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世妖宠 - xp1024.com
《绝世妖宠》


第一百零七章:最后的战役(二)

玄默见此抬起视线对他微微一笑,眼角微微眯缝似乎是想遮掩自己的痛楚,他伸手握住他的,温柔的望着他:“不要再说离开。{d}{u}{0}{0}.{c}{c}”

哪里还舍得离开,他本就对他一往情深,那只是掩饰自己嫉妒易笑茹却又无能为力的痛,此刻见他如此,他又怎么忍心再说两人毫无关联。

一股强烈的带着刺骨寒冷的风猛地向玄默身前刮来,言兮一个愣怔刚想抬手挡下,谁料单手握住他的玄默突然将他揽入怀中,一个旋身,便躲开了巫钺突然的袭击。

那身手,完全不像在人界除妖时的样子。

“玄默!”言兮惊诧出声,那与万年前像极的身手深深唤起了他对当年的那份深情,就算被玄默刻意封印,但此时当他记起竟仍然能感知当年刻骨铭心的爱意,他对玄默,玄默对他,那段情与千年前有过之无不及。

所以,千年后他遇见玄默的第一眼,便觉得两人颇为有缘,故此才又结下了纠葛不断的情意么?

玄默在他额间印下一吻,面对他的惊诧,他只是淡淡笑了笑,当年未来得及的厮守此刻他一定不会再让它流失,不仅是他与巫钺的结要解,他与自己的更要理清,一次又一次的错过,一次又一次的折磨,今天都该做个了结。

“等我。”玄默松开环抱他的手,郑重的对上巫钺,那坚定的神情让言兮仿佛看到了他与虫怪战斗时模样,他用同样的神情对他说,“相信我。”

心中忽然就暖了,他信任玄默比相信自己还要多。

玄默轻而易举的躲开他的攻击着实令巫钺震惊,但也只是一瞬,道行提升了是么,巫钺勾唇邪笑,任凭他道行高深莫测,他也未必斗得过自己。

与言兮的对峙换作玄默,巫钺并未有多余的情绪,今天不管是谁站在他面前都不能改变他要带走言兮的决心,是生是死,他都是属于他的。

玄默的气场随着他的目光逐渐变作幽深而缓缓增强,对上巫钺的眸子没有丝毫胆怯,就像对面的人只是一个模型,他只需要将他击倒便罢了,哪管他是否会反弹还击。

双手合十,口中喃喃,玄默驱动除妖符,瞬间在妖界的半空中划下一道结印,易泽抬眼望去,这便是玄家祖传的道术了,那力道之强大不可预测。

巫钺定神望着,脸上并未有任何表情,只是心中暗道,这玄家除妖术果然不容小觑,当年他与言兮的那场战役却非言兮有意让他。

定了思绪,巫钺屏气凝神,万不可大意了玄默的招数。

抬手接掌,巫钺将半空中袭来的结印冰封,那符印挣扎了片刻还是没能逃离巫钺掌控。

巫钺勾唇刚想讥笑,却不想那符印突然化作火符,猛烈燃烧起来,而他那阻隔符印的寒冰竟似要被火融化。

抬手加深力道,霎时出现一道厚厚的寒冰挡在身前,巫钺拧起眉间,果然不能小觑了他。

玄默抬手收回符咒,那寒冰顺势就要向他袭来,然而他腰间却突然飞出三道符纸,霎时悬在半空中,再次拦下了巫钺的攻击。

那符纸却未就此停下,像是衍化分裂,三道符纸竟四散开来,化作无数道符咒将巫钺团团包裹。

巫钺收掌暴喝,那符咒被逼爆裂,只见他青筋暴起额上留下汗滴,看着玄默的眼神凌厉。

玄默闪身躲开,手间结印,那赤红的符咒与眉间相连,是那狐狸印记与他道行相结合,言兮怔愣,他何时将妖的修为与除妖师的道行贯穿,竟运用的如此娴熟。

只见玄默指点眉心,那赤光在眉间熠熠生辉,他唇角挂着微笑,眼眸蓦地一闭,睁开时,那赤光化作一把利剑直指巫钺。

巫钺拂起衣袖将那利剑旋转,袖间环绕却怎么也甩不开,心中一凛,却见玄默竟指尖画圈,那利剑非但没有远离,更向着他胸前而来。

插进胸口的一瞬,鲜血蓦地流出,巫钺后退半步,惊恐的放大视线。

而后他却是盘膝而坐,眼睛蓦地闭上,学着玄默的模样,片刻后胸前的伤竟自动愈合。

玄默眉眼一蹙,抬手便又是一击,那巫钺拂袖挡开,眨眼间,他竟急速向玄默而来。

掠地而起,巫钺手间化作利刃堪堪劈向玄默,玄默侧身闪躲,肩上却仍被刮伤。

玄默未理睬肩上的伤口,只是再次凝符而击,两人皆出了狠招。

白雪由地而被风卷起层层花纹,像是雪花飘落一般,只见那两人不知何时将距离缩短,鲜血如柱般从他们身上涌出。

“玄默。”言兮低低叫了一声。

巫钺勾唇一笑,见玄默腰腹不断流着血液,反观自己,吓,巫钺一怔,他腰间竟同玄默一般。

难以置信的望向玄默,却听他道:“你以为这断魂刀仅是普通之物么?”

收不回的鲜血,巫钺顿感疼痛,而玄默此时却是勾起了唇,他淡淡一笑,那断魂刀似乎被注入了符咒,只听巫钺轻喝,想逃已是难矣。

玄默口中喃喃,但见那刀刃泛着光亮,巫钺心惊,抬手化作利刃就向玄默颈项劈去。

玄默未躲只是抬手接下,反手一折,巫钺压抑着叫声狠狠望向玄默。

收回刀刃,玄默缓和了神色,淡淡道:“我也说过,凡伤害我所在意之人,不管他是人是妖,是魔是仙,我绝不放过。”

巫钺拧紧了眉,忽地他笑了,望着玄默,他突然直起半弯的身子。

“如此,你不怕言兮会死去么?”

玄默微蹙眉间,回答他的却是:“他绝不会死。”

那般坚定,也不知他哪里来的自信,但言兮确实为他的话心怀感动。

巫钺见此也无反驳,只是转过视线去看言兮,竟诡异的笑了起来,他跨步向前,脚步有些踉跄。

那方向是朝着言兮去的,言兮对他的歉意此刻更甚,见此便迈步向他移动。

玄默抬手挡住他前行的步,制止他此刻的行为,但言兮却还是推开了他的手:“他不会伤害我的,就算是,你也会保护我吧。”

玄默的手放下,言兮迈步对上巫钺的目光:“放手吧。”

放手?何其简单的两个字,但真正做起来真能如此简单么?

巫钺望着他笑,半晌抬起手,似乎是想抚上言兮脸颊,而言兮却是躲开了。

“我不想做你的兄长,言兮,你当真不明白我对你的情意么,就像你所说那样,我也更改不了自己对你的喜欢。”

长叹一声,言兮哀怜的望着他,终于还是上前一步,扶着他那颤抖的身体,黯然道:“巫钺,事实已经无法改变,你强求又有何意?”

苦笑一声,巫钺推开他,眸子暗了几分:“罢了罢了。”

他欲站直的身子摇摇欲坠,推开言兮怕也是决绝之意,但见他勉强撑着,忽地诡异一笑:“还没结束。”

只见那妖界的天骤然变暗,似是要倒下一般,狂风大作,卷起层层白雪,像是一场风沙迷蒙了众人视线,玄默跨步向前,将言兮揽入怀中,易泽也俯下身子替修越遮挡风霜。

倒地的苍右三人只能闭上眼睛,抬起手臂将头部包裹。

一阵疾风而去,霜雪停滞,瞬间后,是苍右三人被白雪掩埋,玄默与易泽两人也是满身的白雪。

而那制造这一切的人却静默在一侧,他身上未沾半点雪渍,言兮定睛看去,蓦地心一寒,黯然道:“巫钺……”

玄默拂去雪渍的手顿住,他顺着言兮的视线望去,只见巫钺笔直的站在那里动也不动,似乎僵硬了一般。

一瞬间,微风吹来,那笔直的身子倒下,半跪在雪地,黯然的垂下脑袋。

言兮愣在原地,他呆呆的望着巫钺,那不仅是万千前说着喜欢他的男子,更是他为妖王时跟随他千年的左右手,此刻竟就这般消散在眼前。

许逸离去时,玄默是否也是这般,他的痛他便能感知了。

眼前似乎变得朦胧,言兮抬手抚上眼角,好像有什么滴落在手心。

巫钺你怎会这么傻……

正沉浸在伤痛中,玄默却突然握住他的手,样子有些焦急,他道:“妖界要崩塌了。”

言兮这才抬眼看去,这哪里是妖界要崩塌,就连人界也不能幸免吧,望向巫钺的神情黯淡了许多,巫钺真的做到了就是死也要带上他。

紫玉花被他吞食,这妖界灵气之源便没了,妖界必然会慢慢暗沉,可眼前除去这一点外,那些被巫钺斩杀的人与妖竟然全都复生。

说是复生,倒不如说是他们只剩下一个躯壳,数以万计的他们渐渐向众人逼近,言兮蹙眉:“走。”

从积雪下找到苍右三人,玄默与言兮各自扶起一人,修越推了推易泽:“我没事,去帮忙。”

易泽点头,将韶木扶起,只听言兮道:“我将妖界之门开启,你们趁机逃出去。”

玄默顿住脚步,拉住他欲走的身子:“我留下。”

“不行,”言兮未做思考便道,“妖界一旦大乱,定会有不少妖物逃进人界,眼前这群妖鬼不分的物种多不胜数,就算你留下也没用。”

“我不会放你一人在妖界。”玄默回。

“人界需要你!”言兮甩开他的手,“紫玉花已经被我吃下,这妖界灵气之源便断了,我不能离开,妖界不能败在我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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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尘埃

言兮的极力劝阻也未能改变玄默的心意,似乎是认定了不能放开他的手,玄默望着他,目光深邃,带着决绝:“不能同生,那便同死!”

心中一怔,言兮抬起的视线望着他几乎半晌都处于呆滞,他想要的不就是这样么,不管何时都能伴在身旁,是苦是乐,他从不会孤单一人,那种温情他只希望由玄默带给他,此刻竟突然实现了。{d}{u}{0}{0}.{c}{c}

“人界的灾难,你能置之不理么,陪我在妖界一刻,你可知人界会死多少人?”言兮别过视线不去看他,他何尝不想玄默留下,但他更不能将无数生灵弃之不顾,人界需要他,就像妖界需要自己一般,不能离开,离开就等同于将他们放弃。

“你尽力修复妖界,剩下的全交由我处理,”玄默扳正他的身子,“我不会让他们逃出妖界,言兮,不要再让我离开。”

这话若非言兮亲耳听到,他绝不会相信是由玄默口中说出,情话这东西他只当玄默榆木脑袋不懂,可如今,玄默这番话他是该当做情话听了吧?

只有在万年前,他离去时才有幸耳闻玄默一番告白,可那时距今日过了多久,又怎能支撑玄默待他的温柔。

“让他留下吧,”修越突然开口,他对上言兮的视线,摇了摇头,“就算他回了人界,他能放下你么,言兮,这是你们命中的劫,不要再逃避了。”

“妖王,往日我们不懂你苦恋人类,而今却是亲眼目睹你们的情意,让他留下吧,”风遥点头,“我们都不会离开,自有记忆以来我们便在妖界,妖界便是我们的家,我们何以能弃家而不顾。”

“妖王,让我们留下吧。”

“妖界要变了天,我们更不能让你一人面对。”

苍右三人一个接一个说道,言兮一时间愣住,这便是他看中的人,遇事绝不退缩。

“言兮,妖界不是妖王一人的,难道你头上顶着个妖王的头衔,就要将妖界所有事包揽么,言兮,你不是圣人。”修越望着他一字一顿说着,神色异常认真。

言兮知道修越是为他好,但妖界已经是这副惨状,他们留下也是无能为力。

“言兮,”见言兮欲再拒绝,玄默抢下他的话茬,“这里没一个贪生怕死之徒,妖界势必与人界共存。”

话已至此,言兮又能以什么言辞拒绝,他身旁众人乃是他一生之大幸。

易泽腾出一只手握紧修越,他定定的望着他,似乎在说,不管他在何方,他都会一直陪同。

一众人毫无二心,士气顿时大增,言兮忽地勾唇微微笑了。

“不走,都不走。”那般平淡的神情,玄默已经很久没看过了,他望着他,想一生都这样下去。

天空越来越灰暗,那大群的死尸向各处狂乱的奔去,几人对视一眼,便见言兮旋身而起,那雪花从他身上飘落,相同的色似乎已经沾染在一起,白雪已然成了他的配色。

众人望着那抹纯白高高跃起,此刻他真真像极了仙人。

两手之间聚起淡淡的亮色,言兮闭上眼眸,四下奔窜的妖兽像是被下了咒,全都定了身形。

然而转瞬即逝,顿住的妖兽更加狂烈的奔走起来,他们四处逃窜,像是看不见前方的物体,不知道撞坏多少妖与物。

言兮将掌压下,那抹亮色竟形成一道光波,将四下完全笼罩。

挣扎不止,言兮拧起了眉间,体内的蛊虫竟在此刻突然叫嚣,他腹部一痛,顿在半空中的身形突然下坠。

“言兮!”玄默惊愕,一个闪身,他便将正下落的言兮抱住。

言兮脸色苍白,额间泛着虚汗,玄默心下一阵紧张:“怎么样?”

言兮对他摆摆手,看着围聚而来的众人强笑了笑:“无碍。”

因言兮突然的坠落,那不被控制的妖兽竟突然猛烈撞击起来,脚下的雪地也开始剧烈晃动。

“妖界怕是支撑不了多久,玄默,你将妖界之门封住,切不可放走一只妖物。”言兮强撑着起了身,却不想被玄默按下,他蹙起眉,正色道,“你好好休息,我绝不放走一个。”

被强行按下的言兮让苍右三人拉住,玄默对众人一颔首便旋身而起,冲入战场。

除去那负伤严重的三人,易泽同修越也在玄默旋身的一刹那进入了战斗,他们虽比不得言兮与玄默,但抵挡这些小妖入侵还是不难的。

半空中是玄默执掌结印,言兮近侧又是易泽与修越阻挡小妖的接近,看着他们共同奋战,言兮心中悄然升起暖意,虽然是在这种场合,可也只有在最危难时才看得清孰好孰坏吧。

眼前忽现一抹刺眼的亮光,言兮抬眼望去,只见那四处奔散的妖兽不知为何突然齐齐向这边涌来,易泽与修越纵然比小妖修为高上许多,但也容不得那数以万计的小妖齐齐围攻。

而那抹光亮是什么?未等玄默看清,便见半空溅起层层雪花。

“妖王。”身前突然闪现一道身影,那人急急叫道。

言兮定睛看去,道:“衡一。”

竟是衡一四人,言兮愣住。

衡一望着他的模样有些歉疚,转身看着暗煜几人在半空下了结印,他便顿住脚步,垂下了眼眸:“妖王,你都知道了吧。”

知道他与巫钺串通,骗他玄默离去的事么,这些他都可以不计较,但是有一点:“妖界先前的祸端是怎么回事?”

衡一暗暗叹了口气,只是道:“妖界大乱乃魔神所为,结界失守,魔界便直冲而来,我们未防让他们得了先机,压制下,是巫钺突然改了法子,说是暂缓两方对峙,那之后,巫钺同魔神交谈,这妖魔之战便暂时搁浅。”

“还有遗漏么?”言兮淡淡问道。

衡一兀自在他身旁半蹲,望着他,眉眼尽是歉疚:“巫钺的变化我不说你也知道,前些日子看似是魔神在掌管妖界,可暗地里却是巫钺掌控,妖界已经伤痕累累,容不得战役连连了......”

剩下的话衡一没有再说,但言兮已然明了,巫钺后来大概是与魔神联手了,妖界的状况他知道,硝烟弥漫怎比得上安宁的日子,众妖们死伤无数,衡一四人的决定是对的,若是他无力拯救妖界,自然会以最好的法子解决此事。

“魔神呢?”想到当时两人对战,那之后魔神会怎样,巫钺怕是不会轻易放过他。

“死了,手脚筋断裂却又遇上嫉恨他的魔物,最终还是死在了魔界。”巫钺垂下的眼眸还是没有抬起。

这便是一切了,言兮心下有些悲痛,一个个到头来也敌不过一个死字。那他呢,抬眼望向为他,为整个妖界人界战斗的男人,最终他们还是要分离,就算巫钺没在他体内下蛊,那紫玉花被他吞食,他又能放任妖界不管么。

“衡一,”言兮突然叫他,但视线却还在玄默身上,“如果我死了,你要替我看好玄默。”

他的眼神带着一丝决绝,像是最终的告别,衡一望着他半晌都说不出话,要他回应好么,要他拒绝么,这些他都做不到,只能怔怔的望着他。

言兮蓦地起身,那袭白衣卷起些雪渍,飞扬在苍右三人眼前,而后,身边的那抹白消失,转瞬便见他飞身而上,只是一挥袖便见玄默与暗煜三人被他拦下,而他高高在上,似乎在睥睨着一切,他低下头深深望着玄默,眼神里满是凄哀。

对不起,我还是要先走了,玄默,这人世,我还是将你一人丢下了。

那半空忽地被白色包裹,言兮犹如身处仙境,下方一众人愣神的望着他,那是言兮,周身绽放的白晕染了妖界的昏暗,容颜美到了极致。

他的美众所周知,但无一人看过他此刻的样子,耀眼非凡,容颜绝世,玄默不由伸出手,他想触摸他,但言兮却好像离他越来越远,远到他不再熟悉那个人。

一层又一层的雪色将言兮包裹,他几乎要看不到他的模样,他欲旋身追上,但却被言兮所设屏障弹回,他变得无助,言兮,仿佛就要离他而去。

不,不要,玄默想叫出声,但怎么也开不了口,他就那么看着他,眼神越发黯淡,言兮那模样不是在围堵妖物,那是在毁尽全身修为......

言兮终究是被雪色包裹了,玄默不再看得到他的身影,那抹白被另一种雪白全全覆盖。

忽地,那白变作一团雪球,蓦地从中绽放出一朵妖冶的花,那花,众人再熟悉不过,紫玉花盛开的样子妖艳无比,此刻他们竟再次重温了那场景,然而却非当初嗜血的阴邪之气,那是被言兮浸染过的纯净,红与白的融合,此刻竟显得那么契合。

可是言兮却不在了,他是化入那紫玉花中了么,玄默愕然,他悲伤了眼眸,凄哀的望着那花。

妖界的天渐渐明朗,那死尸也瞬间化为灰烬,是言兮将这一切恢复如初,但是他可知,没有言兮的自己要怎么安度余生。

玄默突然想起了那时爷爷的话,万年前的玄默转世而来,他说他将拯救二十年后人界的祸乱,其实不然,他只是为言兮而存在于今世,是言兮将这人世与妖界拯救。

有因必有果,他们的纠葛在今世终于画了句点,玄默跪倒在雪地,黯然的垂下了眸子。

言兮,你可曾留下一句话给我,哪怕是一句再见,再也不见。

“妖王,”衡一看着玄默颓然的模样,终是开了口,“他未给你留下一言半语,但是你可知,他怕你会因他的死而放弃生的念头,要我好生看紧你。”

因衡一的话,玄默抬起了眼眸,他望着他,忽然笑了,言兮,他终归是放不下自己的。

然而,只是那一瞬的微笑,等众人看去,便见玄默静默了,他的笑停滞,眼睛深深望着那紫玉花的方向。

死了,全都离去了。

衡一蓦然闭起眼睛,妖王,你可知生比死更难,他同你离去乃是必然。

周遭一片寂静,这万年的牵扯终于完结了,但在场的众人无一不低垂着脑袋,似乎有什么在心底落下了根,许是伤痛,许是哀叹,但终究唤不醒那恋了万世的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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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一:转世重生篇

玄默离世那日,妖王垂目在一侧,望着他紧闭的双眸,他知道这一世的缘已然断了,但心中的痛要如何能随着他的离去一同消散呢。

泪水滑落,他也全然不知,掉落在玄默眼眉时,已坠落地府的玄默大概是感知了言兮的伤悲,他的眼角不可抑制的渗出泪水,跟着他的痛一起疼痛。

那孟婆汤摆在眼前时,玄默恨极了自己的无情,他对言兮的情意并非旁人所见那般,上一世的记忆他未有半刻忘记,他想躲开言兮的情意但又舍不得弃他而去,这眷恋他割离不下。

造就这一场悲哀,玄默心痛万分,日日得见却不敢表达自己半分情意,他知言兮对自己的情,更知他内心的苦,这一世不到百年的纠缠就这样画下句点,带来的却只是无尽的痛。

千年情难解,万年爱又何易,纵身跃下忘川河,这人世的一切全都随之忘却,但那人在内心留下的印记又该如何抹去。

而若他能停留片刻,言兮追随而来的身影也不会如此落寞。

他望着奈何桥边走过的逝者,没有玄默,没有他。

心下一阵悲痛,他踉跄着脚步攥紧那名为孟婆的阴间使者:“看到玄默了么,这个时候他应该刚过了奈何桥。”

孟婆身后排着长队的阴魂望着这突然的入侵者,他们竟仿佛是看到了生还的希望,那袭白色似乎能将所有罪恶洗刷,他们哀求着:“救救我,救救我们。”

言兮一甩衣袖,他眼中只看得到那孟婆:“他是不是喝下了忘却前缘的汤水,他已经忘了我么?”

随之而来的并非孟婆的告知,而是阴间的判官,还有那看守阴灵的士官。

他们将言兮包围,对他喝道:“大胆狐妖,擅闯我冥间不够还挟持这看管来生的孟婆,就不怕你全身修为断送在此。”

言兮望着他,眼神迷乱,他想要寻找玄默,他不能让他离开,哪怕是掀了这地府也要将玄默带回。

那判官见他毫无悔改之心,便喝道:“将他拿下。”

语毕,判官身先士卒,跃身而起便逼向言兮,言兮拂袖挡开,同阴间一众人等打斗起来。

他根本不知自己在做什么,只知必须要找到玄默,依时间判断,玄默此时最多是过了奈何桥,可他并未看见他的身影,是他迷了路,还是他就算已经逝去,投胎转世也不愿见他。

凄然一笑,言兮掀翻第一层包围,这士官挡了他的路,挡了他急迫想要寻找玄默的路。

他竟这般恨自己么,离世前不肯看他一眼,不愿与他说一句话,而现在,他连他的身影都要掩藏么。

玄默,你可曾回头望我一眼,我待你的情意深沉如此,为何就换不得你的心。

言兮心中暗暗悲痛着,每出一招便击倒一众又一众前赴后继的士官。

就连那为首的判官也抵挡言兮不住,妖王的修为岂是这么容易与之抗衡,他们望着那高高在上人儿,哀叹声一片。

“你若再打下去,这冥间的阴魂便要逃出地府,到时人界大乱,你能负起这责任么?!”那判官急急叫道,生怕言兮再出一击,将这地府搅得天昏地暗。

但言兮一心只为玄默,又何以听下判官的劝解,看着他们,言兮便恨,玄默逝世,此刻就在这地府!

“将玄默交出来!”言兮的眼眶泛着红肿,但那神情却是万分阴冷。

一众鬼魂怔住,那判官过了良久才不甘心的对他道:“三生石留有所有阴魂最后的记忆,我若打开,你必得保证再不动我冥间分毫。”

言兮点头,那便能查出玄默所在了,若他未过三生石畔,必定还未转世。

不久前的阴魂记忆全被调出,言兮紧紧盯着,生怕有了遗漏,然一瞬又一瞬的场景闪过还是未得见玄默的身影。

心中稍稍有了宽慰,若玄默未投胎,他必将他带回妖界,哪怕他再不愿,再恨自己,他都不会再放手任他离去。

可是,心中才刚燃起希望,他便看见了那永远不能忘却的身影。

“玄默……”言兮喃喃。

他望着他,时间仿佛就那么定格了,他怎么会看到玄默流泪呢,就算受了天大的欺辱也未有半点情绪波动的人竟在三生石前落了泪。

他是在为谁流泪,是为自己这一生遇见他的悲哀,还是因为终于得释的欣喜,或者,言兮奢望的想着,玄默是在为他流泪,虽然没有任何理由能支撑他为自己湿润了眼眶,可言兮却就那么认定了,也许这是他恋了玄默一生的自我宽慰吧。

脑海中承载的满满都是玄默的泪水,他那悲伤的眼神,黯然的表情,最后蓦地扔下孟婆汤跳进忘川河的模样,这些似乎已经深深刻进了他的心中。

“让我伴他转世吧。”言兮突然抬起那双泛红的眼睛,哀怜的乞求道。

判官惊诧了目光:“你想做什么?”

“让我留在地府,等待他的转世重生。”

判官未做任何考虑便拒绝了他的要求,但言兮哀伤却冰冷的眸子令人心惊,他们惧怕他。

“难道你想我毁了地府么?”那般平静的语气,却让他说出了恐吓。

不得已,他们回道:“若你留下就必须日日受着炼狱之刑,这些你可愿接受?”

言兮即刻点头,上刀山下火海有何惧,只要能伴在他身旁便足矣。

摒弃尊贵,封了法力,他任由地府之人宰割,鞭打,焚烧,刀山火海,满身伤痕他绝口不提,只要想着玄默,他便能微微笑着,来生同他一起降于人界,所有痛楚便都罢了。

三生石畔,忘川河边,阴间的灵魂似乎都铭记了那袭沾满血色的白衣,还有那分明带着悲伤却又时时笑起的绝色容颜。

他宠他何止一世,纵使前方荆棘满布,也阻挡不了他待他的好,他待他的深情……

斩不断的情缘可否让它顺其自然,被风凌乱了发丝的言兮终是垂下了眼眸,来生可不要将此生的无情重演一遍。

番外二:幻想篇

2024年冬,因春节的来临,大街小巷都沾染了年气,每家每户都忙着置办年货,喜气洋洋的氛围似乎沾染了整个b市。【最新章节阅读.】

但某条僻静的巷子里,那被昏暗隐藏的一间带着诡异气息的房子里,似乎有着与外界格格不入的气息。

两个男人面对面坐着,脸色难看似乎在僵持着什么,稍带淡漠的男子先是抬头装作不在意的看对面那人一眼,但只是一瞬便垂下头来,似乎深深叹了口气,半晌才道:“你想怎么样?”

对面的男子闻言勾唇微微抬起眼眸,对他笑道:“大年三十你也不出门么?”

又是一阵静默,淡漠的男子万分无奈,忽地拉起对面男子的手:“你说了算,去哪里我都陪着。”

那男子轻笑,突然凑上前来在他嘴角印下一吻:“玄默,早答应多好。”

叫着玄默的男人一副阴谋得逞的模样,但玄默却未觉有异,只想着能看到他的笑容便是幸中之幸。

他起身,眼眸带着宠溺,夹杂着无奈的样子,他俯身亲吻:“言兮,这一个月来你日日都要出门,就是有个假期也不能整日外出吧。”

这两人竟是已经在妖界离去的玄默与言兮,可谁人知晓他们曾死过,除去妖界众人便只剩下名为易泽的男人,而他对此定是绝口不提的。

事实上,那时的两人在众人眼前确属死亡,但这一切并非如此,就连他们本身也不知晓。

玄默转世而来确实承载着拯救人界的责任,但这拯救苍生之责是受人之托,而那人他不知竟是位仙者,既是仙,定是能做他们所做不到的事。

若那时玄默并未随着言兮而去便也不会有今日的复活,许是那仙者在考验两人吧,千年情,万年纠葛,若不令人动容,这世间的情意莫不都要以悲剧收尾?

那仙者怕是早预知了这时的灾祸,不管玄默重生与否,妖界都必面临大祸,而人界也定会波及,但玄默转世成人,以言兮对他的情意便绝不会使得灾祸降临人间,这便是那仙者的初衷了。

如此,两人双双离去,那仙者算是还他们情意,不但让两人重获新生,还将言兮妖身除去,说来也是言兮自身的功劳,若非他在地府待上上前年,这妖身又岂能除去。

沾染了前世今生的他,终是能同玄默一样做个平凡人类了。

“你答应过的,这就想变了?”言兮语调略带调笑,望着玄默的眼神满是无辜。

作为一只妖,他并未享受过人类的正常生活,虽说为玄默而在人界生活过不少时日,但那些日子,他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思念,无止境的思念玄默,再无其他。

他想好好体会玄默作为一个人类是怎样的感受,想尽快熟悉人类该做的事,尽可能的去接近玄默,这些他不会告诉他,可是并不代表他不在意,如此亲近的与他相处已是万年不曾有的事,他不想浪费一分一秒。

让玄默陪他出门确实是他故意为之,但明天就是春节,怎么说也该出门。

不过,真计较起来,玄默似乎是属于那种能不出门便不出门的,如果不是言兮强拉着他要看看外面的世界,他绝不会迈出玄家工作室半步。

不过令玄默没想到的是,言兮会带他会玄家祖宅,看着一众熟悉的人,玄默愣住,自上次从妖界回来以男装身份带言兮回家,爷爷与父亲不发一言,他就再没回过。

如今再次踏入玄家祖宅,玄默心中忐忑,不是怕爷爷与父亲排斥言兮的存在,而是他怕言兮会受伤。

但言兮却比他自在万分,看到老管家迎出门外,言兮竟嬉笑着叫了声:“何伯好。”

老管家一僵,而后竟也微微笑了笑:“好。”

两人进门,得知玄爷爷此时正在内院摆弄些花草,玄默与言兮兀自走了过去。

玄爷爷竟又恢复往常那般模样,面带笑容,一脸的慈祥。

玄默走上前去,在玄爷爷身旁蹲下身随意拿起水壶为脚边的一朵不知名的花浇灌:“爷爷。”

玄爷爷哼哼两声没有理会,玄默无奈便又向他凑近些:“爷爷。”

别过脸,玄爷爷似乎打定了不去理他。

哪知言兮突然迈步上前,他蹲下身子拿起玄默手中的水壶,轻笑:“这君子兰素来不好种养,爷爷您却将这花照看的如此茂盛,定是爱花惜花之人。”

玄爷爷未理玄默,却是抬起视线饶有兴趣的看向了言兮:“学过?”

言兮微微点头:“了解一点。”

之后,便见玄爷爷拉着言兮去一旁讨论花草种植的法子,玄默被晾在一侧,似乎被两人完全遗忘。

他望着交谈甚欢的两人无奈摇了摇头,他这孙子果然不如言兮做的好。

呆坐在一旁也不知过了多久,那边的交谈才算结束,玄爷爷终于望向他,招了招手。

言兮惊觉,原来这类似叫唤宠物的动作,玄默是跟爷爷学的。

“爷爷老了,你要是喜欢,爷爷也没法拦着,小兮这孩子,我只见过三次,但能依着老人,懂你心意的人确实难找,日后,你莫要辜负了他。”玄爷爷淡淡说着,但神情却早已变作认真。

玄默愣神,他转过视线去看言兮,只见他微微一笑,没有言语。

“你爸那我会去说,年三十总要回家的,去吧,这一天才刚开始,陪小兮出去走走。”

玄默怔愣着,言兮竟这样就说服了爷爷。

回去时,言兮并没要求玄默要陪他多走走,而是难得对他道:“回工作室吧。”

玄默的思维还在爷爷突然转变的刹那,他以为要很久才能获得认可,然而言兮却轻而易举的解决了,只是他不知,言兮为了这一天下了多少功夫,那些他要玄默陪他外出的时间,他没有一刻不在想着怎么改变爷爷的态度。

如今,也只是由量变到质变的飞跃而已。

打开工作室的门,未等玄默有所反应,言兮已经压上他的唇,耳鬓厮磨,言兮在他颈间细细亲吻。

玄默一个愣怔,这才想起回应,从颈间渐渐上移,言兮捉住玄默的唇,一点一点的加深,他看着他错愕的表情,不由戏谑道:“这一世你终于属于我了。”

从房门间的亲吻转换到卧室,言兮压上玄默,褪去他衣衫,在他耳边细细啃咬,像是故意让他清楚的感知这一切,他在他耳畔轻声说着:“从没有人得到过你,我是第一个,也必须是最后一个。”

第一章:终相见

玄默离世那天,妖界的天不知为何黯淡下来,那不同于人界的华丽艳美瞬间变为灰暗,众妖们愕然的望着那失了色彩的昏暗天空,久久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妖王的宫殿里,洁白无瑕的狐妖之王静静躺在一侧,他看着身旁安静的似乎是陷入沉睡的男子神色竟难以想象的悲痛,不知过了多久,他缓缓抬起手臂,在那男子脸上轻触,泪水忽地滑下,他凄然道:“玄默,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也要同你在一起。”

一声悲凉的哀叫划破时空,奈何桥前的玄默怔住,他微不可闻的叹息,蓦然闭上眼睛,不知想起了什么,眼角竟也渗出泪水,他扔下那孟婆汤,一跃而下,投入万世的轮回中。

……

2024年,早已把鬼怪之说当做无稽之谈的人类,他们眼中容得下的只有金钱,那个足以让他们在社会上生存的诱惑,至于神魔鬼怪,提及此,他们只会嗤笑一声,反问一句:“人都没法生活,那些虚无的东西谁还管的了?”

尽管人们抱着对妖魔无所谓的态度,可真要遇上邪门的事,他们还真没法静下心来不管不问,不是找些小庙宇求求佛拜拜神之类的,就是从别人口中探听些消息,找个懂些风水算命的先生看看。

有用没用暂且不说,保个心安是一定能的,于是,在这高科技的新时代里,跟鬼怪妖魔沾上边的职业倒也能占据些市场。

B市某条小巷,窄小的道路阴暗潮湿,时不时还会发出不明生物凄厉的叫声,某些下班或是刚娱乐结束回家的人们对此条小巷莫名感到胆寒。

人们不明白,如此高档的场所周围竟然会有这么一条破旧诡异的巷道,说是之前遗存下来的也好,可是,勉强算是复古的道路也不能划分为历史遗产,这让人们心生疑惑,高档区建立已久,难道就没人想过把这条小巷变废为宝?

也许是因为这高档区大多是娱乐场所,四周若是灯火通明,某些上不了台面的事倒不好做了,这也就成了那条诡异的小巷一直存留的原因。

其实不然,那条小巷早被一个极为富有的匿名人士买下,谁也不知dào

幕后购买的人是谁,但稍微知dào

些底细的商人在背后都默默竖直身子,诡异的伸出双手堵上出于好奇询问的那人的嘴,小声说道:“这是秘密,知dào

的越多死的越快。”

又是凌晨时分,各个酒吧不出意wài

的开始有人揽着各式各样的小姐,男人出门,一个健硕的男子将自身一半的重量都依附于身旁显得有些弱小的女人身上,他口齿不清的说辞让人清楚的知dào

这个男人醉了。

女人虽然看着弱小,但承shòu这个健硕男人的重量时却并不显得吃力,她诡异的在男人身侧笑了笑。

男人听着极具诱惑力的笑意,醉意更浓的伸出一只手在女人腰侧摸了摸,女人非但没有躲避,倒是在男人耳边低低笑了笑,声音柔媚,让男人忍不住不分场合的就要压倒女人。

女人先是承接了男人细碎的吻,惹的男人抑制不住身下的火气时,她又立kè

推开他,指了指前方的小巷,男人见了,醉意消减大半,不怀好意的对女人笑笑:“这就等不及了。”

女人没答话,扶着男人向那条诡异的小巷前进,若是平时,男人定是有多远就远离那条小巷多远,可今天,却不受控zhì

的听从了女人的诱惑,根本就想不起那条小巷有多恐怖。

还未完全到达小巷,男人就迫不及待的撬开女人的嘴巴,而女人却不急不徐的推搡着男人进了小巷,那眼神里的可怖分明就是把男人当做了晚餐,而男人却沉浸在亲吻里,不明所以。

埋头只顾亲吻的男人丝毫没察觉危险靠近,只是对女人突然冷淡的行为有些不解,刚想骂一句拿了钱不做事,却看见女人脸色骤变,血红色的眼睛死死盯着他。

男人惊惧,后退一步,惊恐的说道:“你,你是谁?”

女人伸出舌头舔了舔上唇,发出兽类吞食食物的声音,要是在刚才看到这种场景,男人肯定觉得诱惑,迫不及待的就吻上去,可是现在,他颤抖着双腿,后退着,再后退着,声音难以想象的哆嗦:“你要多少钱,我给我给,求你别杀我。”

女人充耳不闻,忽地伸出双手,带着动物才有的尖利爪子像是变戏法般猛然出现,男人一惊:“你不是人类!”

他想逃跑,可是脚下怎么也动不了,就像是被下了定身咒,他看着女人靠近的容颜,没了刚才妩媚的样子,面目狰狞,眼睛里的凶残清晰可见。

没有理由再用人类身体作为掩盖,女人霎时现了原形,狐狸脑袋,人类身体,口中的獠牙堪堪向男人袭来,男人愣住,惊吓过度难以自制的晕了过去。

她阴测测的笑了起来,血红色的眼睛盯着他,可怖的张开嘴巴刚要下口,巷道却突然传来一个男人戏谑的声音:“除了男人,你们是没其他办法了么。”

女人怔住,这人待了多久,她竟然一点也没察觉,若是他刚才没发话直接攻击,自己不是早就死在他手上。

“是谁,出来!”女人停下动作,警惕的看着周围。

戏谑的笑意在此刻显得尤为突兀,隐在暗处的男人嘲讽的看着女人,他渐渐从黑夜里走了出来,墨色的短发浸染在黑夜中,迷离淡漠的双眼望着女人,他勾唇,微微笑着,仿佛世间都为他而静止。

“有多少人类因你们而死,难道你们就不曾想过这一天也会降临到自己身上么。”男人面色阴冷,语气越发平淡,只是话音刚落,周遭的气流骤然下沉,女人怔愣,她的身体开始发抖,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

“你……你是除妖师。”

“可惜,你知dào

的晚了。”男人说完这话,双手迅速结印,金色的光亮从手心溢出外缘,他口中念念有词,只见女人疼痛难忍,霎时抱住身体不能直立。

突然!一团毛茸茸的球状物体滚了过来,耀眼的白竟难以想象的在黑夜中发着光亮,男人被迫收手,符咒也随之破灭,他站定,眼神漠然。

“还不快走!”那团球状物体突然开口,刚才还战栗不止的女人立kè

意会,她忍着身体的不适强站起身,临走前蹙紧眉头看了一眼帮她逃脱的球状物体,似是担心似是不安,但最终还是选择头也不回的离开。

“你以为她走的了么,狐妖。”男人跨出半步将其拦在身前,眼神还是一如既往的淡漠。

毛茸茸的物体显然也是只狐,只是面色却无男人想象中那般恐惧,他淡漠,似是男人那般淡漠,忽地闪过一抹亮色,那团球状物体消失不见,只见原地多了一个身着素白休闲装的英俊男人,刚毅的轮廓加上深邃的眼眸,他浅笑,似是要将人吸入浩瀚无尽的星空。

“玄默,我认识你。”截然相反的语调给他添了一份平实,就连刚才的淡漠也通通消失不见,似乎刚才变作人形的男人根本不是此刻说话的男子。

被叫做玄默的男人一愣,这妖竟识得他么。

而他愣神的空档,女人趁机从他身后溜走,回过神时,那狐妖化作的男子已然挡在了他身前。

“是言兮吧。”玄默抬起视线,没有丝毫讶异的开口,刚才不知即罢,但如今这人类模样他不知那可就算不得除妖师了,年轻俊逸而又不畏惧除妖师的妖物除此一人再无其他。

因为此话,狐妖收敛了动作,他轻笑显得十分温和:“素闻玄家不滥杀无辜,今日那女人尚未得手,还望高抬贵手放了她。”

“今日未得手,那昨日亦或他日呢,就算你是言兮也保不了她。”他话音刚落,女人就被带了回来,只见尚未恢复力量的女人被个男人抓住,而那人眉间青涩,略显稚嫩。

“你既叫得出我名字定是了解我一二之人,但不知我的话有无用处,这女人除今日外再没猎捕过其他人类。”言兮收了笑容,眼神认真,玄默一时间找不出任何理由拒绝,只得蹙眉静默。

“师父,她要怎么处理?”那眉间青涩的男人开口,恭恭敬敬的样子活脱脱刚入校门的孩子。

玄默抬眼瞧了瞧受伤无力的女人,再看言兮还是刚才那副模样,他挥手示意:“白辰,先放开她。”

白辰愣了愣,似乎在犹豫,玄默见状只好又道:“放开吧,她逃不了。”

白辰这才安心解开禁锢她的驱灵绳索,而女人却因为少了支撑摇摇欲坠,言兮将她扶住,笑问:“这是同意了?”

玄默未应他话,只是定神看他,言兮对着他满面笑容,顿时,两边都变沉默,片刻后,还是白辰先开了口:“师父?”

“你们走吧。”突如其来的回答让言兮和白辰都有些愣神,而说话的主人却无别样神色,他淡淡的看着言兮,只是在肯定他刚才确实说了放他们走的话。

第二章:奇怪的妖

言兮兀自点了点头,眉眼泛着笑意,眼前的男人仿若当初,虽冷漠,却坚守原则,只是刚与转世后的他相见,那人的脾性也不知变得如何,究竟以何面目待他,才不会如千年前那般只能苦苦恋着,最终沦为无尽的哀叹……

是的,两人只是来世的初次相逢,其实早在千年前,他们的纠葛就已牵绊,今日的相遇或许是言兮有意为之,也许仅仅只是个巧合,但,终归是相遇了。

玄默轮回忘却前缘,而怀揣记忆千年的言兮心中早已悲痛万分,表面强笑又如何,心中的伤口也无法愈合。

他看着放他们离开的玄默,暗自在心底嘲讽的笑了笑,罢了,不过又是百年,再守候一场没有答案的等待又如何,今生不也是为他而来么。

“多谢。”言兮笑的依旧温和,他扶着身旁的女人迈开了步,只是脚步却不似想象中那般轻快,他是想留下啊,留在玄默身边,可惜还不能。

今晚的收获被一只狐妖破坏,玄默倒无不满,只是白辰不解,他抬高了脑袋询问:“师父,那个狐妖很厉害么,为什么放他们离开?”

玄默摇头,那言兮他也只是听闻,据说暗地里给人类谋了不少好处,也帮zhù

人类对抗过不少魔性恶劣的妖物,所以但凡是听说过这个名字的除妖师都会给他几分薄面。

当然,也有些不屑于妖物会善心帮zhù

人类的除妖师,他们所及之地,言兮都会躲的远远的。至于为什么躲起来,玄默直到今天才明白,那言兮的灵力太弱,最多和三流除妖师拼上一拼。

不过,他竟然敢贸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玄默蹙起了眉头,难道他不怕自己也是那不屑于他的其中一员么?就算这暂且不说,他又是如何在众多妖魔中立足生存的?

想到这,玄默愣住,不过区区一个刚修道的狐妖,本领竟如此大么?

“师父?”白辰见玄默不语,又抬起脑袋狐疑的问道。

玄默回过神来,未答他先前的疑问,只是说道:“你还是先想好怎么和许逸说吧,他明早就回来。”

顿时,那个满腹疑惑的男人闭了嘴巴,惊恐的睁大双眼,一副大难就要降临的样子。

说起来,许逸和玄默相识多年,而白辰,则是许逸几年前在一个妖物口下救下来的人类,许逸见他体弱易被妖魔缠身,恰巧他身上又颇富灵力,索性就交由玄默照看,还能教他些防身的招式,谁料他虽富有灵气,却怎么也学不会像样的除魔招数。

用许逸的话说,白辰就是个半吊子,是个废人,而他最近正好要去处理一下邻市送来的有关妖魔的单子,于是就拜托玄默说,这几天给白辰加紧训liàn

,他回来要检查白辰是否有进步。

而站在一旁默默听着两人对话的白辰忍不住在心里腹诽,他一共才去三天,他能进步到哪里去?

不是说白辰怕许逸,而是,他觉得自己亏欠了许逸,他想报答他,可是自己又偏偏不争气,怎么也学不会降妖除魔的本领,只能勉勉强强给玄默打个下手。

次日的来临虽说没有给白辰带来好心情,不过并不妨碍玄默对于白昼的喜爱,黑夜里发生的奇闻异事太多,只有白天,他才能好好感知作为一个人类的乐趣。

两个人并没有多大,都是B大的学生,白辰是今年刚升入的学生,而玄默和许逸是上年就已经考入的。

到达学校时,许逸已经在门口等了,见到两人,他对玄默笑笑算是打了个招呼,转向他身旁的白辰时,眉头一挑,上前就踢了两脚:“学的怎么样了?”

白辰哪里敢开口,怎么都是落个一顿打,不由自己口中说出还好点,看在玄默的面上,许逸总归是要少折磨自己的。

果然,许逸第三脚还没伸出,玄默就开了口,表情淡淡的:“别打了,这里是学校。”

在白辰刚要庆幸自己被免了顿揍时,谁知玄默又开了口,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回去再打也不迟,他又逃不掉。”

白辰懊恼的皱了皱俊脸,他怎么忘了玄默表面一副好人模样,实jì

上骨子里的恶劣比许逸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垮下脸,想着再说些什么好话免了这顿罚时,却突然惊讶的张大嘴巴,伸出手来指向玄默两人身后。

两人不解,许逸看他那副不成器的模样,顺手就敲了过去:“好好说话。”

“狐……狐妖。”

白辰说完这话时,玄默已经看了过去,所谓狐妖,不过是他们昨晚遇见的那个毛茸茸一团球一样的狐狸,而此时,言兮似乎也看到了他们,跟身旁的人打了声招呼,就往这边走来。

许逸不知dào

这个男人,就在身后问白辰,白辰一五一十的跟许逸交待了昨晚发生的事后,却见他一脸诧异的拍拍玄默的肩,问他:“怎么回事,哪有妖物自己找上门来的道理。”

玄默一摆手,他也不知dào

,昨晚是凑巧,他也放过了那个女人,今天也当是凑巧,不过他为什么过来这是个问题。

“又见面了。”言兮笑着打了声招呼。

不得不说,这狐妖生的可真好kàn

,昨天夜色太深没有看清,今天清晰的一睹他的容颜,已经不足以用惊艳四座来形容了。

白辰在心中暗暗感叹,他以为许逸和玄默已经是极品,今天一见狐妖,却得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当然,如果眼前的不是妖而是人,就真的要惹得天怒人怨了。

“你也是B大的学生?”玄默狐疑。

“嗯,”言兮点头,对白辰微微笑了笑,“小朋友,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谁说妖就不可以读书了?”

被点名的白辰一阵尴尬,他只是长相看着小些,什么小朋友,他已经成年了好吗?

“你不怕身份被揭穿?学校这地方不太干净,难免会露出原形。”虽说像是关心的话,但许逸的语气又偏偏更像是质问。

言兮摇头,并不在意他用了什么语气,除妖师本来就与妖魔不两立,他讨厌自己也是应该的。

“学校不知潜伏着多少除妖师,没有哪个妖魔敢白天出来,何况我又不住校,他们也找不到我。”

说到这,他又看见对面三个人露出怀疑的表情,随即又补上一句:“当然,我是例外,只求别碰到像你们这样厉害的除妖师就行了。”

三人不置可否,倒是没了下文,也许是不熟悉交流起来尴尬,又或许是对方是妖,作为一个除妖师自当不多交谈就不交谈,没绕着他走开也算是不错了。

言兮不可能察觉不到这种尴尬的气氛,只是怎能就此放qì

与玄默搭话的机会,他上前一步,似乎很要好的样子:“你读什么专业?”

玄默眉头一蹙,作为一个妖来学校已是大忌,他还大摇大摆的当起了学生,要不让人起疑真是有难度,想到这,他淡淡对许逸和白辰颔首示意,直接忽略了言兮的话。

得到示意的两人很快会意,三人立kè

丢下言兮径自进了校门,留下一脸尴尬的言兮讪讪的摸摸鼻子,神情略显哀伤,这点也与当初相像呢,不想说话就连看一眼都是多余。

进了校园,三人分别向不同的方向走去,毕竟一个是大一的学生,还有两个是不同专业的大二生。

只是,玄默没想到他刚进了自己所学的专业课班级后,竟又看到了刚刚才见过的狐妖,惊讶之余,他又小心的打量起这个男人来。

言兮似乎在跟他们专业课老师交流,至于交流什么,玄默一概不知,他向四周淡淡望了望,发xiàn

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一副惊讶的表情,也是,这老师自带课以来就没见他笑过,时时刻刻都板着一张严肃的脸,现在却因为言兮的几句话就开怀大笑,确实是件神奇的事。

令玄默没想到的是,和老师交流完毕,言兮会走下讲台,几乎没有任何迟疑,他笑着,走到自己身边:“原来你在这里。”

沉默,再次沉默,玄默低着脑袋微微蹙眉,而对方显然没有任何要离开的迹象,他只好开口:“如果你是为昨天的事道谢那就不必了。”

苦涩在心底蔓延,言兮笑着摇了摇头,转脸又是一番温和,忽地,他低下头,凑在玄默耳边小声说道:“我是妖,身边有个相识的除妖师总会安全些。”

陌生的气息一股脑钻进耳中,酥麻的触感瞬间延伸到全身,他抬起脑袋有些恼怒,而罪魁祸首却在做了此事后立kè

起身离开,只是在走前留下了一抹意义不明的微笑。

身边的人倒没觉得哪里不对,只当这两人关系要好,说什么悄悄话,而待言兮走后,其他方面的议论声倒是传了出来。

“那不是工程系的系草么,他来找我们老师做什么?”

“对啊,我们酒店管理专业和工程系不搭边吧?”

因为家族事业的庞大,玄家明面上开了多家连锁酒店,而在暗地里由玄家长辈操办了一间工作室,那工作室就开在他们昨晚遇见言兮的那条邪气颇重的小巷深处。

然而玄家并不以除妖为生,但因为家族观念深重,不忍心将祖辈传下来的事业荒废在这一带人身上,就秉承了各代祖先的教条,好好守着老本行,一定不能让妖魔祸乱人间。

这也就成了玄默选择管理专业的原因,他虽在夜晚处理很多灵异事件,但本质上他是玄家酒店的继承人,酒店管理专业是他以后更好接收公司的必要条件。

而言兮,他既然是工程系的学生,又跑来和管理专业的老师交流什么,不管是课程上有问题,还是系里的上下级附属关系,言兮都没有必要找他们的老师,毕竟这老师的职位是她的副业,她并不管理学校的任何事物。

玄默拧紧了眉头,这言兮的举动越来越奇怪了……

第三章:恶灵

更让玄默吃惊的还在后面,次日一早,他再次在课上看到了言兮,而他这次并不是来找老师交流什么,而是堂堂正正的坐在了他们班级里,和自己一样俨然成了这个班级的一份子。

难道说,他昨天来找老师就是为了转专业?这话只说对了一半,言兮并不是转了专业,而是他来辅修酒店管理专业,当然,这是言兮告sù

他的,至于言兮为什么告sù

他,那是因为此刻言兮就坐在他身旁。

玄默越发难以理解言兮的行为,就凭他那句“身边有个相识的除妖师总会安全些”,怎么也不能令他信服,言兮三番两次在他面前出现确实引起了他的疑心,明明是妖,和除妖师套近乎是傻子才有的行径吧?

而言兮怎么看也不像个傻子,玄默只能理解为他是有目的的接近自己,至于目的是什么,他要是想得清楚,至于头痛到现在么。

总之,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玄默都不想与他有过多交集,但对方却分明没想过让步,一直在玄默身边绕来绕去,也不多话,最多问一句课程上的问题。

至于他为什么可以来二年级辅修课程,这一点,言兮没有告sù

玄默,但重点并不在这里,虽说言兮还算安静,但偶尔的举动着实让人难以接受,譬如,他会突然的靠近,就像此刻!

“够了!”玄默蹙眉低喝。

他推开言兮有些靠近的身体,表情又变得淡漠,许逸和白辰都很少靠近他,不是说他有洁癖,而是他不习惯与他人有任何肢体接触,一点点的触碰都让他不舒服,就像被什么恶心东西缠上一样。

也许是从小没母亲的怀抱,所以长大后,不管是谁他都不允许靠的太近,那种由心底散发的抵触感不是能克制便能克制的。

何况他虽算得上一个好妖,但又有谁能保证他身体里没有妖物本身固有的魔性,对于言兮,他不得不多加提防。

夜晚时,玄家工作室又来了客人,那客人是个身材瘦小的男人,他自称叫赵瑞,赵瑞眼角凹陷的厉害,说明了他已经连续多夜没能安然入眠,而他本就瘦小的身体被日夜不能寐的多次折磨后衬托的更加单薄,似乎轻轻一阵风就能将他吹倒。

“你们救救我吧,她要杀了我杀了我啊。”男人哀求着,脆弱的不堪一击。

“发生了什么事?”玄默似是例行公事般问他。

大约一个月前,赵瑞收到了朋友送的一盆仙人掌,他说仙人掌好生养,又能净化空气,对于赵瑞这样平日加班不能休息的人来说正是个不错的礼物。

赵瑞很感谢朋友的情谊,每日就算再忙也会想着照看一下仙人掌,可是,他没想到,在收到仙人掌的第三天,他做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梦。

梦里有个极为好kàn

的姑娘在对他笑,起初他真的以为自己是想女朋友想的太厉害才会如此,谁知dào

从那天起,他每晚都会梦到那个姑娘。

姑娘由刚开始对他笑,到后来日夜缠着他,对他百依百顺,几乎到了夜夜笙歌的地步。

可是谁想到几天前,他的正牌女友突然出现在他家中,而他不仅甩了女友一个耳光,还狠狠把她赶了出去,可他事后却不知当时为什么对女友发怒。

在这近一个月中,他几乎没有去上过班,在女友与他闹了一场后,公司也将他开除,而事情到此还未结束,他失去事业和爱情后,想着至少家中还有一个漂亮的姑娘在陪着。

谁成想,姑娘一听完他现在的处境,立kè

笑了起来,接着就阴冷的看着他,指甲骤然变长,猛然掐了过来。

而他要不是偶然遇见了一位大师,此刻他还在饱受摧残,更不会找到玄家工作室来。

“你说谁告sù

你的?”玄默突然开口。

赵瑞似乎还沉浸在他的回忆里,听到他的问话愣了愣才开口:“他不肯告sù

我姓名,长相么,我也没看清。”

“你是废人么!”许逸有些恼怒,什么都不知dào

,他是傻子么。

“他戴着一顶鸭舌帽,一直低着头,不过看身形,差不多一米八,声音么,听起来二十岁左右。”赵瑞露出一双窄小眼睛,有些害pà

的看着许逸。

“他说我被人下了梦魇可能跟那盆仙人掌有关,你们能帮我吗?”

赵瑞急切又胆小的模样唤回了许逸的理智,再追究也问不出对方是谁,何况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替眼前这个人解决麻烦。

他收拾好装备准bèi

出发,却发xiàn

玄默还和刚才一样在座椅上愣神,他叫上白辰问了玄默一句:“你知dào

是谁了?”

玄默摇摇头,他也不能确定是不是他,如果是他,他又在隐瞒什么呢?

“算了,这里也算不上秘密,可能是以前来过的客人吧,”许逸也跟着摇头,“白辰,我们走吧。”

“师父不一起去么?”白辰拿上装备回过头问玄默。

玄默还没来得及开口,许逸一脚又踹了过去:“就这么点小事,用得着所有人都去么。”

梦魇的事解决的很顺利,仙人掌里被人下了咒,为的就是要扰乱赵瑞的心智,至于他朋友为什么要这么做,赵瑞现在也算明白了,他是对自己一直以来都一帆风顺,明明长相很普通,却找了那么漂亮的女朋友,就连升职也比他快的一系列事情不甘。

所以他嫉妒了,赵瑞样样都不如他朋友又怎样,事业运、爱情运还是源源不断的来,所以他嫉恨他,把朋友之情置于脑后,可他没想到梦魇竟如此厉害,差点要了赵瑞的命。

这事也算告一段落,玄家工作室的客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多,白天已经被言兮折腾的困乏至极的玄默,夜间还要不间断的执行灵异事件。

真不知dào

言兮是何居心,明明是想着法子来接近他,可真在他身边了,他却又什么都不说,玄默真怀疑,他是不是脑袋曾出过问题。

接到许逸电话时,玄默正在上课,那边不知交待了什么,玄默脸色突变,他本来淡漠的样子骤然阴郁起来,小声交待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言兮见他脸色难看,问了一句,玄默本不想搭理,可一个念头从脑海滑过,他停下起身的动作,对他道:“帮我一个忙怎么样?”

言兮也不问是什么事,几乎是玄默话音刚落,他就应了声好,玄默诧异的看向他,言兮也知自己刚才显得过于激动,只好讪讪地笑了笑。

玄默带着言兮到达许逸所说的事发地时,那边已经混乱不堪,白辰扶着一个姑娘,那姑娘脸色惨白,瞳孔放大,似是受了不小的惊吓。

“玄默,它不肯离开,如果硬要施法,恐怕会伤及他的性命。”许逸指着屋内被条恶鬼附身的男人说道。

玄默点点头,脸色不似刚才那样凝重。

“他怎么来了?”许逸这才看见跟着玄默过来的言兮。

言兮对他笑笑,指着玄默两手一摊,表情很无辜:“我也不知dào

。”

要言兮来自然是有用处的,刚才许逸在电话里说了,那条恶鬼附在一对小情侣的男生身上,男生被附身后所有异状都表明,它喜欢毛质的东西,但这毛质的东西又必须是活物。

看他女朋友的披肩长发被撕扯的不像样子就知dào

它有多喜欢毛茸茸的东西,而他家里所有的毛绒玩具也都惨遭毒手,更证明了它生前又多喜爱带有毛发的物品。

玄默对言兮招了招手,那样子似乎更像是逗宠物,可言兮还是走了过去,一点异议都没有,反倒是白辰抽了抽嘴角。

“变狐狸吧。”玄默说着。

言兮愣住,就连许逸和白辰也都愣了愣。

“师父,你说什么?”

“它不是喜欢毛茸茸的活物么,他不就是。”玄默一脸理所应当,不明白他们为什么露出惊讶的神色。

言兮见玄默一脸认真的表情,根本不是在开玩笑,只得无奈笑笑,性子不仅没变反倒还多了一层恶作剧的成分,他摇头暗叹还是变作了毛茸茸的幼崽狐狸。

玄默似乎很高兴,他抱起言兮对还在发狂的恶鬼叫了一声:“想要么?”

恶鬼受控于许逸的禁锢没法逃脱,此刻听见有人叫他,抬起头来就见一个毛球似的狐狸崽在眼前,它笑了起来,面目有些狰狞,可玄默看得出它很开心。

“从人类的身体里出来,我就把他交给你。”玄默一边在言兮毛茸茸的毛发上抚摸,一边对恶鬼诱惑。

言兮很享shòu

玄默的抚摸,不过,如果不是以它为交换条件就更好了。

他在玄默手里舒服的低叫了一声,似乎是帮zhù

玄默更有力的诱惑恶鬼。

恶鬼显然沉浸在眼前浓密的滚圆滚圆的毛毛球里,它张狂的吼着,用尽lì



想要穿透许逸设的屏障。

“怎么样,想清楚了么?”

“给我,给我,杀了你们!杀了你们!”恶鬼吼叫着。

玄默偏不理会,他向恶鬼走近些,抬起言兮的一条爪子对他挥了挥:“再不出来,我就把他收回去了?”

“不!不!我要!给我!”恶鬼发了疯的要挣扎,根本不清楚玄默说了什么,只是想要他手里那个可爱的家伙。

“把它的结印释fàng

,我有办法。”怀里的言兮低低说了声。

玄默顿住,想了想,才让许逸把结印解除,许逸虽然不满,但也无计可施,只能相信言兮。

结印刚解除,言兮就从玄默怀里蹿了出去,恶鬼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刚才毛茸茸的家伙躺在自己手心。

恶鬼看着手心里的言兮发笑,样子竟有些宠溺。

它在言兮毛发上摸了摸,轻柔的说道:“末末乖,妈妈以后再也不放你一个人在家了,妈妈会一直陪着你。”

众人下意识就看向玄默,默默?

玄默懒得理他们无聊的打趣,他看向言兮,不知他准bèi

怎么解决。

第四章:言兮遇袭

“房东说这间房以前是个单亲妈妈在住,她和老公离婚后,女儿因为男方有钱买通了法官被判给了爸爸,从那以后,她就疯了,间接性的犯病,房东看她可怜,就让她一直住着。”

“她身边一直跟着一只黄色的猫咪,是她女儿以前养的,可后来女儿不愿回来看她,就只剩下猫咪一直陪着,本来有猫咪在,她还能和猫咪说说话,可前段时间她又病发,再次回到家时,猫咪已经饿死了。”稍微恢复些体力的女主人对玄默几人解释道。

“末末是她女儿的名字,那段时间她意识已经不清醒,就把猫咪当做了女儿。”女主人接着说道。

房间里还回荡着女主人的声音,他们没想到这个鬼还有这么凄凉的过去。

这边还在解释,言兮却已经行动,他把女主人的话听进心里,对恶鬼轻声叫了声“妈”,恶鬼霎时泪眼朦胧,它抚摸着言兮,哽咽着“哎”了一声。

看它回归平静,言兮又接着说道:“我们回家好不好,我带您回家。”

恶鬼点头,再点头,它顺从的听着言兮的话,那边也已经解释清楚,玄默看到恶鬼对言兮的顺服,趁它放松警惕抓住时机就将它的魂魄从男人身体里驱赶出来。

恶鬼还不明所以,它眷恋的看着言兮,口中喃喃:“末末,末末……”

言兮由狐狸模样再次变成人类,恶鬼顿时清醒过来,它怒吼着,哀嚎着,瞬间张开双手,长长的指甲直逼言兮脑袋。

言兮闪身躲过,玄默已然跟了上来,他拽住言兮的手将他置于身后,手掌一个翻转,金黄色的光由掌心传出,玄默叫道:“封!”

只剩下魂魄的恶鬼只得再次被封在屏障中,它挣扎着,咆哮着,一心只想冲破屏障。

然而,已经没有人类作为容器的它再挣扎也是徒劳,虽然它的身世悲惨了些,可它毕竟死了,化作了恶鬼。

玄默此刻陡然出手,从他腰间飞出一张符纸,符纸悬在半空,他口中念念有词,不足片刻,恶鬼就消失在了原地。

刚才,玄默是以符纸作为指引,将地府的鬼差唤出,那恶鬼也算有了去处,没做过什么穷凶极恶的事,至少可以投胎,保佑下辈子能有个好的家人,安然生活一生。

事实上因为猫咪的死,精神严重错乱的它才会失足掉下九楼,当场毙命,而这对小情侣因为刚出大学校门,没什么钱,又正好得知这里便宜出租,也就没有介yì

之前曾死过人,但是,谁会想到这里原有的主人竟化作恶灵不愿离去呢。

话说回来,它是够悲惨,可世间最不缺的就是悲惨,如果以悲惨为话题写一部长篇小说,那么它一定不会有剧终的一天。而人类,如果只会以悲哀来抗衡悲哀,那么他的人生也只能无止境的悲哀下去。

对于言兮来说,这件事给他最大的收获并不是感悟到人类的世界到底有多惨烈,而是他从中获得了玄默偶尔能和他搭话的机会。

上次带上言兮,可以说是玄默故yì

为之,令他没想到的是,他只是那么一说,没想到他连犹豫都没有就变作了狐狸,该说他太听话呢,还是说他有什么深层次的目的,但是,这么明显的屈服,没道理他会应承的如此快速,不是更叫人起疑?

言兮似乎早就淡忘了那天的事,除了一如既往的和玄默说两句闲话,也没有刻意的以立功者自居,更没有要求玄默什么。

就是太平淡了,玄默才会更疑惑,偶尔多注视言兮两眼,他实在不能明白言兮为什么停留在自己身边,难道要他相信言兮是真的怕哪天遇上一个实力强劲的除妖师,自己可以保他?

不,玄默摇摇头,言兮要是怕这个,他就不会早在不认识他前就接触只有人类才会做的事,他更应该多在深山老林里潜心修liàn

才是。

琢磨不透,玄默也就懒得再琢磨了,至少在认识他的这段时间并没有感受到什么恶意,除了他是妖这一项,言兮本身并无异常之处。

好不容易赶上没有工作的时间,许逸带上白辰招呼玄默去喝酒,玄默二话没说就应了,任谁整天不是在上课就是处理头痛的灵异事件都会憋闷,不要说对方还是三个正值年少的大好青年。

白辰不会喝酒,可看着许逸和玄默喝酒的样子太帅气,忍不住就拿过许逸面前的罐装啤酒轻轻啜了一口。

那两人都喝了不少,这会儿看见白辰小猫似的轻轻抿了一口,不由得,许逸呵呵乐了:“小孩子喝什么酒,跟个没断奶的猫崽似的。”

许逸平时跟白辰说话就不着调,喝多了以后更是没谱,白辰不乐意跟他计较,主要是现在计较完了,第二天怎么整他还说不定呢。

他瞪了许逸一眼,把啤酒放下,省的他又不知dào

找什么话来说他。

“白辰,”玄默似乎也有了醉意,“许逸喝多了,你帮忙把他送回家。”

白辰的家不在B市,许逸家倒是在,不过早在上大学前他就搬了出来,自己一个人住,而平时,白辰是住在玄家工作室,玄默也在工作室留宿。

当然,如果平时没有工作,许逸就会把白辰拖回去,只留玄默一个人住在工作室,不过,没有工作的几率太小,白辰近一年来也就去了不到三次。

说到底,玄家工作室内部并不单单只是一张办公桌和零零散散几个桌椅,后面有好几间卧室,为的就是他们执行完任务回来太累准bèi

的休息之处。

玄默懒得回家,就把工作室当做了家,白辰经常跟着他四处跑,一般来说,玄默子在哪,他就在哪,当然不排除,有许逸在的特殊情况。

话说回来,许逸一年当中,至少有五六个月都在玄家工作室蹭住,赶都赶不走,这会儿玄默让他送许逸回家,白辰愣了,是哪个家?

玄默似乎看出他的疑惑,就又加了一句:“他自己的家,每天蹭吃蹭住给过生活费么?”

白辰忙点头,他师父的腹黑劲上来了,由此可见,以后绝对不能让他们多喝酒,一个个的喝多了要他怎么办。

玄默其实没醉,他就是想单独走走,打发了白辰和许逸,他才站起身来,这个时间不早不晚,刚好夜间十二点,当然,这个不早不晚只是相对于玄默自己来说。

关于凌晨十二点的传闻不在少数,鬼怪横行也大多处于这个时间,玄默笑笑,世人不相信这个说辞,可偏偏它又是真实存zài

的。

据《妖魔乱世论》记载,早在一万年多年前,妖域的天然屏障被打破,鬼门关也失守被迫大开,妖魔鬼怪齐齐出动直直逼向人间,而那时正是当世人间的子时。

一时间,人界大乱,多少人类躲避不及惨遭杀害,若不是当世有个极为强dà

的除妖师,想必人类早已灭亡。

只是,古书上对那位除妖师的记载极为简少,按理来说,一个对人类有巨大贡献的除妖师,不可能只是用只言片语提及,至少也该有他个人的一篇传记才对。

也许是作为除妖师的一种共鸣,玄默对那位强dà

的除妖师极为感兴趣,可他没法知晓那位除妖师后来因为经lì

了什么,才导致历史对他的记载只留下一星半点,于是,这便成了玄默至今为止最大的遗憾。

出了小酒馆的门,玄默徘徊在街头,不知为什么,很久没深深陷入当年的除妖师大战妖魔事件当中的他,今晚又会如此怀念起来。

当初他也是偶然看到这本书,可惜整本书都被翻阅完毕,他也没能找到有关当年那个除妖师的其他一点痕迹。

他拿着书兴冲冲的跑去问爷爷,问父亲,谁知,他们竟脸色一凛,将他罚跪在雪中,并勒令再不许翻阅此书。

后来他也找寻过,可惜始终无果,连同那本书一同消失在他的世界里,有时候,他甚至怀疑,那本书是不是真的存zài

,那个除妖师是不是他臆想出来的,然而,膝盖上因为罚跪太久留存的印记却时刻提醒着他,那不是他做的一场梦。

前方突然传来躁动,玄默才从回忆中惊醒,他试着睁大有些醉意的眼睛,看向声源处。

亮光霎时闪过,玄默瞬间清醒,前方并不是哪个喝醉酒闹事的人类,而是……除妖师!

光芒闪过的瞬间,他分明看到了只有除妖师才拥有的制妖符咒,光亮也是除妖师启动符咒时发出的。

对于降妖的事他并不关心,世上又不只他一家懂得,只是,在人类频繁活动的场所降妖除魔就不怕引来骚乱么?

玄默摇摇头,准bèi

绕开他们换条路回家,可是下一刻,他竟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你们究竟想做什么?!”

除妖师并不只一个,大概是哪个门派的师兄弟,其中一个看似是他们中的领头人。

他一边出招,一边说道:“我们只是顺从天意降妖除魔,你不过是小小狐妖,胆敢在人类的地界出现!”

狐妖?玄默此刻更加确定正在被除妖师围攻的就是言兮,他心下一惊,怎么偏偏被多个除妖师遇上了。

言兮似乎早就筋疲力尽,处于下风的他不过是在死守,死守住元神不让他们夺了去,可这种守法他又撑的了几时。

玄默暗自叹了口气,明知dào

自己妖力不济还偏要在人界生活,他也傻了么?

这么想着,他已然出手,一手画符,一手截下几个除妖师的攻击。

符咒已成,他双手外划,掌心向上一顶,几人不及,只能应声倒下。

玄默顺势将言兮揽进怀里,就听得倒下几人道:“你是谁,易家在此除妖也敢插手!”

第五章:易家

言兮落入玄默怀中已经是伤痕累累,他似乎没想到会遇见玄默,看着他的时候微微笑了笑,只是笑容里夹杂着疲惫。

玄默对他点点头,又看向已经爬起来的几人,刚才他们说易家,难道说是那个易家?也是,说到除妖的易家,就只有那一个。

“你们为什么要抓他?”玄默神色平静。

“他是妖,这还不足以收了他吗?”那几人似乎忿忿不平。

“他害过人么,”玄默如是说,“就是今天易泽在这,也不能滥杀无辜。”

从玄默口中说出的话犹如一记响雷,几人不得不怔住,敢直呼他们当家的名讳肯定不是凡辈,再看他身手,只是一招就将他们轻易打败。

几人心惊,断不敢再自讨苦吃从玄默手里要人,只得小心问道:“不知您尊姓大名,回去我们好给当家的一个交待。”

“玄家。”玄默只是丢下两个字,就抱起言兮兀自离开。

不是说玄默想抱言兮,而是言兮已经昏厥在他怀里,他不得不抱起他离开。

再者,玄默发xiàn

自己根本不知dào

他住哪里,只好先将他带回玄家工作室。

有了足够的亮光,玄默才看清言兮身上的伤,每一个创口都能看出对方招招毙命,他忍不住想问问言兮,值得么,在人界生活把自己弄的伤痕累累值得么?

可是言兮还在昏迷,他只能尽lì

照顾好他,处理他的伤口,简单的包扎他还做的了,关于妖魔受伤治疗的方法他也只是略知一二。

手覆在言兮伤口处,他从从手腕上取下家中世代相传的抑妖珠,说是抑妖珠,不过是因为传说珠内曾镇压过妖界之王,在妖王冲破束缚离开后,那珠子非但没有破碎,反倒成了治疗伤患的良药。

抑妖珠是玄默打小就戴在身上的,一是为了辟邪,二是象征他玄家继承人的身份。所以他很小便知dào

珠子可以医治伤者,而且这珠子又曾是妖王久居的容器,想必用它来治疗狐妖大概也是可以的。

灵光在接触言兮伤口的那一刻就自行启动,似乎像是早就熟悉他的身体一样,光芒越来越强烈,而他的伤口也一点一点愈合。

玄默很惊讶,以前他受伤,珠子也只是微微闪烁光芒,并不像现在这样不但光芒万丈,而且还一直运行着并没有停下的趋势,似乎是想让言兮吸收更多更多的灵气。

见言兮身上的伤口已经愈合,玄默才收了灵珠,若不是先前打斗划破了衣料,弄脏了衣服,任谁也不会想到这人刚刚还是满身伤痕。

方才受伤的地方已经恢复的白皙无痕,只是言兮的脸色还是惨白,玄默给他盖上被子便出了房门。

但是刚才灵珠的事还缠绕在他心头,到底是什么原因才让灵珠发挥比之前更大的作用,难道是因为妖王待的太久,让灵珠有了妖的灵气,所以对妖物来说更能发挥它的功效,还是说,是因为言兮的伤势太重,灵珠才超越之前的功效?

今天的事姑且放下不说,就拿之前言兮出现在他身边的目的,还有他对自己的言听计从,这一系列的行为都不得不让玄默疑惑。

直接问言兮,他是肯定不会说的,有必要的话,他想自己应该回家一趟,问问这抑妖珠到底是什么来历。

次日言兮醒来时,才发xiàn

自己所处在陌生的环境,想到昨晚偶遇玄默的事情,他大概猜到了自己在什么地方。

不过么,那么难堪脆弱的样子被玄默看了去是他最不愿的,慢慢直起身子,他这才发xiàn

自己身上一个伤口都没有,就连很久以前的伤疤也通通消失不见了。

惊诧之余,他下了床,在屋外找到了玄默,玄默没有吃早餐的习惯,不过想到屋内有个伤患需yào

补充营养就叫了外卖,言兮出来时,他刚从快递小哥那里接过外卖。

言兮的气色好了很多,体力也恢复的很迅速,他看见玄默微微笑了笑,道了声谢。

玄默一手拿着外卖,一手指了指被各式快餐盒子占据的临时餐桌对言兮点点头,言兮很快会意,将餐桌上的垃圾收拾干净为玄默腾出一块干净的地方。

“看着好多了,把早饭吃了吧。”玄默一推饭盒对他努努嘴。

言兮看着餐桌上唯有的一份外卖疑惑的抬起脑袋,问他:“你不吃么?”

玄默拿起一旁的杂志对他摇了摇头:“没那习惯。”

所以说这是玄默特意为他准bèi

的?言兮心中升起了一抹暖意,其实作为妖,他一个月不吃饭也没什么,不过看在玄默那么用心为他准bèi

的份上,他打开了饭盒,吃了一口,笑道:“很好吃。”

玄默头都没抬,看着杂志点点头:“好吃就多吃点,白辰说这家的快餐比别家的都好吃。”

大概是经过玄默手的,言兮吃的格外香甜,仿佛那根本不是街边到处都能买到的,而是玄默精心为他烹饪的。

快餐很快就见底,言兮擦了擦嘴起身收拾餐桌,玄默顿时愣了,放下手中的杂志对他摆手:“最近太忙没时间收拾,白辰回来就好了。”

言兮只是笑笑,这人是太懒吧,不过怎么算,他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只是一些素食垃圾而已,对他来说又不是什么难题,玄默话刚说完,他就已经打包好垃圾,一脸无辜的表情:“扔哪里?”

玄默似乎还没反应过来,愣愣的指向已经被垃圾掩埋的垃圾桶,顿时脸色有些尴尬,他讪笑:“白辰回来会收拾的。”

又是白辰,言兮心道这两人关系到底有多好,好到玄默理所当然的指使白辰做这做那,可实jì

上,是玄默的懒养成了一个勤劳的白辰。

“你们住在一起?”

玄默点头,他是和白辰住在一起,工作忙的时候在前院的工作室就能睡着,以他懒的程度根本不想再多挪几步路。

言兮脸色有些难看,但想到他们平时抓起妖来没日没夜,表情这才稍微缓和了些,心绪缓和了,他就想起正事了。

“我身上的伤?”言兮很疑惑,玄默的治愈术竟这么厉害么,一点疤痕不留,还能修复以前的疤痕?

玄默本不打算问他,既然他自己提起,玄默也就来了兴趣,他卷起衣袖,抬起右手腕问他:“你认识这个么?”

从衣袖中露出的是一条暗色系手链,整体手链以一枚晶莹剔透的珠子为主,其余各处皆由黑曜石补充,而那枚光泽甚为通透的珠子正是关键所在。

言兮看了后,脸色微微僵住,而下一刻他就摇摇头,神色惋惜:“是它给我治的伤么,除了外观透亮,实在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

言兮的不知让玄默再次由希望变为失望,他放下衣袖,神色黯然,摇摇头,他道:“嗯,是它救了你,我也不清楚它究竟有什么作用,可能只是会修复伤口吧。”

这是言兮由认识玄默以来听到他对自己说的最长的一句话,不过又好像不是在对他说,而是自言自语般呢喃,言兮在心底默叹,那枚珠子,对他很重yào

么?

虽然言兮对玄默救了自己这件事很感恩,不过对方却根本没放在心上,用玄默的话来说,就是之前他曾欠了言兮人情,现在正好一笔勾销。

上课还是和除妖并行着,言兮一如往常的在他身边找好位置,只是两个亮眼的人聚集在一起怎能不把先前的关注度扩大呢,至于扩大的后果是什么,很明显,不是招人嫉妒就是招人艳羡,当然,更多的是异性的爱慕。

像赖皮虫一样赶都赶不走的言兮不仅每天跟着他一起上专业课,还厚着脸皮要和他一起吃午餐,玄默有时候忍不住想问他一句:“你来学其他专业,本专业的内容还学么?”

不过以言兮跟着他学了近一个月的进度来看,言兮的智商同时学两个专业绝对是没问题的,不过时间安排么,根本不关他的事,言兮自己肯定之前早就打算好的。

许逸和白辰同言兮一起吃午餐时,不出意料的又看到了言兮,白辰对这位好kàn

的狐妖很有好感,不过仅限于他好kàn

,非常好kàn

,而许逸至始至终都不喜欢言兮,虽然他曾帮过忙,可他毕竟是个妖,这点改变不了。

坐在玄默身旁的言兮明显感受到了两道不同程度的视线,他低下头有一下没一下的嚼着米饭,心道他是为了能待在玄默身边忍了,任谁每天都被别人用仇视的目光注视也会无奈吧。

“玄默,”一个女人的声音突然打破两道极具色彩的视线,“我能和你们一起坐吗?

来人并不陌生,她和玄默同专业却不同班,也是他们本系的系花,更重yào

的是,她姓易,是除妖易家当家人易泽的妹妹易笑茹。

他们打小就认识,玄默和易泽也算是多年的朋友,说是朋友倒不如说是竞争对手,同样作为除妖世家,玄家比易家的口碑要好,并且易泽和玄默经常被道上的人拿来做比较,而且次次都是以玄默灵气逼人,精通道法,是个不可多得的修liàn

人才告终。

这并不是说易泽有多不济,倘若除妖界没有玄默的存zài

,易泽定是当之无愧的佼佼者,可偏偏生不逢时,所有光芒都被玄默压了下去。

你要问他是否怨恨,他一定笑着对你说,除妖界就缺玄默这种人才,他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嫉恨呢。

可事实上到底如何,也就只有他们本人知dào

罢了。

第六章:狂蟒

玄默抬眼看到身旁的易笑茹,眉间不受控zhì

的蹙起,这易笑茹虽不像她哥哥一样酷爱修liàn

除妖之法,可要比起粘人的本事,她绝对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像是言兮,他只会跟在身旁随意说上两句,再就是吃饭前苦着脸说,他朋友最近都很忙,没空陪他吃饭,自己孤零零的不是很可怜么。

玄默没搭理他,言兮就当他是默认了,吃饭时他也绝不多言,他存zài

的方式根本就与不在无异,一点都不影响他做事。

而易笑茹则不同,好像认识他就是为了来缠着他,每次看见易笑茹他绝对是有多远躲多远,他想不通,已经好几个月没来烦他的易笑茹今天是怎么了,突然就出现了,害他连躲避的机会都没有。

“坐吧。”玄默淡淡应了声。

学生食堂的餐桌并不只能容得下四人,易笑茹得到玄默的首肯立kè

坐在了玄默的另一边,坐下前她还挑高了眉毛对言兮笑了笑,只是那笑带着高傲。

本来就因为言兮的存zài

,许逸已经不满,这会儿再加上一个女人,而这女人的粘人功夫又是他多年见证了的,瞬间他就不淡定了,胳膊肘捣了捣白辰,问他:“吃饱了么,吃饱了我们就走吧。”

白辰这人最大的嗜好就是看遍长相好kàn

的人,易笑茹这样的相貌在他眼里自然是排的上号的,这会儿听见许逸催他走,顿时,他不甘愿的小眼神就出来了:“师父还没吃完,再等一会么。”

许逸恨不得把他拖出去踩几脚,他怎么让玄默收了个这么笨的徒弟,见到好kàn

的人就走不动路了,迟早是被人骗去卖了然后还笑眯眯的给人数钱。

他在桌下踢了白辰一脚,瞪他:“走不走?!”

白辰不怕他师父就怕许逸,许逸瞪起人来是真恐怖,他忙推开面前的饭盒,对玄默说道:“师父我吃好了,我和许逸哥先走了。”

易笑茹巴不得他们都走,白辰屁颠屁颠跟着许逸离开她高兴着呢,只是玄默现在的脸色她没看见,那青筋暴凸外加蹙眉的样子真像对面坐着他几世的仇人。

言兮憋着笑不动声色,他默默的吃着米饭看看那个女人接下来要做什么。

易笑茹瞧见走了平时形影不离的两人正开心着,可转脸一看,吓!她怎么忘了玄默身边还坐着一人。

刚才没仔细看,这会儿她算看清了,这模样和玄默有的一比,好kàn

着呢,以前她怎么就不知dào

B大还有这么一帅哥呢。

可帅哥归帅哥,她可是打小就喜欢玄默的,早就认定玄默是她未来的另一伴了,看着养养眼也就算了,她还在致力于把玄默拐回家。

“玄默,”易笑茹小口小口吃着盒饭,“最近你也不来我家了,我问哥哥,哥哥总说你很忙,是真的吗?”

玄默点头:“嗯。”

“你最近都没空吗,哥哥一直忙,你也是,”说到这,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她竟凑到玄默耳边轻声细语,“除妖真的有那么好吗,你们一个个都在忙着精进除妖之法。”

玄默继xù

点头:“还好。”

看到这,言兮实在忍不住了,这女人是真傻还是假傻,这么明显的敷衍之词都听不出来么。

玄默听到他小声取笑,一个白眼瞪过去,言兮立kè

止住,不过,那个女人是真傻吧?

“下周日是我生日,你会来吗?”易笑茹还在自说自话。

这下玄默不点头了,他拿着筷子的手一僵,随即又放下:“那时应该没空。”

易笑茹顿时皱着一张漂亮的脸蛋,眼里含着泪珠:“这么重yào

的日子你都不陪我吗?哥哥说你会来的,哥哥骗我。”

不得不说,言兮已经看不下去了,他夹起自己吃剩的一根青菜丢进玄默饭盒里,摇了摇头,似乎在为他悲哀:“我看你最近火气比较大,吃根青菜补补吧,万一哪天忍不住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呢。

说罢,他意味不明的对玄默笑笑,然后转身离开。

那天,玄默还是屈从在易笑茹的眼泪攻势之下,答yīng

了下周日会去她所谓的生日Party,于是刚才还泪眼朦胧的女人立kè

眉开眼笑,由此可见,女人心,深不可测啊。

玄默说是应承了,其实他根本没放在心上,至于那天会不会去就看他还想不想的起来吧。

不过呢,拜易笑茹所赐,玄默那一整天都没有好心情,夜间执行任务时差点被妖怪偷袭,事后许逸恨铁不成钢的难得对白辰悉心教导一回:“看到你师父没,多近女色就是这个下场。“白辰吓的一激灵,忙应道:“以后坚决在师父背后保驾护航!“一个个都听不到重点的家伙把许逸气得不轻,他愤愤的看着玄默,心道,都是你教的好徒弟!

再接到任务时,对方似乎是上天故yì

跟许逸开的玩笑,委托方竟然是个女人,还是白辰眼中漂亮的女人。

这还不算,委托人竟也姓许,简直就是跟许逸过不去,许逸觉得自己那天肯定是时运不顺,才会接到这么刁钻然后又姓许的漂亮女人。

隔了一天,许逸难得的发了脾气,甩手一交,沉声道:“这任务我不做了,爱谁做谁做去!“玄默也看出许逸是真动怒了,他向白辰问了任务的具体内容,这才知dào

对方真不是什么善茬。

委托人是家酒吧的老板,只是此酒吧并不是什么正常营业的酒吧,里面形形色色什么人都有,许逸和白辰去的那天,老板根本就没有要他们除妖的意图。

本想直接走人,可先前又拿过定金,许逸就问老板,怪事是每天几点准时发生。

谁知老板娇嗔一声,说是凌晨两点,许逸只好和白辰坐下默默等着两点来临。

不曾想,在两点到来之前,酒吧里的女人像是疯了一样,拼命的向许逸和白辰灌酒,许逸虽然爱喝酒,可出任务时向来滴酒不沾,白辰不会喝酒也没学过搪塞之辞,只能被一群女人逼着喝了一大口。

许逸看不过去,就闹了起来,那几个女人撒泼似的,说什么钱都付了,让你们喝杯酒怎么了,怀拥软香玉你不要,偏偏想着捉鬼除妖。

可酒吧里到底有没有妖,谁也不能确定,但看当时酒吧内况,似乎是有妖邪之气入侵。

玄默放了许逸和白辰一天假,决定亲自去看看,一群女人无故委托除妖之事确实蹊跷。

酒吧大约一入夜就热闹起来,玄默身穿黑色夹克,一副不入流的小青年模样,刚走进去就被迎面而来的女人拉扯住,玄默嫌恶的拿开女人的手,冷冷的瞪了一眼。

“呦,帅哥,一个人么?“女人妖娆的勾起魅惑的眼神。

在女人近身的那一刻,玄默就闻到了不属于人类的气息,再放眼看去,这酒吧内部妖气横行,简直就是妖界开的一个小酒馆。

也难怪许逸察觉不到有妖物,这里暗藏着一个厉害角色,那妖怪早就把所有妖气和瘴气全都掩盖起来,若不是他玄家世代都为除妖师,而且自出身就带有强烈的灵气,他也很难察觉出有妖物作祟。

收了心,他细细观察着四周,突然,一直未被理睬的女人又缠了上来,她贴着他的小臂,欲掀开他的外套。

“怎么,我不够漂亮么,这里姐妹众多,不怕你挑不上眼。“还真大方,玄默心里冷笑,他忽地伸出右手,狠狠掐住女人脖颈:“说,你们是什么妖怪,来人界做什么!“女人脸色丝毫未变,她调笑着,用还可以活动的双手再次缠上玄默,在他腰间抚摸。

玄默脸色骤寒,一把将她推到在地,怒道:“出来!否则我将这里夷为平地!“空中霎时传来空灵的笑意,玄默感觉周身被一个冰凉滑润的物体包围,再一看,刚才热闹的酒吧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空旷的草地。

哈哈哈……

再次传来笑声,已然不是空灵,那突兀,令人发毛的笑意就在他四周,玄默手掌握紧,冷声道:“不敢出来见人么,难道又是一群如同枯骨的妖物。“笑声戛然而止,空中突然伸出一只手,堪堪向玄默袭来,玄默闪身躲过,却被那只手臂擦肩而过的凉气惊住。

到底是什么,又冰又滑……

黑暗中,前方有了人影,不,是妖怪变作的人影,人影渐渐靠近,形成了一个完整的女人模样,她笑了,笑的毛骨悚然:“来呀,来呀……“只听她话音一落,玄默不受控zhì

的就想要扑向女人,他的眼神呆滞,心中脑中满满的都是膨胀的欲望,女人在他眼里似乎就是唯一可以获取解脱的源头,这一切的一切都在说明他的心智已经不再属于自己。

骤然,他睁大双眼,努力看清了前方女人的模样,确切的说,是女人阴影下的模样,那是一条狂蟒!

玄默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渐渐的,渐渐的,他神色恢复清明,再次看向女人时,她已经是完全的狂蟒形态,而女人这套摄魂术对他再不起作用。

“区区一条不足千年的蛇妖,不在山中潜心修liàn

,来到人界意欲何为?!“玄默冷声喝道。

第七章:虚幻之境

狂蟒未答他话,只是身形暴涨,尾尖高高翘起,它不断地甩着尾巴,蛇头倨傲的俯视玄默,不时吐出的信子直叫人作恶。

玄默从腰间取出符纸猛然上前,狂蟒蓦然伸出脑袋迎上攻击。

嘶~,呼~狂蟒竖起身子应战,尾巴不断拍击地面。

啪!啪!

一下又一下的拍打声似乎在叫嚣它的厉害,蛇头猛然一摆,嘴巴忽的张大,血盆大口猛地袭向玄默。

玄默瞬间闪身,他双手紧紧扼住蛇身七寸,狂蟒大怒,发出惊叫,呼~呼~,攻击的力度随之加大,蛇身不断扭动,尾巴向玄默猛烈袭来!

嘭!

玄默不受控zhì

的摔落在地,淬了一口鲜血,舌尖散发的血腥味道似乎强烈的勾起了狂蟒的食欲,它立kè

欺身上前,尾巴甩动的频率越来越快,嘶嘶的吼声是它遏制不住对猎物的贪婪。

嗤!玄默怎会就此受它摆布,手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把锋利的匕首,此匕首并不是普通的防身利器,其刀身是淬取上古玄铁冶炼制作而成,而后又经过符水浸泡七七四十九天,是玄家专门用来降服妖魔鬼怪的法器之一——断魂刀。

嘶~嘶!刀刃一出鞘,狂蟒一惊,霎时往后退去,只可惜速度不及,堪堪受了一刀,腹部的伤口似是火燎,鲜血伴着金色的光芒不住流出体外,它忽的蜷缩起身体,尾巴近乎发狂的扫着地面。

呼~呼~!

玄默知dào

时机已经到来,刚想上前降住,不想它却奋身攻了过来,玄默回身一挡,又是一刀,他手持降妖壶欲将它收入壶内,谁料那狂蟒突然急剧缩小,身形化作一团黑烟,就这样骤然消失在他眼前。

不可能的,玄默在心中默念,那狂蟒分明受了重伤,不可能还有灵力支撑自己瞬间消失,是谁,是谁在暗中帮它,刚才在酒吧里察觉到的厉害气息是属于狂蟒的,那么到底是谁,是谁隐蔽的这般好,好到它已经把狂蟒带走也没有能够察觉到它的存zài



还有,作为一个妖力强dà

的妖怪是不可能随意进入人界的,人界之所以有妖作祟,不过是因为它们太弱小,不足以被妖域察觉以致困住。

但以狂蟒的形态应该是最容易被发xiàn

的,而且它的妖力并没有强dà

到可以冲破妖域的束缚来到人间,难道说,它背后的妖物已经突pò

了妖域的极限?

迷雾似乎越来越大,仿佛自认识言兮的那一天,不可思议的事情就源源不断的向他涌来,可是他却至始至终一无所知,说是言兮的阴谋,可他所做的一切都不是为了自己,平时的相处也没有过分的地方,那么是什么呢,谜团的终点会有什么在等着他?

“这就是你的地狱,虽然我被你打伤,可你注定要死在这里,没人会来给你送葬,哈哈……”冥思中,空灵的声音再一次传来,是狂蟒在说话,它在向他示威。

玄默陡然惊醒,他刷的睁大眼睛,冰冷的神色忽的凝望夜空。

“你们有什么阴谋,想毁灭人间么?!”

“哈哈……是又怎么样,可惜呀可惜,你却看不到了,愚蠢的人类哀嚎着,叫饶着,苦叹着,彼此埋怨着,甚至,是互相厮杀着,哈哈,想想就激动啊,可惜这么美妙的时刻,你都看不到了。”

狂蟒的声音似乎是随着风吹进玄默耳中,它的话音一落便没有了任何回答,玄默不住的叫着它,没有回应,还是没有回应。

空间陡然转变,空旷的草地通通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黑暗和无尽的哀叫。

他不知自己所处什么地方,只知dào

这里暗的似乎没有天际,耳畔传来的叫声似人似鬼似魔,他已经分不清这里到底是地狱还是魔域。

魔域一般不分妖魔鬼怪,是收容所有异类的地方,就算是天界的仙人,一念成魔后也只能回归这里,他们没有资格去妖域或是鬼域,因为他们不鬼不妖,或者说既鬼又妖。

似是自天而成的默契,那些不知为何物的东西看似嘈嘈杂杂却又是有规律的叫着,仿佛是一首招魂曲,只听的玄默头晕目眩,仿佛身体已不再属于自己,大脑也受制于他人。

诡异的叫声还在继xù

,夜色也配合的阴暗着,一切都显得那么阴森可怖,玄默头痛的捂着耳朵,看着漫天的黑色心绪骤沉,他不得不闭上眼睛,可闭上眼睛带来的却是满面的血腥与邪恶。

成千上万的人类被践踏,鲜血如柱一般涌出,血腥的味道直逼他的口腔,忍不住他干呕了一声,而眼前的场景却未变换,妖物还在疯狂的屠杀,人类绝望的眼神哀伤的看着他,似乎在乞求他的帮zhù



双手突然被扼住,玄默惊异的发xiàn

,刚才还只是在身旁的凄惨叫声已经压了过来,被利器伤害的人类奄奄一息,他们拼命的冲向自己,口中在嘶吼:是你,是你害了我们,为什么不救我们,为什么,你是人类的罪人!

玄默蓦地睁开眼睛,身上的汗水已经把衣服浸透,刚才的场面太过真实,仿佛已经是末世来临。

他继xù

向前走着,脚步有些踉跄,不知过了多久,似乎是走到了尽头,前方突然出现光亮,他像是找到了一线生机般朝着前方走去,可前方等着他的是什么呢,会是人间的模样吗?

一抹亮色成了玄默现在最大的支撑,唯有这一丝希望带领着他继xù

前进,又不知走了多久,光亮终于大开,不再是一个星点,玄默踏进那抹光照里,霎时,耳边的不堪消失不见,静谧的彩色骤然照耀在他身上。

有那么一刻,他觉得自己是进入了仙境,可仙境会有人类脸庞动物身体的不明物体么,还有,拥有奇怪身体的他们在说着不同于人类的语言。

这一系列不可思议的事情都在告sù

他,这里不是仙界,也不是人界,而能肯定的是,这里感受不到危险,但,还有诡异的一点,这里形状怪异的动物看不到他。

他的身体没有阻力的被那些奇怪的动物从中穿过,愕然,他愕然的伸出手,试图证明刚才只是他的幻觉,可事实证明,他确实不能真实触及到它们的身体。

眼前的场景骤然变换,由满地奇异的物种变为了一道宫殿,那宫殿与人界帝王的皇宫大致相像,但其又并不像人界那般古朴庄严,不仅如此,它似乎是不断浮动的,好似位于山间,但仔细看去,又好像是置于高空,再看去,又仿佛是在溪流边。

玄默完全看不懂它的构造,只能了解到这是一座宫殿,因为高高的匾额上挂着四个金灿灿的大字——神妖王殿!

既是神,又何为妖呢,玄默想着,场景却又突然变换,此刻他已经身处宫殿内部,大概是所谓神妖王的就寝之处,而其与帝王寝宫的华丽相比是万分不及,不仅是装饰简单鄙陋,就连色彩也单调的很。

玄默不由得觉得这神妖王是不是名义上的王者,暗地里早就被控zhì

,就像是人类历代帝王史中曾出现过的傀儡皇帝,只能受制于他人。

还没等他细想,就从寝榻的帐幔间传来一句轻声呼唤,那人的声音很温柔,玄默觉得熟悉可又想不起是属于谁的,他想走近些,可不知为何,脑袋突然变得沉重,不由自主的困倦,像是马上就能睡去。

可迷蒙间,帐幔间的人又说话了,他叫着:“玄默……”

玄默一惊,清晰地听到了那人口中的名字,是谁在叫他,想睁开眼睛,迫切的想要知dào

那人是谁,可脑袋却不受控zhì

的越来越沉。

这是神妖王的宫殿,那么是那个所谓的妖王么?玄默来不及探究已经沉沉睡去。

不知是梦,还是他已从晕厥中醒来,那个熟悉的声音还在呼唤,而且越来越清晰,如果不是此刻眼皮子太重,他想他一定能看清眼前的人,可惜世间从没有如果。

真zhèng

清醒过来时,他已经不在虚幻的世界里,白辰苦着脸担忧的模样,许逸紧张又暴躁的模样,这种实实在在的情绪让玄默知dào

,他是真的从蛇妖的幻境中走了出来,而到底是怎么破了蛇妖的虚幻之法,他实在记不起来。

白辰看见玄默睁开了眼睛,兴奋地叫许逸过来,中间还克制不住差点流出泪来,玄默笑骂他一句,白辰摸摸脑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怎么样,感觉好点没?”许逸凑过来,紧张的询问。

玄默摇摇头,看着两人稍微缓和些的表情微微笑了笑:“没那么容易死,还要祸害你们一百年呢。”

两人终于松了口气,白辰给玄默倒了杯水,默默站到一旁,问他:“师父,你不是去酒吧除妖了么,怎么会昏迷被言兮送回来。”

玄默一怔,那天的记忆瞬间恢复过来,他去酒吧除妖,不想却遇到神mì

的高手,接着他被蛇妖困在虚幻的迷境里,然后他到了一座宫殿,宫殿里有人叫着他的名字……名字?!对,一个熟悉的嗓音,是谁……

第八章:生日宴

“你说谁送我回来的?”玄默突然坐起,脸色变得难看。

白辰和许逸被他吓了一跳,以为是出了什么事,忙问道:“昨天发生了什么,酒吧里的妖怪连你也打不过么?”

玄默只简单敷衍了几句,对于他后来遇见的神mì

人物避而不谈,被困在幻境里的事情也被一笔带过,只交待说一不留神让它跑了。

毕竟是有关妖物作乱,毁灭人间的事,在没有确切的消息证明那是事实前,他不想把他们两个也拖入恐慌之中。

“他送我回来时有没有说什么?”玄默又问道。

白辰摇摇头:“就是让我好好照顾你。”

许逸跟着摆手,耸了耸肩:“我是接到消息赶过来的。”

看来他什么都没说,玄默兀自沉思起来,那时听到的声音应该是言兮的,但是听到时他到底是还处于幻境呢,还是在现实空间,而如果不是他离开了虚迷幻境,听到言兮的声音又该怎么解释?

课上,玄默难得主动和他搭话,言兮有些欣喜,但是他也能猜到玄默要问些什么,神色就变得有些怪异。

随便和他接了两句话后,玄默终于耐不住性子问了出来:“你是怎么找到我,把我送回玄家工作室的。”

言兮低下头,拿起桌边的笔在指尖转动起来,他笑笑,又抬起头来,似乎是故yì

看着他的视线:“追一个小妖时刚好在山中遇见了你,看到你躺在地上昏迷不醒,我就只好放qì

了那个小妖先把你送回去了。”

玄默面色没有过多的表情,对言兮的话也没表示肯定或否定,他只是淡淡的对言兮点了点头:“昨天谢谢你。”

他的说辞玄默到底信没信,言兮仿佛根本就不关心,他放下手中的笔,勾起嘴角:“你又欠我人情了。”

本来想着暗中观察言兮会有什么反常的表情,没想到他与平时根本就无差别,是该说他隐藏的太好,还是说真的只是巧合?

事实上,言兮的话在玄默听来确实不太可信,如果他当时真的还在结界里,他是不可能闯进来的,难道要他相信是言兮误打误撞闯了进来,然后带着他破了结界?那还不如让他相信是自己误打误撞出了结界或是蛇妖有意放过他,然后才正巧被他遇上。

总之,他觉得言兮在隐瞒什么,可真要追究起来,他又不能准确说出言兮哪里不对。

怀着对言兮的疑惑,也当是为了报答他的救命之情,玄默约他在两天后吃饭,至于吃什么,肯定不会是他做的。

其实玄默也算是有自己的计谋,跟他接近些,说不定能探听出一些隐秘的事情,毕竟他身上的秘密看起来不只一星半点。,借着这个由头,玄默算是跟言兮正式搭上关系,本来言兮出现在他身边就不知dào

是为了什么,也许接触多了,他就会发xiàn

言兮的异常之处。

经过两天的修养,玄默的身体已经恢复的不错,和言兮约好去哪里吃饭后,他才慢悠悠的出了门。

两人才刚会合,言兮还没来得及打声招呼,讨人厌的电话铃声就响了起来,看着易笑茹三个字在屏幕上闪烁,玄默头疼的接通了电话。

“玄默,你什么时候到,我的生日宴会要开始了。”

玄默这才想起之前答yīng

了易笑茹的事,他抬眼看了看言兮,然后垂下头对易笑茹说道:“知dào

了,马上就到。”

那边欣喜的挂断电话,这边玄默只能歉意的看向言兮,今天要是不顺了易笑茹的意,他也不知dào

明天又会冒出什么花样来粘着他,对比言兮,只能是先安抚那边,以后再请言兮也来得及。

“有事啊?”言兮对他笑笑。

“恩,笑茹生日我给忘了。”

言兮微不可见的撇了撇嘴,不在意对他耸耸肩:“那改天再约吧。”

他的表情够自然了,相信玄默不会起疑,不过么,易笑茹,笑茹,叫的可真亲,他不介yì

才奇怪,可现在还不是时候。

也不知是因为什么,玄默就是听出了言兮心里的不满,他再抬眼看过去时,就见言兮对他摆摆手,笑的一脸温和:“你快去吧,让人等久了可不好。”

可玄默却改变了主意,他一改平时对言兮不温不热的态度,主动邀请:“如果你不介yì

,就和我一起去吧。”

言兮不明白他突然的转变是因为什么,不过他是打算拒绝的,要他看着玄默和一个女人亲密无间的在一起,把他晾在一边是万万不能的。

刚想拒绝,玄默却又开了口:“我一个人去也没意思,打声招呼就可以走了。”

这话说的中听,言兮在心底偷偷笑了笑,他佯装勉为其难的点点头:“那好吧。”

易家也是个大家,对于宝贝女儿的生日自然不会吝啬,两人到时只看到满堂的宾客,易笑茹早就不知dào

被亲朋好友请到哪里了。

虽然易笑茹不在,不过易泽却很容易发xiàn

,玄默想着把礼物由他哥哥代为接收就算完成了差事,可谁想到,易泽没有接过他送的礼物,只是说道:“笑茹一直在等你,不过刚刚被爸爸叫去见了家里长辈,你再等等,把礼物亲手交给他吧。”

玄默蹙了蹙眉,他根本就没有见易笑茹的打算,可又不好拒绝,只好收回了礼物再稍作等待。

易泽见他已经退步,就打算离开,可余光瞥见玄默身旁的言兮时,他的脚步又停了下来,似乎很有兴致的问道:“他是?”

玄默下意识就将言兮拉到身后,他笑笑,只是笑容显得很不客气:“这和你没关系吧。”

对于玄默的举动,易泽变得更有兴趣,他的目光一直落在言兮身上,可话却是对玄默说的:“怎么,不就是一个朋友,你那么小心做什么,难道说,”他诡异的转过视线看玄默,“他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笑话。”玄默勾唇讥笑,易泽本来就与他不和,现在是在明显找茬?

“玄默,你来了。”僵持中,易笑茹终于从父亲那里脱身找到了玄默。

两人因为易笑茹的到来收敛了神色,易泽咧嘴笑了笑,故yì

拍了拍玄默的肩:“好了,我就把妹妹交给你了,这位先生,来者是客,和我去大厅喝一杯吧。”

利用妹妹来牵制他,他的如意算盘打得可真精明,可惜了,对于易笑茹,他向来不喜欢牵扯过多,不过是卖易家一个面子,才不好直接对她说什么狠话。

现在要他放任言兮跟易泽过去,不是明显的羊入虎口么,他可没忘了上次言兮在他们易家人手下受伤。

“好啊,我看易家大小姐有很多话想跟你说,我就不打扰了。”谁料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言兮的话堵住,不由得,他的心中升起了怒火,可这怒火的来源是什么?

玄默蹙着眉,他想一定是自己尽心尽lì

想要保他性命,可他自己却不知好坏,硬要往狼口中钻,白费了他一片好意。

这么想着,他竟赌起气来,闷闷的说道:“我待会去找你。”

易泽好心情的看着玄默被噎住,以为是自己的话起了作用,对言兮点点头,两人便去了内厅。

“玄默,等好一会了吧,对不起,爸爸让我去陪家里长辈了。”两人一离开,易笑茹就撒起娇来。

也不知玄默听没听进她的话,只是点了点头表示回答。

“这是给我的礼物吗,是什么啊?”易笑茹指了指他手里被装饰过的礼物盒笑开了花,用明显陈述的语气说着疑问。

玄默还是没说话,只是把手里的礼物交给了她,此刻他根本就没心情听她说什么,满心都是言兮有没有被易泽设计,上了他的当。

易笑茹自顾拆开了包装,露出一副惊讶的表情,她凑近点,拉着玄默的胳膊,显得娇羞:“玄默,礼物我很喜欢,你挑了很久吧。”

其实他是在来之前刚买的,因为她的电话他才想起今天是她的生日,只好拖着言兮临时买了个礼物。

言兮说女孩子大多喜欢香水,于是他二话不说就进了香水品牌店,事后言兮问他为什么,他竟然呆呆的说了句,他不懂女孩子,只是因为言兮说了香水他就买了这个,而且他嫌麻烦,就随便让店员推荐了一个然后立kè

付款。

言兮哭笑不得,不过心中的喜悦却上升了一个层次,这说明了什么,说明玄默对爱情还很单纯,什么都不明白。

“你喜欢就好。”玄默敷衍了一句,目光还停留在言兮身上,还好他们的身影还在视线内,易泽不敢对他做什么。

“我们去跳舞吧,玄默,我想和你跳第一支舞。”大厅内的曲子此刻传了出来,易笑茹仿佛又找到了一样能吸引玄默的东西。

玄默很想拒绝,可易笑茹拉着他的手不放,撒着娇求他跳支舞。

本想直接回绝了,可看到那边易泽抬手在言兮脑袋上轻轻碰了碰,他又把想要说的话吞回肚子里,说了声好。

易笑茹自然是开心了,她牵着玄默的手往舞池行进,玄默索性不再看那边,默默的低下头不知在想什么。

悠扬的小提琴曲在舞池回转,玄默面无表情的和易笑茹跳着舞,易笑茹似乎只沉醉在玄默优雅的舞姿里,她慢慢弯起嘴角笑了起来。

第九章:喜欢言兮?

玄默也不看她,大脑一片空白,似乎只停留在易泽抚上言兮发丝的那一刻,两人都在笑,笑什么呢,易泽根本没看出来他是妖么,是他多虑了?

“玄默,玄默。”易笑茹终于发xiàn

他走了神,叫了两句,他才回过神应了一声。

“你刚刚说什么?”

“爸爸说想和玄家合zuò

,你怎么想?”易笑茹没有追问他走神的原因,只是又把话重复了一遍。

玄默蹙起眉,回道:“这事要跟我父亲谈,我说了也没用,不过,你们易家需yào

合zuò

么?”

“我也不知dào

。”易笑茹讪讪笑了笑,要她怎么好意思说是为了过段时间让父亲和玄家长辈提及他们的婚事作准bèi

呢。

那时就算玄默不同意,有了玄家长辈的支持,他也不得不从吧?

玄默没放在心上,他的心从来就不在易笑茹身上,她的话他也就是那么一听,此刻他的眼神又不受控zhì

的飘向言兮。

可是,可是言兮去了哪里?!连同易泽一起不见了!

下一刻,玄默推开了易笑茹,他慌张的跑向言兮刚才所处的位置,愣在原地的易笑茹不明白他是怎么了,只好也跟了上去。

而玄默找不到言兮立kè

去了其他地方寻找,身后的小尾巴也一直跟着。

几乎所有地方都被找了个遍,玄默还是没有发xiàn

言兮的身影,他转过身,脸色异常难看:“带我去你哥的房间。”

易家所有地方都亮着光,他要是出手很难不被发xiàn

,而最不受打扰的地方,只有他的房间,没人敢不经同意就擅自闯入。

易笑茹还没来得及愣神就被玄默拖着往易家内宅前进,她上了二楼,指了指走廊最后一间:“那就是哥哥的房间。”

玄默松开手,兀自走了过去,易笑茹想跟,却被他一瞪:“回去。”

虽然不甘心,她还是止步了,玄默发起脾气来非常恐怖,她不敢逾越。

楼上一个人也没有,静谧的可怕,他不知dào

言兮现在怎么样了,易泽有没有伤害他,只是预感告sù

自己,言兮就在他手中,如果自己不来找他,一定会后悔。

想都没想,玄默就踢开了房间的门,一刹那,他觉得心底一凉,易泽俯在他身上,他不知dào

他要做什么,直觉是想要扼住言兮的颈动脉。

一脚踢过去,易泽反应很快躲了过去,他看着玄默,不可抑制的笑了起来:“很紧张他么,没想到我们伟大的除妖师会和一只狐妖混在一起。”

就知dào

他早看出言兮是妖,只怪自己想的不周到,把修为还是低级的言兮引进了狼窝,他冷笑,伸手扶起言兮,可是却不见他有任何反应,心下一紧怒视易泽道:“你对他做了什么?!”

易泽一摊手,很无辜的说道:“你觉得我能做什么,他不过是喝醉了酒。”

喝醉酒?玄默凑近言兮嗅了嗅,是满身的酒味没错,可是这酒量也太差了点吧,只不过一支舞的工夫就醉了,而且他刚才喝的一直都是果汁……

“你给他喝了什么?”玄默拧紧眉头,语气满是质问。

易泽不答反笑,不过是一只狐妖,值得他这般紧张?未免太可笑了吧,明明是处于妖的对立面,他这是同情心泛滥没处用,养只狐妖玩么。

“玄默,你最好搞清楚,他是妖,你是除妖师,难不成你想与妖为伍。”

玄默一怔,虽然他是妖,可他从没害过人,他不过是不想看他受伤,难道这些落在别人眼里就成了他和妖有所牵连的凭证么。

“放心,他只是喝了我特别调制的多味酒,睡一觉就会没事。”易泽轻声笑了笑。

玄默平静下来,点了点头,他扶起言兮径直站了起来,什么都没说就往屋外走去。说实话,易泽的话确实对他产生了影响,毕竟玄家世代除妖,而他,和妖走的太近,这是玄家从未有过的。

易泽并未阻拦,只是斜靠在墙边微微笑了笑:“别说我没提醒你,将来出了事不要后悔。”

玄默一怔,脚步顿了顿,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还在喧闹的大厅内,易笑茹踱着脚步,在看到玄默下楼时立kè

跟上前去。

“怎么了,哥哥呢?”

玄默摇摇头,用眼神示意易泽还在房间,便扶着言兮准bèi

离开。

易笑茹下意识就拦在身前,玄默抬头有些不解,她只好尴尬的笑笑,想着找什么借口说明她不想他离开的心思,毕竟是自己的生日,就连他的热情也才刚开始转变,她怎么会舍得让他离开呢。

“要走了么,你才刚到。”她只好这么说道。

要回答的话还没说出口,楼梯口就传来易泽的声音:“笑茹,一个姑娘家要矜持点,不然以后嫁到夫家要落下口舌的。”说完还别有深意的看了玄默一眼。

不说已经昏睡的言兮,在场的易家兄妹,还有玄默本人,对于易泽的话都是心知肚明,易笑茹虽心有不甘却也不再纠缠,想着法子让他留下,毕竟来日方长,不能因为她粘的太紧反而追丢了人。

玄默倒是淡定,没有任何不满或是其他多余的表情,只是单手把言兮固定默默往易家门外走去。

言兮毕竟是个男人,看着再瘦的人体重也不会轻到哪里去,何况他现在已经睡着,又不能让他变回狐狸模样,玄默叹口气,不得不把他搁到后背。

要说易家,还是个偏离城市道路的寓所,他背着言兮走了大约走了半个小时才打到一辆车,看着侧睡在后座上的言兮,玄默不由得想起了易泽的话。

有那么一刻,他想丢下言兮独自离开,可惜还是狠不下心,说到底还是自己心太软,家训有言,不得滥杀无辜妖物,可也严重标注过,不管是何妖物,品行是好是坏,都不得与之亲近,更别说以朋友之心待之。

是他逾越了祖宗之训,但现在要他完完全全对言兮置之不理,他又实在做不到,尤其是在他遇到危险时,他总觉得自己的心在揪紧,一定要去救他,一定要保他平安,就像很久以前就相熟的人一样,冥冥中有什么在指引自己不能让他受到伤害。

玄默没法多想,他把这一切归结为他想要从言兮身上得知他接近自己的意图,弄清楚他是否和蛇妖串通一气,想将人界变为妖界的地狱,所以他现在必须保证言兮安然无恙。

所幸易泽没有说谎,他只是把多种酒混合在一起加剧了酒精浓度,以致言兮醉倒。

当言兮头痛欲裂醒来时,又是成片的垃圾聚集,不用想,他也知dào

这是哪里。言兮心中腹诽,这脏乱的家居不知该用主人太懒来形容还是直接说主人本性不爱干净。

可是,就玄默平时那模样,还有穿着,你要说他是个懒惰加不爱干净的人,言兮敢保证,没有一个人会相信,反倒强烈抗议说这明显是诋毁。

他揉着脑袋下了床,脚边路过好几堆垃圾,好不容易惊险的越过去后,他终于看到了一个人,只是不是玄默,是那个长相小的可爱的白辰,也是玄默曾一直强调的,房间等白辰回来就会变干净的那个男生。

“醒了。”白辰显然也看到了他,停下手中正在打扫的活对他笑了笑。

言兮回以一个微笑,四处望了望,却没见到玄默的身影,只好问道:“你师父呢?”

“哦,师父啊,刚来了一个任务,和许逸哥一起出门了。”白辰继xù

打扫房间。

玄默既然不在,他也没什么好待着的,想了想,他决定离开。

“白辰,”言兮叫了一句,“帮我谢谢你师父,”话音还未落,他却突然改口道,“算了,还是我自己对他说吧。”

白辰刚抬起脑袋就听他换了说辞,只能愣愣的看着他,好不容易一点一点消化了他的话,回过神时就见他衣带整齐准bèi

出门,只好又叫了一句:“等一下,师父给你留了早饭,你吃了再走吧。”

霎时,言兮就顿住脚步,又给他留了饭菜么,心中的蜜意不禁泛滥开来,只是面色却毫无波澜,他笑笑:“那好吧。”

白辰也挺诧异他的举动,刚才明明是一副迫不及待要走的趋势,不就是说给他留了饭菜么,怎么就突然改变主意了,难道说狐妖挨饿久了见到吃的也会走不动步?

再见到玄默时,已经是一天后了,也不知dào

接了什么任务,害的玄默一天都没来上课,多亏了他平时成绩优异,家境又好,否则整天不知名的请假那么多,他连毕业证都没得拿吧。

午休时间,言兮刚起身准bèi

叫上玄默一起去吃饭,没想到却听见玄默先他一步,约他一起午餐,这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一天加一个晚上,玄默对他的态度简直来了个180度大转弯。

“玄默,怎么又带上这家伙。”许逸看到言兮还是一如既往的讨厌。

玄默愣了愣,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就听白辰插了一句:“反正都要吃饭,一起不好么,多热闹。”事实上,他是想有言兮在,不仅能养养眼,还能少被许逸训斥,不失为一举两得的好办法。

可许逸不这么想,他觉得自言兮来了以后,玄默对妖的态度改变了不少,而且一直亲切的叫着自己许逸哥的小白辰都快转变阵营,不时为言兮说好话了。

他在桌子底下踢了白辰一脚,凑到他耳边小声问道:“你是不是喜欢言兮?”

第十章:再次邀约

白辰极少被别人贴着耳边说话,此刻被许逸的无心之举影响,他只觉得心中经过一股电流,酥酥麻麻的。

转而想到许逸口中的问话,他立kè

由喜欢想到了男女之情,谁让白辰太单纯呢,被许逸这么一问,他就觉得是在质问他是不是喜欢上了男人。

想到这,他赶紧摆手,嘴里着急说着:“不喜欢不喜欢。”

可许逸看他紧张的模样只觉得他是在掩饰,不好意思直接说他不喜欢自己这个当了几年的哥哥了。

于是,心中一阵难过,想着白养了这么个人,就因为美色,不到两个月就把做了几年的哥哥抛弃了,不甘心的许逸闷闷的又问了一句:“哥哥平时待你好不好?”

白辰不知dào

他什么意思,只是照着事实说:“得空就打我,没有进步还罚我不许吃饭。”

许逸彻底怒了,玄默跟狐妖走的近就算了,没想到一手培养起来的白辰都嫌弃自己,果然狐妖魅主,把这两人迷惑的找不着北了,他愤愤的攥住白辰衣领:“走,哥哥有话跟你说。”

白辰一脸不明所以,他求救的看向玄默,可玄默只对他笑的一脸恶劣,临走前还对他摆摆手,嘴型似乎在说:“好运。”

不得不说玄默骨子里是有够恶劣,可这恶劣也是分人的,在一旁看了很久的言兮心底的失落没人知晓,他多想玄默也这样对他,哪怕是一次恶整,也能体现出他的特别,可是,至今为止,他只对他身边的许逸和白辰展示过这种顽劣的样子。

说是嫉妒,言兮也认了,他是嫉妒了,嫉妒快要发狂,也不知自己是怎么才忍下这份不甘,容忍玄默在自己眼前为所欲为的,他只知如果不暂时忍下这份落寞的痛苦,他只会和玄默再一次陷入僵局,然后永无了结之日。

“你看起来很不开心。”玄默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

言兮这才回神,没有过多的表情,只是勾起唇,轻声笑道:“连别人的情绪都能看出来了,玄默,你这是准bèi

接纳我做朋友了?”

