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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婚日记》


1

☆、旅行的意义

丁浩一向是个很有自知之明的人,例如他从小就知道自己不适合学外语。

白斌捏着他下巴抬高了亲上去的时候,丁浩脑袋里就嗡嗡乱成一团,舌头被白斌的舔了几下,感觉到白斌又加深了这个吻,唇舌纠缠,心猿意马。

“记住了吗?用这里发音。”白斌松开他的时候这么问。

丁浩脸上还有点泛红,手指抓着白斌的领口那儿,把人家的衬衣都弄皱了不少,眼里带着几分雾气的样子显然是一点都没记住。

白斌闷声笑了,额头抵着他的亲昵地蹭了两下,“没事,还有时间,我慢慢教你。”

丁浩有些懊恼,他有点后悔答应和白斌出去结婚的事儿了,丁浩觉得这简直就是自己画了一个圈儿然后自己跳进去受罪。

白斌对此倒是兴致勃勃,他握着丁浩的手同他商量结婚的事情,习惯性的提前做好计划,“现在这个季节过去,温度正合适,能看到风车和郁金香,再给你带上几件薄外套吧,如果你想去海边……算了,不去海边了,不安全。”

丁浩上次就是在码头上出的事儿,白斌站在岸边眼睁睁看着他掉入海中,每次回想起来总是胆战心惊。

丁浩看着桌上摆放着的几大本画册,封面都是大片大片颜色绚丽的郁金香花田,说起荷兰这个国家,大概脑海中浮现的就是这些了。

白斌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但是显然想到的跟丁浩完全不同,饶有兴趣道:“说起郁金香,其实还有一个故事。浩浩知道郁金香效应吗,那可是说是经济史上最早的泡沫经济案例了,符合金融投机活动中的一切要素,环节周密……”

丁浩眼皮子开始打架,他知道荷兰有个安徒生,还写了本童话故事,前几天他干儿子白昊还主演了里面的一个角色,第一次登上了幼儿园的舞台。

“有行会的控制和操纵,不停的有新投机者加入进来,郁金香价格在一个月之内翻了39倍……后来三次大起大落,每一次的振荡幅度都超过400%……”

白斌声音温柔,但是说的内容还是太过枯燥乏味,时不时蹦出的几个外文单词更是让丁浩像在听催眠曲。丁浩在一边努力做出一副太他妈有趣了的表情,但是直耷拉的眼皮显示了他实在不是经商的这块料,对经济和历史一点都不感兴趣。

“用累积或者垄断供应渠道的方式来哄抬价格……浩浩,你是不是困了?”白斌也觉得怀里的人太过安静了,停下讲解看着他道。

丁浩唔了一声,“没有,我是在想我们其实没有必要去那么远的地方,而且你的身份也不方便,那个证儿拿回来在咱们这也没什么法律效应,依我说互相送个戒指就可以了……”

白斌握着他的手捏了两下,修长的无名指上赫然戴着一个款式简单的金属指环,“戒指不是早就送了?你戴着呢。”

丁浩看到这个戒指就郁闷,“你有见过送戒指的时候,连遗嘱一起送的吗?”

白斌挑眉,脸上神色不变,“遗嘱是你先立的。”

丁浩哑巴了,是,他那时候觉得自己活不过23岁,然后买了巨额的保险,受益人就写的白斌的名字。不过白大少也不含糊,回赠了一份遗嘱给他,死后财产接收人写的也是丁浩的名字。

“哎,白斌,我们墓地买在一起吧?”丁浩乐了,抱着白斌的脖子眨了眨眼睛,“到时候用一个盒子,还省钱。”

白斌咬了他鼻尖一下,不赞同道,“我们现在是说结婚的事,至于墓地,我想再过几十年讨论也不迟。”

长途旅行之后,终于到达了目的地,白斌一下飞机就带着丁浩直奔教堂——可以允许任何人进入宣誓的教堂,哪怕是两个男人。

丁浩按照白斌的要求换了一身白色的西装,正站在那规规矩矩地让白斌给他打领带,只是眉头还有些微微皱着,一脸的不解,“白斌,为什么非要在这里?这也太远了。”

白斌穿了一身相同款式的黑色西装,头发微微向后抓拢,露出光洁的额头,他给丁浩认认真真地系好领带,垂着的眼睛里也是同样认真的神色,“因为我想在别人面前说一次,‘我爱你’。”

“你傻啊,我知道……”丁浩嘴巴动了几下,把后面几个字咽了回去。很俗气的场景,很傻气的理由,但是他还是鼻子发酸,心里一阵阵的涌上难言的感动来。

十七个小时的飞行时间,千里迢迢跑来异乡国度,为的就是能在人前大大方方说一声我爱你。

宣誓的誓词丁浩记不太清楚了,原本以为会紧张,但是却看着白斌有些入神,等到白斌念完誓词轮到自己的时候反倒是磕磕巴巴起来。

神父说了一句什么,丁浩没听懂。

白斌笑着在他耳边道:“他说你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来看我,现在,我想我可以亲吻我一生的伴侣了。”

丁浩行动能力远比语言能力有天赋,咧嘴一笑,大大方方的搂住白斌的脖子垫脚亲了上去,“白斌,我爱你。”

白斌眼睛里带着细小的亮芒,一点点汇聚在一起,然后弯起眼睛笑起来,贴着丁浩的唇轻轻回吻,唇瓣挨着亲昵地蹭了两下,喃喃道:“我也爱你,浩浩。”

白斌为人严格谨慎,总是一板一眼,但是骨子里总是有一些别样的浪漫追求。例如他坚持和丁浩郑重地互相交换戒指,哪怕不能真正给予丁浩一纸婚书,也会通过国内最有法律保障的遗嘱来让丁浩得到他的全部。再例如,他也希望丁浩能和其他人一样拥有一个舒适的蜜月之旅。

丁浩站在酒店顶层的总统套房里的时候,被那一床单的玫瑰花瓣差点闪瞎眼。白斌给了侍者小费,随后关上了门,装作不经意道:“哦,这个是酒店给情侣的额外服务,我有提前通知酒店说是来度蜜月的。”

丁浩看着白大少一副等待表扬似的站在他身边,嘴角抽了一下,道:“这个,挺别致的哈。”

白斌心情明显好了不少,嘴角往上扬了一下。

丁浩弯下身去拿拖鞋,哗啦——拖鞋里倒出来的依旧是一大捧火红的玫瑰花瓣。他穿上拖鞋往卧室里走,从一进门的地毯、沙发、甚至浴室里都是玫瑰花瓣,拼成一个个的心形,实在是……

丁浩叼着牙刷,把洗漱台上水杯里的玫瑰花瓣倒干净,接了水一边漱口一边道:“白斌,你这弄的也太多了啊。”

白大少第一次结婚,毫无经验,一心想着讨好心上人,虽然他已经坚持不懈的讨好了二十年。他想了半天,试探道:“浩浩不喜欢玫瑰花瓣?那我换别的好不好?郁金香呢,或者其他的花……”

丁浩被他逗乐了,“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他回头看了白斌,那位正一脸认真的等他继续说下去,像是要把他说的话记下来。丁浩懒得再解释,干脆勾着他的脖子,凑近了在他嘴边亲了一口,道:“我什么都不需要,我只要你。”

这话明显让白少产生了一些美妙的误解,他把丁浩圈在洗漱台和自己之间,低下头去加深这个吻,对恋人热情的表白做出了热烈回应,“我也是,我也想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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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体力消耗过大,瘫软在白斌怀里一根手指头也懒得动了。

白斌抱着他亲了一口,道:“我抱你去洗澡。”

“嗯。”丁浩模糊应了一声,在白斌怀里安心的闭上眼睛慢慢睡过去,最后的知觉就是背后温暖的怀抱。

外出旅行的意义,大概就是让彼此确认“更爱你”这件事吧?亦或者,让昨夜败的一塌糊涂的丁浩再次确认了自己对白大少的温柔攻势,当真是没有丝毫抵抗力。

所以,请你在今后的日子里,再多爱我一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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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婚人士

丁浩做生意大部分都是凑个饭局,很少续场。

今天这个情况是个例外,这次的生意伙伴是他的发小李盛东,俩人从小混到大的交情,这个面子无论如何也要给一下的。

李盛东一贯的暴发户做派,请丁浩他们去的地方也是本市最豪华的娱乐城,酒吧、舞厅、ktv包房,甚至楼上还有桑拿和套房,累了直接休息。

丁浩跟着李盛东他们玩儿的心不在焉,时不时的低头摆弄自己的手机,无名指上的戒指在头顶上水晶吊灯的映衬下偶尔带过金属光芒。

这可真是直刺到了李老板的心里去,李盛东挨着丁浩坐着,衣领早就敞开了不少,露出结实的胸膛。他看了一眼丁浩手指头上的戒指,又抬眼看了丁浩微微垂下来的眼睛,别说,丁浩不张嘴说话的时候这副皮相还真是挺漂亮。

丁浩还在那摆弄手机,翻来覆去的打开再关上,像是在胆战心惊的等着什么人的电话或短信。

李盛东凑近他耳边,皮笑肉不笑道:“怎么,怕白斌找来,你回去晚了他还能罚你怎么着?”

丁浩和白斌在一起的事儿,李盛东一早就知道,当初还为了这个跟丁浩起了好大的争执,说到底,这位爷其实就是嫉妒。当年能和他玩儿到一起的朋友也没几个,也就是丁浩还能让他打从心里认可,但没想到的是,丁浩竟然半路被白斌拐带上了一条不归路——甚至,这俩人连戒指都互相戴上了。

丁浩眼睛挑起来一点,,把手机揣进兜里,“李盛东,你也太看不起我了,我刚是拿手机玩儿游戏,小爷出来从不需要谁批准。”

李盛东换了个姿势翘着腿半躺在沙发上,眯着眼睛夸奖他,“这就对了,白斌算个什么,你以后跟着我……”

暗金色的厚重木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几个人簇拥着一个身穿西装的年轻男人走进来,那人脸上惯有的冷静,在这样喧闹的场合更是扎眼得很。

“哟,李老板,真是好巧,盛世龙城的白总一听说您也在这,一定要来拜访一下,哈哈!”旁边的人热络的帮他们招呼介绍,“白总,这是华贸实业的李盛东李老板,给您介绍一下,他旁边这位是……”

“丁浩。”为首的英俊男人动了动嘴角,眼神打从一进来就注视着丁浩那边没离开过,如今眉头都皱起来。

丁浩嘴角抽了抽,这位他太熟悉了,白斌的弟弟白杰,号称小财神,他怎么忘了白杰最近也在这边投资地皮了?这可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白杰在外人面前还是给足了丁浩面子,只是在跟他握手的时候时间略长。丁浩被他捏出了一手心的汗,心里跟长草似的,等白杰走了还是心头不安。

“白总在咱们隔壁,听说这次是来搞楼盘开发的吧?盛世龙城,啧,光听这名字可就够霸气的!”

“得了吧,人家上头有人,听说白家老爷子在京城里也是一号人物,家里一共兄弟两个一个从政一个从商,能耐着呢!你没瞧见旁边那几个是中信的高层?谁有这气派一口气能叫出这么些牛气哄哄的老家伙陪着啊……”

旁边人议论纷纷,李盛东坐在那安然喝酒,偶尔瞥一眼老友丁浩。

没一会,几个服务生给抬了一个大果盘进来——这真得用抬的,一个果盘就近2米长,拼凑成了一副话儿,旁边还用巧克力酱写了几个苍劲有力的字。穿着紧身小马甲的服务生服务态度良好,微微欠身道:“丁浩您好,这是隔壁的客人给您送的果盘,名字叫‘归心似箭’,他祝您今晚玩儿的愉快。”

丁浩在那有点坐不住了,这暗示意味太浓厚,他腿肚子有点发抖。

李盛东看他一样,哼道:“真是有什么样的哥哥就有什么样的兄弟,丁浩,你要是怕了就赶紧回去。”

丁浩嘴角抽了下,“谁说我怕了。”

李盛东刚想夸奖他,就见丁浩揣着手机就起身出去了,一脸严肃道:“我刚喝多了,去下洗手间。”

李盛东抿了抿唇,丁浩那孙子刚才一口酒都没沾,矿泉水都只打开了盖儿一口没沾,这冷眼一瞧就知道是给白斌打电话汇报去了。

丁浩躲在洗手间隔间里偷偷摸摸的给白斌打电话,这里隔音好,装的像一点白斌应该听不出来他在哪儿。“喂,白斌,我在朋友这打牌呢……啊,对对,就是李夏他们那,那几个人输急了非不让我走,你等我一会,我马上回家。不用,不用来接我,你不是刚出差回来吗,你在家等我,我一会就回去了……”

电话那边的声音有点疲惫,但是依旧温和,“没关系,我过去接你吧,还是新区那边对吗?”

还没等丁浩回答,就听见隔壁一个粗声粗气的声音道:“老子跟你说了,没来娱乐城!不信你问黄毛他们,我胳膊上还挂着伤,我至于到处乱跑么!”

电话那头的白斌立刻就起疑了,声音都缓慢了一些,“娱乐城?”

丁浩恨不得跟隔壁那位拼了,捂着手机支支吾吾道:“啊,那什么李夏他们看电视呢哈哈哈,你看现在这电视剧,动不动拍黑社会的哈哈!”

“我还是去接你好了……”

“你还想让我说几遍?!”隔壁的人耐心不足,一拳头捶在隔板上,“你敢来试试!这地方乌七八糟的你来干什么,我的话你不信,黄毛的你也不信,你到底要我怎么样?这都快十点多了,前几天报纸上还说滨江路有劫道的,你给我在家老实呆着,不许出门!”

丁浩握着手机半天没吭声,电话那头的白斌也沉默了一会,俩人一起听着隔壁的那位黑社会粗声粗气的训话。隔了好一会,白斌才在电话里淡淡道:“你到底在哪儿?说个地址,我去接你。”

丁浩几乎是哭着说出了娱乐城的位置,等白斌挂了电话,丁浩都有点脚软了。隔壁那位黑社会老大还在那强词夺理说自己没来娱乐城,恨不得指天发誓了都,丁浩带着报复心理冲隔板那边嚷了一遍娱乐城的位置,果然那边也静默了一阵。

丁浩这还不解恨,冲着隔板踢了一脚,彻底报复了一回。

那边把电话按断了,走出来沉声道:“谁踢的?”

丁浩心头小火也是一拱一拱的,推开门道:“我踢的怎么……怎么就这么不小心踢到了呢你说,呵呵,那个……”

门口站着的人身高一米八多的黑衣男人,下巴上带着些胡渣,黑色丝质衬衣的袖子也卷起来一些露出大块渗着血的白绷带,此刻正一手揣兜的站在那,冷眉冷眼的低头凝视丁浩。这人模样生的还算端正帅气,只是眉毛上方留下的一道刀疤坏了他的面相,平白带出一股狠厉。

丁浩欺软怕硬,没想到真遇上了黑社会,一边道歉一边蹭着往门口走,“那什么,我也不是故意的……我刚才也打电话,咱们扯平了……”

“你是z大的学生吧?”那位伸手拦了一下,似乎记起来了,“你们老师是不是程叶?上回好像带你们去古玩街来着。”

“教玉石鉴赏课的程老师吗?”丁浩也愣了下,他选修课里是挑了这么一门来着。

那位黑衣男人立刻笑了,脸上绷着的表情也放松下来,“对,就是他,你在这正好,我一会打通了电话,你帮我想个理由跟你们老师说……就说我跟你们这几个学生在一起,没来娱乐城!”

那位斩钉截铁的拨通了号码,把手机塞丁浩手里去了,丁浩哭丧着脸只得重复了一遍“我们都在李夏宿舍打牌”的谎言。电话那头的程老师性子慢吞吞的,但是显然也有着自己的疑惑,“为什么他会在你们宿舍?你们怎么遇上的啊?”

旁边的黑衬衣男人已经全身绷紧了,一脸紧张的给丁浩使眼色让他给现编理由,丁浩信口胡诌,“那什么,我刚才想和李夏他们来娱乐城玩儿,正巧碰上老师的朋友,他严厉的批评教育了我们应当以学习为主不能胡乱花天酒地,大伙决定洗心革面,然后就请他一起去打牌……”

这个理由太过牵强,但是程老师明显不好意思追问一个学生太久,只诺诺的应了几句,道:“那就把电话给他吧。”

丁浩把手机交换给那人,推门出去的时候,正好听见刚才那个脸上有刀疤的黑衣男人用一种堪称温柔的声音在继续解释着什么,“信了吧?你身体还没好,乖乖躺着养病不行吗,小祖宗……”

丁浩哆哆嗦嗦的站在娱乐城门口等白斌,天气有点冷,他的外套还落在李盛东车上没拿下来——自从车祸以后,他就落下一个上车就晕的毛病,别说碰方向盘了,就是坐在那密闭的小空间内都要鼓足勇气。

丁浩不乐意回去拿衣服,他怕李盛东笑话。

白斌来接人的时候,就瞧见丁浩耷拉着脑袋依在路边的一棵法国梧桐下,肩膀上还有几片枯黄落叶,带出一股颓败的气息。

白斌走过去,把自己的西装外套脱下来披在他身上,丁浩咽了咽口水,“白斌,我是来和李盛东谈生意……”

白斌微微仰头看着娱乐场五光十色的招牌,隐约还有魅惑人的音乐传出来,进进出出的都是打扮的光鲜亮丽的年轻人,他们在这毫无顾虑地挥洒着自己的青春。甚至还有在门口就拥抱着亲吻上去的,当真是热烈奔放。

丁浩伸手去拉扯白斌的衣袖,“白斌,真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没乱来,我就是进入喝了一杯矿泉水……”

白斌反手握住丁浩的,一言不发的带他离开,丁浩披着白斌的宽大西装外套老老实实的跟着他走,脑袋里转悠的都是如何开口跟白斌解释的想法。走了几步,忽然发现有点不对劲,这里好像是娱乐场后面的小巷子。

小巷子里很黑,偶尔还有路过的野猫叫两声。

“白斌,我真是头一回来。”丁浩还在解释,胡乱找了个借口道,“正好奶奶让李盛东给我捎了点东西,我就想着好久没见了,想聚一聚……”

白斌没带丁浩走进去,只在巷子口半明半暗的地方停下。光线不好,丁浩微微眯起眼睛看着他,“白斌,我们不是要回家吗?”

