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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灵之复仇幽魂》 略剧透的基础背景设定解释 本文的改动较原作（基于游戏）改动幅度其实不算太大，主要增加了以下几个方面 1、时间线：较dp游戏时间线早两年左右，竹兰上任冠军不久 2、觉醒力量：在本文中，无论是威力还是地位都得到了大幅强化，可通过练习和领悟变化为同属性的其他招式，超越宝可梦原本的技能池限制 3、“古神”：也就是文中那些为四个字拗口名字的家伙，其本质为创世神阿尔宙斯的石板所生意识，各自具有一个特殊的能力，由于某种原因大多处于沉睡状态 4、“游戏”：这个不能说太多，大概是阿尔宙斯与某位存在间以神奥大陆为棋盘的较量，所有古神及其附者参与其中，似乎不止进行了一次（173章初步破解世界观） 5、“附者”：古神意识被激活，完成附者仪式后的附着对象。附者可以为人，也可以为宝可梦，能够使用古神所对应的能力。 6、“神器”：其实就是各属性的威力增益道具，在这个世界观里被赋予了其他意义。一是作为钥匙唤醒被封印于石板中的古神，二是作为古神的分身也可以使持有者用出对应的弱化版能力。无论宝可梦还是人类，要成为神器持有者，必须满足相应条件。 7、“能力”：随本文进度更新，已知如下： 谎言之柩（幽灵-尼亚坡里）：制造出一副特殊躯体，可随能力使用者的心理暗示改变外观，当被指出这幅躯体较模仿对象的缺陷时，能力被破解。 奇迹之钥（超能-尼塞切特）：对“锁”使用。只要使用者能够理解“锁”的构造（持有神器‘念力弯匙’时，只需注入精神力），即可强制破除“锁”。“锁”包括一切有禁锢效果的门锁、空间、结界等。成为附者且持有对应神器‘念力弯匙’，可以反向用出‘奇迹之钥’，即以自身为‘心锁’，将对象一同封印在一个特殊的超能异空间中。 噩梦之影（恶-莱特麦尔）：将入睡的对象拖入一个噩梦空间，投影出其内心的恐惧之物，一旦对象放弃精神抵抗，则会被此空间所同化，再无法逃脱。 平凡之砾（岩石-尼赫洛克）：为被动效果，拥有此能力者的存在感会被降至最低，达到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的程度，甚至其在他人相关的记忆中也会被模糊化。同时持有对应神器“硬石头”后，附者可将此能力效果暂时转移至其他生命体。当五个以上意识在一个小时内推理出平凡之砾状态下附者的存在，能力被破解，平凡之砾状态被强制解除两小时。重新修复此状态时，需要附者相关的一个概念作为材料。 汩沉之踵（地面-尼格朗迪）：单独持有神器‘柔软沙子’而非附者时，能够在任意方向的地面上如履平地。 轻浮之樽（水-尼沃嘉昂）：单独持有神器‘神秘水滴’时，能够控制一定范围内液体的密度。成为附者后，控制能力大幅强化，但控制的液体离自己越远，本体的移动力越弱。 心源之剑（钢-尼斯提鲁）：单独持有神器‘金属膜’时，可将神器化形为一柄长剑，威力和强度受使用者的意志影响，上限可达无坚不摧。 空洞之蚀（虫-尼巴拉葛）：能够选定相近的若干个空间坐标，并凭自身意志创造它们之间的特定联系。 枯蔓之藤（草-尼戈瑞萨）：通过不可视的粉末对所接触的生物施加意志的扭曲，使其做出与真实意志相悖的行动，并能从成功的扭曲中汲取养分，用于种子的发芽，爆发出强大的力量。单独拥有神器奇迹种时，无法创造种子。当被能力影响者的情绪极度强烈时，能够从意志扭曲中脱身，并在一段时间内免疫枯蔓之藤的效果。 归墟之炎（火-尼弗烈托）：在短距离内标定一个空间范围，将范围内的一切分解还原为纯粹的能量。有持续时间和冷却时间的限制。 为什么要写下去？ 题材小众、文笔欠佳、更新极慢、设定晦涩……有无数的理由都能劝退本书的读者，但至少有一个读者会永远期待着下一章的更新，那就是我自己。 书单不收、签约不成、推荐无望、学业不顺……似乎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失败和太监的命运，但若是不坚持下去，就已经提前宣告了认输，何况我已经成功过一次。 我心中的那只耿鬼始终在提醒着我啊：你说过，你有梦想，那就要去实现这个梦想，否则就永远只是空想。 愿我们到达路途的终点时，都不会后悔。 关于书名 本作品原名为《耿鬼的复仇之旅》 序：冬夜 我喜欢这个地方。 这幢年龄比我还要大的房子看起来和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绯红色的房檐，隔一阵子就被刷得雪白的墙壁，意义不明的铁门以及……在这片森林中不常见到的人类。 从我产生自我的认知开始，这幢房子以及其相关的事物都一直触动着我那名为好奇的情感。听族群的老前辈说，房子的原址本是一片石头地，是森林里难得的一块经常有阳光照下来的地方，在我出生的两年前，一群被叫做施工工人的人类们闯了进来，软硬兼施地赶跑了占据此地的一个樱花儿群落，并用食物来聘请当地的宝可梦帮忙建房子。 我至今仍记得老前辈回忆起这事时舌头的摆动频率，和上次他乱丢阴影球砸坏了西边女王蜂手下一群三合一蜂巢刚搭起来的蜂蜜小屋后逃跑时的摆动频率有的一拼。 不管怎么说，作为出生较晚的一只鬼斯，我是在大伙们已经将情况打探清楚之后再前去“探险”的。房子的后院中散发着一种让鬼系宝可梦很舒服的气息，因此大伙们都很喜欢过去玩。 更为重要的是，房屋的主人对我们的态度很温和，并不介意我们经常做客，在草坪上玩耍，即便有些性格恶劣的同类（比如老前辈）做过诸如吓哭他们家女儿、将刚修建好的草坪弄得一团糟等恶作剧，主人也没有引入大狼犬等烦鬼的宝可梦将我们悉数赶出去，似乎将其作为工作之余的一种消遣。 丹尼尔斯·艾格就是房屋主人的名字，据说年龄在45岁左右，但我觉得他比南边那群整天摆着一副臭脸的天然鸟还要面瘫，仅仅在面对其8岁女儿碧洛·艾格时偶尔会笑一笑。 他说，他厌倦了乏味而快节奏的城市生活，想在森林中感受和宝可梦们一同生活的乐趣，从中寻找新作品的灵感。 丹尼尔斯平日最大的爱好就是戴着嵌有金丝的单片眼镜眯着眼睛看书，而且还会写书——我在书架上有见到署名为丹尼尔斯·艾格的作品，但并没有真正确认过，因为屡次在写作过程中被穿墙的同类打扰之后，他用某种特殊的涂料将书房的墙壁给抹了一遍，于是只要关上门，我们就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当然，天生乐天的耿鬼族群们并不在意这个有些针对的措施，也就是我比较郁闷了，因为我很喜欢看里面书架上的书籍，觉得跟着老前辈们去捣蛋是在浪费时间。 你可能会问：为什么一只刚出生不久的鬼斯能看懂人类的文字呢？ 这就多亏了千金大小姐碧洛·艾格了。如前面提到的那样，老前辈在刚刚与碧洛接触时发生过一些不愉快的事情，由此在碧洛小姐的心里留下了一些关于耿鬼的负面印象，但她并不介意与还在鬼斯阶段的我们接触，尤其在我一次又一次提醒她老前辈即将得逞的恶作剧后。 “哈！你这个坏家伙！”碧洛一个踉跄险险避开被老前辈放置在房檐上进行自由落体的铁甲蛹，气鼓鼓地叉着腰，感激地瞥了飘在右边的我一眼，拉起后边栗色头发已然有些吓傻的小女孩，抬腿就要进屋，“难得菜种过来做客，你们给我安分一点，小梦比你们乖多了！不理它们，我们去看书，走了，菜种，小梦！” 小梦是碧洛给我取的昵称，即便我们并非收服与被收服的关系。因为碧洛还没有满十岁，所以不能自主持有精灵球，而她的父亲显然对收服我们这些鬼系宝可梦并没有什么兴趣。 丹尼尔斯有一只非常强大的名为大宇怪的超能系宝可梦，即便是老前辈也不敢太过作死——据他回忆，有一次和大宇怪交战数小时候败了一招，被精神强念按在水池面对着一只地震鲶鱼里泡了一夜，我对“败了一招”这个描述表示深切的怀疑。 总而言之，虽然我和其他鬼斯看起来区别不大，但相处久了之后碧洛也能比较容易地将我同其他鬼斯区分开来。不过实际上区不区分也无所谓，因为能飘在她身旁连续看她识字一个小时的也只有我了。久而久之，丹尼尔斯也默许了我的行为，有时还会将他的书屋开放给我们来隔绝外边宝可梦们的打扰。 大部分宝可梦的智力不亚于人类，甚至巨金怪、胡地等宝可梦的大脑要远强于人类，我们耿鬼一家的智力普遍在较高的水平，学习人类的文字的速度，理解人类社会各方面的规则也比较快，除了一件事情—— “跟我念：‘o——’”碧洛嘟圆了嘴，从中发出一个连贯的、稳定频率的音符，我能够从周围静止空间的流动中感知到碧洛声带的振动感，但对此我只能无奈地扯了扯嘴角，收拢了身周的瓦斯气体，然后用力发出了一串次声波——人类的耳朵似乎接收不到这一种声音，于是，一闪而过地，我从碧洛眼中读到了一丝失望的情绪，但她很快调整了过来，鼓励我继续练习发音。 我知道这种努力收效甚微，因为森林里会说人话的也就一只老成妖的梦妖魔和传说中能穿梭时空但谁都没见到过的时拉比，前面那位还是靠作弊的超能力实现的，她美其名曰“心电感应”，但在我看来就是一种投机的方法，作为一只鬼系却要靠超能系的伎俩，我都觉得丢鬼。 我很享受同碧洛一同学习的过程。除了发声以外，我基本掌握了人类社会的文字以及一些教材上的人文、历史、科学以及宝可梦相关的知识，并对森林外面的世界产生了一些小小的憧憬。 虽然前文只提到了丹尼尔斯·艾格与碧洛·艾格父女二人，但这俩足不出户的家伙显然不可能维持得了整个森林别墅的日常运作。 需要说明的是，碧洛·艾格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庭，其母亲瓦尔娜·艾格热衷于自己的地质勘探工作，为这个家庭提供着足够稳定的收入，每个周末都会回到碧洛身边做一次她最爱吃的橙橙果派。 经验老道的管家伊克斯管理着别墅的日常开销，指挥着几位女佣进行房屋的维护以及往返于百代市的采购。当然，由于这里离百代市有一些距离，电网还没有普及到这边，所以别墅用电目前靠的是几台太阳能发电机和一些手摇式发电机，附近的腕力和圈圈熊族群就很喜欢过来挥霍着没地方用的体力来换取一些食物。 “呐，小梦，”碧洛趴在床上，双手撑着下巴，面前是一本摊开的《神奥地区图鉴录（第三版）》，双腿在后边摆来摆去，我漂浮在碧洛的头部上方，小心翼翼地保持在毒瓦斯刚好碰不到碧洛的最短距离，被碧洛突然叫了一声，我的振动频率一滞，急忙抬升了高度。 “就快到我的十岁生日了耶，马上我就能拥有属于自己的宝可梦开始踏上旅途了。”碧洛仰起头，水灵灵的一对大眼睛中闪烁着有所图谋的光芒，“你是不是应该送我一些礼物……” 把自己作为礼物么。我默默吐槽道。 “但一想到你未来要进化成那个样子就有些烦人呢……”碧洛苦恼地揍起了眉头，这大概算是自问自答吧，一年下来，我们彼此间已然培养出了相当深厚的羁绊，我对这个结果并无反感，甚至有些期待。 有训练师的宝可梦比野生宝可梦一般更容易变强，这是公认的事实，前提是找准一个合适的训练师。 一年过去，来往于百代森林的旅者莘莘，有不少的野生宝可梦进了球，也包括我们族群的一些。其中大部分宝可梦从此杳无音信，再无消息，一部分随训练师荣归故里，甚至还向我们展示了它为主力拼来的道馆徽章，还有一些是被放生的，灰溜溜在深夜里跑回来，只有少数和我们一样的夜行宝可梦注意到了它的踪迹。 碧洛是个聪明、善良、富有同情心的女孩，我相信她会在以后的日子中善待我，我能在她的手下变得更强，彼此间信任如此，我对我们的未来没有丝毫的怀疑。 时间在欢乐间总是流逝得飞快，转眼到了森林的冬天，第二日便是碧洛·艾格的10岁生日。我同往常一样，同碧洛一起窝在丹尼尔斯·艾格的书屋中暖和的壁炉旁看书，忽然听到外边铁门开启的嘎吱巨响，一阵不详的气息激得我身周气体一阵波动，我晃了晃头部，感觉到书架上一本书中正散发着微弱的黄色光芒，虽然是暖色调的光芒，却让我感到一阵不适感。我眨了眨眼睛，惊骇地发现碧洛·艾格的心脏部位也有一丝柔软的黄光。 正当我要提醒碧洛时，书屋的门被粗暴地推开，丹尼尔斯·艾格此刻面若冰霜，与平时的和蔼式面瘫判若两人。他锐利地扫视了我一眼，我一阵莫名的心悸，从他摸着精灵球的左手来看，我现在必须得走了。 不安地回头看了瘫坐在地的碧洛一眼，我开启了隐身状态，迎面撞上了一个陌生人，他/她戴着一个黑色的、刻有不明波浪花纹的面具，一步一步踏在铺有华丽地毯的地上，一丝声音都没发出。我压抑住心头的躁动，飞速逃离了气氛愈加诡异的别墅。 是夜，本就阴沉的百代森林上空开始飘起了纷扰的雪花，大部分草系和虫系宝可梦瑟瑟发抖地躲在树洞或者自己的小巢中躲避寒冷，只有一些咕咕时不时打个鸣证明一下自己还没被冻僵。 我们耿鬼一族本身就有制造低温的天赋，倒不是特别怕这种程度的寒冷。我浮在一簇茅草上，身旁老前辈耿鬼耷拉着舌头睡得正香。透过树洞的小孔望出去，除了黑暗一无所有，就算别墅亮着灯，也为这密林以及纷飞的大雪所阻隔了吧。 明天一定要弄清楚发生了什么——我抱着这个念头，眯下了眼睛。 下一瞬，睁开眼睛的就不只有我一个了。呼啸风声中，黑暗森林里，耿鬼一族特有的血红色眼睛一对对闪烁起来。别墅那个方向传来一阵阵充满诱惑力的波动，我看了看同类们的表情，就知道这阵律动针对的不止我一个鬼。 碧洛有危险！ 这个念头蹿出来的时候，我已经全力在空中冲刺了。后方的空气变得更加冷冽，我不用回头也知道，耿鬼、梦妖魔、飘飘球等几个生活较近的鬼系族群都在向别墅方向进发。此刻的我思维领域一片空白，看过的侦探小说、人类争权夺利的记载都被记忆蒙上了一层看不透的雾气，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回到碧洛身边！ 灰白色的大片雪花飘落，却如同掉落无底洞一般在接触到别墅外墙的瞬间销声匿迹。此刻的别墅正被一层翻腾着的黑色雾气给笼罩着，似是有不可名状的怪物在积蓄着自己的力量，要将这一块森林夷为平地。 我挤压着自己的身周瓦斯，默默祈祷这些黑雾对自己没有什么影响，便一头冲进了别墅的后院——我们最常嬉戏打闹的地方，此刻却是天翻地覆。大地在震动，草坪在不知来历的巨力下被撕裂开来，搅起一个吞噬一切光芒的黑暗旋涡，这一次，丹尼尔斯·艾格没有再出来责备老前辈了。 “啊——” 刺耳的女孩尖叫声从屋里传来，我如同被精神强念定住了一般木然地停在了原地。伴随着这一声尖叫，下方的旋涡有了动静，一抹幽紫色光芒牵引着我的心神，那是一块刻满了我不认识的文字的石板。 吞噬它！吞噬它！ 风声戛然而止，整个世界中只剩下这一个念头，我终归没能将视线从石板上挪开，一切归于黑暗。 第一章 苏醒 “喇叭芽，你说那新来的市长是犯了哪门子病，居然想把这个凶宅开发成旅游景点。”胖子庞贝背着一个比自己还要肥的大背包，上方开了口，硬塞着一些支架类的设备，此刻正拄着一根手杖，呼哧呼哧地挪着步子，身旁的怪力似是在示威一般，四手托着四个箱子健步如飞，让庞贝是干瞪眼，只得啐了一声，加快了自己的步子。 被称喇叭芽的那个男人体型相比起来就秀气得多了，一手抱着一大捆电线，另一手还有空玩着一台电子仪器，上边正显示着刚生成出的“百代森林旅行路线图”。由于没有负重，他的脚步就比较轻盈了。用抱着电线的手推了推鼻梁上的圆框眼镜，故作高深地拉长着声调：“所以说你是个蠢胖子，森之洋馆的闹鬼传说都已经传到阿罗拉的那几个岛上去了，这几年来一直都有各种各样的所谓探险家跑到我们百代市来，就为了偷偷摸摸进去看看，如果能把这地方开发了，收上门票，市政府的财政收入就不是问题了。” “切，我可不像那些疯子一样会来这种地方找不自在。”庞贝抹了一把汗，因突然强烈起来的阳光眯了眯眼，喇叭芽——本名纳亚的男子停下了脚步，仪器上显示他们的目的地已经到了，纳亚的眼睛也能确认这一点。 庞贝走到长满红色铁锈的大门前，揭开了写着“勿入”的封条。这个封条并没有和周边环境相匹配的历史感，因为隔一段时间这个封条就会被作死的探险家们撕一次，然后百代市政府发现了就再贴一次。这次庞贝二人并没有带来新的封条，想必以后也不会再封闭了。 除了封条之外，总有些蹩脚的探险家缺少翻越这道不算矮的围墙的能力，所以同样的道理，门上的挂锁也是后来才挂上的。而那些连撬锁也不会的家伙……纳亚注意到围墙角落的几个小洞，估摸着自己体型勉强能钻过去。 伴随着咯吱咯吱的让人头皮发麻的摩擦声，庞贝艰难地推开了大门。踏入内部土地的一刹那，庞贝便感到前一刻自己皮肤汗腺上方蒸腾的水汽立马重新遇冷液化，导致自己打了个寒颤。庞贝疑惑地抬头望天，阳光依旧强烈。 “这地方果然有些古怪，肯定有很多幽灵系宝可梦。”庞贝嘀咕道，招呼着门外正用六只手抛着箱子刷杂技的怪力，“干活干活，早点干完早点回去了！” 于是两人一宝可梦开始在洋馆的前庭院里搭建信号接收装置以及拆解洋馆的内部电路，先前的封闭系统电路肯定是不能用了，十年过去，里边线路也老化得差不多了，与其狗尾续貂，不如从头来过——这一段的目的主要是为了说明，在纳亚将封闭电路接入百代森林事先铺好电网的一瞬间，一道难以注意到的橙黄色电光遁入了洋馆，并从锈迹斑斑的铜线中钻进了靠近后院的一台不明仪器上。 然后这台仪器就发出了可疑的绿光——原来这是一台割草机，只不过这台割草机还长着一口锐利的尖牙，还“啵儿”地瞪出了一对眼睛。这对眼睛四处转了转，一阵电光闪过，割草机的电源接口就冒着一丝黑烟，摆脱了和电线的羁绊。本应失去能量供应的割草机却是飞了起来，获得自由后的第一个念头是履行一下自己作为割草机的义务——将后坪的杂草给清理干净。 …… 小梦不知道已经过了多长的时间。自己记忆的上一个时点还是在被那块古怪的石板吞噬的一霎，在此之后，一切都变得停滞了。没有视觉，没有听觉，没有灵觉，感受不到自己的身体，也无法产生名为悲伤或喜悦或恐惧的任何情绪，唯一能证明自己还活着的依据就只有偶尔从意识深处传来的一个声音： “你是谁？” 这个念头绝不会是自己的臆想，在最初几次的询问时，小梦会坚定地回答： “我是鬼斯小梦，碧洛·艾格的搭档！” 然后那个声音就会沉寂下去，如同从未有过一样。 一次又一次，小梦的回答也不再那么果断了。它到底想要知道什么？我必须否定自己的过去吗？或者说……世界上本就没有碧洛·艾格与一只鬼斯，这一切只是我的幻想？ 瞧吧，自称小梦的某个东西，神为了惩罚你的自大和亵渎，将你禁闭于无际黑暗之中，只等一瞬幡然醒悟，你却执迷不悟，不愿脱身虚构的回忆，又是何苦？ “你是谁？” “我是……”如同被扼住了声带一般，明明已经回答过无数次的问题，答案却开始模糊起来。 “你是谁！”这个声音似乎迫切了起来。 一年来与碧洛的美好回忆再次清晰地涌了上来，还有老前辈……菜种……以及别墅中的每一个人和森林中遇到的每一个宝可梦，即便这是被虚构的，那又如何？ “我，是，小，梦！” 剧烈的情绪波动让这一成不变的黑暗似乎也扭曲起来，伴随着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一阵飓风以自己为风眼开始酝酿开来。 等等，风？ …… “你有没有听到那边有什么奇怪的声音？”纳亚耳朵动了动，表情有些不自然。 庞贝不以为意：“这种地方没幽灵才是不正常的。怪力，去用识破扫一扫。” 怪力放下箱子，应了一声，最上边的两只手握拳抵住自己的脑门，这样便幻化出了一个放大镜。怪力稳健地穿过房子像后院走去，几秒之后，怪力便连滚带爬地从原路逃了回来。 两人神情一变，这时候不用再知道怪力看到什么了，因为大地开始猛烈地颤动起来，这显然不会是怪力那个吨级吨级可以做到的事情。 “看来……这里相当不欢迎我们，”纳亚嘴角抽动着，手上正将一干拿出来的设备塞回去，“结论只有一个，今天的工作结束，趁大门还没被关上，跑啊！” 如果按一众恐怖故事的套路，邪恶的别墅在发觉入侵者逃跑念头后会立刻切断他们的退路，但……至少森之洋馆没有这样做，两人一宝可梦就这样一溜烟地蹿了出去，只留下一阵激起的烟尘。 将镜头转回后院，割草机，或者说切割洛托姆正浮在空中，惊讶地看着原本还是草坪的地方泛起的一个黑色大漩涡，漩涡中心很明显地可以看到一个暗紫色的三角双锥正按着自己的频率作自转。由于感受不到漩涡对自己有什么吸引力，洛托姆好奇地凑了上去，感觉到这个三角双锥正积蓄着澎湃的鬼系能量。 “洛托？” 洛托姆盘旋着从各个角度观察着这枚核心，在它的世界观里，自己是闯祸了，就和之前钻进微波炉里到处喷火一样，所以需要仔细研究这个被自己割草割出来的东西。 很快洛托姆就有了自己的研究成果：这个漩涡在不断减小，与此同时核心的体积则在不断增大，但幅度远逊于前者。漩涡退却之地只留下黑色的焦土，洛托姆觉得自己身上的这台除草机是永远派不上用场了。 待最后一丝黑色漩涡流钻进核心后，这枚三角双锥形的晶体开始剧烈变幻起来。 …… “你是谁？” “我是……咦？”条件反射般，小梦听到这个问题立马接上答案，以防再次产生自我怀疑，但这一次事情似乎有些不同了。 这个声音不是从意识中突兀产生的，自己回答时也感受到了一种久违但熟悉的感觉，那就是振动。 伴随着这个念头，越来越多的被称为感觉和情绪的东西占领了小梦的意识，如此混乱，而又如此……珍贵。 小梦已经想到了某种可能。即便被抹去了情绪，失去了时间的概念，潜意识里也时刻呼唤着的。 找到身体上眼睛的部位，将遮蔽的瓦斯毒气挪开……本应是身体本能的反应现在却变得如此繁琐，但不管怎么说，小梦顺利恢复了视力，看到的第一个画面是一个长着狞牙、发着绿光，瞪着一对绿瞳的奇怪橙色生物，这个生物的形状好像还有点熟悉…… “洛托！说话了说话了！可是小梦是什么？是百变怪吗？你现在看起来就像一只耿鬼一样！”洛托姆似乎很兴奋，绕着小梦飞了几圈，丝毫不惧小梦身周的丝丝寒气与翻腾着的毒雾。 耿鬼？ 小梦一愣，脑海中浮现出老前辈的样子，随即心神一动，眼睛向下一扫，居然看到了一双小短手和肥硕的下身。腿是没有看到，但想到老前辈那肥硕的体型，自己看到自己的脚确实是件有难度的事情。 什么时候进化了……碧洛知道了一定会很难过吧……碧洛……碧洛？ 小梦一下子回过神来，蠕动着发声部位：“碧洛……碧洛在哪？这里是哪……”小梦看到了黑色焦土前的残垣，即便墙壁不再雪白，上面爬满了蔓藤，木门千疮百孔，脚下根本看不出曾经是被修剪得整整齐齐的草坪，小梦还是立刻辨认出这个曾经的乐园，“现在……是什么年代？” 洛托姆身周的两个轮子转了转，眼光四处瞟了瞟，看起来很困惑：“小梦的问题还真多呢……碧洛地点什么的……哟！你是第一个和洛托说这么多话的宝可梦，我们已经是好朋友啦！” 小梦感觉自己凹凸不平的后脑滚下一滴汗，看起来这是个出生不久的宝可梦，而且和大部分鬼斯一样逗比，指望从它这里了解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是不可能了。 将视线转向别墅，小梦的情绪就低落了。虽然实际年龄才一岁多，但小梦也是见过并且理解“老”这种概念的，也曾见过一个搬家的姆克儿群落留下的巢穴是多么快荒废得不成样子。当时听到的惨叫声无疑是碧洛的，她还好吗？这么久过去了，她……还会接受自己吗？ 小梦走进了屋子。耿鬼的重量和鬼斯不是一个数量级的，刚刚想飞的时候没控制好身体的密度，直接在洛托姆面前做了个平地摔。得亏洛托姆以为小梦在做游戏，笑嘻嘻地落到地上也模仿了一个，总算没让小梦尴尬太久。 踏入屋子的一瞬间，小梦的神情一变。作为鬼系宝可梦，它能够感受到一些不寻常的气息，比如……鬼魂的煞气。虽然接触到的死亡还不多，但……这算得上是耿鬼家族的天赋技能，哪怕第一次接触到，小梦也立即浮现了这个念头，而意识到这点后，小梦的眼眸便低沉了下去。 随处可见的有铁锈气息的暗红色斑点，杂乱无章的地面，还有看起来就很值钱的花瓶的消失……一切都符合小梦最坏的假设。 心神一动，小梦狂奔向书房，都没有发现此刻的自己已是脚不沾地。摔开书房唯一没有特殊涂料的门，记忆中绝对不会忘掉的那一幕和现实正在迅速重叠。 “碧洛面对着我坐在壁炉旁……她左手侧书架第三排，靠门一侧第十一本书……找到了！” 小梦抽出了那本印象中不同寻常的书，和记忆里并无二致，唯一的区别在于，里面并没有夹着一张发着诡异黄光的符纸。 剧烈的情绪波动让小梦的分辨率都降低了一个等级。将手盖在书上，急促的喘息使得小梦的体形如气球一般忽胀忽瘪，待回归平静之后小梦的眼神已不再是刚苏醒时的涣散。 “没有找到证实碧洛死亡的证据，就说明她还有可能活着。消失的符纸，面具人，还有吞噬我的那块石板……我一定要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以及找到碧洛的下落，哪怕真遇到了不测，我也要让凶手付出应有的代价！” 第二章 耿鬼旧地 已过正午，小梦和洛托姆此刻正在前往耿鬼群落的路上，这是小梦的老家，但却是若干年前的记忆，小梦也说不准现在群落是否还在。 但动身总比待在原地不动要好。小梦接触到的人类不多，书籍里却将人类的自私、狡猾、好斗和贪婪描绘得淋漓尽致，金钱、爱情、稀有宝可梦、信仰甚至只是对上视线，人类总能找到理由大打出手。 石板到底是什么，目前还毫无头绪，但仅凭其引发的异象就绝不普通，或许……那个面具人本来的目标就是这个，那么一旦自己和石板有关，且自己重新获得意识的事实被他知道，后果难以预料，目前洋馆这幅光景，面具人当时绝对不是过来喝茶的。 更糟糕的是，洛托姆是从两个人类带来的设备中跑过来的，现在两个人类不知所踪，也许明天或者今天下午，世界所有人都会知道洋馆这里发生的奇异事件。 洋馆中已经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数年来，探险家或者带着其他什么目的的人来了一茬又一茬，房子都被他们翻得底朝天了。若仔细查看，就能发现随处可见的翻动痕迹，就算房子里有什么小梦不知道的密室，恐怕也难逃一劫。 于是小梦立即带着洛托姆离开了洋馆。至于为什么带上洛托姆……一只刚出生不久就如此作死的宝可梦，小梦觉得自己有必要履行一下兄长的义务。再就是，一无所有、恍若隔世的小梦实在太怕孤单了。 “我生活在有很多电的地方洛托！”好说歹说，洛托姆终于是从自己的新玩具中脱了出来，现在的形态就是一个光秃秃的橙色小幽灵。小梦以前并不知道有洛托姆这种宝可梦，但见到切割洛托姆就能感应到其身上散发的若有若无的幽灵气息（而且那台割草机实在有些眼熟），加上一番交流，小梦对这只奇特的宝可梦总算有了一些了解。 “也就是说，只要是电器你都可以钻进去控制？”小梦很是好奇。 “不知道呀洛托！”小梦看着洛托姆一口和耿鬼类似的一排白牙，觉得自己被洛托姆高频闪烁的电弧弄得有些眼花。 靠一问三不知的问题儿童洛托姆是没指望了，作为一只鬼系，它居然连隐身的天赋都没有，小梦只得避开人类在百代森林中修建的道路，避免被人类撞见。 越是接近目的地，小梦便越觉得不安，耿鬼群落在百代森林中是规模比较大的一个族群，但现在一路上连个鬼影都没见到。即便正值正午，这种现象也是反常的，耿鬼可没有怕阳光一说。 以前住的那个树洞已经在视线范围内了，小梦却突然驻足，感受到十来道带有敌意的目光扫视着自己本该隐形的身体。 “嘎嘎！你进入了我们的领地！”一只黑暗鸦飞上树梢，扯着嘶哑嗓子叫唤着。 “入侵者！入侵者！”小梦环视四周，乌泱泱一大群黑暗鸦突然出现在树上，封住了小梦的来路，蔚为壮观。 小梦暗道一声不妙，黑暗鸦这种恶系宝可梦是自己不善于应对的，而且恶系宝可梦普遍比较喜欢捉弄人——这一点和自己那帮同类倒是非常像。 “这里不是耿鬼们的领地么？什么时候成你们黑暗鸦的了？”小梦现出身形，沉声问道。硬战不可取，那就只能交涉了，何况小梦现在最迫切的目的就是获取外界的信息，问同类或者问这群黑暗鸦应该没有太大的区别。 不料小梦现身却是引起一阵骚动，翅膀扑腾声，树枝抖动声以及嘎嘎的叫声瞬间使整个环境变得乱糟糟的，隐隐约约中，小梦还听到“卧槽还有只耿鬼”的惊呼。 小梦：…… 回头一看，洛托姆瞪着无辜的豆豆眼，带着耿鬼式笑容，压根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小梦叹了口气，忘记这里还有个不会隐形的鬼了。 “安静！都给我安静！”第一只登场的黑暗鸦看来就是首领，它此刻正像个小学班主任一样试图整理秩序——小梦并不太理解班主任这个词的意思，大概和首领差不多吧，总之，这只黑暗鸦还有那么一点威信，几分钟后场面重新安静了下来，但这么一闹，小梦感觉紧张的气氛荡然无存。 “嘎嘎，”黑暗鸦清了清嗓子，虽然难听的音调并没有什么变化，“你是以前耿鬼群落的宝可梦吗？我们是三年以前搬过来的，这里早就没鬼了，你别告诉我还要交房租啊。” “交房租！交房租！” “你们这些蠢货，别乱搭腔！”黑暗鸦跳着脚，巫师帽状的脑袋上青筋都肉眼可见，小梦觉得这首领也挺不容易的。 小梦对之前的耿鬼群落归属感并不强。这个群落很大，大部分鬼之间也就是点头之交，记录一下灵魂波动的程度。自己真正比较熟的只有室友老前辈，而像小梦这样和人类走得更近的野生宝可梦还是很少的。 但既然黑暗鸦们将自己当作耿鬼群落的代表，这个误导就不能拆穿，毕竟，它们对自己鸠占鹊巢的行为是有些心虚的。于是，小梦摇摇头，回道：“我只是想问几个问题罢了，房租的事情以后再说。” “嘎嘎，不用出钱就好，你想问什么？” 小梦回头看了一眼，洛托姆正神游天外，对突然冒出来的一堆看起来一模一样的宝可梦感到好奇。整理了一下思绪，小梦开口道：“首先我想知道，现在是哪一年？” 黑暗鸦扑腾着翅膀就飞了下来，绕着小梦看了一圈，像是在围观外星生物，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惊诧：“嘎！你难道是人类复活出的化石宝可梦？不行，这样就承认我们的地盘自古以来就属于耿鬼了……算了我不关心你从哪来，按人类的说法，现在是联盟历78年，不知道你听不听得懂。” 小梦点点头，这个概念以前就有。以达马岚奇宣布统合关都、城都、丰缘、神奥、卡洛斯等地区成立宝可梦联盟这一事件发生的年份作为联盟历元年，自己被石板吞噬的年份为联盟历68年，也就是说已经10年过去，连复活化石这个理论上的操作都已经成为现实了。 “第二个问题，你们知道森林北边的那幢房子近年来发生过什么事吗？” “北边是哪边……嘎！森林里只有一个房子，从我们搬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废弃了，旅行的训练家们有谈到过那里，据说是个很出名的鬼屋，虽然森林里现在连个鬼影都没有，我还是觉得那个地方的气氛很不舒服。” 闹鬼么……小梦抱着手臂思索了一阵，宝可梦世界的人类提到闹鬼可不常见，意味着不是由宝可梦引发的超自然现象，难不成是自己的锅？ 等等……“连个鬼影都没有”？ “除了我们耿鬼以外，梦妖、飘飘球群落也不见了？”小梦沉声问道，确实一路上自己也没有感应到其他鬼系宝可梦的气息。 黑暗鸦扭头看向天空，回答道：“是的嘎！我们好久没遇到你这样的幽灵系宝可梦了！” 小梦眉头紧锁，这片森林失去了幽灵系的踪迹，绝对不是偶然，要知道，幽灵系可不像水系飞行系那样能随随便便大迁徙，百鬼夜行对人类而言只有在恐怖故事里才会出现，需要调查的事情很多啊。 这群黑暗鸦看来是提供不了更多信息了。既然这里和耿鬼族地已然没有关系，那么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义了。小梦道了声谢，转身刚准备走，却被黑暗鸦飞到身前拦了下来。 “嘎嘎！我回答了你这么多问题，你应该付出一些报酬！”“报酬！”“报酬！” 小梦扶额，恶系宝可梦的性格果然还是这样，但我一个刚从十年前穿过来的宝可梦哪有什么积蓄。不过转念一想，这群家伙本性似乎不坏，自己无财一身轻，倒也没什么好怕的，大不了被打一顿而已。 于是小梦故作轻松地回答道：“我没找你们要房租，你们还反倒找我要东西来了？我身上可什么都没带，不信我可以解散成气体给你们看看。” “嘎嘎！那是两码事！”一提到房租，黑暗鸦就像被卡比兽踩了尾巴似的弹了起来，“我们喜欢闪闪发光亮晶晶的东西，你随便交一样就好啦！” 看来这家伙有贼心没贼胆。说起亮晶晶的东西……小梦略作思索，回头看向继续一脸傻笑的洛托姆，橙色身体两侧，两道电弧正在周期性地闪烁。 “嘎嘎！我们喜欢这个玩具！”黑暗鸦叫道。进入原耿鬼领地之后，洛托姆就一直呆呆的也不说话，加上这种宝可梦似乎很稀有，黑暗鸦们没认出是宝可梦，就把洛托姆当成小梦的某种玩具了。 但小梦确实认真思考了这个提议，自己的目标前路漫漫，其中肯定隐藏着不少危险，带着一只刚出生的洛托姆很难顾及，自己也没有带孩子的经验……小梦下意识地忽略自己也才一岁多的事实。 “你们能照顾好它吗？”小梦问道，得到了黑暗鸦“当然”的答复，于是便抱住洛托姆，沉声嘱咐道：“听着洛托姆，我要走了，这里就是你以后的家，你要好好吃饭不要乱跑……” 洛托姆困惑地听了小梦说了一大通，理解了“小梦要走”这个信息后，哇得一声大哭了起来，还伴随着全场aoe级别的十万伏特。 黑暗鸦群被惊得满天乱飞，险险避开一道电光，黑暗鸦首领连声求饶：“嘎嘎嘎！我讨厌电！耿鬼先生，求您让玩具停下来吧，我们再也不敢了！” 然而小梦自己也被电得够呛，只得安慰洛托姆：“我不走了不走了，快停下！” “洛托？”效果拔群，洛托姆立刻停止了哭泣，顺带着停下了放电，o型的嘴重新回归月牙状。小梦硬撑着没瘫倒在地，总算理解了洛托姆眼中的自己。这压根不是什么朋友关系好不好，这是让我喜当爹了啊！ 就在这个念头产生的一刹那，小梦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突然被卷入了一个黑暗无光的大漩涡，耳边是“洛托？”的惊讶声。待小梦从眩晕中回过神来，感觉自己轻飘飘的，手和脚的感觉再一次消失，就像回到了以前的鬼斯形态，但……小梦却感觉到自己身侧有两道可操控的电弧。 “卧槽？”“洛托！”“嘎嘎嘎？” 出现在众宝可梦面前的，分明是大一号的洛托姆！ 刚被洛托姆电出阴影的黑暗鸦群立马怪叫着四散而逃，隐约着还能听到“救命哇！”“卧槽新种百变怪！”“还会放电！”等惊呼，就连黑暗鸦首领也再不敢和小梦交谈，抛下一句“房租我会尽快凑齐的！”就溜得连影子都没了，瞬间耿鬼旧地就只留下一脸懵逼的小梦和因找到同类而欣喜万分的洛托姆。 “卧槽谁能跟我解释一下？” 第三章 菜种 “洛托！小梦也是洛托姆！” 小梦控制着两道电弧在空中划着各种花纹，眉头紧锁。洛托姆兴致则很高，也不知道它有没有照过镜子或者水面，清不清楚自己的外形。但小梦的直觉和清晰的电弧告诉自己，曾经是鬼斯、耿鬼的小梦现在的外形变成了一只洛托姆。 虽然身体的主要结构完全改变，但小梦却惊讶地发现自己对新身体有着极强的适应能力。先前进化成耿鬼适应迅速还能用本就是一个进化路线来解释，变成洛托姆还能适应迅速，那就很不科学了，小梦自觉不是像书上提到的胡地那样聪明的宝可梦。 百变怪——小梦在图鉴和各种资料中了解过这种著名的宝可梦。这是一种淡紫色的不定形宝可梦，以能自由变化为其他宝可梦而著称。所以难道自己本来是一只出生于耿鬼群落的百变怪？一年多的鬼斯记忆只不过是自己没学会怎么变身？ 小梦晃晃脑袋，关于百变怪应该还有其他描述，回忆中，碧洛水润欢快的脸逐渐清晰起来： “哈！这只宝可梦通过变成其他宝可梦，可以使用自己本来不会的技能，那岂不是说，如果找到传说中的宝可梦并让百变怪变身的话就天下无敌啦！”碧洛夸张地做着摇头的动作，转而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己，“嘿，我能收服到一只百变怪的话，我一定要让它变成小梦，这样我就有两只小梦啦！豆豆眼的小梦好像比现在的小梦还要萌呢！” 对了，豆豆眼和技能。小梦舒了口气，至少以前自己肯定不会是豆豆眼。至于技能……森林里的日子非常和谐，自己又老腻在碧洛这个人类身边，印象里就没放过几个技能，如果说变形能使用对方技能的话…… “洛托姆，再用一次十万伏特！” 洛托姆闻言，开心地将电弧收拢，电光大作，一道看起来很强大但没什么伤害的黄色电流从电弧交接处射了出去——打在并不结实的树干上就石沉大海一般，连撞击效果都不如。 于是小梦也模仿着刚刚洛托姆的动作，电弧叠在一起，心中默念十万伏特，结果连电光特效都没出现。 “洛托！小梦真笨！”洛托姆贱贱地笑着，像是炫耀一般一次又一次扔着十万伏特，将有些阴沉的森林点亮得如阳光下的洋馆一般。 小梦此刻心思并不在洛托姆身上。他深呼吸一口，找到“舌头”的感觉，“洛托姆”窄小的口部竟然吐出一条长长的舌头。小梦感受着舌头暴露在空气中的凉气，奋力一扭，使其舔舐树干，接着树干便如被浓酸腐蚀一般，滋滋地冒着不明的白烟。惊得洛托姆连声“洛托”，咧着嘴也想吐出一条舌头来，却发现根本没舌头这个器官。 “这是我身为鬼斯时就会的技能‘舌舔’。”小梦思考着，“身体里没有感应到电流，却能感觉到一些毒素的分泌，也就是说，外形变成洛托姆，本体应该还是耿鬼。之前我想着‘洛托姆如同我的孩子一样’就变成了洛托姆，那么……” 伴随着洛托姆的惊呼，标志性的黑色漩涡再次出现，胖乎乎的耿鬼从中掉到了地上。 小梦用再一次出现的手握了握拳，叹了口气，变回耿鬼后好像飞起来就不那么容易了。 这个变化过程是可逆的，小梦稍微宽了宽心。看来这个变化过程仅限于外形和自己的感觉，能力方面并没有什么变化，本体还是耿鬼。至于为什么一只耿鬼会拥有变形的能力……小梦本能觉得和那块黑雾中的石板有关，即便自己看的书不多，也能感觉到这消失的十年的不寻常。 之前和洛托姆闲聊时得知，洛托姆在割去杂草后，平地里观察到的是一个“很尖的小石块”，自己的耿鬼身躯是以此为基础塑造出来的，和记忆中十年前方方正正的石板模样有着很大的区别。 如果能够自由变形，那么对混入人类社会进行调查一定有很大帮助，甚至可能变成人类，遗憾的是，小梦尝试了几次变成黑暗鸦，变成记忆中的碧洛，都没能成功，而且…… “我变成洛托姆后，我还是小梦对吗？”小梦对着洛托姆问道，后者继续回以笑脸：“小梦就是小梦，不会变的！” 果然如此。大部分宝可梦能发出一种精神信号，被人类学者称为称为灵魂律动。无关属性种族，如同人类的虹膜一般，每只宝可梦的灵魂律动都是独一无二的。 熟络起来的宝可梦间会彼此记住这种律动，从而不会将其与外表差不多的同族混淆。野生宝可梦不需要名字，灵魂律动就已经如同名片般明了，因此即便在小梦得到这个名字以后，也只是被碧洛一个人提起而已，在耿鬼族群中并不需要靠名字称呼。 老前辈或许是唯一一个例外，因为它真的很享受小梦这样叫它。 有些宝可梦的灵魂律动很强，并且能够自控，用于感知、进攻等用途，人类给这种灵魂律动命名为波导，据说路卡利欧、师傅鼬等宝可梦在这个领域有着极强的天赋。 宝可梦们大多语言互通，这是由于宝可梦有一段同频率的律动，使得语言能够相互被理解。据说人类的律动和宝可梦的这一段律动也有部分重叠，使得宝可梦能够容易听懂人类的语言，反过来人类却难以理解宝可梦的叫声。 既然洛托姆确认自己的灵魂律动没有变，那么这个变形就是很浅层的了。只要被其他宝可梦记住了这个律动，那么无论自己变成什么应该都会被看穿，也不知道百变怪会不会连这个也模拟。 “我现在一无所有，人类社会的生存规则也不是靠看过的书就能摸透的……而且我也不知道从哪开始调查。”小梦带着洛托姆缓慢地向森林东北部飞行着，那边是森林通往百代市的出口，小梦随碧洛曾走过几次，“有没有什么人能帮帮我呢……” 经常往返别墅与百代市但在事发前不久辞职的女仆、来拜访过丹尼尔斯·艾格长得像拉达一般的出版社编辑、来森林探险迷路被招待过的探险家……一个个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如老式动画书般闪烁着过去，突然，这本书就定格在了某一页，上边画着的是一个正躲在碧洛身后瑟瑟发抖的黄发小女孩。 这个女孩的名字是菜种，一年来来别墅做客过四次，是碧洛为数不多的同龄朋友。她的身份似乎是百代市道馆继承人，性格开朗同时却也胆小，尤其惧怕鬼和幽灵系宝可梦。不过对小梦她倒是没有那么大的抵触，一方面碧洛不停地给菜种说小梦的好话，另一方面小梦也帮她躲过了一些来自老前辈等耿鬼的恶作剧，好感度刷得还不错。 小梦认为菜种应该是值得信任的，虽然十年过去一切都可能会变，虽然当时菜种也可能怀有不单纯的目的，但现在小梦也想不出更好的选择，总比原地踏步要好。 问题就在于如何找到菜种。十年过去，菜种现在应该二十岁左右，如果十岁已经踏上训练师历练的旅程，那么现在很有可能已经正式接任了道馆馆主，可以去那边碰碰运气。虽然小梦并没有去过百代市，但从书上的介绍来看，大多数城市的标志性建筑就是其道馆，象征着该城市的最高战力。 应该不会太难找——小梦乐观地暗示着自己，神情突然变得古怪起来。十米开外的树荫下，赫然站着一个黄发绿衣，面色纠结的年轻女子，身边还跟着一只雌性的罗丝雷朵，正举着右手蔷薇警戒着四周。 虽然和印象中的菜种外貌变化有些大，但灵魂律动不会。小梦觉得自己目前的状态空前得好，记忆中分辨率极低的灵魂律动在现在变得相当清晰——就像把200mhz的核磁升级到了600mhz一般。 但当目标人类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小梦却有些慌。让菜种平心静气地听一只突然从百代森林里蹿出来的耿鬼说话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更何况菜种几次来别墅做客都被老前辈为首的几只劣迹斑斑的耿鬼捉弄过，搞不准自己一出现就会被罗丝雷朵抽鞭子……然后最关键的是，自己好像到最后还是没办法用人类语言啊！ 紧接着小梦就无需再纠结，因为身边的天然呆已经乐呵呵地开团去了。 一个不留神，发现新宝可梦的洛托姆就已经化作一道电光冲到了罗丝雷朵跟前，让神经本就高度紧张的菜种吓得后退一步撞在树干上。罗丝雷朵也被惊了一下，但多场战斗积累的经验让其没有贸然攻击，只是藤鞭已经悄然伸出，垂向身后，正是一个最适合发力的位置。 事实证明这只是多余的操作，因为洛托姆压根没一点战斗欲望——它就是上去打个招呼。 “洛托！很高兴见到你！”洛托姆带着人畜无害的笑容，挥舞着电弧向罗丝雷朵打着招呼。 “你……你好？”罗丝雷朵一脸懵逼，完全陌生的一只野生宝可梦，一上来对自己这么热情，简直让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失忆了，忘记自己有这么一个好朋友。 洛托姆电系宝可梦的特征非常明显，看起来也不像有什么进攻性，菜种舒了一口气，转而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作为游历过大半个神奥的训练家和两年生涯的道馆馆主，这种宝可梦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你好！”菜种努力让自己的表情亲切起来，对着洛托姆笑了笑，“我叫菜种，搭档是罗丝雷朵，你是生活在这附近的宝可梦吗？” 后面两句话洛托姆都没有听进去，注意力全被“菜种”这个名字吸引住了。 小梦要找菜种-眼前这个是菜种-所以我要把小梦喊过来。 三段逻辑成立，于是洛托姆就这样干了，扭头大声喊道：“小梦！菜种在这里！” 虽然菜种听着洛托姆的叫声有点懵，但罗丝雷朵是能听懂的。她重新警戒起来，因为至少有两只宝可梦的目标是自己的训练家。 罗丝雷朵神情严肃地对菜种叫了两声，搭档多年的菜种领会了意思，注意力也集中起来，手放在了另外的精灵球上。 而作为主角的小梦此刻则相当头疼，被洛托姆这么一闹，自己暗中观察都做不到了，看罗丝雷朵那一脸紧张的样子，自己不出来只会在双方之间加剧不信任感。 或许变成洛托姆再出来是个不错的办法，但天知道洛托姆还会捅出什么篓子，到时被迫暴露变形能力只会更加不利。这样想着，小梦硬着头皮飘了出来，收获到了意料之中的一声尖叫。 不过事情并没有像小梦想象中那么严重，罗丝雷朵显然是知道自己训练师怕鬼的毛病，即便菜种表现出如此剧烈的反应也只是摊手叹了口气。幽灵系宝可梦直接现身走出来，说明对方并没有什么敌意，何况洛托姆给她留下的第一印象还不错。 但罗丝雷朵还是很在意小梦的来历：“你们为什么要找菜种？” “说来话长，”小梦斟酌着语言，“十年前我便已经认识菜种了，当时她来别墅做过几次客，拜访朋友碧洛·艾格，而我则是碧洛身边的宝可梦。” “碧洛？别墅？森之洋馆？”罗丝雷朵急切反问道，在得到小梦肯定的回答后，面色变得古怪起来。 “你该不会对菜种用食梦了吧？” 第四章 前路 “食梦？” 这是一个耿鬼能够使用的技能，对睡眠状态下的宝可梦使用时，可以造成伤害并回复自己的体力，但罗丝雷朵的意思，显然是问自己有没有对菜种这个人类用过。 然而……十年过去，小梦战斗方面的实力依然停留在鬼斯那个水平，压根没怎么参与过战斗，食梦这个技能根本不会。 见小梦这个反应，罗丝雷朵只得叹气：“近些天菜种一直心神不宁睡不好，不停在做噩梦，梦呓里还多次提到了碧洛这个名字。今天状态稍微好一点，连道馆战都不顾就带着我往森之洋馆这边走了。这可是出名的鬼屋啊！菜种平常最怕鬼了，连挑战者派一只飘飘球上来都能吓一跳，今天却主动来这种地方……” 说着罗丝雷朵狐疑地看了小梦一眼，“鬼屋的传闻该不会是你们搞得鬼吧？” 小梦急忙摇头否认三连，自己可不背这个锅，正欲开口解释，心态稍微调整了一些的菜种将脸凑了过来。虽然听不懂宝可梦的语言，但多年来同罗丝雷朵建立的默契仍让她大致体会到了罗丝雷朵的情绪。 眼前这只耿鬼和以前接触到的似乎有些不同，好像……太过严肃了一点，换作其他耿鬼，大概在自己被吓到时就会开始嘲笑了吧，这只不吓人的鬼…… 想要忘却的记忆不受控制地涌现上来，菜种打了个寒战，声音都带着颤抖：“那个……我们以前见过吗？” 小梦无奈地叹息一声，语言不通的问题就是大，即便自己能变成人类的样子，也很难在人类社会中伪装下去吧……等等，也许可以装个哑巴，而哑巴和同类交流的方式是…… “你带了纸和笔吗？”小梦自然地问道，没能注意到罗丝雷朵听到这句话后瞪大的眼睛。 神经高度紧张的菜种立马开始翻动自己的挎包：“我找找……好像带着……” 两秒后，菜种僵住了手头的动作，树林沉入诡异的安静之中，菜种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声比挖掘机的动静还大。 “呐……罗丝雷朵，刚刚没有‘人’说话对吧？”菜种堆出一个别扭的笑容，已经不敢再直视小梦，将重音放在了“人”字上。 罗丝雷朵的表情有些古怪，它并没有立即摇头或点头，而是瞥了小梦一眼，示意它快些解释，否则自己的训练师就该被吓崩溃了。 小梦这才反应过来，但懵逼和惊吓程度一点不比菜种要小，今儿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好像得到了沙奈朵的幸运咒语加持一般，要啥有啥。 但现在显然不是该懵逼的时候。用舌舔将正做着鬼脸的正宗鬼系宝可梦洛托姆卷回来后，回忆起一年里痛并快乐着的语言学习经历，小梦用还算流畅的人类语言向菜种简单解释起自己和洛托姆的来历。 当然，小梦隐藏了石板、符纸以及自己的变形能力相关的信息，这个人类还不能确定是否值得信任。 “碧洛身边的那只鬼斯……我有点印象。”确认了之前的即视感后，菜种反倒是松了口气，虽然“沉睡十年学会人类语言”这个说法疑点重重，但鬼斯时期的小梦给菜种留下了不错的印象，以至于菜种见到挑战者的鬼斯反应都没有其他鬼系宝可梦那么夸张。 另外……也许碧洛将自己指引向森之洋馆，就是为了让自己与这两只宝可梦相遇。 …… 碧洛·艾格是菜种童年时期众多的朋友之一，也谈不上多么亲密。由于天性开朗活泼，父亲是神奥八大道馆之一百代道馆的馆主，社交面广泛，所以在幼年菜种的心中，碧洛·艾格只是一个“有贵族姓氏的作家女儿”，亲切友善，住在森林中的别墅里，仅此而已。 几次不够深入的交流，外加耿鬼们留下的不愉快回忆，碧洛·艾格绝对算不上菜种的至交好友。即便在洋馆骤变，噩耗传出后，菜种也只是吓了一跳，难受了一阵子，却连一滴眼泪都掉不下来，更不用去主动查清事件真相了。 但凡事都是相对的，对碧洛而言，菜种就是她仅有的同龄人朋友。百代森林是野生宝可梦的乐园，对没有宝可梦的人类却危机四伏。因此，生活在此的碧洛，平日连走出别墅，见到其他人类的机会都不多，更妄谈与社交量极大的菜种相论了。 所以，碧洛才如此期待着十岁的生日，这个日子意味着自己能独自走出家门，离开森林，和宝可梦们一起探索外面广阔的世界。 菜种已经连续做噩梦已经有近一周时间了。被臭臭泥吞噬、被素利柏操控、甚至被暴鲤龙一口咬掉脑袋——各种猎奇惊悚的剧情轮番在噩梦中上演，这其中有一些内容来源于菜种某些时候的胡思乱想，还有一些连潜意识都没有发生过。 每一次噩梦都会在恐惧达到顶峰时戛然而止，逼迫菜种立即清醒，保留噩梦的清晰记忆。连续几天如此，就算菜种再怎么乐观开朗，再见到自己的床时也会不由自主地畏缩。 当菜种怀疑自己是中了类似幽灵系诅咒之类的技能，正准备办理休馆手续去拜访父亲曾认识的几位超能力大师时，昨天晚上，梦境忽然有了一些变化。 碧洛·艾格微笑地坐在森之洋馆的白石台阶上，远远地招着手，一如十年前模样。阴暗的森林中，只有洋馆所在的地方被温和的阳光关照，如同传说中的天国。 恍惚间，菜种回到了无忧无虑的童年时代，忘记了这些天一直缠着自己的梦魇，忘记了自己的道馆工作，只想到碧洛身边去。 但在迈开步子的一霎那，碧洛的笑容消失了，只余无尽的悲伤。 “你要去的不该是这里。” 这是菜种在被抛出梦境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紧接着，她的意识如同被卷入大漩涡的一片树叶，在狂涌的水流中天旋地转。 华丽的洋馆，郁郁葱葱的森林，还有碧洛哀伤的面庞，都化作无数光点，冲破这无边无际的黑暗。迷糊间，菜种听到了不知何处传来的一声闷哼，陡然睁开双眼，看到熟悉的天花板时，才感觉到滚过耳畔的两行清凉泪珠。 被碧洛拯救了……菜种心中闪过这个念头。这一夜，菜种不是被吓醒的，身体没有那种疲软乏力感，甚至房间里的阴冷黑暗气息也消失得无影无踪——草系宝可梦专家对这种气息非常敏感。 收拾好心情，菜种敲定了自己的目的地。自己的噩梦与闹鬼传言非常凶的森之洋馆相关，那里正是童年好友碧洛的殒命之地。十年过去残魂不灭，说明那里一定有着不同寻常的东西，无论于公（作为百代市道馆馆主有必要去调查城市周边的不安定因素）还是于私，菜种都有着非去不可的理由。 整理出六只主力宝可梦，给乔伊小姐留下一封向联盟的求援信，嘱咐她若三天内自己没能回来取得这封信，就让她自己打开来看。能悄然无息地入侵控制自己的梦境，却没给自己留下任何线索，菜种便觉得这不是个简单的对手，森之洋馆中很可能会有一番苦战。 于是，强压着自己对鬼的恐惧，在这个并无特殊的日子，菜种走进了百代森林。 …… 小梦听完菜种的叙述，陷入了沉思。控制梦境这种行为，确实第一怀疑对象就是耿鬼这一类能够隐形且使用食梦的宝可梦，虽然菜种没有明说，但言行举止都透露着戒备与不信任。自己在这么个微妙的时间点与菜种相遇，真的是碧洛的刻意安排吗？ 碧洛……小梦闭上眼睛，能这样出现在菜种的梦境中，肯定已经不是以前的碧洛了，至于是残魂还是菜种的潜意识都已经不重要，小梦不可能再像以前憧憬的那样与碧洛一同看遍整个世界了，现在能做的就是弄清事件来龙去脉，惩处始作俑者。 但小梦在刚苏醒时就已经将森之洋馆仔细地搜过一遍，没有发现更多的线索，不认为菜种过去能再找到什么，而且还可能被某些阴影中的家伙给注意到。森之洋馆附近肯定还有什么秘密，但现在小梦缺少足够的线索和实力。 要得到这两样，肯定是不能够死守百代森林的。对于一只宝可梦，提升实力的最有效或者说唯一的方法就是战斗，而最为迅捷的途径就是找一个人类训练师征战各地道馆，与其他优秀的训练师切磋。这种战斗没有性命之忧，对手也足够强大，优秀的训练师还能针对性提升实力以及帮助学习技能，相比野生宝可梦自己瞎搞，肯定是有质的区别的。 可是……要找到一个彼此对得上眼的训练师，对小梦来说是几乎不可能的。被收服意味着失去行动自由，不能随心所欲收集线索，而且离开的主动权也不在自己手上。 就算现在自己能够与人类交流，人类这种狡猾的生物也很有可能假装答应然后置之不理。若真能遇到符合条件的，真心愿意帮助自己的人类——为自己宝可梦的前主人复仇，小梦想想都觉得不靠谱，要么图谋不轨，要么是个真圣母，无论哪一种，都会演变成最后的阻碍。 最后……小梦内心里已经把自己看作碧洛的宝可梦了，被别人收服有如背叛碧洛，小梦自己内心这关就过不去。 但什么都不做的话就是在浪费时间。小梦抬头看向菜种，这个女孩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和碧洛是好友，碧洛也信任她，自己实力也还不错，作为道馆馆主人脉很广，只是…… “让我成为你的训练师？这……怎么可能？”如小梦所料，菜种的第一反应就是拼命摇头，对幽灵的恐惧一时半会是克服不了了。 见小梦神情低落，菜种连忙补充道：“我有道馆馆主的工作要做，目前没有代理馆主，不能随意外出，注册的是草系馆主因此也不能经常让你战斗……但我可以带你回道馆和我的宝可梦们一同训练，给你力所能及的帮助……哎，你要是个人类多好。” 人类？ 小梦突然来了精神，正如菜种所感慨的那样，解决上述矛盾的最佳方案就是自己成为训练师。得仔细想想，之前变成洛托姆的关键到底是什么…… 在找到变成人类的方法前，跟随菜种前往百代市道馆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好！我跟你去！” 第五章 落叶（上） 当小梦第一次踏入人类的城市时，简直有如鲤鱼王越过龙门，初次游入大海一般，眼花缭乱而又不敢眨眼。小梦从未见过如此多的人类和如此密集对称的道路和建筑物，即便书中的图片让小梦有了一定心理准备，百代市的热闹景象仍让他惊叹不已。 “洛托！这里到处都有电！”洛托姆很是喜欢这种到处都有电缆和电器的环境，小梦只得死死盯住，防止这熊孩子一个不注意就溜到电路里。 小梦保持着隐身状态，尽量不给菜种造成精神压力，洛托姆也是幽灵系这个事实暂时还没告诉她…… 但菜种似乎并不领情，一路走来紧张兮兮，连遇到熟人打招呼都反应夸张，夺路而逃，一个个遇到的人见菜种这样都是一脸懵逼——只有一个例外，那就是穿着制服带着卡蒂狗的君莎。 小梦在书中看到过这一庞大家族的介绍，她们家族具有高度的遗传信息稳定性，不熟悉的人很难区分出同年龄段君莎的区别。而大部分君莎在长大后都会继承警察职位，所以在外人来看，君莎基本可以和警察画上等号。 百代市这一街区的君莎显然相当职业，察觉到菜种情绪不对后，立马让卡蒂狗用出嗅觉，使一脸无奈的小梦在空中现了形。得亏在卡蒂狗扑上来啃完之前，菜种反应了过来，简单将小梦解释成朋友的宝可梦后，君莎也被懵逼给传染了。 “我们的馆主小姐居然敢主动接触幽灵宝可梦了？”看着菜种远去的背影，君莎捏着下巴，八卦之火熊熊燃起。 小梦耸耸肩，菜种的这个弱点在百代市真是人尽皆知啊。菜种刚找的借口，如果君莎有心去调查，恐怕很快就露馅了，虽然宝可梦联盟成为敌人的可能性不大，但小梦就是很……谨慎。 如此折腾许久，菜种总算是在一幢高大建筑上见到熟悉的三叶状森林徽章。 走近仔细一看，道馆大门前立着一个卷发白衣，戴着厚实镜片的斯文小伙，正神情淡然地翻看着手中的图鉴。凭借着多年来耳濡目染的识人经验，菜种很快判断这是个踢馆……挑战道馆的训练家。 来人很有礼貌地鞠了一躬，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开口道：“你好！我是来自祝庆市的落叶。想必您就是百代道馆的馆主菜种小姐了，请务必与我进行赌上森林徽章的道馆战！” 说话间，落叶时不时用余光打量着飘在菜种身边的洛托姆，看来这只少见的宝可梦让他很是好奇，握着图鉴的右手一直在微微颤动。若非出于礼貌，估计落叶就要抓着图鉴对洛托姆一顿狂扫了。 “有备而来啊。”见有挑战者上门，馆主的气场暂时压住了对幽灵的恐惧，自信一笑，菜种叉着腰走向道馆大门，“那么就跟我来对战场地吧！” 小梦继续保持缄默，他对道馆战也充满着好奇，很想亲眼看看训练师是怎么指挥宝可梦进行战斗的。 招呼道馆内工作人员准备场地，菜种询问着落叶已持徽章数目，得到了“一个”的答复。 “哈，西南方向训练师的标准挑战流程。”菜种笑道，“尤其像你这样循规蹈矩的新人训练师，不用问都知道。” “不过我有个问题，菜种小姐。”落叶合拢图鉴，抬起头推了推眼镜，“若是遇到游历多个地区的资深训练师，询问他们该地区的已得徽章似乎并不能有效评价其真实实力。” 菜种自信地笑了笑，站定道馆馆主的接招位，从身后的宝可梦球架上取下一个精灵球，并将其放大：“你说的没错，但，我可是道馆馆主，是强是弱一战便知！” 小梦被菜种的罗斯雷朵指引到观众席位坐下，这一场工作日的道馆战并没有吸引到观众，空空荡荡的，不用担心被发现。也就是馆主的王牌宝可梦跑到观众席这一出有些令工作人员疑惑，但之前有过先例，所以也没有什么人细想。 一个身着红衣，挥着黄旗的女子站到场地中线旁，小梦回忆了一下之前阅读的道馆相关知识，和“裁判”这个职业比较吻合。 “百代市道馆馆主菜种与来自祝庆市的挑战者落叶的道馆战现在开始。规则为2对2单打，馆主方不可交换宝可梦且需先出。当一方宝可梦全部失去战斗能力时对战结束，现在请馆主方派出第一只宝可梦。” “那么，上了，我的先锋！”菜种轻轻抛起早已准备好的精灵球，在其落回原点时精准挥出，炸开的红光同菜种的声音一同传播到小梦的位置，“草苗龟，你来打头阵！” 头上顶着一颗嫩芽的绿色小龟出现在场地上，精神地叫了几声。小梦倒腾了一会自己的记忆，好像没有在森林中见过这类宝可梦。 但落叶对这个宝可梦并不陌生：“是神奥地区的初始宝可梦啊，就不用翻图鉴了。”轻轻抛出红白球，这一次出现的宝可梦就很眼熟了，熟到让小梦一见到就有溜走的冲动——这是一只咕咕。 扭头看了看身边正兴高采烈准备看热闹的洛托姆以及面无表情的罗斯雷朵，自己似乎想溜都溜不掉。罗斯雷朵且不论，洛托姆是肯定能感知到自己的。它的两侧电弧规律地释放着正弦波，并能够接收从小梦身体位置返回的信号，幽灵的隐身毕竟只是在光学层面上。 菜种赞许地看了落叶一眼：“属性克制做的不错，接着就看你如何利用好这个优势了。先攻是我的，草苗龟，寄生种子！” “飞起来避开！” 草苗龟从头上嫩芽中弹射出一颗发着微微黄光的球状物，但咕咕早有准备，小短翅一扇飞到空中避开了种子，同时翅膀发出白光。 “空气斩！”落叶右手落下，同时咕咕也蓄力完毕，数道锐利的齿轮状光刃飞向草苗龟。 菜种也不慌不忙继续指挥：“缩入壳中！” 草苗龟闻言立即将四肢和脑袋收回到壳中，但这层壳看起来比壶壶的要弱多了。空气斩应声而至，激起一阵白烟。咕咕紧盯着白烟后边的变化，见到一颗小绿芽冒头，便蓄势俯冲下去，落叶的声音才传入小梦耳中：“用‘啄’压制。” 但战斗发展并不如落叶所料，咕咕的啄确实命中了草苗龟，但白烟后现在可不止一只小绿龟——十几只背上带有伤痕的草苗龟正盯着咕咕，正当咕咕四下打量时，一颗种子啪嗒一声附在咕咕背后，并迅速蔓延出了几支藤蔓，发出象征体力的绿光。咕咕艰难地180°扭过头去，果不其然背后还有一只草苗龟。 “这套连招看起来很熟练，想必你们练习了很多次。”菜种完全进入了道馆战状态，小梦觉得她现在肯定已经忘了道馆里现在还有两只鬼在围观，“那么，当事先的计划不管用时，你会怎么做呢？” 落叶再推眼镜，不过这次似乎稍微有些手抖：“被寄生种子后我可没资本和馆主小姐闲聊啊，对付影分身的话……咕咕，用识破！” 识破能够将影分身这类提升闪避率的技能归零，同时看见幽灵系宝可梦……等等！这不就是自己最怕的那招！小梦心头一紧，咕咕已经将视线扫到了这边，红光闪烁下，小梦可以肯定自己已经处于现形状态了。 洛托姆是幽灵系宝可梦……我是洛托姆的长辈……所以我可以是洛托姆…… “咕！” 咕咕看到了诡异的画面，连落叶的“趁现在用空气斩！”都没反应过来，寄生种子的藤蔓再次蔓延开，咕咕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对小梦的识破效果被中断了。 感觉到自己宝可梦刚刚的奇怪状态，落叶疑惑地望向咕咕刚才的视线所向，正是之前好奇的那只宝可梦以及馆主的那只罗斯雷朵。 此刻洛托姆正绕着回归隐形的小梦打量着，这家伙能感觉到小梦刚刚再一次变成了自己的同类。罗斯雷朵也有所察觉，但小梦即刻回归隐身她也没直接见证。至于落叶……他觉得咕咕是被那只稀有宝可梦吸引走神了，自始至终他只认为观众席上有两只宝可梦。 小梦感觉自己体内的能量在疯狂涌动，大概就是人类常用的“心跳不止”的近似感觉。刚刚又成功变成了洛托姆，这一次好像抓住了什么关键的东西。 “对战中走神是很危险的！”菜种眼神一凛，“草苗龟，使用撞击！” 虽然识破最后被打断，但草苗龟的影分身确实是被破解了。咕咕吃力地找回身体的平衡，险险避开要害，但还是被撞飞了出去，寄生种子的光芒再一次闪烁，草苗龟现在连气都不用喘了。 “再来一次撞击！”“高速移动，飞到空中，再用空气斩！” 咕咕再一次振翅飞起，翅膀白光闪烁，然而草苗龟也一跃而起，咧着嘴硬生生用头部撞上咕咕较为柔软的腹部，情急之下咕咕的空气斩在蓄力完毕之前就向身前放出，在空中引发爆炸，两只宝可梦朝着不同方向坠落在地，其中一只带着漩涡眼。 落叶轻舒一口气，抬手按下精灵球：“做的很好了，咕咕。接下来的舞台…… “交给你了，土居忍士！” 小梦旁观着这场战斗，更为准确的说法是观察着落叶，不知不觉间，已然进入了一种奇妙的分析状态——这种感觉并不陌生。 第六章 落叶（下） “局势变得不利了，你要怎么逆转呢？”菜种淡然道，草苗龟稳稳站在地上，凭借着寄生种子，体力依旧在较高水平，咕咕最后未成型的空气斩并没有完成多大的伤害。 落叶捏着下巴，看起来倒并不慌乱：“是呢，现在只能相信土居忍士了。” 小梦观察着新上场的这只宝可梦，薄到近乎透明的羽翼和长长的一对口器都是很明显的虫系特征，但小梦并没有在百代森林中见过这种宝可梦，只是凭感觉……这只宝可梦等级不会太高，因为这类幼虫类型的宝可梦进化非常容易。 显然这时的小梦还不知道有燃烧虫这种非常规的宝可梦。 菜种倒是身经百战，一眼就认出了土居忍士：“这种宝可梦在神奥可不常见……虫属性与地面属性，对草属性可是没有抗性的哦。” 落叶点点头，却没说话，场上的土居忍士也一动不动。菜种察觉到不对劲，刚想开口提醒草苗龟，落叶大手一挥：“就是现在！十字剪！” 草苗龟只觉脚下土地不安分震动起来，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破土而出的土居忍士便将自己顶到了空中，软绵绵的口器即刻尖锐交叉成十字，昏迷前最后一个画面就是土居忍士不断放大的绿色圆瞳。 “草苗龟失去战斗能力，土居忍士胜利！请馆主方派出下一只宝可梦！” 小梦看着不由张大了嘴，哪怕是裁判宣布完对决结果之后，从球中蹦出来的土居忍士站在草地上从头到尾都没有动过位置，但草苗龟却被从地下钻出来的又一只土居忍士给击倒了……等等，草地？ “辛苦了，草苗龟。”菜种收回四脚朝天躺在草地上的草苗龟，看向落叶的眼神中带上了一丝意外，“‘替身’与‘挖洞’的配合么……还没有用口头的指令，真是出色的反击，完全不像是只获得一个徽章的新人训练师。” 菜种突然止住了话头，因为草苗龟位置的土居忍士突然绽放出了耀眼的蓝光！ 小梦对这种光芒并不陌生，时而平和时而暴躁的进化之光，百代森林里随便逛逛都能遇见一堆进化的虫子。菜种很绅士地等待着进化过程结束，也不知道进化时受到攻击会有什么后果。 光芒总算衰弱了下来，土居忍士进化成了一只双翼的飞虫，但……还有另一个光芒核心，地面上褪去的蛹也在发光，而且变成了另一只宝可梦，小梦感知到了幽灵系的气息。落叶对此早有预料，在裁判发话前抛出一个空精灵球将地面上正一脸懵逼的脱壳忍者收了进去，没有挣扎，便收服成功。 “诶，我还是第一次见识到土居忍士的进化过程。”菜种看起来饶有兴致，但小梦却注意到她在脱壳忍者被收回后明显松了口气，“进化成两只宝可梦啊……所以接下来的最终对手就是铁面忍者了，毒蔷薇！” 双手各执一朵玫瑰（或者说双手就是玫瑰）的毒蔷薇优雅地出场站定。百代森林中有毒蔷薇的族群，其首领一般是罗斯雷朵。各族群间对进化道具光之石的竞争相当之激烈。不过，在某次群架中破坏了天然光之石产地“光之井”后，他们倒是很久都没有打起来了——没有利益的直接冲突，它们倒是没理由打，不过各种私下的传言和冲突是少不了的，打了这么久想心平气和共谋发展可没那么容易。 进化后的铁面忍者似乎学会了新技能，落叶正举着图鉴研究着。菜种很耐心地在等待，没有指挥毒蔷薇作下一步动作。按规则，现在已经可以发动攻击，但馆主的角色是引导和试炼，对决的胜负与否对他们意义并不大。 当然，若连续败场过多，这位馆主就要被联盟派人下来审查资格了，毕竟馆主除了发放徽章，还往往是所在城市的战力象征，连续输太多场要么说明馆主受贿卖徽章，要么就是真的菜，无论哪一个原因都值得联盟进行调查。 “原来如此……进化后的铁面忍者是这个特性么……”落叶向菜种鞠了一躬，感谢她的体贴等待，“展现你的力量吧，铁面忍者！” “看来是学会新技能了呢，那么我得强调一下联盟认可的对战规则。”菜种伸出一根手指，示意落叶先别急着进攻，“众所周知，宝可梦可以同时掌握多个技能，而为了增加训练师间对战的规范性，防止训练师虐待宝可梦逼迫学习过多技能的事件发生，平衡图图犬等技能丰富宝可梦与鲤鱼王果然翁等技能贫瘠宝可梦之间的差异，联盟出台规则规定在一场完整的宝可梦对战中每只宝可梦只能使用四种技能，其中也包括战斗过程中进化的情况——一口气说这么多省得待会一堆问题，那么有什么不理解的地方吗？” 落叶认真地聆听着，等菜种说完才举起手：“‘一场完整的宝可梦对战’指的是？中途换下后再上场能否更新可用技能？以及，这项规则的适用范围有多广，比如我遇见一个路人，接受他的挑战也要受此规则限制吗？” “当然，指的是与同一个对手进行的规则内的比赛。若是以联盟优胜为目标的主流训练师，平常的战斗中应当自觉遵守这个规则。”菜种把“主流”两个字咬得很重，让落叶不由一怔，“然而，用宝可梦战斗的并非都是你们这样的以磨练自己、挑战联盟为目的旅行的人，还有强盗、猎人等游离在联盟法律之外的人，以及一些性格凶残的野生宝可梦。遇上危险时，联盟制定的对战规则可不会帮你脱离困境，因此，做一个合格的训练师一定不能太过死板。” 人类训练师有这些特点么…… 落叶再一次鞠躬，见菜种点头示意可以开始后，才轻舒一口气，指挥道：“铁面忍者，十字剪！” 土居忍士之前已经使用了挖洞、替身、十字剪三个技能，第四招选择什么就很关键了。 “虫系并不克制草系加毒系哦。”菜种冷静地观察着举着十字利刃冲过来的铁面忍者，“铁面忍者的特性是加速，我们在这方面处于劣势，那么……毒蔷薇，使用扎根，向周围散布催眠粉。” 毒蔷薇抖动“手上”的玫瑰，大量花粉状的黄绿色粉末迅速吞噬着四周的空气。铁面忍者的动作明显一僵，但落叶没反应过来及时下令，铁面忍者也就义无反顾地冲入了催眠粉范围，十字剪结实地劈在了毒蔷薇身上，但大量伸入地下的粗壮根系撑住了毒蔷薇的身体，使其没有被甩出去。星星点点的光粒从地下汇入毒蔷薇的体内，十字剪劈出的伤口中渗出紫色的毒液，从铁面忍者的刀刃处迅速蔓延到铁面忍者的体内，催眠粉也开始生效，铁面忍者翅膀的扇动频率明显下降，看着随时会坠下。 “快飞回来，铁面忍者！”电光火石间一次志得意满的攻击转瞬使得自己陷入危机，落叶的反应还是慢了一拍，毒蔷薇的毒刺特性与催眠粉同时作用在了铁面忍者身上，让这只速度极快的飞虫陷入了极其不利的异常状态中。 菜种摸着下巴：“看来我的运气不错，毒蔷薇，锁定目标，日光束！” 毒蔷薇举起双臂，头上方的位置开始聚集起如同太阳般闪亮的小光球，并不断膨胀放大，而在落叶不断“快醒醒”的呼唤下，铁面忍者依然沉默地睡倒在地，对这庞大的能量汇集毫无反应。 眼瞅着日光束的光球攒得比毒蔷薇身体还要大了，菜种总算下令：“发射！” “铁面忍者，快醒来使用替身！” 气势宏伟的能量洪流径直射向靶子铁面忍者，简直让人怀疑这段光束所及之地会不会尸骨无存。然而变故骤起，全力释放着日光束的毒蔷薇背后却是遭了一击，毒蔷薇回身一看，却是连个影子都没见。 “小心！铁面忍者的速度已经积累得相当高了！”菜种见原铁面忍者位置只留一阵白烟，就知道千钧一发之际铁面忍者还是醒了过来成功用出了替身，而加速特性……是战斗中是一直生效的，哪怕特性拥有者处于睡眠状态。 毒蔷薇反应过来，急忙再次开始在身周散布催眠粉，不料一阵带着银色粉末的怪风凭空刮起，催眠粉雾都被吹向一侧。 “现在动弹不得的是你！铁面忍者，继续使用银色旋风！” 菜种闻言却是一笑：“你可别忘了铁面忍者目前是中毒状态，而且两次替身损耗了大量的体力。这种低效的攻击对一直在回复状态的毒蔷薇可没有多大威胁，为了增大胜算的话……毒蔷薇，使用光合作用！” 光合作用与扎根的双重回复让毒蔷薇的伤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恢复，银色旋风带来的伤害简直是微不足道，相比之下连翅膀都被毒得发紫的铁面忍者似乎光是扇着风就耗费了全部的力气。落叶死死盯着铁面忍者，也没有下达下一个指令，直到某一刻，铁面忍者身周闪烁出不太明显的白光。 “就是现在！十字剪！” “催眠粉！” 毒蔷薇反应很快，在发现铁面忍者突进的意图后立刻停止了光合作用改散催眠粉，但和上次一样，这些荧光点点粉末依然没能阻止十字利刃劈到自己胸口——哪怕凭借惯性也必然会吃到这次攻击，扎根后的毒蔷薇连挪个地都不可能。 只是这一次，结局就不太一样了。 “毒蔷薇战斗不能，铁面忍者获胜！所以胜出者是挑战者落叶！”裁判举旗，毒蔷薇在原地晕厥了过去，根系在慢慢收回。 菜种愣了愣，才不太甘心地从兜里摸出一个徽章，走向落叶，嘴中还不停呢喃着：“哎……最讨厌睡眠秒醒，银色旋风还爆特效的超幸运特性的训练师了……” 第七章 尼亚坡里 菜种走到场边，扑通一声把自己甩在看台台阶上，仰起脖子抓着水瓶就是一顿猛灌。落叶收下徽章已经离开场馆，裁判兼助手带着菜种被打倒的两只宝可梦去接受治疗，整理对战场地的工作人员还没赶来，道馆的对战区域一下子安静无比。 耿鬼自带的冷气buff让菜种打了个舒服的寒战，吐出一口浊气，菜种伸了个懒腰：“谢谢……夏天里遇见耿鬼也不是那么可怕了嘛，你看完这场对战有什么感想吗？” 小梦从阴影中现形，早已从洛托姆状态恢复了回来。这个变身能力似乎有一段时间的冷却，刚刚变成洛托姆时怎么也变不回耿鬼，过了大约五分钟后就能实现了，得亏除了咕咕没有其他人或宝可梦注意到这边。 “对战……很有趣。”小梦整理着语言，发现自己的人类语言词库相当贫瘠，“野生宝可梦很难进行这样的战斗，而人类却能如此激发宝可梦的战斗潜力。” 从馆主角色渐渐回归到有童年阴影的少女后，即便与小梦接触了好几个小时，菜种仍然对这只幽灵有一些怯意。 “那么……需要我帮你留意合适的训练家吗？这段时间你可以在道馆中和我的宝可梦们一起训练。” 和菜种之前的计划一样。但小梦此刻心中出现了另一种冲动。背倚着虚幻的黑色漩涡，他低声轻语着： “能够使用人类的语言……” 菜种一时没有听清：“哈？” “有丰富的宝可梦知识，并且能够指挥宝可梦进行战斗……” 菜种没有再出声，因为此刻耿鬼的紫色外形已经开始模糊化，明显正在经历某种变化。 “最后，能够作为‘人’在人类的社会中生存下去！” 话音落下，菜种只觉自己的视觉一阵扭曲，隐约间见到了一个奇怪的符号。干涩地眨了眨眼，待画面再次清明时，原先耿鬼的位置却坐着一个赤身裸体一脸迷茫的小男孩。 “呀——诶？”菜种瞬间涨红了脸，急忙想回过头去，视线却飘忽地移向了小男孩的下半身，惊讶地发现本该有什么的地方却是一片平整，就像是商店里专门用来展示衣服的模特。 “你……你是耿鬼？怎么变成了人形？”要说菜种也是个奇葩，只要耿鬼看着失去了幽灵系的特征，畏惧心就大幅下降，甚至还主动上前来观察搭话，“是不是……缺少了点什么？” 缺了点什么？ 小梦正熟悉着人类身体的沉重感和恒温生物的血液循环，听闻菜种这句话，心跳不由一滞，不受控制般地发问道：“少……少了什么？” 菜种的脸都红得要滴出血来了：“就是那个……男孩子有的……尿尿用的东西！” 尿尿？ 作为一只新陈代谢不同于正常人类的幽灵系宝可梦，小梦并没有反应过来菜种的意思，然而不需要小梦理解，剧烈的头痛让小梦瞬间失去了意识，天旋地转中，如同被摁入了一片无底沼泽。条件反射般地“睁开眼”，什么也看不见。不，看到的是一片熟悉的黑暗，久违的恐惧感再一次在小梦的意识中蔓延。 这里的光景，小梦是再熟悉不过了，现实中这只耿鬼不过活了一岁出头，虚无的禁锢却已将小梦磨成了长生种的心性。 然而当小梦再一次见到这无边无际的黑暗时，恐惧感就无法控制般地滋生开来。生来便在牢笼中的人不会害怕失去自由，只有曾经自由过的人才会知道它的价值。 “哦呀哦呀，你又回来了啊。”黑暗中传来一个小梦极度不爽的声音，下意识地，小梦便骂了回去：“哦呀？怎么不继续复读‘你是谁’了？我出去了一阵子你还学会新词了啊？” 小梦本以为和之前一样又会是长时间的沉默，不料眼前黑暗一阵扭曲——虽然小梦也不知为何会用扭曲来形容一丝光都没有的黑暗，一只身周弥漫着幽蓝色瓦斯的鬼斯凭空出现，像是干净的黑板上被画了一片涂鸦，显得额外突兀。 那鬼斯咧着大嘴，凑到了小梦的视线跟前，声音带着戏谑般的不满：“别这么大火气，小耿鬼，吾可是把神之躯体都借给你了，搞砸的是你，而不是吾。你应当感谢吾，赞美吾，祈求吾再为你作一份身体，而不是像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一样天真。” 这段话的信息量有点大，小梦的意识被诈得晕晕乎乎的。鬼斯飘到视线另一侧，发出尖促的一声怪笑，赶在小梦出声前继续说道：“哈！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吾名尼亚坡里，诡术与幻影之化身。你的身躯所拥有的变形之力，正是吾所赋予的能力，名为谎言之柩。若是坚信着谎言，则谎言亦为真理，你能这么快催眠自己变成人类，着实让我都忍不住惊叹。” 小梦从之前的愤怒与茫然中慢慢冷静了下来，意识到这是一个弄清自己身体真相的机会。他细细咀嚼着自诩尼亚坡里的家伙的话，思考着其中有多少真实性。 一位真正的神明——会同自己这只普通宝可梦一样，被囚禁在虚无中长达十年之久？会放低身段，好心好意地为自己造一副特殊身躯？ “我跟你说，小梦，天上是不会掉树果面包的。如果我们遇到一个自称古老、强大还想好心帮我们的家伙，要么是个骗子，要么就是有所企图。嗯……要是真遇上了，你可一定要提醒我啊！” 碧洛的俏皮话语在耳畔回响，小梦勾了勾嘴角，收起了对眼前这家伙的敬畏之心。 “那么这位神明大人，你倒是给我解释解释变身的原理啊。”既然没有直接危险，小梦也就直来直去了，毫不掩饰地表示了自己讽刺的意味。 “无知的宝可梦，你以为你在和谁说话？”尼亚坡里的扮相倒是挺像小梦中想象的神，但正如小梦所料，这个所谓的神也就是外强中干，并没有直接召唤出什么制裁之砾秒了自己，反倒是将鬼斯的大脸收了回去，开始解释起小梦的问题来： “所谓谎言之柩，就是你现实中的那副身躯，是不定形的、可变的。只要思考中枢能够催眠自己，相信能够成为另一种生物，那么谎言之柩即可进行形态转变。不过，既然是谎言，那么当谎言被拆穿时你作为主体自然是要受到惩罚的。谎言之柩会立即崩解，而在我重塑它的过程中，你的意识就能来这里陪我聊天啦。” 话音落下，尼亚坡里突然发出了一声夸张的大笑，鬼斯的面孔逐渐扭曲得不可名状，而在下一瞬间又重新规则化，赫然变成了鬼斯通的样子。只见鬼斯通伸出悬浮的双手，探入了小梦的视野内，简直就像被人用手插进了眼眶——但小梦并没有实质性的感觉，待尼亚坡里将手再次拿到小梦可见的位置时，上面赫然出现了一个不断变化着的光团，隐约可见洛托姆和一个小男孩的样子。 “嚯嚯，这么短的时间内你就已经成功变形了两次。”尼亚坡里怪笑着，“不过一天时间，你已经相信自己可以成为洛托姆，甚至成为一个人类，真是一个多变的生物啊。 瞧吧，你的身躯是我做的，你的内心也充满着怀疑和不安，甚至你现在的意识，也是在我的力量下才得以保全，来到这个空间的。就是这样的你，还能再像之前一样大言不惭地回答‘我是小梦，一只鬼斯’么？认清现实吧，小家伙，你不过只是我的一个玩物，一个用于重返力量巅峰的傀儡，一个……正处于叛逆期的工具。” 小梦的内心此刻确实有些动摇，尼亚坡里对谎言之柩的说明暂时找不到漏洞，而怀疑对脱离当前的困境好像并没有什么帮助。但在改变目前处境之前，仍然有一个关键的问题需要得到答案： “碧洛在哪里？” 尼亚坡里似乎没想到小梦接下来一句话会问这个，明显愣了一秒才续上之前的疯狂表情：“那个人类小姑娘？好像是一次不错的用餐经历。莫非你对她的骨头有兴趣？” 小梦闻言却是如释重负：“是么……你果然也不过只是个可怜的囚犯啊。”压抑住自己的情绪波动，小梦无视了尼亚坡里的疯狂，开口道： “我是小梦，现在是一只耿鬼。” 尼亚坡里所化身的鬼斯通模样剧烈震颤起来，似乎在咆哮着什么，原本手上的光团也如狂风中摇曳的烛光灵的火焰一般飘忽不定，最终化为虚无，小梦的意识静静地观察着这一切，不由生出一丝悲哀：就对自由的渴望而言，尼亚坡里和自己是能够找到共同点的。 黑暗再一次扭曲起来，这一次，却是被愈发明亮的光芒所吞噬。 第八章 关于性别 “你还好吗，小……小梦？”是菜种的声音。 小梦并不急着描出眼睛恢复视力，因为他感觉自己身上的毒瓦斯浓度简直像是被10个大气压的氮气给稀释过了一般，完全使不上力。不用看也知道，目前的自己已经变回的耿鬼状态，而且很没面子地瘫在了地上。 “洛托！小梦已经醒了！小梦在赖床！” 菜种又听不懂你洛托姆在说什么……再躺会好了。 “小梦没力气！小梦要吃饭！” 洛托姆突然安静了下来，小梦心底生出一丝不妙，洛托姆的“饭”指的是…… 兹—— 好了，这下不想醒也得醒了，否则一直被洛托姆这样功率放十万伏特怕是再也醒不来了。 迅速将自己的凝滞态能量收拢，五官四肢尾巴画出，眼睛一睁，双腿一蹬，一个后空翻蹦出五六米，总算脱离了洛托姆的放电范围。 见小梦被自己电得精神万分，洛托姆高兴地用电弧鼓起掌来：“小梦吃饱了！小梦醒了！” “刚刚是怎么了？”菜种走上前来，虽然还有一些退却的小动作，但对小梦的好奇目前压倒了对幽灵的恐惧，“刚刚那个人类……是小梦？” 菜种用的是“刚刚”这个形容，环视四周，确实这里仍然还是道馆的对战场地，也只有菜种和她的罗丝雷朵以及洛托姆在场，看来在那个空间与尼亚坡里的交锋反应在现实里并不是太久的时间。 变形能力已经在菜种面前展露过了，看着这位眼神充满关切和疑惑的碧洛好友，小梦实在无法再对菜种隐瞒什么了……尼亚坡里的出现证明自己并不安全，他迫切需要一个同伴来分担自己的压力——洛托姆还是个孩子，承受不起。 “事情是这样的……” 在述说自己所知的一切时，小梦也在回顾整理着事件的疑点与脉络。最需要仔细推敲的自然是尼亚坡里的部分，虽然小梦凭借着碧洛这个关键人物看穿了尼亚坡里的虚张声势，然而一想到自己差点被夺了意识，还是后怕无穷。小梦有种很强烈的预感，这绝不会是最后一次见到尼亚坡里。 首先进入那个空间的诱因是小梦找到了“人类”应该有的一些特征，并说服自己也具有那些特征，从而实现了形态变化，然后被菜种指出了缺陷之处。 根据尼亚坡里对“谎言之柩”的描述，变形后若被拆穿“谎言”，那么这具身体就会崩解，必须由它来重构谎言之柩。 这段话现在看来是真假参半，从小梦重返现实世界的疲软感以及变回一滩耿鬼这一点来看，谎言拆穿付出身躯的严重代价这一点是肯定的，但还没恐怖到完全被破坏需要尼亚坡里来重造的地步，肯定是尼亚坡里在夸大其词，想让自己的意识生出留在那个空间的想法。 回过头来看，尼亚坡里的目的还是比较好猜的，从十年前小梦被吸入石板漩涡开始，它就不断引诱小梦产生自我怀疑，放弃对自由的渴望，从而能够乘虚而入，成为这副身体的主人。 小梦确实动摇了。除了自己的意识和记忆，他在这副身体上找不到任何属于自己的部分……那只名为小梦的鬼斯不会变形，不会说人话，甚至……现在的思考能力也不像是以前的自己会拥有的。小梦非常迫切地想找到自己以前的宝可梦朋友验证灵魂印记，又害怕找到老友后却是形同陌路的结局。 但有一点是未曾变过的，那就是找到碧洛的下落。菜种有提到她在梦中受到了碧洛的指引前往森之洋馆，至少证明碧洛的意识仍未湮灭，那么，自称吃掉碧洛的尼亚坡里就只是在胡扯，小梦也终于想起十年间是怎么与这家伙对抗的了。 菜种一脸懵逼地听完了小梦讲述的故事，木然地点了点头：“总感觉我被卷入了很大的麻烦里……” 小梦摊手，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连续不断的噩梦与碧洛的梦中相逢，再加上是自己苏醒后现实中遇到的第一个人类，怎么看菜种都无法置身度外了。 “算了，总有办法应对的。”不过菜种显然不是畏手畏脚的弱女子，作为道馆馆主的骄傲以及对自己实力的自信使她决定直面挑战，“我会帮助你的，小梦！” 没有什么比直接坚定的支持更能鼓舞此刻小梦的了，即便从尼亚坡里的陷阱中脱身，其话语仍是让小梦不由自主地产生自我怀疑，碧洛线索的中断更是让小梦一阵挫败感，他急需一个坚定的盟友，而菜种显然能够担任这个角色。 “话是这么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帮你……”高调表态后菜种忽又泄了气，“我是联盟体制内的道馆训练家，在没有其他通过认证的训练家接手的前提下是不能够随意离职的，我父母肯定也不会同意我放弃百代市多年的经营……” 小梦想了想，在百代市能有个坚实的后盾已经足够好了，于是问道：“能给我一个合法的人类身份吗？” “这个简单。你的人类形象若是能固定在之前那个小男孩，我就可以带你去乔伊那边注册为旅行训练师，家属关系什么的并不难伪造。” 那么关键就是形象固化了。小梦回想起上一次变身的感觉，默念自己的人类的几个共同点，但这一次，一点变形的感觉都没有。尼亚坡里的话浮现在小梦脑海中，小梦便大概猜到了原因，于是念头一转，轻飘飘的感觉很顺利地实现了，小梦再一次成功变成了洛托姆。 旁边真正的洛托姆已经见怪不怪了，也就是菜种又被吓了一跳。 “我无法说服自己能变成人类。”变回耿鬼的小梦有些低落，名为谎言之柩，首先必须得骗过自己，然而小梦对人类了解实在太少，之前变人类时连生殖器都不知道是什么……幽灵宝可梦大多是不定形的能量生物，理解人类这种有稳定身体结构的生物本来就有一些难度，所以小梦对人类身体的了解也就仅限于碧洛看过的故事书插画……然而再怎么暴露，能光明正大出版的读物显然不会出现全裸的画，于是小梦的模拟也是有极限的。 有人可能会问，不知道生殖器概念的幽灵宝可梦是怎么繁衍后代的呢？答案就是——随缘，不定形宝可梦彼此之间的身体并不十分排斥，那么在平时玩闹之时就很容易交互在一起。原理小梦并不太清楚，有时候雌性的宝可梦就会悠哉悠哉地掏出一个蛋来，丢到一边，反正不定形宝可梦对环境的适应能力简直登峰造极，压根不需要什么特别的照顾。 等到新生宝可梦从蛋里破壳而出，繁衍工序就完成了。结果就是——新生的不定形宝可梦基本从出生就陷入了懵逼状态，问题在于会懵逼多久。 小梦至少不算倒霉——出生在耿鬼族群的内部，很快融入了进去。然而耿鬼一族天性散漫调皮，即便小梦这样诞生，他还是不知道父母是谁。不仅如此，小梦表现出的极少出现在耿鬼一族身上的固执、死板和强烈的求知欲让他在族群中显得格格不入，小梦不止一次听到其他鬼在讨论他是不是臭臭泥、彷徨夜灵啥的混血种。 这个问题最终也没有得到可靠的结论——能得到严谨答案的话就不是典型的耿鬼一族了。 总而言之，小梦无法通过类比自身来明白人类的生理结构，而碧洛受限于她的年龄，拥有的知识也极其有限，于是现在的小梦就卡在了“充分了解人类”这一步上。 于是小梦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菜种。 “诶？我……我还没谈过恋爱，”菜种的脸瞬间红得跟鸭嘴炎兽似的，“而且我是女孩子，我怎么给你建议啊！” “我不能以人类女性作为模板变身吗？”小梦知道自己的生理性别是雄性，然而不定形宝可梦基本都没有什么性别观念，有相当一部分不定形的宝可梦甚至就不存在性别这个概念，比如旁边洛托姆就是一个无性别的宝可梦。 “不行就是不行！小梦是男孩子，你要知道人类很看重这个的！”菜种总算是知道人类和宝可梦之间存在着世界观上的严重差异，硬着头皮抛出了一个小梦目前无法反驳的理由。 “那洛托会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呢？”在旁边听了半天关于性别这个它完全无法理解的话题的讨论，洛托姆总算找到机会问了个问题，虽然菜种并听不懂。 小梦看向了洛托姆，后者正玩耍着自己的电弧，将看似危险的电弧勾勒出各种各样的形状，有些是可理解的，比如人类的闪电标识、电线杆和耿鬼的形状，更多的是天马行空的图案（之后洛托姆解释是云朵和某次遇到的一束电子的轨迹），一对瞪得老大的眼睛正期待从自己这里得到答案，以满足自己小小的好奇心。 小梦没由来地就升腾起一阵羡慕，急躁的心情也不声不响地退却了。轻抚着洛托姆尖尖的脑袋，小梦温柔地回答道： “洛托姆是自由的，想成为什么就能成为什么。” 第九章 战力测试 最后，小梦从菜种那里得到的建议是：去图书馆。 “百代市的城市公共图书馆是允许宝可梦进入的，不过需要有人类全程陪同担责，毕竟火系的宝可梦可是书籍大敌……你应该能看懂人类的文字吧？不行的话我尽量找一些插图多的书……” 晚餐餐桌旁，菜种一边消灭着一个树果面包，一边对小梦侃侃而谈。道馆内的工作人员都已经打卡下班，只留下菜种和一些菜种家的仆人，显然菜种的父母对自个女儿的自理能力并不那么放心。一般菜种在没有宾客时都是一个人吃饭，倒是让小梦和洛托姆能光明正大地坐到了餐桌旁。 小梦面前堆了一摞小山般的棕黑色颗粒，其中还有一些肉眼可见的橙橙果小布丁，菜种对此的描述是“符合大部分宝可梦口味的绝赞宝可梦口粮”。 然而幽灵宝可梦并不容易感到饿……小梦从上午苏醒到现在一点东西都没吃照样没啥感觉，洛托姆则更是一只电系宝可梦：比起吃饭，它更喜欢找个插座充电。 盛情难却，小梦倒也不拒绝菜种的这番邀请。洛托姆对于常规食物表现出了极大的好奇心，于是小梦便一手捏着一个大勺子，铲着小山般的宝可梦口粮，往洛托姆嘴里塞下和它差不多体积的食物，另一只手抓着口粮交给自己的舌头，味道倒也对得起菜种的那个评价。 “明天正好是周日，道馆休假的日子，你可赶上了一个好时候呢。”菜种将面前的浓汤一饮而尽，抹了抹嘴，对小梦的舌舔进食法侧目而视，“今晚你们就在道馆里休息吧，后院是我的草系宝可梦们住的地方，如果你们……不需要睡觉的话也可以随意溜达，只要不吓到其他人类和宝可梦就行。” 小梦点点头，至少耿鬼一族并不怎么需要睡觉，这只是一种快速消磨时间的方式罢了，日行习性和夜行习性的耿鬼都有，一般取决于他们喜欢在哪个时间段去恶作剧。 至于洛托姆……这个小家伙看起来精神抖擞，似乎只要电力充沛就不会感觉疲倦。为了不让它随便钻到电路中捣乱，小梦决定把它带在身边，然后晚上在百代市中逛逛，说不定不用等明天就能偷偷进到图书馆里去。 离深夜还有一段时间，菜种把小梦和洛托姆拉到了对战场地。 “听着，小梦。”菜种摸出腰间的宝可梦球，按下了放大键，“虽然不知道你和碧洛到底经历了什么……但未来你要面对的绝不会轻松，你肯定会触及联盟庇护之外的黑暗地带，实力才是活下去的关键。我曾经协助过警方抓捕过一些危险份子，他们是无所不用其极，攻击训练师这种卑鄙手段只是其中一种。幸好你是宝可梦，自保能力会比我们强得多。” 宝可梦球爆开，正是菜种的王牌宝可梦罗丝雷朵。此刻的罗丝雷朵嘴角轻佻，两朵蔷薇交叉胸前，充盈的草系能量萦绕在四周。 “出手吧，小梦，让我看看你目前的战斗实力！” 战斗么……小梦吐出了长舌头，这具名为谎言之柩的身躯正在兴奋地颤抖。是的，战斗，十年前的每一秒记忆都在提醒着自己敌人的恐怖和强大，衬托出自己的弱小和无能，要实现自己的愿望，至少需要在战斗力上和他们能够相提并论。 集中精力，小梦感受着充盈的能量，发现……称的上技能的就那么几招。 一跃冲到空中，甩出舌头，并施加鬼系的能量使舌头带上了暗紫色光泽，成功用出了‘舌舔’技能。长长的舌头如同重鞭一般从天而降，小梦自己都没想到舌头能伸这么长。 罗丝雷朵脸色一变，嘀咕了一声真恶心，右臂蔷薇撑地，左臂蔷薇瞬间绽放，从花蕾中迅速伸出一根布满荆棘的粗壮草藤，迎上了耿鬼的长舌头，灵巧地避开了舌头的锋芒，反而盘旋缠绕，将舌头给卷紧了。 小梦只觉舌头一阵刺痛，被卡得进退不得，罗丝雷朵得势，藤蔓开始泛起绿光，长得更加茂盛粗壮，随即罗丝雷朵左臂突然向下一振，小梦的身体被舌头带得狠狠拍到了地上，感觉毒瓦斯都被震散了，好久才缓过神来。 菜种一惊，这场战斗她压根就没下令，全是罗丝雷朵在自主操作，罗丝雷朵的‘强力鞭打’的强度她是很清楚的，倒在这一招下的宝可梦数不胜数，而且看起来……罗丝雷朵压根没有留手，作为测试性的战斗有点过火了。 罗丝雷朵回头给了菜种一个安心的眼神，她很清楚菜种的意图，但是…… “记住，试图用舌头舔一个淑女实在很过分。”罗丝雷朵对着耿鬼位置喊道，左臂的藤蔓缓缓变小收回，“我知道你没事，站起来，还有什么招就使出来吧！” 小梦也对自己这么快就回复意识感到惊奇，以前被一个路过的阴影球砸中还得躺个半天才有力气飞起来，现在摔得这么狠反倒一会就能站住不晃了（此时的小梦还没反应过来属性相克）。将饱受摧残的舌头收回口中，小梦晃了晃身子，深吸一口气，牵引着构成身体的毒瓦斯向嘴部富集，吐出一大片紫色烟雾，将罗丝雷朵陷入其中。 “‘浊雾’么，不是毒系的宝可梦大概不会喜欢这里的空气”，罗丝雷朵在紫色浓雾中毫无不适之感，“但这个雾的伤害实在太差了，恐怕也就只能起到迷惑的作用吧。” 话音落下，小梦只见浓雾中出现了一道火光，下一瞬这道火光便迅速成长为一个硕大的火焰漩涡，巨大的吸力将四周毫无着力点的浊雾尽数吸入，湮灭于无形，小梦顿时大吃一惊，短暂的鬼生中，还是第一次见识到草系宝可梦能这样玩火的。 “喂——罗丝雷朵，别在室内用觉醒力量！”菜种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跑到场边坐下，她看出来罗丝雷朵有自己的分寸而且与小梦不存在沟通障碍，于是也乐得清闲场边旁观，“对空调负担很大的！” 罗丝雷朵耸耸肩，散开了悬浮在头顶的骇人火焰漩涡，见小梦一副见了鬼的样子，感到心情十分愉悦。 “这一招名为觉醒力量，要成为宝可梦中的佼佼者，精通觉醒力量的变化是必须的。”见小梦一脸茫然，菜种解说道，“每只宝可梦都有着自己的觉醒力量属性，和自身属性无关。罗丝雷朵的觉醒力量属性是火，目前能够掌握火焰漩涡的招式变化。” 小梦晃晃脑袋，两招被罗丝雷朵毫无压力地接下使他感到有些憋屈。检查着自己的技能库，小梦抬手指向罗丝雷朵，一道黑光瞬间没入后者身体。罗丝雷朵有些困惑地看了看自己的蔷薇，几秒后才释然，因为她发现觉醒力量这个技能怎么也动不起使用的念头。 “定身法么，这个技能不怎么常见呢。”罗丝雷朵用蔷薇托着下巴，肉眼可见有一层黑色光晕，“对付果然翁大概很实用。” 虽然不知道果然翁是什么类型的宝可梦，小梦还是点了点头。暂时封印对手最近使用的招式，这必然是个重要的技能，只不过…… 也就十来秒，罗丝雷朵身上的光晕就消散了，随手搓出一个小火球，顺便开了波嘲讽：“我们的等级差距非常大呢，比起恶心的舌舔，你还是多练练这个比较实际。” 小梦耸耸肩，现在战斗力差是事实，也没什么好反驳的。最后还有一个技能，这样的话…… 小梦费力地将双手抬到与眼眶平齐的高度，视线逐渐集中到一点，对准罗丝雷朵的眼睛，然后……后者将头扭开，小梦顿时感到一阵晕眩，就像是全力一击打在臭臭泥身上一样。 “这动作我就知道是要用催眠术了，”罗丝雷朵掂着尖尖的脚走了过来，“然而你——太慢了，给你瞅个十几秒都治不好我的失眠的。” 小梦干笑了几声，这些技能还是刚刚才发现能用，熟练度高才有鬼了——不对自己本来就是幽灵宝可梦。 “总之你需要特训，”菜种起身，拍了拍手，示意测试到此为止，见小梦一副被打击的低落神情，不由笑了笑，安慰道：“不要气馁，小梦，罗丝雷朵是我最强大的宝可梦，如果能那么容易被你战胜，那我就不是道馆馆主了。接下来一段时间，一起加油吧！” 小梦抬起头，正想回应鼓励，一道黄色电光闪过，洛托姆跑到了对战场地中央。 “测试！测试！洛托姆也要测试！”洛托姆用电弧比划出一个拳头的模样，把罗丝雷朵逗乐了。 “小洛托姆真可爱，不像某种到处舔的变态宝可梦～”罗丝雷朵看起来很吃这一套，顺便又黑了一波耿鬼，看起来小梦不是第一只试图用舌舔攻击的耿鬼，“来吧小洛托姆，让罗丝雷朵姐姐试试你的电力！” 于是洛托姆把十万伏特放电轮番用了一遍，本就对电气有抗性的罗丝雷朵纹丝不动。洛托姆气呼呼地一嘟嘴，缓慢将身子扭转180度背对罗丝雷朵，随后突然转过身来，作出了一个“超凶”的表情。 “哈哈，洛托姆用‘惊吓’也是这么可爱呢。”罗丝雷朵依然处变不惊一副贵妇模样，“你们两个的实力我已经大致了解了，大概……相当于菜种面对第一次挑战道馆的训练师使用的宝可梦吧，这种实力在野外遇到野生的宝可梦也是会有危险的哦。” 这确实没法反驳。小梦和洛托姆在百代森林里遇到一群黑暗鸦时第一反应就是怂，这俩战斗经验实在基本为零。 菜种打着哈欠：“就这样吧，好好休息，明天带你去图书馆。” 随着灯光总开关被按下，百代道馆的训练场地回归黑暗，如同没有月色笼罩的百代森林。密不透风的黑云为百代市编织出了不透光的蛹，沉眠是唯一的旋律，但只有清醒者才能嗅到空气中的一丝不安。耿鬼瞪着血色双眼，苏醒后的第一个夜晚，感觉就像是十年前冬夜的延续。 “但愿只是错觉。”耿鬼喃喃道，跟上了兴奋的洛托姆，飞出窗外。 第十章 图书馆 百代市算不上一个大城市——这是小梦飞在高空中的第一感受。 在碧洛萌生出成为训练师旅行世界的想法后，小梦便跟着浏览了一本旅游手册。高楼林立的飞云市，光芒万丈的密阿雷市以及神奥的最大城市祝庆市都给小梦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十年过去，百代市丝毫没有追上这些大城市十年前的影子。 菜种的道馆算是百代市的地标建筑，自然也是百代市的一个知名景点，借着道馆正门处的巨幅百代市旅游路线图，小梦找到了图书馆的位置，努力理解图上线条的含义和方向，小梦犹豫着飞向了一个方向。 “不对哦，小梦。”却是洛托姆叫住了小梦，回头一看，洛托姆头上的尖角指着相反的方向，“要去那里的话，走这边比较近哦。” 其实就是走错了——小梦压下对自己的吐槽，因为他对自己的认路能力其实有自知之明，作为百代森林原生种他也就只在森林东北角活动，就是怕跑其他地方迷路回不来，事实上第一次到森之洋馆就是迷路过去的，只不过没想到老前辈他们早就知道那里了。 不太想承认自己的认路能力比不过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孩子，小梦跟上洛托姆的同时抱着侥幸心理问了一句：“你以前来过这边吗？” 根据之前洛托姆对自己出生模糊的描述，小梦认为它应当出生在百代市的电网中，可能对百代市有了一定的了解。不过洛托姆显然是个缺心眼的孩子，此刻耿直地回答道：“没有哦洛托，把这个图上的线条当成电路，很容易就找到最近的路啦！” 看来电系宝可梦在这方面有着先天优势。小梦给自己找了个下台阶的理由，然后默默地降速飞到了洛托姆身后。 百代市的夜景实在乏善可陈，缺少各式虫鸣与电萤虫荧光的城市远不及午夜的森林来的热闹。仅有的几座高楼一片漆黑，有如竖立在坟场上的墓碑，让飞在空中的小梦瞧见都不禁一阵战栗。 地面上仅有的几处亮光来自宝可梦中心、警察局与几处住宅，此刻正是浩瀚大海旁的几座渺小灯塔，为空中的两只宝可梦指引着方位。 “到啦到啦！这就是线路的终端！”洛托姆挥舞着电弧，示意小梦降落。坐落在平整地面上的是一座三层楼的低矮建筑，小梦对这幢建筑的第一印象就是——窗户多，和碧洛家的封闭书房完全两种感觉。 