间变得温顺多了。

“你说什么?难道你也听说了他拒绝了联姻!”说着说着,凌珑脸上的失望越来越盛。

丽妃没想到一提司徒烈竟然有如此效果,便接着说道:“八公主怕是想错了,据说,那司徒烈并不讨厌公主,反而还一再的提到公主的名字。”

“什么?”八公主一激动,似乎是喊出来的。

丽妃看着凌珑公主的样子,窃喜道:“以前伺候过本宫的一个侍女,现如今在驿馆打扫,这次几位使臣来访,便将她分配进了司徒烈院中做杂使,听她说道司徒烈时常会提到八公主的名字,想来也并非对公主毫无感觉。”

这话对凌珑来说就像那黑暗中的曙光,为自己照亮了一条前进的路。

凌珑原本哀伤的眼中,早已换上了神采,问道:“那丽妃娘娘以后能否将司徒烈的动静告诉与我,凌珑当会万分感激!”

丽妃没回答,而是说道:“八公主还没吃饭吧,本宫刚好来这御花园闲坐,便带了许多糕点,公主可愿尝尝!”话音才落,一旁的侍女阿莲便将几样美味的点心陈列上桌,那精致的糕点方发出阵阵香味,引得一旁的玲珑咽了咽口水。才想起自己一心想着能偷溜出宫,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现如今早已是饥肠辘辘,而面前的东西都是自己爱吃的,便投向丽妃一个感激的眼神,索性大口大口吃起来!

第三十八章 龙渊认主(一)

由于凌珑时常想打听司徒烈的事,便常常往碧芳阁走动,一来二去竟然与丽妃熟络起来,往碧芳阁走动得更加频繁了。

媚贵妃看着自己的女儿不再踏进云霄宫反而往别人宫中跑得勤,一时被气倒,长时间闭门谢客,谁都不见。

一日,凌珑公主陪皇上用膳,看着皇上那食欲不振的样子,便开口问道:“父皇是哪里不舒服嘛?”

东晋皇帝凌雄看着一脸焦急的女儿,开口说道:“没事,朕就是没什么食欲?看着这些油腻腻的食物,没胃口!”

听见皇帝的话,凌珑笑道:“父皇是山珍海味吃多了!凌珑这倒是有几样小菜,不知父皇可会喜欢?”

“哦,朕竟不知,朕的八公主还会做菜!”皇帝调侃道。

凌珑一脸神秘的说道:“父皇,儿臣的菜要是端上来,父皇定会喜欢的!”说完,拍拍手,只见几个侍女端着托盘进入殿内,将几个碟子纷纷摆上了桌,那几个碟子中的菜色是皇帝从没见过的,颜色漂亮,味道别致。

皇帝抬起筷子尝了一口,顿时间觉得唇齿留香,别有一番滋味,忍不住又多吃了几口,看着凌珑满眼的赞叹!

看到父皇吃的如此开心,凌珑会心一笑,轻声说道:“父皇,这可不是儿臣做的,儿臣可没有这么好的手艺,这是一位心心念念父皇的人做的!父皇可要见见?”

皇帝看着女儿这鬼精的样子,高兴的说道:“好啊!”

话音才落,只见丽妃一身素雅地从屏风后面出来,看到皇上,急忙行礼参拜!

皇上看到眼前的丽妃,眼中有过一瞬间的诧异,随即说道:“想不到爱妃如此挂念朕!”看着丽妃的眼中浮上了些许情意,凌珑看到皇帝的样子,适时起身,识趣地退出了殿中。

太子府内阁中。

“太子殿下,砸烟雨楼的人有些许眉目了?”侍卫禀报道。

“谁,是谁?”太子凌炎冷冷问道。

“好像是从驿馆出来的,可是驿馆中住着几位使臣,身份显贵,身边高手如云,我们无从下手去查!”侍卫接着道。

“驿馆?”凌炎疑惑的问道。

思忖片刻,接着说道:“这些天,驿馆的那几位可有什么动静?东晋三年一度的*就要到了,父皇让本太子着手操办,可不能在这关头出任何乱子。”

一旁的侍卫说道:“回太子,这些天我们时刻监督着驿馆,没发现任何异常,盛世子喜欢外出走动,不过我们已经派人监视,他都是出去闲玩,玩累了就回驿馆,没见任何异动;而摄政王司徒烈和慕容煜太子都不喜欢到处走动,只是待在驿馆,有事才出去。”

凌炎听到侍卫的话,点点头,说道:“不要放松警惕,那人如果是出自驿馆,肯定会再行动的,只要看见他出来,便立刻拿下,生死不论。”一想到那两黑衣人将烟雨楼砸成了这般模样,凌炎的一口牙齿差点咬碎在口中。

天边的太阳刚落下,寒心便跟着东方盛出门了,听说这东晋的夜市不错,再想到那日马车上寒心那感兴趣的小眼神,东方盛便带着寒心出门了。

大街上灯火辉煌,各种小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杂耍的吆呼声此起彼伏,寒心跟在东方盛身后,时不时看到有趣的小摊,便驻足观望。

街头,人声鼎沸,寒心跟着东方盛进入了一家气派的阁楼中,只见阁楼的大门上龙飞凤舞地写着三个字“藏宝阁”。

里面的装饰气派豪华,无数珍奇异宝令人垂涎。看到东方盛进去,老板急忙走来,热情地说道:“公子想看点什么?我们这都有,天下各种奇珍异宝,只要说得出名字,我这藏宝阁中都能找到。”

东方盛抬眼扫视了一圈,问道:“我听说这有一把鎏金匕首,又名龙渊,削铁如泥,我想看看。”

老板一听到龙渊的名字,微愣,开口说道:“不好意思,公子,这把匕首刚刚已经有人预定了!”

“哦,是谁?”东方盛好奇地问道。

“是我,我早就听说过龙渊的大名,而且就在藏宝阁,所以买下了!”一道轻柔的声音传来,如同三月的春光,让人倍感温暖。

寒心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一女子款款走来,一身青衫飘动,身法轻盈,肤光胜雪,双目如水,满头青丝挽成乌髻,一根玉簪横穿其中,笑意盈盈正看向东方盛。

那女子走近后,跟老板说道:“老板,我来拿货了,这是钱,你收好!”寒心看向那女子手中的盒子,只见里面满满当当一盒金币,让寒心稍感意外,,想不到这龙渊真是值钱,顿时多了几分兴趣。

不想那女子走进东方盛后,稍稍欠身道:“盛世子,别来无恙!”

东方盛随意看了那女子一眼后,疏离地说道:“想不到浅月公主竟对这龙渊也感兴趣。”

寒心瞬间明白,原来这就是最晚到达东晋的使臣,南商的苏浅月。

苏浅月听见东方盛的话,淡淡一笑:“这龙渊乃是难得的至上宝物,本宫也不过图个新鲜罢了!”

“哦,既然这样,那盛愿意用三样宝物来换这龙渊,公主看行吗?”

不想苏浅月听了东方盛的话,淡淡地说道:“盛世子说笑了,本宫看中的东西岂能随意拱手让人!”

这话一出,东方盛的眼角再冷了几分,随意说道:“听说这龙渊会认主,就不知道公主能不能握得住了?”

原本笑意盈盈的苏浅月听见东方盛的话后,脸瞬间僵住。

“那就不打扰公主了!”东方盛说完,看了一眼老板,便带着寒心出了藏宝阁。

苏浅月看着东方盛的背影,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老板从内室将一个紫檀木盒取来,放在桌上。只见那木盒通身雕刻各种怪异图样,还没沾手,便觉得一股冷意寒生。

苏浅月伸出手摸向木盒,手刚碰上,便感觉周身一股透骨噬心的寒意,不由缩回了手。

第三十二章 龙渊认主(二)

想了想,还是将手伸出再次摸向了木盒,忍住那寒意,轻轻打开了盒盖,只见里面躺着一把小巧玲珑的匕首,通体纯银打造,没有多余的修饰,刀柄的颜色略深,上面镶嵌着几颗不曾见过的珠子,刀刃的线条相当流利,上面刻着一组罕见的图案,周身冷光乍现,煞气逼人。

苏浅月一眼便喜欢上了这武器,伸出中指轻轻触碰,没想到手指刚碰到匕首便被划破,透心的疼痛让她迅速抬起了手。

藏宝阁的老板一直站在边上微笑着看着苏浅月的动作,看到她因为手指划破而缩回的手,摇摇头说道:“姑娘,这匕首确实如刚才那位公子所说,是认主的,只有真正的主人才能握住这匕首,否则只会伤人伤己,还望姑娘三思。如果姑娘觉得不妥,那本店愿意退换所有金币,请姑娘自己决断。”

苏浅月听见老板的话,眉头一紧,低声说道:“本姑娘今天一定要带走这匕首!”那势在必得的眼神,紧紧锁定木盒。

只见苏浅月稍稍绷紧身子,开始运功,将自己的周身真气渡到了右手上,伸出五指一把抓住龙渊,将它握在手中,慢慢抬起,看到自己的手有抬起的趋势,苏浅月顿时一喜,不想还没到片刻,那龙渊像是自己有生命一般,瞬间跳脱,强大的剑气挣开了苏浅月的手,再次稳稳掉在了桌上,而苏浅月却被自己强大的真气反噬,差点吐出一口鲜血。

一旁的老板再次说道:“姑娘,既然您不是龙渊的主人,就请将这些金币拿回去吧!”说着将刚刚那一大盒金币拿出放在了苏浅月的面前。

从没像今天这样受过伤,苏浅月看了一眼龙渊,生出了些许无奈,不甘心地抬脚走出了藏宝阁。

一路上,寒心都沉默不语,东方盛看着寒心那出神的模样,笑着说道:“怎么?还在想那龙渊!”

寒心点点头道:“那龙渊到底是什么东西?看苏浅月那势在必得的样子,定不会是一般武器吧!”

“龙渊确实不是一般武器!它很有杀伤力,无坚不摧,再厉害的武器在它面前都逊色,而且最主要的一点是它会认主,这也就是为什么多年来,这武器在藏宝阁中一直没卖出去的原因,因为如果无法驾驭龙渊,只会遭到反噬!”东方盛耐心的解释道。

听见这些话,寒心的兴趣更浓了,对于刚刚轻易走掉当真有点后悔了。

东方盛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随意说道:“看那苏浅月的样子,也配不上龙渊,真不知道龙渊何时才能找到主人?”

寒心面色一喜,轻松说道:“应该很快了吧!”这话像是回答东方盛的,但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是夜,寒心一身夜行衣再次出了驿馆。

已经好几日了,也该去看看丽妃的动作如何了。当日是凌炎太子放出消息说太*中有当年被杀官员的名单,既然这样,想必那萧皇后定是知道些什么,才故意设此圈套。

这些日子寒心明察暗访当年的事情,才发现当年与寒冷稍有交好的官员早已举家被灭,有的早已告老还乡,现如今下落不明。换句话说,所有知情的人都已经被杀了,根本无迹可寻。

现如今太子的假消息一出,反倒让寒心找到了一个知晓当年事情的人,那就是萧皇后的父亲,萧家家主,也是现今东晋的镇国大将军萧崇。此人在朝为官多年,而且身居要位,一定对当年的事有所了解。

寒心利落的身形只一瞬间便没入了黑暗中,却不想驿馆外面早已被凌炎的暗卫围得水泄不通。

寒心前脚才走,后面的大批黑衣人便紧随其后。这些黑衣人都是训练有素的高手,身形利落,脚步轻盈。

月色昏暗,寒心侧耳一听,脚步放慢了下来,嘴角勾起一抹冷冷的笑,不改变原来的方向,从高墙一跃,进入了皇宫。

后面的黑衣人看见寒心进了皇宫,稍稍诧异,便跟了进来。宫中禁军侍卫正在巡逻,大批人马你来我往,有条不紊。

寒心看着身后那紧追不舍的大队人马,自言自语道:“既然你想送我这么大的礼物,那我就却之不恭了。”说完,便再次放慢脚步,几闪几躲,引着黑衣人冲进了凤栖宫。

凤栖宫门口的侍卫早被寒心打晕,院内只剩下几个守夜的下人。看到大批涌进来的黑衣人早已吓得喊着“救命”,四散奔逃。

大批黑衣人将寒心围在园中,随时做好了击杀的准备。却不想在此时,凤栖宫外的禁军侍卫听见下人的呼喊声冲了进来。一进门便看到园中竟然有如此多的黑衣人,只听见不知是谁喊了一句“有刺客!”

大批禁军侍卫顿时拔剑冲向了黑衣人。凤栖宫中顿时刀剑相向,打得一片猛烈。

原本已经睡下的萧皇后,听得下人的呼喊声,顷刻间穿好衣服,手拿长剑便出了内室。

才到园中便看见自己一向安静的凤栖宫此时早已乱成一团,顿时怒气丛生,大喊一句:“鼠胆小辈,竟敢来我凤栖宫如此放肆!”

寒心看到正主已经出来,放肆一笑,抄起一旁的长剑刺向萧皇后。萧皇后看着面前这一身杀气的人,利落的抽出手中的长剑,亮出招式,抵挡住了寒心的进攻,反守为攻招招逼近,那灵活的身形完全看不出她早稳居深宫多年。

对阵萧皇后,寒心并没想立刻拿下,而是像逗弄似的一直在躲闪,时不时进攻,引得萧皇后怒气更重。眼看禁军侍卫越来越多,时间也差不多了,寒心有意被萧皇后打得节节退后,最终逼到了大门口,却不料皇帝在大队人马的陪伴下正赶往凤栖宫,寒心身形一晃,从皇上身边一闪便避开了,萧皇后没想到寒心如此狡猾,可手中的长剑已出,根本无法收回,直直插进了皇帝身边的小太监身上。

那长剑在灯光下发出幽暗的光,冰冷的剑身一头插在那小太监的胸口上,一头还捏在萧皇后的手中。萧皇后刚刚被寒心的逗弄弄得满身怒气,顿时一把抽出了长剑,顷刻间大片鲜血喷涌而出,些许血珠还洒在了皇帝的衣服上。

凌雄已经多少年没见过皇后杀人,此刻诧异的看着手拿长剑,满脸怒气的萧皇后,看着那一身的冰冷,却有些害怕。

第四十章 龙渊认主(三)

寒心看到目的已经达到,便不再逗留,几个闪身便逃离了凤栖宫。黑衣人看着寒心的身影就快要消失,不知是谁吹响一声口哨,黑衣人火速聚拢,追随寒心而去,由于本身武功极高,禁军侍卫虽大批出动,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黑衣人消失在黑暗中,瞬间没了踪影。

萧皇后看到黑衣人撤出了凤栖宫,大声喊道:“快封锁宫门,严禁盘查,一定要将这些刺客拿下。”

凌雄看着皇后这怒气冲天,浑身杀气的样子,原本担心想要问出口的话却堵在了嗓子里,迟迟说不出来。看向皇后的眼中多了些许陌生,更有一丝害怕,自己多年的枕边人原来骨子里是跟她的父亲兄长一般冷血,再想起多年前萧崇浑身是血绞杀朝中多位大臣的模样,凌雄只想快点逃离这里。

皇后看着宫中的侍卫们按照自己的指令去做,才想起一旁悄无声息的皇上,抬眼看来,正巧碰到皇上也在看自己,只是目光中依旧,却少了一丝温暖。。

“皇上,您没事吧!”萧皇后急忙问道。

看着皇后那焦急的目光,凌雄轻声开口道:“没事,皇后没事就好!闹了一晚上也累了吧,快回去歇着吧!”这话虽然听上去依旧温暖,可萧皇后听着却感到了一丝疏离。

“皇上夜也深了,就在这凤栖宫歇下吧!”皇后挽留道。

凌雄听了这话,有一瞬间的迟疑,却瞬间恢复过来,“朕还有许多奏折要批,皇后先休息吧!”说完,便由身边的人跟着,转身慢慢离开了凤栖宫。只留给了皇后一个彷徨的背影。

寒心没想到这些黑衣人竟然丝毫没有放弃的意思,一直尾随而来,眼看如果再次交手,定会再将宫内的大内侍卫引来,到时候怕是逃离就有点困难了。

后面的人紧追不舍,眼看前面已经没有什么躲避的路了,寒心便飞身而起,只要有路,便向前走。

跑了半天,终于没听到后面的脚步声,寒心便停了下来。环顾周围,才发觉自己不知来到了这宫里的什么地方,高墙林立,到处一片破败。

寒心看着这完全陌生的地方,不禁嘟囔道:“这是什么鬼地方,黑不隆冬,一看就不是人在的!”

四面围墙耸立,将一转幢八角楼围在了中间。寒心抬头才发觉这楼有些破败,一看就是多年没住人的,风一吹,楼角的铃铛便“零零”作响,这大晚上的,有点瘆得慌。

看着这孤立的阁楼,寒心倒是来了兴趣,真想不到这宫中竟然还有这种地方,说不定还能藏着什么宝贝呢?这样想着,寒心便提起脚走了进去。

门被推开,一阵灰尘喷出,呛得寒心咳嗽了几声。抬眼看去,到处都是蜘蛛网和灰尘,只有几个破旧的书架歪道在墙角,书架上的书早已掉在一旁,蒙上了几层灰。

寒心才走进两步,便有种想出去的冲动,却不想此时耳朵一震,外面传来凌乱的脚步声。

寒心欲退出阁楼的脚又缩了回来,眼神在楼中扫了一遍,纵身一跳便跃上了半空的房梁上,一阵灰尘呛得她皱了皱眉头。

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多,寒心此时在旁算着,自己如何做才能顺利脱身,毕竟今晚不能再闹大动静了,否则对自己只会百害无一利。

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躲在房梁后面,为了防止自己掉下来,寒心只得伸出手紧紧稳住一旁的墙壁。

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乱,片刻之后竟然没了任何动静。

寒心顿感疑惑,想要跳下楼看看下面的场景,难不成那些黑衣人已经撤了,还是躲在外面等着自己主动走出去。

刚缩回手,却发现在自己站立的头顶处藏着一包东西,金黄色的锦缎紧紧包裹,上面早已落满灰尘,想来已经尘封在此处多年。

寒心伸出手将包裹拿出,纵身一跃,落到了地面。却被一阵血腥味熏得皱了皱鼻子。

小心翼翼地从门缝里望出来,竟然看到院子中间横七竖八躺着许多黑衣人的尸体,没有任何活口。

寒心顿时心一惊,出了阁楼一看,所有黑衣人都是一刀毙命,死相极惨,定是个首屈一指的高手所为。环顾四周,没有任何人的影子。只有这满地的尸体和猛烈的血腥味透漏出此地刚刚进行了一场大战。

眼看此地不宜久留,正事还没办,寒心随手将刚刚拿到的包裹系在背上,迅速翻墙而出,奔向了碧芳阁。

大批侍卫刚刚对碧芳阁进行了盘查,惹得丽妃一阵不悦,侍卫直言受皇后的命令对宫中各处住所进行盘查,丽妃虽有不满,也只得咽进了肚子里。

眼看侍卫们都走了,寒心随手一指,丽妃身边的贴身宫女应声倒下,吓得丽妃一阵哆嗦。

片刻之间,寒心便站在了屋子正中间。

“你来了?”丽妃不确定的问道。

寒心没回答,而是随身一坐,斜靠在了屋内的软榻上,刚刚跑了那么久也有些累了,趁着现在休息一番。

看着丽妃这容光焕发的样子,想来最近也是过得不错,“怎么样了?丽妃娘娘,你没让我是失望吧!”寒心问道。

丽妃听见寒心的话,随手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坐直身子,“当然,我现在已经重新的到皇上的宠爱了!”

此话一出,寒心顿时哈哈大笑起来,“丽妃,你太天真了,现如今你所谓的宠爱,只要皇后一句话,顷刻之间就能荡然无存。”

丽妃原本满脸高兴,不料这话就像一盆冷水瞬间浇在了她刚刚燃起的小火苗上,瞬间熄灭了。

“你什么意思?”丽妃低声问道。

寒心看着丽妃那变脸的速度,随意说道:“我只是提醒你,不要大意,只要皇后在一天,你就永无出头之日。”

这话似乎说中要害,只见丽妃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寒心却没停下,继续说道:“你现在要做的,就是让皇上畏惧皇后,疏远皇后,这样你才有机会完全拴住皇上的心,只有皇上完全站在你这边,你才有跟皇后斗的资本。头我已经给你开好了,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丽妃听着寒心的话,脸色变了又变!瞬间明白过来,今晚为什么整个宫中严密盘查此刻。弄得人心惶惶。想来这一切应该都是眼前的人做的吧!

想到这,丽妃不禁笑了起来,那笑声歇斯底里。

看着眼前丽妃这般模样,寒心摇了摇头,起身,便出了碧芳阁。

第四十一章 龙渊认主(四)

驿馆西院。

苏浅月听着一旁贴身侍卫阿竟禀报,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公主,事情已经办妥!属下已吩咐几人潜进藏宝阁,东西已经拿到,就在回来的路上。”

苏浅月没想到事情竟然如此简单,眼中的笑意又深了一节,看向窗外,自言自语道:“本宫看中的东西岂有随意放手的道理。”

寒心的轻功极好,速度极快,不大一会儿便回到了驿馆。

站在墙外,正想翻墙而入,却听见几个窸窸窣窣的脚步声,看见隐隐约约的身影也要进入驿馆。寒心顿时屏住呼吸,侧身躲在一边看着那几个鬼鬼祟祟的影子。

“东西是不是在你身上,你再检查一遍!”一个人轻声说道。

“还用你说,这么重要的东西,我当然贴身保管”另一个人不服气的回答道,说着还用手拍了拍自己胸前的包袱。

“我只是提醒你,要是东西丢了,咱们都得完蛋!”

话音才落,只见几个黑影纵身一跳便进入了驿馆西院,正欲前往,便被另一道黑影飘然而过,瞬间封住了周身穴道,动弹不得。

寒心原来不想插手这些闲事,可从他们的话中便可听出,他们的主子定是里面的某一位了。能让这些人如此重视,可想而知,包袱里面定是珍贵宝物了。

看着眼前这些被点住穴道的人,寒心径直走到胸前背着包袱的人面前,抬起手,轻轻一勾,那包袱便瞬间到了寒心手上。

几个被点住穴位的人只得抬着一双眼睛在黑暗中死死瞪着寒心,纵然满眼怒火却无法动弹。

“你们不要这么看我,我就是好奇你们这包袱中到底有什么宝贝?”寒心随口说道。

说完,纵身一跃便不见了踪影,只剩下满天的黑暗。

窗子被吱呀一声推开,寒心利落地跳进了屋。随手将刚刚抢来的包袱随意丢在桌上。

看看时间,现在已经快到卯时了,累了一晚上,此时寒心只想好好休息一下。

拿掉面纱,解开衣服,准备脱下夜行衣,突然从自己身上掉下了一个黄色锦缎的包裹,“咚”的一声落在地上。

寒心低头,才想起,自己都忘记了竟然把这东西给带出来了。低下身子将包裹捡起,放在桌上。寒心便上床睡觉了!许是因为奔跑了一晚上,太累了。才躺上床,便很快进入了梦乡。

一夜好眠,睡醒时,寒心才发现,太阳都日上三竿了。

外面竟然无比安静,难道东方盛转性了!

洗溯完毕,寒心出了房间来到正厅,只见正厅里有两个打扫的侍女,看了一圈竟然没发现东方盛的任何影子。

“盛世子去哪了?”寒心问道。

原本还在打扫的侍女,听见声音,转过身,毕恭毕敬地说道:“回公子,盛世子说今天要和太子殿下打曲棍球,早早便带着侍卫走了,还吩咐说不准打扰公子休息,公子定是太累了!”这话一出,寒心倒是疑惑起来,“难不成昨天杀掉那些黑衣人的是东方盛,不然他怎么会知道自己很累?”

寒心正欲转身,刚刚那侍女便接着说道:“公子,盛世子走得时候已经吩咐奴婢们准备好早餐,奴婢即刻送进公子房中!”说的时候,还时不时抬头看向寒心,那眼中竟然带上了些许暧昧。

寒心被这眼神刺激到,大声吼道:“我没胃口,不用送来了”,便疾步回了屋子,一路上还在嘟囔着:“东方盛,本公子的名节都被你给毁了!给毁了!”

回到屋,寒心的火气似乎还没消,一想到那侍女暧昧的眼神,看着哪里都不舒服,一脚踢在桌子上,桌子瞬间断了一条腿,惨兮兮地向一边倾斜。桌子上摆放的物品,全部滑到了地上,发出乒乒乓乓的声响。

寒心随意瞟了一眼,却瞬间瞪大了眼睛,昨晚从那几个黑影手中抢来的包袱此时摊开了,里面的盒子滚了几圈,最终稳稳掉在了角落里。

寒心记得这盒子,这不是在藏宝阁中看到的盒子吗?没想到这群盗贼胆子如此大,竟然偷东西都偷到藏宝阁了!藏宝阁能在龙都开了多年不倒,也没人敢去偷,这就说明背后的老板势力庞大,无人敢惹。真不知道这几个小毛贼是谁给的胆子?

寒心将盒子拿起,放在床上,轻轻打开盒盖,一股寒气扑面而来,映入眼底的果然就是那小巧玲珑,煞气逼人的龙渊。

那天没见到还有点遗憾,真没想到现如今它便在自己手上,寒心不禁感叹道:“果然是珍宝啊,配得上我!”

伸出五指,轻轻触摸刀身,那通身的寒意让寒心更加惊喜。紧紧握住,寒心一用力,便将那龙渊拿出了盒子。龙渊似乎感受到异常,震动得厉害,连寒心的手都随之振动,只见寒心用尽全身力气,死命握住,那刀身开始泛出五彩光华,不断在刺穿寒心的手掌,只见原本白皙的手上此刻却不断溢出鲜血,越来越多,溢出的鲜血却被刀身瞬间吸走了,顷刻间,龙渊停止了振动,整个匕首开始泛红,通体红色,格外刺眼。

寒心急忙伸出另一只手挡在了眼前,在五指的细缝中隐约看见,龙渊像是着火一般,火焰越烧越旺,越烧越旺,最后慢慢熄灭,恢复如初。

待所有光散去,寒心抬眼看来,只见龙渊跟之前一般,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刀刃更加锋利了,泛出冷冷的杀气。

寒心松动自己的手掌,才发现这龙渊握在手中格外顺手,无论怎样拿捏都相当合适,像是为自己量身打造一般,不由地说道:“看来,你一直在找的主人就是我了!”

此时的西院,却是一片愁云。

苏浅月看着跪在一旁的阿竟,愤怒地吼道:“这就是你说的万无一失?”

阿低垂着头,低声说道:“公主,我们的人得手了,可是不知道半路会杀出这样一个人,才抢了我们的东西!”

昨晚,苏浅月一直等到大半夜也没见手下的人回来,便让贴身侍卫去看看,哪知还没走出院子家看到院子中间几个被点了穴道的黑衣人。

拉下面纱,竟然就是自己人。几个黑衣人在院中冻了大半夜,再加上任务失败,被解了穴道后,便纷纷自杀了。现如今,谁都不知道龙渊的下落了!

苏浅月哪管这么多,接着吼道:“哪来那么多借口,都是你手下的人无能!”

听见这话,阿竟急忙辩解道:“公主,您不要担心,这龙渊岂是一般物件,纵然被拿去了,也无法驾驭,这您还不知道吗?”

听见这话,苏浅月的脸上总算是缓和了一些。

“再说了,就算他能驾驭,那以后只要亮出来,知道是谁做的,咱们可以再从他手中拿回来,新账旧账一起算。”阿竟接着说道。

苏浅月听着阿竟的话,转身回了上座,轻轻坐下,温柔的说道:“以后要是知道是谁敢抢本宫的东西,给我立刻杀了他!”

第四十二章 球场赌约(一)

阳光灿烂,风和日丽。

东晋的皇家球场上,只见几个年轻人纵马前来,马蹄飞扬,尘土环绕。

“司徒烈,不要磨磨蹭蹭,快点!”只见东方盛骑在马上,左手拉缰绳,右手拿马鞭,正一下下敲在马背上,那胯下的骏马正驰聘在最前面,带起了一阵风声,吹得马背上的人满头墨发张扬在风中。

司徒烈看了一眼前面的东方盛,眼神一紧,压低身子,鞭子用力一甩,身下的骏马像利箭一般,狂奔而出,赶上了最前面的男子。

只见两匹骏马并驾齐驱,亦如马背上的人旗鼓相当。

来到了皇家球场,所有人都扯住了缰绳,马儿很快停了下来。

凌炎看着这偌大的球场,自豪的说道:“这乃是我东晋皇族的御用球场,闲杂人等不得入内。”说罢,还得意地看了一眼东方盛。

接着说道:“怎么样?各位,今天有没有兴趣来一局啊!”那挑衅的口气充斥着所有人的耳膜。

听见凌炎的话,东方盛抬起眼眸随意瞟了一眼凌炎,笑着说道:“光比赛有什么兴趣?不如来点实在的!”

凌炎一听,脸上的得意更深了,眉毛一挑,说道:“不知盛世子想要点什么?”

东方盛侧头似是思考一番,慢悠悠地说道:“那就十万金吧!也不是什么大数目,我想凌炎太子应该不会在意吧!”

一旁的司徒烈听了之后,同意地点点头,“素闻凌炎太子球技高超,今日要是赢了可要做东啊!”

这话一出,凌炎原本犹豫的眼神顷刻之间变得灿烂,笑着说道:“烈王爷太赞缪了!那就这样定吧,以十万金为赌,今日谁赢谁带走,钱就由输的那位来出!”

话音毕,侍卫们奉上球仗,所有人便一手拉住缰绳,一手握住球仗冲进了球场。

东晋民风开放,皇帝推崇此项娱乐活动,所以民间也有好多人玩。凌炎是自幼学得的球技,所以一开始便占了上风,短短一刻钟时间竟然就进了好几个球。

东方盛跟在凌炎后面,看到凌炎不断进球,道:“凌炎太子,球技果然名不虚传呀!”

凌炎听见这话,将头扬起,得意地说道“承让,承让!”

岂料在他说话的时机,司徒烈早已将一个球稳稳当当地送进了球门。东方盛顿时大惊道:“司徒烈,你倒捡了个便宜!”说着,策马追了过去,几人就这样在球场上激烈追逐着。慕容煜自始至终没发表任何见解。

这几日众人都知道,这赤灵太子简直就是个闷葫芦,从早到晚甚少开口,几日下来,大家都知道了他的性格,也没人觉得奇怪了。

驿馆北院。

寒心用布轻轻擦拭着这到手的龙渊,越看越喜欢,简直爱不释手。

刚刚由于桌角断裂的声音,有侍女急忙询问,但被寒心勒令不准入内。现在看着桌子倒了,屋里弄得一片狼藉,寒心便让两个侍女进来收拾一番。

“公子,这个还要吗?”一个小侍女手中举着个明黄色的包裹问道。

寒心侧眼看过来,才想起自己昨晚还带了个东西回来,便说道:“要的,拿来给我!”

侍女将包裹稳稳当当放在寒心手上,提着残渣碎片便出去了,另外两个侍女重新给屋子中换上了新桌子,新茶具,顿时整个屋子干净如初。眼看收拾好,几个侍女便退出了房间。

寒心看着自己右手上的包袱,便将左手上的龙渊放在一边,双手慢慢打开了包裹。

包袱被一层层拨开,只见一本明黄色的小册子映入眼底。由于时间太长,颜色已经变暗。寒心仔细看去,才看清册子上写着“皇宫秘档”四个字。

翻开册子,寒心的眼睛瞬间睁大,只见里面登记的都是当年肃清朝堂中的官员名单,以及执行的人员名单。

一行行看去,里面将当年被肃清的官员名字写得清清楚楚。寒心的眼光随着名字在不断移动,最终定格在某一处,瞳孔瞬间放大,那早已发黄的纸上赫然写着“寒冷”两个大字,后面还赘述一句“屠满门”。

看到后面的字,寒心的心似乎窒息一般,原来父亲为这东晋朝堂贡献了一辈子,为这东晋皇族服务了一生,最终换来的就只有这三个冰冷的字。

机械的抬眼再看过去“执行者萧崇”,这五个字此刻就像金针一般,狠狠刺进了寒心的眼中,当年父亲母亲惨死的情景一幕幕出现在眼前,就像是昨天发生的一样,“死了这么多人,他竟然还能心安理得的成为东晋镇国大将军!”寒心咬牙切齿地说出。

此时的寒心,竟然整颗心都在疼,想来该是前身也难过了吧!既然这东晋的朝堂是由鲜血铺成的,那自己就让它更鲜艳些吧!以告慰那些无辜枉死的在天之灵。

平复了心情,寒心淡定的看完了整本册子上所记载的名字,将册子重新放回了包袱中,纵身一跃爬上屋檐,找了个稳当的地方,将包袱藏了起来。

站在房顶上,寒心看向远处巍峨的皇宫,气派的城楼,眼中是从未有过的厌恶,就是那个地方,那个地方的主人,为了自己的江上,自己的皇位,将人命视如草芥,将百姓视如蝼蚁,他的皇位是用尸体铺成的,他的权力是由人命来铸就的,可他却用无数士兵生命铸造的利刃刺向了自己人。他以为时间可以掩盖他的罪行,可以原谅他所做的一切,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清风吹起了寒心脸颊旁的发丝,再看向自己的家,那里早已破败不堪,寒心轻声说道:“父亲,母亲,我会让他和他的帮凶们得到惩罚,您们在天上好好看着!”微小的声音在空中慢慢飘散,最后只剩下这满眼的东晋国土。

第四十三章 球场赌约(二)

跑马场上,几位年轻人你来我往,那肆意的身影正驰聘得无比激烈。马蹄飞扬间,只见最后一个球被司徒烈用力挥打,在众人的翘首以盼中,球稳稳地进了入了球门,东方盛忍不住夸赞了一句“好身手!”

司徒烈拉扯缰绳将马调转方向,看向凌炎。只见凌炎原本那得意洋洋的脸庞早已阴沉,看着球门的方向有一瞬间的呆愣,继而被东方盛的话带了回来,低声说道:“想不到这烈王爷才是个中高手,深藏不漏啊!”那拉扯缰绳的手指不自觉地紧了紧。

东方盛虽然少了司徒烈一球,却是心情极好,“凌炎太子今日谦让了,不过这般待客之道真真让本宫受宠若惊啊!”

凌炎的脸一瞬间恢复了些红润,说道:“应该的,远来是客,客人高兴了,主人自然也开心!”说着,将手中的球仗递过去,一边的侍卫急忙伸手接过。

司徒烈放下手中的球仗,“那今日就借花献福,由本宫做东才是。”

原本大家都没提到今日赌约之事,现在司徒烈一说,都想起来了。慕容煜难得开口,却是说道:“那就多谢凌炎太子和烈王爷了!”

这话一说,凌炎只得摸了摸鼻子,朝着一旁的贴身侍卫说道:“去取十万金的票子来!”

东方盛在一边看着凌炎的模样,眼中一晃而过的笑意格外耀眼。

一大批人乘兴而去,尽兴而归,只是各人心思各异,难以捉摸。

驿馆西院,南商公主苏浅月坐在镜子旁边,将自己的娇唇抿了一遍又一遍,不住地问旁边的侍女:“本宫这妆容如何?”

侍女抬眼轻轻拂过,微笑着说:“公主本就天生丽质,再化上妆更是仙女下凡!”

苏浅月满地地点点头,起身理了理长裙,“就是不知道他可喜欢?”

此时阿竟急急忙忙从外面进来,朝苏浅月行了个礼道:“公主,今日凌炎太子和盛世子一行人去跑马场打球,现如今已经回来了,现全部都在广福楼用膳!”

苏浅月听着,再转身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满意地说道:“走,去广福楼!”

话音落,便带着两个侍女出了西院。

天府大街人来人往,相当热闹。只见一辆豪华的马车停在了广福客栈的门口,车帘被掀开,里面跳下两个侍女,片刻之后,从车中走出一位弱柳扶风的娇媚女子,正是苏浅月。

人们纷纷看过来,龙都甚少能见到此番艳丽的女子,不少来吃饭的客人低下头在窃窃私语。

凌炎该是广福楼的常客,才进来便被老板客气招待。广福楼在龙都也算是一等客栈,各种达官显贵接待得不少,现在看到一下子进来几位气度非凡的贵公子,一看都非普通人,急忙热情招待进了最上层的雅间。

苏浅月进来后,老板看到此女子穿着皆非凡品,该不是哪家的贵族小姐,急忙问道:“小姐是吃饭还是住店?”

老板才走进两步便被侍女急忙拦下,“你站在这里便好,我家小姐岂是你可以接近的?”说着,还指了指老板所占的位置。

老板只得站定,热情地说道:“小姐,我们这还有雅间,小姐可需要!”

一旁的侍女刚想应答,便被苏浅月抬手示意堵住了嘴巴,“老板,不用了,你只需将我安排在距离楼梯旁的那桌便可!”

这话却是奇怪,老板只能点点头,将苏浅月主仆安排在了那一桌。

雅间里,几位公子似乎谈得很高兴,一个时辰的饭硬是吃出了两个时辰。

苏浅月主仆竟然也跟着吃了两个时辰,老板一直看向她们一桌,只觉得奇怪得很,却也不敢上前催促。

待人都早已走得差不多,雅间的门终于被推开了。

东方盛走在最前面,司徒烈和慕容煜其后,凌炎走得最慢,跟在了最后面。后边还跟着几个侍卫。

眼看几位公子都已下楼,苏浅月便迅速站起,顺势一转,竟然和凌炎太子撞在了一起。凌炎本欲发怒,后面的侍卫以为遭遇意外都准备拔刀,待看清楚眼前的女子后,却瞬间被凌炎勒令禁止了,“慢!”

侍卫们急忙退到一边,让出位置。

凌炎看着眼前的女子如此花容月貌,眼中露出惊艳之色,“浅月公主,没想到能在此此处遇到公主!”声音中都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欣喜。

苏浅月看到凌炎眼中的惊艳,双颊瞬间染上了些许得意,稍稍欠身道:“凌炎太子也在此处用膳?”

凌炎看着苏浅月那欲语还羞的样子,急切地说道:“公主一个人吗?要不,由炎送公主回驿馆吧!”

苏浅月看向凌炎,眼中的害羞更浓了,轻轻地点了点头。

后面的动静有点大,东方盛回头看了一眼,眼底的不屑展露无遗,带着侍卫便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司徒烈和慕容煜也各自骑上自己的马领着侍卫回了自己的院子。

待一行人都走后,那老板却是嘲讽地说道:“原以为会是怎样一位卿本佳人,原来也不过是那攀龙附凤的一贱女子,奈何看走眼了啊!”说着,还不住地感叹了几句。

第四十四章 寒心之怒

碧芳阁内。

丽妃正躺在软榻上假寐,烛光一闪,贴身侍女应声倒下,寒心从窗子扑腾而下,立在了屋子中间。

丽妃看到寒心已经不再意外,“你来了?”

寒心踱步走向软塌,“看来丽妃的生活真是太舒服了些?”说完,便瞪了丽妃一眼,丽妃赶紧从软榻上起身,站在一边。

寒心顺势斜靠在了软榻上,那姿势相当悠闲啊!

“我怀孕了!”空中传来丽妃的声音。

寒心眉头一挑,“那又怎样?”

丽妃得意地说道:“我只要生下皇儿,皇后就不敢把我怎么样了?”

“哦,那你以为皇后会让你顺利生下孩子吗?会让你的孩子健康长大成为太子的阻碍吗?”寒心反复看着自己的手指,慢悠悠地说道。

这话瞬间让丽妃醍醐灌顶,原来自己真的太天真了,急忙问道:“那我该怎么做?”

“你?”寒心疑惑的说道,“你应该让皇上对皇后产生厌恶,对太子产生反感,这样一来,你的胜算还大些!”

丽妃摸着自己小腹,一想到要为自己的孩子谋划前途,坚定的说道:“我知道怎么做了!”

寒心看着她那视死如归的样子,笑着道:“你不要担心,我会帮你的!”

萧家是东晋的高门世家,根基又深,关系错综复杂,要连根拔起绝非易事,可是如果断掉萧皇后这一臂,那就是咬下入骨三分的一口,,大伤元气。

寒心出了皇宫,便在半路上碰见了“老朋友!”

只见那带着银色面具的司徒烈早已等在了半路上。寒心看着前方拦路的高大身影,挑了挑眉道:“喂,我说,你是不是闲的慌?一到晚上就四处溜达!”

司徒烈并没因为对方的无理而生气,“我只是来看看你又在做什么坏事?”

寒心听着这话,格外刺耳,“给本公子让开,不然我就把你丢到妓院去喂鱼!”

只见对方不但不让,反而正了正身子,拦在了路中间,开口道:“就你这小胳膊小腿的,还挺嚣张!”

“是吗?那就让你尝尝这小胳膊小腿的厉害!”话音才落,只见寒心眸光一闪,腾空飞起,朝着司徒烈便横劈过去,司徒烈身形诡异的避开,寒心越战越勇,不断进攻,司徒烈一直没还手,只是不断闪避,像是逗弄似的,揶揄道:“让我来教教你该怎么做。”

说完,身形一闪便来到了寒心后面,寒心右手霎时摸上腰间的龙渊,却被司徒烈覆上的手阻挡住了动作。左手朝后一掌,却也被司徒烈瞬间挡住,顺便抓住了她的手,反锁在腰后,由于距离太近,寒心甚至能感受到对方身上的心跳。

寒心使劲挣扎,没想到对方无比牢固,使劲一挣,反倒更加拉近了两人的距离,感觉对方的呼吸就在耳边。

司徒烈从没与谁如此亲近过,眼前的女子身上那似有似无的女儿香充斥了整个鼻腔,身子顿时一怔,手上那纤细手臂的细腻让人不想放手。

感受到身后男子身体的僵硬,寒心往后一脚踢出,逼得司徒烈后退了几步,寒心趁机一挣,便脱离了对方的钳制。

站在三步之外,寒心叫嚣着,“再敢碰本公子,本公子就废了你的双手!”

司徒烈看着眼前这猫一般的人儿,竟然有了一种将她拴在身边的冲动,这样的话,生活也许就会变得有趣多了,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有了这样的想法。

看着寒心的眼神竟染上了些许欣喜,道:“好啊,我的双手就等着你来废了!可别忘了啊!”

“疯子,真是个疯子。”寒心忍不住低声骂道。

“看来我的猫儿发怒了,不过没关系,有利爪才惹人喜欢。”司徒烈缓缓地说道。

话才说完,只见一个黑影东方盛穿破空气而来,瞬间站在了寒心前面,挡住了司徒烈的视线。

看着寒心的眼中顿时多了几抹柔情,“这么晚了,还不回家,天黑路滑,容易遇见坏人!”

说完,淡定的转身,看向司徒烈的眼中竟然生生多了些许敌意,警惕的看向对方,“不知阁下是何方高人,和一个小孩子过不去,说出去总叫人笑话!”

第四十五章 太子之祸

司徒烈看着东方盛那保护寒心的模样,眉梢寒意渐浓,侧过身悠闲地将双手轻轻背在了身后,“我和猫儿说话,何须你多言!”

“他是本宫的人,本宫自然能说话!”东方盛霸气地说道。

这话一出,司徒烈终于正视了面前的男人,“她是谁的人,这还难说!也罢,今日的兴致都被你破坏了!”

说完,眼光绕过东方盛看向身后的寒心,“猫儿,我们还会再见的。”话音才落,便飞身而起,霎时间便消失在了黑色的夜空中。

寒心一直站在东方盛身后,自始至终都没说一句话,她一直在想那面具男到底是谁,为什么老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东方盛转身便看到寒心微微呆愣的样子,瞬时抬起手敲在了寒心的脑门上,“走啦,还在想什么?那小白脸又是谁?大晚上不在驿馆就知道到处乱跑!”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寒心反应过来,急忙跟上,寂静的夜里两人的身影在月光下被拉得老长。

第二天一早,凤栖宫内。

凌炎才进来便看到皇后一脸阴沉地坐在桌子旁。

凌炎急忙走进,跪拜道:“儿臣给母后请安!”

岂料,皇后连正眼都没看,一声不吭地看着其他地方。凌炎抬头看向一旁皇后的随身侍女,只见该侍女一脸担心地摆摆手,示意凌炎不要说话。

突然,皇后猛拍桌子,大声吼道:“跪下!”

凌炎一听,急忙压低身子,跪拜道:“不知儿臣做错了什么,竟惹得母后如此生气!”

皇后冷笑两声:“做错了什么?你难道不知道现在整个龙都都在传我们东晋太子和烈王爷,盛世子打赌,一场曲棍球输掉了十万金吗?”

凌炎一听,一张脸瞬间胀成了猪肝色,“母后息怒,这次是儿臣的不是。”

萧皇后终于看向了凌炎,“你要知道自己的身份,现在你的一言一行都被别人盯着,别人迫不得能看见你的错误,你倒好,现在给了别人这么大的借口。”

凌炎不敢在开口,越发伏低身子。

皇后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你要是想坐稳自己的太子之位,以后就应该时刻克己自律,以免留下话柄。”

“是,儿臣知错了!”

皇后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儿子,“起身吧!”

凌炎起身,看了到萧皇后脸色已经有所缓和,顿时松了一口气。

自从媚贵妃闭门谢客,而丽妃刚好怀孕,皇上便时常留宿在了碧芳阁,美其名曰关心皇嗣,皇后纵然心有不甘也只能三缄其口。

看着皇上吃得正香,丽妃小心翼翼地开口道:“皇上,今年的*要开始了,臣妾也想去看看。”

皇上正用勺子轻轻搅动着碗里的汤羹,“你现在是有孕在身,不宜去看那些血腥的东西,在宫里或是御花园赏赏花就好!”

丽妃一听顿时撅起了自己的粉唇,撒娇道:“皇上偏心,每年都只让皇后去看,臣妾也想去看看嘛!”

“皇后?皇后从小习武,心理素质比一般女子要好些。”皇上说着,又想起了那日皇后杀人的情形,再想起萧崇当日一身是血地提着几个老臣的头颅来到宫中,顿时没了胃,只觉得隐隐的恶心。

丽妃看着皇上一下子苍白的脸色,心中一喜,还是不动声色道:“臣妾听说太子武艺高超,而且球艺出众,定会为我东晋争光,臣妾也想去一睹太子的风采。虽然前几天太子无意输给了那烈王爷,不过臣妾相信这次在*中,太子一定会堂堂正正打败那司徒烈的!”

“什么?你说太子输给了司徒烈?”皇上好奇的问道。

丽妃像是突然反应过来,急忙跪下道:“臣妾一时失言,还请皇上恕罪。”

那惶恐不安的样子,让皇帝更是起疑,严肃地说道:“说,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丽妃小心翼翼地看了皇上一眼,“臣妾听宫女们讲,说前几天太子和一众使臣在跑马场打曲棍球,还立下赌约,最后太子因不敌那司徒烈,输掉了十万金,现在整个龙都的人都在看太子的笑话。”

皇上越听越生气,脸色越来越黑,突然起身,带着太监便去了凤栖宫。丽妃看着皇上那疾走的身影,眼中的笑意越来越深。

太子府内,一大波下人站在书房外面,听着里面乒乒乓乓的声音,连大气都不敢出。

自从凌炎从宫里回来后,就将自己一个人关在了书房,不大一会儿里面便传出了砸东西的声音。

所有下人站在门外,谁都不敢进屋。一天了,凌炎滴水未进,谁都不敢进去送吃的。

到了下午,只见一位相貌极美的女子手拿托盘端着食物来到了书房门口,众人脸上一喜,没想到最后还是太子妃有勇气来给太子送饭。

太子妃宗笑然走到书房门口,轻轻地敲了敲门,里面没有任何声音,于是便径直推开了房门,走了进去。只见凌炎沉默不语地坐在书桌后面,面无表情,看到宗氏,阴冷地开口道:“谁让你进来的,滚出去!”

宗氏看到自己的丈夫此番模样,心有不忍,温柔的说道:“太子殿下,您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这样下去还得了,臣妾带来了您平日爱喝的鲍鱼粥,来吃点吧!”说着,将盛好的一碗粥放在了凌炎面前。

凌炎看着眼前的碗,扑腾一声起身,顺手端起碗就砸向了宗氏,大声吼道:“你也是来看我笑话的吧!啊~”

幸好宗氏反应较快避开了,岂料凌炎疾步过去,甩手就是一耳光狠狠打在了宗氏的脸上,一张娇美的小脸上瞬间浮起了大大的巴掌印。

宗氏似是被吓到,抬手摸向了自己的脸颊,那里早已肿起了一大块。顿时梨花带雨哭着出了书房。

第四十六章 *(一)

在众人的翘首期盼之中,三年一度的*开始了。也是这次的各国使臣聚集于东晋的目的所在。

整个天府大街被渡上了一层新的色彩,张灯结彩中各国使臣带着本国最厉害的武士能手前往本次活动的举办地御门广场。这御门广场坐落在天府大街的中间路段,背靠东晋皇宫,当地人觉得那是聚集灵气和龙气的地段,所以将此地修建成了一广场,供龙都大型活动的举办。

寒心才到这御门广场就看到此地早已擂台高设,四面锦旗高挂,无数兵器陈列,在阳光下发出耀眼的光芒。凌炎早已派重兵把守在了此处,一派严肃的气象。随意看了一眼四周,只见此处早已埋伏下了无数弓箭手,只怕谁要是敢耍手段,瞬间会被射成马蜂窝。

擂台旁边的安全距离中早已高座设下,想必那就是各位贵宾的座位了吧!

为了防止此次活动被破坏,大批侍卫早已将此次*的活动场所与百姓活动的场所隔开了,百姓可以观看却没法靠近一步,这么做一来是怕误伤了百姓,二来也是以防有人借机闹事。

大批百姓早已等在了此处,都想看看今年又会是哪谁拔得头凑,为自己国家的辉煌再添上一笔。再者,龙都的许多小姑娘都等在此处,也是想一睹各国太子,皇子的风采。

不大一会儿,众人纷纷赶来。凌炎早已等在了此处,遗风跟着司徒烈径直走向了贵宾席,慕容煜竟然换了一身劲装,后面跟着公主慕容飞,寒心低头走在东方盛后面,那南商公主苏浅月由丫鬟搀扶着缓缓走向了自己的座位,还有一众世家公子们坐在了各自的位置上。

东方盛来到自己的座位旁看了一眼,顿时面露不悦,“再给我拿把椅子来!”

引路的侍卫为难的看了东方盛一眼,“盛世子,不知是不是这把椅子您不喜欢,如果不喜欢,小的再去换,可是这座位数量是太子殿下让人计算好的,多的也加不上啊!”说完,还紧张的看了东方盛一眼。

凌炎在一旁看到这边有动静,走进一看,道:“盛世子,是不是下人服侍不周啊?”

东方盛看向凌炎,一张俊脸有些不开心道:“再给本宫挪出一个位置来!”

凌炎看着东方盛的样子,也没再说话,随意吩咐了几句,便在东方盛的座位旁将位置多空出了一个。寒心站在一边,看着东方盛刚刚的样子竟然多了些许异样,再抬眼时,却与司徒烈看向这边的目光在空中交汇,怎么会如此熟悉,瞬间明白过来:“原来那半路挡道面具人就是司徒烈。”

寒心眼中一瞬间的转变落在司徒烈的眼中,却多了一丝欣喜:“看来猫儿认出了自己,那以后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打招呼”了!”

东方盛将寒心安排在了自己旁边的座位上,这一举动惹得多少人看向了这边,不由露出了各种表情,有疑惑,嫉妒,羡慕,憎恨。各种目光一起投放在了寒心身上。

凌炎虽然刚刚没问任何缘由,现如今看到寒心坐在这位置上,不由微微蹙眉,产生了些许好奇。

苏浅月从一进来,目光便在凌炎身上流连忘返,只是碍于人太多,不便上前,现在看到凌炎的目光时不时落在寒心身上,看向寒心的目光中竟然多了丝丝敌意。

寒心感受着各种目光,原本有一瞬间想起身的冲动也烟消云散了:“各种不舒服是吧?本姐姐就是来添堵的!”随即心安理得地坐在了那位置上。

这一次,听说东晋很可能派出的是萧家小辈中最厉害的儿子萧傲,寒心竟有了些许期盼,期盼着*快些开始,好见识一下这萧傲到底有多牛。

环视了一圈,寒心的目光定格在了那高座贵宾席的镇国大将军萧崇身上,虽已年迈,但那通身的硬朗却也还在,一张国字脸不怒自威。他的身边坐着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小伙,相貌一般,不过身上戾气稍重,想来那应该是一房之子萧霆,再看看周围却没见到这传说中的嫡孙萧傲。

*在众人的期盼中拉开了序幕,第一天比的是飞镖暗器。上场的都是各国中暗器超群的人才,看了一会儿,各家水平不相上下,寒心顿时没了精神,找了个借口便溜了出来。

只见在御门广场的入口处,无数赌桌早已设点,人声鼎沸,各大赌徒早已买定离手,都在想方设法赢钱。

寒心驻足看了几分钟,却发现大部分赌徒都买了凌炎,想来这太子在百姓心中还是相当强大啊,上次输了十万金,百姓对他还这么大信心!再看看,发现也有部分人买了司徒烈,却少有人买东方盛和慕容煜。

“我要买咱们太子殿下赢!太子殿下武艺高强,定可以拔得头筹。”

“我要买烈王爷赢,我听说烈王爷武功高深莫测,手段又厉害,其他人哪是对手!”

寒心在一旁听着众人闲话,,不由好奇道:“你们怎么不买盛世子,或是煜太子啊?”

只见原来还在讨论的几个人回头看了一眼寒心,看到是个油头粉面的小伙子后,一人得意的说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盛世子听说不学无术,还有龙阳之好你,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比得上我们太子。还有那赤灵的煜太子,看上去就弱不禁风,上场怕还不到半柱香就要趴着出来,买他两赢不是等着输钱嘛!”说完,还很不屑的看了寒心一眼。

寒心听后,摇摇头:“哦,会是这样吗?可是我还是相信这盛世子会赢!”说着,拿出了一袋金叶子扔在了写着东方盛的赌桌上。

东西落桌,发出了一阵声响。刚刚还在讨论的几人都像看怪物的眼神看向寒心,那惊奇的眼中还露出了丝丝惋惜,为这小伙子即将倾家荡产而可惜。

第四十七章 *(二)

寒心看着各位那狐疑的眼神,嘴角浅笑,伸手抹了抹略微褶皱的袖子,“要不咱们加大赌注吧!以一赔十怎么样?”

话音才落,旁边几个赌徒的眼角瞬间漫上了些许得意,“好!不过小兄弟可不要反悔呀!”

众人那急切的模样再次落在了寒心的眼眸中,“不反悔,如果我输了,就算倾家荡产也愿奉上赌金!”

这边的动静越来越大,聚在一起的人也越来越多。

人群中一个小丫头看清楚了这边的情形,急忙转身从人群中冲了出来,再次进入了*的贵宾席中。

“是吗?他真这么说?”苏浅月朝着一边的贴身丫鬟问道。只见刚刚跑进贵宾席的小丫头压低身子,朝着苏浅月又是一阵嘀咕。

苏浅月听完后,喜上眉梢,低声说道:“去,拿出一万金买凌炎太子赢,这次,我一定要他刮目相看!”

小丫鬟授意,急忙转身,再次奔了出去。

当寒心再一次回到赛场上时,竟然看到一个意外的身影,只见慕容煜站在了擂台中心。一身劲装为他增添了几分气势,身上那孤傲淡薄的气势少了些许。而他的对面站着那满身戾气的萧霆。

只见萧霆看着对面的慕容煜,大声地说道:“慕容太子,拳脚无眼,暗器无情,一下要是得罪了萧太子,可别怪我没提醒!”

慕容煜轻声说道:“无妨,擂台上本就生死不论!”

这话一出,萧霆眼中的戾气更重,捏起双拳便冲了过去,那气势似要顷刻间就致对方于死地。

岂料,还没到慕容煜身边,眼前的人影瞬间不见了踪影。萧霆目光一惊,还没反应过来,慕容煜已经站在了他身后,抄起手中的袖箭朝着萧霆脖间的动脉狠狠插了下去,顿时鲜血肆意,萧霆的眼睛睁得老大,一下便没了呼吸,身体直直栽了下去。

一切来得太突然,所有观众瞬间大惊失色,惊叫声不断。

东方盛原本斜靠在一边的身子终于正了正,深深看了一眼慕容煜。

原本坐在贵宾席中的萧崇反应极快,拍桌而起,跳到了擂台上,走进萧霆一看,哪里还有呼吸,身体已经开始僵硬,顿时呼吸不畅,朝着慕容煜怒目而视:“不知我孙儿什么时候得罪了慕容太子,竟遭此横祸,慕容太子能下此毒手!!”

慕容煜垂眼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萧霆,直视着萧崇道:“你没听见刚刚他已经和本宫约定好生死不论了吗?是他技不如人!”

谁都没想到如此冰冷的话语竟然出自那谪仙一样的人儿身上,众人瞬间瞪大了眼睛,想来对这慕容太子的印象要刷新了。

“是啊!萧大将军,这*,只要上了擂台本就生死不论,难道萧家是例外?”司徒烈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萧崇身后,开口说道。

原本满脸怒气的萧崇没想到这司徒烈竟然横插一脚,只得强忍着怒气,道:“是,是我孙儿技不如人!”

说完,随手一招呼,几个侍卫匆匆上来,将萧霆的尸体抬了出去。目送着一群人离开,萧崇再次看向了慕容煜道:“这次,是我孙儿技不如人,希望下次再来讨教!”

说完,便匆匆离开了擂台。

寒心一直站在底下,看着慕容煜的眼中,有些许疑惑。刚刚自己明明看清楚了,这慕容煜就是故意要杀萧霆,不惜得罪整个萧家。这萧家在东晋可以说雄霸一方,现如今这慕容煜直接杀掉了人家的长房嫡孙,该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不是!而且来东晋这么多天,这慕容煜一直不起眼,没想到身手竟然如此厉害,当真是深藏不漏。想来,这萧家得罪的人还真不少,这东晋的大戏是越来越有看头了。

“寒儿,走了!”东方盛的声音传来,寒心的思绪一下子被拉回,便转身跟着东方盛走了出去。

第一天的*最终以慕容煜胜利而结束,众人似乎惊魂未定,看向慕容煜的眼中多了些许恐惧。慕容煜似乎毫不在意,领着慕容飞便从容地走了。

驿馆西院。

苏浅月正坐在正厅抚琴,清脆悦耳的琴声缓缓流出,格外动听。正弹得尽兴,却被匆匆的脚步声打断了,顿时眉头微皱,吓得进来的侍女急忙趴下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许是兴致被破坏,苏浅月索性起身,“你回来了?事情怎么样了!”

跪在底下的侍女急忙回复道:“禀公主,奴婢已经按照公主的吩咐将一万金通通买了凌炎太子。这次凌炎太子要是知道公主的良苦用心定会感激公主的!”

苏浅月听着,满意地点点头,“她怎么样了?”

侍女回道:“禀公主,据探子回报,那宗笑然现如今还在宗府,炎太子没差人去叫,她也不肯回府。不过,那宗大人一直百般劝说,想必再过几日,她拗不过宗大人,该会回太子府了。”

苏浅月原本笑意盈盈,听见这话,脸颊上瞬间铺上了些许冰冷,“既然她都已经出太子府了,哪还有回去的路,本宫就帮她一把吧!”侍女顿时授意,轻声说道:“奴婢这就去办!”说着便退出了正厅。

驿馆东院。

遗风站在一边,看着司徒烈在认真作画,不敢上前打扰。半响,只见司徒烈放下画笔,满意地看了看自己笔下的作品,说道:“你又在打什么坏主意呢?”

遗风走进一看,只见画上陈列着一位身着夜行衣的女子,满身清冷,可一双眼睛格外耀眼灵动。虽蒙着面纱,却抵挡不住那通身的光华。

“爷,这是谁啊?”遗风好奇问道。

司徒烈再次看向画上的女子,目光柔和地说道:“一只胆子很大的猫儿!”

“猫儿?”遗风吃惊地说道。这一眼看上去就是个人嘛,难道自己眼睛出问题了,再看一次,还是个人嘛!

司徒烈的声音再次传来:“让你去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遗风急忙禀报道:“爷,今天那盛世子身边的侍卫竟然用一袋金叶子在赌桌上买了东方盛赢,还说买一赔十!还有,没想到那南商公主竟然也出了一万金买凌炎太子赢!”

“哦,她又想干什么呢?”司徒烈似乎一瞬间来了兴趣,再看向那画上的女子,宠溺地说道:“这次,我的猫儿又要干什么坏事了呢?”

第四十八章 *(三)

“阿嚏”寒心突然一声喷嚏,惊得东方盛随手将一件外披披在了她的背上。

“寒儿,你是不是感染风寒了?”东方盛给寒心披上外披后,随口问道。

揉了揉鼻子,寒心闷闷说道:“没有啊,说不定是谁骂我呢?”

看到寒心如此可爱模样,东方盛笑着说道:“谁敢骂寒儿,本世子就割了他的舌头!”说完,还伸手摸了摸了寒心的额头。

如此亲昵的动作,让寒心微微感到不自然,碰巧看到薛二进来,寒心便顺势出了正厅。

看到寒心出去后,薛二恭敬地站在一旁说道:“世子,银川传来消息,府内的所有内奸均已处死,都换上了我们自己人。而上面那位似乎蠢蠢欲动,已经排人进府刺杀了两次,但都被我们的人杀了!就怕后面还会有什么诡计阴谋!”

东方盛听着薛二的话,身上的寒气越来越重,伸手拿起挂在一旁的佩剑,轻轻抚摸着剑鞘,似在玩弄一件稀世珍宝一般,剑柄上的蓝宝石闪动着微亮的光芒。

“爷爷没事吧!”东方盛问道。

薛二看着东方盛手中的长剑,应声说道:“没事,老王爷一切安好,身边都被世子派出的高手环绕,旁人根本近不得身!”

东方盛听着薛二的禀报,目光一冷,手中长剑顷刻间从剑鞘飞出,一股凛冽的杀气浮在空中,“告诉薛四,如果那位再敢做出更过分的事,就立刻杀掉兵马司的元帅,让这圣天的江山易主。”此时的东方盛浑身上下透出无比的寒冷,与那平时毫不在意的模样判若两人。

薛二看着东方盛的模样,点头应下,便急忙退出了正厅。

夜半,寒心再一次出现在了东晋皇宫。

几躲几闪,赫然来到了碧芳阁。丽妃的小腹已经凸起,看上去似乎比想象中要大些。

看到寒心到来,丽妃起身,挺着自己的“胜利果实”走到了寒心面前,还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腹,满是得意道:“太医说,本宫怀的,很有可能是双生子。”说完,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腹部。

“哦,那还真是恭喜丽妃娘娘了!”

听到寒心的话,丽妃似乎不是很高兴,反而冷淡地说道:“你知道吗,前几天,本宫发现竟然有人往本宫的吃食中放了堕胎药,幸好被皇上专门指派给本宫的太医发现,不然本宫的孩儿早就凶多吉少了!”

“查出来了吗?”寒心随意的问道。

这话一出,丽妃像是听到笑话似的,哈哈大笑起来:“查?还用查吗?不是她做的,还能有谁?她看到本宫怀上龙嗣,早就怒不可遏,苦于一直没有下手的机会,自然想借他人的手来铲除本宫。皇上派人查,最后只查得是后宫一个不起眼的侍女,早已服毒自尽。此事只得草草了结。”

寒心看着丽妃那几近癫狂的模样,道:“看来皇后已经开始正视你的存在了!接下来,你必须得完全夺了萧皇后的恩宠才是,只要她背后的大树不在了,又没有了皇上的宠爱,你便可以高枕无忧了!”

丽妃听着寒心的话,眼中的欲望越来越深,一想到自己很有可能取代萧皇后,还有可能生下皇子,心中的喜悦自然是无法隐藏的。

“听说,最近那萧家的长房嫡孙死了,萧皇后八成要回萧家。”寒心故意提点道。

丽妃本还沉浸在自己的喜悦中,听见寒心的话顿时目漏凶光,狠狠地说道:“她自然要回去安慰一番,死的可是她亲侄子。”

眼看今晚的目的已经达到,寒心也不想再此处耽搁,便离开了碧芳阁。

回驿馆时,寒心竟然看到那被自己和司徒烈砸掉的烟雨楼竟然又开始营业了,莺莺燕燕欢声笑语,一派奢靡的景象。没想到这凌炎的手段还挺厉害的,才短短一个月竟然就将那残破不堪的消金库恢复如初。想来输给司徒烈的十万金,该也是出自这里吧。

想到这,寒心眸光一闪,“要是这烟雨楼变成自己的,那还何愁钱花呀!”看来自己是得盘算盘算,得为自己谋个来钱的地方才是,总依赖东方盛也不是长久之计!

第二天,*的热潮再次拉开。

前一天所发生的事,似乎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并没为这次活动没带来任何不便。

这一日,比赛的主题是近身格斗。擂台上锣鼓喧天,在为今天的比赛增添更多气氛。

首先上场的是东晋的一大高手,挺拔的身材,粗壮的手臂,看上去就极具力量,一口络腮胡更是为他增添了更多的粗犷。

看着他这么威猛的样子,众人都在担心会是谁来迎战。

片刻之间,一位清秀的男子走上了擂台。寒心抬眼,原来是司徒烈身边的侍卫遗风。

遗风的身材偏瘦,站在那大块头的面前,显得又瘦又小。众人的心中不免添了几分担心,似乎都在为这瘦小的男子叹息。

比赛的鼓声敲响,那男子摇着自己魁梧的身材冲着过去,一把将手拉住遗风的肩膀,用力一提,遗风的身体便被悬空抛起,直直砸向了台下。

司徒烈坐在贵宾席,自始至终都平静地看着下面的打斗,并没有因为遗风的个头悬殊而露出任何情绪。

众人看着遗风的身体在空中画了一个圈,竟然又再次安全地落在了地上,不免松了口气。

那大块头看到遗风没被丢下擂台,便再次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高大的身体带起了一阵风声。

这次遗风并没有直直等在原地,而是飞身而起,灵活的身子从大块头的身旁一滑而过,瞬间飞起,稳稳站在了大块头的肩膀上。

大块头没料到遗风竟然这么做,伸手就往自己的肩膀拍去,眼看手掌就要落在遗风的脚上,却见遗风飞腾而起避开了手掌,那手掌便拍在自己肩上,疼得大块头龇牙咧嘴。

坐在贵宾席上的司徒烈抬眼往擂台上看了一眼,遗风授意,飞身而起,朝着冲向自己的大块头的脖子便是一脚,力度极大,只听得“咔擦”一声,大块头的头仰天而起,一口大血喷洒而出,随即缓缓低下了头。

鼓声再响,毫无疑问,这场比赛随即宣布玄武获得了胜利。

第四十九章 *(四)

后面相继上场了好几位高手,却都不出三招便被遗风撂倒在地,寒心坐在一边看着此种情形,不由抬眼看向了司徒烈,“看来这男人果真是高深莫测,培养出来的贴身侍卫都此般厉害,要是他本人出手,不知谁会是对手呢?”

坐在远处的司徒烈感受到了寒心的目光,转头向这边看了过来,寒心急忙转移了自己的视线,竟然有一丝心慌。

观众们没想到这毫不起眼的侍卫身手竟然如此厉害,看着台上那飞腾的身子,利落的身手,个个聚精会神的盯着擂台上的一举一动,害怕自己漏掉任何精彩的部分。

就在即将要宣布胜利的时候,只见一个年轻的身姿从观众头顶上踏风而来,一流的轻功发挥的淋漓尽致,不出片刻便稳稳站在了擂台上,底下的观众不由一阵惊呼:“那不是萧家的二房嫡孙萧傲吗?”

“听说他是萧家小辈当中最出挑的!”

“是啊,小小年纪,一身功夫所向披靡,在东晋还没遇见过对手。”

“这萧傲突然出现,是不是为着昨天他堂哥萧霆的事而来?”

“这萧傲听说已经被当今皇上相中,欲召为驸马,不过几月就会与那八公主成婚了。”

众说纷纭间,寒心看向了站在擂台上的年轻男子,只见他一身黑色劲装,身姿挺拔,容貌清秀,气质非凡,即使站在一众世家子弟当中,也显得格外出挑。怪不得皇帝愿意将自己最宠爱的八公主许配给他,想来这样貌和家室也配得上。

萧傲站在擂台上,看着对面的遗风,眼中并没有过多的自傲,也没有丝毫的愤怒,反而平淡如一汪泉水,让人的心跟着缓缓平静下来。

只见他淡淡开口道:“鄙人萧傲,多请赐教。”说罢,还摆出了一个“请”的姿势。

遗风看着对面男子那平淡的模样,再抬眼看了司徒烈一眼,便朝着萧傲冲了过去。

高手过招总是格外精彩,两个利落的身影你来我往,在擂台上打得火热,四周的锦旗也因为两人强大的内力,被震得七零八落,惊得台下的观众屏住了呼吸,聚精会神的看着擂台上那不断变换的身形。

这萧傲果然有几把刷子,即使面对遗风这样的高手也应付自如。两人的内力在打斗当中卷起了擂台上的东西,铺天盖地朝着台下砸下来,吓得观众们左右闪躲。

在电光火石之见,遗风竟然被对方强大的内力掀下了擂台,虽然反应极快,稳稳站在地上,可是谁输输赢一眼就可分辨的出来。

萧傲稳稳站在擂台中心,看向遗风的眼中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既没有胜利者的得意,更没有格斗高手的戾气。抬起双手抱拳道:“承让,承认。”

遗风看了一眼台上的萧傲,便抬脚走向了司徒烈,稳稳站在了椅子后面,似乎刚刚发生的事就只是一个虚无的梦境。

在这次活动的裁判宣布获胜者萧傲的时候,只见他突然转身,面朝慕容煜的方向,张嘴说道:“希望明日能有幸和慕容太子比较一场。”

贵宾席中的慕容煜,听着对方挑衅的话,却微笑点头,显得既礼貌又疏离。

寒心一直盯着台上的男子,要摧毁萧家,也许眼前的男子便是最好的突破口了。

傍晚,驿馆东院内。

遗风看着司徒烈的目光一直落在那副画上,忍不住开口问道:“爷,明日画上这姑娘真的会出现吗?你说她会亲自打败萧家那小子,是真的吗?”

司徒烈抬起手,抚摸着画上女子的轮廓,淡淡地点了点头。

遗风从没见过自家主子此番模样,在玄武,无数官家小姐,贵胄娇娘,都入不了自家主子的眼,没想到画上这女子竟如此不同,不由对这画上的女子便更好奇了。

“对了,爷,据线报,南商那苏浅月好像出手了,这次她的目的好像是东晋的太子妃之位。”

司徒烈原本轻触在画上的手收了回来,“那苏浅月手段毒辣,看来这次她是铁了心要与东晋联姻了,她以为南商依附了东晋便可高枕无忧了?不过,她联姻了也无所谓,这样以后便省掉了许多麻烦。”

“爷,那我们需要从中再做些什么吗?”

“暂时不用,就凭着苏浅月那小伎俩,自己织的网,就让她自己去套好了。”

这边,寒心跟东方盛正在桌子旁边有一下,没一下的聊着天,却突然嗅到一股奇怪的味道,东方盛目光一闪,执起手边的一粒白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窗纱中飞射而出,顷刻之间便听得一声惨叫,只见一个黑色的身影从窗前滑落,狠狠摔在了地上。

薛三闻言,急忙冲了过去,那摔落的黑衣人眼看逃不掉,瞬间便服毒自尽了。

再回来时,只见一具尸体正稳稳躺在外面的地板上,“世子,贼人已经服毒自尽了!”

东方盛起身,抬脚走了出去,站在尸体旁看了一眼,只见该男子身旁还散落着许多未烧尽的迷烟,便轻轻说了句“死士!”

不知今天什么目的,胆敢在驿馆内如此放肆,怕背景也会是个胆大包天的东西。

恰在此时,门外一位侍卫走了进来,恭敬地说道:“世子,刚刚南院被大批杀手刺杀,由于杀手太多,慕容太子的手臂受了些许轻伤。”

第五十章 *(五)

闻言,东方盛竟然抬眼看向寒心,“寒儿觉得这件事该是谁干的呢?”

寒心提步走向了东方盛,眼珠一转:“对谁最有利,便是谁干的呗!”

“寒儿什么时候还学会卖关子了?我问你的问题,你竟然又抛来给我了。”说着,东方盛煞有介事地盯着寒心,像是在期待着她的答案。

寒心看着东方盛这好奇的模样,微微一笑,“我哪猜得到,这次的*想要赢的人太多了,你们几个却都是最大的竞争对手,除掉你们几个对很多人都有好处,我怎么可能猜得出是谁干的?”说完,还轻轻皱起了双眉,一副疑惑不解的样子。

看到寒心这假装苦恼的模样,东方盛却突然大声说道:“谁干的都不要紧,只要最后的赢家不是那凌炎就行了。”

一说到这凌炎,寒心倒想起一件事来了,昨天龙都在传,那太子妃宗笑然不知吃坏了什么,一下子卧床不起,宗大人寻遍名医也束手无策,最后也不知是在哪里寻得的偏方倒是治好了宗笑然的病,捡回了一条命,但是代价却是满脸生了暗疮,其丑无比。当年龙都的第一美人一夜之间成了第一丑女。宗笑然接受不了,三番五次想自杀,却都被宗大人拦下,现如今变得疯疯癫癫,被关在了府内,还派了专人看守着。

一说到这事,众人唏嘘不已,想当年这宗笑然乃是宗家嫡女,掌上明珠,身份贵重,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而且长相极美,身段苗条,无论才学还是人品都是无可挑剔,龙都的世家公子少爷简直踏破了宗家的门槛,前去求亲。

谁能想到,只是短短几年,竟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代才貌双全的女子竟然变成了此番模样,真是天意弄人啊!

“你说这太子妃的事,是纯属偶然吗?”寒心不由自主地问道。

东方盛正欲端起茶盏的手略微顿了一下,继而将茶盏凑近嘴边,啜了一口,“你不觉得对于她来说,用一张脸换回一条命已经很值了吗?安分一点,以后就能过太平日子了。”

寒心似是同意地点了点头,“也是,皇家的儿媳岂有那么好当,何不做个寻常百姓,乐得逍遥自在。”

后面几天,那*依旧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而那萧傲确实厉害,几天之中如同开挂一般,竟然场场都赢,那萧老爷子的脸色也越来越好,眼中的满意自是挡也挡不住的。对于萧霆的死似乎根本没放在心上。

外面的赌场也是分外热闹,看到那萧傲那压倒性的气势,几乎全部赌徒都将自己的钱压在了他身上,期望在最后的决赛中大赚一笔。

也是,除了第一天中的慕容煜,后面的胜者都是萧傲,众人自然都将自己的注意力投在了萧傲身上。

现如今只差最后一天了,如果在今天的武器较量中,那萧傲依旧胜利的话,那就只剩和慕容煜的对决了,也是众人最期盼的。那慕容煜杀了萧霆,甩了萧家一个耳光,这萧傲自然是要还回去的。

一大早所有人依旧前往擂台,寒心早早起床,将手中的龙渊擦了好几遍,看着手中的泛着寒气的匕首,寒心的眼中竟然浮上了丝丝冷笑,“父亲,母亲,今天,阿心要去做一件艰难的事,您们要相信,阿星一定可以的。”

马车片刻之后便到了御门广场,今天的气氛依旧高涨,鼓声整天,锦旗飞扬,擂台上最近由于多死多伤,竟然弥漫着阵阵凉气。

那萧傲在大家的欢呼声中再一次站在了擂台上。今日,他手中拎着一把长剑,气势如虹。

不大一会儿,在敲打的鼓声中,便从擂台上滚下了好几个挑战的人,东晋的子民,锣鼓震天,欢呼雀跃的声音响彻云霄。经过这几天的打斗,这萧傲的名声算是彻底响起来了,现如今整个东晋怕再没有不知道“萧傲”这两字的人了吧!小到天真孩童,大到年迈老人,最近议论最多的就是萧家出了个举世无双的武学天才。

萧老爷子也是神清气爽,精神更甚从前。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只见一个瘦弱的身影闯入视线,稳稳站在了萧傲的对面。

东方盛看见擂台上的寒心,脸上掠过一丝意外,双目紧紧盯着擂台上的人儿。

东方盛的异样却被一双眼睛稳稳看了去。苏浅月心中一阵大笑:“东方盛啊,东方盛啊,世人都说你什么都不在乎,原来这才是你的死穴,看来以后要多加利用才好。”

擂台上的萧傲看着对面那一身月牙白的清秀小生,眼中闪过一缕惊艳,“想不到这小公子竟长得一副好皮相,今日要是死了,当真是可惜了。”

底下的遗风看着擂台上男子的轮廓,竟然慢慢和那画上的女子重合,心中一阵惊叹:“原来,爷看上的姑娘竟然是盛世子旁边的贴身侍卫。”再看向司徒烈,只见司徒烈的眼神一直在上面的人儿身上,看得格外专注,“看来,爷这次是真的爱上那女子了。”

第五十一章 *(六)

寒心看着对面那清秀的脸庞,眼中闪过丝丝杀气,这么多年来从没像现在一般,渴望杀掉一个人。

转头向一旁看去,只见那萧崇老爷子正聚精会神地看着擂台上的萧傲,脸上都洋溢着阵阵得意与骄傲。寒心嘴角勾出一丝冷笑,“尽情得意吧,高兴吧,今天过后我会将你逐渐推进地狱,永远无法上岸。”

鼓声阵阵,整个空气中顿时弥漫着肃杀之气。

萧傲看着寒心手上并未拿着任何武器,大声说道:“你的武器呢?不会要来个空手接白刃吧!”语气中竟然带了点点嘲笑。这些天,萧傲打败了几个国家的各类高手,众人的欢呼称赞,羡慕谄媚,让他的内心得到了空前的满足和自豪,再看到萧傲对他的肯定,这样下去自己势必会成为萧家的下一任家主,心中自是百般得意的。

寒心听着萧傲话中的嘲讽,平淡地说道:“没错,我想先看看这空手能否接住萧公子的白刃啊!”

这话一出,下面一片哗然,分分分叫嚣着。

“这小子也太狂妄了吧,竟然敢空手跟萧公子打,怕是不要命了。”

“这小子是谁啊,好大的口气。”

“唉,看来又是一个自取其辱的人了!何必呢?”

“我猜他连一招都接不住,就会被萧公子狠狠踢下来!”

······

下面的议论越来越大,寒心抬眼扫了一眼,缓缓开口:“萧公子,请吧!”

萧傲看着对面的小子不识抬举,便也不再顾忌,大喊一声:“希望你的身手和你的嘴巴一眼厉害。”

才说完,便猛然抽出长剑,朝着寒心扑了过来。萧傲的剑一看就非凡品,果然才出鞘便气势逼人,那狭长的剑身在空气中泛着阵阵寒意,正向寒心袭来。

寒心迅速一侧身,避让开来。萧傲哪给寒心躲避的机会,手中的长剑调转方向,继续呼啸而来,这次的气势更甚,大片杀气席卷而来。

寒心瞬间飞身而起,利落的身手翩然而起,迅速下落,竟然将一只脚的脚尖稳稳踩在了萧傲的剑尖上,发出“嗡”的一声。

萧傲反应极快,转动手臂,长剑便刺向寒心,寒心再次飞身而起,一个后空方成功避开。萧傲看见刺出去的长剑竟然又落空,眉心烧起点点怒火,握住剑柄的手掌再紧了紧,左手运足功力,便一掌拍向了寒心。

众人都知道,这萧傲自小习武,一身内力浑厚,这一掌打得又狠,要是被打中,那可真是凶多吉少了。

掌风中,杀气四溢,狠辣决绝,大股真气迎面扑来,寒心急忙后退,打算避让,却瞬间看到萧傲右手的长剑接踵而至,那冷冽的剑尖呼啸而来,步步逼近,而后面退无可退。

台下的观众个个瞪大眼睛盯着台上对决的两人,那利落的身手,强大的剑气,高手的对决,简直是精彩绝伦。

萧崇的脸上自始至终都是笑意盈盈,因为他知道,他的孙子足够优秀,今天对付这么个小喽喽自然不在话下。

寒心看着后面已经没有退路,而笑傲眼中的胜意已现,瞬间将手附在了腰间,就在那长剑即将刺入寒心身体的瞬间,只见一阵杀气撕扯空气而来,铺天盖地,只一瞬间便阻挡了萧傲的进攻。

寒心瞬间反守为攻,手持龙渊,扑腾而来。

一旁的苏浅月看到寒心的动作,瞬间瞪大了眼睛,目光一直定在寒心手上的武器。一旁的阿竟,也愣住了,急忙附在苏浅月耳边,低声说道:“公主,那好像是龙渊!”

苏浅月点点头,“是,那就是龙渊!原来在她手里,本宫总算是找到了!”

阿竟看着苏浅月的眉头已经挑起来了,知道此时公主相当生气,急忙问道:“公主,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空气中传来苏浅月冷冷的声音:“杀了他,给本宫杀了他,敢从本宫手中夺东西,就要付出代价。”

阿竟点头应下,看着擂台上的寒心,眼中满是狠辣。

台上打得不可开交,萧崇老爷子的脸色也开始转黑,只见寒心此时跟一开始完全不同,出手狠辣,身手矫健,那刁钻的招式完全没见过,让人防不胜防。

萧傲眼中的得意早已不见,纵然招式依旧厉害,可是在寒心这却完全没有优势,对上这么个狡猾的对手,要赢的可能性越来越小了。

随意瞟了一眼,看见萧崇的脸色,寒心嘴角的冷笑再度袭来,不再拖沓,手中的龙渊迅速挨近萧傲的几大死穴,萧傲已经急忙闪躲,寒心却瞬间调转方向,迅猛出手。顷刻间,一道血痕散落在空气中,众人只闻得一声闷哼,一个身影便从擂台上滚了下来。

再往擂台上看去,只见一个瘦小的身影,稳稳站在上面,手拿匕首,月牙白的衣角在风中轻轻飘起,似是在欢呼雀跃。这一幕后来被无数人谈起,都忍不住狠狠称赞一番。

司徒烈看着那矗立在擂台上的人儿,眼睛再也移不开,心中的欣赏此起彼伏,“猫儿,我要永远将你留在身边,死也不放开,就算彼此折磨,你也只能在我身边。”

滚落在地的萧傲早已昏死过去,急得萧崇急忙让侍卫将其抬回了萧家,请太医诊治。

第五十二章 匆匆别离

在裁判宣布寒心为本次擂台获胜者的时候,东方盛突然站起,看着擂台上衣袂飘飘的人儿,忍不住拍起手来,如雷般的掌声响彻整个广场。

发丝在风中恣意张扬,寒心一双美目不带任何温度看着萧家匆匆离去的背影,嘴角的冷笑格外醒目,接着缓缓将手中的龙渊收回了腰间。

那一身的疏离在人群中虽然格格不入却独有自己的味道。

此时一匹黑马驰聘在路上,卷起阵阵灰尘,那马背上的人用力将马鞭甩在了马背上,胯下的马儿跑得更快了。马背上的人发丝间早已溢满汗水,通红的脸颊,苍白的唇色显示出此人体力早已不支,却硬是靠着一口硬气撑到了现在。

突然,空气中瞬间弥漫上危险的气息,也不知是哪里来的箭支,猛然袭来,顷刻之间便射穿马背上的人,马儿似乎受惊突然跑得更快 了,背上的人摇摇晃晃几下之后,滚落在地,淹没在大片杂草中间。

驿馆北院,东方盛一脸严肃的立在书房中,背对着薛三。

“世子,出事了!老王爷被皇帝软禁在了皇宫里,在等您回去呢!”

“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纰漏,难道保护爷爷的那些都是酒囊饭袋吗?”东方盛严肃的开口道。一道戾气横在眉间。

薛三急忙说道:“世子,我们的人一直将老王爷保护得很好。是清溪郡主,是她用计将老王爷弄出了王府,才造成了现在这样。清溪郡主自幼与世子您一起长大,纵然不亲近,可也算来往,为了不打草惊蛇,她也时常进府看望老王爷,而且她没武功,谁会想到,清溪郡主竟然会这么做?”

屋内冰冷的感觉令人窒息,东方盛没说话,此时谁也看不清他的表情。半响之后,冷冷传出一句:“他对外怎么说?”

“陛下说,老王爷称病多日,避世多时,想与老王爷叙叙旧,等到世子回到银川城,请世子亲自去接老王爷。”

薛三的话还没说完,东方盛的五指早已捏得发白,“他就如此等不及吗?好啊,既然他不仁就休要怪我不义。吩咐下去,明日即刻回银川。”

“是,属下领命。”薛三说完便退出了书房。

夜上柳梢,满地银霜。今夜的天空感觉不似平日那般透彻,大片白云堆积了半边天,时不时一阵大风刮过,吹得墙外的柳枝摇晃个不停,也不知明日是否要变天了。

寒心一个人坐在屋中的桌子旁,明亮的烛光下,她的一张小脸显得更加白皙,英气逼人。桌上放着龙渊,寒心的目光一直定在其身上,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咚咚咚”敲门声传来,拉回了寒心的思绪。

起身将门打开,却看到东方盛站在门口,一张俊脸依旧邪魅无双,比屋子中的烛光还要耀眼。

“这么晚,还不睡?进来吧!”寒心才说完,东方盛便提步走进了屋内。

寒心跟在他后面,谁知前面的男人竟然止住了步伐,害的寒心差点一头撞在了他背上。

“寒儿,我明天要回银川了!王府出了点事,我要回去处理一下。”东方盛低沉的话语回荡在空气中。

这话一出,寒心身体顿时一愣,抬眼看着东方盛的背影,心中竟然隐隐不舒服,“出什么事了?这么突然?”

东方盛转身,直视着寒心的目光,轻松地说道:“没什么大事,就是本世子感觉这东晋好玩的东西都被本世子玩腻了,所以不想呆了。”

寒心看着东方盛那故作轻松的口气,就知道一定是有棘手的事情,不然他怎么可能那么突然。

东方盛看着寒心,眼中闪过一丝不舍,接着说道:“寒儿,你就留下来吧!我知道你在这东晋还有很多事要做。”

这话就像是石子投在了湖面上,荡起了层层涟漪,寒心心中瞬时堵得慌。想了半天,竟然开口道:“一切小心!”

东方盛点点头,看向寒心的目光变得更加柔和,“我离开后,你也不方便再住在驿馆,去藏宝阁吧!那里是我的,只要有任何事,老板张原都会帮助你的。要是处理不了,不要逞强,让张原告诉我。你在那,好隐藏,也安全些。我也放心点。”

听着东方盛一句句嘱托,寒心的心就像那沸腾的水,动荡的厉害。从没软弱过,此刻鼻子却也有些发酸。

看着寒心站在原地,看着自己的目光有些闪躲。东方盛再也控制不住,一步走进,将寒心搂在了怀中,手臂的力度加重了几分,低声说道:“照顾好自己!”

说完,依依不舍地放开了寒心,转身出了屋子。利落高大的背影慢慢没入了黑暗中。

身上的玉兰花香味一直萦绕在侧,久久无法散去,寒心的心中竟然漫上了丝丝不舍。这一别,也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天还未亮,只听见一阵稀稀疏疏的声音,东方盛一行人已经离开了驿馆,踏上了回银川的路途。

寒心一夜无眠,听着外面各种声音,理智却迫使着自己不能向前,还有好多事要去做,现在自己根本没有谈情说爱的资格。

一切归于宁静,寒心再也平静不了,起身来到了城门口。看着东方盛一行人策马狂奔,身影越来越小,最终化为一个黑点消失在路的尽头,竟自言自语道:“我会想你的。”这话一下子散在了空气中,顿时无影无踪。

第五十三章 自立根生(一)

东方盛虽然离开了,可这*却依旧在继续,众人都在对最后的角逐翘首以盼。

原来以为今年的*胜者会是萧家那武学奇才萧傲,可谁知却在关键时候输给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还弄得经脉具断,自此再也不能习武,一颗冉冉升起的星星就此陨落,不免让人叹息。谈论起萧家,今年的*损失最重的就是这萧家了。萧家财大势大,各房子孙均有在朝为官的,可谓雄霸一方,可此次一连损失了两个嫡系孙子,那萧老太爷要受多大的打击啊!

在众人的期盼中,终于迎来了这最后的战斗,大家都想看看这慕容太子厉害,还是这圣天的侍卫厉害。

外面的赌桌呼声再起,两边的实力都不容小觑,虽然很多人都觉得这不爱讲话的慕容太子既神秘又厉害,可是看到这寒心和萧傲的对决,也瞬间对这小侍卫充满了信心。

离比赛开始只有一个时辰,却只听得传来消息,慕容煜太子意外受伤,最后的比赛甘愿放弃,毫无怨言,在众人的窃窃私语中,寒心竟然成了这次*的胜者。

看着放在自己面前的一大箱金币,寒心忍不住轻笑出声:“还真是感谢这神秘的慕容太子,竟然舍得送我如此多钱,既然都已经送上门了,那我可就却之不恭了。”

驿馆东院之中,司徒烈听着遗风的话,冰冷的嘴角竟然也放肆出了弧度。

“爷,这寒心还真是胃口大,他那以一赔十的承诺可谓是坑惨了赌场的庄家了,现在他既赢了*,又赚了如此多钱,可谓是最大的赢家。”

东方盛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北院的方向,“她还在北院吗?那东方盛走了,她竟然没一起走,可见她在东晋还有事要做,我们就顺势看看能否助她一把。”一说起那像猫儿一般的人儿,司徒烈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一双亮若星辰的双眸。

看着司徒烈的模样,遗风说道:“*结束后,她也离开了,现如今北院已经空下来了。暂时没查到他在哪落脚,我们派出去跟着他的人,被他轻易甩了。要查出他的落脚点,该是还有一会儿。”

像是想起什么,遗风急忙说道:“爷,盛世子此番回圣天,也不知会是一番怎样的情形?盛世子本来安插在皇宫的眼线早已经觉察了圣天皇帝的主意,一早便派人通知盛世子,岂料传送消息的人被半路拦截绞杀,据我们的人汇报,那被杀的人身上插着的竟然是赤灵皇室独有的螺旋箭。”

听见“螺旋箭”三个字,东方盛的眉眼微微抬起,意味深长道:“看来,这太平的天下之下早已波涛汹涌!”

舒缓了一口气,司徒烈看着外面的眼睛微微眯起,低沉着声音说道:“这次,东方盛没有选择的余地,无论他愿不愿意,他都得这样做!”

寒心离开了驿馆却没有去藏宝阁,而是走向了天府大街,将街角一座生意冷清的酒楼买了下来。

当寒心走进了那酒楼,酒楼的老板正一脸苦闷地看着满室空旷的桌椅板凳,不住地叹息。

看到寒心进来,眼中突然燃起了希望的烛光,急忙走进,笑意盈盈道:“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啊?”

寒心抬眼环视了四周,只见空旷的楼阁上除了有几个打扫的佣人以外,基本没见到任何客人的影子。

“老板,冒昧问一句,这大白天的,您这酒楼为什么如此冷清啊?”

那老板听得寒心的盘问,难为情地说道:“小店最近生意稍稍欠佳,不过客官请放心,本店一定会为客官奉上最好的服务。”

这老板虽然口气轻松,可眉间这化不开的愁意也暴露了他此时的情绪。

“老板,我想买下您这酒楼,您出个价吧!”寒心话风一转,突然说道。

那老板像是没听清楚,不确定的问道:“客官,您刚刚说什么?”

寒心只得耐着性子将刚刚的话再说了一遍,原本以为这老板肯定会再三犹豫,岂料老板在听到寒心出的价格后,顿时点头答应了,无比痛快。

想来也是,这酒楼虽说开在天府大街,地段不错,可相隔不远就是龙都名噪一时的广福楼,生意都被抢光了,哪来的客人,再加上前不久也不知是哪里传出的消息,说是这酒楼附近闹鬼,这事一出,此处可真是门可罗雀了。生意一天天惨淡下去,钱赔进去了不少,老板正欲将这么个烫手的山芋抛出去,没想到刚好有人愿意接着,心中自是百般愿意的。

第五十四章 自力更生(二)

站在门口看着这么个生意冷淡的酒楼,寒心眼中却漫上了不可磨灭的希望,“立足于龙都就从这里开始!”这话像是承诺,但听上去更像是誓言。

第二天,这里便开始重新粉刷装修。也不是寒心从哪里找来的工人,做事效率极高,手脚又快。短短五天竟然让这冷清的酒楼重新换了样子,再不见原本的呆板,保守,取而代之的是一座三层八角楼稳稳屹立在街角,独特的造型,亮眼的色彩格外引人注目,那挂在楼顶的匾额上龙飞凤舞地写着三个字“凤仙楼”。

气势磅礴,浑厚有力的三个字更为这新开的酒楼增添了几分韵味,让过路的行人时不时驻足遥望。

凤仙楼中无论是桌椅摆放还是楼阁朝向都不再是原来的样子,新颖的陈设,亮眼的雅间闲座,处处让人耳目一新。第三层上面独立雅间,雕栏画柱,绿树鲜花,别有一番滋味,自然价格也相对高些。

还未开张,坊间便传出各种有关凤仙楼的谣言,有好有坏,寒心却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打理凤仙楼。

天府大街上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却不想此时的宗府却沉浸在一片哀声当中。

谁都不曾预料到,那龙都第一美女宗笑然也不只是患了什么病,竟然在短短半月之余便病逝了,死时早已骨瘦如柴,毫无血色,似是油尽灯枯而亡。

宗府早已白绫高挂,府内外充斥着逼人的死气。

宗笑然过世的消息传进太子府时,太子凌炎竟然还沉浸在和李侧妃的鱼水之欢中,听见下属的禀报,不由震惊了几秒,虽说这宗笑然是被皇帝赐婚的,可与自己成婚也已有几年,比起一般的陌生人倒也还近些。

凌炎急忙从床上下来,即刻招下人穿衣伺候。

“太子,可是要去宗府?”李侧妃的声音慢悠悠从纱帐中传出,甜美中略带了几分沙哑,一听就是刚刚嘶喊过度。

凌炎朝着纱帐的方向看了一眼,“自然要去看一眼,虽说本太子与那宗笑然没什么夫妻情分,可名义上她总是这东宫的太子妃。”

李侧妃终于听见了这中意的话,再次回道:“太子是要去看看太子妃,再怎么说这太子妃也是龙都的第一美人,美人迟暮也应该是光彩照人的。”话中竟然还带上了点点欢愉,想来这宗笑然一倒,这太子府后院还不就是自己的天下,是该高兴些。

此时的凌炎却压根没听清这李侧妃的话,一心在想去到宗府要如何来解释自己这么多天没去看过宗笑然之事,这宗笑然没什么心机,凡事好糊弄,可这宗政檀却是驰骋朝堂多年的老臣,心思自是无比通透的,自己只要稍不留意,也许今日埋下的就将是一个巨大的祸根。

匆匆穿好衣服,凌炎便领着手下出门了。

宗府早已满眼白色。痛哭流涕的声音时不时从府中传出,让冷清的街上多了几缕落寞。

达达的马蹄声中,凌炎终于来到了宗府。一路上都在想如何应付宗政檀,才感觉这路途太短。

门口的侍卫才通报,便看见一位中年男子身着一身丧服来到了大门口。硬朗的五官映出了无比的沧桑,原本高大的身躯看上去竟然稍稍驼背,想来这丧女之痛对这位中年的父亲来说是莫大的打击。

“参见太子殿下!”宗政檀行礼参拜道。纵然是自己的女婿,可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无法忘记这礼节之事。

凌炎看着那跪在地下的男人,心中原本那稍稍不安也烟消云散了,本来还觉得可能自己在对待宗笑然这件事情上稍欠妥帖,面对宗政檀时会有歉意,可现在看到此番情形才深深明白,萧皇后派人来说的那句“无碍,你只要摆正自己的位置即可。”到底是何意了。

宗笑然病逝的消息才一传开,萧皇后便派人进了太子府,刚巧碰到凌炎正欲出门前往宗府,那侍卫便将萧皇后的亲笔信奉上,想来她早已料到自己儿子的想法,这信一来,凌炎的心中就像服下了定心丸。

自己是太子,就算做事稍欠妥帖,可这身份摆在这,宗政檀纵然心有不甘,也不敢言说。

“岳父大人快些平身,无须多礼。”说着,凌炎微微俯身,身手欲去搀扶这丧女的老人。

岂料,宗政檀像是故意似的,稍稍迈开了身子,让凌炎的手停在了半空中,稍显尴尬。

凌炎只得悻悻地缩回了手,“本宫一听闻笑然病重的消息,甚觉震惊,便匆匆而来,想来见她最后一面,岂料还是迟了一步。”说着,满脸的哀伤无法隐藏,那低垂的眼睑似乎坠上了无限哀思。令周围的人一阵动容。

宗政檀抬头看了一眼凌炎,低声说道:“多谢太子记挂,小女走得很安心。”说着,那一幕幕再次浮在眼前,宗政檀怎么都忘不掉自己的女儿伏在自己怀中低声哭泣:“父亲,孩儿做的最错的一件事便是入东宫,嫁给凌炎。”那哽咽的声音,满面的愁容是宗政檀从没在自己女儿脸上看到的。

自己的女儿从小性格活泼,甚少哭泣,可从那日突然回府后,见到的都是女儿掩面低声哭泣,或是沉默不语,可见她在太子府过的并不开心,后来女儿病重,宗大人派人传话,希望凌炎来看一眼自己的女儿,可却一直没有回音,直到女儿过世。现如今听到这一番解释,宗政檀只觉得好苍白无力,谎话终归只是谎话,说得再动听也成不了真的。

第五十五章 宗笑然之死

凌炎感受到了宗政檀的疏离,眼中的火苗开始燃烧,嘴上却依旧说道:“快带本宫前往笑然的灵堂,本宫还想再见她一面。”那急切的表情落在所有人眼中都显得过分真实。

宗政檀看了旁边的下人一眼,那下人极懂眼色,急忙伸手引导方向,“太子殿下,小姐的灵堂就设在偏厅,这边请!”

一行人只得跟着凌炎的步伐直奔偏厅。

本来还在凤仙楼的寒心,听得外面嘀嘀咕咕的声音,朝着屋外问道:“流烟,外面的人在嘀咕什么事情?”

话音落,只见一个清秀机灵的小姑娘从门外狂奔进来,跑到寒心面前气喘吁吁道:“公子,这些天您忙着这凤仙楼要开张的事情,都没出过门,听说这 宗府的嫡小姐,也就是太子妃昨儿个病逝了!”

寒心听见这话,略微迟疑,想了想,便放下手中的账本,缓缓起身,整理了略微褶皱的衣袍,说了句“我有事出去一趟”便出了门。

只留下立在原地的流烟,一脸疑惑。

这流烟乃是寒心无意在街边买来的下人。东方盛一走,寒心便搬出了驿馆,在大街上便看到卖身葬父的流烟,看到这小姑娘那一片孝心,寒心便给了流烟十金,让她为父亲料理后事,岂料这小姑娘一直说不能随意受别人的恩惠,死活要跟着寒心,实在摆脱不了,寒心只得将其带回了凤仙楼,让她做个随意打杂的丫头。

没想到这小丫头学东西还真快,随教随会,人还挺机灵,寒心便渐渐将许多事宜交与她手上,竟然还真没出过什么错。

寒心才出门便看到凌炎的马车从宗家的方向出来,那略微半开的窗子里,只见凌炎安静地坐在马车里,一派气定神闲的模样。丝毫不见任何的悲恸之色,完全一副与我无关的模样。

看着远去的马车,寒心忍不住低声道:“但愿你明日能依旧如此快活!”说着,便没入了人群中。

驿馆中,司徒烈看着手中的信件,一道冷光划过眉心,“是谁?”

遗风低声回禀道:“爷,是南商公主苏浅月,她愿意出十万金买寒心小姐的命!”

“她怎么会突然要杀寒心,还出了这么高的价格来请动黑川的一级杀手?难道······”

“爷,她说除了要寒心小姐的命,还要寒心小姐手上的龙渊。”

听见这话,司徒烈像是听见笑话一般,低笑出声:“难道她不知道这龙渊是认主的吗?就算她得到了,没法使用还不是跟废物无二,再者,传令过去,不准接,以后只要是有关寒心的活,一律不准接。”

遗风点点头,“是,属下即刻去办。”正欲转身,却被司徒烈叫住了:“明天是凤仙楼开张的日子,我们也去凑凑热闹,顺便将我放在箱子里的锦盒取出,就当做是贺礼吧!”

遗风一愣,不确定地问道:“爷说的是从府中带出的那个红色锦盒?”

“怎么?还要我再重复第二遍吗?”

听到司徒烈的语气开始变冷,遗风便急忙奔出了房间,要是再待下去,冷的就不是空气,而是自己了。想来也真是奇妙,自家主子是什么人物,自己会不知道,在玄武从来没人敢多样半句,可现如今一说到寒心,整个人都开始变得柔和,也许这就寒心就正是治主子的良药了吧!

一大清早,凌炎便被传召进了宫。

御书房内,整个屋子压抑得透不过气来。

皇帝凌雄冷眼看着跪在眼前的太子,“听说,你昨天去宗府了?”

凌炎急忙回复道:“是,父皇,儿臣昨日才听说太子妃病逝,便急忙前去。谁知,还是迟了一步,她,已经走了。”说着,那满身的悲凉发散四周,令人动容。

凌雄却是冷冷看着儿子的“表演”,“不要演了,这里,没有外人,你可以随心所欲地畅所欲言。”

跪在下首的凌炎身体一怔,“父皇,儿子说的句句是实话,太子妃病逝,儿臣伤心难过,还会有假吗?”

凌雄起身,忍不住嗤之以鼻:“你要是真把她当太子妃,又怎么会随意出手打她?你要是真拿她当自己的妻子,又岂会在她病重多日,却仍旧在府内逍遥自乐?你如果真够聪明,又岂会给自己制造了如此祸端?”

步步紧逼,大声斥责,让凌炎一时诧异,从没想到自己所有做的一切,竟然丝毫没有逃过父皇的眼睛。

“父皇,我不明白您的意思?你不是告诉过过儿臣,女人如衣服吗?就这样儿臣听从您的话,娶了那宗笑然。如今儿臣这么做了,为什么又是错的?”凌炎不解地问道。

看到如此迟钝的儿子,凌雄眼中,一抹失望闪过,“让你娶宗笑然,是因为想让你以后在朝中更得人心,可没让你去寒了老臣的心哪?现如今,你还不知道吧?大街小巷都在传,当朝太子薄情寡义,还虚伪假面。在加上上次一场球赛输掉十万金,现如今可真是本事没有,名声极差!”

第五十六章 王妃之礼(一)

从没在父皇这听到如此尖锐直白的话,凌炎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只得将头颅压得更低。

凌雄似乎没有任何停下来的意思,看了一眼跪在下首的儿子,“这太子之位,并不是非你不可,你要是觉得没法胜任,何不快快让贤,如果还想继续当你的太子,就给朕长点记性吧!”

今天一席话听在凌炎耳中,甚觉刺耳,许是从小阿谀奉承听得多,又身居高位,身边的人对自己都是低眉顺眼,现如今这些直白的话就像把把利箭直刺内心,浑身不舒服。

还欲开口的凌雄却被外面叽叽喳喳的声音打断了。

“是谁在外面高声喧哗?”凌雄严厉的声音传出。御书房静的可怕,那外面的声音在此时显得格外突兀。

只见门被小声推开,一位太监急忙走进,朝着皇帝行礼参拜,“皇上,是皇后娘娘,非要见您!奴才拦不住啊!”

想来凌炎被自己传召进宫的消息,萧皇后已经知道了,如此闯入御书房,不成规矩,想到这,凌雄的眉梢染上了些许怒气,大声说道:“让皇后先回去,没有朕的传召,不得进入御书房!”

故意抬高的声音该是要让萧皇后听见,好自行回宫。

岂料,太监才出去一小会儿,又急忙进来,“皇上,皇后娘娘不肯回去,还在外面跪下了,说要是您不让她进来,她就一直跪在御书房门口,直到您见她!”

为着太子的事,凌雄本就有些烦躁,现如今被萧皇后这么一威胁,那满腔的怒火挡都挡不住,连着跪在地下的凌炎都感受到了父皇身上的怒火。

“她要是想跪,就一直跪着吧!”凌雄怒喊出声,惊得凌炎又是一怔。

此时的凌雄竟然对萧皇后产生了些许厌恶,纵然是那个睡在自己枕边多年的人,是那个想尽办法稳住自己皇位的人,是那个爱自己爱到痴狂的人,也心生了丝丝厌恶。厌恶她的心狠手辣,厌恶她的争风吃醋,更厌恶她教了这么个愚钝蠢笨的太子。

“看见了吗?你的母后就是这么胆大包天的人,丝毫没把我放在眼中。”凌雄对着凌炎说出了这样的话,话中透着丝丝怒火,也透着丝丝冰冷。

低声叹了口气,接着道:“也罢,这次既然事情也成这样了,你还是将笑然的尸体运回太子府吧!她怎么说也是皇家的媳妇,哪有在娘家办丧礼的说法,将她接回来,依着太子妃的丧礼下葬吧!以后你也时常往宗府走动走动,你是宗政檀的女婿,他唯一的独生女走了,你来往熟络,他总会念着旧情,站在你一边。”

凌炎听着父皇的口气,知道父皇总归是念着与皇后的旧情,看到皇后匆匆而来就为着自己儿子的事奔走,还情急跪在了门外,总是原谅了自己,看来自己的太子之位还是比较稳固,心便也落下一节。

“退下吧!顺便把你母后也带回去。”凌雄的声音传出。

凌炎急忙再次跪恩,退着出了御书房。

一日匆匆而过。大清早,凤仙楼便忙活起来,今天是开张的日子。整座凤仙楼早已张灯结彩。

巳时一到,这里便想起了烟花炮竹的声音,消散的行人也开始聚集起来。大波大波往凤仙楼的方向来。前些天看着这处酒楼改头换面,倒也别致。

来人虽多,却也是站在门口驻足观望,甚少有进入的。

寒心站在二楼,看着下面观望的行人,狡黠一笑,朝着早已站在房顶的流烟轻轻点头,流烟瞬间会意,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东西往空中不断抛去。

不大一会儿,只见凤仙楼顶上竟然缓缓出现凤凰一般的景象,在阳光的照耀下,金光闪闪,好似腾空飞起,格外引人注目。

下首的路人看着凤仙楼顶上的凤凰,不由惊呼,都以为是真的凤凰于飞。原本这里闹鬼的事情早已被忘记,取而代之的是不断地称赞和夸耀。

原本还在观望的路人,看着此番景象,都忍不住进去看看,这里是否是神仙境地,竟能引得凤凰落脚于此。

不大一会,整个凤仙楼早已人满为患,门外还开始排起了队。一天之内,整个龙都都在传这凤仙楼的奇景,越说越玄乎,凤仙楼瞬间名声大噪。

来来往往的人群中,只见一辆马车稳稳停在了凤仙楼的门口。

“爷,到了!”遗风的声音传出。

白皙干净的五指掀起车帘,一个挺拔的身影从车中走了出来。司徒烈抬头看向前面的酒楼,独特的设计,别致的韵味,一看就是猫儿的风格,心中对于再见到那人竟然起了丝丝期盼之心。

今日的司徒烈身着一件绣有流云图案的紫色锦缎长袍,外披一件月牙白浅色外披,同色系的腰带上坠着一块通透的玉佩。玉冠高束,棱角分明的俊脸异常耀眼,满身的贵气天下少有。好一位天之骄子,才下车,便引得路人时时遥望。

第五十七章 王妃之礼(二)

走进凤仙阁,便有小二招呼过来。

“客官,里边请!”

遗风看了店小二一眼,“给我家公子准备好最好的雅间!”

店小二一看,这公子浑身上下透漏出的讯息,就不是一般人,急忙招待,“好勒,请客官跟我来!”

一行人便跟随店小二直接上了三楼,进了最里边的上等雅间。

“公子,不知您想吃点什么?”

遗风看向司徒烈,只见司徒烈抬眼扫视了整个房间,满意的点点头,“这里的风格我喜欢!”

再看向店小二,“去把你们店的老板找来,我想见见他!”

小二一听,点头应道:“好的,请您稍等!”

片刻之后,只见雅间的门被推开,一个机灵的小姑娘含笑走了进来,“不知公子要见我,所谓何事!”待看清楚人后,眼中闪过一丝惊艳,“从没见过长得如此好看的公子。”

司徒烈抬眼过去,只见流烟已经走到了桌子旁边,和蔼有礼的站在一边。

“我想见这凤仙楼的主人!”突然的一句话,让流烟一时愣住。

“公子说笑了,我就是这凤仙楼的老板,您要见的不就是我嘛!”流烟反应极快,知道今日来的许是认识公子的人,是敌是友未可知,不敢随意应承。

司徒烈瞧着流烟应付的模样,语气稍稍加重:“我要见你的主人!”强大的气场,天生的王者之气一下子让流烟有点不知所措。

“把这个给你主人,她自会来见我。”流烟看去,只见一枚银色的面具正躺在司徒烈手中,那透亮的银色在空气中泛出阵阵寒冷。

流烟木讷的伸出手将面具接了过来,便转身出了雅间。

再过了片刻,雅间的门再次被推开。只见寒心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

遗风原本站在司徒烈身边,看到寒心进来,便识趣地走了出去,还顺势将门给拉上。偌大的雅间中,顿时只剩下气场强大的两人。

“司徒烈,你来干什么?”寒心冷冷的问道,那嫌弃的眼神似乎在告诉对方,到这里来就是个错误。

司徒烈看着眼前这个一瞬间便亮出尖爪的“猫儿”,眼中竟然漫出了丝丝笑意,“这是酒楼,我来吃饭,顺便想来看看你。”嘴角勾勒出的一缕弧度,竟然该死的好看。直白的话语,用醇厚嗓音的说出,却是格外好听。

寒心看着眼前这通身光华的男子,真是感叹“这老天怎么如此偏心,给了这男子如此皮相,竟然还给了他显赫的家室,聪明的头脑!”

“好了,看也看过了,如果不想吃饭,就请吧!”说着,寒心还朝着门口摆出请的姿势,一副想将对方赶紧扫地出门的架势。

原本坐在桌子旁边的司徒烈,看到寒心的姿势,便缓缓起身,朝着寒心走了过来。以为眼前这男子要离开,寒心眉梢处顿时带了些许喜气。

岂料司徒烈走到寒心面前,突然出手搂住了寒心的细腰,轻声说道:“阿星这是要赶我走吗?可是我饭都没吃,没力气走了!”才说完,便将身体的重量移向寒心的方向,寒心身体瘦弱,一下子承受不了,身子一歪,便靠在了门后的墙上,而司徒烈竟然整个身体压在寒心身上。

这一切来的太突然,让寒心始料不及。

身上的重量的提醒快速让寒心反应过来,欲出手,可是后面是墙,前面是如此高大的一个身躯,动作没法发出。

司徒烈感受到寒心的挣扎,伸出手牢牢握住了寒心的手腕,那惊人的力气哪里像是没吃饭的人。

看着挣扎无济于事,寒心一双美目死死瞪着面前的俊脸,“司徒烈,你是流氓吗?赶紧放开我,不然我一定会给你好看!”

司徒烈像是根本没听懂一般,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稳稳地禁锢住了寒心的双手,“什么?好看?阿星当然是最好看的!”

听着司徒烈故意会错意的回答,寒心的火气烧得更旺了,从没见过如此不讲道理,耍流氓的男人,现在说话简直是鸡同鸭讲。

突然,也不知是什么东西,竟然一下子挂在了寒心的手腕上,凉凉的。

司徒烈故意将身体贴近了寒心几分,一股独特的味道闯进了寒心的鼻腔中,没有东方盛的芬芳扑鼻,却多了些许清冷。

看着禁锢在自己怀中的人儿,虽一身男装看似强悍,可骨子里天生的女性柔弱,让司徒烈产生了一种保护的欲望。略显单薄的肩膀,看着司徒烈眼中,竟然多了几分心疼。

寒心的怒气越来越盛,挣扎出的脚踢向了司徒烈的大腿,司徒烈反应极快,顺势一退,稳稳站在了寒心两步之遥的地方,看着这张牙舞爪的“猫儿”忍不住开口,“阿星,还是这么可爱!”

第五十八章 王妃之礼(三)

寒心看着对面一张俊脸,格外不顺眼,再低下头看向自己手腕,只见手腕处稳稳当当地戴着一个五彩斑斓的镯子,七彩的颜色煞是别致,上面还刻着一只展翅腾飞的凤凰,正翱翔天际。虽然好看,可一想到是对面那笑得像狐狸一样的男人给自己戴上的,便想立刻脱下来。

几经挣扎,却发现根本无济于事,那镯子依旧稳稳当当地戴在自己手腕上,竟然不大不小,还格外合适。

“这是什么鬼东西,怎么拿不下来?”寒心朝着司徒烈一阵吼。

看到寒心对这手上的东西无能为力,司徒烈竟然无比高兴,“这镯子一旦戴上便拿不下来了!要想拿下来就只能砍掉手咯!”

寒心听着司徒烈的风凉话,真想一巴掌呼在对面的俊脸上。

“我一定会把这东西拿下来的!”才说完,寒心便甩身出了雅间,多一秒都不想跟这男的待在一块。

门被突然打开,遗风便看到寒心满脸怒意地走了出来,急忙退到一边,以防被误伤。

寒心眼角一扫,看见遗风后退的步伐,来了一句“我有那么可怕吗?”

遗风不敢应答,只得将嘴闭得更紧了。一双眼睛似乎在说“是的,是的!”惹得寒心又是一阵恼怒。

看着寒心疾走的背影,司徒烈眼中的笑意更浓了,想来今日的目的已经达到,竟然感到阵阵饿意,索性顺便尝尝这里的手艺,便朝着遗风说道:“上菜,本宫饿了。”

遗风急忙招来店小二将凤仙楼的招牌菜都端了上去。

这一餐饭吃的格外香,连遗风都在微微诧异,“真没想到这寒心竟然有如此作用,才露了一面,便让主子心情这般好,要是以后进了摄政王府,主子还不天天眉开眼笑。”

这边气氛融洽,太子府中却是另一番景象。

此时的太子府中早已披麻戴孝,凌炎百般劝说,巧舌如簧,最终还是将宗笑然的尸体带回了太子府。

丧礼正在进行,朝中大臣纷纷前往太子府吊唁。此时的凌炎一身白衣,看上去略显沧桑,那稍稍苍白的脸色,一看就是一位丧妻的悲痛之人。众人纷纷劝说,还一度称赞太子和太子妃的鹣鲽情深,纷纷夸耀太子是个重情重义的好男人。

正在这时,太子府来了一位特别的客人,那就是南商公主苏浅月。

苏浅月身着一身素服,由丫鬟扶着缓缓而来。纵然穿着素服,可一张艳丽的小脸依旧美艳无双,站在人群中也格外出挑。款款走至凌炎面前,满脸悲伤地说道:“太子殿下要保重啊,太子妃虽然走了,可浅月相信她在天之灵也希望太子保重身体,为皇上分担,为百姓解忧。”

一番上解人意的话说得在场的大臣们纷纷点头,称赞。

凌炎看着面前的女子,素服裹身,依旧如此漂亮,说话还这般识大体,*时,为了给自己挣来面子,还一掷千金压在自己身上,况且还贵为一国公主,身份尊贵。这样的女子才配站在自己身边,才配得上自己的身份地位。想到这,看着苏浅月的眼神竟然时时流连忘返,徘徊在侧。

苏浅月会意到凌炎的眼神,心中自是喜不自胜,嘴上却说道:“死者为大,本宫想去给太子妃上柱香。”说完,便朝着凌炎稍稍欠身,由丫鬟掺着,走了进去。

才进内堂,便看见宗笑然的灵堂,虽说按着太子妃的礼节来操办,可处处细节透出的都是随意和敷衍。

丫鬟将一炷香点着,递了过来。苏浅月伸手将香接了过来,拿在手中,抬眼看向灵堂上方,心中却早已大笑出声,“宗笑然,太子妃,本宫一来,你就得给本宫腾出位置不是?你拿什么来跟本宫争,以后这东晋的太子府,不,这东晋的天下也得是我的!你,一路走好啊!但愿下辈子别再碰到本宫!”如此想着,捏着香的手却随意拜了拜,丫鬟便赶紧上前将香接了过去,插在了灵堂上。

眼看该做的表面功夫也做到位,苏浅月便再次由丫鬟搀扶着缓缓走了出去。

凌炎一直目送着苏浅月离开太子府,直到人家已经上了马车,消失不见,才慢慢收回了目光。

离开太子府,苏浅月便迫不及待地朝着丫鬟说道:“快回驿馆,本宫要沐浴更衣。”看向自己身上的衣服,满眼的嫌弃,自己从不穿这么土的,这么素的衣服,要不是今日要来做足功夫,为自己后面铺好路,自己怎会这般。

阿竟骑着马,走在马车一侧,警惕地看了四周一眼,“公主,黑川不接我们的生意。”

苏浅月一听,疑惑地皱起了双眉,按理说她给出的价格是比较高的,这杀手组织不就是只看钱,这次难不成还看人了。

“为什么不接,难道是对价格不满意?”

阿竟压低声音,说道:“他们没说钱的事,就说除了这龙渊的主人,其他任何人都行!”

此话一出,苏浅月格外恼怒,恼怒的不是那黑川不接自己的生意,而是人家竟然承认那寒心是龙渊的主人。

“不接算了,直接派出自己人,杀掉那小侍卫,拿回龙渊。”

阿竟听着苏浅月的话,眼中满是狠辣决绝,点头应承下。

第五十九章 意外来客

才坐下,流烟便推门进来,看着寒心一脸不爽,小心翼翼地说道:“公子,有人找!指名说要见您 !”

寒心眉头的弧度皱的更厉害了,“是谁啊?”

流烟走进,端起茶壶倒了杯茶,轻轻放在寒心旁边,“他没说是谁?就只说让我公子,他姓慕容,公子听到自会去见他的!”想了想,流烟接着说道:“是一位长相俊美的公子,和刚刚来的那位不相上下哦!”

一听流烟的话,寒心瞬时起身,“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什么牛鬼蛇神都往这里跑。”说着,虽然不耐烦,但还是走了出去。

另一间雅间中,慕容煜安静地走在凳子上,正拿起手中的茶盏放在鼻息处嗅了嗅,敲门声便传了进来。

一边的侍卫赶紧走近,将门打开,只见寒心早已立在门口。

“哟,什么风能把慕容太子请来啊!”略带调侃的话语却显得很是亲切。寒心边说着,便抬步走了进来。

看着清秀出众的寒心,慕容煜竟然没有移开自己的视线,一直呆呆看着寒心,微微出神。

“慕容太子,这里偏僻简陋,恐怠慢了殿下。”寒心故意抬声调,拉回了慕容煜的思绪。

今日的慕容煜依旧一身白裳,修长的身姿被衬托得更加出尘,那精致的五官,呈现别样风采,不似东方盛的邪魅,也没有司徒烈的气势逼人,但却独有自己的风姿,令人着迷。

寒心不禁暗暗感叹,“看来这古代的风水好啊,养的这些男子一个赛着一个的好看,要是生在现代,都不知会令多少女子疯狂。”

慕容煜回神,随意看了身边的侍卫一眼,那侍卫便赶紧退了出去。

“你叫寒心!”慕容煜开口便说的这句话,说着目光还一直流连在寒心脸上,视乎想看出些什么。

寒心一怔,对于慕容煜的问话有些好奇,但还是微微点了点头,“慕容太子今日来找我,所谓何事啊?”

得到寒心的回答,慕容煜显得格外高兴,白皙的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丝微笑,“在那日*上看到你打赢了萧傲那小子,本宫就想认识你了,近日听闻你在这里开了酒楼,便想借此机会过来认识认识!”

寒心听着这解释,未免也太牵强了些,自己又不是什么朝中大臣,世家子弟,也没有什么高官厚禄,充其量也就是东方盛身边的贴身侍卫而已,哪烦劳这高高在上的一国太子来认识自己,这解释只怕任何一个人听了都不会信服。

“能和太子殿下交上朋友,寒心自然是天大的福气,今天太子殿下光临本店,真令本店蓬荜生辉,太子殿下要吃什么随便点,就让寒心做东,好好招待一回!”说着,寒心便让外面的小二呈上了好酒好菜。

慕容煜显得特别高兴,两人就这样你来我往在酒桌上攀谈了起来。说来也奇怪,寒心觉得和这慕容煜像是天生的亲近,随便一个话题都能聊上几句。虽说,这慕容煜来凤仙楼的目的不简单,可天生的熟络却让两人一下子亲近起来。

酒过三巡,寒心的眼中蒙上了一层薄雾,可这慕容煜的酒量却是极好,丝毫没有醉意。再喝一杯,寒心似是支撑不住,倒在了桌子上,不大一会儿便只剩呼吸声回荡在房中。

看着靠在桌沿的寒心,慕容煜竟然抬起手轻轻抚向了寒心脸颊,一遍又一遍,似乎怎么都摸不够。

“阿星,我终于找到你了!”孤寂的声音一遍遍敲打在寒心的心上,就像那海水拍打着海岸,发出了响亮的声音。

寒心像是梦见了什么,欲伸手去碰,却被慕容煜将她的手轻轻收了回来。只一瞬间,目光便定在了寒心的手上。

只见被推到一边的袖子处露出白皙的手腕,而手腕上竟然稳稳当当地戴着一个五彩斑斓的镯子,那绚丽的颜色,独特的图案,分外引人注目。

慕容煜看着寒心手腕上的镯子,眼中闪过一抹若有所思,“没想到他竟然将五彩凤镯送给你了。”

叹了口气,慕容煜起身,再次看了寒心一眼,便抬步走了出去

轻轻的关门声一响,寒心被睁开了眼睛,眼中一片清明,“你还

活着!活着就好!”

第六十章 损兵折将

驿馆西院,一声巨响惊得侍女们呆立在一边,不敢再有所行动,恐惊了屋子中的那位主子。

“什么?全被杀了?”苏浅月不可置信地怒吼道。看着阿竟的一双美目似要滴出血来。

阿竟立在一边,站得笔直,微微低着头,垂下的眼睑看不出是什么情绪。

“难道,我们派出如此多南商暗卫竟然不敌那小小的侍卫?”苏浅月不相信地再次问道。

一旁的阿竟竟然将头压得更低了,“公主,不是那侍卫的人。也不知是谁的人,我们才行动,便被突然出现的黑衣人绞杀了。那些黑衣人训练有素,应该是个组织,可是到现在为止,我们却没查出有关黑衣人的任何讯息!”说着,小心翼翼地抬眼看向了苏浅月。

听着阿竟的话,苏浅月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本宫就知道那小侍卫不简单,单看那日东方盛看他的眼神就知道,却不想他身边还有如此多高手。本宫当真是小看了他!”

“那公主,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

苏浅月眼神定格在某处,冷笑道:“本宫就不信,他身边能围着铁桶牢笼不成?”

