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年不遇 - xp1024.com


《经年不遇》


NO.16







市的天气好得不知让多少人嫉妒。

湛蓝的天幕上万里无云,纯净透彻。已是九月份,下过几场绵绵细雨,却迟迟未见秋天的影子。翠绿的树叶被雨水冲刷得更加光鲜亮丽,散发着浓浓的生命力,一丛丛的月季像一团团小小的火焰,随吹动枝头的微风轻轻摇摆。

平整的水泥路稍显狭窄,弯弯曲曲被哪户人家墙角挡住,一眼看不到尽头。小水沟里的水声哗哗,浑浊的流水从巷子那头来,又随着蜿蜒的路面消失在视线中。安宁的午后,静谧的小巷内人迹稀少,小卖部的大爷一面扇着扇子,一面守着小小的电视机看无聊的肥皂剧。有些人家大门敞开着,门里却不见人影,只有牵在屋檐下的晾衣绳上花花绿绿的衣服;有些人家大门紧闭,隐约从门内传来几声犬吠。

这个地方的人似乎普遍喜爱月季,几乎家家户户都有种。低矮的墙头上,各色月季花延伸了一路。邱可站在路中间,举起相机,对着曲折的小巷按下快门。

这次的拍摄主题是“生活”,所以邱可特意找来了这里。越是不起眼的小地方,生活气息便越是浓厚。

邱可微低下头,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对着前方的一面墙问道:“跟着我干什么?”

他面对的方向根本没有人,像是在自言自语。

躲在他身后围墙拐角处的何枝慢悠悠地挪了出来,双手背后,脸上带着几分被人发现的赧然。

邱可回过头看她,脸上似笑非笑,下巴一点,又问道:“你跟着我干什么?”

面前的女孩儿穿着校服,衬衣只有左边的一角还扎在半身裙里,其他地方都拉出来掉在外面,衣角还有些微褶皱。她头发有些散乱,衬衣最上边两颗扣子没扣,不知道是太阳太大还是精神不好,表情懵懵的,眼睛半眯着,有些红,看上去懒懒散散的样子。

“我没跟着你。”何枝表情认真地又指了指上面,“我刚才在楼上看见你在这儿拍照,就下来看看。”

“看看?有什么好看的。”邱可低头摆弄自己的相机,随口答道。

这么大热的天儿,刚才从楼上走到这儿,何枝都热得直冒汗,但邱可却很是清爽,仿佛一点感觉不到热。何枝看见他的额头、两鬓还有鼻梁上都没有一点汗珠,干干净净的。

“确实没什么好看的,不过这里也没什么好拍的呀,你在拍什么?”何枝问。

邱可优雅地一转身,把相机对着墙头聚焦,淡淡道:“生活不是缺少美,而是缺少发现美的眼睛。”

何枝撇撇嘴,咕哝道:“这个‘美’是指你自己吗?”

“什么?”邱可没听清。

何枝说:“哦,我刚才也在上面拍照,但我总觉得我拍出来的东西都不怎么好,看见你也在拍,我就下来了。”

邱可依然背着她专注地拍自己的,但也不忘回她的话:“好看不好看,除了拍摄角度问题,后期处理也很重要。”

“那怎么处理?”何枝像个好奇宝宝。

“明天就是省赛了,你不着急还有心情拍照?手机上下几个p图软件,教程网上有。”邱可说着就往前面走。

何枝没再跟上去了,站在原地问:“你怎么知道我要参加省赛?”

“名单上看到过你的名字。”

何枝看着邱可走远了,自己也转身往回走。

到了门口,碰见蒋一行了。

蒋一行让勤务兵把车停下,从车窗里探出身来喊住她:“走,回去吃饭。”

何枝笑了笑:“不了叔,我刚才吃过。”

蒋一行看了她一眼,回头对身边的人说:“你回去吧。”然后下车来。

军车开走了,他走到她身边,倾身温和地问道:“怎么了,不开心?”

何枝不说话,神色恹恹。

他又问:“是不是和东铭吵架了?”

何枝看向他。

蒋一行心下了然:“他是不是欺负你了?告诉叔叔。”

“没有。”何枝低头答道。

他帮她把衣服理整齐,又摸着她的脑袋,似叹息似无奈:“还想骗我呢,以为我看不出来?怎么不愿意跟叔叔说了?”

“叔叔”果然在叔叔面前,她是没有办法伪装的。

她有些鼻酸。

他捏了捏她垂在身侧的手,柔声道:“走吧,咱们回去说。”

他的手掌带着一层薄茧,却是无比地宽厚而温柔。他牵引着她,掌心有力,步伐稳健,让人觉得,就算遇上再大的风雨,他都会这样牵着她,走在她的前面,替她遮风挡雨。

何枝看着蒋一行高大的背影,有些出神。

才和东铭闹了不愉快,何枝短时间之内不想再见到他了,所以两人回的是何枝的家。

蒋一行往沙发上一坐,拍拍旁边的位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都跟叔叔说说吧。”

蒋一行当然也想得到,东铭知晓了他和何枝的关系,自然是无法平静。以东铭的性子,肯定又做了什么事惹得两人都不愉快。

尽管昨晚他把道理讲得很明白了,但他又能听进去多少呢,到底只是个孩子,有些感情他不去经历就看不透彻,有些弯路他不亲自去走走就明白不了事理。心高气傲的孩子,更是缺乏包容与理解,以为感情之于他,不过是囊中取物。

何枝走过去,坐在他身边。

自小以来,蒋一行就是何枝的最佳倾诉对象,开心不开心的事,她都可以跟他讲。开心的话,他会陪着她一起开心;不开心的话,他会安慰她,帮她想对策想办法。

何枝把昨晚与蒋一行分开之后到今天东铭离开之前的事大致说了一遍,省略了很多情节,比如东铭一些恶劣的话和行径。

其实她本不打算告诉他的,东铭毕竟是他侄子,她不想他左右为难。

蒋一行听后是长久的沉默。

最后,他问她:“丫头,你喜欢东铭吗?”

喜欢不喜欢,指的是一种长久的感情,而不是一时的感受。

何枝也默了半晌,然后抬起头,在他的注视下点了点,轻声道:“喜欢。”

他神色未变,似乎早料到她会这样回答。

“你记住,丫头,不管你未来怎样选择,只要你还需要我,我都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他的声音低而和缓,带着一股沉稳得让人安心的力量,像一股细腻柔和的暖流,奇迹般地抚平她心底的焦躁。

他把她拥进怀里,继续说:“你想做什么,尽管去做,你想去爱谁,也尽管去爱。我希望你是自由而快乐的,从身到心,能够真正的不为人所束缚。”

“可是这对你不公平。”他是在对她的贪心表示默许吗?

他笑:”没有公不公平的。在我的理解里,爱一个人,应该是付出和包容,而不是一味地死守;是看到你快乐我也快乐,而不是占有不属于自己的。当然,我也有私心,我也希望你只看得到我一个人,但我不想勉强你。”

何枝唯有把他抱得更紧。

他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送你样东西。”他突然从裤子荷包里拿出一样东西,递到她面前。

她接过一看,原来是一个缩小版的警用电筒,通体黑色的圆柱形,尾端有一根小系带,小巧结实,略沉,握在她手里刚刚好。

叔叔总喜欢送她一些小玩意儿,稀奇古怪,各种用途的都有。

何枝打开电筒对着墙面照了照,灯光跟标准的警用电筒一样,就是大一号和小一号的区别。

蒋一行解释道:“这个小手电是我一个战友送我的,昨天他退伍了。它跟着他去过许多地方,很有纪念意义。他送我,让我拿回去给家里的孩子玩儿。明天要省赛了吧,好好加油,希望这个小玩意儿能给你攒点运气。”

何枝笑道:“叔啊,我不是孩子了。”

“在我面前,你永远都是。——真不跟我回去吃饭?”

何枝摇头:“不了,我吃过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明天还有。

一 约会









三月,微风暖阳,和煦春光,天气不错。

似乎,是一个很适合约会的日子。

年夕画了个淡妆,选了一件很有文艺范的小碎花裙,套了丝袜,天气还有些凉,又加了件小外套,提上日式的小清新包包在全身镜前转了几个圈,确定一切完美,踩上低跟的鞋子准备出门。

“小夕?”看到年夕的打扮,萧遇愣了一下,开口叫住她。

“嗯?”

“要出门?”

“是啊。”理所当然地回答之后,年夕看到萧遇的眉头微微一皱,随即又很快抚平,但年夕还是注意到了。两人相识那么多年,她的竹马在想些什么,她怎么会不知道。

扬起笑容,年夕扑进萧遇的怀里,柔柔软软地撒娇:“嗯我十二点之前一定回来,好不好?”

他不说话。

“我保证回来,好不好嘛?”她摇晃着他的手臂。

这回他没有像以前一样马上给出答案,只是抿着唇不语。

她做了个对天发誓动作的:“我保证在十二点之前回来,不然我就胖十斤怎么样?怎么样萧哥哥?”

一声“萧哥哥”把他心都喊酥了,深如幽潭的黑眸中闪过一丝挣扎,他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缓缓道:“好。”

看着她出门,他想再嘱咐些什么,但想想又觉得没必要。

确实没必要,关心她的人那么多,怎么会少了自己一个。

年夕没有看到,就在她转身的那一瞬间,倒映着她背影的眸子,光线逐渐黯淡。

站在街边的落地窗前,她细细地打量着自己的影子。漂亮的水眸,清澈明亮,眼角微微上挑,带了些许媚气,但却被简约的淡妆修饰,被鬓角垂散下来的碎发遮挡得差不多了。小巧的琼鼻下一张樱桃小嘴,今天抹的不是艳红色的唇彩,而是淡淡的粉色,一开一合间,也足够要男人的命。柔顺的黑发被松松地编成两股麻花辫,显得纯真而可爱。白皙的脖颈,精致的锁骨,傲人的shuangru和盈盈一握的纤腰,却突破了“纯真”、“可爱”这两个词。

这身清纯与妩媚并存的打扮出现在年夕身上,没有显现出一星半点的违和感,反而更加令男人疯狂。

满意地勾了勾嘴角,小脸上妖媚与清纯同时绽放,迷得路过的男人差点和迎面走来的人撞在一起。

其实,偶尔换换装也不错啊。

原来,这样的打扮更适合自己。

二 三人行









年夕进包厢的时候,苏逸辰正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一看到年夕进来,立刻坐起身来,见了年夕的打扮,一双桃花眼闪过一丝惊喜。

“夕夕,你终于来了。”他接过她的包包放到沙发上,迫不及待地一把将她揽进怀里,头靠在她的颈窝处,轻咬她的耳垂。“我好想你。”

“我也想你啊。”敏感的身子经不起男人半点挑逗,更何况敏感点被咬中,她立刻感觉浑身一阵酥麻。

察觉她的变化,他越发得寸进尺。

他舔吻着她白皙的脖颈,大掌从她裙底探进去,来到她的私密处,隔着丝袜rounie着那个小小的花核,直到它在他手中变得坚硬。

“嗯”她差点沉沦在他的挑逗中,但很快回过神来推开他,“逸辰,我们先吃饭啦。”

他撇撇嘴,听话地坐下,把她抱在怀里,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她想挣扎,他的手臂便收得越紧,她也不再拒绝,任由男人一口一口地喂她吃饭。反正早就习惯了。

吃完饭,苏逸辰带年夕去了蓝调。

蓝调是一间不算太大却很有情调的酒吧,以蓝白黑为主色调,简约而富有创意的装修风格,不同于其他酒吧的奢靡与混乱,蓝调更像一间茶吧,显得简单而自然,就如这里的主人一样。

当然,只是外表一样。

当初年夕就是被这间酒吧与众不同的的风格吸引的,然后再被这里看上去也与众不同的主人吸引了。

然后她就被骗了。

白天酒吧还没开始营业,只有mrk一个人在吧台里调酒。看到年夕和苏逸辰进来,只是扫了一眼,皱皱眉说,“辰,怎么带了个女人过来,我们家夕呢?”

“mrk,我不是女人吗?”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咦?”mrk终于把注意力从各色的液体中分离出来,眯着眼打量眼前的女人,然后一阵怪叫,“oh~辰你太坏了,啧啧,你怎么怎么可以让夕宝贝穿成这样,你还想害死多少男人?真是”

苏逸辰苦笑,这哪是他干的啊,他才不会让她穿成这样出来,要穿也只能穿给他看。不过相比以前那样火辣的打扮,现在似乎要保守一点?

“快进去吧,ron已经等很久了。”

年夕轻车熟路地找到蓝调最靠里的一个隐秘的包厢,不大的房间被几个酒柜占了一半,各种各样的酒看得人眼花缭乱。酒柜前坐着一个男人,面容清俊,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简单的格子衬衫,身材瘦而不弱,看起来倒像个大学生,而衬衫的扣子解到了胸口,露出里面结实的麦色胸膛,又为他添了几分fangdang不羁。

看到年夕,男人的眸子瞬间亮了亮,再看到年夕身后的苏逸辰的时候,目光又沉了下去。

苏逸辰在心里鄙视地切了一声。

“夕夕,”男人向她招手,“快过来。”

年夕听话地走到男人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看着男人手法熟练地勾兑着不同颜色的酒液,她有些好奇地歪着头:“然,你又要发明新的酒了?”

慕澈然笑了笑,把年夕抱到自己腿上,端起一杯调制好的冰蓝色的鸡尾酒递到年夕面前:“夕夕,尝尝吧,你一定会喜欢的。”

从认识年夕开始,慕澈然每调好一种酒,都会先拿给年夕品尝,虽然年夕并不懂酒,但他还是想让年夕第一个喝。

年夕捧着酒杯,刚要喝一口,却被慕澈然抢了过去,他就着年夕握杯子的手,喝了一口,吻上她的小嘴,把酒灌了下去。

“嗯”年夕早已习惯这样的喂酒方式,把酒杯放下,情不自禁地伸出双手抱住慕澈然。

得到年夕的回应,慕澈然也逐渐加深了这个吻。

这边两人得难分难舍,那边苏逸辰却看得红了眼,双拳渐渐收紧,他在极力克制自己不上去给慕澈然这个衣冠禽兽一拳。

慕澈然真的很对得起衣冠禽兽这个词。明明是一副斯斯文文的小清新打扮,谁会料到他手上的动作竟然如此yinmilangdang,轻佻下流,年夕被她逗弄得chuanxi不止,裙子和内衣也不知在什么时候被褪到了腰际。

他一手抱住年夕的腰,一手捏着她的雪白,带着薄茧的手指轻轻摩挲这雪峰上的红梅,让它们在他掌中挺立。手指微微一收,一手无法掌握的滑腻便从指缝间溢出,麦色的修长手指和两团雪白形成鲜明的对比,更添了seqing的味道。

“夕夕啊,你最近不是很忙吗?”他一边舔舐着她bainen的耳垂,一边在她耳边轻轻说道,“好长一段时间都没空来找我们两个。”

“嗯,是啊”她靠在他怀里难耐地享受着,是有一段时间没见了,所以她的身子才会这么敏感,他们轻轻的一点挑逗就受不了了。“怎么了吗?”

“我在想,这么久没人给你按摩,它们怎么会又长大了呢?”继续揉弄。

“”

“你现在不是只有我们两个吗?难道你又发展了新的男人,或者重拾就爱?让我想想,是你们系的那个系草,还是从你进大学就开始追你的班长呢?或者夕夕你突然对师生恋感兴趣了?要不就是,你的那个一年四季都冷得跟冰块一样的竹马?”

“”年夕懒得理他莫名其妙的醋意。一直在忙着学校里的事,她这段时间是真的没找男人做过啊。

慕澈然端过刚才喂给年夕的鸡尾酒,倾斜下杯身。

年夕见状一惊,连忙止住他的手,“然,不能这样玩啦,今天不行,我待会儿还要回去。”

“回去做什么?好久没见,难道今天不是属于我们的吗?”杯口一斜,冰蓝色的酒液从她的雪沟之间流过,顺着纤细的腰身而下,准确无误地进入那隐秘的桃花源。

她被那冰凉的触感激得一颤,忍不住加紧了双腿。

苏逸辰脱了外套走了过去,握住年夕的两条细腿,往两边分开,埋头下去

完蛋了,这样一玩,又不知道要玩到什么时候了。年夕欲哭无泪。

三 生日礼物









不知睡了多久,年夕睁开眼望向窗外,已是漆黑一片。心头一惊,她费力地推开缠在她腰上和胸上的手臂,撑着酸软的身子坐起身,越过身边的男人,摸到了放在床头的手机。

看到屏幕上显示的时间的那一刻,年夕哭丧了脸。

苏逸辰和慕澈然一起送年夕到了楼下,他们坚持要送她到家门口,她拒绝了。

小心翼翼地拿出钥匙打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黑暗,她微微松了口气。

这个点,他应该休息了吧。

她抹黑换了鞋,正打算往卧室走,却在发现沙发边微微闪现的红光是差点惊叫出声。

打开灯,她看到男人坐在沙发上,手里夹着一支抽了一半的烟,也不知道在那里坐了多久,烟灰缸里堆积着满满的烟头,这时她才注意到满屋子都是浓浓的烟味。

乍亮的光线让男人不适地眯了眯眼,看见她脸上的惊愕的表情,他只是随手把烟摁灭,对她淡淡一笑:“回来了?洗个澡赶紧休息吧。”

他的声音透着沙哑和疲倦,微眯的双眸温柔而性感。

这样的他,只属于她。

而她此时却无心欣赏。

“对不起,萧哥哥。”她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向他认错。

他起身向她走来,柔和的灯光下,他颀长的身影笼罩着她。抬手揉揉她额前的的碎发,轻轻道:“要洗澡吗?先去拿衣服吧,我帮你调好水。”

他说完便向浴室走去,她却拉住他。

“萧哥哥,我”

“不想洗澡了?那快回屋休息吧,很晚了,熬夜会长皱纹的。”他依旧是笑得温柔,和平时没什么两样,而她却觉得他眼中深埋着落寞。

今晚的他一直在逃避,她也不想再解释了,因为很显然的,他不想听。

她也不能解释什么,难道说她玩三人行玩得忘了时间?

或许,明天就会好了吧。

她放开他的手,拿衣服,进了浴室,却在经过厨房的时候脚步一滞。一桌子冷掉的饭菜,全是她爱吃的。

他的生日,他却做了一桌子她爱吃的菜,有几道菜还是她一直很想吃却没有吃到的,因为食材很难找,做起来也很麻烦。而这次,他却全部都做出来了。

今天她出去,其实是去为他买礼物的。她很少送男生礼物,也不知道他想要什么,因为从小到大,她送他的东西,他都说很喜欢。但相识这么多年,他的爱好她还是能把握的,但毕竟是第一次那么郑重地为男人选礼物,为了保险起见,她便约了苏逸辰出来,男人的喜好,同为男人的苏逸辰应该比她这个女人懂吧。

但,她却借故放纵了自己一把,以至于他的礼物她都忘了。

第二天,年夕起了个大早,然后把萧遇堆积的来不及洗的衣服送去干洗,再把家里简单地收拾了一下。

说是堆积的衣服,其实也就几件衬衫,他很爱干净,再忙也不会忘记洗自己的衣服,不仅是他自己的衣服,她的衣服他也不会忘。她的衣服似乎一直以来都是他洗的,包括内衣和neiku。

这倒不是她懒,而是他太勤快了,在海边别墅的时候,不用他亲自动手打扫卫生洗衣服洗碗她倒是没什么感觉,但自从搬到这边,家务他就全部包揽了,他每天去上班,回到家还要做家务,她好几次想帮忙都被他拒绝了,他总是很快地做完,让她没有机会做。一般只有等他出差或者公司忙的时候,她才有机会做做家务。

萧遇刚起来,就看见年夕系着条围裙忙里忙外,他也过来帮着年夕一起收拾。

其实,像萧遇这样的青年才俊,还是个禁欲系的大冰山,会做家务,还做得那么顺手顺脚,说出去不是也没人信就是他这个大boss被公司的员工笑掉大牙。

今天是周末,她没课,他待在家休息,没去公司。

吃完早饭后,两人都懒懒地躺在沙发上看电影。

“萧哥哥,对不起。”

“下次早点回来,别玩那么晚了。”

“嗯。”

“如果太晚了,就打电话给我,我去接你。”

“他们会送我回来的。”

“不行。”我不放心。

“好吧萧哥哥,生日快乐。原谅我晚来的祝福。”

她攀上他的肩膀,把吻印在了他的唇上。

男人依旧是波澜不惊的表情,但微微泛红的双耳却暴露了他的情绪。

四 强暴









年夕看了看跟在身后的人,有些无奈。

“我要回家了,你还要跟我到什么时候?”

夏祁英俊的脸上闪过一丝受伤,苦笑,“夕夕,怎么说也是我把你送回来的,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年夕其实不太想搭理他,既然两人都已经分手了,又何必再纠缠呢?她可没有和前男友当朋友的爱好。

她不理她,自顾自地开门进屋,钥匙还没拔出来,某个厚脸皮的男人已经先一步挤进屋里。

“你出去!”她皱着眉冲他喊。

“夕夕,我们做不了恋人,难道连朋友也做不成吗?我只是想你了,来看看你而已,我就那么那你讨厌吗?”

委屈地语气配上可怜兮兮的表情,让年夕找不到反驳他的话。

她只记得当时是她先说分手的。为什么要和他分手呢?年夕思索了一下,好像是呃,那个时候男人太多,嫌忙不过来?

也可能是因为夏祁太过霸道,只知道一味地横冲直撞,一点也不在意她的感受,一向享受至上的年夕,怎么受得了他?

又或者,只是因为他这个人。

但她给他的分手理由却是,我们不合适。最让人无从辩驳的理由,也是最简单的理由。

所以现在再来纠缠她,是因为不甘心吗?

想到当时自己跟他不过是抱着玩玩的心态,觉得没味道了就分手了,而他平时对自己也还不错,说到底还是她的不对。

不忍再狠心地拒绝,年夕让他进了屋。

只是她没想到,自己根本就是引狼入室。

“夕夕你已经有男朋友了吗?”夏祁看到玄关处的几双男士鞋子,心中一阵刺痛,原来怀念地只有自己吗?

“对啊。”年夕无所谓地回答。

夏祁眼中暗光一闪而逝。

年夕给他倒了一杯水,刚想问他有什么事没事可以走人了,就被他一把拉进了怀中,大掌在她身上游离。

年夕有些恼火,“放开我!我们已经分”

他按住她的脑袋,以不容拒绝的姿态吻上了她的唇,堵住她想说出口的话。

他依旧是那么强势,以命令者的姿态对待身边的所有人,不容许别人的拒绝与反抗,控制欲和占有欲强到让人喘不过气。她讨厌他的大男子主义。

她抽出手推拒他,却被他一把握住,压过了头顶。用膝盖压下她乱动的双腿,取下领带绑住她的双手,他亲吻她柔嫩的唇,啃噬着她的脖颈,大掌从衣领伸进去大力地揉弄她的shuanru。

“啊”她被他粗暴的动作弄得一痛,又挣扎不开,眼中已经蓄了泪花,“放开我,他就要回来了!”

没想到他根本就当没听到,手上的动作也越来越放肆。

“嗤——”是衣服被撕开的声音,他像一头野兽,肆无忌惮地咬着她的锁骨,xishun她的shuangru,手在她身上又捏又掐,一点也不温柔。

年夕心头一凉,她这是要被qiangbao的节奏吗?

夏祁不顾她的哭喊,手探到她身下,一把扯掉那片薄薄的布料,触碰到一片濡湿,他微勾唇角,“看来你下面的水没比上面的少嘛,这么饥渴,难道你男朋友没有满足你吗?”说完俯下身,开始舔弄那片湿润,仿佛那是什么琼浆玉露一般。

年夕委屈得掉眼泪。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是个yindang的女人,即使心里一千个不愿意,身体却是很诚实的,不禁她的允许就已经开始在享受这份快感了。

她闭上眼睛,不敢去看那埋在她腿心不断舔吻的男人。

此时此刻,她只希望萧遇快点回来。

也许是老天爷感应到了她的无助,就在夏祁的舌头拨过两片花瓣探到洞口准备进入的那一刻,门口传来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下一秒,门被打开了。

五 误会









萧遇没想到一进门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衣衫凌乱的女人被绑住双手躺在沙发上,眉头很是享受地微微蹙起,清澈透亮的眼含着泪,双颊绯红,千娇百媚。挺拔英俊的男人跪在女人bainen的双腿间,听到开门声抬头的那一瞬间,高挺的鼻梁上粘着一缕晶莹。

双拳渐渐紧握,他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身体里碎裂,差点让他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他觉得自己是那么多余,出现得是那么不是时间,就连提在手里的食盒都显得那么可笑。那是她爱吃的糖醋排骨。他以为她上了一天的课肯定会饿,却没想到,她的饿根本不需要他来填饱。

夏祁不慌不忙地起身,顺手擦点自己鼻头上的的湿迹,再把年夕的手解开,一获得自由,年夕赶紧抓过一旁的靠枕遮挡住自己的身体。

夏祁勾着唇角,眼中精光一闪,向脸色苍白的萧遇投去挑衅一笑。

他当然认识萧遇,也清楚地知道他跟年夕是什么关系,所以刚才年夕说她男朋友快回来的时候,他才一点都不担心。

准确地来说,他跟萧遇也不算陌生了,他在和年夕交往之前就认识萧遇,只不过当时不知道她就是萧遇的青梅竹马。

萧遇啊萧遇,你以为年夕不知道他就不知道吗,但凡上过年夕床的男人,都被他明里暗里各种打压收拾,而自己却幸免遇难。

夏祁可不认为自己真的是漏网之鱼,只怕是萧遇想放长线钓大鱼吧,这次海边度假村的案子不就是那根长线吗?不过萧遇没料到,放长线钓大鱼,线还没放出去,鱼就已经跃龙门了。

夏祁淡淡地笑,,在年夕耳边以萧遇能听到的声音说,“宝贝,看来今天不是时候啊,那我们改天再约了吧,我打电话给你。乖。”他又在她颊上偷了一个香吻。

果然,萧遇的脸色已经由苍白转为锅底黑了。

年夕触电般跳开,懊恼得要死,她就不该放这个王八蛋进来!

夏祁施施然地离开了,留下客厅里对望的两个人。

“萧哥哥,我和他”她的声音还带着沙哑。她小心地和他对视,她很怕他的现在眼神,像一汪能把人吸下去的深潭,深潭中埋藏着压抑的怒火与心痛。一般只有他真正地生气时候,才会用这种眼神看人。

萧遇移开眼,不去看她qingyu未散的双眸。

“小夕,”他的脸色很难看,冷得像北极的寒冰,口气是难见的严肃,“你太过火了。在外面玩玩也就算了,怎么还带到家里来?不是什么人都可以交往的你知道吗?”

“萧哥哥,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他我和他没什么的,是他强迫我的,我”年夕有些慌乱。莫名的,她不想让他看到她在男人面前如此yingluan的一面,即使是那么多年的青梅竹马,她也不想。

“小夕,我没有办法管你,也没有权利干涉你任何事,但我还是想尽到作为哥哥的义务。不是每一个男人都可以任你玩儿的,你玩儿不过他!跟男人在一起的目的不是只有shangchuang,你就一天都缺不得男人吗?你想要男人我可以满足你!”

说完萧遇就后悔,后悔得恨不得打自己两巴掌。

因为年夕眼中闪过的受伤。

“对!你说得对。我就是一天都缺不了男人,没有男人我会死的。萧哥哥,我会死的。”她一改方才的慌乱,邪气地弯起嘴角,笑得妩媚,眼中却闪过讥讽。

他看不出来吗?他看不出来她是被欺负的吗?他他竟然这样凶她!既然他认为她是这样的人,那就这么认为吧,反正她本来也就是这样。她想向他解释,可他根本就不想听,她也不想解释了。

年夕有种想哭的冲动。

其实也不怪萧遇,任谁看见她现在这个情潮未退的样子,都不会想到她是被强迫的。

知道自己说了过分的话,萧遇走到沙发前,把餐盒放到茶几上,抬手抚向缩在沙发一角的人儿却被她避开。她生气了,可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本来就不是多话的人。在商场上雷厉风行,在谈判桌上永远掌握主动权的男人,在生活上,尤其是在她身上,却是个情商为负的白痴。

“萧哥哥。”她突然拉住他的手臂,把他摁到沙发上,一个翻身跨坐到他腿上,饱满的胸ru紧贴着他结实的胸膛,si-chu抵上他沉睡的欲龙,动作熟练一气呵成,像已经做过很多遍一样。

“小夕?”身体一僵,喉头一紧,萧遇惊愕地地瞪大眼睛。

“萧哥哥,你是不是觉得我带男人回家太伤你的自尊了呢?”感觉到他身体的僵硬,她不但没有放开,反而变本加厉地用手指在他胸膛上画圈。“是啊,家里不就有一个么,我为什么还要出去找男人呢?萧哥哥,你能满足我的对吗?”

她在他耳边吹气,小幅度地律动身子磨蹭着胯下的男根,感觉到它慢慢变得坚挺,她不禁得意地勾起嘴角。

萧遇伸出大掌扶着她的纤腰,颤抖着声音问:“小夕,你确定吗?”

他和年夕虽然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但是这么亲密的接触还是很少的,更别提做那样的事,他们一直都是很称职的青梅竹马。

年夕嗤笑了声,没说话,只是把chiluo的si-chu更加贴向男人,坚硬的花核抵着那抹炙热,她扭动腰身,让小核隔着西装裤在炙热上摩擦。

“嗯……嗯……”细碎的shenyin声从她唇齿间溢出,带着难耐与快感,撩人心扉。

大滴大滴的汗珠从萧遇额头滴落,英俊的脸上染上一抹绯红,平日里波澜不惊的黑眸也染上欲色,他用双手捧着她的腰帮助她运动,下身涨得发疼,yuwang却得不到纾解。

有了萧遇的帮助,年夕省了很多力气。慢慢的,一股热流逐渐向小腹聚拢,汇集到那小小的一点上,她剧烈地喘着气,双手紧紧地抓住萧遇的肩膀。

“啊……“突然脑中一片空白,巨大的快感潮水般袭来,冲刷着她的神经,小手抓皱了白色的衬衫,脚背情不自禁地绷直,粉嫩的花xue一阵剧烈地收缩,透明的花液喷涌而出,像热泉一样喷撒在黑色的西装裤上。

“嗯……”年夕仰起头舒服地叹息,等快感一过,扶着萧遇的肩膀施施然起身,放下裙摆遮挡住腿间的泥泞,她意味深长地看了看萧遇,转身潇洒地进了浴室。

萧遇瞪大眼睛看着年夕离去的背影,再低头望了望自己越发肿胀的兄弟和裤子上的一片湿迹,他苦笑,然后也走向书房里的浴室。

他可没有兴趣和自己的右手发生关系。

哪怕,这样被她当成ziwei工具。

六 酒后强暴









自那天不欢而散之后,年夕赌气般的,每天早早地出门,深夜才回家。以往空闲的时候,两人都会窝在沙发上聊天,或者看书上网各玩各的,即使不说话,也是极有默契。而现在,两人除了必要的交流再没其他语言。

每天晚上都是苏逸辰或者慕澈然送年夕回来,他在书房里工作,而她洗了澡便关上了卧室门。

萧遇不再在家里做饭,他怕每天做了一桌子她爱吃的菜却要独自一人面对空荡荡的餐厅。下班以后他不是加班就是应酬,早晚饭常常忙得忘记了吃。

这天萧遇没有应酬,下班便回家了,在书房里工作到夕阳西下,他疲倦地揉揉眉心,点燃一支烟。她允许他抽烟,但不允许他多抽,他对烟也没有瘾,而这几天,他却爱上了这股味道,一个人工作累了,总是会忍不住一支一支地抽,不是有句话叫做抽烟伤肺不伤心吗?

不可遏制的,他想起年夕,忙的时候可以忘记一切,而一旦停下来,她的身影便见缝插针地侵入他的脑海。

他想她,很想很想。

尤其想那天他们在沙发上的疯狂,她含着春露的眼,她不盈一握的纤腰,她沙哑难耐的shenyin声,她的千娇百媚。然后彻夜难眠。

他后悔了,那天话刚出口他就后悔了。那天打开门看到那一幕的时候,他真的很生气,但失落却大过生气。夏祁是他生意场上的竞争对手,表面上温和谦逊,暗地里可没少给他下绊子,只是每次都被他巧妙地避开。他和年夕交往的时候,并不知道自己和年夕的关系,而年夕这个小妮子对谁认真过?所以他并不担心,不过这一次,就在他刚开始着手对付夏祁的时候,他便回来找年夕,这让他不得不怀疑他的用意,就算夏祁不是别有用心,他也绝对不会让年夕跟这样危险的男人在一起。

上次年夕和他分手,他以为她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不会再跟夏祁有纠缠,可是依那天看来,年夕对他的兴趣似乎还没耗完。不过那又有什么关系呢?男人,她想和谁玩儿就和谁玩,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吧,只要她开心不就好了吗?只要她还知道回家,知道他在等她,知道他爱她,不就够了吗?他又何必说那样的重话呢,他的任务不就是保护她吗,难道依他的势力还保护不了她吗?

当然,玩过之后,他会让那些人以不同形式消失。

至于夏祁……男人夹着烟,深潭似的眸子浮起一抹讥笑。

夏祁,他根本不放在眼里,何况这几天夏总不是已经忙得没空来烦他的小夕了吗?

他已经想好了,等她回来,他就给她道歉,然后两人和好如初,皆大欢喜。

这天年夕依旧回来得很晚,不同于往常的是,今天的她满身酒气。

一进屋年夕便倒在了萧遇怀里,闻到那宁人安心的味道,她心里一阵热潮滚动,像漂泊的孤舟终于找到属于自己的港湾一般,她向那温暖宽厚的怀抱钻去。

萧遇把她打横抱进浴室,艰难地帮她脱了衣服,忍受着视觉和触觉的双重冲击,一张俊脸涨得通红,连个女朋友都没有交过的他,连部岛国动作片都没有看过的他,这当然是他第一次看见女人chiluo的身体,于是下面又不受控制地硬了。

年夕乖乖地躺进浴缸,闭上眼睛。她只感觉一双带着薄茧的大掌在身上游离,很舒服的感觉,于是放松地享受起来。

看着她舒服地快睡过去的小模样,他无奈地笑,眉宇间是浓浓的宠溺之色。她倒是舒服了,他却在受苦。

可是渐渐的,她感觉到热,是那种从身体散发出来的热(被某人摸出来的),久经情场的她很清楚这种感觉是什么,于是她拉住那只大掌,顺着它找到了可以解热的“物体”,双手像藤蔓一样缠上去,不住地望那“物体”身上攀爬。

萧遇被她爬得浑身shishilinlin的,以为她是凉了不想泡在水里,便将她从浴缸里抱出来,扯过浴巾裹住她chiluo的身体,把她抱回了房间。

到了床上,年夕变本加厉,双手抱住男人不放,一双yutui也缠上了男人的腰。

“小夕别闹了,放开我,好好休息。”他的手覆上她的额头,感觉到一片滚烫,不禁皱起眉头,“小夕,你好像发烧了,快穿上衣服,我带你去看医生。”

他正想起身帮她找衣服,她双手一个用力,他毫无防备地倒在床上,一个翻身把他压在身下,她撕扯着他的衣衫,在他胸膛上印下一个个吻痕。

“难受……”酒精加上qingyu,她已经昏了头,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不知道眼前的人是谁,她只想有个人来疼爱她,满足她。她从来就不是一个会禁欲的人,自十六岁有了第一个男人开始,她便不再控制自己的yuwang。有yuwang不会去找男人纾解吗,干吗要憋着呢?

“小夕,现在不行,你发烧了,我要带你去看医生。”他强忍住下身迅速翻腾的热意推开她。

“做做就好了嘛……”年夕眯着一双水眸,嘟着嘴冲男人撒娇。

软绵绵的语气让他不禁想笑,但还是要带她去看医生,不看医生也得吃点退烧药。他坚定不移地推开她,翻身下床。

可这个举动似乎惹火了她,年夕一把揪住萧遇,按到床上,再度骑上去,然后扬起手,“啪”一声清响,再看萧遇的左脸,“羞涩”地红了。

“妈的,你还给脸不要脸了!我告诉你,老娘qiangjian是看得起你,别不知好歹!乖乖躺好让我上我会让你少吃点苦头的。”一边念念有词地威胁,一边野蛮地撕扯着他的衣服。

萧遇已经石化了。

话说……她这是跟谁学的?她的乖宝宝小夕哪去了?

称他愣神之际,她已经动作熟稔地解开他的皮带,拉下裤链,neiku外裤一起扯下,握住那巨大撸了几把,然后对准早已湿哒哒的花xue,毫不迟疑地坐了下去。

“小夕!”

萧遇想过很多次他们的第一次,但从来没想到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在她醉酒后神志不清,在他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他们的第一次,也是他的第一次,二十多年守身如玉就这样没有了。

“呼……,还挺大的,爽!”她骑在他身上,一边律动身子,一边用脏话发表者感慨。

萧遇:“……“

他不知道她在别的男人床上是不是这个样子,大概不会是……但他还是觉得她好可爱,真实得可爱,一想到从来没有男人见过她这个样子,她的这一面只为她打开,他便忍不住一阵欣喜。

但是,有一句话叫作乐极生悲。

当年夕骑在萧遇身上玩得正开心的时候,身下的人忽然身体一僵,体内那巨物微微跳动,不出意料的,一股热流涌进了她的身体,烫得她一个晃神。

直起身,看见疲软的的男根从xue里滑出,年夕疑惑地伸出手,沾了点白色的浊液,天真地歪着脑袋问萧遇:“第一次?“

萧遇:“……”

好吧,原谅他已经羞涩得说不出话来了,他虽然听说过男人的第一次会忍不住过早地缴械投降,但他从来没想过发生在自己身上会是什么样子。

抿了抿手指,年夕疑惑地发问:“还是……早泄?”

萧遇:“!”

早泄?怎么可能?这种事怎么可能发生在他身上?!

实在受不了她一副无辜的样子却说出这样“伤人”的话,他翻身把她压在身下,把再次挺立的巨物挤进她的身体里。

“早泄?小夕,你就那么不信任我吗,还是瞧不起我?那我们现在就来试试我到底是不是早泄吧,你这没良心的小家伙,第一次都给你了还说我早泄,看我不干哭你!”

男人这种动物你说他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说他不行,早泄也不行。

……

情到浓时,他紧紧的抱住她,疯狂地亲吻着她的红唇,在她体内肆虐的巨物像是要把这二十多年积压着的对她的渴望都宣泄出来一样,他用染上浓浓欲色的双眼望向她同样迷乱的眼,他问她:“宝宝,我是谁?“

她说不出话来,只顾着享受他带给她的快感。

“宝宝,我是谁?“他继续问她。

“嗯……“她舒服地shenyin,却没有回答男人的问题。

“宝宝,告诉我,我是谁?”锲而不舍。

“我……我不知道……”醉得厉害的她根本不知道压在她身上的男人是谁,她只想得到满足,哪里还管得了眼前的男人是谁。

他忍住心头的失落,挺动腰身加快了身下的动作,弄得那小人儿尖叫连连。

那天晚上他们到底做了多少次他也记不清了,只知道他一次比一次释放得慢,而她却一次比一次泄身得快。

七 回忆(一)









几番yunyu过后,年夕实在累得不行,倒头就睡了,乖巧地趴在他怀中发出轻微的鼾声。他们做了整整一夜,纵使是阅男无数的年夕也有些吃不消了。

看着女人疲倦得微微皱起的眉,香汗淋漓的小模样,他不禁有些心疼。看得睡得这么香,他却睡不着了。

顺了顺她汗湿的发,盖好被子,紧搂着她,他望着天花板陷入了深深的回忆。

她刚出生的时候,小小软软的,白bainen嫩的,他一亲她就会咯咯地笑。他不敢抱她,怕一不小心摔了她,于是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大人们把她抱在怀里。他暗暗发誓,等他长大了,一定会把现在没抱到的全都抱回来。

他们一起上学,一起放学,他帮她拿书包,背她回家,跟掀了她裙子的男生打架,他对那些男生说,她是她的妹妹,不允许任何人欺负她。

她从小就很乖巧,长得漂亮,成绩也好,很受老师同学的欢迎。虽然有时候性子有些倔,但脾气却出人意料的好,性格开朗大方,一直被所有人宠着,也没有一点公主病,看人眼神带笑,跟人说话也温温柔柔的。

像一个闪光点一样的她,女人缘不错,而男人缘更是好到爆。从小到大,他替她收过数百封情书,当然,凡是他代收的没有一封落到过她手里。更离谱的是,他竟然也收到过几封女生的情书,写给她的。至于写给他的,他的目光都在她身上了,哪里还会注意这些无聊的事。

她慢慢地长大,也越来越吸引人的目光,每每看到那把她围得水泄不通的一群闲杂人等,他就疯狂得嫉妒着,恨不得冲上去把那些全都踢飞。

她上初中的时候他已经上高中了。一天放学他去初中部看她,却看到走得空荡荡的教室里,一个清俊的男生把她抱在腿上,一手揽着她的肩,一手局促地放在她腿上,红着脸亲吻着她的脸颊,而她却像什么都没感觉到一样,双手捧着个什么东西吃得正开心。

“好吃吗?我下次再给你买。”男生有些紧张地问她,脸红得像个苹果,眼神却透着宠溺。

“还不错啦。”她依然专心对付手上的东西。

见她不拒绝,男生的手虽然没有大幅度的动作,但也比刚才放肆很多。

那个男生他见过几次,是高中部的,因为长了一副小白脸样,挺受女生欢迎,但听说他一向高傲得不得了,根本没有女生如得了他的眼,没想到也拜倒在了她的石榴裙下。

他知道她对人温柔体贴,也不太懂得拒绝,对于男生,只要是她喜欢的,几乎来者不拒。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冲上去把那个男生打了。

回家的路上,他们谁都没说话,他以为她生气了,便讨好地去牵她的手。

“对不起,别生气了。”不善言辞的少年,连道歉的话说出来都有些不自然。

“萧哥哥,你把我男朋友打了呢。”轻飘飘地语气,一点儿也不像生气的样子。

“对不起……但是他……他摸你的大腿。“

“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我也没生你的气。“她扑哧一声笑出来,”就为这事你就把他打了?“

“他还亲了你、抱了你。”

“……“

“这是你第几个男朋友了?”他忽然变成严厉的家长。

“唔……”她天真地掰着手指数,一脸苦恼的样子,“记不清了耶。”

“……“

那就好,没用真心,那就好。

八 回忆(二)犹记那年春花灿烂









爱这种东西,从青涩到成熟,时间愈久,就会发酵得愈加浓烈。

晚上的时候,萧遇收到年夕的短信。

“萧哥哥,你睡了吗?”

这么晚发短信过来,这丫头肯定有事。萧遇放下手头的作业,直接拨了电话过去。

“萧哥哥。”那头是她甜甜的声音。

“嗯,这么晚了还不睡?”

“睡不着嘛。”难受得睡不着。

“怎么了?”听她语气不太对,萧遇又关心地问道。

“饿了。”

就知道这丫头萧遇不自觉地笑:“想吃什么?”

“嗯就是今天下午吃的那个,余记的绿豆饼,以前还真不知道有这么好吃的东西呢。”

绿豆饼?似乎就是慕澈然给她的吃的那个?

想起下午放学时教室里的画面,萧遇只觉得心里堵得慌,慕澈然那个家伙,揍一顿实在太便宜他了!

两人没聊几句就挂了,反正是邻居,每天又一起上下学,要说什么白天都说得差不多了。

躺在床上年夕还是觉得难受,胸口难受,她搞不懂为什么她比同龄的女生发育都要快得多,胸前沉甸甸的两团会时不时地酸胀,rutou摩擦着衣料就会硬得像石子,又痒又痛,好想有一双手来帮她揉一揉。当然她也有自己试过,可是自己动手和别人帮忙怎么会一样嘛。

脱掉勒得人胸闷的小xiongzhao,只套了件薄薄的t恤,年夕还是睡不着,不仅上面难受,下面也难受啊。告诉妈妈,妈妈也说这是正常现象,忍一忍就好了。她不知道是不是每一个女孩的青春期都那么地难熬。

手机毫无预兆地震动了两下,是萧遇的短信。

“小夕,是你下来还是我上去?”

年夕一惊,起身跑到窗边,往楼下望去,微微幽暗的灯光下,赫然立着一抹颀长的身影。

“萧哥哥。”她抿嘴一笑,刹那绽开的笑容像夏夜里盛放的昙花。

萧遇抬起头,就看到少女双手撑着窗沿,趴在窗台上,柔软的笑容在脸上绽开,逆着屋内温暖的光线,慵懒得像一只猫咪。

微微愣神之后,他不忘举起手中的食品包装袋:“余记的绿豆饼。”

微风吹起他额前的碎发,吹过他带笑的嘴角,带来几分醉意几分意乱情迷。

虽然余记是24小时营业的,但年夕还是没想到这么晚了萧遇竟然真的去帮他买绿豆饼。别说绿豆饼,从小到大,她想要什么萧遇没帮她办到?

说不感动是假的,可是真要说多么多么感动的话,又显得太过矫情,毕竟在一起十几年的两个人已经太熟悉了。

这样温柔的月色,这样美好的花季,那时还青涩不识情滋味的少年少女,就这样一个窗前,一个楼下,静静地对视。或许根本不会有人想到,穿越多年的时光后,这两人会有一生的羁绊。

“谢谢。”不知道为什么么,她的脸有些发烫。其实仔细一看,她的萧哥哥已经成长得这么出类拔萃了吗?他一直都是那么的优秀吗?为什么以前她没有发现呢。摇摇头,她不愿多想,只对楼下的少年说道:“萧哥哥你上来吧。”

“现在吗?”

“嗯,你能爬上来吗?我有道题要问你呢。”年夕伸手指了指窗台,示意他从这里爬上来。

没办法,这个时间让萧遇进来被爸妈看见也不太好,反正是二楼,以萧遇的身手应该不是问题。

而萧遇,显然是没想到年夕让他爬窗户的。不过她的要求他一向找不到拒绝的理由。扎好手中的食品袋,在确定东西不会掉出来之后,淡漠得像块冰的萧学霸萧校草毅然决然地踏上了翻窗奸夫的不归路。

啊呸!什么“翻窗奸夫”……萧遇在心里一边吐槽突然浮现在脑海中的四个字,一边又觉得翻自己青梅的窗户又刺激又有成就感是怎么回事啊摔!毕竟别人要进去都只能走正门而自己的竹马特权已经升级到翻窗进闺房是不是特别不一样特别爽?