白斌一只手撑在墙上,微微弯腰直视他,开口道:“不回家。”“

丁浩被他看的有点脊背发凉,他一直觉得白斌的目光带有一种穿透性,像是被他盯着看久了,心里那点小想法全部都无法逃避。

白斌还在看着他,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浩浩长大了,觉得做什么不用跟我说,无论跟谁出去,去了哪里……我都不会在意对吧?”

丁浩感到他身上发出一丝丝冰冷的气息,坏了,白斌这是真的生气了。他狼狈的润了润唇,只是还没等开口解释,就被白斌按到后方的墙壁上狠狠地吻了下来。丁浩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头皮都快炸开了,想要推开白斌却被那人反手握住挣扎的手腕压在头顶,唇舌更加肆无忌惮地重重亲吻下来。

“白斌你干吗,不、不行……别这样!会有人……唔!”丁浩舌尖被不轻不重的咬了一下,惩罚意味浓厚,一时也老实下来,只微微张开嘴巴乖顺的任由白斌探入翻搅。

白斌按着他在小巷子里亲了好一会,听着丁浩呼吸粗重了,才慢慢松开他,缓声道:“会来这样的地方,就是想找刺激对吗?喜欢这样的刺激?嗯?”

丁浩被亲的眼睛里微微泛出水光,脑袋里也有些迷糊,隐约觉察出白斌的动作强势而且远没有要停下的意思,“不是,我只是出来和李盛东……我……”

白斌动作停顿了一下,重重重复了他刚才说的那三个字,“李盛东。”

丁浩心里咯噔一下,知道今天晚上的教训彻底逃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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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浩的裤子被撕破了一点,披着白斌的西装外套,倒是也能遮住。丁浩趴在白斌后背上,让他背着往回走,看着后边来来往往的车辆,忍不住嘟囔,“你也不怕被人看见,我刚才吓得腿都软了……”

白斌把他往上背了一下,笑道:“我记得是你让我再进入深一点的,还说不够。怎么,浩浩现在害羞了?”

丁浩脸红了下,“我是怕你被人看见,我、我才不怕呢!”

白斌心软了,“跟着我以后都得这样,你现在后悔了吗?”

丁浩头发经过刚才的情事被揉的有点凌乱,一双眼睛里还带着雾气,不服道:“后悔也晚了啊,我戒指都戴上了……”他脸上有点红,偏了偏头在白斌的肩膀上蹭了下,“白斌,我不会真出来胡闹,我可是已婚人士。我就是想跟以前的老朋友聚一下,以后做生意要跟不同的人打交道,市里这么小肯定要遇见李盛东啊。”

白斌微微皱眉,“他可不是什么好人。”

丁浩凑过去在白斌的侧脸上亲了他一下,咧嘴笑道:“我跟他一起长大的,我心眼比他多呢,你放心吧,绝对吃不了亏。”

白斌把丁浩小心地往上背了下,有些不赞同的更正他,“你是跟我一起长大的。”

丁浩哎了一声,蜷缩在里面点头说是,眼睛都微微眯起来。

婚后的第一次晚归,丁浩是被白斌背着回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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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性的恋人

丁浩每天早上醒来的情况都不一样,有的时候是被白斌用温柔的亲吻和香甜的食物叫醒的,有的时候是自己睡觉不老实摔到地上磕醒了的,但是偶尔,也会在白斌的怀里戳着白少的脸等他睁开眼睛。

丁浩戳了一会儿白斌的脸颊,又揉揉白少难得凌乱的头发,觉得这样孩子气的白斌真少见。

“嗯……”白斌微微睁开眼睛,显然还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他伸手摸索了两下,抱住丁浩重新搂在怀里蹭了两下,“浩浩早上好。”

丁浩躺在他怀里,对白斌这样拿他当抱枕挨挨蹭蹭的举动见怪不怪,白斌像是天生缺乏温暖似的,总喜欢抱着什么睡觉。想着白斌昨天工作到半夜才回来实在辛苦,丁浩忍不住想纵容他一下,“还早,这才七点多,你再睡一会吧,我去做早餐……”

白斌含糊的应了一声,搂着丁浩没松开,丁浩掰开他搂在腰上的手臂的时候,这家伙还半梦半醒地咬了他肩膀一下,留下一个湿哒哒的口水印子。

丁浩脸红了下,衣衫不整的爬起来,还没等下床就被人握住了手腕,丁浩挣了两下,道:“白斌,你松开我啊!”

床上那位明显睡眠不足的人固执的可以,闭着眼睛小声道:“浩浩,早安吻……”

“喂!你这是哪门子的规矩啊,昨天晚上非闹着要晚安吻也就算了,怎么早上起来还得亲一下?那以后是不是出门我也得站在门口亲你一口,你才走啊!”丁浩挣脱不开,气得直哼哼。

白斌握着他的手腕也没动,他的耐性一向比丁浩好的多。

丁浩没办法,凑过去亲了他一下,白斌果然就松开了。白少脸上挂着一个满足的笑,抱过丁浩的枕头,搂在怀里微微蹭了蹭继续睡了,放在枕头上的修长手指微微闪过一抹亮光,无名指上赫然套着一枚朴素的金属指环。

丁浩下意识的摸了下自己无名指上一模一样的指环,嘴角微微挑起一个弧度,是呢,他们结婚了。

问,男人结婚之前和结婚之后有什么区别?

答,某些人会在最亲密的人面前原形毕露。

所以当丁浩系着围裙去喊白斌起床吃饭的时候,白大少第一次赖床了,他躺在那胳膊撑在脑袋下,笑眯眯的要求道:“浩浩,你再亲我一下。”

丁浩傻眼了,“什么?”

白大少看他一眼,说的理所当然,“你不亲我,我就不起来。”

“喂,白斌!”

喊大少爷起床的任务实在是艰难,丁浩身上的围裙差点没保住——严格来说,他只保住了自己身上的这件围裙。

丁浩被白斌压在床上的时候,脑袋里还是一片空白,他刚才只是按照白斌的要求亲了一下,怎么一下就进展到这个地步了?

覆在他身上的俊美男人四肢修长,整个儿笼罩住他,一点点压迫下来。

丁浩被他盯着的举动弄得满脸通红,单手捂住脸道:“你、你快一点!”

耍流氓的那位一点都没有脸红,反而是饶有兴趣的看着丁浩,凑过去咬着他耳朵一点点呼着热气,“浩浩身体里面很舒服,我舍不得快啊,还是说,你想我……动的快一点,嗯?”

丁浩被他出其不意的动作弄得声音都发颤了,揪着床单哽声道:“我……以后再也不……不叫你起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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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蟹路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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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后的第一个假期,丁浩和白斌去了京城探望亲人。

这位亲人丁浩也认识,是白斌的小堂妹白露,小姑娘念了京城的一所军校,如今一身儿的军服英姿飒爽,早就邀请他们来玩儿几天了。

白斌小时候在京城住过一段日子,他母亲的家族根基就在京城,一来便有数不完的应酬。丁浩不爱搀和这个,四九城的主儿心眼太多,他生怕给白斌惹来麻烦,干脆笑笑说要多陪白露呆几天,住在了白露学校的军区招待所里。

白露小姑娘招待周到,带着丁浩四处搜罗小吃,但打包带回来的所有食物无一例外都会给白斌也准备一份儿,而且习惯性地对丁浩嘱咐一句,“丁浩,你给我哥留一点,别全给吃了啊。”

丁浩嘴角抽了下,白露那都恨不得带三人份儿的招牌菜回来了,他是有多能吃啊,吃饱了饭还一口气吃三个人的当零食么!

丁浩小日子过了没几天,很快就接到了白斌母亲发来的一封烫金邀请函,连同邀请函一起的还有一起派来的一位司机——司机虎背熊腰,丁浩真有点担心他塞不进去驾驶室里去。

黑色轿车一路接了丁浩,直接送去了近郊的庄园。

丁浩不是第一次来白斌家,他小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白斌家的小洋楼里度过的,陪着性子冷淡的白斌一起生活了好些年,基本没分开过。

但是像这样冷不丁被白斌的母亲派人接到老家的宅子里,心里还是有几分胆战心惊的。这里跟别处不一样,可以说是白夫人当年陪嫁送来的一处房产,这几年经过几次翻修,扩大了大庭院,进门之前甚至还要先越过一道石壁屏风。

丁浩一个人坐在一堆梨花木家具中间,实在是有些不自在,刚在椅子上略微动了两下,就听见外面有脚步声走近,“……已经来了?怎么不带到书房去见我,他又不是外人。”

丁浩听见声音就知道是白夫人来了,一时紧张的连忙站起来,“阿姨好。”

白夫人保养得当,头发盘得略高,露出饱满的额头和描画精致的眉眼,一贯的高贵典雅。她见到丁浩也笑了一下,让他坐下,又喊人去上茶。

丁浩平时在人前闹惯了,但是见着白夫人是不敢造次的,记忆里和这位婆婆大人单独相处的几次机会都不太融洽。重生之前白斌他妈拿着一张巨额的支票去找他,说来可笑,给钱为的是不让他离开白斌,如今丁浩再活一世,二十多年改造下来让周围的人对他的看法改变了许多,这位白夫人显然也是其中之一。

不过白夫人习惯性送钱的这个毛病依旧没改,端着茶杯跟丁浩干巴巴的聊了几句,便又从随身的小包里掏出一张支票,道:“听说你前一阵子受伤了?白斌一直瞒着没告诉我们,我知道的晚,也不知道送点什么补品给你。这个你拿着吧,就当我的一份心意,你们年轻人喜欢什么,就买点什么。”

丁浩坐在那答应了一声,眼神儿瞟了一下支票上的数字,这么多年过去了白夫人赏钱依旧够大方的,这上头的一串零数的丁浩直眼花。

白夫人咳了一声,又掏出一张支票叠放在上面,道:“那个,我知道你前一阵子和白斌出去了一趟……你们也没通知一下,不然我可以提前准备礼物。浩浩,我这个当妈妈的不称职,还不如你了解白斌,也不知道送他什么东西好,你帮我给他也给你自己买点礼物,好吗?”

丁浩脸上红了一下,他前一阵子和白斌出去是结婚的——其实也不算结婚,白斌的身份摆在那,领取其他国家结婚证的事儿不实际,他们就是出去找了个地方互相戴了戒指,住了一段时间罢了。

而且回国也不被法律认可,就是,脸皮再厚,被白夫人提起也有点脸上发烫,“没没,平时都是白斌照顾我。”

白夫人一直忙着照顾自己的事业,对大儿子关心不上,听到丁浩说起忍不住多追问了几句白斌的日常琐事,仿佛在丁浩的言语里寻找儿子成长的点滴。她陪伴白斌的时间,的确不如丁浩长。

丁浩对准婆婆狗腿都来不及,问什么说什么,但是白大少平素优秀,他在肚子里翻捡了半天竟然没找到什么可以告状的事情,一时也有些遗憾。

丁浩长得漂亮帅气,说话又讨人喜欢,笑起来的时候偶尔露出侧脸颊上的酒窝,实在是让人无法厌恶起来。白夫人对他也渐渐放下了架子,听了两个笑话之后,也露出了笑容,“浩浩你讲的真有趣,难怪白斌也会喜欢听……”

门口有脚步声急匆匆的走来,走近门口的时候还能听到他沉声问话,“谁让你们去接他来的?我之前就说过吧,来京城之后会安排拜访,你们接他来经过我允许了么?”

丁浩听着声音耳熟,等门被推开之后,果然就瞧见了白斌。白少几步进来先检查了他一遍,瞧着没受难为这才放心,不过显然对母亲这么做很是不能赞同,“您之前答应过我,不去难为丁浩。”

白夫人局促的站起身来,诺诺道:“我只是,只是想让你回来……我知道你跟丁浩在一起,所以才……”

白斌脸色更冷了,站在那里一言不发,他最无法忍受的就是有人威胁,尤其是有人拿着丁浩来威胁他。

丁浩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这事儿坏了,暗中扯了白斌衣袖一下,安抚他。

白斌的脾气压下去一点,他从小在白老爷子的膝下长大,被培养的气势自然是非同一般,比白父还要强些,如今冷冰冰的站在那也够白夫人心凉的了。

丁浩干巴巴地笑了两声,道:“那个,白斌你小时候都去我家一住一个寒假,我也在你家住几天,好不好啊?要不然,我也太亏了,我得住回来。”

白斌低头看他,似乎想从丁浩眼睛里看出几分真假,他还是担心丁浩在这里受委屈。

丁浩冲他渣渣眼睛,用嘴型比划道:多少住一天吧?

白夫人也跟着劝了几句:“你们去的那个招待所不好,住着也不方便吧?你舅舅他们也想见你,正好回来了就全家吃顿饭吧?还有你的房间,我也给你打扫干净了,跟以前一样。”

白斌点了点头,回的客气而生疏,“谢谢妈。”

白夫人想跟他说些什么,可是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她和白斌之间似乎很多事情意见不合,两个人略微多说几句就会有分歧。她见白斌带着丁浩出了会客厅,也没再阻拦,多少住一天也是好的啊。

白斌小时候的房间,丁浩还是第一次见到,房间里很简单,床柜等物品只摆放了几样,唯一比较华丽的大概就是白斌的书橱。一摞摞的都是书,丁浩凑过去翻了两本,好些封面上都用稚嫩的笔迹写了“白斌”二字,白大少当真是起跑线上的佼佼者,打小儿就抢跑呢。

丁浩正看着当年白斌写的字儿,就听见白大少在外面喊他,“浩浩,过来。”

白斌的房间是个小套间,外面是个小客厅,摆着些饮茶的工具,一整套瞧着架势还挺唬人。丁浩过去的时候,白斌正端坐在那泡茶,见他来递给他一杯道:“给。”

丁浩学着他的姿势也盘腿坐在那,捧着那一小杯香茗慢慢品着,大部分时间都在那瞧着白斌。白斌小的时候不爱说话,也是这么端坐在那泡茶么?不过如今这位大少爷长得身姿挺拔,又是个冷清的性子,坐在那面上毫无表情的摆弄那套茶具,略微撩起一点的袖口还能看到骨节清晰的手腕,实在是个美男子。

这盯着人评价的目光太过赤裸裸,白斌抬头看他一眼,伸手去捏他下巴,“浩浩松开,不许咬着茶碗,小心咬碎了伤着你。”

丁浩怕痒,被挠了两下就松开了,白斌接过茶杯又给他倒了一杯冲淡了许多的热茶,放在他手里让他暖着。

天气略微有点凉,但是两个人挨的近,手足相抵的带起一阵暖意。

丁浩手指碰碰他的,笑着道:“哎,白斌,你还记得吗?你小时候一个人住在小楼里,冬天的时候窗户坏了都不知道怎么办。”

白斌也笑了,勾了勾丁浩的手指,眉眼弯起来道:“是啊,一个劲儿的吹冷风进来,保姆和司机也不在,还是你跑来帮我拆了硬纸壳堵在上面,这才暖和起来。”

丁浩乐了,“但是谁知道后来还下雪了,硬纸壳堵在上面整个儿都弄不下来,后来好不容易踹下来了,还不小心砸到楼下去,把人家的车给砸坏了……”

白斌也想起来了,轻轻弹了他脑门一下,道:“我说要等着人来维修,你非要自己来,淘气。”

白斌打的不疼,更像是拿情人无可奈何的小甜蜜,丁浩凑过去倚在他肩膀上嘿嘿直乐,“我记得那是白露家的车吧?小时候就她来看你来的最勤快。”白露小姑娘最关心她哥哥,哭着闹着都要来,一刮风下雨就生怕她哥冻着饿着,这个爱担忧的习惯至今未变。

白斌嗯了一声,当年小丁浩说让他看到冬日里第一缕阳光,一脚踹下去老旧失修的窗户应声而落,夹着冰渣子砸到白露家的车前盖上,生生砸下去好大一个坑,又是一阵**飞狗跳。

有丁浩在的地方总是最热闹的,跟这个人在一起,像是没有时间去感受寂寞。白斌低头亲了丁浩额头一下,唇抵在那轻轻笑了两声,大概就是从那个时候起,他就习惯了跟丁浩在一起,习惯他跟在自己身边寸步不离的样子。

“浩浩,我妈她跟你说什么了?”白斌停顿一下,还是有些在意的问道。

丁浩这才想起刚才那几张支票,拿出来全部摆在桌上给白斌看,严肃道,“你妈给了我好多钱,说我要是离开你,这些就全是我的了。”

白斌挑眉,“哦?”

丁浩紧接着笑弯了眼睛,狗腿的挨着白少道:“白斌我把钱都拿回来了,我算了一下,足够咱们私奔的了,你说咱们上哪儿挥霍去?嘿嘿。”

白斌被他逗乐了,揉了揉他脑袋,笑了道:“你啊,真是……”

丁浩趁着他心情好,小心的扯了扯他的衣袖,试探着道:“其实阿姨对我挺好的,她说不知道咱们喜欢什么,就给了钱,让咱们自己买。还问了我前段时间在码头上伤着没有,哦,对了,还听说了咱们出国的事儿,特意问了呢。”

白斌捏了捏他的脸,眼神里有一丝无奈,“我们家的事有点复杂,算了,这些我自己会处理好。你记住啊,不管谁对你说什么,你都不用放在心里,你只要……”

“我知道,我只要喜欢你就好了嘛。”丁浩笑眯眯的接道,背后要是有尾巴的话恨不得都甩开了。

白斌挠了挠他下巴,逗弄两下才亲上去,纠正道:“对,你只要听我的话就可以了。”

白斌对这个老宅子没有什么留恋,和白老爷子对他的关爱不太一样,母亲家族的人似乎更注重利益的往来。

丁浩对白斌小时候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很好奇,但是新鲜劲一会儿也就过去了。白斌房间里的卧室很大,只是里面奢华的风格显然同白少的一贯品位不太符合,暗金色的床幔和地毯,连随意摆放在那里的一个白玉器具也是天价的物件。

丁浩拿在手里比划了一下大小,琢磨着打包带回d市他们自己家的可能性,这玩意儿放在床头还真挺好看。

白斌洗了澡出来,就看到丁浩盘腿坐在床边乐呵呵的抱着一个玉莲花香台在那掰着指头算钱,他从丁浩手里拿出那个小玩意儿,换了抽屉里的一个羊脂玉小象放在丁浩手里,“那是插熏香的东西,这个给你玩儿。”

丁浩头一回对百年大世家的积累有了初步的概念,手指在羊脂玉小象上来回滑动,吸着手指的细腻触感实在美妙,丁浩语气发酸,“白斌,原来你还是个富二代。”

白斌把丁浩抱起来,道:“我的就是你的。”他对丁浩的小心思琢磨的清楚,在他嘴上亲了一口,“这些都是我过生日家里人送的礼物,你喜欢的话,咱们都带回去。”

丁浩满足了,在白斌嘴上大大的亲了一口,“对,咱们都带回去。”

白斌抱着他去了沙发上,近郊的大宅子里也没有什么能娱乐的地方,白斌怕丁浩闷着了,找了些影片来和他一起看。

白斌穿着浴袍,也给丁浩换了一件,把人裹在柔软的白色棉质浴袍里,搂着他在沙发上一起看电影。

丁浩身上的浴袍是白斌的,尺寸大了许多,加上这会儿丁浩半躺在沙发上直打哈欠的懒骨头模样,浴袍都从他肩膀上滑落一些下来,露出小半个肩头,泛出白皙的光泽。电影是个老片子,丁浩看了一会就歪到白斌肩膀上去了,挨挨蹭蹭地差点睡着。

白斌习惯性的伸手搂住他,道:“要不要吃点东西?还有些爆米花和橙汁。”

丁浩点了点头,“要爆米花,橙汁不要了,白斌我想喝点别的。”丁浩有次感冒,医生说橙汁有利于恢复健康,喝橙汁喝的牙齿都要酸掉了。

白斌很快就弄了一些零食来,速食爆米花用微波炉简单加热之后,因为没有糖浆,又拆了一小盒番茄酱给丁浩,丁浩喜欢吃甜腻的东西,这些天他管得太严,也该给小孩一点甜头吃了。至于喝的,换成了利于睡眠的牛奶,等他们看完电影也差不多到了休息的时间了。

丁浩嚼着爆米花来了点精神,问道:“白斌,你这里就这些电影?没点刺激的?”