阿竟看着苏浅月的冷笑,脊背竟然有些发凉,还是稳住自己,“公主是想······”

“黑川不接我们的生意,自有人来接!找人联系冥殿,这次我要那小侍卫魂断东晋,拿回龙渊!”苏浅月恶狠狠的声音飘出,格外刺耳。

圣天银川城,恭亲王府。

朱红的大门顷刻之间开启,原本极速奔跑的几匹马儿如利箭般飞身而来,却在看到门口雄伟的石狮后,猛然停下,马儿被突然拉住缰绳,似乎难以适应,竟然瞬间抬起前脚,在半空中飞扑了几下。

原以为那骑在马背上的人会被马儿掀翻在地,却不想只见一个挺拔的身影用力扯住缰绳,随着马儿的跳跃,上身轻微后仰,双腿却依旧稳稳夹住马背,稳坐在马背上。

马儿慢慢稳住情绪,安静了下来,那马背上的人甩开手中的缰绳,一个利落转身从马背上跳了下来。

“世子,您可回来了!”福叔急忙赢了上去,看着东方盛的眼神有些激动,又有些焦急,微微红了眼眶。

东方盛看着福叔微红的眼眶,抬手轻轻拍在了福叔的肩膀上,“不要着急,我都知道了,不会有什么事的!”

福叔是自幼陪伴在老王爷身边,一身都在恭亲王府度过,也没有成家,可以说将自己的一生都奉献在了恭亲王府,也是看着东方盛长大的,对这王府的局势也看得通透。老王爷被软禁在皇宫,王府一下没了个说话的人,他的心中可谓百般着急,一心盼着世子快些回来,现在看到东方盛回来,心中自然是落下了一些,因为他知道,世子可以将一切都处理妥当。

看着东方盛风尘仆仆的模样,眼中多了几丝心疼,招呼旁边的人:“快些给世子准备梳洗更衣!”

一旁的下人听见这话,急忙去准备了。

东方盛本想立刻进宫,可自己确实这几日一路快马加鞭,满身灰尘,略显狼狈,这样去见皇帝,岂不是让人笑话,又要来一句“衣冠不整,有失仪态!”

东方盛回府,就像给整个恭亲王府吃了颗定心丸,原本还惴惴不安的下人们都安静了下来。

两刻钟后,东方盛从听风院走了出来。一袭绣有腾云文滚边的对襟蓝裳,腰间扎金色丝纹带,满头黑发用鎏金冠固定,修长的身姿透出与生俱来的贵气,让人觉得高不可攀。俊美绝伦的脸庞依旧耀眼,只是一双幽暗深邃的眸子少了些许随意,却时时透着不可忽视的精光。

后面跟着薛五和薛三,手执长剑,一身冷气。

才到门口,那里便停着那辆精致的马车。

东方盛便径直上了马车,不一会儿,马车便在福叔的目送中越走越远。

马车行走在抚顺大街上,前往皇宫的方向。

“薛五,一切可准备妥当?”东方盛的声音从马车里传了出来。

骑马走在马车一边的薛五听见东方盛的话,严肃地说道:“世子,一切准备好,等一下您进了皇宫,要是一个时辰还不出来,外面的人就立刻行动。”

东方盛坐在马车中似在假寐,轻闭着双眸,搭在膝盖上的五指却时不时敲击着,似在旁算着些什么。

马车缓缓行走在平坦的大路上,闲庭信步。

却不知何事,车子一下子停了下来,马儿突然站立似有不稳,晃动了一下,引得后面的马车也跟着晃动。坐在车中的东方盛像是睡梦中被猛然吵醒,眉头一皱,轻声问道:“连路都不会走了吗?”

薛五即刻下马,冲着马车轻声说道:“世子,是清溪郡主!”

那四个字此时就像是金针一般,刺入了东方盛的神经,一直没睁的眼睛在薛五的话中缓缓睁开了眼眸,一丝杀气略过,“哦,没想到她还挺自觉,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了。”

第六十一章 暗杀来袭

“盛哥哥,你回来了!清溪一听到你回来的消息,就迫不及待赶来见你了!”清丽的声音传出,却惹得东方盛一阵不舒服,听她叫了这么多年的“盛哥哥”,此时听着却刺耳的很,也恶心得很。

东方盛没有起身,而是示意薛五拉开了马车的车帘,外面的情景尽收眼底。

夏清溪看着坐在马车中的东方盛,依旧俊美无双,而且这次回来看上去却像是和原来有些不一样,要说是哪里不一样,却也说不上来。

“盛哥哥,你此去东晋,一去就是好多天,一切可还顺利?”夏清溪眼神一直流连在东方盛的身上,看到东方盛抬眼看向自己,一时间却有些害羞,微微低下了头,两颊有些微红发烫,再配上今日特意精致的装扮,格外漂亮。

看着夏清溪那一脸娇羞的模样,东方盛眼底却露出了些许嘲弄,生平最讨厌无脑之人,眼前人的无脑更是可恨。

“清溪郡主,别来无恙啊!”东方盛莫名的出声,还是如此生疏客套的话,令夏清溪有些许不舒服,也多了些许陌生。

“盛哥哥,清溪这些日子一切安好,有劳盛哥哥记挂了!”清溪乖巧地说道。说着抬眼再次看向马车中的男子,看到对方的眼神锁定自己,双颊更红了。

“哦,听闻夏将军已经请示皇上为清溪郡主赐婚,想来皇帝定会为郡主觅得一位上乘佳婿。”这话一出,原本满脸娇羞的夏清溪一下子愣住了,自己从未听见这事,可盛哥哥没必要说谎骗自己,难道父亲瞒着自己请皇上赐婚,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

随意看了一眼,看到夏清溪的脸色变了又变,东方盛却不想再说什么,做了错事就要付出代价,这是真理,她的代价马上就要来了。

“本宫还有事,就先告辞了,郡主请自便!”东方盛威严的声音一出,薛五便抬手一挥,车帘放下,马车队伍便再次向前行进,朝着皇宫一步步迈进。

凤仙楼的生意太好,流烟忙前忙后,将一切事宜打理得井井有条,颇有点掌柜的意味,这样一来,寒心便有更多的时间忙自己的事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龙都开始陷入沉睡当中,凤仙楼终于关上了门,准备打烊了。

寒心却似乎精神倍好,拿了个酒杯,提着个酒壶飞身一跃,上了房顶,坐在凤仙楼的顶上,对着硕大的圆月自斟自酌,颇有几分文人骚客的情怀。

流烟站在窗边,抬头看向屋顶上的寒心,“公子,大晚上的还喝酒?不是该早点休息了吧!”

寒心垂眼看了一眼流烟,却依旧抬起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本公子今日还有一件事要做,否则睡不踏实!”

听到这话,流烟再看了一眼屋顶上正喝得尽兴的寒心,无奈地摇了摇头,以为公子说的都是醉话,便关上了窗,不大一会儿,房中的烛光便熄灭了。

寒心对着月亮自饮自酌,不大一会儿,原来满满的酒壶便见了底,像是根本没有察觉似的,寒心继续抬起手要为自己再斟一杯,才发现被倒过来的酒壶压根滴不出一滴酒,只得讪讪将酒壶扔向了一边。

酒壶在空中翻腾几下,便掉在了地面,发出了碰撞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嘹亮,也不知是否惊动了沉睡中的人。

颤颤巍巍的寒心从房顶上站了起来,摇摇晃晃的身子似乎一下子就会滚落地面,可在空中摇摆几下又稳稳站住了。

墙角的树枝在皎洁的月光下竟然露出了鬼魅之态,被微风一吹,轻轻摇晃,更添了几分诡异。

只见黑影一闪,寒心的目光稳稳定在了摇晃的树枝旁,朦胧的眼睛像是要极力看清楚那处的东西,锁住了墙角。

纵身一跃,便由凤仙楼的屋顶飞出,几个翻腾便来到了相隔较远的龙都大街正中心。

街上的落叶在风中翩然起舞,卷起一阵阵冷冽和萧瑟。

寒心却稳稳站在了路中心,侧耳听着那疾步奔来的脚步声,嘴角慢慢勾起丝丝冷笑,耐了这么些天的性子,终于是按耐不住了。

随着落叶飘飞的声音,大批黑衣人从天而降,将寒心团团围在了中间。

一女子模样的黑衣人,看着通身淡定的寒心,美眸中早已喷洒出狠辣的杀气,巴不得一下子冲上去将对方剥皮抽筋。

第六十二章 给个教训

满头发丝在风中飞扬,风声鹤唳之中,寒心看向围在自己周遭的一众黑衣人,眼角散发出了肆意的笑和无尽的张狂,很不屑地看了一眼那躲在黑衣人后面的女子。

苏浅月看到寒心眼中的不屑,一下子火上心头,那剧毒的目光死死盯着矗立在中间的人儿,大声吼道:“给我杀了他,谁能取得他的人头,酬金加一倍!”

话音才落,黑衣人纵身而来,手中的长剑散发着阵阵寒气。果然是训练有素的杀手,动作一致,招式狠辣,刀光剑影中,苏浅月露出了阴毒的笑,似乎看到了寒心身首异处的样子。

寒心今日步子稍有摇晃,许是喝了酒的缘故,出手格外顺畅,格外利落。可是那黑衣人就像苍蝇般群攻而来,寒心迷离的双眼中,身形又摇了摇。

苏浅月原本站在一边,看着面前的打斗,可是看到黑衣人迟迟拿不下寒心,顿时一心急,再看到此刻寒心的步伐稍乱,便再也按耐不住,飞身而来,加入了战斗。

看到那飞身而来的身影,寒心冷冷一笑,一个后空方避开黑衣人,却迎着苏浅月扑面而来,反手便是几个耳光,用足了力气。顿时,只见原本的美人脸上一下子便落下了几个手掌印,还肿的老高,两颊瞬间便不对称了。

苏浅月像是被打蒙了,活活愣了片刻,待反应过来时,漂亮的脸蛋早已惨不忍睹,顿时怒发冲冠,一把将身边的黑衣人推在一边,夺过手中的剑,便再次冲了上来,朝着跟黑衣人打斗在一起的寒心再次冲了过来,嘴巴还不断在重复着:“你敢碰本宫的脸,本宫要杀了你,杀了你!”

寒心看着冲过来的疯女人,满眼的嘲讽,不慌不忙,运足内力,一闪一避,便将身边的黑衣人震得散落四周,反手一掌,活活将狂奔而来的苏浅月推出了几丈远,砸在了地上,吐出几口鲜血。

大批黑衣人爬起来,再次袭来,这次寒心的耐心似乎被耗尽了,握在手中的龙渊快速旋转,滔天的杀气在风中翻滚,只见条条血痕挥洒在空气中,顷刻之间,一地的尸体映入眼帘。

苏浅月用尽全力撑起身子,可看见的却是不断滚落的黑衣人,眼睛一时瞪得老大,不可置信地看向寒心,“怎么会?”

寒心却像是故意似的,眼神锁定倒在地上的苏浅月,一步步走来,那略微摇晃的步伐却像是一步步踏在苏浅月的心上,从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公主,竟然也开始颤抖着身子,往后缩。

可无奈身体受伤太重,移动半天,却依旧还停在原地。

寒心走到苏浅月面前,停了下来。

看着这个一直高高在上的公主,此刻狼狈的样子,却也生不出任何同情之心。

“你要是今天敢伤我一根毫毛,我父皇不会发放过你的!”都已经命在旦夕,苏浅月那趾高气扬的样子却一点没变。

寒心听着她那威胁的话,却莞尔一笑,俊美的脸庞上一丝讽刺的笑,格外醒目。顺势蹲下身子,吓得苏浅月身体一抖,“你想干什么?”

只见寒心抬起手中的龙渊,那龙渊刚刚杀了那么多人,刀面上早已沾满鲜血,大股刺鼻的味道令人作呕。

看着那还在泛着杀气的匕首,苏浅月只觉得寒毛直竖,一直想得到的东西就在眼前,可自己却一点都不想要,也不敢要。

寒心看着手中还在滴血的龙渊,却顽皮一笑,朝着苏浅月的方向伸了过去,吓得苏浅月一下子闭上了眼睛,呆在原地。

待反应过来,才看到寒心将龙渊一下一下挨近自己的小脸,脸上的冰冷触感在提醒自己,对面的男子正在把自己的脸当成擦拭匕首的抹布,用自己的脸将刀身的血擦干净。

“不要动哦!不然这匕首一歪,你的小脸可就完蛋了!”像是故意似的,寒心边擦着匕首,还边说出这样的话,吓得苏浅月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一个不注意,自己如花的脸蛋将不复存在。

不断反复擦拭,直到龙渊的整个身体已经干净,寒心才缓缓收了手。

看到那亮晃晃的匕首已经离开自己的小脸,苏浅月终于松了口气。

寒心小心翼翼地收起了匕首,再次看向苏浅月,“以后,不要再把心思动在我身上!否则,他们就是你的下场!”说着,瞟了一眼身后满地的尸体。

那轻飘飘的话,此刻听在苏浅月的耳中却如同千斤重,吓得她不断点头,像小鸡啄米一般。

像是得到了该有的效果,寒心起身,便迈着摇摇晃晃的步子,慢慢离开了天府大街。

满眼朦胧的寒心,边走还边嘟囔着:“要不是以后还用得着这女人,今日早该死了!”

苏浅月惊恐的看着那步伐迟疑的背影,直到消失在黑暗的尽头,都无法缓过神来。

好一会儿,阿竟带着几个侍卫才在天府大街上找到苏浅月,看着这一脸是血,满眼呆滞的人,不由吓了一跳。

第六十三章 狐狸一样的男人(一)

“公主!公主,您没事吧!”阿竟看着苏浅月那呆滞的样子,急忙问道。

问了好几遍,苏浅月无神的双眼终于有了些许光泽,看清是贴身侍卫,一把抓住阿竟的双臂:“快,快带本宫离开这!”

抖动的话语,苍白的脸色,一看就是受了刺激。

阿竟急忙将苏浅月扶起来,小心翼翼扶上了马车。

这边的寒心摇摇晃晃,往凤仙楼的方向走去。刚刚打架那么顺畅,也怕是借着喝了酒的几分酒劲,现如今架也打完了,浑身竟然松散了下来,走起路来更加摇晃了。远远看去跟大半夜醉醺醺走在路上的酒鬼无二。

又是一个踉跄,这次怕是要摔在地上了,寒心索性闭上了眼睛,也许摔一跤就清醒了呢?不然这个头一直昏沉沉。

向前扑去,已经做好了和大地亲密接触的准备。可半响都没感受到疼痛,寒心硬是将已经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了。

朦胧的眼中,只见自己以一种倾斜的姿态趴在一个结实的怀抱中,顺着怀抱往上看,只见一张俊脸在自己的眼中无限放大。

“你是······”寒心看着面前的俊脸,慢悠悠的说道。

还没说完,却被身边的男人抢着回答道:“就是我,你没看错。”

“司徒烈!”三个字从寒心口中说出,听在司徒烈的耳中,只觉得格外顺耳,格外好听。

眼看着面前的男人在听到自己口中的话后,嘴角竟然勾起一抹该死的微笑,还无比好看,寒心就想一巴掌呼过去,这么想着,寒心索性就这么做了。

可是抬起的手却被司徒烈轻松握住,“阿星是被我迷住了吗?竟然主动投怀送抱!”这戏谑的话语却让寒心一惊,急忙先想司徒烈的怀中挣脱出来。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司徒烈搂在寒心腰间的手却再度紧了紧,将寒心的身体更加贴近自己。

看着寒心那醉眼朦胧的样子,心中最柔软的地方竟然被填满,仿佛只要她在身边,世间所有的一切都不再重要了,哪怕没有富贵荣华,没有高官厚禄,甚至没有君临天下,竟然也觉得开心满足。

寒心看着那不断挨近自己的俊脸,和那似笑非笑的双眼,呼吸一怔,瞬间抄起另一只手迅猛袭向了司徒烈的右眼。再抬起自己的脚狠狠一脚踩在了司徒烈的脚上,顺势一个急速转身,便脱了怀抱。

司徒烈没想到寒心竟然当真这般狠心,竟然右眼上稳稳挨了一拳。

待抬起头时,只见那轮廓分明的俊脸上,竟然黑了一块,整只右眼早已乌青,可想而知寒心下了多大的狠手。

“狠心的猫儿,你打敌人吗?”司徒烈看着寒心问道。

在这种情形下,寒心的醉意早已醒了大半,“敢占我便宜,就是我的敌人。”

“要不是我扶着你,你早就摔倒地上了,恩将仇报!”司徒烈反驳道。

寒心一细想,好像是这样的,可是打都打了,难不成去道歉,心下一横,“我也没打你啊,就只是碰了一下啊,有必要斤斤计较吗?”

看着面前这个赖皮的女人,司徒烈竟然丝毫没法生气,只得闷闷说道:“我的眼睛都黑了吧!”

寒心再次看向司徒烈的右眼,一本正经地说道:“没有,我就只是碰了一下,哪那么容易黑!你想多了!”话虽这么说着,可是心底总是虚了那么一把。

要是再待下去,自己肯定会破功的,于是寒心眼睛一转,故意大大打了个喷嚏:“怕是夜深露重伤风了,要赶紧回去喝点药,告辞了!”

才说完,也不等司徒烈说下句,便急急忙忙头也不回地走了。

司徒烈看着寒心那逃窜的模样,竟然露出了狐狸一般的微笑。

回到驿馆,遗风看到司徒烈乌青的右眼,急忙上前问道:“爷,您受伤了?”

司徒烈看了遗风一眼,“没事啊!”

“那您这右眼怎么成这样了?”遗风再次问道。

“右眼?”像是想起了什么,司徒烈伸手轻轻扶在自己右眼的位置,才发现那里早已肿了起来,不由自言自语道:“真是狠心!”

“爷,您说什么?”遗风听见司徒烈的嘟囔,急忙问道。

“这右眼是被人误伤的!”听见这话,遗风一下子瞪大了眼睛,能伤主子的,据自己所知这天下寥寥无几,难不成还真遇到绝世高手了。

“属下即刻召集人马,为爷讨回公道!”遗风大声说道,敢伤主子,怕是活腻了。

司徒烈听见遗风的话,却摆摆手,“不用了,既然弄伤了,她总要做些什么作为补偿才是!”

这话听得遗风一头雾水,在看向司徒烈的态度,也是古怪得很。

第六十四章 狐狸一样的男人(二)

第二天一大早,寒心才打开房门,就看到门口早已来了个不速之客。

“你来干什么?”寒心瞪着眼前的男人,一想起昨晚这男人占自己的便宜,心中就很是不爽。

只见司徒烈站在门口,一脸微笑地看着寒心,虽然那右眼的乌青依旧明显,可却也挡不住他那通身的光华。

“阿星,昨晚打了人,难道不记得了?”说着,司徒烈还指了指自己那乌青的右眼。昨晚黑灯瞎火的,那右眼的伤痕不大明显,现如今在这明亮的光线下,真是想赖都赖不掉。

寒心将视线放在司徒烈的右眼上,目光一闪,“你自己在哪碰伤的,谁知道?你说是我打的,有证据吗?小心我告你诬陷哦!”

准备将这事赖到底,寒心挺直腰背,一本正经地说道。

司徒烈看着眼前这一脸赖皮的女人,突然间身子一倾,靠近寒心,凑在寒心耳边轻声说道:“那昨晚半夜,我是跟哪个女人在一块?要不要我问问你的侍女,你昨晚什么时辰出的门?”

寒心没想到这司徒烈竟然如此威胁自己,要是自己此刻不承认,那只要他一问,别的不说,自己这女子的身份不就透漏了。

“你敢威胁我?”寒心恶狠狠地说道。抬眼看向了站在一边的流烟,埋怨的眼神似乎在问:“为什么要放他进来?还带到这里来?”

流烟看见自家公子的眼神,虚心地缩了缩脑袋,再说眼前这公子长得这般好看,而且看上去也是个好人,一进来就直呼自家公子的名讳,肯定是公子的朋友,所以自己就一时昏了头将他带进来了。

可是看着自家公子此刻恼怒的样子,却没说赶走这公子的话,流烟一时满头雾水,也不知自己做对还是做错了,只得闷声不敢吭气。

眼看寒心已经软下态度,司徒烈竟然露出了一丝狐狸的微笑,那眼底的盘算闪闪浮浮。

“说,你今天到底什么目的?”寒心低声问道。

司徒烈却摆出了一副苦恼的样子,左思右想之后,慢悠悠说道:“原本这伤也不能全怪阿星,是我自己不小心。可是眼下我这伤确实很严重,所以只得让阿星做些赔偿。”

寒心听着这话,心中一阵轻笑,这司徒烈可是玄武堂堂的摄政王爷,什么没有,难道还贪图自己这小房小屋的?

“那请问,烈王爷,您想要什么赔偿?”寒心咬牙切齿地问道。

司徒烈环视了一周,似乎还算满意,“我这伤也算严重,所以在我这受伤期间,就住在这凤仙楼了,顺便就请阿星照顾我吧,直到我痊愈!”

寒心意外地看着司徒烈,此时的司徒烈在寒心眼中根本就是个无赖,想要赖在这里骗吃骗喝骗服务。

“好,那就按王爷说的办吧!我一定会好好服侍王爷的。”寒心说着,一脸狠毒地看着司徒烈,五指捏的咯咯作响。

“流烟,派人将客房打扫干净,欢迎烈王爷入住。”寒心吩咐道。

流烟一听,只得小跑着赶紧去做了。

不大一会儿,房间打扫好,司徒烈便光明正大地住进了凤仙楼。

此时的银川城,却沉浸在一片硝烟当中。

夏清溪听到东方盛的话,不敢置信地赶回了将军府。

才进门,便看到夏奇将军将几位大臣送出门,一脸说笑,刚刚应该是相谈甚欢。

夏清溪急急忙忙冲上前,一脸焦急,“父亲,听说皇上要给女儿赐婚,可是真的吗?”

夏奇将军看到自己女儿当着几位大臣的面,如此没礼貌,不由眉头一皱,不满意地说道:“皇上圣恩,愿意给你赐婚,是我们家的荣耀。”

夏清溪反应过来,看到几位大臣时不时投向自己的目光,只得将要说的话卡在了嗓子里,因为她知道自己父亲生气了,便识趣地略微欠身,以示礼貌,乖巧地站在了一边,直到夏齐将几位大臣送走了。

待几位大臣走远,夏齐终于折回目光,看着自家女儿:“没错,皇上要为你赐婚,给你找个好夫婿,这可是无比荣耀的事,是我为你求来的。”

夏清溪一听,急忙跪了下来,“父亲,您知道女儿自始至终只想嫁给盛世子,您就随了女儿的心愿吧!女儿求您了。”

夏齐听见东方盛的名字,语气更加强硬,“你死了这条心吧!那盛世子不过就是一个空头世子,没权没势的,你又何必执着呢?”

夏清溪却摇摇头,继续说道:“父亲,女儿不在乎,不在乎他是否有权有势,女儿就是喜欢他,此生就想嫁给他!”那坚定的语气,让夏齐将军一下子恼怒起来。

“不可能,我是不会同意的。今天起,你不准再踏出将军府半步,直到皇上下旨赐婚。”说完,夏齐将军便一甩袖子,转身走了,只留下夏清溪一脸悲伤地跪在原地。

圣天皇宫伫立在银川城的正中心,巍峨的城墙将外面的一切喧嚣挡住,里面的华丽阁楼数不胜数,雕梁画栋,金碧辉煌。

才到宫门口,马车便被拦了下来。

“世子,到了!”薛五的声音传来,坐在车中闭眼小憩的东方盛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起身下车,看着满眼的琳琅阁楼,东方盛的脸上闪过丝丝嗜血的表情。

一旁急急走过来一位太监,朝着东方盛行礼说道:“盛世子,您终于来了。皇上吩咐奴才等候多时了。”

东方盛眼角随意瞟了太监一眼,“走吧,带本世子去见皇上。”

那太监急忙点头应下,引着东方盛走向了大殿。

第六十五章 狐狸一样男人(三)

一步步走向大殿,脚步却越来越沉重,东方盛似乎能看到自己的父母当年是怎么跪在这大殿前请旨出征,保家卫国,将满腔的热血洒在了这圣天的大地上。

眼前越来越清晰,只见一座深红的宫殿矗立在眼前,金黄的琉璃瓦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大殿门口树立的四根大柱上刻着条条回旋盘绕,栩栩如生的金龙,张牙舞爪的气势就如同那殿内之人此刻的心情吧!

东方盛在太监的引导下进入大殿。

大殿正前方的龙椅上早已坐立一人,只见他金冠束发,一袭龙袍,霸气外漏,那不出奇的五官却不怒自威,天生的皇家之气。此人正是圣天皇帝东方淮。

看到进来的人影,东方淮的眼神一直锁定在东方盛身上,脸上的笑容却无法掩饰住他眼中的杀气。

东方盛站在殿中,抬眼看向那高座上的人,平静的眼中似乎根本不起一点儿波澜。

“盛儿,你回来了?”东方淮看着自己这和他父亲越来越像的侄孙,眼中的杀意更浓。

东方盛却没有任何行礼参拜的意思,冷冷看着龙椅上的东方淮,“皇上传召,微臣自当快马加鞭赶回来。回府才知,皇上已将微臣祖父接进了宫中,承蒙皇上照拂,现微臣既已回来,只希望早些接回祖父,还望皇上能成全。”

这话礼貌有度,给皇上留足了面子,却也是东方盛最后的忍耐。

东方淮瞧着这已经长大的侄孙,眼睛不由微微眯起,东方盛的话看似是给足自己面子,实则却早已透漏出威胁之意。

东方淮一时没有接下一句。整个大殿瞬间静的可怕,似乎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之声。空气中一时弥漫着硝烟的味道,只需一个*,战争一触即发。

“朕与你祖父本就是兄弟,你祖父多日称病,朕这次接他进宫,只是想和他叙叙旧而已。”说完,东方淮也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把扇子轻轻摆弄起来,由于手指力道太重,那扇子竟然发出吱吱的声音,恐一不小心就会烂成几节。

东方盛看着那被蹂躏的扇子,一抹嗜血漫上心头,想来这恭亲王府早被东方淮派人翻了个底朝天。因为这扇子乃是当年东方盛的父亲在出征之前,于东方盛裕五十大寿上送予寿星的贺礼。当年东方淮也见过。

东方盛的父亲死后,东方老王爷时时睹物思人,伤心不已,便将扇子高置在王府的仓库之中,还找了个极其僻静的地方。

现如今,这般物品都能被东方淮找出来,只能说明,他早已从恭亲王府来去自如。

“那不知皇上何时才能准许盛将祖父接回王府呢?”

东方淮却瞬间笑了起来,“朕与你祖父自然有很多话要说,怕也得多些十日。不过,既然你这孙子如此孝顺,那朕就给你个尽孝的法子。”

说完,正了正身子,看向东方盛的眼神更加锐利,“听闻恭亲王府有张图纸,是你父亲以前在塞外偶得,朕也甚是好奇,那就请盛儿将图纸带来,解答了朕的疑问,那朕自然就将朕这好兄弟,你的祖父亲自送回王府。”

东方盛看着东方淮竟然为了那一段谣言,便公然软禁自己的兄弟,逼迫自己的侄孙,心头的怒火更甚,低声说道:“微臣不知皇上说的图纸是什么东西,据微臣所知,恭亲王府自始至终就没有过这东西。”

听到东方盛公然直接的拒绝,东方淮却猛然一用力,那手中的扇子竟然哗啦一声,撕开了好大一个口子。

“你祖父身体似乎不太好,一入冬只怕要得场大病,应该要尽快接回王府疗养才是。”东方淮慢悠悠地说道,那平淡的口气,就如同在说今日天气如何一般。

恰在此时,只见一个身影从大殿的窗口一闪而过,快到难以发现。却被东方盛真切切看在眼里,紧捏的手指顿时松开了,原本稍皱的眉头也早已平坦,看向上座的东方淮,脸上一片笑意。

东方盛原本就长得英俊,此时一笑,顿时邪魅入骨,天地失色。

此时的凤仙楼中,寒心只差几巴掌呼在面前的男子脸上。

“阿星,我要用膳!”

“阿星,我要喝茶!”

“阿星,我要洗澡!”

“阿星······”当司徒烈的声音再一次传来,寒心满心的怒火再也抑制不住了,朝着那声音的来源冲了过去。由于速度太快,竟然带起了一阵风声。

看着那紧闭的房门,再也控制不住,一脚过去,踢开了门便冲了进去,大喊道:“司徒烈,你有完没完·····”

话还没说完,寒心便止住了声音,只见司徒烈正欲将衣服穿上,寒心便冲了进来,还没将衣服系起,露出古铜色挺拔的胸膛,雄浑有力的臂膀,迷人的线条。

看到寒心愣住,司徒烈坏坏一笑,“没看够吗?本王的身材不错吧!”

寒心一回神,便急忙转身,吼道:“司徒烈,大白天的,你脱衣服干嘛!流氓。”

“我在我的房间换衣服,是阿星不敲门就闯进来,怎么能怪我呢?”说着,司徒烈还露出了一副委屈的样子。寒心原本的怒火只得憋了回去,无力地转身出了房间,一边嘀咕道:“要回去洗眼睛,洗眼睛!”

第六十六章 请君入瓮(一)

没想到,后面的司徒烈竟然朝着寒心的背影大声喊道:“阿星看光了我的身体,以后就要负责了哦!”说完,笑得更欢了。

寒心听着司徒烈那戏谑的声音,巴不得自己此刻长了四条腿,赶紧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没想到越急越乱,只见流烟从下面冲着上来,健步如飞,没看清楚前面的寒心,便一头撞了上去,幸好反应寒心反应快,一个侧身顺利避开了。

流烟急忙刹住脚步,却听到司徒烈的话,一时忘了正事,再看到寒心那火急火燎的样子,瞬间想入非非,看着寒心的眼神竟然透着几分暧昧。

虽说同性恋不被推崇,可是看到自家公子和那司徒烈站在一起,也是无比般配,俨然一道风景,流烟就忍不住各种歪歪。

瞧着流烟那略带暧昧的眼神,寒心一时才压下去的火,更大了。

“什么事,你如此着急?”寒心瞪着流烟说道。那凶狠的眼神,看得流烟一时胆怯,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公子,有人来打架闹事!”流烟也一下子想起了正事,急忙说道。

寒心却冷冷一笑,自己这憋了一肚子的火正愁没出撒,现在到来了个现成的出气筒,不打更待何时。

“那就叫人给打出去啊!凤仙楼又不是怕几个小喽喽!”寒心大声说道。

岂料平时声音最大的流烟竟然偷偷看了一眼寒心这炸毛的样子,说道:“公子,那人吃了霸王餐不给钱,还说他是当朝太子殿下的表弟,我们要是敢碰他,他就马上去报官,让太子殿下来给他主持公道。”

寒心听着流烟的话,眼睛一转,瞬间笑了起来,“没事,给我叫上凤仙楼所有的护院保镖,把那班无赖,给本公子狠狠打出去,生死不论。”

流烟没想到公子听见太子殿下的名号,竟然是这样的反应,一时也想不透公子在想什么,还是按照吩咐去做了。

不大一会,凤仙楼中一阵打架争吵的声音,几个无赖便被楼中的打手拖着身子,给扔了出去。顿时,门口一片哀叫之声。

寒心站在三楼,看着下面的情形,一抹精光闪过眼眸。顿时朝着身后的流烟说道:“可让人去查了?”

“公子,闹事那人确实是当今太子殿下的表弟,只不过是萧家二房的庶子,占着家族的名声,整天惹是生非,欺压普通百姓。”

“还怕他不是,既然身份已经核实,那准备好请君入瓮!”寒心幽幽的开口道。

像是想到了什么,朝着流烟继续说道:“今日,凤仙楼闭门谢客,概不接纳任何一位客人。”

“是,我即刻去办。”流烟一溜烟跑下了楼。不大一会儿,整个凤仙楼便被清空,只剩下空荡荡的屋子。

临近下午,凤仙楼再次热闹了起来。

不过,这次热闹却是伴随着一阵叫嚣的声音。只见大门外,那刚刚被扔出去的流氓再次集结了大批手下,来势汹汹地站在了门外。

寒心原本还在小憩,被那司徒烈使唤了一早上,总算了可以休息一下。可是眼睛才闭起,却被这叫嚣声给惊扰了。

寒心缓缓睁开眼睛,起身,将稍有褶皱的衣服理了理,便走了出去。

萧家那痞子还在门口骂骂咧咧,“快给你大爷开门,再不开门我踹了啊!”

占着身边人多,那痞子也多了几分底气,叫唤声越来越大。眼看就要冲上前去踹门。紧闭的大门却悄然打开了。

只见寒心只身一人从凤仙楼走了出来,冷冽的眼神随意看了一眼那痞子。许是眼神太过于冰冷,那痞子原本还在叫唤的声音卡在了嗓子中,只剩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寒心。

“是哪个王八蛋在这里叫骂?”不想,寒心竟然直接骂道。

萧家的痞子没想到这清秀俊逸的小公子,脾气竟然如此火爆,回了一声:“是你大爷我!马上叫凤仙楼的老板出来,给本公子跪下磕头认错,否则,今天这凤仙楼就别想要了。”

寒心看着这碍眼的蹄子,冷冷一笑:“凤仙楼的老板没空,今日让我特意在此等候,只说会有一只疯狗上门乱吠,给些剩菜剩饭打发了便是。”

这话一出,那萧家的痞子脸色一下涨成了猪肝色,两眼瞪圆,怒目而视。

寒心却没任何停下的意思,继续说道:“不想,我等了半日,等来的还真是一条疯狗。”

第六十七章 请君入瓮(二)

“你说什么?”萧家痞子似不敢置信,在这龙都还敢有人不给他卖几分面子,顿时鼻孔冒烟。

寒心看着面前这小子被气的不轻,心情顿时大好,“不想这疯狗还是条耳聋的。”

萧家痞子再也控制不了,大声叫道:“好,敢骂我,今天少爷就把你打得满地找牙,还要拆了这凤仙楼。”才说完,朝着身边的帮手吼道:“给本公子上!”

大批帮手听见萧家痞子的吩咐,一下子捏起拳头,朝着寒心便冲了过来。

寒心却一直立在原地,脸上不见分毫的着急与不安,随意环视了周围一圈,用脚轻轻一勾,只见地上一根细细的柳枝便被勾到了空中,随即伸手捏住。

大批帮手都是五大三粗的大男人,这寒心瘦小的身体站在其中,只觉得单薄得很。

萧家痞子站在一边,看着寒心一下子被淹没在人群中,脸上露出了得逞的笑,似乎已经看见寒心被打翻在地,跪地求饶的景象。

寒心看着那大批涌向自己地痞流氓,手执细柳,从容应付。那不起眼的细柳枝在寒心手中就像长了眼睛一样,朝着那涌过来的人身上不断甩去。

只见大批人中,一个瘦小的身影灵活闪动,不到半柱香时间,原本气势汹汹的一大群人都被撂倒在地,翻滚扑腾。只见他们手上,脸上都布满了红色的条痕,条条破皮出血,疼得呜呜直叫。

而寒心却淡定地站在中间,那月牙白的锦缎长衫不见任何痕迹,依旧白的出尘。

萧家痞子似乎没料到寒心竟然如此厉害,看着寒心的眼神竟然带上了丝丝畏惧,原本挺拔的身子此时竟然稍稍佝偻,浑身发抖。

“怎么样?你找来这一堆废物有什么用?”寒心看着萧家痞子,脚步却向前走去,右手随意摆弄着那利器一般的柳枝。

萧家痞子看到寒心慢慢走来,身体抖得更厉害,“你不能伤我,我是当今太子殿下的表弟,是皇后娘娘的侄子,你要是敢伤我,就是重伤皇亲国戚,要被砍头的。”

寒心却像是没听到一般,慢慢走到了他面前,像是故意似的,大声吼道:“滚。”

那萧家痞子以为寒心要对自己动手,一下子被吓到摊在了地上,还尿了裤子。

寒心正欲说点什么,却见一辆马车缓缓停在了凤仙楼的门口,马车该是出自大户人,而寒心却一样就认出了马车旁的侍卫,便是随时跟在太子凌炎身边的亲信,不由腹语道:“正主终于来了。”

一个小侍卫急忙走到马车旁趴下,车帘被掀开,凌炎从里面走了出来,踏着那侍卫的背,落了地。然后转身看向马车内,只见一只芊芊玉手伸了出来,接着便看见一个清丽的倩影从马车中走了出来。

寒心看着马车上那女子,平静的目光却也不起半点波澜,想不到这苏浅月恢复的还挺快,看来上次动手太轻了,后悔啊!

苏浅月觉察到寒心的视线,看了过来,待看清楚寒心后,眼中露出了几分惧意,身体微抖,再配上那苗条的身段,好一副弱柳扶风之态。

凌炎以为苏浅月身体虚弱,急忙扶了过来,顺势将苏浅月搂在了怀中。美人入怀,一下子便高兴了几分。

原本还摊在地上的萧家痞子,看到凌炎后,就像那即将要渴死的鱼瞬间回到了鱼塘,猛然起身,朝着凌炎所在的方向便冲了过去。

凌炎身边的侍卫看到有人冲了过来,立刻抽出刀子挡在了前面,吓得那萧家痞子即刻停住了脚。

“表哥,表哥,是我啊!”萧家痞子朝着凌炎急切的喊道。

凌炎循着声音看了过来,看清楚人后,眼中闪过一抹厌恶:“你怎么会在这?还这般模样。”

严厉的口气,吓得萧家痞子缩了缩脖子,急忙跪下道:“表哥,你要给表弟做主啊!”说着,一下子带上个哭腔,大滴大滴的眼泪落了下来。

凌炎看着他这般模样,眼中的厌恶更甚,可是碍于这撇不开的亲戚关系,还是问了一句:“发生了什么事?”

那萧家痞子顿时哭得更大声了,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表哥,今日我来这凤仙楼吃饭,没想到这里的老板太嚣张,一听我姓萧,根本不让我吃饭,还让人把我给打了。我说当今太子是我表哥,可他们根本没把您放在眼里,还说就算是太子来了,也照打不误······”

寒心就在不远处听着这萧家痞子添油加醋地胡说八道,连眉毛都没皱一下。

待他说完,寒心只觉得确实比那说书的精彩,这小子不去说书,当真是屈才了。

第六十八章 请君入瓮(三)

顺着萧家痞子手指的方向,凌炎抬眼看了过来,只见寒心冷冷地站在一边,极有耐心地等在原地。

“表哥,就是他,就是他,是他打的表弟,也是他丝毫没把您放在眼里。”萧家痞子还在努力的诬陷。

寒心原本清冷的目光再次拂过他的脸,吓得他身体一抖,往凌炎后面再次缩了缩,告状的声音也越来越小。

凌炎看着寒心,觉得眼熟得很,再转念一想,顿时想起来了。

“你不是盛世子的贴身侍卫吗?怎么会在这?”凌炎看着寒心,随意地问道。

本不欲管这些事,可是现在面前这人口口声声在喊自己表哥,若是不做点什么,似乎也不好得跟皇后交代。

寒心正了正身子,严肃了些,“卑职因为犯了些错,惹恼了盛世子,被世子驱逐出了王府,便流落在此,说来也是惭愧。”

凌炎原本觉着这男子能让盛世子高看,定是有什么厉害之处,特别是*那日竟能引得盛世子为他发怒,定不会是个寻常人物,岂料还真是自己高看了。现在因为一点小事就能被遗弃,想来也是颗无用的弃子了,顿时眼中的不屑一闪而过。

寒心紧锁的目光却瞬间捕捉到了凌炎眼中的轻蔑,顿时一笑,低垂的眼睑中闪过那丝丝精光。

“不知我这表弟到底是如何得罪公子了?竟被公子当街打成了这番模样?况且就算我这表弟有什么不当之处,公子可直接报官,官府自然会为公子主持公道。”凌炎一番咄咄逼人的话语,说的萧家痞子一阵喜气。

苏浅月安静地靠在凌炎怀中,看着眼前的一切,嘴角终是耐不住,勾出了丝丝弧度。自己从那晚过后,一直害怕寒心,现如今看来这寒心也有惧怕的时候,那以后只要自己抓住凌炎的心,借着凌炎的势力,就可铲除寒心。想到这,苏浅月紧了紧自己的身子,往凌炎的怀中贴了过去。

凌炎以为苏浅月没见过这情形,有些害怕,顿时伸出手掌轻轻拍了拍苏浅月的肩膀,示意她安心。苏浅月瞬间会意,朝凌炎的身体靠得更近,完全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

寒心瞧着面前这一男一女,顿时想起一句话“*配狗,天长地久!”真没想到这句话怎么会跟现在的场景如此贴切呢!

“太子殿下深明大义,草民早有耳闻!可是束在下莽撞,实在是您这表弟不知天高地厚啊!”寒心瞬间提高嗓音,大声说道,引得一旁的百姓,驻足倾听。

“太子殿下,您一心为民,可是您这表弟却时时不符合身份。这萧家也是龙都大户人家,可是您表弟却来这凤仙楼骗吃骗喝,吃霸王餐。人家老板只是想讨个公道,您表弟却一下子抬出太子殿下的名号,压得老板不敢去报官。”寒心一脸正气地说出这话,铿锵有力的语气,顿时如一道屏障般,压在了凌炎的面前。

一旁的百姓听完寒心的话,对着凌炎后面的萧家痞子指指点点。

寒心却接着说道:“太子殿下,草民之所以出手教训您表弟,也是因为他惊扰了您的贵客。”

凌炎看着百姓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不断徘徊,眉间怒意闪现,“什么贵客?本宫的贵客,难不成是这东晋的贵客?”

凌炎眼中,从没见过有谁敢拂自己面子。寒心明知是自己的表弟,却公然出手,这就是没给自己面子,况且自己都已经开始询问这事,就是希望小事化了,可如今却被寒心拿出了在百姓面前说,就是彻底不给自己面子了。

看到凌炎怒态已现,寒心却没有任何停下的意思,接着说道:“太子殿下,这凤仙楼确实住着您的客人,您表弟惊扰了这位贵客,草民教训他一顿是小事,要是被这贵客知道了,怕就是杀头的大罪了。”

寒心说着,还伸手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吓得萧家痞子缩了缩头,就像那乌龟要将头缩进龟壳一般。

没想到寒心公然吓自己的表弟,凌炎一怒,严肃地问道:“到底是哪一位贵客,竟然有如此大的面子。”

“是本宫!”空气中突然传出一声浑厚的男声。凤仙楼的大门再次开启,只见司徒烈一身冷漠地走了出来。径直站在了凌炎旁边。

“本宫再此休息,不想一条野狗到处乱吠,所以本宫便让收拾了。”说着,司徒烈的一双眼眸看向了凌炎。接着说道:“听闻这萧家乃是东晋首屈一指的门阀世家,没想到对自己的子孙竟然如此疏于管教。”

这*裸的话语简直狠狠抽了凌炎一耳刮,自己极力维护的表弟却是这番模样,现在听在百姓耳中,自己刚刚的维护简直就是是非不分,黑白不辨。

第六十九章 略施小计(一)

凌炎没想到这司徒烈竟然如此强硬,这样的态度不就是在要求自己即刻将萧家表弟送往官府嘛!要是真的报官,就算最后萧家表弟被无罪释放,可是萧家的面子始终会有损,到时怕是祖父以及母后心中都会有所怨言。可要是直接不理会这司徒烈,怕是又多了一个敌人,真是两难啊。

想到这,凌炎将一切愤怒归结在了萧家表弟身上,“要不是这小子整天惹是生非,自己何至于摊上这种破事。”

许是心情一下子烦躁不堪,凌炎伸手将怀中的苏浅月微微扶正,示意一旁的侍女急忙过来,扶着苏浅月退到了一边,

“烈王爷,是本宫表弟唐突了,惊扰了烈王爷休息,本宫自会将他带回府中,好好惩罚。”凌炎一改口气,服软地说道。

寒心听见凌炎的话,欠身拱手道:“太子殿下,果然深明大义。不过这萧公子在凤仙楼白吃白喝,总是要给人家老板道歉一声,以显示礼貌。”

凌炎看到寒心已经在给自己找台阶下,急忙顺着说道:“这是自然,萧家表弟是要赔偿,现在就请凤仙楼的老板算一算,本宫这表弟一共欠下多少银子,本宫替他还。”

这掷地有声的话语,引得一旁的百姓对这太子殿下改观了些。

“原来太子殿下如此深明大义。”

“太子殿下公正无私,并未包庇自己的表弟,真是帮理不帮亲啊!”

“差点都误会太子殿下了。”

······

一旁百姓的窃窃私语,时不时传进寒心耳中,引得寒心一阵窃喜。

片刻之后,凌炎身边的侍卫将凤仙楼的名义老板,流烟,给请了下来。

流烟才来到一旁,便急忙行礼参拜。

凌炎没想到这偌大的凤仙楼老板竟然是这样一位稚气未脱的小姑娘,稍显意外。

“老板,不知本宫这表弟在你这一共欠下多少银两,你如实相告,本宫会替他赔偿。”

流烟看了一眼寒心,眼神会意,拿着手中的小算盘敲打片刻,盘算了些许,“太子殿下,这萧公子在凤仙楼吃的东西不过百金。”

凌炎一听,也想在苏浅月面前展示一下自己的财富以及男子气概,爽快地说道:“他欠下的钱,本宫都替他还了。”

流烟看着凌炎的样子,一时双眉微皱,为难地说道:“太子殿下替萧公子还钱,真乃义气。可是萧公子在出店的时候和我们这的活计发生了口角,一时失手,将我殿的镇店之宝,招财如意掀翻在地,现如今早已破碎不堪。”

寒心没想到这流烟如此机灵,一下子狮子大开口,当着这么多百姓,这凌炎就是想赖账也不成了。

“这招财如意是什么东西?”凌炎疑惑道。

流烟一下子痛心疾首地说道:“这招财如意乃是我凤仙楼的镇店之宝,是我父亲倾尽半生财富所得,价值连城。我特意请得到高僧开光念经,以保我凤仙楼时时生意兴隆。果不其然,自从开始供奉这招财如意,我这凤仙楼生意一日比一日好。却不想·····”说着,流烟一下子泪如雨下,悲伤之至。

凌炎看着流烟那悲痛的表情,却不为所动,怀疑的眼神打量着流烟。

司徒烈却适时开口道:“这招财如意,本宫倒是听说过。它乃是塞外流落的灵玉之一,珍贵无比,价值连城,多少人求而不得,寻遍半生无所获。听闻得到这灵玉的人可家财万贯,代代财运亨通。”

凌炎没想到这竟是真的,连司徒烈都说是真的,谁还会怀疑。不由朝着萧家痞子问道;“可是你打碎的?”

萧家痞子哪还记得发生了什么,当时自己占着家世显赫,只管吓唬人,哪还管碰到了什么,一时支支吾吾:“我··我不记得··好像是···”话还没说完,便被凌炎一声训斥:“回去闭门思过!”

萧家痞子,被凌炎这么一吼,脑袋里瞬间都是浆糊,哪还记得什么!

“不知这招财如意值多少钱,本宫自会赔给凤仙楼。”凌炎纵然不悦,可是话都说出去了,哪里还有收回的余地,只能硬着头皮上。

流烟看着凌炎这毫不质疑的模样,一脸钦佩地说道:“太子殿下果然深明大义,既然这样,那草民也不再支支吾吾,无价之宝之类的话也不说了,估算一下,应该是一百万金!”

“什么?”凌炎不相信地再次问道。

这一次流烟大声说道:“一百万金!”声音太大,一旁看热闹的百姓也听在了耳中,顿时一片哗然。

司徒烈看着寒心那咕噜转的眼睛,格外漂亮,顿时附和道:“这个价也太低了,招财如意的市价应该远超这个数。”

凌炎的脸色一下子无比难看,还是镇定地看了司徒烈一眼:“烈王爷果然是博学啊,无所不知。”

这话一听就知道,凌炎对于司徒烈今日的话已是相当恼火,可是碍于身份,怒而不发。

“好,本殿下即刻回去准备好银两,请人送往凤仙楼。还烦请老板将那破碎的招财如意拿来,让本宫带回去,好好瞻仰瞻仰这绝世珍宝。”

寒心微微点头,流烟一示意,只见一个伙计将一团用布包裹的东西呈了上来。

原本安静待在一边的苏浅月眼看如此情形,自己再不做点什么,恐惹得凌炎不悦,便抬步走了过来,低声朝着凌炎说道:“太子殿下,本宫对于这玉器还是识得不少,让本宫看看吧!”

凌炎看着苏浅月一脸真诚的样子,点了点头。自己对于这价值连城的招财如意也是怀疑,现如今验一验又如何,如果验出点什么问题,就算有司徒烈担保,自己也可将这凤仙楼连根拔起。

第七十章 略施小计(二)

一旁的贴身侍卫接过包裹,轻轻打开。

只见那包裹中只剩下一堆白色的碎屑,很难再看得清楚原来的模样。那碎屑虽然无法说明什么,可是在阳光下,异常透亮,一看就知道皆非凡品,如若不碎,定是个宝贝。

苏浅月对着那一堆晶莹的碎屑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悻悻说道:“这玉屑本宫还真没见过,看来该是个宝物不假。”

一旁的凌炎原来还以为能有什么转机,现如今看来就只是拖延时间罢了,不满的看了苏浅月一眼。朝着一边满脸看好戏的司徒烈拱手道:“烈王爷请自便,本宫即刻回府准备好银两。”

司徒烈不禁莞尔:“凌炎太子请。”

凌炎转身朝着趴在一边的萧家痞子大声斥责道:“还不快走,还想早这丢人现眼。”

说罢,带着随身侍卫以及苏浅月一行人快速地离开了凤仙楼。

凌炎刚走,司徒烈看着眼前这猫一般的人儿,忍不住说道:“还真是狮子大开口!肚子那么小,小心一口撑爆了。”

寒心抬眼看了司徒烈一眼,“我要是狮子大开口,那你就是帮凶。”

这次的事情虽说是个局,可是充其量就想从凌炎这里捞一笔,谁会想到这司徒烈横插一脚,反倒是帮了自己。

“我帮了你,你还这么说,真是没良心!”司徒烈不满地说道。真不知道眼前这女人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寒心一挑眉,小声嘟囔道:“我又没叫你帮!”

也不知这司徒烈的耳朵怎么如此通灵,听见寒心的小声嘀咕,故意说道:“我可是个伤员。你看,这是你打的,还没好!”说着,抬手指着自己的右眼。

寒心一看见那右眼,顿时又有点心虚,只得赶紧转移话题:“流烟,赶紧回去把地方腾出来,不然一下凌炎太子送钱来,没处放。”说着,便提脚溜回了凤仙楼,那速度真叫一个快。

流烟还傻乎乎地愣在原地,被寒心的声音一惊,赶紧小跑着追上寒心的步伐。

司徒烈看着寒心那逃窜的背影,冰冷的瞳孔中竟然多了丝丝笑意,忍不住摇了摇头,抬脚跟了上去。

凌炎一回到太子府中,便有暗影传来密报。

“太子,有紧急情报。”说着,侍卫将那裹得严严实实的纸条呈了上去。

凌炎虽说容易*熏心,可是一旦遇到正事,总还是能保持一贯清醒的头脑。回府路上,听得侍卫的禀报。便立刻派人将苏浅月送回了驿馆,快马加鞭赶回了府中。

看完纸条上的信息,凌炎眼神一闪,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朝着身边的侍卫低声说道:“将烟雨楼内的值钱东西立刻清算,并且将那里藏着的东西马上转移。本宫希望在两个时辰内完成。”冰冷的口气,命令着身边的所有侍卫。

一旁的侍卫即刻领命,拱手行礼便出了太子府。

两个时辰之后,凌炎再度出现在了凤仙楼。

流烟对于凌炎身后空荡荡的样子表示不解。这一百万金少说也有几大箱,可现在凌炎身后除了跟着几个侍卫,并无其他。

“太子殿下,您这么快就准备好了!”流烟惊奇地问道。

凌炎笑着说道,“本宫觉得既然你是个生意人,那只要能赚钱,你该不会放过才对?”

流烟略微赞同的点点头。也不知这两个时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感觉凌炎和刚才一比,简直换了个人。

凌炎接着说道:“那既然这样,本宫这里有个更好的方法偿还那一百万金,不知老板可愿一听。”

流烟很有深意地看了凌炎几眼,“草民愿洗耳恭听。”

“本宫这里有一间铺子,乃是本宫的一位朋友所开。可是奈何那位朋友经商不利,亏空严重,只得请求本宫帮忙。本宫一时热心,便帮了他,最后由于还不上钱,那位朋友便将铺子抵押给了本宫。”

听到这,流烟已经对凌炎要说的话明白了八九分,开口道:“太子殿下是想将那铺子转手给草民,以抵消这招财如意的损失。”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不用费力。”凌炎夸赞道。

流烟想起寒心刚才跟自己说过,依着凌炎的个性,怎么可能将这样的亏稳稳吃进肚里,但凡不要太过分,只要凌炎能说出来,都可接受,毕竟这是东晋,凌炎也算是半个主子,要是逼急了凌炎,对他们来说没有任何好处。更何况,用那一堆冰山上的雪玉来换,也是稳赚不赔的。

寒心早知道这普通的东西怎可能瞒得过凌炎的眼睛,所以特意托人从遥远的冰山觅得这通体晶莹的雪玉。没想到还真蒙对了,凌炎没见过,那苏浅月常年在深宫闺阁中,更是没见过,只是那司徒烈,应该是看出来了,至于他为什么还要胡诌那一段话,就不得而知了。

“只是不知道这铺子的价格衬得上这招财如意吗?”流烟小心翼翼地问道。

凌炎却淡定地说道:“自然是衬得上。这铺子就是现在龙都的烟雨阁。”

寒心站在二楼听着凌炎的话,不禁诧异道:“这凌炎怎么舍得将自己的烟雨阁让出来,难不成是出了什么棘手的事?”

流烟一时不敢拿主意,思忖许久。

凌炎却即刻从袖中拿出烟雨阁的房契,“不知这可抵消那招财如意?”

说着,便将房契递了过来。

流烟转身看向了二楼,只见寒心略微点了点头。顿时一喜,伸手将房契接了过去。

一切结束,凌炎也不再逗留,客套了几句,便领着侍从出了凤仙楼。

第七十一章 略施小计(三)

夕阳西下,凤仙楼客房内,空气一时变得严肃而静谧。

“要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司徒烈稳坐在上座,沉声问道。与刚刚那满口胡诌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遗风立在一边,看着司徒烈严肃的表情,低声说道:“爷,果不出您所料,那凌炎确实急忙将手头几处大型的产业脱手。而今天送到凤仙楼的房契就是其一。”

司徒烈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在桌面上,望着远处的眸子再深了几分,“他终是坐不住来了!”

“爷,据宫里传来的线报,那东晋皇帝也不知是从何处得到消息,说太子私自排兵布阵,还从黑市购买下大批武器,大有造反之势。所以已经派出朝中亲信暗暗调查太子。”遗风越说越觉得这凌炎胆子够大。

司徒烈听着线报,却冷笑道:“他造反?以前不会,但现在就难说了。”

遗风一时不明白司徒烈的意思,询问道:“爷,那太子真敢造反啊?”

司徒烈笑而不语,目光一闪,轻拍桌子,“只要本宫帮他一把,他不敢也得敢。”

说罢,司徒烈让遗风走近些,嘀咕了几句,便让遗风出了凤仙楼。

寒心看着那桌子上烟雨阁的房契,一时微微出神。按理说,这烟雨阁乃是龙都的销金窟之一,日进斗金,对于凌炎来说是相当有帮助的,他怎么可能轻易放手。

而且今日听着着凌炎的口气,纵然是一百万金对于太子府来说也不是拿不出来,为什么偏偏要用烟雨阁来抵押。

寒心思忖些许,突然茅塞顿开,嘟囔道:“难道是······”

“阿星果然聪明,一下就猜到了!”突兀的男声传来,如同清泉般的嗓音让人心情愉悦。

寒心转身看见那门口站着不请自来的司徒烈,冷声说道:“谁让你进来的,出去!”

司徒烈却依旧立在原地,轻声说道:“阿星说笑了,我在门外,还没进来,是你没关门,我才听见你说话。现在我已经知会你,所以我可以进来了!”话音才落,便抬脚走进了寒心的房间。

自顾自地走到了桌子旁,坐了下来。

寒心从不认为这司徒烈是来闲逛的,“有什么事快说,别浪费时间。”

“阿星好凶,对我这救命恩人也这般不客气。”司徒烈不满的声音再次响起,看向寒心的眼中竟然露出了丝丝怨气。

寒心看着司徒烈这欠扁的样子,恶狠狠地上说道:“再不说,你就永远别说了!”

瞧着寒心那炸毛的模样,司徒烈冰冷的嘴角竟然又勾起了丝丝弧度,“阿星应该给烟雨阁换个名字才是,毕竟主人都换了。要是一切还照旧,总招人惦记不是。”

寒心听着司徒烈那似笑非笑的样子,怪异地皱了皱眉,“这司徒烈说话,虽然不太中听,但思考也是周全。”

在寒心恍惚之际,忽然感觉腰间一紧,只见司徒烈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身边,搂起自己的腰轻轻一跃便上了房顶。

“你要干什么?”寒心急忙问道。

“带你去看场好戏!”

话音没落,寒心只感觉耳旁有风声轻轻滑过,自己就被司徒烈带离了几丈远。

深秋的风已经带上了丝丝凉意,刮在边鬓,有些许凉。

司徒烈悄然之间移动了身子,将寒心稳稳拽进了自己的怀中,高大的身子顿时带来了些许温暖。那身上孤冷的味道弥漫在寒心的鼻息间,徘徊不走。

黑夜中,只见两个人影从天边一晃而过,快得惊人。连寒心都忍不住赞叹一声,这司徒烈的轻功也实在俊俏。

不到片刻,两人便稳稳站在了东晋凤栖宫的顶上。

才站定,寒心便急忙退后一步,脱离了司徒烈的怀抱。身上的片片暖意也瞬间消失,不由让寒心轻轻一颤。

司徒烈看到寒心的动作,眼中一闪而过一丝落寞,快到连自己都灭发觉,便消失殆尽。

“你带我来这干嘛?”寒心问道。

司徒烈眼神示意寒心看下方。

顺着司徒烈的眼神,寒心从半敞的窗子看到,凤栖宫内,萧皇后呆坐在一旁,身边早已一片狼藉。

原本高贵的样子,荡然无存,满头朱钗冷翠散落一边,原本整齐漂亮的发髻早已杂乱不堪。

门外跪着几个瑟瑟发抖的侍女,低垂着身子,微微啜泣。

一个老嬷嬷趴在萧皇后的脚下不断磕头,诉说着什么。

寒心冷眼看着这一切。前几日,听闻,皇宫中,丽妃产下一子,啼哭震耳,相貌像极了皇上小时候,顿时龙颜大悦,封赏无数,而丽妃也母凭子贵,册封贵妃,宠冠六宫。

再加上这太子多次触怒圣上,已经引得皇上不悦,皇后强势,所以宫中时传,皇上皇后已经出现貌合神离之态。

第七十二章 大戏开场

“宫闱高墙,帝王之家,自是无情。”寒心悠悠的声音飘荡在空中,令司徒烈心头一怔。

原本欲说出口的话一时被挡在了口中,闷闷不舒服,司徒烈心中不禁勾勒出一抹苦涩,“是啊,帝王家的无情,自己从小就尝过,真是百般滋味。”

凤栖宫中,萧皇后那悲凉的样子不就是多少后宫女子的写照,皇宫大院从来都是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就连这曾经叱咤后宫的萧皇后也是一样。

她有着傲人的家室,骄人的美貌,也有着不凡的本事,能文能武,还有着地位显赫的儿子,可那又如何,现如今她心心念念的皇上,也不知躺在谁的温柔乡中,醉生梦死。而她却只能独自在这偌大的宫殿中翘首以盼,自怜自哀。

寒心看着萧皇后的样子,原本炽热的眼中早已冰冷无情,“这个世界上,最不能相信的也许就是爱情。”

司徒烈觉察到寒心一身冰冷,“阿星······”

话还未说完,便看到凤栖宫中突然出现的声影,便没再出声。

只见凌炎匆匆忙忙来到凤栖宫,看到萧皇后的样子,大吃一惊。

匆忙奔上前,将萧皇后扶了起来,满脸焦急:“母后,你怎么了?怎么了?”

听见凌炎的声音,萧皇后原本涣散的目光终于再次有了光芒,看清楚自己的儿子后,一把抓住凌炎的手,“炎儿,你父皇变心了,你父皇变心了。”

说着,萧皇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大声嘶吼道:“都是那个贱人,丽妃那个贱人,你去杀了她,杀了她!”那咬牙切齿的模样,太过于可怕。

凌炎看着萧皇后的样子,一时气愤道:“嬷嬷,怎么回事,母后为什么突然这样?”

跪在一旁的老嬷嬷爬起身子,委屈地说道:“太子殿下,萧皇后也因为担心您,才这样的。今日,皇后去给皇上送参汤,才到御书房便被挡了下来,一旁的太监说,皇上正在发脾气。好像是有大臣呈上的奏折说太子殿下私自卖官获益,还与官员之间私相授受,还说呈上了什么书信,上面是您的笔迹,皇上震怒,还砸了茶盏。皇后一时气不过,便不顾阻拦,冲进了御书房,皇正在气头上,便训斥了皇后,说皇后教子无方。”

嬷嬷许是年老,一口气说了这许多话,有些微喘,待顺了两口气,接着说道:“皇后出了御书房,便让人去请您外祖父萧大人,岂料派出的人被皇上的人挡了回来,说是私自出宫,还派人传了口谕说是皇后对下人疏于管教,从今日起禁足凤栖宫,没有传召,不得外出。皇后一时心火上头,才这般行为啊!”

说着老嬷嬷一时潸然泪下,看得凌炎满心愤怒。

老嬷嬷也是宫中老人,看人脸色极准,瞧着凌炎火大,再接着说说道:“老奴拼着性命,找了个老乡侍卫,才将太子殿下您找来,您可一定要为皇后出口气啊!”

凌炎看着昔日无限荣耀的凤栖宫一时成了冷宫,眼中的毒辣更甚,“我自以为父皇对母后,对儿臣是不同的,可如今怎么也成了这耳软之人。小人的挑唆倒听得,母后的忠言倒逆耳了。”

萧皇后听见凌炎的话,一下子嘶吼道:“你父皇就是听从了那丽妃的挑唆才这般,杀了丽妃,只要杀了丽妃,你父皇就会回心转意了。会的,一定会的。”那嘶吼到沙哑的声音,一直在强调,像是在说服凌炎,但更像是在说服自己。

“母后,您听儿臣说,父皇一定是知道什么了,他已经派人在调查儿臣了。”凌炎稳定下萧皇后,缓缓说道。

“调查?不会的,不会的。这东晋的江上未来本就是你的,你就算做了什么也没错。况且,只要萧家还在,你就没事的,不要担心。”萧皇后说着,伸出右手轻轻拍了拍凌炎的脸颊,示意他安心。

凌炎看着这萧皇后的模样,知道现在说什么,萧皇后都听不见去了,便不再言语。

轻轻扶着萧皇后回到了软塌上,传唤侍女给萧皇后重新梳头,整理。

片刻之后,镜中映出的依旧是那高贵的艳丽脸庞,只是眼角多了些许歇斯底里后的哀伤。

凌炎缓缓蹲下身子,附在萧皇后旁边低声说道:“母后,您安心在这凤栖宫养着,炎儿会来接您出去的,风风光光地出去。”

萧皇后看着眼前的儿子,才发现自己的儿子虽然还是一样的眉眼,可那透身的阴冷却让人不寒而栗。

说完,朝着宫中的侍女嬷嬷吩咐了几句,便疾步走了出去。

寒心瞧着凌炎疾走的步伐,冷冷笑道:“他要去干嘛呢?是去送死,还是去求死?”

“说不定是去奔前程呢?”司徒烈清冷的声音回应了寒心。

寒心转头,只见司徒烈一直在看着自己,目光炽热而温柔。两道目光在空中相遇,闪出一段火花。

寒心急忙转头,躲避了司徒烈的目光,“好戏看完了,就不知道这送上证据的人是谁?我顿时有些好奇了。”

再看了司徒烈一眼,“不会是你吧?”

司徒烈笑了笑,“我没赶上,便被别人抢先了。”

寒心没想到,司徒烈的笑竟然如此耀眼,就像那一闪而过的流星。虽然短暂,却分外好看。

“你其实应该多笑一笑,不要整天板着个脸,你笑起来很好看。” 寒心也不知是着了什么道,这话脱口而出,说完顿时一阵后悔,自己是不是态度太好了,她都忘了面前这人可是只老狐狸。

司徒烈听见寒心的话,顿时一喜,“原来阿星喜欢我的笑啊,那以后我的笑就只留给阿星。”

第七十三章 圣天易主(一)

司徒烈的笑容晃花了寒心的眼眸,寒心平静的心中再次浮起那一双绚丽的丹凤眼,“几个月了,也不知他好不好,棘手的事情处理的如何了?”

虽然时不时寒心能收到东方盛的信件,可是简短的话语怎么能道尽所有事情。

寒心一瞬间眸光的涣散,却没逃过司徒烈的眼睛。许是知道了她的所想,司徒烈脸上好不容易浮起的笑容渐渐冰冷。

圣天银川。

午后的空气总是沉闷的,树动也不动,枝头的蝉在叫唤不停,像是要下雨了,还是晴朗的天空一瞬间乌云密布,黑沉沉要压下来。这换季前的一抹热,总是最厉害的。

皇宫大殿内,东方盛看着高座上的东方淮,丝毫没有任何退让的意思。

“盛儿长大了,翅膀硬了吧!连朕的话也不听了。”东方淮浑厚的声音传出,看着东方盛的眼睛像是要喷出火来。

东方盛直直站在大殿中央,看着东方淮那得意的眼眸,轻声说道:“皇上莫要见怪,侄孙只是觉得凡事可以商量。”

东方淮冷哼一声:“商量?朕这是命令,你是朕的臣子,只用听命行事就好。”

“听命?要是微臣不听呢?”东方盛不再退步,大声说道。那嚣张的姿态刺痛了东方淮的眼。

“那就只能请你祖父在宫中多做客几日了。”

东方淮以为只要亮出这杀手锏,东方盛自然会乖乖投降。

岂料东方盛冷眼看着高坐上的东方淮,不屑的眼神展漏无疑,“皇上果然也用上了这种威逼利诱的招式了。”

东方淮看着东方盛那一张绝美的脸,似乎再次看见了当年战场上意气风发的另一张脸,也是时不时这样不屑地看着自己,一瞬间的错觉,大怒道:“跟你父亲一样,不知死活。”

东方盛听到这话后,寒冷的眸子中杀气四溢,“你终于说实话了吧。当年我父亲的死不就是你造成的吗?”

空气一瞬间便被绷紧了,似乎只要谁轻轻一挑,就能碰荡起无数火花,成燎原之势。

质问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大殿中太过于响亮,扑腾在东方淮的心上。

只见东方淮冷冷大笑:“事到如今,告诉你又何妨,反正你很快就会去见他了。”

话音才落,原本空旷的大殿,一下子进来无数士兵,穿甲带胄,手中清一色拿着弓箭,将大殿围了个水泄不通。步伐整齐划一,姿势有力坚硬。

原本宽广的大殿,此时由于人太多,竟然略微拥挤。

东方盛一个人站在大殿中间,被无数士兵团团围在了里面。一身紫色长袍包裹的身躯却依旧无限光华,孑然而立。

东方淮瞧着满脸从容的东方盛,再次冷笑道:“交出地图,跪地求饶,兴许朕看在你祖父的份上,给你留条小命。”

东方盛瞧着东方淮那一脸的得意的表情,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缓缓说道:“我父亲和母亲是你的侄儿侄媳,还为守住你的江上,戎马一生,你怎么能下的了手呢?”

“守住朕的江上?他们是圣天的子民,为国家献出自己的一切,本就应该。可是他们在军中自恃战功赫赫,鼓动一班士兵为他们的专属军队,还私自藏了圣天的地下宝图,就该死。”

恶狠狠的话刺激着东方盛的神经,没想到自己的父母为圣天牺牲一切,最终换来竟然是这样的下场,东方盛纵然平静的脸颊也飘起了风浪。

“昏君,谁告诉你说,圣天的地下宝图在恭亲王府?你不是派人数次搜过了吗?找到了吗?”东方盛大声吼道。

东方淮没想到东方盛胆子如此之大,一声“昏君”,骂的他一阵气结。

东方盛却没停下来,继续说道:“就你这模样,也配做圣天的皇帝?你一直渴望长寿,四处寻药,无心朝政,辜负圣天历代先皇期望,这是不忠;皇太后生前苦苦劝你,专心朝政,和睦兄弟,你却害怕皇位易主,残害手足,逆她而言,这是不孝;圣天去年大旱,百姓颗粒无收,满街难民无处可归,你却依旧不准开仓振粮,让百姓自生自灭,这是不仁;我恭亲王府一脉乃是你的同胞兄弟,为你一生戎马,奔赴前线,保家卫国,开疆扩土,你却为了那一纸根本不存在的图纸,残害忠良,禁锢兄弟,这是不义。就你这么个不仁不义,黑白不分,是非不明的皇上,难道不是一代昏君吗?”

掷地有声的嘶吼,在大殿中久久回荡,原本剑拔弩张的部分士兵也开始目露愧色,原本高昂的头颅轻轻低下,闪躲的眼神在逃避着大殿中间那一抹亮丽的紫色。

东方淮没想到自己堂堂圣天皇帝,竟然被一矛头小子逐一数落,心头一阵愤怒,顿时青筋暴起,朝着下面大喊一声:“给朕拿下他,生死不论。”

一旁的士兵还未动,只见从大殿顶上盘旋而下数十个黑衣人将东方盛团团包围在了里面,手中透亮冰冷的刀子对准了一众士兵,散发着阵阵杀气。

一位黑衣人走到东方盛旁边,拱手行礼道:“主子,幸不辱命,属下已经完成任务,将老王爷救出了皇宫。”

东方淮听到后,想到筹码已失,怒火更旺,大吼道:“谁要是割下东方盛的头颅,赏金万两,赐封侯爵。”

底下的一众士兵,听到后,欲望膨胀,朝着东方盛便扑了过来。

第七十四章 圣天易主(二)

东方盛冷眼看着那扑腾而来的士兵,眼中的杀气无法抵挡,弑天的戾气呼啸而至。

立在四周的黑衣人手持长剑冲向了大队士兵中。

紧绷的空气中搅拌着腥风血雨,刀光剑影。厮杀的怒吼,濒临死亡的低吼此起彼伏。

东方盛看向东方淮的方向,冷声一笑,缓缓走了过去。

东方淮看着不断靠近的东方盛,就如同那越靠越近的死神,手中的长剑也不知杀了多少人,沾满鲜血,猩红的血液顺着剑身滴滴落下,那轻微的声音时时滴在自己心上。剑尖划在大理石地板上的响声,令人为之疯狂。

此时的东方盛依旧是邪魅如天神,可是绝美的脸颊却让人不敢直视。

东方淮看着越靠越近的东方盛,紧绷的额头更加慌乱,朝着一边的士兵吼道:“快拦住他,拦住他。”

一旁的士兵不断扑来,却还没碰到东方盛的衣服便被强大的剑气掀翻在地。

两边的尸体越堆越多,血腥味越来越重,而东方盛也越靠越近。

无边的杀戮回荡在大殿中,此起彼伏的哀嚎震天响。

原本紧闭的东门轰然倒塌,大批军队涌进了皇宫。原本镇守在东西门的士兵也轻易被拿下,换上了另一队人马。

整个大殿被新的人马包围,围得密不透风。

站在外面的人只听见里面的哀嚎,却依旧不为所动,冷眼看着这一切。

黑衣人的动作是迅猛的,更是无情的,漫无边际的厮杀整整持续了两个时辰,渐渐归于平静。

看着大殿中的士兵一批批倒下,越来越多,东方淮的瞳孔越收越紧,直到那人站在了自己面前,终是支撑不住,一个酿跄,摔倒在地。

东方盛看着匍匐在自己脚旁边的人,邪魅一笑,顿时绽放出万丈光华。

东方淮抬起苍老的眼眸,扫视了大殿一周,满地尸体,血流成河,只有那一众黑衣人立在中间,听候命令,才发觉眼前的人竟然这般可怕,用尽全力抬起手指,指着眼前的人,颤抖着声音说道:“你是魔鬼,魔鬼·····”

“魔鬼吗?不,比起你,我还是善良了。”说着,东方盛转身,只留给东方淮一个冷漠的背影。

此时薛五一身劲装走进了大殿,看到满地的尸体,丝毫不感到惊讶,朝着东方盛行礼,“世子,我们的人兵分两路从东西门进入,已经控制了整个皇宫。”

东方淮听到薛五的话,眸光中那仅存的一丝希望瞬间熄灭,不可置信地说道:“胡说,这皇宫中成百上千的禁军,岂是你们能轻易拿下的!”

东方盛却没理会东方淮的话,朝着薛五说道:“做得很好,将祖父安全送回恭亲王府。”

薛五领命,便出了大殿。

“你想做皇帝?”东方淮不确定地吼道。

东方盛缓缓转身,看着那金碧辉煌的龙椅,淡淡地说道:“做皇帝有什么好?我不稀罕。”

“不过,你要是做了皇帝也是名不正言不顺。”东方淮苍老的声音再次传出。

东方盛抬起眼眸终于直视了趴在地上的人,“那你就睁大眼睛看好,我这皇帝当得到底名正不正,言顺不顺?”话音才落,便抬起脚走向了龙椅,转身,稳稳坐了下去。

东方盛一脉要是继承皇位虽说比不得东方盛淮的子嗣来得理所应当,但也无可厚非。当年太后的两个儿子,东方淮,东方裕,仅仅相差两岁。

太后聪慧,既能运筹帷幄还能懂得时时体恤先皇的苦心,最终东方淮被立为太子,后继承大统。东方裕听从太后忠告,时时恭敬遵从兄长,并无半点异心,还让儿子儿媳驻守边疆,保得圣天一番安宁,可东方淮疑心太重,以防万一,仍旧下手除掉了东方裕的子嗣,可谓狠毒至极。

由于皇后善妒,东方淮多数子嗣活不过而立之年,以至现在宫中除了几位公主,并无皇子。

沉稳的步伐,逼人的气势,似乎这个位置本来就是为东方盛而设。

东方淮睁大眼睛看着龙椅上稳坐的身影,双眼通红,却无奈之至。

“你以后给我安分些,兴许看在我祖父的份上,我会让你安度晚年。”东方盛随意地说道。

原本已经绝望的东方淮在听到东方盛的话后,眼中的小火苗再次燃烧了起来。

东方盛像是知道似的,接着说道:“你要是盼着兵马司的袁将军来救你,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因为他现在已经听不到你的吩咐了。现在的兵马司姓夏。”

“姓夏?”

“没错,就是你那自诩为心腹,时时委以重任的夏齐将军!”

此话一出,东方淮气血攻心,受不了刺激,一时昏了过去。

这次政变为圣天的历史翻开了全新的一页。

公元前594年,东方淮退位,东方盛即位,史称武孝帝。

第七十五章 暖心的回忆(一)

月色朦胧,寒心一身夜行衣出了凤仙楼。

碧芳阁内,丽妃斜靠在软榻上小憩。满头朱钗在烛光下发出耀眼的光芒,就如同丽妃此时的身份,显赫到刺眼。

阿莲立在一边,小心翼翼地伺候着,连呼吸都极为轻缓,生怕一不小心惹恼了那位。

睡了半响,紧闭的双眸缓缓睁开,透亮的眸子中却带了更多的阴狠。

“阿莲,去把本宫的药拿来。”朱唇轻启,缓缓吐出几个字。

“诺。”阿莲行礼,退出了碧芳阁。

恰在这时,随着一阵清风,寒心稳稳站在了碧芳阁中。

丽妃看到寒心的到来,精致的眉头轻轻皱起,不悦地说道:“你来干什么?我们的交易不是结束了吗?”说着,并未起身,斜眼看了寒心一眼。眼中的不屑与轻视显而易见。

寒心并未生气,而是抬脚走向了高座,稳稳当当坐在了主位上,“丽妃娘娘?不,是丽贵妃。风采更甚当日了。”

这听似夸耀的话,出自寒心嘴中,却另有一番味道。

丽妃从软榻上懒洋洋地直起身子,由于身体晃动,满头的朱钗发出了轻微的响声,成功地引起了寒心的注意。

“看来,贵妃娘娘是盛宠优渥啊!”寒心打量着丽妃头上的朱钗,不禁说道。

丽妃起身,理了理一身绫罗绸缎,端正了姿态,走到寒心面前,“我本宫和你的交易结束了,你不会听人话吗?还是,要本宫请让人将你请出去。”

不再客气,丽妃不屑的抬起了下巴,不再看向寒心。

“贵妃娘娘果然是今非昔比了。”寒心沉声说道。

“那是自然,本宫现在可是贵妃,又为皇上诞下皇嗣,现在就算那皇后看见本宫,也得礼让三分。”丽妃嚣张的说道。那案首挺胸的模样,活脱脱就是一只开屏的孔雀,不可一世。

“也包括太子吗?”寒心接着问道。

“那是自然。现如今就算是太子见到本宫,也得俯首尊称一句丽贵妃!”丽妃说着,不屑的眼神再次看向寒心。

“本宫和你的交易已经结束了!以后不要再来碧芳阁了。再有下次,本宫就只能让人将你请出去了。”说完,长袖一甩,便抬步走了出去。

“可是,我听说,太子已经在联络朝廷大臣,打算上书说你狐媚惑主,不可再留在宫中,该到静心庵去削发修行,为国祈福才是。”寒心的话冷冷飘出,惊得丽妃脚下一震,止住了步伐。

“胡说,太子已经惹怒皇上,东宫之位还可挣扎多久,都不知道。”丽妃不可置信地说道。

“是吗?可是你不要忘了,萧皇后可是姓萧。”

寒心一句话,让丽妃瞬间从富贵梦中醒来。自己一直觉得萧家自从上次在*上元气大伤,再加上皇上心中的隔阂,光景不比从前。现如今看来,真是自己疏忽了,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你当真以为,萧家就只有个萧崇,有个萧傲吗?那可是萧家,在东晋有着雄霸一方的实力,就算损失了两个嫡孙又如何,大宅大院,孩子随时都会有,只要愿意培养,再出五个六个萧傲都不是问题。”

丽妃听着寒心的话,思索片刻,冷声说道:“最后一次,本宫再和你合作最后一次,不过这次你得助本宫登上后位。本宫帮你除掉萧家,包括萧皇后。”

“哦,没想到贵妃娘娘的胃口可真大。”寒心顿时一笑,清澈的笑声响彻整个碧芳阁,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才回到凤仙楼,流烟急忙来到寒心房间,说道:“公子,那位白衣公子一直在雅间等你,说想见您一面。”

“白衣公子?”寒心嘟囔道。眸光一转,瞬间想起什么。

“好的,我这就去看看。”

雅间内,慕容煜一身白衣,面向窗子负手而立。

“煜太子,怎么有空到这来闲坐?”

听到寒心的声音,慕容煜缓缓转身,一双清冷的眼眸看着寒心,那柔和的眼神就像一抹阳光,照的人格外暖和。

“再过两日,我就要离开东晋了,所以今日特意来找你。”说着,慕容煜抬步走到了寒心面前,高大的身影立在寒心面前。

站在慕容煜面前,寒心显得格外娇小。抬起头看着那入如同谪仙一般的人,开口道:“哦,不知煜太子来找我所为何事?”

慕容煜瞧着寒心那清秀的脸庞,情不自禁抬起手抚上了寒心的额头,轻轻摸了摸,“寒心长得真漂亮。”

亲切的触摸,温和的夸奖,一下子将寒心的记忆拉回了五岁那年,也是这样温柔的小手轻轻抚上寒心的头:“寒心是个小笨蛋,竟然掉水里了,太笨了,大笨蛋。”

寒影稚嫩的声音似乎还回荡在耳边,一遍又一遍。暖心的记忆就像一口辣椒水,一下子呛得寒心眼角湿润,视线模糊。

第七十六章 暖心的回忆(二)

寒心看着慕容煜如玉的脸颊,嘴角不自觉浮起了丝丝微笑,“煜太子长得也很好看。”

“是啊,因为爹娘生得好。”轻缓的话语,就像那些时光中嬉戏追逐的轻呼,轻轻触碰在寒心的心上。

“爹,娘,你们在那边过得可好?”寒心心中一阵感伤。

瞧着寒心眼角的那一抹忧伤,慕容煜伸出手指轻轻抚平了寒心眉间的丝丝褶皱,“不要皱着眉头,要开心的生活才是。”

慕容煜的动作一下子拉回了寒心的情绪,“煜太子,今日似乎兴致很好。”

“那是,所以我要邀请寒心外出游玩,可好?”慕容煜笑意盈盈地看着寒心。

瞧着那略微跟寒影重合的脸,寒心只觉得一阵亲切,“煜太子盛情邀请,寒心岂有拒绝的道理。”

相视一笑,慕容煜便出了门。

日落日升,又是一天。

虽是深秋,龙都的郊外却别有一番景色。秋叶飞舞,肆意张扬。不断飘落的黄叶早将地上扑了一层,踩在上面,发出嚓擦的声响。

小路依河而延伸,河水清澈见底,飘落的黄叶在空中翻腾几下,便飘入河中,顺着潺潺的流水,漂向远方。

河边上栽植着许多枫树,满树的红色格外耀眼。在蓝天的映衬下,诗情画意。

只见远远走来两匹骏马,马上稳坐着两个白衣少年郎,随着哒哒的马蹄声,时不时低头耳语,发出一阵悦耳的轻笑。

“想不到寒心竟然识得这样的好地方。”慕容煜看着这秀美的风景,发出一阵轻叹。

“我也是偶然路过此地,觉得这么个好地方该是约着好友对酒几杯,相谈甚欢才是。”说着寒心伸手再拉了拉缰绳,示意马儿走慢些。

马儿像是懂得主人的意思,将步伐再放慢了些,缓缓踱在小路上。

“看着寒心的样子,骑马的功夫该是特别好。我们何不趁着这美好时节,来赛一场?”慕容煜轻声说道。

寒心听闻,灿烂一笑,如同百花盛开,“好啊,不过总要赌点彩头才是。”

环视了一周,寒心眉眼轻挑,“素闻赤灵的桃花醉最是撩人,我一直想尝尝,何不就以它为彩头,如何?”

这桃花醉乃是赤灵独家秘方,是用桃花骨朵儿几烹几煮,再加上赤灵独有的传统手艺精心酿制,数十株桃花才可得一壶,酿好之后,花香迷人,开盖之后,十里飘香,醉人心脾,所以尤为珍贵。

慕容煜瞧着寒心兴致高昂,爽声说道:“好,我这刚好还有一壶上好的桃花醉,是我从赤灵带来,一直不舍得喝,今日正好拿来与寒心分享。”

一想到只要赢了这慕容煜,就可得桃花醉,寒心的胜负欲便是惊人的膨胀,鼻息间似乎早已嗅到了桃花的芳香,迫不及待想要喝上一杯。

“还等什么,那就开始吧?”

话音才落,两匹骏马如同离弦的箭,顷刻而出。

寒心早在冥殿便练得一身马术,马儿狂奔,身体也能稳如泰山。慕容煜功夫了得,马术自然也不在话下。

两匹骏马旗鼓相当,肆意奔跑在小路上,速度太快,带起了一阵风声,马蹄飞溅,卷起片片落叶。

慕容煜微微侧过脸,便看到寒心稳住缰绳,直视前方,神情格外投入,鬓边的发丝被风刮得飞在空中,呈现好看的弧度,身体似乎比上一次见到又长大了些,连脸上原有的婴儿肥也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绝美的线条,精致的侧脸。

瞧着寒心的马儿速度越来越快,慕容煜在悄然之间轻轻扯动了手中的缰绳,原本疾驰的马儿稍稍放慢了脚步,一瞬间便落在了寒心后面。

看着前面娇小挺拔的身躯,充满了力量,慕容煜的眼中溢出了无限的关怀和笑意,“啊心,我要感谢老天,让你好好活着。”

临近终点,寒心才发现慕容煜落在了自己后面一节,拉住缰绳,调转马头,只见慕容煜依旧稳稳骑在马上,马儿依旧在狂奔,奔向了自己所在的位置。

马儿才站定,慕容煜便笑着称赞:“寒心骑马的技术果然厉害,在下技不如人,诚意奉上桃花醉,待回去练上几年,再来讨教。”

寒心却拱手道:“煜太子承让,寒心今日该是撞了大运,才赢了。”

两人相谈甚欢,缓缓走向小路的尽头,越来越远······

第七十七章 密谋后位(一)

八公主凌珑几番前往驿馆,想要与司徒烈见上一面,却都被司徒烈以各种借口阻了回来,心情郁闷无比,而媚贵妃只要一听得女儿又主动送上门去,怒火中烧,免不得又是一顿训斥。

无奈之下,凌珑只得来到碧芳阁,寻个知心的人,为自己纾解郁闷。

瞧着凌珑一张小脸铺满愁云,丽妃不屑一顾,可是又碍于对方的身份,只得笑意盈盈道:“我们娇媚可人的八公主,这是怎么了?”

凌珑听着丽妃的问候,只得讪讪说道:“本公主烦啊!”说着,又是大大叹了一口气。

“让本宫猜猜我们八公主烦什么?莫不是因为那烈王爷。”

才说道“烈王爷”三个字,凌珑的眼中顿时有了神采。可只一刹那便又恢复了刚刚的垂头丧气。

丽妃看在眼中,算计一笑:“看来本宫是猜对八公主的心事了。公主要是真喜欢那司徒烈,何不想办法与他多多亲近。接触时间长了,他自然会发现公主的好。”

“谈何容易啊!他都不肯见本公主。”说着,凌珑小脸上堆满了失落。自己求了父皇许久,才暂且将婚事推后一年,如果这一年内无法嫁给司徒烈,就只得听从父皇的安排了。

“公主,你经常出宫自是不便,可是你却可以将那司徒烈召进宫来啊!”丽妃一步步引诱者凌珑往自己布置好的陷阱中跳。

凌珑并没有因为丽妃的话高兴,反而更疑惑了:“那司徒烈好歹也是玄武的摄政王爷,本公主哪来那么大权力?再说,本公主就算传召,他也未必愿意进宫来啊!”

丽妃瞧着凌珑那一脸蠢笨的模样,无比嫌弃:“公主没有,可是皇上有啊!皇上一直想与玄武交好,如果司徒烈能在东晋觅得一位王妃,那就是与东晋联姻了,从此两国交好,皇上应该无比乐意的。”

一说到联姻,凌珑就想起那日太子府接风宴上,司徒烈讽刺挖苦的话,心中顿时多了些许难过。

“他应该不想与东晋联姻吧!”凌珑悲伤的说道。

丽妃瞧着凌珑的样子,顿时想起那日宫中飞传烈王爷与盛世子公然拒婚之事,想来这事不是谣传,该是真的了。于是赶紧说道:“公主不必在意上次接风宴之事。烈王爷初来东晋,而且性格冷漠,对公主根本不了解,那样的天之骄子断然不会让人随意左右自己的婚事,只要公主愿意为爱情降下些身段,多多与那司徒烈接触,时间一长,那司徒烈自然能发现公主的好,从而爱上公主。等到那时,他主动求取,公主的尊严和地位不是都回来了么?”

丽妃为凌珑编织了一个爱情的美梦,听完丽妃的话,凌珑的小脸顿时恢复了往日的神采。

凌珑的变化看在丽妃的眼中,却多了更多的算计,“只是······”丽妃说着,眉头紧皱,似乎后面藏着千言万语,难以言说。

凌珑看着丽妃欲言又止的模样,以为又有什么不好的事情,问道:“怎么了?”

“公主,本宫只是想到让皇上传召司徒烈却是可以,只是毕竟皇上以国事为重,你多去求取几次,皇上必不得恼怒了你,到时可如何是好?”

凌珑听到丽妃这为难的话,觉得原本光明的前路突然砸下一个巨大的石头,挡住了前行,要如何是好呢?

“宫中除了父皇能传召司徒烈外,可还有谁?”

听见玲珑的问话,丽妃眼底闪过一抹笑意,“还有皇后,不过这皇后被皇上禁足凤栖宫,是无法传召的。”

丽妃的话音才落,凌珑念头一闪,急忙问道:“皇后禁足,现如今不是丽贵妃您执掌凤印吗?您可以啊!”

“本宫虽执掌凤印,不过毕竟不是皇后,只有皇后才有这权力,唉~~真是没办法了。”说着,丽妃不禁大大叹了口气,似乎无比惋惜。

原本仅存的一丝希望,现如今都灭了,玲珑心中顿时一阵恼怒,情不自禁道:“丽娘娘这般得父皇恩宠,又这般照顾儿臣,该为皇后才是。”

宫中的事,凌珑也听得一二,知道皇上皇后之间矛盾重重,现如今太子又这般德行,皇后一脉可谓是气数将尽了,如果不是因为萧家,现如今皇后怕是早已换人了。

凌珑的话似乎让丽妃一阵惊恐:“凌珑不可乱说,这话要是被有心的人听去了,你父皇又该责骂你了。”

喘了口气,丽妃话锋一转,接着说道:“凌珑和那司徒烈站在一起该是怎样一对璧人,如果本宫真有权力,也有资格,该是全力促成你们,成就这玄武和东晋的一桩美事才是,让你父皇高兴高兴。”

这话一出,凌珑再也坐不住了,朝着丽妃说道:“丽娘娘,恕儿臣说句大逆不道的话,我母妃不喜问世事,只爱安静,这后宫中该由您做主才是,也就是您才配得上这皇后之位。”

一想到这丽妃全力帮助自己,成就自己和司徒烈,凌珑此刻就想做些什么,既为自己争取,也算是对丽妃的报答。

丽妃眼看今日的目的达到,轻轻握住凌珑的手:“凌珑这般懂事,要是成为烈王妃,该是玄武之福,也是东晋之福啊!”

凌珑感受着手上的温度,听着丽妃的话,一阵感动,哽咽着说道:“丽娘娘您放心,凌珑知道该怎么做,自己的幸福还要靠自己去争取才是。”说完,朝着丽妃欠身行礼,便出了碧芳阁。

看着凌珑疾走而去的背影,丽妃伸手接过侍女呈上的方巾,用力地擦了擦刚刚握过凌珑的手,将方巾扔在了一边,无比嫌弃地说道:“给本宫丢出去。”

第七十八章 密谋后位(二)

皇宫御书房内,气氛有些压抑。

凌炎跪在一边,不敢言语,时不时抬眼看向上座,又急忙低下头。

“你说,你想娶苏浅月?”凌雄眯着眼盯着下首低眉顺眼的儿子,不确定地再次问道。

凌炎听见皇帝的疑问,再次叩首,“父皇,儿臣与那浅月公主情投意合,还请父皇成全。”说完,一脸诚恳地看着皇帝。

凌雄没再说话,面无表情,看不出在想些什么,只是盯着凌炎的眼睛眯了眯。

这些天凌雄派出多人将太子的多处财产查了个底朝天,让自己惊讶的是,这凌炎确实财富颇丰,完全超出了一个太子的能力。可是再细查,却没发现任何违背礼法例律的举动,原本跟太子走得比较近的朝廷官员也隐藏闪躲,或是称病修养,完全断了联系。这样一来,要想惩罚,却是证据不足了。

“你可知,你的太子妃去世还不到一年?”半响之后,凌雄冷冷地说道。

凌炎像是想好对策,应答道:“父皇思虑周全,可那浅月公主再过几日便要返回南商了,如若父皇同意儿臣与那浅月公主早早定下亲事,那东晋和南商便可结百年之好,儿臣相信笑然在天上也希望看到儿臣身边多个体己的人,宗大人做为东晋老臣,也会希望看到两国交好,造福百姓,还望父皇成全。”

凌炎的一席话可谓是为国为民,完全将凌雄后面的话挡在了口中。

凌雄瞧着眼前的儿子,只觉得刮目相看,原来觉得这凌炎心思单纯,却不然,自己以后兴许得多多提防这个儿子。如若再让他有了南商做后盾,只怕后患无穷啊!

“你既这样说,又与那苏浅月情投意合,朕总是高兴的!既然这样,那就早些定下来吧!朕马上修书一封,与南商皇帝商议此事。”

“谢父皇成全!”凌炎再次叩头,便欲退下。

凌雄突然想到什么,接着说道:“这苏浅月,朕也没有仔细看过,上次匆匆一面,印象模糊。明晚,朕要设宴为几位使臣送行,你让那苏浅月早些来。”

“是,儿臣遵命。”凌炎再次行礼,便出了御书房。

司徒烈在这凤仙楼中一日没见寒心,有些奇怪,

“流烟,寒心呢?他不在房间。”司徒烈站在寒心房间门口问道。

流烟抬看着眼前这个气势逼人的王爷,由于气场太强大,有些害怕,“公子出去了!”

“去哪了?怎么没跟本宫说。”司徒烈瞧着流烟一脸小心翼翼的样子,追问道。

“去····恩····”流烟支支吾吾的样子,让司徒烈一阵恼火。

“我在这,烈王爷有事吗?”突然传来的声音终于解救了流烟。流烟听到寒心的声音,浑身终于松懈了下来,要是公子再不来,自己还不被这烈王爷吓死。

顺着声音看去,只见寒心从外面走了进来,一脸笑意,一看就是心情不错。由于刚刚骑马速度太快,发丝有些许凌乱。

“你出去为什么不叫我?”司徒烈义正言辞的问道。直视着寒心的眸光有些许火热。

寒心选择忽视司徒烈的问题,转而问道:“烈王爷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何时离开凤仙楼啊?”

说着,寒心的目光扫向了司徒烈的右眼,只见那乌青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整张脸依旧俊美无比,毫无瑕疵。

司徒烈听到寒心的话,眼中一瞬间闪过落寞,低声说道:“阿星是在赶我走吗?”

瞧着气氛不对,流烟赶紧找了个借口,撒腿跑了。

“烈王爷说哪的话,我这里本就是客栈酒楼,只要有钱,住到何时都行!”寒心看到司徒烈一脸受伤的模样,赶紧转移开话题。

“原来是这样!”说完司徒烈却瞬间从袖口中抽出一大沓银票,少说也有几万两,塞给寒心,“我现在可以继续住在这了吗?”

寒心看着自己手上的银票,简直一阵白眼,自己到底是说了什么话啊,都忘了这司徒烈可是堂堂摄政王爷,还会缺钱吗?现在这么一说,以后要想把这尊佛送走,就更难了。

“烈王爷应该去住驿馆才是,那里风景秀美,金丝软枕,伺候的下人一大堆,比我这凤仙楼舒服多了。”寒心再次试着劝说道。

“可是这里有阿星啊!”说着,司徒烈的眼神再次锁定在了寒心的小脸上。

简直是无法沟通,寒心放弃了,不想再说什么?自己说了半天,简直就是对牛弹琴。谁说这司徒烈冷漠无情,谁说这司徒烈孤冷怪异,全是扯淡。谣言真不可信。

司徒烈看着寒心那变幻莫测的小脸,莞尔一笑,“我可以回驿馆去住。不过阿星要答应我一件事!”

听到司徒烈愿意主动离开,寒心顿时一喜,“什么事?”

看着寒心因为自己离开那么高兴,司徒烈心中只觉得有些苦涩,“明晚,皇上设宴,寒心和我一起去。”

“好!”没想到条件这般简单,寒心应声答应下来。自己正愁找不到进宫的理由,没想便出现这样的机会。

凌炎不倒,萧皇后不倒,萧家就不可能衰败。萧家百年基业不可能一夕之间便销毁,不过再大的树总有遮不到的地方,这次进宫,寒心便想做这燎原的火苗。

“怎么听见我要带你进宫,都高兴傻啦!”瞧着寒心出神的模样,司徒烈伸手捏了捏寒心的小脸。如此亲昵的动作,令寒心身体一颤,随即缓退半步,适当拉开了与司徒烈的距离。

“谁准你捏我的脸,走开些!”寒心说着,瞪了司徒烈一眼。

岂料司徒烈瞬间抬起手,再次捏了捏寒心的小脸,“准不准我都捏了,你能拿我怎么样?”

瞧着司徒烈一脸无赖的模样,寒心真想一巴掌糊上去,可是一想到要进宫,又忍了忍,立刻掉头回了自己房间,“我惹不起总躲得起吧!”

第七十九章 密谋后位(三)

月明星稀,整个御花园张灯结彩,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宫女太监们急急忙忙将宴会做着最后的准备,好迎接那些皇族贵胄们。

御书房内,凌雄还在书案后奋笔疾书,批阅着堆积如山的奏折,忙不得抬起头来休息一刻。

屋外的小太监疾步进屋,伏低身子轻声说道:“启禀陛下,太子殿下和浅月公主已经候在殿外。”

半响之后,凌雄终于放下了手中的奏折,伸手揉了揉太阳穴,疲惫地说道:“让他们进来!”

小太监退出殿外片刻,凌炎携着苏浅月走了进来。两人皆身着一身墨色衣袍,远远看去确实男才女貌,分外般配。

“参见陛下(父皇)”两人跪下行礼,同声说道。

“平身!”

“父皇,昨日您说想见见浅月,儿臣便早些带她进宫来。”说完。凌炎侧头看了苏浅月一眼,那眼中情意浓浓。

苏浅月安安静静站在一边,本就生的灵巧,现如今经过精心打扮,更是甜美娇媚。

凌雄的眼光落在面前的女子身上,锐利的眼眸闪过些许失望,这女子生的确实漂亮,可是身上总感觉多了些邪气,只怕也不会是个安分的人。

“浅月公主来我东晋些许时候了,可还习惯?”凌雄随意问道。

苏浅月甜甜一笑,“牢陛下挂念,太子殿下将一切安排妥当,浅月没什么不习惯的!”

这话一出,凌炎脸上浮起了层层笑意,看着眼前的女子不但漂亮,还时刻不忘为自己着想,就觉得更是喜欢。

“炎儿说你们俩情投意合,想娶浅月公主为妻,不知公主有何意见啊?”说着,凌雄看着苏浅月的眼睛再深了几分。

苏浅月突然屈身行了一礼,一脸诚恳的说道:“承蒙太子垂爱是浅月的福分,浅月自然欣然接受,还望陛下成全!”说完,羞涩地低下了头。

凌炎听着苏浅月的话,真是又惊又喜,惊的是苏浅月在皇帝面前的大胆直言,喜的是原来她是真想嫁与自己为妻。

“哪怕炎儿不是太子吗?”空中突然飘来这么一句话令凌炎和苏浅月一愣。

苏浅月自小备受恩宠,自然心高气傲,她的目标又岂会是简简单单的太子妃,她要的可是至高无上的权力,而纵观东晋,能带给她一切的只有凌炎。在入东晋之前,她早将一切调查得清清楚楚,这凌炎身份显赫,母妃又是皇后,又有庞大的萧家作为靠山,自然是她的不二选择。

“是的!浅月是真心想与太子在一起,不关乎他的身份地位!”苏浅月斩钉截铁地上说道。

凌炎在一旁听着,心中喜不自胜,又感动无比。眼前的女子也许才是自己的命中注定。

凌雄听着苏浅月的话,脸上却是一派淡然,随即说道:“看来炎儿选了一位中意的太子妃!也罢,你们既喜欢,那就在一起吧!”

得到凌雄的承诺,凌炎满脸笑意,无比高兴,携着苏浅月行礼后,便出了御书房。

宴会即将开始,大臣和皇家子弟们都纷纷到场,御花园顿时热闹非凡。

寒心跟在司徒烈之后,悄声走进了御花园。

八公主凌珑今日特意盛装打扮,就是为了在心爱的人面前展示自己最美的一面。

“烈王爷,你来了!”凌珑一看到司徒烈,两眼放光,就像那饥饿的小狗看见了骨头一般,想立刻吞食下肚。

司徒烈本来跟寒心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看到迎面而来的凌珑,眉头一皱,寒气逼人,浑身上下的生人勿进,吓得凌珑一下子停住了脚步。站在两步之外。

瞧着司徒烈一脸不喜的样子,凌珑不知道后面还应该说什么,只得低声说了一句:“烈王爷,请入座!”

司徒烈点点头,以示回应,来到自己的位置,坐了下来。寒心欲转身去干自己的事,却被司徒烈一下子拉住手臂,坐到了旁边的位置上。

司徒烈身材高大,坐在寒心左侧,将寒心的身影遮去了些许,所以寒心即便坐在司徒烈旁边的位置上,也不显眼。

寒心欲起身,岂料司徒烈突然靠近,在寒心耳旁低声说道:“不要那么着急,宴会没开始,到处都是侍卫!”清浅的呼吸喷洒在寒心耳旁,痒痒的。

寒心本欲站起的身子又坐了回去,环顾四周,只见到处都是侍卫在严密把守,现在正是入场时间,害怕有可疑人员混入,所以士兵巡视地格外认真。

寒心今日着一身素色长袍,并不起眼,可坐在一身黑衣的司徒烈身边却显得格外贴切。

凌珑的眼睛一直没离开过司徒烈,看到司徒烈的举动,才注意到了寒心的存在,虽然寒心一身男装打扮,可是从没瞧见司徒烈对谁亲近过,现如今对寒心这般不同,总是眼红得很。

许是凌珑的眼神太过于毒辣,寒心一瞬间感受了,顺着眼光随意看去,只见一双美眸中的嫉妒像是要发狂,不由地算计一笑,抬手为司徒烈轻轻斟酒一杯。

司徒烈看到寒心的举动,眼中浮出几丝笑意,抬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司徒烈脸上柔和的笑刺痛了凌珑的双眼,那是自己从来没得到过的温柔,现在却对着他人,不行,绝对不行,哪怕是个男的也不行。

随即凌珑起身,示意侍女一眼,主仆两人便出了御花园。

看到凌珑离开,寒心起身,却再次被司徒烈拉住了手臂:“你要去哪?这皇宫很大,小心迷路!”

“我要去茅房!”说着,轻轻甩掉司徒烈的手,跟着凌珑离开的方向走了出去。

第八十章 密谋后位(四)

寒心轻声跟在后面,只见凌珑和侍女鬼鬼祟祟进入了御膳房。

御膳房正忙得不可开交,为这次宴会烹饪着各色美食。凌珑一进去,那掌事的嬷嬷急忙跑了过来,对着凌珑就是一顿跪拜行礼。

“参见八公主!不知八公主到御膳房所谓何事?如果缺什么,只需派个宫女来传一声即可,何须公主劳师动众。”掌事嬷嬷跪在地上,恭敬地说道。

凌珑的眼睛扫视了一圈,最后将目光定格在一处,示意一旁的侍女,随意敷衍道:“本公主就是来看看,宴会的菜准备好了没有!今日父皇宴请的都是王侯子弟,番邦使臣,可出不得什么乱子才是!”

那掌事宫女恭敬地答道:“菜式基本准备完毕,只要宴会开始,就可上菜!”

“那就好,你们忙吧!不用在意本宫,本宫就随便看看!”说完,便转身出了御膳房,却没走远,徘徊在一边。

寒心瞧着那侍女鬼鬼祟祟走进了御膳房一角落,便纵身一跃上了房顶,找了个安全的位置,看看那侍女究竟想干什么!

只见那侍女小心翼翼地走进酒窖旁,左看右看,数了又数,最后警惕地看了四周一圈,从怀中拿出一包药,打开放进了第四个酒壶中。由于害怕,那小侍女的手脚微微发抖,在倒药的时候一颤抖,便洒了些许在一边,可是光线太暗,自己又太紧张,压根没有注意到。

做完了一切,那侍女急忙将包药的纸捏紧,装进了袖口中,急急忙忙走了出去。

许是第一次干这种事,出门的时候由于太急,还撞上了一个进门的宫女,那宫女手中端着一盘水果,晃了几晃,险些掉在地上。

那侍女也顾不得许多,也没说什么,急急忙忙便出了御膳房。

寒心本欲前往去看看那放在酒中的究竟是何药,刚要动身,却听的外边太监大喊一声:“上菜!”只得定住了脚步。

原本嘈杂的御膳房一下子整齐有序,忙活的宫女有序地排成了一排。外边缓缓进入两列太监,慢慢走到桌子旁,将准备好的各种菜式,端了出去。

一位年长的太监走到掌事嬷嬷面前,用那细腻的嗓音问道:“皇上吩咐新出窖的酒可准备好了?”

“回公公的话,准备好了,只用按照排好的顺序上酒,就不会错的!”说着掌事嬷嬷抬眼和那年长太监对视了一眼。

那年长太监微微点图,朝着身后一示意,另一列太监急匆匆进入,排着顺序,将酒窖门口的酒一壶一壶端了出去。

寒心悄声隐藏在黑暗中,将那太监和掌事嬷嬷的神情看在了眼中,不由好奇,难不成有什么事,为什么他们对话就像在刻意隐瞒些什么。

寒心瞧着那端酒出去的太监便跟了上去。

从御膳房出去,要经过翠云殿,再穿过柳风水榭,才能进入御花园。

这柳风水榭由于植物茂盛,晚上有些暗,所以太监宫女们只要晚上经过这个地方,都会格外小心些,不然把主子的什么东西打碎掉,都是掉脑袋的事。

寒心轻功了得,提前到了柳风水榭。

看到那一列端着酒壶的太监通过,执起手中的石子,朝着第四个太监用力一甩,那石子就如同长了眼睛一般,朝着那太监的脚踝扑去,顷刻之间,那太监脚一歪,摇摇晃晃,前仰后倒,既撞上了前面的太监,又碰到了后面的,顿时队伍开始东倒西歪,太监们惊呼出声。

由于光线太暗,一时间有些脚忙手乱,用力去抓手中的酒壶。

寒心看混时机,随即移动,飘然而至,将第三个酒壶和第四个酒壶做了对调,闪身便消失了。

待太监们手在空中一阵乱抓,终于将酒壶稳定在了盘子上,只感觉身边一阵风飘过,一切归于平静。

整理了各自手中的托盘,太监们疾步将酒送进了御花园,宴会正式开始。

司徒烈看到寒心迟迟没回来,以为寒心迷路了,正欲起身去找,却看到寒心从侧门走了进来,顿时再次坐了回去。

“怎么去了这么久?”待寒心坐定后,司徒烈低声问道。

寒心转头,只见司徒烈一双精锐的眸子中却盛满了温柔,一时有些微愣。

“怕是吃坏东西了,有些不舒服!”寒心脑中晃了半天,终于找了这么个答案。

司徒烈却像是故意忽略寒心的鬼心思,反而一本正经地说道:“要不要,我提前送你回去!”

寒心听见司徒烈的话,一时都不知该说些什么,真不知道这司徒烈心里都在想些什么,这么重要的场合,竟然说出这样的话。如果自己此刻点头,是不是他真的会立刻放下眼前的一切,带自己离开?

“又在想些什么?出去了一趟,怎么一愣一愣了?”说着司徒烈抬手轻轻敲在了寒心的额头上。

凌珑才一进御花园便看到司徒烈这般亲昵的动作,心中一时怒火中烧,自己刻意重新换了一身衣服,再次精心打扮,却根本入不了他的眼,难道都是因为那男子。

看着寒心的眼中,是无比的寒意,和杀气,“敢跟本宫抢东西,只有死路一条。”此刻凌珑多想冲上去,将刚刚司徒烈碰过的额头划上无数道伤口,以解心头只恨。

“阿星,你来得倒是早!”慕容煜好听的声音传来,拉回了寒心的思绪。

寒心顺着声音看去,只见慕容煜从外面走了进来,在太监的带领下,来到了司徒烈他们旁边的位置坐下。依旧一身白衣,如此出尘,就像那落入凡尘的谪仙,随时会飘然而去。

“煜太子!”寒心顿时笑容满面,和慕容煜的亲近不言而喻。看得司徒烈在一边眉头紧皱,看向慕容煜的眼中多了阵阵敌意。

随着太监一声:“皇上驾到!”

除了几位番邦使臣,在场的人悉数跪了下去。

只见凌雄一身明黄色龙袍,威武不凡,笑意盈盈地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丽妃以及太子和苏浅月一行人。

第八十一章 密谋后位(五)

丽妃今日特意着了一件华丽的锦服,上面用金线绣了无数牡丹,看上去既美艳又大气。紧跟在凌雄后面,案首挺胸,完全一派正宫的架势。

看到御花园内的人基本都跪下身子,行礼参拜,丽妃的脸上露出了无比骄傲的笑容,原本这一切都属于凤栖宫的那一位,如今却都是自己的,心中自然喜不自胜。

皇上入座,跪在地上的人都起身回了座位。凌炎由于是一国太子,所以所坐的位置在丽妃下首一桌,苏浅月紧坐在他身边。紧接着是司徒烈一桌,再接着是慕容煜,后面的都是皇族子弟以及朝中几位大臣,依次排列。

各位才入座之后,太监们便疾步进入,将酒壶依次放在了桌子上。

寒心抬眼看去,只见拿被动过手脚的酒壶被稳稳放在了凌炎的桌子上,寒心眼睛一亮,随即转移了目光。

再看去,只见在太监将酒送入后,凌珑的目光一直流连在寒心一桌上,期盼的目光中竟然带上了点点笑意,跟原来那嫉妒的样子判若两人。

寒心也想看看这凌珑究竟在酒中放了什么,料想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不过也不用着急,只要凌炎喝下,就会知道是什么了,要是毒药,倒真是帮了自己一把。

凌雄扫视了一圈,举起手中的酒杯,大声说道:“今日,是烈王爷和煜太子的送别宴,来,大家举杯敬两位远道而来的客人一杯,希望东晋能和玄武以及赤灵互不干扰,和平共处!”

司徒烈以及慕容煜顺势举起酒杯朝大家一示意,,一口喝下了手中的酒。

凌珑看到司徒烈一口喝了杯中的酒,眼中一阵激动,嘴角的笑意浮起又被按下,反复多次。

寒心将整个御花园打量了一圈,这次来到东晋的使臣又好几位,可是刚刚凌雄却唯独没有提到南商的苏浅月,想来这苏浅月应该就快要嫁入东晋了,所以现在压根不避讳一切,直接坐在了凌炎旁边,还时不时抬手为凌炎斟满酒。

果不其然。众人才坐下,凌雄便再次开口:“趁着今日,特意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南商即将与我东晋联姻,浅月公主即将嫁入太子府,成为我东晋的太子妃。”

话音才落,人群中便发出了不小的议论声,大部分都是恭喜贺喜之类的话语,唯独角落中坐着的宗大人脸色一下子暗了下来,不言不语,目光看向凌雄再扫过凌炎,一阵失望与哀伤。

寒心看着各位那阿谀奉承的嘴脸,只觉得无比丑陋。再一看,却注意到了角落的宗大人,身上散发着阵阵失落,虽然依旧挺直了背脊,可在烛光下那头上依稀可见的白发在宣告着,这是一位才丧女不久的老父亲。

自己的女儿尸骨未寒,而他的女婿却已将新人纳入怀中,倍加呵护,早将那惨死的女儿忘到了九霄云外,也不知道自己的女儿在地下过得可孤单?

宴会上,觥筹交错,欢声笑语,寒心却瞬间有些烦闷,也不知是不是那宗大人此番模样触及了自己的内心,此刻只想出去透透气。

凌珑也不知什么时候出了御花园,座位上空空如也。

恰在这时,只见凌炎原本还时不时在低头耳语,一下子便脸色绯红,呼吸急促,眼中泛红,还时不时将手放在了苏浅月的腰间。

苏浅月一直以不胜酒力为由,滴酒未沾,将凌炎照顾的妥帖周到,俨然一副妻子的模样。看到凌炎的动作,却有些欲拒还迎的样子。慢慢起身,扶着凌炎出了御花园。

寒心想要跟出去看看,可是却找不到借口。司徒烈坐在一边,时不时跟其他人寒暄几句,看着寒心的样子,似乎什么都知道,低声说道:“阿星可是觉得这里闷得慌,如果想去走走,就去吧,不要迷路了就好。”

寒心给了司徒烈一个善解人意的眼神,便起身缓缓退了出来。没想到才来到门口,便碰上了凌珑的婢女,这婢女寒心认得,就是刚才去下药的那一位。

那侍女朝着寒心屈身行礼,“公子,八公主有请?”

寒心不确定地再次问道:“请我?”

那侍女急忙点头:“是的,公主说有点事想请教公子,所以请公子移驾。”

寒心也想看看这凌珑使得什么招数,便假装不知,跟着侍女移步,走出了御花园。

第八十二章 密谋后位(六)

夜晚的皇宫显得有些阴森,各处高大的宫殿此时被月光渡上了一层层寒气。

寒心随着那侍女左转又转,终于走进了一间院子。那院子虽然还新,可是却少了些许人气,也怕是个空了许久的地方。

寒心跟着那侍女径直来到了一间屋子,屋中的摆设简单朴素,应该没有人生活。

环视了一周,寒心开口问道:“请问,公主在哪呢?”

那侍女转身朝着寒心狡黠一笑,轻声说道:“公子,奴婢这就去请公主,请您再次等候。”说完,朝着寒心轻轻屈身行礼,便出了房间。

寒心知道这一切都是谎言,所以在那侍女前脚刚出屋子时,便利用轻功跟了上去。只见那侍女并非去请什么公主,而是直接出了院子大门,然后转身将大门轻轻拉上,并上了锁,那锁又大又结实,一看就是专门准备好的。

寒心站在墙上,看着那侍女疾步远去的背影,灿然一笑。几个转身奔向了刚刚太子和苏浅月去的方向。如果没记错,他们走的方向应该是太子少时的住所,迎晖堂。

司徒烈还在御花园中自斟自饮,时不时和慕容煜寒暄几句。那美酒似乎格外诱人,几杯下去,带上了点点酒意。一张俊脸显得越发无双,让人移不开视线。

一位太监缓缓走到了司徒烈跟前,跪下身子轻声说道:“烈王爷,刚刚坐在您身边的那位公子好像喝醉了,奴才们不知道他是哪家的公子,只看到坐在您身边,所以特意来请您!”

司徒烈一听,又想起那日寒心喝醉酒的情形,以为他贪杯,怕是又喝多了,急忙起身,问道:“他在哪?”

那太监被司徒烈强大的气场所震慑,颤抖着说道:“就在前面,请王爷随奴才来。”说完,便赶紧起身,小跑着走在了前面。

司徒烈一路随那太监而来,只感觉越来越远离了御花园,紧皱的眉头却慢慢舒展开了,“在哪?怎么还没到!”

那太监低沉着声音说道:“回烈王爷,就在前面了,一会儿就到,那公子实在醉得厉害!”

司徒烈明知道这就是个圈套,可是一牵扯到寒心,还是想去看个明白,如果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寒心真的喝醉了,岂不是没人照顾,而且今日皇宫中人多又乱,要是寒心有什么危险怎么办?一想到这些,脚就不由自主跟上了那位太监。

不大一会,终于来到了一座宫殿旁。

那宫殿富丽堂皇,装饰精美,应该是哪位贵人或是主子的住所。

那太监的脚步却停在了殿前,朝着司徒烈再次行礼参拜,“烈王爷,那位公子就在里面,请您进去吧!”说完,便起身匆匆小跑着离开了。

司徒烈看了一眼,只见里面的烛光格外明亮,时不时飘出的香味让人浮想联翩。

为了确认寒心的安全,司徒烈依旧抬步走了进去。

正殿的大门才推来,诱人的女儿香迎面扑来,陌生的气息让司徒烈忍不住挑了挑眉。

往里走,只见轻纱浮动,朦胧的视觉大大勾起了人的好奇心,让人想一探究竟。

司徒烈内力雄厚,有着极强的听觉和视觉,走在这些轻纱中也无碍。将房间都走了一圈,却依旧没发现寒心的行踪,司徒烈欲返回,却感觉到一股陌生的气息靠近。

侧耳一听,那气息轻缓,脚步轻盈,应该是位女子。

突然,那女子从司徒烈身后猛扑了过来,欲伸手环住司徒烈。司徒烈反应极快,运足内力,使劲一挣,那欲靠近的女子,便轻易被掀翻在地,翻了几番,趴在了一边。

司徒烈转身看去,只见远处趴着的女子竟是八公主凌珑。

凌珑身着一身轻纱,包裹住曼妙的身躯,满头青丝随意披着,娇艳欲滴的红唇格外诱人,虽然趴在地上,可那娇美的样子依旧赏心悦目。

司徒烈随意看了一眼,不屑地冷哼一声,便转身欲走。

凌珑觉得自认为妖媚勾人的样子却在司徒烈这里不屑一顾,顿时急忙喊道:“你就这般绝情吗?”

司徒烈抬起的脚步缓了一拍,凌珑顿时一喜,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我放下公主的矜持和高贵,你还是不愿意接受我吗?”

“他在哪?”司徒烈冷声问道,忽视了凌珑刚才说的所有话。

凌珑没想到司徒烈跟自己在同一间房中,自己还是这般样子,只要是个正常的男人肯定会有反应,可司徒烈开口问的依旧是寒心,心中一下嫉妒到极点,“他死了!”

话音才落,凌珑只感觉身体不听使唤,被强大的气息拉扯着往前走,脖子一下子被狠狠禁锢住。

“你再说一遍!”司徒烈手指紧紧捏着凌珑的脖子,似乎只要稍稍用力,手中的脖子就会瞬间被拧成两段。

凌珑一下子感觉气息不顺,脸颊越来越红,死亡的气息越来越重,她知道自己此时有可能死在这男人的手中,心中的不甘却更甚。

第八十三章 密谋后位(七)

“本宫再问你一遍,他在哪?”司徒烈瞧着凌珑那挣扎的模样,目光中却是渗人的冰冷。

凌珑挣扎了几下,知道无济于事,只觉得胸腔中的空气在一点点被抽光,那种濒临死亡的感觉越来越近,只得断断续续地从嗓子中吐出几个字:“他在···在···”

话还未说完,只感觉身体被随意一甩,凌珑便被司徒烈摔在一边,恰巧撞在墙上,又弹了回来,狼狈地倒在地上,就如同那被人随意丢弃的抹布,破败不堪。

“说!”冰冷的一个字飘荡在耳边,凌珑竟然有瞬间的害怕,小巧的身体抖了抖,缩成了一团。

“他······他在····在后面的偏殿···”凌珑的话还未说完,司徒烈转身便快步走了出去。

凌珑看着那决绝的背影,心似乎一下跌入了冰窖,却依旧不死心地问道:“难道我真的比不上他吗?”自己堂堂一国公主,千金之躯,财富美貌于一身,要是谁娶了自己,注定是稳赚不赔的,为什么司徒烈就那么不屑一顾,为什么?

“你不配!”司徒烈剪短的话就如同尖锐的刀子,将凌珑的心活生生地剜成了几块,鲜血直流。

似乎苟延残喘着,就在司徒烈即将要踏出门时,凌珑用尽力气问了最后一句话:“哪怕他是个男的?”

“没错。”两个字就如同一座高山,将凌珑狠狠压在了下面,呼吸不畅。原来在他眼中,自己连个男的都没法比,真真是可笑,可笑至极。

司徒烈吐出最后两个字,便出了大门,那疾走的背影带起了一阵风声,冷的凌珑抱紧了自己的胳膊。

寒心几闪几躲,成功地来到了迎晖堂。

只见原本驻守在这里的侍卫都被撤走了,才进大门,还在殿外,只听得里面传出一阵暧昧的气息。

寒心止住了脚步,没进去,而是从怀中摸出一块面纱戴在了脸上,出迎晖堂,往御花园的方向跑去。

丽妃今晚在凌雄身边,真可谓宠冠后宫,大臣们对她都是客气三分,连太子都不敢说什么,而偌大后宫,今日这种场合,凌雄都只让她参加,对她自然是宠爱有加。

大臣们的态度,凌雄的态度,让丽妃的虚荣心得到了空前的满足。一时高兴,所以便陪着皇上多喝了几杯。

现在只说是醒醒酒,便由阿莲扶着出了御花园,来到一旁的小径旁,吹吹风,清醒些。

深秋的风带着丝丝寒意,才出来一会儿。丽妃的酒意便醒了大半。

“阿莲,扶本宫回去吧!去看看皇上是否喝醉了,也好照顾。”丽妃说着,伸手搭在了阿莲的手臂上,欲起身。

一阵清风出来,将一旁的树叶吹得沙沙作响,丽妃眼快,一下子便看见了那里有个人影,有些眼熟,又有点不敢确认。

“阿莲,去把本宫的披风拿来,本宫有些冷。”丽妃收回了手,本欲站起的身子又坐了下去。

阿莲有些不确定似问道:“娘娘,现在吗?”

“还要本宫再说第二遍吗?”丽妃恼怒的声音想起,吓得阿莲小跑着去了。

待阿莲走远,寒心从暗处走了出来。

“将皇上引去迎晖堂,你的愿望就会实现了,速度要快。”寒心突然没头没尾的说了几句话。

丽妃一下子会意,也顾不得什么,急忙奔向了御花园方向。

司徒烈将偏殿里里外外找了几遍,也没看到寒心的半点影子,瞧着那大门紧锁的样子,对今晚的事基本都猜到了,便不再逗留,打算返回御花园。

却在这时,原本清冷的偏殿一下子杀意四起。

顷刻之间,高墙上瞬间跳下十多个黑衣人,手持长剑,将司徒烈团团围住。

司徒烈看着面前的黑衣人,那眼中荡漾着睥睨天下的王者之气,嘴角勾出一抹不屑的冷笑。

黑衣人被司徒烈的态度激怒,挥舞着手中冰冷的长剑呼啸而来,招招致命。

许是司徒烈的身手太厉害,几招下来,十多个黑衣人却无法近身,

身上还受了大小不等的几处伤,一时有些狼狈。

“谁派你们来的?”司徒烈低声问道。那平淡的语气中是滔天的杀气。

黑衣人不言语,只知道厮杀,司徒烈也不想再磨蹭时间,招式变化,身法伶俐,气息逼人,几招之间就将黑衣人打落在地,奄奄一息。

这些黑衣人出现在这并非巧合,而是有意安排,而刺杀的也许根本就不是自己,而是关押在这里的人。细思极恐,能将这一切想得如此周密,心思又如此恶毒的人,除了那自以为是的凌珑公主,还会有谁?

司徒烈看了被自己打落的黑衣人一眼,只觉得庆幸,庆幸寒心不在这。

第八十四章 密谋后位(八)

此时,司徒烈心中对寒心的担心又加深了一层,便不再耽搁,迅速出了偏殿。

丽妃回到御花园,看到凌雄已经喝得微醺,于是缓缓走了过去,轻声问道:“皇上,您好像喝多了,臣妾扶您去休息吧!”贴心的问候,让醉眼朦胧的凌雄一高兴,拉住丽妃轻轻一扯,丽妃顺势一倒,便稳稳坐在了凌雄身边,“爱妃来陪朕喝一杯!”

说着,便将酒杯凑到了丽妃的嘴边,丽妃心中一喜,顺势张开殷桃小口,将凌雄递过来的酒一口饮尽。

看到丽妃喝光酒杯的酒,凌雄顿时满意地哈哈大笑起来。

丽妃侧身轻轻伏在凌雄耳边,低声说道:“皇上,现在夜也深了,您明早还要上早朝,有很多政务要处理,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

温婉的话,气息幽兰,附在凌雄耳边这么轻轻一说,顿时多了些许暧昧的气息。

这丽妃在凌雄身边已多时,自然将凌雄的脾性拿捏到位,这凌雄虽是皇帝,可也是个正常的男人,贪图美色也是本性。

原来萧皇后占着自己的家室,一直姿态颇高,也甚少和凌雄轻声细语,对后宫的把控颇严,以至于连凌雄传召侍寝都被诸多干扰。

现在萧皇后被禁足,凌炎又小心翼翼,自从上次*,萧家大伤,最近似乎还没缓过来,于是凌雄得到了喘息的机会。

这丽妃既会做人,又姿色颇丰,很会讨凌雄的欢心,宠幸自然多。

听到丽妃的话,凌雄顿时愉悦,朝着一旁的太监说道:“摆驾,去碧芳阁!”