百代市的图书馆还没有达到能称作景点的程度，在旅游地图上也只能说是顺便标注了出来，和神奥地区最大的水脉市图书馆无法比拟，据说后者彻夜明灯，随意经过一个书架都可能碰见查阅资料的知名学者，收录图书品种更是相当齐全，从民间传说到前沿论文，号称只要能想到的书面资料都能在水脉市图书馆找到样本。但这终究与现在的自己无关，如果这里真是水脉市，或许小梦就无法这样大摇大摆地“走”进去了。 “要找的资料是……”小梦漂浮在众书架间，借着洛托姆的电光观察着书目分类。翻阅图书有两个目的，一是了解雄性人类的生理结构，完善谎言之柩的漏洞，二是希望能找到与尼亚坡里以及那块石板相关的线索，进而寻求弄清十年前的真相。 “《花椰猴之叶与精神抑制原理》《人与宝可梦共患传染病预防》《水系技能的水质研究》……这都是什么奇怪的书名。”在名字为“健康”的书架上翻找一通，看到的都是一些不明觉厉的书名，小梦有些气恼地将《水质研究》摔在地上，思索要不要换一个书架试试，忽而见到洛托姆逐渐瞪圆的眼睛和嘴巴。 正欲询问，小梦就感觉自己的头部被什么东西敲了敲，抬头一看，正是那本刚被自己丢在一旁的水质研究，陡然一惊，本能地往洛托姆方向蹦了几步，才注意到阴影中有一只轻摇着扇子的没见过的宝可梦。 “看书自是好事，然需得用毕归位。”那宝可梦也不见有动作，地上散落的书籍便被一层紫色光膜包裹，稳稳飞回了书架，没有握着扇子的那只手则又突然出现了一本书。宝可梦细细打量着小梦二位，低沉道： “耿鬼，以及少有记载的洛托姆，两只幽灵宝可梦来此有何贵干？若是以捣乱为目的，老夫只得强行请二位离开了。” 种种迹象表明眼前这只宝可梦是擅长超能力的，而且似乎是图书馆的秩序维护者，小梦暗骂自己先前的粗鲁举动，给对方留下了极其不好的第一印象，本来幽灵系宝可梦就是以调皮捣蛋著称，乱扔书本的举动更加坐实了这一印象。 不过，这只宝可梦又是第一个能一眼辨认出洛托姆物种的生物，外观更是把智商max写在脸上，小梦顿时觉得可以向这位寻求帮助。 于是小梦换上一副严肃到与耿鬼身份违和到极致的表情：“无意冒犯，我们是想查阅一些书目，求而不得才心燥，向您道歉。不知阁下怎么称呼？” 那宝可梦大笑两声，继续摇着扇子：“你这样的幽灵宝可梦我还真是第一次见到。老夫智挥猩，诨名维斯顿，数年前随主人来到这百代市经营图书馆。圣人言：‘有教无类’，故尔等若是真心向学，老夫也乐得引导。” 小梦理了半天才弄清这一串文绉绉的词汇的意思，决定努力跟上智挥猩的节奏：“那么智挥猩阁下，您能不能告诉我哪本书上能找到不穿衣服的人类雄性图片？有详细细节的那种。” 智挥猩扇子一顿，狐疑地打量着小梦，踱步自语道：“你还真是个奇怪的家伙。据说远古时代宝可梦与人类通婚是很正常的现象，部分个体返祖也并非不可能。只是……你似乎也是雄性的耿鬼吧？” 小梦神情一滞，话题似乎转向了危险的方向，不料智挥猩只是不在意挥挥扇子：“罢了罢了，新生代宝可梦的心理世界不是老夫能理解的，前段时间还遇到过一只喜欢被藤鞭抽脸的沼王来找我心理咨询呢。有些人类画家擅长画裸体，你可以在‘艺术’书架上找找作者为毕索或者雅尔达的画集，大概能找到你想要的。” 小梦谢过了智挥猩，顺着扇子的方向指引顺利找到了“艺术”书架，随意抽出了一本对应作者的画集，光看封面小梦便明白自己想要的正是这本书。在翻开之前，小梦似是随意地问了一句：“您知道尼亚坡里吗？” 智挥猩将左手贴近耳朵，示意没听清，让小梦再说一遍。小梦重复道：“尼亚坡里，据说还和一块石板有关系。” “嚯……这个名字真是拗口。”智挥猩放下扇子，“一般来说取这种名字的多半和古代神话有关系，老夫多年前似乎在一本古书上见过类似的名字，只不过在这里你肯定是找不到的，不妨去水脉市那个大图书馆碰碰运气。” 小梦假装不在意地点点头，暗暗将这个情报记下，正想翻开手上的画集，听到身后智挥猩喃喃自语：“按照古未知图腾语言的发音，这个名字似乎有点像‘棺木’……” 智挥猩斜眼瞄着正钻研着少儿不宜画集的两只宝可梦，扇子不知何时已停了下来，左手藏在身后，在小梦和洛托姆不可见的角度上使出了精神强念。待小梦坐下来研究画集，智挥猩转身走回书架间的阴影，手上除了扇子，还出现了一本看着就年代久远的书本。 …… 也不知道是太过专心还是智挥猩的超能力使用技巧太过高深，本应对超能力敏感的小梦是毫无察觉。在翻看了若干个裸体小男孩的绘画后，小梦总算大致找到了一些共同点。虽然不是很懂多副画中的男孩都是扶着下体突起放水的姿势，但小梦相信自己若是再变形，身体上应当能多出这么一块。 洛托姆跟着看完了一本画集，表示这些人类脱光衣服身体上也没电弧岂不是生活很不方便，小梦只能认真解释起物种差异来，顺便黑了一把洛托姆的隐身能力——来一趟图书馆能找到这么多有价值的信息已经出乎自己意料了，现在的小梦心情十分不错。 抬头一看，智挥猩已经不知所踪，远处墙上挂着的钟时间指向凌晨2点，离天亮还早，似乎还能找个没人没宝可梦的地方和洛托姆练习一下刚刚的学习成果。如果这几本书能借走就好了——这当然不抱太大希望，毕竟图书馆主要面向的对象还是人类而不是自己这样的“野生宝可梦”。 正欲出声呼唤智挥猩，小梦却听到窗台的不明响动，扭头一看，一根藤蔓拨开了窗户的插销，一只宝可梦敏捷地攀了进来。 是罗丝雷朵。 第十一章 食梦 罗丝雷朵轻盈地用藤鞭越过不算高的窗台，站定在小梦面前，没有见到小梦和洛托姆的意外，只有一丝掩饰不住的焦急。 “你还真是个急性子，”眼见小梦慌忙把那本看封面就不正经的书藏到身体里，罗丝雷朵倒也不出言嘲讽，“罢了，快跟我回去，菜种她又陷入噩梦之中了！” “图书馆理应为宁静之地，今晚可破例太多次了。”智挥猩摇着扇子缓缓从阴影中走出，对罗丝雷朵的来访也没有表现出太意外的表情，反倒是罗丝雷朵见到智挥猩却是有些惊喜，急切道：“维斯顿先生！如果您愿意过去帮忙就再好不过了！” “冷静下来，小甜女士，”智挥猩摆摆扇子，罗丝雷朵听到这个称呼顿时表情一僵，“小菜种的事老夫当尽力所为，具体情况烦请路上说明。” 罗丝雷朵坚定地点点头，便转身跃出窗外，小梦看看窗外又看看慢吞吞走正门的智挥猩，顿时觉得两难，急忙问道：“智挥猩先生，这本书……” “当然是放回原位，现在可没有时间办理外借手续。”智挥猩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快些跟上，老夫脚力可不差。” 小梦慌忙把书塞回书架，拉上迷茫的洛托姆就从窗口穿了出去，就瞧见智挥猩用念力浮在空中，飘得飞快，只得连飞带跑地拖动肥硕的身躯追上前面两位。 稍许稳定下来，小梦才有空表达出自己的疑惑：“你怎么知道我们在图书馆的？应该不是猜的吧？” “我早就知道你们两个鬼晚上闲不住，到处乱跑惹麻烦还不是菜种给你们擦屁股。”罗丝雷朵白了小梦一眼，跑动速度不减，“之前做测试时我就刻意留了一颗无害的寄生种子用于确认你的位置。别那样看着我，虽然不懂你们幽灵的消化系统，但种子本身是有寿命的，最多几天就失活了。 “比起这个，菜种的情况才是现在最需要担心的。”无视了小梦不爽的表情，罗丝雷朵继续陈述着，“昨天夜里菜种难得睡了个好觉，她说是碧洛将她从噩梦中解救了出来，这也是我们去百代森林的原因。然而今天菜种的噩梦变本加厉了，表情十分痛苦，而我怎么也叫不醒她。你虽然是个菜鸟，但好歹是只耿鬼，而且肯定与这件事有关，我希望你能进入菜种的噩梦中一探究竟，将菜种的梦魇给解决掉。” “等等等等……要我进入人类的梦境中？这怎么可能？”小梦惊得差点平地摔，“我从来没这样干过啊！” “哈？你们幽灵不是最喜欢这样恶作剧了么？”罗丝雷朵正想再嘲讽几句，忽然想起几个小时前小梦的实战表现，顿时黑下了脸，“你该不会……连‘食梦’这个技能还没掌握吧？” 小梦耸耸肩，光棍地表示自己会的技能全在之前展示过了，不存在条件不满足而用不出来的技能。 “我是被呆呆兽用智商平分了才会想起找你帮忙吧……”罗丝雷朵驻足扶额，感受到一阵清风的吹拂，抬头一看，智挥猩正和蔼地看着她。 “冷静下来，小甜。”智挥猩沉声道，让小梦也不由自主平静了下来，“老夫对食梦这个技能也有一番研究，何况具体原因我们还未曾弄清，先到达道馆再做打算吧。” “维斯顿前辈，都说了我进化后就不叫小甜了……”罗丝雷朵露出一个苦涩的微笑，扭头奔向道馆，“那俩只鬼，快点过来！” 小梦耳朵一动，果然菜种也是会给自己的宝可梦取昵称的，可惜罗丝雷朵并不太喜欢。 行走在凌晨的百代市街道上，漆黑宽敞的大街此刻却只有小梦几只宝可梦，让小梦感到极为不舒服。经历了十年的无边黑暗，小梦现在尤为渴望光明。突然，连绵的几声犬吠击破了诡异的安静氛围，一抹红色火光在路边闪烁一阵，定睛一看，是一只中气十足的卡蒂狗。 “这个印记……是君莎小姐的卡蒂狗。”智挥猩抚扇说道，见卡蒂狗正一边撕扯着什么一边叫唤着，走近一看，君莎小姐带着甜美笑容正睡得香甜，任凭卡蒂狗怎么喧嚷也无动于衷。 罗丝雷朵径直走上前去打了个招呼，看来是老相识了。卡蒂狗见到小梦一行宝可梦，只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容。 “已经是例行巡逻的时间了，但女主人却怎么也叫不醒。”卡蒂狗开口道，“这可一点都不像她，明明下午还说好带我去宝可梦中心买东西的。” “难怪老夫总觉得一路上少了什么。”智挥猩摇着扇子，走到君莎身旁，扒开警察小姐的眼皮，直视瞳孔，眼中发出象征超能力的紫光，随即又黯淡了下去。 “她最近太累了，难得进入深度睡眠，就让她好好休息一下吧。”智挥猩说道，卡蒂狗纠结地点了点头，“当然，睡在这里可不行，晚上很容易着凉的。” 用超能力将君莎移入警署的椅子上对智挥猩只不过是举手之劳，哪怕罗丝雷朵再心急此刻也没有提出反对。待安置好君莎，卡蒂狗站在警署台阶上挥舞着前爪送别后，罗丝雷朵才担忧地看向智挥猩： “维斯顿前辈？” “啊，恐怕和菜种小姐的梦魇是同一个来历。”智挥猩垂下眼帘，“只不过君莎小姐那边是沉迷在美梦之中，而且梦境空间远离对方的核心操控领域，老夫不敢贸然惊动对方，若猜得不错，菜种小姐的梦境会是我们的主战场。” “难道说整个城市的人类都陷入了被编织的梦境之中？”小梦突然想到这么一种可能，因为夜晚的百代市和他想象中的人类城市太不一样。 罗丝雷朵摇摇头：“只能说有这个可能性，本来这个时候大部分人类就在睡眠之中，百代市的夜晚本来就是这样。” 百代道馆的独特建筑物就在前方，小梦的那种不舒服感觉也愈发明显，就像是全身的毒瓦斯都被一双无形之手掐住了一般，简直要被压成固体。智挥猩扫了小梦一眼，顿时小梦就感觉自己进入了失重状态，轻飘飘地如同之前变成洛托姆的状态。 “要加强锻炼啊，小伙子。”智挥猩乐呵呵道，“才跑这么点距离就不行了，若非老夫的‘意念移物’，只怕你刚刚就要摔倒了。” 才不是这样啊！ 虽然很想打破智挥猩这一印象，然而身体内部的不适感和外层“意念移物”的超能力包裹难受感合二为一，让小梦连说话的力气都想省下来，就这样被智挥猩“举”着一路送到了道馆内。 说来也是奇怪，小梦从道馆的窗户穿入之后，身体的虚脱感稍微轻了些，待到一行宝可梦闯入菜种房间来到床前时，小梦感到比之前还要更精神，这才示意智挥猩将自己放下来。后者故技重施，扒开菜种的眼皮，对上瞳孔，这一次却没有立即使出超能力。 只见智挥猩盘腿坐下，抛起扇子，任其无风自动。小梦正想开口询问，便被罗丝雷朵一藤鞭给抽了回来，后者解释道：“这是维斯顿前辈在使用预知未来，不要打扰他。” 小梦努努嘴，超能系逼格就是高，不像自己用个舌舔还要被“淑女”嫌弃一番。 正吐槽着，扇子啪嗒一声落到了地上，尖端赫然正对着自己的位置。智挥猩缓缓睁开眼睛，开口道：“此去梦境凶险异常，这位耿鬼会是破局关键。” 小梦惊得退了一步，这位该不是听到自己内心吐槽了吧，连忙否认三连：“不是……我不会食梦啊！而且在战斗方面也帮不了什么忙……” “不委婉地说，作为一只耿鬼不会食梦实在有点丢人。”智挥猩慢悠悠站起身子，话语丝毫不留情面，“当然，这也有可能是因为你没有遇到一个合适的老师，来吧，老夫就在这里试着教会你这个技能。” 于是一堆宝可梦便凑到了床前，小梦也厚着脸皮挤到了最近的位置，听智挥猩进行着讲解： “老夫不会催眠术，因而食梦用于战斗方面并不多……不过大致原理还是可以一谈的。 “食梦，顾名思义，需要在对方为睡梦状态才能够使用成功。无论人类或宝可梦，在睡眠时脑部会产生一连串信号，人类将其命名为脑电波，其中深度睡眠状态下的脑电波称为δ波，这是最容易为食梦使用者识别并破译的一种波。沉下心来，想象对方在不停说话，用你的精神去‘听’。耿鬼一族在这方面有着天生的优势，老夫不认为你做不到。” 不仅能做到，而且很容易……小梦遵照智挥猩的指引，瞬间就读出了一系列的波段，而且发现催眠术的原理就是主动发射一些δ波诱导对方进入睡眠，明白了这一点，小梦才知道之前展示催眠术时为何会被罗丝雷朵嘲讽“需要眼睛直视才能做到”了。 “看来你已经‘看’到波段了，很好。接下来一步是重点，你需要调节自己的精神波段，使频率与强度尽量匹配对方的δ波，并且保持清醒。当然，如果只是用于攻击，这一步就很简单了，直接‘吃’掉对方的波段即可。 “这便是δ波的最大特点了，因为较为平稳，你会有比较高的容错率和比较长的时间来调节自己的波段。实际上，如果对自己的精神力有较高的控制，你甚至能够在对方非睡眠状态下跟上脑电波的变化速度，理论上能够创造幻象。只不过能做到这一点的宝可梦少之又少，即便是老夫……罢了，话题扯远了，菜种小姐现在的梦境相当稳定，你如果会催眠术的话，那么调节自己的精神力波段应该不会太难。” 小梦点点头，沉下心境，控制自己的呼吸节奏，逐渐觉得四周空间变得模糊化，洛托姆在说着什么也听不真切。小梦环顾四周，很快找到了清晰度max的智挥猩，后者点点头：“看来你已经学会了。前方便是梦境入口，准备好了就出发吧。” 面前是一道看上去画风就与四周不一致的裂缝，透过裂缝，依稀可见一些奇异的黑色颗粒以不符合常理的慢速在飘浮着。小梦深吸一口气，一跃冲入了裂缝之中。 第十二章 噩梦之中 穿越裂缝的感觉十分奇特，小梦翻尽脑海中的词库也找不出一个合适形容的词汇描述，就像是……被自己毒瓦斯密度稍小的气体鼓囊着往前推一般，待小梦总算夺回自己身体的控制权，发现自己正很没风度地趴在一片草地上，和不远处盘腿浮空的智挥猩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智挥猩……前辈，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从地上晃悠悠爬起来，小梦也不由带上了前辈的称呼——即便算上十年的时间，智挥猩依然比自己年长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首先，集中精神，否则你会迷失在梦境中。”智挥猩道，“这是菜种小姐为主体的梦境，那么她本人应当也会在其中，我们需要找到她，弄清楚是什么东西将她困在了这里。” 梦境中前行总是有一种粘滞感，走一步都要比外边付出更多的力气——这只是小梦的感受，因为智挥猩仍然是平稳地御空而行，看不出有什么变化。 “记住：你目前是以灵体状态存在着，任何行为都吸附于你的精神力强度，想要更舒服的环境，不妨‘想’一下。” 小梦点点头，再一次集中精神，顿时觉得体内有股力量将四周的稠密‘空气’排挤了出去，并且感受到了一些隐藏在‘空气’中的……恶。 这样形容似乎不太对，但小梦下意识的反应就是‘恶’，一种令人作呕的、疯狂、而又有些熟悉的意志。 仿佛在证明小梦看破了这一点，瞬时间，原本还与外界别无二致的草地、树木、云朵、天空，整个世界如同被滴入数滴墨水的水池，立即被染上了黑色，惊得小梦一下子跳到空中不敢再落地，再看智挥猩，依然处变不惊，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般。 “你也‘看见’了啊，真是令老夫也羡慕的精神力强度。”智挥猩继续看穿着一切，“没错，这就是‘污染’，不出所料的话，作恶者就是那家伙。污染源已经不远了，保持警惕，随时进入战斗！” 几分钟前还呈盎然生机的青草地现在却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淤泥沼泽，哪怕小梦是毒系也不敢下去试试深浅。沼泽中一阵骚动，小梦便看到一大堆看起来像臭泥、臭臭泥的东西蠕动着爬起来，并且着手准备对空的淤泥爆弹。小梦后背一凉，正要撒开腿跑路，一阵超能力的紫光闪烁，沼泽中的那些东西便重新回归烂泥。 “你的精神力强度不差，不要一打照面就想着逃跑。”智挥猩幽幽地说道，小梦自知表现得有些怂，摸着脑勺尴尬地笑笑：“这不……我还没有什么战斗技巧嘛。” 智挥猩只是摇摇头，便继续前行，小梦急忙停止傻笑，跟上前辈速度。看着只剩枯木树干，叶片全掉的森林，小梦没由来地一阵熟悉感。 “这不是百代森林吗？” 智挥猩摇摇扇子：“梦境的构筑必然基于主体的记忆，也许……关键地点正是菜种的百代道馆。” 小梦点点头，下一秒就惊讶地发现森林光影扭曲变幻，沼泽如同稀泥被水冲走般飞快退却，露出整洁的水泥地面。面前，一幢建筑就像是被加速千倍的录像一般以极为诡异的速度拔地而起，并且迅速自我补充着细节，不过十几秒，这座建筑便与小梦印象中的百代道馆别无二致了。 对于梦境世界的无厘头变化，小梦发现自己居然有些适应了。只不过……小梦斜眼瞟了一下智挥猩，就算是身经百战精神力大能，对于这梦境的规律未免也太过了解。 “预知未来”这个技能，小梦在以前与碧洛翻阅图鉴时有些印象，只不过描述的效果与技能名以及智挥猩用出来的效果大相径庭。小梦向来不信宿命论，预测未来这种事情就不应发生在现实中。与其相信有宝可梦能看到未来的事情，不如认为它们有部分“拉普拉斯妖”的能力，即精于信息收集、强于计算、能够根据计算结果勾勒出高概率发生的未来事件。或者……对于智挥猩而言，根本不存在“推导”这一步，如果事先就知道程序的代码，那么人人都能当预言家。 当然，就算心底再怎么存有疑惑，现在也不是质问智挥猩的时机。小梦俯视着这座气派的道馆，终于明白了一直以来的违和感在哪：道馆之外的背景是一片空白，就像是一枚棋子被人从棋盘上拽下来丢入了水中，所剩的……也就是棋子本身了。 方向感在梦境中毫无意义，要继续前行便只能从这一座突然冒出来的道馆下手了。思索着小梦便向下俯冲准备冲入道馆，便迎面撞上了一面不可见的精神力之墙，小梦摸摸头，不用想也知是智挥猩干的。抬头一看，印象中一直古井不波的智挥猩此刻拿着扇子的手在不停颤抖着，而另一只手不知何时掏出了一根握柄处弯曲的小汤匙。 “耿鬼！接下来老夫要全力进攻，就无法再分心保护你了。”智挥猩出声道，握着汤匙的手部皮肤已然发紫，小梦只觉身周力道一消，负面情绪从四面八方突然袭来，差点痛昏过去。 “你有着极高的精神力潜力，是能够不需要老夫的帮助的。”智挥猩并没有因为小梦在加速坠落就停下手头的工作，只是出言提醒，“将自己的精神力想象成一个不断厚实的圆球，从内而外，螺旋填充。” 小梦强行睁开眼，道馆原本光鲜的外墙现在在自己的眼里已是污浊不堪，甚至隐约有扭曲的人脸浮现。随着距离的极速拉近，上一句的“隐约”二字也可以删去，小梦看着这比鬼还恐怖的人脸墙，咬牙催动着身体的毒瓦斯浮空却无能为力，这才听到了智挥猩的教导，催动着意识中的精神力气团，不计后果地“填充”在下坠路线中。伴随着精神世界的一阵刺痛，小梦总算感觉自己的下降速度稳定了些——然而在这不科学的世界中本就不应有重力！ 人脸墙已经不再满足只有五官，眼见有猎物即将落网，一根根如手一般的黑色触须从墙体伸出，扑向仍在下坠的耿鬼。小梦用生平最大的功率催动精神力的运转，依然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愈加浓郁的负面情绪，怯懦、恐惧、绝望……众多声音在诱惑着自己放弃抵抗，成为人脸墙的一个新成员。 小梦好不容易凝结出的一个精神力光团在“恶”的浪潮中如同风中摇曳的烛火，随时都会熄灭。小梦面色狰狞，挣扎地扭着头部，直面无数黑色触须，突然生出一阵豪气，暂时压倒了耳畔的各种低喃，大声吼道：“我跟你们拼了！碧洛，你若是能听到，就助我勇气吧！” 只不过这好不容易爆发出的决心击在了棉花上。就在小梦吼完的下一秒，小梦便觉得身体一轻，引力消散没来得及泄力，被自个精神力反推向天空，见到智挥猩此刻正催动着一个比它身体还要大三倍的骇人光球，汤匙轻轻一磕，光球便化为光之洪流倾泻而下，将黑色触须和人脸墙一同冲散于虚无，冲击在建筑本体上，发出巨大的轰鸣声，似乎还夹杂着人类和宝可梦的悲鸣。 视线内只剩下无边的光蚀，以及远处一个向下坠落的身影。小梦心念一动，精神力光团便推动着自己迅速冲上去接下了智挥猩，近距离看到了被紧握在手中的奇怪汤匙。小梦从各个角度观察几眼，与印象中的金属汤匙似乎并没有太大的区别，也就是被弯折了而已。 刚才智挥猩的骇人攻击手段小梦是无法忘却了，打消从智挥猩手上拿下汤匙研究的冲动，小梦向下看去，已然看不见道馆的轮廓，残垣的反光在小梦视线中扭曲着，如同轻风拂过的水面倒影。恍惚间，小梦似是听到了一声闷吼，好似是无底深渊下的魔物召唤。 “走吧，‘看守者’已被击破，让我们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智挥猩竟是在小梦短暂走神的时间中清醒了过来，很是自然地挥舞一下扇子，超能力重新包裹全身，轻巧地从小梦怀中滑了出来，便向下方扭曲的空间飞去。小梦努努嘴角，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闷声跟上了智挥猩。 原本人脸墙的高度现在只剩一片虚无，小梦稍有顿足，随即便加速冲了过去，感觉穿越了一个温润的气泡膜。光影再变，这一次，画面固化成了百代道馆的对战场地，上边似乎还在进行着战斗。 “由百代市道馆馆主菜种对阵挑战者的对决开始啦！这一次，菜种小姐能坚持到第几秒呢？” 场地音响中传来这样的声音，分不清是男是女。仔细一看，对战场地上双方宝可梦的位置处，一为劈斩司令，一为……菜种，没错，是菜种本人而没有宝可梦。 在小梦逐渐放大的瞳孔中，劈斩司令扬起手臂的利刃，无情挥下。 “真是遗憾，连5秒都不到呢。” 菜种的头颅在空中划出血红色的抛物线，恐惧在眼眸中定格。 第十三章 莱特麦尔 “菜种！”“菜种小姐！” 小梦顿觉瓦斯翻涌，任活生生的人被如此残忍斩首，实在惊惧不已，咆哮着就冲向劈斩司令想要为菜种报仇，却见劈斩司令只是面无表情定在原地，而后化作光点消散于无形，小梦搓出的精神力光团砸在了空处，只让自己摔了结实。小梦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绝望地扭头一看，再次受到了惊吓：智挥猩身旁赫然站着一个完好无损的菜种。 小梦连跑带爬地冲到菜种身旁，死死盯着她麻木痴呆的脸，生怕这个只是镜花水月。 菜种见到小梦，面部表情终于有了一些变化。她稍稍埋下头，身体有了肉眼可见的颤抖，当再次抬起头时，小梦见到了有记忆以来最痛苦的一张脸。 “这就是最后一次了吧……”两行热泪从菜种眼眶中涌出，一向怕鬼的菜种此刻突然抓住了小梦的手，按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杀了我啊！这不就是你们想要的吗！你们赢了！我受够了！” “等等……菜种，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小梦被菜种这一系列表现弄得是摸不着北，连忙将手抽了回来，用求助的眼神看向智挥猩，后者点点头，草扇一拂，一阵凉风扫过，菜种狂躁的眼神中总算恢复了一丝清明。她失神地后退一步，像是被吸走了所有的力气，瘫坐在地，低喃道：“为什么……最后还要再让我看见一些希望……” 智挥猩眼泛紫光，扫视了菜种一眼，随即肉眼可见的精神力光辉便从扇中挥出，将菜种笼罩了个密不透风。后者一个激灵，猛然抬头，未曾拭去的泪痕上端，正是一对坚毅的眸子。 “谢谢您，维斯顿先生。”菜种以手握拳撑地，颤抖着想要起身，小梦连忙上前搀扶，但菜种终归还是太过虚弱，最终也没能自己双脚站定。菜种神情复杂地看向小梦，纠结数秒，最终低声道：“我看见碧洛了”。 “碧洛”一词如高纯瓦斯一般让小梦瞬间抖擞，一时间忘记了菜种的精神状态和所处环境，只顾得连连追问：“碧洛在哪里？她还好吗？快告诉我啊！” 菜种被摇得直翻白眼，还是智挥猩看不过去了才用精神力强行将小梦掰开，小梦晃晃脑袋才稍微冷静下来，下一秒一个声音却让他如坠冰窟： “在这里呀。” “碧……洛。”这正是魂牵梦绕小梦十载的那个小女孩的声音，只是小梦知道这绝不会是碧洛本人，冰冷而不带丝毫感情，就像是计算机的拙劣模仿。 小梦僵硬地扭过身子，瞳孔中印着的分明就是十年间支撑着自己信念的那个身影，发髻将金色长发束成一道金色河流，紫色的连衣裙正是她喜欢的那一套，裹着她那稍稍发胖的身体——虽然小梦一直很难理解人类女孩的胖瘦观。一切的一切，都与记忆中的碧洛别无二致，只是那冰冷无比的眼神以及弯成诡异幅度的嘴角，让小梦强迫着自己承认这局身躯中的灵魂绝非碧洛。 “小梦小心！她不是碧洛！”眼见小梦有些愣神，菜种急忙出声提醒，“这家伙很可能是噩梦的幕后主使，我在最初就是被她的外形给骗了！” “碧洛”倒也不理会菜种的挣扎，只是饶有兴致打量着这两位冒失的入侵者。智挥猩从进入这个空间开始就一直神情紧绷，扇子一直保持着戒备状态，泛着紫光的眼睛死死地跟着“碧洛”，后者对此视而不见，只是挂上了一个挑衅的微笑。 “不可思议……居然有如此强烈的反应。”“碧洛”的声音中带上了一丝惊讶，“那么……就死在这里吧。” 话音落下，小梦心中便警铃大作，连忙向后一个空翻，险险避过了突然出现的劈斩司令的横劈，视野中另一道黑光却是急速逼近，被瞬移过来的智挥猩秒开光壁挡了下来。小梦踉跄落地，回身一个甩动的舌舔将迫近的劈斩司令抽开——挑着没被利刃覆盖的部分。 “全力迎战！这家伙是传说中的恶灵，噩梦之影莱特麦尔！”智挥猩闪躲着四处乱飞的黑色光柱，不忘为瘫在地上的菜种用光壁强行拦住攻击，把小梦感谢的话给憋了回去。 “碧洛”冷哼一声，身体逐渐虚化消失，只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话语：“在这个空间慢慢绝望吧。” 随着“碧洛”的消失，整个道馆外观的空间也瞬间崩溃。翻腾的黑云取代了硬实的地面，狭小的空间变得不见边际，充实着不明成分的淡紫色雾气，不时凝聚成不可名状的怪诞模样，而有些雾气则化成了宝可梦的形象，对这片空间的外来者发动着攻击，赫然和刚刚的劈斩司令是同一种东西。 极度缺乏战斗力的小梦在这基本只能被动防御，在将将避开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隆隆石的岩石封之后，小梦只得向智挥猩求助：“维斯顿先生！我们要怎么脱身啊！” 智挥猩紧握着之前就掏出的奇怪弯勺，在强大精神力的刺激下紫光大作，但对目前的情形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改善的作用。犹豫着向小梦和菜种扫了好几眼，一咬牙，下定了决心：“菜种小姐，耿鬼，听好了。此为我们塞切克家族的秘闻，若是今日能够侥幸逃脱，希望二位不会妄传。塞切克一脉为传承长远的超能力家族，世代供奉着一位长眠之神明。祂与塞切克的长者结下了盟约，命吾等隐世守护神之封地，作为交换，每一个塞切克的成年成员会得到一份神之赠物，名念力弯匙，可破一切禁锢。” 小梦顺势再用舌头抽飞一只试图靠近大爆炸的顽皮弹——雾气特别容易凝成球形，急冲冲地向智挥猩吼道：“请快些将关键告诉我们，现在可不是听故事的时间！” “莱特麦尔——也即噩梦之灵，为与吾神同级之邪神，同样长于精神力量，能够用噩梦对生物的精神世界进行感染，我们所在的这个空间就是这种力量的具现化，典籍中记载名为噩梦领域。”智挥猩全力催动着念力弯匙的力量，身体都有些虚化透明了起来，“据称被拉入噩梦领域的生灵无一有生还的可能性，但若是我能使出念力弯匙的力量，或许我们可以逃离莱特麦尔的控制。” 小梦顿时精神大作，将对碧洛的担忧压在心底，他深知现在的自己不可能是莱特麦尔的对手，知悉碧洛的下落与这个传说中的邪神有关，眼下只要能从这场危机中脱身就是最大的进展了。智挥猩一番话的信息量相当之大，或许能在之后找他了解更多的细节。只是细想两秒，智挥猩好像只要祭出那个所谓的神器，然后自己和菜种只要跑就行了？ “先听老夫说完，不要想得太简单。”智挥猩从小梦的表情变化读出了其内心所想，立刻泼了一桶冷水，“首先，老夫手中所持的念力弯匙并非真品，而是仅灌注了少量神力的仿品，吾神为防吾等妄为，每个成员所拥的念力弯匙只能够使用一次，之后需说明用途才可再受神恩。” “也就是说……” “老夫需要对这个空间有更详尽的理解，才能最大化这一次机会的成功率，而在这期间是不能够受干扰的。”智挥猩盯着手中的奇怪汤匙，眼神却是有些迷离，就小梦目前的战力而言，实在难让人放心。只是，目前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自己出手保护众人也不过是徒增绝望罢了。 “你们神明给你们个保命的东西还这么弯弯绕绕的，真是不可理喻。”小梦大大咧咧地避开又一发不知从哪飞来的火焰放射，毫无遮拦地腹诽着塞切克一族的神明，见智挥猩眼神越来越吓人，这才停下作死的行为，“总之我知道了，接下来这段时间就交给我吧，您专心破译！” 菜种作为一个毫无战斗力的人类此刻无所适从，只四处打量着周边的环境，突然眉头一皱，大声喊道：“小心！这里面的怪物正在集中，可能要开始全力进攻了！” 小梦连忙抬头，见得刚才还缠着自己的若干拟态宝可梦们此刻正化为这个世界再寻常不过的紫气，向一个方向汇聚着，凝成了一个巨大的身躯，随着这身躯的体积愈发膨胀，那骇人的威压也在不断积攒，让小梦感觉都快要喘不过气来——即便这里只是个精神世界，精神力构筑的躯体似乎没有呼吸的功能。 “没想到竟在这里遇到了尼塞切克的余孽，我最近的运气可真是不错。” 高亢的声音从这数十米高的达克莱伊巨像中传出。 第十四章 主动召唤 莱特麦尔集中力量的行为使得小梦压力颇大，客观上却也让智挥猩得到了宝贵的破译时间——但这里是莱特麦尔的主场，它既然自信道破智挥猩背后神明的来历，还想以最张狂的方式一举将几人（宝可梦）消灭，那就意味着这个盗版念力弯匙生效的希望渺茫。 莱特麦尔化身的达克莱伊气势俨然已到顶点，菜种气息一滞，喊道：“他要出招了！” 小梦翻找着自己的技能池，舌舔催眠术食梦……怎么看都不像有对波的可能性啊！ 等等……这个好像可以？ 一道黑光以肉眼难以捕获的速度从小梦的手心迸出，迅速没入了巨大的达克莱伊体内，如同一滴雨坠入了大海，波澜不惊而又千波激荡，莱特麦尔明显气势凝了一瞬，能量的浪涌立马平静了许多。 但小梦急中生智的定身法不过只是让莱特麦尔的蓄力大招被打断了片刻，力量等级上的差距使得小梦无法发挥出定身法应有的功效。不由分说，莱特麦尔的双臂再一次汇聚起令宝可梦心惊的黑色能量，适才被小梦这只虫子打断了杀招让这位古代神恼怒不已，所以现在，他不打算再给小梦反应的时间。 恶之波动！ 随着莱特麦尔双臂迅速交合，小梦只见得其周遭空间短暂震荡了一下，黑色——纯粹无杂的黑色便如同墨汁浸染一张滤纸般迅速占据了小梦的整个视野。 想象一下视网膜在一秒之内被无形之手逐步剥离的情形，小梦不仅来不及产生反抗的念头，甚至连恐惧这种情绪也没跟上莱特麦尔的攻击速度。忽见眼前黑暗中白光一瞬，下一刻，剧烈的撕裂感从好几块位置反馈至精神中枢，小梦很明确地意识到，此刻自己的身体正变成好几个部分向后飞行着。 在精神世界中，身体不过是一个意识投影，对伤害的承受上限取决于精神力的强度与自身意识力。得亏小梦是一只不定形的耿鬼，哪怕在现实中身体分成几块也不见得有大碍，所以对此生成不了太大的恐惧感。 召集着属于自己的精神力碎片从这个混乱的空间中集合，晃晃脑袋，感觉身体相当沉重，这是一个不好的兆头。虽然单纯的物理伤害对耿鬼造成不了什么威胁，但恶之波动是一个实打实的恶系技能，带有属性能量的攻击对小梦捉襟见肘的精神力属实重创——甚至可以说没有直接秒杀就很不可思议了。 “维斯顿先生！” 菜种带着哭腔的呼唤声让小梦精神一振，艰难地站直身子，望向智挥猩的方向，顿时绝望上涌。在小梦眼里深不可测、时刻成竹在胸的智挥猩，此刻的身体有着肉眼可见的虚化，这是精神力过分透支的标志。而一行人的救命稻草，逃离莱特麦尔的唯一依仗——念力弯匙，正闪烁着摇摇欲坠的微弱紫光，随时要被这个空间的无边黑暗所吞噬。 回想起之前的那道白光，小梦顿时了然，不由叹了口气，感激之余是深深的绝望：“智……维斯顿前辈，您不该救我的。” 适才能在莱特麦尔的突袭中存活下来，正是智挥猩强行在催发念力弯匙的同时透支精神力为反应不及的小梦连续造了三块光之壁的缘故，否则相距甚远的智挥猩和菜种根本不会受刚才的攻击波及。 只是……就算勉强活了下来，也不过是将死刑的执行时间向后延了一瞬，战斗力为0的自己根本起不到掩护智挥猩的作用，反倒是连累智挥猩分心保护自己，眼瞅着念力弯匙的光芒愈发暗淡，小梦越觉羞愧难当——就自己这点实力，还谈什么救回碧洛，能活到今天的日出都是一种奢望了。 好在小梦历时十年，同尼亚坡里的精神交锋让小梦的信念坚定无比。小梦知道，认输就等于灭亡，而奋力一搏，或许还能拼出一条生路！ “莱特麦尔……古神……等等，古神？” 虽然那家伙从未展示过什么惊人的实力，十年间也只是用语言和精神暗示来契而不舍地侵蚀小梦的意志，但它既然能够轻易造出谎言之柩，那么这位“诡术与幻影的化身”或许也拥有与莱特麦尔相匹敌的力量？ 空间在颤抖，念力弯匙的微弱紫光也为黑暗所阻隔。没时间犹豫了，被尼亚坡里影响心神总好过直接死在这里！ 小梦单拳撑地，默念着尼亚坡里的名字。这家伙肯定是寄居在自己的精神世界或者说灵魂中，所以即便梦境的自己是精神力的形态，也应当能够与尼亚坡里建立联系。只是……小梦向来是对这家伙避之不及，主动召唤还是头一遭，心里实在没底（何况压根就不知道什么召唤的流程）。 黑光闪烁，小梦如惊弓之鸟般借撑地左拳之力向右一跃，接着就失去了和左臂位置精神力的联系。顾不上对左臂的再生，忍住精神力中昏睡的念头和针锥般的刺痛，小梦拔腿就向远离智挥猩的方向开跑，视野中，巨大的黑色藤蔓拔地而起，将有限的空间堵得严严实实。 尼亚坡里！你就这么甘心同我一道死在这里？ 这个想法显然切中了要害，匆忙跑路中，精神力催发到最大功率的小梦很快感应到脑海中有一块区域出现了异常的波动。 “你在呼唤伟大的尼亚坡里！可是大彻大悟，将神之躯送归……莱特麦尔？！这！这怎么可能？” 见这位诡术与幻影的化身装逼不成，小梦莫名泛上了一丝爽感。这家伙认识莱特麦尔，说明他也是古神的可能性大增；见小梦与莱特麦尔交手却没有选择隔岸观火，说明自己意识被消灭并不能让它顺利接手谎言之柩，至少在现在，尼亚坡里应当是不愿意小梦被尼亚坡里杀死的。 “如您所见，伟大的尼亚坡里，我正在与传说中的噩梦之灵莱特麦尔交战，不知您是否有与之匹敌的力量呢？” 一阵沉默。或许是错觉，小梦似乎听到脑海中某处咕隆一声。 “放开你的心神，吾将倾注全力于你的灵魂。” 哪怕是在全力躲避莱特麦尔的攻击，小梦听到这要求仍是不由嗤笑一声，这家伙还真是愚蠢的很，都这时候了还只惦记着那所谓的谎言之柩。 想通了这点，小梦便一咬牙，猛踏地面，张开双臂，一个急转身，毫不设防地迎上了紧追不舍的黑色藤蔓。 就在小梦身体即将被藤蔓刺穿的前一瞬，一个紫色的微光护盾毫无征兆地抵在了那一小块区域，以一个奇妙的角度弹开了藤蔓的冲击。小梦嘴角一弯，他能够感觉到那一个突然出现的护盾来源于自身的部分精神力，也就是说，自己赌对了，尼亚坡里不会让自己死在这里。 得意的劲还没过，又一道藤蔓裹挟着呼啸的风声狠狠鞭挞了下来，将小梦拍进了由不明物质组成的“土地”中。 小梦只觉一阵头晕，精神力不受控地流淌在精神体表面，使小梦如同一滴掉进水中的油滴一般迅速浮到了地表上，这显然又是那位古神的操作。 “噩梦空间的‘地面’是莱特麦尔收集的噩梦化成的，不尽快离开就会被同化，”尼亚坡里居然主动开腔了，鲜有地带上了急迫的味道，“听着，耿鬼，现在不是耍心机的时候，莱特麦尔是古神中最为混乱和强大的存在，即便是全盛时期的吾也不是其对手，更何况吾现在的力量还为你的精神强度所限，那就更不能匹敌了。现在唯一能做的事就是逃，不要被莱特麦尔所捕捉到，吾不信莱特麦尔历经封印还能够维持住这个空间多久！” 这和之前有什么区别！小梦暗骂一声，却是点了点头，虽然还是逃命，身边至少有了个暂时的盟友，多少有些情报和战斗方面的帮助。 可惜这个家伙一点都不老实，时不时就想给自己的精神力动点手脚，做点标记，只不过尼亚坡里的实力似乎确实被压缩到了自个精神强度上限内，小梦也就看破不说破，反正如果成功逃脱，那么翻脸连一秒都不需要。 借着尼亚坡里的精神力控制技巧，小梦应付起莱特麦尔的进攻来轻松了不少，只是之前消耗太大，还被重伤了两波，光是奔跑就已经让小梦倍感疲惫，感觉随时都会倒下，尼亚坡里无奈，只好放下古神架子，询问起小梦是怎么怼上莱特麦尔的。 “菜种……碧洛……又是为了一个人类么，你还真是一只天生就适合被人类收服的宝可梦啊。”打开话匣后的尼亚坡里瞬间让小梦有了某些即视感，仔细想想发现是那只叫老前辈的耿鬼带来的，古神逼格瞬间跌停，“念力弯匙……尼塞斯特……嘿，这只会跑路的家伙果然没那么容易挂掉，如果那只智挥猩带来的是真货，莱特麦尔还真留不住你们，只可惜那只智挥猩还是弱了点。” 我觉得你打不过维斯顿先生。小梦碎碎念道。 “哈！耿鬼，你要知道你在和伟大的诡术与幻影的化身尼亚坡里说话！要不是你的力量实在太弱，吾怎么可能连这么个小娃娃都打不过？” 啧，都没否认。 “罢了罢了，今非昔比。”尼亚坡里生硬地结束了这个话题，“你说那莱特麦尔杀个进入梦境的人类小女孩还百般折腾，又是造幻境又是变宝可梦砍头的？” 是啊，和你一样是恶意满满的老恶棍。回想起十年间不间断的精神蛊惑（或者说精神污染），小梦对尼亚坡里也没什么好脸色。 “啧！这区别可大了！”如果尼亚坡里此刻有实体，那么一定是趾高气昂地闭着眼睛晃动着食指，奚落小梦的无知，“莱特麦尔是什么？混乱的化身！是……咳，是没有理智的！整天只知道破坏，力量又是无人能敌，但压根就对我们构成不了什么威胁。你问为什么？惹不起还不会跑吗，只要离开它的感知范围就没事了，也就盖斯沃德那种莽夫会去找打……总之我记忆中的莱特麦尔就是个只有破坏欲的怪物，这种折磨人类的高端操作倒更像是他们人类喜欢干的事情。” 人类……那假碧洛冷冽的眼神在小梦眼前恍惚而过，一个荒谬的念头陡然浮现在小梦脑海。 “尼亚坡里……谎言之柩的能力，在这里有效吗？” 第十五章 破局 “当然……是不行的。”尼亚坡里贱贱的声音听着就让宝可梦想揍它一顿，“那是吾之杰作，是那具身躯的能力，而不是你——这只小耿鬼的能力。” 这样么……小梦悻悻地摇摇头，扭身避过一条藤蔓的突刺，再一手捏出小块的高密度精神力护盾弹射掉另一条藤蔓的横扫。这样的攻击已经应付过多次，经历了最初的手忙脚乱，在尼亚坡里的几次自动托管后，小梦发现自己已经能够应付最低程度的攻击了，据尼亚坡里说，这才是莱特麦尔大部分时候的攻击状态，毫无章法，混乱不堪。 “啧……这么快就泄气了么，连精神力基本运用都这么不熟练，真不明白吾是如何连你的意志都搞不定的。”尼亚坡里颇为自嘲地说道，在噩梦领域里，至少两者有着共同目的，虽然不清楚小梦想要变什么，但为了尽快逃离这个夜不能寐的危险地方，尼亚坡里还是提醒了一波。 对啊，这里的自己本就是不定形态的精神体！ 恍然的小梦立即开始尝试改变形态，回忆着之前谎言之柩变身的感觉，支配精神力将自己的身体还原成小光粒，再进行组合构筑。尼亚坡里配合地分走了一部分精神力，为小梦进行简单的防卫。 高密度圆球加上被吸引的瓦斯……没错，小梦要重构的，正是自己再熟悉不过的躯体，也就是十年前陪伴在碧洛身旁，未进化的鬼斯。种种迹象都指向碧洛和莱特麦尔间有着特殊的联系，联想到自己和尼亚坡里的关系，以及菜种提到碧洛曾经在噩梦中救过她一次，小梦觉得，或许当碧洛记忆中的“小梦”再现，就能唤醒属于碧洛的那一部分。 “希望维斯顿先生和菜种还在坚持……”小梦默默祈祷着，睁开了属于鬼斯的那双大眼睛。没有了四肢的体感以及轻飘飘的躯体一时间让小梦感觉很陌生，但现在显然不是感慨的时候。 黑雾翻腾，群魔乱舞的带刺藤蔓从地底顶出，而又茫然消弭。小梦第一次静下心来感受这个荒谬无比的空间，寻找着属于碧洛，属于人类的那一丝痕迹，却只是做无用功。 “碧洛，”小梦面对着浮躁而又死寂的这个世界，没有空气作为声介质，但精神力的交互远甚于此，小梦相信她能听到，“我很高兴十年后能再次相遇，你看，我依然是小梦，只要你希望，我就可以一直是鬼斯……所以，为了我们的约定，你也一定要坚持住，宝可梦训练家碧洛！” 世界仿佛静止了那么一瞬，下一刻，耀眼的紫光从远处迸发出来，所及之处空间尽数扭曲，黑雾退散，智挥猩中气十足的声音如同神谕般响彻这个噩梦之地： “神曰：此世无不可破之梏。以神化锐，履塞切克之契，唤奇迹之钥，破恶灵之巢！” 只听得咔嚓巨响，有钥匙模样的光辉从超能力的紫光中凝聚出来，笔直刺入混沌的上空，激起阵阵空间涟漪，随即这钥匙如同开锁一般自行扭转半圈，世界便被紫色的光辉洗练，再无噩梦之影。小梦被紫光照耀，瞬间褪回了耿鬼模样，意识逐渐下沉，精神力构筑的躯体由于失去专注度而缓缓崩解，在彻底昏厥过去前的一瞬，听得耳畔有熟悉的声音： “我会等下去……” …… “‘它’失败了。尼塞切特观察到了‘它’，下一步行动的成功率近乎为零。” “转为静默状态，增强同步率，调查干扰原因。” “明白。保持关注。” …… 打坐冥想状态中的胡地缓慢睁开了双眼，精神强念熟练地化为高密度的能量流从右手的弯勺中涌出，轻盈地托住了不知从何处飘来的微光小碎片。 “莱特麦尔的力量在神奥地区现身，强度超过了封印之限。”胡地抬起眼帘，将目光聚焦在这些念力弯匙的小碎片上，“这会是主回归的契机么……” 胡地忽又眼神一滞，盯着碎片看了好一会才缓缓收起念力，任由这些已经无用的小碎片飘散开来。 “疑似尼亚坡里的力量重现……但愿你是对的，老朋友，塞切克已经等了太久了。” …… “呐，小梦，飞云市的特产冰淇淋看上去很好吃的样子，价格也不贵，只是女孩子吃多了会发胖哦……什么？小梦也不许吃！你吃胖了就变成耿鬼啦！” “火山下的温泉诶……好想去，但是小梦是雄性的鬼斯呢，应该要和那些大叔们打交道！” “有些百变怪的特性是‘替代物’，可以更自如地变身呢，我要是收服一只，路上就可以有两只小梦来陪我玩啦！” 恍惚间，和碧洛相处的点点滴滴再现眼前，小梦情不自禁地就代入了十年前自己的角色，和碧洛一同阅读大量的书籍，憧憬着未来的旅途。 “一百万一条收购呆呆兽的尾巴！怎么会有这种事！”碧洛猛然抬起头，小梦一惊，脑中似乎有什么被打通了，“呐，如果抓住一些呆呆兽用于繁殖，那不就发财了吗！” 碧洛凶戾的眼神让小梦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下一刻，不久前梦境中假碧洛的那个冷冽的眼神重现脑海，一阵刺痛后，记忆中的洋馆环境、未曾长大的碧洛和那几本熟悉封皮的书本都崩解于无形，小梦急忙集中精神，果然，被短暂封锁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小梦在忍受之余顿时意识到了症结所在，在脑海中高频率地怒斥着： “尼亚坡里！你给我滚出来！” “嘛，不要这么生气啊，吾只是很好奇那个你和那个人类女孩的过去而已，”一团近乎透明的能量体如同臭泥般从意识世界的地面上凝聚出现，晃悠悠地融合一番后变成了一只鬼斯的样子，露出一个幕下力士般无害的笑脸，“都已经完美合作过一次了，就不能给吾一些信任么？” 小梦如果在自己的意识世界中有表情，那么一定是冷笑，这个家伙的话能信才有鬼了……不对自己就是鬼，总之尼亚坡里的话就如它的自称一般相当不可信，小梦可不认为一个十年间对自己身体朝思暮想的家伙会突然转性成一个无害品，在自己意识力最虚弱之际窥探记忆，怎么看都是图谋不轨……尤其被偷看的是和碧洛的珍贵记忆，这让小梦感到一种珍藏宝物被玷污的恼怒感。 “真是难沟通呢，明明是被你自己拉过去的。”尼亚坡里摇摇头，装出无奈的表情，“你的自我意识已经完全形成，虽然很不想承认，刚刚就是吾的最后机会了。你这小家伙实力没多少，脾气倒是倔得跟那谁一样……” 小梦冷哼一声：“所以你意思是认输了？” ‘鬼斯’狡黠一笑，摇身一变又成了耿鬼模样，背对小梦的视角摇起了小尾巴，嘲讽道：“认输了？我就在这里，你能奈我何？” 小梦：“……”这家伙自从在莱特麦尔世界里出现后画风就不太对劲了啊。 不过细细一想，尼亚坡里一直想消灭自己意识独占谎言之柩这件事本身就不是没有回旋余地，没有证据证明那个躯体里只能够有一个意识存活，小梦本以为失败的那个意识会逐渐衰弱直至消亡，但从尼亚坡里的表现来看并非如此。 想到这，小梦不禁一阵头疼，之前冒险召唤这家伙真是后患无穷，一想到以后脑海中随时蹦出这么个欢脱的家伙就觉得宝可梦生无望，泄气地问道：“那你想怎么样？” “从你和尼塞切特那家伙突破莱特麦尔的噩梦空间开始，游戏就已经开始了。”尼亚坡里晃动着耿鬼的一根手指，挑起眼帘，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你、我、莱特麦尔还有那个小姑娘都不能置身局外。” “碧洛也？”小梦一惊，“喂！快告诉我那个莱特麦尔和碧洛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哼哼……答案是，吾不知道。”尼亚坡里摆了半天谱，却只给出了这个答案，小梦顿时精神力强度就上来了，空间开始躁动起来，想把眼前这只‘耿鬼’给压成饼，“嘛，别激动，参考我和你的关系，那个人类小姑娘可能正处于你之前的状态。” 小梦压下激动的情绪，喃喃道：“那我该怎么做？这个游戏到底是什么？” “还是那个答案，吾不知道。”尼亚坡里转过身来，神情带上了些许严肃，似乎也有种无奈，“主从不明示，这一次……我获知的只有一个关键词‘平衡’。” “‘平衡’？什么方面的平衡？”尼亚坡里的这段话似乎不像作假，小梦的好奇涌了上来，潜意识认定这是解救碧洛的关键。 “就是不知道什么意思才困扰啊。”尼亚坡里叹了口气，纠结的神色一闪而过，“既然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就先强化自己的力量吧，至少以后独自面对莱特麦尔时也不至于有生命的危险。” 小梦塌下了脸：“说起来容易……”如果没有维斯顿先生的拼死帮助，先前陷入噩梦空间就注定是死局。 “那只智挥猩手中的念力弯匙如何？吾与尼塞切特同级，也有一件对应的器物哦。” 第十六章 诅咒之符 “那个神奇的道具？” 一听到这里，小梦就来了精神，维斯顿先生所持的念力弯匙正是突破莱特麦尔的噩梦空间的关键所在。 据他所说，这个力量来自于另一位与莱特麦尔（或许也有尼亚坡里）同级的古神，而且仅仅是一个量产仿制品的力量就已经足够突破一位古神所设的空间，可想而知正品的力量会有多么强大。小梦打量着“眼前”这个死不正经披着耿鬼外皮的所谓古神，实在无法说服自己这家伙也有着这样的力量。 “哈！吾早就说过，论逃跑，谁都比不过尼塞切特。”尼亚坡里晃荡着手指，毫不掩饰对另一位古神的不屑，“那个念力弯匙对应的能力称为‘奇迹之钥’，钥匙嘛……自然是能打开锁，不管是寻常意义上的铁锁，还是被封锁的空间，只要能摸清‘锁眼’，那么这把钥匙就能打开‘锁’了。” 小梦点点头，维斯顿前辈全身心投入的事应该就是“摸清锁眼”这一步了。见尼亚坡里如此言之凿凿，小梦对他提到的“自己的东西”不由多了几分期待：“那你拥有的道具……又是什么呢？” “吾尼亚坡里，所持神器名‘诅咒之符’，听名字是不是就比尼塞切特那家伙霸气？”耿鬼双手叉腰，头部上扬，摆出一副特别拽的样子，却听小梦淡定一问：“哦，那有什么用呢？” 耿鬼立马就泄气了：“吾……不记得了，事实上，就连与尼塞切特和莱特麦尔相关的事，也是在与他们的力量相接触后才回忆起来的。这其中一定有着什么限制，吾不可能连自己的物件都没印象了。” 这倒是个意料之中的答案，如果说现在的尼亚坡里与十年间的那个只惦记着攻占心神的家伙有什么区别，那就是更像一只有自己独立思维的宝可梦了，先前那个……更像是只有本能反应的自然能量。 这其中转变如此之迅速，必然是大量信息交换（或者说回归）的结果。但是……小梦现在不想弄清这个，只想知道救回碧洛的途径，以及迅速提升力量以与莱特麦尔站在同一高度的方法。 “不过……有件事你应该感兴趣。”低沉着眼睑的尼亚坡里冷不丁又开了口，标志性的耿鬼笑容再一次出现在了他的脸上，鲜红的瞳孔与小梦的“视线”对了个正着，“你记忆中那一天看到的‘黄色光芒’，很像是吾的‘诅咒之符’呢。” 脑海一阵轰鸣。 …… “叮铃铃……！目标已苏醒！”“洛托洛托！小梦醒来啦！” 猛然一睁眼，印入眼帘的就是一个硕大的黄色圆脸，聒噪地发着铃铛的清脆响声，下一瞬则是熟悉的橙色尖脑袋挤占了进来，贴着小梦的脸，一口白牙的嘴部弯成了一道月牙。这本该是个温馨而惊悚的场面，小梦此刻回应的却只有呆滞，思维还停留在尼亚坡里的最后一句话上，直到洛托姆唤了好几声“小梦”。 “唔……洛托姆，再见到你真好，”小梦晃晃脑袋，听到脑海中不知何处传来的一声嗤笑，便明白之前经历的意识交锋不是幻想，尼亚坡里确实以共存的形式活跃在自己的精神世界，甚至能够通过自己的意识接收到外界的部分信息。有这么个偷窥狂在，小梦着实感到头疼，好在它似乎不能读取自己的思维，至少思维还是自由的。 “叮铃铃……超能力刺激疗法大成功！”模糊的黄色身影终于清晰起来，回想起苏醒前脑海中一阵聒噪，小梦就只觉一阵哆嗦，原来是这只铃铛响搞的鬼。然而这个始作俑者却一点没有做错事的自觉，继续摇着刺耳的铃声大大咧咧地飘出了门。 待铃声飘远，小梦才得以打量起四周的环境，洁白的人类用床，干净整洁的房间，似乎还弥漫着一些奇怪的芳香，右手侧悬挂着一个吊瓶，里边盛着无色透明的不明液体，顺着液体流向一路瞟下去，发现终端是一枚针头，也不知是怎么插进自己的手臂位置的，小梦下意识一个哆嗦，手臂部分虚化，针头就掉了出来，倒是没有什么痛感。 洛托姆见状，嘟着嘴用电弧将针头捡起来猛地扎进小梦又凝实出的右手，像个家长一般训斥道：“乔伊姐姐说了，好孩子生病了就得打针洛托！” 小梦被捅得无语凝噎，只得左手扶额，决定忽略掉这个细节，转而询问起洛托姆来：“我知道啦洛托姆……所以说这里是哪，菜种小姐和智挥猩前辈怎么样了？” 盯着洛托姆那就差把懵逼二字写在脸上的尬笑，小梦就知道问不出什么结果了。意外的是，门口传来的声音却解答了这个问题：“这里是百代道馆的接待用房间，菜种和维斯顿前辈都无大碍，在当天就已苏醒并正常活动，只有你不明不白地睡了三天到现在才醒来，菜种是急得不行，就差没把整个神奥的乔伊小姐都给找过来了。” 小梦转头一瞧，正是罗丝雷朵推门而入，身旁飘着那只铃铛响，后边还跟着两只戴着护士帽提着一大堆奇怪器件的吉利蛋，正相互嘟囔着：“这是一个很好的精神治疗案例，我们得赶快记录下来发表出去，其他同行以后就不会傻傻地给受精神创伤的宝可梦喂蛋了……” “检索到合众地区荒野名胜区2号宝可梦中心的差不多娃娃已发表过相关论文。” “就你话多！” 小梦：“……” “哈哈，百代市和百代森林外侧两个宝可梦中心的吉利蛋可是为你的治疗操碎了心，虽然关键的一步还是维斯顿前辈找来的这位铃铛响完成的，”罗丝雷朵耸耸肩，大方地为小梦介绍起了几位主治医师，“幽灵宝可梦可不容易治疗，好在昏厥状态的幽灵宝可梦会自觉地一直保持实体状态。” 说话间两只吉利蛋走到床前，熟练地操作起各种医疗设备，一大堆不明觉厉的数据瞬间生成了一长串的纸单，吉利蛋们以一目十行的速度浏览完毕，然后对小梦和罗丝雷朵露出了一个程序式的治愈笑容：“生命基础体征正常，体力较为虚弱，总体上已经恢复健康了。” 随即，其中一只吉利蛋顺手从肚兜中掏出一个圆滚滚的蛋递给了小梦，示意小梦吃下去，小梦迟疑地接过蛋，凑近一瞧，就见这奇怪的蛋壳咔嚓一声碎了个干净，化作一团晶莹的白光钻进了嘴中，感官瞬间被香甜的幸福感充盈着，然后……小梦就饱了。 吉利蛋却是见怪不怪，立马又一枚蛋啵地一声从肚兜中冒头。收拾好设备，拔出吊瓶的针头，两蛋便迈着大步提着听诊器等一大堆医疗部件走向门口，顺便向罗丝雷朵和小梦挥挥手：“治疗顺利完成，我们就此回宝可梦中心了，上门诊治的费用还请菜种小姐尽快结算。” “我知道了，谢谢你们，请慢走，替百代道馆向乔伊致谢。”罗丝雷朵对着门口鞠了一躬，铃铛响也适时地宣布告辞：“叮铃铃……任务完成，我去帮忙结界建设啦！” 然后铃铛响就晃悠悠地从门口飘了出去，还不忘用头上的领结带上了门，房间里就剩下小梦洛托姆和罗丝雷朵三只宝可梦了，场面一度十分安静。 “那个……谢谢你将菜种平安地带回来。”却是罗丝雷朵率先打破沉默，向小梦真诚地道了谢，这让小梦有些措手不及：“也……没有啦，主要是维斯顿前辈的功劳，我反倒是给她们拖后腿了。” 抛开孤注一掷召唤尼亚坡里，小梦在菜种的梦境中着实只起到了负面作用，这点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不料罗丝雷朵也是只实诚的宝可梦，干脆自然地接住话茬：“我知道，你连菜种最弱的那只樱花宝可能都打不过，想给维斯顿前辈帮上大忙是不太现实的。” 于是场面更尴尬了。 “只是……哪怕实力很弱，你依然二话不说就学会食梦让精神力钻进一个未知的空间，这点我自愧不如，你是值得菜种信任的朋友。”罗斯雷朵轻声笑道，“我对菜种年幼时那位朋友不甚了解，对你那奇怪的变身能力也闻所未闻，但我希望你知道的是，从现在开始，百代道馆会是你的坚实后盾，只要我和菜种能帮上忙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不……不用这么严重吧，”小梦只觉满头大汗，说的就像自己要去率军攻打宝可梦联盟一样，急忙将话题转向自己关心的事情，“维斯顿前辈呢，我有些事情想请教他；还有这里安不安全，菜种必须小心再一次陷入噩梦；菜种答应我去图书馆的事情……” “时间还很多，我们可以慢慢聊。” 第十七章 椰蛋树结界 “所以，这就是抵御莱特麦尔的所谓‘结界’？” 小梦正站在一棵粗壮高耸的“树”前，费力向上瞧，后仰得快摔倒了都没能瞧见这树的顶端，只见得高处似乎有三个黄澄澄的大树果。 罗丝雷朵抿嘴一笑：“再仔细看看。” 小梦正想说些什么，天色突然变阴，再一瞧，却是“大树”就这样倾倒了下来，黄色的“树果”越来越清晰可见，赫然是由黑色线条构成的表情各异的脸，惊得小梦一个踉跄，这下是真往后倒下去了——也不算完全倒下去，因为屁股后突然多出了什么东西将小梦给撑住了，小梦扭头一看，又是一张滑稽的小黄脸正无辜地吧唧着嘴，就这样抵住了自个的后背。 这下小梦是不敢留在地面了，哪怕不再有漂浮特性，哪怕现在身体有些虚，小梦还是晃晃悠悠地飞了起来，同洛托姆一起观察起这个奇怪的大树来。 “嗯……三个脸的树状宝可梦，难道是椰蛋树？”哪怕反应再迟钝也明白这棵树是宝可梦了，小梦努力回忆着同碧洛一同阅览的图鉴内容，颇为不确定地得出了这个结论，但眼前这家伙的体型与记忆中椰蛋树的图鉴相差甚远，而且也没有这么一条长着第四个圆脸的尾巴。 “拉～希～我们是椰蛋树！” “拉~希~不要把我们和那些矮墩相提并论！” “拉～希～这里太冷啦！” “啵～啵～你身上的味道真讨厌！” 最后一句抱怨来自于椰蛋树尾巴的小圆脸，显然这是一只怕毒的草系宝可梦。 罗斯雷朵早已与这些椰蛋树接触过，对此毫无意外：“没错，这是椰蛋树，不过是来自阿罗拉地区的特有品种，维斯顿先生的故乡哦。那边据说阳光强烈，是草系宝可梦的天堂，真希望能和菜种一起去一次呢。” “所以……”小梦扯着嘴角，打量着这高达几十米的阿罗拉椰蛋树，顿时觉得世界大的很，“那边的草系宝可梦都这么可怕吗？” “拉～希～其他宝可梦都是矮个子！” “拉~希~人类都是矮个子！” “拉~希~你们也是矮个子！” 小梦额头青筋跳了两跳，最终决定不与这家伙计较。记得椰蛋树似乎是超能的属性，于是弄这么个高个子是拿来作为超能力传输的天线？ “也不全对，”罗丝雷朵示意小梦飞起来再四周看看，“维斯顿先生拜托菜种的父亲从阿罗拉地区运来了六只椰蛋树，不过那边的椰蛋树没有超能力的属性，而是龙属性……” “哈？这是龙属性的宝可梦？”小梦惊得差点就掉下来，“除了有脚有尾巴外，这家伙哪里像龙了？我也有啊！” 罗丝雷朵耸耸肩，表示自己也不清楚：“不过那边的椰蛋树同样是由超能力系的蛋蛋进化而来的，所以椰蛋树依然保有一些超能力的能力，且自身属性改变后不惧恶属性，加上体型如此……高大，利用精神力量为百代道馆隔绝掉莱特麦尔的渗透是再合适不过了。再彻底解决掉这个麻烦后，或许这六只椰蛋树能成为百代道馆甚至百代市的新地标？” 正说着，一只草苗龟以一只乌龟不应有的速度冲了过来，表示菜种遇到了一个经验丰富的挑战者，需要罗丝雷朵去压压场子。罗丝雷朵只得挥挥手表示失陪，让小梦自己再参观参观。 小梦倚在道馆建筑房檐上，看着六个方向高耸入云的“树”，心中嘀咕着或许不用那么久，从这六只椰蛋树站定的一刻起百代道馆就已经闻名遐迩了，至少现在俯视地面，道馆的门口处就已经聚集了不少围观的群众以及慕名而来挑战道馆的训练家们，难怪菜种直到现在都没抽出空来见自己。 另一件遗憾的事，维斯顿先生在小梦醒来之前便已急匆匆离开了百代市，包括让铃铛响治疗自己、从阿罗拉运来六只椰蛋树这些事都是他嘱咐百代市图书馆长协助菜种父亲完成的。 在从尼亚坡里那得知了一些关于尼塞切特，也就是维斯顿先生侍奉的“主”的一些信息后，小梦算是明白维斯顿先生和所谓的图书馆长之间与其说是训练家和宝可梦的关系，不如说是图书馆长这个人类服务于维斯顿的那个家族。 虽然说维斯顿先生手持的念力弯匙是量产品，但势必是要有不低的地位才有资格拥有这样威能的神器。想到这里，小梦突然冒出了一个问题： “尼亚坡里……你和那个尼塞切特的关系怎么样？” 脑海中一片沉寂，似乎从头到尾就只有小梦在自言自语。 “这时候玩消失么……”小梦拧着眉头，总觉得这个“对莱特麦尔结界”有哪里不太对劲，若是只为了保护菜种，那么让菜种收服一只强大的超能力宝可梦（就比如这种椰蛋树，虽然体型大了点，但只要是宝可梦应当就能进宝可梦球）比制造一个“结界”来笼罩整个道馆要容易得多，而且应当还更为有效，毕竟菜种并不总是宅在道馆中。 “小——梦！”感到后背某块突然一阵酥麻感，小梦便知道洛托姆又窜到了自己身边，扭头一看，果然是熟悉的橙色尖脑袋，一口耿鬼式白牙不由让小梦也感染上了笑容，“我也想长高！椰蛋树哥哥嫌弃我太矮啦！” 小梦噗嗤一笑，将洛托姆搂到了身前：“听我的，高个子没什么值得羡慕的，那些椰蛋树可不能像你这样轻松地飞到楼顶，也不能钻到电路里。” 洛托姆的嘴变成了一个o形，电弧剧烈地上下晃动着：“可是高个的椰蛋树很强洛托！只要甩甩头就能打倒敌人啦！我要打倒所有对小梦不好的坏蛋，不要让小梦睡这么久都不理我洛托！” 心头似乎有什么被触动了一下，看着洛托姆赌气的表情，小梦突然意识到哪怕是在十年后，自己也不是孤身一人（宝可梦）。 “抱歉洛托姆，让你担心了……”小梦无法想象在自己沉睡的这几天，一个刚出生不久，把自己作为唯一依靠的孩子是怎么度过的。虽然菜种和罗丝雷朵应当不会为难它，但对于一个孩子而言，对她们的印象也只停留在“对自己好的陌生人”层面上。 洛托姆的心情算是明明白白地写在脸上，见小梦能理解自己的情绪，立马由雨转晴：“我不担心洛托！我只想永远和小梦在一起！所以我要努力吃饭长高，帮小梦打倒那些大坏蛋洛托！” 从洛托姆清澈无暇的眼神中，小梦仿佛看到了那个曾经单纯而又无忧无虑的自己，只不过当时的自己陪伴在碧洛这个大小姐身旁，衣食无忧，整日从书籍中幻想外面美好的世界，却选择性地忽视了外界的残酷。若是真像尼亚坡里所说有对应的神器诅咒之符又如何呢？那终究只是外力，一旦被夺走自己就只会原形毕露。 何况尼亚坡里的话无法全信，作为这样神器真正的主人，指不准它只是暂时隐忍，借自己的手取回神器后再对谎言之柩动心思，那就真是自掘坟墓了。由此，小梦暗自下了决心，无论“诅咒之符”事实如何，自己都必须将提升实力作为第一优先级，拳头够硬才能不随波逐流，拥有选择的自由。 “叮铃铃——打扰二位的搅基了，现在是晚餐时间~”万恶的黄色圆脸又一次出现在小梦眼前，铃铛响挽着自己的领结假装鞠了个躬，“菜种小姐的宝可梦们今天都很辛苦，再晚一些可能就没饭吃了哦~” 言行举止似乎都礼节到位，然而小梦总觉得这家伙很欠揍。虽然不懂“搅基”是什么意思，但铃铛响如此戏谑地刻意强调，想必不是什么好词。只是洛托姆听到开饭的消息已经兴冲冲地飞进了窗，小梦摸摸自己并不感觉到饿的肚皮（被吉利蛋一个蛋喂饱了），还是硬着头皮跟了上去——这下应该能见到菜种了。 在钻进窗户之前，小梦扶着窗沿假装不经意地瞟了一眼最近的一只椰蛋树，罗丝雷朵正端着一盘宝可梦食物递给树底的那个小黄脸，看来椰蛋树是用尾部的脸进食。摇了摇头，小梦终究说不上哪里不对劲，决定先见见菜种再说。 第十八章 晚餐时间 推开百代道馆食堂的门，小梦感觉就像进了植物园似的。红红绿绿的草系宝可梦瘫了一地，扑面而来的植物芳香将本来浓郁的宝可梦食物甜味都压制得闻不出来。 见小梦这么只特征明显的毒系宝可梦闯入，只有个别几只弱毒的宝可梦朝小梦恶狠狠瞪了两眼，大多数则是连眼皮都不抬一下，只顾着低头啃食着属于自己的一份食物——肉眼可见的累。 在房间最里侧靠窗位置摆放着一个餐桌，菜种此刻正舒适地倚靠在看着就很柔软的沙发垫上，毫无淑女风度地轻抚着略微隆起的肚子。小梦见状松了口气，眼下的菜种是他从洋馆苏醒以来见过的精神最为饱满的一次，即便是百代森林的初次相遇，从菜种的眼神中也能读出掩饰不住的疲惫。 “嘿——小梦，你来得太慢了，大伙可不等你。”听到推门声，菜种才惬意地伸了个懒腰，随即仿佛坐着弹簧一般一下从沙发上弹了下来，“快过来，我特意给你和洛托姆留了一份食物，是洛托姆最喜欢的乐芭果口味哦。” 房间里的草系们这才不情愿地为两只幽灵宝可梦挪开了一条小道，虽然这俩似乎会飞，但显然没有宝可梦乐意这只浑身流淌着毒瓦斯的耿鬼在自个吃饭的时候从头上飞过去。 小梦在走过去的时候还能听见菜种的小弟们窃窃私语：“嘿！我记得主人可不怎么待见幽灵宝可梦！”“得了吧，现在主人连外面那些高个椰蛋树都能弄到手，明天我在这见到时拉比都不会觉得意外……” 小梦抽开餐桌一侧的椅子坐了上去，让洛托姆轻巧地落在餐桌上，没有急着说话，而是用眼睛瞟了瞟房间里的其他宝可梦。 菜种会意，扫视四周，见自己的宝可梦们基本已经吃饱喝足，便带上亲切的微笑，拍手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大家今天都辛苦了！接下来是自由活动时间，明天给大家放假一天，不用进宝可梦球，尽情玩耍吧！” 一阵欢呼，未完全进化的幼年宝可梦们立即前呼后拥地溜出了房间，土台龟、毽子棉等几只年长的宝可梦则是意味深长地看了小梦一眼，却并没有说什么，默默走了出去，迎面与端着一大摞餐盘的罗斯雷朵碰了个正着。后者见屋内态势，顺手就带上了门，放下椰蛋树的餐盘坐到了桌前。 菜种松了口气，将自己扔回了沙发上，脸上洋溢着满足的微笑：“真是多谢你了，小梦……在梦境里见到你和维斯顿先生的时候，我简直都要绝望地想要放弃了。我听维斯顿先生说了那个怪物的来历，到现在还是心有余悸，没想到碧洛竟然会被……” 担心戳了小梦的伤疤，菜种停下了话头，转而再一次表示会尽百代道馆之力帮助小梦寻找关于碧洛和莱特麦尔的线索。 小梦道了谢，暂时也想不到哪里需要菜种来帮忙，于是他问起了目前自己最感兴趣的事情：“外面的那些椰蛋树真的能阻止莱特麦尔的入侵吗？还有如果你离开道馆岂不是依然很危险？” “椰蛋树们是维斯顿先生的安排，这方面我相信它比我们都要专业。”菜种倒是不觉得有啥不对，“至于离开道馆的危险……莱特麦尔之前都是在我睡觉时侵入梦境，那么我只要不在外面睡着应当是没什么问题的。另外，维斯顿先生将那只铃铛响安排予我作为护卫，虽然看上去是只没什么战斗力的小可爱，但它在超能力方面的造诣还真让人刮目相看，甚至罗丝雷朵都能被它的超能力短暂压制。” 菜种望向罗丝雷朵，后者点点头表示认同。 “其实我也对小梦很是好奇……就是总觉得不好启齿。”菜种眼神不安分地飘忽了一下，最终仍然开了口，“小梦身上，也是有着类似莱特麦尔的力量吗？ 然后菜种在话脱口而出后立马红着脸想要进行补救：“当然我不是怀疑小梦……我只是觉得，小梦作为宝可梦能使用人类语言，还有那种神奇的变身能力，都很颠覆常识呢，就像能轻易把人类拖入噩梦的莱特麦尔一样。” 小梦盯着菜种扭捏而又好奇的眼神，自个也拿不定主意。自己目前在菜种眼中必然是个极为特殊的存在，虽然说自己对菜种而言可能有着救命之恩，但信任的建立是需要双方开诚布公的，如果想把百代道馆作为自己的稳定后方，至少……联系的链条不能太过脆弱。 但那种极为诡异的不协调感终归还是没能让小梦把事实说出口：“我……也不明白啊，从几天前从洋馆中苏醒，到莫名其妙进入梦境救了菜种一命，一切都很奇怪地发生了，我只是想找到碧洛而已。” “也对呢，无论是第一次说话，还是第一次变成人类，小梦都是不知所措的样子。”菜种压下了心中的好奇，当事宝可梦也是不明不白的，那就问不出什么结果了，“对了……我答应过小梦，只要小梦能再一次变成人类，就替小梦造一份人类社会的身份资料，以人类的形态行走于这个世界，想必能更方便地收集和碧洛相关的情报吧？” 小梦点点头，自己不可能一直待在百代道馆，无论是据称有着最全面藏书的水脉大图书馆，还是尼亚坡里提到的“诅咒之符”，都不是在百代市就能调查清楚的。 “当时遇到的问题是……小梦无法说服自己成为人类，因为对人类生理结构的认知不足。”菜种红着脸将后一句话飞快地说出口，“我答应小梦第二天一起去维斯顿先生的图书馆查阅资料，只是当晚就遇到了那样的事情……维斯顿先生说罗丝雷朵是在图书馆找到你的，大概小梦已经获取了相关的信息？” 小梦看了一眼窗外逐渐暗淡的天色，觉得和那天晚餐时剧情有些相似。不过小梦在阅读了相关的艺术图册后倒是对自己有了一些信心，上一次被戳穿谎言的情况应当不会重演了。 菜种心虚地张望了一会，最终还是没让小梦就这样在自己眼前变身。拉好窗帘，待罗丝雷朵从接待用房间那取出了一套小男孩可用的服装后，才捂着眼钻到了餐桌后，喊着：“小梦你要是变好了就先穿上衣服！” “切……我也是雌性的宝可梦啊，菜种明明早晚要见到雄性人类的裸体的。”罗丝雷朵略有些不满地叉着腰，看着洛托姆在小梦周围晃来晃去，生出了一丝好奇，“话说洛托姆你是什么性别的？” “洛托姆想什么性别都行！”洛托姆高兴地摇着电弧，小梦又要在自己眼前变身这件事让洛托姆颇为兴奋，“小梦说的！” 罗丝雷朵茫然地点点头，默默将洛托姆和百变怪归为了一类。 小梦定下心神，开始对自己进行暗示： 我知道人类的生理结构……我能够使用人类的语言……我拥有成为人类训练师的潜质…… 视野中的罗丝雷朵和洛托姆逐渐模糊，身体愈发沉重，就在小梦觉得自己快要晕眩过去之际，下半部分的身体突然感受到明显的承重，然后腿部一软，上体与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一阵阵名为疼痛的感觉刺激着小梦的神经，听觉部分还准确接收到了来自洛托姆和罗丝雷朵的惊呼。 小男孩模样的小梦就这样脸朝下地趴在地板上，此刻他正努力调动着这局身体的控制神经，完全无法感应到耿鬼状态下的毒瓦斯。于是在罗丝雷朵视角下，一个陌生的人类小男孩从光团中现身，径直来了个平地摔，接着就开始不停地抽搐——这让她拿着衣服的手有些不知所措。 “喔！小梦又变成人类啦！”洛托姆兴奋地围着小男孩盘旋了几圈，决定给小梦补充一些能量，“十万伏特！” 浓郁的酥麻感从背部拓展到了全身，小梦终于完全调动不了这局身体的运动神经了。 罗丝雷朵急忙接上芳香疗法解除了小梦的麻痹状态，接着扶起小梦的半身，上下打量了一会，作出了自己的评价：“至少外表看起来没啥缺陷。喂耿鬼，你还好吗，菜种在那边等得急死了，先把衣服套上吧。” 为难地看着自己玫瑰状的双手，罗丝雷朵觉得穿衣服这件事还得小梦自己完成。 然而小梦现在的状态只能用瘫痪来形容。潜意识告诉自己变身算是成功了，然而模拟出的人类身体对于本体为宝可梦的小梦实在过于复杂，就像把一只呆呆兽塞进一台超级计算机当核心处理器一样。 罗丝雷朵无奈，把衣服往小梦关键部位一盖，决定还是让菜种过来帮忙，回头一瞧，发现菜种正将脑袋浮在餐桌表面悄咪咪地观察着，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伸出藤鞭揪着菜种的头发就把自己这不靠谱的主人给赶了出来。 “我知道错啦罗丝雷朵，好痛啦！”菜种安抚了半天才让罗丝雷朵松开了藤鞭，然后蹲坐下来，看着被衣服盖着的小梦，“真是个可爱的孩子呢……我是真想有这样的弟弟啊，小梦。” 小梦呼吸一滞，感觉到菜种温暖的双手将自己抱了起来。鬼使神差地，小梦找到了控制眼皮的路径，缓缓睁开双眼，正对上菜种那温柔的眼神。 “请多指教啦，人类小梦。” 第十九章 月下光影 小梦平躺在床上，睡姿标准得有如入殡。夜已深，小梦依旧毫无睡意，呆呆地瞪着眼睛，注视着那块染上白月光的熟悉天花板。 洛托姆在床边藤椅上正睡得香甜，白日里时刻高频振动的电弧此刻黯淡地如消磁的铁石，一个个圆滚滚的气泡依着洛托姆呼吸的节奏被吐出来，而又不知何时消弭于空气中。小梦艰难地扭动了脖子转向洛托姆，随着被子一阵窸窣声，视野中出现了一只人类的白皙小手——小梦自己的。 维持人类形态已经过去了好几个小时，兴致浓浓的菜种和罗丝雷朵等到睡意盎然也没能见到小梦成功坐直身子或是说出一句能听懂的话来，只得宣告明日再会。离开前菜种还调皮地抛下了一句话： “人类的小孩子这时候该睡觉了！今晚要安安分分地待在床上，不要乱跑，洛托姆，拜托你盯住小梦了哦！” 于是小梦就真这样躺尸了好几个小时…… 当然，这段时间小梦也没闲着，有了充足时间调整后，小梦对这局身体的掌控度明显提高了不少，总算是由全瘫痪状态治疗为半瘫痪，上肢和颈椎勉强得使唤得动，或许再历经几个小时的调整就能出院了。 突然，小梦感觉窗外有黑影一闪而过，顿时警铃大作。与菜种和罗丝雷朵相处得太过安逸，都忘了这座道馆可不只有她们和洛托姆。对于自己能变成人类这件事，知道的人或者宝可梦还是越少越好。 知道谎言的人越多，谎言被戳穿的概率就越大，小梦并不是一个擅长说谎的宝可梦，但对于这项规律，那可是再清楚不过了——无论是碧洛的故事书，还是老前辈吹牛被当面打脸的光荣事迹，在小梦的记忆中都留下的深刻的印记。 虽然心有不甘，小梦还是立即做出了决策。当铃铛响悄悄打开窗沿溜进来时，它只瞧见一只硕大的耿鬼占据了整个床的空间，被子被小梦肥硕的腰子给顶得比床头上沿还高。 铃铛响头上鲜红的领结不由比了个问号：“外面好像没见耿鬼先生有这么大呀？” 然而它乐天的性格很快将这个小差别归于各种自己并不明白的物理定律上，一蹦一跳地来到床沿，见耿鬼血红色的双目瞪得老大，于是跳上床踩着被子打了个招呼：“叮铃铃！耿鬼先生，你的精神不错哇！” 变回本体的小梦总算摆脱了瘫痪状态，感应着身周毒瓦斯的涌动，盯着踩在自己身上的那只黄色小家伙，在不动神色轻舒口气之余，小梦佯装不满：“为何半夜闯进来？” 油嘴滑舌的铃铛响当然不会被唬住，笑嘻嘻却不语，利用漂浮特性飞到空中，紫色的超能力光波迅速扫了一遍小梦的身体，让小梦感到一阵恶心。 “叮铃铃——我可是你的主治医生，当然要对你这个病人负责啦！”铃铛响自然地无视了小梦的一脸不爽——这会的不爽是货真价实的，“看起来耿鬼先生恢复力很强大呢，只是似乎有些精神过头而出现了失眠症状，是否需要在下为您唱一首摇篮曲？” “我都睡了三天了，失眠一会怎么了？” 这个回答成功地让铃铛响无言以对。在抛下一句“祝耿鬼先生有个好梦，在下告辞”之后，铃铛响灰溜溜地从窗口又钻了出去，还不忘把窗户再一次关严实。 小梦绷紧的神经这才松懈下来。并不是有意让救醒自己的铃铛响难堪，只是对方是敌是友尚无定论，自己不能暴露太多。更何况……仔细想来，维斯顿先生，以及其背后的那个塞切克家族和名为尼塞切特的古神，不见得就与自己精神世界中那位交好啊。 至少在小梦的印象中，尼亚坡里就不止一次称尼塞切特为“只会逃跑的家伙”，要是自己是尼塞切特，怕不是见尼亚坡里就能打出狗脑子来。 小梦轻舒一口气，掀开被子坐直，同步那具人类躯体的计划看来今晚是暂时执行不了了，铃铛响能来一次指不准就会来第二次，尤其在第一次还意识到不对劲的前提下。见洛托姆睡得正香，小梦不由舒心一笑，轻抚了一会洛托姆的脑袋，决定到房顶上吹吹风，理一理混乱的思绪。 虚化状态下的小梦很轻易地就穿过了没有特殊涂层的道馆天花板，在房顶上重新凝实，任由皎洁的月光撒落身上。 来自阿罗拉的六只长颈椰蛋树此刻如同普通的巨树一般一动不动，只依稀能瞧见黄色果子上的黑色线条。小梦散漫地躺在屋顶斜面上，双目随意地注视着天空中那轮白色弯月。 正是深夜时分，体内的幽灵系能量相当活跃，小梦回忆着梦境中维斯顿先生以及尼亚坡里给自己的一些精神力方面的指点，想象着全身的幽灵能量流动汇聚到左手手心。在历经数十次不顺的尝试后，小梦终于看到了自己想看到的——一个紫核黑壳高速自旋的小球出现在了左手手心。 “这就是阴影球么……记得以前族群里的耿鬼们好像都会这个。”小梦倒是并不自满，小小的兴奋后悠然地回忆起了十年前热闹非凡的耿鬼族群，随意地散去了集中能量的念头，阴影球随即迅速缩水消散，“大伙们用阴影球干嘛来着，哦对了，比谁搓得快搓得大，还有比谁扔得远……” 忽见月光一晃，小梦有些疑惑，揉揉眼睛，再行集中视线，终于发现自己和月亮之间隔了一层流动的透明薄膜。顺着光影的不连续波动段找下去，源头正是那六只椰蛋树。 连绵不绝的水纹状波动从椰蛋树顶扩散出来，彼此之间相互交汇，将整个道馆从地到空笼罩得严严实实，即便椰蛋树本身是睡眠状态，这一套系统也在不辞辛劳地工作着。 弄清这个结界功效的小梦默默夸了一下自己，正欲慵懒地躺回去看月亮，心中却突然冒出这么个念头： “这个椰蛋树结界……在防外的同时，会不会也在监控着内部？” 想到这个可能，小梦就不再淡定了。自个意识里那位就是偷窥狂魔，他对其他古神可不会有什么好感。 小梦望着这一层光膜，决定穿出结界再观察有没有什么不同。这会的小梦探索欲极强，早就把菜种那句嘱咐给抛在了脑后。选取了一个离众椰蛋树相对较远的位点，小梦试探性地伸出脚碰了碰光膜，除了有一些粘滞感外并没有什么异样。 一不做二不休，小梦屏着气，便朝着光膜撞了过去。穿越光膜的那一秒就仿佛是给全身做了个油浴，在接触到外边空气好几秒后也止不住一阵恶心感。当然小梦很快就不用纠结这种感觉了，因为脑海中那个烦鬼的家伙在离开结界的一瞬间便急不可耐地跳了出来。 “哇！你可算是想通了，”尼亚坡里的声音在小梦意识中回荡着，“在尼塞切特亲自设计的隔离空间中待着，都快把吾憋死了！” “把你憋死更好！”小梦没好气地怼了回去“说起来……这个结界真有这么大来头？” 六棵椰蛋树往那一站就是个神级结界，如果真是尼塞切特亲自设计，那么小梦只能认为它老人家脑有贵恙。 “吾能够从中感应到一丝尼塞切特的力量，”尼亚坡里严肃地说道，“而它与吾……并不交好。彼为超能力之化身，能轻易察觉到异源之力，此刻吾应当不敌。” “说白了你就是怂，见人家安个监控就不敢冒头了——可能监控都不算，就是个烟雾报警器。” “这还不是因为你！”尼亚坡里在意识空间中气得直跺脚，“吾全盛时有何所惧！现在被你这么只弱小的耿鬼限制力量，怎么可能对付那不知用什么方法逃离封印限制的尼塞切特！” 对尼亚坡里的抱怨小梦只当充耳不闻，反正我出生还不到两岁，我弱我有理。 “那么～伟大的尼亚坡里，你倒是告诉我上哪找你那宝贝神器‘诅咒之符’呀，”小梦此刻心情是相当愉悦，突然感觉脑海中住着个古神也不完全是坏事，至少能提供当天的快乐源泉，“我也很想变强，可再着急也不可能一下子就手撕莱特麦尔啊～” “碰运气。” “你当真？” “不然还能怎样，我都失忆了。”光听声音都能体会到尼亚坡里深深的无力感，“还有，‘诅咒之符’所在之处必然活跃着大量幽灵系的宝可梦，就这些。” 所以十年前的百代森林才会有那么多幽灵系宝可梦族群么……这样至少可以确认一点，诅咒之符现在已经不在百代森林了。 “可是幽灵宝可梦聚集地那么分散，我总不可能挨个去找吧？” “吾可以感应到一些与‘神’相关的残响。”好一会儿，尼亚坡里懒洋洋的声音才再次出现，“比如说，你的两点钟方向不远处就有着这类‘残响’。” 第二十章 VS 玛狃拉 “帝牙卢卡的诞生，赋予我们时间。不论我们欢笑或是流着泪水，时间都等量地流逝，一切都因为有帝牙卢卡的赋予； “帕路奇亚的诞生，创造出无数的空间。无论我们活在世上或是化为尘土，都在相同的空间内，一切都因为有帕路奇亚的创造。” 既然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不想回到椰蛋树的监视空间内的小梦便顺着尼亚坡里的指引，来到了一座雕像前。 小梦端详着雕像，实在无法将其与记忆中任何一只宝可梦的外观相联系起来。长久的岁月里，风磨平了它的棱角，雨滴侵蚀了它的表层，留下的是这么一个平滑而又坑洼的四不像。 雕像下的台座上记录着几行未知图腾文字，小梦费力地读出了两行，发现下边最后一行文字却是被一道爪痕给强行破坏掉了。 “虽然看起来很像是你们那年代的东西，但是你说的‘残响’在哪呢？”小梦绕着雕像飞了几圈，尝试性地用精神力扫了扫，没有发现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吾只是察觉到这里有‘残响’，并不清楚其以什么形式表现出来。”尼亚坡里懒懒地答道。 小梦腹诽了一句“不靠谱的家伙”，回到了雕像正面，被抹去的第三行文字极大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喂……尼亚坡里，你似乎有提到过一件事，”小梦轻抚着那道刻骨铭心的爪痕，“如果接触到其他古神的力量，你的记忆也许就会解锁出对应的一部分？” “啊，在你没有想到这点之前吾便已作出尝试，”尼亚坡里不动声色地嘲讽了一句，“可惜除了发现这是‘龙系’的力量外，并没有想起什么来。” 小梦“切”了一声，还想仔细再瞧瞧爪痕处的文字，耳朵一动，却听得身后一阵脚步声。作为一只耿鬼，小梦倒是不怎么慌，淡定地开启隐身状态，便藏到雕像背面，好奇什么人会在凌晨时分前来这种地方。 脚步声戛然而止，路灯投下的光印出一个男人的身影。这人着一身黑色西装，锃亮皮鞋，腕上系着一条看起来就很昂贵的表，发蜡将一头蓝发整理得井井有条，一副商界成功人士的做派。 只是与这身行当格格不入的是那张择人而噬般阴沉万分的脸，没有眉毛的陪衬，那不带任何感情的黑色眸子就像是深不见底的黑洞，让人望而生畏。 “看起来就很可疑的样子……”小梦默默形成了第一印象，决定看看这个人想干什么。 男人抬起头注视着雕像，喉结上下动了动，发出了如同老式留声机卡壳般的声音：“终于要开始了……帝牙卢卡，帕路奇亚，你们也一定期待着，那没有心的世界……” 小梦顿觉这只是个中二病发作的疯子，便不再留意他嘟囔的内容，转而关心起了另一个问题：“帝牙卢卡和帕路奇亚都是神奥地区广为人知的传说中的宝可梦吧，据说它们一个创造时间，一个创造空间，才赋予了神奥地区永恒的生命力。 “那么，它们这些传说中的宝可梦，和你们这些古神，到底哪边才是货真价实的‘神’呢？” 尼亚坡里沉默了好一会，就在小梦怀疑它又一次断线时，才缓缓吐出了几个字：“都不是。” “那真正的神？” “当然是创造了这一切的至高存在。”尼亚坡里似乎有些不耐烦，“比起这个，准备战斗！” 小梦一惊，下意识地绕着雕像一躲，一只裹挟着深邃黑光的爪子便狠狠拍在了小梦适才的位置，与金属的雕像相撞，震出清脆的巨响。 还没待小梦站定看清突袭者面目，眼前又是黑光一闪，一股强烈的压迫感涌上心头，慌忙贴地一个侧滚，剧烈的痛楚便从背部传来，一大块毒瓦斯就这样被撕扯出了小梦的身体，剧痛下无法集中精神的小梦就这样失去了隐身状态，透过原本属于自己身体的黑雾，小梦注视到了一对透着凶光的血色眸子——那是捕猎者看待猎物的眼神。 小梦挣扎着单拳撑地想要重新站起来，发现那只突然袭击自己的玛狃拉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只是保持着肌肉的绷紧状态，锋锐的利爪上环绕着森然的黑光，似乎下一秒就能跨越几米的距离刺穿自己的胸膛。 “在城市的中心地带见到一只耿鬼可不寻常。”却是那个人类开了口，依然带着处变不惊的面瘫表情，右手却不知何时握住了一个宝可梦球——小梦实在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将这只玛狃拉放出来突袭的，明明之前一直紧盯着他的动作。 “联盟？还是那群疯子？”男人的语气淡然地如同在讨论早餐准备吃什么，“不管你是哪边派来的，将你击倒后自然就知道了。” 强烈的危机感让小梦竭尽所能集中着注意力，当观察到玛狃拉腿部肌肉松弛的一瞬间，小梦即刻向后一跃，却惊骇地发现玛狃拉的爪子依然追上了自己，急忙调动着体内澎湃的幽灵系能量集中在玛狃拉爪子的预计落点处，汇成一个光滑的凸面——正如菜种梦境中尼亚坡里教自己的那样。 令人胆颤的碎裂声应击而至，小梦匆忙凝出的“护心镜”缓冲了玛狃拉的致命一击，但巨大的冲击力仍将小梦狠狠击飞。小梦紧咬着牙，在呼啸的气流中强行扭正了自己的身体，左手凝出一个刚学会不久的阴影球，借身体的旋转之势狠狠地甩了出去。 “你的速度太慢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在意识空间里，尼亚坡里是急得不得了，它能接受小梦被与自己同级的古神击败，却不甘心自己同寄主莫名其妙败在一个人类手下，“你想办法对那家伙用催眠术啊！” 玛狃拉见呼啸而来的紫黑色小球，不闪不避，裹着黑色恶系能量的利爪一挥，小球便应声被割成两半飞向不同方向。紧接着，双臂向后一摆，小腿一蹬，便以更快的速度冲向小梦被击飞的方向。 玛狃拉的身影在小梦的瞳孔中越来越大，而小梦却出奇冷静下来：“他的速度太快了，我的精神力根本来不及捕获他的精神波动，释放催眠术不可能成功。 “恶属性有不少技能是具有附加的进攻效果的，与其相信是玛狃拉速度快到了一个眼睛都难以跟上的地步，不如赌一把他用的是一种‘捕猎’效果的攻击技能。”小梦已然做出了决定，稳住心神，右手一指，定身术的纤细黑光就要射出，玛狃拉却硬生生止住了冲锋的步伐，鼓起胸膛大吸一口气，夹杂着大量碎冰的寒风呼啸而出。 在空中无处借力的小梦避无可避，被冰冻之风吹了个透心凉，流淌着的毒瓦斯也随之被冻结，透过一层薄冰，小梦眼睁睁地看到一个宝可梦球精准地砸中了自己的头，随即身体便挟持着意识被收入了一个黑暗空间。 这个空间并不稳固——小梦想象着自己的身体向薄弱点一“撞”，双眼一睁，惨白的月光便重新回归到自己的视觉之中。 男人面瘫的脸上不禁浮现出一丝讶异，甚至于眼见小梦清理掉身上浮冰重新跑路也没立刻下达指令。 “居然是一只野生的耿鬼么，”男人默默上前捡起被小梦弹开的空宝可梦球，微微皱起眉头，“战斗本能还不错，玛狃拉，继续用追打，击倒那只耿鬼。” “吾尼亚坡里何曾受过这般羞辱！”尼亚坡里对差点被收进球里这件事显然心有余悸，生怕自己一世英名毁于一旦，“得亏你丫虽然实力不行，意志力方面却倔得像那啥似的。” “给我闭嘴！”小梦气喘吁吁地跑在雕像旁的一条小道上，背后的玛狃拉伸着利爪穷追不舍。虽然暂时从冰冻之风带来的冰冻效果中脱离，但冰霜仍如跗骨之蛆般死死延缓着小梦的行进速度，“那人类想刻意隐藏自己的存在，那我就偏要让百代市的晚上热闹起来！” 眼见着不远处就亮堂着君莎警局的橘黄色灯光，如同希望的灯塔一般。小梦狠下决心，回身再一次用出定身术，这一次定身术的黑光成功作用到了玛狃拉身上。黑光一现，玛狃拉的爪子重新回归雪白色，那惊人的速度竟也随之缓了下来。 趁玛狃拉愣神的一瞬，小梦奋力一跃，飞入了警局附近的一处草丛，扯着嗓子吼出了有生之年最为响亮的一声：“gia~！（救命啊！）” 有卡蒂狗的犬吠声由远及近，撕破了月夜的宁静。 第二十一章 君莎 一道微弱的橙色电光在树林间风驰电掣，惊醒了好几群树间打盹的姆克儿，直到接近树林的边界才仿佛失去了能量一般摇摇晃晃地降落到了一棵树后，电光黯淡，正是一只满头大汗的洛托姆。 小梦紧张地环顾四周，确认没有人或者野生宝可梦注意到自己，这才用电弧抹去头上的汗——洛托姆会出汗这件事本就不太对劲，或许被真正的洛托姆看见，谎言之柩就要再被戳穿一次了。一个漩涡状的黑洞凭空出现而又迅速消散，耿鬼形态的小梦这才扶着树干颤巍巍地走了出来。 “暂时算是安全了啊，”尼亚坡里似乎也松了口气，“你说你有这逃命的本事怎么就赖上吾了呢，明明和尼塞切特才是绝佳的一对。” “你这家伙……”小梦疼得龇牙咧嘴，都懒得和屁事没有的尼亚坡里斗嘴了。不定形宝可梦对物理创伤的忍耐力相当强，但这并不代表背部挨一记属性克制的恶系重击可以若无其事。 连续高强度的精神集中加上长时间的全力奔跑，即便靠谎言之柩变成轻量的洛托姆减轻了一些身体负担，此刻的小梦仍觉得身体和精神两方面都濒临崩溃，只想躺回床上好好睡一觉——如果能重新来过，自己是绝对不会再偷偷溜出去了，简直是莫名其妙挨一顿打，还没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尼亚坡里倒是识趣地没再触小梦的霉头，当然也有可能是接近椰蛋树结界的缘故。 粗略地确认椰蛋树还没醒过来，空中也没铃铛响啥的乱七八糟的路过宝可梦，小梦便大大咧咧地冲过了结界，艰难地飞回自己的房间。 洛托姆仍在惬意地打着盹，小梦紧绷的神经终于完全放松下来，扯开被子倒头就睡。然而在闭眼的下一秒钟小梦又猛然睁开了眼，纠结起到底是以本体耿鬼还是人类小男孩的形态入睡…… 不到5秒内小梦便做好了决定，因为他发现耿鬼的体型盖着这被子漏风，身体至少有一半露在外边…… ……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入道馆，草系宝可梦们就开始活跃起来了。舒服地面向阳光照射进来的方向做了个光合作用，见仍在睡梦中的菜种嘴角挂着甜蜜的笑，罗丝雷朵舒了一口气，蹑手蹑脚地走出了房间，开始了作为道馆馆主王牌宝可梦兼助理一天的日常工作。 待道馆里最后一株植物叶片上也带上了晶莹的水珠后，罗丝雷朵这才收起刚好倒空的可达鸭喷壶，正好见菜种身着睡衣伸着懒腰从房间里走出来。 “啊~早上好，罗丝雷朵。”菜种拭去眼角因打哈欠而渗出的小小泪珠，精神饱满地对自己的搭档打了个招呼，后者同样微笑着回应了一声。长年的共同生活让二人（宝可梦）有着相当的默契，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小梦房间的方向，然后相视一笑。 “不如我们打个赌，猜猜看小梦现在是耿鬼还是人类～”手按在小梦的房间门上，菜种突然想到了一个好点子。 罗斯雷朵托着下巴思考了两秒，然后吐了吐舌头做出个鬼脸。 “看来罗斯雷朵认为小梦已经变回耿鬼了，”菜种嘴角扬了扬，“但是啊，小梦和一般的耿鬼不太一样，他实在是很固执很坚定呢，既然他决定了要以人类的身份踏上旅途，我相信他会克服对人类身体的不适——” 说罢，菜种果断推开了门，毫不意外地发现人类形态的小梦躺在床上，同藤椅上洛托姆一样睡得正熟。 “哈哈，虽然是幽灵宝可梦，不还是乖乖地在晚上睡觉的嘛，”睡眠充足的菜种此刻相当愉悦，上前就是把被子一掀，“起床啦，两个大懒鬼——” 下一秒菜种立刻羞红着脸把被子又砸了回去：“喂……罗斯雷朵，宝可梦都有裸睡的习惯吗？” 罗斯雷朵耸耸肩，表示这个问题本就不合理，因为宝可梦无论睡不睡觉，一般都不穿衣服。 迷糊中小梦听到了菜种的声音，下意识地就以为自己目前是耿鬼的形态。结果谎言之柩灵敏地捕捉到了这个思维信号，黑洞再现，刚睁开眼的小梦懵逼地看着被自个突然膨胀的身体掀飞的被子自由落体砸回了自己脸上。 “哇——小梦太不老实啦！居然偷偷地变了回去！”被吵醒的洛托姆终于想起自己还被菜种委以重任，见小梦又变回了耿鬼而且菜种和罗丝雷朵在场，当即开启甩锅模式。 “洛托姆已经做得很好了，小梦是刚刚才变回来的。”菜种蹲下身子，哭笑不得地安抚了一会洛托姆，随即又对小梦说道：“那个……虽然我理解宝可梦的生理习惯，但是小梦要想作为人类生活的话，即使是睡觉也要穿上衣服的呢。” 小梦摸到了身体下边的睡衣，决定在床上再躺会尸，绝不承认是自个偷偷溜出门被打一顿回来后，忘记之前还穿着衣服这回事了。 得亏小梦本体是只不定形宝可梦，否则被玛狃拉砍的那一爪子还真没法糊弄过去。后背依旧是钻心的疼，但好歹在小梦承受范围内，更何况毒瓦斯正在慢慢生成来治愈伤口——尤其在吃早餐的时候。 “原来小梦在担心这个啊。”在小梦委婉表示人类形态的自己出现在道馆很突兀后，菜种放下汤匙，自信满满地拍了拍胸膛，“这好办，让人类小梦再堂堂正正进来一次不就得了！” …… 半小时后，独自出门的菜种牵着一个看上去很腼腆的小男孩来到自己的道馆门口，正巧遇见了前来拜访自己的君莎和卡蒂狗。 “早上好，菜种。”君莎微笑着行了个军礼，“听说你今天闭馆休息，不介意我进去喝杯茶吧？实不相瞒，我遇到了一些事情想请教一下馆主小姐。” 菜种不自然地看了一眼身旁的小男孩，立即被君莎捕捉到：“好可爱的小朋友！看起来馆主小姐有要事在身，那我便择日再来打扰了。” 菜种慌忙摇着头：“没有没有！请进来吧，君莎小姐，正好家母前些天从卡洛斯地区寄来了一些超好吃的宝芙蕾，我正愁吃不完呢！” 同为城市治安主力维护者，君莎和馆主菜种之间的关系可谓相当密切。 在宝可梦联盟名下的治安体系里，君莎代表的警察局负责日常的巡查工作，当有特殊案件发生时则会开展追踪调查以及取证和最后的抓捕工作，但战斗力方面并算不上顶级，即便进行日常战斗训练，依然比不上道馆馆主这类专精战斗的训练师。 因此，当探案过程中遇上实力强大的对手时，最简单的办法便是请本城的道馆训练家出马——因此联盟控制范围内的各地大城市基本都有道馆压阵。 祝庆市或许是一个特例，因为此地是神奥地区的君莎总部所在，极具战斗天赋的君莎们会在总部进行战斗专项训练。 百代市目前的在任君莎较菜种大了六岁左右，其母亲，也就是前任百代市君莎，与菜种的父亲也就是前任百代道馆馆主油竺私交甚好，由此菜种与现任君莎也算得上是彼此看着长大的，互相都十分了解。眼见着菜种这番表现，君莎立即就明白菜种有些事不想让自己知道。 君莎身旁的卡蒂狗嗅着地面，耷拉着耳朵，慢慢跟着主人的步伐。它总觉得馆主身旁那个小男孩给自己一种熟悉的感觉，但嗅觉却辨认不出有何异常之处。 卡蒂狗对自己的嗅觉向来引以为傲，但凌晨的事件实在给它带来了很强的挫败感。自己明明听到耿鬼的叫声就已经冲了出去，视线也捕捉到了两只宝可梦的影子，但事后却无法追踪到任何一个宝可梦的离开路线。 唯一给卡蒂狗一些安慰的是，主人的另一只以嗅觉见长的宝可梦臭鼬噗同样没能发现什么，至少说明不是自己比那只臭鼬弱。 然后，在来过很多次的百代道馆，一个从未见过的人类小男孩，却让自己的嗅觉感觉到类似见过的宝可梦的熟悉感，这种匪夷所思的结论让卡蒂狗相当沮丧——因为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小梦颇为紧张地迈着步子，都不敢正眼看这只有过一面（或者两面）之缘的卡蒂狗，生怕对方一个嗅觉就让自己现出原形。好在谎言之柩的变身效果超越了幽灵系的天赋隐身与影分身，至少目前卡蒂狗似乎并未对自己生疑。 白天的椰蛋树结界明显没有晚上那种粘滞感。众人（宝可梦）不动声色地进了道馆大门，君莎才似是随意地抛下了一句话：“说起来……小菜种好像不是那么怕幽灵宝可梦了呢。” 菜种差点就没拿住手上的钥匙。 第二十二章 查案 君莎见菜种反应如此夸张，不由噗哧一笑：“啊呀，果然还是那个怕鬼的小菜种。前些日子我见菜种主动带着一只耿鬼回道馆，还以为你终于愿意接纳可爱的幽灵宝可梦了，这样看来，那只耿鬼是你父亲的安排吧？我听说了哦，是一只耿鬼治好了你的噩梦症呢。” 小梦听着就翻了翻白眼……这个“听说”显然是维斯顿先生背后势力运作出来的，这些个隐世家族，做什么都不承认是自己做的，生怕被人发现自己的存在。 “君莎姐你又欺负我。”菜种嘟起嘴，装模作样地给君莎的肩部捶了一拳，不动声色地看了小梦一眼，这才试探性地问道，“那只耿鬼已经被我父亲接回去了，君莎姐为什么会突然问起这个呢？” 君莎收敛了笑容，叹了口气，抽开椅子坐下，接过了罗斯雷朵递过来的热茶，这才缓缓开口：“那就不绕弯子了。今日凌晨四点左右，雕像广场附近发生了一场战斗，交战双方不明，唯一的线索是很像耿鬼的叫声，目击证人是——额，我的卡蒂狗。” 卡蒂狗配合地汪汪了两声。 菜种神情古怪地看了小梦一眼，疑惑地问道：“这也能够立案吗？听起来就像野生宝可梦的日常战斗，难道有出现宝可梦或者人类的伤亡？” 君莎无奈地叹息一声，抿了一口热茶，诉苦道：“菜种你不知道，雕像广场附近的地皮前些天被银河公司给斥巨资买下了，说是要修建百代市的地标建筑，建一幢银河大厦。” “可是雕像广场本就是百代市的地标古建筑啊！” “就是这个道理。”君莎放下茶杯，单手撑住下巴，颇为落寞，“大部分本地人自然是不希望这个劳什子公司破坏掉这座古城的标志，否则以后的孩子想了解百代市的历史都找不着去处。奈何人家公司给出的价钱实在无法让上头那些人拒绝，所以在一片反对声中，这件事还是这么定了。” “也就是说……”菜种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没错，银河公司怀疑有人在蓄意破坏他们的建筑计划。虽然不知道他们是如何这么快就得知凌晨发生的事件，但早上我刚睡醒，就收到了上边的通知。”说着君莎就打了个哈欠，终于是掩饰不住面部的疲倦，“银河公司在对警方施压，要求我们尽快查明这场战斗的来龙去脉——即便只是路过的野生宝可梦打架。” “既然君莎姐你来找我，那么这战斗就肯定没有那么简单了。”菜种同步着君莎的姿势，左手食指无意识地敲起了桌面，“就算是卡蒂狗也没能找到线索吗？” 卡蒂狗呜咽一声，俯下了头，君莎见状，弯下腰把卡蒂狗抱到了自个腿上，轻抚着卡蒂狗的皮毛以示慰藉，表示这不是它的错。 “案发地只残留有一只宝可梦的气味，类似于毒瓦斯，应当就是卡蒂狗听到的那只耿鬼了。但顺着这个气味追踪下去，却发现在警局外边草丛处凭空消失了，你说奇怪不奇怪，耿鬼应当不像那些超能力宝可梦一样能够使用瞬间移动。 “关于另一方宝可梦的线索则是地面的一些冰——当然天亮后这些就变成了水渍。现在可是夏天啊，大部分野生的冰系宝可梦根本就不外出活动，除了人类驯养的冰系宝可梦外简直没有另一个合理的理由了，总不能说传说中的雷吉艾斯或酋雷姆造访了百代市吧。这个冰系宝可梦的实力相当强，即便是日出之后，这些碎冰也过了一个多小时才化掉。”君莎烦恼地哼唧了一声，“反正我属下的冰系宝可梦做不到，他们用冰冻光束造出的冰在今天这个温度下甚至撑不了十分钟！” 短短几个小时就调查了这么多，这让当事宝可梦之一的小梦深感佩服，顺便也暗自佩服一下自己，若不是急中生智变成洛托姆逃离了现场，恐怕君莎来道馆就是另一个目的了。怎么看玛狃拉的训练家和那个什么银河公司都脱离不了干系，只怕这个施压是贼喊捉贼，想要借君莎之手找到自己以绝后患——想到这小梦就更憋屈了，明明没看懂那家伙想干啥，就被对方挂上了黑名单，都怪尼亚坡里！ 不过……尼亚坡里提到那座雕像有着‘残响’，或许这便是那个公司的目标？ 小梦默默记下了这个猜测，或许这个公司对古神及神器知道些什么。 “所以啊，菜种，我这次又需要麻烦你了。”君莎诚恳地说道。 菜种看向小梦，后者回以安心的眼神，便点点头：“我明白了，那么现在便动身吧。” “这个孩子……” “是我父亲一个朋友的孩子，今天刚把他接过来，准备办理训练家手续，上午就让他在道馆里休息一会吧，他坐了一晚上车也挺累了。”