毕竟大晚上的……萧遇不得不承认因为慕澈然而不爽了一下午的自己此时此时着实爽了一把。

进了屋,萧遇刚把东西,年夕就扑过来一把抱住他,小身子一个劲儿地往他怀里钻。

“小夕!”他吓了一跳,第一个反应就是她被人欺负了,受委屈了,不开心了。

想抬起她的脸看看她是不是哭了,却被小丫头撇开了。

“萧哥哥……”她埋着头,把自己的一对绵软贴近他的胸膛,感觉到他的僵硬后,只是愈发地靠近他。那属于男人的、滚烫的触感,让她情不自禁地轻轻摩擦。

“……”一时间,他脑袋一片空白,僵住身体不敢动作,脸红得像个番茄。

他和她一样早熟。自从第一次梦遗之后,他就有意无意地和她保持距离。他不敢靠她太近,一旦近距离地接触她,闻到她身上那若有若无的少女的清香(其实只是沐浴露的味道),他就会想起那夜梦中的场景,他把她压在身下,他撕开她的衣服,他肆无忌惮地亲吻她,他猛烈地进出她的身体,他一边把玩她的shuanru,一边说着平时根本说不出的脏话。而她,哭着,喊着,尖叫着,高氵朝来临时,她害怕地抱紧他,一遍遍地喊他的名字,萧哥哥,萧哥哥,萧遇,老公……而他重重地撞在她的最深处,把炽热的液体撒进她的体内。

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他们两人,他的眼里只有她,而她的眼里,也只有他。

努力让自己从梦境的画面中脱离出来,萧遇把怀中的女孩揽到沙发上坐下,捧起她的脸才发现她双颊滚烫得不正常,一时间慌了神:“小夕你是不是发烧了?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快告诉我,我带你去看医生……”

“萧哥哥。”打断他担忧的问话,年夕再次抱住他,头靠在怀里埋得深深的,吸了口气,红着脸问道:“我真的很不舒服……但是……萧哥哥你能帮我吗?”

“当、当然,你哪里不舒服告诉我,只要我能帮到你。”

“还记得小时候我们一起睡觉吗?”挺起胸,蹭一蹭。

“嗯……”脸红。

“还记得我们一起洗澡吗?”再蹭一蹭。

“嗯……”脸更红。

“还记得你经常把我抱到腿上玩吗?”再蹭。

“嗯……”更红。

“那么萧哥哥……”停下没动了。

“嗯……?”还是红着。

她抓起他的手,放在了她正在发育的小胸脯上:“帮我揉揉吧。”

帮我揉揉吧……

帮我揉揉吧……

帮我揉揉吧……

几乎一整个晚上,萧遇脑海中都在无限循环这句话。然后不管手上碰到什么,都有一种散不去的柔软和滑腻感。

更可恶的是!她自己舒服了,就睡着了,完全没想过是不是也应该帮他解决一下。而一向没有自己解决这类问题的习惯的萧遇,就这样淋了一个晚上的冷水澡,勉强入睡后,第二天早上淡定地开启了自己的洗床单之旅。

所以当某个没羞没臊没良心的小丫头精神抖擞气定神闲地给他打招呼的时候,萧遇只恨不得剁手然后想躲起来撞墙!!

九 回忆(三) 我要怎么留住你









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

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

我给你我的书中所能蕴含的一切悟力,以及我生活中所能有的男子气概和幽默。

我给你一个所能信仰的人的忠诚。

我给你我设法保全的我自己的核心——不营字造句,不和梦交易,不被时间、欢乐和逆境触动的核心。

我给你早在你出生前多年的一个傍晚看到的一朵黄玫瑰的记忆。

我给你关于你生命的诠释,关于你自己的理论,你的真实而惊人的存在。

我给你我的寂寞、我的黑暗、我心的饥渴;我试图用困惑、危险、失败来打动你。

可是,我要怎么留住你?

——博尔赫斯

我的心,只会为你而跳动,可是你呢?在你的心里,我也会是这样特别的存在吗?

午间休息的时候,萧遇买好饭菜去找年夕吃午饭。

在经过一片小树林的时候突然听到一些奇怪的声响,萧遇停下脚步,忍不住看了看树林深处,只有层层叠叠的枝叶。

他对看稀奇没什么兴趣,与其在无关紧要的人和事上面浪费时间,他觉得自己还是早一点去找年夕的好。

他刚想迈动步子,却在听到树林里传来熟悉的女声时再次停住。

“然……别这样,会被人发现的……”女孩的声音带着娇嗔与紧张,还有一些莫名的情绪,那样的熟悉。

萧遇放轻脚步走过去,慢慢地剥开那片遮挡的树枝,映入眼帘的画面,是他最不想看见的。

漂亮的女孩背靠着大树剧烈地喘着气,双颊通红,眉头深深地蹙起,一手捏着裙摆,一手抓着男孩的头发,而男孩蹲着身子,埋首在女孩的裙底,萧遇的距离可以隐约听到裙下传来的yin糜的xishun声。

那个女孩,自然是年夕。

或许,萧遇应该直接冲上去,把那个该死的男人揍一顿,警告他离年夕远一点。

可是那又有什么用呢?解决了一个,还会再来第二个,第三个。他不可能随时随地陪着年夕,也就无法避免她在他不在她身边的时候去找别的男人。就算年夕不去找男人,也会有无数的男人主动缠上来。

小夕,你告诉我,我要怎么才能留住你。

怎么才会,让你只有我一个人,只看得见我一个人。

小夕,我要怎么留住你?

最终,萧遇还是默默地收回手,让树叶掩下了那摸春光。

但是他那眸子深处的幽暗,却怎么也掩不掉。

暑假结束后,萧遇还是走了。

虽然不情愿,但他一直安慰自己,没关系,没关系,不过几年时间。

所以人都为他高兴,除了他自己。

“萧哥哥,到那边,要经常给我打电话哦。”年夕拉着他的手,眼眶红红的,不舍地叮嘱了一遍又一遍。

“好。”他低低地叹口气,把她揽进怀里,手指在她柔软的发丝间不舍地流连。

“小夕,你大学也考来市好不好?我们还在一起。”

“好,好,当然好。”她头点得像小鸡啄米,“我当然要跟你在一起了。”

他微微一笑。

够了,这样就够了。那么小夕,你一定要等着我,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们就永远在一起。

在萧遇看来,所有人都期待的大学生活似乎并没有那么美好。

中午不能再去找年夕吃饭,所以午饭有时一个人,有时和室友一起,更多的时候直接省略。乏味而枯燥的大学生活里,唯一的乐趣便是每天和年夕雷打不动的短信交流。

事情发生在年夕十六岁生日那天。

萧遇本来是没办法回去的,但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而很显然的,萧遇想出来了,所以他回去了。

他没有告诉年夕他要回来,是想给她一个惊喜。

回到b市家里的时候,父母都有些惊讶,萧遇也没想隐瞒,直接告诉二老他是回来看年夕的。他对年夕的感情双方家长都是看在眼里的,虽从不明说,但一直都是默许的。听萧遇的解释,二老都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萧遇直奔年夕的家,却被年爸年妈告知年夕去同学家玩了,要在那边住上一晚,明天才回来。他问是哪个同学的家,得到答案是个熟人,他放下心来。

那女孩是年夕从小玩到大的,去她家的路萧遇也知道,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到了那女孩家楼下。

他知道大清早地去接她回家有点扰民,但迫切想见到她的心情总是那么强烈,他已经等了一晚,不能再等了。更何况,这样他还可以给她做顿早饭。

萧遇刚走到单元楼下,一个戴着黑框眼镜剪短发的女生从楼里冲出来,手里提着一个口袋,似乎很匆忙的样子,从萧遇身边跑过也没看见他。

萧遇叫住她,女生回头推了推眼镜,愣了几秒之后反应过来,“哦,是萧学霸啊,你怎么在这?”不是早就毕业了吗?

“年夕昨晚在你这儿过的夜吧,我来接她回去。”

“年夕啊……”女生表情突然变得犹豫,“她一早就出去了,大概过会儿就回来吧……”

萧遇皱了皱眉,“她这么早出去干什么?”

“哦,晨跑,她最近每天都会早起跑步的。”女生似乎有些紧张,下意识地捏弄着手中的纸袋

太阳都还没升上来,谁会在这种时候出去跑步?

萧遇笑了笑:“这样啊,真没想到没人监督她还能这么自觉。”

女生也跟着附和,表情没有刚才那么僵硬,只是有细小的汗珠隐在发间。

就在这时,女生的电话响了起来。一看来电显示,她在心里直呼真是时候啊。

“……我知道了,很快就过去……没堵车……”

女生很快挂了电话。

萧遇状似不经意地问:“你这是要去哪?送东西吗?”

“没……”女生立马紧张地把袋子拎到身后。

“刚才的电话是年夕打来的吧?”

“你要去给她送东西?”

“我刚好也要去找她,就让我去送吧,省得你麻烦。”

“不用不用……”面对一连串的问题女生直摆手,“我去就好……她很快就会回来的……”

萧遇淡淡地提了提嘴角,想从这些人嘴里套话还不容易吗。他也懒得和她打太极了。

“年夕在哪里?”打断女生语无伦次的解释,他直接发问,骤然冷下来的声音让女生吓了一跳。

“这个……”

“回答我。”

女生很是为难的样子,不过迫于萧遇的yin威她还是招了。

十 让你在我羽翼下









萧遇黑着脸敲开了房门,来开门的是个俊朗男生,围着浴巾,chiluo的上身有着这个年纪的男孩难得的精瘦结实。他一手扶着门把,一手用毛巾擦着头发,看到站在门前的萧遇也没有显得惊讶,只是淡淡地挑了挑眉,似乎是认识萧遇的。

送完东西萧遇转身就走了,两人没有任何交流。自然,他也没问年夕的情况。已经不用问了不是吗?

萧遇沉默地回到家,父母不在,他拿了包去机场,上飞机之前给家人发了条短信。

他不打商量地来,一言不发地走。

早该料到,在从那个女生口里听到那个地址的时候。

可他还是不死心,他以为还有回旋的余地。

非要亲眼所见才相信,非要自取其辱才满意。

回到大学的萧遇越发地冷漠孤僻。以前有空他还会去篮球场打打球看看比赛,现在却一天到晚埋头在图书馆,一分钟掰成两分钟用,三顿饭省成一顿饭吃。

连室友都调侃他是拼命三郎,为了成绩命都不要了。

只有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既然已经不能抢在第一步,那么更需要做一个长远的打算。很显然,他需要一个沉淀的时间,让自己的羽翼丰满、实力强大。

那时的萧遇已经很明确自己的目标,而毕业后自己打天下的萧遇,更加懂得这个道理。

只有自己的实力更强大,才能让她的世界只有他。

他不断地扩大势力,让她永远活在他的羽翼下。

第二天,年夕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

揉了揉疼痛的太阳xue,捧起床头边的水杯喝了口水润喉。年夕发现身上已经换了干净的睡衣,还有沐浴露的味道,大概已经洗过澡了。但她只记得昨天去找慕澈然和苏逸辰喝酒喝到很晚,然后又做了好久好久……

现在腿间都还有酸软黏腻的感觉。

至于什么时候回的家,她还真一点儿印象都没有了。

年夕正在发呆,就听见开门的声音。

一身黑衣的萧遇提着两个食盒走进房间。

他随手把食盒放在床头柜上,坐到年夕旁边。伸手揉揉了她乱糟糟的头发,微笑着问:“怎么不多睡会?”

“太阳都晒屁股了。”她嘟囔道。

“醒了也好。先吃早餐吧。”他拿过食盒打开,是清淡的小米粥和两道精致的小菜。

“我没什么胃口,待会再吃。”她打着哈欠。

他笑了笑,伸手轻轻地捏她的脸,语气温柔得可以滴出水来,“小懒猫,先吃点再睡,不然胃会不舒服的。”

她点点头,接过粥喝了起来。她只当是他们和好了,却并未察觉他的异常。

年夕乖乖地喝粥,默不作声,直到实在承受不住某人直接又灼热的视线。

她抿抿嘴嘴,微皱眉头嗔怪地看向他:“萧哥哥,我脸上没有花,干吗一直盯着我看……”话到一半,她却愣住了。

即使是坐着,眼前的男人还是那样的挺拔清朗,墨色的短发,深邃的眉眼,英挺的鼻梁,近乎完美的轮廓,无可挑剔。可又与平时不太一样?

她一直知道他是个清冷的人。可昔日漆黑如幽潭的双眸,像高山之上终年不化的坚冰终于融化成了层层春水,此时满满溢着的全是似水的柔情,而她的脸就倒映在他的清亮的眸中,清晰而深刻。

“萧哥哥……”她似乎没有见过这样的他,一时看得有些出神。

而他没说话,盯着她看了几秒,突然低下头印上了她的唇。

年夕瞬间瞪大了眼,竟然不知该作何反应,只好由着他把自己怀里温柔地亲吻。

萧遇原本只打算浅尝辄止,但她的唇实在出乎意料的柔软,甜美得让他忍不住流连再流连。

就在他打算撬开她的牙关继续深入探索的时候,手机铃不识时务地响了起来。

萧遇恋恋不舍地放开年夕,侧身从裤兜里摸出手机。

“……在门口等我,我马上过去……”

挂断电话,萧遇有些抱歉的看向年夕,“小夕,我还有点事,要先走了。你今天没事吧?”

“没事。”

“那好,你在家里休息,晚点我来接你吃饭好不好?”

年夕点点头。萧遇在她额头印上一吻,换了衣服便出门了。

汽车的引擎声逐渐远去。年夕有些恍惚地坐在床上,心里莫名烦躁。

刚才那个吻,他的气息还留在她的唇上,他的眼神,放肆得彻底,再无平时刻意的压抑。这是从未有过的经历。

她是有些不明白的,不明白两人相处的气氛何时发生了这么翻天覆地的变化。他突如其来的吻令她兴奋、紧张,而又甜蜜。她不明白这个吻代表了什么。但当他侧过头接电话的时候,脖子上那抹深色的痕迹那么明显。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些什么她没听清,但能听清是个甜美的女声。而今天的他,实在太不一样,就像……

就像是恋爱了。

想到这里,她心里蓦地一沉。

随即又生出一股烦躁感。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吻她?

她知道这大概是他第一次谈恋爱。所以转变才那么大,所以……所以才那么不善于掩饰,也不善于掩饰身上的痕迹。

她的心一时混乱。她很少有这样的感觉。而作为一个情场老手,她很明白这样的感觉意味着什么。

原来他也开窍了啊,这么多年,总算知道找女人了,可即便是这样,也不会忘记她。她该谢谢他吗?

年夕看着手里的饭菜,顿时没了胃口。

十一 爱是一种感觉









夕阳,沙滩,豪车。

男人,女人,身体放肆地纠缠,放纵地shenyin。

黑色的suv轻轻地摇晃,宽敞的后座上,女人衣衫半褪媚眼如丝,岔开的双腿白皙如玉,胸前傲人的雪峰布满暧昧的指痕,随着动作上下律动,可以双手合握的纤腰上是一双属于男人的手掌。女人的双手撑在男人麦色的胸膛上,香汗淋漓,男人则喘着气,眯着饱含qingyu的双眼,细细地观察着女人的神情。

突然,男人身体一僵,随及闷哼一声,发出满足的喟叹。女人也到达了高氵朝,停下动作,趴在男人的胸膛上轻轻地chuanxi。

男人抱着她,有些不满的蹭她的脸,见她没什么反应,找到她的唇,深深地吻下去。

如狂风暴雨般的吻,让刚做完剧烈运动的年夕有些受不住,但她没有拒绝,而是伸手揽住男人的脖颈,更热情的回吻他。

一吻结束,慕澈然看着年夕发愣,其实不是发愣,而是装无辜,那表情好像在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你知道吗怎么办呢”。年夕无语凝噎,因为她感觉到那个还在她身体里的东西又恢复了坚硬。

做吧。

反正今晚不打算回家了。

两人缠缠绵绵不知道过了多久,车窗外的天色已完全暗下来。

黑暗的越野车内,他们看不清对方的表情,只能借着远处滨海大道上路灯的灯光勉强看见对方或纤细或坚挺的身形。视觉已没有了作用,触觉便更加敏感。

最后一次结束的时候,慕澈然靠在年夕耳边问:“夕夕,你今天不开心”这是一个陈述句。

黑暗中的年夕没有说话,却是心头一振。

不开心她为什么会不开心?

“夕夕……”他的语气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你……爱他吗?”

是爱,不是喜欢。

他是谁年夕笑出声:“为什么这么问”

他抚弄着她柔软的头发,说:“我感觉得到,你不开心,除了他我想不到别的原因。”

她抬头看着他,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脸,但她能感觉到他灼灼的目光。

“我为什么爱他”她翻身坐到他的旁边,用缓慢的语气讲述,“确实,我和他从小一起长大。小的时候,洗澡用同一个浴缸,睡觉用同一张床。他照顾我,我依赖他。可这并不能代表什么。长大后,我们依然是要好的玩伴,但绝没有暧昧的关系。他当我是妹妹,我也只把他当哥哥。现在,我们住在同一个屋檐下。那也不能代表什么。他一如既往地照顾我,但他有他的生活,我也有我的世界,两个人都规规矩矩不敢越雷池一步。我甚至没有和他做过。”

这下轮到慕澈然讶异了。

“从上大学你就搬来和他住,那么长的时间,你都没和他做过”

他实在有些难以相信,那么风流的她,难道在亲爱的竹马哥哥面前就变乖宝宝了?萧遇的心思,别人不清楚,他从中学那会儿到现在难道还看不明白可他竟然忍得住莫非……

慕澈然心中千回百转,表面上还是不动声色。

“除了接吻,没有更进一步了。”她凝视着车窗外的夜色,轻轻皱眉,语气一转,“精神上的暧昧,我可不感兴趣。”

“那routi上的暧昧感‘性’趣吗?”他调笑着捏了一下她的胸ru。

“讨厌!”她也娇笑着拍掉他的手。

“如果他出乎意料地器大活好呢?当然,肯定没我好。”

“那又怎么样?”她脑海中莫名闪过早上在他脖子上看到的吻痕。

“会爱上他吗?”

“器大活好我就爱,我有那么肤浅,有那么滥情吗?”

“不肤浅不肤浅,不过滥情倒是真的。”

“……”

“不是说通往女人的心的通道是ying-dao吗他征服了你的身体,说不定也可以通过身体征服你的心啊。”

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对,通往女人的心的通道是ying-dao。”她欺身压上他,头拯在他肩上,双唇靠在他耳边,吐气如兰,“可是通过我ying-dao的男人都不知道有多少了,难道我每一个都要爱吗?那我早就累死了。”直白的话语,魅惑的声音,与她甜美的外表是那么大的反差。

“噗……那倒也是。”那他就放心了。

两人清理了身体,正打算整理好开车离开,车窗被敲响了。

窗外的人隐没在夜色里,看不真切。

“谁”慕澈然问。

“是我,萧遇。”冷冰冰的声音。

虽然不知道萧遇怎么找来的,慕澈然还是在心里暗暗切了一声,这么个冰山一样的男人,又古板又无趣,真搞不明白夕夕为什么这么在意他,就连选生日礼物这样的事也要来请教他和苏逸辰。

年夕听到外面人的声音,顿时手一抖,扣子没扣上。

待慕澈然替她理好衣服,她才惊觉手心已经湿了一片。

下了车,她一直低着头,像个做错事准备挨家长批评的孩子。她心中是有愧的,放在以往。然而现在她没有理由愧疚,所以慢慢抬起头直视他,不期然望进他幽深的眸中。

他是不是中午回去的时候没看见她,所以才找到这里来了?但他怎么知道她在这儿呢?

看了看一脸坦然的年夕,对上慕澈然挑衅的眼神,萧遇没说话,只是拉起年夕的手,径直离开。

一路上,年夕都感觉得到车厢内沉沉的低气压。虽然他没生气,没问话,也没有摆脸色,但他心情的低落,她还是能感觉得到。

“萧哥哥……”

“小夕……”

两人同时开口,顿住,然后又是一大片的沉默。

年夕觉得很尴尬。最近这样尴尬的时刻似乎有所增加,有什么东西,已经发生了质的变化。

过了许久,还是萧遇先开了口。

“你喜欢他吗?”平静无澜的语气,就像在问“你今天吃饭了吗”一样。

年夕沉吟了一会儿,然后说:“他……是个很好的玩伴。”

今天是怎么了,怎么两个人都问她同一个问题

“小夕。”萧遇深深地叹了口气,伸出一只手握住她的,力道有些大,年夕忍不住偏过头看他的侧脸。动了动喉咙,他似乎要做出一个很大的决定。然后她听到他低沉的声音:“我也可以。”

可以可以什么

年夕不说话。

但不代表她是沉默的。

“你是喜欢我的,对吗,小夕”萧遇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的路,紧紧地攥着她挣扎着想要抽离的手。他想今天把一切都说个明白,他不想再等,他怕来不及。

然而他只顾着紧张,却没注意到身旁的她,眼神逐渐冰冷。

“萧遇,我的事,你以后都别管。”她极少这样连名带姓地叫他,听起来是说不出的怪异。

萧遇一个急刹车把车停在路边,转过头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似乎不相信这样冰冷的话是从年夕口中说出来的。

“我可以和任何男人做,但不会和你。”她继续淡淡的开口,眼底寒冰凝成了无情的芒刺。

她脸上的表情太过陌生,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匕首,刺入他的心脏,血流成河。

“为什么”他艰难地问她,一股酸涩涌入眼眶,他甚至感觉自己在颤抖。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她早上都还答应了晚上和他一起吃饭。

“你说为什么?有了女朋友还来纠缠我”

“女朋友”萧遇茫然了,“我没有女朋友啊。是不是他们在你面前乱嚼舌根”想到这个可能性,萧遇不禁目光一沉。

“没有。”

“小夕,为什么会以为我有女朋友呢你是不是听到某些人捕风捉影的八卦消息才会这么以为小夕,你知道我的,你知道的,我不会……”萧遇想不明白他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他一向注重自己的名声,从来不与任何异性过深接触,也从来没和任何人传过绯闻,除了年夕。他太急于表白自己的心迹,但或许她,早已明白。

他忽然想到了早上秘书打来的那通电话,难道她是因为这个才不高兴的看来他得考虑换个男秘书了,虽然现在这个秘书孩子都能打酱油了,但毕竟是女性,还是远离的好。

于是他又急急忙忙地开口解释:“早上那通电话是秘书打来提醒我开会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跟她也没有任何除了上司和下属关系的其他关系。”

她乜斜着眼看他,“那脖子上是怎么回事别说是蚊子咬的。”

脖子上萧遇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然后……脑海里浮现了一些儿童不宜的画面。

然后,他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越来越大……从嘴角逐渐蔓延至整张脸。

萧遇的笑容简直灿烂得可怕,吓得年夕瓜子都掉了……(……)

她有种不祥的预感。

“对,这不是蚊子咬的,这是某只小狗咬的。”萧遇笑眯眯地对年夕说。

“……”

“小夕,你真的不记得了?”

“……记得什么”

“你再想想,昨晚……”

昨晚她只记得自己喝醉了,然后和一个人做了很久很久……难道这个人,是……

盯着萧遇脖子上的吻痕看了许久,记忆慢慢回笼……

年夕觉得自己……囧大了。

……

十二 爱与不爱









年夕必须承认,她有过很多男人。但这些男人当中,只有一个能陪自己到最后。欢场上,最忌动真情。她有情,但没有爱。很多男人都说想和她过一辈子,她却没有想得那么复杂。

但是萧遇呢,但真的是不一样的。哪里不一样,是二十多年沉默的守候不一样,还是他温柔刻骨的深情不一样她不知道。

她总是潜意识地以为他会一直陪伴着她,无条件地陪伴着她,却从不曾在意过他的感受。

她想起那一晚,她和他抵死缠绵,那样的放纵,那样的肆无忌惮,从未有过。但她清楚地记得,她咬过他的脖子,吻过他的身体,她包容他,却没有吻他,从头至尾。xingai似乎只是一种生理上的发泄,只有性,没有爱。

可是现在看着他的时候,她经常会有一种这样就可以到老的错觉。时光像流沙一般穿过静谧的空气,悄无声息,不留痕迹。她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这样冗长的时光里,正在破土而出。

她已错过了许多,但愿以后得日子里,不要再错过。

结婚这天,大概是萧遇这一生中最意气风发的日子。

他也必须承认一点,他绝不是个好人,但他还是个聪明人,他懂得等待与伺机而动。他决定,在她面前不再像以前那样又冰冷又木讷又不善言辞。

他想,他会是个有趣的人。不知道她喜欢什么类型,那他就变成每一种类型。

他有自信,不管她现在喜欢谁,以前喜欢谁,她最后喜欢的都会是他,他才是最后的赢家。

毕竟,二十多年,不是谁都可以取代。

圣洁的教堂里,亲友的欢呼声中,他将戒指戴在她的无名指上。他轻轻印上她的吻,无比认真地说:“年夕,我爱你。”一生一世,至死不渝。

年夕微笑:“萧遇,我也爱你。”

(正文完)

番外(一) 狼尾









年夕毕业的那天,所有人都很高兴,填报志愿那天,就更高兴了,当然最高兴的那个,肯定非萧遇莫属,因为年夕毫不犹豫地填了大,萧遇的大学。

但他萧遇是谁啊,只忙着高兴就完了答案是否定的。

反正他高兴也从不让别人看出来。

彼时萧遇也刚大学毕业,当同窗们都为找一份工作磨穿两双鞋底的时候,他的事业已经步入正轨。当年嘲笑萧遇是拼命三郎的室友,现在默默地递出简历问萧遇还缺不缺人。

从小到大,萧遇都有这样一个特点,似乎任何事情他都能赶在别人之前更快更好地完成。

只除了一件。

所以当年夕正在享受旅游泡吧温柔乡的时候,萧遇很忙很忙,至于他到底在忙什么,下面你就知道了。

假期结束之后,年夕乖乖地提着行李登上了飞往市的飞机。

其实b市距市并不太远,她原本打算坐火车的,坐飞机虽然快,但没这个必要。她从小被惯着,但绝不是娇生惯养。

一听她想坐火车,第一个投反对票的就是萧遇,什么不安全啦不干净啦不方便啦……对于年夕来说,这都不是问题啊,问题是……机票都买好啦。

好吧。萧遇的心思,年夕是没有心思去猜的。

刚过了安检,就看见人群中那个醒目的身影,长身玉立,容颜俊朗,路过的人都会忍不住多看两眼。

几个月不见,年夕觉得萧遇又变帅了不少。当然,她以为变帅是自然现象,却忽略了人为因素。

“我在学校附近租了套房子,环境还不错,反正现在时间好早,过去看看吗?”萧遇一边开车一边问年夕。

年夕自然点头答应。

到达目的地,年夕才发现,岂止是不错。

外部环境就不说了,清雅幽静,空气清新,关键是内里,三室一厅的房子一点也不小,内置虽然简洁,但无不透露着主人的用心。干净的地毯,精致的壁灯,整齐茂盛的盆栽,一尘不染的茶几和亮锃锃的茶具,四处散发着清新舒适的气息,这里俨然被萧遇装修成了一个温暖的小窝。

年夕伸手摩挲着布艺沙发,觉得有些说不出的熟悉。再仔细看四周细致的布置,她不由地感叹:“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真够奢侈的……萧哥哥,你还真把这儿当自己家了。”

“学校附近这样的房子不好找,所以短时间之内应该不会搬家。”萧遇双手插在裤袋里,倚在边上静静地看着年夕。

“看看别的地方吧。”待年夕把客厅发掘得差不多了,萧遇又牵着她往阳台走,像是急着要向她炫耀自己的杰作。

阳台门打开的那一瞬间,年夕立刻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扑上去。

“你太会享受啦!”

阳台也不小,但大部分的面积都被一个大大的龙猫榻榻米占据。阳台外是一片花草林,阳光充足,鸟语花香,早晨起来,一边喝茶一边躺在榻榻米上看看书看看风景,呼吸着新鲜空气,整个人都圆满了。

年夕简直爱死了这个榻榻米,在上面滚了几圈就是不肯起来。曾经她也想在家里摆一个的,但家里房子没有这样的大阳台,买了也只能放在房间里,房间里有床有沙发,摆个榻榻米似乎有些多余,于是只能作罢。

萧遇站在门口微微一笑。

参观完了阳台,萧遇问年夕要喝什么饮料,自己去冰箱拿。

年夕打开冰箱的那一瞬间,还没来得及看清楚状况顿时眼前一黑,紧接着哗啦啦一大堆不明物体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

年夕摸了摸被砸疼的鼻梁,瞥了一眼满地花花绿绿的包装袋以及滚落在自己脚边的甜甜圈,再抬头看着被各种零食水果冰激凌塞得满满当当的冰箱,额头划过几根黑线。

“萧哥哥,我记得你不怎么喜欢吃零食的……”年夕用有些悲伤的目光打量萧遇。难道他这四年都是这么过的为什么身材还是那么好……

萧遇面不改色地从地上捡起几个苹果塞进冰箱:“超市减价。”

年夕:“……”

饮料自然是没喝成,因为身为一罐小小的饮料,它不知道已经被一大堆瓜果蔬菜挤到哪个天涯海角去了……

接下来,我们萧导游又带领着游客年夕参观了浴室。

放眼望去,好大的浴缸,洗泡泡浴一定很舒服……

年夕也想不明白怎么萧遇突然之间就变成了享受生活的达人,在她的印象里,他一直是个生活极其简单的人,洗澡有个花洒,休息有把椅子就够的那种。

直到看到了萧遇的卧室,年夕才有以前的萧遇又回来了的感觉。

房间内的布置很简单,几乎都是黑白灰三色。一张一米五的床,床头一个小柜子,一盏台灯,床前是个简易衣柜。简约冷硬的线条,干净利落,低调沉稳,一如他这个人。

第二间是书房。这间看着或许要丰富很多,书桌上堆着一摞厚厚的a4复印纸,有几张被压在笔记本下面,书架上摆着各种各样的书籍,从《世界通史》到《家常菜谱》,当然,年夕都不怎么感兴趣。

还有最后一个房间,房门关着,她就不知道萧遇是用来干什么的了。

“打开看看吧。”萧遇保持着从见到年夕起就有的微笑。

年夕觉得有些奇怪。他是个不爱笑的人,虽然面对她的时候笑容会多一点……但——今天的似乎有点多。

转动门把手,房间门缓缓地打开,萧遇低着头,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

年夕有些反应不过来,当满眼都充满了蓝色。床单、被子、窗帘、壁纸,清一色的海洋蓝,盈满一室。她不自觉地被深深吸引,慢慢迈步走进屋内。柔和的阳光穿过被微风撩起的纱帘照进屋里,晃动的影子淡淡的映在墙壁上,空气中有着淡淡的花香。此情此景,她仿佛置身于清凉的海洋,光线透过海面照shejin海底,被穿透的层层海水中,可以看见浮动的波光和细小的气泡,海底有细软的白沙,五颜六色的珊瑚和游鱼。

她喜欢海,就连来市读大学,也有很大部分是因为这里濒海。

“还喜欢吗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可以告诉我,我好及时改换。”身后响起萧遇略带笑意的声音,年夕才回过神来。

反应过来的第一时间,她只能不好意思地笑笑:“萧哥哥,其实我是打算住学校宿舍的……”

“怎么不喜欢这里吗?”

“不是的,我很喜欢。只是——”

“——那就好。这里离学校近,你上下课也方便,环境也不错,就在这里安心待着吧。住过四年寝室的人诚心提醒你趁早打消去住寝室的念头。”

“谢谢你的好意,萧哥哥,不过我——”

“——我们从小就一起长大,现在你跟住在一起可以互相照顾,我想叔叔阿姨也很放心。你也不用担心,我不会干涉你的yinsi,你想做什么大可去做,我大部分时间应该都在工作室里。”

“我知道……”年夕无奈。

“知道了就好。”萧遇满意地点点头,从裤袋里掏出一串钥匙,“这把小区门的,这把是房门的,这把是你卧室门的。”

迅速把钥匙塞到年夕手里,他又说:“我下午还有事儿,可能要晚些回来,菜在厨房里,应该还是热的,如果你想出去吃的话,出门过了马路直着走,那边餐馆比较多,晚上还想吃什么给我打电话。”

然后萧遇就走了。

年夕:“……”

简洁有力,果然是他的风格。

年夕环视了一圈这个至少比萧遇自己的大两倍的房间,再想想阳台上的榻榻米,冰箱里的零食,浴室里超大号的浴缸,甚至客厅的摆设都跟b市家里的那么相似……视线落在自己脚上,蓝色的女士拖鞋,新的。

年夕不禁苦笑,这显然是早有预谋的啊,一进门就应该发现了,可她竟然这么迟钝。

但是她没有任何理由跟萧遇住在一起,即使两人从小一起长大,那也不是理由。

晚上萧遇回来的时候,年夕在脑袋里斟酌了一下,对他说:“那我就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吧,等合适我还是要搬回学校的。”

当然,最后的结果是,她在那里住了四年也没等来这个“合适”。

番外(二) 关于他









年夕真的没想到,她会再次见到慕澈然。

最后一次见他,似乎已是几年前的事情了。记得那天下午放学,他被萧遇在教室里揍了一顿。那之后,他倒是没再来找过她,但她总是会在不经意间发现他的目光,去食堂的路上,回寝室的途中,上体育课的时候……两人不在一个年级,但同一个学校总难免遇见,就算遇见,也不过是打声招呼。后来听说他去了外地,两人就此断了联系。

初见这间酒吧,她确实觉得很独特,逛街累了便和朋友进去坐坐。

外面华灯初上,里面灯光迷离,轻快的音乐声,颇具创意的装潢,让年夕觉得自己来的是一间咖啡厅而非酒吧,这里没有酒吧的鱼龙混杂,反而有一种淡雅别致的小资情调。

她一眼就爱上了这个地方。

此时酒吧人还不多,年夕一行人找了个角落坐下,点了几杯鸡尾酒。

吧台前正在调酒的外国胖子操着一口流利的汉语对她们说:“好的,几位美丽的小姐,请稍等。如果你们不介意可以叫我mrk,我是这间酒吧唯一的调酒师。”顿了顿,他的视线飘向楼梯底下坐着的一个年轻男人,“当然,ron也会,但比起我来毫无竞争力。”

mrk滑稽的表情和抑扬顿挫的音调把几个女孩都逗笑了。

也是这时,年夕才注意到那个名叫ron的人,他坐在楼梯底下的阴影处,穿着格子衬衫和卡其色的休闲裤,埋着头,抱着一把木吉他,正捏着拨片调弦。吉他的品和面板上绘有花纹,线条精细流畅而又独特。直到很久以后,年夕才知道,那些花纹是她的英文名。

年夕想,或许是来酒吧打工驻唱的大学生。

“ron,换换音乐啊,你不是写了首新曲吗?”mrk调酒之际又冲着那男生喊道。

男生继续拨弄手里的吉他,过了半晌,抬起头来淡淡地扫了一眼还没多少人的酒吧,目光却在经过一个角落的时候骤然定格。

黑色边框的眼镜,浓密的眉,高挺的鼻梁,麦色的皮肤,从不显山露水的柔和气质,一直都像个中规中矩的好学生好孩子,除了慕澈然,还能有谁

年夕也有些讶异,竟然会在这里遇见他。

目光相遇停顿之时,两人脸上都浮现了久违的微笑。

慕澈然踏上搭建在大厅正中的舞台,调了调麦,开始慢慢地弹奏一首陌生的曲子。

唯美而略带忧伤的曲调飘荡在大厅的每一个角落,清浅拗口的唱词,民谣特有的清脆,带着淡淡的北欧风情,空灵绝妙。扫弦、拨弦、揉弦,每一个动作自然熟练。虽然听不懂歌词,但年夕一行人还是听得很入迷。当然,她很确定旁边那几个只是在犯花痴。

音乐声中,年夕想起了曾经的慕澈然,也想起了那时她会注意到他的原因。

每个人的校园时代都会有这样一群人,他们利用紧张的课余时间,不吃不喝只为在操场上打几场球,上课铃一响,一身臭汗地回教室。

慕澈然就是这样一个人,所以年夕路过操场时经常可以看见他的身影。

慕澈然确实是很引人注目的,放学的时候经常有女生在操场边上假装散步聊天打羽毛球,其实目光都在他身上。

当然,有萧遇这样一个竹马,年夕早就对这类男生免疫了。之所以会注意到他,并非因为他的长相身材或者球技,纯粹是因为球衣啊

13号。

每次打得大汗淋漓,他都会把球衣脱下来塞进书包里。

名副其实的装13。

夜色渐深,年夕推说自己待会还有事,让几个室友先走了。

和慕澈然一起刚从酒吧出来,一辆黑色的保时捷急刹在路边。摇下的驾驶座车窗里坐着一个男人,妖娆的桃花眼,笑着对慕澈然喊道:“然,今天怎么这么晚?”

在看到慕澈然身后的年夕时,眼微眯了一下,笑容变得促狭。

“嗨,美女,一起走吗?”

这便是年夕和苏逸辰的第一次见面。

番外?夏祁篇 NO.1









写在前面:

不管有没有人看,我还是说明一下吧。

夏祁这个角色,无疑是我多年的心头之痛,因为我曾在很多小说里看到过这样性格的角色,但无一不是让人失望的。所以这篇我就想尝试一下自己来写,写一个我想要的,但介于文笔关系,我多半把握不好那个度,实在不行大家脑补一下吧,见谅。

夏祁篇的文风和前面不管是正文还是番外的文风都不太一样,但我自我感觉比前面写的进步不少,内容应该也不会再那么无聊了。

茄子最近在看喜大的小说,受她的影响较大,但要说刻意模仿还是没有的,毕竟喜大的文风我等不才也模仿不来。

我不知道夏祁篇会不会给人不伦不类的感觉。作者纯粹自娱自乐而已。

也许会有点长。

如果你不记得夏祁是谁也没关系,完全可以当作**的一篇文来看。

习正匆匆忙忙从电梯里出来,到了908门口站定,掏出面巾纸擦了擦额头上的薄汗,呼出一口气,神色如常地刷卡进。这群家伙俨然把这里当玩儿牌的固定地点了,每个人手里都有房卡。

进去了,绕过玄关口两棵半米多高的对节白蜡,看到里面人也不多,四个在搓麻将,一个坐边上一边观战一边拿手机打游戏,还有一个靠在阳台上抽烟。

“哟,习正,难得见你迟到啊,哥几个都催你多少遍了。”玩手机的那个拍拍身旁的位置,“看你风尘仆仆的,几公里路把你累成这样,还是电梯故障了你一口气爬上来的?辛苦了辛苦了。”说着忙放下手机殷切地给习正倒了杯水。

“东铭你一天不挖苦人会死啊?我不就迟了一会儿嘛,刚堵三环上了。”习正接过水杯,喝了两口,眼神不经意地往窗边瞄。

这时打牌的那些个发出一阵哄笑声。

“哎,和了!给钱给钱。”梁为笑嘻嘻地拍桌子要钱,“你们看我说的没错吧,习正来了我准赢,福星呐。”

习正笑了笑,“那你就是我的克星,只要你在我就甭想赢。”

东铭把手机关了,说:“我从进门开始就牌都没摸过,这回到我了啊。”又转头问习正:“你打不打?”

习正摇摇头。

有人伸着脖子往阳台那边喊:“夏少,别装深沉啦,换人了都。”

窗边那人,骚包的淡黄色衬衫扎在西裤里,左手夹着烟,右手插进西裤口袋,背影颀长。夏祁看着楼下的风景,下巴微抬,眼睛乜斜着,带着些许漫不经心的傲气。侧身,把烟头往地上一丢,鞋尖一点,踩灭,走了过来。嗨,好歹他还知道高空不能抛物。

坐下,又抽出一根点燃。

习正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少抽点儿。”

夏祁叼着烟点了点头。

习正借故踱到窗边透气。

不知道他看见没。不过这事儿就算身为兄弟他也不好插手,他没有“证据”啊。仔细看了看楼下边儿,没有可疑情况。

有他也不一定就注意得到,不可能这么巧的,习正开始自我安抚。

今天习少应兄弟之邀,开车来苏云打牌,堵车倒真没有,只是刚到门口就看见那小妮子了,跟上次一样,和一个男人在一起,当然,不是同一个男人。就这样开着车尾随那两人进了地下停车场,那两人倒是一直没察觉,说说笑笑的,看得习正咬牙切齿。

想掏出手机拍照吧,又实在没什么好拍的。两人一看就关系匪浅,有没有到床上那一步不好说,但眼神胶着眼神,话也是你来我往的没断过。即使是这样,你也挑不出毛病来,他们没什么过分的举动啊,一直保持着安全距离,勾肩搭背、拉拉扯扯是断然没有的。你说这让他怎么拍?

但他就是觉得这两人之间有奸情。

这妮子,你要说她是个婊吧,她那一身的气质还真不是哪个婊有得起的。你要说她不是吧,那有张有弛的一看就是个吊男人的老手。

习正还是比较相信她跟夏祁在一起就是为了夏祁的钱,当然能钓到这个金龟就更好了,从此金盆洗手当阔太太。但你说她要钓夏祁就专专心心地钓呗,她怎么还吃里扒外,吃着碗里想着锅里,脚踏几条船呢?胆子也太大了点儿!上次就被抓个正着,这次还敢这么明目张胆。

想到这儿习正也觉得奇怪,按理说这样不安分的女人甩了不就得了,就算再漂亮谁吃得消?上次她和一个男人在一起的时候,可是和夏祁来了个正面遭遇的,但夏祁就像没看见一样,还问她晚上想吃什么,至于回去之后两人怎么说的,习正不知道,反正到如今也没分手。

所以你说让习正怎么办吧,不说,他如鲠在喉,说了,该怎么说?你又没亲眼看见这俩人shangchuang,再说正主都没说什么,你这皇帝不急太监急的说不定夏祁还嫌你多事儿呢。

为了舒心,这糟心事儿习正就暂且当没看见,在窗边站了一会儿就去打牌了。

夏祁的牌技向来不错,但跟自个儿兄弟打还是有所保留的,然而今天不知道哪根经不对,竟然一反常态地大开杀戒了,那狠样,只恨不得把人杀得只剩条neiku咯。

“夏少啊,你手头紧可以跟兄弟们说嘛,何必这么阴着来”最先哀嚎的是梁为,几个人里就数他手气最臭,“今天好不容易赢了几局呢,全栽你手上了”边说边苦笑着摇头。

“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手艺臭吧还喜欢凑热闹,我赢你那是——该。”夏祁戏谑地笑,左手夹着烟,右手把那象牙麻将往桌上一拍,懒洋洋地靠上椅背。

东铭把牌一推,也靠在椅背上,苦笑,“夏少喂,这么按着把我们当猴宰,今儿个谁招你不快了……你那公司刚起步不会就破产了吧?”

“我好着呢,听不得你那晦气话。”夏祁也是烦透了家里那些人管东管西的,去年彻底同家里闹翻,出来自立门户了。

明明只是东铭开玩笑的一句话,习正却听得懵怔。

他该不是看到了吧?

NO.2









没错,夏祁还真看到了。两眼平均53的视力看得清清楚楚。

908窗户位置下面对着的,就是通往苏云地下停车的道。刚才年夕和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一起进了停车场,距离远加上遮挡物的关系,夏祁也没见着那男人的长相,远远看去,只觉得高高瘦瘦的,气质不错。他们没有走电梯直接去地下室,很显然,不是特地来苏云的,只是在停车场泊了车。附近没有停车场,很多外来车辆都会选择来这里停车。苏云也不是个多么高规格的地方,没规定只许来此消费的车辆出入。当然他们这个特殊包间的规格例外。当时选苏云,是看这地儿顺路,坏境不错,考虑到带着梁为还是低调点玩儿好。

没想到他就站窗边抽会儿烟,还能碰上这事儿

原来这么多天不联系他,是又找了个男人野去了?一想到这儿,他就恨不得把手里的牌给捏碎了。

但他又不能说什么,两人交往之前她可是跟他约法三章了的,她的私生活他不能干涉,他可以打电话给她但次数不能太多,她没说见面他不能主动约她出来

搞得他像奸夫一样。

当时他确实对她有些兴趣,不仅是因为漂亮。这样的兴趣实属人生头一回,所以也就没问缘由地答应了,没成想到头来憋屈的还是自己。

夏祁越想越气,连带着手下也就不留情了,于是酿成眼下的“惨剧”。

行,年夕你真行,玩儿到我头上来了!夏少恶狠狠地想,你就浪吧,我看你能浪到什么程度,别到时候不好收场

这事儿追根溯源,还得从梁为说起。

梁为和夏祁这帮人是一起长大的,看上去长得白白净净的,一人畜无害的美少年,实则就是个不嫌事儿多的麻烦精。梁为在他们中年纪最小,但也小不了多少,两三岁吧,留级就留过三回,以至于现在还在大学里混日子。

他从小到大念过的学校双手双脚都数不过来,一个学校没念几个月就因为各种原因被开除、劝退、勒令转学。最后一次转学是因为把c大的校长老头给打了个半死,家里人没办法,托关系转进了大。

赛车跑车什么车,全没收了,信用卡储蓄卡等一系列卡,全停了,生活费定时定量给,校里校外一切事物自行解决,惹了麻烦与家长无关反正你也满十八了

这下才安分了点儿。

但夏祁习正东铭都各种烦啊,每次几个人出去玩儿还得亲自去校门口接他,你说让他打的来,费用他们报销吧,他死都不干。

夏祁靠在驾驶位上闭着眼睛听音乐。习正坐在后座,看见梁为从校门出来,身边一个女孩正和他说着什么。习正大致瞟了一眼,吊带的连衣裙,低跟凉鞋,长发扎了个马尾,露出白皙的脖颈和肩膀,挺漂亮的,气质也不错,像个从舞蹈音乐学院里走出来的孩子,此外也没做他想。后来再仔细观察了下,发现这女孩儿确实不错,优雅又不失活泼,跟人说话的时候保持着适当的距离,简单大气不做作。当然,这都是后来观察到的了,当时无论是谁都没怎么在意,更想不到这会是一段孽缘的开端。

后来又去接了梁为几次,碰上那女孩两回,她和梁为一起出校门,然后分道扬镳。

在连续三次出现上述情况之后,第四次却是梁为一个人出来,没见到那个女孩儿了。莫名的有些失望,习正心不服地探出点头看了看窗外,确实不在。他也不甚在意,回过身靠在椅背上,抬头,却意外地发现有个人跟他做着同样的动作。

后来好长时间没再见那女孩儿。

终于有一次,梁为说社团里有点事,耽误了点时间,等了十来分钟,看见一个陌生又熟悉的身影步子很快地从校门里出来,一边走一边给梁为挥手告别,然后拦了辆的士离开了。

习正也是个精的。到底管家子弟,观言察色的能力没有与生俱来也有后天培养,更遑论习正在官场上摸爬滚打了这些年。你看这好几次都是夏祁来接的梁为,其实他们完全不用每次都来的,让东铭来让谁来都可以啊,然而非要亲力亲为,每次不辞辛苦地往这儿跑,原因显而易见。

于是梁为一上车,习正就打趣地问:“刚和你说话那女孩儿谁啊,看见几回了,女朋友?”