随着太监的一声高呼,凌雄的轿撵便前往碧芳阁方向行走。

丽妃看到轿撵已起,随即说道:“夜晚湿气重,皇上不宜长时间在外,就走最近的路去碧芳阁吧!从迎晖堂方向走即刻!”

抬轿撵的太监不敢多话,只得按着丽妃的话规规矩矩前行。

寒心本来想去迎晖堂看个热闹,可是从御花园折去迎晖堂的路上,被一个高大的人影堵在了半路。

“阿星,你去哪了?”司徒烈找了寒心一圈,终于看到寒心的身影,顿时一高兴,急忙上前,将寒心一把拢在了怀中。

浓烈的男性气息突然袭来,让寒心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自己便落入了一个坚实的怀抱。

司徒烈的怀抱虽然满身寒气,可是却让寒心的心瞬间暖和了片刻。

“你干什么啊?”寒心反应过来,几下挣扎脱离了司徒烈的怀抱。

他是不是忘了,自己是个女的,这可是古代,按理说他司徒烈应该从小就受到过男女授受不亲的思想灌输才对,可是他的行为却并不是这样的。

虽然寒心挣脱了自己的怀抱,可是看着眼前的寒心依旧生龙活虎,司徒烈那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大晚上的,你在这皇宫中溜达什么?”司徒烈看着寒心的小脸,随意问道。

寒心没有回答司徒烈的问题,而是伸手拉下了脸上的面纱,奇怪的问道:“我不是蒙着面纱吗?而且天色这么暗,你怎么会认出我?”

司徒烈不屑地看了寒心手中的面纱一眼,“你长得那么丑,面纱怎么挡得住,自然一眼就可以看得出来。”

寒心深深呼吸了几口气,压住了自己心口的怒火,她感觉这司徒烈不是男人,自己虽说身材没发育完全,脸蛋一般,还一身男装打扮,可自己好歹也是个女的,他怎么能当着一个女人的面,直接就说人家丑。

“司徒烈你的眼睛出了毛病吗?本公子有你说的那么丑吗?”寒心不死心的问道。

瞧着寒心被自己气的不轻,司徒烈却勾起了嘴角,伸手刮了刮寒心的鼻子,“一般吧!勉强能看!”

悠长的小径上,两人竟然你来我往斗起了嘴。送酒的宫女太监不敢抬头,只得匆匆俯身而过。

凌雄一行人朝着碧芳阁的方向匆匆而去。眼看着迎晖堂的越来越近,丽妃朝着抬轿撵的太监,大声说道:“迎晖堂这段路,石子多,你们走慢些,不要晃到皇上了。要是伤了皇上的龙体,可是大罪。”

话音落,抬轿撵的小太监们只得放慢脚步,缓缓前行。

队伍路过迎晖堂,里面的声响还未停歇,在寂静的殿中显得格外嘹亮。

暧昧的声音此起彼伏,触动着所有人的耳膜。

眼看时机已到,丽妃大喊一声:“停!”

抬轿撵的太监们急忙停住了脚步。

轿撵上的凌炎原本在瞌睡,却被丽妃的声音惊了一下,慢慢睁开眼,“是不是到碧芳阁了?”

丽妃低声回道:“回皇上,还没。”

凌雄的睡梦被惊,有些恼怒,“那为什么不走了?”

丽妃不在说话,空气中一下子静下来。那突兀的声音回荡在迎晖堂周围,格外清晰。

凌雄没想到竟然有人在宫中公然做这等污秽之事,一股怒气顿时而生。

“朕倒想看看,是谁这么大胆子,在宫中做这等污秽之事?”凌雄随手一指,抬轿撵的太监便调转方向,进了迎晖堂。

由于大门没锁,所以一行人便轻易走了进去。

只是正殿的门却紧闭,声音就是从那里面传出来的。

“去,推开正殿的门!”凌雄被这事一搅,睡意全无,头脑格外清醒。

后面的太监疾步向前,将那殿门使劲一推,重重的大门赫然打开。

只见里面的男女衣冠不整,正在行男女之事。听到殿门被推来,那男子一回头,被凌雄看个真切,眼中一下子溢出火来。

没想到里面的男女竟是太子凌炎和苏浅月。

许是太过于兴奋,凌炎的脖子上还挂着一个红色的肚兜。

苏浅月看到凌雄,顿时有些难为情,急忙躲在了凌炎后面,将散落在一边的衣服拾起来穿上。

丽妃在一旁看着里面种种,眼中笑意越来越深,脸上却一副担心的表情,“皇上,这可如何是好?虽说太子和浅月公主即将成亲,可毕竟还不是夫妻啊!这事要是传出去,皇家的脸面往哪摆啊!”

凌炎一时有些懵,也不是该怎么办?只得急忙下地,却有些腿脚不稳,一下子趴在了地上,急忙起身跪下。

“去,去把那不孝子给朕拉出来?”凌雄威严的声音传出。

几个太监听见命令,抬脚走了进去,也不知看见了什么,急忙跑了出来。

跪在凌雄面前,“皇上,里面还躺着····躺着····”

凌雄看着那吞字不轻的太监,大声问道:“躺着睡?”

“躺着八公主!”太监小心翼翼地说出后,急忙低头跪在了一边。

这话就像一声炸雷,炸得凌雄一时气结,都说不出话来。

丽妃在一旁听着,心中的笑意却肆意发作,这次凌炎应该翻不了身了,也意味着萧皇后彻底完蛋了。

第八十五章 丽妃猖狂

凌炎原本还在心里旁算着如何找借口解释今天的事,而且今日这里也没有外人,只要谁都不说,就不会有人知道的,再者自己和苏浅月即将完婚,就算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父皇如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可以混过去。

脑袋飞速转动中,早已想好了诸多理由来应付,可是现如今千算万算却没算到,这凌珑怎么会在房间中。

凌雄盯着凌炎的眼睛都快滴出血来,几步踏进了房中。

只见凌珑昏倒在一边,身着轻纱,大片肌肤暴露在空气中,脸颊泛红,姿势不雅。

凌雄从没想到自己宠爱多年的女儿竟然这般模样,顿时火气上头,几步冲上去,一脚将跪在地上的凌炎踹翻在地,“你这个畜生,你对你妹妹做了什么?凌珑可是你的亲妹妹啊!”

站在一边的丽妃看到这番情形,急忙招来后面一个最脸生的宫女,朝着那宫女低声几句,小宫女便趁着悄悄退出了迎晖堂,小跑着没入了黑暗中。

凌炎从没见过凌雄发这般大的火,一时有些发懵,急忙解释道:“父皇,儿臣没有对皇妹做什么啊?没有!真的没有!儿臣也不知这凌珑何时到这里的?”一边说着,一边忙着磕头认错。

凌雄看着凌炎那个衣冠不整的模样,哪里还有一点太子该有的端庄,心中是从未有过的失望,难道要把东晋的百年基业交到这样的人手中吗?

凌炎抬头看到凌雄眼中的炽热一寸寸变冷,看自己的目光越来越暗,心中暗叫不好。

随即再次叩首解释道:“父皇,儿臣今日喝了点酒,一时头昏,想到和浅月即将成婚,心中更是高兴,一时冲动才会做出此等轻率之事,还请父皇责罚。”

凌雄一看到边上的玲珑此番模样,心中的怒火就没法平息,“连自己的行为都没法控制,你这太子还真当得好啊!”

一旁的苏浅月已经穿好衣服,从里面走了出来,向着凌雄屈身行了一礼,“皇上,浅月与太子即将成婚,今日这事也是迟早的事,还望陛下勿要见怪,浅月和太子只是情到浓时的情不自禁而已。”

说完,抬头看了一眼凌雄,继续说道:“至于八公主,浅月和太子都不知道她是何时在这的,而且浅月敢担保,太子没对八公主做出任何有悖伦常的事情,还望陛下明鉴。”

苏浅月的话看似合情合理,可是这话却彻底推翻了凌雄的判断,为今日这狼狈的事情找了个相当合理的借口。

丽妃看到苏浅月一张巧嘴说得头头是道,心中冷哼一声,随即说道:“苏浅月公主说的是有理,可是女子的名节重于一切,浅月公主作为南商的公主,又即将成为我东晋的太子妃,该做出表率才是。此番轻薄,还公然找借口为自己开脱,也实在不该!”

丽妃的话时时指出了苏浅月不重名节,有失身份,还指责她的伶牙俐齿,公然反驳圣上,令苏浅月一时哑口,无话可说,只得狠狠地瞪了丽妃一眼。

凌雄看着凌炎再瞧瞧那苏浅月,只一阵叹息,“许是朕太惯着你了,后面三个月你回去面壁思过,将你的一切职务全权交予凌奕。你和浅月公主的婚事也推后吧!”

凌雄的话就像一记闷锤时时锤在了凌炎身上。将自己的职务交予凌奕,这是要架空自己这个太子吗?面壁三个月?说来好听,这三个月,足够让凌奕在朝堂站稳脚跟。三个月后呢?怕是朝堂中早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处了吧!

凌炎越想越气愤,开口道:“父皇,面壁三个月,儿臣愿意领罚,可是和浅月成亲,儿臣请求能不能不要推后?”

凌雄没想到凌炎胆子这门大,原本稍稍平息的怒火又再次冒起来:“你就那么着急?”

苏浅月刚刚被丽妃呛了一句,心中自是百般不舒服,自己从小在南商就是父皇捧在心尖宠着,哪受过这样的气。

现在听到凌雄的问话,随即开口道:“回陛下,您说推后,可浅月的父皇希望浅月能早日完婚,就不知道该怎样回复我父皇?”

话音才落,凌雄冷笑一声,“浅月公主可不要忘了,这是在东晋,不是南商。”

凌雄警告的话让凌炎脸色一阵难堪。

微风拂面,树叶轻晃。

一阵焦急的脚步声传来,眉头紧锁的萧皇后在侍女的搀扶下,急急忙忙来到了迎晖堂。

刚刚有个脸生的小侍女来到凤栖宫说太子出事了,萧皇后也顾不得真假,急急忙忙出了凤栖宫。

“皇上,皇上你不要听信小人谗言,他们都只是因为嫉妒太子。”萧皇后人未到,声音便传了过来。

丽妃看到萧皇后那火急火燎的样子,只觉得一阵高兴,自己原来还担心这萧皇后再不来,戏都唱不下去了,现在倒好,似乎更热闹了。

只看见一个身影,萧皇后便扑倒在了凌雄的面前,哽咽着说道:“皇上,太子一时昏了头,您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萧皇后长得国色天姿,又保养得当,分外年轻。可是才两月不见,凌雄觉得这萧皇后怎么突然老了几岁,连眼角的细纹都出来了。

“没错,皇后倒是说对了,太子是昏头了,相当昏,已经无法辨别伦理纲常,是非黑白!”凌雄说完,朝着一旁的侍女们抬手。几个侍女入内,将凌珑小心翼翼抬了出来,搀扶着送了回去。

原本还在痛哭流涕的萧皇后没想到这屋子中还有玲珑,而且看着衣着以及脸色,只怕是经过了人事,不由一惊,歪在了一边。

“朕只让他面壁三月,撤销所有职务,已经是最轻的惩罚了。皇后就不要再在这声泪俱下了,快些回去吧!”多年夫妻之情,凌雄终是不忍,开口吩咐道。

萧皇后耳中只听得一句,免除太子职务,急忙再次跪下:“皇上,太子纵然有过失,也不应该免除他的职务,还请皇上三思。”

说完,又趴下重重中磕了几个头。

凌雄的耐心基本耗尽,朝着皇后身边的侍女嬷嬷责骂道:“夜深,湿气重,快些扶你主子回去。”

萧皇后像是一下子想到什么,目光中冒出火来,大声问道:“皇上是想让凌奕接替炎儿的位置吗?”

“后宫不得干政,皇后是想违背祖制吗?”凌雄最讨厌的就是萧皇后一副质问自己的样子,自己是一国皇帝,做事根本不需要对一个女人交代,就算是恩人也不行。说完,头也不回地都出了迎晖堂,

“皇上起驾!”太监一声大呼,凌雄和丽妃的轿撵便缓缓移向了碧芳阁的方向。

只留下一脸莫测的萧皇后,满脸怒气的苏浅月,以及目光凶狠的凌炎。

晴空中飘动着朵朵白云,时沉时浮,将硕大的月亮慢慢遮住了,似有变天的征兆,也不知明日是否是个好天气。

第八十六章 夜半温情

站在花丛后面的宗大人看着凌雄的轿撵慢慢远去,若有所思地看了跪在地上的凌炎一眼,本来欲前进的步子收了回来。

自己原本欲追上皇上,是打算将自己告老还乡的事情提前跟皇上报备一下以便让皇上找到接替自己职位的人,却不料看到如此丑陋一幕,对这个名义上的女婿算是重新认识了一遍。

宗大人也算是历经人世,刚刚看着凌炎那凶狠的眼神,总感觉这太子不可能如此安分,只怕朝堂又要硝烟再起了。

今日看到种种,宗大人又想起了那死去的女儿,原本以为就算世人忘记了原来的太子妃,这凌炎总会记得一点自己妻子的好,现在看来,只怕是自己想多了。

既然凌炎已经这般模样,只怕以后继位了,也不会是位明君,如此这般,自己总要在告老还乡之前为百姓做点什么,为东晋做点什么,不枉费自己出入朝堂多年。

像是下定了决心,宗大人将手中的奏折重新装回了袖子里,转身义无反顾地淹没在了黑暗中。

宴散离场,御花园中的皇亲贵胄门也逐渐出宫了。

司徒烈和寒心才出了宫门便看到遗风和几个侍卫等在了这里。

“爷,车马准备好了,是直接回驿馆吗?”遗风恭敬的问道。

司徒烈低头看了一眼走在自己身边的寒心,朝着遗风比了比手,“你先回驿馆,本宫要陪阿星走一段。”

遗风抬头看向司徒烈,才发觉自己的主子看着寒心的眼神侍从未有过的柔和,这种感觉已经多少年没出现过了,像是很久了吧,久到自己都忘记了主子是个有血有肉的人。

在自己眼中,爷从来都是杀伐决断,冰冷无度,从没对着谁对看过一眼。

世人都道烈王爷冰冷无情,果敢狠辣,却不知,他只是习惯自己一个人躲起来舔舐伤口罢了。这次遇到寒心,主子的变化自己也看在眼中,只希望这寒心姑娘不要辜负主子才是。

遗风听从命令,领着一众手下先离开了。

寒心看着远走的遗风,好奇地看了司徒烈一眼,“我没说我要走路啊!”

“是我要走,所以你得陪我走!”司徒烈也不恼,平静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寒心看着如此漫长的抚顺大街,真觉得面前的男子是个怪人。有着车马不坐,却偏要走路。

“司徒烈,你还真是个怪人。”

“为什么这么说?”

寒心思索了片刻,组织好了自己的语言,“世人都道你是怎么样一个冰冷无情的人,可这段时间我发觉谣言果然是谣言,真不可信。”

听着寒心的话,司徒烈却瞬间来了精神,“那阿星觉得我是个怎样的人呢?”

“有点无赖,有点厚脸皮,嘴巴还特别毒·····”寒心嘀嘀咕咕说了一大串缺点,惹得司徒烈不满地看了寒心一眼。

“不过,内心很柔软。”寒心在一大堆铺垫之后,终于吐出了这么一句话。

原本走在寒心一侧的司徒烈在听见寒心的话后,瞬间停下了脚步,看向寒心的眼中,多了更多的情意。

像是酝酿了半天,司徒烈终于开口。

“阿星,跟我回玄武吧!我想给你一个可以依靠的臂膀。”司徒烈猛然的一句话,让寒心多了一瞬间的不知所措。

这话听上去好诱人,寒心甚至动摇了。

自己经历两世,可身边的温暖少之又少。从寒家散了之后,自己过了多少打打杀杀的日子,唯一得到过的温暖就是记忆中那小男孩的一句话。

再一次的温暖却是从面前的这男人身上。

可是自己还有很多事为完成,哪来的资格和时间。要是自己替寒家报了仇,也许会考虑吧!

“司徒烈,你是喝多了吧!都开始说胡话了!”寒心故意忽视司徒烈话中的严肃和慎重。不再看司徒烈的眼睛,急忙加快脚步走到了前面。生怕再多片刻,自己的眼中会泄露该死的情绪。

司徒烈似乎感受到了寒心内心的一丝动摇,却也没再逼破寒心,因为他知道,眼前的女子并非是那可以随意捏于掌中的玩物,她有自己的打算,自己的追求。

“阿星,今晚我要住在凤仙楼!”司徒烈大声说道,像是要求,也像是命令。

寒心没想到这司徒烈竟然真这般无赖,不满吼道:“你不是说今晚和你一道来宫中,就搬出去吗?你又无赖。”

岂料司徒烈竟然一瞬间笑起来,那绝美无双的脸颊令天地失色,晃花了寒心的眼睛,让寒心一瞬间的呆愣,这世上果然是美人计最好使,不对,应该是是美男计。

看到寒心被自己的美色所迷,司徒烈心中甚是满意,自己以前从未在意过自己的外貌,不想现如今还有这般作用,也是值了。

“我是说搬回驿馆,可没说什么时候搬啊?”司徒烈的话才落。惹得寒心一记白眼瞟了过来。

心中狠狠地骂了几句:“大灰狼,就是个狡猾的大灰狼。”可是又觉得这说法总有些不对,如果司徒烈是大灰狼,那自己成什么了?小白兔?这样好像更不对了。

第八十七章 凌炎凶狠

天府大街上,一家轰轰烈烈的茶楼开张了。

鞭炮声响彻整个大街,漫长持久。过路的行人看着这装修气派的茶楼,纷纷涌了进来,都想一睹这茶楼的新奇之处。

高台上,说书的人口若悬河,引得下面的茶客一阵阵掌声,喝彩。

新奇的茶客免不得点上一壶上好的新茶,品着茶不住地点头,也不知这茶是用什么浸泡出来,啜上一口,满口茶香,令人回味。

新奇的糕点层出不穷,色香味俱全,让人垂涎欲滴。

众人都觉得新奇,这天府大街上的烟雨楼何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刚刚开张的潮生阁。

一看这潮生阁的装修,就知道后面定是个有实力的主子,整个阁楼透着优雅大气,是个适合各种文人骚客舞文弄墨的地方。

寒心站在楼上,看着下面人来人往,好不热闹,满意地点点头。

“公子,您真神?您看,我们潮生阁的生意也太好了吧!”流烟趴在围栏上,看着下面的景象,脑中想到的就是那银票不断飞来的场景,钱啊,都是钱啊!一时没忍住,咧开嘴哈哈大笑起来。

寒心瞧着流烟那个傻劲,只觉得好笑得紧,“这小丫头虽然整日嘻嘻哈哈,可是做起生意来还真是一把好手,现如今将凤仙楼和潮生阁交予她打理,自己也放心许多。”

“公子,听说明日各国使臣都将离开东晋了,你要去送烈王爷吗?”流烟冷不丁地冒出这么一句话,两只小眼睛认真盯着寒心,只怕错过自己想要的一点点信息。

这烈王爷虽说冷了点,可是对自家公子确实不错,而且长得又俊美,要是自家公子是个女的,肯定跟这烈王爷相当般配。

听到司徒烈即将要离开东晋的消息,寒心又想起那日他对自己说的话,寒心的心中原本理清楚的线条竟然又开始缠绕起来,“离开也好,这样不该相交的轨迹,就永不会再相交了。”

说罢,寒心转身下楼,出了潮生阁。

太子府书房内,一派严肃的景象。

萧皇后坐在上座,看着面前的儿子,脸上是从未有过的痛心。

凌炎背站着,站在窗子旁,将手中的一只信鸽缓缓抬起,想空中一抛。那信鸽便腾空而起,扑腾几下翅膀,向着一望无际的天空,飞腾而去。

“炎儿,你非要这样做吗?”萧皇后看着凌炎的背影,脸上的悲痛一览无遗。

凌炎听见萧皇后的话却没出声,依旧没转身,看不清楚脸上的表情。

“炎儿,那可是你的父皇?”萧皇后看着凌炎对自己的话,无动于衷,一时有些生气,将声音提高了些,

凌炎侧脸,似乎感受到了萧皇后的生气,终于慢慢转过身来,“母后,儿臣也不想这样做,那您有更好的主意吗?”

听见凌炎的问话,萧皇后一时有些语塞,她不知道,自己的儿子的做法是否正确,可是她知道这是保证他们萧家利益以及自己皇后位置最好、最快的手段。

也许是在找最后一个阻止的理由,萧皇后低沉着声音道:“你父皇不会废太子的,也不会废后,他是爱我的,也很爱你这个儿子。”说着,越来越没底气,声音越来越小,小到只能自己听见。

凌炎听见萧皇后的话,冷笑一声,“母后,你醒醒吧!父皇早就想废太子了,不然他怎么会派人去找儿臣犯罪的证据,去大力扶持凌奕,现在公然将儿臣的权力架空,让凌奕顶替儿臣。”

萧皇后一时有些愣住,再次找出理由,“你父皇只是因为你做错事,想要罚你面壁三个月而已!”

萧皇后的话音才落,凌炎却爆发出了一阵大笑,笑得眼泪在眼中打转,略微苦涩,“你以为父皇真的感恩萧家吗?不,他恨萧家,恨萧家借着当年的事,在朝中占据一方,他恨任何敢染指他天下的人。更恨你这个在他枕边多年,却时时想要掣肘他的人。”

萧皇后虽然早想过这些东西,可被自己儿子鲜血淋淋地一层层剥开,袒露在自己面前,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凌炎看到萧皇后紧皱的眉头,却没停下来,“父皇会废后,他要找个他能控制得了的人坐上那个位置。而丽妃无疑就是那个人选,她虽然生下儿子,可是没有雄厚的家室,也只是个空架子。只要太子不是她儿子,就行。所以父皇想要大力栽培凌奕,因为凌奕什么都没有,他能依仗的只有父皇的信任。”

第八十八章 危险临近

萧皇后眼中最后一丝火苗瞬间熄灭,“炎儿,你想做就去做吧!只要不要伤害你父皇的性命就行。我与他夫妻一场,纵然他不念夫妻情分,我却不行。”

萧皇后的话中带着无尽的凄凉和冷漠,在不知不觉中,眼底竟升起了层层迷雾,一下子模糊了视线。

凌炎看到萧皇后的样子,却依旧不为所动,“母后,那儿臣去了,几位舅舅早已在等儿臣,也可以说等的是母后的一句同意。”

萧皇后木讷地点了点头。

此时近郊的一处宅子中,苏浅月看着手中的信件,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那肆意的笑,笑得五官开始扭曲,眼泪打转,却依旧没停下来。

各国使臣都将离开,苏浅月也不想再住在驿馆。

于是,凌炎给她买了这处宅子。环境清幽,是个适宜居住的好地方。

起初凌炎将宅子选在了这个地方,苏浅月还觉得偏僻了些,可是来到此处才发觉,宅院装修别致奢靡,所有用品摆设皆非凡品,而且侍女守卫更是一大批,但凡苏浅月想得到的,凌炎一一送来了这里,可谓是百倍用心。

“公主,可是有什么消息了?”阿竟看着苏浅月异常兴奋的样子,知道肯定是调查的事有结果了。

苏浅月将手中的信件递给了阿竟,“你看看吧!这次,本宫要将所有的仇恨一起报了!”说着,一双美眸竟然露出格外凶狠的目光。

阿竟伸手接过苏浅月手中的信件,仔细看了一遍,脸上的表情越来越高兴,“公主,原来东方盛身边的侍卫竟然是冥殿的叛徒。”

苏浅月冷哼一声,“这次,我要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一想起寒心夺了本属于自己的龙渊,还差点要了自己的命,苏浅月就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寒心千刀万剐。

“公主,你说这寒心藏得可真深,要不是上次冥殿来的人中,有人觉得他有点面熟,我们还无从查起。”阿竟说着,将手中的信件伸向了蜡烛旁,苍白的纸一下子被点着,燃起一朵漂亮的火花。

苏浅月伸手重重拍了桌子一掌,“本宫就觉得奇怪,难不成他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原来还真有两下子。”

阿竟想到什么,急忙拱手道:“公主,那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做?那小子整天和司徒烈在一块。只要司徒烈在,我们根本无法下手。”

苏浅月听着阿竟的话,顿时笑起来,“下手?我们干嘛要下手?他是冥殿的叛徒,自然该冥殿的主子来收拾!”

一想到司徒烈竟然时时护着寒心,苏浅月心理就嫉妒得发狂,凭什么一个小子可以得到东方盛和司徒烈这样的男子百般照拂。

苏浅月原本欲联姻的对象是司徒烈,只是司徒烈从来不禁女色,手段毒辣,心思又深,自己不敢贸然行动。所以退而求其次选择了凌炎。

至于东方盛虽说相貌极美,可是身份地位不及凌炎,还有龙阳之好,自然是不配自己的。

凌炎虽说相貌品行不及司徒烈,可身份高贵,以后很可能是东晋皇帝,自己嫁给他,未来就是皇后。

“那司徒烈不是就快走了吗?等到他一走,看谁还有本事护着那个小子。”苏浅月说着,似乎早已看到了寒心横尸街头的模样,心中一阵高兴。

“公主,那卑职即刻修书,通知冥殿的主子冥夜。”

苏浅月听着阿竟的话,满意地点了点头。

近期,朝中局势变换,萧家早就嗅到了几丝危险的味道。再加上,今日眼线来报,以宗大人为首的一派朝中大臣竟然时时奔走于凌奕府邸,想必是想顺着皇上的心意,让凌奕将凌炎取而代之。

如今丽妃在后宫不安分,开始将手伸向了前朝,为她儿子谋划未来,还一步步爬向皇后之位,可谓野心勃勃。

凌奕为人低调,却深知圣意,甚懂取悦凌雄,在朝中的势力一步步扩大,已经严重威胁了凌炎的地位。

萧家虽说家室庞大,可这几年,凌雄的防范之心越来越重,萧家子弟虽依旧在龙都身居要旨,可却已经一步步远离了朝堂。如果再这样下去,卸磨杀驴就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萧崇闭眼凝神稳坐在正厅高位上,笔直的腰杆,气势不减。

听到脚步声由远及近,直到停在了面前,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炎儿,可想好了?”萧崇浑厚的声音传出,刚硬的气势震得房间一阵回音。

凌炎站在萧崇面前,眼中是从未有过的坚定和凶狠,“外公,炎儿想好了,这东晋的天下本就有萧家的一半,我身上流着皇室和萧家的血液,那这天下自然该是我的,谁都不可肆意掠夺。”

“明日,只要使臣一走,立刻行动。”萧崇虽上了年纪,心思却是通透得很。

现在赤灵太子慕容煜,玄武摄政王爷司徒烈都在东晋,任何一个人都是惹不起的,如若这两人在东晋受了一点伤,只怕会陷东晋于腹背受敌的境界。

第八十九章 柔情

月光皎洁,洒满一地银色,寒意更浓了。

寒心手执一卷书,斜靠在软榻上,看得很是投入。门被轻轻推开,流烟轻巧地走了进来。故意轻放的脚步,害怕打扰了寒心的专注。

“有事吗?”寒心随手将手中的书卷放在一边,抬眼问道。

流烟以为自家公子没发现自己进来,被突然的一句话吓了一跳。

“公子,烈王爷要走了,他的侍卫已经将车马备好,停在了凤仙楼门口。”流烟说完,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寒心,似乎想从寒心脸上看出什么来。

“那不是很好吗?他都来这赖了多久了。”寒心的话,让流烟心中顿生几缕不平来。

“怎么能说赖呢?那烈王爷虽说这段时间住在凤仙楼,可人家也塞了几万两银票在这,还时时关心公子的安危,公子却随时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看着流烟一副愤愤不平的模样,寒心只觉得一阵好笑,“竟然流烟这般钦佩烈王爷,要不,我去讨个请,让烈王爷收了你,留在身边端个茶,送个水,可好?”

流烟听着寒心的话,眼圈竟然一下子泛红,“公子说哪的话,公子对流烟有着大恩,流烟又岂是那般攀龙附凤之人,还请公子不要这般说,流烟心理难过。”听着流烟有些哽咽的话语,寒心却觉得深感欣慰。

外面一阵脚步声,想必是侍卫将司徒烈的东西都搬走了。

流烟听着外面的声音,有些难过,“公子,你就不去送送烈王爷吗?”说着,看向寒心的眼中竟然带着些些渴求。

寒心原本平静的心,在流烟的句句话语催促下,竟有些乱了,再将手中的书卷抬起,却一字看不进去。

索性便将书卷扔在一边,起身,走了出去。

才打开门,寒心便撞进了一个结实的怀抱,那有些熟悉的寒冷气息顿时弥漫在鼻息间。

“是看到我要走了,阿星竟然这般热情吗?”头顶传来揶揄的声音,带着几分爽朗。

寒心没想到一瞬间,自己竟然就在司徒烈怀中,一时有些气结,赶紧退后半步,拉开了彼此的距离。

司徒烈的眸子从门被打开时开始,就定在了寒心身上。寒心虽然一直以男子身份生活,可无论身份如何,内心依旧是个年纪尚小的女儿家,纵然依旧故作随意状,脸上却不合时宜地红了几分,只好赶紧转身,回了屋。

“你不是走了吗?”寒心有意掩饰自己的失态,将嗓门提高了几分。

流烟见状,朝着司徒烈伏了伏身子,便急急忙忙退出了房间。临出门时听得寒心的一句话,气的差点蹦回去,“也不知公子是如何想的,一开口竟然是赶人家走。”似乎对后面的情景早已预料,不忍直视,所以将步伐提的更快了一些。

“阿星一直没来送我,我以为阿星看我要离开太伤心了,所以我只得暂缓步伐,来见阿星一面。”司徒烈揶揄的声音再度袭来,似乎看见了寒心刚才的窘态,那声音中带上了点点欢愉。

背站着的寒心真是翻了几大个白眼,“从没见过这般自恋的人,以为自己是张银票吗?人人都喜欢。”

“见也见了,可以走了吧!烈王爷。”说着,寒心转身,对上了司徒烈的视线,一副“你不退,我就不让”的架势,配上那故意微踮起的脚尖,竟然有些滑稽。

虽说寒心的个头也不算矮,可是站在司徒烈面前,确确实实矮上一节。为了增强气势,寒心只得平衡着自己的身子,将脚尖微微踮起,却不料这一幕看在司徒烈眼中却是又可爱又好笑,难得看到寒心这般孩子气的时候。

“啊心,你就真的不考虑考虑跟我回玄武吗?”司徒烈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道,说着还伸手摸了摸寒心额头。

那抚摸的动作就像是在摸狗一般,还故意比了比寒心的个头都够不到自己的肩膀。

寒心欲伸手打掉司徒烈放在自己头上的手,却忽略了自己不断垫起的脚尖,身子一下倾斜,直直扑进了司徒烈的怀中,鼻子一下子撞在司徒烈的锁骨上,痛的眼泪直流。

看到寒心倾斜的身子,司徒烈伸手欲扶着寒心,没想到寒心直扑自己身上,伸出的手一缩回来,却刚好将寒心紧紧锁在了自己怀中。

如此契合的动作,将彼此身体再挨近了对方一些,寒心似乎都能听到司徒烈的心跳。

“阿星看来是真舍不得我,竟这般主动。”司徒烈说着,干脆紧了紧手臂,将寒心禁锢在了自己怀中。

寒心鼻子一下子红了,痛的眼泪直流。也不知这司徒烈到底是什么做的,骨头这么硬,自己的鼻子都感觉要掉了。

感觉到寒心的安静,司徒烈轻轻放开双手,低下头来,只见寒心红着个鼻子,眼泪在眼中打转,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阿星,你没事吧?就算对我不舍,也不要哭鼻子嘛!”司徒烈虽然嘴上在调侃,却伸出修长的五指,轻轻揉了揉寒心的鼻子,动作轻缓温柔。

这司徒烈的手是不是有法术,只一会儿,寒心便觉得鼻子的疼痛缓解了不少,可是依旧红得艳丽。

此时门口传来一阵声响,“爷,一切收拾好了,可以走了。”遗风的声音回荡在门口,生生破坏了这温馨的一幕。

“阿星,我要早走了,下一次再见面,我一定会把你带回玄武!”说完,不舍地看了一眼寒心,便转身出了房间。

一阵脚步声过后,大门外的马蹄响起,越来越远······

寒心走到半敞的窗口,远远眺望,映入眼中的却只有满城的万家灯火,以及那忽闪忽闪的点点星光。

第九十章 风波再起(一)

天微亮,沉睡了一夜的龙都开始苏醒。

在达达的马蹄声中,一列队伍从驿馆出发,向着城门口方向前进。

队伍中,那华贵低调的马车陈列其中,如同来时一般,充满了静穆之感。

司徒烈在马车中正襟危坐,一身黑色蟒袍张扬而奢华,俊美的脸颊没有任何表情,只一双眸子不知看向何处,略微有些失神。

行走的马车突然停了下来,许是停得太急,车身有些晃荡。

“爷,是五皇子!”遗风的声音从窗口传了进来。

司徒烈像是早已预料到,目光一闪,车帘便被一旁的侍从拉开了。

只见凌奕坐与高头大马上,身边跟着几个侍卫,冰冷肃穆。

“烈王爷,本宫受皇命,特意来此送王爷一程。”说完,凌奕的眼中多了几丝从前不见的得意。

本来接待使臣的事情都由凌炎来做,可如今凌炎被罚,凌奕被重用,自当接替了凌炎的一切事宜。

看着凌奕得意的样子,司徒烈的眼底多了几分不屑,“有劳五皇子,还请转告您父皇,多谢他的款待。”

“那是自然,烈王爷速来与我皇兄交好,只是这次皇兄有事,所以临时只得让臣弟来送行,还请烈王爷莫要怪罪才是。”

司徒烈听着,眸光一挑,“五皇子才智过人,深得皇上欢心,被重用也是必然的。”

凌奕听着,脸上的笑容更深了,觉得司徒烈是个相当识大体的人,“有了烈王爷这话,奕自然更加努力才是,请烈王爷一路保重”

司徒烈点点头,以示礼貌,车帘便被放了下来。

看着使臣的车子已经出了龙都,凌奕便跨步上马,狂奔而去。

萧府一夜灯火通明。

当天边的第一抹阳光射出的时候,门外面匆匆跑进一人。

“大人,烈王爷以及煜太子一行人均已经出了龙都。”

听到侍卫的禀报,萧崇终于从凳子上站了起来,目光炽热看向一边站立着的三位儿子,“今日,我们萧家将助炎儿拿下东晋的天下!”

声音激昂,振奋人心,一边的儿子们早已整装待发。

东晋的天下有一半都是萧家拿下来的,在他们看来,这次就只是拿回自己的东西而已,既要助凌炎坐上皇帝的位置,更要稳住萧家百年的基业。

凌炎看着几个舅舅,心中对于皇权皇位的向往达到了极致,与其活得小心翼翼,何不让自己成为那掌握生杀大权的人。

此时的凌炎心中早没了什么父子之情,甚至是亲情在他看来都是一文不值。

寒心看着城中竟然有兵马调动,就知道定是有大事发,再看见走在队伍最前方的那一位好像是萧家的庶子,便对整件事猜到了大半。

于是匆匆换了一身衣服便出门了。

此时凌奕正在家中和身边的幕僚下棋。神情专注,眉头紧皱,手中的棋子却迟迟不落下,想了又想。

忽然,一把飞刀从纸窗中,飞射而进,插在了屋中的柱子上,手法干净利落。

那幕僚看到飞刀,心中顿时大惊,直呼“有刺客,有刺客。”说着,将凌奕推在了身后,一副忠心护主的模样。

外面的侍卫听见叫声,匆匆冲了进来,却只见到凌奕和那幕僚两人,屋子中再无其他人。

凌奕倒还冷静,推开幕僚,走到柱子旁,将飞刀用力拔了下来。只见飞刀地下插着一张纸,上面仅仅写了“东宫有变,速带人,进宫。”

凌奕一下子反应过来,急忙差人将以宗大人为首的一众大臣请进了府中。

东晋皇宫中,一切正常,

凌雄俯首桌前,仔细看着手中的奏折,时不时提起笔细细批阅。

御书房的门被轻轻推开,只见丽妃身着一身素衣,端着个托盘,缓缓走了进来。

听见脚步声,凌雄慢慢抬起头来,看到丽妃清秀的穿着,秀美的倩影,有些赏心悦目,“爱妃怎么来了?”

丽妃轻巧地走到凌雄身边,将手中的托盘放在一边,端起里面的一碗羹汤,“皇上,您一直在批阅奏折,累了吧,来喝碗参汤补补,顺便休息片刻,这可是臣妾特意给您做的。”

看到丽妃善解人意的模样,凌雄放下了手中的奏折,接过丽妃递过来的羹汤,看都没看,便一口喝了下去。

“以后,这种事让下人干就好了,你又何必辛苦呢?只是,这羹汤的味道怎么与往日有些不一样呢?”

丽妃收回视线,走到两步之外,笑意盈盈地看着凌雄,道:“因为······”

话还未说完,原本紧闭的书房门便被打开了,门口的太监被一脚踢了进来,趴在了凌雄的脚旁边。

那太监倒在凌雄脚边,脸色苍白,吐了几口鲜血便昏了过去。

凌雄顿时一惊,瞬间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怒目看着外面,“谁这么大胆子?”

粗重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只见凌炎一身劲装走了进来,身上的寒意太浓,勾起一阵冷风。

看到凌炎走了进来,凌雄似乎并不惊讶,“炎儿,你想干什么?”

凌炎没说话,看向凌雄的眼中是从未有过的猖狂,抬手便掀翻了盛满奏章的桌子。

这一动作无疑惹恼了凌雄。凌雄虽说疑心很重,可是对于国事那是相当重视,现如今这么多奏折被砸到地上,心中的怒火可想而知。

“放肆,你到底想干什么?”凌雄看着满地奏折,朝着凌炎吼道。

若在平日,听到凌雄发火,凌炎早跪在地上,浑身颤抖,求饶命了,可如今,凌雄的发火再起不到任何震慑作用。

只见凌炎转身将一边的桌子以及书架上的藏书统统推翻在地,动作迅速,力道十足。

顷刻之间,整个御书房变得狼狈不堪。

凌炎做完一切之后,再次踱步到凌雄面前,将一卷圣旨扔了过去,“盖上章,你就可以休息了!”

凌雄将圣旨打开,浏览了里面的内容,眼睛越睁越大,怒火越来越旺盛,“好大的胆子,你竟敢逼宫!来人,来人······”

“别叫了,外面没人,都被撤走了。”凌炎冷冷地说道。

凌雄没想到凌炎胆子这般大,朝着隐藏在暗处的暗卫吼道:“给朕拿下这个不孝子。”

话音才落,几具尸体便从大殿房梁上坠了下来,砸得一地鲜血,脸色惨白,看来早已断气。

“都跟你说了,没人了!”凌炎冰冷的声音再次传出,眼中透出了些许不耐烦。

第九十一章 风波再起(二)

凌雄大惊,指着面前的凌炎,“就这么个胆敢弑父的孽子,也配做皇帝!”

凌炎却顿时大笑出声,“我配不配,现在已经不是你说了算了?是吗?”说着,看向了一旁丽妃,眼中的笑意更甚。

从凌炎进来开始,丽妃便站在一边,冷眼看着这两父子的对话,自己如同外人一般,漠视一切。

凌炎对着丽妃的一句询问,瞬间让凌雄眼中升起了熊熊怒火。

“你们······”话还未说完,凌雄只感觉一口血气上来,忍不住喷薄而出。

大片鲜血从嘴中喷出,洒落一地,凌雄身体摇摇晃晃,跌落在后面的凳子上,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一身素衣的丽妃。

“为什么?”似乎不甘愿,凌雄大声喘息着,断断续续问道。

丽妃看了一眼凌雄,微微一笑,抬步缓缓走进了凌炎。

凌炎伸开左臂,将丽妃拥入怀中,露出了丝丝胜利的微笑。

丽妃乖巧的窝进凌炎怀中,抬起眼眸看向了苟延残喘的凌雄,“在你身边多年,我的心中始终放不下太子,你明明知道我自小属意太子,为何偏偏要招我进宫?”

一想起自己在豆蔻年华却被一道圣旨宣进宫中,在这冰冷的尔虞我诈中苦苦求生存,丽妃就觉得愤怒,她恨,恨这个摔碎自己梦的人,不然自己早就进入太子府中,何必绕这么大一圈。

凌雄看着这个美貌依旧,却分外陌生的女子,只觉得一阵好笑,自己防范无数,却阴沟里翻了船,栽在了一个女人手中,真是不甘啊!

“朕对你百般宠爱,你却联合太子毒害朕?你这个毒妇!”凌雄不甘地吼道。

丽妃瞧着凌雄挣扎的模样,心中真是一阵舒坦,“都快死到临头了,你以为自己还高高在上吗?要不你求求我,兴许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我可以求太子多留个全尸。”

施舍的语气,讽刺的笑颜,深深刺痛着凌雄的双眼。

“炎儿,朕可是你的父皇?”拥着最后一点希望,凌雄竟然朝着凌炎开口,企图用亲情来打动凌炎。

凌炎听到“亲情”两个字,冷哼一声,“父亲?你也配当父亲?在你眼中,只有天下,哪来的儿子?不过也是迎着你的教导,我才明白什么都靠不住,只有手中的权力最可靠,这点,我总算是继承了您。”

最后一句加重了语调,一下子气的凌雄再次吐了几口鲜血,终是支撑不住,从凳子上滑到了地上。

此时门外突然冲进一个身影,直奔凌雄。

“皇上,您不要吓臣妾,你撑着,臣妾即刻去传太医。”萧皇后一下子扑到在凌雄身边,用尽力气,扶起凌雄一半身子,双眼通红。

看着身边的人,凌雄微张的双眼中写满了歉意,颤颤巍巍抬起右手,摸向了一旁的萧皇后,张口欲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来。

萧皇后看到凌雄这般样子,一下子急得泪流满面,“皇上,您撑着,撑着·····”说着,试图扶起凌雄的身子,可是试了几次却还是没办法。

看着萧皇后焦急的脸庞,凌雄眼前浮起了那日初次见面的样子。

也是在这样的晴朗的天气,手拿风筝的娇俏女子,穿梭在林间,那一颦一笑便印在了心中,也是从那时起,自己心中住进了这么个倩影,一晃竟然好多年。

“对,不,起。”终于吐出了这么三个字,凌雄倒在了萧皇后怀中,紧紧闭上了双眼。

感受着怀中的人慢慢变冷,萧皇后愣在了原地,不知道自己该干些什么,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最后,将凌雄紧紧抱在了怀中,用尽全身力气,想要抓住些什么。

凌炎也没料到萧皇后竟然会进来,有些惊讶。急忙放开了怀中的丽妃,走到了萧皇后的身边。

“母后,您还好吧?”凌炎知道萧皇后受了刺激,小心翼翼地问道。试图伸手抚慰自己的母亲。

凌炎的手还未碰到萧皇后,便被萧皇后一把甩开了,“我有没有说过不准伤害你的父皇。你有多大野心,我不管,可是你怎么能杀了你的父皇,那可是你的父皇!”萧皇后歇斯底里的吼声,惊得凌炎有一瞬间的错愕。

侧眼望去,只见丽妃还在一边,萧皇后将凌雄的尸体放在一边,起身走向了丽妃。

丽妃看到萧皇后一脸恨意地看着自己,知道事情不妙,急忙朝着凌炎喊道:“太子,太子救我。”

听见丽妃的呼喊,凌炎站起来,快步走到了丽妃身边,问道:“母后,母后您想干什么?”

萧皇后满眼恨意地望着丽妃,对于凌炎的问话置若罔闻,一步步逼近。

凌炎站在一旁,试图伸手去拉住萧皇后,却没想到萧皇后反手抽出了凌炎腰间的佩剑,一箭刺穿了丽妃,动作迅猛有力。

待丽妃反应过来时,自己的胸前已经插着一把长剑,鲜血在不断往外冒。

“生前他百般宠爱你,如今你自当去陪他才是。”萧皇后说完这么一句话,便迅速抽出了插在丽妃胸口的佩剑,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丽妃躺倒在血泊中,看着凌炎的眼中竟然是一抹讽刺的笑意,他明明可以阻止,却没出手。

只怪自己太天真,以为他对自己的心还亦如当年,现在才发现,什么都变了,只是自己还活在从前的记忆中。

他的几句甜言蜜语就哄得自己心花怒放,为他甘愿成为轼帝的千古罪人,当年自己被宣进宫,他连只言片语的安慰都没有,现如今又怎么会回头呢?只怪自己太天真,可笑,真是可笑。

凌炎看到丽妃被长剑刺穿,倒地不起,只是冷冷看了一眼,那眼中是刺骨的冰冷,亦如看到陌生人一般,然后转身,朝着门口走了出去。

丽妃只看到一个决绝的背影,最终在失望中闭上了眼睛。

第九十二章 风波再起(三)

当凌奕带人赶到皇宫时,在门口便被萧崇拦了下来。

“五殿下,皇上传旨今日除太子殿下以外,任何人均不得进宫,违者格杀勿论!还请您不要为难微臣。”萧崇说着,伸手拦住了凌奕的去路,眼中的敌意显而易见。

凌奕知道事情不对,满脸怒色,“让开,本宫要进宫,要是父皇怪罪下来由本宫一人承担。”说着,朝前迈了一大步,打算闯进去。

萧崇知道拦不住凌奕,便瞬间拔出腰间的佩剑,大声说道:“五殿下还请不要为难属下!”说着,做出了一副进攻的架势。

凌奕后面跟着几位大臣,看到萧崇拔出剑,怒气冲冲的样子,有些畏惧,毕竟这萧崇的手段,老臣们也见识过,只怕逼急了,真的会做出点什么。

凌奕眼看再这么耗下去,皇上肯定凶多吉少,便大亨呵斥道:“好大的胆子,你竟敢拦本宫!让开!”

萧崇伟岸的身躯直接堵住了凌奕的去处,身边的侍卫均是剑拔弩张的模样,眼看双方就要开战,却被一道声音打破了局势。

“五弟是想干什么?是想造反吗?”凌炎从里面走了出来,阴冷的面庞再添了一层寒霜。

看到凌炎,凌奕只得屈身朝着凌炎行了一礼,“皇兄,臣弟只是想见父皇一面,可不知这萧大人为何苦苦阻拦。”

凌炎看了一眼萧崇,回道:“父皇病重,有些事需交代,不想多人进宫,是避免节外生枝,五弟该谅解才是。”

说完,眼神一示意,萧崇便再次将门口给堵得严严实实,水泄不通。

寒心正欲进宫一探究竟,还没到宫门口,便被一人拦住了去路。

只见,苏浅月一脸笑意地看着寒心,眼中的气焰无比嚣张。

“让开,否则本公子让你的花容月貌不复存在。”寒心抬眼看着苏浅月,抬起手指在她的脸上比划了两下。

苏浅月虽然笑容依旧,可是心中却有丝丝惧意再往上窜,“这次本公主就怕你没这么大本事了!”硬着头皮,苏浅月还是将嚣张的话说出口。眼神一直穿梭在寒心的手边,害怕寒心突然之间拿出龙渊,真的画花自己的脸。

“哦,是谁给你的自信,能说出这样的话?”寒心眯起眼睛看着苏浅月。

在旁算着是否该在此时解决这麻烦的女子,以免整天不安分,还到处惹是生非。

突然看到什么,苏浅月眼中的惧意消失的无影无中,朝着寒心大声说道:“今日就是你的死期了,冥殿的叛徒!”

后面的几个字让寒心的眼中瞬间迸发出滔天的杀意,自己真的对这女人太仁慈了。

身后一股冷气袭来,是死亡的气息,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好久没这样的感觉了,寒心在苏浅月的眼中看见了自己背后的那一件黑袍,依旧冰冷,依旧惊悚。

“叛徒,你竟然还活着?”一股沙哑的声音传来,让人头皮发麻。

寒心再熟悉不过,这是冥夜的声音,自己从小听了无数遍,此生都不可能忘记。

就是这股声音,一次又一次威胁自己拼命厮杀,一次又一次命令自己变得冷血。

一直都知道这一天会来临,可没想到竟然来的这么快。

寒心转身,映入自己眼帘的依旧是那个不变的身影,就像幽冥的使者,来勾魂一般。

冥夜看到寒心将手移动到腰间,发出一阵笑声,那声音就像要将嗓子撕裂一样,让人听来毛骨悚然。

“听说龙渊认了你做主人,今日就让本尊看看你的本事。”

话音才落,冥夜便以诡异的速度移动到了寒心身边。

一股腐尸般的异味让人想呕,宽大的帽檐遮住了冥夜的容貌,看不清真实的模样。

寒心不敢掉以轻心,因为她知道,站在自己面前的是怎样一个怪物,他有着不见天日的外貌,还有着高深莫测的武功,以及阴险毒辣的手段。

只一瞬间,寒心便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杀气扑面而来,还没反应过来,肩膀上便被划破了几道,溢出了条条血迹,看着有些狰狞。

寒心知道今日能不能活命就看天意了,自己放手一搏兴许还有些生还的机会。

于是抽出腰间的龙渊,正面迎上了冥夜。顿时两道身影在半空中大打出手,硝烟一片。

冥夜内力强大,身手诡异,时时能避开寒心手中的龙渊。化解了寒心的招式,眼看着寒心慢慢处于下风。

苏浅月躲在角落看着寒心变得吃力,面上一喜,不禁暗暗说道:“今日便是你的死期,等你死了,龙渊自然便是本宫的,敢跟本宫抢东西,只有死路一条。”

司徒烈坐在马车里,有些心绪不宁。拿起一边的书卷,也看不进去半分。眼前时时浮现的都是寒心的一颦一笑,挥之不去。

第九十三章 生死之情(一)

“停车!”司徒烈的声音传出,遗风立刻抬手示意,原本疾走的车队顷刻之间停了下来。

遗风原本走在最前面,听到司徒烈的声音,急转马头,快速来到了马车旁,恭敬地问道:“爷,有什么事?”

“给本宫备马?你们先走,本宫还有点事,处理完,自会回玄武。”说着,身体已经急不可耐地出了马车。

弹指间,身形闪动,已稳稳坐在了不远处的白色良驹上。随手一甩,马鞭狠狠敲打在了马背上,马儿吃痛,狂奔而出。

只见通体雪白的马背上,稳坐一位黑衣蟒袍的绝世公子,刺破空气,带着风声,片刻便消失在了路的尽头。

宫墙之内,局势紧张,宫墙之外,杀气扑腾。

冥夜强大的掌风带着浑厚的内力再次袭来,寒心急忙侧身,再次避开了危险,可明显动作已经开始缓慢,虽然没受伤,手臂的衣服却被削掉了一缕,要是再慢些,只怕手臂便废了。

冥夜看到寒心鬓边的汗珠,呵呵一笑,那嘶哑的声音带上了些许嘲讽,“要是你现在跪下求饶,或许本尊还能留你个全尸。”

寒心用力地紧了紧手中的龙渊,强忍着发麻的手臂,平静地说道:“你做梦!”

听见寒心的话,冥夜深深吸了口气,撕扯着嗓子道:“既然你存心找死,本尊就成全你!”

站在角落的苏浅月看到寒心有些颤抖的身体,喜上眉梢,从袖中摸出一把匕首,看了又看,盯着寒心有些苍白的脸,眸光中闪过丝丝狠辣,自言自语道:“今日本公主一定要把你这张狐媚的脸给毁掉,看你如何再来勾引别人。”

眼看冥夜身形闪动,寒心眼角一瞟,便看到了站在角落的苏浅月。于是用尽力气,飞身而来,瞬间便站在了苏浅月的面前。

苏浅月原本还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却被寒心浑身的冰冷一惊,眼神晃动,还没来得及跑,便被寒心稳稳卡住了脖子。

冥夜紧随而来,却被寒心微微捏紧的五指镇在了五步之外。

“你要是再过来,就得给她收尸了!”缓慢冰冷的声音从寒心的嘴里传出。

只见冥夜并未因为寒心的话而收敛,而是准备再次抬起手掌,运足内力。

苏浅月看到冥夜的动作,急切嘶叫道:“冥夜,你可不能动手,要是伤了本宫,我父皇不会放过你的!”

冥夜似乎没听到苏浅月的话,竟然抬起脚往寒心所在的方向走来。随着冥夜步伐的迈进,寒心的五指越捏越紧,苏浅月不可置信地看着冥夜,脸涨得通红,感觉自己胸腔中的空气在流失,呼吸越来越急促。

“本尊最讨厌别人威胁,今日本尊就送你们一起上路。”话音才落,强势的掌风扑面而来,寒心反应极快,用力一甩,便将苏浅月甩向了冥夜。

苏浅月被掌风击中,砸向了几米远,昏死过去。

寒心也没落得什么好处,被震得倒退了好几步,气血上涌,一口鲜血喷薄而出,原本颤抖的身形再次摇晃了几下,又被寒心一咬牙给稳了下来。

冥夜看到寒心已经身形不稳,伸出五指,用力一吸,寒心便感觉到手中的龙渊正在挣脱自己的手掌。

颤抖的手中已经开始泛出血珠,寒心依旧咬紧牙齿握住龙渊。随着冥夜加深内功,空中的微风开始扑腾,空气就像被拧住一般,吹腾起无数落叶枯枝。

寒心已经感觉自己的手臂开始发麻,知道再这样下去,只怕自己的手臂非废掉不可,可是心中的意念一直在支撑着自己,决不能放掉龙渊,绝对不能。

眼看寒心迟迟不放手,冥夜的耐心似乎已经被耗尽,大喊一声“找死”,便踏破空气而来,寒心感觉自己的整个胸腔都是火辣辣地疼,已经无力还击。

握着龙渊的右手只听得一声响动,便无力地垂了下去。龙渊被一吸,稳稳落在了冥夜的手上。

眼看冥夜那结实狠辣的一掌即将落在自己身上,却迟迟没有疼痛。寒心再难支持,应声倒地,却落进了一个坚实的怀抱。

朦胧间,只隐约看到那冥夜被连连击退,转身逃窜的背影。而自己靠着那冰冷的身躯,却实实感觉温暖和心安,轻轻闭上了眼睛。

梦中,寒心又回到了那个温暖的家,寒冷牵着自己和寒影,在府中的花园中玩耍。

陈氏站在不远处,微笑着看着自己。

寒影依旧还是那个古灵精怪的模样,时不时拍拍自己的头,大声笑道:“寒心是个小笨蛋,小笨蛋······”

兵部侍郎府还是干净简洁的模样,虽然不是富丽堂皇,却充满了温暖和欢声笑语。

这是梦吗?就算是梦,寒心也不想再醒来。

银川城内,东方盛坐在上座,斜靠在龙椅上,一身金色龙袍,光芒熠熠,邪魅无比的脸颊上,一双丹凤眼眸光闪烁,看着手中的书信,眼中的光芒一寸寸变冷。

整个大殿静得可怕,身边的侍卫连呼吸都尽量在减弱,以防触及到上座那位。

“冥殿?很好,很好。”东方盛轻轻抬起手中的纸,伸向一旁跳动的烛火,纸张挣扎了几下还是被点着了,随着那火光闪动,一封书信在闪亮的火光中逐渐熄灭,化为灰烬。

“薛二,去查查这冥殿的老巢在哪?朕不想再听到它的名字了!”东方盛平静的语气就像在述说着天气一般,可紧绷的神情却显露了此刻的不悦和担心。

薛二恭敬地领命,便出了大殿。

门外进来一位太监,小心翼翼看了一眼东方盛,看到东方盛脸色难看,急忙趴下,用细腻的嗓音说道:“启禀皇上,夏将军求见。”

东方盛听到“夏将军”三个字,脸色一沉,冷声说道:“他来干什么?”

那太监极为懂眼色,再次开口道:“启禀皇上,清溪郡主是跟着夏将军一道来的,现已跪在门外,等候皇上传召。”

东方盛眸光一闪,直了直身体,“宣。”

太监受命,大声喊道:“宣夏将军,清溪郡主觐见。”

话音才落,只见大殿门口缓缓走进挺拔的夏齐将军,后面还跟着一身粉衣,千娇百媚的的夏清溪。

第九十四章 生死之情(二)

“微臣(臣女)参见陛下!”随着大殿内回荡着一阵声音,夏齐将军和夏清溪已经站在了殿内,朝着上座的东方盛跪下行礼参拜。

东方盛抬眼看了一眼夏齐将军,眼中的诡谲一闪而过,平静地说道:“平身。”

夏清溪在起身时偷偷抬眼打量了上座的东方盛一眼,映入眼帘的依旧是那无比耀眼的天之骄子,身着龙袍更添了许多王者的贵气,宛如那夜空中最璀璨的星辰,让人无法移开眼眸。

东方盛觉察到夏清溪*的眼神,眉中一抹厌恶闪过,却朝着夏齐将军说道:“夏将军不知有何事要启奏?”

夏齐将军伏低身子,再次参拜,“陛下一向金口玉言,不知答应微臣的事可还算数?”

虽说料到夏齐将军此次进宫的目的,可没想到他竟然如此直接,东方盛随意扫了一眼立在一边的夏清溪,只见她粉嫩的脸颊上越发添了几分羞涩。

“自然算数!”东方盛知道既然避不开就直面而上。浑厚的嗓音再次响起:“夏将军为朕立下汗马功劳,自然要百般嘉奖才是。朕知道,夏将军不在意金银财宝,高官爵位,一直放不下的就是清溪郡主的婚事。”

话音才落,夏清溪听到自己的名字,面上一喜,小脸越发红了。夏齐将军朝着东方盛再次参拜,“陛下深知臣意,所以臣······”

“夏将军放心,朕知道清溪郡主秀外慧中,才貌双全,必得寻一位极佳公子才能匹配,朕欲将她许配给尚书之子白耀南。那白耀南文武双全,家世显赫,一表人才,跟清溪郡主真乃天造地设的一对,不知夏将军意下如何?”东方盛适时开口,打断了夏将军的话。现在这一席话更是将夏将军即将脱口而出的话挡在了腹中。

夏清溪原以为自己终于能达成所想所愿,没想到自己真是异想天开了,原本心中的期盼被东方盛狠狠泼了一盆冷水,从头凉到了脚。

夏齐将军听到东方盛的话,第一时间转头看向了一旁的夏清溪,只见夏清溪脸色泛白,身姿有些摇晃,看来是被气得不轻。

夏齐将军看到女儿此番模样,眼中闪过一抹心疼,却也庆幸,女儿亲耳听到东方盛拒绝的话,该死心了吧!一入宫门深似海,他从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卷入那些宫廷争斗的是是非非当中。也许这样的安排是最好的。

夏齐将军正欲谢恩,却被夏清溪抢先一步,“多谢陛下隆恩,不过臣女早有心上人,与这白公子怕是有缘无分了,还请陛下体恤臣女父亲的苦心,让臣女拥有选择夫婿的自由,臣女感激不尽。”说完,跪下,朝着东方盛重重磕了几个头。

夏齐将军不忍女儿痛苦,只得再次跪下:“还望陛下能成全小女的心愿。”

东方盛看着底下两人,只得点点头,“也罢,夏将军一生为圣天辛劳,又只有一女,就依将军所言吧!”

看着两父女离开大殿,东方盛的眼中竟然出现了点点杀意,依照夏齐将军的作风,是不可能善罢甘休的。

才回到家,夏清溪便将自己锁在了房间中。

夏齐将军听得里面一阵乒乒乓乓的响声,不住地摇头叹息。自己女儿的心愿,他何曾不知道,可现如今的东方盛早已不是当年的毛头小子,他是一匹狼,一匹可以随意撕碎任何人的狼。

自己在那场宫变中,看清了形势,站对了位置,才保得将军府现在的平安。虽然在旁观者看来,自己为东方盛的荣登大位立下了汗马功劳,可自己知道,就算当时没有自己,东方盛依旧能够拿下银川城,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夏清溪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依旧美艳动人,可却无法走进东方盛的心,便一阵恼火,抡起手中的镜子狠狠摔在了地上。

“为什么不行?为什么?我哪里配不上你!”嘶吼的声音回荡在一片狼藉的房间中。

一切归于平静。

房间的门被拉开,夏齐将军急忙上前,却看到一脸冷漠的夏清溪,木讷地走了出来。

“父亲,我要嫁给东方盛,你得帮我。”夏清溪低沉着嗓音说道,“他虽是皇帝,可是朝堂还多需要大臣们支撑,如果大臣联名上奏让皇帝选后,他必得这样做。我贵为世家小姐之首,自然会是最好的选择。”

看着女儿已经魔咒,夏齐将军随即拒绝道:“溪儿,你何必执着呢?后宫的日子不好过,平平淡淡,快快乐乐一生不好吗?”

夏清溪听到父亲的话,一瞬间嘶吼道:“如果不嫁给他,女儿宁愿去死?难道您真的想失去女儿吗?”

一想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未来会将其他人搂在怀中肆意怜爱,夏清溪感觉自己快不能呼吸,所以自己绝对不能容忍出现这样的情况。

瞧着女儿一脸的笃定,夏齐将军无奈地转身离开了,却飘来一句“但愿你不要后悔。”

夏清溪眼中的死灰瞬间复燃,原本清澈的眼眸早已被狠辣而取代。

一辆马车疾驰在路上,由于速度太快,车轮已经发出了木头碰撞的阵阵响声,马儿已经跑得气喘吁吁,却依旧在快速向前。

司徒烈坐在马车上,拿起鞭子一次次甩在了马背上,回头往马车中一看,原本冰冷的容颜再添了一层寒霜。

只见寒心静静躺在马车中,小脸苍白如纸,双眸紧闭,嘴唇由于缺水已经开始起皮。只有那浅浅的呼吸略微有生命的迹象。

看到无论怎样驱赶,马儿的步伐也无法加快,司徒烈只得停了下来,让马儿休息。自己随即转身折进了马车中,轻轻托起寒心的上半身,放在怀中,将一旁的水壶打开,倒出些许水,再用一旁的丝布轻轻沾水,小心翼翼擦拭寒心的嘴唇。

那动作像是抚摸一件珍宝似的,温柔细腻。

第九十五章 生死之情(三)

昏睡中的寒心似有感应,睫毛轻微抖动几下,却无法睁开眼,又再次昏睡过去。

司徒烈面上一喜,却转为焦躁,看着寒心苍白无血色的小脸,心中闪过一抹心疼,随即将寒心重新放下,拢了拢被子,确保寒心的睡姿比较舒服,才出了马车。

马车再次奔跑在了路上,急奔的马蹄尘土飞扬,由于速度太快,鬃毛在风中弯成各种弧度。

五天后,一辆风尘仆仆的马车停在了药仙谷的门口。

只见此处山谷地势偏僻,极难发现。

而紧闭的大门早已沾满灰尘,时不时有几只蜘蛛爬过,留下大片的丝网。

司徒烈跳下马车,抬眼环视了四周,最终将目光定在了门上的匾额上,只见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三个大字“药仙谷。”

“司徒烈求见云仙子老前辈,还望前辈能赏脸一见。”司徒烈的声音不大,可由于四周太过于安静,以至于不大的声音在此时有些突兀。

话音落,四周依旧静的可怕,落满灰尘的大门没有任何开启的样子。

司徒烈冰霜的容颜再添寒意,可是一想到车中的人儿此时危在旦夕,只得压下气息,拢住寒意,再次开口道:“司徒烈求见云仙子老前辈。”

话音落,只听闻空中传来一阵笑声,“哈哈哈,没想到玄武堂堂的摄政王爷,竟然也能有如此委屈自己的时候。”

话音才停,一旁的树林中顿时惊起一阵鸟鸣,鸟儿们像是受惊,四散奔逃,一时间宁静被打破,倒显得热闹多了。

“烈有事相求,还望前辈能赏脸一见。”听到云仙子的话,司徒烈也不在藏着掖着,直接说出了此行的目的,“烈的一位朋友被人重伤,还希望前辈能施以援手,救救她,烈感激不尽。”说完,还朝着药仙谷的大门拜了一拜。

“能得摄政王如此屈就,只怕不仅仅只是朋友吧!况且你这位朋友心脉具断,内脏俱损,只怕回天乏力了,还是请回吧!”云仙子的话飘荡在空中,却依旧没见到任何人。

司徒烈一早便知道寒心的伤情,所以一路上都在用自己的内力护着寒心的心脉,争取早日来到药仙谷,因为他知道,这世上能救寒心的,只怕仅此一人了。

司徒烈回头往马车的方向看了一眼,目光中的黯然再添几许,“只要前辈愿意出手相救,无论什么要求,烈都可做到。”坚定的语气,一度让云仙子迟疑了片刻。

“也罢,世间难得痴儿郎,就看在你的痴心上,老夫愿意救上一救。”话音才落,伴随着灰尘的落下,只见原本紧闭的大门,顷刻之间缓缓开启。

映入眼帘的是满院的药草,知名的,不知名的,种类太多,简直无法数清。

药架旁立着一位小个的老头,一身素衣,满头白发,身板却依旧硬朗。正忙着将手中的药草不断分类规整,看到大门开启,朝着门外的司徒烈看了一眼,“烈王爷应该知道老夫的规矩。”

司徒烈转身走向马车,将车中的寒心轻轻抱起,小心翼翼地抱出了马车,走进了院子。寒心似乎一直在昏睡,紧闭的双眸自那一日颤动的睫毛后,便没了动静。呼吸也越来越浅,就像一瞬间便会停止。

“前辈的规矩,烈自然知道。奉千金,寻药材,允承诺,烈都可答应。”

云仙子看到司徒烈毫不犹豫便答应了所有要求,顿时一喜,“这千金呢,老夫倒是不担心,毕竟烈王爷富可敌国,区区千金又何足挂齿,只不过这药材却难得,只怕需要烈王爷亲自去拿才是。”说完,眼中算计一闪而过却没逃过司徒烈的眼睛。

论药材,这药仙谷中不计其数,就算是外面罕见的药物,这谷中也能如数家珍。想到这,司徒烈对云仙子即将说出的话已猜到大半。

“老夫想要的这味药材,恰恰也是这位受伤的姑娘最需要的药引,那就是蛇山中蛇王守护多年的灵胆草,老夫相信,烈王爷应该听过。”

灵胆草世间只此一株,长在蛇山,被世代蛇王守护,具有起死回生的功效。

多年来,为了得到此药,无数人丧命蛇山,连尸骨都找不到,都说被蛇山成千上万的蛇给吞了。

“怎么了?害怕了?”云仙子像是故意似的,语气中带上了点点嘲讽。在他看来,世间的人,多自私,怎么会有人愿意用自己的命却换别人的命呢?就算是夫妻,愿意真心为对方付出的又有多少?况且是司徒烈,身居高位,家财万贯,一世荣华,岂会为了这区区女子,赔上自己的命?就算马上拒绝,也在情理之中。

第九十六章 生死之情(四)

岂料司徒烈目光平静地如一汪温泉,低头看着寒心苍白的容颜,“前辈说笑了,应付这区区几条蛇的本事,烈还是有的。”

说到这,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云仙子,“只是······”,话还未说完,却被云仙子打断了。

“烈王爷只管去!至于这女子,让她多活些时日,老夫还是做得到的。”

司徒烈点点头,“那在烈未归的日子里,还烦请前辈多多照顾。”说完,抱着寒心走进了药仙谷安置病人的屋中。

许是路途太赶,身体太累,这一夜竟然睡得格外踏实。

晨曦中,只见一抹俊逸的身影从药仙谷中匆匆而出,利落上马,消失在了山谷小路的尽头。

蛇山地势险峻,常年烟雾缭绕,山中瘴气环绕,只要稍不注意,就被困死在里面。等瘴气散尽,就是大片蛇出没之际,所以无论是什么时辰,这里都是凶险之地。

经过两天赶路,在黄昏中,司徒烈来到了蛇山。

才到山脚,一股恶臭的味道扑面而来,司徒烈看着这漆黑一片的山,目光中是从未有过的坚定。

许是尸体腐烂的臭味,再加上蛇身上的异味,只感觉整座山阴森得紧。

天才黑,山上开始起雾了。原本还能辨析的小路,一下子被白色的浓雾包裹在了里面,远远看去,映入眼中的只有漆黑一片。

胯下的马儿像是预知到了危险,步伐迟疑。

司徒烈从怀中拿出一块月白色的锦帕,角落绣着的那一个“星”字透漏了它的主人。

将锦帕围在了眼睛上,司徒烈手执佩剑,拍马而起。

侧耳倾听,循着轻微的风声与山中的响动,司徒烈竟然以极快的速度移动。

出神入化的轻功,在短短时间中,只听的风声便移动数里。纵然山间的浓雾不散,瘴气弥漫,却对司徒烈没有任何影响。

飘动的身影显得有些诡异,却朝着山北面的位置呼啸而去。

耳朵轻动,司徒烈手中的佩剑却却瞬时出鞘,划破空气,直直刺入了对面的那颗大树中。

只见那树约有五丈高,却不见任何绿色。叶子早已落光,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条。这树该是长了百年,粗大的根茎深深缠进石头中。远远看去,树枝上只有些黑乎乎的东西,似动非动。

司徒烈立在几丈之外,却迟迟没动。只见原本安安静静的大树开始颤抖,那枝条上黑乎乎的东西突然之间活了起来,伸直了身体,不想,却是无数黑蛇。随着树枝抖动,全部苏醒。

在树枝上不断蠕动,攀爬。

大树越抖越厉害,轰然一声,随着司徒烈的佩剑飞出,大树的树干竟然裂成了几半。原来树干早就内空,里面早已经被密密麻麻的蛇堆满,五颜六色,长短不一。

随着大树倒塌,纷纷开始活动。而大树后面竟然出现了偌大的洞口。

司徒烈微微侧耳,只听得一阵稀稀疏疏的声音,飞身而起,恍惚之间便入了山洞,没有任何迟疑。

才如洞中,司徒烈便停了下来。闻得一阵呛人味道,却顿时感觉空气抖动,几个侧身,只听得一阵掉落的声响。

只见几条浑身黑紫的毒蛇没有碰到司徒烈的身体却狠狠砸在了地上。

司徒烈拉下了眼睛上的锦帕,却顿时将一道闪着暗芒的目光收尽了眼中。

这山洞竟然一方通向悬崖。而月光将山洞洒满银霜。

借着月光的亮度,只见那一道凶狠来自一条体型庞大的巨蟒。巨蟒浑身雪白,身体蜷缩,将一株闪着光亮的草木圈在了其中。

感受到了司徒烈的敌意,一下子睁大眼睛,怒目而视。直起的身子足足有几丈高,俯视着地上 的一切。

司徒烈冷眼看着眼前的巨物,浑身喷薄出铺天盖地的煞气。

白蟒伸展身体,猛然只见张开血盆大口朝着司徒烈袭来。

司徒烈反应极快,几个闪身躲闪开来。

不满司徒烈的成功逃脱,白蟒甩动身体再次袭来。这次身体伸展的幅度更大,那巨大的尾巴就像千金的巨绳甩了过来,司徒烈一跃而起,俊俏的轻功中,身体竟然腾空跃起,扑向了白蟒头部。

而白蟒的尾巴再次甩空,狠狠砸在地上,将地面甩出了一个大坑。而白蟒竟然安然无恙,可想而知它的皮有多厚,要是强攻,注定吃亏。

眼看白蟒被激怒,全身散开,追逐司徒烈。

司徒烈看到时机已到,抽出佩剑,翻空而上,朝着白蟒的眼睛便狠狠刺入。伴随着巨蟒的嘶吼,一股鲜血喷洒在空中。

巨大的疼动感使白蟒肆意翻滚乱甩。粗重的尾巴不断拍打在山洞的四周。由于力道太大,山洞四周的石头纷纷滚落,眼看再这样下去,只怕山洞会很快崩塌,司徒烈朝着那角落闪光的灵胆草而去。

在漆黑的洞中,那草却发出阵阵耀眼的光芒,吸引着无数小蛇攀爬而去。眼看蛇越来越多,司徒烈知道再不下手,只怕会是徒劳无功。

避开巨蟒的碰撞,司徒烈飞身而来,手中利剑挥洒,大堆的小蛇被挑落一边,眼看目的即将达到,司徒烈再不迟疑,伸手欲拔出灵胆草。

在手指刚触到的一瞬间,一股钻心的疼瞬间袭来。司徒烈抽回手,只见小手指上缠绕着一条绿油油的小蛇,只有手指般大小,却有着两颗细长带齿的毒牙。由于小蛇的身体跟灵胆草长得实在太像,根本无法分辨。

小蛇的毒牙狠狠穿透司徒烈的右手小指,根本没有任何松口之意。

司徒烈左手挥剑,迎头割断了小蛇的头颅,可是那凶狠的毒牙依旧没松。

那发疯的白蟒已然靠嗅觉探索到了司徒烈的方位,眼看此地不宜久留。司徒烈反手一指,封住了自己右手的血脉,阻止毒液蔓延。

伸出左手将灵胆草拔起,收进了随身的布包中。眼看山洞即将倒塌,司徒烈在不迟疑,运足内力,瞬间出了山洞,看着那偌大的洞口被不断滚落的石块紧紧封住。司徒烈已经顾不得手指的疼痛,急忙转身,下了山。

心中的牵挂就像那缠绕不断的线,无论身在何方,线的那一头都能时刻牵住自己。

第九十七章 一指之恩

带着一身风霜与寒意,司徒烈快马加鞭回到了药仙谷。

云仙子看到鬓角带着风声的司徒烈,颇有些意外,原以为这司徒烈怕要月半时日才能回来,没想到却只短短四天就将这灵胆草带了回来,想来这司徒烈的武功该有多高。

“你受伤了?”云仙子看到司徒烈脸色有些苍白,虽然跟去时一般无二,可是微微入鼻的血腥味却暴露了。

“无碍!”说着将手中的灵胆草递给了云仙子。

“这是你要的灵胆草,还希望前辈能信守承诺,出手相救。”说着,司徒烈抬起左手将一株闪光的植物递了过去。

云仙子顺手将药草接住,转身回了药庐,却飘来一句话,“你那手指只怕要废咯!”

司徒烈听到云仙子的话,却眉头都没皱。只是微微动了动右手的手指,却发现小手指根本没有知觉。

“还不进来,是不是不想救这姑娘了!”空中再次飘来一句话,牵动了司徒烈的步伐。

才进屋便看到云仙子早已准备好一只浴桶,桶里堆满了各种药材,杂乱的药香飘荡在整个屋子中。

“将热水灌满整个木桶”云仙子朝着司徒烈说道。

司徒烈依照云仙子的吩咐,急忙打水照做。

看着那进进出出的司徒烈,云仙子只觉得一阵好笑与惊讶,从来只闻这名满天下的司徒烈冷若冰霜,杀伐决断,却不知原来竟然还有这样的一面。那指点天下的手,也有为这女子烧火提水的时候,那高高在上的气势,却也能为这女子放下身段,想来这女子在他心中也该是特别的。

看到浴桶已经加满热水,热气腾腾。云仙子将那灵胆草熬好的汤药倒进了浴桶中。原本清澈的水,一下子呈红色,红得艳丽。

“把那女子放进去吧!”

听到云仙子的话,司徒烈一瞬间的发懵,“把她放进去?”

云仙子伸手捏了捏发白的胡子,“你不是想救她吗?她被极其邪恶的内功所伤,又耽误了这些天,要是再不清毒,只怕回天乏力了。这灵胆草既能清毒,又可以修复她的内伤,你还在等什么?”

说完,头也不回地出了房间。

司徒烈走到寒心身边,看到寒心依旧苍白的小脸和紧闭的双眸,眼底闪过丝丝心疼和挣扎。

细细凝视了寒心片刻,司徒烈轻轻伸手将寒心扶起,缓缓拉开了寒心的腰带,原本整齐的衣服一瞬间松散开来。

一向沉稳的司徒烈竟然有些紧张,毕竟从未与谁有过这般亲近的时刻。

寒心轻轻依靠在司徒烈的颈肩,微弱的鼻息时时喷洒在司徒烈的脖子处,痒痒的。

“阿星,不要怪我。”说着,司徒烈稍稍用力一扯,只见寒心月白色的外衣滑落,露出了大片白皙的皮肤。

嫩滑白皙的皮肤上却有无数大大小小的刀伤剑伤,一个个印记深深烙入了司徒烈的心中。

“你到底受了多少苦,才弄得这满身疤痕?”说着,司徒烈抬起五指轻轻滑过这一个个伤疤,像是在细数寒心曾经经历过的岁月。

柔软的指尖触碰,寒心像是有感应,几经挣扎,还是无法睁开眼。头一垂,再次昏睡了过去。束发的发簪随着低垂的头颅掉落,满头青丝顿时散开,好似一朵开放的青莲。清新中带了丝丝妩媚。

看到如此模样的寒心,司徒烈有一瞬间的惊艳,却转为了担心。

不再耽误时间,司徒烈抱起寒心便走进了浴桶。轻轻将寒心放入桶中,任由她的身体浸泡在了无数药材中。

司徒烈不敢有一瞬间的松懈,时刻观察着寒心的变化。

“要是弄好了就出来,不要一天去盯着人家看。”云仙子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惹得司徒烈一瞬间的不自然。

出了房门,司徒烈看到云仙子站在药架旁,正在仔仔细细地挑弄着他的药草。

“她要在这药浴中泡多久?”

云仙子没回答,反而说道:“你这手还要不要了?世人都以为那蛇山的白蟒是蛇王,其实不然。那寄生在灵胆草上的灵蛇才是毒百倍。凌胆草要以灵蛇的胆汁喂养才能存活,而灵蛇则需要吸食这灵胆草的草汁才有毒性,两者是离不开的。”

似是感受到了司徒烈的杀气,云仙子却转身直视道:“不要那么生气,老夫没说,只是觉得你不会为了那姑娘去蛇山,多说也无益,却不想,你竟然也算是一痴儿。还义无反顾地拿回了灵胆草。”

司徒烈看着云仙子那似笑非笑的样子,却瞬间明白了什么。

“那冥夜是你的徒弟吧!”

云仙子原本微笑的脸一下子绷紧了,“你要是不想毒发身亡,就只能砍掉那小手指了。因为灵蛇的毒只有灵胆草能解,而整颗灵胆草刚刚倒入了那姑娘的药浴当中。”

“素闻云神医有一徒弟,爱上了自己的师娘,被逐出师门,想来就是那冥夜了。”司徒烈不紧不慢的话,却让云仙子的脸色变了又变。

“你是在恩将仇报!如果老夫不救那姑娘,那姑娘必死无疑。”似乎被触碰到了逆鳞,云仙子大声呵斥道。

司徒烈听着云仙子的话,却冷冷回道:“前辈会救的,因为烈料想,前辈是想让烈帮前辈杀了冥夜作为此时前辈出手相救的最后一个承诺。”

笃定的话,让云仙子一瞬间微愣,自己当真是小看了这司徒烈,忘记了他依旧是那名震天下的摄政王,一切都逃不过他的眼。

“没错,老夫要王爷答应的事,就是杀了冥夜。”

司徒烈向着寒心所在的屋子看了一眼,“可以,只要前辈能救活屋里的那位姑娘,烈自会如前辈所愿。”

“你的手······”云仙子的话还未落,只见司徒烈抄起一旁的匕首,挥向了自己右手的小指。顷刻之间,一道血痕洒落,一节发黑的小指被瞬间砍断。

漆黑的血喷薄而出,滴落一地,只见原本碧绿的小草沾染了血,一瞬间便死亡了。

从头至尾,司徒烈都没哼一声,只是略微摇晃的身体泄漏了这个男人的断指之痛。

云仙子看到司徒烈的举动,竟然升起了些许敬意,急忙拿起一旁的药草给司徒烈止血包扎。

第九十八章 寒心苏醒

“世人都说烈王爷最是无情,却不想这王爷的情都给了这位姑娘。”云仙子灵活的双手几下便将司徒烈右手的断指伤痕包扎完毕,忍不住连连感叹。

司徒烈那俊秀的脸颊上,自始至终紧皱的眉头就没有舒展过。

“她多久能醒来?”还是忍不住,担心地问道。

云仙子朝着寒心所在的屋子看了看,“五个时辰!灵胆草的所有药效均会被吸收。只是这女子的伤势太重,只怕就算醒来,也要静养三月有余。”

司徒烈听到云仙子的话,心头的不安总算是压下了几分。轻轻收起了自己的手,朝着寒心的房间走去。

房间中那硕大的浴桶内,寒心稳坐其中,紧闭的双眸一如既往。只是苍白的小脸竟然微微浮起了丝丝血色,显得眉眼甚是好看。香肩外漏,锁骨凸显,一头青丝散落两边,别是一番姿色。

桶中大量的药材将身子遮了个严严实实,不断沸腾的热水升起层层热气,打湿了两鬓的丝丝秀发。

司徒烈从没像如今这般细细观赏过一个女子,不知不觉竟然露出了丝丝痴迷。

似是觉察到自己的失态,急忙转身,脸上竟然浮上了片片红晕,走出外室,坐在了一边,稳稳守护着里面的人儿。

圣天皇宫。

薛三脸色阴沉,才进御书房,便急忙跪下,“公子,我们派出人围剿冥殿,却不想还是让冥夜逃脱,属下该死,请公子处罚。”

只见书案后面埋头作画的东方盛轻轻放下手中的画笔,一双绝美丹凤眼细细打量着自己的作品,“寒儿可有消息了?”

薛三抬头看了一眼上座的东方盛,小心翼翼地说道:“据探子回报,寒心姑娘被司徒烈救走后,便杳无音讯。而烈王爷一行的随从回到了玄武,对外宣称烈王爷染病,闭门谢客。可是据可靠消息,烈王爷并不在府内。”

“你是说,寒儿一直跟司徒烈在一起?”东方盛云淡风轻的声音传出,却让薛三呼吸一怔。

自从东方盛即位以来,感觉性格大变,似乎变得比以前更加阴晴不定,稍有不慎,便是身首异处之祸。

“属下失职,未能查得寒心姑娘所在何处,请公子处罚?”

听见薛三的话,东方盛微微眯眼,“自去领罚吧!”

薛三急忙领命,躬身退出了御书房。

这几日,朝中大臣联名上奏,要东方盛为圣天基业考虑,立后封妃,充盈后宫。每日的奏折中,每每提到的都有这事。

东方盛一想到这事,眉间的怒火便肆意狂烧,没想到这夏齐将军竟然还留了一手,稳稳留住了圣天的一半虎符,还以先帝特封的辅政大臣堵住了悠悠之口。

只怕在此时,一时半会儿是无法完全收回兵权。

恰在此时,门口太监通报,“启禀陛下,清溪郡主求见!”

东方盛知道目前朝中的异口同声的“立后”,该是夏齐将军促成,现在夏清溪来宫中,只怕是来谈条件。

“宣!”

太监授意,急忙出了御书房。

不一会儿,门口走入一抹倩影,一袭粉色纱裙勾勒出玲珑有致的身材,裙摆处那飘洒的雪花图案格外亮眼,外披一件对襟白纱长披,广袖的设计自是飘逸。满头珠翠分外妖娆,粉扑扑的小脸宜喜宜嗔。手中还拎着个小巧的食盒,款款走来。

看着邪魅无双的东方盛,一双媚眼更是要滴出水来。

“参见陛下!”动听的声音犹如百灵般悦耳。

东方盛移驾到一旁的青梨木椅上,随手一靠,半躺而卧,“平身。”

“不知郡主到宫中所谓何事?”

听到东方盛的询问,夏清溪顿时一喜,“陛下日夜操劳为国,要注意身体才是。臣女听闻这雪蛤银贝汤最是补身,特意做了,来给皇上补补身子。最近臣女跟着一位西域厨娘学了些时兴的点心,皇宫中的御厨应该也少见过,顺道拿来,给皇上尝尝鲜。”说着,将一旁的食盒轻轻递给了随侍的太监。

东方盛看着夏清溪一副亲热的模样,却依旧淡淡地说道:“郡主还真是有心了。这些事,多交给御尚坊的御厨就是。”

夏清溪瞧见东方盛的态度也不恼,话风忽转,“臣女有件事想询问皇上,还望皇上能屏退左右。”

看着夏清溪终于说道正题,东方盛随手一摆,一旁的随侍太监急忙退出了御书房。

“盛哥哥,你能娶我吗?”夏清溪迫切的目光直视着东方盛。

东方盛对于她的问话丝毫不觉得奇怪,毕竟眼前女人的目的从一开始就在直接明显不过。

“不能。”东方盛剪短直接的话就像一把匕首,深深将夏清溪的心划开了一道口子。

“为什么?为什么?我跟你自幼一起长大,多年的情分还不够吗?”夏清溪倔强地看着东方盛,不死心地问道。

“因为不爱。”

夏清溪一时震惊,这些年东方盛身边并没有什么亲近的女人,顶不过有个个端茶送水的丫鬟,

难不成自己忽视了什么?还是他心里有人了?不行,他这辈子只能是自己的,只能是。

夏清溪微愣过后,却是一阵轻笑,“不要紧,现在不爱,只要你娶了我,会爱上我的。”

东方盛看着下首有些痴狂的夏清溪,再次开口道:“朕不会娶你。”

云淡风轻的语气,就像在述说一句玩笑话一般简单。

“你会娶我,而且心甘情愿。”说完,夏清溪痴迷地看了一眼东方盛,便稍稍欠身行礼,出了御书房。

夏清溪笃定的话让东方盛心中闪过一丝异样的担心,眼前这个癫狂偏执的女子只怕早已没了理智。

夕阳西下,司徒烈看着浴桶中的寒心脸色恢复正常,苍白的嘴角也有了些许生气,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些许。桶中的水早已散去热气,原来猩红的颜色也变得浑浊,想来这灵胆草确实起到了作用。

司徒烈从怀中掏出那珍藏的锦帕,轻轻遮住双眼。

伸手将寒心从浴桶中抱了出来,放回了床上。

手上细腻的触感,让心头勾起一丝异样。

摸索着给寒心胡乱套了件衣服,便急忙拉起一旁的被子给寒心捂得严严实实。

做完了一切,司徒烈才发觉自己竟然忙出了一身汗,当真比当年学武还要紧张。

寒心清浅的呼吸似乎比昨天要重了些。一瞬间跳动的睫毛竟然叩击了司徒烈的心房。

在司徒烈的注视下,那紧闭的双眸竟然缓缓睁开了眼睛。一双清亮的眸子异常灵动,清澈逼人。

第九十九章 我们俩(一)

司徒烈看着那透彻的眸子,心中堆积多天的雾霾瞬间散开,紧绷的嘴角终是勾起了异样的弧度,“你醒了?”

尽量控制的声音在这个安静的房中依旧显得有些高昂。连自己都有一瞬间的惊奇,自己何时变得这般小心翼翼。

寒心只感觉自己做了一场好长的梦,梦中只是觉得身体好累,却一直有一道温柔的声音时时萦绕耳边。

“我睡了好久吗?”长时间没说话,寒心的声音有些沙哑。

司徒烈看着寒心有些朦胧的睡眼,竟然觉得分外可爱,不禁伸出手去,轻轻将寒心眉间的发丝捋向耳边,“是啊,你要是再不醒,我都打算将你扔进河里去喂鱼了!”

略带调侃的话瞬间让空气中回荡着些许轻松。

寒心俏皮的双眼眨巴眨巴,没想到这冷冰冰的男人也有如此幽默的时候,不禁有些诧异,难不成自己睡了一觉,这司徒烈便改性了。

瞧着寒心不说话,司徒烈以为寒心又是哪里不舒服,急忙询问:“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让我看看。”

说着,一着急,便伸手去拉寒心的被子。

寒心一瞬间反应过来,自己好像不穿着衣服,看到司徒烈伸过来的手,急急忙忙将被子裹得更紧,“司徒烈,你在干什么?把你的爪子收回去。”

瞧着寒心那急切的模样,司徒烈才想起,这寒心似乎不穿着衣服,于是眸光一转,眼中回荡着些许笑意,“你的衣服都是我脱的,还有什么不好意思?”

寒心记起自己昏迷之前好像是被冥夜重伤,而现在身体虽还有疼痛,却感觉呼吸顺畅了不少,想来这司徒烈定是为自己诊治过了,对他还有些感谢。

却不想这司徒烈竟然扒光了自己的衣服,也不知道他到底看到了多少,现在如今再听着司徒烈一说,寒心的小脸一下子有些泛红。

不自然地低吼道:“司徒烈,你这个流氓。”

司徒烈感受到了寒心的羞涩,却像是故意似的,“就你那干瘪的身材,都没有几两肉,也没什么看头,我都不记得什么样了。”

寒心顿时气结,嘟囔道:“你最好去洗洗眼,否者长鸡眼。”自己无论装扮的多像男人,骨子里都是个女儿家,对于别人的评价或多或少都有些在意。

在寒心低声言语的时候,却只见司徒烈早已将一杯温水递了过来,“喝点水吧!你已经很多天没进食了,干哑的嗓音真难听。”

这么一说,寒心才顿时觉得自己的胃里早已空空,饿得咕噜噜直叫,要是自己再不醒,只怕不是被冥夜打死,是饿死的。

看到司徒烈递过来的茶杯,寒心想伸手去接,才惊觉自己不穿着衣服,要是伸出手,不是看见了吗?一时有些踌躇。

司徒烈看到寒心的表情,便顺势坐到了床沿上,将寒心连人带被扶了起来,将杯子轻轻凑近了寒心唇边,温柔的说道:“喝吧!”

寒心只觉得自己一下子被拥住,鼻息间都是司徒烈身上的味道,耳边温柔的声音让人有些沉醉。

张开嘴,将一杯温水喝了进去,自己有些干涩的喉咙瞬间得到了缓解。

看到寒心喝完了杯中的水,司徒烈竟然伸出手往轻轻摸了摸寒心的额头,说道:“真乖。”

然后将寒心放回了原来的位置,还顺便将被角拉整齐,确保寒心都能盖住。

司徒烈的动作让寒心一度觉得,自己就像小狗,表现好了,得到了主人的夸赞。

“你躺一会儿,我去给你弄点吃的。”说着,司徒烈便出了房间。

看到门被关上,寒心环顾四周,最后将目光定格在了一旁的衣服上,便伸手想将衣服捞过来。

才一动手,寒心只觉得身体四肢就像散架一般,胸口的疼痛让她不禁蹙起了眉头,“这冥夜果然够毒辣,那日要不是这司徒烈及时赶到,自己只怕早就是一缕亡魂了。”

一想到这冥夜,寒心就恨得牙痒痒,自己几次栽在这魔头手中,只怕得另想个招来对付他才是。

费了九年二虎之力,寒心终于将衣服穿在了自己身上,依靠着一旁的墙壁,慢慢起身,缓缓走到了门口。

拉开房门,一股浓重的药香扑面而来,只见满园的药材种类繁多。

寒心刚想出去,却看到司徒烈已经来到了门口,一身秀蟒的锦袍贵气十足,那俊朗的容颜依旧耀眼,只是手中端着个与身份很不相配的托盘。

看到寒心倚靠在门边,眉头一紧,“怎么起来了?你的身体还没好,不宜走动。”

说着,三步并成两步走进房中,将托盘放在了一边的桌子上,再次走到寒心身边,将寒心拦腰抱起,抱回了屋中。那熟练的动作像是早已做了千百遍。

坐在床上的寒心,看着那将鸡汤一勺勺喂给自己的司徒烈,竟然有些诧异。这司徒烈身份尊贵,竟然为自己洗手作汤羹,还如此悉心地照顾自己,难不成有所图?按理说自己那点家产跟摄政王府比起来,简直塞牙缝都不够。

司徒烈瞧着寒心那轱辘轱辘转动的眼睛,灿然一笑,“多喝点,把你喂胖了,能多卖点钱。”

“原来烈王爷还缺这点钱啊!”说着,寒心还是将司徒烈凑上来的一勺鸡汤稳稳喝了下去。

随意一撇,便看到司徒烈包扎的小指,问道:“你的手怎么了?”

司徒烈拿勺的手微微一怔又恢复原样,“为了给你做煮鸡汤,被刀切的。”

寒心看着司徒烈那一脸的不以为然,竟然有些感动,无论这司徒烈安的是什么心,可是不可否认的是他救了自己。

瞧着寒心的模样,司徒烈却话锋再转,“怎么?感动啦!要不以身相许来报答吧!说不定本宫一高兴,便收了你哦。”

嬉戏的话,让寒心好不容易积蓄起来的那一点感动,瞬间化为乌有,“把你的肉切了炖汤喝,说不定更有营养。”

才说完,寒心便看到司徒烈拉起了自己手臂的衣服,伸到了自己面前,“吃吧!你不是说,我的肉更有营养么?”

寒心瞧着司徒烈那欠扁的模样,顿时一喜,张开嘴便咬了下去。

司徒烈没想到寒心真的下得了口,眉头一皱,“你还真咬啊!”

寒心狠狠咬了一口,才松开嘴巴,只见原本麦色的手臂上,两道牙印异常醒目。

第一百章 我们俩(二)

瞧着自己手臂上醒目的牙印,司徒烈却是一阵摇头轻笑,“你啊。还是吃不得一点亏!”

司徒烈本就生的俊俏风流,现如今一笑当真是天地黯然失色的风华。寒心一瞬间的炫目竟然有点呆愣,急忙低下了头。

司徒烈早已觉察到了寒心的异样,故意似的,一下子挨近寒心耳边,轻声道:“啊星要好好休息,快些好起来。今晚星空很美,明日定是个好天气。明天,我带啊星出去走走,晒晒太阳也好。”

司徒烈温热的呼吸直接喷洒在寒心的耳边,温柔的嗓音像是魔咒般,令人入迷。

寒心原本有些微红的小脸上更添了几丝害羞,一下子如熟透的苹果般,让人想一亲芳泽。

司徒烈却在寒心慌神之际,在寒心的额头上落下一吻,青涩而甜蜜。

突然袭来的触碰令寒心的心怦怦直跳,都不敢再看司徒烈一眼。

坐直身子的司徒烈也有些不知所措,虽说爱慕自己的女子不再少数,可是自己真正愿意去接触的却也只有寒心一个,如今这般亲密倒有些生涩得紧。

寒心一直低垂着眼睑,不知接下来要说句什么。料想自己现在在司徒烈眼中就像那只缩着头的乌龟吧!

“你好好休息。”才说完,司徒烈却再次抬手轻轻揉了揉寒心额头的发丝,便抬脚走出了房间。

随着一声关门的声音,房间中原本有些紧张热闹的氛围一下子冷静下来,寒心用眼角小心翼翼地朝门口看了一眼,只见房门紧闭。紧张的心一下子平静下来。

只感觉一阵好笑,自己活了两世,竟然还未尝过情爱的滋味,要是说出去,总让人笑掉大牙才是。

寒心躺在床上,眼前总是浮现司徒烈那俊逸的容颜。许是最近睡得太多,竟然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好不容易睡着,却连梦中都是那司徒烈,或说,或打,一举一动皆是他的身影,弄得寒心一觉醒来只觉得越发累。

晨曦中,太阳已羞涩半脸挂在了天边。

山中的动物总是醒的比较早,各种啼鸣回荡在山谷中,平添了些许热闹。

寒心才睁开眼,却只见床边一人正专注地看着自己,吓得寒心一骨碌爬起来,却牵扯了身上的伤,疼的一阵龇牙咧嘴。

司徒烈看到寒心抽气的声音,急忙问道:“是不是伤又疼了?”

寒心顺着掀开被子的动作,避开了司徒烈伸过来的手,虽做的悄无声息却还是难逃司徒烈的眼睛。

司徒烈却也不恼,寒心才坐起,准备下床,便被司徒烈拦腰抱起,吓得一阵惊呼,“司徒烈,你要干什么?放我下来。”

司徒烈却不接寒心的话,径直将寒心放在了一旁的软榻上。只见软塌边的桌子上早已摆放着两样清淡的小菜以及一碗素粥。

“你伤还没好,食物不宜油腻,快吃吧!”

寒心瞧着桌上的早饭,有些怀疑地问道:“你去哪弄的?不会是自己做的吧!”

从昨日醒来,寒心便没看到司徒烈的任何手下,而且这里环境清幽又安静,应该是个极其隐蔽的地方,不像是还有什么人。

司徒烈看到寒心质疑的眼神,淡淡说道:“是我做的。多年不做,也不知道,味道是否可以。”

这话就像一颗坚硬的石子用力抛进了寒心的心,激起了层层涟漪。

世人都只知司徒烈绝顶聪明,武功了得,身份尊贵,却不知这人到底经历了什么,那看似金贵的手指却也曾经做过无数寻常百姓做的事,甚至做得更好。

寒心不再搭话,拿起一旁的勺子,大口大口喝起粥来,只觉得这粥的味道很特别,似乎比平时喝的更加香甜。

却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外面进来,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只见一人立在了门口。

寒心抬眼,却看到那素衣的白胡子老头,看了一眼寒心后直直盯着司徒烈,炽热的眼神似要喷出火来。

“司徒烈,我关在柴房的赤乌呢?”

寒心一阵莫测,这赤乌是什么东西?

只见司徒烈眼神一晃,“什么赤乌?你的赤乌不见了,干嘛要来这里找?”

云仙子瞧着司徒烈一阵事不关己的样子,顿时有些生气,“我明明看到厨房有毛?红色的毛?”

“毛?”司徒烈故意摆出一阵思索苦恼的样子,最后想了半天,回了一句,“那是鸡啊?我在院子外边捉来的。阿星伤没好,需要补身子,我就给炖了!”

“什么?炖了?”云仙子一下子愣住,像是被气得不轻,呼吸有些急促。

“那可是我养了五年的赤乌,用多少上好药材喂出来的赤乌,你竟然炖了它?”

司徒烈瞧着云仙子被气得有些绯红的脸,再来了一句:“你昨晚不是也喝了汤吗?还说味道不错。”

寒心静静听着两人的对话,终于将这件事情理清楚了,深深看了司徒烈一眼,凭着司徒烈的见识,怎么会不知道云仙子口中的赤乌,只怕是故意的。

云仙子像是受到了莫大的打击,有些呆愣地转身,嘟囔着:“我的赤乌,我的赤乌······”

眼看寒心也吃好了,司徒烈再次将寒心抱起,稳步走出了房间。

经过几次的触碰和各种“意外”,寒心也对这司徒烈无感了,任由着司徒烈抱着出了房间,反正自己的伤没好,被抱着兴许还能走快些,否则只怕会以龟速慢行。

在屋中呆了好多天,才出门,寒心顿时觉得空气清新,到处绿色,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

小院不大,却到处都是药草。有些不知名的药还开了很多花,独是一道景色。

司徒烈抱着寒心来到了小院一角。只见这个角落栽着几棵大树,而树中间竟然稳稳扎好了一个结实的秋千,秋千的两头牢牢绑在树上。茂盛的树枝将秋千的上方遮住,坐在这里可谓相当凉爽,视野又好。可以看出,扎秋千的人花了多大心思,才找了这么个好地方。

司徒烈缓缓低下身子,将寒心放在了秋千上,动作极尽温柔。

寒心坐在秋千上,看了又看,眼底的喜欢呼之欲出。

“刚刚那个老头是谁?”寒心一想起刚才云仙子的表情,就有些忍俊不禁。

“他叫云仙子,是这里的主人!”司徒烈说着,确认了寒心已经做稳后,轻轻推动着秋千的绳索,秋千便轻轻摇晃起来。

“云仙子?那位传说中的神医?”寒心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司徒烈鼻息间淡淡地“恩”了一声,算是回应。手却一直轻缓推动着秋千,寒心的身子随着秋千不断晃动。

没想到司徒烈竟然将云神医的赤乌炖了给自己补身子,要是那云仙子知道司徒烈是故意的,只怕会暴跳如雷。

第一百零一章 我们俩(三)

在这么个世外桃源,惬意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

寒心有那么一瞬间不想再去面对世事,在这里隐居下来,无论外边是战争还是纷乱,只想自私地呆在这,笑看繁华,也该是人生一大幸事。

岁月一晃,已经过去一月有余。

这些天,寒心被司徒烈悉心照顾,身体恢复的相当快。从前苍白的脸色早已恢复了红润,也不知是否是吃了那赤乌的缘故,整个人活力四射,精力旺盛,要不是偶尔胸口还有些余痛,都快忘记自己受过伤了。

寒心是高兴了,可是那云仙子自从赤乌被宰,整日愁眉苦脸,原本还能将怒气指向司徒烈,可自己也喝了那赤乌的汤,却是事实,现如今就算埋怨也有些不合道理了。

索性整日蔫在一边,也不说话,就在黯然伤神。

司徒烈倒是无所谓,只要寒心的身体恢复,他就高兴,其他事都入不了他的眼。

这日午后,司徒烈照旧在饭后和寒心散步在林荫小道上,温煦的日光照在林中,一阵暖意。

寒心看着这满树的野果颜色娇艳,味道该是极好,要是能顺便摘些回去,也好哄那云仙子,省得他整日紧皱眉头,一副大难临头的样子。

寒心眉间的主意没逃过司徒烈的眼睛,还没到寒心行动,只见一阵风疾过,司徒烈稳稳站在了那果树的枝丫上。

伸手,将最大的那几个果子稳稳摘到了自己手中,还朝着寒心晃了晃,“这果子看着艳丽,只怕酸得很。”

说着,身形一动,瞬间又站在了寒心面前,将手中的红果子递了过来。

清风吹过,却见一团黑影猛然袭来,速度之快,就像那离弦的箭。似有破晓飞天之势。

司徒烈余光一闪,手中的果子朝着那黑影抛去,还未等寒心看清,便只见那团黑影从空中跌落下来,砸在了司徒烈面前。

寒心朝着黑影看去,原来是一只鸽子。只是这鸽子通体黑色,很是少见。

司徒烈伸手拿起黑鸽,从它翅膀底下寻出一张卷起的信笺,打开看了看,眉间闪过些许阴沉,一转即逝。

寒心在一边寻思着,这黑鸽只怕是玄武的信鸽吧!定是有事,才这样着急的飞鸽传书。

从自己醒来,司徒烈已经在这药仙谷陪着自己逗留了月半有余,他身为玄武的摄政王,该是耽误了多少事。

想到这,寒心有些内疚地看了司徒烈一眼,“司徒烈,我的身体也好得差不多了,要不我们出谷吧!这里虽然清静,可是时间久了也怪无趣的,再说,我都有点想念我的凤仙楼了,也不知这段时间流烟又给我赚了多少钱?”

司徒烈知道寒心确实喜欢这药仙谷,如今这般说,只怕是不想耽误自己,顿时有些怜爱地摸了摸寒心的额头。

“啊星,跟我去玄武吧!”司徒烈的话,一下子让寒心想起那日临别时,他曾说过,下一次再见,他定会将自己带回玄武,没想到这“下一次”竟然来得这么快。

“可是······”寒心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司徒烈打断:“要是不去玄武,那我们就在这药仙谷再呆几个月,直到你的伤完全康复,否则我不放心。”

说是没感动,那是骗人的。

寒心知道这司徒烈对自己确实有些特别,可是这特别中到底夹杂着几分喜欢,她自己也不知道。他这次对自己的恩情也不是短短几句谢谢就能报答的,索性跟他去玄武玩玩也未尝不可,说不定能找个合适的时机报了恩,也算了却一桩事。

“好啊,就去玄武,反正我也没去过,索性就去玩玩。”

司徒烈原本还在想是否应该将寒心打晕带走,没想到寒心这么爽快就答应了,顿时有些高兴。

夜色中,只见一个高大的黑影,身形敏捷地回了冥殿。

坐落在自己眼前的,再不是巍峨高大的宫殿,而只剩下断壁残垣,和战斗后的衰败。

冥夜没想到,自己多年心血一瞬间毁于一旦,昏黄的眼眸都快滴出血来。

“东方盛,不报此仇,本尊枉为人。”冥夜一声大吼,激起一阵炸响,悲愤的声响回荡在殿中,久久才散去。

一个月前,大片杀手袭击冥殿,武功卓绝,手段狠辣,血洗了整个冥殿。冥夜虽功夫极高,可对方人多势众,最终不敌,只能逃去,几经查访,才知,那黑衣人乃是东方盛派来,给他的贴身侍卫报仇的。

冥夜大惊,不曾想这东方盛看似薄情,却着实对这冥殿的叛徒不薄,为了他,不惜要整个冥殿陪葬,还有那日司徒烈的神情,满是着急,想来,这几人只怕确实存在着某些关系。

空气晃动,冥夜还未曾闪身,便被强大的剑气逼退两丈之外,可想而是来的是何等高手。

“交出来?”轻柔的声音袭来,压根不像是那剑气的主人。温润的嗓音中夹杂着点点寒意。

冥夜抬眼,只见一人身形俊朗,黑巾覆面,手持一把鎏金长剑,站在三步之外。满身贵气,却独有自己的潇洒不羁。

“阁下是谁?为何入我冥殿?不以真面目示人,难不成是哪窝中困顿的宵小鼠辈?”

对方却不搭话,只翻动长剑。寒冷的剑身泛出阵阵戾气,似有毁天灭地的气势,却再次重复道:“交出来!”

对方再三强调,冥夜顿时明朗,“想不到阁下也想将龙渊占为己有。”

那黑衣人目光再冷,“你并非龙渊主人,留在身边,也是无用,还不快快交出来!”

冥夜一想起这龙渊便有些恼。自己虽得到了,可那龙渊自那日后便如同废铁,再没了原来的气势。

“想要龙渊,自己来拿!”冥夜说着,朝黑衣人袭来,两道身影在冥殿中大打出手。身形漂浮,电光火闪,原本就已经满目疮痍的冥殿更是落魄不堪。

几个回合之后,冥夜不敌,渐渐落入下风,所幸想逃跑,却被对方一掌劈中,身形摇晃,险些丧命。在对方要下杀手时,将龙渊交了出来。

却在黑衣人伸手去拿龙渊时,使了个移形换影的招,逃得没了踪影。

黑衣人看着手中的龙渊,脑中顿时浮现那笑颜如花的人儿,那日还喊着要喝桃花醉。才几日,便重伤不见。也不知受的伤好了没有。

第一百零二章 跟我回家

一早,寒心便没看到云仙子。平日老喜欢徘徊在药草堆中的身影,竟然没出现。

寒心原想,司徒烈宰了云仙子辛辛苦苦饲养的赤乌给自己补身子,总归有点对不起他。要是能做些什么弥补一下,心理也舒坦些。

况且他们就要离开药仙谷了,打扰了这么久,也该道谢一声才是。

这不,一大早,寒心便起床做了早点,候在了一边。

司徒烈正在小院中练剑,虽到了这避世的地方,练武却从没松懈下来。

灵巧的身形在院中腾起扑飞,或击,或打,或挥,或舞,每一招都淋漓尽致,不由让寒心大开了眼界。如此招法,真是可令对手避无可避。

瞧着司徒烈练得投入,寒星也不忍打扰,便循着云仙子的房间走了过去。

平日这个时候,那老头子早就在药地中,侍弄着他的花花草草,一分钟都舍不得休息,他总说,这些药草在早晨的生长是最茂盛的。所以一般都是早上培土浇水。

寒心来到云仙子的房前,只见那房门紧闭。想来怕是前辈最近累了,要休息懒散些。

怕是昨晚的风有些大,那紧闭的窗子竟然半敞。寒心怕打扰,只从窗子看了一眼,只见屋中并无一人,索性抬手推门进入。

屋子干净整洁,被褥未曾动过,想必屋里的人早就出去了。

寒心有些疑惑,刚转身,便碰到了寻着过来的司徒烈。

“前辈不在,怕是出去了?”

司徒烈环视了屋中一圈,看到屋子某个角落,“只怕是去采药了!平日放在那的药篓也不在。”

寒心会意,只得悻悻出了屋子。

正午时分,原本晴朗的天气一下子乌云密布,刮起了狂风。

寒心急忙将晒在院子中的各种药材,急急收了回去,这可是云仙子的心肝,要是被雨淋湿了,只怕又是一阵长吁短叹了。

才过半刻,电闪雷鸣,天空下起瓢泼大雨。

这大雨越下越大,丝毫没有任何停息之势。寒心立在窗前,竟有些担心,也不知这云仙子会在何处避雨。周边山势险峻,这般大雨,只怕会引发滑坡。

这云仙子再厉害,也不过是个大夫,并没多高深的武功,就算会,也不过是些拳脚轻招,而且年岁已高,体力有限。

想得有些入神,突然感觉身上一暖。寒心低头,只见自己身上何时多了一件素色披风。那披风边角绣有几株兰花,清秀典雅,真似活的一般。

“别老站在窗边,雨天湿气重,你的身子才刚好,要是感染风寒,就不好了。”司徒烈将披风稳稳披在寒心身上,一双眼眸却从未离开过寒心的身上。

寒心转头,朝着司徒烈投去一道感谢的眼神,顺便伸手将披风捋顺了些。

“不用担心,我出去看看,那云神医应该会在对面的山上,因为这季节,是赤乌繁衍的好时节,赤乌难寻,他只怕会因此迟迟逗留在山上。”司徒烈说着,不放心了看了寒心一眼,却还是走了出去。

临出门之际,却仍不放心地嘱咐道:“你就待在这里,不要到处乱跑,等我回来。”

寒心浅浅一笑,沁人心脾之感,投向了司徒烈一记“你放心”的眼神,开口道:“我知道了,你路上小心。”

大雨泼洒,雨声滔天。司徒烈坚实的背影缓缓变小,最后化为一个点,消失在了寒心的视线中。

也许是最近的朝夕相对,已经开始成为一种习惯,寒心的心竟然随着那消失的背影,变得有些沉闷。

“寒儿,该回家了!”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回荡在空气中,令寒心神情一紧。

还未转身,自己周身的血脉均被封住。扑鼻的玉兰花香充斥在身后,自己便落入了一道坚实的臂膀中。

“东方盛!”寒心不禁开口,脑中思索着要如何应答。

话音才落,只见一个高大的身影便映入了寒心的视线中。

依旧是邪魅到令人疯狂的容颜,一身紫色锦缎长衫独具风采,相比以前,只感觉眼前的人浑身散发着逼人的贵气。

东方盛移步来到寒心面前,一双漂亮的丹凤眼紧紧锁住眼前的人儿,眉宇间的笑意星星点点,“寒儿在外多日,有些顽皮了,该回家才是。”

寒心眸光一闪,知道今日只怕得跟东方盛走才行,否则又是一场恶战,急忙开口道:“帮我把穴道解开,我才能走啊!”

岂料东方盛会心一笑,对于寒心的答案很是满意,却话风一转,“听说寒儿受了重伤,只怕还未恢复。”说完,便将寒心打横一抱,出了药仙谷。

在临走时,一把扯下了寒心身上的披风,随意扔在了一边。

一路上,寒心都在想,要如何知会司徒烈一声,否则他只怕会误会了。

没想到东方盛的马车早已停在了药仙谷后面。才出来,薛三和薛五早已恭候在此,架起马车便驶离了此处。

看到这情景,寒心早已对整件事了然大半,只怕这一切都是东方盛做的吧!

雨滴纷纷,敲打在马车顶上。疾驰的骏马发了疯似的,奔向远方。寒心周身穴位被点,无法动弹,只得听着马蹄阵阵,心中有些失落。

三个时辰之后,司徒烈终于找到了被困在山洞中的云仙子。只见偌大的山洞去却被一棵倾斜的大树活活挡住了出口。

看到司徒烈的身影,云仙子原本还有些抱怨的心思顿时烟消云散。

回到药仙谷,却无寒心半点影子,只看到躺在地上的披风,孤零零耷拉在一边。

屋子已经变冷,想来屋中的人已走多时。

司徒烈看着空荡荡的房间,眼中原本的炽热早已熄灭,自嘲一笑,“她还是走了,原来说什么都是骗人的。”挺拔的身姿却添了许多落寞。

这么多年,原想,自己不再是一个人,看来奢求的温暖真的是短暂的。到头来,自己还是一个人。

在漫漫大雨中,只见一人策马前行,马蹄飞溅,带起一阵寒气。雨水泼洒,淋湿一地忧伤。

第一百零三章 控制

马车上,寒心看到那坐在一边假寐的男子,心中不免有些怒气。从药仙谷出来已经两日了,自己周身穴道被死死封住,动弹不得。

感受到寒心的视线,东方盛紧闭的双眸轻轻张开,如水的眸子中只倒映出寒心稳坐一边的身影。

“怎么了?饿了吗?”东方盛轻声开口。

寒心看到东方盛会错意,不满地说道:“解开我的穴道。”话语中是从未有过的寒意。

东方盛听出寒心的不满,却满不在乎道:“你还是这个样子比较安分些。”说着,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再次闭上了眼睛。

寒心呼吸一沉,只觉得这次东方盛的到来总带着些怒气,也不知自己到底是哪里得罪了他,当时在东晋分别的时候还好好的,后来收到他的信件,心中的内容都是一些问候或是嘱咐之类的话,也没见出什么事,怎么这次一来,就成了这般?

可是无论发生了什么,也不该把自己当做犯人一样。

“东方盛,你到底发什么疯?我说了会跟你回圣天,你为何还要这样?”寒心看着东方盛那霸道的模样,气就不打一处来。

寒心的话似乎没什么作用,东方盛依旧闭目假寐,连睫毛都没眨一下。顿时有一种一锤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马车在路上狂奔了好几天。一路风尘,终于到了银川城。

一路过来,寒心有种恍惚的感觉。虽说经历了宫变,换了皇帝,可是这银川城依旧是那繁华的模样,热闹程度似乎更甚从前了。想来,这个东方盛即位后还是将圣天治理的不错。

马车一路向前,径直来到了宫门口。

还没停稳,只听见薛三的声音传来:“爷,夏将军站在宫门口。”

东方盛眉间闪过一片杀意,“直接进去。”

寒心看了一眼东方盛,只见他从回到银川开始,就是一身戾气,脸颊的柔和早已被坚毅取代,只怕这银川城的局势也没好到哪去。

门口的侍卫看到薛三在驾车,都不敢阻拦。马车才到门口,便急忙跪下行礼。

只有那夏齐将军目光直直定在马车上,看到马车来到跟前,大声参拜:“参见陛下,陛下一路风尘,回宫后要多多休息才是。”

“停车!”东方盛听到夏齐将军的话,眼中冷意再现。

薛三急忙将车帘掀开一角。

东方盛抬眼扫视了一圈,低声说道:“夏将军是在这等朕的吗?”

跪在一旁的夏齐将军伏低身子,“听闻皇上有事离开圣天,臣担心皇上安危,夜不能寐,早早在此等候,恭迎皇上回宫。”

像是听见笑话一般,东方盛嘴角一挑,“夏将军消息果真灵通。”这次出行,东方盛是秘密离开,这夏齐将军却对此了如指掌,还将自己何时回宫时间都掐算的如此准确,只怕早已在宫中安插了不少人。

为了一个夏清溪,这夏齐将军果然是何事都做的出来。现如今只怕连东方盛带回寒心的事都知晓了吧!

果不其然,夏齐将军微抬头,朝着东方盛再次跪拜道:“皇上路途奔波,早些回宫休息吧!臣看到皇上安然回宫,就可以放下心来,道校场去继续操练兵马,毕竟圣天的安危离不开皇上,更离不开这上百万的兵马!”

最后一句话,夏齐将军故意抬高了声音,想来是故意说给东方盛听的。

薛五捏着长剑的手指一紧,朝着东方盛说道:“爷······”

后面的话,被东方盛抬起的手打断了,“回宫。”

夏齐将军看到渐渐走远的马车,神情是从未有过的嚣张。

这次,只怕由不得东方盛做主了。朝臣联名上奏,要求皇上选妃,这次东方盛必须得照做。将夏清溪立为皇后是最好的选择。

下了马车,寒心看着眼前金碧辉煌的宫殿,只见宫殿匾额上大大地写着“碧霄殿”三个字。

寒心有些诧异,想来东方盛只是把原本在恭亲王府居住的碧霄阁改成了如今的碧霄宫。

望着那四面高墙,就像牢笼一般困住了无数人的一生,寒心只觉得有些压抑。自己向往的是自由的天空,不想成为笼中鸟。

“可以解开我的穴道了吗?”

东方盛微微侧眉,手指轻动,一瞬间,寒心只觉得身体轻松了不少。

“从今以后,你就住在这!”说着,东方盛示意寒心跟上,便抬步走进了殿中。

碧霄殿分为正殿和偏殿,正殿为东方盛的居所,寒心的卧室被安排在了偏殿。

东方盛离开几日,朝堂中有大堆事要处理,才回殿中,便进书房去了,并让薛五带寒心去安排好的住所。

才进到自己房间,寒心瞬间大惊。只见房中的一切摆设竟然跟以前在王府听风院的房间一样。甚至连自己随手挂在帐边的铃铛都还在。

只是现在的心境或许早已不复从前了。

看到寒心微愣,薛五开口道:“在你离开银川后,发生了许多事,公子也变了很多。不过,公子将你的房间保护得很好,他说怕你回来不习惯,一直不让任何人动你房间的东西,后来公子住在宫里,也将你的房间一并移了过来。”

后面薛五说的话,寒心已经听不清了。

望着眼前熟悉的一切,曾经发生的一幕幕又在眼前闪过,无论是在枇杷树下的初见,还是那马背上低声鼓励自己的神情,亦或是朝着自己射箭时的坚定,甚至是离别时的拥抱,寒心突然有些彷徨。

一个人的心其实很小,小到只能容下那一个身影。

自己来到这异世,得到了寒冷夫妇的疼爱,却太过短暂。幼时那生死一线的温暖,也快到眨眼即逝。到了王府,那人人称谓的冰冷无情之人却给了自己坚实的后背,一度让自己沉沦。

可是那一个为了救自己,辗转求医,低头求药的身影却总在眼前挥之不去,要说是爱,那算吗?

寒心触摸这屋子中的一切,心思却早已飞到了那在遥远国度的人身上,也不知自己的不辞而别是否显得太过无情?他现在是否会想起自己。

爱情这种东西,宛如烈酒,喝过以后即刻上瘾,不醉过一场,总是不甘。

第一百零四章 夜半情仇

出去几天,东方盛桌上的奏折早已堆成了山,要是不及时处理,只怕那些老臣又该寻出各种缘由来上奏了。

一下午匆匆而过,星辰早已爬上了树梢。

寒心在屋子中坐了一下午,脸上的神情由犹豫换成了坚定。匆匆起身,收拾包袱,趁着夜黑,便出了偏殿。

由于身体还没康复,寒心没法运功,索性依着自己身体瘦小灵活以及敏锐的洞察力,迅速绕过殿中经过的宫女太监,以及巡视的士兵,溜出了碧霄殿。

依稀记得路线和大致方向,寒心循着自己有些模糊的记忆,来到了皇宫偏门。

虽说是偏门,却也是御尚坊运送食材和柴火以及一些闲杂物品的必经之路,所以门口依旧站立着一队侍卫,对于进出的马车细细盘问。

若是没受伤,寒心只需借着轻功从城墙攀爬而过,可如今只一运功提气,胸口便疼的厉害,想来那云仙子没骗人,说是最低要休息三月有余才能恢复,倒真是一句实话。

偏门时不时有马车通过,都是运送些宫中的泔水之类。

寒心躲在角落,一直在寻找适合的机会。

等了半天,终于看到一辆马车进宫,只见赶车的是个彪形大汉,随同进来的还有两个半大小孩。

马车来到门口,便被拦了下来,“什么人?”一旁的侍卫上前盘问道。

那大汉赶紧下车,朝着侍卫们双手叩拜道:“军爷,草民是来给宫中御尚坊送应季的蔬菜的,还请军爷通融。”说着,双手又朝着那侍卫拜了拜,一脸的讨好模样。

那侍卫看到大汉的穿着一身粗布麻衣,顿时有些蔑视,根本不理大汉的话,朝着一旁的其他侍卫们吼道:“仔细查看,要是混进什么可疑人物,可是死罪。”

话音才落,只见一旁的几个侍卫抽出随身佩刀朝着车上的菜胡乱插了几下,便对视摇头,准备让马车进宫。

不想那盘问的侍卫竟然眉头一喜,朝着大汉说了句:“慢!只怕要将篮子拆开了查,说不定藏着什么毒害他人的东西呢?这菜可是皇上要吃的,要是有什么纰漏,我们可担当不起。”说着,便打算将几篮蔬菜倒在地上。

大汉看到那侍卫的动作,顿时一急,忙喊道:“要是被弄坏了,可怎么吃啊,只怕这一季又是白干了。”说着,便想上去阻止,却被侍卫抽出亮堂堂的剑下了一跳。

眼看侍卫就要掀翻菜篮,那大汉急得满头大汗,浑身摸便,终于从怀中摸出了几两碎银子,颤颤巍巍地递到了侍卫面前。

那侍卫将银子拿到手中掂了掂,终于心满意足地住了手,让大汉的马车进了门。

寒心在角落中狠狠看了那侍卫一眼,忍不住嗤之以鼻。

不大一会儿,马车便从御尚坊出来,准备出宫。寒心看准时机,趁着拐角的黑暗,瞬间一滚,滑到了马车底下,牢牢抓住了马车的车轴。

这次,门口的侍卫看到是刚刚才查询过的马车,也不怎么细查,只随意看了一眼,便打算让马车出去。

眼看马车就要出宫门,寒心悬着的心终于是放下了一些。

“慢!”后面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寒心才放下的心又再次悬起来。

“参见薛统领!”一众门口的侍卫分分跪下行礼。寒心听到不是东方盛,终于轻轻呼了口气。

寒心屏息静听,只听见薛五的声音再次传出:“皇上有旨,偏门看守疏于职守,即刻处罚。”

话音才落,只听得一声拔剑声,那刚刚趾高气扬的侍卫,便应声倒地,血洒一片。头颅滚动几番,落在了一边,吓得赶马车的大汉惊呼出声。

众人一阵抽气,都不敢抬头。

风声之见,只见一人踏风而至。紫色长袍在月色中更添了几分神秘,魅惑的五官有些冷,随意扎起的发丝随着风声轻轻浮动。

“怎么?还不出来吗?”东方盛的声音突然传来,令一众侍卫更是一惊,也不知是何许人,竟然惊动皇上亲自来拿。

寒心不知这东方盛是否确定自己在这,也许刚刚的做法只是障眼法,目的就是引诱自己现身。

“要是再不出来,只怕这些放你走的侍卫,包括那带你出去的人都得死。”东方盛温柔的话语却带着冰冷刺骨的杀意,让寒心大惊。

想来这东方盛应该已经知道自己在这了。寒心索性从车底滚了出来。虽然姿势有些狼狈,可动作也还迅速。

那赶车的大汉看到车底爬出个大活人,吓得脸色煞白,急忙跌跌撞撞下车。趴在地上,大喊饶命。

寒心从地上爬起,看着一脸笑意的东方盛,竟然有些胆怯。没错,就是胆怯。因为每当这东方盛笑得越灿烂的时候,证明他越生气。

“大晚上的,你要去哪?”