白斌思索了一会,点头道:“好像有一盘,不过需要成人陪同才可以欣赏,你要看吗?”

丁浩眼睛转了两下,笑着点头,“我这早就成年了,你拿出来我看看呗!咱们声音开小点。”

白斌起身去换影片去了,丁浩看着白大少正经严肃的俊脸,实在想象不出他一个人在屋里看刺激的成人小电影是什么模样。但是转念一想,白斌之前来京城出差好像也偶尔住在这,出来的时间长,难免有些需求,白大少严于律己,恐怕看个小电影自己舒缓的事儿都不太常做。

丁浩更好奇他收藏着的是什么成人观看的影片了。

影片瞧着有些年头了,放出来的时候还用蓝色的字幕严谨地打出了一排警告字体:未成年人请在家长的陪同下一起观看。

丁浩嘎吱嘎吱的咬着爆米花,舔了舔嘴边的番茄酱,心里忍不住有些疑惑。这什么高级成人电影?未成年人一般不是不能看吗,这怎么还允许家长陪着一起?要真是父子俩一块儿看岂不是很尴尬……

开头先上来一群欧美的老外,影片制作的气势磅礴,地震山摇,甚至连救灾的直升飞机都用上了。

丁浩拿胳膊碰了碰白斌,小声去问他,“这是什么片子啊?真够场面的,还折腾了这么多人,我以为就室内拍摄四十分钟就拉倒呢。”

白斌低头回应他,“这是内部审核的片子,当初好像是因为有些镜头太暴力了,被禁播了,市面上还没有。”

丁浩咂舌,内部审核的禁播片子,听着就够专业的。不过这场面也做的逼真,汽车爆炸和公路塌陷做的真好,都快赶上好莱坞大片了。丁浩心里忍不住感慨了一下,如今拍个成人小电影也越来越敬业了。

丁浩吃着看了一会儿,刚开始还没觉出什么不对劲的,后来电影里慢慢出现了一些高清暴力镜头这才吞咽的困难起来。“白斌,这个……好像是生化危机之类的……吧……”

白斌点头应了一声,道:“这个叫《丧尸围城》,在国外上映的时候反响很不错。”

丁浩这辈子最怕看恐怖电影,哆哆嗦嗦的咬着爆米花,可是看着高清屏幕里主人公利落的砸扁一个丧尸的脑袋,脑浆鲜血崩了一地的时候,丁浩吃不下去了。他看着手里雪白的爆米花和鲜红的番茄酱,忍不住又是一阵反胃。

白斌觉察出他身体僵硬,忍不住低头问道:“怎么了?”

丁浩死要面子,硬着头皮道:“没,我就是觉得这个电影太刺激了。”

电影里面一个天才博士变异了,一群敢死队轮番上都打不过,博士丧尸模样保持了大半人类的特征,脸色青白带着别样的俊美,很快就用高级丧尸的毒液制造出了一批丧尸小弟,看守着最高研究中心实验室里的一小瓶解毒剂,成了英雄们最终要打倒的大boss。

白斌看着血肉横飞的场面一点表情也没变,偶尔还给丁浩指点一下穿帮镜头,唇角微扬道:“浩浩你看,他们走路的样子很有趣。”

丁浩一点都没看出哪里有趣来,他被那个恐怖音乐吓得要死,尤其是从地板下面突然冒出的丧尸枯瘦的利爪攥住主角脚腕的时候,丁浩也觉得自己脚边凉飕飕的什么蹭过一样,嗷地一声端着杯子就窜到白斌身上去了。

丁浩杯子里的牛奶撒了白斌一身,顺着白斌浴袍的领口流进去不少,弄湿了一片。白斌低头看了手脚缠绕在自己身上的丁浩,捏了捏他的脸道:“浩浩,你得负责。”

丁浩牙齿都在打颤了,磕磕巴巴道:“白斌,刚才我脚边有东西,真的,就这么一下从我脚腕上过去了……”

白斌托高了他让他跨坐在自己腰腹上,伸手去摸他的脚腕,冰凉的一片,脚趾都蜷缩成一团,小小的发着抖。

丁浩看了一眼宽大的屏幕,心有余悸道:“白斌,你这样的如果变异了一定特别厉害,不论是狩猎丧尸还是吃人……不,你比那个博士还聪明,吃人肯定都比别人吃的多。”

白斌轻笑一声,凑过去亲了他一下,“你想的太多了。”

丁浩已经脑补到白斌成了丧尸王,带领一众小弟统治了一个城池,给他建立了最豪华的墓地。

白斌见他脸色不好,干脆关了电视,道:“好了好了,咱们不看了,大晚上看这个的确有点太刺激了。你去洗澡,一会我们睡觉。”

丁浩揪着白斌的衣领含含糊糊的说了一句什么。

白斌没听清,凑近了点道:“什么?”

丁浩脸色憋得通红,抬头看着他小声道:“我不敢一个人洗,我害怕。”

白斌戏弄他,慢吞吞道:“然后?”

丁浩揪着他衣领的手攥紧了点,磕磕巴巴的发出邀请,“白斌,你陪我一起好不好?”

这个可爱的要求白大少自然是答应的,只是泡在宽大的浴缸里之后,还是忍不住感慨了一下,“浩浩自从你长大以后,就不让我陪着洗澡了。”

丁浩蜷缩着坐在他对面,嘴巴没在温热的水里郁闷的吐泡泡,他长大以后,白大少的需要也增多了,没几回是能从浴室全身而退的么。

白斌把浸湿的头发往后拢了下,叹了道:“也只有看了恐怖片的时候才会这样听话。”

丁浩脑袋里还是一波接一波的丧尸,电影里可有一些变异的丧尸最喜欢从水里攻击人了,他被自己脑补的场面吓得直哆嗦,一个劲儿的往白斌身边蹭。

白斌声音沙哑道:“再过来,就吃掉你啊。”

“白斌你的自制力呢!你引以为豪的自制力呢?!”丁浩含着眼泪戳他硬邦邦的胸膛,“你这个时候应该跟我讨论一下剧情,转移注意力……那什么,你把结局告诉我吧,我真的挺好奇最后到底谁活下来了。”

白斌手放在他腰上,垂着眼睛看着他道:“最后人类和丧尸划分了区域,在还没有找到最后的办法之前,互相不干涉对方。”

丁浩睁大了眼睛,完全没想到这个坑爹的结局,“这算啥?!这是还有第二部、第三部的烂结局吧!那丧尸不吃人吗,难道不会饿了跑出去吃几个人……”

白斌唔了一声道:“因为那瓶药剂让丧尸再次进化,只要闻不到活着的人类的气味,就会相安无事,一辈子在无人区缓慢的移动吧。”

丁浩紧张的吞咽了一下,想起那些个吃人场面实在是毛骨悚然,“白斌,你说人真的会变成丧尸吗,要是真变成丧尸了,没有意识之后连自己身边的人也会吃进肚子里吗?”

白斌微微想了下,“也许吧。”

丁浩嘟囔了一句什么。

白斌轻笑了一声,嘴唇从丁浩的额头顺着一直亲吻到鼻尖,再贴上他的唇,“你和其他人是不一样的,味道不一样,体温不一样……我会一直记得,在其他人遇到你之前,把你全部吃进肚子里。”

……………………

……………………

丁浩被吃了一回,手脚瘫软的没有一丝力气,他躺在白斌怀里任由对方借着清洗的理由亲亲碰碰,等到身体清爽了抱回床上之后,已经有些昏昏沉沉的想睡了。

白斌见他躺在一旁没有靠近自己身边的意思,咳了一声,道:“浩浩,今天晚上的这个电影……”

丁浩一个激灵,僵硬着身体翻身趴伏在了白斌怀里重新闭上了眼睛,抱得紧紧的。

白斌嘴角微微上扬,眼里满是笑意,终于心满意足了。他在丁浩额上轻轻亲吻了一下,“晚安,浩浩。”

怀里的人累坏了,挨着他蹭了两下,含糊不清的回应了一句,脖子上还带着之前留下的一枚枚暧昧的红痕,像是被打上了印记的固有领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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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小醋怡情

丁浩是从小被白斌养大的。

这是白家人的常识,老丁家的人也是在心里默默赞同这句话。丁浩跟白斌打小儿就一起长大,白斌那样一板一眼凡事都提前规划的人,在丁浩面前,也就只剩下了两字儿——溺爱。

溺爱丁浩的有两个,白斌这还算是有原则的,丁浩的奶奶那是毫无原则的溺爱。老太太一把年纪,一头的白发,对孙子那当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掉了,每天晚上戴上助听器给丁浩打电话,照例拿着肉麻当有趣,心肝肉肉的喊,“宝贝浩浩呀,你什么时候来看奶奶?奶奶做了你最喜欢吃的猪肉脯,哦,对了,还有醉枣儿!”

丁浩也喜欢跟老太太聊上几句,逗得老人笑上一会,但是这次老太太问起什么时候回去,一时也支支吾吾起来,“奶奶,那什么我最近可能比较忙……”

丁奶奶咿了一声,起身去翻月历牌,算了一下日子这才道:“哦哦,是白斌的生日要到了吧?你们今年还要出去旅行啊,那可得多带点衣服,记得路上别着凉啊。那些吃的我回头让东子给你们送去,他正好也要去市里呢。”

丁奶奶挂了电话,又找李盛东去了,压根没听见丁浩在那边大声说不用。

丁浩阻止的晚了,叹了一声,没办法,谁让他家和李盛东家是邻居呢!

丁浩在家等着李盛东的电话,他给李盛东设置的特殊铃声,电话一来就是一连串的小孩喊爸爸的声音,叫的别提有多亲热。可是等来等去,也没见电话响一声儿。

丁浩反复摆弄手机,终于等到了一个电话,却是白斌打来的。

白大少日理万机,批完了公文终于抽了一点空隙,拨通了丁浩的电话问他中午想吃什么,“我们出去吃好不好?我下午两点有个会议,正好能空出一个多小时吃饭。新开了一家小南国酒楼,那边的虾仁儿丸子做的不错。”

丁浩嗯嗯的答应着,一叠声的说好,他生怕白斌讲电话的功夫李盛东打来。李盛东那个土匪,打不通电话可是会直接提着东西闯进他家里来的,那孙子早就好奇他住的地方是什么样,要是被他闯进来,丁浩觉得自己以后的消停日子就结束了。

李盛东和白斌不对盘,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儿。

白斌在电话那头停顿了一下,道:“浩浩,你今天都忙什么?”

丁浩心虚了一下,道:“啊,没什么啊,我就在家瞎忙。哦,刚才我上网买了几个东西,白昊的魔方又坏了,我答应送他几个新的来着。”

白斌在电话那头轻笑了一声,声音低沉而有磁性,“我也不知道怎么了,上班的时候也想着你,这几天都没有办法好好安心工作。浩浩,你也是这样吗?”

丁浩被他的声音弄的脸红耳赤,坐在那脊背挺得笔直,实在有些不好意思只嗯了一声当做回应。

“那我们中午在酒楼见。”

“好。”

中午,小南国酒楼。

丁浩来的比较早,坐在那摆弄着手机等白斌到来。他犹豫了一下,又把手机的铃声设成了震动。

白斌提前点好了菜,前脚服务生摆好了,白大少后脚就到了,时间卡的刚刚好。

包厢里面安静,丁浩陪着白斌一起吃饭,桌上摆着的饭菜色香味俱全,对面坐着的白大少也是美色可餐,一身深色西装和领口微开几颗扣子的高档衬衫让人眼睛都挪不开,实在是帅气的可以。

丁浩坐在那里略吃了两口就饱了,他心里还在想着李盛东的事儿,跟长草了似的。他之前和李盛东出去玩儿被白斌抓住过一次,教训的深刻惨烈,上回用的借口就是老家来人让李盛东捎带东西,丁浩不敢再用这个理由了——哪怕这回是真的让李盛东捎东西来。

吃饭途中,要命的电话还是来了,丁浩设置了震动就揣进了裤兜里,这会儿贴着大腿一下下的震动不止,他胡乱的隔着裤子摸索了下,按了下按钮。

震动消失了,但是很快就响起李盛东那大嗓门的问话:“丁浩,你在哪儿呢?你奶奶让我给你捎了不少东西过来,我下午正好要去趟市里,你说个地方,我给你送去啊。”

白斌夹菜的筷子停顿了一下,慢慢把那个虾仁丸子放进丁浩的碗里,“你的电话好像响了。”

丁浩也吓傻了,他捂着裤兜想出去,但是被白斌拦住了。白大少把西装外套脱下来搭在一旁,穿着微微卷起一点袖口的白衬衫向丁浩比了一个手势,示意丁浩在这里接就可以。

丁浩嘴角抽了一下,把那手机拿出来,果然刚才不小心按到了免提上,“喂,李盛东……”

“你怎么这么半天才回话啊,爷差点就懒得等你了。对了丁浩,上回那个娱乐城没玩儿痛快吧?”电话那边的流氓没等丁浩说话,就自顾自的接了下去,“肯定没痛快,要我被人管着我也得骂娘,你也有出息点,别什么都听白斌的,他算哪根葱!”

白大少手指在桌上敲了两下,抬头看着丁浩,似乎也等他解释一下他算是哪根葱。

丁浩头皮发麻,对着电话道:“李盛东你别说了,我不出去玩儿了,我是有家室的人。”

白大少对这句“有家室”表示满意,微微站起身凑近丁浩亲了一下。

电话里的李老板嗤笑一声,“就你还有家室的人?上回那小姑娘没伺候你满意是不是?没事,回头哥再给你找个胸更大的。”

丁浩一口冤血差点喷出来,“李盛东你别血口喷人啊,你胡说八道,什么小姑娘……伺伺伺候谁了啊!!”丁浩感受到身边的白大少散发出的一阵阵寒意,紧张的腿肚子都打颤了。“我可没碰什么小姑娘,从来都没有!一个手指头也没动过!!”

“上回在娱乐城你不是多看了两眼,还夸她歌儿唱得好吗?得得得,不提这个了,哎我跟你说啊,最近来了几个白俄妞儿,细腰长腿,舞跳的特别来劲儿……”

白斌慢慢掀起丁浩穿着的烟灰色v领薄衫,贴着他的腰上下抚摸两下,手掌宽大有力,握着丁浩的腰让他双手支撑着趴在桌边,带的碗盘都晃动了一下。

“今天晚上约了场子,怎么样要不要跟哥一起出去欣赏一下?喂,丁浩?你那边什么声音?”

丁浩被白斌越来越往下探入的手弄的双腿都有些哆嗦,咬牙道:“没,我磕了一下,还有你说的那什么白俄妞儿……唔……我,我不去……”

李老板似乎兴致不错,还在那怂恿丁浩。

丁浩双手勉励支撑着身体,微微扭过头去向白斌讨饶,“我不去,我真不去了,白斌,你饶了我吧……”

“就用上回一样的理由就可以了啊,反正我以后会经常从老家给你捎东西过来,你就跟白斌说你奶奶让你来见我的,不就得了嘛!”李老板毫不知情的火上加油,引得丁浩小声哀鸣了一声。

白斌没有停下,把丁浩的裤子微微剥下来一点,手指在那里来回动着。丁浩被他刺激的不行,身体高度绷紧着,既担心外面有人进来,又怕李盛东听见什么羞耻的声音。

“你继续讲电话,不许停。”

…………………………

…………………………

…………………………

丁浩被烫的身体发抖,脚软的差点站不住,被白斌搂在了怀里。白斌亲了亲他,安抚道:“没事,门锁上了,不会有人进来。”

丁浩被抱着亲吻几下,又被白斌拿纸巾擦干净了身体细心打理照顾,白大少这一餐吃的相当舒畅,摸了摸丁浩的头,道:“以后我们每个月定期回家去看奶奶,不用别人捎带东西过来。”

“白斌我没有在外面胡来,李盛东他胡说的,你信我……”

白斌亲了亲他的额头,笑道:“我信你,我想我大概只是……有点嫉妒了。”

丁浩被他搂在怀里,听着白大少胸膛里传过来的温暖而坚定的心跳,一声声像是跳在了自己心尖上。白斌的耳朵也有点泛红,像是在不好意思,但是看着他的眼神里却满是宠溺和轻微的不安。

丁浩凑过去亲了他一下,“你忘了我手上戴着戒指了?我是你的,我答应了跟你过一辈子啊。”

白斌低头轻轻回吻,眼神柔和,吻在唇角的动作轻柔而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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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的温柔

丁浩重回校园,唯一的好处就是再度拥有了假期,寒假的时间宽裕,倒是让丁浩兴致勃勃地计划了一系列的出行计划。

但是这些计划都被白斌驳回了,白大少亲了亲他的嘴角,道:“你忘了再过几天是什么日子了?”