“嗨,什么女朋友,你知道我不好这口。那是我社长,一般这个点儿忙完了她要回去,刚好就一起出来了。”梁为开了点车窗,突然凑到习正身上,笑得暧昧,“怎么,挺漂亮的是不是,看上了?”

习正没接他最后一句,反问:“你小子不错啊,什么时候开始修身养性了,还报了社团?”

说到这梁为立刻垮了脸,“我能有什么办法,除了和你们出去,我哪都去不了,一走就被抓回来,再说我现在啥都没收了能往哪儿走?每天呆在学校里我都快长蘑菇,百无聊赖之下只能去体会体会普通大学生的生活了,报几个感兴趣的社团,参加点儿集体活动,也还过得不错。”

“嗤。”夏祁听笑了,漫不经心地打着方向盘,“也不枉夏伯伯对我们的信任和对你的栽培啊,好好保持啊同志,再接再厉,从此你就是根正苗红的好青年,党和国家的栋梁了。”

“诶诶,夏祁,好好说话,对我的栽培就得了,这跟对你们的信任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我们好歹没辜负夏伯伯的信任直接带你私奔了啊,还是玩儿的时候来接你,完了又把你安全送回去,够意思了吧?啧,平时校外有哥们儿,校内有美女,不用上班,不愁吃穿,惬意人生”

下车的时候,夏祁走在前面,习正故意拖着梁为放慢脚步跟在后面。

“怎么了?”梁为看了眼前面的夏祁,压低声音问习正。

“你们那个社长,找个时间把她约出来呗。”

梁为一听,说话声音也没再刻意压着了:“嗨,我还当什么事儿呢,就这样?刚才怎么不”

习正拿手肘碰了碰他,眼神示意他看前面。

前面是啥?夏祁呗。

好,这下梁为也不傻了。

直到很久以后,习正和梁为这俩二傻子才悔青了肠子——叫你乱点鸳鸯谱!

NO.3









见面是约在一个桌球俱乐部,地点是年夕选的,可以交流可以打球,球桌子上看人品,闲适自在也轻松。

斯诺克起源于十九世纪晚期,是英式桌球的一种,也是英国的国球。年夕是个玩家子,闲时对这方面也略有涉猎。习正却还纳闷儿,没想到她会喜欢桌球。

夏祁一行人提前了一二十分钟来,等年夕推开包厢门的时候,几个人都已经玩过几局了。

三米多长,一米多宽的球桌旁,夏祁正矮身准备开球,看到年夕进来,颇有些意外。

习正解释:“听梁为说这丫头桌球打得不错,刚巧也在这玩儿,今儿个也不算咱们私人聚会,我就把她叫过来了。”

“她打九球?”

“不,斯诺克。”

夏祁微蹙下眉头,倒也没说什么,算默许了。他还是不太习惯和女人一起玩儿。

是吧,你看这一屋子,纯雄性,估计连蚊子都是公的。

习正松了口气,和梁为默默对视了一眼,这趟险算冒对了。

年夕今天穿得挺随意,外扎的白色衬衫,第一颗扣子解开,红色的收腰短裤,露出完美的腰线和白皙如玉的双腿,两厘米防水台的黑色红底细高跟,低马尾,素面朝天,亭亭玉立,优雅中带着性感。

梁为笑嘻嘻地过去打招呼:“社长来了。”

年夕点头勾了勾唇角。

梁为向一行人介绍了年夕,又转过身来对年夕一一介绍这屋子里的人,“这是夏祁,那个习正……”

互相打了招呼,就开球了。

年夕暗暗地打量着夏祁,看他姿态优雅地扑了点滑石粉在手上,又往杆头抹了巧克,低矮下的身躯像一头蛰伏的豹,眼神锐利,张狂中不乏沉稳。杆尾推送间,球面发出清脆的撞击声,红球在母球的击打下四散开来。这是年夕见夏祁打的第一杆球,不得不承认,动作实在漂亮。球桌子上看人品,也能一眼分明。

不过有一点让年夕很是介怀,他怎么穿粉色的衬衫啊……

接下来,主要是夏祁和另外一个在打,反正打着玩儿的,也不苛求什么规则。年夕不急着上场,靠在桌一旁观战。

夏祁的头发似乎有些长了,几绺垂下来刚好挡在了眼睛的位置,不过似乎并没有影响到他。

这让年夕想起曾在网上看到的一个国外的视频,一个女人和两个男人打桌球,女人披散的头发总是掉下来挡住视线,她就当着两个男人的面把手伸进了裙子里,把自己的neiku扒下来当橡皮筋儿扎在头上,接着打。

年夕不怀好意的目光落到了夏祁的背上,从背到腰,一路向下扫到了屁股上。

嗯……不错,挺翘的,弹性应该也好,蜂腰窄臀,不错不错……

要是夏祁现在能看到年夕在想些什么,还不吐个三两升血……

习正拿了根球杆递给年夕:“让我们也见识见识。”

夏祁看了年夕一眼,递给她一颗绿色的巧克,往旁边让了让。

年夕微笑着接过,问:“谢谢。不过……有油巧吗?”

夏祁没说话,转身向角落里一张矮几走去,拿起托盘里一枚蓝色的巧克。

一般正式的、专业性的斯诺克比赛,用的都是粉巧,在世界斯诺克大师里,也极少有人用油巧。而打花式九球却常用油巧,这倒不是明文规定,只是习惯成自然。女孩子少有喜欢斯诺克的,看来她平时还是惯打九球。

年夕一上场,无疑是引人瞩目的。漂亮倒是其次了,这包厢里的人真没几个丑的。关键是她是这里唯一的女孩儿,但那把杆的动作却是如此气定神闲,坦荡、大气、熟练,真不输任何一个男人。

当然,这只是表面功夫,看着好看而已,说明不了什么,真正彰显实力的时候,才真真让人叹服。

只见她倾身,胸前两团贴向桌面,纤腰盈盈一握,tunbu饱满挺翘。找好角度,球杆架在那修长的指上,出杆,速度快得惊人,角度刁钻,干净利落,她甚至不需要花时间去找角度,站定就开打,轻重缓急,拿捏得道,闲庭信步,百发百中。

很快,一局结束。

众人久久回过神,叹为观止。

直到这时,夏祁才正眼打量起了年夕。看来,确实不是个花瓶。

夏祁问她:“怎么不打九球?”

年夕起身理了理头发,微卷的马尾在肩后摇晃,笑道:“见什么样的人打什么样的球。”

夏祁也笑:“那你觉得你今天见的是什么样的人?”

年夕瞥了一眼他淡粉色的衬衫,说:“所以我很后悔今天打斯诺克。”

打这一场球,夏祁结识了年夕。那时又正值年夕的空窗期,虽然两人在审美观上暂时无法达成一致,不过也不影响深入交往就对了。

NO.4









夏祁的公司主要是经营房地产开发方面的。

最近在谈一个合作案,规模不大,看上去也简单,实际上却是蛮难搞。毕竟位置难得,如果能好好打理一下,应该还是个休闲清净的不错地儿。恰巧这段时间缺人手,事儿又多,有时候忙得晚饭都顾不得吃。

习正却是春风得意,在家川菜馆请他们几个吃饭。夏祁刚好将就晚饭,公司里忙得差不多了就开车过去了。

“习主任,恭喜高升。”夏祁提着瓶红酒进了包厢。

“红酒配川菜,新吃法?”东铭依懒洋洋的样子,靠在椅背上,面前烟灰缸里一堆烟屁股,显然已经等了很久。

“屁,这是给习主任的升迁酒,我珍藏了好久的。”夏祁把酒递给习正,“拿回家去慢慢喝。”

习正接过来一看,82年的拉菲。

“夏总有心了。”明明假模假样的一句话,楞是被他说得跟真的一样。

“习正,官腔太重了。”东铭拿起筷子,自顾自地开始吃,“菜都凉了,拿去热热?”

“将就点吧,这么晚了,赶紧吃完回去,今天都快累死了。这次算我我不对,改天有空一定给你们赔罪。”夏祁边说边使劲扒饭,饿死鬼似的。

“最近在忙什么?”习正问。

“准备怎么给我们赔罪?”一听到“赔罪”,一直死吃不抬头的梁为也感兴趣了,“赔罪”就代表了能吃喝玩乐啊。

“你们俩还真问到同一个点子上了。”夏祁放下碗,“我最近看着南山那边一处休闲庄位置还不错,依山傍水的,我拿过来改造改造,扩大规模,不说能得多少利吧,就哥几个没事儿去打打麻将钓钓鱼也好啊。但涉及扩建就要从附近的农民手里买地,还没谈妥。”

“夏总已经准备养老了?”东铭谑笑。

“啧,你别说话,好好吃饭,吃完赶紧回家陪老婆。”夏祁抓了个鸡腿直接塞东铭嘴里。

“呸,手洗了没?尼玛一股子咸味儿。”东铭一把推开他,一副嫌弃死的表情。

“川菜不咸的还甜的?”

听完了重点,梁为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埋头只顾吃,习正淡淡地看着这俩嘴角带笑。

“所以?”习正开口。

“什么所以?”夏祁抽出餐巾纸擦掉拿鸡腿时手上粘的油。

“你刚才说的休闲庄的事儿。”

“哦。所以这事儿还得麻烦习主任出个面,你不就管这吗,你领导说句话,那事情不就简单多了?还有最近公司里缺人手,习主任你也是个文职,来顶几天差怎么样?”夏祁斜靠在椅背上,神态语气皆散漫,尾音上扬,带着点儿玩世不恭。

东铭:“官商勾结,狼狈为奸。”

习正慢慢吞吞地喝汤:“我管这?八杆子都打不到一起的事儿,我就算去了,谁认识我?第二个才是重点吧。”

东铭:“你夏大少还怕找不着人?别跟我说能去的人都车祸产假得重病了,万恶的资本主义,尽知道奴役兄弟。”

夏祁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东铭我今天让你多等了几分钟你就跟我呛是吧?”

东铭也舀了碗汤喝,砸咂嘴:“这汤味道还不错。”

夏祁:“……”

懒得理东铭,夏祁还是问习正:“去不去?反正你这两天也闲着。你丫从小立志的目标就是首长近臣办公室主任,你要是能来我公司里顶几天,蓬荜生辉呀。”

习正微笑,却不领情:“爱莫能助。”

“啧,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识好歹呢。我是看中了你的办事效率才请你帮忙的好吧?”

“确定是办事效率不是优秀苦力?”东铭冷笑。

“还苦力,他干过苦力吗?他是搬得动一片瓦还是扛得起一块砖?”

习正放下碗擦嘴:“帮你干架算苦力吗?”

梁为也吃完了,边擦嘴边喊:“你别看不起文官啊夏祁,那些个斯文败类可厉害着呢,想当年打群架谁打得最狠,最阴?当属习主任啊。”

习主任依旧保持微笑:“我那叫出奇制胜。”

正说着,夏祁的手机震动了两下。来了条短信,年夕的。

“最近有空吗?”

夏祁直接打过去了,一接通,张口就问:“你在哪?”

“我在西街这边。”柔柔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夏祁才发现已经好几天没跟她联系了。听她那边声音很是安静。

“这么晚了怎么还在那?”

“我一个室友生病住在一医院,我来看她。”

“那你别回去了,走一条街就到我家了,你不是有钥匙吗。或者你等我一会儿我去接你?我现在在外面。”

“晚了我不打扰你了,我待会自己回去。”意思是她要回自己家。

“哦,那你自己回去吧,帮我把阳台上晾的几件衣服收一下。”

“夏祁,我是说……”

“就这样我先挂了。”

挂了电话,夏祁拿上外套,揣好手机,无视几个人促狭的眼神:“那我先走了。”说着往外走。

习正忙喊他:“她不是喜欢吃川菜吗?给她带点夜宵呗。”

“这么晚了还吃这些油腻的。”

“往前转角背街的地方,有家余记的绿豆饼。”习正指了指方向。

“她喜欢吃那个?”

“我记得她不是说过吗。”

夏祁直皱眉头:“还得跑这么远,懒得。”

说完走了。

NO.5









夏祁在西街这边有套公寓,一套二的,不大,一个人住不显拥挤也不空旷。他从小**性就很强,上大学之后就没再和家人一起住了。

到底还是提着余记的包装袋打开了门,在看到满室柔和的橘色灯光后,夏祁舒了口气。还以为她不会来呢。

浴室亮着灯,门关着,她应该在洗澡。

夏祁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纸袋随手丢在茶几上,不耐烦地扯开领带,仰躺地靠着,闭目养神,紧拧的眉头也渐渐舒展开。

等了一会儿,没见浴室门打开,他索性直接起身去拧门把。

嘿,这丫头还上了锁。

“我马上就出来。”听到外面的动静,里面的人开口了,声音瓮声瓮气的。

夏祁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又转身走到茶几前,蹲下身,拉开抽屉,翻翻找找不知道捣腾什么。

翻到第二个抽屉,找出了把钥匙来,一刻不耽搁地打开了浴室门。

夏祁可不是个懂得绅士的主。

正在裹浴巾的年夕吓了一跳。

“你怎么进来了?”年夕赶紧拿浴巾把胸前挡好。

“我家我还不能进?”见她大惊小怪的样子,他更加不耐烦,气势汹汹地走向她,边走边解衬衣扣子,“遮什么遮,我又不是没见过。”

他吻住她,一手揽住她的腰,一手迫不及待地解自己的皮带扣。

年夕推他,他却跟个八爪鱼似的,缠住就不放,咬着她的下唇吸得滋滋作响。

“夏祁!”得了空,年夕把头偏离,“你干吗?”

夏祁还是死皱着眉,跟谁欠了他米还他糠似的,粗鲁地抓着年夕的浴巾,一把扯开,直接丢地上。

“干吗?ganni啊,这不显而易见吗。”

接着,细细密密的吻落在了年夕的唇上、颊上、肩上,逐渐往下吻得可一点儿不温柔,连咬带啃的。

年夕喘着气拍他的肩头,“轻点儿。”

这可真不是夏祁没耐心,也不是他真的不耐烦,实际上他现在那纠结的心情没人能懂。

“那你陪我洗澡?就在浴缸里洗。”他抬起头看着年夕,目光有些深。嘴上的动作是停下了,手却肆无忌惮地在年夕身上游走。

年夕看了一眼浴缸,摇头:“不要,硌着疼。”

以夏祁这个状态,年夕还是明白的,在浴缸里洗就意味着翻云覆雨的地点就在那儿,但是不管坐着、趴着、躺着,那终究不是个舒服地儿。

他勾了勾嘴角,浴室里黯淡的灯光衬得那笑容太魅惑,连年夕都呆愣了两秒。就这两秒,他打横抱起她,走向洗手台。

激情一发不可收拾。

洗手台边上,她chiluo着身体坐着,两条纤细的小腿搭在台沿上晃悠,黑色的台面与奶白的肌肤形成鲜明的对比,更刺激人的yuwang。他站在她打开的双腿前,衬衫扣子全部解开,裤子皮带开了,松垮垮地挂在腰间,坚实的麦色胸膛,平坦的小腹,性感的人鱼线,若隐若现。

他一手抚摸着她的腰线,一手顺着腰线往前,捉住一边浑圆,大力roucuo,头也埋了下去,hangzhu顶端那朵粉嫩的茱萸,吸咬,吮舔。

她微微地chuanxi,濡湿的长发披散在身后,双手勾着他的肩膀,头歪靠,脸颊抵在他的头顶,轻轻磨蹭着他柔顺的短发,享受至极。

湿润粗糙的舌,把那两点红梅染得亮晶晶,顺着那丘壑往下,平原之后是那羞涩的丛林。他蹲下身,抬起她的两条yutui,让那粉红微张的xue口正对着自己,如玫瑰花般的缝隙间,温柔的春水潺潺流动。

他伸出舌轻轻舔舐,让舌尖细细地感受那抹濡湿晶润,在那狭窄的深沟谷地,迷失了心魂。试探到前方微硬的花苞,舌尖调皮地围着它打了个圈,感受到那加深的jiaochuan轻颤,更加流连忘返,唇舌带着一股虔诚的求知欲,深深吻上

再也忍不住,开始大力xishun,让那甜美的汁液全流进自己嘴里,一滴不剩,yinmi的啧啧声在浴室里荡起回声

他起身,急不可耐地脱下裤子,昂扬挺立,蓄势待发,毫不迟疑地掰开她被掐出指印的双腿,一举攻破那神秘的幽谷,搅乱那满池的春水。

深入浅出,撞击拍打,带着最原始的兽性与放纵,汗水交织,身体交缠,男男女女,鱼水之欢,强硬与柔弱,猛烈或温和,身体通过负距离的交流,让灵魂慢慢渗透进对方的心房。

最后一次深深的探索,让双手撑在身后的她扬起了头,白皙的脖颈像白天鹅一般弯出一道优美的弧度。镜前灯明亮的光线倾洒了她一身,坐在黑色的大理石台面上的她,肌肤都似乎散发着柔白的光,肤如凝脂,面若桃花,香艳淋漓,似梦似幻。

他却仍不知餍足。

抱起她走到花洒下,打开开关,温热的水流从头顶淋下。他抬起她的双腿环上自己的腰,又把她抵在墙面上,再次进入。

她发出支离破碎的尖叫声,头发散下来遮住了她的脸,她却没有办法伸出手理一理,双手都紧紧地缠住他的脖子,避免失衡向一边倒去,丝毫未减轻的撞击力让她险些承受不住。

“夏祁夏祁”她艰难地喊他的名字,“停下,停下我真的受不了了!”

喊他他也不停。

他一边动作一边怜爱地亲吻她:“马上就好,小夕,马上就好,一会儿就好”

“很疼”她在他耳边低喃。这个姿势刺激是刺激,可是真的不好受。

他略微思索了几秒钟,将她放下,转过身来,让她背对着他。确实,她后背贴着冰凉的墙壁,刚才这么会儿的亲热已经把她的后背磨红了。

换了个姿势,他左手从后面抬起她的左腿,右手圈住她的腰,而她双手撑在墙上,踮着脚配合他。

试了几下,似乎还是不行,地太滑了,年夕又是光着脚,这样的姿势确实太辛苦她。

“乖,小夕,踩在我的脚上,我抱着你,这样就不怕摔了。”语气温柔得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

夏祁抱着她一提,年夕那像小白馒头一样的脚,就这样踩在了夏祁比她大好多的脚背上。

花洒里的热流冲刷在两人的身上,身体里的热流流窜在两人的交合处。

终于从天际落下。

完事儿之后,夏祁抱着年夕进浴缸洗了个美美的澡,又帮她把头发吹干。出来后,两人裹着浴巾窝在沙发上休息。

年夕一眼就发现了茶几上余记的包装袋,伸手够过来,打开一看,果然是。

“给我的吗?”

夏祁抬眸,睨了一眼包装袋:“废话。”

见她微微一笑,夏祁心里又不好过地想起了一件事儿,赶在她的“谢谢”出口之前,说:“不是给你的难道是给你小情人的?”

这话怎么听都酸溜溜的。

“什么小情人?”年夕被他问得有些莫名其妙。

“你还打算瞒我?”

“我没瞒你。”

“那你告诉我,他是谁?”

“哪个他?”

哪个他?

还有几个他?

夏祁一阵冒火,正打算要“抗拒从严”,就见她从纸袋拿出一个绿豆饼,问他:“你吃不吃?”

吃个屁!没看出来他生气了吗?

见夏祁没反应,她以为他不喜欢,反过手就往自己嘴里塞。

夏祁赶紧打住:“睡前别吃这种东西,消化不良。”

“没关系的,我少吃点儿。”又小声说,“刚才剧烈运动了这么久”

“真这么好吃?”他问。

“嗯。”

“那我也尝尝。”说着,就着她手上那块饼咬下去。

两人就这么你一口我一口地把一块饼瓜分了。

NO.6









一和年夕腻歪在一起,夏祁就是“君王不早朝”的典型了。夏祁也觉得自己越来越没原则了,不过他从来不擅长为难自己,自己想做什么自己心里清楚,做自己喜欢的事才是他做事的基本原则。

给年夕做好早餐,已经日上三杆了,这才去换衣服。到底还是得去趟公司,大不了早退就行了。

年夕跪在床边给他系领带。今天夏祁还是一件淡粉淡粉的衬衫,他不喜欢古板拘谨的黑白色,平时穿的衣服都是些颜色鲜亮的。

其实他穿粉色很好看,本来人就长得好看,气质更是绝佳,再加上皮肤好,穿点鲜亮的颜色更显精神头。可是年夕吧,多年以来受萧遇审美观的影响,潜意识里还是喜欢男人着装成熟稳重一点。

边系年夕就边问他:“你喜欢穿粉色的衬衫?”

“还行吧。怎么,不好看?”夏祁还没察觉到她的心思。

“不是,就有一个说法,不知道你听说过没。”她那青葱白玉似的小手就在他领结上摩挲。

“什么说法?”他握住她的手。

“有百分之九十的女人不喜欢穿粉色衬衫的男人,不过百分之九十穿粉色衬衫的男人也不喜欢女人。”

夏祁:“……”

“你哪听来的,歪理。”他哭笑不得地揉她的发顶,“我喜不喜欢女人你还不知道,你想说我娘炮是不是?我要娘炮昨晚上还能……”

“我可没有那意思,我就随便说说而已。”年夕吐吐舌头,赶紧打住他越说越变色的话。

夏祁却还不依不饶,点了点她的鼻头,语气能腻死人:“你不这意思你什么意思?昨晚没满足你,你舍不得我走了是不是。那好,我今天就不走了。”

“今天真的不行……夏祁!”

他却不听,直接把她摁在床上,开始扒衣服。

年夕想躲开,却被他掐着腰拖了回来。也没什么好扒的,就一件真丝睡裙,扯一把就见肉了。

白皙的肌肤如上好的羊脂玉一般,嫩得能掐出水来,现在上面却散落着吻痕、掐痕,从脖子下面一直延伸至小腿。

年夕其实很不喜欢男人在自己身上留痕迹,说了他好几遍他也不听,唇落在她身上就跟盖章似的,一口一个印儿,念在他是她正牌男友的份儿上,年夕也随他去了。

现下,夏祁把年夕扑倒了就一阵毫无技巧的狼吻,亲得年夕满脸口水,同时手也从她衣领处伸进去,rounie着那团柔软。

“夏祁,我真的不想。”年夕七歪八扭地躲开。

“为什么不想?”夏祁两手撑在她头两侧防止她乱跑,无解的眼神直盯着她看,好像她不想和他做是一件多么匪夷所思的事情。

“不想就是不想啦”

“说清楚。”

“你昨晚太用力了,我下边儿还疼着呢。”

“真的?我看看。”说着就扭过身子去掀她的裙摆。

“不要!”年夕当然不干。做得时候她倒是不知羞涩为何物,可现在不是没感觉嘛,大白天的就让一个男人这样近距离地看她那里,到底还是不好意思。

年夕深感从来都拗不过他,他要怎样就怎样,他要看还不就看了。

两片花瓣紧紧地闭合成一条缝,肿倒是没肿,就是红红的,可能昨晚太用力,磨红了。

夏祁看了皱了下眉头,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按在那顶端的小核上画圈圈:“疼是不是?乖,我给你揉揉就不疼了。”嘴里的热气都喷在了她的yingfù上。

这么不要脸的话也就他夏祁说得出口了。

年夕的身子本来就敏感,一亲就软,一摸就湿的,更是禁不起他这样的挑逗。

他的声音低低的,夹杂着点点鼻音,温柔又性感。他的食指和中指在闭合的缝隙间摸了摸,牵出一条银丝,还特地拿上来在她面前晃悠。

“小骗子,还说不想要呢,看看,都湿了。”

看来这家伙不仅无耻,还很肉麻。

还是做了。

后背式。年夕跪趴在床上,翘着屁股,夏祁跪在年夕身后奋力挺进。这个姿势有一个好处,那就是进得深。

他一手伸到前面捏她的naizi,一手放在后面揉她滑滑嫩嫩的小屁股,那手感,真不差前面的。

“轻点,轻点,我疼”她忍不住shenyin,这个姿势配上他那打桩似的劲儿,又爽又折磨人。

“好好好,我轻轻的。”他一边安抚她,一边舌头顺着她的脊椎骨游移,湿湿热热的舔吻让她酥了骨头。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不止她疼,其实他也疼啊。两人做得太猛的时候,他ji=ba都做疼了,但是他不想放,不想轻

舔完了年夕的背,夏祁突然“灵机一动”,想到一个新的玩法。

维持着刚才的后背式,他的双手牵过年夕的双手,让年夕直起身子,双手无法撑在前面受力,着力点全在他们紧握的双手上。

等到年夕实在手酸得不行了,他才肯放。

确实是没力气了,夏祁一放手,她两条手臂就软了下去,头发也散了一床,脸颊贴在床单上,随着他的撞击在床上磨蹭。

突然,夏祁再一次“灵机一动”。正做到兴头上,他却狠心地一抽身,下了床就往外面奔,搞得年夕都茫茫然了,他干吗去?

过了几秒钟,消失的人又奔了回来,一手端着三脚架,一手抱着个摄影机,像个迫切想满足愿望的孩子,一脸兴奋又带祈求地冲年夕喊:“小夕,夕夕,我们拍下来好不好?”

“”

年夕洗完了澡,擦干头发,坐在床上换衣服,想起梳子还在浴室里,又回去拿梳子。夏祁刚好也洗完了,上半身裸着,下半身松松垮垮地围了条浴巾,正对着镜子梳头。发梢滴下来的水珠顺着背脊的沟壑往下流,健壮结实的背部肌肉,线条硬朗的双腿,宽肩窄臀,蜂腰长腿。

啧啧,年夕不禁感叹,这身材,真骚哇

夏祁瞥了一眼靠在门边的年夕,“要用梳子?”

年夕点头。

“那也用不着拿这么饥渴的目光盯着我看啊,虽然你男人是挺厉害的,一夜七次不在话下,满足如狼似虎的你也不是问题,但”故弄玄虚地停顿了一下,又语重心长地对年夕说:“ji=ba还是肉做的,禁不起你这么折腾啊”

年夕:“”

NO.7









夏少其人,真不是个省油的灯。夏家世代从军,夏父夏母都是部队上的人,家里也有意向让他继续走这条路,偏生夏祁最不屑官场上那一套,和家里闹掰也不走那条早已安排好的路,宁愿出来自力更生。他跟习正不一样,习正从小就是个从政的优良苗子,而夏祁从小就是个你约束不了的。

小时候,父母带他去上贵族幼儿园,他又哭又闹,死活不肯进去,那时屁大点儿的小夏祁很有主见呢,一脸不屑地瞥了一眼贵族幼儿园,然后抬手指了指街对面的公立幼儿园:“我要去那边”。

没办法,去就去呗,反正夏父夏母也不惯孩子。

上课第一天,老师教写“一”字。全班二三十个小朋友,都是用右手写的字,咱不拘一格的夏少却一来就是个左撇子。

他吃饭的时候不用左手,但写字一定要用左手。

老师叫他换右手写,他乖乖换了,等老师一转身,马上又换回来。平均每三分钟强制让他换一次手,最后老师也没办法了,只有给家长打电话。

你说这老师古板不知道用左手写字的孩子聪明啊,那家长总不至于,不,夏家一家的老古董,偏偏出了夏祁这么个怪胎。

夏小少的学前教育其实做得蛮好,之前保姆也教过他许多东西,但唯独写字这项他不学,所以在上幼儿园之前,夏小少还没写过字,当然就没人知道他写字左撇子了。

夏母来了,问,你改不改?

摇头。

再问一遍,改不改?

摇头。

好。夏母到底军人出生,也是个暴脾气,逮住夏祁一顿揍。

夏父远远地观望着,面无表情,不置一词。反正夏祁这孩子一直都皮,女子单打也看惯了,为了不影响父子感情,他就不混合双打了。

直到夏祁九岁那年,夏父空难去世,也没打过他一回。

父亲去世后的夏祁,就越发难管教了。九岁的孩子,对谁都不冷不热的,下巴翘上天,高傲得要死,仿佛他睨你一眼都是你莫大的荣幸。

10岁,往一个爱罚他抄古诗的语文老师座椅上丢图钉,那之后的一个星期,该老师都没来上课,据说生病住院了。

12岁,小学快毕业了,为了表达这六年以来老师对他的谆谆教诲的感激之情,他买了一匝透明的鱼线,用上次用剩下的图钉,把线钉在了门槛处,老师嘴磕在了讲台上,断了一颗门牙。

14岁,初中了。长得好,虽然依然臭屁,但胜在聪明,理科成绩好,老师顶喜欢,邻桌的女生也喜欢,老盯着夏祁看,看得夏祁烦不胜烦。吼了她几次,奈何那女孩脸皮厚。脸皮厚的人还多呢,放学的时候总有几个女生跟着他走老长一段路,边跟踪还边嘀嘀咕咕的,以为他发现不了。

刚开始夏祁也懒得理这些,后来一个脸皮特厚的竟然有胆往他书包里塞东西,实在把他搞得不耐烦了。好吧,谁叫你爱喝牛奶,倒他个几包阿加酚散进去,人直接过敏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后来,再也没人烦他了。

台湾校园小说里描写的那些个即使待人冷漠甚至冷酷,却因为家世长相而被众人所追捧的“冰山王子”、“忧郁王子”,现实里其实是不存在的。性格决定命运这话说得很对。无论你是谁,无论你身处何方,但凡你以冷漠厌世的姿态来对待这个世界,就永远不要期待这个世界对你回以热情。

有人心甘情愿、百折不挠地用热脸贴你的冷屁股,排除脑残这个可能性,那个人要么真的爱你,要么别有所图。

别人对你抱以热烈而单纯的心情,却被你泼一盆水结成三尺寒冰,无论是友人还是爱人,鬼才愿意搭理你。尤其是在这个快餐时代,每个人为了谋生都过得忙忙碌碌,谁还有那个闲情逸致来揣测你的心情,来陪你八年抗战?

长得帅有什么用,又不能当饭吃。夏祁的家世也没几个人清楚,只大约感觉他家境挺好,那也没用,他有钱又不会给你花,他有家世也不会给你攀。有人削尖了脑袋往那权钱深处钻,先不说有没有那个板眼,就算有,又有几人得以善终,又有几人一生舒坦?

能有,固然好,但不属于你的,再好,也算不得好。

话扯远了,回来说夏祁。夏祁的境遇其实蛮尴尬,因为真的没人搭理他。当然,他也绝不会想去搭理谁。

于是学生时代,他永远都是开小灶的那位,永远都是单人单桌,永远都是最后一排。

直到上高中,遇见了习正梁为东铭几个,大概同类有点臭味相投的感觉,这才算好点。

也知道隐忍为何物了,不过到底年少轻狂,约架堵人那是常事。

高中一毕业,夏祁就被丢进部队当了三年兵,再苦再累硬是没吭过一声,回来的时候拽得个二五八万似的。

但夏祁这狂又与梁为不一样,梁为要被惹毛了,顶多揍你一顿算了,而夏祁,估计面上没什么,私底下,投不投毒,投什么毒,还得看他心情。

但是,这些顶多算是一个不成熟孩子的过分恶作剧,要说他真有多么地心狠手辣,非要置人于死地,那还真没有。

所以这些个标准的“二代”们,没一个是善茬,但也绝不是十恶不赦,你可以说他们玩世不恭,但不能说他们是纨绔子弟。他们也没有不务正业,他们也各司其职,他们或许有些“骄”,那是因为家世出身,也是因为能力才华,但他们决不“娇”,吃得了苦下得了乡,也扛得起枪上得了战场。

NO.8









年夕在学校里也有寝室的,虽然很少在那里过夜,不过学校里事儿多,有张床能休息一下还是方便许多。

刚忙完社团里的事,下午还有课,吃完饭,年夕打算回寝室睡个午觉。

寝室里就佳佳一个人,年夕进来时,她正提着个口袋急匆匆地往外走。

年夕拉住她,“佳佳?”

佳佳回过头:“哦,小夕啊,吃饭没?”

“吃过了。你这么急要去哪?”

“我回来拿点东西。今天护工请假,我得忙回医院去看看英子。”

英子是佳佳的妹妹,却天生的,脑袋有些问题,大多数时候都像个痴儿。那天英子坐了十几个小时的火车,从老家过来看佳佳,大概水土不服的原因,到达当天晚上就发起了高烧,年夕也去帮忙照顾。就那时,佳佳随口问起年夕的男友,年夕这才想起夏祁来,一想也是好几天没联系他了,就发短信问他最近有没有空。

“英子情况好点了吗?”

“好得差不多了,今天再观察一天,没事儿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我跟你去看看她吧。”

英子挺喜欢年夕的,那晚上发高烧年夕忙前忙后地照顾她,她就缠着年夕不让她走。今天一见过来看她,眼睛瞬间就亮了,笑得眯成一条缝。

年夕给英子买了两个煎饼果子,知道她爱吃这个,特地绕了一段路去买的。英子高高兴兴地接过就开啃,还不忘说谢谢。

过了一会儿,小白也提着水果来了。

小白是年夕寝室里的又一成员,是个学画画的孩子,走哪都带着她的手提箱,衬衫长裙,看上去像个文艺女青年,一身的艺术家气息。然而性格似乎就不那么文艺了。

小白坐在床边上削苹果,苹果皮削得又薄又长的也不见断,削好的苹果切成小瓣儿小瓣儿的,你一瓣我一瓣,不一会儿就分完了。

“我这次买的糖心苹果,味道还不错吧。”大面积的果肉分完了,小白捧着果核啃上面残留的果肉。

“不错不错。小白你削苹果的技术越来越好了。”佳佳抽了卫生纸给自己擦手,擦完了自己又去帮英子擦。

小白一下就高兴了:“你也不看看我是谁,一袋苹果女王啊,咱不用苹果,咱吃苹果,一天一个苹果,医生远离我。”

“苹果女王挑苹果也是一流啊。”年夕把最后一瓣苹果送进嘴里,甜滋滋水灵灵的,味道确实不错。

“那是!我吃了多少年苹果了。一个苹果摆在我面前,我只用看看成色就知道它好不好吃,随便打量打量就知道它是不是糖心的。有些苹果你别看它长得好,又大又红的,实际上难吃死,味道又淡又涩,有些长得丑的,味道却还好”

佳佳说:“所以不能以貌取苹果。”

“对!”

年夕问:“那要怎么判断苹果好不好吃?”

“嗨,这个嘛,有一套方法的,但怎么说呢,主要还是得凭感觉,也不是,就是要靠经验”小白一说起她的的“苹果经”,又得扯到老远老远去了。

年夕和佳佳漫不经心地听着,英子却是听得聚精会神,两眼放光,俨然成了小白的忠实听众。

英子也好得差不多了,几个人就商量带着英子去外面搓一顿。

就近选了家餐馆,点了菜几个人又开始吧啦吧啦。小白说起周末约了几个班上的同学去郊外写生,佳佳也喜欢画画,她就想干脆把寝室里这几个“家口”都拖带上。

“可我不会画画呀。”年夕的爱好其实挺广泛的,画画她也喜欢,但天赋真没到那儿。

“没关系,出去玩玩也好,别整天闷家里。”小白说。

“那佳佳把英子也带上吧,好不容易来市,你还没带她出去走走呢。”年夕看向英子,英子又是眼睛一亮,一个劲儿地点头表示也想去。

“带上这家伙,麻烦死”

“她从一来就病着,出去透透风也好,我们都走了留她一个人呀。”

佳佳还是点头答应了,英子一听可以出去玩儿,高兴坏了。

正说着,菜上来了,大家都开始动筷子。

“诶诶,你这样的吃法不对。”小白捏着筷子直指佳佳碗里的烧肥肠,语重心长地说,“肥肠不能单独吃的。你看这道菜,笋子烧肥肠,里面的辅料,芽菜、竹笋、香菜,这些要一起吃才能吃出这道菜的味道,单独吃一样,味儿就单调了”

边说还边示范给佳佳看。拿了个勺子舀了点饭,又往饭上添肥肠、芽菜、竹笋、香菜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任一样素菜跟肉搭配,不用每一次都全部吃。”

“我不怎么喜欢吃香菜的”佳佳一脸为难。

“不喜欢吃香菜?唉,那你就真是不懂吃了,错过了一样神奇的美味啊。”小白遗憾地扼腕哀叹,好像佳佳不会吃香菜是一件多么让人遗憾的事,“香菜才是这道菜的重点啊,你以为它是用来做摆设的?那你就大错特错!没了它,这味道可就大不如了。吃,讲究的就是各类菜色互相搭配,味道互相交织、融会贯通”边说边夹了点香菜叶放佳佳碗里,劝她,“试试呗,把它和肥肠笋子混在一起吃,味道肯定不一样,快试试”

佳佳苦着脸勉为其难地吃了口香菜肥肠。吃个饭还这么麻烦

年夕看着她俩,憋着笑,默默地嚼碗里的粉丝。

小白满意地看着在自己的劝道下“学会了”吃香菜的佳佳,转头正打算吃自己的,突然瞥到了旁边极力降低存在感的年夕。

“唉,小夕,你吃的是酸菜粉丝汤不是粉丝啊,怎么能把酸菜汤和粉丝分开吃呢?你这样吃,粉丝又干又涩,完全失去了它应有的味道”

没想到这么低调还是被“战火”波及了。

年夕学聪明了,赶紧从筷子筒里抽出汤匙舀了汤,汤面上还飘着两丝酸菜叶。

不用一顿饭的时间,所有人包括英子都学会了“小白吃饭法”。

啧,一群吃货。

年夕这边已经忙完准备一派悠闲了,夏祁那边却是要大忙的节奏了。

对于衣服的事,夏少看上去是没怎么在意,毕竟一个如此“正经”的问题就被他这样给忽悠过去了,但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不知从哪天开始,他就再没穿过粉色的衣服。事实上那天傍晚年夕离开后,夏少就打包了自己衣柜里所有的粉色系,全扔进了门口的垃圾桶。

而此时,这个下得了乡上得了战场扔得了衬衫的夏总却忙得想杀人。

叫你厮混,叫你不务正业,活该呗,几个大单子都被萧氏抢了。

夏少懒散惯了,是个真的忙不来的人。打电话给东铭,东铭那头却是阵阵浪声拍岸。

“哎哟,夏少,我这都走好几天了,才想起来给我打个电话啊?”

“你小子死哪去了?”

“马尔代夫啊,不是给你说过吗?啧,这记性。”

“干吗去?”

“带老婆来玩儿啊,这地方再个过几十年就看不到了……”

“玩死你,小心精尽人亡!”

东铭是他们几个人中最早结婚的,不过人家那也是有前缘的,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门当户对,感情稳定,水到渠成。自然尽早把事儿办了。

又打给习正。

还是不来。肯定不来啊,习主人这种狗头军师样的人物,你让他贡献脑力或许还好办,你让他贡献体力那就不容易了。

行,直接把车开去市政拿人,看你来不来。

最后的结果是,习主任变成了习秘书。

习正到底是习正,再忙,处理事情也是有条不紊的,一副就算天塌下来也云淡风轻的模样,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也是,夏祁的公司垮了,关他什么事儿啊。

“我开会去了,这儿交给你了。”夏祁指了指桌上一大堆零零散散的文件,又指向自己的笔记本,“那上面的我也弄得差不多了,你再帮我看看有没有问题。要咖啡自己去泡,只有速溶的爱喝不喝。不许叫外卖,忙完了自己出去吃,别把我办公室弄得一股子油味儿。在我回来之前你得把这些整理好。别乱翻我的东西。注意听电话。哦,对了,你要敢偷跑咱就彻底绝交,你要干得好,好处少不了你的。”

一口一个指令,下达得爽快利落,完了还不忘威逼利诱。

习正笑了笑,曲着食指在实木的办公桌上敲了两下:“夏总打算给我发多少工资?”

走到门口的夏祁瞥他一眼,冷笑:“滚,还没做出成绩来就管我要工资,你要是我员工我早把你开除了。”

看来这个苦力是当定了。习正苦笑着,开始整理夏祁留下的烂摊子。

夏祁这个人吧,还真的懒散惯了,哪怕现在自己开公司当老板了,也还是那个没收拾的性儿,管他什么东西,全部丢成一堆,除了他自己,恐怕没人理得清。

尤其是他的电脑,乱七八糟有用没用的东西塞一堆。记得上大学那会儿,同寝室的男生,电脑内存大多都贡献给了岛国动作片。习正没那么猥琐,顶多存几部非限制级的电影。至于夏祁用来存什么习正就不清楚了,反正有一次梁为借他的笔记本,一打开就被那密密麻麻铺满整个桌面的图标给恶心吐了,他也不给放文件夹里,就摆在桌面上,说是要用的时候方便打开。

习正再怎么扶额,还是好脾气地帮他整理了桌上的文件,这要换做东铭梁为,想得美!

坐到大班椅上,打开他的笔记本,习正倒是愣住了。

桌面上干干净净的,除了必需的软件图标,只有几个文件夹,没有恶心的“密密麻麻”了。再一看壁纸,习正了悟。

自己女朋友的脸,当然舍不得挡了。

感叹一句,爱情的力量还真伟大哈。

再打开磁盘一看,习正发现自己还是高估他了,该乱的依旧乱。

NO.9









no9

第二天一早,夏祁就带着他临时上任的习秘书奔赴南山脚下的休闲庄了。

夏日上午的山间空气实在沁人心脾,把早上起来的那点倦意都赶跑了。上午的太阳不及中午那般毒辣,拂面而来的微风还夹杂着花香,蝉鸣阵阵,鸟叫声回荡在林间。这一带是临湖的湿地,公路左边一片湖连着尚未开发的大片湿地,右边就是这座山,山上郁郁葱葱的松柏,长势甚好。

夏祁就是看准这儿依山傍水又远离市区,要开发出来,真是个市民休闲的不二选择。

夏祁心旷神怡地下了车,大大地呼吸一口新鲜空气,精神抖擞。一回头,却发现习正有点精神不振的样子。

“哎,习主任,这大好的天气你怎么焉成这样?看你那黑眼圈浓的,跟只熊猫似的,昨晚做贼去了?”

“你说呢?”习正确实没睡好,确切地说是一夜没睡,今早上起来脑袋就昏昏沉沉的。

“不至于吧,我只是叫你看几张报表有那么为难你吗?”夏祁吓了一跳,“看你脸色蜡黄、面如菜色,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纵欲过度呢啧,看来工作量是有点大啊,你今天多休息休息吧。”对习正挥了挥手,又自言自语地感叹,“人老了,渐渐地也熬不起夜了,以前打游戏几乎每天通宵啊,现在一到点就想睡了,哈欠一个接一个跟抽了大麻似的”

习正就笑笑,也不说话,情不自禁地伸手摸脸。

脸色蜡黄,面如菜色有那么夸张吗?

拾阶而上,一个凉亭,摆着几台机麻,再往上走,是一片绿油油的竹林,竹子有些种在水泥砌的小花坛里,有些直接种在山地上,平整的地都用水泥鹅卵石铺过一道,间或有小道和一片一片的小空地。来得太早,此时的休闲庄还没来客人,不然这些空地上早摆好烤箱桌椅,来做自助烧烤了。

虽然这里经常烧烤,主人家却打理得不错,清幽干净,没有一丝油烟味儿。踏过青石板铺成的台阶,穿过鹅卵石小道往里走,就是主人家自己住的地方了。农家小院边上没打地坪,种着几棵夹竹桃,小院右边一棵石榴树,这个时节花开得正艳,一朵一朵红艳艳地挂在枝头,左边是葡萄架,架下方便乘凉,摆了石桌石凳,大概刚有人在这儿待过,桌上放了一个景德镇的盖碗茶杯,看得出有些年岁了。

“景德镇的瓷还是以前的好啊,记得我小时候吃饭用的小瓷碗,就是景德镇的,碗壁全是米粒状透光的小颗粒。我记得那碗被我摔了好几次都没坏。现在那些碗倒是越做越好看,但质量肯定赶不上以前了。”夏祁好奇心旺盛地凑到桌前,捏起茶碗盖左瞧右瞧,也没见他瞧出什么名堂来。

“你说的是镂空青花釉中彩?我好像也用过。”

“我也不太清楚。”看到碗里还有大半碗茶,又问习正:“这什么茶?”

“竹尖。很普通的茶。”习正答道。

“哦,对。”夏祁放下碗盖,直起身。

习正却在心里哼笑,一个只会喝速溶咖啡的人你能指望他懂什么?东铭也不止一次地暗讽过夏祁生活没品质,夏祁却反驳说那是他不拘小节。屁的不拘小节!高中那会儿早上出操把t—恤穿反的是谁来着?但夏少不在乎啊,他脸皮已经厚到可以屏蔽所有人的嘲笑声了。

正打算敲里屋的门,主人家出来了,是一对中年夫妻。

以前夏祁也让人来说过这事儿,以为见面就可以直奔主题了。

中年夫妻却说,他们不是老板。这对夫妻的儿子在附近中学读书,他们把老家的田承包给了别人,过来陪读,找了这份工,包吃住,待遇还不错。

“我打个电话问问我们老板?”那女人边掏手机边问夏祁。

夏祁点点头。

她又解释说:“前些天你们的人也来问过,我以为你们也就随便问问,不知道你们是说真的……”

夏祁微哂。是吧,这荒山野岭的,旺季生意还行,但平时真算人烟稀少,谁会想到把生意做到这儿来。

“老板马上就过来,两位先坐下等等吧,喝点什么茶?”

夏祁指了指桌上的茶碗:“就喝这个吧,我们不讲究的。”

茶上来了,夏祁端起茶杯,边吹边喝,喝一口还咂咂嘴,大概是在用自己的方法“品茶”。

习正倒是没动,只是笑着问夏祁:“味道怎么样?”