看似随口的一问,其实包含了言兮的多种情绪,玄默不知dào

,他只能从表面判断他的喜怒,可现在勾唇微笑的他,玄默也看不明白。

“我说不接受有用么,你还不是一样我行我素。”玄默只能淡淡回了一句,可这结果却是出乎意料的好,毕竟他没说:不行又怎么样,你不是一样厚脸皮的粘着么。那样子和易笑茹又有什么差别。

言兮忍不住哈哈大笑,一副好哥们似的拍着玄默肩膀。可是他要是知dào

,玄默之所以改变态度,是为了从他身上获取消息,他还能高兴起来么,也许是能的吧,毕竟为爱等了那么久……

“你还没说为什么不开心,据说人类生气会减少寿命,你们妖类是嫌寿命太长,随随便便就生气么。”玄默拿开他的手。

“那倒不是,其他妖我不知dào

,可是生命的长短对我来说是很重yào

的,好了,刚才逗你呢,没有不开心。”

玄默没有料到他会认真回答这个问题,更没想到他最后又改了语气,而最没想到的是,他会很想知dào

言兮所说的生命对于他很重yào

是什么意思,可惜他没来得及问出口,言兮已经起身叫他离开。

也许他也想潜心修道获得不老之术吧,作为一个妖,能成仙当然最好,次一点获得永生也是不错的,可如果不是这两者他又是为了什么呢,来到最接近人类的地方可以为他提供什么?

许逸因为白辰的话心里堵了很久,执行任务时,玄默都能察觉出怪异的气氛,比如之前许逸不管任务简单与否都会带上白辰,可这几天,在接到任务时,早就养成习惯的白辰收拾好装备准bèi

出发时却被许逸冷冷的一句,他一个人就能解决给堵了回去。

白辰十分郁闷,眼睛转向玄默,似乎在问许逸怎么了,为什么每次都把自己丢下,玄默也很无奈,他也不清楚一向以白辰为重的许逸怎么会突然改变风格,选择一个人执行任务。

说起来,很久之前好像也有过这样的事例,当时好像是因为白辰不好好修liàn

除妖术,和个小姑娘经常混在一起,许逸骂他不成器,只想着男女之情,把师父和哥哥的教导抛之脑后。

为此,许逸大概有一个月没理他,最后还是玄默解释说白辰是因为老师嘱托帮那个姑娘补习功课才结束这场冷战。

玄默对此十分不解,不就是少了点时间来修习除妖术么,至于发火乃至冷战么,何况他也不需yào

修liàn

的多厉害,够平时防身就足够了。

说到这,白辰为什么会出现在玄家工作室,还有怎么会和除妖扯上关系,这些全都要问许逸,本来帮白辰解决掉纠缠不休的妖物就算任务结束了,可谁曾想,许逸临走前一直强调和白辰有缘,不仅给他介shào

师父,还把他拉进玄家工作室。

这些,玄默到现在为止都不明白,说白辰灵力强dà

是没错,可他人品如何当时又有谁了解,还有以他体弱的特征来看,修习若是过了度,身体怕是很难吃消。

“许逸哥,”白辰见指望玄默无望,只好自己开了口,“你是不是讨厌我了。”

准bèi

出门的许逸身形一顿,随后拧开把手踏了出去,白辰在身后委屈的很,许逸已经不想和他说话了,这是不是说他开始厌倦自己了。

没能把除妖的法术练个通透就算了,连基本知识都掌握的少之又少,所以许逸对他失望了,不想理他了是么,归根究底是自己对不起他。

“没有,别瞎想。”已经踏出门的许逸却突然开口。

很难形容,许逸最怕白辰难过,没有任何理由的,几乎只要能感知他的难过,许逸就会失常,可以说,白辰就是他的硬伤。

你可以说这是一个恋弟情结的兄长对弟弟过分关心和溺爱,可实jì

上,玄默的实jì

年龄比许逸也要小上几个月,他怎么不对玄默有这种超乎朋友的关爱?

也许可以归结为玄默是独立的,而白辰太单薄,一不小心就会被伤害,所以对于许逸来说,白辰更能激起他的保护欲。

不管怎么解释也好像有些说不通许逸对白辰的感情,可谁都没有多想,只觉得这是兄弟之间常见的关爱。

当初的那个女孩子,还有言兮的出现,一个是因为白辰忽视了他所谓的教导,另一个是因为白辰忽视了他的存zài

,两种归结为一类,那就是白辰不像自己那般在意他,所以他嫉妒并且吃醋了。

“许逸哥。”白辰看着他干巴巴冒出一句,他实在是不知说什么话好。

许逸却叹了口气,他从身上卸下装备对白辰似是无奈的笑了笑:“好了,快走,委托人可等不起我们这么耗。”

白辰这才发自内心的笑了起来,他连忙过去接了装备脸上满是喜悦:“许逸哥,我们走吧。”

看到白辰重获笑容,许逸是欣慰的,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控zhì

不了情绪,为了点小事就对白辰爱理不睬,也不会让白辰难过,总而言之,是他不对,白辰根本就没有错,他单纯的像一张白纸,估计到现在也不会明白自己在闹什么别扭。

事实上是自己太小孩子气了吧,那根本不能作为他对白辰冷战的条件,明明知dào

他喜欢盯着颜好的人看,但那也仅仅只限于观看,所以他在别扭什么呢,只会难为白辰罢了。

“喂,”正在往外行进的两人却被一直未说话的玄默叫住,“你们不觉得我被彻底无视了么,打情骂俏也挑个场合挑个时间吧。”

本来玄默不想说话的,可谁让这两个不知闹什么别扭然后又神奇和好的家伙完全把他当做了空气呢,好歹也给他留点存zài

感吧。

“师父,你刚才不是一直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么。”白辰很不客气的说了实话。

霎时,许逸危险的眯起眼睛,玄默只好讪讪地摸摸鼻子,一副他很无辜的表情:“很久没见你们吵架挺稀奇的,嗯,你们再不走委托人要着急了。”

玄默这副欠揍的样子也不知跟谁学的,上至他爷爷,下至他爸爸妈妈,没一个和他相似的,性格要多怪异有多怪异。

上一秒可能还在想着怎么整蛊,仿佛是一个性子恶劣的幼稚男孩,下一秒可能就冷静的让人窒息,似乎只要有他在,不论发生什么都会没事。

接近言兮的目的还要实行,趁着两人出去执行任务,玄默将言兮约了出来,第一,亏补他上次欠下的一顿饭,第二,也算是为上次的事道歉,毕竟是他害的言兮落在易泽手中。

对于请客这件事,言兮自然是欣然接受,两人见面时,言兮还忍不住调侃一句:“不会再有哪个女生生日把你借走了吧。”

玄默只能淡淡笑了笑,把言兮请进事先说好的火锅店。

也不知是他们赶得巧,还是这家店先前就这么做生意,两人落了座,就有店老板上前带着温和的笑容询问:“本店最近在举行创意有奖活动,凡进店者均有礼物相送,只是,需yào

你们其中一位上台表演,不知两位是否愿意?”

对于礼物向来没兴趣的玄默刚想脱口而出不需yào

,可瞥见对面一副跃跃欲试的言兮只好闭了嘴巴,一个妖,应该很少收到礼物吧。

“是什么礼物?”玄默问。

“哦,是个毛绒狐狸,”老板刚一开口又觉不对,连忙补充,“可以拿来送女朋友,看你们长得这么帅,一定有不少女孩子喜欢吧。”

第十一章:有喜欢的人么?

老板说到毛绒狐狸时,玄默就在心底发笑,心道,真zhèng

的狐狸就在你面前还说什么狐狸玩具,幸好不是什么用狐狸皮制作的衣服,否则言兮非翻脸不可。

毛绒玩具毕竟是惹人喜欢的,言兮也觉得毛茸茸的挺可爱,完全没想到玄默在心里早已把狐狸的各种制作方法都想了一遍。

他看着老板点了点头:“待会的表演是什么?”

店老板一听这就是答yīng

的意思,赶紧解释:“这就需yào

两位的创意了,您可以和别桌搭伴,也可以和朋友一起完成,只要愿意上台都有奖品。”

言兮乐呵呵的听着老板解说,当下就答yīng

了老板的要求。

这明显就是招揽生意的一种手段,玄默也懒得揭穿,就当看看这小狐妖是怎么完成他所谓的表演的,大概会很有趣吧,一只妖,能表演什么呢?

前面已经有好些桌客人拿到了毛绒狐狸,言兮看的心痒痒的,果然是很可爱的存zài



不过么,表演的大多是应女朋友要求才勉强登台的,当然,还有一部分是想让女朋友配合做些亲密的事有计谋的选择上台,极少数是家中的长辈为讨小朋友开心无所求的上台表演。

玄默有些好奇,此刻淡定的坐在他对面的言兮是为了什么选择上台的,而且规则上说明了需yào

有搭档合zuò

演出,言兮向他使眼色时自己也很明确的拒绝了,那么接下来的表演,言兮打算怎么做?

说实话,玄默的担心绝对是多余的,光凭言兮的容颜就不愁找不到搭档,见玄默不愿帮自己,他也不强求,等他上场了临时跟邻桌的女孩一商量,那女孩二话没说就接受了他的请求。

容颜俊俏搁哪都有优势,前面好些人都没他的掌声热烈,好些个有了男朋友的女孩子看了他半晌都都没回过神来,旁边的男朋友看着挺不舒服,叫了女孩子几声,有些脸皮薄的姑娘才肯低下头来,不多时又将目光移到言兮身上。

正在吃着火锅的玄默在心中忍不住腹诽了一句,都说狐妖魅主果然没错,一个个都叫他吸引了去,害的好些对情侣差点闹了起来。

言兮也没打算表演什么别具一格,创意新颖的节目,他只是发挥了作为一个妖的优势——变魔术!

对于变些花花草草,各种物品之类的技能对于一个修liàn

过的妖来说简直没有难度,可不同的是,魔术在人类眼中虽然早就是司空见惯的,但表演的人换成了言兮,一个耀眼的“人”,就算只是单调的即兴魔术表演也赚够了在场所有的人眼球。

不得不说,是他把普通的一个表演变成了英俊美少年的个人展,他身旁的女子完完全全就成了陪衬,但也是最具别人嫉妒的陪衬。

台下的人早就按捺不住,单身的女孩子看着他眼神都变得极为露骨,玄默摇摇头,这年代的人都是颜控么,不过,有一点他不得不承认,其实自己也有些看呆了,但绝不是因为他的容貌,而是他身上独一无二的带着自信的魅力。

其实有时候,他隐隐约约能感觉到言兮身上根本就没有自信,反而是无尽的自卑,说自卑却也不太合适,只是偶尔会冒出来的在某些事物上他的无能为力,说是绝望也不过分。

但这仅仅是那偶然的一刻,也许是一秒种,也许是三十秒,从不会超过一分钟,玄默曾想过大概是自己幻觉了才会觉察到他的无奈,可这样的偶然并不只一次,他没法相信每次都是自己出错。

其实这不是最让人费解的,是他对言兮的感知,那种敏感度,就连家人他也不能及时发xiàn

,及时察觉的敏锐度让他费解乃至恐慌,明明认识不久,怎么会如此了解呢。

“嫁给他!嫁给他!”

周围的起哄声将玄默拉回现实,言兮的表现大概是接近尾声了,他最后变出一朵玫瑰,看似深情的交予他的搭档,也就是那个长相其实也不错女孩子。

台下的人以为他们是情侣,就理所应当的认为他上台表演其实是为了最后的求婚渲染气氛,玄默先才觉得这些人真有想象力,可看向言兮时,才惊然发xiàn

他的眼睛里似乎真的装着一个人。

说是他在看那个女孩子,其实他更像是透过那个女孩子在看别人,而那个别人不是他的毕生挚爱,也该是他心中最在意最在意的人,玄默顿时愣住,他的心早有归属了么,那个在他的眼中的人究竟是谁,担得起他的含情脉脉,得到他的唯一目光。

“好了,表演就此结束,谢谢你。”众人都沉浸在这充满蜜意的深情中时,言兮却以向被邀作为搭档的女孩子鞠躬来突然结尾,而他最后的那句谢谢也将台下众人的神智拉了回来,原来不是女朋友啊。

“怎么样?”言兮下了台就直奔玄默。

“嗯,还不错。”玄默却回答的有些僵硬。

下台前,老板给他递上两只毛绒狐狸,说他是今晚表演最好的顾客,多了的那个狐狸玩具就当是他们一饱眼福的赠送奖,还让言兮多来,会给他多多优惠。

这会儿他抱着两个毛绒狐狸坐到玄默面前,却见他脸色有些难看,顿时觉得纳闷,他不过是上了一个台,没十分钟的工夫怎么像是变了个人?

“喂,”言兮在他眼前挥了挥手,“怎么了?”

玄默惊觉失态,连忙打起神来对言兮露出一个他自以为与平常无异的表情:“再不吃肉都要化了。”

言兮还想再问,却见玄默低着头自顾吃了起来,他也只好闭口不再谈,谁料玄默吃的太急被辣椒呛住,忍不住捂住嘴巴猛烈咳嗽。

“喝杯水。”言兮绕过餐桌给他递了杯水,又在他后背轻轻抚摸。

玄默接过水灌了几口才渐渐恢复,这会儿才算意识到自己刚喝的水是言兮杯子里的,而杯子的主人此刻正在用他的手给自己顺背。

“我没事了。”他一边有意识的躲开言兮的手,一边说道。

言兮只好作罢,又转回自己座位:“饿了也不能吃太急,小心再被呛住。”

玄默是有些不好意思,他的动作,他的语气似乎像是在对待一个刚入学的小孩子,而他早就不在那个年龄段了。

出火锅店门时,那个被邀做搭档的女孩子不知为何跟了过来,她的样子有些腼腆,的眼神十分拘谨。

“能让我和他单独说句话吗?”女孩对玄默先开了口。

玄默耸耸肩,刚要迈步却被言兮拉住:“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他是看不出这女孩要跟他表白么,有旁人在多少会不自在的,玄默拿开他的手笑了笑:“我在前边等你。”

女孩感激的看他一眼,言兮也不好再把他留下,只能对女孩淡淡问道:“你要说什么?”

“把你的联系方式留给我吧。”大概是用尽了所有勇气,话刚说完,她的脸上就一片绯红。

前方已经走了大概十米的玄默终于停下,慵懒的靠在墙边等着言兮,他的脑子还很混乱,为什么看到言兮如此在意一个人他会别扭,还有他透着别人凝视他心中那个人时,言兮的眼神为什么会透露着悲凉。

在别人眼中,明明就是一场近在眼前的深情告白,他却会看出他其实心有所属,还有那明明是含情脉脉的眼神,为什么在他眼中又成了哀伤。

他看到的言兮,从来就与身边人眼中的言兮不一样,是他体制特殊懂得看穿别人的心么,不啊,他只能看清言兮一人。

“走了,怎么又发呆。”才不到两分钟,言兮就出现在了眼前。

玄默抬起视线站了起来:“这么快,难道是伤人家姑娘的心了。”

言兮却没答他话,只是微微笑了笑,顿时,玄默又是一愣,其实他故yì

隐瞒时,自己是猜不透更看不透他的,只有那不经意地一刹那,他才能找到真实的他。

“我不说你就不会问了么。”走了好长一段路,言兮才又重新开口。

“那是你的私事,你想说就会说的。”玄默淡淡道。

谁知言兮听到他的回答竟噗嗤一声笑了,他放慢脚步:“没人说你性格挺别扭么,有些事你不问,别人就是想说也无从说起啊。”

他的话音刚落,玄默的脚步一顿接着慢了下来,一直以来是他把心思藏得太深,所以别人才自然而然的把自己归类为无趣又木讷的那种人么。

“她本来想问我要号码的,不过我拒绝了。”言兮自顾说道。

“你不喜欢她这种类型么,其实她还不错。”玄默顺着他的话接下,其实他心里早就有了数,因为心里已经住下一个人,所以没办法容纳别人了。

听到他的回应,言兮转过头来看他,勾唇笑了笑,意味不明:“你有喜欢的人么,以前喜欢过的也算。”

意料之中的,玄默摇了摇头,言兮没在意,前世他就不曾爱过,这一世,他也还未曾情动过。

“等你有了喜欢的人就会明白了。”言兮丢下这一句话就加快了脚步,他其实还是会悲伤,被心爱的人无视,被心爱的人怨恨,还有,被心爱的人遗忘,这些,他还是会心痛的想要窒息。

第十二章:无话可说

可能两人都没有在意,他们一直前进的方向其实是玄家工作室,熟悉的巷道出现在眼前时,两人意识才回归正常。

言兮知dào

自己该止步了,他停下叫住玄默:“今天我很开心,作为一个妖在人界最开心的一天。”

玄默回过头来微微笑了笑,算是做了回答。

“这个给你,”言兮将其中一个毛绒狐狸交给玄默,“先不要拒绝,我知dào

这个对于你们来说不算什么,可这却是我收到的第一份礼物,你们人类不是常说有福同享么,我把你当做朋友,我也想和你分享喜悦。”

原本是打算回绝的玄默却因为他的话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听出他语气中的期冀,所以才不忍心让他失望吧,最后还是接受了这份其实对他来说根本没用的礼物。

以前不相处不知dào

,他也会在意起无关的人的感受,越接近言兮,他想了解他的想法就越深刻,这些完全有悖于他当初决定接近言兮的初衷。

看着手中的毛绒狐狸,他仿佛觉得自己能透过它去看言兮,虽然它没有生气,也不会张开嘴巴说话,可他毕竟是只狐狸,就像当初他看见言兮变成狐狸幼崽时的模样,毛茸茸的,说不出的可爱。

尽管他觉得自己和言兮之间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但没有证据可以证明他们之间确实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要说能用什么词来形容玄默现在的想法,困惑是再好不过的。

他能肯定的说,除了言兮,他不能准确感知任何一个人的心绪,更不能不加思考就判定一个人的情绪,就好像是大脑支配意识,等他消化完了言兮的话,各种判断也就出来了。

“师父,你什么时候喜欢女孩子的东西了?”白辰也不知是从哪里突然冒出来的,嚼了个苹果一脸的好奇。

“只有女孩子会喜欢么,是不是许逸告sù

你的,他是一招被狗咬,连玩具动物都不放过。”玄默随手把毛绒狐狸放下,向白辰伸出手。

白辰无奈的看他一眼,又拿了个新的苹果给他:“师父,你越来越懒了。”

玄默咬了一口苹果,白他一眼,这说辞他已经听过太多遍了,无视。

“许逸哥被狗咬是怎么回事,”白辰找了个位置坐下,对玄默刚才的话很有兴趣,“怎么都没听他提过。”

玄默一看白辰表情来了兴致,对他勾勾手:“那小子不让说,你要是想听得拿出诚意来吧。”

白辰很是无奈,玄默的样子不是一般的欠揍,自己那么想说,还非要摆出一副是你想听,我才不得不说的模样。

也算是跟了玄默好些时日,白辰才明白他骨子里的想法,顺着他的意思问了句:“那师父想要什么,也要我有才行吧。”

摇摇头,玄默恶劣的伸出一根手指摆了摆:“许逸有就行了,你要什么他都会给的。”

什么叫你要的许逸都会给,白辰很想问问他这个时而正常,时而不靠谱的师父,为什么他说出的话总叫人无言以对。

“许逸小时候喜欢逗狗玩

,有一次惹上了人家的小狗崽,被狗妈妈追着逃到了邻居家树上,最后还是狗主人回家了才把他哄下来。”玄默没理睬他很无语的表情,似是在自顾回忆着好笑的事。

“就这样怕到现在?”白辰突然觉得他威严的许逸哥形象瞬间下滑,简直不敢相信平时揍他毫不含糊的人因为一条狗几乎对所有动物有了阴影,好没出息的感觉……

玄默笑着点点头,“他就是表面做做样子,傻着呢,”说罢起身准bèi

回房,临走前又加了一句:“早点休息,今天辛苦了。”

事实证明玄默其实还挺会关心人的,但如果没有他是懒人这个前提就更好了。

“师父!”白辰愣愣的脑袋突然想起还有话没问完,“你最想要什么啊?”

可玄默只是摇摇头,关门的瞬间说了句:“还没想好。”

因为一顿饭的缘故,玄默和言兮的交情瞬间上升了一个层次,在学校,不用谁说,两人很自觉地一前一后去了食堂,许逸还是不太高兴,但因为上次惹得白辰难过不得不忍了下来。

白辰自然很开心了,他看着言兮傻笑,言兮挺无奈的,不明白他在笑什么,就是看着这人像是一个小白痴,傻傻的,愣愣的,不过挺单纯。

“许逸,最近你是不是没监督白辰练功。”玄默突然开口。

许逸有些纳闷,抬头看他表情也没什么变化,不知dào

他什么意思,就踢了白辰一脚,示意自己说。

“师父,我很勤奋的,每天除了上课,执行任务,就是去修习法术了。”白辰立kè

意会。

“嗯,那就是力度还不够,已经有闲工夫对着别人傻笑了,”玄默似是随意说着,“晚上加练吧,好早日达到许逸的要求。”

许逸听完这话,心里莫名的开心,但白辰就不同了,又加练,许逸的手段他是知dào

的,绝对是非人待遇,而言兮呢,他意味深长的看向玄默,是他误解,还是玄默确实有这个意思,为什么他觉得玄默是在吃白辰的醋。

委委屈屈的看了许逸一眼,白辰在桌下拽了拽他的衣角,小声说道:“许逸哥,能不能不加练。”

他委屈的眼神对许逸来说伤害力是挺大,不过既然玄默给了他一次机会让他能好好教xùn

白辰这个不成器的爱好,他是不会轻易放过的。

“不能,你要好好学,哥哥过两天给你放假。”

像是交换条件,许逸对他笑了笑,只是这笑容的背后是什么,大概只有他自己明白。

“白辰,你明天有空么?”许逸以为自己的算盘已经打响,只待实施,可谁会料到言兮突然开口。

不仅白辰觉得诧异,玄默和许逸也是一副不明所以,不过玄默收敛的很快,只是一瞬,他就恢复淡淡的神色。

“……有。”白辰有些呆,傻乎乎的看着他。

他话音刚落,许逸就插了一句:“谁说你明天有空了,不仅今晚加练,明天一样。”

说完这话,许逸都觉得自己太激动了,白辰诧异的看着他:“哥……”

“没关系,我可以等你有空的时候。”言兮适时补上一句,对白辰微微笑了笑,在别人看来确实是再平常不过的笑容,也不知许逸怎么就鬼迷心窍的觉得那微笑根本就是故yì

诱惑白辰的。

玄默微微瞥了一眼言兮现在的表情,一直以来他都觉得言兮是故yì

接近自己的,可现在看来,他该是冲着白辰来的,那缘由是什么,玄默觉得自己更加不明白了。

但有一点他很确定,就是自己有些不舒服,因为他对白辰突然的亲近不舒服,感觉好像是自己被欺骗了。

“好的,有空我给你打电话。”白辰应了一句。

本来因为玄默和白辰与只妖走的近就不满的许逸此刻更是恼火,如果言兮是有目的的接近他们,那么,白辰傻乎乎的答yīng

言兮的请求,中间会不会出什么事,万一他早早设下圈套,白辰去了不是自投罗网么。

“不许去!”想到这,许逸吼了一句。

白辰一怔,难以置信的看着他,玄默也微微愣住,他从没看过许逸发火,更别说是毫无征兆的火气。

只有言兮别有深意的笑了笑,他缓缓说道:”白辰他成年了,有自己选择的权利。“他不说还好,一说出口,许逸本来就不好kàn

的脸色更加凝重,他没有回应言兮的态度,只是对白辰说:“你选我还是他。”

白辰一时间不知所措了,他才刚和许逸恢复平日的关系,怎么会又闹起别扭了,那天的情况他还记得很清楚,许逸的表情他从来没见过,好像是要刻意和他划清界限,把自己从他身边去除,现在想想都还觉得恐怖。

可他没料想到,这样的事才不过几天又发生了,而许逸竟没有预兆的发起火来,那表情比上次的还要恐怖。

“许逸哥。”白辰不安的看着他。

“许逸,有什么事回去再说。”玄默开口劝解。

可许逸却没消火,他看看玄默,又看看白辰,最后勾唇失望的笑了笑:“我知dào

了,你们都让狐妖迷了心智,该走的一直都是我。”说罢,离开。

他的话说的很低,却又字字掷地有声,似乎带着他深深的无可奈何,白辰一惊,赶紧追了上去,急急叫道:“许逸哥,不是这样的,你等等我。”

玄默等两人走远,才淡淡摇了摇头,没有看言兮,却字字句句都是对他说的:“你故yì

挑拨他们的关系是为了什么?”

言兮似笑非笑:“你要是这么认为我也无话可说。”说罢,也离去。

昨天才建立起的关系仅仅是一个午饭的工夫就被彻底摧毁,玄默一个人坐在食堂不知想着什么,也许他和言兮认识就是一场阴谋,是他蓄谋已久让他们沉入陷阱的圈套。

其实,至始至终他都是不了解言兮的吧,心里突然冒出的念头也可能只是他过分注意他的行为,着急想弄清楚他身上的秘密臆想出来的,这么想来,一开始就是他错了,对言兮的态度让他从头错到尾。

可事实是否是这样呢,又有谁能了解。

第十三章:小心点

白辰追上许逸时,许逸在街角一家精品店窗前立足,精品店漂亮的东西很多,可他眼中只有那个不足巴掌大的全身雪白的兔子,他看着看着就笑了,白辰站在他身边,不敢,确切的说是不想打扰他。

兔子没有过多的装饰,唯独一双晶亮的大眼睛特别显著,和白辰傻气的时候异常相像,不受控zhì

的,他走进了那家店,白辰只能亦步亦趋的跟上。

许逸买下了那只陶瓷做的兔子,白辰就在一旁犯傻,他看着兔子傻笑,白辰就跟着犯迷糊,只要许逸不说话,他就不敢开口。

许逸拿着兔子久了,才意识到身边还有一个人,他转过头去,对身后一直跟着的小尾巴开口:“你不用跟着我了,刚才是我脾气犯冲,替我跟玄默说声抱歉。”

白辰还处在许逸很生气的状态里,突然来了个转变,他着实没法立kè

接受,呆呆的抬起脑袋看着他:“许逸哥。”

许逸难得的像个大哥哥一样摸摸他的脑袋,笑了笑:“乖,回去吧。”

白辰傻傻的,对着许逸露出两颗虎牙,他觉得许逸已经不再生气了,他的好哥哥又回来了,可还是不明白他到底在生什么气。

虽然不理解,可他确实能感觉到许逸对他的态度和刚才发火时不一样了,出于习惯,他指了指许逸手中的兔子,样子似乎很好奇:“你怎么和师父一样,都喜欢这些小玩意,不是女生才喜欢的么。”

许逸好不容易恢复的心情被他一句话给浇了个透,此时的他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刚想说些什么,却听身后传来了不知什么时候到来的玄默声音:“有任务。”

两人神色骤然认真,许逸面色沉静,他知dào

一般的任务,玄默接了自己就能解决,不会特意来找他们,由此可见,这次的任务比平时都要棘手。

路上,玄默向两人介shào

了委托人的情况,是一个名叫杨萌的女人委托的,她说的情况并不是很麻烦,只是言语中的犹豫让玄默起疑,事情一定有所隐瞒,叫上许逸和白辰是他突然决定的,只是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必须要带上他们。

见到杨萌时,玄默三人微微有些吃惊,电话里叙述人的口吻听起来似乎更接近于成熟的女人模样,而现在眼前的女子更像是刚毕业的大学生。

但此刻站在他们面前的人确实叫杨萌,声音也与电话里的人无异,可有一点,也是玄默三人最怀疑的一点,她不单单长相和想象的不一致,就连说话的语气也有不同,明显的娇弱,还带有淡淡的少女娇态,让人听了不禁想要怜香惜玉。

其次,她住的地方是一个独立的豪华别墅,除了她之外竟一个人都没有,难道她有什么特殊癖好,就喜欢一个人住在偏僻的场所?

很难想象,杨萌皮肤上泛着病态的白,却又反常的红润,说是现在化妆技术高超,可又找不出一点化妆的痕迹,玄默轻咳一声:“杨小姐,你说一到夜晚,家里就会出现莫名其妙的敲打声,可否带我们看看声源地?”

杨萌脸色难看,领着三人去了卧室,在进门前她突然站住,眼神惊恐,求救的看向玄默:“就在那,我,我就不进去了。”

卧室的构造很简单,却又能看出是主人精心设计过的,看起来很温暖,而靠着床头墙上挂着的一幅照片暴露了这家主人原来不仅仅只是她一人,还有一个应该称之为她老公的男人。

那个男人,说是杨萌的老公,却更像是她的父亲,因为如果把杨萌的样貌定义为刚入世的小姑娘,那她的老公应该算是功成名就的中年男人,只不过还能依稀看出他年轻时英俊的轮廓,一时间,三人默契的对视一眼,有种好不和谐的感觉。

而此时,玄默突然转过头去,看向刚才那幅照片,如果他没看错,相片中的杨萌好像诡异的笑了,可等他看过去时,照片与刚才无异,似是在说他眼花了。

但与许逸对视时,他却向自己点头示意,肯定了那并不是幻觉,绝对是存zài

的。

玄默对白辰摆了摆手,让他先进去查看,许逸也跟了过去,这时,玄默对一直瑟缩发抖的杨萌指了指客厅:“我们去外面谈谈吧。”

杨萌懦懦的点头,两人又转移到客厅,玄默绕了个圈,没问她这些天发生的事,只是像随意交谈一般,问她:“杨小姐结婚多久了?”

“不到一年。”杨萌搓着手。

“你和你先生是怎么认识的,看卧室里的照片,你先生平时一定很疼你。”

杨萌似乎有些诧异的看他一眼,还是回道:“去年毕业典礼上认识的,他来做我们学期末的演讲。”

以她的婚龄和毕业时间判定,他们相识也不过就是一年,换句话说他们几乎是刚认识就结婚了,这点倒是更加符合她是为了钱才嫁给一个老头,但是,就这个男人的财势而言,他肯拿自己的全部家当换一个刚大学毕业的漂亮姑娘么?

“你先生经常多长时间回来一次,这里是郊外的别墅,他在城市工作的话,应该很难回来。”玄默向屋内四周望了望。

“他每天都会回来,可是,”杨萌说到这顿了顿,眼底透着疲惫“最近一个星期他都没有出现,我也不知dào

他去了哪里。”

“你之前说奇怪的敲打声也是近一个星期内的事,以前从没发生过?”玄默似乎找到了重点。

杨萌点了点头,玄默示意问的差不多了,起身叫卧室两人。

两人也已经清查完毕,出来后对玄默使了个眼色,玄默了然,对杨萌说道:“天黑前我们会再来一趟,这段时间你最好不要出门。”

谁知杨萌一听他们要走,赶紧将三人拦住,惊恐的哀求着:“求你们不要走,她会出来的,她会杀了我的。”

“你说谁,他是谁?”几人着急问道。

“她……”可惜她还未说完,别墅门口就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喝止,“小萌,是不是又做噩梦了,”接着仿佛刚发xiàn

玄默三人般,客气的问道,“这几位是?”

杨萌一见先生回家,立kè

扑了过去,刚才没掉下的眼泪此刻全数倾下,她抱着男人,哭的面容更加憔悴:“阿泉,你终于回来了。”

被叫做阿泉的男人在她背后轻轻抚摸,温柔的安慰着,不管从哪里看,都让人觉得这两人根本就是真心相爱的,没有任何目的,可越是和谐,玄默就越觉得哪里不对。

等杨萌哭够了,她才想起屋内还有三个人,她窝在男人怀里娇羞的笑了笑:“这三位是我请来捉妖的,他是我先生邱泉。”

邱泉对杨萌的介shào

似乎没有任何惊异,他还是一脸客气的笑容,只不过说出的话却有些送客的味道:“小萌麻烦你们照顾了,她最近孕期抑郁症发作,梦境和现实总是分不清。”

玄默在心底笑了笑,许逸很默契的看懂了他的神色,拉上白辰笑了笑:“这样最好,那我们就不打扰了。”

三人识趣的说辞很受邱泉满yì

,而杨萌似乎也没了刚才恐惧和畏惧的神色,她带着歉意的微笑说道:“让你们白跑一趟了,钱还是会照付,改天让阿泉给你们转账。”

这温柔又细腻的话语,三人很默契的想到了之前电话里那个女人的语气,就是这样,和刚才稚嫩的杨萌完全不同,感觉就像是活脱脱在他们眼前上演了一场大变性格的戏码。

“不打扰了。”玄默三人很爽快的离去。

其实他们并没有走多远,别墅周围有很多可以遮挡的地方,三人聚在一起相视一笑,很明显,他们都抓到了夫妻二人之间的漏洞。

“你们在卧室内查到了什么?”玄默问。

许逸示意白辰,白辰则在口袋中拿出手机递给玄默,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一张老旧的照片,看样子至少有二十年了,而照片的内容,竟和他们床头墙上挂着的那张容貌无异,只是前者看起来男人还很年轻,而后者,俨然就是中年人的模样。

“看出来了么,那个邱泉很有问题。”许逸开口。

“两张照片的女人也是一样的,可容貌几乎一点没变,师父,他是不是会什么驻颜术,那他怎么不把自己变年轻点。”

“驻颜术是不可能的,且不说他是人类,就是妖魔也要有契机和道行才能保持容颜,这里面一定还有什么不对是我们没想到的。”玄默看着照片沉思。

一时间,三人都陷入找寻疑点的思绪中,谁知玄默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屏幕上闪烁的“言兮”二字让他一愣,中午因为许逸和白辰的关系他们就没联系过了,接着自己因为接到任务也没想明白言兮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所以他还没想好怎么去面对言兮,可言兮却打电话来了。

许逸看了一眼,很确定的问:“是言兮?”

玄默点点头,接了电话。

“你在哪?”玄默还在考lǜ

该说些什么,言兮已经开口。

“执行任务,有什么事回去再说吧。”玄默回道。

他的话音一落,那边就传来沉默,玄默也顿时愣住,刚才他说错了什么吗,但还没来得及思考,言兮已经再次开口:“好吧,你小心点。”

第十四章:又见蛇妖

言兮的语气怪怪的,可玄默一心都在任务上,对他的话也就没有多想。

许逸蹙了蹙眉,他们的关系似乎和往常很不一样了,也不知与只妖牵扯过多是福是祸。

“杨萌和照片上的女人会不会不是一个人,她们只是长的相像?”白辰若有所思的开口,似乎想到了最为合理的说法。

两人也觉得有这个可能,把各自想法一合计,得出的结论叫人大吃一惊,随后,三人又潜伏回别墅,分两组同时行动。

许逸和白辰一组,潜在别墅外伺机行动,而玄默则潜进别墅内探听两人到底隐藏了什么秘密,邱泉明明反感他们的到来却又装作很客气的模样,而杨萌又似乎拥有双重人格,这一系列的情况都说明两人不太正常。

杨萌和邱泉不在客厅,玄默便摸着路去了卧室,里面正巧在说着什么。

“阿泉,你最近去了哪里,也不告sù

我一声,害我担心了好久。”里面,杨萌撒着娇贴在邱泉身上。

邱泉反抱住她,亲了她额头,柔声细语:“心雨,一个星期前,他突然来找我,时间紧迫我就没来得及告sù

你,不过现在已经解决了,往后我都会好好陪着你。”

屋外的玄默看着一阵恶心,一个还是年少的女人向一个已经眼角,脸上泛褶的男人撒娇,并且两人还不时会有亲密举动,真的让人难以接受。

但这不是重点,刚才邱泉把杨萌叫做心雨,还有,他口中的那个“他”是谁,难道一切如他们所想,杨萌的确是两个人,而她的身上应该寄存着另一个女人。

“那三个人是怎么回事,不是告sù

你别和修道的人打交道吗,怎么还把他们请回家了。”邱泉的问话带着担忧。

“阿泉,”杨萌,亦或是心雨靠在他怀里,双手在他胸口轻轻抚摸,娇气的模样越来越甚,“还不是杨萌不配合,你不在她就闹,趁我意识不清醒的时候偷偷给玄家打了电话。”

这下算是清楚了,杨萌身体里的确寄存着另一个人,而心雨,大概就是泛黄照片中的那个女人。

邱泉安抚的拍着她的后背,眉头轻蹙,心雨见此只能叹了口气,脑袋从他怀里钻出来:“他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帮你恢复年轻,杨萌的身体我已经渐渐适应了,假以时日就能将她的意识驱赶出去。”

“快了,近两天就好。”邱泉温柔的笑着,似乎已经在想着规划他们未来的日子。

玄默听了,眉间不由得皱起,原来是和别人做了交yì

,但对方说能帮他恢复年轻,岂不是间接的证明了那个人懂得驻颜术,而这世间能保持青春的又有几人。

所以说,那人必然是个厉害角色,光是蛇妖背后的那个人就深不可测,如今又出现一个,这人界怕是要真的陷入威胁之中。

默默和许逸两人打好手势,玄默手间浮现一道亮光,刹那间,屋内传来一声惊叫,只见心雨骤然倒在邱泉怀中,疼痛难忍,止不住的哀嚎。

邱泉见状大惊,他箍住心雨不住翻滚的身体一遍又一遍的试图叫醒她:“心雨,你怎么了,心雨……”

“他们,他们没走。”心雨艰难的吐出几个字。

未等邱泉有所反应,玄默已从屋外破门而入,他停下念动符咒,眼睛直直逼视:“是谁告sù

你们有恢复容颜之术,你们和谁做的交yì

。”

邱泉怔住,他抱着还在头疼的心雨不肯开口,只是眼神里说不出的冷冽。

而此时,头痛的女人清醒过来,她的样子似乎很激动,回抱住邱泉喜极而泣:“阿泉,你回来了。”

两人顿时明白眼前的女人又变回杨萌,只见邱泉脸色僵住,尴尬的应了一声,但杨萌不明所以,对他微微笑了笑:“你怎么了?”

邱泉坐起身来,眼睛有意无意的瞥向玄默,杨萌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这才发xiàn

还有一人,顿时也坐了起来,尴尬的整理好衣服,不好意思的说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妖怪除了吗?”

“师父。”

“玄默。”

两道声音同时传了过来,许逸和白辰也从别墅外翻入屋内。

“你确定自己的意识是清醒的么?”玄默对两人点了点头,回过头来面色冷静,淡淡问道。

杨萌被他这么一问,面色僵硬,她反手握住邱泉的手:“我,我不知dào

,阿泉。”她迷茫的看向身旁的邱泉。

邱泉不知是气是怒,在杨萌手背上摩挲了一遍又一遍,外表镇静的他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我们已经说了不需yào

捉妖,你们又来做什么!”

看他们无意透露真相的样子,几人也不愿多费工夫,若是肯说自然不必多问,他们明显的躲躲闪闪问了也不见得是事实,对了个眼色,玄默开了口:“不出半月,你的灵魂就会被侵蚀干净,难道你就不想知dào

自己的枕边人对你到底存着什么心思?”

杨萌一怔,不敢相信的看过去,邱泉蹙眉想要辩解,又听许逸道:“他的年纪不可能一次婚姻也没有,你仔细想清楚了。”

越说,邱泉的眉头蹙的越紧,杨萌的质疑也越来越强烈,她慢慢,迟疑的松开他的手:“一直以来,我看到的那个女人都是真实存zài

的,你都知dào

对不对,可是她要杀了我啊,你怎么忍心。“说着说着,她的语调降了下来,声音里也夹杂着哭腔。

邱泉垂下头,看似很苦恼,似乎不知该怎么开口,而还未冷静下来的杨萌却突然像发了狂般在床上打着滚。

“小萌,小萌。““什么小萌,我是心雨!“一瞬间,心雨的意识再次占据杨萌的身体。

“不是,你走开,你离开我的身体!“而杨萌却也随时掌控自己身体。

两个人的意识在一个人的身体里争夺主导权,头痛欲裂的趋势越演越烈,杨萌和心雨纠缠在一起,谁都不愿暂时被剥离,而此时,邱泉却轻声唤道:“小萌,是我对不起你。“只是瞬间,杨萌因为邱泉的一句话片刻失神,心雨重新掌控了主导权,连带着把杨萌强压了下去,她坐起身来,不可抑制的笑了。

“你们想收了我是么,那就拿出本事来啊。”心雨诡异的笑着,看不出一点的温柔和细腻。

玄默不再给她机会,指尖划符,掌心赫然出现一道朱红色咒印,而想象中的哀嚎和求饶没有出现,心雨迅速躲过结印,呵呵笑了起来,那声音说不出的毛骨悚然。

就连邱泉也没想到心雨会变成如今可怖的模样,他想叫醒她,可心雨看着他的眼神渐渐升起不屑,嘴角讽刺的笑容显得那么陌生。

“心雨?”她勾唇讥笑,“那个女人能比我有魅力,你以为最近一段时间陪在你身边的是谁?”

一时间,四人都混乱,此刻的女人不是杨萌也不是心雨,那么她是谁,她是让谁附了身,整个气质完全不一样了。

邪魅的对邱泉微微露出笑容,她缓缓攀上他的肩,在他颈间轻轻舔舐,毛骨悚然的触感骤上心头,邱泉想推开她,却发xiàn

自己怎么也动不了,他惊恐的睁大眼睛,开口:“你,你到底是谁?”

女人从他身上离开,手指却在他下巴上轻轻摩挲,妖邪的眼睛似是魅惑,又似是贪婪。

“你可以试试,是你的身手快,还是我轻捻指尖立kè

就能要他命。”女人无视他的问话,转过视线对玄默笑了笑。

威胁,甚至是危险就在身边,许逸和白辰惊惧,任谁也没有料到杨萌的身体里存zài

着三种意识,而玄默来不及思考此时的形势有多严峻,他只能从女人的气场里感知,——立kè

,马上带许逸和白辰离开!

女人仿佛看穿了他的意图,冷笑一声:“想来容易,想走可就由不得你了!”

刹那间,从她口中飞出一根长舌,嘶嘶打着卷,立kè

缠了过来,白辰愣在原地已经想不起躲开,在他身旁的许逸见状飞身扑了过去,挡在他身前,堪堪被长舌卷了起来。

白辰这才反应过来,大叫一声“许逸”却也无法将他救下,反观玄默一副讶然模样,原来从女人出手那刻,他就清楚了眼前这人的来历,竟是那日将他困在幻境中的蛇妖!

怪不得他感觉不妙,既是它出来作乱,岂能不见它背后那人,原来不祥的预感是来源于此,是他错误估计了情况,把许逸和白辰带入了困境,霎时,他从手中挥出断魂刀,指尖一划,刀身堪堪击了过去,直逼舌尖。

女人蓦地收缩,许逸闷坑一声重重倒下,白辰立kè

上前。

邱泉已经彻底懵了,他忍下亏欠杨萌的歉疚才得到的容器却被另一个不明物体占据,那自己的妻子呢,被它弄到哪里去了?

而此时,女人还仰卧在床上,微微架着腿,从口中吐出一口气,黑色的烟雾立kè

笼罩过来,她邪魅的笑着:“玄默,那日没杀了你算你命大,今天你可是逃不掉了,不过么,加上两个陪葬的你也值了。”

自以为是的高傲,玄默冷笑一声,如今只见蛇妖坐镇,背后那人却迟迟没有出现,不知又耍什么把戏,但不管怎样,他绝对不会让自己认定了的兄弟因为他受到任何伤害!

第十五章:与蛇妖战

“你这恶魔!”忍受不了失去妻子的邱泉突然在此时发疯,猛地扑了过去,他爱了半辈子的妻子因为一次意wài

早早的失去了生命,而现在,终于等到机会复活妻子,他怎么,怎么甘心就此放qì

,已经对不起杨萌了,心雨绝不能再失去!

“我是恶魔?”女人暂时搁下玄默,扼住他的喉咙,讥讽的对邱泉笑着,“你让一个二十刚出头的小姑娘为了你整容,还骗她说你爱她,到底谁是恶魔其实你最清楚了,哈哈……”

笑声戛然而止,女人面色冰冷,阴冷的继xù

说着,“你还真相信主人会助你恢复青春,少做梦了,主人最讨厌你这种寡情薄意,满嘴谎话的男人!”

玄默三人也是一阵作恶,没想到一模一样的容貌是整出来的,就是真的思念过甚也不能把别人的生命视若无睹,如此看来,爱非但没有让人变得更加完美,反而是让人失去理智,乃至罔害他人性命。

因为蛇妖的话,邱泉的脸色骤变,狰狞的面容几乎要让人觉得他才是真zhèng

的鬼怪妖魔,他看着女人,似是悲哀,似是怨恨:“你们把心雨弄到哪里去了?!”

“能去哪里,除了杨萌的身体她还能去哪。”女人看着他,似乎觉得他的话分外可笑。

“你让她出来,求你让她和我说句话。”

女人不屑的勾起唇,数丈长的舌头再次伸了出来,她用舌尖拍打着他的脸,口中的唾液粘连在他脸上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阿泉,你怎么了?”温柔的声音从女人口中传了出来。

“心雨,是你吗?”邱泉立kè

激动的就要上前,也不管还在脸上的舌头。

“哈哈,你觉得我是谁?”

霎时,邱泉身形顿住,这不是心雨。

女人似乎觉得这样的戏码演起来不错,于是一次又一次的变换腔调,骗了男人后又变回蛇妖讥讽他几句。

温柔的,娇气的,柔弱单纯的,样样不会落下,但最终都是以恶声恶气作为结尾,玄默见状,后退几步,凑到许逸和白辰身边小声说道:“你们看准机会就走。”

可他话音未落,蛇妖就收起了玩弄邱泉的心思,冷冷笑道:“早告sù

你不要妄想逃跑了,怎么,以为我在说笑么。”

原来她的目光一直追随在他们三人身上,邱泉她根本不放在眼里,只不过趁机逗他玩玩罢了。

也罢,玄默正色道:“他们去留由不得你做住,反倒是你的处境才更应该担心。”

“那就试试。”语毕,它猛然扑身上前,拥有人类身体作为掩护,它毫不客气的张大嘴巴,狰狞的面容似乎一口就能将玄默吞下。

邱泉被吓的不知所措,想要找个不起眼的角落避开此刻人与妖的战争,可蛇妖却不给他机会,瞬间变成狂蟒状态,一甩尾就将他扑倒在地,那力度是真想要了他的命。

好在许逸动作机敏,霎时催动咒语击了过去,蛇妖吃痛,收回尾巴后狠狠袭向许逸,玄默见状挥动断魂刀,右臂一砍,直逼它口腔。

白辰想上前帮忙却被许逸喝止,平时收妖能保护他不受伤害,可今天这蛇妖,他怕是自己都不能功成身退,哪里还有精力去保护他。

嘶嘶狂吼声不断,狂蟒甩动尾巴的频率越来越大,堪堪向许逸袭去,一击不中,它又看准了正观战焦急地白辰,玄默一手持刀,一手默念咒语,狂蟒蓦地哀嚎,霎时冲破屏障冲了出去,猛地扑向白辰。

白辰怔愣,拿着装备的他只能看着狂蟒向自己袭来。

嘭!

许逸瘫倒在地,淬了一口鲜血,白辰又是一愣怔,刚才是许逸替自己挡了狂蟒那一击,若不是他飞身挡在身前,此刻倒下,不,可能他早已经被狂蟒撞击身亡。

“许逸哥!”白辰忙将他扶起,惊惧未消。

“死不了。”虽是虚弱,许逸却撑起笑容对他笑了笑。

而此刻,又是“嘭”地一声,两人蓦地转过视线,只见凶残的狂蟒被玄默压在身下,他手持断魂刀,狠狠扎进狂蟒左眼。

嘶!嗷!呼!

因为疼痛,狂蟒用尽了力qì

扭动身体,几乎失去了方向,它拼命向各个地方撞击身体,为的就是把玄默从身上甩下。

墙壁被猛烈撞击损坏,砖块及碎屑由狂蟒身上掉落,不出意wài

的砸向屋内各处,白辰翻身覆在许逸身前,避免他再次受伤,而早早躲开的邱泉见状,只能再次找个安全的地方避开。

“白辰躲开!”不足片刻,白辰身上就多了几道伤疤,颈上还有顺着头部流下的鲜血,许逸忍着身上的疼痛忙抱着白辰翻身滚了几圈,把他带到墙角,避开波及。

而狂蟒并未消停,玄默还在他身上,刀刃再一次扎了下去,但因为狂蟒无规则的咆哮乱窜,刀身扎偏,又是一声哀嚎,它连带着背上的玄默一同往墙上撞去。

就连分秒也好似在此刻暂停,被狂蟒和墙壁夹击,若是真的撞上,他必死无疑,情急之下,玄默迫不得已从狂蟒的高速滑动游走中猛地跳下,惯性使然,不得不在地上连滚几圈,全身各处都被擦伤,手臂及腿部也不可避免的受了狠狠一击。

玄默受创闷坑一声,单手捂着胳臂蹙起眉头,那狂蟒整个头部鲜血淋漓却丝毫没有放qì

攻击,它毫无章法的在房间内乱窜,只消半刻,整栋别墅都会坍塌。

闪身跃过,玄默已然到了许逸身前,他扶起浑身瘫软的许逸对白辰使了个眼色,白辰立kè

会意,二人各自扶起一边准bèi

突围出去。

突然!对面传来一声求救,无助的语气在此刻显得格外突兀,他们这才想起邱泉这个人,灰头土脸加上被砖块波及受伤的模样活脱脱像个刚从地狱爬出的人,再也没了成功男人的魅力。

他一边乞求玄默救他,一边又不由自主的看向蛇妖窜出后留下的那副人类躯壳,悲痛,又或者伴随着惊恐,邱泉的脸说不出的怪异,玄默见状将许逸完完全全的交给白辰,嘱咐了几句,才翻身跃了过去。

邱泉立kè

攥紧玄默衣摆,玄默点了头算是给他回应,让他放心,可他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紧紧攥住玄默,摇头再摇头:“心雨,救救她,求你救救她。”

玄默向床上看了一眼,有些惋惜,也有些无可奈何:“她和杨萌的魂魄早就被蛇妖吃了,没办法挽救的。”

虽然是伤人且不给别人任何机会的话,但却是无法变更的事实,邱泉的瞳孔猛地收缩,绝望的样子确实悲哀,可想想他对杨萌做的一切,又难以让人心生同情。

说起来,杨萌喜欢上比自己大二十来岁的男人并不可悲,但爱上一个心里早有他人把她当做棋子的男人就是悲哀了,玄默微微蹙眉,看着岌岌可危的别墅顾不得体会他现在的痛楚,立kè

喝道:“快走,房子要塌了!”

两人一前一后这才打算冲出去,可狂蟒的疯狂越来越甚,一次比一次撞击猛烈,别墅再坚固也容不得这般毁灭性的撞法。

砰!

一根房梁突然倒下,玄默反手一拽,将邱泉拉了过去,两人勉强躲过危险,可房梁的倒塌意味着整栋别墅离坍塌越来越近,逃脱出去刻不容缓。

吱呀!

又是狠命一撞,房子不容置疑的晃了又晃,两人离门外还有些距离,狂蟒此时追了上来,一只眼睛血肉模糊,吐着长长的信子意欲卷起玄默。

玄默再次闪身,侧转半周险险躲开,狂蟒见一击不成又转向邱泉,邱泉躲闪不及只能被狂蟒高高卷起,他挣扎着却无半点松动,狂蟒舌尖一卷,邱泉堪堪落入它口中。

轰!

半面墙壁凹陷,狂蟒未留神,腰间受了一击,玄默见它心智松懈,立kè

欺身上前,刀出鞘,金光一闪,手心渗出血来,赤红色的符印赫然显现在刀身上。

“以吾道命其行,敕!”

一道赤光直击蛇头,狂蟒吃痛蓦地缩回脑袋,而它口中的邱泉不出意wài

被甩向一边,玄默双手画符,心中默念,霎时出现一道屏障,仿佛有双无形的手在身下柔和的托着。

邱泉惊吓住的心顿时缓了过来,两人再次前进,而狂蟒动作更迅速,立kè

拦了上去,玄默双手合十,嘴巴喃喃。

轰隆!

两道力量相撞,砰的擦出火花,墙壁摇摇欲坠,吱呀吱呀声在寂静的郊区显得格外突兀,已经跑出的许逸和白辰不由得大叫一声:“玄默!”

两人心中的担忧越来越甚,玄默到现在还不见身影,而别墅又不知能撑几时,白辰扶着许逸,两人眉头蹙紧盯着门的方向丝毫不曾动过。

哗啦!轰!

灰尘迷蒙了眼睛,玄默身后紧跟着邱泉,两人前方还是堵着庞大的身躯,狂蟒嘶嘶吼叫,丝毫不见退让。

一时间,两人一蛇僵持在欲塌的房中,突然!邱泉猛地冲向前去,紧紧抱住狂蟒腹部,他大吼:“玄先生,谢谢你的帮zhù

,如今心雨魂魄已散,小萌也被我害死,我活着也无意了,不能再徒添你丧命。”

没等他有所反应,狂蟒已发怒,它狠命顶起邱泉,用力甩了出去。

砰!

邱泉口吐鲜血,眼前一黑,对玄默苦苦笑了笑,而此时,狂蟒又转身攻了过来,玄默不备,眼看狂蟒就要近身,谁料又是轰隆一声,别墅应声倒下,彻底在狂蟒手中摧毁,屋外,许逸和白辰眼神一怔,玄默,玄默还在里面……

第十六章:只是不错的妖

“玄默!”两人大吼。

别墅瞬间倾塌,许逸和白辰怔愣的放大瞳孔,眨眼间,复古的小洋楼坍塌成一片废墟,灰烬弥漫,两人微微开合嘴巴,“默”字还停留在口中,不敢相信的睁大眼睛,震惊地望着已然成了废墟的别墅。

“师父……”白辰喃喃开口,眼神里的焦距不知停留在哪里。

“玄默,他不敢出事的。”许逸摇摇头,似是在回答白辰的话,却又好像是在安慰自己。

一时间,两人的眼神都夹杂着绝望,白辰刚把许逸放下就急忙忙冲向倒塌的别墅,谁知眼前突然一暗,一道身影闪了过去,只是从他身边擦过时淡淡留下一句:“我会把玄默完好带回来。”

清俊的容颜带着担忧的神色,紧蹙的眉夹杂着焦虑,言兮从远处飞身而来,站在废墟之上,紧紧捂住胸口,没人知dào

他在想什么,想做什么,只知他此刻的样子异常慌乱,但乱中又异常平稳。

“你怎么知dào

我们在这儿,你和蛇妖是一伙的么!”许逸见到言兮情绪失控,激烈从胸腔中吐出一句完整的话,眼神中的愤恨似乎想要化作一团火焰喷射出来。

白辰愣住,还是后退安稳住许逸的愤nù



而言兮恍若未闻,他捂住胸口紧闭眼睛,怦,怦,有节奏的心跳声透过他的心脏清楚的传达到了大脑中枢。

他还活着!

虽然心跳微弱,可还有生命气息,言兮这才宽慰的露出淡淡笑意,手指眉心,他静默,口中喃喃。

砰!

火花四射,石块迸裂,积压下的物什瞬间被击破,隐隐约约出现人形背部的轮廓,言兮跃身一跳,到了那人身边。

轻轻扶起玄默,言兮手臂用力将他架起,玄默轻咳一声有了意识,抬眼刚要说话却意wài

的看到了言兮,只是一瞬的疑惑,他又接着说出自己的问话:“邱泉,还活着么?”

许逸和白辰大喜,也顾不得言兮的突然出现,急急叫了一声:“玄默!”

白辰虽说比两人小不了多少,但这样惊险的场景还从未经lì

过,此刻喜从心来忍不住眼眶泛了红。

玄默点点头,发xiàn

两人眼中的担忧,无奈扯出一丝笑容:“我还死不了,阎王爷不敢收。”

几人担忧的心算是放了下来,可邱泉还不知所踪,也是白辰眼力好,整理好情绪这才发xiàn

了他们后方不远处的邱泉。

邱泉没玄默这般好运,受了狂蟒一击又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类,再者还被坍塌的房屋正中眉心,发xiàn

他时却也无用了。

也不知该说他是因果报应,还是该为他悲哀,生前错事做的太多,跟着心雨和杨萌一起去了,也算是对两人的补偿吧。

事情也算终于完结,可来救人的言兮脸色却突然变得难看,玄默因为战斗耗费太多体力,加上此刻大脑放松,昏昏沉沉倒在了言兮肩上。

言兮蹙眉,打横将玄默抱起,白辰和被他半架着的许逸看的一愣,从来都没有过玄默被别人抱起的时候,以他的脾气,等他醒来知dào

是言兮把他抱回去的,一定想跳起来把知情的人都宰了。

不由得,两人身上一寒,已经可以想象出玄默跳脚要杀人的眼神。

等三人完全休息过来,已经是次日正午,白辰最早醒来给他们煮了很多吃食,许逸因为顺便昨天就在玄家工作室住了下来,此刻正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最后,白辰去叫玄默吃午饭时,玄默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晃晃悠悠半闭着眼睛半天才肯出门,只是在闻到香味时终于睁开了半眯着的眼睛。

三个人是真饿了,白辰做的一大桌子菜全部被消灭干净,也许是劫后余生,许逸摸着肚子舒服的哼了一声,半倚在白辰身上,笑笑:“小白辰煮的东西越来越好吃了。”

白辰被他说得不好意思,拿手把他脑袋移开,回了一句:“许逸哥,你在家又很久没开火了吧。”

许逸上手就给他脑袋一敲:“我可是难得夸人,虚心接着。”

“师父。”白辰立kè

委屈的向玄默求救。

玄默笑笑,还能看见身边的人玩闹也算是幸运了,不过么……

“言兮呢?”

许逸和白辰停下吵闹,看他一眼摇摇头,许逸不知dào

,再看白辰,白辰认真想了想,回道:“他把师父送回来以后好像就走了,临走前脸色不太好kàn

。”

“难道是玄默太重把他累着了?”

“不是吧,师父要重他干嘛还一路抱着。”

两人自顾说着话丝毫没有感觉到玄默听了以后脸色骤变,白辰傻,被许逸下了套还一本正经的回答,等他发xiàn

不对时,玄默已经僵着脸开口:“你说谁被他抱回来的?”

白辰瞟了一眼许逸,许逸却装作一脸无知不懂他在说什么的样子,被玄默那么一瞪再加上没有支援,白辰只好怯生生回道:“昨天你累了,他就把你抱回来了。”

“怎么抱的?!”玄默咬牙切齿。

“拦……拦腰抱起。”

玄默用力一拍桌子刚要发火,许逸就打了圆场:“话说回来,言兮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我们执行任务他不应该知dào

才对。”

当时他还打过电话来询问,玄默也没多说,可言兮确确实实找到了他们,这个问题不得不让人疑惑。

玄默顿时沉思起来,这么一回想,那日被虚幻之阵困住也遇见了他,那么,这一切是不是根本不是巧合。

没有刻意约见言兮,学校的午餐他们一定会在一起,理所当然的,他也可以顺势问一句关于那天的事。

言兮似乎早料到他会问,没等他开口,他就拿出手机放在他面前,轻轻一颔首,示意:看吧。

虽然很疑惑,玄默还是打开了,里面没什么秘密,只有言兮刚打开的页面,一个定位软件系统,所以说,他是靠着现今发达的通讯技术找到他们位置的?

很有可信度,但玄默还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许逸想法倒是和他相同,但却是以“一个狐妖不安好心”为名支持玄默的,白辰觉得没什么不可信的,网络通信这么发达,一个定位系统也不是很奇怪。

但恰恰是这点,让玄默找到了重点,原来不对的地方就在网络通信这里,他们和蛇妖战斗时,网络一定是中断的,虽说邱泉家在郊区,可路边的摄像设备一点不缺,要想不被人类发xiàn

,一定在别墅周围下了结界。

网络就是再通达也不可能避开妖物设的结界,玄默微蹙起眉头,言兮到底在隐瞒什么,和蛇妖究竟有没有关系……

再看言兮一副淡然的模样,玄默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异样,之前刻意接近他的想法在此刻看来似乎荒谬极了,非但没有得到有用的消息,反倒让他进入了自己的生活,这确实是一大失误。

沉思片刻,玄默抬起头来,轻轻吐出一句话:“白辰,你和许逸先走。”

两人稍稍有些诧异,但见玄默脸色僵硬,彼此对视一眼默契的没有多问,若有所思的看了言兮一眼后便离开。

言兮低着头勾唇无奈一笑,终于忍不住了么,也罢,这一天早晚都要来的。

静无一人的校园小道,言兮和玄默各站一边,一个斜斜的靠在篮球场边,一个双手插兜笔直的迎面站着,而两个人的气氛却并不似眼见那般和谐。

午后的阳光斜照在两人身上,拉长的身影因为微风的吹拂随着树叶影影绰绰的浮动,玄默脸色漠然,他轻启双唇:“你的理由很牵强,我没有办法相信。”

言兮低着头,没人知dào

他此刻的表情,玄默的话在他耳中只停留不到一秒便有了回应:“我知dào

。”

“你不想解释么?”玄默蹙眉,有些讶异他的坦诚。

言兮摇摇头,抬起脑袋微微笑了笑,纯净的眼神里似乎在昭示着他很真诚:“我是一只妖,所以不管我做了什么都会被指别有用心,就是你,也不会对我坦诚相待吧。”

超乎平淡的语气让玄默愣住,经过这些天的相处他觉得自己大概是了解他脾性的,可现在,他困惑了,也许一直以来的言兮都是假象,真实的他怕是很少有人知dào



“我承认我是别有用心,不过我保证所做的一切都不是为了伤害你,还有你的朋友,家人。”言兮的口吻越发平淡,就连他所谓的别有用心也淡薄的像是在叙述哪里好玩,哪家东西好吃一样。

虽然他说的已经很清楚,但玄默的心还是放不下,他怔怔的看着言兮:“你是妖与否并不重yào

,但有任何不确定的因素出现时,我都会毫不犹豫的将他扼杀。”

玄默的话很明显,他在告sù

言兮,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对于有危机感的人或物,他要做的就只有在他们尚未成形时扼杀无误,他不会,更不能拿身边人的性命开玩笑,言兮身上有太多的谜,他不敢冒险。

所以,言兮于他而言仅仅算是看起来不错的妖罢了,再无其他。

第十七章:随你

言兮眼神黯淡,低垂着脑袋苦涩的笑着,前世无情也就罢了,今生还是一样不肯多给他一丝笑容,总是这般冷酷,把他拒之千里,难道就因为他是妖么,是妖,就这般可怖,不受待见么。

他忽然呵呵笑了起来,慢慢将头抬起,眼神锐利再无往日的淡然,与玄默一般双手插兜,随意的勾起唇:“这样么,随你。”

不轻不重,像是随风一同刮过来的话,玄默却听的头皮发麻,一股油然而生的戾气从言兮身上散发四周。

寒冷,漠然,几乎不能想象这些气场可以出现在一个低级妖物身上,但事实确实发生了,玄默紧皱眉头,如果这一切是他本来面目,那么,他之前的种种隐藏的太可怕了。

两人由同一处来,却在半路分道扬镳,也许本该如此,当初的交集就是错误,人与妖怕是连朋友都做不得,但言兮甘愿于此么,等待千年却只换得再次陌路,那么他一直苦苦追寻不愿罢休的又算什么呢。

对于玄默的做法,许逸自是支持的,说到底妖终究是妖,始终有别于人类,玄默能和言兮保持距离,他也放心不少,至少不用时刻担心他别有所图害了玄默。

只是有一点很奇怪,言兮说离开就利落的不再出现,课他不再上,就连校内刻意见面的机会也不再有,就像是从未出现过,言兮走的一点痕迹都不曾留下。

恢复体力也不过几日,任务接踵而来,委托人是个小女孩,说是几个月前捡了条小狗回家,可三天前小狗突然消失了,家人劝她说狗狗被一个酒驾的男人撞了,可女孩就是不信,一直表示狗狗托梦给她,说它被压在一个地窖,那模样说不出的可怜。

小女孩是背着父母来的,问她怎么会知dào

这个地方,没想到竟会得到意wài

的收获。和之前有个叫赵瑞的委托人一样,他们都是遇见了一个头戴鸭舌帽的青年男子,听了他的指引才找到了这里。

当时许逸和白辰都不在,玄默只好跟小女孩走了一遭,路上玄默问她为什么不由父母带着,自己单独出来不怕么,谁料小女孩眨巴两下眼睛,差点委屈的哭了。

“爸爸妈妈不让我找狗狗,他们好凶的,一直说狗狗死了。”

就算真的死了,孩子爱狗心切,想知dào

它托梦的事是不是真的,做父母的就是为了照顾孩子难过的心绪也该安慰两句,怎好一直强调狗狗死了,给孩子尚未长全的心智徒增阴霾。

女孩的家很普通,两间砖瓦堆砌起来的房子,玄默到时只有女孩的母亲在家,父亲出门务工还未回来,女孩向母亲说了玄默的来意,谁料刚才还客客气气的女人突然变了脸,略带怒色的把女孩和玄默骂了一通。

“果果,妈不是告sù

你狗狗死了吗,你去哪找的坑门拐骗的男人回来,就不怕他半路把你骗了去!”

女孩吓了一跳,慌忙躲到玄默身后,哭着说道:“狗狗说了它没死,它在地窖里关着呢,这个哥哥很厉害的,他一定能找到狗狗。”

女孩的母亲根本不理会她说了什么,气急败坏的拿起屋外的笤帚对着玄默一通乱打:“让你带些乱七八糟的人回家,他会平白无故给你找狗吗,看你穿的也不像没钱,干嘛来讹我们穷苦人家的钱……”

玄默脸色不悦,从没有过这般狼狈的时候,被一个中年女人追着打还手不是,不还手也不是,最后只能抓住她的手将她困住。

“妈妈,哥哥不是骗子,他会找到狗狗的。”果果在一旁看的着急,只能不知所措的大哭。

但女人无动于衷,无奈抽不出手来只能对着玄默怒瞪,泼辣凶悍的样子着实吓人一跳,果果大概是从没见过这种情形,想哭又不敢哭,懦懦的拽了拽玄默衣角:“狗狗……”

玄默无奈,女人真是麻烦的生物,不管老少都不好惹,他放开女人的手问果果最后是在哪见到的狗狗,果果立kè

指向家中特意为它搭建的窝棚。

“放学回来就不见了,我给它留的午饭都没动过。”

玄默迈步打算查看窝棚周围有什么异象,但果果母亲动作激烈,抢在他前面堵住了家门,故yì

大声叫嚷:“来人啊,抢劫了!有人来抢东西了!”

果果一家很久就在这里落了户,此刻听到果果母亲的叫嚷,周围的邻居立kè

抄着家伙冲了出来,个个凶神恶煞:“果果她妈,谁要抢东西?”

果果母亲见有了靠山,立kè

嚷嚷起来:“就是他,他不安好心!”

众人立kè

把视线转向玄默,心道光天化日就有人上门抢劫这还得了,别看这贼穿的人模人样,可世上最不缺衣冠楚楚道貌岸然的男人,一时间,鄙夷玄默的眼神又加深了几道。

“不是的,哥哥不是坏人,他是……”果果惊慌失措,想要为他辩解,可果果母亲根本不给她机会,半路就截过话去,“你们快看啊,果果都叫他骗的晕头转向。”

众人更加愤nù

,眼见玄默也没多大年纪,可害人的心思一点都不少,愤nù

之余,个个却也拿好家伙蓄势待发,时刻准bèi

着把他抓住送往警局。

果果的话没人肯听,玄默解释也一样被忽视,众人认定了他就是不安好心的坏人,眼见他们就要围上来,玄默脸色愠怒,只好赶在他们动手之前找了机会逃走。

这狼狈模样,他几乎不敢想象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一群无理取闹的人类在身后追赶,若不是他多年来修行有道,否则此刻被押着进警局更是难堪。

没想到未被妖物困住,却先让人类难住,玄默万分头痛却无解决之法,此刻他宁愿和妖魔鬼怪战上几百回合也不愿和人类独处一分半秒,这么想来,他倒是想起言兮了,虽为妖却从未让他为难,易相处多了。

是心有所想必成真么,久未见面的言兮竟会突然出现,而且是在他最狼狈的时候,也不知刚才那副狼狈模样是否被他看了去。

言兮看到玄默还是一如既往挂着温和的笑容,那日的交谈仿佛就像一场梦,梦醒了,全都各归原处。

可现实总归是现实,他虽笑却换不回玄默最初对他的映象,气氛有些僵持,最后还是言兮先开了口。

“需yào

我帮忙么,你看起来好像很困扰。”

连语气都未变分毫,可偏偏是在这种情况下,想到临走前果果的拜托还有她乞求的眼神,玄默不忍心就此放qì

委托,而眼前的男人,无疑是现在最能帮zhù

他的人。

“你肯帮我?”

言兮点头微笑,似乎觉得这本就不算什么,而玄默却有太多疑惑,为何他要帮他,为何他会出现在这里……

两人回到果果家时,周围的邻居早就散了,但玄默却似有了阴影,一触及与刚才有关的事跟物就浑身不自在,言兮也微微察觉他的异样却没有开口问及。

果果家门紧闭,里面依稀能传出争吵声,两人对视一眼默契的一跃,轻松进了果果家内院。

“我跟你说了多少次看紧孩子看紧孩子,你怎么能让她带了陌生人回家!”果果的父亲似乎已经回家,责备的男声在房内显得有些刺耳。

“谁知dào

那丫头怎么找来的奇怪男人,还好邻居们把他赶走了,否则非让果果坏事不可。”

言兮若有所思的看了玄默一眼,接着轻抿嘴唇微微笑了笑,奇怪男人?是很奇怪呢。

玄默注意力都放在屋内两人身上,未察觉到言兮的笑意,单听果果母亲的话已是漏洞百出,看来狗狗托梦一事必有蹊跷。

“爸爸妈妈,你们让哥哥去救狗狗好不好,狗狗还活着,我想要狗狗。”内间,果果含泪叫嚷出声,看来她对狗狗的喜爱早就超出一般,只是无奈爸爸妈妈无动于衷,强行将她锁入房内,万般哭泣求救也未能得到父母首肯。

说实话,玄默心软了,人与宠物的情有人在乎,也有人不在乎,果果的年纪还小,她知dào

自己喜欢什么,想要表达什么。

而长大成人的孩子们绝大多数学会的只是冷漠,似乎早就忘记自己最初的纯真,就是看见再困苦再艰难的人或动物,他们会做的也只有视若无睹。

能跟许逸和白辰结缘,是因为玄默能从他们身上看到温暖的一面,玄家是个大家,他一路成长至此除了爷爷的关爱,最多的就是白眼,还有等着看好戏的人们。

父亲并不宠他,相反他有一个姐姐却很受宠,母亲早逝,他还未来得及感受母亲的温暖,就被父亲严词训骂,幼时想念母亲,还偷偷对着照片哭过,但换来的却是父亲又一次的责骂。

如今他长大了,父亲不似当初严厉多次训斥,却也很少和他交流,回玄家,他也只是和爷爷说说话,待不了多久就会离开。

果果对狗狗的爱唤起了他内心深处对温暖的渴求,一只狗,她可以为它哭的像个泪人,而父亲却在自己受伤时淡淡留下一句“进步不错”就转身离开,这样的对比未免显得自己太过悲哀了。

第十八章:杀了你

玄默对言兮做了个手势,言兮会意,两人又是一跃,出了果果家。

既然知dào

其中另有内情,玄默不再耽搁,他让言兮把果果母亲引开,这样一来没了阻碍剩下的事就容易多了。

一想到果果母亲,玄默就头痛欲裂,被一群人类围攻的情形他到现在都可以想象出来,言兮去和她沟通也不知能否成功,如若不然,下一个被围攻的就是他,那种场景再现,他依旧是手足无措。

“去吧,果果还在等着见狗狗。”言兮脸色如常,刚才有可能发生的情况玄默都一一说了,而他的样子竟无半点慌乱,也不知他是对自己太有信心,还是对玄默太过信任。

言兮敲门把果果父母引了出去,玄默趁机找到果果,由她领着去找狗狗平时最常出现的地方,只是找完所有地方都未发xiàn

异常,一点也察觉不到有异物或者狗狗的气息。

“这附近有人家中置有地窖么?”玄默在原地沉思片刻突然问道。

果果还在难过,听到他的话愣了会才赶紧回道:“以前每户人家都用地窖存储食物,后来一家家的都富了起来,大多数地窖都被新盖的楼房和其他生活用具代替了。”

“那你家还有么?”

“以前是有,”果果惊异的睁大双眼,似乎看到了希望的光芒,“不过已经废弃很久了,狗狗会在那里吗?”

凭着果果的记忆,两人下了地窖,果然是很久没在使用,到处破烂不堪,还有长久以来积攒的灰尘和厚厚一层蜘蛛网。

不过,这却让玄默发xiàn

了疑点,地窖虽然破败,但走道及其周围明显要比其他地方干净,不少地方还留有手印和脚印,最重yào

的是,完全进入地窖时,地上竟然有撕扯过的痕迹,最多在一个星期前,这里肯定发生过什么。

玄默蹲下身子细细看了看,突然了然一笑,地上有利爪挣扎过的痕迹,还有略微的不知是人还是动物的血迹,站起身来,他对果果说道:“你先出去,我会把狗狗给你带回来。”

果果不明白他的意思,愣愣的问道:“狗狗不在这儿吗,那你要去哪里找它?”

“在的,”玄默淡淡说道,眼神看向某处,“你在这我没法救它。”

一听到会影响救狗狗,果果没有任何迟疑立kè

原路返回,只是在走前又郑重拜托玄默一次,要他一定把狗狗带回来。

没了果果在场,玄默动起手来得心应手,不用再怕会对孩子造成心理阴影,他双手画符,口中喃喃,一张泛着金色光芒的符咒很快显了出来。

手掌翻转,玄默将符咒瞬间推出,砰砰!

用来加固地窖的板砖立kè

被摧毁,底下露出的却不是困住狗狗的小洞穴,而是一张同样泛着金光的符咒。

玄默勾唇微微一笑,有意思,原来不是普通的关押么。

再次默念咒语,玄默二指轻点眉间,像是微风拂过,刚才还紧紧粘贴的符咒顷刻间化为乌有,这次,底下清楚的传来了一声狗叫。

一身纯灰色的狗狗窜上地面,只及玄默小腿的它看起来精神不是很好,后腿小心抬起,走路也是一瘸一拐,原来是腿部受了伤,只是血渍已经干涸,只要好好休养应该没什么大碍。

汪!

狗狗突然叫了起来,浑身的毛发炸开警惕的盯着玄默。

“呦,原来不是普通的狗么,”玄默见此竟笑了起来,他眼神骤变,喝道,“哪里来的小妖!”

眼前突然闪过灰色,狗狗猛地扑了过来,玄默右手用力一甩,将狗狗扔在地上。

汪!因为疼痛,狗狗再次叫了出来,凄厉的惨叫声透过破败的地窖传到外面,果果整颗心提了起来,她惊惧,忙叫道:“哥哥,是狗狗找到了吗!”

此时,狗狗勉强从地上爬起,它颤抖的后腿战栗不止:“是主人拜托你来的?”

玄默轻笑,他手渐渐放下,还算温柔的把狗狗拎起,狗狗虽不情愿却没法挣脱开来,所幸在穿过狭窄脏乱的地窖内道后,两人终于看到了明媚的阳光。

“狗狗!”玄默刚把狗狗带出地窖,果果就急急冲了过来,她从玄默手中接过狗狗,泪眼朦胧的一遍又一遍抚摸着它,好似是要把它揉进怀里,这样的疼爱,大概是玄默已经很久没体会过的。

心底深藏的一块柔软被果果的爱融化,他的眼神变的温柔,狗狗窝在她怀里轻哼一声难得的乖顺,胡须轻扬竟有些像人类的模样,它舔了舔果果的脸,兴奋的叫了几声。

“解决了?”温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风轻云淡的语调竟有些像是在微笑。

“嗯,那边怎么样了?”玄默将柔和的模样收起,转过身又是淡然刚毅的表情。

言兮错过了玄默难得一见的温和,走了两步与玄默并肩,他看着果果和狗狗的亲昵,讶异的转过视线对上玄默:“它……”

玄默未答只是轻点脑袋,言兮明了,果然不是普通的狗,虽说乖顺却难掩身上的妖性。

那边,由于狗狗重归,果果哭了一阵后算是缓和了心情,她抱着狗狗对玄默连声道谢,但应对小姑娘,玄默束手无措。

言兮见状暗自笑了笑,这样子的他在千年前根本没表露过,当下看了,忍不住起了想要逗弄他的心思,而另一方面又显得太过可爱,不禁让人心生爱怜。

“狗狗回来就好,把衣服哭花就不漂亮了。”言兮给玄默找了台阶,果果这才止住了声音,她皱皱鼻子,含着眼泪抬起脑袋,“哥哥。”

话刚说完,她睁大了眼睛,泪水也来不及擦,眨巴眨巴眼睛惊异的叫道:“哥哥,是你!”

震惊的神情让玄默愣住,他疑惑的转过视线,只见言兮笑着擦去果果眼角的泪痕,语调温和:“哥哥说了狗狗会找回来就能找回来的,果果再哭鼻子就不乖了。“果果立kè

止住抽泣声,抚摸着狗狗脑袋破涕为笑,玄默还是不解,他们之前就认识,也就是说……

“是哥哥告sù

的呦,那天哥哥戴着鸭舌帽没今天好kàn

呢,总觉得遮住半张脸就把哥哥的美貌掩盖了。“有了狗狗在身边,果果小孩子心性也适时显露出来,在她眼里,喜欢就要说出来,哥哥长的好kàn

,人又温柔,她很有必要把事实陈述一遍。

言兮轻笑未语,用美貌来形容男人实属奇怪,何况现在的重点不是果果说了什么,而是身边的玄默轻抿唇角危险的样子。

“你有什么话说么?“又是淡漠,言兮听到他的语调不禁无奈笑笑。

“凭你的能力,之前的灵异事件加之现在的,你都能妥善处理,把它们转交到玄家有什么意图?“越是平淡的语气,言兮就越是知dào

他的怒意,为什么不自己解决,当然是为了能多看他一眼,没有理由就不能去见他,只是在学校那么短暂的几个小时,他哪里甘愿呢。

之前玄默只是觉得对方是言兮,没有确切的证据说明就是他,而现在,从果果这里清楚的知dào

了的确是言兮,但他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既然不想让别人知dào

他是谁,又自愿站出来被辨认作何?

对于想见他而给他增添了任务的言兮来说,这样的理由是绝对不能透露的,一个男人想见另一个男人,这种想法说出来只能是重蹈覆辙,还没来得及靠近就再次被打入绝境,简直就是自掘坟墓的代表。

“我说是为了试探你的实力,你会信么?“嘴角挂起微微笑意,言兮略带调侃。

“哥哥,你们在说什么?“怪异的气氛被果果一句疑问悄然打破,玄默自知刚才太过僵硬,收敛了神色后才道:“狗狗也找到了,快去前院找爸爸妈妈吧。”

一听要带狗狗回家,果果脸色骤变,她抱紧狗狗心生怯意,狗狗像是知dào

她的心意,跟着紧张的汪汪叫了起来。

“爸爸妈妈不喜欢狗狗,我带它回家,狗狗又会受欺负的。”

狗狗瞪圆了眼睛,呼呼的喘着热气,不一会儿,果果就泫然若泣,这种情况对玄默来说确实不拿手,他看着一人一狗可怜的样子毫无办法。

“果果要是不介yì

,把狗狗交给我来养,以后想狗狗了就来哥哥家。”言兮的话就像是有种安抚作用,果果听了也不急躁了,狗狗也是睁圆了眼睛盯着他细瞧。

“可是……”果果皱着眉有些犹豫,言兮又接着说,“哥哥家离这不远,平时我也能把狗狗带回来。”

狗狗和果果感情比想象中还要深厚,言兮见了只好再次温和说道:“果果是担心狗狗不习惯么?”说罢,向果果靠近了些,他抚上狗狗毛发,狗狗刚要挣扎却听空气中传来他的声音,“你最好离人类远点,知dào

自己是妖还和人类如此亲近,你这是害她。”

狗狗立kè

愣住,言兮的手还在抚摸,而后果果惊异的发xiàn

,狗狗在他手中变得更乖顺,那样子确实看起来很舒适。

果果再不舍得也要顾忌父母的态度,转而又看到狗狗和言兮相处愉快,何况以后想见还能随时见到,也就真的放心了。

和狗狗又亲昵了好一会儿,果果才含着眼泪离开,而被晾在一旁很久的玄默最终都快忘了自己刚才的质问,三番两次帮他,而后又待他人温和,会有什么理由害人呢?

以前是从别人口中听说他的好,现如今,自己也目睹了很多,如若还在质疑他,当中意义又何在,蛇妖那次,也许别有他因,但他和蛇妖,万万是不同的。

“之前也许是我错了,不过日后你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我会立kè

杀了你。”风轻云淡般,玄默轻吐出话来,言兮愣怔了好一会儿,才微微笑了起来,轻应了声:“好。”

第十九章:结为亲家

微风阵阵吹拂,就像此刻的玄默一样温柔,虽然只是用来威胁的言语,而言兮却听出了甜蜜,他可以再次靠近玄默了,是因祸得福,还是上天终于怜悯他的情意,总之,他离玄默又进了一步。

就像情窦初开的少年,言兮喜不自禁,他很想牵起玄默的手,告sù

他,他爱他,不管岁月变换多少载,他都爱着他,而理智,活了数千年后的理智告sù

他不能这么做,以往的幼稚让他错失玄默,今日又岂能自毁机会呢?

玄默再次欠了言兮人情,邀他回去吃顿饭是个不错的想法,不过,欠缺的是,两人回去后,发xiàn

白辰还没有回来,这顿饭要玄默来做,简直就是为难。

玄默提议出去吃,言兮立kè

想到了那家火锅店,转而,他问道:“那只狐狸你放哪儿了?”

自白辰说了那是女孩子喜欢的东西,他就把毛绒狐狸搁置在衣柜的最底层,现在言兮问起,他只能随便找了借口搪塞。

支支吾吾的口吻,言兮自然猜到了那只狐狸的下场,没过多纠缠,他笑笑问道:“家里有食材么?”

“应该有,”诧异之余,玄默回道,“白辰昨天去了超市。”

得到回答的言兮兀自卷起袖口,玄默见此自是知dào

他打算做什么,忙叫了一句:“你会么?”

得yì

的神色在言兮脸上显露无疑,他挑高一边眉毛,笑说:“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么?”

玄默自然听得出他的戏谑之意,刚要反驳一句,谁料讨厌的手机又震动起来。

易笑茹,又是这三个字,玄默头痛的挂断电话,生日宴也过了,这时候找他做什么?

嗡嗡,嗡嗡震动又在继xù

,言兮见他神色不满,盯着手机直蹙眉头,忍不住调侃道:“怎么,一跟我有约,就有佳人相邀?”

玄默抬起脑袋瞪他一眼,无奈接起电话:“什么事?”

“你什么时候回家,爷爷想跟你谈谈。”

“你在我家?”玄默声音突然加高,有些恼怒。

“上次和你说的事,爸爸已经找过伯父了,但爷爷说要征求你同意,玄默,你现在能回家一趟吗?”

“我知dào

了。”

玄默的不悦全都落入言兮眼中,挂了电话后,言兮先他一步开了口:“有事就去吧,改天再请客也没关系。”

每次约了他就会发生点什么事,但对方却从未责怪过,似是歉疚,玄默回道:“我很快就回,等会请你出去吃。”

言兮见他很着急的样子就没推辞,应了声好,玄默这才出门。

玄家老宅地处B市外围,说不上远也算不得近,不过玄默驱车前去最多也就半个小时,一般来说,他不开车,但开起车来见过的人都说太不像他,那疯狂的速度和他平时的样子简直大相径庭。

古朴的宅子没有想象中的阴森,可能是有人居住,加之隔段时间就进行的修整和重新设计,玄家老宅不仅有了古色古香的韵味,还多了几丝西洋古典的气息。

急速的车子在玄家停下,玄默蹙着眉下了车,很快,管家和家仆出来迎接,此时,玄默收敛了怒意,对老管家露出关切的微笑。

管家和颜悦色的看着多日未回来的小少爷,慈祥的面容给了玄默一丝安慰。

“小少爷你可算回来了,真是长大了不恋家,我们这群老家仆只有看着照片想念的份喽。”

玄默握住管家的手,再看看身边跟着管家出来的一群人,无奈说道:“何伯,哪有这么夸张,爷爷最近怎么样?”

眼巴巴看着玄默的众人不给管家说话的机会,忙应道:“哪里都好,就是每天念叨小少爷!”

这群人真是……

一脸的我们想你的表情,到底是想表达爷爷想他还是在埋怨自己很久没回来,眼前的众人少说也跟了他十年,而何伯更是看着他长大的,其中的感情不用说也能体会,这会儿全都出来迎接他,他倒不知说什么好了。

“老爷在客厅等您好久了,快去吧。”期盼的眼神还正热切,管家想着老爷找小少爷还有事,不再耽搁叫他进门。

正厅坐着四人,面色威严却又挂着温和笑意的是玄默爷爷,而略显冷漠的是玄默父亲,正对着玄父的是易笑茹父亲,面色温和,但玄默自记事以来对他就无好感。

“玄默,你回来了!”易笑茹一见玄默就激动笑道。

玄爷爷向外看去,就见玄默被管家和一群家仆簇拥着,无奈的样子玄爷爷看着直乐,他招招手,笑眯眯的开口:“来来来,爷爷看看是不是又长俊了。”

实话说,玄默恶作剧的成分最像玄爷爷,虽说玄爷爷上了年纪,可逗玄默的法子一点都不少,也多亏了他和一众家仆的照料,否则现在的玄默一定更孤僻更淡漠。

“爸!”对玄爷爷,玄父总是没办法,转而把矛头指向玄默,“过来,你易伯伯有事和你商量。”

依旧的冷淡,玄默在心底发笑,父爱什么的他也不奢求了,有爷爷和众人的疼爱已经足够了。

“玄默,快过来坐。”此时,易笑茹起身,她拉了拉玄默衣袖,眉目间都是娇羞。

玄默被迫坐在易笑茹身边,向三人问了声好,玄父才道:“文江,有什么话你就跟小默说吧。”

易文江先是笑了笑,接着紧盯着玄默,面色温和:“小默对我家笑茹印象如何啊?”

听他问话,玄默就知牵扯了何事,但又不好说破,他只好淡淡道:“很好。”

“哈哈,”易文江大笑,“好啊好啊,我这有一笔生意,雍夏已经答yīng

了,不过么,伯伯这次来可不是专门为了工作,小默啊,你也说笑茹不错,伯伯当个媒人,两家结为亲家怎么样?”

很难拒绝,真的很难拒绝,他先是拿生意做说辞,而玄父又素来喜欢投资,再者,两家关系摆在这,他要是当面拒绝,只会让易文江难堪。

思量再三,玄默有了结论,要他娶易笑茹绝对不可能,他抬起脑袋,玄爷爷还是一如既往笑着,只是眼神里有对自己的肯定,他知dào

,不管何时,爷爷都会站在自己这边。

“我很感谢易伯伯的好意,不过,我和笑茹不合适,怕是会耽误了她。”淡淡的说出这句话,玄默自己也松了口气,刚才他看了爷爷的眼神,却也掠过父亲的,那眼神分明在表达,这事由不得你说同不同意。

自小就被限制,如今婚姻大事也由不得自己做主,玄默的心开始发冷。

“呵呵,”易文江冷笑,果然不出所料,此言一出,他定要怒的,“雍夏福气啊,生了个好儿子,只怪笑茹不够好,高攀不上。”

“爸!”虽说恼怒,易笑茹还是适时安慰起父亲,而玄默,她也想让他受到伤害。

易文江一字一句都带着讽刺,玄雍夏连忙道歉,他怒目对上玄默,喝道:“快给你易伯伯道歉!”

玄默蹙眉恼怒,一言不发,玄爷爷宠着孙儿,轻哼了声,四下才安静。

左右互相看看,谁也不好再说什么,玄爷爷咕哝了两句,才道:“小默跟我说了,他有中意的孩子,本来想等成了以后再公开,谁知dào

笑茹这丫头也看上小默了。”

僵硬,余下四人都僵硬,易笑茹别开脸去看玄默,玄爷爷立即叫道:“小默,快跟笑茹解释解释,这丫头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别因为你给耽误了。”

“是,我有喜欢的人。”玄默接下玄爷爷的话茬。

“等事成了……”易笑茹喃喃自语,“你是说她还没同意么,她有多好,连你都看不!”

玄默僵硬的看向玄爷爷,谁知玄爷爷撇撇嘴巴,别过脑袋不理他。

“嗯,她只是害羞,现在已经答yīng

了。”为了断了她的心思,玄默开始顺着爷爷的谎话编造。

顿时,易笑茹哭了起来,他看看玄默,再看看易文江,负气似的跑了出去,身后,易文江也顾不得什么连忙追了过去。

待两人消失在玄家内院,玄爷爷板着脸突然说道:“你也不是孩子了,小默的事他自己有分寸,你这个做父亲擅自为他做了决定,是想让他恨你一辈子么!”

玄雍夏低着头,淡淡说道:“他的事您最清楚,爸,我这么做没错。”

从未见过两人有争执的玄默愣住,一直以来父亲对他的态度,爷爷都没说过一个不字,而今天却因为婚姻之事冲父亲发了火。

“你做什么我都不管,唯独这件事要由小默自己做主。”玄爷爷丝毫没有松口。

“爸!”玄雍夏蓦地抬起脑袋,他看向玄默,眼神恐怖,“把你中意的姑娘带回来,否则你必须娶了易家小姐!”

玄默怔住,他根本就没有喜欢的女孩,带什么回来见他?

再看向玄爷爷,只见玄爷爷忽地闭上眼睛,一副什么都不知dào

的样子。

“雍夏让你带回来就带回来,不就是个姑娘。”玄爷爷如是说道。

玄默无奈,把他卖出去就不管了,不过也算是给了他提醒,遍地都是女生,随便找人做个样子还是行得通的。

想到这,他才起身准bèi

离开,谁料玄爷爷撇着嘴突然叫他:“好不容易回次家,不吃顿饭就要走,真不孝!”

本来陪爷爷吃顿饭没什么,可之前他以为要和易家父女一同吃饭就没做考lǜ

,让言兮等他一会,他会找个理由立kè

赶回去,但现在,易家父女不在了,爷爷又留他吃饭,他要怎么解释?

“还有人在等我,爷爷。”玄默只好实话实说。

而玄爷爷一听来了精神,他坐起身来笑眯眯的问:“漂亮么?我的宝贝孙儿开窍喽。”

第二十章:狗狗幻化

真是拿爷爷没办法,玄默拧着眉头无奈勾着唇,而后才道:“爷爷,改天再陪您吃饭。”

“孙子大了留不住喽。”玄爷爷摆摆手,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玄父看着直摇头,就连玄默也难以直视。

再次驱车半小时,玄默终于到达玄家工作室,从玄家带回的疲惫在穿过一扇又一扇门后竟消减了不少,忽而,浓郁的香味扑面而来,玄默蓦地抬起视线,是言兮煮了饭么?

平时吃惯了白辰做的,偶尔厨房传出不同的香味也别有一番风味,就是不知味道如何,不过么,说好要请他吃饭,却又演变成现在这样。

摇摇头,舒缓了疲倦后玄默踏进屋内,听到门响,言兮从厨房探出头来,眯着眼睛微微笑道:“回来了。”

玄默应了一声,难得的不好意思:“不是说出去吃么,很麻烦吧。”

等了玄默两小时的言兮忍不住笑了起来,哪有人请吃饭把客人丢家里很久不回来的,再说为玄默煮饭是他很久以前就在做的,只是那人过去不领情意,而现在,一顿饭总该接受了吧。

“看你那么久不回来,我就擅自煮了饭,你不会介yì

吧?”言兮无辜的眨巴眼睛。

介yì

自然是不会的,来回奔波了这么久,玄默早就饿了,但是让言兮煮饭总归是不好的,说要请他的是自己,而最后却是自己在吃他做的饭。

而开饭的时候,玄默却是睁大了眼睛看着言兮,没想到一只妖会对人类的食物如此有研究,他所了解的妖,很少喜欢人类的食物,不是有必要,他们宁愿不吃。

之前因为经常不规律饮食,玄默进过医院,为此,白辰每天都会空出时间来调整他的饮食,但食物的质量是提高了,而玄默还是不会按时吃饭,就如早餐,他从不会吃。

但白辰的努力还是有收获的,因为厨艺的精进,玄默每顿都会多吃一些,但对比于现在罗列在眼前的佳肴,玄默不受控zhì

的表达了赞叹:“比白辰做的还好,你研究过人类的食物?”

得到夸奖的言兮抿着嘴微微笑了笑,他在玄默另一边坐下:“闲的时候会想妖和人类的食物有什么不同,然后就找了些书看。”

原来是照着书做的么,还记得自己曾心血来潮进过厨房,但从那以后,白辰就再不准他碰厨房里任何一样东西,因为那时的他差点把整个厨房都炸了,而言兮,只是对照着书本就可以做么?

“之前也弄坏过很多厨具,不过也算是慢慢学会了。”言兮淡淡说着,而他的心和脑子早就回到了千年前。

那时玄默不肯和他说一句话,妖界的饭菜他也难以吃下,为此,自己从人界淘换了很多关于讲述菜式做法的书,经过多次的失败,多次的打击,终于还是让他学会了人类食物的做法。

也是那一次,玄默吃到了久违的人界的味道,他淡淡的笑了,言兮看的真切,忙把他那闪着光亮的笑意深深映在脑海,至今不曾忘记。

玄默眼睛里闪烁着名叫敬佩的光芒,也是为吃到如此美味的食物感到喜悦,席间,两人又闲聊了几句,玄默突然想起今天让他和果果母亲交谈的事,问道:“果果妈妈有没有为难你?”

一丝蜜意涌入心口,这是玄默的关心么,言兮这样想着,因为自己的不顺利,所以也怕他受到相同待遇,于是,现在他可以把这些默认为关心吧。

“没有,”言兮眯着眼睛笑,“他们只是被人误导,以为狗狗是妖就会害他们,说起来,狗狗呢?”

两人一同从果果家回来,顺便就把狗狗带着来了,不过自进门以来,两人好像就把他丢在了一边,如果不是突然提及,言兮也不会想起它来,但是丢在哪里完全不记得了……

玄默一愣,看样子也是刚想起还有狗狗的存zài

,两人相视无奈一笑,言兮轻声叫了句:“狗狗!”

汪汪!

很快就传来了狗叫声,只见毛茸茸的脑袋在沙发里探出个头,瑟缩着身子似乎非常害pà



也难怪他会害pà

,本以为跟着妖走还算是个同类,却不想这妖却和除妖师走在一起,在地窖时,它还清楚的记得玄默的眼神,毕竟是个除妖师,它的生命到现在都是个疑问,他会杀了自己么?

“还挺乖,你叫什么,总不好一直叫你狗狗。”言兮笑了笑。

狗狗缩着脑袋看了看言兮,又看了看玄默,可怜兮兮的不知该怎么办。

“你的人形状态呢,这里又没有其他人。”言兮继xù

说着。

而惧怕玄默的狗狗不敢做声,他紧紧盯着玄默生怕他突然动怒出手来袭。

“喂,你倒是说句话,看它吓的。”言兮用肩抵了抵玄默,生性不愿被人触碰的玄默立kè

蹙起眉头,不过只是一瞬,他便收敛了神色。

“过来。”玄默像当初叫言兮那般对狗狗招手。

言兮无奈的撇撇嘴,对于动物,他都是这么对待么?难道他忘记了他们是妖么。

狗狗耷拉着脑袋从沙发上跳下,嘴里呜呜低叫着,恐惧再一次席卷全身。

玄默可怕么,言兮转过脸去看他,淡漠的脸上写满了冷酷,只是却又与真zhèng

的冷漠有所差别,他对待不同的人,表情好像都不相同,就如许逸和白辰,他从视线,语气中就能察觉他们关系的不一般。

而自己,会有一天也能得到他特殊的待遇么?

“他不会把你怎么样,化作人形来吧。”言兮笑着又道。

狗狗抬起脑袋看他,见他点头,又转过脸去看玄默,待玄默点了头后,它才由瑟缩不停的动物状态化作人形。

“你会杀我么?”狗狗一变作人形就急切叫道。

笑意,满屋子的笑意,玄默难得的和言兮同时憋着笑,眼前的这只妖就像在被父母责骂的孩子,怕被骂怕被揍,可是却不知对方根本就无意责罚。

“你叫什么,有一百年的修为么?”言兮调笑着问他,虽然不足百年不能幻化人形,但他的表现看起来确实不像修liàn

已久的妖物。

人形的狗狗和白辰有些相似,倒不是说两人长得像,而是略显呆萌的样子像极,只不过白辰看着稍大些,但一想起他是只妖,这年龄就说不得了。

很清秀的外表,不是一眼就让人惊艳的那种,却独独有了不同于他人的气质,只一眼就让人心生保护他的念头,那张脸太青涩了,青涩的觉得他就是一张白纸,看着他,就连蜻蜓点水般的触碰都显得像是对他的亵渎。

这一点和言兮意wài

的相似,只不过言兮给人的感觉是高高在上的,难以触碰,而他纯粹是自身的纯净,只可远观无法触及。

“修越。”人形的狗狗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玄默打颤的说出自己名字。

“别害pà

,他就是长的凶,我不是也好好的,”言兮说着上手摸他脑袋,温柔的笑着,“没想到还是个可爱的家伙。”

紧张和恐惧被言兮突如其来的抚摸驱散,修越抬起脑袋看着他眨巴眨巴眼睛,愣了愣再愣了愣,而此时,言兮又对他微微笑了笑:“怎么样,是不是不怕了。”说罢转过脸看玄默,“你这样子吓坏过多少妖?”

玄默僵着脸不言语,许逸和白辰从未说过他长的凶,今天却因为一只小妖被另一只小妖说吓人,而对方又确实是被自己吓着的,这感觉说不出的怪异。

“和除妖师在一起真的没事么?”修越大着胆子问了一句。

言兮轻声微笑,又摸了摸他脑袋,玄默也不知怎么了,看着他的举动莫名觉得胸口闷闷的,心里堵的厉害,干咳一声后才道:“你怎么会住在人类家中?”

“三个月前在主人附近的树林里修liàn

时被除妖师伤了,”修越眉头皱在一起,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是主人看我可怜好心收留,不然,我可能早就被野外其他妖物吃了。”

一听是被除妖师追赶,玄默立kè

蹙起眉来,他沉下声问道:“除妖师为什么要追捕你?”

被除妖师捕猎不外乎两种情况,一是做了不利于人类的事情,二就是个别除妖师心怀鬼胎,想用捕杀的妖物提升修为,而眼前的修越,玄默也看不懂他到底是厉害的妖物还是仅仅刚入修道。

说他太弱,可偏偏身上的气质格外醒目,要说他厉害,却又感觉修为如此微弱,连个普通的符咒都冲破不了,修越就像团谜,长相不同而在某方面类似言兮的谜。

“我不知dào

,”修越摇摇头,大大的眼睛迷芒的睁着,“毫无预兆,他就出手了。”

“你是怎么逃走的?”玄默继xù

问。

“穿过树林就是人群,他不敢在人类面前动手。”修越舔了舔嘴,接下他的问话。

很微小的举动却让言兮看个正着,他笑了笑,在玄默说话之前问他:“饿了?”

修越惊异的抬起视线看他,点头再点头,最后不好意思的说道:“饿。”

诧异的视线从左边转过来,妖物很久不吃饭也没什么,但只限定于修liàn

至少百年以上的妖,还有一种特殊情况就是受了重伤而又没妖界的食物补给,就会显得又饿又累,现在的修越显然是第二种情况。

但是,言兮为什么会看出他的饥饿,明明他没有表现出很饿的样子,难道仅仅只是同为妖,所以就看得懂同类的一举一动?

第二十一章:红尘易断

人类没有妖界的食物,而独有妖界最缺少的日月精华,沟谷山壑,丛林日月,多不胜数的灵气用以补给能量是再好不过的,但玄默这里除了人类的气息再无其他,眼前能充饥的也就只有两人刚吃一半的人类饭菜。

修越眨巴眨巴眼睛,愣神的望着餐桌上的饭菜咽了口唾沫:“我可以吃么?”

“当然了。”言兮再次抚上他脑袋,笑意更甚,似乎早就把玄默忘在一边,俨然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住处。

憋闷再一次袭上心间,玄默看着无微不至关怀修越的言兮发愣,一直以来靠近自己的男人突然去关心别人,就像之前他突然邀约白辰一样,仿佛是自己的什么东西被人抢走了。

愣神间,修越已经开吃,言兮别过视线似是无意的瞟了一眼玄默,见他神智不在状态,竟抿着嘴淡淡笑了笑。

而再看他时,却不见丝毫微笑的痕迹,仿佛那笑容只是一场幻觉,轻声叫了一句,玄默转过头去,见是言兮叫他,又是一愣,呆滞的样子看的言兮差点就笑了出来,如此走神,会是因为他的忽视么,言兮默默想着。

“怎么了?”玄默问。

抬手半掩着嘴巴,言兮轻抿嘴角笑了笑,他道:“很晚了,我该回了。”

玄默顿时瞪大眼睛,瞬间又恢复平淡,他点点头,“嗯”了一声。

此时,修越从餐桌前站了起来,规规矩矩的看着两人,他毕恭毕敬的对着言兮急切说道:“现在就能走么?”

那样子显然是怕极了玄默,他可以镇定的看着言兮,就是不敢直视玄默,是因为言兮待他温柔所以心境变了么,还是在他发愣的这阶段两人聊了什么,所以关系又上升了一个阶段?

两人就这么离开了,玄默盯着言兮刚才坐过的位置又陷入沉思,对于言兮,他所在意的是不是太多了,明明该离他远远的,可自己从一开始就像着了魔不受控zhì

的与他接近了。

就最近一件事而言,明明对方都不再联系了,自己却主动说了挽留的话,这样的自己他没见过,也不敢相信会有这一天。

不是不喜欢别人靠近么,不是不懂与人交流么,为何又让他进入了自己的圈子,明明对方是妖,明明最初是厌烦的,可是最后还是接纳了他,冥冥中有什么好像变的不同了,如今两人的相处方式更像是他在主动靠近,而言兮,却好比当初的自己。

此刻,走出玄家工作室的两人却与屋内玄默的低沉不同,言兮一副好心情的走着,时不时踢开脚下遗留在地面的石子,修越见了,十分好奇的问道:“妖王,你在笑什么?”

妖王,是的,言兮是狐妖之王,若非修越提起,他倒是要忘了自己还是个妖王,在人界待的太久,只记得曾与玄默的过往而把这些忘了,或者更应该说,是刻意忘了,忘了他的身份,只记得自己爱他,为了他而来到人间,也是为了让他爱上自己。

不过,今天算是大有收获了,玄默的样子是他不曾见过的,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他都未曾见过他迷茫的样子,如此想来,只要再努力一点,他就能看到更多的属于玄默的表情,那是不是也可以说,也许会有一天,玄默能接受自己,进而专属于自己。

不过,今天是托了修越的福气,说起来,修越和言兮相识已久,他根本不是才刚修道百年的妖物,他的修行会如此微弱也跟言兮有些关系,之前他是真的忘记了自己是谁,而在果果怀里被言兮抚摸时,自己才找回记忆。

三千年前,言兮与修越相识,那时玄默已经二十又五,自玄默长开些,大约十六七岁,言兮就自知自己喜欢这个男人,但其自幼不愿与他交谈,每每说话绝对止于三句。

遇修越后,修越也曾劝过,既是他人不愿,再等待也是徒劳,但言兮始终不舍放qì



后来修越才明白,他的喜欢,他的爱早就深入骨髓,除这人外他人都是一抹云烟,转瞬便消散,独独是玄默,不管在何时都能印在他的脑海里,即使他转世,即使千年复千年,永不遗忘。

可惜前世许他无尽恩宠,也无法得到他深情一笑,待他转世后,两人却更是形同陌路,可谓是一心只待一人,而那人却不知好似无情。

“这么多年你还是没喜欢过任何人么?”言兮未答他话,却兀自沉思起来。

“你的经验还不够好么,我会有阴影也是因为你,”修越笑了笑,没了在玄默面前的惧怕,“这次我来是有重yào

的事,你和玄默的事先放下吧。”

一般来说,修越说重yào

的事就一定不是小事,言兮随着玄默离开妖界后,妖王的宫殿就交给了修越,本来修越只是个闲游四海的修道之人,因为言兮的拜托,懂得他深情的修越才接下了他的嘱托,但是,如今妖界的势头发生了变化。

没有言兮在,早先忌惮妖界的魔物开始蠢蠢欲动,再者,妖界内部又有本就不服言兮之人,但言兮之所以被奉为妖王修为固然不容小觑,他们也只能暗地觊觎妖王的位置不敢强行夺取。

而此次言兮去了人界,无疑给了他们机会,修越能瞒一日,却不能瞒了千年又是千年,最近不知是哪里泄露了消息,魔界的几家首领联合起来攻击了妖王宫殿,战争一开始,忠心不二的侍从就想尽办法通知言兮,可惜无果。

最终,修越带领众妖死守无用,妖王侍从见状只好趁他不备将他敲晕送往人界,谁料受伤之后的修越灵力大减,丧失记忆的他只得先行养伤,不料却差点落入除妖师之手。

听了修越的一番解说,从玄默那里刚收获些笑容的言兮紧抿嘴角,他蹙着眉深深沉思,突然,他抬起视线正色道:“巫钺怎么样了?”

“没消息,妖界和人界之间又加了一道防护,什么消息都传不出来。”修越面露难色,苦恼的神情和那张青涩的脸形成鲜明对比。

压抑,气氛越来越压抑,言兮拧着眉头不知在想什么,一旁的修越也面无表情,忽而,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又道:“魔界怕是也派了魔物到处找你,以你现在的修为,如果正面遇上绝对会被抓回去。”

“是么,”言兮听到这话突然笑了起来,“我刚好也想去找他们。”

“别冲动,”修越蹙眉低喝,“你想让留在宫殿的那些妖白白为你牺牲么,言兮,我不记得你会如此意气用事。”

言兮大笑起来,修越却是紧紧拧着眉头,千年不见却像是变了一人,当初冷酷无情只待一人温柔的男人也可以如此微笑,就连偶尔的调侃之词也能信手拈来,是玄默,让堂堂的妖王变成现在这样么。

“你必须尽快唤醒妖性,如果因为玄默而把妖界推向绝境,就是我也不会原谅你。”修越定定说道。

言兮还是旁若无人的笑着,他看着修越,几乎要将他看穿才开口说道:“这样真不像你,不过怕玄默这点还是没变。”

“你到底有没有听懂我的话,言兮,你是妖王,你要对妖界负责!”修越提高声音,略带愤nù



“没关系的,伤害妖界的魔物我一个都不会放过。”言兮风轻云淡的吐出一句话,修越顿时愣了,就像刚遇见他时一样,只是因为他淡淡的说着“他是我的朋友”而沉入其中,这人说出的话至始至终都带有强烈的信服力,只要他说的出,便一定会做到。

“那玄默……”修越仰着脑袋迷蒙的睁着眼睛。

“封印只有他能解开,所以,他,我是不会放qì

的。”从踏入轮回的那一刻,他就把自己交给了玄默,如果他不爱自己,那么就让自己继xù

陪他轮回着吧。

也许玄默永远不会知dào

,那道封印只有玄默真zhèng

爱上他时才会解除,每一次百年,他都要沦入地狱接受残酷的炼狱之刑,而后再转世,等待玄默的重生。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不知经过了多少次的刑罚,他才终于等到玄默重生,而这一次,他一定不会再如千年前那般将他囚困,他要重新再追求一次,他要他心甘情愿属于自己。

就如决定陪他转世时那般,只要他在,他便爱,他早就把生命交付于玄默,他的一切,只要他一句话,他便赴汤蹈火,生死相随。

玄默,是他一世又一世的痛,也是他一世又一世的期盼,爱他就像呼吸一样,是与生命同在的,所以,若他不爱,自己也就形同死去。

“我知dào

了,我会帮你。”修越望着他似是痛苦又似是满足的表情微微叹了口气。

千年前不就知dào

他对玄默的感情么,红尘易断,却难断心中那份牵绊,了却红尘倒不如安然陪伴了。

芸芸众生,遇见一人不易,爱上一人更不易,要言兮爱千年,等待千年更是难为,如果能替他促成这段姻缘也算修道中的一件善事了吧。

第二十二章:喜欢你

修越跟着言兮去学校了,这是玄默早上知dào

的消息,无法想象言兮会带着他一起来上课,就算老师不过问,他明目张胆的又带了只妖,是当自己不存zài

么?

言兮似乎没注意到他的别扭,放了学还是一如既往跟着他去吃饭,只不过由一直走在身旁变成了和修越并排走在身后,心中的不快又出来了,玄默蹙着眉十分不悦。

许逸和白辰见到他时吓了一跳,但是没等他们问什么,玄默就已经恢复正常,淡淡的坐下一言不发吃起饭来。

许逸和白辰对视一眼,接着才突然发xiàn

言兮身旁多了一人,两人立kè

觉得玄默刚才的不快就是因为眼前的男人,本来就不喜欢与人过多接触,而现在不仅凭空冒出言兮这只妖,又多了个人……人?许逸顿时睁大眼睛,眼前的这人身上分明有妖的气息。

“玄默。”许逸压低声音叫他。

玄默见他表情就知他在想什么,回了一个眼神表示自己知dào

,许逸才放松不少,但随即又蹙起眉来,一个言兮就够热闹了,怎么会又多了一只。

而此时的言兮和修越正旁若无人的说着话,玄默没看他们一眼却望着眼前的饭菜难以下咽,反观白辰一边嚼着米饭,一边瞧着修越,他瞅了瞅再瞅了瞅,终于忍不住问道:“他是谁,言兮的朋友么?”

听到问话的两人适时抬起头来,言兮微微笑了笑,向白辰解释:“他是修越,认识很久的朋友。”

修越一见白辰立kè

笑了起来,白辰当即不好意思也跟着轻抿嘴角微笑,余下玄默和许逸两人脸色不太好kàn

,白辰尚不自知也就罢了,竟当着两人面对言兮道:“妖都像你们这么好kàn

么?”

言兮轻笑,无辜的看向一旁的修越:“是么,修越,给白辰描述描述。”

白辰一听乐开了,虎牙也趁势溜了出来,修越不禁陪着言兮一起胡闹,笑着道:“什么样的妖都有,唯独缺少你这样可爱的。”

顿时,三人都笑开了,而被彻底忽视的两人倨傲的抿着嘴,僵着脸默默低下脑袋,一时间,几人之间出现两种极端的诡异气氛。

“玄默。”言兮突然转过视线叫他,事实上他早用余光看清了玄默的表情,那落寞的样子和当初的自己有几分相似。

玄默抬起视线,脸上毫无波澜,他一如往常淡淡问道:“什么事?”

“下午的课我就不上了,帮我跟老师说下。”言兮忍着笑,似是认真说道。

而此刻玄默不禁腹诽,上课与否从来都是他的自由,让他跟老师说有必要么,像他这样的学生,就是他请一个月的假在老师那里都是理所应当。

“有事自己去请。”玄默起身丢下留六个字,是真的有事还是只是想要陪他身边的妖物都难说。

赌气的起了这个想法,玄默才惊觉自己管的太多了,言兮与他既不是亲人亦不是知己,他是去是留都没有他说话的余地,现在自己这般不理智是做什么,讲了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随着玄默起身离开,许逸也面色僵硬的站起身来,没留下一句话径自跟在玄身后走了,白辰诧异的瞪大眼睛,玄默不留一句话就走他能理解,为什么许逸没有等他,连句解释都没有。

“许逸哥!”白辰急急追了上去。

而许逸恍若未闻一直前行,丝毫不理会身后的白辰,当日的情形再次上演,许逸三番两次没有原因的把他丢下,说真的,白辰愤nù

了,每次都是这样,毫无征兆的离开,至少也该给他一个理由!

三人各怀心思离去,而默默不作声的言兮两人却异常欢喜,修越满脸无奈的看着他,一个恶作剧惹火了三个人,言兮的个性也是够恶劣。

不过么,那个小白兔一样的男人应该不知dào

他身边的那人喜欢他很久了吧,如若不是出于嫉妒,他会情绪这么激动么,都是一群陷入爱情中的迷惘者,想到这的修越暗自叹了口气,爱情到底是什么呢?

追着许逸出去的白辰像是发了狂,他用尽lì



拽着许逸出了校门,许逸见他脸色僵硬,冷漠的似乎有些像玄默那般才止住了动作,任他拉扯。

怒火中烧的白辰径自拉扯他走着,直到周遭没了人才停下,他转过身子,定定的看着许逸,说出的话像是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吐出来的:“你到底怎么了,次次丢下我不管不顾就走,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许逸哥。”

许逸从没见过他愤nù

的样子,愣怔了好一会他才反应过来白辰是生气了,可想到他刚才和言兮之间的嬉笑,心中的怒火也烧了起来。

“没什么,你想多了。”他冷着脸僵硬的说道。

白辰见状更是愤nù

,他看着许逸,咬牙切齿道:“许逸,我受够了,你到底想怎么样,一会对我好的不行,一会又冷淡的像是根本不认识我,我知dào

我笨,不能像你和师傅一样精通修道之术,可是我有好好努力过啊!”

怔愣,再次怔愣,许逸看着他因为愤nù

而涨红的脸愣了,白辰从来不会吼人,此刻却冲着自己怒吼了,而他怒吼的内容却完全脱离了自己生气的原因,白辰就是傻啊,自己怎么忘了呢,你不说,他永远不会知dào

你在想什么,是自己糊涂了。

他刚想去拉白辰的手向他道歉,可白辰却决绝的甩开,眼神一如刚才那般坚定:“你要是不想见到我,我离开就是了。”

说罢,他黯然转身一点余地都没给许逸留下,许逸望着他的背影开始恍惚,他怎么舍得白辰走呢,他往后的日子里怎么能没有白辰呢,他,离不开他啊……

此时的想法涌入他的脑中,许逸想都没想就拉住了白辰,他看着惊愕的睁大眼睛的白辰竟然突然失神,时间一秒一秒的走过,许逸难以想象的靠近了白辰,距离渐渐缩小,两人的视线几乎就要粘连在一起,许逸,他突然吻上了白辰的唇。

震惊,白辰的瞳孔因为震惊而放大,忽地,他回过神来奋力挣扎,许逸因为他的反抗也有了意识,看到自己的唇正紧贴着白辰的,他愣了一会竟出乎意料把白辰紧紧箍住,再次用力吻了下去。

这下,白辰是真混乱了,许逸不是在开玩笑,他真的要了命的在吻自己,可他们算什么,刚刚不是还在闹别扭么,刚刚不是说要离开么,现在算什么?

“求你,不要走。”许逸放低了姿态,他看着怀里像兔子一样的男人神色认真,多亏了这个吻他才明白自己的心意,所有的嫉妒和愤nù

原来是源于他离不开这个男人,他,大概是喜欢他的。

“为什么?”白辰愣愣问道。

为什么呢,因为喜欢啊,许逸在心里默默想着,可是他说不出口,他怕说了白辰就再不想见他,一个男人喜欢另一个男人,简直是荒谬。

“我不想你走。”他那么卑微的说着。

可是白辰却没有给他机会,他推开他,眼神淡漠:“对不起。”先是无缘无故的疏离,再然后是没有理由的亲吻,他是单纯不是傻,如果换做其他人,想必自己早就嗤笑一番揍了他一顿,可眼前的这人是许逸,他下不去手。

一声抱歉像是惊醒了许逸,他紧紧攥住他的手,恳切的望着他,白辰心下不忍当即别过脑袋,轻声说道:“放开。”

放开就再也抓不住他了,害pà

失去白辰的许逸似乎下定了决心,他低着头看起来异常悲伤:“白辰,我知dào

我很别扭,总是无征兆的生闷气,很多时候还会揍你,可是,能不能不要走,我真的不能没有你。”

“那不是你的错,你只是想让我学的更多。”白辰淡淡回道。

“不是,我不是要说这个,白辰,你知dào

喜欢一个人会怎么样么?”许逸还是低着头。

“不知dào

。”他没恋过,怎会知dào

喜欢是怎样。

“喜欢就是想一直看见他,喜欢就是不能容忍他和别人欢声笑语,喜欢就是会嫉妒发狂,喜欢就是不管他是男是女,白辰,你愿意和我在一起么?”许逸喃喃说着,他低下的脑袋说明了他的不自信。

再次震惊,白辰无法想象这话是从许逸嘴里说出来的,他一直以为许逸把他当弟弟那样疼着,无端的别扭也只是因为自己没达到他的要求,可是现在许逸说喜欢,白辰脑袋转不动了,不是兄弟么,怎么会成了喜欢呢?

“对不起,我知dào

你不会答yīng

的,是我唐突了,”此时许逸抬起脑袋,他强笑着,“你走吧,我不会再拦着你了。”

对啊,男人和男人之间怎么可能呢,白辰不应允也是理所应当的,现在说了出来会被他讨厌了吧,冲动果然害人不浅。

“许逸…哥,”白辰愣怔了会才开口,“你是认真的么?”