菜种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瞎说着，看来在君莎诉说案情这段时间早已打好腹稿，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唬得小梦差点都信了。 君莎也没能察觉到什么端倪，此刻更是查案心切，见菜种同意帮忙，便即刻起身出门，回头见菜种带上门，确认小男孩听不到之后，才面色古怪地低声询问起菜种：“那个孩子真要当训练家？” “是啊，刚满十岁。” “性格那么内向，身体那么弱，甚至路都走不好，他家人真就放心他一个人踏上旅途？” “哦，当然不放心‘一个人’出门啦。”菜种刻意强调了一下，顺利地在君莎脸上看到了恍然的表情，愉快地发现自己有演戏的天分。 至于君莎，则自然而然地脑补出一个富家子弟想独自旅行考察民情，所到之处草丛里藏着一百保镖的场景，或许还要放上一些经过驯服的强力宝可梦来假装野生和自家主人进行‘命运中的邂逅’…… …… “确认了，那只耿鬼就是尼亚坡里的附者。”智挥猩推了推鼻梁上的单片眼镜，不经意瞥见机窗外的浩瀚云海。 “排除了执诅咒之符的可能性？” “他询问过我‘尼亚坡里’的事情，只不过当时这个名字还处于记忆封锁的状态。” “是时候了。” “不要那么急，老朋友，先处理好眼前的麻烦。” “你说的对，维斯顿。”胡地睁开眼，切断了与维斯顿的精神频道链接，漠然注视着远处小岛上空的枪状银色光晕，“塞切克不介意再等一会。” …… 自欺欺鬼的小梦压根就不知道自己早就暴露了，此刻他正拄着一根木杖，在洛托姆的加油助威声中练习着走路和发声。 菜种特意安排了另一件偏僻的客房给自己，于是除了洛托姆以外，一整个上午都没有宝可梦来打扰自己，尤其那只铃铛响。 小梦颤悠悠地泄下了手杖的力，惊喜地发现双脚已然适应了承受全身的重量。晚上躺在床上那段时间以及早上同菜种走的那段路的努力没有白费，即便发力过猛导致全身酸痛，小梦终归是大致摸清了人类肌肉骨骼的发力模式。毕竟是谎言之柩模拟出的一具身体，与小梦自身的精神力极度兼容，若是真把小梦意识安到一具人类尸体中，恐怕到现在小梦都别想挪动一根手指头。 “厉害哟——小梦！”洛托姆高兴地鼓着掌（电弧），就仿佛是他完成了一项了不起的成就一般，“这样小梦就可以成为人类训练师啦！” 小梦僵硬地对洛托姆笑了笑，心中却是笼罩着不安的迷雾。洛托姆尚且能靠灵魂律动不受自己变身的疑惑，若是维斯顿，莱特麦尔，玛狃拉，菜种的一众宝可梦，甚至那只君莎的卡蒂狗——留意了自己是耿鬼时的灵魂律动，岂不是瞬间就能识破人类形态的自己，击破谎言之柩？ 越思索着，小梦越是坐立不安，只想着尽快离开百代市踏上旅途，开启属于人类小梦的故事。 窗外阳光正媚。望着不时摆动的椰蛋树树干，玛狃拉漆黑的身躯及那鲜红的头冠便再一次浮现在小梦的眼前。。 “铛！” 玛狃拉锐利的爪子与金属雕像相撞的声音回荡不已，伴随着的画面却是那被爪痕毁去的第三行未知图腾文字。 “现在变回耿鬼去雕像那百分百会被君莎抓住吧……”小梦晃晃有些沉的头部，赶走了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纵然再好奇，纵使猜测再多，现在也绝不是探清真相的时机。深吸一口气，感受着气流在喉部的微弱颤动，回忆着碧洛教予自己的发音技巧，各种怪异的声音便从小男孩的口中发出。 第二十三章 森林徽章 “美丽花的花粉帮助复原了那只宝可梦的脚印，对比后初步判断是一只玛狃拉，君莎提到的冰霜也支持这一观点。”菜种大口啃着树果面包，一般给小梦和洛托姆分享案情，忙碌了一天的菜种甚至中饭都没在道馆吃，“在雕像广场前发现了人类的脚印，根据步伐判断，案情还原大致如此：一个训练家遭到了一只野生耿鬼的袭击，派出玛狃拉还击，而后匆忙离开现场。银河公司没有发现地基被破坏的证据，大致认可了警方的这个推断，于是事件就这样直截了当地搞定了！” 小梦默默地捏着勺子，这个还原的流程大致没什么问题——除了把主动袭击的对象搞反了以外。 “小梦认为那个训练家很可疑？嗯……是有那么点啦，但是晚上赶路的训练家也不在少数呢，如果收服的宝可梦比较畏光的话，训练家也会做出相应的作息调整哦！” 小梦只是静静地听着，缓缓地端起面前这碗汤喝到肚子里。经过一天的折腾，小梦总算是能说出一个完整的句子了，但还不足以正常地像同地区人类那样快速无障碍地沟通，估摸着和聒噪鸟一个水准。 “说起训练家……小梦很努力呢。”菜种笑了笑，眼神中却不由浮起了一丝哀伤。傍晚时分回到道馆，正欲掏出钥匙，却是人类小梦踮起脚开了门，还像家政机器人那样说了声晚上好，菜种就明白，小梦待在百代道馆的日子已经开始倒计时了。 “我知道的，小梦想找到碧洛的线索，定然不会一直停步不前。”叹了声气，菜种的眼神重新坚定起来，“那么，在你接过象征训练家的图鉴之前，就让我来帮你打好一切基础吧！” …… 学习的过程并不痛苦，很多知识都曾在碧洛的书库中见到过，但当菜种将一个货真价实的空精灵球放在小梦手心时，小梦还是无法平静下来。 “小梦！” 洛托姆难得地收起了一口白牙，一脸严肃，坚定地盯着这个眼神有些迷离的小男孩。 “真的决定了吗……洛托姆？”小梦捏着手中的球，又看了看自苏醒以来便一直陪伴着自己的洛托姆，始终无法按下精灵球的开启键。 多日的相处，小梦就像对待孩子一样疼爱着洛托姆，而洛托姆也在平常的交际中迅速成长着，相较于刚见面时的纯真无邪，现在的洛托姆明白了更多，却也更加黏着小梦不放。只是，一想到短短几天时间中自己遇到的莱特麦尔、玛狃拉以及未来更多强大的未知对手，小梦实在没有信心能够保护好洛托姆。 “一开始就说好了洛托！小梦去哪，洛托姆就要去哪！小梦被欺负了，洛托姆就要揍他！”洛托姆气鼓鼓地晃荡着电弧，见小梦迟迟不动手，竟是主动蹿到小梦跟前，电弧按下了精灵球的开关，身体化作红光，钻入这颗小球之中，小梦慌忙之中松开了手，眼见着精灵球晃动着掉落地面，“噔”地一声停止了动作。 “得了，好歹是只雄性耿鬼，别婆婆妈妈的，干脆点，你难道还忍心把这个孩子留在道馆不成。”罗丝雷朵捡起精灵球，结实地拍在了小梦手上，“这点信心都没有，你还不如变回耿鬼，老老实实待在这道馆混吃等死算了。” 小梦这才深吸一口气，坚定地点点头。紧握着手中的精灵球，心中暗暗发誓一定在保护好洛托姆。 菜种倒是一脸淡定地倚靠墙边，因为压根听不懂宝可梦们在交流什么。见洛托姆进了球，小梦重新抬起头，这才收拾起心中的复杂情绪，拍拍手走到了场地的另一侧。 “那么小梦，接下来就是最后一课了。”菜种从早已准备好的精灵球收纳盒中摸出一个，按下按钮使其放大，眼神陡然凌厉，“在训练家的对战中，击败我吧！” 没错，最后一课了。小梦闭上眼睛，投掷精灵球的这个动作在脑海中不断重复着，直到自己的身影与之重叠，这才做出这个演练过无数次的动作，右臂奋力一挥： “就决定是你了，洛托姆！” 熟悉的橙色尖脑袋从耀眼的光芒中冒出，这一次，却是背对着小梦的。洛托姆悬浮在半空中，忽而扭头对小梦眨眨眼，自信一笑：“加油哦——小梦！我等着你下达指令洛托！” “精神不错呢，那么我这边的孩子是——”菜种微笑着掷出精灵球，红色的小樱花宝蹦蹦跳跳地站到了洛托姆面前，连体的小樱桃也难得睁开了眼睛，“樱花宝，不要手下留情哦！” 小梦依稀记得罗丝雷朵评价过自己“连最弱的樱花宝都打不过”，就是不知道眼前这位是不是她指的那只…… “洛托姆小朋友，加油呀！我还想早点回去睡觉呢。”樱花宝悄咪咪地对认识了几天的开心果洛托姆说道，压根不管对面那个人类男孩微妙的表情。直到感受到侧面罗丝雷朵不妙的眼神后，这才咳嗽两声，“我也不会放水的！” 小梦整理着语言，用最简单的句子开始下达指令：“放电！” “樱花宝姐姐小心哦，我要进攻啦！” 嘴上这么说着，洛托姆却并没有给对方多少反应时间，金黄电光四射，封锁了樱花宝的闪避路线。 “魔法叶，护住身体！” 闪烁着紫光的小叶片凭空从樱花儿头上涌出，汇成一个半球形遮罩，电光击在上边，完全石沉大海。 “干得好！接下来，用魔法叶攻击！”菜种丝毫没有放水的意图，准备打一个漂亮的防守反击。 既然要用那些叶片进攻，那么势必会散开阻拦在洛托姆和樱花宝之间的叶片，那么…… “惊吓！” 见自己的放电被防守下来而气鼓鼓的洛托姆听得小梦这一指令，眼见着那些紫光小叶子有活动迹象，立即会意。当樱花宝笨拙地操纵着叶片准备进攻时，眼前叶片散开的一瞬间，赫然见到了一张惊悚的橙色大脸，顿时吓得无法集中精神，叶片失去紫光散落一地。 “明明很可爱啊。”罗丝雷朵摊手叹息，无法理解自己的后辈居然会被洛托姆给吓到。 机会！那么…… “电磁波！” 贴脸的电磁波自然毫无悬念地命中了，哪怕洛托姆对这个技能并不太熟练。樱花宝的身体上立即覆盖上了一层闪烁的电光，瘫软在地。 “樱花宝，快用芳香治疗解除麻痹状态！”菜种对小梦的指挥颇为满意，即便己方处于不利状态，脸上反倒出现了一丝笑意。在草系道馆中，像芳香治疗这类大众的草系技能，只要宝可梦有可能学会，那么要教到会是轻而易举。 可惜樱花宝刚咬牙站起抖动叶片，一阵闪烁的电光就使其身体再一次酥软回去。 “洛托姆，全力的十万伏特！” 对手动弹不得，正是攻击良机。只是草系对电属性攻击有着先天的抗性，以洛托姆目前的实力水平……要想用电系攻击击倒一只草系宝可梦，那就得用上全力了。 洛托姆也不含糊，闭上眼睛，以橙色身体为核，蓝色电弧剧烈抖动，黄色的十万伏特电光便由内而外逐渐明亮起来，待电光强度达到洛托姆的极限，这才如泄洪一般释放，让滚滚的雷电洪流冲刷着樱花宝瘦小的身体，好一会儿，被电得里焦外嫩红中带黑的樱花宝才眼泛波浪圈躺倒在地。 “樱花宝战斗不能，洛托姆胜利！”客串裁判的罗丝雷朵及时地宣布了结果，有些脱力的洛托姆这才心急地喊着“没事吧洛托”飞向了樱花宝，却见后者调皮地对自己眨了眨眼，这才安心下来，看着樱花宝化作一道红光回到菜种的精灵球中。 小梦呆呆地捏着洛托姆的精灵球，还沉浸在指挥宝可梦战斗的紧张感中。直到菜种走上前来，拍了拍小梦的肩膀，小梦这才收起心绪，抬起头，正见着菜种欣喜而又担忧的复杂眼神。 “恭喜你，小梦！你已经是一名合格的训练师了。”菜种轻轻一笑，终归还是释然，从上衣口袋中摸出一枚绿色小徽章，递予小梦，“你应该已经见过了吧？这是森林徽章，战胜过我的训练家会得到这个作为奖励。虽然不是正式的道馆战，我也希望小梦能够收下这枚徽章……就当是我赠予你的护身符吧！无论何时何地，希望小梦不要忘记百代道馆，只要我菜种还是百代道馆馆主，这里就永远会是你的家！” 即便本体是冰冷的毒瓦斯，一颗温暖的种子却已在小梦的内心埋下。伸手拦住呼啸而来的洛托姆，郑重地接过了森林徽章，人类小梦第一次自然地笑了出来。 第二十四章 化梦 是夜阴沉，不见月光。小梦躺在床上，无言无眠，盯着略微陌生的天花板，心绪不能平静。洛托姆趴在同那夜相近的位置，静静地酣睡着，但不同的是，小梦只需拿起精灵球一按，它便能消失不见—— “怎么说呢洛托，那是个很黑的地方，进去就很想睡觉。但是能感觉到小梦的存在，会很安心！”洛托姆兴致勃勃地跟小梦描述着精灵球内的景象，小梦差点也被收入球中，倒是能体会一二，不过他并不认为球中是个多么好的地方，于是自“道馆战”结束后，小梦一直没将洛托姆收回去。 说起来，如果届时救回碧洛，成为碧洛的搭档，自己是否还会有洛托姆这般体会呢？ “宝可梦在精灵球中会很容易进入深度睡眠状态，身体代谢消耗降到最低水平，基本上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罗丝雷朵作为前辈耐心地解答一二，“所以宝可梦在球中倒是不会轻易觉得烦闷……但你要知道，精灵球的强度终究是有限的，若真是将内有宝可梦的精灵球遗落数年，里面的宝可梦就算不死怕也是成极度暴躁的性格了。” 对此，小梦却想起了一段时间不见的尼亚坡里（最近都待在椰蛋树结界内，这家伙想来不敢露头）……按它的说法，它们这种长期被封印的古神同罗丝雷朵所说的“被遗落的宝可梦”应当是同一类存在，那么尼亚坡里内心的真实想法到底是什么呢？ 小梦不禁摇摇头，即便退了莱特麦尔，尼亚坡里告知了自己这么多信息以求示好，自己仍是完全不了解这个以谎言为外衣的古神内心。奈何它有失忆为由，小梦也没什么办法深入交流。 明天便是领取图鉴，正式成为人类训练家的日子了……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一想到此，小梦便忐忑不已，那乔伊小姐好说话么？自己真的准备好像人类那样生活了么？ 既然睡不着，小梦干脆起身着衣，趿着拖鞋便走出门，却见菜种的房间灯还未灭。走进一瞧，虚掩的房门后，菜种正抱着一个小小的背包，呆坐在床上，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听到门外的动作，菜种自然抬头一看，不禁蹙着眉：“小梦……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睡不着。”小梦坦然答道。 菜种眉头随即又舒展开：“也是……我独自踏上旅途的前一晚，也是激动地睡不着觉。只是啊，我当时可不像小梦有这么多想法，单纯只是想遇见更多的宝可梦，增强自己的战斗技巧，以便回来接手道馆罢了。” 接着这位合格的道馆馆主却又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但在我达到了旅行的目的后，回头一看，才发现最有价值的反倒是旅途本身。与宝可梦的邂逅也好，与人类的战斗和友谊也罢……都要比现在当馆主要有趣得多。 “你知道吗，小梦，我很想赢下每一场战斗，但口袋里预备的森林徽章却告诉我，你战斗的目的不是为了赢，而是启发挑战者，引导挑战者变得更强，你只不过是他们通往更强之路的垫脚石。” 小梦有些不知所措，菜种却又收起脸上的不忿，对小梦温柔一笑：“只是发发牢骚罢了。我知道的，很多人羡慕我都来不及，稳定的收入…长远的仕途，还有一位身居高位的父亲，我没有资格抱怨什么，只是见小梦即将踏上旅途有所感而已。” 说完这些话，菜种似乎轻松了不少，释然一笑，转而低下头看向手中这个有些陈旧的黄色双肩包，零零散散的深色斑点正是风吹雨淋的成果。 “这是我旅行时背的包，别看现在这样，当时可是抢手货呢！采用精灵球的空间收纳技术，可以毫不费劲地塞进去一大堆东西——只要能塞得进去。唉！我甚至都没有收集完神奥地区的八个徽章，就因为父亲的调令而提前回来了，如果这个背包也有自己的情感，大概也会觉得壮志未酬吧！小梦……你愿意接过这个背包，完成它未竟的心愿吗？” 菜种微笑着扬起头，已是泪眼婆娑。 …… 次日清晨，白云密布，不见天日。小梦睁开眼，就见洛托姆浮在一侧，正张着嘴好奇地研究着什么东西。小梦爬起来穿好衣服，毫不意外地看到了那个黄色背包。 抓起来掂量一阵，发现里边已经被塞得满满当当，小男孩的衣物、各种用途的宝可梦药用喷剂、空精灵球以及宝可梦口粮占据了绝大多数空间，还有神奥地区地图、一些绳索、便捷帐篷、睡袋，甚至还放了一口小平底锅。 一阵由心而出的暖意冲淡了小梦的紧张感，揉揉眼睛，小梦跳下床穿好鞋子，将这个背包牢牢地背在身上，吸引住洛托姆的注意，出门径直走向道馆食堂，发现菜种和罗丝雷朵正坐在餐桌旁，桌上是一大盘各色各样的树果。此刻菜种一扫几小时前的感伤神色，精神地招呼着小梦和洛托姆过来落座。 “这一季的树果熟了，我本想给小梦的背包里放上一些，可惜夏日的树果摘下来离开冰箱就容易坏。”菜种咬着一个粉嫩多汁的树果，轻描淡写地把给小梦整理背包的事情给带了过去。 洛托姆的注意力却不在这里，听到了“冰箱”一词，对这个电器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冰箱……是什么洛托？” “就是墙角那个，可以冷冻储藏食物的电器哦。”菜种随口答道，没留意洛托姆听到“电器”二字后眼神一亮。 小梦默默看着洛托姆化作一道电光，冲向了那个橙色的冰箱——既然是这个颜色，那么这台电器的命运就注定了。 几秒后，菜种和罗丝雷朵目瞪口呆地眼见这服役道馆数月的冰箱自个挣脱了电线，两侧生出电弧，冰箱门瞪一双眼睛露一口白牙，竟无视了重力飘了起来！ “鬼……”菜种刚吐出一个字便适时住了口，毕竟和小梦同居了这么久，对幽灵的畏惧感还是少了许多的。更何况是眼见着洛托姆钻进冰箱后才发生了这些变化，再如何也能猜到是洛托姆的杰作。 “洛托！洛托姆感觉肚子撑撑的！”一口白牙，头上橙色尖角，这特征就足以证明是洛托姆了，就连预料到发生什么的小梦也是第一次见洛托姆如此形态，不由走上前摸了摸洛托姆变大后的身体，随后……便被冰箱门开启后的冷风给冻成了冰块。 菜种当即吓了一跳：“我家的冰箱什么时候有这种功率了！” 费了好大劲，菜种才一脸懵逼地从人类小梦的语言表达中大致理解了洛托姆的特殊之处：“也就是说……洛托姆是电器幽灵？可以钻进各种各样的电器中并将其作为自己的身体来使用？” 再一见可爱无比的洛托姆，菜种顿觉寒毛耸立，不过有小梦带来的冲击在前，菜种居然很快适应了这个设定：“这样的话……小梦或许可以让洛托姆带着冰箱和你旅行呢，有冰箱的话，新鲜的食物可以放很久都不会坏呢。” 说着，菜种便从洛托姆牌冰箱中取出一个树果，啃了一口，表示味道还不错。 “可是这是道馆的冰箱……应该要不少钱吧？” “一个冰箱而已，无所谓啦，连我账面月薪的一半都不到。”菜种不在意地挥挥手，心里还是有些发毛，指不准这被洛托姆附身过的冰箱什么时候又会生出一个电器幽灵来，还不如顺水人情送给小梦算了。 小梦神情古怪地按下精灵球开关，这整个冰箱洛托姆居然就被收进了球里。 “那么，出发吧，小梦！我已与乔伊小姐说好了，只等你今天过去注册图鉴了。” 菜种抬头看了看挂钟，示意小梦该出发了。 …… “受菜种小姐所托，我已经将图鉴信息大致填写完毕了！”宝可梦中心中，身着护士服的乔伊对菜种和小梦亲切地笑着，与小梦有过一面之缘的吉利蛋站在乔伊身侧，手中托着一台翻盖游戏机模样的红色图鉴。 菜种疑惑道：“还有什么问题吗？” “是的，您提供给我的信息中提到这位刚成年的训练家名字为‘小梦’，但这似乎不像是一个全名。”乔伊微微颔首，耐心地解释道，菜种的脸色却是肉眼可见地尴尬起来，“即便没有姓氏，图鉴注册也是需要全名的。” 全名么……靠灵魂律动识别的宝可梦，名字到底意义何在呢？ “化梦，我的全名是化梦。”却是小梦——不，化梦坚定踏步上前，双手撑着桌面，直视着乔伊。 化身千万，终为一梦。躯体既为谎言之柩，又何论名字真假。化梦心中了悟，为求得那一份真实，即便身负再多谎言，又何妨呢？ —— （谎言之柩篇，完） 第二十五章 启程 “百代市东邻天冠山，西接百代森林，南面是钢铁市，北面切锋市相距甚远，那么小…化梦接下来要往哪走呢？” 乔伊小姐并未对化梦的名字生疑。有着菜种帮忙疏通关系，注册训练家的流程也就是走个形式，在扫描虹膜，登录指纹后，化梦便揣着崭新的神奥版图鉴与赠送的六个精灵球同菜种一道走出了宝可梦中心。 背包被菜种也是塞得满满当当，冰箱洛托姆还储存了大量食物，恍惚间，化梦陡然发现一切准备工作都被菜种包办妥当，只差自己迈出第一步了。 对于去向，化梦倒是没太多主意……尼亚坡里那个坑货连诅咒之符的大致方位都给不出来，对其他古神痕迹的感应也有距离限制（这个距离数值还不大），也就是逼得自己只能用最笨的地毯式搜索方法了——不过目前而言这倒也不差，毕竟自己作为训练师刚刚起步，需要收服一些有战斗潜力的宝可梦提升实力，自然在赶路上是急不得的。 另一方面，见识到菜种作为道馆训练家的雄厚实力和人脉后，化梦自然是倾向于往有道馆驻扎的城市前行，作为一城的保护者，道馆馆主更容易接触到寻常人所不知的秘辛，其专精单属性战斗的特点也与古神相合。 在相继接触到尼亚坡里、莱特麦尔、尼塞切特三位古神后，饶是再迟钝也该将古神与18种属性联想起来了。 尼亚坡里的神器诅咒之符会吸引幽灵宝可梦聚集，谎言之柩这个能力很像是不定形的幽灵们的强化版本。 莱特麦尔所用为纯正恶系能量，化身宝可梦形象是达克莱伊。 维斯顿身后为超能力家族，念力弯匙加强的是超能力。 种种迹象，简直就差记忆封锁的尼亚坡里没告诉自己古神有18位了。如果真是如此，那么其他道馆馆主的“属性专精”说不定就是古神作用的结果了。 这样一来，选择就很容易做了，西面百代森林是化梦老家，已无诅咒之符半点影子，东边神和镇未设立道馆，北面切锋市路途太过遥远而且常年飘雪（看起来倒像是冰系古神的所在地），也只有南边的钢铁市满足有道馆且不远的条件了。 不仅如此，在钢铁市探索一番后便可取道西面相邻祝庆市的码头前往水脉市，化梦对水脉大图书馆的藏书可是心心念念，更不用说水脉市也驻有道馆了。 如此便敲定了短期的行程路线。菜种点点头表示认可：“往南去挑战钢铁道馆么…这是个不错的选择，我与钢铁道馆馆主瓢太相识，他同样不喜欢为难新人训练家，从祝庆市、真砂镇那一带出发的新人训练家几乎都会以钢铁道馆作为第一个挑战的道馆。” 化梦自是不提真实目的，与菜种相顾无言，抬头望望愈发明亮的云层，压下所有不安与不舍，化梦道了一声“保重”便决意迈出旅途的第一步。 “等等，小梦！”菜种却是慌忙叫住化梦，甚至误把化梦的“本名”给喊了出来，“往钢铁市的话，路在那个方向！” …… “啧啧，想不到你居然是只路痴耿鬼。”在椰蛋树结界中憋了许久不敢冒头的尼亚坡里，眼见着化梦已然化作人类，坦荡接过训练家身份独自出行，总算是逮着机会出来开嘲讽了。 化梦翻着图鉴的地图系统，头大如斗，在问了好几个过路的本地人后，总算是放弃了自己探索的打算。刚刚南辕北辙走到了雕像广场，若是再这样下去，怕是马上就要走到切锋市了！ 于是冰箱洛托姆便被放了出来担任智能导航，其独特的形象引来周遭路人纷纷侧目。眼见着建筑渐稀，草木茂密，化梦终于是松了口气，可算是走出百代市，踏上前往钢铁市的206号道路了。 不料走上一段土路，前边却是又变回了人工修整的沥青路面，东倚高耸的天冠山脉，远远可以望见一些穿戴齐整自行车骑手正在一座笔直的大桥上驰骋若风。 不过这也就意味着，桥上并非能步行的地方。 “抱歉，训练家，桥上是自行车专用道，要步行前往钢铁市请走桥下道路。”自行车道入口处，化梦自然是被一个工作人员拦了下来。 百代市内倒是有个名气不小的自行车店，但化梦实在不好意思再让菜种破费，更何况有了自行车还得会骑才行，化梦自觉目前的身体控制能力还不够，勉强会走还不能快跑，那就更别提骑车了。 钢铁市与百代市一同坐落在天冠山西麓，地势均较高，连接两城的206号道路却地势低洼且多湿，故而修筑高桥，保护了原生宝可梦们的生态，而这座桥也成为了自行车爱好者的聚集地，名声大噪。 化梦自高处俯瞰206号道路，茂密草丛内，低矮灌木中，轻易发现了大量野生宝可梦的踪迹，顿时心动不已，不过在沿楼梯冲下去前，化梦还是向脑海中的尼亚坡里惯例地问了一句：“有发现吗？” “没有！”尼亚坡里的声音颇有些无奈，“有感应吾会告知你的，能不能别烦吾了？” 一路上化梦走一段便问一次，饶是尼亚坡里都有些生烦了。 脑海中的沟通只在一瞬，化梦耸耸肩，便引着洛托姆下斜坡。先前第二次到雕像广场（虽然是迷路去的），化梦特意再唤尼亚坡里调查了一下那座雕像，得到的答复同之前并无二致。 有趣的是，这座看似陈旧劣质的雕像在结结实实挨了玛狃拉一爪后，却是没有留下任何痕迹（灰尘污垢之类的，想来君莎收集证据后也顺便清理了），让化梦是啧啧称奇，再不怀疑这雕像的非凡和尼亚坡里牌雷达。 “洛托姆……你有什么想法吗？”化梦握着一个空精灵球，颇为茫然，“怎样才能收服一只有战斗潜力的合适宝可梦呢？” 时近正午，愈发火辣的阳光终于突破白云的封锁，将桥下齐腰高的草地染得熠熠生辉，不少草系宝可梦迎着刚露头的太阳进行着光合作用。除了神奥本地常见的含羞苞、毒蔷薇一脉和樱花宝、樱花儿一脉外，化梦还颇为意外地发现了少量毽子草、木棉球等不在神奥地区图鉴中的草系宝可梦。 这倒也不是特别难以理解。联盟统下各地区已然一体化，交通便利，人员流动频繁，自然连带着各地区的宝可梦也在一定程度上突破了地域隔离。须知宝可梦种族为母系遗传（除非一方为百变怪，这丫连无性别都能搞），而同蛋组间不存在生殖隔离，这就意味着，只要有一只雌性宝可梦在当地安居，兴许过不了多久就能繁衍出一族来。 当然，外来入侵物种往往会对当地的生态平衡造成破坏，有时这破坏甚至是毁灭性的——试想一座孤岛，本地原生宝可梦有钻地虫-铁面忍者-脱壳忍者一族，某日突然来了一只河马兽/班基拉斯，其后果可想而知。 因此，联盟要求训练家在放生宝可梦时须征得批准，也就理所当然了。但纵使如此，化梦在还是鬼斯的时候便见得百代森林中不时有新面孔，想来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洛托姆却不想那么多，心思单纯善交际的它挺着大肚子就找上了一只正在开心吟唱的圆法师，询问道：“小梦想找一只强大的宝可梦，你知道哪里有吗？” 不料这穿棉袄的虫系宝可梦胆小得很，见一只体型数倍于己且未曾见过的宝可梦靠近，当即吓得就停下吟唱跑路了，留下洛托姆一脸茫然。小梦尴尬地笑了笑，自嘲道：“至少要找的肯定不是这种宝可梦。” 见有人类训练家想要收服一些宝可梦，周遭的宝可梦们顿时溜了一大片，不过也有一些胆大或是想离开此地的宝可梦隐入附近草丛暗中观察。洛托姆不知所措地环顾四周，发现一处草丛剧烈晃动，却是三只臭鼬噗主动地跳了出来。 “你的训练家在找强大的宝可梦？”一只臭鼬噗竟是主动开口，化梦来了兴趣，假装不懂宝可梦语言，静静立在原地以观后续。见洛托姆点点头，三只臭鼬噗相互看了一眼，点了点头：“那能不能拜托你把你的训练家带到我们的族地？有一个外来的强大宝可梦占据了我们的家，我们的毒气丝毫奈何不了它！” 不怕毒的宝可梦，想必就是钢系或者更强的毒系了。虽然身体里寄居着一个幽灵系古神，但化梦没什么玩单属性专精的打算。不在电器中的洛托姆也是幽灵系，然而它似乎压根就没感觉到尼亚坡里的什么气息，电属性技能用起来比幽灵系的惊吓顺手得多。既然如此，那么收服宝可梦就没什么讲究了，不外乎投缘、潜力高、性格相合三点。 洛托姆回到化梦身边，假装手舞足蹈描绘了一番，化梦便忍着笑意点点头，示意臭鼬噗们带路。臭鼬噗见人类训练家似乎会意，不由松了口气，要知道他们冒出头也是鼓足勇气的，万一求援不成反被一个精灵球收进去那就亏大了。虽然是毒恶属性的宝可梦，但他们自认安分守己，邻里生活和睦，也没什么变强的念头，单纯只是想借人类训练家之力解决掉眼前这个麻烦而已。 化梦跟随着臭鼬噗，眼见着周围草木渐稀，泥土地愈加夯实，却是来到了天桥桥墩下。这一块有着人类建桥时遗留的一些化工或是建筑边角料垃圾，倒是给毒系宝可梦留了个好住所。 “那就是了。”臭鼬噗们停下脚步，指向了不远处一个布满斑点的小家伙，让化梦是大吃一惊。 这家伙怎么看也不像是之前臭鼬噗们描述的那样吧？ 第二十六章 VS 蘑蘑菇 “蘑蘑菇，蘑菇宝可梦。栖息在森林深处潮湿的地面上。经常会一动不动地待在落叶下面。会以落叶堆积起来后形成的腐叶土为食。感觉到了危险后，它就会摇动身体，从头顶上撒出能让草木都枯萎的剧毒孢子。” 图鉴的机械合成音证实了自己的记忆无误，化梦颇有些无奈，那三只臭鼬噗竟是瑟瑟发抖躲到自己的裤管后了！ 拜托，那是一只纯草系的宝可梦，你们这宝可梦多势众还属性完克的，却被人家打得家都不敢回了？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性，即那只蘑蘑菇强得足以逆属性鸠占鹊巢，这不正是自己想要找的宝可梦吗？ 蘑蘑菇察觉到了一行人的到来，眼见自己的手下败将似乎找来人类和一只未曾见过的宝可梦作为帮手，轻蔑一笑，囫囵咽下口中的树果，却是鼓囊着嘴，喷出了一粒如子弹般的种子来。 “小心洛托——”洛托姆慌忙使唤着庞大的身体，背对着蘑蘑菇，用冰箱的外壳迎下了这粒种子。铛的一声，种子如预期般砸在了洛托姆身体上，紧锁着眉头的洛托姆却并未感觉到多少疼痛。化梦上前捡起那枚种子，赫然只是一枚树果核，并非宝可梦的技能。 蘑蘑菇见状放声大笑，惹得洛托姆一阵恼火，抬手就是十万伏特击过去，自然是被蘑蘑菇给轻易避开了。 化梦拍拍洛托姆的冰箱，示意后者冷静。蘑蘑菇左瞟瞟右瞅瞅口里还哼着什么，就是不正眼看这边的洛托姆和化梦，俨然在故意挑衅这两位初出茅庐的菜鸟。饶是化梦也不由有些动摇，目前的洛托姆真能打过这只自视甚高的蘑蘑菇么？ 但既然来了，就总得试试，不经历失败，是成长不起来的。抱着打不过就跑的觉悟，化梦一咬牙，大声喊道：“蘑蘑菇，听好了，我要收服你！” “哈？老娘我在这有吃有喝有小弟，凭什么跟你这么个人类小屁孩走？”蘑蘑菇闻言翻了个白眼，激得洛托姆电弧一阵抖动，“不过你这样说了……被我打得尿裤子可别喊娘哦！” 哪怕化梦明白这时应当装听不懂，也实在有些气恼。反正谁拳头大谁有理，化梦干脆地把图鉴一关塞回口袋：“洛托姆，迎战！” “洛托——” 憋着一冰箱的气的洛托姆眼见终于开打，精神一振，重新浮到空中，于肚中酝酿能量，果不其然听到了化梦随后的一句指令： “暴风雪！” 冰箱门怦然而开，夹杂着树果香气的狂躁冷风便呼啸吹向蘑蘑菇，后者显然没料到这居然是一只冰系宝可梦，仓皇一跃藏到了脚下的轮胎堆后，不见踪影。突然的低温使得本来充满气的轮胎骤然变硬开裂，让那几只臭鼬噗是泪流不止：“我们的房子啊！” 然而蘑蘑菇和洛托姆此刻可不顾忌这个。洛托姆保持着冰箱门的开启状态开始缓缓以轮胎堆为圆心调整着角度，势将对面的小不点给逼出来。化梦死死盯着轮胎后的动静，眼见着一抹土黄色的身影一跃而起，急忙呼喊道：“洛托姆！上面！” 洛托姆慌忙后仰，蓄谋已久的蘑蘑菇空中扭身，却是早已鼓足腮帮，箭在弦上。随着蘑蘑菇小嘴一张，一大串暗棕色的种子便连绵不绝地喷了出来，击打在退无可退的洛托姆身上，打得冰箱钢制的外壳肉眼可见的凹了进去。 “洛托！那是菜种家的冰箱！”洛托姆眼中仿佛要烧起火来，“赔钱洛托！” 化梦欲言又止，还是没告诉洛托姆菜种已经把这冰箱送给自己了…… 眼见这只古怪的宝可梦吃满自己一套种子机关枪并无颓色，蘑蘑菇咬牙切了一声，躲到堆砌的沙堆后准备故技重施，洛托姆自然是气呼呼地就飞起来追了过去，奈何身上带着冰箱，速度比蘑蘑菇这个小不点是慢多了，待洛托姆飞到沙堆上空，却是不见蘑蘑菇影子，反见空中弥散着奇怪的黄色粉末，洛托姆疑惑地“洛托”了一声，感觉身体并无异样。 “电系加冰系，哪有这样的宝可梦啊！”在众人（宝可梦）看不到的地方，蘑蘑菇却是狠狠啐了一声，本来还侥幸以为这奇怪的宝可梦没有电属性，十万伏特是非本系技能，结果麻痹粉一出，那家伙还是屁事没有！ 化梦当即也明白了蘑蘑菇做的陷阱，菜种道馆里擅用粉末类技能的草系宝可梦不少，可惜这只蘑蘑菇似乎并不像菜种的毒蔷薇那样能够同时用多种粉末构筑陷阱，而单单麻痹粉对电系无效，实在侥幸。 “暴风雪，吹散那些粉末！”事实侥幸与否，心中决不能侥幸，这只蘑蘑菇战斗技巧相当熟练，指不准里面就藏了些其他东西，保险起见吹掉为佳。 话音刚落，蘑蘑菇又从另一个地方蹦了出来，对着洛托姆又是一梭子，这回洛托姆倒也学聪明了，任身体自然坠下，躲到沙堆后将蘑蘑菇的攻击尽数拦下。 化梦眉头紧锁，这里非道馆那种无障碍的对战场地，双方真玩起躲猫猫似乎谁都奈何不了谁，关键冰箱洛托姆移动还很慢，蘑蘑菇要是有心想跑自己只能干瞪眼……等等，谁说洛托姆非得拖着冰箱跑了？ 不动声色地挪着步子，化梦也悄然挪到了沙堆后，不一会儿又悄然回到原位。洛托姆小心翼翼地探出个头，忽而又缩了回去，边角却不小心露了出来。蘑蘑菇藏在一个搅浆机后边，死死盯着那一抹橙，却隐约听得耳畔电流噼啪作响，下意识一个后空翻，洛托姆势在必得的电磁波竟是落了个空。 “你到底是什么啊！”惊险地躲掉了对方偷袭，但眼见对手由方方正正的大块头变成了比自己还小上两圈的小个子，蘑蘑菇仍是大惊失色，甚至踉跄着还被洛托姆的放电给扫到了几次。 “赢了再告诉你洛托——”出奇一击被蘑蘑菇反应了过来，洛托姆又是一阵气恼，闪烁着电光便冲了过去。化梦默默地把洛托姆褪下来的冰箱搬到了一边，这里边还藏着一堆树果，可不能被战斗余波给扫到了。 蘑蘑菇倒是慢慢适应了洛托姆本体的速度，从一开始的慌乱中逐渐镇定下来，草系对电系攻击本就有抗性，没有陷入麻痹状态，也就不在意受的一点点损伤了。只不过洛托姆现在的速度足以死死黏住蘑蘑菇，后者便无法再采取先前的躲猫猫模式了。 “你这家伙可把老娘逼急了，看招！”闪躲着电光的蘑蘑菇狼狈之余，终于不躲反迎，抖动着土黄色表皮，大量轻盈的草绿色孢子无风自起，洛托姆顿觉昏昏欲睡，然而在即将闭上眼睛之前，愣是借着惯性冲到了蘑蘑菇跟前，电弧一甩，直接以身体接触的方式用出了电磁波，蘑蘑菇始料不及，终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电光环绕，陷入了麻痹状态，而洛托姆也终是支撑不住，电弧黯淡下来，沉沉睡去。 化梦匆忙赶到两只宝可梦跟前，用袖子捂住口鼻以防吸入蘑蘑菇的孢子，见洛托姆只是睡着，这才松出一口气，暂且用精灵球收回了洛托姆，随即盯着陷入麻痹动弹不得的一脸不服的蘑蘑菇。 “这狡猾的人类，老娘我只是一时大意才中招的。”蘑蘑菇不服地嘟囔着，反正眼前这人类想来也听不懂，“不过……这菜鸟似乎只有一只宝可梦，或许还可以奋力一搏？” 化梦憋住笑意，继续假装听不懂，眼见着蘑蘑菇头顶锃亮，便一手掏空精灵球，另一手藏于身后。 “嗨呀！”见化梦伸手掏球，知是自己最后机会的蘑蘑菇终于逮住机会，顶着麻痹状态奋力跃起，对准化梦的肚子就是一个‘头锤’，却古怪地发现除了衣服，毫无撞上肉体的实在感。 掉回地面的蘑蘑菇疑惑地抬起头，却见一个致密的紫黑色小球被一只人类的小手扑头盖面地砸了下来，随即自己便失去了意识。 “既然你攻击人类训练家在先，那就不要怪我亲自上阵了。”化梦扔出空精灵球砸中已然昏厥过去的蘑蘑菇，也不管结果如何，只是拍拍肚子，除掉可能沾染上的孢子。谎言之柩终究只是化形，自己的本体仍是耿鬼，那么蘑蘑菇用一般系的头锤攻击自己自然也是直接被免疫了。这样一想，化梦不由有些可怜这只蘑蘑菇了，从洛托姆到自己，想来她从未经历过这么奇怪的战斗。 “砰！” 那装有蘑蘑菇的精灵球迅速停止了晃动，宣告了化梦的大成功。捡起精灵球，化梦紧绷的神经这才松弛下来，且不论那三只臭鼬噗如何欢呼雀跃，迎着正午日光，化梦只觉神清气爽，新的同伴加入，助力又多了一分，正是带着这份喜悦开饭的时候。 第二十七章 品毒 “洛托姆——你干了什么！” “我才没有偷吃呢洛托！那些树果是被消化啦！” 日上三竿，正准备设宴欢迎新加入员工蘑蘑菇的化梦打开洛托姆的冰箱，顿时就傻了眼，那本塞得满满当当的冰箱此刻却空无一物，仅有缓缓流淌的水滴和残留的树果芳香诉说着数小时前的充实。 感受到化梦责问的眼神，本体出镜的洛托姆尴尬地笑了笑，不再言语。这孩子脸皮毕竟不厚，压根不会说谎，化梦倒是也生不起气来，只道一声下不为例，让洛托姆以后给自己留点。 然而现在一行宝可梦可不止化梦和洛托姆两位，见许诺的树果大餐化为泡影，蘑蘑菇顿时气急顿足：“喂！别告诉老娘你们这还不管饭的啊！” 化梦从背包中掏出一袋崭新的宝可梦口粮，蘑蘑菇一愣，立即喜上眉梢：“真香！” 再抽出两个宝可梦食盆给蘑蘑菇和洛托姆分上一定量食物，化梦不顾蘑蘑菇的古怪神色，蹲坐在地，抱着袋子，面不改色地往嘴里塞剩余的宝可梦口粮，一边跟洛托姆讲着道理：“洛托姆啊，这口粮虽然好吃但毕竟是菜种用钱买的，吃完了就是没有了，一路上摘的树果才是我们的主要食物来源，你要吃完了那我们就只能饿肚子了……” “知道啦洛托！”见小梦没有责怪自己，洛托姆的心虚顿时一扫而空，大方地把口粮食盆推给了化梦，表示自己已经吃树果吃饱了。化梦抽着嘴角，最终没有拒绝洛托姆的认错之举，把被洛托姆吃了些许的口粮又倒回到自己手中的袋子中。 蘑蘑菇自认身经百战见多识广，见过的人类训练家个数比现任主人的岁数还大，此刻越想越不对劲，人类和自己的宝可梦哪有沟通如此顺畅的？ “喂！小……主人，你能听懂我们宝可梦说的话吗？”蘑蘑菇纠结得连平日难得吃到的人造口粮都下不去口了，跳到化梦跟前，将自己的疑惑给问了出来。 “听不懂啊。”化梦笑道，又往嘴里扔了一块口粮。 “哦，这才对嘛。”蘑蘑菇点点头，踱着步子转身回到自己食盆前，却马上又气得跳着脚回身重新对上化梦：“喂！别把老娘当傻瓜！” 化梦终于是憋不住笑意大笑了出来，洛托姆眨眨眼，觉得自己这时也该笑，于是也嘻嘻地笑了起来，留下蘑蘑菇一脸懵逼。 好一会儿化梦才抚着胸口止住笑意，他总算体会到了自己那些同类们捉弄别人的快感了，不过立志成为优秀人类训练家的化梦可不能太过恶劣，于是将不知所措的蘑蘑菇抬到自己和洛托姆跟前，微笑道：“欢迎入队！自我介绍一下，我的名字是化梦，作为人类训练家刚刚踏上旅途。” 蘑蘑菇张嘴欲言又止，因为眼前人类主人的手上赫然出现了一个阴影球！ “没错，虽然身份是人类训练家，但我实际上是一只耿鬼，具体细节以后你会慢慢知道的。”化梦话刚出口，突然有些担心谎言之柩会不会因此而崩解掉，不过事实证明这个担心是多余的，看来主动告知真相并不算谎言被戳穿。 蘑蘑菇默默盯着这个自旋的阴影球，总算明白昏过去前的眼前一黑是什么东西了。 “还有我还有我洛托——”见化梦说完，洛托姆便急不可耐地挤到蘑蘑菇面前，面部亲切热情的笑容让蘑蘑菇觉得自己是不是和这家伙是失散多年的朋友，“我叫洛托姆——是一名电器幽灵，小梦说的！总之，以后我们就是好朋友啦！” 说着，洛托姆便伸出电弧，蘑蘑菇见状犹豫片刻，咬着牙用身体去蹭了一下，惊奇地发现没被电着。判定自己交到新朋友的洛托姆可不管蘑蘑菇的内心想法，兴奋地就绕着蘑蘑菇开启卫星模式。 化梦则是盯着蘑蘑菇，示意自我介绍环节还没结束。 “我吗？普普通通的蘑蘑菇，孑然一身，无依无靠，四海为家咯。”蘑蘑菇认命般地扑通一声坐在地上，眼前训练家和这只自称电器幽灵的宝可梦都超出了她的宝可梦生见识，反正对方堂堂正正地战胜并收服了自己，上了贼船也得认。不过若是遵从本心，蘑蘑菇反倒是有些庆幸是被一个假人类收服，而不是语言不通的菜鸟训练家。 “普普通通，逆属性吊打一群毒系？” “要是火系老娘肯定就溜了。”蘑蘑菇打了个哈欠，并不认为自己的表现有啥特别之处。突然，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神愈发明亮，反倒是盯得化梦心中发毛起来。 “你好像有提到……你本体是耿鬼对吧？”蘑蘑菇眨巴着眼睛，舔舐着嘴唇，竟是直接跳到了化梦脚边，惊得化梦往后退了几步。 “是……又怎么样？” 突然痴女的蘑蘑菇闻言大喜：“哎呀，早说嘛！早知道我就不用和这位洛托姆姐妹…额兄弟打一场了，不过也好，不打不相识嘛。” 这下轮到化梦可持续性懵逼了：“所以我是耿鬼又怎么了？” “毒系啊！”蘑蘑菇兴奋异常，“老娘四处游历，不正是为了寻得一个毒雾弥漫的好居所吗？你是我的训练家，实际上却是一只毒系宝可梦，老娘不正是既得稳定工作又有毒吸？” 化梦神色纠结，听起来这蘑蘑菇似乎是在专门找毒系宝可梦的麻烦啊，但她明明是一只纯草系对吧……叹息一声，终究还是对自己的记忆产生了怀疑，再次掏出图鉴一扫，这一次，在收服了蘑蘑菇后，图鉴上明显多出了一些内容。 “特性一栏是……毒疗？”化梦总算发现了原因所在，但疑惑还是未能得到完全的解答，“可就算中毒状态不会受到损伤反而能够回复体力，毒系的攻击对你还是效果拔群的吧？” “那几只菜鸡的浊雾能对老娘有什么威胁啊。稍微忍一忍，中毒后就快活咯。”蘑蘑菇昂首自得，毫不掩饰自己对那几只臭鼬噗的鄙夷，“见老娘被毒得发紫却还是活蹦乱跳的，那些胆小鬼就吓得毫无斗志咯。 “只可惜占了他们地盘后，说什么他们也不肯主动攻击我，毒都消了。你若不来，过几天我就得另寻一个好去处了。”蘑蘑菇情绪愈发兴奋到变态，连洛托姆都愣得停下了卫星轨迹，“但既然我现在是你的宝可梦了，来口毒呗？” “你这什么毛病？停……停嘴啊！洛托姆——别光看着，来帮帮忙啊！” …… 数分钟后，衣冠不整狼狈不堪的化梦走出桥下阴影，出现在阳光下。已然带上冰箱的大块头洛托姆有些懵逼地飞在一侧，而身体发紫，头上鼓着毒泡，表情却爽歪歪的蘑蘑菇则是跟在身后，眼睛眯成一条缝，活力十足地摆着小圆腿，还颇为回味地点评着自家主人的毒： “哎呀……耿鬼的毒滋味就是不一样，不仅没有臭鼬噗的那种臭味，还有冰凉冰凉的幽灵气息，在热天吃这个实在是爽。可惜主人您的岁数尚小，身体还弱，这毒的后劲太小了点……” “打住打住！”化梦实在无奈，这个雌性流氓今天实在是刷新了他的三观，要不是刚才被逼得领悟出剧毒的用法，调动出了自身的毒系能量，恐怕身为训练家踏上旅途的第一天就要被自己刚收服的宝可梦给扒了衣服啃上了。更关键的是，这家伙口灿莲花，把毒的口感吹得天花乱坠，纯洁的小朋友洛托姆都被带进了沟里，连连问自己要口毒吃，气得化梦当即一个阴影球就砸了下去！ 不过，这番嬉闹倒是让蘑蘑菇和其他两只宝可梦的关系亲近了不少，有着利益关系在，蘑蘑菇现在看自个“主人”是怎么瞧怎么顺眼。而对化梦来说，自己做出的这番妥协换来的是蘑蘑菇的一个信誓旦旦的保证： “只要毒管饱，老娘就尽力帮你打架，不用吃饭都行！” 甚至压根对化梦的变身原理和旅行目的不管不问，俨然把自己当低一级别的打手来看了。 化梦自是乐得如此，也就不在意“割肉喂菇”了，反正自己的毒瓦斯是可再生的，大不了以后多吃点饭就是了。 “和新入伙的宝可梦玩得挺开心嘛。”尼亚坡里的懒洋洋的声音冷不丁地冒了出来，化梦当即停下了脚步，后边的蘑蘑菇和洛托姆不明所以地盯着目光突然失去焦距的主人，“吾只是提醒一下，这附近似乎有个大家伙哦。” 暖风拂面，横跨在206号道路草地与钢铁市间的小溪流缓缓流淌。化梦打了个激灵，收服蘑蘑菇的兴奋感荡然无存，警惕不安地扫视四周一圈，只见得风吹草动，花开虫鸣。暗暗提起了精神，化梦回头招了招手，示意两只宝可梦加快步伐，跟上自己的节奏，再一回身，却是热浪滔天，熏眼泪流。 第二十八章 VS 小锯鳄 “风狗，快停下！收敛住火焰，大力，拜托你了！” “滋——” 蒸汽弥漫，化梦揉揉眼睛，好一阵子才将灼热的感觉给驱除（毕竟耿鬼不是恒温生物），眼前仍是白茫茫烟气一片。听到的是人类的语言，脑海中尼亚坡里也没有再出言提醒，这让他稍稍安了心，也就后退两步，找到了蘑蘑菇和洛托姆的位置，静观其变。 “抱歉抱歉，你们没有受伤吧？” 白雾淡去，一人一骑的轮廓逐渐清晰。再靠近一瞧，原来是一只体型稍大的风速狗，布满身躯的黑色花纹间，流动的火焰辉光正肉眼可见地暗淡下去，洁白的蓬松毛发中还可见得丝丝火星。背上载着一位青年男子，约莫十四五岁，骑手修身装扮，勾勒出略有些发胖的身材，日光照耀，黑发下粒粒斗大汗珠滚落麦色脸庞，如同被水枪滋了一脸。 “哇尼哇尼！” 刚这样想的化梦，便万分无语地见到一道水柱自风速狗身后射出，准确地穿越白雾，滋了这位骑手一头，连带着还浇了风速狗一身，惹得后者极为不自在地抖了抖身子，就这样把背上的训练家给抖飞了出去。见风速狗对自己怒目而视，这道水枪的始作俑者，也就是一只小锯鳄才尴尬而不失快活地笑了笑，丝毫不在意自家训练家的死活。 “风狗，都说了我在你背上的时候不要这样剧烈抖动！还有大力，你也别笑，明明知道风狗最怕水了，你还对着他喷！”在化梦眼中摔得不轻的训练家如同没事人一般迅猛地爬了起来，训斥着自己的两只宝可梦。风速狗顿露愧疚之色，而小锯鳄嘛……皮得很。 “让你见笑了。”那训练家这才转向发了半天愣的化梦一行，做起了自我介绍，“我叫姜欲行，是一位正以挑战道馆为目的而旅行的训练家。这是风速狗风狗，还有这孩子是小锯鳄大力。” 化梦这才反应过来训练家间的礼仪，互道姓名，介绍了自己的宝可梦。二“人”攀谈一阵，化梦才知道适才这阵势是这姜欲行在训练自己的宝可梦：风速狗在全速奔跑时总是收敛不住自己的火焰力量，于是姜欲行为了让风速狗克服这一点，便骑着他在206道路广阔的草地上奔驰练习，小锯鳄则跟在后面担任救火队员。 风速狗憋屈地瞟了自家训练家一眼，嘟囔道：“又是练习闪焰冲锋，又是练习狂野伏特，都是在奔跑过程中放出能量的招式，现在又嫌我跑的过程中冒火了？” 蘑蘑菇幸灾乐祸地斜眼一笑：“诶～毕竟语言不通嘛。” 化梦深表同情，于是开口道：“兄弟啊……我认为你这训练方式不妥。” “何出此言？” “风速狗这种宝可梦本就擅长在奔跑过程中释放冲击类技能，你为何反而还要压抑这种天性呢？再者，这里草丛繁茂，一旦火借风势，你的小锯鳄恐怕照看不过来吧？” 姜欲行闻言大笑：“化梦兄弟担忧不错，只是我也有自己的一番考虑。正是因为风狗已经习得闪焰冲锋、狂野伏特两招，所以才更需要练习自己的能量控制技巧，收放自如后，才不会无故浪费自己的体力，确保能量用在进攻的刃上。 “至于失火之忧……化梦兄弟更是多虑了，你看那边，”姜欲行指向远处，顺着手指方向正有着一群野生小火马驰骋草原，偶有星星火光袅袅黑烟，也过不了多久便消失不见，“负责灭火的可不只有我的大力，这片草原上也生活着大量野生的水系宝可梦，玛力露莲叶童子之类，它们早就习惯与小火马等一同生存了。甚至于被烧焦的草地，都有着草系宝可梦们自发地用‘生长’来修复。” 仿佛是在印证姜欲行的话语，风速狗奔驰一路留下的焦黑痕迹，也在隐约可见的一些草系宝可梦作用下迅速长出了翠绿新草，甚至比周遭自然生长的野草还要茂密。 化梦被驳得无话可说，羞愧不已。久居百代森林未见野生火系宝可梦，不料草原上却是如此的宝可梦生态。 见化梦如此反应，姜欲行顿时了然，仗着身高优势拍拍化梦肩膀，安慰道：“没事，想来你是初到此地，也是出于好心，我姜欲行应当感谢你的提醒才对。相逢也是缘分，化梦兄弟也是训练家，时候尚早，不如切磋一番，点到为止？” 这就是“训练家的对视”么……化梦眼瞧着这比自己本体还高，据称已经学会了闪焰冲锋、狂野伏特的风速狗，再回头一看自家两个弱火的小不点，心里便打起鼓来。 “不用紧张，风狗是我自幼便相识的宝可梦，训练已久，我自然不会用他来欺负新人训练家。”姜欲行一眼就看穿了化梦的心思，“虽然我年龄较大，但论拿上图鉴，成为真正被认可的联盟训练家，我恐怕不会早你多少。这只小锯鳄是前不久远在城都的兄长送给我的，作为庆祝我成为正式训练家的礼物，还是孩童心性，正好可以用来与你一战。” 化梦这才点头应承下来，没有胜算的战斗还接，那不是历练，而是自找苦吃。只是对手变成了水系的小锯鳄，同风速狗截然相反，洛托姆和蘑蘑菇反倒是都有属性优势了。 “让老娘来！”蘑蘑菇跳着脚自荐道，“现在正中着毒，这种水系我能打十个！” 显然，蘑蘑菇这句挑衅立即遭到了小锯鳄怒目而视，连姜欲行都意外地发现自己一向调皮的大力居然认真严肃了起来。 这下子除了让蘑蘑菇出场也别无原选择了，化梦无奈地挥挥手让蘑蘑菇上阵，摸出图鉴温习一下蘑蘑菇所会的技能，便正身而立，示意姜欲行可以开始了。 “属性劣势，那么就由我先攻吧！”姜欲行也不墨迹，“大力，a战术，剑舞！” 化梦闻言不由一愣，属性被克制还当面强化，这也太嚣张了吧。不用下令，蘑蘑菇便已经卯足了劲，化梦自然顺势为之：“种子机关枪！” 小锯鳄忠实地贯彻了剑舞的指令，眼见连串种子射来，不闪不躲，原地转起了圈，竟是凭空以小锯鳄为眼生起了旋风，剑刃之影若隐若现，无所借力的一连串种子居然是被剑舞的风势扰离了直线轨迹，悉数落在小锯鳄身后。 还没等蘑蘑菇目瞪口呆完，剑舞完毕昂首挺胸的小锯鳄左腿猛然蹬地，湍急的水流凭空涌出，如蛋清一般将小锯鳄裹了个全。 “水流喷射！” “蘑菇孢子，麻痹粉，尽快护住身体！”眼见小锯鳄气势达到顶峰，自知无法闪避，化梦只能让蘑蘑菇硬接下这一招了，希望粉末类技能能将小锯鳄拖入异常状态。 “老娘知道！”发紫的蘑蘑菇死死盯着冲向自己的水蓝肉体炮弹，表皮抖动，大量五颜六色的粉末扩散出来，迅速污染了蘑蘑菇周遭的空间，然而引领水流冲锋的小锯鳄毫无惧色，一头扎入粉末地带，将咬牙硬挺的蘑蘑菇从粉末团中顶飞了出来。 蘑蘑菇艰难地从草地上站起来，一个毒泡鼓出，眼神清明了不少，随即大惊失色，因为水流声再一次喧嚣起来，下一刻，一道被粉末染得五颜六色的水柱从粉末堆中拔地而起，再一次冲向蘑蘑菇。 体力损失大半的蘑蘑菇这下无计可施了，只能站住脚跟，眼睁睁看着小锯鳄引着声势浩荡的水流冲来，然后擦着自己身体呼啸而去——“砰”的一声撞到蘑蘑菇后边的桥墩上，听着就觉得心里发毛。 包着小锯鳄的水流忽而急剧汹涌而又迅速颓然不见，露出砸在桥墩上的小锯鳄本体，在化梦姜欲行蘑蘑菇洛托姆风速狗一行惊诧的目光下，啪嗒啪嗒地从壁上滑落后仰坠地，露出了泛着圈圈的眼睛。 “头真铁啊。”蘑蘑菇幽幽地感慨道，紫色毒泡也配合地鼓了一个。 化梦也不知道说啥好了，这蘑蘑菇压根就没摸到对方，完完全全的躺赢。 姜欲行熟练地跑到小锯鳄跟前，抱起喂药操作一气呵成，见小锯鳄迷糊着睁开眼才松了口气，对化梦尴尬地笑了笑：“见笑见笑，这招精准度还需要特训……” 风速狗沉着眼睑打了个哈欠，显然对这画面已是司空见惯。 “总之不管怎么说，这一场战斗是化梦兄弟漂亮地赢了。”姜欲行干笑两声，想硬生生转移话题，但“漂亮”二字说得确是毫无底气，于是他便转而问起了蘑蘑菇，“一开始我就在疑惑了，这只宝可梦是陷入了中毒状态吧，你为何视而不见呢？” 这回可算轮到化梦装逼了，瞥了一眼越来越精神的蘑蘑菇，这才淡淡开口：“兄弟所言不错，只是我也有我的一番考虑……” 第二十九章 志向 “化梦兄弟，你也是要前往钢铁市挑战道馆吗？我们可以同行一阵，骑着风狗全速前进的话，天黑之前就能够抵达钢铁市了。” 206号道路唯一的宝可梦中心在自行车天桥中心位置，没有飞行系宝可梦的二人要前往宝可梦中心就得绕上一大段路程。好在化梦携带有药物喷剂，姜欲行的小锯鳄大力即刻恢复了精神。见日光渐弱，缓缓西下，姜欲行便邀请化梦一同骑乘风速狗赶完钢铁市，但化梦显然有着自己的打算。 “还是叫我化梦吧，我不太习惯加上‘兄弟’的称呼。”化梦摇了摇头，尼亚坡里的提醒在脑海中挥之不去，有着百代市的雕像为先例，这家伙在感应古神相关的方面还真是不含糊，既然它提到这附近有个“大家伙”，那么化梦势必要调查一番的。只是……这里草原风景一览无余，天冠山一侧壁立千仞，实在是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也对，‘兄弟’相称还是太过见外了一些。既然如此，那么化梦你可以叫我大狗，这是幼时伙伴们给我的外号，因为我总是把风狗带在身边，虽然现在看起来风狗才是大狗。”姜欲行哈哈一笑，抚了抚风速狗的白色毛发，后者温顺地俯下身子，“化梦想在这附近探索一番？我觉得你的两只宝可梦已经足够应付钢铁道馆了，毕竟岩石系弱点比较多……说到206号道路奇怪的地方，我倒是知道一处很隐蔽的洞穴，不过里面漆黑一片，我就没有深入探索了。” 化梦提起了兴致，黑暗对幽灵宝可梦倒算不上什么阻碍……在图鉴地图系统开发已经如此完善的情况下，一处没有被收录入地图地点的露天洞穴本就是不寻常的事情了。 “对吧？化梦果然也认为这洞穴不同寻常。说来惭愧，我一个人是没什么胆量进去探索的，不过若是化梦愿意同我一同进去，那我当然乐意至极。”姜欲行翻身上狗，收回了小锯鳄，示意化梦也骑上来，“希望能在里面找到一些稀有的宝可梦，或许还能发现一些化石！” 化梦也不言语，蘑蘑菇和洛托姆化作红光暂且回到精灵球中，然后笨拙地爬上风速狗，顿时感觉下身一阵暖意。姜欲行见化梦坐好，便拍拍风速狗的头，轻身说道：“还记得那个地方吧？好，出发！” 路途比化梦想象中的要遥远。立在206号道路正中的自行车天桥被风速狗远远地甩在了身后，反倒是高耸的天冠山脉在视野中越来越清晰。驰骋在辽阔的草原上，饶是颇为不安的化梦，被夏日草原的暖风一吹，心中也不由生出了一丝广阔天下任我行的豪迈感来。 “你知道吗，化梦。”风声呼啸，姜欲行只能扯着嗓子和化梦说话，“在离开我的家乡苑之镇前，我以为那块花田就是世上最广阔平坦的土地了，风狗全速奔跑也要花上五分钟才能跑到头。 “后来啊，我长大了一些，得了允许出了镇，沿着多多罗炼铁厂前的小河，风狗跑上一个钟头也见不到源头。 “现在呢，跑在如此草原上，我还是觉得此地太小，容不下我！ “十岁时，幼时玩伴一个个拿到图鉴，带上精灵球踏上旅途，我却被告知要接过祖父花农的活计，维持住花店。两年时间，我和风狗甚至连一个钟头都没完整跑过。 “直到有一天，一个无赖来花店闹事，风狗用出新学会的闪焰冲锋击败了那厮三只宝可梦，鲜花洒落，我才知道，我和风狗的志向绝不在这小小的花店中，不在这平凡的小镇里！” 即便只能看到姜欲行的背部，化梦仍可感受到大狗的自信与莽劲。 “我想要的，是联盟冠军争夺战时的万众瞩目，是惩恶扬善时的鲜花与掌声，是出场讲话时聚焦在身上的灯光，是周游世界，胸怀天下的壮阔！我姜欲行，注定不甘于平凡一世，这种感觉，你能体会到吗？！” 斜阳西下，赤红天穹，高耸群山下碧草绿水，如烈火燎原般飞驰的风速狗背上，化梦听得大狗这般豪言，不由得也感染上了情绪，嘴角挂上了微笑。然而碧洛身影在眼前一现，终究是醒悟了过来，自己的本心并没有多大的志向，只是想着找回碧洛，再依她的想法一同旅行罢了。 但……历经千辛万苦，踏遍神奥大地后，就算找回了碧洛，自己还会像十年前的鬼斯小梦一样，将碧洛作为自己的全部依靠吗？ 菜种和罗丝雷朵、姜欲行和风速狗、还有洛托姆和蘑蘑菇……苏醒不过多久，旅途中的化梦便已经遇见了在记忆中留下印记的朋友伙伴，那么在旅途的终点，目标达成，唤回碧洛之后，自己和手下这些宝可梦又将何去何从呢？碧洛不见得是以前的碧洛，而自己肯定不再会是鬼斯小梦了。 突然陷入迷茫的化梦一个不稳，直撞在姜欲行结实的背上，原来是风速狗突然刹住了脚步。化梦踉跄地下了狗，感到脚下不再是草地的松软土壤，才发现已经到了天冠山的山脚岩地。在突起岩石掩盖之余，借着耿鬼的视力，隐藏在迷雾中的一人高洞口若隐若现。 “抱歉，第一次同另一个持图鉴训练家一起骑风狗，话多了些。”姜欲行熟练地翻身下狗，顿然失去了狗上的气势，对化梦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这人一向比较中二，希望你不要在意。” 化梦摇摇头表示不介意，姜欲行便去夸奖风速狗：跑了这么长一段都没有冒火，比中午那段要好多了。 轻轻按下腰间的精灵球按钮，打着哈欠的蘑蘑菇和洛托姆牌冰箱再度登场，颇为紧张地打量了一下周围环境，两只宝可梦决定暂时不乱跑。 “怎么样？” “感应变强了，你这家伙找得还真快。”尼亚坡里不禁惊叹了一句，“话先放在前面，发现打不过赶紧跑，吾可不想随你死得不明不白。” “那是自然。” 姜欲行已经从自己的压缩背包中掏出了一个折叠帐篷，在小锯鳄的协作下很快搭建了起来，见化梦还在发呆，便招手道：“化梦！今晚就在这休息一晚，明早再进洞探索吧，人和宝可梦状态没调整到最佳，遇到突发情况是很危险的！没有帐篷的话你可以进来我这挤一挤。” 于是化梦连忙抽出自己背包的帐篷以示清白。 同姜欲行在外边草草换食了一些干粮，化梦便立即回到了自己的帐篷中，同两只宝可梦大眼瞪小眼。 “你看上去不想同那个人类一起。”蘑蘑菇斜眼道。 “我们偷偷进去吧洛托！”洛托姆也抛下了宝贝冰箱，表示可以轻装上阵。 化梦叹了口气，大狗固然是个不错的直爽性子……若是自己是真正的人类，大概会同他推心置腹吧。可惜自己的人类外表不过是一层谎言，交往得深了，必然会露馅，对于一个寻常的训练家而言，知道得过多反而会害了他。 只不过……立即出发也不是良策，如大狗所言，现在无论是自己还是两只宝可梦状态都不是最佳，尼亚坡里已经明确表示里边有个大东西，虽然不见得就需要战斗，但准备充分总是不错的。 “明早进洞后我们便甩掉大狗单独行动吧，洛托姆就不用带着冰箱了，跑得快些，反正现在里面没放食物，不怕坏。” 决定好之后，化梦便把蘑蘑菇和洛托姆赶去睡觉，自个则盘腿坐到一处突起岩石上，搓起阴影球开始攒熟练度。 …… “‘门’又一次开了，我心已决，就算是拼了命，也要把你们带出去！” 一阵翅膀扑腾声。 “这里食物充足，没有外敌威胁，足够我们繁衍千秋万代！要死你自己去，别拖着整个族群下水。” 沉默良久。 “但是这里，没有‘光’……你们就甘愿永远不进化？” 翅膀扑腾声更甚，还伴随着不安的私语声。 “光！”另一个声音明显带着怒气，“多少族人因为不小心接触到这恶心的东西而性情大变，甚至被蛊惑离了祖地再无音信，你却鼓动着大家伙去寻死？我们族群的命运，绝不会交给被光腐化的家伙！我承认你的实力比我强，但也就仅此而已了。你若再执迷不悟，我就会取而代之！” “我已经说过了……”这声音也愈发冰冷，“就算拼了命，这一次也要将族群带出去！” 一声怪笑拉开了狂躁的序幕，这一次，久久不能平息。 第三十章 分道 夏日的太阳升得格外早。当帐篷刚被染出本应有的色泽，化梦便睁开了眼，散去搓了一夜而愈发圆润顺手的小黑球，感到充实而满足。 “草系不应该是照射到阳光就该活跃起来了吗？”化梦叉着腰，盯着自己的蘑蘑菇。百代道馆晴天早晨的热闹景象历历在目，自家这只草系却丝毫不愿意动弹，甚至化梦把帐篷收了，让阳光直接照到她身上都无动于衷。 “烦死啦！你难道有见过在太阳底下生长的蘑菇？”蘑蘑菇紧闭双眼，甚至还翻了个边背朝阳光。化梦一撇嘴，指尖渗出紫色毒素，狠狠一戳，大呼过瘾的蘑蘑菇总算是清醒过来了。 这边的闹腾自然也影响到了姜欲行那边。不一会儿，岩地便重新变得光秃秃的，除了洛托姆留下的那个冰箱。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真正的洛托姆，真难想象这么一个小个子是怎么操纵那么大一个电器的。”姜欲行抹去嘴角的面包碎屑，从背包中抛给化梦一个手电筒，“接着这个，当时我脑抽买了两个手电筒打算备用，后面才发现不如买充电宝。” 化梦不动声色地接过手电筒，虽然自己用不到，不过毕竟蘑蘑菇没有夜视能力，万一需要战斗还是有帮助的。 两人合力把冰箱搬到洞口，卡着一个角度隐藏了起来。橙色的冰箱实在太显眼，虽然二人只打算探索一个上午，倒是不怕被别人拿走，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吸引来草原上的宝可梦，说不准这冰箱被好奇的宝可梦们蹂躏一顿后会成啥样。 “准备好了吗？”两人三宝可梦（风速狗进了球，否则钻不进去）站在黑漆漆的洞口，手电筒的光束照进去，或是只能看到近距离的石柱，或是投入无底深渊。 化梦对自家两只宝可梦使了使眼色，这才点点头，迈出步子：“走吧，小心一些！” 一行人颇有些紧张地进了洞，瞬间为黑暗所没。回头看看逐渐亮堂起来的洞口，化梦与姜欲行不约而同地开了手电，扫视四周，没能发现明显可称为“路”的行径。 这是一个典型的钟乳石洞。静谧的空间中，滴水声不绝，溶解着二氧化碳的水滴携部分溶解的碳酸钙自洞顶渗下，滴到地面再重新沉淀回碳酸钙，生长出形态各异的石笋石柱，在手电光线的照射下反射出惨白的微光。极高的空气湿度使得小锯鳄相当活跃，而大狗显然也被这钟乳石吸引了注意，拿着手电筒便蹲下来观察。 化梦蹑着脚步避开了地面的水滩，悄悄收回了蘑蘑菇，将手电的光扫到空旷地带，对洛托姆作出一个噤声的手势，便轻轻关闭了手电开关，开启自我暗示回归耿鬼形态，在身体变轻的一瞬间，变回耿鬼的化梦眼疾手快地抓取住失去实体支撑而飘落的衣物，将衣裤鞋袜还有背包一股脑塞入虚化的身体内，双脚离地浮起身子，血红双眼回头扫一眼大狗的位置，见手电的光线位置依然稳定，便即刻带着洛托姆朝着远离大狗的方向飞去，同时脑海中开始呼唤尼亚坡里： “感应所在方位？” “……” “关键时候装死？” “匪夷所思……”尼亚坡里半天才吐出一句话，“你进洞之后，吾感应到的‘残响’便是一个恒定的强度，就好像……” “好像什么？” “这座山洞，可能就是‘那个’本身。”尼亚坡里慢悠悠地应道，“别紧张，强度在低值，无论‘那个’是什么，至少不是在活跃状态。” 化梦闻言却皱起眉头：“等等！你意思是，这里是另一个古神的所在地？” “有这个可能，但强度实在低得过分了，若非吾在洞外便感应到了这里的‘残响’，吾可能会忽视掉这个信号。” 想了半天也没个所以然，化梦只得摇摇头，决定先停下来调查一番，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线索。从体内摸出精灵球，红光一闪而过，下一秒蘑蘑菇的惊呼声便响彻整个洞窟： “哇啊啊啊啊——鬼！咦……这熟悉的毒，原来是主…老大啊，我还是第一次见你本体呢。” 在蘑蘑菇的视角里，睁开眼，除了洛托姆的蓝色电弧与耿鬼的血色双眼外全是一抹黑，好在化梦及时送上了一口毒，这才让两眼一抹黑的蘑蘑菇找到了主心骨。 “老大又是什么奇怪称呼……算了，随便你。跟着洛托姆的电弧走，不要乱跑，我们找找附近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在化梦的视角里蘑蘑菇的身影自然是清晰可见，但他还是觉得不够保险，于是又掏出手电筒造了一条光路，惊起了一群伏在洞顶的超音蝠。 化梦皱起眉头，驻足聆听，超音蝠固然畏光，百代森林中也可见这类繁殖能力极强宝可梦的踪迹，但这群超音蝠未免反应过于激烈，甚至听到了“恶魔”“怪物”等少有从宝可梦口中会说出来的词汇。 这群超音蝠虽然慌乱，但却没有四散分开，而是大致飞向了一个方向，说明这是一个纪律尚存的超音蝠群体。示意蘑蘑菇和洛托姆不要出声，化梦关掉了手电筒的开关，干脆让蘑蘑菇坐到自己的头上，带着洛托姆尾随着超音蝠群一同飞入了洞穴的更深处。 周遭的环境似乎正变得越来越喧嚣。 …… “大力，别咬这岩石！说不准这上面的水是什么成分！”慌忙将小锯鳄从石笋上拔下来，姜欲行从钻研钟乳石的状态回过神，突然发现已经良久不见化梦一行的动静，心中陡然一惊。 “你有看见化梦他们去哪了吗，大力？”暗道不妙的姜欲行只得将希望寄托在一直乱跑的小锯鳄身上。 果不其然，小锯鳄只是笑着摇了摇头，压根只顾着自己嬉戏玩耍：“哇尼哇尼！” “化梦不是那种会莽撞行事的性子，这洞里果然有些古怪。”姜欲行摇了摇头，将手放在嘴前呈扩音筒状，扯着嗓子喊道：“化梦！听到了就回一声！” 黑暗而广阔的岩洞内，姜欲行的声音不断回荡在这个不见边际的空间，渐行渐远，最终为恒定而冷漠的水滴声所覆盖。姜欲行瘫坐在地，回头望见还有一丝光芒的洞口，名为恐慌的情绪不断涌出，不断劝说自己逃离这个除了黑暗一无所有的空间。 “不对！我怎么可以做出抛弃朋友的事！”姜欲行一拳击在适才还在研究的钟乳石上，将质地并不坚硬的石笋打成了两块，疼痛让姜欲行暂且摆脱了对黑暗的恐惧，扶着剩下一半的石笋站起来，捡起掉落在地的手电筒，直视着深不见底的黑暗，摸出腰间的精灵球，红光在黑暗中一闪而逝，风速狗的火光让姜欲行的心神稍稍安定了些，“连眼下这么点困难都想着逃避，我还谈什么不甘平凡！” 驮着化梦跑了如此长一段路程，风速狗当然留有化梦衣物气味的记忆。可惜化梦在反嗅觉和识破方面已经积累了一些经验，当姜欲行满心希望地跟着风速狗跑到化梦变回耿鬼的地方，只见得风速狗垂着尾巴沮丧地摇着头。 稍许安抚风速狗，姜欲行只觉大汗淋漓，一个个离奇的猜测不断地在脑海中冒出，而又被自己坚决地否认掉。手电漫无目的地四下扫着，居然还真发现了一些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碎屑。 姜欲行急忙俯身，手电筒的光芒集中在那一小块区域，用手小心地抿了一小份，凑鼻子前嗅了嗅，喃喃道：“是早餐的面包碎屑……这至少说明，化梦确实来过这里。” 来了精神的姜欲行立即开始认真搜索起周边的每一寸地，可惜流水潺潺，即便蘑蘑菇被冲下了一些粉末，此刻也不知被带到了何处。 正耐心地给自己主人当着光源的风速狗突然神情一凛，露出獠牙俯身对着地面呜呜地吠叫起来，姜欲行察觉到风狗的异常，正欲询问，忽而自己的脸色也变得煞白。 剧烈的震动从脚下的石层传来，频率越来越高，似是地震而震动中心又太过集中。 有什么东西要从地下钻出来了！ 第三十一章 VS 大岩蛇 震动由远及近，脆弱的钟乳石柱纷纷破解倒塌，风速狗竖起耳朵，在震动即将到达峰值的前夕，叼起自己主人往背上一抛，让小锯鳄慌忙跳到自己腿上当挂件，随后朝着洞口方向奔跑起来。 姜欲行手脚并用在风速狗背上调整好姿势，回身手电筒一扫，正见一条长蛇以游龙之势从先前站立之处破岩而出，长啸若雷鸣，通体灰黑的身体前端，一对幽黑瞳孔在灰白眼眸内倒饬一阵，锁定了风速狗的方位。 “我早该想到的！”姜欲行慌忙抓稳差点脱手的手电筒，顺手把小锯鳄拉到了风速狗背上，“这洞里岩石质地如此疏松，还有这怪物的活动导致地面到处是缺陷，被水一填，漆黑的洞里根本难以发觉，恐怕化梦是不慎掉到了更下面的一层。” 且不说这猜想的合理性，也不论化梦现状如何，姜欲行死死抓住风狗毛发，被飞溅的岩块打得头都抬不起来，当即明白打倒眼下这只狂暴的大岩蛇才是正途。 要判断出这是只大岩蛇并不容易——手电筒狭窄的光路只能窥一隅，而空间有限、障碍繁多的洞窟中更是让大岩蛇搅出了传说中的宝可梦的气势，幸而姜欲行找到了大岩蛇头颅的位置，看见了那标志性的独角，才确认了自己的判断。 既然是只大岩蛇，姜欲行不由松了口气，虽然体形庞大，但毕竟外强中干，弱点繁多，尤其怕水，应该算不上难啃的硬骨头。 想到此，姜欲行变轻拍风速狗的头，让其侧向拉近距离，手电筒的光线锁定在大岩蛇的身躯上，伸出左臂让小锯鳄抓稳，下令道： “大力，顺着光线方向使用水枪！” “哇尼！” 小锯鳄鼓起腮帮，一道水柱便划着完美的抛物线冲向光线所指的大岩蛇躯干处，悲鸣声立即响彻整个洞窟。 “好！”姜欲行兴奋握拳，却惊诧地发现吃了一击水枪的大岩蛇没有如预料般吃痛退却，反倒是愈发有攻击性了。 风速狗飞驰过一个大水坑，溅起的水花让他不满地晃了晃脑袋。冰凉的液滴也打在姜欲行脸上，稍许冷却了因紧张而发烫的脸颊，还让姜欲行意识到自己所忽视的问题： 这是一个潮湿到近乎处处积水的洞窟！在这种环境下生活的大岩蛇，真的还像属性克制表所说的那样四倍弱水么？ 惊疑不定的姜欲行颤抖着调整手电方向，这一次，除了大岩蛇粗糙的岩石身躯外，大量尖锐的梭状岩块浮在空中，瞄准着这边，被光一扫，有若刀山地狱。 “是尖石攻击！”姜欲行下意识低下了头，手电扫向风速狗的前端，“风狗，快找掩体！” 话音刚落，忽闻暴雨倾盆之声，灯光一照，密密麻麻的尖锐石块万箭齐发，破空而来，姜欲行顿觉心脏停滞，但风狗脚步不停，下一刻，手电筒的光圈明亮地投射在一块石壁上，风速狗终于在千钧一发之际找到了掩体。隔着这一层不知厚度的石壁，噼里啪啦的爆裂声如被引发的地雷阵般不间断轰鸣数秒，终究是没能突破这一层石壁的障碍，留下满地碎石狼藉。 刚想舒一口气的姜欲行，却听得风狗一声惊呼，手电只扫到金属光泽一现，风速狗侧翼便受了一击，强大的力度将风速狗连同背上的姜欲行和小锯鳄一同击飞数米，人仰狗翻，摔在碎石堆中，饶是姜欲行结实的身体，被这么一撞，也感觉眼冒金星，内脏错位，喉管火辣，连早上吃的面包都想吐出来了。 长达八米的大岩蛇轻而易举地突破了彼此间的短短距离，一击铁尾准确找到了风速狗的位置，即是属性抵抗，接连挨了两击的风速狗依然是身受重创，喘息不止，甚至连重新爬起来都感觉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令风速狗恼火的是，在这黑暗的环境中，自己只能凭不擅长的听觉来定位，而对方却是如开透视一般轻易地攻击到自己——即使自己已经收敛了火光。 姜欲行忍着全身的不适抓着手电筒扫出了大岩蛇的轮廓，大吼道：“大力，水流喷射！” “哇尼！” 体形最小的小锯鳄自然受冲击相对较小，但碍于视野受限，只能焦急地原地跺脚。眼见光束标出了大岩蛇的位置，当即化身水柱，勇敢地冲向大岩蛇。只是，如同之前撞在桥墩上一般，没有经过剑舞的小锯鳄结实地与大岩蛇的面部撞了个满怀，后者纹丝不动，反倒是小锯鳄自己被撞得鼻头一酸，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好在小锯鳄机智地就势牢牢趴在大岩蛇面门上，对着大岩蛇的眼睛就是一道水枪，终于让大岩蛇不再淡定，痛苦地扭着身子嘶吼起来，头部四处乱撞，坚韧的长尾失控般地扫荡着所及之处，将本就千疮百孔的钟乳石洞更是破坏得惨不忍睹。 但即便如此，小锯鳄的一抹蓝色仍是如水蛭般牢牢吸在大岩蛇的岩石头颅上，抽空还能水枪输出一波。风速狗和姜欲行凭借着这短暂的喘息之机，终于是找到了彼此的位置，重新稳住了阵脚。 “还能坚持住吗，风狗？”风速狗火光的突然消逝让姜欲行的心都悬到了扁桃体，好在风速狗靠着手电光源找到了自己的位置，熟悉的“呜呜”声才让姜欲行松了口气，虽然眼下战况有所好转，但小锯鳄几番攻击证明这只大岩蛇真的不怎么怕水，姜欲行也只好咬牙想让风速狗冲一波，毕竟眼下的情报已经不是属性克制表能够解释的了。 风速狗再一次燃起熊熊火光，手电筒微弱的黄光下，姜欲行看到了风狗闪烁着的坚定眼神。 百般纠缠都甩不掉眼前这只小虫子，大岩蛇怒吼一声，却是停下了无意义的撞击，节状的岩石身躯陡然紧缩，粗糙的岩石块间剧烈摩擦，产生了超高分贝的刺耳噪音，激得洞内水滩阵阵波澜，连地上的小石块都躁动起来。 “是刺耳声（噪音）！”毫无准备的姜欲行听得如此噪音，顿时脑袋一片空白，好几秒后才唤起捂耳朵的念头。风速狗紧闭双眼，白色毛发如同触电般竖立起来，火焰之力愈发旺盛，只等噪音结束即刻开始冲锋。 趴在大岩蛇头上，直接受体传播和空气传播两种声波攻击的小锯鳄首当其冲，下意识松手捂住耳朵，结果轻易被大岩蛇甩了下来，还被一尾巴抽上了洞顶，当即昏厥了过去，连激流特性都没来得及生效。 风速狗眼神一凛，顾不上小锯鳄的死活，眼中直直地盯着大岩蛇抽尾时身体的破绽，火焰由花纹燃起，迅速包裹住了全身，所站水坑中的水瞬间沸腾，黑暗的洞窟也因此而亮堂。低吼一声，全速奔跑起来，爆发出属于风速狗的全力一击，名为闪焰冲锋。 “冲啊！风狗！我们的旅途才刚刚开始！”姜欲行的眼中跳动着熊熊火光，振臂一呼，就差自己也跟着冲锋了。好歹身体的伤势让他冷静了下来，借着火光找到了卡在岩壁上的小锯鳄，直接用精灵球将其收了回来。 见浑身燃着火焰的风速狗气势如虹向自己冲来，大岩蛇的眼中终于出现了一丝慌乱之色，怒吼一声，匆忙间还未打磨锐利的石块大量浮起，一股脑朝着风速狗射出。 但这仍不能阻止风速狗的冲锋。风速狗目光如炬，直面如雨点般的石块，咬着牙就冲撞到大岩蛇的岩石关节处，竟是将这个身长八米，体重四百斤的庞然大物撞飞了出去。在撞断数根钟乳石柱后，才堪堪被坚硬的石壁拦下，岩块四溅，烟尘纷飞。 一个空精灵球准确地找到了大岩蛇的落位，数秒后整个大岩蛇才化作红光被吞入球内，紧绷神经的姜欲行走到风速狗身旁，一同紧张地听着精灵球的音效。待到“铛”的一声响起，一人一宝可梦的腿才同时一软，瘫在了地上。 “干的漂亮……”神经一放松下来，身体各处的疼痛便如同开了闸一般，纷纷涌上姜欲行疲倦的脑部，只想让他就这样躺在地上晕眩过去。风速狗在承受住数次攻击，还吃了闪焰冲锋的反伤后，也终于是支撑不住趴倒在地，火光散去，闭上了眼睛。 一人一宝可梦就这样彼此靠着享受了几分钟黑暗中难得的宁静，忽而姜欲行迷糊间听到了如岩石搬动般的轰隆声响，强撑着睁开眼睛，开启手电筒。 “奇怪……之前这里的石头有这么多吗？”姜欲行喃喃道，陡然一惊。 手电筒的光芒下，无数对暗白色的眸子正死死盯着自己，竟是被一大群小拳石里三层外三层给包围了起来！ 风速狗无力再战，小锯鳄重伤未治，刚收服的大岩蛇情况不明，精灵球也不在可及范围内。 姜欲行握住手边的石块，想要掷出去，却四顾茫然，干脆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化梦……我对不住你啊……” 第三十二章 光明之使 化梦拉着洛托姆静悄悄在黑暗中潜行，蘑蘑菇也一言不发地僵在耿鬼的头上，被剥离视觉后，只能根据愈发响亮的乱糟糟的翅膀扑腾声判断，自己离超音蝠群是越来越近了。 两只幽灵在黑暗中有着独特的视觉。在化梦的视野里，上百只超音蝠在狭小的岩道里群魔乱舞，如同被自己一行驱赶着一般，争先恐后地从小道的出口四散而去。 化梦在小道的尽头止步，探出头去，豁然开朗。狭隘的岩道四通八达，竟是通向这么一个数百平方的大空穴。圆形岩壁环绕下，底部却是一个异常平坦的广场。洞顶和岩壁渗出的细小水流徐徐流下，汇集到广场周边的水道中，如同古人类城堡的护城河一般。 “洛托……”洛托姆不由低声惊呼，但并非惊诧于景色，而是占据在此处，成百上千的超音蝠。无论岩壁、广场、洞顶，只要有一足之地，皆为超音蝠附着之处。 化梦不由缩了缩头，如此庞大的一个超音蝠群落，饶是个体实力再弱，团结起来，恐怕尼亚坡里本尊在此也不愿触其霉头吧。 从这条小道飞入大空洞的小群超音蝠如同坠入大海的陨石，瞬间将整个超音蝠族群的气氛给引爆了。超音波彼此共振而又相消，在耿鬼的视角中，空气好像水波一般，被扰得惊涛骇浪，再难平息。 三只宝可梦不由后退几步，这才借着岩壁的遮拦清静了些许。化梦和洛托姆相视一眼，互相都觉得对方脸色不太好看。 “给我一口毒压压惊……那边到底是什么啊，太他娘的闹腾了！”双目失明也不能阻止蘑蘑菇刷存在感，顺便求口毒。 化梦随手给蘑蘑菇喂了个剧毒，一脸纠结：“这简直是……一蝠一根羽毛都能淹死我们吧？尼亚坡里，有什么变化吗？” “安静得和你肚皮一样。” 化梦还想说些什么，耳朵一动，喧闹声愈发闹腾，分明是在超音蝠群在向这边靠近。 “见你的光明之神去吧！” 刚将洛托姆和蘑蘑菇拉到岩缝后藏好，化梦便听得外边啪嗒一声，喧哗渐远，只余恒久不变的水滴声以及……气若游丝的喘息声。 化梦捏着阴影球，警惕地叹出头，只见到岩道上躺着一团东西，若非还能见着微弱起伏，难说是生是死。 “那只宝可梦受伤了，我们快去救它洛托！”洛托姆几欲冲出去，被化梦死死拦住。好几分钟不见超音蝠群动静，再向地面上超音蝠发射出定身术黑光后，化梦才试探性地走到超音蝠身前，阴影球悬在其上空，再蹲下身子查看其伤势。 “天呐！这家伙是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被揍得这么惨。”蘑蘑菇借着洛托姆的微弱电光，顿时被这只超音蝠的伤势给吓了一大跳。 连蘑蘑菇都能看得清楚，两只幽灵就更不用说了。洛托姆又惊又怒，电弧抖得亮光都多了几十瓦，张着嘴什么也说不出来。 怎么说呢……地上那“滩”红蓝相间的肉块，就像是风干前的肢解标本，之所以认出是超音蝠，完全是因为此地只见超音蝠一种宝可梦，先入为主代入进去的结果。 “那群超音蝠是什么意思，扔下个残废来向我们立威？”化梦脸色也不好看，但还是立即从肚中掏出背包，找出一大堆伤药喷剂就往肉块上喷。在强效到不科学的即时见效全回复药的作用下，黏滞的血泊上，居然重新长出了超音蝠模样。 “你们……”超音蝠蠕动着刚长全的翅膀，折腾着发出声。化梦觉着面部如蛛丝拂过，想来是这只超音蝠用超音波扫出了自己一行的轮廓。 “好些了吗洛托？”洛托姆浮到超音蝠上空，关心地问道，却见得超音蝠身体一怔，神色放松下来，嘴角微微一扬，盖上了四颗尖牙。 “我终于等到你们了……外界的光之使者。” 此话一出，化梦洛托姆蘑蘑菇头上齐齐冒出一堆问号，设想过若干种可能，怎么也轮不到两只幽灵宝可梦来充当这个所谓的“光之使者”吧。 于是蘑蘑菇当即跳了起来：“你可能对我们有什么误解……” “不会有错的。你们打开了‘门’，这位使者还能发光——虽然我看不见，但我能感觉到……”超音蝠偏执地相信着自己所愿相信的，“请务必帮帮我！祛除此世黑暗的愚昧，为我们族群带来光明的启示！” 化梦无语，只得硬着头皮接下这个“光之使者”的帽子，然后问询起超音蝠此地详实，废了好大劲，总算是大致明白发生了啥。 按它的说法，这群超音蝠的先祖在很久以前误入了“门”，从此繁衍生息，历经数代，已然忘却外界光明的恩赐。洞窟内其他宝可梦数量较超音蝠而言太过稀少（以它们的标准），只有大岩蛇、小拳石这么些长寿性冷淡种，导致超音蝠族群在这里一家独大，毫无天敌，而且还暂时不缺生存空间。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想着出去呢？”蘑蘑菇疑惑地问道，在她眼里，这简直是再好不过的天堂了——除了没有毒以外。 “这里再大，终有一天会被我们族群占满。到那时，赖以生存的洞穴就会成为束缚我们的囚笼。”曾经为首领的超音蝠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再者……我们族群如此庞大，使者们可见过有大嘴蝠？” 化梦想了想，超音蝠虽多，但好像还真没见到大嘴蝠。被这只超音蝠一提醒，才发觉这是极为不正常的一个现象。 “因为超音蝠进化需要‘光’。”超音蝠沉声道，“我们超音蝠靠天生具有的超音波充当眼睛，但……大嘴蝠乃至叉字蝠是有眼睛的。” 意思不言而喻。超音蝠虽畏光却并非不能见光，纵然昼伏夜出，生活在阴暗处，其他地方的超音蝠多少会沐浴一些光芒，比如月光，比如人类城市的灯光。 然而，这个洞穴中真的是没有一丝光线。没有发光苔藓，没有能够发光的宝可梦，更没有人类活动的痕迹，超音蝠们安逸地栖息在此，却锁死了未来。 “可惜的是，大多数超音蝠都不像你这样能居安思危吧。”化梦摇摇头，大致猜到了这只超音蝠如此境地的原因。 “是，所以我恳求各位光之使者，能恕我等蒙昧，救我族群于危难之中。”超音蝠挣扎着爬起来，趴着……行了个礼（大概）。蘑蘑菇和洛托姆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应对。 化梦望着伏在地上的超音蝠，沉思片刻，从肚中掏出手电筒，啪嗒一声按下开关，霎时间，昏黄的光芒若破晓之曦将整个超音蝠笼罩。 超音蝠痛苦地蜷缩起身子，却是硬生生克制住躲闪的念头，甚至将头部正对上光源，任口涎乱流。化梦不忍再看下去，正欲收起光源，忽而惊诧地瞪大了双眼。 黑暗的洞穴此刻为耀眼光芒所填满，并非手电的黯淡黄光，而是来自于这只超音蝠——进化迸发的剧烈蓝光让习惯了黑暗的三只宝可梦顿觉狗眼一瞎，却又不敢闭眼而错过任何细节。就算是化梦，也还是第一次全程观察宝可梦的进化过程。 流光逐渐凝实，这个洞窟中，时隔不知道多少年，再一次出现了超音蝠的进化。 与超音蝠相比，进化后的大嘴蝠最惹人注目的，便是那下巴脱臼般怎么都合不上的大嘴了。而对于大嘴蝠本身……更为重要的却是那多出来的一对眼睛。 “我看见了！我看见了！真真切切的世界，真真切切的色彩！我们到底是过着怎样的可悲生活啊！”大嘴蝠欢呼着，悲拗着，两行清泪从刚长出的器官中流出，与洞窟的水滴一同坠落岩地，“感谢使者的神迹，我这就将福音传去族人……” 化梦一把拉住跃跃欲试去找揍的大嘴蝠，心中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你愿意成为我的…仆从吗，大嘴蝠？”化梦面无表情，从背包中摸出一个空精灵球，洛托姆和蘑蘑菇纷纷侧目。 远离世俗的大嘴蝠当然不知此为何物，即便知道大概也不会犹豫：“当然！这是我的荣幸！” 回应它的是冷冰冰的精灵球。化身为光后，精灵球只是本能地挣扎一二，再无动静。 化梦捡起不再空的精灵球，放到嘴边，面部带上怜悯神色：“我不愿见到鲁莽的先驱者化作顽固旧世界的肥料——哪怕你是最天真、最无知的那一个。 “没有旧势力的血肉为阶梯，落后的社会形态是不可能进步到更高的阶段的。我既然成了你的主人，这件事就交给我来做吧。” 第三十三章 光明之辩 “话是这么说……老大你打算咋办啊？”蘑蘑菇冒着汗，不安地瞟了瞟超音蝠群的方向。 化梦按下刚入住新用户的精灵球开关，一脸迷茫的大嘴蝠出现在空中。 “这真是奇妙的体验…主人，”大嘴蝠怔了一会，改了称呼，“您拦下我，可是有更周全之策？” “叫我化梦或者和洛托姆那样叫我小梦就行。”化梦摆摆手，侧身聆听，超音蝠群似乎刻意在远离自己这边，便将三只宝可梦聚拢一些，低声说起自己的计划来。 片刻后，还是蘑蘑菇首先打破寂静，当起了捧哏：“我读书少……耿鬼原来啥都能变的么？” “以后你就知道了，”化梦不置可否，“先说说我和大嘴蝠有什么共同点。” “小梦也会飞！”洛托姆举手道。 “都是毒系……待会变完了给我来一口呗？”蘑蘑菇闪烁着期待的眼神，回应她的是一个阴影球。 “都…有眼睛？”大嘴蝠眨巴着小眼睛，显然最关心的是这个。 化梦耸耸肩，身体逐渐透明化，一个黑洞出现在身后：“好吧，我想的是，我的嘴也能张很大……谎言之柩，发动！” 在大嘴蝠与蘑蘑菇或是惊讶或是期待的眼神中，一堆人类衣物从耿鬼的身体中掉落出来，黑洞旋转片刻，与大嘴蝠外形无异的化梦便从中飞了出来。 “主…化梦？”大嘴蝠试探性问道，另一只“大嘴蝠”晃了晃身子，化梦的声音从大嘴中传了出来： “是我。嘶……说话漏风，真不知道你们平时怎么过的。” “现在就开始吗洛托？”洛托姆用电弧抱起掉在地上的手电筒，强大的电力催动，愣是让那个位数功率的小灯泡发出了几百瓦的亮度，将整个洞窟照得亮若白昼。 化梦点点头：“按我说的做吧。蘑蘑菇，帮忙把我的内衣裤捡起来放背包上，大嘴蝠去帮洛托姆稳定好光源，我这就登场。” 蘑蘑菇盯着人类化梦的衣物堆，笑容愈发变态：“毒系的原味……” 然后又是被一个翅膀扇来的小黑球拍飞。 …… “首领，那叛徒已经被扔到17号岩道中了，至今仍未有什么动静。” 环绕着宽阔广场的水道旁，有一处为水流冲刷得格外平滑的岩座，而后在漫长的岁月中，水道愈加下沉，这个岩座暴露在空气中，反而更为干燥。超音蝠群以实力为尊，被认可的历代首领坐在这个岩座上，统治着越来越庞大的族群。 此刻的岩座上还带有些许暗红的血迹和粘稠的组织液，但上边坐着的超音蝠却不以为意，沉声道：“应该也差不多了……过会还是把他好些葬了吧，好歹也领导过我们族群。希望他临死前能想明白，我们从来就不需要什么光明，生老病死，喜怒哀乐，这里便是我们的世界，我们的乐园。” 这位新晋首领耳朵一动，听得远处族人一阵骚动，正欲询问，不料喧哗即刻扩散到了自己这，从来习惯黑暗的超音蝠们忽然发现世界中第一次出现了“色彩”这个概念——哪怕只是稍许淡化的黑暗。 首领慌忙飞离了还没坐多久的岩座，结合部下先前的汇报，它立即联想到一些不妙的可能。 化梦正站在洛托姆牌强化版手电筒前，几百瓦的超亮灯光将大嘴蝠的影子狠狠地正拍在超音蝠首领的岩座上——来自刚收服的大嘴蝠的情报。这招突然袭击的下马威十分有效，包括目前首领在内的一大片超音蝠顿时作鸟兽散，露出了岩壁的本来面目。 “各位，都认识我吧？”化梦深知自己的时间不多，长时间相处的超音蝠们必然对彼此的灵魂律动相当熟悉，拖得太久必定穿帮，“想来大家都已经用超音波摸清了我身体的变化。没错，蒙‘光明之神’的恩惠，我已经进化成了大嘴蝠！” 一片哗然。超音蝠首领难以置信地不停发射着超音波，反射回来的结果却真切地打破着自己的幻想，自己放逐的那个叛徒，苟延残喘地被扔到了17号岩道，这才过了多久，居然就满血复活还进化完毕带着“光”再次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化梦不准备给它们反应的时间，趁着懵逼状态趁胜追击：“现在，再讨论讨论我先前的议题。我承诺，将你们带到‘光’的世界，生老病死，喜怒哀乐，每个个体都有着自由的权利。自由地进化，自由地学习技能，也拥有着——回到此处的自由。” “一派胡言！”超音蝠首领终于是按捺不住，带着几个心腹飞到了化梦跟前，当然，躲在了光线投射的阴影内，“我们世世代代生活在此地，从未逾矩半步，这才保得族群世代平安，而你，受了‘门’外邪物蛊惑施舍，便想引我族群至于死地，其心可诛！” “哼！”化梦不怒反笑，回身对后排工作宝可梦眨眨眼，洛托姆和大嘴蝠便举着手电筒向下调整着方向，在洞底广场投出一块金黄色亮斑，“认为自己实力足够进化的，走到光明之神的神迹下，潜心祈祷，神会回应你的虔诚。” 抬着手电本体的大嘴蝠暗中观察着这一切，喃喃道：“那几个家伙会去吧……” 果然，纵使化梦和现任首领之间的火药味浓得一碰就炸，仍有四只超音蝠毫无惧色地飞到光芒之中，片刻之后，两只超音蝠爆发出了蓝色的进化之光。 “给力！”化梦松了口气，要是没有一只像大嘴蝠那样触光进化的话，这场面就没法进行下去了。好在这超音蝠族群基数够大，就算再不思进取，够实力进化的超音蝠也不在少数。 超音蝠首领目瞪口呆（虽然没有目），只张嘴干巴巴地做着挣扎：“不……那邪物在用力量作为蛊惑……” “我们族群以力量为尊，强者为王。”却是一只刚进化完毕的大嘴蝠张口道，眨着刚进化出的眼睛，很是享受暴增的力量感，“现在，我对你发起挑战。应战吧，首领？” 超音蝠首领一时无措，左右心腹皆不知何时后退几步。四顾无援，这首领也狠下心来，直飞到光圈下，居然也开始进化了起来。 “什么蝠砂光明神，就是个骗子。”进化完成的首领破口大骂，眼睛直愣愣盯着化梦，“我可是骂着那位光明神进化的，你可有什么解释？” “你说的对，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 上空突然冒出一个黑洞，有眼睛的大嘴蝠们即刻下意识后退，而超音蝠们发射的超音波全都石沉大海。在四只大嘴蝠眼中，化梦的身体被黑洞吞没，再次出现的是一个有着赤红眸子，流动着不明粘稠气体的小胖。耿鬼清了清嗓子，看着一脸警惕的三只大嘴蝠，嘴角习惯性一弯：“这里确实没有什么光明之神，只不过……进化的感觉不错吧？” “异类！”首领驱使着变大的翅膀，肉眼可见的气流汇集起来，化为道道刀刃，袭向化梦。化梦一手捏着阴影球，另一手黑光射出，定身术命中，声势浩大的空气利刃刚开了个头，就没了后续。 迟疑不定的首领顿时慌了神。这超音蝠族群与世隔绝，族内繁衍，所以技能池也是被卡得死死的，除了超音蝠自身可习得技能外，它们也就只偶尔见到小拳石和大岩蛇的技能。至于耿鬼的这些个技能……哪见过啊！ 哪怕是最最基础的阴影球，这超音蝠也没个类似的技能做参照。当黑色小球冲脸时，这个首领甚至连简单的闪避动作都没做——它们超音蝠内斗一般是近身的吸血/翅膀拍击，或是远程aoe的空气利刃/空气斩，于是要么靠近身搏斗，要么没法躲，遇上这攻击范围极小的阴影球，反倒是不知所措，被化梦这威力并不咋样的阴影球给砸飞了出去。 即便各有想法，在化梦这个外敌面前，一干超音蝠和几只刚进化的超音蝠还是同仇敌忾，将进攻的箭头对准了空中的耿鬼。眼瞅着局面紧张起来，举着手电筒的大嘴蝠终于无法再沉默下去了。 “各位，请听我说！”大嘴蝠将洛托姆和手电筒扔给化梦，飞到空洞正中，吸引住全体族人的注意，“这些外来者是值得信任的！他们为我们提供了进化的途径，告诉我们‘门’外并不危险……” 化梦默默退到正演讲的大嘴蝠身后，抓着洛托姆牌手电筒，感到手部阵阵酥麻，不由高看了大嘴蝠几分——洛托姆电力这样泄漏，要知道属性弱电的大嘴蝠可是拖着这手电相当久的时间。 在三只超音蝠成功进化后，纵然不言语，超音蝠群的民心已然有浮动。虽然基数最为广大的平民阶级大多只算得上墙头草，但——重整阶级、改变命运的机会就在一念间，本就在底层的超音蝠又如何不心动呢？ 只是……事情从来不按正常剧本发展。就好比固拉多伸个懒腰，捷克罗姆晴天放个霹雳，超音蝠的聒噪在此刻不过是大海中一朵小浪花——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不知多少年前便立于此的洞穴，穹顶竟缓慢蠕动起来，伴随着落石一同坠下的，还有阔别多年的束束日光。 在大嘴蝠崇敬甚至崇拜的目光里，化梦一脸呆滞，脑海中回荡着尼亚坡里懒洋洋的声音： “那家伙醒了。难得‘有印象’，一起去打打交道吧。” 第三十四章 尼赫洛克 姜欲行紧握着随手捡来的石头，闭眼等待数秒后，预想的疼痛并未到来，疑惑地睁开眼睛，小拳石们似乎失去活力一般，蜷紧身体，数百块“普通的石头”规整地阵列在此，就好像做了一个封印大阵一般。 虽然不明白为何有此变故，自觉逃过一劫的的姜欲行还是松了口气，拍了拍风速狗，抛下那块小石头，准备起身去寻找大岩蛇的精灵球。 不料这小石头刚脱手，小拳石们纷纷睁眼，挥拳起身，吓得姜欲行慌忙把石头又拿了回来。 “这石头有什么特殊的么？”姜欲行开着手电，把玩着这块似乎很重要的石头，得出的结论是：同满地碎岩并无二致，棱角分明，毫无对称性，除了硬度似乎比钟乳石略大外，找不出任何特殊性。 但偏偏是这普普通通的一块石头可以让小拳石们对自己视若无物——还是即时生效的。 打不定主意的姜欲行挠挠头，决定先离开小拳石的“阵法”，再研究这块石头。将筋疲力竭的风速狗先喷涂了一些伤药，再收回精灵球休息，摸着大岩蛇在地上犁出的痕迹，姜欲行顺利地在一堆碎石中找到了大岩蛇的精灵球。 回头手电一扫，姜欲行顿时汗毛竖起，这群小拳石竟不声不息地跟在自己背后，不像是以前见过的洞窟中泛滥的岩石宝可梦，反倒更像一群……幽灵。 “我得尽快找到化梦，没工夫和你们折腾。”姜欲行喃喃道，蹲下身子，挤出笑容，和善地询问起小拳石们：“能告诉我你们为何要一直跟着我吗？” 一片沉默。姜欲行的笑容逐渐消失，陷入了沉思。小拳石的表现不像是因为语言不通造成的不知所措，而像是……压根就看不到，也听不到他，只是凭本能追随着这块石头。 既然如此……只要把这石头远远抛开，小拳石们便会追着这石头而去，不会纠缠自己了吧？ 可是，不甘心啊！姜欲行死死握着石头，想起了自己不甘平凡的誓言。再愚钝也会意识到，手上这石头并定不是凡物，为了去寻找相识不过尔尔的朋友化梦就这样放弃一个接触超凡领域的机会，将来真的不会后悔吗？ 踌躇不决数十步，姜欲行还是不能下定决心，干脆就领着浩浩荡荡的小拳石大军往洞内深入。 说来也奇怪，如无头苍蝇般在洞内乱窜的姜欲行，纵然岩道渐窄，岔路繁多，居然没有一次走到死路，或是重复的路。 姜欲行在每个岔口留下了标记，确认自己能够找到回去的方向，心中逐渐警惕起来。已经走了有四十分钟，在这完全陌生的洞窟中，未免太过顺利了一些。 庞大的小拳石队伍忠诚地跟在身后，似乎还有不少中途加入的成员。如此队伍堵死了姜欲行后退的路，后知后觉的姜欲行也只能压下心中不安，坚定地迈出前行的脚步。 手电筒狭小的光圈猛然扩大，姜欲行微皱眉头，漫长的岩道后，居然到达一个宽阔的大厅。止步在岩道尽头，姜欲行掷出精灵球，将休息一阵的风速狗再一次拉了出来。 风速狗疑惑地望了一眼姜欲行后边无边无际的小拳石们，火光现出，略微照亮了岩石空洞——空无一物。 如果化梦和姜欲行能即时通讯，一定会惊讶地发现两人身处的大空洞，构造简直就如同镜像一般，只不过化梦那边的空洞生活着四位数的超音蝠，而这边的空洞，视野内甚至都没有疑似小拳石的石头。 “装神弄鬼……”姜欲行嘟囔着，摊开手掌扫视一眼，坚定地握紧，踏上大空洞的岩石地面。 几秒，几分钟，或是几小时甚至更久——当姜欲行再一次恢复意识时，发现自己正“飘”在一个灰色的空间中，无根无依，却不觉得奇怪。仔细一“想”，发现自己现在原来连身体都没有。 “啊，这一次是人类，这可比宝可梦要伤脑筋多了。” 一个厚重的声音从空间的某处传出，并无多少敌意，这多少勾起了姜欲行的好奇，立即联想到了那块平淡无奇的石头。 “你是谁？” “你可以叫我尼赫洛克，或者简单叫我小石…”姜欲行顺着声音调整视角，发现了一只普普通通的小拳石，两个拳头正抱着自己的身体休憩，眼神和蔼还带着笑，“你能见到我便说明有缘，有问题便问吧，我会认真回答你的。” “这里是哪？这个洞窟，还有你，到底是什么存在？”姜欲行沉思片刻，觉得“小石”这个名字颇对胃口，但还是首先问出了最迫切的问题。 “问题很多呢，也罢，我们打交道的时间还很长，早点了解了解彼此也好。”小拳石，也就是尼赫洛克挠挠凹凸不平的头，笑着说道，“按你们人类的话来说，我是一位古神，坚毅与山脊的化身，此处为我身躯的长眠之地，是你的到来唤醒了我。” “可我只不过是随手拿了块石头……” “要随手拿起‘硬石头’（hardstone）可不容易。”尼赫洛克笑道，“听说其他古神的神器总是流落世界各地，而我的就比较独特…几次都是同我本体在同一个地方。” “这是神器？”姜欲行顿时吓了一大跳，虽然不明白神器是什么，但听着这名字就感觉了不得，“可我实在没看出什么特别之处啊。” “喔，一般人听到我的能力总会觉得很困惑，”尼赫洛克摊手无奈道，“我的能力名为‘平凡之砾’，顾名思义，平凡到就像沙滩上的一颗普通砂砾，扔出去就再也找不回来那种。持有‘硬石头’或是成为我的‘附者’，就会被动地发动这个能力，降低自身存在感到最低值，变得…很容易被忽视。” “等等等等……里边信息量太大了。”姜欲行听得晕乎乎的，连忙打断了尼赫洛克的叙述，后者也不恼火，只是配合地等待姜欲行消化理清。 “所以你…还有那个神器也有着这个特质，极其容易被忽视？然后我之前拿到硬石头后被一群小拳石围而不攻，也有这石头的效果？” “很聪明，这让我不由期待起与你的合作了。”尼赫洛克点点头，接下了话茬，“硬石头会很容易吸引岩石系宝可梦的注意，而这洞里嘛……也就那群小拳石和一只误闯进来的大岩蛇了。” “那么，我唤醒了你这么位大神，之后你准备干些什么？”姜欲行思索片刻，嗅出了一丝危险的气息。长这么大，接受的是宝可梦联盟的世界观教育，了解的是以时空二神为基础的古神奥神话，从未听说过什么古神。而当这力量真切地展现在自己面前时，姜欲行自然地会思考起这股力量是否会颠覆自己所熟知的世界。 然而尼赫洛克的回答让他颇为意外：“这取决于你是怎样的人类。” “主动权在我？怎么回事？” “第一位附者已出现，并且已与其他古神进行了直接接触，‘游戏’开始。”尼赫洛克慢慢解释道，“我嘛，没什么野心，平平安安混过这一次‘游戏’就好。你拿起了硬石头，来到了这里，唤醒了我，就已经具备了成为我的附者的资格。在成为我的附者之后，可以使用我的能力，之后的事情，全然取决于你。” “也就是说，只要我点点头，就可以成为你提到的那个所谓‘附者’，加入到那个所谓的‘游戏’之中？”姜欲行复述道，“我记得你提到的能力是‘平凡之砾’，这能力怎么看着像是负面居多……” 这位相当好说话的古神抛出的知识引诱着姜欲行不安分的心。只是，这“平凡之砾”和姜欲行出人头地、为天下知的梦想似乎背道而驰？ “怎么用是你的事咯，反正我是得过且过，事事随缘。”尼赫洛克悠然道，一副世外贤者模样，“嘛，你以后接触到其他古神就知道了，像我这样性格的，古神中独一家。关于这方面的事，你不妨去问问你那位耿鬼朋友，尼亚坡里可不是好对付的。” “耿鬼朋友？”姜欲行这次是真摸不着头脑了，他实在不记得自己与耿鬼有过接触。 “喔，就是同你一起来的那个人类。”尼赫洛克轻描淡写地揭着化梦的底，“本来我睁开眼睛——也就是你进来的那个洞口，只是想引你进来的，不料你第二次过来还带来了一位附者。如果我所料不错，你那位朋友大概就是第一位附者了。” “人类…你是说化梦？”姜欲行大惊，“怎么说是耿鬼呢，我同他相处这么久，他与人类没区别啊！” “那是尼亚坡里的能力…嘛，他已经发现我了，待会你自己去问呗。”尼赫洛克依然淡定，“于是说了这么多，你同意成为我的附者吗？” 如果是尼亚坡里或者尼塞切特发出这样的邀请，大概姜欲行眉头都不会皱一下——事实上，就算是尼赫洛克，姜欲行也没有犹豫多久。 “‘平凡之砾’，真是好名字。”姜欲行大笑道，“取这名字的难道没想过，这个能力本就不凡吗？” 第三十五章 再会 日光倾泻，盘桓于大空洞数年的黑暗被一扫而空。突然见光的超音蝠群慌忙逃窜，却是大多撞上了岩壁，哪怕这里是它们再熟悉不过的家园。靛色翅膀挥舞间，偶有蓝色的进化光芒于缝中现出，也再无法吸引多少注意。 “这古神名为尼赫洛克，岩石系的，是个小透明，大多数时间里是被遗忘的状态。”尼亚坡里匆忙给化梦做着科普，显然这份记忆刚刚解锁，“要吾评价，就是不管他都没啥问题，印象里他就没干过啥事。” 听起来比尼亚坡里这家伙要无害多了。化梦摇摇头，站在十七号岩道的尽头，大嘴蝠扭扭捏捏地飘在半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你们这群超音蝠全是内战内行，外战外行的家伙。”还是化梦主动打开了话匣，“如今这里不再封闭，恐怕之后一段时间，超音蝠族群会过得很艰难。” “比我设想的未来已经好太多了。”大嘴蝠却是舒了口气，“短时间的阵痛总比慢性死亡要好，‘门’强行打开，无论那些顽固派愿不愿意，他们都必须适应‘光’，以及更广阔的世界，这都是使者的神威……” “打住，这确实是神的手笔，但我不接锅。”化梦微微一笑，掏出了大嘴蝠的精灵球，“要领导你的族人一同度过这个难关吗？我不会拦着你的。” 大嘴蝠盯着耿鬼手上的精灵球，明白了化梦的意思，眨了眨眼，最终还是闭上眼睛，释然道：“我已经不是首领了，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他们吧。