寒心知道自己这次肯定惹得东方盛生气了,索性直接说道:“我想离开。”

“去哪?去找司徒烈?还是慕容煜?”轻柔的话语却带上了寒意,东方盛目光中的焦急与温暖逐渐消失。

寒心一度哑然,因为自己要去哪,确实不知道,只是自己不想呆在宫中,像囚犯一样被看管起来。

寒心的哑然在东方盛眼中却是对自己话的默认,心中的愤怒一下子攀爬而起。

恍惚之间,身影已经来到了寒心背后。

寒心伸手去抵挡,却被东方盛轻轻抓住,反手一指,寒心的抬起的手便无力地垂落下来。

身子一虚,便往下倒去。自己的内力全被封住,几大要穴均被点。

东方盛伸手一揽,将寒心揽进了自己怀中。

“为什么?”

“因为,我想你永远呆在我身边,一辈子。”

话音才落,东方盛便抱起寒心朝着碧霄宫的方向匆匆而去。

天知道,他看到空荡荡的房间,心中有多着急,她的伤还没好,就算出了宫门,只怕也难出银川城。

薛五看到东方盛抱着寒心离去的背影,朝着跪在地上的一众侍卫说道:“忘掉今日你们看到的一切,否则什么后果,你们应该知道。”

侍卫们一个个急忙点头,越发伏低了身子。

第一百零五章 不速之客

回到房间,东方盛将寒心放在了一边,不悦地说道:“是不是出去了一段时间,便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说着,轻轻从袖子中捞出一张纸,朝着寒心晃了晃,“这可是你当日卖入恭亲王府的卖身契,只要我一天没点头,你无论走到哪里都是我王府的人。”

寒心由于内力被封住,刚刚在马车下那么来来回回,胸口更疼了,脚步顿时有些虚,看到东方盛手中的卖身契,便想伸手来拿,岂料还未走出两步,便左右摇晃,急忙扶着一旁的桌子,险些摔倒。

东方盛看到寒心的样子,眼底的着急与担心时隐时现,最终还是抑制住了走过来的脚步,轻声说道:“你好好休息,从今日起,没我的命令,休想出宫。”

说完,便头也不回走了出去,临出门还飘来一句“要是哪个宫门的人将你放出去,你知道后果的。”

*裸的威胁,深深刺激着寒心的神经。

听着东方盛离去的脚步声越来越小,寒心想要逃离这个地方的心也越来越强烈。

可是自己现在伤没好,再加上内力被封,一时半会是出不去的,既然这样,索性就在这宫中好好养伤,找机会再行动。

将军府中,一众绣娘裁缝来来往往,好不热闹。

夏清溪看着各个绣庄精挑细选带来的布料,精美绝伦,色彩丰富,顿时一阵高兴。

一旁的侍女极懂眼色,看到夏清溪兴致不错,忙上前说道:“小姐,这都是银川最好的绣娘裁缝,等着给小姐做衣服呢!小姐来挑一挑布料。”说着,随手一比,那几个绣庄的老板急忙带着自己最好的布料上前请夏清溪挑选。

夏清溪又想起父亲的话:“你不用担心,东方盛一定会娶你的,你只要在家中安心待嫁就好。”

父亲的话就像一颗定心丸,让夏清溪更加觉得自己即将要成为东方盛的妻子,成为圣天的皇后。

随手指了几个花色,那裁缝便急忙上前给夏清溪量体裁衣,又是一阵奉承的话与张张讨好的嘴脸。

忙碌的人群中,一小丫鬟穿梭而过,来到了夏清溪耳边,就是一阵嘀咕。只见夏清溪的笑脸一下子拉下来,有些阴沉,吓得那绣娘裁缝们闭了嘴,都不敢再大声言语。

寒心一早便发现,门口的侍卫换了一批,只怕都是东方盛的心腹了吧!就连派来服侍自己的两个丫鬟,走路垫脚没声,只怕也是高手。这样一来,寒心倒是安定了许多,虽然没法逃出去,可是自己的安危起码有保障了。而且她相信,迟早会有人找上门的。

因为有的人,天生就是别人的眼中钉,比如说自己。

算了算,今日东方盛要去校场查看,只怕这碧霄宫不会*静。

用过早膳,寒心便让丫鬟燕儿给自己烹了一壶好茶,而自己随手拿了一本东方盛让人送来解闷的书看起来。

也不知是不是这书太无聊,寒心看着看着,哈欠连天,只想瞌睡。索性斜靠在软榻上,闭眼小憩。

好不容易做了个好梦,还没过瘾,便被丫鬟莺儿的声音吵醒了:“公子,清溪郡主来访。”

寒心不情愿地睁开眼睛,嘀咕道:“请郡主进来。”看了看时辰,竟然比自己料想地要早,看来这夏清溪的心思,一如既往地急躁呀。

只见那夏清溪由侍女搀扶着,故意摆出一副端庄大方的模样,却又走得急躁,满头的朱钗晃得叮当响,显得有些搞笑。

就这样一行人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那阵仗真是堪比皇后姿态。

燕儿站在一边,看到寒心依旧坐在原地,没有起身相迎的意思,急忙提醒道:“公子,那夏小姐有郡主头衔,只怕您要起身请她上座才是。”

寒心转头朝着燕儿焦急的目光示意道:“没事。”

这小丫鬟虽说是东方盛派来的,倒也是个善良的人,看着她有些消瘦的脸,寒心一下子想到了流烟。

自己忽然消失这么久,流烟也不知如何了?

“大胆,郡主驾到,还不快快下跪迎接。”一丫鬟看到寒心依旧稳坐,朝着屋中大喊道。

声音又大又粗,就像一锣鼓在响,瞬间吓了寒心一跳。

寒心抬手揉了揉自己被震痛的耳朵,还是若无其事地坐着。只朝着徐徐进来的夏清溪说道:“恭迎郡主,请郡主上坐。草民由于伤势未愈,故得皇上金口,可免除一切叩拜事宜,还请郡主见谅。”

夏清溪看着面前这个一身白裳,面容清秀却有些憔悴的小子,眼中的妒意已现,“只听得盛哥哥带回一人,倍加照顾,原来就是他。”

夏清溪由侍女扶着,轻轻坐到了上座,目光却一刻没离开过寒心的身上。

“今日皇上有事不在碧霄宫,如果郡主要见皇上,只怕得明日再来。”寒心感受到夏清溪不友好的视线,却像没看到一样,平静地寒暄着。一旁的莺儿瞬时将泡好的茶端了上去。

“本宫听到碧霄宫住着一受伤男子,便猜到了会是寒侍卫。毕竟寒侍卫为保护皇上鞠躬尽瘁,如今得到皇上青睐也是应该的。”说着,露出了一脸大方得体的笑。

看得寒心一阵恶寒。

“多谢郡主挂念。”寒心说着,露出满脸的谢意。要比演戏,谁怕谁。

夏清溪眼睛咕噜一转,再次开口道:“前段时间,寒侍卫跟陛下去了东晋,也不知陛下在东晋的时候,身边有没有能体贴的人。毕竟皇上万金之躯,要是有什么伤害,可怎么好?”

寒心会心一笑,料想到这夏清溪就是想从自己这里套出点什么,自己索性就来将计就计,谁让东方盛把自己当犯人对待。

夏清溪看到寒心莫测的表情,以为自己猜对了。自从东方盛从东晋回来,偶尔看着远方会失神,难道心里有人了?只有在思念一个人的时候,才会是那样专注的神情。

寒心看到夏清溪有些焦急,装作一副不知道的表情,有些欲言又止,最后吞吞吐吐出几个字:“是····不是···只有那一个··,还是那一个····”完全一副在回想的样子。

夏清溪听到寒心的描述,一下子断定了自己的猜想:“他的心里就是有人了,而且在东晋那段时间,身边的女子还不止一个。”

一想到这,夏清溪脸上的笑容再难维持,用力捏紧的五指泄露了她此刻的愤怒。

寒心瞧着时机差不多,再次适时开口:“郡主不要多想,皇上一表人才,文武双全,自然是众多女子心仪之人。可是要真能匹配皇上的女子,却是屈指可数呀!必不得是一国公主之类的。”

寒心的最后一句话令夏清溪脸色大变。都闻东晋八公主美艳无双,南商浅月公主貌比天仙,甚至是赤灵的公主聪慧高贵,这些人都有可能取代自己成为东方盛的皇后。

一想到这,夏清溪满头满脑都是要赶紧成亲的念头,否则夜长梦多。

瞧着夏清溪脸色变了几变,寒心顿时心情大悦,接着说道:“郡主不要多虑,您貌比天仙,文才又好,乃是银川有名的大家闺秀。要什么样的人才能配得上您啊!”

寒心的话总算让夏清溪紧绷的脸舒缓了一些。眼中的不甘也稍稍减退。

说了这么一会儿,寒心倒有些口渴了,便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

夏清溪看到寒心的动作,才惊觉自己刚刚是不是失态了,急忙端起一旁的茶水,也适当饮了一口。

入口的茶,味道清爽甘甜,夏清溪看向寒心的眼神顿时如淬了毒,不悦地问道:“这茶是什么茶,这般好喝?”

寒心目光平缓,朝着夏清溪低声道:“这是皇上赏的,草民从前也没喝过。郡主见多识广,不知能否解答一二?”

夏清溪听到寒心这么一吹捧自己,顿时端起茶盏再次抿了一口,细细品味道:“这茶乃是边疆特产的明羲子,积极珍贵,市面上都没有,专供皇族享用,本宫都是前阵子在皇爷爷处喝过一次······”惊觉失言,夏清溪顿时住了口。

第一百零六章 一年之约

寒心眼底暗芒滚动,却被深深埋下,若无其事地说道:“郡主果然见多识广,不然草民孤陋寡闻,错把珍宝当草芥了!”说着,还伸手作揖抚了抚,以作抱歉之姿。

苏浅月听见寒心的话,不屑地看了寒心一眼,“寒侍卫没见过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如此珍贵的东西并非人人都有资格拥有。”

寒心眼中笑意顿显,轻声说道:“是啊,草民也是幸得皇上垂爱,才得此少许。”

这话听在苏浅月耳中,只觉得刺耳极了,自己都没有,却落在了无官无职的一介布衣手中,顿时目露凶光,满心嫉妒。

寒心看着苏浅月有些狰狞的表情,却淡然一笑:“郡主千金之躯,好东西自然万千,这明羲子只怕早已喝腻,还望郡主莫要怪罪啊!”

苏浅月有些紧绷的脸一下子松散开来,露出一抹自认为无比端庄的微笑,正欲开口,却听见一侍女疾步进来,说道:“郡主,皇上回来了!”

苏浅月一听到东方盛回来,急忙起身,整理衣裙,头发,马上变回那个甜美可人,优雅漂亮的郡主模样,由侍女搀扶着缓缓走了出去。

看到东方盛回来,一身劲装,挺拔的身姿俊朗高大,棱角分明的俊颜透着高贵与不羁,苏浅月的一双眼睛早已秋波满是,朝着东方盛屈身行礼:“参见皇上。”

东方盛正与一旁的侍卫在说什么,看到迎上来的苏浅月,淡淡地说道:“平身!”

一旁的丫鬟急忙上前,将苏浅月扶好。

“你来宫中有什么事吗?”东方盛透着不耐烦再次说道。

苏浅月原本微垂着的头在听到东方盛的声音后,缓缓抬起,正欲说什么,却看到站在旁边一人,正满眼玩味地看着,眼中有些意外,继而换言道:“溪儿听说寒侍卫受了伤,放心不下,特意来探望。”

寒心坐在屋中,将苏浅月的话一字不落地听进去后,心中不禁好笑:“原是来找东方盛的,怎么一下子变成来看我了,这女的,谎话说着都不脸红。”

东方盛听到苏浅月的话后,朝着偏殿的方向看了一眼,“以后要是没事,就不要随意进宫,毕竟这里不是将军府。况且寒心需要静养,不要来打扰他。”

*裸的话简直啪啪打脸,夏清溪的微笑顿时僵在了脸上,再看一旁的白耀南,正满眼笑意地看着自己,苏浅月心中瞬间一恼,只得讪讪说道:“是。”

原本东方盛看在夏将军劳苦功高的份上,打算将苏浅月赐婚给白耀南,岂料这苏浅月心太大,压根看不上,这婚事只得草草作罢。

今日,苏浅月的窘态都落在了白耀南眼中,顿觉面上受损,对方对着自己肯定有着百般嘲笑,心中的怒意更甚。

“还有事吗?没事就退下吧!!”东方盛看到依旧立在原地的苏浅月,已是不悦。

苏浅月面上一红,只得赶紧俯身行礼,由侍女扶着退出了碧霄宫。

“你要问什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东方盛余光扫了一眼旁边的白耀南,便往偏殿走去,便说道。

白耀南急忙跟上,“微臣只是好奇这寒心是谁?竟能让陛下怒斥郡主。”

东方盛不言语,脚步却没停,径直走到了偏殿。

白耀南一脸好奇地跟在后边,直到看到寒心后,一切才豁然开朗。

看着寒心的眸光透着怀疑,“你是?”

寒心看了东方盛一眼,也不犹豫,脱口便说:“我是寒心。”

由于寒心的声音有些细腻,纵然故意压低嗓音说话,还是较一般男子有所差别,这白耀南本就聪明,看着寒心有些似曾相识的脸庞,目光一晃,了然于心。

切切欢喜道:“怪不得,朝臣上奏,皇上却不愿意立后纳妃,原来早已金屋藏娇。”

嬉皮笑脸的一句话,却让寒心顿感意外,原来朝臣们都劝东方盛立后,自己却还一无所知。

感受到东方盛的视线,寒心不自然地垂下眼睑,避让开来。一直都觉得东方盛苦苦把自己绑在身边到底何意,是不是自己忽略了什么?如今看来,有些东西只隔着一层纸,稍稍一用力,就捅破了。

觉得气氛有些不同,白耀南顿感自己是否说错话,只得借着个由头,匆匆跪安离开。

原在一旁的燕儿和莺儿许是看到东方盛的眼神,匆匆出了偏殿,殿中顿时只剩下寒心。

“寒儿还在怪我吗?”

寒心自嘲一笑,“草民不敢!”

东方盛瞧着寒心故意疏远自己的口气,气息不悦,“你本就卖入了我恭亲王府。就算让你回来,那也合情合理。”

寒心顷刻抬眼,直视着眼前的男子,“我知道,所以我跟你回来了。只是你为何要封锁了我所有的内力和武功,把我像个囚犯一般关起来。”

寒心直白的话深深刺激了东方盛,只见东方盛看着寒心的目光一冷,“你伤没好,不宜动武,而且在朕身边服侍,也不需要用武。”

一个“朕”字,瞬间拉开了两人的距离。寒心惊觉,从回来,他都是以“我”自称,如今这般是要自己区分好自己的位置吗?

看着寒心一脸怒怼自己,东方盛满心的怒火在拼命压制,随即开口道:“一年,呆在朕身边一年,一年之后,如果你还是要坚持离开,朕会放开你。”

寒心内心一阵晃荡,自己一直渴望的事,现如今便可以做到,为什么会有些难过呢?

“好,一年为限。我会安心呆在你身边,毕竟你救过我,我会竭尽所能报答你。”说着,寒心举起手掌,再次开口道:“那我们击掌为誓。”

东方盛听着寒心坚定的话,眼底闪过一抹受伤。看着寒心举起的手掌,因为常年练武,白皙小巧的手指上有些老茧,还是轻轻一拍。

寒心的手还没放下,却被东方盛瞬间解开了所有内力穴道,顿时身体一轻。紧绷多天的容颜,终于露出了些许笑意。

身体一松,寒心顿时想起那重伤自己的冥夜,上次受伤就是自己实力不行,要不然何必受了这么多罪。

“可以再继续教我武功吗?”寒心突然的一句话,让东方盛有些诧异。

“你倒是挺会算,既要报恩又要学武,一样都不落。”东方盛略带调侃的话,一下子柔和了刚刚还紧张的氛围。

寒心却不以为然,“我学武是为了更好的报恩。”

第一百零七章 葛辰无奈

书房中,东方盛看着手中的奏折,眉间的狠厉时隐时现,“他这是把自己往绝路上逼,既然他不想要命了朕就成全他!”

寒心就站在一边,自然是知道这东方盛这口中的他是谁?这段时间以来,夏齐将军动作越来越肆无忌惮,明显是想给东方盛一个下马威。

而朝中也已经开始分为两派别,一部分支持夏将军,毕竟夏将军作为圣天资质较老的朝中重臣,而且手握重兵,而以白耀南的一部分大臣则站在了东方盛一边,自宫变始,众人对东方盛的能力也是有目共睹,剩下的大臣都是持观望态度,比如皇甫杰。

“薛五,宣葛辰!”

薛五急忙进来,道:“皇上,葛大人早已等在了殿外。”

话音才落,阁辰便走进殿中,看到立在一旁的寒心,眼中闪过丝丝惊艳,从不知皇上身边竟有如此俊美的侍卫。

自葛辰进来,寒心的目光便没离开过,看来这圣天的风水果真好啊,这男的一个塞着一个长得好看。

东方盛看到葛辰有些痴愣的目光,眼角闪过一丝怒意,“葛辰,夏齐将军最近可有大动作?”

听到东方盛低沉的声音,葛辰惊觉失礼,朝着东方盛行礼,“启禀皇上,据探子回报,昨儿个夏将军以擅离职守为名,换掉了几名副将。”

东方盛眸光一闪,意味深长叹了一句:“哦~~”

葛辰接着说道:“听闻,夏将军欲安排自己的亲信成为副将,毕竟夏将军身为三军统帅,是有这个权力的。”

听着葛辰的汇报,东方盛修长的五指轻轻敲击着书案,目光深远悠长,似在旁算着些什么?

寒心听着他俩的对话,只觉得一阵惊叹,想不到这夏齐将军为了夏清溪真的愿意与东方盛为敌。

明眼人都知道只要这夏齐将军来执子,这盘棋就是一个死局,无论他是输还是赢,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也许将他最终逼到角落的就是他那心尖上的女儿。

“寒儿,你怎么看?”东方盛一句话将寒心的思绪瞬间拉了回来。

寒心惊奇地看了一眼东方盛,长久以来,这东方盛都不然他搅进政务中,这次怎么破天荒地问自己,顿时有些好奇。

可是一看到东方盛那探究的目光,寒心还是轻声回道:“一山不容二虎,如果再有一头猛虎,那局势便会乱了,到时只要养虎的人出手,便唾手可得。”

轻柔说完话语瞬间掀翻空气,带起一片波涛汹涌。

葛辰惊讶地看着寒心,脸上的吃惊一览无遗,从没发觉东方盛身边竟然隐藏着此等人物。紧迫的局势,只用三言两语便轻松化解。

东方盛一双漂亮的丹凤眼紧紧看着寒心,眸光中的赞赏时浮时沉,“寒儿果然聪明。”

葛辰却再次皱起了眉头,“皇上,话虽不错,可是这夏将军驰骋沙场多年,在军中威望颇高,要能提拔一个跟他平分秋色的人,只怕太难。”

东方盛心中已盘算多时,可是谋略跟身手能跟夏齐将军匹敌的人确实在少数,这就是东方盛迟迟未出手的原因。

寒心却抬步沉稳地走到了东方盛的书案前,坚定地看了一眼高位上的人,“我去吧!”

坚定的语气带着义无反顾地执着,瘦削的身子却承载着满满的力量,“皇上让我去吧!”

葛辰一瞬间震惊地看着寒心,以为眼前的人在开玩笑,不确定地说道:“军营可不是过家家的场地,那可是国家军事重地,马虎不得!”眼前的人虽然有着聪明的头脑,可是身体瘦弱,完全一副白面书生的模样,怎会受得了军中风吹日晒的生活。

东方盛看着寒心如此坚定的模样,眼中的犹豫也悄悄退去,却还是问了一句:“你真的要去?不后悔!”

寒心目光平静,坚定地点了点头。

“好,朕会安排你进军中,不过进去之后,所有事都得靠你自己了。”葛辰还没回过神来,却听到东方盛这一句,张大的嘴巴都可以含下一个鸡蛋了。

看向东方盛,却瞬间感觉到了一丝寒意,一股不好的预感漫上心头。

“葛辰,你跟着一起去,寒儿的安危,朕就交给你了!”东方盛略带严肃的语气,让葛辰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

月上柳梢,寒心一人独坐桌旁,一手执笔在写些什么。

跳动的烛光将她削弱的脸庞印得分明,白皙的皮肤在烛光下更显通透,小巧的五官越发精致了。

两炷香时间,寒心停手,放下手中的毛笔,将自己写好的纸张折起放进了信封中。哨声轻响,一只信鸽稳稳停在了窗台上。

装好信笺,只见寒心随手一抛,那鸽子在空中振翅几声,便飞出了宽大的院落,消失在了黑暗中。

寒心才转身,便看到东方盛站在门口,一脸深意地看着自己。

“我给流烟报个平安,不然她总挂念着我!”寒心转身,坐回了原来的凳子上。

东方盛抬步进入,坐到了寒心对面。

“我已经安排好,明日你就可进入军营,切记不要逞强,一切小心。”

听着东方盛的话,寒心抬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也给东方盛倒了一杯,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我知道,我会小心的。”

看着寒心如此平静的样子,东方盛突然道:“其实·····”

话还未说完,却被寒心堵住:“这是我的决定,你应该相信我。”说着,如水的眸子注视着东方盛,那一如既往的坚定令东方盛心头一震。

最终还是起身离开了偏殿。

寒心将自己从回到东晋的所有事情连起来想了一遍,才发觉自己所有干的事情似乎都不疼不痒。如今想要给寒冷夫妇报仇,只有一个方法,那就是抗衡萧府。有足够的实力,才有和萧家对抗的资本。

再加上上次被冥夜轻易所伤,连贴身的龙渊都下落不明,寒心只觉得自己太过于渺小,才给敌人轻易压制的机会。也许未来一年的军营生活,自己才能在磨练中更加强大,更加成熟。

第一百零八章 下马威

一早,军营大帐中,夏齐将军坐在上座,一脸莫测的表情。

下首立着几个彪悍的男子,其中一个国字脸的男子,一脸肥肉,声音粗犷,朝着上首说道:“将军,难不成,真让那小子进来?”

自打听到皇宫中传出消息,东方盛将要派出一名得力助手进驻军营,以夏齐将军为首的一众将士便愤愤不平。

看到夏齐将军没说话,另一位精干的男子接着开口道:“将军,上面那位这么做,明显就是想分掉您的权利,难道咱们就这么坐以待毙!”

后面的众人纷纷点头,随声附和,有的还在小声议论。

看着一直跟随自己的将士们如此不满,夏齐眼底露出一阵满意,朝着下首的男子们说道:“本将军知道各位的心情,可是这是上面的命令,必须听从。”说完一张黝黑的脸顿时写满了无奈。

原本还在议论的将士,看到夏将军的态度,也只得讪讪闭了嘴。

“原本以为这空缺的副将之位能从各位当中选出,没想到这位置竟然轻而易举落在了他人手中。”夏齐将军说完还有意无意看了最前面的两位男子一眼。

立在最前面的彪悍男子顿时目露凶狠,朝着夏将军拱手道:“这军营中,并非人人都能忍耐。相信那些个骄纵奢靡的公子哥,被这军营中毒辣的太阳晒一晒,便夹着尾巴回去了。”

说完,惹得一众士兵哈哈大笑起来,纷纷称赞:“韩虎校尉说的是!”

看着众人纷纷轻笑,那站在一边的精干男子却微微沉思,低声说道:“只怕来的不是个善茬!”

那韩虎听到后,有些嘲讽地说道:“我说梁远,你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行吗?咱们两个联手,还怕那毛头小子不成?”

这边话音还未落,却听得一士兵跪在大帐外,“参见将军,军营前有两男子说是奉皇上之命来此任副将之职,属下不敢轻易放行,特来请教将军。”

夏齐将军还未说话,却听得那韩虎大吼一声:“本都尉正想见识一下,这来的副将到底是何等模样!”说完,便朝着夏将军抱拳行礼,带着几个手下走了出去。

寒心一身玄色劲装,骑马上,后面跟着葛辰,两眼好奇地往军营里面看去。

“你说,等一下会是什么牛鬼蛇神出来?可不要吓到我!”说着,葛辰还有模有样地朝着胸口轻轻拍了拍。

寒心看着这*肃穆的军营大帐,来来往往巡查的将士们,轻声说道:“无论出来什么牛鬼蛇神,我相信你都能搞定的!”

葛辰听着这句话,只觉得是在夸自己,可是为什么听着这么别扭呢?

“来了!”寒心看着一个虎头大耳的彪悍男人领着几个士兵,骑着一匹黑色战马缓缓走来,那悠闲的姿态完全一副闲庭信步的模样。

寒心只是紧紧盯着那马儿,自言自语道:“那马儿真可怜,也不知会不会被压垮?毕竟背上驮着那么大一块肉。”

葛辰听到寒心的话,顿时轻笑出声:“你这思维实在太跳跃,我都跟不上。”

韩虎看到军营外面立着的两个小子,均是身形瘦弱,白面玉手,特别是那一身玄衣的男子,身段纤细,个头不高,一看就是没出过家门的,眼中顿时满是嘲弄。

寒心还没说话,却听得葛辰低声说道:“你看,他在嘲笑你!”

“明明是嘲笑你!他的目光在你身上流连忘返,一看就是觉得你不顺眼!”寒心胡诌。

明明二十步的路途,那韩虎却像是故意似的,走走停停,愣是半天不到。

葛辰环视了四周,抬手轻轻扯下一片绿叶,瞧着那缓走的马蹄便甩手而出。

果不其然,顷刻之间,只听见一阵巨大的声响,那原本高坐马上的韩大都尉便以一个狗吃屎的姿势摔下了马,痛的大叫:“是谁?是谁谋害本都尉!给老子出来。”

一旁的士兵急忙上前,几个人使劲力气才将韩虎从地上拉了起来。

寒心看戏也看够了,朝着里面说到:“就算欢迎也不用行如此大礼吧!”

此时韩虎终于直视着前方的男子,气呼呼地吼道:“是你,就是你想要谋害老子,老子要杀了你!”说着,也不等旁人的劝阻,抡起自己的大刀便朝着寒心冲了过来。

看着那韩虎疾跑过来,一身肥肉晃荡,脚步声震天,寒心却丝毫没动。眼看大刀就要落在寒心身上,葛辰正欲出手,却只见原本立在马上的人儿顿时没了踪影。

韩虎一惊,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自己肩膀上站了个人,欲伸手去抓,对方却极其狡猾,再次不见,而背上却一阵疼痛,被人踢了几脚,连连后退,因力道太重,只感觉口中漫上咸味,气血上涌。

再回神时,那马上的少年依旧稳坐,刚刚的一切就如同梦境一般。

葛辰没想到寒心的功夫这般厉害,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那东方盛百般交代要保护好寒心,如果寒心受了伤,只怕自己都得掉层皮。

韩虎不甘,还欲出手,却被后面一句“住手”止住了动作。

葛辰轻声说道:“正主终于来了!饶了这么大一圈才出来,面子果真够大。”

寒心轻笑,“找人来试探,也该找个有分量的才对!”

循着声音望去,只见夏将军一身盔甲带着一众将士疾步走了出来,看到马背上的寒心,有些诧异,“想必这位就是寒副将了!”

寒心和葛辰瞬间下马,走进夏齐将军,抱拳行礼:“参见夏将军,卑职奉皇上之命,特来军中述职。”说着,将东方盛拟好的圣旨拿了出来。

夏将军虽百般不愿,却还是接过圣旨认认真真看过,面露和善地开口:“寒副将能得皇上如此看重,定是本事了得。从今以后,本将军麾下再得一名猛将,乃我圣天大幸。”说着,便邀请寒心一同进入大帐。

韩虎鼻青脸肿的看着寒心,眼中的不满时隐时现,却被葛辰一瞪,瞬间不满地低下了头。

寒心余光一瞟,朝着夏将军大声说道:“这军营纪律严明,看来夏将军确实如民间传

第一百零九章 初入军中

夏将军原以为东方盛派来的副将该是何等趾高气扬的做派,却不想寒心如此谦和,不由得高看一眼,“寒副将初来我军中,等会儿定要为副将接风洗尘才是?”

寒心脸上的笑意更深了,这夏将军刚来时,明显脸色不善,才这半会儿功便瞬间调整,看不出任何不妥之处,想来除了战场上的厮杀,只怕心智不低于朝中谋臣。

“那还真是感谢将军抬爱!”说着,寒心伸手连连行礼。

不一会儿,寒心和葛辰便被士兵领进了自己的营帐。

葛辰看着两个相邻的大帐,目露难色,“跟你住的这么近,本公子的隐私都没有了!”说着,还朝寒心投来一记抱怨的神色。

寒心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从今日开始,没有我的允许,不要随意踏进我的大帐,否则我就让你去跟刚刚那坨肉一起住!”说着,寒心朝着刚刚入口的那个方向指了指,抬步便走了进去。

只留下葛辰一脸怨恨地站在原地,嘟囔道:“早知道,本公子也要当副将,就不会被支使。”

看着这灰蒙蒙的军营,仰天长啸三声:“本公子是造的什么孽啊!”便垂头丧气地进了自己大帐。旁边站岗的士兵,满头黑线地看着这新来的都尉,一脸好奇。

寒心才刚走,那灰头土脸的韩虎急忙走到夏将军跟前,“将军,难不成真的让那小子登堂入室,这可是您的地盘呀!”

寒心刚刚的身手,众将士都看见了,而且说话滴水不漏,一看就不是个能轻易打发的家伙,而且身边还跟着银川巡抚的公子。那葛辰一向是个怪脾气,却乖乖听命于寒心,可见这小子一点都不简单。”

夏齐略微沉思,一边的梁远却适时开口道:“就算要让他走,也不急于一时。况且这是上面的命令,只有让他主动离开,才好交代。”

听到梁远的分析,夏将军目露赞赏,“分析的不错。”再抬眼看看韩虎鼻青脸肿的模样,低声斥责:“你没事多像梁远学一学,多动动脑,不要整天只会使蛮力。”

说完,瞪了一眼韩虎便转身走了。

韩虎立在原地,看着梁远的背影,猝了一口:“什么东西,整天就只会拍马屁,迟早有你求着本爷爷的一天。”

不大一会儿,夏将军便差人前去请寒心和葛辰前来参加接风宴。

帐帘掀起,寒心便领着葛辰走了进来,淡定地走到夏禁军特意安排好的位置上。纵然知道这里有无数双眼睛一直在打探自己,却也淡定自如。

待坐定,葛辰低声问道:“我们长得很滑稽吗?他们为什么一直以一种观赏的态度在看着我俩?”

寒心随意扫视了一圈,只见帐中坐满了一众将士,都时不时将目光投在自己身上,于是低声道:“因为你貌比天仙!所以他们在欣赏你!”

葛辰凑耳来听,却不想寒心说了这么一句,于是不服气地反驳道:“你才貌比天仙,本公子乃是貌比潘安!没文化真可怕!”

“来,让我们敬寒副和葛都尉一杯,为寒副将和葛都尉接风洗尘了!”空中突然传来夏将军浑厚的声音,瞬间打断了寒心和葛辰的斗嘴。

寒心端起酒杯朝着一众将士敬了敬,便满杯饮下,算是还礼。

韩虎虽不情愿,却还是再次斟满酒,起身冲着寒心,“刚刚属下有眼不泰山,多有得罪,还望寒副将莫要见怪,这杯酒便算是赔罪了!”说完,便一饮而尽。

夏将军看到韩虎的态度,满意地点点头,朝着寒心说道:“这乃是本将军麾下的韩都尉。虽莽撞些,却也有真本事。”

才说完,又指着一男子向寒心介绍到:“这乃是梁都尉,跟随本将军征战沙场多年。”随后,又依次介绍了多个将领。

寒心自小在冥殿察言观色的本事练就不少,在夏将军介绍的时候,便将挨个的容貌体征熟记在了心中。

几杯酒下肚,大帐中的气氛开始有些活跃,寒心却朝着夏将军轻声问道:“敢问将军,不知属下要在何处履职,确切要干些什么?”

夏将军原本有些浑浊的眼眸一瞬间清澈无比,“寒副将刚到军中,一切需要熟悉,就先暂时整编一下松散的蝙蝠军吧!”

夏将军的话才落,寒心便在那韩虎的眼中看到了笑意和嘲弄。想来这“蝙蝠军”只怕和平日看到的军队不一样吧!

葛辰在一边已经忍不住地轻笑出声,看到寒心一脸莫测,低声说道:“这蝙蝠军就是在军队被困缺粮时,晚上才出来探查军情,寻找食物的军队,说白了就是白日不干事,晚上爱游荡。本公子以为这类军职早就已经取消了,原来还存在。”

寒心用余光扫视了一周,只见众人在听到夏将军的话后,纷纷露出了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看来要想在这军中立足,只怕不做些什么是行不通的!

顿时,大声回复道:“属下领命。”

葛辰没想到寒心竟然欣然同意了,顿时有些吃惊:“你这差事就是相当于打杂的,让你去当那领头的大蝙蝠,你还挺开心!”

寒心侧头看了葛辰一眼,“如果说我是领头的大蝙蝠,那你就是跟在我屁股后面的小蝙蝠!真不知道,你还在一边傻笑什么?”

葛辰一口酒差点喷出来,一想到自己堂堂一贵公子要去打杂,真是满口老血堵在胸口啊!

韩虎看到葛辰和寒心脸上的表情变化莫测,以为夏将军的话打击到两位的自信心了,便开口道:“这整编军队可是个相当重要的差事,寒副将这般厉害,应该是手到擒来。”正欲说些什么,却在葛辰的弹指一挥间,瞬间卡住了嗓子。

咳了半天,终于吐出了一只苍蝇,顿时一张肥肉脸涨成了猪肝色。

葛辰却飘出一句:“今日菜色不错,没想到韩都尉还给自己加菜啊!真是浪费了。”

夏将军也不好说些什么,只得以身体不适为由,让人将韩虎扶了下去。

第一百一十章 赌约

寒心侧眼轻笑,腹语道:“宁得罪小人,莫得罪葛辰啊!”

韩虎的事只是一个极小的插曲,宴席上依旧在谈笑风生,你来我往。

酒过三巡,营帐中的大部分将士都有了些许醉意,说话开始有些轻挑无脑。

寒心微微抬眼扫视一圈,顿时将目光留意在了夏将军一旁的座位上,只见那梁远依旧正襟危坐,虽然时不时抬起手中的酒杯招呼一旁的人,可每次都只将酒杯轻碰在嘴唇,根本滴酒未沾。

在这般惬意的氛围中,竟然如此,如若不是不会喝酒,那就是心思太过于通透了。而这梁远显然属于后者。

夏齐将军也时不时将目光投向寒心,在寒心满饮一杯后,夏将军终于耐不住性子开口了,“寒副将,本将军知道你是皇上派来,肯定浑身都是本事。可是这军中都是些出生入死的兄弟,就拿帐中在坐的各位来说,哪一位不是经过层层选拔,立下战功,九死一生才坐到今天的位置。”

寒心凑近唇边的酒杯顿了顿,不由好奇地问道:“夏将军的意思是?”

夏齐将军微微一侧身,后面的梁远随即开口道:“寒副将刚到军中,众兄弟对寒副将还不熟,所以都想看看寒副将的本事!也请寒副将露一手,给我们兄弟开开眼界!”

“那还不简单,找个你们这最能打的来,跟寒副将较量一场不就好了!”葛辰高声说道。

寒心却没出声,算是默认了葛辰的话。

夏将军却顿时开口道:“寒副将的拳脚功夫,本将军都知道。只是这军中的副将也不能只是一介莽夫不是?”

寒心听到这话,顿时明朗,“夏将军有什么话可以直说!属下刚到军中,对很多事不了解,也不知这军中的诸多规矩。”

夏齐将军满意顿时浮现,“寒副将既然愿意接手整编“蝙蝠军”就应该知道这军中从来都是一诺千金的地方,所以本将军愿意将蝙蝠军全权交予寒副将,希望寒副将在三个月之内将蝙蝠军重新整编成一支强有力的队伍,否则······”

寒心听着夏将军那迟疑的语气,知道后面才是重头戏。

葛辰随即接道:“否则什么?”

“否则寒副将就只能离开这军营了,将副将的位置留给更有能力的人!”夏齐将军说完,还为难地看了寒心和葛辰一眼。

大帐中原本有些酒意的将士都被这话惊醒,这夏将军此番话分明就是想将寒心赶走,借着此次由头,让寒心灰头土脸的离开。

葛辰顿时火大,大声说道:“谁都知道这蝙蝠军都快要被取缔了,夏将军的话未免太有些强人所难!”

寒心扫了一眼帐中的将士,只看到大部分人都露出了一脸的幸灾乐祸,于是轻声回道:“要是属下答应,不知将军能否也答应属下一个不情之请。”

葛辰没想到寒心会答应这番无理的要求,顿时有些气结,端起酒狠狠饮了一大口,心中大骂了寒心几声无脑。

听到葛辰故意掷杯的声音,寒心淡然一笑,却对葛辰的印象又好了几分,起码他是在为自己的处境而愤怒,对自己确实有着几分关心。

夏将军听到寒心同意,顿时大喜,“寒副将果然有胆量,那就请寒副将立下军令状,顺便让众将士做个见证。”

话音才落,便有士兵将纸笔呈了上来。

寒心看到所有事情一气呵成,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今日的接风宴应该称为鸿门宴才是,可是自己似乎从来不是砧板上待宰的羔羊,于是眸光一闪,再次开口道:“将军可要听一听属下的不情之请。”

夏将军一脸得意,爽朗地说道:“只要寒副将立下军令状,无论什么不情之请,本将军都可答应。”

眼看对方想铲除自己的心思如此明朗,寒心也不再客气,“属下希望,三个月之后,如果属下整编好的蝙蝠军能够打败将军手下的任意一支军队,还希望将军能让属下接管兵马司。将军一诺千金,刚刚众将士可都听见了,应该会同意吧!”

轻轻的话却瞬间激起千层大浪,众人骇然。

葛辰没想寒心竟然狮子大开口,原本的愠怒早已被诧异所取代,好奇地看了寒心一眼。

谁都知道,这夏将军如今这般嚣张,都是因为手中还握着兵马司的军权,如果被取代,相当于自己的大半权力被分化,以后还有什么能力跟上面那位拼上一拼。

夏将军本想将寒心赶出军营,却不想反被对方一眼看中了“七寸”,顿时有些犹豫。

梁远稍上前一步,也不知说了什么,夏将军顿时面色一转,“那就一言为定!”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寒心随即抬笔,行云流水写下军令状,那潇洒肆意的淡定模样,不由让众人再高看了几分。

一顿接风宴吃出了异样的味道,在夜深中散去。

出了大帐,寒心走在前,葛辰跟在后面。微风轻拂,飘来些许凉意,脸上的醉意早被吹散,显得更精神了些。

“要看就正大光明的看,何必偷偷摸摸!再说,本公子长得也算英俊潇洒。”寒心瞥了一眼身后的葛辰,轻声道。

葛辰从没想到寒心还有这般自恋的时候,顿时轻笑,“本少是想看看你的胆子是不是比脸大,都没知会圣上一声,就私自立下了这样的军令状,看你后面如何交代?”

寒心不以为然,“要交代也是你去交代,就凭你那三寸不烂之舌,肯定能让龙颜大悦,我还担心什么呢?我的小命可是交给你了!”

瞧着寒心一瞬间可怜兮兮的模样,葛辰有些气结,“本少爷真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竟然会遇到你!”

“反正都遇到了,你就心平气和些,再说我要是风光了,你也能光耀门楣了,总比你天天纸醉金迷强吧!”寒心瞧着葛辰一脸郁闷竟有些开心。

葛辰瞬间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怎么不说,你要是失败了,咱们的小命就玩完了!”

“所以啊,你以后要天天尽心尽力地帮我,因为我们现在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而且,脸也是一样大哦!”寒心说着,转身伸手比了比葛辰的脸,又回到自己脸上比了比,高兴地说道:“你的脸果然比我的大!”

说完,也不看葛辰一脸郁闷的表情,转身回了自己的大帐。

第一百一十一章 军中显威

酒宴散去,夏齐将军带着梁远回了自己营帐,一路上沉默不语,气氛有些紧张。

“你刚刚说有办法能赢过那毛头小子?”夏将军看着一旁的梁远,有些怀疑。

梁远看着夏将军质疑的眼神,急忙弯腰行了一礼,“将军,这次可是将寒副将赶出军营的绝佳机会,我们万不可放过呀!”

虽说夏将军知道那寒心赢的机会渺茫,可是就怕有个什么一万或万一,所以心底始终有些犹豫。

梁远看到夏齐将军的质疑,再次说道:“将军,那寒心才来军营几天,对这军中的事情一概不知,就算他再聪明,也需要时间,而我们偏偏不给他时间,趁他没站稳脚跟,便将他连根拔起,既接旨行事,又可牢牢握住军权,这不是一举两得嘛!”

梁远边说着,边不时抬眼打探着夏将军的神情,小心翼翼,恐自己的哪一句得罪了眼前的人。

“怕就怕那寒心真的在三月之内便让蝙蝠军重整旗鼓!”夏将军还是将自己的担心说了出来。

梁远急忙接话道:“这个夏将军请放心,那蝙蝠军是什么样子,军中的人都知道,就算寒副将有三头六臂,在三月之内也不太可能,况且将军手下还有圣天无比勇猛的“铠甲军”,就算那寒心有天大的本事,也无法与之匹敌,将军大可放心。”

梁远的一串话,终于让夏齐将军悬着的心放了下来,顿时大舒了一口气。

梁远眼看自己的话起到了作用,顿时有些膨胀,低声说了一句:“要是看到情况有变,我们也可先下手为强,军中操练,刀剑无眼,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说着,还伸手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一张脸透着阴狠毒辣。

夏将军听着,略微点了点头。

天才微亮,军营中便响起了各种刀枪剑戟的碰撞声音,以及军中士兵晨练的吆喝声,中气十足,整齐有力。

葛辰还趴在床上呼呼大睡,也不知梦到了什么,嘴角勾起了一抹大大的嗤笑,还不时伸舌舔了舔嘴唇。

耳边突然响起雷鸣的声音,震得一惊,瞬间从床上蹦起,做好一副打架的姿势。

涣散的眼神好一会儿才聚拢来,瞳孔中终于映出了一人的影子。只见寒心手拿锣鼓正在一边卖力地敲打着,仿佛用上了最大力气,震得葛辰耳膜生疼。

看到葛辰终于起床,寒心才缓缓停下了手中的锣鼓,揉了揉自己的耳朵,“赶紧穿衣,干正事了!时间有限,哪能浪费在睡觉上!”

葛辰的身体晃荡了半天,终于醒过神来,正欲大骂,却被一块湿毛巾狠狠覆在了脸上,将即将要出口的话再次挡了回去。

毛巾一看就是才从冷水中捞出来,脸上冰凉的触感让人一瞬间便醒了神。

“快点跟上!”寒心的声音从大帐外飘进,惹得葛辰心中愤恨了无数次。却只得胡乱将衣服套在身上,急忙跟上了寒心的步伐。

圣天的军营很大,寒心一路走来,对军中的分布情况基本有了了解。

兜兜转转,经过好几个弯,在军营最靠边的地方,最终的目的地终于浮现在了眼前。

带路的士兵朝着寒心恭敬地说道:“副将军,前面就是蝙蝠军的营地了!”

只见几个有些破旧的大帐外,稀稀拉拉几排士兵抬着手中比自己还高的陈旧武器在随意地比划着。

在士兵当中,还有几个上了年纪的,动作迟缓,寒心一度怀疑,他们手中的兵器会不会打到自己。

每比划一个动作,口中一声吆喝,可是那声吆喝也不知是不是卡在嗓子中,喝了一半,便无声了。

葛辰跟在寒心身后,看到眼前的情形,忍不住叹了口气,“你真打算用他们去和夏将军的“铠甲军”比试?他们这个样子,一看就只适合去炊事营中打杂!捡捡菜,挑挑水还差不多!”

寒心无视葛辰的话,将眼前的情形细细看了一遍。

那领路的士兵,随即大喊一声:“寒副将到!”

只见原本还在操练的士兵们,缓缓转身,抬起手,朝着寒心喊了一声:“参见寒副将!”便接着抬起手中的武器,再次随意比划起来。

寒心看到眼前的情形,顿时大喊一声:“马上集合!”

浑厚有力的声音,瞬间充斥在操练的士兵耳中,令所有人一怔,有些狐疑地看着寒心。

寒心冷眼看着在场的所有士兵,沉声说道:“我数到五,要是还没集合完毕,所有人一百个俯卧撑!不做完,不许吃午饭。”

众人还没回过神来,寒心已经开始喊着:“一,二,三·····”

有些士兵依旧不以为意,随意看了寒心,缓缓抬着步伐,朝着寒心所在的方向靠过来!也有几个稍微年少的士兵,反应比较快,看到寒心脸色有些微沉,急忙集合,动作较快。

“五”的声音响起,还有那么十多个士兵,缓缓走过来,却被寒心大声喝住,“你几个马上到一边完成一百个俯卧撑,要是两炷香之内不能完成,那所有人的午餐都将取消!”

原本还有些迟疑的士兵看到寒心严肃的神情,一本正经的模样,急忙趴下,开始俯卧撑。可是由于长时间不做,体力有些跟不上,才做了十来个便瘫倒在一边,累的气喘如牛。

寒心沉静地看着在场的所有士兵,脸色有些暗沉,沉声开口道:“我知道你们对于我今天的指令很不爽,因为你们觉得俯卧撑根本就是多余。

你们中的某些人也许曾经上过战场,立下战功,却不被重视,也许带着满身志气投身军中,满心抱负却得不到施展,也许浑身本事却无用武之地,甚至打算为国家献出生命都得不到机会,只因为你们被冠上了一个不太中意的名字—“蝙蝠军”。所以你们干脆浑浑噩噩,百无聊赖虚度光阴。

现在,你们的机会来了。只要你们愿意去改变,只要你们还拥有热血,机会就在眼前。三个月,你们要是能在三个月之内打败“铠甲军”,你们的抱负便都可实现。”

寒心的话令军中一片死寂,众人都睁大眼看着寒心,终于有人缓缓举起手,“将军,打败铠甲军根本是不可能的,我们做不到。”

他的话引起了大家的共鸣,一众士兵开始点头附和。

葛辰看到大家的反应有些失望,低声说道:“我还以为能从蝙蝠军中跳出几个都尉来,原来真是异想天开。”

不大的话在安静的队伍中却顿时掀起了一阵热议,众人没想到寒心竟然想从蝙蝠军中选出都尉,一时有些兴奋。军营中已经多久没正视过蝙蝠军的存在,今日这么一说,大家都来了精神。

寒心眼底一喜,再次开口:“你们当中,有些人本就有着将帅之才,如今机会就在眼前,抓不住得住全靠你们!只要你们愿意去努力,去改变,就有可能成为骁骑尉,成为都司,成为参将,甚至都统,或是将领。将士们,你们是圣天的希望,是圣天最大的利剑,难道你们希望自己永远蒙尘?永远置于灰尘底下?”

响亮的声音中,那些原本斜靠在一边的士兵缓缓正了正自己的身子,站得更直了。而总说自己已经无力的士兵,也再次趴下身子,用尽力气将一个个俯卧撑用力地撑了起来。

还有那些散漫的士兵也开始直起腰杆,将步子迈得更大。

看着还是有几缕质疑的眼神,寒心坚定的声音再次响起:“从今天起,我寒心便是这蝙蝠军的一份子,与大家同吃同训练,只要能超过我的,便可坐上我得位子!我寒心在这里许郑重许诺,只要有我寒心的一天,便有蝙蝠军的一天!”

第一百一十二章 军中挑衅

掷地有声的宣誓鼓舞着一众士兵,军营中顿时弥漫着些许肃穆与*。

众人看着寒心的眼神中开始闪起了点点火光,似乎只要一用力便会成燎原之势。

寒心目光炽热,浑身上下散发出的毅力开始影响着身边的人。稚嫩单薄的肩膀挺得笔直。

在众人的期待与质疑中,寒心猛然趴下身子,以令人惊叹的速度快速地坐起俯卧撑。瘦削的身子此时充满了力量,标准的姿势让人汗颜。

那些立在一边的士兵顿时有些诧异,从没想到一个堂堂副将说干就干,丝毫不在乎此地是否干净?

看向寒心的眼中瞬间多了几丝臣服,只不知不觉中,也开始伏低身子,已然做起了俯卧撑。

葛辰站在一边,看着眼前的场景,眼神晃荡,不知在想些什么?可是看向寒心的方向,眼底却闪过几缕赞赏。

趴下的人越来越多,片刻之后,只见偌大的训练场上,匍匐着一众士兵,都在坚持着自己的动作。宽阔的场所中,竟然听不到任何声响,有的只是身体舒展的骨头碰撞声。

只见一个黑影袭来,寒心侧眼却看到葛辰匍匐在了一边,猛然做起了俯卧撑,动作迅猛有力。

“怎么?不在一边说风凉话了?”寒心轻喘,调侃道。

葛辰余光瞥了寒心一眼,“本少爷只是看着众人都趴下了,也不好意思再站在这儿,才勉为其难地做几下!”嘴上虽这样说,身上的动作却丝毫没有慢下来。

一炷香下来,训练场上很多人已经开始趴在了地上,气喘吁吁,不住地喊着累。

寒心却依旧面不改色继续着自己的动作,而鬓间已经露出些许汗珠,正顺着脖颈处滴下来。

葛辰看了寒心一眼,窃喜道:“做不动就别逞能!”

只见寒心面无表情,身上的动作更快了,看上去就像才开始一般。

众人看到寒心的动作,顿时有些佩服,短暂休息之后,又继续起来。

在最后一炷香即将烧完的时候,寒心终于起身,只见一张清秀的小脸通红,领口已被汗水浸湿,消瘦的身子依旧挺得很直。

放眼望去,大部分士兵还在用自己最后的力气撑起自己的身子,也有人累得趴在了地上,只喘粗气。

葛辰也做完了最后一个,缓缓起身,朝着寒心投来一抹自认为的胜利微笑。

寒心看着一众士兵的眼神透出了些许满意,沉声说道:“今日是第一天这样的训练,只是适应,大家做得很好。从明天开始,便是正式训练,请大家做好准备,为自己的午餐和晚餐而奋斗。”说完,便让葛辰准备好纸笔将蝙蝠军中的训练规则重新进行了登记。

一众士兵已经累得东倒西歪,在寒心的一声解散当中终于摊到在了地上。

躲在营帐外的一个小身影,急忙转身,没入了一众训练的士兵当中。

夏将军大帐中,气氛有些压抑。

“今日,那寒副将到蝙蝠军中都干了什么?”

梁远立在一边,恭敬地答道:“启禀将军,寒副将什么都没干,只让众人做了五百个俯卧撑,便结束了训练!现如今,蝙蝠军一个个都累得东倒西歪,只怕明日的训练没法进行了!”

夏将军听到梁远的话,眉间一挑,嗤笑一声:“训练?真是个毛头小子!就那些个懒汉,这样逼他们,有什么用,真是多此一举!”

听到夏将军的话,梁远的眸光中闪过丝丝异样,朝着夏将军一笑,“将军说的是!”

第二天一早,寒心早早到达蝙蝠军训练场,只见偌大的场上,不见一个士兵。

葛辰打着哈欠,随声说道:“他们怕是还没睡醒?你来早了,本少要回去补个懒觉!”说着,欲往回走,却被寒心随手一把扯着后背衣服给扯了回来。

“将军都没走,士兵能走吗?”

葛辰无奈转身,嘟囔道:“都没人,训练什么?训练风还是空气?”

寒心目光一沉,“你去叫!不管用什么方法,务必在一炷香之间将人都给我弄来,不然我就让你去给那坨肉刷粪桶!”

听到寒心略带威胁的话,葛辰只好一路叫嚣着,奔向了营帐。

才片刻,只听见帐篷中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哪家办喜事,这么大阵仗!

炮声中,之前原本安静的帐中终于走出了一个个睡眼朦胧的士兵,看着寒心的眼中还有丝丝愤恨。

“寒副将,昨日众兄弟太累,才会睡过头,还望寒副将能见谅!”只见一个个高消瘦的中年男子开口,眼中的讥讽一览无遗。

寒心听着他的话,也不恼,只略微点头,“昨儿个大家的训练太累,需要休息也是常事,不知是谁提出如此善解人意的主意,给大家多休息一会儿?”

立在一边的另一士兵,抬手指了指,“他说的,说昨日太累,寒副将又体恤下属,我们多睡一会儿也无妨!也不知怎的,一睡便是现在!”

寒心原本柔和的目光一瞬间带了丝丝寒意,看着那高个:“你叫什么名字啊?”

高个受不住寒心的气场,低声答道:“报告寒副将,属下刘渊。”

“好,刘渊扰乱军纪,重打一百军棍,拖下去!”话音落,几个士兵上前准备带走刘渊。

不料那刘渊岂肯乖乖束手就擒,大声喊道:“寒副将才来军中几天,便如此猖狂,也不知是哪来的好本事?也是,有后台总是这般肆无忌惮。”

话音才落,原本安静的蝙蝠军中顿时窃窃私语,看向寒心的眼神透着些许各种怀疑。

寒心的脸颊带上了些许凛冽,看向刘渊的眼中透上了杀气。

“你在质疑本副将的实力?”

那刘渊顿时面庞虚浮,故意说道:“岂敢,岂敢!”眼底的嘲弄却更深了。

“这样吧!本副将给你一个机会,项目随你选,只要能赢了本副将,本副将便自愿离开这!让你接替这个位置!”寒心随意开口道。一双星眸死死盯着眼前的人。

刘渊顿时大喜,“寒副将说话算话!”

寒心点点头,接着道:“要是你没赢,本副将将拿你的鲜血去解释说明。”

第一百一十三章 百步穿杨

那刘渊听到寒心的话,眼中闪过些许迟疑,却还是点了点头,“好,但愿寒副将说话算话,别到时候以权压人,就有损名声了!”

寒心一脸淡漠,看不出是喜是怒!

众士兵围在一边,都瞪大了眼睛,想要看看这空降的寒副将到底有何本事坐上副将的位置!

只见刘渊走到一旁的兵器架,扫视了一遍,最终伸手拿起了长弓,嘴角一挑,嚣张地看了寒心一眼,“寒副将要是现在认输还来得及,否则过一下名声扫地就没法挽回了!”

虽说着退让的话,浑身却充斥着嚣张的气焰!

寒心却挑挑眉,“那还真是希望手下留情啊!”

葛辰听到寒心的话,抬眼不经意瞥了一眼刘渊,目光闪烁几许,便悄声没入了士兵当中。

刘渊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弓箭,抬步走进了射箭训练区,步伐矫健,一看应该是个高手。

所有蝙蝠军都关注着场上的一切,想要看看刘渊的本事。

在众人的翘首以盼中,刘渊呼吸匀称,右脚后蹬,抬起手中的弓箭,肘肩持平,瞄准前方的箭靶,眼神锁定,所有动作一气呵成,一看就是个中高手。

在众人的一声尖呼中,只见箭支猛然平稳地插在了箭靶的正中间。

刘渊看到箭正中红心,顿时一喜,以胜利的姿态看向寒心,“不知寒副将还用射吗?要是现在认输还来得及!”

士兵中有些人已经鼓起了手掌,对刘渊的射箭技术一阵夸赞。

刘渊听着众人的夸耀,有些飘飘然,满脸的不可一世格外刺眼。

寒心看了一眼那中箭的靶子,淡淡说道:“想不到刘渊兄竟然还是个中高手,恕寒心眼拙了!”

众人都以为寒心此番说,只怕是要认输了,不免一阵唏嘘。

只见寒心在大家的注视下,重新拿起了兵器架上的另一把弓箭,稳步走到了刘渊刚刚站立的位置,“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岂能临阵脱逃!”

站定后,缓缓抬起了自己的双手。

由于寒心在一众士兵中,个子有些瘦小,抬着弓箭的模样,看上去有些吃力。令刘渊嘲讽一笑,“寒副将这小身板要担心些,要是因为这随意的射箭射出问题,我刘渊岂不成了罪魁祸首!”

讽刺的话并未影响寒心。

蝙蝠军中神色各异,不同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寒心身上,有担忧的,自然也有窃喜的!

只见寒心稳稳拉开长弓,步伐稳健,目视前方,眼神坚定,瞳孔紧锁。

在大家呼吸一簇的时候,决然将箭射出。

那箭支由于速度太猛,带起了阵阵风声,撕破空气,猛然插向了刘渊的箭靶!

只见寒心的射出的箭支瞬间劈开了刘渊原来的箭,并射穿了箭靶,依然接连射穿了后边几个箭靶的红心,稳稳插在了最后一个箭靶上。

冷冷的箭支散发着透骨的戾气,醒目的箭身令众人震惊。

原本还有些私语的人,顿时闭上了嘴巴,睁大眼睛看着寒心,眼中闪过无数的不可置信。

刘渊那僵在嘴角的嘲笑还没散去,却被惊讶所取代。

看到箭已入箭靶,寒心侧身冷冷看了刘渊一眼,“今日,总要给蝙蝠军的众兄弟一个交代不是?”

那刘渊嚣张的姿态早已不见,有些紧张地看着寒心,“寒副将真本事,属下佩服,刚刚一句玩笑岂可当真?”说着,有些害怕地往后退了几步!

“如果刚刚的话是玩笑,那这个呢?”人群中不经意飘出这么一句。

众人回首,只见葛辰缓缓从人群外边走了进来,手中拎着些不知名的东西。

看到大家的目光都在自己身上,葛辰举起手中的东西,大声说道:“各位,这就是从刘渊包袱中搜出的东西!你们不是睡过头,而是早就被这迷烟迷晕过去了!”

看到葛辰手中的东西,刘渊急忙吼道:“大家不要相信他!这东西根本就不是我的!他在栽赃陷害!”

葛辰看到刘渊的狡辩,淡淡一笑:“是吗?那为何会在你的包里了?而且你手上还沾染着迷烟的粉末?不信你可自己看看。”

葛辰的话才落,那刘渊顿时一急,伸出自己的手在衣服上擦了又擦!

看到刘渊的动作,葛辰顿时哈哈大笑起来,“我随口说的,你干嘛那么当真!”

一切都已明了,众人冷冷看着刘渊。

寒心随手抽出另一支箭,轻轻搭在了弓上,测过身子,瞄准了刘渊,轻声开口:“是谁指使你的?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刘渊看到一切暴露,顿时大惊,拔腿就要跑,却被寒心一箭射穿了右腿。

高大的身子瞬时趴在了地上,却还是拼命往前爬。

寒心眼中早已结冰,再次问道:“是谁指使你的?说出来,或许能留条小命!”

那刘渊回头,只见寒心早已抽出长剑,缓缓走向自己,满面冰霜,犹如地狱罗刹,顿时瑟瑟发抖,“是韩都尉,是韩都尉!”

话还未说完,却被人群中飞出的一把匕首插进后背,寒心抬头看向匕首飞出的方向,只见一名士兵已经倒地,该是服毒自杀。

而刘渊也早已气绝身亡。

寒心抬头,看到一众蝙蝠军有些疑惑地看着自己,顿时大声吼道:“从今日起,训练加倍!你们也看到了,如若不奋起,你们的命就如同此般低贱,生死掌握在了别人手中!今日如若来放迷烟的是更加凶恶的歹徒,只怕现在你们早已尸横乱葬岗!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话音落,一众士兵看向寒心的眼中已是臣服。

今日寒心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对于这空降来到的寒副将也没话再说。

一众士兵开始列队训练,呐喊声响彻军营!

葛辰看向寒心,“这件事就这么算了?要是下次把迷烟放到本少爷的大帐,凭着本少爷如此英俊潇洒的外表,要是被劫色了可如何是好?”说着,还露出了一副担惊受怕的模样。

寒心瞥了葛辰一眼,“你放心,要是歹徒看见你那惊天地泣鬼神的睡姿,只怕隔夜饭都给呕出来!”

说完,便走入了训练的士兵中,只留给葛辰一个潇洒的背影。

第一百一十四章 受刑(一)

一大早,寒心便接到了回宫觐见的旨意,于是只得离开军营,匆匆上马前往皇宫。

葛辰也因为家中有事,回去了,只怕得傍晚才能回到军营。

梁远看到寒心疾驰而去的背影,奸诈一笑,领几个士兵便前去了蝙蝠军军营。

这些天,一众蝙蝠军已经开始适应寒心的管理模式和训练方式,在场上整齐有序的训练着。

动作有力,姿态稳健,呼声响亮,军中的士气大好。跟以前那蔫蔫颓废的状态简直云泥之别。

梁远才到训练场地,便被士兵们的操练深深震惊,从没想到看似小巧瘦弱的寒心,竟然真有如此手段,这才短短半月,竟有此番效果,要是长此下去,只怕三月后的比赛就悬了!

这些天,他一直在派人留意蝙蝠军中的动向,一直在找机会收拾寒心,这不恰好找到了!

一小将高声呼道:“集合!马上集合!”

只片刻,蝙蝠军便站立成了整齐的队伍,安静肃穆。

梁远看到眼前的情形,开口道:“听闻,昨儿个蝙蝠军中有内奸下*。此事可是真的?”

排头的一士兵出列,“报告梁都尉,此事确实是真的!不过内奸已被寒副将除掉了!”

梁远听着那小士兵的话,目光一抖,“那就好!不过听闻军中盛传指使下*的人乃是韩虎韩都尉?不知是何人敢散播谣言?”

梁远话落,军中一片寂静,无人回答!

梁远看到一众士兵寂静无声,眉头一皱,再次吼道:“本都尉今日来就是来抓那造谣生事者,只要你们将那人交出来,便没任何事!否则,别怪本都尉不讲情面!”

蝙蝠军们一脸莫测,依旧没有出声!

昨儿个寒副将已经命令:“昨儿个的事,既出了,也解决了,便不准再提,或是四处传播,否则军法处置!”

众士兵都紧记寒副将的话,也不知是谁传到梁都尉耳中!

梁远看着下首,面露阴狠,“既然你们都不说,那就让本都尉看看你们的嘴到底有多硬!这件事发生在你们蝙蝠军军营中,只有你们知道是怎么回事?无凭无据胆敢诬陷韩都尉,就得受罚!”

说着,朝着身边的侍卫一使眼色,便看到几个侍卫手中拎起了长鞭!走了过来。

寒心策马前行,到了半路才想起自己的腰牌落在了自己营帐中。

没有腰牌,到了皇宫只怕又是好一阵禀报才能进到宫中,这样一来,只怕今日都没法回军中了!

于是索性看着才走了的一半路,瞬间调转马头,返回了军营。

才到门口,便看到那韩虎已站在那儿,手持大斧,一脸得意地看着寒心。

寒心本不想惹事,便打算骑着马直接过去,却被韩虎拦住了去路。

“寒副将,听说皇上召见,怎么又回来了?”

寒心不耐烦地看了韩虎一眼,“韩都尉家是不是住在海边啊,管得那么宽!再说,本副将来去军中自由,什么时候需要跟你一个小小的都尉交代!”

说着,正欲走,那韩虎便踱步立在了寒心马前,“寒副将说的是,属下是没这个资格,那夏将军总有资格了吧!夏将军召见,特意让属下在这里恭候寒副将,寒副将,请吧!”

寒心眸光一闪,老觉得这事有些不对!

“那请韩都尉稍等,本副将回营帐拿点东西便去见夏将军!”寒心说完,欲走,不料那韩虎依旧不动。

“寒副将岂有让夏将军等的道理!”

寒心顿时觉得一定是发生了什么,这韩虎就是故意在拖延时间,索性也不再啰嗦,沉声说道:“让开!”

韩虎依旧不动。

寒心低头看了一眼胯下的马儿,伸手轻轻拍了拍马儿的背,拉起缰绳。

那马儿似乎懂得主人的意思,抬脚往后退了几步。

只见寒心一手拉近缰绳,伏低身子,夹紧马背,朝着韩虎放肆一笑,日月失色。

一手扬起马鞭狠狠抽在了马背上,那马儿猛然冲向前,抬高前蹄,跃然一跳,从韩虎头顶直直跨了过去。转眼消失在了尽头。惊得一旁的侍卫们张大了嘴巴!愣在原地,半天无法回神。

蝙蝠军中,一片肃然。

梁远大声吼道:“既然嘴硬,每人五十鞭,看他们招不招!”

那跟在梁远身边的侍卫拿起长鞭,阴狠一笑,朝着最前排的蝙蝠军,抬起右手便要打下来。却在一刹那,顿感手腕一痛,手掌一松,鞭子便掉到了地上。

梁远嘴角的笑还没忙得赢收起,便看到寒心的马儿已经立在了面前。

蝙蝠军看到寒心的身影,昏暗的眼中顿时迎来了希望,一个个目光都追随在那马上的人儿!

“不知蝙蝠军犯了什么错,竟惹得梁都尉动用如此刑罚?”寒心说着,已从马上利落翻身而下。

狠狠看了那刚刚握着鞭子的士兵一眼,那小侍卫被寒心浑身的寒气震慑,垂下头,缩了缩脖子,退在了一边。

梁远没想到寒心竟然会返回,顿时有些惊愕,但又想到什么,镇定下来,朝着寒心行礼道:“参见寒副将。”

寒心冷眼看他,“梁都尉好像还没回答本副将的问题!”

梁远低声道:“听闻蝙蝠军中流传着韩都尉是那指使放迷烟之人。军营乃是军事重地,怎会允许此等造谣生事的人存在,所以属下今日就是来肃清这等扇阴风点鬼火之人!”

寒心看着梁远,浅浅一笑,“哦,那不知梁都尉可查出来了?”

随意的口气,却透着压迫的气势。

梁远只得讪讪答道:“正在查,寒副将便回来了!”

“梁都尉还真是好本事,什么证据都没有,什么都没问出来,便让人动手,这分明就是在滥用军法!”寒心看着梁远一副狡诈的模样,便觉得火大。

梁远没想到寒心巧舌如簧,顿时余光闪躲,“迷烟的事本就发生在蝙蝠营,如果不是从这里传出去的,还会从哪里?寒副将可不能因为自己现在在管理蝙蝠军,便偏袒徇私啊!”

寒心精致的眉眼早已布满寒霜,“那放迷烟之人在死之前口口声声说,是受韩虎韩都尉指使,本副将还没去要个说法,梁都尉倒是先来了,这岂不是有倒打一耙之嫌啊!”

第一百一十五章 受刑(二)

梁远被寒心步步紧逼,顿时有些挫败,正欲反驳,却看到门口进来一人,顿时大喜,“寒副将有什么异议,还是和夏将军说吧!”

寒心转身,只看到韩虎一脸幸灾乐祸地跟在夏齐将军后面,走了进来。

碍于身份,寒心只得俯身行礼,“参见夏将军!”

夏齐莫测的眼神扫过寒心,又看向一旁的梁远,“这里好生热闹!本将军来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回将军,属下得您吩咐,特来蝙蝠营调查迷烟一事,没想到却被寒副将阻止了!”说着,梁远抬眼和夏齐将军对视一眼,不自觉地勾起一抹得意。

夏将军还没说话,却听到寒心吩咐身边的侍卫,“给本副将拿下韩虎韩都尉!”

带头的蝙蝠军看到寒心脸色暗沉,即刻动手,便立刻出动将韩虎团团围住,手中的兵器泛着冷光,带来阵阵寒意。

韩虎没想到寒心胆子如此之大,急声道:“寒副将,无凭无据,你可不要乱来!”

夏将军没想到寒心竟然一点不给自己面子,脸色顿时有些难看,“寒副将是不把本将军放在眼中吗?”

寒心朝着夏齐将军投了一抹抱歉的眼神,俯身抱拳道:“夏将军,切勿见怪,在属下心中,您可是圣天堂堂兵马元帅,威震四方的朝廷重臣,自然更是明辨是非的大人物。

那放迷烟的刘渊在死之前口口声声说,是受韩都尉指使。这里蝙蝠军中的所有将士都听到了。因此无论有否,都应该调查这韩都尉,给众将士一个交代。”

韩虎看到寒心说得头头是道,顿时有些焦急,大吼道:“寒副将可不要血口喷人。我韩虎岂会是那等宵小之辈,干这些个龌龊之事!定是有人栽赃嫁祸于我。”

夏将军看了韩虎一眼,也辩解道:“是啊,韩都尉在军中多年,怎会干这种事?而且今日本将军已经吩咐梁都尉来调查这件事,相信他一定会查清这件事,给蝙蝠军一个交代。”

明显的袒护让一众蝙蝠军有些愤愤不平,难道则夏将军不知道刚刚这梁远就是借着调查的名义,故意要鞭打蝙蝠军吗?

寒心看到此情此景,不急不缓,冷笑一声,“那就烦梁都尉了!”

一众蝙蝠军听到寒心的话,顿时瞪大眼睛透着难以置信,以为寒心真的要将他们交给梁远,瞬间满心失望。

夏将军听到寒心松口,给了韩虎一个安定的眼神。韩虎即刻平静下来,得意地站在一边。

梁远满眼疑狐,有些不相信地看着寒心。

“不过,要是查出来真是韩都尉干的,那将军打算如何惩罚?”寒心顿时来了这么一句,嘴角含笑,眼底冰冷。

夏将军寻思片刻,“要是查出来真是韩虎干的,那就依着军法,处罚五十鞭,扣除两年军饷。”

虽知道这刑罚轻了些,寒心却很满意地点点头,“将军说的是,众将士也听到了,应该也相信梁都尉能将这件事处理的很好。”

说着,寒心缓缓从袖子中掏出一个小巧的腰牌,“这是那日在歹徒的身上搜出的物件,属下到军中不久,见识浅薄,不知将军可识得?”

那小巧的腰牌被寒心拿在手上晃了晃,引得所有人的目光追随。夏将军低头一看,所有所思地看了寒心一眼,“这是韩都尉的贴身腰牌,是随意来往各个营帐的令牌。”

此话一出,营中顿时哗然。

韩虎急忙伸手朝着怀中一阵乱摸。却摸了半天,一无所获。

再抬眼看向寒心手中的腰牌,面如死灰,朝着夏将军挣扎,“将军,不是属下干的,属下也不知那腰牌何时不在了!将军要相信属下啊!”说着,韩虎急忙跪下,眼中满是焦急。

梁远看了看寒心手中的腰牌,又看了看寒心淡漠的容颜,脊背一阵冷汗,“幸好自己刚刚没有将鞭子甩下去!否则,现在跪在地下的就是自己了!”

寒心没想到,刚刚争辩时,随意从梁远身上捞出的腰牌竟有如此作用,不由一阵微笑,“不知梁都尉,这事该如何处理呢?”

梁远一阵纠结,没想到算了一圈,最后竟然算到了自己头上,有些为难地看着夏将军。

无数双眼睛稳稳定格在夏将军身上,正在等着最公平地判决。

“证据确凿,拖出去!”夏将军发话,一旁两个身材威武的将士便拖起韩虎的身子,将韩虎拉了出去。

才片刻,便听得一阵鞭打声。

每一鞭伴随着风声狠狠打在韩虎背上。抖动的颤栗身响,听得人一阵发麻。

外面的声音在两炷香之后终于停止了,只听得一位士兵来报:“报告将军,鞭刑已结束,韩都尉已经昏死过去。”

寒心听着士兵的话,抬步走了出去。

只看到韩虎背上血肉模糊,很多血还顺着脊背流出来,滴在了地上。而人脸色煞白,早已昏死过去。

夏将军看了一眼,有些不忍,“将他抬回去!”

几个士兵听命,小心翼翼地将韩虎抬起来,搬离了蝙蝠营。

“不知寒副将可还满意了?”

寒心会心一笑,“夏将军果真明断!”

“那,刚刚,本将军让人传唤寒副将,寒副将迟迟未到,是不把本将军的话放在眼中了吧!”夏齐故抬高声调,有些愠怒。

第一百一十六章 宫中相见

寒心眼角轻挑,“属下不敢,只是属下被皇上传召,即刻入宫觐见,属下因将入宫腰牌忘在营帐中,特回来取走,才恰巧碰到这一堆事。”

寒心说着,看了看天色,面露焦急,“糟了,被这事耽误,只怕要迟到了。还望将军见谅!”

话音才落,便翻身上马,片刻之间,马儿已经带着风声冲了出去。

夏齐将军瞧着寒心一系列动作,脸色已经相当难看,绝尘的身影消失后,眼神示意,便带着梁远以及一众将士离开了。

大帐内,只听得一阵声响,梁远吓得跪在了地上。

夏齐拳头狠狠拍在大案上,怒吼道:“这就是你说的天衣无缝?”说着,一双鹰眸已经满是怒火地盯着跪在地上的梁远。

梁远心一惊,急忙解释道:“将军,干事的人都已经死了,本没有任何线索的,怎会晓得这寒心从何处找来的腰牌?”

“何处?”夏齐冷冷一笑,“你跟韩虎之间的明争暗斗,真以为本将军不知道吗?那韩虎的腰牌为何会落到寒心手中,只怕跟你也脱不了关系?”

梁远没想到夏齐竟然全都看出来了,顿时吓得脊背一凉,咽了咽口水,“将军,这件事确实是属下的疏忽!请将军责罚!”

“责罚?责罚有什么用,你最好想想要如何才能扳回一程?”

夏齐一声大吼,吓得几个贴身侍卫大气都不敢喘。

梁远低垂着脑袋,半响之后,沉声说道:“将军,这寒心只怕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他很可能成为将军最大的绊脚石,要早早除掉为好啊!”

夏齐听着梁远的话,目光一沉,“一个毛头小子,不知天高地厚!”

空气中一瞬间令人窒息,就像那无形的手在死命捏紧,时时感觉呼吸急促。

才到宫门口,寒心便看到薛三已经等在一边。

“寒副将,皇上一直在等您!”

寒心点点头,便跟着薛三一起入了宫。

书房内,只见东方盛坐在玉案后,奋笔疾书,面前堆积的奏折一下下在减少。

寒心轻声走进书房,看到那一身明黄龙袍的男子,鬼斧神工的容颜,令天地为之褪色!浑身上下与生俱来的贵气,让人不敢随意靠近。

“你回来了?我已经等你好久了!”

寒心恍惚之间,东方盛已经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

“有什么事吗?这么着急把我叫回来!”闪躲开东方盛幽深的眼神,寒心随口问道。

只见东方盛没有答话,却起身朝着寒心缓缓走来。

一道明黄的影子立在眼前,那熟悉的玉兰花香味顿时环绕,寒心的心轻轻荡漾。

“寒儿,你好像瘦了!”说着,东方盛轻轻抬手,将寒心鬓边的碎发挽到耳后。五指触碰到寒心的脸颊,带起一阵微痒。

寒心的个子又长高了不少,身形清瘦,现如今站在东方盛身边,竟已经到他的肩膀。

猛一抬头,四目相对,只见那双丹凤眼中印出的人儿越发标志了,五官小巧精致,美目如水,皓齿星眸,一副远山芙蓉之态。虽着一身男装,却依旧挡不住那玲珑剔透的别样风采。

许是东方盛的眼眸中情意切切,寒心有些不忍,“看到我瘦了,不是应该给我准备点好吃的吗?”话锋随意转开,顿时觉得气氛轻松了不少。

“那是自然!”话音才落,只见燕儿进门,看到寒心回来,一阵高兴,“公子,你回来了。皇上一早吩咐给你备了好多你爱的吃食,可以用膳了!”

这么一说,寒心才觉得自己早已饥肠辘辘,急忙走向前厅。只看到满桌的美食让人垂涎欲滴,于是也不管不顾就开始大快朵颐。

东方盛看到寒心那饥饿的模样,只无奈地笑了笑。

一顿丰盛的午餐就在这融洽的氛围内缓缓结束。

午膳后,燕儿还和贴心地给寒心泡了一杯明羲子,才开盖,茶香顿时弥漫在屋子中。

“你叫我回来,怕不只是吃顿饭这么简单吧!”寒心看着东方盛那俊美的容颜,开口问道。

东方盛知道寒心冰雪聪明,应该对自己即将要讲的话猜到大半,有些欲言又止。

“不会是那凌炎继位了吧!”寒心说着,抬手将茶盏的打开,轻轻吹了吹。明羲子的香味似乎更浓了。

东方盛点了点头,“凌奕被圈禁,凌炎继位。萧家,似乎比以前更加庞大了!”

寒心淡漠的表情,在听到“萧家”两个字时,不自觉地一怔,继而恢复原来的模样,“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毕竟凌雄已死,而萧家手握兵权,帮助凌炎上位是很容易的事!”

“还有一事!”东方盛看着寒心再次开口。

“什么?”

“东晋欲与我圣天联姻!”东方盛特意加重“联姻”二字,时时注意寒心的表情。

“联姻?怎么连?难不成把八公主玲珑嫁给你?”寒心一阵调侃。

岂料,东方盛听到寒心的话,脸色一阵阴沉,“寒儿就这么希望那八公主嫁过来吗?”

寒心顿感自己话说错了,再次开口道:“虽说联姻,既然没说要嫁谁,那圣天也可以和东晋联姻。”说着,寒心将茶盏端起,啜了一口,接着道:“圣天嫁一个公主郡主之类的过去,也可称为联姻啊!这样的话,虽为联姻,主动权却在你手里了!”

寒心随意的说着,东方盛却赞同地点了点头,“寒儿跟我想的果真一样!只是,要嫁谁过去呢?”

寒心瞧着东方盛那狐狸一样的眼神,“你不是早有人选了吗?还用来问我。”

东方盛却笑了笑,“我看寒儿也有人选了!不如我们写下各自心中中意的人选,看看是否一样?”

寒心不置可否,却还是走向一边,拿出纸笔,随意地写下了一行字。

看着两张摆放在一起的纸条,东方盛赞赏了看了寒心一眼,“寒儿果真和我心有灵犀啊!”

只看见纸赫然出现的同一个名字——夏清溪。

“夏清溪乃夏齐将军独女,从小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典型的大家闺秀,世家小姐。而夏将军已位极人臣,就算将他的女儿封为郡主,也不会惹来朝中非议。最主要的就是,两国联姻是一件为国为民的大事,相信夏将军不会拒绝,也不能拒绝。”寒心随口分析着。

其实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寒心没说,那夏清溪泼辣凶狠,要是到了东晋和苏浅月处在一块,只怕凌炎的生活绝对会“丰富多彩。”

第一百一十七章 半路遇袭

东方盛却以为寒心是介意这夏清溪继续呆在圣天,迟早会在夏齐将军的筹谋中成为后宫之主,成为自己的皇后。顿时眼中一暖,“寒儿想的倒是周到。”

寒心看着东方盛那似笑非笑的眸子,一瞬间会意,有些不自然地转过眼眸,继续道:“也许要拿回兵权,这夏清溪就是最大的突破口。”

东方盛却好似没听到一般,走向一旁金丝软塌,摆弄起那小桌上的玉石棋。

“寒儿,好久没下棋了,趁你今日回来,陪我下一盘吧!”说着,也不等寒心应答,已经自顾自地拿出那紫玉鎏金盒中的黑棋,并将白棋放在了对面。

寒心看到东方盛那淡然处之的模样,知道所有事情,东方盛应该早已想好应对,便不再絮叨,索性直接坐到东方盛的对面。

才执几子,杀意顿显,寒心没想到这东方盛棋艺如此之高,步步紧逼,索性也不再隐忍。两人便在棋局上一较高下。

一盘棋杀得好生热闹,你来我往,难解难分。万般复杂的棋局在两人手中如剥茧抽丝般,缓缓理出头绪,高手对战,又是一番虚虚实实,难辨真假。

不知不觉,半天时间已过,寒心看着自己手中的白子落下,胜意已出现,顿时一喜。

东方盛抬眼看着寒心,“看来寒儿还是一个可劲的对手。”

话音才落,岂料东方盛手执一子轻轻落下,棋盘上的局势瞬间逆转,风云间,东方盛已胜。

寒心看着棋盘上瞬间的变换,有些迷幻,不禁对自己刚刚的得意自嘲三声。

东方盛却不以为然,“抢先入局,并非什么优势,无非将自己的目的更早暴露在别人眼中而已,看似成功并非如此,虚虚实实只看是否有双观世事,明是非的眼睛。一着不慎满盘皆输,需谨记!”

寒心看着棋盘,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听着东方盛的话,微微点了点头。

看着时间也差不多,寒心知道自己已经离开军营半日,只怕要早些回去才是。

索性起身,捋了捋有些褶皱的衣摆,“闲坐半日,也养了些精神,我要回军中了!”

话毕,欲走,却被东方盛伸出的手牵住了手臂,“等一下!”

说着,只见东方盛从一旁的黑木匣子中拿出一白色玉瓶,递了过来。

“你在军中,时常跟刀枪剑戟混在一块,小擦小伤总是难免。这是疗伤驱毒的好药,戴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寒心看着东方盛白净的手中那纯净的白玉瓶,伸手接了过来,随手放进怀中,“我知道了,我走了!”

还没等东方盛再说什么,寒心便出了碧霄殿。

东方盛看着那单薄却毅然的背影,眼中不知名的暗涌被自己用力埋下,目光追随在那一抹背影中,迟迟未收回,直到消失。

已是黄昏,寒心骑着马儿,肆意奔跑在路上,身影被那夕阳余光拉得老长。

不知是不是在军中多日,有些劳累,寒心一人一马奔走在湖畔,竟然觉得异常舒适,哪怕是林中偶尔传出的鸟叫,还是枝头飞花随风飘散的香味,甚至是高空中飘荡的白云,亦或是水底时隐时现的鱼儿,都别有一番情调。

不知不觉中,马儿放慢了步伐,似也沉迷在这般风景中。

一阵树枝摇晃中,寒心猛然侧身,只见几枚银针擦身而过,带着寒意与杀气,瞬间搅乱了这静谧的美景。

寒心侧眼,只见一波黑衣人手执短弩朝着自己狂奔而来。

那短弩上早已插满猝毒的箭支,只等着给马上的人送终。

人未到,箭先来,寒心飞身而起,一把扯下身上的披风朝着箭支几个抖动,便将飞来的箭支给挡了下来。

一把抽出随身佩剑,朝着黑衣人飞腾而去。

剑气扑腾,身形灵动,竟将黑衣人刺伤几个。

那些个黑衣人看着寒心身手不弱,于是对视一眼,分散开去,竟然将寒心团团围住,手中的短弩也早已换好箭,正在找到空隙进行谋杀。

眼看寒心一个转身,那黑衣人找到空档,立刻放箭,却被突然从天而来的扇子击中手臂,短弩一歪,那飞出的箭便射歪了。

寒心一回头,只见葛辰飞身而来,而刚刚击打黑衣人的扇子也早已回到了他手中。还有模有样地朝着自己扇了扇,“真是污了本少爷的扇子啊!”

寒心看着他那骚包的样子,一阵无语,几个回合便将黑衣人打得七七八八。

便骑着自己的马儿走了,岂料才走了几步,便听到后面传来葛辰的声音,“寒心,你怎么那么没良心,本少爷刚刚可是救了你!”

寒心没停下步伐,慢悠悠道:“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保住自己就不错了,还救我?”

葛辰一听得寒心不认转账的话,急忙追了上去,大声道:“反正刚刚就是本公子救了你,你可是欠了我啊!”

看着两人的马儿已经走出大半,只见一黑衣人缓缓爬起身,朝着寒心的方向猛地一吐。

一枚金针瞬间飞去。

许是太突然,寒心侧身一躲,只见那金针越过自己,直直没入了葛辰身下的马儿背上。

马儿一吃痛,不管不顾地飞奔起来,连缰绳都没法拉住。

葛辰极力去控制马儿,可马儿却依旧疯狂奔跑,丝毫没有停下脚步。

寒心急忙跟上,可无奈那受了金针的马儿早已没了理智,跑得太急,太乱,也不看前面的路,只向前奔去。

葛辰被马儿一阵颠簸,急忙吼道:“寒心,快来救本公子啊!快点!”

寒心猛甩鞭子,终于赶上了葛辰,大声说道:“快跳过来,快点!”身体尽量稳住,附在马背上。

葛辰看着马儿都快要撞在前面的树上了,索性一跳,朝着寒心扑了过来。

寒心尽量调转身子去接住葛辰。

终于带着一阵风声,葛辰稳稳趴在了寒心身后的马背上,却没想到一转眼,两人连人带马摔进了林中的大洞。

也不知过了多久,寒心在朦胧中睁开了眼睛。

空旷的四周,有些湿气,也能听到稀稀疏疏的声音。

寒心坐直身子,清醒了一下脑子,终于借着月光看清了四周。

原来,自己处在一个大洞中,这洞四周平滑,一看就是山中的猎人用来捕捉猎物的。

看到不远处趴着的人,寒心摸索着爬了过去,拍了拍葛辰。

葛辰缓缓醒来,摸着头就是一阵呜呼。

“别号了,还不想想怎么出去?”寒心一阵没好气地说道。

葛辰起身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本公子自幼爱到处野玩,这些个爬树偷鸟的事儿还难不倒。”

说着,找了个略微凹凸的地方便开始爬。

好不容易爬了一丈高,还没嘚瑟,便摔了下来,四脚朝天。

第一百一十八章 暖心的背

挣扎了半,葛辰终于从地上爬起,拍了拍灰尘,“本少爷就不信了,这小小捕兽洞岂能拦得住我!”

话音才落,便又开始攀爬起来。

在寒心鄙视的眼中又一次华丽丽地摔了个四脚朝天。

这次只怕是摔得比上次重,挣扎了半天,葛辰终于朝着寒心开口道:“快来扶起本少爷啊!”

寒心看了一眼有些狼狈的葛辰,终于从地上缓缓起来,还没迈出第一步,却感觉自己的脚踝疼痛难忍,僵住了几秒,却还是用力走到了葛辰身边,将葛辰给扶起来。

太阳早已落下,此时的树林一片静谧,时不时传来几声野狼的嚎叫,在空旷的林中有些瘆人。

“你说,要是今晚上不去,是不是得成为狼的晚餐了?”寒心故意说了这么一句,吓得葛辰不安地看了几眼四周。

只看见跟他们一起掉下来的马早已没了生机,躺在一旁。

伴着一声狼嚎,寒心突然走向洞的壁沿处,紧紧将耳朵靠在一边,沉声说道:“怎么会有如此多的脚步声,难不成刚刚刺杀的队伍又来了!”

葛辰环视四周,急忙将寒心掉落在一边的佩剑捡起来,“他们要是敢来,本少爷今天一定让他们有来无回!”

寒心尽量将身体没入黑暗中,一双眼眸正紧紧注视着洞口,浑身充满着战斗的状态,随时准备出击。

只听脚步声越来越重,不一会儿便听到外面一阵打斗的声音。

片刻之后,回归平静。

“寒儿,你在下边吗?”

听着熟悉的声音,寒心终于松下紧张的神经,回道:“我在下边。”

只恍惚间,便看到东方盛跳了下来,稳稳站在寒心面前,“没事吧!”眼中的担心一览无遗。

葛辰一看到东方盛到来,总归是看到了希望,一时有些高兴,“微臣就知道,皇上能洞察千里,一定不会让属下受伤的。”

“走吧,这里湿气重,再待下去会感染风寒的!”东方盛说着,伸手扶住寒心手臂。

不一会儿,几人便都上了洞,站在了洞沿上。

只见平整的林中躺着无数尸体,都是些身着夜行服的杀手。

“皇上,您的随从呢?”葛辰看着一地尸体,却没看见任何禁军侍卫,甚至连薛三薛五都没看见,顿时有些好奇。

东方盛看了寒心一眼,“朕让他们都回去了!”

朝中还有夏齐将军的眼线未除尽,只怕有禁军或者贴身侍卫调动都能被察觉,所以东方盛在得到寒心遇袭的消息后,带了几个暗卫,便出了宫。

葛辰反应过来,也没再说什么,刚刚又是打架,又是掉洞的,一阵折腾,现在只感觉有些疲惫,本还以为有个马车之类的东西来代步会好些,如今看这架势只怕得走回去了。

东方盛才轻轻一吹口哨,不远处的林中便赫然出现一匹宝马,那马儿通体雪白,一看就是不可多得的千里良驹。

看到一匹马儿,葛辰又有些为难,难不成东方盛和寒心骑一乘,而自己走路,要是自己骑,这东方盛可是皇上,一个不爽,便下旨诛九族可如何是好?

许是看出葛辰的为难,东方盛缓缓开口道:“今日,你不顾危险来救寒儿,这马就赏给你了!”

葛辰一高兴,也不管不顾爬了上去,才反应过来,东方盛还在一边,正欲下马,却听得马儿被甩一鞭子,便奔跑了起来,只得稳住缰绳,坐在了马上。

看到葛辰已远去,东方盛却勾下身子,冷冷来了一句,“上来吧!我背你回去!”

寒心有些痴愣,这东方盛现如今乃是一国之君,却要背自己,真有些意外。

“我自己能走!”寒心回过神来,正打算从旁边过去,却被东方盛移动的身子挡住了去路。

“你的脚不是受伤了么?还逞什么能!”说着,又在寒心前放低身子,“上来吧,我背你!”

寒心感受到脚踝处激烈的疼痛,知道刚刚摔下洞时,怕是脚扭了。又看看东方盛执意的样子,目光有些暖,便趴在了东方盛背上。

宽厚结实的脊背带来稳稳的安全感,寒心缓下气来,才觉得这脚踝处疼得厉害,不由一阵吸气。

东方盛听到寒心的抽气,以为自己弄疼了寒心,急忙问道:“怎么了?是不是我手太紧,勒到你了?”

寒心稳稳趴在东方盛背上,轻声说道:“没有,是我的脚踝有点疼!”

“我们赶紧回宫,让御医给你看看,不要伤到骨头才好!”东方盛关怀的话在冷清的夜色中增添了些许暖意。

寒心没说话,只轻轻点了点头。

就这样,月光下,两人缓缓走在路上,清冷的气息飘荡在空中,带起一阵阵婆娑的清影。

东方盛自由练武,体力极好,一路上没停留休息,也没看出多大变化。

寒心有些不忍,毕竟这回宫的路也不短,只怕要累坏东方盛才是。

“要不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能走!”

东方盛听着寒心的话,将自己的手臂再拢了拢,“你这小身板还没几两肉,一点都不重,再背着多走几段路,也没问题。”

听着东方盛口中的不容反驳,寒心索性也不再说,稳稳靠在东方盛背上,伸手轻轻搂住了东方盛的脖子。

东方盛看到寒心亲昵的动作,眉间一喜,将步伐放慢了些,缓缓走在回宫的路上。

一阵玉兰花香弥漫在鼻息中,寒心靠着东方盛的背竟然不知不觉睡着了。这些天在军中早起劳累的困意似乎在这一刻全都涌上来,睡得极其沉。

葛辰控制住马儿,调转马头,想要折回去找寻寒心和东方盛,可转念一想,又像是明白些什么,索性急转马头,朝着军营方向疾驰而去。

待寒心醒来时,自己已经安然睡在自己房中,而东方盛已经不再。只有自己身上经久不散的玉兰花香在提醒自己刚刚发生了什么!

低头看去,自己的脚踝已经别包好,想来这东方盛刚刚定是点了自己的睡穴,自己才这般沉睡,连脚踝的疼痛都没感受到。

第一百一十九章 良药苦口

燕儿端着个托盘进来,看到寒心睡醒,高兴地说道:“公子,您醒啦!”

“我睡了很久吗?”寒心问道。

燕儿一想起刚刚皇上背着寒心回到宫中的样子就有些意外,在这碧霄宫中伺候了许久,第一次见到皇上对一个人这般温柔,只可惜公子是个男的,要是个女的,只怕早就宠冠六宫了。

看到燕儿有些呆愣的眼神,寒心再次开口道,“燕儿,现在几时了?”

燕儿的心思被寒心的话给拉了回来,将手中的托盘放在一边,“回公子,现在已经寅时。”

寒心没想到自己睡了这么久,眼看天也差不多要亮了,要是不回军营,止不住又要发生什么事儿,索性朝着燕儿说道:“给我备马!快!”

燕儿想到寒心的脚,有些为难地立在原地,“公子,您的伤!”

寒心急忙起身,将一旁的衣服披在身上,“让你去备马,没听到吗?我的伤不要紧的,还能走!”

说着,便即刻起身,从床上下来。

岂料,脚才碰到地,那钻心的疼便直达浑身,寒心一个不稳,便向地上倒下去。

燕儿一阵惊呼,正欲来扶,便被一个挺拔的身影抢先一步,稳稳扶住了寒心。

寒心身子一歪,直直倒在了东方盛的怀中。

燕儿看到东方盛进来,便知趣地退了出去,还顺便将门带上。屋子中顿时安静下来,寒心似乎只听得到自己和东方盛的呼吸声,以及自己的心跳声。

“还打算在我怀中赖到几时?”头顶上传来东方盛温润的声音。

寒心看到自己姿势不雅地靠在人家怀中,脸颊一时有些发烫,急忙立正自己的身子,可是自己的一只脚疼得落不了地,只得双手撑着东方盛的身子,尽量让自己直起身子。

可身子还没摆正,只感觉东方盛支撑自己的手臂稍稍换了个位置,寒心好不容易摆正的身子又再次倒回了东方盛怀中。

“故意的,东方盛就是故意的!”寒心在心里骂了几遍。想要再次直起自己的身子,却瞬间被东方盛拦腰抱起,“寒儿好像瘦了,抱上去都轻了不少!”

说着,东方盛将寒心轻轻放回床上,顺便给寒心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

“我想回军营!”寒心看着东方盛的俊美容颜,开口道。

东方盛伸手拉起被子将寒心重新盖住,“你确定要这样子回去?”

寒心顿时不语了,她知道如果现在回去,那班人看到她的样子,只怕早已幸灾乐祸,而麻烦可能接踵而至。可是如果不回去,蝙蝠军的训练只怕会荒废。

东方盛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开口道:“你就安心在这养伤吧,所有事情,我已经吩咐葛辰了!他会做得很好的!”

听着东方盛的话,寒心微微点了点头。

东方盛做完一切,便伸手将桌上还冒着热气的药碗端了过来,“太医说,你的脚伤到了骨头,这几天要静养,不宜走动,你就在宫中好好养伤。”

寒心想起树林的刺杀,对夏齐将军的恼意又添了不少,只怕这背后的刺杀勾当又是那梁远的计谋吧!夏将军身边有梁远这等出阴招的小人,三个月后的比赛,就算蝙蝠军赢了,夏将军也可能会有诸多借口占着兵马司的位置不让。只怕这拿回兵权还得再细细谋划谋划。

在寒心的恍惚间,只见东方盛已经一勺药送到了寒心的嘴边,“药要趁热喝才有效果,来······”

寒心看到东方盛那幽暗如湖水的眸子,正泛着色泽,俊美绝伦的五官,焕发光彩,邪魅的容颜如春晓之花,有一瞬间的呆愣,便乖乖张开嘴巴将药喝了下去。

良药苦口真是实话。才咽下,那透心的苦便漫上整个口腔,不禁让寒心皱起眉来。

不怕伤,不怕累,偏偏最怕这药的苦,寒心顿时有些自嘲,东方盛这夺人的容貌当真是可以让人移魂丢魄,自己刚刚就是多看了两眼而已。

“寒儿也有这般惧怕的时候,当真是稀事!”偏偏东方盛还故意说出这话,惹得寒心一气恼,便夺过东方盛手中的药碗,以惊人的速度将整大碗药给喝了下去。

要是依着东方盛刚刚的动作,只怕寒心不是脚伤疼死的,而是被这药给活活苦死的。

瞧着寒心举着空空荡荡的药碗,东方盛咧嘴一笑,如同万花争放,醉人醉心。

“寒儿还真是心急,我还说依着太医,要给寒儿准备好蜂蜜混在这药中,没想到用不上了!”

东方盛的话才落,寒心一阵气恼,“这话为什么刚刚不说,马后炮有什么用!”害的自己现在满肚子都是苦药,口中那药味正熏得难受。

瞧着寒心那吃瘪的模样,东方盛笑得更欢了,“既然吃了药就好好休息。”说着,替寒心拉好被子,便起身出了偏殿。

寒心看着东方盛的背影,呢喃出声:“又是一夜没睡吧!”

昨天东方盛到树林去找自己,一去就是半日,再加上将自己背回宫中,只怕耽搁的公务都能处理一整夜了!要不是先皇多疑,生出一堆事端,只怕东方盛还在恭亲王府过自己的闲散日子,当自己的懒散世子吧!何须这般日日忙里忙外,不得安生。

书房中,只见东方盛浑身寒气地斜靠在上座。

“启禀皇上,据探子回报,树林中的杀手乃是皇甫公子的手下!”薛五沉静地说道。

“皇甫杰?”东方盛有些意外。

这皇甫杰一直被皇甫大人保护得很好,为人也不似一般世家公子张扬,却不想皇甫大人千防万防,还是被夏清溪趁虚而入。

薛五继续说道:“皇上,近几日这清溪郡主往皇甫府倒是跑得勤快!”

东方盛笑了笑,“这皇甫杰一直爱慕夏清溪,没想到这等杀头的大事都愿意为她做,当真是让朕小瞧了这份情谊!也罢!皇甫绍一直给儿子找合适的历练机会,这次朕就给他!马上拟旨,北营有山贼扰民抢劫,让皇甫杰即刻带兵前去剿灭,还百姓安定。”

都知,这北营乃是圣天极北之地,山路蜿蜒难行,地势崎岖,这一趟只怕没个三五个月是回不来的。

薛五领命,即刻去做了。

第一百二十章 历练历练

寒心在这碧霄宫中养伤,一晃就是十天。

这些天,东方盛不准寒心下地,需静卧静养,每日各种参汤补药层出不穷,寒心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会补得七窍流血。

这脚伤好得奇快,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可才短短十天,寒心的脚竟然能安然下地了,走起来都没了痛的感觉。

既然伤好了,那回军营便被提上了日程。

这些天的清闲反倒给了寒心思考的时间,这蝙蝠军日日再军中操练,按说一般的操作已经没有太大问题,可是寒心却始终觉得这蝙蝠军少了些什么?

养伤的这几天,寒心放心不下蝙蝠军,趁东方盛处理政事太忙,悄悄溜回过军营一次。

看到葛辰在训练场上的激情挥洒,以及专注,还有士兵们的努力与奋斗,寒心终于放下心来,在宫中静静养伤。

寒心看着今日风和日丽,阳光正好,自己的脚也好得差不多了,便想出偏殿去走走。

才到正殿旁,便听得书房中传出一阵响声。片刻,一小太监低沉着身子从书房中退了出来,手中拿着茶盏碎片,看到寒心,只得屈身再次行礼,便退了下去。

总感觉这气氛诡异得很,也不知是何事,竟惹得东方盛如此大怒?

寒心索性想看看,便没走远,就在正殿附近晃了晃。

不大一会儿,只见书房门被打开,几位大臣退了出来,一脸惧意。

寒心眼尖,一下便看到跟在大臣后边的白耀南,面无表情,不知是喜是忧。

“白大人!”

听到轻呼,白耀南转身寻着声音出处,便看到立在一旁的寒心。

“寒··副将?”白耀南有些迟疑自己对寒心的称呼。

寒心轻轻点点头,“不知发生了什么?怎么一个个愁眉苦脸的?”

听到寒心的问题,白耀南的眼神在寒心脸上晃了晃,最终开口道:“寒副将还是亲自去问皇上吧!况且皇上现在还在气头上,也怕只有寒副将能平息这怒火。”说着,朝着寒心行了一礼,便疾步出了碧霄宫。

寒心目光闪了闪,便召唤燕儿出来,嘀咕了几句。

一会儿,便端着个托盘走进了碧霄宫的书房。只见东方盛立在窗边,不知在想些什么,挺拔的背影透着坚毅。

听到脚步声,有些不悦地开口道:“朕不是说过,没有传召谁都不见吗?”

正欲发怒,转身,便看到寒心站在了玉案旁,将手中的托盘放在一边,俯身捡起了那丢弃在一边的奏折。

东方盛原本的怒火早就散了大半,“不是让你卧床养伤吗?你怎么又起来了?”

寒心将手中的奏折重新整齐地放在桌子上,“我的伤已经好了,再躺就要变成废人了!”

说完,便将托盘中的茶盏端出放在东方盛旁边,“尝尝我新烹的茶?看看味道如何?”

东方盛瞧着寒心如玉的脸庞,眼中的怒火早已散去,伸手接过茶盏,闻了闻,“寒儿的茶自然是好茶!”

开盖,轻轻凑在唇边抿一口,只觉得香味特别,沁人心脾。

“发生了什么事吗?竟然发这么大火?”

听到寒心的疑问,东方盛将茶盏放在桌上,轻声开口道:“圣天边境叛乱,流寇肆意屠杀百姓,百姓疾走,大批涌入墨陵城,那墨陵的城主乃是夏将军的表弟王飏,竟然紧闭城门,将流离失所的百姓挡在了城外。”

寒心听着,冷笑一声,“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东方盛接着道:“朝中议论这事,觉得要有人领兵平定边境叛乱。夏齐在朝堂上信誓旦旦,说这事是他表弟的事,他要亲自处理,绝不姑息。没想到这几日来,据探子回报,这王飏并非悔过,而是将逃难的百姓赶出了墨陵城,并派兵驻守在城外,不得逃难百姓靠近。”

东方盛的话音才落,寒心目光一瞬间清明,“让我去吧!我一直觉得蝙蝠军少了什么,现在看来,少的应该是实战的经验和战场上厮杀拼搏的锐气。再好的剑也需要开锋,否则就是一堆烂铁。”

东方盛原本口中的不同意,再听到寒心最后一句话时没了声音。

寒心并非鲁莽,这夏齐将军为将多年,打过胜仗,立过军功,在百姓中的名望颇高,要想拿回兵马司,除了赢得三个月后的比赛,更要赢的民心。

而这次边境叛乱,那王飏的举动已经惹得百姓非议 ,夏将军或多或少也受牵连,只要这次能够平定边境叛乱,那蝙蝠军的番号才算彻底竖起来。

圣天易主,夏将军成为军功第一人。

可奈何,居功自傲,胆大妄为,扰乱朝廷,已有功高盖主之嫌,交出军权是必然之举,如若不然,只怕圣天的内乱就在不远。

“寒儿,边境叛乱异常凶险,稍有不慎,只怕会危及生命!”东方盛一本正经地说着,不希望寒心涉险的意思已经明确。

寒心听到东方盛的话,只笑了笑,“我既已到军中,就没想过要安安稳稳度日,再大的风浪我也想闯一闯。”

眼看东晋萧家一家做大,如若没有足够的能力,只怕以前的故事会再重演。

寒心心意已决,笃定的话让东方盛有些不忍。

“你既已决定要去,我不会阻止,只盼你能平平安安归来。不过我还是要你记住,我圣天的江山从不是需要一女子前去拼杀,才能保住。”

东方盛的话音落,寒心只淡淡开口,“你有你要完成的使命,我也有自己要去做的事,这并不重合。我需要这样的机会去历练,去成长,并非其他。”

寒心异常坚定的话,令东方盛心中勾出一抹涩意,不禁伸手摸了摸寒心的额头,“寒儿还是这般倔强,从未变过。”

第二天,天才亮,寒心便骑马驰骋于路上,不一会儿便回到了军中。

葛辰看到寒心回来,自是无比高兴,自己终于不用什么都身体力行,累得半死。

“你终于回来了!”葛辰一阵轻呼,正打算给寒心一个大大的熊抱,却被寒心轻松闪身避开。

“我这次回来,是打算带你去个更好玩的地方。”

瞧着寒心满脸诡异的笑,以及那眼中时沉时浮的精光,葛辰脊背一阵轻颤,“算了吧,你说的好地方,绝对不会是什么好去处。”

第一百二十一章 怒斩王飏

寒心神秘一笑,“是个好地方!肯定会让你毕生难忘!”

葛辰挑眉,有些半信半疑,“哪啊?”

“墨陵城!”

葛辰豁然开朗,依着寒心的性格,去这地方并不稀奇,索性哀叹一声,便可怜兮兮地回了自己营帐。

才第二日,东方盛的旨意便传到了军中,由寒心率领蝙蝠军前去边境平乱。

夏齐将军听到圣旨,有些疑惑,有些意外,却没说什么,反倒是那韩虎一脸幸灾乐祸,一想到寒心要远赴边境,终于舒了一口气。

寒心将众人的表情都看在眼中,却毫不在意。利用两天时间整装待发,做好准备。

日落,日升,日升,日落。

两日时间就这么匆匆而过。

一大早,所有蝙蝠军整齐划一,队列有序,准备出发。

寒心一身劲装,稳坐马上,满头青丝高高束起,瘦小的身子撑起强大的气势,俨然一副大将风范。

葛辰在众人的瞩目中,终于骑着自己精挑细选的宝马来到了队列中。

“怎么这么慢?”寒心有些不满地问道。这葛辰时常会有拖拖拉拉的习惯,怕是从小娇生惯养形成的。

葛辰看到寒心眼中的不满,抱歉地笑了笑,“本少爷要准备这个!”说着,伸手指了指自己马背上驮着的东西。

寒心顺着他的手势看去,只见马背上偌大的一个行李包,也不知里面都放了些什么,暴涨得像要炸开似的。

“那墨陵城阳光毒辣,风沙又大,本少爷要注意保养嘛!不然本公子这细皮嫩肉,还不开了花!”葛辰还在絮絮叨叨,寒心却已经命人传令下去,队伍即刻出发。

东方盛站在城墙上,看着开拔的队伍,瞧着那领头的一抹黑色,,目光深远悠长。也不知心飘到了何方,是否跟着那人儿一起走远了。

五天跋山涉水,疾走赶路,终于在正午赶到了墨陵城。

还隔着十里,寒心便看到路边一个个逃难的百姓,衣衫褴褛,面黄肌瘦,还在死命疾走,似在躲着豺狼虎豹一般。

一路过来,看到种种惨状,寒心心中的怒火早已经点燃。

难民越来越多,哀鸿遍野,寒心的目光也越来越冷。

为了不打草惊蛇,寒心命令蝙蝠军在五里之外安营扎寨,稍作休息。而自己带着葛辰前往墨陵城探探虚实。

一座偌大的城楼矗立在眼前,透着肃穆,透着*,更透着冰冷。

只见朱红的城门紧闭,城墙上早已站满弓箭手。而冰冷的箭支一直在指向的,是楼下手无缚鸡之力的逃难百姓。

寒心眉眼微挑,只见城门顶上一中年男子,虎威熊眼,正靠在一软座上惬意享福。身边随侍几个婢女,正将水果一点点送到他嘴边。

那男子时不时哼唱几句,快意之至。跟城楼底下那衣不附体的逃难百姓完全活在两个世界。

葛辰看到那男子模样,冷哼一声,“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种人怎配为人?”

寒心目光扫过,朝着城门大声吼道:“圣旨到!墨陵城主王飏接旨!”

那*的男人听到寒心的话,终于不耐烦地看向下面,看清只有两个毛头小子,轻声道“是谁在下面假传圣旨,给本城主射穿他!”

话音才落,只见那站于墙边的弓箭手,瞬间将箭射向寒心,寒心反应极快,微微侧身便避开了飞来的箭支。

瞧着上面那位不领情,寒心也没了耐心,这一路走来看到百姓们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模样又在眼前浮现,便朝着葛辰开口道:“要不要比一场?看谁先拿到那狗头?谁输了,给对方打一个月的洗脸水!”

葛辰断然一笑,“是个不错的主意!”

两人冰冷的眼神对视了一眼,杀意顿显。

只见两个身影飞身而起,如同腾飞的燕子,借着城墙的支撑,跳上了城楼。

察觉到有人闯入,城楼上的带刀侍卫早已开始集结,做出阻拦。

寒心眼中的火焰正燃,看到奔向自己的大批侍卫,抛起手中佩剑,一个后空方便撂倒几人,随即伸手抽出正落到自己面前的剑,刀光之间,几个侍卫便滚到了一边。

葛辰这边也打得火热,大批侍卫应声倒地,越来越多。

还靠坐在软凳上的男人听到这边的动静,急忙起身,大声呼道:“快,快,射死他们!快!”

那城墙上手持弓箭的士兵听到命令,急忙转身,一致对准了寒心和葛辰所在的方向。

箭雨铺天盖地而来,寒心反应极快,随手捞起了一个扑上来的士兵挡在了前面。只见那士兵一下子被射地千疮百孔,顿时没了气儿。

寒心看向葛辰,只见葛辰倒是聪明的很,早已如同壁虎般,将身体附在了房梁上,未伤毫发。还朝寒心投来一抹胜利的眼神。

眼看第二波箭雨即将到来,寒心不再磨蹭,几个闪身劈开了挡在自己前面的肉墙,以诡异的速度逼近,顷刻之间便将那男子的脖子攥在了手中。

“你就是墨陵城的城主王飏王大人?”寒心温柔的话却如同死亡的号召,吓得那男子浑身颤抖。看着面前这如仙人一般的玉公子,满是惧怕地点了点头。

一众侍卫不敢靠近,只得围在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眼前的情况。

“本官乃是奉皇上旨意前来了解难情,王城主就是这般接旨的吗?”寒心冰冷的眸子扫过面前的一众侍卫,吓得侍卫们不敢轻举妄动。

王飏没想到寒心身材瘦弱,力道却这般大,呼吸一滞,急忙开口道:“是下官愚昧,还请大人勿要见怪!”

寒心听着他的话,却没有任何松手的意向,只低声说道:“王大人在这城门上稳守了好几日,只怕还没见过底下是什么样子吧!”

说着,将王飏的身子推向城墙边,“王大人,好好看看,这就是被你赶出城的百姓,他们只希望能活下去,你却要活活掐断他们的脖子。”

那王飏在寒心的逼迫下,将目光投在了城楼下,只见无数穷苦百姓,面庞肮脏,身材瘦弱,如同枯槁,还有些老弱病残奄奄一息,一个个被兵荒马乱吓得惊慌失措,由于长时间没有喝水吃东西,早已潦倒不堪。

第一百二十二章 怒斩王飏(二)

寒心瞧着王飏有些躲闪的目光,冷清一笑,“你或许没看清,现在本将军就让你好好看看!”

说着,手上再用力,将王飏的半个身子活活逼出了城墙,看着那颤抖的距离,王飏顿时大惊,脸色煞白,尖叫;“饶命,饶命啊,微臣再也不敢了,不敢了!”

寒心冷冷一笑,“不敢?你在软榻上醉生梦死的时候怎么不敢?你在温柔乡中徘徊缠绵的时候怎么不敢?你拿着百姓的俸禄,却纸醉金迷的时候怎么不敢?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看,这些流离失所的百姓,他们无助的眼神,好好看看!”

许是寒心的气息太过于凛冽,王飏身子顿时抖如筛糠,看着寒心的眼中,只有害怕两字。

在一众紧张的氛围中,却突然听得“报,夏将军来信!”

听得士兵的声音,王飏像是得到了救赎,面色一喜,不再看城下的百姓,朝着那士兵狂奔而去,接过书信,急忙打开,顿时喜上眉梢:“寒将军,刚刚多有冒犯,还请您谅解。至于这难民的事儿,夏将军已在信中言明,让下官自行好好处理。”得意的神情早已将城楼下的百姓忘得一干二净,透着嚣张。

寒心听着王飏的话,目光中的寒霜未减分毫,“那请问王城主打算如何处理呢?”

王飏有些得意地举起手中的信件,“这个就不牢寒将军挂念了。”

手中的信件还未放下,却被破空而来的利剑削掉了五指。鲜血和着白色的纸张垂落在了地上。

王飏一瞬间惊叫,捂着自己的右手跌落在一旁,脸色早已泛白,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下来,脖子上的青筋爆裂,十指连心,可想而知此时他在承受着多大的痛苦。

一旁的士兵早已傻了眼,谁都没想到寒心竟然这般狠辣,一瞬间便废了王飏右手,顿时看向寒心的眼神有些后怕。

只见寒心嘴角含笑,目光冰冷,如同那地狱而来的孤魂使者,一步一步走向王飏,“王城主身为朝臣,不为百姓谋福,不为苍生考虑,索性便离开这个世界吧!”

王飏瘫倒在地,鲜血已经染红大片土地,猩红的颜色刺眼醒目,瞧着寒心逼近的身影,一寸寸往后退,喘息着吞吐道:“我乃是夏将军的表弟,乃是朝臣,你岂敢随便动我。”

寒心随手抽起那插在一边的利剑,剑上的鲜血还未干,顺着剑身流淌下来,凛冽的剑气透着刺骨。

“那就等着夏将军来给你收尸吧!”寒心薄唇倾吐,手中的长剑一瞬间划过王飏的咽喉,血腥味漫起,地上的人瞬间便没了气息。嘴中的话还未说完,便断在了嗓子中。

围在四周的大批侍卫看到寒心杀伐果断,顿时不敢上前,只有王飏的几个亲信看到王飏被杀,朝着寒心冲去,却被从天而降的葛辰踢翻一边,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直叫唤。

眼看王飏已死,寒心抬步走向城楼便,大声吼道:“王飏不仁,置落难百姓甚是不顾,现如今我奉当今圣上之名,特来救援。当今陛下仁厚,从未忘记边境百姓疾苦。现如今,王飏已死,墨陵城将大开城门,请落难百姓进城暂避,修养疗伤。”

奄奄一息的逃难百姓,听得寒心的话,原本涣散的眼中再次凝聚起了希望,再看到紧闭多日的墨陵城城门大开,顿时欢呼一片:“吾皇万岁,吾皇万岁······”

寒心手中的令牌是出征前,东方盛特意让薛五送到军营给寒心的,并附带了一句话,“所有大臣见令牌如见圣上,特殊情况可先斩后奏。”

没想到这令牌这般好用,寒心不禁在手中颠了颠,再细细看了看这令牌。

“又让你做了英雄!”葛辰的话从一边传来,带着些许埋怨。

寒心侧眼瞥了一眼,低声道:“动作慢有什么办法!不要忘记我一个月的洗脸水哦!”

说完,也不看葛辰那幽怨的表情,脚步轻快地下了城楼。

这葛辰虽爱撒些牢骚,干起事来倒是利落得很。

才一下午的时间,便将涌入墨陵城中的逃难百姓安置下来,还将衣食住行医的事情安排得头头是道,倒是让寒心高看了一节,也省心不少。

夜色弥漫,清风微寒。

寒心换上一身夜行衣,策马奔出了墨陵城。

今日听得下属多方打探汇报,以及这墨陵中的消息,才知这流寇占据了墨陵三十里开外的山头,将当地以及邻近的百姓屠杀赶走,盘踞在此,专门以抢夺路过商队以及百姓的钱财为生。其手段惨不忍睹,令人发指。

由于官府一直未做出任何回应,以至于这流寇盗贼胆子更大,现如今竟然时不时开始骚扰邻近城庄。传言,流寇头目好男风,有不良癖好,竟将年轻男子抢入寨中。

寒心听着下属汇报,只觉得稀奇得很。从前流寇嚣张,只因为这王飏不干事,如今他寒心到来,不弄出点水花怎么行?索性借着这皎洁月光,去一探究竟才是。

一人一马疾驰奔走,带起一阵萧萧风声。

九转十弯,寒心顿时有些皱眉,“怪不得流寇这般嚣张,依着这地形,艰险陡俊,易守难攻,只怕要拿下这山寨,还得费些功夫才是。”

山风瑟瑟,寒心看着眼前这半壁悬崖,眼神晃动。

如果要以最快的速度上山,这里无疑是条捷径。流寇倒是聪明得很,将老窝搭在了山顶,可以俯瞰整座山的情形,又可以借着这悬崖快速撤离。只要措施得当,短时间撤离绝不是难事。

所有事情有利自然有弊。

寒心嘴角轻挑,面色一喜,飞身而起,踩着一旁参天大树的树干,借力一跳,便攀在了悬崖上,利落的身手如同那攀爬的壁虎,紧紧将身子贴在了悬崖上。

瞧着自己脚下的悬崖,寒心目光沉稳,身手捞出自己背上的鹰爪长索,用力一甩,借力使力,身子一瞬间便跃上了悬崖。

山风扑面而来,将寒心鬓边的发丝吹得回荡在空中。

一阵丝竹吆喝声从不远处的房中传出,在寂静的山中有些突兀。

寒心幽深的眸子泛出丝丝光亮,身形顿时隐入了黑暗中。

第一百二十三章 再见故人

屋顶的瓦片被轻轻掀开,寒心将目光落在屋中,只见一室欢愉。也不知这寨中之人在庆祝什么,个个左拥右抱,呼声震天响。

主位上坐着一位满脸络腮的中年男人,身材魁梧,膀大腰圆,端起一大碗酒,满口饮下。

待他侧身,寒心才看清原来他怀中还抱着个十二三岁的年轻男子,那男子粉雕玉琢,皮相极好,温顺地窝在粗犷男子怀中。眉间虽有不悦,却不敢轻易出声。

下首坐着几个满脸横肉的男人,应该是上座男人的手下。

寒心趴在房顶,尽量伏低身子,试图将里面的对话听得更清晰些。

“还是老大厉害,今日才一出手就是大批金银珠宝,绫罗绸缎,那商队遇到老大,真是运气不好。”下首一高个朝着上座男人拱手行礼,阿谀道。

另一男子急忙起身,附和;“是啊!今日可真是大丰收,抢下的珠宝够我们吃几年了!也不知是谁家的商队,这么有钱?”

坐在上座的男人听着手下的奉承,顿时哈哈大笑起来:“谁家的商队都无所谓,只要我胡三刀出手,就算是皇家的商队也得乖乖投降。”

许是酒喝多了,胡三刀的声音有些沙哑,才说完便打了几个酒嗝,呛得那怀中男子不禁转头皱了皱眉。

看到怀中男子的反应,胡三刀反而挨得更近,低声说道:“怎么?还嫌弃我了?等一下,你会求着本大爷靠近你!”才说完,便搂着那年轻男子进了另一屋。

其他人似乎早已见怪不怪,继续喝酒划拳。

寒心起身欲走,却没想到这房梁不结实,发出轻微的响声,惊得寒心一下子住了脚。

原本还在喝酒猜拳的人呼声一下子小了。

寒心知道对方很有可能发现了自己,急忙垫脚飞身,往人少的地方跑去。

这流寇寨子还是有些本事,才一会儿,整座山便成了戒备状态。所有出山的门均被封锁,大量人马守在门口。

寒心知道今晚要出山只怕会有些打草惊蛇了,索性找个遮掩的地方,找好时机再下山。顺便在这寨子中晃一晃,兴许能找到更好的方法。

刚刚听闻这流寇今日抢了大批商货,价值不菲,寒心顿时来了心思。朝着山寨的仓库而去。

人形晃动,窗子微响,寒心便进去了。

眼前金灿灿的一片果真是晃花了眼睛。寒心一瞬间的迟疑,如此多的珠宝,甚至许多金子底上还有官印,一看就不是普通商队。

看来这流寇的胆子确实大,都不看番号,便劫走人家的商货。

寒心走进,将金子拿起来一看,只见上面印着的竟然是玄武的官印,顿时大惊。

圣天边境有一部分与玄武接壤,这里地处两国边境,地势复杂,商队买办经常会路过此处。但是这次流寇盘踞的地段主要在圣天境内,所以并没有听闻这玄武有任何异动。

没想到这次流寇抢劫的竟然是玄武的皇商,只怕不过几天,玄武应该也会调动人马来此。

外面脚步声传来,寒心瞬间从半敞的窗子一跃而出,身形消瘦,一瞬间没入了另一间房子中。

看着眼前如此多粮食,寒心只想大笑三声,谁说今晚上需要在这山中过夜了?既然都来了,不做点什么怎么对得起自己大晚上奔波的辛苦。

掏了半天,寒心终于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火折子。轻轻一吹,那火苗瞬间扬起,在黑暗中透着幽光。

突然火光一闪,只见一个人影飞腾而来,身法利落,姿态潇洒。寒心目光微冷,朝着身后的人影袭去,却被对方轻松化解。寒心手中的火折子掉落在地,将一旁的稻草点燃。

光线有些暗,寒心还未看清对方,却被一堵肉墙按在了一旁的墙壁上。双手被高高束缚,唇瓣被狠狠啃食。对方如同那饥饿野兽,肆意掠夺。唇上的强烈在不断加深,温润的舌在她唇齿间穿梭。

寒心大惊,打算伸手去推开对方,才发现对方的力气惊人,在寒心的反抗中加深了这个吻。

鼻息间有些熟悉的味道,依旧带着寒冷,如同那倾泻而下的万丈冰雪,让人心生颤抖。

眼看火光越来越旺,火势越来越大。对方终于舍得放开了寒心。

“司徒烈,你疯了不成?”寒心用手使劲揉了揉自己的唇瓣,朝着对面那一脸满意的男子吼道。

只见司徒烈一身锦缎黑衣,玉树临风,俊美的容貌被一半银色面具遮挡,更添了几分神秘。看向寒心的眸子透着几分嗤笑,几分戏谑。

也不顾寒心满脸的怒火,伸手便将寒心揽进了怀中,低声开口道:“我还是输给你了!”

自从上次在药仙谷,寒心不辞而别,司徒烈纵然心中失落,恼火,却还是没法忽略那脑海中灵动的身影。这两月以来,纵然是在梦中,寒心那清秀的小脸也反反复复出现在眼前。

听着遗风汇报有关寒心的消息,司徒烈终是没忍住,来了边境。

听到司徒烈有些落寞的声音,寒心身体一瞬间的僵硬,却及时反映过来,“快放开我,不然我俩就真要葬身火海了!”

司徒烈听到寒心的话,恋恋不舍地松开手臂,看着那已经开始蔓延的火势,搂紧寒心的腰,腾空而起,便出了屋子。

司徒烈的轻功果真厉害,寒心听着耳旁的风声,才一会儿,自己便安然地来到了山脚。

风声阵阵,山上的火势越来越大,一下子映红了天。只听到不断有人惊呼救火的声响。

“放开!”寒心看着还紧紧搭在自己腰间的手,有些不悦地皱起眉头。

看着寒心的表情,司徒烈却调转身子,将另一只手也伸过去将寒心围在了怀中。

没意料到司徒烈的动作,寒心顿时有些手足无措,眼睛一转,指着天空,急忙说道:“怕是要下雨了,我们应该早些回去。”

司徒烈看着寒心有些逃避的眼神,爽朗地开口道:“这么多星星,明天应该是个好天气。更深露重,还是我送阿心回去吧!”

第一百二十四章 毒生情重

一想起自己上次的不告而别,寒心心中竟然有些愧疚,看着司徒烈明媚的目光,不禁开口:“上次药仙谷,我······”

话还未说完,只见司徒烈将环住寒心的手臂再紧了紧,“无论以前怎样,我只希望,以后你的身边都是我。”

突然的告白让寒心呼吸一怔,白皙的脸颊顿时浮起两朵云霞,不自然地别过目光。心底闪过一抹羞涩,微微攥了攥衣角。

平静的时光被开启的寨门声打破,眼看山上的火势减小,想来定是寨子的人发现寒心的行踪。

司徒烈放开寒心,哨声吹响,只见林中冲出一匹骏马,速度如破箭之势,顷刻间便站在了司徒烈面前。

只见司徒烈利落飞身,稳稳安坐于马背上,看了一眼即将要冲出来的流寇,朝着寒心伸出了手。

“来,我们回去!”