丁浩眨了眨眼睛,忽然想起来了,再过几天就是他的生日。

丁浩是冬天的生日,临近年底的时间,小时候每次过生日正好是家里走亲访友的时候,一边收红包一边收生日礼物。白斌送的生日礼物每年几乎没怎么变过,都会带着丁浩出去旅游,即便上班之后再忙也会尽量调出时间多陪伴他。

今年的工作依旧很紧,直到丁浩生日的前一天还有一场会议。

白斌开完会一边往外走一边吩咐秘书做后续工作,语气里不自觉的带了几分领导者的气势,“开发区的基础设施建设招标还需要再议,初步预计投资数额相差太大,每公里不能超过170万,你吩咐下去,让下面注意核算,近期审计署的去过一趟,公事公办,不能任由他们胡来。”

董飞应了一声,小声追问道:“那现在已经划定区域的路面硬化和房屋拆迁还要继续吗?自来水管铺设和公共照明设施进度有些困难。”

“先办好拆迁工作,循序渐进,这事儿不能急。”

董飞应了一声,记下来之后,又道:“白局,下午有个对外报告会希望请您去参加……”

白斌微微松了下领口,道:“推了,以后这样的事不必来问我。”

董飞跟在后面小声解释道:“是丁浩他们学校的一个演讲……只需要您出席一下就可以。”

白斌动作略微停顿一下,道:“你去准备一下,我这就过去。”

丁浩被自己的导师抓过来当壮丁,这次学校是对外做宣传,铺的场面很大,老先生专门挑了几个模样漂亮的学生站在那做引导服务,丁浩这样的自然没有放过。

主席台下前三排都是来的各界领导,军队地方上的都有,z大的名头也响亮,当真请了不少有头有脸的人物来撑场子。

丁浩穿了件印着z大校徽的白色t恤和牛仔裤,脚上也是运动板鞋,一副青春洋溢的大学生模样,站在那跟刚入学的新生一样清爽。

白斌一到会场,就瞧见了这样打扮着的丁浩,他站在那故意等着丁浩来接引他,瞧着丁浩瞪大了眼睛一副吃惊的模样,嘴角微微扬起一个弧度,心情顿时好了许多。

丁浩带着白斌入席,倒了杯茶放在白斌手边,“老师,请喝茶。”

白斌客气的接过,手指微微触碰过他,压低声音道:“谢谢……不过我可不是你的老师。”

丁浩耸了耸肩,“学校统一让这么叫,领导您就忍忍吧。”

白斌咳了一声,道:“你今天穿的很合身。”

丁浩挑了下眉毛,眉眼弯弯道:“谢谢夸奖,其实我今天找不到衣服了,还穿了你的一件。”

丁浩说完就走了,留下白斌一个人愣在那里,他眼睛追着丁浩的身影看了好一会,丁浩的上衣、裤子,哪怕是那双运动板鞋都不是他的。白斌盯着那人的背影,视线微微顺着腰线往下移了一点,难道里面穿的是……他的?

丁浩的衣服都是他洗的,连内裤也不例外,今天早上收起来的时候好像也没放在丁浩常找的位置,小孩没找到也在情理之中。

白斌微微皱着眉头,陷入沉思。

会议报告繁琐无趣,白斌出席前面之后,简短送上祝福词之后也就没有什么事了。趁着中途休息,欠了欠身从第一排贵宾席离开。

门口一身牛仔t恤的漂亮男学生露出一口白牙,“老师,你要去哪里?我给您带路。”

丁浩带着白斌去了楼上的洗手间,礼堂二楼空旷,走路都会发出回声,洗手间内空无一人。

白斌拉着丁浩一起进入隔间,把门反锁了下。丁浩挑眉看着他,站在门口撸了撸袖子道:“老师,我帮你解开裤链?但是接下来的我就不能继续了,您看,我手上有戒指,是有家室的人,不能背着我先生在外面胡来。”

白斌手放在他被牛仔裤包裹的挺翘臀部上捏了一下,道:“还淘气。”

丁浩笑嘻嘻的搂着白斌的脖子,凑上去亲了一口,“白斌,你怎么来了?原本通知的人员名单里可没看见有你,我只想站一会就跑了呢,你在里面坐着不动,我也没好意思自己偷溜。”

白斌笑了一声,道:“我来看看你。”

丁浩眼睛转了一下,哦了一声,道:“不是来看看我到底穿了你什么衣服?白斌,你要不要现在检查一下?”丁浩手指略微把牛仔裤往下拉扯了一点,露出一角黑色的边缘,“其实你的衣服有点大,穿着不太舒服。”

白斌眼神暗了一下,帮他解开腰带,“是吗?我看看。”

白斌的动作向来是十分温柔的,就算是强势的时候,也能带给人一种无法言说的宠溺,像是任由这个人对自己做什么都可以。

……………………

……………………

……………………

白斌抓着他的手亲吻了一下,道:“我等晚上一起,我订了酒店,晚上带你出去过生日。”

丁浩嘴角又抽了几下,他就知道,白大少的地盘意识又开始了。白斌古怪的坚持有很多,例如他坚持在生日当天一定要24小时陪伴丁浩,要做第一个和最后一个祝丁浩生日快乐的人。

白斌订的酒店是临市最高的一所建筑物,站在最顶层可以俯览万家灯火,看着星星点点的亮光也是一种享受。

丁浩穿着酒店的浴袍站在套房的大玻璃窗前往下看,显然兴奋的和别人不太一样,“这里和书上介绍的不一样啊,动不动就漫天大雾的什么也看不清楚。哎,白斌你看,那边红色的一点一点的是什么……那是不是红灯区啊?”

白斌拿了一件衣服给他披上,道:“那里大概是施工,市区内不允许有红灯区出现。”

“谁说的?你忘了刚才咱们走错了路,就有不少穿貂皮大衣的女人给你塞名片,那些富婆八成就看上你了。”丁浩嘿嘿笑道,大有一副以白斌为荣的意思。

白斌哭笑不得,在他脑门上弹了一下道:“淘气,先把衣服换上吧。”

丁浩摸了一下搭在肩膀上,这才觉出不对,披在他伸手的是一件红色丝绸的喜袍。“白斌,你真给带来了啊?”

白斌挑眉,“当然,你答应过我的。”

丁浩和白斌结婚那会儿,两人曾经因为结婚穿什么衣服产生过一段不太激烈的争执。

白斌的意思是要中式的,汉服那样的一身红色长袍,喜庆。丁浩坚持要西式的,起码俩人穿一身西装看着都是男人,不像汉服,白斌个子高,穿着风流倜傥,他这模样的一套上,跟穿浴袍似的,这也太色气了。

白斌被丁浩的坚持击败了,最后收拾了一黑一白两套西装放进行李箱里,丁浩跟在白大少后边看他收拾行李,宽慰了他一句:“白斌,你要是想看我穿那个,等下次我过生日,我在房间里单独穿给你一个人看。”

白大少牢牢记住了这句话,一直盼望着丁浩生日的到来。

丁浩摸了肩头的那件丝质顺滑的红色长袍,爽快的脱下浴袍换了上去,白斌看着他裹在那件红色的衣服里面,眼睛微微收缩了下,盯着不放。

“白斌,你是不是还想着上次过年拍全家福的时候,我穿的那身长袍?”丁浩一边系上带子,一边道。“你那个时候就非要我穿,这么多年还没忘啊。”

白斌脸上微微红了下,轻咳一声道:“也不是,我就是无意中看到这件衣服了,觉得你穿挺合适的,穿了应该会很好看。”

丁浩乐了,白斌这明显就是口是心非,这人很少有什么想要的,也就是上回他穿了一身红色紧领的长袍大褂,让白斌盯着瞧了好一阵。或许白大少心里一直有着一个小任性的想法,趁着这次机会,所以才跃跃欲试地让他穿这件红色长袍的?

丁浩穿戴好了,凑到白斌耳边道:“这件衣服是不是你订做好的?刚好合身。”

白斌脸色有些尴尬,但过了一会还是点了点头,耳尖微红道:“你要是不喜欢,我就拿去退掉……”

丁浩从后面搂着白斌,笑着咬他耳朵,“别啊,白斌,留着吧,不过穿成这样是挺不好意思的,等下回你过生日的时候我再穿给你看好不好?”说着冲白斌耳朵里喷了一口热气,“只给你一个人看。”

白斌眼神暗了一下,回头在丁浩微微扬起的嘴角上咬了一口,“好。”

……………………

……………………

…………………………

白斌的感冒似乎重了许多,挨着丁浩说了几句便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丁浩搬不动他,干脆从床上扯了被子来将两个人裹住,一起睡在了地毯上。他含着水和药片喂给白斌,舔了舔白斌的嘴角,忍不住笑了下。

——“浩浩,你的生日愿望是这个存钱罐对不对?给,里面的钱也全部都给你。”

——“浩浩,喏,这是带签名的足球,你想要的对吧?”

——“想要去旅行吗?我已经订好计划了,你看,浩浩想去桂林对不对?”

……

白斌记得他不经意说过的每一句话,对于他的“愿望”向来是有求必应。

那么白斌,这次你也猜到我想要的了吗?我想要你,更加渴求我,想要和你再也不分开。

丁浩这种活蹦乱跳的人,竟然也会败给流感,旅行的第二天就去了医院。

白斌一脸懊恼的守在病床旁,握着他的手皱眉道:“都怪我。”

丁浩手指在他手心里动了一下,笑道:“没事,小感冒而已。”

“可是,是我传染给你的……”

丁浩舔了舔嘴巴,道:“所以你要负责,白斌,我想吃皮蛋瘦肉粥,要很多肉。”

白斌笑了,应了一声,去给他准备了。

丁浩身体不适,白斌不敢在外面耽搁,带着他返回了d市。

“浩浩,我去取行李,你在这坐着等我,不要乱跑啊。”白斌在一旁嘱咐他,微微皱起的眉宇间满是担忧,“等我回来,就带你先去看医生。”

丁浩耳鸣的厉害,好半天才听清白斌说的话,他把背包反过来抱在怀里,没精打采的坐在一旁的长椅上脸色苍白的冲白斌招了招手,“我知道。”

丁浩脑袋昏昏沉沉的,鼻子也有点塞住了,坐在那颇有点凄惨的模样。等白斌取了行李回来的时候,丁浩正跟旁边的一个外国小姑娘比赛似的打喷嚏,两个人眼圈儿都是红红的。

白斌弯腰摸了摸他的额头,担心道:“很难受?再等一会,车子路上出了点问题,马上就来了。”

丁浩坐在那点了点头,微微闭上眼睛休息,刚开始还能半依靠在白斌的肩膀上,后来渐渐陷入了沉睡,模糊中听到白斌喊他的名字,却是听不真切了。

等醒过来的时候,丁浩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身上的衣服都换了贴身的棉质睡衣,轻薄蓬松的被子里暖暖的,全身放松的感觉让他好过了不少。他手指微微动了一下,一时有点没反应过来这是在哪里,正想着,厚重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了,白斌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

白斌瞧见他醒了也松了一口气,“好点了吗?张医生刚走,你要是再不醒,我就只能请他再给你打一针了。”

丁浩这才觉出屁股上针刺一般的疼来,他小时候被仙人掌扎过,挑仙人掌刺儿的经历太过惨痛,向来是能吃药就不打针的。“白斌,咱们现在是在哪儿?到家了吗?”

白斌坐在床边,扶着他起来喂他吃了点东西,“是,你身体还没好,我把之前的计划全部取消了。”

“我其实已经好了,真的,我觉得一回家就好多了。”丁浩含着粥说道。

白斌见他没一会就把那碗粥吃光了,一时也笑起来,“嗯,瞧着是好了,一点都没耽误吃饭。”

丁浩咬着勺子抗议,“粥里没肉,没味道。”

白斌挠挠他下巴,哄着他松开,“浩浩你听话,等你好了我给你做可乐**翅,你现在得吃清淡的。”

丁浩吃饱了也有了点体力,小心侧躺在床上哼哼唧唧的说屁股疼。

白斌伸手过去给他揉了一下,刚碰着一点丁浩就差点蹦起来,眼睛里都带了泪花,“白斌,疼疼疼!真的很疼啊……肯定都肿了。”

白斌也愣了下,丁浩这次从机场一下昏迷了,把他吓得也没多想立刻就请了医生来治疗,丁浩从小到大还真没怎么打过针,白斌一时也拿不准如今是什么情况,试探道:“要不,我给你热敷一下?”

丁浩点了点头,躺在那可怜兮兮的。

白斌拿了块热毛巾给丁浩敷上,瞧着小孩趴在那疼的都打哆嗦了一时也有些心疼,但是丁浩现在屁股红红的模样又凄惨的让他有点想笑,忙咳了一声把笑意压住。

丁浩宽大的睡衣从腰往上都卷起一些,裤子也被白斌剥到膝盖弯处,屁股上覆了一块热毛巾,还在冒着热气,模样看着怪傻气。他屁股上的针药还没有完全消散下去,硬硬的肿成一小块,热敷化开的过程更疼了。

丁浩含着眼泪去看白斌,“我觉得好多了,就这样吧?白斌,我想睡觉,不热敷了。”他瞧见白斌神色里带着一丝犹豫,立刻抓到了希望小声哀求了几句,“我真的很疼,我睡一觉没准就好了,白斌你陪我睡一会好不好?

……………………

……………………

……………………

白斌还在亲吻丁浩,细细碎碎的吻带着说不出的宠溺,“好了,快睡吧。”

丁浩被他的气息包围,虽然已经做了很多次比这更羞耻的事儿,但是听着白斌事后性感沙哑的声音,依旧是心慌意乱,心跳一下下加快,像是再次恋爱了一般。

白斌这个人,真是太狡猾了,稍不注意就会沉溺在他不经意的温柔里。

很久之后——

“我病好了,为什么还要吃粥?”丁浩盯着那碗白粥一脸的愤慨。“白斌,你这是虐待,你这是家庭冷暴力,你要受到起诉的你知道吗!”

白斌在他那碗白粥里多加了三分之一勺糖,哄着他吃下去,“浩浩听话,因为最近要去检查身体,所以得吃的清淡一点。”

丁浩差点把勺子摔了,“什么?!又要脱了裤子给人看,我、我才不去呢!”

“浩浩听话,我们要在一起很久,检查了对你好啊。而且上次你不是自己说不舒服……”

丁浩脸红了下,拿指头指着白斌道:“上次分明是……是你……上次做的太多了,我腰疼的起不来才去看的医生……我我我,我这次去,人家以为我又是被你……”

白斌咬了他的手指头一下,眼里含着笑意,“对不起,我下次会注意,因为每次见了你都会忍不住。”

丁浩捂着他的嘴,耳朵尖红的要滴血,“好啦,走走走,我跟你去就是了!反正每回都是你有理……”

后来丁浩到底还是在送去医院的途中试图逃跑了一回,被白斌抓回来按着打了几下屁股,押送去了医院。

等到专门负责给丁浩检查身体的医生结束了日常检查,笑呵呵的对白斌汇报结果的时候,丁浩裤子还没提上呢。

他们两个,还要在一起生活很久,很久。

作者有话要说:  戳我一下 密码是本文名字的首字母缩写(大写字母哈,我打出来的这个→_→):jhrj

☆、最佳损友

第六章最佳损友

李盛东第一次跟丁浩打架,纯粹是丁浩这破孩子自己找的。

那会儿李盛东还是个闷不吭声的小家伙,虽然一脸的小土匪模样,但是在四五岁这样的年纪里也依旧显出一种稚嫩的可爱。

李盛东他妈每回送李盛东去上幼儿园,都给他带上一小餐盒的点心或者水果,蹲在幼儿园门口嘱咐他,“东子,见了给同桌的小朋友分点啊,那是丁奶奶家的孙子,叫浩浩,你对他好点,让他跟你一块儿玩游戏听见了吗。”

李盛东点了点头,算是记下了。

李妈妈站在幼儿园门口,一脸的担忧,她带着李盛东转了三家幼儿园,每回都是李盛东把小朋友打的哇哇大哭才被迫转学。她家儿子不太会说话,力气也比平常小孩大许多,遇到小朋友间的纠纷二话不说上去就以暴制暴,三次五次的就传出了“小霸王”的名头。

李妈妈对此揪心不已,只盼着这次转学能让儿子性格别那么孤僻。

新幼儿园建在小镇中央,旁边就是公园,师资和周边环境都很不错。幼儿园的老师文静漂亮,唱歌特别好听,一上午下来李盛东都老老实实的,中午还多吃了小半碗饭。

等到午休时间,李盛东打开他妈给他准备的小餐盒,里面是两个课间水果——柿子。李盛东小朋友刚吃了小半个柿子,就看到坐在自己旁边的漂亮小孩蹭地一下站了起来,围在脖子上的饭兜兜都歪了。

李盛东咬着柿子慢慢吃,他记得他妈说过,这个小孩叫浩浩,是他们家邻居老***孙子。

丁浩小朋友这会儿正用一种惊恐的眼神看着李盛东,或者说是看着李盛东嘴边那可疑的橙黄色黏糊糊的半液体,嘴角都抽抽了。

李盛东也想起他妈临走之前跟他嘱咐的话了,试图表达一下自己的友爱,他冲丁浩举起那啃了一半的柿子,诚恳的问道:“你吃吗?”

丁浩蹬蹬蹬连退几步,扭头就跑,带着哭腔的喊老师:“老师!!!李盛东吃——屎——啦!!!!”

丁浩嗷的一嗓子喊开,幼儿园跟炸了锅似的,有胆小的孩子看着李盛东脸上那黄黄的东西哇的一声就哭了,边哭还边跟着丁浩喊的,一群小孩抽抽搭搭的都跑去找老师去了。

老师来的时候,李盛东站在那儿一张小脸涨得通红,那小模样要多委屈有多委屈,就这还不忘了反驳丁浩:“老师,我吃的是柿、柿、柿……”他一个“柿子”还没憋出来,就听见丁浩那熊孩子又开始一脸惊恐的抽气,声音大的硬是压过了他最后那个字。

“真吃的啊?!”

“啊,我妈妈一直不让我吃……”

“呜,我要回家,老师我害怕!”