夏祁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儿:“其实我也没品出什么味道来,我又不懂这。只是有一次看到年夕在喝,她给我说了名字我又忘了。”

过了一会儿,茶凉得差不多了,习正也端起茶杯边吹边喝。

听见脚步声由远及近,从台阶下上来个大腹便便的男人,油光满面,眼睛带着精光,一看就是个老油精。

男人上来,看见坐在藤架下的两人,眼神一亮,立刻堆起满脸的笑容,直奔习正:“哎呀,习主任,原来是您要这块地方啊,也不早说,早说我直接送您啦,看我,让您等了这么久……”一大堆阿谀奉承的话。

习正弯了弯嘴角。没想到还真有人认识我啊,可这人我却不认识。

“没关系。不是我想要,是我朋友。”习正一指夏祁。

“原来是习主任的朋友啊,那也好说那也好说。”男人看了眼习正的茶杯,眉头一皱,又不满地看向一边的夫妻俩,“怎么就泡这种茶?屋里没好茶了?”

夫妻俩赶紧上来换茶。习正伸出一手打住:“不用了,谢谢。”是对着那边的夫妻说的。转头又看向男人:“就喝这个吧,挺好的。”

男人这才坐下,又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全是对着习正,倒把夏祁这个正主晾一边了。

夏祁似笑非笑地看着习正,好像在说“我带你来果然是个正确的选择好好给我打折啊”。

“打折卡”习主任也是面上微笑,漫不经心地拿杯盖划着水面上的茶叶。明明只是一杯粗茶,却被他喝得像在品上好的碧螺春。这就是他与夏祁的不同。习正这个人,身上自有一股斯文的气度,不仅长得精致,穿得品质,生活细致,人还气质。

习正给人的印象大体是为人谦和,平易近人,没什么官架子,但这又何尝不是收买人心的一种方式?

这个老油条叫黄胜,是个生意人,油嘴滑舌,又会打算盘,跟不少当官的都接触过,认识习正也不奇怪。

此时黄胜讲到了自己家孩子。

“习主任你有所不知,我家那没用孩子前几天才调去市政,老实,又吃得了苦,还麻烦习主任多加照拂啊。”

看来这人始料未及地遇见习正是被整激动了,这“礼”还没送到手呢,就开始提要求了。倒像是好不容易抱到靠山的样儿。

习正没立刻答应,但也没明确拒绝,只是像普通的聊天一样问:“他在哪个部门?”

黄胜一听,以为有戏啊,赶紧报了儿子的部门。

习正略一思索,点点头。

点头就表示有印象,或者表示答应了?那更好。黄胜笑得更开了。

其实习正啥都没说不是?

黄胜还想说点儿什么,习正赶在他前面开口:“其实我今天只是陪朋友过来。”

黄胜立马会意,这才看向被“凉了”许久的夏祁,习正的朋友,那一定也来历不凡。

确实,那种金钱权利堆积出来的公子哥儿的气质不是任何人都有得起的。黄胜心里也不禁感慨,怎么现在的权富二代们都那么品貌非凡?你可别小看他们一个二个年纪轻轻的,后生可畏啊。

黄胜又跟夏祁说了一堆,大致意思是,他在前边几公里处还有家餐馆,大家聊完了可以去那儿用餐,餐馆也是园林式的设计,如果您感兴趣的话,也是可以转手的。

黄胜想得是,反正这两处也值不了多少钱,这边儿生意不好,想转也转不掉,不如做个顺水人情,直接当“礼”送了吧。

这却正中夏祁意。

“早上刚吃过,这会儿也还早,吃饭的问题不急。先去看看吧,你顺便带我们在附近转转。”

“行行行。”点头哈腰。

夏祁起身打算走了,又看了眼习正。

“你要不就在这儿待着吧,我看你那精神头估计跟着我也跑不动了。”

“我就这么弱?”

“行了,你跟去也没用。”走了。

黄胜又交代了那对夫妻几句,也跟着下去了。

唉,其实他还没吃早饭呢,一大早就被夏祁给拖起来,本想在车上啃点面包,没成想那家伙洁癖病又犯,把车往路边一靠,吃完了再上来。

我去你娘的。

这日子过得真糟糕。

习正坐够了,起身到处转悠,往一边的一个小山坡走去。

山坡背后的风景就更好了,不远处连着湿地的一片田都种满了荷花,此时的荷花正开得如火如荼,一片连一片,就站在这里看过去,甚是漂亮。

这边,小坡底下有片平地,树荫下,几个女孩儿正有模有样地架着画板画荷花。十几二十岁的年纪,风华正茂,边画还边打打闹闹的。

这群孩子还真会找地方。

习正就站在高地上望了望风景,又往沿着路往里面走。

这一走,绕过了几棵大树的遮挡,他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NO.10









画画儿什么的,年夕真的不擅长,她顶多也就画点小漫画。小白佳佳那几个在前面画风景,她就带着英子沿着小路往里走。小路的左边是一片高地,翻过高地是一个休闲庄,右边是一个斜坡,坡上种着松柏。

两人在松柏树下找了个大石头坐下来。年夕带了她平时涂鸦用的小硬皮本,靠在粗糙的树干上,煞有介事地画起漫画,边画边注意着英子。英子对这些不感兴趣,但她就喜欢围着年夕转,坐不住,就在周围东瞅瞅,西摸摸。

习正不动声色地站在高地上,看着下面一边埋头写写画画,一边时不时和旁边的孩子说话的女孩儿。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细细碎碎地洒在她的肩头、发梢,林间清风微微拂动着她腮边的发丝。天气这样炎热,她给人的感觉却很是干净清爽,头发简单地扎了个马尾,白色衬衫,七分的牛仔裤。她坐在树下,带着红晕的脸庞上笑容恬淡,静谧而温柔。

她旁边那孩子看上去有些痴傻,一会儿围着她转悠,一会儿又自己一边玩儿。

两人都没注意到他。

“英子,你看看我画的……”

年夕举起本子正想给英子看自己画的画,一转头,却发现英子突然起身沿着进山的小路跑,那急切的样子像是在追逐什么。

南山被保护得不错,山里松鼠猴子挺多,山脚下还少见,到半山腰上就经常能看到了。

“英子!别往那边跑了。”年夕赶紧放下本子和笔,也跟着英子去。

英子却像没听见一样,注意力已经完全被前面某个东西吸引了,脚步越来越快。

再往里跑就要进到山里了。

年夕也着急。英子本来就精神不太正常,跑摔了跑丢了,这深山老林的可麻烦。

年夕又喊她:“别跑了,英子,等等我,小心摔着!”脚下不停,眼睛一直盯着前面在弯弯曲曲的山路上奔跑的英子。

习正在上面也快步跟着她们走。

英子依然没听见,笑嘻嘻地追着那东西,眼看就要追上了,突然一下又拉开了距离,英子加速往前追,势必要把那玩意儿追到。

见英子全然不理她,年夕心里更急,一边追一边喊,跑得满头大汗。绕山而上的小路崎岖不平,又窄又陡,路边丛生的杂草比年夕小腿还高,长有锯齿的草叶在她的小腿上划了几道痕迹。

年夕跑得很艰难。这不怪她娇气,她从小在城市里长大,很少有机会在这样的山间活动,而英子是个土生土长的乡下孩子,一出门就是山,自然跑得习惯。

踩过一丛杂草,年夕突然感觉脚下踩到了什么软绵绵的东西。

“哈。”一道令人毛骨悚然的抽气声从脚下传来,像是来自某种动物的喉间。

年夕顿时寒毛直竖,低下头一看,杂草下,路面上,一条灰麻灰麻的拇指粗的蛇被自己一脚踩在了七寸上。那蛇显然是被踩疼了,正昂头大张着嘴。

一惊,年夕像烫着似的瞬间松脚,往后一跳,却没注意到身后就是山坡……

习正眼神一凝,迅速从高地上跳下来,直奔年夕。

来不及了。

他本想拉住她,伸手却只碰到她的衣角。就在年夕往坡下倒去的那一瞬间,几乎毫不迟疑的,他纵身一跃,抱住了她。

两人一起滚落在灌木丛生的山坡上。

习正左手捧着年夕的后脑勺使劲儿往自己怀里摁,防止她的脸被杂草灌木划伤,右手紧紧地抱着她的腰背,防止两人在滚落过程中分开。

惯性让两个人只能顺着地势往下滚,风声从耳边过,带着草木背碾压时发出的厚重的窸窣声。

粗糙的枝叶从习正的脸上、手臂上刮过,坚硬带有棱角的石头从腰间擦过。他却不甚在意,只是尽自己最大的力护住怀中的人。

就不知道它有没有受伤。

不幸,这下来的一路没有一棵树阻挡,两人没法接住任何旁力停下来,只能抱成一团往下滚;所幸,没有树木,不然如果不能及时刹车,谁撞上树干都能疼你一两月。

小坡底下是条长满水葫芦的小河沟,两人“扑通”一声滚进沟里,溅起一阵水花,这才停下来,但已经满身湿哒哒的泥泞。

送两个臭水沟里爬出来的“伤残人士”去医院的路上,夏祁简直哭笑不得。

他是知道年夕跟同学约好去写生的,但哪知道是在这儿,还这么巧就遇上了。至于习正

“我服了你了,习正,真是哈哈哈哈哈哈”看着习正那狼狈的样子,夏祁笑得方向盘都快把不稳了。

习正淡定地摸了摸自己脸上被树枝划出的伤口,转过头看窗外。

素来以优雅着称的习主任,看着挺惨的,衣服被挂破了,脸上身上都是大大小小的伤口,不过都是些皮外伤,不严重。年夕没受什么皮外伤,倒下坡的时候却崴了脚。

习正只有给夏祁打了电话。

夏祁来的时候,两人已经把身上的泥擦洗得差不多了。

去了医院,习正简单地消了毒包扎了下,衣服也换了,靠在走廊窗边抽烟。年夕还在诊室里裹石膏,被一大群人围拥着嘘寒问暖。

最难受的是佳佳,是她把英子带出来还丢给年夕的,结果却连累年夕受了伤。此时佳佳正抱着年夕一个劲儿地道歉,一旁站着的英子也像个犯了错的孩子可怜旺旺地望着年夕不说话。英子追松鼠没追到,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都跑进山了,旁边一个人也没有,后知后觉开始害怕了,又沿着路折回来。

年夕无奈地笑着,尽量宽她们的心:“没事儿,我真的没事儿,一点小伤而已嘛。不怪你,不是我让你带英子出来的吗?也不怪英子,真是我走路不小心”

佳佳还是好愧疚的样子,急切地想补偿年夕点儿啥。

年夕也没法儿了,只能对她说:“知道自己错了,还不快去做份儿糖醋排骨来给我道歉。”

佳佳做的糖醋排骨可谓一绝,寝室里几个人尝过一遍后都念念不忘,强烈要求佳佳再做一次,佳佳嫌麻烦,一直都没能让她们再饱口福。

年夕提要求了,管他啥要求佳佳能不答应吗,何况只是道糖醋排骨,登登登就往外跑。小白伸手虚拦:“诶诶,多做点儿啊。”

佳佳一个回头:“想得美。”

“我是怕小夕不够吃,真是的她个吃货你不多做点儿。”

年夕眨巴眨巴眼睛看着小白,只是笑,也不说话。

小白瞟她一眼:“你真当自己吃得少咯嚯。”

夏祁还坐在角落里的凳子上,刚才几个人围着年夕,把他挤一边儿去了。现下人都出去了,小白也不当电灯泡,交代了年夕几句也出去了。

夏祁走过来,抚上年夕肩头,声音放得轻:“还疼不疼?”

年夕微笑摇头:“其实就崴了下脚而已,哪有这么严重?石膏都可以不用打的,我回去拿药擦擦就好了。你们都大惊小怪了,我没那么娇气的。”

说实话年夕也不太会宽慰人,她就实话实说罢了。

年夕笑起来很好看,一双黑黝黝的大眼睛弯成一道月牙,表情很是灵动,话却有些憨憨的,估计连她自己都还有点在状况外。

“怎么她们自己玩儿去了,让你守一个傻子?”为这事儿,夏祁有点不高兴。

“不是啦。”年夕又倒豆子似的把事情的原委给夏祁讲了一遍。夏祁看得出来她真没把这当回事儿。

“傻子,人家看你好欺负呢,啥麻烦事儿都丢给你,你也全盘接受,一点儿怨言也没有。”揉她的头发。

年夕笑笑,显然不认同他的话。

见她这副样子,夏祁也没办法,只能问她:“出去吃饭?”

“嗯。等我去上个厕所。”

“我扶你去。”

“不用啦,我自己去就行了。记得帮我给习正说声谢谢。”

习正见夏祁出来,问他怎么样。

“没事儿。”夏祁摆摆手。心里有些郁结,却又怪不得谁。看向习正,见习正脸上那滑稽的伤痕,心里也不禁感慨,习正那是多精的人啊,就是打群架也没见他脸上受过伤啊,何以如此狼狈。

“唉,你管她干吗她就是个老好人,你就得让她摔摔长长记性,不然照她那性子……”

习正当然知道他说的是气话。习正一大老爷们儿,受点皮肉伤算什么,这要换作年夕,细皮嫩肉的脸上捺几道扛,看你不心疼死。

夏祁又说了些什么,也不知道习正有没认真听。

习正就两指夹着烟,手放在窗台上,烟雾缭绕在他静淡的眸底,他目光放空地看向远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NO.11









回家换衣服也挺不方便,夏祁就在附近的商场给他俩随便买了套。习正是早就换好的,等年夕从卫生间换好衣服出来,三个人便往楼下走。年夕的几个室友也被打发先回去了。

夏祁一指习正,“你还没吃早饭吧。”又指向年夕,“你是没人监督你就不吃的。先去吃饭吧,吃完我送你们俩回去……习正你现在光荣负伤了,我就算你工伤吧,你回家歇着,不用去公司了。”

“你一个人忙得过来?要不叫梁为来帮帮你?”习正说。

“他?得了吧,吃喝玩儿乐他挺在行的,谈正事儿还是免了。你这几天得快点把脸上的伤养好,不然我看你怎么见人。”

习正双手插西裤口袋里,无所谓地笑笑,“怕什么,我又不是靠脸吃饭的。”

习正走在稍前,夏祁扶着年夕走在后面,三个人慢吞吞地往下走。

“小夕?”

后面突然传来一个略微低沉的男声。

夏祁没回头,听这声音却意外地熟悉。

年夕有些诧异地转过头去,见一个男人立在楼梯转角处,黑色的西装一丝不苟,身形颀长,气质冷峻。

“萧哥哥,你怎么在这儿?”

“总经理住院了,我在这边谈完事情,顺道来看看。”萧遇皱眉看向年夕,眼中有毫不掩饰地担心,“脚怎么了?”

“今天出来玩儿,不小心把脚扭了,不严重,没事儿的。”

“自己小心点。”萧遇也没多大反应,只是口头上淡淡地关心了一句。至于他心里在回转些什么心思,夏祁倒一猜一个准。

出来玩,和谁?脚扭了,怪谁?

果然,下一秒萧遇就把目光移到夏祁身上。

点头一笑,颇有些意味深长,“夏总。”

夏祁也笑,“萧总,好久不见。”

不过认识的人偶然碰面打声招呼,似乎倒没什么奇怪。可各人有各人的心思是吧?

萧遇和夏祁商场上的竞争矛盾年夕不清楚,只想这两人认识也不奇怪,毕竟做同一行的,抬头不见低头见,多多少少有些交集。

夏祁却诧异了,年夕和萧遇怎么认识?还叫得这么亲密?再看这两人的熟稔成度,估计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实在让人有些不好想。

心思最多的莫过习正了。看这架势,猜也猜得到,这人就是萧遇了。他当然听说过萧遇,夏祁最大的竞争对手,他和夏祁几乎是同时起步的,甚至夏祁还要更早一些,却处处受他打压,本来只是同行竞争问题,如今却颇有些针对的味道,不然也不会把夏祁逼到南山那旮旯去。

但也只是听夏祁说起,见是没见过——这么说也不对。那天苏云楼下,和年夕在一起的那个男人,夏祁在楼上,隔得远,自然看不清楚,可习正呢,他就开着车一直跟在后面呐,清楚得就差没拍照留念了。不就是萧遇吗?

任内里情绪怎么翻滚,面上自然不会显山露水。

值当是下楼途中一个小插曲。

告别了萧遇,三个人随便找了家看着还行的馆子坐下。

上菜的空档,年夕问夏祁怎么在这南山那儿,夏祁便说起了想在南湖边发展的事。

“在全国的房地产经济都逐渐萧条的时候,市的房地产业却在逆势上扬,可见新兴城市的发展空间更大,潜在机遇也更多。”年夕半开玩笑地说。

夏祁一挑眉,“那你说说,市都有什么发展空间和潜在机遇?”

年夕不好意思地笑笑,摇头:“我又不是做这行的,也没学过相关的专业,可不敢在你面前班门弄斧。”

“怕个啥,只管说你的见解就行了。我做这行也没多久,多吸收吸收大众的意见总是好的,我也没学过相关专业啊,你看搞房地产搞得风生水起的有几个是专业出生?专业出身的都做销售去了。”

年夕被他逗笑了,拿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颇有股谈大事儿的范儿。

“我觉得南湖、南山以及周围的湿地,确实是个很不错的发展方向。市没有着力发展污染强度大的重工业,再加上对空气的监测很严格,空气质量好,阳光充足,近几年周边县市专门来这儿过冬、旅游的人都逐渐多起来。所以,湿地的开发建设是必然的。”

说着,菜上来了,习正一边布菜一边状似不经意地问:“但市也临海,放着大好的自然条件不加以利用,为什么要劳神费力地去改造湿地?”

“嗯……”年夕咬着筷子,“我想这也许就是这么多年都没开发湿地的原因吧。但是,市的海岸线不长,受地形影响海运和河运发展空间不大,而且市着力打造的是旅游城市,显然海边那点吸引力还不够,南湖倒显得得天独厚了……我总有种预感,南湖湿地建设应该就在不远的将来了,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想,习正你在市政工作,应该比我更清楚。”

被点到名的习正一愣,笑着点点头:“你接着说。”

年夕也是话匣子打开了,也不在意说错话丢人了,边夹菜边说:“如果将来那一片都要全部重新打造,建设环湖湿地,那么肯定会带动周边产业和旅游业的发展。以后就算不是旅游旺季,也绝对不缺人气。夏祁在南山下安田置地,赚不赚,赚多赚少,只是时间问题。”

夏祁饶有趣味地看着年夕,说:“我担心的就是这个。一旦涉及改造,周围肯定得拆迁。我想在那儿落脚,还得落个重脚,想想以后也是个麻烦。”

“你还怕这个?”

“也不是怕,就算周围都拆完了谁敢拆我头上。但政府一涉足,发展空间还是小了。”

“你想在这南湖边儿上安营扎寨,不就一句话的事儿。”年夕倒是奇怪了,夏祁家里什么关系年夕不是很清楚,但多少也知道一些,标准的官富二代,更何况他的兄弟伙真没一个是盖的,就算是梁为,也不容小觑,他想做点垄断性质的生意真没什么难度。

“免了。”夏祁摆摆手,“我宁愿自己慢慢来,也不想再麻烦老子娘,再说我老子走得早,我娘也不见得会帮我,毕竟我出来单干是没经过她同意的。再说我干的可是违规的事儿啊,还是低调点儿好,别再给老人们添麻烦了,不然到时候盘查下来,够喝一壶的。”

年夕仔细想了下,又说:“如果真要开发南湖,应该会把南湖晾出来。拆迁是肯定的,但多半集中在渔村那头,毕竟这头是山,他总不能把山拆了吧。再说现在拆迁也是个难办的事儿,陪款少了,农民一哭二闹三喝农药的,多了,政府财政压力大呀。当然,这个还是习正最清楚。”

再次被点名的习正却保持沉默,只是笑,但如果你仔细看,那嘴角的弧度颇有些耐人寻味。

NO.12









夏祁先把年夕送回了家,习正没开车来,他还得负责送习正回去。

兴许是今天跟年夕聊高兴了,夏祁一路上嘴也没闲着。

“你认识老赵吧,其实他以前不是做房地产的。他最开始是在镇上开餐馆,跑堂打杂炖菜凉菜墩子厨师老板,他啥都干。后来开得好了,他又在城里开了一家,结果呢,位置没选对,又遇上那两年生意不景气,装修费、房租、杂七杂八的,一百多万血本无归,他说他那时候愁得是几天没合眼。你看现在赚得多了,日子好过了,不过回头一想,咱们赚得再多,还不是到了你们当官的手里?到处吃干股,我做得小,处处受限,做得大,政权介入。”

习正不同意了:“夏总,你想想,你一个月赚多少?我工资才多少?”

“不是有人给你送礼吗?”

“结果礼都到了你手上。”

夏祁讪讪地笑:“好兄弟还说这些……”

“我他妈可以没有你这种兄弟吗?”

“你妈可以没有,你不可以,做人不能过河拆桥、忘恩负义是吧?想以前上学的时候打比赛,每回一遇上重大比赛你人就没影儿了,我是负着伤都去顶你的位置啊。”夏祁一手掌着方向盘,一手松衬衫领口的扣子,又接着说,“生意人,做得好分分钟几百万进账,做不好,秒秒钟几千万就打水漂。所以萧遇这个人,不得不说他是个奇才,有胆略,有智谋。”

“萧遇是电子起家的吧,怎么又搞房地产了?”

“听说是股票。他也是白手起家吧,明上是电子产业,但大部分资金应该都是股票上来的。这个来钱最快,不然短短两年时间,他哪来的钱投资房地产。”夏祁抽了根烟出来,叼着,继续说,“在这方面我也挺佩服他的,毕竟玩股票还是需要点智商和天赋的,他能把股市整得跟他家开的一样。我创建东恒还是向你们打了不少欠条吧,他完全就靠自己,心狠手辣的主,不然他也坐不上第一把交椅。这就是个跳跃运动,他做得好好的电子产业,一下就跳到房地产这样敏感的高投资产业,如果资金回不了笼,他会摔得很惨,但是他没摔着,他成功了。他有胆子去冒这个险,我也必须冒险。”

“你知道年夕认识萧遇?”习正边问,边摸出打火机正想给他点上。

“不点了,过过干瘾。”夏祁摆摆手,“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

“要戒烟了?”

“嘿,不是你提醒我少抽点儿的吗?”

习正收了打火机,又问:“你就这么放心在她面前谈你的计划?”

“我倒想看看她跟我在一起到底跟萧遇有没有关系。”夏祁表情不屑,“诶,你说她说的事儿有可信度吗?今天你一直没表态啊。”

习正靠在椅背上,笑得高深莫测,“你可别小瞧她,那丫头很有远见卓识。”就凭她能如此自在地周旋在你和萧遇之间。

夏祁有些意外地瞥习正一眼。他也就随口问问,没料到习正是这么个态度。说实话南湖的事儿他也拿不准,不然也不会这么畏手畏脚。

“真的?”

“我隐约听规划局的人说过。”

“文件多久下来?”

“还有段时间。总得把贷款和安置的问题捯饬清楚。下来了也不影响,这是个大工程,战线拉得长。现在知道消息的人不多,也没人跟你抢地盘,够时间让你把触手伸向四方了。”

夏祁从超市里出来,把一堆东西放进后备箱,关上,一手摸出手机给年夕打电话。

“过5分钟下楼来。我买了猪蹄,回去和着藕炖了给你补补。”

“补什么?”

“吃哪儿补哪儿不知道呀?”夏祁启动了车子。

“我这几天都好多了……”那头的年夕有些小不情愿。

“别废话,叫你下来就下来,不然我上去接你。今天我亲自下厨。”这家伙霸道的脾性还是没变多少。

“……你开的什么车?”

“马自达,够低调了吧。人家都要男朋友开宝马去接,你让我开个马自达……”

“低调点好嘛,免得别人说闲话。”

最后夏祁开着他的红色马自达,在背街的地方接到了年夕。

夏祁的家年夕来过几趟的,但他做的饭年夕真没吃过,本来已经做好心理准备的,不过还好,是惊喜不是惊吓。

年夕看过这么一句话,独居的男人,不是特别邋遢,就是特别精致。夏祁应该介于两者之间,房间客厅的东西摆放,真的可以说邋遢,但做的菜,却称得上精致。

莲藕炖猪蹄,味美汤浓,炒的两个菜也色香味俱全。这厨艺,跟萧遇有得一拼了。

“怎么样,没让你失望吧?”夏祁脱了围裙,在年夕对面坐下。

年夕笑着点点头:“挺出乎我意料的,没想到你真的会做菜,来的时候我都做好吃黑暗料理的准备的。”

“这叫啥,人不可貌相。”夏祁一边给年夕添饭,一边说,“我跟你说,以前十个人有八个人见了我都说我就一纨绔子弟,吃喝玩乐,惹事生非,赛车泡妞,除了这些啥都不会。其实他们刚好说反了,除了这些,我啥都会。”

“说实话,我也在那八个人当中,不过后来有较多接触了,我就开始改变想法了。”

夏祁边夹菜边说:“我以前性格比较孤僻,脾气也怪,爱打架,但我打的都是跟我一样的人。我再怎么混,我还是重点大学毕业的呢,自己考的,没拖关系。我家里边怎么样,高中毕业我就没再拿家里的钱。至于泡妞,我就泡过你一个妞啊……”

第一次跟兄弟以外的人聊起自己的事情,起初夏祁还有点别扭,边吃边聊,说着说着也就自然了。

“你说谁是妞?”年夕瞪他。

夏祁一本正经:“我是妞。”

过了一会儿,见年夕把汤喝完了,夏祁又给她盛了一碗,“你和萧遇怎么认识的?”

“哦,我们两家是邻居,我和他一起长大的。”

“青梅竹马?”

“嗯。”

“还有呢?”

“还有什么?”

“关系很好?”

“还不错吧。”见夏祁脸色郁郁的样子,年夕忍不住逗他,“我俩小时候还一起洗澡,一起睡觉,一起上下学,一起吃饭,我爸妈工作忙的时候也是他在照顾我……”

夏祁脸色难看地吃菜吃菜吃菜……

年夕噗嗤一声笑出来,走过去坐他旁边,两手圈住他:“我开玩笑啦,这就吃醋了?”

夏祁转过头看她:“那你说的那些都是假的?”

“……真的。”

“哼。”立马扭过头去,专注吃饭三十年。

“……”

过了一会儿,见年夕没吃了,夏祁问:“吃完了?”

“完了。”

“喝碗汤。”说着就拿她的碗。

年夕赶紧拦住他:“我喝不下了,刚都喝了两碗了。”

“多补补,伤经动骨一百天,你摔这一跤还不知道多久能好呢。你又是个爱瞎蹦瞎跳的。”他又去拿她的碗,舀了满满一碗汤放她面前。

“我哪瞎蹦瞎跳了,就闲时跳跳舞嘛。”年夕端起汤碗,一脸苦大仇深的表情,“要论摔,习正摔得比我还惨呢。”

“习正一个大老爷们,摔摔更有味儿。”

“你当是水果啊,还能摔熟了。”

“说不定呢,我看看你摔熟没有?”

“你摸哪儿呢……别乱摸!——对了,一会儿记得提醒我买点水果回去……”

“……好像是熟了点儿……”

“……”

此时,这个被“摔熟”的习主任,正在“忙着”开会。

嗯,是挺忙的吧。台上几个领导正讲得唾沫星子横飞,口水都快喷到第一排的地中海里了,中间几排的,头点得都快把前排的椅背磕穿了。习正施施然地坐在最后一排,举头致敬党,低头看裤裆……哦不,看手机。

会开始好半天,习正才姗姗来迟,刚想往后面走,身后有人小声地叫住他,指了指前排的位子。

习正摆摆手,坐到了最后一排。又不是个多重要的会,他来捧场就不错了,何况他想做哪儿,台上那几个都管不着。只是习正低调惯了,知道他背后势力的人不多。

台上一说散会,习正顿时脚下生风,逮着手机就往外跑,急得不得了。

“习主任,诶……”大概有人找他有事儿,一转头想喊他,发现座位已经空了。

唉,风一样的男子。

那人拉住旁边的一个问道:“哎,你说习主任这泡尿憋了多久?”

另一个答:“大概很久了,开会的时候我就怕他中途走掉,回头看了他几次,他都在看裤裆……”

你说习正听了不气死!

习正当然不是去释放膀胱压力的,他的压力比这更胜。他急匆匆地上了车,把手机往副驾驶一丢,油门一踩,一阵风似的离开了。

习正面无表情地开着车,除了脸色有些紧绷,倒是看不出什么异样,而他此时此刻的心情,却绝不如表面那般平静。

心乱如麻。

也许这么形容比较合适。

把握方向盘的手都忍不住轻颤。

他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怎么能这么不冷静。

然而思绪却越来越乱,越来越乱……像有什么东西,长久以来堵在心口,被时间发酵膨胀,终于有一天,就要按捺不住,就要喷薄而出……

他承认自己不是个好人,但却很重义气,对,他不是个好人,但他绝不能做这样的坏事……

到了人少的地方,习正把车停靠在路边,像是累极,整个人瘫坐在驾驶位上,双目紧闭,眉心蹙成一团。他睁开眼,看向刚丢在副驾驶座上手机,眼神有一瞬的复杂。他伸手把手机拿了过来,握在手里,却感觉它越发的滚烫,他快速打开车窗,毫不犹豫地把手机丢了出去,像在丢一个烫手的山芋。

脚下再次踩向油门,黑色的轿车像离弦箭一般快速驶离。

真的舍得丢?你看他丢手机那姿势,简直不能说是“丢”,而是轻轻地抛出去,再看他丢的地方,草坪上。你要真想狠心的,丢河里喂鱼,丢地上车子一碾不完了?还是不忍心的。

果不其然,过了十来分钟,车又驶了回来,习正下车,捡起手机,再度离开。

习正是人,再精,他办不到料事如神。所以此时的他并不知道,已经悄然发生改变的,不只是他自己。

向后拐个弯,百米开外,一辆不起眼的帕萨特停在路边,贴了防爆膜的车窗紧闭着,车里的人,紧握的手心里,冷汗涔涔。

路边两排葱绿的行道树快速倒退着,跳跃着阳光也渐渐西沉,车子顺着路一直往前走。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习正也不知道自己开了多久,要开去哪里。路边的人逐渐多起来,大概又绕回市区了。

像是自己与自己做了一场巨大的思想斗争,他全身松懈下来。

滚沸的心绪渐趋平静,心里一个答案,在情绪爆炸纷飞之后却越来越清晰。

如果这样了,那就这样吧。

终是逃不过。

开了一下午的车,还经历了这样的精神折磨,习正也是满身的疲惫。他放慢车速,微微阖了阖眼……

“嘭!”一声闷响。

习正立即回神,踩下刹车。似乎撞到人了。

他也不慌,从容不迫地打开车门下车。他速度并不快,就算撞到人估计也不严重。

习正是做事心里有数,自然当得起淡定如神。

可当他看到那趴在地上的人,头发散下来遮住了半张脸,右脚踝裹着一圈纱布,周围滚落着几个橘子。

习正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年夕!”

NO.13









撞得确实不严重。实际上年夕只是被撞懵了,在习正把她从地上抱起来的时候年夕就醒了。

送到医院到处检查了一番,没大碍。腰上被撞青了一块,上了点跌打损伤的药,膝盖擦破了点皮,消了毒,夏天天热,也没包扎,只是脚有点麻烦,又扭了一下,但也不严重。

脚上的伤重新包了药,弄好了,年夕两手撑着椅子就要站起来,习正条件反射地伸出手想扶她,双手在半空中停顿了两秒,还是扶上了她的肩头。

“唉,你看我每次遇见你都这么惊心动魄,上次是你救我,这次是你撞我。”年夕由习正扶着慢吞吞地往外走,她性子好,心也宽,出了次小车祸也没被吓着,还有心情跟习正开玩笑。

年夕是不知道呀,他上次救你,这次撞你,下次就该caoni了。以后,还有更惊心动魄的呢。

习正笑了笑:“真的很对不起,都是我开车不小心。”

她和他靠得太近,近到能闻到她身上的气息,除了上次他抱着她滚落在山坡上的那几秒钟,他还是第一次靠她这样近。

“这也不能全怪你。其实我当时是看到车子过来的,但是我腿脚不方便,躲不及了。”

“天都黑了,你一个跑出来干什么?”习正扶着她,微微地矮身低头跟她说话,语气中不自觉地带着少许责备,声音却很低,像情人间小声的对话。习正想,如果能够近一点,再近一点……

“我是出来买橘子的……”让夏祁记得提醒她买水果,结果两个人光顾着腻歪去了,送她回来的时候,都忘记了,等想吃水果的时候年夕才想起来。萧遇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就不麻烦他了,自己下楼买。

“嗯……对了,我的橘子呢?”说到橘子,年夕这才想起来自己买的一袋橘子,忙扭头问习正。

橘子?习正想了想,好像散在地上了。当时看到撞着的人是她,习正是真被吓到了,忙不迭地送她去医院,哪还顾得上那些橘子。

“掉在马路上了,一会儿再买点吧。”

“好浪费哦。”年夕下意识地嘟了下嘴。菱形的唇瓣看上去软软嫩嫩,像粉色的樱花果冻。习正看呆了两秒,竟有些心猿意马起来,不知道尝起来是个什么味儿。

习正帮她把水果买好,又很负责地送她进了电梯,看着电梯门合上,这才转身离开。

两人互相留了电话号码,习正的理由是,有些伤刚开始没感觉,一觉醒来说不定就开始疼了,如果有哪不舒服,立刻给他打电话。

年夕上楼了。习正也嘴角含笑地上了车,钥匙插进锁孔里,他左手肘靠在车窗上,望着年夕进去的那栋楼,迟迟不肯发动引擎。

习正的心情依旧难以平复。怎么平复。他拿过自己的手机,没有打开,就这样握在手里轻轻地摩挲着,像摩挲着情人的脸。

这是老天特意给他们制造的机会吗?

一定是这样。不然谁会相信,上一秒还在脑海里打转的人,下一秒就出现在自己面前,几个小时前还只存在于手机照片上的人,几分钟前才跟自己挥手道别,嘱咐自己路上小心,笑容可爱得要命。

这件事情,该从何说起呢?或许习正自己都不清楚,这份隐秘的情愫,究竟在哪里。在第一次见她的时候,看她朝气蓬勃,神采奕奕地走出校门,在第二次见她的时候,看她干净帅气,百发百中地推杆进球,在第三次见她,第四次见她……

习正是真的后悔了,当时自己是脑抽了吗,怎么会去牵她和夏祁的红线?

说到夏祁,那才是这份情愫彻底爆发的推手。那天习正被他抓去当苦力,夏祁吃饭去了,习正一个人在办公室,清理夏祁电脑的时候,发现了一个被命名为“宝贝”文件夹。猜也猜得到,这文件夹里的东西是关于谁的。

习正鬼使神差地点了进去,里面又有两个文件夹,点开第一个,是年夕的照片。习正一张张看过去,都是她在不同地方,不同时刻,各种各样的表情动作,活力四射,温柔可爱。前面的还是比较正常的,越往后的却越……习正看得面红耳赤。

屏幕上白花花的一片,全是她光裸着身子的照片,有跪着的,有趴着的,有整体的,有局部的,有距离稍远的,有完全近距离的……

习正顿感口干舌燥,下面,竟有隐隐抬头之势。他赶紧抓起桌上的水杯灌了口水下去,又神经质地瞄了瞄办公室门。夏祁应该不会那么快回来。

点开第二个文件夹,里面只有一个视频。什么样的视频,自然不用多想。

习正觉得自己真是疯了。

他极力稳住自己狂乱的心跳,竟是有条不紊地开始翻箱倒柜找东西,翻过的每一样东西都记得完完全全归还原位。

习正在找什么?他能找什么。双手已经完全不受大脑的控制,在他看到这两个文件夹的第一瞬间,就想到了那个东西。

手机数据线。

终于找到了。一头插在电脑上,一头连在习正的手机上,鼠标的光标移到“宝贝”上,点右键,复制,打开手机的文件夹,点右键,粘贴。

传输完毕,不忘删除一切可疑的痕迹。

心思缜密大概如此。除非夏祁验指纹,否则他就算再精,也绝对发现不了习正的动作。

待夏祁回来,一切早已归于平静。

是你自己守不住,可别怪我。

夏祁要知道他“一时兴起”的作用是如此巨大,肠子上青灰厚度,应该不亚于习正。

那天晚上回到家,匆忙洗完澡躺在床上的习正,迫不及待地打开了手机,点开视频。

视频里的两个人,在床上被翻红浪,做得难舍难分,娇媚的shenyin,沉重的粗喘,一浪高过一浪。视频外的一个人,把手伸进了被窝里,和着视频里急促的呼吸声汗流浃背,浓热的喷洒,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不到一个小时的视频,那晚,被习正反反复复看了无数遍。他把视频里男人的脸自动换成了自己的脸,求而不得,他几乎把她每一个情态都映在了脑海里,永不磨灭。

关了手机,天际已经泛白,习正明明累极,在床上翻来覆去,却是辗转难眠。

第二天早上去南山脚下,夏祁开玩笑说他纵欲过度,习正其实是很难笑出来的,因为他真的是纵欲过度。也就是那天,他脑海里一片混乱,脑海里全是她,然后她,她就出现了。

今天亦是如此,他开会的时候就在看她的照片,当然,看的都是常规的,不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支帐篷……习正选择狗带。实际上,自那天“偶得”年夕的照片之后,习正就时不时喜欢看手机,没事儿就拿出来瞅瞅,总解了一些心头渴。而今天解渴,却是越解越渴。从纠结、挣扎,到无奈,到彻底接受,习正的心境历经多少次变化,或许他自己才能体味了。也就是在这样的情绪中,他又遇见了她,以比上次还要让人始料未及的方式。

也许不久的将来,习正的话会再次再次应验,他想着她,她就真的真的会出现。

收起回忆,时间又不知道过了多久,习正回过神来,准备启动车子离开。

这时,一辆黑色的轿车驶进了小区,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下了车。

起初习正是没怎么在意的,直到男人走进了前面年夕进的那栋楼里。

每次暗中的注视都有新发现呐。

又是萧遇。

萧遇也住在这里,还和年夕一栋楼?这又让人不好想了。年夕住在这里,正常,这个小区就在大学旁边,有不少不住校的大学生都来这里租房。那萧遇来干吗?他来找年夕?还是他就住在这里?甚至,就和她住在一起?

看来习正不知道的,还有很多啊。

小剧场:

一天,寝室里,年夕正在跟佳佳聊天。

“我想换手机了,买个什么好?”年夕问佳佳。

“买苹果吧。”佳佳建议。

话音刚落。

“嘭!”

寝室门被大力推开,小白气喘吁吁地扶着门框,手腕上挂着一大袋子苹果,冲她俩喊道:“不用买了,我刚买了十斤!”

佳佳白了她一眼:“傻了吧唧,人家要买的是富士康的苹果,不是富士苹果。”

年夕说:“小白啊,下次能不买苹果了吗?我们都吃俩月的苹果了,换样吃吧。”

小白义正辞严地拒绝:“不行!一天一个苹果,医生远离我!”

年夕、佳佳心想:而我们只想远离你。

所以,这就是明知夏天的橘子不好吃,年夕也坚决不买苹果的原因。

NO.14









有一点夏祁还真没说错,年夕就是个爱瞎蹦跶的,这不脚上的伤刚好了一点,慕澈然一个电话又把她叫出去了。

纸醉金迷的酒吧里,音乐声震耳欲聋,灯光闪耀的舞池里,年青的身体正在费力地扭动着。

年夕被慕澈然拥着走进去,几个坐在吧台前聊天的立刻眼睛一亮,对他们招手:“夕夕,阿然你们终于来了,快过来坐,喝点什么?”

一个正在调酒的男孩儿把一杯冰蓝的液体放在了年夕面前,“夕夕肯定要喝这个,蓝调。”看了一眼慕澈然,“阿然的独家配方,我可是用了五顿饭换来的,尝尝我俩的手艺有什么不同?”

慕澈然笑而不语。

那人又问慕澈然:“喝点什么?”

慕澈然摇头,“我待会还得送她回去。”

一个坐在年夕旁边的说:“盗版的肯定没有原版的正宗。”

年夕接过酒杯,喝了一口。

她今天穿得很凉快,牛仔热裤,露肩的体恤,长发没扎,披散下来盖在了肩上,化了个淡妆,嘴唇摸得艳红艳红的。

蓝色的液体顺着杯壁滑进了红唇里,在喉咙处留下一道轻移的痕迹。

“味道还不错,淡了些。”年夕捏着杯脚,微微一笑,笑容在这灯红酒绿间有些醉人心神。

“酒不醉人人自醉啊。”坐在年夕那个似是自言自语地感叹,“夕夕果然不是个口味轻的。”

“那不是,老白干儿喝着跟喝水似的。”一个应和着说。

“我尝尝是不是真的淡了。”旁边的掰过年夕手里的酒杯,就着她刚才喝过的地方喝了一口,笑着说,“我只喝到了夕夕的味道。”

一堆人都暧昧地笑。

“夕夕的脚好点了吗?”

“你看她这么高的根儿,像没好的样子?”

慕澈然说:“好得差不多了,还得养一阵子。”

“我都能跑能跳了。”年夕举着酒杯,身子略显慵懒地靠在吧台上,一脚踩上在椅衬,一脚放松了在凳子边缘晃荡着,幽暗的灯光里,那雪白匀称的长腿,不知吸引了多少目光。

这就是年夕的圈子,她在自己的圈子里是完全放松的状态。

一曲终了,舞台上的几个舞者谢了幕,调酒的男孩儿问年夕:“今天能跳吗?好久没见你出来活动了。”

年夕放下酒杯,“行啊。”

“你可小心点儿。”慕澈然提醒她。

年夕比了个ok的手势,往舞台走去。

慕澈然走向dj那边,说了声,“放首节奏慢点的。”

音乐声再度想起,有点像法国慢摇,节奏感强,但确实很慢。

年夕这个玩家子,她还把体恤捞起来,在腰上打了个结,露出肚脐和一节纤细的腰身。

缓慢低沉而富有节奏感的音乐,像是暗夜里女人性感的叹息和低吟。年夕随着节奏摆动着身体,挺翘的tunbu在钢管上摩擦,她背对着众人,只留下一个曼妙的背影,和侧过的脸庞上那微启的红唇。节奏一换,她终于转过身来,微卷的长发遮住了小半张脸,在这迷离的灯光里,她半眯着双眼,慵懒中透着诱惑,白得刺目的双腿一勾,缠在了钢管上,像缠在男人的腰上,藕臂攀着钢管,旋转,让身体慢慢滑落在地下。

猛然地一仰头,长发向后一甩,她打开双腿跪在地上,手指点点从胸前划过,极具挑逗性的动作,让台下发出一阵惊叹。

大胆的舞姿,性感火辣的身材,娇艳妩媚却又这样纯真脸庞,比那暗夜里勾人神魂的妖精更甚。

绝色尤物,不过如此。

这样放纵的年夕,这样艳媚至极的年夕,这样勾得人心头痒痒的年夕,不禁让人想入非非。

她的眼神,能摄魂夺魄,她的红唇,能吸ganni的精元,她的双臂,将你缠住便是永世不得翻身,她的柔软,让你如窒息般地醉腻其间,她的双腿,往你腰上一搭,便是万劫不复,她的xiaohun窟,能带你坠进无尽的yuwang深渊,或欲或爱,也能让你深陷泥沼,再也,再也,无法自拔。

这样的年夕,是习正从未见过的年夕,就算是夏祁,也未得窥见过。

我愿意万劫不复,我愿意坠入深渊,我愿意无法自拔,可你愿意给我吗?愿意给我一个为你万劫不复,为你坠入深渊,为你无法自拔的机会吗?

鱼龙混杂的酒吧里,热闹非凡的音乐声中,她如游离在这世界的精灵。她的美,她的好,原来离自己这么远,这么远,原来自己,从来没有走近过她的生活……

习正坐在一个光线昏暗的角落里,深深地看着舞台上光芒四射的年夕,世界,万籁俱寂。

习正每天都会路过这里,今天下班晚了些,又去朋友那儿拿了两副药,耽搁了些时间,没想到,等红灯的时候他竟然在酒吧门口看见了年夕。说实话,习正不常来这种地方,来也是找个僻静的地方几个朋友喝喝酒,聊聊天,他喜清净,这样声色犬马的地方,着实不对他的味。

一曲终了,年夕从舞台上下来,突然手被人捉住就往外拖,回头见是习正,她也没拒绝,向身后正要跟来的慕澈然摆摆手,随着习正往酒吧外走去。

没成想习正直接把她拖去酒店开了间房。

“习正?”年夕轻轻喊他。

习正没管她,将她轻轻推到沙发上坐下,从公文包里翻出两个袋子,打开,摊到她面前。

“听说荷花巷子那边有个老中医挺管用,我去找他开了两副药,泡脚用的,可以活血化瘀、驱寒解表,对扭伤跌伤也有很好的复健作用……”

年夕抱着两袋中药,茫茫然地看着习正进了洗手间。原来急匆匆的就是为这事儿啊……

当然不止这事儿,嗯,干大事儿之前总得缓冲缓冲吧。

过了一会儿,习正端着一盆热水走了出来,很自然地蹲在年夕面前,帮她把鞋脱了,捧着她的双脚放进热水里。年夕是寒性体质,几乎一年四季手脚都是冰凉的,习正的手掌宽厚而温暖,握着她的脚很是舒服。

“脚这么凉。水温合适吗?”

年夕点点头。说实话,她已经不知该做何反应了,帮她洗脚的男人,他还是第一个。

“我自己来吧。”年夕微微一缩脚。她还是觉得有些不妥,她和习正还没有熟到这种程度,虽然习正的心思,她早就知道了。

习正抓住她的脚,抬头看着她,笑了笑,“我来吧,帮你按摩按摩,好得快,以后也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习正抓了些药泡进水里,一边帮年夕按摩,一边说:“你先泡两副看看,效果好我再去帮你拿。你可别单独去找那个老中医,那老头性格蛮古怪,你不跟他有点交情,他还不给你拿药,我都是托一个朋友拿到的。”

习正的手劲适中,动作又温柔,热水加上中药的作用,渐渐地,年夕感觉一股热流从脚底流向了全身,全身上下都像被柔软的云朵包裹着,晕晕乎乎的,舒服得她眯起了眼。

“习正,谢谢你。”她脸红红的,不知道是热的,还是害羞的。

习正低着头,嘴角含笑,脸竟然也是红的。

可能太舒服,泡着泡着,年夕有些昏昏欲睡之感。

直到被习正抱上了床,压在了身下。

NO.15









自那天楼下一别,习正觉得自己似乎好长一段时间没看见她了。他没有见她的理由。每到夜深人静,四下无人时,他才敢把自己内心的渴望释放出来。

今天碰上纯属偶然,在发现她只是和朋友出来玩的时候,他第一反应便是,绝不能让她跑了,这一次抓不住她,下一次见她,又要到什么时候呢?