不认真怎么会想要亲吻,不认真怎么会想要占有,他当然是认真的。

“喜欢,我喜欢你,白辰。”虽然很让人讨厌,可话已经说了一半,想收回已然是不可能了,倒不如把话说全让白辰自己选择吧,是离开,还是做朋友,总之是不能奢求他也同样喜欢自己了。

第二十三章:魇魔上

四周静默的像是被下了结界,许逸望着白辰,白辰回看着许逸,两人的时间仿佛就此凝结,似有若无的低沉压迫着许逸的神经。

终于,他忍受不了开了口:“白辰,你说句话,你说什么我都能接受,只要你别为难自己,如果不开心你可以揍我一顿。”说着,他靠近白辰,拿起他的手就往自己身上砸。

白辰错愕的像只惊鸿之鸟,他甩开许逸的手,表情木然,他也不知dào

该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许逸的话给了他很大冲击,他万万没想到许逸对他是怀着这样的心思,不是哥哥么,怎么会突然演变成现在这样。

“许逸哥,”白辰看着他,眼神变得迷茫,“怎么可能呢,我们都是男人,哥也告sù

过我你曾经有女朋友的。”

他是说过自己有女朋友,可那只是敷衍之词,当时白辰问他都没人追过么,他当即就说了句喜欢他的人排着长队等他挑呢,而且自己才刚和女朋友分手暂时还不想招惹女生,现在想来简直就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什么不好说,偏找了这么个借口。

许逸和玄默一样都没交过女朋友,玄默是懒得理会,而许逸则是没有中意的人,排着长队确有此事,但对方大多是娇弱的小姑娘,否则就是一心想征服自己根本不懂所谓爱的女孩,直到遇见白辰,他才明白什么叫心动。

白辰虽然看着弱,可不管他怎么欺负都没事,挨打挨罚过后一样笑嘻嘻的,有时候特没神经,但有时候又细心微著,以前只是单纯觉得这人好欺负又不会闹脾气,所以时不时的就调侃他几句。

但明白了心意后才赫然发xiàn

,原来除了他,自己谁都不想欺负,之所以会欺负他也只是想让他多注意自己一些,根本就是小孩子心理,喜欢就要拥有,喜欢就要让他整颗心,整个目光都停留在自己身上。

但白辰似乎根本不是这样想的,他至始至终都把自己当做哥哥,哥哥总有一天会有喜欢的人,但那人绝不可能是自己,所以,现在是自己逾越了那条界限,把他和自己都逼上了一条不得不做个选择的道路。

“我从来没有交往的对象,如果有,我也希望对方是你,白辰,你明白我的意思么?”许逸已经决定把话彻底摊开,不管白辰是否听得明白,他要把该说的一次全都说完。

“哥……”白辰不知所措。

“我不想只是你的哥哥,白辰,暂时忘记我们的关系,现在站在你眼前的只是一个想要追求你的男人。”

男人,对,他是男人,除了哥哥这道屏障,还有男人这个足以让白辰厌恶的事实,所以,想要白辰喜欢自己,需yào

跨越的障碍还很多。

“我不知dào

什么是喜欢,”白辰攥着衣角,低下头喃喃说着,“哥……许逸,你再给我一段时间,我会好好想清楚的。”

不自觉的“哥”脱口而出,而后又立kè

更改称呼,也是为难白辰了,许逸抬手摸了摸他脑袋,无奈笑了:“好,多久我都会等。”

白辰这才抬起脑袋,许逸的手还没离开,尴尬了一阵后,白辰才别扭的说道:“手,拿开,该回去了。”

许逸忙收回手,他看着眼前低了自己一个脑袋的白辰苦涩的抿紧嘴角,而后才道:“我送你回去。”

天色也不早了,课程早就结束,现在送他回去只能是玄家工作室,以前许逸总是找各种借口要白辰跟他回家,而此刻他却说要送他回去,连一丝挽留都没有,是自己伤害了许逸么,白辰用余光瞟了他一眼。

黯然的样子白辰从认识他以来就没见过,此刻却出现在了许逸脸上,白辰心软了,他想叫他一声,可许逸却突然像发xiàn

了什么恐怖的事一样先叫了自己。

“这里被下了结界,附近可能有妖物,你小心点。”许逸蹙眉,难怪刚才静寂的像是没了人类,原来早就被妖物算计了。

白辰惊醒,回过神来发xiàn

周围确实脱离了人界,略显昏暗的天空半点阳光也没有,周遭的物什全部变换,像是空间扭曲般没了道路,他还以为是和许逸出来时间太长,天色不早了,没想到却是掉入了妖物设的结界。

“怎么办?”白辰习惯性的靠近许逸。

感受到白辰靠近的许逸顺势将他揽进怀里,轻声安慰:“别怕,我会带你出去。”

原本想挣扎的白辰却因为他的话停下动作,那么温柔的话语一下子就钻进自己心窝,许逸也有如此温柔的时候么。

像吃下了定心丸,白辰窝在他怀里抬起视线紧紧盯着眼前倨傲的抿着唇,棱角分明的男人,这人一直像大哥哥一样在身边保护自己,是什么时候他的感情变了质,喜欢上自己呢,明明他会骂自己笨,会对自己学不会除妖术失望,可是他现在却说喜欢。

“待会我破了结界你抓紧我,否则妖物会趁机将你困住。”许逸的话说的平淡,而他放在身侧的手却是紧紧抓着白辰不留一点缝隙。

白辰的心再次被融化,明明只大了他一岁,为什么能带给他无尽的安全感,仿佛只要有他在,就是再多的妖魔也构不成威胁。

“吾道有命,不洁者尽退,破!”

一道金光闪过,原本封闭的空间陡然变换,刚才是空无一条路,而此刻,周遭竟出现了数百条小道,密密麻麻的像是上千条蛇缠绕在一起,交叉纵横,白辰只一眼看去就昏沉的厉害。

“头晕。”白辰倒在他怀里。

许逸忙稳住他的身体,而此刻的白辰却像是被人扼住喉咙,他双手托着脖颈,一声接着一声的疯狂咳嗽,许逸顿时慌了,他扶着白辰让他缓缓平躺在地面,不厌其烦的一遍又一遍叫着他的名字。

可白辰却听不见他的声音,他只能看着许逸的嘴巴一张一合,他移开一只手高高抬起,接着抚上许逸的面颊,从喉咙里发出两个字:“许逸。”

许逸把脸凑到他眼前,却见白辰骤变,刚才还似是被扼住喉咙,此刻却像是被火燎,他甩开许逸的手,一个人在地上翻滚,嘴里直叫着:“热,热。”

衣服也在无意识中被撕扯开,露着半个肩膀和后背的白辰此刻就像一团火将许逸心里的欲望燃烧,而毫未惊觉的白辰因为体内的炙热已经不满足于地面的湿冷,他把上衣整个撕扯开,下身的长裤也在半拉扯中渐渐滑落。

许逸眼中充血,白辰的现状已经将他内心的狂热彻底点燃,他低下身子渐渐靠近白辰,而白辰却突然睁开眼睛,嗜血的看着许逸,发了狂的将他推开。

许逸不甘心止于此,他又靠了过去,刚才还燥热难耐的白辰却突然浑身颤抖,他循着身边的暖源靠了过去,许逸正好被他抱个满怀。

暖和,这是白辰由心发出的感慨,他的身上太冰冷了,此刻的许逸就像火炉,他需yào

温暖,而他便成了温暖之源。

被抱住的许逸心满yì

足,他不受控zhì

的吻上了白辰,而与此同时,他也赫然清醒,自己竟然在他最虚弱的时候想要占有他,这种不理智的想法给了他深深一击,自己是怎么了,怎么会如此不堪,等白辰醒来,他一定会恨死自己。

他起身把白辰撕扯的乱作一团的衣服重新给他套上,接着自己紧紧抱着他,把身上所有的温暖都给予他,混乱的意识也完全清醒,许逸庆幸的看着被自己紧紧拥着的男人,还好,还好他没做了让自己后悔的事。

白辰算是被暂时安抚了,许逸也得空想着联系玄默,此刻的情形他怕是独自带不走白辰。

手机没有信号,只能依靠玄默给两人的特殊联系方式,他解开随身带着的驱妖符纸,点燃后迅速燃烧,许逸把希望都寄托在了那张符纸上,玄默说了,危难时刻烧了它,他一定立kè

赶过来。

而此刻,玄默也正在寻找他们,没有任何征兆的突然消失已经让玄默担足了心,更何况现在已经是半夜时分,两人还毫无消息。

为了尽快找到两人,玄默也不知怎么了,竟然去找了言兮帮忙,所以,在许逸燃烧符纸时,言兮正一边安抚玄默焦躁的情绪,一边召唤了很多小妖去寻找。

终于收到了许逸的讯息,玄默却紧蹙眉头,没有特殊情况,许逸绝不会驱动符咒,他们一定是有了危险,想到这,玄默立kè

赶了过去。

言兮见他如此紧张也知情况不容乐观,不发一言即刻跟了上去。

被困的许逸和白辰早就衣衫不整,白辰的冷热不受控zhì

,一会儿掀开身上紧贴的衣服,一会又紧紧抱住许逸,许逸毫无办法,只得任由他脱了衣服,待寒冷袭来时,他又会主动抱着白辰。

所以等玄默破了结界时,看到的就是两人紧紧拥bào

,一副刚做完什么了不得的事的样子,而当事人全然不知,许逸在见到玄默时,忙叫他过来帮忙,玄默却干咳一声,默默转过身去,说道:“先把白辰衣服穿上。”

第二十四章:魇魔中

被玄默提醒才意识到两人现状的许逸连忙背过身去,白辰上半身几乎是不着一缕,而自己的衣服也被他半扯开,上衣显得破烂不堪,也难怪玄默会误会。

而跟在身后的言兮见了竟抿起嘴角笑了起来,动作这么快,他和玄默是不是也该加快进度了。

此时白辰也从晕厥中醒来,他迷蒙的睁开双眼,就见许逸正半跪在自己身边,全身的重量压制在他身上,且两人衣衫凌乱,他错愕的推开自己半倚着的男人,惊觉失态后,又尴尬的问道:“许逸哥?”

许逸尚未从白辰的慌乱中惊醒,只是如此就招他厌恶,自己确实该庆幸那时没遂了心中的贪念。

“你们是中了魇魔的幻象,一般来说,被魇魔困住的人看到的东西不是自己最惧怕的就是最想要的,不过,你们看起来好像没事,是意念战胜了它的幻象吧。”此时却是言兮开口解释。

白辰好似松了口气,虽然此刻的情形太过诡异,不过好在什么都没发生,虽说他对许逸不讨厌,可也不能突然就接受了一个男人的告白,何况还是他一直尊为哥哥的男人。

而此刻许逸的心却沉到了谷底,白辰是讨厌他的,即使他说需yào

时间来消化,可他本能的厌恶却出卖了他的心境,一个男人的告白果然显得很滑稽。

“我们要赶快离开,魇魔还在附近。”玄默突然开口,他们是破了结界,本以为魇魔会就此收手,没想到竟然还能嗅到它的气味。

时间不容许逸再乱想,他本能的要去扶起白辰,可看到白辰那张单纯的脸时,手掌不由得收紧,最后还是伸出了手把白辰从地上拉起。

天空再次陷入昏暗,阴冷的风扑面刮来,刚穿上衣服的白辰不禁打了寒颤,哆嗦着靠许逸近了些。

只瞬间,周边的街灯闪灭,漆黑的夜让人看不到一切,许逸摸索着找到了白辰的手,紧紧握住生怕他会突然消失。

其实,黑夜能让白辰更接近他不是么,他不会再惧怕他是个男人。

“不要乱动,你们留在原地,小心走散。”玄默淡漠的声音在黑色中格外冷静,而当他还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言兮却握住了他的手,愣怔,玄默整个身体僵住了。

“我看的见,交给我吧。”言兮的语调不知为何在此刻听起来格外温柔,玄默毫无意识的被他的话吸引,然后顺从。

动物的眼睛在夜晚有独特的夜视作用,言兮牵着玄默的手渐渐向许逸两人靠近,那两人略显亲昵的姿态让言兮不禁再次抿嘴轻笑,而后,他别过视线凑到玄默耳边小声说道:“他们挺配的不是么。”

被言兮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玄默别扭的离他远些,许逸和白辰这个样子是他没想到的,最想要的和最惧怕的,许逸潜意识里想要的竟然是白辰么,他们都是男人,却有了这样的心思,作为朋友的他竟然一直都没发xiàn



看他着急的样子,玄默也理所当然的认为许逸是因为喜欢上那只小白兔才起了那种想法,不过对方却好似受了惊吓一样,这么看来,许逸往后的日子不太好过。

“他们怎样不是你说了算,尽快找到他们,魇魔接下来会做什么还不知dào

。”因为他的话而走神的玄默还是一如既往淡淡开口。

言兮在玄默耳边轻笑,两人差不多的身高不用任何一方刻意弯曲就能对上视线,而玄默却有意别开了脑袋,明明是看不见的,但他知dào

言兮看得见,大概此刻的他脸色有些晕红,所以不想让人察觉。

难道他忘了自己不能接受任何人的靠近么,言兮离他如此之近,他非但没有像之前那般厌恶,却像个女孩子似的害羞起来,不是应该把贴在耳边说话的人狠狠揍上一顿么,却为何红了脸颊,大概是受了许逸和白辰的熏染了吧,玄默暗暗想着。

其实许逸和白辰就在近旁,言兮有意没告sù

玄默,说了那话只当自己在行好心帮许逸一把,当然,某些方面来说也是为了自己。

其实,许逸不知dào

,他身边的小白兔和玄默一样都是个别扭的人,想什么全都一根筋,如果不逼他,就是过了三年五载可能也弄不清楚自己的真实想法,虽然,玄默是真的对他毫无感情。

把玄默带到两人身边,言兮拿起他的手为他指了方向他才明确了许逸两人的位置,可想而知,在魇魔的世界里,黑暗其实就等同于眼盲。

魇魔是魔不是妖,他能洞悉人的心理,一般来说,除妖师见了它都避而远之,被人猜透想法而不出面就能将人杀死的技能着实令人恐惧,而现今被困于此的四人也伤透了脑筋。

从外面穿破结界进入容易,而找到结界突pò

口却是为难,四人并排向前走去,书上记载,魇魔不会攻击所以各处都会设防,所谓防不过是利用人心的欲望摧毁他们的心智,玄默事先就告sù

三人谨记切勿走神,否则一旦被乘虚而入很难恢复清醒。

许逸算是自制力较好的,能克制自己的欲望还照顾了白辰,可待会再被入侵谁也不能保证他还能这般清明,而白辰更不用说,如果不是言兮两人突然闯入,他还是处于昏厥,神智不清。

此刻感觉最好的当属言兮,虽说不能破了结界,但至少玄默的手还在他的掌心,也不知他是否是忘了所以才任由他牵着,或者说是因为看不见所以才被迫不甩开,总之,他不敢奢望玄默是从心底不愿放开的。

从手心传来的温热让玄默片刻失神,他不放开言兮的手并不是因为暂时忘记,也非黑暗的阻挠,而是那触感太过熟悉,仿佛能温暖他整颗心的记忆忽然就涌上心间,他不知那记忆是什么,但是他感受的到,既明朗又恍惚,仿佛很久之前他们就相识。

但是他忘了切勿走神并不是特指他们三人,还包括了自己,言兮的触碰让他失神,此刻的他早被魇魔带入梦境中,而他却浑然不知。

熟悉的场景再次出现在眼前,玄默望着那仿佛永远都单调沉寂的神妖王殿怔愣,上次未来得及瞻仰的妖王,此刻是否看得见,再者,那次的呼唤是他的幻听还是确有其事。

玄默迷蒙了,大概是已经完全沉沦于魇魔的幻象中,这就是他想看到的么,原来他最介怀的竟是这个。

妖王,亦或是那个与他相同名字的人,他竟难以想象的想要知dào

他们的容颜,可他岂知那是他的魔障也是他的宿命,也是言兮最不想让他记起的过往.

一切都还是无法从头来过么,就算转世轮回,也不能磨灭他曾对玄默的贪念和禁锢么,他只是爱他,他只是想要把他留在身边,所以还是不能更改他曾不择手段想要留下玄默的瞬间么。

第二十五章:魇魔下

迷雾般的寝殿,清冷的像是久久无人居住,但帐幔间的低低细语却时时传出,玄默的脚步在距床榻一步之遥停下,不是不想掀开那谜一样的轻纱,而是他不能,尽管已经无尽靠近,但周边似是有道无形的力量阻止着他,整个人仿佛是被束缚了。

“玄默,玄默……”温柔的低语一遍又一遍轻柔的传入耳中,那么真切,那么温润人心,是谁在耳畔轻声细语,是谁在忘情的叫着他的名字,不,不是在叫他,那个帐幔中的人才是名字的主人,可是为何自己心中会有妒意呢。

“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也要同你在一起。”淡淡的话语却有一种撕心裂肺的悲情感,玄默不知帐幔中的人此刻心中如何,他只知此时的自己心如刀割,仿佛说话的人是在叫他,是在低诉他对他的深情,那么悲痛,那么不舍。

大概是把终身的眷恋都寄托在了那句话中,不管是天上人间,还是无间地狱,他都会随着他远行,只要随着他的脚步,走完他走的路,大抵最终是能寻到他的,不管过程有多艰难,只要能再次相逢便是好的。

就那么期盼再见他么,帐幔中的人到底有何能力让说话之人为他悲伤,愤nù

突然涌上心间,玄默似是为说话之人心痛,又似是在嫉妒与他名字相同的帐幔中人,到底是谁,谁占用了他的名字,俘获了此刻悲痛的男人。

为何他会跟着心痛,为何他想代替那个叫玄默的人,为何他不可抑制的想要见见帐幔中人,空间骤然转换,沉浸在悲痛中的玄默愕然的看着突然出现的场景。

奢华却不庸俗的长亭代替了原本单调的寝殿,玄默静立在亭外,而凉亭间坐着一人,白衣胜雪,青丝缠绕,可惜他背对着玄默的位置,看不见他的容貌,只能从背影中判断他是个英挺的男人。

忽而他侧过身来,玄默吓了一跳,但那人只是微微半侧,淡漠的样子竟有些像仙人的味道。

未等他多做猜想,那人已开了口,他道:“玄默近日可好,还在怨我么?”

不知哪里多了一人,他拱手半弯身子,毕恭毕敬回道:“与往日无异,”而后又大着胆子问道,“妖王,您将所有耐心都用在一个人类身上值得么?”

声音与帐幔中低诉的男子格外相像,玄默心中暗道,原来那人是妖王么。

“何为值得,我只是在做应当做的事,”妖王半眯着眼睛,淡淡道,“巫钺,玄默那就交由你照看了,近日他怕是不愿见我。”

与他衣衫匹配的淡漠,好似仙人的风轻云淡,他竟是妖王,还是帐幔中为情所伤的男子,明明就不似表面那般冷漠,却从未有过多余的表情。

被他爱着的人大概是幸福的,但那人却好似不愿见他,这又是何故呢,世间难得一真情,还是说他是妖,他是人,两者不可逾越。

不知为何,玄默心中就想起了言兮,两人在火锅店时,他看的很清楚,言兮眼中心中分明装着一人,又是谁俘获了他的心,他是步了妖王后尘么,所爱之人并无他在意的那般深,虽然痛心,但还是不舍,还是爱的义无反顾。

场景再次变换,淡漠的妖王侧立在密不可见的树林中,四周弥漫着烟雾,奇异的动物也随处可见。

有人会误以为这是一场狩猎,其实不然,那是妖王在寻找逃离的玄默,只是眨眼间的失守就让他逃了宫殿去,他真的有那么厌恶妖王么,还是说更厌恶那座妖王宫殿。

“玄默,玄默。”凄切的叫声就是处于幻象中的玄默也难以自制的跟着难过,而真zhèng

的玄默就如此狠心,连一面也不愿见么。

虽然看不见妖王的真实模样,可那背影已然能让无数人沉沦,明明是高高在上的王者却为了一个人类低声叹息,玄默的心开始颤抖,他想告sù

这个英挺的男人,那人根本不值得他的爱,可谁也看不见他,这个空间里的他是隐形的,不存zài

的。

前方大概是找到了玄默,妖王立kè

飞身跃了过去,他紧紧拥住那人,像个失宠的孩子般在他肩窝一遍又一遍的摩挲。

淡漠异常,且从未弯下的背此刻全然被那个叫玄默的人打乱,没有责骂,没有愤nù

,只有失而复得的喜悦,这样的妖王根本不似书上记载那般冷酷,有的只是柔情。

而那个被他拥入怀中的人一动不动,像个木偶似的静静被他抱着,忽而,他抬起脑袋,虚无着的玄默顿时怔住,那双闪着泪花的眼睛太熟悉了,和自己,和自己的一模一样……

明明想要逃跑的,明明像是厌倦妖王的,可他竟泛着泪水,在背对妖王的地方默默哭泣,像是隐忍了已久的悲伤此刻尽数哭诉出来,可他是无声的,怕被别人发xiàn

那样默默忍着。

原来爱是同时的,只是妖王不知,但那人名字与自己相同也就罢了,为何连样貌都分毫不差,只是他现在身着现代休闲的服装,而那人青丝铺地,与妖王相同的纯白色长衫,就是拥有同样样貌的玄默自己也被惊住,他的样子与言兮惊艳的外表不相上下。

“玄默么。”玄默像是对着镜子一般喃喃道。

疼痛,玄默浑身痛的厉害,手腕似乎被人用力掐住,他猛地惊醒,睁大了眼睛看着上方。

还是无尽的黑暗,玄默轻呼一口气,接着就听到言兮开口:“醒了。”

身边突然窜出两个人来,许逸和白辰松了口气,带着点笑意的嗓音对着玄默的位置说道:“说什么不要走神,自己反倒被魇魔控zhì

了,非要吓死我们你才甘心是么。”

“有办法了。”因为不小心走神而被魇魔入侵,深入幻象中的他却找到了突pò

口,既是有了杂念才被卷入幻象中,那么无欲无求呢。

“幻象终究是幻象,只要心无旁骛便能找到结界出口,记住,不要有任何杂念!”魇魔能窥探别人内心却不是毫无征兆就能进入,不管是人还是魔亦或是妖,都有他人想不到的欲念,只要心生念想,魇魔就会趁机侵占,反之,四人如果都能静心,魇魔便无了可趁之机。

当然,只是心无杂念还不能突pò

结界,那么在此基础上加上符咒呢,以玄默的修为和符咒配合使用大概是可以的。

一时间,四人围坐一团,玄默掌心画符,金色的光芒在黑夜中划出一道弧度,趁着瞬间的光亮,言兮抿着嘴角望着玄默微微叹息,刚才他是见到了什么,压抑着情绪表情既痛苦又悲伤,而且他一直喃喃“玄默”这二字。

刷!

金光闪现后的黑暗由街灯代替,眨眼间,玄默就破了结界,是该感谢他的走神呢,还是该悲哀他可能看到了过去曾发生过的一切。

这些,大概只有清醒的玄默最清楚了,希望他尚未知晓,希望还有机会能重新来过。

可是,言兮不知,虽有过错,但那不可多得的深情怕是任何人见了都会心生不忍,替他感慨他曾有过的好。

第二十六章:死神

久违的光亮让许逸和白辰相视一笑,四人总算出了魇魔的幻象,但言兮的心情却没有因此好起来。

玄默见许逸两人无碍立kè

转过脸去看言兮,察觉到他视线的言兮忙收起低沉的脸色,微微勾起嘴角转过视线看他。

尴尬的神色出现在玄默脸上,他别过脸去,随便找了说辞:“你没事吧?”

“没事。”刚才还低沉的心情被玄默尴尬的神色覆盖,他的脸色没变,是不是说那些场景他还没有看清,“玄默”二字也只是他迷蒙间的低喃。

确认三人都无异状后,玄默几人这才离开,只是恍惚间,身后像是有什么东西冒出头来,巨大的脑袋似是一缕青烟,走在前方的玄默没有注意到,许逸和白辰也毫无知觉,只有言兮半侧着身子微微蹙起了眉头。

天色已经接近白昼,街边的灯光此刻看起来更像是为了情侣而装饰的彩色情调,暖黄色的光亮照在人身上,就连平时疏离淡漠的玄默看起来都有了暖意,言兮望着他不自觉的抿起嘴角微笑,只是淡淡的,默默的,似是守护那般,静默无声。

许逸和白辰走在前面,两人之间因为重获光明略显尴尬,白辰时不时想靠他近些,但想到什么又往另一边走去,可不多时又会不自觉的靠过去,诡异的气氛似乎就这么传染到了身后的两人身上,玄默的尴尬竟像从刚才起就没停下。

“他们在一起,你会反对么?”寂静的道路上突兀的传来了言兮的声音。

恍惚中听到不可思议的问话,玄默愣了好一会,半晌他抬起视线看向言兮,表情呆呆的:“他们在一起?”

“嗯。”言兮点头,没有任何表情。

“不知dào

,”玄默摇摇头,再次低下脑袋,“在一起那么久,我竟然不知dào

许逸的想法,他们如果真的想要在一起,我的反对只会成为这段友谊的背叛者。”

很少和别人说心里话的玄默竟然就这么说出了口,几乎不加思考的把内心的想法告知了言兮,对于许逸和白辰,这几个小时里他已经想了很多,他很混乱,但又不得不把这种混乱压下,可在言兮提及时,那种想要找人诉说的念头瞬间就涌出了。

实话说,刚看见那一幕时,他的确是诧异的,但更多的是回忆两人之间过去的种种,很迷惘也很担心,如果非要他给一个答案,他也不知该怎么评价两个男人之间的爱情,何况这两人还都是他拿命相待的朋友。

“抛开性别不谈,你就不会难过了,”言兮不知什么时候靠了过来,他抬起手臂在玄默发顶轻轻抚摸,“你没有背叛谁,只是想给他们最好的出路。”

温柔的抚摸,轻柔的触感,还有点点的暖意,玄默低垂的脑袋连带整个身子都僵住了,言兮懂他,真的懂他,没有谁能让他有倾诉的念头,可只要言兮一句话,他就会在脆弱时溃不成军。

“天都要亮了,你也该回去休息了。”玄默从他掌心移开,淡漠的语气仿佛刚才压抑的不能自已的男人不是自己一样。

他不能沉沦在别人的温暖里,他不需yào

类似同情的依靠,对于许逸和白辰,他知dào

如果他们真的在一起,自己的反对绝对是一种伤害,已经是不被世俗认可的感情,如果身边最亲近的人都不理解,那才是真zhèng

意义上的痛心。

他不要做背叛友情的那一个,也不想让他们未来的路因此而停滞,他会犹豫,不是不能理解,只是不想让他们日后会因彼此而接受很多难以想象的恶毒的言语。

刚才的话确实有些冷漠,但并未玄默本意,最近自己的行为太过反常,大多时候都是由言兮而起,只要他稍稍靠近脑子里就会冒出很多念头,玄默需yào

时间来调整这一切。

苦涩的笑意,满怀期望的眼睛,言兮看着被躲开的手微微叹息,前世冷漠如他,今生别扭这般,他是昏了头,才爱上这么个人,但仔细想想,冷漠又如何,别扭亦如何,因为是他,所以这些也都变成了独一无二的优点,大概他就是爱他如此吧。

随传随到,随叫随走,言兮被玄默毫不客气的打发了,刚才还有些别扭的许逸两人却在此刻靠的更近了,玄默呆呆的望着前方两人的背影,过了很久他才微微摇头,心中感慨万千,白辰怕是离不开许逸的,就算现在还未应允,可终有妥协的那天。

就如言兮所说,抛开两人性别不谈,他一定最先祝福两人,如今心中烦躁,大概是还未适应吧,再过些时日,看久了也就习惯了。

那天,四人都没有去学校,睡了长长的一觉后,因为有委托者上门白辰才不得已叫醒玄默和许逸。

委托人名叫高远,是B市某大学的在校生,他说学校近期发生了数条命案,先是一个女生离奇死亡,据可靠消息,尸体经法医解剖后无任何人为杀害迹象,但女生头部及腹背各处都曾遭受利刃伤害,只是在多次匹配相似利器失败后,法医不得不暂缓公布结果。

实jì

上,那伤口根本不是人类能够造成的,试问谁能一刀切割开成年人的身体,何况切口并不工整,说是利刃划开倒不如说是被人生生撕扯开来。

据说那女生死前惊恐的睁大眼睛,同宿舍的人因为晚归而未遭波及,但还是见到了女生躺在血泊中,四分五裂的样子不仅是舍友和宿舍管理员都吓了一跳,随后赶来的年轻警察也呕吐不止,整整呆滞了两周。

而在那女生死后,未受牵连的舍友通通调换了宿舍,有承shòu不住惊吓的,干脆请了长假待在家里说什么也不愿出门,事情沉寂了两周,所有人都以为会这么过去了,但,想象不到的诡异才只是刚开始。

和死者关系较好的同宿女生小影,也就是请了长假待在家中的女生,突然就死亡了,和那个女生一样,没有完整的身体,瞳孔涣散,惊恐的眼神似乎在死前见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东西,血色瞬间弥漫了整个学校,没有人敢多说一句话,没有人敢讨论和两个女生有关的事情,一时间,学校沉寂了,仿佛死一般的沉寂。

那之后,接二连三的有人死亡,死者全为小影同宿舍的女生,像是有规律般,两周必死一人,直到今天,已经死了五个,原本的六姐妹如今只剩下一人。

高远说完这话时,自己已经颤抖不止,他惊恐的看着玄默三人,仿佛死神下一个要找的对象就是他,无止境的折磨,无休止的纠缠,影子一样的跟随,也许此刻,死神就在他身边,也许下一秒,整个身体就分离开来,血色,黑暗,地狱正向他敞开大门

第二十七章:腐尸

高远恐惧的样子着实令人怀疑,在许逸再三逼问下,他终于老实交待,其实死者小影生前是他女朋友,两人之前因为大吵一架约莫有半个月没有说话。

可小影临死前一天突然过来找他,说什么最近一直被人跟踪,杀死音瑶的人就要找上她了,要他帮忙找个地方让她躲几天。

高远气急,他只当小影在为复合找借口,两人的关系半年前就出现问题,自小影和音瑶走的太近后,高远就经常找不到人,约她出来见面也是各种推辞,近几周更甚,小影直接关了手机,找到她同宿的人都说跟音瑶走了。

这时她又拿音瑶的死当做借口也不是没有可能,这半年来他多次提了分手,但都因为不忍看见小影难过而告终。

只是这次吵的比以往都凶,原因是他亲眼看到了小影和某个男人靠的很近,分明超越了朋友关系,而之前的不接电话,不见其人,也都能能得到合理解释了。

忍受不了的高远再次提了分手,小影依然不愿,只是她这次哭的像个泪人也没能挽回高远的心,本以为两人再次见面就是彻底断了情谊,却不想音瑶死了,而她惶恐的说着杀死音瑶的人也要杀她。

这样的谎话已经让高远厌倦了,每次都是音瑶,音瑶不过刚搬进她们宿舍半年,不出门是因为她,没时间也因为她,最后她死了还要以她来博取同情,高远真的受够了,他当即就嘲讽道:“她会死还不是因为生活不检点被人报复,你也和她一样吗?”

小影的身子顿时僵住了,她愕然的看着高远,最后含泪离开,高远当时还觉得她在做戏,没想到隔天就真的收到她死去的消息。

那时候,高远整个人都崩溃了,他的心里还有她,分手也只是不能理解她为何不给他任何理由就突然消失,一周内,他几乎都看不到她的身影,就像学校本没有这个人一样,没有消息,没有留存的痕迹。

但是,真当这个人死了,高远才惊觉自己离不开她,而后在沉浸悲痛的同时,小影的舍友接连死亡,这让高远不得不重视起她的死因来。

生前她与音瑶关系密切,且她曾说过音瑶是被人杀害,自己也有可能遭那人毒手,故此,高远去了警局,暗中打听了警方那边的消息,这才了解到死亡的本质,越发离奇诡异的事件只能让高远被迫相信真的有不干净的东西在暗处关注着一切。

但高远知dào

的也仅于此,为了获得更多的消息,玄默三人伪装成该大学的学生混了进去。

偌大的校园,三人跟着高远走了进去,四周一片沉寂,果然像高远形容的那般,本该热闹的校园此刻静寂的可怕,周围的人来去匆匆,头都不曾抬起。

来到女生宿舍时,高远显得有些局促,他别扭的指着六楼阴面的位置小声对玄默道:“小影就住那里,我请大师来看过,他说室内常年不见阳光,早被冤魂缠上了。”

“之前请过其他除妖师?”白辰惊疑。

“不是不是,”高远忙摆手,解释说,“是个风水先生,刚看出点门道就慌忙逃了,”说到这,他小心翼翼的问玄默三人道,“你们不会逃吧?”

许逸嗤笑,三人不约而同看向高远,那眼神分明在警告他说,敢质疑他们的能力,这事情他们可以立kè

随时丢下不管。

和宿舍管理人员交涉并没废多少力qì

,对方一见高远就立kè

就放行,但只允许他带一人上楼,为了安全着想,玄默让许逸和白辰在楼下等待,自己跟着高远去了解情况。

姐妹六人如今只留下一人,两人决定先去看看那个留存的幸运儿,对方名叫秋曼,是个不多话的女生,玄默见到她时,她正在新搬进的宿舍安静的靠在床边抱着一本厚皮书细读,而舍友们似乎很忌讳她的存zài

,个个都像躲着瘟疫般离她远远的。

也是,同宿舍的女生都一个接着一个离奇死去,现在只剩下一人,说不定两周后她也会跟着去了,这时候靠近她绝对是触自己霉头,自然人人避而远之。

舍友们看见有人来找秋曼,像是如获大赦般通通离去,为玄默腾出了地方,而秋曼本人却毫无动静,她还是静静的看着书,丝毫没被突然到来的玄默二人影响。

“你是警察还是高远请来的风水师?”本以为很难交流的秋曼突然就开了口,只是她的眼睛还停留在书本上。

“警察,”在高远还在纠结怎么告知时,玄默已经开口,“要看警官证么?”

一直很安静的秋曼在听到这话时才肯抬头正眼看玄默,大概是从他的举止中能看出属于警察的英气,秋曼最后没有要求他出示警官证,只是问道:“这次又有什么事,该说的我已经说了,如果想起什么我会再联系你们。”

玄默笑了笑,他摆手对秋曼道:“每两周就会死一人,你难道不会怕么,距两周好像只剩下三天了。”

“不用说了,我不需yào

你们保护,还是那句话,能说的我全都说了,你请回吧。”秋曼冷冷说道,似乎很不耐烦。

“是么,高远我们走吧。”没有一秒钟的停留,玄默几乎在她话音刚落就做了应答,似乎像早猜到她会这么说一样,倒是秋曼因此多看了玄默一眼。

两人走出宿舍,高远就迫不及待问玄默道:“什么都没问出来就这么走了?”

“谁说没有。”玄默难得的勾起唇浅笑。

“她刚才要是问你要警官证怎么办,不是会露馅吗?”高远继xù

追问。

“你觉得我告sù

她我是你请来除妖的,她就会告sù

我事实了?”玄默停下脚步,眼眉挑起看着高远,高远吓了一跳,再不敢问多余的话。

看过了仅剩的幸存者,两人又去了音瑶死前居住的宿舍,门上贴着封条,虽然进不去,但玄默还是嗅到了血腥的味道,可想而知当时的情形有多惨烈。

突然,玄默机敏的顿住身形,他伸手“嘘”,高远立kè

屏住呼吸,紧张的似乎马上就要窒息。

那间宿舍不仅弥漫着血腥的味道,还有一种类似于腐尸的气味,音瑶的尸体早就被办案人员抬走,不可能还有腐烂的气味,玄默当即踹开了宿舍的门,高远愣住,他吓的一个激灵,回过神时忙拉住玄默:“你在做什么,封条裂开了!”

玄默恍若未闻,他细细嗅着屋内的气味,高远见状也不敢再多话,只能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血色还未清洗干净,整间房都是血腥的味道,闭上眼仿佛都能重现一遍音瑶死时的惨状。

突然,玄默目光停住了,高远也当即停下,眼前的木质箱柜似乎在动,微小的敲击声传入两人耳中,高远吓的不轻,他躲在玄默身后只露出一双眼睛紧紧盯着箱柜。

“什么东西?”高远已经尽量克制自己的情绪,可声音还是止不住的颤抖。

“腐尸。”玄默脸色毫无波澜,他转过脸竟微微笑着。

第二十八章:想起妖王

此刻的笑容显得那么诡异,高远惊悚的僵在原地,他挪开一点位置,瞪大了眼睛怔愣,玄默在笑,说到腐尸时竟然笑了。

不受控zhì

的,高远开始干呕,玄默无视他,走到箱柜前捂着鼻子用脚踢开,浓烈的腐烂气味顿时涌了出来,高远抬起脑袋看了一眼,实在承shòu不了,立kè

冲出门外吐了起来。

腐烂的尸体面目已经看不太清,依稀能判断是个女生,其身体部位成扭曲状态错位,殷红色的血浆包裹着整个身体,腐臭的味道让玄默也忍不住蹙眉。

突然,他蹲下身子,盯着腐尸手腕处细细看去,朱红色的圆形印记已经发暗,但色泽却意wài

的引人注目,刚才秋曼手腕处好像也有同样的标记,只是她的颜色很浅,呈鲜红色。

“可以走了吗?”高远半捂着嘴巴在门外叫他,眼神里满是厌恶和胆怯。

“嗯。”玄默抬头看他,兀自沉思了一会,而后才站起身来应了一声。

出了宿舍楼,高远大概才缓过神来,他跟在玄默身后,略带恐惧的问道:“那是谁?

听到问话,玄默突然停下脚步,他站定身子,回过头来看他:“你想知dào

?““当……当然。“高远僵在原地不知怎么回答。

“哦,“玄默继xù

向前走去,面色淡淡的,看不出任何情绪,”依腐烂程度判断,死者大概是在半年前身亡,死法和其他五人一样,之前住在那间房的女生你认识么?““一直是小影她们在住,音瑶是半年前搬进去的,可她才死了不过两个月。“高远在身后低着头,说这话时没人看的清他的表情。

许逸和白辰在学校附近找了家饮品店,玄默到时两人也不知在谈些什么,白辰低着头竟有些害羞的样子,而许逸却是一脸的不知所措,这两人真不知在闹什么别扭,事情说清楚了,两人反倒更拘谨了。

高远临时被一个电话叫走没有跟着玄默过来,所以在看到玄默时,两人还是刚才那副样子,只不过为了给玄默让座,白辰自觉站起身来挪到许逸旁边坐下。

至于为什么要让座,大概是这些年来养成的习惯,通常都是白辰坐在许逸身边,所以玄默来了,他习惯性的就要起身。

别别扭扭的坐到许逸身边,白辰连头都不敢抬起,许逸满脸无措又无计可施,只得问玄默道:“查的怎么样了?““高远有问题。“玄默一开口就让对面两人震惊,白辰也顾不得害羞,忙抬起脑袋问,”小影她们的死和他有关?““嗯。“玄默点点头,就见许逸无奈的看着他,转而视线又飘向白辰,此刻的玄默不禁想笑,之前作为哥哥时,想骂就骂想揍就揍,如今却只能干瞪着眼睛说不得骂不得。

之后,玄默和两人说明了刚才发生的一切,秋曼的反常,和其他五人死法相同的腐尸,许逸和白辰也都放下心里的不自在认真听了起来,最后得出结论,查出那具腐尸的身份,这个案子也就差不多解决了。

本想和往常一样,让许逸和白辰一组去高远那里打听消息,他再去其他地方查找线索,没想到白辰一口就拒绝了,说是要和玄默一组,高远那里一个人机足够,他去了也是多余。

许逸没办法,无奈归无奈还是纵容了白辰的行为,虽然不能同行,至少在玄默身边他是安全的。

作为旁观者的玄默也不是最初不知怎么选择的迷茫者了,为他们的事,玄默从魇魔那回去几乎是一夜没睡,仔细想过之后,他才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如果站在他们的角度,和白辰或者许逸相恋的那个人是他,他想作为第三人的另一个也绝对会在背后支持。

尽管双方都是男人,但他们都是彼此了解的,他明白其他两人是以什么心情做了这个决定,既然不是一时冲动才有的决定,作为朋友的他为什么不给予支持。

想通了,心情也就放松了,白辰跟着他出门时,玄默竟像个长辈般郑重的问白辰说:“你对许逸是什么想法?“白辰当即诧异的抬起头来看他,随后又黯然的低下脑袋:“不知dào

,但是我不想和许逸哥分开。“玄默微微笑了笑,似个大人般在他脑袋上轻抚,什么话也没说,白辰不知该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想了很久,才又开口:“师父,如果我们……我是假设,我和许逸哥在一起,你会瞧不起我们么?““怎么会呢,“玄默嘴角还是挂着淡淡的微笑,“到时候,师父给你包个大红包怎么样,毕竟是我的徒弟出嫁,怎么也要风风光光的。”

“师父,”白辰不知是羞还是气,急急叫了一声,而后又突然垂下脑袋,“我们会有可能么?”

他的话问的很小声,似是在向玄默征求答案,又似是在问自己答案,但他还没来得及乱想,玄默温暖的手又覆上他头顶,“不管你的选择是什么,我和许逸都能理解,所以不要怕,心里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那么体贴的话竟然会从他这个淡漠的师父口中说出,白辰想笑又笑不得,总是告sù

别人他师父其实只是外表冷漠内心温柔,可他也没怎么享shòu

过那种极尽温柔的待遇,而此刻,在他最需yào

帮zhù

的时候,这样的事竟然真的发生了。

许逸说的没错,如果你不用心去体会玄默的心,你永远不会知dào

他是以何种心情交下朋友,凡是他认定的人,只要有难,他绝对会第一个站出来,为他扫清前方的障碍,以前许逸还调侃说,要是玄默肯收了他,就是男人他也要了。

只不过,现在白辰和玄默的角色互换了,许逸喜欢的是白辰,而对方也不知愿不愿意收了他,不过,既然玄默都已经发话,白辰的纠结也少了很多,只是他还欠缺一个必须要和许逸在一起的理由。

两人一边说着题外话,一边又往高远所在的学校走去,心结少了大半的白辰突然就想见许逸了,想起两人之前在饮品店时,因为许逸习惯性的去摸他脑袋,自己却不好意思的躲开,然后剩下许逸尴尬的半举着手,突然就觉得自己做的过分了。

玄默大概是看穿了他急躁的举动,勾起唇微微笑了笑,而后写下一长串文字交给白辰:“高远家的地址。”

白辰被玄默猜透心思顿时又害羞起来,但还是接了地址小声道了句谢,玄默见状只是微微摇头,明明是喜欢的却不自知,好在许逸能看清自己的心意,现在只要白辰完全放下心结,两人在一起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只是,看着白辰离开的背影,为何他会想起幻象中的妖王,那个心中只装着名叫玄默的男人,突然心就涩涩的。

好在那只是幻象,醒来后就不用再承shòu他和那个名叫玄默的男人的一切,明明和自己长着相同的脸,明明和自己拥有同样的名字,为何被深情爱着的是他而非自己,但玄默又怎会知dào

,他此刻妒忌的人竟是自己。

第二十九章:拥抱

高远就读的大学还是一片沉寂,人人自危的心情几乎要让所有人全数辍学,可是为了得到有用的消息,玄默不得不拦住从身边走过的学生,既然这件事已经传得沸沸扬扬,多少也应该有知情的人。

刚好从身边路过一人,玄默顺手就拉住,那人吓了一跳差点叫出声来,玄默上手就捂住他嘴巴,眼眉一挑,那人睁大了眼睛惊恐的把嘴巴闭紧。

“只是问你点事,不用怕。”玄默淡淡说道。

那人一个劲的点头,生怕玄默一个不乐意就把他宰了,虽然最近死的都是女生,但不代表下一个濒临死亡的不是自己。

见他反抗不再激烈,玄默便放松了力度,谁料手还未放开,那人猛地一推,一个趔趄,玄默差点倒了下去。

那人趁机逃开,口中还叫嚷不止,指着玄默就大骂:“救命啊!死神来了!快来人救命啊!”

一时间,周围途径的路人都停下脚步,他们微怔着看着惊慌失措的男人,而后又齐齐把视线转向玄默。

本来就被死神压迫的神经紊乱,整个人几乎日日夜夜都处于混乱中的学生一看见那个被称作死神的男人,瞬间就沸腾了,他们怒瞪着玄默,恨不能将他杀了剃骨。

死神的说法在学生中确实是造成了不小的影响,眼前站着的不管是谁,只要被指认为妖魔一般的存zài

,招来的估计只能是无尽的谩骂,他们已经失去了理智,只要能抓住一人,那么他们的心灵就能解脱了,就不用活在恐惧中了。

玄默的出现恰恰给了他们一个慰藉,眼前的人就算是个普通人类,没有任何攻击能力,他们也不可能会放过他,为了寻求安心,他们只会顺从心里卑劣的想法,他是死神,看起来不太可怕的死神,所以他必须为了现存学生不再受到威胁去死。

愤nù

已经冲昏了头脑,恐惧已经将思维崩坏,为了生存,他们需yào

有人作为死神去灭亡,而玄默,就这么无辜的成了牺牲品。

周围的学生渐渐聚拢,虎视眈眈的眼神似乎想将玄默吞吃入腹,被逼迫着,玄默后退了一步又一步,他们是人类,他不能动手,玄默一直默念着这句话,可那些人全然没有放qì

的意思,玄默无奈只能再次后退。

但身后的人也在渐渐聚拢,原本宽阔的道路就这么渐渐缩小了,围成一个圈,将玄默团团包裹,没有办法,根本毫无办法逃脱。

眼前的人仿佛已经不是人类了,他们睁着一双愤nù

的眼睛,口中叫嚣着杀死玄默,那狰狞的面目看的让人厌恶,其实人界何尝优于妖界,如果毫无根据就被千夫所指,人与妖又有何异?

聚集的人越来越多,但顾忌着对方是人类,玄默还是没有办法使用道法,眼看他们就要冲上前来,突然,不知哪里刮来一阵狂风。

风势之大,众人不得不闭上眼睛,有躲避不及的,眼睛瞬间就被擦伤,玄默无奈也只得暂时半眯起眼睛,但周身不知为何像是被人的怀抱拥住,而下一秒,他就逃离了众人的围堵。

耳边呼啸的风霎时消失,玄默站定才发xiàn

自己确实被人拥住,而拥住他的人竟是言兮,温暖的触感让玄默失神,而后他推开言兮,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淡淡说道:“你怎么会在?”

言兮望着落空的双手黯然,但只是一瞬他又抬起头微微笑道:“我听说这里闹鬼想来看看,没想到会遇见你。”

知dào

此事也不足为奇,但没想到竟是在那种情况下遇见他,就像果果那时一样,面对一群毫无理智的人类他手足无措,是言兮的到来让他解决了问题,也许这次也能帮他……

这个念头刚传入玄默大脑,玄默就瞬间愣住,他刚才说了什么,他竟想要言兮帮他,他竟想去依赖他,这种想法太可怕了,一直以来他好像都在欠言兮人情,这次竟不经思考的就想寻求他的帮zhù

,究竟是什么促使他去毫无顾忌的信赖言兮?

“我这里有些消息,不知能不能帮上忙,你要听么?”言兮问。

在他愣神的时候,言兮的开口更让他为难,刚才还在想要不要寻求他的帮zhù

,这会儿他竟像知dào

自己的心境一样给了台阶,也许就是这种无意识的问话才让他没有顾忌的就想在他那里获得帮zhù

,没有压力,只有习惯。

“嗯。”玄默应声,竟也笑了笑。

言兮了解的确实要比他多,自己还在苦恼怎么去打听那具腐尸的消息,没想到言兮前些天就知dào

了那腐尸的身份。

死者为女性,20岁,名叫卢月,是小影同班学生,之前就住在那间宿舍,在音瑶未搬进之前,和小影关系最好的女生就是她。

她的死在当时被法医证明是自杀,所以并未在学校引起轰动,而后音瑶就搬了进来,两人似乎分外投缘,刚见面就成了形影不离的好朋友,比当初的卢月还要亲密。

但玄默不明白,既然是自杀,她的身体不可能被分离,要他相信一个有自杀之心的人活着的时候把自己切割开来,这简直是荒谬。

言兮听到他的疑惑又解释说,之前他也曾潜进女生宿舍,所以看到了那具腐尸的现状,所以自杀这条被排除,之间一定有什么隐瞒。

卢月的死还有一个不寻常的原因,虽然她和小影关系不错,但不知为何同宿的舍友很讨厌卢月,每次都趁小影不在时合起伙来欺负她。

说起来,小影这人最见不得朋友被欺负,所以只要被她看见,整个宿舍就像翻了天似的吵着,但她走后,卢月还是会受伤,小影不可能时时跟着她,所以很有可能,卢月是受不了欺辱才选择了结生命。

但这也只是猜想,毕竟那破碎的尸体怎么也不能说服两人那是属于自杀的惨状,而后,玄默决定再去了解些关于卢月的事情,但言兮却突然将他拉住。

“怎么了?”玄默疑惑。

“难道你想再被围困么?”言兮无辜的歪着脑袋对他笑。

刚才的情形他自然很清楚,但不问明白卢月的事,这起事件就永远是个谜团,为此,他必须返回学校问个清楚。

“我可以帮忙哦。”言兮笑。

那笑意说不出的温和,像是很久的朋友,暖意不经意就融入了内心,看着他的笑容,心中的满足感不知怎么就溢了出来,那种拥有整个世界的不知名的幸福让玄默怔愣,好想拥bào

他,此刻突然想拥bào

他。

第三十章:摄魂

那样莫名的情愫让玄默心惊,他从不觉得会有人的一颦一笑能牵引住他的心,可如今他的心乱了,为眼前这个人乱了,他能读懂他眼里的一切,他的痛,他的温柔,甚至是他的爱,虽然不知他爱的是谁,但他真的体会到了。

玄默望着他,那笑意还停留在眼中,鬼使神差的他就伸出了手,但那一秒的怔愣让他清楚了自己现在在做什么,猛地收回了手,他佯装无意的样子淡淡道:“那就多谢了。”

言兮也不知是否看出他的别扭,但玄默自己是心虚的,所以无论此刻他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都只能让他觉得自己在言兮面前上演了一场拙劣的技法。

事实上,的确如此,言兮是看出了他的不自在,那伸出一些又突然缩回的手让言兮多了份期冀,他固执的认为玄默在对自己改观,那是等同于许逸和白辰那般的示好方式。

虽然玄默会否认,但不得不说言兮的固执是准确的,在玄默心里,言兮的地位确实有别于当初了。

作为一个人类,玄默不想承认的是,言兮比他更有做人的资格,不善交流这件事对言兮来说根本不成问题,但对玄默而言,这绝对是个不可攻破的难题。

刚才蜂拥而上的学生已经各自散去,只有零星几个赶着换课的学生在小道上穿梭,校园又回归了死一般的沉寂,但这沉寂又略有不同。

学生更少了,他们的脚步更快了,仿佛死神已经濒临,他们在赶着逃跑,对,是逃跑而非赶着换课,难道是因为刚才类似闹剧的一场风波让他们坚信死神真的来了?

也是,异样的狂风刮过,随即找不见了眼前的人,所以玄默是死神这一说大约是成立的,对于不辨黑白就把人类当做妖魔的学生,这样的逻辑已经足够他们逃窜了。

两人从校门一直走到学生宿舍,途径各处几乎都没了人影,偶尔遇上一个,他也只会抱着脑袋低声求饶,言兮没理会,但玄默却有些急了,学校若变得空空荡荡,他们要去哪里打听消息。

整个学校,不管男女能走的全都走了,余下的只能抱团躲了起来,教室里,学生公寓里,满满都是学生,老师们也不敢多待,很多早先就因为惧怕辞职离开了。

但是在不信鬼神之说的人眼里,那不过是起连环凶杀案,死神作祟这个说法是怎么传播开来,又让学生信服的?

玄默不认为整个学校的人都多多少少懂得修道之术,唯一能做到让他们都相信的只有摄魂这一个方法,而有能力使用摄魂术的必须是有强dà

修为的物种。

他和言兮对视一眼,言兮立kè

露出了然的神色,大概他也是刚察觉出不对的地方。

此刻看到前方来了一人,言兮似玄默那般立即将其拦下,那人刚要惊叫就被堵上嘴巴,玄默想告sù

他千万别放手以免又招来不必要的麻烦,谁料言兮像知dào

他想法般对他笑着摇了摇头。

“别出声,想活命就要老实交待,否则不管你逃到哪里我都能将你杀了。”言兮低声威胁。

那人惊得连连点头,言兮满yì

随即将他放开,玄默刚开始还在担心,没想到那人真的老老实实半个字都不敢叫嚷。

“卢月你认识么?”

那人战战兢兢的点头:“她半年前就死了,当时我们都在上课,就看见一个女生从楼上跳了下来。”

“你还知dào

些什么,全都说出来。”

“有人说,她是因为家中不合自杀,也有人说是承shòu不了学习压力才自杀,不过,”那人抬起脑袋犹豫着要不要开口,“事后有认识她的人说,她是因为和好朋友抢男朋友,被害死的。”

“两个月前死去的音瑶你了解多少?”言兮继xù

问。

玄默正仔细听着,言兮已经问到关键点,答案似乎马上就要呼之欲出,没想到那人却似发了狂一样,猛烈的摇着脑袋,面目突然变得狰狞,痛苦的抱着头在地上打滚,嘴里还一直呢喃:“死神,死神来了,救命,救命……”

看来给他们摄魂的只是抽取了部分记忆,关于音瑶那之后的记忆全被死神代替,由此,他们会如此恐惧死神也不足为其了。

那高远呢,既然整个学校都被摄魂,他不可能会凑巧逃脱,但如果以现在得知的消息推断,高远怕极了死神,又被人用摄魂威胁,他没道理会主动找到玄家工作室,要求他们除妖……

一切又变作谜团,消息越来越多,可迷雾却越来越大,许逸和白辰去找高远也不知结果如何,他们停留在学校也不可能再收获有利的消息,两人立kè

决定前往高远所在地址。

而此时白辰还未到达高远住所,至于许逸,他正和高远交谈,不知为何,高远的情绪比上次激烈了很多,但整个人似乎都从容了,看不出一点恐惧。

“你和小影认识多久了?”许逸问。

“刚入大学就认识了,大概是一见钟情,我就去追她了。”提到小影,高远微微笑着,但笑容里又夹杂着悲伤。

“你们闹别扭前期,她有什么异常么?”

“没有,”高远起身给他添了杯茶,“和音瑶认识以后她才变得奇怪,不给我电话,不见她的人,有时候我都以为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她们原本的宿舍无端出现了一具腐尸,和音瑶小影的死法一样,会不会是小影在外面惹了什么麻烦被报复?”许逸看了他一眼,接着又问道。

“不会的不会的,”高远突然激动起来,他站起身狂躁的打翻许逸眼前的杯子,“小影不是这种人,她总是帮zhù

别人,认识她之前,我就看见她在帮同宿的女生。”

“同宿的女生,那是谁?”许逸面色未变,坐在沙发上一动未动。

“卢月啊!”高远大吼。

卢月,死者里没有这一个名字,留存的那人也不是叫这个名字,许逸脑袋转的很快,他站起身逼视高远:“卢月是谁,你认识那具腐尸对不对,你和她是什么关系,小影的死是不是跟你有关!”

“不是不是!我不认识她!小影,小影是她害死的,是她!”高远语无伦次的说着,他眼睛充血,发狠似的瞪着许逸。

许逸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恐惧懦弱的高远似乎已经被别人控zhì

,狰狞的面目像是妖物那般。

“小影很好的,小影喜欢的是我,是我啊,你是不是想和我抢小影,你是谁,你到底想做什么!”高远愤nù

的看着许逸,他似乎已经神经混乱,把许逸当做了敌视对象。

许逸本想劝他安静下来,没想到高远突然冲了过来,手里还攥着杯子的残渣,尖尖的裂口对准了许逸的眼睛,猛地扎了下去。

第三十一章:异样的高远

没有任何防备,许逸看着尖利的杯口直直砸了下来,那一瞬间他想起了白辰,他还没有听到白辰的回答,他还没有真zhèng

意义上吻过白辰,他想和白辰到老的心还没来得及告sù

他,他,想要的还很多。

抬手一横,杯口划伤手腕,鲜艳的血色顺着手臂流了下来,许逸闷吭猛地缩回手臂,而后他翻身从高远旁边躲过。

高远见一击不中,又转过身子再次袭了过来,许逸当即就闪开,充血的眼睛死死盯着许逸,被杯口划伤了手掌也毫无知觉。

“是你,你为什么要害死小影,她对你那么好,你受欺负时都是她在帮你,你怎么忍心杀了她!”

高远的语气似乎是认定有人害了小影,而他来玄家工作室却是说她因死神而死,这样的落差让许逸更加确定了玄默的猜想。

他没有说实话,他想隐瞒的事实是什么,小影的死他是知dào

些什么的,他不肯透露却又寻求帮zhù

,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这一连串的疑问不得不让许逸头疼,转而高远那句“你受欺负时都是她在帮你”也算无意间又透漏了点消息,高远怀疑杀小影的人是曾受惠于她的人,也就是说查清楚多次受她帮zhù

的人就能知晓高远的猜疑。

那么宿舍里突然出现的腐尸呢,名叫卢月的女生是否就是高远认定的杀人凶手,受过帮zhù

,又被他隐瞒存zài

,但卢月是在小影之前死的,如果真的和她有关,那作祟的死神是否就是不甘愿转世离开的卢月化作的厉鬼?

“把小影还给我!还给我!”

耳尖擦过杯壁边缘,许逸反身一躲,接着抬腿用力踢上高远内膝,高远吃痛只得弯下身子手扶膝盖,许逸顺势想给他颈腕重重一击,谁料眼前突然窜出个人来。

利落的短发配上白色的休闲装,白辰刚到高远住处就听见里面厮打的声音,他心下惊惧,忙踢开门,就见许逸半伏在高远身前,肩上还有鲜红的血迹。

他恐慌,没做任何思考就扑在许逸身前,是血红的颜色让他失去了理智,他不敢想象许逸受伤的样子。

许逸被突然闯进怀里的人惊住,见是白辰顿时怔住,此时高远早就恢复了体力,趁两人都无察觉,甩手就扎了过来。

“嘶!”因为疼痛而未止住的叫声,许逸手臂又被划了一个印记,关于白辰的事他绝不容许有差错,只是那么一瞬,他就将白辰紧紧揽入怀中,闲置的另一只手立kè

抬起挡住了他的攻击。

“许逸哥!”白辰惊叫。

“没事,”许逸对他笑了笑,“高远已经失了心智,你赶快离开。”

而白辰却未动分毫,他直视许逸,眼神肯定:“我不走,出了事你就只会让我走,难道我就那么没资格和你站在一起么!”

许逸无奈又稍带感动,明明知dào

危险还要留下,说是喜欢他吧却又没有得到回应,他也只好默认为是把自己当做哥哥了。

“死神,死神来了,救命……”一直癫狂状态的高远却突然萎靡了精神,白辰愣神的转过视线望着他,抱头痛苦的样子怎么也想象不出这人上一刻还想要致他们于死地。

“通知玄默,高远可能早就被人控zhì

。”向白辰交待事项的许逸蹙眉沉思,他的行为不太像是正常的人类,但又察觉不到妖魔的气息,具体情况也就只能等玄默来看了。

那边白辰刚通完电话,他向许逸解释说,玄默已经发xiàn

了不对之处,那所学校的学生几乎都被摄了魂,所以高远的情况和他们在学校发xiàn

的那人情况相同,至于具体该怎么做,要等他们来了才能确定。

高远渐渐安静下来,他抱着脑袋躺在地板上,身体时不时的抽搐一阵,倒是不会再发狂,白辰走到许逸身旁,这会儿才来得及恐惧。

“他会死么?”白辰睁着一双大眼睛,既担忧又惧怕。

“不会。”许逸微笑,好像和白辰说完告白的话后,他就不知dào

该怎么去和他相处,原本不时的拿他逗乐也消失的无影无踪,满心里都是想要宠溺眼前这个人。

因为他的一句不会,白辰放下心来,转眼看到许逸肩上的血迹,他忙欺身上前扒开他的领口焦急问道:“很严重么?”

猝不及防被白辰扑了个满怀,许逸伸出手犹豫着要不要将手臂收紧,张开握紧,反反复复多次,终于还是环住了他。

腰间被勒紧,白辰一个愣怔,但还是没有推开,他扒着许逸领口向衣服里面看去,白皙无暇,一点疤痕都没有,何来血迹,他微怒,抬起脑袋与许逸对视:“你没受伤?!”

“一直就没受伤,是你太紧张了。”许逸这样说。

而白辰却因这话激烈挣扎起来,本以为他受伤所以担心不已,谁料那人根本就没受伤,还说是因为他紧张过度。

“不要动,让我抱一会。”不知怎么,许逸就说出了一直徘徊在嘴边的话,被高远压制的时候他脑子里想的全是白辰,如今还能拥bào

他,是万幸。

白辰真的不再挣扎了,许逸的语气他听过很多种,唯独没有像此刻这样疲惫的,缓缓的,他鬼使神差的伸出了手,几经犹豫后他开始回应许逸的拥bào



被白辰触碰的那一刻,周身像是经过一道电流,许逸微笑,温柔的笑着,他将白辰拥的越来越紧,几乎要让他窒息。

“这一刻能停下来就好了。”喃喃般的声音,许逸在白辰颈间说着,酥酥麻麻的触感在白辰身上从头到脚游走了一遍,为什么此刻他想拥有更多,关于许逸的一切,他都想占有。

“许逸哥,”白辰脸色微红,声音有些颤抖,“我可以喜欢你么?”

喜欢,多么动听的字眼,之前他就曾对白辰说过,而如今,白辰在反问他是否能喜欢自己,是幸福来得太快,还是这一切全是幻觉,许逸愣神了。

“哥?”还是同样好听的声音,许逸回过神来,他明白了白辰的意思。

“你在害pà

?”害pà

世俗,害pà

世人的眼光,白辰不是在问他能否喜欢自己,而是在向他确认,自己是否有足够的勇气去接受即将到来的一切,鄙夷或是辱骂。

“只要我在,只要你愿意,就是世界塌了我也会撑着。”等待白辰松口不容易,等到他确认自己心意更是为难,许逸现今唯一能做的就是给他信心,让他明白不管是怎样的绝境都有他在前方驱赶。

“哈哈……”突如其来的冷笑,两人之间刚培养起的氛围中断,白辰脸色顿时僵硬。

“两个男人还想在一起真是个笑话,”高远不知何时恢复了清醒,他嘲讽的看着两人,白辰本就难看的脸色更是煞白,“你们都是变态,卢月是,你们也是!”

第三十二章:虫怪

表情僵硬,脸色愈发难看,贴近许逸的手臂难以想象的颤抖,白辰恐惧极了,变态么,还没在一起就已经被叫做变态,那以后要怎么办?

手心传来温热,白辰愕然的抬起脑袋,温柔又担忧的目光紧紧注视着自己,许逸一句话也没说,只是手掌握紧,连同他的手一起紧紧握住。

心,被融化,身边的一切好像都不再重yào

,高远嘲讽的声音渐渐飘远,他的眼中只有许逸一人,大概这就是爱情吧,玄默给他的指引大抵是此,他早看出自己对许逸的感情了是么,只有自己不自知,以为那种想要依赖的想法只是兄弟之情。

“那么想在一起干嘛不去死,死了你们就能长长久久了!”高远愤nù

的从地板爬起,那嘲讽的样子显得异常狰狞。

白辰尚未从高远辱骂性的语言中回过神来,竟又听到他再次讽刺,许逸担忧的神色不减,他抬手在白辰发顶抚摸,安慰的话还未说出口,白辰却对他微微笑了起来。

“白辰?”许逸惊疑,神色紧张。

“变态,滚开!”白辰刚要回话,站起身的高远突然上前用力推了一把,白辰未料,重心不稳向前倾去,许逸忙跨步将他抱住。

“为什么你们都要喜欢上同性,不恶心么,对着和自己一样的人你亲的下么!”高远越说越愤nù



许逸气急,理智通通丧失,安抚白辰的手放开,他满脸愤nù

,拳头握紧,眨眼间就揍了过去,白辰慌神没想到他这么冲动,忙在他又要出手前拦住。

“许逸哥!”白辰抱住他手臂,“你这样要我怎么相信你,不是说要一直陪着我么。”

“可是……”许逸气还未消,他满脑子都是白辰悲伤的样子,但白辰却未给他说话的机会,他捂上许逸微张的嘴轻笑,“在一起,我愿意。”

大脑随着他的话变作空白,许逸怔愣的望着白辰,嘴巴都不知dào

闭上,不敢相信,白辰会在这样的场合,这样的时刻答yīng

他。

趁着他愣神,被压在身下的高远有了行动,他高抬手臂冲着许逸脑袋就揍了过去,许逸不知,但白辰却看得清楚,手臂用力一挥就将高远的攻击挡了回去。

可他在武力方面终究是弱者,虽说拦下了高远的攻击,但手臂却痛的要命,许逸此刻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一方面白辰答yīng

了他的告白,还帮他挡了一拳,但那个笨蛋明知自己武力不行还要逞强,这会儿抱着手臂想叫又不敢叫,委屈的样子着实把他吓着了。

“疼就叫出来,我又不会笑你。”许逸凑近他,无奈又担心的表情。

“哥!”白辰不知是羞还是气。

“你们够了!”两人终于修成正果,但被无视的高远还很愤nù



“哟,挺热闹么。”正当三人僵着气氛,玄默从屋外大摇大摆走了进来,瞧了瞧许逸两人,再瞧瞧满脸淤肿的高远,没忍住笑了起来。

“师父。”白辰低着脑袋规规矩矩叫了声师父。

玄默点头,对许逸和白辰现状了然一笑,而后他转向高远:“死神的事你知dào

多少,全说出来或许还能救你的命。”

“命?”高远自嘲,“我早就不想活了,不过,有些话我是要说,太痛苦了,没有人可以说的感觉太痛苦了。”

玄默点头找了个位置坐下,跟在身后的言兮靠着他也坐了下来,白辰和许逸稍稍惊奇了下,言兮竟然会在?

高远在他们对面坐下,他怪异的看了许逸两人一眼,情绪算是安稳了些。

“在学校看到的那具腐尸,我认识,她叫卢月,和小影关系不错。”高远低下头,默默说着。

“卢月个性软弱,经常被舍友欺负,很多时候都是小影在帮她,”高远说到这时,情绪更加低沉,“我和小影在一起以后,卢月也会跟着,我们几乎没有二人世界。”

高远开始发笑,自嘲的笑意:“这样也就罢了,能在一起我就满足了,可是,那个懦弱的女人竟然会突然告sù

我说,她喜欢小影,她要我放qì

啊!”

许逸和白辰对视一眼,他偏激至此原来是因为这个么。

痛苦,悲伤,高远终于抬起脑袋,他的眼角有些泪痕,大概是隐忍了太久,所以在说出那些话时,自己不可抑制的沉了进去:“卢月死的那天其实我很开心,小影终于属于我一个人了,但是,我没想到小影竟然也会死去。”

“其实那时我并不确定卢月就是腐尸,她从楼上跳下时,很多都看见了,可半年前死的人就只有她,和小影死法有关联的人也就只有她,我,我没办法思考,为什么她死了还要无休止的缠着小影!”

“为什么骗我们说是死神?”玄默问。

“死神……”高远喃喃,“死神,我不知dào

,我不知dào

!”

他的情绪突然又变得激动,睁大了眼睛看着玄默,忽而他哈哈笑了起来,指着玄默道:“你来了么,终于来了。”

“谁来了?!”高远突然的举动引起四人惊疑,玄默立kè

站起身攥紧他衣领,“是谁,你看清楚是谁给你摄魂了?!”

“不知dào

,”他怪异的微笑,看着玄默的眼神露骨又暧昧,“我认识你哦,尝起来应该很美味吧,除妖师的味道。”

毛骨悚然的感觉油然而生,玄默还未来得及收手就被言兮拉了回去,他将玄默推到身后,冷冷的看着高远:“虫怪!”

虫怪,玄默只在书上看过,一种专食人类脑髓的动物,身体呈S型,曲曲折折的样子有些像蚯蚓,额头上有两个触角,体积不足二十厘米,食人时全身会溢出粘液,此粘液能将人类粘连,渐渐蔓延至全身,直到将人完全吞噬。

而高远,竟被虫怪上了身,学校里的那些学生最多就是被摄魂,高远的情况很糟糕,如果不赶快把它驱赶出去,他的性命堪忧。

“还记得被你宰了的狂蟒么,还真弱啊,几次三番引你出来反倒被你耍的团团转,”虫怪鄙夷的笑着,“死了也好,这样我才有机会见你呐。”

笑,虫怪大笑着,拥有高远身体的他舔了舔舌头,迷离的眼神望着玄默,还是那么露骨,还是那么暧昧,恶心的感觉充斥着整个神经,玄默反胃的蹙起了眉头。

与此同时,言兮也出手,虫怪的脑袋顿时被扼住,他扭曲了面孔终于转过视线看向言兮。

“找死么!”虫怪喝道。

第三十三章:吃了你

话音未落,高远头上伸出两只触角,若隐若现的S型身体在他体内游来游去,忽地,粘稠的液体从高远身上各处流出,虫怪诡异的笑看着言兮。

“原来是只狐狸,你这个除妖师不称职么。”恶心的粘液让言兮被迫将手收回,虫怪略带调侃的转向玄默,语气让人犯恶。

始料未及的,玄默竟跟着它笑了,那笑意淡漠又讥讽,他从言兮身后走出来,对三人摆摆手:“退后。”

三人担心,意欲劝他,玄默却再次摆手:“不过是一只粘糊糊的臭虫,你们要是想沾上它的味道,我绝对会把你们关在门外。”

虫怪听了他的话不怒反笑,转而饶有兴趣盯着玄默,本是不在意它的存zài

,却被这种露骨的打量方式看的不自在,仿佛在它面前自己是透明的,不管是身体轮廓还是内心独白都叫它看了个通透。

恍惚,整个人变得恍惚,眼前的东西开始迷离化,远处好像有人在叫他,温柔的,含情脉脉的,难以控zhì

地,他想要去接近那个人。

遥远的东西渐渐不再朦胧,而眼前出现的人却叫他吓了一跳,妖王的发髻,妖王的衣袍,但那张从未见过的脸却是他熟悉的——言兮,那个上一秒还给过他温度的男人,是他在叫自己么,还是妖王在叫那个同样叫做玄默的男子。

是妖王还是言兮,亦或是他幻想出的拥有言兮容颜的妖王,玄默混乱了,但此时的他就躺在那人怀里,倾听他呓语般的呢喃:“玄默,玄默……”

“玄默,玄默!”明明像是沉入了梦境,却又听到另一种声音,两种声音都在叫着玄默,而音色却格外相近。

玄默再次混乱,但另一种急促的叫声却未停止,而后更传来了其他叫声,脸颊骤痛,玄默刷地睁开双眼,眼前放大的是言兮那张焦急又担忧的脸。

“师父!”

“玄默!”

两道声音同时传出,玄默算是终于清醒,接着就听到虫怪哈哈笑了起来,言兮霎时就将玄默揽进怀里,整个脑袋陷入温暖的肩窝,玄默不自在的扭动了下身子,却被言兮用手紧紧箍住。

“别动,什么时候都不能和它正面对视,尤其是那两只触角,不要碰也不要看。”言兮在他耳畔小声说着。

温暖的感觉就这么突然消散,没遇见他之前,所有灵异事件玄默都能解决,而现在,他已经沦落到被一个妖物保护了么?

一个男人的自尊被忽视是可悲的,玄默是男人,也是除妖师,虽然他明白言兮是为他好,但强烈的自尊心让他愤nù

,他不需yào

被保护,何况是一只妖的保护,关于虫怪,他虽没真zhèng

遇上过,但不代表他没了解过。

言兮触及了他的底线,玄默不是弱者,他不会忍受在别人羽翼下生存,这是父亲从小教导他的,任何时候,他都要强dà

,强dà

到可以征服一切,那样才能选择自己想要的东西,母亲的死就是整个玄家的无能为力。

但他不知,言兮过度保护是事出有因,玄默会接连被卷入幻境都是因为言兮突然的出现。

未见面时,玄默身上言兮的气息很淡,但两人相熟后,某些自然不自然的情感就在玄默身上发芽,他会在意言兮的行为,他会想多了解他,所以在面对能读取他人心理的妖魔时,很容易就被对方牵着走了。

此次差点被虫怪摄魂就是因为他脑中有关言兮的事情太多,也许玄默现在心中在想的就是妖王只是他因言兮而上演的一场梦境,还是妖王真的存zài

,他只是无意走进了他的梦,但是,如果妖王存zài

是事实,为什么他要和言兮的脸一模一样。

事实上,玄默确实在回想刚才的幻象,出现和自己名字相同,外貌一样的男人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出现一个和言兮相同的妖王,到底是言兮在他心里早早扎了根,还是在揭示什么不可思议的寓意?

推开言兮,玄默抬起脑袋,他淡淡看了言兮一眼,转而对上虫怪视线:“学校里的事全是你做的?”

虫怪还坐在原位,至始至终都很冷静的表情:“我哪有本事把人撕了,不过是来跑个腿给你们设点障眼法。”

“为什么?”

“好玩啊,”虫怪似乎很欢喜,它站起身来走到玄默身边深吸了口气,“果然美味。”

“这些跟我都没关系,我只是想来见见你,他们之间因因果果都皆由自私贪婪造成,我不过完成了他们的心愿。”他配合的说着。

玄默嫌恶的推开它脑袋,而后将触碰虫怪的手在外套上擦拭了一遍又一遍,最后直接脱下扔掉,虫怪耸耸肩,无所谓道:“你终将被我吃了,不过在我吃你之前,我还有很多乐趣要和你分享。”

“哈哈……”虫怪狂妄的笑着,高远的面目被它扭曲的再不像个人类,“我会吃掉你哦。”

他舔了舔嘴巴,暧昧的对视着玄默,四人一阵犯恶,但未等四人有所行动,那虫怪竟轻飘飘留下一句话,化作青烟消失在了原地。

“你的身体要等着我来取哦,千万不要被污染了,否则我会情不自禁想要折磨人的。”

不仅仅是玄默,许逸两人都无法从恶心中回过神来,唯独言兮不动声色,但谁也不知dào

被头发遮住眼睛的他此刻神色有多么恐怖,还有那低垂在身侧的手握的有多紧,恨不得把指甲狠狠嵌入肉内。

许逸和白辰刚确立了关系,玄默很识趣的让白辰先跟着许逸回家,但只剩下他和言兮两人时,气氛突然变得尴尬。

虽说刚才言兮的好意被他毫不留情的推开,但他还是看到了言兮那时的表情,有惊愕,有不解,更多的是受伤。

想开口,却不知如何开口,玄默和言兮一前一后走着,几次他都想停下脚步,但又因为可悲的自尊心拦了下来。

正在纠结着,身后突然加了一道力度,他被迫转过身去,面对的是一张毫无生气,紧抿着嘴角的苍白的脸。

“离它远点,离虫怪远点,它会吃了你的!”

第三十四章:莫名的怒火

玄默从未见过言兮暴躁愤nù

的样子,此刻的他像只野兽,那可怖的眼睛忧伤又哀怜。

无缘无故发脾气的是他,可难过受伤的也是他,玄默顿时觉得莫名其妙,类似虫怪这般的妖物,他遇见的也不算少了,言兮应该知dào

他并不惧怕妖物才是,为何要因一个虫怪突然变了脸色,好像大难来临一样。

他蹙眉推开分外紧张的言兮,脸色不太好kàn

,本想和他的道歉的念头现在完全没了,不是说言兮小瞧了他,而是他确实对他保护过度了,作为一个除妖师,遇见妖魔是一定的事,为什么他要让自己像避难一样逃离。

“够了,我的事还轮不到你管。”玄默抬起视线淡漠的看着他。

手不受控zhì

的滑落,言兮放肆的笑了起来,忽而,他停止了笑意,冷冷的向玄默看去,冰一样的视线让他一惊,未来得及反应,玄默已被抵在路边粗壮的树干上,他眼神似刀,寒冷刺骨,仿佛只是一瞬就能穿透他的眼睛。

“想说你做什么都和我没关系么?”言兮勾起嘴角,冷冷的发笑。

望着眼前这张不可思议的脸,玄默怔愣,他以为他算是了解他的,可这张恨不得把他撕碎的脸让他迷惑了,言兮到底是以什么立场站在他身边的?

最初是妖与除妖的对立,接着是言兮厚着脸皮的入侵,最后是自己无端的挽留,现在他们是朋友吧,那么,言兮是要做什么,因为一个虫怪突然变得这般陌生是为了什么?

“是,你没资格。”

玄默的那句肯定将他这些天积蓄的喜悦瞬间打入绝境,言兮仿佛听到了心破碎的声音,眼眸只是一瞬的黯淡,再抬起时,他还是那副冷漠的样子,转而他微微勾唇,不给玄默任何反抗的机会,强迫性的压上了他的唇。

放大的瞳孔,怔愣的视线,玄默震惊的张开了嘴巴,言兮趁势攻城略地,可惜,玄默不是白辰,他不会傻傻的任由别人掌握主动权,言兮此刻的行为只能遭来他的厌恶和反抗。

“你疯了!”玄默用力推开他,蹙起的眉头让言兮明白他已经触及了玄默的底线。

可是他不甘心,等了千年才遇见他,好不容易亲吻了他,却被无情推开,玄默怎么会明白他的痛苦,爱的人就在眼前,他连轻轻的触摸都不敢,只是怕他生厌。

若非虫怪的事,他也不会失了理智去强吻他,这些天积攒的好感全因这一刻的冲动覆灭,他已经不知该哭还是该笑,玄默日后还愿意见他么,是不是又要像当初那般连和他呼吸同一片空气都觉得厌烦。

可是,虫怪不仅是摄魂厉害,若被他控zhì

,他绝对会往死里逼迫那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感受比一刀宰了人还不痛快,若是玄默不小心再次被摄魂,那时他又不在身边,虫怪会对他做什么,言兮连想都不敢想。

再者,虫怪看玄默的眼神,那种强烈的占有欲和他最后半胁迫的挑衅,言兮不知玄默是否看得明白,但他是清楚的,虫怪所谓的“吃”,不只是吞食,更深层次的说,其实是和言兮一直以来类似的想法——他想做却不敢更不能做的事。

“我没疯,如果你说没资格,那么这样就足够了吧。”既然已经触怒了玄默,言兮也不想再隐瞒,他只是想告sù

眼前的人他的想法,既然他可以接受许逸和白辰在一起,难道真的还像千年前回绝自己那样,一句“我们性别相同”而让自己断了念想么。

绝情的话他说了一次又一次,不外乎再听一次,如果玄默当真不愿再理睬,也只能说明他们的缘分未到,但就此放qì

是万万不能的。

“言兮,你到底想做什么?”意wài

的,玄默冷静下来。

“如你所见,我和许逸的想法一样,”言兮无奈的笑,神情哀伤,“我知dào

,就算你能接受他们也不代表可以接受我,我是妖这一点就足够你拒绝了。”

就像千年前他说人与妖不能结合一般,如今的他不单单是人,更是除妖师,和他在一起,会被别人嘲笑说与妖物狼狈为奸吧。

“我懂了。”还是那么冷静,言兮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此时的他不应该果duàn

拒绝么,就像当年一样随便找个借口就搪塞了,为什么现在的他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我懂了”就过去了。

这种没有答案的答案让言兮怔愣,人终归是会变的对么,即使是转世,他也会有崭新的性格,虽然他曾淡漠,但他毕竟不是千年前的玄默。

“你”言兮想要问他,懂了是代表什么,同意与否他都想知dào

一个确切的答案,但玄默却在他之前开口,“给我时间,我会尽快给你回复。”

也许是受许逸影响,所以他懂得一个男人喜欢另一个男人是不易的,所以对于言兮的话他需yào

认真思考,说到认真思考,玄默沉默了,不喜欢哪里需yào

思考,就算男人之间的感情得之不易,他给不了任何回应的话又要时间来做什么?

玄默怔住,这样的想法太可怕了,是因为自己内心太过混乱,理不清对言兮的感情所以才想用时间来证明么,那么,是不是可以说,言兮的存zài

已经在他心底生了根,他不忍心去伤害他,或是他不想就此放开他……

“玄默……”言兮还有些怔愣,他诧异的对上他的视线。

“回去吧。”那么淡然,说出的话就像随风逝去,可是言兮听到了,很清楚的听到了。

回想起刚遇见言兮那会儿,他刻意的接近,还有他曾有过的刻意亲昵,玄默好像能明白言兮来到他身边的目的了,但又有些觉得不对,他还记得言兮在表演魔术时的神情,明明心里满满装着一人,可他为何今天这般失态。

那样深情的目光怕是要爱上一个人很久才会有,但那时他才和言兮认识多久,他眼中的人不应该是他,这么想着,玄默竟隐隐有些愤nù



言兮喜欢的真的是他么,他的表情不像伪装,但那时他的表情也很真实,玄默想的头痛,他为何要介怀这件事,只要想明白他对言兮的感情,再找个委婉的理由拒绝不就好了么,他这么耿耿于怀是为了是什么?

第三十五章:帮个忙

回到工作室很久都没有看到白辰,再晚一点是许逸打电话来说两人都不回了,挂了电话后,玄默闭上眼睛静默的躺在床上,许逸和白辰的事他还能客观的判断,但同样的事落到自己头上,他却找不出一个理由来为自己解释。

说对言兮没感情一定是假的,玄默自己能感觉到他在态度上对言兮的变化,但要说是恋人间的喜欢又差了些什么,他从没想过会和一个男人在一起,更不可能是和一个妖物在一起,言兮的话太让人震惊了,如果他不说,玄默大概会以对待许逸和白辰的方式对待他。

但言兮把话挑明了,玄默突然发xiàn

自己做不到像对许逸两人那样去和言兮相处,有时候,他会不由自主的想去接近言兮,而有时候,他会恐惧言兮的出现,矛盾的想法在脑内打转,他也不明白,只要把他当做朋友不就好了么,为什么要因他而变得极具情绪化?

莫名的熟悉,唯独是言兮,他有种好像很久之前就相熟的感觉,不管是他的笑,还是他神伤的无奈,他仿佛都懂,就像看着另一个自己那般,他看着言兮就像是看着一台放映的老式电影机。

那些微妙的表情虽然不是亲身经lì

,但他却像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看尽了言兮曾走过的路,所以他是懂他的,但这与情绪化的自己又有何关联?

还是想不明白,他对言兮的情感到底属于哪种,无端的在乎言兮的感受,无端的猜测他内心的想法,无端的不想伤害他,很多连许逸和白辰都不能说的话,可是他会突然想起言兮,然后告知他,这样的情感是友情么?

头痛的更加厉害,脑袋里像有什么炸裂开来,不想再去想,玄默随便抓起身边一物懊恼的砸向脑袋,毛绒的触感让他一顿,那是狐狸?

言兮送的毛绒狐狸,他什么时候把它从衣柜底部拿出来了呢,好像是那次言兮无意间问了一句,也不知怎的,事后他就找了出来把它搁置在床头,偶尔还会看着它不自觉的发笑。

想到这的玄默愣住,他突然坐起身将毛绒狐狸放到眼前,眼神认真,似乎想把眼前的玩具看穿,亦或是透过狐狸的养子去看那个人。

可爱,言兮绝对算不上,触感么,倒还不错,触感?!

玄默怔住,那时言兮在吻他么,突然扑上来的轻触算是吻么,柔软,温热,还有那么一点眷恋,恍神间,他不禁伸出手指抚上自己的唇,好像还能体会到言兮的余温,他,应该相信言兮喜欢的是自己吧?

但,自己是喜欢他么?

带着深深的疑问,玄默沉入睡眠,睡梦中,仿佛再次听见了言兮的声音,不,是妖王……

两者那么想象,玄默已经分不清到底谁是谁,但当他看清此刻的场景时,他才知dào

,那是妖王,是另一个玄默。

凉亭内,青丝漫地的玄默不安稳的趴在桌角,身后是妖王温柔的双眼含情脉脉的注视,见他熟睡,妖王向前轻轻迈了一步,在他身侧站定,接着低下头,在玄默脸颊轻轻落下一个吻,而后,玄默竟不再蹙眉,开始变得安稳。

不由自主的,梦境中玄默悸动,心怦怦的跳个不停,若那人吻的是他,若那人待他如此温柔,他定以加倍的情感托付于此人。

他竟又嫉妒起另一个玄默了,梦境中的玄默微微叹息,他们是虚幻的,何故要苦苦纠缠于他人的感情,不是还有言兮么,他同样温柔,同样深情,而他长相更是和妖王相似。

相似……莫不是自己对妖王抱有异样的情感,但言兮,他也同样放不下,两人在他心中都占据了位置,可言兮还好说,他真实在他周围出现,但妖王只是他的梦境,他竟对梦境中的男人抱有幻想,是不是有些太可笑?

此时,那青丝及地的玄默醒来,而妖王也早早直起了身子,他的眼眸一如刚才那般温柔,但玄默却不似刚才那般恬静,他蹙着眉冷冷看了妖王一眼:“你来做什么!”

妖王忍下悲伤对他微笑:“若你当真不愿见我,我走就是。”

语毕,他转身离开,眼角的悲痛深深触动了身在梦境中的玄默,他想上前为他擦去隐忍的泪痕,想将他拥入怀中紧紧抱住,但,他看到了妖王转身后,那无情决绝的玄默也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他沉痛的样子比妖王有过之而无不及。

对啊,这两人明明相爱,却一人苦苦追求无果,另一人终日冷漠视人,这样的互相折磨是做什么,为何不能好好在一起?

只有背对着,他们才肯露出真实的面目么,尽管悲伤,尽管不舍得,他们在做的一直是逃避,一直隐藏内心,那样的爱是不是会让人疼的痛彻心扉。

想出声,想告sù

两人他们彼此的心意,但靠近床边的振动将他拉回了现实。

“爷爷。”玄默看了手机屏幕上的来电,乖乖叫了一声。

“乖孙子,你爸铁了心要你娶易家那姑娘,赶紧找个女孩子带回家,爷爷老了,可拦不住你爸了。”那头像是幸灾乐祸的声音。

玄默的困意消了大半,他抬头看了一眼时钟,已经十点了么,这一觉睡的真久。

“我知dào

了,晚上就回去。”

“哎呦,我就说乖孙子这么俊怎么会没人喜欢,是不是早有了不肯告sù

爷爷啊。”玄爷爷调侃的语气越来越神气。

但这边的玄默很无奈,他揉着脑袋抱怨道:“爷爷,真的有了我谁都不告sù

也要告sù

您啊。”

那边玄爷爷算是终于满yì

了,挂断了电话,玄默才头痛起来,看着搁置在掌心的手机,他蹙了蹙眉,拨出一个号码。

“想通了?”几乎是电话刚拨出去,那边就接通了,似乎像是对方一直守在电话旁等待他的来电。

急切的问话再次让玄默无奈,他继xù

揉着脑袋,半晌才道:“没有,但是,我想请你帮个忙。”

第三十六章:狐狸印记

“什么忙我都帮。”还是那么急切,仿佛不管玄默说了什么,他都一定会照做。

玄默无奈叹了口气,想着那边言兮急躁又迫切的模样一时间失了神。

两人见面时,玄默才告知了他的麻烦,言兮顿时愣住,眼睛眨都不眨的盯着他,半晌才犹豫着问道:“你是想让我装作女孩子陪你回家?”

问出口的瞬间,言兮自己都不自在的惊了下,但玄默脸色未变,认真的样子让言兮明白他没有开玩笑。

“可是,我一米八的个子装作女生未免太奇怪了吧。”言兮望着他,竟难得的有些难为情。

就算抛开个子不说,他的体格身材也没有一点像是女生,要他扮做女孩子去骗玄家长辈着实很难让人信服。

但玄默却毫无自觉,他就是认为言兮能装作女孩子,当然,他本可以去找个不相干的女生糊弄一下玄父就足够了,但他不想和不相熟的人接触过多,而且,他身边除了易笑茹是女生,好像再也没有其他女性朋友了。

其实,让言兮代替女生回家也不是没有道理,玄默觉得以言兮的容颜,就是芳华绝代的女子都比之不足,若他以女装视人,怕是又要惊艳不少人。

“没关系,我比你高。”玄默这样说道,只要自己比他高,那么一米八的个子也算不得什么了。

无奈说不过玄默,亦或不想和他争论,言兮答yīng

了玄默的请求,经过一个下午的打造,言兮的妆容总算是完成了。

一袭纯白的纱质长裙刚好及地,被遮住的不似女生那般的小脚倒是自在些了,瀑布般的黑色长发披在腰间,再衬上言兮本就白皙的肌肤,玄默不得不感叹,这样的言兮更是像极了妖王。

但,又比妖王多了些魅惑,似女子那般的纯洁和清秀让玄默离不开视线,而不习惯这些的言兮此刻却只是别扭的扯着衣服。

见他如此不自在,玄默当即走过去,忽地,他低下身将言兮裙摆的褶皱铺平,抬起视线时,就见言兮错愕的睁大了眼睛。

“我……我自己可以。”

不知为何,玄默有些笑意,突然,他抬起手在言兮头上抚摸:“放松点,比女孩子还要美。”

这下,言兮不再错愕,反倒是震惊的看着玄默,支吾了一阵才开口:“那你会喜欢我么?”

玄默的笑意僵住,胡乱在言兮发顶揉了揉,然后道:“再给我点时间。”

若是不能真zhèng

确定自己的心意,匆忙就答yīng

了或是拒绝了言兮,玄默想,自己日后想起来也不能原谅自己,不管是给不了承诺的在一起,还是贸贸然的选择了放qì

,这对言兮,对自己都不是最好的结果,那么就再给他点时间吧。

言兮不再说话,他低着头看不到任何表情,玄默在心底默叹,随即牵起他的手:“走吧,天快要黑了。”

被玄默握住的一瞬间,体内像是传来一阵热流,言兮微微侧过视线去看他,就见玄默紧抿着嘴角,似有若无挂着淡淡笑意,是不是在他心里,自己还是有一席之地的?

玄家果然是个大家,但因其世代除妖,宅子里多多少少有些驱妖捉鬼的正气,言兮跟着玄默下车后,看着玄家老宅有些惧怕。

手心的湿热让玄默转过视线,言兮蹙眉的表情让玄默大概知dào

了他身体为何有些僵硬,另一只手突然也落入玄默掌心,言兮惊异的抬起脑袋:“怎么了?”

掌心被摊平,就见玄默从手腕处解下抑妖珠:“戴上它就不会怕了。”

言兮该知dào

那珠子对于玄默的意义,他像呵护珍宝似的把它戴上手腕,而后对玄默笑了笑。

此刻,玄家的老管家迎了出来,见玄默身旁有个姑娘,嘴角裂开笑意止不住的露了出来。

“快去告sù

老爷少爷,小少爷带女孩子回家了!”老管家激动不已,他向屋内喊了一句,瞬间就从门内传出更响亮的叫声。

再看老管家,就见他身后突然聚集了不少家仆,言兮看的愣了,他轻戳玄默腰处,低声问:“你没带过姑娘回家?”

玄默无奈点了点头,不仅是女孩子,他连朋友都没带回来过。

也难怪一众家仆如此激动,从不见小少爷有人际关系的交往,却突然毫无征兆的带了姑娘回家,那一定是意义非凡的人,大概是女朋友吧?

这么想着的一众家仆更加高兴,还以为以他们小少爷的性格,没女生愿意喜欢呢,原来有慧眼识珠的么。

进了厅堂,玄爷爷还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反观玄父正襟危坐,似乎早早坐在客厅等着玄默会带什么人回来了。

“爷爷,爸。”玄默乖乖叫了一声,而后在言兮腰侧轻戳,言兮立kè

会议,跟着叫道:“爷爷,伯父。”

虽说不能变换身高,但音色,言兮还是能更改的,所以玄家两位长辈听到的并不是言兮本来的声音。

也不知怎的,自言兮穿上长裙后,他的身材看着并不太像男人了,只有身高过于突出,但站在玄默身边,竟也没有了一丝突兀。

仿佛,言兮生来就是为玄默而匹配的,不管是哪方面,都和玄默如此相衬。

两人坐定后,玄爷爷乐呵呵的看了一眼言兮,转而对玄默道:“眼光不错么,不愧是我乖孙子。”

“爷爷!”

“爸!”

两道无奈的声音同时传出,言兮一阵尴尬,玄爷爷也别扭的撅起了嘴,一副我说的是实话,你们这么看我做什么?

玄父还是正经的模样,他看着玄默,而后又看着言兮:“和小默认识多久了?”

“很久了,还是孩子的时候就认识。”言兮乖乖回道。

玄默刚想替他回话,却听到言兮已经开了口,但自小就相识会不会太过了?

“既然和小默相识已久,想必是在玄家附近住着的人家吧。”

但言兮却摇了摇头,他无奈的笑:“很小的时候见过他,他后颈的那枚印记我识得,那时候他帮了我一个忙,然后就喜欢上他了,不过没想到自那次见面后一别就是十多年。”

后颈的印记只有玄家的人知dào

,那是类似于狐狸脑袋的标识,玄默没想到他竟然见过,而且是在多年前,难道说他从那时就喜欢上了自己,这也就能说得通言兮眼中的爱为何那般深沉,但那时自己不过是个孩子,他竟然有恋童的癖好么?

第三十七章:留下

说起来,玄默并不记得曾与言兮见过,大概是那时幼小,忘了也不奇怪。

但言兮却将此事铭记于心,若非小玄默当时的那番话,可能自己还会在相当长的时间里处于混乱。

那时,玄默不过七八岁,一得知他的转世,言兮就立kè

前去找他,但既是数次轮回转世又怎能记得他,带着失落与悲伤,他失神的站在玄家门外望着他。

小玄默手里拍着球,偶然滑落向言兮这里滚来,呆呆的小玄默随即跟了过来,碰着球的时候却见球的另一端被一个大了自己手掌几倍的手抵住,他愣了愣,抬起脑袋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人,不是谢他捡了球,也不是蹙眉怪他碰了球,而是……

“你在难过么?”小玄默别扭的皱巴小脸仰着脑袋问言兮。

难以用言语叙说的悲伤被他一语中的,才这么小就懂得别人的内心么,言兮蹲下身子对他微微笑了笑:“如果你难过要怎么办?”

“嗯……”小玄默竟仰着脑袋认真想了起来,“平时淘气的时候要被骂,我就找个偏僻的地方躲起来,可是时间久了都没有被发xiàn

就会觉得好孤单,所以不开心的时候要找个懂你,愿意一直陪着你的人诉说,斯贝就会耐心听我说话。”

“斯贝是谁?”一瞬间,言兮就起了嫉妒之心。

“我家的狗狗,好大一只的。”

有那么点想笑,自己竟然吃起狗的醋来,刚才的不快仿佛都消散了不少,虽然他不记得他,但他会给自己带来欢乐。

“那喜欢的人不喜欢自己,甚至忘记了自己怎么办,就像你的斯贝,有一天突然把你忘了,有了新的主人,你会不会难过?”明明还是个孩子,但言兮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小玄默却不觉得有什么,他从言兮手里拿回球,撅着小嘴像模像样的说道:“才不会,斯贝只认我一个,就算他忘了我,总有一天它也会想起的。”

很想去摸他的脑袋,但言兮最终还是没有伸出手,他笑了笑:“可是我爱的人他不爱我,还把我遗忘了。”

也不知是说给自己听的低喃,还是寻求小玄默的想法,总归小玄默是听到了,他拧着脑袋不明白眼前这个大人想表达什么,但还是按照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不喜欢就努力让她喜欢,忘记了也可以重新创造记忆么。”

而后,玄家内院就传来了寻找小玄默的声音,小玄默撇了撇嘴,对言兮露出个大大的微笑,最后离去。

但他岂知,这番无意间的话让言兮重新找回信心,他望着小玄默离开的背影深深笑了笑,如果他日后想起自己此时的行为会不会后悔当时说了那番话?

这些便是言兮的记忆,后来玄默问他那时的情形是什么样的,他才知dào

这笼是自己设的,套住的也是自己,但是他甘之如饴。

“小默,这姑娘你还没介shào

呢。”爷爷适时插了一句,言兮也从回忆中清醒。

玄爷爷的话来的突然,玄默愣了愣,看了眼言兮才回道:“叫他小兮就好。”

“小兮的父母是做什么的?”玄爷爷点了点头,就听玄父又问道。

玄默眉头蹙起,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却听言兮从容道:“父母亲早亡,现家中只有我一人。”

玄父听后面色无异样,却见玄爷爷耷拉了脸,他板起面容看着玄父,语气不满:“什么都问得清楚,不怕把我孙媳妇吓跑了。”

余下三人一阵尴尬,玄父是因为玄爷爷突如其来的教xùn

,玄默是因为言兮本是朋友,却突然被这样形容,而言兮,自然是因为他是个男人,被叫做媳妇不自在也是正常。

像走流程一样的询问算是在玄爷爷不满的情绪下化解了,但玄父并没有要放他们走的意思,说是让两人陪玄爷爷吃顿晚饭,但实jì

是什么心思,自然只有他最清楚。

席间,玄父也一直在打量两人,大概还是不能相信玄默有了女朋友,玄爷爷倒没说什么,只是一直笑眯眯的看着他们。

言兮自知只是交待了一些必要说辞并不能让玄父信服,但玄默脑袋不开窍,仅仅觉得带个姑娘回家就算完事了,见此,言兮只好主动向玄默示意。

先是给他挑了爱吃的菜,接着又在桌下握住他的手,玄默诧异,他不解的看向言兮,得到的却是言兮突然的靠近,他别扭的想移开脑袋却听见他压低了声音说:“配合点,你爸还没完全相信。”

玄默微微抬起视线,果然看见玄父打量的目光,转而他不再抗拒,主动将手揽在言兮腰间,言兮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做,竟僵着身子愣住。

“怎么了?”玄爷爷一边发笑,一边看着言兮突然的举动。

“没什么,就是很久没吃过这么香的饭菜,很怀念。”言兮适应了玄默突然的举动,乖乖回玄爷爷的话。

“是么,那多吃点,小默不会做,以后可要委屈你了。”玄爷爷笑的慈祥,连带着对玄默的宠溺一并给了言兮。

俨然把言兮当做孙媳妇的玄爷爷把玄父气的不轻,都没了解她的来历就贸然同意了他们在一起,这爷爷做的靠谱么?

“今天就别回去了,小默难得回来一次还是住家里吧。”玄父显然没有放过他的意思,如果是男女朋友,那么作为未来的准媳妇,住在一起也算不得什么吧。

“就是,你那间房何伯每天都要打扫一遍,小兮跟着一起住下来吧。”令两人没想到的是,玄爷爷竟像看好戏般应允了玄父的话。

玄默和言兮对视,难道刚才的亲密举动还证明不了两人的关系?

明明已经足够亲昵,言兮主动为他夹菜,还不时的与他相视一笑,再者,两人的手自刚才握住就没再松开,这些难道都不足以让他信服么?

玄默不知言兮心中所想,他能来帮自己这个忙已是万分感谢,如今却因父亲的不相信,这戏还得继xù

演下去,也不知和自己同舍而住会不会太委屈他了?

但玄默却未注意到,他心中的第一念头竟是会不会委屈他,而不是因为一个陌生的人住进他的房间而感到别扭不自在。

若是以前,有人踏进他的房间半步都是不可能,如今换做言兮,他竟早早忘了自己厌恶他人的触碰,更别说是让那人靠近他的房间。

他看向言兮,似是征求他的意见,言兮本以为他会果duàn

拒绝,毕竟他知dào

玄默很介yì

别人擅闯他的领地,但此刻玄默分明是在征求他是否愿意留下,心中突然就暖暖的,他笑着说:“那就麻烦了。”

第三十八章:记忆是一辈子的

不尴尬是不可能的,两人一个坐在床头,一个坐在床尾,诡异的氛围就这么形成了,知dào

玄默不会先开口,言兮就道:“没有多余的被褥么,我铺在地上就能睡了。”

玄默转过头,眼神有些无奈:“没有,何伯应该知dào

放在哪了。”

现在出去问何伯只会招来玄父的猜疑,只是要他跟玄默同床入睡,不知玄默是否愿意,为了让玄父相信,他可以容忍自己住下来,但不代表玄默真zhèng

能容忍别人踏进他的领地。

气氛又僵了一阵,玄默干咳一声站了起来:“先去洗澡,今晚就委屈你住在我这儿了。”

委屈,他一点也不委屈,能和玄默同榻言兮求之不得,麻烦的反倒是玄默自己吧。

看他那副拘束的样子也知dào

他是不自在,但言兮不知,他会不自在并不是有外人进了他的房间,而是他突然想起言兮才刚告sù

自己他的心意,再者自己还没明确给他回复,竟会这样糊里糊涂住到了一起。

算了,不想也罢,只是睡同一张床也算不得什么,这样想来心情也放松了不少,转身给言兮找了衣服,他道:“这些都是新的,把衣服换下来我让何伯洗了。”

言兮点点头,接过他手里的衣服,也许玄默并不在意,他会给自己他的衣服,还会让自己使用他的浴室,这些是不是可以说明玄默的特殊里有了一个自己?

水声哗哗的响起,玄默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一向不允许别人进入的房间如今不仅让言兮进了,还破例让他用了自己的浴室,而后他还要和言兮共用一张床。

太不可思议了,玄默愣愣的看着浴室的门,竟然会因他而破例这么多么,一开始他就可以拒绝父亲的,不就是一个过场,他带了女孩子回家信不信就由他去了,但自己那时完全没意识到这点,只想着和言兮把戏演好。

咔哒浴室的门被打开,言兮身上只穿了一件白色衬衫和一条底裤,虽说玄默比他高了几厘米,但上衣的尺寸对他来说只是稍微大了那么一点点,白皙又修长的两条腿暴露在空气中,玄默顿时僵住了脸,他侧过身子从言兮身边走过,淡淡道:“你先睡,我去洗个澡。”

早知dào

应该找条长裤给他,还有应该让他后进浴室,这样自己便可以早早睡了,也不用看见他那极具引人注目的样子。

出浴室门时,言兮还没睡,他半裹着被子似乎在等玄默,玄默的脸色还是微不可见的僵了僵:“怎么还没睡?”

言兮指了指门外,小声对他说着:“有人。”

有人在偷听?玄默顿时头痛起来,他走过去坐在床边无奈道:“难道还没相信?”

哪知言兮竟微微笑了起来,他看着玄默:“你房间隔音效果怎么样?”

“应该很好,外面的人大概什么都听不到。”玄默愣了愣,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

而得到回答的言兮却突然靠近他,在他耳边低语了一阵。

身上刚沐浴过的香味突然传入玄默鼻尖,他僵直了身体听着言兮的话,语毕言兮问他是否听明白了,他也只是愣愣的点头。

按照言兮的话,玄默从床上站起身来,而后就见言兮把被子掀开躺下,随后玄默将门锁打开,转而回到床边。

言兮见准bèi

已经充足,带着暧昧的嗓音故yì

大声叫了一句:“玄默。”

因为房门的松动,屋外很容易听到了动静,言兮耳力极佳想着门外的动静微微笑了笑,忽地他把玄默拉上床,身边像是刮过一阵风,玄默已经压在言兮身上,被子只半掩在玄默腰腹。

突然的举动让玄默惊呼,外边听到了响动,使劲将耳朵贴向门边,但门锁已被玄默打开,门外的人就这么直冲了进来。

玄默和言兮顿住,门外的人跌倒在地,震惊中带着尴尬。

“爷爷!”玄默不可思议的叫出声,本以为是父亲不相信他的话,原来是爷爷和一众家仆躲在门外偷听。

伸手将被子拉起,言兮被完全包裹,玄默坐起身将言兮藏于身后,他面对着玄爷爷以及众人:“爷爷,你在做什么?”

玄爷爷摸着鼻子露出无辜的神色,玄默瞬间没了脾气,老管家见状和身后一众人捂嘴笑了起来。

“小少爷经常不回家,好不容易才带个女孩子回来,老爷是担心哦。”老管家眯缝着眼睛,笑眯眯的开口。

玄默彻底无奈,对于这一众人他着实没有法子,好在他们只是把话说完就离开了,但那笑意却留存zài

玄默脑中,太诡异了,诡异的笑容。

终于回归清静,言兮从被子里露出头来,圆溜溜的眼睛此刻显得呆呆的:“爷爷这么一闹,你爸不知dào

也会知dào

了。”

这么说来,爷爷是在帮自己?玄默眨了眨眼睛回过头去看言兮,但言兮半露出一条肩,肩上的衣角无意间滑落,光滑细腻的锁骨呈现在眼前,玄默不由得吞了吞口水。

“嗯,快睡吧。”本来还想和他说些什么,但因为眼前的场景,玄默只得找个说辞掩饰自己的慌乱。

言兮乖乖的点点头,给玄默腾出一块地方,玄默别扭的躺下随手将灯关了,黑夜瞬间笼罩了整个房间,随之而来的是更诡异的气氛。

房间安静的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玄默一动不动的平躺在另一边,而言兮,大概也是如此。

过了很久,玄默觉得言兮大概已经睡了,但却听到他突然开口:“你会难过么?”

玄默不知dào

他想表达了什么,愣了愣:“难过什么?”

“如果有一天我突然消失,你会记得我吧?”言兮侧过身子面对玄默。

一阵沉寂后,玄默才开口,语气坚定:“会。”

只要在他生命中曾占有过位置,不管是因何而占有,他都将记忆一辈子,而言兮,就像许逸他们那般,自然是不会忘的。

得到肯定答案的言兮微微笑了笑,他再次转过身子平躺在床上,但,被子里的手却动了起来,他摸索着玄默身侧的手,找到后紧紧握住,而后不再松开。

第三十九章:抑妖珠

在言兮覆上他手时,玄默下意识的缩了缩,但又重新被言兮握紧,玄默本就僵硬的身子在此刻更是紧绷。

大概是察觉到玄默手心出了汗,怕他不自在的言兮侧过头轻声说道:“让我握一会儿。”

明明是与平常无异的语气,但玄默却知他有些疲惫,被他握住的手不再挣扎,他也侧过头去,两人面对面注视着,却只能依稀看清对方的轮廓。

“睡吧。”玄默淡淡开口,语气多了份宠溺。

也不知他能否看清,言兮还是点了点头,听从他的话闭上了眼睛。

终于,又是一片寂静,玄默盯着言兮的方向看了良久,也渐渐闭上了眼睛慢慢沉入睡眠。

梦与现实大概是相通的,关于言兮,他想了很多,所以夜晚就让他入了梦。

一片光亮中,言兮卧躺在不知名的美景中,但玄默眼中却只有那被一缕轻纱半掩的人儿,他渐渐靠近,像是怕吵醒了他一般脚步放的很轻。

妖娆似火,纯洁无瑕,俊逸的脸庞精致非凡,言兮就那么安然的闭上眼睛沉睡,仿佛童话故事里等待被王子吻醒的白雪公主,玄默蹲下身子紧紧盯着他,忽地,他伸出双手在他脸上轻触,莫名的电流从头到脚贯通,抚上他脸颊的手渐渐移至他冰冷的唇瓣。

雪一样冷的触感让玄默不禁叹息,他的手一直游移在言兮唇间,为的好像就是让它变得温热。

蓦地,言兮睁开眼,他裂开嘴角对玄默轻笑,转而他抬起手臂握住玄默的,而后直起身子毫无预兆的吻上了玄默。

玄默惊住,瞪大了双眼从睡梦中醒来,眼前竟也是言兮那张俊逸的脸,两人头贴的很近,几乎就要碰上彼此的唇,但因玄默的突然惊醒,刚要贴近的四片唇定格在一厘米处。

“你醒了?”慌乱中想要避开的玄默却见言兮睁开了眼睛。

玄默支吾着应了一声,想要别过脑袋下床,但手却因突然的拉紧整个人被拽回。

还是昨晚握住的双手,直至现在都没有松开么?

两人又重新靠近,彼此的视线对上,周遭突然就寂静了,不能看言兮的眼睛,玄默心里默叹,只要和他对视,自己就会不可抑制的沉入进去,仿佛他是一个巨大磁场,而磁石自然而然一贴近就会不由自主的被吸引。

“小少爷,早饭好了。”暧昧的目光似有若无的传递,幸好门外及时响起了管家的声音。

言兮不舍的松开玄默的手,而后坐起身来:“爷爷应该在等了。”

玄默这才从床上坐起,打开房门从管家手里接过衣服,管家笑的意味深长,玄默也懒得去想他在笑什么,不外乎是昨晚的事,说起来,如果刚才没醒,是不是就能亲吻到言兮了?

上次没来得及体会那是怎样的感受,想来竟然会有些隐隐觉得遗憾。

两人下楼去时,玄爷爷和玄父已经在等,见两人出现,玄爷爷不由又调侃道:“昨晚没睡好么,小默是不是又熬夜了。”

两人尴尬的笑笑,就听玄父轻咳一声:“吃饭。”

三人无奈对视一眼,这才如释重负坐下,玄父大概已经信了,好几双眼睛亲眼目睹的场景也由不得他不信,那么,易笑茹他是不用娶了,但,为何心中却总觉得遗漏了什么没解决,难道说,还有什么棘手的事?

从玄家老宅出去,言兮很快在车上换了衣服,虽然玄默下了车,但还是会忍不住想偷偷看一眼,而结果是,他一直在向前走,等言兮穿好衣服叫他,他才停下返回。

恢复男装的言兮少了一些女人的温婉,多了一些男人的飒爽,但不管是什么样子,玄默都看的很舒服。

路程中,两人一直默默无话,但视线却总是不约而同的对上,言兮倒是没什么变化,但玄默自己却慌了阵法。

那样躲闪的视线让后座的言兮有些想笑,但他必须忍着不能发笑,突然,言兮微微蹙眉,他侧过视线去看窗外,身体坐的笔直,这一举动让玄默看在眼里,他不禁问道:“怎么了?”

言兮转过视线对他笑笑,表情又恢复正常:“没事,我上次说的你还记得吧。”

“什么事?”玄默疑惑,他不知言兮是指哪件。

“虫怪,离他远点。”言兮一字一顿,显然很重视这件事。

而玄默听了却没什么变化,还以为他是指喜欢这件事,原来是虫怪,除妖师的准则就是除妖,放任虫怪为所欲为不是他的作风,更何况,言兮为什么一直要强调离虫怪远些,之前遇到妖魔时,他也没说什么不是么。

“我有分寸。”玄默淡淡回道,上次因为这事惹言兮发了怒,今天他不想再无缘无故争论起来。

言兮见他无意论及此事便没有再提,但看着也的眼神却隐隐担忧。

凝神沉思,言兮越来越担心,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树影,他紧蹙的眉头拧巴的更紧,虫怪很快就会出手,他要怎样才能保护玄默不受伤害,以他现在的修为不添乱已是万幸

双手紧握,言兮一手摩挲着另一只手腕,忽地,一串硬硬的像是石子一样东西碰到他的手指,点点鲜血从指上流出,言兮顿时大喜,这抑药珠也该发挥它的用处了。

趁着玄默没注意,他将手指的伤口划开,血液顺着手指流入抑妖珠内,赤红的光亮在言兮袖口散发着耀眼的光芒,鲜红色的液体还在流淌,言兮一边微微笑着,一边体力渐渐不支,他强撑着眼皮看着抑妖珠越来越光亮,越来越透明,终于,达到了饱和,这才收回手指将抑妖珠取出。

如果不是修为被封印,喂养抑妖珠所用的血也算不得什么,但此时的自己太无能,只能勉强维持不倒下。

不过,看到抑妖珠在闪闪发光,言兮又淡淡笑了,只要玄默无事便足矣,不就是体力透支,休息些时日就行了。

“这个还你。”临下车时,言兮将抑妖珠从手腕取下归还。

玄默由茫然的表情转换为惊讶,而后接过抑妖珠:“我竟然把它给忘了。”

言兮笑了笑,脸色有些苍白,他看着玄默:“珠子也还了,我该走了。”

勉强支撑着的体力已经明显难以维持,再不走可能会不受控zhì

的在玄默面前倒下,为此,他必须尽快离开。

玄默未看出他的异常,以为他是因为帮自己的忙而显得有些疲惫,想着把他送回家,但言兮却坚持说妖物哪里用得着车子送,玄默也不好再说什么,道了声谢便让他回了。

第四十章:虫怪的疯狂

离玄家工作室越来越远,言兮紧绷的身子总算放松了些,他转过脑袋望着玄家的方向微微笑了笑,有抑妖珠在,虫怪休想伤他分豪。

这么想着,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了,见前方街道旁有条小巷,他勉强撑着身子走了过去,几乎是刚进入巷口,他就倒了下去,脸色惨白,疲倦异常。

身体开始发抖,寒冷的像是被沉入了冰窖,言兮颤抖着嘴唇将整个身子蜷缩在一起,喂食抑妖珠的副作用开始发作,看来今天是没办法回去了。

他一点一点把自己瑟缩在墙角,只是为了能汲取点温暖,但角落虽遮风,但也止不住从身体各处延伸出的寒冷。

嘴唇已经发紫,言兮意识变得模糊不清,他满脑子全是玄默的样子,想着他的时候还会微微笑着,大概只要心中有那人就觉得整个人都温暖了。

但寒意不会轻易放过他,因玄默而升起的暖只存留在脑中,身体的寒冷还是驱散不开,他窝成一团,竟有些可怜兮兮。

此时正是白昼,巷口不时有人走动,言兮只得遮住面容,但路过的人还是会传出闲言碎语。

“那个人怎么了,是不是疯子?”

“不是疯了吧,快走快走,要是发病咬起人来怎么办?”

“那人看着好可怜,被人丢弃了么?”

……

等等一系列的话从言兮耳边飘过,他们有的害pà

,有的同情,但没有人愿意上前帮忙,无所谓了,帮不帮他都没意义,最多能睡在医院不用露宿街头。

突然,耳边的声音不再清晰,有股阴冷的风扑面吹来,言兮猛地抬起头看着正前方:“既然来了,还躲着做什么?”

哈哈哈……

白昼不再,黑夜覆盖了整条小巷,阴冷的笑意传入言兮耳中,他不耐烦的看着从夜色中走出的男人。

“很冷是么,”男人带着笑意,“玄默不给你取暖啊,怎么样,要不要考lǜ

考lǜ

我。”

眼前的人并不陌生,拥有高远身体的虫怪肆无忌惮的笑着,如同那天看着玄默的目光一般紧紧盯着言兮:“啧啧,真可怜呐,为他做了这么多,可别人连看你一眼都觉得多余。”

“闭嘴!”言兮撑着倦意,冷冷喝道。

“哟,嘴巴挺厉害,不愧是做过妖王的人。”虫怪讥讽的继xù

笑着。

言兮惊愕,那虫怪竟然知dào

他的来历,难道说它是魔界派来追击他的?不,如果是魔界的人,现在面对的应该是更多的妖魔,而不是单单只他一人。

“你想做什么?”言兮问。

虫怪还在发笑,拥有高远身体的它暧昧的向言兮走近,言兮嫌恶的别过脑袋,虫怪并不在意,他笑的狡猾:“可惜了你这张脸,把玄默交给我,我就放过你怎么样?”

言兮嘲讽的看着它,冷冷笑了起来:“少做梦!”

那不屑的样子任谁见了都会发怒,但虫怪还是毫不介yì

,似是跟他商讨般问道:“你等了他这么久还不是白废力qì

,千年来你不会都还没碰过他吧。”

言兮顿时僵住了脸,虫怪见状笑的更加放肆,似乎觉得这事分外好笑,恋了那人几千年竟然还没碰过他,这妖王的头衔也不外乎如此。

而言兮心中想的却是,他曾碰过玄默,几千年来那是唯一的一次,玄默的挣扎,玄默的淡漠,最后是玄默连恨都不愿有的情绪。

只怪那时自己不能自控,趁着酒劲强迫他做了那事,事后自己万般后悔却换不来玄默半丝情绪,哪怕连简单的愤nù

都不屑于给他,自那以后,他就发誓,如若再逼他做不情愿之事,自己便永远都得不到他的爱。

但日后他确实没再强迫他做任何事,可玄默最终还是没有爱上他,临终前都不曾施舍自己一个笑容。

“他不是你所能染指的,想要命就给我乖乖滚!”言兮怒意甚重。

“我偏要染指,你不碰他自然有人碰,别忘了你现在只是一只连狗都不如的小狐狸,不是什么高高在上的妖王!”在虫怪眼里,言兮的这番威胁显得很好笑。

但言兮看着它一直在冷笑,不管是谁都看不出他处于劣势。

他的笑终于刺激到了虫怪,它愤nù

的抬起脚猛地踢向蜷缩在墙角的言兮,本来就迷糊的言兮被这重重一踢脑袋更加昏沉。

“有你在,他一定会来,哈哈,送上门来的我更喜欢。”虫怪放肆的狂笑,脚下还在一遍又一遍的踢着言兮。

言兮已经完全没了反抗的力qì

,只能任由它的狂妄,身体的冰冷好像减少了很多,但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疼痛,虫怪扭曲了面容无止境的揍着他,仿佛已经上了瘾。

丝毫没有停下的欲望让虫怪的表情更加狰狞,反观言兮淡然的笑意,就是伤痕也隐藏不了他的俊逸,大概是此举更让虫怪愤nù

,他不仅加大了脚上的力度,还有意将他上衣褪去。

“冷么,是不是更冷了,你笑啊,看你还能笑到几时!”类似于疯子的行为让言兮不由得冷笑,这虫怪大概是脑子有问题吧,喜欢虐待别人好像是他一贯的作风。

这份疼痛他受了就行,玄默该是不被约束的,他要活的自在,苦难不能降临在他身上,一切的一切都让自己承shòu吧。

“哈哈,妖王又怎么样,还不是被我踩在脚下,没有能力就不要霸占着妖王的头衔,这么多年也该换人了吧!”

“怎么不说话了,你也认为自己没资格做妖王,所以找个喜欢男人的借口逃了是么!”