周围的小朋友也跟着骚乱了,躲在老师后面跟一群受了惊吓的小**仔似的,其中冒出头来的那个正是丁浩。

李盛东那个气啊,袖子一撸就嗷嗷地冲丁浩过去了,老师回过神儿来的时候,俩破孩子已经在在地上滚了好几圈了。李盛东脸上的柿子汁蹭了丁浩一脸,丁浩瞧着身板小,但是张嘴就在人李盛东脸上啃了一个好大的牙印,还没松口呢!

俩人当天就被叫了家长。

李妈妈和丁妈妈一见面才发现对方竟然是自己多年未见的老同学,瞧见之后更是把手言欢,恨不得聊上一个通宵,言笑晏晏地完全忘了旁边两个泥猴儿一般的皮小子。

丁浩眼泪汪汪的扯着***衣摆,给她瞧自己脸上那个黑眼圈儿:“妈妈,疼!”

李盛东倒是没吭声,只是拿眼睛一直盯着丁浩,小脸上yīn沉沉的,他抓着自己妈妈的袖子,扭过半边脸去也让他妈瞅见他腮帮子上印着的那圈儿牙印。

俩位妈妈都乐了,李妈妈给丁浩买了个会发光的奥特曼玩具,丁妈妈给李盛东买了一套幼儿百科书,好歹让这俩小祖宗手拉手一起回了家。

李盛东和丁浩在幼儿园三天一大打,五天一小打的,倒是也打出几分感情。两个人起初见了对方都用鼻孔说话,后来就开始慢慢的凑在一块玩,再后来就好的谁也离不开谁了。

丁浩常来李盛东家一起玩他那一柜子的奥特曼玩具,李盛东在地上铺了凉席,俩人一起趴在那玩。

李妈妈送西瓜上来的时候,俩人玩累了,正胡乱躺在小凉席上睡觉呢。李盛东紧紧抱着他新买的奥特曼玩具,比丁浩高一头的人,愣是被丁浩挤到了凉席边角上去。丁浩穿着小裤衩背心,正四仰八叉地躺在李盛东肚皮上呼呼大睡呢!

李妈妈觉得欣慰,终于有个孩子能跟他家李盛东一起玩儿了,至少是个打不跑的。

丁浩打小是个问题儿童,明明长得跟个洋娃娃似的漂亮,偏偏喜欢打架。邻居家袁警察的儿子生生被他给打服了,那小胖子比丁浩大两岁,愣是喊丁浩一声哥。后来小胖子打得过丁浩了,但是瞧见丁浩身后的李盛东,被那yīn沉沉的倒三角眼一扫,还是乖乖的喊丁浩一声哥。

丁浩和李盛东从小拥有不少相同的东西,两家因为挨着近,这个孩子有什么,必定也给另一个准备份同样的送去。

但是丁浩这年冬天戴的小帽子是独一无二的,这是李家送来的小帽子,丁浩不爱戴帽子,丁妈妈为了哄他亲手在这顶小帽子上加了花样,用手头多余的绒毛线给勾了一对小松鼠耳朵,可爱的不行。

她知道丁浩调皮,生怕小孩把帽子弄坏了,吓唬他道:“这次可不许再弄坏了,再弄坏帽子,妈妈就不要你了。”

丁浩爱臭美,自己顶着小帽子都快美得冒泡儿了,他冲丁妈妈打了个敬礼,笑嘻嘻地就跑出去玩儿了。

那会儿男孩子们玩的也不过是那么几样,爬假山,占土坑,学着英勇的阿米尔战士打仗,末了儿还得上山去抓“特务”。丁浩身为突击队大队长,扑在前线上英勇作战,直到天黑才从假山那里抓完了最后一个“特务”,挺着小胸脯就回来了。

李盛东正在路口等着他,他这次本色出演,一贯是土匪头子,最后的一道关卡防线。

丁浩被土匪李盛东按到在地,李盛东力气大,丁浩出招损,谁也没占到便宜。俩人小脸上脏兮兮的,瞪着对方好一会,约定了明天再战,颇有一种英雄惜英雄的感觉。

可是刚走到小区的岔路口,丁浩一摸脑袋就快哭了,“坏了!我耳朵、耳朵没啦!”

李盛东吓了一跳,伸手顺着丁浩的小肥脸捏到那两个小巧可爱的耳朵,这才松了口气,“还在啊。”

丁浩把帽子拽来下,这次是真要哭了,“不是我的耳朵,是我帽子的耳朵啊,我妈说要是弄坏了帽子,就不要我了,呜呜。”

李盛东瞅了一眼那缺了一只毛绒耳朵的小帽子也慌了,这准是丁浩打架的时候给碰掉的,他瞧见过丁妈妈教训丁浩,训的丁浩小猫儿似的只会讨饶,好几回还哭了。李盛东拉起丁浩的手,道:“走,我带你回去找!”

俩人返回去找了好久,天都黑了,那么点个小毛绒耳朵哪里找的见?丁浩伸手拉住李盛东的衣角,眼里都噙了泪花儿,“李、李盛东,你说,如果我找不回那个耳朵,我妈是不是就真不要我了……我是不是就是孤儿了?”

李盛东那会儿也小,嘴巴上虽然不说,但是心里也认为丁妈妈这回是真不要丁浩了。犹豫了一下,还是安慰丁浩道:“也不会是孤儿的吧?你不是还有你爸……”

丁浩哇的一声就哭了。

半夜的时候,丁浩是被李盛东背着回来的,他手里攥着个脏兮兮的小毛绒耳朵,哭的眼睛鼻子都红了,趴在李盛东背上做着梦还边抽抽搭搭。

两家大人找他们都快找疯了,差点儿就报案,瞧见这俩小子回来又是一顿**飞狗跳。刚才还咬牙切齿要教训他们一顿的丁爸爸,没等走过去,就被几个女人给抢了先。以丁浩他奶奶为首的,那可真是一味的溺爱,恨不得把小宝贝儿抱到怀里仔细瞧一个遍。

丁浩他爸刚上前一步,就被丁奶奶喝斥住了,“去去去,你别过来,一张黑脸拉的那么老长做什么!别吓着我宝贝浩浩。”

丁浩揉了揉眼睛,睡的半梦半醒的,瞧见丁奶奶小猫儿似的叫了一声,举着手里那个脏兮兮的毛绒耳朵带着鼻音道:“奶奶我没有弄坏帽子,我找回来了,呜,奶奶你别让我妈妈不要我……我以后听话。”

这会儿不光丁奶奶心软了,丁妈妈在一边都跟着红了眼眶,哽咽道:“不、不省心的小祖宗,我平时说了那么多句,你怎么就偏偏记住了这句。”

李盛东在一边看着,忽然觉得很羡慕。他家就他和他妈在,据说他爸在很远的地方当兵,还是个军官,李盛东平时挺自豪的,也很得意自己犯了错不会像其他小朋友一样被爸爸追的满院子跑。但是在这天晚上,他忽然羡慕起丁浩的家人来,有这么多人宠着、管着,真好。

李盛东他妈接到消息来的时候,头发都跑乱了,这个独自在家乡带着孩子过日子的泼辣漂亮女人,一巴掌就拍在她儿子后背上,没等责骂几句就先自己哭了。

李盛东皮厚,没觉出多疼,他像个小男子汉一样站在他妈跟前踮着脚去碰他妈妈的手背,安慰她让她别哭。

丁浩被那一巴掌震得眼睛都瞪大了,他拽着丁***衣袖,有些困惑的看着李盛东,像是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怎么挨了一巴掌的没哭,反倒是李阿姨哭了?

李盛东安慰了他妈半天,又拒绝了丁浩提出的一起睡的要求,拉着李妈妈的手一起回了自己家。

李盛东和丁浩的不同就在于,他从小就认为自己是个男人。他爸不在家,他就是他们李家的男人,有他在就不能让他妈妈受委屈,他得照顾着她。

李盛东从小就对穿绿军装的人有好感,他爸就是当兵的。有回丁妈妈带着丁浩来拜访,李盛东憋不住想要炫耀一把,颠颠儿的抱着自家的那个大影集来给丁浩瞧。

李妈妈给他们拿了一盘水果,瞧见俩小孩头挨着头亲亲热热的看相片,忍不住笑着过来给他们讲解。李妈妈指着相片上的人,讲的认真又仔细:“喏,这个呢,就是东子的爸爸,穿着绿军装带着帽子的。还有这个,是东子他爸带兵训练的时候……”

照片上一排排军人英姿飒爽,都是穿着绿军装的,也瞧不出谁是谁,但李盛东还是打心里充满了自豪感。

丁浩眨巴着一双大眼睛凑上去看,丁浩他妈眼瞅着这熊孩子就要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伸手要拦但还是晚了一步。小丁浩张嘴就蹦出了一句二到家的话,“哇!!李盛东,你有这么多爸爸啊!好厉害!”

李妈妈一脸的尴尬,丁浩他妈也臊得不行,照着丁浩脑门就弹了一下,愤愤磨牙:“丁小浩,皮痒痒了是吧?胡说什么呢?!”教训完了这小魔王,又转头跟人道歉。“对不住,对不住,这孩子真是……”

李妈妈倒是宽怀大度,非但不怪丁浩,还给他揉了揉脑门,道:“没事儿,你瞧瞧,把浩浩吓成什么样了,浩浩快别皱脸了,都不漂亮啦!”

李盛东凑过去给他揉了揉脑门,一脸的担心,“疼?”

“疼!”丁浩捂着脑袋,哼哼唧唧道,“你把你那盒巧克力给我吃,我就不疼了……”

话还没说完,又被丁妈妈敲了脑门,这回是真疼了,丁浩抱着脑袋蹲在墙角好一会眼里还含着泪花儿。李盛东对这些个吃的玩儿的也不是多在乎,平时就是跟丁浩抢的时候还有几分乐趣,见着丁浩这倒霉模样干脆一整盒子全端过来和他一起吃,权当慰藉丁浩脑门上留下的俩红印子。

丁浩还有个娇气的毛病,这破孩子天生鼻粘膜脆弱,一吃多了巧克力这类上火的东西立刻就流鼻血。李盛东不知道,大半盒子巧克力都剥开糖纸喂到了丁浩嘴里,没等吃完丁浩就流了一脸的血。

李盛东被他吓得够呛,拖着丁浩就往客厅跑,路上鼻血淋漓愣是拖出了两道模糊的血印子,活像谋杀案现场。

李盛东头一回急的快哭出来了,“妈妈!阿姨!!丁浩快死了!!”

丁浩的模样的确够凄惨,把两个在客厅聊天的妈妈吓了一跳,忙给找了毛巾、冰块止血,问清楚了原因之后丁妈妈又嘱咐李盛东,“东子,你以后千万别给浩浩吃那么多巧克力,不,一块也别给他吃,啊。”

李盛东神色蔫蔫儿的,点头答应了,他站在一边看丁浩仰着头止血,小手指头上还紧紧绑了一根线,据说勒紧小手指头能帮着加速止血。

丁浩小脸煞白,出了血泛出些微病态的苍白来,瞧着眼睛更大更黑,长长的睫毛一抖一抖的,上头挂着水珠,像是哭了似的。

李盛东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小心的不敢碰他一下,“疼吗?”

丁浩摇了摇头,瓮声瓮气答道:“不疼。”

丁浩那天晚上是在李盛东家留宿的,李盛东带着一股愧疚把他全部的奥特曼玩具都给了丁浩玩,给丁浩兴奋的咯咯直笑。两人玩的累了,就蜷缩在一处睡着了,两只小胖手抓着彼此的,谁也不肯先分开。

李妈妈上楼来抱他们去床上的时候,左边那只漂亮的正吧嗒着嘴说梦话,奶声奶气道:“巧克力……糖豆……”

右边那只略微些的结实小子眉头紧皱,攥着人家的手也说了梦话,“别抢我的……变形金刚……”

李妈妈差点乐出声,把这两个小祖宗放在一个窝里,挨个亲了一口盖上了小被子。

再后来,李盛东他爸从部队转业了,那年头号召大家去深圳开发建设,李盛东他爸这个军转干部就率先起了表率去了深圳。深圳是经济特区,国家政策的号召下更是一天一个样,高楼大厦平地起,李盛东他爸在这片纸醉金迷的地方迷花了眼。

他跟李妈妈离了婚,找了单位一个领导家的女儿组成了新的家庭。

李盛东他妈嫌丢人,没跟任何人提起,带着李盛东匆匆去了一趟办理离婚手续,郁郁寡欢的回来了。可这事儿瞒不住,没过多久老丁家也知道了,丁奶奶大骂那个负心汉,丁妈妈更是咬牙切齿的发誓要给老同学再找个更好的男人过日子,“呸,什么东西!刚有点能耐就不要老婆孩子了,这样的人,早点分了也好!你别担心,以后东子就跟我们浩浩一起,浩浩有的,绝不亏了东子!”

丁浩和李盛东那是正儿八经的好兄弟,好的跟亲的没什么两样,俩人同吃同睡一起长大,李盛东不高兴,丁浩一眼就瞧出了他的担忧。

丁浩模模糊糊的听懂了一些大人的话,大概明白李盛东的爸爸“没有了”,丁浩怕李盛东一个人呆着难受,立刻就抱着自己攒下的一罐子水果糖找李盛东去了。

五岁的丁浩用糖引来不少小孩,这样的热闹是李盛东平时最喜欢的。丁浩把剩下的那些糖都塞给李盛东,道,“这次你当突击队长,我当坏蛋!”

李盛东蔫蔫儿的,一声也没吭。

丁浩锲而不舍,追着安慰了好些句,无奈李盛东都不搭理他。这熊孩子一着急又蹦出一句不该说的话,“李盛东你别难过了,你没有爸爸,以后你就管我喊我爸爸吧!”

丁浩这孩子的心的确是好的,但是说出来的话忒气人,李盛东再好的脾气也被他点着了,这会还管什么心情压抑沉重的,上去一拳头就把丁浩给揍翻在地上了!

丁浩先是愣了一下,立刻就不干了,翻身就要起来找回场子,可李盛东比他大两岁,一手按住了一手就打,专找屁股和大腿那块儿肉多的地方打,啪啪啪地声响不绝于耳。

周围的小孩都吓傻了,没一个敢拉架的,一窝蜂的跑去丁浩家请救兵去了,“丁妈妈!丁浩和李盛东又打起来啦!”

丁浩他妈赶到现场强行让他们分开的时候,这俩人滚的一身泥猴儿似的,就这还不解恨还要再打呢!

李盛东憋红了眼,闷不吭声抽了两下肩膀,忽然哭了。他心里一直难受,但是又强忍着不许自己哭,这会儿他身上有伤、还有丁浩咬下的牙印,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哭的借口。他这边刚开始掉泪,丁浩那哇的一声就哭地震天响,穿着一只凉鞋就冲李盛东跑过去了,抱着李盛东呜呜咽咽的哭个不住,嘴里说着谁也听不懂的话,没个头尾。

“巧克力……我再也不吃了,李盛东你别哭,我再也不当突击队长了,不抢你东西,不弄坏你的变形金刚……我也不给你当爸爸了……”

李盛东站在那抹了一下眼睛,反手抱住小丁浩,肩膀一抽一抽的哭了。

丁妈妈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瞧着这小哥俩像是又和好了,也略微放心了些。她给两个孩子一人买了一碗刨冰,摸着他们的脑袋道:“以后你们在一起好好玩儿,不许打架了,知道吗?”

李盛东点了点头,丁浩脸都恨不得埋在刨冰碗里了,吧嗒吧嗒舔着小勺子,乐得眼睛都眯起来,早就忘了刚才打架的事儿。

晚上的时候,丁浩抱着自己的小枕头跑去李盛东那自荐枕席。

“李盛东,你别难受,你还有我呢。”小丁浩一边拍打自己的枕头,一边告诉李盛东,小模样还挺认真。“以后我们就是亲兄弟,我有的,都给你一半。”

李盛东脸上还有丁浩留下的牙印,闷不吭声地翻了个身,一声也没搭理丁浩。

丁浩锲而不舍的追过去,恨不得趴在人家脸上了,额头鼻子贴得紧紧的,小肉手也捏到李盛东脸上,逼着他瞧自己,“李盛东,我把我妈妈也分给你一半。”

俩人凑得近,李盛东瞧不太清楚丁浩什么模样,但是眼里那份忍痛割爱的神情他看懂了。丁浩最爱黏着丁妈妈,能把自己亲妈分给别人,可见下了多大的决心。

李盛东用鼻子嗯了一声,主动蹭了他一下。

丁浩立刻露出一口洁白的小牙,弯了弯眼睛,伸手搂住李盛东跟他抱在一起睡,嘟囔道:“好啦,好啦,今天可以睡个好觉了,我担心你……好几天晚上没睡好了……”

李盛东心里忽然高兴起来,勾着丁浩的手略微动了动,握得紧了些,“丁浩,我们当一辈子的好兄弟。”

“哎,好!”

“丁浩,我们一起上小学、上初中好不好?”

“那得看你的本事啦,我上次得了5个小红花,你才只有3个!”丁浩笑嘻嘻的看着他眨了眨眼睛,“李盛东你得努力点才行!”

“哼,你才应该努力,你没听老师说吗,‘浩浩’学习!”

“呸!那是好好学习!你想打架是不是!!”

“谁输了谁就是孙子!!”