但也别把习正想猥琐了,噢,一看天赐良机天助我也,就管他三七二十一迫不及待地拉着妹子去开房了?不得不承认,习正确实被年夕撩拨得心头痒痒,但还不至于分分钟就jingchong上脑。

其实起初习正的想法还是很单纯的,起初。

他只是想抓住她,他只是想多和她待一会,他太想她了。拖着年夕从酒吧里出来,习正也不知道自己要干啥,这对走一步看十步的他来说实在反常。身体的反应却比大脑来得快,直接带她去开了间房。但即使是这样,他也没想过眼下就要把年夕怎么样,他只是想今天真巧,他刚去为她拿了点药,回来的路上就遇上了,那就刚好把药给她了。

习正虽然弯弯肠子一大堆,但是对于感情方面,他面上不显山露水,但心里却看得很直白,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他既已确定自己喜欢上年夕,就不会再矫情纠结,也不会来什么欲迎还拒,喜欢就去追逐,即使她是兄弟的女朋友。

所以当年夕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睁眼却发现习正的脸在眼前逐渐放大,他的气息慢慢将自己包围。年夕暗忖,原来浴足城黑幕都是这么发生的吗,洗着洗着就洗到床上去了。年夕毕竟是在男人堆里打滚的,习正那点“非分之想”,她多多少少有察觉。

窗外夜色渐深,室内没有开灯,借着窗口透进来的青灰色的夜光,习正倾身跪压在年夕身上,一手撑在年夕身侧,一手轻柔地抚过她的脚踝、小腿,渐渐往上,钻进了裤底。他并不如她想象的那般养尊处优,他温热的手掌上还带着薄茧,不急不缓的触碰,让年夕觉得很舒服,很有安全感。

他太温柔了,他的身上,也有年夕所眷恋的温暖,于是就这样简单的几下爱抚,年夕竟渐渐来了感觉。

“习正……”她下意识地呢喃着他的名字,气息轻吐在他的耳侧。她在动情时喜欢喊对方的名字,得亏她再意乱情迷,也一次都没喊错过。

“我在。”他也微喘着气,亲吻着她的脸颊、眼睑、鼻尖、红唇、脖颈,动作不快,也不猴急,却总有些不得章法。

他的手也没闲着,随着唇慢慢地滑进了年夕的衣服里,连揉带抚。年夕的双手也在解着习正的领带衬衫。

两个人急促的呼吸声和亲吻时发出的声音纠缠在这昏暗的空间里。

“夕夕,我想看看你。”他的声音变得低沉而沙哑,又是温柔而急不可耐的请求,性感得一塌糊涂。

他伸手打开了床头的小灯,橘色的灯光照在年夕的脸颊上,年夕不适地闭了闭眼。

暖色的灯光下,她的脸色潮红,红艳微启的双唇泛着水光,起伏的胸口上两团丰柔艳挺,鲜妍欲滴,千娇百媚。

习正咽了咽喉咙,略显局促地将手放上去。手下的触感,如丝如绸。

习正闭了闭眼,竟有些心神恍惚。

他心的一角,早已塌陷,别样的情绪如摧枯拉朽般席卷他的心房,终是忍不住,上面是低了头,下面却抬了头。

年夕亦是情动如此,两条藕臂主动攀上了他的肩,细碎的shenyin声从唇间溢出。

正是如此好气氛,柔情蜜意,chunxiao帐暖的时刻,还是出了点小意外。

习正进不去了,甚至有点打不到方向。

这大概是习正一生中最尴尬的时刻了,巨龙在洞口徘徊良久,就是不得进入。

刚开始年夕还以为这是前戏的一部分,可她都被他撩拨得春水泛滥,他却迟迟不进去?

顿时了悟了,年夕的手柔柔地抚着习正的发尾,若即若离地吻他的唇角,声调温柔似水地提醒他,“哥哥,还要再下面点……”

习正老脸一红。真是红了,红得跟水煮大虾似的,她就是那锅水,他就是那只煎熬的虾,为了她的看破,为了她的那句“哥哥”……

《夜思集》里说,会脸红的人还不至于是个禽兽。不等他化身禽兽,年夕就翻过身骑在了习正的腰上,变被动为主动,她舔吻着他喉结处,丰软上两粒红果在他胸前摩擦,小腹上,他能感觉到她的湿润。

她吻过他的锁骨,他的胸膛,他坚实腹肌,吻技不知比他纯熟多少,最后,她hangzhu了那昂扬的坚挺,开始只在guitou的地方打转,吮吸,轻舔,用舌尖细细地研磨。她跪在他的腿旁,埋首在他的两腿间,两团柔软压在了他的腿上,圆润的臀高高地翘起,露出完美的腰线。

当她将那巨物一点一点,几乎全部含在了口中,她气定神闲,他却皱紧眉头,险些崩溃,汗水已顺着颊侧流到了下颚。她的嘴这样小,如何能将他全部hangzhu……

甫一上阵就来了个深喉,这让习正怎么受得住!

当然受不住,下一秒他就缴械投降了。两个人都没料到这突如其来的射意,躲不及,那满满的粘稠温热,全shejin了她的小嘴里,年夕被呛得咳了起来。

习正赶紧起身,一手轻拍她的背,一手摊开抵在她的唇边,“乖乖,快吐出来……”

习正话还没说完,年夕一个吞咽的动作,不小心全吞了下去,她还睁大眼睛,有些无辜地看着他……

习正疯了,彻底疯了……

终于进入到那令人神往的所在,两人不知做了多久,姿势也变换了无数次。

习正摸出裤子口袋里的手机,握了握,又放下,翻出公文包里一部新的手机,举到年夕面前,“夕夕,这部内存大些,我们多拍点。”

从此以后,他能拿出来做念想的东西,再与另一个男人无关。

他将她全身都舔吻了个遍,从额头到脚尖,一处也不放过,吻里带着他一句又一句的喃喃,“早就想这样了,夕夕,我早就想这样了,我爱你……”

她骑跨在他的腰上,扭动着雪白的腰肢,似在舞台上放浪的动作。她紧窄的花xue,拼命包裹吸附着他的巨大,一如她的小嘴。她就是坏,他都这样了,她还逗他,“爱我,为什么还要把我介绍给夏祁……”

一听到夏祁的名字,习正的动作更加痴狂凌乱,出口也是语无伦次,哪里有半点平日里的冷静自持,“对不起,对不起,夕夕,我要早知道,要早知道我会……我就算死我也不会干这样的蠢事……你跟他分手吧……”

年夕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只是加快了身下的动作。

他的双手,掐握在她的臀上,爽得不知今夕何夕……

她怎么这么会做,这么会做……

其实年夕睡过的男人也不多,但都绝对是万里挑一的极品。嘿嘿,这多少男人两腿间磨出来的妖精,给你pochu算便宜你了。

所谓软玉温香,醉生梦死,大抵如此了。

这么多雅人深致的男人,就算是习正,谨慎自律又如何?就算夏祁,冷傲不训又如何?萧遇,刻板禁欲,又如何?

温柔乡,英雄冢,又有哪个男人能逃得过?

NO.16









习正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接通了,那边说了一大堆话,意思也就是有事儿找他。挂了电话,一看时间,十点多了,正打算轻手轻脚地起床,回头却看见年夕眨巴着眼睛看着他。

习正看不得她那可爱的样子,俯身在她额头上啄了一口,“把你吵醒了?再睡会儿吧。”他的声音带着晨起的沙哑和低沉,呼出的气息拂在她的脸颊上,麻麻痒痒的。

年夕往里一躲,摇摇头,侧脸蹭在枕头里,懒洋洋地笑:“我早就醒啦。太阳都晒屁股了,起来吧。”

习正抱年夕去洗了澡,又帮她穿衣服。昨晚太激烈,年夕的内衣neiku都不知道被蹂躏到哪个角落去了,找了半天,最终在床底下找着了。

年夕的内衣是没有塑型用的圈圈的,合着neiku一起,被揉得跟酸菜似的一团掉在了床脚下。

习正捡起来,抖了抖,看向年夕,“要不别穿了吧,都成这样了。”

年夕拿过衣服:“不穿怎么行。”

“那我下去再给你买套上来吧。”

“不用了,我将就穿着,回去换就行了。”年夕还在摆弄自己的衣服,习正一把夺过她的小内内,转手揣进裤子口袋里,然后两手插口袋,笑着看她:“下边没穿谁看得出来?”

“你还给我。”

年夕伸手去抢,习正侧身躲开,依旧笑眯眯的模样,脸不红心不跳,“留给我做个纪念吧。”

年夕下身还光溜溜的,用被子盖着,他一躲,也没法跟他抢了。看着他那一本正经实则坏透了的样子,年夕就算再脸皮厚也害羞了,“这有什么好做纪念的,快还给我啦。”

“这条就给我吧,我改天给你买新的,这样我想你的时候就不至于空想了,好歹能睹物思人。”习正已经穿好衣服了,灰色的西装整整齐齐,领带系得一丝不苟,笑容一如既往地温和,有谁能想到,这样一个年轻沉稳,器宇不凡的政府官员,他口袋里手捏着的竟是女人的neiku。

出了酒店,习正本打算先送年夕回家,再去处理事情,年夕却怕他耽误了正事,坚持不让他送。

习正只得叮嘱她:“自己路上小心,有事给我打电话。”

年夕站在路边等计程车,一辆黑色的卡宴停在了她面前,车窗摇下来,竟是夏祁。

“小夕,你怎么在这儿?”夏祁坐在车里,把身子歪到驾驶座上喊她。

就是这么巧。年夕想,是不是情人多了走哪都能碰得上。

随便编了个借口唬弄过去了。

“吃饭没?走上车,我们吃饭去。”

“不了,我要回家,一会儿还有课。”

“上什么课,都几天没见了,电话也不打一个,你比我还忙啊。”夏祁不高兴了,索性下车来,不由分说的就把年夕塞进了副驾驶。

“我今天真的没空,要不我明天再陪你吧。”

年夕还想挣脱他,夏祁握住她的胳膊,“行吧行吧,我送你回家。”

说是送年夕回家吧,车的方向却越开越不对劲。

“夏祁,我们这是要去哪?”

“回家啊。”

“这不是我家的方向吧?”

“我又没说回你家。”

误上贼船了吧。

最终年夕是回了夏祁的家。

“嘿嘿,我今天刚想给你打电话叫你出来,没先到路边就碰上了。”开放式的厨房里,夏祁一边系围裙一边跟年夕说话,“我又偷师学了两道菜,今天让你尝尝鲜。”

“你找我有什么事儿?”年夕靠在沙发上,半眯着眼看他在厨房里忙活。

“你这什么话没事儿就不能找你了?你是我女朋友啊,咱们不是应该每天腻在一块才对?”

年夕笑:“刚认识那会儿你不还挺高冷的吗,每天在一起,时间长了你不嫌腻啊?”

夏祁咕噜一声:“我可不是你。”

“你说什么?”

“我说,过两天我带你出去玩儿。”

“我不想去。”

“我跟你商量了吗?”

年夕撇撇嘴,果然,还是这么霸道。

等夏祁把饭菜捯饬出来了,年夕已经歪倒在沙发上睡着了。昨晚剧烈运动了几个小时,早上又没怎么休息够,这会儿一沾沙发睡意就上来了。

夏祁把菜端上了桌,喊了她好几声都没人应,一看,原来是睡着了。

嘴唇红红的,却是微微翘着,显然不怎么高兴的样子,黑发垂下来挡住了雪白的裸露的肩头,裤子本来就短,一坐下来都快成三角的了,那白皙的腿就这样大剌剌地摊在空气里。

这样懒懒的年夕,这样毫无防备熟睡着的年夕,嗯……穿得太少了,不行。

夏祁有些纠结了,你说这是先吃饭呢,还是先“吃”人呢?

他抓起围裙擦了擦手,咬唇思索了一下,还是算了吧,不急在一时,这都快中午,估计这丫头还没吃早饭呢,先喂饱她再说吧。

“小夕?”

没醒。

“夕夕?”

没醒。

“年夕?”

还是没醒。

废话,你叫得蚊子叫似的她能醒得了吗?

夏祁暗叹一声,唉,这我就没法儿了,既然你不醒,那就别怪我了……

夏祁跟做贼似的,小心翼翼地把年夕的内衣从体恤里拉出来,那rujian立挺挺地顶着薄薄的衣料,看得夏祁心里一阵燥热。不急,慢火慢焙,扒成大白羊再下锅。

贼手来到下面,解开了年夕的牛仔热裤……没有预想中的遮挡,牛仔裤一解开,那黑色的丛林便暴露了出来。

嗯?neiku呢?

夏祁眼色一沉。

**!

这丫头没穿neiku!

夏祁气不打一处来。玩儿惯了是吧,还能野成这样,neiku都不穿……就这么穿着不难受吗?

年夕当然难受啊,就想着回家换衣服呢,没想到就被他逮到这儿来了。

夏祁实在没耐心慢慢来了,迅速把年夕的短裤褪下,手指就往那深源处探去。年夕在夏祁脱下她裤子的时候就醒了,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的就是他阴阴沉沉快要喷火的眼神。

“我问你,你的neiku呢?”语气实在温柔不起来。

neiku?哦,习正那王八蛋。

“我……我早上走得急,忘穿了,你知道我习惯裸睡的……”什么都好解释,这没穿neiku就不怎么好解释了,只能编个蹩脚的理由应付过去了,不然她总不能跟他说,我的neiku在你好兄弟的裤兜里,你找他要去吧。

夏祁像没听见她的解释,两手加大动作在她身上肆虐,“又找哪个男人野去了?苏逸辰,慕澈然,还是萧遇?怎么,伺候得你还舒服吗,他们有我大吗,知道你插哪儿会高氵朝吗?”

他果然对萧遇很介怀,可年夕确实没有骗他,她跟萧遇真的没什么,至少目前没有。

夏祁现在可以用气急败坏来形容了,裤子都没脱,直接解开安全扣,拉开裤链,把那东西掏出来,掰开年夕的双腿,一捅到底。

“啊……疼,夏祁!”,年夕来不及想他是怎么知道苏逸辰和慕澈然的,她只想推他。哪里推得开,反倒被他箍住腰,更方便地进入。

疼倒是没有,他也做了前戏,再生气,到底是不忍心伤了她,只是这样突然又粗鲁的进入让年夕一时难以适应,他的手劲儿太大,像要把她的腰掐断一样。

“你胆儿肥了啊,还真是什么都敢玩儿,偷人都偷到老子眼皮子底下来了,今天不好好收拾你,你以为老子好收拾是吧?”夏祁一边骂,一边大动作地出入,每每抽出一大半了又狠狠地撞进去,角度更是刁钻,他决不从正对面要她,他让她横躺在沙发上,而他一腿站在地上,一腿跪在沙发上,微歪斜地对着她,只有从这个角度进入,他才能每次都撞击到她mixue深处的那块软肉。

年夕起初还有力气挣扎两下,后面彻底只能仰头闭眼,shenyin尖叫了。甬道不断地吞吐颤抖,喷出浓浓的蜜汁,一波接一波的高氵朝几乎要把她的眼泪逼出来。

“夏祁……停下,停一下,我快不行了……”

年夕有气无力地求饶终于让夏祁慢下了动作。他抵在她的深处,摆动tunbu在她那块软肉周围研磨。

这样将到未到的高氵朝其实更让人心痒得难受,但好歹也能让年夕喘口气了。

年夕现在全身上下只剩一件体恤衫,还被夏祁推到了胳肢窝下面,而夏祁除了裤链是拉开的,全身衣服整整齐齐。居高临下地看着身下汗水淋漓,大口喘气的女人,夏祁勾起唇角,凉凉一笑,像个掌握全局的人。

“怎么,这就受不了了?”他冷哼一声,又开始冷嘲热讽,“我终于知道你要这么多男人干吗了,看来他们都不怎么行啊,一个肯定没法儿满足你,那你们平时怎么玩儿的,3p,4p……还是更多?”

年夕别过头不理他。

你别说她还真玩儿过。

“还没完呢,小夕。”他突然俯下身,凑到她耳边轻轻一吻,年夕还没反应过来,腰上骤然一紧,整个人被拖着往沙发下滑。

夏祁笑得有些邪恶:“小夕,这个姿势是我昨天在网上看到的,没想到今天就有机会试一试了。”说着单手扶住年夕的腰,另一只手快速解了皮带扣,然后站直身子,把年夕从沙发上拖到地上。

年夕不得不把双腿缠在他的腰上,两手想去够旁边的东西把上半身撑起来,却被他一把拍开。

倒栽葱,夏祁的新姿势。

他就这样两手掐着她的腰进入了她,而她成倒立的姿势,双腿紧紧地圈在她的腰上,双手却无力地垂落着撑在地上,乌黑的长发在地板上旖旎地打了个圈。

他不管不顾凶猛地冲刺,只想更深更深,深进她的心里。他就是这么贱,明知道她是个怎样的女人,他还是想在她心里占有一席之地。

而她只能无力地承欢,大脑充血让脸颊涨得通红,shenyin求饶的声音越发沙哑破碎。虽然这个姿势很刺激,可也很难受啊。

NO.17









夏祁果真是个霸道的主儿,说都做到,哪怕你以为他只是说说。

上次说要带年夕出去玩儿,年夕就是再不想去,也还是被拖着去了。

是邻省一处建在山脚下的温泉山庄,前面有坝子可以自助烧烤,后边住宿的地方颇具特色,全木搭建的小楼,每栋楼都不高,三层,成大写的l排列。楼后面就是天然温泉。

本来两个人就挺好的吧,年夕说怕无聊,夏祁就把东铭那两口子叫来了,习正出差去了没来,梁为说他一个人待在市也无聊,死皮赖脸地跟着来了。

“梁为,你多大了,我们走哪儿你跟哪儿是吧?”夏祁真就想不通了,你说他们两对情侣来度假,各有各的伴儿,梁为一个孤家寡人特地来当电灯泡?

“看吧看吧,一群重色轻友的家伙,有了媳妇忘了兄弟啊”梁为痛心疾首地控诉夏祁的罪行。他就是个孩子性儿,幼稚得要死。夏祁也懒得理他。

“那待会儿我们分开了你一个人怎么办?”

梁为一脚踩在路边的石台上,迎着风向后耙了耙头发,毫不在意:“我一个人嗨。”

“好吧,那你一个人嗨。”夏祁面无表情地转过身,招呼了东铭,揽住年夕的肩头就走,“我们不要理这只单身狗了,走吧。”

“诶等等,自己的行李自己拿喂”

这还是年夕第一次见到东铭那传说中青梅竹马的老婆。

相互介绍之后,年夕得知这个看上去很乖巧、笑起来甜甜的女孩儿叫何枝。真的只能叫女孩儿,何枝比年夕大几岁,可看上去却比实际年龄要小得多。听夏祁说,她和东铭从小一起长大,小学、中学、大学都在一个学校,两人结婚也结得早,何枝二十岁生日那天两人就领了证。按理说她结婚也有好些年了,应该叫女人而不叫女孩儿,可她看着却真的像个未经人事的漂亮女孩儿。

何枝话不多,烧烤的时候,她就安安静静地坐在东铭旁边。烤好的食物东铭都会先夹到她碗里,她埋头只顾吃,偶尔抬头说几句话。吃得差不多了,她就开始玩桌上的餐巾纸。一张再普通不过的纸,经她几下倒腾,竟然变成了一朵精致的小花。年夕一直暗暗地观察着她这些小动作,她觉得这个女孩儿挺可爱。

看着两对情侣各自秀恩爱,梁为个脸皮厚的,夹在中间他也不觉尴尬,只是无奈地摇摇头,挨个给所有人倒酒。

何枝端起酒杯,唇还没碰到杯沿,就被东铭一把夺了过去。

东铭瞥着她失望的眼神,没有一点心软的意思,低喝道:“你还敢喝酒啊?”

何枝心里不服气,但酒还是不敢喝,鲁了鲁嘴,没说话。

“哎哟,这是——有了?那真不能喝了。”梁为揶揄地笑。

东铭把那杯抢过来的酒一饮而尽,闷闷道:“我倒希望。”

面对探究的目光,何枝憨憨一笑:“嘿嘿,不急。”

正说着,一个男人捏着酒杯走过来跟夏祁打招呼,两人很熟悉的样子,大概是夏祁的合作商之类的。本来夏祁是打算吃完就和年夕去泡温泉的,可这男人大概喝得有点高了,没注意到旁边还有年夕,寒暄完了也没打算走,想找夏祁喝两杯,夏祁推拒不得。

何枝一看饭吃完了也没什么事儿了,就说她先带年夕去泡温泉,一会儿夏祁再过来。两个女孩儿凑一块儿,东铭也不去掺和了,跟梁为一边玩儿去了。

回房间拿了东西,再去温泉,一路上两个女孩儿你一句我一句聊了起来,话倒还蛮投机。

正要进更衣室,年夕的手机突然响了,拿出来一看,是习正的电话。

自那天从酒店出来后,她和习正一直都保持着联系,但习正似乎一直都很小心翼翼,一般情况他都会先给年夕发个短信,问她有没有空,得到年夕肯定的答复,他才会打电话过来,像今天这样直接打过来的情况倒是不多。

年夕接起,那头习正的声音满是疲惫的沙哑。

一听不太对,年夕有些担心地问:“怎么了,生病了吗?”

“嗯”习正有气无力,一个“嗯”字像是从鼻孔里发出来的。

年夕想他大概是感冒发烧了。他事儿多,经常出差东跑西跑的,容易生病。刚想叮嘱他两句,习正却突然开口:“夕夕,我想你了”声音脆弱地像从喉咙间憋出来的一样,穿过电话,带着沉重的chuanxi。

除了在床上,习正是不会像夏祁一样说这样肉麻的话的。年夕觉得有些奇怪。

不等年夕说话,习正又接着问年夕在哪里,在干什么,言语间是难掩的急切。

“我在k省度假呢”

“k省哪里?”

“w市山脚下的温泉山庄。”

“山确定吗?”

“当然确”

“小夕!”习正突然打断她,简直是欣喜若狂,“来风荷居!左起第一栋楼,我想见你,快点!”

山庄的宾馆每一栋楼都是有名字的,风荷居不就在他们住的那栋楼旁边吗?

习正也在这儿?

NO.18









让年夕没想到的是,当她找到习正的时候,习正已经倒在了空无一人的外廊走道上。

“习正,习正!”年习赶紧把他扶起来靠在墙上。他整个人晕晕迷迷的,紧皱着眉,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很痛苦的样子。年习夕一摸他的脸,跟着火一样,烫得吓人。

显然已经不是发烧了。是cuiqing剂,还是过量的cuiqing剂。

“小夕……”习正虚弱地半倚在年夕身上,出口的声音像蚊子叫,但年夕还是听见了。

“还认得人?看来情况还不是很糟。”年夕微叹了口气,把习正的胳膊架在肩上,拖着他从地上站了起来。

习正低头靠在年夕的颈窝处,苦笑:“你我怎么会认不出来?”

“你来这儿出差?”年夕问。

“嗯……”

“怎么会搞成这个样子……你房间在哪?”现在没办法马上带他去看医生,只能先把他扶回房间再说了。

“不知道……”习正身体大半的重量都压在了年夕身上。年夕吃力地扶着他,一手伸进他衣服口袋里去摸房卡。

“习正,你先别忙晕啊,先告诉我你的房卡呢?”年夕把他身上的口袋都翻了个遍,依然不见房卡的踪影。

“……不知道。”

没办法了,年夕只好把他扶去了他和夏祁的房间。一进门,他就倒在了地上。年夕赶紧踢上门,又把他搬到了里间的床上。

“习正,习正……”她拍打他滚烫的脸颊,看他是否还清醒着,但床上的人已经彻底昏过去了。

谁下手这么狠,**就算了,还下得这么重。从找到习正,到带他到房间,一路上都没发现可疑的人。都给他下了药了,就这么任她把人带走?年夕皱了皱眉,这显然已经不是小打小闹了,如果今天没有碰巧遇见她,习正又是哪般光景?

不过后来年夕才知道,今天习正是注定会碰上她的,只是情况不太一样。

年夕帮习正脱了鞋,衬衣解开两颗扣子,让他躺舒服点,这才拿出手机给夏祁打电话。不管是什么情况,习正现在的情况更糟糕,必须马上送他去医院。

当年夕找到夏祁的号码,正准备拨过去的时候,“嘭”一声,里间虚掩着的门被人一脚踢开。

一众警察从外面冲了进来。

如果他们可以晚来几分钟,就几分钟,等年夕打完电话,或许就不会酿成今后的“惨剧”了。

但现下是人已经进来了,为首的警察正要喊话,待看清房间里的状况,一时有些怔愣。

年夕抬头,看着几个警察,眼神有些冷:“请问有什么事吗?”

为首的警察迅速回神,说:“有人举报这里有官员piaochang。请出示你的身份证。”

年夕从包里拿出身份证递给他:“我想你们是搞错了。他是我男朋友,我们今天一起到这儿度假,他突然发了高烧昏迷不醒,我正打算找人送他去医院。”

那警察看了年夕的身份证,又看了眼年夕和习正,两人的衣衫都完好,那男人确实也像高烧昏迷的样子,而女人从外表上看也不像个风尘女子。

所里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去酒吧酒店kv例行检查,有时为了捞点“外快”,还会采取钓鱼手段。所以这孤男寡女在一起是不是钱色交易,一看便知,而这两个人显然不是。难道真是搞错了?

“他的身份证呢?”为了确认,廖成超还是问道。

“他没带身份证。”

廖成超又问了年夕几个问题,大概是男方的姓名、身份、家庭住址之类的,虽然暂时无法核实,但该问的还是都问了。

“你们还有事吗?”年夕已经不耐烦了。

廖成超一看,男人还在发高烧,确实不能再耽搁人家时间了,于是招呼了身后的几个人退出了房间。

这件事疑窦重重,但至少也看清楚事情的本质了。

摆明的陷害。

年夕继续拨电话。

“喂,夏祁。”

此时的夏祁,正在茶室里和几位合作人高谈阔论。天色已渐渐暗沉,他一边漫不经心地应着旁人的话,一边时不时看看手表。

这时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夏祁抱歉地对人笑笑,出去接电话了。

回来,几个人还想拉着他继续喝。

“唉,今天实在对不住大家了,今后有空大家再一块儿喝个痛快如何?今天情况特殊啊,我是和我女朋友一起过来的,这不,她等不及打电话来催了……”夏祁依旧带着笑容,又抱歉又无奈地解释。

“哎哟,那真不能留了,不能让人家姑娘干等着啊。”

“你小子,怕早就想开溜了吧,人在我们这儿,心早飞女朋友那儿去了……”

夏祁只是笑:“哪里哪里……”

等退出了茶室,脸上的笑容也渐渐褪了下去。

NO.19









夏祁开着车,从山脚下一路到了县上的医院。期间来了个电话,他瞄了一眼,直接挂断。

年夕坐在副驾驶上,睨了他一眼,没说话。

医院楼梯间,夏祁捏着电话靠在扶手上,脸上寒气森森。话没说完,下意识地转过头,却看见年夕站在门边。

年夕扶着门,只是说:“习正醒了。”

习正今儿可谓“九死一生”。本来谈完事情休息一晚就可以走了,但对方非说要尽个地主之谊。习正还推说最近风头紧,不敢铺张。结果遇上个老滑头,那话说得一句比一句好听,一句比一句诚恳,硬把组里其他人都说得心窝热,纷纷劝习正“政策宽松”一把。习正一看,还是个眼熟的,不就是上次送了习正一休闲庄的那个黄胜吗?

“习主任你别担心,咱们不就是去喝点茶泡点温泉吗,怎么就铺张了呢?当官的又怎么了,当官的就没自己的自由了,吃什么得管着,住哪儿得管着,出去放松一下还得小心翼翼的,免得就被人给抓拍了检举了。习主任,我知道你为官清廉,人又自律,但这活得也太累了不是!你看我们今天又不去多高档的地方,就那山脚下边泡个温泉,寒碜是寒碜了点,舟车劳顿涂个舒服嘛。再说了,我和你也算个脸熟的了,就当我请个客呗……”

噼里啪啦,巧舌如簧,这才算把习正说动了。

一个调研组加上黄胜那几个,两队人马浩浩荡荡地过去了。

从饭桌上下来,习正已然觉得不大对劲了。估计长时间的赶路又喝了点酒,头开始犯晕。有人喊他去泡温泉,他都摆手拒绝了,转身就往厕所去。

“哟,今儿习主任是喝高了啊,那好好休息啊。”

人都散了后,习正靠在洗手台上,掬捧水洗了把脸。身上越来越热,越来越无力,一股热流以不可阻挡之势汇聚到了下腹。习正今天喝得不多,毕竟明早就得回程,但这,显然已经不是喝了酒该有的反应了。

莫明的,他想给年夕打个电话,刚掏出手机,一个没拿稳,手机掉进了池子里沾了水。习正捡起来看了看,还好只是打湿了外壳,里面没事儿。

他把软胶的手机壳剥了下来,软壳里面粘了个黑黑的东西,一扣,扣不下来。

习正眉一凝,拿起手机壳,对着灯光看了看,心头一阵叹悟。

原来,原来啊……

这么小一个**,粘在这么隐蔽的位置,如果不取下来,还真发现不了。习正的手机与手机壳不是相同型号的,壳偏大,壳身与壳盖连接的地方有一个小小的空隙,**,就塞在那空里。

壳丢了,手机也一块丢了,谁知道手机里还有没有别的什么,还有房卡,一并丢了。

习正知道自己今天是着了道了,不,是早就着了道了,今天恐怕只是个结果。

习正是被药给弄糊涂了,但狐狸再糊涂那还是只狐狸。

趁着还清醒,习正赶紧往外面跑,才出了厕所,看见几个人坐在大厅的沙发上,一边打牌一边看电视,看着挺眼熟,是跟着黄胜一起来的那几个人。他们怎么还在这儿?

习正暗暗思忖,这要硬闯出去,铁定被拦下来,以他现在的状况,扶回房间谁也不会反对,但一回去,什么屎盆子都可以往你头上扣了。

那些人一见习正,问道:“习正任,不出去玩啊?”

习正笑着摇头:“不去了,不太舒服,回去休息一下。”

“没事儿吧,要我们扶你回去吗?”

“没事儿。”说着就往楼上走。

那几个人又坐下继续打牌。

门是出不去了,转个身儿,拐了弯拔腿就往楼上跑,腿都是软的。

房间是万不能回的,谁知道回去了还出不出得来。

习正的房间在二楼,路过二楼时他停都没停一下,不歇气地往三楼冲。

三楼基本上没住人,楼道里冷冷清清的。习正绕去了外廊,外廊风大,吹得他清醒了些,这才摸出手机给年夕打电话。

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躲得过,他只想听听她的声音,这样能让他最大程度地保持清醒。

至于手机是哪里来的?这还得感谢年夕。前儿不是说了吗,为了存年夕的照片,也为了方便联系年夕,习正买了个超大内存的手机,手机卡是离开市时才办理的。这个手机他通常都放在家里,不会带在身上,只有年夕见过,号码也只有年夕知道,虽然现在不一定了,但这至少意味着,手机没有离过身,也就没有被人暗中动过手脚。

至于被扔了的那个手机,唯一有机会能让人动手脚的,也就只有那次了……

果然防不胜防啊。

习正让年夕扶着,一步一步从楼梯上下来。习正只希望老天助他一把,这么长时间了,楼下那几个人也该走了。

但是老天爷又调皮了,走了两个,还有一个坐在大厅里百无聊赖地低着头看手机。

习正一边不动声色地拖慢脚步,一边想着该怎么出去。习正一直在狠狠地压抑着自己,就算她就在自己身边,也绝不能动她分毫,这趟浑水,不能让她蹚。再不走,习正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控制得住自己。

所以说习正会晕过去,不止是药的原因啊,还有他自己憋的吧。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突然,那人收了手机站起来,径直往卫生间走去。

习正顿时松了口气,天助我也啊。

危机解除。

另一边,监控室。

“诶,这怎么回事儿,又是要往哪儿走?”黄胜指着监控录像上的一男一女问道。

电脑前坐着的一个人,小心翼翼地说:“可能是怕出岔子,换了个地方吧。和习正一起来的那些人基本上都住在一层楼。”

黄胜点点头,忍不住在心里冷哼。这个习正,中了药,还这么能折腾。本来是不用监控的,听他手机上的**就知道是哪般情况了,结果这家伙大概把手机忘在厕所里了,害得他还得来监控室调监控录像。

以为跑到三楼就没事儿了?不过垂死挣扎罢了,这不再怎么挣扎,被女人摸了几下,受不住了,还不就晕晕乎乎地跟着走了。

“进房间了吗?”黄胜问。

“进了。b204,要通知廖副所了吗?”

“通知吧。”

到底是心太急了。

第一次心急,成了事儿,第二次心急,只能坏事儿了。

过了会儿,两个人急匆匆地跑进了监控室。

为首的黄毛大着胆子开口:“老板,习正……他现在在哪啊?”

“在哪?你们看的人你们问我在哪?”黄胜一下就被问出火来了,“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一双精滑的小眼拧成两个三角,“这事儿交给你们就是白交,三个人都不顶用!”丢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还是回答了刚才的问题:“习正不是进去了吗?”

进去了?

那两人意外地互相看了眼。还是刚才那个,颤颤巍巍地说:“刚才那女人来了个短信,说没等到人……”这二位也怕啊,越说越没音儿了。

“没等到人?”这回轮到黄胜意外了,一把将黄毛拖到电脑面前,指着刚才年夕扶着习正的监控画面恶狠狠地问:“你们找来的女人是这个吗?”

黄毛看了又看,最终畏缩地摇摇头:“不是。”

黄胜倒吸一口凉气,把黄毛丢开,大步从门口冲了出去。

才跑到楼下,看见一辆警车停在门口。

好吧,这回是彻底完了蛋。

还说他心急呢,有人比他更心急。这电话才打了多久,人都上去了。

唉,也不知道刚才那女人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NO.20









又过了会儿,一帮警察从宾馆楼上下来,各个脸上掩不住的失望。本来以为可以捞一笔呢,捞不着也可以得个表彰啥的,结果屁都没一个,白跑一趟。

十几分钟前所里接了个电话,还明说让廖副所接,搞得神神秘秘的。后来知道,原来是一通举报电话,举报市某官员在山的温泉山庄piaochang。电话里的人又多加暗示,这个人是条大鱼,但是,能抓。

说能抓,意思就是抓了你也别怕,这事儿早有安排,有人给你善后呢。

廖成超这个人,又是个愤世嫉俗的直板子,他个人没什么背景,但是为人刚正不阿,横冲直撞不怕得罪人,他孤家寡人一个,也不怕有人报复,因此破过不少别人不敢破的案。但也就是由于他的刚正不阿,没少被人利用。

一通举报官员的电话,打到了他们这小小的山派出所里,虽说能抓吧,但毕竟不是谁都敢出这个头,万一得罪了权贵,他们这些小兵小将,人家捏死你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这通电话指明要廖成超来接,说明来人还是探清情况了的。这“抓嫖”的第一人选,当然非副所长不可了。

一见廖成超出来,黄胜赶紧迎了上去。

“廖副所,你怎么在这儿呀?”

对于扑空这事儿,廖成超倒是没多失望。按照他的想法,没抓到也有没抓到的好处啊,没准儿真是搞错了呢,世上少一个贪官污吏不好吗。更何况,躺在床上的那个男人,他看着也挺眼熟,好像是叫习正吧,听闻是个很有作为的年轻人。这么年少有为,如果都经不住诱惑落了马,该多让人扼腕啊。

听见后面有人喊他,廖成超回过头,看见黄胜了:“原来是黄老板啊。今天接了通举报电话,就过来看看。”

黄胜是本地人,w市大大小小的官员他基本上都能混个脸熟。w市地方小,发展空间有限,后来他才去了市发展。

“啊?那那是个什么事儿啊?”黄胜惊讶地看向他。

廖成超摆摆手:“也没什么事儿,大概是搞错了。”

“哦。”黄胜松了口气,“咱这小地方,从来没出过什么违法乱纪的问题啊,您这么说吓了我一跳呢。”

“这地方是你的啊?”

“是啊是啊,廖副所有空也来小店坐坐啊。”

一路陪着笑送走了廖成超,黄胜是再难笑出来了。

事儿没办成,主要责任肯定在他。运气好的话,只要没拿到钱而已,运气不好,可能自身都难保了。

是啊,千算万算,怎么算得到会出这样一个岔子呢。他连习正的活动范围都依照指示控制好了,绝不会和他们碰面。又给习正下了这么重的药,可没想到习正的意志会这么强大。

陷害人,还是陷害一个毫无防备之人,本以为是件再简单不过的事,可到底还是大意了。

黄胜打了个电话过去,那边挂了。

等待对方回电话的这段时间,黄胜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紧张,毕竟这位真不是个好惹的主儿。就连给习正的手机装**的时候,他都没有那么紧张过。

装窃听时,那才是一个时间紧急啊。他一路跟踪习正从市政出来,见他突然停车,从车窗里抛出一个东西,待习正走远后,黄胜下车一看,这不是他的手机吗?

望着两头无车无人无摄像头的柏油马路,黄胜知道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再不行动就错失良机了。虽然黄胜并不知道习正为什么会把自己的手机扔了,但是很奇异的,他就是觉得用不着多久,习正一定会回来再把它捡回去。

成败在此一举。

以最快的速度把窃听装到了指定的位置,黄胜不得不感叹,有些事,还真是要熟人才好下手,熟人了解你呀,不然你看这么个刁钻的位置,谁会知道里面能藏个**?

果不其然,干完坏事准备离场的黄胜,突然瞄到远处一辆黑色的轿车开了过来,哦,是开了回来。他一侧身,躲到了粗壮的行道树背后,看着那人捡了手机又迅速离开了。

黄胜爬进了车里,赶紧关好车门。车窗已经被他以防万一地贴了防爆膜,但他还是紧张得要死。第一次干这么惊险刺激的事儿。

当然,接下来这事儿更加惊险刺激。

县医院楼下,背角处。

夏祁背靠着墙,两脚交叉颇为闲适地站着,右脚横在左脚前,脚尖点地,右手揣裤子口袋里,左手抬起正在看表。

黄胜一边擦汗一边小跑了过来:“夏总。”

夏祁抬头,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你让我等了两分钟。”

黄胜心虚地笑了笑,没敢搭腔,他知道重点不在这儿。

夏祁直起身子,绕着黄胜走了半圈。舌尖抵着大牙牙根儿,他看着黄胜只是笑,笑容阴测测的。

黄胜被看得受不住了,苦着一张脸说:“夏总,是我把事情办砸了,我也不知道”黄胜也奇怪,夏祁和习正平时看着关系不是挺好的吗,为个什么事儿下这么狠的手。

夏祁单手叉腰,一手指着黄胜的鼻子,那是一个气急败坏,这不刚消下去的火瞬间又上来了,结果食指点了半天,硬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最后叹了口气,把手放下了,语气也是冷的:“我告诉你,你一个子儿都别想拿到。你儿子的赌债,我帮你还了这么多,也算仁至义尽了吧。”

“是是是,夏总您的大恩大德鄙人感激不尽”黄胜也知足了,得了指示就感恩戴德地走了,一刻不敢停留。

黄胜走后,夏祁坐在花坛边的椅子上,两眼放空,久久回不过神来。

夏祁啊夏祁,你早已有所察觉,而你却选择了默默蛰伏,就等着这一招毙命。

作风问题,对于身处官场的人来说,或许就是致命的。一日脏,一辈子都脏。这一切当然都不是巧合。早知道习正要去w市,夏祁也就安排了与年夕的这趟旅程。对,他就是要让习正垮,还得垮在年夕面前。

让她亲眼看看你那狼狈的样子,我看你还怎么翻身,我看你还怎么有脸缠着她!

南山下,黄胜急切地想攀附习正,习正是没着意,但夏祁却看在眼里。原来黄胜的儿子在香港欠了赌债,黄胜还债的同时还想保儿子的仕途,那是看谁都像看亲爹啊,就指望着能攀上棵大树暂时乘凉了。习正别看他现在年纪轻轻,混的位置也不是很起眼,他家里背景可都是中央级别的,官宦世家啊。这些公子哥儿,隐匿于世只是不想被二代的光环包围,只要他们想,一步登天永远不是玩笑。

了解到这点,夏祁主动向黄胜伸出了橄榄枝。你就帮我办一件事,成了,你想求习正的事,我都能帮你解决。

至于夏祁是怎么知道的,这大概就是第六感吧。毕竟这么多年兄弟,说句糙话,你一撅屁股他就知道你要拉什么屎。他本就是个阴毒之人,你不动声色,他更不动声色,不动声色地,斩草除根。

习正,你不仁,可不能怪我不义啊。

夏祁叹了口气,起身正打算回去,转弯处,却迎面碰上了年夕。

NO.21









天气已经渐渐转凉了。稍显僻静的街道上,行人三三两两,街角意大利杨的叶子依旧葱郁。

飘荡着淡淡香气的咖啡厅里,年夕坐在落地窗边,慢悠悠地搅着咖啡。她穿一件米色的长裙,外罩浅色的针织开衫,柔软微卷的亚麻色长发垂落在肩头,让她看起来有股文艺范儿。似乎这样坐在她的身边静静地看着她,就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年夕拥有很多面,温柔乖巧的、知书达理的、知性大气的、火辣奔放的她在所有的形象中自由地转换,她不受任何人的影响,她惬意着自己的人生,却在不经意间带走了人的心。

她微低着头,氤氲的咖啡热气中,柔顺的刘海挡住了夏祁探寻她眉眼的视线。

起初,夏祁是有些局促的,但那点局促随着年夕出口的话很快被愕然取代。

“你觉得我们不合适想跟我分手?”夏祁有些颓然地靠在椅背上,低头嘴角上一抹哂笑,“年夕,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这句话的重点在哪里?是‘不合适’还是‘想分手’?”

“有什么区别吗?”年夕反问。

她的声音依旧那么好听,可语气却没有一丝的波澜,低而沉,稳而重,像一潭幽深的湖水。

“你是因为觉得我们不合适才想分手,还是”夏祁意味深长地顿了顿,“因为别的什么?别拿什么合适不合适的借口搪塞我。”

夏祁直起身子,双手手肘撑在桌面上,目光深邃地看着对面的年夕:“你为了他要跟我分手?年夕,你确定你要这样做吗?你多聪明,事情的始末你不用知道细节但你一想就能明白,你也明白我为何所以,你为了他要跟我分手?”

最后一句话,他的声音被压在了喉咙间,语气却是不可置信地微扬。

年夕深深地看了他半晌,缓缓开口:“夏祁,你认为我们之间的问题,只是习正吗?”

“那还能因为什么?”夏祁还是认为年夕在找借口。她知道习正的事是他在背后操纵,而习正这个情人她舍不得,只能舍了她这个男朋友了。

年夕无奈地笑了笑,有些语重心长地:“夏祁,有没有习正,我们的问题依旧只在我们之间。我们的距离太远,而将来要面对的问题会有很多,你确定,我们真的会有结果吗?如果没有,我们不要再浪费对方的时间,早点分开,不是更好吗?”

“你怎么就确定我们没有结果?如果你觉得我们之间有,或者将会有任何阻碍,我都可以将它铲平,并且不留一点后顾之忧,你不需要操任何一点心,只要你听我的话,只要你好好待在我身边,我可以为你摆平一切麻烦。如果刚开始你就想退缩,如果一段感情这么经不起考验,还能叫什么感情?”他认真地看着她,许诺,质问,每一个字,掷地有声。

“对我来说,你有时是个很霸气的男友,有时又是个任性至极的孩子。”年夕淡淡地笑了笑,继续搅动着手里的咖啡,似乎并不为之所动。

说实话,两人交往的这几个月,夏祁是对她很好的。一个完美无缺的男朋友,谁都想要,但谁又能没有缺点呢。约会的时候,他要她穿什么,她就必须得穿什么,不管她喜不喜欢;他说去哪,她就必须得去哪,不管她愿不愿意;甚至在床上,他说是疼她的,却从不顾她的意愿。他的习惯,她必须跟着他一起习惯;他的喜好,她必须跟着他一起喜好。

到底是骨子里带出来的少爷性儿,加上后天的生活环境,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当然,她不是不信任他的话,但那不是重点。

矛盾被激化,只需要一个导火索。

夏祁讽刺一笑,双眼已染上愠色,声音都不自觉地拔高了几度:“你早就想跟我分手了是吧?对,你是情场高手,你可以随意地开始一段爱情,也可以随时结果了它。你可以随意丢弃一段你不满意的感情,只因它只是你众多恋情中毫不起眼的一段,连回味都不值得。你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你云淡风轻笑看红尘,你片叶不沾身却也不管别人的死活!”

言语愤怒中无不带着哀凉。

面对夏祁的指责,年夕的表情依旧很平静,连问句都没有语气的波动:“夏祁,不分手,你觉得我们这样耗下去有意义吗?你知道我是个怎样的人,你也知道为这一段感情你会得到什么失去什么。我无所谓的,可你值得吗?我不管你是为了我还是为了你心中的执念,你这样做,都不值得。我们在一起,在未来我们逐渐无法忍受对方的日子里,我难保不会继续以我离经叛道的方式生活,我,顶多背个骂名不过,可是你,你心里过得去这道坎儿吗?爱情不应该是一件让人感觉沉重的东西,你真的愿意背上这样枷锁过日子吗?你要知道,我说这些不是针对习正。”

年夕啊,你果然是没有心的,只有你能把那样自私的打算说得这样舍己为人大公无私了。

一时无言。

恋人,可以是曾经的无话不谈,也可以是如今的相对无言。

夏祁承认,他对年夕的感情是真,但年夕有一点也说得没错,他的执念也是真。那么他的所作所为,究竟是为感情多一点,还是为执念多一点?

彻底摊牌之后,心中的问题才会逐渐清晰起来。

你到底为了什么?