我的使命已经完成，最后能为族人做的事情就是替他们报恩，成为…化梦你的侍从。” “如果这是你的选择，那便走吧。”化梦点点头，把蘑蘑菇放到头上，衣服塞回肚子，便引着洛托姆和大嘴蝠从开启的洞顶飞出，前往尼亚坡里指引的方向。 若从天冠山上空俯瞰此地，就能看到一个巨大的小拳石正将它的两个拳头从地面抽出，随即整个庞大身躯瞬间化为无形——这当然只是假想，在平凡之砾的被动效果下，哪怕有生物在观测此地，也只会觉得是再寻常不过的一次宝可梦活动，就像人类在山洞中见到一只爬起来的普通小拳石一样。 风速狗警惕地注视着突然浮现在平地上空的棕黄色石板。自再一次被姜欲行派出，接下来发生的一切都超出了他的宝可梦生理解范畴。小拳石群四散而逃，洞顶忽然露天，自己主人如失了魂一般怎么都唤不醒，接着又是这么一块看着就可疑的石板，居然就凭空出现在了面前，还一点不给物理规律面子。 风速狗投鼠忌器，不敢有所动作，忽见那石板突然模糊，再一瞧，居然金光一闪，石板就如同石蜡着热般化为细流，蜿蜒着流向了姜欲行的左手掌心，那石头的所在。风速狗终于意识到了关键所在，急忙扒拉开姜欲行的手掌，却是空无一物。 再下一秒，刚刚还急切万分的风速狗突然间忘却了自己行动的目的，忘却了自己为何身处此处，甚至整个宝可梦生都出现了大半的空缺。 茫然地端坐在地，风速狗忽然瞥见身后洞口中出现一个人类身影，瞳孔陡然扩大。 变回人类，穿好衣服的化梦驻足在洞口，一时间尼亚坡里和自己都突然当机，忘记了来到此处的目的。见到阳光下的风速狗，化梦本能地觉得很熟悉，却又说不清为何熟悉。 “风…狗，你怎么在这里？”走到风速狗跟前，化梦顺口叫出了风速狗的昵称，后者神情古怪地嘟囔了一声，自问道：“这是我的主人么？” 化梦摇了摇头，自己肯定不会是风速狗的训练家。眼下这个感觉实在太过奇怪，记忆明显在刻意回避着什么。 沉默之中，风速狗化作一道红光消弭无形，化梦只是抬头茫然扫了一眼，再不关心，就好像没有遇到过风速狗一般，疑惑地拍拍脑袋，不明白刚刚自己在说什么…脸好像也有些疼，可能是刚刚摔了一跤？ 几秒之后，一脸懵逼的风速狗再一次出现在岩地上，同化梦相视无语，怀疑宝可梦生。 … 一分钟后，化梦又惊又气地指着姜欲行骂道：“大狗！你怎么下手那么重，还打脸的！” 忽然回到镜头内的姜欲行也是急得跺脚：“我这不是没法子么……刚怎么喊你和风狗都没反应，那‘平凡之砾’效果实在太过厉害，我还是听尼赫洛克把这能力暂时转移到风狗身上，才能暂时和你正常交流。” “风狗…是谁，”化梦眼中又出现一瞬的茫然，即刻忽略掉了这个细节，反应过来姜欲行话语中的信息量，“尼赫洛克？那个古…” 化梦当即收了口，但这已经足够了。姜欲行只是复杂地看了化梦一眼，苦笑道：“果然尼赫洛克所言不假。化梦啊，我真没看出你是…” “等等……”化梦反应也很快，见大狗这个语气，想必已经知道了。光棍地抢在姜欲行说出口之前变回耿鬼，总算是没让谎言之柩被戳穿。 两个古神间没有深仇大恨，“游戏”也暂未给附者间设置利益冲突，所以心照不宣的两位附者便干脆席地而坐，互相通底——至于是否有隐瞒，恐怕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总觉得我这能力好像只能用来做坏事啊。”姜欲行挠着头尴尬笑道。 除了“平凡之砾”外，姜欲行还获得了一些基础强化，即通晓宝可梦语言（包括听与说）、体格强化（更耐揍）。由于作为附者同时拥有对应神器，平凡之砾还得到了加强，即可指定一个对象，将这个被动效果转移出去，但似乎有限时。 化梦咀嚼着大狗提供给自己的信息，基础强化应当自己也有，确实掌握了人类语言并且变得耐打（想起罗丝雷朵的那次实力测试就舌头发麻）。 获得古神对应神器之后，能力会得到强化（对姜欲行那能力简直是救命般的补丁），由此尼亚坡里才会这么迫切地想找回诅咒之符。 只不过……姜欲行同样未提及“游戏”相关的内容，也不知道是他刻意隐瞒，还是真的不知道。 虽然不想承认，但化梦同姜欲行间短暂建立的友谊，由于化梦的欺骗，以及姜欲行成为附者的缘故，已经出现了难以弥补的裂痕——即便双方都知道，对方事出有因，但谁也说不准，附者之间的关系以后会演变成什么样。 “之后有什么打算吗，大狗？”化梦问出一个刚见面时便讨论过的问题，但今非昔比，原来作为普通训练家时的奋斗目标，什么收集八个徽章、挑战联盟，在附者这个身份面前也太过肤浅了。 姜欲行默然，似是在询问脑海中的尼赫洛克。化梦已经告诉了姜欲行关于碧洛的事情以及自己旅行的目的，因此，相较于化梦，此刻的姜欲行可以说暂时失去了目标。 “老实说，我不知道。”姜欲行苦笑道，“古神尼赫洛克是个与世无争的平和性子，对应神器‘硬石头’也在我手上，现在好像还真没什么迫切的事情。 “倒也不是后悔同意成为附者……只是接触到了世界的深层一面，我还需要一些时间来适应和思考，未来要做些什么，以及，‘附者’这个身份到底意味着什么。 “所以啊，与其烦恼这些，不如先按照预定计划先旅行下去，化梦也是抱着这样的打算吧？”姜欲行微微一笑，闪烁着灰色光泽的硬石头在左手手心一闪而逝，“接下来的旅途，还请多多指教了。” … 化梦只觉得眼睛一花，注视着同样一脸困惑的风速狗，觉得脑袋一阵晕眩，茫然间，宝可梦生中似乎又缺失了十几分钟的记忆。 游离在镜头外的姜欲行见状只能连连叹息，要适应平凡之砾的节奏，无论自己还是身边的人和宝可梦，都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啊。 第三十六章 平凡之路 “我全想起来了……父亲当时原来是这个用意。” 钢铁市的天空向来是灰蒙蒙的，今晚依然难见星月。已是半夜，坐落于城市中心的钢铁道馆依旧灯火通明，新上任不到一年的钢铁道馆馆主瓢太仍然身着白日里穿的矿工服，独自坐在道馆中的一处小房间，书籍散落一地，使本就不大的房间显得格外拥挤。 瓢太手中捧着一本已看不出本来颜色的陈旧书本，眼中闪烁着兴奋的色彩。小心翼翼地合上这本破烂到快要散架的书，瓢太站起身子，全然不见一天工作后的疲惫。 “真是不可思议，明明只是小时候看过一次，还是被父亲强迫着翻完，现在记起来居然一字不差。”瓢太将书紧紧抱在胸口，抬腿从书堆中迈了出去，“‘文字再现之时，山脊之化身见于世间’。父亲啊，你可真是看得起我。” “既然如此，那我又怎能不回应你的期待呢？硬石头…尼赫洛克…我瓢太定将抓住这个机会，证明你的无能与懦弱！” 远处煤矿的机器轰鸣阵阵，似是在应声附和。 …… “您的宝可梦们已经恢复完毕…咦，您有六只宝可梦吗？” 钢铁市的宝可梦中心同其他小地方一样，是为数不多彻夜明灯的建筑物。乔伊小姐打着哈欠，尽职尽责地接待了半夜赶到钢铁市的化梦…和姜欲行。 待姜欲行将平凡之砾转移到刚刚治疗完毕的风速狗上，乔伊小姐才恍然大悟：“哦！有两个精灵球是这位先生的，抱歉，我有些犯困，二位的住宿手续已经办理完毕，祝二位晚安。” 化梦捡起治疗盘上剩下的三个精灵球，拿起桌上图鉴，便默默走向住宿区。不管几次，在姜欲行转移平凡之砾效果的一瞬，记忆都会宕机一会……就比如现在，化梦愣是无法想起来自己是如何在半天时间里从那个洞穴赶到钢铁市的。 透过窗牖，化梦抬头扫了一眼阴沉的天空，拉上窗帘，姜欲行已经把灯熄灭，道了晚安——虽然现在的他知道身为耿鬼的化梦并不怎么需要睡眠。 蘑蘑菇和洛托姆已经躺在化梦的床上，枕着枕头正睡得香甜，而另一个夜猫子大嘴蝠则倒挂在近门的天花板上，自告奋勇充当起哨兵角色。化梦出门作死的心蠢蠢欲动，但终究还是压制了下来，盘腿坐在被子上，背靠墙壁继续搓起了黑色小丸子。 宝可梦联盟对持有图鉴以收集徽章挑战联盟为目的而旅行的训练家有着特别的优待政策，包括联盟旗下连锁商店的商品折扣、道馆城市间交通工具费用减免等，而最实用最常规的还是来自于宝可梦中心提供的免费食宿以及宝可梦的免费医疗。光凭这一点，有无图鉴的训练家的游戏难度就几乎是暴鲤龙和鲤鱼王的差距，更不用提折扣前后的伤药与精灵球价格了。 有遍布世界的宝可梦中心作为后援，持有图鉴的训练家能够放心地挑战强大的野生宝可梦（胜利的结局往往是收服），能够与同行彼此切磋提升实力而不担心下手过重的后果，能够有资格挑战各地经验丰富因材施教的道馆馆主——大量高频高质量的战斗，这正是训练家及其训练的宝可梦所最需要的。 然而显而易见的，与拥有优渥条件的持图鉴训练家共存的，是更多家境贫寒、无力购买训练家名额的平民，他们或许也有着成为宝可梦训练家的梦想，但甚至连训练家的门槛都达不到。即便攒些钱买了精灵球收服了几只宝可梦，训练条件和后勤方面的天壤之别让本就起步落后的“野生”训练家们难以追上持图鉴训练家的脚步。 宝可梦联盟毕竟不是慈善组织——他们发放图鉴，广泛吸纳新手训练家，设立道馆和一年一度的宝可梦联盟大会对他们进行培养，提拔天赋异禀的训练家为预备天王甚至冠军，为的就是在这个宝可梦实力为尊的世界中始终保持着战力的绝对碾压。而这一切基础福利都需要巨大的资本投入，那么钱从哪来呢？ 一方面自然来自于持图鉴训练家的入门费。宝可梦世界的人类十岁成年，体智正值巅峰，而如此一个精壮劳动力若是以标准的训练家目标，也就是收集徽章和挑战联盟为目的到处旅行，根本创造不了任何基础价值。换言之，如果不是家境殷实，资本过硬，基本都接受不了一个重要劳力的出游——哪怕联盟对持图鉴训练家有诸多利好政策也是一样。因此，一笔不大不小的入门费刚好能将连最低条件都达不到的平民给筛出去。 但这仍填不满巨额的亏空——于是要维持联盟的正常运作，就只能设立高额的税收标准。前面提到，宝可梦联盟建立的秩序基于碾压级别的战斗力，然而，这个“碾压”并不适用于所有人。无论背景深厚的贵族，财大气粗的财阀，亦或是忍者组织、猎人协会这些游走黑白边界的灰色组织，联盟只能适当让步，维持住相安无事的共存状态，毕竟，还有不少和联盟明着唱反调的家伙。另一方面，联盟不可能太过压榨连维持生计都困难的贫困家庭，把人逼上绝路后什么都做的出来。于是，为了维持这微妙的稳定，高额的税收包袱就加在了中产以及更好一些的家庭上，这就导致了，很多家庭穷极一生努力，也往往无法有所积蓄，在社会地位上更进一步，这就是所谓的阶级固化。 所幸这固化并非无路可走，只要后代有能力成为训练家，收集八个徽章，在联盟中取得优胜，得到联盟重视和认可，就有希望向金字塔尖更进一步。若是赶上好时候，遇上新开道馆的计划，成为道馆训练家，那就再好不过了，只要不作死，联盟不垮台，子孙后代的生计便不用发愁——这就是寻常人家的一般人生规划，不满于现状的人们，源源不断地将后代送上训练家的漫长旅途，使得联盟愈加强大，制定的规则秩序愈加稳定。 所以这个秩序有问题吗？或许有吧，但至少不是现在的化梦与姜欲行会关心的。 …… “凭一只鲤鱼王就敢挑战过路训练家？哈哈，真是笑死我了！”腰间别着亮屏红色图鉴的训练家大笑着收回了自己的腕力，看也不看地面上已然停止鬼畜式抽搐的鲤鱼王，以及站在鲤鱼王后边低沉着头，一言不发垂手捏着一个精灵球的少年，“你要是钓只角金鱼上来或许我的腕力还有兴趣较量一二——哦~不好意思，我忘了，你身上大概连个空精灵球都没有，而且你的鲤鱼王甚至连钓上来的强力宝可梦都收服不了。” 放完嘲讽，那训练家才大笑着昂首离开，临行还特意用肩膀撞了一下失魂落魄的少年。 良久，那少年才愤然抬起头，将手上的精灵球狠狠摔在了地上，指着已然晕厥的鲤鱼王骂道：“你为什么这么没用！” 片刻，少年哆嗦着嘴，颤抖地垂下了手，低声啜泣：“我为什么这么没用……” 流水潺潺，印出少年那张颓圮而满是污垢的脸，忽然他想起了这个湖近来一些神秘的传言。 波纹阵阵，当水面再次恢复平静的时候，已印不出少年的影子。 荇草曳曳，幽蓝色的水滴默然沉于湖底，任时间流逝，直到一只瘦弱的人类小手盖住了这光芒。 第三十七章 瓢太 “哒、哒、哒、哒……” 迷糊间，化梦听到了节奏感爆棚的轰鸣声，如天边雷鸣，又如巨兽踏步。直到完全睁开眼睛，才意识到是钢铁市特有的煤炭运输带的振动声。透过窗户，远远可以望见如黑色黄金般的大块煤炭从不见光的洞中被运输带传出，堆砌成山，阳光下熠熠生辉。 手中的阴影球已经散去，化梦居然靠着墙壁不知何时睡着了。套上鞋子，对面姜欲行的床铺已经铺叠整齐，不见人影——能想起姜欲行这个人名，说明现在平凡之砾的效果不在他身上。 “早上好，化梦……这城市醒得真早，”姜欲行推开厕所的门，打着哈欠走了出来，“没想到你反倒是在这种噪音中睡着了。” 化梦笑着摇了摇头，有些疑惑自己居然睡着了。将床上两只宝可梦唤醒，带上大嘴蝠，一同去餐厅用过早餐，推开宝可梦中心大门，裹挟着焦油气息的热浪便扑面而来，让习惯了青草气息的蘑蘑菇直皱眉头。 钢铁市是神奥地区的能源心脏，超过六成的煤炭由此产出，就近进行火力发电，不仅为临近的神奥最大城市祝庆市提供了充足供能，还能够借助电网系统喂饱整个天冠山西部地区，在东部的供能城市滨海市偶尔被其道馆馆主玩坏时甚至还能找电系宝可梦跨天冠山传送一些电力救场。虽然说天冠山西部地势平坦，水网密布，风力和水力发电规模也不小，但火力发电仍是最重要的供能手段，这便凸显了钢铁市的战略地位。 尽管地位重要，这座城市实在与其他城市不在一个节奏上。污浊到难见蓝天的空气，白日从不停歇的噪音，道路、建筑、整座城市蒙上的是煤灰的黑色。正是早上八点，祝庆市等大城市最为繁忙的早运高峰时间点，钢铁市宽阔的街道上却是难见几个人走动，工人们早已下矿坑干活，而不需要工作的工人家属们并不急于起床活动。大概只有遍布城市的换气口，才能无声诉说着这座城市地下的活力与生机。 理所当然的，如此一个重要的能源心脏需要有道馆镇守。钢铁道馆是神奥地区设立的最早一批道馆之一，其馆主往往还要身兼矿区总管职责，明面上的解释是熟知矿区地形便于在紧急时引导疏散和救灾，但…显然，更重要的任务是盯住工人们，毕竟这地方一罢工，神奥地区可以说直接瘫痪一半。 当前钢铁道馆馆主瓢太是现任水脉道馆馆主东钢之子，年龄虽不大，凭着体恤工人、友好对待新人训练家，在钢铁市有着不低的威望，还借着训练家之口将名声传了出去，以至有不少从天冠山东部的训练家慕名而来挑战钢铁道馆，为钢铁市吸引来难得的外来人口，让颇具钢铁市特色的博物馆、化石研究所等机构对瓢太也是赞不绝口。 化梦与姜欲行站在为岩石包围，有如嵌在山中的钢铁道馆前，被一个带着矿工帽的中年魁梧男人给拦在了门口。 “现在难道不是钢铁道馆的开放时间吗？”姜欲行开着图鉴，指着上边的条条框框疑惑地问道。 那中年男人温和地鞠了一躬，言语中也带着些许困惑：“抱歉，训练家，馆主刚刚前往钢铁炭坑，我也不太清楚那边发生了什么。二位可以在此静候，或者前去钢铁炭坑寻找馆主——钢铁炭坑对持图鉴训练家免费开放，如果对煤炭开采流程感兴趣，或者想历练自己的宝可梦，不妨前去一看。” 姜欲行对化梦投以询问眼神，后者自然是点头。道馆徽章是次要的，重要的是多走动一些地方给古神牌雷达扫扫。既然钢铁炭坑不收门票，现在又闲来无事，若是顺路能找到道馆馆主就再好不过了。 “说起来大狗你收服的大岩蛇似乎还没有放出来过？”城市里自然不能骑着风速狗快速移动（虽然现在化梦暂时记不起这只宝可梦），两人行走在钢铁市的空旷街道，干脆聊了起来。 姜欲行闻言尴尬地笑了笑：“这不我还没驯服它嘛……大岩蛇这体型，若是不完全受控，在这城市里乱撞，损失我可承担不起。” “有岩石系古神的帮助也不行么？” “说得好像尼亚坡里就能控制你这只幽灵宝可梦一样。”姜欲行语速加快了不少，显然是有些脾气，化梦只得连连道歉，看来大狗与尼赫洛克的关系并不如自己想得那般一团和气。 这番对话后，二人间的气氛陡然冷了下来。好在钢铁炭坑离道馆并不算远，没转过几个街道，远远就能望见深蓝色的煤炭传送带影子。 “让一让！让一让！” 两人慌忙溜到道路一旁，眼见着一男一女两个年轻记者扛着摄像机架着话筒就往钢铁炭坑门口跑去。在一干黄色安全头盔的反光下，化梦好一会才找到瓢太那张年轻而自信的面庞。 面对镜头和话筒，瓢太脸上没有丝毫怯场神色，侃侃而谈： “是的，我司工人于今日工作时在三号矿坑发现了一块奇异的岩石，出于保护考虑，三号矿坑现已停止运作，暂且隔离现场，等待化石专家和地质方面专家下矿鉴定。钢铁市博物馆馆长博格先生在见过现场图片后表示，该岩石与传说中山脊的化身‘尼赫洛克’特征纹路相似……” …… 东钢一把捻皱手中的报纸，啪嗒一声关掉了身旁正实时播报祝庆电视台实时采访的收音机，再也不能安心坐着喝早茶了。 “云鸦！通知道馆上下，今日闭馆。助我安排即刻前往钢铁市的行程，越快越好。” 东钢急匆匆地套上大衣，将六个精灵球放入大衣内侧，路过大窗，正瞥见远处海岛上空隐约的枪形光柱，咬牙啐了一声，追上管家云鸦，又叮嘱了一句： “我出行的消息尽量保密，别让那些家伙发现了。” …… “喂，馆主先生刚刚提到了‘尼赫洛克’，对吧？” 不远处，化梦和姜欲行正一脸懵逼地围观着采访过程。瓢太声音洪亮，吐字清楚，在话筒的协助下，哪怕传送带再如何轰鸣，围观的群众们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吾未感应到这附近有‘残响’。”尼亚坡里自觉地冒了个泡。 “尼赫洛克也这样说，那么馆主说的那块石头想必和古神没什么关系了。”姜欲行面色古怪地瞟了正侃侃而谈的瓢太，“不过……馆主知道尼赫洛克的存在啊，或许我们可以在挑战完道馆后旁敲侧击一下。” 化梦紧皱眉头，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轻飘飘抛出这么一个问题：“大狗……你的平凡之砾效果，大部分时间不在自己身上对吧。” “是啊，可那又如何？”姜欲行努了努嘴，“我要是不把平凡之砾转走，都没法和你说话了。” 化梦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见钢铁炭坑口人群散去，两个记者心满意足地收拾起设备，而核心人物瓢太则是大步流星朝自己二人走来。 “你们好，训练家！”瓢太对二人露出一个友善的笑容，“我见你们在这里站了许久，还是陌生面庞，想来是找我挑战钢铁道馆的吧？” 见两人点点头，瓢太便摘下工作手套，塞入衣兜，引路向前：“抱歉抱歉，炭坑出了些事情，让你们久等了。时候尚早，我们可以立即赶回道馆开始赌上徽章的道馆战。” 瓢太回头，对着跟在身后的二人歉意一笑，视线却穿过两人之间的缝隙，落在钢铁炭坑的方向，久久不能挪走。 “啧，这人身上倒是有一些熟悉的味道。” 姜欲行听到尼赫洛克这样说道。 第三十八章 钢铁道馆（上） “钢铁市道馆馆主瓢太与来自苑之镇的挑战者姜欲行的道馆战现在开始。规则为2对2单打，馆主方不可交换宝可梦且需先出。当一方宝可梦全部失去战斗能力时对战结束，现在请馆主方派出第一只宝可梦。” 裁判在对战场地旁挥下黄旗，宣布了第一场道馆战的开始。说起来，这世界人类基因的力量真是如宝可梦一般强大，化梦乍一看还以为是百代道馆的那位裁判小姐，之后才反应过来乔伊和君莎的先例。 姜欲行对钢铁炭坑内的那块石头很是在意，于是他打算先行挑战瓢太，然后在化梦与瓢太进行道馆战牵制后者时，开启平凡之砾的“隐身”效果，溜入炭坑内查探一番，随后化梦可以在宝可梦中心与他碰头——当然，如果进展不顺利，平凡之砾效果维持在姜欲行身上，化梦届时自然是想不起来这件事。 “都是一个徽章的入门级别训练家么，对战强度不太好掌控啊。”瓢太摸出一个精灵球，按下放大，“既然是两个训练家的旅行组合，我就姑且认为你们有一定实力吧，你的同伴选择后战是一个很明智的抉择，毕竟之后我就能拿捏好分寸。 “先发是你，大岩蛇！” 这异常宽广的对战场地自然是钢铁道馆的主场便利之一，无论哪任馆主，大岩蛇-大钢蛇一系总是不会缺席的作战宝可梦。毕竟，克服对巨型宝可梦的恐惧也是训练家成长的重要一步。 巨大的岩石长蛇将空荡的对战场地瞬间填满，瓢太很满意地在姜欲行的脸上发现了一丝慌乱，虽然原因并非他猜的那样。 “大力，全力迎战！” 小锯鳄之前在洞穴里可没撑到风速狗大显神威火推推翻大岩蛇的那一刻，于是在从精灵球出来能够自由行动的下一秒，便“哇尼哇尼”地惊呼着蹦回了姜欲行的怀里。 不要忘记成为附者后的姜欲行已经能与宝可梦交流——好说歹说才总算让小锯鳄相信这只大岩蛇不是洞里那只，而且应该怕水。 “看得出来你与培养的宝可梦有很深的感情，但我必须得提醒你，战斗已经开始，”一年的馆主生涯，瓢太已经见识过各式各样的奇葩，对当下的意外倒是处变不惊，只不过对二人的实力期望下调了不少，“你不出手就由我先攻！大岩蛇，隐形岩。” 大岩蛇轻蔑地俯视着钻到人类怀中的宝宝鳄鱼，闷哼一声，抖动身体，尖锐的石片如雨点般从大岩蛇身上掉下，却不攻击小锯鳄，一个个如同有智慧的小精灵一般跳动到场地的各个角落站定，隐去了身形。 “隐形岩是群很乖的孩子，平时会安静待着，但不会放过任何一个闯入场地的敌方宝可梦——尤其是交换入场的。不过，它们很怕高速旋转和清除浓雾，魔法防守特性的宝可梦也不需要担心它们的攻击。” 作为馆主，瓢太自觉地当起了解说，大大方方地把自己的宝可梦给卖了。 “多谢，也就是说，只要我不交换宝可梦，隐形岩的效果便不会发动。” 小锯鳄已经跳回了对战场地，跺着脚为自己打气，姜欲行全然无视了瓢太的后半程解说，自信满满下达着指令，： “一鼓作气！大力，剑舞起来，a战术，冲起来！” 化梦扯了扯嘴角，作为前任对手，他自然知道这所谓a战术实际就是剑舞后水流喷射一顿莽……不过大岩蛇这么大个靶子，大概不会再打偏了吧？ 抱胸而立的瓢太见小锯鳄掀起一阵剑舞的旋风，笑意不减反增：“看来，今天可以好好给你上一课了，有时候，选择权可不在你的手上。大岩蛇，准备好了吧？龙尾！” 刚从旋转中恢复视野，准备水流喷射的小锯鳄睁眼便见一条泛着绿光的尾巴朝自己抽来，还没来得及喊出声，就又回到了精灵球的熟悉氛围中。 对战场地一时陷入了诡异的平静，唯有姜欲行一拍脑袋，喃喃道：“坏了。” “帮我一个忙，化梦。”姜欲行恳切地看向化梦，却并没有等化梦同意的意思。 关于风速狗的一切忽而再次出现在记忆中，但姜欲行这个名字也没有被忘记…… 化梦感觉自己同世界间被隔上了一层单透膜，在这层膜的对面，无论记忆现实，再无化梦…和小梦的存在。 结合场地上的风速狗与姜欲行的神情，化梦当即恍然，这是姜欲行将平凡之砾第一次转移到了自己身上。只是不解，自己的心绪突然如此慌乱，就像是做了一个后悔终生的决定。 在短暂失去化梦（和尼亚坡里）的世界里，暗流涌动。 而姜欲行同瓢太的道馆战，在些许卡顿后，如常进行着。 “是火系的风速狗，看来我运气不错。”瓢太扫了一眼姜欲行腰间的第三个精灵球，打了个响指，“比赛规则是二对二，但龙尾这技能吧，没那么智能……因此我建议你将剩下一个精灵球暂时交给裁判保管。” 姜欲行也不言语，将精灵球递给了走来的裁判，趁着这段时间思考着之后的对策。在风速狗被强迫上场后，隐形岩便自发地对毫无防备的风速狗进行了一波攻击，收效显著。面对这只属性克制正常的大岩蛇，风速狗拥有的技能实在难造成什么威胁。 “回来吧，风狗！”想通这点的姜欲行干脆地收回了风速狗，将另一个精灵球重新抛了出去，“大力，再努力一次！” 气恼不已的小锯鳄刚一落地，就被再一次现出的尖锐岩钉给糊了一脸，还郁闷地发现目前的自己完全失去了剑舞后的那种充沛的力量感。 “交换宝可梦了啊，这倒不像是一个愣头青的做法。”瓢太维持着馆主的指导状态，微微一笑，“但是，很多时候，为了获得对战的胜利，牺牲是必要的，理解这点的训练家才能称得上是宝可梦大师。大岩蛇，继续使用龙尾！” 姜欲行即刻接上话：“这一招实在太慢了！大力，水枪，喷它！” 这句话是在给小锯鳄打气。年龄尚幼的小锯鳄连续两次对上了属性大优的大岩蛇，但都遭遇了意想之外的挫折，若是不能在这一次获得胜利，只怕会留下严重的心结，阻碍未来的提升。 小锯鳄双目圆睁，死死盯着大岩蛇的尾巴，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压制住心中的恐惧，回归了无所畏惧的本性，面对势大力沉的龙尾，小锯鳄不闪不避，螺旋状的水柱从口中喷出，正中大岩蛇头部，将这个八米长的庞然大物打得哀嚎连连，轰然倒地，激起的灰尘瞬间弥漫了整个场地。 然而微弱的绿光灰尘中一现，姜欲行只觉右手中精灵球自动打开，两道红光交替而过，风速狗再一次出现在场，隐形岩一拥而上，啥事没干的风速狗就被打得气喘吁吁。 “坚持住，风狗！大岩蛇应当是触发了结实特性，体力所剩无几，快用喷射火焰炙烤整个场地！” 烟尘弥漫，风速狗不满地抖了抖身子，火光涌现，一条雄厚有力的火舌便从口中喷出，冲破了无力的尘雾，尽数轰击在大岩蛇的灰色身躯上，但预想中裁判的宣判却迟迟没有到来。 姜欲行全神贯注地盯着火焰，忽见一条绿色尾巴从上空扬下，正中喷火的风速狗头部，惊得精灵球都掉到了地上。 这时，瓢太镇定自若的指令才飘到了姜欲行耳畔：“梦话。” 红光再一次交替，强撑着精神的小锯鳄再一次站上场地，被无情的隐形岩又一次扎了个透心凉，腿一软就坐在了地上，皮肤的蓝色愈发深邃透亮。姜欲行知道，这是小锯鳄体力所剩不多的标志——激流特性，这象征着绝望前的最后一搏。 “大岩蛇睡了一觉，精神挺不错……虽然它现在大概听不清我说的话。”烟尘缓缓飘散，瓢太依旧自信抱胸立在原地，大岩蛇盘蜷在地，闭着眼睡得香甜，但尾部未完全散去的绿光，却无声地诉说着这巨兽沉睡时的凶猛。 “你的两只宝可梦，风速狗属性不利，而小锯鳄已经触发激流特性。而我的大岩蛇体力近满，还有一只未登场的宝可梦。挑战者啊，如此劣势，我期待着你的下一步抉择。” 第三十九章 钢铁道馆（下） 透体亮蓝的小锯鳄战战兢兢地坐在地面上，视线集中在沉睡的大岩蛇的尾部，大气都不敢喘。 明明全力的水枪完美命中，再一见到对手却仍是毫无伤痕的样子，小锯鳄的心态离崩溃只差再一次的龙尾了。 “这人类有吾全盛时智略的百一。”暗中观察的尼亚坡里感慨了一句，也不知道瓢太若得知会是何感想。 化梦自然无视了这位，专心思索着自己的几只宝可梦待会碰到这睡梦钉抽的大岩蛇该作何应对。 “隐形岩、龙尾、睡觉、梦话，已经是四个技能了。”姜欲行低声自语，因紧张而颤抖的手逐渐回归放松，自信的笑容重新爬回脸上，“也难怪你说‘必要的牺牲才能换取胜利’了。但是啊，就算知道这点，要我让风狗徒劳地战至力竭，只为了不让龙尾触发效果，这是做不到的。” “那么，你就算后知后觉明白了这点，现在牺牲风速狗只会让你的小锯鳄白白再受一次隐形岩攻击，恐怕不需要大岩蛇出手便能胜负已分。你还能怎么做呢？”大岩蛇身后，瓢太站直了身子，他非常享受挑战者在绝境时看破自己用意的瞬间，期待着挑战者最后赌上徽章的答卷。近来多是新手训练家挑战道馆，瓢太已经很久没感受到如此乐趣了。 “接下来，当然是一举战胜你！”姜欲行眼神一凛，愈发觉得这位馆主深不可测，这番局面下还为自己设了一条破釜沉舟的生路，“梦话的效果是在睡眠状态下随机用出一个自己已使用过的技能，也就是龙尾、隐形岩…以及睡觉。 “抽中龙尾的概率只有三分之一，所以，大力是有理由站场强化的。再者，大岩蛇在睡眠回复体力后被风狗喷射火焰长时间命中，应当已经破了满体力状态，结实特性失效。参考大力的上一次攻击，以及目前的激流状态，你的大岩蛇何时被击败已经是由我说了算！” 小锯鳄重新直起身子，水之能量在皮肤表面活跃地跳动着，蓝色的光辉第一次与灰色的大岩蛇有了分庭抗礼的气势。 “剑舞！” “梦话！” 小锯鳄再一次唤出剑舞的风旋，而紧闭双眼的大岩蛇则是嘟囔几声，可疑的气泡从头顶冒出，身体诡异地晃动起来，但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唯独场地上隐藏各处的尖锐岩石忽而现形而又隐匿不见。 “抽中的是隐形岩！好样的，大力，继续剑舞！” 刚刚散去风旋的小锯鳄见对方毫不动弹，心中一喜，立即再一次召出还未散完的剑舞，锐利的气势节节高升。 “再让你强化下去可不得了，大岩蛇，龙尾！”瓢太一挥手臂。 适才还紧闭双眼的大岩蛇忽然瞪圆了眼珠，尾部再次现出熟悉绿光，瞄准剑舞风旋中的小锯鳄就是一击力劈华山。 “等待多时了！”在大岩蛇刚有动静的时刻，姜欲行便出了声，他明白宝可梦主动使用的睡眠技能，其时长是相对固定的，训练家一定能够找准苏醒的时刻，“目标大岩蛇头部，水流喷射！” 如若被封锁许久的泉眼，在大岩蛇这记重锤凿下之前，湛蓝水流猛烈地爆发出来，由下而上，毫不退让地迎上了龙尾。大岩蛇面对如此水势，眼中现出一丝犹豫，龙尾抽下，居然没有击穿这暴躁异常的水流。 一击不成，尾大不落，大岩蛇顿时失去了身体的平衡，小锯鳄吃力地调动着从未有过的水势，双足一跃而起，冲向惊骇不已的大岩蛇。 水浪如海潮般自大岩蛇头部涌下，冲刷着整个砂土场地。 “大岩蛇战斗不能，小锯鳄获胜！” 涛涛水声回荡在道馆内每个生物的耳畔，甚至连裁判的宣判声都像萌虻的嗡嗡声般无力。站在大岩蛇庞大身躯上的小锯鳄缓缓散去水流，欢快地“哇尼”一声，透体蓝光愈发鲜艳，居然绽放了出来。 “大力……你做到了！”姜欲行为小锯鳄…不，现在是名为大力的蓝鳄感到由衷的高兴，不仅是因为进化，更是因为蓝鳄克服了潜在的心魔，成长到了一个更高的境界。 待蓝鳄从已然昏厥过去的大岩蛇身上跳下，站回姜欲行身前，瓢太才欣慰一笑，收回了大岩蛇，赞叹道：“不错不错，连我都热血沸腾起来了。但是，胜负还未定，可不要高兴得太早啊。” 瓢太犹豫了一会，最终插在衣兜中的手松开了原本握着的精灵球，转而抓住另一个精灵球，掷了出去：“来吧，正面决出胜负！头盖龙，胜负在此一举！” 好似头上顶着蛋壳的头盖龙与好似下体穿着蛋壳的蓝鳄迎面而立，互相在对方的眼中见到了熊熊战意，都心知肚明这会是决定胜负的最后一击，绷紧肌肉蓄势待发。 “水流喷射！” “双刃头槌！” 一蓝一褐，一水一土，一柔一刚，没有任何多余的话语，两只宝可梦携着自己的属性能量，闷头便开启冲锋，正面相撞。 “砰！” 令人牙酸的撞击声响彻整个道馆。水花四溅中，不到一秒的僵持后，两只宝可梦的能量光晕同时隐去，却是头盖龙闷哼一声，倒飞了出去，砸在瓢太身后墙壁，灰石乱飞。 “头盖龙失去战斗能力，蓝鳄获胜！馆主一方宝可梦全部失去战斗能力，胜利方为挑战者，姜欲行！” 裁判即刻举起了旗，哪怕场地上的蓝鳄也双眼泛着蚊香，栽倒在地。 瓢太脸上并无意外之色，两次剑舞加激流状态还带属性克制的水流喷射，必然不是自己这只实力一般的头盖龙所能接下来的。既然姜欲行在绝境下已经交出了一份完美的答卷，得到了自己的认可，那么与其用另一只结实特性的宝可梦补刀，不如顺水推舟，让这枚石炭徽章送得理所当然。 姜欲行接过裁判递来的大岩蛇的精灵球，眼中灰光一现，化梦便觉那层平凡之砾的单透膜悄然崩解，大量不可见不可知的波贪婪地与自己相触，带来如洛托姆电弧碰触般的酥麻感，其名或许为“信息”。 裁判茫然了一会，正疑惑自己为何会突然走向挑战者，姜欲行便不动声色地将已被附上平凡之砾的大岩蛇的精灵球挂上腰间，收回了场地上的蓝鳄，昂首迎上走来的瓢太。 “赢得漂亮！”瓢太笑着伸出手，一枚包着正六边形的褐色徽章静静躺在手心，“这只蓝鳄……即使被大岩蛇吓成那样，依然能够有勇气全力迎战，好好训练，未来一定不可小觑！” “多谢馆主！”对这个年龄不比自己大多少的强大馆主，姜欲行是充满着佩服和感激，“我明白您在这场战斗中对我多有照顾，希望有朝一日，我能够有能力和机会与您全力一战！” 瓢太闻言大笑：“我也期待着。宝可梦联盟的未来，终究会是我们年轻人的天下，不是吗？快去宝可梦中心治疗吧，我相信你已经等不及与刚进化的那只小鳄鱼交流感情了。” 道馆的工作人员早已等候多时，几只海星星开着高速旋转就冲进了场地，两只顿甲一边开着高速旋转还能抽空用重踏踩踩场地的不平之处，随后工作人员抓着一台奇怪的仪器走入场内，所到之处水汽尽数干涸，可以预想，不需多久这个对战场地便能恢复如初。 “尽量拖得久一点。”姜欲行临走前不忘低声招呼了化梦一句，后者点点头，知道大狗将平凡之砾效果后收归自身后，这个嘱咐必然会被忘记，于是化梦抱着试验的心态，拔笔在自己的手心写了一个拖字。 瓢太对平滑回归自己记忆的化梦并没有产生什么疑惑，抛下一句“等我一会再开启道馆战”后，便将大岩蛇和头盖龙两只失去战斗能力的宝可梦交予工作人员带去治疗，自己则站在精灵球架旁，思索着与化梦进行道馆战时的出场宝可梦。 化梦一时显得无所事事，偷偷把蘑蘑菇放出来补了个剧毒，然后坐在场地旁的观战席中，思考起钢铁炭坑的瓢太提到的那块石头来。 与尼赫洛克相关的一切都能被平凡之砾所掩盖。以尼亚坡里的说法为标杆，尼赫洛克刚从千年封印中解脱，但瓢太岁数并不比姜欲行大多少，他是如何在大狗转移平凡之砾效果的这短短一天时间里，就知晓这位岩之古神的？ 第四十章 VS 小拳石 “钢铁市道馆馆主瓢太与来自百代市的挑战者化梦的道馆战现在开始。规则为2对2单打，馆主方不可交换宝可梦且需先出。当一方宝可梦全部失去战斗能力时对战结束，现在请馆主方派出第一只宝可梦。” 整洁如初的对战场地旁，略有些疲惫的瓢太握着一个精灵球，在裁判宣布开始后，并没有马上掷球，而是上下打量着肉眼可见不够自信的化梦，带着戏谑的语气问道：“你觉得同你的同伴相比，孰强孰弱？” 化梦一时不解用意，但抱着能拖一秒是一秒的想法，他佯装思考了一会，然后用不大确定的语气回答道：“现在…大概是他强吧。” 反正对手越弱，战斗的主动权才能更好地把握在自己手上。更何况，如果这位馆主真派出比大岩蛇头盖龙更强上一个台阶的宝可梦，自己手上三只宝可梦可能都撑不了多久。 不说别的，就刚刚那只惨遭炮灰的头盖龙，虽然看起来是被姜欲行的蓝鳄一招秒杀，但那个双刃头槌的声势，若非是蓝鳄带着两段剑舞加激流，恐怕还真拼不过。 瓢太脸上掠过一丝明显的失望：“既然如此……那你来打头阵吧，小拳石。” 幸亏姜欲行已经不在道馆，否则又是小拳石又是大岩蛇，结合一天前的洞穴探险，怕是要抑郁过去。 没有这段经历的化梦就比较从容了，这只不过是再寻常不过的一只岩石系宝可梦而已。早有打算的化梦果断地抛出精灵球，红光在空中直接凝出宝可梦的身形，居然是大嘴蝠。 瓢太神情微妙，顿时觉得化梦的实力相较姜欲行不是“差一点”那么点距离。 当然他并没有显露出来，毕竟逆属性强推的事情他也没少干（虽然是被动的）。 大嘴蝠眨着小眼睛，它熟识的宝可梦种类就那几个，而小拳石恰巧是其中之一。牢记着化梦“不要在陌生人类前和自己说话”的叮嘱，大嘴蝠只是死死盯着地上的小拳石，把后者看得浑身岩石疙瘩都起来了。 “先提醒一下，毒加飞行的大嘴蝠在攻击端对岩石加地面的小拳石是完全劣势，而防守端岩石对飞行效果拔群。”纠结了几秒，瓢太还是出言提醒道，毕竟不少新人训练家的得到的第一个道馆徽章……不那么具有说服力。 了然的化梦不在意地摆摆手：“属性克制表我还是会背的，馆主您请先攻吧。” 如此这般，瓢太也不再多言，执行起了实行多次已经滚瓜烂熟的战术：“小拳石，变圆！” 是小拳石的话，变圆和滚动一定是绑定在一起的。滚动/冰球的描述给化梦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不过飞在空中的大嘴蝠应当不怎么怕这个cobo的宝可梦，恐怕会形成一场极为难受的消耗战。至于钢系加岩石系的宝可梦……哼，不想用和那个人一样的宝可梦战斗。 变圆、滚动、岩石打磨，小拳石已经露了三招，要想翻盘，那么只能…… 瓢太心中有了决断，对小拳石做了个手势，口中却夸奖着化梦：“一开始就利用速度的优势抱着让小拳石中毒的打算吗，了不起啊，连我都陷进去了。 “但是，胜负还未定呢！小拳石，滚动！” 化梦的神经逐渐松懈下来，在他看来这一小局胜负已定，只要如之前一样躲开小拳石的滚动就行，毒素会慢慢带走小拳石的体力。可惜的是剧毒牙的中毒特效发动得有些早，否则还可以再稳稳地拖一会。 于是小拳石沿着自己的轨迹再次加速起来，到达极限后第三次冲向了大嘴蝠。轻车熟路的大嘴蝠不慌不忙地唤出黑雾，同速度慢回原点的小拳石擦身而过，却见小拳石咧嘴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大！爆！炸！” 第四十一章 VS 地幔岩 “小拳石失去战斗能力，大嘴蝠获胜！” 化梦张着嘴，半天也说不出话来，脑海中循环着小拳石由内而外炸裂开的绚丽一刻，感觉浑身都在颤抖。这馆主……说炸就炸，完全不给人反应的余地，属实狠人。 但大嘴蝠居然奇迹般地存了一口气。近距离被小拳石爆炸气浪掀飞后，当即反扇翅膀缓冲着冲击，被拍到墙上后没过多久竟然又晃晃悠悠地飞了起来。 瓢太见大嘴蝠接下了小拳石以全部体力为代价绽放的大爆炸，略有些遗憾地摇摇头，收回散落一地的小拳石岩块，开口道：“我在道馆战中很少会下令用大爆炸，虽然这个技能对宝可梦的生命并无威胁，但……治愈大爆炸后的小拳石对宝可梦医生而言是个体力活，而且小拳石在爆炸的一瞬间会非常痛。 “只不过啊，我和小拳石这一场战斗确实打得憋屈，与其被你用毒慢慢耗死，不如让小拳石快些出了这口恶气。” 精灵球划着优美的弧线从瓢太手中飞入场地，红光凝实，却是一只化梦相当不熟悉的宝可梦，或许在全国图鉴中只是粗略地有过一面之缘。 这宝可梦体形不大，身形有些像巨钳蟹，同小拳石一样有着厚实的岩石身躯，藏青色的岩石表面嵌着许多橙色棱石，三根细小的棱石支撑起了整个看着就沉重的身体。而在身体的正中央，一对凹进去的黄色方正眸子正波澜不惊地锁定着一脸茫然的大嘴蝠。 于是化梦自然地掏出图鉴扫了个码——反正自己身份正巧是一个徽章的新人训练家。 “地幔岩，矿石宝可梦，石丸子的进化型。体内容纳不了而漏出的能量凝结成了橙色的结晶，其硬度连钻石都能弄碎。当力量高涨的时候橙色结晶就会发光。” 瓢太配合地在图鉴播报时同地幔岩维持着时间静止状态，直到图鉴说完才开口道：“石丸子一脉在合众地区非常常见，而大部分神奥地区的训练家见到我的地幔岩第一反应都是掏图鉴。与自己不熟悉的宝可梦作战也是训练家成长的必修课，来吧，让我看看你的应变能力。” 应变么……化梦抬头看着连扇动翅膀都有些费劲的大嘴蝠，没有鸟栖这种回复体力的技能，那就只能先以不变应万变来试探了。 然而就在化梦迟疑之时，瓢太已经下达了第一个指令：“瞄准目标——击落！” 大嘴蝠一怔，地幔岩的棱石已经亮起了指示灯，一只手臂抬起，大嘴蝠的躲闪念头刚刚提起，就感觉左翼遭到了重重一击，身体失去了平衡向下坠落。而在坠落过程中，拼命扇动想找回平衡的右翼也被精准的石块命中。双翼吃痛收缩的结果便是，大嘴蝠直直地头朝下砸到了地面上，抽搐着再难起飞。 化梦心道不妙，虽然大嘴蝠有脚，但这脚压根就不是用来走路的。失去飞行能力的大嘴蝠，比离开水的鲤鱼王还要不堪，简直就是活靶子。 “超音波！”也只能先稳住局面了。 但瓢太不打算给大嘴蝠喘息的机会，行云流水的远程攻击模式已经开启：“力量宝石！” 耀眼的橙色光芒从地幔岩的各处棱石亮起，汇成一个光点。下一刻，闪到瞎眼的激光从中射出，宽粗的光路吞噬了大嘴蝠的形体，一声闷哼过后，再无动静。 “大嘴蝠失去战斗能力，地幔岩获胜！” 化梦揉了揉眼，只觉得闭上眼后还是白茫茫一片。想必合众地区山洞中的超音蝠们从来不担心进化的问题吧，这光子密度足够把电灯鱼、电萤虫之流的自带光芒轰杀成渣了。 短暂的交锋后，大嘴蝠虽然落败，但为化梦提供的信息已经足够了，预期的计划依然可用。虽然有些对不起这位馆主，但化梦这次就是带着拖时间（受）的打算来的…… 说起拖时间，化梦瞄了一眼手心的“拖”字，大狗那家伙居然还没开平凡之砾，莫不是直接光明正大地混进去了。 “辛苦了。”化梦将瘫软在地面的大嘴蝠收回精灵球，轻声道了声谢，将早已准备妥当的第二个精灵球抛出，正是头上顶着毒泡的蘑蘑菇。 “又是属性优势，这把稳了稳了。”精神饱满的蘑蘑菇一落地，见到地幔岩这位岩石系特征明显的宝可梦，当即给自己插了面旗，化梦自是懒得接茬。 瓢太抬了抬眼皮，心中悄悄松了口气，既然按属性优势来了，不管胜负，至少不会再是那种消耗的打法了吧。 然而化梦的第一个指令就让瓢太有种吐血的冲动：“寄生种子！” “丫的，老娘想好好揍宝可梦爽一顿都不让。”事先通过气的蘑蘑菇自然知道化梦的意图，不爽地吐槽一句后，还是配合地吐出一颗包着淡青色荧光的棕色种子，正中地幔岩鼻梁，迅速衍出藤蔓，将地幔岩的头部包得严严实实，远看就像戴了顶绿帽子似的。 倒不是瓢太不想让地幔岩避开这一击，实在是地幔岩，或者说这种地形中的地幔岩做不到。地幔岩的这种身体构造使其在崎岖不平的岩洞山峦健步如飞，却在这平整的砂土地上寸步难行。 于是瓢太对地幔岩也就干脆放弃了速度方面的训练，专长射击速度以及精度，就像这样—— “岩石爆击！” 大量看着就硌手的石块随着地幔岩手臂捶地，凭空悬浮在了地幔岩的身周，依次加速，如彗星一般扫着白色焰尾袭向目标。 蘑蘑菇冷笑一声，帅气地摆了个pose，闭眼横向一跃，然后……就被率先抵达的岩石炮弹砸了个正着。装逼不成的蘑蘑菇，就这样被连续袭来如同开了自瞄的岩弹给向上击飞了五次，才倒头坠回踏实的地面。 这还是因为地幔岩力有不逮，只能维持这么长时间的岩石爆击状态，否则化梦大概就能看到蘑蘑菇在这砂土地上玩蹦床了。 五连击的岩石爆击命中，瓢太仍是一脸凝重。地幔岩橙色结晶之上，翠绿的藤蔓微光一现，汲出一个小光球自动飞向了倒栽葱的蘑蘑菇体内，紫色的毒泡配合地打了个嗝，蘑蘑菇便乐呵地回正身子，对颤抖着承受寄生种子伤害的地幔岩做出一个欠扁的笑脸： “嘿！瞧你那衰样，这种攻击顶多给老娘挠挠痒！” 瓢太自是不知道自家地幔岩正受着嘲讽，就像大多数神奥地区训练家对他的地幔岩不熟，他对丰缘地区较为常见的蘑蘑菇也缺少足够的了解。直到又一个毒泡从蘑蘑菇头上鼓出，眉头才舒展开来：“原来是毒疗特性。我只在电视上有见提过，还是第一次在道馆对战中见到。本想给你上课，却反被你教育了啊。” 这就解释了地幔岩精准的攻击为何如做无用功。瓢太无奈，命令小拳石使用大爆炸时的孤注一掷感又一次涌上心头，只是这会用大爆炸就算带走了蘑蘑菇，也会被裁判先行判负（规则如此）。 要在被寄生种子磨死前击败蘑蘑菇，靠着当前的攻击力度显然不够，那么…… “地幔岩，使用诅咒！” 化梦耳朵一动，这个幽灵系技能自己似乎也能够学会，只不过幽灵系与非幽灵系用这个技能是截然不同的效果。 暗红色的光雾将地幔岩笼住，连橙色结晶的光芒也带上了阴暗之色。蘑蘑菇舔了舔嘴唇，享受着毒素带来的快感，地幔岩急剧升高的气势让她感到些许不安，土黄表皮下鼓囊起来，大量新鲜自制的孢子已经蓄势待发。 化梦难得与蘑蘑菇达成了一次默契：“蘑菇孢子！” “别整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这招叫‘老娘睡你’，哇哈哈！” 蘑蘑菇跃到空中，抖动着表皮，大量荧绿的可疑孢子随着飘落，而与此同时，地幔岩的手臂也稳稳地抬起对空。 “岩石爆击！” 以牺牲速度为代价换取攻击防御能力的强化，使用诅咒之后的地幔岩发射的岩石炮弹无论体积还是速度都有了明显的提升。 “轰！” 一击命中，蘑蘑菇又一次坐上了云霄飞车。 “砰！” 二击命中，刚有下落势头的蘑蘑菇又被送上了更高点，从蘑蘑菇扭曲的表情判断，这是一个十分刺激的过程。 然而这游乐园项目却颇为虎头蛇尾。灰头土脸闭着眼的蘑蘑菇晃悠悠地砸回熟悉的地面，睁眼便见地幔岩身周石块散落一地，其黄色的眸子仍然睁着（当然想闭也闭不上），却是鼾声阵阵，再不动弹。 “哈哈！果然还是老娘赢了！”贱兮兮的笑容这才回到蘑蘑菇的脸上，说话间，种子毒疗二连正巧为蘑蘑菇添上了些许光彩。 瓢太垂下手，低声叹了口气：“看来胜负已定，命令你的蘑蘑菇用超级吸取或是种子炸弹什么的击倒地幔岩吧。” “不，馆主先生，战斗还在继续，你怎可轻言放弃？”化梦一脸严肃，回绝掉了瓢太的提议，却是什么指令都没下达，眼睁睁看着寄生种子的恢复光球又慢悠悠地传了一次。 瓢太：“……？” 抽动着嘴角，瓢太无语凝噎地望见蘑蘑菇用蘑菇孢子将沉睡中的地幔岩堆得严严实实——即使地幔岩昨晚睡得再好，今天恐怕也醒不来了。 …… “地幔岩失去战斗能力，蘑蘑菇获胜！馆主一方宝可梦全部失去战斗能力，胜利方为挑战者，化梦！” 在这样的煎熬中，瓢太好不容易才听到裁判挥动旗子的声音，如蒙大赦，连忙按下精灵球想收回地幔岩。不料蘑菇孢子堆得太厚，精灵球的红光居然半天找不到目标，还是在蘑蘑菇的帮助下，才将地幔岩从孢子堆中给救了回来。 “虽然我不太认可你的对战风格，但输了就是输了，徽章给你……”瓢太将石炭徽章抛给化梦，一脸不爽，转身就走向休息室，一句话也不想多说。 化梦心中涌现一种莫名的爽快感，收回同样神清气爽的蘑蘑菇，转身走向道馆门口，沐浴着并不那么清澈的阳光，这才忽然迷惑了起来。 “我拖这么久是为啥来着？” 第四十二章 父子 层层雾霭也拦不住盛夏正午的阳光。钢铁市的柏油路面光彩熠熠，如流淌着的褐色岩浆，催人离去。但本应空无一人的街道，突然出现了一个被黑色布料裹得严严实实的人影。 吸着焦灼而干枯的空气，大汗淋漓的东钢微微皱起眉头，已经习惯咸湿海风吹拂，突然间竟有些不大适应这个生活了几十年的小城市。 钢铁道馆的老门卫见这人走来，打着哈欠便上前准备接待一番。见到来人面孔，他的瞳孔猛然扩大，一言不发，急匆匆推开门跑了进去。 “不见。” 瓢太翘着二郎腿，正翻阅着一本破到难称为书的纸质物。听到忠心耿耿的老守门人的这番话语，瓢太眼皮都不抬，干脆地回绝道。 “可他毕竟是……”门卫欲言又止，瞧见到这位年轻有为的馆主眼中掩饰不住的怒火。 “身为任职期间的道馆馆主，在工作时间内，堂而皇之地离开所在城市，跑到另一个道馆馆主所在的城市，这像什么话？”瓢太把书一合，“咻”的一声直起身子，愤然道，“我问你，他出示了联盟的许可文件？还是手持调任通知？还是以挑战钢铁道馆的训练家身份过来的？” 可怜的老门卫被训得老脸通红，搓手顿足，有限的语言能力让他此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然而，那不速之客居然像回到自己家一般，大大咧咧地就推开了这个小房间的门，皱眉道： “你这喜欢刁难下属的毛病还是没改。” 老门卫见事情发展至此，明白自己已挽救不回，只好低着头慌忙逃出小房间，跑回门岗吹着空调静观其变。 于是小房间内就只剩下东钢瓢太父子二人，尴尬而不快的气氛迅速充斥了整个房间。 东钢摘下黑色圆顶帽，同瓢太一样的栗色头发此刻热气腾腾，汗水从粗糙的脸颊艰难滑下，被拉碴的络腮胡拦住了去路。沉下眼眸，东钢的视线正落在瓢太手中的那本“书”上。 “果然是这样啊。我当时也不过是遵从父亲的要求，强制让你‘看’完了一次这本书，不料竟会在有生之年见到了它的生效。” 父威犹在，即便已经长大独当一面，瓢太仍是条件反射般回避了东钢的直视，紧紧攥着手中的书，语气却毫不退却：“你来干什么？” “来看看我的孩子有无长进。” “呵？正合我意。”瓢太冷笑一声，压下了对自己父亲的怯意，居然直接从衣兜中掏出精灵球，按下开关，王牌宝可梦战槌龙便在瓢太身后站定，瞬间挤占了这本就不大的空间。 刚出场想怒吼一声的战槌龙踩在一堆书籍上，差点就来了个平地摔。好不容易站稳，又见到东钢那张再熟悉不过的面瘫脸，顿时没了声，不知所措地用小短手挠着坚硬的头壳，不解主人的用意。 东钢瞟了一眼可以说是看着长大的战槌龙，单手淡然插在兜中，脸上浮起一丝无奈，开口道：“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的实力……瓢太，过不了几年，你就能超越我，这是毫无疑问的。” 瓢太听到夸奖，却无半点欣喜之意：“抛下水脉市的阳光美酒沙滩比基尼就为了过来和我说这么一句废话？我很忙，没空和你絮絮叨叨，有屁就快点放。” “你可还记得你早上接受电视台采访时是怎么说的么？”东钢显然已经习惯了儿子对自己的厌恶疏远态度，只是略微一皱眉头，还是平缓了语气。 这正戳到了瓢太此刻的心事。他清楚地记得自己昨晚从这本书上读出了明确的信息，与自己记忆中的文字完全吻合，凭借着这些信息才通过媒体渠道扩散了一个消息，但此刻，却是怎么也记不起来其中细节，再找到这本书，上面又是空无一字，仿佛之前的一切只是自己的无端臆想。 东钢见状，只得叹息一声。他又何尝不是有着同样的记忆割裂感，纵然多了二十有余的年龄，在尼赫洛克的平凡之砾面前，父子二人并无区别。只是，东钢较瓢太多了些知识。 “‘祂’的一切会被凡人所遗忘……然有智者不昧，故寻已然忘却之恩泽。”东钢沉声念着一句意义不明的话，有效吸引了正一脑子浆糊的瓢太的注意。 “还记得吗，我在你小时候讲的一个故事。”东钢语气忽而柔和了下来，眼神迷离，似乎看到了数年前的时光，自己的孩子安静而好奇躺在枕上，等待捧着故事书的自己为他讲述那些有趣的怪谈，“说是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天，一个农夫走在路上，忽然山石崩塌，大地开裂，海浪盖过了太阳，火焰从世界的每一个角落燃起……” “然后那个人就被神带到了一个山洞里，神告诉他不要出去就可以平安地活下去。”瓢太眼中闪过一丝怀念，随即掩饰了过去，用忿忿的语气接过了这段话，“结果那个人到了第三天实在好奇外面的世界，就偷偷地瞒过了神的视界，溜出了洞，立即被陨石给砸死了。” 东钢眨眨眼睛，嘴角微微弯起：“你有没有想过，如果那个人没有离开山洞会怎样呢？” 瓢太疑惑地盯着自己的父亲，意识到这个现在看来粗陋不已的故事似乎另有深意，只是不解与目前的状况有何关系。 “那位存在容易被遗忘，但在‘祂’活跃的时间里，先祖找到了记载‘祂’的方法，那就是变更主体，大改故事，让不知道其事迹的人抄写下来，淡化同‘祂’的信息联系，方能让这些文字流传下来。 “我们的先祖蒙受过‘祂’的恩施，学习了有关于‘祂’的知识，以此立下祖训，每一位新生的族人都必须看一遍无字书，也就是你手上那本。” 瓢太默然不语，虽然不记得自己早上说了什么，但让这位向来懒散懦弱的父亲如此急匆匆地赶来，想来也许是自己做错了。 东钢忽而又摇摇头：“本打算在你更大一些时告诉你的，没想到啊，不经意间，我老了，你也长大了。” 瓢太打量着疲态满面的父亲，张了张嘴，酝酿的刻薄挖苦话语居然再也说不出来，只得沉默地低下头，思索着其中的信息量。 “‘祂’又回来了，对吗？”瓢太纠结片刻，开口问道，见到了父亲难得的鼓励眼神。 “智者不昧。”笑容终于显露在东钢胡子拉碴的脸上，“瓢太啊，好好想想，不要被自己的记忆所欺骗，你一定能找到与现实不符之处。” “昨天晚上，我在翻看这本无字书……”瓢太捏着下巴，镇静下来，努力检索着自己的记忆。 “今天早上起得很早，去了炭坑一趟，交代了三号组长一些事情，随后接受采访，但是内容完全不记得了。” “采访之后见到了一位挑战道馆的训练家，我带着他回来进行了道馆战，被他消耗流的打法恶心得要死……” 瓢太的眼神忽然锐利了起来。 “再怎么消耗流，一场二对二的战斗能耗去我一整个上午的时间？”瓢太踱着步子，越是强行回忆，越是对不上逻辑。 东钢见状顺势提示了一番：“有没有能够在现实中证明你猜想的方法？” “对了，徽章！”瓢太抚掌恍然，“我在同那位训练家回道馆后，没有再出门的印象，身上也没有汗湿痕迹，说明我上午一直在道馆中，那么很可能在那段丢失的时间里，我也在进行着道馆战。按照惯例，我是默认拿出同挑战者数量对等的徽章的。” 瓢太匆忙拿出存放石炭徽章的盒子，以及发放石炭徽章的记录本，数量一比对，果然较昨晚的数据差了两个。 “我上午不止进行了一场道馆战！”瓢太豁然站直，“另一个前来挑战的训练家一定与‘祂’有直接的联系！” “不好了，总管先生！” 兴奋劲还没过一分钟，那老门卫又慌慌张张闯了进来，引得两位馆主侧目而视。 “钢、钢铁炭坑出事了！” 第四十三章 潜入 “您的宝可梦们已经恢复完毕，欢迎您下次再来。” 在化梦的蘑蘑菇同瓢太的地幔岩“激战”之时，姜欲行终于听到了盼望已久的语句。谢过乔伊小姐，收起精灵球，姜欲行二话不说就将平凡之砾效果收回自己身上，留下台前正职业化微笑的乔伊小姐突然懵逼。 “早跟你说了，那里边没啥东西。”尼赫洛克依旧是那副宠辱不惊的调子，仿佛天突然塌下来也只会伸个懒腰翻个身一般。 姜欲行不管不顾地赶着路，钢铁炭坑的入口逐渐清晰可见：“越这么说我就越是想去瞧瞧。钢铁道馆馆主岁数才多大，你年龄又有多大？他肯定是发现了和你有关的东西，才会对你这么了解。” “如果这也算了解，那么知道我的人类和宝可梦可多了去喽。” “反正有平凡之砾，哪怕真被你说中，于我而言也不过是多跑跑腿罢了。” 姜欲行满不在乎地打断了尼赫洛克的聒噪，周遭的环境愈发吵闹，大量煤块被传送带逐个吐出来，扬起肉眼可见的深色浮尘。姜欲行踌躇一会，用衣袖遮住口鼻，深吸一口气，快步冲入了矿坑。 “唉，人类……”尼赫洛克在姜欲行的脑海中感慨着，也不知道在感慨人类的什么。 姜欲行还是第一次用平凡之砾实现他想象中的“潜入”，纵然有些心理准备，仍是心怦怦直跳，刻意放轻手脚，生怕被钢铁炭坑门口正百无聊赖刷着手机的门卫发现。但这位满心想搞大事情的少年很快就被迫停下了脚步——一堵绕不过的墙拦在面前，离门卫坐着的椅子不过十步之遥。 当然，这肯定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墙。姜欲行凑近一看，原来是一个设计巧妙的大门，一大一小两个门禁分列一米与半米的高度，红色的荧光屏上显示着“working”（未知图腾文字）的字样。与门禁相对应，一大一小两道门的形状与四周严丝合缝，姜欲行瞅了好一会才明白其工作原理。这位来自苑之镇的土包子，还是想起一次多多罗铁工厂的参观经历，才恍然这是一个上班打卡的装置，只不过比寻常的打卡机还多了个安保的功能。 正发愁如何进去的姜欲行，忽而听到“滴”的一声，小门禁的荧光屏突然变绿，小门应声向外开，一只精神饱满的腕力握着一张印有自己头像的id卡，迈步从门内走了出来，全然无视了紧贴着门的姜欲行，朝门卫笑着打了个招呼。 “嚯……今天又轮到你为大家伙带饭了嘛，小迈恩？”门卫乐呵呵地回应道，似乎能够轻易分辨出宝可梦工人的差异，从柜台下部费力拖出了一个麻袋，眼瞧着腕力轻而易举地抓起来举过头顶，却是见怪不怪，起身掏出另一张明显画风不同的id卡，刷开了大门禁，目送腕力走入，不忘叮嘱一二：“记得下班时把袋子带回来……迈恩是个好孩子，一定要记得哦。” “知道了啦！”名为迈恩的腕力头也不回，扛着麻袋就一路小跑下台阶，全然没有意识到有尾随者跟入了门内。 姜欲行神情复杂地回头瞟了一眼重新紧闭的门，似乎在矿工下班前很难走掉的样子…… 既来之则安之，潜入的过程比预想还要顺利得多，姜欲行也就干脆悠闲地跟着腕力迈恩走向矿坑的内部。 修建规整的梯道上，五步一灯，将整个地下照得透亮。姜欲行沿着台阶而下，恍然间居然有种迈向天国的庄重和神圣感。不得不承认，人类是种趋光的生物，明明尼赫洛克的那个山洞更称得上神域，姜欲行现在回想起来就只有阴森、潮湿、恐怖的印象。 “啧，我又不是火、电属性的，不会自己发光。以前活跃的时候你们人类也没造出电灯，就算有我也不懂弄。再说了，睡觉的时候弄那么亮堂干啥？”尼赫洛克对姜欲行的评价不以为然，姜欲行听到只是耸耸肩，觉得好像也有那么些道理。 跟随着腕力走了几分钟，四周的环境再一次闹腾了起来。不同于地表传送带的噪音，这数十米的地下反倒是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姜欲行追着迈恩拐过最后一个拐角，顿时被眼前这场面惊得怔在了原地。 不同于一般印象中的煤矿，这里与其说是工地，不如说是一个聚会大厅。一百来位工人集中在这个整洁的大厅中，或坐在桌前大口吃着便当，或三两成群热火朝天地聊着某些少儿不宜的话题，还有一些席地而坐围成一圈，玩着画有宝可梦的卡牌，不时哄笑一片。 “好慢啊，迈恩！” 大厅的角落处，一只豪力对出现在廊道口的腕力迈恩招着手，顿时间十几双腕力的眼睛就招呼了过来，让跟在其身后的姜欲行感到一阵头皮发麻。 “来啦来啦！” 迈恩憨笑着一路小跑回到了团体中，将举着的麻袋往地上一摔，扎紧的袋口就裂开来，露出满满当当的褐色宝可梦口粮。 豪力抓了一把塞进口里，不满地嘟囔道：“什么嘛，又是淡得要死的橙橙果口味。” 腕力迈恩也抓了一把，边嚼边笑着说道：“我觉得味道挺好的啊，至少大家都吃得下去。” 豪力却是不满意，眼珠子吱溜一转，蹑手蹑脚地跑到大厅的一个小门后，竟又抓着一个麻袋跑了出来，在一众腕力前打开，里面是红彤彤的一堆宝可梦口粮。 “啊！上次茄番果口味的口粮你居然还留了一些！” 一群腕力见而色变，豪力却是抓了一粒塞进嘴里，顿时脸色肉眼可见地变红，脸上却带着笑：“嘶——还是这个够劲！想吃的随便拿，我剩的也不多了。” 旁边的一个年轻工人扒着自己的便当，见这帮宝可梦工鬼鬼祟祟的，不满地切了一声，开口道：“我就奇怪上边老胖丁总说宝可梦食物袋不够，原来你们还弄储备口粮啊。如果不想被扣工资，我建议你们最好今天下班后主动交回去。” “如果不希望他们在帮你碎岩时使坏，我建议你还是少说几句。”另一个年长的工人闻言悠然说道，这年轻工人当即没了声，埋下头，只管将气撒在面前的便当上。 已是矿坑老油条的豪力轻蔑地瞥了一眼这位工龄比自己小得多的人类，毫不在意地继续吃着辣。 且不说这地下人与宝可梦如何其乐融融度过午休时光，立在其中的姜欲行一时不知所措，缩在角落不知往哪才能找到馆主所提到的那个石头。 “记得好像说在三号矿坑发现的石头……”姜欲行环顾四周，忽然感觉解除平凡之砾状态也没多少人会留意到自己。 只是这休息大厅四通八达，也没啥指示标志，光知道个地点名字也无济于事。 心中突然冒出一个主意，反正有平凡之砾，或许现在做一回恶人是最效率的办法。 “呆呆兽、呆壳兽、呆呆王、宝石海星、磨牙彩皮鱼，五连顺，带走！” 一位工人大笑着把手中剩下的牌甩到地上，顿时一阵叹息抱怨声。 “帐先记着，今儿个我见好就收，放水去，你们接着玩吧！” 这工人愉悦地走进卫生间，丝毫没注意顺手带上的门过了几秒后才关上。 正哼着欢快小调的工人突然感觉屁股发烫，连出水的速度都快了不少。疑惑地回头一瞧，正对上风速狗不怀好意的目光。 …… “嘿，迈恩，听说三号矿坑今天收工了？” “嗯，是啊。”迈恩大口嚼着橙橙果口粮，四周腕力见状，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听说是总管早上视察工作，正好瞧见组长挖出一块奇怪的石头。” 三号矿坑是钢铁炭坑目前主要的掘深区域，确实最有可能挖出奇怪的东西。工作在其余几个早期矿坑的腕力们只感慨着这位同行的好运，倒也没多想，只是迈恩忽然压低了声音，示意大家伙靠近一些。 “不过啊……我悄悄跟你们说，可别让人类的宝可梦知道了。”迈恩左右观望几眼，见没有其他宝可梦注意这边，才低声跟同类们八卦着小道消息，“我听那附近一只野生的小拳石听它二姑说的消息，那石头是昨天晚上人类自己放进去的！” 四周的腕力齐抽了一口冷气，其中一只腕力却叉着腰表示怀疑：“你这消息都转了多少手了，能信么？” “所以你们也别太当真呀。”迈恩耸耸肩，“反正这真假是人类的事情，我只知道下午可以在这里歇着看你们干活了。” …… 厕所门推开，玩卡牌的那群工人见到走出来的人影，顿时炸了锅，引爆了整个大厅的气氛。 “至于吗，赢了几百联盟币，就能激动得尿裤子？”工人起哄着，第一个出言嘲讽的正是输得最多的那一位。 只是被群嘲的对象失魂落魄，仿佛赢钱和尿裤子的不是自己一般，只是踉跄着找到一个空位坐上，任一干人如何嬉笑，再不作声。 在刚才短短的时间里，姜欲行在厕所中把平凡之砾转移到了这名工人身上，用风速狗威胁他说出了第三矿坑的位置（虽然风速狗实际上压根看不见平凡之砾状态下的工人），算是过足了反派的瘾。回到平凡之砾状态的姜欲行觉得自己做得有些过火，但现在也无路可退——按理来说，自己这违规入侵联盟重要矿坑以及武力胁迫工人的罪行足够警局发出逮捕令了，也就是凭着平凡之砾这能力有恃无恐。 这一路上倒是没有额外的门禁。姜欲行顺风顺水地到达了第三矿坑，意料之中地看到封锁线后的土堆里，一块质地明显与四周格格不入的石头嵌入其中。 “这东西……是不是太新了点？”姜欲行疑惑着，迈过警戒线，打算近距离查看一番。 就在姜欲行手指扒拉到这石头的一刹那，刺耳的警铃声立即压过了休息大厅的喧哗。 第四十四章 破灭之始 “您的宝可梦们已经恢复完毕，欢迎您下次再来。” 乔伊说了一句似曾相识的话，将精灵球递回给了化梦。 虽然一时忘记自己用消耗流战术与瓢太拖时间的本意所在，但好歹是顺利地赢了下来。而对于持图鉴的训练家来说，只要宝可梦中心离得不远，来此为宝可梦进行免费回复是再基础不过的常识。 接过精灵球后，化梦忽而陷入了迷茫，总觉得自己似乎还有什么事需要做，但又想不起来——这种感觉最近两天经历了多次，化梦居然有了一种迷之适应感。 “作为人类训练家，一定要带着宝可梦按时吃饭！” 菜种的嘱咐忽而在耳畔响起。从宝可梦中心的窗户向外看去，已经找不到太阳的位置，似乎是已经到中饭的时间点了。 不过化梦并没有马上去宝可梦中心的餐厅，而是来到大厅角落的一处机器前，掏出图鉴摸索半天找到红外对接口，“滴”的一声，名为化梦的人类训练家头像就出现在了显示屏上。 “通讯”一栏中只有唯一一个名录。化梦将三个精灵球打开，让蘑蘑菇跳到自己肩上，大嘴蝠和洛托姆一左一右飞在两侧，这才按下了“拨号”图标。 “呼叫来源是……钢铁市宝可梦中心，天呐，小梦你的速度可真快——私下里这么叫你没问题吧？” 一分钟后，菜种和罗丝雷朵出现在了显示屏的画面中。背景里正是百代道馆那熟悉的餐桌，依稀可见上边的残羹剩饭，想必菜种听到通讯器呼叫时正巧快吃完中饭。 罗丝雷朵则是挥舞着花苞打着招呼：“洛托姆小朋友，有段时间没见了，有没有想我呀？” 洛托姆疑惑一阵，随即喜笑颜开：“是小甜姐姐洛托！” 然后洛托姆就兴奋地钻入了通讯器中，蘑蘑菇和大嘴蝠惊悚地看到自己前辈那张迷惑的橙色大脸瞬间填满了整个显示屏。 “快出来吧洛托姆，再被你这样折腾下去就聊不成了。”化梦扶额，一时不注意，忘了通讯器也属于洛托姆的“电器”范畴。 菜种那边显然也见到了同样的画面，先是一脸懵逼，待洛托姆重新脱离机器回归化梦身边后，才抿嘴笑道：“不愧是洛托姆，刚才可把我吓了一跳——话说那个冰箱呢？离开的时候是洛托姆带着的哦。” “在住的房间中放着——”化梦脱口而出，随即又一次陷入了宕机状态，昨晚二人的住宿手续是姜欲行办的，于是乎平凡之砾的效果又发动了。 “这样我就放心了，小梦果然很可靠呢。”菜种并没发现异常，正好奇地扫视着另外两只宝可梦，“是新收服的大嘴蝠和蘑蘑菇吗？看上去很精神的样子。这样小梦就有三只可出战的宝可梦了，可以去挑战钢铁市的钢铁道馆，馆主瓢太对新人训练家很友好哦。” 好是好，就是不怎么待见我的打法。化梦默默吐槽着，将石炭徽章在屏幕前亮了出来。 这下子，菜种的表情就变得古怪了起来：“我还以为小梦是彻夜赶路才在今天赶到了钢铁市……你平日里都是以原形飞着赶路的么？还是借了一辆自行车？小梦当时离有尝试过，我觉得离骑车上路的程度还差得多……” 话刚说出口，菜种便连忙道歉，化梦则表示无所谓，自己几只宝可梦早就知道谎言之柩的事情了，蘑蘑菇和大嘴蝠自然配合地点点头——前者颇带了一分见家长的紧张感，居然全程都没怎么皮。 菜种的这番疑惑让化梦再度陷入迷茫，姜欲行平凡之砾的效果让太多的记忆对不上号。 眼见化梦似乎有心事，菜种也就不再提这茬：“算了，毕竟我不是幽灵宝可梦，不懂你们的跑路速度。小梦你要照顾好自己和你的宝可梦，补给和钱不够了找我要就行，千万不要不好意思…… “遇到危险不要逞能，虽然雕像广场那案子不了了之，但我能猜到那只耿鬼就是小梦哦…… “来挑战百代道馆的训练家这几天终于消停了会，大家终于慢慢习惯了这几只高个椰蛋树了啊…… “说起椰蛋树，今上午在进行完一场道馆战后，一直以来被盯梢的不安感突然消失了。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这总归是好事吧，椰蛋树它们很可靠，小梦不用太担心我哦…… “要好好享受旅行的乐趣……” 离别不过一周，菜种的话语中却带上了久别重逢的喜悦，就像一位母亲难得与自己分居异城的孩子聊上视频，珍惜着通话的每一秒，嘘寒问暖、关心嘱咐、趣闻轶事，如倒豆子般全盘抖出，句与句间极度跳跃甚至没有逻辑。化梦感到心底涌上阵阵暖意，因错乱记忆而生的不安感也随之淡化。 只要知道在世界的某个角落还有人在真切关心着自己，就算只是为了这份关心，也不甘在困难面前屈服吧。 通话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因为洛托姆无心地透露出几只宝可梦还没吃午餐的事实。 “那么，到下一个城市再联系吧，记得跟我说说旅途中有趣的事哦。”菜种微笑着挥手告别，随即掐断了通讯界面。 宝可梦中心食宿免费，于是一众宝可梦便前往餐厅准备大快朵颐，虽然其中也就大嘴蝠比较需要进餐，耿鬼能量消耗低，洛托姆随处充电，而蘑蘑菇吃毒就行，大不了出去晒晒太阳。 化梦凝神盯着手心的“拖”字，写上这个字时的记忆已经被模糊化，但既然是自己写下的“拖”字，那么当时的自己一定预料到了现在的情况，也就是会“忘记”。 自己是怎么赶来钢铁市的？骑风速狗。 为什么自己会骑着风速狗？它是野生的还是被收服的？主人是谁？…… 化梦越想越是觉得脑子里一团浆糊，下意识地想起身走走，忽然听到“砰”的一声，却是衣兜中的某样硬物在起身时撞上了桌沿。 “……钥匙？” 口袋中正是一片钥匙，上边有着宝可梦中心的标志，还清晰地刻着房间号。 回想起被菜种问起冰箱下落时的下意识回应，化梦总算想起来昨天晚上是住在这个宝可梦中心的住宿区。 等几只宝可梦用餐完毕，化梦便径直走向了钥匙上所指的房间。钥匙插入锁孔，毫无阻力地打开了门，橙色的冰箱正安静地坐落在正对门的靠窗位置。 “洛托！” 化梦任由洛托姆与自己心爱的冰箱铠甲打着招呼，注意力放在了房间的两张床上。 为什么自己会订一个明显是双人配置的房间？ 答案呼之欲出，因为自己本来就是与另一个人一同来到的宝可梦中心，甚至还一路同行。 有清脆破裂声在不为人知的领域中响起。 …… “我上午不止进行了一场道馆战！另一个前来挑战的训练家一定与‘祂’有直接的联系！” 钢铁道馆中，瓢太对东钢自信地说出了自己的结论。 …… “该死，这警报怎么会响。” 在三号矿坑的阴影中，若是仔细查看，就能够发现其中的某块岩石上有不那么规整的突起。正全神贯注剪除安于那块石头上即触式报警器的阿希莉·维尔德不得不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将自己隐蔽于更为浓厚的黑暗中。 “难道是隐身的幽灵宝可梦？不对，我可是一直盯着的。我宁愿相信是个穿着隐身衣的人类……嗯，不管是谁，我倒要看看这么个愣头青想干什么。” 阿希莉默默咒骂着，手已经按在精灵球上，而眼珠子牢牢锁定在石头的位置，但总觉得力不从心。 “嘁，我的妹妹居然还能犯这种低级错误，这可不像她。” 紧贴在洞顶，身着特殊涂层迷彩的另一位维尔德小姐阿伦薇娅·维尔德则是死盯着自己这位劣迹斑斑的妹妹，心下却也疑惑万分。 “不对劲，我刚才有几秒的注意力失去了集中，现在也无法专注在那块石头上，这个空间中有其他东西存在！” 1…23…45… “哦，我得通知你一声。”尼赫洛克突然开腔，正被警报声吓了一跳的姜欲行哆嗦了一下。 “有五个意识体在同一小时内突破了平凡之砾的信息壁垒，作为回报，平凡之砾将会失效两个小时。” 第四十五章 弱点 “这是从哪突然冒出来的设定啊！？” 姜欲行这下是真的慌了，作为平凡之砾的发动者，他能够清楚地感受到堵在自己与世界间的那道无形的墙正在迅速崩解。 “能力当然是有弱点的，就算是神也不能例外。当一块砂砾在沙滩上留下了太多的印记，它便不再平凡，精于计算者能够利用印记淘出真正的金粒。”尼赫洛克以小拳石模样摊着双手，脸上带着一丝狡黠的笑意，“我想那只耿鬼也不会轻易让你知道‘谎言之柩’的弱点吧。” “你可没告诉我这回事！” “你又没问，我为何要跟你说？”尼赫洛克仍是一脸轻松，在此刻的姜欲行看来却是无比邪恶，仿佛引诱人签订地狱契约的魔神。 “再告诉你一个情报，平凡之砾状态下被蒙蔽的，清醒后会留有更深刻的印象。所以大概你已经提前达成了你的人生目标——为天下知。” 钢铁市似乎沉寂了几秒。 “那个名为姜欲行的训练家！” “尼赫洛克又出现了。” 钢铁道馆的小房间中，就在老门卫慌慌张张地报告钢铁炭坑警报事件的几秒之后，两位馆主脸色大变，尼赫洛克与姜欲行相关的记忆即刻变得清晰无比，适才的推理过程在现在看来着实滑稽。 瓢太抚着又一次现出古文字的无字书，冷笑一声：“呵，猎物上钩了，让我去会会那位拥有古神尼赫洛克之力的训练家。” 记忆的复苏与钢铁炭坑的警报几乎同时发生，说中间没有联系是不可能的。 东钢想起了自己赶来钢铁道馆的本意，此时却只能无奈苦笑，终究还是慢了一步。钢铁炭坑的紧急警报已被触发，想在联盟上级注意到钢铁市之前平息掉早上采访的影响力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但是有些话必须要跟儿子说清楚。 “瓢太，你这是在拿钢铁炭坑几百名联盟名下工人和宝可梦的生命做赌注。” “联盟肯定不希望尼赫洛克这种超出他们控制的古代力量出现在世间。”瓢太推门的动作出现了一丝犹豫，想到了父亲刚刚讲予自己的那个故事，继而斩钉截铁地回答道，“我只是希望借此机会抓住一些心怀叵测的危险分子，那位拥有古神之力的训练家本来不在我的计划范围内。此事只要成功，我一定能从道馆馆主之位上更进一步。” 东钢目送瓢太大步流星地走出房间，将黑色圆顶帽重新戴回汗汽已散的头上，沉默良久，沉声自语道：“知道尼赫洛克这个名字的，反倒不可能为你那块假石头所骗啊，瓢太。” 平凡之砾固然在开启状态下能够将尼赫洛克的存在感降至最低，然而这个能力被转移或是出于被迫关闭状态时，关于尼赫洛克的一切就会反而变得过目不忘，在复苏的记忆中格外突出。因此哪怕瓢太只是小时候被强迫着翻过一次记载着尼赫洛克的无字书，若干年后的现在，当平凡之砾不在尼赫洛克本体时，还能够一字不差地回忆起来。 这正是东钢所担心的。若真知晓尼赫洛克，那么在脑海中出现尼赫洛克这一概念时就该反应过来，这位古神已经再一次被唤醒，而且主动将自己的能力隐蔽或是转移了出去。既然这位古神已经能够自主行动，那么所谓的与尼赫洛克相关的石头又有什么用呢？ 若是真的石头，只要尼赫洛克将平凡之砾收归自己本体，那么这块石头的概念将会即刻被遗忘，得到也无意义。而若是假的石头，那就更没有争夺的必要了。因此，瓢太这个瓮中捉鳖的局，只可能引诱来一些不明真相的家伙。而当身处数十米深地下矿坑面临绝境的他们反应过来后，又会如何动作呢？ 钢铁炭坑的地形构造在东钢的脑中一闪而过，让他在空调房中不由打了个寒战。 只能希望那闯入炭坑的人要么强到能无双杀出炭坑，或是弱到毫无还手之力……真若是逼到了狗急跳墙的程度，抱着同归于尽的冲动在炭坑内制造塌方，哪怕炭坑内的几百工人能顺利转移出炭坑，联盟也是绝对饶不了自己父子的——甚至于，如果能用一百工人的命换取能源心脏钢铁炭坑的如常工作，联盟一定会毫不犹豫执行下去。 化梦扶着窗沿，俯视着正躁动起来的钢铁市。姜欲行相关的记忆同样回到了化梦的脑中，令他疑惑的是，一度被遗忘的大狗的风速狗和大岩蛇此刻在记忆里再清晰不过。当然，他并没有太过纠结这个，或许姜欲行将平凡之砾转移到了一只新收服的宝可梦身上。 但是这显然不太对劲。君莎引着警察从警察局中全副武装地倾巢而出，刺耳的警报声则明显来源于钢铁炭坑的方向。按大狗先前的计划，他会在事成后回到宝可梦中心与自己会面，按理来说不至于在钢铁炭坑中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更不会突然转移平凡之砾。 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可以确定的是，大狗遇到了意料之外的不测，而且很可能会牵连到自己。 “咦？我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蘑蘑菇惊呼着，见大嘴蝠和洛托姆露出赞同神色，顿时来了劲，“喂，老大，你也记得那个叫姜欲行的人类吧，我好像刚刚才突然想起他来，明明我和那只蓝鳄打得火热来着。” 化梦不置可否，思索着大狗可能的处境。忽然化梦想起了还有一个可供咨询的对象。 “喂，尼亚坡里，你知道平凡之砾在什么情况下会突然失效么？” “那个小透明的事，谁关心啊。”尼亚坡里不耐烦地回答道，“能力失效这回事，难道不是常识么？被触发了弱点自然就失效啊，你当初不就躺尸过了么。” “弱点？”化梦吃了一惊，“平凡之砾那能力还会有弱点？我还以为这能力的弱点就是不能很方便地转移出去。” 尼亚坡里似乎对化梦的白痴问题失去了信心，干脆潜到了意识深处，不作回应。化梦看着钢铁炭坑愈发密集的人影，不由心急如焚。 也不知道大狗的平凡之砾触发弱点后会是什么后果，持续时间会有多长。当时自己第一次变成人类时，被菜种指出了明显的缺陷，立即就失去了对谎言之柩的掌控，幸亏那时并不处于一个危险境地。 如果大狗的副作用也是如此，身处钢铁炭坑内部还失去了平凡之砾掩护的大狗，化梦实在是不知道他有什么办法能逃出来。 若是大狗被君莎抓住，确认身份后，与其关系密切的化梦肯定就没法迅速以正常身份离开钢铁市了，这显然不是化梦所希望看到的。再者……他也算是化梦踏上旅途第一个有着共同语言的朋友。 遍布城市各处的换气口悄然无声地为地下的炭坑提供着氧气。化梦注视着自己的三只宝可梦伙伴，三只宝可梦也好奇地望着自己的“训练家”。 “小梦要去救那个人类大哥哥吗洛托？”洛托姆歪头问道，将冰箱轻轻放在地上，回归了便于在狭小地形行动的电鬼原形，用行动表明了自己的期许。 擅闯炭坑的姜欲行的同行人类训练家化梦出现在地下当然只会加重二人的嫌疑，但一只路过的野生耿鬼就不一样了。再者，通往地下的路对人类而言只有一条，对幽灵却并非如此。 化梦刚打算把背包放在床上，仔细一想，以姜欲行名义办的住宿手续，这个房间说不准会出什么茬子。自己的身体虽然能虚化，但不代表放在身体中的实物也能够被随之虚化，估摸着换气口的口径也就能让缩到最小化的精灵球勉强通过，伤药喷雾什么的就不想了，或许绳子可以带一些。 确认这个房间内没有监控后，化梦贴着墙根变回了耿鬼，将掉下的衣物一股脑塞入背包，收回三只宝可梦，将背包塞入身体，开启隐形状态，飞到宝可梦中心房檐上，把背包藏到了一个足够隐蔽的旮旯角——至少人类没那么容易发现，而钢铁市的重度空气污染环境不怎么受鸟类宝可梦青睐。 将精灵球收至最小，化梦找了一个附近比较清静的换气口，调低毒瓦斯的稠度，顺着换气口管路开始虚化下潜。 但愿大狗没出什么事。 第四十六章 地底战起 钢铁道馆的远程监控室，瓢太加速翻看着两小时内的钢铁炭坑门口录像，毫不意外地发现了姜欲行的踪迹。 “通知君莎，严加看守炭坑门口，有催眠术的宝可梦随时待命！”瓢太有条不紊地以道馆馆主和炭坑总管身份下着命令，忽而又顿了顿，想起了父亲的话语，补上了一句：“向炭坑内工人广播，五人一组有序撤离炭坑，接受全身检查后方可离去！” 钢铁炭坑，休息大厅。 “工人们请注意，工人们请注意。现有不法分子闯入炭坑，外貌特征为黄肤黑发黑眼，训练家打扮，体型微胖，实力未知。为保障各位的人身安全，请五人一队依次有序离开炭坑……” “嘿，伙计们，好像有麻烦了。”迈恩站起身子，抖了抖身上的口粮碎屑，“老板们说五人一队，那我们这些宝可梦算啥？” 然而一众腕力和一只豪力并没有接他的冷笑话，反而神情古怪地盯着迈恩，让后者着实不自在。 “俺寻思着，这广播里说的那个‘不法分子’，好像就是迈恩你带进来的？”豪力托着下巴，以问询的眼神盯着迈恩。 大厅的另一个角落，一群工人围成一圈，听着中间那工人绘声绘色地说着故事： “说时迟那时快，那小混蛋趁我不备，从裤兜里掏出一把刀就架在了我的脖子上，凶神恶煞地逼着我交代出三号矿坑的位置。我当然宁死不从，他明明白白地就是奔着总管找出的那块奇怪石头来的啊……” “所以你就被吓得尿裤子了？”下边有工人吹了声口哨，顿时引发一阵哄笑。 “重点不是这个！！” …… 相较于外面大厅的毫无紧张感，三号矿坑尽头石墙前，姜欲行正满头大汗，扶着石壁，腿都在发抖。尼赫洛克告知自己的信息正揭露着一个可怕的事实，从道馆的道馆馆主及工作人员，到炭坑门口的门卫，再到炭坑内休息大厅的那几百工人宝可梦，自己的面容行踪将会如同烙印一般，深深地印在他们的记忆中，不存在任何蒙混过关的可能性。 “这块石头没有任何‘残响’哦，早就跟你说过了。”尼赫洛克，这次再不掩饰嘲讽的语气。 姜欲行此刻如何不明白这就是个陷阱，即便其不是冲着自己来的，自己却傻乎乎地当了冲在最前边的炮灰——但现在不是后悔的时候，尼赫洛克有提到平凡之砾将失效两个小时，那么只要安然撑过这两小时，再度开启平凡之砾，一切就能回归如常…… 不能再走原路回去了。那些工人对钢铁炭坑的地形比自己要熟悉得多，一定能够轻易判断自己的路线。环顾左右，在闪烁着的红灯下，皆是一片黑暗，不见尽头，或是死路，或是挖掘出来通往其余矿坑的捷径。 在刺耳而有节奏的警报声中，姜欲行听到了一丝不和谐的摩擦声，神经顿时绷紧，一手按在精灵球上，另一手则紧抓着那块假石头——这东西于自己无用，但说不准会成为脱身的筹码。 “十一点钟方向。” 姜欲行犹豫一秒，抱着宁可信其有的想法将精灵球扔向黑暗，在红白色彩的小球被黑暗吞噬前，居然砸中了什么东西。 “砰！”“啪！” 精灵球顺势爆开，一闪而过的光芒短暂照出了黑暗中的紫色魅影。风速狗迸射出火光，将黑暗驱散无形，姜欲行这才看清，一只身形矫健的紫色猫状宝可梦正举着前肢，还维持着鼓掌姿势，见隐蔽不再，便轻巧地向后一跃，与风速狗保持住距离。 “多谢了，尼…”“三点钟方向。” 刚想道谢的姜欲行听得尼赫洛克又出声，寒毛耸立，紧抓着假石头将其拔出，就地一趴，按住口袋中的另一个精灵球，就听得耳畔呼啸，急忙按下精灵球开关，顺势向岩壁一侧翻滚。 茫然的蓝鳄刚从精灵球中蹦出，就见裹着红色能量的鸟形宝可梦笔直撞上了风速狗的后背，便抓准两只宝可梦相撞后弹开的一瞬间，喷出一道水枪，精准命中了速度缓下来的大王燕。 这一击显然没有造成太大伤害。大王燕只一个炫酷的空中折返，就摆脱了蓝鳄的追击，落在酷豹的背上。 无论那只叫不上名字的宝可梦的击掌奇袭，还是大王燕的勇鸟猛攻，都是奔着自己这个训练家来的。这绝对不是常规训练家会下达的命令！ 姜欲行大口喘息，扶着岩壁猫着身子站起来，将假石头放入衣兜，这才望向在风速狗火光照耀下的深邃黑暗。那窈窕人影还未现身，姜欲行就听得一阵笑声从黑暗中传出，若让大狗来形容这笑声，大概率会评价为“妖”。 “哎呀，小弟弟你的反应可真是了不得，伦家精心准备的偷袭都没能放倒你。”身着黑色紧身潜行便衣的阿希莉·维尔德大方地走到风速狗的火光前，轻轻抚摸着酷豹背部柔软的皮毛，让后者极为享受地嗷呜了一声，刚才还笑容满面的阿希莉忽而却面若寒霜，“可惜啊，如此有为的少年却是个蠢货！我一整个上午的努力就被你那脏手给毁了！” 潜伏在洞顶的某生物不屑地嗤笑了一声。 “七点——不对，你的衣兜位置。” 尼赫洛克第三次报出了意义不明的位置，有了前两次的经验，姜欲行再不多言，直接把手塞入放有假石头的衣兜，居然摸到了触感非常的一只手。 毛骨悚然的姜欲行紧紧扣住这个不明生物的手腕，肾上腺素猛飚，如同拔刀一般，即刻将这东西甩向了前方空中，同时喊道：“风狗，喷射火焰！大力，水枪！” 主人紧张的情绪也带动了这两只宝可梦。短暂的交战让他们意识到此次的作战非同寻常，注意力达到了巅峰，在姜欲行下令的一瞬，火焰和水柱便对准了空中的一道扭曲光影。 眼见自己的偷袭再次被防住，阿希莉狠狠地“嘁”了一声，用极快的语速开始下达着指令：“变隐龙，觉醒力量！酷豹，大王燕，你们也别闲着，出奇一击，高速移动！” 空中那身影终于现出了其原形，正是一只翠绿色的变隐龙。水与火的力量将这绿色宝可梦当即吞没，而在扑腾的水汽之中，有数个晶莹的水色小球如弹珠般迸射出来。身体略微发蓝变隐龙轻巧落地，面色如常，丝毫不见受到伤害的样子。 与此同时，刚刚还静立不动的酷豹和大王燕，眨眼间姜欲行便丢失了两只宝可梦的位置，意识到自己又会成为突袭对象，紧抓着口袋中的假石头，等待尼赫洛克的位置播报，脑中却在高功率地思索着脱身的办法。 “对面的美女！”姜欲行突然挥舞起握着假石头的手，“你不就是想要这个吗？我们可以做个交易！” “伦家确实想要这个，”阿希莉呵呵一笑，忸怩着细腰，“但只要把你控制住了，这东西不还是我的吗？” “你的右手手掌位置。”尼赫洛克再次出声，这一次的位置，姜欲行早有预料。 “那就走着瞧吧！”姜欲行眼中透出疯狂的色彩，左手握着的精灵球终于是甩向了洞顶，“大钢，该你上场了！” 在这最高仅有三米左右高度的地下矿坑放出大岩蛇无疑是破坏性的。长达八米的大岩蛇从红光凝实的一瞬开始就成了这个狭小空间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暴躁的岩石身躯冲撞着上下左右的承重土壁，一时间土块纷飞，坍塌的土滑声此起彼伏。 “你疯了吗？这样你也会没命的！” 阿希莉惊异地后退几步，大王燕与酷豹也不得不放弃近身被大岩蛇包在其中的姜欲行，回到风速狗与蓝鳄前僵持住。蓝鳄心惊地咽了口唾沫，自他被送到姜欲行身边以来，还是第一次见主人如此疯狂。风速狗则略带复杂地回头看了看姜欲行，他倒是了解这位同自己一起长大的少年更深一些。 紧闭双眼准备硬挨崩落土块的姜欲行没等到疼痛，缓缓睁眼一瞧，这大岩蛇居然是用身躯牢牢护住了自己。 “我好歹也是个岩石系古神，你未免对我也太没信心了吧？”尼赫洛克悠哉地自夸着，姜欲行一时间百味杂陈，也不知道该以什么态度去面对尼赫洛克。 尼赫洛克毫无疑问要为当下自己的困境负上大半责任，若事先知道平凡之砾的弱点和副作用，自己是绝不会冒这个险的。 但祂却主动救了自己数次——没有尼赫洛克开预知挂一般的提醒，自己早就倒在那神秘女人的偷袭下了，现在的大岩蛇如此温顺，大概也有祂的功劳。 现在不是质问尼赫洛克的时候。大岩蛇别扭地将身体盘了起来，勉强团在了这个狭小的空间里。姜欲行仍然高举着右手的假石头，在风速狗火红的光芒映照下，就像是一名浴血的战士。 “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女士。” 第四十七章 坚果哑铃小姐 血色的警示灯一惊一乍，让人的呼吸也随之加速了起来，气血翻涌，刺激着人类隐蔽于心的暴躁因子。 阿希莉望着藏身于大岩蛇盘蜷中的姜欲行，那透露着疯狂的眸子让她不由一怔，想起了离家后遇到的许多不幸者。 “你想谈什么？” 阿希莉终究是不甘地让了步，对神器的极度渴望，使得她对姜欲行这玉石俱焚的行径相当忌惮。若真被这不明来历的家伙弄塌矿坑，不管后事发展如何，自己再难有这么个好机会接触到神器了。 姜欲行大口喘着气，嘴角不经意间弯了起来。弱者想同强者谈条件，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好在对方比自己想象中更看重这块假石头——姜欲行不认为自己的举动对她有着致命的危险，只不过，陪伴自己葬身土石间的，还有这块既特殊又寻常的石头，即便再一次被挖掘出来，也只会属于联盟，而不会属于她。 “这块石头握在手中，真是有着特殊的力量感。不过呢，我也知道，凭在下的能力是守不住它的。这位女侠倒是实力非凡，宝物理应赠予您才对。” “废话少说，你想要什么？” “警报已经触发，身处地下的我们不过就是被关在笼子里的肯泰罗而已，安上一对翅膀也难逃啊。”姜欲行的心绪渐渐平复下来，已经过了如此长一段时间，还没有炭坑的人赶往三号矿坑这，想来他们希望以最稳妥的方式抓住自己，这或许是熬过两小时的一个契机，“不过见女侠如此淡定，或许只有我是肯泰罗，您却是能瞬间移动的沙奈朵。那么，我只有一个请求，可否在您意欲离开之时，带我一程呢？” 阿希莉冷笑一声，这男人倒真只是个有贼胆没贼力的家伙，也不知道是什么蹩脚的潜行术让他这样有恃无恐地就潜进来了。忽而，在风速狗稳定火光中，红色警示灯黯淡的一帧里，阿希莉感到漆黑一片的洞顶中有金属的光泽闪烁了一下，不由眯了眯眼。 “呵，若你是肯泰罗，我是沙奈朵，那只怕笼子外还埋伏着一只就等着咬我的大狼犬呢！” 姜欲行微微一怔，从这句话中听出了别样的意味来。 “窣！” “三点钟方向！” 肌肉跟不上反应的速度，但某种超越意识的存在可以。愣神中，姜欲行只见得大岩蛇躯体微微一抬，有尖锐的东西便射在了岩石身体上，对皮糙肉厚的大岩蛇而言连挠痒都算不上。 “嘁，真是阴魂不散。”阿希莉啐了一声，一个扭头就躲掉了射来的尖针，“变隐龙，阴影球。酷豹，出奇一击。大王燕，顺风！” 战斗的火药桶再一次被突然引爆。姜欲行木然地发现，本来空无一物的来路，此时竟突然出现了三只看着就不像软柿子的宝可梦。 大王燕飞到大岩蛇前，浮空向来路方向扇起了顺风，风速狗和蓝鳄顿觉空气失去了粘滞的阻力，身轻似燕。变隐龙腹部花纹扭曲着变得暗淡，双手一连扔出了数个黑色小球，却被无形的墙壁给拦住，直到最后一个阴影球砸了上去，那隐约可见的光之障壁才碎裂开来。 黑影浮动，酷豹的一爪子狠狠拍在了那如铜钟一般的宝可梦身体上，金属与利器的碰撞激起厚重的声波，回荡在这狭小的矿坑内，连刺耳的警报声也相形见绌。 然而那青铜钟受了重击，双眼的紫光愈发明亮，钟梁微微抬起，奇异的波动便以青铜钟为核心扩散开来，整个空间被笼上了诡异的紫色，本来感觉自己速度起飞的风速狗和蓝鳄忽而又觉得挪不动步子，场地的连续变换让作战经验并不算多的两只宝可梦愣在了原地。 “是戏法空间……你的顺风把所有宝可梦都坑了。”姜欲行无奈道。 在突然现身的青铜钟、念力土偶、天蝎这三只宝可梦的位置参考下，姜欲行终于发现了躺在洞顶的人影——实在是难以想象，那女人看起来并没有借助任何黑科技设备，就像睡在床上一样，就这样诡异地背靠着洞顶，“躺”在了上边。仔细一瞧，这两个女人倒是有几分容貌相似。 战况瞬息万变，心中有万般疑问，那位刺客小姐看来也没空与自己一一作答。这位像坚果哑铃一样能吸附在洞顶的小姐显然是刺客小姐的死敌，也不知是何时开始蹲伏。既是如此，那么站在哪一方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阿希莉，你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还是乖乖和我回去吧。”阿伦薇娅·维尔德用轻松的语气嘲讽道，居然背躺在洞顶反向翘起了二郎腿，“念力土偶，岩石封锁。天蝎，冲天拳。” 孤身突入敌阵的酷豹是全场宝可梦中速度最快的一个，然而戏法空间成功展开，越是迅捷，则越是迟缓。反倒是念力土偶以极其不科学的速度挥舞着悬浮身侧的洗耳球状手臂，大块的岩石便凭空产生，势要将寸步难行的酷豹给埋在岩堆中。而天蝎则蓄着力，粉紫色大钳愈发变红，就等着自下而上给酷豹的头来一击升龙。 然而令天蝎失望的是，在巨钳挥出之前，一道红光精准地从岩缝中穿过，找到酷豹的位置，将其收了回去。 “光的传播速度不受戏法空间的影响，这可是常识——我愚蠢的姐姐。” 阿希莉走到正面，平举着精灵球，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而在阿希莉身后，变隐龙单膝跪地，若干个晶莹的小水球已经悬浮在了其头部附近。 “觉醒力量-水之波动。” 随着阿希莉的一个响指，变隐龙的腹部纹路再一次变蓝，小水球弹射至半空，忽而炸裂开来，极度不科学的水量若海啸般倾盆而下，让真正的水系宝可梦蓝鳄看得是目瞪口呆。 出于安全考虑（地下水网、雨水渗下等），钢铁炭坑的地势最低点当然不可能会是主要的工作区域。从休息大厅出发，无论前往哪个矿坑，都会经过一处平坦的地势低洼点，矿坑较此处地势反而高得多。 于是水之波动的水流并没有反向把姜欲行阿希莉二人给淹了，而是顺着来路冲了下去。巨幅的水幕将阿伦薇娅与姜欲行隔绝开来，水声之外，隐约却听到了精灵球开启的声音。 “小心！”“正面方向。” 高速自旋的青色大球轻而易举地冲破了水幕，在戏法空间的作用下，本应行动迟缓的青铜钟用出螺旋球，有着如全速前进的顽皮弹一般的气势。 只不过，受到戏法空间正收益的并非只有一只宝可梦。 大岩蛇同样以不符其体形的反应速度扬起了钢化的尾巴，找到了一个完美的切入角度，顺着青铜钟的自旋方向将其狠狠抽飞。在一阵令人牙酸的轰隆声后，青铜钟就这样卡在了石壁之中。 “别呆着，快进攻！”阿希莉眼神一亮，立即招呼着大王燕飞到正面，往青铜钟的位置开始扇热风。 姜欲行迟疑一阵，还是命令风速狗也用起了喷射火焰。眼下两边都身份不明，但已经没有时间再犹豫了，至少这位刺客小姐有求于己，有利益交换自然就能达成相对牢固的同盟。 一道红光从散开的水幕中向青铜钟射出，只不过这一次，尼赫洛克的反应更快——大岩蛇干脆地用身体拦住了光路，让非对应精灵球的红光四散而逃。 在烈火烤钟的同时，其他几只宝可梦倒也没闲着。蓝鳄使劲叠着剑舞，变隐龙的纹路变成了超能力的紫色，特殊的波动自其撑地的手掌扩散开来，所及之处，戏法空间的诡谲波动尽数消失——这是变隐龙也用戏法空间，将青铜钟的戏法空间效果给消除了。 在持续的烘烤下，伴随着青铜钟的超能力紫光终于褪去，卡在岩壁中如同一座普通的大铜钟。如此时间里，阿伦薇娅又做了什么呢？ 变隐龙制造的水流已经渐渐退潮，洞顶的情形重新回到了姜欲行的视线中。那坚果哑铃小姐依然悠闲地“躺”在洞顶，似乎对青铜钟的处境毫不关心。 而在距洞顶稍低一些的位置，念力土偶突然出现，戏法空间的波动再一次蔓延开来，同变隐龙分庭抗礼。姜欲行眯了眯眼睛，总觉得念力土偶肥硕的身躯后，似乎有阵阵风声呼啸——就像蓝鳄正在做的一样。 “接棒。” 刚才还志得意满的阿希莉脸色大变：“糟了。” 整个矿洞都为之震颤。当那只庞大的超甲狂犀平伸右手，三指张开，黑漆漆的炮口瞄准自己时，姜欲行仿佛看到了死神之镰对准了自己的脖颈。 “岩石炮。” 第四十八章 第四位潜入者 化梦在通风口管路中顺势而下，颇有种御风而行的感觉。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钢铁炭坑内设风机全天候工作，矿井内空气不断地被抽到地表，使得内部气压始终低于外界大气压，从而分布于钢铁市各处的通风口便不断吸纳外界空气来填补压力差，这样便实现了空气循环，让工人们在十米深的地下也能吸到地表的新鲜空气——这当然是其中一方面原因，更重要的是防止瓦斯浓度过高而发生爆炸。 即便每个矿区的小组长都配备有湿气特性的宝可梦，但这个特性的生效范围相较于矿坑整体而言还是太小，所以平日里这些宝可梦们的任务便是守在重要的机组位置，然后……就没有更详细的任务分配了。 穿越漫长的狭窄管道后，化梦终于感觉四周压迫不再，重新凝实身体，恢复视力，发现风口附近黯淡无光，但并非一片黑暗。 支离破碎的光源在地面各处由下而上发散着光，化梦聚拢被风吹得到处乱飘的毒瓦斯，踩在地面上，感觉就像踩在了雪地中，灰尘以及各种奇怪的小物什在离风口稍远的地面上堆积如雪，也不知道是多少年陈化的结果。 找了一个最近的光源，靠近一瞅，才发现原来自己是在天花板上边，那些所谓的光源是天花板的进风口。将满是灰尘的金属窗格挪开，化梦重新回归隐身，缓缓飞下，瞧见一块约六米宽四米高的大屏幕竖在墙上，大大小小分成了若干个灰白画面框，其中一个画面正是目前这个房间——原来这里是监控室。 “嘎？” 监控室正中央地面上立着一只湿气特性的可达鸭，在化梦飞下来几秒后，眉头微微一皱，感觉事情并不简单。 在今天，挂钟的钟摆已经是第49200次经过了中垂线。按平日惯例，自己的主人应当在2400次摆动前就要回到监控室喝茶，现在却迟迟不见人影。 一如既往抱着头的可达鸭视线微微上移，无意识放出的念力在这一次似乎摸到了什么东西。 化梦惊险地扭开身子，避开了一道念力波动。耿鬼对超能力反应相当敏感，明明在探身之前已经确认下方没有超能力的力场，只是不知道下边这只可达鸭是怎么回事，这念力放出来后跟布朗运动似的，完全摸不透运动的轨迹，也不填充满整个空间。 更奇特的是，可达鸭始终如一的表情让化梦根本无法判断出它有没有发现自己。几番折腾后，气喘吁吁的化梦总算找到了一个姑且算是安定点的地方，壁灯灯罩后虽然有些热，但至少这只可达鸭的超能力强度还不足以穿透实体障碍。 努力一分钟仍看不清晰监控画面，化梦终于决定不再耗在这里，尽快找到大狗才是要紧事。小心翼翼地躲着念力，化梦摸到监控室门口，刚要摸到门把，忽然门向内一开，还没来得及虚化的化梦就这样被门拍到了墙角。 “呆鸭兄，你怎么还愣在这里？组长已经召集所有湿气的宝可梦去第三矿坑集合了。” 推门而入的正是腕力迈恩。得亏工人们与这群腕力们相处够久，摸透了习性，将房间的门板和轴承都换成了钢制，并且都朝内开，这才使得迈恩是“推门而入”而非“破门而入”。 可达鸭只是歪了歪头：“嘎？” 迈恩扶额，放弃了与呆鸭的正常交流：“……跟我来吧。” 反正也不指望这只呆鸭做出什么贡献，组长也就是需要尽量多的湿气特性宝可梦，防止入侵者的某种恐怖活动（指爆炸）。 情况特殊，危险发生在炭坑内部，工人们正在依次有序撤离，监控员自然也不例外。总管瓢太能够通过网络截取到炭坑内的实时监控画面，那么内部监控室自然就无需人员了。 可达鸭抱着头，甩着宽厚的鸭蹼一摇一摆地跟着腕力走了出去。化梦一时有些犹豫，是跟着那两只宝可梦一起出去，还是留下来从监控屏中先找到大狗的位置？ 第三矿坑？ 早上瓢太的采访中确实提到了这个位置……大狗肯定是为了第三矿坑的那块石头而去，事发紧急，这样一来，大狗也的确最有可能在那里。 随着可达鸭的走开，房间内的念力波动随之弱化衰竭。化梦一跃飞起，扒拉着门顶翻身过门，终于在迈恩把门拽回关好之前到达了门外。 化梦这才庆幸自己迅速做出了正确的抉择。不说别的，刚才的监控画面中有一小块正是监控室本身，如果自己过会再离开，那么监控就能记录下门自己开的灵异一幕了。 在宝可梦世界中，人们听到灵异怪谈的第一反应就是：一定又是幽灵宝可梦搞得鬼。 即便有嗅觉/识破的宝可梦调查后没发现什么端倪，人们也只会认为是那幽灵宝可梦太强或是调查的宝可梦太弱。 真是到了公认强大的宝可梦也没能调查出结果的程度，灵异事件才会被公众认可发酵，广为流传，比如最近在神奥探险家圈子中比较火的百代森之洋馆。 所以像菜种这种人类害怕的实际上是幽灵宝可梦而非事件本身。 所以君莎等警察人手一只能够使用嗅觉的狗类宝可梦——没办法，能够隐身、穿墙的幽灵宝可梦实在太适合被人类用来犯罪了。 所以，虽然在意料之中，当化梦看到数十只卡蒂狗昂首立在岩地上时，还是气得想骂句尼亚坡里。 警察的卡蒂狗或许战力不算高，但用嗅觉侦察以及对幽灵宝可梦的敏感度肯定是满级的。当初百代市君莎的那只卡蒂狗就给化梦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于是现在化梦只敢躲在矿道口顶部静观其变，不敢暴露在卡蒂狗的嗅觉范围内。 “总管先生，工人依次撤离完毕，我们已经包围了第三矿坑的各个隘口，请您指示下一步行动！” 君莎迈步到瓢太面前，敬了个礼。 瓢太微微点头，并没有马上回答。从监控画面判断，那个名为姜欲行的训练家在进入第三矿坑后就没有再次离开过，所以现在位置应当没有变化，只可惜当时时间仓促，没能在放置假石头的位置也装上监控。 抬头看向通往第三矿坑的上坡道，瓢太心里仍没有太多的底气。表面看起来自己将父亲果断抛在钢铁道馆再不理会，但东钢提到的风险确实是让瓢太举棋不定。 这处低洼平地是钢铁炭坑的地势最低点，是第三矿坑前往休息大厅的最短路径，也是从几个矿坑前往休息大厅，走正常路径回到地表的必经之路。于是瓢太下了炭坑，同最精锐的警力守在此处，压缩包围圈。大量湿气特性的宝可梦集中起来，瓢太让自己的宝可梦尝试过大爆炸，确实没能成功。 但已经不需要瓢太再纠结决定了。剑舞接力后的超甲狂犀一发岩石炮，击穿的可不止大岩蛇的护甲。 “嘿，迈恩，你可真是个好运的家伙。”豪力对着迈恩的胸口捶了一拳，“据地质专家土龙弟弟的小道消息，第三矿坑的掘深区域离一条地下河网太近，出于安全考虑，近期内就会宣布停止挖掘的消息。也就是说，你小子又能偷会懒了。” 忽然一声巨响，整个矿坑似乎地震了一般，顿时人和宝可梦倒了一地，有奇异的声音从第三矿坑的方向传出。 