寒心看着司徒烈有力的手臂伸向自己,那右手小指被一指套所封,该是上次在药仙谷受的伤,心底顿时有些踌躇。

自己现在还有很多事要做,并非儿女情长的岁月。况且司徒烈贵为一国摄政王,未来是否会承大统也未可知,再者他三番五次救自己于水火之中,自己如今腹背受敌,何须再拖累他!

眼看马儿也在不远处,寒心欲转身。却被强大的臂力拉起身子,猛然跌进了一个厚实的怀抱。鼻息间冷冽的气息充斥在侧。

待寒心反应过来,马儿已经疾驰在路上,由于速度太快,卷起一声风声。

“司徒烈,我可以自己回去!”寒心有些急切地说道。

司徒烈并未回答寒心的话,只抬起鞭子狠狠甩下,马儿跑得更凶了。

感受到身后的愠怒,寒心知道司徒烈定是因为刚刚自己的犹豫有些生气了,索性接着说道:“你又何必呢?我们之间立场不同,注定无缘无分。”

原本奔走的马儿在寒心说完最后一个字时猛然停了下来,由于缰绳扯得太用力,马儿前蹄扬起,险些把马背上的人摔下来。

空气一瞬间僵住,司徒烈五官渡上了一层厚厚的寒霜,周身散发的寒气让人望而生畏。

“你说不可能,不试试怎么知道?”

听着耳畔传来司徒烈浑厚的声音,寒心的心如同那即来的潮水,只需一阵微风,便可汹涌澎湃,纵然自己用尽浑身力气,也无法将它平息。

寒心微微侧眼,才发觉司徒烈眼中的一抹受伤,顿时心中有些刺痛,不忍地回了头。

“也罢,我相信有朝一日,你定会愿意面对自己的心。”话音才落,寒心身后一空,只见司徒烈已飞身下马。

后背一空,一股冷风惊得寒心蹙了蹙眉,单薄的双臂不得不拢了拢自己的衣服。

迟迟没动静,寒心终回头,才看到身后哪还有司徒烈半分影子,只有满眼清风与孤寂。

这不是自己想要的吗?寒心自嘲地笑了笑!可为何心中的落寞伴着那高空夜半的孤鸣更深了呢?

司徒烈一想到寒心的话,顿时有些生气,可看着这荒凉幽静的大山又有些不放心,虽说寒心身手不差,可要是碰上一等一的高手,只怕会不敌。

步伐迟疑,最终还是朝着寒心刚刚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只见冷寂的小道上,一马一人正在狂奔,由于夜色太暗,那人身穿夜行衣,脸上蒙着面纱看不清面容。

司徒烈循着马蹄,运用轻功紧随其后。

马儿速度极快,马背上的人猛地执起鞭子再狠狠一甩,不管不顾地向前奔去。

司徒烈顿时停住了身子,稳稳立在树梢,满身肃杀之气。

“出来吧!”轻缓的话语顿时带起一阵压迫之感。

那原本还在疾走的马儿停了下来,马背上的人转身,却是完全陌生的身形。

脚踩在落叶上,想起一阵清脆。

霎时,大批黑衣人奔走而来,长啸一声,冲天而起,朝着司徒烈猛然出手。

看着身手,都是些不容小觑的高手。

司徒烈目光一扫,顿时像变了个人,长发飞扬,手持折扇,双臂一甩,剑气如虹。

手中灵巧的扇子,此时早已成冰冷的武器,见血封喉,无数光影,足以震散魂魄。

那围在司徒烈旁边的黑衣人躲闪不开,皮开肉绽,惨叫不止。个个倒下,一瞬间没了声息。

刚刚还在马背上的黑衣人看到司徒烈浑身杀气,同伴损失惨重,轻轻伸手拉下面纱。

只见一张和寒心有着七分像的脸顿时显露,微微一笑,那嘴角勾勒的弧度都是一样。

司徒烈一瞬间失神,却被突然射出的箭雨划破了脖颈。

那马背上的人看到司徒烈受伤,眼中的笑意加深。笑意还未达眼底,却瞬间从马背上摔了下去,一头栽在了地上。只见背上早已插了一把长剑,剑身在黑夜中泛着阵阵寒气。

寒心在五米之外看着那倒下的人,眼中杀气四溢,待看清楚他的脸后,好看的眉头轻轻皱起。

司徒烈稳稳站在不远处,看着寒心的双眸中尽是暖意。

寒心眼神轻轻扫过,看到司徒烈脖颈间的血痕,有些着急,急忙走进。

才来到司徒烈的面前,却被司徒烈伸手揽入了怀中,“阿星没事就好。”清浅的呼吸洒在寒心耳旁,带起心中一阵异动。

血腥味越来越重,寒心急忙伸手欲推开司徒烈。

手才抬起,司徒烈高大的身躯便顺着寒心的身子倒了下去。

寒心大惊,才发现司徒烈脖颈间的血痕虽浅,却隐隐发黑,鲜血大量涌出,只怕是中了剧毒。

一直以来,司徒烈身份高贵,文武双全,智谋过人,给人的感觉都是高高在上,让人望尘莫及,这般虚弱憔悴在他身上总格格不入。

寒心知道,此时如果不及时想办法,只怕司徒烈真的会有生命危险。这荒山野岭多是豺狼野兽,稍不注意,只怕会被啃得骨头都不剩。顾不得其他,只得匆匆寻得一个偏僻山洞,用尽全身力气,将司徒烈移入了洞中。

自从上次被冥夜重伤后,寒心时不时也会翻看各种医术,虽说做不到起死回生,一般的毒却也能解。可司徒烈这情况却并未见过。

眼看司徒烈脖颈间的血越流越多,脸色越来越苍白,寒心越发着急,只怕再想不到办法,司徒烈这次必死无疑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暖情蜜意

眼看司徒烈的脸色越来越白,呼吸越来越轻,寒心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可是这山上如此偏僻,杂草倒多,就是没见到什么有用的药材。要是赶回墨陵城,只怕还没回到,司徒烈就死在半路了。

思索再三,寒心决定赌一把。

自己上次被冥夜所伤,心脉具断,竟然被药仙子救回了命,而且恢复以后内力更甚从前。想必他给自己用的药应该是什么稀罕之物。

现如今,没有办法,只能期望自己的血中还能有当日遗留下的药性。

想到这,寒心看着司徒烈苍白的脸,虽然五官依旧挺拔俊美,可总失了生气,心中顿时有些难受,不由开口道:“司徒烈,你不是说要一直陪在我身边么,你可不能食言。我最讨厌言而无信的人。”

话音才落,寒心顿时有些自嘲。自己千方百计避开司徒烈,可是真的看到他奄奄一息的样子,还是会难过,心就像针扎一样,从没发现原来自己的心也会这样痛。

眼看司徒烈脖颈的血越来越多,早已将胸前染红了一大片,寒心顿时抄起一旁的佩剑,狠狠割开了自己的手臂。

白皙的手臂再添一道血痕,看着不断冒出的血,寒心急忙将伤口出血的地方放在了司徒烈的唇边。

夺目的鲜血不断流进司徒烈的口中,越来越多。寒心有些不放心,要是这血里的药性减少了,岂不是没作用,索性用力捏着自己的手,只见伤口中再次大量涌出血来。

寒心则目不转睛地盯着司徒烈昏睡的容颜,害怕错过任何一个轻微的动作。

几刻钟后,司徒烈脖颈的伤口终于停止了出血,寒心这才住了手。悬着的心得以稍稍平息。

直起身子,才发现原来自己的脊背早已僵硬,也不知自己同一个动作到底保持了多久。

看着司徒烈的气息比刚刚强起来一点点,寒心知道自己这次终于赌赢了。

便起身,将衣角撕下一块,朝着溪边走去。

不大一会儿,寒心拿着被浸湿的布巾走进了山洞,手中还拎着几个洗干净了的野果和用芭蕉叶包裹起来的一点点水。

空气中一股血腥味,寒心不由皱了皱眉。司徒烈应该这辈子都没这么狼狈过吧!一直以来,他给人的感觉都是睥睨天下,高高在上的感觉,何时能让人钻了空子。

今晚的刺杀一看就是冲着司徒烈来的,那害得司徒烈受伤,跟自己长得七分像的女子倒是谁派来的?如此了解司徒烈和自己的关系,只怕是认识的人。

一想到这些,寒心就有些心惊,但愿是自己多想了!

俯下身子,寒心执着布巾将司徒烈脸庞的一些血迹清理干净,温柔又细心,恐弄疼了昏睡的人。

擦完了司徒烈的脸,寒心轻轻扶起了他的右手,耐心地轻轻擦拭着他纤长白皙的五指。不禁感叹,这司徒烈脸蛋长得好看,没想到手指也这般漂亮。只是由于习武,手掌中早磨出了许多茧。

只见白皙修长的五指,却被小指上一个黑色的指套硬生生破坏了美感。

寒心顿时有些好奇,为什么偏要在小指上套上指套,索性趁着司徒烈昏睡悄悄摸向了他的小指。

指套被解,寒心一瞬间瞪大了眼睛。

只见白皙的小指竟然活活少了一节。那伤疤平整,应该是被一刀砍断的。

看到这,寒心不禁想起,那日在药仙谷中,自己询问他小指的事情,他却随意带过,难不成就是在自己受伤的那段时间没了的?

虽有怀疑,寒心还是急忙反应过来,将指套重新戴在司徒烈手上。如果愿意说,他应该会告诉自己的。

即将入冬,山中湿气又重,洞中冰冷至极。

寒心急忙起身拾来许多柴火,点起了火堆。火光闪耀中,原本冰冷的山洞总算有了一丝暖气。

可是再看向司徒烈,只见他眉头紧皱,浑身发抖。

寒心又添了许多柴火,将火烧得更大些。眼看这样也不行,寒心长叹一声,“说到底,他还是因为自己受的伤。”索性移步走到了司徒烈身边,抬手扶起他的肩膀,让他靠进了自己怀中。

似乎感受到了温暖,司徒烈朝着寒心又凑近了些。异样的感觉在空气中流窜,再多了几分暖意。

看到司徒烈的动作,寒心心中虽有些许愠怒,却还是原谅了他。这种时候,自己要是再把他推开,只怕真是冷血无情了。反正他昏睡着,也干不了什么事,索性就吃点亏吧!

胡思乱想了半天,寒心只觉得越来越困,忙活了大半夜,都还没休息,顿时倦意袭来,缓缓闭上了眼睛。

梦中的时间过得真快。寒心是被洞外的呼声惊醒的。

低头看了司徒烈一眼,只见他的脸上恢复了血色,已没了生命危险,只怕是昨日流血太多,还没苏醒。

寒心急忙起身,朝着洞口看了一眼。只见大批侍卫在四处寻找。其中便有司徒烈贴身侍卫封三的身影。

眼看他们就快进山洞,寒心回头看了司徒烈一眼,有些不放心,却还是闪身飘了出去。转眼,便消失在了树林中。

一侍卫循着进了山洞,待看清司徒烈后,急忙呼来了封三。

圣天皇宫中。

夏清溪被挡在了碧霄宫门口。

薛三朝着一脸焦急的夏清溪拱手行礼:“参见清溪公主,不知清溪公主今日到宫中所谓何事?”

一听到薛三称呼自己为公主,夏清溪非但没有任何开心,只觉得一阵难过与愤怒。

一早宫中太监传旨将军府,称赞夏将军劳苦功高,晋封夏清溪郡主为公主,于一月后与东晋和亲。旨意才到将军府,夏清溪坐立难安,便即刻进了宫。

夏清溪看到薛三,瞪了挡在门口的侍卫两眼,急声说道:“薛侍卫,清溪想见皇上,请你去通传。”

薛三听到夏清溪的话,却不为所动,再次拱手行礼,“启禀郡主,今日皇上有令,除了传召,任何人不见,还请郡主回去吧!”

没想到东方盛不愿见自己,夏清溪一着急,再想到自己即将前往东晋和亲,顿时朝着碧霄宫的方向跪了下去。

“你去通报皇上,就说他今日要是不见清溪,清溪便在这里长跪不起。”

薛三看到夏清溪的动作,目光冷清平稳,只开口道:“清溪公主还是回去吧!皇上是不会见你的。”

夏清溪今日是笃定要见东方盛,求他收回成命,自己从没想过要到东晋去,只想进宫陪在他身边。

第一百二十六章 美男计

薛三看到夏清溪执意跪在这,也没再说什么,便转身离开了。

“皇上,清溪郡主说您要是不见她,她便长跪不起。”薛三一五一十将门口事禀告了东方盛。

东方盛斜靠在上座,邪魅的容颜再加上那贴身的金丝龙袍,足以让人惑乱心神。听到薛三的话,连眉毛都没眨一下。只伸手端起玉案上的鎏金雕花杯满口饮下。

眉间的凝重时隐时现,脸色微沉,朝着薛三说道:“给朕再拿壶忘年忧来。”

薛三领命,退出了花厅。

一个黑影闪动,只见薛五已经站在了一边,表情严肃,朝着东方盛跪了下去。

“怎么?失败了?”东方盛轻缓的声音如同三月暖阳格外轻缓。听在薛五耳中却如同那千斤巨石的重量。

“禀皇上,属下有罪,这次行动,损失惨重,请皇上处罚。”说完,薛五压低了身体,几乎贴在了地面。

东方盛淡淡开口:“他毫发无伤?”

薛五稍稍直起身子,“皇上安排好的人伤到他了,只是毒箭没射中要害,却被寒心救走了?”说着,小心翼翼抬头看了上座的人一眼,又赶紧低下了头。

东方盛手中轻轻把玩着那花纹独特的酒杯,在听到寒心的名字后,眼底晃动一丝暗芒,接着转为了平静。

似乎对于今天的结果早已预料,东方盛对于任务失败,并没有多大怒气,只摆摆手示意薛五退下。

这司徒烈乃是玄武赫赫有名的摄政王,无论是谋略还是身手都非常人能比,要是这般就能把他解决了,倒成笑话了。

封三将司徒烈带回了玄武边境的九江城,宣来太医诊治。

太医看到司徒烈脖颈间的伤口,再诊脉,却只说是一般的利箭擦伤,过几日自会痊愈。恰在这时,司徒烈醒了。

看了一圈,没见到寒心的身影,顿时有些担心,低声问道:“本王怎么会在这?”

封三急忙将在山洞找到寒心的事,一五一十地禀报。

司徒烈顿时就黑了脸,想要下床,昨晚的事历历在目,也不知寒心受伤没有。

封三似乎看出了什么,看到司徒烈的举动,急忙恭敬地说道:“爷请放心,寒心将军已经回到墨陵城了。”

听到封三的话,司徒烈终于停止了动作,放下心来,听从太医嘱托,躺下休息。

许是回城路上太过于着急,寒心的发丝都有些凌乱。衣服又缺了一块,整个人的模样,稍显狼狈。

葛辰看到寒心,不免又嘲笑了一番。

寒心甚至有一瞬间觉得,对付流寇只用葛辰一人去就好了,何必大费周章让那么多士兵前去。凭着葛辰那三寸不烂之舌,只怕能把活人说死,死人说活。

看着葛辰一脸讥笑自己的模样,寒心脑袋一亮,看向葛辰的眼中竟然是无法阻挡的笑意与阴谋。

葛辰看到寒心变换的脸色,顿时有些脊背发凉,空气中似乎嗅到了一抹诡异的味道。

“去了一趟流寇的老窝,你是不是受刺激了?”实在受不了寒心*裸的目光,葛辰恼怒地问道。

只见寒心笑而不语,提步走进葛辰,缓缓伸出白皙的五指握住了葛辰的下巴。还抬着,左右看了看,自言自语道:“长得确实不错。”

葛辰听到寒心的话,抬手打掉了握住自己下巴的爪子,得意地说道:“那是,本少爷从小便风流倜傥,人见人爱,到哪都受无数追捧。”说着,还给了寒心一记自以为是的眼神。

寒心顿时笑得更深了,“既然葛大少爷这般优秀,那上阵杀敌自然不在话下。”

听到寒心的吹捧,葛辰早就飘飘然了,点头便应承了下来,还急忙答道:“那是,那是!”

“报,寒将军,来信!”一士兵将一封信件递到了寒心手上。

寒心将信拆开,只见信上只写了简短八字“尔等小人,不服来战!”落款处龙飞凤舞落下了胡三刀的名字。

明显的挑衅不言而喻。寒心没想到这胡三刀倒真是嚣张,明知朝廷已经派人来肃清边境,竟然还这般肆意狂妄,也不知是无脑,还是当真什么都不怕。

寒心将信件递给葛辰,开口道:“这胡三刀天不怕,地不怕,要是有人给他点苦头尝尝就好了。”

葛辰看完信件,气愤低吼:“他算什么东西,在本少爷面前也敢这般叫嚣。看本少爷这次不把他打得满地找牙。”

寒心看到葛辰的表情,眼底闪过丝丝笑意,却一本正经地开口道:“昨晚,我去查探过,流寇盘踞的寨子,易守难攻,要是强攻,只怕得不偿失。”

“那怎么办?总不能因为难攻,就不打了吧!”

寒心苦恼片刻,终于开口道:“办法倒是有一个?”

葛辰听到,急忙问:“那你快说呀?”

“要是里面有我们的人,里应外合,那依着我们的军力,不出片刻,便可以将他连根拔起,杀个片甲不留。”寒心说完,不禁抬头看了葛辰几眼。

“那就赶紧派人混进去,还等什么?”葛辰有些焦急地看向寒心。

寒心顿时露出为难的神色,“这混进敌营的人当然要机灵勇猛,还要武功高强。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胡三刀很狡猾,对于他们的人都有专门的登记造册,要混进去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乔装成被抢的村名或商队,而且要长相俊美无双。”

说完,寒心顿时将眼光投向了葛辰身上。

葛辰终于抓住了重点,有些疑惑地问:“为什么偏要长得好看的人?”

寒心看着葛辰一尘不染的眸子,轻声道:“因为胡三刀有个貌美如花的女儿,他想要为他的女儿觅得一位如意郎君。”

说完,寒心不禁在心里狠狠夸奖了自己,如此瞎话都能掰得头头是道,自己不去说书真是屈才了。

“我去,本少爷要去会会这个流寇头子胡三刀,还有他女儿。”葛辰异常坚定地回答,让寒心的嘴角顿时勾勒出一丝阴谋得逞的弧度,不禁束起大拇指,“葛少爷果然是难得一见的少年将才,真令寒心佩服。”

据探子回报,今日傍晚,将有一商队携带大量钱财路过墨陵城南侧,想必胡三刀定不会放过这到口的肥肉。

第一百二十七章 绝丽男宠

随着一声尖叫,寒心拼命忍住了胸中的笑意,却一本正经地看着面前这个油腻的美少年,“只有这般风姿绰绰的模样,那胡三刀才会上钩。”说着,还不禁再细细打量着葛辰一张铺满脂粉的俊脸,连连感叹:“葛少爷真真是风度翩翩,无论怎样穿着打扮都是一表人才。”

拿着镜子有些难为情的葛辰听见寒心的称赞,再将镜子抬起细细端详起自己的脸来。

只见自己非凡精致的五官早被厚厚的脂粉改了原本的模样,只大概能看到以前的点点轮廓。原本玉冠高束的长发,也取下玉冠,换上些许花饰,最奇怪的就是那一身淡红色的锦袍,平添了几分妖艳。

瞧着镜中有些陌生的脸,葛辰急忙将镜子扔在一边,有些抱怨:“非要穿成这样吗?”

寒心用力地点了点头,“那胡一刀的女儿就好这个。”

听到寒心的话,葛辰虽不愿却还是毅然出了大帐。

旁边的几个侍卫看到葛辰的模样,嘴巴都能装下一个鸡蛋,看到葛辰恶狠狠的眼神,都将笑意活活憋了下去。

日暮西山,大队人马翻山越岭终于到了墨陵城附近。

只怕已经走了整整一天,虽有不少打手,却都已经出现倦意,甚至连后面几匹拉着箱子的马儿都开始放慢脚步,气喘吁吁。

寒心早已带着些人埋伏在了这,细细观察这周围的情况。到处一片寂静,寒冷的空气中透着些许危险,只怕这交通要道附近早已埋伏下多少流寇,正对着商队虎视眈眈。

葛辰立在寒心一边,看着寒心紧绷的容颜,有些不确定地问道:“我们为什么不趁着他们下山,将他们一并拿下,还让本少爷混进去吃苦受累?”

寒心看着葛辰那一张花脸,再加上苦思的表情,实在忍不住,灿然一笑,顿时天地失色,惑人心神,令葛辰一瞬间的呆愣,开口道:“因为胡三刀阴险狡猾,这次的商队规模并不大,他是不会亲自出马的,这是你混进去的最佳时机。”顿了顿,接着说道:“擒贼先擒王,只有拿下胡三刀,才能彻底击溃这伙流寇,没了主心骨,他们掀不起多大风浪。”

话音才落,只见道上的商队突然一阵慌闹。原本寂静的路上猛然冲下一伙人,见人就砍。

商队的打手迅速抽出腰间的佩剑予以还击,顿时两队人马动起了手。也不知哪里冒出的鞭炮一阵炸响,惊得马儿开始狂叫不止,四散奔跑,整条道上顿时乱成一团。

眼看时机已到,寒心眼神示意,葛辰却迟迟不动,不确定地问道:“我真的要去吗?”

一辆马车被惊吓,朝着寒心他们所在的方位跑过来。

寒心看到葛辰有些踌躇,眼看时机即将错过,顾不得其他,一脚踢在葛辰屁股上,将他的身子活活踢向了马车,趴在马背上直晃荡。

待葛辰反应过来时,马儿早已被被另一边出来的流寇牵住,明晃晃的刀架在了脖子上。

葛辰抱怨的朝着寒心所在的方向瞪了一眼,只见寒心张嘴轻声说道:“保重”两字。

看向打斗的另一边,寒心目光微寒,轻轻挥手,大批侍卫冲入了当中。片刻之后便救下了商队的人手,只是所有马匹金银丝绢均被抢劫一空。

看着流寇逃走的方向,寒心眼底猝过一株火苗,眼角的冷意如同那万丈冰雪,让人置身寒冬,手脚麻痹。

朝着身边一侍卫道:“传令下去,今夜养好精神,明日整装队伍,攻打流寇,还我国威。”

另一边,葛辰被颠簸了一路,终于进入了山寨。

陌生的一切透着野蛮,葛辰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靴中的匕首,感受到匕首还在,终于轻轻呼了口气。

大批财宝被端进大堂,连着葛辰也被推搡走了进去。

坐在虎皮大椅上的胡三刀,看到手下将财物一箱箱端进去,满是褶皱的脸早已笑得合不拢嘴。

一身材高挑的男子急忙上前,拱手说道:“老大,今晚的收获不小,只可惜几个兄弟受了伤。”

原本还一脸得意的胡三刀听到手下的话,脸色一沉,“都是兄弟,这次立了大功,我胡三刀不会亏待他们,找最好的大夫给他们医治,并每人奖赏五百两。”

众兄弟听到胡三刀的话,顿时大喜。

葛辰细细将这地方的四周扫视了一遍,最后将目光定在了胡三刀的身上。恰在这时,身子被人一推搡,葛辰便立在了大堂的正中间。

“老大,这是意外收获,料想老大会喜欢,就顺便带回来了。”那高挑男子说完,不屑地看了葛辰一眼。

胡三刀将目光移到葛辰身上,便没移开,眼中一阵欢喜,从没见过这等好看的少年,如此细皮嫩肉的模样当真是少见。

虽满身脂粉油腻气息,却挡不住葛辰与生俱来的俊逸。

葛辰被一个中年老男人*裸的眼神盯着,一阵恶心,再想起刚刚那高个的话,顿时明白过来,这胡三刀找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女婿,而是自己的玩物。

一想到这,不禁在心里将寒心骂了一百遍。

胡三刀看着葛辰娇嫩的脸庞,不禁起身走了过来。

葛辰看到对方的动作,神经一紧,目测了一圈,要是自己动手能有多大的胜算?

岂料,那胡三刀笑意盈盈地看着葛辰,却在两步之外停了下来,嗅了嗅,开口道:“真香啊!这味道,我喜欢。”

葛辰脸色一变,今日所穿的衣服乃是寒心给自己准备的,难不成他真要将自己推入虎穴?

瞧着胡三刀一脸沉醉的样子,葛辰多想立刻冲上去将对方碎尸万段,自己长这么大,虽说受欢迎,却并非像此刻一般令人作呕。

“将他带下去,今晚我要好好玩玩。”

胡三刀发令,几个属下上来将葛辰带入了内室。而大堂中早已人声鼎沸,开怀畅饮。

没想到葛辰身上的香味实在太浓,就算离开了大堂,整间屋子依旧飘荡着这奇怪的香味。

进入到内室,葛辰终于得到了一丝喘息的机会,不禁开始思考出去的方法。

也不知这内室到底是休息的还防贼的,葛辰搜寻了一圈,也没发觉能出去的口,唯一的门早就被上锁,还有大批人马在把守。

眼看情况如此,葛辰顿时将寒心骂了个遍,都没法消除自己的怨气。

第一百二十八章 瓮中捉鳖

夜半时分,葛辰在屋中坐了半宿,却依旧没找到出去的空隙。

外面的热闹声逐渐散去,紧闭的大门终于被缓缓开启。伴随着一阵酒味,胡三刀在属下的搀扶下一歪一歪走了进来,看到葛辰一脸愤恨地立在一旁,不禁打着酒嗝,呼声道:“等得不耐烦了吧!爷这就来。”

说着,推开扶着自己的手下,摆摆手,手下便自觉地转身出了屋子,还顺势将门紧紧拉上。

胡三刀看着葛辰如玉的小脸,眼中无比欢喜,朝着葛辰的方向走了过来,“来,让爷摸摸!”

葛辰瞧着眼前如此恶心的人,眼中杀意顿显,紧了紧袖中的匕首,瞧着不断逼近的人欲出手。

胡三刀眼中一片浑浊,酒意上涌,伸手粗壮的手臂打算去拉葛辰。粗壮黝黑的手臂伸到一半时,却突然停了下来,看向葛辰的眼神一下子清明,猛然缩回手去脱自己的衣服,边脱边叫唤着:“快,快来给爷抓痒,快······”

葛辰看着眼前的人此时就像那抓耳挠腮的猴子,顿时一沉窃笑。

胡三刀看见葛辰稳稳站在一边,丝毫没有任何动作,一阵着急,吼道:“快点来给爷抓痒,没听到吗?快来,否则,爷宰了你。”

越急越乱,平时瞬间能解开的腰带,此时就像杂乱无章的稻草,越绑越紧,甚至成了死结。

葛辰眸光微闪,顿时装出一副着急的样子,胡乱翻腾,从柜子底下找出一把锈迹斑斑的剪刀,“用这个吧!直接剪短,不然解不开啊!”

胡三刀看到葛辰手中的剪刀如同看见救星一般,高呼道:“快来,剪开它!”

胡三刀此时双手忙着去抓自己的脖子,后背,根本无暇顾及,只朝着葛辰一阵吼:“快来剪,帮爷剪开。”可是由于浑身痒得厉害,在屋中肆意乱窜。

葛辰嘴角轻笑,拿着剪刀就冲了过去,打算朝着胡三刀后背插上一刀,却被眼前的人闪身避开了,剪刀只划到了后背,划出了一个血痕。

“你在干什么?”胡三刀一瞬间表情有些严肃,看着葛辰的眼中透着怀疑。

葛辰心一惊,急忙说道:“我只是想把您的腰带剪开,可是由于动作太慢,还没碰到,就被您躲开了。”

瞧着葛辰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胡三刀眼中的怀疑稍减,只说:“重新来!”

葛辰又握紧剪刀冲了过去,可是由于剪刀不锋利,半天过去也没有剪开腰带,反倒是将胡三刀的腰上划开了好几个口子。

胡三刀只感觉浑身实在痒得难受,已经将肌肤抓出了血痕,还是奇痒难忍,索性一把扯开大门,冲了出去。

葛辰看到门已开,索性从房间中逃了出来,却看到原本已经悄然的寨子再次热闹起来,一个个竟然都在抓耳挠腮,叫着痒。

有的人由于浑身奇痒,早已经将大盆的冷水泼在了自己的身上。快要入冬,空气中夹杂着无数寒意,如此下去,只怕这个山寨明早就要风寒成灾了。

葛辰瞧着眼前的一切,脑中顿时浮现寒心那似笑非笑的眸子,瞬间一切明了。

怪不得她这般放心就将自己弄进来,还将自己打扮成这番模样,这怕这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吧!

山寨中人声鼎沸,井边早已挤满了人,拼命往自己身上泼水。

葛辰环视四周,索性找了棵大树,飞身而上,寻了个稳当的位置,闭目休息了,想来今晚,胡三刀也不会顾及得到自己了。

晨曦中,杂乱的声音稍稍减少。

那些浑身湿透的流寇土匪终于耐不住,就地躺下休息,身上的痒意才稍减,只觉得浑身散架,身上的皮肤早已被自己抓的血红一片。

山寨入口的守卫由于一夜值班,早已漫上了困意。

一个个声影悄无声息地爬进了山寨,将守卫轻松放倒,换上了自己的人。

寒心一身劲装,站在门口的城墙上,如同那暗夜的星光,正在为行动的士兵指明方向。

轻轻摆手,寨门便被轻轻打开,大批士兵身穿铠甲,如同奔腾的洪水涌现山寨的每个角落,带起一阵呼啸之势。

天边开始泛白,只怕再过一个时辰,这个大地将迎来第一缕阳光。

整齐有力的军队,带着冷冽,带着勇猛,带着杀气,带着那势如破竹的气势朝着流寇的大本营狂奔而去。

一阵号角吹响,才闭眼养神的胡三刀顿时坐起。

折腾了半夜的流寇们一阵骚动,急忙起身。

葛辰靠在树上的身子正了正,没想到寒心的速度这般快,顿时心中一阵雀跃。

“报!有人闯入山寨!”一声惊呼,胡三刀的脸色霎时难看。

“立刻整队,敢闯我山寨,让他有去无回。”

听到胡三刀的话,原本松散的手下立刻整队成列,以最快的速度便凝结成了一道屏障,予以反击。

寒心的队伍准备充分,势如破竹,蝙蝠军们士气大振,杀敌勇猛。才片刻之间,便攻到半山腰。

胡三刀听到属下汇报,脸色极其难看,联想起今晚发生的一切,心中早已明了。

“传令,马上搜寻山寨,将刚刚捉进山寨的那个小子找出来。”一想到葛辰这个罪魁祸首,胡三刀的眼中真能滴出血来。

葛辰本欲与寒心汇合,岂料才下树,便被无数弓箭手围在了里面,动弹不得。

眼看寒心的军队士气太猛,无法阻挡,就要攻上山顶,胡三刀只得让大批手下撤退,从悬崖一边攀崖而下。

百丈悬崖此刻却成了逃命的路径。大批流寇,从悬崖攀爬而下,却在即将到底的地方被伏击。想来寒心早已命人等在此处,打算给流寇一个迎头痛击。

眼看大批士兵攻上山,山寨已然不保,胡三刀一阵气结,看向葛辰的眼中尽是杀气。

“胡三刀,还不投降吗?”伴随着轻缓的声音,士兵悄然让出一条路来。一个清秀纤细的身影从黑暗中慢慢走来,如同那破晓的晨光,让人一阵惊叹。

胡三刀没想到这勇猛的军队,竟然操控在这般俊逸的少年手中,顿时有些讶异。

“你是谁?”

听到胡三刀的话,寒心眼中浮起些许笑意,“我?你不用知道我是谁?你只要知道你注定会死在我的手中就可以了。”

平淡如水的一句话却承载着惊涛骇浪,话中的杀意顿显,不禁令胡三刀的神经再紧了紧,看向寒心的眼中多了点点惧意。

他知道,眼前的人确实有着这样的本事。如玉的脸颊下藏着的是一颗罗刹的心。

第一百二十九章 悬崖救命

胡三刀听着寒心的话,却也不恼,环视了一周,最后将目光定格在寒心脸上,“我胡三刀也不是第一天出来混,想要拿我的命,还要看你有没有那点本事?”

说着,眼神示意。只见旁边两手下压着一人走了过来。

葛辰还在挣扎,却被冰冷的刀刃架在了脖子上,顿时呼吸一怔,只得顺从着来到了胡三刀面前。

寒心那幽深的双眸随意扫过葛辰,脸上却依旧不动声色。

“不知胡寨主从哪里寻得这般绝色的人儿,纵然是男儿身,也可让人神魂颠倒?”

寒心话中的笑意,不禁让葛辰轻轻皱起了眉头,自己现在这般模样还不是被寒心算计的,他还有心思在这里取笑自己。想到这,不由狠狠瞪了寒心一眼。

胡三刀像是早已料想到寒心会这般说,只奸笑道:“这乃是潜入我寨中的贼人,原以为会是将军的旧相识,既然将军不认识,那就索性依着我寨中的规矩,处死才是。”

话音才落,架在葛辰脖颈间的刀又加重了力度,顿时抹出了一道轻微的血痕,异常醒目。

寒心眼中的笑意一瞬间变冷,嘴角的弧度再加深了许多,“看来胡寨主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安危。也是,将死之人,还用挣扎吗?”

寒心的话中透着冷意,胡三刀瞬间抬手,属下架在葛辰脖子中的刀便减轻了不少力度。

“我胡三刀也不跟你在这咬文嚼字,放我下山,否者我立刻宰了他。”说着,急忙捞起一旁的大刀,顺手扯过葛辰的身体,禁锢在了手中。

寒心气息平缓,看着胡三刀手中的大刀,稍稍往前迈了一步,惊得胡三刀急忙后退,捏在葛辰胳膊的手再紧了紧。

一阵飞石流落的声音,胡三刀急忙回头,只见背后已经是悬崖峭壁,看来已经没有后路可以退,顿时脸色有些难看。

“别再过来,否则我带着他一起跳下去!”胡三刀瞧着寒心不断靠近的声影,有些气息不稳。

葛辰虽被禁锢,却并未着急,看着寒心的眼中有着丝丝坚定。

寒心目光再次扫过葛辰脖颈间的血痕,猛然出手,袭向胡三刀。

胡三刀没想到寒心身手这般迅速,随即抡起长刀来抵挡。岂料寒心只是虚招一晃,却反手一把将葛辰从胡三刀手中拉了出来。由于动作太快,众人一阵痴愣当中,葛辰早已稳稳站在了一边。

胡三刀眼看手中一空,知道今日在劫难逃,索性不管不顾杀向寒心。

亡命之徒的戾气最是可怕,此时的胡三刀早已没了自己的章法,只是一味劈向寒心,眼中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杀掉眼前的人。

悬崖边上,两人刀剑飞舞。

寒心身法诡异,行踪飘忽。呼吸一怔之见,寒心手中的佩剑已经稳稳搭在了胡三刀脖子上。

“原来纵横江湖的胡三刀也不过如此。”寒心轻笑。绝美幽冷的笑容如同那倾泻而下的万丈冰泉,足以摄人心魄。

胡三刀立在悬崖边的身子,却并没有因为自己的生命握在别人手中而停下来,冷冷一笑:“那你就陪我一起死吧!”

话音才落,便不顾脖间利刃的冰冷,朝着寒心冲了过来。

一阵惊呼中,两个人同时坠落了悬崖。

葛辰大惊,朝着悬崖冲过来,却也晚了一步。只见两个身影滑落悬崖,坠了下去。

胡三刀个头不小,坠落的速度较快,一下子便没了踪影。寒心急忙抽出腰间的匕首扎向一边的峭壁,以期望能停住自己下坠的身体。

岂料由于冲力较大,那匕首在悬崖峭壁上划出一条长线,却瞬间被折断。

寒心的身子随即跟着再次跌落了下去。

山下的士兵在一阵响声中回头,只见胡三刀从天而降狠狠砸在了地上,一阵灰尘中,顿时浑身是血,气绝身亡。

片刻之后,寒心的身体跌落下来,穿过谷底的大树,狠狠砸在了树干上,惊起一阵鸟叫,再滚落下来。

谷底的士兵大惊,要是砸在地上,只怕下场和胡三刀一般无二。

眼看那身体即将着地,却被一道踏空而来的身影,稳稳接住,一阵旋转,跌落在了地上。

寒心顿时血气上涌,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可是自己的身下似乎垫着的是另一个人,顿时大惊。

忍着胸腔的疼痛,翻身下来。只见自己身下,司徒烈脸色煞白,胸前一片血红,只怕还没愈合的伤口又被撕裂了。

寒心正欲说些什么,又一口鲜血涌了上来,最终抵不住一阵晕眩,昏了过去。

闭眼之前,恍惚看到遗风带着几个侍卫扑到了司徒烈身边,叫唤着。

再睁眼时,已是第二日。

“司徒烈!”寒心一阵惊叫,猛地坐了起来。动作太大,扯到了伤口,疼得一阵抽气。

葛辰看到寒心醒了过来,顿时目露喜色,急忙扑向床边。

只见寒心眼神有些呆滞,顿时伸手在寒心眼前摇了摇,却被寒心一巴掌呼了下去。

“没傻就好!没傻就好!”看到寒心还能打自己,葛辰悬着的心总算是装回了肚子里。这次出来,要是寒心有个什么意外,不要说自己过意不去,只怕东方盛,都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寒心思绪清晰些,顿时想起自己跌落山崖时被司徒烈所救,急忙拉住葛辰问道:“司徒烈呢?司徒烈在哪?”

寒心一着急,手上的力道重了些,扯着葛辰胸口的衣服越来越紧,勒得葛辰有些着急。

“你放开本少爷,本少爷才能告诉你啊!”

寒心听到葛辰的话,反应过来,急忙松开了手。

从未看到寒心如此气急败坏的模样,葛辰都有些好奇,这玄武的摄政王爷究竟跟寒心是什么关系?竟然不顾生死来救他。那日他可看的真实,那司徒烈想都没想便将寒心护在了怀中,若非交情匪浅,凭着司徒烈如此尊贵的身份,怎会甘愿这般?

看到葛辰迟迟不说话,寒心气息更乱,“司徒烈到底在哪?”

“他回玄武了!昨天一早就走了。”

司徒烈重伤昏迷,手下的侍卫听得宫中传召,便急忙将司徒烈连夜送回了都城。

寒心听到司徒烈回玄武的消息,心中的担心再添了几许,也不知那日,他的伤势到底重不重?

第一百三十章 返回银川

流寇被扫清,墨陵城再次恢复了生机,银川的圣旨即将达到,新城主即将上任。

寒心站在城楼上,任清风吹拂自己的发丝,看着一望无际的圣天国土,微微出神。

这一次虽说立下大功一件,可是一回到银川,只怕更大的阴谋在等着自己。王飏死在自己手中,夏齐将军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如今司徒烈伤势如何也不得而知,只希望他能得天垂爱,无事才好!至于东方盛,自己到底该用怎么样的心态去面对他?司徒烈被追杀,那个跟自己长相七分相似的女人,只怕都跟东方盛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想什么呢?这么入迷?”

葛辰一声提醒,寒心的思绪被拉了回来。

“都准备好了吗?”寒心瞥了一眼楼下,只见蝙蝠军早已收拾整齐,整装待发,返回银川。

葛辰点点头,“都准备好了,就等你一声令下。”

经过这次的事,葛辰一时觉得寒心是个非常义气的人,心中早将寒心当成了兄弟。索性一把搂住寒心肩膀:“走吧!大家都等着你。”

寒心一瞬间僵住,对于葛辰这般随性亲昵的动作有些别捏。急忙挣开葛辰的手臂,往前走了两步,低声道:“走路就好好走路,干嘛动手动脚!”

葛辰听到寒心的话,看着寒心疾走的背影,一阵嘲笑:“又不是个女的,干嘛扭扭捏捏?”说着,便抬步追了上去。

圣天皇宫中,薛三看着夏清溪倔强地不肯离去,也不再言语。

上一次,夏清溪入宫为了见到东方盛,跪了一整天,直到夏齐将军强制将她带了回去,才算作罢。却不知,才过了几天,夏清溪又故技重施。

“盛哥哥,溪儿不想去和亲!盛哥哥,溪儿只想陪在你身边!”夏清溪看到紧闭的宫门,有些伤心,朝着碧霄宫大声喊道。

喊了半天,只见宫门依旧紧闭,顿时泪如雨下。夏清溪本就长得娇俏,这般梨花带雨的模样,最是让人怜惜。

只可惜东方盛的心依旧不为所动,斜靠在软塌上的身子轻轻翻了个身,睡得更沉了。

薛三轻轻走了进来,将一封信稳稳放在了东方盛的玉案上,便转身出了大殿,恐惊扰了那闭眼假寐的主。

薛三前脚才出了大殿,东方盛幽深的眸子便缓缓睁开了,轻轻挥手,玉案上的信件便到了自己手中。

看到信上的内容,淡漠的五官终于笼上了些许笑意,修长白皙的五指轻轻摩挲这洁白的信纸,一遍又一遍。

“让她进来!”温润的嗓音中,门再次被亲启。

不一会儿,夏清溪站在了殿中,一双美眸早已沾满了泪水,还在微微抽泣着。

“盛哥哥,溪儿不想去和亲,溪儿只想一辈子陪在盛哥哥身边。”

东方盛还没开口,夏清溪早已急不可耐地表达着自己的心意。脸上呈现着一股坚定,不可动摇的坚定。

看着夏清溪的一脸真诚,东方盛却依旧不为所动,只淡淡说道:“你说你想陪在朕身边,是想以什么样的身份?美人?妃子?还是朕的皇后?”

夏清溪以为东方盛终于被自己打动,心中一阵窃喜,父亲说的果然没错,圣天的皇后之位不久后只会是自己的。

眼中一瞬间的算计并未逃过东方盛的眼睛。只听得东方盛话风一转:“夏齐将军年事渐长,对于军中多少事物只怕会有些力不从心。他的女儿如果进宫,这般贤惠能干,他只怕得以告老还乡,颐养天年才是!”

东方盛的话中,让夏清溪劝说父亲退出朝堂之意已是相当明显。相当于给了夏清溪一个艰难的选择题。是选择自己的路还是父亲的仕途?

夏清溪一瞬间呆愣,不知该如何回答东方盛,顿时有些为难地立在原地。

“想好了再来告诉朕!”东方盛的声音传出,夏清溪只得不情愿地出了大殿。

几日匆匆而过,寒心一行人风尘仆仆地回到了银川城。

葛大人夫妇看到自己的儿子回来,一下子老泪纵横,硬是将葛辰拎回了家,各种嘘寒问暖。藏在手心的儿子感觉一下子长大了,顿时感慨不少。

寒心也吩咐蝙蝠军回了军营,各自修养。这一次的经历让蝙蝠军成长了不少,人人都将自己手中的兵器磨得透亮,泛着杀气。队伍中的作战也比以前更加灵活成熟,这是最大的收获。

由于这次斩杀流寇,军中士气大振,蝙蝠军完全摆脱了原来的各种诋毁与别人的不屑,重新焕发光彩。

寒心才回到军营,东方盛的圣旨便到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军机副将寒心,此次于墨陵城斩杀流寇,立下大功,深得朕意,特封为兵马司副帅,望以后励精图治,振我国威!钦此。”

在宫中太监的柔声宣旨中,夏齐将军的脸色早已紧绷。本以为寒心这次会命丧边关,岂料却成了大功一件。

寒心抬眼扫视了一遍,只见各人的脸上,当真是异彩纷呈,什么神情都有。

韩虎的身体已经恢复,立在夏将军身后,时不时抬眼看向寒心,却被寒心的一记眼神吓得缩了缩脑袋。自从上次被打以后,韩虎对着寒心再也不敢小觑,心底是隐隐的惧意。

那梁远自始至终低着头,看不出是什么神情。

夏将军听到宣旨公公宣旨完毕,朝着寒心便是一阵恭喜,听得寒心直反胃,毕竟假话听着耳朵不舒服,心更不舒服。

晚上的接风宴设在了宫中,肯定又是一阵奉承,寒心顿时有些烦,自己好像根本不适应这种生活,更不喜欢。

葛辰手捧着一个精致的紫檀木盒进了寒心的大帐,看到寒心那飘忽的眼神就是一阵轻笑,“怎么会是这幅表情?来,看到本少爷带来的东西,你马上就来精神了!”

在寒心的注视中,葛辰将手中的木盒放在了寒心面前,“这是有人让本少爷带来给你的!”说着,将木盒推向了寒心。

寒心莫测地看了葛辰一眼,轻轻打开盒盖,一瞬间瞪大了眼睛。

只见盒子中稳稳躺着的就是自己的龙渊!手指轻轻触碰,便是一股噬人的寒意。

第一百三十一章 酒意渐浓

看到自己的龙渊出现在眼前,寒心霎时意外,一把抓住葛辰问道:“是谁?谁送来的?”

葛辰看到寒心如此神情,知道该是对寒心很重要的人,急忙说道:“是一个小孩子将这个盒子交给我的!”

“孩子呢?”寒心追问道。

“跑了啊!”葛辰幽幽说道,眼神一直定在寒心脸上。能将这般世间少有的利器送到寒心手上,只怕不会是什么平常人。

瞧着寒心眼中一闪而过的失望,葛辰偷笑道:“你真当本少爷没脑子吗?我问了,可那个小孩子支支吾吾说不清楚,唯一说清楚的就只有一句神仙一般的大哥哥!”

寒心一瞬间欣喜,反复念叨:“神仙一般的大哥哥,神仙一般的大哥哥!”

除了慕容煜还会有谁,天生的疏离,配得上神仙二字的,只有那桀骜的男子。

寒心轻声念叨着,一瞬间冲出了大帐,飞身上马,出了军中。

葛辰看到寒心反常的行为,顿时有些好奇,便追上了寒心的步伐。想去看看寒心如此在意的人到底是谁?可奈何寒心的马儿跑得太快,跟了半路还是将寒心跟丢了。只得悻悻折了回去。

马背上,寒心衣袂飘飘,发丝飘荡,眼中却依旧带着一份期盼。

银川城外,夕阳余晖中,只见一人坐于马上,有些愁然,有些失望,微微垂下了头。影子被夕阳拉得好长,有些孤寂。寒心在银川城中找了一天,期望慕容煜还在,可得到的结果却是失望。

“寒副帅,皇上让属下宣您宫入参加庆功宴!”薛五的声音传来,让寒心一瞬间清醒过来。自己这是怎么了,明明知道慕容煜是不会露面,还在这里痴傻了一天。

寒心微微点点头,拉起缰绳跟着薛五回了皇宫。

巍峨的宫墙内,早已经明灯高照,宫女太监忙着布置御花园。来来往往,急急忙忙端送各种蔬果美酒。

才回宫,寒心便换下一身劲装。

入夜,御花园中热闹起来。朝中大臣知道寒心如今风头正盛,深得皇恩,便提早入席,想要结识一二。

在一阵期盼中,只见一清秀小生走入了御花园中,一身镶边月牙白锦缎长衫勾勒出腰身,满头青丝被碧玉簪高高挽起,如玉的脸庞有些淡漠,五官精致如画,眉眼顾盼生姿,与生俱来的疏离独树一帜。

葛辰从没见过寒心这般打扮,眼神扫过寒心的眼眸,有些呆愣。这般的风流倜傥似乎和那战场上杀伐决断的模样判若两人。

夏齐将军带着韩虎和梁远站在一边,看到寒心进来,神色各异。

反倒是夏清溪款款走到寒心面前,盈盈一笑,轻声说道:“参见寒副帅,这次寒副帅扫平圣天边境流寇,立下大功,真乃是我圣天之福啊!”

不大的声音一瞬间在御花园中引起哗然。朝中大臣除了夏齐将军和个别大臣,毕竟大多数人都没见过这突然杀出来的寒心寒副帅,都只闻寒副帅乃是皇上的心腹。要不是这次声名鹊起,谁会注意到这号人物?

出乎意料的是,威震圣天的寒副帅竟然是如此清秀的年轻小子,完全一副瘦弱书生模样,跟传闻中一点都不像。

今日宴会中,还来了不少女眷,大部分都是奔着皇上来的。这东方盛继承皇位已有一段时间,可后宫却无一人,后位高悬,再加上东方盛年轻俊美,多少女子做梦都想进宫。如今看到寒心的模样,也有不少女子动了心,就算入不了宫,这般年轻的元帅而是非常好的选择。

不少大臣正欲提步,却被太监的一声“皇上驾到”止住了步伐。

东方盛一身明黄的龙袍霸气十足,胸口腾飞的金龙彰显着天子的贵气。金冠高束,邪魅的五官再添几分魅惑。稳步走了进来,径直上了高位。

“免礼吧!”

“谢皇上!”得到皇上的恩准,跪在下首的众大臣纷纷起身入席。

东方盛的目光在寒心身上流连,“今日本就是为寒副帅庆功,诸位卿家不必拘礼!来,同饮一杯!”说着,端起一旁的鎏金爪龙杯,便满口饮下。

众大臣纷纷痛饮。

杯子才落,便有无数舞姬入席,顿时丝竹之声回荡在整个御花园中。

“这次寒副将为我圣天除害,立下战功,来,与朕痛饮一杯!”东方盛突然朝着寒心说道,眼底的笑意时隐时现,幽深的眸子中印出的都是那清秀的身影。

寒心看了夏齐将军一眼,端起酒杯敬东方盛,“多谢皇上”便一口喝下了。

夏齐将军自从寒心归来,心中只觉得百般窝火,再加上昨儿个夏清溪劝说自己告老还乡,真真是寝食难安。从没想到自己辛辛苦苦养的女儿,胳膊肘往外拐,为了自己的私欲,完全没为他这个父亲考虑考虑。

自进入军中以来,寒心滴酒未沾,却不想,今日这般随意。东方盛看着寒心饮酒的样子,眼神晃了晃。

不一会儿乐声悠扬,歌舞升平,觥筹交错之中,不少大臣都有了醉意。

夏清溪看到东方盛的目光时时流连在寒心身上,顿时有些眼红。

索性起身,缓缓移步到正中,“皇上,臣女近段时间习得一个全新的舞蹈,刚好今日可以助兴,还望皇上成全!”

东方盛听到夏清溪的声音,收回目光,朝着夏齐将军看了一眼,目光深远:“准!”

听到东方盛的允许,夏清溪早已喜上眉梢,压根没看到夏齐将军眼中的怒意。

乐声想起,只见夏清溪脚尖点地,翩然起舞。

盈盈一握的腰身别是一番韵味,弱柳扶风之态间,已经让不少大臣入了迷。

寒心一想起今日到手的龙渊,却没看到慕容煜,有些伤神,索性端起酒杯狠狠饮下。自斟自酌间,一壶酒竟然见了底。白皙的两颊也浮上了些许粉色,霎是好看。

夏清溪娇媚的眸子看向东方盛,却不想那上座的人慵懒地靠在一边,连余光都没留在自己身上。顿时有些失望。

大臣们看得如痴如醉,却唯独白耀南纹丝不动,时不时看向跳舞的夏清溪,眼中一阵嘲弄。

酒不醉人人自醉。寒心再次饮下一杯之后,只感觉意识有些模糊,索性想起身,却不知自己打翻了桌上的酒杯,淋湿了衣袖。

东方盛看到寒心的样子,眉头一皱,朝着燕儿说道:“你家公子有些醉了,扶他去换洗一下!”

第一百三十二章 月下迷心

燕儿急忙领命,伸手扶着寒心摇摇晃晃出了御花园。

夏清溪看到寒心离席,索性跳得更卖力了,想要在东方盛面前表现自己最美的一面。奈何东方盛的心随着那出去的身影已离开,再看宴会中的一切,只觉得索然无味,淡如清水。

瞧着夏清溪那和夏齐将军五分相似的眉眼,东方盛突然朝着夏齐将军道:“夏将军,这寒心才入军中一月有余,身手更甚从前,这都离不开夏将军的督促引导,来,与朕共饮一杯!”说着,东方盛抬起了手中的酒,向夏将军稍稍示意,便满口饮下。

夏将军听到东方盛的话,急忙起身,“寒副帅,本就文武双全,天赋极高。皇上能有这样的忠臣能将在身边,是我圣天之福。”说着,朝东方盛叩首鞠躬,便即刻饮下了酒。

东方盛听着夏齐的话,顿时满脸笑意,“只不过,朕前段时间听说,夏将军为了鼓励寒心上战场英勇杀敌,还立下赌约,愿意将兵马司交出来,只要三月后寒心能胜过你,原来朕是觉得夏将军此番话纯属胡闹,将国家大事当成儿戏,可看到寒心这般勇猛才知道,这一切都是夏将军的良苦用心啊!”

说着,东方盛满脸的感动,惊得一旁的不少大臣止住了自己手中的动作,洗耳恭听两人的谈话。

夏齐听到东方盛的话顿时一愣,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上座。映入眼帘的只有东方盛嘴角的笑意和眼中若有似无的精光。

如今被东方盛这么一点明,所有大臣都知道了这件事。之后的比赛自己赢了还好,可要是输了,只怕这朝堂中再没有自己的一席之地了。原本还觉得兴许可以趁寒心不备,先了结他!可今天以后,寒心要是在比赛前出了事,只怕众人都会将怀疑的目光投在自己身上。东方盛好生厉害,才短短几句话,便完全断了自己的后路。

数种情绪漫上心头,却被众大臣的一句句奉承堵进了嗓子中。夏齐朕觉得这宴会的酒喝着挺刺喉。

要说的话也说完,东方盛便没了兴趣,片刻之后,只说了句“众卿家随意”便领着一众内侍离席了。

夏清溪站在中间,弱柳扶风的身子一下有些僵硬,伸也不是,收也不是。正主都不在了还有再跳下去的价值吗?

看到自己女儿这般尴尬,夏齐将军只得以“身体瘦弱,体力不支,需休息”为由,让夏清溪回了席。

宴会的主角都已经退场,其他人也只得识趣地慢慢散去。不少官家女眷都有些失望,却无可奈何,只得带着遗憾纷纷出了御花园。

才进碧霄宫,东方盛便听见燕儿的声音。

“公子,您快下来吧!那么高,索性摔倒了!”

“公子,这夜黑风高的,您又喝了这么多酒,实在不宜爬那么高!”

“公子······”

东方盛来到园中,才看到,偏殿旁那棵偌大的梧桐上,寒心拎着酒壶,醉卧其中。

已是初冬,树上的叶子早就掉光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条,在微风中摇曳。

寒心一身白衣,在漆黑的夜色中格外显眼,酒壶中的酒已喝大半,领口袖口都已被沾湿。身体悬在树枝上有些摇晃。

对于燕儿叽叽喳喳声音,寒心一瞬间有些不耐烦,轻轻皱起眉头,嘟囔道:“别吵,再吵封上你的嘴!”

略带威胁性的话,一瞬间止住了燕儿的声音,吓得燕儿不敢出声,只得睁着一双大眼盯着树上的寒心,恐寒心掉下来,摔个半死。

东方盛瞧着寒心这般模样,眉间笑意星星点点,摆摆手,便让随侍退了下去。燕儿看到东方盛的动作,也不敢再逗留,便退下了。

众人散去,整个院中就只有东方盛和寒心两人。

寒心还拎着酒壶,一口口喝着。树下的东方盛却也不恼,稳稳站在树下,紧紧看着树上横卧的人儿。

半响。一阵风吹来,卷起了地上的落叶,满院的梧桐叶飘飘洒洒。树枝轻晃,寒心不敌酒的醉意,身子轻轻滑落,如同跌落凡尘的仙子,衣袂飘飘。

东方盛似乎早已料到,伸手稳稳接住了那飘下来的人儿。只见寒心双眸微闭,两颊粉红,一张殷桃小口由于喝了酒的缘故,半唇微张泛出迷人的色泽。

瞧着眼前这般魅人心神的画面,东方盛眸光微闪,朝着寒心的双唇压了下来。

一副月下美男图却被寒心的猛然出招活活搅碎。

“东方盛,你竟然这么饥不择食,我现在可是男子,你就不怕被你的手下看见了,耻笑吗?”

东方盛放下自己空荡荡的手臂,缓缓背在身后,一张邪魅俊逸的脸更添三分魅惑。

“谁敢?”轻声两字,带着无数狂妄。

眼前之人欲轻薄自己,还这般理所应当,从没想到东方盛还有这般无赖的时候。

“我敢!”寒心再不迟疑飞身而起,抬脚劈了过去。没跟东方盛动过手,不知他到底有着多莫测的身手,今日何不试上一试?

东方盛看到寒心袭来,文丝未动,嘴角轻挑,身形顿时诡异退出一丈之外,让寒心扑了个空。

待寒心再出手时,却不见了东方盛的影子。腰间一紧,一条有力的手臂便搂住了自己,玉兰花的香味环绕四周,亦如当时那马背上的一句低语。

寒心身形灵活,身子轻滑,便如蛇一般,溜出了东方盛的怀抱,空中翻转,便站在了东方盛的身后。

岂料东方盛像是知道一般,转身朝着寒心下盘攻去,寒心一避,却正中下怀,被东方盛侧开身子抱个满怀。寒心一瞬间有些气急,挣脱开来,却被东方盛伸来的手扯散了头发,顿时满头青丝披散而下。一张明艳的小脸,在满头青丝的映衬下,世间无双。

看到东方盛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艳,寒心眉眼低垂,急忙转身,避开东方盛的目光,匆匆回了自己房间。

看着寒心逃窜的背景,东方盛愣愣站在原地,眼底的笑意越来越大,最后抑制不住笑出声来。

夏清溪才到碧霄宫门口便听到了东方盛的笑声,看到那满头青丝疾走的背影,眼中的嫉妒能滴出血来。

很少能看到东方盛真正开心的笑,可想而知那人给东方盛带来了多大欢乐。要是再这样下去,只怕后宫立主的日子不远了。夏清溪从没想到自己竟然嫉妒得想发狂。

第一百三十三章 迷毒伤情

许是昨夜喝了些酒,寒心一觉醒来已经日上三竿。

燕儿早已等在门外,伺候寒心梳洗。听到寒心起床的声音,端着水,轻声走了进来。

寒心才洗漱完毕,燕儿已经将早膳放在了桌子上,“公子,陛下说您昨夜喝了不少酒,今早酒醒只怕会不舒服,所以特意吩咐奴婢给您拿来了醒酒汤,早膳一并喝了。”

寒心看到桌子一边放着的醒酒汤,顺时想起东方盛那凑近自己的俊脸,眼中闪过几分不自然,便硬生生被遮掩了过去。

匆匆用过早膳,寒心便出了皇宫,回了军营。临出门时,莺儿将一个药囊递给了寒心,只说是东方盛吩咐,里面装了些跌打损伤的药。寒心不以为意,随手接过,便将药囊随意挂在了腰间。

才回到军营,葛辰对着寒心便是一阵嗤笑,“寒心,没想到你还是个酒鬼啊!昨晚喝得可还尽兴?只是就你这酒量,还真不像个爷们!”

寒心不以为意,“靠喝酒来分胜负,算什么英雄,有本事战场上分输赢啊!”

被寒心小看,是葛辰最气恼的事。自己几次三番输给寒心,再听到寒心这番话,葛辰坐不住了,“不用到战场上,现在就让你看看小爷的厉害。”

话音才落,只见葛辰抽出一旁的佩剑便朝寒心刺了过来。

好久没活动筋骨了,寒心也不再退让,随手抄起一边的剑予以还击。只见两道身影从大帐内飞身而出,打得激烈。

一旁操练的蝙蝠军被两人利落百变的招式吸引,纷纷驻足,迎了过来。将两道翻滚过招的身影围了起来。

葛辰武功不错,原来招式还有些柔软,可这段时间经过军中的百般磨砺,身形指法都有了很大提升。

寒心虽然个头娇小,可是招式相当灵活,应付起来,也还绰绰有余。

两道人影纠缠多时,最终过了两百余招,在众人热切的视线中停下手来。

“看来寒心的武功不错嘛,都能和本少爷过这么多招了!”葛辰看着寒心,有些微喘。

寒心却淡淡一笑,无限光华,“葛少爷承让嘛!”

葛辰被寒心的笑晃动了心神,急忙移过眼神,“大家接着操练。”才说完,便疾步去巡视了。都没转过头看寒心一眼。

寒心看着蝙蝠军日渐成形,已经开始向一列合格的军队靠齐,顿时有些欣慰。和夏齐将军的约定时间也仅有一月,时间如此短,要想在短时间内赢过夏齐将军手中的“铠甲军”绝是一件容易的事。

寒心来到军中也多方打探,终于知道,夏将军手中的“铠甲军”乃是圣天一只不败的队伍,他们有着所向披靡的战斗力,也有着凝聚不散的队魂。

每年夏将军都会对“铠甲军”进行审查和整编,多项考核中,只要有一项不符合,便会被踢出队伍,选取更优秀的人进入。而这支军队需要两半虎符同时出现才能调动。平时的训练都是直接听命于兵马司元帅。这就是为什么夏齐将军有恃无恐的原因。

寒心一时出神,却没看到旁边飞来一把银枪。只感觉身体被人一拽,银枪便擦着身体插在了一边的地上。

寒心回头,只见葛辰站在自己身后,眼中一阵焦急,“寒心,军营中刀剑无眼,你发什么呆呢?要不是本少爷,今天你就完蛋了。”话音落,只见一名士兵急忙跑着过来,满头大汗,跪下道:“寒副帅,是属下刚刚练枪时太过于用力,手一时没握住,差点伤了副帅,请副帅饶命!”

寒心看了跪在地上的士兵一眼,是平时一个笨手笨脚的小兵,也不再计较,摆摆手,“无事!退下吧!”

“他无事,本少爷可有事!”葛辰话音才落,便抬起了手。只见手臂上被银枪划开了一道血痕,鲜红的血液一滴滴滴在地上,分外惹眼。

寒心看见葛辰的伤痕,想起出门时东方盛让莺儿给自己的药囊。急忙从腰间解下,拿出里面的剑伤药,涂在了葛辰的手臂上。

“你这是什么药啊?管不管用,疼死本少爷了!这药用上,怎么反而更疼了。”葛辰在一边叫唤着。

寒心看了葛辰的伤口,只见原本红肿的伤口,似乎肿的更厉害了。便将药收了起来,“你还是让军中的大夫给你包扎吧!”说完,便差人去寻来了大夫。

那大夫乃宫中太医,被遣入军中给士兵们医治的,医术自然高超。他只看了一眼,便开口道:“葛都尉的伤口有些轻微的毒素,只怕要清洗后才能包扎。”

寒心立在一边,听到大夫的话,眼底的火苗晃了晃,却又瞬间消失了。

在葛辰的一阵呜呼哀哉后,终于包扎好了伤口。而葛辰也以手受伤为由,得到了几天的清闲,完全将蝙蝠军的操练交给了寒心。

寒心看着蝙蝠军已经基本达到了一支合格军队的标准,便重新制定了新的训练方法与模式。将训练分为了体能、作战、配合、考核几种方式。

分类分批的训练果然有效果,才短短半月有余,蝙蝠军们便以各自擅长的本领被整编到了不同的队列。

瞧着眼前这作战方式灵活百变的蝙蝠军,葛辰不禁使劲揉了揉眼睛,有些难以置信。

“你给他们吃了什么灵丹妙药、怎么一下子就这么开窍?”葛辰看着寒心被晒得有些黝黑的小脸,调侃道。

寒心没说话,只是笑了笑,亮若星辰的眸子格外动人。

这些天,夏齐将军也收起了所有对付寒心的手段,拼命训练“铠甲军”。

“将军,您休息一下吧!”梁远站在一边,朝着夏齐劝慰道。

夏齐将军摆摆手,“和寒心的比赛迫在眉睫,老夫纵横杀场多年,岂能输。”一想到,东方盛将夏清溪联姻的日期定在下个月初,夏齐将军便是一阵心慌。

如果自己赢了寒心,稳稳将兵马司攥在手中,兴许能逼迫东方盛改变主意,阻止夏清溪去和亲。可要是输了,不但会输了自己在朝堂中的地位,也输了自己女儿的幸福。要是连筹码都没有,哪来资格和东方盛谈条件。

第一百三十四章 较量(一)

时光匆匆,一月瞬间即逝。

这些天,寒心将自己的所有心思全部放在了蝙蝠军的训练上。跟士兵同吃同在。军中的士兵从来没见过像寒心这般的将领,不分高低贵贱,吃苦耐劳,受冻挨饿不在话下。对寒心的拥护也越来越高。

已经入冬,寒风带着些许刺骨,一吹来,让人不禁打了个冷颤。

纵然天寒地冻,也挡不住两匹骏马狂奔而去的火热。

只见马上稳坐两位少年,均身着一身劲装,青丝高束。正挥动手中的马鞭,疾驰于山道上。马儿亦如背上的主人,精神抖擞,踏着无数荆棘,狂奔于寒风中。

“寒心,看来你的马儿没吃饱啊!”葛辰说着,斜眼看了寒心的马儿一眼,便猛甩鞭子,冲向前去。

听到葛辰的话,寒心不恼,双腿夹紧马肚子,猛一拍,马儿便追上了前面的人儿。

一个时辰之后。两匹马儿终于停了下来。

寒心纵身下马,看着前面烟雾缭绕的树林,挑眉道:“这就是明天比赛的迷雾幻境?”

葛辰利落翻身而下,站在寒心旁边,不禁点了点头,“这迷雾幻境可是整个圣天最邪门的地方,没有人知道里面有些什么?迄今为止,似乎还没有人活着出来的!”

寒心看着眼前冷风呼啸、寂静阴森的幽林小道,好看的眉头紧紧蹙了起来。

看来这夏齐将军这次是要破釜沉舟了。他不会让寒心和蝙蝠军活着出来的。进入迷雾幻境,纵然有能力胜过铠甲军,却抵不过这环境中的种种,只怕到最后会落得个你死我亡的境地。

“寒心,你说这夏齐将军自小长在圣天,他不可能不知道这迷雾幻境的凶险,为何偏偏要选这里?这不是去送死吗?”葛辰的话,不禁让寒心紧皱的眉头微微舒展。

“他不会死的。夏清溪还没出嫁,他怎么会去死?”寒心扫视了一遍身边的一切,朝着葛辰说道:“你去查查,这些天夏将军有没有见了什么陌生的人或者去了什么奇怪的地方?”

葛辰点点头,“我马上去。”

回到军营,寒心便吩咐蝙蝠军休息整顿,养好精神应对明日的比赛。

葛辰速度极快,天还未黑,便回了军营。

“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异样?”寒心看着气喘吁吁的葛辰,伸手倒了一杯热茶,递了过去。

葛辰接过热茶,“不出你所料,夏将军前天去见了巫师,还派出许多人到药铺购买了凝丹草和秋肠角。”

寒心听着葛辰的话,有些好奇,“巫师?圣天还有巫师?”

“是啊!原来圣天遭遇干旱,百姓疾苦,都是巫师祈福求雨,帮助百姓渡过难关的。百姓们也常常去向巫师祈求符咒,驱邪保全家平安,都很灵验的。”葛辰解释道。

寒心来自现代,对这些东西自然不信。可既然夏将军做了,只怕不是求个心安那么简单。

喝了口热茶,缓解了片刻寒冷,葛辰接着说道:“最奇怪的一点是,夏将军买光了银川城中所有的凝丹草和秋肠角。”

寒心学了些简单的医术,对于这两种药材自然是知道的。凝丹草具有提神补气的作用,而秋肠角具有止血消炎的功效,带上这两种药材进迷雾幻境也无可厚非。可为什么夏将军要买光所有药材呢?

寒心思忖片刻,开口道:“我记得上次皇上让太医分给蝙蝠军的血肌丸还有,明天一早分给所有人,让他们带在身上。以防万一。”

忙完所有事情,已是月上柳梢头。

寒心径直回了大帐。

才一进大帐,便看到书案后斜靠着一人,一身绣满龙爪祥云的墨色锦袍奢华张扬,半梳半散的青丝随意搭在肩上。一双丹凤眼落在寒心身上,眼底的笑意浮浮沉沉。

“这么晚,怎么来了?”寒心解下身上的披风,搭在一边。鬓边的发丝被刚刚的寒风吹得有些散乱。

“我来看看你。明天的竞赛准备得怎么样了?”东方盛拿起寒心书案上的书随意翻着。白皙的手指擦过书页的边角,发出轻微的声响。

“那个迷雾幻境到底是什么样的?夏将军曾经去过,对吗?”寒心看着东方盛问道。

东方盛翻着书页的手指顿了顿,“那里非常凶险,里面有着无数毒草毒兽,最致命的是里面的迷雾,它会让人产生幻觉,要是心智薄弱的人是无法活着出来的。我小时候听闻,夏齐禁军年轻时曾进去过一次,虽然出来了,却大病了一场,死里逃生才活过来。他对外只说完全忘记了,什么都记不得了。”

寒心听着,顿时明了。这夏将军如果不是有着几成的把握,怎么会将自己的命拿出来赌,只怕这次他是下了狠心要对自己下毒手了。

“寒儿,过来。”东方盛放下手中的书,轻声说道。看着寒心的双眸中闪过一抹恼怒接而转变成了丝丝担心。

寒心听到东方盛的叫唤,抬步缓缓走了过去。还差几步,却被东方盛伸来的手用力一拉,顿时撞进了一个结实的怀抱。淡雅的玉兰花香环绕四周,让寒心的心猛跳了几拍。

寒心欲挣扎起身,却被东方盛拢紧的手臂止住了动作。

“寒儿,我不想你去冒险。”低沉的嗓音就像落入湖中的石子,激起了无数波纹。

寒心欲说些什么,微微侧脸,才发现东方盛竟然挨自己那么近,清浅的呼吸喷洒在嘴角,不由一怔。

“我只希望你能平安呆在我身边。”

感受到东方盛缓缓靠近,寒心急忙转过头,只感觉自己唇角擦过柔软的唇边,向蜻蜓点水般飞远了。

气氛有些尴尬,寒心猛一用力,推开东方盛的手臂,站在了两步之外。

“我说过会帮你收回兵马司,就一定会做到。况且蝙蝠军跟了我这么久,总要给他们一个交代。”寒心话里的坚决,止住了东方劝阻的话。

叹了口气,东方盛将一个紫檀木盒放在了书案上,“这个你明日务必戴在身上。记住,绝对不要拿下来。”说完,便起身出了大帐。

高大的人影转眼便消失了,亦如来时的悄无声息,只飘来一句“切记,小心。”

寒心抬眼看向大帐外,只剩下满眼的黑色。

提步走到书案前,才发现刚刚那被东方盛翻过的兵书一角,竟然画着一个男子的轮廓,简单勾勒几笔,却已能隐约看出是谁。刚刚东方盛眸子中的愠怒以及他的反常,只怕是这缘故。

第一百三十五章 较量(二)

这一夜竟然如此漫长,寒心翻来覆去,终是难眠。

好不容易睡去,梦中竟然都是寒府大火漫天的场景。寒冷身中千万箭,倒在血泊中。寒心一惊,便醒了。才发现自己满头大汗,衣领都湿了。

镇定片刻,惊觉天亮了。起身洗了个冷水脸,寒风拂来,清醒了不少。

葛辰早已整装待发,今日看上去格外精神。

寒心才到训练场,便发现一列蝙蝠军早已收拾整齐,列好队伍,个个精神抖擞,士气逼人。

而夏将军一身铠甲,透着冷冽。坚硬的五官在寒风中满是严肃。在他前面,整齐地排列着一队人马。个个昂首挺胸,铁衣寒光熠熠。

寒心的目光落在了铠甲军上,眼底暗涌翻滚。

一切准备就绪,两队人马便向着迷雾幻境前进了。

才到入口处,便看到东方盛一行人已经等在了此处。夏齐将军和寒心刚要下马,却被东方盛止住了,“不用下马了,朕在出口等你们,谁先出来,谁胜。”

听到东方盛简短的话,夏齐抬眼看向了寒心,“这迷雾幻境凶险莫测,一踏进去便是一只脚踏进了阎王殿,寒副帅可想好了?”

寒心不置可否,却朝着葛辰说道:“你留在这就好。”

葛辰乃是银川巡抚的独子,从小也没吃过什么苦,寒心还是有些不放心的,要是有个一万或者万一,他如何向葛大人交代。

葛辰原来还一脸玩味,听到寒心的话,顿时有些愠怒,收起了自己的玩世不恭,“本少爷什么没见过,岂会怕这小小的迷雾幻境,你也太小看我了。”

知道葛辰不会放弃,寒心也不再说什么。

东方盛深深看了寒心一眼,只对着所有人说道:“一切小心。”

两列人马即刻进了幻境。

由于还是早晨,整个林中雾气缭绕。树木繁茂,完全遮住了天空。

幽深的丛林中,时不时有乌鸦飞过,叫唤起来有些瘆人。

越往里走,浓雾越厚,原本进来的两队人马,不知不觉中已经走散。

寒心看着铠甲军消失的方向,知道夏将军只怕早就计划好路线,有意甩开自己。

眼看大雾越来越大,眼前的小径也逐渐消失,寒心急忙将蝙蝠军召集在一起,要求所有人贴近而走,以防迷路走散。并且拿出面巾,将口鼻遮住。雾气太浓便会出现瘴气,以防万一终是好的。

整个丛林静得可怕,一切如同陷入死亡般静谧。寒心和葛辰走在前列开路。小心翼翼地看着四周,以防危险降临。

古木参天,遮天蔽日。“咔嚓”一声响,一个士兵猛然之间惊叫出声,寒心侧眼一看,只见他们的脚边竟然躺着无数白骨。不少士兵虽然镇定,可是也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

寒心顺着横七竖八的白骨看去,只见不远处,无数骷髅头堆砌成了小山包。面部一侧都是朝着小路的方向。似在欢迎进入这里的人们。

“怕吗?”寒心大声道:“要是后悔,现在还来得及,否则这骷髅山一过,就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葛辰紧了紧手中的长剑,“本少爷岂会害怕这区区白骨。”

后面的蝙蝠军看到寒心淡定的模样,心中稍稍的颤抖也平息了下来。眼中是一如既往的坚定,“不怕。”

眼看士兵们士气大好,寒心也不再逗留,疾步往前。

“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葛辰突然朝着寒心开口道。

寒心微微一愣,急忙喊道:“快,快找有水的地方。”话音才落,便听到一阵“嗡嗡”叫声。众人一侧目,只见铺天盖地的毒蜂席卷而来。

顾不得其他,一众士兵纷纷往前冲。有几个士兵却在奔逃中落在了后面。

寒心听到不远处有水的声音,朝着葛辰喊道:“带着所有人往溪边走。”

话音才落,自己便折头,返回了队伍的最后面。

有两个士兵被毒蜂蛰了,一瞬间七窍流血,倒地而死。寒心顾不得其他,拿出火折子点燃了两簇干树枝阻挡毒蜂。将落在后面的士兵挡在了身后。

毒蜂果然怕火,看到寒心手中的火把,开始绕道。

士兵们纷纷跳入水中,躲过了一劫。寒心手中的火把即将烧完,顾不得其他,纵身一跃,跌落了水中。

毒蜂盘旋在士兵们落水的地方,迟迟不肯离去。所有人在水中憋气良久,接近窒息,毒蜂才缓缓散去。

一众人终于爬上了岸。

“刚刚真是憋死本少爷了!”葛辰的话还没说完,却看到寒心抽出腰间的匕首。顺着寒心的目光看去,只见自己的手臂上趴着手指大小的一条水蛭,黝黑细长。顿时感觉手臂一阵疼痛。

“这什么东西,快帮本少爷弄走!”在葛辰的惊叫声中,寒心已经用匕首快速挑掉了水蛭。

葛辰的声音才落,却看到几个士兵蜷缩倒地,不断颤抖。寒心回头,看向小溪,才发觉溪水早已没了原来的清澈,成千上万的水蛭在水中肆意游动。

“马上扒开他们的衣服,立刻!”寒心命令道。

衣服被扒开,众人大吸了一口冷气,只见他们的背上胸前爬满了蠕动的水蛭。密密麻麻,让人头皮一阵发麻。

“快,搭起火来,用随身的匕首在火上烤热,给他们拿掉水蛭。”寒心一声令下,士兵们立刻照做。

好一会儿,才将那几名士兵身上的水蛭挑干净。待一切结束,几名士兵也早已没了气息。众将士看着死去的兄弟,一阵沉默。

寒心下令,将死去的士兵就地掩埋,带着所有人重重磕了三个响头,才离去。

越过小溪,大雾淡了很多。

几缕阳光穿过厚重的密林,斑驳地射在草地上。

寒心不敢掉以轻心,神经时刻绷紧了。

“寒心,那边似乎有人?”葛辰低声说道。

寒心抬眼望去,不远处的草丛中确实有两道人影。索性让蝙蝠军在原地等候,自己过去看看。

“我跟你去吧!”葛辰拉住寒心的手臂,不放心地说道。

寒心点点头。

走进才发觉,草丛中的两个人穿着铠甲军的衣服,只是一张脸被抓满了血痕,早没了气息。而他们的鼻子嘴巴耳朵中,有许多黄蚁在爬进爬出。看得人一阵恶心。

葛辰脸色微变,便被寒心拉着快速折了回来。

“我们快走吧,这里不安全。”顾不得什么,寒心只想快速将蝙蝠军带离此处。并从相反的方向走开了。

已经走了好几个时辰,一路上遇到各种情况,眼看士兵们都有些疲惫了,寒心便让所有人扎营休息。

看着寒心脸色有些难看,葛辰解下身上的水壶递了过来,“来,喝点水吧!”

寒心接过水壶,喝了一口,“我带着这么多蝙蝠军进来,是不是错了?我会害死他们的。”

葛辰听到寒心的自责,有些心疼,“将士的职责就是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为百姓安定而牺牲,你没有错。要是你不和夏齐以这样的方式来结束,等到他拥兵自重,内乱一爆发,只怕死伤的百姓会更多。”

听到葛辰的话,寒心抬头看了身后的蝙蝠军一眼,眼底的坚定更甚。

休息够,一众士兵又再次启程。

第一百三十六章 较量(三)

也不知是走了多久,依旧没看到尽头,寒心眉间的担忧更深了。一路过来,只能用荒芜和寂冷来形容,甚至连鸟儿兔子都没看到一只。丛林间的树木越来越浓密,身在其中只觉得寒冷至极。

一阵尖叫声传来,打破了林中的寂静。

寒心一行人急忙顺着声音的源头寻了过去。

人影越来越清晰,可是声音却原来越小。待走进,众人不由一惊。

只见五六个人周身陷在泥潭中,已经看不到身体,还遗留在泥面上的几只手分外惊悚。

怕是刚刚经过了剧烈挣扎,泥潭早已浑浊不堪,四面到处是泥垢。

而那泥潭似乎像一张恶魔的血盆大口,将落入口中的一切吞噬干净。

众人看着原本还裸露在空气中的几只手也缓缓沉入泥潭中,脊背一阵冰凉。

寒心顺着泥潭望去,只见夏将军和梁远领着一众铠甲军站在对面,冷冷看着自己。那眼中有讥笑,有嘲讽,更多的是冷漠。很显然,他们用几个士兵的死帮助自己在最短的时间内越过了泥潭。

“将军,这次我们赢定了。”梁远看到寒心迟迟不动,有些高兴。

不料,夏将军却反手一巴掌甩在了梁远的脸上,冷笑道:“赢?本将军要的是他死。”一双猝了毒的双眸扫过梁远身上,最后落在了寒心的方向。

梁远跟了夏将军这么久,从没看到夏将军如此样子,顿时有些被吓到,一阵颤抖。

刚刚夏齐用了七成的力气,梁远的右脸早已肿起一大块。却不敢作声。

眼看寒心暂时过不来,夏将军冷哼一声,便带着铠甲军继续前行了。

“我们要怎么过去啊?”四周转了一圈,葛辰发现要继续前行,似乎只有这一条路,顿时有些挫败。

寒心一直没吭声,只是一双眼睛将周围环视了一遍又一遍。

天色渐晚,湿气越来越重。林中也没了原来的安静。一阵窸窸窣窣的异响,听的人脊背发凉。

“所有人听令,各自上树,休息!夜晚的丛林是最危险的,天不亮,绝对不能下来。明天,我一定会带着大家安然出去。”寒心的话就像黑夜中的蜡烛,给士兵了带来了一丝光亮,一丝希望。所有人都即刻照做。

葛辰仰头看着一棵棵大树,树干笔直,枝叶繁茂,可是却沾满了露水,不确定地再问了一遍:“我们今晚真的要做猴子吗?”

寒心纵身一跃,便上了大树,找了个勉强能坐的地方,停了下来“不想当猴子,那就去做豺狼虎豹的口中餐好了!”

话音才落,只听到丛林中传来一声狼嚎,吓得葛辰二话不说便爬上了大树。

夜色越来越浓,最终化为了一抹黑。

虽说休息,可没有一个人真敢睡觉,都是靠着树干微微小憩。

寒心从怀中拿出昨天东方盛留给他的东西,是一枚通体澄澈,毫无瑕疵的玉佩。虽说是玉佩,却触体生热,而且形状奇怪得很,像是狼头,却又獠牙四张,虎头龙口,真是闻所未闻。

寒心在手中摆弄了好一会儿,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索性也没了兴趣,便收了起来。

“喏,给你!”也不知葛辰是几时爬到了寒心所在的树上,将一一个瓶子递了过来。

寒心看着手边的水壶,却隐隐闻到了一阵酒味,“这种时候,你竟然还带着酒!”

听到寒心的话,葛辰眼中尽显得意之色,“不要太感动哦!本少爷的好,你还没发现呢!”说着,还将酒壶晃了晃,再次放到了寒心手边。

寒心也不再推脱,抬起冻得有些僵硬的手,稳稳拿起酒壶,大大喝了一口,虽然有些呛喉,却顿时一阵暖和。就如同葛辰的笑容一般,虽丑是丑了些,却能让人觉得温暖。

“寒心,你说我们这也算生死患难了吧!”葛辰看到寒心,嬉笑道。

寒心点点头,嫌弃地看向葛辰:“本公子竟然和你生死患难,这种时候不是应该有个绝世美女之类的在身边才好嘛!这样的话,兴许患难后,就能以身相许了!”

岂料,葛辰不乐意了,“就你这风吹就倒的模样,还指望有美女以身相许,别做梦了。”说着,却缓缓伸手将寒心冻僵的手轻轻拉了过来,放在了唇边,用力哈着气。

“这是不是就不冷了!我看你的手早就冻得红通通了。”说着,也不顾寒心的拒绝,又握紧了,多哈了几下。

看到葛辰的动作,寒心眼底一阵热乎,到口的玩笑话却变成了一句“谢谢!”

在这个冰冷的夜色中,手边的一缕温暖胜过千言万语。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漫长的黑夜逐渐缩短,越来越近,最终幻化成为天边的一丝微光。

一大早,寒心便和葛辰砍倒了好几颗大树。寒心将大树抛进泥潭,发觉大树由于下沉的速度有些缓慢,这样的话,只要速度够快,兴许能在大树完全沉入泥潭中,而跃过去。

寒心还吩咐士兵砍下许多藤条,以防万一,将藤条绑在身上,要是泥潭过了一半,大树沉进去了,可以用尽力气将藤条甩上岸,由岸上的人接住藤条的拉力,将人从泥潭拉上去。

寒心的轻功厉害,所以借助大树的推力,成功跃了过去。后面的士兵依次跟上。

两个时辰后,终于所有人到达了泥潭的另一边。

这泥潭似乎就是丛林的分水岭。过去了,仿佛到达的便是另一个世界。

没有了大雾,没有了遮天蔽日的大树。映入眼帘的都是草绿花红的场景。

看着如此漂亮的风景,寒心却没有欣赏的心情,眼中的杀意顿显。

“出来吧!”

话音才落,只见夏齐手拿大刀缓缓从一边走了出来,后面跟着面无表情的梁远。

“等了一夜吧!您可真有耐心。”寒心嘴角含笑,调侃道。

夏齐看着寒心嘴角的笑,只觉得刺眼极了,“你知道这泥潭下有什么吗?”

“有成千上万的噬骨鳅!只用半柱香,就算是老虎都会被啃食殆尽。你要是落进去,也只用半柱香。”夏齐缓缓说着,就像在叙述着家常小事一样平缓。

“夏将军就这么迫不及待地除掉我?是害怕了?还是担心落入泥潭,被啃食殆尽的是自己?”寒心不慌不忙地回道。

岂料夏将军冷冷一笑:“这般口齿伶俐,难怪东方盛对你如此不同。不过,就算你再厉害,今日老夫也要让你和你精心培养的蝙蝠军统统葬身于此。”话音才落,铠甲军即刻出动,瞬间将寒心一行人团团围了起来。

第一百三十五章 较量(四)

寒心看着气势汹汹的铠甲军,眉间的寒霜渐浓,“我一直以为夏将军如此威名远播,乃是世人眼中的大英雄。不想竟是世人眼拙,看走了眼。”

夏齐早没了耐心,只一阵冷笑,“本将军如何,何须要你这小小人儿来评论。老夫纵横一世,绝不会让你毁了老夫英名!上,给本将军割下他的人头。”

寒心冷冷看着夏齐得意的神色,却朝着一旁的葛辰低声道:“等一下,你带着蝙蝠军牵制住铠甲军,剩下的交给我。”

葛辰眼中隐隐的担心,“你要小心,夏将军绝对不可轻视。”

寒心知道,这夏齐将军无论现在变成什么样,他是纵横杀场多年的老手却是不争的事实。没点真本事早就死了无数次了!

眼看两列人马交汇,刀剑声音响彻山间,夏将军抬起手中的大刀朝着寒心就冲了过来,“让老夫来会一会你这黄口小儿!”

寒心抄起佩剑,飞身而起,朝着夏齐便刺了过来。

寒心虽然速度快,但是手上力道不够,刺出的剑被夏齐抬起的大刀挡了回去。后退几步,才稳稳站住。

恍惚间,只见一道人影朝着寒心猛劈下来,如同一道闪电,速度极快。

寒心即刻抬手去抵挡,手中的佩剑顿时被震断,虎口一阵麻痹。夏将军虽然上了年纪,身手却一点没退化。看到寒心不敌,杀气更浓。舔血的大刀每每砍下的地方都是死穴。

葛辰看到寒心落入下风,一阵焦急,顾不得其他,朝着夏将军便杀了过来。

夏齐看到葛辰扑过来,浑身的杀气没有丝毫收敛,“既然你想死,那老夫就成全你。”话音才落,便利落出手,攻得葛辰节节败退。滔天的掌力袭来,葛辰急忙逃开,却还是被打伤,扑腾到地上,吐出两口鲜血。

夏将军步步紧逼,丝毫没有止步的打算,冰冷的大刀泛出阵阵寒光,刺得人眼生疼,“挡着老夫的路,都得死。”

葛辰稍稍往后缩,无奈受伤太重,根本无法逃开。

寒心看到葛辰吐血,眼中一阵鲜红,利落起身,抽出腰间的龙渊便冲了过来。

闪动的身形似乎和龙渊融为了一体,虚幻几招,便割伤了夏齐的手臂。

夏齐低头看看自己流血的手臂,却一阵轻笑,“还真有两把刷子。”说着,索性扔掉了自己手中的大刀,抬起另一只手,用中指擦拭了自己的伤口一把,将指尖的鲜血缓缓送入了口中。一双鹰眸泛出噬人的温度。

寒心看着眼前的夏将军,早没了将军的正气,只感觉浑身透着邪乎。

夏将军舔舐完了指尖的鲜血,不由爆发一阵哄叫,缓缓低下了头,高束的头发猛然散开,在空中放肆张扬。

再抬头时,只见一双眼睛早没了原来的透彻,变得浑浊泛红,整张脸透着黑色。

寒心眸似冰霜,紧紧看着夏将军的变化。

只见夏齐似乎早已魔怔,冲着寒心席卷过来,誓有种不死不休的气势。

寒心手执龙渊站在不远处,看着夏齐冲向自己。怀中的玉佩却一阵炽热,似要烧着一般。

寒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感觉自己木讷地冲向前,朝着夏将军一阵砍杀。

葛辰却瞬间瞪大了眼睛,原以为寒心这次绝无还生的可能,却在夏齐靠近的瞬间,寒心人形幻化成剑,从夏齐的整个胸膛,横穿而过,快如流星。

手起刀落,一瞬间,夏齐灭。

看到夏将军已死,铠甲军也停了手,看着寒心的眼中透着恐惧和不安。

寒心却顿感一阵虚脱,环视四周,只见一地鲜血,铠甲军死去大半,蝙蝠军也死伤无数,再难支撑,朝着地面直直倒了下去。

空气中一阵血腥味,呛得人发呕头疼。

起风了。

伴随着一阵微风,瘴气席地而起,原本花红柳绿的场景透着死亡的冰冷之感。

寒心只感觉身边都是哭泣,都是哀嚎,吵得人心烦。

眼睛睁开,却看到自己回了前世的家。温馨的房子,传出欢声笑语。门被轻轻打开,爸爸用柔和的目光看着自己,生出了粗糙的大手,“阿心,来。”

寒心将手伸过去,爸爸却变成了三爷,奸笑地看着自己:“小丫头,你爸爸死了,被射成了窟窿,死了,哈哈哈·····”。妈妈趴在血泊了,艰难地喊着:“阿心,阿心······”

寒心一阵惊慌,想要冲过去,却发现自己的脚根本移动不了。

再一睁眼,自己置身于寒府中。

寒冷被黑衣人劈了无数刀,满脸鲜血,睁大双眼看着自己,眼中有愤怒,不安,和仇恨,尖叫着:“你不是我的阿心,你不是。”

寒府被围在大火中,陈氏拉着寒影站在火中,漫天的大火吞噬这一切,无论寒心怎么喊叫,喊破喉咙都没用,陈氏只是冷冷地看着寒心。滔天的火光中,一切化为灰烬。寒心跪在地上歇斯底里地哭泣。

“阿心,阿心”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寒心抬头,却见司徒烈站在自己面前,一双丹凤眼中都是情意。司徒烈伸手将自己揽入怀中,动作却极尽温柔。

寒心漂浮的心终于停泊有了港湾,却顿感司徒烈一把推开了自己。只见自己满手鲜血,龙渊狠狠插进了司徒烈的胸膛。

“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一阵惊叫中,寒心被耳边的声音唤醒了。

猛一睁眼,只见葛辰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己。看到自己醒了,稍稍松了口气。

“寒心,你要吓死本少爷吗?”

寒心环视四周,才发觉自己刚刚的一切都是梦,可是自己满身都是汗,一脸的泪水,可想而知刚才并非只是简单地梦而已。

“我怎么了?睡了多久?”寒心缓缓开口,却觉得自己似乎用光了全身的力气,才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葛辰看到寒心憔悴虚脱的样子,有些闷闷开口道:“你梦魇了!不过,应该是这谷中的瘴气所致。我们必须得赶紧离开,否则过一会儿,瘴气渐浓,我们只怕会被困死在这。”

寒心点点头,却根本没有力气爬起来。

葛辰受了伤,却还是将寒心稳稳背在了背上,“剩下的路,就由本少爷背着你走吧!”

蝙蝠军和铠甲军死伤大半,剩下的士兵也跟着寒心葛辰出了谷。

临走时,寒心吩咐一士兵,将夏齐将军的头割了下来,拎着出了迷雾幻境。

三个时辰之后,一众人伤痕累累,终于看到了出口。

第一百三十七章 幻境遗梦

东方盛及一众大臣看到终于出现在出口的一众人,眼睛一亮。不由感叹道:“终于出来了。”

东方盛扫视了一遍,最终定格在了葛辰背上虚弱的人儿身上,眼底的担忧终于缓缓放下。

葛辰轻轻将寒心放下来,跪下行礼,“陛下,幸不辱命,寒副帅率蝙蝠军大败铠甲军,成功逃出迷雾幻境。”说着,接过下属递过来的包袱,缓缓抬手,呈了上去。

薛三接过包袱,呈到东方盛面前,缓缓打开。

众人大惊,只见包袱中放置的乃是夏齐将军的人头,发丝缭乱,脸色铁青,没了生气。

看到大臣们神色各异,葛辰缓缓开口道:“回禀陛下,在迷雾幻境中,夏将军违抗皇命,私自对寒副帅下毒手,欲取得寒副帅首级,最终不敌,致死。”

东方盛抬眼随意瞟了一眼夏齐将军的首级,冷冷开口道:“夏将军拥兵自重,多次违抗皇命,其罪当诛。”

大臣们人人自危,平日和夏将军时常走进的大臣更是抖如筛糠。

“寒副帅忠君爱国,从即日起,封为兵马司元帅,取代夏齐的位置,掌管圣天一半虎符。”

话音落,所有人的目光都汇集在了那斜靠在一边,无比虚弱的人身上。

寒心感受到众人火热的视线,用尽力气说道:“陛下,微臣有个不情之请。铠甲军是听了了夏齐的命令,才会对微臣动手,请陛下念在他们一心为国的份上,饶恕他们。”

听到寒心的话,东方盛冷若冰霜的容颜上终于有了丝丝温度,“准!”

听到东方盛的话,寒心满意地露出了一抹憔悴的笑容,随即便昏了过去。

葛辰大惊,欲抬手去扶,却被东方盛抢先一步,稳稳将寒心搂在了怀中。

大臣们看到东方盛的动作,都露出了无比惊讶的目光,却被东方盛一瞪,赶紧垂下了眼睑。

东方盛顾不得其他,一把将寒心抱上了马车,慢慢落下的五彩丝帘挡住了众人的视线。随即,由薛三驾车,马车疾驰回了皇宫。

葛辰看着马车远走的方向,有些呆愣,刚刚陛下眼中的焦急与担心,自己可看得真切,从没见过陛下为谁有过如此不管不顾的时候,看来这寒心和陛下的关系真真有些匪夷所思。难不成,民间传说,陛下有龙阳之好是真的?所以到现在,后宫空无一人。

“辰儿,回家了!”葛大人看到葛辰满身灰尘,胸口隐约还有些血迹,顿时一阵心疼。

自己的儿子从小都是捧在手上养着,这次到军中历练,感觉沉稳了不少,顿时有些慰藉。

葛辰回过神来,朝着父亲露出一丝难得的笑容,“好,这就来,我都想快些回家,洗掉这一身的臭味。”

一众人便稀稀疏疏按照原路,返回去了。

寒心醒来,已是三天后了。

“公子!不,应该是小姐!您可总算醒了!”燕儿端着药站在床边,看到寒心醒来,一阵高兴。

“你刚刚叫我什么?”寒心睁眼,视线中的一切逐渐明朗,有些奇怪,用沙哑的嗓音,不确定地再问了一遍。

燕儿将药放在一边,伸手小心翼翼地将寒心扶了起来,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让寒心靠着。

“小姐,陛下吩咐奴婢为您清洗,奴婢才知道,原来您是女儿身!”燕儿说着,竟然无比高兴,露出了一脸的笑容。

“我是女儿身,你干嘛这么高兴?”

燕儿将药碗端起,小心翼翼地放在口边吹了吹,确定药不再烫嘴,才缓缓喂给了寒心。

“陛下对小姐这么温柔体贴,燕儿跟着高兴嘛!”

“参见陛下!”随着外面侍女的声音传来,门被轻轻打开,东方盛抬步走进了房间。

燕儿急忙起身行礼。东方盛摆摆手,一众侍女便退了下去。

依旧是惑乱心神,人神共愤的容颜,配上的一身明黄霸气的龙袍,只觉得浑身上下都是令人倾倒的天子气息。

“还难受吗?”东方盛看着寒心苍白的容颜有些担心地问道。

“你给我的那个玉佩到底是什么东西?”寒心一直觉得自己打败夏齐将军有些蹊跷,想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就是玉佩助长了自己的功力。

东方盛修长的五指将放置在桌子上玉佩拿起,此玉晶莹,玲珑剔透,用手指轻轻触摸,“这赤霄珏乃是驱邪避魔的神器,它可以感知外界的伤害,在危机时刻,可让佩戴者功力快速提升十倍。不过,提升功力当然有损本体,过度耗损内力,就会向你现在一样,虚弱不堪,要很长时间才可恢复。”

“你一开始就知道,我这次进入迷雾幻境会碰到什么?对吗?你算准了,夏将军会对我动手,而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所以才一再叮嘱我将这赤霄珏放在身边。”寒心笃定的话,让东方盛的目光有些微闪。

“我只是担心你。”东方盛不想解释什么。只一双丹凤眼看着手中的玉珏一遍又一遍。

“担心我,是啊!是我心甘情愿去的。”寒心顿时有些自嘲。

东方盛算准了每一步,他知道自己会进入迷雾幻境,会和夏将军动手,会不惜余力地拿下兵马司,甚至会杀掉夏齐将军。而这一切,都和东方盛欲夺回兵权不谋而合,说白了,自己从进入军营,走的每一步,东方盛都了如指掌。

“后果呢?迷雾幻境不会如此简单,对吗?你的下一步呢?”寒心不安地追问道。

都说这幻境可以令进入的人醉生梦死,疯癫发狂,自己有赤霄珏护身,那其他人呢?这次幻境,所有人都出来得太容易。

“陛下,军中有事禀报!”门外传来薛五的声音,阻断了寒心的猜测。

东方盛收起满身的柔和,“我晚点再来看你,你好好休息。”徒然转身,朝着门外走了出去。

东方盛离开,寒心的心更加不安,索性唤来燕儿,匆匆穿好衣服,由燕儿搀扶着来到了御书房外。

“陛下,从迷雾幻境中出来的士兵,除了一两个心智坚定的,其他的都疯了。癫狂不安,痴笑犯傻。该如何处置?还请陛下定夺。”白耀楠的声音从御书房中传出,惊得寒心差点倒在地上。

东方盛静默片刻,开口道:“杀!”

简单的一个字,不带任何温度,就像那锋利的刀刃,任何东西碰在上面,都是自取灭亡的结果。

寒心身子瘫软,由燕儿稳稳扶住,才勉强站在了原地。

东方盛果然好算计。铠甲军跟随夏齐将军多时,除去夏将军,铠甲军的忠心有几分却未可知。不忠心的士兵不如死人。东方盛根本不会让任何威胁到他的东西存在。

借着寒心夺取兵马司的机会,彻底换掉铠甲军,也可找到最好的借口。打着蝙蝠军成名的借口,换上自己的军队,当真是好算计。这一来,除去夏将军有借口,拿回虎符有借口,军中主力部队安排自己的人更有借口。

寒心大惊,要是自己没算错,东方盛肯定会以这次竞赛胜利为缘由,论功行赏,改掉蝙蝠军的番号,成立自己的心腹军队。然后借着夏清溪到东晋和亲的机会,在东晋皇宫安插自己的眼线,内应。

自己杀了夏齐将军是不争的事实,要是,东方盛帮助夏清溪在凌炎身边得宠。夏清溪定会借着凌炎的势力,为她的父亲报仇,自己又是圣天兵马司的元帅。只怕,到时候,借着这个由头,东方盛可以与东晋开战,顺势将东晋吞并。

寒心不敢再想下去,此时只觉得,东方盛真的可怕。

他有着一个帝王的狠辣,更有着一个帝王的野心。

第一百三十八章 和亲

第三天,寒心便听闻,这次蝙蝠军表现出彩,东方盛打算重用蝙蝠军,将蝙蝠军重新进行编排,正视更名为“黑鹰军”。

军中三品以上的官员通通换了人,所有夏齐将军的亲信均被暗杀,一个不剩。

军中一次大洗牌,完全成了东方盛的囊中物。

白耀楠成了兵马司的副帅,在寒心康复回军中之前,军中一切事宜均由白耀楠负责。

寒风细雨,阵阵冷意。

寒心站在窗边,看着碧霄宫的小院中,一片萧条。光秃秃的树枝在风中摇曳,略显孤单。

鬓边的青丝被风吹得轻轻荡起,飘摇成了好看的弧度。

苍白的小脸有些憔悴,少了平日的些许生气。

斜风细雨中,寒心轻轻伸出手,任窗外的雨丝在掌心飞舞。

“小姐,该喝药了!”燕儿端着托盘,从门口轻轻走了进来,看到寒心站在窗边,消瘦的身体略显单薄。放下手中的东西后,伸手将一旁的素色锦缎披风缓缓披在了寒心的身上,“小姐,你的身体还没有回复,可不能再着了风寒。”

说着,还将披风拢了拢,确定寒心都被包裹在了披风中,才停下了手。

寒心低头,看到身上的披风,一下子想起了那日,也是这样的细雨,披风上的兰花还是那般清晰,只是不知现在的他,怎么样了?

转身,抬步走到了桌子旁,寒心伸手将燕儿端进来的药碗端起,一口便喝了下去。燕儿急忙将一旁的蜜饯拿来,“小姐,快吃点蜜饯冲一冲口中的苦。”

寒心看了一眼蜜饯,最终摇摇头,走回了床边,躺下了。

寒心才躺下,东方盛便走了进来。看到侧身躺下的寒心,朝着燕儿道:“寒儿喝药了吗?”

燕儿看到寒心没有任何起身的打算,似乎睡着了,急忙跪下行礼,“回禀陛下,小姐刚喝了药,睡着了!”

东方盛抬眼,看到半敞的窗子,知道寒心醒着,却不想和自己说话,也没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便转身出了偏殿。

一夜的细雨绵绵,浇湿了整个大地。

之后的半个月,寒心每日按时喝药,按时休息,一切正常,只是不似以前那么爱说话了。每每东方盛来看她,她都以各种借口搪塞了。住在同一屋檐下的两人却像陌生人一般,没了从前的嬉笑怒骂。

寒心的身体在各种补药的调理下,恢复得越来越好。

这一日,寒心练完了剑,却看到葛大人站在碧霄宫门口,不免有些担心。从那日一别后,半月余来,却没听到一点关于葛辰的消息。从幻境出来的士兵里,除了两个心智较强的人外,其他都疯了。也不知葛辰怎么样?

葛大人看到寒心的身影,疲惫的眼睛总算是有了一丝亮光,急忙上前:“参见寒大人!”

寒心伸手扶起了葛大人:“葛大人见外了,请起。”

葛大人看着寒心,有些欲言又止。

寒心看到葛大人的神情,知道葛辰肯定出事了,急忙说道:“葛大人有话直说,是不是葛辰·····”

话还未说完,葛大人便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寒大人,辰儿那日回来后,刚开始几天也没什么事,只是五天前傍晚,突然一阵呼叫,便晕了过去。第二日起来,便痴痴傻傻,嘴里不断念叨大人的名字。微臣已经请遍了银川城中的名医,都说从未见过这般症状,束手无策。眼看,辰儿的病每况越下,微臣及内人实在没办法,还请寒大人能去看看辰儿,说不定辰儿见到大人,病情会有所好转。”

寒心没想到葛辰的情况如此糟糕,急忙换了身衣服,便跟着葛大人出了宫。

马车穿过抚顺大街,好一会儿才来到葛府。

寒心看着蜷缩在角落的葛辰,心如刀绞。

原本那个意气风发,神采飞扬的翩翩公子竟然会成了这般样子,神情呆滞,两眼无神,披头散发。

那张虏获众生的俊脸,没了往日的生气。

寒心的脚就像灌了铅,每一步都艰难不安。

“葛辰,你还认识我吗?”寒心伸手将披散在葛辰脸上的两缕头发轻轻拨到两边。

葛辰涣散的眼神,随着寒心的声音,慢慢聚拢,最终演化为一抹灿烂的笑意。

寒心看着葛辰的笑,眼中一阵酸涩,大滴大滴的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那个陪着一路打闹,关键时候为了自己不顾生死,就算身受重伤也要背起自己的人怎么会成了这番样子。

内心的自责,就像一把刀子,在一刀一刀剜自己的心窝。

葛辰看着寒心,目光专注,如同平静的湖面,荡不起一丝波纹。

寒心眼中的泪珠就像破堤的洪水,挡都挡不住。

只见眼前的人,忽然抬起手,轻轻将寒心脸上的泪水拭去,一遍又一遍,格外仔细,低声道:“你怎么哭了?”

还是那个声音,可却没了当日的气势和力量。

寒心听到葛辰的声音,心中一阵激动,“葛辰,你能听懂我的话,对吗?对吗?”

葛辰却没在作声,只是一双透亮的眼眸时时定在了寒心脸上。

葛大人夫妇听到葛辰的声音,一下子老泪纵横。无数神医都不及寒心一句话。

可是自那日后,葛辰便没再开口了。

随时都跟在寒心身后,也不再痴闹傻笑,只是静静地跟着寒心。寒心去哪,他就去哪。

葛大人夫妇,有些难为难,却让寒心的一句“无碍”放下了心。

寒心将葛辰带回了碧霄宫。东方盛看到葛辰的样子,虽然有些不悦,却也没说什么。

眼看夏清溪和亲的日子在即,朝中却在为谁去护送而商议不下。

原本这都是一件极小的事情,只要东方盛随意指派一人去,即可,可是因为夏将军的死,朝中的重臣纷纷撇清关系,怕得罪东方盛,吃力不讨好。

寒心却不再回军中,而是努力练功,将身体养好,闲暇时,便带着葛辰到处游玩,似乎早将军中一切抛在了脑后。

这日午后,寒心终于踏进了御书房。

“你终于肯来见我了!”东方盛看着寒心清丽的脸庞,眼底有些温柔。

“我想去护送清溪公主!”寒心淡淡地说道。

东方盛知道,寒心这些天整日练功就是为了这件事。

“你就不怕,夏清溪到了东晋,对你下手。”

寒心轻笑出声,“如果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死了也是活该。”

东方盛知道寒心的倔强,也不再阻拦,点点头,道:“好,准奏。这次进入东晋,圣天所有内应和据点,随你调遣。”

寒心知道,东方盛其实什么都知道,包括她的仇恨。

第一百三十九章 离愁

寒心再出现在军中,引起一阵骚动。随着夏齐的过世,寒心在军中名声大噪。

夏将军的威名,众人都知晓,一身功夫也是了得,岂料,还是栽在了寒心手中,真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自古英雄出少年。

寒心一身素衣男装,虽然称不上什么绝代风华,可骨子里的淡漠和傲气也是独树一帜。

“参见寒元帅!”一路过来,听到的都是士兵响亮的声音,

寒心忽略了一切,直接踏进了白耀楠的大帐。

白耀楠看到从门外进来的一抹身影,还未开口,却传来寒心的声音,“让从迷雾幻境出来,还无事的两人过来见我。”

白耀楠让人即刻去传唤。只见寒心已稳稳坐在了大帐中的高位,看着白耀南的眼睛,似笑非笑。

“白大人,看来这军中的日子好不惬意啊!”

白耀楠朝着寒心规规矩矩行了一礼,“属下能有这样的日子,还要感谢大人的付出。”

“也是,你现在是东方盛的心腹,由你来掌管圣天的军队,他也安心。”

听到寒心略带嘲讽的话,白耀楠却依旧神色淡漠,“微臣那是圣天的子民,为圣天付出一切也是应该的。”

果然是东方盛信任的人,说话从来滴水不漏。

帘子被掀开,只见两个身材魁梧的男子走了进来。看到高坐上的寒心,顿时一喜,急忙跪下行礼:“参见寒副帅。”

寒心细细打量,只见两人一脸正气,身材修长,眼神坚定,缓缓开口:“免礼。”

“你俩从今往后跟着我,可愿意?”

寒心轻启朱唇,没想到直接来了这么一句。

下首的两人,顿时一愣。片刻反应过来,顿时大惊,“属下愿意跟着寒元帅,从今往后,上刀山,下火海,万死不辞。”

“你叫什么名字?”寒心看着个头略高的男子问道。

那男子俯身答道:“属下名唤陈渊。”

“你呢?”接着问另一男子道。

“属下叫吴旭。”

寒心看着两人热切的目光,话风一转,“我的属下,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忠心。不忠心的人不如死人,你俩可想好了?”

陈渊和吴旭对视一眼,朝着寒心叩首道:“属下从今以后只有一个主子,那就是寒元帅。”

白耀楠在一边,时不时将目光定格在寒心的身上,有些奇怪。

“你俩收拾一下,等一下跟我一起离开军中。半个时辰,军营门口见。”寒心朝着两人吩咐道。

陈渊和吴旭虽有些不解,却也没说什么,转身便出了大帐。

“不知寒元帅要吩咐什么事情?”白耀楠看到两人出了大帐,就料到寒心有话要说。

“自今日后,我便不再是圣天兵马司的元帅了。”寒心的话,不禁令白耀楠眉头一皱。

“你要离开圣天?”

寒心没回答,却淡然一笑,精致的五官焕发出无限光华。

“你更适合来掌管圣天的兵马,好好协助东方盛,辅助他,做个勤政爱民的明君。”

话音落,提步欲走出大帐。

白耀楠看着寒心略显单薄的脊背,大声说道:“他不会放你走的!你了解他的为人。”寒心迟疑了步伐,侧身道:“他会放手的。”

声音逐渐飘散,寒心已经出了大帐。坚毅的侧脸带着从容的色彩,就像那腾飞苍穹的雄鹰,只有一望无际的碧空才是他的天堂。

利落翻身上马,马儿咆哮一声,便如利箭般冲了出去。

陈渊和吴旭早已等在了满口,看到寒心的身影,便策马追了过去。三匹马儿狂奔于道上,带起一阵风声。

夏清溪和亲的日子终于到了。

一早,东方盛的旨意便已经送达夏府,亲封夏清溪为慎和公主,前往东晋和亲。

宫中已经派人进夏府中张罗着喜事,嫁妆也完备齐全。

按照礼俗,夏清溪还要到宫中去叩谢皇恩,拜别故土。

碧霄宫正殿。

“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夏清溪身着一身喜服,红的耀眼,配上吹弹可破的瓷肌,真可谓绝代佳人。此时正用最标准的姿势在行礼。

东方盛斜靠在高坐上,肆意的模样放荡不羁。一双丹凤眼稍稍抬起,“免礼,平身。”

纵然夏清溪生得美艳,在东方盛眼中却平淡不奇。

夏清溪最讨厌东方盛淡漠的眼神,因为他眼中的无所谓让她知道,自己在他眼中真的就如同那可有可无的物品一般。

自己的处境都是他造成的,父亲没了,家没了,甚至连自己的婚事都被他当成一种赠与他人的礼物。自己多年的真心真的在他眼中一文不值。

“盛哥哥。”夏清溪用温柔的嗓音喊出这三个字,格外好听。

却不知这三个字落在东方盛耳中,有多刺耳。

忽略东方盛眉间的那一抹不悦,夏清溪自顾自地说道:“这也许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了。我从小就喜欢你,总梦想着有一天能嫁给你。虽然你不喜欢我,甚至很讨厌我,可是我还是控制不了自己的心。你当了皇帝,我还是高兴的,因为我知道就算成不了你的皇后,可偌大的三宫六院,我兴许能够得到一个角落。能够得到一个守在你身边的机会。

父亲的死,我知道和你有关系,我应该恨你,可是我做不到。你让我去和亲,我便去,这是你第一次要求我去做的事,我一定会做到。

盛哥哥,你是一个自傲的人,可是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也会跟我一样,一样的失败。”

东方盛眼角的冷漠,让夏清溪的心又疼了,强忍住的泪水在眼底打转,最终化为一抹红色。

屈身跪下,朝着高坐上明黄的身影重重磕下一次,起身,“我愿你一辈子福遂安泰,爱而不得。”说完,决然转身,退出了大殿。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中,送行队伍启程。悠长的队伍,行走在路上,带走的是年少时的芳心错许,和天真无暇。

城上一抹身影,负手而立。宽大的衣袖在风中摇曳。遥望远方的双眼紧紧追随着长行的队伍,追随着那渐行渐远的一缕素色。

第一百四十章 刺杀

从银川到东晋龙城的路途较远,真可谓跋山涉水。

“寒大人,公主说她舟车劳顿,身体不舒服,需要下车休息片刻。”马车上的侍女再一次掀开帘子,朝着寒心喊道。

寒心坐与马背上,一身黑色劲装更加精神。听完侍女的话,朝着后面的马车看了一眼,沉声道:“再走十里,便有农庄,到时候再请公主休息。”

说完,继续策马前行,无视侍女一副郁闷的表情。

车内,夏清溪听到寒心的话,一把扯掉了头上的盖头,闷声道:“本公主的话他都不听吗?”

侍女彩月看到夏清溪不悦,急忙安慰道:“公主,您不要生气,您是什么身份?他又是什么身份?他再厉害,也不过是个臣子,您乃是皇上亲封的公主,到了东晋,说不准便成了东晋皇后,何愁找不到收拾他的机会。”

彩月的话果然起到了不少作用,夏清溪的气也消了大半。伸手挑开车帘,看到马背上高座的背影,丝丝阴谋在眼底盘旋。

一路过来,寒心也算是见识到这位娇生惯养的大小姐是什么德行了。本就是长途奔波,奈何人家一天到晚这里疼,那里痛。走太快,嫌马车颠簸,吃干粮,嫌弃味道不好,住客栈,嫌床不舒服。本来一个月的路程,照这样下去,只怕根本无法按时到达龙都。

寒心索性也不再事事由着她的性子,并且吩咐了马车旁的侍卫,只要没有自己的命令,所有人不得停下,只能继续赶路。

黄昏中,总算是到了临近的镇上。

找了客栈,寒心让老板给夏清溪安排了最好的客房。

一行人也劳累不堪,纷纷下去休息了。

自出了银川,寒心便没有躺下舒服地睡过。每次睡觉都只是斜靠在床上,佩剑永远放在离手最近的位置。

虽然他不喜夏清溪,可到底她现在是和亲的公主,要是出了一点儿事,只怕会被凌炎借题发挥,影响两国的关系。

东方淮在位期间,大兴土木,再加上圣天前几年连年旱灾,国库早已空虚。东方盛即位后,虽然现如今统一了军权,但依旧要休养生息,不适宜征战,更不能征战。

她知道这一点,其他人也知道,所以夏清溪的安全就像一个*,要是被谁轻轻点燃了,只怕会把一切炸得粉碎。

夜色中,只见几个黑衣人踏着微风而来,伶俐的身形,就像是那疾驰在草原上的猎豹,寻求恰当的时机将食物撕扯下肚。

寒心轻闭双眸,呼吸匀称,睡得清浅。

瓦片的轻微响动在寂静的深夜中有些突兀。耳朵一震,寒心便迅速睁开了眼睛。

片刻之后,只听到寒心房间的窗子被轻轻推开,几个黑影欺身而下,顺着房檐,轻声跳了进来。

明晃晃的刀子泛着杀气,借着微凉的月光辨认出了床的位置。帷幔被丝丝透进房间的风,吹得轻轻摆动。

几个黑影缓缓逼近,眼看即将到达床边,眼神会意,便迅速朝着床上一阵猛砍。

单薄的被子被砍得粉碎,才发觉床上空无一人。

“中计了!”一人轻喊。几道黑影惊觉中计,转身欲走,却被从天而下的一道影子挡住了去路。

“远来是客,还没招待,怎么能走呢?”寒心的话就像地狱来的诏令,透着死亡的气息。

几个黑衣人没想到寒心这般警觉,目露凶光,抬起刀子,便袭向了寒心。

寒心瘦小的身体藏着惊人的力量。嘴角冷笑一声,抽出长剑,腾飞而起,诡异的身形中,几道血痕快速划过,幻化成了一朵朵血花,飘落在地上,几道黑影瞪大了眼睛,便纷纷倒了下去。

门被推开,陈渊和吴旭冲了进来,月光中,只见满地尸首,一人站立在屋中,浑身的煞气令人发颤。

“大人,出什么事了?”陈渊急忙问道。

吴旭已将蜡烛点燃,屋中顿时亮堂起来。

“将尸体处理掉。”寒心说完,便抬步走了出去。隔壁的房间,原本窗户开着一丝缝隙,也被轻轻推上,关得紧紧的。

一早,夏清溪才下楼,便看到寒心已经坐在桌旁,安静的用着早膳。精致的侧脸透着淡漠。

“寒大人昨晚休息的可好啊?”夏清溪在侍女的搀扶下,缓缓来到寒心旁边,出声问道。

寒心并未起身,只抬眼看了一眼夏清溪,“多谢公主挂念,微臣昨晚睡得很踏实。”

恰在这时,吴旭从外面走了进来,“禀大人,一切已经处理好。只是昨晚刺客的事,需不需要彻查?”

寒心还未说话,夏清溪便惊叫出声:“什么?刺客?昨晚有刺客?寒大人没事吧?”

寒心看着夏清溪这贼喊抓贼的模样,只觉得好笑。“几个小毛贼而已,已被处理了。公主无需担心。”寒心说完,便起身,“公主,请赶紧用膳,我们须得尽早出发。”

话音才落,已经带着吴旭出了门。

彩月看着寒心消失的背影,朝着夏清溪喊道:“公主,怎么办?”

夏清溪早已收起了天真的表情,拉下脸来,“无事!这次不行还有下次,就不信他随时都能那么幸运。父亲的仇,本宫一定要报。”

队伍继续前行,离龙都越来越近。寒心也越来越谨慎小心,将陈渊和吴旭分配到了夏清溪的马车两边,全天保护。

这些天,刺杀一拨拨来,寒心部署严密,将杀手都挡了回去。可是毕竟人的精力是有限的,还有十天的路程,大伙都有些疲惫了。

这日饭后,只听到马车中传来一声尖叫,侍女们都慌了神。

“寒大人,公主生病了,还请大人快快传大夫来为公主诊治吧!”彩月从马车中探出头来,急忙喊道。

由于夏清溪身体不舒服,队伍便停了下来。

寒心跳转马头来到马车旁,凑近一看。只见夏清溪整个人无力瘫软,浑身长满了黑点,又痒又疼。

陈渊唤来随行大夫为夏清溪诊治。

诊治后,大夫神情凝重。朝着寒心跪下行礼道:“回大人,公主这得的好像是瘟疫啊!”

话音才落,队列中一阵骚动。

夏清溪顿时就晕了。

原本还在夏清溪周围服侍的侍女,都借着各种由头,下了马车。

“大夫,可有治疗的良方?”寒心开口问道。

那大夫却仍然无力地摇了摇头,“回大人,公主的症状跟瘟疫非常相似,要是确诊,只怕回天乏力啊!”

吴旭看到寒心神情莫测,急忙开口道:“大人,接下来要怎么办?东晋已经派出官员在龙都城外三十里等候,要是我们没法按时到,可怎么办?”

寒心沉思片刻,严肃地说道:“吩咐下去,继续赶路,让随行大夫继续给公主医治,如果还不好,尽快赶到龙都,也能找最好的御医用最好的药医治公主。”

众人纷纷照做,不敢再随意停歇,加速赶路。

第一百四十一章 熟悉的怀抱

夏清溪得了瘟疫,命不久矣的消息在队列中传开,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随行的侍卫和侍女们都开始避着马车,尽量离的远些。

自那日后,队伍行进的速度也快了起来。夏清溪看到自己的病情久久不愈,心中更是百般着急。幸好,那些黑点只蔓延到了脖颈,没有到脸上,否则真是连死的心都有了。

没有了夏清溪的各种抱怨与借口,再加上没了大波来袭击的黑衣人,和亲队列连着赶了几日路,终于安全地进入了东晋境内。

才进入东晋,寒心便派人沿途给夏清溪找了当地非常有名的大夫进行诊治,可惜都束手无策。

夏清溪觉得自己不久于人世,索性茶饭不思,整个人瘦了一大圈,憔悴不堪。

凌炎派出了接亲的人马也已经和寒心碰了面。

送亲队伍,人人三缄其口,就怕夏清溪没有进入东晋皇宫便死了,众人被扣上保护不周的罪名。

东晋接亲使臣叩见的时候,夏清溪只说自己偶感风寒,将所有人隔绝在了马车外面。不时出现都是纱巾拂面,遮得严实。

大队人马连续赶路,两天后,终于进了龙都。

这两日接亲的队伍中已经开始有流言而语,都在说夏清溪是个丑女,跟传说中的美艳绝伦不符,不敢将自己的脸露出来,恐被嘲笑。

夏清溪听到侍女的禀报,一把掀翻了桌子上的茶盏,扯掉了自己脸上的面纱,低吼道:“本宫本就生的美,只是凭什么要随意露给这些凡夫俗子来看?凭他们也配来瞻仰本宫的容颜。”

侍女被砸碎的茶盏吓了一跳,急忙跪下。

“彩月,把镜子给本宫拿来!”夏清溪开口,彩月急忙小跑着将镜子递给了夏清溪。

今晚住在驿馆,明日进宫面圣,夏清溪还是担心的,自己这满身的黑点要怎么办?男人都是视觉动物,要是自己无法在第一眼就吸引住凌炎,只怕后面要争宠就难了。

一想到自己的病,夏清溪便有些害怕,拿着镜子的手臂微微有些颤抖,迟迟不敢对着镜子,要是黑点蔓延到自己的脸上,就彻底完了。

鼓足了几次勇气,终于小心翼翼地对上了镜子。

只见镜子中倒映出的依旧是那张美艳绝伦的小脸,肤若凝脂,毫无瑕疵。夏清溪几下扯开自己的领口,顿时大喜,高兴地喊道:“快,快来帮本宫看看,是不是没有了,是不是没有了?”

彩月凑近,细细打量,喜声道:“没有了,公主没有了,黑点都不在了,一点都不在了。”

夏清溪怕自己看错了,急忙解开了纽扣,脱掉身上的衣服,光滑雪白的肌肤上,哪来半点黑影。

“彩月,去,赶紧传大夫。”在夏清溪的催促下,彩月唤来了大夫。

经过诊脉,只说夏清溪的病已经痊愈,健康无碍。

大夫的话,让整个送亲的队伍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下来。

寒心听到陈渊的禀报,只是淡淡一笑,“没事了就好,只要明天将慎和公主送进宫,我们的任务便完成了。”

葛辰坐在一边,目光平和,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丝毫不受外界的打扰。

这一次,寒心将葛辰也一并带了出来,换个环境兴许葛辰的病能好得快些。一路上,葛辰都是安安静静的,寒心让他干嘛,他就干嘛。可是除了寒心,没人能够支使他。

入夜,一道纤细的身影从驿馆闪身飘出。

凤仙楼中,一天的喧嚣和热闹已经散去。所有人都进入了梦中。

流烟推开窗子,看着满天的星辰,眉头紧皱,深深叹了口气,“公子,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自寒心那日不明不白消失后,流烟已经想了无数办法去寻找,可惜都一无所获。几个月后,竟然接到了寒心的信,只说了自己平安。虽然寒心时不时会有信件传来,可是算起来,公子已经消失了半年多了。而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替公子打理好凤仙楼和潮生阁。

“流烟是在想本公子了吗?”空中猛然传来熟悉的声音,还是温润的嗓音,格外好听。

流烟大喜,转身,才发现,寒心已经稳稳站在了屋子中,消瘦的身形着一身夜行衣,满身的月色带来阵阵寒意。乌黑如泉的墨发高高束起,小巧的五官似乎比以前更精致了,淡漠清秀的脸上,一双灵动的双眸似乎能看尽世间百态。整个人透着睿智,如同那傲然雪中的红梅。

“公子,你终于回来了。”流烟说着,眼睛一红,大滴大滴的眼泪流个不停。

寒心看着眼前哭得稀里哗啦的小姑娘,只觉得心底一暖,不曾想自己从路边捡的孩子,能够帮自己的凤仙楼打理得这般好。不禁伸手摸了摸流烟的脑袋,“本公子不是安全地回来了吗?还哭什么?”