搞明白事情的原委,年夕才想通,他曾经那句“偷人都偷到老子眼皮子底下来了”是什么意思。

年夕也必须承认自己是避重就轻了。因为习正这件事她真的不想多谈,不是因为她和习正的暧昧关系。习正的事,起因在她。就算那天她没有接到电话,就算习正真着了夏祁的道,大不了让习正里子面子都丢一回,以习正的势利完全可以洗刷干净。习正与夏祁的关系,她无意扰乱,却是因她而乱。

但她又不想承认这一点。这就是典型的,本来红颜祸水,却还死不承认。

既然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局面,相信习正也不会一点不知情。他们俩毕竟有这么多年的兄弟情义,而年夕与他们认识不过才几个月,引火烧身两头不讨好的事她从不会做,所以还是尽早脱身尽早远离这颗定时炸弹的好。

自古以来,多情亦是绝情。你可以说她爱所有人,也可以说她谁都不爱。

她只爱她自己。

可还是有那么多人看不透彻,那么多人前仆后继想要得到她的心,天真地以为她有心,只是她不给。

“夏祁,谢谢你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不管怎么说我还是想告诉你,我对于感情的事,并非你想象中的那么随意。你的好我虽从来没有说起过,但我一直都记在心里。我还是希望我们能,好聚好散。”年夕语气真诚却依旧平静地说完话,拿起包离开了。这几句话似乎已经在心里打过很多遍草稿,一口气说出来都不打梗的。

可是年夕啊,别人是不知道啊,你对多少男人说过相同的话呢。

夏祁是没注意到,从头到尾她都没有为自己的行为道过歉,她甚至都道谢了,却绝没有道歉,说明她从来就不认为自己错了啊。

年夕离开了,咖啡已经凉了许久,一口没喝过,他知道,她并不喜欢喝咖啡。

夏祁一动不动地坐了好久,心中的狂潮难以平复。他下意识地在心里默默地念:我从来没有谈过恋爱,我甚至没怎么和女孩子相处过,我不知道要怎样去照顾一个人,我有坏毛病、烂脾气我也知道。可你知道吗?父亲过世后,我有很长一段时间被人认为有自闭症,甚至是人格障碍。感情需要磨合我知道。我愿意改,这些我都愿意改,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吗?

终是看着她的背影越走越远。

她有着天地间最自由不羁的灵魂,她的情绪不被任何人所左右,她有着一颗博爱的心,却又是无心。

这样的女人,要怎样才能留住她。

那般低三下四的请求,骄傲如他,如何说得出口。

他这辈子,就没求过人。

天色渐沉,夏祁把头靠在椅背上,闭上眼,右手盖在眼睑上,沉沉地叹息。

年夕,我不会就这样轻易地放手。

NO.22









年夕的婚礼是在海边举行的。年夕喜欢海,喜欢清新的风格,所以婚场的布置也是很简单清新的。但这并不意味着这场婚礼会简单,至少来的人就不简单。这些年,萧遇已逐渐在市站稳脚跟,人脉自然广。一听说他结婚,大老远的也跑回来观礼了。所以,到场的人很多,但也不能什么人都来啊是吧。

梁为不必说,他和年夕是大学的校友,年夕还曾是他的社长。尽管毕业后各奔东西了,因为工作关系还保持着联系。梁为虽然逗逼了点吧,但好在性格直爽,是个值得深交的朋友。后来夏祁与年夕分了手,那跟他也没什么关系,那是夏祁自己的私事,就算作为好兄弟,兄弟的私事也是互不干涉的。他来年夕的婚礼不奇怪。

东铭和何枝呢,主要是何枝。那次w市泡温泉,两人聊得投机了,互相留了电话,后来又因为在一些机缘巧合之下,有了深入交往,竟发展成了闺蜜的样子。东铭也想不通啊,何枝这个闷葫芦竟然会和年夕聊得来。但不管怎么说,既然媳妇都来了,他也得跟来才行。

好吧,这些人来都不奇怪,可是有这么一个人,是怎么看怎么不该来啊。

“夏祁,你刚跳完广场舞过来的是吧?你怎么拿到请柬的?”看着迎面走过来的人,东铭眉毛皱得能夹死只苍蝇。

夏祁淡淡地瞟了东铭一眼,理理拉风的衣领,双手往裤子荷包里一揣:“你管我,我自有我的办法。”

“我不管你。”东铭一把揽过何枝的肩,转身就走,跟躲瘟疫似的,“快走!破坏队形小王子又重出江湖了。”

“破坏队形小王子”,那是中学时候夏祁的称号,只因在习正梁为东铭这帮人里头,他的穿着是最“亮”人眼球的。那仨从小品味就不错,穿得是引流潮流的,就夏祁,说他逮着件衣服就往身上套那还算客气的了。每每四个人走在一块儿,那是当时市一中着名的“四人帮”啊,多帅多拽啊,可惜,再炫酷的队形都被个没品的家伙给破坏了。

话说回来,夏祁今天穿的,真的是惨不忍睹。

即使是参加婚礼,夏祁也不喜欢穿正装。

黑白的西装,他知道年夕喜欢,但他不喜欢,因为那是萧遇的颜色。粉色系的呢,早就不穿了。

嗯,他不穿粉的了,他穿花的。

从头花到脚。花呀,喜庆呀。衬衫是花的,还得把领子竖起来;裤子是花的,裤管卷得一边高一边低,露出里面的袜子,一只红一只绿;鞋子也是fangdang不羁的花纹。

你可千万别说花花绿绿也是一种时尚啊,他的花是哪种花?看看你家楼下跳广场舞的大妈。

“尼玛简直了!兄弟啊,你衣服是定制的吧?”梁为把夏祁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一边摇头一边叹气。

“你怎么知道?”

“废话!哪个设计师要这么不长眼他妈早饿死街头了吧?你跟年夕分了就分了呗,感情这种事又强求不来。萧遇吧,虽然跟你是有点儿过节,但今儿个人家大婚呢,你什么仇什么怨,下来再说呗。”

夏祁表情有些犹豫,想了想,咂砸嘴,又看向梁为。梁为以为他想开了,正要再接再厉劝他“走回正道”,没想夏祁认真又费解地问他:“我今天穿的真的有那么糟糕吗?”

梁为:“卧槽!”

“难道真要像萧遇那么穿才行啊?”夏祁那思索问题的表情,梁为知道绝对不是装的,对,他不是装傻,他是真傻。

梁为有些同情地拍拍他的肩,语重心长地说:“你平日里穿的虽不说多有品位吧,至少还看得过去,但偶尔呢,你也挺会给咱来点儿惊喜的。萧遇吧,我也搞不懂现在的女人,好像花言巧语温柔热情的都看腻了,就喜欢上了这种看上去刻板禁欲的冰山总裁。不过你可别学他那样穿啊,白衬衫不是谁都驾驭得了的,你那吊儿郎当没个正行儿的,穿出来就一股禽兽味儿。”

夏祁:“”

其实梁为说得夸张了,夏祁的气质还是挺不错的,顶多站姿坐姿没那么规矩而已,但加上人长得好,就什么都好了。所以夏祁虽然穿得拉风了点儿吧,气质和颜值还是在的。

夏祁今天,是来找年夕的。

分手之后,直到那天夏祁跟踪年夕找到了她的住处,他才知道什么叫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原来萧遇,才是最大的敌人。年夕就和他住一块儿!这事儿年夕可从没跟他提过啊,他每次送她回家,送到楼下就走了,也不知道她具体住哪,更不知道她和另外一个据说是青梅竹马的人住在一起。

没办法,夏祁什么都不厚,就脸皮厚。分手了就完事儿了?搅也得搅得你心烦意乱。

怀着这样的心情,夏祁偷偷地摸进了化妆间。婚礼开始还有一段时间,够他干点坏事了。

可没想到,到头来心烦意乱的,还是他自己。

偷偷摸摸避开了所有人,无声无息地打开了化妆间的门。

没人?

试衣间的门掩着。

低沉而急促的chuanxi声从门内传来,夹杂着刻意压低的shenyin声。男人抱着女人抵在墙上,一手圈住腰,一手勾着腿,在女人的身体里不断冲刺。女人难耐地皱着眉,一手攀在男人肩上,一手捂着嘴防止shenyin出声。洁白的纱裙挡住了两人胶合的地方,不用看也知道,那是如何一番yinmi。

习正埋首在年夕的胸口,身下动作不停,手摸到了年夕挂在腿弯处的neiku:“你还真穿着来啊?”

“不是你叫我穿的吗?”这样刺激的动作下,年夕连说话都成了困难。习正多下流,给她买了套情趣内衣,还非得让她在婚礼的时候穿。

一听她这么说,他心里发甜,笑容坏坏的:“那我今天要是不来,岂不是便宜萧遇那小子了?”说完重重一顶。

年夕咬住下唇,忍着没出声,等那股劲头过了,连娇带嗔地拍他肩膀:“轻点儿!”

习正不听,动作越发放肆。他嘴角弯着笑意,又痞又坏。

完事儿后,习正捏着年夕的neiku就往自己裤子口袋里揣。年夕赶紧拉住他的胳膊:“不行!”

“怎么不行?反正又没人看得见。”

“你又是这样,每次你都这样!我都快没neiku穿了。”年夕羞得双颊通红,有些小哀怨地直拍他。

“这有什么关系,改天我们一起去逛逛,你要多少我给你买多少。”

“要买那也是我买给你呀。我看你这么喜欢我的neiku,不如我多送你几条,你穿着,一天换一条怎么样?”

“行啊,你送给我我就穿。”他咬着她的耳垂,舌头都快钻进她耳朵里了,“但前提得是你穿过的。”

看吧,习正就是这么坏,乖起来他比谁都乖,疯起来又比谁都疯。

NO.23









自从跟年夕分了手,夏祁和习正基本上没有什么单独往来了。公众场合偶然碰上了,自然还是礼貌地打声招呼,客气又生疏。私人场合,有一个必定没有另外一个,两人基本不聚头,搞得梁为东铭都挺为难,好多次想探明原因都被两人极有默契地敷衍了。久而久之,大家都知道因为某种不明原因这两个彻底掰了。当然也有人把两人关系的破裂与年夕联系在一起,但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要说年夕跟习正有什么瓜葛,实在不可能啊。年夕多好个女孩儿,阳光、清纯又大气,见过她的人没人对她印象不好的。习正呢,抛开他和夏祁这么多年关系不说,背信弃义那也不是他的作风啊。说实话,年夕跟习正的事除了夏祁还真没人知道,甚至想都想不到。

习正从化妆间出来,转角处,被人揪住了衣领。那人对准他的脸一个拳头就要呼过来。习正不知是反应快还是早料到有这么一出,迅速往边上一闪,拳风擦着他的眉梢过去。

一拳没中,夏祁不甘心,挥出第二拳。

习正接住了他的拳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打人别打脸啊。”

“习正,**还要不要脸!”夏祁怒红了眸子,想要抽手却被习正截住手腕。

“你要脸,那你还来干什么?”习正冷笑了一声,放开他,自顾自地整整衣领,淡淡道:“你的事儿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倒先动起手来了。”

“我的事儿?你好好说话习正,这究竟算谁的事儿?你不仁还能怪我不义?”

“夏祁,你还是太自行其是。把事儿做得这么绝,你以为你能得到什么。难道这样的结果就是你想要的?”

“那你什么意思,难道我还得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继续维持一段根本不会有结果的感情,继续容忍你们在我眼皮子地下恣意妄为?你未免也太看好我了。”夏祁是气不过的,事到如今他都没能完全放下。怎能放得下?

“不管怎么说,既然你今天来了,就证明你还没死心。我也不管你怎么想,反正你我怎么斗都好,我是万不愿把她牵扯进来的。”习正冷沉着眼看着余怒未消的夏祁,像是劝诫也像是警告。

夏祁默了两秒。这点他同意,无论怎么斗,都不愿把她牵扯进来,她这么会规避风险,越争,只会让她离你越远。

“还是快走吧,人家的地盘,适可而止,你当萧遇是傻子,他不放你你能进来?”习正最后看了眼夏祁,转身走了。

夏祁哂笑。

适可而止?他还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

真是笑话。

婚礼终于开始了。

红毯尽头的新郎新娘并肩站在一起,郎才女貌,珠联璧合,羡煞世人。

习正一身整整齐齐的西装,双手插在西裤荷包里。他只是站在人群中,脸上始终一抹浅笑,没有任何动作语言,也是那般夺目耀眼。

夏祁就在习正身后不远处,看他依旧神态自若,气定神闲,试衣间里那让人难以置信的一幕在夏祁脑海中反反复复。一股阴火在心中积聚膨胀,他盯着习正的眼神恨不得在习正身上烧出个窟窿。

是啊,谁能想到,市新晋企业家萧遇大婚,恩爱的新郎新娘正在神父面前互相交换戒指,而前来观礼的习主任,此时此刻西裤口袋里装着的、指尖rounie着的,却是新娘的neiku。更让人无法设想的是,往前推一个小时,新娘的试衣间内还上演过一场天知地知的活春宫

习正也不太能看明白,你说萧遇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知道,知道多少?不知道,还是默许?

夏祁却能想明白一点,不管怎样萧遇今天肯定针对的是自己。习正顶多算个情人,对萧遇构不成威胁,正牌男友可是他夏祁,矛头自然会对准他。萧遇就是故意放他进来的,故意让他看看他有多“回天无力”!

而萧遇,正是春风得意之时。多年的夙愿得以实现,娇妻在侧,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婚礼之前萧遇就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把年夕所有的前男友凑一桌,挨个儿感谢一下,谢谢你们曾经对她的照顾与磨砺,给了我如今这样一个美好的她。后来想想还是罢了,太欠揍了。不过你们自愿要来的,他可就不管了。

蜜月旅行都是年夕一手安排,萧遇对此没什么兴致,只要待在她身边,去哪不一样?

玩惯了海边,这次蜜月国内的旅程就安排在了一个山清水秀的村寨。这里是少数名族的聚居地,主人家热情好客,一听这俩小夫妻是来度蜜月的,一定要让他们多喝几杯。

盛情难却。

席间萧遇一直在帮年夕挡酒,其实依年夕的酒量,哪里用得着。最后倒是把萧遇灌醉了。

年夕扶着萧遇回去,萧遇醉得厉害,倒在床上就睡着了,年夕帮他擦了脸,又自己整理好了,也shangchuang关灯睡觉。

夜里,年夕睡得迷迷糊糊的,身旁是萧遇均匀绵长的呼吸声。

这屋子里还有人。

她没睁眼,过了会儿,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

一双带有凉意的唇印在了她的额头上,像夏日里清凉的晚风拂面而来时的温柔。

年夕依旧没睁眼。这气息太过熟悉。

接着,那人的动作更加肆意,却也足够轻柔,不知是怕吵醒她,还是怕吓着她。

他的唇沿着她的鼻尖、唇锋而下,在她下巴上嘬了一口。

“小坏蛋,我知道你醒着。”刻意压低的嗓音里带着蜜蜜的笑意,近在咫尺的清润声线,像暗夜深山里,皎洁如雪的月光洒落松林间,清澈的泉水顺着青色的石板汩汩而下。

年夕闭着眼睛勾了勾唇角,睁开时,看见夏祁放大的笑脸就在自己上方。

月光透过被晚风拂动的窗帘倾撒在他微侧的俊颜上,半明半暗间,看见他幽深如炬的目光,清亮却炽热。他薄唇弯了条优美的弧线,月光柔和了他英挺的面庞,竟显得有几分不真实。

“你翻窗户进来的?”

“嗯。”

他亲吻着她,将她所有的美好都充斥在细腻的唇齿之间;他轻抚着她,让她最柔嫩的部分绽放在他粗粝的指腹之下;她攀附着他,依赖着他,包容着他,带着如莽莽群山、滔滔江河、无垠旷野般的博大温柔,将他深深缠入无声无息的情丝之中

衣衫尽褪,她胜雪的肌肤比那在窗前偷偷挪步的月光更加美好。

月影摇动处,意乱情迷时。

终于进到那最深迷、最痴迷的所在,一触到她,他的所有原则如同他此刻纠结的心般,全部土崩瓦解。

罢了,罢了。

爱是为她,恨是为她,终是逃不过了。

她绯红的脸颊像春日桃花般旖旎,她在他身下jiaoyin低喘,像晨间带露含羞一声无力的轻叹。熟睡的丈夫就在身侧,她一伸手就能触碰到的地方。她不齿着这样抛却道德的qingyu,却又享受这样无与伦比的刺激。

他喟叹着在那huaxin深处流连,出来时拖曳的银丝勾勾缠缠。

却在那一霎,一道银线自她花壶深处涌出,喷射在他的小腹上。

他深吸一口气,难耐至极。

“乖乖,就这么刺激?”都chaochui了。

他快疯了!

那已然低头的yuwang又有昂扬之势。

她无地自容般的,扭过头不再看他。

他的动作轻柔无法,却又激烈无比,带她攀上一座又一座高峰

不知过了多久,月已渐沉了。她听见他的声音,轻得像羽毛飘落,颤抖而无助得像幼兽孤鸣。

“小夕,小夕,你别不要我,你别我当你的小三好不好?他不会知道的”

世界逐渐在他眼中模糊。

怕什么。

时光总比人想象的要漫长许多,在这冗长的岁月里,只要我还在,只要你还爱,又怎会畏惧蹉跎。

(夏祁篇完)

其实刚开始,我预计的夏祁篇只是一个小小的番外,很简单很短小的,习主任也只是个打酱油的而已。但是,被我越写越歪了,最后,写得比正文还要长。

而更在原本计划之外的呢,是接下来这篇文。

东铭篇。

没错,就是夏祁篇里的那个东铭,写他和他小青梅的故事。

这篇是我在烤蚊粽的时候,考场失意文场得意而突发奇想来的。我想既然都想出来了,那就把它写出来吧。这里说一下,东铭篇就是真真正正的另外一个故事了,与《经年不遇》正文的男女主角完全没有关系。由于我写不长,就不重新开坑了,接在这后面写吧。延续夏祁篇的文风。明天继续。

不算番外的番外?东铭篇 NO.1









放学时间。

体育馆,室内篮球场,一场激战即将拉开帷幕。

梁为穿着红色的篮球服,左手手肘自然地下垂把篮球夹在腰间,右手搭在东铭肩上,微眯着眼看向观众席:“六中那几个今天也来了。”

东铭也同样的一身篮球服。顺着梁为的目光看过去,空空荡荡的观众席上,几个穿六中校服的男生懒懒散散地坐在观众席的最后排,脚搁在前一排的椅靠上,眼神不屑,表情不善。

东铭微哂:“不请自来啊,上次还没收拾够。我可不欢迎有人来蹭庆功宴。”

“蹭个屁的庆功宴,人等着看我们笑话,幸灾乐祸呢。”

“他们就知道我们一定会输?”

梁为叹了口气,把手从东铭肩上放下来:“你看今天,习正奥数比赛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夏祁的腿上次又受了伤。十五中今天来的都是校队的。所以我们任重而道远啊,这次要掉了链子就真被人看笑话了。”

东铭白了梁为一眼,往其他几个队友的方向走去:“就**最爱掉链子。”

一个队友见东铭走过来,四下看了看,问东铭:“今天就你一个人啊?”

“今天该她值日,一会儿就来了吧。”东铭表情淡淡。

“哦。”队友又看向坐在一边的夏祁,“夏祁就这么上没问题吧?”

东铭这才注意到,夏祁衣服鞋子都没换,还穿着他平时穿的体裇牛仔裤加板鞋。

“夏少爷,你什么时候能合群一点儿,别这么鹤立鸡群啊?”东铭无奈至极,真是拿他没办法了。

正在紧鞋带的夏祁抬起头来看东铭一眼,又低下头去:“衣服忘带了,穿这身也不影响。”

东铭把目光移到他鞋子上。

夏祁讪讪地理了理裤脚:“防滑的。”

马上就要开始了,现在去借衣服也来不及。东铭恨铁不成钢地瞪夏祁两眼:“难怪我听有女生说你是‘破坏队形小王子’!”

“……”

都开场了,梁为发现东铭还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拿手肘撞了撞他:“集中精力,不然一个差错你就是千古罪人了。习正回来准削你。”

东铭不耐烦地吼道:“滚!”

“啧,蒋东铭,我看你是我队友的份儿上才好心提醒你,吃**了今天。”梁为被这么莫名其妙地一吼,心里也不舒服了,看了东铭一眼,走到离他稍远几步的地方。

东铭今天还真是吃了个**,现在引线旁边就是一团火,能不能引燃就要看接下来情况如何了。

开始了,那边球传了过来,东铭一边接球运球一边观察着门那边的情况。

怎么这时候还没来。这种情况可是第一次。

东铭一个闪身,快速把球传给了队友。

再不来,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今天该何枝和同桌一起值日,同桌临时有事先走了,何枝一个人把黑板擦了、地扫了,又慢慢吞吞地去倒垃圾。本想着今天老师们开会,放学放得早,何枝也就不慌不忙了,结果走到一半突然想起来,东铭今天好像有比赛啊,于是动作又快起来,赶紧倒完垃圾回教室收拾书包。

等何枝到体育馆的时候,比赛已经开始了。也没什么热火朝天的画面,篮球场里挺冷清的,除了比赛的十几个人,就只有坐在观众席上的那几个。何枝瞄了一眼,挺眼熟的,好像是他们对门六中的。

何枝抱着书包挪步到了角落里的一个位置上,打开书包,从里面拿出纸笔,又抽出一个硬纸板垫着,开始写字,只是偶尔抬头看看球场上的情况。

刚开始两队还能持平,随着时间的推移,比分逐渐拉大,一中明显差六中一截。

中场休息,东铭向何枝的方向走来。

何枝本来挺认真地在埋头苦干,感觉有人过来了,抬起头来,喊声了:“东铭。”

东铭脸色不太好,没应声,不知是因为输球还是怎么了,一开口就是质问的语气:“你干吗去了?一场都快打完了你才过来。”

“我做值日啊,跟你说过的。”何枝把钢笔盖好放在一旁的椅子上,从包里拿出瓶矿泉水递给东铭。

“你一个人做值日?”东铭接过水看了一眼,没开,放在了脚边:“我不喝这个水。”

“还有一个有事儿先走了。”何枝又把头埋了下去,看刚才她写过的那张纸。

东铭本来想摆摆谱的,结果摆出来了都没人看,倒显得他不尴不尬的。他也把头凑过去看那张纸,工工整整的钢笔字排列满了一篇,像练字帖一样。

东铭忍不住问她:“你这是干什么,练字啊?”

“嗯。”何枝点点头,“我不是报了书法比赛吗,校里的初赛过了,再过几天是市上比,市上过了是省上,省上要过了就能去京城参加全国赛了。”

“书法比赛不是比毛笔字吗,你练钢笔有什么用?”

“这儿不方便嘛,我先拿钢笔练练手,回去再练毛笔。”

又不理他了。

东铭脸色郁郁地上了场。

第二场,一中队奋起直追,总算把比分追回来了。

比赛结束的时候,时间也不早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东铭挎着书包走在前面,何枝走在后面。

已经是九月份了,下过几场雨,却依然不见降温。道路两旁的小叶榕长势甚好,茂盛的叶子遮住了阳光,一只小狗趴在树下哈着舌头。虽然已是下午,日头却还辣着,路上打着伞的行人脚步匆匆。

东铭回过头,看见何枝热得有气无力的。

“看你那虾样儿,我这打过一场球赛的看着都没你累,嫌热也不知道打把伞。”东铭伸出手,“书包给我。”

“我没有打伞的习惯。”何枝也不跟他客气,把书包从肩上甩下来递给他。

东铭接了书包背上,一下感觉到了意外的重量,问她:“装的什么这么重?”

“都是书,关于书法的书。”

“呵,你这是要进全国赛的节奏。练字练得倒认真,叫你来看球赛是不是耽搁你时间了?在那儿坐了这么久,怕连个结果都不知道吧。”

“知道啊,平手嘛。”何枝认真地说,“你们今天情况特殊,这个成绩已经很不错了,你也别不高兴,只是一场比赛而已。”

到了楼下,东铭又问:“沈阿姨今天又没回来?”

“没。”何枝闷闷道。

“那走吧,吃完饭再回去。”东铭背着两个书包径直往对面一栋楼走去。

何枝愣了两秒,快步跟了上去。

蒋一行今天回来得也早,接了东铭的短信就按着点做饭。两个人回来的时候,一桌子菜都已经摆好了。

蒋一行一身军装还没换下来,外套脱了,系着围裙,倚在窗边拿着个什么东西在摆弄,一听开门的声音,看见两个热焉了的孩子背着书包进来了。

东铭一进门就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如释重负般大大喘了口气。何枝喊了声“叔叔”,一眼就看见了蒋一行手上的东西,赶紧换了鞋子跳过去。

“你什么时候买的?”何枝惊奇地拿着那略显沉重的单反相机左看右看,欣喜地问蒋一行。

蒋一行看着她那高兴坏了的样子,笑了笑:“今天刚买的,喜欢吗?”

何枝一个劲儿地点头,抱着相机爱不释手的样子,看得是头都不舍得抬一下的。

“现在又不累了。”东铭瞟了一眼兴奋得合不拢嘴的何枝,冷笑一声,把书包带子从身上脱了下来,起身去厨房拿碗添饭。

“叔叔你知道怎么弄吗?”何枝摆弄了半天也搞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看向蒋一行。

蒋一行接过相机放到一边:“先吃饭吧,吃完饭叔叔再教你。”

NO.2









饭桌上。

“叔,你不能总这样惯着她。”东铭看着一桌子的菜直皱眉头,拿着筷子都没地方下嘴,忍不住提醒蒋一行,“照你这么喂下去,年底咱都可以杀年猪了。”

看这一桌子的菜,全是大鱼大肉,油炸排骨、毛血旺、豆豉鱼,香的辣的油腻腻的。

一听东铭的话,正在埋头啃排骨的何枝抬起头来,满嘴油光,一脸茫茫然的表情。知道是在说她,撇了下嘴,三根指头捏着啃过一半的排骨,吃也不是放也不是。

“我这不想着你们在学校学习辛苦了,多吃点儿肉好补补。”蒋一行解释。完了又看向何枝,温和道:“没事儿,多吃点儿,吃不胖的。”

看她油光光的嘴唇,蒋一行又抽了张纸递给她,指了指自己的下巴:“擦擦嘴。”

“补补”东铭谑笑着,握着筷子在饭碗里戳。

蒋一行一个眼神看过来。

东铭不说话了,闷着头扒饭,就只吃边儿上那道白菜汤。

饭吃完了,蒋一行去厕所,东铭收拾着碗筷。

何枝本来还有口饭没吃完的,正在挑鱼刺,看见东铭要收桌子了,一口把鱼肉包进嘴里,又端起碗把最后一口饭扒干净。

“慢点吃,待会儿又被鱼刺卡了!”东铭吼她。

何枝嘴里包着东西说不出话,大大地嚼了几口,吞下去了点儿,才说:“不会的,我刚才把刺挑干净了。”

东铭收拾了碗筷和剩菜剩饭进了厨房。菜还剩得多。摸了摸盘底,有些凉了,放进微波炉里加热,不然回去她肯定懒得加热,又吃冷的。

等洗完了碗,菜也热好了,他找了两个保温饭盒,把剩下的鱼和排骨夹进饭盒,盖好盖子。

“吃饭也不慢点,又把鱼刺卡喉咙上了吧。”蒋一行一边说着一边走了进来,“要不是看你喜欢吃豆豉鱼算了下次不做了,要做我也把鱼炸干点儿,就不怕刺”

“醋!”何枝苦着一张脸在外面喊道。

“喝醋没用,吞点饭。”东铭添了一碗白饭递给蒋一行。

蒋一行拿着饭出去了:“来,别嚼,直接吞下去。”

何枝乖乖照做。

“下去了没?”

何枝点点头,噎得泪花都出来了,可怜兮兮的。

蒋一行叹了口气,忍俊不禁,但没忘一手点着她鼻子叮嘱道:“下次吃鱼小心点儿知道了吗?不然别想我再做鱼给你吃了。”还半带威胁的。

东铭倚在厨房门口,两手抱着放在胸前,就这么看着她。

何枝看过来,他又一个大白眼甩过去。

“”

东铭转过身一边摘围裙一边对蒋一行说:“她这辈子只能吃黄辣丁。要那个都还能卡到,我就拜她为师。”

完了,东铭坐在沙发上翻杂志,蒋一行教何枝用单反拍照。

其实一些简单的拍摄技巧还是不难学,何枝对这方面很感兴趣,学得认真,没一会儿就搞明白了。

像个刚得到新玩具的小孩子,何枝兴奋得不得了,拿着相机站在窗户边到处拍啊拍,连对面人家那棵她小时候爬上去就下不来的苹果树也拍了。

一会儿她又喊蒋一行:“叔叔,这个怎么回事?”

蒋一行走过去看了看,边给她解释边手把手地教她,极有耐心。

东铭捧着本书,时不时地抬头瞥瞥两个人,最后不耐烦地把杂志一合,丢在茶几上:“这都几点了,你不是还要回去练字吗?”

何枝停下了动作,抬头看墙上的钟,时间是不早了。

“叔叔,我先回去了。”把相机还给蒋一行,何枝拿起沙发上的书包,走去玄关口换鞋。

“好,小心点,一个人在家,有什么给我打电话。”

何枝点点头,把门打开刚要出去。

“等等!”东铭走进厨房,出来时手里拿着两个饭盒,递给她,“要是冷了回去热热再吃。”

东铭在房间做作业,大灯没开,就书桌上点了盏小台灯。

他把书包放在小沙发上,从里面拿出一矿泉瓶水,是下午何枝给他的那瓶。走到书桌前,打开下面的柜子,把水横倒过来,头朝里,屁股朝外放了进去。一看他那柜子,什么都没装,尽装的一样的矿泉水,码了一大半了。打过多少场球赛,这柜子里就装了多少瓶水。

东铭看着这些水默默地想,我都说了多少回我不喝这种水了,你怎么还是每次都给我拿一样的呢?

关上柜门,东铭又从床底下拖出一箱矿泉水。看包装,跟何枝给他的那瓶一样。

数了数,还剩四瓶,明天再去超市买两箱。

他拿出一瓶,拧开瓶盖喝了一口。

蒋一行敲门进来了,看见他喝的水,颇有些想不明白,但还是劝他:“在家里烧水喝啊,给你说多少遍了,你外面买的矿泉水哪有自己烧的水好。”

“喝不惯嘛。”东铭笑了笑,拧上瓶盖,“叔,是不是有事儿?进来说吧。”

“不打扰你休息了。”蒋一行摆摆手,语气稍显疲惫,“我来就是想跟你说一声,我明天要出去一趟,最近几天可能都回不来。你照顾自己我倒是放心,就是何枝,你多看着她点儿。”

门口站着的男人,一身松枝绿的军装,眉目疏朗,身姿挺拔。即使是在家里,外套脱了,领带解了,他衬衫还是整整齐齐地扎进军裤里,领口的扣子扣得一丝不苟。三十多岁的年纪,便已是陆军上校的军衔,功勋卓着的副师长。

对待外人,他谦逊有礼,大度温和;对待东铭,他细心体贴,有耐心、有严格;对待上级,他不卑不亢;对待下属,他治军严厉,视纪律如铁,却又能通情理,不缺乏方法和战术。

这就是他的叔叔,一手把他带大的叔叔,令人敬畏景仰的蒋一行。

“叔你就放心吧,我什么时候出过岔子。”东铭懒洋洋地笑道。

“嗯?”蒋一行睨着他,尾音上扬。

东铭笑着站直身子,对着蒋一行敬了个标标准准的军礼:“报告首长,保证完成任务。”干净利落。

蒋一行满意地点点头,示意他可以放下手了:“那你早点休息,明天还要上学。”

“但是首长,15号之前你能回得来吗?要开家长会。”

“这才刚开学没多久啊。”

“是啊,我也不知道学校怎么安排的。”

蒋一行想了想,点点头:“那好吧,我尽量赶回来。”

NO.3









大课间,东铭几个在操场上打球,何枝窝在一边阶梯的树荫下。

台阶在操场的东南角,坐在台阶上,可以看见整个操场的情况。旁边有棵粗壮的马尾榕,繁枝茂叶像一只温柔的大手,给台阶留下了一角荫蔽。

上午的太阳没那么毒辣,但也能热得人出一身汗。天气好的时候,何枝喜欢在大课间来操场上散步,最近这几个月实在太热了,她每次下来就龟缩在阶梯上,乘着凉看东铭他们打篮球。

她两手抱着大腿坐在树荫下,两眼盯着篮球场,表情呆呆愣愣的,看人的眼神却发亮,像只小兔子。校服裙怕走光,脚不敢放太高,只能放在下边几级的阶梯上。

旁边的女孩儿问她:“你说这破学校在搞什么鬼,才刚开学就要开家长会,不是说考完期中再开么?”

她每次出神的时候,别人对她说的话都要缓几秒才能反应过来,这次也一样,看人家打篮球看傻了。

“你在听我说话吗?”那女孩见她不说话,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看帅哥看傻了,蒋东铭你不是天天都见得着的吗?”

“嗯。”何枝回过神来,说话慢吞吞的,又呆又萌,“我估计是想整顿士气吧,毕竟都高三了。放了个暑假回来,大多数人都玩儿懒散了。”

“以前期中开,刚好就拿期中成绩说事儿。那这回说点什么?总不能就提醒下家长帮助我们快点收心,不做成绩批评了吧?”女孩儿心存侥幸般地窃笑。

何枝一句话又把她打回了谷底:“不是还有个开学考吗?”

女孩儿顿时苦了脸:“那我怎么办啊,开学考考得这么差”

何枝淡定地拍拍她的肩:“慧安你成绩这么好,担心什么。”

“成绩好才担心啊”慧安本来还想哭诉几句,一抬头看见东铭大汗淋漓地走了过来,顿时又暧昧地笑起来,拍拍何枝,“那我先走了哈。”一溜烟儿地跑开了。

虽然慧安好几次问何枝,她都不承认在和东铭交往,但熟悉他们的人都知道,这俩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的,即使互不承认,那关系怎样滴,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东铭有点不高兴了。他明明都过来了,她怎么还盯着篮球场看。

这人自恋吧,人家看篮球场就一定只为了看你啊?

“看得这么着迷啊?”东铭擦着汗在她旁边坐下,见何枝总算转过头来面对他了,又笑着问,“夏祁好看吧?我也觉得还行,虽然脾气古怪了点,不过长得还可以,身材也将就吧。”

嘿,难道听他说几句夸人的话,说出来了还是这么勉为其难的口气。

何枝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别过头去,不说话。

东铭顿时冷下了脸。

过了一会儿,何枝把身子靠过来,一副八卦相,小声问他:“夏祁今天应该没把衣服穿反吧?”

自从连续几天把衣服穿反又死不悔改之后,自我感觉良好的夏祁俨然成了市一中的名人,现在人一见他第一反应就是去看他的衣服——今天穿反了吗?

东铭冷脸瞟她一眼:“你看半天就是在看这个?”

“对啊。”何枝好认真地点头,那眼神好像在问东铭“你才知道呀”。

东铭表情淡然地耙了耙头发,在何枝以为他不想理她的时候,他又突然躬下身子靠过来,拿手挡着嘴,在何枝耳边说:“所以你看他这阵儿穿的t恤,两面都有图案,就没人看得出他穿没穿反了。”

何枝看着夏祁,还是觉得有点怪,皱着眉头呈思索状:“可我还是觉得哪里有点怪。”

“有点怪是吧,你看他裤子。”东铭贼兮兮地指了指夏祁,附在何枝的耳边说,眼神却是窃笑地瞄着球场上的夏祁。

“裤子?裤子怎么了?”夏祁穿的是条纯色的运动裤,何枝没看出什么异样。

“你仔细看看,是不是穿反了,包穿到后边儿去了,看见没看见没……”

“哪儿呢……”

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嘀嘀咕咕。

最后终于看清楚了,还真是!何枝一下没忍住笑出声来:“哈哈,我就说嘛。”

东铭也笑了,伸手拍了一把她的脑袋瓜:“小傻子,看这么久就为了看这个。今儿一早我就看出来了。”

夏祁像有感应似的,飘过来一个淡漠的眼神。

俩2b。

下午放学,东铭站在中厅的楼梯口等何枝下来。

校长是个老封建,重理轻文的思想很严重,文科班的教室永远要等理科班选完了才轮得上,于是何枝的教室就比东铭高一层楼。

在上学期之前,两人都是在一个班的,后来文理分班,文科那些东西东铭实在不来劲儿,而何枝又是绝对不喜欢理科的,别说理数,就文数都把她打趴下了。无奈之下,从小学就同班的两人只能分开。

等了好半天没见何枝下来,教学楼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东铭也不急,拿出手机打游戏。他知道她的习惯,有没弄懂的题她会多留几分钟,问问老师问问同学。

但让东铭没想到的是,何枝是和一个男生一起下来的。

“嗯,以后有什么不懂的问题,你尽管来问我。”男生推了推眼镜,一边下楼一边对何枝说。男生长得自然比不上东铭这些人,不过还算五官端正,大概家庭底子也不错,举止很有气度,加上戴着眼镜,倒像个儒雅偏偏的书生。

“麻烦你了。路上小心。”

男生含笑点点头,快步下了楼,经过东铭身边的时候下意识地看了东铭一眼。

“走吧。”何枝把书包背好,也往楼下走。

路上,东铭憋着没说话,两人一直沉默地往前走,但气氛明显不对。

还是何枝先开的口:“你是不是有什么问题要问我?”

“什么问题?”东铭又开始装逼了。

“有什么你就问吧。”何枝知道他是个憋不住话的,但有些话他喜欢闷着,闷着开心,但有些他闷着又不开心。

“那我问你,刚才那男生是谁啊?”

“我班上的同学。”

“他叫什么名字?”

“问他名字干吗,你认识他?”

“你不说我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你吗?”东铭还是执着地想知道那个男生的名字。

“他叫陈臣。”

“他给你讲作业?”

“嗯。”

“你问谁不好,非去问他?”东铭有些生气,说话都像吼的。

“我就问他道题而已。”何枝委屈了,怎么突然就发起火来了。

“跟你玩儿得好的那个谁,慧安,你怎么不问她?”

“慧安哪有那么多时间。”

“那你也不能问他。”东铭态度强硬。

“为什么?”

“装傻。”他啐她一句,默了几秒,“他追你你不知道啊?”

何枝倒是笑了:“给我讲道题就是追我呀?那追我的人太多了。”

“他都给你塞情书了,不是追你是什么?”

“什么情书?”她茫然地问。

“还装。”看她表情不像装的,又问,“你真不知道?”

何枝无辜地摇头。

前几天两人一起在家做作业,东铭帮何枝拿书的时候,发现她书包里层里塞着个什么东西。等何枝出去上厕所,东铭偷偷地打开一看,是封情书,落款人就叫陈臣。东铭还以为是何枝怕他发现,故意放在这么隐蔽的地方的,没想到她根本就不知道。想到这儿,东铭脸上总算有点笑容了。

“原来你就是为这事儿不高兴了几天啊。”何枝恍然大悟。

你说她看上去闷闷的,好像啥都不知道的傻样儿,实际上她对人对事很敏感的,只区别于她在不在意而已。

“你也太高看你自己了吧,就为这么个事儿我都不高兴几天?”东铭不屑地白了她一眼。

“那你这几天怎么了?”何枝睁着无辜地大眼睛看着他,眼神里还有隐隐的担忧。

一个眼神又把东铭看垮了。平日里牙尖嘴利的,突然说不出话来。

他别开眼望天,搔搔脑袋:“我我也不知道我这几天怎么了。”

“嗯……”一个“嗯”被她拉长了尾音,何枝像了悟了什么,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小嘴巴嘬着,一副过来人的样子,“是不是一个月总有那么几天情绪不太好?”

东铭没反应过来,犹豫地点了点头。

她又问:“量多吗?”

“啥?”

“小腹疼吗?”

“”

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了,东铭一个巴掌拍在她后脑勺上:“小闷货,一天到晚脑袋里都装什么呢!”

何枝理了理被他拍乱的头发,翘着嘴巴不高兴地说:“别老拍我的脑袋,本来就不聪明,再拍就更傻了。”

东铭抿嘴笑,还是傻点好。

放学路上有很多小吃摊,手抓饼、铁板鱿鱼、关东煮然而何枝只能眨巴眨巴眼睛干看着。

肚子好饿。叔叔走了,妈妈还没回来,回家饭菜还得自己现做。

个屁!她这么想显然是把他旁边那只搞忘了。

东铭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袋小零食,递给何枝:“喏。”

何枝看了看,没接,撇着嘴,可怜兮兮的:“你不是不让我吃这些的吗,上次叔叔给我的”

“我买的可以吃。”东铭不耐地打断她,“你不要我吃了啊。”

“哦。”何枝看了他一眼,接过零食。

这一眼看得东铭心里烧烧的。她什么意思?

何枝打开包装袋,没急着吃,先捧到东铭面前。

“我不吃这些东西,你吃吧。”东铭说。

“吃一个嘛,这个很好吃的。”她拿了一块出来,递到他唇边。

她平时说话都是软软的,还总喜欢在句尾加个“嘛”字,求人的时候更是如此。

他垂眼看了看,就着她递过来的手,咬了一口。

“怎么样,味道还可以吧?”何枝水汪汪的眼睛像落了两颗星星在里面,扑闪扑闪的,充满期待地看着他。

好乖……

东铭面色不明地点了点头。

NO.4









家长会这天,刚好是周五,学校的安排是只上半天课,下半天用来开会,完了就放周末假。

一些家住得近的学生已经先回去了,一些换了教室担心家长找不到,正站在校门口等家长。何枝坐在花坛边的长椅上,有些闷闷不乐。慧安陪着她。

“小枝,你妈妈还没回来啊?”慧安问。

“回来了。”何枝微垂着头,有些有气无力地说,“下午有手术,她来不了。”

“那你怎么办,又是蒋叔叔来给你开,那蒋东铭那边谁去?”慧安关心地问道。

学校一个学期组织一次家长会,高一上学期还没有分班,蒋一行还可以像以前一样,一个人来,代表两个孩子的家长。下学期分了班,家长会的时候何枝的妈妈终于来了,从小到大,这样的机会很难得。可这学期,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说到蒋一行,何枝的心情恢复了点,慢慢吞吞地跟慧安解释道:“我已经提前跟老师说明情况了。我和东铭这次都得开小灶。家长会开始之前,叔叔会先去找东铭的班主任简单了解下他的情况,完了再去找我的班主任,等你们的家长还在教室里接受老班唾沫星子的洗礼时,我们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了。”

“好啊你们,还可以这样!”慧安各种不平衡,想想又说,“也是,你从小就让人省心,学习又勤奋、又听话,家长也放心,不像我”

“你成绩好呀。”

“但我还没上幼儿园就开始跟人打架了你会吗?”

突然想到了什么,慧安又笑着说:“唉,沈阿姨不来也好,你家蒋叔叔就可以来了,帅帅的蒋叔一来,饱了多少人的眼福啊,想想都是啧。”

慧安双手捧脸,桃花泛滥。

何枝伸手点了一下慧安的额头,笑骂:“花痴。”

“怎么能叫花痴呢?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啊。话说自从上次去你家玩儿,在你们院子里偶然邂逅了蒋副师长,我的少女心啊,又开始扑通扑通了卧槽!直接穿军装来的啊。”花痴还没犯完,慧安无意看向校门口的眼神突然停住,惊讶地爆了声粗口。

“你不是说你不说脏话了吗?”何枝顺着慧安的目光看过去,一眼就看见了人群中的蒋一行。

市一中就在离军区大院不远的地方,来这里就读的也有很多是部队子女,兵哥哥那是很常见的,但是像蒋一行这样的,还真是少见又少见了。

蒋一行一身军装笔挺,肩章是摘了的,高大挺拔的身躯,加上出众的气质和长相,从校门口一路走过来,回头率百分之两百。

蒋一行今天真是掐着时间回来的,一下飞机就直接驱车赶往学校,衣服都没来得及换。

进来,他也看见何枝了,便向花坛这边走过来。

“叔叔。”何枝一见他,笑得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小跑过去抓住他的衣摆。好几天没见着了。

慧安跟在后面,喊了声:“蒋叔叔。”

蒋一行温和地笑着点点头,转头看向何枝:“在这儿等我啊?”左手自然而然地抬起,摸她的小脑袋瓜。

何枝眼睛闪亮亮的,仰面看着他直点头,像个听话的乖宝宝。

慧安心里暗忖一声,这家伙又在卖萌了。

“东铭呢?”蒋一行问。

“估计在打球吧,他说他一会儿过来找我。”何枝举了举手中的手机,“你找得到教室吧?刚才短信上发给你的。”

“我找得到。”蒋一行轻拍她的发顶,柔声说,“待会儿你们等着我一起回去。几天没回来了,今天去超市买点菜,给你们做顿好吃的。”

蒋一行直接去找到了班主任。

何枝的班主任对她的评价依然是“学习努力,遵守纪律,上课认真,下课勤奋,偏科严重,还望再接再厉”,东铭的班主任评价依然是“成绩不错,努力不够,上课睡觉,下课打球,放学打架,还望多多管教”。

蒋一行只得无奈地笑,这俩鬼孩子。看着省心是吧?其实一个都不省心。

从教学楼出来,还是刚才花坛边的长椅上,蒋一行看见了何枝和东铭。刚才陪着何枝的女孩儿不见了,应该是回去了。

两个人背对着蒋一行坐在一起,不知道讨论什么挺入神的。走近了点儿,才听见他们的嘀嘀咕咕。

“明天妈妈回来做饭,你和叔叔到我们家吃饭吧。”何枝说。

“沈阿姨忙完了?”东铭问。

“我也不知道,她说明天晚上有空,让我请你们来吃晚饭。”

蒋一行突然想起第一次给他们开家长会的情形。那时候这俩孩子才上小学,开完会蒋一行从教室里出来,也是见他们这样并肩坐在一起,小声地交谈着。

大概是见家长会上,小朋友们的爸爸妈妈都来了,就他们两个,只有一个叔叔过来。

小东铭捏着根树枝在地上画圈圈玩儿,问小何枝:“你爸爸是做什么的?”

小何枝也跟着捡了根树枝学东铭乱画:“我爸爸是陆军航空兵一名飞行员,我小的时候,他还偷偷地带我坐过直升机呢,你不要跟别人说哦。”

“我不会跟别人说的。还有,我听叔叔说,你爸爸……去世了,那他是怎么死的?”