……

很多年以后,李盛东和丁浩还是好朋友。

哪怕他妈再婚之后,他搬了家,丁浩也跟着丁妈妈去了市里;哪怕白斌突然冒出来,抢走了那个原本一直属于他的位置,他没能和丁浩按照小时候的约定上同一所学校;哪怕丁浩那时候已经跟在白斌身边成了白斌最亲密的人,而他身边情人不断……

李盛东心烦的时候有个毛病,喜欢和丁浩一样往热闹的地方凑。他瞧着眼前的群魔乱舞,手边上第一瓶红酒早就喝出来了,这会功夫第二瓶也下去大半,正掺着别的洋酒一块喝下去。

给他倒酒的人怕他醉了又给端了一杯冰水过来,李盛东拿着玻璃杯晃了两下,里头的冰块发出碰撞的喀拉声,透过杯子去看,桌上那瓶红酒的颜色更是透着血色的发黑。

李盛东眯着眼睛看了一会,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嘴角有点上扬。

耳边喧哗的人群声有些模糊,搅成一团似的塞进耳朵里来,连对面几个人的笑声都听不真切,李盛东觉得自己这是快醉了,可是偏偏又很清醒,都能想起很久之前的事儿。

他还记得丁浩小时候最爱跟他屁股后边玩,被他打哭了也不跑一直跟着,他心软了,刚想回头摸摸丁浩的脑袋给他擦眼泪儿,这兔崽子立刻瞅准了机会冷不丁的就下嘴咬,那一嘴可够狠的,他大拇指现在还有一个疤呐……再后来,白斌就来了。

丁浩没再跟在他屁股后边哭着闹着要跟着了,这家伙变了很多,要不是那改不掉的狗脾气,他几乎要认不出来了,居然也人模人样的成了个精英人士,还他妈一本正经的上起了大学,呵。

李盛东一直以为丁浩要跟他混很多年,很多年。

居然,就跟白斌那畜生走了……

李盛东摸了下右手的大拇指,关节那里微微凹进去一小块,像是个牙印,他摸着那里忽然又想笑,大概真是喝多了,洋酒上头,他竟然连这种陈谷子烂芝麻的事都能想起来。

陪他喝的也高了,这时候也分不清李盛东说的什么话,呵呵笑着又去跟别人碰杯,继续喝下一轮去了。

李盛东歪在沙发上,看着自己身边一张张年轻漂亮的脸,眯着眼睛想从他们身上找出那么一丝的相似。但是都不是,活的任性又放肆的生命太多,但都不是他想护在身后的那个人。

李盛东右手的拇指动了两下,抓紧,又松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完完结

☆、三天(1)

你是否相信,前世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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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斌第一次见到丁浩的时候,是在小学二年级。

丁浩从小就长得格外漂亮,带着一股机灵劲儿,乌溜溜的眼睛一转就能带出一个鬼点子来,笑起来露出的小白牙和浅浅的酒窝看得人心里发甜,让人忍不住想跟他一起笑,一起闹。

可是白斌不行,他从小接受的教育告诉他,他不可以这么做。所以他就那么一直远远的看着丁浩,直到有一天有些克制不住自己的心情,开始接近他。

如果说一个人一生中非要强求点什么,那么白斌这辈子最想要的就只有一个人,丁浩。

也说不出为什么一下就陷进去了,等到发现的时候,已经是非他不可了。

白斌自幼跟着白老爷子一起生活,他学习的课程很早就超越了周围的同龄人,他的家庭和生活环境让他过早的成熟起来。

但是白斌第一次真正的成长,是跟“离别”这个词连在一起的。

白斌一直都知道,他的将来已经逐渐被规划清晰,早晚有一天他会离开这里,丁浩也会离开。也许是大学,也许是高中,甚至是更早的时候,他们终究会逐渐疏远。

白斌明白,他无法阻止“将来某一天”的到来,他能做的就只有再多看看丁浩,多记住他一些。

但是这个“某一天”,在丁浩的一句话后,突如其来的就到来了。

丁浩那时候还在读初中,他一边背着书包,一边拿脚踢着一个网兜里的足球,笑嘻嘻的跟一帮男孩子们勾肩搭背地走过。丁浩嗓门大,说起话来老远就能听见,“哎,我跟你们说啊,我爸答应我去市二中啦,到时候我们可就是对手了,再踢球儿我可不让着你们啊!哈哈哈!”

“真的啊,丁浩,你可舒服了,到时候跟着李盛东还能溜出去看小电影……我也一直想去来着!”旁边的男孩一脸的羡慕,在丁浩肩膀上捶了一下,挤眉弄眼的,“我可听说了,李盛东还找了一个初三的学姐当‘女朋友’呢!”

“瞎说!”丁浩义正言辞的反驳了,“那是李盛东上赶着追人家呢,就他那模样的哪儿有人看的上啊,哼哼,等小爷去了……”

白斌坐在车里,静静的看着丁浩他们走过去,嘱咐司机跟在后面。等到几个孩子在回家的路上散开之后,他才截住了丁浩,从半开的车窗里对丁浩说了一句话,“上车。”白斌那时候变声期,声音有些低哑,但是他说出来就带着几分难言的磁性。

丁浩有些抗拒,他认识白斌,知道这是他爸以前顶头上司家的公子,“干、干吗?”他也不想结巴,可见着白斌就忍不住紧张。

白斌打开车门让他上来,自己往旁边让了一个位置,“你家里有点事,丁叔叔让我来接你。”

丁浩抱着足球就进去了,他坐在车里还是紧张,车座椅上是软软的白羊毛套垫,脚底下也是干净的,旁边坐着的那个人自然是一如既往的高贵优雅。丁浩偷偷拿眼睛往旁边瞥了一眼,瞅着白斌侧坐在一边看书的安静模样,觉得这人真的跟他不是一个世界的,这个人太完美了,像是从书里印出来的模范学生,恨不得不食人间烟火了都。

丁浩把怀里的足球抱的更紧了些,他坐在那有些不知所措,觉得玩得一身脏兮兮的自己简直跟白斌身边的一切都不搭。

白斌侧过脸来,在空气中闻了闻。

丁浩更尴尬了,他微微把头侧开,道:“我刚踢完球,汗味儿有点重吧……”

白斌凑得更近了点,鼻尖几乎要贴在丁浩的肩膀上,“嗯。”

丁浩觉得哪里不对劲儿,想推开他但是又不敢,“我,我爸怎么突然喊你来接我了,到底什么事儿啊?”

白斌看着他小脸红扑扑的,带着一股青春活泼的气息,混合着衣衫上的青草和汗水的味道,真是让人着迷。他咳了一声,略微退开了一些,道:“我爸回来了,叙旧。”

丁浩又哦了一声,低头拿手指头扣装着足球的网兜。

白斌伸出手握住丁浩的,丝毫没有嫌弃他的那双小黑爪子,“听说,你要去市二中了?”

丁浩被他握得浑身难受,像是一只被按住爪子强制顺毛的小野猫,“唔,是啊,我过几天就转学了。那个白斌,我手上脏,别弄脏了你的手……”

白斌哦了一声,松开一些,道:“你是为了李盛东转学的?你跟他关系……很好么?”

“嗯啊,我们是好哥们,说好了要在一起读书来着。”丁浩的手终于被放开了,稍微舒服了点,小心的在自己的短裤上蹭了两下,像是从主人腿上跳下来抖毛儿的猫崽子似的。

白斌在心里默默将他这句话回味了一遍,又重新拿起那本书继续看,一路上并未再说话。只是他握着书的手比平时攥得紧了些,翻页的速度也慢了许多。

这次聚会是一个内部小型的家宴,大多带了家属参加,跟着来的小孩不少,但是就属丁浩扎眼。丁浩一身刚运动过后的小运动服,身上黑一块白一块不说,还提着个足球,何况他旁边站着一身整洁贵公子似的白斌。这一对比,高下立见。

丁浩他爸眼睛都快瞪出来了,一个劲儿的给丁浩使眼色,让他赶紧滚过来。丁浩抱着足球忙跑过去,他觉得被他爸踹两脚也比在白斌身边舒服,在白斌身边让他感到一阵阵说不出的压力。

丁浩被他爸打了两下,到底还是亲爹,没舍得下狠手,拿了桌上的湿毛巾让他擦手赶紧吃饭。但是丁浩他爸瞅着丁浩把那块白色的湿毛巾愣是给擦成黑色的时候,再好的脾气也没了,照着丁浩脑袋上拍了一巴掌,“又偷着踢球去了吧?啊?快去洗手间把这爪子洗干净喽!下回再玩成泥猴,甭管你奶奶让不让,都得抽一顿。”

丁浩被打皮实了,也不在乎这两下子,吐了吐舌头就跑到外面去找地方洗手了。

屋里的大人们发出一阵善意的哄笑,这都是瞧着丁浩长大的,挺喜欢这个漂亮爱运动的小孩。

白书记今晚兴致很高,笑道:“老丁啊,别管的太严了,丁浩这孩子不错,小孩子还是活泼点的好。你看白斌,这性子怕是也改不了了,少年老成,瞧着倒是话比我还少哪。”

丁浩他爸立刻摆手,“哪儿能呢,白斌这是做事儿稳重,我们家那只皮猴子可比不上!”

周围的人也跟着夸赞了起来,白斌的优点多,一时半会还真说不完。一般夸奖自己白书记是不当回事儿的,但是这次是夸奖自己儿子,白书记听着心里舒坦,又端起酒杯来让他们干了一杯。

酒店的洗手间比较高档,镶嵌的大块玻璃也漂亮,丁浩洗完手忍不住还照了一会镜子,觉得自己真是越来越帅了。这边正臭美着呢,就瞧见白斌也进来了。

白斌在旁边洗了手,慢条斯理地擦干,也不急着出去,只是在丁浩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一下抓住了他的手腕。

“丁浩,你真的要转学?”这话第二遍问了。

丁浩也有点恼羞成怒了,他甩了一下,没甩开,干脆就道:“是啊,我要转学,我转学关你什么事儿啊!”

白斌手握得紧紧的,不让他挣脱开,盯着他道:“为了李盛东么?”

“是!”丁浩毫无自觉的给火上再浇了一桶油,他原本只是觉得市二中那边管得宽松,日子舒坦,这会儿听见白斌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李盛东,干脆就顺着他这么说了。丁浩抬起头也瞪着白斌,瞧着白斌干净的衬衫,梳理得整齐的头发,还有那张没什么表情的冰块脸就忍不住一阵窝火,他从进门的时候就一直被大人当成和白斌对比的对象,他烦透了什么都比白斌差的感觉。“我就是为了李盛东转学的,怎么了?!我乐意跟他在一块玩儿!”

白斌反过手去跟他十指相握,一把将小孩拉到了自己跟前,他比丁浩大两岁,也比丁浩高出一头,就那么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里恨不得都结冰了,“你再说一遍。”

丁浩瞪眼,“我乐意跟李盛东在一块……唔!”

白斌这次没等他说完就狠狠地俯下身堵住了那张让他生气的嘴,丁浩挥拳头,他就制住小孩不安分的手,丁浩想躲,他就干脆单手按住他的后脑勺,加深加长这个吻。

这是白斌少年时代的第一个吻,他也肯定,这也是丁浩的第一个吻。他们都是生涩的,热烈的,只是他是因为喜爱才热烈,而丁浩恐怕是因为生气。

原本是一时气不过的惩罚,但是当舌尖互相滑过的时候,那种甜美的味道,简直让白斌忘了他的初衷。他有些沉迷的亲了许久,直到那个被他压制住的人都服软了,才恋恋不舍的放开他。

丁浩被他亲得眼睛里都带了泪花,一边大口喘气,一边哆嗦着伸手推开白斌,“你你你、你脑子有病啊!”

白斌看着丁浩,丁浩额头还带着些薄汗,白斌觉得自己的手也开始有些冒汗了,“丁浩,我喜欢你。”

丁浩看着他的眼神立刻就变了,指着他骂道:“变态!”

白斌的脸色也变了,他虽然还握着丁浩的手,但是指尖已经开始发凉,那股凉意顺着指尖蔓延,连心脏也忍不住缩了一下。“我不是,我只是……对你……”

丁浩啪的一下甩开他的手,眼神里也带了一股轻蔑,“白斌你这个变态!别碰我!”

白斌脸色有些苍白,他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收回自己的手,他抿了抿唇,静静地看了丁浩一会,看清楚这个他一直喜欢的小孩眼里所有的厌恶和少年的骄傲得意,看着他转身离开。

白斌在洗手间里呆了好一会,他看清楚了镜子里那个颓败的自己,也看清了现在的自己没有任何办法留住那个人。

等到白斌回来的时候,酒宴已经快要结束了,白书记正在跟大家说话,“这次我来也是谢谢各位这些年的帮助,我呢,下一步就要去h省委上任,白斌以后……”

“我跟您一起去。”白斌站起身,眼睛看了对面的丁浩一眼,丁浩立刻扭过头去了。白斌垂下眼睛,手指攥得有些发痛,“我想过了,我想转学跟您一起去那里。”

白书记看了旁边的儿子一眼,有些惊讶,但是很快就笑着接过了话,“对对,这次回来就打算带着白斌也过去,我和他妈妈都在那边,也方便照顾,呵呵。”他和白斌的妈妈常年不在家,白斌一直是由爷爷照顾长大,他们对白斌也是包含一份亏欠的,这次回来白斌本来不同意转学,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又改口了,不过这是好事,他自然是答应的。

白书记调任省委的事儿大家一直都有听说,这次亲口听到,更是祝贺不断。他们都是跟着白书记起来的一批人,算是老部下,心里算盘打得劈啪响。

白斌期间一言不发,他在算着自己的将来,算着自己的筹码,还有……丁浩。

作者有话要说:

☆、三天(2)

白斌再次见到丁浩的时候,是2年之后,那个时候他回来看望爷爷,顺便跟白老爷子商量报考的学校。回来的第二天就听说丁浩家里出事了,白斌连夜开车过去的,等到了的时候看到那个哭得撕心裂肺的小孩,自己的心脏也跟着微微抽痛起来。

丁浩的奶奶没了,他哭着不许人说这句话,不许任何人搬动丁奶奶。

旁边的一个女孩起身想要离开,但是很快就被丁浩扯住了衣服,起了争执。

女孩长得跟丁浩很像,花朵似的漂亮,但是此刻却被丁浩吓住了,红着眼圈喊道:“丁浩,你疯了,你干什么!”

丁浩眼睛红得比她还厉害,固执地抓着她不放,“拿出来!”

女孩被吓得要哭出来了,一边使劲儿掰丁浩的手,一边去喊大人:“妈!妈!丁浩疯了,你快来管管啊!”

丁浩下手利落,“啪”的一耳光就扇到了女孩脸上,一字一句道:“拿,出,来。”

女孩脸色红白一片,还想再争辩,又被响亮地抽了一耳光。旁边的大人都急忙上前,有人还冲着丁浩去了……

白斌有些担心,几步上前迈进门去,但是不等他进去就看到周围的人都散开了,被围在中间的女孩哇哇地哭着交给了丁浩一个什么东西,丁浩小心的接过来,转身去跪在丁奶奶旁边。他把丁***手拿出来,小心的将要来的那个东西给奶奶戴回手上——那是一个朴素的银色老戒指。

丁浩跪在那,他握着***手,丝毫不嫌弃她已经僵硬冰冷,给她把戒指戴好。丁浩咬牙不说话,可是大颗大颗的眼泪不停的砸下,眼前视线一片模糊,他无法控制地抽着肩膀,发出小声的呜咽声。

周围的大人已经有忍不住哭出来的,没有一个人再去阻止丁浩,连之前张牙舞爪要去拦着丁浩动手打女孩的大人也不敢上前去,他们脸上红成一片,不知道是因为羞愧还是悲伤。

白斌站在门口没进去,他见周围的人没有难为丁浩,悄悄地看了一会就离开了。

他一直以为自己喜欢的是那个张牙舞爪小猫儿似的丁浩,喜欢他那份张扬的生命力,喜欢他笑起来阳光灿烂的模样,可是经过今天,他有了更奢侈的愿望。

他心里有些奢侈的希望着,将来有一天丁浩也会这样对他,也愿意将这份浓烈的感情放在他身上。不止是喜欢,不止是爱情,那是一种超越了亲情、爱情的感情。哪怕他的身体僵硬冰冷,哪怕他已经变得丑陋不堪,还是会有人将他的手握起,不顾一切的维护他到最后。

他想要丁浩,笑着的,哭泣的,愤怒或者悲伤的……都想要拥入怀里珍惜。

如果说每个人都有一根软肋,那么他的就是丁浩;如果说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块无法触碰的逆鳞,那么他的还是丁浩;如果说每个人都有一个黑色无法满足的欲望,那么他的,依旧是丁浩。

白斌在大学的时候每天学习的课程密集到令人发指,有些时候白老爷子都有些看不下去了,让他休息一会。白斌是个一旦有了明确的目的就会全力以赴,一步步做到的人,他凭借着自己的聪明和刻苦,慢慢向着自己心中的那个方向靠拢。

等到白书记觉察出白斌的不对劲时,已经晚了。

白斌第一次对家人提出反对意见,是在一次过年的家庭聚会上。白书记那时已经开始调回京城,迈出了更高的一步,白斌的母亲也在商界有了一番作为,弟弟白杰也逐渐长大,是个有所担当的小男子汉。

白斌很坦然的跟父母表明了自己的性取向,他没有说出自己喜欢的那个人是谁,但是态度坚决——他这么多年努力打下的根基,也让他有这份坚决的魄力。

白斌对于父亲安排好的仕途,当即就否定了,“很抱歉,我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我想去d市。”

“可是,那边的条件并不是最好的……”白书记微微皱眉,他在白斌十几岁后才把他接到身边,一直忽略了儿子,很希望能借此补偿一下。“白斌,我和你妈妈都希望你能留在h省,毕竟这边的经济要比d市好很多,你不用担心相处的问题,我……”

白斌打断他,“d市足够了。”

白斌的固执让白书记有些尴尬,他看了旁边一眼,旁边的妻子也有些红了眼眶。她当初也选择了发展自己的事业,两个人这么多年来一直想要奉献自己的爱子之情,但是等接回儿子的时候,他已经长大了,并且有了自己的主意,不再是当初抱着他们请求他们不要离开的那个小孩子了。

并且,儿子还喜欢上了一个男人。

白斌的妈妈轻咳了一声,把哽咽的声音尽量压下去,道:“那好吧,白斌,我们听你的。那里也有你爷爷以前军区的战友,我们……我们也放心。”

过年几天假日,对白家父母的冲击不小,他们很难理解一直以来如此优秀的儿子为何会这样选择。他们去查,但是未查到任何一个跟儿子太过亲密的人,他们想要苛责白斌,但是白斌是那样优秀啊!他们从小严格培养,白斌对自己比他们还要狠,仿佛不把自己榨干最后一滴精力绝不放松,做任何事情都做到极致。

终于,白家人放弃了,他们顺从白斌,并且从心里隐隐期盼着,或许白斌并没有喜欢的男人呢?毕竟这么多年,他身边没有一个人啊。

白斌像是在衡量自己极限的边缘,拼命努力过后,便会获得回报。他逐渐成长,羽翼渐丰。

白家人有些惶恐不安,他们太了解白斌这个孩子,也越来越害怕他表现出的那份发狂的执着。白斌是冷静的,也是骄傲的,他牺牲了自己所有的,全力以赴,似是为了积攒全部力量达成一个愿望。