“男人好玩么,我倒是想知dào

妖王看上的男人是什么味道。”

“哦,对了,我忘了你自己都不知dào

,怎么样,我玩剩下以后再还给你,让你也尝尝什么滋味好不好?”

“够了!”不管怎样被它打骂,言兮都能忍,唯独诋毁玄默,侮辱玄默,这些肮脏的词语安在玄默头上,他决不能忍!

“你这种肮脏的怪物不配提到玄默!”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力qì

,言兮突然站起身一拳揍了过去,虫怪吃痛的同时,它更狰狞的看着言兮,随之而来的是它暴怒的反击。

第四十一章:相信我

疼痛席卷了言兮整个感观,此刻寒冷已算不得什么,眼前只有虫怪那张放大了的狰狞面孔,突然,他就想念玄默了,虽然他很少微笑,虽然他对他时常忽冷忽热,但玄默的温热至始至终都在心里,他把柔软的地方全部隐藏。

虫怪说要拿自己来换玄默,言兮在心底发笑,以玄默的性格不管是谁,哪怕是一个不相干的陌生人,他都会前来救援,虫怪这么做根本就是多此一举。

眼前渐渐迷糊不清,言兮勉强撑着的眼睛望着前方,忽地,他微微笑了笑,大概已经产生幻觉,所以才会看到玄默的身影,是太想他了吧,虫怪还未折磨够自己,怎么会通知玄默来呢。

事实上,玄默确实没有出现,他不能像言兮感知玄默有危险那般知晓言兮的处境,所以在言兮受苦时,玄默还仰躺在玄家工作室,只是心绪稍稍感到不安,不安的来源他不知晓,只能头痛的揉着脑袋。

白辰还没回来,怕是许逸又找了理由将他留下,果然是爱情至上,都忘了这里还有个不会做饭的人么,难道刚回来就要出去吃饭?

想到吃饭,他就想起了言兮,应该把他留下吃个饭的,一来感谢他的帮忙,二来,他煮的菜比外面的饭菜不知好了多少。

从兜里拿出手机,玄默犹豫着要不要给言兮打个电话,翻到他的号码,准bèi

按下的手却又点了返回键,人刚走没多久自己就把他叫回来总觉得哪里不对。

但刚将手机搁置到一旁,手机就响了起来,言兮二字在屏幕上闪烁,就像玄默此刻的心情一样,有些异常的跳动,不可思议的,玄默对着手机微微笑了,而后接起电话。

“想见言兮就来高远家找我。”

阴测测的声音突兀的从手机中传出,而后瞬间挂断,玄默本来带着笑意的脸霎时僵到了极点,虫怪抓了言兮来要挟他么。

玄默对着手机冷笑,言兮的话他不是没有听进去,只要它不再出来惹事,他倒是可以考lǜ

放过它,但是,它竟然抓了言兮,是嫌自己活的太久了么。

没有任何思考,玄默就驱车出发,一向讨厌在处理灵异事件中用车的他只是因为想早点见到言兮,竟想都没想的开了车。

原来刚才的不安是来自于言兮么,听到虫怪声音的一刹那,他的心竟不可思议的沉到了谷底,随之而来的更是强烈的愤nù



想把它碎尸万段,那一刻,玄默脑海中只有这一个念头。

三十分钟的路程,玄默连十分钟都没用到,他站在高远家门外嗤鼻冷笑,与此同时一脚踹开了房门。

玄默眼中没有多余的事物,只有言兮那张被红肿和鲜血覆盖的脸,还有他光裸着上半身的淤青,没有丝毫生气,玄默几乎都要认为言兮已经死了。

但,虫怪却在此时笑了,他拍拍言兮原本白皙嫩滑的脸:“醒醒,你最想见的人来了。”

因伤口的撕扯而闷吭一声的言兮渐渐睁开了眼睛,他迷迷糊糊的看见前方的人,声音嘶哑的叫了一句:“玄默。”

“放开他。”看见言兮原本好的不像话的身体被虫怪折磨成如今这样,玄默心中的怒火不可抑制的燃烧起来。

“放了他可以,只要你留下。”虫怪发出怪异的笑声。

“可以,放了他。”没有犹豫,玄默立kè

答yīng



虫怪刚想狂笑,却听言兮嘶哑着嗓子挣扎:“你不能答yīng

它,玄默,它要的不仅仅是你这个人!”还有你的身体……

最后的话他说不出口,有关这样的话在玄默面前提及,他都觉得是对玄默的玷污。

“只要我留下,你就会放了他是么?”玄默没有理会言兮的话,只是再一次向虫怪确认。

“不,我要在你身上留下印记才能放他离开,这笔交yì

你做是不做?”越发丑陋的面孔已经足够让人犯恶,但虫怪却并没有要止于此的意思。

“你走!”言兮突然怒喝,“我不需yào

你救,一个除妖师竟然去救连名字都排不上号的妖物,你不觉得好笑么?”他讽刺的看着玄默,似有抵死不接受他好意的意思。

抑妖珠是能保护玄默,但虫怪若以自己逼迫玄默,玄默万不能动手,那抑妖珠又有何意思呢,它根本无力去救一个主动放qì

挣扎的人类。

“闭嘴!”语毕,言兮又受了虫怪狠狠一击。

“给你十秒钟的时间,如果你不答yīng

,我会立kè

杀了他!”

如此决绝的话势必要让玄默做个决定,虫怪的要求他已经明了,但眼睁睁看着言兮不救绝不是他的所为,更何况,此刻心中满满都是不想再见到言兮受伤的念头。

方才见他身上已经半干涸的伤口就已经让他不可抑制的心疼,那么此刻再放任虫怪的行为,他想他一定会疯狂的。

“时间到了,选择吧。”

“玄默……”

两道声音一前一后传入玄默耳中,突然,他就笑了,虫怪诧异的看着他,不由催促道:“笑什么,选他还是你自己!”

“有件事,我想了很久,”玄默把目光转向言兮,“男人跟男人的亲吻是怎样的,会舒服么?”

言兮不解的看着他,此刻他心中只有让玄默快点离去的念头,实在想不明白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摇摇头,言兮开口:“只有和喜欢的人才会舒服。”

“你们够了没有,快点做决定!”虫怪情绪波动的厉害,起伏的胸膛说明了它的愤nù

与焦躁。

只是一瞬间的失神,玄默一个漂亮的跃身就将虫怪踢到一边,接着顺势将言兮抱起。

虫怪大怒,不可思议的看着被抢走的言兮,想要发泄都不知从哪下手。

“你以为我真的会相信你的话么,对于你这样的妖物,最好的解决方式就是杀了一绝后患。”玄默冷冷说道,看着他的眼神格外骇人。

虫怪震怒,忽地,额头上的触角伸出,以极其诡异方式的喷射出粘稠的汁液,恶心的腥臭味瞬间就散发到屋内每个角落,那是比腐尸还要让人无法忍受的味道。

玄默抱着言兮躲过,转而脱了外套给言兮穿上,言兮愣怔的看着刚才的一切,刚想开口,却听玄默道:“相信我。”

第四十二章:怎么了?

那样的温柔是言兮求了几千年的,他不敢相信的看着玄默,刚才的话真的是从他口中说出的么,原来玄默的温柔就是这样么,心中满满的蜜意好像就要从胸口溢出来,微笑,此刻的言兮只想对他微笑。

“笨蛋。”玄默无奈宠溺的抚摸他脑袋,“都伤成这样了还笑的出来。”

没有什么比傻笑更能表达言兮此刻的心情,简单的三个字也许对别人来说无所谓,可对言兮来说却与众不同,长久期盼的温柔此刻就在眼前,要怎样才能抑制住自己激动的心情。

“你们够了!”半恢复原型的虫怪愤nù

的看着两人,这个时候还在眉目传情,真当它不存zài

么!

呵呵……

玄默回过头冷笑,他将言兮背在身后,让他牢牢搂紧自己脖颈:“不动手么?”

淡然又阴冷的笑意让虫怪为之一震,这男人的气场与之前大不相同,是因为伤了他在乎的人所以变得狠戾了么,原来他的底线在这里,当真是触怒了他,不过么……

虫怪当即出招,高远身体各处也伸出触角,与额头上的不同,身体各处的触角类似于人的双手,粘稠的汁液顺着触角滴落在地,只听“嘶”,类似滚烫物体上突然添加了水滴的声音,地板应声被灼烧出一个窟窿。

就像硫酸一样的汁液,只要触及就会被灼烧成可怕的印记,言兮瞬间僵直了身体:“小心点。”

人类的身体最脆弱,生怕被虫怪伤及的言兮不禁开口提醒,但玄默却未动声色,只是将言兮固定的更紧。

虫怪渐渐向玄默逼近,丑陋的面孔可怖的发出阴森森的笑意:“是我的,你逃不掉的。”

玄默双手迅速画符,符咒应声而起,半空中亮着赤红色的梵文,像是被风吹拂,符咒即刻飞向虫怪。

虫怪见状猛地外伸触角,符咒与触角相撞,起初还能抑制它的攻击,但还是被粘液沾湿,爆裂碎去。

“哈哈……一点小把戏还想拦住我!”玄默所画符咒被毁,虫怪嘲笑般的语气立kè

响起。

谁知玄默突然勾唇冷笑,似雪一样的冰冷视线直直看了过去:“你以为那是我的全部么?”

虫怪立kè

僵住了笑脸,它退后一步,有些惊惧,这男人突然好可怕……

实话说,言兮刚开始并不明白玄默的过分自信来自何处,但他坚信玄默说的一定都会做到,就以他的气场怕是虫怪已经万分不及,而今见玄默修为,好像并不似自己肉眼看到的那般。

对于虫怪,言兮是知dào

它的厉害,虽说玄默是除妖师里的佼佼者,但言兮不认为玄默能胜过它,而今看来,玄默的修为却与之前相比有了增长,完全上升了一个层次。

言兮疑惑,他探头看向玄默手腕处,抑妖珠已经泛着血红,难道说,抑妖珠被人改了功效,不仅能让处于危险之人顺利逃脱,还能将持有者的修为瞬间提升?

不可能的,这珠子除了他没人能操控,就是玄默也不知修liàn

它的法子,难道是自己的血液让它发挥了更强的功效么,千年不碰它,竟然生疏了么?

再次画符,玄默手心的光亮几乎将整个房间都照亮,虫怪像遇见怪物似的瞠目结舌,它颤着身子哆嗦着看着玄默:“你是谁?!”

恐惧的模样出现在它身上还真是好笑,玄默双手突然合十,掌间悬浮的符印瞬间融入手心,他勾唇笑了笑:“消失吧。”

还未来得及痛呼,虫怪就迅速萎靡了身子,高远身上的触角也急剧断裂,接触地面的那刻瞬间化为灰烬。

一眨眼的时间,只有地板存留的粘液能证明虫怪曾存zài

过,高远头痛的捂着脑袋醒来,他看着眼前两人愣了愣:“你们是谁?”

手上还有粘稠的液体,高远抬起手诧异的看了一眼,再抬起头时还是一副迷茫的状态:“我又是谁?”

玄默回过头和言兮对视,两人都明白,被虫怪长久占据身体再加上魂魄被摄,此刻的高远大概已经失了心智,忘了所有人,包括他自己。

这也算是最好的结局了,先是因卢月的话不安,而后又收到女朋友死亡的消息,这些对他的打击够大了,就算他清醒也只能每天活在痛苦里,还不如疯疯傻傻做个快乐的人。

玄默背着言兮准bèi

离开,身后是高远不断的呢喃,他是谁,他为什么在这里,地板怎么破了呢,叹气声留置在空气中,言兮抬手捂住玄默耳边对他摇了摇头。

世事无常,若是为不幸者哀叹,这辈子怕是都要活在别人的世界里,言兮明白,他是自私的,有关玄默的事,他都自私的想为他全部屏蔽,最好让他眼中只停留他一人。

当然,言兮也知dào

这是不可能的,所以他只能尽量避免玄默为别人伤怀,高远虽然可怜,但也只能悲叹他爱上了不该爱的人。

第三次睡进了玄家工作室,言兮不知dào

该用什么词来形容自己的心情,而现在更是与之前两次不同,此刻玄默就坐在他眼前,他的眼神一如刚才那般温柔,他细心擦拭着自己身上的伤口,然后将抑妖珠取下放入自己手心。

“睡一觉就好了,伤口还疼么?”玄默问他。

言兮竟突然觉得有些不自在,他完全不敢接受此刻玄默的样子,那是他渴望而不渴求的东西,怎么会突然降临到他身上呢。

“不疼。”言兮摇摇头,把自己缩进被子里。

本以为这样就能表达自己要休息的意思,但对方还是一动不动坐在床前,言兮着急,他露出一双眼睛问他:“你不休息么,很累了吧?”

玄默点头,在言兮以为他终于要离开的时候,却见他突然掀开被子的一角,言兮惊诧忙拉住被子:“你做什么?”

“睡觉,你不是让我休息么。”玄默淡然的表情看不出一丝异常,他拉开被子钻了进去,在言兮旁边躺下后却见言兮还是睁大了眼睛,不由开口问道,“怎么了?”

第四十三章:缘起何时

怎么了,玄默问他怎么了,一个喜欢已久却始终不曾回应的人突然靠近自己还问他怎么了,任谁也会觉得紧张不安,一方面是惊喜,而另一方面则是害pà



长久不被亲近的人都很敏感,他注重对方总是胜过自己,怕他厌恶,怕他不耐烦,言兮对于玄默一直都是无尽的包容,但此刻,他已分辨不清玄默对他的态度,暧昧不明,关之甚重,也许他可以理解为玄默对他动了心,但是他不敢。

喜欢一个人久了就变得很被动,哪怕只是一丝的希望他也不敢奢求,只能保持平常心等待对方的回应,那样才不至于在再次被拒绝时显得无力亦或无助。

或许玄默只是一时兴起,若是他为此而欣喜最后发xiàn

还是徒劳,那还不如一开始就不抱有期望。

不管过了几千年,他爱玄默的心都没变,但唯有一点是与当初不同的,那便是把爱他的心深藏,只要不将它时时放在心中,他想大概是可以忘却被拒绝后的痛苦。

但有一点他忽略了,那就是他对玄默的免疫力,此刻玄默只是温柔的对他笑了,而后无理由的要与自己同床休息,这样,他就已经深深陷了进去,他不敢,连眼睛都无法直视,更别说要他问玄默这是何意。

注意到言兮身体僵硬,木讷的样子像是受了惊吓,玄默低下脑袋抬手抚摸他额头:“不舒服?”

不舒服,言兮很想这么告sù

他,但他竟紧张的无法言语,其实,他并未觉得不适,反而很享shòu

玄默手的温度,但只是这般暧昧不清的举动让他不自在,他想要的是玄默真zhèng

说爱他。

最后还是摇了摇头,他别过脑袋不再看玄默,眼睛闭上大概就不会再介yì

玄默此刻的行为了,已经能与他共眠,还有什么可奢求的呢。

言兮侧过身睡去,玄默也顺势躺了下来,本以为混乱焦躁的情绪会随着睡眠而消失,但玄默像是有意不给他安定的机会,才刚躺下,他就伸出手去将言兮搂进怀中,言兮立kè

僵住身子。

“还冷么,你的身体好像一块冰。”玄默抱着他开口。

原来是察觉到他的寒冷才留下陪他么,还好他没有自作多情把玄默对他的好当作喜欢,只是同情自己罢了,这么想着,言兮竟苦笑起来。

“不冷,只是有点累了。”言兮忍着难过对他说道。

“睡吧,我陪着你。”只是将他搂紧了些,玄默再无其他多余的话。

面对另一侧的言兮苦苦笑着,睡吧,一觉醒来,他和玄默还是各自两人,一切不过又回到原点,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么,他又何必这般难过呢。

许是真的累了,言兮渐渐沉沉睡去,听见他平稳的呼吸,身后的玄默才重重叹了口气,他大概是喜欢言兮的,知dào

他落入虫怪之手时,他是真的怕极了,害pà

失去他的念头从没想过会如此厉害,但,此刻言兮就在眼前,他却又说不出多余的话来。

想用行动证明自己的心意,也不知言兮有没有明白,如此笨拙的自己真让人瞧不起。

偏过头去看言兮的睡颜,玄默不禁微微笑了,就是受了伤还是美的无法让人离开视线,这人总是不经意间就将他人目光夺了去。

一点一点靠近他,玄默突然停下,近距离的看着他的容颜过了良久,而后他低下脑袋在他额上轻触,酥麻的触感遍布全身,和男人之间的吻原来是这般么,但言兮说,只有和喜欢的人亲吻才会舒服,那么这更证明了他对言兮动了心是么?

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对着一个男人傻笑,言兮的出现更改了他很多本以为一辈子都不可能发生的事,也许注定他是特殊的,就连相遇都是那么不平凡,不,言兮曾说他见过孩童时期的自己,那么他们的缘是不是那时就注定了。

搂在言兮腰间的手又紧了紧,玄默带着深深的笑意与他一同睡去。

妖王又来入梦,但主角却换成了自己,梦境中的玄默由自己代替就已经足以让他诧异,而更加不可思议的还在后面,自己明明心痛的想要转过身子看看那悲痛欲绝的妖王,却始终无法转动身子,像是被人控zhì

一般,他留给妖王的只能是决绝的背影。

好像有些明白他以旁观者的身份进入梦境时,看到的玄默为何会露出沉痛的表情,那是无可奈何,身不由己,明明爱着却要抵死不认,日日留给妖王漠然的表情其实心中的痛不比妖王少一丝一毫。

那又是因何让自己进入玄默的身体呢,妖王与他本是一对,自己不过是无关紧要的旁观者,时常入梦也就罢了,为何要让他聆听玄默真实的声音。

心底的哭泣,暗自的神伤,妖王都不曾知晓的东西,他知晓又有何用,不过是一模一样的长相,他非玄默,玄默非他,妖王的爱不会因为长相相同而把爱分摊给另一个人。

这是怎么了,他在嫉妒梦境中的玄默么,妖王与他本不相干,他嫉妒作甚?

身边不是已经有了言兮么,他与妖王相貌相同,就连气质也如此相像,他何苦嫉妒梦境中的玄默。

对啊,他们二人都与梦境中的两人相差无几,那么这梦是在预示着什么吗,三番两次梦到是万不能再用凑巧搪塞了,他和言兮的缘是不是早就结下了,可梦中两人那般爱之浓重却无毫无说清之意,他和言兮难道也要如此么?

思及此,玄默心下顿感疼痛,爱了却无法说出口,每天以相同的法子折磨彼此,那样的悲情他在梦中已经看够了,就是旁观者他都能感知那是怎样的悲痛,更别说,其中一人将换作他。

纠缠一辈子得到的还是无果的痛楚,他不想让言兮体会,更不想让言兮同妖王那般日日强撑笑容,彼此背后的伤痕无人问津,最后怕也是含恨归去吧,一生的喜爱终究是带着遗憾离去,那样的结局有谁能欢喜?

沉沉的睡眠中,玄默蹙起了眉头,而此时却见本该睡着的言兮睁开了眼睛,他抬手为他抚平眉间的褶皱,如同玄默那声叹气一般也兀自叹了口气。

“我该拿你如何是好?”

自言自语般的呢喃,言兮却像是耗费了全身力qì

,他回抱住玄默,将脑袋置于他的胸膛,再次陷入睡眠。

第四十四章:情动?

一觉醒来,玄默已经不在身边,言兮掀开被子下了床,身上的伤口已经不疼,疤痕也都完全消失,只是看不见玄默,言兮心中隐隐有些失落。

踏出房门,客厅方向传来细微的声音,言兮大步走了过去,只见玄默对面坐了一个学生模样的姑娘,神色淡漠,大概是个安静的女生。

听到脚步声的玄默回过头,就见言兮光着脚一副迷糊的模样,他站起身对那女生道声抱歉转身走向言兮,言兮的睡意醒了大半,见玄默走过来不由问了句:“什么事?”

因言兮受伤而担心不已的玄默过度紧张,他走到言兮身前牵住他的手将他安置在沙发一侧而后向他说明:“和音瑶同宿的女生,林秋曼。”

言兮瞬间明了,眼前的女生是唯一一个幸存者,只是他来见玄默做什么?

“我知dào

的已经全都说了,高远,他真的没办法恢复了吗?”林秋曼见玄默坐定,接着说道。

玄默摇摇头,虫怪的附身不单单只耗损寄存者的寿命,它一旦对人过度摄魂,除非心智强的人类,否则结果只能是疯疯傻傻。

林秋曼因为玄默的话,心瞬间沉到谷底,安静的外表下带着些神伤,她抬起视线对玄默两人强颜欢笑:“不管怎样还是要谢谢你,我先走了。”

目送完林秋曼的离开,玄默回过头就发xiàn

言兮疑惑的神色。

“想知dào

为什么?”

言兮看着他点头,高远的疯傻应该与她没有关系,但她为什么会在听到高远以后只能是痴傻时显得那么无力,难道说,这其中还有什么隐情?

事实上确实还有另一面是他们未了解到的,林秋曼明白她为什么是整间宿舍的最后一个,或者更应该说,她有百分之百的把握相信她不会死。

卢月是经常受宿舍人欺负,但不包括林秋曼,以她淡漠的性格是不会参与这件事的,所以在宿舍的人接二连三死去后,她一点也不担心此事会波及到她。

俗话说,旁观者清,所以林秋曼对于高远和小影卢月三人的事看的很透彻,一开始,小影对卢月只是处于纯粹的朋友之间的关心,但不知不觉中,小影就迷茫了,她既想和高远在一起又不愿放开卢月。

其实,小影知dào

卢月曾找过高远,那时候,她曾想如果高远愿意,他们三人可以很好的在一起,但高远根本无法忍受同另一个人分享他喜欢的女生。

看着高远难过的样子,小影心软了,她跟卢月表明自己更爱高远的心意,但不曾想卢月竟会受不了打击选择自杀。

整个事件中,音瑶是无辜的,她的死是因为卢月,心有不甘的卢月死后化作了厉鬼,她占据了音瑶的身体想再一次挽回小影的心,刚开始,小影并不知音瑶是卢月,出于对卢月的愧疚,在看到音瑶与卢月有几分神似时,小影便想照顾音瑶以弥补她对卢月的歉意。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发xiàn

了音瑶的不对劲,几经逼问下,音瑶承认了自己就是卢月,但此时的卢月已与当初的卢月不同,她逼迫小影就范,小影不从,便有了她抛弃音瑶的身体转而杀了小影,让她也变作鬼魂陪伴自己。

但事与愿违,小影死了之后开始厌倦此时的卢月,卢月杀心大起,像故yì

折磨别人一般,她一步一步在摧残舍友心理的同时将她们逐一杀去,甚至连自己死去的身体都不放过。

察觉到异常的林秋曼只是冷冷的笑了,她们死去也只能说是因果报应,在卢月死去时,她就知dào

会有这么一天,现在不过是报应来了。

她并不是不信鬼神之说的人,相反自她幼小就明白了什么是鬼怪,从小跟随的阴阳眼让她看到了很多别人看不到的东西,所以才会在卢月死后,她一直相信自己不会出事。

至于虫怪,是她意料之外的,刚开始玄默去询问时,她只当又是个为了赚钱什么都不懂的风水先生,所以没有过多理会,但昨日去了高远家,发xiàn

他疯疯傻傻才不得不找了玄默地址前来询问,没想到会有虫怪一说。

以玄默的说法,卢月应该已经死于虫怪之手,但高远却也无法恢复常态了,所以刚才她才露出那般无奈黯然的神色。

说起来,高远和林秋曼很久以前就认识,小影还是林秋曼介shào

他们认识的,但她明白高远只把自己当做朋友所以一直没有表明心意,看到他和小影成为男女朋友后,林秋曼只能祝福他们,自己默默伤心,但她不知dào

高远喜欢上小影竟会给他带来这样的麻烦

“爱情是两个人的事,如果其中掺杂太多因素,大概就不平衡了。”听完玄默解释的言兮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高远一众的悲剧就是最好的说明,繁杂的关系,多余的同情,大概只能造就如今的惨剧。

回过神来,言兮抬头去看玄默,不知玄默是何时注视着他的,言兮抬起视线正好与他的眼神交汇,他不明白玄默的用意,只能别过脑袋,问他:“怎么了?”

被那样的目光注视,言兮能做的大概也只有逃避了。

出乎意料的,言兮以为躲开他的视线就能化解尴尬的气氛,但玄默却突然欺身上前,他抬手挑起言兮下巴强迫两人对视:“看着我。”

身体像是被定住,言兮此刻真的无法动弹,他不得不抬起视线看着眼前的人:“你怎么了?”

玄默又向他靠近了些,俯身凝望着他,而后淡淡的开口,言兮觉得是自己耳朵出现了幻听。

“吻我。”他是这样说的,言兮睁大了眼睛愕然的看着他,是玄默在说话么,言兮愣愣的想。

鬼使神差的,言兮真的仰起脑袋亲吻他近在眼前的唇,不敢想象的四片唇碰在一起,言兮脑袋轰鸣,他现在大概是在做梦吧?

在言兮刚覆上他唇时,玄默身体瞬间僵硬,而后满满的都是甜甜的喜悦,渐渐的,他将单纯的亲吻化作浓烈的深吻。

这大概就是梦吧,言兮和玄默同时想着,一个不敢相信对方的主动,一个不敢相信亲吻带来的满足

第四十五章:想好了

不知过了多久,言兮觉得自己就要窒息了,玄默才终于放过他,离开彼此的瞬间双方都些尴尬。

窘迫的当属言兮,就算玄默做了他一直期盼的事,他也不能脑袋急速运转理所应当的认为这是玄默给他的答案,说他太较真也好,不自信也罢,言兮确实需yào

玄默的口头说明,仿佛只有说出口的才不能被轻易更改。

假使一个人再自信,经过几千年的磨砺后,你觉得他身上的棱角和信心还有多少?

答案一目了然,对于玄默他向来没自信,但刚才的情景要他怎样抑制自己激动的心情,按捺住焦躁的情绪,他问玄默:“你想好了?”

被压抑的心事因玄默的吻而浮上心间,言兮期冀的眼神就那么注视着他,往日的种种此刻都浮现在玄默脑海,言兮的笑容,言兮的关心,还有言兮的深情,他黯淡了神色转过视线不再看他。

“我不能给你承诺。”言兮爱他的那些年,不是一句承诺就能弥补的。

淡淡的一句话再次将言兮打入绝境,他想对他微笑,可演技还是不够精湛,强忍着悲伤他苦笑:“几点了,该吃饭了吧。”

也许换个话题能止住从心间溢出的难过,言兮想他做不到放手,那么学着不去想总该可以了吧,这点他会做得很好,毕竟是早就形成的习惯。

他站起身佯装不在意,也许是去厨房,也许是想叫玄默出去吃,但起身的瞬间手被拉住,他惊愕的看着被抓住的手,而后听见玄默说:“我没办法体会你的喜欢,所以可能给不了你对等的爱,但是,你愿意给我机会去追赶你么?”

他说话的瞬间,言兮整个身体就在颤抖,他相信玄默是没有说过情话的,但此刻说出的话比情话还要甜上几分,悲伤立kè

被喜悦代替,他回转的身子僵住,良久笑了起来:“当然。”

站起的身子立kè

被拉回,玄默欺身压上,两人的目光久久对视,而后玄默上身压了下来:“吻我。”

相同的话语却不似第一次那般迷离,言兮清醒的知dào

眼前这人的心意,几千年的眷恋终于有了归属确实像在做梦,所以他当即咬了自己舌尖,痛觉立kè

被惊醒,但言兮却是笑了。

双手绕上他颈间,仰起脑袋覆上玄默的唇,撕咬一般的亲吻大概只是为了再次证明眼前的并不是梦,血腥味在口中翻滚,玄默如同言兮那般,不管他用了多狠的方式,只是温柔的对他笑,也许是与言兮同样的想法,只是为了让他明白这并不是梦。

不知是什么时候,玄默终止了这场具有强烈占有欲的亲吻,两人的眼神都有些朦胧,但笑意还是挂在嘴边,心心念念的人就在眼前怎能不欢喜。

也许言兮不用再抱怨上天了,至少在多年后的今天,他终于感化了玄默的心,那么以前经lì

的种种磨难与伤痛也都无所谓了,只要能与他相守,过程怎样都不重yào



但如果相爱如此简单,他又何必等待千年,当初那般都无法感动玄默怎会在今日就轻易得到他的爱,可是此刻的言兮沉沦了,玄默给了一点点的温柔他就开心的忘乎所以,认为这就是他的归属,他今后的一切。

随着时间的推移,玄默还会如今日这般么,也许他终会把记忆找回

高远的事彻底结束了,几人都回归了校园,许逸和白辰印象中像是很久都没见了,午餐时,玄默见到两人就是一个瞪眼,在桌子下面各踢了两人一脚,眉间一挑:“这几天过得不错吧?”

白辰的脸瞬间涨红,许逸倒是满不在乎,他挑了挑眼角:“高远的事你不是解决的挺顺利么,白辰就借我几天。”

关于言兮落入虫怪之手,玄默只字未提,只简略说了整个事件发生的原因,这事和许逸他们无关,告sù

他们也没用,索性不说来的方便,免得许逸听了追根究底,什么都要问个清楚,何况他并不想许逸两人担心,虫怪已经死了,这事就让它过去吧。

闹了一阵,两人才算消停了,许逸的目光大多时候都放在白辰身上,所以白辰每抬一次头许逸都要紧蹙起眉,结果午饭吃了一半,许逸终于忍耐不住低声开口:“不是说好不再看别人么,你盯着言兮很久了。”

虽然和许逸在一起了,但白辰还是没改掉注视长相好kàn

的人的习惯,这对许逸来说绝对是不能忍受的陋习之一,他从来不知dào

自己会有如此强烈的占有欲,对于白辰时常把他忘记却盯着别人看的问题,许逸决定必须紧紧看着白辰。

“许逸哥。”白辰委屈的抬起脑袋与他对视,习惯不是说改便能改的,何况他又不是只看言兮一人,对着许逸的时候,他也会很久都不移开视线。

是许逸太敏感了,白辰默默想着,只有对着许逸他才会有心动的感觉,才会不由自主的被他牵引,这样还不能说明他的特殊么,许逸就是喜欢随时随地吃醋,幼稚的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但是,他就是喜欢许逸这点,不论何时都能感觉到被保护被关心,白辰想他大概是疯了,被人像个婴儿似的盯着自己还会觉得开心,除了用疯子还形容还有什么词汇最贴切?

“一分钟,只能看一分钟。”见不得白辰委屈的许逸只好妥协。

一分钟已经是他最大的极限,如果白辰不同意,他可能会立kè

把白辰打包带走也说不定。

这两人闹别扭的样子落到对面玄默和言兮眼中便成了逗趣,玄默不由调侃白辰道:“跟我回家怎么样,把许逸丢回他那破房子去。”

白辰忙点头,这几天和许逸待在一起,许逸总是变着法子示好,以前被他揍都不觉有什么,可这几天的待遇让他浑身都不自在,哪里有玄家工作室住的舒服。

但许逸却不乐意,好不容易才把白辰骗回去,除了牵个手,一点感情都没培养出来,就这么放他回去绝对不行。

玄默的恶趣味被眼前两人挑了起来,就这么轻易放过他们绝对不是他的作风,他放下筷子一脸的为难:“白辰不在,我可是忙昏头了,这么多单子搁置不太好吧。”

“师父,我今天就回去。”白辰忙接过话茬,一旁的许逸明知dào

玄默在故yì

逗白辰却又没拿他没辙,遇上玄默也不知是他幸运还是不幸。

这个时候为难他,也算是为白辰好吧,两人关系才确立不久,白辰或许只是出于对他的习惯,就是真的喜欢大概也不足以撑起外界的流言蜚语,尽管他会保护他,但他也不能强行把白辰安置在自己视线之内,所以玄默这么做,只是不想让自己仓促的给白辰打上属于自己的标签,日后白辰若后悔,一切便都来得及。

虽然他不希望会有那么一天,但,他必须保证不管白辰日后会面临什么选择,他都有最好的退路,这就是玄默和许逸对白辰的疼爱。

第四十六章:怎样的关系

两人宠溺的目光落入言兮眼中,许是为白辰开心,亦或对玄默的温柔感到欣慰,他淡淡笑了,玄默的宠溺大概就是如此,温暖的好像今日的阳光,和煦柔和,言兮心中暗叹,得此一人,此生幸矣。

此时玄默放qì

了打趣,他转过视线去看言兮,言兮感受到他的目光随即迎了上去,两人视线交汇,彼此又是微微一笑。

安静总是不愿对两人奢侈一些,许逸和白辰不再闹腾,但会派出另一个人来扰了清静,易笑茹总是赶上好时候,前几日不在学校,她不来找玄默,今天刚回便出现了。

高挑的身材配上一张精致的脸,易笑茹绝对是公认的美女,无奈她中意的人却看都不愿看她一眼,就连她的出现都成了对方头疼的事。

言兮是最先发xiàn

易笑茹的,但他并未提醒,只是淡淡看着她走过来,一点一点接近玄默,直至易笑茹出声叫他,玄默才注意到她的存zài



一声“玄默”却不似当初那般含情脉脉,也不似原来那般温柔细水,有些伤悲,有些可怜,她望着玄默的视线带着些伤痛,就连言兮也不由得定住了视线。

“听说你带她回家见爷爷了,伯父好像也很满yì

。”易笑茹含着笑,脸色却不太好kàn



她的话并未对玄默两人造成影响,但许逸和白辰却是愣了,疑惑的视线从易笑茹身上转移到玄默身上,许逸问:“带谁回家?”

易笑茹先是诧异,后又低垂着视线无奈笑道:“你连他们都没告sù

么,保密工作做的这么严密,倒是勾起我的好奇了。”

许逸算是明白了,易笑茹大概是在说玄默带了个自称他女朋友的姑娘回家,但向来不跟人亲近的玄默会突然有了交往的对象,不管怎么说他也不会相信,但是碍于易笑茹在场,他决定默不作声。

“以后会见到的。”玄默只是淡淡回道,而后低头继xù

吃饭,像是直接把她忽略了只当在跟空气交谈一般。

大概是对玄默失望了,喜欢的男生根本不在意她的存zài

,何况他也是真的有了交往的对象,现在自己还能够出现在他面前大概也只会让他觉得厌烦,但,她不想就这么放qì

,释怀一段感情对她来说很难很难。

成长的前提好像都是挫折,执着于玄默的这段感情却被对方毫不在乎的推开,易笑茹仿佛瞬间长大了。

她不会再像从前那般不管玄默是否情愿都要缠着不放,也不会娇气的像个公主对玄默百般为难,就像现在,她很难过,却不会告sù

玄默说,她不想看到他和除她以外的人在一起,她想要占有他,不管他现在属于谁,她都要不择手段的把他抢过来。

这些,她都不会说,撒娇装柔弱的易笑茹已经不存zài

,被玄默冷眼拒绝的易笑茹也不在了,如今的她是全新的,想要再次征服玄默而为此更改的另一人。

受挫不是坏事,对易笑茹来说这是个肯定句,以为女孩子娇气些就能得到男人宠爱的想法现在完全被否定了,她现在只信奉,想要喜欢的人永远留在身边,只有让自己变得强dà

,足以让他臣服,那么最终他便不得不归属于自己。

有女朋友又怎样,易笑茹在心底冷笑,玄默最终是属于她的,那个人终究不过是玄默生命中一个短暂的过客。

“是么,我很期待和她见面,毕竟能让你上心的女生一定很特别。”易笑茹试图对玄默微笑,但却是无言的悲伤。

一直都保持着神伤的样子,易笑茹想着玄默大概是能看到的,但从她到的那一刻直至现在,玄默的眼睛都不曾抬起过一次。

尴尬又落寞,易笑茹还是强笑着,但此举却被一旁的言兮看个正着,本以为她只是个花瓶一样的女子,但此刻的哀伤却让言兮对他改了观,至少她是拿真心对玄默的,就像当初的自己那般,无力又孤助。

可是他怎知,易笑茹喜欢他是真,难过也是真,但她最真的是想要占有玄默,就像那种一旦把什么当做自己的所有物时,如果被别人霸占了,她便会狠狠的掠夺直至抢回自己手中。

此刻的言兮是同情她的,为她表面的悲伤而心怀愧疚,玄默也曾这般对待过他,无视,淡漠,日日都是冷眼,看着眼前的易笑茹仿佛就像是看到了过去的自己,所以言兮明白她内心的伤痛。

所谓不知者没有发言权,但言兮还是想告sù

易笑茹,不要再等待玄默的回心转意,一是避免她再次遭受无情的拒绝,二是,他不想对眼前这个女人愧疚。

如今的他终于能和玄默在一起,不管怎样他都不会再放手,说他自私或者怎么样都好,唯独玄默,他不会推让,这不是一个陈述,而是他内心的坚决。

但是,如果此刻他能看穿易笑茹的心思,他绝不会再幼稚的同情眼前这个人,玄默是自由的,不管何时都是自由的,妄想把他作为附属简直是痴人做梦,就是言兮自己都不能强行将玄默私有化。

所以还在易笑茹骗局里的言兮只是在桌子下面轻轻戳了一下玄默,玄默转过视线看他,很诧异的看到了言兮摇着头对他露出哀伤的神情。

同时,他也明白了言兮的想法,应他心意,玄默终于抬起视线看向易笑茹:“他没你说的那么好,不过刚好合我心意”

虽然是简单的一句话,易笑茹却像是受宠若惊,只因玄默终于肯抬眼正视她,愁苦的样子又露了出来,她强笑:“那就提前祝福你们了,我代爸爸跟你道个歉,所以结婚的时候不要故yì

忘了我们啊。”

而后她对四人微微笑笑终于转身离开,玄默因她到来而蹙起的眉也终于舒展,只是言兮还沉浸在她的悲伤中,为玄默和自己向她致歉。

“怎么,才几天就带女朋友回家了,连伯父都很满yì

,玄默,不打算解释解释?”许逸一见易笑茹离开,调侃的话顺嘴就说了出来。

“师父你什么时候有的交往对象,我们竟然都不知dào

,她漂亮么?”白辰则是一副诧异的语气,他呆愣的看着玄默。

两人的视线像是被开过光的,玄默被盯的浑身发毛,对他们的询问,玄默其实是不在乎的,但言兮却压抑着突然加速的心跳,他想知dào

,玄默对他们的关系看得有多重,许逸和白辰,他会告sù

他们么?

第四十七章:路遇小鬼

时间仿佛在言兮心中冻结,心跳好像也跟着静止了,他把所有的注意力全都放在玄默身上,让人不禁觉得他生命的存亡会因玄默的答案而随之共存亦或覆灭。

“很好kàn

。”言兮绝对是好kàn

的,好kàn

的根本无法用语言形容,不是女子的柔美,也非男子的英气,而是独一无二的掠夺别人眼球的干净清爽,好似谪仙一般的气质。

白辰问他交往对象是否漂亮,他只想说世上绝无再有比他好kàn

的人,如此告sù

他“好kàn

”二字已是贬低了言兮的相貌。

但玄默只提及对方容颜却并未告知许逸两人对方是谁,如此,两人还是疑惑:“没想到你也有动真格的一天,不打算告sù

我们是谁,易笑茹可是都走了?”

此刻言兮还是秉着呼吸等待玄默的答案,模棱两可的说辞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言兮,师父最近和你在一起的时间比较多,你知dào

是谁么?”白辰傻乎乎的偏过头问一直都未开口的言兮。

言兮愣怔,他移开看向玄默的视线,面对白辰竟不知该用什么表情,用余光观察了玄默的神情,见他没有要解围的意思,只好讪讪笑了笑:“不知dào

,我也没见过。”

白辰瞬间由好奇的神色变作失望,他撇撇嘴对许逸耸肩:“师父真不够意思。”

实jì

上,听完言兮的回答,玄默有那么一秒愣住,可能是觉得言兮一定会把事实告sù

他们,结果却听到他否认了实情所以有些不敢相信,又或者说,他是疑惑言兮为什么要对他们隐瞒。

“欸,玄默,不是我说你,什么时候和人家姑娘认识的不说就算了,如今都见完家长了,还要对哥们保密怎么着。”许逸嚷嚷着,一副这事不说清楚就没完的意思。

从言兮身上移开视线,玄默蹙起眉突然不知该怎么回答,本来觉得这只是件无关痛痒的小事,但观言兮脸色,刚才随心的想法突然消失不见,言兮的不坦白让他心生忐忑,他们两人的关系公开是否会影响言兮现在的生活?

言兮的沉默让玄默动摇了告sù

许逸白辰二人的想法,也许多一个人知dào

,就会给言兮带来不可预知的麻烦,索性还是瞒着的好。

“我怕你们吓着他,再过段时间让他准bèi

好吧。”玄默以为自己是在打圆场,殊不知言兮因他这句话心中早翻起了滚滚浪花,果然,玄默是不想让别人知dào

的,他既是男人,更是妖,玄默还是介yì

别人目光的。

听玄默这么说,许逸两人也不好再问,只略带调侃了两句,还是欢欢喜喜度过了午饭时间。

和玄默并排回教室时,言兮虽然满心失落,但还是对玄默强笑,既是得愿已偿拥有了他,这些细节就不要再过多在乎了,只是在面对玄默时,心还会不可抑制的疼痛。

言兮知dào

,他又自私了,没拥有时只想着能有朝一日拥有便好,但拥有后就会贪婪的想要得到更多,不仅是人,妖也是这般,对待喜欢的,总是没有满足的底线。

晚些时候,言兮没有跟着玄默回去,修越还在家中他固然不能忘了,不过回想起来,除了刚见面那会儿,他基本上没见着修越的面,也不知他整天忙些什么,明明刚踏入人世,却比他这个久居人界的妖还熟悉人类。

白辰因为听从玄默的话,所以很老实的说要回玄家工作室,于是许逸被迫也跟着去了。

好运大概是白辰与生俱来的,途径一家商店想要预备点存货回去,却不料遇上了一只难缠的小鬼。

因为没有阴阳眼,所以白辰看不到身边有鬼,只能凭直觉感觉身边阴冷的气息,好在许逸与他形影不离,自小就能看见鬼的体质算是帮了忙,所以在面对一只淘气的小鬼时,很好的为白辰挡下了灾祸。

那只小鬼应该是最近溜到这个地界的,听超市工作人员抱怨,商店近一周来丢了不少东西,基本以零食为主,其他货物也都被乱翻过,只是损毁却不见减少。

结账时,许逸在身后为白辰付款,一瞬间的阴风刮过,白辰颤着身子不知dào

发生了什么,许逸警觉,立kè

感觉到不对,转过头就见一只八岁大的小鬼抱着一堆零食准bèi

塞进白辰已经结完账的购物袋内。

如果没被发xiàn

,白辰不是要变成偷东西的窃贼,那么商店一周来的盗窃谜案不是全要赖在白辰身上了?这小鬼讨厌到了极点,那时候的许逸默默想着。

小鬼的手臂被许逸紧紧抓住,那小鬼怔愣的看了他一眼,而后用尽lì



想要逃脱。

“放开,妈妈有坏人,妈妈,有人抢我零食。”小鬼哭闹着要甩开许逸的手。

挣扎着的力度越来越大,小鬼身上的戾气也越渐越强,瞬间爆fā

的力qì

猛地挣脱开了许逸。

被甩开的手因惯性碰到了身边的人群,人群中立kè

传来惊呼,而后不耐烦的瞪着许逸。

“对不起,他手臂突然抽筋。”白辰见状忙道歉。

那人冷冷瞪了一眼,嘴里不知在嘀咕些什么,倒是没再找许逸麻烦。

而甩开许逸后的小鬼也因惯性跌倒在地,满怀的零食掉了出来,啪嗒一声把众人的视线都吸引过去,地面有好些包未拆分的零食,而且是凭空掉下来的?

众人脑海中只剩下凭空掉落零食这个念头,一时间,毛骨悚然的感觉涌了上来。

“谁买了零食不想要把它丢地上的,都是成年人了,没有一点素质观念么!”收银员突然尖着嗓子咒骂起来。

而后众人又恢复刚才的神情,原来是有人故yì

丢下的,怕丢人所以才趁乱扔的吧,难怪会误以为是从凭空掉落的。

气氛又回归正常,结账也照常进行,只是虚惊一场罢了。

那收银员似乎也松了口气,许逸两人瞬间想到,刚才在商品区时超市工作人员的对话,零食不见,其他东西损坏,这些并不是什么恐怖的事,只当是小偷行窃。

但事发当日,整理柜架的售货员没能准时完工,加了班在整理,突然就看见眼前的货物飞升起来,吓的她直接瘫软在地。

查看监控录像后也证实她所说不假,由此他们没敢报案,毁损的商品不算多,零食也只是一个孩子的分量,所以就大着胆子继xù

营业,没想到今天会突然在顾客面前出现这事,若是被人说了出去,这商店怕是要关门大吉了。

那收银员倒是精明,算是挽救了这家商店的名声。

第四十八章:温暖

白辰结完账出了商店,许逸却又返回进了商品区,那只小鬼溜的挺快,一转眼就没了影,不过么,喜欢吃零食的小鬼会去哪里,许逸想都没想就进了零食区。

这时候倒知dào

可怜兮兮了,许逸刚踏进零食区就看见那只小鬼抱膝蹲坐在拐角处,但是,可怜归可怜,这小鬼还不忘偷吃,吧唧吧唧的样子像极了躲着猫咪偷吃黄油的老鼠。

许逸抬脚走近些,那小鬼立kè

警觉,直起身子活脱脱像只炸了毛的猫,不满又无能为力的样子着实把许逸逗笑了,他俯下身子对他道:“小鬼就要有小鬼的样子,你学什么人类偷吃东西。”

那小鬼一听,气急败坏的扔了零食对许逸嚷嚷:“你才是鬼,我要等妈妈来接我,可是我现在肚子饿了,只能偷吃,但是,妈妈来了会付钱的,所以我才没有偷吃!”

他一会理直气壮,一会可怜兮兮,许逸拿他没辙,但从他的话中许逸好像明白了什么,这小鬼好像还不知dào

自己已经死了。

“跟我出去,哥哥给你买好吃的,再帮你找妈妈怎么样?”许逸开始循循善诱,他若一直留在这家商店早晚会出事,毕竟成了鬼,强行留在人间也无丝毫意义。

大概是被许逸的话打动了,他攥了攥衣角:“你真的能帮我找到妈妈?”

许逸点头,那小鬼算是乖乖听话跟他出了商店,白辰在外等的焦急,一见许逸就凑上前去,身边像是被股阴冷的风吹拂,他问:“你把他带出来了?”

许逸再次点头:“先回去吧,问问玄默怎么处理。”

于是,两人一鬼便都回了玄家工作室,玄默正愁晚饭是不是又要叫份外卖,就见白辰推开门走了进来,不过,身后除了许逸,好像还有些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半路捡了个小鬼,你看着办吧。”许逸往沙发上一躺,指了指身后跟着的小鬼。

小鬼一听便不乐意了,他冲着许逸大叫:“都说了我不是鬼,你不许乱说话!”

许逸无辜的耸耸肩,又听白辰道:“他在哪里,师父你给他个符咒,我看不见他。”

白辰刚说完,周身就变得阴冷起来,只见小鬼走到他近旁,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没有反应,白辰的视线根本就没在他手上。

他惊慌的再次抬手,只听白辰说:“他是不是在我身边,突然感觉很冷。”

“喂,小鬼,不要缠着白辰,他体质不好,你别他把冻坏了。”许逸开口。

“不,不是,你能看见我,为什么他看不到?”小鬼的话不再有底气。

“他天生的阴阳眼,看见鬼是常事,不过是半开,很可能以后会突然看不见,”此时玄默终于发话,他找了个位置坐下,“你已经死了,这是不可更改的事实,如果还有什么遗愿,我们可以尽量帮你达成。”

因为玄默的话,小鬼愣在原地,忽地他哇哇大哭起来:“不要,妈妈,我想回家”

小鬼就这么重复的哀嚎着,大概是不能接受自己已经死去的事实,他厉声哭叫吵的玄默和许逸头疼,也难为他了,就是成人都不能立kè

接受的事要他一个孩子怎么接受,只是死亡就就是死亡,谁也不能逆天修改。

以符咒作为牵引,白辰终于看到小鬼的实体,见他哭得厉害,只得上前安慰,许是白辰不似玄默和许逸那般冷漠,和善的笑容再加上温和的语调,小鬼终于被征服,他擦干了眼泪,声音懦懦的问道:“那我妈妈呢,她在哪里?”

一般无预兆死亡的人类很长时间都不知dào

自己已经死去,但经过指引便能很快回想起死前曾发生过的一切,小鬼说,一周前,他吵着要吃零食,妈妈就带他去了附近的商店,可是在过商店门前的马路时,一辆急速行驶的轿车为避开其他车辆直接冲向了他们。

结果就是现在这样,他变成了鬼,而妈妈不知dào

去了哪里。

“事故发生时一定有目击者,我们明天去路口应该能打听到消息,今天你就住这里吧,鬼差不会来这里抓人。”白辰像对待弟弟般细心跟他说着。

这一周里,也不知小鬼是怎么度过的,好在没遇上鬼差,否则这会儿他早进了地狱等待投胎转世,那么他想见妈妈的愿望便不能实现了,如今这个结果也算是对小鬼的优待,至少他们还有能替他找到妈妈的机会,只是,那场车祸让小鬼丧了命,他的妈妈怕是也已经

最后的结果白辰不敢再想,这么小的孩子本不该承shòu这些,可偏偏在他身上降临了这样的惨剧。

玄默和许逸面无表情,两人虽没有对小鬼表示一丁点的善意,但白辰明白,他们只是把善藏在了心底,对于鬼怪妖魔,不能起同情之心,世间如此多的惨剧,他们来不及同情,更做不到更改已经发生的悲剧。

小鬼颓丧的低着脑袋,也许他还是有那么一点期冀妈妈还活着吧,那时急速的轿车猛地冲过来时,妈妈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就把他推开,可惜还是没能挽救他的生命,那么妈妈的现状是不是要比自己更糟糕?

小鬼可怜的样子还是让玄默两人叹了口气,大概是身旁有了另一个人,心中的柔软比以往更加难以控zhì



“明天一定让你见到妈妈。”玄默起身在他脑袋上轻抚而后状似无意的离开。

像是漠然,但许逸和白辰却都知他心中所想,就连小鬼也抬起脑袋,愣愣的转过视线去看玄默背影:“他的手掌好温暖。”

小鬼愣神的注视着玄默,他的手掌好暖,与他外表完全不符的温暖。

原以为的冰冷和惧怕此刻都烟消云散,小鬼心中默道,这人好像妈妈,平时会骂他,怪他淘气,可是接近死亡的那一刻,妈妈第一时间想到的却是他,同样的温度从未用言语表达过,但却温暖的让人心醉,这也许就是妈妈爱他的方式,独一无二的温柔。

第四十九章:哀叹

次日,玄默给小鬼找了把遮阳伞,出门时小鬼便化作一缕白烟飘进伞内,三人一鬼算是踏上了今天的行程。

商店外部就有录像设备,而且周围也有不少居民住宅,为了避免交谈的玄默选择了最简便的方法,把商店的录像偷出来,这一建议立kè

被白辰否定,许逸倒是无所谓,怎么简便怎么来最好,可白辰坚持说不行。

无奈听从了白辰的话,决定去住宅区询问,好在对方够和善,事故发生时,商店对面的一家居民正好外出,亲眼目睹了那场不幸。

据该居民所说,当时的场面吓坏了周遭所有人,疾驰的轿车像是被鬼附身一般,速度快的诡异,小鬼和他妈妈当时不巧正好要过马路,那辆轿车横冲直撞就这么冲了过来。

惊呼声响彻了整条街道,瞳孔因惊恐而被突然放大,众人来不及思考就看见路边有两个行人被撞翻在地,等众人回过神来,只见一女人被卷入车轮下当场死亡,而后有人报了警,救护车来时,余下的那个孩子也已经死去。

死前,有围观的人还隐隐听到那孩子在叫妈妈,眼神毫无焦距还一直凝望车轮下那女人的位置,泪水从眼角无声滑落,只怪当时没人懂些医术,否则那孩子也许不会死。

这事已经过了一周,亲眼目睹这场不幸的人类至今无法在夜间安眠,脑海中全是女人迸裂的脑浆和她满身是血的躯体,最重yào

的是,那孩子的无力挣扎。

伞下的小鬼一字不落的听下了那位居民的诉说,忽地,狂风骤起,刺骨的冷风呼啸而来,正在叙说的居民一个哆嗦,他颤颤巍巍的看着眼前三人:“怎,怎么了?”

玄默从口袋抽出几张人民币反手塞到居民手里:“我已经知dào

了,你可以走了。”

那居民诧异的抬头看向他,而后一头雾水的拿着钱离去,身后许逸低声骂笑骂:“果然是个公子哥,这钱给的比什么都爽快。”

不是他给的爽快,而是小鬼在伞内暴走,这人在旁边只会碍他事,就是把他晾在一旁不管,怕是也会被小鬼吓的不轻。

知dào

许逸只是调侃,白辰忙道:“快想个法子抑制小鬼身上的戾气,这里到处是人,会波及无辜!”

许逸当即正色,三人互相对视,压抑着小鬼的戾气去了隐蔽处。

“放开我,他把妈妈害死了,那个司机不得好死!”小鬼在伞内挣扎,像是被空气隔绝注入,各处不断鼓起一个小包,看样子是小鬼在伞内毫无章法的乱窜。

“安静点!”玄默厉声喝道,“想让你妈妈在地下不得安宁么,你所做的错事让你母亲代为受过,你真当自己是孝子呢!”

突然,伞内就没了动静,白辰愣了愣:“他,怎么样了?”

“妈妈,她死了,她死了啊!”唯一的期冀幻灭,小鬼怎能忍受这份悲痛,何况他的妈妈死状惨烈,就连脑浆也

“生前行善,意wài

事故死亡的下辈子都会有个好的结局,我查过你家的资料,虽然不富足,可是周围的邻居每一个不对你们赞不绝口,就是到了地下也不会吃很多苦。”玄默淡淡说道。

“难怪昨晚见你出门凌晨才回来,原来是去他家附近了。”白辰说。

“你去了我家?”小鬼愕然问道。

“不然你觉得我会给一个不知名的小鬼找妈妈,恶鬼从来都不是我管辖的范围。”像是没有温度的话,玄默脸上淡淡的。

但细心听来却一点也不似没有感情,许逸摸了摸耳朵无辜的耸了耸肩:“我就知dào

你不会撒手不管。”

终于,小鬼内心安静下来,他语气平静:“我想去见爸爸,之后我就会跟着鬼差离开。”

三人没有异议,只是一向淡漠的玄默还是说了一句:“如果再贪恋人间,我会将你魂魄驱散,永世不得超生。”

算是对小鬼的一种威胁,也算是对自己内心的一种肯定,玄默才说了这么一句话,人既已变作鬼就不要在人世间多做停留,若他见了父亲恋恋不舍不肯离去,那么只能对家人以及他自己造成伤害,故此,无情的话他必须要说出口。

简陋的居民区住着几十户人家,小鬼的家就在其中,不太破败的房子,但其中少了一丝温馨,想着他们一家三口一周前的生活,几人不由心生悲痛,小鬼在玄默撑开的伞下驻足,他看着自家熟悉的大门,喃喃叫了句:“爸爸。”

像是有预感一般,房门突然被打开,一个满脸胡茬眼角凹陷,且深度疲惫的男人出现,他抬起视线看到眼前的三人,一一掠过后在玄默身上停下:“又是你啊。”

“昨晚打扰了。”玄默深鞠一躬。

男人摆了摆手,疲倦的样子像是踏入中年的人,可玄默知dào

,他不过刚过三十五岁生日:“自从他们离开,家里已经很少来过客人,不介yì

进屋喝杯茶吧。”

而玄默确实摇头:“小俊,他来见你了。”

男人瞬间定住视线,他震惊的看着玄默,声音颤抖:“小俊”

玄默三人最后也没有进入屋内,男人拿着那把伞进屋良久,三人就这么等在门外,等男人再次开门时,天已经暗了下来,小鬼从屋内走出,幼稚的脸庞上满是泪痕,像是瞬间长大了几岁。

“本来我自私的想把小俊偷偷放走,可这孩子说,遇见你们他最大的幸福,他不能辜负了你们的心意。”男人神色黯然,哀叹道。

小鬼此时微微笑了笑,他感激的走到玄默眼前,而后转过身对男人说:“爸爸,我和妈妈都希望你好好生活,忘了我们吧。”

从八岁大的孩子口中说出这样的话着实让人震惊,但与见到死去的儿子相比这也算不得什么了,男人苦苦笑了笑,对玄默深鞠一躬:“小俊的事麻烦你了。”

道别已是尾声,剩下的只有离去,男人看着小鬼渐渐远离的背影,就是身为男人的自己也忍不住蹲下身子低低呜咽起来,他是男人,更是一个父亲,一瞬间失去了妻子和儿子,这样的灾难他怎么能突然就接受

小鬼还是离开了,玄默送他走时,白辰窝进许逸怀里,抽搐声让许逸心疼,同时他也未小鬼悲伤,那只是一个八岁的孩子,他还没来得及享shòu

幸福就踏入了轮回。

玄默一直绷着脸,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在小鬼离去对他微笑的瞬间,他垂下了眼睑,心中默默哀叹了一句:希望他来世和母亲再次相遇,享乐一生不再受苦难折磨。

话说,亲们能接受后面加深恐怖程度么?

第五十章:古村

破旧的古屋承载着幽暗的烛光,外围已经完全被草木包裹的看不到一丁点星光,老旧的电话机被枯骨一般的手掌拿起,他机械的重复着两个字:“救我,救我。”

没有一丝温度,也不带半点语调,如同机器开启后的轮转,木讷的像是没有生气的人体工具,白辰接到电话时已是午夜,那边冰冷的语调和机械的重复让白辰瞬间从困倦中清醒,他急切的询问对方:“你遇到了什么麻烦?”

然而那边还是喃喃的重复着“救命”二字,白辰都要误以为是谁的恶作剧准bèi

挂断电话,但那边却突兀的传来了另一个声音:“来者必生,生者永息。”

接着便是一声惨叫,对方挂断了电话,那毛骨悚然的叫声让白辰在深夜里背脊发凉,他愣怔了好一会儿才高声叫道:“师父,许逸哥!”

周围的灯光霍然亮起,两人头脑发蒙,一副睡眠不足想要骂人的表情,但光亮闪过眼前,两人迷糊间看清了白辰的神情,惊吓,苍白,还有愕然,大脑瞬间清醒,两人正了神色,许逸忙道:“发生了什么?”

将刚才的事完整的叙述一遍,白辰的脸色才算好kàn

了些,许逸将他揽进怀里,宽阔的手掌一遍又一遍地在他发顶安抚.

“今晚你跟许逸住一间,明天我们过去看看。”玄默蹙起眉头,淡漠的表情对上白辰时舒缓了刚毅,午夜来电会是什么突发状况,依白辰所言,对方不像求救倒更像是恐xià

,刚送走了小鬼就有不干净的东西找上门来,是嫌自己死的不够惨么。

经过定位,玄默查到了昨晚电话的来源地,据查询,那本是一个古老的村落,名为太平村,令人诧异的是,那个村庄几乎常年不对外交流,且在二十年前就因一场瘟疫导致全村覆灭。

而那个电话确实是从太平村传出的,诡异的气息在三人周身扩散,白辰僵硬着肢体看向两人:“是闹鬼么?”

显然是个幼稚的问题,但玄默两人却不觉好笑,二十年都不曾出事,怎会在昨晚突然传出电话,而且还是通向玄家工作室的电话,现存的玄家工作室是在十年前由旧址搬迁过来的,就连电话也是重新安装更换过号码的,里面的鬼魂究竟有着怎样的神通才能知晓,何况他们本是不喜同外界交流的。

三人立kè

踏上行程,由于在偏远郊区,许逸不得不开车载着两人,中途也不免抱怨玄默两句,说他每次都要欺压自己,明明比他车技好很多,却从不愿自己开车。

路程还不到一半,玄默手机就响了起来,看了一眼屏幕,他接了电话:“什么事?”

“你今天还是不来学校么?”那边是言兮别扭的声音。

“有个任务,近几天可能都没法过去。”

确认了玄默真的要执行任务,言兮心中的担忧越来越甚,本是突感玄默会有危险才打的电话,此刻却是应证了自己的想法,他沉默了半晌又道:“我过去找你,地址告sù

我。”

地址,玄默没有告sù

他,而是让他安心等自己几天,虽说是个诡异的村落,但还不至于让自己胆怯,何况行程也将近一般,让言兮自己过来他不放心,便否决了言兮的提议。

到达太平村外围时,日头还算旺盛,但前方只能容纳人的同行,三人只好下车步行。

带好装备的三人终于踏入了这久无人烟的地界,刚进入时,阳光透过树丛的缝隙洒落在三人身上,温暖算不上,倒是映射的人很惬意。

不多时,眼前出现了一道分叉口,凭着记忆,玄默带两人走了左边那条,据当年报导太平村瘟疫的记者记载,太平村终年处于阳光阴面,有好事者不明白这里只是外围包裹了树木,其自身还是开阔的村落为何会没有阳光照入,便派了地理研究人员前来勘察,但都无果,没有一人能说出这究竟是什么原理导致太平村终年无阳光。

前脚迈进村落,许逸两人亦步亦趋跟上,几乎是整个身子刚进入太平村的地界,周遭就突然像是变换了天气,刺骨的寒风猛烈刮过,三人不由得一阵哆嗦。

白辰打了个寒颤:“时空错乱了么?”

玄默闻言蓦地回头,刚才那条分叉口已经完全消失,后方是一层又一层浓密的树林。

“这里有结界,小心点。”玄默提醒两人。

再看向前方,本来还望不到的太平村赫然出现在眼前,高高的匾额上挂起的村落名称竟然是用古老的隶书书写。

黑暗渐渐压了下来,本就阴沉的地界慢慢沉浸在夜色里,前方多了无数条火把,道路被火红的色彩所照亮。

诡异的脚步声,像是成群结对而来,但是眼前并无实物,玄默三人定了神,整个神经紧绷。

“欢迎您的到来,我的主人。”阴森森的话从夜色里传来,那声音仿佛就在耳边,玄默顿时执手画符,但,令三人惊诧的是,玄默的符咒失了效果,符咒根本不受唤醒,形同废纸一张。

“玄默!”

“师父!”

两道诧异的声音同时响起,但玄默也无从解释,这里非但设了结界,竟连符咒都被迫无法驱使。

“我的主人,来到这里就不要再妄想出去,这是你的归属。”

还是看不见实物的声音,三人头皮发麻,只觉得周围聚集了不知多少看不见的鬼魂。

忽地,火把在眼前突现,白辰一惊退步碰上了不知名的物体,一声惊呼,白辰忙想逃离却见身后是许逸那张熟悉的脸,这才暗自松了口气。

火把照亮的同时,眼前终于有了实体,枯骨一般的尸体抬着新嫁娘的喜轿,他们个个面目狰狞,像是在笑,却可怖异常。

也不知是几时死去的躯体,浓重的恶臭味在身边游走,他们已经没了瞳孔,骷髅一般的眼眶黑黝黝的,如同看不到尽头的黑洞一般,他们伸出一只手双膝跪地,从那毫无焦距的眼眶里发出一抹赤红的光亮,紧紧盯着白辰:“主人,我们来接你了。”

寒意从头到脚贯穿,白辰愣神的看着眼前,他们说,这里是他的归属,他们唤他主人,头痛欲裂,白辰抱头痛苦的蹲下身去,耳边全是“主人,主人”那种空灵阴森的声音,可是,为何会如此熟悉,仿佛在多年前就有人这般叫着他

第五十一章:祀兔

主人,主人……

耳边不断回响着这种空灵的声音,玄默在前,许逸在后,身边则是痛苦不堪的白辰,很少感到手足无措的许逸此刻因白辰的哀叫而混乱,他抱紧了白辰试图唤醒他的神智,但毫无用处。

“主人,我们已等了您上千年,您终于回来了。”抬着喜轿的正前方是一个手执拐杖的年迈老人,他低沉且嘶哑的嗓音在此刻显得格外突兀,似是被割了喉咙的残破声音就那么一遍又一遍的重复叫着白辰。

“我的主人,祀神已恭候多时,请主人移步喜轿。”那干枯的身体半弓着身子异常尊敬的向白辰行礼。

与此同时,周遭响起了更多的声音,像是训liàn

过那般,他们齐齐呐喊着:“吉时已到,恭迎主人上轿。”

同样的阴森可怖,火把也随之点燃更多,他们的声音不再像恭敬的欢迎声,而是威胁的叫嚣,势必要把白辰推上喜轿。

“不,不要。”白辰还头痛着,他只能喃喃的说着拒绝,不要,那似曾相识的感觉折磨的他快要崩溃,是祭祀吧,把他当做祭品,献给那所谓的祀神。

“白辰,醒醒。”许逸不断在他耳边低喃,但白辰好似根本听不见他的声音。

“主人,该走了,时间到了。”

周遭突然增加了更多的枯骨一样的尸体,他们紧紧逼迫,干瘪的没有一丝血肉的双手带着墨色的指甲伸出,三人眼睁睁看着他们成群包围过来。

“主人,主人……”无数双手向白辰袭去,玄默和许逸也被牵扯其中,骷髅一般的口中散发着不知名的恶臭,他们将三人全全包围。

阴风阵阵,白辰看见除枯骨以外还有很多类似于蜘蛛,蟒蛇等等巨型物体,他们狂吼着,一点一点将三人包裹,满身的恶臭加上滑润的游动,还有针刺一般的剧痛,忍不住,白辰大吼。

恶心,恐惧,白辰能感受到只有这些,他看不见玄默,看不见许逸,仿佛这里只剩下了他自己,被死尸,被蟒蛇,被蜘蛛包裹着,他们从他脸上,身体各处游走,就像是被处以极刑那般,白辰觉得自己就要死了。

疼痛还在继xù

,不知被咬了多少个伤口,白辰只能睁着涣散的双眼,看着越来越多的恶心物体从头上爬过。

“主人,我们要启程了。”还是那个嘶哑的嗓音,白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抬起,然后重重的扔进了什么地方,他以为这样就算结束了,然而,接踵而来的更让他难以承shòu。

脸上像是在被什么舔舐,滑腻的触感从头到脚延伸,之前疼痛的伤口此时更甚,而且还莫名的多了一层难以形容的窒息感。

白辰蓦地睁开眼睛,恐惧再次袭上心头,大红的喜轿内,拥有同一个身体的两条蛇头就那么直直盯着他。

忽地,一条蛇头猛然向他脸上扑去,吐出的信子将他上半身整个舔了一遍,而与此同时,另一条蛇头也将他下半身包裹。

“嘶嘶~”

白辰耳边全是它们吐信的声音,整个身体僵硬,连眼睛都不敢动分毫,它们是想把他吃了么,那恶心的唾液和滑腻的触感让他完全丧失了意识,是要死了吧,他的脑海中只剩下这些。

“这是接受祀神前的洗礼,人类污浊的身体不配接纳祀神的侵占。”就在白辰以为自己马上就要死去时,那两条共用身子的蛇用着两种语调开口。

再次睁开眼睛,白辰还是难以遏制心里的恶心,他看着它们在他身体各处游走,已经僵硬的身体再次紧绷,那滑腻的触感掠过他各个部位,从上衣裤脚间穿梭,最后在他眼前停下,对着他的脸整个蛇头压了下来。

“啊!”白辰终于控zhì

不住叫了出来。

也不知是何时清醒的,白辰虽然睁开了双眼,可满脑子全是刚才的场景,恶心在胃里翻滚,想吐却吐不出来。

“人类啊,你终于将祀兔带回。”迷蒙间,有个男人在耳边呢喃,白辰试图去看清他的相貌,但困倦又将他击倒,终于还是闭上了眼睛。

“人类如此脆弱,你为何要逃开我去做个人类。”那人见白辰睡去,还是喃喃说出了他的疑问。

……

“师父,许逸哥。”

白辰喃喃叫着他们,但却无人回应,看不到他们,也听不见他们的声音,想哭泣,但却没有眼泪,白辰蜷缩在黑暗的角落,他捂住耳朵试图逃避周围的嘈杂。

“主人,主人。”

那样亲昵的声音却是将他推上绝境的人类,这里没有师父,也没有许逸,只有形同枯槁的身体在狰狞的对着他招手,他们在向他逼迫,年迈的老者手里拿着的便是那令人厌恶的喜服,古老的新嫁娘服饰让他抗拒,他想挣开人群,却发xiàn

自己根本动弹不得。

“穿上它,太平村就得救了,你是我们的主人,理当为村落贡献自己的生命。”老者的面容连半点慈祥都没有,他与身后的众人一般,只想着把他交出去。

这就是那些枯骨的原形么,与骷髅相差无几,都是面目可憎的逼迫者。

一个个的向他走来,眼前的众人全被放大了面孔,狰狞诡异的笑容就那么看着白辰,他们狂笑着,逼迫着:“穿上它,主人,穿上它……”

可怖的笑容将他整个身体覆盖,像枯朽的树干一样将他完全缠绕,窒息感,惶恐感,白辰连叫都叫不出声来。

赫然睁开眼睛,白辰终于清醒,古旧的石板床,带着花纹的帐幔,仿佛跨越了时空进入了古老的朝代。

他坐起身呆滞的看着周边的一切,熟悉,异常熟悉的房间,白辰觉得自己很久之前就来过这里。

“祀兔,你还记得我么?”男人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白辰愣愣的转过视线。

一闪而过的场景转瞬不见,白辰什么也没有抓住,只觉得这人眼熟,但什么都不曾想起。

“果然忘了么?”那人在白辰对面坐下,淡淡道。

“我们,认识?”白辰愣愣问道。

而那个男人却没有告sù

白辰他是谁,只是对外招了招手,屋内霎时出现两人,说是人,是因为她们长了一张人类的相貌,但却在头上伸出了两个触角。

“给他换上喜服。”

男人语毕,就见那两人恭恭敬敬应了声。

两人向他靠近,手中托着的喜服让他想起被逼迫着成为祭祀贡品,他摇头,脑袋混乱:“不,我不要!”

像是与白辰心灵共鸣,被枯骨抓起捆绑的许逸从昏迷中清醒,似是心口骤痛,他紧蹙起眉头,猛地抬起视线:“白辰!”

第五十二章:别走

玄默早在他醒来之前便有了意识,听见许逸惊吓着叫嚷白辰名字,他将四处打量的目光收回:“白辰暂时不会有事。”

许逸惊诧,抬起的视线对上玄默淡然的眸子,他定了心神:“这是怎么回事?”

关押着两人的屋外此刻吵嚷声一片,中途,那个年迈的老者也曾进来看过两人,只是那时许逸未醒,玄默趁机向他打听了些事,本以为是个不能向他人言语的秘密,没想到之前凶神恶煞的老者竟叹了口气,兀自说道:“这都是命啊。”

那老者只告sù

玄默说,这太平村看似世世代代与世隔绝,其实不然,早在一千年前,据村落首长书册记载,他们时常与外通商,去市集或是其他地区贩卖些手工品等一些当时盛行的物品。

由此,他们赚了个满钵金,当时的村民把这些全都归功于当地庙宇的祀神,听闻祀神万分喜爱白兔,其全体村民便商定在每年除夕之时,在庙宇前供奉一百只活生生的纯白兔子。

但,他们没想到,又是一年祭祀,他们竟错把一只修liàn

百年的兔妖给抓了回去,当时兔妖因为受伤修为大减不能化作人类模样,更没有能力逃跑,只由得他们抓了去,然而祀神只一眼便认出了兔妖的原形。

更令人吃惊的是,只那一眼,祀神便弃了所有白兔,只留下兔妖一个,随着时间的流逝,还有祀神对他的细心照料,兔妖的伤渐渐恢复,修为竟也增长了不少,为感激祀神,他应祀神所求在祀神庙停留了一些时日。

人类的模样更让祀神喜爱,兔妖不知,祀神留下他的意图,呆呆的陪他过了一个月,然而要走的那天,祀神现了真面貌,他将兔妖逼至墙角,对他道:“与我结为夫妻,至此不再想着离去。”

兔妖愕然,他挣扎,但无果,祀神逼迫他说:“你若不留下,太平村的村民将代你而死。”

这些日子的相处,祀神从他身上得知了他致命弱点,虽为兔妖,他却恋上人类,而那人类恰巧又是一直以来供奉他的太平村人士,这无疑给了他要挟兔妖的机会。

停止了挣扎,兔妖难以置信的看着曾对自己欢笑,曾用温柔的手掌将受伤的他托在手心治疗的祀神,失望的滑落在墙角,他笑,笑的凄美:“不可能,我不会答yīng

你,上陵还在等我。”

虽然很自私,但他想和上陵在一起,,哪怕是牺牲所有人。

“如果他知dào

你是妖,你猜他会怎么做?”祀神紧紧逼迫,不给他一丝逃避的机会。

“自小就熟知的村民,无端出现在他眼前出现的妖物,他会选择哪一边呢,祀兔,只有在我身边,你才能获得快乐。”祀神的每一句话都深深戳进兔妖心中,他想将追究封闭起来,他想和所有事物隔绝,但祀神不愿给他机会。

“留下吧,我会证明他并不爱你,得知你是妖后他只会惧怕你,转而离开你。”

兔妖难耐的捂住耳边,他蜷缩着身子一遍又一遍摇着头,忽地,他抬起视线定定看着祀神:“上陵不会离开我,绝不!”

只换来了祀神的一个诧异,短暂的一瞬后,祀神又恢复常态,哈哈笑了一阵,他冷着脸拂袖离去,只留下一句:“我只给你一次机会,他若肯带你离开我便放你走,反之你必须留下与我成亲。”

这事,太平村的村民本不知,但祀神却突然现身,点名要叫上陵,众人惶恐,急急叫了上陵前来。

等待着他们的并不是菩萨显灵那般给了什么好处,而是他见了上陵就大喝:“今太平村村民穆上陵与妖物有染,现三日内离开此地,否则全村将不再财源广进,更甚者,全村为其陪葬!”

众人吓得一激灵,只有穆上陵冷声回道:“你说我与妖物有染,妖物在哪?”

“白玉,你识不识得?”祀神冷眼望过去。

本是倨傲的与祀神对视,但在听到他说白玉时,心中一个愣怔,他愕然:“白玉,是妖?”

“本仙尊不计较你们误送妖物作为祭品,但这人与妖纠缠不断是万万不能饶恕,穆上陵,你可知悔改?”

“空口无凭,我如何信得你?”穆上陵孤傲反问。

而他话音刚落,周围齐齐跪倒一片,他们一边拉着穆上陵,一边对祀神求饶:“这孩子还小不懂事,我们保证会将上陵与那妖的关联斩断,望祀神饶过上陵,也饶恕我们太平村。”

“不,我不信白玉是妖,你让他出来见我。”穆上陵挣脱开他们的舒服对祀神大吼。

祀神冷冷一笑,他挥手一拂间,地面出现一人,只见兔妖迷蒙着睁开视线,突然他叫道:“上陵!”

穆上陵大喜,欲上前却被太平村村民拉住,他们指着兔妖就骂:“你这个害人不浅的妖物,迷惑了上陵,还要把我们全村搭上么!”

“他不是…”他不是妖,穆上陵想为他辩解,可话还未说出口,就被身旁的人接去,“你看他的耳朵,人类会长着兔子耳朵么!”

穆上陵愣住,他与兔妖的视线对上,似是喃喃:“白玉,是妖……”

他惊吓的样子让兔妖的心整个下沉,他在害pà

,就入祀神所说那般,知dào

自是妖后,他便后惧怕着离去。

“如何,这赌可是我赢了。”祀神走近他,在他耳边低语。

想笑,抑制不住的想笑,兔妖定定的看向穆上陵,他道:“我是妖,你们口中万恶的妖,所以你怕了么?”

不,穆上陵想摇头,可是他做不到,他出现的方式一直都很奇怪,但他从未起疑,可是,当事实摆在眼前,他竟是只妖,不敢也不愿去接受。

“走吧。”兔妖终于还是转过视线,他淡淡对祀神道。

此刻,祀神露出满yì

的微笑,而穆上陵却是哑然,望着兔妖离去的背影,他张开嘴巴,一张一合,没人知dào

他在说什么,而他自己清晰的知dào

,他说的是:白玉,别走。

“别走”二字不知是说出了谁的悲哀,白玉的离去,穆上陵的哀叹,时间沉淀后还是全都消散。

第五十三章:绝望

与兔妖同回的祀神心底泛着喜悦,那失落的神情他看的清清楚楚,如此这般,兔妖大抵是不愿再恋着那人类。

“祀兔,穆上陵可是怕了你,明日我们便成亲可好?”祀神带着喜色问兔妖。

然而,兔妖却冷眼看过去,冰冷的神情让祀神一惊:“我是白玉,我心中也唯有穆上陵一人!”

祀神愕然,但只是一瞬便冷下脸,他逼迫兔妖与之对视,满面怒容但又不得不隐忍:“不管你是白玉亦或祀兔,我要的都是你!”

说罢,他便拂袖离去,独留兔妖暗自神伤。

穆上陵的恐惧令他失望,但感情之事岂是如此便能割舍的,心中还念着他,兔妖是万万接受不了祀神。

是兔妖的不甘愿再次让祀神发怒,他重返太平村,对着那穆上陵言辞恐xià

:“三日之内你若不出了这太平村,我必把这里夷为平地!”

震惊,恐惧,村民们再也无法庇佑穆上陵,他们哀求着,企盼他能早些离开,因为一己之私招惹了妖物,必然要为此付出代价,他们惶恐,咒骂穆上陵的不知趣,甚至是在祀神的基础上对他拳打脚踢。

这些,是祀神对他们恶念的牵引,也是自己内心恶念的驱使,但不管是哪一种,都是私念将穆上陵驱赶出太平村。

满身伤痕的穆上陵冷笑,妖又如何,他知他品性,懂他所想,明他是善是恶,更重yào

的是,他会在任何时候都站在自己身边,但是,只是因为自己一瞬的不安与质疑,白玉对他失望了,他知dào

,这是对白玉的否定,哪怕是微不足道的瞬间,可是对白玉来说,那是背叛……

不可抑制的想要寻找白玉,想告sù

他,不管他是人是妖他都愿意守候在他身边,但,他怕白玉从今往后都不愿再见自己。

那之后的第三天,穆上陵还在太平村附近徘徊,村内最年长的老者见他可怜,身分分文又带着满身的伤,便会偷偷给他送些吃的。

这期间,穆上陵想过要不要离开这里,然而他放不下白玉,怕自己走后,白玉会突然找来,那样,便会错过最后的机会。

也不知消息是怎么传出的,第三日的夜晚,那老者告sù

他说,其实是祀神恋上了兔妖,所以才找了借口把他赶走。

知dào

真相的穆上陵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白玉与那祀神……

不,白玉不能和他在一起,他像疯子般冲向太平村,那老者想拦却没拦住。

还未踏入太平村便听见里面传来喜庆的吹打声,愕然的同时,他加快了速度,谁料前脚踏入了太平村内,像是被谁预料了他会到来一般立kè

被人拦下。

他挣扎,想见白玉的念头已经让他疯狂,他怪自己不曾打听白玉的去处,只以为他见了自己胆小的模样失望而归,甚至会躲起来恨自己,没想到,他竟是与祀神有了牵连。

那么,那天他的突然出现,是不是受了祀神的威胁,就像今日突然传出的喜气,白玉是否也是受了祀神的胁迫,要他相信白玉是真的因为喜欢而与祀神成亲简直是妄想!

都是自己的错,是他让白玉伤透了心,可是,他绝不允许白玉属于他人。

必须要见白玉,他要知dào

他的真实想法,只要他说不,他便会带着他头也不回的离开,看着拦住他的几张熟悉面孔,穆上陵也不知哪里来的力qì

将几人挣脱,他怒喝:“相识二十年却不如一个虚无神明,今日谁敢拦我,别怪我不顾念旧情!”

几人一怔,面面相觑,而后还是无可奈何:“祀神说,不将你拦下,整个太平村都会遭殃。”

但穆上陵却恍若未闻,他无视几人即刻冲了过去,几人见状只得快步再次将他拦下。

浑身的力qì

全都用上,但挣扎毫无成果,穆上陵气急,他不管不顾揍了过去,身边的人挨了一拳,手一松,穆上陵便逃脱开来。

几人却没放qì

,捂着受伤的脸,他们再次将逃脱后奔跑的穆上陵拦住。

“放开!”穆上陵推开一人,怒道。

不再给他机会,几人牢牢将他抓住,不管穆上陵怎么挣扎也只能硬拖着几人前进了一小步。

“放qì

吧,他们已经在行大礼,你去了也于事无补。”其中一人只得对他如此劝说。

但这些只会让穆上陵更想挣扎,他似疯子般用尽lì



,不断叫道:“放开我!放开!”

没人肯放手,他们怕极了祀神,钱财,生命,只要他们松手,这些全都会消失,为了太平村,穆上陵这个隐患必须清除。

“白玉!”一直挣脱不开的穆上陵对着太平村吼道,也许,白玉能听到他的呼唤呢……

“白玉,你出来见见我,求你出来!”

“我承认刚开始知dào

你是妖时,我是怕的,我是因为你骗了我而害pà

!”

“你从不肯告sù

你来自哪里,我想过很多解释,却没有一条是觉得你是妖,所以我害pà

,害pà

你的突然出现,更是怕你会突然消失!”

“白玉,我不信你会喜欢别人,我们约定你都忘了么?!”

…………

也不知说了多少话,他乞求白玉的原谅,也想告sù

他,自己爱着他,想伴他左右一生,可是,白玉没出现。

甚至都要绝望了,他觉得自己要窒息了,失去白玉的感觉让他大脑停止运动,颓然的顺着几人拦着的手臂滑下,他已经没了表情,僵硬着容颜,他惨笑:“白玉,我爱你啊,你当真不愿见我了么……”

“如果我死去,你会不会来看我一眼呢,哪怕只是远远的一瞬。”

穆上陵半跪在地上,他低垂着脑袋,像是在对自己喃喃言语,仿佛没了生命,他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凄凉。

白玉还是没来,他恨透了自己吧,那一瞬的恐惧不仅给了白玉沉沉一击,也给了自己弥补不了的伤痕,白玉,大概再也不属于他了。

“你可真狠心,宁愿去死也要丢下我!”

像是绝望中的一根稻草,突然的声音让穆上陵蓦地抬起脑袋,是白玉!

第五十四章:生死相依

那熟悉的令他痴迷的容颜就在眼前,穆上陵愣住,怕眼前的人只是自己因为太过想念而生出的幻象,带着点试探,他哑着嗓子问道:“白玉?”

白玉凄然一笑,他走上前去,半跪下身子与他对视:“上陵,你刚才所言当真么?”

内心萌生的情愫都化作温柔的注视,两人的目光对上,看着白玉眼中泛着的柔情,穆上陵便已经给了白玉答案,此刻,穆上陵眼中的人儿是笑着的,很多话不言而喻,白玉是看懂了穆上陵对自己的情意。

“不过小小人类,祀兔,你为什么就看不到我的存zài

?”

半空中,一句凄凉的话语让穆上陵在沉浸中清醒,他震惊的望向白玉,但白玉却淡然的没有表情。

祀神的出现并不出乎意料,白玉刚踏出庙宇,他便跟了过来。

穆上陵的叫声,他并未听见,只是见白玉突然由冷漠变得焦躁,转而毫无预兆的冲出门去,直至跟了过来,他才明白白玉竟是闻声而来。

远远的距离,穆上陵的声音都能传入白玉耳际,祀神不得不感慨他们的心有灵犀,但随之而来的便是嫉妒,如若他与白玉早相识,是否他的眼中只会留下他的身影而非穆上陵那个人类。

此刻两人的亲昵让他更为妒忌,祀神忍着怒意对白玉开口。

“我们只是朋友,如果越了那条界限便连朋友都做不得。”白玉不给他机会只是冷冷回道。

情债欠不得,两人之间若存zài

于第三人只会搅得三人都不得安宁,他知祀神本质心善,但对于感情之事,只有无情才能让彼此解脱。

“难道你忘了这人类是怎样待你么,若有一日他惧心又起,你还能如今日这般淡然?”神情已是从容,但心底的不安却越来越重,祀神知dào

,这番说辞并不能给白玉造成影响,但有希望他也不愿放qì



白玉因他的话而将视线转向穆上陵,对上白玉的视线,他丝毫没有躲避,像是要透过他的眼睛告sù

白玉,他爱他之心从未更改,即便是妖,他也义无反顾。

“那一日若真的来临,我便与他共赴黄泉。”坚定的眼神让祀神心中一痛,即使是死也不愿放开那人,而他,白玉却不曾施舍一丁点感情,哪怕只是简单的怒意。

一直以来的平静让祀神有心发怒都无从下手,毫无波澜的情绪让他毫无借口强占了白玉,那样的圣洁,他不想玷污。

“我不会再放开白玉的手,之前是我懦弱,但是至此以后我若再让他受半点委屈,便叫我生生世世不得善终!”决绝的语调,穆上陵说的异常郑重,白玉看向他,眼睛里满是震惊,转瞬便成了微微一笑。

祀神见状心如刀绞,两人如此般配,他才是外来者,他侵犯了白玉的感情,让他为难,但,他始终放不开手。

“够了!”祀神怒道,“祀兔,我该叫你白玉才是,你是本仙尊看上的人,便只能属于本仙尊,整个太平村的死活,还有你身边的这个人,他们的命全都在你手里,只要你一句话,他们便能生,白玉,如何选择不用我教你了吧。”

“上陵,你救救我们吧,把兔妖交出去。”

“让他走吧,我们太平村不能就这么没了!”

两人还未从祀神的话语中清醒,身边的人就已经在叫嚷着求生,白玉看着穆上陵,他想知dào

穆上陵此刻在想什么。

毕竟是共同生活了许久的人,穆上陵选择他们无可厚非,但失落还是从心底蔓延,他希望穆上陵自私一些,他希望穆上陵不会因挽救太平村上百条性命而放qì

自己。

“上陵,你愿意与我分离么?”白玉竟笑了笑。

穆上陵摇头,随着身边的求救声摇头,他不愿再离开白玉一步,他想一直伴他左右。

“即使搭上太平村上百条性命你也愿意么?”白玉继xù

微笑。

然而,穆上陵不再摇头,白玉还是轻笑,只是心底的失落已遍布整个身体。

“白玉,我说过不会再放开你,所以,”在白玉还未开口前,穆上陵突然移开视线对上祀神冷漠的目光,“放过太平村,我死就够了吧。”

愕然,震惊,白玉抬起视线看向穆上陵,他以为穆上陵遗弃他了,那是伴他成长的人类,他知dào

他会割舍不下,然而,他并未像预期的那般放qì

自己。

“上陵……”白玉喃喃,眼中泛着不知名的情感。

穆上陵反手握住他的手,宠溺的对他微笑:“说好要生死与共,你不会忘了吧,还是不愿与我同死?”

似是调侃的话,但任谁都能听出他的认真,与他同笑,白玉道:“既是约定,岂有违约之理。”

“想死是么?”祀神冷笑,他冰冷的目光掠过一旁太平村的几个村民,“你们可是听见了,是穆上陵害死你们!““上陵,那是个妖魅,你不能被他迷了心智!”

“三叔在你被赶出太平村时还天天想着你,你不能为了个妖魅害了整个村子!”

…………

等等哀求抱怨的话全落入穆上陵耳中,他眼中掠过迟疑,但对上白玉视线时,他定了心神。

“祀神,你若血染太平村只会让我恨你,难道你的喜欢就只是摧残别人钟爱的事物么!”在穆上陵尚未开口之前,白玉便冷冷喝道,他大概是知dào

穆上陵想说什么,但他不想他觉得歉疚,对太平村的歉疚。

他的话无疑戳中了祀神的弱点,喜爱一人便会在意他所在意的一切,穆上陵难舍太平村,而白玉则心疼穆上陵,祀神么,自然是不愿为难白玉的。

但心中所念岂能轻易放下,祀神淡淡道:“只要你应了我所求,太平村自然无事。“还是回归了最初的要求,两者必选其一,穆上陵没有办法抉择,以死作为代价又如何,祀神还是不愿放过太平村。

他握紧了白玉的手,眼神清澈,坚定如磐石:“好好活着。“毫无根据的说了四个字,穆上陵突然松开握住白玉的手,没了望着他的宠溺目光,眼中满是决绝。

白玉惊愕,一瞬间失神,他便看见穆上陵不顾一切的冲向了祀神……

第五十五章:死亦生

白玉的愕然,祀神的震惊,全都化在穆上陵毫无预兆的攻击里,然而区区一个凡人如何能对付半仙,祀神只是轻甩衣袖便挡开了他的袭击。

“上陵!”白玉惊恐,紧走几步将穆上陵扶起,忽地,从他口中吐出鲜血,白玉惊诧,他抬起视线怒目看向祀神:“他是人类,你这么做会要了他的命!”

“那又如何,是他找死!”祀神冷喝,眉间一蹙望向穆上陵。

谁知穆上陵突然大笑,他从白玉手臂中起身,嘲讽的对祀神勾起嘴角,一反常态的推开白玉,向祀神走去。

一步一步的逼迫,祀神与白玉都不知他是何用意,见穆上陵神情与往常大相径庭,白玉忍不住叫道:“上陵,你要做什么?”

但穆上陵丝毫没有后退的意思,他还在向祀神靠近,祀神蹙眉,喝道:“再向前踏一步,我会立kè

要了你的命!”

威胁不起作用,他继xù

向前走着,勾唇讥笑道:“你喜欢白玉么,你想和他在一起?”

祀神愣怔的看着,性格大变的穆上陵他竟无言应对,还在前进着,穆上陵几乎就要走到近旁,疑惑与怒意大起,祀神不由再次甩袖。

嘭!

跌落在地,穆上陵却一直面带笑容,白玉欲上前将他扶起,但他已然站了起来,讥讽的笑意更甚,又抬步向祀神迈去。

“不是自称仙尊么,难道还会怕我区区一个人类?”穆上陵嘲讽着向他逼近,祀神不解,但身为半仙的尊严不能因为人类的言语而受辱,他站定,与穆上陵对视,“你若放qì

白玉,我便放过整个太平村,包括你,也可以继xù

在太平村生活。”

既然劝说不了白玉,只能把选择交给穆上陵,太平村是他生命之根,他就不信穆上陵会为了个男子弃了家园!

“上陵,让他走吧,我们自小在太平村长大,你忍心看着它就此毁灭么!”同村的几人立kè

叫道。

脚步未停顿,穆上陵一心只在祀神身上,白玉的叫声他也有意忽视,无人知dào

他心中所想,只觉得他是疯了才会靠近祀神,别人避之不及的恐惧他竟迎面而上。

“怎么,仙尊也只能用威胁来逼迫别人了?”穆上陵冷笑,“白玉从来都不属于你,太平村的宁静也由不得你破坏!”

说罢,他迅速向前迈步扑向祀神,速度之快令众人万分诧异,但料想不到的是,祀神突然半弯起身子,脸色甚为难看,衣袖瞬间拂向穆上陵,呼啸而过的风擦过脸颊,应声而倒的竟是两个人。

哈哈……

穆上陵狂笑,白玉惊惧立kè

上前,望着口中鲜血不止的穆上陵,他慌乱叫道:“你这是做什么!”

“对不起,”穆上陵凄然一笑,他眼中满是愧疚,然而更多的却是决绝,“今生我注定要负你,白玉,我违背了约定,你会恨我么?”

“不会的不会的,”白玉摇着头激烈反驳,泪水不由控zhì

的落下,擦拭都来不及,他只能一遍又一遍叫道,“你不会死的,上陵,你怎么忍心丢下我一人。”

“白玉,”穆上陵想给他一个安慰的笑容,无奈嘴角的笑意僵住,他抬起无力的右手抚上白玉脸颊,“等我,来生我们再相约,下辈子一定不分离,我保证。”

不要,不要,白玉含着眼泪对他摇头,但换来的却是穆上陵的最后定格的笑容。

“好好活着。”他这样说着最后一句话,白玉却早已泣不成声,覆在脸上的手滑落,就连泪水都凝结在瞬间。

“他有除妖师才拥有的法器,白玉,你还信他不知你是妖么?”

祀神的声音响起,白玉抱紧穆上陵僵着脸转过视线去看他,一把上古的匕首插在祀神腹间,难怪脸色会如此难看。

那匕首他识得,穆上陵曾用他给自己雕刻了一个木制兔子,他说:“白玉,你如此纯净,好像兔子那般圣洁。”

由此,他便自作主张给他制作了一只神气十足的兔子,尤其是那双眼睛,穆上陵用了很久才定下它的神情,俏皮又不失温顺的样子就是白玉自己看了都觉得很像。

然而那把匕首他不敢碰,他知dào

那是上古的除妖法器,但穆上陵说不出它的由来,只知它是父亲临终前交给自己的遗物,说是能辟邪降妖,穆上陵便一直带在身上。

如今这匕首竟成了祀神的致命符,不由得,白玉冷笑:“你又想说他骗我么,祀神,我不想再见到你!”

那样无情的言语,祀神听的心痛,穆上陵给他身体造成的伤害此刻已万分不及,他惨笑:“即便是他死了,你也不愿看我一眼,他究竟哪里好值得你这般倾心!”

“哈哈……”白玉大笑,哪里好,穆上陵宁愿独自死去也要丢下他,一对相爱的恋人怎么能忍心留下一人,另一人独自离去,为什么不等等他,为什么要自私的做了决定,穆上陵一点也不好,但是……

“他知dào

我想要什么,我曾自私的想把他带走,可是,他却告sù

我说,白玉,我要让太平村的所有人为我们祝福,我要让你成为最幸福的人,这些,你根本不懂,你只会强占别人的幸福!”白衣抚上穆上陵已经闭上的眼睛,刚忍住的泪水竟又不受控zhì

的流了下来。

哈哈,哈哈……

祀神断断续续的看着白玉笑了起来,他转身,背影显得凄凉:“终究敌不过一个人类么……”

白玉明白他是要离去,太平村的村民大概是保住了命,但穆上陵却永远都回不来了,祀神的伤算不得很重,半个月的修养便能恢复,所以,这场毫无硝烟的战役中,失去了宝贵东西的只有自己么,穆上陵,他要怎么去寻回?

等他转世,待他长大成人,穆上陵还会识得他么,又一次的生命轮转,没有前世记忆的他会不会惧怕陌生的自己,但穆上陵说,他们来生再约,他信穆上陵的每一句话,所以,作为妖物的自己,大概唯有足够的生命去等待新生的所爱之人。

第五十六章:缓兵之计

“既然祀神已经放过太平村,何故现在会抓了白辰献给祀神,白玉与白辰究竟是什么关系?”漫长的故事说完,许逸的脸色已难看到极点。

玄默将视线转回窗外,幽幽叹了口气:“虽然祀神放过了太平村,但十年后太平村爆fā

瘟疫,为了救治太平村村民,白玉牺牲了自己的生命,可惜还是没能挽救太平村,一时间,太平村覆灭,百余年都无人居住。”

“近些年来,因为城区规划,原本废弃的村子被利用起来,但太平村似是被下了诅咒,每隔三十年村民便会离奇死亡,与瘟疫传播速度类似,故此在不足百年后,太平村再次被废弃,一直搁置到现在。”

“这些与白辰有什么关联?”许逸着急,玄默说了很多,但毫无有关白辰的消息。

摇摇头,玄默将视线收回,定定的看向许逸:“他身上有白玉的一缕魂魄,也就是说,白辰体内潜藏着白玉的气息,所以他们认定白辰就是当年的白玉。”

许逸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此刻屋外的嘈杂声越来越大,房门忽然被打开,年迈的老者已然不是方才那副骷髅的模样。

“主人已经答yīng

嫁于祀神,你们可以走了。”老者命身后两人为玄默二人解开绳索,而许逸此刻的神情已经不能再用难看形容,他整个身体都僵到了极点。

“他要嫁给祀神?”许逸的声音难以遏制的颤抖。

“仙尊说了,只要主人愿意留下便放过随行之人,你们现在立kè

离开,否则别怪我们加以驱逐。”

之前与玄默对话的哀叹已完全被凶恶代替,玄默在身后拉住许逸焦躁不安的手臂,对他摇了摇头,许逸明了,虽不甘愿但还是听从了玄默。

“我们这就离开,麻烦老先生了。”

老者十分满yì

,点了点头让随行村民带着两人出去,说是为他们引路,倒更像是监视两人不得乱走。

许逸同玄默在两人身后走着,趁前方不甚在意,许逸凑近玄默身边,压低声音道:“祀神在逼迫白辰,我们要回去救他。”

玄默微微点头,白辰必须要救,不能再跟着前方两人走下去,如果不出他所料,一旦出了太平村,他们便再不能进入,这结界大概是那祀神下的,引他们来也只是为了白辰一人。

这边,两人修为不能使用只能想着其它法子逃离,而另一边,白辰却正着喜服欲踏上那能结下姻缘的庙宇之地。

方才许逸所知之事,祀神也都一一告知白辰,虽说他同情祀神的遭遇,爱上不爱自己之人的痛苦确实悲哀,但要他嫁于祀神定是万万不能的,可是祀神却告sù

他说,想要与他同行的两个男人生存唯有留下这一个法子。

而后,他竟又将他带回当年那场战役后的场景中去,暗自神伤的祀神离去后并没有放qì

对白玉的眷恋,他将穆上陵刚刚离去的魂魄收回,迫使他不能转世投胎,白玉起初不知此事,但伤势好转后的祀神很快就找上了白玉。

他告sù

他说,他与穆上陵的魂魄已经结为一体,等穆上陵转世已是不可能,要么白玉就遂了祀神心意同他在一起,还能和穆上陵有个短暂接触,要么就只剩下弃了穆上陵,不管是今生还是来世亦或万万世,三人都只能各自处于没有归属。

答案不出意料,白玉选择了后者,而瘟疫死亡之事也是祀神所为,心力憔悴的白玉已经无能为力,他没办法去乞求祀神救救穆上陵生活了二十年的村子,只因他不愿与除穆上陵以外的人在一起。

本以为耗费自己的修为能挽救太平村,谁知祀神下了死咒根本无解,带着对穆上陵的思念,白玉已经无法再忍受日后只剩自己一个人生活的日子,祀神从未想过要归还穆上陵的魂魄,他还有什么可以期冀,想到这,他以了结自己生命换得了太平村瘟疫的解除。

然而,得知白玉结束生命的祀神大怒,用尽了理由逼迫他与自己在一起都无果,换来的竟是白玉的死亡。

怒火与哀愁占据了祀神整个脑海,他看着重获新生的太平村村民,眼睛蓦地闭上,衣袖拂去的瞬间,太平村村民的笑容定格,一个,接着一个,在毫无知觉中全都死亡。

“此后,白玉便是你们的主人,你们势必要将他的魂魄找回!”祀神悬浮在半空中,高傲的站直身体对着那些魂魄与肉身分离的村民们喝道。

白玉带着必死的决心离去了,就连魂魄都有意识的想要灰飞烟灭,祀神抓不住白玉的一切,哪怕是拼尽全力想要找到他都变成了妄想,到底要有多强的意志力才能摆脱他的追击,白玉竟真切的做到了。

“所以,在打听到有关白玉的一点点消息,你就立kè

找上门来了是么?”这是从虚无的场景中走出时,白辰对祀神说的第一句话。

“你应该知dào

我对白玉的感情,我不允许他逃离我一步,所以,在见到你时,我就决定再也不放你离开。”祀神定住视线,他看向白辰的目光似乎是想将他吞吃入腹。

呵呵……

白辰冷笑,他一改迷糊的模样对祀神笑道:“我可以答yīng

你,不过要先放了我朋友。”

祀神虽有疑惑,但还是命人放他们离开,对比逼迫的结果,他更希望白辰是甘心嫁他,这是他的地界,不过是两个人类,看着他们离开大抵是不会坏事,如此,他才同意了白辰的话。

身着喜服的白辰脸上带着淡淡红晕,任谁看了都是新嫁娘的娇羞模样,但白辰明白,他只是在脸上加了些腮红,以免祀神看穿他的意图,他相信,只要玄默和许逸自由,必定会来救自己,至于与祀神成亲之事,根本就是空话!

祀神欲牵白辰双手,但白辰却似无意间向前迈步,伸出的手落空,祀神脸色不悦,却未表露分毫,只是向前跨了一大步,硬是将白辰的手牵起。

白辰不自在的挣扎了两下,却不知祀神用了多大力qì

始终没办法挣脱,只好放qì



“我的朋友怎么样了?”利落的短发与古人不同,他后梢用赤色绸缎稍稍打了个结,侧转过脸问祀神话时,发梢间的缎带因风的吹拂擦过脸颊,祀神一愣,竟突然低下脑袋来吻他。

第五十七章:伪装

惊恐的向后退去,白辰愕然的看着祀神压下来的唇,许逸都很少吻他,就算想要亲吻,许逸也会事先征求他的同意,祀神这么突然的动作,白辰着实被吓着了。

不是许逸,他根本无法承接任何人的吻,何况还是一个陌生男人突如其来的吻,就算他长相符合自己对美的要求,可对方毕竟不是许逸,他是喜爱美丽的事物,但不代表他会没有原则的接受所有美丽的东西。

就像言兮,那是他见过最好kàn

的,可是他对言兮并没有非分之想,他想要的至始至终都只是许逸一人。

“已经离开了。”祀神直起身子再次忍下了不悦。

白辰放下心来,祀神再次牵着他的手向庙宇最里间走去,那是太平村的姻缘庙,是人们后来建起的,因为祀神庙长久无人居住而不被祭拜便荒废至今,故此,祀神只得选了这具有近代风格的庙宇成全他这桩千年前的姻缘。

越往前走,白辰心中越忐忑,他不知玄默和许逸何时会来,那时的勇气早就被祀神刚才无故的一个吻吓的无影无踪,此刻他只想着许逸快些到来,他不想礼成之后才看得见他们,在他心里,这礼必须要与自己心爱的人同在,而祀神,不是他心中之人。

脚步迈的僵硬,白辰有心不再前进,然而四周早早由太平村的村民围了起来,像是为了庆祝祀神的大喜,却又更像是为了避免他突然逃跑。

前方便是姻缘庙最后的台阶,白辰回过头想看看身后是否出现了玄默两人身影,然而空空荡荡,只有喜庆的吹打声在身后响着。

“不要妄想他们会来救你,我已经派了尸鬼跟着他们,如若有半点不愿,尸鬼会立kè

将他们解决。”祀神好似说着与自己无关的话,杀死一个人类对他来说就像是捻死一只蚂蚁那般简单。

“放开!”白辰闻言不再忍,他甩开祀神的手,“既然如此,我也没必要陪你演这场戏,我不会嫁给你!”

“你以为自己逃得掉么?”祀神勾唇冷笑,“来了这里我就没想过再让你离开,礼数不过是觉得对你来说会显得郑重,你若不想成亲,我们这就回!”

苍白的容颜此刻更加惨白,白辰僵住了容颜,等待,此刻只等下等待,回了祀神的地方便再也不能见到许逸,那里,他们怕是不会找到,就是找到了也未必能进入。

他跨过台阶,迈进一只脚,祀神这才缓和了怒意。

望着那微笑不语的月老神像,白辰在心底默叹,他是否太不尽责,乱牵了许多姻缘却让人类自己抉择出最后的结果,月老不该是幸福的象征么,为何要让人类起了争斗。

一拜天地,再是跪拜月老,最后便是双方的互拜,白辰任何一拜都不愿参与,他僵着身子任凭祀神叫他也无动于衷,祀神气急,他攥紧白辰的手臂硬是拉下他的身子,膝盖跪倒在软垫之上,祀神再将也脑袋狠狠按下。

一拜礼成。

再是转过身子,祀神又将他按下,面对着月老神像,不得已再次拜下。

二拜礼成。

三拜未始,白辰早已激烈挣扎,浑身的力qì

全都用上,他猛地推开祀神,身子趔趄不受控zhì

的倒下。

然而,预料之中的疼痛却没有,眨眼之间,祀神就在他身后将他扶住,白辰惊诧的同时连忙站起。

脑袋里好像有什么记忆在复苏,白辰头痛,祀神见状竟像个手足无措的孩子:“白玉,你怎么了?”

白辰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只看到眼前的人嘴巴大张,他难耐的摇着脑袋,是谁在叫着白玉,那陌生却又熟悉的叫声让他迷茫,好像见见声音的主人。

“上陵。”不由自主地,白辰喃喃叫道。

疼痛减少,白辰抬起脑袋,他看着祀神,竟伸出手抚上的脸庞:“上陵。”

那样的深情,虽然是对着他体内的穆上陵,但在他眼前的却是自己这张脸,祀神情动回应道:“白玉。”

然而,更叫人措手不及的却是那一句不可思议带着震惊地:“白辰!”

和玄默踏上被送出太平村的道路,许逸心中焦急,而玄默却告sù

他说,他已经有了法子对付前方两个尸鬼。

结界里不能使用符咒,不代表不能使用除妖法器,随身携带的断魂刀自然是派上了用处,以玄默的武力值很容易把两个尸鬼解决。

顺着热闹的声源,他们很快找到了姻缘庙,只是周围有尸鬼守着不好应对,便在外面耽误了不少时间,然而终于绕过包围圈到达姻缘庙内时见到的却是白辰与祀神深情对望的模样。

他震惊,更是无所适从,白辰为何要用那种目光和他人对视,不可抑制的叫出声,白辰这才发xiàn

他的存zài



迷茫的转过视线,他看着许逸竟又喃喃叫道:“上陵……”

上陵,穆上陵,那是千年前的事情,难道说白辰有了白玉的记忆?

“白辰,我是许逸,你看清楚!”许逸对他大叫,他不要白辰恢复白玉的记忆,他怕自己不及那个名叫穆上陵的男子。

白辰看看许逸,再转过视线去看祀神,那神情迷惘又混乱。

“你们究竟谁才是上陵?”白辰愣愣问道。

祀神体内是长期寄存于他身体内的穆上陵魂魄,而许逸呢,白辰为何在见到许逸时竟也叫出了穆上陵的名字。

“白玉,难道你忘了你我之约么?”祀神对他开口。

许逸没了冷静,他慌乱找着玄默,对上玄默的视线时才稍稍安定了些。

“重生的穆上陵来接你了,白玉,你不想和他再续来生之约了么?”玄默只能依照此前老者告知他的消息代替许逸回答。

现在的状况已经完全混乱,许逸为何会成了穆上陵,如若是与穆上陵相同的长相,同村的人为何不认识他,这些恐怕只有祀神知dào



“白玉,你看清楚,我才是穆上陵,我的魂魄寄存zài

祀神身体里,这些你一定记得。”祀神这般说道。

原来如此么,玄默蓦地明白,穆上陵的魂魄寄存于祀神体内,转世续约之事也就成了空话,而白辰此刻却叫许逸为穆上陵,那么只有一点能说明这种情况。

长久以往的思念会让人毫无知觉的将魂魄分离,而许逸大概是穆上陵想念白玉太甚,从而突pò

祀神的防守分离出的一缕魂魄,剩下的两魂六魄还存留在祀神体内,但观祀神神情,存留在他体内的穆上陵大抵已经被消磨干净,现在面对白辰的只是祀神的伪装。

第五十八章:随风而逝

白辰还是迷惘的睁大眼睛,他左右交换着观察祀神与许逸两人,没有办法确认,他需yào

知dào

谁才是真zhèng

的穆上陵,白辰的意志仿佛已经完全被白玉占据。

玄默见状在许逸耳边不知低语了什么,只见刚才焦躁的模样变作镇静,许逸对白辰道:“修为不见长,我可是要揍人的,白辰,今天又偷懒了吧。”

那样熟悉的语调和话语,白辰瞬间怔愣,他望着许逸略带调侃的微笑僵住,他不是穆上陵,可是为何却比穆上陵还要熟悉,嘴巴开了又合,终于他还是问道:“你说你叫什么?”

“是谁左一个许逸哥,右一个许逸哥,这会儿胆子大了不想认了么,白辰,再不醒过来我就不要你了。”许逸戏谑的对他微笑,不正经的样子越来越熟悉。

“许逸,白辰。”白辰望着他口中喃喃。



我送你的纯白瓷兔子忘了么,本来是想气消之后就送你的,可是却拖了很久,你还笑着说,女孩子的东西自己留着用,但却宝贝的从我手里抢走,说什么送出去的东西就不能要回了。”

许逸发笑的脸,白辰已经看愣了,他说的一切都不像掺假的,虽然自己想不起曾有过这样的事,但内心的悸动却告sù

自己,这是事实,他们曾留下过很多美好的回忆。

“白玉,你爱的是穆上陵,还是说过了一千年,便久到让你爱上了其他人,现在,你要放qì

穆上陵了么?”察觉到事态不对的祀神忙转移白辰的注意力,穆上陵曾是他记忆里中的唯一,他相信只要穆上陵在,白辰就不会再思考其他事物。

然而他忘记了此刻的白辰只是被白玉的思绪占据,只要将白辰的神智唤回,白玉便不能再被穆上陵左右,许逸的话已让白辰有了意识,那是他最在意的人,对他的话自然没有免疫力。

玄默教给许逸的法子已经奏效,白辰迷惘的样子开始更加混乱,他已经意识不清穆上陵与许逸哪一个对他来说才是最重yào

的。

趁着混乱,许逸向他靠近,而祀神意识到现状瞬间挡在白辰身前:“已经放过你们又来坏我好事作甚,不想死就立kè

给我滚!”

痴迷于穆上陵的白玉不会离弃穆上陵,而用人类身体生活了二十年的他却根本不识得穆上陵是谁,如此下去,白辰只会从白玉记忆中复苏,祀神不得不担心。

他的一声怒吼唤来了周围所有尸鬼,三三两两的他们开始从各个方向靠过来,玄默两人蹙眉,必须尽快从祀神手中夺回白辰,否则就尸鬼来说,他们都对付不了,何况还有一个祀神。

两人对了个眼色,玄默迅速上前打掩护,许逸从侧方绕到祀神身后,一时间,祀神诧异,让许逸得了个机会,他抓住白辰的手便要离开,然而白辰却出乎意料的用力甩开,他的眼神迷蒙。

“上陵,你们究竟谁是上陵!”他似发狂般大喝。

和玄默打斗在一起的祀神怔住,他回转过身子:“白玉。”

白辰抬起视线看向他,两人目光对上,像是过了很久,白辰垂下眼睑:“你骗我。”

他说出这话的同时,祀神由期冀变为惊恐,而许逸则是由忐忑不安化作了一个安慰的笑容。

“上陵的魂魄已经被你吞噬,祀神,我好恨你。”他咬牙切齿的开口,忽然猛地抬起脑袋,怒目瞪圆,“你一次次的欺骗于我,就连上陵死去也不愿放过我们,祀神,你到底要怎样才甘心?!”

哈哈……

祀神突然大笑,他不可思议的看着白辰:“我想要怎样你不知dào

么,你们以为死了就能双宿双归,我偏不让你们称心如意,我说过,你是我的,谁也别想夺走!”

那近乎癫狂的模样让白辰发笑,他睥睨的望向他:“所以你就将上陵的魂魄封锁,直至将他完全吞噬么,祀神,你真可笑,活了几千年还不如历经半世的人类。”

“那又如何,只要能拥有你,就是不择手段我也甘愿。”祀神神色认真,他所说的每一句话似乎都在向白辰证明他想要白玉永远留在身边的心。

“千年前的纠葛留存至今,白玉,难道你就没有私心么,穆上陵的魂魄居于我体内时,你不愿同我在一起,而如今,你却恋上现世的人类,还是一个与穆上陵毫无关联的人类!”祀神怒起,他笑着,痴狂的大笑着。

当初占用人类身体时他本想永远将自己沉寂,没有了穆上陵的他本来就如同行尸走肉,但不曾想存寄的本体会爱上一个由穆上陵思念衍化出的灵魂,当他从本体中恢复记忆时,他一边在混乱,一边思考,穆上陵,许逸,他们孰轻孰重呢?

白辰的思绪被他压制在体内,然而当穆上陵占据上风时,白辰的想法就会浮于脑际,许逸的重量便会随之上升,所以他无从思考,到底哪一个才是他该选择的。

看清了许逸,也就看清了祀神,他知dào

穆上陵的魂魄居于祀神体内,但此刻的祀神毫无穆上陵一丁点特质,分明是完全变作了祀神。

绝望,压抑,白玉的脑袋开始疼痛,许逸的叫声又将白辰唤起,两种思绪在脑中停留,他们听清了彼此心中的想法。

白玉向他乞求,让他征用他的身体片刻,积蓄了上千年的纠葛是该有个结束了,如此,他才甩开许逸的手,定定的看向祀神。

“既然你知dào

,就应该明白这具人类的身体根本不是我,”占用白辰身体的白玉冷笑,“如果我从他身体里出去,你还能得到什么?”

“你不能,他是你的容器,离开后,你便会灰飞烟灭。”祀神冰冷了语气。

“上陵都已经完全不在了,你觉得我还有什么意义停留在人间,祀神,你太天真了。”白玉的笑意却是更冷,祀神看着他再也想不到任何理由将他挽留。

“许逸是么,”他转过视线,“虽说你是上陵思念衍化出的人类,但始终不是他,我知dào

你心里很期望我离开,一旦我消失他就不会再有上陵的记忆,也就不会在你们之间两难。”

说到这,他笑了笑,转向祀神:“一切都结束了。”

随着他的声音结束,一道模糊不清身形与白辰重叠,与他同样青涩的容颜带着些秀气,就那么一点一点消散。

不只是许逸呆住了,祀神也怔愣在原地,他恋了一千年的人就要消失了么,手掌突然伸出,带着修为的掌心将白玉渐渐消散的身形定住,然而,却还是不能挽留他的消散,祀神愕然,就那么眼睁睁的望着他随风逝去。

第五十九章:尸鬼

时间仿佛为祀神而静止,他一动不动的看着渐渐消散的白玉,那样绝望又悲伤的神情,谁都未曾见过,哀怜的样子竟令人由心为他悲伤,也许他是真的爱惨了白玉,可三者之间的恋情总有一个人要退场,如他们这般也只能是悲剧收场。

怔愣中,白辰恢复了神智,许逸伸手将他手心包裹,玄默只是淡淡的看着这一切,不知怎的,他仿佛也曾经lì

过这样的情景,他在看着谁渐渐消失,无能为力的伸出手却始终无法触及。

心底蓦地升起异样的心痛,为何他要难过,是谁曾在他记忆里划下了伤痕,让他久久不能平息,二十年的光阴他从不记得有什么能让他心痛至此,还是说,他也承接了谁的记忆……

忽地,一声哀叹,凄厉的叫声让玄默回神,满脸伤痛的祀神还是刚才的动作,他看着白辰,或者说是透过他去看白玉,蓦地,祀神倒下了,带着深深的悲痛,他跟着白玉一同去了。

玄默三人怔愣,祀神死了,因为白玉的消亡他也没了存活的意义,爱到底是什么,它催人嫉妒发狂,却更叫人与之同死。

千年的爱恋全都以死收场,那么他们爱的意义在哪里,不过是纠葛了千年,最后带着怨恨,遗憾,完完全全消散。

周遭突然混乱,没了祀神的压制,尸鬼全都发了狂,他们源源不断地向着玄默三人逼近,凶恶的模样,恢复枯骨的状态,空洞的眼神,令人作恶的心绪袭上心头。

“快走!”玄默即刻提醒道。

许逸握紧白辰的手,眼神异常坚定的看着他,似乎是在告sù

白辰,不管他们今生是谁都不会像白玉他们那般分离,他是许逸,白辰还是白辰,说好要一起走就绝不半路离去。

两人跟在玄默身后时刻准bèi

着突出重围,因为祀神的死,他所设的结界也随之消失,玄默的符咒便起了作用。

掌心画符,玄默口中喃喃,欲上前的尸鬼瞬间倒了下去,泛着光亮的符印吓了尸鬼一跳,他们想上前却不敢前进,许逸依照玄默的法子画起符咒,两人形成一道屏障,白辰居于两人之间,短时间内压制下了成群的尸鬼。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尸鬼仿佛适应了符印散发出的威力,他们再次成群围了上来,第一批倒下,第二批也随之倒下,而第三批尸鬼,许逸那边便已经艰难无比,玄默这边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无奈之下,他们眼神对视,同时收了符印。

瞬间的不防,玄默与许逸二人从他们身侧穿过,待尸鬼回神,他们已逃到尸鬼身后。

黝黑空洞的眼神转过来,他们伸出干枯的手臂,一步,一步再次向三人靠近。

玄默带着二人向村外逃离,但村内的尸鬼太多,躲过一层包围便有了第二层。

从腰间飞出一张符纸,玄默双手合十,只见那半空中的符纸突然燃烧,形成一道巨大的火光向四周散去,躲避不及的尸鬼只得抱头嗷嗷嘶叫。

“尸鬼太多没办法驱除,我们必须赶在被抓之前逃到村外。”玄默找了个空暇对两人道。

许逸一边保护着白辰,一边在玄默身后为他扫清障碍,成群的尸鬼他解决不了,小范围的尸鬼还不成问题,这会儿听见玄默的话便点点头,除此之外着实没了法子。

三人尽lì

向后退去,但尸鬼却跟的更紧,越来越多的尸鬼围了过来,仿佛永远没了尽头,干瘪的身体,从他们口中吐出烟雾般的尸臭,不由得,脑袋开始发晕,白辰摇摇欲坠:“有尸毒,不能靠近他们。”

白玉从他身体里出去后,白辰的灵力也全全跟了去,这会儿体质更加衰弱,只是刚沾染尸鬼的尸气,胃里就一阵翻滚,头晕的厉害。

停下攻击,许逸将白辰背起,尸鬼趁机压了上来,玄默迅速转身除去两人身后的尸鬼,然而跟随他的尸鬼却趁势给了他一击,干枯的手掌重重拍在后背,玄默不由得向前趔趄,不想这一击给了尸鬼机会,他们迅速压上,又是一击,成群的尸鬼将他们包围。

玄默跌坐在地,背后衣服大开,背脊清楚的印着尸鬼细长的掌印,青紫的印痕看的人触目惊心,丝丝血迹渗出体外。

玄默猛地咳嗽,鲜血从嘴角流下,许逸二人一怔,望着再次涌过来的尸鬼一脚踢翻,然而毫无用处,踢翻一个还会有大片大片尸鬼压上。

“你们快走!”玄默忍住喉间翻滚的血液对两人说道。

“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朋友,我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自生自灭么!”许逸喝道。

白辰忍着头晕用力掐了许逸手臂,他道:“别吵了,师父,要走就一起走,每次你都要把我们赶走,自己面对那些危险系数不明的物体,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和许逸哥安全出去了,要怎么面对看不到希望的你,我们进入玄家那天不就是一体了么。”

许逸愣怔,玄默也有些难以相信这是从白辰嘴里说出的话,他叹了口气:“真拿你们没办法。”

一个病号加上一个受伤的人,三人越来越吃力,尸鬼已将三人围成一团,就是想走也没有缝隙逃离。

他们已无人心的理智,只知dào

见人杀人,吸取人类的血液,摧残人类的身体,仿佛要让眼前存活的人类变作与自己相同的种类。

细长的乌黑指甲,干枯的手型,似要掐死他们那般一个接着一个压了过来,许逸与玄默同时驱动符咒,然而只是小范围的除去了一层尸鬼,后方的尸鬼不知疼痛的没做任何停留又压了上来。

玄默驱火符,燃烧了成片的尸鬼,但总有尸鬼接替原有的位置,身上的伤越来越痛,控zhì

不住,他又淬了一口鲜血。

随着意志与力量的失去,符咒也停止运行,片刻的无力让尸鬼得了机会,那边,许逸也快压制不了尸鬼的侵袭,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尸鬼渐渐靠近。

用尽全力的压下,尸鬼的手臂狠狠袭来,三人就那么愕然的望着,没了反抗能力的悲哀只能如此么,玄默用着现存的意识挡在了两人身前,然而,许逸也有意识的将两人包裹。

接近昏迷的白辰已经完全不知dào

发生了,只是像有预感般领悟了此刻两人的行为。

第六十章:言兮亦妖王

不可抑制的大口吐着鲜血,许逸与玄默竟相视笑了起来。

“说好是朋友的,不要一个人独占功劳。”许逸如往常那般调侃的笑着。

朋友大抵如这般,有难时共同承担,彼此互望时还能相视一笑,得此一形同兄弟的朋友,也算是为人生添了一笔华丽色彩。

但微笑又能怎样,不过是没有惧怕,尸鬼的攻击还是无法化解,眼看着他们再次压下,玄默心中念起了言兮,还好没叫他过来,否则只能是害了他。

可是心底却忽觉可惜,不能再见他一面竟感到万分失落,和许逸最后驱动符咒,殊死一搏在此一举,然而,忽来一阵狂风,一袭白衣的男子似仙人般由半空中缓缓着落。

意识还在的两人几乎是看呆了,那不染凡尘的模样竟是言兮,不,玄默心底早已泛着涟漪,说是言兮,倒不如说更像是妖王,带着仙气却又妖娆的白衣男子与他梦境中的妖王根本就是重影。

“玄默。”那人轻启双唇,话音刚起,玄默僵住了,那是言兮,他的语调玄默不会忘,妖王的语调他也记忆深刻,是言兮不会错,可是,他为何是妖王的模样。

言兮伸出白皙的手欲将玄默扶起,然而玄默却错开他的手,忍着心底的慌乱,他问:“你和妖王什么关系?”