“妈妈说,是飞机掉在了山里。”

“哦。”

“你的爸爸妈妈呢?我从来这里就没看到过诶,一直都只看到你叔叔。”

“我爸爸妈妈都死了。”

都是可怜的孩子。

蒋一行心里一阵难言的酸涩。

何枝的父亲,是在一次运输任务中意外身亡的。恶劣的天气,飞机又出了故障。当时飞越的山区是个村庄,有很多户人家。他一直稳持着让飞机飞过了山头,避免飞机坠落在村庄里。延误的时间加上当时特殊的情况,他失去了最后的跳伞机会,最终连人带机,坠毁在了山林间。搜救队三天之后带回了他的尸体。

而东铭的父母,都是外交官,在一次出访南非时,大使馆被炸,双双殒命他乡。东铭五岁那年,父母亡故,六岁那年,在各种亲戚间像被踢的皮球一样滚过来滚过去,辗转两年,八岁那年,被蒋一行接了过来。那时候的蒋一行,自己都忙得脱不开身,却坚持把他带在身边,就算出任务实在不能带上他,也会找人把他照顾好。向上面说明了情况,上面也通情达理,允许特殊情况特殊处理。所以东铭从小就跟着叔叔在军营里跑到大,好在他皮是皮了点,大事上还是很懂事的,没给蒋一行添麻烦。

NO.5









回家的路上,何枝东铭像小时候一样,一左一右走在蒋一行身边。以前,有时蒋一行会来接他们放学,有时三个人一起逛街,蒋一行通常都是一左一右一手牵一个。这么多年过去,何枝东铭只要和蒋一行走在一起,这样习惯性的默契就会自然而然形成。

蒋一行今天没开车过来,他来得急,只能让人把他送过来。于是现在三个人只能压马路回去。

路过大院对门那户四合院的时候,蒋一行指着院墙边一棵高大的苹果树笑着说:“小枝还记得吗?你第一次爬上这棵树下不来,还是我把你抱下来的呢。”

东铭也笑:“哎哟,那时候她可高冷了,不和院子里的孩子玩儿,也不理我,就一个人爬人家房顶上去装深沉,结果下不来了。”

何枝反驳:“我哪是装深沉,我第一天来又不熟悉,你们玩儿的我都不会,只能站在家里的阳台上看着你们在下面玩儿,然后左瞄右瞄的,就瞄到这家人房顶上开了朵花,看着挺稀奇的,我就爬上去了。”

“然后下不来差点哭鼻子了?”东铭弯着身子越过蒋一行,冲何枝笑得揶揄。

“你干吗老抓着这个不放?”何枝噘着嘴白他一眼。

看着已然成长得更加高大的果树以及枝头挂着的一个个灰不溜秋的小果子,蒋一行只是笑。

那还是一段蒋一行记忆比较深刻的过往。

也是在这样的一个九月份,小屁孩儿何枝随妈妈的工作调动来到了市,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大院里。

来的那天下午,安顿好何枝之后,妈妈便去忙工作了。何枝的妈妈是个工作狂,更是个非常要强的女人。那时,才经历过丧父之痛的何枝性格很是孤僻,初来乍到,也很难融入那些一起玩儿惯的孩子群里。

对面那户人家是四合院的瓦平房,房子转角的地方种着一棵苹果树。于是六岁的小何枝,趁人不注意的时候爬上了那棵苹果树,再顺着苹果树的枝桠爬到了人家的房顶上。人小胆子大,她就那样坐在人家的屋顶上拔拔草、玩玩花、看看风景晒晒太阳,倒挺惬意。

却刚好被东铭看见了。东铭那时候性子也挺闷的,毕竟他也是一夕之间没了爸妈,有个叔叔照顾着呢,陪他的时间又少。他来这个院子比何枝早,但也算个新来的,也一样难以融入那些没有经过风浪的孩子们的世界。

于是这俩小闷骚就凑一块儿了。

“你在上面干什么?”小东铭仰着脑袋问房顶上的小何枝。

小何枝多傲娇,看了眼,没理他,继续玩儿自己的。

东铭看到了一旁的苹果树,心想她就是从这儿爬上去的吧。什么树东铭没爬过,何况区区一棵苹果树。于是东铭也跟着爬了上去。

瓦房顶不同于一般的房顶,房梁是斜着的,很容易踩滑。他还是知道小心的,踩在瓦片上一步一步慢慢地挪,挪到了何枝身边。

“你在玩儿什么呢?”东铭好奇地盯着她,“你是新来的吗?我以前好像没见过你。”

何枝看他一眼,把手里的花递到他面前:“我刚才在屋顶上摘的,好看吗?”

东铭刚伸出手想要接过来,何枝手一缩,说:“你别弄坏了,我就是为了它才爬上来的。”

“我保证不弄坏。”东铭做了个发誓的动作。

何枝这才肯把花给他。

两人又在上面磨叽了好一会。

东铭说:“我们下去了吧,一会儿被人看见了要挨骂的。”到底是大两岁,知道再不下去要遭殃。

东铭走前面,原路返回,倒是顺顺溜溜地就下去了。何枝小心翼翼地挪到了房檐边上,又慢吞吞地挪到了树上,似乎在找下脚的地方,脚换了半天也没找着,然后不动了。

“下来呀。”东铭在下面催促。

何枝犹豫了半晌,苦着脸说:“我下不去了。”

“怎么会下不去,你怎么上去的就怎么下来啊。”

“我是真的下不去了”何枝嘴巴一瘪,就要哭出来的样子。

这下东铭也急了,可怎么办?

就在东铭急得团团转,要去喊人帮忙的时候,突然看见路那边开过来一辆军绿色的吉普。

东铭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叔叔的车。这下死定了,叔叔可是很奖罚分明的。

不过东铭也顾不了这么多了,早死晚死都是死,先把树上那个弄下来再说吧。

“叔叔,叔叔”东铭对着越驶越近的吉普喊道。

蒋一行停车下来,问道:“怎么了?”

“叔叔”东铭不敢说什么事,就手一个劲儿地指苹果树上面。谁叫他谁都不怕,就怕这个看上去温温和和好说话的叔叔呢。

蒋一行走过来一看,心里也惊了一下。这么高,这么小个孩子怎么爬上去的?还是个看上去乖乖巧巧的小女娃。

“小心点,能自己下来吗?别怕,叔叔在下边接着你。”蒋一行站在树下伸长了双臂,作出要接她的样子,柔声对树上的何枝说。

下午橘红色的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撒在他的肩头,似碎金般耀眼,又如冬夜壁炉里的火苗,温暖而美好,让他看上去是那样伟岸又极具安全感。

这便是第一次见面,在这样一个普通九月里最温柔的午后。

何枝受到了鼓励,探了探脚,看到距离自己好远的地面,又把脚缩了回去。

“我不敢”她一个劲儿地摇头,眼睛里包着大朵大朵的泪花。

“跳下来吧,不用怕,叔叔会接住你的,摔不着。”

何枝还是不敢跳。好高啊。

蒋一行把外套脱下来丢给东铭:“拿着。”然后也爬了上去。

总算把何枝抱下来了。

一落地,何枝抱住蒋一行的脖子哇哇地就开始哭,跟受了多大委屈似的,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到底是吓着了。

蒋一行一边拍着背安慰着还在抖个不停的何枝,一边问:“你怎么爬上去的,嗯?跟叔叔说说。”

何枝还是哭,哭得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红得跟兔子似的,哭了一会儿渐渐消停了,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

蒋一行笑了,又帮她把眼泪鼻涕都擦干净,有些蹭到他的军装上,他也没皱一下眉头。

他又问:“爬上去干什么?”

“花……”她打开手心,才发现她摘的花早就不知道丢哪儿去了。

“下次不能爬这么高了知道吗?要玩儿就在院子里玩儿,不能到处乱跑,你要一不小心摔着了,你自己也疼,你爸爸妈妈也担心,回去还要挨骂,明白了吗?”

“嗯。”何枝好乖地点头。

他放下她:“回去找爸爸妈妈吧。”

她却紧紧地抱着他不放:“叔叔你不要告诉我妈妈哦。”

“你要再敢爬这么高我肯定告诉你妈妈。”蒋一行一点她的鼻头,逗她呢。

“叔叔你不要告诉我妈妈我保证以后不爬了!”何枝急得大喊,就怕妈妈知道了。

“好好,我不告诉你妈妈。”看她那样,估计以后也不敢再爬了。蒋一行指了指有两个哨兵站岗的大院门口,问:“你是住在里面的吗?”

见何枝点头,蒋一行又觉得她挺面生,随口道:“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

何枝吸吸鼻涕,瓮声瓮气地说:“我叫何枝。”

“何枝?你姓何?”他表情顿时有些严肃起来,“你爸爸是不是叫何伟?妈妈叫沈琳?”

何枝点点头:“你怎么知道?”

蒋一行的眼神忽然有些难过,没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笑着捏捏她的小脸,声音不大却很深沉:“你要知道,你的爸爸,是一名真正的军人,真正的英雄,值得你去学习,也值得我们所有人一辈子怀念。”

“快回去吧,你妈妈该找你了。”他拍拍她的肩膀。

何枝听话地点头,也没说妈妈不在家。跑了两步,又折回来,对着蒋一行很有礼貌地微鞠了下身:“谢谢叔叔。”

“不谢。”蒋一行笑道,“慢点跑。”

何枝走了,蒋一行回过头,看见东铭有些怕怕地望着他。

他也冷下了脸,一手指向屋顶,严厉地问:“你带她爬的?”

“没有!是她自己爬的!”被人冤枉了,东铭委屈地大声反驳。

“那你爬没爬上去?说实话。”

“爬上去了”东铭低下头。

“好。”食指点了点东铭,蒋一行拿过自己的外套,转身上了车,“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所以说吧,谁都制不住的蒋东铭,也就只有他这个叔叔能治得了他了。

回到家,吃了饭,蒋一行监督两个孩子做作业。

“小枝走,去书房,你上次不是说函数搞不懂,今天刚好有空我给你讲讲。”蒋一行拿上何枝的书包就要出去,想起来什么,指向东铭,“东铭你也别偷懒,你的作业我是要检查的。”

“知道啦叔。”东铭靠在椅子上,翘着腿,懒洋洋地转着笔,看向何枝,“我待会儿也可以教她的。”

“你把你自己的事儿做完我就谢天谢天了,还教她,你也不怕误人子弟?”

东铭不服气:“你就想说何枝被我带坏了吧。她本来就坏。”

书房里,蒋一行很有耐心地给何枝讲题,但何枝显然没这个耐心听。

“叔叔,我可不可以歇会儿啊?函数好难的,再听我脑袋都要成浆糊了。”何枝像只软体动物一样趴在桌上。

“不行。把这道题做完再休息。”蒋一行一口拒绝了。

“我就歇一会儿嘛。”

“做完再说。”

没办法,她只好又爬起来,拿着笔,一道题起码看了五分钟,然后又把笔放下了,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有气无力地嚷道:“叔叔,我真的不会做。”

“我刚才不是给你讲过了吗,你就照着这个公式套进去就行了。”

“如果讲过一遍就会做,那老师讲过的题我都会做了。”

“嘿,你这丫头。你在学校里不是挺努力的吗?你班主任还表扬你学习勤奋积极来着。”

何枝坐在椅子上,一手握着笔,一手扶着椅子,那屁股一挪一挪的,连带着椅子挪向了蒋一行那边,揪着他的袖子撒娇:“这不是在家里吗,怎么能跟学校里比。在家就要休息嘛,不然周末假用来干什么?你说是吧叔叔?我在学校里都好累好累了”

“这就是你不做家庭作业的理由?”蒋一行挑眉问道。

“嘿嘿”她心虚地笑着,站起来从后面拥住他的肩,在他身上蹭啊蹭,像只耍赖的猫咪。“叔叔叔叔”的,叫得一声比一声亲热。

到底是不忍心逼她,蒋一行叹了口气:“傻丫头,就你这样还想考大啊?”

“妈妈要让我考嘛,可是我已经尽力了”以为他又要训她了,她直接赖在一边的沙发上不起来,“我本是就不是块学习的料,再努力我也赶不上东铭啊,你看他不学都懂”越说越苦恼,她心烦地在沙发上打滚,头发滚得乱七八糟的。不就像只跟主人撒娇的猫咪吗?

“都这么大人了”就像滚在自己心上一样,蒋一行被她滚得心软无法,顿时又心疼又无奈。走过去捞起她的腰,让她坐到自己腿上,小声在她耳边说:“考不上就算了,考不上大不了不考了,好大学多的是,干吗非得考大”

何枝窝在他怀里,高兴得咯咯咯直笑,抱着他使劲儿蹭。还是叔叔最疼她了。

与此同时另一边,东铭还在冥思苦想,这个的平方加y的平方到底等于多少啊!

NO.6









做完作业,何枝要回家了。

东铭举着手机问她:“高维刚才给我发了短信,明天请我们吃饭,你去不去?”

“他出得来呀?”

高维也是院子里和何枝东铭一起长大的孩子,家教是出了名的严。

“他说昨天是唯一一次家长会回去他爸没揍他的,他要请咱们吃饭庆祝一下。”

何枝想了想:“在妈妈下班之前回来就行。”

“放心吧,他请上午的场。”

第二天一早,东铭就打电话把何枝叫来家里。

给何枝开了门,东铭转身又往房间里走,还一边嘀咕:“钥匙你不是有的吗,还要我来给你开门。”

“我忘带了。”看见东铭在房间里翻箱倒柜,何枝打了个哈欠,“就去吃个饭而已,你这么积极干吗?一大早就把我叫来了。”

“又没让你睡成懒觉是吧?”东铭弯着腰,还在抽屉里翻翻翻。

被东铭一语戳中了心思,何枝不说话了。过了会儿,见他还在里面不知道捯饬些啥,她忍不住问:“你到底在干什么?”

“诶,找到了!”东铭从床底下捞出个什么东西,吹了吹上面的灰,喜笑颜开,跟捞着个什么宝贝一样。

他拿了放在书桌上的一个盒子,从房间里出来,坐到何枝身边:“你以为我捯饬这么久都是为我自己呀?我还不是为了你。”

“为了我?”

“喏,你看看,前阵子买的,还没来得及给你试试呢。”东铭把刚才床底下捞出来的东西递给何枝。

何枝接过来一看,是一管口红,黑色的管身上写着km的字样。她打开一看,粉粉嫩嫩的颜色,很具少女气息,很适合她。

“这个口红是可以吃的。”东铭一边打开刚才拿过来的化妆盒,一边说,“知道你是个懒虫,吃东西的时候要么就忘记,要么就懒得,反正口红肯定是不会擦的,本来想给你买包擦口红专用的湿纸巾,想你肯定也记不得用。”

“还要化妆呀?”何枝问。

“嗯,化一个吧,你还没化着妆出去过呢,这回试试效果如何?”

说着,东铭拿出各种瓶瓶罐罐,开始在何枝脸上涂涂抹抹。

看不出来吧,东铭还会化妆,而且手艺还不错呢。

何枝平时挺朴素的,穿得很简单,不追潮流,不赶时髦,当然也不会化妆。不过她天生丽质,不用打扮也很漂亮,不施粉黛的、很自然的那种清纯漂亮。

上了高中,班上一些女孩子开始逐渐注意自己的穿衣打扮,甚至趁班主任不在的时候偷偷地抹点口红,上点眼影。放学的时候,东铭看见教室最后一排还有几个女生,各自拿着镜子,你往我脸上抹一下,我往你脸上瞄一笔的。都是些初学化妆的孩子,技术当然不见得多好。

东铭当时挺嗤之以鼻的,心想化了妆的比不化的还吓人。转念又想到何枝,她好像从来不搞这些东西,如果换做是她化了妆,肯定比这些女生好看。

后来东铭找到了院子里一个后勤部的阿姨,这个阿姨不穿军装的时候打扮很时尚,听说年轻时还是军里一枝花,很多男人追呢。他让阿姨教他化妆,阿姨当时还奇怪地问他一个男子化什么妆。东铭羞涩地笑了笑,说:“我给我女朋友化呢。”

学化妆,刚开始肯定只能在自己脸上实践练习。于是晚上回到家,东铭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举着个镜子,可劲儿折腾自己的脸。

其实一开始东铭是拒绝的。尼玛他一个大男人,怎么能忍受这些胭脂水粉以如此惨不忍睹的形象在自己脸上停留呢!当时阿姨只是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怎么,不想在自己脸上练?难道你学个化妆还得找个模特来,还是你想拿自己女朋友当试验品?”

刚开始学的时候,东铭是镜子都不敢照哇,尼玛他引以为傲的帅脸,何以丑成这样!更惨的是,有一回他练习的时候忘记关门,蒋一行来喊他吃饭,门一推开,东铭赶紧哗啦一声把桌上的镜子啊化妆品啊一股脑地扣上塞进怀里,然后抱头蹲下。

蒋一行还以为他不舒服呢,过来拉他的肩膀,结果东铭一直躲他。蒋一行叫他抬起头来,他却把头埋得更深。

情况有点儿不太对啊。蒋一行就是要扒开他的脸看看是怎么回事儿,东铭挣扎躲藏间,怀里抱着的东西哗啦啦散了一地。

蒋一行一看,好家伙!

手下劲儿一使,总算把缩头乌龟东铭扒出来了。一看他脸,蒋叔心里当下就一句“我靠”,差点没把肚子笑抽筋!

那美好的画面就自行脑补吧。

笑完了,蒋一行表情又严肃下来,看看地上的化妆品小镜子,又看看东铭的脸,颇有些纠结又语重心长地说:“东铭,我知道唉,有些人是有些特殊爱好,但是”

蒋一行还在打腹稿,想着要怎么说才能不伤东铭的自尊心又能让他“改过自新”,东铭却又急又无奈地喊道:“我不是!叔你想到哪儿去了?唉我”

东铭苦恼了,现在人的脑洞真是一个比一个大。

但是渐渐的,随着他不断的努力,东铭化妆的手法越来越娴熟。最后,阿姨满意地点点头,对东铭说:“不错啊小伙子,一个男孩子心思也能这么细腻,你可以出师了。快去给你女朋友化上试试吧。”

从那以后,两个人凑在一块,东铭就爱给何枝化妆,当然每次都是化给东铭一个人看的,过一会儿就擦了。像这次一样带妆出门,还是头一回。

东铭给何枝瞄的眼线,到眼尾的地方微微往上一勾,浅浅的弧度,俏皮又魅惑。应何枝的要求,他没化太浓,淡淡的两笔,不仔细看还看不出来。

口红是一个新西兰的牌子,叫krenmurrell,最大的优点大概就是吃下去也没关系吧。

他一点点,细致地描绘着她的唇线,温柔而又耐心。何枝呢,就乖乖地坐着,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任他捣腾。

何枝的唇形很好看,厚薄适中,唇角微微上翘,抿着唇不说话的时候,似乎都带着点笑意。相书上说,这种唇叫仰月唇,拥有这种唇形的人,乐观,开朗,有福气。她的唇本色就很好看,不点而朱就是说的她这样,给她抹口红,就是想提点色,看着更精神写。

抹好了,东铭满意地看着她,像在看一幅自己精心完成的作品。

被自己精心打扮过的何枝,就像一个洋娃娃,憨憨萌萌的,又不乏伶俐可爱,一双大眼睛直直地看着你,神情认真得,就像看着她的全世界。微启的红唇,是最魅人心魂的武器,让人有种想要一亲芳泽的冲动。

东铭在这种错觉之中,渐渐失神,渐渐倾斜了身体唇下的触感,比想象中的更加柔软,像清晨带露的花瓣,鲜嫩、脆弱,让他无法自拔地想要更多、更多。

何枝没有拒绝他,仰着头任他的吻覆盖下来。

东铭不再只满足于摩擦带来的快感,他的舌试探着进入她的领域,翻转,搅拌。

以前两人也有过接吻的经历,不过每次都是碰一下就分开,像今天这样失控,还是第一次。

正当何枝享受其间的时候,东铭却一把推开她,看到她疑惑的眼神,他别过头,面红耳赤。

他怕再亲下去,他真的会失控。

“上次你过生日,我不是没送你礼物吗?”他突然站起身来,朝房间走去,拿出来一个盒子,“其实东西我早就看好了,结果你生日那天货还没到,后来到了,我又没找着机会拿给你,就一直放在我这儿了。”

他打开盒子,把东西拿了出来,原来是一条连衣裙,日系森女田园风的,很漂亮,很符合何枝的气质。

“快去换上吧。”东铭把裙子递给她,还是别着头的,不敢看她。

何枝换了裙子出来,东铭背对着她,问:“换好了?”

“嗯。”

“换好了就走吧。”东铭说着就去开门。

“你不看看效果怎么样吗?”指的是她的裙子。

东铭头都没回一下:“我的眼光什么时候差过。”

想了想,他又从裤子口袋里掏出口红,放在鞋柜上:“你待会儿自己补吧。”

NO.7









高维是在舅舅家的小别墅里请的客,舅舅一家今天一早就出去玩儿了,专门把地盘腾给他。这次运气好逃过一劫,他可不敢再在家里作了。

来的人出乎意料地多,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高维是院子里的人气王,朋友多。他人性子开朗,擅长与人交际,记人名记人脸又快,很多人他打过一次照面,下次再见他都能准确喊出人家的名字。这也算一种天赋吧。

何枝和东铭到的时候,高维正在和一个同伴说话。

“我还以为你就简单请吃个饭,结果到门口我都以为我走错地方了,搞得比隔壁结婚的还热闹。”那人笑着拍他的肩膀。

“嗨哟,哪儿能啊,就这十几二十多个人。”

东铭走过去,说:“你小子以后不去做生意,太可惜了。”

高维看过来:“做什么生意啊,我爹还让我去考政法呢。你们俩先去里面坐着吧,菜一会儿就来。”

“你做饭啊?”何枝问。

“这么多人的饭要我做不累死,酒店里订的,马上就送过来了。”

东铭说:“敢情你小子这么没诚意。那不直接去外面吃得了,还送这儿来?”

“外面哪有家里自在?”高维拉过这两个人,“看看,我舅的新别墅,怎么样?”

何枝四下看了看,确实挺不错的。全欧式的建筑,三层高,下面的草坪倒挺宽,还有个打理得挺漂亮的小花园。

“我跟你们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你别看这儿没多大,楼上啥都有,桌球室、棋牌室,还有个屋子全摆的游戏机,哦对了,楼顶上还有个泳池呢。待会儿你们好好玩儿。”

何枝东铭笑了笑,这一家子挺会享乐的。

屋里干什么的都有,疯成一片。认识不认识的都凑在一起喝酒划拳,有拿着抱枕追着打玩的,还有一堆围在一起打扑克,电视开着没人看,闹哄哄的。

夏祁习正梁为也来了,正靠在窗户边,一见东铭进来,赶紧招呼他过去。

东铭对他们点点头,转头看向何枝,一指沙发:“你先坐这儿等我一会儿。”

何枝点点头,坐下了。

那边梁为笑着打趣东铭:“何枝都多大了,你怎么还跟看小孩儿一样看着她啊。”

“怎么不行啊,她从小就是老子看大的。”

“行行行,我说不过你。”

其实东铭这话真不算过分。小时候,沈琳忙,蒋一行也忙,两个缺少家人照顾的孩子,只能凑才一起互相照顾对方了。东铭又比何枝大两岁,还是个男孩子,自然照顾何枝多一些。何枝读书读得小,转学过来两人刚好是同班,上学放学,东铭都会帮她拎书包,有不会的功课,东铭就会像小老师一样帮她讲解。有时候两个家长都没在家过夜,东铭就会在何枝的房间里打地铺陪她,怕她晚上一个人害怕。吃的东西是早就准备好的,放在微波炉里加热就行,东铭又怕她烫着,什么事都帮她做好。说何枝是东铭看大的,那还真不过分。

当然何枝的**能力也不弱。男孩子调皮,学校里瞎蹦瞎跳的,出一身汗,晚上回家何枝就会监督东铭洗澡,他脸洗得不干净,她会拧着帕子,像个小大人一样帮他洗脸。在沈琳和蒋一行不在的时候,他们俩就是这样互相照顾着长大的。两个孩子都超乎寻常地懂事,让在外忙碌的家长们也放了不少心。

后来,逐渐有人给沈琳和蒋一行介绍对象。沈琳是一口回绝了,说自己工作忙没时间谈对象。人又问她,何枝总需要人照顾吧。她说何枝自己能照顾自己,邻里(指东铭和蒋一行)也能照顾她。其实工作忙是其一,她实在没这个心思也是一个原因。就算能找到更多更优秀、更完美的人,又怎能及心中那个永远逝去的好呢。

而蒋一行,他不像沈琳一样直接就拂了人家的好意,一点儿面子都不给,但他也有他的办法。能躲就躲,躲不过也找点理由搪塞过去。

蒋一行毕竟年轻些,婚介大军也会来得晚一些。那时东铭都十几岁了,他提着菜回家,东铭跟在后面。不远处突然冲过来中年女人,拦在他们前面,一脸气愤地指向蒋一行:“我昨个问过小琳了,她说你根本就没打算交女朋友。”

蒋一行客气地笑笑:“刘主任真是神通广大,都问到沈医生那儿了。”

“我和她一个办公室。”刘主任严肃着脸,“别跟我嬉皮笑脸的,我跟你说正事儿呢。我给你介绍的那几个女孩子都不错,你怎么一个都不去见?还跟我说你自己发展一个,结果一点儿动静都没有,想骗我没门儿!”

“唉,刘主任,这真不能怨我,我也知道您一番好心,奈何孩子不同意啊,我一说相亲他就跟我急,还说要离家出走呢,不信你问。”蒋一行好脾气地笑着,把东铭往前一推。

刘主任看向东铭,颜色瞬间和悦起来:“东铭啊,你说给你找个婶婶怎么样?你看你叔叔一个人照顾你多辛苦,你长大了,也要多体谅他,找个婶婶来,可以帮你叔叔的忙,平时你叔叔不在也有人照顾你了呀。”

东铭面无表情:“我小的时候没人照顾都这么过来了,长大了反倒需要人照顾?”

一句话噎得人没了语言。

刘主任的表情瞬间尴尬下来。

蒋一行别过头假装咳嗽,掩饰自己就快憋不住的笑。

东铭这张牌没打好,刘主任又把对象换回蒋一行:“那你自己总得找一个吧,你也老大不小的了,再怎么顾虑孩子的感受,你也得想想你自己呀,非得等自己老了,闲下来了才去想,好姑娘早被人娶走了。我也没说现在就要你结婚,那你总得找个女朋友吧,二十好几的人了,恋爱都没谈过”

中年妇女这个阶层,工作早有了,收入稳定了,儿女有的上大学走了,有的都成家立业了,不需要她们操太多的心了,于是空闲时间就有了。自家的事儿操心完了,这又开始操心起别人的事儿来了,终身大事尤为操心。

“刘主任。”蒋一行还是笑,完了又表情认真地说,“你看我现在这个情况,平时忙得天昏地暗的,唯一的一点儿空闲呢,还要陪陪东铭,也没什么空去陪人家女孩子。再说了,你看我哪个年轻的女孩子看得上我呢,是吧?我看这事儿呢,咱不着急,等东铭长大了,再看吧。”

刘主任差点想说,那孩子又不是你的你瞎操什么心,一想当着东铭的面,还是算了。实在拿蒋一行没辙。

自那以后,蒋一行的耳根子算是清净了。东铭这张王牌一出,谁与争锋啊。

当然,把东铭摆出来真的不能算是借口。蒋一行的想法其实很单纯,兄长的孩子,亦是他的孩子,他就想好好地把东铭培养成人,让东铭顺顺利利地长大,以后有一番作为,也不辜负兄长曾对孩子抱有的厚望。至于他自己,他还真没想过,反正他还年轻,也不着急这方面的事,一切顺其自然就好。

NO.8(二更)









东铭跟着夏祁几个上楼不知道谈什么去了,何枝中规中矩地坐在沙发,端着一杯饮料在喝。旁边的人大多都不认识,她也不管别人怎么闹腾,她就一个人乖乖地坐在沙发的一角,手里也没闲着,拿了张面巾纸捏着玩儿。

“嘿,妹妹,一个人啊?要喝也要喝酒啊,喝饮料有什么意思?”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拿着两杯酒嬉皮笑脸地走过来,递了一杯给她。

“谢谢,我不会喝酒。”何枝摆摆手。看着男生挺面熟,好像是六中的吧,和东铭他们打过几场球赛。

男生的表情顿时有些失望,叹了口气说:“女孩子还是要学着喝点酒的,免得以后受人欺负。”

“蚊子,过来。”沙发那头坐着的两个男生向高瘦的男生招手,小声说,“别去逗人家,她是蒋东铭的”

“我知道,我不就看着眼熟过去打声招呼吗。”蚊子说。

隔了一会儿,蚊子又过来了,还是拿着酒:“妹子,你叫何枝是吧,蒋东铭呢,他今天没来?”

何枝指了指楼上。

“唉,真可惜,不想见的人今天都来齐了。”蚊子郁闷地摇摇头,喝了口酒,又问,“你真不喝酒?就和我喝一杯吧,醉不了的,你男朋友在楼上我也不敢拿你怎么样啊。”说着又把酒杯递给何枝。

何枝还是有点小心动的,她不是喝不来酒,相反,她挺喜欢这个味道的。

何枝摇摇头:“你找别人喝吧。”

蚊子见她不喝也没勉强,端着酒杯走开了。他没什么恶意,就看着何枝长得漂亮,又闷闷的,想逗逗她。

何枝坐在沙发上想,其实蚊子说得也没错,女孩子是该学着喝点酒,但是她不敢喝,不然东铭准不高兴。当然并非无缘无故,那是有原因的。

那还是小时候的事儿。蒋一行在家里请客,请了何枝的妈妈还有另外几个叔叔阿姨。吃过饭,何枝和东铭就一边儿玩儿去了,任几个大人在饭桌上谈天说地。

何枝在蒋一行的书房里玩儿,偶然发现蒋一行珍藏在书柜下面的红酒,何枝拿了出来,又找到了开瓶器,左倒腾右倒腾,把那瓶红酒给倒腾开了。以前她见蒋一行开过,记得是怎么开的。

就说何枝是个小闷骚吧,一个人的时候她就爱阴着瞎造。她小心翼翼地瞅了瞅外面,发现大人们正聊得起劲,没注意到她,于是抱起红酒瓶,咕噜咕噜灌了一口进去。

嗯,没有想象中那么好喝。

把酒放回原处,她又去找东铭玩儿了。东铭玩儿的是男孩子的玩具,何枝看了会儿,不怎么来劲儿,又溜回书房,把红酒拿出来,照样看看外边的情况,安全,咕噜咕噜,又灌下几口。又去找东铭玩儿了。

那边无聊了,她又跑回书房。

大人们当然没注意这俩小崽子到底在干吗,反正平时他们也是自己玩儿自己的。东铭在自己房间里,玩儿新玩具玩儿得正起兴,哪管何枝去干吗了。于是几个趟子下来,何枝小脸绯红绯红的,走路都开始歪了。

东铭抬起头仔细地看了看她,有点不对劲。问她:“你怎么了?”

何枝闷着不说话,直直地盯着他看,看得东铭寒毛都快竖起来了。

“你没”东铭话还没说完,何枝突然纵身一跃,“咚”一声把他扑倒在地,像骑马一样骑在他身上。

东铭被她吓了一跳,完了肯定要站起来,但何枝不肯呀,也不知道她哪儿来这么大的力气,硬是压着东铭死都不让他起来。东铭在地上挣扎得脸都涨红了,何枝还骑在他身上一边“驾”,一边扭她的小屁股。

东铭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待遇,什么时候见过喝醉酒的何枝?吓得不轻啊。

屋里头动静太大,把外面的大人们招来了,一看,哎哟,男孩子趴地上脸色通红一副快哭了的模样,女孩子骑在男孩儿腰上,一边揪着男孩儿的衣领,一边“驾”

笑得直不起腰来。

过后,在何枝“醉驾”事件中,东铭觉得自己受了莫大的委屈和屈辱,还丢了一次莫大的脸。于是从此以后,他再不准何枝喝酒,别说一杯,一口一滴都不准沾,不然他秒秒钟急眼给你看。

何枝也委屈:“丢人的明明是我好吧?”

东铭斜着眼看她:“那又怎么样?”

“你为什么不准我喝酒?”

“你一喝酒就骑人。”

“我少喝点,不骑你总行了吧?”

“骑到旁边的花花草草也不好啊。”

“”

何枝瞥了瞥楼梯口,拿了个小纸杯走向蚊子,把纸杯递到他面前:“就一口,别倒多了,我偷偷喝的。”

蚊子裂开嘴笑,给她倒了酒:“孺子可教也。”

何枝赶紧一口闷下去。嗯,就一口,他应该发现不了吧。

结果这酒真不能喝,倒不是酒的问题,是人的问题。

屋子里好几个男生都在抽烟,空气都闷闷的。何枝不反感烟味,蒋一行偶尔也抽烟。但太浓了也呛人,加上喝了酒怕东铭发现,她决定出去透透气。

她刚走到门口拐了个弯,腰被人大力一推,她站不稳往前一扑,却刚好扑到对面过来的一个人身上,那人往后退了两步,不知道怎么回事也没稳住脚,向地上倒去。

哗啦啦啦,盘子碎了一地,里面的食物也全撒了出来。

后面两个打玩的女生被惊到了,停了动作转过头来。

何枝算反应快的,在那人着地的时候她就撑着他的肩膀赶紧爬起来了。地上的男生动作也快,基本上何枝一起来他也跟着起了身。何枝这才注意到,他是端着盘子过来的,现在盘子碎在了廊檐下。他背后有棵盆栽,估计刚才就是被那个绊住了脚。男生看着也挺眼熟的。

“对不起。”何枝道了歉,“你没事儿吧?”

男生摇摇头。

她又弯下腰去收拾地上的盘子。

“用扫帚扫。”男生淡淡地说了句,绕过何枝进了屋。

“没事儿吧兆泽?”蚊子和另外两个男生站在门口关切地问道。

男生没说话,摆了摆手。

“你傻呀,不知道拿个扫帚来,非得自己用手捡?”东铭从后面过来,一把拉起何枝就走,脸色相当臭。

“还没收拾”何枝没发现东铭已经开始生气了,眼睛还盯着地上的一片狼藉。

“这儿没人了该你收拾啊?”东铭没好气地问。

“可是那是我打碎的。”

“这能怪你?你倒会给自己安罪名。”

吃了饭,两人都没做停留,从别墅里出来准备回家。

东铭脸色从吃饭开始就一直阴沉着。

“你是不是喝酒了?”东铭冷着脸问。

知道自己瞒不过他,何枝垂下的头点了点,想到了什么又抬起来,急切地解释道:“我只喝了一口,真的。”

“哼!”东铭傲娇地别过头,却突然看到她唇上所剩无几的口红,又转过头来,掐住她下巴,拇指在她唇锋上摩挲,“看吧,我就说你一吃起东西来肯定忘擦。”

何枝抿了抿嘴,突然一把勾过东铭的脖子,对准他的唇,一吻而上。嗯,早上那次还没吻够呢。

东铭闷闷地笑,抵着她的唇小声说:“怎么,喝了酒又想发狂——唔”

他的话已经化在了她的唇齿之间,成为一声急促的喟叹。

“哎哟,别看了。”蚊子拉过一旁的南瓜,伸手挡住他的眼睛,“人家在虐狗呢,你一只beinüè的狗还看得这么起劲儿!现在的小情侣真是啧,不分时间不分场合地秀恩爱。”

南瓜打开蚊子的手:“你还好意思说我,你看得比我还起劲儿。”

“好了你们两个,赶紧走吧。”邱可走向与何枝东铭相反方向的路口,那里停靠着一辆全黑的路虎。

走在最前面的易兆泽,抬手碰了碰胸口的位置,邱可走过去,刚好看见他把手放下。邱可拿手肘撞了撞他,问道:“刚摔那下没事儿吧?”

“没事。”易兆泽淡淡道。

他早上出门的时候,衬衫最上面两颗扣子是解开的,而现在,他的衬衫领却扣得严严实实。

没有人知道,就在衬衫下面,他锁骨的位置,有一枚不完整的粉色的唇印。

今天作者又大爆发了,双更,五千多~~

从今天开始可能就没办法日更了,因为作者要回学校了。其实14号那天就该回去的,我请了几天假。

如果消息准确的话,下次更新应该是23号(周二)。

NO.9









一回到家,东铭就赶紧给何枝卸了妆。

今天东铭很狂躁,因为有好多人盯着何枝看。精心打扮过的何枝,又是另一种美。

何枝当然要漂漂亮亮的,但是只能让他看见,别人多看一眼都没门儿。东铭自私地想。

还有一个狂躁的原因是,高维这臭小子竟然把易兆泽也给请来了。好死不死的,他正在楼上和夏祁他们商量着怎么收拾易兆泽那小子,上次和十五中的打,易兆泽还想看他们笑话来着。结果,一下楼就撞见了。而何枝这笨丫头,还直接给撞上了!

“东铭,你是不是又不高兴?”何枝拉了拉他的衣袖。他每次这样木着脸闷着不说话,就代表不高兴,而这不高兴的源头,多半跟她有关。这么多年来,这点何枝还是很清楚的。

东铭回了神:“什么叫‘又‘?”顿了顿,又问:”你怎么撞到易兆泽的?”

“易兆泽?”何枝反应过来了,“原来他叫易兆泽啊。你们上次在体育馆打比赛,他是不是就坐在最后一排?”

东铭吸了口气,两手一左一右捏住何枝的脸,阴测测地说:“你好像关注错了重点啊。”

“嘿嘿,还不是因为他跟你有矛盾我才记得。”她不在意地笑,拿下他捏自己脸的手,握在手里,没放,“我只是不小心撞到他而已。”

“是吗?我怎么看你抱着他就不想撒手啊。他可是六中出了名的高岭之花,就这么被你给压了,算你赚到了。”东铭非常享受此时此刻的待遇,但嘴硬得又不放过刚才的问题,说出来的话傲娇得不得了。

“我怎么闻到一股醋味啊?”何枝笑着把脑袋凑近东铭的肩膀,像只小狗一样眯着眼吸了吸鼻子。

“你又自作多情了。”

对付这只嘴硬的死鸭子,何枝自有她的办法。

“是么”她越凑越近,“可我闻着味道就是从你嘴里发出来的,我尝尝是不是”

她双手攀在他的肩头,就这么对准他的唇印了上去。

“嗯”

东铭始料未及,原来何小闷骚还有这么狂野的一面。但不得不承认,真**shuangsi了!

两个人缠吻起来,越吻越激烈,唇齿间除了浓重的呼吸声,甚至还有纠缠时发出的暧昧声响。

正所谓一回生二回熟,现在东铭算是摸清楚门道了。虽然三次较激烈的吻都发生在同一天,能供给他练习的时间和次数都太少,但这些不影响,东铭有颗聪明的脑袋呀,慢慢摸索着就无师自通了。

直到吻得喘不过气来,两个人才分开。

“小不要脸的,你还亲上瘾了。”东铭擦了擦何枝嘴角留下的津液,又拿自己的额头去蹭她的,脸上的笑是压都压不住。这样亲密无比的动作,以前在电视上看到东铭都会觉得肉麻,可现在换自己做起来,却又是那样自然而然。

“嗯”何枝撅着小嘴去触他的脸颊,唇锋,馋得要死的样儿,“好久都没亲过了”

简直美死东铭了!

任她在自己脸上跟个馋猫一样乱啃,他只是搂着她的腰,贴在她耳边问:“我上次亲你是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

“笨蛋,你过生日的时候呀。”

“东铭,你的唇好软”她根本没在意他说什么,一边傻笑着,一边又够上他的唇。

什么时候把她压在身下的,东铭自己也不知道,似乎吻着吻着,就成这样了。

东铭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他感觉到下面已经不受控制地起了很大的反应。他和何枝年纪也不小了,像他们这样年纪的情侣,有很多都已经偷尝禁果了,那么他们是不是也可以

何枝也没好到哪去。她脸颊绯红地躺在沙发上,额头上冒出点点汗珠。东铭亲她的时候,她只能轻咬着手背,不敢发出更大的声音。她怕东铭笑她。两个膝盖互相摩擦着,并拢的双腿间,腿心处大概已经湿成一片了。

“小枝,小枝”他无意识地呢喃着她的名字,在她颈间轻嗅慢吮。

她身上好香

对于一个未经人事的少年来说,这一刻无疑是非常重大的。东铭双手都在微微地颤抖,难抑自己激动的心情。可他却又有些畏惧地,不敢再深入一步。怕自己做得不好,怕自己伤害了她,怕东铭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

何枝却比他勇敢得多,捧着他的脸,让他直面自己,犹豫再三,还是轻喃出那句话:“东铭,我想要你”

东铭的脑海中,有一根弦骤然断裂

“咔哒。”钥匙插进锁孔里,旋转开锁的声音。

叔叔回来了!

东铭放开何枝,一个鲤鱼打挺坐到一边的沙发上,赶紧检查仪容仪表。衣服没问题,脸应该也没问题,裤子裤子里那活儿都被吓软了。

何枝也吓得赶紧坐直身子,扣衣服扣子,擦嘴唇,理头发。刚才和东铭亲了那么久,嘴唇不肿也该红了吧,会不会被叔叔发现

蒋一行进了屋,看到沙发上正襟危坐的两个人,一边弯着腰换鞋一边问:“你们俩都回来了啊,我还以为你们要玩儿多久呢。”

蒋一行是不知道呀,他刚刚惊扰了一对正准备偷尝禁果的小鸳鸯呢。

东铭除了脸颊有点红而外,一切恢复如常。他端起矮几上的水杯呷了一口,润润喉咙,这才回答蒋一行:“挺无聊的,吃完饭我们就回来了。”

何枝站起来,往门边走,对蒋一行说:“叔叔,那我先回去了。”

“不多玩儿会儿?”

“不了。我还得回去打扫卫生呢。晚上记得来吃饭。”

“那让东铭跟你一起打扫去。”蒋一行一指东铭,东铭立刻坐直身子,跟随时待命似的。

“紧张个啥,不就叫你去打扫个卫生嘛。”蒋一行摇头笑笑,还以为东铭犯懒呢。

“不用了叔叔。”何枝连连摆手,“主人家请客哪有让客人来打扫屋子的道理。”

“这么见外。”蒋一行看了何枝两秒,挥挥手,“那行,你回去吧,晚上我们会过去的。”

晚饭时间,接到何枝的电话后,蒋一行就带着东铭过去了。来开门的是何枝的妈妈沈琳,一位四十多岁的女军医,背挺得笔直,眉宇间有一股自带的凝练,非常有气质。

“快进来快进来,最后一个菜已经在锅里了。”沈琳笑着招呼叔侄俩进屋,又往厨房那边喊,“小枝,看看好了没有,好了就可以起锅了。”

“哦。”厨房里的何枝答道。

“来,这边坐。”沈琳又招呼着两人在桌边坐下。桌上已经摆了好几道菜了。虽然都是些家常菜,单从陈色上来看,还是十分漂亮的。

沈琳看着东铭,不禁感叹:“最近都忙,一大早出去,晚上才回来,有时候晚上都回不来。也有一段时间没看到东铭了,好像又长高了。啧,小伙子一表人才啊,越长越帅了。”

东铭笑着拿碗添饭:“谢谢沈阿姨夸奖。沈阿姨才是越长越漂亮呢,关键是气质啊,像我,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练得出您那一身英姿飒爽。”

“你这孩子就是嘴巴甜。”沈琳笑得合不拢嘴,“多跟你叔叔学学吧,你叔叔那身气质才不是一般人练得出来的。”

这时,何枝端着最后一道菜上桌了,几个人坐下来边吃边聊,倒挺愉快。

蒋一行想起第一次来何枝的家。

把何枝从树上解救下来的那天下午,蒋一行一回去就向人打听了沈琳的住处。只听说何伟去世之后,沈琳调配去了其他地方,没想到却是来了这里。

说到这儿,又不得不提何伟这个人了。那年蒋一行在野战训练中受了伤,与指挥部失去联系,何伟在机缘巧合中救下了他。后来他才知道,何伟救他时情况紧急,没来得及打报告,当时还有任务在身的何伟,回去的时候耽误了时间,受了处罚还记了过。

后来他找到了何伟,表达对他的感谢,两人一来二去渐渐熟悉,竟成了朋友。

知道他去世的消息已经是在两个星期后,蒋一行无疑是惊痛的。他打听何伟家人的去向,只知道他的妻子带着六岁大的女儿调离了本地,去什么地方还没确定下来。蒋一行只好回了市。

他没有见过何伟的妻女,却没想到竟会在如此巧合之下遇上了。

第二天一早,蒋一行就牵着东铭的手敲响了何枝家的门。

因着何伟这层关系,加上更巧的是,何枝转学过来,刚好和东铭是一个班,两家来往逐渐多起来。

沈琳是个事业心非常重的人,重视工作的情况下,陪伴何枝的时间自然少。而蒋一行不同,他虽然一样重视工作,但孩子对于他来说,却是重心中的重心。能陪孩子的时间他绝不用来工作,能在家里完成的事绝不在外面,他会尽量抽出一切空闲的时间来陪东铭。

有时沈琳不在家,他会把何枝也接过来一起照顾。对于他来说,照顾一个孩子是照顾,照顾两个孩子也是照顾。正好两个孤僻的孩子还能互相做个伴儿。

从此以后,顺理成章的,蒋一行就算带着两个孩子了。两个孩子在一个班,方便一起上下学,家住得又近,平时出来玩儿也方便。何枝的家长会等一切学校里需要家长出席的活动,都不用麻烦沈琳,蒋一行都代为解决了。

小何枝也很依赖他,整天跟在他屁股后面“叔叔叔叔”地叫。她喊别人都要带上姓氏,什么“张叔叔王叔叔李叔叔”,喊他却不带姓,就跟东铭一样喊“叔叔”,搞得好几次都被人误认为是他侄女。

NO.10









放学,何枝和东铭随着大部队一起走出校门。对面六中的也放学了。

拥挤吵闹的校门口,有几个人很显眼。这边一中的,自然是何枝东铭,还有后面跟着的夏祁、习正和梁为。那边六中的,自然是易兆泽邱可一行人。

嗯,脸长得好,果然走到哪里都是显眼的。

何枝看到易兆泽了。他穿着六中的校服,书包斜跨在肩上,懒懒散散的样子。瘦削的身材,高挑的个子,出众的气质和长相,让他身处人群之中也能一眼被人找到。但他看人的眼神却始终是冷淡的,透着一股不耐烦。何枝腹诽,估计脾气比东铭还坏。

易兆泽当然也看到了他们,目光相对的那一霎,东铭条件反射地握住何枝的手腕往自己身后一拖。

易兆泽淡淡地移开目光。

“你看蒋东铭把他那小女朋友看得,跟护犊子似的。长得是挺可爱的,但也不至于吧,怕谁抢了啊?”南瓜也看见那头的东铭和何枝了,拉着蚊子的胳膊问道。

蚊子嫌弃地拍下南瓜的手:“身为单身狗的你,是不会懂的。”

“嘁,说得好像你有女朋友一样。”南瓜白了蚊子一眼。

蚊子得意一笑:“你还真别说。”

“哟,有女生给你写情书了?给我看看给我看看。”

邱可停下脚步,看向后面的蚊子和南瓜,低喝:“你们两个还在磨蹭什么?快点儿。”

这边,东铭对何枝说:“你先回去吧,我还有点事,晚些回家。”

何枝看了眼对面的那几个人,心里有些担心:“你是去打球,还是打架?”