领着可达鸭到队伍一侧的迈恩勉强撑住身子，瞠目结舌：“老大你说的一定不会是这个，对吧？” 一块巨石从矿道中飞驰而出，瓢太的战槌龙无所畏惧地迎了上去，双刃头槌轻而易举地将巨石撞成了碎块，半空中却是惊恐地瞪圆了双眼。 水。 第四十九章 洪流 “岩石炮。” 在念力土偶戏法空间的范围内，超甲狂犀以八倍速完成了开启炮口、蓄力热化、凝实巨岩的流程，发着灼热红光如陨石一般的巨大岩石炮弹就随着超甲狂犀手臂的上抬动作开启加速，轰向大岩蛇与姜欲行。 穿越念力土偶与变隐龙的戏法空间作用边界后，声势惊人的岩石大炮立即慢了下来，但在姜欲行看来，这就如同电影中角色死亡的慢动作画面一般，徒增恐惧。 大岩蛇低吼一声，紧紧蜷缩着身子，就像是绕在铁柱上的电磁线圈，把姜欲行包得严严实实，准备用身体硬接这一炮。完全失去视野的姜欲行只能向后倚住大岩蛇的身体，把那块假石头放回内衣兜——在即将到来的冲击面前，或许衣服比肉体要更牢靠。 风速狗和蓝鳄惊恐地张着嘴，却来不及做出任何有效动作，眼睁睁看着这块直径近两米的岩石炮弹将大岩蛇连同里边的姜欲行狠狠砸进了岩壁，土块岩块被挤压破碎的声音数秒不能平息。 “阿伦薇娅，你……” 没有想到自己的姐姐竟如此狠辣，超甲狂犀这一击恐怕足够将现场所有宝可梦和人类碾成肉泥，也不知道那神器质量如何。阿希莉气恼地咬着牙，走到先前大岩蛇的位置，堵在新的空洞口，盯着在洞顶奔驰而来的阿伦薇娅，甩出精灵球：“酷豹，自由攻击，把那个女人给我打下来！” 颠倒而行的阿伦薇娅不言声色，敏捷地掏出精灵球收回卡在墙中的青铜钟，另一手按下精灵球开关，蹦出的天蝎准确预判到酷豹的攻击位点，一击冲天拳同酷豹的暗袭要害相撞在一起，而空中无处借力的酷豹明显后劲不足，只得泄力回到地面，目送阿伦薇娅冲向阿希莉，掏出麻醉枪瞄准。 阿伦薇娅的冲锋还是停了下来。浑身燃着火焰的风速狗立在阿希莉身旁，四肢微微弯曲，只等向空中发起闪焰冲锋。 短暂的僵持并没有延续下去。蓝鳄心神一动，自家主人那个方向似乎传来了熟悉的气息。 冲击到来的一瞬间，姜欲行立刻弯肘护住头部，身体被大岩蛇如墙一般的躯体给带动着向后飞去，好几秒后才从大岩蛇靠近岩石炮的那一侧上滑落下来，离粗糙岩石躯体最近的肘部和膝部已是血肉模糊，疼痛万分。 那真是噩梦般的几秒。姜欲行静静躺在湿润的泥土上，带着死里逃生的迷茫与庆幸。 水…… 水？ 后背愈发湿冷，大岩蛇也极为不适地颤抖了起来。姜欲行强撑着精神，手掌按在地面上，居然浸在了冰冷的水中。 水声愈发明亮。 水压与重力敏锐地察觉到突然诞生的河床薄弱点，于是，新的水道诞生了。 只要给水流一个可供钻入的缝隙，压力与冲蚀的力量就会将这个缝隙变得理所当然——仿佛本就存在一般。 “快闪开！”蓝鳄惊呼着，撒丫子抢先跑进了阿希莉先前的那条不见终点的甬道。 风速狗迟疑一秒，也听到了水声，见洞顶的阿伦薇娅没有进一步动作，也干脆地维持着闪焰冲锋的蓄力，跟随着蓝鳄冲向了一侧。 反应过来的阿希莉自是不会再被阿伦薇娅的麻醉枪射中。虽然很在意那个神器的状况，但她更相信宝可梦们的敏锐感知，果断地招呼自己的宝可梦们收缩到身边，撤出了正面，回到先前埋伏的位置。 唯独洞顶的坚果哑铃小姐离拐角还有一小段距离，迟疑间，超甲狂犀的岩石炮已经被不知名的力量给推了回来，阿伦薇娅慌忙收回硬直状态的超甲狂犀，闪身一避，那巨岩炮弹就滚下了矿道。 不料巨石后紧随而来的是更为庞大的大岩蛇，以及滚滚浊流。顾不上自己的天蝎，阿伦薇娅迅速趴伏在洞顶，后背将将擦着大岩蛇头部的尖角，火辣的感觉就像被刀片划了一道。 “伟大的大地之主尼格朗迪，您忠实的仆人，阿伦薇娅·维尔德呼唤着您的力量……” 阿伦薇娅默念着这一句话，皮靴的尖头处便渗出了均匀柔软的白色沙子，反重力地与洞顶的岩石连成了一块。湍急凶猛的水流贪婪地挤占着这条本就狭窄的矿道的所有空间，在大岩蛇被冲走的两秒后，身处洞顶的阿伦薇娅就被水流完全吞噬。 受尼赫洛克意志引导的大岩蛇拼着性命将身体紧贴在地面上，以增大摩擦减慢被水流冲击的速度，但在大自然的伟力面前，宝可梦的力量实在过于渺小。 水流钻入了大岩蛇的身体缝隙，将空气一点一点地排挤出去。姜欲行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大岩蛇的精灵球举出迅速抬升的水面，轻轻按下了开关。 “大钢，尼赫洛克…够了。” 阿希莉以及姜欲行的两只宝可梦站在甬道中，手足无措。甬道相较于第三矿坑的矿道是上坡路段，由此突如其来的水流在占据完地势较低的矿道的所有空间之前，暂且不会从这里往上淹。 蓝鳄伸出脚感受了一下水流的冲击力，立即从心地收了回来。 “我们该怎么办啊！”名为大力的蓝鳄心急如焚地跳着脚，即便是自己这样的水系宝可梦，也绝不会愿意在这样的水流中游泳的——虽然淹不死，但完全无法控制自己前进的方向。 你都没辙，我一只火系宝可梦还能有啥办法……风速狗无奈地对着自己的后辈摇摇头，将目光投向了一言不发的阿希莉。虽然不太懂这个女人对姜欲行的态度，但目前似乎也只能仰望她去救姜欲行了。 钢铁炭坑的地形图在阿希莉的脑海中逐渐清晰起来——即便准备时间再不充分，地图情报也一定不能出差错。钢铁炭坑的各矿区分布在以休息大厅-防水缓冲区为圆心的各个方向，但并非只有从圆心出发的一条道路。各个相邻矿区间同样有道路相接，便于督察和逃生。随着各个矿区掘深的愈发深入，新开拓的矿道不断建成，钢铁炭坑的内部道路网也更加错综复杂，很难被完全堵死。 阿希莉所处的，正是新建成不久的第二-三矿坑近路，以至于还没来得及安上照明设施。 看着一脸恳切的风速狗，阿希莉默默叹了口气，心中了然自己得到神器的几率已经越来越小。但她还是拖着步子，走向了更深的黑暗，只对两只宝可梦抛下一句话： “想来就跟着吧。” 如果那个男孩没能成功逃脱，等待着这两只宝可梦的将会是可预见的不幸命运。阿希莉自嘲地笑了笑，似是在嘲讽自己的同情心，又似在因这诡异的剧情发展而发笑。谁能想到自己如此苦心积虑，结局竟会是这样呢？ 自己的姐姐倒又是一个意外，但阿希莉·维尔德小姐显然很乐于见到那个自恃傲物的女人自食恶果。 随着岩石炮弹被瓢太的战槌龙撞成碎片，瓢太的噩梦正式拉开了帷幕。当洪流带着大自然的伟力扑面而来之时，警察、馆主、工人、宝可梦……无关职业物种，都只能成为无助而渺小的蝼蚁，就像掉入蜂蜜罐中挣扎的蚂蚁——或许几只可达鸭和蚊香蝌蚪、蚊香君是例外。 于是，那只被叫做呆鸭的可达鸭就有幸见到了它宝可梦生中最不可思议的画面。它只是一如既往抱着头，呆滞着眼神，就看到一个人影随着洪流冲出，竟是在半空中硬生生止住了落地势头，以极其不符合物理定律的路线飞入了另一个地势较高的矿道口。 化梦显出身形，双眼放出诡异的红光，精神力迅速捕获到脑波，使出催眠术，被水声吸引而来的两个警察便昏睡倒地。紧接着又搓出一个阴影球，将并不隐蔽的监控摄像头给击碎。 洼地中，君莎等警察的卡蒂狗被突如其来的洪流淹没，不知所措，无暇顾及突然闯入的耿鬼。化梦抓住了这个机会，在隐蔽自己的同时把姜欲行给救了下来——虽然大狗的体重差点把化梦自己也砸进了水里。 “怎么会这样……” 化梦捏揉着自己有些被水流冲淡的瓦斯手臂，打量着伤痕累累的大狗。不过是几个小时没见，大狗居然是惨到了这种境地。裸露的皮肤到处是伤，衣物也是破烂不堪，相对完好的居然是手中紧握的一个精灵球。 下边洼地中仍是一团混乱，但化梦对自己的催眠术效果实在没多大的信心，必须将姜欲行转移到更加隐蔽的地方，再行唤醒。 不料尼亚坡里冷不丁在脑海中冒了个泡： “吾感应到了神器的力量，其名为……柔软沙子（softsand）。” 第五十章 搜查官 “快、快回到地面上。可达鸭，蚊香君，你们也来帮帮忙！” 瓢太站在刚放出的原盖海龟上，总算是暂时稳住了自己的阵脚。在注满洼地底部后，水流终于是平静了不少。没有流出的地方，这里也就是一个开着水龙头的大浴缸罢了。 只是瓢太的眉头完全没有松开的迹象。今天遇到的太多事情都动摇着他二十年以来的世界观，这就是尼赫洛克的力量么…… 可叹的是自己还是输了，即使湿气特性的宝可梦已经竭尽全力阻止了爆炸，也没能阻止那个训练家（或者说尼赫洛克）强行打通了与地下河间的障碍，将这数十年历史的钢铁炭坑毁于一旦。 此事的后果瓢太不敢再想。现在能做的，也就是救下所有人和宝可梦的性命，再抓住那个罪魁祸首了。 瓢太微微眯着眼睛，第三矿道口急促的水流中，似乎出现了一个颠倒的人影。强行打起精神，瓢太把手按在腰间精灵球上，才想起来自己的王牌宝可梦战槌龙已经被这招突如其来的“冲浪”给击倒了，只好按下另一个精灵球开关，让化石翼龙嘶吼着出现在半空中。 那人影愈发清晰，却是个女性身影。在瓢太警惕的目光中，阿伦薇娅沉着步子，挪出了水流的范围，猛吸一口气，这才缓过劲来，好似脚底抹胶一般，稳稳站在了斜壁上。 “砰！” 精灵球爆开，念力土偶熟练地载着自己的主人降落下来，停在瓢太面前。阿伦薇娅望着一脸戒备的瓢太，微微一笑，掏出湿漉漉的证件，将有自己照片的一页打开来，朝向瓢太：“我是联盟特别搜查官阿伦薇娅·维尔德。瓢太馆主，请您配合我的工作，缉捕潜伏在钢铁矿坑的危险分子。” 搜查官？倒是一个有能耐的家伙。瓢太狐疑地接过证件，扫视一眼，未能发现伪造之处，只好不动声色退还回去，沉声道：“您真是一位强大的搜查官，我想钢铁炭坑的监控系统需要进行升级了。那么维尔德小姐，您对这突如其来的洪流有什么解释吗？” 阿伦薇娅自然不可能回答是自己的超甲狂犀一炮捅穿的结果……相反，她从瓢太的回答中确定自己没有为监控所发现，那么，其中是非黑白，就任她发挥了。 “我追捕着一名逃犯而来，”阿伦薇娅斟酌着语言，刻意放慢了语速，“在得知与古神‘尼赫洛克’相关物品现身于钢铁炭坑后，她立即着手潜入了矿坑，而我则隐蔽地跟随着她。意料之外的是，她与另一个极为危险的人类发生了冲突，我被迫卷入了战斗。在战斗中，矿坑承重结构遭到了严重破坏，但关于水流的事情，我想我无法做出解释。” 戴着安全帽，浑身湿漉漉的第三组长爬上了干燥的矿道，向二位大佬微微颔首，为搜查官的话语增加论据：“总管，第三矿坑的最深区域离一条地下河直线距离较近，破坏力强大的宝可梦确实有可能打通其中的障碍。” 瓢太依旧紧皱眉头，思索着突然冒出来的搜查官小姐的话语里有多少可信度。 自己与姜欲行在几小时前还在进行着道馆战斗，乔伊小姐的证词也证明了其人在之后有回到宝可梦中心进行恢复。如果没有在实力上伪装，瓢太其实不认为姜欲行有着突破如此距离障碍的实力。 再就是阿伦薇娅·维尔德提到的另一位危险分子了，监控同样未能发现她的踪迹，看来在潜入这方面，这两位都是行家。相比之下全程在监控范围内行进的姜欲行就是个菜鸟了，是因为得到了尼赫洛克的力量，才如此自大么…… 瓢太眼神一凛，终于想通了其中关键。姜欲行是尼赫洛克力量的真实拥有者，他一定能认出自己放置于第三矿坑的石头是冒牌货，完全没有理由为其大动干戈。这样一来，眼前这位搜查官小姐，同她话语中提到的另一位入侵者，就大有问题了啊…… 眼下不是翻脸的时候。无论搜查官身份是否真实，阿伦薇娅展露的那手超人类般的能力都证明了她绝非一个普通人，要探清事件真相，首先必须要找到姜欲行。出于安全考虑，瓢太提起警惕，决心盯紧阿伦薇娅，决不能让她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 “通知第二小队，严密封锁第三矿坑的各个出入口，发现可疑人物或者宝可梦，立即报告。尽快生成地质检测结果，得到阻断水流的最佳方法，以重启矿坑生产为第一优先度。” 瓢太有条不紊地下达着命令，阿伦薇娅站在旁边，微微眯起眼睛。挨了一击高dps的岩石炮，还被突如其来的水流给冲了回来，怎么看那只大岩蛇都应当失去了移动能力，应当被水流冲到了这里才对。 凭借着所持神器‘柔软沙子’，阿伦薇娅在水流中走得并不急，有充足的时间观察水流路径中的各处岔路，但都没有找到那只大岩蛇和那个男孩的踪迹。这在阿伦薇娅的意料之中，其最有可能的结果确实是被冲到这处洼地，被守候在此的警察和馆主发现。 但……馆主的漠然反应令她十分意外，而这里也确实没发现有战斗的痕迹，洼地底部更没有硬物撞击的痕迹——大岩蛇这种体型的宝可梦在高空坠下，势必会留下印记，连同那个男孩，似乎凭空消失了一般。这让阿伦薇娅困惑不已，同时对身旁这位年轻的馆主有了恶意的揣测。 “馆主先生，请告诉我水流到来时，此处的情况。” 她应当知道战斗发生时的细节。瓢太向上翻了个白眼，不认为有隐瞒的必要，便回答道： “洪流的预兆是一块巨石，被我的宝可梦击碎而化解。之后汹涌的水流吞噬了一切，接下来就是我们自救的过程了。” “可有监控录像拍摄到这个过程？” 瓢太望着这位年轻丽质的女搜查官：“你在怀疑什么？” “不用紧张，馆主先生。”阿伦薇娅微微欠身以示歉意，“突然的灾难来临时，再老练的猎人也会有所疏忽。” 最终，阿伦薇娅看到了她想要的录像，不过由于洼地并非重要区域，只有设于休息大厅-洼地主通道口的摄像头能够摄到洼地的部分画面。 这自然在阿伦薇娅的意料之中。作为老练的潜行者，她不需多费劲就能找出监控系统的视野盲区，这个监控点自然是其中之一。 瓢太与阿伦薇娅认真地慢速播放着录像，忽然看到画面右上角水流中，人影掠过而又诡异地突然向上逃出了监控范围。 “停！” 画面锁定在人影出现的那一帧。二人放大画面，互相点了点头。 “就像是隐形的幽灵轻轻的举手一抬。”阿伦薇娅带着意味深长的微笑，看向瓢太。 确凿证据摆在这里，瓢太确实无法反驳，看来那训练家确实有同伙。说起同伙，瓢太的第一反应便是姜欲行的同行的训练家化梦，这个训练家同样疑点重重，用消耗的战术浪费自己大量时间，在回到宝可梦中心后，现在也是下落不明。 只不过，不管是姜欲行还是化梦，都没有在道馆战中派出过幽灵宝可梦，而且事发之时，乔伊小姐能够证明化梦当时身在宝可梦中心。在那之后，钢铁炭坑就被严密封锁，就算是这位搜查官小姐，想必也不能轻易在这种警戒状态下潜入进来。能够瞒过经验丰富的卡蒂狗们，这只幽灵宝可梦也不像是这个年龄段的训练家能够训练出来的。 钢铁炭坑入口的封锁没有解除，那么状况不佳的姜欲行应当还在矿坑内。如果有能瞬间移动的宝可梦，他不会拖到现在。当然，现在就算有瞬间移动，也用不出来了——超能小队已经准备就绪，在钢铁炭坑内使用瞬间移动只能得到错误的坐标。 瓢太抬头看着姜欲行在监控中消失的位置，将目光锁定在前往第二矿坑的矿道，那边的监控摄像头，突然坏掉了。 …… “‘柔软沙子’是大地化身尼格朗迪的神器，信号很强烈，吾认为持有者就在这附近。” 事情好像愈发复杂了啊……化梦只觉头胀，有平凡之砾的能力，大狗到底是如何捅出这么大篓子的？ “或许那个小透明能给你些解释。”尼亚坡里戏谑道。 化梦便惊悚地看到昏迷中的大狗猛然睁开了眼，眸子中透着从未见过的棕黄色光泽。 姜欲行微微弯起嘴角，并没有张嘴利用空气振动声带，化梦便听到了厚实的声音： “你好，尼亚坡里的附者。” 第五十一章 替身鬼 “尼赫洛克？” 化梦心生警觉，自家这位古神可是一直惦记着这具谎言之柩的主导权。虽然说在与莱特麦尔的梦境一战后，祂似乎收敛了这个想法，但化梦可从未放松过对尼亚坡里的提防。 姜欲行这番昏迷中的突然诈尸，言行表情与自己印象中的大狗相距甚远，化梦当即意识到了不对劲——所有古神都喜欢玩夺舍这一出？ “是我。”“姜欲行”瞪着眼，面部肌肉没有一丝颤动，就好像是在他的嘴中放着一个录音机，“不要紧张，耿鬼，你的这位人类朋友无碍，只是身体受损严重，意识暂时无法清醒。为了尽可能保住他的生命，我认为有必要与你进行交流。” 化梦想起在菜种梦境和百代市遇险时尼亚坡里的反应，当即恍然：“看来附者的状态于你们而言非常重要。” “没错，碰上你这么个弱鸡真是吾之不幸。”尼亚坡里显然在认真关注化梦与尼赫洛克的对话。 务实的尼赫洛克不再多说，强行引入了正题：“‘平凡之砾’被破解了，离恢复完毕还需要三十五分钟。” 化梦仔细想了想，在宝可梦中心恢复记忆的那一刻到现在差不多是一个半小时，也就是说，平凡之砾被破解后会有两个小时的真空期。 尼赫洛克刻意不提破解的原因，于是化梦当然意识不到有自己的一分功劳在内。 “那块石头是假货，却引来了两个强大的雌性人类。其中一位持有‘柔软沙子’，能部分使出大地化身尼格朗迪的能力‘汩沉之踵’，简单来说，能够在任意地方如履平地。” 听上去这能力还不如我的飞行天赋有用…… “她们要找的那块假石头，现在正在‘我’的外衣内侧口袋中。战斗引发的洪流将‘我’与其余两只宝可梦以及那位未持有神器的人类分散，持神器的人类顺水流已经来到了附近。” 风速狗和蓝鳄不在球中？听上去似乎很危险……化梦抬起头左右扫视，觉得此处不能再留，尼亚坡里已经标出了‘柔软沙子’的位置，离这里实在太近了。 好消息是平凡之砾的cd时间也就半小时了，再怎么强大的对手，只要大狗开启平凡之砾一匿，就没人发现得了他……话说回来，平凡之砾到底是因何被破解的？ 看着尼赫洛克的双眼，化梦最终还是没问出这个问题，毕竟自己也不会愿意把谎言之柩的弱点告予对方。 “我借助昏迷状态的附者身躯向你传递声音已经是极限了，无法控制躯体运动。” 也就是说你丫和一具能说话的尸体没什么区别……化梦不自觉地吐槽道，看来要帮助大狗，只能靠自己了。 但是有一点必须弄清楚。 “只持有神器而非附者，是感应不到我们的位置的。”尼赫洛克的回答令化梦非常满意。 接下来的问题就是如何撑过半小时了……这里的监控摄像头刚被自己打破，只要馆主脑子正常，一定会立即发现不对劲。以钢铁市的警力和宝可梦数量，自己带着晕厥状态的大狗一旦被发现，那就只剩下投降一条路了。 钢铁炭坑的矿道都是人工修建而成，不存在像尼赫洛克的山洞那么复杂的地形，而且几乎每个岔道口都有监控——回忆起之前监控室屏幕上密密麻麻的画面，化梦就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如果能把你像宝可梦一样收进精灵球就好了……”化梦把刚背起来的姜欲行又放回地上，认为这样莽撞的移动位置只会让情况变得更糟。 馆主与警方的追捕对象是大狗，我是他们意料之外的存在。化梦强行使自己冷静下来，自我安慰就算姜欲行被发现，自己也有脱离干系的办法。 “看来……只能让你吃些苦了，抱歉，大狗。” 化梦低声说着，黑洞默然出现在了背后。 我能够成为人类…我的性别同样为雄性… 化梦低头看了一眼瞪着眼昏迷的姜欲行，补上了最后一个暗示。 我同样希望见识更广阔的世界…所以，我可以成为你。 一具赤裸的男性身躯从黑洞中迈出，与地上躺着的男孩正拥有着同样的面庞。 “谎言之柩啊，真是方便的能力。”“姜欲行”感慨道，就见化梦弯下身子，开始扒自己的衣服。 “之后解释方面就交给你了。”化梦给自己套上了姜欲行的鞋子，对着只剩下一条内裤和手中的一个精灵球的真·姜欲行，晃了晃手中蓝鳄和风速狗的空精灵球，“告诉大狗，我会把他的东西放在宝可梦中心的那个房间——如果一切顺利的话。” 说着，也不再理会尼赫洛克的回应，化梦便连发阴影球把这一块的所有照明设施破坏完全，随即把姜欲行挪到了拐角的黑暗中，估摸着算是一个简易的视野盲区，至少在赶路状态下的警察大概不会留意到路边的‘尸体’。如此化梦还是不放心，把姜欲行的身体大致用湿土抹了一遍，这样在灯光下就不会反射出令人在意的人类皮肤光泽。 “那么，接下来就看我的了……” 化梦深吸一口气，走到一个显而易见的摄像头下，这一次，摄像头逃过了阴影球的攻击。 …… 瓢太和阿伦薇娅刚踏上第二矿坑的矿道口，君莎就发来了通讯请求。 “监控系统发现了那个训练家的踪迹？”瓢太不由瞪大了眼睛，见到与记忆无差的姜欲行慌张地奔跑在矿坑内，不时左右张望着什么。 衣服很破烂而且湿透，确实符合从水流中被冲下来的情形。瓢太不假思索就下了命令：“锁定位置，收缩包围圈，我们随后就到。” 整件事都显得匪夷所思。其人衣物破成那样，身上各处却不见伤痕，这或许还能用尼赫洛克的力量解释，那么，他既然有意识破坏掉此处的摄像头与照明，为何还会慌不择路，暴露在自己视线内？ 换位思考，如果自己想在这种包围中获得一丝逃生的希望，破坏掉内部所有照明和摄像头，同警方玩捉迷藏，胜算或许还有那么一些。 瓢太可没忘记，无字书关于尼赫洛克能力的描述：祂有能力使人们忘却。虽然不明白为何所有人目前恢复了关于祂的记忆，但这肯定不会是永久的。 还有那只幽灵宝可梦……瓢太皱着眉，补充了一句：“所有有嗅觉的宝可梦，时刻保持对幽灵宝可梦的感知。” 一行人与宝可梦浩浩荡荡挤进了第二矿坑。事实上，如果瓢太让卡蒂狗们自由探索，埋藏得并不深的姜欲行大概就能被轻易发现了，可惜对幽灵的嗅觉与“警犬”的嗅觉并不是同一种模式。 …… 变隐龙伏在摄像头上，与周围的色泽融成了一体，就像是一层透明而扭曲的水膜。腹部的花纹扭成不明显的紫红色，散射出诡异的暗红光芒，两个身着警卫制服的人类在光芒的笼罩下，停下了匆忙的脚步，对着空气敬起了礼。 风速狗和蓝鳄战战兢兢地跟着阿希莉·维尔德就这样走在大道上，仿佛是检阅部下的长官。两只并没有多少见识的宝可梦，还是第一次围观大佬级别的潜入方式。 “喂，风狗，我很担心主人。”体形较小锯鳄见长的蓝鳄还是习惯性地趴在风速狗的背上，对着风速狗的大耳朵悄悄地说着话。 风速狗抬起眼皮扫了一眼摄像头上的变隐龙，以及不知潜伏在何处的酷豹，脚下步伐不停，低声说道：“我们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这个人类很想要主人手中的一样东西，跟着她，我们才能更容易与主人会合。” 这是故意说给阿希莉的宝可梦听的，作为与姜欲行最亲近的宝可梦，风速狗当然了解尼赫洛克与平凡之砾的事情。虽然没有证据，风速狗觉得这个强大的人类理应与自己的宝可梦有着方便的交流方式，那么就不能透露出这里的那块石头是假的——否则，这个女人一定会放弃寻找姜欲行的念头，转身就走。 阿希莉还真被风速狗给揣测中了心思。自保无忧的她对那样神器还抱着一丝侥幸心理，在确认姜欲行被警方控制住之前，她还是想再去看看。 万一在警方发现前找到了呢？ 于是当阿希莉·维尔德小姐看到转角处突然出现的那个让她又是想念得不顾自身安危而又怨得咬牙切齿的身影时，她一时竟没能反应该做什么表情。 第五十二章 交易继续 姜欲行的身影飞快地穿行在矿道中，其敏捷程度完全不像是个一百五十斤的小胖子。 化梦担心被警方完全包围，于是在奔跑中略微用出了属于耿鬼的漂浮能力，若是有闲得蛋疼的人凭着监控录像逐帧分析，也许能发现“姜欲行”根本就脚不沾地。 而这样快速且无规则的位置转移，确实是让追踪着姜欲行的瓢太与阿伦薇娅显得指挥慢半拍，只得让君莎加快行动，压迫姜欲行的移动空间。 先前君莎堵截的位置是第三矿坑，结果馆主瓢太镇守的隘口被莫名突破，让目标从入口方向逃入第二矿坑，此处的警力就很捉襟见肘了。君莎只好调动包围第三矿坑的全员警力，呈倒口袋状向第二矿坑收缩。 于是奔跑了足足五分钟，除了守在第二矿坑入口的两个警察，化梦还没见到一个人。 虽然有心想帮大狗救回他的风速狗和蓝鳄，但事先没做功课的化梦实在没法在这错综复杂的矿坑中找准方向（当然，即便有地图，化梦还是很大概率会迷路）。所以表现在瓢太眼里，这少年就是慌不择路地乱跑，甚至还会出现绕了一圈又回到原点的状况。 “这里应该不错……” 化梦来到了第二矿坑目前的主开采区，空间相对较大，还有着五条不知通向何处的道路。黑色的煤山在暗黄色灯光下闪烁着能量充沛的色泽——同耿鬼本体的颜色也很像。 实在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我还可以现出原形往煤山里一潜。化梦自嘲着，一个阴影球就干掉了此处的摄像头，刚想再搓几个把照明破坏掉，忽而听到了从一个矿道中传来的脚步声。 似乎只有一个人。化梦动了动耳朵，从脚步声中做出了判断。于是化梦贴近矿山微微弯下腰，准备观察一下其人再决定是跑还是突袭。 阿希莉见姜欲行灰溜溜钻到煤山后，只觉得好笑，右手拇指微微一动，一道阴影便从身旁掠出，再无声息。再向上一挥手，变隐龙就熟练地蹿上洞顶，准备干扰摄像头，靠近一瞧，才对主人做出一个否定的手势。 被破坏了？阿希莉看着地面的一些碎玻璃渣，微微皱眉，那个少年似乎没有枪类武器，不明状态的大岩蛇也不适合在逃亡时随时派出。 在阿希莉观察着破坏的摄像头时，化梦也在打量着这位没有身穿警察制服的女人以及那只变隐龙。从她的步伐和举动来看，似乎不像是正派人物，用惯犯来形容倒是更贴切一些——哪有一进门就找监控并破坏的警察啊。 而当看到驮着一坨蓝色生物的黄黑相间大狗时，化梦瞳孔紧缩，差点就喊了出来。 “有恶意，准备战斗！”尼亚坡里突然出声提醒，同遇见那只强大的玛狃拉时一样。 然而和那时一样，改名为化梦的耿鬼依然是个菜鸡。即便思维反应了过来，身体的速度还是跟不上，只能眼睁睁看着从阴影中现身的酷豹咧牙冲出，前肢合十，重重一拍。 “啪！” 化梦眨了眨眼，感觉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当即向旁边一闪，出现在煤山正面，直接暴露在风速狗、蓝鳄以及那个女人前，只留下突袭的酷豹愣在原地，对自己名为击掌奇袭的技能陷入了深深的怀疑。 又失败了……阿希莉也收获了同样的诧异情绪，不由怀疑那个神器的能力是免疫至少“害怕”等异常状态。 风速狗和蓝鳄的反应就很简单了，干脆地抛下算是救了自己一命的阿希莉，径直地跑到姜欲行身边，变隐龙和阿希莉并没有多加阻拦，只是默默观察着那本该落入警方手里的少年。 越是接近自己的主人，风速狗的疑心愈重。衣服的味道确实是自己熟悉的，但主人本身的味道……有那么些怪异。风速狗不由慢下步子，却见眼前的姜欲行蹲下来遮住后面酷豹视线，做了个噤声手势，右手摊开，一个自旋的小黑球就出现在手心。 原来是耿鬼化梦……风速狗暗暗松了口气，能见到主人这身衣服穿在化梦身上，至少说明他们两个平安接上头了。至于细节，可以等之后再交流。 化梦将自己的三个精灵球埋回了身体。道馆战中瓢太已经见过了蘑蘑菇和大嘴蝠，而洛托姆太过稀少，这三只宝可梦很容易导向名为化梦的人类训练家。既然风速狗和蓝鳄平安无事，那么继续扮演大狗，扮演它们的训练家才是最合理的选择。 至于眼前这个女人……化梦则有些拿捏不住主意，见她引着大狗的两只宝可梦，下意识就觉得她与大狗站在一边，冷静了几秒后才回想起尼赫洛克提到的是两个强大的“雌性人类”，只不过只有一个拥有着神器‘柔软沙子’。 那么这一位应当就是假石头的另一位觊觎者了。化梦直起身子，将内衣兜的假石头攥在了手中，反正是假的，那么必要时可以拿来做烟雾弹。 “肯泰罗小弟弟，您可真是命大。不知伦家要的东西，是否还在您那呢？” 阿希莉当然是瞥见了化梦拿出假石头这么个动作，顿时大喜过望。对变隐龙做出一个拳头手势，后者会意，唤出五个水球，精准击在五条通道入口顶部，再飞快地向五个方向射出冰冻光束，完美地冻结了爆裂开的五个水球，得到了五处冰墙。 化梦留意着变隐龙腹部花纹的颜色变化，先是用觉醒力量时的蓝色，再变成了使用冰冻光束时的灰白色，都是在自己主动使用技能时变换，于记忆里图鉴提到的变隐龙专属特性‘变色’的描述并不一样。（注1） 是隐藏特性？化梦微微皱起眉头，觉得自己有必要更新一下资料库，十年间宝可梦的相关研究进展可谓神速。 当然现在并不是感慨这个的时候。风速狗已经低声告知自己大狗与阿希莉间做的口头交易，也就是以这块假石头为筹码换取逃离矿坑的路费。 当时交易并未达成，但现在阿希莉将风速狗与蓝鳄安然无恙地带来了，其答案自然无需多语。 于是，化梦便捏着假石头，平举右手展示一番，然后握紧拳头，平静道：“交易继续，在安全回到地表后，我便会把这个交给你。” 警力大多集中在地下的炭坑，如果真能瞬间到地表，在开阔的地面上拖延半小时对于一只耿鬼而言简直是轻而易举——大概联盟的警察还不至于命令宝可梦对一个人类用追打攻击吧。另一方面，当“姜欲行”出现在地表后，真正的姜欲行就会更安全，只要平凡之砾再次生效，想离开钢铁炭坑只需要一双还能动的脚。 “很好。” 倾城的警力，还有馆主和自己姐姐阿伦薇娅两名高端战力，年纪并不大的阿希莉·维尔德要说一点都不紧张，是不可能的。见少年没有赖账，阿希莉立即唤出念力土偶，开始瞬间移动的准备。 如果是真正的姜欲行在此，或许会感到无比惊讶，因为阿伦薇娅也用念力土偶出战。 笼罩在紫光中的念力土偶的六只眼睛飞速地眨合，朝向阿希莉的两只眼睛忽而停滞下来，瞳孔变成了一对平行的斜线。 “得到了错误的坐标？”阿希莉“切”了一声，轻抚着手上的精灵球，似乎这个动作能让她的心绪平静一些，“这次联盟的排场还真不小。排除干扰，用密集式枚举算法，只要得到一个实数解，就立即传送。” 滋…… 这个算不上多宽敞的矿洞一时安静了下来，两人四宝可梦的视线集中在全力运算的念力土偶身上，这如同蛋白质被碳化烧焦一般的声音立即引起了一行人的警觉。 阿希莉对化梦使了个眼色，一行人与宝可梦便悄然缩短了彼此的距离，做好了战斗准备。 “嘭！”“嘭！”“嘭！”“啪！” 四处冰墙在卡蒂狗的火焰炙烤下应声而碎。阿希莉毫不迟疑，引着化梦就冲向剩下的一处冰墙。酷豹已经先行一步，一爪拍碎冰墙，念力土偶则是做了一个短程的瞬间移动，在两个“人类”冲入冰墙后的洞道后，立即把剩余的精神力用于创造一个覆盖于此矿洞的戏法空间，变隐龙则顺手用冰冻光束扫射地面，让地面覆上了一层薄薄的冰霜。一个急于建功的警察冲上冰层，众望所归地滑倒在地，只不过在戏法空间的作用下，本应在一秒内完成的动作此时却慢得滑稽可笑。 这一系列操作让化梦是目瞪口呆，就差问一句“你为什么这么熟练啊”。 当异常明亮的光照向自己时，化梦就无暇再关注这个问题了。这条路通向的矿洞出口，此时正挤满了人与宝可梦。 正对着化梦与阿希莉二人的，是超甲狂犀抬起的炮管，以及化石翼龙口中汇集的破坏光线能量。瓢太与阿伦薇娅平静地看向自己，各捏着一个蓄势待发的精灵球。 身后脚步声渐杂，一股名为绝望的情绪在化梦心中慢慢升腾起来。 第五十三章 混战 煤山方向的嘈杂平息下来，狭隘的矿道中，只有化石翼龙口部聚集的能量发出令人不安的低沉爆鸣声。阿希莉捋了捋额前的头发，才发现已满是汗水。 被摆了一道啊，真不愧是我的姐姐。阿希莉·维尔德呵呵一笑，对阿伦薇娅的围四缺一计策了然于心。 不用看也知道，煤山处的矿洞必然也是挤满了警察，虽说这些警察实力同瓢太和阿伦薇娅有着天壤之别，但现在调头？把背部暴露给阿伦薇娅，只会败得更快。 更何况君莎并不在眼前的人群里，其位置昭然若揭。显然，阿伦薇娅做了万全的谋划。 看样子就只能投降……或者，冲出去！ 阿希莉瞥了一眼身旁一言不发的姜欲行，再扭头回视阿伦薇娅时，眼中已经带上了一丝疯狂。 “这招可是从你那学来的，肯泰罗小弟弟。” 阿希莉大笑着，径直朝着超甲狂犀的炮管冲锋而去。瓢太和阿伦薇娅一惊，蓄势待发的两只宝可梦居然没能得到开火的命令，眼睁睁看着变隐龙借阿希莉的背一跃而起，跳到空中，召唤出觉醒力量的水球。 果然如此！ 阿希莉见状，嘴角勾出一丝冷笑。 钢铁炭坑是联盟在神奥的能源心脏，无论馆主兼钢铁炭坑总管瓢太，还是联盟的特别搜查官阿伦薇娅，都不愿在“众目睽睽”之下去破坏目前的煤炭主要出产区第二矿坑。想通了这点，举着炮管的超甲狂犀，还有蓄力破坏光线的化石翼龙，两个高破坏力的大杀器，也不过是装着空弹的小左轮罢了。 至于阿伦薇娅在第三矿坑对姜欲行的那一炮，或许是为了打破爆炸威胁的僵持，又或许是刻意为之，毕竟，没有“目击者”。 两位大佬不动手，并不意味着就没有输出。一时间，火光四起，各式各样的火焰、水柱、泥块、岩刃、冰光从警方的宝可梦和在矿坑工作的宝可梦处集火向阿希莉与跃在空中的变隐龙，然而……这些属性攻击缺少电和草。 “觉醒力量-水之波动！” 阿希莉打了个响指，变隐龙身周的水球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起来，到达极致时轰然而破，如决堤的洪流一般倾泻而下，将这些杂乱而弱小的攻击瞬间吞噬，就像海浪舔舐着沙滩上的垃圾。 “卧槽……” 同真正的姜欲行一样，哪怕从罗丝雷朵那见识过觉醒力量的变化用法，化梦对变隐龙的这招名为觉醒力量的大瀑布之术也是叹为观止，倒是见识过一次的蓝鳄比较淡定，顺便往变隐龙的水流里边补了发堪称细流的水枪。 瓢太冷着脸，终于是下定了决心，反正钢铁炭坑生产遭严重破坏已成定局，自己也不在乎多背一个锅。 “化石翼龙，攻击，破坏光线。” 张嘴含了半天的化石翼龙终于等到了这句话。在成为化石前便已是极度凶残的远古宝可梦的化石翼龙，虽被驯服，但刻印在血肉中的破坏欲是无法根除的。在等到主人发话后，化石翼龙立即将蕴含着恐怖能量的破坏光线射出，等不及看到敌人被撕裂成碎片的美妙场景。 破坏光线毫无悬念地冲破了变隐龙创造出的水幕，炽烈的能量将接触到破坏光线的水瞬间蒸发成水汽，势头不减地轰向阿希莉。 “糟……” 阿希莉错估了瓢太的决意，于是在变隐龙主力输出，念力土偶释放戏法空间断后，酷豹反应不及之时，直接暴露在了破坏光线的射程之内。当嗅到破坏光线的炽热气息时，阿希莉只能下意识用手遮面，等待剧痛的到来。 在绚烂的光芒中，阿希莉在指缝间，恍惚看到一个身着破烂的身影挡住了象征毁灭的光束。 “你……”阿希莉的瞳孔陡然扩大。 这位生性叛逆、情感细腻的贵族少女立即脑补出了一大段感动到自己的前因后果，霎时间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而化梦的脑回路就比较简单了：作为幽灵系的宝可梦，耿鬼免疫一般性的破坏光线伤害。反正不受伤，干脆当个盾。 于是阿希莉愕然发现被破坏光线正面命中的姜欲行，只是腹部的衣服被彻底烧光，由此露出的小肚腩居然光洁如初，一时间思绪万千，对“神器”的作用有了更多脑洞大开的猜测。 “免疫一切负面伤害效果？不对，那太过分了。免疫特定属性攻击？这个倒是有点逻辑，击掌奇袭和破坏光束同属一般系的技能……” 短暂的愣神中，变隐龙用觉醒力量创造出的潮水已经将这个并不大的矿洞淹没，让瓢太以及部分警察再一次回想起不久前洼地水流的恐惧。这一次，卡蒂狗、小拳石等弱水宝可梦又成了水流下的炮灰。 阿希莉终于从失神中缓过来，见化梦收回即将被水波及的风速狗，让蓝鳄跳到自己身上，嘴角一弯：“快跳起来！” 让我飞起来都行……化梦观察到变隐龙的花纹变为灰白色，立即会意，奋力一跃，暂且从水中脱离，再次下落时，踩到的却是结实的冰面。 变隐龙站在阿希莉的念力土偶上，疯狂催动着体内的能量，冰冻光束均匀扫过地面，连同水流和水流中挣扎的人类一同冻入冰块之中。 当然，这不包括同样唤出念力土偶的阿伦薇娅与踩在化石翼龙背上的瓢太。 高大的超甲狂犀只被水流淹到了下肢，拥有坚岩特性的它硬接了水流与冻结的伤害。见阿希莉与姜欲行无视了自己设下的埋伏，直冲向身后的出口，阿伦薇娅带上了明显的愠色，从念头土偶上一跃而起，双手撑到洞顶，有白沙于指缝中一现，她的血流就反冲向头部，面色涨得通红，如同正在倒立一般。 阿伦薇娅迅速调整了“倒立”状态，脚部朝向洞顶，面色才恢复正常，下令道：“超甲狂犀，岩崩。” 被冰冻结住下身的超甲狂犀只一抬手，阿希莉奔向的出口便为大量落下的碎石所阻塞。 瓢太瞥了倒挂洞顶的阿伦薇娅一眼，从化石翼龙背上跳下冰面，挥手命令道：“对念力土偶用咬碎。” 破坏光线不仅没对对方造成任何伤害，也没对地形造成任何破坏，瓢太不禁怀疑起那只幽灵宝可梦就在这个矿洞中。 “大力，水流喷射，拦住化石翼龙。”化梦耸耸肩，示意肩上的蓝鳄不能再边缘ob下去了。 一直没回到精灵球中的蓝鳄保持着剑舞后的肌肉活性，之前等待念力土偶计算坐标时也在刷着剑舞，其攻击力度应该勉强够参与这个级别的战斗。 阿希莉见去路被封，并不感到惊讶，若不能战胜自己的姐姐与馆主瓢太，就不算真正意义上摆脱危险。于是她扔出早已准备好的精灵球：“大王燕，勇鸟猛攻，保护念力土偶。变隐龙，觉醒力量，目标超甲狂犀。念力土偶，制造反射壁。” 还有一句命令没有说出口。阿希莉沉默着，就见瓢太身周有黑光一现，然而酷豹的偷袭又一次被阿伦薇娅的天蝎给空手（钳）接了下来。 “这就是神器‘柔软沙子’的对应能力‘汩沉之踵’？”尼亚坡里使劲给予自己神器信号的提示，在见到阿伦薇娅反重力的挂顶方式后，化梦自然是明白了过来，但眼下宝可梦间的对拼才是更重要的事情。 眼见着移动力为0的超甲狂犀即将遭受正面攻击，阿伦薇娅眼疾手快将其收回，并且给念力土偶下达了一句命令：“使用封印。” 阿希莉暗道不好，但为时已晚，只能眼睁睁看着姐姐的念力土偶将象征着封印的图腾加持到了自身。自此，场地上所有宝可梦都无法再使用念力土偶已使用过的技能，这意味着阿希莉的念力土偶的大部分技能和变隐龙的部分技能都无法用出——包括目前最为重要的瞬间移动与戏法空间，以及念力土偶正准备使用的反射壁。 好在先前在第三矿坑逼迫姐姐将念力土偶收回过，时间不足以让念力土偶把所有技能都刷一遍。阿希莉默默舒了口气，否则不仅自己的念力土偶，连变隐龙的主攻技能觉醒力量都要被封印。（注1） 交锋的空中主战场，化石翼龙张着满是利牙的大口，如一道灰色闪电冲向念力土偶，忽而停住了冲锋之势，蓝色的水柱在面前一闪而过，紧接着就见裹着血红能量的大王燕凛然冲向自己。 化石翼龙咧嘴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不闪不躲，反倒是再次加速，身体带上了耀眼的白光，正面迎上大王燕的勇鸟猛攻，是为一般系的技能‘猛撞’。 “噗！” 大王燕感觉迎面撞上了一块坚不可摧的山岩，勇鸟猛攻的反伤与猛撞的伤害同时涌上，一时间头晕目眩，只觉眼前一片模糊，而坚硬脑袋特性的化石翼龙迅速调整了战斗姿势，岩翼一振，嘶吼着再次发起了冲锋。 不妙……化梦抬头看了一眼摇摇欲坠的大王燕，把右手藏于背后，对准冲锋中的化石翼龙弹动食指，射出一道隐晦的黑光，同时立即喊道：“大力，水流喷射！” 被定身术命中的化石翼龙突然感到身体一僵，软绵绵地撞上了大王燕，仍然带走了大王燕的最后一点体力。只是黄雀在后，有过多次撞墙经验的蓝鳄终于发挥超常了一次，一击不中，迅速调整体位至双脚踏墙，借势第二次发起水流喷射，这次，终于是侧面命中了化石翼龙的腹部，将攻击力超群而防御薄弱的化石翼龙撞晕在另一侧的岩壁。 “还有十五分钟。” 尼亚坡里精准地为化梦报着时。 第五十四章 规则外的战斗 十五分钟…… 也不知道十五分钟后，大狗重新启动平凡之砾的能力，这边会是什么样子。 化梦轻轻地摇了摇头，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在目前的战局中。不管之后如何，起码这段时间内自己不能被控制住。无论十五分钟后这场混战胜负如何，平凡之砾再启之时，很有可能会成为自己脱身的良机。 属于耿鬼的双眼快速扫过整个覆上冰霜的矿洞，化梦迅速分析着场上形势。这是一场游离在联盟规则之外的遭遇战，只要控制力足够，想派多少只宝可梦上场都行。抛开失去战斗力的一干警察与凑数的宝可梦，实际参战对象可以简化为2v2，即我（姜欲行）和这位不知姓名的女闯入者，与馆主瓢太以及那位持神器女性间的战斗。 出于隐藏身份自保的目的，化梦只打算用姜欲行的两只宝可梦战斗，目前蓝鳄和风速狗都没遭受到直接的伤害，也不知道大狗先前指挥战斗时这俩的体力损耗如何，大致看来还算健康。 同盟的女士目前在场上的有念力土偶、变隐龙、酷豹三只宝可梦，其中主力输出是掌握水系觉醒力量变化的变隐龙，酷豹似乎在暗中偷袭对方的训练家，但被对方的天蝎发现并纠缠住，念力土偶担任辅助和保护职能，但被对方的念力土偶用出了封印，从它的表情来看，似乎受到的限制相当严重。另外，被化石翼龙击倒的大王燕刚刚被收回精灵球，总共已经出场了四只宝可梦。 馆主瓢太只放出了化石翼龙一只宝可梦，刚刚被蓝鳄用水流喷射所击倒。另外，作为旁观者，化梦亲眼见证了瓢太的战槌龙在保护众人后被洪流直接冲倒。 持神器的女士目前在场的有天蝎和念力土偶两只宝可梦，主力输出似乎为超甲狂犀，遭受水流和冰冻的攻击，被变隐龙完全压制下，目前处于被精灵球收回的状态。另外阿伦薇娅还有一只失去战斗能力的青铜钟，只不过没人/宝可梦告诉化梦这个情报。 “除了大狗，每个人应当都是有备而来……”化梦沉思着，首先便默认其余三人都携有六只宝可梦，或许瓢太在同时指挥复数宝可梦战斗方面的经验同样欠缺，又或是场地过于狭窄，才只派出了一只化石翼龙。 由于自己只能用战斗力偏弱的风速狗和蓝鳄战斗，战斗这样进行下去，总宝可梦数量上己方一定是劣势，只能仰仗盟友小姐战力拔群了。 但战斗顶多持续十五分钟。或许可以不按套路来…… 脑海中浮现出耿鬼的夸张笑容。化梦扯了扯嘴角，如果能够找到机会直接对训练家用催眠术，战斗的变数就不存在了。 这个想法刚一冒出来，化梦便感觉脑后发凉，自己的精神波段开始变得不稳定，得亏有尼亚坡里的警示，才从恍惚间回过神来。身旁一个黑影掠过，化梦急忙回过头一看，一只双眼和胸口嵌着宝石、体形小巧的勾魂眼佝偻着身子，面无表情地抬起头，双眼的宝石便闪烁着明亮的光，扫向化梦身后的区域。 这是‘识破’……身为幽灵宝可梦的化梦下意识就想躲闪，忽然看到光路中，一只比手办还要小个的飘飘球缓缓现出身形，逐渐回归正常大小。 被识破破除隐身和变小状态的飘飘球面露不快，甩着两根连着心形的细线就开溜。勾魂眼咧嘴露出一排锯齿状尖牙，化作影子直追飘飘球而去，再从影子中现身时，刚好拦在飘飘球身前，发着黑光的拳头狠狠揍上了飘飘球面部的黄叉。 一个文柚果被飘飘球用细线状的肢体从气球身体中取出，随之往黄叉处一塞，硕大的文柚果就凭空消失，飘飘球的速度忽然就像添了液态肼燃料一般，触发了轻装特性，飞快地往阿伦薇娅方向穿梭，划出一道残影，勾魂眼开着影子偷袭都追不上。 “在这种赌上一切的战斗中，训练家可一点也不安全哦，肯泰罗小弟弟~” 追击未果的勾魂眼已经潜回了阿希莉身旁，化梦这才反应过来，是盟友女士又帮了自己一把。 在想着催眠对方训练家的时候，自己居然被用了变小的隐身飘飘球给近了身，颇有种被打脸的羞耻感。 在你想出这个点子之前我们就已经习惯这种操作了！ 化梦略有些同情地看向同为雄性的瓢太，显然，自己和瓢太都属于缺乏这类战斗经验的菜鸡，是两位经验丰富的女训练家的主要攻击对象。 这样一来化梦倒是明白了，宝可梦不见得都是刚正面的。飘飘球和酷豹，天蝎和勾魂眼，这几只更多是在攻击训练家和保护训练家的战场上较着劲。化梦自然懂得擒贼擒王的道理，只是无论书本还是作为训练家的寥寥经验，几乎都不涉及到这种超脱联盟所定规则的战斗。 思索间，化梦忽而见瓢太收回了化石翼龙，而又一次性扔出了三个精灵球，原盖海龟、隆隆岩、树才怪依次登场。其中，原盖海龟一上来就像溺水一般，疯狂挥舞着前肢，哇哇哇地就造出了一大片透明的光膜，用广域防守把自己的主人和阿伦薇娅包得严严实实。 长记性的不止我一个啊……化梦感慨着，忽然发现瓢太的几只宝可梦加入后，己方的宝可梦数量再次处于劣势。看来瓢太是想用宝可梦数量来强行压制己方了，哪怕他缺少同时指挥多只宝可梦的经验，哪怕大多数时候得仰仗宝可梦的自由发挥。 不仅如此！在阿伦薇娅再次召出超甲狂犀后，化梦看着阿希莉愈发难看的脸色，明白了其中的关键所在。 原盖海龟持续维持的广域防守可以说是盯死了阿希莉的变隐龙，从阿希莉的表情来看，这只变隐龙似乎只掌握了觉醒力量的一种变化，也就是名为水之波动，实为冲浪术的aoe打击……广域防守就像是一层坚硬的鸡蛋壳，极为擅长应对分散的群体攻击，但对单体类穿刺攻击不设防。 然而当隆隆岩、树才怪、超甲狂犀三只体型不小的岩石系站成一排，做好攻击姿势时，蓄力着冰冻光束的变隐龙面露难色，只觉腹部的冰系能量弱小又无力。刚刚击倒一只大块头化石翼龙的蓝鳄感受着剑舞后的肌肉强度，最终只是喷出一道水枪，被超甲狂犀一动不动地接了下来，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有低沉的风声扬起。 化梦眯了眯眼睛，视线似乎越来越模糊，就像被蒙上了一层土黄色纱巾。不对，不是错觉。本体耿鬼的感官告诉自己，体力正在一点点流逝着。 “肯泰罗弟弟，你还有其他宝可梦么？最好是能改变天气的。”阿希莉突然凑近，低声问道，“情况不妙，馆主的战斗力超过我的预计。在沙暴天气下，岩石系的宝可梦更加难以击倒，还有那只广域防守的原盖海龟，一定要想办法打倒它！” 原来是沙暴天气。化梦眯着眼仔细观察着，这才在超甲狂犀巨大的岩石尾巴附近发现了一只扁平的黑色河马状宝可梦，身体的孔隙中正往外流着细小的沙尘。 扬沙特性的河马兽，阿伦薇娅的第五（六）只宝可梦……化梦只觉一阵心慌，在沙暴或冰雹天气中，宝可梦比人类受到的伤害更甚，打着打着，结果你一个训练家先倒了，谎言之柩怕是要被当场戳穿。 万幸的是，在这种攻击强度下，蓝鳄应该撑不到我被沙暴砸死的那一刻。化梦自嘲地干笑了一声，对阿希莉摇了摇头，毫不意外地看到对方失望地咬住嘴唇。 “他们为什么不攻击？”化梦疑惑地自言自语道。 沙暴也刮了将近一分钟了，朦胧的视野中，那几只岩石系的宝可梦似乎被按下了静止键，连一块试探性的岩砾都没有射过来。 阿希莉轻笑一声：“看看周围吧，被冰层困住的可是这么多条生命。呵，它们只需要一齐对我们使用岩崩，我们连棺材都省了，只不过，还有这么多警察同我们一起陪葬。” 很有道理的样子。化梦微微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馆主掏出这么多宝可梦耗着的意义何在呢，总不可能真是为了用沙暴把我这个训练家磨死吧？ “轰！” 终于来了，是岩石爆击的声音，在道馆战中有听到过。化梦集中精神，准备指挥蓝鳄的躲闪，然而等了许久，沙暴依旧平静地刮着，没发现任何可疑的飞行物。 “咻。” 却是头上传来奇怪的声音。化梦愕然抬头，就见那位倒挂在洞顶的女士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自己和阿希莉的头顶。手中奇形怪状的枪一抖，阿希莉便带着惊异缓缓倒地。 阿伦薇娅枪口一转，对着错愕不已的姜欲行，微笑着扣下了扳机。 “咻。” 第五十五章 突围 “咻。” 一根浸染过麻痹类神经毒素的钢针刺穿了空气，精准地扎上了姜欲行的额头。作为毒系宝可梦，化梦理所当然地，免疫了这个剂量的毒素。 阿伦薇娅的笑容逐渐凝固下来。面前的姜欲行挨了麻醉针，居然若无其事地站在原地，不仅没有晕倒的迹象，甚至连痛苦神情都没有露出来，就像扎的压根就不是他一样。 “这是神器的能力？” 阿伦薇娅正犹豫着要不要再补几枪，忽然见到颠倒着的姜欲行猛然抬头，黑色眸子失去了焦距，有不可见的奇异波动在两双眼睛之间交汇。 “不对……他不是……”阿伦薇娅心中一惊，却再无法止住身体的倦怠，沉重的眼皮盖住了眼眸，就这么倒在了洞顶上，睡着了过去。 化梦感受着阿伦薇娅的脑波，再三确认是象征着深度睡眠的波动，这才稍许松了口气，看着一上一下倒在“地上”的两个女训练家，一时为难起来。 这些新登场的宝可梦只是幌子，真实目的是为了配合沙暴遮挡住我们的视线，再让拥有‘汩沉之踵’能力的女训练家从洞顶潜过来偷袭……怪不得没有经验的瓢太会一次性放出这么多宝可梦，真是妙招，只可惜没算到我‘姜欲行’其实是只耿鬼。 察觉到不对劲，阿希莉的变隐龙、念力土偶、酷豹和勾魂眼迅速聚拢，互相“怎么办”“我哪知道”之类的交流起来。 化梦虽然能听懂它们之间的交流，但作为和阿希莉并不交心的“姜欲行”，他不打算开口，以免为自己和大狗留下后患。 好在阿伦薇娅倒在自己这边，摄于阿希莉几只宝可梦的威胁和沙暴的视线阻隔，天蝎和阿伦薇娅的念力土偶一时不敢过来查看，这给了化梦至关重要的思考时间。 幸亏最近对催眠术的理解更深了一些，否则再拖个几秒，这家伙说不定就能躲过去。化梦抬头望着躺在洞顶的阿伦薇娅，对‘汩沉之踵’的强度有了进一步的认知，这能力似乎也和‘平凡之砾’一样，能够被动起效。 “尼亚坡里，要怎么分离神器和持有者？”真正的神器就在眼前，化梦不禁也动起了小心思。 “持有者可以主动选择分离，”尼亚坡里一扫懒洋洋的语调，似乎就等着化梦发问，“另外……神器只会与活着的人类或宝可梦达成联系。” 化梦不禁皱了皱眉，让对方主动分离是不可能的，而后面一句话的意思……最简单的理解就是，神器会主动从死人身上脱离出来？ 那算了。化梦摇了摇头，自己与这个人类也没有深仇大恨，各谋其生罢了。再者，现在要紧的事在于如何脱身。两位女训练家晕了过去，彼此的宝可梦都失去了指挥者，我们这边或许能抢占先机…… 脱身的最好办法是念力土偶的瞬间移动，只是另一只念力土偶已经用了‘封印’，想再重启念力土偶的坐标计算，要么击倒被一群岩石系重重保护的念力土偶，要么离开‘封印’的作用范围。 沙尘弥漫。在有限的空间内，沙河马的砂砾不断从体内产生，而又时刻不停从孔隙中向外散布，矿洞内沙尘密度稳定上升，让原本功率稳定的白炽灯如同老旧房屋中吊着的低能小灯泡一般，筋疲力竭地喘息着，用摇摇欲坠的昏黄光芒证明着自己的存在。 化梦揉了揉有些干涩的眼睛，发现相距并不算太远的几只岩石宝可梦的身体模样已经极难看清，更不用说在后边的小个子瓢太了。 “你们，谁有信心打破那堵墙？”化梦不动声色地向阿希莉挪了几步，低声询问起几只宝可梦来，手指指向出口方向——目前正被超甲狂犀的岩崩封着路。 几只宝可梦停下交流，或许看了看，几秒后，大伙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变隐龙身上。 “我的破坏光线大概可以吧……只不过这人类想干什么？”变隐龙嘟囔着，不情愿地举起了手。 “很好，待会就需要你帮忙开路了。”化梦假装听不懂的样子，然后缓缓躺下，倒在阿希莉身旁，“我把瓢太和他前面的宝可梦吸引过来，然后一起冲向出口。具体这样……” 瓢太用袖口捂住口鼻，微微眯着眼睛，盯着彼处洞顶的那个模糊黑色身影，心中逐渐升起疑惑。 已经有段时间没有动过了。按理来说，在她的超甲狂犀发射出一块岩石后，她就会立即行动，可现在，对面还是一片沉寂。 瓢太向前几步，从相对而言的矮个子树才怪的头上望去，发现两个入侵者原本站立的位置现在是一团黑影，只能确定没有人保持站立状态。 成功了？ 瓢太有些迟疑，因为阿伦薇娅在出发前曾表示，“没有得到我的信号，不要轻举妄动”。 反正对方的几只宝可梦除了念力土偶都不扛沙暴，拖下去只会对自己有利。抱着这个念头，瓢太按捺住躁动的心情，决定再等一会，毕竟阿伦薇娅提的那个方案确实对矿坑的破坏最小。 忽然，他听到隔着沙尘传来的一句女声：“搞定。” 瓢太心中的巨石这才落了地，但疑惑并未消除。两个训练家晕倒了，他们的宝可梦难道不做一点表示？阿伦薇娅可还是在原位置不动啊。 于是他招呼着几只宝可梦一齐前行，以防被对方的宝可梦突袭。隆隆岩和超甲狂犀两只大块头小心翼翼地避让着冰层中的人和宝可梦，不知不觉间，瓢太和树才怪、原盖海龟走在了最前面，终于到了沙尘的能见度范围内，瓢太看到阿希莉瘫软地趴在同样晕厥的姜欲行身上，看到他们身旁，变隐龙一动不动地伏在地上，不见面部表情。 “阿伦薇娅的麻醉枪连宝可梦都能麻醉？”瓢太皱起眉头，“不对，其他宝可梦呢！？” “行动！” 化梦大喊一声，借着耿鬼的漂浮能力迅速起身，双手背扣住阿希莉，一蹬地面，原地蹦起了一米多高，踩着超甲狂犀的头，越过滚成球的隆隆岩，无视打着哈欠的沙河马，冲向了出口。在他的身后，变隐龙的若干觉醒力量水球已经准备就绪，在瓢太和岩石系宝可梦惊恐的目光中，迅速膨胀成了海潮。 “快！快！广域防守！”瓢太匆忙指挥着，双目圆睁，血丝溢满了眼白，“你们快用岩崩封住出口，别让他跑了！” 然而岩石系大多行动迟缓。在原盖海龟慌忙挥舞前肢，超甲狂犀抬起炮管之前，滔天水流已经冲刷下来，将一干弱水的岩石系冲得直叫苦不迭。 念力土偶准确地接住了空中坠下的变隐龙，直冲向出口。变隐龙无视了擦肩而过的一群宝可梦，腹部花纹变回属于最初的暗红色，鼓起腮子，有恐怖炽烈的能量在口部汇聚。 “破坏光线！” 绚烂的光华中，被碎岩阻塞的道路再一次畅通开来。化梦微微低头硬扛着爆裂开来的石块，咬牙向外冲去。身后风声呼啸，不用看也知道有一大群各式各样的岩石系技能在瞄准着自己的后背，但意想之中的疼痛并未到来。 念力土偶忠诚地载着发射完破坏光线而脱力瘫倒的变隐龙，用地面系的身躯为自家主人和姜欲行拦住了所有飞来的岩块，但终究是力不从心，摇摇欲坠。 “勾魂眼，拜托你了！”化梦回头望了一眼，低声道。 一个小个子从阿希莉的衣兜中钻了出来，早有准备地握住两个精灵球，把自己两个同事给收了回来。 矿道中的灯管接连炸裂开来。黑暗中的酷豹舔了舔被电得有些发麻的爪子，在地面喷涌的水流中泡了泡，俯身追上了姜欲行的步伐。 直到跑入另一个空无一人的矿洞，待酷豹一爪子干掉监控摄像头，跑入分支矿道继续破坏照明和摄像头伪装一行人的踪迹，化梦才双腿一软，把背上的阿希莉放回地面，抹了一把头上的水汽，茫然睁眼喘息一阵，这才回过神来。 这还是第一次单纯用谎言之柩单独模仿声音，开口的时候声音都打着颤，得亏有沙暴作为滤声器，瓢太并未在声音上产生什么怀疑。 接着就是想办法唤醒这位现在还不知姓名的同盟了……化梦趁着勾魂眼视线挪开，从身体中掏出一个精灵球按下，蘑蘑菇出现在了眼前。 化梦隐蔽而匆忙地给蘑蘑菇喂了一口剧毒，这才压下了她惊疑的神情。略显紧张地打量着四周完全陌生的环境，蘑蘑菇低声问道：“干哈？” “会芳香疗法不？”由于没有图鉴帮助，化梦一时记不清自己宝可梦的不常用技能。 “老大你脑抽了吧？我一个大部分时间中着毒的学这个干哈？”蘑蘑菇嫌弃了一句，“而且我也学不会！” “说错，会烦恼种子不？”化梦头疼地扶额，自平凡之砾的三十五分钟倒计时开始，自己的精神就一直在紧绷状态，这稍微一松弛下来，就满嘴跑火车。 “好像会，但是没用过……”蘑蘑菇盯着这个陌生的雌性人类，对化梦的意图顿时恍然，“嘿，老大，你好不容易把她睡了，这么快就结束啦？” 勾魂眼投来警觉的眼神，化梦只能装作听不懂自家皮皮菇的话，继续命令她用出烦恼种子，准备事后再敲打敲打这乱说话的毛病。 一枚冒着绿光的种子甩下去，头上顶着一颗小绿芽的阿希莉顿时惊恐地睁开了双眼，就在这时，一阵剧烈而怪异的波动扫过脑海，模糊间，化梦似乎听到尼亚坡里说着什么。 “时间到了，平凡之砾再启。” 第五十六章 破灭之终 钢铁炭坑的某个角落，一堵密不透风的不可见四方墙再一次立了起来。一切与墙内有信息纠缠之物，凭密切程度被夺去了概念和存在，包括名字、物什、存在过的证据，当然，也包括化梦现在的这张脸。 所有见到过姜欲行脸的人，无论化梦、瓢太，还是只从监控中见过截图以重点关注的警察、工人、宝可梦甚至安排在地表干扰瞬间移动的联盟超能小队，都陷入了短暂的记忆错乱状态。 “又来了……”化梦痛苦地抱着头，脑海中有如针扎。记忆又一次变得千疮百孔，化梦小心翼翼地将其拼凑在一起，记起了当前的位置，记起了之前的激战，却无法解答出来到这里的原因和目的。 字条……对，字条，之前的自己有预料到失忆的情况。化梦慌忙伸手一掏，从身体中掏出的却不是纸条，而是破烂的布条，同身上的衣服一个材质，上面写着：“把他的东西放回宝可梦中心218号房。” 阿希莉·维尔德迷糊地睁开双眼，再无睡意，空余疲倦。从噩梦中惊醒的贵族小姐下意识往头下伸出手，没能触到熟悉的覆着丝巾的软枕，而身体除了湿冷和酸疼外，也没有盖着令人惬意舒心的冰丝薄被。她僵硬地扭动了一下头部，感觉自己的湿漉漉的头发已经黏在了坚硬的岩石上。 极不连贯的记忆涌上脑海，最后的画面定格于倒挂洞顶的阿伦薇娅，带着微笑射出麻醉枪的那一帧。 一阵危机感涌上心头。阿希莉慌忙把手伸入口袋，摸到熟悉的精灵球质感后，才些许松了口气。一个灰黑色的小脑袋凑了过来，咧嘴露出微笑，阿希莉这才完全安心，任由疲倦感接过身体的控制权。能见到一直担任护卫的勾魂眼，说明暂时安全无忧。 自强行收服变幻自在的变隐龙，逃离家门的那一刻起，已经过了半年多了，本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餐风饮露，结果从噩梦中醒来首先却还是想着家里那张床。阿希莉对自己不满地“哼”了一声，奋力直起上身，重新将淡金色长发箍紧，心中生出疑惑。 “明明能察觉到旁边有个人，为什么就是生不出抬头看他的想法……” “你醒了？快放出念力土偶，我们再试试瞬间移动出去。” 人类化梦的声音传入了阿希莉耳中，这位小姐才后知后觉地回想起不久前惊心动魄的战斗。记忆混乱程度太过严重，她居然没想起自己正在逃亡的路上！ 阿希莉慌忙放出了念力土偶，后者伤痕累累，但还是硬撑着浮空起来，六只眼睛迅速变幻着纹路。这一次，不到一分钟念力土偶的六只眼睛便给出了相同的竖线图案——没有受到干扰，瞬间移动已准备。 看了一眼脚边陌生的蘑蘑菇，阿希莉轻轻将手放在念力土偶粗糙的外皮上，另一手揉着发胀的太阳穴，低头道：“我记得我们之间有过‘交易’，但我却忘了我需要的是什么。呵，真是奇妙的一天。把手放在念力土偶身上，先离开这里再说。” 化梦只是点点头，弯下身子，打算让蘑蘑菇顺着手臂跳上肩膀，不料向来熟稔这个流程的蘑蘑菇却好像没看到自己一般，将目光投向了念力土偶。无奈下化梦只好用精灵球强行完成了这一步，随即把手搭在念力土偶的另一侧。在愈发明亮的超能力紫色光芒中，矿洞重新恢复了平静，仿佛从未有人涉足过此处。 夏日午后的阳光依旧炽烈，即便被无数层雾霾反射过。只打了个照面，化梦便感觉自己的毒瓦斯要连同衣物上的水汽一同共沸挥发出去。 念力土偶的坐标运算没有受到任何阻碍，于是在默认无目击者的前提下，它便找了一个两点距离最短的路径，将两人送到了钢铁市一处民房的屋顶。 阿希莉茫然地向化梦伸出手，视线却飘到了他处。化梦感受着体内的五个精灵球，在衣服各处摸了摸，发现了一个并无特殊的石块。 阿希莉一把将石块从化梦手中抢过，念力土偶的紫光再现，将阿希莉笼罩其中。瞬间移动的余晖中，阿希莉轻飘飘地留下了一句： “交易完成。祝你好运，肯……” 真是个来去如风的奇怪女人。化梦摇了摇头，确认附近没有人或宝可梦注意到自己后，才解除了谎言之柩的暗示，回归耿鬼本体。当人类面庞扭曲，直到再不能同先前模样联想起来后，化梦忽而听到未知空间中有清脆的破裂声响起。 随着耿鬼身体的虚化，失去支撑的破烂衣物鞋子随即被重力吸引，瘫成了一堆。化梦无视了这些衣物的存在，熟练地进入了隐身状态。阳光洒下，默然的衣物上再无投下的阴影。 …… 当君莎收到信号，结束堵截任务，从煤山的小道抄过来时，她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怀疑自己还没能从梦中清醒过来。 原本修葺齐整的矿洞就像被几十只地鼠钻过一般，到处是坑和碎石。可见之处布满沙尘，而沙尘下又隐约可见厚实的冰层，就连灯光也印上了黄沙的色泽，将整个矿洞点缀得有如暴风雨来临前的黄昏。 自己的手下与宝可梦们无一不是蓬头垢面，或是不省人事，如同雕塑，或是撬着冰层，努力自救。而己方的两位高端战力，搜查官阿伦薇娅小姐“躺”在洞顶，失去意识。馆主瓢太浑噩不已，瘫坐于冰面上，双膝耸起，将自己的头深埋其中。超甲狂犀、树才怪、隆隆岩、原盖海龟、天蝎、飘飘球、念力土偶七只宝可梦围在其身旁，默然不语，身上却并无多少伤痕。 “看起来就像是馆主先生主动把嫌犯放走一样……”君莎腹诽着，自然不敢这样说出口，只是如常向瓢太敬了个礼：“馆主先生，请您下达下一步的指示。” 君莎敬着礼等了几秒，却没得到回复，不由低头又轻声问了一句：“馆主先生？” 她听到有低微的啜泣声从这个向来如岩石般刚强的男人传出。 “完了…全完了！”姜欲行、尼赫洛克、平凡之砾、无字书……瓢太疯狂地翻找着自己的记忆，绝望地只发现一片空白，甚至不曾找到留下的痕迹，仿佛所做的一切都只源于自己的无端臆想。 “我到底是为了什么……呵，父亲，原来无能而懦弱的那个人，正是我自己啊……” …… 钢铁道馆中，正翻阅着无字书的东钢忽然感到一阵心悸，无字书上原本清晰可见的文字分辨率突然就降了好几个数量级。眼睛一睁一闭后，再无法从上面读出任何文字，视线会下意识地从书上挪开，无法集中精神。东钢深深叹了口气，放弃了与自己身体本能作抗争的想法，将无字书轻轻放回瓢太的书桌上，抓起帽子戴上，压低帽檐，觉得自己是时候该离开了。 途经道馆的监控室，前任馆主兼钢铁炭坑总管东钢远远地望了一眼，就见钢铁炭坑的监控屏大片漆黑，部分画面却像是置于水底的摄像头拍出来的，除了泥泞的水流什么也看不到。 东钢皱了皱眉，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他向前迈出一步，想起瓢太的性格，忽而又停下了步子，掉头快速走回了瓢太的书屋，抽出一张纸，沉思片刻，写道： “别认输！没人比你更适合这个位置。” 抱歉，孩子，我能帮到你的有限，水脉市更需要我……东钢再一次扶正帽檐，走出了房门，这次，他匆忙走过了监控室，打消了从监控屏中找到自己孩子的念头。 道馆外警笛声阵阵。东钢面色如常，同数辆来自于祝庆市的警车相向而行，待警笛声越飘越远，才冷笑一声，按下精灵球，盔甲鸟沉默地出现在身旁。 “联盟啊，接下来可有得忙了。也不知道新任的那位神奥冠军，是否有足够的魄力坐稳这个位置。” 第五十七章 无名 他从浑噩中清醒，目之所及无一丝明光。饿、冷、渴、痛、胀…各式各样的负面感官刺激着他脆弱的神经。他喉头一痒，下意识一呕，居然就呕出了带着泥土的污水。 “我这是怎么了……”他从黑暗中奋力撑起身子，感到身上几乎一丝不挂，“这里是死亡后的世界么？” “不，你活下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他迷茫地伸出手，感到手中有一个光滑的球状物，记忆才如消融后的冰水一般重新活络起来。 “大岩蛇……尼赫洛克，这之后发生了什么？” 尼赫洛克遵守了与化梦的约定，将事情原委一一道来。 “‘平凡之砾’冷却结束后，我立即就开启了能力。”小拳石模样的尼赫洛克平静道，“我已经感应不到附近的‘残响’，想来尼亚坡里的附者已经顺利离开。” 化梦……他重复着这个熟悉的名字，总算是明白了自己只穿着内裤躺在湿土中的前因后果。 我的一时莽撞害得朋友为我冒险啊。他苦笑了一声，决定先回宝可梦中心的房间取回自己的物品。 可那之后又能如何呢？‘平凡之砾’状态一解除，君莎、瓢太，秩序的维护者们立即会想起自己这个‘罪人’，到时候，化梦反而会受连累…… 他赤脚踏在满是岩砾煤渣的矿道中，饥饿与伤口的疼痛让他走几步就被迫停下来休息一会。黑暗而无声的幽闭空间让他彷徨不已，为了排解这种恐慌，分散身体不适的注意力，他呼唤着脑海中的古神尼赫洛克，希望与祂交流。 他确实想问问尼赫洛克，为什么要向自己隐瞒‘平凡之砾’的弱点情报，却又尽心尽力地在危机时刻拯救自己——化梦固然帮了自己大忙，但若非在面对两个女魔头时尼赫洛克的全力协助，自己都撑不到见到化梦的时候。 尼赫洛克只是嗤笑一声，他还是第一次见小拳石面庞能做出如此不屑的表情。 “可还记得我对你说的第一句话？” 他拧着眉头捣鼓着自己的记忆，发现与尼赫洛克相关的记忆细节清晰可见，就好像发生在几秒之前，自己拿着神器‘硬石头’受召唤般走到大空洞中，听到苏醒的尼赫洛克那厚重的声音： “啊，这一次是人类，这可比宝可梦要伤脑筋多了。” 他不太自信地复述了一遍，随即激愤地质问着这位古神：“就因为我是人类而非宝可梦，你才这样对我？” “我只求自保而已。”尼赫洛克轻描淡写地回道。 自保……你差点就把我害死了！从你全力保我周全的举动来看，我死了，想必你也自保不得吧？ “当我知道会是一个人类而不是宝可梦捡起‘硬石头’时，我便知道了你的结局。”尼赫洛克继续说着，不喜也不悲，仿佛在朗诵着一篇课文，“人类，无论过去多少年，经历过多少次教训，也永远只能总结出‘我们无法从前人的错误中总结出任何教训’的教训。贪婪、傲慢、感性、虚伪，偏偏还拥有着自以为是的智慧。 “就算我将‘平凡之砾’的弱点告诉你又如何呢？你会克制一时，但时间会冲刷掉你的自矜与敬畏，你会自认为聪明地干着和现在一样的事，却不知在别人眼中有多么愚蠢。”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无法找出反驳的语句。 “我只是加速了这个注定结局的进程。”尼赫洛克平缓地说完了最后一句话。 他再不去叨扰尼赫洛克，只是慢慢挪着步子，反省起自己得到‘平凡之砾’后的所作所为。 借助这个能力，非正常地潜入了钢铁炭坑，武力胁迫了工人，妄图偷取联盟发掘出的重要物件……自己想要的不凡，就是这种游离在道德法律之外的为所欲为吗？ 现在的悲惨结果自然是不知道弱点的缘故，如果知道被五个意识同时推断出存在会丧失平凡之砾的效果，如果知道平凡之砾状态下的“隐形”只是非平凡之砾状态下的皇帝新衣，自己肯定就不会这样冒冒失失下炭坑了吧？ 是的，我不会。他回答道。 以后呢？ ……我不知道。 他木然地沿着矿道前行着，忽然视网膜接受到了光子的信号。他不由用手遮了遮，缓和已全然适应黑暗的视觉疼痛。 他站在第二矿坑的矿道口，下方是一个不小的水潭。几只腕力正轮流舀着水往外抬，四周湿润的印记说明最高水位远不止现在这番。 水潭中的可达鸭抱着头，仰面浮在水面上，无意识放出的念力依旧在这个空间中做着无规则的布朗运动。它的眉头皱了皱，念力似乎又一次摸到了什么，但它很快就忽略掉了这个发现，继续愉快地划着水。 他扶着倾斜的岩壁，涉足过水，来到了洼地的另一侧，跟在了挑水的腕力身后，看着肌肉线条流畅的背影，他觉得似乎有些眼熟。 “迈恩！”另一只腕力快步追上，自然地避开了紧随其后的他，“我听蝌蚪说，帮助人类的工人宝可梦都要涨工资了，你可真是个幸运儿。别忘了请大伙们吃一顿啊！” 迈恩只是憨厚地摸了摸后脑勺：“我只是听组长命令把呆鸭叫去，谁知突然就开打了，想走都走不了。” 平凡的宝可梦工人们，是多么容易满足啊。它们若是拥有平凡之砾，会同自己一样吗？ “嘀。” 迈恩哼着轻快的小调，一手扛着肩担，另一手刷出门禁，迈着大步走出了炭坑。他猫下身子，艰难地从小门中挤了出去，抬头望见了还未升至三杆的太阳。 钢铁市久违地热闹了起来。警察、记者、地质专家、闻讯而来的混水摸鱼者、心怀叵测者……熙熙攘攘，挤占着钢铁市本就不宽的街道。 他没有刻意避免与行人的身体接触，甚至将一名工人举着的标语撞倒在地，上面用鲜红字体写着：“总管先生无罪！” 他只是轻轻摇头，挤进了宝可梦中心。乔伊小姐忙不迭地做着住宿登记，218号房间的记录却始终为空。 门没锁。他轻轻一推，便打开了这个特殊的房间，蓝鳄和风速狗的精灵球静静地躺在正对门的桌面上，等待着作为主人的他。 他抓起精灵球，发现自己没有衣兜和腰带来摆放它们。 自己的背包理所当然地被君莎作为证物收走了。他呆呆地愣了几分钟，终于再一次挪动步子，走出了房间。 他自然地夺走了一个训练家的食物盘，填饱了肚子。 他走入了一家服装店，再出来时已经着装齐整。 他走入了钢铁市警局，重新背上了自己的背包。 他远眺夕阳，按下风狗的精灵球开关，这位最亲密的伙伴却只是茫然地打量四周，再不回应自己热切的眼神。 成为了不凡的附者，却连骑着风狗驰骋草原这样一个朴实平凡已实现过的愿望都再难以完成。 恍惚间，他想起了知名的哲学三问：“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到哪里去？” 他惊恐地发现，他竟无法回答出第一个问题。 “我是谁……” 他紧咬嘴唇，想起了化梦，想起了自己的父母，想起了爷爷奶奶儿时玩伴各路亲戚，唯独想不起自己的名字。 “‘平凡之砾’的信息之墙被破坏后，重筑需要材料，以概念为材料，而材料来源于你。 “这次的材料是，你的‘名字’。” 听着尼赫洛克的解释，他发现自己竟生不出意外和悲伤的感情，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 这次是‘名字’，下次呢？再下一次呢？还会有人记得我存在过吗？ 他就这样静静地坐在钢铁市的外缘，钢铁关口隧道入口处，看着人来人往。 忽然他的眼中多了几分色彩。一个满头大汗的小男孩正死死盯着手中的图鉴，上面画着详细的地图。他肩上的蘑蘑菇和飞于旁边的洛托姆嬉笑着说着什么，小男孩不时掩着嘴回应着宝可梦，唯有小男孩头顶的大嘴蝠淡定地保持着与小男孩相同的速度，不参与下边热火朝天的讨论。 化梦……他走近小男孩，伸手想拍肩膀，却又猛地缩回了手。 他低着头，想起了自己当日同化梦说过的豪言壮语，嘴角不由弯起，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我怎么会忘记呢！” “我还活着啊！” “还没到认输的时候！听着，尼赫洛克，这个‘游戏’，我一定要赢下来！” 他快走几步，追上了小男孩，俯身说道：“再见了，化梦！未来，我们一定能以朋友的身份再次相遇！” 化梦疑惑地停下脚步，耳朵有些发痒，似乎有人耳语。回头一看，只有道旁的景观草丛在轻轻摇晃。 （平凡之砾篇，完） 第五十八章 竹兰 “钢铁炭坑于昨日发生地下河水倒灌事故，造成15人和多只宝可梦不同程度的受伤。据悉，事发当时，钢铁道馆馆主兼钢铁炭坑总管瓢太与搜查官阿伦薇娅·维尔德，连同钢铁市主要警力一同身处钢铁炭坑，追捕在逃通缉犯阿希莉·维尔德，以及一位不明身份的人物。 “据地质专家分析，此次倒灌事件极有可能是因激烈战斗破坏了炭坑与地下河之间的地质结构，而引发的恶性事件。目前，以第三矿坑矿道炸毁为代价，暂时堵住了河水倒灌通道，保守估计，距钢铁炭坑重新恢复初步生产至少需要两个星期，煤炭产量将同比下滑40%…… “受此次事件的连锁影响，钢铁市、祝庆市、百代市等天冠山脉西部城市极其周边地区的电力供应陷入紧张状态，许多家族势力和大型工厂向我们施压，希望能优先保证他们的电力需求……” 披着及腰金色长发、别着黑色发夹、身着黑色素雅长礼服的年轻女士止住了话语，双手将纸稿缓缓放回桌面，以上位者的威仪视线扫过整个会议室，才再次开口道： “本次紧急会议的议题是，钢铁炭坑总管瓢太的问责处置，与神奥西部地区电力供应临时方案的制定。” …… 瓢太坐在朴素平整的床上，怔怔地看着手中的字条。作为钢铁炭坑的直接负责人，在事故发生后，他理所当然地被不久前还一同战斗的下属君莎给控制住，等待联盟上层定责。 当然，凭借一年来的经营，以及父亲遗留人脉财富的消化，瓢太在钢铁市已经有了足够的威望与话语权。哪怕暂时被羁押在钢铁市警局内，也保持着足够的体面，没有被上刑具，也没有受到言语或者身体的迫害，除了被没收精灵球、时刻监视以及行动受限外，与平日的休假并无多大的区别，甚至还更为惬意。 只是，身体上的舒适并不能冲刷掉瓢太内心的苦闷。不过，相比矿坑中那个情绪崩溃到在下属面前啜泣的他，现在的瓢太并不那么担心自己的未来。 “总管无罪！”“我们需要馆主！” 哪怕隔着一堵厚实的墙，瓢太还是能够听到外面隐约的口号声。他笑了笑，收起了纸条，喃喃道：“你说得对，父亲，没有人能够替代我的位置，‘我们家’的位置……” 有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瓢太微微抬头，见牢门被打开，戴着警帽的君莎微笑着向他敬了个礼：“瓢太先生，上级命令已下达，您可以离开了。” 瓢太点点头，起身离开了监室，并无多少意外地在门外见到了并肩作战过的联盟搜查官阿伦薇娅·维尔德。 “钢铁市真是离不开瓢太先生啊。” 瓢太差点认不出面前的女子，无论装束打扮，还是气质风度，都与钢铁炭坑中的冷血女汉子阿伦薇娅相差甚远。她身着联盟搜查官制服，长发成髻，无意识间遵守着贵族礼仪，以调侃的语气说着话，就像面对一个交心多年的老友。 她取出早已准备好的结案文书，递给了瓢太，随即自然地敬了个礼，笑了笑：“我的任务完成。瓢太先生，我们有缘再见吧。” 瓢太接过文书，在显眼的位置看到了“留职查看，总管钢铁炭坑重建工作，将功补过”的处置决议。他在心中冷笑一声，注视着阿伦薇娅离去的背影，抓紧了父亲留给自己的字条。 “维尔德家族……很是眼红我和父亲的馆主之位啊。” …… 神奥南部的铃兰岛，碧海蓝天，风和日丽，海浪柔和地拍在米黄色的沙滩上，振出悦耳音符。 正是夏日炎炎，本应成为旅游胜地的沙滩上只支起了两把色泽亮丽的遮阳伞，伞下的阴影中，一位花信年华的貌美女子，一位精神矍铄的古稀老妇，皆戴着墨镜慵懒地躺在沙滩椅上，神情愉悦地交谈着。 “祖母～您可没告诉过我成为冠军后会遇到这么多恶心的事情！” 说话的正是那年轻女子，此时的她披头散发，着装清凉，散发着轻快活泼的迷人气质，同紧急会议上那个不怒自威、气场雄厚的新任神奥冠军判若两人。 “哦嚯嚯……小竹兰啊，你这当上冠军才几天，就开始抱怨了，”老妇耸下墨镜，乐呵呵地对自己的孙女翻了个白眼，“是哪个顽皮的孩子从小就说着‘我要成为神奥历史上最年轻的冠军’这样的话啊？” 竹兰佯装生气地嘟着嘴，狠狠地向后一靠，把脆弱的沙滩椅摇得咯吱作响：“您又在笑话我。我当冠军，是为了和烈咬陆鲨，和宝可梦们一起守护神奥地区，用正义铁拳打败一切邪恶，才不是为了和那些死人脸老古董们扯皮！” 竹兰的祖母，也就是芥子兰博士，乐呵呵地笑了一声，开口道：“我可是听小油竺说了，你相当适应和享受这个过程呢。听说啊，你这当上冠军没几天，联盟内部就流传起了‘神奥的冷面蔷薇’这样的外号…”（注） “他们尽乱说！”竹兰顿时涨红了脸，却没作出实质性的反驳。祖孙二人显然已经习惯了这种无伤大雅的斗嘴，不过几秒，笑容便又回到了竹兰的脸上。 “唉，今天那群老家伙可真是把我恶心到了。”竹兰呆呆地盯着墨镜与遮阳伞双重遮掩下的蓝天，将心中烦闷尽数倒出，“一个个对钢铁道馆馆主都是穷追猛打，那可真叫一个大义凛然，什么玩忽职守、滥用职权、以权谋私，就差没把反叛的名头给他安上了。我真想往他们那满是唾沫星子的脏脸上吐口水，不想着追查那两个真正破坏联盟财产的逃犯，反倒落井下石真正干实事的大才。呵，他们那点小心思我还不清楚，不外乎是嫉妒东钢瓢太父子占了两个道馆名额，想着投机倒把罢了。 “搞笑的是，当我问起钢铁道馆馆主的替代人选时，他们又个个装得心胸坦荡，一声不吭，只管挖坑不管埋。他们的后辈倒是想接过钢铁道馆这个铁疙瘩，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但小瓢太的位置还是保住了，不是吗？”芥子兰依旧乐呵着，以听故事的心态来听着自家孙女诉苦。 竹兰撇了撇嘴：“我在其他事情上妥协了。未来一段时间，神奥西部地区电力紧缺将成定局，但还没到全城断电的严重程度，滨海市的馆主电磁最近安分了不少，东电西送还是可行的。反正他们那些中饱私囊的厂子多少能拉动点生产总值，他们那些豪宅再耗电也就那么点，不影响大局。但若是在钢铁市广得人心又有领导力的瓢太被撤下来，恢复电力供应就不是半个月能完成的事情了。” 芥子兰听着竹兰的抱怨，终究还是插了句嘴，慢悠悠地说道：“那些老油条还是有几个能想到这些的…只不过啊，他们料定你会保下瓢太，所以故意和你唱反调，以便从这件事上获得些利益罢了。” 竹兰俏脸一红，终究还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年轻。海风拂着两人的金发，一时间都没有人再开口。 竹兰的脸上露出了犹豫的神情，看了有着‘古迹博士’名号的祖母一会，还是打破了沉默：“这次事件中，除了联盟搜查官‘黑壁虎’阿伦薇娅·维尔德的‘汩沉之踵’外，似乎有其他不受联盟控制的‘能力’参与的痕迹。” 芥子兰望天长叹一声：“唉……所以我才不希望小竹兰在这个时间点成为冠军啊。前段时间，小油竺的女儿，也就是现任百代道馆馆主菜种，才被只在文献中记载过的古神‘莱特麦尔’的能力‘噩梦之影’袭击，似乎还牵扯到了另一位古神‘尼亚坡里’的能力‘谎言之柩’。 “按《古秘之书》的描述，多位古神的苏醒，会是另一个轮回的开端，蕴含着古代神秘力量的物什会重新变得活跃起来，吸引人类或者宝可梦的注意力，以求唤醒沉睡的古神们。无论这个所谓的轮回会如何发展，神奥地区终究不会再像小悟松当冠军那会平和……” “我会用我的力量来保护神奥地区。”竹兰却是自信一笑，扬起了自己的拳头。 “要当冠军，只要有蛮力就够了。但要当好冠军，光能打可不行，得靠这个，”芥子兰取下墨镜，用手指点了点头，随即释然地笑了笑，“当然，小竹兰肯定会是个好冠军。” 第五十九章 规划 傍晚，在蹭过宝可梦中心的免费晚餐后，人类化梦背上背包，踏上了前往水脉市的旅途。 钢铁炭坑一战，化梦虽然能肯定自己用的是其他人的外貌和宝可梦，并且‘谎言之柩’没有被拆穿，但关于整个事件的记忆实在只能用割裂和荒谬来形容，既无前因，亦无逻辑。再者，尽管尼亚坡里的力量足够神秘和高位格，无法被一般的‘识破’与‘嗅觉’拆穿，但在现有的清晰记忆中，自己曾与拥有着神器‘柔软沙子’的联盟侧训练家交战过。宝可梦联盟经营神奥已过百年，建立在无人能敌的战力基础上，或许为联盟所控制的神器远不止一件，说不定我梦寐以求的‘诅咒之符’也在联盟手上…… 当然，如果‘诅咒之符’真被联盟所持，凭自己现在的实力，知道与否并无多大区别，反正都拿不回。尼亚坡里对于大多数古神及其能力的记忆仍处于封锁状态，于是化梦无法肯定，联盟是否拥有克制‘谎言之柩’的手段。钢铁炭坑的地下河倒灌事件是现在神奥地区的头等热点，无数双眼睛盯着这里，其中当然不乏能够看破事件表象的人。 化梦走在钢铁市街道上，眼睛不经意地打量着往来人群。相比于挑战钢铁道馆的那个上午，街道上的人流量有着瞎眼可见的提升——哪怕闭上眼，单凭人类的呼吸声音的起伏频率，都能够得出这个结论。而且，其中绝大部分不会是钢铁市的原住民，他们的皮肤保养得过好，对钢铁市的空气质量有着明显的不适反应。 这更坚定了化梦离开钢铁市这个漩涡中心的念头。无论自己还是手下几只宝可梦，都需要成长的时间，才有底气来直面强力的暗流。 可惜了……在鱼龙混杂的环境中，或许我能够以较小代价打听到‘诅咒之符’与莱特麦尔的消息。化梦叹息了一声，但并没有太过于纠结，因为下一个目的地，神奥最大都市，祝庆市，同样会是一个理想的情报交换枢纽。 随着落日沉过不远处的钢铁关口，天色渐渐暗淡下来。化梦似乎听到有人在自己耳边低语，但最终发现只是一个错觉，不由讪笑一声，收好图鉴，引着自己的三只宝可梦伙伴迈步进入钢铁关口的步行道。 在宝可梦中心修整考虑半天后，化梦最终决定黄昏时出发，在夜间赶路。一方面，自己和洛托姆、大嘴蝠、蘑蘑菇四只宝可梦其实都算是厌光类宝可梦，在夜间较白日更为精神；另一方面，夜间的野外人类稀少，更方便几只宝可梦进行训练，毕竟在白天，手搓阴影球砸宝可梦的训练家是会吓到路过的小朋友的。有夜色作为掩护，化梦的人类形态需要顾忌的方面要少许多。 从森之洋馆苏醒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化梦已经算的上战绩显赫：两个道馆徽章在手，梦境交战古神莱特麦尔，与全力的馆主瓢太、‘柔软之沙’持有者交战。然而，道馆战且不提，化梦明白自己在这些战斗中多半是在边缘划水。虽然对最终结果起到了关键性作用，但掩盖不了正面战斗实力偏弱的事实。如果再经历一次百代市雕像广场面对玛狃拉的局面，化梦自己都没有足够的信心再一次逃脱。 钢铁炭坑中的战斗给了化梦不少的启发。‘规则外的战斗’才是自己应当重点攻关的对象，在涉及到神器、古神与性命时，化梦不认为敌人会与自己展开如联盟大会那般正式公平的对战。 “钢铁炭坑中那两位女训练家是这类战斗的好手，最令我印象深刻的是她们的多线指挥能力…… “在场地、天气等外界因素满足的前提下，同时派出的宝可梦数量越多，对于战局的影响力就会越大。但如果场上的宝可梦不明白自己需要怎么做，就只会对战局产生负面作用，甚至成为突破口。馆主瓢太显然在这方面经验匮乏，否则也不至于在我突围时，几只看着就很强的宝可梦什么也没做成。 “我能与自己的宝可梦自如地交流，这是相比一般人类训练家的优势。要迅速提升多线指挥能力并不是那么容易，必然需要大量的实战经验，才能快速、精准地阅读出战斗形势，做出正确的判断。不过，或许我可以走条捷径…… “宝可梦本身的智力并不低，他们理应能对战斗形势形成自己的判断，作出自己的应对。嗯，我得引导他们练习无指令下自主作战的能力，这样我的指挥工作量就会少很多，而且能够更好迷惑敌方——你这边扯着嗓子喊出指令，对面只要不是弱智，肯定能明白你想干什么，尤其在指挥多只宝可梦时，光说话的时间都够大嘴蝠飞好几十米了。 “这样当然会导致己方宝可梦间的作战混乱，需要培养他们之间配合的默契度，也需要准备一些常用的组合战术。听起来有些像人类的排兵布将，不过我是主将，纵览全局，其他宝可梦却不是没有思想和自主权的傀儡，也要担任起局部作战的副将职责。” 被路灯照得亮堂的隧道中，化梦神情复杂地看了一眼嬉笑着与蘑蘑菇打闹的洛托姆，感觉给天真快活的小孩子突然安排上这么繁重的训练计划，似乎有些残忍。 这是为了未来少流泪。化梦默默嘀咕了一句，继续思考着： “另一方面，她们的六只宝可梦并不全用于正面的战斗。飘飘球和酷豹，一直执行着攻击敌方训练家的任务，绕过正面战场，干扰训练家的指挥，使正面作战的宝可梦分心。如果能够击晕或是催眠敌方的训练家，那么战斗大概率会瞬间分出胜负。 “天蝎和勾魂眼，他们在之前的战斗中承担的是保护己方训练家的职责，主要与敌方的刺客宝可梦们周旋，不至于让正面作战的宝可梦受到干扰。 “这俩类宝可梦不需要训练家过多的指挥，当然，对他们的自主战斗能力要求就更高了。在必要时候，他们也需要转为正面作战的宝可梦…… “我自己就是有战斗能力的宝可梦，相对来说不那么怕被宝可梦攻击，但如果想要保住谎言之柩的秘密，不到危急关头是不能出手的。 “所以这三类宝可梦都需要针对性地训练……” 化梦看着身边的三只宝可梦，陷入了沉思。 想了这么多，现在手头上就三只宝可梦，分化职能还有啥意义啊！ “理清思路总是好的。”化梦咂咂嘴，自我安慰了一句，“现在的首要计划还是得收服满至少六只宝可梦，提升现有宝可梦和自己的实力……” “嗯……收服方面还是不能操之过急，必须要慎重以对。实力、性格、潜力还有忠诚度都得过关才行，否则说不准哪天我的附者身份会被手下的宝可梦给出卖掉。” “暂时没有迫在眉睫的危险，一定要稳步扎实地提升实力。希望碧洛能坚持到我足够强大的那一天……” 和煦的夏日晚风轻快地为化梦拂去沉闷的燥热，钢铁关口的另一端，正是通往祝庆市的203号道路。 钢铁关口中似乎有通往更深的原始洞穴的窄道，但短期内连续经历了两次洞窟历险的化梦决定遵从心的意愿，径直走过了岔口。既然尼亚坡里没有给予自己有‘残响’的提示，那就按原计划前行，尽快离开钢铁市的范围。 月色逐渐明亮，连带着星星的微弱光辉都被掩盖住。苍茫而广阔的草原树林中，一条柏油大道贯穿其中，稀稀散散有若干人形黑影行走其上。 作为一个训练家，我当然不会走正道……心里吐槽了一句，化梦便一头钻进树林，惊醒了几只不明真相的姆克儿。 那么，训练开始！ 化梦一手盖住自己肩上骚话说得正欢的蘑蘑菇，喂了一口剧毒，在她惊喜表情还没做完的时候，一把抓紧，就将猝不及防的蘑蘑菇给丢了出去。 “躲避球大赛现在开始！1号选手蘑蘑菇，在五分钟内能够躲掉多少个阴影球呢？” 化梦掂着手上的阴影球，笑着甩了出去。 第六十章 受难的蘑蘑菇 “老大！你可别冲动……”“一个——” 化梦有意压制着阴影球中幽灵能量的浓度，使得阴影球砸在蘑蘑菇身上不至于砸出事。作为最方便练习的招式，平时晚上没事就搓着丸子的化梦，感觉自己至少在阴影球这个技能上有些许心得。 躲闪不及的蘑蘑菇闭着眼挨了一发黑色小球，瞬间作出痛苦的表情：“诶哟嘶……好像不疼啊。” 于是蘑蘑菇在三只宝可梦面前表演起瞬间变脸，兴致勃勃地打了个毒嗝：“正好吃完饭得运动消化，继续吧老大！嗯……刚那个不算啊。”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化梦暗笑一声，找出图鉴开启计时器，稍许加大了些阴影球的力度，然后再抛了出去，却被有准备的蘑蘑菇给侧跳避开了。 带着冰箱的洛托姆慢悠悠地蹭了过来，看着月色下黑色小球乱飞，蘑蘑菇上下左右横跳，觉得似乎很有趣，好奇道：“小梦——这是什么游戏，我可以参加吗洛托？” “两个——”这个阴影球被化梦稍微加了些初速度，还沉迷在先前节奏中的蘑蘑菇便被糊了一脸。 见洛托姆被勾起了好奇心，化梦很是满足，训练的第一步很是顺利嘛！于是他开口解释道： “这是蘑蘑菇的敏捷性特训！她在这方面存在很大的不足，不怎么会躲避技能，所以我要帮助她克服这个短板。” 蘑蘑菇一听就感觉到了不对劲：“等等老大！这难道不是……” “嗯，我知道了洛托。”洛托姆的表情顿时严肃起来，一口小白牙都难得地被下弯的嘴型给遮蔽住，它一本正经地望向目瞪口呆的蘑蘑菇，颇为认真地点了点头（就当晃动冰箱上端是点头吧），说道：“蘑蘑菇姐姐，我也会尽力帮忙的！” “不……！” 蘑蘑菇辩解的话语被突如其来的暴风雪给噎了回去。在洛托姆奇特的“蘑蘑菇姐姐在练习躲技能-小梦在用阴影球帮忙-我也应该用技能帮忙！”三段推理后，它二话不说就开启了肚子位置的冰箱大门，夹杂着冰砾雪块的烈风便向蘑蘑菇呼啸而去。 洛托姆…你这大范围的aoe技能压根没法躲啊。化梦只觉眼角抽动，正想出言劝止，飞在头顶一向沉默寡言的大嘴蝠又突然难得开了腔： “不愧是化梦的战士，这份变强的意志值得钦佩。” 虽然经过多天的共处，化梦在大嘴蝠心中的光辉超凡拯救者形象逐渐回归正常，但‘谎言之柩’确是实打实的古神之力，他的超音蝠族群也确实由于化梦的到来获得新生，所以大嘴蝠看自家训练家仍然透着各种不切实际的伟光正滤镜，连带着对洛托姆和蘑蘑菇两位前辈也多了一些令化梦难以理解的敬畏。 化梦感受到头上逐渐暴躁锋锐的空气流，这下轮到他慢一拍喊停了： “等……” 但这两位的攻击前摇都短得几乎没有，化梦刚反应过来大嘴蝠的意图，就见大量小型的刃状气流从自己头上吹向蘑蘑菇，与暴风雪的狂风相融，并无排斥地并驾齐驱。 这下暴风雪中掺杂的东西又多了一样。化梦怔怔地望着吹起冰、雪、空气刃大量白色飞行物的狂风，一时间都忘了把蘑蘑菇救下来。 这不就是自己想要的组合战术嘛！ 化梦曾经问过大嘴蝠这招空气利刃的施放过程——在得到智挥猩维斯顿关于催眠术和食梦两个技能的指点后，化梦感觉自己受益匪浅，深刻认识到了懂技能机理的重要性，因此上行下效，他也在尝试理解着宝可梦伙伴的技能。在大嘴蝠磕巴的描述下，化梦费了一番劲，大致理解了空气利刃和空气斩的大致原理。 飞行系宝可梦大多擅长控风，而这两个技能实际上就是取一小范围的空气，将其压缩成扁平的利刃并短暂保持其形态，再用于攻击。空气利刃和空气斩的区别就在于其压缩的程度与单个利刃的空气量，于是前者小而多，后者单体威力大但很难形成范围攻击。 实质为密度不大的压缩空气，所以才能被暴风雪轻易扰动并同化飞行轨迹，就像往湍急的河流中倒油漆。密集的空气利刃正好填补了暴风雪攻击密度过稀的弱点，反过来暴风雪的指向性气流能够引导空气利刃更快速、精准地命中敌方…… 越是思考，化梦越是觉得这俩技能就是天作之合，就差没兴奋得跳起来了。 “小梦…”洛托姆将冰箱门合上，暴风雪戛然而止。它面露忧色地看向化梦，眼睛往蘑蘑菇方向瞟了瞟，这个不称职的训练家才想起蘑蘑菇一直在挨着揍。 …… “痛痛痛冷冷冷……爽。哇！” 三只宝可梦围在躺倒的蘑蘑菇身旁。化梦看了一眼包内所剩不多的药剂，暗中庆幸蘑蘑菇还没被打到泛圈圈眼的程度，否则光靠毒疗，体力很难回复上来。 干脆地给蘑蘑菇喂了口剧毒，化梦的眼珠子滋溜一转，又冒出个想法。 在钢铁道馆战中，如果蘑蘑菇能够更好回避地墁岩技能，最后的结果就不至于那么惊险。同样的道理，如果大嘴蝠在面对小拳石时能够用出剧毒，就不必冒着被滚动命中的风险强啃剧毒牙。 记得菜种道馆中的草系宝可梦基本都是技能大师，寄生种子、三粉、芳香治疗等常规的草系技能基本都有着大量宝可梦掌握。如果菜种新收服了一只野生的草系宝可梦，想要它针对性地学习某个草系技能，那么道馆中就可以立即有许多宝可梦作为老师，来教导这位萌新快速入门，比自己瞎摸索不知道要快多少倍。 我和大嘴蝠同为毒系宝可梦，而大嘴蝠理应能够习得剧毒，或许我可以当一回老师……化梦摸着下巴，俯视着一脸惬意而又伤痕累累的蘑蘑菇，觉得这是个不错的试验对象。 “我说蘑蘑菇，你不想尝尝大嘴蝠的毒么？”化梦戳着蘑蘑菇头顶的毒泡，微笑着把蘑蘑菇往沟里带。 怎么感觉今晚的我特别像老前辈……化梦啊化梦，你可不能活成小时候自己讨厌的耿鬼模样！ 刚刚才被自家老大坑了一波的蘑蘑菇顿时警惕起来，但对毒的本能渴望让她生不出拒绝的念头，毕竟大家都是同伴，应当不至于太坑吧…… 但她对这个问题确实有疑惑：“但我记得大嘴蝠老哥不会剧毒呀。” 大嘴蝠也点点头表示没错。 “现在正是学习剧毒的好机会。”化梦微笑着晃动食指，指尖渗出紫色的毒液，吸引住三张懵逼面孔的注意力，“大嘴蝠本来就已经习得了剧毒牙，这似乎是唯一一个能使宝可梦陷入‘剧毒’状态的攻击性招式，这就打好了学习‘剧毒’的基础。” 蘑蘑菇和大嘴蝠懵懂地眨了眨眼。 “你现在如此虚弱，正需要毒液来补魔，对吧？以后战斗时，我作为‘人类’训练家，有时很难给你补充剧毒，但大嘴蝠若是能用剧毒，那就方便多了，对吧？” 蘑蘑菇刚想点头，忽然身体一个激灵：“所以老大你说这么多，就是想让大嘴蝠老哥咬我！？” “‘剧毒’这个技能是没有物理威力的，所以在利用‘剧毒牙’学习剧毒时，重点不在于咬，而在于尖牙渗出的毒液，一定要足够浓缩……” 说话间，化梦已经蹲坐在地，一伸手把乱动的蘑蘑菇死死按在了地上，感受到威胁的蘑蘑菇本想本能地散布出孢子，但该死的甜蜜毒液打消了她的这个念头。 大嘴蝠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降落到了地上，对蘑蘑菇张开大嘴：“遵从化梦的意志。” “哇！” 这一口明显咬重了，化梦感觉手下的蘑蘑菇夸张地抽搐了一下，不过持续供给的剧毒配合毒疗将她的体力又抬了回来，硬是没让它晕过去。 “真惨啊洛托……”洛托姆用电弧捂住眼睛，感觉不忍直视。 这算是你之前在钢铁炭坑瞎说话的小小惩罚……化梦撇了撇嘴，熊孩子就得治一治。 在几次闻者落泪的惨叫后，蘑蘑菇的表情终于逐渐平缓了下来，发出了舒适的呻吟声。化梦仔细观察着大嘴蝠的尖牙位置，发现已经能够做到接触而不咬下，让深紫色的毒液如涓涓细流沿着尖牙淌出，往蘑蘑菇的土黄色表皮渗去。 这算是学习剧毒成功了吧。化梦心满意得地点点头，自觉很有做老师的天分。 话说回来，本来是打算给蘑蘑菇做身体敏捷性和反应能力方面的特训，怎么就发展成了研究组合技能、学习新技能以及给蘑蘑菇做抗揍方面的特训了呢？ 不过这个发展倒也不错，无论抗揍还是躲技能，都是为了在战场上站得更久嘛。 在刻意用剧毒牙、寄生种子磨赢了瓢太的小拳石和地幔岩后，化梦意外发现自己非常喜欢这种战斗风格，而有寄生种子能催眠还有毒疗的蘑蘑菇就是这类战术的最佳使用者。 只不过这种战斗方式似乎容易导致对手的好感度骤降…… 第六十一章 躲避球 在化梦和大嘴蝠两口毒奶下来，蘑蘑菇逐渐回复了精神，并表达了想玩一次“正常”的躲避球游戏的意愿。 我原本就是想这样干的……见蘑蘑菇没被折腾出心理阴影来，化梦自然十分高兴和庆幸。虽然抗揍方面的训练见效也快，但毕竟容易玩脱，而背包中菜种为自己准备的药剂已经快用完了。 似乎在百代市与钢铁市之间的206号道路消耗了不少，但这段记忆残缺严重。 “既然是竞技游戏，那么总归要有惩罚和奖励，对吧？” 洛托姆已经从冰箱模式脱离出，变回了橙色小幽灵。跃跃欲试的三只宝可梦并成一列，等待着化梦的安排。化梦瞥了一眼立在树旁的橙色小冰箱，心中早有打算。 “没错洛托！”“如化梦所愿。”“喂喂，我感觉不妙啊……” 听到“惩罚和奖励”，三只宝可梦的反应各有不同，其中蘑蘑菇隐约感觉自己似乎又要被坑。 “放心，奖励和惩罚都是为了我们的肚皮着想。”化梦看出了蘑蘑菇的心思，手指指向洛托姆的冰箱，“这附近有不少树果树，我们是时候补充一些树果作储备粮了。所以三分钟内，被我阴影球命中次数最多的宝可梦要负责摘树果，反之作为奖励，被击中次数最少的宝可梦可以指定摘哪类树果。” “我要乐芭果洛托！”洛托姆当即发表了意见。 “啧，先赢了我和大嘴蝠老哥再说吧。”蘑蘑菇斜瞄了一眼洛托姆，带着些许年长者的傲慢，看来是认同了这个规则。 你没发现，在这三只宝可梦中，就只有你不会飞么……化梦忍住笑出声的冲动，见大家都没意见，便摸出阴影球，熟练地掂了起来，询问道：“那么，还是蘑蘑菇先来么？” 不料蘑蘑菇却是后退一步猛烈摇头：“还是让洛托姆老弟打头阵吧，我先休息一会。” 这是被我坑怕了啊。化梦笑着摇摇头，将手中的阴影球体量又压缩了一些，洛托姆现在的形态可是惧怕幽灵系攻击的。 洛托姆飞到约5米远的距离，向化梦挥动电弧：“小梦——这个位置可以吗洛托？” 化梦比了个ok的手势，把图鉴打开到计时器界面，让蘑蘑菇决定开始的时间。 蘑蘑菇为难地看了一眼图鉴触屏上的小按钮，喊道：“2、1，开始！” 然后她整个身体跳上图鉴，用双脚踩下了开始键。 一个接一个的小黑球从化梦的双手飞出，洛托姆灵巧地飞舞着，蓝色的电弧在黑夜中若闪电般明亮，在几只宝可梦中的视线中留下久久未消的轨迹。 化梦不停搓着阴影球，虽然在预料之中，但一分钟过去，自己的成绩还是零蛋，在满意于洛托姆的闪避能力之时，也对自己的命中率颇为郁闷，意味着自己的阴影球在攻击小体型宝可梦上非常吃亏。 洛托姆在外出时一直带着它的宝贝冰箱，这也算是一种负重锻炼，相较于收服蘑蘑菇的那场战斗，现在的洛托姆速度明显较当时快上不少。 蘑蘑菇的嘴角逐渐下沉，见识到洛托姆的闪避方式后，她就算反射弧再慢，也意识到自己在躲技能方面，压根不可能比得过这俩会飞的同伴。 最终洛托姆完美躲过了所有阴影球，乐呵呵地绕着蘑蘑菇转了好几圈，又重复了一次：“多摘些乐芭果洛托！” “我还没输呢！”蘑蘑菇跳着脚，眼睛旁挤出一个井字。 可惜剧情并不起多少波澜，大嘴蝠的体型较洛托姆稍大，但作为飞行系宝可梦，他在飞行状态下同样有着出色的身体协调性，仅仅被化梦的阴影球擦中过两次翅膀。 饶是大嘴蝠这不得罪人的性格，当3分钟结束后，也不禁向蘑蘑菇抛出一个“你懂得”的眼神。 “我就不信没机会赢……！”蘑蘑菇嘟囔着，一蹦一跳地走到洛托姆之前的位置，带着视死如归的坚定说道：“来吧，老大！” 你确实很有机会，因为我连着甩了六分钟阴影球，感觉身体的幽灵能量都要被掏空了。化梦腹诽了一句，黑色小球再一次在手中旋出，这次的小球不仅个儿小了，连自旋的速度都似乎慢了下来。 蘑蘑菇见状，眼前一亮，刚想向洛托姆表示自己优势很大，就被化梦甩手一个阴影球“啪”地拍在了脸上。 “一个！我赢啦洛托！”洛托姆用电弧欢快地鼓着掌。 蘑蘑菇这才反应过来洛托姆不知何时已经开始了计时，连忙使唤着两条小短腿跑动起来。 由于化梦力有不逮，亦或是蘑蘑菇找到了躲阴影球的小窍门，这一轮的游戏中，包括一开始的那一球，化梦最终居然只命中了两次。 “我的命中率不行啊。”化梦郁闷地看着自己的双手，虽然作为训练家一般不参与战斗，但怎么说自己本质也是只宝可梦，必要时还是需要干架的。 这样一来，蘑蘑菇和大嘴蝠的成绩就持平了…… “还有一个选手没参赛呢洛托！”锁定第一的洛托姆挥舞着电弧，露出标志性的一口小白牙。 大嘴蝠和蘑蘑菇恍然，齐齐看向化梦。 如果参赛标准是“宝可梦”的话，我确实也算是一个选手。化梦无奈抬头望天，似乎没什么拒绝的理由…等等，似乎有。 “你们难道会球类的技能？”化梦摊手道，作为训练家，至少三只宝可梦的攻击类技能他是很清楚的。 不过……洛托姆和大嘴蝠倒的确能够学会阴影球，如果能借此机会让他们掌握这个技能，我这个训练家下场一起玩倒也不错。 这个问题难倒了三只宝可梦。在他们面面相觑时，化梦轻笑一声，开始向洛托姆和大嘴蝠传授起阴影球的使用要点： “感受身体里或是周围环境中的幽灵能量，将其汇聚在一点，赋予其‘旋转’的特性，额，也就是想象一个不断自转的小球……” 洛托姆和大嘴蝠都已经掌握了幽灵系的技能‘惊吓’，虽然这个技能更多在于怪异的表情和突然的感觉，但这种充满恶作剧意味的技能相当契合幽灵系的特点，因此能够部分引导周围的幽灵能量。 循循善诱下，经历过多次失败尝试后，本就是幽灵系宝可梦的洛托姆终于在一对电弧中间凝出了一个旋转的紫黑色小球。 “我成功啦洛托！”洛托姆振“臂”欢呼，刚刚出现的阴影球瞬间消散于黑夜中。 非本系的大嘴蝠就比较困难了，他踩在地面上，翅膀并在身前，身体因铆足了劲而微微颤抖，但什么也没有发生。 于是大嘴蝠低沉着声音：“让您失望了，化梦。” 无论相处多久，大嘴蝠的这种语气都能让自己起一身的鸡皮疙瘩……化梦连忙表示不必在意，并让洛托姆准备好发球。 “小梦——接球洛托！” 洛托姆催动着幽灵能量，连清澈的蓝色电弧也染上了一层黑雾，化梦眼见着洛托姆凝出一个比自己橙色本体还大一圈的阴影球，然后奋力一掷，那小球就不知飞向了何方。 蘑蘑菇已经认命般地坐在了地上，心存的最后一点侥幸化为泡影：“唉，老娘就不该指望这个的。” 她忽又感到一只沾满毒液的大手盖在自己头上，化梦正微笑地抚摸着蘑蘑菇粗糙的外皮，另一手不知何时已握着一个新鲜的橙橙果。 “劳动最光荣，在天亮之前，让我们一起把洛托姆的肚子填满吧！” 第六十二章 树果的展开 正值盛夏，各类树果树生长繁茂，远远望去，就像是绿色香草冰淇淋上点缀的星点糖粒。 在神奥南部的大部分地区，只要有适宜树果树生长的土壤，栖息在这附近的人类与宝可梦就基本不用担心食物的来源——从碧洛阅读过的一些教材可知，古人类的群落、城市就有着临近天然树果林和水源建立的特征。 无论智慧发展到如何程度，对于生命而言，活下去是最基本的，其中，最简单，而又最重要的需求就是填饱肚子。 可以肯定的说，树果就是创世神赠予这个世界的最大恩赐。光是目前已发现的，能够直接食用的树果便有近百种，饱和满足了人类与宝可梦的生存需求。此外，还有各种成分特殊的树果，随着人类科技树的发展，逐渐被发现利用，成为化工、医药、精密仪器等领域的重要原材料。 作为对科学发展不甚敏感的宝可梦，化梦主要关心的当然是树果的食用部分。根据记忆中的书本描述，二十种常见树果就能够满足人类和大部分宝可梦的营养需求。厨师、宝可梦培育家、宝可梦酒侍、家庭主妇等擅长烹调的人类则擅长在天然采摘的树果上进一步加工，辅以一些口味鲜明的树果作为调料，就能烹制出各类出色的料理，愉悦人类与宝可梦的味蕾。 化梦背包中还剩下的为数不多的宝可梦精制口粮的主要原料同样也是树果，只不过经过了一些易储藏处理，将口味调得更大众化，顺便能为某些挑食的宝可梦平衡饮食。 除开上述优点，树果最为重要的特点是环境适应力强，生长速度快，授粉容易，单位时间单位亩产高，这才战胜了小麦、水稻等天然粮食作物，成为了宝可梦世界的主食。 光热充沛的神奥南部，以生长速度最快的橙橙果为例，在晴朗的夏日中，只需三天就能完成从冒出花芽到果实成熟的流程。假设化梦现在摘下一个树果，待逛完一圈祝庆市再回到这里时，就能够见到果蒂处又会结出一个新树果。 相较于人类与宝可梦的刚性需求，树果的产出是大大过剩的。由此，人类只需要占用一小块土地专业化种植，就能够满足一整个大城市的日常需要，包括宝可梦中心和各类公营机构提供的免费餐饮，市场销售的低价食材，还有为城市中的流浪者提供的福利性质的粗制树果面包。 至于野外的树果树，人类与野生的宝可梦们并不存在着竞争关系。人类的树果田地偶尔会将过剩的树果分发给周围的宝可梦，相应的，只要对自己领地的树果树不造成严重破坏，野生的宝可梦们也不会介意路过的人类训练家或是其他宝可梦摘取一些果实。 可以说，一个最普通平凡的人类，只要身体健全，或是有宝可梦伙伴，就不会在这片土地上因缺少食物而死去——当然，因长时间生食同一种树果而导致的营养不良、腹泻等健康问题且不谈，至少最基础的水、糖分、蛋白质等生存需求是能够靠野生的树果林轻松满足的。 人类总是很容易满足，只要能够饱着肚子暖和地进入梦乡，他们就能将一整天积累下的一切辛劳与烦闷抛之脑后，生不出改变现状的念头，安然并带着希望地等待着第二天的日出，即便表面上未知的明日不过只是愚笨地重复着昨日的轨迹。一天又一天，直到接近生命的终点时，才会恍然并感慨着一生碌碌。 人类却又总是欲求不满，哪怕只是刚过温饱线，他们也能将自己代入到各种远高于自己层次的角色中，想象着自己是新一届联盟大会冠军，意淫着精灵球公司董事的一天，假想着广告牌上的美丽协调家躺在身旁，甚至于幻想着自己拥有传说中宝可梦的力量，统治一切。当现实的凄冷将他们唤醒时，除了巨大心理落差导致的空虚外，就只剩下嫉妒，因为他们幻想的对象，在现实中往往是真实存在的。 当然，若是幻想对象的层次离自己相差实在过远，他们除了叹息一声，嘲笑自己的投胎和属性分配外，也不会生出过多的情绪。然而，有些方面，他们是会认为，“彼可取而代之”的。 最为基础的温饱问题在宝可梦世界算不上问题，所以哪怕是生活最为艰苦，生命最为卑微，社会最为底层的民众，也缺少反叛的原动力。如此，联盟才没有后顾之忧，集中资源培养并吸纳优秀的宝可梦训练家，以绝对的武力优势维护自己在各个地区的统治地位。 于是，哪怕是最为贫苦的家庭，也希望能筹出足够的钱，以供自己的孩子成为训练家，期望着摆脱阶级固化的无尽循环。 可惜的是，并非每个平民家庭都有这个胆魄，更为可惜的是，哪怕有着这个胆魄，也往往没有能力助自己的孩子跨过那道门槛。当这些孩子的训练家梦想被残酷的现实击得粉碎，却在电视上报纸上看到和自己同龄的孩子使唤着宝可梦冲击联盟大赛优胜时，怨念由此而生。 真想象不出没有树果的世界会是怎样的啊……化梦倚着桃桃果树的枝丫，伸手随意摘了一个能够解除中毒状态的果子，就着清澈的白皙明月，啃了一口，顿时感到甜到发腻。 “啧，我一个毒系的宝可梦吃解毒果，果然还是感觉不太对。”化梦看着手中被咬了一口的粉色果实，犹豫一秒，本着不浪费食物的原则还是一口闷了，不再细品味道。 蘑蘑菇用种子机关枪打下一个乐芭果，走到跟前，朝洛托姆打开的冰箱门方向狠狠地踢了一脚，这颗通体碧绿，隐约透着黄色果籽的果实就划着完美的弧线落入冰箱中。洛托姆连忙关上舱门，兴奋地朝树上的化梦挥舞着电弧：“小梦！已经满啦洛托！” 说完这句话后，洛托姆的表情迟凝了一下，然后又一次绽放出甜美的笑容：“这次我不会偷吃啦洛托！” “我倒宁愿你多吃掉一些乐芭果…”蘑蘑菇噘着嘴，心情超级不爽地踢着地面掉落的一个果蒂，“刚刚尝了一个，苦得老娘差点学会了‘胃液’，也不知道你个小娃娃怎么喜欢吃这么苦的树果。” “真得很好吃啊洛托！”洛托姆摇晃着满满当当的冰箱身躯，滋滋的黄色电光环着冰箱闪烁，表达着自己的不同意见。 大嘴蝠放下口中咬住的乐芭果，平淡地表态道：“克制自己的欲望是一种优秀的品质。” 你说得倒好听，倒是把那个乐芭果吃下去啊……蘑蘑菇切了一声，反正自己靠着毒疗不用吃饭，大不了就不吃冰镇的树果了。 化梦做出一个苦涩的笑容，思考着如何告诉洛托姆它的口味太过小众……嗯，还好我是耿鬼，平时也不用怎么吃东西。 说起来，自进入这片树林以来，自己这四只宝可梦闹出这么大动静，居然没有任何野生的宝可梦们来找麻烦。 化梦回忆着百代森林的往事，觉得这个现象也不算异常。不说别的，自己所在的耿鬼族群就没什么领地意识，大致能用出入自如来描述。当然，有老前辈为典型的喜欢恶作剧的耿鬼们在，邻居们也不怎么乐意过来串门，偶尔进来的迷路训练家或宝可梦基本都是被吓得落荒而逃。 另一种可能就是生活在这里的宝可梦太过于保守，额，说直接一点，就是太怂。百代森林中同样能找到典型的例子，那就是分布在森林各个角落的结草儿群体。明明在森林中相较其他族群有着数量上的碾压，但其身影却从未出现在各种族群间的争端中，甚至于人类训练家进入百代森林，若是没有足够的观察力，很容易就会忽视掉这森林中的第一大族群。因为它们一见到其他生命，第一反应就是伪装成枯枝败叶，把自己的头缩回自己编织的叶衣中。 想到这里，化梦不由来了兴致，属于幽灵宝可梦的双眼穿破了黑夜的遮掩，打量着四周的树干，想找找有没有隐藏在其中瑟瑟发抖的宝可梦。 忽然，他看到一颗樱子果的果树后冒出一个蓝色的小脑袋，金色双瞳与耳朵处的金色十字在黑夜中如闪电般明亮。化梦倒腾着记忆中的图鉴描述，很轻松地判断出这是一只神奥南部地区非常常见的电系宝可梦，小猫怪。（注） “嘘……你们安静一些，我弟弟在睡觉。” 小猫怪似乎并没有发现树上的化梦，而是把下边三只宝可梦当成了野生宝可梦组合而成的小团体。她似乎观察了许久，判断洛托姆他们不具有什么侵略性，这才从隐蔽处走了出来。 之所以用“她”，是因为化梦发现这只小猫怪的后脚并非一黑到底，其脚掌处同前脚是同样的蓝色，而且头顶的呆毛不长，这是雌性小猫怪的特点。 “抱歉洛托……”洛托姆见自己的行为惊扰到了别人，当即礼貌地道了歉。它脸部附近有电光跳动，顿时欣喜起来，向树上的化梦招呼着电弧：“小梦——有新朋友，也会用电洛托！” “人类！？” 小猫怪顺着洛托姆招呼方向望去，顿时寒毛直竖，后肢紧绷，戒备地俯下身子，电芒劈啪作响，身体染上了一层金色光晕。 第六十三章 探险队 对于小猫怪的戒备反应，化梦并不感到意外。 自己变化成的人类小男孩有着显著的训练家特征，而出现在野外的人类训练家，对于野生宝可梦而言，无疑是天灾般的存在。由于单方面的语言不通，训练家在一时兴起，决定收服某只宝可梦时，往往不会顾及对方的感受。 当然，如以前的小梦那样打定主意跟随碧洛·艾格一同踏上旅途的宝可梦也并非个例，只是芸芸众生，无论人类还是宝可梦，在心潮澎湃的年少过后，大部分都更倾向于安稳地同自己在意的人/宝可梦过简单而幸福的日子。 这便是许多野生宝可梦见人就躲的症结所在：我有我舒适的安乐窝，凭什么要离开家乡，离开亲朋好友，同你一个陌生人类建立所谓的羁绊，拼着命追求那虚无缥缈的力量和荣誉呢？ 洛托姆追随自己，是因为自孤独诞生于电路以来，化梦本就是洛托姆最在意的对象。 蘑蘑菇追随自己，是历经辛劳旅途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食物丰富的避风港，多少有种抱紧铁饭碗养老的意味。 大嘴蝠追随自己，是为了报救族之恩，也希望跟随着化梦游历光芒下的世界。 总而言之，这三只宝可梦本就无牵无挂，才能够与化梦这个训练家相处融洽，相互信任。 眼前这只小猫怪显然不是这个类型……光她口中提到的“弟弟”，就足够让化梦放弃收服的念头了。 洛托姆歪了歪头，察觉到了小猫怪的紧张情绪，作为同样的电系宝可梦，它觉得有必要使这位新认识的同类平静下来。于是洛托姆无视了小猫怪的警惕目光，用电弧轻轻拍了拍小猫怪拱起的背，做出一个洛托姆式的亲和力爆棚的笑脸：“别担心洛托！小梦是好…人，我们都不会伤害你的！” 平和舒缓的电流让小猫怪的情绪稍许平静了些，见树上的人类并无指挥三只宝可梦攻击自己的意图，这才放松了身子，电光重新黯淡下来，只有一对金黄色的眸子和星形尾尖闪烁着微微光华。 她垂下尾巴，低沉着头叹了口气，不愿直视洛托姆的笑脸，轻轻说道：“抱歉，是我反应太过激了。我的弟弟前几天才失去了母亲，父亲也…他不能再失去我这个姐姐了。我对你们没有敌意，请便吧，尽量保持安静就好。” 化梦砸了咂嘴，总算是从桃桃果甜到发腻的味道中缓了回来。他望向小猫怪缓缓离去的背影，忽然有些好奇，于是开口问道：“你们的父亲呢？” 从小猫怪的言语判断，这应该是一个凝聚力还不错的纯种宝可梦家庭，她提到的“失去母亲”或许是指被训练家强行收服走了，也有可能是人类惯常理解的意思。但从这只小猫怪目前表示的实力来看，还不足以在203号道路上拥有一块专属的领地，于是，化梦认为她应当有一个实力强大的父亲，只是这位父亲的状态不大对劲。 小猫怪离去的身影一僵，辨认出是宝可梦语言，且来自于树上的那个人类后，她的面部神情愈加疑惑，既无法理解对方能听懂并使用宝可梦语言，又不解人类询问起自己父亲的意图所在。 既然是宝可梦内部的事情，人类的身份反而会成为阻碍。化梦撇了撇嘴，想到了一个不错的主意。 于是小猫怪一脸懵逼地看到树上的人类体型极速膨胀，当其正面转向自己时，居然是一张耿鬼的脸！ 不过她反倒是松了口气，虽然不明白这位幽灵宝可梦的伪装原理，至少确认了自己没有被人类收服的危险：“原来如此，你也是宝可梦啊。” 熟练地将身上的衣服和背包塞进身体，化梦轻飘飘地降落至地面，向小猫怪微微欠身行了个礼：“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旅行者’探险队的队长耿鬼化梦，这是我的队员，洛托姆，蘑蘑菇，还有大嘴蝠。” “真是糟糕敷衍的取名。”蘑蘑菇先是一惊，然后低声吐槽道。 “不愧是小梦洛托！”洛托姆眼中闪烁着欢快的电光，虽然不知道探险队是干啥的，但听名字就很有趣。 “……”大嘴蝠扇动翅膀的频率明显一滞，随即又恢复了正常。 有些人类作家曾幻想过由宝可梦建立秩序的世界，并以此创作了一系列的小说，开创了被称为“无人类流”的题材先河。其中，“探险队”这个核心设定无疑是极具人类浪漫主义色彩的，也是最容易成为各小说主角身份的一种职业。他们由若干宝可梦组成团队，自由自在，无拘无束，探险未知，惩恶扬善，发掘失落的宝藏，完成官方或民间发布的任务，偶尔还能顺便拯救世界…… 可惜的是，这只能是想象，是注定虚构的世界。现实世界里翻拍那本畅销大作“空之探险队”成电影，还得找人类来配音。化梦叹了口气，自己这突发奇想组建的“探险队”，好像也就只能糊弄糊弄小孩子了…… 小说毕竟是人类写的，背景设定、等级制度都是参考发展成熟的人类社会。现实中的宝可梦不但没有成型的货币价值体系，甚至连脱离极为原始的氏族社会，成立有公信力的执政机构都做不到。若真有“探险队”的话，性质怕是更像强盗。 当然了，“探险队”在人类社会历史中，同样有着原型，那就是佣兵。只不过，现实的佣兵并不如幻想小说中那么美好，是一种沾满罪恶、血腥和铜臭的职业。 现存最为著名的神奥地区佣兵组织名为“猎人协会”，是游离在联盟法律边界的灰色组织。化梦在联盟官方的媒体渠道上基本见不到这个组织的宣传，但菜种曾经私下提到过，给出的评价是“只要给得起钱，就能够办到任何事”。 “探险队？”小猫怪咀嚼着这个词汇，从未与人类世界有过交集的她并不能很好理解这个组合词语的意思，“是四处旅行的队伍吗？” “是的，但我们更喜欢接受并完成来自其他宝可梦的委托。”化梦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 如果碧洛能够知晓宝可梦语言的话，一定会尽力帮助他们的吧？ 另一方面，古神、神器相关的线索或许就隐藏在野生宝可梦漫不经心的一瞥中。为了最大化尼亚坡里牌雷达的作用，化梦本就想尽量多走些地方，但漫无目的地寻找毕竟太过低效，长期生活在本地的宝可梦应当知道得更多。 这一次的探险队设定，也是在为以后的探索做试水。如果这个身份证实好用，那么以后就不用再多费脑细胞了。 “谢谢，你们真是善良好心的宝可梦。”小猫怪勉强笑了笑，却又有些失落地低下头，盯着自己的前脚，“可是……我还没有长大，没有什么东西能作为报酬。” 蘑蘑菇左眼一挑，却听化梦立即接过话茬：“无私是我们旅行者探险队的招牌，不用担心报酬，尽管将你的烦恼告知我们。” “没错洛托！”恐怕自己这边也只有洛托姆当了真。 小猫怪的尾尖翘起，心绪不宁地闪了闪，抱着试试不吃亏的心态，她还是决定相信这个奇特的“探险队”：“那就麻烦你们了…… “父亲、母亲、我弟还有我本来是一个很幸福的家庭，直到不久前，妈妈有一次出门，没有按时回来，父亲告诉我，妈妈被人类收服走了。” 如果你的委托是让我找回你妈妈，恐怕我无能为力……化梦突然就心虚起来。 还好小猫怪还有后续：“很不幸，对吧？我很难过，但也明白这样的事情无法挽回，毕竟亲人被人类收服而分散的厄运在宝可梦中实在再常见不过了。 “可我无法忍受的是，在那之后，我的父亲日渐消沉，整天只活在同母亲的回忆里，甚至想着要被人类收服，希望有朝一日再见到她！” 这就有点奇葩了啊，爱情的力量有这么强大嘛……化梦摸着下巴，突然有点想收服一只对得上眼的雌性耿鬼体验一番爱情的滋味。 小猫怪越说越是激动，大口喘息着，电光毫无规律地在身上跃动。好几秒后，小猫怪才平息下来，金色的瞳孔直视眼前的耿鬼： “我的委托是，打消我父亲想被人类收服的念头，或者……” 小猫怪深呼吸一口，有明亮的电光从伸出尖锐利爪的前脚蹦出。 “让他全力与我一战，直到我能够战胜他，才能够满足他的愿望。” 第六十四章 寻找勒克猫 月渐西沉，经历过多个不眠之夜的化梦知道这是即将天亮，开始新的一天的标志。一行四只宝可梦已经离开小猫怪的居住地，往委托宝可梦小猫怪提及的池塘方向前进，据说她的父亲最近常常出现在那附近，也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老实说，这是我见过的最没排面的‘探险队’，我们甚至连一条‘探险队’标志性的围巾都没有。” 在离开小猫怪后，蘑蘑菇终于把憋了好久的吐槽说了出来，土黄色的表皮随着小短腿的步伐一抖一抖——变回耿鬼的化梦自然是不会让蘑蘑菇再坐到自己肩上了，因为耿鬼压根就没有肩膀。 刚刚成为“旅行者”探险队队长的化梦闻言笑道：“你懂得还挺多嘛，连围巾是探险队标配都知道……只不过，除了你勉强能套上围巾外，我们三个都没法围啊。” 难得得到夸奖的蘑蘑菇双眼弯成了月牙，嘴角简直要翘到天上去了：“那是当然，老娘可是身经百战，见多识广，要我说，只有我才配得上‘旅行者’这个队名……” 化梦笑了笑，认为蘑蘑菇多半是看到城市里的路边广告牌才知道的这些细节。 自化梦这个人类“消失”后，再穿行在203号道路的树林中，就能够真正接触到活力四射的属于宝可梦的世界。对于大部分宝可梦而言，现在正是最为困倦的黎明前时段，但森林却并不显得死气沉沉。 论声，音箱蟀与圆法师的月下亢鸣如一首优雅的安眠曲，为沉睡中的宝可梦们送去好梦；论味，草系宝可梦们的甜气扑鼻，三蜜蜂酿造的蜂蜜清醇，还有狩猎凤蝶等虫系宝可梦气味独特的求偶信息素，从不会让森林中的空气过分单调；论形，如化梦四只宝可梦，森林中夜行的宝可梦同样不在少数。就在化梦眼前，一只走路草见自己占了饭，立即慌忙起身，抖动着头上的青草，跑入了森林深处。 不一会儿，化梦耳朵一动，听到有树枝被拽动的咯吱声，还有树叶抖动的哗啦声。抬头一看，果然发现一个灵巧的身影正在树间穿行，分成两支的长尾就像双手一般活络，做出各种看着就刺激的高难度动作。 化梦引着其他几只宝可梦停下脚步，礼貌地等待对方的到来。 随着一个华丽的空翻作为收尾，双尾怪手平稳地降落在地，友善地望向化梦一行，但言语却颇为疏远：“外来的宝可梦们，请说明你们的目的。” 化梦压下为对方表演鼓掌的欲望，思考着该如何得体地回答，身旁的洛托姆却已经毫不犹豫地以自豪的语气答道：“我们是探险队洛托！” “探险队？”双尾怪手的小手托着下巴，巨尾挠向脑袋上的两根呆毛，对这个答案看起来相当意外，“如果你们不是在瞎说，我生活在森林这么久，还是第一次遇到真正的探险队。嗯……你们这种属性物种都不相同的组合确实很难见到，倒让我有些相信探险队的说法了。嘛，只要你们不攻击这里的宝可梦，不入侵某些家伙的地盘，那么请随意。如果想长久居住下来，我们也会很欢迎你们。” “谢谢你洛托！”洛托姆元气满满地道了谢，让双尾怪手乐呵一笑，表示洛托姆真是个有礼貌的好孩子。 话语中透露的气场很足啊，从刚刚翻越树梢的速度和灵敏度来看，实力应当也不弱……联想起几分钟前走路草的行为，这只双尾怪手哪怕不是首领，也应当是这块地区相当有威望的宝可梦了，而且看上去还比较好说话，或许能从这里得到些什么信息…… 于是化梦向双尾怪手微微躬身行了一礼，不否认探险队的说法：“我们接受了森林东面的小猫怪的委托，希望能够劝服她的父亲放弃被人类收服的愿望，或者等到她的实力足够强大后再离开。不知您对他们有多少了解？” “哦…那个小姑娘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双尾怪手抬头望向已经快要沉下山的月亮，双尾枕在了脑后，这个姿势看着就让化梦觉得很舒服，“虽然在这片森林中，即便她的父亲离开，我也可以保证她和她的弟弟不会受到其他宝可梦的伤害，但她是个要强的孩子，对我的照顾向来有些排斥。 “这毕竟是他们家的家事，我们这些外人（宝可梦）也不好说什么。不过既然你们接了委托，我可以赠送你们一个免费消息。 “你们要找的勒克猫，也就是那个小姑娘的父亲，最近几天经常出现在前面的池塘旁，那里居住着一个以捕鱼为生的人类家庭。” 渔民？这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专门捕猎宝可梦的职业了，但这位双尾怪手先生似乎对他们没什么敌意……暂且压下疑惑，化梦对双尾怪手再行一礼，便引着洛托姆他们继续向前。 在擦肩而过之前，化梦止住脚步，再次询问道：“还未请教您的大名，或许之后我们还需要仰仗您的帮助。” 双尾怪手闻言“嘿”了一声：“你这耿鬼可真奇怪，说话跟人类似的，我们宝可梦哪需要名字作区分啊。想找我的话，只要跟走路草说一声就行……你们应该知道走路草吧？就是顶着一堆草，能走路但是喜欢把自己埋在土里的小家伙。在这块森林里，到处都能找到他们。” 化梦点了点头，没再多问，暗自告诫自己不能混淆人类与宝可梦的处事习惯。 接下来一路顺畅，有着三只宝可梦在外边，还不至于让化梦给带迷路。 树林逐渐稀疏了一些，有哗哗流水声传来，叶影间隐约可见人类修建的那条203号道路，原来就是沿着小溪流修建。 溪水潺潺而下，短暂汇聚在一个说小不小池塘中，不时可见头顶金冠的鲤鱼王练习着水溅跃，月光下，赤色鳞片上的水珠波光粼粼，为这传说中的凶残宝可梦添了几分神秘感。 池塘旁矗着一个小木屋，里面没有亮灯，但屋旁光洁无锈的鱼叉、修剪过的草地都证明了有人类生活在此处。 洛托姆电弧一颤，感应到了附近有电流反应。 它顺着感应的方向望去，在池塘的另一端发现了金黄色的电光。带着立功的小兴奋，洛托姆急忙喊住化梦：“小梦！看那边洛托！” 那么亮的光，我们早看见了……化梦有些无奈，但不打算给兴奋中的洛托姆泼冷水。一行宝可梦绕着池塘，从远离木屋的路线靠近了电光，意料之中地看到了勒克猫，只不过，现在的他正在与一只身体布满狂野的黑色花纹的电击兽作战。 化梦决定先钻入草丛，暗中观察局势发展。 “嗷！” 相较于进化前的小猫怪，勒克猫的体型较大，黑色毛发更甚，延至头部，但基本保留了原本的体态特征。此刻的勒克猫大吼一声，黄色电流自脚部由下而上扩至全身，暴躁的电流让他的面庞看上去有些狰狞。 这是疯狂伏特，和风速狗的闪焰冲锋有些类似……这个念头在化梦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电击兽的脸上闪过一丝无奈，但还是扬起了拳头，有滋滋电光环绕其上。相较于勒克猫，这招雷电拳少了些霸气，但能量控制更为精准。 “上了！” 勒克猫终于将电流强化到了极限，随着话语落下，他的四肢便奔跑起来，笔直地朝电击兽冲去。 电击兽微微叹了口气，突然化拳为掌，侧身伸腿一绊，双手抱紧冲锋而来的勒克猫的头部，腰腹往上一顶，居然硬生生将飞驰而来的勒克猫给抬离了地，完成了一个教科书般的过肩摔。 “老弟啊，这可不像你。”电击兽显然留了手，并没在使用‘下踢’时施加额外的力，他摇了摇头，叉着腰，看着四脚朝天的勒克猫挣扎着回身，“我理解你想找回她的心情，可……你这做法和池塘里那些乱扑腾的鲤鱼王有什么区别？或许她能在人类训练家那过得很好变得很强大，说不定在你老死之前，她还能够衣锦还乡呢。” “不要多说了，大哥，如果你还当我是朋友，那就最后帮我一次吧。”勒克猫重新站起身来，眼中似是燃着火焰，“那个人类小男孩今天就能够收到图鉴与免费的精灵球，在那之前，我们再来战个痛快！” 电击兽看着勒克猫，沉默良久，最终只是轻声道：“你的孩子我会帮忙照顾的。” 这剧情走向有些奇特啊……暗中观察的化梦一行看得正起劲，忽然听到身后有嘶哑的声音传来，就像身体状况不佳的齿轮怪内部摩擦产生的噪音： “咦？今天的家门口怎么这么热闹？” 用的是人类的语言。 第六十五章 交谈 好像有点太专注于围观两只电系宝可梦的战斗，忘记警戒四周了……还好四只宝可梦都隐蔽在草丛中，化梦略一思索，让大嘴蝠飞出去引开后面人类的注意力，蘑蘑菇和洛托姆两个矮个子继续蹲着，自己则开启隐身原地观察。 人类的声音让交战中的电击兽与勒克猫停下了动作。勒克猫散去电力，晃了晃沾满草屑的身子，向自己的好兄弟道别：“是那个人类小男孩，看来我们分别的时候到了。” “其实……我觉得被人类收服也不是一件坏事。”电击兽松开拳头，盯着勒克猫许久，想要再多看几眼自己的朋友，才背过身子，迈步离开，“或许不需要过多久，我们就能在战场上再会，以被人类收服的宝可梦身份。” 勒克猫怔了一会，明白到了电击兽的话中所指。不同于自己，电击兽是个无依无靠没有家庭的单身汉，自己几乎算得上是他的唯一一个朋友。在自己离去之后，对孑然一身的电击兽而言，或许被人类收服，在战斗中培育与人类和其他宝可梦的羁绊，反而会是他最好的选择吧。 看到最近几天迅速熟络的那个人类小男孩向自己跑来，勒克猫一时有了反悔的冲动，想要远离这个毫无战斗力的新晋训练家。但再一想她的面庞，勒克猫就重新坚定起来，不再去看好友离开的背影，换上一副温顺的表情，对小男孩笑了一声，以示高兴。 大嘴蝠悄无声息地又飞回了隐形的化梦身旁，无论两只电系宝可梦，还是那个小男孩，都压根没有注意到这边的草丛。 那小男孩身高同化梦的人类形态相差不大，身材瘦弱，皮肤黝黑，一双大手长在纤细的胳膊上，显得格外突兀。由粗布制成的浅色短衣短裤就像挂在十字架上的垃圾袋一般，轻飘飘地遮住了身体大部分。他的腰间系上了一根黑绳，让过于宽松的衣裤不至于滑落。他的脚上趿着一双做工粗糙的凉鞋，脚趾缝间隐约可见橡胶的开裂痕迹，无声诉说着被暴晒过的不幸经历。 “呐，小狮子，没想到你比我起得还要早。”小男孩有着与贫穷外表不相匹配的活力，三两步就跑到勒克猫前，蹲下身子，欢快地为勒克猫理去身上的杂草，眼睛却不自觉地瞟向离去的电击兽，“我以为你已经很强了呢，居然还会输给其他宝可梦。” 他的眼神飘忽起来，手上动作也迟缓不少。不过他终究回过神，重新麻利起来，对着勒克猫笑了笑：“送图鉴和训练家证明的人还没到，我先帮爸爸再干会活，你不要走太远哦。” 眼见小男孩轻车熟路地提上竹篮，一路跑跳着进入树林采摘树果，勒克猫的笑脸就再也绷不住，俯下身，将头疲惫地埋在前脚之间的草地上。 “看上去你并不那么想被他收服。”他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说道。 “要是我我也不想——嘿，老娘才不会给他扔出精灵球的机会！”这是另一个声音，和她一样清脆悦耳，应该是一位美丽的女士…… 于是勒克猫不那么情愿地睁开眼，看到了耿鬼、大嘴蝠以及两只不认识的宝可梦的奇怪组合。 “你们是……”勒克猫确信没在这一带见过他们。 “是‘旅行者’探险队洛托！”已经有过一次接话经验的洛托姆精准地接过话，挥起电弧，向勒克猫传输了一些欢快而带着善意的电量。 “探险队？”勒克猫顿时支棱起大耳，迅速起身，“你们真得是探险队？有办法自由出入人类的城市？” 化梦没料到对方反应如此激烈，打好的腹稿都被憋了回去，只好结巴地回道：“是，我们确实能够像人类一样四处旅行。” 这倒也不算说谎对吧。 “那么，加入你们需要什么条件？”这位年龄已经是爸爸级的宝可梦居然像个孩子一样兴奋地跳了起来，“我的意思是，我希望跟随你们进入城市，找到我妻子的下落……也不知道我的实力有没有达标。实在不行的话，你们可以将我的请求当成一个委托，我拥有的一切都可以作为报酬！” “喂喂……这么痴情的嘛？”蘑蘑菇懵逼地眨了眨眼，感觉自己都要被勒克猫快速说话时的气流给吹飞了。 成为探险队的成员？这个选择似乎能够完美地完成小猫怪的委托，只是我们压根不是什么正常的探险队……化梦打量着情绪相当激动的勒克猫，认为无论是否收服，都不能把他带在身边，否则指不准什么时候这个不定时炸弹就会被引爆，将自己的附者身份暴露出来。 “我们首先接受了您女儿的委托，她希望您能够放弃被人类收服的愿望，或是等她变得与您一样强大后再离去。”斟酌片刻，化梦决定先把话题扯回原先预定的轨道，不正面回答勒克猫的问题。 “可是她等不了那么久……”勒克猫眼中闪过一丝失落，听到了化梦语句中的拒绝意味，烦闷地在草地上来回踱着步子，“有‘公正的双尾怪手’庇护，有我的好朋友电击兽照看，两个孩子会很安全的，我只是…想找回他们的母亲啊。” 这点已经得到了双尾怪手的确认，只不过，他们缺得恐怕不是安全的庇护，而是害怕失去父亲的爱……化梦自嘲地摇了摇头，虽然人类的书籍小说中经常谈及亲情，但自己的幼年期压根就不知道父母是谁。 既然说服不了自己，化梦就干脆避而谈之：“您自己也在犹豫吧，被一个不能理解您感情的新手训练家收服，找到您爱妻线索的可能性同样微乎其微。” “总比什么也不做要好。”勒克猫耷拉着耳朵，望向化梦一行的热忱目光逐渐冷冽下来，“我明白你们内心在嘲笑着我，可作为丈夫，连自己最爱的妻子都保护不了，还有什么脸面存活在这个世界上？” “保护”？化梦皱起眉头，感觉事情并不像小猫怪和双尾怪手提到的那般简单，便肃声问道：“您的妻子，到底经历了什么？难道不是被人类训练家收服？” 悲伤的神色在勒克猫脸上一瞬而逝，他犹豫了几秒，一咬牙，决定相信这个看起来还算靠谱的探险队。 “她不是被收服的，而是被抓走的。” 见四只宝可梦神情有变，勒克猫组织了一下语言，继续描述道：“她有时能够听到一些奇特的声音，而我和孩子们都听不到。嗯……这应该就是她被人类盯上的原因了，除此之外，她只是一位温柔而强大的伦琴猫。” 伦琴猫？所以说，你们家领地那么大，原来是因为你老婆而不是你啊……化梦不动声色地吐槽了一句，继续认真听着勒克猫的陈述。 “五天前的晚上，我和她同往常一样，沿着这条河散步，忽然她就痛苦地跑了起来，我怎么喊也拦不住。我的速度追不上她，只能远远跟着她跑到了森林外，看到她自己钻入了人类放好的笼子中，晕了过去，被带上了飞空艇，飞向了人类城市的方向。” 说到此处，勒克猫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悲伤，呜咽着哭了出来。 “太过分了洛托！”洛托姆难得气愤，连电弧都跟着暴躁起来。 “能听到奇特的声音”，这会与古神的能力相关吗？化梦问了问最近脑海中愈发沉默的尼亚坡里，得到了“不知道”的回答。 这种强行抓捕宝可梦的方式，即便在人类社会，也应该是违法的。同为宝可梦，化梦感同身受，决定帮帮这位痴情的勒克猫，便继续询问着细节：“那人类、飞空艇有什么特征？还有，当时除了你之外，附近有没有其他宝可梦可以作证？” “那一块不是任何宝可梦的领地，胆小的虫系宝可梦在人类露头的那一刻就跑开了。”勒克猫深呼吸了一口，强迫着自己平静下来，但声音仍然带着颤抖，语速极快，“我只见到了一个雌性人类，银色头发，穿着一身黑色长袍，手套似乎有很多机关。嗯……她有一只看上去很强大的宝可梦，长着红色的大翅膀，身体和我一样是蓝色，有着粗壮的尾巴，就是这只宝可梦将笼子带上飞空艇的。那飞空艇一片漆黑，上面刻着一个未知图腾文字……‘j’，似乎是这样写的。” 猎人协会……化梦立即就想到了这个组织，其处事风格同菜种所述的残暴、冷酷、极度追求效率的特点如出一辙。如此这般，那只伦琴猫看来就是被委托抓捕的对象了，有金主希望得到这只能听到奇特声音的宝可梦。 也难怪勒克猫如此坚决地想要找到她，落入这种组织手中怎么想也不会有好下场。 化梦叹了口气，看向远处高楼林立的钢铁森林。随着太阳缓慢升起，那“森林”就像波涛汹涌的金黄色海洋，如各种冒险故事中追寻的宝藏一般。 只是不知道，那金子般的光芒后，潜藏了多少罪恶与黑暗。 第六十六章 赤鲤 “我们答应帮你寻找你妻子的下落，条件是，你需要配合我完成你女儿的委托。” 勒克猫明白了化梦的意思，急得直跺脚：“就不能让我跟你们一起去么？你们又没见过我妻子，不知道她独特的电流频率，在人类那么大的一个城市中要怎么找啊？” 说得也对，毫无人脉根基的自己，也就只能靠‘猎人协会’这个名字去碰运气了，同走投无路的勒克猫本质上并无区别。即便真是和他们有关，走了好运找上了总部，己方的实力也不足以横着走。 小猫怪已经见到自己由人类变回耿鬼的过程，这其实等同于勒克猫知道。他的智力没有自己先前想象的那么低，无论带不带上他，推断出自己假扮人类游历城市的事实也只是时间问题。 想通这点，化梦没有再多犹豫，从身体中果断掏出一个空精灵球，伸直左臂，将其展现在勒克猫眼前。 “训练家？”勒克猫大惊失色，但随即又冷静下来，想通了这个探险队的行动核心所在，也清楚自己该作何表态，但却忽而犹豫起来，“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这样的宝可梦，真不赖啊。只是……我讨厌被别人背叛，也不希望背叛别人，那个人类小男孩，已经把我当成他的最初伙伴了吧。他没有钱像其他训练家那样，得到一只初始的高潜力宝可梦，如果没有我的帮助，他很难踏上成为训练家的第一步。” 重视承诺么，这倒是让我高看你一眼了。只是，勒克猫先生，大是大非前，主次得分清楚啊。 “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老弟。”一个雄厚磁性的声音传来，正是去而复返的电击兽，他的脸上带着释然的微笑，宽厚的手掌揉了揉勒克猫的头顶呆毛，动作相当娴熟，“我决定了，在剩下的生命里，要游历更多的地方，与更多强大的宝可梦交手，为此，我希望顺手帮你最后一个忙。” 勒克猫张着嘴，似有万千话语想说与自己的大哥，但只是黯然低下头，轻声道一句：“谢谢。” …… “赤鲤，你的东西到了！” 提着满满当当的竹篮，哼着欢快小调的小男孩刚走出树林，就见自己的父亲站在木屋旁，远远地向自己招着手，脸上久违地挂上幸福的笑容。 他感到由心的喜悦，顾不上滚落的树果，用上全身的力气，以最快的速度奔至父亲身旁，看到了自己日思夜想的崭新红色图鉴，开机界面的信息栏上，清晰明了地写着“训练家名：赤鲤”。 赠送的六个精灵球与平日里捕鱼所用的精灵球并没有什么区别，但赤鲤仍是郑重其事地将其收入花了不小一笔钱买来的背包中，将这个不具备空间收纳能力的背包顿时塞得鼓囊起来。他呆呆地抚着图鉴的塑制外壳，想起了这几日陪伴自己度过难熬时光的勒克猫，嘴角就情不自禁地向上翘起。 他取出一个赠送的精灵球，感受着光滑而清凉的触感，起身望向池塘的方向。勒克猫早已同意成为自己的宝可梦，但赤鲤一直没有用父亲的精灵球收服，为的就是这一瞬间的仪式感。 赤鲤刚迈步走向约定的池塘，就感觉自己的肩膀被父亲那只温暖的大手按住，他回头一瞧，正看到父亲那宽慰中带着复杂情感的双眼：“我跟你去见证这一刻，它会成为我们家重要的新成员。” 赤鲤没有反对。二人漫步在温暖的晨曦中，各自思绪万千。 “我会担负起这个家的。”赤鲤忽然开口道，眼中闪烁着明亮的光。 他的父亲听到这句话，似乎一下子苍老了许多，默然良久，才悠然开口：“唉……你长大了啊。” “嗯。”赤鲤吸了下鼻子，仰面迎接初升的日光，“我会把弟弟找回来，并努力收集徽章赚足奖金，让金鲤也早些成为训练家。我知道的，从那天起，他就一直恨着我。” 这和睦的气氛并没有持续多久。当赤鲤绕过草丛，满怀期待地望向池塘后的平地时，却见到了一个与自己岁数相近，但衣装齐整的男孩，腰间挂上的三个精灵球证明了其训练家的身份。 而自己的伙伴勒克猫，此时居然亲昵地偎在他的脚边，若不是它左前脚处的伤痕清晰可见，赤鲤简直认为是另一只勒克猫了。 “小狮子！这，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已经答应跟我走了吗？”赤鲤难以置信地盯着几日来相处融洽的勒克猫，无法相信转瞬之间，它就转而向另一个陌生的人类示好。 勒克猫只是懒洋洋地挥挥爪子，一声不吭。顿时，化梦就感到带着恨意的火热视线投向自己。 你可真是个天生的影帝……化梦暗骂了一句，接下了这口飞来之锅，竭力对眼前的小男孩做出一个挑衅的眼神：“你说的可是这只勒克猫？我路过这里，他就在向我摇尾乞怜，真看不出是你的宝可梦呢。” 勒克猫眼皮一跳，发现了这只耿鬼恶劣的记仇性格。 “是…是这样的，它答应了要成为我的初始宝可梦，所以，所以，您可以将他交给我吗？”赤鲤紧咬牙关，强颜欢笑，有细小汗珠从额上渗出。 “难道，这只勒克猫只是天生对人类亲近，并不只是局限于我，是我太自作多情了？”赤鲤只觉心乱如麻，他从未想到会有这样的发展。 再演下去我要成反派了……化梦轻叹一声，配合着勒克猫说完最后一部分台词：“是么？遗憾的是，我也很想收服他呢。” 见赤鲤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化梦连忙补上一句：“作为训练家，在理念分歧时，就应该用对战来决对错！如果你赢了我，我就相信你说的是真的。如果你输了……” 赤鲤的面色瞬间变得煞白，作为一个刚拿到图鉴，持有宝可梦刚合法的训练家，他哪有什么对战的能力。但年轻气盛的他不甘这样认输，强噘着嘴，硬撑着气势：“比就比！我才不会怕你！” 然后他用手遮住嘴，低声向身后的父亲求借起他的精灵球。 “三对三单打，怎么样？”化梦看到这一幕，忽然有些担心钓鱼大叔一下子掏出六个精灵球来，那自己就没法演下去了。 “如你所愿！”赤鲤很有气势地扬起手中还沾着水渍、看上去有些起褶的精灵球，“听好了，你要面对的是，未来的联盟冠军，赤鲤！ “而这场战斗，会成为他的第一次完美演出，上了，我的宝可梦！” 化梦刻意绷紧的脸，在看到精灵球中蹦出一只在地面乱跳的鲤鱼王后，终于再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连赤鲤也没料到从父亲的精灵球中蹦出来的会是鲤鱼王，蓄了半天的气势顿时崩塌：“父亲……你就没其他的宝可梦吗？” 那中年男子叹了一声：“角金鱼、荧光鱼这些值钱的我当然是拿去卖了，不然你的训练家费用哪能凑齐。这些精灵球中都是我精挑细选出的鲤鱼王，体型、力量都很出色，我认为有进化为暴鲤龙的潜质。本来打算是给你作为初始宝可梦的，没想到你有更好的选择。” 赤鲤沉下脸，看到对面可恶少年一副忍俊不禁的嘴脸，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的头埋进去，但事已至此，他也只能继续打肿脸充胖子了：“鲤鱼王啊，回应我的期待吧，我相信，我们能够赢下初战，鱼跃龙门！” 这是把希望寄托在鲤鱼王战斗中进化？见对方宝可梦战力与事先预计相差不大，化梦松了口气，甩出精灵球：“那么，就决定是你了，洛托姆！” 现在的洛托姆是电器幽灵形态，小冰箱暂且被藏到了草地中。 化梦心情愉悦地看着在地面上扑腾的鲤鱼王，带着恶意期待着只可能学会水溅跃、撞击、抓狂（垂死挣扎）和弹跳（飞跳）的鲤鱼王会如何攻击电加幽灵属性的洛托姆。 第六十七章 VS 电击兽 “渴！渴！渴！渴！渴……” 精神饱满的洛托姆蓄着电能，将电弧拭得锋锐无比。与之相比，侧着身子在地面作咸鱼扑腾喊渴的鲤鱼王就显得格外滑稽。 赤鲤手忙脚乱地调出图鉴的技能页面，对准自己的鲤鱼王，意料之中地只发现了‘跃起’和‘撞击’两个技能。 再一瞧对面那只不认识的宝可梦，电系特征明显，造型介于虚实之间，根本不像是自然能够孕育出的样子，这刚一打照面，时髦度上就完败了。赤鲤感觉心中一阵无力，提前认清了训练家间存在的阶层差距。 但战斗已经开始，提前认输只会让对方更瞧不起自己。赤鲤合上图鉴，硬着头皮下达出作为训练家的第一句指令：“鲤鱼王，使用撞击！” 话说，图鉴可不是只能看自己的宝可梦，你要是用图鉴扫一扫洛托姆，就会明白这样负隅顽抗还不如直接认输……作为已经拥有两个徽章，脱离新手阶段的训练家，化梦在心中毫不留情地吐槽着这位后辈。 相比森之洋馆的初遇，洛托姆跟着化梦耳濡目染学会了不少战斗方面的知识，其中自然包括“幽灵免疫一般系攻击”这一条。于是当鲤鱼王尾巴猛击地面，气势汹汹朝自己撞来时，即便化梦没有下达指令，洛托姆也丝毫不惊慌，蓄好电力，任自己的身体被撞飞，果然没有感受到疼痛，也没有被打断招式的准备。 “十万伏特！”化梦向下挥手。 待冲力被洛托姆轻易卸去，下落过程中的鲤鱼王就只是一个毫无还手之力的移动靶。黄色的电芒将洛托姆团团包裹，随着洛托姆的电弧向前一挥，手腕粗细的电流便冲向鲤鱼王，竟是将其麻得在空中短暂僵住，好一会儿才冒着黑烟坠地。 效果拔群！ 赤鲤黑着脸按下了精灵球的开关，把丢人的鲤鱼王收回，然后抛出了第二个精灵球，出现在眼前的仍然是那头顶金色王冠、蓄金色长须的红色鲤鱼。 他对获胜再不抱任何期望，只求能够快些结束这毫无悬念的对决。 “巴兹~” 洛托姆如法炮制地完成了双杀，就在万念俱灰的赤鲤准备抛出第三只鲤鱼王时，忽然感到自己的腿被敲了敲，扭头一看，居然是之前那只同勒克猫战斗的电击兽。 此时的电击兽脸上带着浮夸的笑，昂首挺胸，右手拇指正指向自己的胸膛。 论演技，你比你的老弟差远了啊。见剧情如事先安排地发展着，化梦轻松地吐槽着电击兽的浮夸表演。 “你的意思是，想为我战斗？”赤鲤迷茫地眨眨眼睛，自勒克猫后，他对自己的理解能力产生了严重的怀疑。 电击兽的额上流出一滴汗水，僵硬地维持住笑脸，干脆就跳到了赤鲤身前，对上了洛托姆。 眼见电击兽以行动作为回应，赤鲤终于是重新拾起了信心。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这附近的强大电系宝可梦都对自己有好感，但总归比用鲤鱼王战斗要好得多。见化梦颇为绅士等待着自己，赤鲤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那个……事实上，我才成为训练家，手头上还没有训练过的宝可梦，就连现在的电击兽，也还是野生的宝可梦，所以能不能请您再等我一会，让我先用图鉴熟悉一下它拥有的技能？” 电击兽同意为自己作战，那么对战的结果就已经不再重要，既然勒克猫更希望跟随对方，那么自己也不必强求。赤鲤神色轻松起来，决定以享受的心态来完成自己的初战。 “我不会留手哦，洛托姆小朋友。和后面那个人类一样，这也算是我作为训练家的宝可梦的第一次战斗，以胜利作为开始是再好不过了！” 背对着赤鲤的电击兽顿时不再紧张，摩拳擦掌，对洛托姆和化梦突然做出一个狂野的笑脸，吓得洛托姆电弧都闪烁起来。 “我也不会输的洛托！”洛托姆龇牙一笑，向电击兽竖起了电弧。在事先的排练中，自己这几只宝可梦与电击兽建立了不错的友谊，纷纷对他的未来表达了美好祝愿。 随便你，只要别把我三只宝可梦反推了就行，那样可就没法收场了……化梦相信电击兽明白这点，便学着双尾怪手，双手枕在脑后，等待着赤鲤准备完毕，感觉自己体会到了菜种在道馆战时的心境。 “电加幽灵……原来如此，难怪鲤鱼王的撞击没有效果。”赤鲤总算学会把图鉴对准洛托姆，此刻才恍然大悟，合上图鉴，向化梦礼貌地鞠了一躬，“让您久等了，我们继续开始战斗吧！” 还未进化为电击魔兽的电击兽，特性应该是静电，而非对电系宝可梦而言噩梦一般的电气引擎。所以洛托姆和电击兽彼此之间的攻击都不是特别有效，而且无论洛托姆的电磁波，还是电击兽的静电特性，对同为电系的对手都没有作用。 化梦敛下眸子，认真起来，将电击兽作为正式的对手来应对，于是下令道：“阴影球！” “洛托？”洛托姆没有想到小梦会让自己使用才掌握还没熟练的阴影球，但它相信着小梦的选择，一个黑色小球在其电弧之间迅速凝实扩大。 赤鲤看着电击兽的背影，声音透着不自信：“额，电击兽，使用那个，‘雷电拳’。” 电击兽发达的小腿开始奔跑起来，缠绕着电光的硕大拳头呼啸着挥向正往阴影球中注着幽灵能量的洛托姆。洛托姆一个紧张，能量填充卡了壳，阴影球的光泽就迅速变得不稳定起来，在电击兽的雷电拳砸下来之时，刚好达到了稳定态的阈值边界，在原处炸裂开来，失控的幽灵能量糊了洛托姆和电击兽一脸，让两方都感觉晕乎乎的。 由于幽灵系的洛托姆本就惧怕非本源的幽灵能量，受到的伤害明显较电击兽要夸张。 “这是机会，电击兽，使用…冰冻拳！”第一次给对方宝可梦造成了有效伤害，虽然不明白原理，赤鲤依旧兴奋地原地跳了一下，决定乘胜追击。 “快向上飞，洛托姆！”化梦立即指挥着洛托姆闪避，但后者受到的伤害不轻，身体没能跟上指令，被电击兽另一只冒着森冷寒气的拳头击中了橙色本体，冰霜四散而开，连洛托姆的电弧也为之冻结起来。 化梦叹了口气，决定把洛托姆的阴影球教学提至第一优先级，至少不能每次充那么大才想着扔出去。 “好耶！”赤鲤高兴着猛地一拍大腿，首战就打倒了对手的一只宝可梦，这是一个不错的成就。 化梦把冻成冰块的洛托姆收回精灵球，内心却脑洞大开，想着冻结状态下的洛托姆若是再结合上冰箱会如何发展。 刚掏出蘑蘑菇的精灵球的化梦，悚然看到勒克猫又走到了自己的身前。 “你们怎么都不按剧本来的？” 化梦只觉心累，相当想问出这一句话。然而现在的自己是人类形态，没有理由使用宝可梦语言，也就只能强压下吐槽欲望，同样掏出图鉴扫视着勒克猫的技能池来。 “这是分别前的最后一战，打起精神来吧，大哥！我们再畅快地战一场！”勒克猫嘴角勾出笑容，斗志昂扬地望向熟悉的对手。 “我也是这样想的，老弟！”电击兽竖起拇指，欢快的电光自头顶的导电体向整个身体跃动。 无需言语，勒克猫的电光自脚而生，笼上全身，金色眸子在黄色的电光中格外明亮，这是兄弟间的默契。 我想的是先用‘咬住’控制住对方，再伺机用电系高威力技能攻击……化梦无奈地看着两边的电系宝可梦气势骤升，俨然一副决胜对波的派头。 不过也好，你们兄弟的这一战，本来就不需要训练家的参与。化梦眨了眨眼睛，双手插回衣兜，放松地给勒克猫下达着多余的指令：“疯狂伏特！” “全力进攻吧，电击兽！”赤鲤倒是没发现这点，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燃烧起来了，“雷电拳！” 同一时刻，勒克猫和电击兽的气势达到了巅峰，各自低吼一声，相向发起了冲锋，狂野的电流将其身周的杂草灼得噼啪作响。 在即将接触到的一瞬间，电击兽化拳为掌，双手击向勒克猫的脖子。 化梦一惊，想起了刚见到勒克猫时的情景，他同样是被电击兽的雷电拳所骗，为突然变招的下踢所制。 还没来得及将担心袒露在脸上，化梦一脸懵逼地发现勒克猫也忽然停下冲锋之势，扭着脖子，大口张开，居然咬住了电击兽袭来的左臂，利牙间有冰霜的寒气冒出。 电击兽左臂被制，居然露出了然的笑容，右拳也环上冰霜，猛地锤向勒克猫的背部，顿时间，在冰牙和冷冻拳的作用下，两只宝可梦身上迅速挂上了淡色的寒冰，不一会儿，一座栩栩如生的冰雕便横空出世，在朝阳下闪烁着难以言喻的光辉。 化梦将空精灵球握于手中，战斗到这份上，胜负已不再重要，对他们而言，这是个完美的道别仪式吧。 只是，莽夫的外表下，两只宝可梦原来都是老阴逼。也罢，我更需要一个不会被情感冲昏头脑的伙伴。化梦走到纠缠着的勒克猫与电击兽冰雕前，将精灵球在勒克猫的头部位置轻轻一磕，目视着其化为一道红光来到自己手中。 第六十八章 谋杀 “所以，你们‘探险队’完成委托的方式，就是在人类动手前，把我爸给抢先一步收服了？” 森林东面的樱子果树下，小猫怪斜着眼角歪着头，一脸的生无可恋。 “只是暂时的合作关系啦，耿鬼先生承诺带我进去人类的城市中寻找你妈，在委托完毕后就会把我放生，这是必要的手段…”勒克猫显然不擅长应对自己的女儿，化梦在一旁看着他蹩脚的辩解，感觉自己尴尬癌都犯了。 “雄性生物的承诺，啧。”小猫怪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扫了自家父亲一眼，把后者瞪得浑身一个激灵，随后转向看热闹的耿鬼化梦，笑了笑，将前肢置于颈下，做了一个小猫怪的独特礼节，“感谢你们，完美地完成了我的委托，没有让我父亲被‘人类’收服，你们若是想要报酬，可以问我父亲要。嘛……我真得很好奇你们‘探险队’的秘密，但有些事情，或许不知道才好。” 勒克猫干巴巴地笑了笑，对化梦说道：“她真得很像她的母亲。” 这时，另一只小猫怪踉跄着跑了过来，神色慌乱，满身污泥，后脚完全被黑色毛发遮盖。见到自己家今天突然来了这么多客人，他先是一愣，然后将其中缘由抛至脑后，大喊着：“姐姐姐姐，我又被那只臭泥欺负啦！” 雌性小猫怪的眉头一挑，尾巴现出钢铁的光泽，一铁尾就将自己的弟弟抽回树后：“滚！洗干净再回家！” 化梦对勒克猫一摊手：“你的儿子也很像你。” “哪有！”勒克猫一听就不乐意了，尾巴翘得老高，“我和大哥打架时可是互有胜绩的！” 在勒克猫与电击兽同时失去战斗能力后，化梦与赤鲤一人一个精灵球将两只宝可梦收入球中。当电击兽的精灵球在手中停止颤动后，赤鲤这才松了口气，对化梦也和颜悦色了不少。随后，两个训练家成为了图鉴好友，化梦婉拒了赤鲤父亲的午餐邀请以及赤鲤的同行邀请，带着勒克猫的精灵球，独自回到了203道路的森林东部的伦琴猫领地，将事情发展述与小猫怪，这才算圆满结束了‘旅行者’探险队收到的第一件委托。 已是正午时光，化梦、洛托姆、大嘴蝠同打着哈欠的蘑蘑菇一起留在小猫怪的家，用树果填了肚子，即刻决定启程，直接前往祝庆市。毕竟时间每过一秒，找到伦琴猫的希望就越渺茫。 “好了，出发吧。” 变成人类着装齐整的化梦理了理背包带，叫醒了趴在地上闭目养神的勒克猫。蘑蘑菇和大嘴蝠已经被收回到精灵球中睡觉，只有同为幽灵宝可梦的洛托姆和自己一样，不那么需要睡眠，能够在白天为自己指路。至于勒克猫，在前往祝庆市前，化梦还抱有最后一丝侥幸。 “附近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化梦问道。 勒克猫眨了眨有些迷糊的眼睛，彻夜未眠的他在正午终于有些犯困了。他仰面想了想，疑惑着化梦想要什么回答。 我也不知道啊……化梦有些无奈，按尼亚坡里的说法，神器的所在地必然会吸引大量对应属性的宝可梦聚居，但古神的沉眠之地不知道有无这个特点。 “附近的野生宝可梦属性？”勒克猫沉吟了一会，摇了摇头，“除了比较少见的龙属性，各种都有吧。就连迷你龙我好像也见到过，可能是路过的训练家放生的。 “看上去就很特别的地点？这个我敢肯定没有。我在这里出生，在这里长大，在这里繁衍后代，基本上各地都转遍了，没感觉有什么‘结界’存在，嗯，是这样说的吧。” 世界这么大，果然不是能随便就能找到古神线索的啊。化梦叹了口气，感觉勒克猫的回答在意料之中，便将困得几乎走不动路的勒克猫收回球中休息，与洛托姆漫步在树荫之下。 忽然，化梦感觉衣兜中的图鉴振动了一下，掏出一看，原来是刚添加的好友赤鲤给自己发了一条消息： “化梦前辈，想了想还是决定拜托你一件事。我弟金鲤前几日离家出走，至今未回，希望您在旅途中能稍加留意，有消息请尽快联系我。附：‘图片’。” 记得赤鲤有提到他成为训练家后的第一个目的地是祝庆市，我当时还奇怪他为什么会选择一个没有设立道馆的城市作为目的地，原来是这个原因。化梦扫了一眼图上少年的面貌特点，简单回了一句：“好。” 我也有被别人叫“前辈”的一天了啊……化梦弯了弯嘴角，想起了遥远记忆中的辣只耿鬼。 化梦退回到通讯录好友界面，光标从上到下飞快移动着。菜种与赤鲤两个名字间似乎有着短暂的间隔感，但化梦只是呆呆盯着屏幕，没有发现这个异常。 图鉴的通讯功能现在只局限于简单的文字与图片，若是想视频通讯，还得借助宝可梦中心的通讯机，就像化梦在钢铁市宝可梦中心与菜种的那次通话。 忽然记忆闪烁一阵，化梦再看向屏幕，找到了菜种与赤鲤之间的第三个名字，但姓名栏却只有一片空白。 “原来如此，祝你好运……”化梦闭上眼睛，回忆起了离开钢铁市的下午，无名的朋友对自己耳语着道别的那一瞬。 当化梦睁开眼睛时，短暂涌出出现的记忆已再次归于碎片之中，仿佛只是耿鬼白日做的一个梦。 …… “捕杀、猎食宝可梦是残忍、野蛮的原始行径，每一道‘美味之尾’菜肴的制成，都意味着有一只无辜的呆呆兽失去了它的尾巴。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借此‘宝可梦发烧友俱乐部’祝庆分部成立之际，我向各位呼吁，不使用宝可梦制品，不食用宝可梦身体部分。我会积极推动联盟上层修订《宝可梦保护法》，以实现宝可梦保护有法可依……” 临时搭建的露天讲席中掌声雷动，一位披着黑色兜帽，将背影遮挡得严严实实的矮小身影只愤怒地瞥了台上西装革履的演讲人一眼，转身消失在人群中。 “席拉米议员，非常感谢您莅临敝舍。” 后台，宝可梦发烧友俱乐部会长须木佐正热情地握着刚才的演讲人，也就是神奥联盟议员多姆·席拉米的双手，盛情邀请他参加晚上的分部晚宴，但后者以有事为由，带着模式化的微笑婉拒了会长之邀，离开了俱乐部。 将讲稿随意地扔进垃圾桶，多姆轻松地拍拍手，在秘书与长子莱特·席拉米的陪同下驱车赴宴，与多多罗炼铁厂的厂长多多罗商讨钢铁炭坑事件后，供电短缺的时期内，电力的分配细节问题。 多姆扫了一眼桌上的菜肴，眼尖地发现了以呆呆兽尾巴为原料，价格高昂的“美味之尾”。他喝了一口在壶壶体内发酵成的“沙克尔酒”，扯动脸皮，做出一个虚伪的笑容：“看来厂长这次很有诚意啊。” “那是，我的炼铁厂各机器全天无休满功率运作，一旦停机，那将会损失惨重。”多多罗赔着笑脸，低声说道，为多姆满上了酒杯，“所以，您看……” “你的难处，我知道了。”微醺之时，多姆的语调愈发高亢，若非向多多罗伸出了三根手指，只怕旁人都相信他是真心实意为这位著名实业家设身处地着想了，“神奥联盟是不会让你们白白流汗的！” 宾主尽欢。 弯月高悬之时，多姆·席拉米在自己孩子的搀扶下，回到了购于祝庆市郊区的豪宅中。 “哗啦啦……” 喷泉的清凉水雾让这位年过半百的议员感到浑身舒畅不已，权、钱在握，他望向澄净的夜空，忽然有了独处一番感慨美好人生的冲动。 于是他屏去左右侍从，独自坐在喷泉旁的石台上，观着星象，回忆着自成年继承父亲的贵族遗产以来，一路顺风顺水的成就。 “宝石海星，水炮。” 在别墅外的景观树林中，保护色状态下的宝石海星在核心处凝着水炮，但无论如何努力，这个水球却出奇得小。 “发射。” 沉浸在美好回忆中的多姆·席拉米感到胸口一闷，身体不受控制地后仰入喷泉的水池。他挣扎着想在池座中坐直身体，将头露出水面，却感觉每个水分子都如铅块般沉重，竭力将他胸膛中的空气向外压。 不过几十秒，在侍从慌忙赶到前，这位叱咤神奥政、商二坛的大人物就这样溺毙在了自家豪宅的喷泉水池中。 第六十九章 二流侦探与狗 祝庆市的杏仔果街17号，正漫游在美梦中的雷蒙忽然感到如坠冰窟，从意识到身体，都仿佛在暴风雪中瑟瑟发抖，弱小又无助。他猛然睁开眼睛，看到了熟悉的天花板。 大口喘息着，他下意识用手往冻得肌肉都在抽搐的脸上一抹，除了丝丝寒意外，没有摸到任何实物，甚至感觉自己的脸部皮肤比平常还要光滑许多。他条件反射般扭头看向床侧，果然发现了自己的两个宝可梦伙伴。 “道奇！！！你又干了什么？！”再睡回笼觉是不可能的了，精神无比的雷蒙带着一丝起床气掀开被子，质问着眼前朝夕相伴的图图犬道奇。 这图图犬头戴花格条纹贝雷帽，身穿缩水版的黑色西装和白色衬衣，胸口系着一个鲜艳的红色领结，脚上还套了双小巧的皮鞋，只留一条长尾晃荡在身后，看上去体面而靠谱。一只色彩斑斓的聒噪鸟收着翅膀，站在图图犬的贝雷帽上，毫不掩饰地表示着对主人的嘲笑。 图图犬道奇晃了晃手中的小瓶子，聒噪鸟立即接上话，用的是熟练的人类语言：“95%的乙醇，保证不会在你的枕头上留下痕迹。” 雷蒙狠狠地抹着脸，把头砸回了冰凉的枕头，又看到图图犬将酒精放回桌上，捏住了自己的尾巴，尾梢的颜料正透着火红。 聒噪鸟略带紧张地扑腾了一下翅膀：“要我帮你暖和一下吗？” 雷蒙刚想点头，悚然想起才被图图犬泼了酒精，立马又见图图犬的尾尖变成了蓝色。 “放心，我不会让火烧起来的。”聒噪鸟快速翻译道。 雷蒙叹了口气，掀开窗帘，让朝阳的热量缓和自己冻僵的脸庞。他并没有急着下床，而是摆出一副靠谱侦探的深思熟虑姿态，伸出左手食指道：“让我猜猜——这么早把我喊起来，你还着装整齐，一定是有委托上门了吧？” 图图犬点点头，把尾巴放下，转身走向餐桌。聒噪鸟回头笑了一声：“道奇说：‘还不算笨’。” 雷蒙望着天花板发了几秒钟的呆，作为一个声名鹊起的私家侦探，自己的智商整天被宝可梦嘲笑，也是没谁了。 当然，他也没法埋怨什么，因为‘名侦探雷蒙’的名号，起码有一半以上的功劳要归于这只异常聪明的图图犬。若非他只是一只宝可梦，恐怕这个名号就会变成‘名侦探道奇与他的助手雷蒙’了。 简单洗漱着装完毕，雷蒙坐到餐桌前，勤劳的玛丽太太已经为他准备好了足够丰盛的早餐。他嚼着烘焙得恰到好处的橙橙果面包，见图图犬道奇和聒噪鸟凯特只是一声不吭地吃着宝可梦口粮，便明白道奇又在考验自己。 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雷蒙强迫着自己放下树果面包，在餐厅中踱步做着推理：“从我清醒以来，没有从餐厅和会客厅方向听到任何除我们这些住客之外的声音，玛丽太太也没有准备额外的早餐，足以说明委托人没有进入事务所内。但道奇能够得知有委托，说明委托的形式不是由委托人亲自上门发布的，可能是一封信件，或是一份电子邮件……” 道奇放下食物，略带无奈地看了一眼自己的主人兼助手，聒噪鸟立即心领神会，用尖锐而刻薄的语调说道：“是的，这个事实显而易见。我以为你能发现，我比平时吃早餐的速度要快上15倍，从而推理出这个案件时间非常紧迫的结论。所以，如果雷蒙你能够快些吃完早餐，而不是急于说出自己的推理，我会更满意的。真蠢——这句话是聪明的凯特说的。” 备受打击的雷蒙再不多言，草草啃完面包，从道奇手中接过刻有联盟官方印章的委托信，便戴上圆顶礼帽，拄着手杖出了门，招了一台出租车前往信中提到的案发地点——位于祝庆市西北面郊区的席拉米豪宅。 作为案底清白、能力卓越、名声响亮的私家侦探，雷蒙与祝庆市的警局有着不错的合作关系。哪怕君莎总部就在这个神奥最大城市中，各类精锐探员云集，凭借着道奇的活跃，当君莎们遇到棘手的案件时，第一时间还是会想到邀请这位名侦探来协助调查破案。 出租车上，雷蒙随意翻了翻手机的头条热闻，没有找到与席拉米家族有牵连的案件，最新一条相关的简讯是昨天的“议员多姆·席拉米出席‘宝可梦发烧友俱乐部’祝庆分部剪彩仪式，呼吁《宝可梦保护法》相关法规早日通过”。 “倒是符合他们家族一贯的政治表态。”雷蒙耸了耸肩，与上层人物打过不少交道的他，并不会把从政客口中说出来的话当真。随后，他立即把手机置于待机状态。《限电令》期间，找个能充电的地方可不容易，除非紧急需要，道奇肯定不会搭理他的这个请求。 步行至豪宅的途中，雷蒙的眉头皱得越来越紧。同道奇一起破了这么多案子，他的推理能力仍然马马虎虎，但对于案件性质的灵敏嗅觉倒是锻炼出来了。无论从委托信的遮掩遣词，豪宅附近的过分冷清，以及显而易见的对媒体的舆论消息管制，都说明这起案件绝不会是寻常的盗窃或是宝可梦伤人类案件那么简单。 查验身份和委托信后，雷蒙顺利进入了席拉米豪宅，在停歇的喷泉水池旁见到了一脸严肃的祝庆警察局长，门下高徒无数的中年女警佛斯特·君莎。 “先把这个签了。”一贯雷厉风行的佛斯特·君莎没有寒暄，直接掏出一份准备好的打印纸张，上面密密麻麻写着文字。 熟知对方性格的雷蒙看都不看，直接在案情保密协议的底部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反正又不可能限制我的宝可梦泄密。”雷蒙无所谓地想道，作为职业的侦探，当然要会想法设法钻法律的空子。 见侦探已经签了协议，佛斯特·君莎立即开始交代案情： “昨天晚上十点，联盟议员多姆·席拉米在他的豪宅内遭袭，在喷泉池中不幸身亡，死因为溺水。” “噗——”雷蒙差点就感觉心脏骤停，他压根没想到案件会如此劲爆！ 道奇倒是只抬了抬眼皮，一路上的见闻让他早有心理准备。 佛斯特·君莎没理会侦探的失态，继续平稳叙述着案情：“据被害人长子莱特·席拉米的陈述，其父在离开多多罗炼铁厂厂长设立的酒宴，回到豪宅后，出于未知原因支开了身旁的人，独自坐在喷泉水池旁。他们只听到落水声，回到现场后，被害人已失去了呼吸。 “被害人遇害前接触的重要人物有‘宝可梦发烧友俱乐部’会长须木佐，多多罗炼铁厂厂长多多罗，他们在案发当时有着严格的不在场证明，不排除指使作案的可能，但目前调查认为他们不具备作案动机。 “尸检结果显示，可排除中毒、突发疾病、肌体受创等外在死亡原因，仅在被害人左胸部发现了重击的痕迹，但其不足以至死或是限制被害人的行动。 “没有发现幽灵宝可梦或超能力参与的痕迹，案发地水系能量较为充沛，但当时喷泉处于工作状态，该判断受干扰严重，故作案手法暂未探明。 “受《神奥西部地区电力供应临时预案》的影响，多处街道监控处于关闭状态，难以从监控排查豪宅周边的可疑人员。豪宅的内部监控没能拍摄到被害人遭袭的位置，画面上并无异常，只能够证明被害人长子及秘书的证词可信。 “我们已经调查过豪宅周边一百米内的地理，发现了一些痕迹，但为了不干扰你的判断，暂时不予告知。在调查取证过程中我们尽量保留了案发原貌，你可以放心侦察。 “另外，我们希望你能够动用你的消息源，关注相关的案件情报，尤其留意异常溺亡的传言。” 一口气说完一大段话的佛斯特·君莎顿了顿，沉声道：“此次案件影响重大，提供重要线索五万至二十万联盟币，推断出凶手五十万联盟币，若能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抓捕凶手归案，额外奖励五十万联盟币。最后，切记保密协议，否则你会赔得倾家荡产。” 正刷刷记录案情的雷蒙听到这话，笔下一顿，感觉呼吸如重感冒般沉重，眼前的佛斯特·君莎都染上了一层金色光辉。 待雷蒙从巨额赏金的冲击中回过神来，佛斯特·君莎早已离去。 他看向豪宅栅栏上镶着的若干太阳珊瑚角，啧了一声：“表里不一，口若悬河的虚伪家伙总是很遭恨啊，若是说作案动机，恐怕连君莎小姐都有吧。” 随后，他向低头思索的图图犬道奇深深鞠了一躬：“道奇君，未来两年的房租拜托你了！” 聒噪鸟一脸嫌弃地挥了挥翅膀：“至少你还有一个优点，那就是不要脸——这句话是伟大的凯特说的。” 第七十章 祝庆市 祝庆市。 不同于合众地区飞云市、卡洛斯地区密阿雷市的繁华极致，也不同于城都地区满金市、圆朱市的古朴底蕴，作为神奥地区的最大都市，祝庆市更多了一分静谧与祥和。哪怕朝八晚五，日出前作，日落后息，繁荣的商业和服务业催着在大城市中的可怜虫们碌碌营营，也总有那么一个瞬间，会让生活在这里的人们忘却繁忙焦躁的工作，享受片刻的宁静与超然。 即是如此，祝庆市的大都市风貌仍是给了从未见过大世面的土包子化梦相当大的冲击。他被人群熙攘着挤到中心商贸区的人行道上，茫然地不知该去往何方。冰箱造型的洛托姆吸引了相当多的注意力，不知不觉间，化梦身边的人越来越多，更让化梦看不清前进的路了。 “宝可梦中心在…那边洛托！”饶是洛托姆，也不由怀疑起自己的认路能力来。祝庆市的主街道能宽到四车并列，小巷却又错综复杂，四通八达，不知去往何方。洛托姆死死盯着放大后的图鉴地图，感觉自己的核心都要过载得烧起来了。 还是一位好心的路过老年绅士为化梦指明了最近的宝可梦中心方向，化梦才得以解脱。当看到那熟悉的红色精灵球标志时，化梦只感觉自己的毒瓦斯已经被挤得濒临消散。 即便是耿鬼这样无需休息的幽灵宝可梦，在连续两天昼夜不停的赶路后，化梦现在只想把自己封印到宝可梦中心的柔软床铺上，睡到自然醒再说。 然而化梦并没能如愿以偿。心急如焚又没走多少路的勒克猫居然摆脱了精灵球的限制，钻出精灵球，给克正打着呼噜的化梦一套完整的电疗套餐。 化梦幽怨地盯着这只已婚老雄性，认真考虑起给他的精灵球加个盖的可行性。 相比钢铁市，祝庆市的天空要澄净得多。受钢铁炭坑的事件波及，祝庆市的夜景难得黯淡，只留下联盟的一些重要建筑亮着光。但即便如此，这番景象仍比夜间死气沉沉的百代市要辉煌多了。 化梦叹了口气，将窗帘重新拉上，收回正在熟睡的普通形态洛托姆，引着勒克猫离开了宝可梦中心，却不知道调查从何开始。 总不可能见人就问“你知道猎人协会吗”吧？这样做的唯一可能后果，就是在找到他们总部前，被主动出击的猎人给逮了。 颠了颠急剧减重的背包，化梦决定先去友好商店得到一些补给，未雨绸缪，也算是为不久的作战做准备，同样没有思路的勒克猫当然不会反对。 然而在瞎转了两个小时后，化梦看向勒克猫的眼神已经降级成了鄙视，怀疑他是只假的电系宝可梦。要知道，当初在百代市时，出生一周不到的洛托姆可是轻而易举地理解了地图上线条的意义，准确地带领自己找到了图书馆的位置。 “我压根就没来过人类的城市，哪懂他们的那些奇怪符号！”勒克猫气愤地跺着脚，“倒是你，作为一个探险队队长，怎么会是一个无可救药的路痴！？” 相顾无语，最终化梦还是只能请睡梦惺忪的洛托姆来帮忙找路，这才在过零点前找到了祝庆市友好商店——这根本就是一座占据5层楼的购物商城！ 化梦站在自动门前，仰视着灯火通明的24h开放商城，咽了口毒瓦斯，下意识就觉得囊中羞涩。 由于菜种为自己的出行准备得实在太过周全，药剂、口粮将背包塞得满满当当，直到现在，化梦才想起来补给的问题，检索一番，发现菜种在背包中留了10000联盟币。 前面有提到过，拥有图鉴的训练家在联盟门下商店购买精灵球、伤药等必需品时能够得到相当程度的优惠。然而，当化梦真正走入商店，看到明码标价时，才发现自己太过小看了优惠后的物价。 “一个精灵球就要200p，一个最低效的伤药要300p……”化梦浏览着“必需品”柜台的物价，感觉贫穷蒙蔽了自己的双眼。（注） 怪不得菜种每次打电话都强调钱不够用就找她要，训练家真是一个烧钱的职业……化梦嘀咕着，只买了一些必要的伤药，至于解毒剂什么的，压根就没这个需求。 虽然菜种这样说，化梦并不打算过多麻烦她。自己现在是一个独自旅行的成年训练家，总归可以靠自己闯下去。再者，菜种并不了解古神相关的事情，自己的大笔花销很难解释清去处。 二楼的柜台中整整齐齐摆放着各类增强类药剂，能够提升宝可梦的体力上限、攻、防、速等能力，统一标价9800p。由于不是必需品且造价高昂，联盟在这方面不打算再给广大持图鉴训练家优惠。 “有钱就是能为所欲为啊……”化梦拿捏着自己的钱包厚度，放弃了氪金变强的念头。 刚想踏出商城大门，化梦回头留念地看向柜台，忽然想起购买情报要砸的钱恐怕不比买道具要少。 居此大不易——化梦摇头叹气，忽而听到柜台的售货员小姐姐似乎在喊自己。 “您是刚踏上旅途的训练家吗？如果感觉钱不够用，不妨留意图鉴讯息一栏，各个城市发布的短期职位或是有奖金的宝可梦对战大赛哦。” 自己缺钱表现得实在太过明显，也难怪好心的售货员会出言提醒了。 谢过售货员，化梦干脆在商场中的长凳坐下，掏出图鉴浏览起合适的职位来，来得时间并不凑巧，最近几天祝庆市并没有什么宝可梦比赛可以参加——虽然化梦感觉自己的实力参加比赛还真不见得能获胜。 已经接近零点，商场中的顾客寥寥无几，勒克猫干脆就蹿上了长凳后的花坛边沿，同化梦一道打量着职位列表。 “宝可梦学校助理教师、宝可梦培养屋助理、交通协管员……”化梦看着一系列职位，只觉头晕目眩。 “我应该要找一个能日结报酬的工作，不能被这个拖住。”化梦理了理思绪，将视线集中在“拳海参救助员”一栏中。 “地点：祝庆市西海滩。时间：每天早上8点到晚上7点。工作内容：将西海滩一线被冲上沙滩的拳海参扔回海中。时薪300p，可日结。” 化梦越看越觉得符合自己需求，工作内容简单，灵活性也大，在工作过程中甚至还能锻炼锻炼宝可梦。虽然对这种名为拳海参的宝可梦并不熟悉，但想必还是有一些攻击性的，自家几只宝可梦借此可以顺便练习一下招式。 现在唯一的问题是，时间才刚过零点，离上班还有漫长的八小时。 化梦同勒克猫干瞪眼了几秒，决定在深夜的城市中随便逛逛，说不定真能碰上狗屎运，撞上可疑的人，跟踪找到‘猎人协会’的位置呢。 “我们去哪好呢？” 已是午夜，祝庆市虽然仍未沉眠，但街道上走动的人群少了许多，化梦得以将睡足的蘑蘑菇和大嘴蝠叫了出来，既为防身，也多两双眼睛关注四周的可疑之处。 蘑蘑菇久违地坐上了化梦的肩膀，看着图鉴上的简略地图，思索了一会，说道：“我建议你去东南方向的贫民区看看。” “为什么？”化梦颇为好奇，包括自己在内，旅行经验最丰富的就要数蘑蘑菇了。 “很简单，这一块离警察局最远。”蘑蘑菇得意地努努嘴，“治安混乱的区域，最容易掩盖罪恶的痕迹。” 越是远离市中心，接近贫民区，四周的色调愈发灰暗。灰黑色的砖瓦，积灰已久的路灯电缆，化梦步行在这污垢横行的街道上，恍然间还以为回到了十年前的百代森林，高挺的楼房同森林中高大的乔木一般，遮云蔽日。即有微弱火光，也像是黑暗中的电萤虫和甜甜萤，摇曳不定，徒增黯淡。 在耿鬼的黑暗视觉中，化梦轻易发现了许多穿行在下水道附近的小拉达，还有沉睡在垃圾回收站中的臭泥与破破袋。无论环境如何变迁，宝可梦们总能找到合理的生存方式——人也一样。 每个大城市，表面有多么光鲜亮丽，阴影中就会有等量甚至更多的肮脏污垢。生产者的数量总要远多于消费者，这就是自然的平衡法则。报表上冰冷无情的财富数字，是这些平凡的人类用汗与泪甚至血堆出的饱含深情的结晶。 “东南区最为临近污染严重的钢铁市，钢铁市输送电力的主电缆埋藏在此，祝庆市的垃圾集中回收填埋处理点设立在此，大量毒系宝可梦被吸引至此，甚至于远离警局，治安混乱，大量流氓地痞也游荡在此。”化梦一条条列着此地的缺点，最终只能叹息一声，“所以房价低廉，大量可怜的人类居住在此。” 历经一天辛劳，安然入眠的人们听不到化梦的感叹，也不需要化梦廉价的关心，他们只贪婪地享受着属于自己的休息时光，为自己，为父母，或是为后代，在这个城市日复一日地打拼着，期待着鱼跃龙门的那一天。 化梦路过了一幢没有亮灯的三层公寓，隐约听闻到哗哗水声，似乎有住户在睡着前，忘记将洗脸的水龙头给关上了。 “他醒来后会后悔吧。”化梦只是耸耸肩，沿着坑洼的街道，步入了更深的黑暗之中。 第七十一章 西海滩 远边的天空刚露出鱼肚白，沉默的街道上，杏仔果街19号的房门被咯吱地轻轻推开一道小缝，一只毛绒绒的白色三趾小脚灵巧地探出台阶，另一只脚还不忘把门带上。 “咯！不用喊上笨蛋雷蒙吗？” 聒噪鸟凯特依旧站在图图犬道奇的头上，只不过现在，除了一个挎包，道奇同其他图图犬看上去并无区别，既没有穿衣服，也没有戴上给凯特用于抓稳的贝雷帽。 “有专门给他的任务。”道奇随意回道，吹了声口哨，一只长毛狗便从深巷中应声而至，俯下身子，熟练地把道奇和凯特载上，奔跑起来。 道奇从挎包中掏出一个树果面包，塞入长毛狗的嘴中：“去西海滩，老路线。” 长毛狗欢快地“呜”了一声，咬住面包，飞快钻入了另一条鲜有行人的小巷。 道奇舒适地躺在长毛狗长满深蓝色绒毛的背上，借着尾梢的火苗微光，翻阅着一个笔记本，上面涂满了只有他能理解的怪异符号。 “在豪宅附近的树林中发现了新鲜的人类脚印，所在位置对喷泉正好有一个完美的射击角度。考虑到被害人的受冲击方向，基本能够确定作案人是从此处完成袭击。 “从脚印长度和深度判断，作案人脚穿软底胶鞋，身高一米七左右，体重一百一十斤左右，以人类的标准，体形应当非常瘦弱。” 这里被道奇加了一条备注：不排除人形宝可梦穿人类的鞋子完成作案的可能，也不排除作案人穿特制鞋伪装身高体重的可能。 “被害人遭受的射击连其衣物都未破坏，但未在案发地附近找到射出的弹药。根据目击者描述，被害人是被巨大的冲击力推入了水池，于是阴影球、波导弹、淤泥爆弹等球状能量型技能可以予以排除，这些招式冲击力不足，且警方调查小组没能发现相应的能量波动。可能性最大的攻击方式是水弹或者冰弹，能够快速消失在周围环境内。” 道奇回想起昨天下午在作案人所在地试验水系技能的情景，不禁摇了摇头。 “疑点一：射击强度。射击点与目标之间的距离约80米，若想制造出冲击力足够的水弹，水枪这种低威力的水系技能无法做到，而水压、加农水炮会制造出大量的水，两地之间的地面不可能仍然保持干燥。若是冰弹，难以在如此远的距离精准命中而不贯穿被害人的皮肤。” 道奇微微眯眼，拽着自己的尾巴，熄去火焰，回归画笔状态，在笔记本上添了一句：“人类制造出的新型武器？” “疑点二：被害人的死亡原因。被害人的年龄偏大，但身体健康，且掌握着出色的游泳技巧，却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内溺水身亡，这不符合逻辑。” 道奇揉着尾巴，犹豫了几秒钟，补上了一句：“或许是酒精的作用？人类总是在某些地方愚蠢至极。” 随后他涂掉了这句话，自言自语道：“不，道奇，这个案子的疑点都集中在‘水’上，不能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疑点三：作案动机。一个人类只要身处高层，总会有许多人想干掉他腾出位置，但这种方式未免会为图谋者带来过大的风险。抛去具体细节，凶手的作案过程没有过多的技术性，留下的清晰痕迹证明凶手不是一个善于潜藏的好手，更像是激情杀人。其次，被害人突然支开了身周的人，暴露在了凶手的射击范围内，这也是一个恰到好处的巧合——” 道奇在这页纸底端补上了最后一句话：“或许这些明面上的线索都只是一个狡猾的对手刻意留下的伪装。” 视野变得明亮起来。道奇散去尾尖的火苗，将笔记本放回挎包，在长毛狗停稳前，一跃跳到了阴凉的砖石地面上，顶着凯特慢条斯理地走出狭窄的小巷。 …… 化梦一无所获而又安然无恙地度过了后半夜，就近踏上了最早班的公交车，前往祝庆西海滩。 当断电的贫民区的黑暗刚被初升阳光稍许驱散，等候着上班的人们就已经从其罐头般的住所中蜂拥而出，哈欠连天地挪动着步子。 人群以建筑工、清洁工、服务员等基层劳务人员居多，却也不乏西装革履的体面上班族，站在难以看清本来面目的破旧公交站牌下，背后则是灰蒙蒙的楼房商铺，别是一番风景。 不少打扮得体的年轻男女的肩上还坐着一只小巧可爱的宝可梦，为它们主人难得添上了几分漠然之外的颜色。 “皮宝宝、宝宝丁、帕奇利兹、皮丘……”化梦打量着这些幼年期的宝可梦，感觉自己能一个打五个。 嘛……这些宝可梦当然不是用来战斗的，只要能为它们的主人在粗线条一般的生活中带来一些趣味，它们的价值便已经实现了。 化梦抓着公交车的扶手，假装随着车辆颠簸左右摇摆，看到身旁一位白领正翻动手机，将自己肩上那只皮宝宝的可爱照片发到网上一个叫“萌宠圈”的地方，附带一句充斥着颜文字和感叹号的短评： “(╯‵□′)╯︵‘宝可梦发烧友俱乐部’终于来到了祝庆市！！！等到周末，我一定要带着我的‘小星语’去俱乐部认识更多的可爱宝可梦朋友！！！” 化梦默默收回视线，感觉肩上顶着蘑蘑菇的自己是公交车上唯一的另类。顺便，假装自己没听懂那只名为‘小星语’的皮宝宝酥软叫声的本意：“敲你敲你！本萌萌只想周末宅在家看电视！” 感受了一路的都市生活气息，当再一次踏上不会晃动的地面时，化梦只想就势躺地上喘息一阵。 “诶……老娘就不该出来的，还以为坐人类的公交车是多么有趣的事情呢。”蘑蘑菇从肩膀上跳下，轻松暴露了这位资深旅行家没坐过公交车的事实。 天色有些阴沉，阳光只冒了个头就缩回云端。不那么好的天气，加上是工作日的清晨，一眼望去，祝庆的西海滩上可谓是相当冷清，与更远处繁忙不已的码头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当然，就算是大晴天，节假日，相比其他以海滩闻名的地点（比如真砂镇、位于神奥东北的对战岛度假村），祝庆的海滩也没那么多游客，毕竟，大城市的海港更多承担着海运职能，相应的，这里的沙滩与日光就没那么吸引人了。 因此，才会有“拳海参救助员”这种长期职位。如果游客蜂拥而至，那么一纸号召比专门招人去清理的成本要低得多。 化梦眺望着不远处岛屿上的水脉市，引着蘑蘑菇走向了图鉴注明的工作点。 很快，化梦在洛托姆的帮助下，找到了沙滩旁刻有宝可梦联盟徽记的小房子。一位打着哈欠的中年工作人员驾轻就熟地拿着仪器在化梦的图鉴上扫了扫，“嘀”的一声后，工作人员开始了工作的讲解： “拳海参本是阿罗拉地区的原生宝可梦，交通便利后，在温暖的神奥南部沿海地区迅速繁衍下来。它们的移动速度非常缓慢，体重很轻，很容易被海浪给冲上海滩，却由于身体分泌出的粘液导致黏在沙滩上难以被海浪带回去。 “长时间置于脱水状态下会使得它们的身体变得干瘪，危及生命。另外，布满海滩的拳海参们也会阻碍海港的物流工作。因此，我们需要长时间招募人员将它们扔回海洋——当然，你作为联盟注册的训练家，自然也知道，这个任务也算是联盟为你们设立的福利，否则只需专门雇人完成这项工作就行了。 “要注意，拳海参很讨厌别人摸它的嘴巴与背部的刺，所以，你最好戴上手套，托住它们的身体下端，再完成扔出去的动作。”中年工作人员摊了摊手，带上戏谑的笑容，似乎很期待看到化梦的错误操作，“否则，它们的拳头内脏打起人来，还是挺痛的。” 既然这项工作能够拯救这种名为拳海参的宝可梦，化梦也就收起了划水的心思。精灵球全部打开，蘑蘑菇、勒克猫、洛托姆和大嘴蝠出现在沙滩上，与化梦一同寻找起长满红色圆刺的黑色小海参。 “洛托！那里有一只！” 眼尖的洛托姆立即寻找到了目标，一行宝可梦纷纷前去围观，果然看到了埋在沙滩中一动不动的拳海参。 既然是宝可梦……应当能够交流吧？化梦蹲下身子，用人类语言询问道：“需要帮助吗？” “噗扭？”拳海参眨了眨粉红色的豆豆眼，叫声中没有任何实质的含义。 化梦一时呛声，放弃了交流的打算。这家伙的反射弧和呆呆兽、可达鸭是一个级别的！ 为了不让工作人员看出端倪，化梦老老实实戴上了乳胶手套，托着拳海参下端将其扔回了海里。 “呼~我们要做的大概就是这些，有什么疑问吗？”化梦叉着腰，询问起面前的四只宝可梦，得到的是一阵沉默。 “化梦，我们好像都不能像你那样用手。”大嘴蝠尝试着利用一侧翅膀做出托举动作，结果失去平衡直接从空中坠下。 “老大你若不介意的话，我倒是可以用种子机关枪把他们打回海里……”蘑蘑菇越说声音越小，自己也认为这方案不靠谱。 “水系怕电洛托！”洛托姆晃了晃双“手”的电弧。 “别看我，我是四条腿走路的，直不起身。”感受了其他宝可梦的目光，勒克猫敏锐地将锅扔回给化梦。 化梦只好抬头望天，感叹自己怎么就没找是人形的宝可梦收服。 码头旁的露天酒吧座椅处，有两双眼睛正默默注视着化梦与他的四只宝可梦，。 第七十二章 道奇的委托 “咯！有目标了吗，道奇？” 凯特站在道奇头顶，正好够高度咬住吸管，嘬着一杯冰镇的桃桃果汁。 道奇的手中同样捧着一杯果汁，不时漫不经心地喝几口。一狗一鸟坐在空荡荡的露天酒吧中，看上去就像是等待主人下班的忠诚跟班。 “发现了一个有意思的‘人类’。”道奇回道，抬头瞥见挂在吧台位置的小箭雀摆钟，已是中午11点。按照以往的经验，“拳海参救助员”们常常会选择在这个时间点结束上午的工作，并结算工钱。 果不其然，随着一个救助员结束沙滩上的游荡，往联盟的结算点走去，剩下的人纷纷效仿，其中自然包括道奇关注的那个人类。 “我们也该走了——这次或许不需要你来当翻译。”道奇突然跳下椅子，让头上正准备吸干果汁的凯特喝了个空。 “咯？那人手下也有只聒噪鸟嘛？肯定没有凯特聪明。” “我更希望我能用写生学会你的喋喋不休，这样就不用听你聒噪了。”道奇提着尾巴，往自己头上滋了一发‘水枪’，把凯特鸟喙漏下来的糖水冲刷干净，然后用低功率的‘起风’吹干。早有预警的凯特待道奇操作完，才重新回到图图犬的头上，鸟爪狠狠踩了踩，以表抗议。 …… 排在队伍最后的化梦走到窗口前，接过了中年工作人员递来的900p。 “够买三个最低级的伤药……”化梦眼角微抽，虽说在来之前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但累死累活晒了三个小时太阳，扔了几十只拳海参，就得了三个伤药的钱，感觉还不够回满自己的体力。 倒是手下的四只宝可梦悠哉悠哉，理直气壮地以没手为借口，在沙滩上追打嬉戏着，玩得不亦乐乎。 这个借口倒也不能挑出毛病来，勒克猫尝试过用嘴去叼拳海参，结果被拳海参口中伸出的拳头给揍飞到了海滩的另一端。 若非他们在玩的过程中还知道练习下技能的熟练度，化梦早就忍无可忍将他们收回来了。 “不能为了赚钱把自己耗在这里，”化梦坐在沙滩边的长椅上，打开了图鉴，开启网页，却不知道该搜索什么关键词，“就算有充足的钱，也得先找到祝庆市的地下集会才行……” “嘀——”图鉴的右上角小方格现出了红色。 化梦心烦意乱地吐了口气，合上图鉴，把正和勒克猫玩蹭脸颊游戏的洛托姆喊了过来：“拜托你了，交流电，5v，2a。” “收到洛托！”洛托姆开心地接过图鉴，电弧捅进了图鉴的充电口。 化梦背靠在长椅上，双手摊开，只想呆呆地看着天空的厚实云层，什么也不想，却忽然感觉到身后有两个陌生的灵魂律动信号。 回头一瞧，一只头顶聒噪鸟，斜背棕色挎包的图图犬正面色平静地朝自己走来。 化梦心里咯噔一下，这冷静至极的眼神让他回想起了百代市的维斯顿先生和203道路的双尾怪手，感觉自己遇到的一般系都是超然的存在。 “你好，训练家。”头部如同一个八分音符的聒噪鸟忽然用人类的语言开口道，声音有如悦耳的钢琴，“有没有兴趣为我家主人完成一项任务？报酬非常丰厚。” 化梦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己之外能够说人类语言的宝可梦，不过却并不感到意外。聒噪鸟有着一项名为‘喋喋不休’的专属招式，能够近乎复制般地模仿其他声音，这自然也包括人类的语言。因此，聒噪鸟是宝可梦界最为出色的翻译，常见于宝可梦医院以及各种电影拍摄场地，需要人类与宝可梦准确无误交流的场合。 不过，未经训练的聒噪鸟也就只能做到模仿声音这一步为止，要熟练理解运用人类的语言必然需要相当精力的培养。眼前这只聒噪鸟能够用同一声源准确地表达出意义，显然是饱受训练的一类。 一听有报酬，化梦的耳朵不由竖了起来：“什么任务？” 沉默不语的图图犬从挎包中掏出一份早已准备好的文件，递给了化梦。 这才对嘛……全程由聒噪鸟来口述的话，我简直要怀疑你也是个附者了。化梦接过文件，顿时愣了神，上边压根不是自己想象中写得端端正正的打印稿，反倒全是歪歪斜斜的绿色手写字体，简直就像是孩童的涂鸦，化梦费了好大劲才辨认出其中含义： “前往‘榴石果乐园’，找线人交换一份情报，带回给我。具体位置两只宝可梦会带你去，任务完成奖励为20000p。” 这就没了？ 化梦眨了眨眼，将a4纸翻来覆去，确认只有这块写着文字。 强迫着自己视线集中在纸上，化梦心绪却如惊涛骇浪。这实在太过巧合了，既得到了情报渠道，又有一笔不菲的赏金，简直就是为瞌睡的自己送上枕头，如果不是恶作剧的话…… 化梦深吸一口气，起身垂手，沉声问道：“你们为什么会找上我？” 身份敏感的化梦，对面前的两只宝可梦立即警惕起来。 “会担任‘拳海参救助员’的年轻训练家，基本都急需用钱，而且来自于外地，在祝庆市缺少根基。 “你捕捉拳海参的手法很生疏，在排队时也刻意排在了最后，说明刚刚开始做此类工作，积蓄不多。 “你刻意与其他人类保持距离，与自己的宝可梦交流时也很小心。这与你放任自己宝可梦玩耍而自己辛勤工作表现出的性格不符，说明你身上存在着一些不希望为别人知道的秘密。” 图图犬说到这里，瞥见化梦因情绪波动而微微颤抖的面部肌肉，嘴角勾勒出一个果然如此的笑容。 “没错，你果然能听懂宝可梦的语言，这就是你的秘密。” 化梦这才恍然，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对方由聒噪鸟的人类语言悄然转成了图图犬的宝可梦语言，而自己表现出的本能反应恰好印证了图图犬的猜测！ 怀着被摆了一道的不爽感，化梦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对方应当是从沙滩上自己与宝可梦过于流畅的交流得出的猜测，从刚刚的小花招确认的这个猜测，但也只是得出‘这个人类能听懂宝可梦语言’这个结论而已，并不会透露出更深层的东西。 世界这么大，总会有部分人类能理解宝可梦的话语，嗯……那名词怎么说来着，可遗传的基因突变？ 图图犬却又抢在化梦开口前继续说道：“放心，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秘密。我不会追根探底，只希望你能够认真完成这个任务，祝我们合作愉快。” 潜在的意思就是，如果你不合作，那么我不介意让你的秘密不再是秘密。 不过，这反倒是让化梦放心了不少。图图犬推理得越合理详细，找上自己的理由也就越接近真实，甚至还以此来威胁自己遵守约定。那么，化梦反过来能够确认对方不是因古神、附者等线索而寻上自己，这次的相逢或许真的只是个巧合。 “既然如此，那么就请你把任务说清楚吧。”化梦释然一笑，对图图犬的结论不承认也不否认，将这张满是涂鸦的a4纸折叠起来，扔回给图图犬，“用宝可梦的语言，不用担心‘别人’听去。” “话先放在前面，一定要保密。只有你能够保守秘密，我才会保护好你的秘密。”图图犬探出手，轻松地接住纸片，尾巴上火星骤现，将这张纸迅速焚成了灰烬。 “我和这只聒噪鸟是祝庆市名侦探雷蒙的助理，你可以叫我道奇。”“我是聪明的凯特！” 嘿，有自己的名字。化梦抬了抬眼皮，认真记忆着对方两只宝可梦的灵魂律动，确保能在以后见面时迅速识别出对方。 “我负责帮助雷蒙建立祝庆市的情报网，但从来没在下线面前露过真面目，这一次也一样。”图图犬掏出一个崭新的笔记本，握着尾巴，在上边迅速绘画着，寥寥几笔间，街道、酒吧地形草图便在纸上现出雏形，“我希望你能够代我完成这次的特殊情报交接工作。” 第七十三章 伪装 在与图图犬道奇经过一番暗中较量后，化梦最终接下了任务，利用下午的时光……继续扔拳海参。 “‘榴石果乐园’是位于祝庆市东南贫民区的一座酒吧，而人类的酒吧嘛，只有在夜色中才能展现出真实的面目。”道奇在图纸的左上角勾勒出一轮弯月，“晚上九点后，这处酒吧才会开放。我会在‘榴石果乐园’附近的‘蓝色花椰猴’餐厅等你，届时再告诉你具体的流程。” 抛下这些话后，道奇便顶着凯特消失在了化梦的视线中。 “很谨慎啊。”化梦对图图犬做出了极高的评价，即便手握着自己的把柄，不到行动的最后一刻，坚决不把具体细节透露给自己。 海滩旁的观光草坪上，化梦与四只宝可梦正用背包中的干粮填着肚子，交流着对这项任务以及那只图图犬的看法。 一时间众说纷纭，但都认为必须履约，抓紧这根来之不易的线索。 “和我一样，那只图图犬未必说的都是实话。”化梦往嘴中塞下最后一块宝可梦饼干，对着逐渐从云中探出的太阳眯了眯眼，“他的处事细节做得太过完美，临场反应更是惊人，不像是人类能够训练到的程度。他真得是在忠诚地为他的人类‘主人’做事么？” “小梦，那边集合啦洛托！”洛托姆举着电量重回100%的图鉴飞到了化梦怀中，并郑重通知搬砖工作的下半场开始了。 不管道奇承诺的报酬如何，至少手边的300p时薪还是要拿的。化梦极为不情愿地从草地上爬起身子，向‘拳海参救助员’的打卡处挪动。 …… “代号836回复：神奥的古神之力正在苏醒，请留意。” “古神的力量么……”道奇叹了口气，自然地收回视线，径直走过了这家画廊，像极了一只充满着艺术细菌却无处发泄的图图犬。 聒噪鸟困惑地歪了歪头：“咯！道奇每周都会来一次这里呢。比起做侦探，你的绘画天分同样很出色，为什么不兼职一下真正的画家呢？” “人造钻石和真正的天然钻石并无太大区别，但人类会把天然钻石标上天价，还能够畅销，而人造的钻石却多半进了化工厂和实验室。”道奇淡然回道，“图图犬们都是天生的画家，但‘作者是图图犬’这个信息就只能让我们的画作在垃圾堆里躺着。” “虽然听不懂，但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我想雷蒙的房租钱大概是拿不到了，”道奇晃了晃尾巴，在凯特问出‘为什么’之前继续说道，“凶手的性质比较特殊，联盟上层多半会派人下场收拾残局。” “那我们……” “线索钱也是钱。”道奇只是摊手，摸出一个硬币，踏上了前往贫民区的公交车。 下午的公交车上空空荡荡，好奇心尚未得到满足的凯特便又询问起了化梦的事情。 “能与宝可梦自如交流的人类多来自于超能力家族，不过，看上去他并不富裕，而且也没收服超能力的宝可梦。 “当然，这也可能只是掩饰。他的皮肤保养得非常好，双手尤其稚嫩，不会是贫民家庭中那些会帮着干活的孩子。另外，作为旅行中的训练家，没有刻意涂抹防晒品，皮肤却没有晒黑的迹象，说明他的旅行尚且刚刚开始，或者，这也是他的一个特殊之处。 “所以，他的背后可能隐藏着一个有特殊能力的家族，而成年的历练就是在无援助的情况下旅行神奥地区证明实力；也可能是一个没落的特殊家族，确实不再有能力支持家族后裔体面的旅行。” 道奇坐在公交车的椅子上，舒适地向凯特诉说着自己的推理。 “还有一种可能，他是个‘附者’。”道奇悠然在心中默念着，只是这个情报，他并不打算让凯特和雷蒙知晓。 …… 下午六点，接过1500p劳动所得的化梦连同自己的四只宝可梦，空着肚子踏上了公交车。 他坐在侧向摆放的椅子上，托着下巴，假装无意地打量着坐在正对面的一个与自己人类形态身高年龄相差不大的小男孩。 那小男孩在座位上昏昏欲睡，手中提着一个书袋，上面印有‘弗莱化学补习班’的字样。 并非每个孩子都会被引导成训练家，事实上，当联盟的统治稳固下来之后，基础科学的研究与教学方面立即得到了堪称夸张的大笔经费。嗅觉敏锐的商家，与不那么想让自己孩子踏上远离家乡的训练家旅途的父母们一拍即合，立即找准了政策前行的方向，各类学校补习班如雨后春笋般在各大城市中钻了出来。 化梦在意的当然不是这个，他只是努力记忆着面前这个普通小男孩的外貌与裸露皮肤的特征，为的是在发动‘谎言之柩’时，‘我能变成他’这一句暗示能够顺利完成。 接触人类社会已经有近一个月的时间了，与在百代图书馆找裸体男孩图册的小梦相比，化梦可以说成熟了不少。这副最常用的人类躯体形象来自于艺术作品，外表……实在太过出众了一些。 当然，长得帅并不是重点，重要的是，化梦不希望‘持图鉴训练家化梦’这个身份染上可能的污点和关注，就比如，今天晚上的“榴石果乐园”一行。 而坐拥能力‘谎言之柩’，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换张脸再进去。 至于冒充的小男孩，化梦只能在心里说声抱歉，却并不怎么担心会波及到他。毕竟，10岁出头、发育未全的小男孩，大部分都难称得上有什么引人注目的外貌特征。 何况，化梦也不认为那只聪明的图图犬会让自己毫无遮掩地就与他的线人见面。按照他提到的那种保密程度，一点伪装不做，只会让对方怀疑自己的身份和真实目的。 下午七点左右，在洛托姆的帮助下，化梦顺利找到了道奇所提到的“蓝色花椰猴”餐厅。 名字虽然起得很奇怪，但本质上只是个低档惠民的小餐馆。化梦在门口踟躇了一会，透过玻璃窗，发现聒噪鸟凯特向自己挥着翅膀。 “很准时。”包厢的沙发上，道奇放下报纸，示意凯特拨动桌上的铃铛，让服务员准备上菜。 没错，既然有免费的晚餐蹭，囊中羞涩的化梦自然恭敬不如从命了。 “听好了，只要你不乱来，完成这个任务非常简单。”道奇直接开门见山，没有任何废话，“如此这般……” 化梦仔细聆听着道奇的安排，感觉自己挑不出什么毛病来。在享用完一顿丰盛的晚餐后，道奇从背包中取出一个封口处抹有火漆，封纸上涂有红绿蓝三色线条的信封，交给了化梦。 “我建议你收起自己的好奇心。当线人收到信封时发现封口被破坏掉，你可能就难以再走出‘榴石果乐园’。”道奇郑重其事地交代道。 化梦撇了撇嘴，将信封收入了自己的背包中，询问道：“我就这样直接进去？” 道奇挑动眉头，这才从背包中又掏出一套黑色带兜帽长袍，递给化梦：“你不说我都忘了，这件衣服能让你更容易找到目标对象。” 我可不相信你会忘记……化梦冷哼一声，一言不发地接过长袍，粗略一比对，发现正合适自己一米六的身高。 “时间不早了，你准备准备出发吧。”道奇看了一眼桌上的残羹，大方地结了账，起身离席，“接下来我会在‘小乐喵’咖啡厅等你，如果明天早上八点之前你还没能出现，交易自动终止。” 有钱真是了不起……化梦在道奇结账时瞥了一眼账单，这顿晚餐至少吃掉了四位数的联盟币。 披上长袍，化梦呼吸着略有些腐臭味道的空气，走到“榴石果乐园”酒吧前——虽然只隔了两条街道，化梦仍然借助了大嘴蝠的指路能力，当然这无可厚非，毕竟限电形式下，路上漆黑一片，自己这个‘人类’理应需要夜视能力的宝可梦才能找清路。 黑暗中，霓虹灯欢快地显现着“榴石果乐园”一行字，与大片停电的贫民区住宅楼形成了瞎眼可见的反差。 化梦用耿鬼的视觉扫视四周，确认道奇凯特不在附近，且没有人或者宝可梦跟踪自己后，默念道： “我能成为人类男孩… “我对他的长相了如指掌。” 回想起那个小男孩的提包，化梦补上了最后一句暗示：“我也有过身不由己的体会。” 他走近“榴石果乐园”的正门，玻璃窗上反映着一张陌生的面庞。 第七十四章 榴石果乐园 化梦一推开门，立即感受到若干道视线扫过自己。 他将头低了些，让兜帽盖住自己的面部表情，径直走向吧台，坐在了高脚椅上，低声道： “一杯凰梨酒，加两块冰。” 站在吧台后的酒保闻言扬了扬眉头，停下手中擦拭酒瓶的动作，说道：“第一次来‘榴石果乐园’？怎么能不尝尝我们的招牌榴石酒呢？” 我什么也不想喝……化梦努力重现着道奇叮嘱的细节，压住声音，平静道：“酸酒方知后淳。” “真是个奇怪的人。”酒保说着，却将手贴于桌面上摊开来，“交钱，我去为你调酒。” 化梦右手探出，将两枚面值100p的硬币掷在桌面上。哗啦啦的金属撞击声中，酒保眼疾手快地将藏在化梦右手袖口内的信件摸出，收入自己袖内，随即动作放缓，抓过两枚硬币，向上抬着手，走入了后台，消失在了化梦的视线中。 “呼~”化梦这才松了口气，在扔出钱币的时候，他可是真怕对面直接把钱收走，不理会道奇的信件，那就很尴尬了。 神经放松下来之后，化梦才得以有心思观察起酒吧的环境来。或许是全区断电的缘故，少有的还处于营业状态的酒吧此时吸引了不少人。不过，与化梦从书中了解的酒吧氛围不同，“榴石果乐园”……确实更像个平和欢快的乐园，而非充斥着重金属和狂躁的酒吧。 清脆的歌声伴随着悠扬的笛声传入化梦的耳中。化梦耳朵一动，顺着声音来源望去，顿时就了然酒吧氛围如此的原因。 酒吧的舞池上，没有吉他、贝斯、钢琴，也没有嗨唱热舞的歌手们。站在场上的，赫然是在麦克风前唱得正开心的泡沫栗鼠和青绵鸟，以及闭上眼睛，吹着一根翠绿笛子的裙儿小姐。 ‘唱歌’和‘草笛’……化梦顿时有了捂耳朵的冲动，但转念一想，这两个声音类技能对人类和宝可梦都是无差别输出的，在场的人们并无异样，所以这几只宝可梦应该没有真正在使用‘招式’。 不过，效果应该还是有的。当化梦沉下心神，静静欣赏这之音时，感觉心灵也澄净了不少，只想闭上眼睛，什么也不做。 “啪。” 一个装满黄色果酒的杯子立在化梦桌前，微微抬眼一瞧，那酒保已经重新拿起酒瓶擦拭起来。 “你要的凰梨酒。”酒保只管低头做自己的事情，并不区别对待眼前这位新客人。 接下来，就是等里面的回信了……化梦端起酒杯抿了一口，被酸得直皱眉头，差点就维持不住高冷的人设。 微微摇摇头，化梦放下酒杯，支起耳朵，仔细倾听起交杂在歌声与笛声中的对话。道奇并未提到等待的这段时间需要做什么，化梦就只能按自己的理解来了。 让他失望的是，这酒吧除了酒保和藏在后边的人外，似乎还真只是个酒吧而已。落座的客人多是一眼就能辨认出有着正当职业的上班族，或是三两成群，叨着家常，吹水打屁，或是独自坐在边角，酌着闷酒，一幅我有故事也有酒，只是没人听的样子。 而要说起鬼鬼祟祟，心怀鬼胎的人，似乎就只有自己了。 在昏昏沉沉听了十分钟家长里短后，化梦总算听到了一段能提起些兴趣的对话： “欸，祝庆市的‘宝可梦发烧友俱乐部’前几天才剪了彩，今天就暂停营业了，我今天正巧路过，还想带着小丘进去玩玩的。” “听说啊，这事情背后还真有点名堂。” “一个开在世界各地的萌宠俱乐部还能有什么名堂？”另一人不屑地摆摆手，“要我说啊，发展成这势力，还真不见得怕联盟！” “嘿，事实就是，祝庆的这家关了。”那人神神秘秘地卖着关子，直到两个好基友被勾起足够的好奇，才压低声音继续说着，然而这声音仍然足够清晰地响彻了整个酒吧，“还记得是谁为祝庆的这家俱乐部剪的彩么？” “谁关心这个啊？不就是那些大佬们么。” “现在翻翻新闻就知道，那人正是神奥联盟的重要议员多姆·席拉米——”那人得意地说道，就差没挺起胸膛了，“再找找新闻，你们就会发现，西北区的那块席拉米庄园，已经被严格封锁起来了，现在恐怕连只小拉达都进不去。” “所以呢？” “你是蠢货么？当然是出事了啊！要我看，只有发生极为惨烈的命案才会让警方如此对待。”那人不屑地噘着嘴，站在了智商的制高点上，“据说啊，‘宝可梦发烧友俱乐部’的会长须木佐，与这事件脱不了干系，事情一发生，立马被警方控制住了，这俱乐部，多半是凉咯。” 命案？侦探？化梦挑起眉头，对道奇的身份与委托有了一些靠谱的猜测。 笛声忽然高亢了起来，正兴高采烈谈论着这个流言的几人顿时眼皮沉重了不少，喝着酒，居然打起了哈欠。 