许逸愣住,言兮与妖王,玄默这是从何说起。

言兮的手在半空中僵住,他心底苦笑,却在面对玄默时绽开绚烂的笑容:“回去再说好么?”

身后的尸鬼因为突然的狂风惊诧,此时早已恢复蠢蠢欲动,他们再一步的前进,玄默看的真切,想提醒他,却又开不了口,尤其在对上他微笑的容颜时,心底的慌乱就更甚,恨不得把现在的场景从记忆中抹去。

“尸鬼,身后。”许逸忍不住开口。

气氛略显僵硬,因为许逸的提醒算是好了些,言兮未曾回头,只是轻轻拂起衣袖,淡淡道:“全都散去。”

令人诧异的是,那些尸鬼像是受了惊吓,各个拼命向后逃离,生怕言兮一个不高兴立kè

把他们宰了,然而,言兮分明什么都没有做,为何他们会惊惧,玄默看着言兮的眼神越来越冷,言兮怕就是那妖王吧。

“回吧。”言兮再次将手覆于他肩侧,玄默终于没有再躲,然而他起身时,后背的伤口因此而裂开,忍不住的闷吭让言兮心惊。

“他被尸鬼抓伤,你有办法治疗么?”许逸却是回答了言兮蹙眉的疑问。

玄默别开言兮担忧的目光,只是对许逸道:“出了村子,白辰的尸毒就能救了,我们走吧。”

身后也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岔口,他们来时的路已有了通道,所有结界被去除,尸鬼也都回归了原处,这些与言兮都有着关联,他身上的谜越来越多了。

尸毒被处理结束的白辰被许逸带去了房间休息,客厅内只剩下恢复原状的言兮与玄默,他身后的伤一直没有处理,言兮越发担忧,而当事人却毫不在意,他只是冰冷的看着他,一言不发。

言兮知dào

他在等他解释,然而要他怎样解释呢,若不是为了救他们,他也不必拜托修越暂时恢复他一半的修为,那样显眼的模样虽然只能支撑半个时辰,可对于救援玄默来说却是绰绰有余,为了他的安全,他不得不做了最大的冒险。

然而,该来的还是来了,玄默那样冷漠的目光他不敢看,好不容易才得到的亲昵,只不过短短几日就要消失了么。

“你先把伤口治了,我会告sù

你一切。”对于玄默,他向来都只有妥协。

听到言兮终于松口,玄默这才接受治疗,然而他的目光还停留在言兮身上。

“说吧,妖王便是你对么?”

无可奈何的点头,言兮站在他身前:“对不起,我骗了你,我并不是什么修liàn

百年的小妖。”

“为什么要接近我,你从一开始就计划好了是么?”玄默语气平淡的令人恐惧。

他摇头,但转瞬又点头,他是计划好的,他想要玄默喜欢上自己,所以才会故yì

接近他,但玄默好像误解了他的意思,他真的没有恶意,只是因为喜欢。

“我说是因为喜欢才来接近你,你会信么?”他那样可怜的看着玄默,尽可能的平复自己焦躁的心情。

他相信玄默还没有千年前的记忆,若是他知晓便不会再来问自己,而是冷漠的将自己拒之门外,那么,不要告sù

他,趁他还未想起的日子里感化他,让他不再追究自己当年对他的禁锢。

玄默很想相信他,实话说,他已经信了,他只是疑惑那多次来的梦境,妖王,玄默,反反复复的场景就像他亲身经过一般,如今言兮是妖王已成了真,那梦境中的玄默呢,会是自己么。

他疑惑,却不敢去问,仿佛在怕知dào

真相后他会和言兮突然断了这场缘分。

“你为什么会来人界,修为也丧失了么,如果不是刚才亲眼所见,很难让人相信这么弱的妖竟然是妖王。”玄默虽木着脸,却缓和了不少冷漠。

“我们缘分未尽,千年之约更不能断。”他能回答的只有这么多,他不可能告sù

玄默说,千年前自己恋他一世无果,如今还是想纠缠那未果的情缘。

不知玄默信了多少,但他不再问了,只是对言兮招手,言兮见状犹豫了片刻还是靠了过去。

“人界最近也不太平,你没了修为就安分些,”他只是说着让他小心的话,没有过多的逼问,“搬来这里住吧,人界若是真出了乱子,你会受到牵连。”

言兮不敢相信的睁大眼睛,有那么一刻他觉得要瞒不下去了,然而玄默什么都没有说,还给了自己安慰。

“过来。”玄默半躺在沙发上对他微笑。

迷惑人心的笑容,言兮不由自主就靠了过去,随之而来的竟是玄默极具侵略性的亲吻,双眼愕然的睁大,言兮觉得自己真的幻觉了。

他按住言兮的脑袋不让他乱动,霸道的吻令人着迷,言兮不明白他在做什么,只有玄默自己清楚,他怕言兮的消失,也怕知dào

真相后自己不能接受,这些令他情绪失控的事情只能被迫化作一个亲吻,沉沦吧,把这些全都忘记。

第六十一章:陌生

处于黑暗中越久就越期盼得到阳光,在太平村的夜色中不知停留了多久,每个人都希冀着光明能够来临,所以当光芒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室内时,两个房间的男人同时醒来,他们开始享shòu

每一个有阳光沐浴的日子。

细微的睁开眼睛,他们各自看了看身旁的人,身侧微微响动将刚才还安睡的人吵醒,迷蒙的睁开视线,却对上一双不知盯着自己看了多久的眼睛,那眼神温柔似水,像极了山涧流淌的清泉。

“玄默?”言兮揉了揉还处于迷蒙的眼睛,试图看清玄默的模样。

昨晚的亲吻也不知持续了多久,最后是以玄默受伤昏昏欲睡而告终,但他却不肯放开言兮的手,无奈两人才睡在了一间房,看清了玄默的样子,言兮刚醒时的忐忑终于渐渐消除,他怕玄默不记得昨晚的事,会怪他自作主张睡了他的房间。

玄默抬手抚摸他的脑袋,微微笑了笑:“睡得好么?”

点点头,言兮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随着内心的想法对玄默点头,毫无预兆的温柔他琢磨不透也不想琢磨,只要玄默愿意留在他身边,那就够了。

言兮也不知自己是怎么起的床,有意识时,是玄默在门边叫他,忙走几步跟上他的步伐,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卧室。

突然的叫嚷让言兮回神,他迷茫的看向声源,只见白辰和许逸也刚从卧室走出,他们的目光全都停留在言兮身上,是白辰不可思议的叫出了声。

“师父,言兮,你们……”他已经不知该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震惊。

还是许逸镇定,他戏谑的对玄默两人微笑:“易笑茹说的人不会就是他吧,玄默,我怎么不知dào

你还挺会开玩笑。”

然而却不似预期那般得到冷漠的反驳,玄默竟牵起言兮的手兀自走开,许逸惊住,愕然的睁大眼睛追了上去:“你认真的?”

玄默转过身还未回话,就见白辰突然上前拉住许逸衣角对他摇了摇头。

许逸忍不住心中的烦躁,拿开白辰的手对玄默正色道:“你别忘了他是妖!”

他话音刚落,白辰的脸色就差到了极点,玄默刚才就因他调侃的话显得不甚高兴,许逸却不自知,而此刻他又说了触及雷区的话,白辰不得不为他焦躁。

“许逸,这话我不想再听到第二次。”玄默脸色冰冷。

但许逸还是那副气势汹汹的模样,白辰想劝解都无从开口,愤nù

的话又从口中说出,许逸面色也已冰冷。

“为了一只妖,你准bèi

和我翻脸是么,他是妖,迟早会害了你!”许逸言辞激烈,他反对,反对玄默和一切有关妖物的事情扯上关联,除妖师本就是与妖对立的,他怎么能打破那条界限和一个妖物在一起。

昨天还是好兄弟的人,今天却莫名翻了脸,玄默不可能不知dào

和一个妖物在一起要面对什么,许逸只是善意的提醒,但对方却毫不在意,所以许逸怒了,玄默不是不知冷静的人,何故就和一个妖物在一起了,只是短暂的几个月,言兮便俘获了他的心么?

许逸不信,这一定是言兮的阴谋,不管他为人类做了多少事,他都不信妖物的本质会更改,他接近玄默,帮zhù

人类都一定有目的,何况昨日他清楚的听见玄默问的那句:“你和妖王什么关系?”

他不能让玄默受了言兮的欺骗,他相信玄默只是一时被他迷惑,就像白辰那般,迷上他好kàn

的容颜,思及此,他安定下来,冷静的开口:“玄默,我们需yào

谈谈。”

玄默突然的反常虽说是在维护言兮,但言兮心中却没有想象的那般开心,他与许逸是多年的朋友,只是一个夜晚怎就变换了态度,他对自己是温柔的,但对除他之外的人,好像都变得漠不关心。

言兮害pà

,他恐惧的看着眼前的玄默,而玄默却只是对许逸淡淡说道:“如果你不能接受言兮,我想我们根本没有谈下去的必要。”

怔愣的后退一步,许逸不敢相信,就是刚才还想劝解的白辰也不可思议的看着玄默,那是他的师父么,曾经就是淡漠也不至如此,更不用说偶尔还会学着许逸调侃几句时的嬉笑模样。

刚才的神情,还有他说话的语气,玄默的样子分明就是冷漠到极点,他不耐烦的看着许逸,就是陌生人也不曾有过这样的待遇,许逸怒了,他是真的要为一只妖放qì

多年的朋友么。

“玄默。”言兮扯了扯他衣角,面露难色,为什么他要如此冰冷,仿佛变了个人。

玄默回过头时目光又变得温和,他将言兮攥住他衣角的手包裹,本以为态度缓和了些,谁料他却突然再次转过视线看向许逸:“你还有什么话要说么?”

依旧是无情的冰冷,许逸看着他冷笑,忽地他攥住白辰的手:“跟我走,这样的师父不要也罢!”

玄默就这么无动于衷的看着他们离去,白辰还想再说些什么,但看到玄默毫无挽留的样子最终止住了欲脱口而出的话,他的师父已不再是当初的那个人了,他看不到他身上曾带有的温暖。

言兮愣在原地,玄默是将许逸赶出了玄家工作室么,昨日他们不还在并肩作战,今天怎么就像成了多年的宿敌。

“玄默……”言兮看着眼前的人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然而玄默面对他时的温柔,言兮拒绝不了,看惯了他往日的冷漠,哪怕是一点点的柔情他都拒绝不了,期望已久的温柔是他的弱点,他贪恋这种温暖。

言兮不想去管他是怎样对待别人,只要他能一直陪在自己身边,什么都不再重yào



玄默的反常,他已没了想要了解的想法,一切就由他去吧,权当他是为了自己才突然对许逸如此,也许过段时日,他们就会好起来,朋友终归是朋友,他不认为玄默是冷漠无情的,至少对待朋友,他不会如此。

而此刻,就让他静静的享shòu

玄默的温柔,即使是片刻的沉沦也是他的幸运,但投入玄默怀抱时,他却刚好错过了玄默那突然勾起的一抹带着阴谋得逞的微笑。

第六十二章:羞辱?

自那日后,玄默与许逸两人再没见过面,白辰偶尔不自觉的想过去说句话却被许逸毫不留情的拉走,对此玄默只是笑笑,或是直接忽视他们的行为。

言兮不是没有想过劝解,但只是刚想开口就被他看出意图,噤声的动作做的如此顺畅,言兮想说的话停在喉咙边怎么也开不了口。

玄默最大的反常还不是在此,许逸和白辰走后,玄默对言兮的态度好的有些可怕,从来不知什么叫主动的他会无端的揽言兮入怀,若是言兮挣扎他便用吻强硬压下来,更叫人难以相信的是,他竟明示暗示言兮多次,要他与他做了那事。

很早之前,那是言兮遥不可及,连奢望都不敢有的事,可是玄默此刻却突然主动要求,莫名的恐惧,莫名的不自在油然而生,他也不知为何就拒绝了,陌生的距离感阻碍着他靠近玄默的心,几乎都要让他产生幻觉,自己是否是喜欢他的?

应玄默要求,他搬入了玄家工作室,大概是刚入夜,玄默就早早沐浴完毕,暧昧迷离的眼神像是醉意甚浓,但言兮知dào

,他根本不曾喝了酒,有些惧怕的心理又冒出头来,玄默今天是不打算放过他了么?

突然的靠近,身上还带有沐浴后的淡淡香味,言兮僵住身子不敢动弹,玄默伸手揽他入怀,脑袋凑到他颈间嗅了又嗅,言兮莫名觉得反感,但是又不自觉的希望得到玄默更多的宠爱。

说是顺从玄默的为所欲为,倒不如说是为了圆千年前的一个幻境,言兮决定放任自己沉沦,不是期待已久的么,那么就让它成真好了。

承接了玄默的吻,整个人也放松了不少,想着压在自己身上的是自己念了千年的人,心里的阻碍也渐渐消去,慢慢闭上眼睛,他开始回应玄默细细的浅吻。

得到回应的玄默像是找到了释fàng

,他不再克制,嘴角的笑意扩大,狡黠的笑容一闪而过,在言兮半睁开眼时又是温柔宠溺的微笑。

还是觉得有那么一些不对,言兮清醒的睁开眼睛想停止这场亲吻,但玄默却将他紧紧箍住不给他任何逃离的机会,恐惧,陌生,言兮觉得心底的屏障又浮了出来。

玄默的样子依旧,但身上却毫无当初的温暖,他厌恶这样的碰触,他过不了自己心底的那道防线,明明之前不曾有过这种慌乱的感觉,何故会在最亲密的时候生了厌?

他偏过头,抬手挡住玄默凑过来的脸庞,亲吻戛然而止,玄默竟有些恼羞成怒,他失了控般压了下来,言兮不设防被他推到在床,眉间蹙起,他不明白玄默如今这般是为什么。

他的反感已表现的如此明显,他想玄默定是能看出的,但接下来的行为让他明白,玄默根本不去理会他的感受,腰间多了一只手,冰冷的触感让言兮惊住,他蓦地挣扎,用力推开眼前的人。

下一秒,气氛僵硬。

玄默恼怒的看着言兮,言兮不知所措的望向玄默。

脑袋像是有什么炸开,玄默头痛的倒在床的一侧,言兮愣住了。

“怎么了,玄默,你怎么样?”焦急将反感驱走,言兮只剩下对玄默的担忧。

然而玄默却又突然恢复常态,直起身子,他对言兮微笑:“没事。”

两个字的回答再次让气氛僵硬,言兮不知该责怪他刚才的无礼还是该担心他的现况,望着玄默镇定的模样,他只能低下头默默不语。

“言兮。”突兀的,玄默却叫了他。

言兮抬起视线,看见的竟是玄默深情的模样,不由自主的,心底的防线崩塌,言兮关切的问道:“哪里不舒服么?”

玄默只是对他微笑,旋即突然靠近,再一次压近。

那般温柔的眼神,言兮的心完全融化,心底不再抗拒他的亲近,两人终是抱在一起。

也不是今天是怎么了,先是言兮的抗拒,而后终于得到他的首肯,但不尽如人意的事还是接踵而来。

双手刚覆上言兮腰际,门外忽地响起门铃声,玄默像是故yì

忽视般装作没有听见,他将言兮上衣褪去,想要继xù

亲吻,但门铃声似乎一定要和他作对,一直响个不停。

玄默无视,他眼中只有身下的言兮,但言兮却越来越不自在,推了推身上的人,他说:“应该是急事,先开门。”

玄默无动于衷,他还在言兮腰际游走,言兮微怒,玄默从来不会因私事耽误工作,此刻门铃响的如此之急,他竟只想着这种事。

被温柔迷失的心智再次找回,他用力推开玄默:“开门。”

被言兮突然的举动惊住,玄默蹙眉不悦但还是起了身,愠怒的模样有些吓人,玄默怒目开了门。

用力打开的门还有些颤抖,门外的人早被吓了一跳,她怔愣的仰起脑袋看着高她很多的男人。

“玄默,你怎么了?”门外站着的竟是易家小姐易笑茹。

玄默震怒未消,他不悦的看向易笑茹:“什么事?”

易笑茹着实被吓了一跳,就算冷漠也不至怒目相视,但此刻玄默确实是怒火中烧。

“哥哥让我来看看你,听说最近有很多除妖师在B市聚集,说是人界大难将至,想请你在各大除妖家族面前做个澄清,让他们不要危言耸听,人人自危。”易笑茹这般说道,嘴角还淡淡挂着笑容,像是根本没看出他的怒火一般。

“这些易泽做就可以,我没必要出席。”玄默的脸色冷到极致,对易笑茹异常不满。

冷漠的态度让易笑茹当即怔住,之前玄默就算不想理会自己,也都是找个理由推辞,或是带着淡漠的委婉拒绝,而此刻,竟是一点面子都不曾给她留,笑意僵在唇边,易笑茹讪讪笑了笑:“你是各大家族唯一承认的继任者,哥哥他的话没用。”

谦卑,自尊心受挫,玄默该知dào

这事的重yào

性,也该知dào

易泽没有资格站在各大家族面前说话,如今这般是在羞辱她么,还是说是羞辱整个易家。

第六十三章:友谊尽

恼怒中终于找回些神智,玄默收敛了冰冷的脸色,对易笑茹道:“知dào

了,我会过去。”

讪笑挂在易笑茹唇边,她尽lì

在玄默面前保持自己温婉的形象,将他刚才不悦的神色忘记,甜甜的露出笑容:“那就拜托你了,哥哥那边我会去说。”

本意并不仅仅是为了告知玄默消息而来的易笑茹不得不提前离开,玄默不悦的样子让她陌生,她不敢在这种时候靠近,否则非但没有博得他的好感,反倒让他生了厌。

打发了易笑茹,言兮才从卧室出来,对上玄默冰冷的神色,还是难以控zhì

的愣了愣。

而玄默只是刚发xiàn

言兮的存zài

就瞬间变得温柔,他快走几步到达言兮身前,头低下将言兮抱住,在他脸颊亲吻。

没有任何兴致,言兮觉得现在的玄默除了这种事,脑子里仿佛就只剩下空白,不管是谁,他都是一副不满或是命令的口吻,除去对他温柔外,玄默真的就成了一无是处。

尽管如此,他还是想留在玄默身边,只不过暂时不能接受他的索求,那样的陌生让他莫名胆寒。

推开玄默,言兮正色:“我不想做。”

诧异又不悦的神色定格在玄默脸上,想对言兮发怒却又隐隐不舍,看着他的模样,玄默蹙眉叹了口气,言兮算是终于躲了过去。

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反感情愫,言兮自己都混乱了,之前他曾质问他与妖王的事,但却没有过多追究,最后还让他搬进了玄家工作室,言兮单纯觉得这是玄默对他的好。

但是,次日就与许逸发生争吵,直到今天还是对除他以外的人不善,言兮不觉得他对他的好要做到这样,如今的玄默到底是怎么了?

两人一同从玄家工作室出发,进入B大校园时,来来往往的人群像是受了惊吓般脸色苍白,玄默与言兮对视一眼,学校莫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还未等他们疑惑,周遭便响起了救护车的声音,顺着救护车的走向,他们跟了过去。

六层的楼底,血腥味弥漫着,因学生而围起的人形阻碍挡住了两人视线,好在救护人员需yào

通行,两人看清了里面发生了什么。

倒在血泊里的是两具尸体,为什么说是尸体,因为那两个人早已血肉模糊肢体僵硬,他们已经死亡,大概是从楼顶坠下时就当场死亡。

他们死前可能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事物,双眼惊恐的瞪大,从楼顶坠落也可能是因此造成的。

经医护人员检查,两人身亡被确认,围观的人群也被到达的警察驱赶,只剩下三三两两的人不愿离开。

死者为一男一女,大概是一对情侣,有认识他们的同学在警方的盘问下说出了两人的关系。

言兮本想玄默一定会上前询问此事,而玄默却只是当做一场热闹看了,人群散了后,他便拉着言兮的手就要离开。

不解,言兮当即愣住,这事分明就不是人为或是自杀,他都能嗅出恶灵的气息,玄默没理由没感受到。

打算离开的玄默始终没拉动言兮,他转过头去,却见言兮怔愣的望着自己,心中一动,他对言兮道:“警察不会相信恶灵一说,这时候上前询问只会引来他们怀疑。”

这理由说的过去,愣神的言兮算是得到了解释,这才跟着玄默离去。

但如此平淡的语调,还有漠不关心的神情,言兮还是不能理解,就算是怕警察误会,玄默也不会只是淡漠的看了一眼便离开,至少他会打量一番死者,观察一下周围的情况。

何况,他能感觉到恶灵就在附近,为何玄默却似毫不知情,顺着它的气息追上去,可能还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但玄默始终都不在状态,仿佛这事根本与他无关。

作为一个除妖师基本的守则他都忘了么?言兮望着走在前方的容颜兀自蹙起了眉。

破天荒的,许逸来找玄默了,不为其他,只因今早发生的坠楼事件,他也能察觉出是有恶灵作祟,但玄默只是淡漠的看向他,道:“既然你都知dào

就把它解决了,来找我做什么?”

搁置下的愤nù

立kè

涌上心头,白辰想拉都拉不住。

“我不管你是真被妖物迷惑还是什么原因,作为一个除妖师,你的行为只会让人厌恶,玄默,我真是看错了你。”许逸冷笑。

就算他们之间有争执,但许逸内心还是觉得玄默是正义的,在捉鬼除妖这件事上,玄默不可能会偏私,但此刻玄默却叫他心寒。

凭他一人之力,许逸知dào

自己做不到把恶灵收服,于是才来请求玄默帮zhù

,没想到得到的却是这样的答复,除了冷笑,他不知该用什么来形容此刻的心情,或许连冷笑都是多余,玄默根本就不在乎。

“说完了么,说完了就请你离开。”果真如许逸想的那般,玄默冷漠的可怕。

“师父。”白辰不能相信玄默会是这样,他的师父不冷血,更不会对多年的朋友置之不理。

“我没有徒弟,当初若不是许逸求我,我怎么会收一个完全没用的人做徒弟。”玄默讥讽的对他微笑。

“玄默!”许逸当即愤nù

,而白辰则是怔愣,那话是由玄默说出的没错,他的师父怎会变成如今这样。

“玄默,你在说什么,白辰,你别误会……”言兮急切的为他解释,然而换来的却是许逸冰冷的目光,他打断言兮的话,冷冷说道,“少猫哭耗子假慈悲,这不就是你想要的结果么。”

无言以对,言兮知dào

他再怎么解释也是无用,求救的看向玄默,然而,玄默却更盛气凌人,他道:“许逸,我说过,不要诋毁言兮,否则后果自负。”

果真是不可理喻了,许逸拉着白辰的手就要离开,他们已经完全对玄默失望了,多年的友谊又如何,还是敌不过一个刚认识几个月的狐妖,是想彻底断了这份友情么,那么,他们走便是,日后,这情谊不要也罢,断就断了!

上架感言

首先,要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绝世妖宠并不是时潇的第一本小说,之前也用其他账号写了一本耽美文,跟着那本追过来的读者应该知dào



当初写文的生涩可能很多读者看了以后会有些想笑,因为时潇本人重新温习时也忍不住笑了,在这里,时潇想告sù

大家的是,每一本小说不管好与坏都是时潇付出了心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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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位作者都希望能得到作品上的认可,时潇也不例外,所以大家的每一个评论,每一次打赏,每一个订阅都是时潇努力码字的动力,在此,时潇要再次感谢大家的支持,不管上架以后是否会少了读者,时潇都要谢谢曾耐心阅读过我作品的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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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报答大家的支持,我一定更加努力码字,尽自己所能让大家看到精彩的故事,不足之处,也欢迎各位亲指出。

好了,话不多说,明天尽量双更,每更三千字。

第六十四章:接受?

没理由的,言兮看着玄默怔愣,那是他所认识的人么,何故变得如此陌生,对待许逸和白辰的态度,他曾是嫉妒的,而现在,他们却像是被利用完了扔掉的物品,那样的无情,要他怎么敢相信眼前的人是玄默。

愣怔中,手被握住,感受不到温暖,只有对他的陌生,而玄默却不自知,他对言兮说:“我去楼顶查看情况,你要跟着么?”

要跟着么,那样询问的语气,言兮摇了摇头,如果他想要自己跟着大可以牵着他的手就走,然而却是用疑问的语调询问,他只能拒绝,好过玄默也找些难听的字眼来羞辱他。

对言兮的回答,玄默毫无异议,大概是内心早就期盼如此,在言兮拒绝时,玄默只是抚摸他脑袋在他脸上留下一个浅吻便离开。

莫名觉得苦涩,言兮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深深垂下了脑袋,他爱着的玄默原来是这样么,是自己把他想象的太好,以致忽略了他本来的面目?

不,言兮在心底摇着头,不管是千年前,还是今生,玄默都不是这般自私冷漠的,脑袋里仿佛有什么在盘旋着,为何除了这两世,他仿佛还与玄默曾经lì

过什么,那样的悲切让他心痛,但他确实什么都不曾想起,只是无端的悲伤,仿佛心脏都要跟着窒息。

玄默,是不是幸福来的太快,所以他抓不住……

说是要去楼顶查看情况的玄默,实jì

上并没有出现在那里,绕过学校的后门,他进了隐秘的巷子。

“魔神大人。”巷子中隐着一人,见玄默出现,立kè

站直身体向他行礼。

玄默闻言眉间一蹙,冷下脸喝道:“好大的胆子,谁允许你放小鬼出来吞噬灵魂!”

那人胆颤,忙低下身子对玄默解释:“从地狱放出的小鬼太弱,吞噬人类是最快的方法。”

蹙眉想了想,玄默才收敛了神色:“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都不能惹妖王生疑,手脚干净点,今天这事我会想办法解决。”

见玄默缓和了脸色,那人如获大赦,像是为了邀功般,他上前一步,压低声音道:“魔界与人界的通道就快打开,魔神大人您的计划一切顺利。”

邪魅的勾起一抹笑容,玄默眯着眼睛深深的眺望远处,就要打开了么,魔界就要入侵人界了,言兮,你还想躲多久。

回去时,玄默没有看见言兮,玄家的工作室也让他找了一遍,依旧没有他的身影,焦躁与愤nù

刚要爆fā

,房门被打开。

言兮的脸色有些疲倦,想要骂人的玄默止住了嘴巴,他上前揽他入怀,亲昵的在他脸侧亲吻:“怎么了,一直找不到你,还以为你走了。”

不管他怎样的示好,言兮都只是僵着脸,刚才他去找了修越,但修越还是不见踪影,心里有些惧怕,怕修越出事的念头席卷整个大脑,然而就在他恐慌的同时,修越出现了,还是和一个男人一同出现。

神色略显羞怯的修越被男人揽入怀中,象征的挣扎了几下,没有挣脱也就遂了男人的意,言兮当即愣住,那个男人,不就是易泽么,易家除妖师的继任者。

修越发xiàn

他时,脸色僵住,愣怔的言兮让他惊恐,他慌忙推开易泽,上前对言兮道:“言兮,你怎么回来了?”

怎么回来了,是怪他回来的不是时候么,那样纯洁的修越也要被人界的尘嚣沾染了,是易泽把他拖入了这样的混乱中么,明明该是自由的,如今却被捆绑,是他的错吧,与易泽有什么关系呢,是他的缘故才牵绊了修越几千年,直到现在还脱离不开。

“我就是看看你最近怎么样,再不出现我都要以为你回妖界了。”言兮忍着苦笑对他道。

“没有。”修越低下头,有些尴尬。

“原来你们认识,修越我照顾就好,你还是回去找玄默吧,听笑茹说,玄默最近性情大变,莫不是因为你?”易泽像是没看到修越脸上的尴尬,上前一步再次将他揽入怀中。

“放开。”修越压低声音对他喝道。

然而易泽却不理会,修越看着言兮面无表情的脸,忍不住甩开他的手对言兮说:“我刚踏入人界时遇到的除妖师就是他。”

言兮了然的点点头,两人也算是有缘,多年来,修越都不曾找到归宿,只是因一面之缘就被易泽缠上,如今,他该祝福两人不是么,毕竟修越没有对易泽表现出反感,能容忍他的触碰,言兮想,他大概是接受了易泽吧。

对他笑了笑,言兮摆摆手:“那我就先走了,易泽,若是你敢对不起修越,我一定会要你的命。”

易泽,说不上是好是坏,有股子邪气,但也有正气,平时感觉不出,但看他站在修越身边的样子倒像个孩子,言兮不想去打扰任何人的幸福,既是修越认可的,他也没必要多说些什么,孤单寂寥了那么多年,身边也该有个人陪伴了。

“那是自然,”易泽在回答言兮时,以瞬速在修越脸上落下一吻,而后他勾唇轻笑,“别以为我不知dào

你和玄默的关系,我那个傻妹妹做什么都是徒劳,如果你有心就把玄默藏起来,别让笑茹一直念着不肯放qì

。”

修越的脸因易泽的轻触而变得涨红,在听到他提及玄默之事时才算是恢复,定了神,他对言兮道:“守候了那么久,也该结果了。”

那样坚定的眼神,是修越给他的支持,对玄默的陌生让他恐惧,所以想来听听修越的意见,可是现在不需yào

了。

那句“守候了那么久,也该结果了”便是最好的回答,既然已经坚持了上千年,在此刻恐惧算什么呢,是对突然降临的温柔恐惧,还是对自己的不自信。

回过神,他承接玄默此刻的亲吻,不是玄默变得反常,而是他不敢去接受玄默的温柔,他怕那种宠溺与体贴转瞬就逝,还来不及好好体会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是自己胆怯而已,玄默并没有错,他只是想给自己更好的宠爱。

突然的回应让玄默惊诧,然而随之到来的是玄默魅惑的笑容,他将言兮抱紧,试着在言兮身上摩挲。

但玄默究竟是否是玄默呢,那句魔神大人他应了,对于言兮,他是不是隐瞒了什么?

言兮不知,他只能看清眼前的人是玄默无疑,既然玄默想要,他就把一切都给他。

错了,都错了,言兮该坚持自己的本心,既然觉得陌生就应该查出陌生的来源不是么,将心底的屏障找个理由去除,这就是对玄默的忠诚么?

不是,玄默不会接受。

然而,亲吻还在继xù

,言兮放任自己去接受他,可是为何他不睁开眼睛看看,那个勾起邪邪笑容的是不是玄默,那样的妖邪怎会是满含温柔的玄默呢……

“言兮,你确定自己在做什么吗?”玄默趁着亲吻的空隙问他。

点头,言兮只有点头,只要是玄默,不管是做什么,那便都无所谓。

笑意扩大,邪气的笑容将玄默包裹,言兮还是没有睁开眼睛,身体被抱起,言兮感觉到自己悬空,而后落入柔软的地方。

“玄默,玄默……”言兮这般深情的呼唤着他的名字,就像是千年前玄默死去时,他只能呢喃着他的名字那般,刻苦的痛,如今就要化作刻苦的甜蜜,言兮笑了。

他的呼唤让身上的人不由得心痛,他是魔王,一直不曾被他在意过的魔王,而非他口中喃喃的玄默,如今言兮已躺在他的身下,深情叫着的却还是玄默,那两个字着实灼伤了他的心。

很早之前他便知dào

玄默这名字,过了这么多年,他还是不曾忘记,所以才一直等着他的来世是么。

魔王在心底冷笑,可惜现在要拥bào

他的并不是玄默,回太平村的那夜,他就趁着玄默体弱占据了他的身体,他抱着言兮入睡时的样子令他嫉妒,所以在那一刻,他萌生了即使是用别人的身体占有言兮便也足矣。

不是叫着玄默么,那么就让拥有玄默身体的自己占有他吧,虽然不是本体,但能满足自己渴望已久的想法不是么。

“玄默,玄默……”

还是那样的深情,情动时的妖王竟然是这个样子,也不知当年他与玄默谁才是主导的人,但是此刻,是自己就足够了。

“玄默,爱你。”衣衫半褪的言兮深情的对他告白,他从不敢表达的爱意此刻完全表露,他想要将此生的第一次当做两人最深的纪念。

玄默,爱你……

多么动听的话语,魔王忍不住心里的悲痛,他不去回应他的话,只是埋头亲吻,然而,真zhèng

的玄默却被言兮那句爱你惊醒,爱着他的人就要被别人侵占,自己此刻在哪里,他要把言兮拱手送人了么?

不,玄默在心底叫嚣,他从不知言兮对他来说如此重yào

,被魔王压制的心里找不到突pò

口,如今是他最好的机会不是么,魔王心底的痛让他变得脆弱,他不能让言兮就这么属于了别人,虽然这是自己的身体,可他知dào

,言兮厌恶这样的碰触。

脑袋不可抑制的疼痛,连带着魔王本身也开始头痛,亲吻被迫停止,言兮无措的看着玄默:“怎么了,玄默,你怎么了?”

第六十五章:阴谋

头痛欲裂的玄默不得已松开了抱紧言兮的手,他退后坐起,阻止言兮的靠近。

言兮的担忧只是为了玄默,魔王内心升起了怒火,再看衣衫半解的言兮露出白皙精致的锁骨,加之他修长笔直的双腿,魔王的嫉妒,还有多年来压抑的情愫彻底爆fā

,他猛地欺身上前,将言兮压在身下。

“给我,把你交给我。”他狂躁的想要亲吻,而言兮却不明所以的错愕着。

压制下的玄默难耐的想要挣脱开魔王的枷锁,他必须阻止魔王想要言兮的欲望,那是他的人,他不允许任何人染指。

这一念头就是玄默自己也吓了一跳,对于言兮他竟抱着如此强烈的占有欲么,只有爱才会让人疯狂,那么,他对言兮的情感是爱么?

对于他突然的粗暴,言兮激烈反抗,头痛不受控zhì

的魔王很容易被控zhì

,他拧着眉问他:“你到底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你告sù

我。”

魔王焦躁的看着言兮,只能断断续续说着:“要你,我要你。”

够了!他是把自己当成了什么,日日想着的都是这种事,难道他只剩下这个用处了么,等到他腻了,是不是也要把自己像对待许逸那般丢出去。

气愤的下了床,修越的话再不起作用,这样的结果不要也罢,玄默和他在一起,为的就是他的身体么,像白辰那般,贪恋他的好kàn

,所以想强要了自己?白辰都不曾想过的事,却降临在自己所爱之人身上,简直可笑。

“我出去待会儿。”淡淡的丢下一句话,言兮离开房间。

玄默自然是喜悦,但魔王却是满目恼怒,好不容易才得了机会占据玄默身体,而言兮却迟迟不肯把他交付于自己,就是体内的玄默也有了苏醒的迹象,这身体,他还能占用几时?

强硬攻击了妖界,再者突pò

了魔与人的界限,这些全都让他元气大神,能占用玄默身体是他不曾想的。

那日得知了言兮恢复妖王的姿态去了太平村,他才默默跟了过去,没想到会遇此契机让他能与言兮独处,但观如今这态势,把言兮占有还是遥遥不可及。

他冷漠的背影让魔王蹙眉,这些天非但没给他增加好感,反倒让言兮对玄默本体生了厌,那抱他之事不更成了遥遥无期。

门外,言兮似乎已经厌倦了玄默的亲昵,无端的示好,不分场合的要抱他,想来就觉得好笑,他是被什么附体了么,如果一直不做那事,他是不是会发疯?

都该静静了,修越和易泽许是因那一日结缘定下了日后的情愫,可是,他与修越不同,等待了玄默千年不能就这么草草结了果,没有进一步发展,也没有循序渐进的感情积淀,有的只是玄默突然的示好。

言兮摇头无奈叹了口气,他与玄默到底该如何才不会被命运折磨,在他们还未发展至此时,明明一切都很正常。

校园坠楼事件,警方还没有最后下定义,玄默那边也毫无动静,许逸那里倒是有了进展,虽说许逸与玄默关系破裂,但白辰却还希冀着玄默不会如此。

所以言兮问他时,他还是将现今得到的消息完全告sù

了言兮,有一点很诡异,恶灵自那天后就再没出现过,那对情侣的灵魂也没有进入地府,可行踪却毫无头绪。

还有一点,B市附近最近好像聚集了很多灵体,但行踪也都不明,几乎是上一秒感觉到它们存zài

,下一秒就没了影踪,仿佛只是一场幻觉。

言兮闻言微蹙起眉,上次听易笑茹说,B市来了不少除妖家族,针对的也都是有关人界大乱之事,莫不是魔界攻占了妖界后,已经突pò

了人界隔离妖魔的屏障?

眉头紧锁,言兮在学校附近绕了一圈,微弱的灵体有不少,但都与上次感知的灵体相差甚多,那恶灵怕是吞噬了人类灵魂早早逃走了。

可是,学校周遭的灵体也像是聚集了不少时日,却为何不见它们动手,对付一个人类,这些灵体不是问题,然而它们却像是从未打过这种主意。

白天不好下手,言兮决定夜间抓个小鬼问问,在学校周围徘徊了这么久,那天的事应该看得很清楚。

玄默得知他要夜间去捉小鬼,眉间不可抑制的蹙起,但他却不动声色点了头,说要和他一起去。

白天还看不出有什么诡异,夜间,整个学校像是被烟雾笼罩,虚无的身子在半空中漂浮着,任谁看了都要大吃一惊。

言兮和玄默从中走过,那群灵体却看都不曾看一眼,果真是半点主意没打,但此行并不是为了确认他们是否会伤害人类,而是为那对情侣之事而来。

六层的楼底聚集的灵体不似想象中那么多,反倒比外围的灵体还要少,言兮走上前伸手便是一只小鬼。

那小鬼身侧的灵体见状吓了一跳,慌忙往后退去。

被抓住的小鬼无力逃脱,只能挣扎着说道:“放开我放开我,我没有伤害人类。”

“问你件事,”言兮将它放下但未松开抓住它的手,“老实交待就放过你。”

那小鬼机灵着点头,忙应道:“您问您问。”

“前几天,楼上掉下一男一女,你可曾看见?”言兮盯着它。

小鬼脑袋转了几圈,直点头:“见着了,出事前几天还在这闹过。”

言兮眉心一动,出事前几天也曾见过,那么,这两人之间有矛盾?否则不会在夜间约见面,还闹了一场。

“来龙去脉说清楚,我就立kè

放你走。”

那小鬼像是回忆起前些日子发生的事,他对言兮说,出事前大概一周内,那两人在这里见面,本来是想找个地方做那事,可女生突然改了主意,不同意男生的要求,为此两人争执了一番。

后来再见面就是出事前一晚,男生刚见到女生就破口大骂,说她水性杨花,有了其他人,最后不欢而散。

白天它们不太清楚,毕竟是只小鬼,日光的照耀使得它们不敢出现,只能向言兮解释说,大概是因为男生嫉恨女生背叛了他,所以在白天又起了争执,两人情绪激动就双双跳了楼,或者是男生生无可恋,将女生推下楼,自己也随着跳下。

这理由并不勉强,男女恋情出现分歧,要么和平分手,要么互相折磨,从楼上坠下的两人或许只是因为其中一方的不满,酿成了如今的后果。

但言兮却不相信,这事果真如此简单么?

他将视线转向玄默,玄默接收到他的目光便开口说道:“你有无隐瞒,还是编造了事实?”

小鬼意wài

的殷勤起来,它对玄默道:“我保证说的全无虚假,两位就放过我吧。”

玄默对言兮耸肩,言兮却是蹙起了眉头,他松开抓住小鬼的手,小鬼一溜烟逃窜,生怕再次被言兮抓住。

“你怎么看?”小鬼走后,言兮问玄默。

“它没有理由欺骗我们,不然,再抓只小鬼问问。”玄默竟是把问题推回给言兮。

摇摇头,言兮心中仿佛有了结论,他不再询问玄默意见,只是对他说:“回吧。”

玄默的变化,使言兮俨然成了除妖师,明明是只妖,却肩负着玄默的职责,尽管他也曾到处为人类解决麻烦,但站在一个除妖师面前比除妖师本人做的还要多,这确实不该是一个妖的作为。

玄默应该恼怒的不是么,把除妖看的那么重的玄默怎会让一只妖做了他本该做的事,那不是玄默的作风。

可是,今非昔比,罢了,玄默怎样岂是他能要求的。

关于那对情侣坠楼的事故,言兮确实没相信小鬼的说辞,那天分明有只力量强dà

的恶灵,没理由不被提及,如果不是小鬼故yì

隐瞒,那就是恶灵背后藏着什么强dà

人物,掩藏了他的存zài



再问下去,也只能是这一个结果,言兮觉得没必要,玄默大概也没耐心陪着,事实怎样,他想,许逸会暗地里查清楚,自己还是静观其变,必要时刻还能帮上忙。

玄默见他就这么归去,再没有任何疑问,不由得,自己心中的疑惑陡然升起,就这么罢了么,言兮竟会如此简单就放qì



因为言兮略显不满的神色,玄默多少有些收敛,回到玄家工作室,玄默只是轻轻触碰他腰间,言兮就不动声色躲开,无奈之下,他不敢再得寸进尺。

有了这一举动,言兮便脱口而出他忍了很久的话:“我们还是暂时分开住吧。”

玄默立kè

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不让碰也就罢了,如今还要分开居住,就算是恋了上千年,他也有厌烦的一天,所以,他现在是在讨厌玄默?

魔神在心底大笑,想他等待千年,终有一日也见证了言兮的厌倦,虽然他本意不是如此,可如今这状况倒也不失为一计,越让他讨厌,他便会离玄默远远的,这千年的眷恋也都会淡去。

这么想来,再忍些日子,让言兮对玄默深恶痛绝,那言兮离去之日也就不远了,他便有机会利用自己魔神本体去侵占他的内心,乃至他的一切。

一场未经策划的阴谋由此无声展开,魔神望着言兮那精致的容颜不由得勾起嘴角,妖王也罢,言兮也罢,他要定了这个人,他,势必属于自己!

第六十六章:夜探校园

校园坠楼事件始终没有解决,警方几乎每天都要过来走访,许逸和白辰的身影也很久没有出现在言兮两人面前。

不出所料,那两人应该是在暗地里追查恶灵的下落,至于玄默,他再未提起过此事。

言兮最近很少和玄默接触,玄默也难得的没有刻意将他留下,两人似乎越来越陌生,毫无违和感,两人渐行渐远。

这对言兮无疑是有利的,许逸的动向他大概明了,就是在学校看不见他们踪影也不妨碍他找到两人。

深夜,散乱的灵魂漂浮着,白辰跟在许逸身后有些胆怯,自从白玉从他体内消失,他便成了再平凡不过的普通人,许逸有心将他留下不让他跟着外出,但白辰还是跟了过来,无奈之下,他只好叮嘱白辰一定抓好他的手,千万不能放开。

烟雾般的空气,白辰就算没了灵力也能感受到周身冰冷,他靠近许逸试图找些温暖。

周遭的一切全在许逸眼中,虚无的本体在他们周身漂浮着,像是看着有趣生物般打量着他们的存zài

,当然,也有些直接无视他们存zài

的来来回回游荡。

许逸蹙眉,学校附近聚集的灵体突然增加了太多,若以生物繁衍来说,这里的灵体像是成双倍递增。

太可怕了,许逸心中暗叹,若每日真是以这种速度增加,整个B市不久之后便会被灵体包围,到时候人类便居无定所,永无安宁之日。

隐在暗处的言兮也不由得惊愕,前些日子他与玄默来时还没有这么多的灵体,今日却是增了数倍,英眉紧蹙,他仿佛感知到了什么。

阴风从身边刮过,白辰身子跟着一哆嗦,许逸感受到他的动作会转过身子将他手心握紧,深深对视之后,他才继xù

向前迈进。

如此这般,才是恋爱中的人不是么,他与玄默,不过是人在心不在,各自的想法越来越隐秘,越来越不同。

暗自叹了口气,他继xù

跟上两人,再一次的阴风吹过,刺骨的冰冷把许逸两人包围,蹙眉将白辰揽入怀中,他低声道:“小心点。”

白辰窝在他怀里点头,然而身边刚才一直未有动作的灵体却似发了狂般,没有胳膊的,无头的,鲜血还在流淌的,它们靠近许逸两人,一个个的将两人团团围住。

白辰虽然看不见,但他能感受到许逸的异样,为了不给他增添麻烦,白辰默不作声,身体被温暖的怀抱包裹,寒冷驱散了不少,他慢慢抬起脑袋,突然猛地倒吸了口凉气。

“怎么了?”许逸着急问道。

摇摇头,白辰未言语,他不敢告sù

许逸他看到了什么,沾满鲜血的双手近在眼前,低垂着的脑袋倒挂在脖颈,为什么他会看到这些,明明他不是阴阳眼,也失去了白玉的灵体,这一切,谁能告sù

他为什么。

见白辰似乎没有异状,许逸才专心对付起四周突然围上来的灵体,死前的惨状在此刻复原,他们肮脏又可怖的样子说不出的恶心,还好白辰看不到,他在心底庆幸着,可是事实却并非如此,白辰闭紧了双眼,不敢再睁开。

眼睛像是被黑布遮住,许逸突然看不到任何东西,他迷乱的驱动符咒,可转瞬符纸竟被夺了去。

无奈之下,他带着白辰胡乱奔跑,视线被打开,他看清了眼前的物体,只有灵体围成的一堵墙,没有出路。

“许逸哥。”白辰叫他。

许逸疑惑的转过视线,只见白辰慌乱的看向他,惊恐的神色像是遇上了死神。

“你看见了?”许逸诧异的询问,除非是看见眼前的物体,否则他不会如此恐惧。

白辰只能点头,他看见了周围的一切,无数只灵体将他们围堵,鲜血纵横,眼球爆裂,顺着他们的脚滚落。

血液,眼球,还有断裂的手脚,它们都像有生命一般,可怖的向两人逼近。

“许逸哥。”白辰再一次叫他。

许逸揽紧了他的身体,一遍又一遍在他耳边低语:“别怕,我在。”

哈哈,哈哈……

空灵的似哭似笑的声音在两人耳边炸开,白辰仿佛都能提前感知那些残缺的器官落在身上的恶心,浑身紧绷,许逸抱紧了他。

嘎吱,嘎吱。

它们四散开来,青紫的脸,苍白的唇色,眼角渗出的鲜血,存留的肢体也随着自然脱落,像是被拧断那般,嘎吱,嘎吱,整个身体似是被嫁接之后的断裂,许逸眼睁睁看着它们的器官脱离本体。

“啊!”

突然的尖叫吓了两人一跳,白辰睁开眼睛与许逸对视,是谁在叫唤,这个时间,学校还有人么?

“救命!救命!”再次传出了声音,两人不是幻觉,真的有人在。

“救我,救救我!”突然窜出一道黑影,他以瞬速逃窜到许逸身前,乞求他的帮zhù



白辰愣怔,许逸诧异。

“救救我吧,好多好多鬼……”那人呜咽着说道。

两人对视,而后点头,将他颤抖的身子扶起。

那人稍稍安定了些,躲在许逸和白辰身后,四周的灵体还在压近,空灵的哭笑声也还在继xù



“哈哈,人类,美味的人类。”尖锐的声音像是被划破喉咙时的惨叫,白辰瑟缩着又靠近许逸一些。

身后那人也颤抖着靠近,然而,他却突然诡异一笑,指甲迅速增长,细长的尖利指尖猛地扎进许逸后背。

“嘶。”许逸闷吭。

意识到许逸受伤的白辰立kè

随着他的动作向后看去,只见刚才还颤抖不已的男人此刻可怖的张开满是血痕的嘴巴,乌紫的脸似是被火烧过,他哈哈大笑着。

“怎么样,许逸哥。”白辰撑起他欲倒的身体。

许逸摆了摆手,强撑着身子站了起来,几乎是同时,他驱动符咒,符纸悬在半空中猛地向那人袭去。

啊!

一声惨叫,那人化为灰烬,但与此同时,地面的血渍已蔓延至脚下,浓稠的血色让人头晕目眩,断裂的手臂带着鲜血也接近他们的身体。

整个身子都紧绷,恶心从头蔓延至脚底,白辰扑进许逸怀里再次闭上了眼睛。

“别怕,白辰别怕。”他一边安慰白辰,一边用脚奋力踢了过去。

靠近他们的手臂瞬间被踢出数米,然而还有更多的手臂与眼球爬过来,脚上沾满鲜血,浓郁的血腥味让人想吐,许逸将白辰背起,低声道:“闭上眼睛,不要看。”

白辰听话的闭紧眼睛,许逸望着前赴后继的小鬼,冷笑一声,立kè

驱动符咒。

数百张符纸悬起,在他们周围形成一道结界,暂时压下了它们的进攻。

胆怯却又跃跃欲试,小鬼们张着血盆大口吐着尸臭般的雾气,虽然闭上了眼睛,但白辰还是感觉到了冰冷的尸气,还有他们丑陋面容的靠近。

许逸渐渐体力不支,他身上背负的白辰能感受到他的无力,汗水将他整个衣襟渗透,忍不住,白辰开口:“许逸哥,我又给你添乱了。”

“说什么丧气话,没有你,我还有什么生存的意义。”许逸对他轻笑。

“可是……”白辰半张着嘴巴,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们还什么都没有做,约会没有,亲吻也不过三次,更重yào

的东西你都还没有给我,白辰,这次出去之后,你要把自己完全交给我,就算只是让我安心的承诺我也满足了。”虽然知dào

白辰看不到,但许逸还是笑着说完了这句话。

“许逸哥……”白辰哭丧着脸,说不出是喜悦,还是难过,明明是这样的场合,许逸却说出那样的话。

“你要什么我都答yīng

,所以,你一定要出去,许逸哥,不然,我会不要你的。”白辰带着哭腔的声音传入许逸耳中,不由得,他笑了起来,虽然不是很好的场合,但是能听到白辰这番类似告白的话也就足够了。

符咒的支撑已经弱了下来,小鬼们渐渐聚拢,两人已经被围了一层又一层,终于,符咒被破,残破的肢体,血红的眼球,全都压了过来。

许逸旋身一踢,一批小鬼倒下,然而,还未等他再次出腿,更多的小鬼扑上,许逸瞬间将白辰抱紧怀里,头低下将他整个包裹。

粘稠的血液,残破的肢体,许逸觉得身上沾满了污秽不堪的东西,白辰被他压在身下,只有零星的肮脏之物触碰到他。

手臂在他身上游走,血液顺着它们所及之处流下,就是滚动眼球也不曾放过许逸。

血红色的眼球在他身上聚集,形成了一个半圆的球体,它们密密麻麻的排布着,像是古时候深夜里亮起的灯笼,然而,此刻却只是多个眼球聚集而成的泛着阴森的光亮,密集的殷红令人犯恶。

耳边好像有什么在舔舐,粘湿的触感恶心极了,还在渗着血渍的半颗头颅就在许逸眼前,它伸出湿滑的长舌,阴森对许逸笑着。

胃里在翻滚,犯恶的想要把它踢飞,可是,周围被残肢包裹,他动弹不得。

哈哈,哈哈……

阴森可怖的笑意又传了过来,眼前好像漂浮起一具完整的尸体,眼睛充血,嘴巴少了一角,鼻子也半塌,她哈哈狂笑着。

披散的头发在风中吹拂,许逸看清了她的面容,扭曲的容颜此刻已不再突兀,对比他身边的小鬼不知好了多少。

血红的新嫁娘服饰,老旧的几乎看不出是什么年代,她就那么直直盯着许逸,无止境的笑着。

第六十七章:一厢情愿

阴风阵阵,耳边呼啸着冰冷的湿气,嗜血的眼睛阴测测的盯着许逸,嘴角泛着阴森的笑意,血红的殷唇艳丽的仿佛刚吞食过活物。

凄厉的笑声由耳际确定了方向,出乎意料的,许逸对她笑了起来。

那女鬼似乎能感知他的笑意一般,停止了狂妄的阴森笑声,她定住,怔怔的望着他。

哈哈哈哈……

许逸肆无忌惮的笑出了声,被他包裹的白辰吓了一跳,他想露出脑袋却被许逸压下,只听他说:“那对情侣的灵魂是你吞噬的。”

不是疑问,而是陈述,许逸嘲讽的对着她微笑。

哈哈哈哈……

再一次的狂笑,声音的主人换作女鬼,充血的眼睛下滑落两滴血痕,坍塌的鼻梁,还有那不完整的嘴巴让她整个五官更加扭曲。

“报仇,报仇……”女鬼口中喃喃,她毫无理智的伸出手掌,殷红的指尖瞬间袭来,许逸脸上多了一条血痕。

半浮起的身子在空中撕裂般的嚎叫,扭曲的丑陋面容似是被腐蚀,乌紫的皮肤渐渐脱落,身体各部多了一个又一个的凹陷。

看不清的凹陷被黑色所代替,半腐蚀的身子仿佛死前受过极端待遇,眼前的女鬼早就化作恶灵,非一般的除妖师能抵挡。

地府没理由会放任一只恶灵在人界逍遥自在,以她现行的鬼术也该是吞噬过不下于百人的灵魂,但B市却并未出现多人失踪案例,一者,她是在不同地方吸食了人类,二者,她身后一定有高人在给予她能量的补充。

B市近期聚集的大小恶鬼不计其数,长此以往下去,不仅B市,就是整个人界都将面临灾祸,更何况眼前的女鬼也不知是否是闯入人界的高级者,如有更多比她厉害的恶鬼存zài

,那人界岂不是早已陷入险境?

嗤!

许逸吃痛,女鬼在他愣神之际再次袭来,像是认准了一个部位那般,她用力的在许逸脸上落下爪印。

“许逸哥。”白辰早已听到动静,无奈推不动许逸身体,只能在他身下为他担忧,为他着急。

许逸强撑着笑意将白辰更用力的包裹,不能,决不能让白辰受到伤害!

女鬼似乎已经不满足这般对她来说浅显的蹂躏,她需yào

更多的发泄,一个挥臂,残破的肢体与眼球堆积而成的光亮向四周散去,嘭嘭嘭的落地声好像是什么东西在脱落,嘎吱嘎吱,半颗头颅从残肢里冒了出来,它瞪大了眼睛悬在许逸身前,忽地,它张开嘴巴大笑。

哈哈,哈哈……

婴儿的叫声,亦或是深夜里的猫叫,直吵的许逸头痛,嘎吱,嘎吱,断裂的残肢从地面站起,女鬼伸手一抓,便拿起渗着血渍的肢体啃咬起来。

血液从她口中流出,飘散的长发将她扭曲的脸半掩,许逸只听得见她啃咬的声音,能看清的,也只是沾染了发丝的血液。

嘎嘣,嘎嘣,没有经过过滤或是停顿,断裂的肢体已经进入她的体内,不用消化的肠道使得许逸又是一阵犯恶。

大红的嫁衣,赤色的绣花鞋,可能是近代以前哪家的新娇娘,她恍惚的看着前方,泛着血渍的指尖慢慢抬了起来,飘飘荡荡中,她向许逸靠近。

遮掩的发露出渗血的眼睛,凹陷的各个部位竟像是生前被人活活挖去,就连骨头,也连接的不完整,仿佛曾被剃了骨那般。

“报仇,报仇……”

恶灵的力量似乎已经积攒了很久,她暴怒的注视着许逸,唯一不曾凹陷的眼睛泛着血红,像是火烧般,她张开满是污秽的嘴巴。

未咀嚼吞咽的肢体在她嘴巴内翻滚,接近许逸的那一刻竟吐了出来,本就被指尖划破的脸上更是多了层血色。

“报仇,报仇……”

许逸无法驱动符咒,身上也无可用的法器,能捉鬼的利器全在玄家工作室,离开玄默后,唯一与他牵扯不开的,竟还是他幼时教会的驱鬼符咒。

在此刻想到玄默确实可笑,朋友之情已断又有何念,想两人在太平村时的境遇,许逸不禁伤怀,玄默为何变作今日这般?

“许逸哥!”也不知白辰哪里来的力qì

,他挣脱开许逸的保护,抬眼看到他时,竟霎时模糊了视线。

“许逸!”他大叫,泪水迷蒙了视线,“我不要这样,生便一起生,死亦共死,师父抛弃了我们,你竟也要丢下我一人了么!”

惊愕的许逸怔愣的看着白辰,是他太紧张么,自己还未到死的地步。

可是,他不知在白辰眼里的自己是什么样,血色已将他全身沾染,肢体的残渣滞留在脸上,衣服各处,白辰不敢想象他刚刚遭遇了什么,他觉得心脏就要停止,许逸会不会在下一刻就离他而去……

怀里突然撞进一人,许逸胸口一痛,但更多的却是喜悦,白辰怕他死去,白辰不能没有他,白辰,超乎想象的在乎他。

“白辰,再不松手,我就真的要先你而去了。”这种时候,许逸竟忍不住想调侃他。

白辰慌乱的松开环抱他的手,泪眼朦胧不知该怎样言语。

刷!

许逸突然抱着他闪身躲开,白辰愣住,这才发xiàn

女鬼袭了过来。

尖利的牙齿被血色沾满,嘴角边还存留她嗜血的证据,白辰手心发冷,许逸立kè

握住他的手。

两人视线对上,许逸的坚定给了他力量,转过脑袋,他看向女鬼,凄厉的叫声即刻传来,指尖瞬间暴涨数尺,只见一道细长的阴影划过,许逸后背多了几道划痕。

“许逸!”

许逸直起身子对他微笑,而女鬼则痴狂的对两人攻击,躲闪中,不小心触碰到地面断裂的肢体,两人立kè

嫌恶的蹙起眉头。

女鬼攻击不停,血红的眼珠以及残肢竟偏偏又在这时候重新行动,周围立kè

多了一层灵体屏障。

冲破不开,太多的灵体根本没办法驱除,如果玄默在,他一定有办法对付恶鬼。

玄默,又是玄默,两人脑中竟同时闪过玄默那张张扬淡漠的脸,只是勾唇讥笑间,恶鬼便能被解决,可惜,他不在这里,可惜,他们已不再是朋友。

“师父,他本意真的如此么?”白辰小声说道。

摇摇头,许逸直到现在也不能相信那是出自玄默本心的话,虽说他说断了这友情,可这些年来的相处,他岂是轻易就能忘记的,玄默的好,他不是不知dào



嘭!

来不及躲开,一条胳臂向许逸袭来,几乎是同时,白辰挡在了他身前。

被啃咬的只剩下满目狼藉的牙痕,女鬼将它从手中甩出,直中白辰后背。

白辰吃痛闷吭,许逸将他揽入怀中,只是瞬间,女鬼逼近,血红的颜色在眼前放大,她张开嘴巴狠狠撕咬下来。

胳臂被咬中,许逸用力去甩,然而女鬼却似粘连在许逸胳臂上,怎样也脱离不开。

揽着白辰的手松开,他向另一侧闪去,对准她丑陋的脸颊就是一拳。

未动分毫,女鬼咬在他胳臂上的牙齿毫无松动,尖利的指尖同时向许逸袭去,许逸腹背又受了一击。

鲜血从口中溢出,许逸来不及擦去便被女鬼举起,白辰惊恐的望着被高高抬起的许逸,愣怔之时,他无意识的向女鬼冲去。

碰!

许逸与白辰相撞在一起,被女鬼由高处抛下的许逸刚好被白辰拦下,两人双双倒地。

嗷嗷!

女鬼嘶吼着,大红的喜服也不知是它本来的颜色,还是由鲜血浸染过的红。

妖冶的色彩异常刺眼,凹陷的面容,形同枯槁的身体,两人视线中只有她的存zài

,被放大了的丑陋直直逼了下来,整个世界仿佛刹那间被阴暗覆盖,被污秽侵蚀。

刷!

比阳光还要刺眼的光亮瞬间闪现,只一秒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两人困难的抬起视线,只见刚才发狂的女鬼突然倒地哀嚎。

顺着她的方向看过去,一直一直向上,是谁站在那里,白衣胜雪,就是在黑夜里,他的光芒都未遮掩分毫。

“言兮……”许逸错愕。

白辰整个人愣住,这时候竟然是言兮出现救了他们。

以言兮微弱的修为不可能会有如此本领制服女鬼,但近日来,言兮的修为大大提升,像是他曾下的封印要被解开那般,他的修为逐渐在恢复。

要解封印,除了玄默的爱别无其他,所以,他该相信玄默在渐渐爱上自己,可如今的玄默,谁也猜不透,他已不仅仅是淡漠,而是冷漠,冰冷到骨子里的那种冷漠。

毕竟修为是在提升,他别无他想,只能暂时将玄默搁下,本来是跟着两人来了学校,可谁想到一阵狂风刮过,两人便从他眼前消失。

既是如此,言兮便知此处被下了结界,好在修为恢复了不少,他才能破了结界找到两人。

此刻见他们似是置身于血海,言兮不由蹙眉,自己太大意了,如若不然,两人也不用受这苦。

“玄默在哪里?”许逸突然转换语气,冷声道。

此刻都不忘玄默,也是,凭他言兮何故要来解救敌视他的人,何况,如今言兮所到之处必有玄默,怎么能不猜测是玄默担心他们二人。

未等言兮摇头,白辰已然说道:“师父他没来。”

在发xiàn

言兮时,白辰已四处打量了一番,哪里都没有玄默的身影,是他们想太多了,还以为言兮是跟随玄默过来救他们,原来只是他们的一厢情愿。

第六十八章:利用

女鬼凄厉的叫声将三人拉回现实,扭曲的面容直直望着许逸,仿佛许逸就是她多年前的仇敌,嗜血,狂傲,恨不能将他生吞活剥,言兮眉间一蹙,淡淡喝道:“哪里来的小鬼,目的何为?”

那女鬼竟顿时止住了嘶吼,血红色的空洞眼神凝望言兮,她愕然的伸出手像是要触摸言兮,耀眼的白成了她眼中唯一的色彩,遥不可及的,令人着迷的像雪一样的纯洁,大概是她毕生无法触及的。

像是怕玷污了那种纯白,她伸出的手缓缓收回,血色从她眼眶溢出,竟散发出无能为力的哀伤,白辰愕然,她曾经lì

过什么呢?

大概是想起了过往,女鬼似是陷入往日的沉思中。

十八岁那年,她恋上一人,在征得双方父母同意后,两人喜结连理,本是一大乐事,可谁曾想,嫁于那男子两年未有所出,男子变心娶了二房,她本无意争宠,伤心之余搬离了主宅的院子,但二房却有意不放过她,日日前来找茬。

那男子自从纳了妾便将她置于脑后,对于二房寻衅滋事的作为,他有意忽视,日日被欺凌却无一人肯为她出头,怕娘家人知dào

,她也不敢告sù

父母,连累他们为自己出头乃是不孝,更何况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怎能回去寻求父母帮zhù



无奈之下,她只得忍受万般欺凌,不到半年,二房便有了身孕,以她趾高气昂的气焰自然不会放过这等好机会,男子的家人早早就对她失了望,更别说二房进门没多久就怀了孩子,所以,当二房大着肚子再次来找茬时,女鬼已是完全没了法子。

大概是忌讳肚子里还怀着孩子,恶毒的招术倒是少了很多,但孩子生下不足两个月,二房便气势汹汹带人找上门来,她恶狠狠的看着女鬼,骂道:“就是这个不要脸的女人,相公不要她,她就在外面找了男人,为余家脸上抹黑!”

“你们来评评理,这女人肚子不争气也就罢了,还水性杨花四处找男人,今天若不将她烧死怎么对得起老余家世代的英名!”

余家男人的小妾就是这般不讲理,欺辱了别人却还要在其头上安个恶名,女鬼哪里甘心呢,她已经让了自己所爱之人,不过是因为心中放不下才未踏出余家的门,可谁曾想竟落入今日这般田地。

她悲伤的目光凝望她所爱之人,可那男子竟看她一眼也不敢,她挣扎,声嘶力竭般叫道:“我没有,我没有!”

而余家小妾倨傲的讥笑道:“有没有一验便知,顾先生,您是这镇子里有名的郎中,就请为我这清水般的姐姐号号脉,日后别说我冤枉了好人。”

女鬼惊愕的望向余家小妾,号脉么?

“夫人的确有了身孕。”顾先生将她欲挣脱的手腕攥住,片刻后如是说道。

“不是,那是少爷的孩子,他,他,前些日子……”女鬼想要辩解,可却听到她那一直深爱的男人说道,“自从娶了莲儿,我便从未踏入你房中,墨玉,可不要乱说话。”

呵呵……

墨玉凄惨的笑了起来,爱又如何,还不是换来一场背叛,她已经放qì

了生的念头,那孩子是因莲儿分娩前后不能侍奉于他,他便来此寻求安慰的果实。

如今莲儿知晓这孩儿的存zài

,也该知dào

这乃是少爷的亲身骨肉,大概是怕她生了孩子争宠,所以要借他人之手将自己处死吧,墨玉悲哀的笑着,既是如此,少爷却不愿帮她分毫,都是孽缘啊,她何故爱上这样的男子。

罢了罢了,生亦如何,死又如何,不过是一场繁华,落幕后便都归了尘埃。

明明已决心放下今生这一切,可那男子怎么懦弱至此,莲儿不甘心她轻易死去,要用火烧,可那男子竟淡漠的看着,未表一样。

墨玉望着他,哀伤又决绝的容颜,男子终于蹙起眉不知所措,莲儿见状竟诡异一笑,她道:“你既曾是相公妻子,死时也该留个全尸,算是相公对你恩情。”

说罢,她看向男子:“这事就交给我处理,毕竟夫妻一场,你还是不要看了。”

那男子竟宽慰一笑,似是卸了身上包袱,早早离去。

所谓的留个全尸与火烧有何异呢,女鬼从回忆中醒来对言兮三人悲伤的笑道:“莲儿让跟随而来的几个男人强了我,孩子没了,他们又将我身上各处的肉割去,本以为早已失去了痛觉,可他们下刀时还是那么痛,眼睛,眼睛,”说到这,她抚摸自己的眼睛,“他曾说我的眼睛最美,所以莲儿最终也将我的眼睛挖去。”

“哈哈……”她像是疯了般大笑起来,“很好奇我现在为什么还有眼睛么,哈哈……那是莲儿的眼睛,我死后日日在她身前徘徊,她恐惧的样子可真美,早该让她尝到苦果的,哈哈……”

“那个少爷呢,你爱的那个男子。”许逸突然开口。

女鬼的笑声戛然而止,她呆滞着眼神,目光飘向远处:“我怎么会害死他呢,我看着他兴旺到衰落,从英气变得颓废,我一直一直陪着他,他曾说爱我,可后来却把这三个字转送别人,我想恨他,却怎么也恨不起来……”

“他死了,因为没钱所以饿死了,那个男人连生存的能力都没有……”女鬼在哭泣,满目血痕在她凹凸不平的脸上滑下,也不知为何,三人跟着她的哭泣一同变得沉默。

“你是厉鬼没错,但戾气却是最近沾染的,是谁将你从地狱拉向人界。”不知过了多久,言兮开口问道。

女鬼抬起视线,望着那抹纯白,不可思议的对他温柔笑道:“我也不知dào

,有人告sù

我这里有巨大的能量,而我只需yào

将自己变得强dà

。”

“那对情侣是你杀的么?”

点点头,女鬼说:“那个男人像极了少爷,本来我只是想吃了那个女人,可是我错了,那个男人虽然外在像极,性格却大相径庭,他竟然不顾一切的想要救她,是我嫉妒了,才将他们两人的灵魂吞噬。”

校园坠楼事件算是有了结果,但B市近日聚集来的妖物与鬼怪却没法解释,只知dào

是有人故yì

将它们放出,还想把它们的力量壮大,但是幕后主使,还有他们的目的却就此断了。

言兮看向女鬼,虽然她身世悲惨,但因果抱怨又有谁说得清,毕竟是鬼,还是一只会伤人的鬼,只能将她重新送往地府。

女鬼大概知dào

自己的结局是什么,她望向言兮的眼睛半弯起来,像是天上挂起的弯月,她对言兮笑,笑地难以想象的温柔:“可不可以,叫我一声名字,你的颜色,是我一直向往的纯白,但是太耀眼了,我不敢去触及。”

言兮愣怔,纯白么,好像也有人曾这么说过,说他明明是妖,却比任何人都要纯净,几乎纯洁到让所有人都不敢靠近,因为会怕自己身上的污浊玷污了他的白。

“墨玉。”不由自主的,言兮开了口。

女鬼一边欣喜着由言兮口中叫出的名字,一边却渐渐虚无了身体,没了怨气,她存留人间也是无意,与其回到地府做只鬼,倒不如任它消散做个自由人,也算是洗清自己这些年来的污浊。

看着她一点一点消散,三人都只是默默无声,叹息又如何,这样的悲剧也不是就她一例,罢了,都归去吧,归了尘埃也许会是她最好的归宿。

天空开始泛着白色,仿佛血色中突然降临的白,没有突兀,只有惊喜,鲜艳欲滴的血色加上纯白的点缀竟成了最柔和的温暖,或许是言兮的存zài

吧,将他们从危难中拯救出来的人,此刻一身纯白,非但不冰冷,反而温热的很。

回到玄家工作室已是凌晨五点,玄默竟然还未归来,说是出席一个宴会但也不至于彻夜未归,他倒真想知dào

如果这就是所谓的爱,他又何故在分房居住后连面都不曾见过几次。

是时间久了,他的封印失效么,不,言兮摇头,这绝不可能发生,但他的修为确实在渐渐恢复,玄默到底有无对他生爱,这仿佛已成了谜。

“言兮?”也不知他独自坐在沙发多久,门外一声轻唤叫醒了他。

回过头,只见玄默一脸疲倦的从门外进屋,看向言兮的神色有些惊诧。

“回来了。”言兮应了一句,将视线转回。

左侧突然传来凉意,玄默在他身旁坐下揽他入怀。

言兮蹙眉从他身边逃开,淡淡说道:“我去做饭。”

那一刹那的凉意分明带有女人的香水味,而那味道竟不陌生,堪堪是之前易笑茹生日时,他给玄默挑的那款,果真是讽刺么。

有些厌倦了现在的相处,言兮皱眉进了厨房。

身后,玄默望着他的背影勾起一个弧度,邪魅的眼神似乎在表达他对言兮的势在必得。

易笑茹算什么,不过是利用一番,难怪真zhèng

的玄默看不上那个女人,不管是什么样子都显得那么做作,看着那张脸就犯恶,别说是共处一室。

好在自己脱身快,否则不等他拥有了言兮,却被那个女人沾染不干净的东西,那样不就成了得不偿失。

话说回来,还好有这个女人在,不然怎么能勾起言兮的厌恶呢,易笑茹,呵呵,算是一颗有用的棋子。

第六十九章:魔神

当一切都归于平静,那四个人的关系还是没有丝毫好转。

也不知是第几个这样的日子,言兮与玄默似乎接近陌路,生疏的交谈,路人般的问候,这段恋情仿佛早就没了意义,可两人还是如往常那般同进同出。

对于玄默,言兮自然是爱的,只是看着他那漫不经心,冷漠无常的脸,他会心痛,他没法接受他的突然变化,对许逸,对白辰,他曾有的关怀转瞬就能消失不见,那么,对自己的温暖呢,会不会在他没有准bèi

时就悄然消失。

言兮承认自己是贪婪的,他不再甘心只是得到这个人,他想要的是玄默的全心全意,对于他的冷漠,他会害pà

,害pà

有朝一日,玄默曾倾覆在自己身上的柔情悉数收回,还没来得及体会的温柔,他怎么甘愿就这么放手呢。

许逸和白辰的身影还是不曾出现在他们面前,言兮知dào

他们是故yì

躲开,和玄默的境况如今已不能再用尴尬形容,他们的关系比起初的陌生还要冷淡,以许逸的性格,他是绝不会再出现在玄默眼前,心底结的冰,不是抱个暖炉便能将寒冷驱走。

反倒是易笑茹,那个女人接近玄默的机会越来越多,而玄默竟毫不在乎他的感受,转脸便和易笑茹离开,想说些什么,但却无从开口,玄默这般的作为在预示什么,言兮不敢去想,也许根本就不用想,玄默是想和他分手吧,可是他不愿,他不愿与玄默分离,只要他一日不说,自己就不会和他开口,那两个字眼是他心中的痛,他岂会亲手揭开伤疤。

“有意义么?”脑袋上方突然传来声音,言兮一愣,回道,“什么?”

许逸和白辰也不知是什么时候走到他身后,自玄默和易笑茹一同离开,他就傻坐在原地不知待了多久,许逸的叫声让他清醒,但是清醒又能做什么,自己也快被丢弃了吧,即使他忍着不说,玄默又能等到几时?

“师父他对你并不好对么,许逸哥原本还把师父的变化怪罪于你,可是你现在的处境并不比我们好多少。”白辰在他对面坐下。

“留在他身边还有什么意义,分手也只是早晚的事。”事实毕竟不好听,但许逸还是要说,虽然之前讨厌他的存zài

,但他毕竟救过自己和白辰……

感情里,一旦有人违背当初的约定,剩下一人就只能暗自伤悲,算是报答他的救命之恩,他有必要提醒言兮,他不想看到他深陷在玄默的漩涡里不能自拔,那样只会让他痛苦的难以复加。

虽说他从未喜欢过言兮,但他不是傻子,他看得出来言兮对玄默的心,更何况,就在刚才,他看着玄默离去后,言兮的神情,哀伤又无助,那不是能掺假的,就算再讨厌他的存zài

,至少也该相信此刻没有看客时,他的样子是真实的,他想和玄默在一起的心让人情不自禁的心生哀怜。

“我走了他会孤单,长久以来没人陪伴太寂寞了,而我,也离不开他的温暖。”言兮淡淡的说着,仿佛只是在叙述别人的故事。

许逸知dào

玄默的过去,母亲死后,玄父便对他冷言冷语,有个姐姐,与他也不甚好,直到自己出现,玄默才有了玩伴,他懂言兮所说的寂寞,不过是八岁大的孩子,却一直被封闭像是被关押般逼他练习除妖术,当时还幼小的许逸就是被他身上的孤单所吸引,情不自禁地,他想要去接近他,他想把自己的快乐,哪怕只是一点也好,分享给他,换得他点点喜悦。

长大后,玄默终于从玄家祖宅搬出,白辰搬进玄家工作室也算是他私心的里的想法,一来,他打心眼里喜欢他,干干净净长得也秀气,二来,即使玄默离了玄家,身上还是透着孤单。

所以,把白辰当做徒弟送于玄默照顾,既满足了他能看到白辰的想法,也给玄默找了个陪伴,让他不再显得那么孤僻,漠然,这一举两得的做法起初他是开心的,可如今,两人都被驱逐出玄家工作室,终于还是断了和玄默的联系。

言兮的话让许逸沉默,玄默至今都是孤单的,尽管他身边有了人的陪伴,但骨子里的寂寞却怎么也赶不走,言兮看懂了玄默的一切,不管好与坏他都一并接纳,该说玄默是幸运还是悲哀呢,身边有着一个包容他所有的人,他却弃之如敝屐,而易笑茹,那个内心不知潜藏什么的女人,他竟轻易信之。

摇摇头,许逸和白辰离开,感情之事绝非他人所能定义,玄默和言兮究竟会如何,谁又能说得清。

晚间八点,言兮做好了一桌子菜等待玄默,而玄默却似故yì

给言兮难看般,直到深夜零点,他才给言兮回了电话,说他今晚不回来,让言兮早早睡了。

早早睡了,真是讽刺,零点是什么概念他不知dào

么,让他早睡,不过是句敷衍,他今晚要留宿哪里呢,易笑茹家?

言兮觉得头越来越痛,是自己不愿给他,他便找了易笑茹么,可是玄默不该是爱他么,明明他的修为在逐渐恢复,但是他却夜不归宿了,还是与他曾讨厌的女人在一起,言兮苦笑,到底要他怎样,玄默才肯安定的留在自己身边。

不敢想象,自己所爱之人就要属于别人,言兮像疯了一般回拨电话,但是那边传来的始终都是无人接听,最后竟变为关机。

他与易笑茹,是不是已经做了?他,是不是已经不干净了?

言兮发疯般的坐起,顺着玄默的气息,他找了过去。

不是易家的方向,也不是市中心,循着气息找过去的地方竟是偏离了闹市区的郊外,密林从虫?玄默为什么会来如此偏僻的地方?

化作狐狸,言兮跃身窜进密林,细细嗅了嗅,除了玄默,还有很多妖物的气息,难道说玄默被妖物追赶至此?

但凌晨时分,玄默打来的电话并无异样,怀着忐忑的心情,言兮渐渐深入林中。

吱嘎,吱嘎

踩在落叶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虽说他已变作狐狸模样,但在静谧的深夜,脚步声还是清晰的很,一再的放轻放慢脚步,言兮躲开周边的妖物渐渐向玄默靠近。

越往深处前进,妖物的气息就越重,言兮没有办法躲过重重包围到达玄默身边,而且密林深处毫无动静,根本没有任何除妖迹象,不由得,言兮停下脚步。

嘎吱,嘎吱

脚步声突然变得更加清晰,言兮不禁蹙眉,自己并未走动,不可能是由他发出的声响,而且听声音,好像正是从前方密林深处传来的,屏住呼吸,言兮躲到一旁。

声音渐渐向他靠近,言兮看到前方有道黑影,高挑笔挺的身形那般熟悉,可身上的气息却如此陌生,那人竟是玄默,言兮瞪大眼睛,何故刚才熟悉的气息全无,前方的身影仿佛变作他人。

“既然来了还不出来,找死么!”玄默冷声喝道。

言兮已经,莫不是被他发xiàn

了?

然而他还未迈步,已有一人上前叩倒,直呼:“魔神饶命!”

魔神?!言兮愕然。

“迟迟未来是何故,说不出理由,休怪我心狠!”

那人站起,似是对魔神使了眼色,而后附耳过去不知说了什么,言兮离的太远并未听清,但那人离开后,魔王眼眉一挑,对着言兮的方向就道:“言兮么,出来吧。”

果然暴露了,言兮蹙眉低骂。

既然已被发xiàn

,此刻再逃也是无用,他走出遮蔽站了出去:“玄默在哪里?”

魔神本无意让他知晓身份,但刚才手下那人来报,说他迟迟未到是因为在进密林前,他看到一只狐妖鬼鬼祟祟闯了进来,便一直跟在其身后,直到见到魔神,他才敢暴露行踪,告知言兮的存zài



“玄默?他死了。”既然已经暴露,他也无话可说,不过言兮会跟过来是他始料未及的。

魔神口中的“死”字激起了言兮的怒意,站在眼前的虽然有着玄默那张脸,但他可以肯定这不是他,而魔神,他既然能在此出现,一定是突pò

了人界的结界,而魔神闯过结界必定会损耗修为,且受损程度更是不容小觑,故此,魔神该是虚无的状态,但眼前的却是实体,还是和玄默长相相同的实体。

言兮由此推断,猜测是魔神占用了玄默的身体,而他身上毫无玄默气息只是因为他刻意压制,为了见部下只用了魔神本尊的气息,故此才感受不到玄默的存zài



这么想来,玄默这些天的异常也有了解释,都是魔神在作怪!

“你将妖界覆灭又来人界做甚,难道妖王也做腻了么!”言兮冷喝,“还是说,你亲自来抓我回去?”

修越说,魔界的人一直在伺机将他抓回,妖界的覆灭并不能满足魔神的野心,所以此刻他存zài

于人界,只是为了抓他回去么?

妖王也做了,还是不愿放过他,言兮倒是真想知dào

他到底为何,这妖王他不屑于争,如此还要对他紧追不放作甚!

“妖王,”魔神冷哼,“不,言兮才对,你眼中难道只有玄默么,他待你那般无情你却深恋他千年,而身边的人对你的情意,你竟看不到分毫。”

第七十章:回归妖界

魔神似是讽刺却又带着落寞,他看向言兮的神色淡漠:“我无意抓你回妖界,只要你想,永远留在人界也可以。”

竟是如此,言兮愣住,他何时招惹了魔神,妖界与魔界长久以来互不相扰,他从未踏入过魔界,魔神何故会说此言,他与他难道曾见过么?

言兮始终回忆不起他与魔神的交集,太陌生了,脑袋里根本搜寻不出他的记忆,魔界的一切何时与他有关,况且他又是一界之王,如若真有交往,他怎会毫无印象。

定定的看向他,言兮道:“把玄默交出来,妖界与魔界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如今你不仅伤了我妖界众妖,还要闹到人界,魔神,这是你该有的作为么?”

哈哈

魔神大笑,他睥睨的对上言兮视线:“言兮,你是真不懂我的意思,还是在装疯卖傻,玄默,我是不会放的!”

说是有意忽视魔神的话也不为过,他所谓的身边的人情意莫不是在指他自己,但言兮连他分毫的记忆都不曾有,要他怎样去回应他的话,朋友,陌生人?这两者他根本没法定义。

“你利用玄默的样貌欺骗于我,还要我与你和气说话,这魔界之王,难道只能不讲君子之道么?”言兮冷眼看过去。

魔神一怔,他欺骗在前确实是他不对,但其中原因不就是因为他言兮,肖想了千年的人就在眼前,而修为也大不如从前,他为何不趁机侵占,这对他来说是绝好的机会。

当年,他是妖王,他却并非魔神,那时他不过是坠落于妖界与魔界边缘的被贬仙者,遇上言兮是他未曾想过的劫。

纯白的光亮分外耀眼,被贬下的那一刻他看到便是这抹洁白的亮色,明明是妖,却比仙人还要纯净,他不敢相信那是妖界,可边境上的小妖们崇敬的望着他,恭敬的叫着:“妖王。”

妖王一袭白色,他漫不经心的看着远方,清风忽地吹来,将他耳畔的发丝撩起,魔神不禁看呆了,那是妖王,比他看过的任何一个仙女都要美,更比他看过的任何一个仙将都要英俊,他想,这绝对是人妖仙魔四界最好kàn

的人,他想触碰那样的白,不容亵渎的白。

就是这样,他将言兮记在心中,在魔界生活的每一天,他都以言兮为动力,只想着哪天能成为魔界最强的人,那么他便有能力触及言兮,那样的高傲,那样的纯净,都会为他所有。

可是,他终于打败前任魔神去找言兮时,却得知妖王闭门概不见任何人,心底的期冀被打破,他痛苦而归,经打听,他得知妖王闭门谢客的原因竟然是为了一个叫玄默的人类,心中大怒,他气愤而出,站在神妖王殿前,他大呼:“玄默,你出来,我要杀了你!”

然而,他话音刚落,殿内拂来一阵微风,只是一瞬间他便倒地不能站起,与妖王的修为相差甚远,那是魔神当时心中唯一的想法,想到自己成为魔神是因计谋而得,他便如泄气的皮球般没了底气,那般美好的妖王他怎能匹配呢,不过是妖王一成的修为,他就已经这般无力接下,不由得,魔神在心中暗自叹了口气,暂时断了想拥有言兮的念头。

然而,所谓断了念头不过是因自己无能引起的自卑,暂时搁下后,他像疯了般,不管是什么法子,只要能提升修为,他便去做,哪怕是杀害魔界的魔物,或是其他凶残的办法,他都曾眨过一次眼睛,仿佛,提升修为成了他毕生的使命。

终于,过了不知多少年,魔神的修为以成倍的增长速度让魔界所有魔物忌惮,他们怕极了魔神的威力,对待魔神由起初的不服变作再不敢言语。

如此,魔神觉得时机到了,他便再次找上言兮,但言兮的面他还是未见到,只有一个自称是妖王侍从的男人回他话说:“妖王闭关不见任何人。”

又是闭门不见,想着是否是那个叫玄默的人牵绊了他的身影,但是离那时已过去不知多少年,那个人类也该早早就离世了,妖王不可能是因他而不见客,这么一想,魔神便再次失望而归。

回去后,他不是没有打听过言兮的动向,但都是统一的说辞,妖王在闭关,故此,他只能相信言兮真的是在修liàn



可终有一日,有人走漏了风声,长久以来都不见妖王的身影,底下的小妖便开始躁动,躁动一旦发生,没有妖王出面,小妖万不会再相信原先的说辞。

身为言兮随身侍从的巫钺对此采取了各种措施,一直处于观望中的魔神却是得到了好机会,他撺掇妖界的小妖惹事生非,在妖王殿外大闹,小妖越聚越多,终于让人钻了空子,他们发xiàn

了妖王不在妖界的事实。

魔神得知后大怒,妖界欺骗他至今,他心中怒意怎能轻易平息,联合了妖界蠢蠢欲动,伺机而动的众妖们,趁着言兮不在,大举讨伐夺了妖界。

如今,妖王的位置空缺,他不认为有谁能比言兮坐这妖王的位置更合适,尽管底下议论声,不满声不断,但魔神始终将妖王位置空置,只等着哪天言兮重回妖界,这里还属于他,他还是高高在上的王。

但,言兮此刻就在他眼前,还是那般无瑕纯净,可他心中依旧只存留玄默一人,愤恨,嫉妒,魔神恨不能将玄默撕碎,让言兮心中的人消散,从而换作自己。

可魔神知dào

,他做不到将玄默从言兮心中驱赶,所以他才萌生占用玄默身体的念头,而言兮却说,他非君子,他欺骗于他。

“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言兮,如果你愿意看我一眼,我也不会如此嫉妒他,更不会占用他的身体!”魔神怒道。

言兮愕然,从未见过的人却好似恋他成瘾,就像自己对玄默那般,他仿佛对自己也有了魔障,可是,他与玄默虽然不曾相爱,但至少与玄默共度了一生,而魔神,他与他什么也没经lì

过。

魔神仿佛知他心中所想,便将自己从仙界贬下遇见他一事说与言兮听,言兮听完更是愕然,只一眼,便恋了千年,他只看到他身上的纯白,却不知他心中的阴暗,不过一面之缘,他怎能就此判断自己是他心中所想之人,也许他只是他臆想出的美好,与他相处后便会失望而归。

“我并非你口中那样的人,你对我也非喜欢,只是出于对自己追逐不到的东西难以释怀,一旦发xiàn

我并非你所想之人,你便会将我淡忘,或者说,会懊悔自己曾这么单纯的相信这就是爱情,”言兮淡淡说道,而后又补了一句,“除了玄默,我谁都不会爱上。”

心中一痛,魔神体内的玄默竟也渐渐苏醒,言兮是否在叫他,言兮是否在告sù

自己,他爱他。

“够了,”魔神凄然的闭上眼睛,他对言兮说,“你说这些不就是想让我放过玄默,不可能的,既然找到了你,我就不会再放手。”

呵呵……

言兮自嘲的笑了起来,他望着魔神的视线有些朦胧,可是心里却清楚的很,他说:“玄默,你爱我么,你爱我为什么还要始终丢下我一人,你就那么甘心被魔神控zhì

么,还是说,你早就想把我丢下!”

看着言兮逐渐失控的情绪,魔神不由跟着心痛,明明是高高在上的王者却为了一个人类卑微至此,他呼唤他的名,他撕心裂肺般笑着,可是即使在卑微,他还是那么遥不可及。

玄默听到了他的叫喊,他想夺回自己的身体,他想告sù

言兮,自己爱他,直到现在他才明白自己的心意,他不想他难过,他不想他受伤,也不愿他属于别人,他想要言兮的心如汹涌的潮水般狂猛的袭上心间。

“言兮,以你现在的修为,我并认为自己会输于你,虽然我是虚无的状态,但只要占用玄默的肉身,即使是全盛时期的你也会输吧。”

当然会输,他唯一赢不了的便是玄默,魔神的话戳中他心中的软肋,玄默,无论怎样,他都不想伤害他。

“跟我回去,你也不想为难玄默的。”魔神的话俨然不给言兮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

终于还是回了妖界,他躲避了千年,如今却是这般残败的模样回去,没有玄默的陪伴,也没有意气风发的妖王风范,他像一只落败的野兽般灰头丧气的踏入妖界的领域。

一切都变得陌生,战斗过的妖界到处惨不忍睹,战场还未清扫完毕,言兮看到的场景经过大脑还原几乎都能想象出当时的场面,惨烈,血腥,自他成为妖王时就一直在守护的众妖们,在他走后还一直忠心耿耿的保卫着妖界的一切。

“巫钺,他还活着么?”言兮问道。

“你是说那个侍从?”魔神回问,见他点头,才继xù

说道,“暂时被关押起来,至于死没死,要去问问你们妖界的四大守护神,他的伤可是他们一手造成的。”

四大守护神么,言兮在时,他们一直守在妖界的四大结界板块处,难怪魔神进入妖界如此简单,原来早就出了内鬼,是怪他待他们不过好么,否则怎会与魔界勾结呢。

言兮摇摇头,身边的人除了巫钺和修越,就只有他们四人最受他信任,可背叛他的人却又偏偏出自他信任的人,念着往日情分,巫钺大概还活着吧,言兮只能期冀他们还念旧情,不至残害曾一同经lì

过风雨的人。

第七十一章:意识苏醒

血腥与凄凉洒落在这片土地,归顺的小妖们垂头苦叹着,他们未曾想过的不幸悄然降临,妖界已全无当初明艳的色彩。

言兮回到妖界无人知晓,他的存zài

不像是妖王的重归,反倒与当初的玄默相似,魔神将他变相的软禁在妖王殿内。

回想起往日的种种,言兮不禁暗叹,时过境迁,没想到自己会成了当初的玄默,以他现在的处境,倒是能感知那时玄默的无助是怎样了。

被迫与自己不爱的人共处一室,还要日日看着他的面容,这对玄默来说确实是难为了他,大概自己此刻有多讨厌魔神的存zài

就是当时玄默讨厌自己的程度,他厌倦了自己,想方设法的逃离,但一次次的被追回,一次次的让他面对自己,这些,足以让他讨厌自己到极致。

一辈子说长不长,自幼时,玄默的人生就由不得他做主,长大后言兮也不肯放过他,在他眼里,言兮可能已经不仅仅是霸道的恶棍,对他来说,大概是超越了恶魔的存zài

,那样的禁锢,那样的歇斯底里,这些,全是玄默挣脱不了的牢笼。

此时的言兮不得不由衷佩服玄默的忍受力,数十载,他就那么忍过去了,可自己在面对魔神时,连一刻都无法让自己平静,他想带上玄默即刻远走高飞,再也不用见到魔神。

妖王的寝殿与千年前相比毫无变化,与他走时那般同样光洁素净,巫钺为保持原有状态一定耗费了不少精力,以致在魔界闯进神妖王殿时,它依旧能保持原样直至现在。

伸手触摸榻上的木纹,言兮抿嘴轻笑,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过往,他渐渐躺下将眼睛闭起,嘴角裂开的弧度暴露了他现在的心绪,言兮满心里都是玄默的身影。

那时,他恋玄默成瘾,却始终得他无望,与修越多饮了几杯烈酒,他装作酒醉寻玄默而来,红晕印染了他整个脸颊,见到玄默时,内心萌生悸动,那人侧卧在床榻,与他同样的白色将青丝铺满,言兮不可抑制的想要了他。

口中干燥,言兮愣愣的望着他背影看了良久,忽地吹来一阵微风,玄默似是怕冷从睡梦中醒来,但转脸看到言兮带着情欲的眼睛,他顿时慌了神色,而后,他变得冷漠,说道:“今日我体恙。”

言下之意,言兮身上沾满酒气不宜与他同塌,往日忍受他睡在一侧已是极限,如今言兮酒醉,他更是不能容忍。

但言兮恋他已久,今日又多饮了几杯,要他就此罢手岂是那么容易,也不知是酒精燃烧了他的情欲,还是多年来的忍耐达到了极限,言兮趁着酒兴不顾理智的欺身而上,玄默的恐惧他完全看不到,只是由着本能做了他最想做的事。

事实上,他并未后悔做了此事,尽管事后玄默对他更加冷漠,将他驱出殿内,可他依旧不悔,只是遗憾当时为何不做的彻底些,怕他疼痛只要了一次。

那样的食髓知味就是此刻想起来也艳羡的很,这张承载着他拥有玄默的床榻给了他太多的回忆,他只是想闭着眼睛,好好感受当时所发生过的一切。

玄默离世时,也是在这里,他回想着玄默当时的神情,心中一痛,玄默到死都未爱上他,即使一直相伴在身侧,他也未正眼看过他,只是静静的等待死去,透过屋檐望着被遮盖的天空说着:“自由。”

被禁锢了一辈子,玄默怕是恨极了他吧,追到来生,他终于盼得玄默的倾心,但还未曾感受那是什么滋味,就被魔神取而代之,言兮紧闭的眼睛连带眉间蹙起,玄默,他当真不能拥有么?

床笫之欢,点滴情意,前世的种种他放不下,而玄默记起后也是不能放下吧,即便他此刻受控于魔神,可当他记忆复苏时,往日自己待他的一切,他岂能就此罢了,追根究底,玄默到最后都不属于他。

只是,言兮眷恋着拥有玄默每一个时刻,哪怕只有一日,他也甘之如饴,从魔神身上找回玄默的神智,让玄默控zhì

自己的身体,这是言兮此刻所求,只可惜,事事都有代价,如果玄默一直沉睡,那么就只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他苏醒,而这是言兮最不愿的事。

白昼时分,魔神不知去了哪里,夜幕刚刚降临,言兮欲入睡,只见魔神匆匆而来,大概是刚忙完要事,睡意全无的言兮起身坐起,他把玩着手中杯盏,淡淡问了句:“我说过夜间不要踏入殿内,魔神,你忘了么?”

魔神脸色未变,只是在他身旁坐下:“难道你就不想知dào

巫钺的处境?”

提及巫钺,言兮语气缓和了些,他正色道:“巫钺怎样?”

见言兮正了神色,魔神半弯起嘴角,有着玄默容颜的他勾起的邪笑分外妖娆,与本性淡漠的玄默大有不同。

“他很好,四大守护者没把他怎样,不过么,他们不愿放人。”

“带我去见他。”言兮立kè

回道。

然而魔神却摇头,他直视言兮,笑道:“想见他,总要付出什么吧?”

调侃的邪笑,言兮心中暗暗想着,眼前这人若是玄默该有多好,他多变的表情是他不曾见过的,这样的妖娆让他忍不住想要凑上去亲吻。

“我没有任何可以与你交换的东西。”言兮转瞬漠然道。

早知dào

他不会给,四大守护者并不是不肯放过巫钺,只是他们要求将言兮交出,而魔神万不会把言兮交出去,这对他来说是绝不会成立的交换,如此,他才要求言兮做他不可能答yīng

的事。

从他身旁站起,魔神突然弯下身子对准言兮脸颊就要亲吻,言兮像是时刻警惕般,一见他凑近立kè

偏开脑袋,魔神自嘲的笑了起来:“既然你不肯交换,那我便不能带你去见巫钺。”

其心自明,言兮算是默认了魔神的说辞,大概是觉得无趣,魔神便没了理由留下,言兮愿意跟他回妖界不代表是认同了他的靠近,他知dào

一旦惹怒了言兮,到时的情况便不是他能控zhì

的,不能强逼,这大概是他最大的悲哀吧。

巫钺的消息算是言兮此刻唯一的安慰,那人自他有记忆时便一直跟在他身旁,对他的感情,除了玄默之外,就只有他和修越最重yào

,得知他受伤,言兮心中自然是痛的,随之而来的便是对自己的怨恨,是他无能才将妖界推向绝路,可是,他没办法放下玄默。

从修越那里得知妖界处境时,他是有过冲动直返妖界,但修为尽失,他有的只是这些年重新修liàn

的妖力,回去也是无能为力,本想着加速玄默对自己的投入,让他尽早爱上自己,可没想到中间会出现变故,事实上,他该预料到自己会被魔界盯上,只是不曾想,魔神会亲自出动,这大抵是对他只想着感情却无暇顾及身边人的惩罚。

他不得不承认魔神有句话是对的,他忽视了除玄默以外的所有人,即使是巫钺,他也从未考lǜ

过他的感受,那时他一心想要追随玄默而去,巫钺竟也就随他去了,千年来,他辜负了妖界众妖们的期望,把妖界的负担全都推给修越和巫钺,是他太自私,所以,如今的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魔神,我有话与玄默说,给我三分钟的时间。”言兮蓦地抬起视线,眼神真挚。

魔神一怔,这般认真的言兮他没办法拒绝,但他又惧怕他们相见,他怕只是一秒的对视,玄默就会从他体内苏醒。

“你不是想让我与玄默决裂么,如果我做了,你会带我去见巫钺吧?”言兮淡淡说道。

决裂?魔神怔住,巫钺与玄默之间,他竟选择了巫钺,他该不该相信言兮的话,那般深情的爱着,就这么放qì

么,对他而言,玄默才是最重yào

的那一个。

“我对不起他的太多,整个妖界我都已经负了,魔神,如果你真如自己所说那般钟情于我,至少该满足我现在唯一的乞求。”言兮见他有所松动,继xù

说道。

巫钺于言兮,魔神自然知dào

他们之间的关系,几千年的情感早已不是主仆之分,言兮待他如手足,早在他离妖界而去时他就知dào

,他那般信任巫钺,把整个妖界都交付于他,这还不足以说明巫钺的特殊么,但有一点,是魔神还迟疑的原因,玄默的存zài

不会被任何人超越,他突然改了初衷,这让魔神不敢冒险信了他的话。

言兮见他迟疑,只一瞬,他下了决心,突然欺身上前双手覆上他腰间,低垂脑袋在他耳边轻吹了口气:“魔神。”

肢体随着言兮的动作僵硬,魔神怔愣的瞪大眼睛,言兮在做什么?

“把玄默借我三分钟。”言兮魅惑的说着。

魔神觉得自己仿佛没了意识,满脑子都是言兮妖娆魅惑的模样,他的一切所求,只要他能做到,他都会去做。

“好。”魔神回道。

言兮瞬间将他推开,正色道:“多谢。”

魔神顿时清醒,无奈自己刚迷失了神智答yīng

了他的要求,如若此刻反悔,只能招来言兮的厌恶。

思及此,他不得不应了刚才的回应。

放开玄默的意识,魔神将自己沉于玄默体内,只一瞬,就听玄默急切的叫道:“言兮!”

第七十二章:万世的爱

那样的焦躁不安,言兮瞬间失了神,他从来不知dào

玄默会如此在意他,急切的叫声,担忧的神情,只是这样,他便开心的不能自已。

“言兮。”玄默将他拥入怀中紧紧抱住,那神情似乎是失而复得后的欣喜,也像是要把揉进怀中,再不让他逃离的坚定。

但言兮清楚,一旦魔神占据了他的身体,玄默要夺回几乎毫无胜算,而此刻,他被环抱,虽有心一直抱着他不放手,可现实却不给他机会。

推开玄默,他漠然的看向他,就像是面对一个陌生人那般,他道:“我乃妖王,言兮岂是你能叫的。”

玄默一怔,他惶恐的后退一步,言兮是在刻意划分他们的距离么?他想不到言兮有什么理由要这么做,被魔神压制下的意识不清楚这期间发生了什么,只是在言兮强烈呼唤他时,他才能感知言兮的存zài

,以及他正遭受着什么,而现在,言兮突然变了态度是为何?

“玄默,你不是一直很想知dào

我接近你的目的么,其实我们早在三千年前就曾遇见,而今生,我会出现也是为了追你而来。”言兮淡淡说道,他不敢去看玄默的眼睛,他怕自己会控zhì

不住把事实再次隐瞒。

“我禁锢你一世,而此生,我与你再次相遇,也只是想将你囚困,玄默,我这就把记忆归还于你!”言兮突然抬起视线,深深的望向玄默,眼眸里的深邃穿过他的眼睛直直进入他的内心。

玄默周身仿佛被黑暗包围,而转瞬,他就置身于明亮的妖界。

至于为何知dào

是妖界,是因为此刻的场景与他一直以来重复做着的梦境重叠,他又回到了神妖王殿。

而这次,梦境中的玄默没有出现,是他,是他自己穿着复古的长袍,青丝漫地被风吹乱,一个熟悉的声音叫着:“玄默。”

他转过视线,只见言兮虚无的站在他身前对他微笑:“这便是你的前世,玄默,我与你的缘早就结下,你怨我也好恨我也罢,只希望你能将它记起,也不枉我爱了你整整三千年。”

而后,虚无的言兮消失,场景转换,他看见自己变作一个被丢弃在路边的婴儿,意识虽在,但行动却不受自己控zhì

,仿佛他只是存活于当时的身体里,能做的也只是静静的看着当初所发生的一切,没有任何选择的权利。

令他惊讶的是,被丢弃后的他当时还那么幼小,却没有如其他婴孩一般哭泣,只是安静的睁大眼睛,似乎在等待谁来将他捡走一般。

而不多时,就见一袭白色覆盖他的视线,那人在他身侧停留,看向自己淡淡的说了句:“哪家的孩子竟不会哭么,莫不是个哑巴?”

疑惑的蹙起眉头,言兮将他抱入怀中,而婴儿却黯然的闭上了眼睛,似乎有什么苦涩在心底蔓延,玄默不解,不过是个婴儿,岂会有如此强烈的情绪波动。

而玄默自己,他只是看着那抹白色怔愣,这就是妖王,风华绝代的妖王,一直以旁观者的身份看着他的一切,而现在,言兮突然告sù

他说,这一切就是他曾经lì

过的一切,不由得,他开始心疼眼前的这抹纯白。

梦境中,两人的相恋让他心痛,但那也只是替两人惋惜的疼痛,而此时,他却是无以为报的为他痛心,他曾是那般深情,那般温柔,而自己却故yì

忽视他的好,有意去折磨他,这样的残忍,他已经完全不能理解,当初,他何故会假装厌倦妖王,厌倦他似水般的柔情。

场景再次变换,他已长成少年,妖王还伴在他身侧,可他竟如当初婴孩时那般,他不会哭,亦不会笑,而话也少的可怜。

妖王常常陪伴在侧,而自己却对他冷眼相待,玄默心中越发不解,他似乎自小就厌恶妖王,只要妖王存zài

于他的视线,他便会皱起眉头,而在妖王转身的刹那,自己却又悲伤的垂下眼睑,玄默心道,他是否自婴孩时期内心就潜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毕竟,那时的苦涩做不得假。

一日,少年时的自己因为困乏草草睡在了凉亭间,妖王也不知是几时来的,待他睁眼时就见眼前放大了一张英俊的容颜,他怔愣,慌乱的躲开,然而妖王却抓住他的手,转瞬,将唇覆上他的。

挣扎,剧烈挣扎,妖王不得不放开他,而后,少年起身漠然离去,他既未愤nù

,也未喜悦,只是身上的冷漠又加深了几分。

再然后,场景切换到他逃跑的那一次,妖王动用身边可靠的妖物去追赶他,找到后他并未动怒,只是将他紧紧揽入怀中,他能感受到妖王当时的心跳,那种因为担心而要跳出的恐惧声让他心痛,可转瞬,他推开他,说出的话却是:“你乃妖王,却将我一个人类禁锢,难道不觉羞耻么?”

妖王痛苦的神色落入他眼中,他却更加漠然,望向他,眼神似刀,将妖王刺的遍体凌伤:“我不过是你玩腻就会丢下的禁脔,妖王,你何时才能将我厌倦!”

说着尖利的话,但心中却早已跟随妖王的痛苦一起疼痛,玄默深深蹙起了眉,当初他的心痛竟是这般么,与妖王同样的苦涩,可自己为何不同妖王说清楚,深藏在心底的秘密是什么,以致他早已被妖王的深情打动却始终隐瞒自己的心境,宁愿一直痛苦着?

越想头越痛,而转瞬,场景又变换到下一个,他从寒冷中醒来,转过视线就见一双沾满情欲的眼睛直直盯着自己,那样的露骨,他知dào

妖王决心不再打算放过自己。

内心竟有那么一些期盼,而他表现出的却是激烈的挣扎,他厌恶的看向妖王,冷冷说道:“别让我恨你。”

许是酒精的作用,妖王不再克制,任凭自己挣扎抵抗都是无用,他强要了自己,事后,他却抱着自己乞求原谅,但他却从不肯说后悔,内心在挣扎,他看着痛苦的妖王想告sù

他说,自己并不介yì

他做了什么,然而内心却有另一个声音在说,远离他,必须远离他,所以,他决绝对妖王说着:“自此以后未经我同意,不得踏入寝殿半步。”

妖王一直待他不薄,除了不让他离开妖王宫殿,不让他回到人界,其他并未为难于他,就是妖王自己也对他的话言听计从。

这些,是玄默看到的一切,他不明白言兮为何会说他会怨恨他,他待他这般深情,他岂有理由去怪他,恨他,言兮是怎么了,就算记忆复苏,他对他有的也只是心疼。

也不知跳转了多少个场景,玄默在某个地方怔愣,他望着妖王,久久不能从刚才的话中清醒。

“你这般不爱言语,不如单名取个默字,姓么,玄字如何,玄秘般的人儿,倒符了你的性子,以后,我便叫你玄默。”

玄默,玄默,竟是这么来的么,可心底为何觉得这番话如此熟悉,仿佛很久之前也有人这么说过,大概是:“你这般淡漠的性子,莫不是姓名中有个默字,哦,你姓玄,是够玄秘,玄默,玄默,这名字确实与你相符,哈哈!”

这般耳熟,玄默心中骤痛,调侃的话语为何让他心觉哭泣,说了那话的人究竟是谁,那人是否曾在他记忆里留下不可泯灭的回忆,想见他,想知dào

为何只是记起零散的一句话,他就那么不可抑制的悸动,想他想到心痛。

“妖王,妖王……”玄默毫无意识叫着妖王,言兮对他的指引已经没了作用,时空开始错乱,在外界等待玄默记起那时被禁锢的回忆会恨他的言兮愣住,玄默已经不受他控zhì

,他看到了什么,情绪竟激烈成这般。

而魔神此刻也无力控zhì

玄默的意识,只能任由玄默疯狂。

另一个时空,玄默头痛欲裂,那句话是谁在说,是谁曾在他耳边低语,妖王,妖王,为何他脑中全是妖王二字。

“你为何不笑呢,捉妖对你来就这么重yào

么,如果我让你抓了,你愿意对我笑么?”

“还是这般淡漠,想要你笑真是为难,可是我就是喜欢你这副样子。”

“夸我一句很难么,你说喜欢难道只是敷衍我么。”

“亲一下,让我亲一下,次次都让你在上面,可是连我这么小的愿望都不愿意满足。”

……

多少句甜言蜜语,然而,玄默的心还是痛的,一连串的记忆让他难以控zhì

的悲痛,他与妖王,竟是这样么。

“玄默,终于还是到了这么一天,你还是想抓我对么?”

“我们的情意远不及你除妖的志向,我们终归是要陌路了。”

“死么,我不怕的,可是,我爱你,我要让你永远记住,我爱你!”

“对不起,我是妖,你是人类,就算我们不是对立的存zài

也永远不可能在一起,是我强求你留下的,一切都是我的错。”

“可是,若有来生,我还想遇见你,可惜我是妖,来生对我而言只是奢求……”

青丝缠绕惹妖娆,衣袂飘飘染尘嚣。

言兮,你一袭白色闯入我心中,而后便从未离开过,那抹笑意,那抹纯洁,我怎愿割舍,无奈这人世容不得我俩的相爱,若真有来生,我只愿你不再爱上我……

那是玄默的记忆,不再是言兮赋予他的千年回忆,他们并不只是相恋千年,而是万世,他爱他爱了万世。

第七十三章:回忆

他好像明白言兮为何会怕自己怨恨他了,那时的他对言兮是抱有感情的,而言兮却不自知,况且自己的冷漠给他造成一个不真实的错觉,以致他始终认为是他的束缚让自己一生都脱离不了妖界,苦闷与悲愤将他席卷,言兮终日看到的便是他伤情无奈的样子。

可事实并非如此,是他造就了这一切,万年前,他与言兮相识,可惜生不逢时,当时人妖大乱,而他作为一流除妖师更是被众人推到前线,与言兮的相遇,他至今清晰的铭记于心。

应玄家家族的之命,他出巡追赶妖物,将妖域放出的众妖尽数驱赶捕捉,而他刚踏上行程,便在一棵树下遇见了那个谪仙般的男子。

那时,他正在追一只成年熊兽,可刚进入这片丛林便寻不到它的踪影,而后他小心注意着周围,怕熊兽暗藏在哪棵树后正伺机扑过来,但,突然的一抹白让他愣住,那白色太过耀眼,不是苍白的色,也非晕染过的泛着异样的白,那是纯粹的不染任何杂质的纯色,不由得,玄默看呆了。

顺着白色向上看去,只见泼墨般的青丝随着风迷乱的摇曳,一个面容美的不像话的男子正对他微微笑着。

“除妖师么?”那人笑的如同清风一般和煦。

玄默眉间蹙起,他望向言兮的神色略带惊诧,那人身上分明沾染妖的气息,却又似白玉般无瑕,纯净的像是仙人,玄默不敢确定眼前的人到底是否为妖。

“见过一只黑熊从这儿经过么?”玄默只得这般问道。

那仙人般的男子依旧对他笑着,而后淡然的伸出手指对着他身后的方向指去:“那里哦。”

未转身,玄默就感到异样,一个侧身,躲过了黑熊的偷袭。

那黑熊见偷袭未有成效,不由恼羞成怒,它怒吼着向玄默扑过来,而那个男子却如看好戏一般饶有兴致的观摩。

待玄默收拾了黑熊,男子还是刚才的动作,他孩子气对玄默撇撇嘴:“功夫不错么,终于瞧见一个还算不错的除妖师。”

“这里随时会有野兽出没,你还是早些出去。”玄默淡漠的丢下一句话便转身离开,他对男子的话毫无兴趣。他外出的职责只是捉妖,而眼前的人他并不能确定是妖,故此没有必要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见玄默离开,男子大概是觉得无趣,便有心叫住他:“喂,不是捉妖么,这么走开是打算放过我么?”

如此的挑衅,玄默后来想起时忽觉发笑,明明是妖,却理直气壮的质问除妖师,他是妖,为什么不把他抓起来,是嫌自己修为太高无人能敌么,可他无心争斗,那时,他只是觉得寂寞,想找个有趣的人解闷。

玄默听他叫嚣着自己是妖,还要他留步将他除了,不由得,除了对他惊艳的外表以外多了一些兴趣,这妖好大胆子,竟然公然挑衅除妖师。

这么想着,他停下脚步,眉间挑起,他漠然问道:“你是妖?”

男子点头,表情异常无辜,似乎承认自己是妖就像是说个笑话那般,难道他不知dào

妖物在人界已经引起公愤,成了所有人类仇视的对象么,这般胆大,玄默只能认为他是有意寻死。

而交手过后,他才发xiàn

事实并非如此,男子的修为高出他很多,对付他,就像是在陪孩子玩那般,难怪自己看不出他是妖,原来是实力相差甚多。

从白昼一直打到深夜,玄默毫无办法将他捕获,而男子却又不肯罢手,玄默眉间一蹙,决心不再陪他玩下去,他突然收手,男子却已经出了招,无力收回,他只好挡在玄默身前。

重力压下,玄默身上多了一人,是男子替他受了那一击。

将他推开,玄默蹙眉问道:“你这是何意?”

而男子只是轻笑,他拍了拍受伤的地方微微耸肩:“若你受了伤,我要再去哪找一个和你相似的人类。”

那时,玄默才知dào

他是太寂寞,他的出现正好满足了他一直孤寂的心,对男子来说,这一天大概是他来到妖界过的最开心的时刻,所以理所应当的,玄默成了他排解寂寥的唯一途径。

不知为何,玄默很气愤,他没有回应男子任何话只是转过身子就走。

男子顿时大惊,好不容易才找到的乐趣,他怎能甘心就这么放他离去,他大步上前挡在他身前,不解的问道:“人类都似你这般无礼么?"

玄默未应他话,从他身旁绕过再次走开。”喂,人类,我要去哪找你?“男子冲他离去的背影大叫道。

玄默只觉得这妖好生奇怪,摇了摇头,最终还是没有给予他回应。

但男子却不依不饶,接着叫道:”我叫言兮,你要记住,很快我就会去找你,到时候可不要还是这么不禁打!“他大声嚷嚷的声音非但没有让玄默对他萌生好感,反倒更让他心生气愤,一只妖没有尽全力就能让他落败,这些年的修liàn

在他眼里俨然与一只家猫毫无区别,玄默只觉得自己之前的人生都叫他侮辱了。

继xù

踏上前路,玄默一边除妖,一边想着如何尽快提升修为,那只妖,下次再相见时,他一定要抓住,这不仅是他的职责所在,还是为自己正名的绝好机会。

然而,仅仅才过了一日,他就与那只妖再次相遇,满脸堆笑的脸让他无力,这只妖看起来一点危险都没有,忽然觉得自己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嫌疑。

言兮,也就是那只妖,他仿佛跟定了自己一样,成日与他形影不离怎样也赶不走,无奈他又打不过言兮,只能任由他跟着,不过,看久了这只妖倒不觉得他如之前那般讨人厌了。

那日,言兮又缠着他,对他淡漠的态度毫无察觉,玄默头痛的看着一个成年男子对他撒着娇的微笑,只得冷喝一句,漠然道:”言兮,你还要跟我几日,一只妖不回妖界在人界做甚!“那是他少有的看到言兮难过,只因为他说出的话语气太重太不善,见他委屈的蹲在一侧,玄默心中忽觉疼痛,只得降低了声音,说道:”想跟就跟着吧,不过,我是除妖师,若有一日我的修为高于你,你该知dào

后果会是怎样。“言兮闻言瞬间由悲转喜,眉开眼笑的望着玄默,忽地凑过来抱住他呵呵乐了起来:”我知dào

。“他不知dào

就是那一个拥bào

让玄默动了心,虽然只是他的无意之举,可玄默却铭记在心,本来只是过路的两个人由此定下了牵绊,也许不是此刻,可能在初次见到言兮时,他们的缘份便定下,言兮的孤寂是等待他填满的。

后来,他与言兮相爱了,总是那般冒失的言兮让他不可抑制的心动,从拥bào

到亲吻都是言兮主动做的,可他也明确知dào

那是言兮无意识的举动,可喜欢二字却是从自己口中先说出的,言兮大概是不懂什么叫做喜欢的,他潜意识里认为的喜欢就是好朋友之间的无话不说,有忙必帮。

而玄默却将喜欢教会于他,自那起,言兮便别扭的不知如何与玄默对视,以前无意识的拥bào

与亲吻都不敢再做,玄默知dào

是自己吓坏了他,可他必须让言兮明白,喜欢是想独占,从身到心都属于他一个人。

不知别扭了多少个日子,玄默终于忍不住,他将言兮揽入怀中,吻他吻到快要窒息,而后,他轻声问道:”把你全权交给我好么?“言兮愣住,却在他问话结束之后点头,玄默欣喜,将他完全占有。

本以为会一直这么甜蜜下去,可该来的终会来到。

上百个除妖师相聚在一起,他们将玄默与言兮团团包围,指着玄默喝道:”玄家世代除妖,而你却与妖界之王有染,玄默,你当真要这般堕落了?“玄默愕然,他回转过视线望着言兮:”你,是妖王?“言兮点头,他并不是有意隐瞒,一直以来玄默都未曾问过,而他也知dào

自己是妖,可现在,他的眼神让陌生,妖与妖王有区别么,为什么他变了神色?”你是妖王,妖王“玄默只是喃喃重复着,他的眼神复杂,里面的情绪太多,言兮看不懂。”杀了他,玄默,杀了他,玄家世代的威名,你想违背么!“那么多的除妖师高声叫嚷,而玄默脑中却只剩下言兮是妖王那句话,怪不得他的修为如此之高,怪不得他对除妖师敢大胆挑衅,怪不得”言兮,“玄默抬起视线看他,木然的表情让言兮恐惧,”那些无辜的人类都是你杀的么,你是妖王,杀人成魔的妖王!“杀人成魔

玄默说他杀人成魔,他踏入人间多日未曾杀害过一人,可玄默却这般说他,是不信任他么,还是至始至终他都在欺骗他?