岂料流烟的眼泪就像这断线的珠子,任寒心怎么哄,总是落个不停。

闹腾了半宿,流烟终于安静下来,去睡了。

寒心回了自己的房间。

推开房门,只感觉一股熟悉的味道扑来,寒心还未看清,便感觉身体被人用力一拽,扑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门随即关上,偌大的房中,只剩下抱在一起的两人。

寒心反应过来,用力推开对方,不料却被抱得更紧。

“阿心,我好想你。”温热的呼吸洒在耳边,带起一阵颤栗。在墨陵城匆匆一别,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两月有余。

她不知道,没有她在身边的每分每秒,他有多想她。在梦中,在练功,在处理公务,她的一颦一笑挥之不去。

“我觉得自己病了,得了一种叫做想你的病。”司徒烈的话轻轻叩击在寒心的心上,带起阵阵涟漪。

寒心想起当时在墨陵城,为了救自己,司徒烈从那么高的地方砸下来,也不知伤好了没有。

“你的伤,好了吗?”寒心低声问道,一想到自己还在司徒烈怀中,便有些不自然。

听到寒心的询问,司徒烈缓缓放开手臂,看向寒心的目光中有些欣喜,“你在担心我吗?”

许是司徒烈的目光太过于炽热,寒心不自然地侧过脸,低声道:“我就随口问问。”顿时才发现,自己的脸上热辣辣的,幸好没有掌灯,否则只怕又要被嘲笑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我就是你的靠山(一)

司徒烈伸出手,将寒心紧紧揽入怀中,“阿心,我真希望以后都能时时这样抱着你。”

低沉的嗓音分外迷人,浑身的气息将寒心完整地包裹起来。此刻的寒心却没有挣扎,也许身边的安全感让她安心,让她得到了一时半刻的依靠。

难得感受到了寒心的温顺,司徒烈眼底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司徒烈,你怎么会在东晋?”寒心反应过来,用力推开司徒烈问道。

司徒烈收回空荡荡的手,负手而立,“凌炎大婚,各国来喝,我算着你也该回东晋了,所以就来了。”

寒心才掌灯,一转身便看到司徒烈微笑地看着自己,心不免猛跳了几拍,面若九天之月,鬓若刀裁,眉眼如画,精雕细琢的脸庞,微微一笑,摄人心魄。一身玄色蟒袍分外合身,俊朗的身姿透着俾睨天下的王者风貌。

“没事,干嘛要长得那么好看!”寒心不免在心底嘀咕道。

感受到寒心眼中的片刻痴迷,司徒烈脸上的笑意再次扩大,轻笑出声,“阿星如此眼神,不免让人会错意啊!”

听出司徒烈的言外之意,寒心惊愕片刻,待反应过来,朝着司徒烈灿然一笑,如穿透层云的暖阳,直射心底。

“是吗?”寒心轻启朱唇道。话音才落,便一把扯掉了束发的丝带,满头青丝瞬时如墨般铺洒开。将一张精致小巧的脸蛋衬托得更加迷人。

清风从没关紧的窗缝中吹进来,才刚点亮的烛光被吹得摇摇晃晃,将屋中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眼看司徒烈眼中闪过丝丝惊艳,寒心猛然朝着司徒烈扑了过去。司徒烈后面两步之遥便是软塌,寒心冲力太快,将司徒烈狠狠推倒在了软塌上,欺身而下。

司徒烈感受到鼻息间的女子体香,才惊觉寒心趴在自己身上,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恍惚中被寒心袖子拂过面颊,便悄然闭上了双眸,昏睡了过去。

看着司徒烈俊俏的侧脸,寒心自言自语道:“好好休息一下吧!也不知又是几天没合眼,眼中都有血丝了。”

话音落,才发觉自己似乎也睁不开眼睛了,索性靠在司徒烈怀中沉沉睡去。

一夜无眠,睡得深沉。

晨曦中,待司徒烈醒来,怀中还有片刻余温,熟悉的体香残存在衣服上,只是寒心已经离开了。

一想到昨天晚上,司徒烈心中便是一阵暖意。心底暗暗发誓,要尽快将猫儿带回玄武,以免夜长梦多。

寒心才回到驿馆,便看到葛辰坐在自己原来休息的地方,不肯离开。

看到寒心的身影,呆滞的眼神终于有了转变,飘散的目光慢慢聚拢。伸手轻轻拽住了寒心的袖子。

寒心看到葛辰的动作,心中不免一痛,“我只是有点事出去了,现在不是安然回来了么!”说着,伸出白皙的五指轻轻拍了拍葛辰的肩膀,示意他安心。

葛辰缓缓转头,看向寒心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目光微闪。

“公子,宫中的太监已经来传旨,说让公子即刻送慎和公主进宫面圣。”吴旭从外面匆匆进来,朝着寒心拱手说道。

寒心点点头,便朝着一旁的陈渊吩咐道:“速去请公主,进宫面圣。”

一个时辰之后,夏清溪总算是缓缓出现。一身粉衣,分外娇艳,盈盈一握的腰身格外迷人。收起了平日的满头珠翠,一头长发只简单挽起,中间点缀了几朵做工精巧的小花,少了平日的艳丽,却多了丝丝韵味。不得不说,夏清溪生得确实漂亮,这番打扮,将自身的少女气息发挥得淋漓尽致。才出现,便引得无数下人驻足观看。

奈何人家用丝巾遮住了一半容颜,更添了几分神秘感。

寒心早已骑在马上,看到夏清溪出现,随意瞥了一眼,便示意队伍行进。

半个时辰之后,终于进了宫。

正德大殿中,官员们早已站立成两列,一身朝服透着庄重,透着肃穆。

寒心带着夏清溪才站在殿中,便看到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夏清溪身上,都想想看看这个在圣天享誉盛名的慎和公主到底长什么样?

东方盛料到凌炎会派人去查这个慎和公主,于是早做了防范,所有打探回来的消息,都是东方盛精心安排过的。

“慎和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夏清溪清澈柔美的嗓音喊出,分外悦耳。

只听得高位上传来凌炎的声音,“免礼,平身。”寒心和夏清溪才缓缓起身。

寒心抬眼看去,只见凌炎稳稳坐在龙椅上,还是从前的样子,只是一身龙袍透着些许傲气。那双浑浊的眼睛,此刻更甚从前,眼底的狠辣时隐时现。

“凌皇,下官奉吾皇之命,亲自保护慎和公主前来和亲,现如今,人已经安然送到,下官不日将启程回圣天复命。只希望,慎和公主能得凌皇垂爱,和睦两国关系。”

凌炎似乎根本没听到寒心的话,一双眼睛快要粘在夏清溪身上。

“公主为何以纱巾覆面啊?”

听到凌炎的话,夏清溪乖巧地行了一礼,“回皇上,慎和自幼立誓,脸上的面纱将由慎和的丈夫亲自摘下,以示自己对丈夫的忠贞。”

话音落,凌炎眼中不免闪过丝丝失望,却被夏清溪一个媚眼勾的心火澎湃,急切道:“也罢,两日后便是大婚的日子,朕姑且再等等,只希望不要让朕失望啊!”

寒心看到凌炎的反应,只觉得一阵好奇。这夏清溪长得这般姿色,只一个眼神便让凌炎丢了魂,可这么多年,夏清溪痴心一片,却没看到东方盛对夏清溪有过好脸色,难不成东方盛真的好男风?还是东方盛的审美不正常?

“寒将军在驿馆好好休息,等朕的大婚结束,再回圣天也不迟。”凌炎的声音传来,惊得寒心瞬间拉回了自己的思绪。

“多谢凌皇。”寒心急忙行礼。一切结束之后,寒心便带着夏清溪退出了朝堂。

低眉的匆匆一瞥,却看到立在一边的萧崇,两鬓斑白,但身体依旧硬朗。看来上次萧霆的死,萧傲的残疾并没有给他带来多少伤害。

萧崇从寒心一进来,便将目光投注在了那消瘦的人影上,就是这样一个名不经传的毛头小子,将自己的嫡孙打成了残疾。这笔账该好好算算。

寒心注意到了萧崇的目光,却报以淡淡的微笑回应,便出了朝堂。

第一百四十三章 我就是你的靠山(二)

才回到凤仙楼,流烟便冲了过来,一张小脸粉扑扑的,“公子,那玄武的摄政王爷派人送来了好多东西,我怕有什么闪失,便吩咐下人全部放进了公子的房中,公子您快去看看吧!”

寒心听着流烟的话,顿时有些好奇,索性抬步进了屋中,还找了个借口将流烟打发了。

看着屋中三大个红木箱子静静立在那,寒心只一阵轻笑,自言自语道:“难不成要送我三大箱金子啊?”

说着,便打开了箱子的盖子,顿时愣在了原地。

只见箱子中装满了各种女子的轻纱罗裙,款式不一,材质上乘。只是颜色多半以浅色为主,看着清新又舒服,是自己的风格。

寒心在抬手将另外两个箱子打开,只见箱子内装着无数胭脂水粉和珠串首饰,赏心悦目,晃花了眼。

寒心已经多少年没穿过女装,顿时有些傻眼。看着这些女子的装束,心底一暖,缓缓伸出五指轻轻抚摸着这些罗裙,眼中尽是爱怜和温柔。可能作为男子太长时间,自己都快忘了,自己还是一枚正值豆蔻年华的妙龄少女。

“公子,公子·····”流烟慌慌张张地闯了进来,看到寒心面前的东西,一下子张大嘴巴噎住了,不知道下一句该说什么?一双清亮的眼睛,看看寒心又看看那各式各样的胭脂水粉,满是惊恐。

寒心收回手,转身看着流烟道:“怎么了?慌慌张张的?”

流烟听到寒心的问话,终于合上了自己的嘴,“公子,你要用那些吗?”说着小心翼翼地指了指前面的箱子。

寒心淡淡一笑,“是的,难不成我用不了吗?”

流烟刚闭起的嘴巴又长大了,能塞下一个鸡蛋。

“这般慌张地闯进来,有什么事吗?”寒心问道。

流烟猛然响起,拍了自己脑袋一把,急忙说道:“我差点把正事给忘了。公子,那个南商公主苏浅月来了,在二楼的雅座,她说她知道您是凤仙楼的老板,指名要见你。”

听到苏浅月的名字,寒心眉间瞬间增添了一抹寒霜,要不是她,自己又怎么会受了那么重的伤,这笔账都没算,她还敢来?

“我这就去。”寒心说完,将一边的龙渊放在了腰间,在想要不要顺势给她如花的小脸画上几个大乌龟。

看到寒心完好无损地站在面前,苏浅月还是一阵吃惊的,毕竟当时冥夜下了多重的手,自己是亲眼所见。

看到苏浅月打量自己的眼神,寒心淡淡一笑,“怎么?看到本公子身强体健,失望啊?”

苏浅月看着寒心眼底的寒意,顿时有些害怕,“本宫就想看看,你是怎么活过来的?”

“本公子当然要活着,你都没死,本公子自然不能死。”寒心说着,抽出一边的佩剑随意摆弄着,恶狠狠地看了苏浅月一眼。

一旁的阿竟看到寒心的动作,急忙将苏浅月挡在了身后,剑拔弩张的模样。

“说吧,今日怎么自己送上门来?”寒心淡淡开口。

苏浅月推开阿竟,“本宫知道这凤仙楼和潮生阁是你辛辛苦苦建起来的,日进斗金,生意火爆,你也不希望它一夜之间消失吧!你一直让那个小丫头做名义上的老板,还不是想要掩人耳目。”

寒心听着苏浅月威胁的话,微微点头,“公主有话就直说吧!”

看到寒心挺受威胁,苏浅月紧绷的容颜顿时有些得意,“本宫猜到你上次没死,肯定会回来报仇,整日小心翼翼,也实在累得慌。本宫是南商的公主,也是东晋未来的皇后,你杀不了本宫,而你现在可是圣天的兵马司元帅,要是本宫动了你,只怕也不妥,索性和解吧!”

寒心听着苏浅月的话,轻笑出声:“看来今日公主是有备而来啊!”

寒心早在圣天便知道,这苏浅月上次被冥夜的一掌重伤,虽然没死,却伤势颇重,请遍天下名医才恢复到现在的样子。而凌炎也没有兑现当日的承诺,即位后立刻迎娶苏浅月。一拖再拖,直至今日。

现如今夏清溪代表圣天来和亲,只说嫁予凌炎,却没说是否是后位。凌炎将要在同一天迎娶两位公主,谁是主位,却没言明,也是怕起争执。

苏浅月看到寒心迟迟没有应答,便接着开口道:“这夏清溪是否是圣天皇室血脉,可难说。”

寒心目光一闪,猛然出手,长剑在恍惚之间,便挑掉了苏浅月左边的耳坠,“公主,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苏浅月没想到寒心竟然如此大胆,冰冷的剑刚刚只差自己的咽喉一点点,吓得定在了原地。

阿竟呆在一边,不敢上前,就怕寒心一出手,要了苏浅月的命。

苏浅月颤颤巍巍再次开口道:“寒将军要是信得过的话,应该助本宫登上后位,本宫可以承诺,只要本宫为后,便促使东晋与圣天永结秦晋之好。可要是夏清溪非皇室公主的身份被揭穿,依着凌皇睚眦必报的个性,只怕和圣天的关系会闹僵,这样于双方都不好,对吧!”

苏浅月说完,寒心好奇地看了一眼,只觉得这女人什么时候长脑子了,知道的还不少,真的是将一大堆小道消息查得透彻。她当真以为这凌炎真没脑子吗?

寒心原本还打算一剑杀了这女的,一了百了,可是被她这么叽里咕噜说一堆,倒觉得,胸大无脑的人也许放在凌炎身边正合适。吹吹耳边风,兴许就能给萧家带来什么大风大浪呢?就看着凌炎到底是爱美人还是爱江山了。

寒心没有发话,在苏浅月看来就是默认了,不由一喜,“寒大人是聪明人,自然知道该怎么做,那本宫就告辞了。”

话音落,带着阿竟便提步,缓缓出了凤仙楼。

寒心从窗子一跃上了凤仙楼的楼顶,四目眺望,寒风拂面,大半个龙都尽收眼底。向着南边望去,只见那里层楼叠嶂,华丽异常,不禁开口道:“盛极必衰,自是不变的真理。”

在那个依山傍水的宝地上,住着东晋最大的世家大族萧家。

萧家最大的家主萧崇便是寒心这次回来的首要目的。萧家家族庞大,根基深厚,可是最大的凭仗依旧是凌炎,要想连根拔起,只能先断了凌炎和萧家的关系。

想到这里,寒心不禁想起了那埋在东晋朝中最大的隐患,那个爱女惨死,女婿无情的可怜人,兴许他会是自己彻底除掉萧家的最大助力。

寒心想得出神,才发觉自己腰间一暖,不知不觉中,司徒烈已经环住了自己。背后一堵厚实的肩膀,让自己安心了不少。

“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司徒烈低声开口道。说着,将下巴支撑在了寒心的肩膀上。更加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寒心侧眼一看,嬉笑道:“在想,怎么把你卖了换个一两半钱的!凭你的姿色,卖到秦楼楚馆,应该能做个头牌,值不少钱。”

司徒烈将脸埋进了寒心的颈间,闷声道:“那从今日开始,本王就卖给阿心了,不要一分钱。货已售出,概不退换。”

第一百四十四章 我就是你的靠山(三)

两日匆匆而过。凌炎大婚,整个龙都装点了不少红色,整条抚顺大街上,所有店家门上都粘上了大红喜字,为国君祝贺。

一大早,驿馆忙个不停,无数下人忙里忙外,都在为婚礼准备着各种需要的美食美酒。

寒心本欲回驿馆,却被司徒烈适时拦在了门口,打横一抱回了房间。

“放我下来!”寒心挣扎无果后,只得一双美目瞪着那似笑非笑的俊脸。

司徒烈就像没听到一般,径直将寒心抱回了房间,“凌炎大婚,又不是你大婚,那么积极干嘛?”

“我是送嫁的使臣嘛!自然要在场才是。”寒心不听司徒烈的话,挣扎着欲起身,却被司徒烈放在了一边的软榻上。

司徒烈看着寒心眉头都快拧成了川字,浅笑道:“今日,凌炎大婚,到处都是人,忙里忙外,谁顾得上你啊!你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好好打扮打扮,然后跟我一起去皇宫。”

“跟你一起去皇宫?”寒心不确定地问道。

司徒烈好看的丹凤眼看着寒心,严肃地说道:“是的,跟我一起去,而且是女装!”

寒心反应了片刻,确定没听错,对于自己穿女装的事情,有片刻迟疑。却被司徒烈伸出的手吓了一跳,“你想干嘛?”

司徒烈眼中含笑,“你不是不换衣服嘛,本宫给你换!”说着再次伸出手,轻轻搭在了寒心的腰间,欲解腰带。

寒心看着司徒烈来真格的,急忙按住司徒烈的手,“我自己来,你先出去。”

司徒烈听到寒心的话,略微点了儿点头,“一个时辰之后,我在门口等你。”说完,朝着寒心灿然一笑,魅惑众生。转身,走了出去。

寒心看着司徒烈消失在门口的背影,竟然有些不知所然。自己已经很多年没穿过女装,这会儿子要穿上,当真不知从何穿起。

正在苦恼,却听到了敲门声。

寒心打开门,只见流烟站在门口,“公子,烈王爷说让我来伺候公子更衣。”

寒心点了点头,便让流烟进了门。一大箱各式各样的女装呈现在眼前,流烟有些不知所措,疑惑地看了寒心一眼:“公子,难不成你今日要穿女装啊?”

寒心也不想再隐瞒,索性伸手将外衣脱下。

流烟看到寒心裹着厚重的束胸,顿时一惊:“公子?不,小姐,您真的是女子?”

寒心肯定地点了点头。

流烟突然之间一阵大笑,“您真的是小姐?太好了,太好了,原本我还觉得烈王爷痴心一片,只怕到头来弄得遍体鳞伤,现在好了,一切刚刚好。小姐是女儿身,和烈王爷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听到流烟的话,寒心的双颊顿时浮上了两朵云霞。伸手拿起一件女子的罗裙,只觉得好复杂,有些手忙脚乱。

流烟淡淡一笑,接过寒心手上的衣裙,“小姐,这个衣服要一层一层来穿,女子的罗裙比不得男子的长衫,略微有些复杂。”

说着,便拿起一件浅蓝色的丝质长裙给寒心换上。

流烟极有耐心,给寒心一步步收拾,并将曳地长裙一层层拉平整,再束起腰带,挂上香囊。

一个时辰之后,司徒烈看着不远处缓缓走来的倩影,露出了满意的神情。只见寒心一身浅蓝色纱衣透着柔美,清新。同色腰带勾勒出盈盈一握的腰身,玲珑有致,身段轻盈。双眸似水,如同山间的冰雪带来丝丝寒意,肤如凝脂,透着少女淡淡的粉红,薄唇轻抿,语笑嫣然间,便能让人失了心,丢了魂。纤长的脖颈,如玉如瓷,洁白无瑕,越发衬得锁骨清冽。满头青丝翩垂腰间,挽起的飞云髻只用几颗珍珠随意点缀,最妙眉间一点梅花烙,略施粉黛间,便真真当得起容色倾城四个字。

翩然之间,已经到了司徒烈跟前。

“走吧!”寒心看着司徒烈迟迟没作声,轻启朱唇道。

司徒烈却突然从怀中掏出一块月牙白面巾,将寒心的脸遮住了大半,“我觉得,你还是这个样子安全。”

寒心反应过来,却被司徒烈伸来的手拉上了马车。马车晃动,寒心还没坐稳,便扑在了司徒烈怀中。猛然抬头,四目相对,眼中呈现的都是彼此的影子,真真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司徒烈伸手轻轻抚上了寒心眉间的梅花烙,爱怜地轻抚了一遍又一遍,低声道:“你真美。”话音落,便在眉间印上了深情一吻。

寒心不自然地转过眼睛,缓缓从司徒烈怀中坐了起来,伸手拉了拉褶皱的衣袖,“何时学得这般油腔滑调?”

司徒烈却没回答,而是抬手将寒心圈在了怀中。

君王的婚礼自是隆重,光是程序就繁琐得紧,一道道,一样样,半天的时间便过了。

宫门口,不少大臣进进出出,有些热闹。

马车停下后,只见帘子被掀开,一位俊雅高贵的男子从马车上走了下来,伸手将后面的蓝色倩影稳稳牵在了手中。

大臣和家眷们纷纷驻足观看,司徒烈站在人群中也格外出挑,进进出出的官家女子都忍不住偷看几眼,可是再看到他身边的女子气质出众非凡,便只得悻悻低下了头,走远了。

寒心看到众人的目光,想要缩回手,却被司徒烈攥得更紧,不由低声道:“你堂堂一个玄武王爷,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这般?”

司徒烈随意瞥了周围一眼,淡淡道:“本王愿意。”

寒心知道拗不过司徒烈,只得若无其事地跟在了他后面,白皙的小手被他紧紧牵在了手中。

来到正殿,婚礼仪式已经结束了,凌炎一身龙袍,霸气十足。左右两边,各站着一位新娘,均是一身大红色喜服。

寒心心中一阵轻笑,都闻只有正宫可穿红色,可如今两位都将红色穿在了身上,花样还一个赛着一个好看,如此这般攀比斗狠,只怕以后凌炎的后宫当真要精彩了。

“恭喜凌皇大婚。”司徒烈拉着寒心走进,恭维道。

从司徒烈牵着寒心一进来,殿中便在窃窃私语,都闻烈王爷不喜女子,看来也不尽然。也不知谁家女子有这等福气,竟能入得了烈王爷的眼。

凌炎朝着司徒烈回礼,“多谢烈王爷远道而来,今日定当不醉不归。”说着,却瞥见了司徒烈身后的寒心。眼底顿时闪过丝丝惊艳,“不知这女子是何人?”

司徒烈再次紧了紧自己牵着寒心的手,将寒心拉到了自己身边,“此乃本王的王妃。”

话音落,殿中一阵沸腾。

还说这司徒烈从不近女色,身边都是清一色的男子,甚至连八公主凌珑都不放在眼中,原来早有心上人。

第一百四十五章 我就是你的靠山(四)

凌珑才踏进正殿,便听到了司徒烈的话,一瞬间的难以置信,止住了脚步,听到不少官家女眷的低语羡慕,五指深深掐进了手心。

看向上方,那熠熠生辉的背影还是如此夺目,半年多没见,似乎没什么变化,本以为这样的天之骄子才配站在自己身边,普天之下能配得上他的人只有自己,不想却被人半路拦截,真是咽不下这口气。

凌珑看着站在司徒烈身边的倩影,还有那紧握的手,毒辣的眼中似乎要滴出血来。不由低语一句,“这样的狐媚子也配得上烈王爷?”

一旁的世家小姐们听到凌珑的话,急忙退在一边,将路让开来,跪下行礼。

寒心感受到了背后毒辣的目光,循着目光而去,却看到了一双厌恶的眼睛。

凌珑一路过来,将目光时时定格在了司徒烈的身上。走到凌炎身边,大大方方行礼参拜。

“参见皇兄,恭贺皇兄大婚。”

凌炎自是知道凌珑所想,要是凌珑成了烈王妃对自己只会百利无一害,可是奈何司徒烈压根看不上自己的皇妹。要是凌珑知趣,就不该在做什么越矩的事,要是真惹恼司徒烈,自己也不在乎舍弃这一个妹妹。

“平身,八皇妹,烈王爷远来是客,今日朕大婚,恐招待不周,就请皇妹代我好好招呼烈王爷吧!”凌炎的话才落,凌珑一阵大喜。

寒心虽遮着半脸,一双灵动的双眸却将一切看得尽然。

司徒烈却完全忽视了一边的凌珑,牵着寒心的手便入座。一对璧人格外亮眼,在众人的注视下入了坐。

凌炎大婚,忙着各种礼节,司徒烈却忽视一切,眼中只有寒心。

寒心看到一边恶狠狠的凌珑,恨不得用眼神剜自己,却淡淡一笑,贴近司徒烈耳边,低声道:“那凌珑公主似乎对你有情,可不要辜负如斯美人啊!”

寒心靠得太近,身上的女子体香阵阵侵袭,司徒烈顺势伸手一把揽住了寒心的纤腰,“佳人在怀,已足矣。”

寒心一想到凌珑火辣辣的眼神,玩心大起,更贴近了司徒烈身边,“大庭广众之下,烈王爷可不要耍流氓啊!”

吞吐如兰,诱惑非凡。

司徒烈余光略过,只见凌珑一张脸涨得通红,狠狠瞪着寒心。不由微微一笑,贴近寒心耳边,“阿心胆子越来越大了!”

两人的动作在外人看来,便是耳鬓厮磨,恩爱非凡,不由引得人们窃窃私语,都道烈王爷冰冷无情,原来人家并不是无情,只是他的情都只留给自己的王妃。

“公主,您没事吧!”一旁的侍女急忙问道。只见凌珑手中的酒杯断成了两节,杯中的酒泼洒在了桌子上,溅得衣服都湿了。侍女拿出丝巾给凌珑擦拭,却被凌珑推到一边,怒气冲冲地出了正殿。

眼看目的到达,寒心眼底不由浮起了丝丝小雀跃。却被司徒烈适时捕捉到,唇边不由勾起了一抹弧度。

自凌炎大婚当日,寒心以女子装扮露了一面,整个东晋都在传,烈王妃世间无双,绝代风华。茶楼中说书的更是说的神乎其神,都言烈王妃乃是天仙下凡。

寒心在潮生阁听到说书的唾沫横飞在美化自己,只无奈一笑,这世间哪来什么神仙,所谓的神仙不过是世人自己想象出来的罢了。

凌寒大婚已过,寒心便去辞行,打着回圣天的旗号,却领着陈渊一众人回了凤仙楼。

入夜,寒心一身夜行衣,匆匆而行。

“笑然啊,今日是你的忌日,父亲来看你了!”只见一座衣冠冢旁,一位佝偻的老人将手中的纸钱一张张放入火中。跳跃的火苗在寒露深重的夜色中艰难的燃烧着。

眼看即将熄灭,又被凑入的纸张点燃了。

“你已经走了整整一年了,这一年父亲真的很孤单。你娘走得早,是我们父女两相依为命,你在时,父亲还能有个人说说话,如今你也走了,就只剩父亲了。你到了那边,应该跟你母亲团聚了吧。”

说着说着,老人一度哽咽,只剩下稀稀疏疏的抽噎声,给寂静的夜添了几分孤寂。

“你和你母亲等着父亲,等父亲做完最后一件事,就下来陪你们。”宗政檀说着,像是想到什么,眉间的恨意一层又一层。

“你杀不了凌炎的!”一道声音猛然想起,打破寂静的夜色。

宗政檀转身,只见一道黑影缓缓走来,步履轻松,身姿轻盈。拿起一旁的纸钱,抬手缓缓放进了即将熄灭的火堆中。摇晃的火焰闪烁几番,又再次亮了起来。

“你是谁?”宗政檀看着眼前的黑衣人,浑身充满了戒备。

寒心看着老人深凹进去的眸子和斑白的两鬓,轻声道:“我知道你在这周围有很多人马,不过我既然能安然进来,也能安然出去。”

宗政檀打量着眼前的年轻人,“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要凌炎的命。而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

宗政檀没想到寒心如此直白,不由一惊,“老夫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是吗?我还以为你要为太子妃报仇,打算助你一臂之力,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寒心说完,便抬步欲走。

宗政檀看到寒心气定神闲的模样,思考几分,开口道:“且慢。”

“你和凌炎什么仇,什么恨?老夫凭什么相信你。”

寒心从怀中缓缓掏出一个小册子,顺手扔了过去。

宗政檀拿着册子,借着跳跃的火光中看了看,一双眼睛瞪得厉害,颤颤巍巍抬起手指着寒心,“你是··你是·当年肃清朝廷的家眷。”

“肃清朝廷?说得简单,那可是全族全府,上上下下几百条人命。”寒心说着,脑中浮现的乃是当年寒冷被灭门的惨状。尸横遍野血流满地。如此多的人命,难道仅仅用“肃清朝廷”四个字就能简单掩盖吗?

“我知道,你仇恨凌炎,从太子妃过世后,你便一直在查太子妃过世的原因,这么久,我可不相信你什么都没查到。”寒心肯定的话,让宗政檀紧锁的眉头皱得更厉害。

寒心却没打断停口,继续道:“这一年,你都在查凌炎当年是如何逼宫上位的,你想要让他名声扫地,失去百姓的信任。甚至还搜罗了不少萧家屯兵存粮的证据,打算让萧家失去凌炎的信任,让凌炎失去萧家的支持。您说,我说的对吗?”

寒心的话才落,宗政檀已经抽出腰间的佩剑,抵在了寒心的脖颈上。冰冷的长剑透着杀气,透着死亡。

寒心却轻笑出声:“您说,我都能查到的事情,萧家怎么会不知道,那可是东晋最大的世家大族,您太小看他们了。您想着和凌炎同归于尽,可我就担心,只怕到最后,凌炎相安无事,您却白白赔了自己的命。”

第一百四十六章 我就是你的靠山(五)

感受彼此眼底的恨意,宗政檀缓缓放下手中的佩剑,冷笑一声,“老夫都办不到的事情,你能做到?”话中是对寒心的怀疑和嘲笑。

寒心挑眉,嗤笑一声,伸手缓缓拉下了脸上的面巾,一张干净清秀的小脸一点点呈现在宗政檀眼中。

“现在相信了吗?”低沉的声音伴随在风中渐渐消失。

宗政檀在朝中多年,怎会不认识寒心?只是有些难以置信。

“老夫记得你。你是这次来送亲的寒将军,也是圣天的兵马司元帅。”宗政檀颤抖着声音,一双深眸扫过寒心的脸颊,接着道:“去年的*,你废了萧家嫡孙萧傲的一双腿,老夫原来以为只是年轻气盛的一时输赢,不想你竟然是带着仇恨而来。”

寒心侧身,负手而立,望着远方有片刻的失神,“家仇不共戴天,岂是一双腿可抵挡的。再说,当日萧傲已经打算对我痛下杀手,我要是不反击,只怕现在躺在地下的就是我了。”

宗政檀看得出来寒心的仇恨并非是假的,索性悬着的心也下来了一半,将手中的佩剑插进了剑鞘。

“你想怎么做?”

寒心目光一闪,杀气四溢,朝着宗政檀所在的方向,将袖中的匕首迅速甩了出去。一身闷哼,一旁的荆棘从中发出一道响声。另一黑影看到形势不对,急忙掩盖身体,没入了黑暗中。

宗政檀转身,只见草丛中倒下一道人影,胸口处插着刚刚寒心甩出去的匕首,早已气绝身亡。

“你的身边有多少凌炎的眼线,还难说。在我们合作之前,我希望你能尽快肃清你身边可疑的人。”寒心看着宗政檀,冷冷地继续道:“你搜集出的萧家屯兵存量,秘密训练死士的证据暂时不要交给凌炎,如此重要的东西当然要在最适当的是时候才会起到最大的作用。”

宗政檀原来也是犹豫,自己虽然握着重要证据,可要是凌炎忌惮和感恩萧家,那自己贸然行事,不就是自寻死路。现在听到寒心的话,赞同地点了点头。

夜半,大雾开始蔓延,为这个世界笼罩上了一层薄纱,整个大地越发寂静,越发神秘。

月幽宫中,一侍女伏低身子,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说道:“回月贵妃,今晚皇上宿在了清雀殿。溪贵妃月下一舞,整个宫中都在传,月宫仙子下凡,皇上听到,便去了清雀殿,现如今只怕已经歇下了。”

苏浅月早已换好了一身新装,还画上了精致的妆,却不想等来一场空,心中的愤恨可想而知。

侍女的话才落,苏浅月便一把将桌上的无数胭脂水粉扫到了地上,“这个狐狸精,才入宫便引得皇上夜夜宿在她那。本宫一定要划花她那张狐狸脸,看她还怎么勾引皇上。”

屋中几个贴身侍女吓得全部跪在了地上,瑟瑟发抖。

阿竟突然从外面进来,看到侍女们的样子,就知道发生了什么,摆摆手道:“你们先下去。”

侍女们似乎得到了救赎,急忙缩着身子退出了殿外。

“公主,有好消息。”阿竟的话让苏浅月的怒气消了不少。

“什么?”在阿竟对着苏浅月一阵耳语后,苏浅月终于浮起了不少笑容。自言自语道:“那宗笑然死后,本宫就觉得这宗政檀过于平静,不想在策划如此大的事。现如今再扯上圣天的寒将军,那便更好玩了。夏清溪,这次本宫就让你死无葬身之地。”说完,不由一阵大笑。疯狂的笑声回荡在整个月幽宫,久久不散。

寒心才出了宗政檀的视线,便遇到了那久久等在一边的人。皎洁的月光为他渡上了一层洁白,如雕刻的五官越发迷人,如同踏月而来的仙人,只要眨眼间,便会乘风而去。

“你怎么会在这?”寒心抬步走进,轻声问道。

司徒烈环视了周围一圈,“我在散步啊!”

听着这么笨拙的借口,寒心一阵轻笑,“烈王爷还真是有兴致,大半夜的不好好休息,跑来这荒郊野外散步。现在散完了吗,要回去了吗?”

司徒烈看着寒心单薄的身体,有丝丝心疼,从怀中拿出一件素色的披风,抬手披在了寒心身上,温柔的动作就像在触碰一件稀世珍宝一般。

“我就是看你一个人大半夜往外跑,有些不放心,就跟着出来看看。”

寒冬的夜总是冷的。寒心虽然习武,可是也抵不住这令人颤抖的寒气。

披风披在身上,只感觉暖和了不少。

“出来半天,跑了这么远,我有些累了。走不动了。”寒心看了看肩膀上的披风,小声嘟囔道。

司徒烈望着寒心亮若星辰的眼睛,眼底一阵温柔,伸出白皙的双手紧紧抬起了寒心的下巴,“看在本王以后要住在凤仙楼的份上,就勉为其难地背你一程。”

说着,转身伏低了身子,让寒心趴在背上。

寒心看着司徒烈厚实的脊背,低声轻笑,一跃而起,趴在了司徒烈的背上。

“看你这小胳膊小腿的,还挺有分量。”司徒烈故意似的,摇晃了几下身体,就像要倒下一般,吓得寒心一把搂住了他的脖子。

丛林小道上,只见两人缓缓而行,月光清幽,薄雾飘荡。

寒心靠在司徒烈背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司徒烈的体温为自己驱散了不少寒意,只觉得困得不行,眼皮有着千金重。最后实在无力阻挡,缓缓闭上了眼睛。

将寒心小心翼翼放回床上,拉好被子,司徒烈坐在床边久久没有离去。缓缓伸手抚平了寒心在睡梦中依旧轻皱的眉头,有些爱怜,有些不舍。

“你到底经历了些什么,连在睡梦中都如此不安?”司徒烈低语道。

半响之后,在寒心眉头上轻轻印下一吻,便起身,抬步走了出去。

拉开门,只见葛辰站在门口,目光清冷,看着司徒烈有些敌意。

“她睡着了。”司徒烈轻声道。清浅的声音小心翼翼,害怕惊扰了那沉睡中的人儿。

葛辰侧过头朝屋里看了一眼,确认寒心睡着了,目光扫过司徒烈的脸,便提步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第一百四十七章 送礼

晨曦中,阳光洒遍大地,为寒冷的世界带来丝丝温暖。

清雀殿内,夏清溪看着凌炎离去的背影,脸上甜美的笑容顷刻之间便消失不见。

“这些天,皇上一直宿在本宫这里,月幽宫那位什么反应?”夏清溪朝着身后的侍女问道。

彩月急忙上前一步,“回主子,月幽宫这些天砸了不少东西,宫中的侍女也多半被严厉责罚了。”

夏清溪听着彩月的话,冷笑一声,“本宫以为她多大本事,原来也不过如此。”

彩月看着夏清溪的冷笑,接着道:“主子,那月贵妃虽说陪在皇上身边的时间比主子长,可是原先也没有进宫,可想而知,皇上也并没有多么看中她,只是碍于她是南商公主的身份,才一并接进了宫中摆着。”

夏清溪原来以为自己进宫能成为妃子已是不错,可如今看来,自己成为东晋皇后指日可待,怎么也要试上一试。

彩月极懂眼色,看到夏清溪眼中的盘算,只低声了一句:“如果主子能取得皇上的信任,将主子当做最亲近的人,主子或许就可以前进一步了。”

话音才落,夏清溪转头瞪了彩月一眼,“休得胡言,本宫现如今贵为贵妃,一心只想照顾好皇上,岂会有什么非分之想。你自去领罚二十鞭,以后这等胡话不得再说。”

看到夏清溪动怒,彩月急忙俯身跪下,“奴婢知错。”

夏清溪抬眼一看,外面阳光正好,早上空气清新,便领着几个侍女去了御花园。

虽是冬季,可皇宫中的花房太监当真一双巧手,将不少花卉培植得精神奕奕。

偌大的御花园中,大片大片的一品红开得正艳。

夏清溪本就生的漂亮,着一身粉衣置于其中,就像那坠入凡间的仙子,独是一道风景。

苏浅月远远便看到夏清溪搔首弄姿的模样,冷笑直达眼底,“不是冤家不聚头啊!”

话音落,便领着一众侍女朝着夏清溪走去。

一侍女上前提醒道:“主子,月贵妃来了。”

夏清溪看到苏浅月朝着自己而来,急忙迎了上去,“姐姐来了。”两人又是一番客套拘礼,笑脸相对。

“主子,您的簪子掉了。”一侍女急忙将掉在地上的宝石金钗呈给了夏清溪。

夏清溪看到侍女手中的朱钗,越发笑得灿烂,急忙抬手接过来,“这可是皇上亲手所赐的朱钗,要是丢了该如何是好,快给本宫重新戴上。”

话音落,那侍女急忙给夏清溪重新插上了朱钗。

苏浅月眼中闪过一丝恼怒,却依旧若无其事地开口道:“妹妹戴上这朱钗,只觉得更加光彩照人,怪不得皇上如此偏爱妹妹。妹妹这倾国倾城的容貌,要我是个男人啊,只怕也会成为妹妹的裙下之臣啊!”

夏清溪听着苏浅月的恭维,笑得更欢了,“姐姐说哪的话?你我二人同在宫中,要一同照顾好皇上才是啊!”

两人在御花园中相谈甚欢,笑声悠扬,堪比亲姐妹一般。

寒心一觉醒来,已是日上三竿。

流烟端着早膳进来,笑道:“小姐,你可真能睡。”说着,将早膳放在了桌子上,便准备帮寒心更衣梳妆。

“不是说了吗?要叫公子,我现在是个大男人。”寒心起身,满头青丝有些凌乱,睡眼朦胧更添了几分可爱。

“是是是,公子,以后都叫公子。”流烟拿起手中的木梳,将寒心的青丝高束挽起,以男子的发髻来梳。

用过早膳,寒心正准备出门,便被司徒烈拦在了门口。

“阿心怎么知道本王要出门,一起吧!”

看着司徒烈那张放大的俊脸,寒心蹙眉一想,开口道:“不知烈王爷打算在凤仙楼住多久,可备好了银两,这里概不赊账。”

司徒烈一瞬间拉起了寒心的手,受伤地说道:“昨晚的事,你都忘了吗?”

进进出出的客人看到两个英俊的男人在大门口拉拉扯扯,举止暧昧,顿时小声议论,气得寒心一下子抽回了手,瞪了面前满眼笑意的男人一眼。

“走啦!还嫌不够丢人。”寒心吼了一句,便急匆匆出了门,司徒烈紧跟其后。

“也不知这龙都最好的裁缝在哪里?”寒心转了好多家制衣店后,小声嘀咕。

司徒烈听到寒心的话,低声说:“你要找裁缝啊,本王知道啊!”

寒心听着司徒烈的话,不禁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知道?你堂堂一个养尊处优的别国王爷,竟然还能知道裁缝这么小的事情?”

“刚好,本王想要做一件特别的衣服,便着人去查了。”说完,眼神示意寒心跟上,便走远了。

寒心一阵奇怪,却也没说什么,索性跟上去看看。

七绕八绕之后,终于在一间破陋的屋前停住了脚步。

看着眼前衰败破损的房屋,似乎只要清风一吹,就能飞上天,寒心有些怀疑,轻声道:“这里能住人吗?”

“进去不就知道了么!”司徒烈话落便带着寒心一同走了进去。

破旧的茅屋当真是别有洞天,越往里走越黑暗。越过茅草屋,竟然一道崭新的门出现在了眼前。

寒心抬手推开了门,只见映入眼帘的是一处宽敞的宅子,里面的人忙忙碌碌,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这时一位胡子花白的老人急忙跑了过来,朝着司徒烈跪下:“参见公子。”

“起来吧!”司徒烈看着忙进忙出的人,接着道“衣服做得如何了?”

那老者回答道:“公子,请随属下进来。”

寒心跟着老者的引路,稳步踏进了院子的一间房中,顿时瞪大了双眼。只见五个上了年纪的绣娘,正在耐心细致地完成着手里的活计。而在她们的面前,是绣了一半的龙袍。龙头和前两个爪子已经成型,看上去栩栩如生。

寒心知道,这龙袍绝对不是司徒烈需要的,因为龙袍的样式乃是遵循着东晋的绣法和针法,连上面细小的图案都是东晋皇家的御用样式。

“这是你需要的东西吗?”司徒烈朝着寒心,轻声问道。

寒心晃动眼神,看着司徒烈,“你要送给我啊?”

第一百四十八章 姻缘一线牵

司徒烈看着寒心明媚的脸庞,轻声道:“送你可以!不过本王能得到什么好处啊?”

寒心眼睛轱辘一转,“我可以让你在凤仙楼多住一个月!怎么样?很划算吧!”

司徒烈思量了片刻,“阿心要是能亲手给本王绣个荷包,本王是可以考虑寒心的要求。”

听到司徒烈的话,寒心稍稍蹙眉,有些为难地点了点头。

自己从小舞刀弄剑,各类武器不说样样精通,却也能耍的有模有样,可唯有这绣花针,真正是拿不起来。

司徒烈似乎是看出了寒心的不情愿,故意道:“阿心不会是不懂女红吧!”说着眼中还漫上了几丝戏谑,气的寒心一下子吼道:“本公子本事可大了,让你见识见识。”

听到寒心对自己的称呼,司徒烈有些不悦,“你明明是个妙龄少女,却为何一直要以男儿自居呢?”

寒心神秘一笑,“因为我骨子里住着个男子的灵魂啊!”

司徒烈听到寒心的话,伸出手指使劲揉了揉寒心额前的碎发,“等解决了眼前的事,阿心就恢复女儿身吧!”

白发老者走过来,朝着司徒烈毕恭毕敬地开口道:“公子,这龙袍做工精细,要完工,只怕绣娘们加班加点,还得半月有余。”

司徒烈抬眼扫过,“无碍,只要在本王返回玄武之前完工就好了。”

寒心听到司徒烈要回玄武的消息,心底隐隐有些不舒服,只装作没听到,索性在绣架旁转了转,便出了绣坊。

看到寒心出了屋,司徒烈也抬步走了出来。

才走到大街上,只见大批人群纷纷涌现一个方向,好生热闹。寒心急忙拉住一个疾走的妇人道:“不知前方何事,如此沸腾。”

那妇人缓下脚步,解释道:“今日乃是月老殿的诞辰祭,只要去拜上一拜,可保全家清吉平安,未婚男女还可在月老殿前的因缘树解下一个红绳,要是一男一女扯住同一根红线,便是前世修来的姻缘。而且公孙家的三小姐公孙兰英在那抛绣球求姻缘,人们都去看热闹了。不说了,我也要去看看。”

寒心顿时有些好奇,便也跟了上去。这公孙兰英乃是公孙家的长子公孙啸的嫡女,也就是媚太妃的侄女,凌珑公主的表妹,也算是龙都中的首屈一指的世家小姐,怎会轻易将婚姻之事如此戏弄?难不成她的父亲都不管不问吗?

片刻之后,寒心便随着人群来到了月老殿。一路过来,司徒烈都将寒心围在了身边,将一旁的人与寒心的距离隔离开。自己身上被人蹭过好几次,眉间的都皱出了几个川字。

“非要来这吗?这么多人,一股汗味。”司徒烈说着,嫌恶地看了周围一圈,只见人群还在涌动,人数还在增加。

寒心的心底都不知大笑了几次,这司徒烈一直以来都有洁癖,今天这么一弄,都不知要回去洗几次澡。一想到这里,眉间的笑意挡都挡不住。

“烈王爷,应该多来体验一下民间的风情。”寒心戏谑地开口道。却没注意到那站在高高楼台上的公孙小姐早被这人群中依旧出类拔萃的两人吸引了目光,朝着寒心和司徒烈所在的方向狠狠抛出了绣球。

周围人头攒动,寒心也不知被谁狠狠撞了一下,朝着一边倒去,人实在太多,根本避不开。司徒烈看到寒心偏移的身体,伸手一把揽着寒心,却没想到绣球从天而降,狠狠砸在了寒心怀中。

周围一片寂静,所有人看到寒心手中抱着绣球,却被另一男子搂住腰,顿时有些不可思议。

“是他,是他接住了绣球!”人群中爆发一声,身边的人都纷纷鼓掌,朝着寒心一阵道喜,祝贺。

还有不少未接住绣球的年轻男子,满脸愤恨地看着寒心。

寒心站定,抬眼一看,那高台上站在一位翩翩佳人,约莫十四五岁的年纪,身形苗条,相貌娇美,长发挽成髻,鹅蛋形的小脸上扫过一抹羞涩,正怯怯地看着寒心。寒心急忙一把将怀中的绣球抛到一边。

眼看时机不对,司徒烈拉起寒心便要离去,却被赶过来的公孙家侍卫拦住了去路。

“这位公子,我家小姐有请。”

寒心看了看司徒烈黑成碳灰的脸,知道他此刻肯定非常生气,慢慢开口道:“不好意思,本人只是想来凑个热闹,不想竟然接住了小姐的绣球。”

“是吗?公子既然在月老殿外接住了绣球,那就是天定的缘分。不知公子可有妻室?”

寒心思索片刻,急忙道:“本公子已有妻儿,小儿子都能上街打酱油了。”

那公孙小姐看到寒心相貌极好,衣着光鲜,不肯罢休道:“倒也无碍,你我成了亲,我自当尊敬姐姐,孝老爱幼。”说着,一双美眸含情脉脉地看着寒心。

“公孙小姐说笑了,以小姐的家室和外貌,要找何种世家公子找不到,何必强人所难呢?”

岂料公孙小姐淡淡一笑,“公子说笑了,我虽生在大户人家,却从不是攀龙附凤,嫌贫爱富之人,否则又怎会在这月老殿前抛绣球,求姻缘。”

寒心看到事态有些难以控制,索性伸手拽了拽司徒烈的袖子。

司徒烈深深看了寒心一眼,又扫视了一遍周围,看到大家都紧紧盯着寒心,索性开口道:“既说是月老定的姻缘,何不请月老再来评定一次。姻缘树上如此多的红线,要是两人还能牵住同一根,那便真是老天定的缘分,可要是牵不住,此事便只能作罢。”

公孙小姐对于司徒烈的话虽说有些不乐意,却看到大部分人纷纷点头,索性只得应承下来。

高大的树上,密密麻麻绑上了无数线头,红线在清风中微微摇晃,煞是醒目。

许多人未婚男子也纷纷牵起了一根红线,只希望这次能够牵住公孙小姐,为自己谋得一个锦绣前程。

众人小心翼翼地牵住自己的红线。寒心也只得抬手拉起了一个线头。

身边无数双眼睛都在注视着这边的一举一动,生怕漏掉哪一个环节。

红线逐渐变短,两边的男女越靠越近。大家眼中心中都在跳跃着一簇火苗,只想看看月老牵来的线,自己另一半到底如何。是否是心中的那个他?

第一百四十九章 缘分天定

红线在无数人眼中越来越短,男男女女紧紧牵住自己的线,生怕放错了或者弄混了,为自己牵来一段孽缘。

一对对男女逐渐走进,有人欢喜有人愁,看到自己另一半符合自己心意的人早已咧嘴笑红了脸,也有人看到线头对面的人紧紧蹙起了眉。

寒心迟迟没行动,就怕自己真的和哪个女子扯了同一根红线,又是一件麻烦事。

寒心回头,却不见司徒烈的身影,四处寻找,却依旧没看到,只以为司徒烈生气了,自己走了。顿时有些伤神。

那公孙小姐站在不远处,却目光灼灼地看着寒心,眼中一抹势在必得的坚定。寒心看到公孙兰英的目光,嘀咕一句:“果然是一家人,和那凌珑看着司徒烈的眼神都是一样的。”

红线在一根根消失,人也在逐渐较少,寒心眉间蹙得更厉害了。

眼看拿走红线的人越来越多,公孙兰英却依旧站在不远处,手中拿着的红线没动静。寒心甚至有一瞬间觉得,自己难不成真的和她牵住了同一根。

瞧着寒心直直没移动步伐,那公孙兰英却缓缓朝着寒心走了过来,眼底的笑意越来越浓。

寒心脑袋转的飞快,心底竟然有隐隐的担忧,难不成自己的缘分是个女的?自己长时间以男儿身份生活,莫非连月老都忘记了自己是个女子了?

眼看公孙兰英越走越近,却猛然间停住了脚,脸上漫上了些许恼意。

寒心望去才知道,原来是几根交叉的红线绕在了一起,还打起了结。心底顿时闪过几分窃喜。

那公孙兰英急忙吩咐侍女将红线的结打开。几个侍女上前左右忙活,寒心却瞄准时机打算溜走。不料,才转身,却看到有好几个公孙家的侍卫立在身后。看着就是怕寒心偷偷逃走,一双双眼睛都快黏在寒心身上了。

寒心正欲出手,却听到红线的结打开了,那公孙兰英顿时一喜,朝着寒心疾步走了过来,却在一步之遥,被另一根红线挡住了去路。

顺着红线的一头望去,只见司徒烈目光温暖地站在不远处,一身风华,睥睨天下,红线稳稳牵在他白皙的五指中,格外好看。而线的另一头却还紧紧攥在寒心手中。

公孙兰英有些难以置信,朝着自己手中红线的另一头望去,只见一位长相平庸,身材魁梧的男子牵住红线,似是没想到自己竟然牵住了公孙小姐,一阵大喜。

再看到不少人投向自己羡慕的目光,和如潮水涌来的恭贺,笑得一阵颤抖,圆圆的肚子还随即晃了晃。

公孙兰英看到那男子的样子,眼中一阵嫌恶,一把甩掉了自己手中的红线,离开了月老殿。那男子欲追上去,却被公孙家的侍卫挡住了去路。

看戏的人都有些愤愤不平,小声嘀咕公孙小姐嫌贫爱富,不守承诺,抛绣球时看到接住绣球的是个翩翩公子就一脸羞涩与欢笑,如今牵红线牵了其他人,却这般冷漠。

指责声越来越多,声音也越来越大,终于引得公孙小姐驻足,一脸恼意,正欲说些什么,却被突然策马而来的一中年男子呵斥地闭了嘴。

“兰儿,在外抛头露面成何体统。还不快快回去,你的婚事要由陛下赐婚,岂能这般儿戏。”

公孙兰英回头不甘心地看了寒心一眼,屈身回道:“是,父亲。”话音落,便由侍女搀扶着上了马车,驱车的马夫用力一甩鞭子,马车便匆匆离去了。

原来还在低声斥责的百姓听到公孙啸的话,只得闭上了嘴巴。谁都不敢随意置喙皇上的旨意,再不敢多言。

公孙啸闪身下马,朝着那牵住红线的肥胖男子一鞠躬,“小女顽皮,是老夫管教不严,替她给公子陪个不是。这小小意思,只当是赔礼了。望公子不要介意刚才的事,就当玩笑吧!”话音才落,一旁的家丁便端上了两锭银两,该有百两。

那男子虽然有些不甘心,却还是收下了银子,讪讪离去。

眼看人群也逐渐散去,公孙啸却侧眼一看,朝着司徒烈走来,“参见烈王爷。”说着,急忙跪下行礼。

司徒烈压根没看跪在地上的公孙啸,而是缓缓收起红线,一步步走向寒心。待红线收完,自己也刚好站在了寒心面前,目光灼灼看着寒心,低声道:“这才叫天定的缘分。”

寒心感受到司徒烈眼中的浓情蜜意,脸蹭的一下红了,就像天边的云霞,煞是好看。

“阿心先回去吧,本王还有点事要处理。”

听到司徒烈的话,寒心急忙转身,逃窜一般,狼狈逃去。

“平身吧!”司徒烈转身,浑身的气质大变,再没了原来的柔和和惬意,从骨子里透出的都是冰冷与疏离。

“公孙大人当真是好计谋,竟然算到了本王身上,难不成东晋的待客之道就是这般。那本王当真要去问问凌皇。”

公孙啸本欲起身,在听到司徒烈的话后又再次跪了下去,“请烈王爷息怒,小女也是爱慕王爷多年,微臣这个做父亲的也是一片爱女之心啊!”

话语透着的都是一位老父亲的爱女情切。

司徒烈冷哼一声,“本王已有王妃,这个天下任何女子在本王眼中不及她分毫,以后公孙大人就断了这不该有的心思,否则别怪本王不近人情。”

话音才落,只见遗风已经带着属下等在了一边,一匹汗血宝马早候在一侧。

司徒烈利落上马,扑腾而去,贴身侍卫急忙跟上,一众背影缓缓消失在路的尽头。

公孙府内,公孙啸一巴掌狠狠扇在了公孙兰若的脸上,“你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为父惊心策划好的一切全被你搅黄了。”

公孙兰英从地上爬起来,跪在公孙啸脚边,颤抖地说道:“女儿不敢了,女儿是朝着那个方向将绣球扔过去,不知怎会被另一男子接住了。”

公孙啸,狠狠瞪了女儿一眼,“你要是将绣球扔给烈王爷,你如今就是烈王妃了。真是枉费为父一番心血,本以为这次能和烈王爷的关系更近一步,却被你搞砸。”说着,抬脚将公孙兰若狠狠踢向一边。

倒在一边的公孙兰英脸上早已肿起一大块,低声啜泣,“烈王爷不是已经有王妃了么,女儿就算嫁过去也顶多是个侧室。”

公孙啸却冷声道:“为父早就派人去探查过,烈王爷在玄武根本没成亲,哪来的王妃。他口中的王妃不过是搪塞别人的借口而已,烈王爷身份如此尊贵,欲嫁入王府的女子如过江之卿。就算成为侧室,也是荣耀。”

大大喘了口气,接着道:“在东晋,太后本就与你姑母有嫌隙,凌皇绝对不可能让我公孙家的女子嫁入皇室。可是要巩固我公孙家的地位,必不得找一个更坚硬的靠山。”

公孙兰英看到父亲如此坚定,不敢再说什么,只得低声掩面哭泣。

第一百五十章 呈信

清雀殿内,彩月小跑着进门,“回主子,那月贵妃今日以与皇上相识的纪念日为由,将皇上留在了月幽宫,今夜怕是不会来了。”

夏清溪放下手中抹了一半的胭脂,淡淡挥手,殿中的侍女急忙退出了内室。

“皇上不是早厌了那苏浅月吗?怎么她又得宠了?”

彩月俯身,低声道:“她看到皇上日日宿在清雀殿,早就坐不住了,今日这般,只怕是打算以回忆唤回皇上。要是月贵妃再得盛宠,只怕会对付主子,主子还是早做打算才好。”

夏清溪听到彩月的话,不自觉的点了点头,“是该打算了。”说着,眼睛时不时看向自己梳妆盒,踌躇半刻,吩咐道:“彩月你先出去。”

彩月看到夏清溪莫测的脸色,赶紧退出了内室。

夏清溪看到屋中的人都走光,伸手拉开了自己的梳妆盒,里面琳琅满目的珠串首饰人让人眼花缭乱。而她却倒出了里面所有的东西,朝着盒底,稍稍一用力推,只见光华的底部还有乾坤,木板下面竟然是一封书信。

夏清溪拿出书信,打开看了看,又小心翼翼地再次折起,放进了怀中。朝着门口走去。

彩月隔着门缝看到夏清溪的动作,不自觉冷笑一声。便退往一边。才站定,门便被吱呀一声推开了。

夏清溪疾步走出,“去告诉皇上,就说本宫有事关社稷的急事要禀报,请皇移步清雀殿。”

彩月听到夏清溪的命令,急忙往月幽宫的方向跑去。

半个时辰之后,凌炎一脸恼意地来到了清雀殿,对于夏清溪打扰了自己的兴致颇为不满,“清溪着急找朕来,到底有何事?”

夏清溪看到凌炎对自己的态度,眼底有些难过,却还是开口道:“此事重大,还请皇上屏退左右。”

凌炎有些不耐烦,却还是摆摆手,让贴身的太监侍卫都退了出去,“说吧,到底什么事?”

夏清溪从怀中缓缓掏出那封信,“回禀皇上,臣妾无意中得到这封信,不知是真是假,还请皇上过目。”

凌炎接过信,打开看了看,脸色越来越难看,捏信的手指越攥越紧,指关节劈啪作响,最后猛一下将信拍在了一边的桌子上,惊得一边的茶水晃出了茶盏,滴落在桌子上。

“皇上息怒,兴许这封信是有人故意作假的,目的就是挑拨皇上和萧将军的关系啊!”夏清溪急忙劝说着凌炎,面上一派难以置信。

凌炎却摆摆手,“这笔记乃舅舅的亲笔信,笔迹一模一样甚至连平时不易察觉的笔画偏移弧度都是一样,旁人怎会模仿得出。”

“这封信你是怎样来的?”凌炎顿时有些奇怪,这样的军机密信,怎会轻易落入一女子手中。

夏清溪看到凌炎的质疑,解释道:“臣妾虽为公主,可是才出生便有先生说臣妾幼年会与母妃相冲,所以从小,臣妾便被养在了圣天兵马司元帅夏齐将军的府中,夏将军将臣妾视为己出,在臣妾来东晋和亲时,夏将军因挂念臣妾,遂将此信交予臣妾,只希望臣妾能得皇上些许真心相待,平安一生。”

说着,顿时红了眼。惹得凌炎心中一阵怜惜。急忙伸手将夏清溪拥入怀中,爱怜一番。

月明星稀,寒心却迟迟睡不着。

闭上眼都把羊数了几万只,脑袋里徘徊不断的还是司徒烈那摄人的丹凤眼,有喜,有怒,有哀,有悲,各种情绪,反反复复,感觉已经深深印在了心中。

寒心翻了几十个来回,最终败给了失眠,爬起来,披上外衣,打开了窗子。

一道冷风拂来,清醒了不少,脑袋也没有原来的混沌了。

抬眼望去,满天星辰,格外漂亮。寒心伸手撑住自己的小脸,只见那白皙纤细的胳膊上,五彩凤镯还是那么显眼,彩色的凤凰栩栩如生,就像是马上要腾飞于九天的雄傲姿态。

抬手开始数天上的星星,一颗、两颗、三颗······

以为数着数着能睡着,可是天上的星星实在是太多了,寒心数着数着便没了精神,索性抽出长剑,飞身而下,立在了凤仙楼后面的小院中。

月下孤影,挥剑而起。

一套流利的剑法舞得出神入化,一招一式极有力量。好久没有活动筋骨,寒心顿时来了精神,身姿灵活多变。将每一招都舞到极致。灵动飘逸的身姿就像踏月而来的仙子,让人想一探究竟。

只见皎洁的月光下,再次飞来一道身影,和寒心交缠在了一块。

“阿心当真是好兴致!”说着,司徒烈抬起手中的剑,便朝着寒心袭来,两道身影又原来的你追我赶,变成了激烈的打斗。

寒心有着不输于任何人的应变能力,记忆力更是超群,因此对上司徒烈虽说不得能取胜,但也不会输得太惨。

司徒烈的招式本就厉害,让寒心避无可避,最终被挑掉了剑,败下阵来。

看着寒心紧锁的眉头,司徒烈缓缓开口道:“今日本王便教你一招,否则老是被冥殿那个无脸怪欺负,也怪可怜的。”

寒心听到了“冥殿”两个字,又想起自己上次不敌冥夜,被重伤的场景,不禁狠狠地鄙视了自己一把。

“看好了。”司徒烈的声音传来,让寒心一下子集中了注意力,盯着那腾跃的身姿。只见司徒烈手中的剑就像长了眼睛一般,静若伏虎,动如飞龙,急如闪电。剑身飞过,徐徐微风,卷起的落叶,如同环绕飞舞的巨龙,带着气势与潇洒。

寒心的眼睛紧紧锁定月光下潇洒的身影,真是大开眼界。

随着司徒烈一挥手将剑送进了剑鞘,这闻所未闻的招式终于结束了。

“看清楚了吗?”司徒烈朝着寒心所在的方向问道。

寒心慢慢点了点头,“应该是看清了。”

说着,自己抄起长剑,凭着头脑中的记忆力,一遍一遍去练习。

越来越熟练,才知道,这剑法的杀伤力是真的大。

第一百五十一章 诚邀

寒心将司徒烈刚才的一招一式都记在了脑子里,身法也由原来的生疏变得越来越娴熟。

司徒烈就在一边安静地看着,适时给出最中肯的指导,时不时还陪自己练几招,让自己进步得更快。

两个时辰之后,寒心停下来,才发觉自己早出了一身薄汗,鬓边和脖颈都被滴落的汗水打湿了,自己竟然都没发觉,只能说刚才实在太投入了。

司徒烈看向寒心,神秘一笑:“这才是开始。这套剑法的绝妙之处在于,你可以双手同时用剑,灵活多变的双剑,能让杀伤力加倍,相当于两个你同时跟别人过招,只要你熟练掌握,一般的高手都不会是你的对手。”

寒心听到司徒烈的话,眼中早已燃起了斗志,这双剑当真是第一次听说,却有着某种魔力让人想要去征服。

左手拿起另一把剑,寒心便听从司徒烈的指导开始练习。

可是才片刻,寒心便有些吃力,由于左手不习惯,挥剑的时候,还几次差点划伤自己。

骨子里的不服输再一次支使着自己,再接再厉。

一夜时光匆匆而过,破晓时分,寒心终于累得趴在了一边,由司徒烈将她扶回了房间。

后面的半个月,寒心都在重复地练剑中度过,时不时和司徒烈切磋,以求突破。

寒心武学天赋极高,再加上天资聪颖,短短半个月,便学会了双手使剑。

这日午后,陈渊来报,“公子,那衣服已经制作完毕。接下来该怎么办?”

寒心抬手将面前棋盒中的棋子一颗颗摆在了棋盘上,眼神晃动,“去,将本公子与宗大人合作的消息必将成功,因为夏清溪就是内应的消息,放在第一只信鸽上,放出去。”

陈渊一听,顿时睁大了眼睛,有些难以置信,“公子,这万万不可啊!”

寒心一脸狐疑,“为何?”

陈渊急忙说道:“还是属下亲自去一趟吧,要是鸽子被有心人捉到,那一切不就暴露了。”

寒心听完,却不怒反笑,“要的就是有心人听到。”

陈渊顿时明白过来,紧绷的眼角终于浮起了些许笑意,“是属下愚钝了。”

寒心却对陈渊相当满意,原来还觉得有些不放心,可如今看来,陈渊胆大心细,实在不错。

“一个时辰后,你再放另一只信鸽出去,告诉宗大人可以摆好棋子了。这一次,本公子一定要下一盘好棋。”寒心再次吩咐道,眼底闪过的波云诡谲异常危险。手中的一颗白棋稳稳放置在了恰当的位置上。

陈渊知道公子的本事,不再说什么,领命去做了。

陈渊刚走,司徒烈便进来了,今日换了一身素色华服,没了平日的高不可攀,反倒平添了几许平和。

看到司徒烈不请自来,寒心已经习以为常,“你来的正好,这个棋局,我破解了好久还是没解开,你来帮我看看。”

司徒烈移步到寒心对面坐下,看了一眼棋局,缓声道:“五天之后,便是凌炎生辰,前朝后宫同贺,本王希望你能陪本王去。”

寒心听到司徒烈的话,专注于棋局上的眼神终于移动到了司徒烈身上,半响之后开口道:“我不去。”

去了有什么意思,这种场合无非就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然后喝酒,相互恭维,一堆假笑。

自古说“夜路走多了总能遇见鬼。”自己一直男扮女装,要是换回女装次数多了,难保不会被别人发现,如今大仇未报,岂能暴露身份。

看到寒心直接拒绝了自己的提议,司徒烈也不恼,拿起一子放在了棋盘上。

寒心原本混沌的眼神一下子开明了,看着棋盘上的棋局变化,两眼放光。

“要是本王破解了这个棋局,你就陪本王去,如何?”说着,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寒心,执在手中的棋子却迟迟不放下,急得寒心瞪了司徒烈好几眼。

最终只得点点头,“好。不过我也有个条件,就是你必须得在一炷香之间解开,否则答应你的条件便不作数了。”

司徒烈仿佛早已料到寒心会这么说,同意地点了点头。看着棋盘,微微蹙起了好看的眉毛。

寒心心中大喜,就算这司徒烈再厉害,也不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做到,毕竟自己都研究这么久了,才一知半解,除非他是天才。

可是有些事情就是这么的出人意料。寒心一盏茶都还没喝下去,却见司徒烈手中的棋子就如同他常握的利剑一般,势如破竹,毁天灭地,将挡在面前的障碍统统杀个片甲不留。

在一炷香燃尽最后一点时,棋局大变,柳暗花明。

司徒烈目光潋滟地看着寒心,“记得那天好好打扮打扮,本王的王妃。”

寒心有一瞬间的呆愣,这司徒烈真的是个天才;也有一瞬间的庆幸,他没有提出什么更过分的要求,否则自己早把自己卖了,还在这沾沾自喜。

司徒烈伸手在寒心眼前晃了晃,“怎么了?被本王迷住了?”

寒心一把拍掉司徒烈的手,低声道:“你早就看出来这个棋局的玄妙了是吧?还故意引我上钩。真想把你的眉毛一根根拔掉,因为它也会撒谎。”

司徒烈被寒心的话逗乐了,失笑道:“本王就随意蹙了蹙眉,你就认为本王不会,那要是本王叹口气,你只怕更是会觉得本王要低头认输了。”

寒心不置可否。

里面一派祥和,外面却吵翻了天。

流烟追着葛辰冲上了二楼,边跑便吼道:“你给本姑娘站住,赔我的酒。赔我的酒。”

葛辰一下子冲进寒心房中,站在了寒心身后,脸有些泛红,流烟紧接着冲了进来。

看到流烟气呼呼瞪着葛辰的模样,寒心问道:“这是怎么了?双眼要是再瞪,就要掉下来了。”

流烟收回目光,朝着寒心和司徒烈行礼,“公子,今日我看葛辰闲得慌,让他把刚采购回来的酒顺势运进酒窖中,他同意了,岂料进去了两个时辰都没出来,我进去拿酒,才发现,他把公子珍藏的桃花酿喝光了。”

寒心转身才发现,葛辰脸颊泛红,眼神混沌,一身酒气,站在寒心身后有些摇晃。

寒心正欲说什么,却只见葛辰摇晃几下,朝着地面直直倒了下去,时不时打起了呼噜,显然已经睡着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引蛇出洞

寒心看着倒在一边呼呼大睡的葛辰有些无奈,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这段时间以来,葛辰的恢复情况相当好,已经由原来的闭口不谈变得时不时开口说几句了。

寒心看着他的变化,是真的开心,总希望那个活蹦乱跳的葛辰能赶紧回来。

这一切都要归功于流烟。是她整天和葛辰斗来斗去,吵架拌嘴,还一天戏弄葛辰,才让葛辰有如此大的改变。

流烟看着葛辰已经睡着了,终于乖乖闭上了嘴。

吴旭一身劲装,从外面匆匆而入,“公子,一切准备好了。属下按照公子的吩咐,买下了抚顺大街转角最大的酒楼,并已经清空装修,只要选定吉日便可开张。”

寒心听到吴旭的话,淡淡点头,“这事儿办得不错,等一切上了正规,给你休息几天。”

司徒烈在一看到寒心的笑,就想起那个自己被她耍的砸了烟雨楼的夜晚,“你这葫芦里又在卖什么药?本王看到,那地段最大的酒楼已经停业多日,你不会是要重新开张吧!而且依着你的性子,已经有酒有肉,还能听书喝茶娱乐,这次不会是什么刺激的事情吧!比如开赌场!”

吴旭听到司徒烈的话,有些意外,没想到这烈王爷竟对自家主子如此了解,顿时有些佩服。

寒心端起茶盏啜了一口,“你还真猜对了,我就是打算在这东晋最富饶繁华的地段开下最大的赌场。”说完,眼中似乎早就看到满天飞的银票金子,顿时笑得一脸奸诈。

司徒烈难得看到寒心这般财迷的样子,顿时有些好笑,“龙都有不少地下钱庄,背后都有势力,你就不怕人家说你呛行?天天来找麻烦。”

寒心原本还嬉笑的眼眸一下子清明起来,看向司徒烈的目光透着温暖。

司徒烈从寒心的眼中觉察到了些许讨好,“你不会有事要求本王吧?”

寒心慢悠悠开口:“我看过了,后天就是开业的黄道吉日。可是这赌场得有人坐镇才行,我相信凭着烈王爷如此聪慧的头脑,异于常人的智谋,定能赢遍天下无敌手,成为我们赌场最大的庄家,您说对吗?”

司徒烈蹙着眉头沉思了片刻,再看看寒心那可怜巴巴的祈求眼神,纵然觉得有些荒唐,还是应承了下来。

“本王也不是白白帮你,帮了你这次,等这里的事情告一段落,你就答应跟本王去玄武,如何?”

寒心就知道,和司徒烈谈条件无异于与虎谋皮,是要付出代价的。不过,等这里结束了再说。虽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无奈自己偏偏就只是个小女子。

可是看在面上,还是朝着司徒烈用力地点了点头。

忙碌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这三日寒心一直在忙着赌场开张的事,忙里忙外。

万里无云,阳光正好。

一阵连绵不断的鞭炮声震天响,炸得过路的行人纷纷捂住了耳朵。

“是哪家这么大排场啊?”

“听说这是新开的赌场,叫什么常胜坊。”

“听说这赌场背后有着很大的金主。”

“这常胜坊规模如此庞大,怕是龙都最大的赌场啊!”

······

驻足于路边的行人都在窃窃自语,谈论着自己知道的有关常胜坊的一点一滴。

鞭炮声不绝于耳,两炷香后才慢慢散尽。

只见吴旭由一众小斯打手小斯跟着,从赌坊中移步而出。

“今日是我常胜赌坊开张的日子,骰子、牌九、投壶马吊,弈棋,赌快,一应俱全,而且一切物品,均可抵押,欢迎进来娱乐下注。”

一众赌徒早就等在一边,看到赌坊的门已经大开,纷纷涌了进去。不一会儿各种买定离手的吆呼声一阵高过一阵,好不热闹。

“公子,一切正常,为了怕今日有人故意闹事,属下早已经在周边安插了不少人马,只要有人敢出手,属下就给他个下马威看看,我们常胜赌坊可不是空摆设。”陈渊立在寒心身后说道。

寒心站在二楼,看着对面的赌坊人来人往,低声道:“司徒烈是不是已经在里面了?”

陈渊点了点头应和道:“烈王爷已经在里面的雅间休息了,而且按照公子的吩咐,今日白天会将十万两银子一点点输出去。”

赌坊内,各种赌徒兴致不减,因为今日赌徒们的运气极佳,只要下注,或多或少都能赢钱。

人心总是贪婪的,在常胜赌坊能赢钱的消息一下子扩散出去,聚集在赌坊内的赌徒越来越多,都准备好了满满的荷包,准备大吃一笔。

陈渊看着少有出来的一个个赌徒都是脸上含笑,攥着荷包,高高兴兴地回家了,不由开口道:“公子为何不直接让烈王爷来坐庄,偏要等着?”

寒心看着那些贪婪的笑脸,低声道:“因为正主还没来啊!”

半日一晃,夜幕降临,街道上只有个别人影,而赌坊内人声鼎沸,热闹不减。

赌坊内的赌徒都在扬言,这常胜赌坊开不了三日,就会变成‘常输赌坊’了。因为从早上开张起,庄家基本上一把没赢,反倒是让进来赌钱的赌徒们赢的盆满钵满。

月色弥漫,寒心斜靠在赌坊对面雅间的软榻上,手拿酒壶一口一口喝着。看着空旷的街上,赌坊前终于来了五个样貌诡异,身材矮小的老人,涣散的眼神一下子聚拢,轻声吩咐:“正主终于来了,让司徒烈陪他们玩玩。”

陈渊即刻领命去做。

寒心身影移动,一下子便消失在了房中,片刻之后立于赌坊二楼内间。扫视了一遍,只见那五个老头在各个赌桌旁徘徊,最后分散开来。

原本热闹的赌徒吆喝声,再次掀起了一波热潮,原来是那几个身材矮小的老头才一炷香时间,就赢关了桌上的所有钱财。其他桌的情况也大致差不多,原本兴致高昂的赌徒们也一个个有些焦灼,毕竟自己赢了一天的钱财就这样进了别人的口袋,心里总归是有些不平衡的。

五个老头每个人面前的金币都已经堆成了小山,却依旧不罢手。

吴旭已经退下,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一身锦缎灰衣,风采卓然的高大男子,半个黑色面具遮住了如玉的脸庞,通身的气质与赌场的氛围有些格格不入。

寒心看着手拿筛盅的司徒烈,一阵轻笑,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烈王爷也被自己弄来摇筛盅,当真成了一件稀事。

一个满头花白的老人站在司徒烈面前,将满满一袋金币扔在了桌子上,“小伙子,老夫和你赌,敢不敢?”

司徒烈看了一眼桌上的金币,淡淡开口:“您想怎么赌?”

那老人浑浊的眼眸肆意扫过司徒烈,“老夫不要钱,只想要你的一只手,如何?”

输光钱的赌徒们原本欲走,却被这老头的话惊到,都纷纷留下来看热闹。

司徒烈垂眼看了看自己白皙的手掌,“那要是前辈输了,本公子也不要金币,就要老前辈的一双手,如何?”

那老头没想到司徒烈的会提这样的要求,有一瞬间的讶异,最后归于平静,“好,一言为定。”

司徒烈轻摇筛盅,随意摆动,看似无比寻常的动作,看不出什么惊奇,旁人都忍不住摇摇头,为这位如此优秀的年轻人即将失去的手臂扼腕叹息。

老人如鹰的眼眸紧紧盯着司徒烈手中的筛盅,口中振振有词,片刻之后,随着筛盅轻落桌,而闭上了嘴。

众人睁大眼睛,注视着桌子上的筛盅,不敢眨眼。

“压大还是压小?”司徒烈缓声道。

老人深深看了筛盅一眼,顿时大声道:“大!”

司徒烈嘴角含笑,在众人期盼的眸光中,缓缓抬起了筛盅,只见筛盅五个筛子均是小。

老头脸色大变,嚷嚷着“不可能,不可能。”

话音才落,便有几个打手匆匆上来押起老头,将他的双手纷纷按在了桌子上,一副要剁手的模样。吓得老头直呼:“刚刚是累了,再来一局,再来一局。”

司徒烈莞尔,“再一局,你打算哪什么来和我赌?”

原来还在其他桌的老头听见这边的声音,急忙跑着过来。眼看自己的同伴被押起,顿时有些恼怒。

“他没有,我们有!”说着,便将自己手上大袋的金币扔在一边,全部加起来,只怕有二十万金。

司徒烈看着眼前金灿灿的一片,目光平缓、冰冷,“本公子不缺钱!这样吧,要是你们这次输了,每人都留下一只手如何?”

“那要是你输了呢?”一个老头急忙问道。

司徒烈思量几许,“要是本公子输了,所有金币你们拿走,本公子再给你们一百万金如何?”

旁边另一老头加上了一句:“还有关闭这个赌坊!”

“好!”看到鱼儿上钩,司徒烈坦然应承下来。

没想到一下子赌那么大,旁人都有些吃惊。要是这年轻男子输了,只怕常胜赌坊真的要关门了,毕竟一百万金不是个小数目。

“为了体现公平,所有的赌博,你们选一样?”司徒烈淡然开口,就像一句嘴边最平常的问候。

第一百五十三章 引蛇出洞(二)

一个老头将目光定格在了司徒烈手上的骰盅,精光忽闪,“既然我大哥是输在骰子上,那我们这一局就用骰子好了。这次我们不猜大小,而是摇大小。每人一个骰盅。看谁摇出的点大,谁就赢。”

众人都聚精会神看着双方决斗,寒心立在二楼,平静的目光扫过下方一切,再看向司徒烈,竟然隐隐有些担心。

毕竟楼下的这五个老头可不是普通人。

“好,就按前辈说的办。”司徒烈抬眼看向二楼的寒心,正好寒心也在看着自己,两道目光在空中交汇,勾起心底莫须有的情绪。似乎感受到了寒心的担心,司徒烈没有丝毫迟疑,开口便应承下来。

再次看向站在自己对面的五个老头,缓声道:“这样吧,你们五个一起来,只要有一个能胜过本公子,就算你们胜,如何?”

话音落,整个常胜赌坊中一片哗然。

众人都觉得司徒烈八成是疯了,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这些老头不说个个都是赌神,可是从他们刚刚各个赌桌上的表现来看,都是个中高手。而且上一次的猜大小,兴许也只是他比较幸运,才压对了。再来一次,只怕不会有这样好的运气了。

五个老头听到司徒烈的话,顿时气愤不已,“小小年纪如此猖狂,你可知我们是谁?就敢说出这样的话。”

司徒烈却淡定地摇了摇头,“不知,也不想知道。你们既然进来我常胜赌坊,就是来赌钱的,至于身份地位各种,那是你们的隐私。”

站在最前面的白衣老头,听到司徒烈的话,顿时大怒:“我们可是赫赫有名的青山五鬼!”

此话一出,整个赌坊大厅再次沸腾起来。

“青山五鬼不是隐居了么,怎么会在这?”

“怪不得赌术如此厉害,原来他们就是传说中的青山五鬼。”

“唉!这常胜赌坊肯定得罪人了。人家连五鬼都惊动了。”

······

众人一阵低声讨论,将各种情况都列举了一遍。

人群中议论纷纷,只有司徒烈淡定地将骰盅反复擦拭。一切的讨论似乎都与他无关。

看到司徒烈丝毫不把他们放在眼中,五鬼一阵恼怒,从没见到过这般狂傲的人,今天定要让他好看。

“开始吧!”一声令下,几人均拿起了骰盅,只有那最开始说话的老头看着司徒烈手中的骰子,一阵算计,“老夫想要你手中的骰盅,你没意见吧!”

司徒烈看了一眼自己的骰子,同意地点了点头,让一旁的小厮将两人的骰盅进行了兑换。

看到一切准备就绪,赌坊中的众人纷纷将赌桌围在了中间,聚精会神地看着赌桌上的一切。不少人仔细打量着司徒烈,从没见过龙都出现这号人物,这通身的气质,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而五鬼乃是名动天下的神手,赢遍四国,自出山开始,基本上就没有失败的经历。他们走遍天下赌坊,可是也难逢对手,最后无奈只得归隐山林。

在众人的一阵叫喊中,赌博开始。

五鬼不愧是传说中的赌圣之子,灵活的双手摇晃骰盅,神形鬼宗,快到众人难以看清,只听得空中传来一阵骰子碰击骰盅的声响,逐渐消失。随着骰盅落在桌子上,一切戛然而止。

五个老头的动作基本一样,连落在桌子上的骰盅都是同步,似乎他们五个早已做到心有灵犀。

反观司徒烈,待五鬼都结束了,才一把抓起骰盅摇了摇。应付式地摇了几下,便定在了桌子上。

众人原以为司徒烈有多大能耐,只怕会让人大开眼界,岂料就这水平,那生疏的动作,连才进赌坊赌上一把的人都比他娴熟。

五鬼看到司徒烈的动作,也是一阵轻笑,眼中的胜意已现,抬手欲收回桌上的金币,却被司徒烈止住了动作,“都还没开,您怎么知道自己一定会赢呢?”

五鬼中的一个老头失笑一声,“我们五鬼虽说年岁已高,可是听音辨骰的本事还是有的。你刚刚晃动的时候到停盅的时间,我们基本上已经知道你的骰盅下到底藏着几?需不需要,老夫说出来给众人听听?”

司徒烈正欲拿开骰盅,却被另一老头按住了手臂,“还是我们先来吧!看你还能怎么作假?”

看到老头眼底奸诈的笑容,司徒烈目光微凉,“好,那几位前辈请吧!”

话音才落五鬼一起拿开了自己的骰盅,只见里面的五个骰子都是六朝上,异常醒目!

众人顿时睁大了眼睛,从没见过这般高超的技能,都有些赞不绝口。

眼看五鬼都已经是五个六,司徒烈是真的输了。

只见司徒烈缓缓抬起了自己的手指,白皙的五官笼上了一层寒霜。而盅里的五个骰子均是六点,最角落中还有半个骰子,为一点朝上。

众人从没见过这样的情况,原本欲嘲笑的声音卡在了嗓子里,纷纷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司徒烈就简单几下,便将骰子断在了盅里,可想而知面前的人到底有着多深厚的功力,和摇骰的技巧。看向司徒烈的目光从原来的嘲笑变成了敬佩。

五鬼大惊,没想到自己纵横一世,最后栽在了一个毛头小子手中,都有些不甘心。

可是刚刚的赌约还历历在目。相互看了一眼,便打算从赌坊逃出去。才迈出一步,便被吴旭带来的打手围了起来。

司徒烈负手而立,通身的贵气有些逼人,“原来这青山五鬼也是浪得虚名,也罢,今日砍掉一只手,以后也不用再赌了。”

话音才落,赌场涌入大批人马,将五鬼分别扣押起来。还将五鬼的左胳膊放在了桌子上。

遗风入内,只见一阵刀光的浮影,便有血痕喷洒在地,和一阵狼嚎。

五鬼的左手被从手腕处活活切断,顿时血流如涌。昏死过去。

从没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众人大惊。

自此后,常胜赌坊名声大噪,连青山五鬼都栽着这里,纷纷慕名而来,都想见识一下真正的高手都是什么样。

第一百五十四章 引蛇出洞(三)

只是一晚上的时间,常胜赌坊不但赢回来输出去的十万金,反而倒赚了一倍。司徒烈只是简短地露了一手,便轻松打败了传说中的青山五鬼。寒心看到司徒烈赢了,悬在心口的那一点担心终于放了下去。

“你是如何赢过那五个老头的?”寒心一想起刚刚的场景,还是有些好奇。

司徒烈听到寒心的问答,只莞尔一笑,“等到了玄武,本王自会告诉阿心。”

瞧着司徒烈那故意卖关子的表情,寒心似乎嗅到了一抹狐狸的奸诈。嘀咕道:“不说就不说,看你那小气吧啦的劲儿!”

司徒烈淡淡摇头,“本王觉得,你应该想想这五鬼出事后,背后的人还会用什么方式来对付你!”

寒心却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我身边有你这么大尊佛,还用担心吗?太晚了,回去睡觉了。”说着,身体往前一倒,便靠在了司徒烈的肩膀上。

司徒烈无奈地伸手摸了摸寒心的后脑勺,对于寒心依赖自己有些开心,伸手将寒心打横抱起,便由常胜赌坊二楼飞身而出,回了凤仙楼。

一夜无眠,想必昨日定是累伤了。

一大清早,寒心便被流烟急匆匆的敲门声震醒了,顿时有些生气,“流烟你一大清早还让不让人睡觉?”

流烟火急火燎冲进来,“小姐,不好了,那公孙兰英正在楼下喊你,说是她知道你在这里,一定要见你,你要是再不出现,她就砸了凤仙楼。”

寒心好不容易睁开半只眼睛,闷闷道:“叫陈渊把她赶出去。大早上还让不让人做生意?”说完,再次拉起被子将头捂了个严实。

流烟看到寒心的样子,急忙上前,用力拉开寒心的被子,“小姐,那公孙兰英还说你和她有婚约。凤仙楼本就人来人往,现在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人,都在看热闹呢!要是把她赶出去,还怎么做生意啊?”

寒心半响终于睁开了眼睛,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床上艰难爬起,“给本公子梳妆,本公子要去气死这女的。”

流烟看到寒心终于起床,急忙照做。

不一会儿,一位偏偏公子便由凤仙楼三楼缓缓而下,一身月牙白衣风流不羁,面若桃瓣,气质不俗。

公孙兰英看到寒心出现,终于停止了叫喊声,一阵高兴,“你终于来见我了。”

寒心抬步走到公孙兰英面前,淡淡开口,“不知公孙小姐今日到凤仙楼,有何贵干?要是吃饭呢,本店自是欢迎,要是闹事呢,还请早早离去。”

公孙兰英没想到寒心对自己说话如此生疏,顿时有些难过,“兰英今日来,就是想问问公子,那日公子捡到兰英的绣球,可还算数?”

寒心想起那日的事,纯粹就是个误会,今日解释清楚了也好。

“那日,本公子捡到小姐的绣球纯属无意,至于让小姐一直误会,真是抱歉。还请小姐无需再将此事放在心上。”

寒心的话说得直白,也是狠心。那公孙兰若听到寒心的话,清秀的双眸早已泪水暗涌,似乎还在强忍着要一个不死心的理由,“纵然绣球的事是个误会,那你就如此看不上兰英吗?”

想她公孙兰英就算不是倾国倾城,那也是一位清秀佳人,有着不俗的家世,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诗词歌赋也不再话下,来求亲的人都踏破了公孙家的门槛,可为何到了寒心这里,却一文不值?

看到门口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寒心也不好再说什么,折损了公孙小姐的颜面,毕竟人家豆蔻年华,还未出阁,要是自此毁了名声,还不成了自己的罪过。

寒心余光一闪,看见司徒烈正带着遗风从二楼下来,索性侧身匆匆而去,走向司徒烈,伸手一把挽住了司徒烈的脖子,“你终于起床了?”

司徒烈看到寒心的动作有一瞬间的愕然,随即明白过来,抬手拥住了寒心的纤腰,“昨晚太累了,所以今早起得有点晚。”

遗风看到寒心的动作,再看到自己主子的配合,嘴巴张的都能塞下一个鸡蛋。自己跟随主子多年,主子从来都是杀伐果断,不苟言笑,自和寒心相识以来,笑容多了,连性格都变化不少,像今日这样的事,以前都没想过会发生在主子身上,今日算是开眼了。

公孙兰英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如此亲密的两个男人,还说着这般暧昧的话,自己想了一百种寒心拒绝自己的借口,却没想过会是这样的情况。

“看清楚了吗?这就是原因。”寒心看着公孙兰若由讶异到惊悚的眼神,轻声说道。

公孙兰英不再说什么,似乎被吓得不轻,由侍女扶着跌跌撞撞出了凤仙楼。

父亲还说要自己去勾引烈王爷,真是可笑,原来烈王爷喜欢的是男人。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不过这样一来,为何烈王爷府中从未见任何妻妾歌姬倒是说通了。

看到公孙兰英出了凤仙楼,寒心终于收回了目光,放下了自己的手臂,岂料司徒烈却仍然紧紧挽住寒心的纤腰,低声道:“本王的王妃利用本王,本王可是会讨回来的。”

寒心竟然从司徒烈深情的眼眸中看到了些许阴谋,暗叫不好,还没动作,就被司徒烈吻上了额头。感受到了司徒烈的温柔,寒心的脸一瞬间红的像个苹果,不安地从司徒烈的怀中挣脱出来,急匆匆回了房间。要是再待下去,自己只怕会找个地洞钻下去。

遗风早就退到一边,用手捂住了眼睛,嘴巴碎碎念:“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儿童不宜啊!”

流烟却一阵高兴,手舞足蹈,“照这样下去,只怕再过不久,小姐就是妥妥的烈王妃了!”

只有三楼的角落,一个高大的背影蓦然转身,有些孤寂,有些落寞。

两日匆匆而过。凤仙楼一阵平和,而宫中却闹翻了天。夏清溪和苏浅月为了争宠,想尽办法,用尽手段,两人均是身份尊卑,旗鼓相当。

流烟在给寒心上妆,每一个首饰都是精心搭配,用心挑选。听到陈渊禀报着宫中的情况,寒心冷笑:“我们还没出手,她两人就斗成这般了,那就添把火,索性烧得更烈吧!”

凌炎生辰,前朝后宫同贺。

寒心答应了司徒烈要陪他进宫,也想顺便看看今晚上到底有多精彩。

梳妆完毕,寒心依旧带起了面纱,遮住了倾国倾城的容颜。

才出门,便看到司徒烈已经等在了一边,眼中含笑地看着自己。一路上,寒心都不言不语,就静静坐在一边。反倒是司徒烈,看到寒心有些扭捏的模样,轻笑出声,“阿星何时变得这般文静了?”

寒心还在想着要怎么怼回去,岂料马车一震,身子一歪,便扑在了司徒烈身上,司徒烈身上的淡淡檀香味顿时充斥于鼻息间。

“阿星还是这么主动。”司徒烈调侃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语调中是藏不住的笑意。

寒心急忙直起身子,“谁主动啊?是你主动来抱本姑娘的,好吗?”

话音才落,司徒烈就伸手将寒心按入了怀中,“既然阿心说本王主动,那本王就主动一回好了。”

也不管是寒心是什么表情,索性紧紧扣住了双手,任凭寒心怎样挣扎,都不放手。寒心都有一瞬间怀疑,自己身边的男人还是不是司徒烈,何时变得这般无赖。

马车一路到达皇宫。

已经进入深冬,宫中的梅花大都已经开了,甚是好看。

今年凌炎的生辰庆贺,便设在了抚梅馆。百官朝贺,后宫同庆。司徒烈牵着寒心的手进来,便吸引了无数目光,今日两人都穿了白色大氅,容颜俊美,站在一起,简直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官员看见司徒烈进入,都纷纷起身行礼。

不一会儿,凌炎便进来了。

“恭贺皇上福如东海,寿与天齐。”百官朝拜。

“众爱卿平身。”

寒心抬头,只见凌炎已经入座,而他的左右两边各设了一桌酒席,稳稳坐着夏清溪和苏浅月。

两人一看就是用心打扮过,本就生的娇媚,今日更是容光照人,有得一拼。

夏清溪抬手端起酒杯,媚眼如丝,“臣妾恭贺皇上千秋圣寿,万寿无疆。”众大臣随即起身,端起酒杯,敬了圣上一杯。

凌炎原来还不曾注意到夏清溪,被她这么一说,只觉得面前的女子肤若凝脂,气若幽兰,真想即刻拥进怀中爱怜一番。

夏清溪看到凌炎眼中的燥热,笑得更欢了,“皇上,今日臣妾为您准备了一份贺礼。”说着,轻拍双手,只见侍女端着一盆还未盛开的百进来,只是这百合竟然通身金色。

苏浅月看到夏清溪的贺礼,不屑一笑,“妹妹是来开玩笑的吧!皇上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就这一朵镀了金色的百合,也没什么特别啊!”

夏清溪稍稍屈身,朝着苏浅月行礼,“姐姐说笑了,这金百合就是专门为皇上而生长的,只要皇上对着它吹上一口气,它便能即刻盛开。”

第一百五十五章 引蛇出洞(四)

凌炎从没见过这般巧妙的东西,顿时来了兴趣,“天下还有这般奇特的花?”

夏清溪娇媚一笑,“皇上亲自去试试不就知道了吗?”

凌炎起身,朝着金百合左看右看,还是没看出什么奇特来,索性张口对着金百合猛吹了一口气。

可是金百合除了摇晃几下,并没有任何异常。

苏浅月一时失笑,“妹妹这金百合怕是蒙人的吧!皇上都吹了气,为何不见开放?要是这金百合真不开,那妹妹怕是有欺君之嫌吧!”

夏清溪却神秘一笑,“姐姐还是应该有些耐心,毕竟好的东西都是姗姗来迟。”

夏清溪此话一出,苏浅月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她这话是在说自己是送上门的,算不得好的?

凌炎目不转睛地盯着金百合,就怕错过任何一刻。

在众人的翘首以盼中,金百合就像那沉睡中的娇小姐,缓缓睁开了眼睛。

看着花瓣一片片张开,金色更加炫目,还散发出奇特香味,凌炎一阵高兴,止不住点头称赞,“真是个好东西,这般奇妙独特,爱妃有心了!”说着,还回头赞赏地看了夏清溪一眼。

寒心坐在下首,只觉得有些奇怪,为何凌炎对于这金百合如此喜爱?仔细一闻,疑惑的眼神终于清明。

总觉得这金百合的香味异常熟悉,原来是女子的体香,异常诱人。凌炎本就好色,对这味道自然异常熟悉,怪不得这般喜欢。只能说夏清溪确实聪明,投其所好还了无痕迹,怪不得才进宫就惹得凌炎对她宠爱有加。

苏浅月没想到夏清溪一下子抢了自己风头,顿时有些生气,却还是一副眉开眼笑的样子,朝着凌炎跪拜道,“皇上,清溪妹妹这般玲珑的心思,真是令臣妾自愧不如。不过,今日皇上诞辰,就算臣妾粗手笨拙,也还是为皇上准备了一份礼物,请皇上笑纳!”

凌炎还没从金百合的喜悦中回过神来,又听见了苏浅月的话,笑得更欢了,“爱妃又给朕准备了什么好东西啊?”

苏浅月却朝着侍女一阵嘀咕,不一会儿,整个抚梅馆的窗子和门均被遮住了,正厅中一片黑色。

凌炎更加好奇,“爱妃这是干什么?”

苏浅月喜声道:“回皇上,臣妾的礼物要在这黑景中才能展示。”话音才落,只见偌大的正厅中,几个女子,巧笑倩兮,漫步于林中,三步一回头,美不胜收。而漫步到尽头,几个女子便瞬间幻化,最终形成铿锵有力的‘万寿无疆’四字。

如此奇幻的画面当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啊!

整个抚梅馆早已一阵静谧,众人都将目光汇聚于那一幅画上,今日真算是开了眼。

片刻之后,正厅再次恢复明亮,只见刚刚呈现的奇观竟然只是一幅“少女漫步图”,正由四个侍女拉开,展示于正厅中。

凌炎的眼中早已布满惊喜,朝着苏浅月称赞道:“爱妃当真是有心了,这礼物朕喜欢,非常喜欢。”

苏浅月看着图画的眼神有些莫测,却被凌炎的声音一惊,回过神来,低声道:“皇上喜欢就好,也不枉费臣妾一片心意。”

凌炎似乎好久都没这么仔细看过苏浅月了,自夏清溪进宫,自己似乎早将苏浅月忘在了脑后,可是她却依旧这般挂念自己,顿时有些自责。朝着苏浅月伸出手,“来,坐在朕身边。”

夏清溪原本以为自己这次要再狠狠踩下苏浅月,岂料却让她翻身了,还让凌炎对她如此不同,顿时有些恼意,端起酒杯一口饮下。

许是饮得太快,东晋的酒太烈,经不住,呛在了嗓子中,咳嗽起来。

凌炎看到夏清溪的举动,微微蹙起眉头。

彩月站在一边,看到凌炎眼底的不满,急忙行礼,“皇上,娘娘不胜酒力,怕是有些醉了,奴婢先扶娘娘出去醒醒酒。”

凌炎只当没听到,继续和苏浅月一阵眉来眼去。

看到彩月搀扶夏清溪出了正厅,寒心眼底一阵冷意,不动声色地看了宗政檀一眼。

再看向苏浅月,不禁腹语:“但愿你能当得起本小姐送你的礼物。”

夏清溪出了抚梅馆,被寒风一吹,清醒了不少。已经下过一阵小雪,地上一片白色。满园的梅花甚是应景,可称得上“天地梅海一片白。”

看到夏清溪和苏浅月的战斗告一段落,寒心顿时觉得有些无聊。索性拿起筷子沾了琉璃杯中的酒在桌子上一笔一笔随意写着。

司徒烈看到寒心的动作,低头道:“都闻这抚梅馆的梅花乃是整个东晋开得最好的,要不本王带阿心出去看看。”

寒心早就无聊得紧,听到司徒烈的话,一阵高兴,“好啊!”

看着各处觥筹交错,举杯共饮,司徒烈便与寒心出了正厅。

小雪后,抚梅馆的梅花开得更甚了,一朵朵洁白无瑕,或是粉中带红,别具特色。

寒心看到满园的梅花,一阵惊艳,小跑着入了林。随身的大氅带起一阵风声,晃动了手边的梅树,花瓣随即飘下,零零落落。

越往里走,梅花越多,密密麻麻,真是开了眼。

寒心竟然分外高兴,兴许是从小没见过这般多的梅花,兴许是自己报仇的路迈出了一大步,兴许是那身后满眼暖意能瞬间融化冰霜的男子,都是值得欢呼的事。

雪地总是滑的,况且寒心一身复杂的女装,还是来了个和雪地的亲密接触。

司徒烈看到滑倒的寒心还依旧笑得像个孩子,无奈地摇了摇头。三步并成两步走到寒心身边,伸手将寒心缓缓扶了起来,并将她有些凌乱的发丝挽到鬓边。

看到被冻得通红的小手,毅然伸出了自己的大手紧紧将其包裹住,“很冷吧?”

寒心原本冻僵的手顿时一阵暖和,“不冷。”

司徒烈将寒心拉起,并拍了拍落在她身上的雪花,“还是在本王身边才安全。”

说着,牵住寒心的手,漫步于梅园小径上。两道人影走走停停,行于梅海中。

才走不就,却在梅园中见到了缓步的夏清溪。看着是换了一件外披,正欲回抚梅馆。

“烈王爷和王妃当真是鹣鲽情深。”夏清溪看到司徒烈牵住寒心的手,不由开口道。

自己期盼多年,却仍然一场空,是他的心太冷,还是自己的情不够深?

寒心微微垂下了眼睑,避过了夏清溪的视线,毕竟他们认识,要是被夏清溪看出自己来,只会是麻烦。

看到寒心垂下头,夏清溪只以为烈王妃害羞,轻笑出声:“烈王爷如此疼爱王妃,当真是让本宫羡慕。烈王妃这鬓边的梅花,只怕是烈王爷簪的吧!”

寒心听到夏清溪的话,伸手抚上自己的鬓边,才发现那里稳稳插着一朵粉梅,顿时有些意外。

刚刚自己摔倒,司徒烈扶了一把,怕是那时插上吧!

司徒烈转头看了寒心一眼,对于自己的杰作似乎分外满意,“溪贵妃得凌皇盛宠,这等小事谈何羡慕之说。”

夏清溪苦笑一声,“那就承烈王爷吉言了!”

说罢,便由侍女搀扶离去。

寒心看着夏清溪离去的方向,一阵若有所思。

“怎么了?发什么呆?接下来,她该上场了。”司徒烈莫名的话语似乎早已知晓一切。

寒心却故意拿下鬓边的梅花,朝着司徒烈低声道:“司徒烈,你越来越狡猾了。”

知道寒心故意岔开话题,司徒烈也不恼,邪魅一笑,“人比花娇,花儿怎么会有你美。你要是真喜欢,以后本王一定为你种一片属于你的梅海,比这里还要大,还要漂亮。”

寒心顿时脸一红,却低声道:“你过来,我想跟你说句话!”

司徒烈看到寒心这般娇俏的样子,缓缓低下头来,还未等到寒心的悄悄话,却只感觉耳边一凉,自己鬓边也插上了一朵水灵灵的梅花。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早已经跑到三步之外,笑得一阵欢脱,“司徒烈,你带花的样子可真娇艳!”

司徒烈无奈一笑,却朝着寒心跑去。两人在梅海中一阵欢闹,笑声不绝于耳。

路过的宫女太监,隔得好远便避开了。自此东晋都在流传玄武的摄政王与王妃恩爱非凡,情比金坚。

那些个还在妄想嫁入烈王府的女子都纷纷叹息,却对烈王妃无比羡慕。烈王爷位高权重,一表人才,文韬武略,却如此深情,要不是上辈子救了国,怎么能遇到这样的男人?

夏清溪越过清风小筑,正欲回抚梅园正殿,却被一道低沉的声音惊得驻了足。

“你听说了吗?刚刚来给皇上贺寿的路上,萧衍大人将吏部尚书给打了!”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到底还有没有王法。当街殴打朝中大臣,难道皇上也不管这事儿吗?”

“唉······萧衍大人也不是第一回儿了,可前几回,皇上也只是怒斥了他几句,并没有责罚他,这次只怕也是一样。”

“难道就因为是萧家,所以什么事都要忍耐吗?萧家再厉害,也不过是臣子,越不过皇上去的,只要皇上愿意惩罚,就能打压萧家的气焰。”

第一百五十六章 童年回忆

“说得容易。这萧家乃是太后的母家,萧衍可是当今皇上的亲舅舅,就算犯再大的错,咱们皇上也不能惩罚的。朝中谁都知道这事,你没看到朝中的大臣逢年过节往萧家跑得有多勤。就连尊宠无上的月贵妃都几次让贴身侍卫将礼送去,与萧家多多亲近,也好保住自己的地位。”

“萧家现如今在东晋一家独大,无上荣光,再这样下去,只怕江山危矣!”

“这话,你可别乱说,要是被有心人听去了,只怕是掉脑袋的死罪。”

“最近,坊间流传,萧家在秘密训练死士,虽说是谣传,可未必是空穴来风。”

“这话要出传到皇上耳中,只怕又是震怒,咱们就当不知道好了。”

脚步声渐行渐远,远远看去,两人都穿着一身朝服,行色匆匆。

刚刚的话一直在夏清溪的脑中回想。按理说,萧家是凌炎的靠山,凌炎自是无比亲切的。可是自己在凌炎身边也算多时,每次遇到萧家的事情,总觉得凌炎敏感得紧,特别是上次那封信后,凌炎心中只怕早就对萧家心有嫌隙,却碍于太后的面子,不敢贸然行事。

夏清溪刚到门口,便看见彩月抱着一件厚重的大氅,焦急地在门口左顾右盼,看到夏清溪的身影,匆忙上前,“娘娘,奴婢才去取衣服了,您去哪了?这冰天雪地的,又冷又滑,奴婢就怕有什么事,您回来便好了。”

夏清溪抬手,彩月便急忙扶了上去,“娘娘,要不您还是找个借口,回去休息吧!里面的场景,只怕会碍着你的眼。”

夏清溪冷冷一笑,“走,进去看看。”

帘子被掀开,夏清溪才入内,便看到凌炎拉着苏浅月的手,一阵亲昵,要不是还有大臣在场,苏浅月只怕早就坐在凌炎怀中了。

“皇上,您如此宠爱臣妾,溪妹妹该不高兴了!”苏浅月斜眼看过来,故意说道。眉间的五分笑意中带着不少炫耀。

凌炎随意看了夏清溪一眼,“朕宠爱谁,全凭朕的心意。”

夏清溪原本觉得自己能丝毫不在意,可是现如今听到凌炎的话,还是觉得一阵难堪,自己再此完全就是多余,便起身找了个借口,匆匆离席。

“那月贵妃真是嚣张,一得宠,尾巴都快翘到天上了。”彩月一路上愤愤不平,嘀咕不断。

夏清溪却淡然许多,心中无爱,自然也不曾又有恨。

“娘娘,您还是得早早筹谋,现如今月贵妃风头正盛,要是她再诞下个皇子,只怕荣登高位就指日可待了。”彩月的一番话让夏清溪心头猛一跳,自己不在乎凌炎的爱,可是东晋的后位,自己势在必得。

彩月还想再说,却被夏清溪的一句“休要多言”止住了,只得缩了缩脖子,跟在了随侍的队伍中。

寒心和司徒烈在梅园中嬉闹一阵,觉得有些乏,便早早出了皇宫。像是好久没有这般高兴与肆意,寒心只觉得浑身累得慌。才上了马车不久,便睡着了。

看着寒心左右摇晃的身体,司徒烈目光中一阵暖意,稍稍抬手便将寒心揽入了自己怀中,熟悉的女儿香阵阵袭来,只觉得心中跳得极快。

寒心睡着了,面容恬静,狭长的睫毛时不时微微振动,就像那振翅的蝴蝶,欲翩然腾飞。

司徒烈伸手拿掉了寒心的面巾,只见一张白皙精致的小脸映入眼帘,小巧的五官透着青涩,也透着美艳。

此时的寒心就像个孩子,温暖得想让人紧紧将她抱进怀中,不松开。

司徒烈伸出白皙的五指轻轻抚上寒心的眉眼,鼻子,嘴唇,下巴,一遍遍摩挲,想要将她刻入自己的脑海。

“王爷,到了。”遗风的声音传来,惊醒了寒心。睁开朦胧的睡眼,“司徒烈,我刚刚做了个梦,梦见有条狗在舔我的脸。”

司徒烈一瞬间愣住,“你狗肉吃多了,所以它们来报仇。”

寒心蹙眉,“下次应该找好根棍子,让它有来无回。”说着,便从司徒烈怀中坐起来,掀开车帘走了下去。

才站立,只见旁边的一众人朝自己指指点点,小声议论,寒心伸手抚上自己脸,才发现自己的面巾没了。回头,愤恨地瞪了司徒烈一眼,“我的面巾呢?”

司徒烈顿时露出了一副无辜委屈的表情,寒心只得急忙小跑着回了凤仙楼。

才换回男装,吴旭便敲门进入。

“这两日赌坊可还正常?”寒心随意问道。

吴旭如实禀报,“回公子,一切正常,而且生意越来越好,今日萧家的嫡孙萧傲,带着黄金万到赌坊来玩,可是无奈手气太差,才短短一个时辰便输了个精光。”

寒心听到萧傲的名字,浅浅一笑,“来即是客,好好招呼他。萧家本就是东晋首屈一指的望族,如果萧傲明日再来玩,只要他开口,要借钱无所谓,多少都借给他,无上限。”

吴旭对于寒心的话有些纳闷,“公子是说,无论多少都行吗?”

“没错。”得到寒心的肯定回答,吴旭虽有疑问,却也不再追问,便去做了。因为他知道公子做的一切都有自己的想法。

这几日,凤仙楼来了几个陌生人,都是直接去见司徒烈,寒心看到他们个个身手不凡,神色匆匆,料想只怕玄武有事发生。而且最近玄武的大批公文都是被快马加鞭送来东晋,让司徒烈处理。

“司徒烈,你好像挺清闲啊!”寒心迟疑了片刻,还是将这话问出来。其实自己本来想要问的是:“你为什么还不回玄武?”又怕这话问出来有些赶人走的嫌疑。毕竟人家三番五次帮助自己,连伪造龙袍的事情都干了,自己再去赶人走,就太不近人情了。

司徒烈在棋盘上轻轻放下一子,“本王就是个闲散王爷,无兵无权的,自然清闲。”

寒心略吃惊,“不是说这司徒烈在玄武乃是神一般的存在吗?怎么会是个只有空头衔却无实权的闲散王爷呢?”

“也是,看你这吃好穿好的模样,就是个有命享福,无命劳累的主。”寒心开口调侃道。

司徒烈却毫不在意,“本王吃苦受累的时候,阿心还没出世的。”

“看你说的,就像你都已经七老八十一般!”寒心哂笑。一双眸子亮若星辰,独具一格。

司徒烈看得晃花了眼,“你笑起来就让本王想到一个人。”

“谁啊,你的青梅竹马?还是红粉知己?”寒心一阵轻笑开口。

司徒烈却若有所思的感叹一声,“是本王小时候,在杀手营碰见过的一个小女孩。”

寒心还未散尽的笑顿时定在了脸上,疑惑道:“杀手营?你一个身份尊贵的皇子怎么会在杀手营?”

司徒烈看了寒心一眼,若有所思地回忆道:“为了活下去啊!那一年我只有八岁,被送往杀手营训练。我见到一个小女孩,她跟你一样有着一双独一无二的眼眸,似乎能看尽人间百态,世事沧桑。在杀手营那种你死我亡,弱肉强食的地方,她竟然还保存着一丝良心。我不知道我当时在想什么,兴许是因为她的特别,兴许是因为她的善良,兴许是因为她那双动人的眸子,我竟然出手救了她一次,而且是出自本能。不过,两年后我便离开了杀手营,再没有见过她,也许她早就死了吧!”

寒心从没听司徒烈讲过他自己的事情,这是第一次。却令自己如此吃惊。

如果说在命运的轨迹里,有两条线注定会相交,那一定就是自己和司徒烈。自己藏在心底多年的人,那个永久活在记忆深处的人,竟然就坐在自己面前,这不是命运是什么?

寒心听着司徒烈的低声诉说,记忆一下子回到了那个瘦下的身影上,冰冷的世界,是他给了自己一丝温暖。

寒心看着司徒烈有些伤神,开口道:“说不定当年那个小女孩已经长大成人,亭亭玉立,比你记忆中还要漂亮,现在正在某个地方开始自己的新生活,不用再过,在刀剑上舔血的日子。”

司徒烈赞同地点了点头,“应该会的,我从不相信她死了。”

寒心也默认地点了点头。看向司徒烈的眼中,不自觉地多了几分欣喜。

“半个月后,是萧家家主萧崇老将军的八十大寿,我想给他送份礼物,你说,该送什么好呢?”寒心扶着额头,思考道。

司徒烈瞧着寒心这故作思考的模样,再次放下一子,“你不是早就准备好一份大礼了么?如此贵重的礼物,千金难求。还有,你输了。”

寒心一下子反应过来,自己的棋盘上早已节节败退,被司徒烈围了个水泄不通。顿时有些懊恼,“看来我这棋艺啊,还有待学习,根本做不到一心两用。”

司徒烈看着寒心输得这般惨,一阵喜气,“以后记得做事要专心。”

寒心懊恼地看了棋盘一眼,跟司徒烈下棋就没有赢过,该说是他的棋艺太高,还是自己技不如人。

第一百五十七章 游湖插曲

御书房中,夏清溪跪在地上,将自己在抚梅馆外听到的所有内容,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凌炎。

凌炎坐在高位上,神色冷得吓人。

“皇上,这就是臣妾在殿外无意听到的内容。臣妾料想此事重大,不敢隐瞒。”夏清溪说着,抬眼偷偷打量凌炎,才发现凌炎一双如鹰的眸子,早已烈火腾腾。

“来人。”凌炎低沉的声音传出,门外的太监便急匆匆地进来,“皇上!”

“传朕旨意,溪贵妃蕙质兰心,深得朕意,晋封为皇贵妃。”

夏清溪听到凌炎的话,心底一阵欣喜,却还是一副淡然的模样,跪下行礼谢恩。

这几日寒心却闭门不出,也不允许流烟进房,已经将自己关在里面好多天了。

司徒烈却像是知道什么一般,也不去打扰,只是隔着窗子看到寒心在里面忙活,淡淡一笑,便走开了。

整整十天之后,寒心终于出了房门。

看着万里碧空,小雪也融化殆尽,一片美好景象。不禁大大舒展一口气,“流烟,不要辜负这般美景,我们去游湖吧!这十日当真是憋死本公子了。”

流烟听到可以去玩,一阵雀跃,“好啊,好啊,我都好久没有出去玩了。”

说动就动,寒心一刻都不耽误,带着流烟便出门了。

偌大的湖面就像一面亮堂堂的大镜子,将湖边的山色风光都倒映其中。

“船夫,可以走了!”寒心看着那湖面上飘散的薄雾,只觉得梦幻的很,迫切地喊道。

“船夫今天有事,划不了船了。”寒心没等到船夫的回应,却等来了司徒烈的声音。

一回头,才看到司徒烈款款而来,径直走到了寒心身边,“游湖这等美事,怎么都不叫本王?”

寒心白了司徒烈一眼,“叫不叫你,你不都来了吗?”

“看来,阿心早就料到本王会来,所以迟迟不开船就是在等本王。”

寒心还欲说什么,却看到一道身影也踏上了船,到嘴边的话却没了声音。

“烈王爷,好巧啊!”一身银铃般的甜美嗓音传来,惊起了寒心一身的鸡皮疙瘩。

难不成今日不宜出门,自己好不容易出来游个湖,还一堆人追随?

寒心侧目,只见那凌珑公主在一堆世家小姐的簇拥下,已经上了船。而她刚上船,船便开始移动了。

“烈王爷,今日好兴致,还来游湖。”凌珑看到司徒烈没有回应,再次出声。

一众世家小姐,看到司徒烈,两眼早就放光了,就像那饥饿的狗看到了肉骨头,虽然形容不是跟贴切,可寒心心中就是这么想的。

出于礼貌,司徒烈看了凌珑一眼,“不巧,这是本王游湖的船,公主千金之躯,要是觉得不方便,本王可以派人给公主另外备船。”

凌珑本欲露出她自认为绝世惊人的笑,却在听到司徒烈的话后,僵在了脸上,“烈王爷客气了,能与烈王爷一同游湖,也是缘分。”

寒心听到凌珑的话,只觉得一阵好笑,也就这司徒烈如此不解风情,人家都主动投怀送抱了,他还不接着。

司徒烈许是也没料到凌珑这般死缠烂打,淡淡开口:“公主随意就好。”

船在水中行进,湖光山色映入眼中,仿若仙境,格外迷人。

寒心被一众叽叽喳喳的讨论欢笑声吵得头疼,又不是没见过,为何要这般大惊小怪。索性和司徒烈回了船舱,饮酒聊天。

流烟才将酒暖上,便传出一股浓郁的梅花清香,煞是好闻。

“公子,这梅花酒真香,您是如何酿的?”

寒心看着流烟那咕噜转的眸子,一阵轻笑,“此乃本公子的独门手艺,岂有随便传人的道理。”

流烟没想到寒心这般小气,不禁委屈道:“连流烟也不能知道吗?流烟还说,要是公子将这酿酒的本事交给流烟,那以后公子想喝酒了,流烟都给公子准备好。”

听到流烟的话,寒心还没说话,司徒烈却轻笑一声,“怪不得阿心要找你来给她打理生意,果然是个做生意的好苗子。”

不大一会,酒已经烫好了。

还未喝上半口,只见那凌珑公主故意循着司徒烈而来,早已等在了门口,借着酒香说事,又凑进了船舱中。

三五个世家小姐跟随凌珑而来,清冽的酒香一下子被脂粉味冲淡,寒心眉间都快拧成了一个川字。索性喝酒的兴致也没了,只希望船只快快靠岸。

流烟早已觉察到寒心的不悦,急忙掀开了船舱的帘子,让浓郁的香味能散出去。

司徒烈的神色再没了原来的温柔,刚毅的脸颊上开始浮上一层冰霜。凌珑似乎觉察到,本欲凑近的步伐顿时止住了。

“公主,要是觉得这湖边美色格外吸引人,那便好好欣赏,本王还有事,就先走了。”话音才落,只见遗风已经将小船备好,早已等在一边。

寒心抬步便出了船舱,司徒烈紧随其后,两人正欲乘坐小船回岸边,只见那凌珑公主似乎心有不甘,急忙冲着出来。许是速度太快,脚下一滑,便要扑在司徒烈身上,眼中势在必得的笑意也太过明显。

众人都以为司徒烈会来个英雄救美,成就一段佳话。岂料,只听得扑腾一声,水花肆意,一道身影华丽丽地跌入水中,荡起无数波纹。而司徒烈却稳稳站在一边,眼睁睁看着公主扑进了水中,连手指都没动。

“公主,公主落水了,快救公主!”

随侍的婢女早就忙得一团乱,着急大声呼救。

凌珑在水中不断扑腾,大喊救命,才张开嘴,便喝进了好几口湖水,呛得一阵咳嗽。

船夫好不容易才将凌珑捞上来,吓得早已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公主千金之躯,要是今日在这船上发生点什么,只怕自己难辞其咎。

寒冬的湖水更是冷冽,这样一摔,只怕要大病一场才是。

看到凌珑公主被救上来,精致的妆容早就花了,一身绫罗也是湿淋淋,司徒烈道:“公主受惊需即刻回宫,船夫赶紧将船只划回岸边。”说完,便带着寒心乘坐遗风准备的小船离开了。

目送着司徒烈离去的背影,凌珑一口贝齿都快咬出血来。

小舟在湖面飘荡,虽然没有原来的大船宽敞,却独是一番雅致。

摆脱了凌珑,寒心只觉得连空气都清新不少,索性轻轻哼起了小调。优美的声音在空旷的湖面上,格外动听。

泛舟湖上,真乃快事一件。

寒心犹豫了半天,还是将一枚小小的香囊递给了司徒烈,“这个给你!”说完,不自然的别过脸去。

本以为会有嘲笑声,可是等了半天,却还是一阵沉默。

寒心缓缓回头,只见司徒烈手中紧紧捏着那枚,普通不过的香囊细细摩挲,如视珍宝。

看着香囊上绣着一个歪歪扭扭的“烈”字,却满足地笑了。

“这是阿心亲手给我做的第一个礼物,我一定会好好收着。”说完,司徒烈便轻轻将香囊系在了腰上,小心翼翼,如获至宝。

寒心看到司徒烈的动作,心底竟然闪过一丝窃喜。手指上被针戳了无数个洞,此时却一点儿都不疼了。

这几日自己闭门不出,就是为了这个香囊,那日答应了司徒烈,思来想去,要是赖皮了,只怕会有些不妥。况且他还送了自己如此贵重的一份的大礼。总要做点什么来偿还一下。

“你从来没见过这么丑的香囊吧!”寒心故意问道,心底总期望司徒烈能真心喜欢。

司徒烈反复看着这挂在腰间的香囊,低声道:“这是我见过最好的香囊。”

第一百五十八章 送礼(一)

这日,才起床,寒心便忙活起来,对着镜子硬是捣鼓了半天,才心满意足地停了手。

流烟才进房门,便大声呵斥,“你是何人,为何会在公子房中?”

听到流烟的呵斥,那一身灰布粗衣的小厮,低着头低声道:“小的是刚来的杂役,来送东西,不想走错了房间。”

流烟压根不信,低吼一句:“你要是再不说实话,本姑娘就不客气了。”

灰衣小厮抬头,开口道:“流烟,你认不出本公子了吗?”

听到熟悉的声音,流烟一下子愣住,对着这张陌生的脸看了半天,才不确定的问道:“你是公子?”

寒心瞬间大笑:“除了本公子,还有谁?”

流烟伸手抚上了寒心的脸,“公子,你这又是唱的哪出啊?”

寒心敲掉了流烟的手,神秘兮兮地说道:“本公子要去干大事,戴着这张脸倒是方便。”说着,抬手缓缓捋了捋自己的眉毛,又对着镜子再次确认了几遍。

今日是要跟着司徒烈混进萧府去,不知道会有多少大事要发生,自己索性掩住容貌比较好。

陈渊急匆匆走了进来,看到寒心的另一张脸,有些不确定地问道:“公子?”

寒心对于陈渊能勉强认出自己,还是比较满意的。

流烟看到陈渊的神色,知道公子有事要处理,索性识趣地出了房间,顺便将门拉上。

“事情如何了?”

“回禀公子,一切准备就绪,我们的人马已经潜入了萧府。今日萧崇大寿,王公大臣都会前去萧府,最是纷繁复杂的时候。”

寒心满意地点点头,你就藏在萧府外,必要时候,助一臂之力。

陈渊拱手领命。

寒心刚听吴旭来报,这萧傲近半个月来整日沉迷于赌博,奈何自己运气不佳,已经连着输掉了几十万两。在常胜坊签下的各种抵押契约已经有两只手之多。

从没想过当日萧家寄予厚望的翩翩公子,骨子里极爱赌博,狭隘自私,这些天整日赖在常胜坊中,就指望有翻盘的机会。

可是越赌越输,越输越赌,早已没了一点世家公子的模样,真不知道,要是萧家老头子看到自己的嫡孙这副模样,会不会气的吐血而亡?

这几日萧傲已经赌光了自己名下的所有产业,还欠下一屁股债,寒心就盘算着他走投无路时,能回去坦白呢,这样一来,自己倒是省力不少。

“公子,烈王爷问您准备好了没。”流烟的声音从门口处传来,拉回了寒心的思绪。

站在司徒烈面前,寒心就像那种最低等的贴身侍卫,随时倒茶,赶马,再加擦汗。一身粗布灰衣,在加上身体瘦小,活脱脱营养不良的模样。要是再谦卑些,就是那种沦落街头被主人买回去,放在厨房,专门烧火、挑泔水的杂役。

司徒烈看着寒心如此寒掺,一阵憋笑,“你是要去喂马,还是放羊?”

寒心却一脸沉静,谦恭地俯身行礼,“回公子,今日属下就是公子的马夫,来赶马车的。”

对于这个角色,自己还不太适应,得先练习看看,万不能让人看出嫌疑来。

看着寒心这般较真,司徒烈一阵无奈,“本王要去萧府,给萧老将军祝寿,你速去将马车准备好。”

“是。”寒心即刻入戏,小跑着便去赶马车了。

一路颠簸着到萧府,寒心才知道这赶马车也是门技术活。要是快了,会颠簸到车身的主人;可要是慢了,马儿看见路边的草都能停下来啃食几口,索性就成了走走停停。

才到萧府大门口,只见人来人往,里面早已热闹。

萧家乃是东晋第一世家,光看着这宅子便有着百年历史,无比气派。门口的一对石狮子雄雄立在两边,上面早已挂上了红绸。朱红的大门自是壮观,上面早贴了两个大大的‘寿’字。

萧衍及夫人已经等在了大门口,看到宾客便迎上去,一脸笑意寒暄片刻。

寒心的马车才停住,萧衍夫妇便迎了过来,“参见烈王爷,今日烈王爷能来,乃是我萧家荣幸啊!”

寒心急忙识趣地拉开车帘,只见司徒烈一双眼睛灼灼看着自己,片刻以后在定格在了萧衍身上,“萧老将军的八十大寿,烈也来凑凑热闹,讨杯酒喝。”说着,便从马车上稳稳走了下来。

寒心的目光扫过四周,看着人来人往,总在寻思着要找个什么合适的机会溜进去。跟在司徒烈身边太过显眼了,自己还是趁着人乱,找个能休息也能看戏的地儿才是。

“你跟着本王!”寒心目光都还没有回到正前方,只听得司徒烈的声音传来,只得低声道:“属下将马车栓好,就来。”

萧衍极懂脸色,“来给烈王爷的马车牵到一边。”说完,随手一招,便有家仆上前,接过寒心手中的缰绳,将马车牵走了。

寒心只得悻悻跟在司徒烈后面,进了萧府。

一路上,只觉得无数目光朝着司徒烈看来。自己跟在司徒烈后面,顿时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不少女眷已经朝着司徒烈时不时在张望,要不是司徒烈冷着一张脸,早就已经有人目送秋波了。

难不成自己要一直被如此多的目光盯着?寒心总想寻摸个借口,离开众人的视线。

还未寻得借口,却听到“皇上驾到”的声音,正厅中一众大臣女眷急忙跪下,行礼参拜。

寒心偷偷抬眼打量了凌炎一眼,只见他今日起色极好,眉开眼笑,似在为萧老将军的八十大寿真心祝贺,可是那眉间时隐时现的愠怒还是被寒心快速捕捉到。

想来今日只怕不是祝寿这般简单。凌炎自登基以后,整个人虽然看上去和善,身上的戾气却越来越重,想来帝王身上的多疑和谋略,他也识得一些。

凌炎和司徒烈寒暄的空档,寒心趁着即将开席,人来人往的忙乱,匆匆隐身于萧府的家仆中,溜走了。

萧崇的八十大寿果然气派,龙都中的达官贵人基本都到了。而寿宴也非同凡响,铺张奢华的程度令人咋舌。

人人都知道萧家如今在朝中的地位,只要跺跺脚,东晋都要震动几番。所以无数人都想巴结,这次寿宴是难得的机会,不少达官贵人岂会放过,不请自来的更是不胜列举。

寒心寻了半天,只觉得到处是人,连个清净的地儿都找不到,索性顺手携了半壶酒,纵身一跃上了偏厅的房梁。偏厅刚好在正厅左侧,主位上说的话,大抵也能听清。

好一会儿,众人落座后,热闹的大厅才慢慢静下来。

萧崇坐在主位上,看到自己大寿,八方来贺,总是得意不少。萧衍又说了一套客气话,众人便纷纷端酒饮上了。寒暄大抵好一阵,寒心都快在房梁上睡着了。只听得正厅的客套还没有结束。

刚刚的半壶酒似乎没过瘾,寒心索性翻身而下,准备再去半道上顺上两壶。

岂料,自己的身影才出了偏厅便被人盯上了。没想到这萧府的防卫还不错,今日这般杂乱热闹,却能在人群中分辨出自己,只怕身后的是个高手啊!