东铭安慰地拍拍她的肩:“放心吧,就去打场球而已。我知道你最近忙着比赛,就不耽搁你时间了,你先回去吧。”

“不要太晚回来哦。”何枝边走边叮嘱他,走了几步又折回去,手伸到他面前,“把你书包给我吧,我帮你拿回去。”

东铭笑着把书包取下:“你不怕重啊。”

实际上,东铭也不确定这次是打球还是打架。他们和易兆泽那几个早就互相看不顺眼了,平时大冲撞没有,小摩擦却不断,积怨颇深,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干一架,今天看来,就是个不错的机会。

易兆泽那性子,冷傲得要命,又是个目中无人的主。听说他的家底不浅,估计从小就被惯坏了。而他身边那个邱可,是唯一一个和他走得比较近的了,据说邱易两家是世交。反观东铭这边,又有哪个是家底浅的,只是他们不屑炫耀自己那点家底,但也见不得有人在他们面前耍横。

何枝回到家里,嗯,东铭家。

蒋一行还没回来,她就乖乖地坐在沙发上等,眼睛就直盯着门边儿,眼珠子都不挪一下,小呆子一个。

蒋一行回来了,开门、进屋、关门、换鞋,她都一直看着他,也不说话。蒋一行被她那小狗看主人似的眼神给逗笑了。

他问:“一个人回来呀,东铭呢?”

“东铭打球去了。”

蒋一行点点头,提着菜进了厨房,又问她:“今天想吃什么?”

何枝这下才起身,也奔进了厨房,一个大踏步跳过去从后面抱住蒋一行的腰,脸贴在他的背上,小嘴巴嘟嘟的,擦着他的军装外套,小声说:“吃你。”

这鬼丫头!

看她坐在沙发上一副就等着他回来的样儿,一问东铭又打球去了,他就知道,又安分不下来了。

蒋一行心里偷着乐呢,面上却不做声。把菜放到流理台上,握了握她的圈在自己腰上的小手,没回头,只是说:“等吃完饭吧,乖。”

“吃完饭东铭就回来了。”何枝当然不依,抱着他不松手,脸蛋儿就在他背上蹭,小猫撒娇一样。好久没和叔叔亲热了,今天这么好的机会,她当然不会放过。

蒋一行拉下她的手,转过身来靠着流理台,手放在身侧,也不去抱她,笑着问:“不吃饭怎么有力气?一会儿你又喊累,又要我抱你去洗澡。”逗她呢。

“不嘛,叔叔,我不要你帮我洗澡。我们好久都没那个了”何枝一个劲儿往他怀里钻,急色鬼似的扒他的衣服,“我好想你的,你是不是不想我?我都这样了,你还逗我”说着又委屈起来。

蒋一行实在受不了她了,打横抱起她,往房间走去:“傻丫头,我不是担心你饿着吗,一会儿又弄得你没力气了。”

“嗯,我都饿了好多天了。”

“小色女。”

一吻上就是难舍难分了。

眼前这个人,是从她小就照顾着她长大的叔叔,天塌下来也能帮她顶着的叔叔,最宠她最惯她的叔叔。无论受了多大的委屈,他几句安抚她又能重新开心起来,无论遇到什么事,他都能帮她解决好,她的任何心思都蛮不过他。他比妈妈还要了解她,比妈妈还要纵容她。她在他的身边能最大程度地放松自己。

何枝从小就没有了父亲,所以她更加依赖蒋一行。小时候,只像依赖着亲人,长大了,又有一半像爱人。

还没走到床边,她就忍不住了,搂住他的脖颈,踮着脚就亲了上去,一边亲一边拉他的皮带。被蒋一行教了这么久,现在她不看着也能顺利解开他的皮带扣了。

“乖,别急。”蒋一行对她是又无奈又疼爱,何枝把他缠得没法儿了,他只能把她压在墙上,手探到下面一摸,果然一片泥泞,连neiku都打湿了。

他脱下她的neiku,她也把他的裤子解开了。他抬起她一条腿,就这么冲了进去。

何枝舒服地嘤咛一声,把他抱得更紧了。

他高出她许多,站着做她得踮着脚来迎合他,她太累了,蒋一行也觉得不太过瘾。

“小乖,我们到床上去。”他轻声哄她。这么做了几下,他还是觉得不太妥。

“嗯,别分开。”何枝眯着眼答。她正舒服呢。

“好,不分开不分开。”

一手勾在她腰上,一手捧着她的屁股往大床走去,她两条白花花的长腿就像藤蔓一样缠在他的腰上。自始至终,两人的下体都没分开过。蒋一行平时多严肃多刻板的一个人,只要跟她在一起,真是她想怎么胡闹都由着她了。

他把她的校服裙撩到了腰上,露出平坦的小腹,以及小腹下的隐秘地带。

她是白虎,整个si-chu只有丘壑上有一小撮细细软软的毛毛覆盖,柔顺地塌着,很是可爱。那两片小白馒头中间,此时正夹着他的巨大。她的mixue里回环曲折,一层层的嫩肉像一张张小嘴裹夹着他的棒身。他每次进入,小嘴都贪婪地接纳着,每次抽出,媚肉都紧紧吸附着他,舍不得他离开似的。他不断地choucha着,而她的蜜洞早已春潮泛滥,一股股的蜜水流下来打湿了床单,可见她有多动情。

他伸出手,在丘壑上流连,找到了上方一个硬硬的小核,拇指放上去,轻轻地按压。

“叔叔”隐忍了好多天的yuwang终于得到抒解,何枝舒服得感觉每一个毛孔都得到了放松。

她懒懒地躺在床上,无意识地呢喃,半眯着眼享受这顶级的seqingfuwu。

“小乖……”蒋一行怜爱无比地摩挲着她红红脸蛋。他爱死了她这个样子,像个小贪货,又可爱得要命。他也喜欢她娇娇柔柔地唤他“叔叔”,让他有种禁忌般的快感。

他怎会不想她?忙完了事情的时候,他会静静地坐着发呆,在想她;吃饭的时候想着她,他不在,不知道她有没有好好吃饭;睡觉的时候想着她,一闭眼脑海中全是她的样子;看见跟她穿一样校服的孩子,也会立刻想到她。只是他习惯于把想念埋藏在言语间,而尽可能地体现在行动上。

蒋一行心中也有无奈。明明近在咫尺的两个人,却像隔着千山万水。也许因为年龄,也许因为两人间特殊的关系,平时的亲热也如隔靴搔痒,难得一次的放纵,也是这般弥足珍贵。

何枝自己懒得动了,就拉着蒋一行的大手放在自己隆起的胸脯上,示意他上面还没解开呢。

“小懒猪,这下舒服了吧。”蒋一行解开她的衬衫,把里面的内衣扒下来,她胸前两团胖胖的小白兔就跳到他掌心里。

何枝虽然年纪不大,但发育得还真不赖,蒋一行的手握着刚刚合适。他麦色的肌肤与她的bainen形成鲜明的对比,他常年握枪的手,虎口和掌心都带着一层茧子,覆在那白细软嫩的娇柔处,让她有种说不出快感。

白兔顶端两颗粉粉嫩嫩的小红梅,在他的rouniexishun中,渐渐挺立。

面前的女孩,正是这般如花的年纪,娇柔嫩艳得能掐出水来。她就这样沉浸在qingyu里,绽放在他身下。

站在门外的东铭,透过门缝把房间内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妒火和怒火在胸口逐渐燎原。东铭快疯了!

蒋一行!蒋一行!!

你让东铭怎么想得到,他怎么想得到啊!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他守护了这么多年的女孩,他生怕她被别人抢走,可是竟是你这个叔叔对她下了手!

这个角度,东铭可以无比清晰地看到,蒋一行的巨物是如何进出何枝的身体。何枝娇娇嫩嫩、小小软软的一团,就这样被他rounie在怀里。她双手攀在他的肩头,难耐的时候,会情不自禁地握紧,他肩头的杠杠星星被她捏皱成一团。

蒋一行,你是有急不可耐,连外套都没来得及脱!

他们什么时候开始的,他竟没有一点察觉。也对,何枝从小就爱黏着蒋一行,而蒋一行也什么事都将就她,搞得有时候东铭都心里不平,到底谁是他侄子。就算这样,东铭也只是以为,蒋一行不过是太溺爱她,就像家长对孩子的溺爱,可他怎会知,竟是这般“溺爱”

她才十六岁,她还在喊你叔叔,她怎么禁得起你折腾?你就这么占有了她!蒋一行你怎么下得去手!

是你强迫她的对吗?是你强迫她的!

可是她却舒服享受得像只慵懒的猫咪,哪里有半点被强迫的样子?

从来不哭的东铭,竟在这一瞬红了眼眶。

东铭想起她亲吻他的时候,想起她抱着他的胳膊对他撒娇的时候。他想起,她夏天衣衫单薄,她发育得姣好的胸部,会把校服衬衫撑起来,透过纽扣间的空隙,他能看见她内衣上的花纹。那天回去,他强烈要求她把衬衫换下来,他就坐在床上,穿针引线,帮她又缝了两颗扣子上去。

他很喜欢穿着校服和她并肩走在一起,他觉得,校服就是最光明正大的情侣装。

到了十一月份,校园中夹道而生的银杏树,黄澄澄的叶子如翩飞的蝴蝶般纷然落下,他们背着书包一起回家,他和她说着话,而她突然抬头看他的眼神,是那样清澈明亮,好可爱好可爱。东铭一直觉得,他们这样,真的好般配。

可是,可是

如今她却被另一个男人捷足先登,如此亲密,如此亲密,是和他在一起时,从未有过的亲密。

东铭感觉喉头一阵腥甜,他极力控制住自己胸口的火焰,心痛地闭上眼,支撑在墙上的手紧握成拳,擦着墙面,无力地落下。

小枝

他的小枝

校服配军装哈哈哈~~

请叫我老船长,非专业开船三十年。

叔叔貌似有点禽兽~~年纪大了,就让他先占点小便宜吧。

终于开动了一条期待已久的船,取名为蒋叔号。蒋叔号已经启动,东铭号就不远了,沼泽号也有盼头了。

下一次更新是3月6日(周日)早上九点。

NO.11









何枝第一次来蒋家,其实并没有太大感觉。叔叔过得很简朴,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给人的感觉很整洁明亮,但装潢和摆设也没什么特别之处。

何枝印象最深的,要数蒋一行做的菜。简直太好吃了,好吃得她恨不得连舌头都吞下去。

她与东铭渐渐相熟,来蒋家蹭饭的次数也越来越多,真不是她脸皮厚,那时的何枝还是很羞涩的。

叔叔像照顾东铭一样照顾她,把她当成自己的孩子,从来不会偏心,东铭有的她都有。叔叔又温柔又有耐性,就算她犯了错,也从来不会怪她,只会轻言细语地跟她讲道理,不像妈妈对她那样严厉。再加上妈妈经常不在家,也很放心地把她交给叔叔,何枝渐渐地就习惯了这样一个像父亲一样存在的男人。

至于是什么时候喜欢上的,何枝自己也不清楚,总之在同龄的孩子都渐渐对异性保持一定距离的时候,她却越来越想亲近他。

他们的第一次是在一个上午,阳光穿过窗户倾撒在木地板上,留下暖亮的一米,窗外还有鸟雀纠结在一起的叽叽喳喳的叫声,宁静中的喧哗,一如少女的心事,忐忑而羞涩。

东铭一早就被梁为他们约出去了,说要晚上才回来,家里只有她和叔叔两个人。是她主动打破这层朦胧的关系。在这之前,他们都明白对方的心意,叔叔最大的顾忌,大概就是她的年龄,可是她却不想再顾虑那么多了,她不小了,她什么都懂的。

她义无反顾地扑倒了叔叔。就在叔叔的床上,他们完成了第一次结合。两个人都很生涩,但都全身心地投入在qingyu里。可能是体质原因,她虽然流血了,但不是很疼,好像叔叔比她还疼。

yuwang的闸一旦打开,就再也止不住了。他们在不同时间不同地点,变着法儿地耳鬓厮磨。在床上,在客厅,在书房,甚至,在他的办公室里、车里

浴室。

何枝软绵绵地躺在浴缸里,半眯着眼享受着蒋一行的周到服务。

说是不让他给她洗澡,结果每次还不是他洗的。

蒋一行半蹲在浴缸旁边,仔细地帮她清理着身体,手掌在她滑腻的肌肤上游离。掌中的女孩儿,身躯娇小,浑身白里透红,晶莹润泽的肌肤如初雪般洁白,如牛ru般滑嫩,微微透出的粉色,是激情后的产物。狭窄的浴室里,热气蒸腾,带着她迷人的香气。

蒋一行眼观手膜着何枝chiluo的身体,眼神却纯净得不起波澜,没有一点欲念,但细看之下,他眼底满溢的,却是浓浓的柔情。

何枝当然不会因为一场欢爱就全身乏力,实际上,她现在精神着呢。她就是想再多黏一会儿叔叔。

“叔叔,要不要陪我一起洗?”她拉住他的手放在脸颊上蹭,声音软软糯糯,黑色的眸子亮晶晶的,期待又有些羞涩地看向他。

蒋一行笑着一点她的鼻子,手上沾的水落在她鼻头上,形成一个小小的水珠:“再磨蹭会儿,东铭该回来了。”

何枝撅撅嘴。刚才只做了一次,她还没亲热够呢,可是一想,确实不能再磨蹭了。每次都是这样。

不忍看她失望的表情,他够着腰在她撅起的小嘴上啄了一口:“下次吧,下次就陪你洗好不好?”

“真的下次?”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何枝咧了咧嘴。叔叔向来说到做到,从来不会骗她的。

蒋一行刚回身,正想继续帮她洗,她又拖着他的手臂把他拉近点。他还以为她有话跟他说,刚俯过身子去,何枝的唇就印了过来。

黏黏糊糊又是好一会儿,下面没解着渴,上面总要让她过过干瘾吧。

蒋一行这回是真受不住了,越吻越急切。她却突然打断他,心不甘情不愿地放开手:“继续洗吧,我能忍得住。”

蒋一行无奈地叹了口气,这样躲躲藏藏每次都浅尝辄止总不是个办法。他摸着她的脸颊说:“小乖,把我们的关系告诉东铭吧。”

“不行。”何枝认真地说,“我还未成年呢,你又是部队里的领导,这事儿说出去多不好。”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东铭不会告诉别人的。”

“等我再长大一点吧。”

他抱着她亲了又亲:“那你可要快点长大啊”

她窝在他坚实的臂弯里细细地打量着他。那双执掌权柄、饱经风霜的手,此时那粗粝的指腹正划过她每一寸私密的肌肤,力道温柔而具有安全感。灯光下,他的侧脸线条更加俊朗柔和,他眉眼深邃,带着一股内敛的沉稳与霸气。他的目光里,是独独对她才有的怜惜与宠溺。他的鼻梁高挺,上面有细细的汗珠,微抿的薄唇勾着一股浅淡的笑意,衬衫的扣子开了三颗,露出精致锁骨和麦色的胸膛。

性感得一塌糊涂。

何枝咬着手指,色眯眯地看着蒋一行:“叔叔,我好喜欢你怎么办?”

洗好了,蒋一行把她抱起来,用浴巾裹好。他坐在大床上,她就坐在他的腿上,任他拿着干发毛巾帮她擦头发。

见他一直没接她的话,她就拿手指在他胸口上划呀划:“你听见我说话了吗?”

“丫头。”蒋一行捧起她的脸,让两人目光对峙,认真地问她,“你有多喜欢我?”。

何枝纠结地皱了皱眉,思考了半天,最终还是放弃了:“我说不出来,反正就是很喜欢很喜欢。”

蒋一行面色沉静地看着怀里乖巧温顺的小丫头,目光难掩的复杂。

终有一天,她也会对别人说这样的话。

蒋一行压制着心中那股涩意,抱紧了她,下巴抵在她额头上,音调深沉得像叹息:“我对你的不是喜欢,丫头,是爱,我爱你。”

第一次这样认真而又直白地表明自己的心意,就算蒋一行一大老爷们儿,还是有些羞赧。

他怀里的何枝顿时笑得像只偷到糖的小狐狸。

良久,只听她轻声说:“我也爱你。”

明早还有。

NO.12









东铭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家。混混沌沌地打开门,发现书房的灯还亮着。

东铭走到门口,看见书桌上点了台灯,大灯没开,蒋一行背对着门口,站在窗边抽烟,点点红色的火光在昏暗中若隐若现,那青松碧树般的背影,此时竟显得有几分萧索落寞。

书房里烟味很浓,可见他已经在这里待了许久。

他不常抽烟,除非遇到什么烦心事。

东铭神色默然地站在门口,不说话,也不进去。

蒋一行转过身来,不见喜怒地问:“回来了?”

东铭点点头。

“进来吧。”他走到书桌前,把抽了一半的烟摁灭在烟灰缸里,随即坐到了身后的椅子上,抬手指了指对面的沙发。

东铭看了他一眼,走进房间,没依照他的指示坐下。东铭站在蒋一行跟前,神色不明地看着他,本来阳光开朗的俊脸上,满是沉郁之色。东铭的背挺得笔直,这是从小就养成的习惯,但凡见到叔叔,无论再累再沮丧也要挺直了腰站。

都说少年不识愁滋味,却只是未到忧愁时。

一时间,两人俱是无言。

还是蒋一行先开的口,他说:“东铭,你也长大了,该懂的事也懂了,很多事情叔叔不想瞒你,今天下午”

“所以呢?”东铭打断他,勾起嘴角扯出一个讥诮的笑容,“不想瞒着我?如果今天我什么都没看到,你们打算多久才告诉我?”

他一点都不想回忆起那刺痛他双眼的一幕,一旦想起自己最亲最敬重的叔叔和自己最爱的女孩儿纠缠在一起的画面,东铭就忍不住想发疯!到底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遇到这样令人始料未及的事情当然绷不了多久,更何况东铭本就不是个藏得住情绪压得了脾气的。

他不禁感到有些痛心,难以置信地问蒋一行:“叔叔,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不知道你是看着我们长大的,我对她如何别人或许不知道,可你是我的亲叔叔没人比你更了解我,你为什么,为什么?”质问的话就这样脱口而出。他是真的没想到,任他怎么想他也想不到啊。

东铭对何枝的感情,蒋一行又怎会不知。可是知道又怎么样,不知道又怎么样呢?他喜欢纵着何枝,更不喜欢逃避自己的感情。

蒋一行长叹了口气,目光有些放空:“东铭,我知道你一直喜欢小枝,也知道你默默地为她付出了多少。这些我都看在眼里,但是感情的事,谁又能说得明白呢?”

“所以你就占有了她对吗?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她只有十六岁,她未来的路还有那么漫长,你能确定她将来不会后悔吗?”东铭的目光咄咄逼人地看着他。

“小枝她是自愿的,我从不曾强迫过她,也从未诱导她做任何事。”蒋一行复又站起身,重新点燃了那根燃了一半的烟。他踱步到窗边,窗外那一角天空之上,皓月疏星,幽暗又明朗着。

他说:“叔叔说这话不是想推卸责任,而是叔叔也知道,叔叔大小枝十六岁,这意味着我将来陪伴她的时间至少会少十六年。我从不奢望能得到她多少青睐,我只求能陪在她身边,最大程度地纵容她做一切她想做的事,也尽我最大的力气,护她这一世周全,无烦无忧。”

一世周全,无烦无忧

多么令人向往。

东铭站在他身后,挑眉听着他说的每一个字,竟是一时说不出话来。

蒋一行吸了口烟,又接着说:“她日后想做什么,想去哪里,我都会无条件地支持她。至于时日长了她会不会厌烦了我,就算会,那也没有关系,这并不影响什么,我还是会守护着她,我还是会在原地等着她,或许有一天她突然回头呢”

“叔,你的心还真大。说句实话,要我像你这样,我还真做不到。”东铭轻声说道,又无力地垂下头戏谑地笑着。他真的感觉到了深深的无力,他都这样说了,他还能怎么办。

可笑着笑着,他却突然抬起头,语气一转,变得强硬起来:“可是我爱她,叔我真的爱她,我对她的爱不比你少,我认定了她这辈子就只要她一个。叔你那么优秀,你要什么样的没有,为什么偏偏是她,为什么偏偏要是她呢?”

东铭彻底剖白了自己的心,他也知道自己有些不讲道理。眼前这个人,是从小就一直huaxin思养育他、照顾他、栽培他长大的叔叔,他不是他的孩子,而那人却把他当亲生的孩子一般对待。自己这番话说得倒像别人抢了他东西一样,但实际上却是他在抢别人的东西。他真的挺没良心的,可是他没有办法。

“东铭。”蒋一行无奈地叹道,反问他,“对你而言是如此,对我又何尝不是呢?”

“叔你把她让给我吧,把她让给我吧,我会对她好的,一定跟你不,比你对她还要好。我知道我还有很多东西不懂,我知道很多事我肯定没有你做得那么好,但我可以学啊,我可以慢慢来,我可以用一辈子的时间去学习怎么爱一个人,我会努力,我会给她最好的一切,只要你把她让给我,你把她让给我吧。叔你明明知道你跟她不合适,你又为什么非要这样呢?”东铭语无伦次地央求着他,语气态度都快低到尘埃里了,他从没像今天这样低三下四地求过人,他真的是在求人,他都恨不得跪下求他了。

蒋一行苦笑着摇头:“东铭,你还是不懂,这不是让不让的问题。小枝她不是一件物品,我们可以让过来让过去的,她是一个人,她有自己的思想,她的事我们任何人都不能帮她做决定,她得自己来选。”

这个道理东铭怎么不懂,只是他没有办法啊,他怎么没有问过何枝呢,他问过的呀。可是何枝怎么说呢?迫于他的yin威,她是没敢直接拒绝他,她说两个都选,意思也就是无论如何她都要选叔叔。她最爱的还是叔叔,无论如何是割舍不下的。

东铭现在才悲惨地发现,原来他一点竞争优势都没有,叔叔比他成熟,比他会体贴人,又能无条件地纵容她、宠溺她。他拥有那样显赫的背景和地位,他能为她遮挡一切风雨,能给她温暖静谧的一隅,能给她最坚实的依靠。而这样一个身居高位、高不可攀、完美到无懈可击的男人,一旦温柔起来,才是最令人深陷其中,他愿意倾尽一切只为换她一次展颜欢笑,他愿意为她俯首称臣,以她为中心,愿意为她洗手做羹汤,披荆斩棘,无怨无悔

“说到底,你还是不肯放手对吗?行,我知道她喜欢跟你在一起,可无论如何,我也绝不会放手,无论如何我也要个名分。”东铭的语气又变得平和,而目光却坚定无比,“她的户口本上,必须得落我的名字。”

NO.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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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14









军院里的早晨总是最美好的。

鸟语花香,阳光明媚。早起的老革命在树荫下边乘凉边喝茶下棋,不远处穿着军装的兵哥哥们列成整整齐齐的两排,喊着口令步伐一致地走过。

九月的天气还很炎热,靠在枝繁叶茂的小叶榕下,一丝清风吹过来,带来阵阵舒爽的凉意。

当东铭第三次摸出手机来看时间的时候,总算意识到了有点不对劲。他有些懊恼地收好手机,把书包往身后一甩,几个大踏步奔进了对面一幢单元楼。

到何枝家门口停下,喊了几声门都没人应。

果然,早就走了。东铭愤愤地拍了拍门板,还是想不过,怎么她还躲着他了?

眼见着快迟到了,东铭只好加快步伐往学校赶,至于何枝,放学回来再好好收拾她。

真到放学的时候,东铭却趴在课桌上睡得跟猪一样,还是梁为过来把他摇醒的。

“别睡了东铭,放学了,快起来。”

东铭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四下看了看,教室里的人都在收拾书包了。

“几点了?”东铭伸了伸懒腰,揉着惺忪的睡眼问梁为。他这一觉也睡得太久了吧,怎么都到下午了?

“十二点半。今天只上半天课。”梁为一抬屁股坐到了他对面桌上,两手抱在胸前不耐地催促着他,“快收拾书包走人了,十五中的上次打了个平局不服气呢,今儿他们不放学,特地请了假约的球,你赶紧的。”

“我不去了,你们去吧。”东铭把桌上的书放书包里塞好,往肩上一甩,眯着眼睛神色恹恹地往外走。

“诶诶,你不去我们怎么办?”梁为刚想抬手拦住东铭,一看他萎靡不振的样儿,想着估计去了也打不好,就没再勉强他,只是拍拍他的肩问道,“真不去啊,你到底怎么了?今儿一早来就跟丢了魂儿似的。”

东铭不耐烦地丢了他一个白眼:“你们另外找人替吧,我今天没心情。”

“行吧行吧。”梁为的表情瞬间又揶揄起来,他靠在东铭的耳边小声说,“看你累成这熊样儿,昨晚又撸到几点啊?克制点儿,别伤身了。”

“滚!”

梁为笑嘻嘻地跑走了。

梁为当然不知道,东铭这累确实是因为纵欲了,但绝不是撸的啊,他还用得着撸吗?直接真刀真枪地上了。

东铭快步走到中厅,没看到何枝,他又往楼上何枝的教室去。教室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他大略扫了一眼,没有何枝的身影。是吧,想她也不会等他。

东铭走到何枝的座位边,问还在收拾东西的慧安:“何枝呢?”

慧安茫茫然地抬起头,看见东铭阴沉着脸站在她面前。慧安知道这两人一般都是一起走的,今儿何枝一反常态地没在教室里逗留,下课铃一打就匆匆忙忙地走了。东铭这么一问,慧安摸清路数了,大概是吵架了吧。

她指了指教室门口:“她一放学就走了。”

等东铭追到学校外面的时候,才看见何枝一个人埋着头自顾自地往前走,步伐有些快,不像平时那样慢慢悠悠的,边走还边看路边的风景。

她背对着他,娇小的肩背上背着大大的书包,她穿梭在光影杂乱的树荫下,脚下一刻不停地往前走,没有一秒的停顿,没有一次的回头。东铭似乎感觉到,她真的,在与他渐行渐远。

东铭有些莫名地心慌,几大步追了上去,和她并肩而行。她冷着脸不理他,他就压低了腰身,偏着头讥诮地问她:“怎么你还来脾气了,跑这快就为了躲着我?你以为你躲得过?”

东铭心里有气,出口的话自然不好听:“我都还没说我生气呢,你倒还先气上了?早上一声不吭地就走了,放学也一个人冲在前面,你是打算这辈子都躲着不见我了?”

何枝抬头怨怒地瞪了他一眼。

见她不说话,他更得寸进尺:“瞪我干什么?你以为你躲着我就完事儿了?我告诉你,咱俩既然扯上关系了那这辈子都完不了,你得对我负责呀。”

何枝心里还气着呢,她吵不过他,也不想跟她吵,只想离他远一点,便加快脚步往前走。

东铭又死皮赖脸地蹭上去,一把勾过她的肩,附在她耳边说:“对了,我还没问你感觉怎么样呢。他昨天弄得你爽吗?我走之后你们又做了多久?他和我相比怎么样?我要是有哪里做得不好你要告诉我,我下次好改进呐。”

他在她耳边吐着气,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就这样无比清晰地蹦进她的脑海里。何枝没料到他真的会那么恶劣,她恼怒地一把推开他,吼道:“蒋东铭你别太过分了!”

见她终于来反应了,东铭轻笑一声,直起身来,吊儿郎当地看着她:“我过分?我总没你这个薄情寡义、翻脸不认人的过分吧?”

他又一把把她抓过来,下巴抵着她的额头,她想挣扎,他却把她箍得更紧。任谁看上去都像一对吵架的小情侣。她力气不如他,大街上拉拉扯扯也不好看,最终还是败下阵来,任由他圈着。

女孩儿娇软的身体就在怀中,散发着甜腻的香气,让他不经意地又想起了那些潮湿混乱的瞬间,可心猿意马的同时,心里的痛也再一次给他泼了一盆冷水,让他再无遐想的心思。从昨夜到今天,他都是这样甜蜜而又痛楚,那xiaohun蚀骨的感觉似乎时刻都在纠缠他,可那令人心如刀绞的画面也无时无刻不伴随着他。

他笑眯眯地拍了拍她bainen的脸颊,对上她愤怒的表情,他面上和颜悦色,出口的话却像一把毒刺:“你挺厉害的呀,何枝,说实话我还没见蒋一行对谁这么痴狂过,要不是你,我还以为他打算单一辈子呢。他那么个清越正直、高山景行的人也被你给拉下泥潭了,你说你厉害不厉害?你才多大点儿就学会跟男人shangchuang了,还一上就俩?老师家长眼中的乖乖女还真是被人小看了。你说你那么喜欢睡男人,以后日子还漫长着呢,就睡两个不会腻吗?敢情哪天时机合适了,你再睡一个?我看易兆泽就不错啊,就你上次在高维家撞到的那个,怎么样,合你胃口吗?”

他的语气温和,表情认真又无辜,像是真的在给她物色男人,可眼底的讥讽之色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这样近乎羞辱的话让何枝一瞬就红了脸,配上那连嗔带怒的剪水双瞳,可怜又可爱,东铭差点就心软了。东铭知道她嘴笨,每次对嘴她都对不过他,看着她气得说不出话来的样子他就心情颇好。

东铭说的是气话,每次一吃醋一心理不平衡,他说话就难免夹枪带棍阴阳怪气的,本来何枝也都习惯了,可谁叫他要故意刺激她?何枝也不是盖的呀。

她抬起头定定地看着东铭,一字一句地说:“行啊,我哪天就睡给你看!”

“你!”东铭被她这么一噎,脸色顿黑,虚假的笑脸再挂不住,“你敢!”

怎么着也不能输了势,他咬牙切齿地正欲开口威胁,何枝却还就跟他杠上了,挑衅般地先发制人:“你看我敢不敢!”

下一次更新是4月5号(周二)早上九点。

NO.15









东铭掖着一肚子的气,一路死皮赖脸地跟在何枝后面。到了家门口,何枝扭过头看他一眼,随即不再理他,转过身去摸钥匙开门。刚把锁扭开,门才开了一个缝,东铭硬是不要脸地往里挤,何枝拦都拦不住,他就像泥鳅一样滑了进去。

“你到底想干吗?”何枝把门摔上,皱着眉头看向东铭,东铭则翘着二郎腿大爷一样地坐在沙发上,一脸“我就是不走你能拿我怎样”的表情。

何枝瞪他一眼,便不再理会,兀自进了房间,丢下书包,拿出宣纸笔墨铺在书桌上开始练字。明天就是省赛了,她得准备充足才行。

何枝还是挺厉害的,从校初赛开始,她一路过五关斩六将挺进了省赛,如果能过省赛,下一场就是全国赛了,要去京城比。想想她还是有点小激动的。

她一边慢悠悠地磨着墨,一边盯着宣纸思索着一会儿写点什么、该怎么布局,压根儿没注意到有人进来了,或者注意到了也压根儿不想理。

“挺认真的呀,明天就是省赛了吧,紧张吗?”东铭坐在何枝的小床上,手肘靠在膝盖上,手捧着下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昨晚,他就是在这张床上欺负她的。

何枝像没听到。

东铭也不觉尴尬,反正这儿只有他和她两个人。他知道她是为昨晚的事生他的气,不就是想让他先道歉吗,他偏不。他承认自己强迫她是他的不对,可她也不是全然不愿意的啊,再说了,就单是他的错他该道歉吗?她背着他跟人乱搞,他还没找她算账呢。

他稍微放低了点姿态,又问:“你赌这么久的气也该赌够了吧,难道真打算一辈子不和我说话?犯得着吗?”

何枝被他搅得没法集中精力,只得无奈地放下笔,撅着嘴看他:“蒋东铭,你脸皮比城墙拐还厚啊。”

东铭粲然一笑:“嘿嘿,您抬举了。”

何枝默了默,闷闷道:“对你来说肯定犯不着,反正痛的又不是你,你又不吃亏。”

东铭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他上一个问题。

“怎么着,跟我做就让你觉得这么吃亏?”东铭冷笑道,“那跟蒋一行呢,是不是就不吃亏了?”

“你不要曲解我的意思,也不要什么都往叔叔身上扯。”

“哟,说他你不高兴啦,这也太袒护他了吧?也对,第一个男人,还是个照顾了你十年,把宠上天的男人,能不维护吗。不过你怎么还叫他‘叔叔’呢,一面叫‘叔叔’,一面又跟他水ru交融,不觉得别扭吗?”

看把何枝气的!

大大地吸了一口气,她丢给他一个白眼:“我简直没法跟你正常交流。”说完又拿起毛笔,舔墨写字。

东铭也不说话了,就撑着脑袋坐在床上看她练字。

到底还是憋不过,他忿忿地起身,走到她身后,两只手就这么大喇喇地往她胸口一包。

何枝吓了一跳,挣扎起来,可越挣扎却被他抱得越紧。他的手臂就像两只铁钳,箍在她身上,怎么甩都甩不掉。

他的手先是在她胸口rounie,带着热气的吻便落在了她的耳根、后颈,后来实在得不到满足,他从她衣摆下探进去,另一只手也滑到了她的腿间

何枝挣扎了半天挣脱不开,渐渐地也不再反抗了,双手垂在桌上,任他为所欲为。

东铭以为她接受他了,心下一喜,眼角瞥到了她铺在桌上的宣纸。洁白的纸面上落了几行字,字迹工整,笔锋苍劲有力,看着十分舒服。东铭知道她写字好看,但一直没细致地观察过,现在一看,没想到何枝看上去软趴趴的,写的字却这么刚硬。

再往下看,有一个字似乎被水晕染了,墨迹散了开来。

东铭心中顿时一恼,打横抱起何枝,把她扔到床上。

他抓住她的肩膀将她翻过身来,吼道:“你哭什么?”

有火没处发,真拿她没办法了。

何枝面无表情地说道:“我说了,不要什么事都往叔叔身上扯,那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至于我亲你,好吧我亲你是我的不对,还请你大人不记小人过。”

“你!”东铭气死了。

“还‘大人不记小人过’,我不是‘大人’,我也是‘小人’,你这个‘过’我记下了,现在该你还我了。”说着他便俯下身去亲她,她摇头躲开,他就双手紧紧地捧住她的脸让她动不了脑袋。

火热的唇舌带着一般怒火一半qingyu,强势地肆虐她的娇艳,攫取她的甘甜,等到掠夺得差不多了,他才渐渐放慢动作,但手上却一点没放松。他从她的唇上转移到脸颊上、眼睛上,把她脸上咸涩的泪水全都舔吻干净。

实在见不得她的眼泪。

东铭像一只大型犬一样,扑在何枝身上压着她,舌头在她脸上舔来舔去

何枝紧闭着眼睛,小脸皱成一团。

“蒋东铭你属狗的呀?”她又伸手去推他,这回倒是推开了。她起身赶紧摸了纸巾去擦脸,一脸的口水。

东铭嗤笑一声:“可不就是属狗的吗?”

何枝擦完了脸,淡淡地下达逐客令:“明天就是省赛了,我还要练字,‘过’我也还完了,你可以回去了吧?”

“何枝——”

“——蒋东铭!”她突然大声打断他的话,她的耐心已经耗尽了,剩下的只有烦躁,“你又想怎么对我冷嘲热讽?你凭什么生我的气?我就是喜欢叔叔不行吗?我为什么喜欢他,因为他从来不会对我乱发脾气,从来不会一吃醋就在我身上找茬,从来不会阴阳怪气地跟我说话,从来都懂得尊重人不管是谁!”

兔子急了也咬人。何枝气呼呼地吼完,眼眶又开始泛红了。

东铭被她噎得说不出话来。

过了半晌,他突然笑了起来,笑容意味不明:“行,行,何枝,你真行,这回我还真说不过你了。”他点点头,又说:“对,反正蒋一行在你眼里什么都好,比谁都好,而我呢,我一无是处。那些恶习我都有,我承认,脾气暴躁、口无遮拦、目空一切,我都承认。你能认识到也是好的,但那又能怎么样呢?何枝我就是这么招人厌这么招你厌,又能怎么样呢?”

“我脸皮厚我不要脸,随你怎么说,反正……”他深深地看着她的眼睛,目光阴沉到了极点,然后一字一顿地说:“你这辈子都别想甩开我。”

东铭终于被气走了,何枝也无心再去练什么字。这才想起来还没吃午饭,她打开冰箱看了看,还有菜,然后炒了几个家常菜,一个人坐在饭桌前开吃。

以往这种时候,肯定是东铭做饭,做好了两个人要么边吃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要么就边吃边看电视,要么就沉默地吃饭也不会觉得尴尬。

吃完饭,何枝又回到房间练字,写了几行都不甚满意,索性丢下笔不写了。其实何枝心里也烦着呢,还是烦东铭的事,毕竟他是被她气走的。她也不知道自己说的话是否过分了,反正他肯定不好受,当然她也不好受。她怎么会不在意他呢?可是他根本不跟她好好说话,她也就没办法跟他沟通了。

何枝拿出蒋一行买给她的单反,打开,趴在阳台上拍外面的风景。烦闷的时候做点这样的事可以放松心情。

窗外,越过军院的围墙,是一条幽静安宁的巷子。虽已入秋,但初秋的时节还留着夏日浓重的影子,树依然长得葱郁茂盛,花依旧开得鲜妍亮丽。巷子里的人家种的爬山虎都爬到墙外来了,风吹过来,翠绿的叶如一层层翻涌的碧波,整一道墙都浸染在绿色的海洋里。有些院墙低矮的,还能看见探出墙头的月季,淡粉的、橘红的花朵一丛一丛,开得十分艳丽。

何枝懒得下楼去,就捧着相机在自家楼上拍下面的风景。

巷子里有个人也同样端着相机,不过看人家的姿势,显然就比何枝专业了很多。

何枝挺好奇的,就把镜头对准了那人,慢慢调焦。那人穿着简单的格子衬衫和牛仔裤,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高高瘦瘦的。就衣着打扮来说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那举手投足间显现出来的气质却自有一种优雅沉淀,相当的赏心悦目。

他背对着何枝的方向拍得很认真,好像是特意来这里取景的。

光是看到他的背影,何枝就觉得这不是个普通人,至少,应该是个富家子弟某某二代。怎么说呢,那种金钱与权势堆积出来的优越感,不是普通家庭出生的人有得起的,何枝在东铭习正那帮人身上看到的最多,大抵就是这么一种感觉吧。你别看东铭似乎父母去世后就无依无靠,只有蒋一行这么个叔叔,实则,蒋家和东铭母亲的娘家,家底可不是一般的厚。蒋家只有两个儿子,死了一个,就只剩蒋一行一个,说到底,最终蒋家还不是他的,自然也就是东铭的。至于东铭母亲那边,就算不喜欢东铭,但该他的,也一分少不了。平时亲戚间看似来往不多,但如果真遇上事,谁也不会坐视不理。只是东铭有一点很好,他和蒋一行一样,许多东西都藏在身后,不屑于拿出来显摆。

又想到东铭去了。

何枝看着镜头里的那个人,觉得莫名地眼熟,但一时又想不起来。终于,那人缓缓转过身,何枝看清了他的脸。

那不是邱可吗?

女主及男主们的年级全部从高二改成高三,其他不变。

下一更是4月18号(周一。)

ONO.16









市的天气好得不知让多少人嫉妒。

湛蓝的天幕上万里无云,纯净透彻。已是九月份,下过几场绵绵细雨,却迟迟未见秋天的影子。翠绿的树叶被雨水冲刷得更加光鲜亮丽,散发着浓浓的生命力,一丛丛的月季像一团团小小的火焰,随吹动枝头的微风轻轻摇摆。

平整的水泥路稍显狭窄,弯弯曲曲被哪户人家墙角挡住,一眼看不到尽头。小水沟里的水声哗哗,浑浊的流水从巷子那头来,又随着蜿蜒的路面消失在视线中。安宁的午后,静谧的小巷内人迹稀少,小卖部的大爷一面扇着扇子,一面守着小小的电视机看无聊的肥皂剧。有些人家大门敞开着,门里却不见人影,只有牵在屋檐下的晾衣绳上花花绿绿的衣服;有些人家大门紧闭,隐约从门内传来几声犬吠。

这个地方的人似乎普遍喜爱月季,几乎家家户户都有种。低矮的墙头上,各色月季花延伸了一路。邱可站在路中间,举起相机,对着曲折的小巷按下快门。

这次的拍摄主题是“生活”,所以邱可特意找来了这里。越是不起眼的小地方,生活气息便越是浓厚。

邱可微低下头,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对着前方的一面墙问道:“跟着我干什么?”

他面对的方向根本没有人,像是在自言自语。

躲在他身后围墙拐角处的何枝慢悠悠地挪了出来,双手背后,脸上带着几分被人发现的赧然。

邱可回过头看她,脸上似笑非笑,下巴一点,又问道:“你跟着我干什么?”

面前的女孩儿穿着校服,衬衣只有左边的一角还扎在半身裙里,其他地方都拉出来掉在外面,衣角还有些微褶皱。她头发有些散乱,衬衣最上边两颗扣子没扣,不知道是太阳太大还是精神不好,表情懵懵的,眼睛半眯着,有些红,看上去懒懒散散的样子。

“我没跟着你。”何枝表情认真地又指了指上面,“我刚才在楼上看见你在这儿拍照,就下来看看。”

“看看?有什么好看的。”邱可低头摆弄自己的相机,随口答道。

这么大热的天儿,刚才从楼上走到这儿,何枝都热得直冒汗,但邱可却很是清爽,仿佛一点感觉不到热。何枝看见他的额头、两鬓还有鼻梁上都没有一点汗珠,干干净净的。

“确实没什么好看的,不过这里也没什么好拍的呀,你在拍什么?”何枝问。

邱可优雅地一转身,把相机对着墙头聚焦,淡淡道:“生活不是缺少美,而是缺少发现美的眼睛。”

何枝撇撇嘴,咕哝道:“这个‘美’是指你自己吗?”

“什么?”邱可没听清。

何枝说:“哦,我刚才也在上面拍照,但我总觉得我拍出来的东西都不怎么好,看见你也在拍,我就下来了。”

邱可依然背着她专注地拍自己的,但也不忘回她的话:“好看不好看,除了拍摄角度问题,后期处理也很重要。”

“那怎么处理?”何枝像个好奇宝宝。

“明天就是省赛了,你不着急还有心情拍照?手机上下几个p图软件,教程网上有。”邱可说着就往前面走。

何枝没再跟上去了,站在原地问:“你怎么知道我要参加省赛?”

“名单上看到过你的名字。”

何枝看着邱可走远了,自己也转身往回走。

到了门口,碰见蒋一行了。

蒋一行让勤务兵把车停下,从车窗里探出身来喊住她:“走,回去吃饭。”

何枝笑了笑:“不了叔,我刚才吃过。”

蒋一行看了她一眼,回头对身边的人说:“你回去吧。”然后下车来。

军车开走了,他走到她身边,倾身温和地问道:“怎么了,不开心?”

何枝不说话,神色恹恹。

他又问:“是不是和东铭吵架了?”

何枝看向他。

蒋一行心下了然:“他是不是欺负你了?告诉叔叔。”

“没有。”何枝低头答道。

他帮她把衣服理整齐,又摸着她的脑袋,似叹息似无奈:“还想骗我呢,以为我看不出来?怎么不愿意跟叔叔说了?”

“叔叔”果然在叔叔面前,她是没有办法伪装的。

她有些鼻酸。

他捏了捏她垂在身侧的手,柔声道:“走吧,咱们回去说。”

他的手掌带着一层薄茧,却是无比地宽厚而温柔。他牵引着她,掌心有力,步伐稳健,让人觉得,就算遇上再大的风雨,他都会这样牵着她,走在她的前面,替她遮风挡雨。

何枝看着蒋一行高大的背影,有些出神。

才和东铭闹了不愉快,何枝短时间之内不想再见到他了,所以两人回的是何枝的家。

蒋一行往沙发上一坐,拍拍旁边的位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都跟叔叔说说吧。”

蒋一行当然也想得到,东铭知晓了他和何枝的关系,自然是无法平静。以东铭的性子,肯定又做了什么事惹得两人都不愉快。

尽管昨晚他把道理讲得很明白了,但他又能听进去多少呢,到底只是个孩子,有些感情他不去经历就看不透彻,有些弯路他不亲自去走走就明白不了事理。心高气傲的孩子,更是缺乏包容与理解,以为感情之于他,不过是囊中取物。

何枝走过去,坐在他身边。

自小以来,蒋一行就是何枝的最佳倾诉对象,开心不开心的事,她都可以跟他讲。开心的话,他会陪着她一起开心;不开心的话,他会安慰她,帮她想对策想办法。

何枝把昨晚与蒋一行分开之后到今天东铭离开之前的事大致说了一遍,省略了很多情节,比如东铭一些恶劣的话和行径。

其实她本不打算告诉他的,东铭毕竟是他侄子,她不想他左右为难。

蒋一行听后是长久的沉默。

最后,他问她:“丫头,你喜欢东铭吗?”

喜欢不喜欢,指的是一种长久的感情,而不是一时的感受。

何枝也默了半晌,然后抬起头,在他的注视下点了点,轻声道:“喜欢。”

他神色未变,似乎早料到她会这样回答。

“你记住,丫头,不管你未来怎样选择,只要你还需要我,我都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他的声音低而和缓,带着一股沉稳得让人安心的力量,像一股细腻柔和的暖流,奇迹般地抚平她心底的焦躁。

他把她拥进怀里,继续说:“你想做什么,尽管去做,你想去爱谁,也尽管去爱。我希望你是自由而快乐的,从身到心,能够真正的不为人所束缚。”

“可是这对你不公平。”他是在对她的贪心表示默许吗?

他笑:”没有公不公平的。在我的理解里,爱一个人,应该是付出和包容,而不是一味地死守;是看到你快乐我也快乐,而不是占有不属于自己的。当然,我也有私心,我也希望你只看得到我一个人,但我不想勉强你。”

何枝唯有把他抱得更紧。

他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送你样东西。”他突然从裤子荷包里拿出一样东西,递到她面前。

她接过一看,原来是一个缩小版的警用电筒,通体黑色的圆柱形,尾端有一根小系带,小巧结实,略沉,握在她手里刚刚好。

叔叔总喜欢送她一些小玩意儿,稀奇古怪,各种用途的都有。

何枝打开电筒对着墙面照了照,灯光跟标准的警用电筒一样,就是大一号和小一号的区别。

蒋一行解释道:“这个小手电是我一个战友送我的,昨天他退伍了。它跟着他去过许多地方,很有纪念意义。他送我,让我拿回去给家里的孩子玩儿。明天要省赛了吧,好好加油,希望这个小玩意儿能给你攒点运气。”

何枝笑道:“叔啊,我不是孩子了。”

“在我面前,你永远都是。——真不跟我回去吃饭?”

何枝摇头:“不了,我吃过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明天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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