言兮愣住,他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玄默,虽然他淡漠,可他对自己的宠爱却是独一无二,可现在,却因那些除妖师的话对他心生质疑,玄默怎会如此呢,他悲伤的望着他,期冀着他能变回原来的样子。”为什么不说话,是在默认么,言兮,你怎能如此心狠,那些人类究竟犯了什么错,你要夺取他们的生命。“玄默的话让言兮的心沉到谷底,在他心里,自己竟是这般不堪么,杀人害命,无恶不作

第七十四章:毕生唯一

言兮凄然的对玄默笑了起来,他是妖王便成了罪人,而一路上又有多少人类为了私欲斩杀无辜妖物,为何他只看得到妖物的为所欲为,而人类的过错却完全忽视,玄默,何时竟成了这般不讲道理的人?

长久以来的相伴,玄默竟不知他的为人么,还是说他也刻意忽视了自己的品行,与那些除妖师一样,只是一个妖王的头衔便是万恶,便是人人得以诛之。

他的想法是这般么,言兮看向他,眼神黯然:“在你眼中我究竟是什么样子,杀人无数?罪大恶极?现在,你应该很想杀了我吧。”

玄默一怔,他苍白着脸色后退一步,言兮的心被他伤透了吧?

“难道等他将人界覆灭,你才醒悟么,他是妖王,若不是他的出现,这人世怎会有如此多的伤亡!”除妖师们大喝,他们个个眼神凶恶,势必要将言兮除去。

玄默心生悲痛,正色对言兮道:“自你踏入人界,各路妖魔便以破竹之势向人界涌来,言兮,这事可与你有关?”

妖魔乱世?言兮一怔,妖魔鬼怪涌入人间只因阻隔妖界与魔界的天然屏障被打破,而鬼门关也于那日失守,自此人间充斥着鬼怪妖魔,玄默也是因此才踏上了捉鬼拿妖之路,而这些与他何干,莫不是人界遭此境遇,他们都以为是他带来的么?

可事实并非如此,他只是在妖界待的太久过于孤寂,那日,初见人界屏障异常,好奇之下他便踏入人界,而人界与妖界的不同让他欣喜万分,不舍就此放下人界的稀奇回归妖界,这便在人界遇见了玄默。

在此之前,他遇上的除妖师不在少数,见他们与妖物缠斗,自己确实曾上前帮过忙,毕竟是同一种类,他哪里能放着他们的生死不管,便上前将那些除妖师打发,可他并未伤及任何人的性命。

思及此,他抬眼望去,只见那上百位除妖师中有不少眼熟的面孔,原来是想诬陷么?

他定了神色,对玄默道:“此事确实与我无关。”

而玄默闻言却是心中一紧,失望的看向他:“事到如今你也不愿承认,言兮,你对我到底有几分真意?”

几分真意?

言兮突然发笑,本想对他解释,却骤然发xiàn

根本毫无解释的必要,玄默大概从未信过自己,那些宠溺与深情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这么想来,鼻尖一酸,心也跟着痛了起来。

“如此,你是要将我捉了以慰藉那些死去的人么?”言兮看着他黯然一笑,所谓喜欢就是如此么,不过是一场烟云,转瞬便消散的无影无踪,连丝毫温情都不复存zài



“言兮!”玄默喝道,样子略显不悦,“你当真要这般执迷不悟,不知反省么!”

呵呵

言兮自嘲的笑了起来,他黯然的眸子满是决绝,玄默怪他不知悔改,可这错在他么,玄默为何看不到他的好,那些除妖师他曾相处过几日,而自己却日夜与他在一起,可他宁愿相信他们毫无根据的说辞也不愿相信枕边人的话,果真是可笑至极!

“你爱过我么,玄默。”言兮只是抬起视线,淡淡看向他。

言兮的话让玄默一怔,而应答的话却始终无法说出口。

“我们的情意比不得你除妖的志向,就算我不是妖王,终于一日遭到世人质疑时,你也会放qì

我吧。”他自嘲的笑意在玄默眼中分外刺眼,言兮此时怕是恨透了他。

“别听他胡说,玄默,杀了他!”那些讨人厌的声音再次响起,言兮不耐烦的怒瞪过去,转瞬,嘈杂的声音戛然而止,他们惊恐的看着言兮。

“我胡说?难道你们就未说谎?”言兮戏谑的勾起嘴角,唇边泄露一丝哀伤,“玄默,你知dào

此刻我在想什么吗?”

玄默无言,他没有任何话语可以安慰言兮受伤的心,此刻他能做的,只有细细倾听他的内心。

“你想我死的吧,如果我死你便会成为这人世最伟大的除妖师,受万人追捧敬仰。”言兮眉眼弯起,竟像是在笑,可玄默看得出他的心在哭泣。

“最后问你一句,你爱我么?哪怕是曾经爱过也可以。”言兮哀伤的垂下眼睑,对于玄默的回答,他已经不是没了自信,而是根本毫无胜算,玄默对他不过是开了一场玩笑罢了。

不知过了多久,玄默还是一直沉默着,而言兮却似乎一定要在今日知dào

答案,他等待着,静静等着玄默开口,就连周遭的除妖师也跟着静默了,不过他们会静默只是因为惧怕言兮。

“我从未爱过你,”良久,玄默抬起视线,他漠然的神色让言兮心痛似刀绞,“一直以来,我都在骗你,你修为在我之上又自称是妖,难道我就不会怀疑么,为了抓你我也忍得很辛苦,不过此刻得知你是妖王,这一切便都值了。”

原来如此,可悲又可笑,原本只是将他当做无趣之时的调剂,可谁成想自己会爱上他,玄默的无情他此刻才是真zhèng

懂得,罢了罢了,对方不在意自己还这般矫情作甚,不过是当笑话给别人看了。

“你我也该有个了结,玄默,拿出你的本领,我们决一死战。”言兮旋身飞起,撩起的衣袍在半空中飞扬,纯白的色让玄默不禁想起初遇他时的情景,白衣胜雪,容颜绝世,那般美好的人竟就那么突然进入他的视线。

凄然一笑,玄默不由驱动符咒,他与言兮是该有个了结,人与妖断不得有牵连。

也不知打了几个回合,两人始终分不出胜负,一者言兮身为妖王,修为定是不容小觑,二者,与言兮在一起后,玄默的实力也与日俱增提升,玄家的秘笈早叫他练了个通透,再加上言兮的指点,他也早已不是当初与言兮相差甚多的除妖师。

两人实力相当,故此胜负难分,但底下观战的除妖师早就蠢蠢欲动,他们要的只是言兮的死,哪管他是因何而死,瞄准了时机,便有大片除妖师突然出手偷袭。

言兮早就看出他们会有此举动,只待他们动手,便一甩衣袖,瞬间将他们击倒在地。

“人类也不过如此,只懂得阴险之道。”言兮轻喝,脸色冰冷。

玄默自然是看见了,他无力反驳也不想反驳,人世间的罪恶与欲望,他比言兮看的更多,懂的更多,这不过是他们本性使然而已。

两人再次缠斗在一起,事实上,言兮并未使出全力,玄默亦是,如此也不知会打到何时,有人见偷袭不成便叫嚣道:“玄家小子,这妖王你今日若不捉了,被他害死的人如何心安,你还想多少人类死于妖物之手!”

一瞬的晃神,玄默未躲开言兮的攻击,不由得受了一击从半空中坠落,言兮见状立kè

撤了招将他接住,而落地的一瞬,言兮瞬间被包围,由四周驱动的符咒将他包裹,未设防胸口受到攻击,言兮抱着玄默的手有些松动,但还是未放开。

啐了一口鲜血,玄默大惊,他叫道:“言兮!”

言兮神伤,将玄默安全放下,他冷眼看向四周,一一扫过他们惊恐的面容,突然怒吼起来!

“言兮!”玄默担心他的伤势,更担心他突然的暴怒。

一次偷袭便罢了,可偷袭不成便利用玄默,玄默受伤乃是他的大忌,这群人是不想要命了么!

一抹纯白从眼前拂过,风声擦着脸颊四散开去,周遭所有除妖师瞬间倒地。

“言兮”玄默愕然,他刚才做了什么?

“想找死么,我便成全你们!”言兮怒喝,他抬手欲再次出手。

而玄默却在他之前有了动作,符咒一启,言兮抬起的手因疼痛蓦然收回。

震惊,哀痛,言兮转过视线看向他,玄默竟为了眼前这群人对他动手,刚才他的忍让还让他内心有所期冀,可转眼却为了别人伤了他。

哀伤的眸子就那么紧紧盯着玄默,言兮凄然笑道:“终归是要陌路,既然你那么在意他们,那么我死好了,这便遂了你的意!”

决绝的眼神让玄默心痛,言兮对他是否再无情意

“可是,你要知dào

我爱你,我言兮爱你,就算你违背当初的誓言我也爱你!”言兮凄然的闭上眼睛,玄默心痛万分想要上前,然而下一刻,言兮已经倒地。

玄默愕然,他不敢相信的睁大眼睛,言兮竟要这么离他而去么?

他怎能这么轻易将他丢下,他不是不信他,不是不在意他,他所做的一切只是想让他脱离除妖师的围堵,可是言兮却没等到他的解释,就那么离他而去。

“妖王死了?”有人这么问道。

他们上前,欲上前查看言兮的现状,那满身的鲜血让玄默心如死灰,他看着已经靠近言兮的除妖师们大喝:“滚!”

疯子一般的模样,玄默发了狂,他飞奔到言兮身旁,看着那些还不想离开的除妖师再次喝道:“你们还想做什么!滚!从他身边滚开!”

除妖师们面面相觑,但观言兮身上鲜血如柱,猜测他已然身亡,便相视离去。

除妖师尽散,只留下玄默一人,他将言兮拥进怀中,泪水忽地滑落,他道:“我怎能不爱你,言兮,你是我毕生唯一想拥有的人。”

第七十五章:记忆复苏

一片静寂,玄默的心跳几乎就要随着言兮停止了,他望着言兮难以想象的悲痛,言兮于他早就是生命中的一部分,他若死去,整个人生便无色彩可言。

而这一切原本是可以避免的,只因他的无情让言兮断送了性命,为何他要说谎,为何他要否认对他的爱,为何他要与除妖师有着不可磨灭的关联,如果他能够站在他身旁,与他共同应敌,是不是这一切就会完全不同,是不是此时的他还能看到言兮满脸堆笑的向他说着动人的话语。

但世上从没有如果,他再也看不到言兮的笑容,再也追寻不到那只有他绝美的容颜才能散发的魅力。

是他放qì

了与言兮在一起的机会,人界的祸乱断了他与言兮所有关联,他怎能不知言兮的为人,同他在一起时,不管是妖亦或人类,他都未曾杀过一个,是他教会自己什么叫做宽容。

妖魔的闯入,恶灵的侵袭,这些世人皆说是妖王所做,而矛头因何指向妖王,这些玄默不是不清楚,魔界并未有大的魔物侵入,而恶灵又是地府管辖,只能猜测是地府出了差错,再者,因为妖界不仅出动了小妖,就连妖王也随之踏入人界,他们只能猜想是妖王造成现今的一切,故此,言兮只是因为顶了一个高高在上的头衔,就被人妄加了罪行。

身形渐渐消散,玄默悲痛的望着言兮略渐消失的身体,他不可遏制的想要挽留,只是因为自己站在他的对立面,所以就要惩罚他与言兮天人永隔么,不,玄默在心底疯狂的摇着脑袋,人与妖本该是平衡的存zài

,他不能放任人类渐渐消亡,除妖师为此而围攻了言兮,他更是不能正面与之为敌。

只是因为萌生了想要潜藏言兮的念头,让言兮日后都不再遭到除妖师的纠缠,他竟决绝的将言兮拒之千里,而最后非但没保护得了言兮,反倒把他送上了绝路,他是该怨自己与言兮生不逢时还是该恨自己伤透了他的心,言兮的离去,是对他惩罚吧。

世人的生死他放不下,就算他们罪大恶极,他也没有能力坐视不管,可是这就是他能放qì

言兮的原因么,他爱言兮是否不够深沉,所以才愿暂时舍了他,不顾他的心碎,不顾他的痛心。

但是,言兮,他不想他离开,他用尽了修为想将他留下,那么苍白的面容,与初见他时的纯净不同,只剩下了黯淡的色,一袭白衣被血色浸染,不仅是容颜,就连衣袍也失了色彩,一片黯然。

嘭!

一串珠子从言兮身上掉落,玄默竟狂喜般将它捡起,那是言兮一直戴在手腕的珠子,他说,那珠子可医百病疗百伤,更能在人将死时挽救其生命,如此,这珠子能救活言兮么?

幸得言兮曾授予他口诀施法,玄默将言兮近乎虚无的身体拥入怀中,良久,言兮的身体却还是虚无状态,所幸的是他不再渐渐消散,玄默望着他紧闭的双眼苦苦的笑了笑,若他重获新生,自己就是立kè

死去他也甘愿。

也不知是祈祷起了作用,还是珠子有了成效,言兮竟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看着玄默凄哀的抿起嘴角微微笑了:“玄默。”

玄默从怔愣中醒来,泪水竟止不住流了下来,而他自己却全然不知。

“你哭了,是因为我么?”言兮苍白的脸色因笑意染上一抹光彩。

玄默惊觉,他擦去泪水紧紧拥住言兮,他道:“我爱你,言兮,我爱你”

像是怕他听不到,玄默一直重复着那三个字,而言兮却在听到他的话时,朦胧了双眼,眼眶中满是氤氲。

“这次,没有骗我么?”言兮带着哭腔的声音此刻分外温情。

玄默一直点着脑袋,他与言兮对视,像是要把他一生都看尽般,笑容略显凄哀。

“我是妖,更是妖王,你还愿与我在一起么?”

怎会不愿呢,不管他是人是妖,都是他爱着的言兮,玄默抿起的嘴角带着些苦涩的笑意覆上言兮半虚无的唇,这样便能证明他有多爱言兮了吧。

“我最不能接受的便是你死去,言兮,答yīng

我,好好活着,我们还要长长久久的在一起。”玄默的眼神温柔似水,几乎要把言兮融化在他的眼睛里,但出乎意料的,言兮悲伤的回望着他说道,“不可能的,我们没机会了。”

玄默怔愣,他愕然的望着言兮,他说他们不可能了,他们还是要分散了么?

“我是妖,你是除妖师,就算我们不是对立的存zài

,你也终归要面临抉择,人与妖是不同的存zài

,我们从一开始就错了。”那样的决绝,没有丝毫别样的情绪,仿佛在平淡着叙说着一个故事,玄默不想去听他说话,言兮是在惩罚他吧,惩罚他将他丢下,惩罚他之前的无情。

可言兮还在继xù

:“对不起,我是妖的身份给你带来太多的痛苦,若我离去,你便解脱了。”

“言兮!”玄默突然提高了声音,他看向言兮满是悲痛,他爱他深入骨髓,岂是一句话便能了结的,“你在怪我么,让你一人面对那些除妖师,言兮,我保证再也不会让你独自一人,不要,求你不要离开我。”

“玄默,”言兮还是摇着头,悲切的神色隐忍着太多的情绪,“对不起。”

他话音刚落,只见那暂时被稳定住的身形竟又在渐渐消散,玄默慌了神,他将全身修为投入珠子内,可言兮消散的身形还是在逐渐虚无,苦涩与悲痛将他席卷,他抱住言兮哀伤了神情,眼睑蓦地垂下,言兮,终是要离他而去了么?

空荡的怀抱,玄默凄然的望着他的消无,决绝的容颜带着苦涩的笑意,他终是消散了身形,然而,却在他消无的一瞬,一道纯白的光亮从眼前闪过,进入了珠子内。

这便是日后的抑妖珠,事实上它的由来只是误传,当时人们将一位除妖师盛赞,说他收服了妖王,将他压制在一串珠子内,故此,本是救治言兮的珠子成了镇压他的宝物,而玄默也因此被世人推崇。

现世玄默阅读过的那本古书便是对此事的记载,不过只是简略记载了流传于人类间的传闻,而事实被人刻意抹杀,至于为什么抹杀,自然是因为有略微知情者清楚两人之间的恋情,以功过相抵把玄默淡化,也把那段人妖恋隐藏。

其实,言兮隐于抑妖珠后并没有死,玄默得知这一切便一直随身将它带着,想着哪天能等他苏醒与他重逢,可惜他到死都未等到言兮重生,而他在等待言兮的这段时期,也悟懂言兮那句就算他们不是对立的存zài

也不可能在一起,只因他们是不同的存zài

,就算他们再次相逢,可这人世也容不得他们相爱,如此,玄默才对抑妖珠内的言兮下了封印,让他忘记今生的一切,重生时能好好活着,不会想念他,不会因爱上一人而心痛万分。

而自己,他却让自己铭记了今生这一切,若来生再遇见言兮,他一定遏制自己对他的喜欢,若不相爱,那么悲剧将不会再重新上演了吧。

可是,他被言兮捡走,在妖界生活的那一生,他要怎样去回想那时的一切,他与言兮相互折磨,让他误以为自己厌倦了他的存zài

,而他却是那般深深恋着他,如此,竟比上一世还要悲哀,至少在分开时,他们曾拥有过一段快乐的时光,而因为他的刻意忽视,这一世竟只剩下了悲痛的回忆。

若没有之前的刻意为之,他们至始至终都是随着内心所想顺其自然,那么他们的结局会不会有所不同?

玄默想言兮的心此刻已经在不可抑制的颤抖,他恋着他的一切,不管是哪一世,他都没能更改自己喜欢他的事实,而言兮亦是如此。

他从千年前追寻他而来,即使自己从未对他露过一丝笑容,他还是毅然决然跟随,言兮对他,又岂是他封印了记忆便能忘记爱他的,玄默心中泛着苦涩,却又心觉喜悦,只是因为言兮至始至终都爱着他,他便喜不自禁么,是这样,他爱他,所以亦希望言兮也爱他,尽管他期冀着言兮将他忘却,可当他知dào

言兮始终都爱着自己时却是难以想象的无法控zhì

自己喜悦的情绪。

他想见言兮,此时此刻就要见到他,他想将他拥入怀中再也不放开。

而妖王的寝殿内,魔神在玄默体内已经无法支撑自己的神智,言兮担忧的看着玄默,他蹙眉痛苦的模样,言兮恨不得自己以身代之,可惜不能。

他上前抱住玄默颤抖的身体,从自己身体内抽出修为注入玄默体内,然而突然的怒吼将言兮推开,魔神竟从玄默体内被驱赶出来。

言兮心道,是他的刺激对玄默起了作用么,那是不是说,玄默开始恨他了,他对玄默的禁锢,他对玄默的侵占,这些消散了玄默对他刚升起的好感,那么苏醒后的玄默大抵是不会想见他了。

未等他有所举动,玄默已然清醒,他顺着那单调的大殿,与那熟悉的帐幔看过去,只见那纯白的人儿就站在不远处,担忧的神情让他喜从心来,终于与他相见了。

他想了许久的人,在他恢复记忆的同一时刻出现在他的眼前,是该赞叹自己幸运么,玄默不禁抿起嘴角微微笑了。

第七十六章:荒谬

因与妖界的厮杀加上擅闯人界的冲撞,魔神的修为损耗太多,见玄默重新夺回意识,他略带惊诧的看向他,这人不仅将他从体内驱赶出去,更有一股强dà

的修为在震慑着他,与当初的玄默似乎有些不同。

而玄默眼中根本没有魔神的存zài

,他只看得到言兮,那个他心心念念的人,万年的光阴就这么蹉跎了,此刻能与他相见,便也只剩下对他的注视,凝望的双眸中能映射的自然也就是他一人了。

“玄默”言兮不确定的叫着他的名字,他怕玄默会突然拂袖离去,他对他的厌恶会是什么程度,是否已经不想再见他了?

哀伤的神情一闪而过,他定定的望向玄默,转而又看向魔神,然而,一刹那的失神竟寻不到魔神的踪影,他愕然,魔神还没有告知巫钺被软禁在哪里。

玄默不明白言兮为何而变得慌乱,本是喜悦的神色在见到他焦躁时也变了神情,他担忧的快步上前,问道:“怎么了?”

言兮正四处寻找魔神的踪影,然而却突然被玄默抓住手腕,他错愕的转过视线,看见竟是一张焦急万分的脸,蓦地,他不知该怎么回应,哑口无言的举动让玄默一惊,言兮怎么了?

“玄默。”言兮愕然,他愣愣的回望着他,玄默的表情让他陌生,可这陌生却不让他惧怕,就连他一直忐忑玄默将离开的心情也瞬间安定了。

“你先回人界,我去追魔神。”言兮放下心中所想对玄默开口,现今最重yào

的便是找回巫钺,救他出妖界,他与玄默之事还是暂且搁置,毕竟他还未想好怎样与恢复记忆的玄默相处,千年来的纠缠任谁都会生厌,何况他还曾将他变相的禁锢。

但玄默怎会就此将他丢下,就算不是眷恋万年的人他也不可能放任言兮一人去追魔神,未知的险境他不会让言兮去冒险,抓住他的手未放松,玄默说道:“既是同来妖界,怎好让我一人先回。”

言兮惊愕的双眼还未来得及收回,就再次被玄默惊住,如此温柔的目光让他一瞬间的晃神,玄默对他到底是怎样的态度,厌恶么,可是却没有任何迹象表明玄默是讨厌他的。

“妖界如今的惨状是我造成的,我对他们有责任,你是人类,不该牵扯进来。”言兮将手抽回,表情木然,妖界的事他不想玄默参与,既然是人,那就不要与妖物扯上关系,可是,玄默现今存zài

于妖界不就是因为自己的缘故么,还说什么人与妖不要有牵连,真是笑话。

玄默因他有意拉开关系的话不由蹙起眉头,人与妖不要有过多的牵扯这句话他已经听烦了,不管是万年前还是现今,人与妖都是不同的物种,所以就要刻意划分开么,不,他不想再因这无关痛痒的话与言兮分开,他受够了人类的懦弱,只因他们脆弱就将妖物一味的视为避之不及的可怕物种,简直荒唐至极。

“我们在一起了不是么,现在你是要把我当做外人驱赶出妖界?说起来,身为妖王的男人,我也算半个妖物了吧。”玄默突然开口说道,蹙起的眉头似乎在表达他很烦恼。

言兮是真的不知该怎么做了,玄默对他到底是怎样的,为何他能从玄默口中听出调侃的成分,竟与当初和许逸白辰的相处无异,不是怪异的温柔,也非刻意的戏谑,只是由心而发的说出了他想说的话。

“玄默。”言兮愣神。

“走吧。”玄默随手抚摸他发顶,温柔的目光真的要将言兮融化。

也不知是怎样和玄默出了妖王的寝殿,他任由玄默牵着他的手在妖界穿梭,这种感觉他想了多久呢,自爱上他那天起就这么想了吧,期冀了千年的念头竟突然就实现了,毫无预兆的幸福,言兮抬眼凝视他的侧脸再也移不开视线。

和玄默交待了四大守护神与巫钺的事,两人决定先从妖界的四大结界处下手,至于魔神,他不是回了魔界就是与四大守护神在一起,只要找到巫钺就好,魔神无关紧要。

结界的第一处,两人并未发xiàn

异常,与魔界共通的屏障已经没了保护,任由魔物自由穿梭于妖魔两界,衡一,也就是四大守护神之一,是以虎为原型的妖物,早就不在结界处,但闻其中路过的小妖说起衡一,倒是对他夸赞有加。

言兮不解,四大守护神与魔神联手将妖界置于险地,他们还将四大守护神之一的衡一奉为救世主的存zài

,这期间是否有什么误会?

寻到下一结界处,同样无人守护,而守护神圣翊竟也被众妖视为尊贵的存zài

,言兮有心问道:“妖王哪里去了?”

众妖一听大惊,脸色不悦,对言兮寒着脸说道:“不知。”

妖王的存zài

仿佛在妖界成了大忌,就连之前人人提及便会称赞几句的敬仰也变作了冷漠,言兮不在的时日,他们遭受了魔界的侵袭,对他失望透了吧言兮沉下脸色,心底的伤痛被众妖勾起,是他对不起他们,为了私欲而将他们弃之不顾,造成了现今的局面。

玄默仿佛看穿了他心中所想,将他的手握紧,对他重重的点了点头,似乎在告sù

他,就算这是他的错,要面对的也是他们两个人,而不是让他自己一人神伤。

由两个结界的现状猜测,四大守护神应该都不存zài

于结界边缘,他们大概是换了安生之地,但魔神不肯告知,一时间,两人不知从何找起。

“妖界有什么隐秘处么,只有几人知晓的地方。”玄默突然问道。

经他提醒,言兮瞬间提起精神,妖界的确有一处只有他们几人知晓,那是提升修为的最佳修行之地,经过洗刷的隐秘不仅寂静还沐浴着四季的灵气。

两人立kè

动身,前往雨之林。

一派和谐的林间,寂静的只剩下鸟语与两人的脚步声,刚踏入林中,玄默便觉得一阵清香扑鼻而来,然而香味未断,肩上又落下滴滴水雾,令人不禁心觉清爽至极。

没想到妖界的好去处这般不同凡响,结合了人界的灵气秀美,又不乏妖界的特色,果真是修真的最佳之地。

玄默转眼去看言兮,他是否是因沐浴了太多的灵气才变得这般与众不同,纯净的让人无法触及,那样的白,那样的耀眼,只会让人心生美好的念头,而非邪念,这就是他的独特,与任何人都不同的特质。

大概就是这点吸引了自己对他的喜欢,那般的纯净似乎能将人身上的所有罪恶洗刷,不管是私欲还是邪念,都会因为他的注视而消失的干干净净,只是,他会因此上瘾,他想一直凝望着他,将他完完全全拥有。

言兮于他,是最重yào

的存zài

,望着他的每一秒只会加深对他的喜欢,而非两看相厌,他想他这辈子永远不会厌烦的便是言兮。

“怎么了?”言兮察觉他的愣神,不由问道。

玄默因他的话而清醒,望着他疑惑的视线微微笑了笑,而后抬手再次在他发顶轻柔的抚摸。

“没什么。”

言兮觉得不是自己魔怔了就是玄默魔怔了,这样的相处方式异常怪异,可奇怪的是,他很享shòu

这种感觉,对玄默,他突然就有了不想他讨厌自己的想法,怎么忽然后悔自己说出了事实让他想起了过往呢,这样的宠溺是否在出了妖界后就不再拥有?

言兮在心底叹了口气,玄默他越来越不想放手了。

“妖王。”突然的声音在林间响起,显得格外空荡。

言兮正了神色,是四大守护神之一凌云的声音。

“既然在雨之林,何不露面。”

只见前方多了一个身影,言兮注目,是衡一。

“妖王,你终于出现了。”衡一淡淡说道。

言兮点头对他示意,回道:“巫钺在你们手中么?”

衡一略微抬起视线,淡淡的看向他,而后转向玄默:“身为妖王却因一个人类放qì

了妖界的一切,这就是你的职责么?”

言兮哑然,他没有反驳的理由,衡一没有说错,他因私欲去了人界,却将妖界推向绝境。

“巫钺在哪儿?”没有辩解的话语,言兮只得如此回道。

“你竟记得巫钺么,我还以为你早将他忘了,连带整个妖界都忘了!”衡一冷哼。

“衡一!”言兮闻言无奈叫道。

呵呵……

衡一嘲讽的对他笑道:“哦,竟记得我们,没白费我们跟随你千年,妖王,若非魔神将你带回,你是否再也不会回妖界了。”

想摇头,却无从解释,他从未想过遗弃妖界,不只是得知妖界有难,他才记起妖界的众妖们,他不过是想追回玄默才返回妖界,而这一点,足够衡一与其他众妖的唾骂,万千妖众竟比不得一个人类重yào

,可笑至极。

玄默,他离不开,而妖界,他亦放不下,两者之间没有抉择,他不会弃了任何一边,况且,恢复妖界的繁荣需yào

强dà

的修为,他也必须等待玄默爱上他。

只不过是一早一晚,这些便说明了两者之间的轻重么,言兮愕然,原来如此,早在冥冥中他就抉择了,他们怨他也是对的,他的自私已经到了难以想象的地步。

惶恐的后退一步,他看向衡一,不知该用什么表达自己的情绪,这妖王,他确实做的荒谬至极。

玄默

玄默似乎发xiàn

了他的异状,眉间一蹙将他拉入怀中,握紧他掌心,神情泛着温柔。言兮的退缩让他心疼,对于衡一的话,他定是难过了,身为的妖王的职责让他愧对众妖,而他并非妖,他明白言兮的悲伤,更疼惜他的难过。

落入玄默掌心的手意wài

的温暖,他抬起视线向他望去,转瞬却别过脸去看衡一,他从玄默怀中走出,开口:“这一切与巫钺无关,你们把他放了。”

衡一冷笑未开口,却见他身后又出现一人,见到言兮竟作了一揖,恭敬道:“妖王,别来无恙。”

突然转变的态度让玄默一惊,这人与衡一完全相反,表情略显沉稳。

“暗煜。”言兮正了神色回道。

暗煜闻言微微勾唇笑了笑,虽是温和的笑意,但玄默却不知为何感知到了他的不善,对比衡一,倒是他更让人棘手。

“久候妖王多时,不与我们四人小叙么,还是这妖界确无妖王惦念之物。”暗煜微微笑道,口中竟有些讥讽的意味。

言兮闻言愣了神色,暗煜素来不好交谈,是以冷漠出名,往来协商者更是愿见妖王也不愿与他正面交锋,见他今日这般温和,言兮不禁蹙起眉头,莫不是埋了陷阱在等他?

“就如暗煜所说,我们五人已有千年未曾见过,是该小叙一番。”言兮却还是应了他的话,一来他对妖界愧疚,二来不与四人交谈,巫钺也不知几时才能见到。

对于言兮会应承,暗煜并未表现出惊讶,倒是衡一稍稍诧异了神色,但见言兮与玄默同入林内,他心中不悦,喝道:“只妖王一人共叙便可,雨之林不容人类擅闯。”

因衡一的话,言兮与玄默同时定了脚步,两人相视,言兮刚要开口却听暗煜道:“罢了,让他们同进,毕竟是妖王,怎好驳了他的面子。”

言兮蓦地垂下脑袋,暗煜说是在为他解围倒不如说是故yì

要他难堪,妖王的头衔他摆脱不掉,时时提及,他便心觉愧疚,暗煜既知他为妖王,更应该清楚他虽为妖王,却早已被妖界众妖们遗弃,他此举不过是在暗讽他对妖界的无情罢了。

与玄默同入,言兮的情绪却一直处于低落,他黯然的样子让玄默心伤,无奈妖界之事他无从安慰,他能做的便是默默守在言兮身边,只要他抬眼便能看到他的存zài



四大守护神其一凌云早早就在林中深处摆了酒宴,似乎是刚见他踏入雨之林就备了酒席,断定了言兮会留下一般。

两人到达时,凌云对二人微微点头算是示意,木然的表情看不出是喜是怒,衡一还是对言兮冷哼一声,刻意忽视了玄默的存zài



只有暗煜对两人笑了笑,请两人入座,言兮低落的情绪还未平,只是对三人点了点头,便与玄默入了席。

衡一睥睨玄默一眼也入了座,凌云面无表情在衡一身旁坐下,而暗煜则已经为言兮斟满了酒,至于玄默,衡一斜睨的眼睛看向暗煜,而暗煜却恍若未见,让玄默与言兮待遇相同。

衡一不悦但碍于暗煜在场不好说些什么,只能斜睨着玄默泛着不满。

凌云似乎对言兮两人毫不在意,只顾握着酒樽独饮,暗煜也无意对凌云和衡一多加管制,目光始终都在言兮与玄默身上。

但眼前所坐只有五人,除言兮与玄默外,四大守护神还缺一人,见此,言兮疑惑道:“圣翊不在么?”

闻言,暗煜勾唇一笑,对他道:“不是想见巫钺么,圣翊待会儿就来。”

言兮心中一喜,圣翊是去接巫钺来么,那么他便能与巫钺相见了。

“妖王,”暗煜猜他心中所想,见他神情略带喜色自然明了,对他道,“巫钺既于你如此重yào

,这人类也非唯一了吧。”

也不知他哪里来的言论,但这话却让言兮与玄默同时惊了,巫钺于他自是重yào

,但暗煜怎会拿他与巫钺作了比较,这不像暗煜会做的事,倒是衡一会突然冒出些奇怪的念头。

“暗煜,这酒还喝不喝得?”哪知一直未开口的凌云突然说道。

暗煜注视言兮的目光倒是因他的话收敛了很多,笑了笑将刚才的话无声收回,一时间气氛有些僵硬。

“妖王。”衡一大口喝了杯酒,突然叫言兮道。

像是酒过三巡,衡一大着胆子对言兮说道:“你究竟视我兄弟四人如何,出妖界我们不知,恋人类也休得我们过问,妖王,我们不过是你保护妖界的工具么!”

他怒目而视的样子竟让言兮心安不少,衡一会与魔神勾结不过是气他未曾将他们视为朋友,如此,他气急,这会儿发了脾气倒是好了很多。

“衡一。”暗煜半眯起眼睛似是让他闭嘴,然而一杯酒下肚,衡一憋闷许久的心里话早就不可抑制要脱口而出,他看着言兮,神情哀伤,“妖王,你回答我,我们四人在你眼中是否连只小妖都不如。”

“衡一,”言兮对上他怒视的目光,回道,“我待你如何,你怎会不知晓,巫钺同你们,自相识起,我便一视同仁。”

“好一个一视同仁!”衡一忽地站起,石凳也因他突然的举动向后倾斜,他指着言兮低吼道,“他,你舍得下么,不管是巫钺还是我们四人,你都能转瞬割舍,而他,就是死去你也要随之而去!”

“衡一!”暗煜按住他狂躁的手,对他低喝。

“暗煜哥!”衡一转过视线看他,“难道你们就不在意么,分明是我们先遇上他,为何却被这人类夺走了他的心!”

一时间,静默无声,言兮愣住,暗煜看向其他地方,而凌云也垂下脑袋细细啜了一口酒。

“衡一,坐下。”凌云放下酒樽开了口。

衡一别扭的看他一眼,却是乖乖坐了下来。

言兮手中握着酒樽无从适从,玄默见状抬手覆上他的,瞬间的怔愣,他微微摇了摇头,然而玄默却将他的手握紧,突然抬起视线对三人道:“衡一,你喜欢他么?”

衡一抬头,冷哼一声却未应答。

反倒是一直沉默的凌云说道:“衡一遇见他时还是个毛燥的修行者,虽说修为是上乘,但因个性浮躁,修为一直停滞不前,遇妖王后,才得了个守护神的身份。”

“我们四人都是因妖王才晋升为妖界的守护者,所以对衡一来说,妖王就像他哥哥。”凌云说到这,止住了声音。

玄默明了,他们四人都因言兮所获匪浅,而衡一因为太过幼稚,对言兮依赖已久,不想他被其他任何突然闯入的人抢走,故此,对玄默才没有任何好感。

“如果……”玄默欲开口解释他与言兮并非晚于他们相识,不是他所谓的突然闯入者,然而,话未说完,却听身后有人一声惊愕,“妖王?”

一句妖王让言兮顿住身形,这声音他多久没听过了,如今突然传来,他蓦地转过视线,对着身后那人叫道:“巫钺。”

巫钺见妖王喜从心来,对言兮展露出笑容,忙迈步上前:“终于回妖界了。”

言兮对他回以微笑:“回来了。”

圣翊从他身后走来,见言兮对他淡淡道:“妖王。”

七人入席,言兮才惊觉巫钺并无受伤,面色红润也不像受过虐待,他抬眼扫过暗煜四人,开口问道:“魔神有无为难于你?”

他不能相信眼前四人会伤了巫钺,那么只有一个想法,魔神骗了他。

巫钺听他问话,喜悦的神色更甚,回他道:“并无。”

如此,言兮更确定是魔神骗了自己,但他为何欺骗却想不明白。

“妖王在人界可好?”巫钺问言兮,而起初按奈不住情绪的衡一却安分了,他只是默默喝着酒不言语,样子有些苦闷。

言兮摇摇头未言语,却问巫钺道:“害你受苦了。”

巫钺也学他样子摇头,一时间,不知为何,言兮与玄默同时觉得哪里不对。

魔神欺骗于他,那么衡一四人对巫钺便是优待,观巫钺现状确实是不错,但,总觉得有什么不对。

“妖王,”暗煜突然开口,“这人界你是回还是不回了?”

回人界的事他自然是早早有了想法,玄默是人类,他自然是要回的,但被暗煜突然提及倒不知怎么回答了,何况,他刚见了巫钺,虽说他无事,但不能就这么随心就回了人界。

而衡一却是因为暗煜的问话秉神认真听了起来,他凝视言兮双眼,被他紧紧注视,言兮更是不知怎么回答。

“妖王?”暗煜有意叫他。

言兮眉心蹙起,这是一定要逼他说个答案么。

“暂时不会回,”玄默替他回道,他看得出言兮的为难,便遂了他心中所想,“妖界的事一日未平,他便一日不回人界。”

言兮对他回答稍稍惊诧,而对面五人,除衡一外,都是一副淡然的表情。

“不需yào

你代他回答,妖王,你自己是何意?”衡一木着脸对言兮道。

言兮缓了神色,望着他的眼神真挚:“妖界的事自然是要处理,不过,这妖界有你们四人,再加上巫钺也就足够了。”

衡一闻言立kè

怒了神色,他蹙起眉头,与言兮对视:“妖王,你是又想将我们丢下自己回了人界么!”等了许久竟还是这样的回答,衡一对言兮自是怒了。

第七十八章:说服衡一

但言兮却并未因衡一突然暴怒的话有所改变,他看向衡一的眼神漠然,而后才道:“我不在妖界千年,妖界也一样和乐,虽不知怎会突然发生剧变,但我信你们五人定能将妖界重整,恢复其原有的繁盛样貌。”

“妖王这是要离开妖界了?”暗煜幽幽开口询问,勾起的笑意倒是和善。

言兮本无意弃妖界众妖而去,但玄默有心为他辩解,再者也得知衡一四人并无造反之心,他留下又有何意,这妖王的位置他并不眷恋,若是能保妖界永久和平,就是让出这妖王之位也是理所应当。

“暗煜,”言兮转过视线看他,神情依旧漠然,“巫钺虽不是你们之中修为最高之人,但论处世用人之道,他绝对在你们之上,我走后便把妖界交予你们五人,你们好生辅佐巫钺为妖界谋福。”

暗煜只是以笑应了他的回答,但衡一却不依,他抬眼掠过巫钺看向言兮:“妖王之位我只认你一人!”

“胡闹!”暗煜闻言低喝,余光瞟过言兮与巫钺两人,他对衡一小声说道,“别忘了你的职责。”

衡一眉间蹙起却因他这番话安分下来,言兮歉疚了看了他一眼,转瞬又恢复原状,手下因玄默握紧,不由有些发热,低头看了一眼,才惊觉玄默脸色不甚好kàn



玄默刚为自己做了辩解却被他一口回绝,确实拂了他一片好意,但情急之下他也不知为何就这么说了,妖界他定是久待不了,而衡一又期盼他留下,还有暗煜,此行归来他竟是一点也看不出他的意图。

何况他虽为妖王,却也成了名义上的,众妖们大概是否定了他的存zài

,若是以妖王身份重归妖界,大抵是会遭来声讨,那时便会在妖界再次兴起慌乱,而他怕是回不去人界了。

魔界与妖界的屏障修复便罢了,阻隔魔物的侵袭,以防魔神来犯,至于讨伐魔界,言兮摇头,再一次的征战只能造成两界死伤无数,已经遭受过侵袭的众妖们禁不起又一次的血染,而冤冤相报何时了,引起两界无休止的战争对谁都无益处。

“妖王,”巫钺却在此时哀伤了神情,他看向言兮满目不愿,“千年前你追这人类而去,我们还有盼你回来的希望,而现在,他能与你同坐,妖王怕是已俘获他的心吧。”

言兮闻言却是愣住,俘获玄默之心么,他不知,本以为他清醒就会推开他立kè

回去人界,可他竟偏执的要跟过来,还说什么他们已在一起,便为半妖,要与他同来同归,这完全不像是玄默的风格。

心有忐忑,他看向玄默,对他,他向来没有自信。玄默见他视线转向自己,便知他对巫钺的话不知如何作答,定了神情,他温柔一笑,对言兮点了点头。

蓦地,言兮心中安定了,巫钺见状不可能再不知dào

两人的关系,眉间一蹙,他不再开口。

暗煜半眯起眼睛从言兮两人身上掠过,嘴角微微耸动,不可察觉的笑了。

衡一心中还是不悦,他拿起杯中酒一饮而尽,似是未尽兴,便抱起坛中酒独饮,凌云见状眉头微蹙,从他手上夺过,酒洒了一地,溅在两人身上。

“凌云,你做什么!”衡一动了怒,起身大喝。

凌云神情依旧,只是用手拂去身上所溅之酒,拉起衡一便道:“衣袍湿了,随我去换了。”

衡一不甘愿的看着他,却见凌云眉头紧蹙,终还是跟他去了。

暗煜调笑着为两人解了围,但观言兮却是皱起了眉头。

衡一不想他离去已是不争的事实,他不悦的神情叫言兮不知该怎样去面对他,可以说,四大守护神与他之间,衡一与他关系最好,他将自己视作兄长般的存zài

,当初不告而别已经伤了他的心,如今怕是更叫他难过了。

突然起身,在座几人都是一愣,言兮直起的身子抱歉的对几人弯了弯,开口道:“我去看看衡一。”

说罢,他将手从玄默掌心抽出,对他坚定的点了点头。

那边,言兮虽衡一与凌云而去,独留玄默一人应对暗煜三人,圣翊自入座后一句话未说也不知是何意,而暗煜则是看似温和,内心也不知在想什么,至于巫钺,他最看不透的便是巫钺,似是遵从侍从之职对言兮敬奉有加,但又带着丝不寻常的气息。

“玄默是么,”暗煜开口问道,“妖王他寻你千年,你必是有什么过人之处吧?”

“如你那般淡漠,妖王竟过了千年还未放qì

,还是说,妖王喜欢的便是你淡漠的性子么?”巫钺抬眼注视。

被两种异样的目光盯着,玄默不甚自在,但还是回两人道:“这些我也不知,不过,喜欢之事谁又能说的清。”

依他的个性,玄默定是不会回应两人的话,但眼前之人与言兮关系匪浅,故此,他不能依着自己性子沉默寡言,否则会将两人对言兮的好感也尽数坏了。

这边对玄默的问话未停,那边言兮顺着两人的方向找了过去,对衡一,他欠的解释太多,作为兄长,他确实很对不起他。

前方两个身影一前一后走着,言兮加快了速度跟了过去,然而他还未来得及上前,却见衡一愤nù

的甩开他的手,怒道:“凌云,你到底要做什么!”

凌云木着脸,对上他的视线开口:“别让妖王为难,你既是喜欢他,就不要逼他做他不愿的事。”

而衡一却是冷哼,对上凌云的目光,愠怒:“那个人类有什么好,如果没有他,妖王怎么会将我们忘记!”

迈步上前的言兮顿住脚步,衡一始终怪他忽视了他们的存zài

,神情黯淡,言兮望着前方突然不知要以什么理由安慰衡一。

而当他晃神时,却见凌云突然对着衡一压了下来,转瞬便见他覆上了衡一的唇,衡一激烈挣扎,推开他,喝道:“凌云!”

凌云还是未有任何神情的变化,只是淡淡对衡一道:“如果有人阻隔我们相见,哪怕只是一日,你愿意么?”

“当然不愿!”衡一未做任何思考便回道。

“那暗煜或是圣翊呢?”凌云接着问道。

而衡一却是愣住,抬起脑袋对上他的视线,支支吾吾应了一声:“又不是日后都见不到了。”

凌云此刻终于变了神情,嘴角裂开些弧度,想抬手抚摸他的脑袋,却在看向前方时突然开口道:“妖王。”

衡一一听“妖王”二字便瞬间清醒,他慌乱的转过身子,看到言兮身影时,愣了愣:“妖王,你什么时候来的?”

言兮尴尬的摸摸鼻子,他没想到离开的这些时日,衡一与凌云竟在一起了,难怪衡一会听他的话,一个神情就能抑制住衡一的暴躁。

“凌云,”言兮开口,“我有话要和衡一说。”

凌云知dào

他们二人需yào

单独谈谈,低下脑袋在衡一耳畔不知说了什么便对言兮点了点头,而后离开。

衡一因言兮突然出现而涨红的脸此刻还未消散,对上言兮的眸子别扭的说道:“要和我说什么?”

两人找了个位置坐下,言兮似哥哥那般在衡一脑袋上揉了又揉,感慨的说道:“衡一终于长大了。”

衡一别扭的躲开言兮的手,低垂着脑袋对他道:“你去了人界千年,我若还未长大才是奇怪。”

言兮并非是指他年龄,不过却未解释,只是欣慰的看着他,而后笑了笑:“不是去了人界就再不回妖界了,衡一,你怨我不告而别,偏恋人类,但感情之事由不得我做主,喜欢就会情不自禁,你对凌云也有过与他相随一世的想法吧。”

衡一并未回他话,言兮笑了笑,继xù

说道:“玄默是人类,一生不过百年,我想与他共余老也只是幻想,妖界我待了许久,却从未尝过爱上一人的滋味,对你们,我确实很自私,但我割舍不下对玄默的感情。”

低着脑袋的衡一虽未说一句话,但却早已感同身受,对凌云,他也割舍不下,虽然知dào

他们是同类,他也会害pà

凌云会在哪一天突然离他而去,就像妖界被攻破时,他恐惧极了,他怕再也见不到凌云。

刚才,凌云离开前对他的话也是劝他别为难妖王,他说,你既这般不愿放开我,那妖王对玄默的感情你岂能不知,现今再听言兮所说,他便真的心软了,虽然他对言兮之情形同手足,久别后见他自是不愿放任他重回人界,可是,就像言兮说的,感情之事哪容得自己做主,他与玄默之情已是千年的羁绊,自己怎好误了他们刚建立起的情意。

“妖王。”衡一抬起脑袋,看着他的视线有些委屈。

言兮揽他入怀,抬手抚摸他脑袋,有些话不用说彼此也能共通,此刻他便是知晓了衡一心中所想,对于他来说,大概无声的拥bào

就是最大的关怀。

抵在言兮肩上的脑袋确实是久违的笑了,他不过是想得到兄长的重视,不想被人抢走曾对他关怀备至的人,言兮于他虽不是凌云那般所爱之人的存zài

,可在他心中,言兮不可或缺,就像家人那般,即使有必要的需yào

分离,但是他早在他心底留下了不可泯灭的印记。

言兮拉他起身,对他开口说要回去,暗煜他们该是久等了,留下玄默一人在那也不知他是否能应付,衡一知他心中所想便点头同意随他回去,只是,在言兮迈步向前时,衡一略带迟疑的看了看他,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止住了口。

第七十九章:考验

二人归去时,酒宴大概正酣,暗煜的笑声隔着很远便能听见,但当两人到达时却不见玄默的身影,言兮眉头微蹙,问道:“玄默去了哪里?”

暗煜调侃的对他笑道:“才一会儿不见就紧张了么,放心,他不过是喝多了些,圣翊送他休息去了。”

言兮也不知是否信了他的话,只是蹙起的眉头未消,暗煜邀他入座,他也一直心神不宁,衡一见状脸色不甚好kàn

,想张嘴说些什么却被凌云拉住手腕,对他摇了摇头,衡一拧起眉间无奈垂下了脑袋自顾喝起酒来。

他坐立不安的样子,在场四人无一没看清楚,只是四人神色各异,衡一替他焦心,凌云状似淡漠,暗煜则是一直温和笑着,而巫钺,他至始至终都在看着言兮,似乎在打量着什么。

过了良久,言兮眉头皱的更紧,心底的恐惧让他担忧,突然站起身,他抚着脑袋状似迷糊的摇了摇头:“我有些乏了。”

衡一立kè

起身将他扶住,暗煜对他使了个眼神,衡一却恍若未见,拧着眉头,他替言兮道:‘妖王酒醉,我扶他回去休息。“暗煜眼睛忽地半眯,他收敛了笑意对凌云开口:“你陪着他,妖王若是酒醉耍泼,你也能帮衬些。”

凌云点了点头随衡一送言兮回房,半路,言兮醉意朦胧的样子清醒,他从衡一肩窝直起身子无奈对他一笑,道了声谢,却听凌云开口道:“妖王还是早些休息,雨之林不比从前,况且妖王修为尚未恢复,最好不要出门。”

那般冷漠,言兮疑惑抬眼看去,只见凌云神色淡漠,目光对上也未有丝毫变化,言兮不解,却又听衡一无奈说道:“妖王,凌云的话没错,回房后就不要再出门,切记!”

两人的神情都是这般凝重,言兮不解却是无从询问,而他们也无任何要解释的迹象,不由得言兮也随之暗下了眸子,重新抬起视线,他对两人应了一声:“我不出便是,你们回吧。”

衡一这才微微露出笑脸,与凌云同回,但转过身子的瞬间他却又暗了神色,凌云虽未看他,却是知他心中所想,将他手掌握紧,温暖由掌心传入,衡一抬眼注视他刚毅的侧脸,眼神一暗,心底却是安定了。

而此刻,回房后的言兮心中却是不甚平静,他们这是有意将他与玄默隔离了,一刻未见他,言兮就一刻不安定,也不知他们将玄默安置于何处,衡一说不要出门,是否也是怕他会偷偷去见玄默?

踱步在房内,言兮还是没有遏制住自己去见玄默的念头,虽千年未踏入雨之林,但其中各处的位置却基本未变,要找玄默并不太难,只要玄默未出雨之林,他便一定能寻到。

穿过一间又一间房,言兮忽觉身后有人跟着,然而回过头去,却什么也没有发xiàn



微风从耳畔吹过,言兮放慢了速度,他小心听着身后的动静,却惊觉身后再无动向,突然加快脚步,身后的声音却又出现,言兮一个闪身,踏进前方一间木屋,小心躲避起来。

咯吱咯吱,什么东西踩在落叶上发出的声响,言兮从窗内向外看去,只见一只黑熊模样的妖物在房前停滞不前,像是在细嗅言兮身上的味道,它渐渐向木屋移动。

就是这个东西在追他么?言兮拧起眉头看向黑熊,雨之林不比之前,是否是指凶兽突然增多,而非是他心中所想,他们刻意将玄默与他隔离?

这么想着,言兮稍稍安定了些,如果只是因为凶兽增多,那么他明日便能见到玄默,连日来的波折早已让玄默疲惫不堪,今日能早早休息也是好的。

从后门离去,言兮逃开黑熊的追踪,然而他正欲原路返回,却又听见了响动,只是这响动却不与之前黑熊跟在身后的声音相同,言兮一惊,顿住脚步,令他惊讶的是,他竟在此刻听见了圣翊的声音:“等等。”

等什么?言兮不由诧异,没等他探出脑袋,却见圣翊身上压着一人向他这边靠了过来,那两人似乎都未看见他,紧紧抱在了一起,不太像朋友关系。

喘息声,衣衫撕扯声,言兮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不是为圣翊此刻的举动,而是,他身上压着的那人,那是玄默,他一直想着的人,而此刻,他却压在别人身上深深的索取亲吻,之前有魔神在体内他可以谅解,可是现在又是什么,他再被别人附了身?

言兮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为玄默担心时,对方却是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好像自己对他的担忧瞬间都变作了笑话,难道玄默之前的温柔都是假装么,他还是怨恨自己的,而现在便是报复吧,可是,为什么要是圣翊!

圣翊作为四大守护神之一,就是言兮也很少听到他开口说话,沉默寡言的性子比凌云有过之无不及,而玄默与他不过才是一面之缘,圣翊怎就和他这般亲密了?

言兮望着前方纠缠在一起的两个身影心如刀绞,也不知是哭还是笑,他不敢再去看玄默,他怕自己控zhì

不住上前杀了玄默,他对他的情意,就是他自己也分不清有多深,看着他和另一个男人那般纠缠,言兮只能抱着身子躲在一侧痛苦的忍着眼眶里打转的泪水,他曾将他变相禁锢,如此,报应来了

刻骨铭心的伤痛在他心底烙下印记,前方却还是不时传出低喘的声音,圣翊的隐忍,玄默的侵略,言兮蓦地闭上了眼睛。

然而,眼睛刚陷入黑暗,耳边的声音竟变得清晰起来,言兮慌乱的堵上耳朵,可声音却像是与他作对,一点也未掩盖。言兮觉得自己要疯了,也不知是什么让他忽地站起,他隐下眼眶里的泪光对着前方轻咳了声。

听到声响的两人猛地停止了动作,圣翊神情淡然,从玄默身下抬起视线,对上言兮的,他只是恭敬道:“妖王。”

而玄默却是慌乱了,见到言兮似是见到了死神那般,他歉疚的看着言兮,从圣翊身上离开,欲上前拉住言兮的手,但言兮却是不露神色的躲开。

“言兮,你听我解释。”玄默急切叫道。

圣翊闻言只是冷哼,而后对言兮点了头示意,便转身离开。

独留玄默一人在原地,他也不知要怎样去面对言兮,对上他漠然的视线,玄默开口:“是他引诱我的,言兮,我是喝醉了酒,你原谅我。”

言兮笑了笑,目光变得阴冷,他推开身侧欲靠近靠近他的玄默,嫌恶的说道:“暗煜,别装了。”

闻言的玄默一改之前哀求的狼狈模样,他对言兮温和笑道:“还不错,能将我认出来。”

不是他能分辨真假,而是玄默与他假装的样子太不相同。

起初他确实很受伤,他惧怕玄默会厌恶自己,而联想起凌云与衡一的话,再者他会遇上黑熊,这些仿佛都像是一场预谋那般。

说是黑熊追他而来,倒不如说是黑熊刻意将他追赶到现在的地方,他不过是从后门逃走,黑熊就嗅不到他的气息了么,不,妖物的感官始终很强,不与他们自身修为有关。

刚才未察觉到不对,只是因为太过惊诧,以至于他忽略了玄默的品行,只想着眼前看到的一切,但伤痛之余,他却是忆起了玄默今生的一切,要他相信玄默会突然变了性情着实不易,如此,他才起身故yì

打扰了两人的好事。

暗煜恢复原形,他拂去衣袖拍了拍衣袍上沾染的灰尘对言兮继xù

说道:“这关算是你过了,在全部关卡闯过之前,我不能保证你能见到他。”

考验么,他与玄默的感情要被拿来考验,实话说,言兮没有信心,此刻,他连玄默对自己的心意都不清楚,只想着他对自己是好的,他温柔,体贴,能猜到自己心中所想,为自己结尾,可是,这一切,他不知是否是玄默对他的喜欢。

修为开始停滞不前,玄默对他的爱大概是到此便结束了,他不敢再去猜测玄默的心意,他怕那一日会来临,玄默对他说要离开。

但是面对暗煜,他还是笑了笑,回道:“希望不会太久。”

他应了他们的要求,也希望他们不要过度为难玄默,关卡众多便也罢了,若是再加上刻意刁难,他要几时才能见到玄默。

今日只是提前打个预防针,言兮明白暗煜并非用了功夫在这件事上,一来,他同意衡一送他回房便是有意让他,以衡一与他的关系,总会说漏嘴,而暗煜却未担心,只能说此事他是有意放过。

二来,他恋玄默的心思,几人心知肚明,明知他未见玄默会担心,还故yì

将他与玄默分开,他们是断定自己会出来寻找,这便设了个圈套让他钻进。

这么想来,言兮稍稍安了心,只是未见玄默,他还是有些失落。

兀自回了房,言兮眉间微微拧起,明知他们对自己心存芥蒂,自己却将玄默一人留下,也不知那时他们与玄默谈了什么,有无为难玄默,而今玄默又在何处,可曾如自己念着他那般念着自己。

还有,玄默如今对他到底存着怎样的心思,他与他是否还有在一起的可能,他会爱上他么,在有记忆的前提下……

第八十章:声讨

一夜平稳度过,翌日他确实未见到玄默,就是衡一和凌云也没有出现,只有暗煜告知他说,今日由巫钺陪着他故地重游,被侵袭过的妖界早已不复当初,就连空气中都弥漫着血腥的味道,言兮刚踏入曾作为主战场的妖界中心位置,视线就不由恍惚起来,比之前同魔神刚进妖界时看到的状况还要惨烈,言兮深深蹙起了眉。

巫钺见他脸色难看,不由微蹙眉头,将他带离此处,寻下一个不甚血腥的地方。

脚下的血迹虽然淡了,但言兮还能闻得出四处弥漫的血腥,他能想象得出小妖们无助的模样,他们期盼妖王出现的渴望,这些虽然巫钺刻意回避了,但言兮不会因脚下的土地是干净的就觉得妖界与魔界的战争算不得什么,那场他没有亲眼目睹的战役不仅给小妖们留下了阴影,也给暗煜四人乃至巫钺本身都烙下了难以启齿的伤痛。

言兮微眯起眼睛凝望着远处,他欠妖界的何其多,怎么还能时刻想着回妖界呢,妖界未重整,日日遭受魔物突然来袭,虽说此时已经休战,但底下的魔物并未按照魔神的要求行事,很多时候,他们会躲开两界首领的视线故yì

欺辱小妖。

例如此刻,这是言兮亲眼所见,巫钺陪他从妖界中部向外围结界走去,只见有两个魔物在前方拦了路,过路小妖不是要挨顿揍,便是要被刻意羞辱,无奈妖界受控于魔界,小妖们无能为力。

言兮心中怒起,学着小妖的模样要过了那条路,巫钺欲拉他转身离开,却没拗过他的脾气,只得陪着他一同前去。

魔物们没见过两人,见他们要走,手一伸便挡住了他们的道,戏谑道:“又来了两只不知轻重的小妖,怎么,想过去?你们凭什么过去,连妖王都将你们遗弃,还想去哪里,找死去么?”

说罢,两只魔物还大笑了一番,嘲笑的意味格外浓烈。

言兮眉间早就蹙起,手心也因气愤攥紧,他看着魔物,嘲讽的笑笑丝毫没有理会他们的意思,抬手一推便将他手臂拧断,只听得那人惊叫,言兮与巫钺过了那条道路。

另一只魔物怔愣的看着刚才发生的一切,见言兮不仅伤了同伴还猖狂的过了他们一直在守的道路,心有不甘,他大叫道:“站住!哪里来的小妖,不知dào

整个妖界都被我们魔界侵占了么!”

巫钺未动声色,但听言兮冷笑道:“滚回魔界!你去通知在妖界的所有魔物,一日之内若还在妖界滞留,那么只有一个下场——死!”

他冷然的目光惊吓了眼前的魔物,颤抖着身子,他哆嗦着应道:“是是。”

言兮拂袖离去,那一刹那,耀眼的白在巫钺和魔物眼中闪过,惊艳的神情一览无余,然而,巫钺却转瞬黯淡了神色,那魔物也变作愕然,而后抬起手指,颤抖着说道:“妖妖王。”

一时间,妖王回归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妖界,众多魔物顿时落荒而逃,小妖们惊讶的同时却也在不断的思索着,妖王是真的回来了么,那么之前妖界遇难时,他为何不回,再者,妖王突然出现是做什么,他们不知dào

妖王这千年都在哪里,若不是魔界的突然攻破,他们大概永久也不会知dào

妖王早就不在妖界。

这时候的回归,他们早已没了感激之心,妖界的伤亡就是妖王回来也补救不了,他们最无助时,妖王不在,他们被迫忍受魔界欺辱,听他们谩骂妖物时,妖王也不在,血腥将妖界席卷,整个妖界变作悲伤的基调时,妖王还是不在,然而,他们刚有了好转,妖王回来了。

虽然这好转只是不会再有妖物伤亡,但比之先前却是好了太多,妖王此时回归有何意义呢,众妖们望着慌忙逃窜的魔物摇了摇头,只是一个头衔就将他们吓的不知所措,如果他能早些回归,他们是不是就不用遭受那场噩耗,也不用无能为力的看着自己亲爱的人死去。

妖王,他们是该恨他的,既是救世主般的存zài

,他却在最重yào

的时候消失不见,是实力不济逃离,亦或不想再保护他们这群小妖?不管是哪一种,众妖们都不能接受,他既应了妖王的称号,他便是一方水土之尊,守护妖界即是他的职责,是他的不在造就了这场悲剧。

不约而同的,众妖们向神妖王殿聚集而去,他们势必要问个清楚,妖王,他因何不出现拯救他们!

躁动声越传越大,还未回神妖王殿的言兮也早早听见了他们的声讨,巫钺似乎有些心绪不宁,他对言兮道:“妖王还是暂且避开,众妖这般吵闹势必会给妖王造成影响。”

而言兮却是镇定自若,他对巫钺摆了摆手,神情淡然:“回去吧,今日看的也乏了。”

现在回神妖王殿只会和众妖正面对上,到时他要怎样摆脱小妖们的围堵,他们的怨声载道怕是会将言兮整个席卷,他还能脱身么?

去了也不过是给他们多日来的不满增添一个可以倾泻的理由,言兮的出现只会让原本混乱的状态更加疯狂,巫钺拧紧了眉头劝他,却被言兮一口回绝:“那是我欠他们的,不是么?”

类似于反问的语气却带着强烈的肯定,巫钺自知劝不了他,只能陪着与他一起面对。

只是无意的拂袖之举,却被认出是妖王回归,也不知是幸亦不幸,只凭着一个特征便能识得他,确实是他过人之处,然而,此刻着实不是与众妖相见的时刻,此前他便得见,提及妖王乃是大忌,如今却是自己暴露了行踪,也罢,欠下的始终要还,既是报应提前到来,他接下便是。

成千上万的妖物赶往神妖王殿,这是除去妖界的大祭外从未有过的事,而今却是齐齐出现声讨于他,言兮不由心底苦涩,这债他怕是终生都还不清了。

吵闹声,叫嚣声,众妖们站在神妖王殿的匾额前齐齐叫着“妖王”二字,也不知他们是愤nù

还是抱着怎样的情绪,在场的所有人只是叫着妖王,却未有任何过激举动。

言兮从远处归来,见前方围堵的群体将神妖王殿整个包围,暗自摇了摇头,他开口道:“你们不是在寻我么,我就在此。”

刷地转过视线,众妖们由紧盯着妖王宫殿瞬间改了方向,那一袭的白色让众妖定住视线,这抹纯色他们不会忘记,那是妖王的象征,千年前就是这白统领了他们妖界,为他们谋了福,更改了妖界昏暗的时代,而现在,他们看着妖王不知该说什么,怨他么,之前是在抱怨,但见了他,那些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妖王,”人群中,也不知是谁打破了此刻的宁静,“我们始终将您奉为神灵般的存zài

,站在这里的妖物,多数都受过您恩惠,可是,你既为妖王却在半路弃我们而去,妖界面临浩劫你也视若无睹,过半的妖物因此而死,您作为妖王不该给我们一个解释么?”

是该解释,那要以什么理由呢?言兮心底泛着歉疚,而后他开口:“因为我的失职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这一切我自是要承担。”

“妖王!”巫钺在他身侧低声叫道。

但妖王却未理会巫钺的话,欲要再次开口,然而却有人突然喝道:“妖王殿前也敢胡言乱语,你们是要违了这妖界之法么!”

言兮抬眼看去,只见暗煜大开神妖王殿之门,冷冽的气息包裹在周身,他对众妖再次喝道:“这是何意,要造反么?”

众妖一见暗煜竟突然垂下脑袋,神情不似之前那般淡漠,只听其中一人道:“暗夜之神,妖王弃我们而去,你竟要替他说话么?”

暗煜微微笑了笑,脸色却是暗沉:“妖王这头衔是你们赋予的,但他也曾是一只普通的妖物,若非你们冠以他妖王的名称,他何以要守护这妖界,你们的无能难道要他一人承担么!”

众妖哗然,转而却是噤声,妖王先前确实是妖界里一只自由自在的妖物,然而却因为他们的软弱,妖王为他们征战厮杀,保护了妖界整片土地,最后被他们冠以妖王的尊称,可是多年后,他们早把过去遗忘,只想着言兮是妖王,他就有必要一直守护着他们。

一直以来的依赖被暗煜一句话惊醒,他们黯然的垂下了目光,妖界现今的惨状并非妖王的错。

“妖王非但没有抱怨你们将妖界所有事物强压在了他身上,反倒被你们责骂他不顾妖界安危,”暗煜说到这,顿了顿,勾唇讥笑道,“忘本的是你们吧?”

一片寂静,众妖再不敢开口,一来妖界出事时,是四大守护神保护了他们,与魔界定下了休战之书,二来,暗煜所言确实有理,他们没法反驳。

只言兮一人怔愣,暗煜的话叫他回想起了很多,他的过去,他与四大守护神的过往,还有与巫钺的相识,那些记忆随之涌上心头,仿佛又重新回到了很多年前,他们才刚相识。

没想到,暗煜只是说了这么一番话就勾起他对过往的怀念,那时他与玄默还不相识吧,虽不明感情之事,他却依然过的开心,而如今,他恋玄默千年,却连微笑都很少表露。

第八十一章:巫钺的深情

也不知沉寂了多久,众妖们低头苦叹,言兮愣怔了好一会儿,想开口却又不知说些什么,望着他们黯然的表情,言兮也跟着黯淡了神色,暗煜的话确实让众妖们开始反省自己的行为,但他作为妖界的一员,对妖界遭受的苦难还是抱有歉疚,不管他是否为妖王,他都有守护妖界的责任,既是修为突出,遇难时更当挺身而出。

未来得及阻止这场战役,是他难以释怀的伤痛,妖界是他的根,即使众妖们不声讨他的过错,他也不可能将已经发生的惨剧当做不存zài

,已经生根的愧疚,不是暗煜一句话就能弥补,众妖虽然不再言语,但他却知他们心中的怨恨还未消散,对妖王的埋怨以及对自身的恨意,是这些情绪让他们变得沉默。

言兮抬起视线,微微凝眉,淡淡开口道:“妖界已然变作这般模样,埋怨任何人都于事无补,你们可愿同我一起将妖界重整?”

他很感激暗煜为他说的话,若非他一句箴言点醒众妖,他现在还处于众矢之的,没有发言权的自己更是不能要求众妖原谅他,如今,众妖低头不语,算是给了他一个机会,补偿对妖界的愧疚。

众妖闻言,低垂的脑袋渐渐抬了起来,他们凝望着言兮,半晌,终于传来声音:“妖王是要留下么,将妖界恢复成往日恢弘的模样?”

言兮点头,本意是在为妖界修补损坏的屏障后就离去的他却在此刻选择了留下,看着众妖曾经lì

过的一切,他再也无法狠心离去,对玄默的情意他很珍视,但现今的状况由不得他走,他们需yào

他,如果连给他们信心的人都不在,那么妖界还剩下什么,不过是一个空洞的躯壳。

看着他点头的瞬间,也不知众妖们在那一刻想到了什么,只是缓和了神色,齐齐对言兮呐喊:“妖王!妖王!”

是他将自己重新装进了牢笼么,原本是可以拂袖逃离的,却是他亲手将自己推进了无法逾越的困境,他们需yào

他,而他也需yào

玄默,如果从今往后只能留于妖界,那么他与玄默便只能是人妖两界相隔。

好像是想到了什么,言兮扭过头去看暗煜,只见他笑的温和,看不出任何异样。但言兮却是明了,这就是他第二个关卡么,暗煜是要借众妖之手将他困于妖界,这点,他确实着了他的道,而更糟糕的是,他竟是浑然不觉的掉入了陷阱。

看起来是那样的心甘情愿,也不知玄默见了作何感想,那一刹那将他忽视,他选择了与妖界作伴,同众妖们一起协作,这般冲动的说辞他不敢相信是从自己口中说出的,过了多少年,他依旧没改了性子,只凭感情用事,如此,他不能背叛自己刚才所言,那么他是要与玄默分离么?

头有些发胀,言兮抚眉暗叹,巫钺见状为他结了尾,面对众妖说道:“妖王既已承诺,众妖可还有其他说辞,若无异议便散了吧。”

一片应承,众妖似是找到了信仰,他们一改刚才的愁眉苦脸,个个脸上都带着淡淡笑意,妖王于他们而言,从来都是此言一出,必能做到完美,有了他的承诺,这妖界由昏暗血腥变作明亮耀眼便是不远。

方才因暗煜的话,他们深感失落,这妖界变作怎样确实不是妖王的职责,声讨已经无意,抱怨更是不该,本以为妖王可以就此不管他们,可他却说,要同他们一起重建妖界,这样的说辞让他们重新看到了希望,妖王没有将他们遗弃,他要重整妖界的辉煌。

听巫钺一言,众妖由此处回归来时的地方。

待他们离去,言兮抬眼与暗煜视线对上,见他笑意更甚,心中又寒了几分,从他身旁走过,就听暗煜道:“妖王,这关怕是不好过吧?”

言兮稍作停顿便继xù

向前迈步,暗煜的笑从耳边深入进了心底,言兮眉头紧紧蹙着,见玄默暂时变作无望,他亦不知何时能离开妖界,这些想想便觉头痛,而头痛的来源却又是因为自己多事,言兮无奈摇了摇头,若是自己不在意除玄默以外的一切事物,是否他已和玄默在一起了?

再次摇头,言兮否定了这个念头,与他有关的一切,除非他是铁石心肠,否则他怎能撇下不管,是自己的责任就不要逃避,妖界,他是放不下的。

雨之林内,言兮倚靠在石桌前小憩,之前他曾问了暗煜,玄默在何处,现在可好,但暗煜只是回答说甚好,勿挂念,就没了下文,他有意隐瞒言兮也不好再问,迷糊间,他在石桌前坐下,不知不觉竟睡着了,待醒来时,就见巫钺坐在他对面,温和的注视着他。

言兮讪讪一笑,才道:“你何时在的,怎么不叫醒我?”

巫钺对他回以笑容,道:“妖王多日来也未好好睡过,巫钺万不能打扰。”

无奈一笑,言兮弯起眼眸对他淡淡说道:“无碍,巫钺可是有事,若误了正事便不好了。”

而巫钺却是摇头,妖界暂时平稳,魔物大都回了魔界,魔神那边也无动静,妖界一切都好,他自是无事要征询言兮的意见。

“与妖王已是千年未见,今日得空,巫钺是想与妖王好好说说话,”巫钺抬眼对言兮微微笑了笑,“当年我得您所救,您却未要回报,反而让我侍奉在您身前,这恩德巫钺没齿难忘。”

巫钺确实是他所救,作为一只种族不明的妖物,巫钺经常受到排挤,身在妖界的巫钺母亲死后,他更是备受欺凌,那日言兮从宫殿外出便见他被一群妖物围攻,几乎就要命丧当场,他可怜兮兮的模样让言兮心生爱怜,不忍见一只还未长大的妖物就这么被欺辱,言兮便出手救了他。

得知他无家可归,言兮当即决定带他回宫殿,事后很多年,巫钺都觉得自己欠着他一份人情,那人情虽说言兮并不在意,可在巫钺内心深处却留下了难以取代的印迹。

“巫钺。”言兮无奈叫他一句,他说了很多次,不过是举手之劳的事情,况且他为自己所做之事早就抵过他当年救他的恩情,可巫钺还是会不时提起,总觉得他终生都无法还清这份情。

巫钺回以笑容,他知dào

言兮这是又在怪他提及往事,言兮不想他一直陷入当初的那场救赎中,但他不能忘,是言兮给了他重生的机会,那时他对死亡已经麻木,恶语相向的说辞他也不知听了多少句,可言兮只一句:“你既有了生命,就要好好活着,多少人在羡慕着你,而你却将它荒废,不如我将你的命续给更珍惜生命的人如何?”

像是责骂,却又带着关怀,这是妖王给他的温暖,自那时起,他就仰慕着妖王的一切。

“不如今日大醉一场,妖王,你可愿同我共饮?”巫钺笑道。

言兮无奈点了点头,巫钺于他就像是个家人,家人之约他岂能不应。

趁着月色,一人提着一壶烈酒在石桌前落了座,两人相视笑了笑,而后便听巫钺道:“这第一杯酒,我要敬妖王当年的救命之恩。”

言兮未言语,只是无奈笑笑,与他饮了第一杯。

“第二杯,我要谢妖王不嫌弃我身世不明,还将我留在身边。”巫钺抬手敬他。

言兮随之半提酒壶与他碰杯,道:“你这是在提醒我是个妖物,也是异类么?”

两人顿时哈哈大笑,片刻后,巫钺再抬酒壶敬他:“第三杯,在妖王身边的日子,巫钺才知什么叫做温暖,您给了我家人都不曾给的温情,世人皆说妖王淡漠不可接近,而巫钺却知,世间再无您这般温柔的人。”

言兮见他一脸认真,却是调侃道:“这是在骗我喝酒么,巫钺,你这情意再来我可是承shòu不起了。”

巫钺凝神注视着他,言兮顿时止住了笑意,巫钺认真的表情太过严肃,他只好抬起酒壶喝了一大口,而后对巫钺道:“如此便可以了吧,怎么千年没见竟像个孩子了。”

但巫钺神色还是异常认真,他凝视言兮的双眼未动分毫,言兮觉得自己似乎就要被他的目光穿透了,像个赤身的人一般站在他面前,尴尬的笑了笑,言兮别过脸去,说道:“这酒也喝了,你的心意我也明了,早些休息吧。”

他看不懂巫钺的心思,只觉得他今日有些怪,既是不明白,还是早些避开,总觉得他会说出什么不寻常的话。

“妖王,”巫钺却是叫住了他,“你不敢看我么?”

言兮无奈回转视线,微微笑道:“没有。”一会儿敬称,一会儿又变作平级间的语调,言兮着实不明白他要做什么。

“看着我。”巫钺搁下酒壶,站起身突然向他逼近,扑鼻而来的酒香味让言兮一惊,他愣愣的看着他,“巫钺。”

巫钺似乎有了些醉意,他迷蒙着眼睛试图想将言兮看清,甩了甩醉意朦胧的脑袋,他道:“妖王。”

言兮略微蹙起眉头,听着巫钺继xù

说道:“我不能代替他么,同是男子,他有的我都有,为何你看不见我?”

“妖王,我随了你千年,看尽了你待玄默的好,可是他却从未珍惜过你的情意,但就是如此,你的眼中也始终都只有那个人类,哪怕是一瞬的伤神都不愿让他看见,而我呢,你可知dào

,我也在等你转身,等你记起我的存zài

!”

第八十二章:回玄家

巫钺一番话叫言兮当场怔住,他别过视线,状似无意的讪讪笑道:“莫要拿我寻开心,暗煜怎好把你也牵扯进来。”

但意料之外的,巫钺却是俯下身子,将两人之间距离拉近,红晕印染了他整个脸颊,酒的醇香在言兮身侧弥漫,只听巫钺道:“妖王,你不要再逃避,看着我,你当真觉得我是欺骗你么?”

言兮不敢抬头,巫钺深情的话语他已经听得确切,若是再与他对望,便没了逃避的借口。

从石凳上起身,言兮避开巫钺靠近的身体,他道:“休要胡说,酒醉之言满嘴荒唐。”

语毕他便从巫钺身边慌忙逃离,巫钺此言着实让他惊住,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巫钺会对他抱有这种感情,他们虽然相识已久,但论情意,他只当巫钺是家人,再怎么也不会越过家人的底线与他成为恋人,这事他想都不会想。

但巫钺今日却一脸认真的与他吐露真情,言兮顿时不知以何表情去面对他,狠心的话他说不出口,对巫钺,他向来不会责骂,而如今这事也不是他的错,他更不能说什么决绝的话来拒绝。

伤人之事,不是他要装淳朴便不言语,而是对方是巫钺,他没法开口,若换作不相熟的任何一人,他指定冷眼望过去,漠然一笑,那人便乖乖离去。

偏偏是巫钺,言兮蹙眉不知该拿他怎样,一边是玄默他至今未见到,自己又给了众妖承诺,而另一边,他明日还要面对巫钺,两难的事搁在眼前,确实叫人头痛。

暗煜那里绝不会通融他去见玄默,言兮心道,若玄默知dào

今日之事也不知是否会嫉妒,实话说,他还未见过玄默嫉妒的模样,平日里都是一副淡漠的样子,向来是生人勿近,若他会因自己而紧张担忧,那是怎样的情景呢?

言兮想着想着便微微笑了,如若玄默会因自己变得情绪化,他该有多庆幸,可是这只能是他的假设,他想玄默了,疯狂的想念他,玄默此时在做什么,他有无想起他,还是他正在欢喜自己不在他身旁,他很自由……

想的越多,他心中便越苦涩,喜欢的人不能见面,妖界的事也越来越复杂,暗煜这关卡他何以能过,重整妖界不是一日便能做成,那么他与玄默何时才能相见,不如让他回了人界,日日像被犯人那般困于妖界,他怕是会不耐烦吧。

但他岂知,玄默此刻早已不在妖界,那日他走后,暗煜与巫钺有预谋的将玄默灌醉,而后便将他送往人界,这些言兮不知,他还想着闯了关卡去接他,可是,这根本就是诓骗他的话,若是一直被蒙骗他便永远见不到玄默了。

翌日,言兮刚踏出房门,便见巫钺快步走来,有意逃避却是无处可躲,只听巫钺上前对他微笑:“妖王,今日要去哪里?”

言兮见他与往日无异,便觉他是忘了自己昨晚醉酒之言,神情恢复自然,回道:‘去结界处,先查出是哪里出现漏洞,以防魔物再次入侵。“巫钺忙应道,要与他同去,言兮一瞬间的僵硬,似是不想他去,昨日之事他虽忘了,但与他同处还是稍稍觉得别扭。

蹙眉的一瞬,却被巫钺看个正着,他敛了笑意正色对言兮道:“昨日之事我并非酒后胡言乱语,也不会刻意忘却,既然已经说了自然是要正式追求于你,就算你是高高在上的妖王,我也不会轻易就放qì

,千年前我已经错失机会,现在绝不会再默默等待下去。“认真的模样让言兮再次愣住,他不是积蓄太久才趁着酒醉说了那话,而是要正式告知自己,他要像当初自己追求玄默那般追求自己,太荒谬了,言兮无法抑制自己头痛的情绪,为什么会是他,巫钺为何喜欢的是自己?

垂下脑袋,言兮从他身旁经过,开口:“你这又是何苦。“巫钺听的清楚,望着言兮走过的背影,他追上前去,道:“你又是何苦。“他们两人此刻竟分外想象,都是苦恋一人无果,何苦呢,言兮问自己,他追寻玄默千年为的是什么,只为了等他回望自己一眼么?

那巫钺呢,他也想自己能看到他的存zài

,然而这并不现实,对玄默的爱不可能就此转移,就算他对自己冷漠,可身上的那颗心脏也只为他一人跳动。

他不愿见巫钺有一天变得像另一个自己,深深叹了口气,他无奈应了巫钺的同行,当年玄默的冷漠他不想巫钺体会,那疼痛只他一人知晓便好。

先是到达衡一守护的结界,言兮观察了很久也不见屏障有任何异常,天然形成的屏障加之咒语的结印,很难被攻破,然而魔物确实闯了进来,但此刻言兮感知不到屏障的损坏,再次细细看去,言兮却是蹙起了眉。

见言兮蹙眉,巫钺上前问道:“有了发xiàn

?“言兮不语,却是心道,这屏障看似毫无损坏,却在最底处开了个缺口,而这缺口竟像是人为,并非自然损坏,难道说魔神是将所有结界打通了么?

摇了摇头,言兮否定了这个想法,以魔神一人之力,根本不能将结界悉数破坏,他对巫钺一颔首,两人去了下一结界处。

接连三个全都是一种破坏法,言兮眉头拧紧,到底是谁将四个结界板块毁坏,魔神身后难道还有人么?

巫钺见他眉头深锁,便跟着担忧起来,他看着言兮,轻声叫道:“妖王?“言兮回过神,对他微微颔首,而后才道:“何事?““结界非一日能修复,天色已晚还是早些回了。“巫钺提醒他道,从清晨便为结界之事烦恼,如今天色都暗了下来,言兮还是愁眉不展,他只能劝他先回了。

言兮点头应了他的话,然而眉间还是蹙着。

两人回了宫殿,言兮才惊觉衡一与凌云自那晚便未见过,此刻见着却仿佛陌生了一般,衡一绕着他走开,凌云陪在他身旁也未有神情,言兮不解看向巫钺,巫钺微微耸肩示意不明白。

被结界缠扰一天的言兮此刻更是烦恼,眉头深深蹙起,他叫道:“衡一。“衡一顿住脚步,看他一眼竟叫着凌云再次离开,疑惑与烦闷在心底蔓延,言兮面色紧绷,望着两人的背影暗自摇了摇头。

“先歇着吧,衡一那里我去说。“巫钺这般开口。

言兮这才回神,转过视线微微笑笑:“多谢了。“巫钺回以笑容,竟泛着些许宠溺:“妖王这般客气作甚。”

听了他的话,言兮这才真zhèng

展露笑容,无奈摇了摇头,巫钺与往日相比竟像是换了个人,找不到当年一丁点的影子,是与他分别太久么,巫钺早就从少年蜕变成男子汉了。

他看向巫钺的神情带着赞赏,但落在巫钺眼中却变了味道,言兮对他向来是温和的,而除去温和以外,他对他再无其他神情,像是吃了蜜般甜蜜,巫钺对他深深笑了。

头痛,卧躺在床榻的言兮头痛欲裂,巫钺的事没完,结界的事却又出了差错。

魔神当初所言在见到暗煜四人与巫钺时,就像是谣言不攻自破,他看清了魔神的谎话,而如今,言兮却不得不疑惑起魔神因何入了妖界,若以他本身修为硬闯,就算是能坏了妖界,他又何以闯入人界?

排除内应之说,那么只有一种猜想,魔神身后还有更大的势力,但魔神作为魔界之尊,他的背后若是还有势力,那么会是谁,言兮不敢再想,除了仙界,谁还能凌驾于魔神之上,冥界么,冥界的恶灵只可能被魔神统领,绝不可能是冥界的阴灵。

言兮顿觉毛骨悚然,这事若牵扯到仙界,事态便不可控zhì

,但他妖界何时与仙界有了瓜葛,这疑惑他怎么也想不明白。

而此时,人界的玄默还处于昏迷,被暗煜送回人界前,他的酒中被下了药,足以让他昏迷整整三天。

三天也不是很长的时间,但他同言兮回妖界已耽搁了好些时日,故此许逸和白辰已经很久都没有看见玄默和言兮出现在学校,两人心中忐忑,怕他出事,也顾不得和他闹翻的局面,再次回了玄家工作室。

敲门许久无人应,叫玄默也无人回话,幸得白辰还有钥匙,两人开了门,里面冷冷清清似乎很久没人居住,但就是玄默出任务,也不可能多日都不见踪影,他没必要躲着他们,往日睥睨也不见他有什么别扭。

这么想着两人进了玄默卧室,里面昏暗的很,窗帘未拉开,灯光也未亮,如此还有人在么?

但隐隐约约看着床上鼓着一块,两人对视一眼便向前移动,白辰顺手打开了灯,许逸将窗帘拉开,一瞬的闪亮让两人眯起眼睛,适应了灯光,两人才看向卧室的床。

竟是玄默!

两人惊诧,玄默像个活死人一般静默的闭着眼睛,许逸最先回神,他伸出食指探他鼻息,忽地松了口气,对白辰宽慰的笑笑:“还活着。”

还活着,是此刻两人最宽慰的事,望着他昏睡的容颜,许逸无奈摇了摇头,成了这副模样,言兮去了哪里?

玄默一直沉睡着,丝毫感知不到他们的存zài

,两人在他身旁待了很久,久到这一天浑浑噩噩的就过去了,他还是没有醒来。

有些焦急,许逸呆坐着,突然对白辰道:“送他回玄家。”

第八十三

一直昏睡的状态让两人焦急,许是想到玄家世道除妖,想着送回玄家老宅能帮上忙,许逸才对白辰开了口,这时候哪里顾得上玄默与玄父的不和,只要能让他苏醒怎样多好。

背上玄默,许逸和白辰赶往玄家,期间,玄默还是未有丝毫苏醒的迹象,两人眉头紧蹙,也不知玄默是遭遇了什么才变作这般,想到之前他对两人突然改变的态度,许逸和白辰也无了愤nù

,他们之间的情谊虽然被玄默一手斩断,可对他的感情却不会轻易放下。

兄弟,师徒,在看到玄默昏迷的时候,两人便只剩下了多年来积蓄的情谊,对他的担忧也早就盖过了心中的不满,只是一直守候在他身边的言兮去了哪里,他昏迷了多少个日子,他都不管不问么,那么他对玄默是否真的动了心?

看着他昏睡的容颜,两人心中都是一痛,终于等到他对一个人动了心,却不想那人会在玄默最需yào

他的时候消失,自小就不受家中优待的玄默为何在成年后还是一如既往不被善待,有些疼惜,有些愠怒,更多的却是无可奈何。

刚到达玄家老宅,就见老管家迎了出来,看到许逸身后背着的玄默,脸色一沉,急急忙忙去叫了玄爷爷。

一时间,玄家内外轰动,玄家的几位老人先是安抚了其他仆人的心,其次立kè

将玄家内围拦了起来,玄爷爷和玄父下了楼,在见到玄默的一刹那,脸色瞬时变为阴沉,他们看向许逸:“怎么回事?”

许逸摇摇头,将玄默放下,只听白辰道:“师父之前突然性情大变,我们也不知dào

发生了什么。”

玄父略有深意的看他一眼,转而望向还在昏睡的玄默,兀自叹了口气,他无奈道:“该来的还是来了。”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许逸和白辰对视,好像他知dào

些什么,玄默之前曾发生过什么,让玄父竟突然这样感叹。

之前,许逸就觉得玄默和常人不同,例如,玄父对他的态度上,身为他的儿子却比对待一个陌生人还要绝情,每日让他修行比成人还要刻苦,还是不足十岁的孩子,为何要那般严厉?

再者,许逸本是半开的阴阳眼,所以才有幸和玄默一同修行,但玄默好似对妖魔一类格外敏感,几乎是将书籍翻阅一遍便能记住所有符咒,捉鬼降妖的本事他比谁学的都快,运用的都熟练。

这是其二,其三便是玄默体质与他人不同,他易招鬼,却没有任何一个灵体敢接近他,如果不小心靠的太近,又是弱小灵体,即使玄默不动手,它也会魂飞破灭。

好像是玄默本体会自动保护他,只要他心生恐惧,便能将周遭灵体除了,但随着他的长大,这项类似于特异功能的自我保护系统也逐渐消失了。

但此刻结合玄父的话,许逸顿时心生疑惑,但望向玄默时,他的整个脑子却只剩下对他的担忧。

玄爷爷站立在一旁沉默了很久,而后才落了座,淡淡对玄父开口:“送小默去休息。”

许逸和白辰惊诧,两人道:“不叫醒他么,玄默不知dào

沉睡了多久,若再不醒会不会出事?”

但玄爷爷只是摇了摇头,让官家送玄默上楼,玄父叹了口气,看向玄爷爷,半晌才道,语气中竟带了些埋怨:“若非你纵容,小默何以会变成现在这样?”

玄爷爷木着脸不发一言,许逸和白辰见状也只能默不作声,从未见过玄爷爷严肃的样子,许逸心中的疑惑不由更大,但此刻还是担忧更甚。

玄父颓丧着脑袋也没比玄爷爷好到哪里,白辰看向许逸,两人不知该走还是该留,这么压抑的气氛让两人坐立不安,对视了一眼后,还是放qì

了起身。

不知呆坐在玄家客厅多久,气氛还是一如既往的僵硬,突然传来的一句叫声,四人齐齐抬眼向楼上看去,刚才诡异的僵硬被打破,许逸和白辰这才松了口气,那般阴沉的模样,甚是吓人。

老管家激动的从玄默房间跑出,还算硬朗的身子此刻也因为情绪波动显得有些颤颤巍巍:“小少爷醒了!”

异常的洪亮,老管家见玄默终于不再昏睡,连声音都变得不同往常,玄父四人闻言未做任何停留立kè

向楼上迈去。

房间内,玄默迷蒙的揉着脑袋,头很痛,迷糊的半坐起身,他望着眼前熟悉的一切,像是顿时惊醒,他突然睁大了眼睛,在玄家?

他不是在妖界么,为何成了玄家,用力揉了揉眼睛,玄默再次睁开眼睛,熟悉的床,熟悉的摆设,确实是玄家,言兮呢,他在玄家,那么言兮会在哪里?

猛地掀开被子,玄默下了床,然而因为卧床太久导致腿部酸软,一个趔趄,他竟不受控zhì

的就要倒下。

眼前多了一抹黑影,玄默身上一轻,在他就要倒下时竟有人将他扶起,玄默抬起视线望向来人,没想到会是许逸!

看着他,便想起魔神占据他身体时,他曾对许逸和白辰说过的话,眉间一蹙,他不知该怎样去和许逸解释。

许逸见他蹙眉,以为他还在厌恶自己,松开扶着他的手,许逸作势就要后退,然而玄默的腿部肌肉还未放松,许逸一松手,他便再次向下倒去。

许逸无奈只能再次将玄默扶住,看到他还蹙着的眉间,不由在心中暗自摇了摇头,面对已经醒来的他,他该说些什么?

“小默,”玄爷爷在身后突然开口,脸色稍稍好了些,但还是阴沉着,“你和狐妖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狐妖?玄默讶异着瞪大视线,不敢相信的看着玄爷爷,就是许逸和白辰,他们也诧异的转过视线,紧紧盯着他,玄默会告sù

玄爷爷言兮是狐妖么?

“爷爷,你在说什么。”玄默胡乱回道,别过他紧盯着的眼睛。

然而玄爷爷却未因玄默的回话再次质问,只听得玄父沉声道:“你还想骗我们么,那个女人是不是狐妖!”

厉声指责,玄父愤nù

的看着玄默,挡在他身前的许逸两人自觉让开他的视线,那表情太可怖,一点也看不到慈父的影子。

玄默闻言却是蹙眉对上他的视线,漠然道:“是又如何,他不仅是妖,也非你口中的女人。”

惊愕的猛缩瞳孔,玄父的脸色难看到极点,他怒不可遏的低吼道:“玄默!自小克死你母亲还不够,要将玄家葬送在你手里才甘心么!”

玄默冷眼望过去,从未给过温情的父亲有什么资格指责他,说他会葬送整个玄家,真是可笑,不过是喜欢上一只妖,难道就成了大不赦?言兮非恶妖,他因何不能与他相恋。

冷了脸色,玄默嘲讽道:“母亲的错您怪在我身上,可那时我才多大,难道我就想母亲死去么!”

他不过是个孩子,他有能力决定母亲的生死么,为何要将这份错强加在他身上,这就是父亲偏爱姐姐的理由么,为什么他就不曾想过自己也是需yào

关爱的人,幼小的他失去了母亲,却连父亲的爱也要被剥夺,他的苦痛又有谁知晓?

心底的自嘲无人问津,玄默抬眼看向玄父,此时他又会以什么说辞回复自己?

然而,意料之外的,玄父垂下了脑袋,神情他看不到,只是觉得他很无力,很悲伤。

“玄默,”许逸的脸上也毫无表情,但是却能感觉出很陌生,“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难怪言兮也要离你而去。”

许逸的话让玄默怔住,之前因为魔神在他体内,他将两人全数辱骂了,而他们还愿来看自己,但此刻,许逸却是对自己完全失望了,摇了摇头,玄默心中泛着苦涩,他要怎样才能表达自己的心意,这一切并非他想要的。

“师父,”白辰也开口,“伯父的话虽然重了些,可终归是为你好。”

就连白辰也不愿站在他这边,玄默心中的苦涩更甚,如此,他在玄家还有什么可留下的?

“小默,”玄爷爷无奈发话,“那狐妖,你早些断了关系,爷爷是为你好,不要和狐妖有牵扯。”

狐妖,又是狐妖,为何是狐妖就不能,玄默拧起眉头,言兮于他已不是陌生的存zài

,他在他生命中不可或缺。

等等,他是不是忘了什么,他被魔神带往妖界,接着与言兮相见,那之后,他看到了什么,言兮,妖王,头有些痛,有什么在脑中盘旋,可是怎么也想不起来,明明能感觉出那是很重yào

的事,他怎么会忘记?

言兮此刻在哪里,是妖界么,那么他为何在人界?

一点印像都没有,他的记忆是被抹杀了么,想到言兮不在身旁,他亦不知去哪里寻他,莫名的心也开始疼痛。

他不记得之前的一切,却犹记自己很在意言兮,说是记得自己在意他,倒不如说是内心在对自己呼喊,他恋着言兮,他想见到言兮,他想占有言兮,这一切他不知因何而起,可是,他就是那么想着言兮。

而他蹙眉的表情在余下四人眼中却不知是何意思,他们望着他头痛欲裂,捂着心口伤痛难耐,这些,令四人全都慌了神,急急询问道:“玄默,你怎么了?”

怎么了,他若提及言兮,是否会再次引起爷爷和父亲的恼怒,他们冷着脸的样子,他也会心痛。

第八十四章:禁出家门

摇了摇头,玄默无奈笑道:“没事。”然而,语毕却是站稳了身子欲迈步离开。

玄父见状,眉头立kè

蹙起,喝道:“要去哪!”

脸色骤僵,玄默低垂着脑袋冷笑,此刻想起问他要去哪了,之前呢,他曾有过一日把他当做儿子么,与狐妖纠缠就是抹黑玄家,毁了玄家世代的英名,那么不是玄家的孩子,他还会多此一举让他不要和狐妖来往么,可笑至极,他不过是担心玄家的未来而非关心自己的儿子。

跨步向前,玄默未理会玄父的话,变相的将他软禁让他不能去见言兮,父亲便是这个想法吧,他不会妥协,更加办不到。

但刚迈出一步,眼前便多出一道身影,望着堵在身前的那人,玄默自嘲的笑了起来:“许逸,你想拦我?”

他并没有阻拦的意思,但观玄爷爷和玄父二人脸色,不让玄默出门未必是坏事,这么想来,他便跨步上前将他拦下。玄默与言兮也不知怎么一回事,之前他性情大变,言兮也甘愿守在他身旁,如今却未见踪影,以玄默现在的神情来看,他也未怨言兮不在身边,反而急切的想出门,那么,他是要去找言兮么?

如果言兮也是因玄默的变化而从他身边远离,那他还能将他寻回么?不过,若果真如此,他对言兮的感情会有多深,不过才短短几个月,他对他当真这般深情了?

“玄默,听伯父的话,你暂时不能出门。”许逸这般回道。

勾唇讥笑,玄默抬起视线,眼神变得凌厉,他不知许逸何时竟听起了父亲的话,不过想拦下他,这绝不可能!

“让开。”玄默冷声道。

但许逸却未动分毫,视线与他对上,目光里只有对拦下他的坚定。

从侧方闪过,玄默迅速迈步,许逸眼疾手快转瞬便又挡在他身前,冷笑一声,玄默扼住他手腕,向内一转,他道:“别忘了你这身功夫是我教的。”

手腕疼痛,许逸不由松了手,玄默趁机快速迈步出了房门,然而刚踏出一步,背后一痛,有什么硬物击中了他的腰间,转过脸就见玄爷爷气急怒视他的模样,愣住,他道:“爷爷?”

玄爷爷看他一副不成器的模样,叹了口气将手中拐杖杵了又杵:“哪里都不许去!”

“爷爷!”玄默唯一不会忤逆的便是他的爷爷,然而一直疼爱他的爷爷此时却也改了态度,横着脸恼怒的看着自己。

“你们都先出去,”玄爷爷再次开口,“给小逸和小辰找间客房住下,雍夏,你去我房间把那本书给找来。”

三人都听从了他的话,然而玄默却还是不明白玄爷爷是何用意,但面对爷爷,他还是收敛了脾气,放低了语气问道:“爷爷,你要做什么?”

玄爷爷瞪他一眼,却是没了刚才怒目气急的样子,暗叹了一口气,他在玄默房间找了个地方坐下。

不发一言的样子,玄默从未看过,他认识的爷爷至始至终都是会逗他笑,即使是天掉下来,还能让他笑出声,对他无可奈何的老顽童,可是眼前的爷爷像是变作了另一个人,那么安静,那么认真,好似哪个官家世代,戎马一生后看透世间沧桑的模样。

玄默不敢说话,他怕打断了爷爷的思绪,然而玄爷爷却像是知dào

玄默心思,他抬起视线,问道:“在想我怎么会偏袒你父亲的做法?”

玄默点头,他与父亲向来是唱反调,不管他惹了多大祸,爷爷也会替他扛下,板着脸对父亲训道:“你小时候比他还顽劣,小默不过是贪玩了点,你不宠他难道还不让我宠?”

在别人眼里,玄爷爷对玄默就像是溺爱,可他知dào

,爷爷不过是想让自己知dào

,就算世人都不给他温暖,他还有爷爷在,不管什么时候,爷爷都一定做他身后的支持者,然而,这是第一次,爷爷默认了玄父的话,他站在了他的对立面。

摇摇头,玄爷爷却又不再说话,正僵着,玄父给许逸和白辰安置好房间后走了进来,他手里拿着本黄皮书,一看就是有了不少年头,正疑惑爷爷要父亲拿那本古籍来做什么,才想起自己曾见过那本书。

泛旧的《妖魔乱世论》原来是被爷爷收起,难怪他找了很久都无果,可是原因呢,他们把这本书藏起多年,此时却突然拿出来做什么?

看着他疑惑的样子,玄爷爷却是开了口:“这本才是记载当年事迹的真品,你看过的那本不过是被世人仿效流传的。”

玄默愕然,望着玄父手中的黄皮书欲上前却又迈不动步,转过脸去看玄爷爷,他愣愣的叫道:“爷爷。”

“坐下吧。”玄爷爷说,“雍夏,你也坐下。”

两人落了座,玄父竟无声叹了口气,抬眼望了望玄爷爷,开口道:“这事还是由您说吧。”

玄爷爷点头,他将目光转向玄默:“还记得雍夏为何对你有成见,只宠小韵么?”

“母亲的死,爸一直都觉得是我害的。”玄默用余光瞟了玄父一眼,而后他便低下头不再言语,母亲的死怪罪于他,可是那时幼小的自己要怎样才能承shòu这份突如其来的责怪。

但是,玄爷爷点了点头,竟这般说道:“沐瑶的死确实因你而起,”说到这,他像是陷入回忆,目光飘远淡淡开口,“若非你的出生,她何以会死呢。”

玄默震惊的模样让玄爷爷叹了口气,而后摇了摇头:“听我仔细说。”

别扭的看向玄父,只见他静心沉坐面色淡然,玄默这才安下心听爷爷说起过往。

那本书籍里记载的便是万年前玄默与言兮的过去,一人一妖,那时在除妖界广为流传,然而却是对两人的恶评,说言兮作为一只妖物不知好歹,媚惑了除妖界声名卓著的除妖师,还将人界弄的人仰马翻,血流成河,而玄默既为除妖师却不知轻重,势要与只妖物纠缠,妖物乃人之大忌,他非但没除了他,还与他相恋,不仅是那时就是现在也不会被人界容忍。

之后,人间流传妖王被除,死于一个青年除妖师之手,为向世人做个交待,除妖师刻意抹杀了两人之间的恋情,只说除妖师玄默修为精进神速,大战一天一夜后将妖王擒获,妖王不甘受辱便自尽于当场。

而这本书乃玄家所著,故记载之时未编造一句,夸张之词更是不会有,传到现今这个时代,古籍虽破旧不堪,但其中字字句句都未有损耗,这也是玄家修行上乘之处。

不过,世人皆知妖王已死,却不知他又复活,玄默诞生那日,一片光亮将玄家整个笼罩,是玄默当年本体的样子在祖宅出现,他高高悬起,手持那本古籍对玄父道:“我本玄家第三代除妖师,你们乃我胞弟所生后代,而今我来此不为其他,乃是告sù

你众人,20年后人界将有一劫,解决之法便要你看你即将出生的孩子是否能成大器。”

玄爷爷怔愣,却又听玄默道:“玄家唯一能与我契合之体只有这个婴孩,我便只能借用他身体转世投胎。”

这人,他们是熟悉的,他的画像被玄家众人瞻仰,但对外绝不说一言,有人敬佩他的道行,也有人叹息他对狐妖动了心,而今,当年的本体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们着实惊住了,愣了半晌,他们才明白现今摆在面前的事实。

玄默要重生只能借助沐瑶腹中的孩子,而拒绝他要求,20年后人界大乱又有谁能遏制,最终,他们还是让玄默重生了。

但沐瑶却因诞下玄默,身体极度虚弱,终归是过世了,玄父便一脸不详的看着玄默,觉得他是害了自己妻子之人,但碍于他将成大事,拯救这人界,便忍下了对他的厌恶。

起初确实是如此,可儿子是亲生的,又相处多日,他怎能对他毫无感情,表面虽对他严厉,可也是想让他不至于落人后,在人界大乱前精进道行,那时才好挽救整个人界。

玄默这名字其实也是他所取,那本古籍,他看过,更知画像中那人名为玄默,所以便让他继承了玄默二字。

但他与玄爷爷都心知是一狐妖害了当年的玄默,也提防着那狐妖会突然找上门来,今日见玄默被许逸带回,见玄默脸色,细嗅他身上味道,不用猜想也知他是从妖界所回。

既是回了妖界,自然和狐妖脱不了干系,而想起那日玄默带回来的人,两人不由猜测,玄默与狐妖早已相识。

骤怒后平静,玄爷爷不能再让玄默与狐妖有所牵连,玄父也更是极力阻止玄默外出,如此才有了玄爷爷站在玄父那边。

玄默听完爷爷所述,眼睛骤地睁大,他于万年前而来,他与狐妖万年前便有牵扯,他与他相恋万年……

为什么会如此熟悉,这些他仿佛都知dào

,是万年前的玄默在他身体理有了苏醒么,那梦中所见场景是否又为真,言兮是狐妖,是妖王,但梦中的自己不是除妖师,只是被他禁锢的人类。

越想越混乱,玄默无法去思考,然而玄爷爷与玄父见状却是道:“这是《妖魔乱世论》,你若想起过往,我们也无力拦你,人界祸乱只有你一人清楚,你定是知dào

该怎么做,但现在,你必须留在玄家,你是我认定的孙儿,任何有危险的事我都不能让你冒险。”

第八十五章:不速之客

说完话的玄爷爷和玄父起身离开,玄默打开《妖魔乱世论》,书中记载确实比之前那本详尽很多,也不知翻阅了多少页,玄默只觉那些场景熟悉的紧,可是细想却又什么都想不起来。

与妖王的那段情他不知别人是怎样看待的,可自己却是疼惜妖王的,也疼惜两人曾有过的一切,然而疼惜过后,他便是深深的自责。

就像现今的言兮,他大概还在妖界,可自己却不知他因何没有回人界,又或者说,自己回了人界却没有言兮的消息,他竟从心底发觉自己离不开他,想念他的心情已经无法抑制,可这原因自己却不知晓。

一直以来,他觉得自己对言兮是喜欢的,但爱他说不清,只是想拥有他,看着他伤悲他会难过,但从未想过哪怕是一日得不到他的消息,他就会无法安睡。

对言兮,他开始愧疚,他应该早些明白他的心意,早些答yīng

他的追求,那么他们便能早一步体会情动后的欣喜感,现今听爷爷和父亲阻止他与言兮的往来,他更是无法想象没有言兮的日子。

想起过往么,万年前的记忆,他该怎样回想起,那是万年前玄默的思维,而非现在的自己,这么想来,他竟嫉妒起那个人,从万年前就占有了言兮,而他,不过是与他有过轻微的碰触,好像连牵手都少的可怜。

望着手中的古籍,玄默翻向下一页,映入眼帘的竟正好是妖王在人前死去的那一记录,他黯然悲伤的样子,玄默不用想象都能在脑海里描绘一遍,那般无可奈何的神伤与梦境中的妖王重叠,是否梦境中的一切都是真的,他与言兮还有一世的姻缘。

彼此相爱却又彼此伤害,那是为何?玄默垂下眼睑哀伤的的仰起了脑袋,言兮痛苦的模样在他脑中徘徊,两人的磨难到底何时才会结束,若牵绊万世都不够,那他与他还有相守一生之时么?

合上书籍,玄默不再去想,缓缓倒在床上,他闭上眼睛,许是脑中太混乱,很快他沉入了睡眠,陷入久远的梦境中。

那白衣胜雪,洁白无瑕的模样在远处对他微微笑着,带着些宠溺,又夹杂着俏皮,不是之前梦中妖王的样子,那时的他从来都是悲伤的,他不会开怀微笑,更不会像个孩子那样童真的回转着身子同他招手。

快步赶上,只见言兮在他身前站定,突然凑上前来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他笑的异常灿烂:“你对我真好。”

他是这样说的,而自己却是微微笑了,宠溺的抚摸他发梢,回道:“那是自然。”

俏皮的人儿再次向前奔去,无拘无束,没有忧愁的模样,不由得,他看呆了,那是言兮么,竟美的像不食烟火的仙人。

大概是走累了,言兮手里拿着片树叶躲在大树下呼呼扇着风,见玄默终于跟了上来,他抬手拍了拍身旁的地方对他笑:“坐下。”

玄默笑笑,在他身旁落了座。

言兮见身旁有了人,突然侧过身子躺在玄默半弯起的笔直双腿上,许是不舒服,他后仰着拍了拍他大腿,笑道:“腿伸直。”

玄默闻言立kè

伸直了双腿,言兮满足的轻叹出声,在树下小憩起来。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言兮身上投下圆圆的光圈,玄默俯下身子看着他墨般细长的睫毛在眼睑处落下阴影,情不自禁,他低下头在他唇上浅啄,温热的触感让言兮惊醒,看着眼前放大的俊逸面容,言兮愣住:“你在做什么?”

玄默抬起脑袋,在他上方淡淡道:“我喜欢你。”

简单明了,言兮点点头:“我也喜欢你。”

而这话却让玄默蹙起了眉头,他正色:“我说的喜欢并不是你认为的喜欢。”

言兮微微蹙眉,不解的看着他:“那是什么?”

然而玄默却未回答,只是再次压了下来,由浅啄变为深吻,过了很久,他才放过言兮,看着他因缺氧而涨红的脸,说道:“以后这种事只许和我做。”

霸道又专制,言兮却笑了起来,他望着玄默木然的脸,不由笑道:“一直都只有你一个人,谁敢靠近我,小心他们的命。”

但玄默却是知dào

,不是谁靠近他便会挨言兮的揍,而是他们知晓言兮的身份或是见识过他的修为,便会敬而远之,不会与他交往,只有自己,言兮这一路只和他相熟,因为只有他敢接近他。

可是谁能保证日后不会出现一个不怕言兮的人呢,这点顾虑他还是有的。

场景跳转,言兮还是一如既往的微笑,那神采卓著的样子比日后见到他的模样更吸引人的眼球,但自己越发强调的喜欢好像吓坏了他,他竟不敢与他对视,就是如此,玄默心有不甘,言兮不明白他所谓的喜欢是什么,还惧怕起了他,所以在那一天,望着他无害的笑容,玄默亲吻上他的唇,对他说了那句他不敢想象的话。

可是言兮点头了,他便深深的吻了下去,手覆上他腰间,抚摸着他白皙嫩滑的皮肤,玄默不自禁的发出一声低吟,言兮,属于他了。

这些场景他异常熟悉,而这等隐晦的事书籍里一定不会记载,是万年前的事么,心里有个想法在告sù

他是的,这是玄默与言兮万年前发生的事。

莫名的,玄默嫉妒了,原来在万年前,他们就有过肌肤之亲。

思及此,却又有一个念头在他脑海出现,肌肤之亲,是否他与言兮也曾有过,那是梦境中发生的么?

好像是梦境中所看到的那个妖王,他有着言兮的样貌,他曾占据主导占有了自己。

这些到底是梦境还是事实,言兮是妖王,他是玄默,那么,这一切都不是他情动之下的臆想吧,他与言兮真的曾发生过这一切,只不过那个他来自万年前。

猛地惊醒,玄默惶恐的睁开视线,再次望着属于玄家的一切,他起身拉开窗帘,原来已经是白昼。

打开房门,还未迈出不便听到有人叫道:“小少爷。”

这是真的要将他软禁在玄家祖宅了,老管家在他房前蹲守不就说明了一切么。

没能记起一切,玄默蹙起了眉头,他看着老管家满怀关切的眼神却是不知dào

要怎样开口了,只能问道:“爷爷呢?”

老管家忙应道:“老爷一早就出门了,少爷也跟着老爷一起去了。”

将他一人丢在玄家不怕他逃么,而转眼看到老管家一直放在他身上的目光,玄默却是知dào

他们为什么如此放心了,他向来不会对玄家老宅里的任何一个仆人耍凶,若他们阻拦,自己又何尝能接受他们难过呢。

但是,玄默却是突然笑了,对管家说:“何伯,我饿了。”

老管家一听,便回道:“早让人准bèi

了,小少爷下楼就能吃。”

无奈一笑,看的这么紧,还是怕他逃了。

只是玄默并没有要逃的意思,他还不知要去哪里找言兮,如此贸贸然的出门也只能是只无头苍蝇,玄家老宅应该会有关于进入妖界的法子,他需yào

潜进妖界寻找言兮。

许逸和白辰已经不在玄家,但傍晚时分,两人却是又来了,只是还带着一个不速之客。

其实易笑茹并不是他们带过来的,而是碰巧在玄家门外遇见了她,便一同进了门。

易笑茹一见玄默便缠了过来,想到魔神占据他身体时对易笑茹的态度,不由蹙眉,他冷下脸看着她:“你怎么来了?”

“听说你最近身体不好不能出门,伯父让我来陪陪你。”易笑茹笑道。

玄默转过身子摆脱她缠过来的手臂,随意丢下一句话,径直上了楼。

“我累了,需yào

休息。”

易笑茹顿时愣住,玄默的态度又变了,之前他还曾对自己微笑,可是这才过了多久,他怎么又变回了原来模样。

许逸和白辰默不作声,在客厅坐下,看着易笑茹呆滞的模样暗自摇了摇头,对于眼前这个女人,远没有言兮看着顺眼。

尴尬的与许逸二人对视,她讪讪笑了笑,便道:“我上去看看玄默。”

玄默明显不想见她,她不知么,才安分了几天又变作眼前这副模样,果然本性难改。

蹑手蹑脚上了楼,她欲打开言兮房门,然而里面却上了锁。

敲了敲门,易笑茹道:“玄默,睡了吗?”

他刚上楼,她就跟了过来,还问他睡了么,这问题是太幼稚还是太可笑,玄默勾唇讥笑却是打开了房门。

“玄默。”易笑茹抬眼微笑。

玄默抵在房门后问她:“什么事?”

“总待在房间不闷吗,出来走走吧。”

想摇头,但玄默放qì

了,他打开门,易笑茹以为他是同意了,往后退了些给他腾出地方。

而玄默却是又往后退去,对着她的笑脸开口:“我累了,不想说话也不想下楼。”说完便迅速关了房门。

易笑茹愣在当场,碰了一鼻子灰的她呆呆的望着房门,忽地,她竟笑了,勾唇微笑的样子有那么些讽刺。

心意变得比谁都快,易笑茹垂下脑袋,没人看得清她的模样,也许她是落寞的,可也许终归是也许,玄默的态度让她伤透了心,但此刻她该愤nù

么,或者她是应该知难而退,但这些终归是旁人的猜测,她到底是怎样的想法怕是只有她一人清楚。

第一章:终相见

玄默离世那天,妖界的天不知为何黯淡下来,那不同于人界的华丽艳美瞬间变为灰暗,众妖们愕然的望着那失了色彩的昏暗天空,久久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妖王的宫殿里,洁白无瑕的狐妖之王静静躺在一侧,他看着身旁安静的似乎是陷入沉睡的男子神色竟难以想象的悲痛,不知过了多久,他缓缓抬起手臂,在那男子脸上轻触,泪水忽地滑下,他凄然道:“玄默,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也要同你在一起。”

一声悲凉的哀叫划破时空,奈何桥前的玄默怔住,他微不可闻的叹息,蓦然闭上眼睛,不知想起了什么,眼角竟也渗出泪水,他扔下那孟婆汤,一跃而下,投入万世的轮回中。

……

2024年,早已把鬼怪之说当做无稽之谈的人类,他们眼中容得下的只有金钱,那个足以让他们在社会上生存的诱惑,至于神魔鬼怪,提及此,他们只会嗤笑一声,反问一句:“人都没法生活,那些虚无的东西谁还管的了?”

尽管人们抱着对妖魔无所谓的态度,可真要遇上邪门的事,他们还真没法静下心来不管不问,不是找些小庙宇求求佛拜拜神之类的,就是从别人口中探听些消息,找个懂些风水算命的先生看看。

有用没用暂且不说,保个心安是一定能的,于是,在这高科技的新时代里,跟鬼怪妖魔沾上边的职业倒也能占据些市场。

B市某条小巷,窄小的道路阴暗潮湿,时不时还会发出不明生物凄厉的叫声,某些下班或是刚娱乐结束回家的人们对此条小巷莫名感到胆寒。

人们不明白,如此高档的场所周围竟然会有这么一条破旧诡异的巷道,说是之前遗存下来的也好,可是,勉强算是复古的道路也不能划分为历史遗产,这让人们心生疑惑,高档区建立已久,难道就没人想过把这条小巷变废为宝?

也许是因为这高档区大多是娱乐场所,四周若是灯火通明,某些上不了台面的事倒不好做了,这也就成了那条诡异的小巷一直存留的原因。

其实不然,那条小巷早被一个极为富有的匿名人士买下,谁也不知dào

幕后购买的人是谁,但稍微知dào

些底细的商人在背后都默默竖直身子,诡异的伸出双手堵上出于好奇询问的那人的嘴,小声说道:“这是秘密,知dào

的越多死的越快。”

又是凌晨时分,各个酒吧不出意wài

的开始有人揽着各式各样的小姐,男人出门,一个健硕的男子将自身一半的重量都依附于身旁显得有些弱小的女人身上,他口齿不清的说辞让人清楚的知dào

这个男人醉了。

女人虽然看着弱小,但承shòu这个健硕男人的重量时却并不显得吃力,她诡异的在男人身侧笑了笑。

男人听着极具诱惑力的笑意,醉意更浓的伸出一只手在女人腰侧摸了摸,女人非但没有躲避,倒是在男人耳边低低笑了笑,声音柔媚,让男人忍不住不分场合的就要压倒女人。

女人先是承接了男人细碎的吻,惹的男人抑制不住身下的火气时,她又立kè

推开他,指了指前方的小巷,男人见了,醉意消减大半,不怀好意的对女人笑笑:“这就等不及了。”

女人没答话,扶着男人向那条诡异的小巷前进,若是平时,男人定是有多远就远离那条小巷多远,可今天,却不受控zhì

的听从了女人的诱惑,根本就想不起那条小巷有多恐怖。

还未完全到达小巷,男人就迫不及待的撬开女人的嘴巴,而女人却不急不徐的推搡着男人进了小巷,那眼神里的可怖分明就是把男人当做了晚餐,而男人却沉浸在亲吻里,不明所以。

埋头只顾亲吻的男人丝毫没察觉危险靠近,只是对女人突然冷淡的行为有些不解,刚想骂一句拿了钱不做事,却看见女人脸色骤变,血红色的眼睛死死盯着他。

男人惊惧,后退一步,惊恐的说道:“你,你是谁?”

女人伸出舌头舔了舔上唇,发出兽类吞食食物的声音,要是在刚才看到这种场景,男人肯定觉得诱惑,迫不及待的就吻上去,可是现在,他颤抖着双腿,后退着,再后退着,声音难以想象的哆嗦:“你要多少钱,我给我给,求你别杀我。”

女人充耳不闻,忽地伸出双手,带着动物才有的尖利爪子像是变戏法般猛然出现,男人一惊:“你不是人类!”