那一天终于来了。

白斌认真的看着腕上的手表,他从丁浩的父亲——也就是d市的某位局长处得到消息,丁浩要过暑假了,今年会来这里。

是的,从他一开始踏入仕途就已经在留意丁浩身边的一切,包括他的家人。丁浩注重亲情,无论如何他都会跟父母在一起,只要他来到d市,丁浩早晚会来到这里和他重逢。

白斌开了车去保护区,他知道丁浩那样不安分的性子,一定会去那里瞧个新鲜——这么多年,他收集了无数关于丁浩的信息,恐怕比丁浩自己知道的都要详细。

转了没一会,果然就碰到了丁浩。

丁浩比以前长得还要漂亮了,也跟以前一样倒霉,白斌遇到他的时候,那破孩子的车没油了,正从加油站捧回个塑料瓶子,拿着瓶子往油箱里倒汽油,一身紧裹在身上的小皮衣挡不住深秋的寒风,冻得瑟瑟发抖。

可怜又好笑。

白斌看了他一会,瞧着他试了几次都没有把油箱盖子打开,那模样实在是想哭了,这才开车过去。

天气又冷又干,风一吹过丁浩的牙齿就咬得咯咯响,白斌能感觉的到他紧挨着自己,一边用手抓紧了小皮衣的领子,一边眼巴巴地瞅着他加汽油。那种依赖的感觉,让白斌心里都柔软起来,他喜欢丁浩这样依靠自己,让自己为他做什么。

可是丁浩却忘记了他,丁浩只当他们是第一次见面。

白斌站在那看着他晃晃悠悠的开车离开,身边是半人高的枯黄芦苇,大片大片的在寒风中摇曳,荒凉又孤寂。他想听丁浩说一声“好久不见”,想了很多年。

再后来,他们在一起了。

丁浩抗拒他,逃避他,却无法逃出他花费了这么多年设计好的这张网。

第一次触碰丁浩的时候,丁浩脸上红的厉害,又气又怒,可偏偏眼神儿湿漉漉的,让人克制不住尝了再尝。白斌亲吻着丁浩的耳朵,哪怕是事后也不愿放开他片刻,时不时的抚摸他的后背,感受拥入怀中的这份温暖。丁浩不知道,他喜欢这样的亲昵和温馨,更甚于肉体的交合。

白斌觉得自己跟丁浩在一起的时候,才是活着的,才有些对明天的期待和想法,他希望自己能和丁浩拼凑成一个新的人生。

他亲吻着丁浩,想着丁浩在他进入之后,熟悉之后并没有十分抗拒,忽然就有些欣喜起来,“丁浩,我一直都留意着你。”

怀里的人似乎还在赌气,又像是睡了,静静的趴着一动不动。

“白斌喜欢丁浩,喜欢了十年。”

在耳边的叹息很轻,但是那样坚定的语气和炙热的呼吸,让沉睡中的人身体微微抖了一下。

白斌一直对谁都是淡淡的,但是自从丁浩毕业来办公楼上班之后,他比平时多了一个小爱好。

他会给丁浩发短信,打上几个简单的句子,问一些琐碎到不能再琐碎的日常小事。丁浩顾忌他的身份,五次里总有一次会回复一下,说的话跟他的人一样张牙舞爪似的挑衅。白斌看着会想笑,可是他挑了挑嘴角,却无法完成那个笑容。

他已经很久没有感觉到发自心底的开心了,只要每次想到,丁浩是因为他的身份迫不得已敷衍他,牵强地陪他做着这样的“游戏”,就无法再笑出来。

手机滴滴的响了,这次不再是短信,而是丁浩打来的电话。

“白斌!我就在你隔壁,你天天儿的发短信你……你有意思没啊?!”压低的声音带着几分不甘心,甚至都能隔着电话想到他此刻气鼓鼓的小模样。

白斌淡淡的道:“我觉得挺有意思的。”

对方立刻气得跳脚,压着声音嚷嚷了半天,估计是没人了,说的话也挺放的开,什么“昨天晚上答应过不给我乱发短信了”“弄的我腰都断了你有人性没”“你大爷的打桩机”都说出来了。

白斌听着他说完,末了儿只说了一句,“到我办公室来,立刻。”

丁浩的脾气软硬不吃,可他怕白斌,犹豫了一会之后还是进来了。

白斌看了他一眼,道:“过来。”

丁浩还在门口磨蹭,他悄悄的握着门把手,似乎还想跑,“我,我又没说错,你昨天晚上就是……就是骗我!”

白斌挑眉,拿起桌上的一份文件,“这是你弄的吧?数据错了,你过来把这里先改好。”他看了一眼丁浩有些不太正常微微分开些的腿,“私事我们稍后再谈。”

丁浩脸上腾的红了,他走过去看了桌上的那份文件,上面白斌已经划出来一部分,每句话都批注了,错的地方不少,白斌说的又毫不留情面,一时让丁浩低下头去。

白斌看着他一点点改好,拍了拍自己的腿,“好了,过来坐下,我们谈谈私事。”

丁浩反应慢,没等跑就被白斌拎着衣服领子,按着坐在了人家腿上。白斌腿上的热度透过薄薄的布料传递过来,让丁浩整个人都绷紧了,他心跳不由自主的加快,握着笔的手都在出汗,有些拿不稳。

白斌手臂环绕过他的腰,说的话近在耳边,“昨天晚上,我怎么骗你了?”

“你你,你昨天晚上明明说……”丁浩脸皮到底还是薄了点,当着白斌本人的面说出来都脸红。“说我如果听话,就让我换办公室,还有不再给我乱发短信了……你还骗我用嘴……”

“你不愿意跟着我干活?”白斌拖长了音,看着丁浩哆嗦了下,觉得真是有趣。“光这一点,就是很不听话了。”

丁浩抬头瞪他一眼,很是不甘心,“白斌,不带你这样的!你说话不算话,我……”

白斌握着他的手,一点点的捏着,“把新区那块土地竞标的事儿告诉李盛东的人,是你吧?你倒是跟他很好,事事都想着他。”

丁浩垂下眼睛,不敢说话了。新区有项目投资,这是保密文件,他真的不该说,但是李盛东跟他是最好的哥们儿,他忍不住就偷偷告诉他了。

“李盛东倒是也有点本事,竟然还真能弄到手。”白斌用鼻尖蹭了蹭丁浩的,“但是这件事不能就这么过去,丁浩,你得认识到自己错了,知道么?”

丁浩被他这么亲昵的抱着,脸都红了,别扭地想躲开却让肢体纠缠的更加亲密,心跳的像打鼓。“白斌,你别这样,我、我爸是让你教我,可没说让你这么教!”

“那怎么教?你可不是个好学生。”白斌不为所动,面无表情的把手伸进了丁浩的衣服里,自上而下的抚摸着。“不听话的学生,要受惩罚。”

“我不!”丁浩还在反抗,却被白斌一把抱了起来,拖进了旁边的更衣室。这里的办公室是套间,里面一个小的房间放着一个沙发和简单的几个衣架子,让领导休息的。白斌经常留在这里加班,慢慢就放了些衣服在这儿,成了更衣室。

房间很小,很黑,丁浩被白斌搂抱的很紧,他觉得自己闭上眼睛就能闻到白斌身上的味道。

白斌半搂半抱着他,宽大的手掌抚摸到丁浩最敏感的地方小心的揉弄,几下就瞧见手底下的小家伙起了反应。

丁浩羞愤了,忍不住趴在白斌肩膀上咬了一口,他没敢使劲儿但是也表现了自己的不满。

白斌哼了一声,也没推开他,只是将丁浩牢牢地按在那个小沙发上,困在自己和沙发中间。他的气势强硬,但是手上的力度适中,像是带着小股的电流,舒服的让丁浩腿都软了,没几下就发出压抑的喘息。

周围很黑,白斌进入的时候感觉更加鲜明,那样炽热的温度和坚硬,让丁浩眼睛都浸了湿气。他不愿意让白斌听见自己发出的声音,好像怕输似的,丁浩张口咬住白斌胸前松开的领带,想把那腻人的喘息也一同咽回自己肚子里。

白斌就着连接的姿势俯下身亲吻他,吻到自己的领带的时候,慢慢用牙齿将它扯出来,“松开点,让我亲亲你。”

丁浩浑身都紧张,好像,好像要被玩儿坏了一样……

他胡乱的求饶,简直要让他哭出来。“白斌我错了,我错了还不成吗!”

白斌像是要让他安心,抱着丁浩小心换了个姿势,让他转了个身靠在自己怀里,转身的姿势让人几乎要失控,白斌鼻息重了点,只这么两下立刻让丁浩发出小声的求饶。

…………………………

丁浩觉得自己简直要被干死了,明明昨天晚上已经强迫他做过两次,怎么今天白天还能发情……要不是白斌技术好到让他也有了感觉,丁浩几乎要以为白斌是刚开荤的处-男。

这简直就是毫无节制!

外面模糊的响了两声,似乎是有人在敲门,丁浩身体都绷紧了,白斌忍耐了下,让自己停在丁浩身体里。

“有人吗?白局在不在?”外面的人似乎推开了办公室的门,离着这个小小的密封的隔间不过几步的距离,甚至都能听到他皮鞋踩过的声音。“奇怪了,丁浩那屋没人,怎么这边也没人啊……妈的,批个破文件这么麻烦!”

丁浩使劲儿睁大了眼睛,这个声音是李盛东!

白斌沉默了一下,继续抱着丁浩慢条斯理地弄了一会。丁浩浑身都紧张地发抖了,底下那儿缩得格外紧,一下一下的,像是要把白斌吸进去。

李盛东进来之后并没有马上离开,他起先在外面的办公室里溜达着,最后甚至还一屁股坐到了白斌的老板椅上去了。李盛东在上面试了好几下,硬皮做的老板椅发出沉重的嘎吱声,但是也没能掩盖住这个暴发户那句口头禅,“我-操,真他妈结实,在办公室玩儿都够了!”

丁浩在小房间里听得清楚,脸上烫的不行,他被白斌按在那儿,拼了命才压下那阵喘得厉害的声响,“停,别弄了,外面有人……啊……白斌你别再进去了唔嗯……”丁浩扭了几下,试图挣脱下来。

白斌按住他,“怕什么,这比你平时玩儿的那些差多了,不如一会儿就让李盛东看看,看你这个样子,是不是比跟他出去更享受些。”

李盛东在外面时不时的发出一点声音,并没有离开,而白斌就在这个狭小的房间里跟他做了,隔着一道墙的距离……这让丁浩浑身都羞愧地无法放松。他死死地咬着嘴,死活不肯出一声,哪怕是白斌在他耳朵边上一直说话,一直在他体内折磨他。

白斌呼吸沉重,但说话声还保持了几分往日的冷静,“你跟李盛东……是怎么回事,嗯?”

“……滚蛋!我的事儿不用你管!”丁浩的倔脾气终于忍不住冒出来了,低头狠狠啃了白斌一下,作为回应则是更为激烈的动作。

…………………………

…………………………

…………………………

白斌帮他收拾好,抱着出去的时候,李盛东已经走了。白斌把丁浩放在宽大的椅子上,让他好好休息一会。他知道,知道丁浩和李盛东并没有没什么,只是那个时候看到丁浩那样在乎李盛东的看法,就忍不住想要狠狠地欺负一下,甚至想着,就这样让李盛东瞧见也好。

白斌觉得自己的灵魂已经开始不像自己了,不停的剥落着什么,又不停的覆盖上别的颜色,染上别的欲望。他忍不住在丁浩身上放纵自己,在他身上找自己失去已久的那份温暖,贪婪的汲取着,一时一刻也不肯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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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3)

白斌到底还是心疼丁浩的,他瞧着丁浩郁郁了几天,怕他闷着,弄了一条金毛犬来给丁浩养。

那是他妹妹白露养的一只狗,白露去上军校了,临走求白斌帮着照顾两天。白露从小崇拜她哥哥,她的爱犬,也只有她哥照顾小姑娘才肯放心。

那只金毛犬叫查理,3岁大的年纪,正是活泼好动的时候,见到丁浩的第一面就把人给扑倒了。

丁浩被金毛犬查理扑倒在地毯上,连滚带爬都没办法躲开,他昨天被白斌干了三次,腰都快断了,捂着腰哎哟哎哟的叫,眼泪都快下来了。白斌在旁边看着,瞧着丁浩活泼了些,眼神里很有些赞许的意思。

丁浩鼻子都快气歪了,白斌欺负他还不算完,还弄条狗来欺负他!

不过很快,丁浩脸色又变了,他看了看那只体型硕大的成年金毛犬,又看了看白斌,吓得说话都哆嗦了:“白、白斌!你弄它来不会是想……”

“嗯?”白斌坐在一边,把装着些零食的餐盒放下。“我今天带你出去玩,我看你闷了好几天了,外面阳光不错,不出去可惜了。”

丁浩喉结艰难的上下滚动几下,看着白斌的眼神简直可以说是惊恐了,声调都变了:“什么?!还、还要去外面——!!”

白斌也觉出不对来了,他看着丁浩捂着胸前的小背心一脸惊恐的看着他和金毛,忽然就觉得这事儿误会大了,忙解释道:“丁浩,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算了……你等会换上衣服跟我来吧。”

丁浩瞪了他一眼,“甭!想!”他虽然原则不多,但这点上还是很有原则的,又不是李盛东那畜生,不对,这种事儿李盛东那畜生都办不出!

白斌拎着丁浩出门,丁浩脖子上挂着个布袋子,里面装着几盒子零食,跟在后面的金毛犬查理则叼着个网兜,里面有一个足球,查理一条蓬松的大尾巴甩得欢快异常。

丁浩不得不承认,跟金毛犬查理玩的过程还是很愉快的。这只狗最喜欢足球,丁浩在草地上踢着足球来回跑的时候,它便撒欢儿地跟着他到处冲,叼到足球就拼命的往白斌那边跑,一脸谄媚的将足球放到白斌脚下,还用嘴巴往白斌那再蹭了蹭,大尾巴甩的啪啪响。

丁浩玩的高兴了,招呼白斌也一起来踢球,他原本只是随口说了一句,没想到白斌当真脱下西装外套来跟他一起踢球了。

两个人加一只狗玩的无非就是传球断球,丁浩第一次发现白斌踢球的时候,也是那么帅。哪怕是一身白衬衫和西装裤,也不显得突兀,反而有一种……白斌式的魅力。

白斌挽起衬衫的袖子,微微凌乱的头发显得生动了许多,他拿了一瓶水给丁浩,自己也开了一瓶。两个人肩并肩坐在草地上,随意聊着些什么,“你为什么不打篮球了?我记得你高中的时候,好像更喜欢篮球一些。”

丁浩差点被水呛了,咳了一声道:“我,我念旧不行啊!我小时候就喜欢踢足球……”

白斌哦了一声,看着丁浩转过去的脑袋还有那双微微透着粉红的耳朵,识趣的没有再问下去。

后来白露从军校回来了,小姑娘对哥哥的尊敬简直排得上头号粉丝,丁浩终于知道金毛犬查理那份儿谄媚是从哪里学来的了。

白露背着相机,给他们照相。小姑娘拍照很认真,她哥指指丁浩,她便拍一张丁浩,她哥不说话,她便一直拍哥哥。

丁浩跟金毛犬查理玩儿的很高兴,笑起来格外灿烂,顶着一头略微长些的头发,身边一个足球,跟当初白斌见到他的时候一模一样。

丁浩看到白斌站在那愣神,将手边的足球抛给他,笑道:“给!替我跟查理玩一会,我累了,得躺下歇会。”

白斌接过足球,看了丁浩好一会,道:“好。”他心里忽然蔓延出一种难以言说的感情,他想起多年之前,他见到丁浩的时候,小孩似乎也是跟人一起踢足球,抱着他的足球宝贝似的不放开。那个时候白斌就想,假如有一天丁浩能把宝贝着的足球交给自己,让自己帮他保管,那么就是已经信任他了吧?

白斌想,他不愿再放纵自己这样占有丁浩了,他想同丁浩好好的、认真的说一下将来。他和他一起的将来。

金毛犬已经兴奋地跑过来了,它汪汪的叫着,身上的毛发在阳光下散发出淡淡的金色光芒,跟那天的天气一样让人炫目,温暖一片。

再后来,丁浩死了。他才23岁,那么年轻,倒在雪夜里的车子被撞得乱七八糟,人也是一身血污。

白斌看了好一会,才认出那是丁浩。或者说,他不想承认,他的丁浩已经再也不会说话,再也无法冲他闹,冲他笑了。白斌在雪地里,小心地擦着丁浩满是血迹的脸,他的手很稳,可渐渐的就抖了起来,像是抑制不住似的,眼睛里酸涩不堪,心里更是被挖走了什么,冰冷一片,心脏那个地方恐怕再也无法拼凑齐全了。

丁浩死的那天,白露哭的很伤心,她哭着让白斌放了丁浩。

白斌颤着声音,让董飞送白露回去。

他无法放开手,他放不开丁浩,就像他放不开自己。

白斌抬头看着天空,雪飘落下来,他一直那么看着,直到肩上落满了雪。听说灵魂有21克的重量,他的丁浩此刻是不是正安静的飘在夜空中?丁浩是不是也能看到,他此刻双眼中涌出的泪水……

丁浩你知不知道,我是拼凑起来的,心是,人生也是。

没有你,一切都不完整了。

丁浩走后,白斌连续工作了三个月,不肯休息。他把自己全部的时间都投入到工作上去,让自己忙到无法去想任何事,连吃饭和睡觉的时间都少得可怜。

白老爷子派来的医生说这样下去,白斌整个人恐怕都会废了。白家人无法坐视不管,他们来瞧白斌,来劝他,甚至是求他,但是看到那个形容憔悴已经失去了往日神采的白斌,便无法再多说下去。

白露来了,小姑娘为丁浩戴了一朵素白的胸花,一直未曾摘下,连眼眶都是红着的。她为丁浩难过,更为她哥哥难过。丁浩走了,她哥也像不再在意任何事一样。她看着白斌埋头工作,看着他不分昼夜的忙碌,像是努力寻找什么事情将自己支撑起来,更像是寻找最后活下去的意义。

白露看到她哥的胳膊上有针孔,掀起袖子来看的时候,却被那大片针孔的痕迹震住了。她的眼泪忍不住打圈儿,哽咽地几乎要说不出话来,“哥,哥你这是……”

“只是几针营养剂。”白斌放下袖子,把那些针孔痕迹遮挡住,如果不是这样,他恐怕早就支撑不住了。白斌语气淡淡的,“白露,你回去吧,我还要继续工作。”

“哥,你不能再这么下去了!”白露一把拉起白斌,几步走入隔间里,那里被白老爷子强行放了一张床,是留给白斌休息的。白露把她哥推过去,让他坐下,从兜里翻出一叠照片,她咬着唇将照片塞到白斌手里,转身走了。

那是丁浩留下的照片,白露那天背着相机拍的。照片里的丁浩和金毛犬查理在一起坐在绿油油的草地上,丁浩笑的打跌儿,整个人都滚在草地上,头发上沾了点儿草屑,笑容灿烂。其中有一张,白斌站在不远处背过身去打电话,丁浩就坐在地上,一边玩着大金毛的爪子,一边偷偷瞧他……

白斌抚摸过相片,忽然眼角有点湿润,他觉得很累,想闭上眼睛睡一会。

白斌知道丁浩是任性的,带着几分还未长大的孩子气,他手把手的教着丁浩,但是又私心里想把丁浩这份性子留着,让丁浩越来越依赖他,也只能依赖他。

如果说丁浩会发生那样的事,会出现那样无可挽回的结果,多半也是因为他——因为他的宠,也因为他的不肯放手。

“傻瓜,我不会再勉强你了……”从他们再相遇的那天开始,他就让丁浩说着那句牵强的爱语,而此刻,回想起来却苦涩不堪。

白斌忍不住问自己,他从一开始就布下的这个局是不是对的?他从丁浩小的时候就开始小心的圈养着他,不着痕迹的让周围的人跟他不过多亲近,也不让他离开自己的视线。所以丁浩觉得寂寞,他逃了。

首先是李盛东那里,接着又想从他心里逃开。

他那么聪明,聪明的几乎毁掉了自己和丁浩。

白斌从不信神,而此刻他甚至想问问满天神佛,如果能放下所有,抛弃一切,是不是也可以去丁浩所在的地方?