注意力集中在那几人身上的化梦自然发现了这个异常。他望向神情无异的裙儿小姐，明白了这个酒吧至今未被查水表的关键所在。 在此插曲之后，对话再一次变得无趣起来。 “这几天晚上，楼上一直开着水龙头，也不知道在干什么。”一个抱怨的声音从角落响起。 “最近水费又涨了啊，作为邻居，你不应该去提醒一下吗？” “那人是故意的！一到白天，水就又关了。”那声音即便经过笛声和歌声的过滤，仍然能反应出那人是有多么得不爽，“我昨天早上实在忍无可忍，上去敲门，结果却没人应。” “嘶——我咋觉得有些恐怖呢？” “那间房是出租屋，基本过几周就会换一批住户。”那人郁闷说道，似乎放弃再纠结这事，“也许他家里养着什么水系的宝可梦，需要时常换水吧，白天又带着出门。我想着自己也马上要搬家了，这几天得过且过算了，不招惹麻烦。” 化梦想起了昨天后半夜在贫民区大街上听到的哗啦水声，当时离这里似乎确实不远。 该不会这么巧吧？ 化梦涌起一丝好奇，但并没有深究的打算。如那人所说，事情虽然听起来有些诡异，但背后也许有合理的缘由作支撑。 “怎么就没人提到‘猎人协会’呢。”化梦颇有些郁闷，又抿了一口凰梨酒，酸得自己的每个毒瓦斯分子都在战栗。 这时，他看到眼前的酒保再一次起身离去。 应该是要将回信交给自己了。化梦提起精神，既迫切又不情愿地等待着后半段任务的开启。 酒吧的灯光忽而被遮挡了一下。 “我可以坐在这里吗，小弟弟？” 一个颇有些熟悉的声音在身旁响起。化梦心中陡然一惊，强作镇定，抬头正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 是曾与自己在钢铁炭坑中并肩作战，以将自己救出炭坑的承诺为筹码，换取自己手中假石头的那位强大的女训练家，只是至今，化梦仍然不知道她的真实名字。 当然，她应当也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甚至不知道‘人类化梦’的外貌。化梦可以肯定，当时与她交易时，顶着的一定不是自己的脸。 现在仍然不是。于是，化梦很绅士地象征性挪了挪座位，让同样一身黑装的阿希莉·维尔德坐在了旁边的高脚椅上。 然而，她坐下之后的第一句话，就让化梦再难以维持镇定。 “勾魂眼告诉我，你是我的一位老朋友。老友相见，怎么能不请你喝几杯呢？” 阿希莉俊美的脸庞上带着迷人的笑，眼神中却透着难以掩饰的寒意。 第七十五章 VS 劈斩司令 被认出来了！ 不对，还不到下定结论的时候。 霎那间，化梦脑海中闪现过许多想法，最终只强压着自己的情绪平淡回应道：“我不记得有见过你，小姐。” 被道奇讹过一次之后，化梦好歹也长了些教训。 “是么。”阿希莉不置可否，居然没再继续追问下去，只端庄地握着酒杯下沿，轻轻晃动着酒红色液体中的残渣。 不妙啊……你要是一直坐在这里，我要怎么才能隐蔽地拿到回信。化梦心中有些急躁起来，却见酒保再一次回到吧台前，手中只拿着几张账单。 原来不是拿回信啊。化梦刚想松口气，酒保直将那几张账单塞到自己眼前。 “与您上次一道来的那位先生已经赊了很久的账了，希望您能够将这些欠下的账单交给他，尽快通知他前来支付欠款。” 内容且不论，酒保的语气同之前有了明显的区别。这是在暗示我，传递的信息就隐藏在账单上？ 到底是身经百战的情报人员，这就给我安了一个“常客”的身份，为我解了这旧人之围。化梦瞥了一眼面无表情抿着酒的阿希莉，接过账单随意地放进长袍内侧，回道：“我会告诉他的。” 收到“回信”后，化梦并没有起身离去的打算。一方面离天亮还早，自己在酒吧中多坐一会也不碍事；另一方面，收到账单立刻就走，连酒都顾不上喝完，只要身旁的这位女士智商正常，必然会怀疑其中有问题。 如此这般，化梦同阿希莉在微妙的气氛中沉默地度过了接下来的二十分钟。中途，化梦还装作上卫生间来试探这位女士的反应，结果她只是如同木雕一般，对化梦的举动毫无反应。 “不关心我的动向么。”化梦皱了皱眉头，愈发看不懂她的目的了。总不至于被那几只唱歌吹笛宝可梦给催眠了吧？ 当面前这杯凰梨酒被化梦强抿着喝完一半时，身旁的阿希莉终于有了动作。出乎化梦意料的是，她竟是径直朝酒吧出口走去，再不理会化梦这个“熟人”。 “真搞不懂她在想什么。”化梦目视着阿希莉就这样离开“榴石果乐园”，见自己点的一杯酒已经喝得差不多，觉得也是时候离开酒吧，去找道奇复命了。 时近零点，酒吧内逐渐冷清了下来。明天是周四，这里的大部分顾客都有着正常的工作生活，陆陆续续地离开酒吧回家休息了。这样一来，一些在先前难以发现的人便逐渐变得显眼起来。 阿希莉刚离开酒吧不到一分钟，一个同化梦一样全身漆黑的高大男性突然从角落的阴影处起身，三两步也走出了酒吧。 刚准备起身的化梦见状一惊，若非这人主动起身，自己根本发现不了他的存在，视线明明扫过人群好几次，都只是把他呆着的那块地方当成装饰的小树苗而已。 “我果然不适合干这行。”化梦无奈地耸了耸肩，亏自己先前还以为酒吧里的都是正常人。 但自己现在要做的事情与他们都没有什么关系。奔着20000p的赏金，化梦紧接着也蹿出了门，任夹杂着隐约臭味的午夜之风吹拂自己，将长袍吹得呼呼作响。 “问题是……道奇说的‘小乐喵’咖啡厅又在哪个方位？” 凌乱地站在风中，化梦终究还是敌不过自己的方位感，只得将洛托姆喊出来帮忙引路。 “小梦真逊洛托！”洛托姆得意地扬着小脑瓜，电弧静止在身侧，就像人类的叉腰动作一样。 洛托姆飞在前面，电弧闪着蓝色微光，在一片漆黑的小巷中尤为让人心安。离唯一有照明的榴石果乐园酒吧已经走了百米远，世界重新回归一片黑暗之中。这黑暗并不影响化梦的耿鬼视野，但配以诡异的宁静，着实会让正常人喘不过气来。 “注意！” 在尼亚坡里出声的同时，化梦也感应到了危险的来临。他匆忙伸出手把毫无警惕心的洛托姆往下按，一个阴影球贴着自己的手背上沿划过，撞击到水泥墙上，重新化作纯净的幽灵能量，弥散在黑夜中。 “洛托？” 顾不上安抚迷茫的洛托姆，化梦抱紧洛托姆奋力向前一跃，让身后的利刃劈了个空。 不止一只宝可梦在攻击自己。化梦咬紧牙关，悄然运用耿鬼的漂浮能力，迅速从地上重返平衡，面朝之前的身后方向，将腰间的精灵球迅速放大掷出：“勒克猫，大嘴蝠，迎击！” 不同于海滩上的感慨，现在的化梦完全是庆幸着自己收服的宝可梦基本都有夜视的能力——除了蘑蘑菇。 勒克猫的瞳孔立即闪烁起金色光芒，正映照在锃亮的钢刃上。劈斩司令挥下手中利刃，被勒克猫轻巧地闪身避开。 大嘴蝠迅速升空，却被如雨点般密集的阴影球压制住，一时只能倚住墙，无法再上行。 化梦飞快地扫视着四周环境，耿鬼视线下，黑夜同白昼并无区别。顺着阴影球的来路方向，化梦看到了浮在低矮房檐上漠然俯瞰的怨影娃娃。前方的垃圾桶后，钳尾蝎举着尾部的锋锐大钳，等待着猎物上钩。后方突袭的劈斩司令以身为兵，逼迫得以近战为主的勒克猫后退不已，不敢与之交锋。 然而，他们的训练家呢？化梦紧皱眉头，没有发现人类的痕迹，那命令是如何下达的？ 局面由不得化梦细想。化梦的手中悄然凝出一个阴影球，口中却喊着：“大嘴蝠，黑雾！” 大嘴蝠忠实地执行了命令。翅膀扇动间，大量的黑色雾气扩散开来，将化梦和几只宝可梦的位置盖得严严实实。饶是有夜视能力的宝可梦，也纷纷被遮挡了视线。 怨影娃娃微微眯着眼睛，忽见一个与黑雾色泽融成一块的小球冲破雾气，精准地飞向自己。他只来得及发出一声闷哼，便为化梦的阴影球击中，效果拔群。 化梦回忆着黑雾前的各方站位，抓紧手中的洛托姆，甩向了勒克猫和劈斩司令的方向：“洛托姆，朝前方使用十万伏特，勒克猫，用你擅长的攻击方式，疯狂伏特！大嘴蝠，向我这里飞！” 对方三只宝可梦站位太过分散，虽然能成合围埋伏之势，但位置被自己知晓后，反倒就能被自己逐个击破。 再何况，狭窄的小巷中，自己只有进和退两个选择。在钳尾蝎方向的情况未卜的状况下，退回不远处的酒吧是一个稳妥的抉择。 大嘴蝠一头扎进了黑雾，再从勒克猫方向飞出来时，双脚已经被化梦紧紧抓牢。当然，化梦用上了漂浮的能力，并没给大嘴蝠太大负担，单纯就是掩饰自己本来就会飞的事实。 洛托姆在冲出黑雾时已经蓄好了电流，待勒克猫身周也闪烁起电芒之时，立即将电流挥出，化作一条黄色光河击向劈斩司令。 劈斩司令侧身以一个不可思议的姿势扭开洛托姆的十万伏特，视野中却见为金色电光覆盖的勒克猫已然怒吼着冲向自己，敏捷地调整好身姿，双刃向前，染上‘暗袭要害’的黑光，准备给勒克猫扎个透心凉。 勒克猫却在疯狂伏特的气势到达峰值之时忽然止住势头，腾空一跃，绕过利刃，扑向劈斩司令身后，口中蹿出火星，啃在劈斩司令的钢铁之躯上，嘎嘣作响。 空中的化梦见状不由笑出声，勒克猫和电击兽画风突变声东击西流的战斗方式，看几次都会觉得很神奇。 洛托姆的十万伏特再次充能完毕，这一回，被勒克猫的火牙死死摁住的劈斩司令再无闪躲空间，连同勒克猫一起被洛托姆电了个爽。 一道红光刺破黑暗，在化梦反应过来之前命中了正被高功率电疗的劈斩司令，将其同化为红光，迅速逃离了勒克猫和洛托姆的控制。化梦猛然抬头，却仍然找不到手持精灵球的人类方位。 大嘴蝠扑腾着翅膀，将化梦带上了这一侧的房顶。化梦踩在屋檐上，看着下方散去的黑雾，钳尾蝎和怨影娃娃已经不知所踪。 “一次偷袭不成，立刻就溜了么……”化梦托着下巴，感觉这次的遇袭简直莫名其妙，既无前因，也没后果。 哪怕算上自己，这边也没到六只宝可梦，如果硬碰硬交战一番，哪怕自己占得先机，也未必能够取胜，但对方就是立即将头给缩了回去。 忽然，化梦停下思索，注视着建筑物的另一侧小巷方向。隐约间，他听到了水声，肉体的碰撞声，还有女人的指令声。 这注定会是一个不平静的夜晚。 第七十六章 援手 将地面上的勒克猫收回球中，化梦拉着洛托姆和大嘴蝠在楼顶上迅速奔跑（漂浮）到另一侧。 不出所料地，化梦在下面的黑暗小巷中看到了阿希莉·维尔德，以及她的念力土偶、变隐龙和大王燕，还有刚刚准备埋伏攻击自己的钳尾蝎。果然，那女训练家和自己面对的是同一个对手。 勾魂眼和酷豹两只宝可梦应当隐藏在自己的视线之外。化梦只瞄了一眼，立即蹲下身子，同自己的宝可梦们躲在楼顶的水泥护栏后，以防被她或者她的宝可梦注意到。 先看清局势再说。 化梦自认实力较这位女士差得远，虽说钢铁炭坑中自己也勉强算是救了她一次，但与馆主和那位持‘柔软沙子’的女训练家交战时，她基本上是在一打二，还一直分心保护着自己，这笔账只能说双方扯平。 何况……关于那个交易，虽然相关的记忆已经碎片化，但自己隐约记得是坑了她。 “这就是你们‘猎人协会’的所谓信用？” 哪怕隔着老远，化梦也能听出阿希莉这句话中的滔天怒意。等等，“猎人协会”？ 交战对象是“猎人协会”的成员？ 幸好刚才为了赶路，恰巧把不会飞的勒克猫收了回来，否则这会他多半就冲出去了……复杂的思绪间，化梦不由竖起耳朵，抱着紧张忐忑的吃瓜心情想听到更多的后续。 另一个雄厚而又低沉的男音果然没有辜负化梦的期待：“阿希莉·维尔德，维尔德家族叛逃者，多起大型盗窃案的嫌疑人，联盟悬赏赏金20万p，维尔德家族赏金100万p。手下有一只隐藏特性的变隐龙，有客户愿意以40万p的价格得到它。 “而您，维尔德小姐，却只愿意以10万p的价格悬赏关于神器的线索。只要动动手指头就能算清二者的利润差距，我想，您还不至于连这么简单的算数题都不会做吧？” “哼，你们可真是天才的商人。”阿希莉怒极反笑，“伦家要是开出200万p悬赏去将维尔德家族灭族，你们是不是立马就会调转枪头啊？” “您的吝啬实在让我印象深刻。消灭一个如此势力的贵族，至少需要提供800万p的赏金，才会有人愿意为之铤而走险。” 阿希莉的脸皮抽动了一下。 “嘁，看来和你们是没什么话可说了。既然如此，那就战吧，让我见识见识你们猎人协会的字母系成员到底有多少斤两！” 阿希莉虽然嘴上这样说着，脚步却在缓慢向后挪动，见对方几只宝可梦的毒针已经对准自己，咬牙命令道：“念力土偶，神秘守护！” 老天啊，我都听到了什么……化梦只觉被这一连串以“十万”为计量单位的金钱数字砸得头晕眼花，若是以“拳海参救助员”的工资来算，那只变隐龙的身价就够我扔一千三百多个小时的拳海参！ 不，自己怎么能把注意力全集中在钱上——化梦晃晃有些热乎的脑袋，斟酌起这几句对话中隐藏的信息。 首先，自己终于得知了这位“老战友”的名字，即阿希莉·维尔德，她的身份似乎很不简单，同她姓氏背后的家族有着不小的矛盾…… 其次，阿希莉·维尔德通过猎人协会发布了“寻找神器线索”的任务，也就是说，她也许知道猎人协会的位置，至少知道该如何联系到猎人协会。另外，她对神器及其对应的古神有着相当大的兴趣，难怪之前会铤而走险下钢铁炭坑抢夺那块石头。 最后，金钱至上的猎人协会果然能耐不小……能够与联盟保持着一定程度的合作关系，却还能同时打着抢夺其他训练家宝可梦的算盘。甚至于当阿希莉·维尔德说出灭族的气话，这猎人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开价过低。 帮不帮？帮谁？ 老实说……两边都不靠谱。 猎人协会自不用说，贪婪到毫无底线，为了更高的赏金，会当场作出背信弃义的行为。他们衡量价值的方式似乎只有金钱，好感、人情这些都是虚的。再说了，自己本就要去找猎人协会的麻烦，怎么可能为虎作伥。 阿希莉·维尔德相对好一些，但问题在于，化梦无法评判出她对神器的执着到了什么程度。并且，她在酒吧中的那句话实在是让化梦心里发毛，如果她有方法识破谎言之柩伪装后的自己，那么，自己在她面前，可谓是毫无秘密，任由摆布。 至于两不相帮，调头就走，更实数下下策。不知出于何等原因，猎人协会已经盯上并袭击了自己，而阿希莉·维尔德若真能看破自己的伪装，那么现在出现与否其实并无区别。更重要的是，猎人协会以及其他隐秘的线索就在眼前，却只想着苟且偷安，这不符合化梦的心性。 “既然答应了你，那我就一定要尽力做到。”化梦握着勒克猫的精灵球，轻声自语。 化梦心中已经有了决断。不管如何，阿希莉·维尔德至少算是个守信的人类。 他直起身子，再不遮掩自己的位置，视线扫过整个战场，站在制高点处，化梦终于找到了那笼罩在一片黑色中的高大男人，后者正站在三楼的阳台上，倚着一个硕大的盆栽花盆，若非耿鬼的视觉在黑暗中更为出众，还真是难以发现他的存在。 “变隐龙，觉醒力量，淹没你身前的空间。” 阿希莉到底只是个普通的人类女子，不像化梦这样本质是耿鬼，拥有着一大堆超越常人的能力。黑暗封锁了她的视觉，让她找不准攻击的来源，只能不安地命令手下的宝可梦用大范围的aoe技能保护自己周身，寻求后撤。 她的念力土偶、勾魂眼、酷豹应当拥有在黑暗中“看”清的能力，但无奈语言不通，无法迅速准确传递给训练家他们所“见”到的。 所幸主力输出变隐龙能够听懂宝可梦语言，在执行主人命令时还能够有的放矢，不至于自乱阵脚。但哪怕化梦都能看出来，阿希莉在这种攻势下坚持不了太久。 那个猎人似乎很喜欢让自己的宝可梦分头行动。他的身旁站着一只果然翁，阳台上空则是翘着针尾的大针蜂，变隐龙的正面对上的是一只千针鱼和先前设伏化梦的钳尾蝎，至于怨影娃娃和劈斩司令则是不知所踪。 千针鱼、钳尾蝎和空中的大针蜂正一齐向阿希莉一行发射着毒针。饶是毒针的基础威力不高，毒素效果还被念力土偶的神秘守护所免疫，如此密集的攻击仍是将用肉身保护阿希莉的念力土偶、酷豹、勾魂眼、大王燕射得抬不起头来。化梦只瞥了一眼，四只宝可梦身上被扎得密密麻麻的紫色针刺就让他不忍再看。 变隐龙的真·大瀑布术只缓解了正面的压力，甚至没能对钳尾蝎和千针鱼造成有效伤害。一见水球出现，钳尾蝎立马就爬着建筑物旁的水管抵达了高处，而千针鱼大口吸气将自己的身体胀成了一个气球，轻而易举地漂浮到了水流表面，并没有受到多大的冲击。 再不快点动手阿希莉就凉了——化梦总算下定了决心，手搓出全力的巨大阴影球，同时引导着洛托姆准备十万伏特。 “窣！” 擒贼擒王，化梦和洛托姆的攻击同时飞向了那高大的男人。然而他身旁一直打酱油的果然翁却突然转向了化梦这边，迅速跳到阴影球与十万伏特的弹道上，身体表面闪烁起特殊的光泽，化梦甚至能从果然翁的身体上看到自己的位置—— “糟了，是镜面反射！” 化梦急忙拉着洛托姆和大嘴蝠一起俯下身子，紧接着，整个夜空就被点亮了。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化梦只觉整个楼都在震动。 不能被这个吓到——果然翁没有主动攻击的能力。待镜面反射的攻击光束威势衰退，化梦连忙起身，让突然冒出来的劈斩司令的‘暗袭要害’再次失手。 化梦眼疾手快按下精灵球，让勒克猫再一次对上了他的老对手，自己则抓紧大嘴蝠的脚，假装被大嘴蝠带着飞离了楼顶，随即迅速降落到二层楼高度，松开手，同时下令：“大嘴蝠，空气利刃！” 数道刃状气流割向大针蜂，后者不得以停下毒针，飞向自己的主人身旁寻求果然翁的庇护。 借此攻击停滞的时机，稳稳落地的化梦迅速走到被四只宝可梦团团保护着的阿希莉身旁，意料之中地，听到她这样问道： “为什么要帮我？” 化梦只是轻轻一笑：“作为你的老朋友，怎么能见死不救呢？” 第七十七章 VS 怨影娃娃 勾魂眼捏了捏阿希莉的手臂。借着楼顶勒克猫泄出的电光，阿希莉打量着化梦的这幅面容，喃喃道：“老朋友么……” “真是老朋友的话，可不会等到这时候才承认。” 阿希莉双手夹住四个精灵球，红光闪现，大王燕、勾魂眼、念力土偶、酷豹四只宝可梦一齐回到球中，只留下无法收入球中的毒针，叮铃铃地散落一地。 化梦早已想好说辞，他双手枕在脑后，露出一个符合年龄的孩子气笑容：“我这人就是喜欢交朋友。自大姐姐你把我当朋友那刻算起，已经过了半小时了，说一句‘老朋友’，也不过分吧？” “说人话。” “我想从你这里得到‘猎人协会’相关的情报。” “成交！”阿希莉将精灵球再次抖出，四只伤痕累累的宝可梦再度出现，身上已然没了毒针的限制，“助我战胜猎人x，或者退到安全的地方，你想问的，我一定知无不答。” “猎人x”？这还没完成委托就已经得知了一份情报了，阿希莉还真是诚意十足啊。 见下面两人肆意交谈，就像在菜市场买树果讨价还价一般，毫无紧张感，阳台上的高大男子终于无法再沉默下去：“稀有宝可梦洛托姆，有客户愿开出10万p的赏金。本来打算放你一条活路，居然还不知天高地厚地主动来找死。罢了，我对送上门的赏金从不回绝。” 话音落下，在黑暗中的某个角落，一个圆润的水球被击向天空，凉风骤起，风卷云涌，天空中划过一道闪亮的霹雳，居然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来。 “是‘祈雨’……”阿希莉下意识用手遮挡住额头，接住了若干斗大的水珠。 化梦专注观察着那几只毒针宝可梦的动向，惊讶地发现大针蜂、千针鱼和钳尾蝎居然都蹿上了就近的阳台，就像慌忙躲雨的野生宝可梦一样。 猎人x想干什么？ “这雨一定有问题。”阿希莉忽然起身奔跑起来，化梦和其他宝可梦只好跟上，“他的宝可梦都刻意回避了雨点，接下来必然是无差别的攻击，我们赶紧找到能躲雨的地方。” 劈斩司令果然也从楼顶跳下，躲到了有雨棚的阳台上。失去交战目标的勒克猫踩在楼顶边缘向化梦吼了一声，纵身一跃，被化梦用精灵球精准地接住。 “不愧是赏金百万的小丫头，嗅觉真是灵敏，可惜，迟了。”猎人x朝阿希莉逃跑的背影冷笑一声，打了个响指，“劈斩司令，追打。怨影娃娃，打雷，觉醒力量-放电。” 念力土偶飞得相对较慢，被突然发力猛追的劈斩司令迫近，猝不及防间，本就体力剩余不多的念力土偶被追打直接斩倒。 反应过来的变隐龙和洛托姆立即作出回应，雨天增幅下的觉醒力量水球与环绕其上的十万伏特电流相得益彰，同样击倒了残血还深入敌后的劈斩司令。 双方各将失去战斗能力的宝可梦收回，雨点愈发密集。 “有强大的电流洛托！”洛托姆神情严肃，它身周的蓝色电弧正异常明亮。 “轰！” 近一人粗的雷霆从云端俯冲而下，目标却不是地面上狼狈奔跑的化梦阿希莉一行。 化梦抬头冒雨望天，借着耿鬼的视觉，看到一只裹着黑布、体态瘦小而不定形的怨影娃娃被雷电精准击中，其灰黑色的身躯周围立即卷起了金黄色的电芒。 紧接着，小巷中就下起了金色的雨。 狂躁的电流自临近的密集水滴迅速扩散开来，将整个小巷照得透亮，不具有夜视能力的生物也能将身周事物看得清清楚楚。 “变隐龙，挖洞！” 阿希莉只来得及下达这一句指令，金色的带电雨滴就已经扩散到了众人的身上，强烈的酥麻感让阿希莉再也无法保持奔跑状态，双腿一软，就倒在了金光闪闪的水泊中。 电荷移动的速度快过任何生物——当金色雷芒在夜空绽放时，不过两秒时间，所有宝可梦的身体上都被雨点带来的麻痹电流所缠绕，就像被金色的渔网捕获的鲤鱼王，只剩下徒劳的挣扎。 但并不是所有宝可梦都失去了还手之力。洛托姆和勒克猫免疫麻痹状态，而借‘挖洞’招式临时变成地面系的变隐龙则免疫电流伤害。 即便如此，狂躁的非本源电流依然让两只电系宝可梦感到力不从心，而地面系的变隐龙，此刻分外厌恶落下的大粒雨水。 难怪猎人x拼着一换一也要打倒念力土偶，为的就是不让它使出免疫异常状态的‘神秘守护’。 最致命的危险却并非来自于天空。 钳尾蝎、大针蜂、千针鱼已经再一次竖起了毒针。虽然稍许超出了射程，但完全失去移动能力的众宝可梦无异于固定靶，他们有充足的时间和机会调高抛物线，找到最佳的射击角度。 可恶，得想想办法……密集的毒针落在化梦和大嘴蝠身体上，哪怕没有神秘守护，两只毒系宝可梦仍然免疫了毒素的伤害。但，这和慢性自杀又有何区别？ 然而，化梦被电得连开口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勒克猫和洛托姆身上。 蘑蘑菇倒是不怕毒，然而同样会被电麻痹，并且……阿希莉在钢铁炭坑中见过蘑蘑菇。神奥地区的蘑蘑菇并不常见，这一举动几乎是明确告诉她其主的身份了。 “洛托！你们快住手！” 环境中充盈的电系能量，使得洛托姆的十万伏特无论威力还是充能速度都有了显著的提升，可果然翁只是披着镜子外衣在几只毒系宝可梦面前站定，洛托姆就不由得犹豫起来，担心镜面反射的攻击光束伤到没有移动能力的化梦和阿希莉。 化梦艰难地抬起手指，指向了天空。 “我明白了洛托！”洛托姆愤然看向空中为金色电流包裹着，俨然成了高功率变电站的怨影娃娃，黄色的十万伏特电光直指云霄，逼迫得怨影娃娃不得不暂停放电，挪身暂避，以防遭受电流反噬——它毕竟不是真正的电系宝可梦。 恐怖的金色光芒短暂沉寂下来。阿希莉不顾瘫软失力的身体，将全部的力气集中在手上，抓紧了最后一个精灵球。 “不赖嘛，这只洛托姆或许能卖个更高点的价钱。”猎人x轻笑一声，不见慌乱，“怨影娃娃，定身术。你们，先把那两只电系宝可梦干掉。” 黑光从天而降，一头扎入了洛托姆的体内。洛托姆用尽全部的力气，却无法再将四周暴走的电系能量收拢，汇成属于自己的‘十万伏特’。 ‘电击’倒是能顺利使出，但是强度不足以威胁到重新打雷-觉醒力量二连的怨影娃娃。 金色的雨点再次坠下，刚攒出一丝力气的化梦再次瘫软在地。 “我怎么就没找她学学远程的招式呢！”勒克猫在雨中慌忙闪躲着毒针，却没有还手的办法。什么疯狂伏特冰牙雷牙火牙咬住，全都是近身招式，完全无法威胁到空中的怨影娃娃，甚至打不到二楼阳台上的几只毒系宝可梦。 变隐龙也难得狼狈不堪地闪躲着，它只掌握了‘挖洞’一个地面系招式，无法对上空的敌人造成伤害。而一旦它用了其他属性的技能，下场立马会变得与酷豹他们一样。 洛托姆疯狂地吸收着四周的电力，饱和的电荷让它的橙色身体胀得愈发剔透发亮，但却没有一个合适的招式让它释放出来。眼瞅着化梦和大嘴蝠被电得龇牙咧嘴，洛托姆的眼中简直要冒出火来，它径直冲向了猎人x和那几只毒系宝可梦，电光明亮得如同一个小太阳。 “我跟你们拼啦洛托！” 洛托姆回想着钢铁道馆战中，瓢太的小拳石面对大嘴蝠，那绚烂的爆炸一刻。它闭上眼睛，想象着暴躁的电力从身体中迸发出来，将周围的一切尽数撕裂，想象着眼前的这个黑袍男人在自己的电流中灰飞烟灭，化为焦土。 滋…… 定身术的黑光中，洛托姆的电流忽然平静下来，随即却变得暴虐异常。洛托姆睁开眼睛，感受到依附于己的电荷正在疯狂地躁动，想要挣脱自己的控制。 毒针若横向的雨点一般，密集地扎向洛托姆，然而体形较小，且实质为等离子态的的洛托姆硬是顶着枪林弹雨冲锋到了三只毒系宝可梦身前。 “冲吧洛托！”洛托姆冷冽地盯着猎人x，不再压抑身周的电流，顿时间，黑夜中的小巷升起了第二轮金日。 金色的电气光晕以洛托姆为核心迅速扩散开来，一时间，声势较怨影娃娃有过之而无不及。果然翁身披镜子外衣死死护住自己的主人，以免被乱窜的电流所波及。 然而千针鱼、钳尾蝎和大针蜂就没那么好运了，正面迎上了洛托姆的‘放电’，在滂渤雨水的助力下，他们连反应的余地都没有，就为电光所吞噬，麻痹倒地。 果然翁头冒冷汗地硬撑着吃下了放电的伤害，镜子外衣收拢成奇点，一道收集了大量电系能量而显金黄色的‘镜面反射’光束凭空而生，直指洛托姆。 短期内失去大量电力的洛托姆无力闪躲，被镜面反射的光束淹没，电弧失去了光泽，晃悠悠坠落在地。 洛托姆……化梦的眼前蒙着厚厚水雾，已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他的手指微微颤动，却终究不能做出有效的动作。 毒针的攻势暂时停歇，勒克猫敏捷地蹿到晕厥掉落的洛托姆身旁，弯身叼住，再猛然一跃，恰好回避掉猎人x扔出的奇特捕获装置。 “一群废物。”猎人x的语气终于出现了波澜，突然蹿出来的化梦和两只电系宝可梦本不在他的计划之内，这一次所带的六只宝可梦完全是针对着阿希莉·维尔德的配置。在他的预想中，阿希莉·维尔德的五只宝可梦完全不具备应对怨影娃娃这套连招的能力。 不过至少计划没有偏离太远，阿希莉·维尔德的赏金就要到手了……猎人x刚这样庆幸地想着，瞳孔陡然微缩，看到麻痹中的阿希莉·维尔德用尽全身力气，按下了第六个精灵球的开关。 散乱的电流仿佛找到了主心骨，齐齐汇聚向这只新登场的宝可梦。 高大的超甲狂犀平静地立在雨中，头顶的尖角金光闪烁，无论地面的、夹杂在雨中的，甚至于怨影娃娃身周的，一切电流，皆被引向这根并不高耸的‘避雷针’。 “阿希莉的第六只宝可梦……哪怕在钢铁炭坑那等危险境地都没见她派出，居然和那个搜查官一样，也是超甲狂犀……” 令人麻痹的电流纷纷被引向‘避雷针’特性的超甲狂犀，化梦感到身体的力量在以秒为单位的速度恢复着，他挪着头望向超甲狂犀，这只厚实的宝可梦看起来并不暴躁，也不违抗主人的命令。 为什么阿希莉不让它早些出场呢？化梦不禁疑惑地想到。 猎人x终于无法保持镇定。他手下的宝可梦，三只毒系被洛托姆突然学会的放电所麻痹，果然翁和劈斩司令的体力见底，主电系输出的怨影娃娃被情报之外的阿希莉的超甲狂犀完克，形势瞬间扭转。 “哼，是我小看你了。不过，可别得意太久，维尔德家的小丫头。” 退意已决，猎人x不再多作纠缠，直截了当收回自己的宝可梦，趁着阿希莉与化梦的宝可梦尚未从麻痹中恢复，三两步消失在了重回黑暗的夜色中。 第七十八章 猎人协会 怨影娃娃的‘祈雨’集中了附近的水汽，让老天下了一场酣畅淋漓的夏夜暴雨，完了云消月出，一扫先前沉闷厚重的气氛。重新洒下的月光中，这条排水不畅的小巷看上去波光粼粼，如同一条缓慢流淌的小溪。 猎人x的退场没有遭到勒克猫与变隐龙的阻拦。相比冒着风险追击，这两只宝可梦更侧重于保护毫无移动力的训练家。 作为宝可梦和附者，化梦的恢复能力较阿希莉·维尔德明显强得多。只是，自己的外在表现是一位十岁的瘦弱小男孩，于是，直到阿希莉晃悠悠起身，化梦才装作脱力，扶着墙调成了坐姿。 阿希莉走到沉默的超甲狂犀身前，为他轻抚去身上的水珠。 超甲狂犀的右臂刚想抬起，却又神情落寞地放下，微微前倾，让头顶尖角附近的雨水汇成流，从鼻梁两侧流下，尽数滴在了自己的主人肩上。 “谢谢你，小犀，我保证，这样的日子不会太久。”阿希莉张开双臂，将头埋在超甲狂犀坚硬的橙色护甲间，给了他一个柔软的拥抱。 然而这个拥抱只持续了短短的两秒时间。阿希莉右手握住的精灵球射出红光，这个岩石系的大块头便从阿希莉的怀中化为了光束，留给主人的，只剩下湿冷与虚无的空气。 挣扎的神色在阿希莉满是污水的面庞上一瞬即逝。她的动作回归寻常的迅捷，迅速收回了场上剩余的宝可梦，背对化梦，向巷子深处迈着步子：“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想问，跟我来，这里不适合说话。” 化梦摸出图鉴，却怎么也按不开机。怨影娃娃那猛烈的电雨可算是把化梦从头到脚每一个缝隙都钻透了，图鉴也未能幸免，干脆就罢起了工。 “离日出应该还早……”化梦犹豫了一秒钟，估摸着赶得上道奇定下的时限，跟上了阿希莉·维尔德的步伐。 小巷两侧的建筑物中隐约传出了咒骂和抱怨声，但也仅此而已了。化梦阿希莉同猎人x交战之处并非无人区，相反，这一带正是相当密集的居民区。 这里远离城市中心，更远离祝庆市警察总部，哪怕整个神奥的精英君莎都集中在祝庆市，也难以阻止城市外缘贫民区的治安混乱。 黑帮火并，聚众斗殴在夜间的贫民区时有发生，在停电的这段时间里，更是肆无忌惮。老实本分的上班族们只好将头闷在被子中假装嘟嘟利，祈祷着交战的余波不会波及自己的小出租屋。 今晚的动静着实较平时要大得多，这就更使得附近屋内的人不敢冒头，直到夜晚重回黑暗平静，才有那么几个胆大些的人掀着窗帘一角，想从遗留的痕迹中推测出些什么，以作白日谈资。 “我必须立即离开这里。长话短说，你想知道什么？” 穿过狭窄小巷，又拐过几处街角，化梦与阿希莉来到了一处布满健身器材的草地上。这里四通八达，再不像小巷或是炭坑那般容易被围追堵截。 我特别想知道你和那只超甲狂犀的故事……化梦强迫着自己分清主次，咽下了这个问题，转而问道：“如何联系到猎人协会发布或接受任务？” “我敢保证，你的样貌和宝可梦已经上了他们的黑名单，比起混入他们，你应该更关心自己的安危。除非……你有足够的金钱，或者足够出色的伪装能力。”阿希莉双手抱胸，神情复杂地瞥了化梦一眼，似乎想到了什么，接着说道，“猎人协会在现实中没有固定的聚集地，他们的任务发布与接收流程完全在网络上完成。” 化梦不由皱起了眉头，这和小说电影中不太一样啊！这种组织，不应该在高高的山上设立一个戒备森严的公会，无论何时都有一大群人在空地上围观更新的布告板么？ 阿希莉并不关注化梦的表情变化，自顾自地继续说着：“注册成为成员需要其他会员提供的邀请码，只有正式会员才能发布和接受任务。伦家这条路子你是别指望了，只会给你带来无尽的麻烦。 “不过，我倒是认识一个朋友，就在祝庆市，你或许可以寻求他的帮助。” 化梦将这个信息记忆了下来，心中却蒙上了一层阴云。没有固定的聚会地点，要从何寻找伦琴猫的下落呢？ 也不知道成为正式成员后，能不能看到别人发布的任务。或许可以从此着手，寻找伦琴猫的下家。 在说完这个“朋友”的住址后，阿希莉立即闭上了嘴，看向化梦。后者从思绪中回过神来，抛出了第二个问题：“我们交战的那位‘猎人x’在猎人协会中实力地位如何？” 这主要是为了摸清猎人协会的整体实力，如果随便遇上一个喽啰就如猎人x这般强力，那化梦觉得还是先逃为妙。 阿希莉对于这个问题倒是不感到意外：“猎人x属于‘字母系成员’，在猎人协会的猎人中属于精英层次。‘字母系成员’以未知图腾字母为序，从a至z，实力不分先后，只有当其中成员殒命，或是被其他成员挑战成功时，才会发生人员变动。在‘字母系成员’之上，是猎人协会的核心战力‘四常侍’，你可以类比为各地的联盟四天王。” 也就是说这“字母系成员”的实力差不多和各地道馆馆主的全力相当……化梦托着下巴，感觉自己离这个层次还早得很，几只宝可梦包括自己甚至连对应觉醒力量的属性是什么都还不知道。 想到这里，化梦说出了最后一个与猎人协会相关的问题：“联盟对猎人协会的态度是什么？” “明面上打压通缉，背地里却也会找他们发布一些见不得光的任务。”阿希莉哼了一声，说出了让化梦非常满意的答案。 也就是说，接到猎人协会的线索后，明面上君莎她们必须出警抓捕……化梦决定当一回热心群众，如果真能发现伦琴猫的线索，在与猎人正面对抗前先给警局打个报警电话，这样会给自己的安全添上不小的保障。 “我必须得走了。” 阿希莉从锈迹斑斑的功率自行车上站起身，只留给化梦一个窈窕的背影。化梦嘴唇动了动，还是问出了最想知道的问题：“在酒吧里，你为什么突然走过来，称我为老朋友？” 共战猎人x后，阿希莉与化梦心照不宣地回避了化梦的身份问题，直到再一次分别也没有提起。但化梦必须捅破这层窗户纸，否则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隔岸的火蔓延过来。 阿希莉止住脚步，回身莞尔一笑：“外貌可以任意打扮伪装，灵魂却不行。不巧的是，我的勾魂眼在这方面特别敏感。 化梦感觉自己毒瓦斯的扩散都慢了半拍：“灵魂…律动？” 哪有宝可梦会刻意去识别人类的灵魂律动的？！ 在钢铁炭坑中，自己与那只勾魂眼不过也就相处了不到半小时的时间…… “我们都各有秘密，想来你也不希望被追究下去。那么，再见了，肯泰罗弟弟，希望你下次能够为我寻得‘真正’的神器。” 阿希莉狠狠地咬着“真正”这个词的重音，就差没喷出来了。 戳破这层窗户纸后，阿希莉同样撕下了伪装。从她那咬牙切齿的表情来看，若非酒吧中她发现了猎人x对自己图谋不轨，若非自己的出手相救给她刷了一波好感，恐怕榴石果乐园外，大打出手的就是她与自己了。 不过，她应该事后猜到了钢铁炭坑中的那块石头，实际上是馆主瓢太所设的局，大概也只是想揍自己出出气。记忆的缺失关键点不在于那块石头，阿希莉揣着石头过了这么久的时间，怎么也该发现炭坑中的石头本就是假神器。 目送阿希莉·维尔德的背影消失在厚重的夜幕中，化梦的神情凝重了下来。 在百代森林中，自己就已经通过洛托姆确认过，谎言之柩的变身不会改变自己的灵魂律动，只是自己多以人类面貌出现，很少有宝可梦会去读取人类的灵魂律动，也就一直没有被戳穿。 但阿希莉的勾魂眼着实给自己敲响了警钟。能力是有弱点的，目前来看，这就是谎言之柩的最大漏洞，而自己甚至想不出方法来修补它。 “在接触野生宝可梦时尽量以耿鬼原形交流，在接触人类的宝可梦时尽量回避超能、幽灵等精神力出众的宝可梦……”化梦绞尽脑汁，发现也只能以预防为主了。 接下来，先去将信件交还给道奇…… 化梦摸出损坏的图鉴与昏迷中的洛托姆的精灵球，神情逐渐失控。 “我该怎么找到那个咖啡厅啊！！！” 第七十九章 交差 “辛苦你了，大嘴蝠，带我过去吧。” 能打开地图的图鉴损坏，能担任智能地图的洛托姆陷入昏迷，化梦愣是在草地上吹了好几分钟的冷风，才想起来大嘴蝠可以帮上自己的忙——停电的贫民区，能亮灯的建筑并不多，高空飞行的大嘴蝠可以轻易地筛出还在营业的咖啡厅。 若非道奇定下了时限，化梦甚至想变回耿鬼一路飞向宝可梦中心，带着宝可梦们好好睡一觉。经过与猎人x的大战，除了一直待在球里的蘑蘑菇，每只宝可梦的状态都很糟糕。 在七拐八拐的小巷中转了好一会儿，化梦终于见到了一个还亮着灯的建筑物，“小乐喵咖啡厅”一排大字正在显眼的位置亮着彩光。 不过，这次没有像在“蓝色花椰猴”饭店那样，见到道奇与凯特坐在靠窗的位置。 “图图犬和聒噪鸟？它们订下了一个包夜的厢房，我这就引您前去。” 已是后半夜，这间咖啡厅依旧生意红火。彻夜供电这一举措，为咖啡厅吸引了大量赶deadline做报表的办公室一族，提着电脑过来，点杯咖啡，蹭电赶工。 化梦走在大厅中，毫不意外地在墙角见到了一群精神萎靡的皮卡丘、小磁怪等电系宝可梦，为了给咖啡厅彻夜供电，它们可谓是相当尽力了。 关键它们还不能像寻常一样，将身体接入电插头补充能量——能量在转化过程中必然有损失，而总体是守恒的，电系宝可梦借电路补充电能只不过是拆东墙补西墙，中间还有大量电能以热和光的形式逃逸损失。 因此，咖啡厅的管理层只好给它们提供充足的食物供给作为补偿，祈求它们的电力能恢复得快一些。 化梦被侍者引到了挂着“橘乐喵”标牌的包间前，轻轻推开门，果然见到道奇在里边沙发上睡得正香。 化梦当即就想把怀中的信件抽出来，拍在这只酣眠的图图犬脸上，你睡得舒服，我可是差点就被打趴了——然而，20000p的重量迫使化梦压住了这个冲动，他只是轻轻咳了一声，表示自己遵守约定，在8点之前将情报带了回来。 “我感觉你刚刚对我有着很强烈的恶意。”道奇打着哈欠，斜了一眼化梦，示意他将信件交给凯特咬住。 接过这份湿漉漉的信件，道奇不由皱了皱眉头，没有急着打开封口，反而随性地打量起化梦来，把后者看得是浑身不自在。 “黑袍与鞋子上有明显的水渍与污泥，外面并没有下过雨。如果不是知道这附近没有池塘，我多半会推测他掉了进去。 “但这显然是过于表层的推理。仔细观察长袍，就能够发现其色彩不匀，部分区域有着焦黑，而一些区域的颜色又明显要淡一些。最合理的假设是遭受了猛烈而持久的电击，污泥中的不均匀成分构成了电极，湿润的表面充当电介质，致使部分区域的色素被电还原褪色，而阻抗较大的区域则产生了大量的热，使其呈现烧焦状态。 “另外，长袍上可以发现不少针眼，以及针眼附近被拨出的线头，这应当是‘毒针’、‘尖刺加农炮’等招式作用的结果。从宝可梦的招式方向联想，水、电、泥等现象都可以是宝可梦的攻击导致的外在表现，非常合理的推理。” 想到这里，道奇的眉头没有松开，反而更显困惑：“然而，其人的身体上没有发现宝可梦技能留下的伤痕。是因为他以长袍作替身，吸引了来自宝可梦的攻击，还是说……眼前这个人，并非穿着这身衣服遭受攻击的人？” ‘识破’、‘奇迹之眼’的光辉在图图犬的眼中一闪即逝，道奇并没有看到什么异常。 身体肌肉紧绷着，他程式化地对化梦做出一个干瘪的笑脸，指了指桌上的信封：“辛苦了，这是你应得的酬劳。” 虽然有些疑惑道奇连情报的真实性都不检查，但化梦就等着这句话，迫不及待地就抓取了桌上的信封，没有留意道奇的尾梢悄然转成了超能力的紫色。 “你在路途中遇到了什么，方便跟我说说吗？” 战斗过的痕迹果然瞒不住这只智力超群的图图犬……化梦的眼珠转了转，忽然发现眼前这位侦探说不定也知道不少关于猎人协会的情报。 只是，现在还不清楚他的立场。化梦趁着打开信封瞄钱的这段时间，迅速思考着，直到将视线缓慢从钱上挪开，才简短答道：“我被猎人协会袭击了。” 道奇早已经见过洛托姆，如果他的背后是猎人协会，应该会更早发动对自己的攻击，而非猎人x那般，只是想着顺路捞一笔。 道奇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身体重新放松下来，眨眨眼掩盖了过去：“这样么……你手上有一只稀有的洛托姆，确实会被猎人协会盯上。” 果然对他们有了解。化梦心中一喜，立即问道：“你对他们有什么了解吗？这种抢夺别人宝可梦的家伙实在太可恶了。” 道奇在沙发上以手枕头，翘起了二郎腿，看上去相当惬意：“你的洛托姆都会被盯上，我这么一只知名侦探身旁的图图犬怎么可能没在他们的捕猎名单上呢？” 化梦一时语塞，觉得道奇说的相当有道理。作为与犯罪水火不容的侦探，无论他的主人雷蒙，还是道奇本身，想必会得罪一大群混迹黑道上的人。 “别用那种同情眼神看着我。”道奇淡定道，下一秒，化梦只觉眼前一花，沙发上的图图犬居然凭空消失了！ 道奇的声音却在化梦身后传来：“我的攻击力不强，保命的招式倒是学了不少，这是侦探的职业操守。” 瞬间移动……化梦捕获到空气中的超能力波动，不禁抽了抽鼻子，这技能还真是居家旅行必备啊。 “接下来还有什么事情吗？” 跑一趟腿就能拿到20000p，这比扔拳海参要高效多了。虽然中间过程很是刺激，但那属于意料之外的事故。现在的化梦看向道奇，就像看着一个会走路的钱袋一样。 不过……这个委托到这里应当算是很难有什么后续了，道奇曾说过，他基本不会让同一个人去再次交接情报。 “能从猎人协会手中顺利逃出来，你的战斗力还不错。”听到化梦这番语气，道奇便明白眼前这个训练家还是很缺钱，眼珠子一转，“也许我之后还需要你的帮助，不过不是现在。” “那我要怎么联系你呢？”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我会有办法找到你的。”道奇悠然说道，让化梦感到浑身的不自在。 在百代市，化梦也曾被罗丝雷朵偷偷种下追踪用的种子，但时过境迁，化梦可不希望这只侦探狗能随时监控自己的一举一动。 道奇敏锐地捕捉到了化梦的抗拒，补充说明道：“你在‘拳海参救助员’处留下了图鉴的注册记录，我会让雷蒙添加你为图鉴好友，从而联系上你。” 这才像话。化梦松了口气，决心离开后做个全身检查，绝对不能让道奇在自己身上做什么手脚。 待化梦消失在夜色下，道奇才小心翼翼拆开封口，抽出一张被水浸得皱巴巴的白纸。幸好情报往来彼此默认用的是圆珠笔，不像墨水笔那样容易被水浸糊，否则被化梦这么一折腾，20000p就没法给出去了。 “知悉。近期无人类溺水身亡事件。” “居民们对水费上涨02p/升表现得非常不满。” “哈特河沿岸有水生宝可梦被冲离河水至岸边，频率异常，不明原因。” “香水鸟街道22号住户的露力丽进化成了玛丽露，在家中练习水流尾时造成了非常严重的破坏。” “泥泥鳅街道18号住户抱怨楼上夜间水龙头一直开启，但没有发生漏水事故。” “有传闻称多姆·席拉米议员被炼铁厂厂长多多罗杀害在喷泉中。” 道奇揉了揉太阳穴，阅读被水泡花的文字让他着实感觉两眼昏花。他询问的是“与水相关的情报”，而对方在一张纸的篇幅下，写得也是满满当当，至于其中有多少滥竽充数的无意义情报，那就不得而知了。 他伸了个懒腰，习惯性地尾巴点上火苗想烧掉信件，却因受潮怎么也点不起来，只好将其塞回背包，唤上又一次打起盹来的凯特： “走吧，我们去哈特河散散步。” 第八十章 古神之梦 赶在日出之前，化梦飞回了位于城市繁华地带的宝可梦中心。 阿希莉·维尔德提到的“朋友”也住在贫民区一块，但涉及到猎人协会，化梦可不能以目前的状态直接前去。 不管是与那“朋友”看不对眼直接开打，还是正赶上猎人协会查那家的水表，都是极有可能发生的事情，化梦必须保证己方战力状态良好，为潜在的战斗做好充足的准备。 宝可梦中心橘色屋檐上的白色精灵球图案正闪着明亮的光，如同灯塔一般，让空中的化梦顿时就心安下来。没错，化梦是真变回耿鬼，在隐身状态下走空中道路飞回来了。 这就是化梦必须赶在天亮前动身的原因——大规模停电的城市中，宝可梦中心是少数能够一直供电的设施。如果光凭双脚走过去，恐怕化梦在天亮前还走不出贫民区。 饶是如此，城市繁华地带中，能财大气粗自行发电的建筑物也不在少数。于是当化梦找到真正的宝可梦中心时，天色已经逐渐亮堂起来了。 没有在大清早去叨扰乔伊小姐，化梦在窗外寻了寻，没发现有监控存在，便推开窗，回到自己所订下的单人房间，将洛托姆之外的三只宝可梦放出，嘱咐大嘴蝠在十点左右再叫醒自己，回归人类形态，连衣服都懒得再换上，倒床就睡。 “老大——你倒是给我续上一口毒啊！”憋了一整个晚上没露面的蘑蘑菇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自己的体内已经没有毒素流淌。 “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替化梦使用剧毒。”大嘴蝠犹豫了一会，认为是时候为化梦分忧了。 蘑蘑菇的神情呆滞着，看到大嘴蝠张开了黑漆漆的大嘴巴，牙尖渗着紫色毒液。想起203号道路那惨痛的一夜，她就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但身体对于毒素的渴求还是让她挣扎着点了头：“老哥，你下嘴轻点……” 勒克猫没有理会这两位的互动，只在房间中烦闷地踱着步子——当然，他收回了利爪，猫垫踩在地毯上，鸦雀无声。他参与了化梦、阿希莉与猎人x的战斗，从两个“人类”训练家的交谈中得知了对手就是那所谓的“宝可梦猎人”，意味着她的线索可能已经有了着落……他望向床上睡得正沉的化梦，深呼吸一口，压住了躁动，等待着这位探险队队长的决定。 床上的化梦此时睡得并不安宁。他清醒而又迷茫地意识到自己正徘徊于梦境之中，却不像在菜种的梦境中那般能够自由行动。 化梦“睁”开眼睛，“看”到了无尽黑暗中，一个波云诡谲的大光团，正“分娩”着一个漆黑朦胧的小光团。令人头晕目眩的震颤之后，那小光团赫然黯淡下来，变成了一块方方正正的石板。 有低语在未知之处响起：“‘幽灵’，执此世之暗，万物之影。” 那石板愈发与黑暗融成一体，窸窸窣窣的声音中，石板上细小的纹路开始蠕动起来，如同刚刚孵化的黑色线虫。 石板在化梦的视界中逐渐临近。那蠕动着的，赫然是堪称海洋的难以计数的未知图腾！ 黑与白的色调彻底淹没了化梦，躁动的梦境却忽而又变得沉静下来。 “你看到了啊。” 化梦心念一动，意识空间明亮起来，在某处找到了那只熟悉的鬼斯。只不过，那鬼斯脸上不再带着欠揍的笑容，反倒是肉眼可见的消沉与迷茫，这让化梦想起了刚苏醒时的自己。 “我看到的是……你的梦境？”化梦颇有些意外，在刚刚的梦境中，自己确实更像一个观影者，完全控制不了视角与行动。只不过，没想到古神居然也会像寻常宝可梦那样做梦。 尼亚坡里沉默着望向虚无，没有直接回答。 “耿鬼，你说，吾是为何而被创造？” 尼亚坡里难得地没有见面开嘲讽，这让化梦感到有些不适应。 “我想说的是，你这不知道活了多久的老家伙，居然问我，问一只实际年龄才一岁多的耿鬼？”化梦觉得眼前这古神今天不大对劲。 “也对。”尼亚坡里自嘲地朝化梦笑了笑，精神空间如泡沫般崩裂。 化梦猛然睁开眼睛，看到天花板已经洒上了阳光。 真是的，连睡觉都不让我睡踏实……大嘴蝠还没有叫醒自己，说明时间尚早，化梦便又闭上眼睛，回想起尼亚坡里的那个梦来。 十年前，在森之洋馆，幽灵能量爆发之际，自己见到的正是一块漆黑的石板！ 那是尼亚坡里的本来面目？ 未知图腾……神之文字，这个梦实际上是尼亚坡里的诞生过程？ 百代市的雕像广场处，化梦曾问过“谁才是真正的神”，当时，尼亚坡里的回答是“创造一切的至高存在”。 那光团应该就是这位“至高存在”了。祂将权柄从自身中分离出来，创造了石板，而石板中的存在又成为了人类认知中的“古神”。 再联想起尼亚坡里提到的，全部古神与附者都必须参与的“游戏”，不禁让化梦毛骨悚然。古神的能力来源于真神，这“游戏”，实在让人浮想联翩，不能不让化梦怀疑是那真神为了收回自己的权柄，重回世间，而设下的局。 不对……尼亚坡里提到过，“游戏”的关键词是“平衡”，不像是回归、融合的意味。 怎么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化梦决定放过自己的脑细胞，待到水脉的大图书馆，阅读到足够古籍资料后，再去揣测“游戏”的真正意义。 “您的宝可梦们已经恢复完毕，欢迎您下次再来。” 被尼亚坡里这么一搅和，八点还不到，化梦就被迫解除的床铺的封印，带着宝可梦们下楼找乔伊恢复了状态。 “洛托！今天也是干劲十足！” 见洛托姆即刻满血复活，化梦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表示自己也想去乔伊的治疗机里边躺躺。 乔伊接过化梦的图鉴，打量一番，面露难色：“电路板完全烧坏了呢……这种程度的修理我做不到，您可以去友好商店的电子柜台找专人修理。” 化梦随意应了一声，却不打算遵从乔伊小姐的建议。 阿希莉的“朋友”的表面身份是“榨汁机兼电子设备修理店”的店主，正好可以以修理图鉴为借口，前去试探一番。 洛托姆牌智能地图重新上线，那么修理图鉴这件事的优先级也就没那么高了。化梦自认为宝可梦知识储备还不错，很少需要图鉴来扫描宝可梦，平日里拿图鉴干得最多的事情其实是翻地图。 …… 祝庆水市，粗略伪装的大侦探雷蒙，正在以记者身份采访水产巨头沃尔特。 “影响嘛……那必然是有的。”沃尔特背倚着巨大的鱼缸，抽着一根看着就价值不菲的香烟，“但这是上边的意思，我们这些做买卖的，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您对于《宝可梦保护法》的意见是？”雷蒙顶了顶鼻梁上用作伪装的眼镜，斟酌着问道。 沃尔特扬起眉头，毫不犹豫地大声回道：“拥护！当然拥护！” 随即他又低声向记者说道：“只不过啊，记者先生，可是有不少人靠着这个吃饭呀，您说，上边要把他们饭碗砸烂，不安排一个新饭碗怎么行呢？您可要为我们这些被时代浪潮冲起在沙滩上的可怜虫说几句公道话啊。” 雷蒙支吾着应付道：“我会的，我会的。” 水市到了开门的时间点，已经有不少牵狗带鸟的老大爷进来散步观鱼。雷蒙收起记录本，向沃尔特鞠上一躬：“采访就到这里，感谢您的配合，敬请关注近期新闻。” 沃尔特随意地摆摆手，很是疲倦地倚在鱼缸壁上，时而训斥着手下，让他们抓紧把从渔民手中买来的角金鱼放进特制的鱼缸。 “这里也没什么异常……”雷蒙低头看着笔记往门口走去，忽然一阵心悸。 “滋——砰！” 沃尔特背倚的钢化玻璃鱼缸猛然炸裂开来，数块迸溅的玻璃碎片，如子弹一般，扎入了他脆弱的后脑。 第八十一章 写生者 哈特河畔。 道奇左手端着木制画架，右手提着五颜六色的调色盘，头顶着色彩斑斓的聒噪鸟，还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挎包，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外出写生的浪漫画家。 他顺着哈特河的流向，不急不缓地漫步在清晨的阳光下，好似在寻找一个最佳的写生地点，但眼神却始终瞟向流淌着的河水，搜寻着水系宝可梦的踪迹。 “咯！说着当画家没前途，道奇还不是遵从了内心的意愿。话说这里的风景真不错啊。”凯特呼吸了一口富含水汽的空气，显得很是愉悦。 道奇没有理会脑袋上这只鸟的聒噪，眼睛已经为前方水草间的几抹蓝色给吸引住。他刻意放重了脚步，让水草中的几只莲叶童子早早地发现自己的到来。 这几只胆小的宝可梦听到脚步声，下意识就想钻回水中假扮浮萍，但声音尚远，稍微胆大的那一只莲叶童子冒头看了看，发现只是两只路过的宝可梦，便大声告知同伴们危险解除。 图图犬在野外并不容易见到，而且长得就没什么攻击性，于是莲叶童子们纷纷好奇地从水草中钻出来，想见见这罕见的物种。 “我可以为你们画一幅画吗？”道奇放下画架，提起尾巴，向莲叶童子们展示了画板上的白纸。 凯特适时捧了一波：“道奇的画技超棒的咯！”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莲叶童子们欣然答应下来，对于它们而言，担任画家的模特，是个相当新奇的体验。 道奇抓着尾巴，以尾梢为画笔，蘸取着调色盘上的颜料，开始着色。不过，他的注意力并不在画上，借着瞄莲叶童子们的空隙，他发现有不少同样无聊的野生宝可梦们向这边聚集了起来，其中包括了一些看着就只能生活在水中的宝可梦，比如荧光鱼、爱心鱼，当然还有鲤鱼王。 奇怪的是，这些没有脚的鱼类宝可梦居然也沿着岸边一路扑腾过来，哪怕在水里游着，也是紧贴着岸边，就像刚学会游泳的小朋友一样，深怕进入脚不着地的深水区。 这是个很明显的异常现象。道奇扬了扬眉头，手中动作不滞，随意地问道：“你们为什么都从岸边走过来？我觉得这水质还挺不错啊。” 此话一出，那些鱼类宝可梦们居然纷纷叹气，道奇适时做出了疑惑的神情。 一只有着如蝴蝶般绚丽尾鳍的荧光鱼开口道：“您不知道，我们这几天那叫一个提心吊胆，生怕河水把我们给压扁了。” 河水压扁？道奇挠了挠头，饶是他再聪明，也无法理解这样的描述。 “我就被压扁过！”见眼前的画家先生似乎不信，一只长得如鞋垫一般的泥巴鱼在地面上奋力弹跳着，情绪很是激动。 你不本来就是扁的么……道奇的嘴角微微抽动着，决定用更科学的语言反问道：“意思是，你们有感觉到水突然变得很沉重？就像深海中那样？” 一只游历过海洋的玛瑙水母赞同了这个描述。 “水不仅会变重，有时也会变轻。”这只荧光鱼的接受能力相当快，补充道，“在变轻的时候，我感觉就像在泡沫中游泳一样，怎么都浮不上水面。虽然不像变重那样危及我们的生命，但同样很不爽。” 似乎没有宝可梦或是技能能改变局部水压，何况这里大多是水系的宝可梦，对水系技能应当相当熟悉。道奇回忆起多姆·席拉米议员被刺案件的细节，心中有了一些明悟。 “你们有找到这个现象的原因吗？”道奇在白纸上终于动了第一笔，维持住自己的画家狗设。 莲叶童子摇了摇头：“没有。好在到了太阳落山之后，河水就如以前一样稳定了，至少大家还可以睡个安稳觉。” 只在白天才能够生效？还是……导致这个现象的家伙只在白天才会到这里来？ 如果假设席拉米议员案件的凶手与哈特河异常的幕后黑手是同一人，拥有着能够改变水压的特殊能力，那么这一切就能说得通了。 ‘他’蹲伏在席拉米庄园外的树林中，动用能力压缩水弹至较小的体积，运用枪或者宝可梦将其射出，将多姆·席拉米击至喷泉，再将喷泉中水的压力提至极大，压制住席拉米议员的肢体力量，排挤出议员的肺部空气，这就有可能在一分钟之内，就将其淹死在喷泉中。 哈特河的野生宝可梦们在河水出现异常时，必然有对附近做出过搜寻，但没能发现可疑的目标，说明幕后黑手能够在一定距离外施展能力。从席拉米案件的细节来判断，这个距离似乎并不短。 道奇不动声色地在纸上挥舞着尾巴，脑中迅速分析着凶手的心理。他为什么要冒着被发现的风险，到哈特河来频繁使用这个能力？这些宝可梦只是被波及到的无辜者，对凶手而言没有任何意义。 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凶手对这个能力掌握得并不熟练，需要大量的练习。 道奇在纸上勾勒出莲叶童子的雏形，微微眯起眼睛。古神及其能力的传言在最近一个月突然爆发，确实可能会有幸运儿意外得到了某种能力，并将其用在了犯罪上。 图图犬加快了写生的笔速，尾梢的颜色迅速变换，丰富的色彩在短短的几分钟内填满了整张白纸，得到了一张堪称艺术品的宝可梦群像。 “画家先生，您真厉害！”“嘿，我觉得画上的我比你帅！”“真棒！”…… 一时间宝可梦们啧啧称奇，被赞扬声淹没的道奇却没有多理会这些。他装作疲倦的样子抹了一把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露出一个柔和的微笑：“我可以在这里休息一会吗？放心，我不会打扰你们的日常生活。” “欢迎欢迎，当然可以！”莲叶童子很是高兴，连带上头顶的莲叶也愈发翠绿，“如果您能长期定居在这里那就再好不过了！” 退休后我或许会考虑考虑……道奇自嘲地笑了笑，坐到了一棵粗壮的树旁，见宝可梦们逐渐散开离去，开口道：“河水出现异常时，请通知我一下，我对这个现象也很好奇。” “好的，画家先生。”莲叶童子欢快应道，钻回了水草丛。 道奇从挎包中掏出一些细小的针孔摄像头，转手走入树林，选好角度，让摄像头尽可能能够辐射到足够广的空间。 “凶手练习能力的频率相当高，我在这里蹲到他的可能性不小。 “他的能力依仗‘水’发动，也就是说，只要远离水，这个能力的威胁程度就会直线下降，我未必不能有一战之力。 “或许可以让那位疑似‘附者’的训练家过来再帮一次忙，他的几只宝可梦在追踪方面都有着不错的天赋。” 如此想着，道奇从挎包中拿出一个精致的手机，按开屏幕，正好瞧见一个电话打来。 “是雷蒙……”道奇微微皱眉，这个点，他应该正在水产市场采访大商人沃尔特。 既然是从‘水’入手，道奇便安排给雷蒙一些涉及到‘水’的情报搜集工作。 他按下免提键，下一刻，雷蒙惊慌的声音便从手机中传出： “不、不好了，沃尔特死，死了，就死在我面前！” 道奇一愣，不管死因如何，以伪装身份出现在案发现场，与被害人有着直接接触的雷蒙都难逃嫌疑。不过作为知名大侦探，他至少不会直接丧失人身自由。 但是，等警方赶到将其控制住，通讯工具一定会被收走。于是，道奇抓紧时间，迅速询问起案件细节，以尽快作出应对。虽然眼下破案曙光在即，但道奇私下还是更关心雷蒙那边的状况，长期相伴，说没有感情是不可能的。 凯特难得紧张地将话结巴地翻译了过去。 “沃尔特先生当时背靠着大鱼缸，谁知那鱼缸突然就在他后脑附近炸裂开了，碎片贯穿了他的后脑，当即停止了呼吸。”雷蒙急促地诉说着自己所见，“那鱼缸有近五米高，十米宽，就是大户人家里那种装饰用的鱼缸。我估计是底部有细小的裂缝，然后正好在这个时间点被水压给冲破。这就是个巧合，巧合——” 雷蒙的声音忽然颤抖起来，他想起了席拉米议员案件的细节，想起了道奇说与自己的分析。 道奇愤然一拳捶在树上，刚刚安置好的针孔摄像头掉入草丛，再难觅迹。 “听着，雷蒙。”道奇深深吐出一口气，他明白凶手已经再次作案，对能力的掌握更进一步，自己耗在哈特河旁很可能等不到凶手前来练习，“远离有水的地方，保护好自己，等君莎赶到后，立即表明身份，告诉警方，你推理出凶手会对沃尔特先生动手，前来保护他，可惜仍被凶手得逞。另外，找机会面见佛斯特·君莎，告诉她，凶手有远程控制水压的能力，这个讯息至少十万联盟币。” 听到凯特的话语后，雷蒙的声音平缓了不少，俨然有了主心骨：“道奇果然还是那么地可靠。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我打算去碰碰运气。” 道奇找出化梦带回来的价值20000p的情报信纸，视线集中在先前没怎么留意的一条上：“泥泥鳅街道18号住户抱怨楼上夜间水龙头一直开启，但没有发生漏水事故。” 第八十二章 阑尾 “修理店开在这里真得会有客人来么……” 多亏了洛托姆，能够钻进宝可梦中心大厅的旅游导航机中把祝庆市的地图强行记忆下来，否则让化梦转上几天几夜，也找不到这家所谓的“榨汁机兼电子设备修理店”。 这店子居然开在一个死胡同的尽头！ 化梦凑近一瞧，发现卷闸门紧闭，旁边立着一块木牌，上面用黑色记号笔写着歪歪扭扭的字迹：“阑尾的炸酱机制造店，偶尔也修点东西”。 “阿希莉不至于把店名都记错了吧？”化梦疑惑着，再三向洛托姆确认坐标的准确性。 “就是这里洛托！”洛托姆对自己的认路能力相当有自信。 化梦耸耸肩：“至少阿希莉确实提到店主叫阑尾……这真是个奇怪的名字，似乎是人类的一种无用的器官。” 那么……问题来了，这家店开在这种地方，大门紧闭，看着就不像正常营业的样子，说你是碰巧找到这家店来修理图鉴，谁信呐？ 简直只能用鬼迷心窍来形容——不对，自己就是鬼，那就是鬼都不信。 但大老远跑过来，如此空手而归也实在太怂了点。化梦在门前徘徊犹豫一阵，叩响了铁闸门，震得哗哗作响。 有那么一瞬间，化梦想着变回耿鬼形态，直接穿门而入去查探情况。但对方毕竟是阿希莉的“朋友”，有着能打入猎人协会内部的能耐，实力想必不差，自己贸然以耿鬼形态闯入，危险性极大。 于是化梦礼貌地轻叩着闸门，立在门外等候。然而，几分钟过去，里边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不会出门了吧？”化梦嘀咕了一句，将“耳朵”贴近了卷闸门，紧接着，他的脑海中就只剩开门时的“哗啦”声。 这门居然是电控的！ “呀嘞呀嘞…居然有客人上门了…” 化梦正揉着自己被震得生疼的耳朵，忽然听到一个气若游丝的柔和声音在身前响起。屋内没有开灯，但凭借着耿鬼的视觉，化梦仍然清晰地看清了其人面目。 任化梦如何想象，也想不到阿希莉·维尔德的“朋友”、能伪造猎人协会邀请码的超级技术人才，竟会是一个与自己外表同龄的小男孩。 这位被化梦脑补成日常白大褂、眼镜能反光、嘴角挂冷笑、发际线极高的疯狂研究员形象的小男孩，实际上一米五出头，蓝发碧眼，体形瘦弱，裸着上身，眼角挂着泪珠，疲倦地打了个哈欠，有气无力地问道：“这位客人…你想修什么…？” 看了一眼对方身上仅有的大裤衩和脚上的拖鞋，化梦忽然有种夺门而逃的冲动——自己怕不是误闯了一个正睡懒觉的小朋友的房间？ 但他的谈吐倒的确像是一个店主…… “你这是一家电子设备修理店对吧？我，我的图鉴坏了，想请您看看。”化梦头大如斗，强行咽下了“我恰巧路过”这一句话。 这小男孩的眼皮似乎永远也抬不起来，他睡眼惺忪地借着外边的光线瞟了一眼图鉴，“啪嗒”一声按下了一个开关，室内的灯应声而开。 化梦这才注意到男孩的手上捏着一个小巧的遥控器。 房间空间并不算小，但却给化梦极其拥挤的感觉。方方正正，四米室高，没有任何多余的墙与褶，很容易判断是由仓库改建而来。 光盘、芯片等电子器件看似散乱实则有序地堆在两侧，几乎没能留下下脚的空间，只留下门口连通的一条笔直道路，尽头是一台外表并无特点的电脑，蓝色的屏幕上自动滚动着一行行化梦无法理解的代码。 电脑前的一片地面被清理了出来，上面铺着一层席子，枕头与被褥随意地搭在上边，这看来就是小男孩的床了。 装有快餐食盒的塑料袋随意地被扔在床附近，散发出怪异的油腻味道。只一眼，化梦就能看出这小男孩一天中绝大多数时间就是在那床席子上度过，因打扰到他睡眠而产生的愧疚感荡然无存。 化梦皱了皱眉头，涌上一阵说不出的违和感。 “电路被烧坏了啊…该不会是这只洛托姆弄的吧…”小男孩接过图鉴，拿起螺丝刀，三两下肢解了图鉴，看到了一团黑糊的内部电路。 “才不是呢洛托！”洛托姆嘟着嘴，生气地朝小男孩晃了晃电弧。 能一眼认出洛托姆的人，目前遇到的似乎都是大佬……化梦扬起眉头，终于发现了违和感的来源。 整个房间没有发现任何与宝可梦相关的元素！ 没有食盆，玩偶，爪痕，当然更没有精灵球与真正的宝可梦，其人着装清凉，看着也没有空间可以安放精灵球。 他就像是生活在不存在宝可梦的世界中的人类一般。 关键他还不是一个普通的小孩。能独自生活在危机四伏的贫民区，不愁生计，掌握着高超的技术（虽然看不懂电脑上是什么东西），更是与暴虐的猎人协会有密切联系，没有宝可梦的保护，他是怎么安然活下来的？ 于是，化梦不禁问道：“你还没满十岁吗？” 十岁才能合法地拥有属于自己的宝可梦。当然，在这法制光环薄弱的贫民区，没有人会监督这一条。 “我十五岁了…”小男孩翻了个白眼。 所以你怎么比我还矮…… “那怎么不见你的宝可梦呢？”对方从持有图鉴这一点上就能看出化梦的训练家身份，所以化梦可以自然地把话题往宝可梦上引，这正符合人设。 “宝可梦啊…要吃饭…要睡觉…懂二进制的太臭屁…不懂二进制的太无趣…麻烦…”小男孩的说话方式让化梦听着都感觉呼吸不畅，但他的手速却与语速相悖，不一会儿就拆下图鉴的内核，插入了电脑，屏幕上顿时变成了化梦的训练家信息界面。 小男孩的眼皮微微抬起，随即不动声色地沉了回去：“内存还在…这就简单多了…换块元件…就行了…” 有一手啊。化梦为这小男孩的修理手艺折服，脑海中蹿出了另一个关键问题：“多少钱？” 小男孩忽然停下手中动作，对化梦狡黠一笑：“事完之后一并结算。” 化梦一愣，小男孩已经低头继续拧起了螺丝：“说正事吧…我这店子开几年都等不来一单正常生意的…” 也对……化梦摸了摸鼻子，将尴尬掩饰过去：“那个，你是叫阑尾对吧？我是阿希莉·维尔德的朋友，听说你这里有办法弄到猎人协会的会员资格？” “猎人协会那网站啊…黑了就是…漏洞多得很…”小男孩，或者说阑尾手上动作不停，轻描淡写地答应了化梦的请求。 “啪嗒。” 被肢解的图鉴重新现出了原本的形状，阑尾继续说道：“嗯…给你的图鉴安了一个反追踪器…你用图鉴上网时就不会被他们定位了…这个算赠礼…免费…” 说着，他按下了开机键，如原主一般迅速输入了化梦设定的开机密码，联上电脑，飞快地输了一页代码，打开浏览器，找到猎人协会的加密网站，三两下注册了一个正式会员，顺便还帮化梦创建并添加了收藏夹。 化梦一阵无语，愈发觉得这个看似人畜无害的小男孩，隐藏的破坏力恐怕比古神还要强。 阑尾将图鉴交给化梦，示意后者检查检查。化梦端着图鉴，熟练地找到“地图”图标，见无异样，心情大好，问出了好奇已久的问题：“话说，你这家店的店名到底是什么？” 阿希莉告知自己的，与外边木牌上写着的相差实在太大。 “嗯…昨天好像是‘阑尾的炸酱机制造店’…”阑尾微微仰头，似乎在思考一个艰涩的难题，“既然今天有客人来修图鉴…那就改成‘阑尾的图鉴魔改店’好了…” 感情这店名是随你心情而换的。化梦嘴角抽动着，自己的疑惑总算是得到了解答。见图鉴不仅完全修好，还增加了一些魔改的功能，化梦觉得是时候结账了，于是抛出了同一个问题：“多少钱？” 道奇委托的20000p到手，加上扔拳海参的钱和菜种给自己留下的本金，现在化梦身上带了三万多的联盟币，也算是有一笔小钱了。 阑尾歪着头，露出一个慵懒的笑容：“不用钱…” “那你？”化梦感到有些不妙。 “帮我一个忙。”阑尾弯起嘴角，尾音似乎都不再拖沓，“联系你的图鉴好友赤鲤，告诉他，我知道他弟弟的下落。” 第八十三章 悬赏 赤鲤……？ 对了，阑尾将我的图鉴内存导入了他的电脑，这其中当然包括好友信息。 但赤鲤不过是一个穷苦渔民家庭的孩子，前几天才刚拿到图鉴，踏上训练家旅途，是如何与这位资深技术宅扯上关系的？ 应该是通过赤鲤的弟弟……没错，赤鲤在分别后不久，曾通过图鉴联络过，拜托自己寻找他弟弟金鲤的下落，从照片来看，与他确实有七分相似。 “你认识金鲤？”化梦一时间思绪万千，搞不懂阑尾的意图。 阑尾闻言，怠惰地打了个哈欠：“呀嘞呀嘞…你的思维可真是跳跃…我就是让你帮个小忙而已…” 化梦摇了摇头：“赤鲤也算是我的朋友，我不希望将他卷入未知的危险之中。你不妨直接将金鲤的下落告诉我，我会转告给赤鲤的。” “多谢你的免费情报…”阑尾斜着眼笑道，“我也是刚刚才知道这人的名字…原来他还有个哥哥…” 从我与赤鲤的聊天记录推测出的结论？化梦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心生戒备，这祝庆市的人和宝可梦怎么个个都这么精明？ 好在化梦只用图鉴与赤鲤进行过一次无关紧要的联络，对方不至于推测出自己的变身伪装。 另外，阑尾的如此表现也告诉了化梦，金鲤一定在祝庆市做了什么，引起了某些势力的关注。只是，一个连训练家都不是的小孩子，能做什么呢？ 赤鲤在电击兽与勒克猫的战斗结束后，有提到过他是全家的希望，也就是说，他的父亲竭尽全力捕鱼赚钱，为的是让赤鲤跨越门槛，成为联盟认可的持图鉴训练家。 而其弟金鲤，显然是暂时被牺牲的那一位。他离家出走来到祝庆市，之后再无音讯，如今竟然能在阑尾这得到关于他的线索。 “他做了什么？” “打开猎人协会的任务板看看…你就知道了…”阑尾已经坐回了他的“床”上，似乎每站一秒，对于他都是极大的负担。 猎人协会的官网界面相当简洁，化梦很容易就找到了“任务板”。点开一瞧，化梦差点就惊得没拿住图鉴。 发布时间最靠前的，正是一个悬赏任务，只不过其悬赏对象并非如下边的任务一样是各种稀奇古怪的宝可梦，而是挂着一张人类的照片！ 其人神色慌张，素袍兜帽，匆忙行走在城市街头，然而这个角度的拍摄正将其样貌清晰地记录了下来，与赤鲤给自己的照片一对比，正是同一个人，连左脸颊下方的一颗黑痣都准确无误。 下面附着悬赏说明： “赏金：500万联盟币。” “要求：活捉，可残废。” “战斗力：未知，擅使水系宝可梦，尽量在远离水的地方交战。” “照片拍摄于任务发布日当天的早上八点四十分，地点为祝庆市东北区，‘富勒水市’外侧街道。” “任务面向对象：全体正式会员。” “任务发布方：猎人协会。若完成任务，可直接联系网站管理员。” 500万联盟币！阿希莉·维尔德的家族赏金才100万……化梦看着一行行冷酷的黑字，感觉自己的牙齿都在打着颤。 任务发布日就是今天，也就是说，这份悬赏就在两个小时前发出，而悬赏对象，居然是一个与自己外在年龄相差无几的小男孩…… “不可思议…对吧…？”阑尾努了努嘴，看到化梦这番目瞪口呆的表情，感觉很是愉悦，“这个悬赏金…真是难以置信……哪怕是传说中的宝可梦…赏金也少有过400万的……” 化梦揉着眼睛，再三确认没有数错那串数字后的零。发布任务的组织是猎人协会官方，确实有着这个财力……只不过，金鲤到底做了什么？是单挑猎人协会的“四常侍”全身而退，还是把猎人协会的会长给炸了？ 不对，任务要求是“活捉”，也就是说，这个悬赏很可能不是源于仇恨冲突，否则，哪怕提交的是一具尸体，也应当会有相应缩水版的报酬。 活着……不能死……化梦的瞳孔猛然扩大，回想起了钢铁炭坑中，在成功催眠神器‘柔软沙子’的持有者阿伦薇娅后，自己问尼亚坡里的那个问题： “尼亚坡里，要怎么分离神器与持有者？” 当时，尼亚坡里意味深长地答道：“神器只会与活着的人类或宝可梦达成联系。” 化梦心念一动，在搜索栏输入了关键词“搜查官”，迅速浏览出现的结果，找到了一个已失效的任务记录： “赏金：300万联盟币。” “目标：联盟搜查官阿伦薇娅·维尔德。” “附：（照片）” “要求：活捉。” “情报：（已屏蔽）” “任务发布方：（已屏蔽）” 果然……对这位广为人知的神器持有者，悬赏的要求同样是活捉。化梦紧咬着嘴唇，感觉自己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 金鲤应该是得到了一件神器！ 不同于背后有联盟和维尔德家族作靠山的阿伦薇娅·维尔德，金鲤的出身对他没有任何帮助。怀璧其罪，其持有神器的事实一经暴露，便会有无数双贪婪的眼睛盯着他，伺机而动。 化梦又仔细看了一遍金鲤的悬赏令，从字里行间读出了更多细节。 以猎人协会名义发布的这个悬赏，似乎隐藏了不少的内容。如果不是像自己这样了解一些神器、古神秘辛的相关人士，很难从这份悬赏令的描述上，联想到目标持有神器。 悬赏令强调了必须活捉，为的是防止猎人在追杀金鲤时，发现神器持有者死亡后出现的神器，成为新的神器持有者。 但这显然是不够的，如果阿伦薇娅·维尔德在战斗中突然倒挂在洞顶，如果自己在战斗中突然变成耿鬼，只要对方有听说过“神器”这一个概念，一定会将这种常理无法解释的现象联想到神器上。届时，猎人协会很有可能就无法以500万的赏金诱使其将金鲤交给自己，毕竟，钱买不来力量，而足够的力量却能赚更多的钱。 更何况神器不仅意味着力量。 所以，悬赏令中又画蛇添足般强调了一句“在远离水的位置战斗”。 “这个神器的能力一定与水有关……”化梦托着下巴，假装思考，问向脑海中近来浑噩的尼亚坡里：“你最近有感应到与‘水’相关的残响么？或者，解锁了与水系古神相关的记忆么？” 尼亚坡里沉默良久，好一会才回应道：“你这么一说，吾好像还真在某一个时刻感应到了水系神器‘神秘水滴’的力量，就在前几天。当时，你听到了一阵水声，似乎还吐槽了一句。只不过，你走得太快，吾还以为是幻觉。” 水声？ 对了，在“榴石果乐园”中，确实听到有人提到过这件事。在来到祝庆市的当天晚上，化梦在贫民区闲逛，路过某幢公寓时，听到了里边有哗哗的水声传来，还吐槽那住户忘记关水龙头。 “你的表情…真是丰富…”阑尾眨巴着眼睛，总算开口打断了化梦的神游天外，“别忘了…你还没付钱…” 化梦一拍脑袋，于情于理，都得让赤鲤知道这个消息。可当化梦找到图鉴的聊天界面，打字的光标开始闪烁后，却又迟疑起来，赤鲤现在的实力，真得能帮上忙么？ 然而顶着一张与金鲤七分相似的面庞，在500万的推力下，赤鲤同样很有可能会遭到来自猎人协会的袭击，甚至会被猎人协会抓作人质，威胁其弟金鲤现身。 一咬牙，化梦输入了这么一行文字：“你在哪？我得到你弟的线索了。” 那边的赤鲤居然秒回：“多谢了，化梦前辈！我也找到我弟的线索了，据说他最近住在‘泥泥鳅街道’这一带，我正在这附近询问路人呢。” 化梦打开地图，找到‘泥泥鳅街道’的位置，洛托姆随即惊呼道：“我们去过那里洛托！” 连你都知道你弟住在那了，猎人们没理由不知道……化梦感到呼吸急促起来，急忙打字道：“那里很危险，你不要乱走，我马上过去。” 无论如何，也不能让神器落入猎人协会手中！ 一旦有猎人真正成为附者，化梦安稳无虑的日子恐怕就到头了。 更何况，神器的每一次换主，都伴随着一条生命的消逝。 化梦看向面带笑意的阑尾，颤抖着声音，急促说道：“抱歉，我必须得走了……赤鲤已经知道了这个线索，如果你觉得不满意，之后我会再补偿你，告辞！” 瘫在床上的阑尾并没有通过关闸门之类的方式阻拦化梦的离开，他只是疲倦地打了个哈欠，喃喃道： “神器出世了呢…那笔赏金还真诱人啊…想去看看吗…？” 他的自语声在这个并不空荡的仓库中回旋着。 光盘、墙壁、吊灯、外边的阳光，这个空间的一切都如同正在受热融化的石蜡，熔成了杂糅的光影色彩。 只有阑尾（包括裤衩）和那台电脑维持了原状。他的眼神变得明亮起来，一扫化梦眼前的疲态，紧盯着空间中的某一点。在那里，数条0与1组成的黑色线条交错纵横，光影斑斓中，居然现出了红与蓝的平滑表面。 一只橡皮鸭子模样的多边兽2睁开了眼睛，昂首用机械合成的声音答道：“决定权在你。” “呀嘞呀嘞…你还是这么无趣…” 第八十四章 风暴前夕 道奇头顶着凯特，行走在贫民区的小巷中。 环境似乎太过阴冷了些。道奇眯着眼，看向天空的烈日，悄然开启了‘识破’，果然发现了潜藏在楼房各处的幽灵宝可梦，数量还不少。 “泥泥鳅街道”就在巷子尽头，道奇却停下了脚步，一把抓住了聒噪鸟的脚，尾梢现出超能力的紫光，‘瞬间移动’到了街道的另一侧小巷。 “怎么咯，道奇？”凯特压低声音问道。他被突然的‘瞬间移动’吓了一跳，还以为遇到了突袭，顿时紧张不已，然而道奇并没有更多的躲闪动作，只是蹲在阴影中，以转角为掩体观察街道上的情况。 “这个时间点的‘泥泥鳅街道’不可能会有这么多人。”道奇看着街道两侧新冒出的移动摊位、卖报小童还有临时搭建起的棚屋牌桌，额上渗出汗水。 还有那些幽灵宝可梦……有很多人在盯着这一块！ 是冲着自己来的，还是那位拥有着特殊能力的凶手？ 他更倾向于后一种猜测，因为‘识破’的扫视是双向的，自己看见幽灵时，幽灵也会感觉到目光的来源。既然那些幽灵宝可梦没有发动袭击，说明其主的主要目标不是自己。 道奇一时举棋不定，他并非正面战力出色的宝可梦，能够游走刀刃苟活至今，凭借的是对危险的灵敏嗅觉。 手机适时响起了收到信息的提示音。 “祝庆市首家线上赌场上市啦！八位美女荷官为您在线发牌，三轮一结，六分封顶，让您没有后顾之忧！详情请加……” 聒噪鸟郁闷地“咯”了一声：“原来是垃圾信息，吓我一跳。” 道奇却没有如寻常那样立即按下删除键，他又仔细读了一遍信息中的数字，尾梢转成了超能力的紫色，有精神力的波动在空气中弥散。 “好困啊…道奇，我先睡一会…”凯特打了个哈欠，站在道奇的头上，居然就这么睡着了。 道奇小心地把凯特从头上拿了下来，塞入挎包，眼中的‘催眠术’光辉散去，听到身后的皮鞋脚步声，头也不回，在手机上飞速打字道：“你动用了‘定位系统’，看来这里很危险。” “啊，没错，上头让我来保护‘017’，最好尽快撤离这一块。” 说话的男人年龄在四十上下，蓄着与姆克鹰相似的发型，仿佛顶着一顶黑色鸭舌帽。他的棕色西装外批着一件深棕色长风衣，配上一米八的修长身型，更显得英气逼人。只是，在盛夏中如此装扮，未免太过另类。 道奇不由嗤笑一声，打字道：“你来保护我…‘836’君，上边是认真的吗？” 男人尴尬地“咳”了一声：“我目前的代号是‘帅哥’……没办法，组织的主要战力不在祝庆市，上头已经紧急通知联盟了。他们回应会尽快安排高战力训练家来此保护‘神器持有者’，防止神器落入猎人协会之手。” 以正当的名义巧取豪夺，很符合他们的一贯作风。道奇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却实在疑惑不已，两个小时之前，自己才在哈特河畔走访野生宝可梦，推测出这个能力者的存在，怎么两个小时之后，世界上就只剩自己不知道其人下落了？ 形势比人强，道奇没再多说，跟着‘帅哥’准备撤离这里。 炸药桶暂时还没被引爆，这一人一宝可梦走得并不匆忙。道奇于是又掏出手机，询问道：“神器的消息是怎么传出去的？” “猎人协会发布了一个500万的悬赏任务，对象却只是一个小男孩。”‘帅哥’压低声音回道，“联盟警方内部有鬼，在你那通电话后不久，猎人协会就开启了悬赏。” 道奇脚步一顿，随即恢复了正常。 他瞬间想通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归根结底，还是自己的成功推理激化加速了这一次神器之争。 多姆·席拉米一案，就算联盟再如何控制舆论，伪装成意外事故，情报能力强大的各方组织总能察觉到异常之处，但也只仅此而已，毕竟神器的消息还没有得到证实，不足以冒着极大的风险与联盟正面对抗。 关键是，凶手居然有胆量二次作案，在闹市区的水市杀害了水产巨头沃尔特。虽然杀人手法仍然足够诡异，但那时的道奇恰好在哈特河畔推理出了‘能力’的大致效果，为解雷蒙的困境，更是将这一重要情报以一种极不严谨的方式传递给了他。 雷蒙肯定没有将这个情报单独告知给佛斯特·君莎……猎人协会埋在警方的内线通过某种方式得到了这个信息，紧接着就决定下场把水搅浑，以高额的赏金引来各路亡命之徒，自己则伺机夺走神器。 至于那个小男孩的住处位置，想必并不难得……从两次犯案的细节来看，这个凶手并没有多少自我保护的意识，若非赶上祝庆市大规模断电，监控停工，他恐怕在杀害多姆·席拉米的第二天就被联盟捉拿归案了。 道奇来到这里，确实只是为了碰碰运气。在以“凶手对能力运用并不熟练，需要大量练习”的假设前提下，那一句情报很像是其人夜间在住处练习能力，所以才会有没关水龙头的外在表象。 而从此地的诸多埋伏眼线判断，有人已经走在自己前面，确认其人的住所是泥泥鳅街道18号。 “如果我是‘神器持有者’，我肯定不会再回到这里。”道奇打字道。 ‘帅哥’敷衍地笑了笑，点头表示认同。 小巷外有跑动的声音。道奇微微抬头，惊讶地瞪圆了眼。 一路狂奔的化梦在转角处与‘帅哥’撞了个满怀。 “抱歉抱歉，我有急事……”化梦晃了晃有些晕眩的脑袋，刚准备再起步加速奔向“泥泥鳅街道”，却捕捉到了一个熟悉的灵魂律动。 “道奇？”化梦惊呼出口，之前有刻意记忆道奇与凯特的灵魂律动，如此只要见面就能认出对方。 情况有些不对劲。化梦沉下眸子，那只与道奇形影不离的聒噪鸟不在他的头上，身边却多了一个陌生的人类。 是道奇提到过的侦探训练家雷蒙？也不知道道奇有没有将自己能够与宝可梦交流的信息告诉这人。 情报不足，化梦决定暂且闭嘴，先找到赤鲤要紧。 拔腿欲跑，那男人却突然开口：“哦，你们认识？这位训练家，前方很危险，请不要再前进了。” 道奇并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化梦与之对视一眼，对方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要再前进。 对了，他们是在远离“泥泥鳅街道”…… 化梦凝神动耳，并没有听到交战的动静，不禁疑惑起道奇的意图来。 这只侦探狗对神器的了解到底有多少？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调查的案件到底是什么？ 不管那么多了，必须在猎人们动手之前把赤鲤带离这个漩涡中心。化梦有了定论，只抛下了一句“我有个朋友在那边”，便带着洛托姆跑向前方不远处的“泥泥鳅街道”。 在警告赤鲤不要随意走动后，对方只简单地回了一个“好”字，无从得知其状态与内心情绪。 幽灵宝可梦的气息相当浓厚，这让化梦稍稍松了口气。附近隐藏的猎人绝对不止一个，为了那500万赏金，同行间的冲突不可避免，现在是风暴前的平静期，这至少说明赤鲤还没引起他们的注意。 “他是谁？” ‘帅哥’好奇地问道，他的任务是接应道奇，带‘017’远离“泥泥鳅街道”，出言劝诫只是好心为之。 道奇沉吟了一会，写道：“调查时认识的一个训练家。” 他并不打算将对化梦‘附者’身份的猜测告诉自己的这位同僚，这家伙虽然是个可靠的伙伴，但几次任务中的表现实在惊为天人。 何况暴露化梦的可能身份，对现有的局势没有任何帮助。 “说起来……他为什么也会出现在这里，他提到的‘朋友’会是那个凶手吗？”道奇蹙眉沉思一阵，无法确切回答自己的疑惑。 且看吧……道奇认为自己已经无法再对现有形势作出任何关键影响了。 一声尖叫刺破了压抑不安的空气。在这钢铁丛林中，猎人与猎物的角逐大戏，正式拉开了帷幕。 第八十五章 挟持 尖叫声？ 不对，这不是人类能发出来的——化梦回忆起十年前的百代森林，位于耿鬼族群旁的梦妖族群，他们很喜欢用这种尖叫声吓唬过路的训练家。 梦妖的尖叫声特点非常明显，那就是频率高到接近人类听觉的极限，以至于听到声音，却无法从声音辩位，就像是直击心灵的鬼泣。 然而化梦本质是耿鬼，并不会受人类生理结构的限制。他只是稍微慢下步子，寻找声音来源，随即果决地冲出小巷，踩上“泥泥鳅街道”的地面，顿时感到无数道目光扫过自己。 那梦妖如同被按了暂停键，瞬间止了声，让化梦失去了目标。 化梦现在是持图鉴训练家化梦，并非与猎人x交战时的那副伪装模样。为了不引起极有可能出现在此的猎人x的警觉，化梦在与道奇擦身而过后，立即将完成引路任务的洛托姆收了回去。 自己的外貌装扮与金鲤完全不同，对潜藏的猎人们而言应该是一个局外之人，他们没有必要与自己起正面冲突，不必因为自己而主动从阴影中现身。接下来，就是要找到赤鲤，在局势恶化前，赶紧将其带离这里。 化梦佯装成迷路的样子，一脸困惑地掏出图鉴，打开地图，比对着四周环境与图鉴上横竖线条的联系，分屏小窗口则快速地打着字：“喊一声我的名字，我好确认你的位置。” 这附近如此多眼线和幽灵宝可梦，化梦不认为赤鲤的存在没有被他们发现。既然他们没有动手，也就是说，赤鲤目前的外观与悬赏令上的那张金鲤的照片相差甚远，不足以被猎人们判断与目标有关。 反过来，化梦却不能在大街上大喊一声“赤鲤”。他并不知道猎人协会那些家伙的情报掌握到了什么程度，万一已经查明金鲤及其哥哥的名字，自己这一出声，只会适得其反。 几秒钟后，化梦听到了一声中气十足的“化梦前辈！”。 顺着声源摸去，赤鲤正坐在远处一个凉茶小摊的露天座椅上，向自己挥着手。 你还真是无知者无畏啊……化梦松了口气，一路小跑过去，看到赤鲤正神色惬意地伸着懒腰，面前的桌上摆着一杯喝了一半的橙橙果冰茶。 不过几天不见，赤鲤的面色较203道路那会要好了许多，两颊带上了些许血色，脸型甚至也圆润了许多。 怪不得猎人们不觉得你和那始终瘦小如初的金鲤有什么血缘关系…… 桌子的另一端坐着一位有着金属般银色光泽发色的女人，身着休闲运动类型的浅色短衣长裤，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淡然地看着化梦一路小跑过来。 “又是一位朝气勃勃的训练家呢。”那女人对化梦颇为欣赏地笑了笑，“老板，再来一杯橙橙果冰茶，我请客。” “啊，这怎么好意思。”赤鲤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但看上去并没有掏钱包抢着付钱的意思，“化梦前辈，您怎么会在这里？听说您找到我弟的线索了？” 你丫的能有点警惕心么？ 化梦差点就爆出了粗口，这会不知道有多少双耳朵在听着这边的动静，你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那个500万先生的哥哥？ 那位仪态端庄的女士向这边投以好奇的眼神，店员已经将一杯冰茶放在了化梦身前，这让化梦没法再装哑巴。 “祝庆市的贫民区，那是远近闻名的乱。你一个刚上路的新人训练家，连路边臭泥打得都费劲，一个人来到这种地方，是嫌活得太无聊？赶快跟我离开！”化梦摆出前辈的姿态，避重就轻地斥责起赤鲤来，将后者数落得羞愧不堪，头都要缩进衣领里了。 这银发女人的淡漠眼神让化梦如芒在背，有着不亚于面对猎人x时的压迫感，化梦认为她很可能也是一位“字母系成员”。不论事实如何，这女人在场，化梦不可能向赤鲤说出真实的原因。 “可是，我来祝庆市就是为了找到我弟嘛！”赤鲤面红耳赤，梗着脖子反驳道，“幸好这位路过的好心女士看了照片，告诉我金鲤住在这一带，不然我还得再一直找下去……” 什么？这女人看过了金鲤的照片？还引你过来，请你喝茶？ 化梦只感觉毒瓦斯在体内剧烈翻涌，呼吸都带着粗重的粘滞感。 “扑通！” 刚刚还据理力争的赤鲤，突然就失去了全部的力气，扑倒在了桌面上。两杯橙橙果冰茶在剧烈的摇晃下随之侧翻，浸染了桌布，打湿了赤鲤红彤彤的面庞，但化梦已经无暇理会这些。 黑洞洞的枪眼已经对准了自己。 “你很聪明，小朋友。哦，你的名字是‘化梦’。”银发女人举着一把造型独特的手枪，端庄尽失，脸上回归冷酷神色，“我可不能让你把目标的兄长带离这里。来都来了，为何不坐下来喝杯茶，歇上一会呢？” 化梦紧咬牙关，愤然与枪口对视了两秒钟，最终还是抽出椅子，坐了下来。 “很好，希望你能保持安静，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做。”银发女人满意地弯了弯嘴角，将枪口挪开，但并没有收回的动作，而是将持枪的那只手藏在了桌面下。 店员立即过来将桌面擦拭干净，无视了倒在桌上的赤鲤，却只拿走了一杯冰茶。化梦犹豫了一阵，拿起给自己的那个杯子，喝光了里面剩余的冰茶。 在面对枪口时，化梦有想过顶着子弹，出其不意地袭击对方。自己毕竟是耿鬼，人类制的寻常子弹很难威胁到自己的毒瓦斯气体身躯。 然而一时逞能后，带来的只会是更多的后续麻烦，自己暴露不说，还没法真正解决问题——化梦不认为在宝可梦战斗方面，自己的几位伙伴能够单挑以“字母系成员”为首的一群猎人，至少这家露天茶店里面的店员，应该都是对方的下属。 冰茶里面肯定加了其他的东西，这是毫无疑问的。不过，喝毒茶不中毒，相比中弹不死不流血，能找的理由就要丰富多了。冰茶入体，化梦很快找到了其中所含的神经毒素，将其降解同化为毒瓦斯的一部分。 见化梦配合地喝下冰茶，银发女人对化梦的戒备程度明显淡化，甚至于有闲心观察起街道的情况来。 化梦倒也不心急，在赶赴“泥泥鳅街道”前，已经通过路边的电话亭给祝庆市警察局提前报了警。不论猎人们如何翻腾，贫民区再怎么远离城市核心地带，祝庆市好歹也是神奥第一大城市，君莎总部所在地，联盟不至于任自己的脸面被这些法外之徒践踏。 只是……眼前这猎人真得只手通天，能够拦住其他视财如命的猎人，独占此地守株待兔？ 化梦沉淀心神，闭上眼睛，感应到许多幽灵宝可梦的视线正注视着这个茶摊，或是好奇，或是疑惑，或是仇视，杂七杂八，各有所图。 是了，赤鲤的面貌同金鲤的照片相差甚远，其他猎人很可能根本没有意识到其人是金鲤的哥哥。直到自己这么一搅和，逼得银发女猎人拔枪威胁，赤鲤中毒昏迷，其他埋伏的猎人才意识到这个茶摊中的异常之处。 天空迅速阴沉下来，厚实的黑云遮蔽了午后的烈日。 “x，别遮遮掩掩的，有屁快放。”银发女人瞥了一眼空中的云层，眉头皱起，声音带上了显著的愠意。 x？猎人x？化梦看着这云层，立即回想起了与猎人x的那场遭遇战，即便与阿希莉·维尔德联手，也差点栽在祈雨后的怨影娃娃的无尽电光下。 还好没有派出宝可梦，尤其没让洛托姆出现，否则直接就露馅了。 果然，化梦听到了那个雄厚而低沉的熟悉声音：“j，你身边的两个人是谁？猎人协会要求我们互帮互助，而不是像你这样妄图吃独食。” j！ 银发女人，代号为‘j’，这正符合勒克猫的描述，那个抓走“能听到特殊声音的伦琴猫”，抓走勒克猫老婆的猎人。化梦的眼神冷冽下来，感觉衣兜中勒克猫的精灵球在不停地晃动。 这猎人j也不是善茬，她怒气满容，猛地一锤桌面，厉声回道：“x，我警告你，少来这么一套。输赢由命，各凭本事，我可不是你这缩头杰尼龟，整天连真容都不敢露。” 天空炸响一道惊雷，斗大的雨点随即坠落下来，击在这露天的茶摊雨棚上，噼啪作响。 “后方，多道攻击。” 尼亚坡里的声音一响起，化梦便知道，自己是无法安然等到君莎赶来了。 猛烈的爆炸气浪将这个临时搭建的茶摊掀得支离破碎，四散而飞。 第八十六章 猎人内斗 ‘帅哥’带着道奇走在小巷中，面色挣扎，额上不断涌出汗水。 这固然是其人衣服穿太厚的缘故，但观察力敏锐的道奇看着这位搭档的神情，结合这位代号为836的国际刑警的过往经典案例，顿时明白了他内心在想什么。 剧烈的爆炸声从后方的泥泥鳅街道传出。‘帅哥’一个激灵，飞速回头，看到巷子尽头已然被密不透风的雨幕遮盖，红、黄、蓝各色招式光芒隐约闪烁其间，如同一幅抽象到极致的水墨画。 “不行，我得回去救他！”‘帅哥’一跺脚，扭头就冲向了泥泥鳅街道的方向，“‘017’，你快离开这里，不用管我！” 道奇无奈地叹了口气。‘836’那倔到极致的个人英雄主义在国际刑警内部那是闻名遐迩，就连遥远的卡洛斯地区分部都流传有他为了救一只野生的走路草，在潜伏抓捕期间直接冲出去单挑火箭队四名干部的传说。 关键是，他的逞英雄行为每次还都能阴差阳错地收获不错的结果，甚至到了匪夷所思的程度。 就拿上面单挑火箭队四干部的真事来说，并非他的实力强大到能够一挑多，而是四干部见到一个突然冒出的国际刑警，状况百出，要么精灵球卡在腰间拿不下来，要么被那只慌不择路的走路草喷了一脸麻痹粉，甚至还有一位表演了平地摔。 其他刑警们当机立断，一拥而上，只有两名干部慌忙利用宝可梦的瞬间移动逃跑，抓捕行动取得了比原计划还要高的成效。 类似的例子不止一起，只要代号836起了逞英雄的念头，哪怕实力相差再悬殊，经历了各种曲折离奇的过程后，最终总是能达到一个圆满的结局，简直就像是童话故事中被基拉祈/比克提尼垂青的勇者一样。 上头对836的工作作风那是相当不满，偏又没法降职，毕竟凭结果论，836在短短十年的刑警生涯里，立下的功劳让许多兢兢业业工作到退休的刑警都难以望其项背，只能每次事后一边严厉批评，一边大肆褒奖。836则是虚心认错，坚决不改—— 得亏这836虽然大功多，但日常犯错也不少。在寻常的工作里，他又总是能犯下边边角角的各种错误，让本可以轻松完成的任务遭受到各种意外情况，完全对不起他的十年工龄。如此这般，功过相抵下，836总算停在了‘精英刑警’这一层次，没有涉足到更进一步的管理层。 按国际刑警神奥分部部长理查德的话来说，836是一个“顽固、毛躁而无视纪律，偏又能立下天大功劳的幸运儿”。 “我就相信玄学一次吧……或许能借机看清那个化梦的底细。”道奇难得露出了犹豫神色，按住挎包，最终还是选择追上836。 …… “x！你疯了吗！” 烟雾中，蓝身红翼的暴飞龙昂然冲出，平稳浮于空中。猎人j单膝跪于暴飞龙背上，大口喘息着，整洁的衣物上满是木屑泥水，看上去狼狈不堪。 猎人x的突然发难着实在她的意料之外。纵然她与猎人x素来不和，也没想到对方竟会视五百万赏金于无物，直接出手袭击自己。 战斗不可避免。只要那小男孩不是傻瓜，见到这番战斗声势，就不可能会在这时间自投罗网，强行回到住处。 没想到，这番精心埋伏居然栽在了“自己人”的手里。 至于化梦赤鲤二人状况，并不在猎人j的关心范围之内，能活下来继续当诱饵最好，活不下来，猎人j也能动用自己的情报系统追踪金鲤，从之前的经验来看，目标的反侦查意识可以用差劲来形容。 猎人x不是一个能轻视的对手，猎人j实在无暇，也懒得去顾及下边的两个训练家。 “这猎人到底是来干嘛的？怎么自己先打起来了？” 凭借着尼亚坡里的提醒，化梦当即就做出了反应，在攻击光束到达之前，一跃扑向昏迷的赤鲤，连同他一起俯卧在地上，翻滚至还算结实的立柱后，规避了爆炸的直接冲击。 一道霹雳划过天边，化梦顿时就意识到猎人x的下一步攻击。 “哼，休想！”与猎人x有过几次直接冲突的猎人j心知肚明，已经戴上了特制目镜，迅速锁定了隐形在空中的怨影娃娃方位，“暴飞龙，龙之波动！” “梦妖，守住。怨影娃娃，觉醒力量-十万伏特。”一身漆黑的猎人x乘着盔甲鸟，直冲暴飞龙与猎人j，钢铁双翼已经染上了冰冷的金属光辉，势将这头血翼巨龙切成碎片。 梦妖闪现到怨影娃娃身前，一层透明光膜将呼啸的龙形蓝色光波尽数没收。 金黄色的雷霆再一次劈中怨影娃娃，暴躁的电流在其身周涌动着，却并不像之前与化梦交战那番四散开来，而是凝成一条金色长蛇，直刺暴飞龙。 猎人j冷冽地注视着四面而来的攻击，轻拍暴飞龙的头部，抓紧背部毛皮，下一刻，暴飞龙便迅速下降高度，让猎人x不得不勒住盔甲鸟的冲锋，以回避己方怨影娃娃的十万伏特。 下坠中的猎人j迅速抖出三个精灵球，龙王蝎、阿利多斯、乌鸦头头迅速从红光中现身，四散迎敌。而她本人则以一个教科书般的前滚踏上地面，抽出那把曾瞄准过化梦的枪，对准空中的梦妖，射出一道暗褐色的光束。 梦妖轻巧地向上空一跃，后方的怨影娃娃默契地以电光迎上这光束，迅速将其破坏殆尽。 紧接着，空中的梦妖张开嘴，唱起了晦涩而渗人的旋律。 猎人j的脸色顿时难看至极：“‘灭亡之歌’……你真是疯了，x。快打断它，乌鸦头头，恶之波动！龙王蝎，飞弹针！” “我可没疯，完蛋的只有你。”一身黑的猎人x站在盔甲鸟上，嘴角勾出阴沉的笑意，“盔甲鸟，空气利刃。” 盔甲鸟的翅膀扇动起来，狂暴的气流中，数道细小的空气刃呼啸着舞向地面的猎人j。 后者自是迅速予以回应，暴飞龙的血色双翼同样迅速扇动起来，夹杂着青色光辉的龙卷风拔地而起，两股对立的强大气流在半空相撞，将四周树木吹得如同草芥一般，摇摆不定。 乌鸦头头的恶之波动与龙王蝎的飞弹针则遭到了怨影娃娃的有力拦截。在雨天雷电环境的加成下，怨影娃娃觉醒力量变化出的十万伏特以一敌二，居然不落下风。 眼瞅着象征着毁灭的黑色音符即将在梦妖身周凝实，化梦心急如焚，这招无差别毁灭伤害对哪方面都是破坏性的。在两个猎人交战的场地上，自己若陷入濒死，很可能会回归本来的耿鬼模样，那就真得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化梦拖着赤鲤躲到茶摊倚着的建筑物角落，指尖刚凝出黑光，想用定身术尝试中断梦妖的灭亡之歌，歌声忽而戛然而止。 “什么？”猎人x发出难以置信的声音。梦妖更是怒不可发，阴影球瞬间凝实，击倒了一只鬼斯。 “你们竟敢背叛我？”猎人x气得浑身发抖，紧握的拳头发出了骨头的嘎嘣声。 “我不想死啊！！”泥泥鳅街道上，原本伪装成各种平民的猎人x下属们纷纷落荒而逃。 猎人x怪叫着向下挥着手，怨影娃娃即刻降临下一道电光，将一个伪装成卖报人的小兵劈成了焦炭。 猎人j冷笑一声：“看来他们还不至于像你这样蠢。” “呵，还是多看着点你的狗吧。”猎人x一计不成，反倒笑了出来。 猎人j微皱眉头，因暴雨而迅速散去的烟雾中，自己的那些下属居然鬼鬼祟祟地摸向大难不死的化梦和赤鲤。 回想之前梦妖的那声尖啸，猎人j心下有了猜测。她忽然放声大笑起来：“你该不会以为我已经抓到了那小子吧？费尽心思转移我的注意力，用‘幻象光线’干扰我的下属认知，就为了抢这两个倒霉蛋？” 见猎人j居然如此反应，猎人x沉默不语，望向正抱着赤鲤的化梦。听到猎人j解释后的化梦也是茅塞顿开，连忙将赤鲤的脸朝向猎人x，尤其露出他的左脸颊部位。 没有黑痣……猎人x狠狠地骂了一声，扭头看向面带嘲讽笑意的猎人j，饶是黑色面罩将其脸遮了大半，也掩盖不住他眼中择人而噬般的怒色。 猎人j也明白，事情发展到这般境地，积怨已久的猎人x是不会就这样鸣金收兵的，借着这次碰撞，他看上去很想同自己一决生死。 “哼，那就来吧。”猎人j勾出一个嗜血的笑意，正欲先发制人，却听到巷口传来一个正气凛然的声音。 “国际刑警在此，请你们立即停止反抗，交出那两个训练家！” 气喘吁吁的836站在巷口，雨水打在他的棕色外套上，为他染上了一层别样的光晕。他扶着巷口的墙，颤抖着手从衣兜中掏出一本饱经沧桑的刑警证，金黄色的半闭合精灵球徽记在上边熠熠生辉。 化梦背靠着墙，无语仰头。道奇啊，你的搭档脑子到底少了几根筋？ 第八十七章 各自联手 场面诡异地沉默了几秒钟。 “x。”猎人j忿忿喊了一声自己的死敌。 “我知道，j。”猎人x的语气同样火药味十足，“‘猎人须同仇敌忾，共御外敌’。先一起干掉他，之后再找你算账。” “哼，是我找你算账才对。” 嘴上这么说着，猎人j却已经带着宝可梦们转过身子，将背部留给了刚才还在力战的死敌。暴飞龙的龙之波动、阿利多斯的毒针、龙王蝎的飞弹针以及乌鸦头头的恶之波动已经蓄势待发，锁定了巷口的国际刑警836。 “慢着，他如此有恃无恐，怕是另有谋划。”猎人x低沉道，说话间，怨影娃娃又给自己用了一次‘打雷’，电力高涨，连身旁的梦妖也不得不稍微远离这只“电鬼”。 被如此之多的宝可梦同时瞄准，饶是工作十年的国际刑警也不免动容。见威胁无效，836抹去额上雨水，把刑警证塞回大衣，手再次伸出来时已经抓住了两个精灵球。 “溜溜糖球、不良蛙，交给你们了！白雾，污泥炸弹！” 两个蓝色的身影出现在雨中，露出了无比舒畅的表情，然而一见到对面的暴飞龙、阿利多斯、乌鸦头头、龙王蝎、盔甲鸟这么些面色不善的庞然大物，顿生怯意，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 然而跟着自己主人走南闯北，到处作死，身经百战，这两位老将早已适应了出场时见到一大群敌人的情形。他们只是默契地彼此对视一眼，立即朝着两个方向飞奔而去。 