他想逃跑,可是脚下怎么也动不了,就像是被下了定身咒,他看着女人靠近的容颜,没了刚才妩媚的样子,面目狰狞,眼睛里的凶残清晰可见。

没有理由再用人类身体作为掩盖,女人霎时现了原形,狐狸脑袋,人类身体,口中的獠牙堪堪向男人袭来,男人愣住,惊吓过度难以自制的晕了过去。

她阴测测的笑了起来,血红色的眼睛盯着他,可怖的张开嘴巴刚要下口,巷道却突然传来一个男人戏谑的声音:“除了男人,你们是没其他办法了么。”

女人怔住,这人待了多久,她竟然一点也没察觉,若是他刚才没发话直接攻击,自己不是早就死在他手上。

“是谁,出来!”女人停下动作,警惕的看着周围。

戏谑的笑意在此刻显得尤为突兀,隐在暗处的男人嘲讽的看着女人,他渐渐从黑夜里走了出来,墨色的短发浸染在黑夜中,迷离淡漠的双眼望着女人,他勾唇,微微笑着,仿佛世间都为他而静止。

“有多少人类因你们而死,难道你们就不曾想过这一天也会降临到自己身上么。”男人面色阴冷,语气越发平淡,只是话音刚落,周遭的气流骤然下沉,女人怔愣,她的身体开始发抖,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

“你……你是除妖师。”

“可惜,你知dào

的晚了。”男人说完这话,双手迅速结印,金色的光亮从手心溢出外缘,他口中念念有词,只见女人疼痛难忍,霎时抱住身体不能直立。

突然!一团毛茸茸的球状物体滚了过来,耀眼的白竟难以想象的在黑夜中发着光亮,男人被迫收手,符咒也随之破灭,他站定,眼神漠然。

“还不快走!”那团球状物体突然开口,刚才还战栗不止的女人立kè

意会,她忍着身体的不适强站起身,临走前蹙紧眉头看了一眼帮她逃脱的球状物体,似是担心似是不安,但最终还是选择头也不回的离开。

“你以为她走的了么,狐妖。”男人跨出半步将其拦在身前,眼神还是一如既往的淡漠。

毛茸茸的物体显然也是只狐,只是面色却无男人想象中那般恐惧,他淡漠,似是男人那般淡漠,忽地闪过一抹亮色,那团球状物体消失不见,只见原地多了一个身着素白休闲装的英俊男人,刚毅的轮廓加上深邃的眼眸,他浅笑,似是要将人吸入浩瀚无尽的星空。

“玄默,我认识你。”截然相反的语调给他添了一份平实,就连刚才的淡漠也通通消失不见,似乎刚才变作人形的男人根本不是此刻说话的男子。

被叫做玄默的男人一愣,这妖竟识得他么。

而他愣神的空档,女人趁机从他身后溜走,回过神时,那狐妖化作的男子已然挡在了他身前。

“是言兮吧。”玄默抬起视线,没有丝毫讶异的开口,刚才不知即罢,但如今这人类模样他不知那可就算不得除妖师了,年轻俊逸而又不畏惧除妖师的妖物除此一人再无其他。

因为此话,狐妖收敛了动作,他轻笑显得十分温和:“素闻玄家不滥杀无辜,今日那女人尚未得手,还望高抬贵手放了她。”

“今日未得手,那昨日亦或他日呢,就算你是言兮也保不了她。”他话音刚落,女人就被带了回来,只见尚未恢复力量的女人被个男人抓住,而那人眉间青涩,略显稚嫩。

“你既叫得出我名字定是了解我一二之人,但不知我的话有无用处,这女人除今日外再没猎捕过其他人类。”言兮收了笑容,眼神认真,玄默一时间找不出任何理由拒绝,只得蹙眉静默。

“师父,她要怎么处理?”那眉间青涩的男人开口,恭恭敬敬的样子活脱脱刚入校门的孩子。

玄默抬眼瞧了瞧受伤无力的女人,再看言兮还是刚才那副模样,他挥手示意:“白辰,先放开她。”

白辰愣了愣,似乎在犹豫,玄默见状只好又道:“放开吧,她逃不了。”

白辰这才安心解开禁锢她的驱灵绳索,而女人却因为少了支撑摇摇欲坠,言兮将她扶住,笑问:“这是同意了?”

玄默未应他话,只是定神看他,言兮对着他满面笑容,顿时,两边都变沉默,片刻后,还是白辰先开了口:“师父?”

“你们走吧。”突如其来的回答让言兮和白辰都有些愣神,而说话的主人却无别样神色,他淡淡的看着言兮,只是在肯定他刚才确实说了放他们走的话。

第八十七章:伤痛

易笑茹走后,玄默抬眼望向许逸和白辰,也不知想些什么,欲张的嘴开了又合,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在他们眼中,自己已是恶劣至极,他又怎好为自己辩解呢。

摇了摇头,玄默起身,许逸和白辰不解,却也没有开口,但若两人不关心他又怎会来玄家老宅,玄默想不到这点,也是错过了解释的好机会。

玄爷爷进了卧室却是翻起了陈年旧书,像是早知dào

玄默会过来,门只是半掩着,他刚打开门便吓了一跳,爷爷很久不去翻书,平日都是在院子里养些花草,没事便去修剪,而现在,玄默再一次看到了他过去的习惯。

心中莫名忐忑,以前他也看过爷爷点着一盏幽暗的蜡烛翻阅着看不清名字的书籍,那时候,玄默问他,明明有光亮的台灯为何要用那数不清年头的蜡烛,而爷爷却只是小声告sù

他说,书籍也有灵性,很多时候要匹配着属于它的份量才有契机看得到书中夹杂着的不一般的力量。

悄声走到玄爷爷身侧,玄爷爷未抬头便道:“小默,我知dào

你要说什么,不管人界的祸乱是否因那只狐妖而起,你都不能再与他交往,过去若没有他的存zài

,你也不会放下了修行,一心只等待他的重生。”

“荒废了修行于你而言可能也不算什么,但是人界即将遭遇大祸,若你一心只在狐妖身上,这上亿人类将如何生存,看着他们一个个的死去,你能心安么?”

玄默不说话,他怔怔的望着玄爷爷。

“听爷爷的,把他忘了,这相亲你可以不去,但那只狐妖绝对不能再与他有牵扯。”

不知该怎么回应爷爷的话,玄默第一次迫切希望自己找回过去的记忆,也许他知晓了万年前,明白了他降生于现世的意义,那么对言兮,他就不用只能依爷爷所言逃避。

已经不是幼年,他也早过了叛逆期,而现在,玄默却还是想任性一次,不顾一切的去找言兮,经过一天的查找,家中未有任何资料记载去妖界的途径,难道他就只能待在人界等待言兮回来么?

不能坐以待毙,如果是言兮将他送回人界,那么言兮去了哪里,他只是猜测言兮还在妖界,如果他不在妖界只是不想见自己呢,毫无根据的消失,他必须问清楚,撩拨了他的心弦却突然抽身离开,这样的他是不是太残忍了些?

从玄爷爷房间走出,玄默还是没有给他肯定的答案,但是心中却是升起了无法想象的念头,他要去妖界,此时此刻便要去,如果不能抓住契机,那么硬闯总是可以的,他必须去见言兮,他要言兮一个肯定的答案。

隔天,玄默便绕开玄家众人意欲逃离,然而,玄爷爷早有预料,不管是内围还是外围都加派了人手看管,要想出去必须有人接应,玄家众家仆绝不会放他离开,许逸和白辰也不见得会帮他,正焦灼,却见易笑茹不知为何又踏入了玄家。

玄默眉间一蹙,有她在更是不好逃离。

易笑茹面带微笑直奔玄默而来,看见他也似往常,未有任何异状,她笑笑,道:“伯父在么?

既是来找父亲,进门前就该问家仆,对着他说什么玄父在不在,玄默木着脸,应了一声:“不在。““爷爷呢?“易笑茹继xù

问道。

玄默有些不耐烦,冷着脸回道:“在房间。“但易笑茹还是不依不饶,突然向他靠近,似有秘密般对他笑了笑。

玄默有心要躲,却听易笑茹开口:“不是想出去么?“定了神,玄默拧着眉间惊诧,只见易笑茹再次凑了过来,对他道:“我有办法,怎么样,要不要跟着我走?“她怎么知dào

自己想出玄家,这事他昨晚才决定,可易笑茹却好似早明白他的想法,但由不得他多想,此时他迫切的想要离开玄家,应了声,他问道:“你想怎么做?“易笑茹让他附耳过来,玄默拧起眉有些厌烦但还是靠了过去,只见易笑茹诡秘一笑,对着玄默耳边轻吹一口气,玄默蹙眉抬起脑袋就道:“你在做什么!“易笑茹却不答话,只是将笑意扩大,望着他的视线诡异的半眯起眼睛:“带你离开玄家。”

只听她语毕,玄默便昏昏沉沉没了意识,蹙起的眉间还紧皱着,他却没了力量挣扎。

醒来时,玄默也不知自己在哪,只是身上力qì

全无,房间的灯光倒是明亮,足够他看清眼前陌生的一切。

“你醒了。”突兀的女声让玄默回转过视线,只见易笑茹穿着半透明的衣裙从屋外悄然走进,眉头蹙起,玄默冷喝:“终于现原形了么?”

易笑茹轻笑,在他床边坐下:“怎么是现原形,我是人类,可不是妖物。”

冷哼一声,玄默别过脸,此时看她分外厌恶,也不知易泽怎会有这样的妹妹,说起易泽,修越也不知如何,若他日后与易泽真的在一起,有这样的妹妹,修越不是要为难了。

“玄默,不要怪我心狠,你以为我这样是因为谁,我恋了你这么多年你都视若不见,若非我今日使诈,你又何曾肯直视我一人。”

她说的倒是可怜,可面目之间却无丝毫伤痛,语毕还对玄默轻笑:“把这个吃了吧。”

玄默这才发xiàn

她手中拿着一粒药丸,只是不知那药效是什么,蹙着眉,玄默低喝:“滚开!”

就算不知那为何物,玄默也知dào

不能将它吃下,望着易笑茹那张笑脸,他只觉自己怎会轻信了她话,致使自己进入狼窝。

“你以为能躲过去么,玄默,吃下它,我保证你可以见到言兮。”

言兮?玄默愕然,她怎会知dào

他要去见言兮,怔愣的望着易笑茹,玄默情绪激动:“谁告sù

你的,你怎么会知dào

言兮?”

易笑茹张狂的笑着,那样子分外狰狞,她靠近他:“他不仅是个男人,还是个妖物,玄默,我奉劝你早早离开他。”

她知dào

一切……

玄默脑中只剩下怔愣,为什么她会知dào

,是谁告sù

她的,父亲么,不会的,那是谁,谁会知dào

他与言兮的事。

唇上温热,玄默回神,惊诧的看到易笑茹将那粒药丸强行塞进他口中,手用力的掰开他的嘴,而他毫无反抗之力。

喉咙吞咽,玄默蹙眉,易笑茹发笑:“好好享shòu

。”

玄默迷糊了视线,看着近在眼前的人,他只有心里还依稀清楚那是易笑茹,目光中却成了他心心念念的人。

露骨的诱惑,想念多时的人儿,玄默渐渐忘记了那是易笑茹,只凭着感官告sù

自己那是言兮,那是言兮。

对,是言兮的相貌,没人生的像他那般好kàn

,只有言兮才能匹配的白,以及他仙气般的气质。

“言兮。”不受控zhì

的,玄默轻唤出声。

易笑茹脸色僵了僵,转瞬却笑道:“是,我是言兮。”

玄默轻抚她脸颊,神色温柔,他笑了笑,对着他以为的人儿缓缓摩挲:“你肯见我了么?”

“当然。”那人的笑脸与言兮重叠,玄默喜不自禁。

易笑茹渐渐欺身,玄默抱着她转身将她压下,笑了笑,不言语只是直直凝神望着她。

“不要么?”那媚惑的笑,令玄默失了神。

……

在妖界,玄默不曾想到的,言兮竟看到了这一切,巫钺站在他身侧对着他淡淡道:“妖王,这就是你所爱之人么?”

“所爱之人”四个字在此刻显得格外讽刺,明明他曾说的那么坚定,如今却和其他女人纠缠在一起,之前因为魔神在他体内他可以原谅,而现在呢,现在他要怎样说服自己玄默是爱着他的,只是他不自知。

拂袖打碎眼前的屏障,言兮不再去看玄默,那让他心痛的难以窒息,脚步踉跄,言兮快走几步,巫钺见状拦在他身前,道:“你想去哪?”

“我去找他,我要他亲口告sù

我,那不是真的那不是真的!”言兮低吼,他用力挣开巫钺的束缚,然而刚挣脱巫钺,自己却是瘫坐在了地上。

他呆呆的坐在地下,眼睛不知望着何处,口中喃喃:“玄默,玄默……”

心痛万分,言兮却不可思议的笑了,讥讽的笑,嘲弄的笑,他在笑自己的自作多情,他在笑自己多年来的追逐。

他不该因为衡一说漏嘴的一句话而质问他,那么他现在便不用忍受失去玄默的痛苦,巫钺让他看清了一切,但是他何以能承shòu这一切,那伤痛比千年前有过之无不及,至少那时他在他身边,而现在,玄默终于离他而去。

言兮开始后悔自己没把他捆绑在身边,他在妖界,玄默却在人界逍遥,那时他说要同他留下也只是无奈吧,待他回了人界便恢复本性,他是怨恨他的,记起千年记忆的他是不会再对他存留好感。

是他错了,玄默千年前都未能爱上他,今世又怎会轻易由短短几个月变作深情,苦笑一声,他抬眼望着巫钺,问道:“是否我错了,我与他也只是云烟吧。”

巫钺摇摇头,对上他的目光,突然俯下身在他身旁坐下,抚摸他头发:“都会过去的。”

不可抑制的,言兮躲在他身前哭了起来,那压抑的哭泣让巫钺心疼,而他只能轻柔的抚摸他后背给他安慰。

第八十八章:光与痛

不知过了多久,言兮也没有抬起脑袋的趋势,哭声渐渐放低,巫钺几乎要觉得他睡着了,但言兮放在眼前隔开他胸膛的手却还在动着,也许是遏制自己的哭泣,又或者是在擦拭不想被人知晓的泪水。

巫钺在他后背一遍又一遍轻柔的抚摸,望着他那不曾弯曲过的背脊黯然了神色,那背脊只为玄默而弯,世人皆无这样的待遇,他虽在他身边待了千年,也是得不到他这般的厚待。

噪声突起,两人周边忽然变得吵闹,巫钺定神,只见身侧不知何时包围了一群魔物,而领头之人乃是魔神。

言兮闻声蹙眉,由巫钺身前抬起脑袋,转过视线正巧对上魔神的目光,冷冽的眼神从魔神身上掠过,他喝道:“怎么?”

他不知眼前这人便是魔神,此前他占用玄默的身体,而此刻却是他原形,言兮质问他们时也只是觉得这魔与其他众魔不同,所以才多看了一眼。

“妖王,你可知我是谁么?”魔神知他不识自己,便开口反问道。

以眼前这人口气,言兮正了色,有些熟悉,有些狂傲,言兮只思索片刻,便道:“才短短几日就养好伤,幻化人类模样了么。”

魔神勾唇,淡淡道:“魔界乃我领地,自然比人界恢复快,倒是妖王你回到妖界多日,这修为怎么也不见长。”

有些嘲讽,更多的是自傲,他望着言兮笑的不可一世,但言兮心中却是在想,这魔界就算灵气逼人,也不能让他如此快速恢复修为。

狐疑的望着他,言兮顾不得伤怀,他蹙眉问:“来妖界作甚?”

轻笑一声,魔神有意迈步向前靠近言兮,一步开外,他顿住:“不欢迎我么,这妖界我可是也待过不少日子,哦,妖界的小妖们怎么样,还认你这妖王么?”

一步步的强逼言兮对上他的视线,巫钺心中不悦,他上前挡在言兮身前,看着魔神喝道:“妖界可不是你魔界,由不得你在此撒野。”

但魔神却似听到了什么笑话般好笑的看着他,自问一句:“由不得我?”语毕,他又道,“妖界自然不由我做主,我只要他一人!”他忽地伸出手指定定的指向言兮。

两人同时一怔,皆蹙眉:“妖王岂是你能觊觎!”

巫钺的话非但没有吓到魔神,反而让他更加猖狂的笑了起来,妖王又如何,一只修为太弱的妖能做什么,这世间,强者可以拥有一切。

抬手一挥,众魔物将两人团团围住,一圈圈的奔跑加上不停的吼叫让两人头晕,言兮眼神示意巫钺,巫钺意会,两人抬手捂上耳朵,意念开启,身侧突然炸开,只见最靠近两人的那群小魔物应声倒下。

魔神见状未有任何诧异,只是道:“妖王就是妖王。”说罢,他便旋身而来。

言兮拂袖化开魔神的攻击,倒退几步对巫钺道:“回去。”

真是超乎想象,本以为言兮只剩下一丁点的修为,没想到比想象中要高出太多,刚才未防备,瞬间让言兮占了优势,而此时,魔神勾唇孤傲的微笑,他定不会再给他机会。

但巫钺却未听言兮话,言兮让他回雨之林,巫钺不愿离开,他怎会不知言兮根本不是叫他去搬救兵,而是要自己孤身与魔神战斗,以他的修为结果只能是败给魔神,他清楚魔神一旦修为全恢复,就是四大守护神也无力阻挡,所以,他只是想让自己逃开。

思及此,他更是不能放任言兮一人留下,站在他身旁,巫钺眼神坚定:“难道还要再来一次血洗妖界么,妖王,你明知dào

自己不能胜过魔神。”

他自然是知dào

自己与魔神实力相差甚远,但他又岂有二法,不能牵连妖界,他必须阻挡魔神,而巫钺,能逃便逃,魔神只是要他一人,巫钺留下也只是多一个人受俘。

但见此时巫钺的眼神,言兮知dào

自己劝不了他,可心意已决又岂能轻易改变,他冷喝:“回去!”

这是巫钺第一次看见言兮绝情的模样,心中苦涩却不能言语,他定定站着就是不愿离开。

衣袖轻拂,落在巫钺身上却是重重一击,未能承接,只能随着风的波动向后急速退去,只听言兮说道:“我一日为妖王,你便一日不得违背妖王的话,回去!”

后退的脚步停下,巫钺凝神却不知前进还是后退,然而魔神却在此时突然攻击,言兮旋身而起与之缠斗。

不足三十回合,言兮便处于劣势,之前魔神有意让他,而今却是不打算放过他,巫钺站定了脚步不再听从言兮的话,他迈步,向言兮靠近。

碰!

淬血倒地,言兮坠于地面,巫钺立kè

上前,他扶起他:“你以为我还是千年前的巫钺么,你让我离开我便离开,你说走我便不能挽留?”

“妖王,我们都不再是当初被您庇佑的小妖,这些年,我们独自面对的事情不比您少。”

又是恭敬的话,言兮知dào

巫钺是认真了,微微笑笑,言兮嘴角挂着鲜血欣慰的半眯起眼睛轻眨。

转身迎上魔神,巫钺像披了战甲的将军那般骁勇,以他不曾见过的威风对上魔神的攻击,他i是真的成长了,然而,在魔神面前,他的成长还远远不够,看着巫钺倒在自己身前,言兮心痛,他因玄默而自封法力,如今再次牵连巫钺受苦,而玄默,他也对他完全绝望了。

在巫钺起身前,言兮已经旋身飞起,他与魔神再次战斗,只听魔神放缓了攻击对他道:“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你知dào

,我并不想伤害你。”

但言兮却是勾唇冷笑,他所重视的一切都没了,妖界被覆灭,众妖受俘,连带衡一与巫钺五人也受苦,而他一直为之努力,想要得到的人也终于离他而去,他的心已经死去,活着又有何意,像是有意而为,在魔神出招后,言兮没有躲避直面迎了上去,巫钺大惊,他立kè

跃身。

碰!呕!

巫钺挡在他身前接下魔神的攻击,言兮听声震惊的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便是巫钺猛烈咳嗽淬了鲜血,体力不支他倒在言兮身上,言兮深深蹙眉,苦叹了一声:“你这又是何苦。”

巫钺强笑,对他道:“我说的话你都忘了么,在我眼中你是言兮并非妖王,我喜欢你。”

魔神大怒,他伸出利爪猛然袭来,言兮抬眼神色一冷,未做考lǜ

便接下他的攻击,那力度明显是想要巫钺的命,言兮第一次庆幸,他在巫钺身边,挡下了魔神疯了般的袭击。

可自己,却是大口大口吐着鲜血,以他的修为接下魔神攻击的后果可想而知,笑了笑,鲜血染红他的容颜,他对巫钺道:“对不起,我不值得你喜欢。”

就算是鲜血将他的脸颊沾染,可言兮还是那么美,白中带着艳红,无法想象的耀眼,在那一刻,任何事物都失了光彩,只有言兮,他的美令妖界的天动容,无人可比拟的芳华绝世在他淡漠的脸上呈现,他寂寥却绝美。

“言兮”巫钺叫的凄然,他忍着泪水望着他的容颜,心中像是被什么堵塞,烦闷的无以复加。

“言兮?”魔神在两人身后愣神的叫着,他失手害了言兮?

笑容定格在脸上,巫钺感觉不到言兮的呼吸,他慌了神,紧紧抱着言兮,愤恨的看着魔神:“你到底在做什么!”

在做什么?他没想伤害言兮,可是此刻的状况不容他想象,踉跄着后退,魔神似疯了那般,他对巫钺道:“把他给我,把他交给我!”

“你还想做什么?”巫钺冷笑,面容狰狞,“你把他害成现在这样还想做什么,他是妖王,他的家在妖界,你是魔神就该区分好自己的身份!”

然而魔蛇却忽地笑了,他讥讽的看着巫钺:“我是魔,那你又是什么,难道你和言兮匹配么,哈哈”

他讽刺的笑意格外刺眼,巫钺紧抱着言兮回望着魔神,他厉声道:“滚开!”

“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你和他不是同类。”他讥讽的笑声没有停下,望着巫钺那张愤nù

的脸,魔神笑的越来越猖狂。

“闭嘴!”巫钺拂袖挥向魔神,而魔神竟万分不敌,倒地后淬了口鲜血,但就算是受伤也没能止住魔神的笑意。

巫钺大怒,他再次拂袖,一次比一次凶猛的攻击让魔神渐渐体力不支,他口吐鲜血却面带笑意,仿佛只要能讽刺巫钺就是死也变得无所谓。

接近疯狂边缘的巫钺却不知为何清醒了些,他抱起言兮对魔神淡淡道:“这是你的报应,就是死也不能洗清你的罪恶。”

转身离去,巫钺最后挥出衣袖,身后霎时传来哀叫,魔神望着渐渐淡化在他眼前的言兮,心中的苦涩不可抑制的发作,从今往后,他便看不见言兮了,他再也不能开口同他说话,他更不能去见他

言兮还有生还的可能么,应该吧,魔神心中是这么奢求的,但就算他重生,自己又该如何面对他呢,巫钺挑断了他的手脚筋,他的眼睛乃至他的舌头,也没了感官的功能,这一生,他都不能再同言兮相见,他所犯的错,这些足够承担了么?

此时此刻,他只想言兮好好的。

那抹白,那抹笑通通从他视线消失,可是他用心记着,记着他的一切,他高攀不起的事物,不能企及便只有将它化为珍贵的记忆,言兮于他,即使不能拥有也给他带来了一瞬的光彩,虽然结局不甚乐观,可总比一直黯淡毫无精彩要来的绚烂,言兮,是他一生的光,也是他一生的痛。

第八十九章:原因呢?

殊不知此刻的玄默像是有心灵感应,言兮失去呼吸的那一瞬,他突然心如刀绞,疼痛传遍全身,他半弯着身子厉声质问易笑茹道:“言兮在哪里!”

倒在床上一副倨傲模样的易笑茹望着他发笑,确切的说是对着玄默以及他身后的两人发笑,本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却让许逸生生破坏,真不知他是什么思维,竟能猜到她会对玄默耍计谋,止住笑意,她勾唇讥讽:“自然是在妖界,你不是知dào

么,玄默,你以为他喜欢你么,哈哈”

玄默紧蹙眉头,药效在许逸闯进时就醒了大半,此刻他看的清楚,眼前之人并不是言兮,而是一心设计她的易笑茹,本就厌烦,但为了言兮他不得不向她逼问,而她此刻之言是何意,她仅仅只是在嘲笑言兮对他的喜欢么?冷下脸色,他低喝:“如何进入妖界,说!”

易笑茹起身,对他笑笑,却是对许逸开口:“你为什么帮他,明明你们的情分早就断了。”

许逸与白辰对望,蹙了蹙眉没有说话,玄默闻言愣住,他转过视线去看两人,不知怎么开口。

哈哈

易笑茹发狂的笑声响彻在整个房间,而伴随着笑意的她,眼中却是渗出了泪水,明明三人的关系早就破裂,这是不争的事实,但玄默出事时,那两人还是会留意他的一切,所谓朋友之情就是这般么,如果没有他们,玄默此刻便属于他了,这两人,她愤恨!

“我可以带你进入妖界,”易笑茹眉眼一挑,竟是沉了脸色开口,“不过,你必须让我跟着!”

那神情不容拒绝,易笑茹半眯起眼睛像是变了个人,她上前半步,倨傲的抬起着脑袋再次道:“怎么样?这笔交yì

你不吃亏。”

有些讶异,易笑茹何时变得这般犀利,仿佛脱胎换骨,玄默望着她深深蹙起了眉头。

易笑茹唇角泛着笑意,她笃定玄默会答yīng

,只是想着他是为了那个妖物,易笑茹心中的怒意便更甚,那人到底哪里好,玄默何以会为他心动,莫不是那言兮用了妖术媚惑了玄默。

思及此,易笑茹眼神泛着凶恶,转瞬抬起视线向玄默望去,只听他应了声:“可以,只要你能让我见到他。”

许逸两人有心劝他,却不知站在什么立场,何况此事与言兮相关,他们又当如何劝诫,若对方是白辰,许逸也一定焦急万分,他们又能对他说些什么呢。

“师父,”白辰思索再三还是开了口,他看向玄默,在对上他视线时却又突然退缩,最终说道,“不管你是否把我认作徒弟,我都要跟着你去,我是笨,可是我保证不会拖你后腿。”

玄默闻言怔愣,他转脸去看许逸,而许逸却是别扭的移开视线,沉声道:“白辰去哪我便去哪。”

明知这个时候是不该笑的,但玄默心底还是泛着喜意,微微笑了笑,之前不还是在争吵么,但在他最需yào

帮zhù

的时候,两人出现了,怕他有危险,又是第一时间站出来说要与他同行。

虽然脸上未有任何表情,但玄默从心底感激两人,一直以来两人都没有放qì

过他,哪怕他曾恶语相向,满口不堪,在情急时,两人还是愿意站在他这边。

妖界的通道易笑茹并不知dào

,只是有人告sù

她说在某个时间点将玄默放置在某个地方,妖界之门便会自动打开,那时玄默将自动被卷入妖界。

听了易笑茹的话,玄默心中生疑,她所说的有人是指谁,除了妖界的人,谁会对妖界如此清楚,一个念头闪过,玄默不由猜想是否是魔神从中作祟,那时他对言兮抱有贪念,借此接近了易笑茹也是因为言兮,而当时他被迫沉睡,魔神是否与易笑茹商量了计谋,故此才有了今日之事?

来不及多想,一阵狂风将几人卷走,头晕目眩中玄默只看得见周围一片黑暗,急速之后,四人平稳落地,这地方玄默并不陌生,那时魔神占据他身体进入妖界就是在此降落,循着记忆,他对许逸两人开口:“这边。”语毕,便顺着心中所记快速向前迈去。

许逸和白辰紧随其后,只剩下易笑茹一人愤懑,刚到妖界便忘了她的存zài

,玄默他究竟是什么心肠,难道就不能给她留有一片空地么,毕竟他们相识多年,他何曾在乎她一点点。

越往前走,玄默就越觉熟悉,直到看到那片高墙,玄默心中惊醒,那是梦中的神妖王殿,而他也曾真实看见过,但是他的记忆却只停留在魔神占据他身体的时候,那之后的记忆全无。

脚步停在神妖王殿前,玄默定住,殿前好像加强了守卫,他记得之前这里什么都不曾有,血腥,对,好多的血,玄默刚踏入妖界时看到了很多的血迹,那是妖界遭受重创留下的痕迹,所以宫殿才没了守卫么,而现在他离开不过几日,却增派如此多的守卫是因为什么?

“玄默?”许逸见他怔愣,不由开口问道。

玄默回神微微摇头,突然他上前一步,对上那守卫问道:“你可知这妖王哪里去了么?”

那守卫见他面生,但嗅不出危险的气息,便道:“妖王正在闭关,现由妖王贴身侍从巫钺大人代为执掌妖界。”

巫钺?又是如此熟悉,但玄默还是想不起任何有用的信息,但既然存有印象,说不定对方识得他,何况他与妖王又有关联,那么能否通过他去见言兮?

“麻烦守官通禀巫钺大人,就说门外有人求见。”玄默开口询问,若是能同那个名为巫钺的人相见,他能见到言兮的几率要大上许多。

但守卫却是睥睨他一眼,抬手便将他推到一侧,喝道:“哪里来的小妖,这宫殿是尔等妖物能进的么!”

像是多年前的古代人类,官阶越高便越难相见,但以言兮的性子怎会让这些骄横跋扈的妖物作为守官,而且无端的增加守卫更令人费解,难道说,是言兮要重整妖界,所以才增派了守官,为的是不被异界入侵?

但玄默不想就此放qì

,他来此就是为了见言兮,好不容易凭借记忆走到神妖王殿,他岂有转头就走的道理,他再次上前与那守卫商量:“我与你们妖王早早相识,你通禀于他,他自是会见我的。”

但守卫根本不理会他的话,再次推搡,身侧的守卫以为玄默等人是来找麻烦便也聚集而来,对他喝道:“走开走开,妖王宫殿容不得你们小妖擅闯!”

玄默正为难,却见易笑茹走上前来,讥讽的冒出一句:“如何,他若喜欢你怎会将你拒之门外。”

蹙眉睥睨,玄默未理会她的话,只是望着被守卫隔开的妖王宫殿深深陷入沉思,守卫说他在闭关,但言兮此时怎能静下心来安心修liàn



若守卫只是推脱之词,言兮此刻又在哪里,本以为进了妖界就能见到言兮,可现今才知见他还是无望。

冷了神色,玄默扼住守卫手腕,眼神冰冷:“你去是不去?”

异常狠戾的眼神震住在场众人,许逸二人自是怔愣,为言兮,他竟做到如此地步了,不仅闯妖界还对宫殿前的守卫妖物动手,言兮于他当真如此重yào

了?

那守官吓了一跳,从惶恐中醒来忙点头应声,而未等他有下一步动作,却见宫殿的门大开从中走出一人,那人似言兮般着白色衣袍,只是一瞬的晃神,玄默便看清了来人,与言兮相似的白但却无言兮的纯净,有丝邪气,有些阴狠。

“巫钺大人。”众守卫齐齐半跪行礼。

被唤作巫钺的人抬眼看去,从守官身上掠过,直直望向玄默,他道:“何事?”

“言兮在哪里?”玄默未有丝毫胆怯,直直迎上他的目光。

在场的守卫已是颤抖不已,却见这无名之辈竟敢与巫钺对视,更无丝毫尊敬之意,便对他低喝:“大胆!妖王的名讳岂是你叫的!”

玄默恍若未闻,他只是定定的看着他,再次问道:“言兮在哪?”

巫钺勾唇淡淡一笑:“想见他的可不是只有你一人,你有何能力让妖王从万千妖众中只挑选你这人类同他见面,玄默,我未究你擅闯妖界已是优待,你还想见妖王,是找死么?”

突然狠戾的表情让玄默一惊,也让许逸和白辰怔住,这人便是妖王的侍从么,好大的气场!

就是易笑茹也知眼前这人不好惹,她暗下眸子,向一侧躲去,淡淡的望着他与玄默。

众守卫却是蹙起眉头,他们竟是人类!

“你识得我?”玄默眼眉一挑,神情也变作刚毅。

那巫钺闻言哈哈大笑,对着玄默便道:“我怎会不知你,玄默,你伤我妖王心,如今还敢找来妖界,妖王对你宽恕,我等妖物可容不下你这恶徒!”

伤害妖王的心么,玄默忽略了其他,只听见这一句,回到人界的他虽说丧失了部分记忆,但却对伤害言兮一说毫无印象,他是思念言兮的,他想守在他身边,然而眼前这人却告sù

他说,他伤害了言兮,那么,他独自回到人界是言兮所愿么。

送走自己之前言兮还为他着想,抹杀了那段记忆,让他忘却对言兮的伤害,可是他不知,他不知自己有什么理由要伤害言兮,那是事实么,可原因呢?

第一章:终相见

玄默离世那天,妖界的天不知为何黯淡下来,那不同于人界的华丽艳美瞬间变为灰暗,众妖们愕然的望着那失了色彩的昏暗天空,久久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妖王的宫殿里,洁白无瑕的狐妖之王静静躺在一侧,他看着身旁安静的似乎是陷入沉睡的男子神色竟难以想象的悲痛,不知过了多久,他缓缓抬起手臂,在那男子脸上轻触,泪水忽地滑下,他凄然道:“玄默,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也要同你在一起。”

一声悲凉的哀叫划破时空,奈何桥前的玄默怔住,他微不可闻的叹息,蓦然闭上眼睛,不知想起了什么,眼角竟也渗出泪水,他扔下那孟婆汤,一跃而下,投入万世的轮回中。

……

2024年,早已把鬼怪之说当做无稽之谈的人类,他们眼中容得下的只有金钱,那个足以让他们在社会上生存的诱惑,至于神魔鬼怪,提及此,他们只会嗤笑一声,反问一句:“人都没法生活,那些虚无的东西谁还管的了?”

尽管人们抱着对妖魔无所谓的态度,可真要遇上邪门的事,他们还真没法静下心来不管不问,不是找些小庙宇求求佛拜拜神之类的,就是从别人口中探听些消息,找个懂些风水算命的先生看看。

有用没用暂且不说,保个心安是一定能的,于是,在这高科技的新时代里,跟鬼怪妖魔沾上边的职业倒也能占据些市场。

B市某条小巷,窄小的道路阴暗潮湿,时不时还会发出不明生物凄厉的叫声,某些下班或是刚娱乐结束回家的人们对此条小巷莫名感到胆寒。

人们不明白,如此高档的场所周围竟然会有这么一条破旧诡异的巷道,说是之前遗存下来的也好,可是,勉强算是复古的道路也不能划分为历史遗产,这让人们心生疑惑,高档区建立已久,难道就没人想过把这条小巷变废为宝?

也许是因为这高档区大多是娱乐场所,四周若是灯火通明,某些上不了台面的事倒不好做了,这也就成了那条诡异的小巷一直存留的原因。

其实不然,那条小巷早被一个极为富有的匿名人士买下,谁也不知dào

幕后购买的人是谁,但稍微知dào

些底细的商人在背后都默默竖直身子,诡异的伸出双手堵上出于好奇询问的那人的嘴,小声说道:“这是秘密,知dào

的越多死的越快。”

又是凌晨时分,各个酒吧不出意wài

的开始有人揽着各式各样的小姐,男人出门,一个健硕的男子将自身一半的重量都依附于身旁显得有些弱小的女人身上,他口齿不清的说辞让人清楚的知dào

这个男人醉了。

女人虽然看着弱小,但承shòu这个健硕男人的重量时却并不显得吃力,她诡异的在男人身侧笑了笑。

男人听着极具诱惑力的笑意,醉意更浓的伸出一只手在女人腰侧摸了摸,女人非但没有躲避,倒是在男人耳边低低笑了笑,声音柔媚,让男人忍不住不分场合的就要压倒女人。

女人先是承接了男人细碎的吻,惹的男人抑制不住身下的火气时,她又立kè

推开他,指了指前方的小巷,男人见了,醉意消减大半,不怀好意的对女人笑笑:“这就等不及了。”

女人没答话,扶着男人向那条诡异的小巷前进,若是平时,男人定是有多远就远离那条小巷多远,可今天,却不受控zhì

的听从了女人的诱惑,根本就想不起那条小巷有多恐怖。

还未完全到达小巷,男人就迫不及待的撬开女人的嘴巴,而女人却不急不徐的推搡着男人进了小巷,那眼神里的可怖分明就是把男人当做了晚餐,而男人却沉浸在亲吻里,不明所以。

埋头只顾亲吻的男人丝毫没察觉危险靠近,只是对女人突然冷淡的行为有些不解,刚想骂一句拿了钱不做事,却看见女人脸色骤变,血红色的眼睛死死盯着他。

男人惊惧,后退一步,惊恐的说道:“你,你是谁?”

女人伸出舌头舔了舔上唇,发出兽类吞食食物的声音,要是在刚才看到这种场景,男人肯定觉得诱惑,迫不及待的就吻上去,可是现在,他颤抖着双腿,后退着,再后退着,声音难以想象的哆嗦:“你要多少钱,我给我给,求你别杀我。”

女人充耳不闻,忽地伸出双手,带着动物才有的尖利爪子像是变戏法般猛然出现,男人一惊:“你不是人类!”

他想逃跑,可是脚下怎么也动不了,就像是被下了定身咒,他看着女人靠近的容颜,没了刚才妩媚的样子,面目狰狞,眼睛里的凶残清晰可见。

没有理由再用人类身体作为掩盖,女人霎时现了原形,狐狸脑袋,人类身体,口中的獠牙堪堪向男人袭来,男人愣住,惊吓过度难以自制的晕了过去。

她阴测测的笑了起来,血红色的眼睛盯着他,可怖的张开嘴巴刚要下口,巷道却突然传来一个男人戏谑的声音:“除了男人,你们是没其他办法了么。”

女人怔住,这人待了多久,她竟然一点也没察觉,若是他刚才没发话直接攻击,自己不是早就死在他手上。

“是谁,出来!”女人停下动作,警惕的看着周围。

戏谑的笑意在此刻显得尤为突兀,隐在暗处的男人嘲讽的看着女人,他渐渐从黑夜里走了出来,墨色的短发浸染在黑夜中,迷离淡漠的双眼望着女人,他勾唇,微微笑着,仿佛世间都为他而静止。

“有多少人类因你们而死,难道你们就不曾想过这一天也会降临到自己身上么。”男人面色阴冷,语气越发平淡,只是话音刚落,周遭的气流骤然下沉,女人怔愣,她的身体开始发抖,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

“你……你是除妖师。”

“可惜,你知dào

的晚了。”男人说完这话,双手迅速结印,金色的光亮从手心溢出外缘,他口中念念有词,只见女人疼痛难忍,霎时抱住身体不能直立。

突然!一团毛茸茸的球状物体滚了过来,耀眼的白竟难以想象的在黑夜中发着光亮,男人被迫收手,符咒也随之破灭,他站定,眼神漠然。

“还不快走!”那团球状物体突然开口,刚才还战栗不止的女人立kè

意会,她忍着身体的不适强站起身,临走前蹙紧眉头看了一眼帮她逃脱的球状物体,似是担心似是不安,但最终还是选择头也不回的离开。

“你以为她走的了么,狐妖。”男人跨出半步将其拦在身前,眼神还是一如既往的淡漠。

毛茸茸的物体显然也是只狐,只是面色却无男人想象中那般恐惧,他淡漠,似是男人那般淡漠,忽地闪过一抹亮色,那团球状物体消失不见,只见原地多了一个身着素白休闲装的英俊男人,刚毅的轮廓加上深邃的眼眸,他浅笑,似是要将人吸入浩瀚无尽的星空。

“玄默,我认识你。”截然相反的语调给他添了一份平实,就连刚才的淡漠也通通消失不见,似乎刚才变作人形的男人根本不是此刻说话的男子。

被叫做玄默的男人一愣,这妖竟识得他么。

而他愣神的空档,女人趁机从他身后溜走,回过神时,那狐妖化作的男子已然挡在了他身前。

“是言兮吧。”玄默抬起视线,没有丝毫讶异的开口,刚才不知即罢,但如今这人类模样他不知那可就算不得除妖师了,年轻俊逸而又不畏惧除妖师的妖物除此一人再无其他。

因为此话,狐妖收敛了动作,他轻笑显得十分温和:“素闻玄家不滥杀无辜,今日那女人尚未得手,还望高抬贵手放了她。”

“今日未得手,那昨日亦或他日呢,就算你是言兮也保不了她。”他话音刚落,女人就被带了回来,只见尚未恢复力量的女人被个男人抓住,而那人眉间青涩,略显稚嫩。

“你既叫得出我名字定是了解我一二之人,但不知我的话有无用处,这女人除今日外再没猎捕过其他人类。”言兮收了笑容,眼神认真,玄默一时间找不出任何理由拒绝,只得蹙眉静默。

“师父,她要怎么处理?”那眉间青涩的男人开口,恭恭敬敬的样子活脱脱刚入校门的孩子。

玄默抬眼瞧了瞧受伤无力的女人,再看言兮还是刚才那副模样,他挥手示意:“白辰,先放开她。”

白辰愣了愣,似乎在犹豫,玄默见状只好又道:“放开吧,她逃不了。”

白辰这才安心解开禁锢她的驱灵绳索,而女人却因为少了支撑摇摇欲坠,言兮将她扶住,笑问:“这是同意了?”

玄默未应他话,只是定神看他,言兮对着他满面笑容,顿时,两边都变沉默,片刻后,还是白辰先开了口:“师父?”

“你们走吧。”突如其来的回答让言兮和白辰都有些愣神,而说话的主人却无别样神色,他淡淡的看着言兮,只是在肯定他刚才确实说了放他们走的话。

第九十一章:与雄狮战

很多时候,朋友之间就是这样,不过是简单的一句抱歉就能挽回对方,玄默于许逸两人自然是重yào

的,想着他这段时间经lì

的一切,许逸不禁暗叹了口气,道:“为难你了。”

玄默愣愣的看着眼前对他微笑的两人,良久才微微咧开嘴角,有这样两个朋友,此生值矣。

之后,玄默将最近发生的一切叙述给了许逸两人,魔神的入侵,他来妖界之后部分记忆的丧失,还有爷爷告sù

他的前世今生,只是故yì

省略了那句人界将有大乱,他承载着驱赶祸乱的责任。

就像遇蛇妖时那般,还有后来的虫怪,像是在预兆人界的灾祸,他不能和两人说,他怕造成两人的恐慌,如果能在灾祸来临之前就破除,又让两人为之担忧做什么呢,如果灾祸不能避免,那提前告sù

两人也只是坏了他们的心情,没有实jì

意义。

现今不知灾祸的源头,更不知解决的方法,只会让两人烦恼,玄默这么决定自然是有他的道理。

一路返回,玄默三人都未见到易笑茹踪影,妖物也未见到一个,先前还怕有妖物细嗅他们身上的气息,而今却是该担忧妖界是否真的发生了大的变革,记得那时妖界虽然被入侵,但被鲜血浸染过的妖物还能正常出现在每一条道路,但是现在,妖界寂静的可怕。

易笑茹如果是走丢,那么她该在原路等着自己回去找她,然而他们已经重新回到妖王宫殿前,还是没有看到她。

蹙起眉,玄默三人深深的望着那高高矗起的宫殿,易笑茹是否会在这里丢失?

巫钺等人对他们虽然抱有敌意,但并未对他们动手,自然也就不会对一个弱姑娘下手,那么是易笑茹在妖界迷了路?

摇了摇头,玄默还是不能判断易笑茹到底是自己丢失还是落在了妖物手上,如若她在这段时间遇上了妖物,且不巧对方见她陌生便细嗅她气味,得知她是人类,那她此刻会是被送往人界还是沦落为妖界的阶下囚,亦或是当场被妖物击毙

玄默不敢再想,以易笑茹的修为根本不是妖物的对手,她虽出身于除妖世家,但其心不在修liàn

上,只有易泽一人继承了除妖事业。

然而在他们毫无头绪时,宫殿的门突然打开,只见那名为巫钺的男人从中走出,神色匆匆脚步急促,也不知要赶往哪里,玄默凝神,心生一念,既是与言兮紧密相关的人,那么跟着他,是否能寻得言兮的影踪?

与许逸两人对视,三人便一同跟了过去,脚步迈的极慢,与巫钺也保持一定距离。

忽见他闪进一片丛林,玄默三人便加快速度跟了过去,不得不说,这里玄默也熟悉的紧,那扑鼻的香味,同肩上落下的水滴,仿佛他都经lì

过,可脑海中却勾画不出相同的记忆。

放轻了脚步,三人惊觉巫钺突然消失了,怔愣的同时却见林间树木突然移动,速度之快叫三人不由头昏脑涨,玄默最先定了神,只听有人开口,在林间显得格外空灵。

“我有意放你们离去,但你们却不知悔改,不但回了妖王殿前还想跟踪于我,玄默,这可是你自找的!”巫钺的话音刚落,就见刚才还规则移动的树木突然变换了位置,它们穿梭在三人之间,玄默有心捉住两人手腕,然而树木穿梭太快,很快将几人分隔开来。

玄默心中焦躁,许逸和白辰此时不知如何,将他们卷入这是非之地着实是他考lǜ

不周,可现在不是追究错误的时候,他必须尽快冲出包围找到两人。

双手合十,玄默迅速结印,火烧般的符纸应声而起,高高悬于半空中,玄默手下一指,那符纸便随着他的动作立kè

飞身而去,火势迅速增大,将整片丛林燃烧。

树木因被火燎迅速向四周散去,眼前蓦地开阔,又变作先前的模样,然而却不见许逸和白辰两人,玄默心中一紧,喝道:“你将他们送去了哪里!”

林间传来笑声,只听巫钺道:“他们去何处我怎会知,这障眼法被你破了却不见他们踪影,莫不是遇上了妖物被捉走了?”

那戏谑讽刺的笑意让玄默怒火中烧,许逸和白辰对他而言至为重yào

,冷下面容,他道:“你当真是不交出他们了?”

然而巫钺却依旧笑着,他淡淡道:“那两人我确实不知去了哪里,若你现在出了林间,倒是能循着踪迹寻到他们。”

不知他有几分真意,但玄默不得不信,许逸和白辰他必须找到,若真是遇上了妖物,许逸应当能抵挡一阵,况且以两人除妖的经验,若是遇上危险也会留下记号等着他去救援。

这么想着,他出了林间,只是刚踏出一步,便见身后树木再次变换,来时的道路消失不见,再找不到进口。

玄默眉间一蹙,想着巫钺诳他,却见前方有点点印痕,似乎是被什么大力拖走后留下的印记,而那印记旁竟然还有属于白辰专属的陶瓷兔子。

许逸曾说,纯白色的兔子最像白辰,所以自送出第一只仿制白兔后,许逸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送白辰一只,而眼前掉落的这只便是许逸埋怨白辰不能随身携带,跑了很多家店铺找到的最小的一只,差不多是食指的大小,应许逸要求,白辰日日都随身带着。

现在掉落在这里,只有一个定论,他们遇上了麻烦,玄默眉心紧蹙,跟着那印痕找了过去。

像是有意留下的印记,玄默找的很轻松,对方似乎知dào

他是谁,不过是想借由许逸两人引他过去,这么一想,玄默稍稍放了心,如果对方的矛头是他,那么许逸和白辰暂时不会有事。

最后的印记出现在一间破旧的茅草屋,玄默放缓了脚步走过去,里面并未传出声响,好像连气息都不曾有,玄默不由蹙眉,难道是他找错了地方,还是说多方有意迷惑他?

推门进入,玄默还是带着防备,他看了看四周,真的没有一人。

踱步在房间内,玄默细细看了一遍,除了寻常人家使用的东西并无其他,倒是正厅前摆了一烛台,似乎是用来祭祀,本来并无可疑之处,但这烛台竟格外干净,与屋内的脏乱格格不入。

玄默定了神,望着那烛台愣神,既是原本不属于这里的东西,那这房间必有蹊跷。

探身向下查看,忽觉身后传来一阵风,玄默立kè

侧身向一边躲去,只见他刚才停留的地方多了把刀,刀身光亮,插进地面钻了个窟窿。

玄默半眯起眼睛,神色略带危险,他屏住呼吸,细细听着身边的动静,突然,又是一阵厉风,玄默迅速躲闪,只见一瞬的光亮从他耳边擦过,堪堪要碰上他脸颊。

“不过如此。”有人开口说道。

玄默定神,只见那声源处走出一人,他道:“除妖师都这般无用么,还以为能打个尽兴,”说到这,他嗤笑,“就你这道行,不足十招便毙命。”

好大的口气,玄默定定的看着他,只见那人衣着怪异,且头上只一撮毛发,眼睛凹陷的厉害,也不知是修liàn

走火入魔还是终日沉迷于修liàn

伤了神,再者,他身体形同枯骨,像是被什么吸干了血液那般,可诡异的是,那样的弱不禁风却隐藏着不容小觑的力量。

玄默心中暗道,这人莫不是练了邪术,好大一股戾气!

不敢松懈,他道:“是你将我朋友掳走?”

那怪异的男子却又是冷嗤:“那种角色岂能入我眼,不过是受人之托。”

受人之托,玄默蹙眉深思,是谁和他结了怨,在妖界他好像不曾招惹了谁,但那段遗忘的记忆,他不知发生了什么,是否是那时,他惹了妖物?

“是谁派你来的?”玄默抬眼,厉声道。

那男子闻言哈哈大笑,似乎觉得玄默的话很可笑:“遣派?我可从不知什么叫做命令。”

“让你十招,若你不能打赢便叫你在此丧命,”说到这,他顿了顿,戏谑道,“就算放你一条命,你又有何本事去救他们,哈哈,吃我一拳!”

说罢,他迅速出拳,玄默倒是灵敏立kè

躲了过去,但那人却紧紧逼迫,每出一招都是在要他命,玄默冰冷了视线,他突然翻身跃起从那人头上滑过,愣神间,玄默迅速补上一脚,那人出于惯性向前倒去。

但那男子实力确实不弱,他并未倒下,而是学他一个翻身,站稳了脚步再次袭了过来,未有任何停顿的连贯让玄默蹙了蹙眉,果然容不得他松懈。

再次望去,只见那人幻化成一头雄狮,身手灵敏快速向他扑来,玄默心道,原来是只成年狮子么,幻化成人形这般瘦弱,原形竟是这般雄壮。

然而那男子恢复原形之后,不仅速度快了许多,实力也比之前高上一个台阶,他迅速出击,玄默只觉难以招架,不足十招,玄默便节节败退。

对付妖物,只有以道治道,玄默快速结了印,眼前多了一道屏障,那头雄狮用力冲击,波动之下,玄默手控符咒,脚步被迫向后退去。

力道越来越大,符咒渐渐失去效果,玄默蹙起眉间,这狮子着实不好对付。

单指画符,玄默点眉间加重符咒承载,一声低吼,那狮子竟硬破了他的屏障!

第九十二章:疯狂的妖物

暴吼一声,那狮子迅速扑来,玄默抬手一挡,硬是接下了他强硬的攻击。

但雄狮的攻击还未完,玄默被逼后退数十步,脚步刚顿,便见雄狮跃身扑来,侧身躲去,却还是被利爪擦伤。

右臂的衣服被撕破,玄默却连看都不看一眼,他站起身,符咒从腰间飞出,赤红色的光骤然亮起,雄狮被迫半闭起眼睛,而只一瞬间,玄默闪身迅速靠近。

刷!一抹血色从眼前喷出,玄默翻身从地面而过,直起身,他转过眼去看雄狮,只见那雄狮半勾起唇邪邪的笑着,面目有些狰狞。

他望着腿部的血痕,低头舔了舔,原本体格雄壮的狮子竟又变作人类模样:“原来隐藏了道行么,我喜欢,哈哈。”

语毕,他像是自毁修为般,身形暴涨,本来瘦弱的体态变作两米高的个头,满身横肉,怎么也看不出他曾经的样子。

吼吼!明明是人类的形状,却发出兽类的叫声,雄狮迈动脚步,只听茅屋咯吱咯吱响个不停,欲坍塌般,雄狮恍若未闻。

玄默从腰间取出利刃,小心防备着雄狮,一步一步的接近,在离玄默一米开外,雄狮立kè

出拳狠狠击来,玄默侧身躲去,便见雄狮又是一拳,体格太大,玄默没法接近,但因他身形暴涨,速度倒是降了下来,玄默趁机立kè

闪身,在他腰侧划下一刀。

但他好像感知不到疼痛,转身便再次向玄默袭来,力qì

之大,茅屋颤了颤。

手心画符,玄默咬破手指,血滴在符纸间,只见本来泛着微光的符咒立kè

赤红一片,正中间一个大字:杀!

食指与中指并拢操控符咒,玄默闭上眼睛口中喃喃,与此同时便见玄默眉心出现一颗红点,那红点渐渐变大,竟成了狐狸模样。

与后颈上的那枚狐狸印记一样,很小的一只,这是玄默后来知dào

的,只要他以自身血液驱符,后颈上的印记便会移至眉间,而他的道行也会大大增长。

可他不知,在他眉心出现那印记时,不知昏睡了多少天的言兮像是有心灵感应般,紧闭的眼睛颤了颤,他的心跳也为之一动,那熟悉的感觉让言兮迫切的想要苏醒,玄默有危险!

自他幼时无意驱动了印记后,玄默再不曾使用过,而现在,玄默定是遇上危险了,他要去救他,可是却怎么也醒不过来,他知dào

自己是被巫钺所救,是他的修为支撑着自己活下去,没了他,他只会立kè

毙命,但不管如何,他都不想玄默陷入险境,就算他背叛了自己,就算他同易笑茹纠缠在一起,可是,他不能不去救他!

玄默望着雄狮嗤笑,符纸迅速向他飞去,雄狮欲挡,却见那符纸未有任何阻隔的贴紧他全身,雄狮挣扎,却怎么也挣脱不开。

符纸在他周身蔓延开紧紧缠绕,被包裹在内的雄狮暴吼,但那符纸依旧牢固。

吼!

雄狮变化,一头野兽从中猛地窜出,迅速向玄默扑来,玄默全神贯注只在驱符,未料他会突然破符而出,碰!玄默应声倒地,被雄狮重重撞了一击。

一个转身,雄狮再次袭来,玄默还未起身只得从他身侧翻身躲过,雄狮暴怒,情绪由不得自己控zhì

,他猛烈的攻击,似乎要立kè

置玄默于死地。

但因为身形巨大,他还未来得及袭击,茅屋便承shòu不了他的摇晃顷刻坍塌。

倒塌的一瞬,玄默看见那烛台有了移动,从草木横梁间爬起,只见原本暗沉的地方异常明亮,而烛台向一旁倒去,底下竟露出个大洞,光亮便是由那下面传出。

玄默迈步欲靠近,却见雄狮站了起来,他虎视眈眈的盯着玄默,似乎一定要与他分个生死。

眉间蹙起,玄默淡淡的看着他,利刃再次握于手中,必须尽快解决雄狮!

突然!玄默消失于眼前,雄狮怔愣,那人分明刚才还在怎会突然不见,分神找寻中,腰间却忽然一痛,只见那消失不见的人类此刻就在他身前,还重重给了自己一刀。

愤nù

之余,他不由惊叹,这人速度好快!

两人缠斗在一起,玄默身上也落下不少伤痕,但总体来说,还是雄狮处于劣势,他身上斑斑点点的血痕越来越多,对付玄默越来越吃力。

忽地,玄默笑了笑,那笑意不明却极其淡漠,雄狮心觉忐忑,但未等他分辨逃开,胸前又划开一道伤口,他怒意大起,欲将玄默碎尸万段,可令他惊恐的是,胸前的刀口越来越大,像是要在他身上蔓延开。

雄狮怔住,那刀,那速度,他竟败给了那人类

玄默收回断魂刀,他淡淡看向倒下的雄狮,一旦眉心的印记开启,他的战斗力就会提升数倍,与此同时,体内也好似有源源不断的能量给予补充,在雄狮耗费太多精力时,他却正是旺盛!

而欲苏醒的言兮此时却又陷入沉睡,那边的波动好像没了,他还能感觉到玄默的气息,所以是玄默胜了吧,心中划开一抹微笑,言兮的意识再次弱了下去。

移开脚步,玄默走向那泛着光亮的地方,底下好似一个深渊看不到尽头,但脚下却是有阶梯可以行走,玄默顺着阶梯一路往下,这才发xiàn

那深渊模样只是个幌子,难怪上方会如此明亮,原来下方连接着妖界阳光最足的陆地。

刚踏出一步,就听有人唤他名字,那声音他并不陌生,是易笑茹,第一个在他身边丢失的人。

玄默凝神细听,又是一声:“玄默,救我。”

那微弱的声音确实是易笑茹没错,他循着声源渐渐找过去,求救声稍稍变大,玄默看到前方出现两人,一个是易笑茹无疑,另一个么,玄默蹙眉,又是一只妖。

那妖见他来此微微笑了笑:“那头狮子也不过如此。”

易笑茹瞧见玄默终是安心了些,但此时她还是命悬一刻。

被妖物肆意捆绑高高吊起,像是要把她烤了做顿晚饭,玄默冷声道:“你想怎么样?”

那妖物踢了踢易笑茹,对他戏谑道:“是她重yào

还是那边两个重yào

?”

玄默这才发xiàn

不远处许逸和白辰被其他妖物捆绑着,倒是没被吊起,只是身上能看得见的伤痕甚多,怒意烧上心头,他道:“放了他们!”

“哦?”那妖物微微笑了,对他挑挑眉间,“原来是那两个重yào

,女人么,遍地都是,兄弟可是难寻啊。”

说罢,他挑起易笑茹下巴,轻笑:“怎么样,考lǜ

跟了我,那人类不解风情,我可是比他温柔多了。”

易笑茹横他一眼,却是也不再看玄默,她别过脸去不知想些什么。

许逸和白辰望着玄默,他们激烈的摇着脑袋,嘴巴被堵住,玄默不明白他们要表达什么,但是他知dào

,两人受了伤,能用肉眼看见的已是那般严重,那看不见的地方呢。

怒火中烧,玄默压抑下心头的愤nù

,他再次淡淡道:“放了他们。”

“想救他们也不是没有办法,”妖物松开易笑茹的下巴,上前走了半步,他道,“给你一个选择,她,或者他们,谁生谁死只要你轻点指尖就能决定。”

玄默僵着脸不发一言,不管是谁他都要救,但此时由不得他做主。

“不选么,那可是全都要死哦。”

身后是许逸和白辰的激烈挣扎,他们想告sù

玄默些什么,可是无能为力。

“看来是不想选了,把后面两个人带过来。”那妖物对身后招了招手。

只见许逸和白辰被带上前来,他们看着玄默越来越激动,但妖物却不给他们说话的机会。

“是先在这女人脸上留下印记呢,还是先看看两个男人是怎么做……的。”他刻意咬重了“做”字,语毕还挑眉对玄默挑衅的笑笑。

“没想到人类也够重口味,两个男人互相喜欢?呵,真是笑话。”

他后退一步靠近易笑茹,对她勾唇,而后竟贴在她耳边舔了一口:“快选!”

最后突然加重的语调让易笑茹一惊,但那妖物转瞬又恢复笑颜:“真美啊,都不舍得动手了。”

但语毕的瞬间,易笑茹脸上多了条血痕。

玄默一惊,脚步欲向前迈去,却听那妖物道:“再走一步,可不是一张脸喽?”

但他说话的同时却是狠狠给了白辰一巴掌,许逸痛心,被捆绑的身体硬是挡在了白辰身前。

“恶心!”那妖物重重踢了许逸一脚,许逸被迫向一侧倒去。

“还是没有定论么,哦,他们都不重yào

,言兮,对,你只对我们妖王感兴趣。”

“够了!”玄默喝道。

暗讽也罢,怎样都好,但,绝不能在他面前对他在意的人动手!

狂风骤起,玄默淡漠的脸上现出一条青筋,刹那间,没有任何预兆的,他攻了过去!

那妖物不防被他划开一道伤口,然而他却是擦去血痕对他嗤笑:“只是这样么?”

“我要你们通通葬身于此!”妖物张开獠牙,堪堪是一只成年野狼!

比雄狮还要强dà

的气场,竟然是一只狼么。

玄默旋身,但那野狼却转身攻向白辰,玄默未做思考立kè

跟了过去,而野狼却是扼住白辰颈项,对玄默威胁道:“他死,亦或她死,或者他!”

最后指向许逸,他狰狞的笑了起来:“我偏要你做个选择!”

狂妄的笑声在玄默耳边炸开,他肆虐的对着白辰踢了一脚。

第九十三章:恨意

玄默不知dào

此刻是怎样的心情,看着许逸和白辰,再看向易笑茹,他脸上已不再是淡漠,眼神冰冷的犹如寒天的霜雪,眉间一蹙,他道:“放开。”

没有任何语调的平淡却掷地有声,玄默抬眼望向那妖物,而那妖物竟是一怔,如此冰冷的目光,仿佛很多年前的妖王,那时的他冷漠异常,不管是谁他都只是淡淡的凝望,目及之处,只有他人对他的敬仰。

此刻的玄默与妖王像极,不,确切的说比当年的妖王还要可怕,妖王只是淡漠的冷,而他,却是令人恐惧的阴冷。

定了心神,野狼试图压下心中的恐惧,扼住白辰的手紧了紧,他道:“难道你不想救他们么,我看是你快还是我快!”

但玄默面色依旧,抬起的视线还是那般令人惊恐,忽地,他勾唇笑了笑,阴冷的像是从地狱走来的恶魔:“最后一次机会,放了他们。”

喉咙不由的收缩,野狼惊惧的吞了口唾沫,手心开始出汗,但却未放松对白辰的遏制。

唇间扬起一抹微笑,玄默眉眼半眯,以无法预测的速度向野狼攻来,野狼不防,顿时被砍断一只手,束缚白辰的手断裂,白辰终于能够顺畅呼吸。

见白辰脱离野狼的控zhì

,玄默立kè

再次攻去,那野狼以瞬速武装全身,只见他身披铠甲,手持一柄铁斧,肆意的笑了起来,他道:“这么容易被解决,也不可能在妖界生存至今。”

玄默只是淡淡望去,嘴角裂开一个弧度,这样么,简单的死去还不足以卸他心中怒火,如此甚好!

一人一妖缠斗在一起,玄默的道行竟又上了一个层次,刚才与雄狮的战斗非但没有降低他的攻击力,反而让他激发了全身的力量,和野狼的战斗,他明显占着上风。

渐渐体力不支的野狼却没有放qì

,他用了全身的修为在与玄默拼斗,唇间的笑变得困难,身上一道道伤痕似乎在预示着铠甲将要完全破碎,但对方的力度却还在增强,仿佛有使不完的力量,更恐怖的是,他竟然觉得,玄默每攻击一次,他身上的道行就加深一层。

终于,他控zhì

不住猛地吐了一口鲜血,应声倒地,玄默居高临下睥睨。

然而未等玄默有下一步动作,却见野狼突兀的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面目越来越狰狞,他看着玄默,觉得他分外可笑,玄默眉间一拧,就听野狼道:“你终究保护不了他们,哈哈”

闻此言,玄默立kè

转过视线,只见许逸胸前插入一把匕首,而他身前是白辰惊愕的视线,还有易笑茹那狰狞的笑。

什么?

哈哈野狼的笑就像是讽刺,玄默只觉眼前一片黑暗,易笑茹做了什么,许逸,许逸他会怎样?

断魂刀深深扎进野狼胸口,那嘲讽的笑声戛然而止,但玄默的心却不能平静,他看见易笑茹还在对着他微笑,转瞬她快速向白辰移动,像是本能,玄默立kè

快步向前,终于在易笑茹刺下那刀的同时紧紧攥住。

他看着手心流淌着鲜红的血液,但神色沉静的可怕,抬起视线,他对上易笑茹狰狞的笑:“你在做什么?”

那样平淡却异常的令人恐惧,易笑茹竟没有惧怕,她依旧笑着,风轻云淡的收回利刃:“你不是看到了么。”

几乎是她语毕的同时,玄默抬起鲜红的右手狠狠拍上她脸颊,未发一言却是冰冷了整张脸。

玄默终于明白许逸和白辰那时为何要挣扎以及那迫切想要开口却又无能为力的神情,是易笑茹么,幕后者竟是他曾想要救援的人,是她欺骗了他,自导自演了这场剧情,而他全然不知竟害了许逸,是他,他是罪人。

如若他能先为两人松绑而不是与野狼缠斗,那么许逸和白辰会告sù

他真相,他便不会死,转过视线去看白辰,他的眼睛早已迷蒙,被捆绑的身体用尽全力向许逸蠕动。

玄默刚为他松开捆绑,他便以瞬速冲到许逸身旁,泪眼朦胧也来不及擦拭,他抱着许逸,望着他疲倦的双眼,轻声道:“许逸,许逸哥。”

许逸想对他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僵硬着的面容万分疲惫,他深深的望着白辰:“不要哭,我最喜欢你笑的样子,如果害你哭了,我会内疚的。”

“许逸,我在叫你名字你听到了么,我再不叫你哥了,所以,不要睡好不好?”白辰早已湿润了双眼,他抬手快速擦去眼眶里妨碍他看清许逸的雾气,恳求的对他说道。

但许逸却摇摇头,终于,他淡淡笑了:“还是那么傻,”说到这,他移开视线试图找寻玄默,玄默立kè

半跪在他身前,为的只是让他看清自己。

“帮我照顾白辰,他有多傻你是知dào

的。”

但玄默说不出话,他怔怔的看着体虚的许逸,将他手心握紧,没有办法,没有办法救他!

像是看出他的愧疚,许逸继xù

说道:“不要难过,这不是你的错,还好,在我死之前知dào

自己没看错人,你是我认定的兄弟,永远都不会变。”

两人一同沉默了,想哭却又一直在克制,白辰对着他使劲摇头,终于说道:“不要,我不要你死。”

许逸为难的笑着,他也不想失去白辰,可是身不由己,伸出手,他想抚摸那一辈子都看不厌的容颜。

白辰俯下脑袋配合他的动作,眼眶里的泪水突然掉落在许逸眼中,不由得,他轻眨了眼睛。

“你忘了答yīng

我的事么,不要,求你不要丢下我。”

“许逸,我都没有主动亲过你呢,你怎么甘心。”

白辰把自己这辈子未说过的情话全都说了一遍,可许逸的眼皮却越来越沉重,心痛的难以呼吸,白辰的视线又是一片迷蒙。

怎么甘心,他当然不甘心,许逸望着那令人迷恋的容颜,他强笑:“所以现在亲一下。”

为什么在这种时候,许逸却还要装作无所谓,他不知dào

么,那样只会让白辰更心痛,玄默别过脸去,他没办法再看着许逸,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哭泣。

白辰顺从的在他唇上轻触,泪水忽地从眼角滑下,顺着他的脸颊滴落他口中,咸咸的却意wài

的甜蜜。

“许逸”

他微笑,对白辰微笑,可那笑容却就此定格,玄默只听白辰那一声嘶声裂肺的吼叫,蓦地闭上眼睛,终究还是没克制住,泪水从紧闭的眼角渗出,玄默哭了。

“师父”白辰愣愣的转过视线,他迷茫的看着玄默,“许逸哥,他,他离开了么?”

玄默单手将他揽入怀中,隐藏起眼角的泪水,他对白辰道:“怎么会呢,许逸会一直在我们身边,他永远都不会离开。”

“不会离开?”突兀的开口,易笑茹嗤笑,“他死了你们看不到么,他死了!”

白辰心脏一疼,身子瑟瑟发抖,玄默用力将他抱紧,冷眼向易笑茹看去:“滚!”

那一句怒喝,玄默想把自己的怒火悉数爆fā

,但他下不了手,她害死了许逸,他却没法动手,他痛恨自己的心软。

但易笑茹偏不识趣,她戏谑对着白辰开口:“看啊,他死了哦,你的许逸哥死了,你怎么还不死呢。”

白辰惶恐的睁大眼睛,他看着已经闭上眼睛的许逸身子止不住的颤抖,玄默只觉肩膀被人狠狠箍住,肩上像是被指甲用力嵌入,他猛然抬起视线看向易笑茹。

死!玄默心中只剩下这一个字,如果她偏要找死,那么他岂有不成全的道理!

抱紧白辰,他起身,向易笑茹逼近,他用力扼住她颈项,易笑茹顿时只能艰难的呼吸,但她却勾唇讥笑,断断续续说着:“你不想知dào

是谁给了我命令妖物的权利么?”

手掌一顿,他冷声道:“谁?”

嘴角勾起一个弧度,她道:“言兮哦,这一切都是他指使的。”

言兮么,玄默愣住,他为什么要伤害许逸,为什么会和易笑茹勾结在一起,不,他不信这是言兮做的,他说过,他不会伤害他身边的人,一定不是言兮!

“不信么?”易笑茹笑,“他说你伤害了他,他要报复你,哈哈”

手掌用力收紧,只听见嘎嘣一声,像是骨骼断裂的声音,玄默松开手,看着易笑茹渐渐倒了下去。

是言兮在报复他,是言兮杀死了许逸,是言兮让白辰如此难过,是他酿成如今的惨剧。

言兮么,不管他曾与他有多深的纠葛,不管他们曾多么相爱,不管他是否对他不舍,他现在要做的只是斩杀言兮,他是妖王,并非他所认识的言兮。

那么巫钺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吧,他说了伤害言兮的话,所以他抹杀了他的记忆,但自己不识趣偏要找上门来,害的许逸身亡,白辰悲痛,这些,他要全数还给言兮,他们两人的恩怨为何要牵连别人!

望着怀中还在颤抖的白辰,玄默终是冷了神色,他不会再心软,一切伤害他所重视的人,他全都不会放过。

言兮是么,这段万年的情意也该有个了结,除妖师与妖物向来势不两立,何来相恋之说。

黯然的垂下眸子,连同他的心一起冰冷,玄默心意已决。

而那被冰封的言兮竟是毫无预兆的心中一痛,巫钺没法将他救治,难道真要他尘封千年获得新生再去寻找玄默么,那时他是否不会再背叛他,那时他一定早些占据玄默的心。

第九十四章:改变

不知过了多久,白辰还是呆滞的模样,他呆坐在一旁像是陷入永久沉默,脑海中也许在盘旋着他与许逸的过往,又或者他已经无法想象,那样只会让他越来越痛苦,几乎要窒息的痛楚让他清晰的记得,许逸离开了,他再也见不到会对他笑,会调侃他,会佯装要揍他的人了。

摇摇头,他凝神望着陷入黑夜的妖界,身旁已没人可以为他驱走黑暗,那些曾有过的温柔大概也会很快消失,不,不能再想,他怕自己会再次忍不住哭泣,那样只会让已经离开的许逸难过。

他说最怕自己流泪,他怎么还能这么自私,在他走后还要为难他呢,可是他不知dào

,如果他难过,自己也会跟着心痛,那么,他要忘了许逸的死,把一切都忘了,那样便都不会痛苦了吧。

不!不!!他不要忘了许逸,就算日后他不再记得自己是谁,他也要将许逸铭记于心,那刻骨铭心的情意,他怎可轻易忘却,玄默说,他不会离开的,所以身旁还是有他存zài

的对不对。

像是认准了这句话,他开始疯狂寻找,对着身旁的空气,他情绪波动的厉害:“许逸,许逸,你在么,你出来见我,你不是喜欢我么,为什么不愿出来见我。”

“你说你会内疚,那就让我不要哭啊,我保证你出现,我以后再也不会难过,再也不会哭泣!”

“说好要在一起不分离的,你怎么能半路离去,许逸,我恨你!”

他接近癫狂的诉说越来越小声,最后竟跪倒在冰凉的地面,泪水早就模糊了他的双眼,是他要跟着来妖界的吧,如果他没要求,许逸也不会跟来,是他,他才是罪魁祸首。

“许逸,你怨我么?”

“白辰。”终于,白辰发完狂,玄默将他揽入怀中。

淡淡的看着白辰发狂,玄默索性闭上了眼睛,如果能将他心中的苦楚尽数说出,那么他的心情会不会好一些,许逸的死对他伤害太大,能说总比像个傻子一样呆滞要好,至少他还能感知白辰是活着的。

那样的沉静太不像白辰,他怕有一天他未看紧他,他就会跟着去了。

这一切不是白辰的错,如若不是他不听劝说非要和一只妖纠缠,又怎会酿成如今的惨剧,很早之前易泽就曾提醒过他,后来是许逸,还有爷爷与父亲,都是他,是他的罪责。

翌日的来临也没有驱散两人身上的阴霾,玄默至始至终都是阴沉的,而白辰,他颓丧着脑袋毫无生气,茫然的跟着玄默向前走着。

玄默是去找巫钺的,他要将许逸送往人界安葬,白辰也不能在妖界待下去,而最重yào

的是,他要变得强dà

,他要修liàn

足以对抗妖王的能力!

以巫钺对他的态度来看,他很想自己离开,而不是将自己困于妖界或者将他杀死,至于言兮,他是想让他身边的人死么,要他们死比让自己死更会让他难过是么,但他身边的侍从好像不这么想呢,他迫不及待的想要自己出了妖界,避开言兮那关,请求巫钺放他们出妖界还是可以的吧?

不出所料,巫钺像是早知dào

他会来,对于玄默的要求他乐意之极,玄默望着那万分期待自己离开的人不由勾唇淡淡笑了笑,如果他知dào

自己再次进入妖界就是他们全部葬身之时,他还能如这般淡然欣喜么?

讥讽一笑,他低下脑袋掩藏起蠢蠢欲动的心思,言兮,自此别,情意断,他日便是你我生死抉择之时!

出妖界的路,依旧看不清,一阵晕眩,两人便看到了光明,身后背着许逸的玄默蹙眉望了望刺眼的阳光,人界,他们回来了,只可惜,许逸不能再说话,不能像往常调侃一句:“哟,这人界还是老样子,还以为至少空气会好一点。”

那样的日子不会再有,他也不会在白辰耳边嬉笑一声,说:“白辰,你看,我还在你身边,怎么也该给我点甜头尝尝了。”

这一切全都不复存zài

,就连白辰,玄默也看不到他的笑,看不到他傻傻的,愣愣的,被许逸调侃的脸红焦躁,嗔骂一句:“师父,许逸哥也不害臊。”

眼眶有些湿润,玄默仰起脑袋望了望眼前熟悉的一切,他轻抚白辰脑袋:“我们回家。”

好一句回家,但四人却变作两人一具尸体,白辰点了点头,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不知dào

葬礼是怎么结束的,整个许家没有说一句怨恨玄默的话,自许逸跟随玄默除妖那天起,他们就在担心着这一天,此刻真的发生,他们又能说什么呢,这是许逸自己选择的路,他的死不怨任何人。

只是他们会伤悲,许逸还年轻,他怎么可以就此死去,玄默清楚的记得许逸下葬的那一天,没有人哭的嘶声裂肺,但是他知dào

,无声的哭泣比声嘶力竭要来的痛彻心扉。

那之后,白辰沉寂了,玄默好像再没听过他说话,只看得到他的摇头或是点头,玄默不想逼迫他,事情总要有个过渡,更何况那是他最难以接受的事。

玄默还照常接着除妖捉鬼的工作,只是他的身边不会再有许逸和白辰,他不会再对两人勾勾手,说:“这事你和白辰去吧。”

更不会有人回应他说:“我和白辰最近一直在出任务,玄默你又偷懒。”

有时候他会幻觉,他觉得他抬眼就能看到许逸,那两人不时的打趣犹在眼前,可是真当他抬起眼睛,却没有两人的踪影。

易家那边好像还不知易笑茹死了,只是在各大警局备了案,以为她是失踪了,当然,暗地里,易文江也没放松,他派出很多除妖师打听B市周围的灵异事件,如果不是失踪那就是被妖物抓了。

玄默不想理会易家的事,易笑茹的死是她的报应,尽管这会对修越有影响,易泽会为易笑茹的事分心,但他若说出事实,修越该怎么抉择,易泽要对付他的话,修越要站在哪边,他必会为难,所以,让易笑茹的死沉寂吧,就当她从未在他眼前出现过。

近日,玄默接到了委托,说是有只妖在工地上大闹,而他只要把工地上的妖除去就是本次任务,玄默淡淡的接下,他知dào

这工地不干净,他们的领头人也不是善茬。

那工地本是在建的高楼,只因那里死过人,便被视为不祥,后来更是在那发生了不少事故,之后便被废弃,而今,有人低价买下那块地皮准bèi

再次动工,只是动土的第一天,那里竟又有人死亡。

不得已,他们找上玄默要他除了工地里的妖物。

夜间,玄默只身来了工地,周遭诡异的气息以及前方忽闪忽灭的光亮,玄默不由勾唇讥笑,就这点修为还想为害人间?

他迈步向前走去,但周身却像是换了场景,没有通道的路让玄默眉间一蹙,转瞬他竟笑了,果然是小把戏。

以为迷惑了他的视线就能将他困住么,玄默指尖一动,掌心画符,赤红色的光骤然亮起,一声类似于爆zhà

的声响将道路打开,玄默又看到了忽闪忽灭的灯光。

“还不现身么?”玄默淡淡道,但身上的气压叫人恐惧。

一只恶灵突然显现,它看着玄默知dào

自己不是他的对手只得乞求:“我们只是想在这里找个安身之所,没有害人的心思,放过我们。”

但玄默却不理会,他掌心的赤光再次亮起:“死。”

“前些日子死的那人并非我们所为,是这工地的看守见色起意,那人类是挣扎之中掉落高楼而死。”见玄默不予理会,那恶灵只得急急叫道。

可惜玄默还是恍若未闻,掌心的符纸以瞬速向恶灵飞去。

刷!!

一阵狂风将符纸吹灭,只见一只球状物体滚了过来,玄默有些晃神,仿佛当初的言兮。

是啊,怎么能不像呢,那球状物体赫然是只狐妖,和言兮同样的种类,玄默勾唇淡淡道:“怎么,妖与灵体联手么?”

狐妖的脸还很单纯,有些像白辰,但终归是妖,还是只狐狸!玄默看着他只会更加愤nù



“不是我们的错,我们从未害过人,人类多的是不仁不义之人,你为何不去制裁他们!”狐妖愤愤说道。

“除妖师只负责除妖,你们——必死。”玄默淡淡说着,掌心的符咒比之前的威力更强,他猛然驱动,符纸瞬间向一妖一鬼飞去。

以他们的修为根本无法抵挡,被迫后退,胸口一痛。

“不要,不要杀了他。”那恶灵挡在狐妖身前乞求。

而转瞬之间,狐妖又反挡在恶灵身前:“不,不要伤害它。”

嘴角抿起,玄默倨傲的看着他们:“怎么,想为彼此死么?”

两人连连点头,但玄默却忽地笑了起来,邪气的笑容让两人浑身发毛。

“死。”语毕,两人应声倒下,看着恶灵渐渐消散,狐妖怔住,而后他笑了。

片刻之间,玄默眼前只剩下一只丧命的狐狸,看着它,玄默开始发笑,像是止不住笑意,他越发疯狂的笑着。

抬脚踩上那只狐狸,他眉眼挑起,唇间还带着笑,只是看着有些狰狞,他在想,如果眼前死的是言兮,他一定会更开心吧。

啪嗒!玄默用力碾上已经死去的狐狸,转身后,只剩下满地的血痕。

第九十五章:回不去了

也不知这是第几起类似的死亡,灵体与妖物的驱除在B市范围内突然之间变得格外频繁,之前人们只是恐惧,但转瞬就会忘记,而今这灵异事件却搅的人无法安睡,因为每到夜间,B市整片天空都会响起凄厉的叫声,不是野兽,不是人类,那么,是妖魔鬼怪吧,人们惶恐不安,期盼着有谁能来拯救。

起初,人们还可以忍耐,以为这不安的躁动很快就会过去,但时间久了,凄惨的叫声非但没有减少,反倒更让人惊恐,就像午夜里有谁在看着恐怖片,不想肩上突然搭上了一只手,转过身去,看到的竟是一张面色苍白,舌尖外露的灵体。

这样的想法越来越惊悚,人们几乎一到夜间就不敢出门,那些离不开寻欢作乐的富少爷们也收敛了不少,但其中变本加厉的也不是没有。

例如,玄默今早接到一个富足商人的委托,那已经满脸褶皱的男人哀求着,说家里住着一个可怕的女人,玄默不由轻笑,睥睨道:“要我救你?”

那男人连连点头,几乎就要抱住玄默大腿哀求,不过在抬眼看到玄默冰霜般的模样时,他只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声乞求:“救救我吧,活神仙救救我。”

玄默抬脚在他触及自己鞋尖的手上狠狠踩了踩,而后他转身向前迈去,靠在椅子上,勾唇问:“我有什么理由救你?”

男人惶恐的看着玄默突然变幻的模样,那停留在唇边的笑意邪邪的,哪里还有除妖师的正派之风,胆战心惊的吞了口唾沫,他道:“我有钱,只要你替我除了那个女人,我一定给你很多很多钱。”

钱?他玄家会缺钱么,欺身向前,玄默冷然一笑:“救你可以,不过要留下你一只手臂,哦,不是你的也可以,你最亲近的人,或者,你去哪里找个鲜活的生命,砍断他一根手指就可以放过你哦?”

惊恐的后缩着脑袋,这人真的是除妖师么,为什么比妖魔还要可怕,但事关自己的存活,男人来不及多想,只得点头:“我一定遵守承诺,只要能救我性命,什么都好说。”

闻言,玄默只是摆手示意他离去,他也不知这是第几次除金钱外还夹杂了其他条件,看着他们虚伪的模样,玄默只觉得犯恶。

夜间,玄默来到那男人的家,别墅果然够大,不过多了些庸俗,确实符合他的品味。

未多话,玄默对那男人道:“回房睡去。”

男人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心道,有鬼怪作祟,他哪里睡得着,如若夜半他不小心睡熟,那恶鬼突然爬上他的床,要了他的命怎么办?

看着他犹豫不决,胆小的模样,玄默淡淡地勾起唇角:“放心,它还没那么大本事。”

见玄默一脸淡然的模样,男人终于稍稍安了心,听闻眼前的男人是除妖界的佼佼者,如果他都不能帮自己驱灾消难,那他还能指望谁来保自己安宁。

听从玄默的话,男人打开房门准bèi

入睡,说睡但也只是假寐,虽说心境被稍稍安抚,但他还是不能太过相信别人,历来商场的打拼让他无法对任何人产生信任。

夜渐渐暗了下来,窗外也愈加阴暗,玄默只觉周遭开始变得阴冷。

落叶拍打窗户扑簌扑簌响个不停,沙沙沙~像是有人在靠近,躺在床上的男人警醒的竖起耳朵,反观玄默一直静坐,淡然眯起眼睛养神,男人心中恐惧,却又不敢叫醒玄默,他怕自己没等被鬼怪杀了却被那人的眼神吓死。

双腿突然一凉,男人惊恐的回收小腿,但却像是被人拉扯着,他挣扎不开,喉咙似乎也被人扼住,他说不出一句话,用力在床上挣扎,男人拼命伸出双手,他想叫玄默,想叫他救自己。

但手的长度难以到达玄默身侧,男人心中越发恐惧,那鬼来索他命了。

碰!!

似乎有重物落地的声音,男人瞪大了双眼,只觉身上一轻,所有束缚消失不见,他立kè

下床躲在了玄默身后。

“它,它死了么?”

男人颤抖的声音让玄默轻蔑的勾唇,淡淡道:“不看看它么,就在你眼前。”

闻言,男人浑身一颤,他紧缩在玄默身后,丝毫没有要站出来的意思,但玄默却不理会他的想法,用力一拽,便将他从身后扯出,扔在地板。

“怎么,连你老婆都不敢看么?”

男人惊愕的望着玄默,半晌才道:“你,你怎么知dào

她是我老婆?”

怎么会知dào

?玄默嗤笑,一个已经结完婚的男人到处拈花惹草,乞求他帮忙除妖却不见他妻子,何况整栋别墅只有残留的温和气息,那么之前的女主人一定是温柔的,而他那些花钱雇来的情人,会有闲情为他打理住宅么?

不用多说,他也知dào

男人口中的女鬼就是他的妻子,之前只是怀疑,现在刚好应证了而已。

疾风袭来,玄默单手画符便将那看不到实体的女鬼圈禁在结界内,也是这一结界让男人看到了女鬼的面容。

扭曲了的五官,渗血的眼睛,男人猛地一颤,恐惧的后退着,但玄默不给他机会,踢了他一脚,淡淡道:“连自己老婆都不敢直视,你还是男人么?”

“不,不,她是鬼,她要杀了我。”男人倒在地上慌乱的找寻道路逃跑。

“秦鸣!”玄默欲再次踢过去的脚顿住,放下,听着那女鬼道,“事到如今,你都不愿悔改。”

男人怔住,他惶恐的看着女鬼,在地上磕了一次又一次头,哀求:“放过我吧,我不是有意要将你推下楼的。”

女鬼闻言蓦地闭上眼睛,她不挣扎,不吵闹,只是淡淡望着男人讥笑,良久后才道:“我从未想杀害你,可你却如此畏惧,我们夫妻一场,却不想落得如此局面,秦鸣,那些女人最终给了你什么?”

“这是作为妻子的最后一句忠告,明天之前你还是个富翁,但当晨曦来临时,你便会一无所有。”女鬼只是淡淡说着,未有任何情绪波动。

但男人在听了她话后,竟不再似刚才那般胆怯,他疯狂的站起身对着结界内的女鬼嘶吼:“你说什么!我有的是钱,世上有数不清的人在羡慕我的身家!”

女鬼只是凄然一笑,钱色是他眼中的一切,他看不到自己的存zài

,所以那些钱被他养着的小情人骗了也是他的报应吧?

她不过想告sù

他不要轻信那些女人的话,那是贪图他钱财的人,她们的野心大的超乎他的想象,然而他不理会,却失手将自己推下楼。

她还徘徊在这个家里不过是对他还有眷恋,想让他日后不会因为钱财被诳遭受贫困,然而,她现在看清了一切,什么都不过是一场云烟,就像当年他们刚相恋时,他曾对她的承诺,曾待她的温柔。

玄默看清了她眼中的绝望和淡然,掌心一抬,那屏障消失,连带着不见的还有那女鬼,一切都消散了。

男人怔愣,缓了好一会才问:“她,死了么?”

“不是早被你杀了,”玄默嗤笑,“该兑现你的承诺了。”

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男人惶恐,他颤抖着嗓音开口:“不要,不要,我会给你其他人的器官,放过我。”

玄默只是淡淡望着他,没有任何表情,但足以吓坏男人。

以他人代自己受罚确实是个好主意,不过,玄默可没打算这么做,如果他能勇于承担,说不定自己心一软,也就放过他了,毕竟他的职责只是捉鬼除妖,但是,看着男人如此胆怯的样子,玄默心中的恶心涌上心头,就是有太多这种自私自利的人才让这世界不安宁。

抬手一挥,男人只看得到眼前闪过一抹亮光,之后便是难以忍受的疼痛,玄默终究是砍下了他一只臂膀。

身后的哀嚎丝毫没有博得玄默的同情,他踏着脚步缓缓离开这无比肮脏的地方。

不知dào

这消息是怎么传出的,玄默身旁的人大都知dào

他对付妖魔鬼怪的招数越来越狠,刚传入白辰耳中时,白辰有些难以相信,他知dào

玄默除妖向来有好坏之分,而今,他却像是在滥杀无辜。

不得已,他去找了玄默,看到他的一瞬间,白辰就明了,因许逸的死,玄默变了,他的眼神,他的气场都与之前大不相同,他不再看得到他隐藏起的温柔,仿佛所有人在他心中都是有罪责的。

那一刻,白辰不敢上前,他惧怕玄默,怕他变得自己不再认识,许逸已经离开,若玄默也不再是当初的玄默,那他到底还剩下什么,他便真的一无所有了。

心脏有些疼痛,白辰止步不前,而正埋头工作的玄默终于看到了他的存zài

,白辰终日不出门,在学校也是默不作声,他几乎要觉得白辰也要离他而去,可是现在,他主动找来了,嘴角难得的挂着笑意,玄默道:“怎么想起出门了?”

白辰摇摇头,他怔愣的看着玄默,刚才的那一瞬是当初的玄默没错,可是,那冰冷了容颜,倨傲模样的人又是谁呢?

他终是变了,尽管在自己面前他努力保持着原样,可他知dào

,玄默已不再是会顽劣回应着他师父的那个表面淡漠的男子,就像他自己,也不会再亲切的叫着谁,望着谁的容颜不眨一眼。

他们,终究回不到当初了。

ps:不知dào

大家有没有看到,上一章节有点问题,修越是与言兮相熟的,我却写成了玄默会顾及他的感受,所以要回头去改那一段,以后要是哪里情节对不上,还请大家踊跃指出,谢谢,么么哒。

第九十六章:白辰的改变

玄默见着他的喜悦没有给白辰带来一丝安慰,反倒更让他痛心,向前迈步,他走到玄默身旁,淡淡道:“我想回工作室。”

难以置信的目光,玄默的惊讶很明显,但讶异之后却是深深蹙起了眉:“不行。”

白辰未有情绪波动,只是找了个位置坐下,再次说道:“我一定要回。”

不容拒绝的语气,玄默有些怔愣,而后他听到白辰又继xù

开口说道:“如果是嫌我没用,给你添麻烦,你可以直接回绝。”

稍带自嘲的语气让玄默一滞,白辰已经会反驳他的话,曾一直温顺的对自己叫着师父,应答好的男子也消失了,玄默暗自苦笑,任谁在经lì

过那种事后也不会再像当初那般,他都快不知dào

只见是什么样子,又有什么理由要求白辰呢。

点点头,玄默应了声,而后道:“今天出去吃,好久没一起出门了。”

这简单的一句话并不是陈述,而是疑问,玄默不确定白辰是否会愿意同他出门,毕竟他已经将自己封闭在房间内很久,很久。

出乎意料的,玄默还没来得及后悔自己脱口而出的问话,就听白辰应了声:“我想吃热乎的,天气变凉了,外面很冷吧。”

很平淡的语气,玄默也不知怎么就觉得万分欣慰,也许是白辰不再闭口不言,也许是他终于走离封闭,笑了笑,心中稍稍温暖了些。

和白辰显少一起出门,不是因为特殊情况就一定会夹带着许逸,玄默回想这一切时才猛然发xiàn

,他与白辰单独出门的时候竟一次也没有,转过视线,他看了看白辰,以前只觉得瘦削但不至于没有生气,而今,他觉得一阵风就能轻易将他吹走,不自觉的,玄默将手搭上他的肩,将那瘦弱的身体揽进怀中。

白辰愣了愣,抬头望他一眼,最终收回了视线什么都没说,其实,他还是温柔的吧?

不知不觉,脚步在向着熟悉的地方前进,白辰问他要去哪里吃的时候,他才回过神,看到眼前的那家火锅店,心中一痛,他别过视线,说:“去前面那家料理店怎么样?”

白辰抬眼看到他不自然的眼神,暗自摇了摇头,这里曾给他留下过什么特殊的记忆吧?

点头同意玄默的询问,然而刚迈步,就听刚从旁边一家火锅店出来的顾客讨论道:“吃火锅还有狐狸送,你看,好可爱哦。”

脚步一滞,玄默怔住,白辰不可能没注意到他的失常,那家店,那只狐狸,他好像明白玄默为什么会不自在了,那时他听到易笑茹说,是言兮安排了这一切,也是从那之后,玄默变了,是因为觉得对许逸歉疚,所以愤恨了言兮么,或者说,连同他自己也一并讨厌了?

余光瞥向玄默,白辰淡淡摇了摇头,这一切的因缘究竟因谁而起,谁也解释不清,他与许逸是自己选择了那条道路,去妖界也是他的主张,这一切,其实玄默不用自责的,就算这一切是言兮做的,又怎能将罪责强加在玄默身上。

易笑茹说言兮要报复玄默,可是他忍心么,他对言兮的好,他都看在眼里,如果真的是因为玄默将他伤害,可是以言兮对他的爱意,他又怎会选择玄默最痛苦的方式报复这一切?

“白辰。”

一声轻唤将他从回忆深处拉回,白辰抬眼微微眨动眼睛,罢了,这一切玄默都分不清,他又能说些什么。

回去的路上,两人仿佛还沉浸在刚才的晚餐中,白辰的默默无言,玄默想找话却又无从下口,一直以来,两人之间都有许逸作为调节剂,或者说,白辰本身就是个话匣子,而现在,因白辰的沉默,玄默根本不知要说什么,以往他虽话少,却也能不时说些调侃的话,但是现在,他要以什么话题开口?

不知该说什么,那就索性不说,触了白辰的禁忌,玄默只会更加不知如何是好。

白辰看得出他对自己顾忌太多,其实,他并没有那么脆弱,只是在想起许逸时,他会心痛,但这并代表他会陷入伤痛中不能自拔,自许逸葬礼后他便封闭了自己,而今他既然愿意出门,就代表他已经可以面对许逸死去的事实。

看到熟悉的事物,他会难过,但更多的却是在想,许逸虽然不在,可他给自己留下的记忆太多,这辈子光回忆就能度过一生,他知dào

悲伤只会让许逸不安,他不想再徒增许逸的伤怀,人已逝,就不要再死去的人难过。

其实,他还是心痛的难以复加,想起许逸他就心如刀绞,可是他不是一个人,他有陪伴在身边但看不见的许逸,还有待他温柔的师父,这些都在支撑自己不要倒下,他还能微笑,他要让许逸看到,他是快乐的,他不会再悲伤,他要让许逸知dào

,他答yīng

他的事他都会做到,那么,下辈子,他们可不可以再相遇,那时候一定不要再分开。

半路遇见修越和易泽是玄默不曾想到的,玄默揽着白辰的模样让修越一顿,那个小白兔一样的男人竟然和玄默在一起,关系也比之前密切,不由得,他蹙起眉,言兮去了哪里,这些天他都没联系上言兮,也不知他是否发生了什么。

目光相撞,易泽先停了脚步,他的面色不太好kàn

,可能是因为妹妹突然消失不见,有些担心的缘故。

“玄默,”他叫了一声,怀着期待问了一句,“最近看到过笑茹么?”

玄默冷着脸没说话,却是听到白辰回道:“没看见,师父一直忙着除妖,很久没去学校了。”

他很久没去学校是事实,易泽便没再问下去,毕竟他没理由怀疑妹妹的失踪和玄默有关,就算自家妹妹喜欢他,但也不能说,她的失踪就是因为玄默。

易泽显得很失落,平日略带高傲的样子也消失不见,玄默有心对他说实话,但还是没有开口。

“言兮没和你在一起么?”这是两人沉默后,修越突然问出的话。

然而修越没想到,他会看到出乎意料的表情,在他提及言兮时,玄默的眼神突然变得不同寻常,有些凌厉,周遭的气压也随之冷了下来。

白辰望着他愤nù

的神情,不由在他手心捏了捏,而后对修越道:“好像是回家了。”

家?修越一愣,言兮之前的屋子一直没人,所以一定不是回了他曾租住的地方,再者玄默怪异的神色,还有白辰略带迟疑的话语,修越不由猜想,所谓的家是否就是妖界?因为忌讳易泽在旁边,他没直接说出妖界而是用了家来代替。

这么一想,倒是有些合理了。

可是他想不明白言兮为何要回妖界,他对玄默的心思自己最清楚,他没法相信言兮会在没得到玄默的心之前就回去,这不是言兮的作风,他等了千年不可能如此轻易放qì



蹙起眉,修越没再说话,以他们遮掩的语气,修越猜想再问下去也得不到什么答案。

两人都没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便都没了话,若是以前,易泽可能还会嘲讽他几句,说他和妖物牵扯在一起,如今却连那妖都留不下。

许是经lì

多了,全都不想再多说些无关的话,只是出于相识已久的交情,易泽还是开口问了句:“许逸他,”然而启齿后,易泽却不知该怎么继xù

说下去,暗自叹了口气,他道,“逝者已逝,你们多保重。”

闻言,白辰却是心中一痛,他揪紧了自己的衣角,本以为再次提起许逸时,他能从容面对,可是他发xiàn

自己做不到。

心抽搐着疼痛,白辰的脸色难看到极点,玄默自是感受到他的颤抖,将他拥进怀里,淡淡对易泽说道:“不劳你费心。”

本是关心之举,却不想被玄默一句话弄的气氛僵硬,不是他要说的如此冰冷,只因他不想白辰难过,看到易泽就像是看到了易笑茹,那时她插进许逸胸口的匕首像是放映电影般,一个个不想再重复的片段都再次呈现在眼前,那历历在目的场景只会让白辰更加悲伤。

“我们走吧。”在两人惊异的时候,玄默却是对白辰开口。

揽着那颤抖不已的身子离开,玄默不由加深了力道,似乎是想把自己全身的温暖都给予白辰,他要把许逸来不及给的加倍给予他。

修越怔愣,他和白辰是什么关系,言兮呢,还有许逸,那个喜欢白辰的男子,他死了,所以玄默和白辰走在一起了?

不可能的,修越否定了他的想法,但是一时间又找不到理由来支撑。

看着前方的身影,修越开始担心言兮,妖界被魔界侵袭,言兮却在这时候回去,他的修为还在封印,自己也对他说过没有把握定不能回妖界,而他如此突然的回去,莫不是妖界又出了事?

无法想象,言兮会甘心弃玄默而去,修越隐隐觉得言兮出了事。

眉间蹙起,易泽看着身旁的他叹了口气,抬手抚上他眉间,道:“他对你就这么重yào

么,什么时候你也能像担心他那般担心我。”

一直以来,两人的关系都是易泽一个人在主动,不是他不自信,而是修越未给他任何承诺,有时候他觉得修越只是摆脱不了自己才勉强答yīng

自己的追求,但有时候,他觉得修越也像自己这般,或许没有自己爱的这般深沉,但至少能证明这的确不是他的一厢情愿。

而此刻看到他为言兮担忧,不受控zhì

的,他心中有些烦躁。

第九十七章:公敌?

妖界仿佛在刹那间变换了天地,言兮的沉睡,巫钺的揽权,还有四大守护神的沉寂,不知为何,小妖们从暗无天日,被魔界欺压的日子里变成了蛮横无礼的强占其他种族。

这样极端的改变也不知小妖们是否适应,但观他们的行为,只叫人心寒,明明自己之前才体验过那种被人欺辱的痛,此刻就双倍加还回去,若是言兮掌权可会容忍他们的所作所为?

衡一与凌云整日待在雨之林,他们厌倦了小妖们的恶行,想要阻止却又不能,只能借着雨之林的清静让他们暂时忘却外界的一切。

暗煜也终日不见踪影,无人知晓他的行踪,只有圣翊还是老样子,不发一言,看到什么也只当什么都没看到。

言兮的沉睡,他们是知dào

的,可惜没有法子将言兮救治,让他尽快苏醒,只能任由巫钺将言兮冰封在妖界大雪深处,那里的灵气只能保证言兮不会死去,可救治一说直到现在还是空想。

他们被巫钺勒令禁止去看言兮,只有他日日能进入那大雪纷飞之处,最沉不住气的当属衡一,他有心去见言兮,可刚到达雪地就出现各式妖物阻拦他的去路,那些妖物他自是认识,都是很久前留在言兮身边的高级妖物,他们因体质特殊,便被言兮留在这冰天雪地中看守。

相传此地会源源不断的下着雪,只因此间有着一粒奇异花种,不管是凡人还是妖魔,只要使那花盛开,食下便能永久存活,即便是将死之人也会起死回生,只可惜这始终是个传说。

而言兮千年前便同他们说过,虽是传说,但这雪确实是因那花种而生,救治一说固然不可信,但失去花种,此地便会枯竭,此地为妖界灵气之源,若令它枯竭,这妖界便也只能随之消逝,所以就算是救治人的良方也不能找到它并吞食它。

雪中深处隐藏八个妖物,只为保此地安宁,所以衡一只身来此时毫无法子突pò

,暗自愤愤然,衡一心道,妖王才刚倒下,巫钺就揽了大权,就连这里的妖物也听命于他,衡一不由怨恨自己的无能,没有妖王,他保不了妖界的一草一木。

实话说,虽与玄默不相熟,但心中不知怎的就下了定义,他觉得有玄默在,妖王一定能苏醒,妖界需yào

言兮,但不是修为浅显的他,而是千年前,只是挥挥衣袖便能将千军万马斩杀的妖王。

这一切,他直觉玄默能做到。

可是都过了多少时日,那个因朋友死亡的人类再没有进入妖界,他怕是放qì

了妖王吧,不用猜想,他都能知dào

巫钺做了什么,他欺骗了所有人,可谁都无能为力将他驱赶。

那个人类的死,玄默一定认为是言兮做的,以巫钺的恶劣,他为了断了两人的牵连一定用了阴谋诡计。

虽说他不知那一切是如何发生的,可是他知dào

,玄默离开妖界那天,他看清了他的神情,他抬眼望着妖王宫殿露出了愤恨的神色,那是对言兮无止境的恨意。

淡漠的样子,玄默发挥到了极致,衡一看到的时候只觉一惊,又何况是言兮,如若他知dào

自己深爱的男人那般厌恶自己,又会怎样?

“衡一。”一声轻唤将他拉回现实。

衡一抬起头看见凌云担忧的神情,不由淡淡摇了摇头:“没事,你不要多想。”

他岂会不知衡一再想什么,他对言兮的依赖超过所有人,当知dào

言兮可能会死去时,他的怔愣,他的疼痛,凌云能感知他悲伤的一切。

“回屋吧,天凉,就算你是妖不惧寒冷也不能一直待在屋外。”凌云只是伸出一只手,意欲将他拉起。

衡一淡淡笑了笑,握住他的手顺势站起,在他嘴角轻触:“回吧。”

对不起,妖王,他们欺骗了所有,但至少和凌云的感情是真的。

巫钺日日都会去见言兮,虽然他不能醒来,但至少能陪伴在他身边也算是一种满足。

从身体内将修为抽出一部分给予言兮是他每日必做的事,他知dào

依靠雪中的灵气能暂时保住言兮的性命,但时间久了,言兮不能醒来,他还是会渐渐消散,巫钺不为其他,将修为续给言兮只是为了能让他支撑的更久,久到他找到方法救活他。

那时魔神向自己袭来时,他真的不知言兮会挡在他身前,若是能提前预知他的想法,他一定不惜让言兮怀疑自己突然暴增的修为也要挡下魔神的攻击,可是,没有后悔的余地,他看着言兮倒在怀里,他的心抽疼抽疼。

明明一切都是设计好的,可那魔神却想要了他的命,巫钺的脸色阴沉,这都要怪他轻信了魔神,他对言兮的喜欢竟超乎了自己的想象。

思及此,巫钺不由勾唇笑了,魔神现在是怎样呢?眼睛瞎了,手脚筋断了,所以他此刻是在地上爬着行走么,或者半路遇上哪个仇家,将他杀了?

不由得,他笑出了声,孤傲的笑意在空洞的山间格外刺耳,他俯下身子凝望言兮的容颜,纯白的色令他向往,想占有他,想毁灭他。

在他脸上轻柔的抚摸,巫钺的神情缓和了些:“为什么你看不到我,那个人类有什么好,哦,我忘了,你们哪里是相识千年,”仰起头,他像是在回忆过往,“万年了吧,言兮,你眼中终究只有他一人。”

手指一顿,巫钺望着他轻笑:“以后你只属于我一人了,玄默会成为人界的灾难,嗜血的人类你一定不会再喜欢,所以,忘了他吧。”

也不知是否因巫钺提及了玄默,言兮的眼皮颤了颤,而后又恢复平静。

温热的唇覆在了那冰冷的唇上,巫钺满足的笑了,言兮很快就属于他一人了,只要找到那深雪中的花种,浴血重生,它便会开花。

血色弥漫,紫玉花开,盛传的永生之药,便就是这深雪中隐藏的紫玉。

人界。

玄默执行任务时,身后再次出现了小尾巴,只是这尾巴并不是来帮忙,而是时刻跟在他身旁,防止他滥杀无辜的。

久违的亲切感让玄默收敛了凌厉,有了白辰在身边,不知不觉中有了暖意,一个人执行任务时的孤寂让他遏制不住杀气,心头的愤nù

在看到那些不堪的人类,亦或出现在眼前的妖物时,他嗜血的念头便会止不住的需yào

发泄。

但此刻,他不能由意念支配,他不想吓着白辰。

可是,总有人故yì

作对,今晚遇见的妖物让他嗜血的心思大起,就算是白辰在身边,他也控zhì

不了自己的情绪,因为,他看到了熟悉的身影,说她是灵体倒不如说是妖物。

玄默蹙起眉,冷下脸,道:“易笑茹。”

他说出的话淡淡的,却听得人却觉得他已经是在咬牙切齿,转过视线去看白辰,只见他本来还算温和的神情早就变作木然,脸色苍白的吓人。

手掌将他包裹,他紧紧握住他,冷然望向易笑茹。

易笑茹的神智已经完全不在,她机械的看着玄默,口中只道:“杀。”

想必是控zhì

他身体的人在掌控她的意念,只是玄默没想到,他们已经回到人界,言兮竟然还会派人追来,对方竟然还是已经死去的易笑茹,故yì

要惹怒他么,那么他成功了,易笑茹确实勾起了他心中的怒意!

他让白辰躲远点,自己迅速结印对上她的攻击,易笑茹死过一回,再也不是当初只略懂皮毛的大小姐,玄默冷冷一笑,不想和她浪费时间,一道光圈向易笑茹压下,玄默勾唇,虽然修为见长,可灵力还是弱的很。

一声爆响,只见易笑茹颓然倒地,口中竟还吐出鲜艳的血色,而后他竟不可思议的听到了一声急切的叫唤:“笑茹!”

他转过身子,便见易泽冲了过来,眉间一蹙,被下了套!

易泽抱着满身鲜血的易笑茹对上玄默的目光,他愤nù

的样子似乎是想将玄默扒皮抽筋:“不想解释么?”

“我解释你会听么?”玄默淡淡回道。

易泽勾唇冷笑,他确实不会听,亲眼看着妹妹死于玄默之手,无论什么理由都不能缓解他的愤nù



身后跟来一群易家除妖师,他们也亲眼见着玄默将易家小姐杀死,不由得,他们摆了阵仗,只等易泽发话便将玄默拿下。

“这事跟师父没关系!”突然窜出一人,白辰冲到玄默身侧,对易泽低吼。

“没关系?”易泽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之前问他见过没有,摇头否认,而今,他亲眼所见,玄默杀害他亲爱的妹妹,又要出来辩解么,这样的矢口否认更是让他怒火中烧,“玄默,你若是男人,就不要躲在别人身后!”

玄默向前迈了一步,却被白辰攥住衣角,他回头对他轻轻摆了摆:“是我杀的。”

从他口中说出杀了人却依旧面不改色,易泽已经愤nù

到了极致,他轻轻放下易笑茹,站起定定的看着他:“拿出你的本领。”

玄默自然知dào

他是什么意思,但白辰却不能接受这样的挑zhàn

,玄默是因许逸才将易笑茹杀害,而她如若不是做了过激的事,玄默又怎会出手,这一切就算玄默有错,可是也不能将罪责全安放在他身上。

然而他们二人未听他劝解就已经缠斗在一起,白辰心焦,这一站必然是玄默胜利,但纸包不住火,明日,整个除妖界都会知dào

,他们所器重的未来继任者竟杀害无辜人类,非但如此,就连受害人的哥哥也不放过。

想到这,白辰不由惊惧的后退一步,玄默,要成为除妖界的公敌了么?

第九十八章:失去信任

白辰的担忧玄默不知dào

,但他心里清楚,这是被人故yì

下了套,为的就是引起他的愤nù

,好让易泽以及他人看到易笑茹是被他所杀,不用猜想也知dào

是言兮做的,既然对他恨之入骨,那么许逸的死一定满足不了他的恨意。

思及此,他看向易泽的神情冷了许多,既然要挑起两家的战火,他便合了他的意,嘴角半弯,没人知dào

他心中想些什么,只是看到他神色的人只觉身上像沐了一层冰,寒冷惊惧。

易泽几乎把自己毕生所学都用在了此刻,但玄默的道行已经比之前高出太多,易泽根本不是他的对手,随他一同过来的除妖师见此,不等易泽命令,便一同上前进攻,只可惜,玄默淡淡笑了笑,一拥而上的除妖师几乎是一击便倒地不起。

所有人都震惊的望着玄默,他似乎与之前大不相同,不仅是气场,就连招数也是他们闻所未闻的,似乎与妖邪之术分外相像。

而玄默却是知的,他用的并不是玄家祖传的道术,或者说,应该是与言兮离不开关系的法术,抬手抚摸颈间的狐狸印记,玄默暗自垂下了脑袋,自看了《妖魔乱世论》后,他便猜想这印记的由来,言兮为狐,他这印记又能给予他无穷力量,不由得,他就把这印记归为言兮在他身上下的咒。

至于用处是什么,他暂时只知可以瞬间提升修为。

对付眼前众人,利用法术轻而易举,而他却是有意抛开玄家的道术,顺了言兮的意,他倒要看看言兮还能做出些什么来!

易泽被他一击不得已后退半步,看着他淡然的样子,心中越发寒冷,玄默的样子似乎不再像个人类,阴邪的模样让人难以相信。

但不管他是何模样,他都是杀害自己妹妹的凶手,寒了脸色,他自嘲的笑道:“多杀我们几个也不多吧?”

玄默闻言只是俯下身子,定定的看着他,忽地他笑了,表情有些残忍:“我要说不想让你们死呢,死比生更难受吧?”

众人一怔,除易泽外,那几人全都颤了颤,有些胆战心惊,玄默是想将他们折磨至死么?

但玄默却是直起身子,转了个弯对身后摆了摆手,而后他只是走到白辰身边,对他道:“我们走吧。”

自然而然的揽住白辰的肩,白辰有些怔愣,但随之而来的却是他突然定住脚步,有些焦急的看着玄默,可是未等他开口,便听玄默摇摇头,对他道:“没用的。”

他知dào

白辰是想为他解释,可是他深知易泽的想法,那是他最亲的妹妹,不管是什么原因,他都是杀了易笑茹的人,这点不会改变,易泽也就不会停止对他的愤恨。

终于,白辰还是妥协了,望着玄默倨傲的侧脸,他无奈摇了摇头,如若以后都只能看到他这副模样,许逸也不开心吧,可是他改变不了玄默,能将他变回从前的人怕也只有言兮,可是,他们之间连陌生人都算不上,玄默对他,只有恨。

回到工作室,已经是凌晨两点,拖着疲惫的身子,玄默送他回房,白辰望着他欲言又止,最终也只是淡淡说道:“师父,我害pà

。”

玄默本来温和的神色顿时变得凌厉,而后他轻抚白辰脑袋,像对待弟弟那般诱哄:“都过去了,师父会一直陪着你。”

他以为白辰是惧怕妖物的不断来袭,还有易泽会不会找上门来报仇。

然而白辰想的却是,他杀害易笑茹又和易泽及其他除妖师起争执的事在明天是否会传遍整个除妖界,除此之外,他的现状最让白辰担心,有别于当初的温柔他是否会变得越来越阴暗?

白辰不敢想象玄默的变化,他怕他变得不受控zhì

,会将整个除妖界颠覆,刚才一战中,他不是没看出玄默使用的不是玄家道术,以他当时的神情配之不同寻常的招数,白辰当场怔住,玄默,他在做什么?

“许逸已经不在,我不想你也”最后的话,白辰没有说出口,但玄默已经明了,他愣了好一会,才对他微微笑道,“不会的,师父答yīng

你。”

一夜沉睡,次日除妖界果然闹翻了天,事实上消息不是易泽传出的,但他不说,不代表另几人会闭口不谈,从他们嘴里说出的话夸大了玄默的罪行,最愤nù

的当属易文江,他指着易泽便骂:“妹妹死在别人手上,你竟谎报真相,若是笑茹泉下有知,你这做哥哥的怎么对得起她!”

易泽只是垂下头,不是他有心不告知,而是他知dào

说出此事的后果,一旦玄默杀了他妹妹的事传入除妖界,玄默就成了被万人唾骂的对象,那是不可忍受的,他们势必会讨伐他,可是私心还在,易笑茹是他妹妹,妹妹死于玄默之手,他怎么甘心他逍遥自在,故此才没封了那几人的口。

其实这无异于是放任他们说出真相,易泽垂下头暗暗说了声抱歉,对方是他妹妹,就算与玄默相熟已久,也不能平息他的愤nù



找上玄默时,白辰已经不在工作室,大概早预知了这种结果,玄默很早就将白辰送走,他知dào

白辰得知他的想法不会离开,便骗他说,A市有件棘手的委托,需yào

他先查明来由,待自己处理完B市的事,就会立kè

赶过去。

白辰似乎不信,但几经玄默劝说终于同意回A市。

所以在看到易文江以及易泽等人时,玄默大开工作室的门,笑道:“怎么,要在这里动手么?”

易文江脸色难看,他知dào

除妖师不能在不知内情的人类面前动手,眼睛一眯,他道:“既然你敢在这里等着,移步郊外也不算什么吧。”

他不能确定玄默会应战,他能在工作室悠闲等待,也有可能是知dào

他们会忌于除妖师法则,不敢在人群聚集处动手。

但易文江还是在心底冷笑了一番,他人会避讳人类,而他却是绝对不会,易笑茹是他宝贝女儿,玄默他定是不会放过!

刚才一声询问,不过是碍于身后除妖师的面子,但不管玄默应允与否,他都会出手。

“走吧。”但玄默的话还算令人满yì

,省了他多此一举。

玄默面对眼前这群除妖师并没有过多的表情,一路上他都带着微笑,而这笑让身后众人,乃至易文江都寒了身子,有些惊惧。

面对比他多了数十倍的除妖师,他非但没有害pà

,反而一直都是淡然的模样,这怎能不让一众人恐惧,之前就知玄默道行高深,而从昨晚那几个除妖师口中得知了玄默现今的道行,他们只觉玄默深不可测。

“以为你能逃过么?”身后是易文江冷冷一声。

玄默未搭话,一直向前迈步,对易文江的问话他只觉可笑。

一片开阔之地,有的只是无尽的草木,而那草木也是几近枯萎,玄默站定,望着对面数十位除妖师,他笑:“不动手么?”

依旧是平淡无比的语气,易文江早就恨的牙痒痒,身形一定,便欲动手。

而身后却是有人问道:“作为玄家后代,又是除妖奇才,你继任除妖界当家自是众人拥护,可你却自持道行高深伤害人类,除易家小姐外,你伤人又能数清么?”

玄默呵呵一笑,勾唇:“那又如何,你们将我围堵难道不是想将我除去么,说这么多,不过是浪费你我时间。”

众人吃了一闷吭,气他不成器!

而后便见易文江动了手,玄默也随之应战。

易泽紧随其后,望着玄默淡然的模样,不由心中恼怒,本以为他叫饶,父亲能放他一马,可是,玄默根本没有投降的意思。

说到底,他还是不愿见玄默死的,与他竞争这些年来,因为有他在前方引路,他便不敢懈怠,看着妹妹死于他手,心中的愤nù

便吞没了他的理智,可转念一想,他昨日查看了妹妹的死因,有些异常,根本不像是刚刚死去的人。

心中对他的愤nù

稍稍缓和了些,却不想玄默此刻会是这个样子,易泽每攻击一次,便夹带着怒火和歉意,混乱的思维让他没办法集中精神战斗。

很快,两人都败下阵来,随后,便见一众除妖师全全围攻,可玄默依旧淡然,丝毫没把这群人放在眼里。

“不要打了!”突然一声叫喊,众人都是一愣怔。

玄默穿过人群看到的竟是他已经送走的白辰,惊诧之余,玄默闪身到他身边:“你来做什么。”

白辰未应他话,只是定定的看着方才与玄默缠斗的众人,喝道:“是你易家小姐害了我许逸哥,她的死是咎由自取!”

一声怒吼,众人怔愣,刚才这突然冒出的小子说,许逸之死是因易笑茹?

不由得,在场除妖师齐齐看向易文江,易文江一阵尴尬,转瞬却是喝道:“你们害了我女儿,还要诬陷她杀人,居心何在!她不过是弱女子,何以能将许逸杀了!”

一阵恍惚,除妖师们不禁点头,素闻易家小姐不懂除妖,怎能敌过一个拥有道行的男人。

白辰脸色僵硬,怎会是现在这个样子,明明是易笑茹嫉妒心起杀害了许逸,可无人相信,若他说了,他们曾进入妖界,更不会有人相信,即便信了,也只会质问,他们因何去了妖界,又是怎么完好出的妖界。

到时他该怎么说?玄默与言兮的感情便要公之于众了?

欺骗,他们做不到。

第九十九章:血的味道

白辰会找过来自然是猜到玄默有意骗他离开,这么想来,他也就只能假装顺了他的意,而后跟随他一路过来,看到他与数十个除妖师缠斗在一起时,白辰心中一凉,他害pà

玄默会受伤。

没有任何思考,他就叫出了声,本意是为玄默解释,却被易文江一句话堵得哑口无言,那不是玄默的错,可他没办法说出内情。

一时间,他愣住,但易文江根本不给他怔愣的机会,只是一刹那,他便杀过来,叫嚣道:“玄默是罪大恶极,你不要再为他辩解!”

两人都没想到易文江会突然出手,见他毫无预兆的冲过来,玄默只是一个晃神,便挡在了白辰前面,心道,他到底是想要自己的命,还是想将他与白辰全都杀了!

就算是他杀了易笑茹,可这与白辰无关,只因他说了句许逸的死是易笑茹做的,易文江就想将白辰杀了灭口么,到时候说是误杀便堵了悠悠之口,白辰岂不是死的很冤?

这么说来,易文江是对他这女儿也不信任了,知dào

自己女儿的品性却要隐瞒,果然是作为好父亲的典范!

嗤笑一声,玄默中了易文江一招,但他却是无所谓的笑笑,对他道:“这些还不足以打倒我。”

那么高傲的口气却说得如此平淡,易文江大怒,对身后摆手:“此时不动手,还等何时!”