寒心却故意放慢了脚步,等着身后的人靠近。眼看靠近,又加快了步伐,完全就是一副老鼠戏猫的姿态。

萧衍听到属下来报,气得将萧家大宅的守卫加重了三倍。

寒心看到身后的人越来越多,知道萧衍定是了解到,有人借着今日的热闹,偷潜入府了。

整个萧府的暗卫加多,寒心知道机会来了,索性借着家仆上酒的机会,淹没在了人群中。

暗卫将人跟丢,索性一慌,却看到黑衣人一个空翻入了萧家主院。急忙追了过去。

黑衣人的行迹明显,手中还拿着明晃晃的刀子,一看就是进府刺杀。暗卫大队集结。追着黑衣人而去。

黑衣人似是故意一般,闪身晃过正厅前,惊得凌炎的贴身侍卫急忙将凌炎挡在了身后,大喊:“有刺客。”

凌炎乃是一国之君,万金之躯,要是在萧府被刺杀,可如何是好?萧家眼看此事不小,急忙召集人马追着黑衣人而去。

“到底是何等小小鼠辈竟敢在我萧府放肆?”萧崇猛一拍桌子,便震怒起身。矫健的步伐便追着侍卫而去,想去看看到底是何人敢在萧府如此横行?

看到萧老爷子行动,其他人也坐不住了,纷纷追随而去。原本热闹的正厅,只剩下不少官家女眷等在原地。

不少人都想在萧老爷子面前博一个熟名,索性都想去碰碰。要是抓到刺客,不仅能得萧老爷子的赏识,还能在皇上面前露脸,是个稳赚不赔的买卖。

黑影越走越快,暗卫紧随其后。最终止步在了萧家祠堂外。

萧衍才追过来,便听说刺客进了祠堂,急忙追了进去。

萧家祠堂乃是萧家的禁地,里面可是供奉这萧家世代列祖列宗。暗卫们看到刺客进了祠堂,不敢贸然追进去。

寒心早早便来到了祠堂外,寻了树上的好位置,等着看戏。都道这萧家富可敌国,这话确实不假,整个祠堂修得金碧辉煌,雕梁画柱。要是刷上金色,只怕和东晋皇宫的正德大殿能比上一比。

第一百五十九章 送礼(二)

不断涌来的人马,将祠堂外面围了个水泄不通,里三层外三层。

寒心一阵好笑,一个小小刺客至于吗,如此多人只怕不是来抓刺客的,而是来露脸的。

凌炎紧随其后,眉头紧锁,身后跟着大堆侍卫。

“封锁萧家的几个出口,一定要将刺客抓出来。”

侍卫们分头去做了。凌炎思忖片刻,还是有些不放心,索性将贴身的两个大内高手也遣了进去。

这几日凌炎可不闲着,将萧家这几年的各种消息查了个底朝天。萧家确实厉害,眼线不少,活活挡住了凌炎的手,将自己的痕迹掩藏得一点儿都不剩。

凌炎查来查去,虽然有蛛丝马迹可寻,却找不到实诚的证据,虽然明面上对萧家还是一派客气与厚爱,心底那蠢蠢欲动的火苗,怎会轻易熄灭?

宗政檀将自己手上的证据一点一点交到了凌炎手上,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

当凌炎再让亲信来查萧家时,宗政檀便借着各种机会,将萧家培养死士的消息一点点放出去,听得龙颜大怒。

再顺藤摸瓜来,萧家私自屯粮练兵的事儿也在意料当中被凌炎查出来。

不过凌炎就算查出萧家的不轨,也不会贸然动手,因为名不正言不顺,而且自己心中对萧家还是有些忌惮。

瞧着凌炎这婆婆妈妈的样子,下不了决心,寒心索性就帮他一把了。

“启禀皇上,刺客跑了。但是落下了这个东西。”

听到下属来报,所有人都将目光投注在了,侍卫手上的玉瓶。

那巴掌大小的玉瓶白璧无瑕,浑身通透,虽说不是什么价值连城的宝物,可也是世家大族才能用得起的东西。

凌炎身边的太监急忙上前,将玉瓶检查了一遍。

“皇上,里面的东西好像是五石散。”那太监声音极小,旁人根本无法听见。

凌炎听完,脸色晦暗不明。

这五石散乃是禁药,为何会被刺客掉落在萧家?刺客的身手出神入化,如此多的人都没能捉住,怎么轻易落下这个东西?

一旁的大臣们侍卫们,看到凌炎脸色不对,都不敢出声,齐齐将头低了下去。

萧衍在祠堂找了一圈,确认没有,才带着一众暗卫出了祠堂。却看到太监手上的玉瓶,呼声道:“这玉瓶怎会在此?这乃是我萧家炼药专用的瓶子,难不成这瓶子有线索?”

萧衍的话才说完,便意识到凌炎的脸色极为难看,再看看周围,谁都不敢开口,急忙跪下,小心翼翼地说道,“皇上,今日让皇上受惊,是下官失职,请皇上降罪。”

凌炎深深看了萧衍一眼,只摆摆手,“无碍,起来吧!朕也有些乏了,先回宫了。”说完,便领着一众随侍出了萧府。

寒心看到逐渐散去的人群,却迟迟没起身,还是坐在原来的位置上,闭眼小憩。

今夜注定是个不平静的夜晚,戏台上的主角才刚刚登场,*都还没到,怎会匆匆落幕?

眼前落下一道黑影,寒心还未睁眼,却被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这天寒地冻的,要睡也要寻个好地方。”

寒心睁眼,司徒烈已经稳稳抱住自己,飞身而下,站在了地上,眸光灼灼,如同三月的太阳,让人心生温暖。

寒心挣扎了两下,司徒烈终于舍得缓缓放手。

“你怎么会知道萧傲在吸食五石散?”那侍卫捡到的白瓷瓶,虽没有明言是谁的,可只要凌炎稍稍派人一查,便能知道。

寒心第一眼看到白瓷瓶就知道,能这般在恰当时机,而且在萧府祠堂布下这一局的人,只有一个,便是司徒烈。

司徒烈看着寒心透着疑惑的双眸,神秘一笑,“本王什么知道。”

又是这般欠揍的表情,从相识这段时间以来,都不知在堂堂烈王爷的脸上看见过多少次了。每次都搞得这般神神秘秘,倒是显得自己多无知一般。

寒心余光一闪,看到萧府内院的房顶上,恍惚中闪过两道人影,顾不得再和司徒烈说什么,闪身便跟了过去。

看着几道黑色人影没入了内院的主屋,不大一会儿抱着一个黑色包袱匆匆而出,没入了黑暗中,寒心的目光透着蚀骨的寒意。

站在房顶,寒风扑面而来,刺骨、冷冽。

寒心的小厮帽子被风带走了,一头青丝瞬间披散而下,发丝在风中摇曳,摆出各种怪异的形状。

盛极必衰。萧家的辉煌历史从今夜开始,将一步步走向衰败。

此刻萧崇的屋中一片静谧。许是年岁已高,经不住太多折腾,今日寿宴才匆匆吃了一杯酒,便困顿不行,早早歇下了。均匀的呼吸声从床帐里面传出。

只见一道黑影,猫着腰从窗口爬了进去。在屋中再三徘徊寻找,最后看到墙角的钥匙,急忙伸手拿下。

紧紧攥住钥匙的手还没来得及缩回袖子中,整个房间一瞬间亮如白昼。

“来人,立刻拿下他!”萧崇浑厚的声音才传出,几个侍卫匆忙涌入,将黑影绑了起来。

寒心看着内院主屋已经掌灯了,冰冷一笑,带着嗜血与杀戮的眼神,翩然转身,脚尖点地,便消失在了夜空中。

戏已开场,就不知道主角能不能等到完美谢幕。

寒心寻思半天,总觉得少了什么,闪身捞出了两壶好酒,酒香醉人,可是还未闻够,便被清风吹散了,顿时觉得有些惋惜。

萧府行人匆匆,楼道房檐下均已掌灯。才歇下的仆人,各房均被唤了起来。不少人睡眼朦胧,一阵嘀咕,为这静谧的夜增添了几分热闹。

萧崇一脸寒霜,步履飞快,朝着萧府南面而去。后面跟着萧衍以及两个弟弟还有大批侍卫,均是面色凝重,眉头紧锁。

萧府南院,落叶飞舞,多了几丝孤寂。

门被推开,萧傲还一脸沉醉,倒在墙边的软塌上,嘴角含笑,如痴如醉,也不知是梦到什么,极度满足。

门口的贴身婢女急忙进来,轻声唤道:“小少爷,快醒醒,太老爷来了。”

再三推喊,呓语连连的萧傲还是没有任何反应,睡得极沉。

萧衍看到软塌下面,随意丢落的瓷瓶,伸手捡起,再闻了闻,顿时火冒三丈,大声呵斥,“提冷水来,浇醒这个不孝子。”

侍卫们一桶水浇下,那软塌上沉睡的男子终于一个趔趄,翻了下来。

“谁?谁胆大包天,敢泼本少爷。”眼睛才睁开,却被萧崇一双怒气冲冲的眼睛瞎了一跳。

“你这个不孝子,竟然敢吸食五石散。你知不知道,这个东西有多伤人。”萧衍一想到瓶子的事,就想一巴掌呼过去。

自己这个儿子从小就优秀,什么都是一学就会,人及其聪明,可是自从上次*被伤了双腿,再也不能走路。整日浑浑噩噩,最终成了这般样子。

第一百六十章 送礼(三)

看着自己的儿子再不复当年的风采,萧衍扼腕叹息,“你干什么不好?为何偏偏要惹上这般脏东西?这五石散一旦吸上瘾,要想戒掉简直难如登天。”

萧傲趴在地上,努力想要站起来,可是再三用力,还是才爬起一半又栽了下去,几经反复,最终还是失败。只得稍稍直起身,朝着萧衍磕头,“儿子再也不敢了,请父亲饶恕!请父亲饶恕。”

萧衍看在眼里,有些不忍,重重叹了口气,别过头,站在了一边。

萧崇从进来,目光便在这个曾经引以为傲的孙子身上徘徊。

“傲儿,祖父知道你心中憋屈,可你也不能这般堕落。”说着,眼光扫过那落在一旁的玉瓶,最终化为一丝失望,消失在空中。伸手从怀中拿出一串钥匙,“你在找这个吧!”

萧傲缓缓抬头,看到那晃在半空中的钥匙,眼底闪过些许心虚,不自然地开口:“孙儿,不知道祖父在说什么?”

话音才落,一道人影便被府中侍卫推搡得摔在地上。

“这是你院中的侍从吧!自小跟着你,连他会的那点拳脚都是你教的!”

萧傲一阵哑然,低下头不再言语。

“从今往后,府中一切大小适宜就交给二房处理吧!你既然身体不方便,就好好歇着吧!”萧崇的声音就如同一道霹雳,狠狠霹在了萧傲心中。

萧衍有些忿忿不平,看到父亲的坚定,只得讪讪闭了嘴。

萧傲却僵在了原地,祖父的意思就相当于卸掉了大房的权力,将未来家主的担子交给了二房手上。这么一来,大房算是彻底凉了。

萧崇说完,不满地看了萧傲一眼,转身便出了南院。

立在外面的侍从仆人听到里面的话,顿时一惊。这大房风光多年,萧衍一直在朝中位居要职,而萧傲又是孙儿一辈的翘楚,从小便是含着金汤匙出生,自小就称为内定的家主。这么一来,心中只怕百般难受。

想着自小如此优秀的一个人才,竟然成了今天的样子,不免让人唏嘘。

寒心坐在屋顶,听着萧崇的话,只一阵轻笑,抬起酒壶喝了两口,酒香浓烈,刺喉,烧得一阵火辣辣,为这寂静的夜驱走了几丝寒意。

世家大族就是这般吧,无论你为这个家族曾经付出过什么,人们看到的不过是现在一无是处的你。谁会记得你的曾经,除了自己,再没别人。

夜色朦胧,步履蹒跚。

“阿心,你醉了!”

寒心伸手晃了晃,嘟囔一声,“司徒烈,你别动,干嘛老是晃过去晃过来,看得我眼睛都花了。”

嘟囔的话语都还没说完,经不住醉意,便倒在了司徒烈怀中,打起了呼噜。

司徒烈伸手轻轻抚上寒心的满头青丝,有些爱怜,“快了,一切都快结束了。”

夜色中,只见两道人影划过天际,消失在了黑暗中。

今夜无眠的人,注定有些多。

皇宫中,侍卫将一大包东西放在了凌炎面前。

“打开!”凌炎的话音才落,一旁的小太监急忙上前,将包裹小心翼翼散开。

看着越来越清晰的东西,凌炎的怒火早已燃烧肆意,双目微红,有些微喘。

只见偌大的包袱中,一件金灿灿的龙袍陈列其中。胸口腾飞的金龙栩栩如生,绣工精美,堪称绝品。

“在哪里搜到的?”凌炎低沉的声音带上了些许狠辣的杀气。

“回皇上。在萧老将军的密室中。这龙袍已被陈列在架子上,一尘不染,微臣也是费了好大力,才将龙袍从架子上拿了下来。”

如果说萧大将军萧衍与圣天的夏齐将军私通书信来往甚密是别人构陷,夏清溪听到两大臣的谈话是子虚乌有,自己查到的线索是被人布的局,那这金灿灿的龙袍算什么?

这般做工精美,一看就是大手笔,除了真的将它奉为珍宝,还能想出其他理由吗?况且萧家密室,除了萧家家主,还能有谁进去。里面暗器百种,外人误入,只怕早已命丧九泉。

“传朕旨意,南疆外族部落来犯,让萧衍大将军以及萧家二将军带齐兵马前去肃敌。”

第二天一早,凌炎的旨意便已抵达萧府。

萧衍很是意外,却不敢抗旨,还是接旨领命了。

自从大寿过后,萧崇仿佛一夜之间老了许多,嗜睡的毛病越来越厉害。很多时候,一睡便是一整天,醒来也是精神不济。

这日午后,萧傲以担心祖父,前来探望之名,进了主屋。

许是轮椅的响动太过于刺耳,沉睡中的萧崇缓缓睁开了眼睛,却见到那轮椅上的孙儿正将库房的钥匙收进怀中。

“傲儿,你在干什么?”萧崇沙哑的声音传出,惊得萧傲顿了手。半天没转头,看不出是什么表情。

萧崇还欲开口,却只见那轮椅上的男子猛然转身,将袖口中的匕首插进了自己胸口。

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重,轮椅上的男子急忙抽回匕首,顺势带起一股血丝,迅速扔进了床下。顺手拉起最厚重的被子,稳稳盖在了昏睡的萧崇身上。

当侍女进来时,只看到一副父慈孙孝的画面,不便打扰,又折了出去。

这日午后,寒心还在用晚膳,却被吴旭急匆匆的脚步声扰的放下了碗筷。

“何事这般急忙?连平日的稳重都丢了。”

吴旭听到寒心的话,放缓了步伐,“回公子,萧府的萧傲公子今日派人来,还了欠下的五十万两赌债。”

寒心听到,只平静地开口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有什么可奇怪的,再说了,还清了我们赌场的钱,不是好事吗!”

“而且,今日萧府请进了龙都最有名的大夫,说是萧崇老爷子身体不太痛快,是老毛病了,御医没辙,只得来乡间寻神医。”

寒心再次端起粥,大大喝了一口,含糊地开口:“萧老将军都八十了,身体弱也是常事,有什么可怀疑的。”

吴旭却摇了摇头,“属下已经派人去打听过了,老爷子根本不是什么病,而是被人插了一刀。幸好刀子插歪了。否则,现在萧老爷子已经往生极乐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 送礼(四)

“是吗?”寒心冷笑。看来这萧傲还真是个够狠心的人,对自己的亲人都可以这般狠辣。

“公子,那我们还需要做点什么吗?”

寒心眼神眯了眯,“既然火已经烧起来了,我们就顺势添把柴吧,让它烧得更烈些。你去把萧崇老爷子被刺伤的消息放出去。”

吴旭听到寒心的话,点头领命去做了。

流烟从门外匆匆进来,“小姐,那凌珑公主来了,说是来找烈王爷。遗风说是去通报,后面出来说,烈王爷身体不舒服,歇下了,让凌珑公主回去。凌珑公主就当没听到,坚持在烈王爷屋外等烈王爷醒来,见一面。”

寒心听着流烟的话,一阵嗤笑,“这凌珑公主倒是个死性子,对这司徒烈也还真心。可惜妾有情来,郎无意啊!”

流烟看着寒心的表情,闷闷道:“小姐,就不担心吗?要是这凌珑长时间死缠烂打,烈王爷一时心软,收了她,小姐该怎么办啊?”

看到流烟这一脸焦急,寒心却故意似的,“收了就收了,本小姐还能怎么做!耳边反而清净不少,不是好事嘛!”

流烟瞧着寒心这一脸的不在意,顿时有些急了,“小姐,你就真的一点都不在意烈王爷吗?烈王爷对小姐那是一片真心,流烟都看在眼中,要是小姐错过了烈王爷,一定会后悔的。”

瞧着流烟急红了的双眼,寒心不忍心再逗她了,收起往日的嬉笑,一本正经地说道:“要是司徒烈这般便收了凌珑,那他也不配得到本小姐的真心,不是吗?”

流烟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小姐还是去看看吧,这凤仙楼本就是小姐的地旁,别人都来你的地旁上嚣张了,你不是该去宣誓主权嘛!”

说着,流烟便将寒心匆匆推出了房门。

寒心也不知自己是着了什么魔,竟然抬步来到了司徒烈房门外,正好看到了等在一边的凌珑公主。

那凌珑从看到寒心开始,娇弱的眼神便像是猝了毒,如同自己口中的食物被别人觊觎一般。

寒心迎着礼节,走到凌珑身边,屈身行礼,“参加公主,不知公主驾到,有失远迎,还望公主恕罪。”

感受到对方的视线太过于有敌意,寒心抬眼,便看到一双恨意满满的眼睛。

“大胆,依着我东晋的礼节,参见本公主自然要下跪,你无官无职。如此不懂礼,本宫就让婢女示范一次,让你好好学学。”凌珑说着,眼神微微示意。

一旁的侍女授意,匆忙走来,朝着凌珑跪了下去,趴在地上,规规矩矩地开口:“参见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说完,便起身,立在一边,等着寒心依照刚才的姿势来表演。

寒心抬眼看了凌珑公主一眼,淡淡一笑,原本屈身的姿势早已收回,堂堂正正站在了凌珑的面前。

“公主说的是,依着东晋的规矩,草民是该给公主行礼。可是草民虽无官无职,却接待烈王爷多时。这段时间,烈王爷都住在凤仙楼,草民也算是烈王爷的朋友。公主这般对待烈王爷的朋友,恐有礼仪不周之嫌啊!要是被烈王爷知道,只怕会惹得烈王爷不悦。”

凌珑原想在寒心面前展示一下自己的身份,让寒心离司徒烈远些,不想被倒打一耙,心中的不悦不言而喻。

“这般口齿伶俐,本公主算是小看你了。你对本公主如此出言不逊,自然要惩罚。掌嘴!本公主就想看看,你一介小小百姓,到底能得烈王爷多大庇佑?”凌珑冷哼一声,转身便坐在了一边,狠辣辣地看着寒心。

一旁的侍女似乎早就等不及要动手了,气势汹汹上前来,抬起巴掌便要朝着寒心的小脸招呼。

凌珑目光冷冷地看着这边,嘴角冷笑,格外刺眼。

寒心低垂着眼睑,看到那侍女的黑影朝着自己的脸上袭来,用了三成功力,反手便是一巴掌。

侍女似乎没料到,早就被打蒙了,愣了片刻,才觉得自己脸上火辣辣的疼,鲜红的血液顺着嘴角一滴滴滴在地上。

凌珑眼睛睁大老大,似乎没想到寒心这般嚣张,低头看向趴在自己脚边的侍女,分明的五指印记明晃晃地露在眼前,一瞬间的呆愣。

接着便是滔天的怒火,朝着一旁的侍卫吼道:“给本公主拿下他。”

一旁的侍卫刚想行动,紧闭的房门被轻轻拉开了。

“吵死了,哪家的疯狗到处乱吠,吵得本王头疼,遗风,拖出去处理了。”司徒烈懒洋洋的开口,温润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接着便看到那天神一般的男子踏着悠闲的步伐从房间中缓缓走出来。

凌珑没想到吵醒了司徒烈,顿时有些窘迫,“烈王爷,本宫看到有人叨扰了王爷休息,刚要处理,烈王爷便醒了。”

司徒烈抬眼看向寒心,“这位小公子,乃是本王的朋友,谈不上叨扰不叨扰,只要他愿意,住在本王这里都可。”

凌珑没想到司徒烈这般维护寒心,顿时哑然,尴尬地笑了笑。

“公主,要是没什么事,还是请回吧!本王身体不舒服,需要静养。就不招待公主了。请自便。”说着,便拉起寒心的手,在众目睽睽之下,走进了房中,顺势关上了房门。只剩下凌珑一人立在原地,无比尴尬。

“司徒烈,刚刚我差点被打,你为什么不早点出来。”寒心挣脱司徒烈的手,不满地开口。

司徒烈也不恼,径直坐上了主位,淡淡一笑,“这个世界上,能打你耳光的人还没出现吧!”

寒心像是不死心地再次问道:“要是,刚刚我碍于凌珑的身份,不出手,你是不是就眼睁睁看着,我被甩一耳光?”

司徒烈看向寒心的眼中像是有亿万星辰,璀璨无比,“不会的,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寒心本来还有要说的话,却被司徒立的深情深深掩埋,飘散了。

眼前的男人确实从一开始就用他的命在保护自己,也从没要过任何报答,自己每一次有危险的时候,都是他出现在自己身边,拼尽所有,为自己带来生的希望。

幼时冰冷世界中的一抹温暖,重伤时的焦急奔走,困顿时的无尽支援,只要自己需要,他都在身边。

寒心道此刻才发现,自己的心中,到处都是他的面容,影子,或喜或怒。顿时一惊,自己这是动心了吗?

在寒心恍惚的时候,司徒烈牵上寒心的手,将寒心拉到了自己身边,揽在了怀中,“阿心,是在想我了吗?”

这一次寒心却没推开司徒烈,对于这个怀抱,自己早已经熟悉,它有着温度,有着温暖,也有着依赖。

难得看到寒心这般温顺的时候,司徒烈的嘴角早已微微翘起,紧了紧手臂,将寒心紧紧暖在了怀中。

第一百六十二章 半路斩杀

一大早,寒心看着手中的信笺,冷冷一笑,撒了这么久的网,是到了收成的时候了。

陈渊立在一边,看到寒心心情不错,不禁开口:“公子,是有什么好消息吗?这么开心。”

寒心将手中的信笺缓缓捏紧,“萧家的几位大臣均被调离了龙都,难道不是好消息吗?”说着,将淡薄的纸张扔进了火盆中。纸张片刻着火,最终化为一个微弱的火花,消失殆尽。

那凌炎虽算不得什么雄才大略,可是这疑心的德行倒是一脉承了凌雄。原以为会被太后阻挡,毕竟是她的母家,可没想到这凌炎动作倒快,只怕消息还没传进后宫,圣旨便下了。先斩后奏,倒也厉害。

陈渊听到寒心的话,有些兴奋,“公子,这样一来,萧家倒下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寒心轻轻颔首,还欲开口,却被匆忙的脚步声打断。只见吴旭急忙进屋,走得太急,有些微喘,“公子,萧衍回来了。”

寒心原本还在好奇,为何萧衍迟迟没动作,不想早已秘密回龙都。原本还在等待一个能让萧家难以翻身的契机,没想到这么快便到了。

“凌炎什么反应?”寒心料想,这凌炎要是知道萧衍不顾战事,秘密回京,想不动怒都难。

吴旭急忙回道:“果然不出公子所料,凌炎一直派人秘密监督萧衍大人,萧大人前脚才回来,消息便已然递到了凌炎手上。凌炎已经派人伏击在了龙都十里之外的伏羲谷,那里可是回龙都的必经之路。这回,这怕萧衍在劫难逃了。”

寒心眼中的冰冷带上了些许嗜血,“如此精彩的戏,我们岂可错过,走,去看看。”说着,便抬步走了出去。陈渊和吴旭紧跟其后。

冗长的狭道上,几匹马御风狂奔,卷起阵阵尘土。

“将军,再过十里,便是龙都了,我们已经连续赶路四天,马儿也已经疲惫不堪,要不休息片刻,让马儿也歇歇吧!”

一边的侍卫提醒道,却被萧衍抬起的马鞭止住了话语。

萧衍狠狠一鞭抽在了马背上,“不行,本将军要及早赶回去,事态紧急,万不可耽误。”

那侍卫不敢在言语,只得咬咬牙跟在了后面。

静谧的幽谷四周也不知从何时起,惊起了无数鸟雀,四散飞腾。看着四周有些许不对劲,一旁的侍卫小心提醒,“将军,恐有埋伏。”

萧衍也觉察到了不对劲,猛然拉住了缰绳,马儿被狠狠一扯,顿感疼痛,抬起前提扑腾几下,还是停了下来,在原地打转。

幽静的四周丛林中,猛然之间站起无数弓箭手,虎视眈眈地看着谷中的萧衍以及一众亲信。尖锐的箭支泛着寒气,紧绷的弓弦透着嗜血的杀气。

萧衍看到自己寡不敌众,只得软下口气,“不知萧某人何时得罪了各位,竟要这般赶尽杀绝?”

山谷周围却寂静无声,也不知是谁大喊一声:“射!”

所有箭支就像脱缰的野马从四周奔来。顷刻之间,萧衍身边的亲信死伤无数。只有几个功夫尚可的,抽出佩剑在尽力抵挡。

可是对方有备而来,这才结束,另一批箭支又划破空气,猛然袭来,这次几个侍卫将萧衍牢牢挡在了中间,打算用肉墙为萧衍铺出一条路来。

萧衍看着身边的亲信一个个倒下,疲惫的双目早已充血,通红。

可耐不住对方的凶狠,为萧衍挡箭的侍卫一个个都成了箭靶,最终用血,换来了一条生路。

马儿全被射死,萧衍拼死逃出,顺着谷中的迷雾,消失了。

漫山遍野的弓箭手,仍是没找到萧衍的踪迹。寒心也派出人去寻找,却还是一无所获,这萧衍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没留下半点痕迹。

“走,回龙都。”寒心发出命令,陈渊却不解地开口:“公子,难道就这么放过萧衍?”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这道理,我懂,凌炎更懂。我相信,他会比我们更着急,我们静观其变就好。”说着,翻身上马,尘土飞扬间,已经奔出几丈远。

黄昏时分,龙都人声鼎沸,纷纷涌向皇宫方向。

寒心带着陈渊、吴旭本来打算回凤仙楼,却看到人流队伍,索性也跟着去看看。

才刚到宫门口,便看到百姓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寒心顺着百姓所指方向看去,却见恢弘的城楼上,高高挂着萧衍的人头,发丝凌乱,双眼紧闭,脸色灰暗,紧闭的眉头似在显示死前所遭受的苦难。夕阳照在他的脸上,添了几许孤寂。

“公子,是萧衍,怎么会?”陈渊不解地开口。要是凌炎杀的,怎么会将人头挂在宫门口,可要不是凌炎杀的,还能有谁?这萧衍虽说不是什么绝顶高手,可征战沙场多年,能这般一刀砍断他的脖子,该是多厉害的人。

寒心沉思片刻,却像是想到什么,匆匆调转马头,回了凤仙楼。

“萧衍,是不是你杀的?”寒心刚进司徒烈的房间,却与迎面而来的遗风碰了个正着。

遗风也是一身的风尘仆仆,看着便是出过远门。

司徒烈听得寒心的质问,摇了摇头,“本王的人马找到萧衍的时候,只有尸身,头已经不在了。”

寒心知道司徒烈说的是实话,这个世界上如此痛恨萧家的人,除了自己,便只有他了。

匆匆下楼,顾不得司徒烈后面的话,寒心就要出门。却被流烟一下子拦住了去路。

“小姐,快救救葛辰的命吧!葛辰中毒了。”

寒心欲抬出的脚,收了回来,不确定地再问了一遍:“你在说什么?”

流烟一下子哭出声来,双目通红,“今天正午,我让葛辰帮助将新进的一批酒搬进酒窖,怕葛辰又像上一次一般,偷喝小姐的桃花酿,所以一直在酒窖看着他,也不知是哪里跑来的蛇朝着我扑过来,葛辰为了帮我,被蛇咬了一口,那伤口原本是鲜红的,看着无毒,可是不过才一个时辰,伤口便黑了,如今葛辰已经昏了过去,我怕再过一会儿,葛辰便没命了。”说着,流烟泪如雨下,一抽一抽的吸着鼻子。

寒心听到流烟的话,匆忙走进葛辰房间。只见葛辰躺在床上,脸色煞白,嘴唇早已乌黑。

“马上派人去请龙都最好的大夫。”寒心话音才落,陈渊已经派人去做了。

不大一会儿,那白胡子大夫被陈渊连拖带拽地拉进了房间。

上气不接下气地开始给葛辰诊治。望闻问切半天,慢悠悠地开口:“这小伙只是种了一般的轻微蛇毒,死不了,就是看着吓人。待老夫给他开张方子,一碗药的事儿,不用着急。”说着,便拿着毛笔在纸上行云流水片刻,将方子递给了流烟,嘱咐道:“去煎药吧!”

流烟顾不得其他,拿着方子匆匆出了门。

寒心看着葛辰苍白的脸,一下子反应过来,再看看时辰,天早就黑了。

急忙交代好陈渊,就闪身出了门。

偌大的萧家大宅,依旧富丽堂皇,可是寂静的院落,只能偶尔看到个别下人,倒是显得落寞了许多。不似从前的热闹,也没有了原来的生气。

寒心才到萧家内院主屋,便见一人立在萧崇房内。一身云锦华服,金冠高束,俊美无双的容颜,淡薄出尘的气质,就像那九天之外的神仙,梦中方能见上一面。

第一百六十三章 大仇得报

寒心站在窗边,看着立在屋中的高大身影,目光中尽是暖意,她知道,从始至终,她不是一个人在奋斗。

幼时牵着自己的那只小手,从没放开过自己,自己没有了父母,在这世上还有一个亲人。他一直都在自己身边。

感受到了寒心的视线,那屋中的男子转头朝着窗边看了过来。

“你来了!”

寒心听着熟悉又温润的声音,淡淡点头,便抬脚进了房间。

萧崇早已醒来,看到屋中的两人,似乎明白了什么,一转锐利的眼眸盯着寒心,不甘心地开口:“是你,就是你!”说着,抬起自己的手指,颤抖地指向了寒心。

寒心冷冷看着面前,即将生命垂危的老人,淡淡一笑:“我?没错就是我。”

这一切确实是自己做的,为的是那寒府几百条无辜的惨死的生命,为的是一心为国,却家破人亡的寒冷大人,和暴尸荒野的寒夫人,更为的是那因为一句话便断子绝孙的各位大人的一个公道。

“为什么?”萧崇喘着粗气,不甘心地再次开口。一双眼睛狠狠瞪着寒心,似乎在为自己讨一个公道。

慕容煜冷哼一声,“因为天理公道,和你那双沾满鲜血的双手。”

萧崇听到慕容煜的话,一瞬间的呆愣,看着慕容煜的双眼似在回忆。许是时间太久,用了好大的力气,才顿悟过来。抬起自己双手,细细打量,“老夫一辈子,杀了无数人,这双手上到底沾了多少鲜血,早已记不清了。”

“是吗?那本宫就帮你回忆回忆。”话音才落,慕容煜抽出腰间佩剑,猛然出手。

只见一道亮光闪过,萧崇大叫一声,倒在了一边,原本抬起的双手猛然放下,手经均被挑断。鲜红的血液沾湿了衣袖。

“那一夜,杀手闯入寒府,父亲惨死,身上共有一百零三道伤痕,今夜,你便也来承受一番,看看被你一声令下处死的人,在死之前到底有多痛苦?”慕容煜轻声在回忆述说,淡薄的语气似乎让寒心又回到了那天夜里,刀光剑影,血流成河,哀嚎惨叫,一百多条人命啊,一夕之间,便全都消失在了这个世界。

萧崇听到慕容煜的话,吃惊地睁大了眼睛,半晌之后,却呵呵一笑,“原来你就是寒府的余孽,老夫后悔啊,没有让人斩草除根,真后悔啊!”

寒心看着那刺眼的笑容,袖口一甩,龙渊飞出,一声惨叫间,萧崇双脚脚筋被挑断。许是太过痛苦,萧崇浑身颤抖,从床上跌落,趴在了地板上。

慕容煜冷冷看着趴在脚边的老人,眼中是化不开的冰霜,“你是该后悔,后悔没有追杀本宫,可惜这一切都太迟了。”话音落,刀剑飞舞,快似半空闪电,直直劈向了那躺在地上的人,声声闷哼,一身血痕。

当长剑入鞘的瞬间,地上的人几乎要死过去。

片刻之后,轻咳一声,又活了过来,蜷缩在地,“要杀便杀,悉听尊便。”

寒心踱步向前,走到萧崇面前,缓缓蹲下,“你想死啊!怎么会那么容易?我要让你看着萧家是怎么一步步走向灭亡,你一直引以为傲的萧家,是如何倒下?你还不知道吧!你那天真聪明,稳坐高位的外孙,一声令下,杀了他亲爱的舅舅,还割下头颅挂在了城门上。”

萧崇一顿,朝着寒心大吼道:“你在撒谎。”双目充血,紧紧瞪着寒心。

寒心却淡淡一笑,“你知道我说的是真的。”

萧家虽然是太后母家,是凌炎至亲,可如今的凌炎早已不是刚登皇位的毛头小子,他是帝王,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力。

他冷血、多疑,和薨逝的先帝一般。

虽然给了萧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力,却也处处提防。萧家荣宠多年,可盛极必衰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寒心看着萧崇眼中的火慢慢熄灭,接着道:“你说萧衍已死,那接下来的第二个,会是谁呢?是你的二儿子,还是你最放心不下的孙子萧傲?哦,我忘了,你那不孝的孙子,为了家产和家主的地位,还狠心地捅了你一刀,你心里应该盼着他去死了吧!”

寒心的话就像挂着倒钩的箭支一瞬间射进了萧崇心理,疼得难以呼吸。

萧崇不甘心地欲爬起身,努力半天,也无济于事,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老夫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寒心平静地看着面前垂死挣扎的人,“没机会了。因为地下等着你的冤魂多得是。还有,你最痛恨的孙子,早已经吸食五石散成瘾,这件事凌炎也已经知道了,他很快就会下来陪你了。”

寒心的话宛如一把利刃,一刀刀扎进萧崇心里。萧崇瞪大了眼睛,看向屋顶,幽深的眼眸中是不甘,和痛苦。最终犹如浅滩的鱼,张大嘴巴,却发不出一点儿声音,急喘几声,终于闭上了眼睛。

寒心起身,看向一旁的慕容煜,“打算怎么处理?”

慕容煜瞥了一眼死去的萧崇,“当然是送给凌炎了。”

凌炎一直想除去萧家,这次萧家家主死了,他应该是最高兴地,这份礼物当然要给他。

东晋皇宫。

凌炎处理完公文,正欲休息,听到太监轻声,“皇上,有人将一个包袱放在了您的寝殿门口。”

凌炎有些不耐烦,“拿进来看看是什么?”

那太监将包袱呈了上来,另一太监急忙上前,将包袱打开。

只听到太监一声尖叫,便将手上的包袱扔在了一边,跌跌滚滚逃向角落。

凌炎一瞬间惊呆了,只见那滚落在一旁的包袱中赫然陈列着萧崇的人头,一头白发飘散,双目圆瞪,脸色惨白,没了生气。

凌炎不安地看了四周,急忙吼道:“来人,快来人。”

只一瞬间,大内侍卫便将寝殿保护得严严实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经过这件事,凌炎常常噩梦连连,夜不能寐,心慌难安。

听着下属的亲信禀报,凌炎有些难以置信,“是萧傲刺杀萧老将军的?”

那跪在下属的侍卫,肯定的回答:“是的。是萧傲为了偿还自己赌债,欲私进库房拿银子,被萧老将军发现,为了自保,重伤萧老将军,才使得歹徒有机可乘,杀死了萧老将军。”

第一百六十四章 兄妹团聚

月明星稀,寒风阵阵。

两道人影齐齐跪在了一道陈旧的墓碑前。许是长时间没有打理,墓碑的四周早已荒草丛生。枯木横七竖八,也不知一旁的草芽都已经换新了几次。

寒心看着墓碑上的字,仿佛再次见到了寒冷慈爱的脸颊,陈氏的谆谆教导。不禁伸手抬起,将落满灰尘的墓碑擦干净,一遍又一遍。

“父亲,母亲,我和哥哥终于给您们报仇了。”说着,寒心长长舒了口气,压在心头的担子感觉一瞬间落下了,却平添了几许空荡荡。

慕容煜笔直地跪在一边,看着墓碑格外专注。

如玉的脸庞被月光渡上了一层银色,倒多了几分孤寂。

“父亲,母亲,孩儿不孝,忍辱蛰伏多年,才保住一条性命。这么多年才来拜祭您们,是孩儿的错。”说着,俯下身子狠狠磕了个头。

寒心侧眼看向一旁的慕容煜,眼中无数疑问,却欲言又止。

这么多年,他杳无音讯,生死未卜,猛一出现却成了赤灵的太子,这当中只怕有着无数曲折。

他从第一次在东晋看到自己就认出了自己,却为何迟迟不跟自己相认,这当中难不成还有难言之隐?

“寒影,这些年你一直都在赤灵吗?”寒心满腹疑虑,还是问出了口。

慕容煜转头看向寒心,一瞬间有些伤神,“那日,你生病,在破庙与你分开,我被乞丐欺负,后来被如今的赤灵国师羽聃相救,他将我藏起,秘密教我武功,传我本事,还将我扶持登上了太子之位。我一直在寻找你,可是一无所获,要不是来出使东晋,可能我这辈子都无法找到你。”

寒心看着慕容煜眼中的星星点点,竟然鼻子一酸,眼底一阵暗涌,不知道是不是原身对亲情的渴望,一种本能的冲动,扑进了慕容煜怀中。

“寒影,我真的好想你。当年,你消失,我从来不认为你死了,我只是觉得你应该在这片天空下的某一个角落,等待着与我的重逢。”

寒心说着,竟然将鼻涕眼泪都擦在了慕容煜的衣服上。还往他的怀中蹭了蹭。亦如小时候的顽皮与无赖,每一次寒心胡搅蛮缠,气的寒影鼻子冒烟。可是寒影嘴上虽然不满,却仍然将最好的糖果让给寒心。

小小年纪当起哥哥来,却一点儿也不含糊。

怀中的寒心还是那般孩子气,慕容煜却融化了眼中的寒霜,伸手揉了揉寒心的头顶的发丝,“我应该感谢老天,让你平安地活在这个世上。”

当他知道她还活着时,心中真是百感交集,她是他的妹妹,他的亲人,留着相同的血液,有着同样的姓氏。他看到她变得越来越强大,却更加愧疚,是他没有照顾好自己的妹妹,让她吃了多少苦。才这般的坚强。

“寒影,你还要离开,对吗?”

听到寒心的问话,慕容煜沉默片刻,“我现在是赤灵太子,有很多事情要做,明日一早便会离开。阿心想要跟我一起去赤灵吗?”

寒心看着慕容煜的眼中有些难过,不舍的摇了摇头,“我在东晋还有几件事情未完成,等我一切处理妥当,自当去赤灵找你,讨上几壶桃花酿,大醉一场。”

两兄妹相视一笑。那一夜在寒冷夫妇的墓地,两人彻夜畅聊,这么些年来,道不尽的话语,诉不尽的衷肠,都在那寒冷的一夜中润上了温暖。

一大早,城中兵马调动,萧家的几位大臣均被调离了龙都。

原本冷清的街道上,被整齐的士兵踏步声吵得热闹。萧家大宅宏伟的大门再次被开启,不大一会儿,里面唯一的嫡孙、曾经的青年才俊萧傲,被押了出来。

俊朗的外貌,多了些许狼狈,由于双腿不便,是坐着轮椅出的门。厚重的木轮声吱吱作响。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套上了枷锁。

也不知是何缘故,原本正常的人,一下子浑身抽搐,口吐白沫,晕倒在了大街上。吓得一旁来缉拿的士兵急忙回去禀告皇上。

却换来一道圣旨,萧傲肆意吸食禁药五石散,在药性发作时精神恍惚,失手杀死了萧家家主萧崇,却念在其父为国尽忠,太后苦苦哀求,网开一面,此后终身幽禁,非召不得出。

圣旨才下,百姓哗然。

都道萧家嫡孙萧傲乃是百年难得一遇的练武奇才,世家贵胄,长相俊朗,是龙都中首屈一指的翩翩公子。不想,*中被人重伤,从此双腿残疾。现如今,愈发堕落,吸食五石散,滥赌成性。为了家主之位,杀死祖父,半世清誉,一朝尽毁。

在龙都盘根错节的百年世家大族,萧家,自此,消失于百姓的茶余饭后闲谈中。

凤仙楼。

寒心抬手,静静喂食园中的鸽子。随着陈渊的身影快速走来,惊得成群的鸽子一下子四散飞起,逃向了各个地方。

“今日的鸽子放出去了吗?”

听到寒心的话,陈渊点头应答:“回公子,每日的鸽子都按时放出,不曾有过遗忘。”

看着飞往一边的白鸽,寒心眉间带笑,“这么多天,这苏浅月也真够耐得住性子,本公子当真是小瞧了她。”

这些天,寒心让陈渊定时将鸽子放出去,这鸽子原是飞往宗大人府上的,却时时被苏浅月派人半路劫走了。

“公子,如今苏浅月知道我们的全部计划,要是她向凌炎告发,只怕我们的处境会很危险。”陈渊还是将自己的担心说了出来。

寒心却像没听到似的,将手中的麦粒扔了出去,一瞬间大批鸽子扑腾着飞了过来。细细寻找地上的食物。

“她不会的。她一心想做皇后,现如今拿着能威胁夏清溪的证据,她怎会轻易放掉。再说,她是凌炎的枕边人,自然知道凌炎有意除去萧家,她何必再去摊上这一摊浑水。”寒心轻声开口。

要说这苏浅月也确实有几分聪明,懂得揣摩凌炎的心思,也懂得为自己的未来铺路。

陈渊听到寒心的话,还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去,片刻之后又提了起来,“那她当上皇后,会不会折过头来对付我们?”

“那就要看夏清溪有几分本事了,能不能压制住她?”说完,寒心便看到满眼笑意,踱步进屋的司徒烈,顿时住了嘴。

第一百六十五章 计中计

陈渊看到司徒烈,急忙俯身行礼,识趣地退了出去。

“三日后,本王便要回玄武了。这次,阿心该跟我一起走了。”司徒烈的话语中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似乎这就是寒心该做的事情。

寒心抬手,缓缓为司徒烈倒上一杯茶,淡淡开口:“既然烈王爷诚心相邀,那寒心便却之不恭了。”

答应了司徒烈好多次,却一直都是空话,如今大仇已报,自己虽来到异世已有多年,可是这个世界的风光却一直无缘好好领略,何不借着这次机会,好好玩赏一番。也不枉费自己到这异世一游。

寒心答应的这般痛快,司徒烈眉间的笑意早已藏不住。

东晋皇宫。

听到侍女禀报,苏浅月来探望自己,夏清溪着实吃了一惊。这月幽宫和清雀殿势如水火,整个宫中也看得清楚。

彩月看到夏清溪莫测的脸色,“主子,这月贵妃来的蹊跷啊!您要担心。”

整个清雀殿,如今都尊称彩月为一声姑娘。这彩月虽然是最晚进宫,可极懂眼色,反应又快,能说会道会来事,甚讨夏清溪的欢心,这才几个月,便成了清雀殿的掌事宫女。

“去请姐姐进来。”夏清溪开口,侍女们便急忙去做了。

不大一会,清雀殿的正殿早已经有热情的熟络声音传出。

“姐姐,今日怎么有空来妹妹这清雀殿坐坐,早知道姐姐要来,妹妹该去迎接才是。您看,我这小屋小殿的,不要委屈了姐姐才是。”夏清溪说着,便伸手牵住苏浅月的玉手,热情的拉向了主位。

苏浅月环视一周,看到这清雀殿富丽堂皇,摆设的物件皆是稀少物件,眼底的嫉妒浮浮沉沉。

“妹妹说哪的话,你我一同服侍王上,妹妹又是王上的心头人,看看这满屋子的珍品,真是让姐姐眼热得很哪!”苏浅月环视一周,看到那物架上的玲珑彩云,纤细的五指早已紧了紧。

前几日看到这个物件还摆在御书房,自己向王上要了好久都没得到,不过才几日,这物价便摆在了清雀殿,心中的嫉妒真的在狠狠烘烤着内心。

现如今,宫中一分为二,以月幽宫和清雀殿为主,两宫并驾齐驱,势均力敌,宫人们做事都小心谨慎,就怕得罪了哪一边,都没有好果子吃。

似是觉察到了苏浅月的眼神,夏清溪笑得更欢了,“姐姐看什么呢?那玲珑彩云也不是什么稀罕物,只是王上说妹妹的性格年轻活泼,更适合些,所以就顺手拿来,摆在那了。”

苏浅月好不容易才压下的怒火,就这样被夏清溪三言两语挑了起来,好不容易平息了些许,趁自己脸上的笑容还挂得住,轻声开口:“姐姐有几句体己的话想说与妹妹听,还望妹妹能屏退左右。”

夏清溪知道苏浅月此刻的内心肯定如烧如烤,笑了笑,随手一挥,侍女们便都退了下去。

偌大的宫殿中,只有两位稳坐高位。

苏浅月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冷冷一笑:“本宫也不跟你废话,听说王上已有意立后,这后位不是你该肖想的,你该知道。”

夏清溪听到苏浅月如此直接,也不再退让,淡淡一笑:“姐姐说哪的话,王上要立后,岂是你我能左右的。再说,本宫也贵为一国公主,身份地位也未必比姐姐差。”

看着夏清溪已经露出争夺后位的心,苏浅月笑得诡异,起身靠近凑近,沉声道:“你应该认识寒心吧!圣天的兵马司元帅,他送你来和亲,却没有返回圣天,而是与我们东晋辅政大臣宗大人合起手来,害死了萧老将军,设计了萧家嫡子。要是这件事被王上知道了,会不会认为你就是圣天派来的卧底,来算计东晋江山的。”

夏清溪的笑意僵在了脸上,狠狠瞪着苏浅月,“你在撒谎,本宫凭什么相信你?再说,你有证据吗?”

苏浅月脸上的笑意更深了,“无论本宫有没有证据,这件事只要传进王上的耳朵,他自会派人去查,蛛丝马迹肯定会有。最重要的一点是,你,一定会死。”

夏清溪有些措手不及,没想到苏浅月这般功于心计。就算没有证据,凌炎也绝对不会允许威胁他江山的人存在,宁可错杀一百,也不放过一个。这就是君王的多疑。

看到夏清溪沉默,脸色煞是难看,苏浅月却热络地伸手拉住了她,“别这么难过,只要你听话一些,本宫还是愿意留你在这世上的,毕竟大家都是姐妹,以后闲暇时还能一起聊天,闲谈啊!”

说完,苏浅月不屑地看了夏清溪一眼,便转身,迈着款款的步伐出了清雀殿,临走时还一把推倒了摆在一旁的玲珑彩云。彩云跌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寒风袭来,冷的人牙齿咯咯作响,苏浅月才出清雀殿大门,阿竟便将手上暖色大氅稳稳披在了她身上,“天寒地冻,小心着凉。”呵护着苏浅月上轿撵。一行队伍起身离开。

角落里一双眼睛早将两人的行迹看了去,转眼消失在了黑暗中。

彩月才进正殿,便看到夏清溪脸色难看,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小心翼翼地开口:“主子,您没事吧!”

夏清溪缓缓摇头,失落的目光半响之后再次燃起火焰,“本宫绝不可能输给她。彩月,你去替本宫办件事。”

对着彩月一阵耳语,夏清溪终于心满意足地露出了笑脸。

为了保持自己的美丽,苏浅月平时都有牛乳沐浴的习惯。虽说有些奢侈,可是看到她百态娇媚的模样,凌炎也不再说什么,就当不知道罢了。

这几两日只说供应牛乳的小侍女突染恶疾,便换了人来送牛乳。整个月幽宫,也不曾怀疑什么。

这日傍晚,苏浅月刚沐浴结束,肤如凝脂,一身纱衣透出玲珑有致的曲线。一个小太监刚刚来报,说是皇上不一会儿就便会到月幽宫,今晚打算宿在这。

苏浅月自是高兴,还准备了南商风味的佳肴,打算与凌炎温情一番。特意将随侍的宫女打发出去了,连守夜的宫女也被赶出了正殿。

烛火晃动,只见一道高大的身影袭来,许是走得太急,微弱的烛光经不住,便熄灭了。

苏浅月只感觉一股男性气息扑面而来,带着淡淡的酒气。动作粗鲁而有力。纱帘晃动,一夜春光。

天才微微亮,只见一道人影,从苏浅月的房中轻声走出。由于动作太轻,连守在长廊的侍女都没发现。人影拂过,微风之间,便消失在了长廊尽头。

第一百六十六章 真相

这日,凤仙楼迎来了一位稀客。

“小姐,有人指明要见你。”流烟推门而入,看到寒心正在和司徒烈下棋,眉间都皱成了川字。

也不知这司徒烈的脑袋到底是什么做的?无论寒心怎么走,都被司徒烈吃得死死的。一个中午都没有赢下一局。

寒心心中的挫败感真是无以复加。

听到流烟的话,片刻才转头,闷闷回了一句:“是谁啊?没看到本公子正忙着嘛!”

流烟站在一边,有些无奈,轻声开口:“她没说是谁,只说是公子在圣天的老朋友。”想了想,又接着补充道:“身段苗条,气质上乘。只是以纱巾覆面,看不出长相。不过她身边还跟着几个侍女,衣服材质都是好布料,应该是哪家大户人家的小姐。”

流烟说完,寒心也终于为自己手中的白子找到了恰当的位置,挡住了司徒烈的进攻。心满意足地起身,“我去去就回,你要等着我啊!本公子就不信,今天还下不赢你了!”

有些意犹未尽此出了门,只剩下满眼玩味的司徒烈,看着寒心的背影。

寒心才到雅间,便看到几个侍女将雅间的门口挡住了,一派循规蹈矩的做派,顿时明白了几分。

侍女们看到寒心,恭敬地行了一礼,将门推开,让寒心进入。

“溪贵妃,怎么知道本公子暂住在这啊?”

那蒙面女子听到寒心的声音,缓缓转身,摘掉了面上的纱巾,一张明媚的脸蛋顿时映入眼帘。

“想要知道寒元帅的消息,对本宫来说,并非难事。”说着,夏清溪抬步走向桌边,坐了下去。

抬手示意,寒心也不再客气,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

“不知溪贵妃,今日到访,所谓何事?”寒心一派闲散模样,哈欠连天,一看就是没睡好,提不起精神的模样。

夏清溪一双美眸看向寒心,片刻都没离开,似乎要在寒心的脸上看出两个洞来。

寒心感受到夏清溪打量的眼神,正了正身体,“本公子知道自己长得俊俏,溪贵妃也没必要露出这般*裸的眼神,还怪不好意思的。”

夏清溪却笑得更深,“本宫今日就是来寻一个真相的。”

“真相?什么真相?跟本公子有关吗?”寒心瞧着夏清溪那耐人寻味的眼神,就有些反感。

“本公子?你倒是叫得顺口。你一个女的,这般称呼自己,也着实令人惊讶。”

夏清溪的一句话落,寒心却也不觉得震惊,纸包不住火,这种事迟早也会被人知道。

“溪贵妃在说什么?本公子怎么听不懂。”

夏清溪缓缓起身,走至寒心周围,抬手一把扯掉了寒心束发的发带,“这样,你总听得懂了吧!”

满头青丝倾泻而下,如瀑如布,黝黑纤长。映衬得一张小脸越发小巧迷人。

寒心抬手将鬓边的发丝挽到耳后,“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夏清溪又想起那个夜晚,东方盛看着寒心的笑意,以及他因为寒心而发出爽朗的笑声,就算寒心拒接了他,他也不恼。

这辈子,她从没想过,东方盛这样的天之骄子,也能对一个女人这般纵然与袒护,全然忘了自己的原则。她嫉妒,非常嫉妒。同时也在羡慕,羡慕寒心能够走进东方盛的心中。那是自己一辈子都去不到的地方。

“就在东方盛为你庆贺,打算让你取代父亲,成为兵马司元帅的那个夜晚。”夏清溪细细回想着,沉声说道。

寒心就知道,夜路走多了,总能遇到鬼。这不,还不是被人发现了。不过发现了也好,自己也打算恢复女儿家装扮了。

“这就是贵妃娘娘要的真相,既然知道了,就请回吧!”寒心断然没耐性听着夏清溪来说这档子事。自己是男是女都是自己一个人的事,何须要他人来置喙多言。

“本宫还要一个真相!”

“娘娘要真相,应该去衙门,本公子又不会断案,何处来的真相?”寒心说着,欲起身,却被夏清溪一个侧身挡住了去路。

“本宫就想问问,在除掉萧家的这件事情中,寒元帅到底在其中扮演着什么角色?”

寒心抬起的步伐,在听到了夏清溪的话后,收了回来。

“那娘娘说,本公子能扮演什么角色呢?”寒心反倒问了一句。

夏清溪踱出两步,缓缓转身,看着寒心的眼神有些叵测,“这整个局,只怕寒元帅才是执子的人,本宫和月贵妃,甚至宗大人只怕都成了你手中的棋子吧!”

“愿闻其详。”寒心看到这夏清溪突然聪明起来,还真来了几分兴趣。

“你从一踏入东晋就在谋划这件事情了吧!你猜准了我入宫,为了取得王上信任,定会掏心掏肺的将我所知道的事情如实禀告。

你故意透漏你与宗大人合作计划实为第一步,引得苏浅月那个蠢货上钩。

你利用苏浅月的争后之心故意激怒本宫,再让宗大人安排,让本宫听见那两位大人的谈话,借着本宫的口告诉王上,引得王上开始猜忌萧家,此为第二步。

你故意制造在萧老将军寿宴上,让王上看见萧傲吸食五石散,顿感愤怒,再加上王上派人搜寻,找出龙袍,龙颜大怒此为第三步。

你利用萧傲好赌的德行,诱使他为了还债,出手伤了萧老将军,再透露给萧衍大人,逼得他擅离职守,私自回龙都,彻底触犯龙颜,借故扳倒萧家,此为第四步。

你步步为营,心思当真恐怖。”

寒心听着夏清溪分析得头头是道,赞赏地点了点头,“说的不错。”眸光一闪,却变换语气,缓缓开口:“那娘娘说,本公子的下一步会是什么呢?”

夏清溪看着寒心灿烂的笑,只觉得一阵冰凉,心底有着隐隐的害怕。沉默片刻之后,看向寒心的眼中有些难以置信,“莫不是,昨晚······”

寒心浅笑嫣然,“娘娘果真聪明,只怕一切都太迟了。”叹息片刻,接着道:“娘娘为了后位,这般攻于算计,如今您已经拿捏着苏浅月的致命弱点,后位便是唾手可得,这就当是,娘娘帮了本公子的谢礼吧!以后还望娘娘能时刻谨记,您乃是圣天的公主,咱们可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啊!说话时,切记要小心了,本公子这草芥的性命无用,可娘娘的千金之躯,万不可受损啊!”

说完,寒心转头,一把拉开门,大踏步地走了出去,只留给夏清溪一个潇洒的背影。

最后一步还未走完,好好期待吧!

苏浅月上次找冥夜重伤了自己,还害得司徒烈因为找药受了伤,这般的过节,岂能随意了结。好好留着性命,让夏清溪百般折磨才是。

第一百六十七章 再遇见(一)

陈渊和吴旭看着寒心一身女儿家打扮,容颜俏丽,瞪大了眼睛,一时没反应过来,张大的嘴巴都能塞下自己的拳头。

“怎么了?有那么奇怪吗?”寒心垂眼,认真检查了自己的装扮,确定无误,才轻声问道。

陈渊缓过神来,不确定地问道:“真的是公子吗?”

寒心淡淡点头,用平时的口吻回道:“你没看错,确实是你家公子。”

从没想过,带着自己冲锋陷阵的人,竟然是个妙龄少女。她有着不输于男子的刚毅与坚强,也有着特立独行的智慧与果敢。这样的女子,当真是头一次见。怪不得东方盛对她百般宠爱与纵容,司徒烈对她更是疼惜与痴情,这样的女子确实独具魅力。

寒心伸手在吴旭面前晃了晃,“别傻眼了,以后你们把公子改为小姐,不就行了吗?”

吴旭和陈渊愣愣地点了点头。

瞧着他们回神,寒心抬步走出了偏厅,传来一句,“即刻收拾行李,我们要出趟远门。”

敲开了葛辰的房门,寒心径直走了进去,也不管开门的男人看着自己的样子是什么眼神?

寒心走到桌边坐下,拍了拍一旁的凳子,“葛辰,过来坐。”

葛辰站在门口,目光流连在寒心脸上,扫过一遍又一遍。原本暗淡的目光已重新焕发了光彩。虽然比不得从前,可是比起刚到东晋的时候,真是好太多。

“这就是我本来的样子。”寒心看着葛辰开口道。她不想有什么事瞒着葛辰,因为她早已把他当成了亲人。

“你要离开?”

听到这久别重逢的话语,寒心有些意外,更多的却是惊喜。葛辰的声音还是那般好听,就如同在军营那段时间的天天斗嘴一样。为这枯燥的生活平添了几分热闹与喜悦。

“我就知道,你会好的,你一定会好的。”寒心也不知自己是高兴还是感动,只觉得自己的眼角有些湿润。

第一次见到葛辰,他是活泼的,是开朗乐观的。她知道,他天生的性格就是这样。果然,有了他,她在军中的生活也也没有那么难捱。

经过迷雾森林的事情,她害怕,真的害怕,害怕曾经的葛辰再也不会回来了。不过,庆幸,真的庆幸,那个活泼的葛辰终于一点一点找回来了。

“你要离开?”没有得到寒心的回答,葛辰追问道。

看着自己的影子映在葛辰的瞳孔中,这一双清亮的眸子如同一弯清泉般透彻。

“我想去其他地方看看,你要和我一块去吗?”

葛辰沉默片刻,明亮的眸子中有过犹豫与为难,最后却肯定地摇了摇头,“你走了,这里还需要打理,我留下来吧!”

寒心余光轻瞟,只见窗外站着一抹娇小的影子,由于藏得不够好,身影都印在了窗子上大半,

听到葛辰的答案后,垫着脚,轻跑开了。

寒心不自觉浅笑,这流烟还真是可爱,不过这也好,流烟打理酒楼茶楼还行,这赌坊只怕还得让葛辰来接手。也许让葛辰留下来,还能促成一段佳缘,也是美事一桩。

“也好,记得多多赚钱,不要偷懒啊!”寒心伸手拍了拍葛辰的肩膀,起身便离开了。

葛辰看着寒心纤细的背影,有些伤神。却任由寒心越走越远,直至消失。

一大早,司徒烈进宫向凌炎辞行,再回到凤仙楼,只得到了流烟递上的一封信。

打开信封,上面就写了一句简短的话:“玄~武~再~会。”

司徒烈看着手上的信笺,似乎还残留着寒心的温度和味道,邪魅一笑,“你逃不掉的。”转身上马,离开了东晋。

大雪已经下了几日,整个大地早已一片白色。这玄武三面环山,山环水绕,南面向海,降水较少。一到冬天,时常下雪,气温较其他国家更是偏冷。

一片银装素裹中,只见三匹马儿缓缓停在了一间破庙门口。

“小姐,这大雪今日怕是不会停了,我们在这里将就一晚上吧!夜晚的山里,总是有凶猛野兽出没,我们还是小心为上。”

只见走在前头的女子,身形纤瘦,步态轻盈,满头青丝挽起成流云髻,简单插了一根簪花。五官精致绝美,一双明眸绚烂夺人。着一身月牙白窄绣锦衣,外面披着一条同色大氅。满身的清雅动人风姿堪比九重天上的仙娥。

“我们已经进入玄武境内,今夜就在此暂做休息,明日在往前,便可进入玄武的护龙城。”寒心开口吩咐,陈渊和吴旭便开始着手拾柴生火。

腾烧的火焰,跳跃的火苗,为这绵绵寒冷冬夜带来了温暖。整个破庙,都被烤得十分暖和。

陈渊早将打来的野兔与山鸡烤得滋滋作响,冒出了阵阵油渍,看着分外诱人。

也不知这烤肉的香味到底飘到了多远,竟然引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好香~~好香啊~~,闻着就是肉的味道。”一道响亮的声音刚传来,便见一个玄色身影飘了进来,那速度之快,堪比轻功水上漂。

陈渊还没忙得赢守住手上的烤肉,便被那玄色的影子扯下一个油滋滋的大鸡腿,狠狠啃食了一口,吃得津津有味,分外可口。

吴旭即刻抽出腰间的佩剑搭在了那玄色身影的脖子上,“你是何人?”

寒心抬眼看去,只见玄色影子乃是一位十五六岁的年轻小伙,身姿健硕,长相清秀,穿着一件略旧的玄色长裳。一只手抬着肥硕的鸡腿,正大口大口啃食,油渍早就沾满了半张脸。却用另一只手的袖子狠狠擦上了嘴角。那饥饿的模样,像极了两三天没有吃饭的乞丐。

他丝毫不在意脖子上的剑会不会下一秒便要了他的命,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他手上的鸡腿。不管不顾,大快朵颐。

寒心看着他,以最快的速度啃完了整只鸡腿,然后心满意足地擦干嘴唇。终于回过神来,环视四周。

看到陈渊和吴旭怒瞪着他的眼神,抱歉地抽了抽嘴角。再看向寒心,眼中闪过一丝惊艳,迟疑片刻,轻轻开口:“不好意思啊,我真的太饿了。这样吧,我会算命,可以给你们免费算上一卦,就当是抵刚才的鸡腿了,如何?”

第一百六十八章 再遇见(二)

寒心瞧着他鬼精的眼神,清冷一笑,“你既然那般会算,这破庙中有烤肉,只怕也是你算出来的咯?”

玄衣男子听着寒心的话,勉强咧了咧嘴,投来一记羞涩的眼神:“这倒不是,是我闻着肉香找来的。”说着,又不自觉将眼神投到了还在火上呲呲作响的肉上面。

陈渊看向寒心,询问寒心的意见。

瞧着他那咽口水的动作,寒心本欲拒绝的话最终还是咽回了肚子里,轻轻点了点头。

陈渊不情愿地撕下另一个鸡腿递给了那玄色男子。那男子倒是痛快,一把接过鸡腿,再次吃起来。

也不知这牙齿是不是比常人多长了几颗,才缓个神的功夫,那小子便吃完鸡腿,用袖子利落抹了嘴唇,随意寻了个角落,便呼呼大睡了。

寒心看着那熟睡的背影,有些轻笑,天下还真有这般自在逍遥加无赖的人。

大雪整整下了一夜,到了天微亮才停下来。

寒心靠着墙角假寐了片刻,怕是在冥殿养成的习惯,只要在外,都时刻保持一种防御姿态。在危险来临时,能以最快的速度应对。

玄色男子醒的早,裹紧了身上的衣服,正欲离开破庙,却被寒心挡住了去路。

“你就这么走了?”

男子看了看寒心,以为寒心在跟他要钱,为难地开口:“我已经身无分文了。”说着,还真是抬手摸遍了全身衣服,也没掏出半个子儿来。

寒心看着他有些单纯的小脸,不谙世事的模样,就想故意逗逗他,“你真的就想这么走了?”

那男子寻思半天,有些惆怅,最后从怀中摸出一个透亮乌黑的石头,递了过来:“这个给你吧!昨日吃了你们两个鸡腿,我自会报答,这石头乃是我偶然所得,就当做信物了,只要你拿着这石头来找我,我可以无条件答应你一件事,只要不违反伦理道德即可。”

寒心看着他手中的石头,有些踌躇。本来就是想随意逗弄他,开个玩笑而已,岂料他还当真了。看他一脸纯真的模样,要是接下这石头,不就有点趁火打劫的味道么。

可要是不接,他会不会觉得自己看不起他的东西,伤了自尊心,那自己真干了件缺德事了。

瞧着寒心迟迟不接,那男子一把将石头塞进了寒心手中,低声道:“我叫贺兰幽,要记住啊!”说完,便踏着皑皑白雪,小跑着走远了。

寒心看着手中的黑石,僵硬地扯了扯嘴,自己刚刚似乎干了件坏事。随即,抬手将黑石扔进了腰间的香囊中。

眼看天大亮,一丝阳光透过枯黄的树枝,照射在洁白的雪上。到处一片白色,晃得人眼睛疼。

三道人影继续往前走。

玄武的民风不比东晋的婉约腼腆,更没有圣天的柔和旖旎,却独有自己的脱俗畅快。

才进入护龙城,就是一片开阔爽朗的景象。

整个大街上,热闹非凡。叫卖声震天吼,百姓的生活富足而欢乐。比起东晋来说,差别还真不是一点点。只能说,玄武的君王非常注重百姓修养声息。

寒心一路走来,看到的都是百姓安居乐业的姿态,基本上家家富足,整条大街上几乎没有看到一个乞丐。

许是寒心的脸蛋太过于娇俏,时不时引得路旁的百姓驻足观看,点头称赞。

“小姐,有人一直跟着我们!”吴旭待寒心驻足一个摊点时,急忙说道。

寒心侧耳一听,便带着陈渊吴旭急匆匆进入了一个成衣店。

“我们的衣着太过于引人注目,还是换成玄武装扮比较好。”

片刻之后,只见三道人影从成衣店后门急转而出,消失在了拐角处。

等在成衣店门口摊点处的几道身影,看着刚刚进屋的人迟迟没出来,便追了进去,岂料,已是人走楼空多时。

“主子,目标跟丢了。”某处茶楼内院,一间奢华大屋内,几个侍卫跪在地上。而上座,坐着一位十三四岁的少女,肌肤白皙,眉目如画。娇艳的容颜却被眉间的戾气,硬生生折去了几分美艳。

“没用的东西,自取领罚,然后派人继续寻找,一定要将她拦在摄政王府外。”

下人们听到女子的吩咐,自是领命去做了。

“公主,接下来要怎么办?”身边的侍女轻声问道,“咱们再不行动,要是让她先到摄政王府就一切都来不及了。”

“那就要看她有没有命进王府了!将本宫刚写好的书信,派人想办法送进摄政王府。”

侍女点头应答:“奴婢这就去办。”

自摄政王司徒烈从东晋回来后,便一直称病,从不露面,甚至连上朝都看不到他的身影。外界流传,司徒烈患上恶疾,早已卧病在床,将不久于人世。

朝臣们听到传闻,都有些惴惴不安。这司徒烈在玄武就如同保护神一般的存在,他要有事,只怕朝廷动荡不安。

一些大臣假意探病,实则想进王府打探虚实,却都被一句“闭门谢客”拦了回来。

佳木郁葱,山石点缀,奇花灼眼处,悬抱一块匾额,上铭刻“一江明月”,整个院落钟灵毓秀,似缥缈于山水之间,浮沉在清风耳侧。

遗风才进殿中,便看到司徒烈对着墙上那一幅画,久久凝视。此番专注的模样,让人不忍叨扰。

“怎么了?”

听到一道厚重的声音传来,遗风上前,将手中的信封递了上去,“殿下,有人将此封信件送到属下手上,还让属下务必将信交给您,属下已经检查过了,无碍。”

司徒烈伸手接过信件,拿出认真看了看,淡漠的脸上,片刻之后,竟然闪过些许意外。

瞧着司徒烈的变化,遗风急忙问道:“殿下,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司徒烈伸手将信件放在了火盆里,只一瞬间,那纸张便消失了。

“遗风,马上去查一个人,她从小到大的事情,本王都要知道。”

很少见过司徒烈有这般情绪波动的时候,遗风顿时绷紧了神经,沉声问道:“谁啊?殿下。”

“慕容飞,赤灵的二公主。”

第一百六十九章 再遇见(三)

看着跟踪自己的人已经散去,寒心从一角落缓缓走出,眉间闪过几丝不知名的意味。

“小姐,那些人明显就是冲着我们来的?要不属下去查一下,到底是些什么人?”吴旭沉声说道。

寒心思忖片刻,轻轻摇了摇头:“不用去了,我们才刚进入玄武,他就这般着急。我们先按兵不动,等他自己送上门来。”

陈渊赞同地开口:“小姐说的对,对方这般耐不住性子,只怕我们挡住了人家的大事。”

护龙城的街道上,人声鼎沸,行人络绎不绝。

“姑娘,看您的面相啊,乃是大富大贵之命,因缘所向,皆非普通人,很可能会是人上人,所以您啊,千万别随便许了人家,否则就是一段孽缘,要克夫克子的啊!”一双眼紧闭的年轻男子摇头晃脑地感叹道,边说还露出一副扼腕叹息的模样。

坐在他对面的女子,身材臃肿,肥头大耳,一笑起来,肥厚的嘴唇瞬间撅向上下两边,露出不太整齐的牙齿。再听到算命先生的话后,满脸喜气,“先生是说,小女子会嫁入高门,成为贵妇吗?”

那算命的先生,再瞧了瞧眼前放大的脸,有一瞬间的迟疑,便哈哈大笑起来,“是啊,凭着姑娘的绝代姿色,只怕要入王侯相府才行。”

“你咋不说,她能进宫当娘娘呢?”

空中猛然传来这么一句话,惊得那算命先生急忙回头,四处巡视,最后将脸蛋朝向一个位置,停了下来。

只见寒心站在两丈远的地方,笑意盈盈地看着这个方向。身后还跟着一脸冷淡的陈渊和吴旭。

算命先生,就当没看到,毫无痕迹地转头:“他们都是嫉妒您的美貌,像姑娘您这么漂亮的人,注定是要大富大贵的。”

那女子听到算命先生的话,高兴地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递了过来:“我觉得先生说得在理。”

算命先生高兴地伸手去接,却被寒心先一步将银子攥在了手上。

眼看到手的银子被抢走,那算命先生急得猛然站起来,朝着银子的方向便伸过手来捞。

寒心戏谑的声音想起:“不装瞎子了?看来你这眼睛亮堂得很嘛!”说着,却没移动,而是将手掌摊开,让那锭银子明晃晃地出现在所有人眼前。

那胖女子看到算命的先生,一双眼睛正好,愤怒地冲了过来,抢过寒心手中的银子。气呼呼地走了。

贺兰幽没想到到手的银子,就这么没了,一双眼睛死死瞪着寒心,“我惹你了吗?为何要来拆我的台?”

寒心蹙眉一想,“没有惹我,不过是我不想看到你,坑蒙拐骗来捞钱。”

寒心这么直接,气的贺兰幽即刻就想这么冲上来,掐死面前的女人。

还没迈出一步,就别两道面无表情的身影挡在了前面。一步不能向前。

“我跟你没完!”冷哼一声,贺兰幽便不甘心地转身走了。

还在排队等着算命的人,看到此情此景,只得悻悻散了。

原以为这只是一个小插曲,岂料,这贺兰幽倒是真恨上了寒心。从护龙城开始,便一直尾随寒心入了金都。一路上都在算计找合适的时机,如何报仇。

摄政王府内,一片静谧。

遗风看着司徒烈沉思的眉头,不敢打扰,只得静静立在一边。

半响,只听得一句:“你所查到的可有遗漏?”

遗风努力地摇了摇头,“殿下,据探子回报,这慕容二公主七岁八岁消失了两年,到底去了哪,无从知晓。”

司徒烈抬头看向墙上的画像,久久凝视,只见一个身着夜行服的女子,手执匕首,姿态潇洒,一双眼睛,皎如皓月,长发飞舞,绝色倾城。

绿柳湖,早已没了绿柳。只有光秃秃的枝条,在微风中轻轻摇晃。连续下了几天的大雪,湖面早已结冰,白茫茫一片,时不时还有小孩从上面跑过,好不快活。

湖边坐落着一个茅草小亭,孤独而冷清。只怕是在春夏季节,供赏湖的人闲坐谈笑的。

现如今,亭中却稳坐一女子,身段玲珑,轻纱覆面。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似乎一喜,缓缓转身,待看清楚对面的人后,轻启朱唇:“烈,你来了。”

听到她喊自己的名字,司徒烈眉间似有不悦,却没说什么。抬眼看向对面的女子,脸上闪过不知名的情绪,“你就是小时候的那个女孩?”

慕容飞抬手轻轻摘下脸上的面纱,露出自己引以为傲的美貌,“没错。我就是你在杀手营见到并且救了的那个小女孩。”

原以为司徒烈看到她的容貌,该会多高兴,岂料,司徒烈只是淡淡地扫过那张脸,眼神片刻都不曾停留,便看向了远方。

“烈,从你离开杀手营后,我一直在找你。”慕容飞没在司徒烈脸上看到她意料中的表情,接着开口道。

司徒烈再次将眼神投在了慕容飞的双眸上,“本王也没有想到,你竟然是赤灵的二公主。”

许是司徒烈眼中与生俱来的气势太盛,慕容飞有些心虚,微微一笑便垂下了头,远远看去,如同害羞一般。

“这次我是独自来的玄武,就是为了来见你一面,对你当年的救命之恩聊表谢意。无奈感染了风寒,也不知能否在王爷府上叨扰几天?找个大夫看看。”

司徒烈听到慕容飞的话,淡淡一笑,顿时天地失色,“公主千金之躯,自然可以。”

慕容飞看着司徒烈的笑容,一时失了神,早已心口狂跳,呼吸急促。世人都说烈王爷有着阎王般的气势,却有着天神一般的容颜,果不其然。

看到司徒烈将一女子带回府中,还是光明正大从正门进入,下人们早已炸开了锅。

人人都知道烈王爷不近女色,这么些年,早已到了娶妻纳妾的年纪,府中却没有一个宠妃,甚至连歌姬都不曾见到。坊间所传闻的烈王爷有龙阳之好,断袖之癖也越发真实。

遗风看到慕容飞住进了烈王府,虽然惊呼,心底却有些忿忿不平,不由嘀咕:“这进烈王府的第一个女人不应该是寒心吗?怎么会是慕容飞。难不成王爷对寒心姑娘的深情都是骗人的?”

“遗风,本王说你这几日是不是太闲了!”没想到司徒烈的耳朵这般灵敏,遗风吓得窜着出了大厅。

遗风才走,司徒烈淡淡喊道:“封三。”

只见一道人影一瞬间跪在了司徒烈面前:“殿下。”

“这几日,贤王的动作如何?”

封三面无表情,回答道:“回殿下,前几日陛下龙体不安,是贤王殿下一直守在勤政殿,处理一切事宜。最近还与吏部、兵部、户部几位大人私下见过面。并且派了不少人马一直盯着烈王府。”

司徒烈瞳孔一紧,眼中的波云诡谲翻涌得厉害,“是吗?那就让他好好盯着吧!”

慕容飞没想到这般轻易就住进了烈王府,心中顿感骄傲,“本宫就知道,这个世界上的男人没有谁能轻易逃过本宫的罗裙下,任凭他武艺高超,权势滔天,富可敌国,男人始终是男人。”

一旁的贴身侍女,急忙上前,扶住主子,附和一声:“是啊,公主的美貌天下无双,就算是闻名世人的摄政王,还不是臣服在了公主的绝色下。”

慕容飞听着下人的恭维,收起了笑容,“本宫要的可不仅仅只是住进烈王府,本宫要的是烈王妃的位置。”

第一百七十章 马首是瞻

大雪已经融化,街上的行人也越来越多。

寒心一行人住进了金都城中的福星客栈。

瞧着门口那一缩一缩的身影,寒心淡淡一笑,“进来吧!跟了一路,你也来了,过来吃点东西,不然哪来的力气继续?”

寒心的声音不大,可老在门口张望的贺兰幽却是听得真切,犹豫片刻,还是走了进来,坐在了寒心对面。

“你赶跑了我的客人,害的我一分钱都没挣到,吃你一顿饭,你也不亏。”贺兰幽说着,早已等不及,抬起筷子,开始吃了。

也不知这路上到底饿了多久,狼吞虎咽的模样确实有几分滑稽。看着他被噎得直喘粗气,寒心抬手到了一杯茶,放在了他手边。

“你说,你一个大男人有手有脚,养活自己完全没问题,为什么要去骗人啊?”

贺兰幽听到寒心的话,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将脊背挺直,一本正经地说道:“我没有骗他们啊!那个女的,确实是一脸的富贵相,她要是不富贵能把自己吃那么胖吗?还出手阔绰。再说了,我说让她谨慎挑选夫婿,也是为她好嘛,她家大业大,要是看走眼了,不是孽缘是什么?”

寒心从没想过,瞎掰还能这般理直气壮,不由轻笑,“做事不能昧着良心,这次就当你说的对好了!可是要是下次,我再看见你骗人,我还是会插手拆你的台,并将你送交官府。”

贺兰幽没想到寒心这般巧舌如簧,便也不再说话,重新抬起筷子吃了起来。

“饭钱我已经付了,你吃完了就走吧!不要再跟着我了,你是打不赢我的。”寒心淡淡开口,便打算领着陈渊和吴旭上楼。

“你听说了没,咱们烈王爷病重啊!”

“哪来的病重,昨日还有人看到烈王爷带了一个妙龄女子回了王府。”

“真的吗?王爷这么多年来,可是第一次带女子入府。怕是烈王爷好事将近了!”

“烈王爷早已到了娶妻的年纪,能入了烈王爷的眼,真不知道是何种绝色?”

“王爷的眼光自然不差,肯定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

寒心听到隔壁桌的谈话,步伐迟疑,原本平静的心瞬间动荡的厉害,久久无法平静。

陈渊急忙上前,“小姐,别听他们胡说,烈王爷是什么性子,您又不是不知道?”

吴旭瞧着寒心脸色一瞬间的突变,有些生气,“属下,这就去打听打听,别被人一通闲话扰了清净。”话音才落,便抬步出了酒楼。

寒心片刻便恢复了平静,匆匆上楼,回了房间。

还坐在桌旁的贺兰幽却一双眸子深深看着寒心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也不知是不是今日的话真的乱了自己的心,寒心躺在床上却没了困意。翻来覆去,到了大半夜,还是无法入眠,索性用被子将自己的头埋了起来。

片刻之后,被子里太闷,顿时有些呼吸不畅,寒心只得一把扯开了被子,大口大口呼吸外面的空气。要是为了个司徒烈真的把自闷坏了,还真不值得。

寂静的夜里,除了自己的呼吸声,竟然还听到了房顶轻颤,隔壁一阵闷哼。顾不得什么,寒心瞬间起身,拿起了随身佩剑,便推门走了出去。

只见隔壁的房门紧锁,里面一阵碰撞与哀嚎,还带着几声求救。

寒心听着这个声音怎么有些耳熟,便抽出长剑,一剑劈开了房门。房内站立着几个黑衣人,手持利刃,浑身杀气,正欲对翻滚在一边的人下毒手。看到门口的不速之客,大吼一声:“不关你的事,识相的,就赶紧滚。”

“救我,快救我。”滚落在一边的人抬起头来,看到寒心,就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拼命朝着寒心喊道。

寒心向着声音望去,只见贺兰幽鼻青脸肿地躺在地上,身上还被割了好几道血痕,望着自己的目光,带着祈求与不安。

心中有些不爽,正愁没地方发泄。

寒心朝着黑衣人便迎了上来。

刀光剑影,身形诡异,片刻之间,手起刀落,几个黑衣人扑腾几声便栽倒了在了地上。

死一般的静谧,贺兰幽许是从没见过这般血腥的场面,呆愣在了原地,看着寒心的眼中有些畏惧和一丝佩服。

“还不走,是打算陪这些尸首过夜吗?”一道清幽的声音响起,惊得贺兰幽一瞬间回了神,也顾不得身体疼痛,急忙爬起,狂奔着出了门。

寒心看着他逃窜的模样,不禁有些莞尔,这贺兰幽拳脚功夫没有,逃跑功夫倒是一流。凭着他这般极速的奔跑,只怕那些黑衣人来追都需费些功夫才成。

叫来陈渊和吴旭把尸体处理掉,寒心便回了房间继续睡觉。刚刚的一阵活动,现在只觉得有些累,才倒下片刻便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寒心才起床,便看到一人将早点送进了房间,满脸讨好的意味看着自己。

“你昨晚不是跑了么,怎么又回来了?”

看到寒心意味深长的眼神,贺兰幽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小生感谢姑娘昨夜的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以后愿意为姑娘鞍前马后,随叫随到。”

寒心看着他鬼精的眼神,冷哼一声:“别,昨晚纯粹是我手痒,跟救你没关系,你以后有多远就走多远。”

这小子一看就是不是个省油的等,连职业杀手都被派来刺杀他,如果不是因为他得罪了什么大人物,就是他的身份不简单。自己才初到玄武,可不想这么快就惹上仇家。

贺兰幽看着寒心的拒绝,也不气馁,“你救了我是事实,我也不是忘恩负义之人,说了要报答就要报答,从今以后,我就唯姑娘马首是瞻,姑娘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寒心看着这贺兰幽是赖上自己了,淡淡说道:“我的仇家有一大堆,黑白两道都有,要跟在我身边,说不定连明天的太阳都见不到,还在睡梦中就被人咔嚓一刀,砍下了头颅,随意暴尸荒野。”说着,还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吓得贺兰幽缩了缩脖子,满眼害怕。

以为这么说能轻松吓退这小子,岂料,直到寒心吃完了早餐,贺兰幽都还站在原地。心中挣扎了一百次后,终于下定决心,“我还是要跟着你,要是明天就死了,那也是我的命。”

瞧着这贺兰幽说不通,寒心也不想再多费唇舌,无奈的摇摇头。心想,要找个合适的时机,摆脱这小子,他一副手无缚鸡之力的模样,只怕呆在自己身边,迟早会丢了性命。

第一百七十一章 我们王爷

吴旭在门口踌躇半天,最后咬咬牙还是走了进来。

瞧着他的脸色有些奇怪,欲言又止的模样,寒心只觉得奇怪了,这吴旭一直都直爽,何时成了这婆婆妈妈的模样?

“要说什么就说,吞吞吐吐可不是你的风格?”

听到寒心的问话,吴旭迟疑了些许,最终开口:“小姐,昨天您在楼下听到的话确实是真的。烈王爷是带了一名女子回王府,不少下人都看见了。还说,那女子很可能就是未来的烈王妃!”

吴旭看着寒心的神情,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将剩下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小姐一直待他们不薄,可如今碰到这样的事情,真的是打心里为小姐不值得。在东晋,烈王爷几次邀请小姐到玄武,如今来了,竟然这般,难道这就是玄武的待客之道吗?

寒心听着吴旭的话,脸上一派平静,心底却总有几个浪花在翻腾。要说自己毫不在意,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他为自己求药,想方设法逗自己开心,危难时的不顾生死,以及耳垂旁的低声细语,难不成都是假的?如若都是假的,那只能说他的演技早已炉火纯青。

心底闷闷地有些不舒服,寒心索性选择忽视它。

“走,都到金都几日了也没好好领略这当地的风土人情,玄武特色,就趁着今日,出去溜溜。”寒心的话才落,贺兰幽急忙应答一声:“好呀,这金都我最是熟悉,今日就由我带着你们到处转吧!”

没想到这贺兰幽还真有几分用处,看着他兴奋的表情,寒心欣然同意了。

一行人才出了福星客栈,便看到一辆豪华的马车缓缓而过。微风卷起车帘一角,只见里面坐着个美若天仙的少女。

寒心看得真切,那可是赤灵的二公主慕容飞。

再瞧向那马车,布局和外形颇有几分类似司徒烈以前乘坐的马车,难不成······

“看,那不是列王府的马车吗?里面好像坐的不是烈王爷。”

“是啊,我刚刚可看到真切,里面明明坐着一位姑娘。”

“难道烈王爷带回府中的姑娘就是那位。”

“果然是天仙一般的人儿,和烈王爷可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

一大群人叽叽喳喳谈论着刚刚的所见所闻,以及各种猜测祝福。寒心疾走的步伐略微迟疑,怕是注意有些分散,一脚踩空,连着滑下了两级阶梯,眼看就要崴到脚,却被突然伸出的双手攥住了胳膊,紧紧拉住了她。

寒心顺着牵住自己胳膊的手看去,只见贺兰幽满眼笑意地盯着寒心,“姑娘走路还是要小心些,免得伤了自己,不值当。”

寒心看着那双鬼精的眸子,可没放过刚刚他拉住自己时的丝丝睿智。眼前的人只怕戴着一副懦弱的面具,面具下到底藏着怎样一副面孔,谁都不知道。

稍稍移开自己的胳膊,贺兰幽急忙缩回手去,还怯怯来了一句:“刚才唐突了,如有冒犯,还望姑娘原谅。”

“无碍,走吧!这里有没有什么玉器银器的店?”

贺兰幽想了想,以为寒心想要买什么朱钗玉镯,索性带着寒心来到了金都城中最好的玉器店。

层楼叠榭,飞阁流丹。

果然是金都第一楼,任何一个角落的装饰都透着精致与美观。

寒心才进门,便看到那稳坐挑首饰的女子。一身绫罗,身段窈窕,面目含春,一看就是沉迷于爱情当中无法自拔的小女子。

“主,您戴这发钗可真漂亮,王爷一定会喜欢的。”小丫头将发叉轻轻插进女子发间,兴奋地赞美道。

那女子拿着镜子照了照,灿烂一笑,“王爷昨儿个还说,本宫戴那蝴蝶发饰最好看,本宫偏不信,今日买回去这其他样式的,也让他品鉴品鉴。”

旁边站在的掌柜,看到慕容飞一下子要买下好几只朱钗,早已笑得合不拢嘴,“小姐是哪个府上,挑选好,我们可以送货上门。不牢小姐辛苦。”

那丫鬟看了掌柜一眼,又看看有不少进来的客人,略显自豪,“我们小姐乃是烈王府上的。”

掌柜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有些难以置信:“您说的是咱们玄武的摄政王,烈王爷府上的?”

那小丫头急忙应承:“是啊,就是烈王府。”

“住嘴,就只是来随意买个东西,何须搬出我们家王爷的名号。”正主终于发话,小丫头只得悻悻闭上了嘴。

寒心随意看着各种金簪珠串,也没看中什么中意的,本欲走,却想起一事,径直朝着掌柜的走来。

那慕容飞早已挑好,带着丫鬟,在一众人羡慕与热情的眼神中,缓缓走出了阁楼。与寒心擦身而过时,露出了一抹甜美的微笑。

寒心随意折头,看着那屁股都快翘上天的主仆,顿时想起了即将开屏的花孔雀,应该就是这般样子了吧!

“掌柜的,不知您这里能不能取下,禁锢在手臂上的镯子?”寒心朝着掌柜的问道。

说着,便拉起半截袖子,将手臂上的凤镯露在了掌柜的眼中。

凤镯依旧绚丽,上面的五彩凤凰还是如刚戴上时的一样,鲜艳与灵动,让人移不开眼。

那掌柜的,是一个身形健硕,个子矮小的中年男子。看到寒心手臂上的镯子,顿时大惊,片刻之后摇了摇手:“不好意思,这手镯我们从没见过,没法取下,而且这凤镯看上去便是难寻的宝物,姑娘还是稳稳戴在手上比较好。”

寒心瞧着那掌柜的,定然识得此物,却不认,想必这凤镯定然不简单。也不再追问,领着贺兰幽一行人出了玉器店。

原来一直叽叽喳喳的贺兰幽,从掌柜的说话后,就闭上了嘴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还真让寒心有些不习惯。

“你这手镯怕是心上人送的吧!”贺兰幽突然来了这么一句,顿时然寒心止住了步伐。

“你认识?”

贺兰幽将目光流连在寒心的手臂的凤镯上,不禁开口:“我在一本书上看到,这五彩凤镯乃是玄武开国皇后佩戴一生的宝物,一经戴上便再难拿下,如同丢了钥匙的锁一般。”

寒心想起当时司徒烈给自己戴上凤镯时就曾说过,这五彩凤镯是拿不下来的,自己还不信,原来是真的。他当时给自己戴上这镯子,倒是什么心?如今是否依旧呢?

“不过,既然是把锁,便总有打开的办法。”贺兰幽慢腾腾来了这么一句。

寒心低垂的眼睑缓缓抬起,“什么办法?”

“这五彩凤镯极有灵性。一旦认了主,便很难更改,除非上面撒上了主人的泪与血,它便会自动脱落。”

第一百七十二章 障眼法

贺兰幽的话让寒心有些吃惊。这天下的宝物,竟然还有这般另类的,当真是闻所未闻。

“不过,你也不必着急拿下它,它有灵性,自然会寻找主人。如果你不是它的主人,迟早有一天,它会自己离开你的。”

寒心听着贺兰幽的话,抬起白皙的五指轻轻摸上了五彩凤镯。这冰冷的小东西已经戴在自己手臂上好几个月,感觉原本僵硬生冷的硬物早已经染上了自己的气息和温度。要说真的拿下它,自己心底竟然还生出了几分不舍和难过。

瞧着寒心小心摩挲的样子,贺兰幽一声笑意,“你是在思念你的心上人了吧?”

寒心一怔,也不再应答,抬步便向前走去,完全忽略了贺兰幽的问话。

瞧着寒心远走的背影,贺兰幽的嘴角浮起了些许若有似无的笑意。

烈王府。

“你再说一遍?”司徒烈一张俊脸阴冷得可怕。整个一江明月,气氛压抑得喘不过气来。

遗风站在一边,看着司徒烈炸毛的样子,连呼吸都很轻,就怕惹怒了上面那位,自己没有好果子吃。

跪在下首的男子,个子矮小,身形健硕,听到司徒烈突然加大的声音,吓得匍匐在了地面,小心翼翼地回答着:“今日有人来店中,想要取下五彩凤镯。”想了想,接着道:“是一位天仙一般的清冷女子,身边还跟着几个男子,应该是她的属下。”

司徒烈没想到自己情深意切送出去的定情之物,竟然成了寒心的累赘。这五彩凤镯是玄武多少王宫贵女梦寐以求的宝物,因为它不但价值连城,而且是玄武烈王妃的信物。到了寒心这里却一文不值。

这才分开几天,她便迫不及待想要摆脱自己了吗?

一想到这,司徒烈的瞳孔越发幽深,朝着躲在一边的遗风吩咐道:“本王近来身体抱恙,明日要与慕容公主一同前往灵隐寺祈福,一早准备好马车。”

遗风以为自己听错了,一时没有回答。

这王爷身体硬朗,精神倍好,何时还需要去祈福了?况且是陪着那慕容公主前去。难道他最近都不知道,外面有关这住在烈王府中的女子的消息都传遍金都了吗?

这王爷明明知道寒心就在金都,这些消息肯定都听到了?要是再加上明日这一出,只怕几张嘴都说不清了。

看着遗风有些不情愿的样子,司徒烈却像是故意一般,提高声音,“明日,慕容公主的马车就由遗风亲自去赶。”

遗风难以置信地看着司徒烈一眼,只得忿忿应下,转身出了大殿。

一大清早,慕容飞早早梳洗完毕,等在了一江明月外面。

这一江明月乃是司徒烈的起居殿,平日都是由贴身侍卫进行打扫,外人根本无法进入。

慕容飞盯着殿门口偌大的匾额,看着上面龙飞凤舞的四个大字,眼底猝起的火苗在燃烧。

来到烈王府这些天,司徒烈基本没来看过自己。而自己借着各种理由想方设法接近一江明月,却是徒然,都被遗风以各种理由拦在了殿外,更别提能住进去了。

偶尔看到司徒烈,也是冷漠的姿态,全然没有想象中的热心和疼惜,难不成是自己哪步走错了,还是疏忽了什么?

“公主,烈王爷出来了!”侍女的小心提醒,拉回了慕容飞的思绪。

只见殿中走出一人,身姿挺拔,器宇轩昂,容颜魅惑,颠倒众生。

慕容飞扬起一抹微笑,“烈,谢谢你能陪我出府祈福。”

司徒烈深邃的眼眸淡淡扫过慕容飞精致的妆容,“本王也只是顺路。”说着,便抬步走了出去。

没想到司徒烈的反应这般冷淡,跟那日带自己进府时的模样相差甚远,慕容飞顿时有些受伤。转头,看了看司徒烈高大的背影,冷冽的气势,眼中的势在必得重新燃起,抬步急忙跟了上去。

才出府,只见两辆马车早已停在了门口。

前面的马车,低调奢华,连拉车的马都是百里挑一的汗血宝马,那高傲的姿态,冷漠的眼神跟它的主人如出一辙。

后面的马车,比起前面来便逊色不少,整个架构也小很多。

慕容飞原本还期盼着能跟司徒烈共乘一辆马车,狭小的空间正适合培养感情。岂料,司徒烈早有安排,不免有些失望。

遗风看到司徒烈径直上了自己的马车,并没有跟慕容飞过多的寒暄,顿时有些高兴,“公主,请上车吧!”

慕容飞瞥了一眼遗风,提起裙摆,还是上了马车。

烈王府出行,两辆马车从主街上,招摇而过。一旁的行人看到马车悬挂的灯笼上,大大写着的“烈”字,急忙退在了两边。恭敬立在一旁。还时不时有人抬眼往后面的马车里看,都想目睹一番最近流传的烈王妃到底是什么模样?

慕容飞故意让侍女挑起窗帘一角,朝着外面看了看。顿时引得不少玄武子民窃窃讨论,都在赞叹烈王妃的美貌。

听着百姓小声的议论和赞美,慕容飞的虚荣心得到了空前的满足。自己要是成了玄武百姓口中烈王妃,谁还能说什么?

这次出行,自己和司徒烈一道,还是遗风赶车,都足以彰显自己烈王妃的地位。

司徒烈不近女色,这么多年也没听到什么流言蜚语,现如今一出行便带着自己,再加上,烈王府的第一侍卫都亲自来驾车,这样的待遇,除了烈王府未来的女主人,还能有谁?

人群中,几道身影目光锁定在后面的马车上,半响之后,待看清车中的女子,转身,消失在了人海中。

“殿下,他们走了!”

司徒烈原本斜靠在马车中小憩,听到耳边传来封三的话,紧闭的双眸缓缓睁开,如同一头刚刚苏醒的猛兽,欲给对方致命一击。

“她现在在哪?”

封三略微迟疑,急忙回道:“寒心姑娘一行人,现在正欲前往杏林的路上。”

灵隐寺在金都城南边,按照原来的路线,顶多一个时辰即可到达,可要是绕道,途径杏林,只怕得多花一个时辰。

“绕道,走另一条路。”

司徒烈的声音传出,封三似乎早已料到,朝着后面的遗风轻轻点了点头。

遗风顿时一喜,赶车的速度也加快了不少。

一行人只得放弃近路,多绕出一段。

第一百七十三章 吃醋

玄武的冬天总是特别冷。

柔弱的阳光,根本抵挡不了风中的寒意。寒心站在冰湖边,不禁拢了拢身上的大氅。

这杏林早没了杏花,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条在风中摇曳。张牙舞爪的模样,倒是呈现一番鬼魅姿态。

虽然没有杏花的美,这宽敞亮堂的冰湖却独有一番魅力。湖水早已结冰,光滑的湖面泛着皎洁的白色。

玄武流行冰嘻。宽敞的湖面上,已经有不少玄武百姓,在上面玩弄嬉闹。为这寂寞的冬天增添了几许热闹。

寒心看着几个小孩正玩得欢乐,天真的小脸上洋溢着动人的欢笑,不禁响起了自己当日在凤城军校的情景。

自己为了学会溜冰,没少摔跤,破皮骨折都成了常态。可是自己的个性就是那般倔强,无论摔得有多疼,都能爬起来继续。

如今想来,这些似乎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要去试试吗?”

寒心转头,才发觉贺兰幽早就立在自己旁边,手上还提着冰嘻的鞋子,朝着自己直晃悠。

看到寒心迟迟没回答,贺兰幽继续道:“你不会是不敢吧!也是,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摔个四脚朝天,确实是挺丢脸的。”

四脚朝天?要是贺兰幽摔个四脚朝天,会是什么样呢?寒心一想到这,便赌气一般,伸手拿过冰嘻的鞋子换上,并闷闷开口:“这冰嘻,我还是第一次玩,你是玄武的人,应该很厉害,等一下教教我吧!”

一路上,寒心都不太爱闲聊。再加上,那天晚上,看到寒心一出手便杀了那么多杀手,贺兰幽一直以为寒心无所不能,现如今听到她终于吃瘪,心理甭提有多痛快?

“看在你诚意相邀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地教教你呗!”说着,贺兰幽换上了冰嘻的鞋子,便跟在了寒心后面。

寒心才进入湖面,便左右摇晃,险些摔倒,踉跄半天,好不容易才稳住,吓出了一身汗。

贺兰幽看到寒心如此窘迫的样子,一阵大笑,“平日看你挺厉害,没想到四肢如此不协调。”

寒心瞪了贺兰幽一眼,又左右摇晃往前,才出去两步,眼看又要摔倒,不禁伸手往空中一把抓去。贺兰幽看着寒心的样子实在狼狈,索性伸手欲扶住寒心,没想到寒心力气太大,直直伸手拉扯,便将贺兰幽扯翻在地。

后面的时间,寒心都处在一种不断要摔,却一直没摔,反而让贺兰幽不断趴在地上的怪圈中。

才半个时辰不倒,贺兰幽已经以各种姿态睡在了冰面上无数次。虽然很生气,可是看到寒心无辜的眼神与笨拙的样子,贺兰幽心底的怨气只得久久埋下。

直到最后一次,贺兰幽四脚朝天地躺在了冰面上,看着自己狼狈的模样,不禁大吼一声:“寒心,你就是故意的!”

由于吼声太大,一瞬间惊得湖面上的其他人没了声响,静静朝着寒心所在的方向看过来。

寒心只得低声道:“别吼那么大,吓到本姑娘了。”说着,便起身,稳稳站在了湖面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贺兰幽,一双美目似笑非笑。

贺兰幽终于意识到,自己完全被耍了。寒心这娴熟的样子,哪像什么都不会的模样。怪不得,自己摔了一身伤,她压根没摔倒过一次。自己反复被撞,她却相安无事。

“你在骗我?”贺兰幽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寒心,眼中翻腾被欺骗的愤怒。

寒心轻轻蹙眉,想了想,“我没骗你啊,我在玄武确实是第一次玩。”

眼看寒心欲走,贺兰幽灵机一动,伸手便抓住了寒心的小腿:“我都这样了,你不摔一次,能对得起我吗?”说着,用力一扯,便打算让寒心摔在冰上。

岂料,寒心的反应实在太快,猛一挣脱,反倒让贺兰幽爬起了一半的身子又再次撞回了原来的位置。

眼看贺兰幽报仇不成,一副要死的模样,寒心不禁轻笑出声,“就你这弱不禁风的模样,再回去练几年吧!”

干净的笑容就如同那万年冰川上的雪莲,让人移不开眼。寒心的笑太过于迷人,让贺兰幽一瞬间的呆愣。

还隔得好远,司徒烈的目光穿透那寒冷的空气,和光秃的树干,直直定在了冰湖上的一抹白色。

还是那般纤细的身影,却隐藏着巨大的能量。

看到寒心嘴角的那抹微笑,是对着其他男人,司徒烈眼中的温度降到了冰点。

自己对她千般挂念,万般期盼,她竟然来了玄武这么久,没来找自己,还和别的男人玩得这么不亦乐乎。

感觉一道炽热的目光投在自己身上,寒心抬眼看去,却看到马车中一双锐利的眸子,正锁定了自己。

寒心狡黠一笑,伸手便将那倒在地上的人扶了起来。

贺兰幽大惊,从没想过寒心还有这般热心的时候,顿时有些受宠若惊。

原本还在热闹的冰湖,一瞬间静得能听到呼吸声。周围的空气似乎早已凝固,冷的可怕。

寒心只感觉一只强有力的大手,稳稳牵住了自己的手臂。还没反应过来,身体便远离了贺兰幽两丈远。

鼻息间,是那冷冽的熟悉味道。

在贺兰幽的一阵目瞪口呆中,寒心已经被司徒烈牵着走向了马车。还顺便飘来一句:“回府,去领罚,没经过本王同意,私自带着你嫂子到处溜达。该罚!”

贺兰幽顿时如霜打的茄子,再次地跌回了原来的位置。

慕容飞刚下马车,便看到司徒烈不顾寒心的挣扎,霸道地将寒心打横抱起,塞进了马车中。一张艳丽的小脸顿时如同蔫掉的花儿,没了生气。只得顺势再次折回了马车上。

遗风像是早就料到,早早挑起了车帘,等候慕容飞入内。气的慕容飞瞪了好几眼。

“本王临时有事,无法陪慕容公主前往灵隐寺,让本王的贴身侍卫遗风亲自护送。”

传来这么一句话,司徒烈便调转车头,回了王府。

只剩下大队人马,浩浩荡荡护送慕容飞前往寺庙祈福。

第一百七十四章 大打出手

看着司徒烈远去的马车,慕容飞的眼眸红得能滴出血来。

“真是低估了她,这狐媚的样子,真会惹人怜。”

一旁的侍女看到主子此番模样,吓得小心翼翼地缩在一边,生怕一句话说错,就丢了小命。

“公主,那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可不能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她进烈王府啊?”

慕容飞猝毒的目光看着司徒烈马车远去的方向,冷哼一声:“就看她有命进府,还有没有命活着出来?”

路的另一头,可谓相当热闹。

马车旁的侍卫听到马车中的发出奇怪的声音,早已羞红了脸,不敢抬头。

相互眼神示意尽量远离了马车。

陈渊和吴旭被司徒烈的近卫挡在了马车几丈之外,根本靠近不了。

王爷果然年轻,原来不近女色,还看不出来,如今来看,真真是好体力。

车厢内,两人早已打得不可开交。

那剑拔弩张,势均力敌的模样,要是不知情的人看见,定会以为是仇人见面。

司徒烈看着寒心清寒幽冷的女子装扮,眼底到底还是闪过了些许惊艳。没了面纱的遮挡,整个人透着灵气。如同盛开的幽莲,释放出淡雅的色彩。

“烈王爷,艳福不浅啊,还有闲情逸致陪佳人出府祈福,赏景游玩。”

寒心一想起,那慕容飞谈起司徒烈时,一脸甜蜜的模样,只觉得心里堵得慌。他明明知道自己已经来了玄武,还故意做出这些,是给自己看吗?还是来考验自己的耐心?

司徒烈原本冰冷的眼神,听到寒心的话,终于缓缓解冻,柔和了些许,“本王的闲情逸致,就是陪本王的王妃打情骂俏。”说着,便抬手袭向寒心。

寒心一个侧身,避开了司徒烈袭来的手臂,拉开了与司徒烈的距离。

“谁是你的王妃?可别玷污了本小姐的名节。”

听到寒心故意与自己生疏,司徒烈接连袭去,不给寒心任何避让的空档,“你自然是本王的王妃。”

“是吗?那就看看你与没有本事来做本小姐的夫君?”

寒心一想起司徒烈让慕容飞住进了烈王府中,只觉得胸闷气短,不再避让,迎面而来。

两人你来我往,大打出手。

整个车厢由于激烈的打斗,吱吱作响,声音时轻时重,惊得旁边的侍卫早已屏息憋笑。

近身搏斗是寒心的特技,找到空档,猛然出手,一掌拍在了司徒烈胸口,将司徒烈活活逼退了几步。

司徒烈揉了揉有些疼痛的胸口,有些难以置信,“你谋杀亲夫啊!”

寒心蹙眉一想,“是啊!杀了你,再去找个更好的,不就可以了。”

此话一出,司徒烈好不容易柔和的眼神再次冷得吓人,一张俊脸黑得能滴出墨来。

“你再说一遍!”

寒心瞧着眼前司徒烈那恐怖的眼神,就像下一秒要扑上来将自己吃干抹净的野兽,不禁咽了咽口水,硬是撑住底气,“说就说。杀了你,本小姐就再去找两个更好的,左拥右抱,想齐人之福····”

下一秒,话还没说完,寒心感觉一道黑影诡异逼近,顷刻之间,嘴唇被封住,手脚被束缚,对方已经在狠狠啃食自己的双唇。

滔天的力气,似乎要将自己揉碎在他的骨子里。使劲挣扎却无济于事,

寒心脑中一片混沌,只看到眼前无限放大的俊脸,顿时没了知觉。

灵隐寺地处偏僻,再加上来的时候,被司徒烈下令绕路,路过杏林又耽误了一会儿,只得从山的另一边绕过去。

这山路难走,偏偏天公不作美,好不容易才晴朗开来的天气又再次乌云密布。只怕,傍晚又是雨夹雪。

今日再要折回烈王府,已然不可能。只得在灵隐寺留宿一晚。

遗风早已打点好一切,不可怠慢了慕容公主。

这灵隐寺的后院虽然无法比拟烈王府华贵,却也独然一片宁静,是个休息的好去处。

慕容飞看着到处一片素净,心中早生怨气,再加上今日司徒烈将寒心带回烈王府的情景再次回荡在脑海中,只觉得怒火中烧,看哪里都不顺眼。

“小姐,奴婢给你打水梳洗,早些休息吧!”侍女在一边小心问候,可话还没说完,脸上便被重重甩了一耳光。

“出去,马上滚出去,本宫想自己呆会儿。”慕容飞一阵嘶吼,吓得那侍女连滚带爬地出了房间。还急忙起身顺势将门给拉上。

门才关好,慕容飞只感觉烛光轻晃,自己后背被重重一击,顿时晕了过去。

守在门口的侍女听到房间里有动静,也不敢轻易进去,就怕惹怒了主子,被赏几耳光。只当是主子心情不好,胡乱砸东西,反正这样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了。

一个时辰之后,山后的茅屋中,一男子抬起大盆水重重地泼在了摊在地上的女子身上。

女子在寒冬夜色中,被冻醒,一阵哆嗦。

“烈王妃,醒啦!”只见黑暗中,缓缓走出一男子,身材高大,却戴着黑色面纱,遮住了大半个脸,由于光线太暗,看不清是什么表情。

慕容飞环视四周,发现自己被关在了一间完全陌生的黑屋中,顿时有些害怕,不敢说话。

那男子轻笑一声。阴冷的笑声在黑暗中尤其恐怖。

“烈王妃,你说要是烈王爷知道你如今身陷险境,会不会即刻便来救你啊?”

慕容飞终于知道对方将自己抓来此处的目的便是司徒烈。

“你们抓错人了!本宫不是烈王妃。”

那男子再次笑出声,“你要不是烈王妃,为何能住进烈王府,连出行都有烈王爷的第一侍卫保驾护航,骗谁呢?”

听到这话,慕容飞终于明白了些什么。

自己能如此轻易住进烈王府,并且有遗风护送,想必都是为了给别人做嫁衣,成了别人的替死鬼。

司徒烈啊,司徒烈,你为了保护你心爱的女子,便忍心让本宫挡在前面。你亲自带我入府,不就是让世人都知道,烈王妃已经进府。所有人可以光明正大的谈论,也可以让敌人将苗头对准自己。从而让自己替那寒心挡住一切危险。

只怕今日来此,会遭此一遇,也在你的算计之中。

第一百七十五章 狼狈为奸

蒙面人紧紧盯着慕容飞,从腰间缓缓抽出一把鲜亮的匕首,在月光下泛着阵阵寒气,朝着慕容飞的小脸伸过来,左右摩擦,“你说,要是这张小脸毁了,司徒烈还能爱你吗?”

慕容飞感受到匕首搭在脸上的寒意,一阵颤抖。自己的脸乃是自己取代寒心的筹码,也是自己无比自豪和炫耀的资本,要是没了这骄人的美貌,还不如现在就死去。

看着黑衣人的目光中透着嗜血和疯狂,感受到匕首在自己脸上的力度越来越重,慕容飞心中一阵狂跳,急忙吼道:“我真的不是烈王妃,但我知道真的烈王妃在哪?”

蒙面人听到慕容飞的话,顿时止住了力度,思忖片刻,将匕首移开,冷声道:“我还纳闷,你这番模样,司徒烈到底是哪只眼睛能看上你?想来,你说的也有几分真切。”

慕容飞感受到脸上的冰冷消失,终于大大呼吸了几口,刚刚太紧张,险些窒息。

“好了,说吧!别磨磨唧唧。”

慕容飞看着黑衣人的轮廓,打量片刻,掩去刚刚的恐惧,轻笑出声,“你这么想要知道烈王妃,难不成是想夺人所爱?还是打算抓着司徒烈的软肋,算计于他。”

黑衣人听到慕容飞口中的轻蔑,似被触到逆鳞,顿时目露凶光,一把掐住了慕容飞的脖子,“你算什么东西,胆敢在这胡言乱语。”

慕容飞瞪着眼前的男人,呼吸急促,却并不着急,缓缓开口:“你想要的,本宫可以帮你得到。”

许是听到慕容飞称自己为“本宫”,那男子片刻之后,终于松开了五指。

“你到底是谁?”

慕容飞从地上爬起来,理了理已经浸湿的衣服,大声开口:“本宫乃是赤灵二公主慕容飞。”顿了顿,接着道:“别来无恙啊,贤王。”

玄武贤王,本名司徒穹,是当年司徒烈肃清朝堂活下来的王爷之一。因为司徒穹乃是司徒烈已故母妃德惠太妃的养子,从小跟司徒烈走得最近,虽非一母所生,却也是一起玩到大的兄弟。在众兄弟中,除了司徒烈的胞弟司徒源,就属两人关系最是密切。

不过,自从当年小太子登基,司徒穹便以辅政大臣之名,时时伴君两侧,逐渐疏离了司徒烈。以至于这些年,已经很少与烈王府走动,自然也没有了年少时的亲近。

慕容飞可比不得那真正养在深宫大院的女子,本欲嫁进烈王妃,该做的功课可一点没落下。

司徒穹听到慕容飞的话,有过片刻的怀疑,“你说你是慕容二公主,有何证据啊?”

“这就是证据!”慕容飞说着,抬手拉起了自己右手的袖子。只见光华白皙的藕臂上,一朵莲花娇艳开放,炫目逼人。

“这乃是我们赤灵皇族特有的幽莲,想必贤王见多识广,自然听过。”

知道眼前的女子确实为慕容二公主,司徒穹收起自己的戾气,拉下脸上的面纱,一张俊脸赫然显现。容貌自然是上等,特别是眉眼处,和司徒烈确实有着几分相似。只是少了几分司徒烈特有的睿智与睥睨一切的气势。

慕容飞看到司徒穹与司徒烈相似的眉眼,有一瞬间的痴愣,却转瞬即逝。却还是被眼前的人快速捕捉到。

“慕容公主,刚刚多有冒犯,还请见谅。”司徒穹伏低身子抬手拜了拜,算是道歉了。眼中却盯着慕容飞绝美的小脸,肆意旁算着。

“今日,不是四弟陪公主出来吗?怎么到了灵隐寺,只有公主一人了?”

像是故意一般,司徒穹再次提起了慕容飞的痛心之处,就想探一探,慕容飞对司徒烈的态度。

慕容飞一想起今日司徒烈将寒心抱上车的情景,只觉得一阵烦躁,再想起司徒烈为了保护寒心,给自己下套,让自己替寒心去送死,涂满蔻丹的指甲早就深深插进了掌心。

这一切,都要怪那个叫做寒心的女子。要不是她,自己可以利用赤灵与玄武和亲,堂堂正正成为司徒烈明媒正娶的王妃,何至于费这么多心思。

自己费了多少心力,才查到司徒烈一直在寻找当年杀手营见到的女孩,费尽心思住进烈王府,要是寒心不出现,自己和司徒烈说不定早就可以谈婚论嫁,何至于成了现在这般。这一切,都怪寒心。

不该出现的时候出现,毁了自己的生活,那么她便该死了。

“别再演戏了,本宫自小生活在皇宫,这些伎俩早就看腻了。”

司徒穹浮上的笑容顿时僵硬在脸上,看着慕容飞,露出不解的眼神。

“咱们可以合作,你只要帮助本宫,除去寒心,也就是现在那个烈王妃,本宫便助你实现心中所愿,成为玄武唯一的王。”

司徒穹听着慕容飞的话,只感觉听到了笑话一般,不禁哈哈大笑起来,”你助本王,拿什么助?就凭你这还算入眼的美貌。你可别忘了,本王那正直的四弟,可不是什么好色之徒。不然,你也不会在这了。再说,你要嫁给四弟,成王的可就是他了。”

慕容飞看着司徒穹的笑意,也不恼,沉声说了一句:“就凭本公是赤灵唯一的皇女,或者说凭借烈王爷那颗不愿称王的心。”

这慕容飞确实是赤灵唯一的皇女,乃是赤灵正宫皇后所生。就连现在贵为赤灵太子的慕容煜,母妃也不过是位贵妃,真正要算起来,中宫嫡女,仅有慕容飞。身份最为尊贵。

自从太子即位,司徒烈露出了自己毒辣的手段,便在没人敢说二话。要说司徒烈真有称王继位的心,早早便可以取而代之,成为玄武新的王。可他却偏偏扶持太子即位,用心辅佐,这几年也没有任何不轨的行动。只安心当自己的摄政王。这几个月以来,更是闭门称病,谢绝了一切上门拉亲的大臣,成了真正的“闲散王爷”。

想到这,司徒穹欣然同意了,眼前先将慕容飞稳住,要是自己能和赤灵联姻,这玄武的皇位迟早也是自己的。

除去寒心,算是慕容飞欠自己一个人情,也可以让自己这个冷血无情的弟弟尝试尝试,什么叫做心痛,什么叫做悔恨,也是快事一件。

第一百七十六章 我的大白

朦胧中,只感觉靠近一团热乎的火焰,整个身体被温暖得非常舒服。

寒心朝着这暖和的地方再靠了靠,使自己的身体更贴近些。还伸手拥住了这温暖之源,再次挤了挤自己的身体。

手上的触感非常不错,又柔软又暖和。

“摸够了吗?”恍惚中,只听闻一道磁性的男声响起,寒心紧闭的双眸难以睁开,只感觉这声音熟悉的很,想了半天,才想起这声音好像是司徒烈的。

“别吵,司徒烈。”嘟囔一声,寒心的意识恢复了不少,伸手向暖和的地方再次摸了摸。只感觉碰上了一堵厚厚的肉墙,再三确认,似乎没错,惊觉睁眼。却对上了一双似笑非笑的眸子。

终于恢复了意识,寒心左右打量,才发现自己还在马车中,只是整个人窝在司徒烈的怀中,自己的手还摸着人家的胸膛,手上的触感还不错。

一想起,自己竟然因为接吻呼吸不畅,晕了,这可是个天大的笑话。活了两世,还这般没出息的样子,传出去可真能笑掉大牙。

再加上,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这般公然挑逗男子,一张脸到底该往哪里摆。

蹭一下,寒心整个脸猛然之间红的像熟透的苹果,急忙收回了自己的手,有些局促的眼神左右晃动,就是不敢对上司徒烈的目光。

“那个····我···刚刚不小心睡着了····”寒心顿时有些窘迫,脑子飞快转动,寻找一个合适的借口来解释。

司徒烈看着寒心这害羞的模样,也不催促,一脸淡然地等着寒心的解释。

“我···我做了个梦,以为自己抱着我以前养的大白····所以···”寒心平时的巧舌如簧,此时就像舌头被黏住了,想了半天就想出了这么个破借口。

“大白?”司徒烈一阵好奇,寒心这口中的大白是何物?

“就是我以前养的狗。”

寒心的话音才落,司徒烈原本笑意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极度危险,“你说本王像狗?”

寒心差点想咬断自己的舌头,怎么会蠢笨到将司徒烈比作狗,要是他一怒之下将自己生吞活剥,自己可怎么办?毕竟这可是玄武啊,强龙还压不过地头蛇,况且对方不是地头蛇,而是一头猛虎。

瞧着司徒烈的眼神越来越危险,寒心知道再不跑,就只剩下待宰的命。索性想起身开溜。

可是身体稍稍坐直,才惊觉对方的手臂紧紧拢住了自己的腰肢,并没有放开的打算。要想即刻脱身,似乎没有那么容易。

“说出的话,可是要负责的。”司徒烈突然的话,让寒心一阵莫名其妙,只感觉司徒烈眼角的笑意诡异地很。

还没反应过来,身体猛然悬空,司徒烈抱着自己已然出了马车。

突然的光亮,让寒心一下子将头埋进了司徒烈的怀中。

只感觉一路上都是人,却寂静无声。一路好长,直到司徒烈站定,将自己放在了凳子上,寒心才抬头。

环视四周,完全陌生的环境。宽敞的房间内,摆设考究,处处透着精致。

“这是哪?”寒心抬头,才发觉自己坐在一张雕花檀木的书案上,而司徒烈还俯身将自己环在了两臂之见,浓郁的男性气息将自己完整包围。

“从现在开始,这里便是你的房间。要是你害怕,也可以搬来隔壁和本王一起住。”最后一句话,司徒烈压低声音,靠近寒心耳边娓娓道来,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脖颈间,引起心中一阵悸动。

“谁害怕了!”寒心有些不自然地别开头,起身将司徒烈推着出了门外:“你快出去,我有点累了,需要休息。”

司徒烈也任由寒心将自己推出门外,看着房门被关上,才离开了。

房门被关上,寒心看着房中摆着各种女儿家的胭脂水粉,首饰衣服,心头不免飘过几丝甜蜜。这屋中的一切均是早已准备好,连窗子下面那一大盆绿梅,都是被精心修整呵护过的,可想而知准备这件房子的人到底有多细心。

第二日一大早,慕容飞才回到烈王府,便听到有婢女三五成群在讨论昨日进府的女子。

“王妃可真是天仙一般的人物,昨儿个我才匆匆瞥见一眼,真是没见过竟有这样漂亮的女子。”

“是啊,是啊,昨儿个连进府都是王爷亲自抱着进来的,你们是没见到王爷那小心呵护的模样,我都怀疑是不是咱们王爷了,简直和以前判若两人啊!”

“才一进府,便住进了一江明月,那可是王爷的寝殿,看来这王妃还真是王爷的心头肉啊!”

“今儿个一早,管家便上下吩咐,一江明月住着新王妃,让我们用心伺候着,这肯定是王爷的旨意。怪不得早早便收拾了偏殿,还放了那么多女儿家的东西,看来这王爷早就钟情于王妃了。”

·······

慕容飞旁边的侍女看到主子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重重咳嗽一声,吓得那些婢女即刻住了嘴,回头看到身后站着的人,急忙跪下,不敢再多言半句。

“奴才在背后随意嚼舌根,置喙主子的事情,烈王府就是这么管教下人吗?去,教教这些不懂规矩的奴才,如何安分守己。”

慕容飞一下令,她身后的侍女几步上前,便对着刚刚讨论的几个婢女狠狠甩下几巴掌。被打的婢女不敢多言,只得越发伏低了身子,跪在了园中。

瞧着几个侍女白皙的小脸上赫然出现的巴掌印记,已经开始肿起。慕容飞眼底的怒意才减去几分。

“跪足三个时辰,才可以起来。”飘来这么一句话,慕容飞带着几个侍女心满意足地走远了。

寒心才起床,便有几个侍女进房服侍,一口一个“王妃”,叫得寒心有些不自然。解释半天,发现无济于事,也不再多费唇舌,就当是个简单的称呼而已。

寒心从来不习惯身边大堆人服侍,只随意指了两个侍女,便让其他人下去休息了。在加上一切随意,也不挑剔苛刻,态度和蔼,侍女们对这新王妃的印象倒是不错。

第一百七十七章 嫂子救我

寒心还在用早膳,便听到外面一阵脚步声。

有侍女一路在小声阻拦,却还是无济于事。

“靖王殿下,您等等,请容奴婢先去禀报,先去禀报。”

寒心抬眼,只见一个高大身影从门外面闯了进来,速度太快,犹如一道疾风。

“嫂子,嫂子,您就救救我吧!”有些熟悉的声音传来,还夹杂着些许哭声。

寒心还未说话,那道身影便一屁股坐在了旁边的凳子上,瞪着大大的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寒心。

“怎么?还有你贺兰幽解决不了的事情?你不是号称神棍吗,应该能未卜先知吧!应该早就算到会有今日了吧!”

虽然想过这贺兰幽的身份不简单,却没想到他竟然是司徒烈的胞弟,玄武的靖王殿下司徒源。都说这司徒烈有一胞弟不爱名利爱田园,常年游戏山水间,早早便脱离了朝堂争斗,权力纷争。只一心想做个避世闲人。

按理说这司徒源这般远离是非,无心朝堂之事,应该过得逍遥快哉,可为何还会被人追杀,难不成这一切都是冲着司徒烈来的。当时,要不是自己恰巧碰到救了他一命,如今玄武又会是什么局面,还真是难以预料。

看着司徒源那挤了无数次,才勉强挤出的泪花,寒心无奈一笑,“我为何要救你?”

司徒源知道寒心肯定在为自己骗她的事情生气,急忙解释道:“嫂子,我也不是故意要骗你的,只是你也知道我这不是身份不方便嘛,而且我就想看看哥哥钟意的女子到底会是什么样,才故意接近你嘛!你就大人有大量,原谅小弟吧!”

说着,还故意起身朝着寒心鞠了一躬,算是赔礼道歉了。

寒心轻笑,自己记得,当时自己拆穿他装神棍的事,他不是恨得牙痒痒嘛,还从护龙城一路追到了金都。这可不像是假装的。

“那对你哥哥钟意的女子,你可还满意?”