可是没有你,我又会是谁?这样的生活,对我来说是最大的痛苦与折磨。

如果用这一生,换来与你相爱,哪怕只有几天也好……

白斌像是做了一个漫长的梦,他梦到丁浩又重新活了过来,在他身边笑容明亮,露着一口小白牙,喊他起床。

“白斌!”丁浩推了他一下,不但不跟以往似的躲他,还眯着眼睛坏笑。“你快起来啊,白露一会就来了,她看到你这样还以为我昨天晚上把你怎么了呢,哈哈哈!”

白斌慢慢地坐起来,他有些无法相信眼前所见到的人,伸出手轻轻抚摸过丁浩的脸颊,是温热的,柔软的。他张开嘴,喃喃道:“丁浩?”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怎么了?你嗓子怎么哑了,是不是病了啊?”丁浩皱眉,说着用额头抵住白斌的试了试温度。“奇怪,昨天还好好的……”

“我病了,不过见到你就好了。”白斌伸手将他抱在怀里,在他脸上蹭了两下。“我以为,再也找不到你了。”

他这话说的糊涂,丁浩也没往心里去,笑着反手抱住白斌还拍了拍他,道:“我往哪儿跑啊,一会还得让你带我出去踢球呢!”

白斌看着他,眼睛也微微眯起来,露出一个略显僵硬的微笑,“好,你去哪里,我都陪着你。”哪怕是一个梦也好,哪怕再短暂也好,拥有你,就是我做过最美好的梦。

这次去踢球的还是原先的阵容,金毛犬查理一马当先的跑来,一双大耳朵也跑得乱晃很有趣。它停在白斌和丁浩前面,没有管丁浩的招呼,而是向白斌闻了闻,似乎是在确定这个熟悉而又不太熟悉的味道。但是很快,金毛犬查理又汪汪地叫着去蹭白斌的裤腿了,它瞧着比以往更喜欢白斌了。

白斌和丁浩踢球,金毛犬查理负责截球,白露一边笑一边拍照,瞧见丁浩被金毛犬查理扑倒在草地上舔了一脑袋口水,笑得都拿不住相机了。

白露乐得不行,冲丁浩嚷道:“哎,丁浩你快起来啊,这么躺在地上查理还以为你逗它玩儿呢,一会舔的更厉害啦!我教了那么久的规矩,到你这全毁了哈哈哈……”

丁浩被舔得晕晕乎乎,好不容易才推开查理的大脑袋,气呼呼的反驳白露,“白露你怎么教育的啊?!这能怪我吗这!你家这狗……”丁浩忽然说不出话来了,他看到白斌正逆光站在自己前面,那一瞬间丁浩觉得自己像是看到了白斌身后多了一对翅膀,白斌那样柔软的头发,温柔的笑脸,在阳光下整个人简直要熠熠生辉了。

文艺点的说法是,那一刻丁浩的人生又被照亮了;通俗点就是——丁浩第二次初恋了。

白斌把丁浩从地上拉起来,帮着傻乎乎的那位弄干净衣服上的草屑,嘴角挑起一个轻柔的微笑,道:“摔疼了没?”

丁浩眼睛直愣愣的盯着白斌挪不开,他见过白斌笑了那么多次,唯独这次,格外的好看。他忍不住伸手在白斌嘴角摸了一下,却被白斌含住了那根手指,轻咬了一下就松开,那个挂在唇角的笑容更深了。

丁浩啊了一声,赶紧把手抽了出来,他喉结上下滚动几下,磕磕巴巴的道:“那个,那个……白斌你别误会啊,我就是觉得你今天笑的特别好看,跟、跟以前不一样。”

白斌揉了揉他的脑袋,将他抱在怀里,柔声道:“那我以后多笑。”

丁浩用力点头,闷闷的声音在他怀里传来,“好!”

金毛犬查理叼着那个足球,老老实实的蹲在一边,灰蓝色的眼睛里一点杂质也没有,清澈见底。它似乎很高兴见到白斌,身后的尾巴一直摇个不停。

晚饭过后,丁浩带着金毛犬查理去散步,白斌在旁边跟着听他笑嘻嘻的说着有趣的事。他们去了附近的操场上转悠,依旧是那片绿草如茵的草地,白斌眯起眼睛,仿佛就能看到当初那个在球场上奔跑挥汗的小小少年。那时候的丁浩玩儿的一身的大汗,眼睛快活地弯起来,毫不在意的脱下身上的球衣擦掉额头上的汗水,露出小白牙的招牌笑容漂亮的让人目眩。

白斌伸手握住丁浩的,跟他十指相扣,感受到丁浩悄悄合起手指跟他交叉的更亲密,心里暖成一片。

“浩浩,你为什么高中去打篮球了呢?”

丁浩耳朵有点红,拿手指头挠了挠,嘟囔道:“你还记得啊,我听人家说打篮球能长高,所以就去了啊!”接着又愤愤道,“那些人胡扯,我打了一年,周围的人都比我高了,就我一点没长个儿!哼,我还是踢我的足球算了。”

白斌想笑,可看着丁浩那样认真的生气,忽然又觉得世界上再也没有比丁浩更可爱的了。

金毛查理的心思单纯的要命,就像它喜欢谁便忍不住对谁拼命摇尾巴一样,它瞧见操场上那群人热热闹闹的踢球,一双眼睛顿时就亮了!

它喜欢跟人玩儿,尤其是喜欢往人多的地方凑,丁浩带它来操场散步算是来对了,金毛查理兴奋的看了半天,眼睛跟着那个在人群中来回滚动的足球,大爪子在地上磨啊磨,终于忍耐不住,嗷呜一声就冲了下去!

丁浩正跟白斌说笑,措不及防差点被它拽下去,多亏了白斌拉了他一把,要不然非得摔出去不可。

金毛犬查理拖着一根长长的链绳,“汪”了一声,撒欢儿似的冲那颗黑白相间的足球跑去!

丁浩声音都哆嗦了,忙一叠声的喊查理的名字,“完了完了,不会要跑丢了吧?白露要是知道非活劈了我不可啊……”

还没等丁浩跑下去,金毛犬查理就叼着个什么欢快地冲他们奔来,跟训练了许多次一样,金毛查理将嘴里叼来的足球毕恭毕敬的放在白斌脚边,用嘴巴往白斌那推了推,谄媚的呜汪了一声。

玩球的那帮孩子过来了,小声的说想要回足球,白斌笑笑,将那个足球还给了他们。

但是很快,查理又再次飞扑了出去,刚要回足球的那个孩子还没等发球,就被查理再次撞翻!那些孩子赶来的时候,大查理正欢快地摇着尾巴,一只爪子按着足球,一只爪子按着他们队长的脑袋。那帮孩子都被震惊到了,好半天才敢去扶起他们队长来,那孩子最倒霉,顶了一脑袋青草叶子不算,脸上都蹭了青草汁子,狼狈极了。

丁浩更是乐不可支,以前都是他被金毛查理扑倒,如今瞧见别人也摔了,看着倒是挺有意思,“哎,小孩,这球还给你们!”

也亏得当队长的那孩子自尊心不怎么强,拍了拍身上的爪子印就爬起来了,捧着丁浩从大查理嘴里抠出来的那个足球颠颠儿玩去了。

可是刚把足球还给他们,金毛查理又屁颠屁颠儿的追出去,依旧叼了球就奔白斌过来。丁浩冲它呲牙咧嘴的吓唬了半天,把球踢回去还给人家,查理一见球飞了,立刻高兴地往那边窜……它认为这是一个游戏,而且一直到三天后,它依旧对这个追球回来交给白斌的游戏乐此不疲。

白斌在旁边看着丁浩,看着周围鲜活的一切,每天的生活幸福的有些不真实。他模模糊糊的觉得时间快要到了,但是一时又说不清楚是什么意思。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白斌享受并珍惜着这样的生活,他曾想过趁着现在还有时日带丁浩去最美的地方看一看,但是看到丁浩夜晚在自己胸口酣睡的模样,忽然就觉得去哪里都不重要了。

如果可以,他愿意每天陪着丁浩,他送丁浩去读书,丁浩陪他一起工作,两个人一起做晚饭,饭后还要带着金毛犬查理出去散步。如果可以,真希望就这么过一辈子。

金毛查理很黏白斌,每次散步都是最积极的跟在白斌旁边,只是除了一样,遇到食物的时候。

查理很乖,它在散步的时候见到食物也不会扑上去,也不哼唧叫唤,就那么规规矩矩的蹲坐下来,然后一脸渴望的盯着人手里的食物,口水哗啦就下来了——丁浩当时就捂住了自己的脸,这他妈太丢人了。

查理遇见熟人拿着食物,蹲下流口水;遇见陌生人拿着食物,蹲下流口水;遇见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儿拿着根玉米棒,蹲下流口水……那孩子估计还小,没见过这阵仗,哇的一声就哭了。

丁浩赶忙上去再买了一个玉米棒给她,也给金毛犬查理买了一个,好说歹说的给拽走了。如果丁浩不给它买吃的,查理就满是委屈的耷拉着脑袋离开,背景寂寞的跟什么似的。这招很灵,丁浩看着嘴巴坏,其实心很软,十次里总有八次能成功。

白斌觉得这样不妥,沉吟片刻,告诉丁浩,“下次别给它买,你认真的哄哄它。”

于是下次遇到食物摊子的时候,丁浩就跟金毛查理一块蹲在那儿,嘴里一叠声儿的求它,“宝贝儿,我求你了,咱走吧,这不好吃,可难吃了酸的……”

这话刚开始还行,但是说多了也不管用,查理生气了,它蹲在烤肠摊前不肯走。丁浩在那边劝查理,烤肠摊子的老板听得脸都黑了,扇子摇得哗啦哗啦响,一股烧烤的浓烟直接扑过来,跟老板现在的火气成正比。

丁浩苦劝无果,又不敢随便给它东西吃,权衡之下,只能可怜巴巴的看向白斌。白斌被丁浩求救的眼神秒杀,二话不说掏钱就给丁浩买了烤肠——最后的解决办法就是,丁浩吃了烤肠,把插烤肠的棍子拿给查理,让它一路叼着回家。

大金毛查理叼着那小棍儿异常兴奋,走路的时候尾巴都一甩一甩的,它一身金色的皮毛缎子似的闪闪发亮,迎着阳关站在那的背影简直要让人忍不住爱上它。

丁浩想着想着就忍不住凑过去偷偷跟白斌咬耳朵,“白斌你看,其实查理跟白露还是挺像的,心眼单纯,力气又大,一哄就傻乐……”

白斌想笑,可是忽然有些疲惫,他扶住旁边的一个栏杆,努力让那种想要失去意识的感觉稳定下来。但是在稳定之后,却又觉得有些事情模糊了,好像记不清了一般。

“白斌,你怎么了,是不是又不舒服了?”丁浩牵着查理赶过来,把白斌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一脸的担心。“我们去医院好不好?”

白斌摇摇头,他隐约能感觉到,自己的时间似乎已经不多了。

白斌看着丁浩,“浩浩,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丁浩有些疑惑,抬头问他,“我们要出去旅行吗?”

白斌脸色有些苍白,他微微露出一个笑,“也不算旅行,就在附近,我们以前上学的地方,你还记得吗?”

他们以前上学的地方是在市中心花园那边,那里有个小学,丁浩和白斌最初的相遇就是在那里。

晚上小学里的学生都散了,空荡荡的教室安静下来,一排排的桌椅似乎已经无法找到过去记忆中的模样。白斌却看的细致,他走上讲台,对丁浩道:“浩浩,你还记不记得,你刚开始来上学的时候,只有这么高,小萝卜头似的。”白斌声音柔和,眼睛里带着微微的笑意,“你一来就走错了教室,非说自己是二年级的学生,老师一让你走你就哭个不停。”

丁浩站在那里,听着白斌说话,眼睛里忽然蓄满了泪水,“你是,你是……”他说不出话,看着那个站在讲台上带着略显僵硬的微笑的人,忽然就没出息的哭了。这个人是白斌呢,是那个他辜负了的白斌,是那个永远都只记得他的好的白斌。

白斌的脸色越发苍白,但是眼睛却是更加明亮了,他看着丁浩,轻声道:“白斌喜欢丁浩,从一开始就喜欢。”

丁浩胡乱擦了一把眼泪,哽咽着想回他一句话,喉咙却被堵住了似的无法发出声音,只能站在那看着他。

白斌看着丁浩,努力带着他刚学会的微笑,慢慢的一字一字的对他认真说下去,“白斌喜欢丁浩,喜欢了十年。如果可以,我还想再喜欢你很多年……很多……年……”

白斌的眼角有些湿意,脸上却是笑着的,他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对丁浩道,“你别担心,我一直在这里,跟你在一起。”无论是过去的,还是现在的,乃至将来的,我都是最爱你的那个人。

他张了张嘴,终究没有说完最后的那句话,丁浩看的清楚,他的口型分明是在说——谢谢你,还能让我再继续爱你。

“白斌——!!”

三岁大的金毛犬查理蹲坐在小学教室的门口,它委屈的嗷呜了一小声,趴在地上像是送走了自己过去的主人。金毛犬查理蹭了蹭自己的爪子,深棕色的眼睛里湿漉漉的。

在那之后——

“浩浩,我那天怎么突然去学校的教室了?”白斌拿着书,还是有些奇怪自己那天的举动,他对自己怎么去的一点印象也没有,不过说起来,那三天的记忆都很淡,想不起来都做了什么。

丁浩不吭声,过去抱着白斌,伸手摸到他胸口处,那里的心脏强烈有力地跳动着,丁浩鼻子有点酸。“白斌,这里还疼么……”

白斌揉了揉趴在自己胸前的脑袋,安慰他,“没事了,我那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是有点控制不住。”他也说不上来,那天在小学教室醒过来的时候,眼里竟然还有止不住的泪水。

也是在那天之后,他好像忘记了一些事,又好像心脏里多了些什么。

“白斌,你信不信还有过去和未来的自己?”丁浩在白斌怀里安静的呆了一会,忽然有点迷茫。

“的确是有人出过这么一个研究课题,时间本来就很微妙,或许我们像是生活在一个平行空间,每一个时期的我们,都是独立的。”白斌一边伸手搂住他,一边继续翻页看书,“怎么了?突然想这么深奥的问题。”

丁浩伸手抱住他的腰,闷声闷气的道:“那是不是还有一个过去的你?白斌,你过去的时候……”

“错了,是我们。”白斌笑了,在丁浩脑袋上敲了一下。“你这么能闹腾,我可从来不敢放松,甭管过去还是现在,都紧盯着你呢。”

丁浩捂着脑袋,看了白斌一会,慢慢露出一点笑意,“嗯,也是,你盯的可真够紧的。”

“那过去的我们,也一定很幸福。”白斌伸手搂住丁浩,在他额前亲了一下。“跟现在一样幸福。”

作者有话要说:  听说有人说李盛东比白少帅,作者亲妈表示必须用血的事实抨击回去!白少那必须是最棒男主角,永远是亲儿子~~(揍

☆、后记

后记:

一个人最珍贵的是什么?我想,恐怕是记忆。

我们唯一能带走的,是我们最后的记忆。所谓的一生,不过是我们一生所记得的最爱的人的点点滴滴。过去的白斌用记忆换回了再次相见的一次机会,他没有选择回去,而是选择了“消融”——消融在这一世的自己心里。

假如给你3天时间,你要跟最爱的人去哪里呢?如果是我,我会跟你平凡的度过这三天,像是我们这样过了一辈子,然后告诉你:谢谢你,下辈子还能让我继续爱你。

大家好,我是天天!很高兴还能继续写白斌和丁浩的故事,这本结婚日记是去年在作者大会的时候写的一本小册子,写的初衷很简单,就是一直都想给白少办一场婚礼,这次总算是圆满了,这必须是亲儿子啊(笑)。

写了所有想写的甜蜜情节,自己写的很满足,也希望大家看的满足,那么咱们下次再见啦,鞠躬~!爱你们哟!

ps:有读者在微博问书的事,那啥,关于书的问题,这里也稍微解释一下~~~去年印书的时候,还订做了这两只的喜帖,随书附赠了作者签名喜帖,当了一回证婚人,哈哈^^ 图我贴在下面作者有话说里了,有需要书的亲继续看下去吧=3=!

再次感谢大家能喜欢这两只,另,白斌真的是亲生哒!

作者有话要说:  店铺地址:戳我一下

因为书是我自己印的,如果有什么问题不用担心,可以在专栏这边找我,或者去微博留言!包退包换=3= 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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