但又是突兀一声,那声音让玄默怔住。

“全都住手!”

所有人全都停下了,他们转过视线看向声源处,只听玄默淡淡道:“爷爷……”

玄爷爷亲自料理外界拨乱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此刻看到他,众人不由板起身子,恭恭敬敬看向他,毕竟是除妖界声名显赫的人物,对他的敬仰自然是不会随着岁月流逝。

他身后跟着除了跟着玄父外再无他人,但就是如此也叫众人收敛了凶恶的神情。

易文江还算知轻重,对玄爷爷放低了语调:“老爷子,你孙子杀了我女儿,这恩怨必须有个了结。”

玄爷爷不做声只是点了点头,而后他看向玄默,道:“小默,笑茹那丫头当真是你害的?”

玄默还未回话,便从他身后窜出白辰,急急叫道:“师父是有原因的。”

但玄爷爷不理会,只是看着玄默,再次问道:“小默,你来回答。”

“是我。”言简意赅,玄默淡淡回道。

没有理由为自己做辩解,人确实是他杀的。

玄爷爷闻言并未变了神色,只是对他点点头,似乎对玄默的态度还算满yì

,毕竟是自己孙子,他什么品行自然不用他人告知,就是给他编好谎话,他也知dào

他不会说。

但此时玄默是被当事人家属围堵,必须要给个交代,何况对方还是一直对玄家耿耿于怀的易文江,他身后带着的一众除妖师也不会没有原因的就放过玄默。

蹙眉沉思,玄爷爷虽不舍玄默,但还是要依玄家历来条规对玄默严惩,看不清他是何表情,但玄默知dào

,爷爷心中难过,他这做孙儿的犯了玄家祖宗大忌。

两人向来都是恪守规则之人,玄默知爷爷心中所想,便道:“爷爷,我对不起玄家,更对不起您,但是,我必须活着,这一身的道行更是不能废了。”

“所以,爷爷,今天就是您在这,我也不会束手就擒。”

玄爷爷眼皮颤了颤,未言语,却是听玄父道:“犯了错就要承担,小默,不是爸爸不帮你。”

他这样何以是人界的救世主,分明就是毁灭人界秩序的叛乱者,那日玄默投胎于沐瑶腹中,他便真的信奉他会给人界带来光明,可现在,玄默带来的只有无情无义,以及嗜血的屠杀。

如果他当真会将人界引向不归途,就算是做父亲的,他也会亲手将他斩杀,将罪孽扼杀在摇篮里。

玄默微微笑了,他看向玄父,将白辰推过去:“我把白辰交给你们,不管我从今日起是生是死,是人是鬼,都希望你们能照顾他,我欠许逸的今生是还不清了,爷爷,爸,好好护着白辰。”

白辰愕然,他看着将他推向玄父的人,挣扎着反抗道:“师父,你不能这么做!”

也许是最后一次能看到他的微笑,白辰觉得那笑太过于温柔,温柔的不再像是玄默,甚至有些刺眼,像是嘲讽,像是厌倦,可最后,却好像通通化为了歉疚。

玄默觉得他出手的那一刻,玄爷爷仿佛对他说了什么,虽未出声,可玄默就是从他眼中看出了他想要告sù

自己的话,按照自己的想法走吧,爷爷相信你,不管你做了什么穷凶极恶的事,爷爷都相信你。

他们是听了消息赶过来的,然而来了之后却什么都做不到,只能看着玄默和一群除妖师厮杀,那是他们的儿子,孙儿,能上前帮忙么,可是该帮谁呢?

鲜血涌出的时候,他们分明感觉到了不属于玄默的气息,而后,头晕的厉害,看着玄默,也像是看到重影,白辰被玄父紧紧抓住,丝毫逃脱不开,玄爷爷站定,他一直凝望着玄默的身影。

他犹记昨晚玄默打来电话对他说的话,他要去妖界了,可能会一去不回。

这一切都是玄默的计划,本来不该出现他们以及白辰的,可是若真是最后一眼,他又如何能不看看自己疼了将近二十年的孙儿呢。

白辰是个意wài

,本以为将他送走就好,可是他对玄默的感情太深,除开许逸,他不能放下的便是玄默,所以他回来了。

但是要走的还是得走,玄默将白辰推开,毅然决然开启了妖界的大门,那是他几经钻研古书想出的法子,虽然极端,可是能让他去往妖界就够了。

望着头晕目眩的除妖师,玄默淡淡勾起嘴角,这也算是他们的报应吧,他以为自己做的事都不会被人知晓么,就是作为一个普通人类都是罪责,何况他们又是通晓灵异的除妖师呢。

养小鬼,欺骗人类,财与色,以巫蛊之术害人,等等一系列禁止的事,他们何曾少做过,间接死于他们之手的人类难道还少么?

空中已经升起一个漩涡,那漩涡越来越大,越来越凶猛,鲜血几乎都从除妖师身上直接进入了漩涡内。

鲜血聚集之地开了条道,玄默回身看了看玄爷爷,玄父以及白辰,有些不舍,有些留恋,可还是毅然走近了那条通道内。

漩涡关闭,周遭变作平静,那些除妖师个个脸色苍白,可是却没有死亡,他们颓丧着面面相觑,这才发xiàn

自己捡回了一条命,只不过,动了动筋骨,道行浅的已经昏厥,剩下稍稍厉害些的,也都不能驱动符咒。

易文江心中一凛,急急看向易泽,却愕然发xiàn

,他的儿子不在了!

身上没有丝毫力qì

,易泽从漩涡外爬进,玄默进入妖界时回转身子赫然发xiàn

的就是他满身鲜血的模样。

易泽是跟着玄默过来的,大概是玄默有意避开了对他的攻击,所以能硬撑着找了条道与他同入妖界。

好在易泽身上的血迹大部分都来自于其他除妖师,自己本身并无大碍,但因过多耗费力量跟随玄默,消耗了太多力qì

,他只能勉强撑着身子对玄默道:“带上我。”

玄默诧异之余,问他道:“你跟来做什么?”

嘴角无奈挂起了微笑,他回道:“跟着你一定能见到修越吧。”

修越?那只毛色不纯净,但幻化人形时格外干净,与言兮气质有些相近的狗狗?

一只小妖来妖界做什么?玄默蹙起了眉。

身边多了个人,玄默行进的脚步放慢了许多,要对付言兮急不得,带上易泽或许还有些帮zhù



从易泽进入妖界后,他都未提及易笑茹的事,玄默索性也懒得问,他要寻仇就由他去,不过他若死了,他出妖界都是个问题吧?

思及此,玄默不由蹙起了眉,此行来妖界,他并未打算活着回去,那易泽呢?

不过,说到这,玄默更想知dào

的是,易泽与修越在一起,他寻找修越却是没有值得怀疑之处,可修越本身会来妖界,这就成了一个谜团,他与言兮关系很好么,言兮是妖王,那时修越又好像和他天生合拍,是否他还曾隐瞒了什么?

找到修越,说不定会得到更意想不到的消息。

妖界的看守似乎越来越多,一路上两人躲着妖物向前迈步,所到之处,好像都看得到被压迫着的魔物。

比之上次,此次的魔物更为悲惨,小魔物被欺辱便也罢了,稍稍强些的魔物被压制后,且不说女子,就是男子,他们被逼迫供妖物骑行,或是在地上爬来爬去,像只虫子那般蠕动,稍微停下脚步,便要捱上几鞭子。

易泽第一次看到这种情形,不由心中犯恶。

而此时的巫钺,却是微微扬起唇角,刚才那一阵漩涡似的狂风他早就感应到了,以鲜血作为指引,勾起妖界嗜血的灵魂,但他可知,这嗜血之魂一旦开启,如果没有足够的鲜血便不会关闭,那雪中深处的紫玉便快要苏醒了吧?

以鲜血灌溉,绽放其花姿,他该感谢玄默呢,本来以为还要等很久,不过,玄默没让他失望,很快他就能复活言兮了。

呐,紫玉花,感应到鲜血的味道了么,快醒来吧,他已经迫不及待了。

第一百章:杀戮

殷红的血渍洒在大雪深处,巫钺嘴边还溅着几滴,他抬手擦去,阴邪的笑了起来,血腥的味道越来越浓烈,紫玉花的感应也会越来越强烈,望着脚下人与妖的混杂,他收敛了笑意,暗道,还不够,远远不够,他需yào

带有执念的鲜血。

玄默与易泽也不知到达了哪里,几乎连个避身之处都寻不到,看着各处往来的妖物,两人不由蹙起了眉。

不能惹是生非是必要,可对方察觉到他们的气息,不招惹是非也会缠上身,好在易泽适应能力强,看到再多残忍的事也能忍住不发一言。

玄默倒有些佩服他了,若是换做之前的自己,眼前这不公之事,他是断然不能忍的,可现在,他也算是麻木了心思,只当没看见眼前的一切。

现在首要任务是找到言兮,之前对上巫钺,他不肯告知言兮所在,由此可见不能奢求通过巫钺去见言兮,故此,他们要避开巫钺的视线,赶在被妖物发xiàn

之前找到言兮。

而易泽,他像是认定了找到言兮就能看到巫钺,何况他对妖界根本不了解,跟着玄默走一定是对的。

早就从书籍上了解到妖物修liàn

的最佳之处,寻了机会找个四周没有太多妖物走动的地方后,玄默这才从腰间取出一张古旧的似乎是地图模样的羊皮纸,易泽有些诧异,但还是定神看了过去。

只见玄默望着地图上妖界左侧最拐角处,有个小的几乎不被人察觉的地方,对易泽正色道:“就是这。”

这地图是他无意间发xiàn

的,就藏在了《妖魔乱世论》那本书里,本意是想从中找些有关对付妖王的办法,可不曾想,中间有页纸零零散散画了几笔,没有字迹的模样,只有类似沟谷,河道的简笔,玄默便拿笔顺着淡淡的印记给它描绘了一道。

更令人没想到的是,玄默刚画完一道沟壑,便见剩下的印记自己动了起来,以金色光圈描绘,不过片刻,就成了一张地图,就连标识也完整无缺。

此刻,他就是对照着上面的解说在寻找妖界的修liàn

之地,如果言兮真的在闭关,那么他定是能找到的。

渐渐向着目标迈进,两人只觉身上越来越冷,像是在向着一个冰窖前进,但两人并未停下,还是向前走着。

脚下迈动的步伐也慢了不少,寒风阵阵,脸上像覆了一层冰霜,两人不由觉得身处雪地。

而这一念头刚起,便见前方换了天地,那铺满整条道路的银白色让两人一惊,真的是雪地!

只是脚下的道路还是没有雪色覆盖的泥土,只一条道的间隔,前方就变换了模样,而那寒风也有了解释。

妖界果真是多变,两人狠了心迈上了雪地,可那一瞬间,两人的视线就被挡住,抬起头,他们看到的一个近乎大他们两倍的妖物挡在身前。

不由惊愕,只听那妖道:“是谁胆敢擅闯雪山?”

这里竟是雪山,难怪如此寒冷,玄默恢复了平静,对那妖道:“这里可是修liàn

闭关最佳之地?”

那人时刻板着脸色,道:“不是,快快离去,没有妖王允许,雪山不容许任何妖物靠近。”

而话音刚落,就见那妖俯下身来,望着两人半晌,还未开口便听空中传来一声叫喊:“蒙时,你这呆子,这可是两个人类!”

那妖闻言抬起身子,愣了愣:“褚兰,我分明没嗅到人类气息,你又诳我。”

那名叫褚兰的女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对高她许多的男子轻喝:“我这鼻子灵的狠,你敢质疑我?”

蒙时摇摇头,顿时没了话,就见那叫褚兰的眉间一挑对两人道:“哪里偷跑进的人类,不要命了么?”

“听说妖王在闭关修liàn

,我们有事求妖王,可否放我们过去?”

两妖对视一眼,却还是摇了摇头,推搡着说道:“快走快走,妖界容不得人类待。”

与易泽对上视线,两人决定先退出雪山,明着对上雪山的守护神确实棘手,还是从长计议的好。

在雪山外围,两人商量对策,一者,那妖未否认妖王不在此处,二者,那妖也并未有伤害他们的意思,如若换条道,或是一人拖延时间,一个趁机溜走倒是行得通。

夜间,两人又悄悄上了山,很怪异的是,他们并未遇上白天撞上的那两只妖,一路畅通固然好,可是心中却是忐忑不安,突然就放任他们过去,这怎能不让人起疑。

越往前走,两人脚步越慢,而且周遭的气压也越来越低,空气中似乎还弥漫着血腥味,不由得,两人更是不安。

喵~一身犀利的猫叫在耳边响起,玄默与易泽背靠背警惕着周围可能发生的状况。

然而那声猫叫过后却无了声响,两人只好继xù

向前走去,可刚迈开步,前方突然窜出一只猫猛地向两人扑来。

分别向不同方向闪去,两人躲开一击,而那猫却幻化做了人形。

“你们人类擅闯我妖界,还猎杀妖物,简直可恶至极!”

两人来不及辩解,就见那幻化人形的猫妖冲了过来,身后也多了一道身影。

堪堪躲开,玄默道:“你有什么证据说我们杀害妖物!”

那猫妖冷冷一笑,想起蒙时奄奄一息的呼喊,他说:“人类,那两个人类……”

然而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未说完,他就去了,还有褚兰,他们见到她时,她早就已经毙命,都是这两个人类,他们还敢送上门来,简直是找死!

“他们到死都叫着你们两个人类,还需yào

什么证据!”

“苍右。”他身后那道身影突然开口。

苍右转过身去,神情有些委屈:“承景,杀了他们为蒙时和褚兰报仇!”

玄默与易泽这才明白,眼前这人在怪罪他们杀了白天见到的那两只妖,可是他们离去时,那两只妖还好好的,怎会突然就死了。

根本无从解释,那两只妖并非他们所杀。

“承景,杀了他们。”苍右再次道。

“不是,不是我们杀的。”玄默抬起视线,回应他的怒不可遏。

如此平淡的语气倒是少见,还真不像是杀过人的反应,但从蒙时口中说出的话,他岂有不信反信刚见过一面的人类的道理。

承景听从苍右的话点了点头,两妖同时出手向玄默与易泽袭来。

若非亲眼所见,易泽一定不会知dào

,没杀过人却被别人冤枉害了人命的苦楚,此刻,他好像有些理解玄默了。

这场战斗结束,他真的需yào

问问玄默,笑茹是否是他所杀,或者,许逸是因笑茹而死么?

以易泽的道行对付他们其中一人都显吃力,可是反观玄默,他对付一人却是绰绰有余。

雪山守护神的修为个个都不差,可到了玄默这,却好似并没有多厉害,易泽看着他的动作,不由蹙起了眉,那的确不是玄家的道术。

与之缠斗的两只妖好似也发xiàn

了不对之处,看着玄默便道:“你这身招数哪里来的?”

玄默并未答话,却听那妖继xù

道:“你和妖王什么关系!”

还是没有回应,那妖好似急了,对着玄默突然发起猛攻,就连正对付自己的妖物也转身对上玄默。

“为什么你会妖王的法术,你究竟是谁!”

玄默终于张开嘴巴,淡淡道:“妖王么,是仇人吧。”

“你,你是玄默……”有些难以置信的声音,苍右愣住。

同时收了手,承景扶着苍右站定。

“为什么,为什么……”像是喃喃自语,苍右看着玄默,“妖王待你那般好,你却杀了对他忠心耿耿的侍从……”

他竟也识得自己。

易泽有些明白了,所谓妖王就是言兮吧,他就是为他而来妖界。

这么说,玄默终于还是陷进去了,对那个妖的喜欢。

“苍右,”承景在他身后叫道,“他是人类你忘了么?”

人类么,苍右好像记起了什么,千年前,妖王烦闷无意走进雪山之时,他曾撞见过,就是为了这个名叫玄默的人类,妖王待他的好,身边的近从都看得到,而那人类却说:“放我回人界,我生来是人,便不会与妖为伍。”

他伤透了妖王的心,可妖王却还是那般宠他,如今,这人类转世自己找上门来,是为什么?杀了蒙时和褚兰,难不成还想杀了妖王?!

“滚回人界!”苍右大喝,他绝不允许有人再伤害妖王,他在沉睡,任何人都不能打扰他。

一声暴喝,苍右使用修为再次与玄默打斗起来,玄默没有说话的余地,不过他也不需yào

说话,他只是来找妖王而已。

和白辰待久了仿佛又变得温和起来,此刻,他因苍右的话而燃烧起对妖物的无穷尽恨意,双手结印,妖术与道法一同使用,只见那苍右被迫狠狠向后摔去。

就是接住他的承景也不得已退后了几步。

周边仿佛又有血腥味弥漫,苍右细细嗅了嗅,有些犯恶,这血的味道离他好近。

“苍右。”身后,承景突然叫他。

苍右闻言立kè

转过身去,然而看到的却是一张苍白的脸,他的手有些发抖,叫他:“承景……”

承景对他摇了摇头,似乎想说什么,但刚张开口便倒了下去,随之而来的,苍右另一只抓紧他的手有些湿润,低下头看去,是从承景腰侧慢慢渗出的鲜血。

顿时,苍右觉得眼前一片昏暗,是什么在揪紧了他的心。

“玄默!”突然,他冰冷了双眼,恶狠狠的看向了玄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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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传了,还有一更不知dào

今天能不能发,如果不能就明天发了,大家不用等。

第一百零一章:阴谋

“当着我的面杀了承景,此刻你还有什么可辩解的?”苍右的脸色难看到极点,蒙时与褚兰,他未保护好,可承景就在他眼前,他竟就这么看着他去了。

心中的怒意瞬间被扩大,他看着玄默,恨不能将他碎尸万段。

手上聚集灵力,他迅速对玄默出招,玄默因承景的突然死亡有些愣怔,没有防备中了一击。

易泽已经被完全忽视,此刻仿佛就是那两个人的战斗,因此他便得了空细想刚才的情况,玄默出手还击苍右,而顺势来接他的承景却死亡了,这怎么也解释不清,刚才只有他们四人,如果不是玄默所为,那疑点就到了自己身上,而他也确实没有动手。

这么一想,除去他与玄默,就只剩下已经死亡的承景和苍右,自己杀了自己不太可能,那就是苍右,可两人看起来关系很要好,就算是不好的伙伴,可在这种危急时刻,他也没有理由杀了相熟已久的帮手,难道不怕孤身一人更对付不了玄默么?

突然,他侧过脸去看向已经死亡的承景不远处,会有潜伏在这里的人么,暗杀了承景嫁祸给玄默?

碰碰!!

那边已不知苍右跌倒多少次,身上的伤痕密密麻麻,但却都只是小小的口子并不致命,可一直这样缠斗下去,他们根本没办法前进,苍右的阻拦耗费了他们很多时间。

“快让开!”玄默淡淡喝道。

但苍右拼了全力就是不放玄默过去,玄默眉间蹙了蹙,便道:“告sù

我妖王在哪里修liàn

,我替你查出杀害承景的真zhèng

凶手。”

苍右似乎犹豫了,但就是这一瞬的犹豫,玄默再次出击将他击倒,抵着他肩道:“不要再缠上来,否则我真的会杀了你。”

然而他话音刚落,苍右还未来得及嗤笑,便听身后传来一声戏谑:“要杀了谁?”

玄默闻声转过头去,便见易泽落于身后两妖手上。

不用说,他也明白,这两只妖乃是同今日这四人一样的雪山守护神,两两分开巡视,今日不知怎的就聚一块了。

易泽落于两妖之手倒无任何恐惧,与往常那般一样抿着唇,有些倨傲,有些冷淡。

“风遥,杀了他,承景就是死于他们之手,白昼时分,他们还将蒙时与褚兰杀了。”苍右擦去嘴角有些干裂的血渍,对刚出现的两只妖开口。

头发花白,可面容却似二十多岁少年的男子闻言只是点了点头,望向玄默的时候,周身有些清冷。

“很厉害?一连杀了我雪山三个守护神。”

玄默绷着脸,此时说什么都是错。

但风遥却对他此刻的态度很不满yì

,转脸对他身旁的男子说了些什么,便见他将易泽交由那男子看管。

上前一步,他将苍右扶起,看着他身上的伤,眉间稍稍蹙了蹙。

将他架于肩上,未有任何征兆,风遥就出了手,玄默几乎没看到他是如何将手腾出攻击他的。

小心退了一步,而风遥却紧紧逼迫,他身上还挂着一个成年男子,动作依旧迅速,不由得,玄默暗道,这人较之其他四人,棘手的很。

不知打了几个回合,那唤作风遥的男子才撤了招将苍右放下,蹲下身子,他查看了承景的伤口。

流在外侧的鲜血已经变黑,风遥眉头拧到了一块:“韶木,过来。”

韶木放下易泽交由苍右,他学着风遥的模样蹲下,看了看承景的伤口,而后对风遥点头。

两人脸色都不太好kàn

,只是风遥更为淡然些,他起了身并未与玄默开口,而是问苍右:“承景今日可有什么地方不对?”

苍右疑惑,却还是老实摇了摇头。

两人神色更为难看,苍右不由问道:“承景他……?”

与玄默打斗时,并未见玄默手中有任何武器,他始终认为承景之死是因玄默出了阴招,但观风遥与韶木脸色,似乎比他想要的还要严重。

“放开他吧。”风遥突然说道。

苍右有些怔愣,他要自己放了刚抓到的与玄默可能是同伙的人类。

摇摇头,苍右不甘心,但风遥转瞬便又道:“不是……嘶”

话还未说完,便听风遥一声闷吭,苍右便见他臂膀多了一道裂痕。

而刚才站在一侧的玄默却是抓紧了风遥的另一只手臂。

“快隐蔽!”不知是谁叫了一声,还在怔愣的苍右被猛地一拉,便扑倒在地。

而后他看见上方有数十支箭飞来,苍右顿时怔住,是谁想要了他们的命?

风遥与韶木躲在他另一侧,用树干遮掩,玄默紧随他们身后,他转过头,看向还拉住自己肩膀的人,原来是玄默的同伙。

“苍右,我们被设计了。”风遥压低声音对他开口。

因为是夜间,所以就算是枯萎的树干也能作为较好的遮蔽物,他们只听见前方嘎吱嘎吱作响,似乎有人在迈步向他靠近。

苍右瞬间明了,风遥刚才所言是想告sù

他,承景并不是玄默所杀,可有人看出了他的意图便想杀人灭口,但他没想到玄默速度会如此快,将风遥从危险地带拽了出去。

这么一来,他的意图便全暴露了,所以现在,他是想杀了他们所有人么?

看向风遥,见他给了自己一个肯定的眼神,苍右这才感到背脊发凉,竟然有人下了套让他们钻,那承景和蒙时褚兰便也是这人杀害了。

心中的怒意再次被燃起,到底是谁在从中挑拨!

余光瞟到玄默,苍右还是冷哼一声,虽然得知人不是他杀的,但他刚才说了,与妖王是仇人,那么,便还是他的敌人。

前方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踩在雪地里嘎吱嘎吱响个不停,尤其是在静谧的深夜里,有些诡异,有些苍凉。

“苍右,你在么?”

那脚步声突然顿住,竟叫了一声。

苍右识得这声音,妖王一共遣派八人守护雪山,如今死去三人,他眼前还有两人,那么就只剩下班行与晁肃二人,而此时叫他便是班行。

心中不由担心,他忽地站起声应道:“快躲开。”速度之快,风遥想拉却过了时机。

然而话音还未落,便见前方的脚步迅速动了起来,一把利箭贴着树干间隙飞了过来,苍右怔住,班行要杀了他。

他本想提醒班行这里危险,可不曾想要杀他们的人竟就是相处了几千年的伙伴,不由一阵心寒,然而此刻并不是感到寒心的时候,因为那箭在快速向自己袭来。

眼前多了一抹亮光,因为月色的照耀显得有些刺眼,然而就是那亮光挡住了急速向他飞来的箭。

是玄默,是他救了自己。

风遥这才放下心,此时被人下了套,他们不能判断谁好谁好,贸贸然应了班行的话并不是良策,何况他们刚遇袭就听到了脚步声,这也太巧了。

苍右看着玄默的目光有些尴尬,毕竟自己刚刚还在怀疑他,这会儿却被他救了。

想道声谢,但又难以启齿,然而玄默却好像知dào

他的意思,淡淡说了声:“只是觉得那只箭碍眼。”

突然感觉这人也没那么恶劣,所以,当初只有妖王才能看得出他的好是么?

玄默收回弹开利箭的断魂刀,压低声音淡淡道:“你们若是相信我,就跟着我走。”

也不知脑袋是怎么了,玄默此刻竟会救起妖物来,大概是觉得言兮对待妖物不称职,就连自己亲近的妖物也没能保护好,连带着,他认为,下杀手杀害这些妖物的人就是言兮,所以才犯了好心救他们。

可是这逻辑能解释的通么,但玄默就是这么认为了。

班行的脚步声在利箭被弹开后就消失不见,玄默对几人一招手,便迈着小步伐缓缓向侧方移动。

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几人突然就嗅到了血腥味,而且这血腥味有增无减。

韶木缓缓跟着他们前行,压低声音说了句:“雪山除了我们八只妖,便只剩下一些稀少动物,这血腥味并不像是动物的。”

韶木对气味向来敏感,对药理也通晓的很,然而此刻雪山散发出的血腥味与他平时见到动物受伤的味道不一样,那是夹杂着人与妖的血味。

因他的话,几人都停下脚步,苍右看着他:“雪山最近有什么异状?”

他们个人守的位置大多变幻莫测,但就他与承景遇到的状况并无异常。

想了想,风遥回道:“衡一最近常来雪山走动,似乎急着见妖王。”

提到衡一,韶木与苍右都点了点头。

“你也曾撞见过衡一?”风遥问。

苍右点头,不仅是他们,就连死去的蒙时和褚兰也曾遇见过。

而他们说这话时却没发xiàn

玄默早就寒了脸。

“你们当中有人认识修越么?”玄默未开口,却听一直未言语的易泽发了话。

三只妖齐齐看向他,见他模样有些焦躁,不由问道:“你和他什么关系?”

修越他们自然知dào

,这妖界除去妖王便是他说了算,可他并未说过什么命令的话。

而易泽却是因他们这句询问有了期盼,既然不是直接回绝说不认识,那么他们必然与修越多多少少有些牵连。

可他与修越的这层关系,易泽该如何回答?

“恋人。”正焦灼不知用什么代替两人的关系,却听玄默在他身旁冷冷开口。

他们既然知晓自己与妖王的关系,那么易泽与修越的关系也不会多令人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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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次断更了。。明天补,放完学就回来补。

第一百零二章:死了

果然,那三只妖只是稍稍惊讶便恢复了原样,不过看着易泽的目光有些意味不明。

易泽顾不上尴尬,只是再次问道:“修越在哪?”

但三只妖却是摇了摇头,他们并不知修越去了哪里,自妖界被魔界攻破后,修越便被送往人界,此刻回了妖界他们也没接收到消息。

玄默沉了脸色未说话,修越会回妖界必然和妖王有关,但妖王现今不知身处何处。

“妖王,他在雪山哪里闭关?”玄默问。

苍右略显犹豫,见风遥与韶木同他一般,便道:“不知。”

还是不肯告知妖王闭关的地方,见他们眉头深锁,玄默便也知趣不再问,只是苍右或因他那句与妖王是仇敌不予告知,可风遥与韶木又是何意?

巫钺对妖界的掌控已非表面上代替妖王行事,就如雪山一众看守也受制于他,不过,说是接受他的统领,不如用被巫钺欺骗更为妥当。

以妖王的命令来诱骗他们为自己做事,巫钺这点做的滴水不漏,就如此刻,不管是哪种原因,苍右等人都一直信奉他的话,无论是谁入侵雪山寻找妖王都不能告知,就算玄默救了他们一命,可他们坚持相信巫钺不会做对妖王不利的事。

继xù

向前行进,苍右三人却是对玄默开口,一是谢他的救命之恩,二是同两人告别,妖界有人叛乱,妖王又在沉睡,他们必须同巫钺报备,以便加强守卫。

与玄默走到此便算完结,向两人告了辞,两人也并未阻拦,妖即妖,人亦人,不赶他们立kè

离开已是宽限,但总归不是同一物种,苍右离开前还是对玄默压低声音道:“不要妄想伤害妖王。”

玄默未应声,那三只妖已然离开,不知为何,玄默突感异状,望着前方的身影竟起了叫住他们的念头,可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易泽在他身旁,轻声说道:“这妖界似乎有些问题。”

尽管他第一次进入妖界,但周遭的气压太过压抑,鼻尖的血腥味更是令人作呕。

玄默略微点头,似乎深有同感。

两人继xù

前往雪山深处,没有妖王遣派的守护神看守,前行的路也并不好走,不知哪里来的小妖在雪山各处都设了伏,这倒便也罢了,可雪山各处都弥漫着血腥味,其之浓重像是死了成千上万的人才会有的味道。

是谁有如此大的权利将小妖们倾数派出,班行又是听命于谁行事,玄默与易泽越发感到不安,想着苍右三人离去时的背影,背脊不由一阵发凉。

这妖界是要翻了天,莫不是趁着妖王闭关想将妖界纳为己有?

此刻已不是寻找妖王报仇之时,一旦妖界大乱,谁也不能保证是否会牵连到人界,两人顺着方才苍右等人走时的路寻了过去。

当下他们并不会走多远,何况还有小妖拦路,但玄默与易泽始终没有找到他们。

被骗差点受俘,想来他们也不会轻信雪山围守的小妖们的话,那么此刻他们不是打听到了有用的消息换了路线,就是半路遇上劲敌脱不开身,但一路走来并未见到打斗的痕迹,猜想他们并未遇上伏击。

两人正疑惑,一股浓烈的血腥味突然传了过来,方才这血腥味只是在四周散发着,可这会儿竟钻入鼻尖,莫不是有人死在了这里?

惊疑的对视一眼,玄默与易泽突然顿住身形,他们向后看去,那一片血红中躺着三个妖物。

似乎只是受了重伤,玄默和易泽看见其中有一只妖物艰难的伸出手来,望着他们的方向,颤抖着摇了摇,口型大概是:快走。

两人一个怔愣,不等他们反应,便见那片血红中走出一人,他上挑着嘴角,睥睨的看着他们:“又见面了。”

玄默听见他如此开口,而同时他也看清了那倒在血泊中的三只妖物,竟是苍右三人。

眉间略微蹙起,玄默定神望向那睥睨的人:“你想怎么样?”

易泽侧立在他身旁,未询问却也知晓眼前这人玄默认识。

玄默自然是认识的,那阻拦他见妖王的人岂能忘记,是他告sù

自己,妖王不愿见他,妖王恨他。

巫钺笑了笑,踏过脚下奄奄一息的三人,望着玄默轻拂衣袖:“看到你脚下这片土地么,你每走一步就有一个你同类的尸体。”

两人惊骇,玄默顺间凝聚灵力弹开覆在地面的白雪。

刷刷!!

难以置信的,玄默与易泽胃中翻滚,密密麻麻一片人形尸首铺在脚下,几乎能垫出一条道来。

忍住内心作恶的念头,玄默看清了脚下的尸体,有人有妖,蓦地抬起视线,他道:“你连同类都不放过。”

巫钺狠狠碾上脚下的苍右,脸上竟是不屑:“同类?我没有同类。”

极尽嘲讽的神色,似乎连带着自己也一并讽刺了。

玄默已然不明白他要做什么,杀害那么多的妖物与人类,与丧心病狂有何区别。

风遥与韶木微微扬起脑袋,他们回忆着刚才发生的事,只是一瞬间,他们就成了如今这个样子,本是想去告知巫钺雪山有难,可现在才知,这难就是他有意制造的。

此刻,他们只想着妖王是否安好,那时他以妖王身体抱恙为由进驻雪山,而他们有碍于妖王曾下的命令,若他不在,妖界便由巫钺掌管,只可惜,妖王竟也被他表面的和善给蒙蔽了。

“要杀了他们么?”巫钺身后突然出现一人,他低着身子恭敬问道。

巫钺摆了摆手,那人退后半路,却听苍右悲凉着声音笑了:“班行,你要背叛妖王么?”

班行阴沉着面容并未回话,苍右便苦笑着再次问了声:“晁肃死了么?”

只有他一人在巫钺身边却不见晁肃,苍右大概也明白他的下场了。

班行终于还是点了头,而后便又垂下头去在巫钺身后站定。

这一切直到现在他们都不明白,巫钺向来对妖王忠心耿耿,班行亦是如此,可是他们今日却集体叛变了。

“放心,妖界不会易主,”巫钺看着他们绝望又悲愤的神情似乎觉得分外好笑,“你们不是想要妖王活过来么,牺牲自己也没什么吧。”

一个怔愣,玄默与在场众人同时愕然,妖王死了?

没法相信妖王死去,玄默瞬间晃神,一直以来想要找他报仇,可是此刻却有人告sù

他,他恨着的那人死了,死了……

说出的话有些颤抖,玄默也不知是因他报仇的目标不是自己所杀而有些遗憾,还是心中突感伤痛,分明他是恨着他的,可是,为什么他会难过。

“他真的死了么,什么时候?”

不是疑问的语气,却是惶恐的声调,玄默觉得心脏的位置抽痛抽痛的。

巫钺看着他的神情倨傲又冷漠,大概是觉得终于戳中了玄默的痛处,他忽觉畅快,忍不住再次讥讽道:“想报仇是么,他杀了你的朋友。”

“听说你在人界滥杀无辜造成公愤,哦,就是人类你也没有放过,怎么,那个人类比妖王更重yào

么?”

“那个女人你不是已经杀了,还想着杀了妖王?”

……

玄默已经不知dào

他在说什么,他似乎混乱了,许逸,妖王,易笑茹,被杀亦或杀害,又或者他恨的人,巫钺在挑拣他最不想听到的话说,那些过往他尽可能的压抑在心中,可是此刻却被巫钺有意提及,他是想让自己疯了吧。

易泽发xiàn

了他的异状,在他身侧狠狠掐了下他的后背,玄默迷蒙着双眼看向他,渐渐的,他好像有了些意识。

可是……

“你以为这里横尸遍地是因谁而死,是你,玄默,这全是你做的。”

刚有些清明的双眼因巫钺的一句话再次怔住,他看着他,不敢相信的问道:“你,说什么?”

“是你不顾古书上的劝阻硬闯了妖界,那是被诅咒过的你不知dào

么,妖界之门一开,如果没有足够的鲜血补给是不会满足的,它嗜血全是因为你。”

再次怔住,玄默大脑一片空白,他并不知强行开启妖界之门会变成现在这样,那时他用除妖师的鲜血祭祀妖界之门,便以为就此结束了,可不想那只是个开端。

这一切竟是他一手造成的,玄默不敢想象。

“醒醒!”易泽见他神色恍惚,板正他身体与自己对视,“就算如此,这人也不是你杀的,是他将这人与妖带来此处斩杀,这是他的阴谋!”

话音刚落,便听易泽一声闷吭,他捂住左臂,只见巫钺身后那人对他出了手。

“最好闭紧你的嘴巴。”巫钺低喝,眼神不善。

语毕,他丢出一把刀扔在玄默眼前,低低笑了笑:“以死谢罪懂么?”

玄默还是那副迷茫的样子,易泽心中焦急,他再次伸出双手试图让玄默清醒,然而又是一击,易泽肩上多了条血痕。

没等他再有举动,迎面疾速飞来一把利刃,定睛看去,才知是班行手持利箭袭来。

易泽想闪身,却发xiàn

那人速度快的惊人,根本没有办法躲避。

眼看着那尖刃直逼自己眉心却无能为力,易泽心中想的却是他还未找到修越,绝望席卷而来,易泽想见修越想到心痛。

“滚开!”突然一声低喝将易泽拉回现实,他看着玄默突然出手将那疾速而来的利箭拦住,手握箭头后半分处,他冷眼看着班行突然笑了。

第一百零三章:紫玉花开

用力甩开班行手中的箭,班行被迫向侧方倒退数十步。

“巫钺,”玄默抬眼沉声道,“你以为这样就能控zhì

我的意识么?”

异样坚定的眼神,玄默目光纯净再看不到一丝迷惘,但巫钺并未对玄默突然恢复正常的模样有所惊讶,只是看着他淡淡笑了笑。

招手让班行退下,巫钺眼睛眯起,与妖王同样的白比当初看到的更为阴邪,他展开衣袍,由他身后竖起道道冰凌,不发一言,那冰凌突然向玄默袭去。

玄默见状弓起身子由下方躲过,他掌心画符迎上巫钺又一轮的袭击。

与苍右几人法力相比,巫钺比之高了太多,玄默不由觉得吃力,符纸顺势而起将巫钺团团围住,但巫钺只是一瞬就能将它顷刻毁灭。

玄默脸上少见的因对付敌方出现了汗滴,他抬手擦拭,心下一阵焦虑,这人看着太过邪气,但法力却异常正统,且每出一招并不是想要他的命,似乎是把他当做一只野猫那般对待。

不是因为惧怕而心感不安,只因巫钺太过高深莫测,他是有目的的在与他缠斗,但玄默不知他目的何在,看着他那张平静的面孔,玄默只能深深的蹙起眉,见招拆招。

但他应对巫钺之时,却见班行冲着易泽而去,一个晃神,胸口便受了一击。

易泽臂膀受了伤,驱动符咒时动作有些缓慢,好在并未有太大影响。

玄默重新与巫钺对上,集中精力与他周旋,那边易泽虽稍稍欠了些速度,但以他的思维弥补了因速度稍缓而显现的破绽,倒是没有落于班行下风。

不过,以玄默之力对上巫钺,玄默并不占任何优势,在他面前,玄默不过是略通除妖之术的人类。

许是玩劣的心思已经闹够,巫钺对玄默不再是退步让却,他紧紧逼迫将玄默置于绝境,玄默眉间蹙着,对上巫钺的灵力也越削越弱。

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只是妖王的侍从就这般厉害么?

易泽与班行之战也渐分胜负,班行的利箭似乎是特别制作,他不仅破了易泽所设屏障,更层层逼近他受伤的臂膀,有意在他伤口处加深裂痕,如此,易泽招架不住只能败下阵来。

玄默两人身上满是血污,巫钺有意伤他却不杀他可谓是可恶至极,而班行却是想将易泽除去,但是始终都没办法击中要害。

两人遍体鳞伤,只听玄默苍白着面容,淡淡道:“他死了可是事实?”

巫钺自然知dào

他是指妖王,看着他憔悴不安的模样,不知为何,巫钺心觉畅快,他就是想看着玄默痛苦,看到他匍匐在自己脚下,再狠狠踢上一脚,嘲讽地对他笑道,妖王永远不可能属于他!

玄默的样子出卖了他对妖王的关心,巫钺淡淡勾唇讽刺却并不回应他的话,他越是想知dào

,他偏就不告sù

,他不知上万年前之事,自己却是清楚,妖王同他交好之事,无一遗漏,他全都知晓。

那种恨来自上万年前,可是却在他们死去时沉寂了,他与妖王都不曾记得的事,可在巫钺心中早就泛滥,为何他们自万年前相遇就恋上,可他待在言兮身侧有多少年了呢,多到他已经数不清,但言兮还是没有爱上他。

他犹记当年自己趁言兮熟睡轻轻触碰他嘴角的事,那时他紧张又激动,不小心触碰到了他的肩肘,他睁开了眼睛,错愕的看着自己覆在他嘴角的唇,愣住了。

那之后,所有的情意都化作冷淡,言兮不再如往常那般与他分外交好,见到他也只是浅浅一笑,对上他的询问,言兮也只是道:“我们不可能,也绝回不到当初。”

回忆声渐渐淡了下去,巫钺看着眼前的玄默,他的恨在心底发酵,慢慢衍伸出更多的愤nù

,终于,他狠狠拍下一掌,对他低斥:“他的生死与你有何相干。”

身侧扬起尘土,易泽重重倒在他身旁,玄默却只是对上巫钺的目光,与他何干,是啊,许逸之死他忘了么,如若妖王死了不是更好,他此行不就是来寻仇么。

但心中却因巫钺的话耿耿于怀,他没法不去想妖王此刻是生是死,因为大脑不随他控zhì

,一旦提及了妖王,他便停不下思绪,妖王是他的痛,是他的心伤,但他始终割舍不下对他的感情。

就算许逸死了,可他对言兮还是恋着,爱与恨交织,他也不知dào

此刻他对言兮还抱着怎样的情感,但是,他知dào

,言兮不会从他生命中划去。

箭抵在易泽喉间,玄默的胸口也被狠狠踩在脚下,班行没有任何表情,而巫钺却是倨傲的抬起了下巴,睥睨他道:“擅闯妖界只有死路一条,这次我不会再放你离开。”

用力踩下,巫钺从他腰间摸出匕首,在他手臂及腰腹各处划开一道,为了不让他轻易死去,巫钺有意避开了能瞬间致人死亡的部位,他需yào

他的鲜血,他需yào

榨干他身体里每一滴血液,他还不能死,至少现在不能死。

血滴顺着身体渗入雪地,银白与赤红交叠,混合后越发的刺眼,玄默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此刻他是否接近了言兮呢,许逸的死就让他来陪葬,那么,让言兮活过来吧。

像是有心灵感应,言兮的心跟着抽痛,他难耐的蹙起眉,想着那俊逸的模样,心止不住的颤抖,玄默此时可好,他是否能再见他一面?

没有人能给他回答,他有些凄切,但无人知晓他的悲伤,无人知dào

他此刻迫切想要醒来的愿望。

他的身侧,那个同他气质类似的男子被寒冰禁锢在一旁,他虽不能动弹却依旧能看出他哀伤的模样,望着言兮的面容,不由心中暗暗叹了句,此番情意谁人怜,孽缘孽缘,莫不叫人心生伤悲。

如此,他竟想起心中那个人来,他在人界可好,没有告知便擅自回了妖界,此刻他是否也会因自己而暗暗悲叹着。

胸口插入一支箭,易泽凄凉的笑了,他还未见到修越啊,望着眼前面无表情的妖物,他不可抑制的难过,不是因为可能即将死去,而是,修越不曾对他说过,哪怕是喜欢二字都没有过。

两人静静躺在血泊中,周遭仿佛都因他们而变得沉寂,耳边听不到声响,只有那不同于人界的天空映射在两人眼中,绝望,期冀,矛盾又可怜,但只有两人清楚,他们心中藏着一个人,而那人却在他们离去时都无法看见。

“言兮……”

“修越……”

两人喃喃唤着,言兮几乎就要从沉睡中醒来,尽管是在寒冰中,可他还是出了汗,全身发冷,他急切的想要挣脱这无尽的安睡。

玄默一定出事了。

望着他不能清醒却又急躁的蹙起眉间,修越也不知怎的,他忽感易泽会有异状,心蓦地一痛,跟着言兮一同不安起来。

“巫钺大人,雪山山顶突现红光!”突然,不知哪里来的小妖对巫钺报gào

道。

巫钺嘴角的笑意扩大,紫玉花开,赤红漫天,它终于苏醒了么。

望着小妖手指的方向,巫钺拍散玄默近乎昏厥的状态:“看,妖王就要复活了。”

是么,原来言兮此刻真的已经死去,心中莫名伤悲。

“那个人类,并非妖王所杀,他其实毫不知情。”

“知dào

那女人死前曾拜托过我什么吗,她杀害你最亲近的朋友,还要将罪责嫁祸于妖王,人类果然虚伪呐。”

“不要怪我,这是你应得的报应,你抢走妖王,却不曾好好珍惜,你可知我有多恨你。”

玄默早已怔住,得知言兮死去已是不能想象的事,而此刻巫钺说,就连许逸的死也与他无关,那这些天,他在怨恨什么,他在言兮最无助的时候还在恨着他。

“他醒来不会再记得你,连带着对你的恨也会消失,所以为了他的生还没有任何痛苦,你不得不死。”

恨么,言兮恨着他,为何会恨呢,这一切若都是场骗局,他又何曾对言兮说过让他难过的话,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然而没等他弄清这一切,他已因失血过多而昏厥。

那赤红的光亮在刹那间笼罩了整个雪山,只见一袭白色带着一人由远及近飞上那雪山山顶,他将满身血污的男子置于殷红色的紫玉花旁,看着他的血液慢慢被吸食,巫钺冷冷的笑了。

以血腥之味引诱紫玉花出,而现在,便是用玄默的执念灌溉,使其开花。

哪怕葬送世间所有人类,亦或妖界众妖,巫钺也会将妖王救回,看着它越来越快速地汲取玄默的血液,嘴角的笑意变得阴森,他仰起脑袋空洞的望着远处,很快,妖王便属于他一人了。

但那紫玉花却突然停止了汲取,刚绽放一些的花蕊竟急速回拢,巫钺惊愕,难道玄默对妖王的执念还不足以使它绽放么?

看着脚下躺着的男人,巫钺似乎明白了什么,明明已经晕厥,可他嘴角竟挂着笑容,在梦中,他看见了什么,竟使他放qì

了对妖王的眷恋。

衣袖拂开,巫钺愤nù

的挥掌,地面顿时被砸开个大窟窿,但与此同时,他看到那本来聚拢不再绽放的紫玉花又重新泛着耀眼的亮泽。

血红似乎从天而降,那紫玉花像是能预感补给他血液的人是谁,它竟从雪地中升起以瞬速向那人飞去。

巫钺随即跟上,停下时一阵愕然,竟是倒在班行手下的那个人类。

第一百零四章:摘得紫玉花

巫钺本以为那人类已经死了,可他竟将紫玉花吸引而来,没有执念的人只能唤起它嗜血的念头,却换不来它的饱和乃至绽放,这人类究竟是念着谁,割舍不下什么事才得了紫玉花的恩宠,巫钺望着他似乎起了兴致。

俯下身子,他看着易泽迷蒙的双眼泛着笑意,撩开他额间的发丝,他才真zhèng

看清他的样貌,刚毅的面容却夹带着柔和的视线,他看见了谁呢,那个令他起了执念的人,不过这并不重yào

,他要的只是紫玉花盛开。

扳着他下巴的手松开,巫钺起身,望向被带离山顶的玄默,他冷笑,这人到底爱过言兮么,万年前如此,千年前亦如此,他是人类,更是除妖师,所以便挣不开人界的枷锁么。

不,巫钺否定,他对言兮的感情又何尝是真实的,那么虚无缥缈,言兮于他似有若无,就是他死在他眼前,他也只是掉两滴泪,便忘了他与他曾有过的情意。

玄默为何不去死,言兮都已不在,他却自在的活于人世,那是对言兮的不公平,明明他将身心全权交付予了玄默,可他不知珍惜就罢了,为何却连悲伤都不肯施舍给言兮,他不仅恨他抢走了自己心爱的人,更恨他伤害了自己心爱的人。

那种痛,他尝过一次便再也不想体会,不是只有他们才有前世今生,他又何尝没有,当他以外族活在妖界时,他的伤痛有谁知晓,他忘却了前世记忆沦落至此,幸得言兮相救,那时他便对他心生好感,可他不知那是何种情意,待他明白之时,言兮却早已心有所属。

可现今,他的灵魂回归了,他知晓自己前世的记忆,也带着此时对言兮的眷恋,他必须要做些什么,对言兮的爱意,他自认比玄默多了数倍不止,可言兮不曾多看他一眼,他的爱与恨交织,他决定不择手段都要得到言兮。

而言兮,本来就属于自己吧,巫钺表情木然,而心底,他泛滥着得到言兮的念头已经快要蔓延开来,那是怎样的情意,他已说不清楚,只知dào

,他想追随那抹纯白而去,不能放手,绝不离开那抹纯色。

纯净的白色似乎已经成了他的信仰,言兮于他或许早就超越了爱情,那是不能被人占有,不能被玷污的色彩,那白只能属于他,若不能留下,便要将他摧毁,也许这就是他的执念。

不能言语的近乎疯狂的执念让他对言兮的贪念越发的凝聚,现今已是到了爆fā

点,看着紫玉花渐渐盛开,他觉得他想要的离自己越来越近。

泛着红光的紫玉花,妖冶又阴邪,在它周侧是两个快要死去的男人,但它并不会因为两人将要离世而停止汲取血液,那是它美味的餐食,它嗜血的念头在泛滥,必须将他们榨干了,补给自己的能量。

妖界的天随着紫玉花的缓缓绽放而变得极为妖艳,曾弥漫着血腥味的空气也变得格外清新,紫玉花在释fàng

着它的光亮,血红的花朵一在点一点伸展着它妖冶的身姿。

一众小妖愣在此刻,他们从未见过这么美的花,更未见过如此漂亮的天空,这嗜血的花儿不愧为妖王看重的灵药,果然奇妙。

血红的花朵似乎已经绽放完毕,趋近于饱和的它不再伸展花姿,它静静的盛开着,很久都没有动静。

巫钺迈步向它靠近,那盛开后的紫玉花不过一个巴掌大小,但其光芒却真真照耀了整个妖界,再凑近些,他发xiàn

那花朵中心包裹着一粒花种,但更像是一枚丹药。

眼睛忽地一亮,就是它!

巫钺不受控zhì

的伸出手去,然而他刚抬手,那花中心便生出一层刀刺,将那丹药紧紧包裹根本不留缝隙。

巫钺心中一动,这紫玉花的传说不仅有着气死回生之效,它还有个凄美的故事作为映托。

相传这紫玉花乃是一痴情女子泪水化作而成,他等待心中那人一世又一世,却也没能同他在一起,最后两人还是天人永隔,最可惜的是,他们再次被分散时,那人竟再也不能轮回,盼君归来的唯一希冀被打破,她带着绝望含泪而去,同他一样消散在人世。

这紫玉花就是她逝去时凝结消融于土壤内的花种,日积月累,它凝聚的灵气越来越多,便开花结果,但后来却被人世一魔头抢去,他用鲜血灌溉想使它作恶人世,不想阴差阳错竟成了治病良方,一片花朵就能救万人性命,但这花盛开难矣,若未遇上有缘人,就是万年也不会开花。

据巫钺所知,它至今就盛开过两次,而今再次绽放,他却不能触碰,难不成使它盛开之人也非那有缘人?

将易泽抬起,将他置于紫玉花身旁,巫钺怀着期冀望去,那紫玉花真的毫无反应,心中有些焦躁,令它开花已是难为,将它摘取竟是更为不易。

心中莫名一动,巫钺招手,小妖立kè

跪地听命。

“将妖王与修越带至此处。”

半晌,言兮与修越同处寒冰内而来,小妖们小心抬着两人,生怕惊动了寒冰中的人儿惹怒巫钺。

一人紧闭双眸,一人睁大眼睛,心中却同时一怔。

妖王感觉得到玄默就在身旁,千年前玄默离去时,他就在他身上留下印记,为的就是来世能感应到他的存zài

,尽快找到他。

而修越却是双眸呆滞,他看着易泽倒在雪地,那满身血污的人,他一眼就能识得,难怪会心中不安,原来易泽出事了,他来了妖界,他竟来了妖界!

一定是追随他而来,是他害了易泽!

巫钺掌心凝聚法力,向玄默与易泽二人身上各注入了些灵气,只见已经昏厥快要死去的两人睁开了双眼,一刹那的恍惚,他们看到了心中一直念着的那人。

“言兮……”

“修越……”

两道微弱的声音,修越却听见了,就连言兮,他也听到了玄默的呼唤。

修越想回应易泽的呼唤,可是他被冰封,他不能叫唤出声。

“言兮,”此时,巫钺隔着那寒冰抚摸言兮的面容,不到片刻,冰霜融化,他轻柔的揽他入怀,小声叫着,“紫玉花已经盛开,你该醒来了。”

而后,他转过视线望向玄默,眼神冰冷,淡淡道:“只要你们能将这紫玉花心摘下,我便放你们一条生路。”

玄默有些想笑,他既敢踏入妖界又岂是贪生怕死之徒,但是这花若能救活言兮,不管是什么,他都会去做。

易泽眼睛里只看得到修越,那被冰封的人面容有些凄哀,那是在为他悲伤么,易泽自私的想着,是为他吧,因为他此刻在看着自己,没有其他人的身影。

“修越。”他哑着嗓子叫他,胸口阵阵疼痛。

“你也一样,若能摘得紫玉花心,我就放了他。”说这话时,巫钺指向那被自己冰封的男子。

他为妖王而回妖界,却过分信赖巫钺,本身修为已损耗太多,又怎能斗的过他,不过是念着两人多年来的情谊,巫钺才未将他斩杀,只是冰封了他的身体与妖王作伴。

多日来的想念此刻一涌而出,他想触摸那在他脑海盘旋已久的人儿,易泽用尽lì



一点一点向修越爬去。

而玄默,他正向那紫玉花前进,血液在雪地上留下一片痕迹,拖着身子一步步的前行着实难为,可他只想着摘下那花,将言兮救治。

言兮虽看不到,可他的心痛的很,玄默每爬行一步,他便似被刀割般撕心裂肺的疼,玄默是微笑着,而言兮却是眉头紧蹙,心中焦躁的。

为什么他不能醒来,他不要玄默受伤。

离紫玉花越来越近,玄默嘴边挂起的笑意越来越大,触及到它周边时,他猛地向前爬了一大步。

手掌伸出,他没有丝毫犹豫便将手穿入层层刀刺般的围堵。

血液顺着他的手掌流下,在紫玉花心点亮一抹红色光亮,而那刀刺竟越收越紧,几乎就要将玄默手掌绞断。

玄默用手拨动那花心,尽可能的将它拿出,但它太坚固了,根本不能将它送出紫玉花外。

血还在流着,刀刺也紧紧钻入他手掌,玄默没有蹙眉,他还是那般微笑着。

那样从容的目光,言兮不曾看到,但他却感知了玄默的伤口,与玄默同样的,他的手掌竟也泛起了疼痛。

玄默还在用心拨动紫玉花心,不知是血液的润滑还是什么,那花心终于有了松动,玄默大喜,更不顾刀刺的插入使劲翻动它。

花心与花朵似乎不再那么贴合,它缓缓的松动着,玄默与巫钺都看到了希望。

然而,那刀刺竟突然变换,细小的针尖组合成了更为坚固的一道道屏障,几乎全覆盖在了玄默手上,本就因刀刺的插入而使得手掌皮肉翻开,而现在,不仅是翻裂了手掌,更是在上面扎了无数个小孔。

玄默额头出了汗,因疼痛而渗出的细微汗滴,但是他没有就此罢了,他的指尖依旧在不时挑起花心。

还差一点,还差一点点,快了,快了……

突然在手掌间多了一只冰凉的手,玄默抬起视线看去,只见易泽在他身侧对他轻笑:“还有我。”

两双手穿过那密密麻麻的屏障,一个用力将针尖向一侧拨去,另一个屏住了呼吸,尽可能的一次将那花心取出。

无效!第一次摘取失败。

几乎看不清了玄默与易泽的双手,只看到一片血红,而那花心的光亮却未被覆盖,一直闪着耀眼的光芒。

再次勾起那花心,玄默蓦地闭上眼睛,用力一抓、呼!!

玄默睁开视线:“摘到了!”

第一百零五章:苏醒

随着他带有欢喜的声音传出,巫钺本深深望着言兮的脑袋抬了起来,他没想过玄默会直接用手去摘取那紫玉花心,疼痛算不得什么,只是那份情让巫钺震惊,他对言兮的情意有多深,巫钺觉得自己是清楚的,可现在,也许他错误的估计了言兮在他心中的分量。

不过,那只是片刻的怔愣,他忽地拂起衣袖,微风擦过脸颊,玄默刚摘得的紫玉花心赫然到了巫钺手中。

玄默面容焦急,他怔怔的望着巫钺手中的花心,只要言兮食用,他便能复生么?

只见巫钺摩挲着言兮发丝,他看着他的目光深情,恍若当初言兮看着自己的,玄默愣在原地,他与言兮真zhèng

在一起的日子不过几天,但他却未如今日这般打量过他,顺着巫钺的目光,他才明白自己错失了什么,言兮待他的好,对他的爱,一幕幕记忆全部涌现,是他负了他。

心中疼痛,此刻他只想着将言兮救治,只要他复生便足矣。

艰难的向前挪动一步,玄默凄然的望着巫钺,转瞬望向言兮时,他挂着淡淡的笑:“他会活过来吧?”

巫钺只是对他嗤笑,勾起的笑意在面向言兮转淡时,他将手中紧握的花心放入言兮口中,轻声道:“服下它。”

言兮不知是否听见了他的话,只是眉间微微耸动,而后喉咙也动了动,那花心便顺着滑动下去。

巫钺嘴角重新挂起微笑,只是这笑不再夹杂着任何负面情绪,他是由衷的在期盼言兮醒来。

紫玉花心如同它花瓣一样耀眼非凡,吞下它的言兮此刻就像嗜了血那般,嘴角泛着殷红,像是有血液从他口中流出。

玄默惊恐,他仿佛失了痛觉般疯狂的向言兮爬去,手掌早已血肉模糊,擦在雪地上落下血红的印记,他失声哑然道:“言兮!”

从嘴角渗出的血渍令玄默恐惧万分,言兮的脸色越来越苍白,那鲜红的血液更是令人触目惊心。

“不要过来!”巫钺转过视线,冷然喝道。

玄默顿住脚步,他看着巫钺阴冷的目光,而后望向言兮,只见那苍白的脸色渐渐恢复血色,被血渍沾满的唇也变得干净。

这是……?

只留一个侧面给玄默的巫钺此刻弯起了嘴角,是药效发作了,那只是假死的状态,不到片刻,服下它的人便会复生。

言兮就要醒来,巫钺蓦地阴邪的笑起来,没有预兆的,他突然出手,拂起的衣袖将近在眼前的玄默甩出数米外。

“该消失了,你们通通都要消失。”他站起身,笑的不可一世。

既然已经救活言兮,还留着这几人有何用,说什么放他们一条生路,不过是一句玩笑话罢了。

他勾起的唇嘲讽着众人,再次抬起手臂,他衣袂飘飘,猛然出手,那力道几乎是要将在场所有人全部杀死。

玄默有些愣怔,他还未看清言兮,此刻的他是否一如当初那般纯净,那白衣胜雪,泛着仙气的男子可曾会起身对他微微一笑,道一声:“玄默,你来了。”

可是他没有机会了,他根本没有反击的余地,抬眼看到易泽,看着他望着修越的模样,黯然,绝望却又带着深深的眷恋,玄默仿佛清楚了自己现在的模样,他,对言兮的感情已经到了无法想象的地步。

“言兮……”那轻柔的一声呼唤,玄默恍若回到了数千年前,是谁在他耳畔轻柔的唤着,“玄默,生生世世我都愿跟随你。”

仿佛有什么在脑袋里炸开,玄默恍惚中看见了谁在向着自己走来,那白色的衣衫,那上挑的嘴角,还有那略带羞涩却霸道的口吻:“玄默,你只能属于我一人。”

那场景太过熟悉,那模样太过深刻,是万年前的言兮么,他曾从书上知晓的往事,此刻竟一个片段一个片段的在脑海中放映。

狂风忽然大作,玄默觉得有什么挡在了自己眼前,而那风就是从他掌心传出,他愕然,震惊,喃喃道:“言兮……”

一缕青丝拂过他面颊,而后他被人拥入怀中,那触感他既熟悉又陌生,但更多的是安心,是温暖。

“巫钺,我将妖界托付于你,你就是这般待他们么?”那声音似乎来自异时空,冰冷又空灵。

巫钺愣在原地,他看着那张他最为熟悉的容颜,半晌才道:“为什么你会带着记忆复生?”

言兮松开环抱玄默的手,他负手而立,似乎深处仙境般飘飘然,玄默有些失神,言兮的手不再触及自己,他竟有些落寞,而看到他现今的模样,两人中间像是隔了一道很高很高的城墙,断开了他们唯一的牵连。

“这紫玉花乃我数千年前寻回,在你们眼中它只是能让人起死回生忘却记忆的灵药,但自它成为妖界灵气之源时,它的功效便被篡改,汲取日月精华而更改了它原本被人类魔头赋予的邪念。”

“它虽吸食鲜血却并不要人性命,若非人为所杀,待它绽放之时,那因它而死的所有物种都会复生,就连它会侵蚀服用之人原先记忆的功效也随之消失不见。”

巫钺怔住,他踉跄着后退一步,而后他却突然笑了起来:“这里掩埋的尸首都是由我,由众妖所杀,他们不会复活的,是你,还有他,害了这满山的人和妖!”

他指向玄默的手止不住的颤动,不是因为对言兮没有丧失记忆的恐惧,而是他在愤nù

,他在愤nù

言兮刚复生便拦在玄默身前,他忘了他与女人缠绵的画面了么,虽然那只是他交由魔神策划的阴谋。

言兮微微垂下眼睑,只是一拂袖,那天空竟缓缓飘下雪花,而后用来冰封修越的寒冰慢啊消融。

易泽大喜,他即刻向修越靠近,令他吃惊的是,他身上的伤在好转,就连被班行刺中的伤口也在慢慢修复。

这就是言兮所说的,紫玉花绽放便能救得因它而死而伤的人么?

而今,这已不再重yào

,他迈开了脚步向修越奔去,他真的能触摸到他,能感知他的体温了。

玄默的伤也再慢慢修复,但是他并不在意身上的伤口,他只是怔怔的望着言兮,似乎在等着他回头,等着他能看自己一眼。

仿佛与当初的言兮错乱,那时是言兮默默等在自己身旁,而今,却是他期冀着他能望着他,能注视着自己。

但言兮并未回转过身子,他与巫钺对视,淡淡道:“我已记起万年前的记忆,巫钺,你就是当年的靳扬。”

靳扬,乃是言兮万年前的好友,那时他由妖修liàn

成仙,身旁一直都有他跟随,若非他做了逾越之举,两人大概还犹如手足。

但自那过后,言兮对他冷淡至极,所有的情意化作虚无,终究,靳扬做了有违仙者的事,被言兮伤透了心却也没能浇灭他内心的欲望,索性他便使了手段想强上了言兮,可事与愿违,言兮并未着了他的道,看着他悲痛欲绝的样子,言兮转身离去。

本来这事就算完结,可不知哪个好事者看到了这一幕将他所举上报,靳扬自此被削去仙位,不知将他投放到了哪里。

而言兮也因此受到牵连,说他贵为仙者却不改妖媚的脾性,便也将他的仙位削去,放他重归妖界。

这便是两人的记忆,那时靳扬待他确实好极,可言兮只当他为挚友,那爱慕之心一出,言兮惶恐,若是能早些体会这份感情,他绝不会伤了靳扬的心,可现在已是无法弥补,他对靳扬是欠着情的。

言兮脸上带着悔意,巫钺见了却只是笑了笑:“在同情我么,言兮,你这般伤我,仅是一个后悔就能偿还我多年来对你的爱意么?”

然而,言兮刚要回话,胳臂却被狠狠一拽,他抬起视线愕然,因为玄默此刻竟愤nù

了容颜,在他震惊中,玄默突然拉过他的脑袋狠狠吻了上去。

巫钺怔愣,言兮呆滞,玄默此刻在做什么?

言兮推开他,疑惑的蹙起眉。

而玄默却是强硬的扳过他的脑袋,再次压了上去。

言兮不解,他挣扎了两下,但却被玄默拥的更紧,吻的更深。

“我不管你想起了哪段记忆,我只想告sù

你,言兮,是你先说的喜欢,你若逃了便是不守承诺。”

这般幼稚的话竟是从玄默口中说出,言兮有些惊讶,然而惊讶过后便是怔愣,在这种时候他竟说了类似于告白的话,那是他企及已久的,但是,言兮推开了他。

“我们之间不是早结束了么?”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叫玄默愣在当场,他惊愕的看着言兮,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说谎的痕迹,但是丝毫察觉不到他的不舍,他只是在平静的陈述事实么?

“我不会放开你的。”玄默突然开口,那霸道的话带着几分执拗,言兮再次被他的话惊住。

但他依旧冷淡着面容,故yì

忽略了他刚才的话,与易笑茹缠绵的事他怎会忘记,那千年的记忆复苏,他本就该厌恶自己的,将他禁锢,强要了他,这些都是对他的伤害,所以他与易笑茹在一起的事他不会再去追究,只是这情断了便断了吧。

但是心里的痛要怎样忽略不记,每注视玄默一秒,他就控zhì

不住自己去想念着他,哪怕他近在眼前,他也看不够他的容颜。

“你该回人界了。”言兮最终还是装作无情淡淡说出了口。

第一百零六章:最后的战役(一)

出乎意料的,言兮本以为这样便能断了两人所有的牵连,可是他惊讶的发现此刻的玄默似乎已经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淡漠不善言辞的男人。【最新章节阅读.】

他分明告诉他两人的关系已经结束,这妖界也不是他该来之地,但玄默却置若罔闻,他不顾言兮的反对,抬手握住他的,狠狠攥紧,样子有些可怜:“我从没答应过要放你离开,你不能突然就放弃了这段感情,自己惹的火就要自己熄灭。”

言兮有些无可奈何,看着眼前不可理喻的人,他真的没法想象,当初连看他一眼都觉奢侈的人如今在自己面前竟像是撒着娇般求他不要离开,天差地别的改变如言兮那般经历丰富的人也着实吓了一跳。

“言兮,”玄默对言兮的纠缠巫钺都看在眼里,只是言兮方才还对他略感愧疚,此刻却因玄默早忘了自己的存在,他愤恨,“对我,你可曾真正在意过,那个男人便是你的全部么?”

他的话带着悠远的悲伤,更夹杂着无限的恨意。

甩开玄默的手,言兮直面巫钺,他欠他的总归要有个了结。

而他忘了身后那个人此刻有多在意他,突然挣开的手,玄默脸上的神情比巫钺还要幽怨,还要伤悲,言兮是真的要与他分别么,不过是一次长眠就更改了他对自己的感情么?

“不要妄下定论。”耳边清晰的传来易泽压低的声音,他这才发现,易泽同修越此刻早站在了他身后。

修越显得异常疲惫,被寒冰封住的身子大概是有些僵硬,易泽一直环着他的腰,将他全身重量压在自己身上。

他多想言兮也能如此,但这一切显然不太可能。

巫钺与言兮对峙着,两人的神情都淡漠异常,看不出是喜是怒。

但终归是要结束的,言兮看着他,淡淡开口:“若我不能应你所求,今日之战是躲不过了?”

巫钺点头,这是必然,两人的恩怨已在万年前结下,此时再躲又有什么意思?

两人都做好了战斗的准备,同是白色映在眼中,众人不禁一阵感叹,王者之间的战争有些压抑的人喘不过气来,即使他们还未出手,但周身似乎早早就被寒霜包围。

玄默有心上前,但却被易泽拉住,他对他摇了摇头,玄默顿住了脚步,那是他们两人之间的恩怨,他们不希望有任何一个人插手。

脚边扬起一层白雪,言兮旋身而起,巫钺也同样跃到了半空中,雪花随着微风飘拂落下,地面又覆上一层银白。

半空中的两人依旧淡漠,他们同时出手,后方竟齐齐竖起道道冰凌,巫钺轻笑:“这是你教我的。”

弓身而下,那冰凌朝着对方袭去,速度之快,众人已是无法分辨,一声暴鸣,两人同时着地。

双方全未占优势,这场战役在众人眼中似乎已经成了一场绝不会分出胜负的战斗,然而再一回合,言兮原本淡然的眸子竟微微颤了颤,忽地他捂住腹部,惊诧道:“你做了什么?”

巫钺停下攻击,他看着他轻笑,要问他做了什么,自然是,“我说过要得到你吧,如果不能得到,我绝对会亲手毁掉。”

他早在他沉睡时就对他下了蛊,此刻他若不听命于自己,那么,他体内的蛊虫便会吞食他的心脏,脾肺......直至他完全死去。

没错,得不到便要毁掉,他不能容忍任何人占有言兮,如若他不愿跟随自己,那便在他眼前死去吧。

那纯净的色是不能被沾染的,如果他死了也依旧美得惊心动魄吧,妖冶与洁白相沾染,那是不可企及的色啊。

“要么离开他跟我走,要么让蛊虫在你体内吞食。”巫钺淡淡丢下两个选择。

言兮收敛了惊诧的神色,他看着巫钺嘴角溢出一丝苦笑,不管是面对他还是玄默,为何结局都是这样。

任凭他有绝世修为,他又怎能抵挡巫钺的暗中使诈。

望着他,言兮蓦然闭上眼睛,忽地,他又睁开,淡淡道:“巫钺,你这又是何必,就算强留我在身边又能怎样?”

巫钺闻言哈哈大笑,他冰冷了视线,望着他企盼的人儿,终是说出了压抑已久的话:“万年前你不能接受男子就罢了,可当我重生寻你而去时,竟赫然发现你身旁已经有了人作陪,那也是男子,为何你不生厌,偏偏是我,偏偏是我得不到你的感情!”

“言兮,你可曾想过我的绝望,若你爱的是个女子也就罢了,但你却与人类有染,竟还是与生俱来便同你是宿敌的男子,你要我怎么办,言兮,难道我难过与否在你眼中就这般不重要么?”

“巫钺,”言兮突然打断他的话,“我们之间的界限跨越不了,我早早把你当做哥哥,这是没办法改变的。”

言兮的话,巫钺不是没有感触,但他被削去仙位后便成了半妖半魔的种族,成日被小妖欺辱却无力还击,这些言兮是亲眼看过的,那时他对言兮感恩,但不知不觉又生了爱慕之心,两世他都爱上了同一个人,要他怎能轻易罢手。

就如他与玄默,都是割舍不了的情意,为何他独独只对自己视而不见。

“给我你的选择。”巫钺只是淡淡回了他这么一句,而后他直直看着他。

不能跟他走必然就是一个死字,而他才刚复生,他对玄默只是嘴上断了情意,还未看够的人儿就要再次远离,他的苦又有谁知晓。

三角的恋情总是伤悲的,言兮垂下眼睑,他未回答,也不知要怎样回答。

“闹够了么?”突兀的声音在言兮耳边炸开,玄默也不知是何时走到他的身旁。

从稚嫩变回淡漠,亦或是更为严肃的面容,言兮望着他的侧脸,彻底猜不透了他的心思。

巫钺嘴角的笑意顿住,他蹙眉看着他。

“少来那些千年前万年前的事,难道就只有你们存有记忆么?”玄默说这话时,嘴角上挑着,而后他转向言兮,看着他痛苦的表情心中跟着一痛,“言兮,”他抚上他面颊,“我与你定下生生世世之缘,这些你也要否认么?”

错愕的瞪大眼睛,玄默竟记起了那时的记忆,可自己为何会忘了那段记忆,是玄默,当年是玄默封存了自己的记忆吧。如今这一切全都解开,什么封印也都消失,可有些东西却好像不一样了,譬如此刻的玄默。

千年的记忆搁下不提,那万年前呢,他与玄默也走到了尽头,那时他虽听到了玄默说爱,可是他们终究还是离散了。

“巫钺,我倒是要感谢你,若非你的帮助我又怎会记起被你抹去的记忆!”他的眼神骤然变冷,嘴角勾起一个弧度,“言兮将千年的记忆归还于我,却不想连带我记起万年前的事,巫钺,你与暗煜四人联手故意设计送我回人界,这些你可是忘了?”

早在摘得紫玉花后,他的记忆便在慢慢复苏,直至言兮挡在他身前,他便记起了所有,本就对他思念至极,所以在他拥住自己的那一刻,他的心便跟着融化,而后对他的爱意便泛成海洋,独独只想容纳他这一汪清泉。

原来他们竟骗了自己,言兮一个踉跄,那时巫钺告诉自己说玄默自己有心离开妖界,他不信,而后便央求他们让自己看一眼他在人界的现状,心也是在那一刻崩塌,他与易笑茹的缠绵彻底让他崩溃,就是再不相信,那一刻他也没了自信说玄默是迫离去。

而今,却得知那是一个圈套,他的离去只是几人骗他的幌子,那么易笑茹呢,他们是否真的做了?

巫钺的脸色有些僵硬,他看向言兮,见他对自己露出了惊疑的神色。

但那只是一瞬,巫钺便恢复此前的傲慢,他淡淡道:“那又如何,你恢复记忆就能阻止我么?”

第一百零三章:紫玉花开

用力甩开班行手中的箭,班行被迫向侧方倒退数十步。

“巫钺,”玄默抬眼沉声道,“你以为这样就能控zhì

我的意识么?”

异样坚定的眼神,玄默目光纯净再看不到一丝迷惘,但巫钺并未对玄默突然恢复正常的模样有所惊讶,只是看着他淡淡笑了笑。

招手让班行退下,巫钺眼睛眯起,与妖王同样的白比当初看到的更为阴邪,他展开衣袍,由他身后竖起道道冰凌,不发一言,那冰凌突然向玄默袭去。

玄默见状弓起身子由下方躲过,他掌心画符迎上巫钺又一轮的袭击。

与苍右几人法力相比,巫钺比之高了太多,玄默不由觉得吃力,符纸顺势而起将巫钺团团围住,但巫钺只是一瞬就能将它顷刻毁灭。

玄默脸上少见的因对付敌方出现了汗滴,他抬手擦拭,心下一阵焦虑,这人看着太过邪气,但法力却异常正统,且每出一招并不是想要他的命,似乎是把他当做一只野猫那般对待。

不是因为惧怕而心感不安,只因巫钺太过高深莫测,他是有目的的在与他缠斗,但玄默不知他目的何在,看着他那张平静的面孔,玄默只能深深的蹙起眉,见招拆招。

但他应对巫钺之时,却见班行冲着易泽而去,一个晃神,胸口便受了一击。

易泽臂膀受了伤,驱动符咒时动作有些缓慢,好在并未有太大影响。

玄默重新与巫钺对上,集中精力与他周旋,那边易泽虽稍稍欠了些速度,但以他的思维弥补了因速度稍缓而显现的破绽,倒是没有落于班行下风。

不过,以玄默之力对上巫钺,玄默并不占任何优势,在他面前,玄默不过是略通除妖之术的人类。

许是玩劣的心思已经闹够,巫钺对玄默不再是退步让却,他紧紧逼迫将玄默置于绝境,玄默眉间蹙着,对上巫钺的灵力也越削越弱。

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只是妖王的侍从就这般厉害么?

易泽与班行之战也渐分胜负,班行的利箭似乎是特别制作,他不仅破了易泽所设屏障,更层层逼近他受伤的臂膀,有意在他伤口处加深裂痕,如此,易泽招架不住只能败下阵来。

玄默两人身上满是血污,巫钺有意伤他却不杀他可谓是可恶至极,而班行却是想将易泽除去,但是始终都没办法击中要害。

两人遍体鳞伤,只听玄默苍白着面容,淡淡道:“他死了可是事实?”

巫钺自然知dào

他是指妖王,看着他憔悴不安的模样,不知为何,巫钺心觉畅快,他就是想看着玄默痛苦,看到他匍匐在自己脚下,再狠狠踢上一脚,嘲讽地对他笑道,妖王永远不可能属于他!

玄默的样子出卖了他对妖王的关心,巫钺淡淡勾唇讽刺却并不回应他的话,他越是想知dào

,他偏就不告sù

,他不知上万年前之事,自己却是清楚,妖王同他交好之事,无一遗漏,他全都知晓。

那种恨来自上万年前,可是却在他们死去时沉寂了,他与妖王都不曾记得的事,可在巫钺心中早就泛滥,为何他们自万年前相遇就恋上,可他待在言兮身侧有多少年了呢,多到他已经数不清,但言兮还是没有爱上他。

他犹记当年自己趁言兮熟睡轻轻触碰他嘴角的事,那时他紧张又激动,不小心触碰到了他的肩肘,他睁开了眼睛,错愕的看着自己覆在他嘴角的唇,愣住了。

那之后,所有的情意都化作冷淡,言兮不再如往常那般与他分外交好,见到他也只是浅浅一笑,对上他的询问,言兮也只是道:“我们不可能,也绝回不到当初。”

回忆声渐渐淡了下去,巫钺看着眼前的玄默,他的恨在心底发酵,慢慢衍伸出更多的愤nù

,终于,他狠狠拍下一掌,对他低斥:“他的生死与你有何相干。”

身侧扬起尘土,易泽重重倒在他身旁,玄默却只是对上巫钺的目光,与他何干,是啊,许逸之死他忘了么,如若妖王死了不是更好,他此行不就是来寻仇么。

但心中却因巫钺的话耿耿于怀,他没法不去想妖王此刻是生是死,因为大脑不随他控zhì

,一旦提及了妖王,他便停不下思绪,妖王是他的痛,是他的心伤,但他始终割舍不下对他的感情。

就算许逸死了,可他对言兮还是恋着,爱与恨交织,他也不知dào

此刻他对言兮还抱着怎样的情感,但是,他知dào

,言兮不会从他生命中划去。

箭抵在易泽喉间,玄默的胸口也被狠狠踩在脚下,班行没有任何表情,而巫钺却是倨傲的抬起了下巴,睥睨他道:“擅闯妖界只有死路一条,这次我不会再放你离开。”

用力踩下,巫钺从他腰间摸出匕首,在他手臂及腰腹各处划开一道,为了不让他轻易死去,巫钺有意避开了能瞬间致人死亡的部位,他需yào

他的鲜血,他需yào

榨干他身体里每一滴血液,他还不能死,至少现在不能死。

血滴顺着身体渗入雪地,银白与赤红交叠,混合后越发的刺眼,玄默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此刻他是否接近了言兮呢,许逸的死就让他来陪葬,那么,让言兮活过来吧。

像是有心灵感应,言兮的心跟着抽痛,他难耐的蹙起眉,想着那俊逸的模样,心止不住的颤抖,玄默此时可好,他是否能再见他一面?

没有人能给他回答,他有些凄切,但无人知晓他的悲伤,无人知dào

他此刻迫切想要醒来的愿望。

他的身侧,那个同他气质类似的男子被寒冰禁锢在一旁,他虽不能动弹却依旧能看出他哀伤的模样,望着言兮的面容,不由心中暗暗叹了句,此番情意谁人怜,孽缘孽缘,莫不叫人心生伤悲。

如此,他竟想起心中那个人来,他在人界可好,没有告知便擅自回了妖界,此刻他是否也会因自己而暗暗悲叹着。

胸口插入一支箭,易泽凄凉的笑了,他还未见到修越啊,望着眼前面无表情的妖物,他不可抑制的难过,不是因为可能即将死去,而是,修越不曾对他说过,哪怕是喜欢二字都没有过。

两人静静躺在血泊中,周遭仿佛都因他们而变得沉寂,耳边听不到声响,只有那不同于人界的天空映射在两人眼中,绝望,期冀,矛盾又可怜,但只有两人清楚,他们心中藏着一个人,而那人却在他们离去时都无法看见。

“言兮……”

“修越……”

两人喃喃唤着,言兮几乎就要从沉睡中醒来,尽管是在寒冰中,可他还是出了汗,全身发冷,他急切的想要挣脱这无尽的安睡。

玄默一定出事了。

望着他不能清醒却又急躁的蹙起眉间,修越也不知怎的,他忽感易泽会有异状,心蓦地一痛,跟着言兮一同不安起来。

“巫钺大人,雪山山顶突现红光!”突然,不知哪里来的小妖对巫钺报gào

道。

巫钺嘴角的笑意扩大,紫玉花开,赤红漫天,它终于苏醒了么。

望着小妖手指的方向,巫钺拍散玄默近乎昏厥的状态:“看,妖王就要复活了。”

是么,原来言兮此刻真的已经死去,心中莫名伤悲。

“那个人类,并非妖王所杀,他其实毫不知情。”

“知dào

那女人死前曾拜托过我什么吗,她杀害你最亲近的朋友,还要将罪责嫁祸于妖王,人类果然虚伪呐。”

“不要怪我,这是你应得的报应,你抢走妖王,却不曾好好珍惜,你可知我有多恨你。”

玄默早已怔住,得知言兮死去已是不能想象的事,而此刻巫钺说,就连许逸的死也与他无关,那这些天,他在怨恨什么,他在言兮最无助的时候还在恨着他。

“他醒来不会再记得你,连带着对你的恨也会消失,所以为了他的生还没有任何痛苦,你不得不死。”

恨么,言兮恨着他,为何会恨呢,这一切若都是场骗局,他又何曾对言兮说过让他难过的话,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然而没等他弄清这一切,他已因失血过多而昏厥。

那赤红的光亮在刹那间笼罩了整个雪山,只见一袭白色带着一人由远及近飞上那雪山山顶,他将满身血污的男子置于殷红色的紫玉花旁,看着他的血液慢慢被吸食,巫钺冷冷的笑了。

以血腥之味引诱紫玉花出,而现在,便是用玄默的执念灌溉,使其开花。

哪怕葬送世间所有人类,亦或妖界众妖,巫钺也会将妖王救回,看着它越来越快速地汲取玄默的血液,嘴角的笑意变得阴森,他仰起脑袋空洞的望着远处,很快,妖王便属于他一人了。

但那紫玉花却突然停止了汲取,刚绽放一些的花蕊竟急速回拢,巫钺惊愕,难道玄默对妖王的执念还不足以使它绽放么?

看着脚下躺着的男人,巫钺似乎明白了什么,明明已经晕厥,可他嘴角竟挂着笑容,在梦中,他看见了什么,竟使他放qì

了对妖王的眷恋。

衣袖拂开,巫钺愤nù

的挥掌,地面顿时被砸开个大窟窿,但与此同时,他看到那本来聚拢不再绽放的紫玉花又重新泛着耀眼的亮泽。

血红似乎从天而降,那紫玉花像是能预感补给他血液的人是谁,它竟从雪地中升起以瞬速向那人飞去。

巫钺随即跟上,停下时一阵愕然,竟是倒在班行手下的那个人类。

第一百零四章:摘得紫玉花

巫钺本以为那人类已经死了,可他竟将紫玉花吸引而来,没有执念的人只能唤起它嗜血的念头,却换不来它的饱和乃至绽放,这人类究竟是念着谁,割舍不下什么事才得了紫玉花的恩宠,巫钺望着他似乎起了兴致。

俯下身子,他看着易泽迷蒙的双眼泛着笑意,撩开他额间的发丝,他才真zhèng

看清他的样貌,刚毅的面容却夹带着柔和的视线,他看见了谁呢,那个令他起了执念的人,不过这并不重yào

,他要的只是紫玉花盛开。

扳着他下巴的手松开,巫钺起身,望向被带离山顶的玄默,他冷笑,这人到底爱过言兮么,万年前如此,千年前亦如此,他是人类,更是除妖师,所以便挣不开人界的枷锁么。

不,巫钺否定,他对言兮的感情又何尝是真实的,那么虚无缥缈,言兮于他似有若无,就是他死在他眼前,他也只是掉两滴泪,便忘了他与他曾有过的情意。

玄默为何不去死,言兮都已不在,他却自在的活于人世,那是对言兮的不公平,明明他将身心全权交付予了玄默,可他不知珍惜就罢了,为何却连悲伤都不肯施舍给言兮,他不仅恨他抢走了自己心爱的人,更恨他伤害了自己心爱的人。

那种痛,他尝过一次便再也不想体会,不是只有他们才有前世今生,他又何尝没有,当他以外族活在妖界时,他的伤痛有谁知晓,他忘却了前世记忆沦落至此,幸得言兮相救,那时他便对他心生好感,可他不知那是何种情意,待他明白之时,言兮却早已心有所属。

可现今,他的灵魂回归了,他知晓自己前世的记忆,也带着此时对言兮的眷恋,他必须要做些什么,对言兮的爱意,他自认比玄默多了数倍不止,可言兮不曾多看他一眼,他的爱与恨交织,他决定不择手段都要得到言兮。

而言兮,本来就属于自己吧,巫钺表情木然,而心底,他泛滥着得到言兮的念头已经快要蔓延开来,那是怎样的情意,他已说不清楚,只知dào

,他想追随那抹纯白而去,不能放手,绝不离开那抹纯色。

纯净的白色似乎已经成了他的信仰,言兮于他或许早就超越了爱情,那是不能被人占有,不能被玷污的色彩,那白只能属于他,若不能留下,便要将他摧毁,也许这就是他的执念。

不能言语的近乎疯狂的执念让他对言兮的贪念越发的凝聚,现今已是到了爆fā

点,看着紫玉花渐渐盛开,他觉得他想要的离自己越来越近。

泛着红光的紫玉花,妖冶又阴邪,在它周侧是两个快要死去的男人,但它并不会因为两人将要离世而停止汲取血液,那是它美味的餐食,它嗜血的念头在泛滥,必须将他们榨干了,补给自己的能量。

妖界的天随着紫玉花的缓缓绽放而变得极为妖艳,曾弥漫着血腥味的空气也变得格外清新,紫玉花在释fàng

着它的光亮,血红的花朵一在点一点伸展着它妖冶的身姿。

一众小妖愣在此刻,他们从未见过这么美的花,更未见过如此漂亮的天空,这嗜血的花儿不愧为妖王看重的灵药,果然奇妙。

血红的花朵似乎已经绽放完毕,趋近于饱和的它不再伸展花姿,它静静的盛开着,很久都没有动静。

巫钺迈步向它靠近,那盛开后的紫玉花不过一个巴掌大小,但其光芒却真真照耀了整个妖界,再凑近些,他发xiàn

那花朵中心包裹着一粒花种,但更像是一枚丹药。

眼睛忽地一亮,就是它!

巫钺不受控zhì

的伸出手去,然而他刚抬手,那花中心便生出一层刀刺,将那丹药紧紧包裹根本不留缝隙。

巫钺心中一动,这紫玉花的传说不仅有着气死回生之效,它还有个凄美的故事作为映托。

相传这紫玉花乃是一痴情女子泪水化作而成,他等待心中那人一世又一世,却也没能同他在一起,最后两人还是天人永隔,最可惜的是,他们再次被分散时,那人竟再也不能轮回,盼君归来的唯一希冀被打破,她带着绝望含泪而去,同他一样消散在人世。

这紫玉花就是她逝去时凝结消融于土壤内的花种,日积月累,它凝聚的灵气越来越多,便开花结果,但后来却被人世一魔头抢去,他用鲜血灌溉想使它作恶人世,不想阴差阳错竟成了治病良方,一片花朵就能救万人性命,但这花盛开难矣,若未遇上有缘人,就是万年也不会开花。

据巫钺所知,它至今就盛开过两次,而今再次绽放,他却不能触碰,难不成使它盛开之人也非那有缘人?

将易泽抬起,将他置于紫玉花身旁,巫钺怀着期冀望去,那紫玉花真的毫无反应,心中有些焦躁,令它开花已是难为,将它摘取竟是更为不易。

心中莫名一动,巫钺招手,小妖立kè

跪地听命。

“将妖王与修越带至此处。”

半晌,言兮与修越同处寒冰内而来,小妖们小心抬着两人,生怕惊动了寒冰中的人儿惹怒巫钺。

一人紧闭双眸,一人睁大眼睛,心中却同时一怔。

妖王感觉得到玄默就在身旁,千年前玄默离去时,他就在他身上留下印记,为的就是来世能感应到他的存zài

,尽快找到他。

而修越却是双眸呆滞,他看着易泽倒在雪地,那满身血污的人,他一眼就能识得,难怪会心中不安,原来易泽出事了,他来了妖界,他竟来了妖界!

一定是追随他而来,是他害了易泽!

巫钺掌心凝聚法力,向玄默与易泽二人身上各注入了些灵气,只见已经昏厥快要死去的两人睁开了双眼,一刹那的恍惚,他们看到了心中一直念着的那人。

“言兮……”

“修越……”

两道微弱的声音,修越却听见了,就连言兮,他也听到了玄默的呼唤。

修越想回应易泽的呼唤,可是他被冰封,他不能叫唤出声。

“言兮,”此时,巫钺隔着那寒冰抚摸言兮的面容,不到片刻,冰霜融化,他轻柔的揽他入怀,小声叫着,“紫玉花已经盛开,你该醒来了。”

而后,他转过视线望向玄默,眼神冰冷,淡淡道:“只要你们能将这紫玉花心摘下,我便放你们一条生路。”

玄默有些想笑,他既敢踏入妖界又岂是贪生怕死之徒,但是这花若能救活言兮,不管是什么,他都会去做。

易泽眼睛里只看得到修越,那被冰封的人面容有些凄哀,那是在为他悲伤么,易泽自私的想着,是为他吧,因为他此刻在看着自己,没有其他人的身影。

“修越。”他哑着嗓子叫他,胸口阵阵疼痛。

“你也一样,若能摘得紫玉花心,我就放了他。”说这话时,巫钺指向那被自己冰封的男子。

他为妖王而回妖界,却过分信赖巫钺,本身修为已损耗太多,又怎能斗的过他,不过是念着两人多年来的情谊,巫钺才未将他斩杀,只是冰封了他的身体与妖王作伴。

多日来的想念此刻一涌而出,他想触摸那在他脑海盘旋已久的人儿,易泽用尽lì



一点一点向修越爬去。

而玄默,他正向那紫玉花前进,血液在雪地上留下一片痕迹,拖着身子一步步的前行着实难为,可他只想着摘下那花,将言兮救治。

言兮虽看不到,可他的心痛的很,玄默每爬行一步,他便似被刀割般撕心裂肺的疼,玄默是微笑着,而言兮却是眉头紧蹙,心中焦躁的。

为什么他不能醒来,他不要玄默受伤。

离紫玉花越来越近,玄默嘴边挂起的笑意越来越大,触及到它周边时,他猛地向前爬了一大步。

手掌伸出,他没有丝毫犹豫便将手穿入层层刀刺般的围堵。

血液顺着他的手掌流下,在紫玉花心点亮一抹红色光亮,而那刀刺竟越收越紧,几乎就要将玄默手掌绞断。

玄默用手拨动那花心,尽可能的将它拿出,但它太坚固了,根本不能将它送出紫玉花外。

血还在流着,刀刺也紧紧钻入他手掌,玄默没有蹙眉,他还是那般微笑着。

那样从容的目光,言兮不曾看到,但他却感知了玄默的伤口,与玄默同样的,他的手掌竟也泛起了疼痛。

玄默还在用心拨动紫玉花心,不知是血液的润滑还是什么,那花心终于有了松动,玄默大喜,更不顾刀刺的插入使劲翻动它。

花心与花朵似乎不再那么贴合,它缓缓的松动着,玄默与巫钺都看到了希望。

然而,那刀刺竟突然变换,细小的针尖组合成了更为坚固的一道道屏障,几乎全覆盖在了玄默手上,本就因刀刺的插入而使得手掌皮肉翻开,而现在,不仅是翻裂了手掌,更是在上面扎了无数个小孔。

玄默额头出了汗,因疼痛而渗出的细微汗滴,但是他没有就此罢了,他的指尖依旧在不时挑起花心。

还差一点,还差一点点,快了,快了……

突然在手掌间多了一只冰凉的手,玄默抬起视线看去,只见易泽在他身侧对他轻笑:“还有我。”

两双手穿过那密密麻麻的屏障,一个用力将针尖向一侧拨去,另一个屏住了呼吸,尽可能的一次将那花心取出。

无效!第一次摘取失败。

几乎看不清了玄默与易泽的双手,只看到一片血红,而那花心的光亮却未被覆盖,一直闪着耀眼的光芒。

再次勾起那花心,玄默蓦地闭上眼睛,用力一抓、呼!!

玄默睁开视线:“摘到了!”

第一百零五章:苏醒

随着他带有欢喜的声音传出,巫钺本深深望着言兮的脑袋抬了起来,他没想过玄默会直接用手去摘取那紫玉花心,疼痛算不得什么,只是那份情让巫钺震惊,他对言兮的情意有多深,巫钺觉得自己是清楚的,可现在,也许他错误的估计了言兮在他心中的分量。

不过,那只是片刻的怔愣,他忽地拂起衣袖,微风擦过脸颊,玄默刚摘得的紫玉花心赫然到了巫钺手中。

玄默面容焦急,他怔怔的望着巫钺手中的花心,只要言兮食用,他便能复生么?

只见巫钺摩挲着言兮发丝,他看着他的目光深情,恍若当初言兮看着自己的,玄默愣在原地,他与言兮真zhèng

在一起的日子不过几天,但他却未如今日这般打量过他,顺着巫钺的目光,他才明白自己错失了什么,言兮待他的好,对他的爱,一幕幕记忆全部涌现,是他负了他。

心中疼痛,此刻他只想着将言兮救治,只要他复生便足矣。

艰难的向前挪动一步,玄默凄然的望着巫钺,转瞬望向言兮时,他挂着淡淡的笑:“他会活过来吧?”

巫钺只是对他嗤笑,勾起的笑意在面向言兮转淡时,他将手中紧握的花心放入言兮口中,轻声道:“服下它。”

言兮不知是否听见了他的话,只是眉间微微耸动,而后喉咙也动了动,那花心便顺着滑动下去。

巫钺嘴角重新挂起微笑,只是这笑不再夹杂着任何负面情绪,他是由衷的在期盼言兮醒来。

紫玉花心如同它花瓣一样耀眼非凡,吞下它的言兮此刻就像嗜了血那般,嘴角泛着殷红,像是有血液从他口中流出。

玄默惊恐,他仿佛失了痛觉般疯狂的向言兮爬去,手掌早已血肉模糊,擦在雪地上落下血红的印记,他失声哑然道:“言兮!”

从嘴角渗出的血渍令玄默恐惧万分,言兮的脸色越来越苍白,那鲜红的血液更是令人触目惊心。

“不要过来!”巫钺转过视线,冷然喝道。

玄默顿住脚步,他看着巫钺阴冷的目光,而后望向言兮,只见那苍白的脸色渐渐恢复血色,被血渍沾满的唇也变得干净。

这是……?

只留一个侧面给玄默的巫钺此刻弯起了嘴角,是药效发作了,那只是假死的状态,不到片刻,服下它的人便会复生。

言兮就要醒来,巫钺蓦地阴邪的笑起来,没有预兆的,他突然出手,拂起的衣袖将近在眼前的玄默甩出数米外。

“该消失了,你们通通都要消失。”他站起身,笑的不可一世。

既然已经救活言兮,还留着这几人有何用,说什么放他们一条生路,不过是一句玩笑话罢了。

他勾起的唇嘲讽着众人,再次抬起手臂,他衣袂飘飘,猛然出手,那力道几乎是要将在场所有人全部杀死。

玄默有些愣怔,他还未看清言兮,此刻的他是否一如当初那般纯净,那白衣胜雪,泛着仙气的男子可曾会起身对他微微一笑,道一声:“玄默,你来了。”

可是他没有机会了,他根本没有反击的余地,抬眼看到易泽,看着他望着修越的模样,黯然,绝望却又带着深深的眷恋,玄默仿佛清楚了自己现在的模样,他,对言兮的感情已经到了无法想象的地步。

“言兮……”那轻柔的一声呼唤,玄默恍若回到了数千年前,是谁在他耳畔轻柔的唤着,“玄默,生生世世我都愿跟随你。”

仿佛有什么在脑袋里炸开,玄默恍惚中看见了谁在向着自己走来,那白色的衣衫,那上挑的嘴角,还有那略带羞涩却霸道的口吻:“玄默,你只能属于我一人。”

那场景太过熟悉,那模样太过深刻,是万年前的言兮么,他曾从书上知晓的往事,此刻竟一个片段一个片段的在脑海中放映。

狂风忽然大作,玄默觉得有什么挡在了自己眼前,而那风就是从他掌心传出,他愕然,震惊,喃喃道:“言兮……”

一缕青丝拂过他面颊,而后他被人拥入怀中,那触感他既熟悉又陌生,但更多的是安心,是温暖。

“巫钺,我将妖界托付于你,你就是这般待他们么?”那声音似乎来自异时空,冰冷又空灵。

巫钺愣在原地,他看着那张他最为熟悉的容颜,半晌才道:“为什么你会带着记忆复生?”

言兮松开环抱玄默的手,他负手而立,似乎深处仙境般飘飘然,玄默有些失神,言兮的手不再触及自己,他竟有些落寞,而看到他现今的模样,两人中间像是隔了一道很高很高的城墙,断开了他们唯一的牵连。

“这紫玉花乃我数千年前寻回,在你们眼中它只是能让人起死回生忘却记忆的灵药,但自它成为妖界灵气之源时,它的功效便被篡改,汲取日月精华而更改了它原本被人类魔头赋予的邪念。”

“它虽吸食鲜血却并不要人性命,若非人为所杀,待它绽放之时,那因它而死的所有物种都会复生,就连它会侵蚀服用之人原先记忆的功效也随之消失不见。”

巫钺怔住,他踉跄着后退一步,而后他却突然笑了起来:“这里掩埋的尸首都是由我,由众妖所杀,他们不会复活的,是你,还有他,害了这满山的人和妖!”

他指向玄默的手止不住的颤动,不是因为对言兮没有丧失记忆的恐惧,而是他在愤nù

,他在愤nù

言兮刚复生便拦在玄默身前,他忘了他与女人缠绵的画面了么,虽然那只是他交由魔神策划的阴谋。

言兮微微垂下眼睑,只是一拂袖,那天空竟缓缓飘下雪花,而后用来冰封修越的寒冰慢啊消融。

易泽大喜,他即刻向修越靠近,令他吃惊的是,他身上的伤在好转,就连被班行刺中的伤口也在慢慢修复。

这就是言兮所说的,紫玉花绽放便能救得因它而死而伤的人么?

而今,这已不再重yào

,他迈开了脚步向修越奔去,他真的能触摸到他,能感知他的体温了。

玄默的伤也再慢慢修复,但是他并不在意身上的伤口,他只是怔怔的望着言兮,似乎在等着他回头,等着他能看自己一眼。

仿佛与当初的言兮错乱,那时是言兮默默等在自己身旁,而今,却是他期冀着他能望着他,能注视着自己。

但言兮并未回转过身子,他与巫钺对视,淡淡道:“我已记起万年前的记忆,巫钺,你就是当年的靳扬。”

靳扬,乃是言兮万年前的好友,那时他由妖修liàn

成仙,身旁一直都有他跟随,若非他做了逾越之举,两人大概还犹如手足。

但自那过后,言兮对他冷淡至极,所有的情意化作虚无,终究,靳扬做了有违仙者的事,被言兮伤透了心却也没能浇灭他内心的欲望,索性他便使了手段想强上了言兮,可事与愿违,言兮并未着了他的道,看着他悲痛欲绝的样子,言兮转身离去。

本来这事就算完结,可不知哪个好事者看到了这一幕将他所举上报,靳扬自此被削去仙位,不知将他投放到了哪里。

而言兮也因此受到牵连,说他贵为仙者却不改妖媚的脾性,便也将他的仙位削去,放他重归妖界。

这便是两人的记忆,那时靳扬待他确实好极,可言兮只当他为挚友,那爱慕之心一出,言兮惶恐,若是能早些体会这份感情,他绝不会伤了靳扬的心,可现在已是无法弥补,他对靳扬是欠着情的。

言兮脸上带着悔意,巫钺见了却只是笑了笑:“在同情我么,言兮,你这般伤我,仅是一个后悔就能偿还我多年来对你的爱意么?”

然而,言兮刚要回话,胳臂却被狠狠一拽,他抬起视线愕然,因为玄默此刻竟愤nù

了容颜,在他震惊中,玄默突然拉过他的脑袋狠狠吻了上去。

巫钺怔愣,言兮呆滞,玄默此刻在做什么?

言兮推开他,疑惑的蹙起眉。

而玄默却是强硬的扳过他的脑袋,再次压了上去。

言兮不解,他挣扎了两下,但却被玄默拥的更紧,吻的更深。

“我不管你想起了哪段记忆,我只想告sù

你,言兮,是你先说的喜欢,你若逃了便是不守承诺。”

这般幼稚的话竟是从玄默口中说出,言兮有些惊讶,然而惊讶过后便是怔愣,在这种时候他竟说了类似于告白的话,那是他企及已久的,但是,言兮推开了他。

“我们之间不是早结束了么?”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叫玄默愣在当场,他惊愕的看着言兮,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说谎的痕迹,但是丝毫察觉不到他的不舍,他只是在平静的陈述事实么?

“我不会放开你的。”玄默突然开口,那霸道的话带着几分执拗,言兮再次被他的话惊住。

但他依旧冷淡着面容,故yì

忽略了他刚才的话,与易笑茹缠绵的事他怎会忘记,那千年的记忆复苏,他本就该厌恶自己的,将他禁锢,强要了他,这些都是对他的伤害,所以他与易笑茹在一起的事他不会再去追究,只是这情断了便断了吧。

但是心里的痛要怎样忽略不记,每注视玄默一秒,他就控zhì

不住自己去想念着他,哪怕他近在眼前,他也看不够他的容颜。

“你该回人界了。”言兮最终还是装作无情淡淡说出了口。

第一百零六章:最后的战役(一)

出乎意料的,言兮本以为这样便能断了两人所有的牵连,可是他惊讶的发xiàn

此刻的玄默似乎已经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淡漠不善言辞的男人。

他分明告sù

他两人的关系已经结束,这妖界也不是他该来之地,但玄默却置若罔闻,他不顾言兮的反对,抬手握住他的,狠狠攥紧,样子有些可怜:“我从没答yīng

过要放你离开,你不能突然就放qì

了这段感情,自己惹的火就要自己熄灭。”

言兮有些无可奈何,看着眼前不可理喻的人,他真的没法想象,当初连看他一眼都觉奢侈的人如今在自己面前竟像是撒着娇般求他不要离开,天差地别的改变如言兮那般经lì

丰富的人也着实吓了一跳。

“言兮,”玄默对言兮的纠缠巫钺都看在眼里,只是言兮方才还对他略感愧疚,此刻却因玄默早忘了自己的存zài

,他愤恨,“对我,你可曾真zhèng

在意过,那个男人便是你的全部么?”

他的话带着悠远的悲伤,更夹杂着无限的恨意。

甩开玄默的手,言兮直面巫钺,他欠他的总归要有个了结。

而他忘了身后那个人此刻有多在意他,突然挣开的手,玄默脸上的神情比巫钺还要幽怨,还要伤悲,言兮是真的要与他分别么,不过是一次长眠就更改了他对自己的感情么?

“不要妄下定论。”耳边清晰的传来易泽压低的声音,他这才发xiàn

,易泽同修越此刻早站在了他身后。

修越显得异常疲惫,被寒冰封住的身子大概是有些僵硬,易泽一直环着他的腰,将他全身重量压在自己身上。

他多想言兮也能如此,但这一切显然不太可能。

巫钺与言兮对峙着,两人的神情都淡漠异常,看不出是喜是怒。

但终归是要结束的,言兮看着他,淡淡开口:“若我不能应你所求,今日之战是躲不过了?”

巫钺点头,这是必然,两人的恩怨已在万年前结下,此时再躲又有什么意思?

两人都做好了战斗的准bèi

,同是白色映在眼中,众人不禁一阵感叹,王者之间的战争有些压抑的人喘不过气来,即使他们还未出手,但周身似乎早早就被寒霜包围。

玄默有心上前,但却被易泽拉住,他对他摇了摇头,玄默顿住了脚步,那是他们两人之间的恩怨,他们不希望有任何一个人插手。

脚边扬起一层白雪,言兮旋身而起,巫钺也同样跃到了半空中,雪花随着微风飘拂落下,地面又覆上一层银白。

半空中的两人依旧淡漠,他们同时出手,后方竟齐齐竖起道道冰凌,巫钺轻笑:“这是你教我的。”

弓身而下,那冰凌朝着对方袭去,速度之快,众人已是无法分辨,一声暴鸣,两人同时着地。

双方全未占优势,这场战役在众人眼中似乎已经成了一场绝不会分出胜负的战斗,然而再一回合,言兮原本淡然的眸子竟微微颤了颤,忽地他捂住腹部,惊诧道:“你做了什么?”

巫钺停下攻击,他看着他轻笑,要问他做了什么,自然是,“我说过要得到你吧,如果不能得到,我绝对会亲手毁掉。”

他早在他沉睡时就对他下了蛊,此刻他若不听命于自己,那么,他体内的蛊虫便会吞食他的心脏,脾肺直至他完全死去。

没错,得不到便要毁掉,他不能容忍任何人占有言兮,如若他不愿跟随自己,那便在他眼前死去吧。

那纯净的色是不能被沾染的,如果他死了也依旧美得惊心动魄吧,妖冶与洁白相沾染,那是不可企及的色啊。

“要么离开他跟我走,要么让蛊虫在你体内吞食。”巫钺淡淡丢下两个选择。

言兮收敛了惊诧的神色,他看着巫钺嘴角溢出一丝苦笑,不管是面对他还是玄默,为何结局都是这样。

任凭他有绝世修为,他又怎能抵挡巫钺的暗中使诈。

望着他,言兮蓦然闭上眼睛,忽地,他又睁开,淡淡道:“巫钺,你这又是何必,就算强留我在身边又能怎样?”

巫钺闻言哈哈大笑,他冰冷了视线,望着他企盼的人儿,终是说出了压抑已久的话:“万年前你不能接受男子就罢了,可当我重生寻你而去时,竟赫然发xiàn

你身旁已经有了人作陪,那也是男子,为何你不生厌,偏偏是我,偏偏是我得不到你的感情!”

“言兮,你可曾想过我的绝望,若你爱的是个女子也就罢了,但你却与人类有染,竟还是与生俱来便同你是宿敌的男子,你要我怎么办,言兮,难道我难过与否在你眼中就这般不重yào

么?”

“巫钺,”言兮突然打断他的话,“我们之间的界限跨越不了,我早早把你当做哥哥,这是没办法改变的。”

言兮的话,巫钺不是没有感触,但他被削去仙位后便成了半妖半魔的种族,成日被小妖欺辱却无力还击,这些言兮是亲眼看过的,那时他对言兮感恩,但不知不觉又生了爱慕之心,两世他都爱上了同一个人,要他怎能轻易罢手。

就如他与玄默,都是割舍不了的情意,为何他独独只对自己视而不见。

“给我你的选择。”巫钺只是淡淡回了他这么一句,而后他直直看着他。

不能跟他走必然就是一个死字,而他才刚复生,他对玄默只是嘴上断了情意,还未看够的人儿就要再次远离,他的苦又有谁知晓。

三角的恋情总是伤悲的,言兮垂下眼睑,他未回答,也不知要怎样回答。

“闹够了么?”突兀的声音在言兮耳边炸开,玄默也不知是何时走到他的身旁。

从稚嫩变回淡漠,亦或是更为严肃的面容,言兮望着他的侧脸,彻底猜不透了他的心思。

巫钺嘴角的笑意顿住,他蹙眉看着他。

“少来那些千年前万年前的事,难道就只有你们存有记忆么?”玄默说这话时,嘴角上挑着,而后他转向言兮,看着他痛苦的表情心中跟着一痛,“言兮,”他抚上他面颊,“我与你定下生生世世之缘,这些你也要否认么?”

错愕的瞪大眼睛,玄默竟记起了那时的记忆,可自己为何会忘了那段记忆,是玄默,当年是玄默封存了自己的记忆吧。如今这一切全都解开,什么封印也都消失,可有些东西却好像不一样了,譬如此刻的玄默。

千年的记忆搁下不提,那万年前呢,他与玄默也走到了尽头,那时他虽听到了玄默说爱,可是他们终究还是离散了。

“巫钺,我倒是要感谢你,若非你的帮zhù

我又怎会记起被你抹去的记忆!”他的眼神骤然变冷,嘴角勾起一个弧度,“言兮将千年的记忆归还于我,却不想连带我记起万年前的事,巫钺,你与暗煜四人联手故yì

设计送我回人界,这些你可是忘了?”

早在摘得紫玉花后,他的记忆便在慢慢复苏,直至言兮挡在他身前,他便记起了所有,本就对他思念至极,所以在他拥住自己的那一刻,他的心便跟着融化,而后对他的爱意便泛成海洋,独独只想容纳他这一汪清泉。

原来他们竟骗了自己,言兮一个踉跄,那时巫钺告sù

自己说玄默自己有心离开妖界,他不信,而后便央求他们让自己看一眼他在人界的现状,心也是在那一刻崩塌,他与易笑茹的缠绵彻底让他崩溃,就是再不相信,那一刻他也没了自信说玄默是迫离去。

而今,却得知那是一个圈套,他的离去只是几人骗他的幌子,那么易笑茹呢,他们是否真的做了?

巫钺的脸色有些僵硬,他看向言兮,见他对自己露出了惊疑的神色。

但那只是一瞬,巫钺便恢复此前的傲慢,他淡淡道:“那又如何,你恢复记忆就能阻止我么?”

第一百零七章:最后的百战役(二)

玄默见此抬起视线对他微微一笑,眼角微微眯缝似乎是想遮掩自己的痛楚,他伸手握住他的,温柔的望着他:“不要再说离开。”

哪里还舍得离开,他本就对他一往情深,那只是掩饰自己嫉妒易笑茹却又无能为力的痛,此刻见他如此,他又怎么忍心再说两人毫无关联。

一股强烈的带着刺骨寒冷的风猛地向玄默身前刮来,言兮一个愣怔刚想抬手挡下,谁料单手握住他的玄默突然将他揽入怀中,一个旋身,便躲开了巫钺突然的袭击。

那身手,完全不像在人界除妖时的样子。

“玄默!”言兮惊诧出声,那与万年前像极的身手深深唤起了他对当年的那份深情,就算被玄默刻意封印,但此时当他记起竟仍然能感知当年刻骨铭心的爱意,他对玄默,玄默对他,那段情与千年前有过之无不及。

所以,千年后他遇见玄默的第一眼,便觉得两人颇为有缘,故此才又结下了纠葛不断的情意么?

玄默在他额间印下一吻,面对他的惊诧,他只是淡淡笑了笑,当年未来得及的厮守此刻他一定不会再让它流失,不仅是他与巫钺的结要解,他与自己的更要理清,一次又一次的错过,一次又一次的折磨,今天都该做个了结。

“等我。”玄默松开环抱他的手,郑重的对上巫钺,那坚定的神情让言兮仿佛看到了他与虫怪战斗时模样,他用同样的神情对他说,“相信我。”

心中忽然就暖了,他信任玄默比相信自己还要多。

玄默轻而易举的躲开他的攻击着实令巫钺震惊,但也只是一瞬,道行提升了是么,巫钺勾唇邪笑,任凭他道行高深莫测,他也未必斗得过自己。

与言兮的对峙换作玄默,巫钺并未有多余的情绪,今天不管是谁站在他面前都不能改变他要带走言兮的决心,是生是死,他都是属于他的。

玄默的气场随着他的目光逐渐变作幽深而缓缓增强,对上巫钺的眸子没有丝毫胆怯,就像对面的人只是一个模型,他只需yào

将他击倒便罢了,哪管他是否会反弹还击。

双手合十,口中喃喃,玄默驱动除妖符,瞬间在妖界的半空中划下一道结印,易泽抬眼望去,这便是玄家祖传的道术了,那力道之强dà

不可预测。

巫钺定神望着,脸上并未有任何表情,只是心中暗道,这玄家除妖术果然不容小觑,当年他与言兮的那场战役却非言兮有意让他。

定了思绪,巫钺屏气凝神,万不可大意了玄默的招数。

抬手接掌,巫钺将半空中袭来的结印冰封,那符印挣扎了片刻还是没能逃离巫钺掌控。

巫钺勾唇刚想讥笑,却不想那符印突然化作火符,猛烈燃烧起来,而他那阻隔符印的寒冰竟似要被火融化。

抬手加深力道,霎时出现一道厚厚的寒冰挡在身前,巫钺拧起眉间,果然不能小觑了他。

玄默抬手收回符咒,那寒冰顺势就要向他袭来,然而他腰间却突然飞出三道符纸,霎时悬在半空中,再次拦下了巫钺的攻击。

那符纸却未就此停下,像是衍化分裂,三道符纸竟四散开来,化作无数道符咒将巫钺团团包裹。

巫钺收掌暴喝,那符咒被逼爆裂,只见他青筋暴起额上留下汗滴,看着玄默的眼神凌厉。

玄默闪身躲开,手间结印,那赤红的符咒与眉间相连,是那狐狸印记与他道行相结合,言兮怔愣,他何时将妖的修为与除妖师的道行贯穿,竟运用的如此娴熟。

只见玄默指点眉心,那赤光在眉间熠熠生辉,他唇角挂着微笑,眼眸蓦地一闭,睁开时,那赤光化作一把利剑直指巫钺。

巫钺拂起衣袖将那利剑旋转,袖间环绕却怎么也甩不开,心中一凛,却见玄默竟指尖画圈,那利剑非但没有远离,更向着他胸前而来。

插进胸口的一瞬,鲜血蓦地流出,巫钺后退半步,惊恐的放大视线。

而后他却是盘膝而坐,眼睛蓦地闭上,学着玄默的模样,片刻后胸前的伤竟自动愈合。

玄默眉眼一蹙,抬手便又是一击,那巫钺拂袖挡开,眨眼间,他竟急速向玄默而来。

掠地而起,巫钺手间化作利刃堪堪劈向玄默,玄默侧身闪躲,肩上却仍被刮伤。

玄默未理睬肩上的伤口,只是再次凝符而击,两人皆出了狠招。

白雪由地而被风卷起层层花纹,像是雪花飘落一般,只见那两人不知何时将距离缩短,鲜血如柱般从他们身上涌出。

“玄默。”言兮低低叫了一声。

巫钺勾唇一笑,见玄默腰腹不断流着血液,反观自己,吓,巫钺一怔,他腰间竟同玄默一般。

难以置信的望向玄默,却听他道:“你以为这断魂刀仅是普通之物么?”

收不回的鲜血,巫钺顿感疼痛,而玄默此时却是勾起了唇,他淡淡一笑,那断魂刀似乎被注入了符咒,只听巫钺轻喝,想逃已是难矣。

玄默口中喃喃,但见那刀刃泛着光亮,巫钺心惊,抬手化作利刃就向玄默颈项劈去。

玄默未躲只是抬手接下,反手一折,巫钺压抑着叫声狠狠望向玄默。

收回刀刃,玄默缓和了神色,淡淡道:“我也说过,凡伤害我所在意之人,不管他是人是妖,是魔是仙,我绝不放过。”

巫钺拧紧了眉,忽地他笑了,望着玄默,他突然直起半弯的身子。

“如此,你不怕言兮会死去么?”

玄默微蹙眉间,回答他的却是:“他绝不会死。”

那般坚定,也不知他哪里来的自信,但言兮确实为他的话心怀感动。

巫钺见此也无反驳,只是转过视线去看言兮,竟诡异的笑了起来,他跨步向前,脚步有些踉跄。

那方向是朝着言兮去的,言兮对他的歉意此刻更甚,见此便迈步向他移动。

玄默抬手挡住他前行的步,制止他此刻的行为,但言兮却还是推开了他的手:“他不会伤害我的,就算是,你也会保护我吧。”

玄默的手放下,言兮迈步对上巫钺的目光:“放手吧。”

放手?何其简单的两个字,但真zhèng

做起来真能如此简单么?

巫钺望着他笑,半晌抬起手,似乎是想抚上言兮脸颊,而言兮却是躲开了。

“我不想做你的兄长,言兮,你当真不明白我对你的情意么,就像你所说那样,我也更改不了自己对你的喜欢。”

长叹一声,言兮哀怜的望着他,终于还是上前一步,扶着他那颤抖的身体,黯然道:“巫钺,事实已经无法改变,你强求又有何意?”

苦笑一声,巫钺推开他,眸子暗了几分:“罢了罢了。”

他欲站直的身子摇摇欲坠,推开言兮怕也是决绝之意,但见他勉强撑着,忽地诡异一笑:“还没结束。”

只见那妖界的天骤然变暗,似是要倒下一般,狂风大作,卷起层层白雪,像是一场风沙迷蒙了众人视线,玄默跨步向前,将言兮揽入怀中,易泽也俯下身子替修越遮挡风霜。

倒地的苍右三人只能闭上眼睛,抬起手臂将头部包裹。

一阵疾风而去,霜雪停滞,瞬间后,是苍右三人被白雪掩埋,玄默与易泽两人也是满身的白雪。

而那制造这一切的人却静默在一侧,他身上未沾半点雪渍,言兮定睛看去,蓦地心一寒,黯然道:“巫钺……”

玄默拂去雪渍的手顿住,他顺着言兮的视线望去,只见巫钺笔直的站在那里动也不动,似乎僵硬了一般。

一瞬间,微风吹来,那笔直的身子倒下,半跪在雪地,黯然的垂下脑袋。

言兮愣在原地,他呆呆的望着巫钺,那不仅是万千前说着喜欢他的男子,更是他为妖王时跟随他千年的左右手,此刻竟就这般消散在眼前。

许逸离去时,玄默是否也是这般,他的痛他便能感知了。

眼前似乎变得朦胧,言兮抬手抚上眼角,好像有什么滴落在手心。

巫钺你怎会这么傻……

正沉浸在伤痛中,玄默却突然握住他的手,样子有些焦急,他道:“妖界要崩塌了。”

言兮这才抬眼看去,这哪里是妖界要崩塌,就连人界也不能幸免吧,望向巫钺的神情黯淡了许多,巫钺真的做到了就是死也要带上他。

紫玉花被他吞食,这妖界灵气之源便没了,妖界必然会慢慢暗沉,可眼前除去这一点外,那些被巫钺斩杀的人与妖竟然全都复生。

说是复生,倒不如说是他们只剩下一个躯壳,数以万计的他们渐渐向众人逼近,言兮蹙眉:“快走。”

从积雪下找到苍右三人,玄默与言兮各自扶起一人,修越推了推易泽:“我没事,去帮忙。”

易泽点头,将韶木扶起,只听言兮道:“我将妖界之门开启,你们趁机逃出去。”

玄默顿住脚步,拉住他欲走的身子:“我留下。”

“不行,”言兮未做思考便道,“妖界一旦大乱,定会有不少妖物逃进人界,眼前这群妖鬼不分的物种多不胜数,就算你留下也没用。”

“我不会放你一人在妖界。”玄默回。

“人界需yào

你!”言兮甩开他的手,“紫玉花已经被我吃下,这妖界灵气之源便断了,我不能离开,妖界不能败在我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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