司徒源没想到寒心忽略了前面的一大堆,盯住了这句话,急忙露出一个自以为完美的笑容,讨好道:“嫂子当然是最优秀的,我哥的眼光一直都好。嫂子武功盖世,容貌倾城,心地善良,还助人为乐,是天底下最好的人。”

没想到这小子嘴巴真厉害,夸起人来一套一套,还不带重样。寒心瞧着他那鬼精的眼神,却还是故意一阵苦恼,“你哥哥罚你在府中面壁一个月,不是挺好嘛,玩累了也该休息休息。再说,你哥哥这样惩罚你,自有他的道理,我哪能左右。”

司徒源听着寒心的话,一下子蔫了下来,耷拉着脑袋,“嫂子真要这般见死不救吗?要我困在府中一个月,简直是要了我半条命。”说着一个脑袋摇的像个拨浪鼓。接着道:“嫂子要是能帮我求求情,哥一定会饶了我的禁闭。嫂子说话最有用了。”说着,还打算伸手来拉住寒心的袖子。

“你是嫌一个月太短,是吗?”司徒源的手爱没碰到寒心的袖子,便僵在了半空中,片刻之后,急忙缩回来,起身,朝着门口望去。

只见司徒烈从门口缓缓走进来,一身黑锦蟒袍俊朗霸气,如玉的脸庞散发着淡淡的华彩,姿容清冷,宛若天神,径直来到寒心身边,稳稳坐了下还。抬手将寒心还略微褶皱的袖口轻轻抚平。

“你不是应该在靖王府吗?怎么会在这?”司徒烈抬眼扫去,吓得司徒源急忙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地行礼,“哥,今日偷跑出府是臣弟的不对,臣弟这就回府呆着,好好反思醒悟。”说着,缓缓起身,朝着寒心投来一记求救的眼神,便欲出门。

“等等!”寒心终于出声,司徒源如同遇到了救星一般,急忙驻足,满心期待地看着寒心。

“我刚来玄武,什么人都不认识,玄武的繁文礼节什么都不懂,就让司徒源留在这,也可以教教我。”

寒心出声,果然有用。司徒烈思索片刻,勉强点头,让司徒源留在了烈王府。

慕容飞站在一江明月的门口,听到里面传出隐约的笑声,心底的恨意肆意膨胀。

用过早膳,司徒烈有事出府了,司徒源说寒心刚进府中,对府中一切不熟悉,硬是拉着寒心在府里瞎转悠。

司徒源倒还真是精力充沛,指着任何一个地方都能说上半天。如同小麻雀一般,一路上都在叽叽喳喳。

“我不是听说这赤灵的慕容公主住在府中吗?怎么一直没有看到。”寒心记得那日在首饰店中遇到的慕容公主,口口声声说的都是司徒烈,只怕早已芳心暗许。

司徒源显然不知道,一头雾水。

“以前从没见到哥准许别的女子住进来,怎么会让这个慕容公主进府?她既是别国公主,到我玄武也该住在驿馆,怎会一下子便进了烈王府?”

身边的一个小侍女倒是开口:“回王妃,这慕容公主确实住在府中,不过是住在客房,昨儿个出府去灵隐寺祈福,今早已归来,也不知是谁恼了她,才回来便惩罚了几个侍女,怒气冲冲回了住处。”

寒心看向这侍女,才发觉她眼底泛红,泪痕未干,显然是才哭过。没有畏惧慕容飞公主的身份,直言不讳,怕是这被罚的侍女当中有她的亲人才是。便柔声问道:“惩罚的侍女如何了?”

那小侍女急忙回道:“回王妃,那些侍女均被赏了耳光,还在园中跪着,慕容公主说,不满三个时辰,不许起身。”

没想到这慕容飞这般大的脾气,倒是和她绝美的脸蛋有些不符。赤灵民间都说这二公主天生丽质,蕙质兰心,心地善良,是民间女子的楷模,想来传闻有误啊。

寒心还未说话,司徒源倒是一阵激动,“这乃是烈王府,她以为这是她赤灵吗?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本王今日倒想看看,这慕容二公主到底是多大的本事?”

“走,去看看。”听到寒心的话,那侍女终于有些雀跃,急忙上前领路。

还隔得好远,寒心便看到一个青衣侍女在大声叫骂,并上前抓住跪在地上的一侍女头发,狠狠甩了几巴掌。许是太过于用力,隔得好远都能听到那巴掌声。

被打的侍女不敢还手,急忙匍匐在地上,大声求饶。

寒心再看去,才发觉那青衣侍女后面,还站着一个绝色美人,一身粉红罗纱裙分外惹眼,容颜俏丽,世间少有。

第一百七十八章 联手

看到跪在地上的侍女在求饶,却丝毫未动,甚至连眼神都未给一个。

寒心看着她娇俏的侧脸,只感叹自己看走了眼。当日在东晋,凌珑的刁蛮,苏浅月的嚣张,却独有着慕容飞沉默不语,活脱脱一个大度有力,谦让高贵的公主。不想还只是伪装的本事够厉害。

要不是今日这一出,自己还不知道,这慕容飞绝对不是善茬。

许是身边的侍女提醒,慕容飞抬眼朝着寒心行走的方向看来,一双美眸竟是笑意,本就生的柔美,这般的笑容倒还真是惹人怜爱。

才走进,便有侍女轻声开口:“这乃是烈王妃。”

慕容飞听着这刺耳的称呼,却依旧笑颜如花,“本宫记得这烈王爷并未娶妻,不知是何处冒出的烈王妃,本宫眼拙,还真没看出来。”

寒心还未说话,却只见一旁的司徒源上前一步,挡在了寒心前面,“这就是烈王府的烈王妃,本殿下的嫂子。纵然现在还没有成亲,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慕容飞看到靖王殿下如此护着寒心,眼底有些凶狠,“这烈王爷的婚事,也该是玄武的皇帝赐婚,现如今一没婚约,二没下聘,算哪门子的王妃,昨儿个听说,就只是被烈王爷这般没名没姓地带进了府中。靖王殿下说说,这算是玄武的哪门子礼节啊?”

寒心站在一边,听着慕容飞的话,却也不恼。只是垂眼认真看了看那些被打侍女的脸颊。只见白皙的小脸上赫然印着交叉的巴掌印,已经由原来的紫色变得乌青。匀称的脸颊,被打的一侧早已狠狠肿起,看着极不协调。

这些小侍女一个个就像受惊的小鸟,只要轻轻一声便能吓得她们抖上片刻。

寒心环视一眼,最后将目光定格在了那青色衣服的婢女身上。伸手将跪在角落的一侍女轻轻拉起,缓缓开口道:“刚刚是谁打的你?这么不知轻重,下手这般狠辣?”

那小侍女不安地抬眼看向了青衣侍女,不敢说话,又再次垂下了眼睑。

青衣侍女听到寒心的话,抬眼瞪了过来,仗着有自己的主子撑腰,开口道:“姑娘说哪的话,这些侍女犯错,自该处置,我打她几巴掌,这都是轻的。”

“是吗?主子没开口,一个奴婢倒是懂得叫唤,还有没有点规矩。掌嘴!”寒心的话才落,被打的侍女相互对视几眼,均不敢动手。倒是刚刚来带路的侍女,一个箭步冲上前,抬手便往那青衣婢女脸上招呼。

“啪啪”两声,惊得慕容飞瞪大了眼睛。

青衣女子捂住自己的脸颊,有些难以置信,反应过来,便朝着慕容飞跪了下去,呜咽道:“公主,您要为奴婢做主啊!”

慕容飞脸色甚是难看,看向一旁的司徒源,“靖王殿下,这就是烈王府的待客之道?本公主的侍女岂能任意被人打骂,是你们烈王府没有将本公主放在眼中吧!还请靖王殿下今日定要给本公主一个交代,否则本公主只能进宫请玄武皇帝主持公道了。”

司徒源虽然知道寒心不好惹,可没想到做事这般干脆,心底对寒心倒是有些钦佩了。这慕容飞占着自己公主的身份,跑到烈王府撒野,人人忌惮她的身份,对她礼让三分,反倒助长了她的威风。寒心今日这一出,只怕为府中的人都出了一口恶气吧!

“公主可要慎言。您的侍女被打,您觉得拂了您的面子,可您下令打了烈王府的侍女,不也是拂了烈王爷的面子吗?远来是客,您这般反客为主,知道的,都夸您为烈王府的内务着想,不知道的还以为您占着公主的身份,来玄武耍威风呢?再者,这烈王府的下人自有烈王爷会管教,就不牢公主生气了。”

寒心的话处处透着的,都是为公主着想,听在慕容飞耳中,只觉得刺耳难受。

司徒源瞧着慕容飞的脸色一阵白一阵红,眼底的笑意藏都藏不住,“公主千金之躯,烈王府的下人有些粗手笨脚,恐伺候不周,还请公主移驾到驿馆,本王进宫禀吾皇,定会派出最好的下人伺候公主周全。”

这赶人的意思已经显而易见。寒心只觉得这司徒源还真是懂得乘胜追击,如此一来,只要司徒烈一点头,慕容飞不出烈王府都不行了。

千算万算,却没想到慕容飞还真不是那般好打发的。

只见她狠狠压下了眼底的火,柔声开口:“本公主也只是暂住在烈王府,待风寒痊愈自会离去。烈王爷心地善良,愿收留本公主几日,本公主已知足。但要是不便,只要烈王爷开口,本宫便即刻出府。”

这慕容飞就是仗着司徒烈顾全大局,定然不会直接将自己送出府,才说出这一番话。

寒心知道,这女人千方百计才住进了烈王府,怎么可能轻易离开。却也不着急,时间还长,总有她自己愿意出府那一日。

“你们都起来吧!回各自的位置上去,以后记得这府中住着一位客人,不可再这般随心所欲。”寒心的声音传出,侍女们如同得到了救赎,缓缓起身,揉了揉发麻的腿脚,退出来了花园。

没想到寒心竟然真的拿自己当了这烈王府的女主人,慕容飞好不容易勾起的唇角顿时有些僵硬。

“以前本公主听闻,烈王爷心底有一深爱多年的女子,曾为了这女子踏遍了几个国家,找寻良久。”

慕容飞的话轻轻拍打在寒心的心上,一下又一下。原本舒爽的心情,顿时飘过些许阴霾,有些闷闷的。自己从不曾追问过司徒烈的过去,也不在乎他以前心底装的是谁,只要他现在心中想的念的那个人是自己就好。可如今真的听到了,心中的湖泊还真的还荡漾得厉害。

慕容飞可没错过寒心一瞬间的迟疑,接着开口道:“烈王爷找寻多年都没找到,现如今对姑娘这般好,兴许姑娘便是王爷找寻多年的人吧!亦或者,王爷是在姑娘的身上看到了心中那人的影子·····”

“你是我哥肚子里的蛔虫啊,什么都知道?我哥喜欢谁,爱谁,关你什么事?”司徒源看到寒心一瞬间的僵硬,顿时开口打断了慕容飞的话,堵得慕容飞讪讪闭了嘴。

不过眼看目的已经达到,慕容飞也不跟司徒源计较,领着侍女便高兴地回了客房。

“嫂子,你别听那慕容飞乱说,她知道什么啊?她就是来挑不离间的。你要是相信她,就真的中了他的圈套。”

司徒渊叽里咕噜说了一大串,寒心也没怎么听进去,兴许有些累了,不一会儿便回了一江明月。

第一百七十九章 隔阂

邻近午膳时间,司徒烈才回府。正欲踏进一江明月,却被慕容飞拦在了门外。

“烈,你总算回来了。我等了你好久?”

司徒烈看到拦在面前的慕容飞,有些不悦,“不知公主有何事?”

慕容飞看到司徒烈对自己这般生分,脸上闪过些许失望,“烈,我的风寒也快好了,不日便会离开烈王府。为了聊表谢意,今日我亲自下厨,做了几个赤灵的特色小菜,邀你一起,就当是辞行吧!”

司徒烈抬眼看向慕容飞,眼中闪过几丝不知名意味,却冷冷开口“多谢公主的美意了!本王还有事,恐怕要辜负公主的盛情。”

慕容飞没想到司徒烈这般公然拒绝自己的邀请,丝毫没把自己放在心上,一计不成再生二计,看到殿内似乎有影子出来,不管不顾,猛然上前,抱住了司徒烈。

“烈,你难道忘了我们以前在训练营的时光了吗?是你救了我,是你让我留下一条命,现如今这般对我,还不如当时便死在生死大考中,也好过现在你对我的冷眼相待。”

慕容飞伸手死死抱住了司徒烈,咬紧牙关不放手。一边诉说着自己的情意,一边低声啜泣。

由于司徒烈是背对着一江明月,远远望去,便是慕容飞依偎在他怀中,两道人影紧紧重合。

寒心没想到自己才出去,便看到这般刺眼的画面,眼前的一男一女紧紧相依,男的俊朗无双,女的娇俏可人,活脱脱一对璧人。自己反而像是外人一般,美好的画面中有些格格不入。

本应该逃离,可此时的寒心,感觉自己的腿如同千斤重,想要抬起一步,简直难如登天。

一直以来,司徒烈口口声声再说爱自己,可他的心中曾经住过一人,自己却要从别人的口中知晓。他说让自己跟着他来玄武,是以什么身份,是朋友呢?还是客人?现如今看来,自己似乎有些自作多情地过了头。

慕容飞瞧着门内那道僵硬的声音,再次开口“烈,你心底曾经爱过一人,对吗?你一直都忘不掉,是吗?”

司徒烈欲挣开慕容飞的手臂,岂料慕容飞咬紧牙关死死抱住,“你诚实回答我这个问题,我便死心,再也不来纠缠于你。”

司徒烈的耐心似乎被耗尽,嗓子中闷哼一声,算是回答。进而一下挣开了慕容飞的手。

寒心似乎什么都听不到了,脑海中回荡的只有司徒烈那闷闷的一声回答。

他承认了。他真的承认了。难道自己真的就只是一个替身吗?他对自己的好,对自己的体贴,对自己的奋不顾身,难道仅仅因为自己和他心中那人像极了?

玄武寒冷的冬天,却也不及自己此时的心。都道世间情爱空,不敌眉间一点红。这话却是实在,自己重活一世,最难过的还是这情关。寒心顿时有些自嘲。

遗风站在角落,看到寒心清冷的身影,一抹白色,似乎要随风,飘散在尘埃间。那淡如白雾的模样,稍不注意便会隐入九天中,消失于天地中。

司徒烈似有觉察,一回头,只见寒心站在不远处,一双眸子有些暗淡,眼底的氤氲被压下又再次升起,反反复复中,眼底有些通红。

“阿心······”

司徒烈急忙走进,欲解释些什么,只见寒心在十步之外,身体幻化,身形诡异,消失在了殿中。

司徒烈急忙追上,却不想寒心的轻功在不知不觉已经大有长进,几个恍惚便彻底消失了。

看着寒心消失的方向,司徒烈陡然觉得自己的心似乎少了一块,心底的落寞与寂然在死死拉扯。

“封三,给本王出动黑川暗卫,找出寒心。”一声令下,吓得封三急忙领命去做。

寒心的心有些疼。有些被人攥住脖子,艰难呼吸一般的难受。

自己逃离了烈王府,不知是对是错,是胆小还是决绝。自己兴许是胆小吧!害怕真的从司徒烈口中听到什么,不爱自己,自己只是别人的影子之类的话。

自己从来不是一个洒脱、逍遥的人,在听到这样的话后,还能坦然接受。

自己也想过,这兴许就只是慕容飞的计谋,是她不甘心司徒烈爱上自己,从而想出的离间计,可是每每脑海中翻腾起司徒烈那闷闷的应答声音,心底的难过油然而生,难以控制。

一直往前走,也不知何处才是尽头。此时的寒心站在街头,孤独得像个孩子,唯一能做的就只是紧紧揽住自己,会温暖许多。

也不知在寒风中站了多久,只感觉身上一暖。寒心抬头,那谪仙一般的身影立在自己面前,如水的凤眸中是数不尽的温暖。

只见对年的男子抬起白皙的五指,将寒心鬓边吹得散乱的秀发捋在了耳后,“阿心,无论什么时候,哥哥都在。”

此时的寒心身上再也没有那尖锐的傲气,更没有逼人的坚强,有的只是让人怜悯的无助,眼底的氤氲再也不用控制。幻化成为坠落的泪水,顺着脸颊滴落在地上,消失不见。

“寒影,我好难过。”

寒心靠在慕容煜身上,低声啜泣,任凭泪水打湿了慕容煜那洁白无瑕的长裳。泪水在白皙的衣服上,勾勒出无数形状。

慕容煜没说话,只是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寒心后背,静静等待着。

司徒烈在整个金都到处搜索,出动不少人马,却还是没有消息,整个人冷得可怕。

遗风看着自己主子如同困兽一般的无奈,心底是隐隐的担心。

“殿下,王妃武功高强,心思敏捷,不会有事的。您别担心,黑川的人马肯定会将王妃找出来的。”

此时的司徒烈一身戾气,沉声问道“那慕容飞可还在府中?”

遗风点头,应答“回殿下,还住在府中。”

“你即刻回府,就说是本王的意思,烈王府太小,恐伺候不周,自今日起让慕容飞移居驿馆,不得再踏进烈王府半步。”沉默片刻,接着道“另外告诉周叔,本王即将成亲,让他开始着手准备大婚事宜。”

遗风一瞬间吃惊,不确定地开口“殿下是说大婚?可是皇上还未赐婚啊!”

司徒烈负手而立,沉声道“本王的婚事,本王自己做主。”



第一百八十章 在我身边

看着这布置妥帖的宅子,寒心顿时有些安心。

这偌大的宅子位于金都城边,环境清幽,位置妥帖。宅子中的下人侍女各司其职,一切井井有条。

想来,这处,就该是慕容煜在玄武的落脚点了。

“寒影,你怎么会来玄武?”

对于自己这个突然出现的哥哥,寒心虽然高兴,但更多的还是意外。上次一别,以为再要见面,只怕还得一年半载,不想一切来得太过于突然。

慕容煜将侍女熬好端上来的姜汤,放在寒心面前,柔和的眼神锁定了寒心的小脸,“慕容飞突然来了玄武,她自幼喜欢司徒烈,你也在玄武,我总有些不安。”

寒心端起热乎的姜汤大大喝了一口,顿时驱走了满身的寒气,满足地开口“你也太小看我了,区区一个慕容飞,我还是能对付的。”

慕容煜看着寒心的心情已经好了许多,有些试探道“你今日这般,是不是与司徒烈和慕容飞有关?”

寒心好不容易才舒爽些许的心情顿时又郁闷了,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慕容煜看着寒心这痴愣的样子,也猜到了大半,沉声道“这慕容飞自幼长在深宫大院中,对于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争风吃醋的事情,早就耳濡目染,再加上她母后的言传身教,一般女子谄媚祈怜的本事自然是比不过她的。”

“而且,早些年,皇后将她送往他处学习本事,反倒助长了她的阴毒之心。她凡事均要强,并且心思歹毒,干起坏事来,得心应手,你要切记小心她。”

寒心原本只以为这慕容飞不过是些许王孙贵女的刁蛮跋扈,却不想,这人的心思倒是毒蛇一般。

“阿心,这玄武现在不是你该来的时候,如今司徒烈和贤王司徒穹早已势如水火,再加上当今玄武小皇帝偏偏被司徒穹迷了心智,一心只听贤王的意见,只怕烈王府也是个是非之地。你如今离开了烈王府也好。”

寒心知道,这司徒烈能够成为玄武的摄政王,自然厉害。这司徒穹也怕是拿司徒烈没办法,才将心思动在了整日游山玩水的司徒源身上。要是司徒穹知道,司徒烈对自己的心思,只怕会将刀口对准自己。

瞧着寒心有些出神,慕容煜抬手揉了揉寒心额头的发丝,“跟哥哥回赤灵吧!”

寒心本应该立即答应,可是这心中总有牵挂的地方,顿时有些犹豫了。

恰在这时,一手下匆匆来报,“启禀太子,玄武烈王爷求见!”

没想到司徒烈这般厉害,这才几个时辰,便将寒心所在的位置找了出来。既然能找到寒心,自然也能猜到慕容煜便在此。

慕容煜看着寒心,眼神中透着询问,是否该让司徒烈进来。

寒心顿时想要逃避,现在和司徒烈见面,似有不妥,今日那紧紧相拥的身影还历历在目,如今见面,要是司徒烈再说出什么来,自己只会更加难过。可是心中又有一个强烈的,想要听他的解释,听他亲口说清楚所有的事情。

慕容煜感受到了寒心的犹豫,正欲派人将司徒烈打发了,不想人已经进来了。

那门口走进一道伟岸的身影,俊朗的外形,睥睨天下的气势似乎与生俱来。

待看清楚园中的身影,司徒烈冷冽的眸子终于回暖了不少,轻启朱唇,本欲开口,却最终将一切咽了回去。只匆匆走向那一道消瘦的人影,将她深深揽入了怀中。

寒心欲挣扎,岂料司徒烈的手臂太过于结实,如同枷锁一般,禁锢住了怀中的人儿。落寞的心,被这失而复得的满足感深深填满。

“阿心,本王想和你永远在一起。”

寒心身体一僵,司徒烈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在告白,还是解释今天的事情。

慕容煜看到,这两人有话说,便抬步离开了,将这仅有的空间让给这两个闹别扭的人。

“所以,我们成亲吧!本王想要一辈子牵着你的手,再也不放开。不管是皇位,还是财富,官爵还是权势,都不及一个你。”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寒心原本清晰的脑袋,感觉瞬间被浆糊弥漫,一片混沌。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回复司徒烈。

挣扎半天,终于吐出一句“你先回去,我要想想。”

司徒烈方缓缓放开寒心,看到寒心这般呆愣的模样,心底有些小小的雀跃。这寒心平日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现如今这般反常,只能说明,这件事对她来说,是异于其他的。

“好,本王不催你,但是你要好好考虑,本王希望,明日来见你,看到的是你点头同意的模样。”说着,在寒心额头上落下深情一吻。

看到司徒烈出了宅子,神情没有来时的严肃,遗风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一半。也不知刚刚发生了什么,顿时有些好奇。

“殿下,这王妃现如今是跟慕容太子在一块,您怎么不直接将王妃带回王府呢?”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要是被有心人知道,还指不定会传成什么样子呢?到时候,只怕金都又会传出各种有损王爷名声的流言。

岂料司徒烈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只低声道“这慕容太子以前姓寒。”

“姓寒?”

遗风反应了半天,一瞬间大惊,才明白过来。

怪不得这寒心和慕容煜关系这般亲密,怪不得在王爷知晓寒心出府是跟慕容煜在一块时,却无动于衷,也不担心。搞了半天,都是一家人。

此时的烈王府中,气氛有些僵直。

慕容飞在知晓司徒烈要将自己移去驿馆时,一颗心恨得能吞噬一切。可是碍于公主的身份和修养,只得闭上了嘴巴,善解人意地应下。还一味感谢这几日烈王府对她的百般照拂,以及烈王爷安排的妥帖周到。这一幕,被立于门口观望的百姓知晓,对这慕容二公主的传颂又再添加了一条,那便是知恩图报,大度有礼,平易近人。

没想到这寒心在司徒烈心中的分量确实不轻,慕容飞的一口白牙差点咬碎在口中。誓要寒心消失于这个世界。拿回本属于自己的一切,包括司徒烈的爱。



第一百八十一章 蛊虫(一)

寒心立在小院中,脑海中浮现的都是司徒烈的话。

他说要娶自己为妻,他说要自己永远陪在他身边,他说他只爱自己。也不知何时开启,自己竟然能为这样几句简单的话,高兴半天。要放在以前,自己只会嗤之以鼻,爱情的事,都是三分真,七分假。

此时的寒心只觉得自己也开始变得多愁善感,这样的自己有些陌生。

想得太过于投入,都忘了身边走进一人。

只感觉鼻息间一股桃花香,醉人得很。循着香味走去,只见园中小亭里,慕容煜端坐在石凳上。一身银丝白色大氅,显得华贵万分。

白皙的脸颊在黑发的映衬下,越发孱弱,似乎只要被寒风一吹,就能随风而去,飘散在空中。

寒心远远看着,心生一股担忧之感,突然之间想要伸手抓去,害怕寒影就真的如同九天的神仙,一去不复返。

分散的瞳孔一瞬间聚拢,才发觉慕容煜正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招手道“过来,喝点酒暖暖身子。”

寒心移动步伐,朝着慕容煜走去,看着亭子中的炉灶上早已暖上了酒,亭中一人正等着自己,顿时觉得有家人的感觉真好。

只希望这样的感觉能多持续些,起码让自己觉得在这世上不是孤身一人。

寒心撩起裙摆一角,坐在了慕容煜对面。闻着淡淡的酒香,馋嘴道“你知道,我就好这口。这桃花酿莫不是故意从赤灵带来给我的?”

这暖炉中的火光晃了晃,散发出阵阵暖意。

慕容煜抬手捞起烫在火上的酒,给寒心斟满了一杯,“快尝尝吧!想来这么久,你早已等不及了。”

寒心伸出白皙的五指,端起酒杯凑到鼻息间闻了闻,只觉得一闭眼自己仿佛早已栖身于桃林中,满天桃花环绕身侧。

心中对着美酒的渴望到了极致,凑在唇边,满口饮下,顿时唇齿间都是桃花的芬芳,自在舒服。

“你说,怎么会有人酿出这等美妙的东西?真是天才啊。”寒心感受舌尖的醉人与芳香,不禁开口道。

慕容煜瞧着寒心这陶醉的模样,莞尔道“那你赶紧讨好我,说不定我一高兴就将这等酿制神仙露的方法交予你。你就不必整日心心念念,在哪里都可以尝尽这等滋味。”

寒心睁开眼,疑狐地看了慕容煜一眼,“这酿制桃花醉的方法不是只有赤灵的人能掌握吗?你舍得传我?”

慕容煜端起酒杯抿了一小口,“你是我的妹妹,只要你想要,任何东西,哥哥都可以放在你面前,更何况是这区区桃花酿。”

寒心瞧着慕容煜的侧脸,似乎一瞬间看见了小时怀抱自己的寒冷,那个不善言辞却异常疼爱自己的父亲,只觉得眼前蒙上了一层薄雾。

许是从寒心的眼中看到了其他东西,慕容煜继续道“阿心,你要记着,你并不孤单,你的身后永远有我这个哥哥,无论你做什么,哥哥都支持你。只要是你想走的路,哥哥都愿意陪你一起走。”

寒心嘴角浮上了一抹笑容,如同冰天雪地中的那株孤莲,异常夺目。

“好,你要说话算话,食言了就是小狗。”说着,寒心抬起手中的酒杯朝着慕容煜晃了晃,便一口喝下了。

两人就这样,在寒冷的夜色中喝了半宿,为这冷清的小院渡上了层层温暖。

直到酒壶倒落一地,肚子已经装不下,才停了手。

此时的贤王府却因为突然到访的客人,关上了大门。

司徒穹瞧着眼前的美人,一个呼吸一个动作都如此夺人魂魄,真想拥入怀中,怜惜一把。

“不知慕容二公主深夜到访,有何急事?”说着,欲抬手抚上慕容飞的秀发。却被眼前的美人一个闪身,轻松避了过去。

慕容飞看着眼前这张和司徒烈三分相像的脸,对寒心的恨再次加深了不少,凭什么她一个民间的低等女子可以得到司徒烈的爱,而她堂堂一国公主却被晾在一边。

“不知,贤王可听说了烈王妃?”

司徒穹淡淡点头,“这般轰动的事,金都早就传遍了,本王再是孤陋寡闻,也听闻了不少。”

“那你可知道这传说中的烈王妃可是有着倾国倾城的姿色,可令见过的男人痴迷不已?”

贤王自是听出了慕容飞口中的醋意,心中的热络短时降了不少,淡淡开口,“这倒是不知。不过,能入得了四弟的眼,自然也不会是什么寻常货色!”

慕容飞听到司徒穹这故意打击自己的话,心中的嫉妒之火再次点燃了几分,不知不觉中将自己的五指插进了手掌中,脸上却一片欢笑“自古美女配英雄,也只有司徒烈这般厉害的人物,才能让美女为他敞开心扉。”

余光打量到司徒穹的脸色在一寸寸僵住,慕容飞浅浅一笑,接着道“不过,听闻司徒烈将这女子视为心头肉,天天捧在手心,就怕有一点伤害。要是这烈王府的烈王妃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就不知道烈王爷会不会伤心欲绝,颜面尽失啊!”

司徒穹抬步走进慕容飞,仔细端详着那张美艳的脸,冷冷开口“最毒妇人心,这话还真是没错。说吧,你有什么计划?”

慕容飞一双精致的眸子看向不知名的远方,瞳孔一紧“只要毁了这烈王妃,我们便是双赢,如何?”

“是个不错的主意。”司徒穹大笑一声,赞同地点了点头。

寒心一觉醒来发觉自己已经躺在床上,想来昨晚只怕是慕容煜将自己抱回了房间。自己到底是喝了多少酒,竟然醉得一塌糊涂。

起床梳洗结束,正欲用早膳,便见一道人影不请自来。

“嫂子,臣弟受王兄嘱托,特意来接嫂子回府。”说着,司徒源倒是一点不客气,一屁股坐在了桌子旁,吃了起来。

寒心瞧着他那吃得正欢的模样,打趣道“你这王爷怎么当成了这个模样,像是王府克扣你粮食,整日吃不饱一般。”

司徒源直起身子朝着寒心尴尬地笑了笑“主要是四哥说,要臣弟将嫂子接回去才能用早膳,臣弟才起床,就急赶着出来了。不想,到了嫂子这,也能吃,索性也不急着回去,等臣弟吃饱了再说。”说完,又将脑袋埋进了碗里。



第一百八十二章 蛊虫(二)

寒心看着司徒源将一桌子早膳洗劫一空,只是无奈的笑了笑。这司徒源果真是只怕司徒烈,平日想要差使他一把,简直难如登天。

寒心还在屋子中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却被一个脸熟的侍卫唤了出去。

“姑娘,您快去看看太子殿下吧!”

寒心看着那小侍卫一脸焦急的模样,知道慕容煜肯定出事了,也不再理会屋子中的司徒源,跟着侍卫便疾步而去。

一路上,那侍卫倒是将事情讲了个大概。

昨夜,自己喝醉了,慕容煜便将自己送回了厢房,而孤身出府。到天亮时,门口的小斯将大门打开,才发觉慕容煜晕倒在门口。如今,府中也没有什么主事的人,才迫不及待地来找寒心拿主意。

才进屋,寒心便看见床上躺着一人,脸色苍白,毫无生气,要不是还有微弱的呼吸,人们都以为已经没有了生命。

寒心悬着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看着慕容煜白如薄纸的肤色,心底的害怕在无限扩大。

这么多年,自己好不容易才和哥哥相认,难道老天又要自己和亲人天人永隔不成?

寒心也不知自己是如何走到床边,握住了慕容煜的手,轻声喊道“慕容煜,慕容煜,你快醒醒,醒醒啊!”

只见床上的人如同是睡着一般,恬静的面容淡入薄雾,丝毫没有反应。

寒心害怕慕容煜就这样睡去,不在醒来。一瞬间加大了手上的力度,尽力掩饰住心底的惶恐,压低了自己想吼叫的声音,拍了拍慕容煜的脸,“寒影,寒影,你快醒醒,醒醒啊!”

只见床上的人依旧毫无反应。

寒心迫使自己平静下来,即刻吩咐“快去找金都最好的大夫,无论多少钱,都要将最好的大夫请来。”

一旁的手下,急忙去做了。

不大一会儿,那胡子花白的大夫便被侍卫连拖带拽地拉进了房中,稳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来。

本欲抱怨几句,却看到寒心那杀人的眼神盯着自己,到嘴边的抱怨又再次咽了下去,急忙去给床上的人诊脉看病。

寒心盯着大夫的表情,生怕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片刻之后,那大夫摸了一把自己花的胡子,有些伤神道“这公子身体强健,没什么病啊!老夫行医多年,也没见过这般情况,一切正常,却脉象薄弱,昏睡不醒,这不合常理啊!”

看着那大夫不住地摇头,寒心一瞬间想要杀人,自己最讨厌这般的无力感,遇到棘手的情况,却什么都做不了。

大夫看着寒心脸色黑得可怕,有些讪讪地收回了手,收拾自己的药箱,打算离去。却在起身时,一张白色的信笺从床上滑落。还未伸手去拿,却只见一道人影快如疾风,将信笺捡了起来。

寒心低头,将信笺上的内容一字不落地看了去,不再言语,急忙转身出了房间。却在门口的地方,遇到了循着自己而来的司徒源。

还未等司徒源开口,寒心低声道“你帮我看着慕容煜,其他人我不放心,守在这个小院一步都不要离开。我现在有事,要暂时离开一会儿。切记,不要让慕容煜离开你的视线。”

从没见过寒心这样一本正经地说话,司徒源木讷地点了点头。

只感觉一阵风擦肩而过,寒心早已没了踪影。

金都驿馆,慕容飞一派悠闲,将手中的鱼食轻轻洒下鱼塘。偌大的池子中,不少鱼儿纷纷聚在一起,享受着自己的美食。

一旁的青衣侍女看着自家主子的模样,好奇地开口“公主说今日会有客人,不知会是谁,能让公主屈尊降贵在这等着,真是好大的面子。”

慕容飞淡淡一笑,将手中的鱼食大把洒进了鱼塘,“与其说是客人,不如说是敌人。”

侍女还想在问,却被一旁疾步而来的人影打断了话。

“慕容二公主,真是好兴致啊!”

寒心看着眼前女子这浅笑嫣然的背后,竟然是难以言说的恶毒,顿时想上前,将她一脚踢下池塘。

敢想敢做,这就是寒心的风格。

侍女只感觉身边一道人影诡异袭来,那还站在岸边高贵典雅的公主已经被一脚踢下了池塘。

鱼儿也因为庞然大物的靠近,四散奔逃。

慕容飞从没想到寒心如此大胆,自己一疏忽便被轻易推下了池塘,还因为在水中的挣扎,喝了好几口池水,呛得一张小脸通红。

“公主,鱼食的滋味如何啊?”

一旁的侍女看到自己主子跌下了池塘,吓得在岸边大喊大叫。

疾奔而来的侍卫一个个跳下水,好不容易才将慕容飞救上了岸。

慕容飞上岸,早已没了自己一贯的典雅美艳,活脱脱成了落汤鸡。妆容不再,头发凌乱,甚是狼狈。

侍女看着寒心冰冷的眼神,撑着胆子怒斥寒心,“大胆,竟然公然将公主推下池塘,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寒心一记杀人的眼神过去,那侍女吓得咽了咽口水,不敢再言语,只是急忙将慕容飞凌乱的发髻收拾收拾,拿出帕子擦干她脸上的水珠。

慕容飞满脸怒意,死死盯着寒心。

“你是不想要慕容煜的命了,是吗?”

寒心看着慕容飞终于承认慕容煜的昏睡与她有关,一瞬间想要冲上去将她剥皮抽筋。用了多大力气,才抑制住了自己的冲动。

“为什么要这样做?”

慕容飞在侍女的搀扶下,缓缓站了起来,瞧着寒心,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本宫就是见不得别人对你好,对越越好的人,会死得越惨。”

寒心想起那张纸条,就是慕容飞留下,从而诱惑寒心前来。自己现如今已经来到,只怕目的不会单纯。

“你留下纸条,诱我前来,什么目的?”

慕容飞一把推开搀扶自己侍女,阴冷笑道“慕容煜是中毒了,这毒只有本宫能解。要是十二个时辰,他没有吃第一次解药,便会永远睡去。”

寒心听着慕容飞如同述说着天气一般的口气,真想冲上去将对面的女人碎尸万段。

“他可是你哥哥,你给自己哥哥下毒,到底是为什么?”

岂料慕容飞轻笑几声,杂乱的头发映衬下,像极了鬼魅。

“哥哥?他不是本公主的哥哥,他不过是个混入后宫的野种,为本宫铺平登上皇位道路的野种。他才是你哥哥吧!从上次在东晋的开始,他的异常,本宫就觉得奇怪。他出手便杀了萧霆。本宫瞧着一向平和寡言的慕容煜如此反常,便着人去查,却刚好听到了你们在凤仙楼的对话。才知,你女扮男装,隐瞒天下人。可最后,还不是栽在了本宫的手里。”



第一百八十三章 蛊虫(三)

寒心挺直了身子,看向慕容飞,嘴角莞尔一笑,“你用慕容煜的生死来威胁我,还真是煞费苦心。转了如此大一圈,不过是想要我的命罢了。”

慕容飞在侍女的搀扶下,站起身子,稳住了步伐,收起了自己一贯的温柔,猝毒的目光盯着寒心,阴冷地开口“本宫是恨你,你一介民间低贱女子,凭什么让司徒烈和东方盛围着你转,凭什么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你身上,本宫有着高贵的血统,倾国倾城的美貌,堪比你更甚的智慧,哪里不如你,为何却处处落于你之后。本宫都已经住进了烈王府,就差一步就能成为名正言顺的烈王妃,要不是你出现,这一切又岂会改变,都是你,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寒心瞧着慕容飞那几乎疯狂的神情,恨不得吞噬自己的眼神,冷冷开口“你能住进烈王府,是因为什么?你难道不知道吗?”

慕容飞嗤笑一声,“无论什么原因,本宫都是烈王爷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带进烈王府的女子。本宫和烈王爷的情缘,从小时候就开始了,你这样的贱婢怎会知道?”

寒心余光一闪,看到慕容飞一脸痴想的模样,轻启朱唇“小时候?慕容公主是不是会错意了?”

慕容飞听出了寒心口中的嘲弄,以为寒心在嘲笑自己没有得到司徒烈的爱,顿时有些急切开口“本宫小时候在训练营便和司徒烈相识,在生死大考中,他救过本宫,我们乃是青梅竹马。况且他已经找寻本宫多年,要不是你这贱婢在中间横插一脚,本宫早已入主烈王府,成为司徒烈心中最爱的烈王妃。”

寒心听着慕容飞的述说,心中的疑惑顿时明朗。

自己还一直想不通当时司徒烈为何轻易便将慕容飞带回了府中?依照他的性格,断断不会因为什么王室威严,或是美色当前轻易妥协,今日听慕容飞的话,不想竟是因为她顶替自己,用谎言诓骗了司徒烈,才住进了烈王府。

瞧着眼前这个满口谎言的女子,寒心眼底的不屑无以复加,嘲弄地开口,“一直以来,名满天下的慕容二公主竟然是个满口谎言的小人,还真是令寒心跌破了眼界。”

慕容飞看着寒心眼中的不屑,推开侍女,疾步走向寒心,伸手便想向寒心脸上招呼,却被寒心轻易捏住纤细的手臂,“你敢做,还怕别人说吗?”

慕容飞死死盯着寒心的容颜,气急败坏道“你是不想救慕容煜了,是吗?他的蛊毒,可只有本宫能解。”

寒心一把甩开慕容飞的手臂,由于力道太大,以至慕容飞后退了好几步,才稳住了身子。

看到寒心妥协,慕容飞终于露出了些许得意的神情。伸手捋了捋褶皱的衣裙,轻声道“看来这慕容煜还真是你的死穴。你说,本宫好不容易抓着你的尾巴,要怎么玩呢?烈王妃。”

寒心不想再浪费唇舌,径直开口“你到底想怎么样?有什么不满,你可以冲着我来,何必要连累旁人。”

慕容飞听着寒心的话,顿时大笑出声,“这次的游戏,本宫做主,你可没有任何反抗的权力。可千万不要让司徒烈知道哦,否则,本宫可没法保证慕容煜还能醒来。”

寒心瞧着慕容飞此番得意的模样,沉声道“世上能解蛊毒的人千千万,可不是只有你慕容飞一人。”

岂料,慕容飞笑得更欢了,摆摆手道“此言差矣,能解蛊毒的人是有千千万,可是能解赤灵皇室特有的蛊毒,却只有我慕容飞,赤灵皇室嫡女一人,本宫能催醒,埋在慕容煜体内的蛊虫,自然也能让它继续睡去,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本宫要怎么做,全凭寒心的表现了。”

寒心知道,慕容飞说的是实话。这赤灵蛊虫杀伤性太强,原本只以为是个传说,没想到是真的。

民间传闻,赤灵皇室有一蛊虫,实为赤灵皇室血脉的保命符,蛊虫一旦中下,再难解除,被下蛊之人纵然是天下高手,也无计可施。蛊虫若是被催醒,中蛊之人经脉俱损,轻则全身瘫痪,重则顷刻毙命。可是解蛊方法却不得而知,传闻只有赤灵皇室嫡亲血脉才可知晓。

“说吧,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放过慕容煜?”

慕容飞看到寒心妥协的模样,心情大好。一双美目看向寒心,左右打量,嬉笑道“这贤王府有一株千年血灵芝,乃是上好的补药。本宫刚刚被你推下水,只怕是受了风寒,需要这血灵芝来补补,你去取来吧!要是血灵芝完好无损地拿回来,本宫自然会让慕容煜多活几日。”

寒心知道这慕容飞绝对不可能轻易救慕容煜,这次她就是冲着自己来,自己虽是不相信慕容飞会这般轻易出手相救,可是自己真的不敢去赌,不敢拿慕容煜的命去赌。

可是只要能多赢得几天时间,就有救治慕容煜的希望。

“但愿,慕容二公主不要食言,但凡慕容煜出了任何一点事情,我绝对不会与你善罢甘休。”

寒心撂下这一句话,便疾步出了驿馆。

一旁的青衣侍女看到寒心离去的背影,朝着慕容飞低声问道“公主,这般轻易就放她走了吗?”

慕容飞看着寒心那洒脱纤细的背影,目光幽深,冷冷开口“但愿这次她有命活着回来。”

寒心出了驿馆,并未着急去贤王府,而是回了别院。顺势召回了陈渊和吴旭。

空荡荡的房间中,只有慕容煜似有若无的呼吸。

站在床边,看着慕容煜苍白的脸色,寒心心底顿时多了些许害怕。这么多年以来,自己几次徘徊在生死边缘,从没有过胆怯,可这次却是真的害怕,害怕再次回到那天地间孤身一人的感觉。

茫茫人海中,自己就像是没有根的孤儿。不知从何而来,更不知道该往哪里去。转身,连回家的路都看不到。只希望,这次老天能对自己仁慈一点,给自己留下一点点仅存的温暖。

抬手,牵住慕容煜的手,感受着那过低的体温和缓缓流逝的生命,寒心将脸慢慢贴近了慕容煜的手背,低声嘟囔“寒影,你要等着阿心。阿心一定能救你的。一直以来,都是你在保护阿心,这次就换阿心来保护你吧!”

拉开房门,只见陈渊和吴旭早已立在了门口。

“陈渊,吴旭,马上调集所有圣天在玄武的内应,去寻找能解蛊毒的人,只要谁能解慕容煜的蛊毒,赏金千万。”

许是从没见过寒心这般严肃的神情,陈渊和吴旭相视一眼,即刻领命去做了。

司徒源看到寒心脸色不是很好,想要开口询问。却见寒心伸手扶住了自己的肩膀,沉声说道“司徒源,我现在有事,要出去一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请你一定要帮我照顾好慕容煜,一定。”

寒心现如今,将这事拜托给司徒源,因为她知道,在玄武,她现在能相信的人,只有司徒源。

司徒源瞧着寒心明媚的眸子中有化不开的忧愁,知道此事非同小可,坚定地点了点头,“你放心,只要有我司徒源在,这里一切平安。”

处理好一切,寒心回了一趟自己房间,换了一身玄色衣装。擦拭好自己的龙渊,便出门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 血色弥漫

寒心才出门不久,司徒源一直放心不下,便让人即刻通知了司徒烈,只说寒心今日反常得厉害,只怕是遇到了棘手的事情。

看着巍峨的贤王府邸,寒心站在大门口的步伐却迟迟未动。今日,自己是否会丧生于此也未可知,可无论是刀上火海还是阎罗地狱,自己都要闯一闯。

似乎是感应到寒心的存在,紧闭的朱红大门顷刻之间开启。

只见一小厮走出,伏低身子朝着寒心鞠躬,“姑娘,我们贤王已经等候姑娘多时了。”

寒心没有发话,只透过大门口,深深看了一眼偌大的贤王府,便抬脚走了进去。

才跨进去,只见门后几个侍卫已将门紧紧关了起来。府外最后一丝光线也在大门被落锁的瞬间消失殆尽。

那小厮在前面引路,“姑娘,请!”

寒心跟着小厮一路七转八绕,一炷香之后,总算是在大厅门前驻了足。

一路过来,寒心心中也微微惊叹,这贤王府似乎过于富丽堂皇了些许,这般大的宅子,虽比不得皇宫的宽敞,却也算是玄武数一数二。甚至跟烈王府相比,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似乎是天生对危险的感应,寒心才进了贤王府,便觉得这府中有无数眼睛在看着自己,也不知部署了多少暗卫。

一路过来,寒心也将这入府的路线记了个大概。

小厮将寒心带到后,便退了出去,转眼也没了身影。

寒心才进来,便感受到一道目光灼灼看着自己。偌大的正厅,除了自己一人立在中间,便只剩高座上,那一脸笑意的司徒穹。

寒心顺着那道流连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看去,却对上了一双浑浊的眼眸。

有着司徒烈三分相似的外貌,眼中却透着超越百倍的狠辣。

“果然是妙人,怪不得四弟对你这般入迷。原以为会是一般的美人,却不想真是世间少有的绝妙佳人。”司徒穹裸的目光徘徊在寒心的身上,忍不住咋舌称道。

寒心看向上座,耐住心中的不悦,轻声开口“贤王谬赞了,今日寒心来此,是因为听说着贤王府有一株千年血灵芝,希望贤王能忍痛割爱,将这血灵芝卖予寒心。至于价格,请贤王随意开口,寒心自会双倍奉上,绝不讨价。”

寒心今日身着一身玄色衣裙,没有了往日的清新灵动,却多了些许内敛深沉。

司徒穹听着寒心的请求,一双眼睛却锁定在寒心的身上,片刻也没离开。听到寒心说完,却温和地开口“佳人请求,本王自当不会拒绝。”

寒心并没有因为司徒穹的爽口同意而高兴,因为眼前的人可不会是什么善茬。今日此举,完全是与虎谋其,想要全身而退,似乎不太可能。

“可是,本王的血灵芝世间仅此一株,异常珍贵,而钱财,本王贵为玄武贤王,自是不缺。不过,要是美人,愿意与本王一夜,本王便愿意将血灵芝赠与美人。”

司徒穹的话说完,便朝着寒心一阵嬉笑,眼中的势在必得,如同一滩浑浊的死水,令人作呕。

寒心并未发怒,却淡淡一笑,顿时风华绝代。看得司徒穹一阵痴迷。

“贤王似乎忘了,寒心乃是烈王爷即将娶进门的烈王妃,贤王提出如此要求,恐污了贤王的名声,也会被天下人所耻笑。”

司徒穹听着寒心的话,随即起身,朝着寒心一步步走来,“美人要是想嫁入王府,也可留在贤王府,何必非要去找司徒烈呢?难道本王这里不够大,不够舒服吗?”说着,欲伸手摸向寒心的脸。

寒心反应极快,顿时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与司徒穹的距离,尽力压制住自己想要将眼前之人剥皮抽筋的冲动,柔声道“贤王是真不想将血灵芝卖给寒心吗?”

司徒穹停住步伐,指着高位上一个镶金红木盒,道“那便是千年血灵芝,只要你愿意陪本王一夜,那便是你的。”

瞧着寒心晃动的目光,司徒穹以为寒心已经心动,抬手便再次摸向寒心。

这次寒心不再退让,抬手便劈向了司徒穹的命门。

自己一直耐着好脾气,他还真当自己是软柿子吗?这次的血灵芝,本就是葛圈套,如今自己甘愿入套,就是想看看慕容飞和司徒穹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今日这血灵芝,无论如何,自己也要带走,就算是玄武皇帝来了,也改变不了什么。

司徒穹看到寒心出手,终于收起了自己的笑容,沉声道“原以为是朵花,没想到还是个小辣椒啊,这样更有意思。”说着,便朝着寒心出手袭来。

司徒穹是自幼和司徒烈一起学的功夫,身手自然不差。再加上早些年也几次上战场,杀敌无数,一身的戾气与狠辣自始至终也没有变过。

寒心和他过招也讨不到什么好处。

几个回合下来,便有些气喘。司徒穹瞧着寒心,对于眼前的美人势在必得,一个空档便扯下了寒心左臂衣袖的一大块,露出了白皙的皮肤,吹弹可破。

寒心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旁算着要如何以最快的速度结束今天的打斗,否则这样耗下去,最后自己体力不支,只会成为任人宰割的刀下之物。

瞧着司徒穹的得意的眼神,寒心缓缓伸手握住了腰间的龙渊。

司徒穹灼灼盯着寒心裸露的左臂,即刻伸手袭来,欲再次扯下寒心肩膀上的衣服,不料一阵刺眼,只感觉一道身影逼近,自己的背上被狠狠刺了一刀,鲜血直流。

寒心早已站在两步开外,手持龙渊,冰冷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一阵哀嚎。

这一刀似乎彻底激怒了司徒穹,只见他双眼通红,狠狠盯着寒心,眼中的杀意立现,捏起了拳头便想寒心袭来。

寒心的招式异常灵活,却没想到这司徒穹的招式也是刁钻,找到空档便一拳砸在了寒心的腹间。

寒心被掀翻在地,只感觉气血上涌,再也压不住,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看到寒心摔在地上,司徒穹并未停止,而是疾步走进,一把掐住了寒心的脖子,将寒心从地上提了起来。

寒心只感觉自己的脖颈被捏紧,有一瞬间几乎要窒息,再也顾不得其他,用尽力气,抄起手中的龙渊狠狠插向了捏住自己的手臂。

司徒穹大吼一声,终于松开了五指。血液顺着手臂流下,滴落了一地。

寒心揉了揉自己几乎麻木的脖颈,警惕了看着面前的男人。

司徒穹痛的面部扭曲,瞳孔中燃起了滔天的怒火,朝着寒心冲过来。寒心接连抵住了进攻,却不想这司徒穹像是早就没了理智,如同那发了疯一般。

片刻之后,一声巨响,寒心被狠狠砸在了墙上,滚落在地。整个胸腔如同列火在烧,再次吐了几口血。几乎昏死过去。

只感觉那发疯的司徒穹走到寒心身边,狠狠撕扯着寒心的衣服。

大片肌肤裸露在空气中,在这严寒的冬天,带起了一阵寒意。寒心几乎要昏死过去,可看到眼前的禽兽一般的男人,一口银牙死死咬住,将龙渊狠狠插进了自己的大腿上。

蚀骨的痛,自下而上,一瞬间席卷了寒心的大脑,让自己清醒了不少。

寒心即可再次出招,抽出自己腿上的龙渊,刺向了司徒穹的脖间动脉。打算一招毙命。

司徒穹没想到,寒心成了这般样子,还能出手,急忙避开,虽然保住了命,如玉的脸却被龙渊狠狠划开了一大个口子,鲜血肆意,煞是骇人。



第一百八十五章 心疼

原本白净的脸上鲜红的疤痕煞是骇人,血液顺着脸颊一直流淌,滑过脖颈,映红了胸口大片衣襟。

司徒穹大吼一声,一脚踢向寒心。

此时的寒心已经难以再支撑,瘦弱的身体被狠狠踢到了墙角,不禁再次吐出一口鲜血。几乎要昏死过去。

司徒烈收到司徒源的消息,马不停蹄地赶往贤王府。

疾驰于马背上的司徒烈,一张俊脸早已黑得能滴出墨来。拉住缰绳的手指再次紧了紧,悬着的心动荡得厉害。脑海中浮现的都是寒心那苍白的容颜。

司徒穹的身手和手段,他自是知道。

自幼儿开始,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时时给人的感觉都是温柔恭谦,和善大度的模样。可只有他知道,他狠辣,决绝,无情。要不是他亲眼看到他这个哥哥为了讨他母妃的欢心,徒手便捏死了当时父皇最宠爱的贵人,轻而易举便将此事嫁祸给他人,他也不相信。

五年前,玄武周边,有部落暴乱,父皇让他两兄弟前去平乱。这个谦和的哥哥,为了即刻平息此事,不惜血洗了整个村落,将村民屠杀个干净。眼睁睁看着整个部落的百姓倒在血泊中,也未有任何动容。

这次寒心要是孤身闯入贤王府,只怕是凶多吉少。

司徒烈一想到寒心此时的境地,即刻将鞭子狠狠甩在了马背上,胯下的马儿被疼痛刺激,跑得更快了。

寒心由于刚才的撞击,已经昏厥片刻,满口的血腥味呛得难受。身上的衣服也褴褛不堪,裸露的肌肤上早已被打得伤痕累累。

挣扎片刻,靠着那仅存的意识,狠狠咬着牙扶着墙站了起来。手上的龙渊片刻也不曾放开。原本透亮的刀身,也因为血迹太多,呈一片红色,透着冷冽的杀气,分外惹眼。

不远处的司徒穹没想到寒心还没死,眼中的杀意汹涌而出。伸手拿下挂在一边的长剑,朝着寒心一步步走来。

幽暗的剑尖擦在地上,发出一阵刺耳的响声,银亮的剑上印出的是寒心苍白的脸色与那不服输的眼神。

瞧着寒心这义无反顾的双眸,像极了司徒烈。司徒穹眼底的怒火一阵阵扑腾。

“既然你如此不识抬举,那本王今日便送你入地狱。”说着,便抬剑朝着寒心刺来,由于戾气太盛,长剑还未到,剑气便已将寒心的鬓边的发丝晃动了几许。

寒心还欲伸手去挡,可是此时的手臂却已经无法再使上任何力气,眼看着那刺目的长剑即将穿透对自己的身体,寒心自嘲一笑,“难不成自己今日真要命丧于此了吗?”

此时的眼皮似有千斤重,即将陷入黑暗。寒心只感觉好累,浑身都累,自己真想痛快地睡去。

一阵巨响,正厅的大门被砸开,投入一束光亮。如同破晓的晨曦让人兴奋。

只见几个侍卫已经滚落在地上,七七八八躺了一地。

寒心用力抬眼看去,那一身蟒袍的高大男子如同天神一般,降落在了自己前面。

“你来了。”寒心看着司徒烈的身影,终于放下戒备,陷入了一片黑暗中。消瘦的身体顺着墙沿,倒了下去。

司徒烈顾不得其他,几步上前,接住了寒心的身体,拢进了怀中。才发觉怀中的女子,衣衫褴褛,浑身是伤,要不是今日着一身玄色衣服,只怕血迹早就斑驳不堪。

司徒穹没想到司徒烈来得这么快,眼看形势不对,欲逃,却被遗风和封三挡住了去路。

司徒烈将寒心放在一边,伸手解下自己的外披,紧紧包裹住寒心的身体。缓缓站了起来。

此时的司徒烈瞧着寒心一脸的血迹和狼狈,如同一头暴怒的野兽,铺天盖地的杀气弥漫四周,一双清澈的眼眸也没有了往日的神采,充斥的是恨意,滔天的恨意。

“为什么非要动她?为什么?”低沉的声音如同死亡的号召,吓得司徒穹住了脚,有些惧意地看着司徒烈。

这样的司徒烈已经多少年没有看到,从上次在死亡谷中,中了埋伏,他一人杀了敌方两千士兵,浑身是血地走出来,整个人像是被血洗过一般。完全是一副疯魔的状态。

只见司徒烈手掌一挥,掉落在一旁的长剑已经稳稳捏在了他的手上,泛着阵阵冷气。

司徒穹知道今日司徒烈定不会放过自己,索性大吼一声,招出了隐藏在府中的暗卫。只见大批暗卫一瞬间将司徒烈围在了中间。

“遗风,传令下去,贤王府中的所有暗卫以及侍卫,一个不留。”

遗风得令,索性闪身出了正厅。

刀光血影之见,只听得几声闷哼,那围在司徒烈周围的暗卫全部倒在了地上。死相极惨,均是一招毙命。

司徒穹知道今日逃不可逃,握紧手中的长剑便朝着司徒烈冲了过来。

几个回合下来,司徒穹身上已经被割开了无数口子。后退几步,趴在了地上,大口呼吸。

司徒烈一瞬间诡异逼近,冰冷的目光分外瘆人,看到司徒穹的惨状不起任何波澜。

外面一阵刀剑声响,便没了动静。整个贤王府归于一片死寂。

遗风此时进来,朝着司徒烈恭敬地开口“爷,一切已经处理好。”

司徒穹难以置信地看向遗风,自己布置了如此多的暗卫,却被司徒烈几下便铲除了。心中的惧意更甚。

思索再三,急忙朝着司徒烈恳求,“四弟,你不能杀我,不能杀我,我可是你哥哥,从小最亲的哥哥。”

司徒烈似乎没听到,平静的眸子仍旧不起半点波澜。一身的杀气并未因为司徒穹的恳求而有所收敛。

“四弟,是我错了,错伤了你的王妃,我错了,错了····”司徒穹趴在地上一再恳求。

遗风瞧着自己主子这誓不罢休的模样,知道今日只怕司徒烈真会动手杀了贤王。这贤王虽说不是什么好人,可如今朝堂局势紧张,要是司徒烈真的杀了贤王,只怕会给皇上找到了铲除烈王府的借口,而司徒烈还会背上弑兄的骂名。要是有朝一日王爷真的欲称王,这样的事情只怕会被百姓诟病。

遂急忙开口“爷,如今的贤王已经翻不起什么水花了,你还是先放下这里的事情,赶紧带王妃回府医治吧!王妃伤得严重,再拖下去,怕是不妥。”

司徒烈听到寒心的事情,幽冷的瞳孔终是晃了晃。

司徒穹顿时大喜,以为自己能逃过这一劫。不料,还没回过神来,便看到司徒烈刀光袭来,自己身形翻动,胯下却被狠狠插了一剑。

地上的人大呼出声,昏死过去。

司徒烈转身,将寒心抱起,一刻也等不及,匆匆出了贤王府。



第一百八十六章 威胁(一)

一江明月的门口,被重重侍卫把守,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御医小心翼翼给寒心包扎好腿上的伤口,胆战心惊地跪在司徒烈面前,“回烈王殿下,这位姑娘受了很重的内伤,肋骨也断了三根,怕是要好好休养好些时间才能恢复,腿上的伤乃是被利器所伤,所幸没伤到骨头,老臣已经包扎好。肋骨也接上了。只要定时换药,应该不会有什么太大的生命危险。”

“什么叫做应该不会?就说你也没法保证她平安是吗?”司徒烈威严的声音传出,吓得太医愈发伏低了身子。

司徒烈就定定坐在床边,看着寒心苍白的容颜,格外专注。沉默片刻,最终悄然抬手轻轻挥动,太医顿时松了口气,便恭敬地退了出去。

遗风看到自家主子这般黯然的模样,有些无奈,出了房间,顺便将房门给拉上。兴许这个时候,让他静一静也好。

司徒烈就这么安静地坐在寒心身边,连呼吸都极其轻巧,就怕打扰了床上昏睡的人儿。如此静谧的时刻,兴许才能放下一切,坦然一些。

“阿星,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你该怪我才对。”司徒烈自顾自地说着,伸出白皙修长的五指抚上了寒心娇俏的容颜。一点一点描绘出她的轮廓。

“我一直觉得,你该留在我身边。从第一次见到你,我便知道,此生我的另一半就是那个狡黠聪慧的女子,她没有着世家小姐的婉约和惆怅,却独有自己的豪迈和爽朗,一颦一笑都是洒脱自然。我爱的她的不羁,爱她的善良,更爱她独一无二的眸子,纯净却似乎能看透世间百态。她会成为我的妻子,更是独一无二的烈王妃。”

此时的司徒烈只希望那亮若星辰的眸子能瞬间睁开,看一看自己,可却大失所望。

日落星辰,晨曦微光。寒心昏睡了多久,司徒烈便在床边做了多久。没有人敢进来打扰,遗风一直守在殿外。就怕再有什么人闯进府中。贤王受了重伤,要是卷土重来,只怕还得做好部署才是。

寒心做了一个好长的梦,梦里只看到寒影一直站在不远处微笑地看着自己,可只要自己一走进,他便退出好几步。

瞧着寒影的身影越来越远,寒心想要伸手去拉住他,却发觉自己的身子动不了,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看着寒影越来越远,寒心心中无比着急,急忙大声喊着寒影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用力朝着前面扑去,顿时只感觉身体一阵疼痛,眼前的一切渐渐清晰。

“阿心,阿心,你终于醒了。”寒心还没反应过来,自己便落入了一个坚实的怀抱。能感觉到抱着自己的人是兴奋的,更是小心翼翼的。

“司徒烈,你再不放手,我就要窒息了。”寒心沙哑的声音传出,惊得司徒烈赶紧放开了怀抱,将寒心轻轻放回原来的位置。

身体才动,寒心只觉得自己整个胸腔如同火烧一般疼痛,不禁倒吸了一口气,蹙起了好看的眉头。

“是不是又疼了?我去传太医。”说着司徒烈便急忙要起身,却发觉寒心的手紧紧牵着自己的袖子,顿时停住了动作,有些不解地看着寒心。

“司徒烈,我没事。你不要走,就在这里陪陪我。”

瞧着寒心那紧蹙的眉头,司徒烈又坐回了原位,顺便将寒心裸露在外面的手放回了被子里,拢了拢被子,盖得更严实些。

寒心细细打量了司徒烈片刻,心底一阵温暖,眼前这个男人到底在这里坐了多久,眼底都已经有血丝了,整个人都透着些憔悴。

“要是我不醒来,你还打算在这坐多久?”寒心还期盼司徒能说些什么感动自己的话来,顿时瞪大了眼睛细细听着。

司徒烈想了想,却冒出了一句,“你要再不行来,本王便让遗风将你丢出去喂狗,谁还管你醒不醒?”

寒心真想找个锤头使命敲一敲司徒烈的脑袋,看看能不能敲出点情趣幽默来。

真搞不懂凌珑和慕容飞到底为什么会爱上这么个人来?

“出去,我要休息了。”

话不投机半句多,寒心索性将脑袋转向了另一边,假寐起来,再说下去只怕自己会被气死。

司徒烈看到寒心这般耍小性子,却勾起了唇角。还能看到她有着淘气又小心眼的模样,证明她已经活过来了。

“好了!逗你的。要是你一直不醒,我便在这一直陪着你,无论多久。”

寒心听着司徒烈的话,虽然依旧假寐的样子,心中却甜上了几分。还在打算要不要开口,却感觉到自己的额头一阵湿热,司徒烈在自己的眉间已经印下了一吻。

寒心只感觉自己脸上一阵火热,要不是微微侧着头,只怕这害羞的一幕又被司徒烈看了去。

“我让遗风吩咐厨房,给你做点清淡的食物。你都昏睡了几天,现如今只怕早就饿了。”说着,司徒烈便起身出了房间。

片刻之后,门口走进一小侍女,小心翼翼的模样看来实在古怪。手中端着一盆温水,说是王妃昏睡几天,奉命来给王妃梳洗换衣的。

门口的侍卫也没过多盘问,便让她进来了。毕竟这烈王府守备森严。外人是无法进来的。

寒心只怕是昏睡了几日,再躺下却有些睡不着了,听到了门口有响动,只以为是司徒烈回来了,一双美眸往门口方向看去。

却见到一小侍女悄声进来,径直走到了寒心面前,将一信笺递了过来。

“姑娘,这封信是二公主命奴婢给您的,请您务必亲启。”

寒心料想,这几日自己昏迷不醒,慕容飞不会对慕容煜的事情袖手旁观,否则失去了掣肘自己的筹码,她岂不是得不偿失。现在看来,自己已经苏醒的事情,只怕她已经知道了,所以才这般迫不及待地差使自己。

寒心将信笺打开,只见上面简单写了一句话,“即刻离开王府,回别院,否则坐等收尸。”

寒心看着那潦草一行字,心底的怒火压抑的厉害,要不是现在如今慕容煜命悬一线,自己真想将这心狠手辣的女子丢进河里去喂鱼。一想到慕容煜,寒心的担心又添上了几许,虽说慕容飞不会让他轻易死去,可是要是长期昏睡,只怕不是被这蛊毒所害,也会因为身体缺水和食物,油尽灯枯而亡。自己必须得尽快找到应对方法才是,总是这般被动真真是无奈。

顾不得一身疼痛,寒心匆忙起身,穿好衣服,避开司徒烈,便随意找了个借口,离开了烈王府。

书房中,司徒烈听着封三的话,脸上瞬间铺上了一层寒霜。

司徒穹被重伤,却依旧不知收敛,现如今已进宫向皇帝状告司徒烈,说是司徒烈残害手足,不明事理便闯入贤王府打伤贤王,还杀了贤王府的侍卫。摄政王功盖盖住,僭越之心已是路人皆知。

玄武皇帝司徒青,听了司徒穹的一顿哭诉,勃然大怒,已下令召司徒烈入宫。



第一百八十七章 威胁(二)

寒心才到半路,便看到慕容飞早等在一边,脸上透着深深的不耐烦。

“动作怎么这么慢?是不是要去给慕容煜收尸才能快些?”

寒心瞪了慕容飞一眼,难道她不知道自己因为她随意一句话,差点死在贤王府吗?

看到寒心有些虚浮的步伐,慕容飞淡淡一笑,“本公主特意在这等你,可不是来浪费时间的。看在你如此听话的份上,本宫也不再跟你绕弯子了。一句话,只要你彻底离开司徒烈,本宫便放过慕容煜。”

原来饶了如此大一圈,就为了司徒烈。

寒心看着慕容飞那势在必得的模样,只觉得刺眼得很。

“你喜欢司徒烈大可去争取,何必用上这龌龊的手段,也不怕毁了你公主的名誉。”

慕容飞直视寒心苍白的脸色,一步步走了过来,“本宫自然会争取,可是你这狐媚子要是老在司徒烈眼前晃悠,本宫就觉得相当不自在。”

寒心以前从未正视过自己的容颜,如今被慕容飞这么一说,反倒觉得自己的这张脸还真不赖,竟能轻易引得一国公主这般嫉妒。

瞧着寒心一直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慕容飞冷笑一声,“你不答应也没关系,反正你迟早会跪着来求本宫的。到时候,可别怪本宫不给你脸面。”

说完,怒哼一声,便领着侍女走远了。

寒心顾不得其他,急忙回了别院,因为慕容飞的话,一路上心里慌得厉害。按照这慕容飞的性格,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怎会轻易离开,只怕还有后招才是。

别院中,司徒源一直坚守在这,未曾离开。

看到寒心的身影,总算是放下心来。

“嫂子,你终于回来了!我都等了你好久。”

寒心朝着司徒源投去一抹感激的目光,轻声问道“慕容煜可还好?”

司徒源点点头,“那日你走后,慕容二公主来过,只说是听闻她皇兄身体抱恙,来探望。说也奇怪,自从慕容飞来过,顿时感觉慕容煜的病了好了些许,脸色也红润了不少。这两日虽然滴水未沾,却也不见过多憔悴。”

寒心听到慕容飞的名字,一抹担心浮上眉梢,急忙抬步进了屋子。

依旧是清浅的呼吸,紧闭的双眸,苍白的唇角,似乎也没什么变化。

“这几日,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我守在这就好。”瞧着司徒源已经深陷的黑眼圈,寒心心里万分感激。

这司徒源平时吊儿郎当,干起事来却一点都不含糊。

司徒源是真的有些累了,索性也不再说什么,点点头便欲走。却被寒心叫住,“这件事,不要告诉司徒烈。”

司徒源只觉得一阵奇怪,按理说,找司徒烈帮忙,兴许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治好慕容煜,可为何寒心却偏偏要瞒着他。

瞧着司徒源不解的眼神,寒心解释道“我不想让他担心,因为我的事情,他已经彻底和贤王决裂,如今只怕朝堂上的事情够他忙一阵了。至于慕容煜的病,我已派人去寻找名医,应该不日便能治好。”

瞧着司徒源了然的眼神,寒心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去。

司徒源才一走,陈渊和吴旭便回来了。

寒心看到两人的身影,有些迫不及待地问道“如何?有找到能解蛊毒的大夫吗?”

陈渊眼神有些暗淡,点了点头“属下找到了一位幽居深山的解蛊人,可是在回来的半路上,却被人暗杀了。”

好不容易燃起的希望又再次覆灭,寒心如同遭受雷击一般。恰在这时,一旁昏睡的慕容煜却有了反应。

寒心听到低语,以为慕容煜醒了,急忙上前查看,心底一阵雀跃。

只见慕容煜猛然之间坐起身子,原本紧闭的双眸一瞬间瞪得老大,却没有任何光芒,从床上扑腾翻滚下来。

瞬间抱住头,痛苦。身体颤抖得厉害,还极速抽搐。

看到慕容煜这番模样,寒心的心快要跳出来了。上前打算将慕容煜移动到床上,才发现,慕容煜根本不识得自己,一把将自己推在一边。

慕容煜在地上痛苦挣扎,脖间青筋暴露,汗滴直流。原本洁白的衣服也一阵昏暗。脸色也由明到暗,煞是吓人。

那一丝不苟的满头青丝,也杂乱不堪。全然没了原来的潇洒俊逸。

寒心从没想过这蛊毒发作起来,竟然这般厉害,完全是将人往死里折磨。如果不能尽快解毒,只怕人体根本受不了几次,便会被折磨致死。

瞧着慕容煜痛苦的模样,寒心的心揪着疼。也顾不得什么,出手点住了他的昏睡穴。瞬间便看到那高大的身子一下子瘫倒在地上,没了知觉。

陈渊和吴旭将慕容煜移到了床上,有些担心地看着寒心。在寒心身边多时,虽说不确定寒心和这慕容煜是什么关系,可看得出来,关系匪浅。

“主子,接下来要怎么办?”

寒心没说话,而是深深看了慕容煜一眼,眼中的星光闪烁后又再次暗淡,抬步便回了自己房间,一整天没出来。

玄武皇宫,乾坤殿。

司徒青虽然贵为一国皇帝,可在这个征战天下的叔叔面前,还是有些畏惧的。不知是因为他身上逼人的气势,还是那睥睨天下的姿态。站在他面前,总觉得少些底气。

“不知皇上传唤微臣前来,有何要事?”司徒烈虽站在下首,可这与生俱来的气势却丝毫不输那高位上的九五之尊。

司徒青正了正坐在龙椅上的身子,沉声说道“四叔,二叔状告你肆意闯入贤王府,还杀害侍卫,重伤于他,可有此事?”

司徒烈看着高位上那稍显稚嫩的脸庞,淡淡开口“确有此事,不过贤王公然打伤本王的烈王妃,丝毫不将本王这个弟弟放在眼中,重伤烈王府的颜面,还请皇上定夺!”

司徒青全然没再听进去其他,只听闻了“烈王妃”三字,顿时一阵惊奇。素闻这个四叔从不近女色,寡言淡漠,何时有了烈王妃。

“四叔,这烈王妃是何人?朕可从未听说。”

司徒烈不由想起寒心那清冷的容颜,心头一暖,淡淡笑道“皇上,微臣今日入宫还有一事,还望皇上能下旨成全。”

“何事?”

“本王欲娶亲,还请皇上能下旨赐婚,让本王尽快完婚。”

司徒青看着司徒烈说起自己的王妃,眼中竟然是从未出现过的温柔,大惊。自己可要会一会这传说的烈王妃。如今司徒烈在朝中威望颇高,要是再获一得力助手,只怕会助长他的势力。自己可不允许威胁自己皇位的情况出现。

司徒烈以前是没有荣登大位的心,可难保以后不会。

“四叔,您的婚事,应该要万般慎重才好,这烈王妃岂是一般女子可担得起的。等朕先见一见,看看此女子能否配得上四叔,再下旨可好?”

司徒烈似有不悦,却不想轻易驳了皇上面子,只得点了点头。



第一百八十八章 离开

黄昏时分,寒心的房门被敲开。

“主子·····”

陈渊到口的话,又咽下去后半句。瞧着寒心黯然的眼神,有些担心。

“何事?”

寒心抬眼看去,只见陈渊吴旭侧开身子,门口迎来一个高大的身影。伟岸的身姿,万丈芳华的容貌,邪魅的眼神。那个早已荣登大位的人,竟然突然站在了自己面前。

“东方盛?”

寒心有些惊奇,毫无任何预兆,他便出现在了玄武。

东方盛看着眼前的女子,目光灼灼,久别重逢的喜悦和瞳孔中的柔情都道不尽自己心中的千般柔软。

几个月的时间似乎有着几世纪的漫长,他每日在忙于政事的缝隙间,眉间浮现的都是她顾盼生姿的娇俏。无论是挥剑潇洒的肆意,还是匕首刺出的锋芒,甚至是喝醉时的茫然,亦或者是孩子气的幼稚,时时刻刻都在他心中,片刻不曾离开。

“寒儿!”轻呼一声,他才发觉,眼前女子眼底的疲惫,与那略重呼吸间的受伤。

陈渊吴旭看到东方盛与寒心有话要说,便自觉退出了房间,薛五奉命守在了门口。

两人片刻的安静有些尴尬,寒心索性先开口“东方盛,你怎么会来玄武?”

“朕当然是来带寒儿回去的。”东方盛随意一句,口中是不可抗拒的威严,一瞬间让屋中的气氛冷下了几分。

“我在这玄武挺好的!”寒心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只得勉强找了这么一句应付着。

司徒烈原本柔和的脸色也一寸寸冷下来,“挺好?再呆下去,你是不是就成烈王妃了?”

寒心顿时哑然,不知道一下句该怎样回答。

寒心的哑然,在东方盛看来便是默认了这回事。心底一下子升起一股醋意。

“那司徒烈就这般好吗?值得你为了他,将慕容煜的性命都抛在了一边。”

寒心一下子想起慕容煜蛊毒发作时的痛苦,那万般蚂蚁啃食骨髓的痛,该是怎么样一番剥皮抽筋的滋味。自己作为妹妹,没有想到办法帮助自己的哥哥缓解痛苦,还一味的心思扑在了感情上,心底隐隐升起了不少内疚。

东方盛余光看到寒心眉间的一抹痛苦,佯装着转移了目光。

“这蛊毒自然是万般险恶,如有不慎,便是性命之忧,这几日朕已派人在圣天寻得一位解蛊毒的高人,只要将慕容煜带回圣天,应该会有解除蛊毒的希望。”

寒心知道,这是东方盛诱自己回圣天的计策。他该是早就算准了,自己为了寒影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他的要求。他攻于算计,自己的软肋早被他看得透彻,说出这样的话,确实也并不吃惊。

可是,自己此时,除了答应,似乎别无选择。

瞧着寒心一阵挣扎,东方盛也不再说什么,专注地看了寒心一眼,便抬步走了出去。

在东方盛离开后,寒心收到了慕容飞的飞鸽传书。

将信笺一瞬间捏在掌心,寒心眼底的冷意再深了几分。

看来,这慕容飞消息倒是灵通啊,她早知道东方盛会来玄武寻自己,也将东方盛对自己的情意看得透彻。这信笺上,明晃晃写着,要自己跟着东方盛回圣天,只要回到圣天,她便将解药交出,救寒影一命。这顺水推舟的人情,她倒是会送。

客房中,薛五站在下首,看着主子有些僵直的背影,欲言又止。挣扎一番,最终忍不住问道

“主子,那慕容飞用慕容太子的命威胁寒心姑娘,咱们真的不出手吗?”

东方盛缓缓转身,眼底闪过一道冷芒,“为什么要出手?这样她就能顺理成章地回到圣天。这慕容飞一直莽莽撞撞,这次倒是干了一件有价值的事。”

薛五看着主子那势在必得的模样,心底闪过一抹担心。这次,主子好像是真的动了情,可那寒心却未必将主子放在了心里。这样下去,保不住会有主子伤心的一天。

司徒烈回到府中,看到寒心离开了王府。索性追到了别院,却被寒心派人拦下。只说,今日想要陪一陪哥哥,明日自会回去。

司徒烈知道寒心和慕容煜相认不久,自然有诸多话要说,也不打扰,便回了王府,说是第二日再来接寒心。

寒冬大雾,晨曦微光。这一抹萧瑟的冷,该是今年冬日最后一抹了。

一大早,寒心便将慕容煜移上了马车,欲与东方盛一道回圣天。

东方盛看着寒心安静的模样,只是淡淡点头,一行人即刻整装待发。片刻之后,便行走在了路上。

司徒烈的近卫本是司徒烈派在别院,保护寒心的。自从上次在贤王府看到寒心这般受伤,恐再发生类似的事,司徒烈便让不少暗卫暗暗保护。

近卫看到寒心的举动,急忙传信回王府。

不料此时的司徒烈却再次被皇上传进了宫中。

勤政殿,气氛一下子诡异了几分。几位大臣,不敢言语,只不时抬眼打量僵持在一边的司徒烈。

“皇上想与赤灵联姻,本是美事一桩,自可以将那慕容公主纳入后宫即刻,为何非要臣去联姻?”司徒烈一张俊脸早已黑得能滴出墨来。周身泛着冷气,冻得一旁的大臣不敢言语,恐一句不当,惹得面前的黑脸门神处决了自己。

司徒青没想到司徒烈如此抵触这件事,按照他的计划,那慕容飞貌美动身,身份尊贵,也不算辱没了东方盛。只要一成婚,朝夕相对,总能生出几分感情来。

“那慕容二公主,只愿与烈王爷联姻,她可是赤灵皇的嫡女!四叔就算不喜欢,也可取回来闲养着,碍不着什么事。”

司徒烈早没耐心听下去,冷冷开口道“本王的烈王妃此生仅有一人,别人纵然是天仙下凡,也入不了本王的眼。”

一旁的大臣感受到了皇上的怒意,越发小心伏低了身子。

“那朕非要四叔娶了那慕容公主呢?”司徒青没想到司徒烈这般公然拒婚,拂了他的面子。一下子多了丝丝恼意。

岂料司徒烈开口道“那微臣就只能抗旨不遵了。”



第一百八十九章 挽留

司徒青一张俊脸涨成了猪肝色,有些恨意地看着司徒烈。

“那朕说,这是圣旨呢?烈王爷也要抗旨不遵吗?”

本以为此话一出,司徒烈多少也会收敛些,再不会这般放肆,目中无人。

岂料司徒烈挺直了身子,沉声道“本王已有属意的烈王妃,断然不会再娶别人,还望皇上能收回旨意。”

此时的遗风受到到了暗卫的信息,急忙去找司徒烈,无奈却被勤政殿门口的侍卫拦了下来。急得团团转。

殿中的司徒烈耳力极好,听闻门口有声,朝着这边看了过来。却见遗风眉头紧锁,分外着急的模样,隐约能猜到,只怕是寒心有事。顾不得其他,便急急要从殿中出来。

“启禀皇上,微臣还有事,先行退下了。”说着,也不顾后面司徒青杀人的眼神,便抬步疾走。

可还未出殿门,却被一众禁军围住了出口。

司徒烈停下脚步,往高位看去,声音再冷了几分,“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司徒青看到司徒烈眼底的恼意,有些畏惧,却依旧开口“四叔今日必须得接旨才行。”

“既然皇上咄咄相逼,那就请恕微臣无理了。”说着,一瞬间甩手,袖中的扇子顷刻飞出,势如破竹,便将几位士兵掀翻在了地上。剩下的禁军有些畏惧,顿时放慢了脚步,毕竟眼前的人,可是玄武百姓心中的神。

最终得到司徒青的示意,一列禁军还是朝着司徒烈便扑来。殿中的大臣,看到此番情景,早就闪躲到了哪个角落不得而知。

只见一道人影,恍惚而过,一列禁军扑倒开来。片刻,便横七竖八趴在了一边。原本被围在里面的人,早已不知去向。

一路上,遗风将事情讲了个大概,司徒烈急忙带人追赶东方盛的路队。

半日时间,已然到了金都城边。撩起车帘,看着面前的城楼,寒心的目光有些微颤。来的时候,只感觉匆匆便到了,如今再要离去,却有些不舍。不舍的该是这座都城,还是里面的人呢?

朝着一边看去,寒影的容颜又憔悴了几分。那几近透明的肤色,有些骇人,要不是还有微弱的呼吸,真觉得眼前的人早已成了枯骸。再这样耗下去,只怕寒影的命真的不保了。

原本还有些热闹的城门口,在一阵马蹄声中渐渐冷清下来。

哒哒的马车,也突然停住了步伐。

“阿星,你要离开吗?”

马车外面传来司徒烈清冷的声音,惊得寒心一瞬间的诧愕。原以为不告而别兴许是最好的,没想到他真的追来了。

此时的寒心竟然有些害怕,她迟迟不敢掀开眼前的帘子。不敢对上那盛满深情的眼眸,和那温柔的低声挽留。她怕自己的心理防线瞬间崩溃,非要她在自己的爱情和寒影的性命之间做个选择,她会选择后者。

寒影是寒冷夫妇留下的唯一儿子,她绝不可能让他出事。可是,这样的选择,对司徒烈是何其的不公平。

眼看,车帘后面迟迟没有动静,司徒烈正欲上前,却被东方盛几个侍卫挡在了前面。

“烈王爷,一直都是这么强人所难吗?”

温润的声音传出,只见前面的马车上走下一位绝世公子。

东方盛从马车上下来,抬步走到了司徒烈身边。两道人影强大的气势不相上下。四目相对中,已经有些剑拔弩张的架势。

“东方盛,你就这样将我烈王府中的人带走,恐有不妥啊!”司徒烈看着眼前这邪魅的男子,眼底的敌意时隐时现。

东方盛淡淡一笑,“烈王爷这话说得欠妥当,寒心乃是我恭亲王府的人,卖身契都还稳稳放在府中,如今怎会成了烈王府的人?她不过是一时顽皮,出来了几日,现如今玩够了,也该回去才是。”

“此言差矣,寒心乃是本王的烈王妃,今日没有本王同意,谁也不能将她带走。”司徒烈掷地有声的一句烈王妃,将东方盛的耳朵刺得生疼。

马车外的两人势如水火,马车内的寒心如坐针毡。再低头看看昏睡中的寒影,寒心一把掀开了帘子。

“司徒烈!”

车外的两人听到声音,朝着寒心齐齐看了过来。

司徒烈眼中的冰霜在看到寒心的刹那,骤然解封。染上了几丝柔和。

“阿心,跟我回去吧!我们即刻成婚,可好?”司徒烈此话说的极小心,恐吓到了寒心。

寒心看着司徒烈的目光中骤然多了几许不舍,却被自己狠狠按下。

“司徒烈,你回去吧!我要回圣天了。这段时间的一切,就当是一场梦,如今梦醒了,也该是各自回归天涯。”

司徒烈有些不相信,难以置信地看了寒心一眼,伸手一指,轻声说道“这是我让人为你精心制作的凤冠霞帔,跟你手上的五彩凤镯相辉映,是按照你的尺寸做的。我心心念念的,都是看到你有穿上的一刹那。”

寒心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遗风捧在手上的精致木盒中,陈列的是一副霓裳五彩的凤冠霞帔,金丝羽线绣出的一针一线,尽是光华与细致。这件嫁衣该是做了多久,才这般完美。

寒心的目光有些闪烁,原来他真的不是随便说说,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便已将自己认定成了一辈子的相守。

内心动摇的厉害,也疼得厉害,寒心慌乱中,急忙收回了目光。

“司徒烈,我们的相遇,本就是一场错误,如今结束这场错误吧!我要走了,忘了我,一场梦罢了,何必心心念念。自此以后,再相见,便是陌生人。”

司徒烈眼底的炽热在寒心的话中一寸寸冷去,“你在骗我,对吗?”

他受伤时,她的慌乱;他出现时,她的安心;药仙谷中的逍遥,梅林中的嬉笑,拥抱依偎时的羞涩·····难道都是假的。如若都是假的,是她的演技太精彩,还是他的真心一文不值。

寒心原本以为自己是无心的,可此时胸口实在疼得厉害,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此时的自己就像是荒野中缺水的人,四散奔逃,接近崩溃。

等待中,司徒烈的期望最终也在一点点散去,看着寒心冰冷的眼神,悄然问了一句“你真的没有爱过我吗?”

寒心望着司徒烈暗淡的目光,有些不忍,急需寻一处依靠的地方,让自己不会即刻倒下。

右手猛然碰到一处,急忙拉住,是一手臂,才发现不知不觉中,寒影的胳膊已经瘦弱到只剩一半。如今,再要是拿住他最爱的剑,只怕得费不少力气了。

半响之后,寒心直直看向了司徒烈,轻启朱唇“没有。”

简短的两个字,将司徒烈瞳孔中最后的一丝希望彻底摧毁。

飘下来的车帘隔断了两人的视线,就像那坚硬的屏障,彻底隔断了彼此。

寒心在车帘洒下的那刹那,终于软下身子,瘫软在了一边,那两个简短的字似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手上一阵冰凉,寒心低头,才发觉,手背上何时多了这些许的眼泪,抬手舔了舔,不是说眼泪是咸的么?那为何自己的会这般苦涩。



第一百九十章 痛哭

眼看,寒心已经做出了选择,东方盛眼神示意,那赶车的侍卫瞬间明了,再次驱车向前,不一会儿便走远了。

一行队伍在遗风满眼的不可置信中,越行越远。

再看向自家王爷,却只见司徒烈冷得可怕,浑身透漏着蚀骨的寒意。

原以为王爷独自一人这么多年,现如今能匿得贴心人,也算是圆满些,不料这一切紧紧是个幻影罢了。这寒心也不像是个能贪图富贵荣华的主,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只当是看走了眼。

遗风看到自家王爷这番模样,正犹豫着想要说些什么。却看到一辆小巧的马车停在了一边,车帘被掀开,一美娇娘从车上下来,款款走到了司徒烈身边。

“烈,她走了也好,如此践踏你的真心,她也配不上你。”慕容飞看着寒心一行队伍离开的方向,露出了得逞的笑意。

这次寒心一走,她定要抓住机会,虏获司徒烈的心,成为名副其实的烈王妃。

慕容飞看着司徒烈失魂落魄的模样,虽有几丝恼意,却依旧被自己善解人意的安慰掩饰了过去。

眼看司徒烈没什么反应,慕容飞继续安慰道“那寒心姑娘兴许只是一时被富贵荣华迷了眼,才会随东方盛而去,等到她看清楚一切后,说不定会回心转意的。”说着,还伸出自己的纤纤玉指,打算抚上司徒烈的肩膀。

岂料,已如雕像的司徒烈却即刻转身,上了马,不发一语便带着属下离开了。只剩慕容飞抬着僵硬的手,立在那。稍显尴尬。

路上几日,寒心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寒影身边。整个人已经透着深深的疲惫。眼看,再过一日,便要到圣天边境了,寒心的心慌乱得更厉害。

“吃点东西吧!”不知什么时候,东方盛已经来到了寒心身边。

一行队伍也赶了几天路,如今临近圣天,才敢停下来,稍作休整。

寒心抬头看了一眼司徒烈,木讷地摇了摇头。寒影一日不醒,她根本没有任何胃口。这几日,寒影又瘦了一圈,呼吸似乎比以前更弱了。寒心的整颗心早已提到了嗓子眼。

“快走吧!我只想快点回到圣天,这样慕容煜就能早些醒了。”寒心说着便起身,岂料脑中一阵晕眩,身体左右摇晃,差点昏过去。

东方盛急忙揽住寒心,才发觉,寒心的黑眼圈浓的厉害,也不知道是多少夜没有合眼了。索性,不管不顾点住了寒心的睡穴。将怀中的人打横抱起,去了前面的马车。

寒儿,只要能将你留在我身边,我不在意会变成什么人。你讨厌也罢,痛恨也罢,谁让我们的命运早已交缠,那就索性缠绕的再紧些吧!

寒心只感觉自己置身一片浓雾中,没有悲伤,没有疼痛,有的是丝柔的清风,宁静的晴朗。待浓雾散去,却见这漫山的野花簇簇,芬芳迷人。那出尘的飘渺身影隐在其中,绝美的笑容晃花了寒心的眼眸。一身素衣,白得出尘。如若九天之上的神仙,踏云即来,随风而去。

看着不远处朝着自己微笑的身影,寒心狂奔而去。

“寒影,寒影,你好了,你真的好了·····”

一阵扑腾,猛然睁开眼。映入眼中,都是那似曾相识的房间。原来,自己已经回到了银川城。

寒心顾不得一切,急忙起身,拉开门,冲了出去。在门口碰到了薛五,便是拉着薛五的衣服,迫切问道“寒影呢?寒影呢!”

薛五愣了片刻,反应过来,指着碧霄宫的另一偏殿,“慕容太子在那!”

寒心不管不顾地冲了过去,门口的侍卫看到是冲过来的身影,也没阻拦。

一把推开门,只见东方盛立在一边,还有几个御医在收拾药箱。寒心的目光直直定在那半躺在一边的寒影。

只见,昨日还昏迷不醒的寒影,此刻已经睁开了眸子,有些虚弱地半躺在床上。看到门口的寒心,终于露出了一抹憔悴的微笑。

寒心看着他的笑,有些难以置信。

“阿心,你来了。”

还是那个声音,那个梦中出现的声音,担忧了这么久,总算是可以喘息了。

寒心凝视着寒影的脸庞,一步步靠近,想要确认一下,这些都是真的。

站在床边,伸手抚上寒影的脸庞。手上的触感告诉自己,是真的,寒影真的醒了。

寒心一下子哽咽出声,“寒影,寒影,你真的醒了,真的醒了。”似乎这几日的担惊受怕都在这一刻喷涌而出,寒心的泪就像决堤的洪水,无法阻挡。

“我··我··以为··以为··你也要像爹娘一般离开我了··又要留我一个人在这世上了··我怕,,我好怕····”寒心几乎泣不成声。

东方盛看着寒心,才发觉寒心连鞋子都没穿,一头长发也因为刚刚跑得太急,有些凌乱。顿时有些心疼。

寒影看着眼前,哭得一塌糊涂的寒心,有些怜爱地伸手揉了揉寒心的额头的发丝,“哥哥不是答应过你,要陪在你身边的么?怎么会食言呢?”说着,伸手将寒心搂进了怀中。

“对不起阿心,这几日害你担心了,我这个哥哥,真是不称职。”听到头顶传来的声音,寒心摇了摇头,“阿心可以什么都不要,只希望你能好好活着。”

寒影听到寒心的话,身体一怔,随即又恢复了往常。

东方盛看着寒心今日的种种,眼底有些不知名的情绪,最后化为一句“现在慕容太子醒了,寒儿也能放心了。”

寒心从寒影怀中起身,朝着东方盛走来。

一行太医,早已退了出去。

“东方盛,谢谢你。谢谢你,将寒影还给我。”说着,寒心伸手给了东方盛一个大大的拥抱。

鼻息间的女儿香,令东方盛的心头一震,这似乎是寒心第一次主动抱自己,感觉·····还不错。

东方盛正欲抬手环住拥抱自己的人儿,才发觉身上一凉,怀中已空。眼中不免拂过几丝失望。

自从寒影醒来,寒心顿时恢复了活力。从不进厨房的人,也开始张罗着一日该吃什么,煲什么汤来给寒影补身子。

可是寒影虽醒来,却感觉精神不济,经常一副萎靡的模样,就算吃了寒心炖的无数进补的东西,却一点没有恢复如初的样子。

每当寒心问起有关蛊毒的事情,都被寒影几句搪塞了过去。一来二去,寒心觉得是寒影不想再提起这等破坏心情的事情,索性也不再问了。



第一百九十一章 兄妹情深

自从寒心走后,玄武的摄政王府完全笼罩在一片愁云当中。这一次,司徒烈是真正的闭门谢客了。

那司徒青从司徒烈在勤政殿中公然抗旨之后,便将摄政王府视为了眼中钉,肉中刺。再加上司徒穹的煽风点火,摄政王府早已经被各路人马围了个水泄不通。

勤政殿偏殿,司徒穹恭敬地立在一边,低声道“皇上,这司徒烈早已有了谋逆之心,他公然顶撞您,还打伤了禁军,这样的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司徒青迟迟没出声,似在盘算什么?片刻以后,冷冷道“那你有何计谋吗?”

那司徒穹看到上面的人一双眸子定在自己的脸上,急忙跪下道“陛下恕罪,是臣多言。微臣也是完全为陛下着想,为玄武着想。陛下仁义忠厚,爱民如子,可是司徒烈这样的乱臣贼子一日不除,迟早会成为一大祸患啊!”

司徒青继位几年,早已不是当年的幼稚孩童。司徒烈在民间名望颇高,手上还握着不少兵权,要是处理不当,恐会造成玄武内乱。本以为这司徒穹能与之抗衡,也可稳住朝廷平稳,如今看来,只怕是多想了。

殿中一片宁静,司徒穹跪在一边,迟迟不敢抬头。半响之后,空中传开一句,“二叔有心了,朕明白二叔的一片忠心。起来吧!”

眼看目的已达到,司徒穹总算是出了一口气。

这几日,他可没少派人去查,自从寒心走后,司徒烈颓废消沉,整日与酒为伴。已经多日不曾出过王府了。甚至连军中的事都甚少过问。这样的好时机,再不动手更待何时。只要铲除了司徒烈,这玄武的皇位还不是自己的。

碧霄宫中,寒心将一杯清茶放在了御书房的书案上。

还在奋笔疾书,批阅奏折的东方盛抬头朝着寒心看了过来,顿时露出了一抹舒心的笑容。

“寒儿,这两日的气色倒是好起来了。”

寒心抬步走进,正巧看到司徒烈面前的砚台上的墨已经快没了,便抬手随意磨起来。

“每日看着你这般忙于政事,倒还有些不习惯了。”

寒心可没忘记,从前在恭亲王府,眼前的这位世子大人可是整日沉迷于游玩打猎,走马听戏,完全就是个悠闲的公子哥,不想才短短一年时间,这位曾经的天真少年,便已经成为手握生杀大权的金龙帝王。世事无常,兴许说的便是般了。

看着寒心片刻的出神,东方盛停下手中的笔,将奏折放在一边,“我倒是想念从前在恭亲王府的日子,不用日日操心这国家大事,轻松自在。”

还因为从前在恭亲王府,寒心的心中没有旁人,有的只是自己。这样的话东方盛只在笑而不语间掠过了心中。兴许当时带寒心去东晋便是天大的错误。可即便是天大的错误,那又如何,他也会亲手将这样的错误彻底消除。

“是啊,从前在恭亲王府,还可以在闲暇时候练剑切磋,功夫倒是精进了不少。”寒心随意的一句话,却被东方盛听到了耳中。

“已经好久没有看到寒儿练剑了,也不知退步了多少,今日就让朕看看。”

东方盛的话才落,只见一把长剑已经朝着寒心飞来。寒心即刻抬手接住。便看到两道人影从书房中飞了出来。

薛三守在一边,还以为是宫中进刺客,正欲开口,却看清了两道声影,索性止住了动作,静候一边。

只见偌大的景苑倒是成了两人的练武场。

两道的利落的身影在中间横扫劈打,或飞,或舞,移形换影,让人为之惊叹。

东方盛没想到寒心的身手自离开圣天后有了如此大的进步,心底不免多了几分赞叹。寒心上次被司徒穹打成重伤,恢复之后,便一直想方设法训练自己,越发改进了自己近身搏斗的招式。招式灵活,又多变,足足将杀伤力提高了一倍。

寒影坐在窗边,看到院中的两道声影,眉间的额头皱的更深了。一抹担心深深拂过脸颊。

两道人影在院中纠缠,两注香之后才停下手。

酣畅淋漓的较量,着实让人心情愉悦了不少。

寒心将长剑一瞬间收回了剑鞘中,才发觉东方盛已经走到了自己身边,还伸手用手上的锦帕将自己额头的薄汗擦了擦。许是靠得太近,寒心似乎能闻到东方盛身上那淡淡的玉兰花香味。如此近的距离,呼吸声都能听见,寒心一下子绷紧了身体。

看到刚出房门的寒影,便顺势退后了两步,悄然脱离了东方盛身边,转身走向寒影。

东方盛看到寒心的动作,眼底闪过片刻失落,随即恢复原来的模样。顺着寒心的步伐走了过来。

“慕容太子,恢复得如何?身体可还难受了。”东方盛询问的话传来。寒影随即朝着东方盛抬了抬手,“这几日多谢皇上的照拂,煜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打扰几日,深感抱歉。”

东方盛的眼眸轻轻扫过慕容煜,闪过不知名的情绪,开口道“慕容太子客气了,远来是客,你可是圣天的客人。不算什么打扰,就安心在这养伤即可。”

“多谢皇上。”

寒暄片刻,东方盛便回了书房。

东方盛离去,寒影看着寒心因为刚刚练功的红扑扑小脸,怜爱的伸手地揉了揉寒心的额头碎发,轻声道“午后,陪我出去走走吧!”

寒心看着寒影苍白的脸色,觉得病了这么些日子,是该出去走走才是,高兴地点了点头。

圣天的初春似乎来得特别早。

河岸堤坝上,桃花灼灼,柳树嫩芽,微风浮来,也没了什么寒意。

只见两匹白马踱步于河岸上,马背上的一男一女有着几分相似的面容,男的出尘俊逸,女的倾国倾城。

“阿心,一年前在这,我确信了我的妹妹还活在这个世界上。那个时候,我就告诉自己,以后无论发生多大的事,我都在将妹妹挡在身后,护她周全。可是这段时间以来,我没能保护你,还害得担惊受怕。”寒影低沉着语气,透着浓浓的歉意。

寒心侧头看向寒影,勾起了一抹明朗的笑容,顿时天地失色,“寒影也做了很多。当日在凌炎府中,我潜入书房,误碰了机关,是你帮我解围;还有进东晋皇宫,我被追杀,躲进阁楼,外面的那些杀手也是你杀的吧;当日为了让凌炎被凌雄怀疑,那些凌炎私藏兵器的证据也是你送给凌雄的吧!还有我的龙渊,我被冥夜打伤,他拿走了我的龙渊,也是你给我找回来的。这桩桩件件,一直都是你在保护我啊!”

“哥哥本不想让你卷进这复仇的漩涡中,只希望你能平平安安,和爱的人潇洒一生。”



第一把九十二章 撕心裂肺

寒心侧眼,看着寒影柔和侧脸,轮廓分明,白皙的皮肤接近透明。还因为刚刚说话太快,有些微喘。眼底漫上一丝担心。

“只要寒影能陪在我身边,去哪都是潇洒的?”

听到寒心的话,寒影淡淡一笑,笑容中透着些憔悴,微微斥责道说的什么胡话?你已经快要到议亲的年纪,将来是要和你的丈夫潇洒一生。要是再说这样的胡话,免不得让人嘲笑。”

寒心不在意地努了努嘴,“我说的就是我的心里话。”

马儿走得缓,可是做于马背上的寒影,脸色却越来越白,身体也随着马蹄的颠簸而轻轻摇晃。

寒影抬眼看向一旁的寒心,目光中尽是暖意,柔声道“那日与你在这堤坝上赛马,我还输了,当真是不服气,要不今日再来一次,这次定要赢你。”

寒心瞧了瞧寒影苍白的脸色,有些不放心,“等你身体好了,我们再比,如何?”

岂料寒影眼中闪过一抹愠怒,“你也太小看本太子了!上次是本宫故意输给你,就算本太子病着,要赢你也不是问题。”

拗不过寒影,寒心只得点头答应,“好,我们点到为止。要是你输了,就给我准备十坛桃花酿如何?上次你输给我的桃花酿被葛辰偷喝了,害得我白高兴一场。”

说罢,两匹马儿整齐站立,马上的两人微微绷住了身子。一派严肃的模样。

寒心抬手拍了拍胯下的马儿,低声道“马儿,马儿,今日你要赢了,本姑娘重重有赏。”

直起身子,才发现,寒影的目光中是前所未有的柔和,那眼底似乎总有道不尽的话语,最终只化成细碎的光亮被掩盖了。

寒心本想询问,还未开口,只听得寒影一声低沉的“准备”,便转过头不再看自己,索性只得将到口的话咽了下去。

随着一道鞭子划破空气的声音,寒心的马儿如同利箭一般飞了出去,转眼便跑出几丈远。耳边呼啸着风声与马蹄声,却独独只有自己的马儿在狂奔。

寒心折头看去,满头的青丝被风吹得扑打在脸上,扰乱了视线。在发丝的空隙中,只见在刚刚站立的地方,只有那马儿还在原地徘徊,而马背上的人已经滑倒在了地上,了无声息。

用力扯住缰绳,马儿疼痛,猛然止步,将寒心掀翻在了地上。

寒心急忙爬起,顾不得一身的灰尘,在一片恍惚中跑向了那滚落在地上的人。

几十步的距离却像是隔着千山万水,寒心只觉得好漫长。

用力将寒影扶起,才发现寒影脖颈间的血管已经变黑,嘴角漫出一道血丝,整个人呼吸微弱,身体开始变冷,生命已经在极速流逝。

寒心心中是从未有过的慌乱,根本不知道现在该干什么,只是用力将寒影抱在怀中,只希望自己的体温能够温暖寒影。无论抱得有多久,似乎都只是徒然。

感受着怀中的人消散的呼吸,寒心只觉得整个世界都是冷的。那天地间独自的一抹萧瑟之感,拉扯着五脏六腑。

“哥哥,哥哥,你醒醒好不好?好不好?寒心再也不淘气了,再也不闯祸了,你醒醒好不好?你不是说过不会让寒心孤单一个人活在这世上?你不要骗寒心,好不好?”寒心低吼着,恨不得用尽所有的力气唤醒沉睡的男子。

这声“哥哥”似乎来得太迟,怀中的人儿早已没了呼吸。

寒心从小时候开始便直呼寒影的名字,因为在她看来,这个异世的哥哥就只是原身的哥哥,可是在不知不觉中,她早已将这个“哥哥”当做了自己的亲人。

寒心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寒影搂在怀中,可任凭自己如何呼喊,怀中的人却再也无法睁开眼睛。那双温暖眸子此后只在午夜梦回中。那谪仙一般的人儿似乎真的成了仙人,乘着他的七彩祥云随风而去。

一阵清风拂过,吹落了那枝头盛放的桃花,满天花瓣飞舞中,只见一女孩趴在地上,怀中紧紧抱着一人。眼中无泪,却透着孤寂。柔弱单薄的身体在微风中更加落寞。

当东方盛赶到的时候,只见寒心趴坐在地上已不知多久,目光呆滞,发丝凌乱,一张小脸苍白憔悴,可纤细的手臂依旧紧紧搂着怀中已经僵硬的寒影。

东方盛的记忆中,从没见过寒心这番模样,没有了倔强,没有了生气,如同被丢弃在一边的稻草人,任人踩踏。在他的记忆力,寒心是坚强的,是勇敢的,是敢说敢做的,更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此情此景,心中顿时闪过了些许心疼。

“寒儿,寒儿····”东方盛喊得极其小心,试图询问寒心。

身边的人儿没有任何反应,目光呆滞,眼神涣散。

眼看寒心没有反应,东方盛试图将寒影的身体从寒心怀中拉出,不想才一动手,寒心便如同暴怒的野兽。一双通红的眸子即刻瞪向东方盛,将双臂抱得更紧,大吼道“走开,不准碰我哥哥。”

瞧着寒心如同染了血色的眸子,东方盛顷刻止住了动作,低声道“寒儿,慕容煜已经过世了,要让他入土为安才好。”

此时的寒心哪里听得进去这些话,急忙将手臂再紧了紧,如同护着稀世珍宝一般。

反复几次均是此种样子,眼看着寒心如此神情,东方盛叹了一口气,眼神示意,薛三和薛五上前,用力掰开寒心的手臂,欲将寒心拉向一边,岂料此时的寒心早没了理智,挣扎着,眼眸直直定在寒影的身上,嘶吼着“别碰我哥哥,别碰我哥哥·····”

眼看着寒心此番疯魔的神情,东方盛知道此时说什么都无用,即刻上前,抬手便打晕了寒心。透亮的瞳孔一瞬间暗淡,随即缓缓合上了眼眸。

东方盛将寒心打横抱起,小心放进了马车中。

“你们俩亲自将慕容太子的尸身用冰晶棺封印,至于深山密室中。”

薛三薛五听到东方盛的吩咐,虽不明白主子的用意,却也即刻去做。

东方盛低头看了寒心一眼,再次出声“这件事不准让第四个人知道,包括寒心。”说罢,即刻回了皇宫。



第一百九十三章 心痛

燕儿端着冷掉的饭菜从房中走出,看到迎面而来的东方盛,急忙跪下行礼。

“她还是什么都没吃吗?”

燕儿缓缓摇了摇头,看了纹丝未动的饭菜一眼,“主上,寒心姑娘已经好几日滴水未进了,每日就只是呆呆坐着,不哭不闹,再这样下去只怕······”

东方盛没等燕儿将话说完,便抬步进了寒心的房间,只传来一句“去弄些清粥来。”

本已是温暖三月,整个房间却冷得可怕。只见床上蜷缩着一人,披头散发,脸色苍白,神情呆滞。

这几日,寒心似乎将自己关在了另一个世界,隔绝了这世间的所有人。她将到了这个异世的生活回想了一遍又一遍,从进入梨山小院到冥殿,再到圣天,回到东晋。与寒影的重逢,是她最高兴的事。她不再孤单了,也不是孤儿了,她有哥哥,那个和她留着同样血液的哥哥。

可这一切却如镜中花,水中月,转眼便支离破碎,消失殆尽。连一点点念想都不曾留下。

东方盛看着寒心消瘦的脸颊,有些心疼。

“寒儿,要是想哭就哭吧。”东方盛缓缓坐在床沿,抬手将寒心眼前的发丝,捋向一边。

寒心似乎没有听到东方盛的话,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恰在这时,燕儿已将白粥放在了桌子上,朝着东方盛曲身行礼,便悄步退出了房间。

东方盛将白粥端过来,轻轻搅拌了几下,还吹了吹,以防烫嘴。最后将勺子凑在了寒心唇边。

可是寒心却依旧没张嘴,任由清粥顺着嘴角滴落在一边,弄脏了衣摆。

眼看寒心不吃东西,东方盛只得轻声道“寒儿,喝一点吧,不然你的身体会吃不消的。”

寒心似乎神游在另一个世界,对于东方盛的话,充耳不闻。

东方盛看着寒心的样子,眸光深了几许,随即抬手将碗放回了桌子上,起身立在一边,低声道“你要这个样子到什么时候?慕容煜已经死了,是你亲眼看见的。他的尸体已经运回了赤灵,按着太子的仪式举办葬礼。如今已经入土为安,你是他唯一的妹妹,也是他最放心不下的亲人,你这个样子,他能心安吗?”

东方盛的话音才落,寒心猛然抬头,跳下床,一把扯着东方盛的衣角,大声吼道“你为什么要将他送回赤灵,他是我哥哥,不是什么狗屁太子,他就算死了,也是我寒家的人,应该跟父亲和母亲在一块。你为什么要将他送到赤灵?他讨厌那个地方!”

似乎是用尽全身力气怒吼出声,此时寒心的眼泪就是破堤的河水,再也无法遏制。哭得歇斯底里。

东方盛看到寒心的模样,眼中有些不忍,却接着开口,“你在这里颓废悲伤,让慕容煜死的不明不白,这就是你这个妹妹该做的?你如果非要这样自怨自艾下去,随你的便。”

说完,便不再看寒心一眼,转身提步决然出了房间。

寒心瘫坐在地上,哭得歇斯底里。似乎要将这半辈子的泪水都流尽了才行。

也不知哭了多久,寒心竟然用力爬起身将桌子上的粥拿来,喝了个干净。

直到寒心喝完了粥,站在窗边的东方盛终于舒展了一口气,稳步走出了偏殿。

玄武,驿馆。

侍女将收到的信件递给慕容飞,恭敬地立在一边,“公主,皇后娘娘的信。”

慕容飞这几日可谓是相当爽快,祛除了寒心这颗眼中钉肉中刺,顿时觉得舒心不少。再也没人敢这般不自量力来和她争烈王妃的位置了。

可是自寒心走后,摄政王府便闭门谢客了。慕容青派出不少人马围住了烈王府,算是将司徒烈软禁在了府内,还趁机在军中和朝中安插了不少自己人。几个重要位置也都循着理由换上了自己的亲信。如此一来,等到司徒烈出王府时,只怕朝中已是另一番天地。

慕容飞这几日都想尽办法去见司徒烈,可无奈她用了多少办法,却连司徒烈的衣角都没看到。

看完信笺上的内容,慕容飞好看的眉头早就蹙成了川字。

“这慕容煜还真是厉害,被我催醒了体内的蛊虫竟然没死,还回了赤灵,挑唆父皇杀了母后的几个亲信。看来上次给他的惩罚还是太轻了。”

一旁的侍女看到慕容飞脸上的狠辣,小心开口道“那公主是要回赤灵吗?”

“如今,祛除了寒心那个绊脚石,是夺取烈王妃位置的最佳时机,本宫岂可放过。至于慕容煜那个病秧子,先让他嘚瑟几日,等本宫坐稳烈王妃再回头收拾他。父皇身体康健,他还弄不出什么大的幺蛾子,况且还有国师一直是母后阵营的,还怕他不成?”

侍女听罢,便不敢在言语,闭了嘴。

“去将本宫那套月牙白的衣裙拿来,本宫今日定要进入王府。”慕容飞看到寒心时常穿的素净得很,身上的衣服颜色左不过反反复复一两种,却让东方盛喜欢得紧。自己也来试试,是不是当真那般好看。

侍女急忙将这新做的衣裙取来。

摄政王府大门已经紧闭好多日,门口的侍卫明里暗里也增多了不少。人们似乎也觉察出了意味,不敢再前来拜访。皇上意味不明,要是站错队,只怕落得个抄家斩首的下场。

王府大门被轻轻扣响,侍卫来报,说是赤灵公主前来拜访。

遗风一直守在一江明月外,就怕有小人趁着王爷忧思,骚扰王府。听到侍卫来报,只得让以王爷身体抱恙,无法见客为由,将慕容飞挡在外边。

岂料片刻之后,侍卫再次来报,只说,慕容公主听闻王爷抱恙,特来探望,上次生病寄居于王府,幸得王爷照拂,病才能快速痊愈,这次说什么也要见王爷一面,否则她寝食难安。

遗风碍于慕容飞的身份,左右拿不定主意,只得朝着一江明月禀明,却没等来任何回应。正在为难时,却看到王府出现一人,顿时如同扎住了救命稻草般。

司徒源看到司徒烈心情不好,便时常来探望,他虽不问朝堂事,却也看得清楚,只怕这烈王府如今已经成了司徒青的喉咙刺了。为了掩人耳目,他经常从偏门入内,也省去不少麻烦。

司徒源听到慕容飞的名字,只一阵好笑,“从这女的出现在王府,就一堆事情,她上次将王府搅得乌烟瘴气,还敢来?如今,看到嫂子不在,就敢来祸害我哥,看我怎么收拾她?”



第一百九十五章 回到他身边

我还有一个问题,希望你能告诉我。

东方盛沉默片刻,缓缓开口道“慕容飞派人送往圣天的药确实是能缓解蛊毒的药,只是无法根治。她兴许是想让慕容煜多受些苦吧!不想·····”

寒心自嘲一笑“是啊,我怎么能祈求一条毒蛇还存有仁慈之心呢?何时我会变得这般天真。”

东方盛望着寒心的目光有些内疚,慕容煜的死,他也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寒心这般聪明,事情也猜到了七八分吧!

“离开这,你要去哪?去玄武吗?你应该时刻都想再回到司徒烈身边吧?”

听着东方盛有些受伤的话,寒心对上了他的目光,那一双邪魅的丹凤眼中,从以前的似有似无的笑意,已经变得更加成熟稳重,少了以前的痞气,多了几分君王的霸气。

这一次寒心已经不想再避开了,在听到司徒烈的名字时,她眼中似有若无的火苗已经出卖了自己的真心。

东方盛从寒心的眸子中已然知了一切,却仍然想要听寒心亲口说出自己的答案。

“是的,我要去找他。”寒心的一字一句将东方盛的心剜得鲜血淋淋。

“为什么?为什么?明明是我先遇到你的。”东方盛嘶吼出声。

许是从没看到东方盛这般失态过,寒心有一瞬间的迟疑再继续说下去。东方盛于她,是师傅,是兄长,也是恩人。她从没想过要如此来伤害这个真心对待自己的人。

“东方盛,于我而言,你和寒影一样重要,都是我值得用生命去守候的人。”说完,寒心拿起早已收拾稳妥的包袱,抬步稳稳出了碧霄宫。

站在门口的燕儿和薛三看到走出宫殿的寒心,有些疑惑,却也不敢多言。

寒心走进一旁的燕儿,目光柔和,开口“燕儿,以后好好服侍你们主上,照顾好自己。”

再看向一旁的薛三,“保护好主上,他是个好主子,也会是个好皇帝。”说完,回头看了看着偌大的碧霄宫,义无反顾地出了皇宫。

燕儿和薛三看着寒心消失的背影,再看向房中,只见东方盛伫立在床边,高大的背影有些孤独。

寒心才来到城门口,陈渊吴旭早已经等在这了。

“小姐,我们已经在这等了好久了。从接到你的飞鸽后,一切都已打点妥当。”

寒心看着陈渊和吴旭,有些迟疑,“这次离开圣天,很可能不会再回来了,你们可想好了。要是你们不愿意,自可离开,我不会怪你们的。”

陈渊看着寒心,坚定地拱手,“小姐,属下和吴旭都已经没有亲人了,在这世上也孤身一人,如今承蒙小姐看得起属下,属下和吴旭愿意誓死追随小姐。”

吴旭接着开口道“小姐,对我俩如此信任,待我俩不薄,属下自然愿意追随小姐。”

寒心点点头,坚定地开口“你们放心,只要我寒心还有一口饭吃便绝对不会饿死你们。”说着,纵身上马,猛一甩鞭子,三匹马儿便狂奔而去。

玄武摄政王府内。

一黑衣人跪在下首,朝着高座上的男子拱手道“回殿下,据探子来报,那慕容太子才到圣天不久,便蛊毒发作过世了,可是才过了几天,却又回了赤灵。据赤灵的密探来报,慕容太子这次回去,性情大变,已经挑唆赤灵王杀了好几位朝中大臣,如今朝中已经开始凌乱。”

“那王妃呢?”司徒烈低沉的声音传出,逼人的气势吓得黑衣人越发伏低了身子。

“当日慕容太子过世,王妃痛苦不已,在圣天皇宫消沉多日,这几日似是恢复了不少。”

黑衣人还欲说什么,却见司徒烈袖中的折扇飞出,瞬间划破窗户。只听得一声闷哼,便没了响动。

顷刻之间,无数杀手手持利刃从窗子,房顶飞身而入,朝着司徒烈袭来。

司徒烈看着那步步朝着自己逼来的黑衣人,迟迟未出手,眼看他们的脚步越来越紧,移形换影中,便有几个暗卫稳稳挡在了司徒烈面前,刀光剑影中,黑衣人接二连三地倒在了血泊中。半刻钟的功夫,一江明月再次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遗风一身风声从外面走进来,脖颈间还沾上了几滴鲜血,“殿下,外面已经处理干净了。”

司徒烈点点头,“将这里打扫干净,明日放出消息,就说本王昨夜醉酒被小人行刺,如今危在旦夕,将命不久矣。”

遗风领命即刻去做了。

第二天一早,街头巷尾都在谈论摄政王被刺杀的事情,惊得慕容飞连早膳都没用,便往烈王府奔去。

却依旧被王府的侍卫挡在了门口。只说,王爷受伤严重需要静养。

慕容飞回去又是发了好大的脾气。

玄武皇宫内。司徒青问了一遍又一遍,身边的亲信都只说昨夜派出去的杀手进了摄政王府便没有出来。直到今早都没有任何消息。

司徒青的心狂跳不已,本来只说去试探一下这位皇叔的实力,看来还真是小看了摄政王府。便急忙吩咐人将各种人参和几位御医送进了烈王府,去打探消息。

可等到送东西的太监回到宫中,却说烈王府收下了人参,感谢了圣意,却将所有御医赶了出去,说是已经请了神医给王爷诊治。那些个御医连司徒烈的面都没见到,又被送回了宫中。

寒心还在半路便得到了司徒烈被行刺的消息,不由加快了行程。

在她回了圣天的这段时间中,寒心已让陈渊和吴旭将生意做到了玄武。在金都开了酒楼和赌场。毕竟有自己的人,做起事情来,才更加得心应手。

五天后,寒心终于踏进了金都。

才进城中,摄政王爷被刺伤的消息便传得到处都是。寒心将陈渊和吴旭安排去打理酒楼和赌场了。便独自匆匆回了烈王府。

已是黄昏,灰黄的暖阳将整个烈王府渡上了一层金色。

一想到司徒烈的伤势,寒心顾不得什么,翻墙而入,径直去一江明月。一路上,原本守卫森严的王府内,竟然畅通无阻。

寒心一把推开司徒立的卧室,抬眼看向床上。只见床上空无一人。

“你回来了!”温润的嗓音传出,惊得寒心片刻停住了脚。

循着声音看去,只见司徒烈站在窗边,目光灼灼地看着寒心,坚毅的脸颊流淌着柔和的暖色。瞳孔中倒映出来的依旧是那一身月牙白衣的出尘女子。几日的风尘仆仆也无法抵挡她的绝色,褪去了幼时的稚嫩,取而代之的是无上的风华与夺目。

寒心看着司徒烈张开双手,等待自己入怀的神情,便不再迟疑,抬脚奔向了那个自己日思夜想的怀抱。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温度。环在司徒烈怀中,寒心轻声回应道“我回来了。”



第一百九十六章 回来就好

司徒烈没问任何缘由,却将寒心抱得更紧了。

感受到司徒烈双臂的力度,寒心轻声开口“烈,你都不问我当时为何离开,如今为何回来吗?”

司徒烈将头深深埋在寒心脖颈间嗅了一口熟悉的气息,终于缓缓道“阿心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满心失而复得的喜悦让司徒烈兴奋了几分,轻轻放开双臂,直视着寒心如水的眼眸,“阿心,我们成亲吧!”

寒心呼吸一怔,这个问题,早在自己回圣天之前,他便已经问过自己。可是中间的种种,让这件事搁置了,如今听到司徒烈这般真诚的询问,眼底的小心翼翼透漏出这个男人对于自己回答的期盼。寒心不再犹豫,点了点头,“好!”

一个简单的字,却让司徒烈的眸光亮了几分,如同破晓的阳光,穿破层层迷雾,跃然于半空,这世间一切都是暖的。

司徒烈一把抱起寒心,转了几圈,胸腔的笑意无法隐藏。寒心从不知道,原来司徒烈真有如此孩子气的一面,不免也高兴了几分。

第二天一早,整个烈王府热闹了起来。下人们看着平日不苟言笑的王爷,竟然眉开眼笑,看着哪都能傻笑半天,不禁诧异。管家开始吩咐府内下人打点府中一切,重新修葺粉刷,装点采办。紧闭了多日的烈王府大门,终于开启了。

寒心搬回了明月楼。这明月楼乃是陈渊和吴旭在东晋新开的酒楼,虽说比不上东晋的凤仙楼,却也够豪华气派。在金都城中也能叫上名字。

“这些天,慕容飞在干什么?”寒心坐在书案旁,抬起毛笔在洁白的纸上,大大写下了慕容飞三个字。她可没忘记,慕容飞是如何用寒影的性命来要挟自己,三翻四次害的自己差点没命。自己死里逃生,她倒好,在这玄武安安稳稳享福了。

一提起寒影,寒心的心疼了几分,距离寒影去世,已经两月有余了。不曾想,那个一笑一怒均是神仙一般的人,竟然就这样离去了。慕容飞杀了寒影,这笔账,自己该好好和她算算。

陈渊看到寒心的神情,知道只怕是想起了慕容煜,急忙开口道“这慕容飞一门心思扑在了烈王爷身上,三番五次前往摄政王府,却都没能进门,其他倒是没什么异常。只是昨日,驿馆后门被鬼鬼祟祟拖出一包东西,用马车运走了,属下有些怀疑,派人去看过,才发现那包黑色的物品竟然是具女尸,浑身是伤,该是被藤条打死的。”

寒心拿笔的手猛然停了下来,眼底翻过些许暗涌,“那尸体要是随意被丢入乱葬岗,岂不是死的不明不白吗?总要有个人给她主持公道才是。”

陈渊还欲说什么,却看到吴旭疾步走进来,“小姐,烈王府送了些东西过来。”

自从寒心搬回了明月楼,这烈王府三天两头送东西过来,各种衣服首饰、胭脂水粉、朱钗赏玩,应有尽有,陈渊和吴旭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陈渊的话音才落,只见门口走进一人,压低了脑袋,缓缓走到寒心面前,跪了下来,“参见小姐。”

寒心看着面前的人,轻声道“东西收到了,你可以去了。”

只见那侍女再次伏低身子,“小姐,王爷说小姐在玄武总需要人伺候,特吩咐了奴婢过来伺候小姐。”

“抬起头来!”

听到声音,那侍女缓缓抬起脑袋,寒心看着她只觉得眼熟得很,细细想了想,好像是那日在烈王府,冲上前打了慕容飞侍女耳光的小婢女。

“你叫什么名字?”

那侍女低声道“奴婢小安。”

寒心点了点头,既是司徒烈让过来伺候的人,定然是妥帖周全的。便全然收下了。

“自今日起,你便跟着我吧!”

小安再次俯身,行了礼,便站在了寒心身后。

三个时辰后,金都大街上,人声鼎沸。议论纷纷。

寒心站在明月楼三楼,看着下面聚集的人群,眼底是蚀骨的寒意。

只见一列豪华的马车缓步在大街上,马车上悬挂的两个灯笼在微风中随意摆了摆,灯笼上大大的两个谢字彰显着主人的身份。

原来是威远侯谢朗夫妇回京了。

威远侯夫妇已到花甲之年,可是膝下却无儿女。威远侯已经远离朝堂多年,不问政事,带着妻子多半游离在山水间,这金都大宅,一年总共也呆不过两月。

这次回京,除了自己乘坐的马车,后面跟随的马车上竟然还带着一副棺材。此时,谢府的马车并未回府,而是直接去了大理寺。一路上,人们看着那跟在谢府马车后面的棺材,都开始窃窃私语。

瞧着,渐行渐远的马车,寒心将手上那张写有慕容飞名字的纸,紧紧攥在了手中。

皇宫勤政殿内,温度已经降到了冰点。司徒青没想到,司徒烈竟然将一枚大内侍卫的令牌和三根冰凉的手指一并发放在了旁边的书案上。

那晚,派出去刺杀司徒烈的杀手一个都没回来,料想只怕已然遭了毒手,没想到竟然让司徒烈抓了活的,关了起来。如今,这大内侍卫的令牌和这三根手指,就是活生生的证据。

“皇上,微臣已经匿得知心人,打算成婚,还望皇上能看在臣这些年尽心尽力的份上为臣赐婚,臣感激不尽。”司徒烈沉声说道。不大的声音似乎带着千金的重量,语调中的坚定一如既往。

司徒青没想到,为了这道赐婚的圣旨,司徒烈当真是有备而来。这些天,他也派人去调查过,这寒心不过就是一介布衣,没有雄厚的背景,充其量也不过是个稍有家产的商人。这样的人也入得了司徒烈的眼,当真是奇怪得很。索性也就同意了,毕竟娶一个这样没有背景,没有实力的王妃,总好过和慕容飞联姻。司徒青总还是有顾虑的,凭着司徒烈的本事,要是再有了赤灵作为后盾,只怕自己的王位,不稳固了。

沉思片刻,司徒青还是将赐婚的圣旨交到了司徒烈的手中,闷闷来了一句“四叔,恭喜了。”

司徒烈看着司徒青的脸色换了又换,终于心满意足地拿着圣旨,谢了恩,匆匆离开了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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