悠游自如的溜溜糖球在雨天下有着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其四只细肢在有些积水的地面上飞速滑动，就像在冰面上舞蹈的花样滑冰运动员，既优雅又美丽。 有白色雾气在其黄色圆顶上升腾而出，跟随着健步如飞的溜溜糖球迅速扩散开来。整个泥泥鳅街道被染上了一层灰白，如同桑拿室一般，让在场的所有生物都感到眼角发胀，无法看清三米外的事物。 蓄着招式的几只宝可梦纷纷失去了目标，茫然间，有冒着紫色毒泡的不明块状物在暴飞龙身前的地面炸开，污泥、脏水，各式污染物裹挟着毒素，借着炸弹的余波溅上了距离最近的暴飞龙与乌鸦头头的面庞，接触到的鳞片皮肤立即就感染上了毒素的紫色。 一阵柔和舒畅的铃声从上空传来，暴飞龙与乌鸦头头的痛苦神色即刻缓解，眼神重归清明，正是梦妖的治愈铃声缓解了中毒症状。 “就你这反应能力，待会还是提前认输算了，省得别人说我欺负女人。”站在盔甲鸟上的猎人x毫不留情地嘲讽着。 猎人j冷哼一声，将不具备飞行能力的阿利多斯与龙王蝎收回，轻拍暴飞龙的头，示意升空，同时回应猎人x道：“别说风凉话了，速战速决！” 不良蛙借着雾气，敏捷地绕过暴飞龙，想要遵循836的命令，强行解救两个被困的训练家。然而走到跟前，他立即就塌下了脸，只想用毒刺狠狠戳自家主人的屁股。 数十个带着鬼斯/鬼斯通的喽啰将那两个训练家团团围住，自己就算有九条命也冲不进去啊！ 但凡有一只鬼斯用了同旅，自己就得交代在这里。迟疑间，不良蛙感到头顶一阵狂风，再睁开眼时，雾气已经被尽数吹散，而自己的位置就这样赤裸裸地暴露在数十人和宝可梦的注视下。 盔甲鸟与暴飞龙的‘清除浓雾’将溜溜糖球辛苦创造的雾气环境一招打回解放前，戴上特制眼镜的猎人j迅速捕捉到836的位置，扔出早已握在手中的精灵球：“阿利多斯，吐丝。” 在外面匆忙接到任务的836的准备相当不充分，在仅带的两只宝可梦被派出救人后，他只能眼睁睁看到猎人j的精灵球在身前爆开，红黑相间的大蜘蛛喷出大量粘稠的白色丝线，造出一张天罗地网，将自己的退路尽数封死。 然而幸运max的836再次逃过了一劫。突如其来的火焰将这些丝线迅速燃尽，正是图图犬道奇赶到了现场，举着尾梢发红的尾巴使出了‘火花’。 “017！我不是让你先走吗？”双手护头的836在指缝间看到了那熟悉的白色身影，急得连连跺脚。 “抱歉啊，我实在想不出你一个人还能怎么反败为胜。”道奇只是瞥了狼狈不堪的836一眼，随即迅速扫视战场情形，尾梢变回了同身体一样的奶白色。 阿利多斯见有援兵，凭直觉判断这只图图犬实力一般，当即做出决断，挥舞着十字毒刃就劈向道奇，想要与其进行自己擅长的近身肉搏。 战场的另一侧，被数十只鬼斯/鬼斯通强势围观，不良蛙的嘴角抽动着，躬着身子，含蓄地露出三颗大门牙，一手摸向后脑勺，眼睛微微眯起，双腿不自觉地往后挪着步子，做出一个和善的笑容：“那啥…你们继续……看后面！” 鬼斯和喽啰们咂咂嘴，对这拙劣的骗术不为所动，正欲围殴这只嘲讽力满满的宝可梦，然而不良蛙忽然惊叹一声，立即捂住鼻子，接着就见这些人和幽灵宝可梦如狂风卷过后的秸秆一般，纷纷倒地，现出身后的化梦与昏迷的赤鲤，还有蘑蘑菇与大嘴蝠两只刚刚登场的宝可梦。 “干得漂亮，不良蛙君！”化梦喜不自禁，甚至想与不良蛙击掌相贺。只不过是潜到了这附近，就吸引了围困自己所有人的注意力，让自己得以偷偷放出蘑蘑菇和大嘴蝠，前者制造出大量的蘑菇孢子，后者用弱化版的空气利刃造出各路风向，将蘑菇孢子送进这些家伙的鼻子。 “啧，老娘还是第一次同时睡这么多人。”蘑蘑菇得意道，对自己这次蘑菇孢子的战绩相当满意。 不良蛙眼前一亮，对满嘴骚话的蘑蘑菇那是相见恨晚，一个箭步冲上前就打起了招呼。 “呀，没见过的毒系宝可梦！”蘑蘑菇同样眼前一亮，“来口毒呗？” 不良蛙的笑容僵了一秒钟，然后毫不犹豫地给蘑蘑菇捅了一发毒刺。 “喂喂，别闹了。”化梦一脸无奈，背着赤鲤的他感觉现在是真飞不起来，“赶紧先去和那个国际刑警还有图图犬会合。” “话是这么说。”大嘴蝠绷紧的面庞一直就没缓和过，“我觉得，我们有麻烦了。” 龙王蝎与乌鸦头头两个大块头正拦在马路中央，上空怨影娃娃的十万伏特已经准备就绪，看上去只要化梦再前进一步，他就会毫不犹豫地降下雷霆。 “不妙，这不是我擅长的战斗类型。”道奇奋力闪躲着阿利多斯的紫色毒刃，然而还是被划了几道，顿时间就感觉体力见底，“化梦的实力似乎也不足以应对猎人的宝可梦，看来我只有搏一把了。” 没有宝可梦保护的836只能慌忙远离道奇，呼唤着溜溜糖球回到自己身边，希望集中火力先击倒阿利多斯，然而雾气驱散后，再无顾忌的猎人x与猎人j看清局势，立即指挥着自己座下宝可梦降落到地面，将孤立无援的836围在了墙角。 “英勇的国际刑警先生，希望你的同事能为你写上一句不错的墓志铭。”猎人x阴沉笑道，身下盔甲鸟的双翼愈发明亮，翼尖更是如刀片般锋锐，836毫不怀疑其翅膀能够轻易斩下自己的头颅，“盔甲鸟，钢翼。” 836不由闭上了眼睛，苦笑道：“英雄也终有败亡的一天么……” 他放弃了抵抗，面部感受到一阵劲风，却没等到预想之中的剧痛。 “你要是英雄，也只会是英雄团队里那成天被拯救来推动剧情的人设。” 道奇嚷了一句，也不理会836能不能听懂宝可梦语言。暴飞龙的身体力量十足，让道奇感到无处发泄的狂躁感，只想攻击身周一切来宣泄脑海中的暴躁因子。他一个甩尾正中盔甲鸟，使其连同上边的猎人x一道，被道奇的钢尾抽飞了数十米远。 “什么？”猎人j简直无法相信眼前的战况，那实力弱小的图图犬居然打着打着变成了暴飞龙，迅速用龙爪秒杀了自己的阿利多斯，还当着自己的面救下了836？ 她身下的暴飞龙不安地踱着小碎步，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了与自己无异的威压感。 “……017？”836迷惑地眨了眨眼，看着身前两只毫无区别的暴飞龙，想起了这位相处时间并不长的祝庆市搭档的某些趣闻。 道奇以暴飞龙的身体疲惫地叹了一声，这家伙运气是好了，他的队友倒是会遭受各种折磨。 就算用从百变怪那好不容易‘写生’来的‘变身’变成了猎人j的暴飞龙，在战局上，己方仍是完全的劣势。 第八十八章 逆转的契机 ‘变身’是百变怪的招牌招式，但并非只有百变怪才能使用。图图犬可以通过‘写生’习得这个招式，而幻之宝可梦梦幻则传说中有着比百变怪更强大的变身能力。 要习得这个招式，图图犬必须抓取百变怪成功使用‘变身’的一瞬间使用‘写生’。于是，道奇在接受任务，被雷蒙收服前，呆在祝庆市的饲育屋盯着一群百变怪，足足守了半个月的时间，才终于学会了‘变身’。 以另一只宝可梦为目标使出‘变身’，可以将自己的身体结构完全变成对方模样，复制对方的身体力量、习得招式、属性、强化效果甚至特性。 可以说，学会了这一招，道奇无论面对强度多大的敌人，总会有一战之力，多少能凭着几乎一致的实力强行拖延时间，等到己方队友的支援。 不过‘变身’同样也有不少无法模仿的部分，比如体力，比如觉醒力量的属性。 所以，道奇不能选择空中那只怨影娃娃为‘变身’对象，因为他的‘觉醒力量’属性并不是电，无法像怨影娃娃一样化身雷电法王。 再者，道奇毕竟不是真正的百变怪，每次使用‘变身’都会对他的身体造成极大的负担，而且只有战至力竭才能被动解除‘变身’状态。 另外，通过‘变身’所习得的新招式会使得他的精神力非常不稳定，难以区分自己真正掌握的技能与临时习得的技能，症状会在‘变身’解除后持续好几天——作为一只经验老道的图图犬，道奇少说也‘写生’了五六十种技能，而变身的目标宝可梦极少能达到这个水平。 化梦目睹了道奇变身的全过程。从灵魂律动来判断，那确实还是道奇没错，只不过，化梦真没想到图图犬也能像百变怪那样自如地变身。 相比之下，谎言之柩只能仿宝可梦的形而不能仿神，着实有些丢人……不过，‘变身’无法对人类使用，所以如果能重新在两种‘变身’之间选择，化梦还是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尼亚坡里的能力。 猎人j的暴飞龙是她的王牌战力，被道奇变成其模样反过来触发‘威吓’特性后，道奇变身的暴飞龙顿时让猎人的宝可梦们感受到了极大的威胁。 “哼，不过是个冒牌货罢了。”猎人j翻身从暴飞龙背上一跃而下，“暴飞龙，龙爪，打倒它。” 这是看准了道奇的弱点。‘变身’固然能改变外形、身躯力量，但招式的熟练度是不会凭空练出来的。 道奇同样用伸长的利爪予以对抗，两只暴飞龙前爪相撞，竟是道奇在力量上略胜一筹。然而猎人j的暴飞龙忽然一手泄力，就使得道奇偏移了平衡，庞大的身躯顺势侧旋，势大力沉的长尾抽在道奇的血翼上，将其狠狠抽飞了出去。 “吼！” 暴飞龙翅膀一振，怒吼着冲向自己的冒牌货，口中的龙之波动光球已经充能完毕，只等喷道奇一脸。 “溜溜糖球，白雾！”836借机跑到溜溜糖球身边，同一时间，白色雾气再次迅速弥漫在泥泥鳅街道上，将两只暴飞龙的身影全然遮盖住。 这一次，猎人x却没有急着命令盔甲鸟使用‘清除浓雾’。他冷笑一声，命令道：“怨影娃娃，觉醒力量-放电，目标雾气。” “x！”猎人j饱含怒火的眼神简直要将盔甲鸟上的猎人x烧化。 “速战速决，我亲爱的女士。”猎人x不为所动，让盔甲鸟重新飞上半空，任自己的怨影娃娃将电力化作金色光河，浸染了水汽充沛的白雾区域。 猎人j何尝不明白，猎人x是在借着联手进攻国际刑警，明着削弱自己的战力。只是偏偏她又没法发作，换在她处在猎人x的位置上，也会做出同样的抉择。 富含水汽的白雾使得怨影娃娃的‘放电’无孔不入，这一次，836的幸运s属性终于失去了发挥余地，连同自己的溜溜糖球一同被麻翻在地，只隐约听到两只暴飞龙的嘶吼声。 经历过一次怨影娃娃电疗的化梦担忧地看向电光四射的白雾区域，这样下去，那个国际刑警与道奇都会有生命危险。 必须得做点什么…… 化梦抬头望着空中电光大作的怨影娃娃，左手藏于背后，‘定身术’的黑光现于指尖，却迟迟下不了决心。 己方的宝可梦，无论洛托姆蘑蘑菇，还是不良蛙大嘴蝠，都不可能使出‘定身术’！ 一旦怨影娃娃中招，那两个老奸巨猾的猎人势必会对自己的身份产生怀疑，后患无穷。 自己和赤鲤目前被猎人j视作“诱饵”，只要不乱动，暂时安全无忧。眼前的绅士鸦与龙王蝎都没有攻击，就是最充足的证据。 但，化梦实在无法说服自己对同伴见死不救——如果是碧洛的话，一定会对自己这种想法感到羞愧吧？ 既已决定，化梦便不再犹豫，只是，当着两只宝可梦的面用耿鬼的技能实在太过愚蠢。虽说无论如何都会引起两个猎人的疑虑，但亲眼所见与推测所得，毕竟是天地之别，最好还是浑水摸鱼，让猎人们找不准技能来源。 迟疑间，白雾中传出一声痛苦的嘶鸣，那蓝色的庞然巨龙顶着跳跃的电光，从白雾中竭力冲出，却遭受到天空降下的一道霹雳，当即眼冒金星，失力坠地，砸出了一个大坑，雨水四溅。 “混蛋！那是我的暴飞龙！”猎人j暴跳如雷，按下精灵球的开关，红光不受阻拦地落在已失去战斗能力的暴飞龙身上，将其收回。 猎人x故作遗憾地摊着手：“真是抱歉……万一那是图图犬，打断了怨影娃娃的放电，那可就糟了呢。” “……”猎人j不甘心地挪开了视线，自己的暴飞龙与阿利多斯都被击倒，损失惨重，而猎人x在这场战斗中一直在安全的位置输出着，宝可梦的体力还都健康，在之后的大战中自己势必会落于下风。 事已至此，她居然有些希望那国际刑警能够振作一些，再多消耗消耗猎人x的力量。 好机会！化梦微微眯眼，怨影娃娃为了立即击倒冲出的暴飞龙，短时间内将电力全部灌输在了觉醒力量-十万伏特之中，现在正在重新吸纳电力。 这个时间点用‘定身术’封印其‘觉醒力量’技能，至少要等到半分钟甚至更久后，猎人x才能发现端倪。 再，失去两只宝可梦战力的猎人j，此刻的身旁防御非常空虚，似乎有可乘之机…… 自己的主人被困，不良蛙心急如焚，而又无计可施，忽然听到化梦低声在喊自己，连忙凑过耳朵。 “拜托你们掩护了…”化梦心里头向不良蛙与大嘴蝠说了句抱歉，随即大声喊道：“大嘴蝠，剧毒牙，不良蛙，毒刺，攻击女猎人！” 猎人x听到化梦如此命令，自然装作没听见，继续专注于对付白雾中的那几位。 猎人j则是意外地看了化梦一眼，惊讶于他居然还没被冰茶中的毒素毒晕过去，甚至还能抓住这个机会攻击自己。 不过，这种突袭自然是对猎人j造不成任何威胁，绅士鸦与龙王蝎迅速做出了反应，‘勇鸟猛攻’与‘十字毒刃’使出，将冲锋路径中的大嘴蝠与不良蛙击向了另一侧。 就是现在！ 两只宝可梦疲于保护自己的训练家，猎人x也将注意力集中在攻击自己的宝可梦上，猎人j无视了这边的情况。化梦当机立断，借着转身的时机，甩出‘定身术’的黑光，正中怨影娃娃。本就一身暗色调的怨影娃娃为黑光所包裹，外表上看不出任何变化。 “吼！”就在这时，白雾中传出了又一声龙吼。 猎人x瞳孔微张，居然又见到了一条暴飞龙精神矍铄地冲出了白雾，直指怨影娃娃。 怨影娃娃连忙聚集电力，准备‘觉醒力量-十万伏特’故技重施，却感到力不从心，居然被自己引来的打雷劈得有些身体发麻。 道奇可没时间关心对手的状况。见怨影娃娃愣在了空中，毫不犹豫地一‘龙爪’抓了过去，将这只身单力薄的小幽灵狠狠地抽到了建筑物的外墙上。 怨影娃娃的身体凝实，从半空中笔直坠地，这是失去战斗能力的表现。猎人x切了一声，只好掏出精灵球将其收回。 干得漂亮，道奇，这样刚好帮我掩饰了‘定身术’的用出！化梦神情振奋，转过身子想将大嘴蝠收回，正对上龙王蝎冰冷的双眼。 环境似乎嘈杂了起来。 “我改变主意了。”猎人j沉下眸子，摊平左手，做出一个抹脖子的动作，“龙王蝎，动手。” 是君莎的警笛声……化梦顿时明白了猎人j的用意，她想杀掉在场的所有人再逃离现场，封锁她与猎人x的相关情报！ 直升机螺旋桨的轰鸣声在上空愈发响亮。龙王蝎的紫色利刃已然挥下，化梦慌忙向后闪躲，不料却被背上的赤鲤重量绊住，就这样后仰摔在地上。 蘑蘑菇连忙散布出蘑菇孢子，意图拖延时间，被不眠特性的乌鸦头头尽数拦下，‘勇鸟猛攻’使出，咬牙硬撑的蘑蘑菇就被狠狠撞飞到后方楼房的外壁上，不再动弹。 没有了多余的阻碍，龙王蝎果断跳斩，势将化梦连同身后的赤鲤一刀两断，变数却再一次发生，一道凭空而现的红光拦在龙王蝎与化梦之间，突然现身的烈咬陆鲨用尖爪轻松地扛住了龙王蝎的‘十字毒刃’。 化梦茫然抬头看向天空，悬停的直升机下，那窈窕的身影从容下坠，为精灵球红光中现身的波克基斯稳稳接住，降落至地面。 金发黑瞳，端庄黑袍，正是神奥联盟新任冠军，竹兰！ 第八十九章 短暂的喘息 只与冠军打了一个照面，两个猎人立即做出了逃跑的决定。 他们迅速收回自己的宝可梦，一言不发，掉头就跑——也不知道是默契还是偶然，猎人x与猎人j正跑向相反的两个方向，看来他们之间的战斗短时间不会再次发生。 竹兰对此迟疑了一瞬间，直到花岩怪从精灵球中现身后才下令道：“追上那个男人。” 这只如同盆栽一般的幽灵宝可梦立即潜入了阴影之中，前去追击猎人x。 道奇仍维持着暴飞龙的形态，见联盟答应派来的高端战力比预期还要强大，松了口气之余，不禁对836的玄学幸运值叹为观止。 “你可千万别在这时候栽了啊。”道奇担忧地望着浓稠的白雾，这片区域少说被怨影娃娃至少连续高强度电击了两三分钟，在这段时间里，自己借着白雾的视线遮蔽以及怨影娃娃的突然发力，躲开了猎人x暴飞龙的追击，原地使用‘羽栖’回复体力，利用这个招式暂时消除了暴飞龙的飞行属性，凭借龙属性的电属性抗性强撑着挺了下来。 然而836只是一个没有特殊能力的人类……被怨影娃娃的雷电劈成焦炭的那具人类尸体还躺在街道上，每每瞥见，都会让道奇心颤不已。 “白雾中的电流应该不至于有那么强，怨影娃娃对白雾使用的是‘放电’而非‘十万伏特’，电力被极大地分散了，自己没事，836一定没事……”道奇不断劝说着自己，仿佛这样就能增加836的存活概率一般。 但终将要面对事实。道奇一咬牙，扇动血翼，使出‘清除浓雾’，将街道上白雾尽数驱散，看到836和溜溜糖球侧躺在水泊中，一动不动。 随着怨影娃娃离开战场，祈雨的效果逐渐弱了下来。同那天夜晚一样，这场雨透支了附近的云气，在雨停之后，太阳即刻从黑云中露头，将温柔的阳光洒在大战后的众人与宝可梦身上。 “波克基斯，治愈铃声。”竹兰迅速扫视着泥泥鳅街道上的形势，觉得还是救人要紧。 化梦连忙把被龙王蝎‘十字毒刃’击飞的不良蛙抱起，跑到倒地的836跟前。所幸属性有抵抗，不良蛙没有像蘑蘑菇那样直接被一击打倒，只是受了重伤，多少还保留着意识。 柔和治愈的铃声中，836紧闭双眼，毫无动静。道奇叹息一声，不忍地将头别开。 “没想到你的传奇生涯会在这里终结啊。”纵然已经经历过队友的牺牲，道奇还是无法坦然面对这一切。在836调任祝庆市后，与他共处的点滴时光浮现在道奇的眼前，从未如此清晰过。 化梦张了张嘴，说不出任何安慰的话语。为了救自己这么一位素不相识的普通训练家，这位本无交集的国际刑警甘愿以命相赌，化梦既是敬佩，又是愧疚。如果自己能早一些下定决心，干扰怨影娃娃的话，是否会是另一个结局呢…… 竹兰紧握拳头，抬头止住自己流泪的欲望。再没有什么比亲眼看见一位英勇警官的牺牲，更能教会这位新任冠军与恶势力斗争的残酷事实了。 一片悲呦氛围中，最应该感到悲伤的不良蛙却表现得异常镇静。他缓慢走近836的“尸体”，把手贴近其胸膛，脸上露出恍然神色。下一秒，冒着紫光的‘毒刺’就狠狠戳向了836的屁股。 一声惨绝人寰的哀嚎响彻整个泥泥鳅街道。 道奇、化梦和竹兰的悲伤神色顿时凝固在了脸上，呆滞地看着这位“英勇牺牲”的国际刑警以极度不雅观的姿势从地上鱼跃而起。 “哈哈…抱歉，我只是还没有体验过这么多人为我感伤的场面。”836弯着腰，一手捂着后面，龇牙咧嘴而又强颜笑意地向众人道着歉。 竹兰暗暗松了口气，她当然希望“牺牲”只是个出色的玩笑。她随而优雅笑道：“我还以为国际刑警为特种任务而生，大都不苟言笑，没想到您如此具有……幽默感。” 警笛声阵阵，佛斯特·君莎引领的祝庆市警力这一次依旧姗姗来迟。 他们熟练地收拾起现场，把被蘑蘑菇催眠以及来不及逃跑的那些猎人下属当场逮捕。当然，对涉案人员的案情询问也是必要的，只不过，见化梦一行与冠军竹兰相谈正欢，君莎们也就暂时不去打扰这些与猎人们交战的“勇士”。 波克基斯的治愈铃声也顺便唤醒了被道奇扔在挎包中的聒噪鸟凯特。他慌忙从拉着拉链的挎包中冲了出去，正欲找道奇算账，一露头，就被泥泥鳅街道上的阵势给吓了回去。 “咯！我这不是在做梦吧？道奇怎么变成了一只长得这么凶恶的巨龙？外面还这么多人和宝可梦？在我睡觉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凯特躲在道奇扔在巷口的挎包中，瑟瑟发抖。 道奇撇了撇嘴，飞到巷口中，把凯特喊了出来：“到你干活的时候了。” “……事情就是这样。”凯特结结巴巴地向竹兰与旁边的佛斯特·君莎翻译着道奇的叙述，感觉自己的宝可梦世界观遭到了极大的冲击。 “我还以为道奇去河边真的只是想写生呢。”凯特郁闷地缩着脖子，感受到自己与道奇那天堑般的智力差距。 道奇当然省去或是改动了不少细节，比如隐去了自己的国际刑警身份，而是以大侦探雷蒙的助手前来此处进行调查多姆·席拉米与沃尔特一案的凶手线索；当然，自然也省去了对“神器”的相关认知，只是告知了关于其特殊能力的推理，剩下的交给明面上的国际刑警836之后私下汇报——这家伙的国际刑警勋章就戴在身上，想掩饰都没法子；另外，道奇对化梦与赤鲤的身份并没有多言，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和动机让他们自己去补全。 佛斯特·君莎的视线在赤鲤昏迷的脸上停留了许久。在听完道奇的陈述后，化梦总算把前因后果联系了起来，明白了金鲤为何会牵动整个祝庆市的各大势力动向，却是感到纠结万分。 “赤鲤的弟弟得到了神器的力量，却将其用在了谋杀上……赤鲤知道之后，会是如何心情呢？他心疼的弟弟，竟然成为了一个杀人犯，还同时为黑白二道所不容……” 见君莎投以询问的眼神，化梦只好老实作出回答。当然，他给君莎的理由同样是面对猎人j时的那一套，绝口不提从猎人协会官网上见到的那张悬赏令。 “我猜测，你们说的那个嫌犯，很可能就是赤鲤的弟弟，金鲤。”化梦一咬牙，还是将这个信息说了出来。这个情报，警方是一定能够调查清楚的，早些说出来，或许还能够抢在猎人协会之前找到金鲤，虽然对金鲤而言同样不妙，但至少被联盟一方控制，还能保住他的性命。 竹兰盯着化梦瞧了一会，眼中流露出复杂的神色，但并没有开口。 佛斯特·君莎肃容道：“很重要的情报。我们会立即在祝庆市各处设立关卡，临时调用电力开启全城监控，以最快的速度搜捕猎人协会的‘字母系成员’以及嫌犯金鲤。” 她看向竹兰，这位才是现场乃至神奥地区最有话语权的存在。 冠军点了点头：“没问题，我们也会帮忙。” 话是这么说，但化梦和836两个训练家是没法立即全力参战了。化梦这边，蘑蘑菇和大嘴蝠失去了战斗能力，而836那边，溜溜糖球不仅陷入濒死状态，更是内伤严重，不良蛙的体力也将将见底，亟待治疗。 道奇则处在一个尴尬的境地，前面有提到过，‘变身’状态对他的负担极大，偏偏又只能在体力耗尽之后被动回到原本的图图犬形态。竹兰听说此事后，忍着笑意，让烈咬陆鲨一击‘龙之俯冲’把“暴飞龙”打回了原形。 好在化梦在报警时提到了猎人协会可能会引发激烈的战斗，君莎在出警时也顺便拉上了宝可梦中心的急救队，正好在现场为受伤的宝可梦们进行紧急治疗。 另一个值得庆幸的事实是，工作日的白天，贫民区的建筑中基本空空如也，住客大多为了生计奔波在外，也就没有造成更大规模的人员宝可梦伤亡。这次事件真正的死者，只有那一个被怨影娃娃雷劈的倒霉下属。 全城搜捕行动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着。一行人既已决定协助警方抓捕猎人j、猎人x以及金鲤，便在泥泥鳅街道上就地休息恢复状态，等候确切的情报。 “这位训练家，请过来这边，我有些事情很好奇，想问问您。” 竹兰礼貌而甜美的声音，却让化梦感到毛骨悚然。能让一位联盟冠军对普通训练家好奇的事情，怎么看也只有古神与神器了吧？ 第九十章 坦白 竹兰，神奥史上最年轻的冠军，集实力、智慧与美貌于一身，年仅二十四岁即坐上了象征地区最强的冠军宝座。哪怕化梦从森之洋馆苏醒以来不过一个月的时间，也早已通过各路媒体宣传得知了这位女冠军的鼎鼎大名。 而这位有神奥最强之名的女冠军，此时正好奇地招呼着化梦过去聊天。 化梦本能地感到抗拒，这是在面对强者时命运不能自已的无力感。然而事实如此，化梦只能硬着头皮上前，默默祈祷着竹兰不要问自己身份的问题。 然后竹兰的第一句话就彻底击垮了化梦好不容易积攒起的勇气：“你似乎不是人类。” 有过被道奇套话的经验，化梦竭力压制着内心的不安与恐慌，控制人类躯体的面部表情表现出适当的意外：“您在说什么？我，我怎么不是人了？” 竹兰读出化梦刻意掩饰的味道，轻笑一声：“别紧张，我不像那些老顽固，见到超乎寻常的力量就只想着收容与毁灭。” 化梦感受到话语中的真诚，稍许镇定下来，又看向竹兰身旁的几只主力宝可梦，烈咬陆鲨、冰伊布、罗丝雷朵、无功而返的花岩怪，以及……路卡利欧与波克基斯。 “请不要将您的理由说出来，”化梦叹了一声，猜到了竹兰如此笃定的原因所在，“如果您想知道更多，请与我到无人的地方再述。” 竹兰扬了扬眉头，怀疑对方是否会因为身份暴露而想着放手一搏，突袭自己。然而，她并没有更进一步的行动，而是简单对佛斯特·君莎嘱咐了一句，告知警长她与这位训练家有私事需要交流，便带着宝可梦跟随化梦进入了一处死胡同。 这就是联盟冠军对于实力的绝对自信！ 化梦看向胡同口，竹兰的六只宝可梦将视野堵得严严实实，里外不通。粗略扫视四周，也没有发现监控探头与朝这一侧开的窗户。他深呼吸一口，下定了决心，一个自旋的阴影球出现在手心。 “小心！”见这人类果然使出了宝可梦的招式，路卡利欧凭空握住一根粗长的骨棒，‘神速’冲到竹兰身前，双手张开，扎下马步，摆出迎击的姿势。 “冷静，路卡利欧。”竹兰确实被吓了一跳，随即明白过来，这是化梦在向自己坦白宝可梦的身份，并没有攻击的意图。 “波导之力，名不虚传。”化梦苦涩地笑了一声，早在最开始，百代森林中洛托姆能通过灵魂律动认出变身后的自己，他就明白这一天迟早会到来。 从洛托姆那里能够确认的是，‘谎言之柩’能力发动并不能改变化梦的灵魂律动，这与百变怪的‘变身’有着相同的局限性。所以，化梦一直刻意避免在人类的宝可梦面前以多种形态露面，尽量避免接触时间过长，以防止人类的宝可梦记忆住自己的灵魂律动，察觉到破绽。 然而拥有‘波导’的宝可梦就是‘谎言之柩’能力的天然克星。相较于其他的普通宝可梦，他们能够非常容易地读取到生物的灵魂律动，甚至能够调用自己的灵魂律动力量进行强大的攻击，‘波导弹’便是以此原理而驱动的招式，只有少数的宝可梦能够理解并学习。（注1） 路卡利欧则是最为著名的波导宝可梦。传说中“波导的勇者”就是一只路卡利欧，其拯救梦幻与世界树的传说故事至今仍在神奥大地上广为流传。 若被指出伪装后的缺陷，‘谎言之柩’就会崩溃——这是该能力的弱点。化梦隐约记得能力弱点被触发的后果非常严重，于是只能主动坦白身份，不让竹兰那句“路卡利欧/波克基斯察觉到你的灵魂律动不是人类”说出口。 转念一想，若竹兰真得能为自己保守秘密，或许这反而会是一个重要的契机——对方是联盟力量的代表，在调查十年前森之洋馆的真相方面，一定比自己单干要得力。 “抱歉，我必须为神奥地区的安定考虑，所以，请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还有你伪装成人类出现在祝庆市的目的。”竹兰依旧维持着知性与优雅的语气，但话语中却暗藏威胁与强迫。 可以预见，如果化梦的答案无法让她满意，她是绝不会行妇人之仁的。 “尼亚坡里，快给个建议……”涉及到古神的存在，化梦一时有些犹豫。 尼亚坡里近来情绪不佳，但这一次却很快回应了化梦，不过，祂没有从正面回答：“这个人类的肉体与灵魂都带有强烈的‘残响’。” 强烈的“残响”？意思是冠军小姐本就与某位古神或某件神器有着密切联系，对自己很可能是明知故问。 她的真实目的到底是什么？ 如果是为了得到尼亚坡里的力量，大可以用堪称碾压的实力差距干掉自己……还是说，她知道更多关于‘游戏’的情报，杀死附者并不能帮助取得游戏的优胜？ 好像脑补得有些过头了……如果对方本没有想这么多，自己不打自招，那就很尴尬了。 见竹兰仍耐心地等待自己的回答，化梦装作清嗓子，咳了两声，沉声回答道：“我是古神尼亚坡里的‘附者’，实质是耿鬼，为了调查十年前森之洋馆的真相而在神奥地区旅行。” 这算是化梦将底交得最深的一回了，就算是菜种，也不知道自己的‘附者’身份。 似乎还有一个人知道…… 化梦紧张地等待着竹兰的反应，可以说，这是一场人性的豪赌，直接关乎到化梦的生死自由，却只取决于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 “附者……”竹兰咀嚼着这个曾在古书上见到过的词汇，眼神有些迷离。 作为“古迹博士”芥子兰的孙女，她自幼便耳濡目染历史与神话的魅力，博览古籍，涉猎广泛，尤其醉心于神奥的时空传说，还有关于创世的各种神话记载。 在知识的获取过程中，她自然发现在民间广为流传的时空双神、三湖神外，还有着“古神”这一类隐秘的存在。 前段时间，芥子兰祖母更是亲自告诉自己，古神与神器的力量正在逐渐苏醒，百代市与钢铁市已经发现了古神力量遗留痕迹。（注2） 没想到，一位真正的古神“附者”就这样与自己在巧合中相遇——不，或许不是巧合，那位少年通缉犯已经被证实持有神器，这只伪装成人类的耿鬼或许正是以此为目标。 前半句可信度极高，于是竹兰将重点放在了化梦的后半句回答上：“十年前森之洋馆的真相？” 对于这件事情，竹兰在浏览档案过程中似乎有那么些印象，但既然一名附者以追查真相为目的旅行神奥城市，那就必须要着重对待了。 当然，她并没有完全相信化梦的回答，决意以自己的智慧判断其中真假。 见竹兰对森之洋馆产生兴趣，而没再追问附者的意义，化梦心中一喜，将自己客观知道的事实告诉了竹兰，没有加上自己的主观推测，以免造成干扰。 竹兰静静听着化梦的陈述，为碧洛小梦不幸往事感慨的同时，心中也愈发疑惑。 化梦提到的那个“面具人”似乎并不是杜撰而来，其使用了神器‘诅咒之符’开启古神‘尼亚坡里’的封印，但十年间，联盟却没有任何与这个神器相关的档案记载——这一点，竹兰非常肯定，在成为冠军之后，她花了好几天时间泡在档案室中，寻找着与神话传说相关的奇特事件记载。 “看来我得再去仔细翻翻档案……”竹兰有了决定，但当务之急显然还是找到神器持有者金鲤的下落。 至于‘附者’化梦，竹兰则有另外的打算。他的描述暂时挑不出逻辑上的问题，如果真如他所说，是为了调查真相而旅行，那么其对神奥地区的威胁就在可控范围内了。 再者，联盟内部并未全部与自己同心同德，竹兰需要一些“属于自己”而非“属于联盟”的力量协助。 “我答应你，不会将你的秘密告诉第二个人。”竹兰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已然胸有成竹，“不过，你必须答应我几个条件。” 重头戏来了……化梦严肃地点点头，示意自己在听。 “一，这个约定成立条件是，你不能做出任何有损于神奥人民利益的行为。” 化梦对这一条表示认可，自己应该还算是秩序阵营，为了碧洛，必不能自甘堕落。 “二，我需要时刻知道你的位置，以便在出现问题时能够快速反应。” 化梦不禁皱眉，这个要求就有些过分了。虽然竹兰对自己的底细了解得已经差不多了，但时刻监视，一旦信息泄露，后果不堪设想。 竹兰见化梦如此反应，语气平和了一些，劝道：“这对你也有好处。有我在你身后作为庇护，你不至于像今天这般容易陷入性命相关的危险中。” 这话挑明了相互利用的关系。见竹兰如此坦率，话也确实在理，化梦只好勉强点头答应了这个条件。 “三，得知‘龙之古神’相关线索后，请优先告知我，作为交换，我会尽量满足你的需求。” “龙之古神”？化梦扬起眉头，他可是还记得尼亚坡里第一次感应到‘残响’，就是在百代市的雕像，而且当时对‘残响’的描述正是“龙系的力量”。 “这一点，我可以现在回答你。”化梦毫不掩饰面部的喜色，“百代市的雕像广场，那座雕像与龙系的古神或是神器有关。”（注3） 竹兰惊讶地捂嘴咳了一声，她本来只是想做个长期投资，没料到化梦这就能说出一个重要的情报。 “你想得到什么？”竹兰忽然有些心虚，作为上任才一个多月的冠军，联盟内部还没有整合完毕，许多事执行起来困难重重，很可能无法立即回应化梦的需求。 “我想知道，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伪装‘灵魂律动’。” 第九十一章 动机 化梦的这个问题还真触及到了竹兰的知识盲区。不过，她不知道答案，不代表就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路卡利欧自豪地笑了笑，有湛蓝色光辉在瞳中一瞬即逝，化梦立即察觉到了路卡利欧身上某种深层次的变化。 化梦惊讶地望向路卡利欧：“你的灵魂律动……似乎有所变化？” “你对灵魂律动的敏感度也不赖。”路卡利欧夸奖了一句，一甩手将骨棒化为光点消散，双手指尖相对，比出心形，淡蓝色的‘波导弹’光球在其中迅速膨胀，涌动着澎湃的格斗系能量，却有别于寻常格斗系招式的力量与破坏，而富含着参禅与明悟之意，就像是一位修心悟道、抗争天命的不屈斗士。 “波导是深入灵魂的修炼，自然能够满足你的伪装需求。”路卡利欧深呼吸一口，‘波导弹’随即缩小回归虚无，“若你想尝试波导修炼，不妨去钢铁岛碰碰运气，那里是我的故乡，上面有一位名为亚玄的人类，他是被‘波导勇者’认可的传承之人。” 钢铁岛……坐落于水脉市的周边海域，而自己的下一个目的地正是有着大图书馆和道馆坐镇的水脉市。化梦喜形于色，向竹兰的路卡利欧道了声谢。 “看来问题解决了。”虽然不懂宝可梦语言，但竹兰能够通过路卡利欧的波导感受其情绪，所以大致能够明白他们的交流。 竹兰对化梦的这个要求并无不满，因为懂得使用波导的宝可梦不在少数，换作她在化梦的立场，同样会在被波导之力识破伪装后，专注于攻克这个软肋。 反正已经先一步把控到化梦的把柄，竹兰也希望化梦能够更好伪装旅行，为自己带来更丰厚的未来收益。 “对了，我还有一个请求。”与竹兰的正面交锋大体有了结果，化梦也初步摸清了这位冠军的性格，便恰如其分地将勒克猫的故事告诉了竹兰，希望她能够帮忙追踪被猎人j捕获的那只伦琴猫的下落。 反过来也是如此，在知晓小梦碧洛的往事，以及化梦为勒克猫所做的无偿帮助后，竹兰的心中也有所触动，对方虽为幽灵古神的附者，却有着一颗纯净的善心，这正是她所欣赏的。 “我会帮你留意的。”竹兰点点头，转身向胡同口走去，宝可梦们自发让出了道路，“走吧，我们在这里已经聊得够久了，去看看赤鲤醒过来没有。” 在救护人员的紧急救治下，所有受伤的宝可梦勉强恢复了健康。836经初步诊断也无大碍，到底是经历过国际刑警的特训，他在体质上较寻常人要强不少。 当然，这些都是次要的。所有人的注意都放在被猎人j下毒迷晕的赤鲤身上，等待着金鲤的兄长苏醒过来，为己方提供其弟的线索。 “这样对赤鲤是不是太残忍了？”836的神色有些不忍，成为国际刑警数十载，他也参与调查过一些涉及到少年犯罪的案件。可以说，没有一起不是悲剧，无论犯罪诱因，还是事发后的结局，每每回想起来，都让836扼腕叹息而又无可奈何。 “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他迟早会知道的。”凯特回归了日常的翻译工作，转述着道奇的意见，后者在竹兰烈咬陆鲨的“帮助”下回到了图图犬模样，“两起谋杀事件，受害者一为当权贵族，二则是在公共场合被当众杀害。联盟必须要对凶手严加惩治，并将其样貌公之于众，才能勉强降低其恶劣的社会影响。” 话说，在场的人与宝可梦里，似乎只有凯特不知道这起事件涉及到神器，却是让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避开了这个话题，这多少让道奇松了口气——他可不希望自己的倒霉“主人”被卷入更深的漩涡之中。 当然，凯特知晓还不等于雷蒙知晓，反正他俩谁要是知道了神器的事情，就只能被道奇发展为国际刑警的下线了。 道奇打量着往回走的竹兰与化梦，心中有着诸多猜测。这神奥的冠军果然不简单，一见面就察觉到了这化梦的异常之处。只是，化梦面色如常地安然回来，这其中就有些蹊跷了。 莫非经过确认，其人并非持有神器或是附者？还是说，化梦与联盟达成了某种意义上的合作？ 道奇不无遗憾地摇了摇头，认为后者更有可能。从化梦与两位猎人的作战表现来看，他应该是国际刑警值得拉拢合作的对象，可惜被神奥联盟先行一步。 作为之前离怨影娃娃最近的宝可梦，道奇当然发现了最后怨影娃娃的异常，结合化梦对猎人j不合常理的突袭，推理出是化梦暗中救了自己。 不过，国际刑警组织与宝可梦联盟毕竟是传统的合作伙伴，倒也没有刻意竞争的必要。 当化梦从治疗盘上拿回精灵球时，一名护士正巧从急救车中探出头，对着这边的大佬们喊道：“病人已经醒了。” 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挤到了赤鲤的病床前，让这位没见过多大世面的渔民子弟惶恐不已。 得亏他看到了化梦这张熟悉的脸，慌忙抓住了救命稻草：“化梦前辈…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记得刚刚还和您在一起喝茶……” 他的视线在众人身上扫过，看到竹兰，将其面庞与广告媒体上的那张冠军宣传照重合起来后，更是惊得语无伦次。 可怜的孩子……化梦叹了口气，从与猎人j相遇开始，将之后的事情酌情告知赤鲤。 赤鲤听着化梦的叙述，情绪从被猎人j欺骗的愤怒，到对化梦与国际刑警面对强敌的担忧，再到深深的疑虑：“为什么，你们和他们都想抓住我弟呢？” 化梦与836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陷入了沉默，唯有竹兰轻叹一声，用柔和的声音道出了残酷的事实：“你的弟弟金鲤，于一周时间内先后谋杀了联盟重要议员多姆·席拉米和水市商人沃尔特。” 赤鲤沉下眼睑，并没有做出836预料中的过激举动，他的声音低沉着，宛若梦境回响，不再透着身份低微的自卑感：“是么……” 竹兰扬起眉头：“你看上去并不意外。” 赤鲤轻轻摇了摇头：“前面那位我不认识，可‘吸血鬼’沃尔特，我们家早就受够了。不瞒你们，我也有动过杀掉他的念头。” 一时间举座皆惊。 “我们家住在203道路，以捕鱼为生，唯一的出货渠道就只有祝庆市的水市，也就是那个‘吸血鬼’的地盘。 “不知道在你们眼中，沃尔特是什么样的人。在我眼里，他是剥削我们的恶棍，会以各种可笑理由克扣父亲的劳动所得；他是违背承诺的无信者，纵容欺骗，用动过手脚的秤收购我们辛苦捕来的鱼，又对顾客缺斤少两；他是不尊重老者的无赖，当父亲据理力争时，他竟然命令手下对父亲大打出手。” “父亲起早贪黑捕鱼，对他忍气吞声，就为了凑足费用，供我们兄弟二人成为训练家，摆脱这永无休止的悲惨轮回。 “可是，可是，我们只是这样想，却不会真得去干啊！”赤鲤双目通红，情绪终于再压抑不住，竭力说服着在场的人，又或是在说服自己，“金鲤向来自卑，内心善良，连父亲捕来的鲤鱼王都不愿伤害，又怎么会去杀人呢！再说了，他，他就算想杀人，一只鲤鱼王能打得过谁啊？” 有了神器之力后就不见得了……众人望向赤鲤的目光中带着复杂的同情，竹兰更是难过不已，没想到自己治下的神奥土地上居然还有如此欺压平民的恶棍。 但既已酿成恶果，竹兰也别无选择，只能及早终结这个报复的链条。杀人偿命的道理，在宝可梦世界同样适用。 从渔民的角度去思考，多姆·席拉米的遇害也就有动机可寻了。此人大肆推动《宝可梦保护法》的立法，呼吁抵制宝可梦材料的交易，这对于以捕猎鱼类宝可梦为生的渔民而言，简直是断人生路的举措。 竹兰长叹一声，她本来也是极为支持立法的，但见识到真实的社会底层生存现状后，她不得不强迫着自己去思考，思考一件表面来看皆大欢喜的政策的潜在多面影响。 她对于芥子兰祖母那句“用好脑子才能当好冠军”，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说话间，佛斯特君莎在急救车窗外站定，打探着内部状况。 竹兰摇下车窗，听到这位警长报告道：“冠军阁下，我部人员在调查中发现，嫌疑人金鲤已于半小时之前通过祝庆市南部出口，预计正经202道路逃向真砂镇。” “嗅觉很灵敏嘛……”竹兰止住思索，看向床上的赤鲤，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赤鲤吸了一下鼻子，将泪水憋住，颤声道：“我跟你们一起去。” 第九十二章 金鲤 黑袍兜帽、骨瘦如柴的金鲤穿行在202道路的树林间。午后阳光正烈，透过枝叶的缝隙，尽数将热量投在那劣质的黑色布料上，编织成酷热难耐的囚笼。 汗如雨下，模糊了他的视线。金鲤伸手擦拭一下眼眶，眉心有幽蓝色水滴状图案浮现，而后又黯淡消失。 “没用……” 金鲤默叹一声，放弃了用‘轻浮之樽’降低汗水密度使其迅速蒸发的打算。之前确实有尝试过这个操作，然而水汽离开后，却留下了大量白色小盐晶，粘在皮肤上反而更难受了。 阳光似乎明亮了许多。金鲤从树林中穿出，面前是真砂镇北面外缘的一个小湖。 这湖并不大，但却有独到之处，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这湖连着的四条溪流，都是自湖而始向外流淌，仿佛这池塘是一只永不干涸的酒杯，能够无中生有，滋润万物。 金鲤对此并不意外，因为他知道湖的底部有一个活跃的泉眼。 这里水草肥美，水质清澈，湖亦是深不见底，却见不到任何水系宝可梦的身影。 然而并没有什么人发觉此处的异常。这湖位于森林的边缘地带，远离202道路的主路，除了极少数从201道路抄近路进入森林的训练家，就只有捕鱼人会偶尔过来碰碰运气。 金鲤走上木制栈桥，水面倒影出他黝黑的面庞。他望着湖心的泉眼凸起，深深地吐了口气。 二十天前的下午，他听到父亲那一句“让你哥先去吧”，一言不发，带着与自己相处最久的鲤鱼王，揣着5000p私房钱和几个捕鱼用的精灵球，在深夜毅然逃离了生活十三年的小木屋，想向他们证明自己的训练家天分。 十五天前的黄昏，就在这池塘边，就在这木桥上，他鼓起勇气向过路的训练家挑战，自己的鲤鱼王被对方的腕力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羞愧与绝望之下，他纵身跳入湖水，却意外找到了那枚奇特的“水滴”。（注1） 当夜，他在睡梦中见到了这水滴，得知其真名为“神秘水滴”，为古神“海洋与水脉的化身尼沃嘉昂”所持神器。 神器对应着一项能力，名为“轻浮之樽”，能够在一定范围外改变一片区域内液体的密度。 当他从睡梦中醒来，便确切感知到那水滴已与自己的灵魂建立了契约，融入了自己的肉体。从此，意识深处便多了一个声音，无时无刻不在呼唤着自己，引诱自己前去西南方向的湖泊，去解除古神的封印。 出于对古老未知存在的畏惧与忌惮，金鲤反倒是下意识远离西南方向，北上回到了祝庆市。 他并不知道“密度”是什么，只发现自己能够一定程度上操控水。于是，为了更好理解那水滴的力量，他在蹭了一堂化学补习班后，买下教材，这才大致理解了‘轻浮之樽’能力的用法。 原来‘轻浮之樽’的实质是改变液体分子间距，破坏一般意义上的分子间作用力，从而达到改变密度的效果。 这也就意味着，除了密度以外，‘轻浮之樽’并不能无中生有，凭空产生额外的质量，也不会点石成金，将液体分子转化成其他东西。 十二天前，他掏光积蓄租下了泥泥鳅街道18号的三楼套间，为期半个月。之后，他白天去附近的哈特河沿岸联系远距离操控，晚上则在房内尝试精细控制。 金鲤对能力的掌控愈发熟练，而脑海中声音却也愈发恼人。 五天前，金鲤在哈特河畔如往常一样练习‘轻浮之樽’，忽然想起了沃尔特，想起了先于自己成为训练家的哥哥赤鲤，内心一阵烦躁，就像是风暴中的海洋一般，久久不能平息。 当他的意识重回清明时，发现自己已经将一小块水域的密度调至最大，压扁了一只倒霉的宝石海星。 为了救下这只宝石海星，他慌忙扔出精灵球将其收服，奔向宝可梦中心，花了一小笔钱才将其救下，在回贫民区的路途中，正巧听到了多姆·席拉米在“宝可梦发烧友俱乐部祝庆分部”剪彩仪式上的演讲，怒从心生。 愤怒灼烧着他的理智，神秘水滴却又让他的思维超乎寻常地活跃和清晰。 他就像一个真正的刺客，借着祝庆市监控系统瘫痪的时机，一路尾随多姆·席拉米，等待着动手的契机。 直到晚宴结束，这位神奥联盟议员走近喷泉水池，甚至支开了随从，他才战栗着展开了一次精妙绝伦的远程狙击。 他命令宝石海星凝出水炮，用‘轻浮之樽’将水炮的密度增大，体积缩小成一枚子弹大小，辅以宝石海星的超能力轨迹计算，将多姆·席拉米打入喷泉中，再用‘轻浮之樽’在极限距离处控制着议员头部、胸膛附近的水分子密度增至极限，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内杀死了他。 直到这时，金鲤才从愤怒中回过神来。他看向自己的双手，无法相信那位高权重的官大人就这样死在了一个渔民家的穷孩子手上。 我杀人了——他这样想着，惊慌之余居然发现了一丝令他自己感到恐惧的兴奋。 杀一个也是杀，杀两个也是杀，那些邪恶之人，通通该死！ 眉心的水滴图案愈发明亮，仿佛在热切回应他的暴虐。 有奇异的力量以金鲤为核扩散开来，这一刻，他的鲤鱼王终于越过天堑，进化成了性情暴躁的暴鲤龙，正符合主人的此刻心境。 待神秘水滴的力量短暂爆发结束，回到泥泥鳅街道18号的金鲤面对水盆，看到平静水面上倒映的自己，才心中恍然，自己终究是被那“神器”给影响了心性。 可是，成为杀人犯的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他想起了只留存在幼年记忆中的温柔母亲，想起了任劳任怨沉默寡言的父亲，想起了狂妄臭屁却又对自己体贴入微的兄长。 “就让不成器的儿子与弟弟最后再为你们做些事吧……” 他的眼眶中溢出泪水，在坠地之前即被‘轻浮之樽’压成了一滴稠密的水珠，正如他在湖底见到的那样。 今天清晨，他潜入了刚开市的水市，待采访的记者退至安全距离，金鲤抬起手，猛然将鱼缸底部的水密度调至最大，看到那恶棍的鲜血与脑浆混着清水在自己的眼前绽放。 头痛欲裂。 也罢……这样就没有遗憾了，那“尼沃嘉昂”若是想要自己的性命或是什么，也就随他去吧。 他木然地顺应神秘水滴的指引，不再返回泥泥鳅街道，一路南行，赶在封城之前踏上了202道路，又命中注定般，回到了这个林间湖泊。 金鲤从回忆中清醒过来，低头看向已没有水系宝可梦身影的湖泊，抬腿站上栈桥的栏杆，轻轻一跃，就像十五天前黄昏时那样。 幽蓝色的水滴印记在眉心闪烁着，湖泊的水分子响应呼唤，在金鲤的脚下聚集，凝成高密度的如冰块一般的固态。而在固态水之下，大量水分子又彼此分散开来，膨胀蒸腾，密度降至比空气还要小。在浮力的作用下，水雾托住了固态水与上面的金鲤，像氢气球一般，为相对高密度的空气推动着，浮向高空，飞向西南。 那是心齐湖的方向。 第九十三章 猎人T 联盟的直升机上，竹兰、化梦、836、佛斯特·君莎与赤鲤坐定，却都无话可说，只有螺旋桨的轰鸣在机舱内不断回荡。 道奇明面上身份为大侦探雷蒙的助手，为了不引起凯特的疑惑，加之他也正处于‘变身’后的脱力期，不愿涉险，便没有随一行人登上直升机，前去追捕金鲤。 “说起来，真没想到会是竹兰小姐亲自前来搭救。”还是‘帅哥’率先打破了压抑的环境，“我以为顶多也就是四天王级别的高手。” 竹兰轻轻一笑：“只是碰巧罢了，我当时从铃兰岛前去神和镇，收到求援讯息时，直升机正好飞到了祝庆市附近。” 随后，她转向化梦，柔和而暗藏玄机地嘱咐道：“化梦君，我很欣赏你作为联盟训练家的义举，但我们之后很可能会与猎人协会的成员发生正面冲突，请保护好自己，不要暴露在危险中。” 这是让我不要对金鲤的那神器有非分之想，也不要让猎人发现自己的附者身份……既已与竹兰达成了合作，化梦自然不会抗拒这合理的要求。还没弄清‘游戏’的规则，持有与尼亚坡里不匹配的神器，说不定会发生不妙的事情。 在佛斯特·君莎的指挥下，警察已经在202道路与真砂镇的隘口设伏，只要发现猎人或是金鲤的行踪，立即会联络直升机。不过，同其他城市间道路一样，202道路也大多为森林覆盖，从直升机上向下望去，只能看到茫茫的绿色海洋。 “有发现吗，天然鸟？”年过半百、鬓发花白的佛斯特·君莎问道。 天然鸟沉默立在警长身旁，双翼张开，双眼合拢，有奥秘的超能力光辉在白羽上闪现，宛若一樽神秘的古图腾。 天然鸟睁开眼，那超能力光辉随即戛然而止，宣告这一次的‘预知未来’结束。不同于前面几次尝试，天然鸟收回右翼，左翼伸直，正指西南方向。顺着翅尖望去，正好可以看到远处心齐湖那熠熠生辉的湖水。 “心齐湖么。”竹兰的食指与中指并拢，撑住下巴，这是她的思考习惯姿势，“神奥地区三大湖之一的心齐湖，传说中是联结‘情感之神’艾姆利多居所的大门，会与神器的力量有关么……” 佛斯特·君莎轻轻摇了摇头：“竹兰阁下，先不要妄下结论。‘预知未来’得到的启示很多时候是模棱两可的，天然鸟得到了‘心齐湖’的启示，解读不一定是‘金鲤正前往心齐湖’，也可能是‘猎人协会在心齐湖设伏’，过于冒失很可能会使得我们陷入被动。” 化梦看向保持面瘫状态的天然鸟，听到它说了一句“没错”。 竹兰沉思一会，望向远方平静的湖面，自信道：“至少我们能确认‘心齐湖’是此次事件的重要相关地点。如果金鲤有能够飞行的宝可梦，在202道路的搜寻工作很可能得不到结果。既然如此，我们不妨去心齐湖看看即将发生的事情是什么，我们有直升机，如果收到202道路的联络，立即赶回来也不会花太久时间。” 佛斯特·君莎点点头，补充道：“以防万一，我留在202道路，如果对方实力强大，我至少能撑到你们赶回。” “好，辛苦你了。”竹兰道了谢，就见这位老警长双手刚劲有力地搭上天然鸟的肩膀，从舱门一跃而下。 …… 虚幻的二进制空间中，依然只穿了一条内裤的阑尾打了个哈欠，从身上搓了个小泥球，随意地扔了出去，正中面无表情的多边兽2。 “看来你不打算插手。” “控制水什么的…你又不会水系的招式…”阑尾惬意地躺在“地”上，观看着重新开启的祝庆监控系统画面，画面中，祝庆众生百态，一目了然。 他虚幻地点了一下，主画面变成了202道路与201道路交界处的郁郁森林。 “哦…？冠军小姐的直升机的目的地改成了心齐湖…”阑尾自言自语道，脸上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嘿…我想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多少要给那些家伙制造点麻烦才行…” 空间突然变得急剧地不稳定，连同阑尾的身体也模糊起来。多边兽2仰头看向虚无的上空，两只蓝色的“脚”飞快地转动起来，才使得这“欠焦”的图像重归稳定。 “呀嘞呀嘞…又被她发现了啊。”阑尾睁开眼，看到了实体化的仓库天花板。他极不情愿地爬起身子，凑到电脑前，打出一行文字，按下了发送键。 “那两个傻瓜…居然现在还想着做心齐湖的任务…真是傻人有傻福啊…” …… 金鲤踩着“水飞毯”，顺着通往心齐湖的小溪御空而行。 这本是快哉之事，金鲤却面若死灰，仿佛这是赶赴刑场的囚车。 自己本不该有如此精确的控制力——要知道，金鲤从与神秘水滴建立联系以来，也不过才半个月时间，‘轻浮之樽’的这般用法，他甚至都连想都没有想到过。 他能够感觉到，离心齐湖越近，神秘水滴便越是活跃，自己的意识也就越渺小，某些时候，他就像刚刚睡醒一般，完全不记得前几秒所见风景。 这让他的心中除了麻木就只剩恐惧，感觉自己就像古代被束缚在断头台上的死刑犯，绝望地等待宣判结束，铡刀落下的那一刻。 心齐湖就在前方不远处。林间草丛里飒飒作响，赫然钻出了四个大汉，卡死了金鲤的前进路线。 “500万，弟弟。”那瘦高的男人说道，素衣赤脚，与他身前的打击鬼颇有几分相像。 “是的，我看到了，哥哥。”矮胖男人吮着手指，着宽松白袍，现出结实的肌肉，同样光着脚，正如他身前红脸的投射鬼。 “也就是说…”“我们发财啦！” 这二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哥哥唤作守一，弟弟名为御二，正是猎人协会的字母系成员，‘猎人t’，唯一由两个人共享的称号。 他们的实力达到了字母系成员的水准之上，但却是出名的头脑简单、不会变通。自好几个月前领取了“捕获心齐湖艾姆利多”的悬赏任务以来，这哥俩居然就一直耗在了这里，对近来热门的神器传闻置若罔闻。 若不是阑尾给他们发了一条密信，他们压根就不知道那炙手可热的“500万先生”正主动投向他们的怀抱。 这两人一唱一和，说着难以理解的话语，饶是此时的金鲤也不由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他不知为何，居然涌上了一阵名为希望的情绪，希望这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们能够解救自己，就像囚车上的罪犯见到围观人群中携带武器的蒙面人一样。 然而这情绪到了嘴边却变成了冰冷的威胁：“碍事，别挡道。” 两个精灵球甩出，宝石海星与暴鲤龙一左一右，出现在小溪两岸的岩石上。 “要开打了，弟弟。” “我知道，哥哥。” “二打一可不公平，上吧，快拳郎！” “哥哥说的没错，二对二才公平，你也上，飞腿郎！” 见局面变成二对四，金鲤微皱眉头，额上水滴印记亮起，畏惧、担忧、希望，属于渔民金鲤的情绪即刻淡化消失。他散去‘轻浮之樽’，从“水飞毯”上落下，漠然地开口命令道：“水压。” 金鲤身上有着令水系宝可梦欢欣的气息，饶是性情暴躁的暴鲤龙，也不愿去违抗主人的命令。两道粗壮的水柱分别从暴鲤龙的巨口和宝石海星的核心处喷射而出，直指猎人t兄弟。 另一边，御二与他的投射鬼双手分别艰难地在硕大的肚子前合拢，让守一与打击鬼脚踩在合拢的双拳上。 “哥哥，加油！”御二双脚张开，手臂的肌肉涨出青筋，竟与投射鬼保持着高度的同步，“投射鬼，我们一起使用‘仰投’！” “喝！” 御二与投射鬼的手臂忽而向上一抬，站在上面的守一与打击鬼便如离弦之箭，划着抛物线飞到空中，正好回避了两道‘水压’。 快拳郎与飞腿郎默契地拦到御二与投射鬼身前，伸拳舞腿，造出两层‘守住’光膜，将‘水压’的水势尽数化解，激起滔天巨浪。 金鲤没有理会空中朝自己降落的守一与打击鬼，而是死死盯着覆盖在‘守住’光膜上的水。 ‘轻浮之樽’发动，密度增加。 那水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萎缩，分成四份，在‘守住’结束的一瞬间，立即坠下。御二下意识抬手接住这“水球”，竟然把其如同杠铃一般举了起来，双脚陷入了蓬松的湿土之中。 相比之下，那三只格斗系的宝可梦就显得有些丢人了，居然反应不及，托举姿势都没做出，直接被“水球”压制在地。 “弟弟！”空中的守一见对方用出了诡异的能力，身体绷直，做出飞踹姿势，“先把你打倒！吃我一招，百万吨重踢！” 打击鬼则摆出空手道姿势，双掌平伸，为‘劈瓦’的白光所覆盖，借着下坠的势头同样瞄准了金鲤的脑门。 “宝石海星，暴鲤龙。” 金鲤正专注地压制彼处的御二及三只宝可梦，丝毫不理会以身为兵袭来的守一与打击鬼。 两只水系宝可梦会意，飞到金鲤上空，以肉身为盾。 暴鲤龙硬挨了打击鬼一击‘劈瓦’，借着自己的飞行属性吃下了格斗系伤害，随即巨尾裹上水流，顺势一抽，‘水流尾’正中打击鬼的腰部，将其狠狠抽飞到了不远处的树干上。 而令能力发动状态下的金鲤也感到惊讶的是，另一侧，宝石海星居然被这人类一脚踹飞，连用出‘精神强念’都没能止住势头，狠狠摔在了小溪裸露的岩石上，核心的光芒都摇曳不定起来。 守一借着动量被宝石海星泄去，在空中以惊人的协调性调整姿势，收脚出拳，如一把利剑，直刺下方的金鲤。 被‘神秘水滴’影响下的金鲤只好将‘轻浮之樽’的控制范围移到自己身周，放开了御二。 ‘轻浮之樽’，密度减小。 溪水瞬间膨胀成漫天水雾，化作一股猛烈的上升气流，竟是托住了下坠的守一，使其力无所倚，在短暂停顿后，被狠狠抛下了高空。 金鲤立即结束了‘轻浮之樽’的施放，让这水汽回归正常密度。暴鲤龙的‘水流尾’蓄势已久，只等守一落回合适高度，再打一击本垒打。 然而暴鲤龙并没有如预想那样挥出尾巴。他只感到自己拱起的身躯被一个结实的球状物狠狠砸了一下，顿时失去了平衡，狠狠砸在水中，眼睁睁看着守一稳稳落到了溪流的岩石上。 却是投射鬼故技重施，把御二‘仰投’砸了出去。 “真不愧是身价500万的人啊，了不起。”守一狠狠抹了一下嘴角，不理会脚底被粗糙岩石磨出的伤口，摆出空手道预备式，“弟弟，全力迎战吧。” 通向心齐湖的不知名溪流上，一场超乎常理的战斗仍在继续。 第九十四章 空袭 “j大姐头，探测到联盟的直升机，神奥联盟冠军竹兰就在上面。我们该怎么办？” 光学隐形的陆空两栖飞艇中，猎人j坐在指挥台上，显示屏正播放着手下转接到的画面。她并没有观看显示屏，而是侧身望向透明的窗户，不远处，印有联盟徽记的直升机正平稳地向西南方前行着，与飞艇正处在相差无几的高度。 猎人j沉默着思考了一会，在显示屏上调出了竹兰的相关情报： “竹兰，26岁，为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神奥联盟冠军，击杀赏金200万p。已公开战斗情报如下：王牌宝可梦烈咬陆鲨，觉醒力量为火，已掌握多种变化。主力宝可梦有精通波导之力的路卡利欧，敏捷出众、觉醒力量为岩石的罗丝雷朵，天恩特性、觉醒力量为地面的波克基斯，擅长诅咒干扰的幽灵宝可梦花岩怪，觉醒力量为冰的冰伊布，其他还有未在公开战中登场的海兔兽、快龙、美纳斯，具体能力不明。” 其能够在空中作战的宝可梦只有烈咬陆鲨与波克基斯，而直升机上的那个国际刑警与两个菜鸟训练家的实力不足为虑，在先手偷袭的情况下，凭借着飞艇，自己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如果还想争夺那悬赏，必定不能让竹兰这个联盟的顶级战力干扰自己。金鲤的悬赏任务不仅有着500万的高额赏金，更是由boss亲自发布，其背后的意义不言而喻，只要能完成这个任务，通向“四常侍”的道路势必畅通无阻。 竹兰的200万击杀赏金倒不在猎人j的目标之中，平心而论，她不认为自己竭尽天时地利就能够击杀掉一名联盟冠军，只希望能够对她造成重创，将这个未知因素排除在任务之外。 “哼，冠军又如何，不过是个二十多岁的小娃娃罢了。”猎人j用对竹兰的不屑来掩饰自己内心的不安，为了唾手可得的高额利益，她决定冒一次险。 她走到舱门前，手中拿住恢复完毕的暴飞龙与乌鸦头头的精灵球，对手下命令道：“发射绊索，绞住直升机的螺旋桨，战斗部，准备空战。” …… 化梦正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风景消磨时间，忽然听到舱顶突然啪嗒一声巨响，整个直升机开始剧烈晃动起来，倾向一侧。 “警告！动力异常！警告！动力异常！” 836眼疾手快抓紧了固定在舱底上的座椅，双脚勾住座椅底部焊接口，用胸膛接住反应不及的赤鲤与竹兰，闷哼一声，总算是让几人有了短暂的反应时间。 相比之下，本就能够飞行的化梦就不那么慌张了。见赤鲤与836无暇注意自己，他悄悄动用漂浮能力，攀到窗沿，看到一条巨大的金属索与直升机的上端连在了一块。 “直升机的螺旋桨被袭击了！”化梦紧张地喊道，让舱内的几人立即知晓形势。 虽然自己不怕直升机失事坠落，然而这其他几人可不是耿鬼。化梦费力打量着那钢索的材质与粗细，估摸自己的阴影球无法斩断这种程度的钢索。 836到底是特战（作死）经验丰富的国际刑警，他迅速冷静了下来，涨红着脸，强撑着鼓起胸膛，让自己有说话的气：“竹兰！快派出能够飞的宝可梦，立即撤离这里！” 直升机的螺旋桨在空中失控，这是最为危险的事故，除了坠毁之外，没有任何挽回余地。 说话间，直升机已经开始迅速下坠，舱内的几人顿时进入失重状态，本紧贴在836胸膛处的竹兰与赤鲤硬生生拔地而起，冲向了地理上的上方，直撞向直升机舱一侧的玻璃窗。 压力大减的836立即着手按下腰间的精灵球：“烈箭鹰，蓄能焰袭，撞开舱门！” 化梦紧贴在机舱上侧，感觉自己隐约有穿透机舱的势头。他强行压抑住虚化的念头，颤抖着摸到了大嘴蝠的精灵球，按下开关：“你也去帮忙！” 有着赤色火羽的烈箭鹰毫不犹豫地用火焰包住身躯，在红光消散的一瞬立即冲撞向机舱上侧的舱门，随着噼啪巨响，舱门在火焰的冲撞下应声而开。 外界的高速流通气流在舱门开启的一霎那，立即造成了巨额内外压力差，将没有立足点的众人吸出了直升机，甩在半空中，如同坠落巨鸟飘落的几片羽毛，在短暂的减速后，继续以高额的加速度下坠。 在几秒钟的缓冲后，大脑陷入空白的竹兰终于回过了神，看着极速放大的地面，她的心脏狂跳，全身哆嗦，但终于是摸索到了波克基斯与烈咬陆鲨的精灵球。 当感到身体重量回归，摸到烈咬陆鲨坚硬而粗糙的背鳍，她才终于松了口气，发现自己已然浑身为汗水浸透。 经验丰富的烈箭鹰迅速接住了836，而化梦也装作被自己的大嘴蝠救下，拉着大嘴蝠的脚稳住了高度。波克基斯没有接受到训练家的指令，但象征着幸运的洁白大鸟感应着波导之力，发现了下坠的另一个生命体赤鲤，‘神速’使出，总算赶在他身前，将其救下，并迅速横向飞离直升机的坠落点。 冒着黑烟、挂着巨大钢索的直升机轰然坠在密集的森林中，猛烈撞击产生的火星引爆了油箱，将直升机炸得碎屑四溅，炽烈的火浪中，只有直升机的黑色骨架与那巨大钢索还保持着原本形貌。 猛烈的震波与气浪在地面的森林掀起了轩然大波。生活在森林中的野生宝可梦们四散而逃，姆克儿等受惊的飞行宝可梦在森林上空盘旋，‘空气利刃’‘空气斩’等招式被慌乱放出，远远望去，这一块的空气就像碎裂的镜子一般，到处都不连续，就连光线也被怪异地扭曲。 波克基斯默念着‘幸运咒语’，尽力闪避着受惊野生宝可梦的袭击，并用波导之力平息着他们的愤怒。如此好一会儿，才将背上的赤鲤送到安全的地面，随即立刻调头‘神速’冲向竹兰的方向，以防未知敌人对自己训练家的追击。 直升机的机长与副机长在舱内众人开展自救之前便以作出弃机逃生的决定，用特制的碎窗锤敲碎了钢化玻璃，各自派出姆克鹰安然逃生，才得以有余地前去救援冠军竹兰，可惜事发突然，他们没能帮上忙，直到看见众人的飞行宝可梦后，才吃下定心丸，飞到烈咬陆鲨旁，对脱力喘息的竹兰敬了个礼：“抱歉，冠军阁下，是我们的失职，让您受惊遇险，请责罚。” 竹兰无力地摆了摆手：“不是你们的责任。赶快确认直升机上所有人员是否安全。” 话音未落，龙形的蓝色光波从上空呼啸而下，竹兰刚想张口，就见白色身影拦在烈咬陆鲨前，那‘龙之波动’撞在波克基斯身上，竟是完全没有造成伤害——被妖精属性免疫了。 众人顺着攻击来源朝上空望去，烈阳光影下，蓝身血翼的暴飞龙正轻蔑俯视着下方宝可梦与训练家，在其背上，换回战斗制服的猎人j戴着特制眼镜，脸上正带着冷酷的笑意。 “猎人j……”竹兰难得失态，咬牙切齿地吐出了这个名字。 她从未有过如此狼狈的时刻，更不用说还差点命丧于此。她在死里逃生的庆幸之余，愈发憎恨这视生命如草芥，衡万物以金币的猎人协会，也愈发憎恨那些尸位素餐，为达目的毫无底线的部分联盟议员。相应的，也更加敬佩836这种时刻冒着生命危险，与邪恶势力在第一线交战的国际刑警。 猎人j颇为满足地观赏着竹兰的表情变化，戏谑道：“冠军小姐，别来无恙。但是很遗憾，你们必须死在这里。” “滋呀——” 仿佛乌云蔽日一般，天空瞬间暗了下来。化梦仰头望去，看到了数不胜数的飞行宝可梦。 那是超音蝠与大嘴蝠的灰蓝色浪潮。 第九十五章 空战-分割 “真是强大的族群，世界果然很大啊……也不知道我的族人们发展得如何了。” 化梦的大嘴蝠看到另一支规模不亚于自己旧族的超音蝠群，不合时宜地感慨了一句。 “这家伙…是在批量繁殖超音蝠？”竹兰同样大惊失色，波克基斯的波导感应告诉她，这些超音蝠、大嘴蝠无一例外，都为“饥饿”的负面情绪充斥着。 可以想象，猎人j绝不会在超音蝠的食物方面投入什么经费。从蛋中孵化出的超音蝠立即被装入精灵球中，只有部分用于繁殖的个体才会提供有限食物，以最快速度、最低成本获得这惊人的数量规模。 “你们，快降落到安全的地方去。”竹兰深呼吸一口，恢复到寻常的冷静状态，“这是命令。” 坐在姆克鹰上的直升机驾驶员并不矫情，他们明白自己不是主要战力，留在这里只会让冠军分心，当即向竹兰敬了一个礼，指挥身下的姆克鹰降落去地表。 836疑惑地看了一眼竹兰，眼神向化梦努了努，表示这里还有一个战力不高的存在，而且看起来，抓着大嘴蝠脚的这种浮空方式很难持久。 竹兰自然知道化梦底细，知道这只耿鬼只不过是在装样子，但为了帮助化梦隐藏异常，还是让波克基斯前去当化梦的坐骑，将大嘴蝠解放了出来。 光这样并不能让836消除疑虑，但大敌在前，他也只好压下疑问，权当是竹兰需要尽可能多的战斗力，如释重负道：“幸亏已经换好了宝可梦，否则今天就得交代在这了。” 他在泥泥鳅街道等待的时间里，已经通过便携式宝可梦传送机（也就是‘电脑’）将自己的主力宝可梦从国际刑警神奥分部给取了出来。 几人交谈期间，上空的猎人j及其下属也没闲着。不知用了何种方法，超音蝠、大嘴蝠群变得有纪律性多了，竟然组成了一个密密麻麻的方阵，蔚为壮观，远远望去，就像一个空中蜂巢。 波克基斯已经悄然使出‘神秘守护’。超音蝠的天赋就是‘超音波’，而宝可梦在如此高空陷入混乱状态，其身上载着的训练家就只有死路一条，逃生无门。 这是不死不休的对局啊……化梦有些紧张地扫视着竹兰的面部表情，果然看到冠军的面部肌肉也有些抽搐，虽为神奥最强，但果然还没到能以一敌百的程度。 猎人j勾起嘴角，轻按设立在脖颈处的麦克风：“开始‘放牧’。” 大嘴蝠翅膀停顿了一刻：“他们要进攻了。” 在场的宝可梦们纷纷提起神，果然见到那天空中黑压压一大片就这样向下俯冲，如同吞噬一切的黑洞。 竹兰的眼神愈发冰冷，轻拍烈咬陆鲨的背鳍：“觉醒力量-炼狱。” 另一边，836也下令道：“热风！” 波克基斯又一次没能得到指令，不过她明白现在的首要任务是维持好‘神秘守护’，决不能让己方的宝可梦陷入异常。化梦见烈咬陆鲨已然掀起巨幅火墙，烈箭鹰扇起了灼热之风，决定给这火焰再鼓一份风：“大嘴蝠，空气利刃！” 高额强力的范围伤害让冲锋在最前面的超音蝠们几乎瞬间就失去了战斗力，冒着黑烟向下坠落，不知所踪。 然而这超音蝠与大嘴蝠的数量实在太过庞大，更是居高临下以俯冲势头不遗余力地为了食物冲锋，哪怕被火墙瞬间烤成炭黑，其躯体仍然借着惯性冲出了火墙，撞向宝可梦上的人类，逼得宝可梦们在维持技能的同时，还必须尽力闪避着空中的大量坠落物。 不仅如此，烈咬陆鲨、烈箭鹰、大嘴蝠的aoe招式也不可能无休止地持续下去，当烈咬陆鲨体内身周的火系能量被短暂耗尽时，‘炼狱’火墙立即被超音蝠们以肉身攻破，黑泱泱一大群，瞬间填满了三人所处的整个空间。 烈咬陆鲨、烈箭鹰和波克基斯当机立断，终止了技能施放，朝三个方向分别逃离，拉扯战场，分化超音蝠群的组织性。 “我要用‘神速’了，你抓稳一点。”波克基斯说道，化梦连忙把大嘴蝠收回球中，他见识过波克基斯的‘神速’速度，大嘴蝠是百分之百跟不上的。 然而化梦却有些担忧：“你与他们分开了，‘神秘守护’的效果范围没有这么远吧？” 波克基斯只答了一句：“相信竹兰。” 下一秒，化梦就感觉眼前一花，簌簌冷风吹得连眼睛都睁不开。当感觉毒瓦斯重新凝实，睁开眼睛，发现波克基斯已经飞到了一个相当远的位置，追着自己的超音蝠群多少也要花上十秒才能赶到。 “你的宝可梦有没有范围杀伤的招式？”波克基斯的声音带着一丝紧张，“我的‘觉醒力量’属性是地面，对这些飞行宝可梦无效。” 化梦脑海中浮现出猎人x的怨影娃娃，便低声对波克基斯道：“你能使用‘祈雨’吗？最好只控制在我们这一块。” 烈咬陆鲨与烈箭鹰的主要输出都是火，化梦不希望影响到竹兰与836的防守。 “好。”波克基斯只简单答道，口中喷出一个水球，只指云端，不到几秒的时间，一块小型的黑云便在上空凝成，向下开始倾泻雨水，正把追击的超音蝠群笼罩在内。 不愧是冠军的宝可梦，这能量控制力化梦自认还差得远。见‘祈雨’的效果正符合自己的预期，化梦立即向前甩出精灵球：“洛托姆，放电！” 猎人j应该不知道伪装的自己与猎人x一战，毕竟这俩是死对头，如此，洛托姆出场也不会暴露什么信息。 没有怨影娃娃的‘打雷’增幅，洛托姆此番的‘放电’，声势较那天晚上要差得远。好在对手比猎人x的宝可梦要弱得多，在‘祈雨’的范围内，洛托姆的金黄色电光所到之处，超音蝠们纷纷陷入麻痹，虽然不致命，但足以使他们失去继续追击的能力了。 “呼，干得漂亮，洛托姆。”化梦不禁松了一口气，任谁被这数百只超音蝠紧追不舍，也会感觉后背发凉。 然而感慨还没完，座下波克基斯再次开启‘神速’，差点把化梦给甩了出去。 “嗯，这稀有的洛托姆应该能卖个好价钱。”猎人j站在暴飞龙上，已经向‘放电’完毕的洛托姆举起了枪，反应过来的化梦连忙掏出精灵球，总算在那奇怪的光束命中前，用精灵球的红光将洛托姆收了回来。 化梦看着猎人j以及几个骑着大嘴雀的手下，这才恍然猎人j的意图。用超音蝠、大嘴蝠群自杀式袭击，为的就是将自己三人冲散开，以便各个击破。 而把目标对准自己，其理由自然不言而喻……因为自己是三人中最弱的，偏偏竹兰与836，分别代表联盟和国际刑警两个正派势力，背负着极大的舆论压力，他们不得不强行冲破超音蝠群的封锁来救助自己——若是其他人，或许会心安理得地卖队友，但就化梦与他们的短期相处来判断，竹兰与836都不会熟视无睹。 他们确实在这样努力着——遥遥望去，烈咬陆鲨与烈箭鹰的火焰如同天边的两颗炽阳，熊熊吞噬着如扑火飞蛾一般的超音蝠。 那么关键就是，自己必须在他们突破封锁前，在猎人j的围攻下坚持住。 好在有竹兰的波克基斯作为同伴。化梦将头俯在波克基斯的耳畔，轻声道：“你自己决定战斗方式，不用顾忌我，我能够‘漂浮’。” “我就是这样打算的。”波克基斯昂首回道，见暴飞龙的‘喷射火焰’、乌鸦头头的‘阴影球’以及大嘴雀们的‘旋风刀’从各个角度封锁住自己的退路，只是收起双翼，‘神速’使出，如夜空的彗星一般划过天边，留下一道光之轨迹，让这些远程攻击纷纷落空。 随即，波克基斯头部的红蓝羽冠与腹部的三角图案明亮起来，‘魔法闪耀’使出，绚丽的彩色光芒万丈，就连午后的烈日相比之下都黯然失色。 化梦忽然感到大嘴蝠的精灵球忽然剧烈颤动起来，下一刻，光芒戛然而止，那深紫四翼化作剧毒利刃，正面划开了波克基斯洁白的毛皮。 第九十六章 空战-VS 叉字蝠 波克基斯闷哼一声，向后倒飞了好一阵子，才把叉字蝠的‘十字毒刃’的力卸去。幸而在‘神秘守护’保护下，这一招不会使波克基斯陷入中毒状态。 好在波克基斯背上是一只本就能浮空的耿鬼，否则这白色大鸟的花式倒飞，足以让任何一个人类坠下去。 本来猎人j的两只飞行宝可梦，暴飞龙与乌鸦头头都惧怕妖精属性的攻击，波克基斯存在着以一敌多的可能性，但这只毒加飞行属性的叉字蝠一登场，波克基斯就有些招架不住了。 “你得帮我牵扯住那只叉字蝠！”波克基斯喘息道，洁白的胸膛已经多了一条触目惊心的十字伤痕。 化梦也不犹豫，精灵球按下，洛托姆与大嘴蝠一左一右，护住了波克基斯的两翼，却见叉字蝠的身周已经裹上炽烈红光，大嘴雀群减缓了翅膀振动频率，有不安的能量在四周聚集。 猎人j按住微型麦克风：“叉字蝠，勇鸟猛攻。你们，命令大嘴雀用‘旋风刀’扰乱附近的风。” 趁着猎人j指挥的时间，波克基斯轻声念着什么，天空中似有一道流星划过。 “我用了‘祈愿’，30秒后体力会恢复，但这段时间内我无法使用招式。”波克基斯快速说道，“看你的了！” 30秒……足够叉字蝠冲上好几个来回了！ 但除了咬牙硬顶外，别无他选。化梦盯住蓄力中的叉字蝠，‘定身术’的黑光在指尖凝实，只等一个合适的契机打断叉字蝠的冲锋。 “洛托姆，十万伏特准备。大嘴蝠，黑雾！” 黑色雾气从大嘴蝠的口中迅速弥散开来，遮蔽住波克基斯一行的身影。叉字蝠多少迟疑了一秒，仍然开启了‘勇鸟猛攻’的冲锋，他知道主人会做出应对。 果然，猎人j立即做出了回应：“暴飞龙，除雾。乌鸦头头，顺风。” 暴飞龙的血色双翼掀起狂风，将大嘴蝠的黑色雾气尽数吹散。这狂风中除了吹散一切的暴虐气息外，乌鸦头头更是为其注入了‘顺风’，为叉字蝠的冲锋扫除一切阻碍。那鲜红的光芒闪耀着，叉字蝠就像一枚完成制导的导弹，只想把制导目标毁灭殆尽。 “洛托！” ‘顺风’下，叉字蝠的飞行速度实在超乎所有宝可梦的想象，洛托姆甚至没能将‘十万伏特’蓄力到顶点，就见那炽烈的‘勇鸟猛攻’已然抵达自己面前，只好慌忙将积攒的电力一股脑朝面前释放出去。 叉字蝠无惧洛托姆匆忙攒出的弱小电芒，连闪躲的意图都没有，径直冲破‘十万伏特’，又见一道黑光射来，依旧无所畏惧，速度不减，直撞向目标人类的胸膛，势将其从这白鸟的背上赶下去。 “化梦，小心！”大嘴蝠见自己的进化型如此凶猛，连惧怕的电系攻击都能置之不顾，一时无比慌乱。 能做什么，我能做什么？ 是化梦救下本该死去的我，是化梦为我族群于黑暗中指出了明路，我已立下誓言，誓死保卫化梦，可当真正的强敌袭来，化梦陷入危险，我又能做什么？ 超音波、奇异之光、剧毒牙、电光一闪、黑雾、空气斩、剧毒……引以为豪的招式在眼下都阻止不了叉字蝠，眼见那毁灭性的‘勇鸟猛攻’即将穿透化梦的胸膛，大嘴蝠闭上眼睛，有泪水在眼皮合上的一瞬洒出，‘电光一闪’的白光将身体包裹，却是闪现到了化梦胸前，收起翅膀，欲以肉身为化梦拦下叉字蝠的这一击。 化梦气息一滞，拿出精灵球的念头刚从脑中升起，中了‘定身术’，红光迅速消退的叉字蝠已然正面撞上了大嘴蝠。叉字蝠嘴角一咧，微调身位，将碍事的大嘴蝠撞向了右侧，随即借着积攒下的速度惯性继续冲向人类化梦。 叉字蝠感觉到‘勇鸟猛攻’的能量汇集明显停滞，战斗经验丰富的他顿时明白中了‘定身术’，然而他只是轻蔑一笑，如此速度冲击下，哪怕没有‘勇鸟猛攻’的额外强度，也足以把这该死的人类撞飞。 化梦只感到胸口一闷，巨大的冲击将体内的毒瓦斯搅得翻滚不定，手上大嘴蝠的精灵球也不慎脱手掉向下方森林，但并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没了‘勇鸟猛攻’的飞行系能量，叉字蝠的这般气势汹汹的冲击与一般系的‘猛撞’无异，正被幽灵免疫。 但此刻化梦关注的并不是自己所受伤害。他扭头寻找着大嘴蝠，当见到那蓝灰色蝙蝠毫无挣扎，笔直向下坠去，化梦只觉大脑一片空白。 这么高的高度，掉下去十死无生！ 见胸膛处的叉字蝠面露疑惑之色，化梦当机立断，狰狞咬牙，腹部回缩，身体后仰，从波克基斯的尾部倒坠下去。 “我已经完成了我的誓言……” 大嘴蝠的意识濒临消散，恍惚间，他看到平日里和煦的风，此刻却如刀刃般锐利，一刀一刀切割着自己的肉体，就像…… 就像在族地里，还曾是超音蝠首领的自己，被族人群起攻之，那‘空气利刃’一道一道划在自己身上那样。 那时，是化梦救了自己，用堪称神迹般的药剂将自己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并了却了自己的平生夙愿——亲眼见到光。 真好啊，这段回忆…… 大嘴蝠合上眼睛，准备迎接这迟来许久的死亡，却感到一双冰冷的大手将自己的身体抱住，那狂暴的风刃再不能造成任何伤害。 疑惑地半睁开眼睛，大嘴蝠正对上了化梦担忧的眼神。 您不该为一个弱小的仆从涉险的……大嘴蝠痛苦地想道，但化梦冰冷的怀抱终究让他不由自主地平静下来，疲倦地昏迷过去。 大嘴雀们的‘旋风刀’在耳畔呼啸着，但终归是对幽灵系的化梦造成不了任何伤害，只不断地切割着自己唯一一套衣物。幸好菜种给的这背包材质特殊，没有那么容易损坏，否则化梦就得当场失控了。 在远处猎人j的视线中，自己应当是被叉字蝠的‘勇鸟猛攻’撞离了波克基斯，借势落下反而不会引起怀疑。虽然这舍身救宝可梦的行为很像热血漫主角的无脑举动，但本质耿鬼的化梦这样做实际并没有任何危险可言，反而让他领悟到了逃生的办法，那就是降落到地面！ 空中如此危险，我何必和猎人j硬碰硬呢？化梦悄然开启了‘漂浮’，降低了下坠速度，以给自己进入树林后一些缓冲变向的时间，不至于硬生生扎进地中。 然而化梦见到白光一闪，那肥硕的白色大鸟居然出现在了自己正下方，强行接住了自己，化梦只好大功率运作‘漂浮’，避免下降的动量给波克基斯太大的冲击伤害。 “小梦和大嘴蝠哥哥没事吧洛托？”洛托姆贴在波克基斯的背部，焦急问道。 波克基斯颇有些烦躁地顶了一句：“他怎么会有事？” 看得出来，在化梦脱离波克基斯的这段短暂时间，波克基斯都快被洛托姆的碎催给烦死了。 化梦当即发现波克基斯的十字伤痕似乎痊愈了不少，原来三十秒的‘祈愿’时间已到，波克基斯的体力恢复了不少，这才使出‘神速’接住了自己。 “我没事。猎人j的叉字蝠呢？”高度接近地表，化梦仰头望去，居然没找到那紫色大蝙蝠的痕迹。 波克基斯平缓答道：“吃了这小家伙一击‘十万伏特’，回到那女人身边去了。” 说罢，波克基斯振翅一挥，居然又向上迅速抬升高度。 化梦顿时就急了：“大嘴蝠重伤，他的精灵球又掉进了下面的森林，我已经帮不上什么忙了，快送我去地表！” 波克基斯似是嘲讽地哼了一声：“你是不是太天真了？” 化梦一愣，抬起头四下望去，那些大嘴雀竟不知何时也降落到了这般高度，一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态势。 “猎人j……我跟你没完！” 第九十七章 空战-破伏 在化梦陷入困境之时，远处的竹兰当然看在眼里。 “烈咬陆鲨，休息一会。冰伊布，觉醒力量-暴风雪！” 冰伊布自红光中现身，立在烈咬陆鲨的脖颈处，无视百米高空的危险，一跃而起，觉醒力量的冰蓝色小球在其冰棱般两只长耳间凝实，随而向前炸开，吹出夹杂冰霜的瑟瑟寒风，正接上烈咬陆鲨的‘觉醒力量-炼狱’结束，将前赴后继的超音蝠们冻成冰块，如冰雹般向下坠去。 烈咬陆鲨微调位置，让冰伊布安全地回到竹兰怀中。‘暴风雪’对数量惊人的超音蝠群克制效果明显，不同于烈咬陆鲨制造的火墙，依本能行事的这些超音蝠天然地畏惧‘暴风雪’造成的低温环境，动作明显迟缓了许多。 竹兰敏锐把握到这个信息，当即让冰伊布扫出‘冰冻光束’，对准超音蝠群密集度最高的区域。 “烈咬陆鲨，我们冲过去！” 竹兰没有急着去救身陷重围的化梦，而是冲向了相近的836。在波克基斯与二人脱节后，‘神秘守护’的效果迅速衰竭，如此数量超音蝠本能放出的‘超音波’，哪怕是传说中的宝可梦，没有作相应的防护，也必然会陷入混乱状态。 令竹兰啧啧称奇的是，这国际刑警还真是能耐不小，居然硬撑了下来。此时的836可谓狼狈不堪，裸露的皮肤处到处是鲜红的血痕，不乏超音蝠的尖牙印记，但却回避掉了影响行动的重要部位，使他仍能够迅捷地造成精灵球的开启与收回动作。 他的身下已经不再是烈箭鹰，想必已经陷入混乱被收回球中。然而那只庞大的如古代石像一般的泥偶巨人，状况同样不妙，虽然没有笔直向下坠去，但脚底喷着气流，还失控地胡乱挥拳舞腿，让人看着就为趴在上边的836捏把汗。 当泥偶巨人的下坠速度明显加快，连最基本的指令都无法回应时，836两手握住精灵球，一手收回泥偶巨人，一手又重新放出眼神清澈的烈箭鹰，帮助836短暂地维持住高度。 如此轮流靠精灵球消除混乱状态，836居然是硬生生在坠落殒命边缘挺了下来，撑到了竹兰的到来。 当围堵自己的超音蝠们结成冰块纷纷坠落，836闻着沁人心脾的芳香，这才瘫软在烈箭鹰的背上，使不上一丝力气。 竹兰指挥着烈咬陆鲨贴近烈箭鹰，掏出一个香囊，扔给836，问道：“你还好吗？” “还死不了……”836虚弱地抓住香囊，那香气顿时浓郁得刺激起他身体里每个细胞，顿时让他精神了不少，脑袋中阵阵抽搐的神经也停下了抱怨，平静下来。836不由得有些好奇：“这是什么？” “罗斯雷朵‘芳香疗法’的香气浓缩物。”竹兰简单答道，调转烈咬陆鲨，朝向化梦的方向，“‘超音波’对人类同样有作用，你最好休息一会。感觉冷静下来之后，就赶快追过来吧，我现在就去找猎人j算账。” 836捏着香囊，苦笑一声，只想找个安稳地方睡一觉，然而…… “谁让我是国际刑警呢？” …… 有所准备全心防御的波克基斯与化梦的洛托姆通力合作，猎人j的叉字蝠一时再难突破近防，如先前那般近身波克基斯造成威胁。 “哼……比预想要快。”猎人j自然也留意着竹兰与836的实况，见自己辛苦培育出的超音蝠群大多殒命，感觉心都在滴血。 话说，当大动干戈，围殴冠军一只波克基斯都如此不顺时，猎人j已经大感不妙，萌生退意了。毕竟，500万诱惑固然大，只有保住自由身才能享受到这一大笔钱的好处。 但猎人j就是感到不爽。她不愿承认比自己年轻的竹兰实力却远胜于自己的事实，宁愿存有侥幸，豪赌一场，期望在这高空亲手击碎竹兰神奥最强的光环。 以这训练家为饵，他们果然顾不上回复状态，就匆忙赶来了……猎人j对这种堂而皇之的“正义”轻蔑一笑，见竹兰与836果然飞入自己设立的埋伏区，立即下达指令：“按计划行事。” 行进中的竹兰与836忽然感到光线黯淡，上空突然现出庞然大物，遮天蔽日，正是猎人j的飞艇。 超音蝠群与猎人j手下的大嘴雀群实在太引人注目，他们一时忽略了查找猎人j飞艇的位置，不料竟光学隐形埋伏在这种地方！ 有奇异的力场笼罩住飞艇下方的空间，原本速度极快的烈咬陆鲨和烈箭鹰，此时却如老翁龙一般迟钝。 “戏法空间……”竹兰当即明白了猎人j的如意算盘，那飞艇上一定留了一支超能力小队，用于制造如此范围的戏法空间！ 见大嘴雀群的‘旋风刀’、暴飞龙的龙之波动、乌鸦头头的破坏光束已经齐齐瞄向行动迟缓、无处可逃的自己，只留叉字蝠继续看住波克基斯，竹兰不惧反笑： “猎人j，你是不是太小看我了？” 竹兰自信十足的笑容印入猎人j的视线，没由来地使得她烦躁不安。她“嘁”了一声，压下自己的躁意，怒声道：“攻击！攻击！” 她担心再拖延一会，自己会先暴走。 龙形的蓝色光波与炽烈的紫色光束分别从暴飞龙与乌鸦头头的口中迸射出来，辅以铺天盖地的‘旋风刀’。竹兰淡然注视着攻击的临近，手已经放在烈咬陆鲨的背鳍上。 “准备好往两侧撤离。”竹兰低声提醒了836一句，不等他反应，紧接着命令道：“龙星群！” 烈咬陆鲨低吼一声，天色瞬间黯淡下来，有恐怖的能量在上空汇聚着，仿佛时间都陷入了泥涝，宣判末日的到来。 那恐怖的压抑感只持续了不到一秒，却让836觉得有一分钟之久。在这压抑之末，裹挟着鲜红火焰的陨石便宣泄着从上空的某个奇点爆发出来，以难以言喻的速度轰击到猎人j的飞艇上，这时，猎人j那边的攻击光束才姗姗来迟。 “跑！” ‘龙星群’的突然袭击必然无法再让飞艇上使用‘戏法空间’的宝可梦保持专注。竹兰等得就是这一刻，相比硬扛对方蓄谋已久的全力一击，不如粉碎对方认知，打破这个囚笼。 得亏836反应能力在常人之上，烈箭鹰也是以速度见长的宝可梦，当凝滞的感觉一消失，一人一鸟立即就疾奔而去，惊险闪避掉声势惊人的两道光束，那些‘旋风刀’则造不成太大伤害。 而猎人j的飞艇被数颗‘龙星群’陨石击中，已然千疮百孔，黑烟四起，幸而动力系统安在，不至于直接坠毁，只是稳步降低高度而已。 坐在波克基斯背上的化梦全程目瞪口呆，不能言语。如此恐怖的破坏力，真得是寻常的宝可梦能够达到的吗？ 哪怕传说中的宝可梦，哪怕古神再现，也不过如此吧？ “所以说，相信竹兰，相信烈咬陆鲨。”波克基斯昂起头，很为自己的同僚自豪。 斥巨资打造的飞艇就这样被烈咬陆鲨一招击毁，猎人j坐在暴飞龙上，只觉自己努力的一切是那么地荒唐可笑。 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任何伎俩都是徒劳无功的。 呵，就算自己能够摆脱这瘟神，捉到那500万的男孩，成为“四常侍”又如何……猎人j自嘲一笑，德不配位，力不配财，过高的地位与财富只会为自己引来灾祸。 想通了这一点，猎人j垂涎地瞥了一眼竹兰的烈咬陆鲨，做出了一个令所有人震惊的举动。 她居然收回了自己所有的宝可梦，包括身下的暴飞龙，径直掉了下去！ “波克基斯！”竹兰喊道。 “我知道！”波克基斯应道，也不管身上化梦有没有准备好，‘神速’使出，直冲猎人j的落点，却见超能力光芒一现，那女猎人居然瞬间消失在了空中。 “喔……又让她给逃了啊。”836不急不缓地指挥烈箭鹰飞了过来，很是遗憾，“不过，她可真是有魄力啊，无论胆敢是伏击冠军小姐，还是这壮士断腕般的撤退。” 警察的空中部队已经远远能看到影子，这也就意味着，猎人j的这些大嘴雀小队成员，以及飞艇上的幸存者，一个都逃不掉。 第九十八章 兄弟 当竹兰、836、化梦在高空中与猎人j的势力鏖战之时，被波克基斯从空难中救下的赤鲤，正迷茫地独自徘徊在201道路的森林中，不知所措。 自早上听说弟弟金鲤曾出现在泥泥鳅街道后，自己的人生轨迹就像转了个270度的弯，十年的人生经验全然失去了意义。赤鲤倚在一颗橙橙果树旁，看着森林的野生宝可梦仓皇乱蹿，远处黑烟滔天，空中还不时掉落着或烧成焦炭或冻成冰块的超音蝠残骸，只觉得自己像婴儿一般无助。 这个世界，居然如此危险吗？ 他的童年，是203道路的小木屋，是父亲捕鱼的湖泊，是203道路密布的森林，是那条越修越宽的主道，在他的记忆中，宝可梦与人类坦诚相对，人类与人类间虽各有心思，但绝不会抱着杀死对方的念头，更不会以无辜宝可梦为牺牲品。 赤鲤握住唯一一个精灵球，犹豫片刻后按下了开关。电击兽看着满脸阴云的训练家，环顾四周，不知所谓地挠着头。 “呐，电击兽……”赤鲤带着哭腔，语气几乎带上了恳求的意味，似乎怕自己唯一的伙伴也会扭头攻击自己，“为什么，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电击兽无法给出回答，然而作为一只阅历足够老的老光棍，他本能嗅出了这片陌生森林中的危险气息，于是立即挥舞着拳头，大喊着拽住赤鲤的胳膊，希望自己的训练家立即离开这里。 赤鲤茫然地被电击兽拉拽着，跟随逃离的野生宝可梦向未知的方向奔跑，忽然听到了一阵水声，原来是到达了一条小溪旁。 赤鲤只条件反射般地一瞥，当即石化在了原地，停住了步伐。电击兽疑惑地顺着赤鲤视线一看，发现这小溪中居然有三个人在战斗着。 “金鲤……”赤鲤的眼睛仿佛被按下了快门，直勾勾停在了溪水中那个身穿黑色长袍兜帽的身影上，任四周如何喧嚣，他的世界中一片沉寂，只余兄弟重逢的复杂情绪。 哪怕一月不见，哪怕兜帽部分遮挡住其人外貌，哪怕相距甚远，作为曾朝夕相伴的兄长，赤鲤仍一眼就辨认出那就是自己的弟弟金鲤。 只是…… “你果然也变了……”赤鲤弯了弯嘴角，想做出一个苦涩的笑容，却发现自己心中只余哀伤与无助，连一个虚假的笑容都无法勾出。 那些陌生的格斗宝可梦，一拳一脚尽显力量，自己的电击兽明显单挑不过任何一只。就连那陌生的两个人类训练家，同样不只是安居幕后的指挥，更是身前士卒的武士，居然能以人类的力量与宝可梦正面对抗。 而自己的弟弟金鲤，却在暴鲤龙与宝石海星两只宝可梦的协助下，同时对抗四只格斗宝可梦与两个强如格斗系的人类。 金鲤表现出的实力越是强大，赤鲤的内心就越是沉重。 “我还是无法相信，你会是杀人犯。”赤鲤低声呢喃着，却沮丧地低着头，甚至无法说服自己相信这句话。在事实面前，他无法再自我催眠，无法再做把头埋在沙子中的嘟嘟利。 他终于明白，此时的金鲤，已经不再是一个月前那个同自己一样无忧无虑，憧憬训练家旅途的小孩了。 然而，认清事实并不能解开赤鲤的心结，只使得他愈发痛苦。 “如果我当时不是得意地向你炫耀……” “如果我跟父亲说再攒一会钱，我们一起出发旅行……” “如果我把成为训练家的机会先让给你……” 赤鲤挣扎着回忆一个月前的点点滴滴，又悔又急，斗大的泪珠夺眶而出，滴落在溪水中，再寻不见踪迹。 全力催动‘神秘水滴’的金鲤无暇顾及藏在远处树后的哥哥，他只是面无表情，如机器一般精确控制‘轻浮之樽’能力范围内的水，或降低密度使其膨胀，或增大密度压制敌人，与猎人t兄弟激战正酣。 不过，守一御二兄弟能够守住“猎人t”称号多年，绝非善茬。虽无相应情报，在与拥有‘轻浮之樽’的金鲤鏖战许久后，却凭着拳脚硬生生摸索出了这能力效果与局限性。 “他控制水的能力范围有限！”守一被突然膨胀的水汽击飞到了空中，早有准备的他适应了踩在上升气流之上的感觉，保持住平衡，在‘轻浮之樽’转而应付另一侧打击鬼后，稳稳落回了水面。 “嘿嘿，他没办法同时应对多个方向的攻击。”御二狼狈地从如泥潭一般的溪水中起身，脸上却带着笑，快拳郎与投射鬼以纯粹的力量为其拦住了暴鲤龙呼啸而下的‘水流尾’。 “好！我们一起从不同方向攻击！” 猎人t兄弟彼此间心意一点就透，当即抡着拳头，与使出‘近战’的快拳郎、打击鬼，使出‘蛮力’的投射鬼以及使出‘百万吨重踢’的飞腿郎一同从各个方向朝中心的金鲤袭去。 金鲤眉心的水滴印记闪烁着晶莹的蓝光，仿佛如计算机一般计算着最佳对策。当光芒回归平稳，金鲤微微躬身，脚下的水域立即沸腾膨胀，把自己抛到了空中，同时还糊了猎人t兄弟与其宝可梦们一脸湿气，迫使他们不得不收招。 然而守一却露出了“计划通”的笑意。 “弟弟！”守一大喊着，已经屈膝准备跃起。 配合默契的御二立即抱拳作出‘巴投’姿势，让哥哥守一踏在上面，二人完美发力，守一迅速追上了金鲤的高度，对其挑衅一笑。 “下去吧！” 金鲤在地面时，已经利用‘轻浮之樽’将身周水汽密度降至最低，才能够迅速升高高度回避攻击。然而当守一通过难以理喻的操作再次近身时，那水滴印记猛烈闪烁着，却无法再做出回应。 迅速升高水汽的密度只会让体积回缩，只会有助于对方借势攻击自己。于是，金鲤干脆就不再调整‘轻浮之樽’，被守一干脆利落的回旋踢正中腹部，狠狠摔在溪流中，制造出的低密度水汽随之回归常态。 “金鲤！” 眼见弟弟遭受重创，赤鲤终于再无法无动于衷，当即冲出了森林，奔向溪水中的金鲤。 “妈耶……我可不想和这群怪物战斗。”短暂目睹这战斗的电击兽同样有些怀疑宝可梦生，见自己的训练家就这样直溜溜蹿了出去，急得直跺脚，只好跟了过去。 赤鲤正欲扶起金鲤，忽见金鲤猛然抬头，正对上那双冷漠而嗜血的眸子，手上动作一滞，紧接着，脚下舒缓的水流就鼓噪起来，把赤鲤狠狠砸到了岸边的树旁。 金鲤的眼中闪过一丝挣扎与抗拒，但终究还是对被自己亲手打伤的兄长无动于衷，起身还想攻击猎人t兄弟，却发现已经被守一御二和他们的宝可梦团团围住，四只格斗系宝可梦的‘气合弹’已经蓄力完毕，从四个不同的方向瞄准了自己。 “我劝你还是放弃抵抗，这样能少受些苦。” 守一在溪水中站定，战斗到如此程度，他们已经胜券在握，那500万的赏金唾手可得。 “嘿，你还好吗？”御二挠了挠头，关切地询问着岸边的赤鲤，在他的思维回路中，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所以被金鲤攻击的赤鲤，是能够拉拢的对象。 然而此时的金鲤全然无视了外界发生的一切，在他的脑海中，只残余着一个声音： “尼沃嘉昂…尼沃嘉昂……尼沃嘉昂！” 去……开启封印！ 金鲤惨叫一声，连暴鲤龙和宝石海星都顾不上收回，起身就朝心齐湖的方向跑去，连鞋子跑掉了一只都不管不顾。尖锐的岩石划破了他的脚，将那岩石附近的溪水短暂染成了红色。 “喂！站住！” 守一见对方发疯一般地无视了己方的攻击威胁，不由一愣，当即招呼着弟弟御二和宝可梦们前去围堵金鲤。 有无形的墙壁拦住了他们的追击。 守一气恼地抬头一瞧，寒毛直竖。 溪水中竟不知何时站住了一个身高两米，全身裹黑，只余一个怪异笑脸面具在外的人类。 其人似是笑了笑，面具微微扬起，有分不清男女的声音从中传出： “到此为止。” 第九十九章 心结 “管你是谁，快点给我让开！” 向来暴躁的御二可不管来的是什么牛鬼蛇神，怒不可遏，抡着拳头就要砸过去。守一本想伸手拦住，转念一想，试探一番未必是坏事，便默许了弟弟的攻击行为。 御二的肉体力量堪比格斗系的宝可梦，一拳头呼过去，击在看不见的墙壁上，激起阵阵波澜，对面的面具人仍是没有任何动作，仿佛只是一个被更高维度生物操控，无任何情感的npc。 “光之壁？”守一不甚确定，正想命令打击鬼使出‘劈瓦’，那面具人赫然消失在了兄弟二人的面前。 御二被这诡异一幕吓了一跳。猎人t兄弟对超能力极为敏感和厌恶，可以肯定这绝非‘瞬间移动’的效果。没有任何前摇与后摇，那面具人就像被关闭的投影一样，瞬间没了踪迹，只留兄弟二人愣在原地。 御二试探着将手伸直，发现那隐形的墙壁已经不在，然而亲眼见识过这超出认知的一幕后，他现在反倒不敢再深追，带着怯意询问着自己兄长的意见：“哥哥，我们该怎么办？” 智商同样有限的守一短时间也弄不清所以然，这面具人从出现到消失只过了两分钟时间，本以为对方是那小男孩同伙，为掩护其撤退而阻拦自己，结果做好大战一场的心理准备后，那面具人又毫不讲理地突然消失了。 见兄长没有回答，闲不下来的御二便又回到赤鲤与电击兽身旁，将其搀扶起来，疑惑地问道：“嗨，你看起来不像是猎人，怎么和那家伙招惹上的？” 赤鲤仍然沉浸在被弟弟出手攻击的悲痛与震撼中，注视着眼前这陌生的胖子，嘴唇哆嗦着，好一会儿才挤出一句话：“你…你们为什么也要追击……那个男孩？” 他差点就脱口而出“我弟”。幸运亦是不幸的是，赤鲤对这个事实也产生了强烈的怀疑。 御二并没多想，大大咧咧地就把“500万悬赏”这个近期热点新闻告诉了赤鲤。御二的想法很简单，赤鲤不是猎人，所以与自己不存在竞争关系，可以拉着他一起干这票以增加成功率，事后还可以分些报酬给他。 说罢，他抛下一脸震惊的金鲤，与宝可梦们一同，将失去训练家指挥的暴鲤龙与宝石海星彻底揍成了圈圈眼。 “500万……” 赤鲤只觉脑海中嗡嗡作响，总算彻底明白为什么无论黑白两道，都如此在意金鲤的下落了。在强迫自己接受弟弟性情大变的事实后，他终于能客观冷静地回顾整个事件经过，很快发现了异常之处。 “这两个人有提到‘能力’……那操纵水的方式不像是人类甚至宝可梦能够做到的。”赤鲤咬着嘴唇，猎人t兄弟与金鲤交战的短暂一幕重现在他的眼前，“是了，金鲤得到了超越人类的‘能力’，一定是这邪恶的能力引诱他甚至控制他变得邪恶！” 得出这般结论的赤鲤不再迷茫下去，主动找上了猎人t兄弟：“我跟你们一起去抓住那个男孩！我也会帮忙的！” 他发现这兄弟二人虽为猎人，但远不及那给自己下毒的女猎人残忍，头脑也比较简单。相比联盟与其他猎人，金鲤在他们手上或许更有机会存活下来，这样，至少自己还有余地去找祛除邪灵的办法…… 赤鲤望向心齐湖的方向，紧握拳头。你一定要坚持住啊，金鲤！ …… “接着！” 十米开外，飞奔中的路卡利欧找到了一个完美的角度，将一个脏兮兮的精灵球抛出，那精灵球穿过错综复杂的树木枝杈，准确地抵达了化梦的手中。 “多谢了，路卡利欧。”化梦接过大嘴蝠的精灵球，松了口气。有波导就是方便，通过与野生宝可梦的心意交流，连一个落在广阔森林中的精灵球都能在短时间内找到。 君莎难得及时赶到了一次，迅速逮捕了绝望的猎人j下属们，并立即在野生宝可梦的帮助下扑灭了由直升机坠落而引发的森林大火，除了没能抓住主犯猎人j外，可以说表现堪称完美。 当然，化梦更关心大嘴蝠的身体状况。被叉字蝠的‘勇鸟猛攻’与大嘴雀们的‘旋风刀’重伤后，大嘴蝠却迟迟无法回到精灵球中休整，还必须随着自己与波克基斯在寒冷的百米高空与猎人j鏖战，更是恶化了他的伤势。当随警察一同赶到的快速医疗部队接过大嘴蝠时，其身体已经因为高强度的感染免疫反应而烧得滚烫。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竹兰走过来拍拍化梦的肩膀，露出一个极具感染力的笑容。 “也只能相信宝可梦医生了。”化梦叹息一声，见波克基斯已经飞回，面露沮丧，便询问道：“还是找不到赤鲤？” 有化梦在这里翻译，波克基斯也就懒得用波导去费劲地与竹兰交流了，直接用宝可梦语言答道：“那家伙在我离开后就溜了，附近的野生宝可梦们多半在他出现后就逃跑了，没几个在之后回来的。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只铁甲蛹——嗯，它想跑也跑不了，告诉我那人类男孩派出了一只黄黑色的电系宝可梦，然后往心齐湖方向走了。” 化梦花了一番口舌将波克基斯的描述转成人类能理解的语言，竹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来天然鸟‘预知未来’的启示没问题，这件事终归还是要在心齐湖了结。” 佛斯特·君莎仍然留在202道路，于是目前的主要战力还是只有竹兰、836二人。 “尼亚坡里，给点意见。”化梦装作闭目养神，与脑海中的尼亚坡里建立精神联系。 “‘残响’很强烈，形成时间就是不久前。”涉及到其他古神，尼亚坡里多少振作了一些，“哦……吾想起来了，这是水系古神尼沃嘉昂的力量，只不过，这力量的性质似乎与吾刚启封的记忆有所不同。” “不同？” “祂的力量应当是平和而温吞的，但吾通过‘残响’却只能察觉到暴虐与肃杀。”脑海中的鬼斯缓慢答道，睁开“眼”，流露出别样的情感，“你最好小心一些。” 与记忆中性格相悖的古神……化梦斟酌着其中深意，却忽然联想到尼亚坡里的变化。 从森之洋馆被封印的十年，到苏醒后共同相处的一个月，尼亚坡里，也算是性情大变了吧？ 哪一个才是真正的祂？或者说，是什么导致了性格的天差地别？ 化梦凭空打了个寒战，听到快速救助部队那边在呼唤着自己。 他暂且压下关于古神的疑惑，跑到病榻前，看到大嘴蝠已经睁开眼，扑腾着从被子中钻了出来，飞到了自己的怀里。 “嗯，已经没事了！”那医护人员向化梦竖起拇指，敬佩一笑，显然已经从同事那听说了被添油加醋后的“训练家飞身救宝可梦”这一感人事迹。 宝可梦世界的医疗技术简直是天顶星级别的……伤成这样的大嘴蝠，才过了半小时不到，就又满血复活了。 向医护人员表示过感谢，化梦抱着大嘴蝠远离人群，坐到了一棵树下，果不其然听到大嘴蝠这样说道： “化梦，你不该冒险救我的。我只是你的仆从，随时准备为你牺牲性命。” 化梦仰头笑了笑：“可是啊，我不这么认为。” 大嘴蝠疑惑地眨了眨眼，不解其意。 “你去问蘑蘑菇，问洛托姆，他们肯定也不认为自己的地位比你高一等。”化梦明白大嘴蝠的心结所在，干脆就借此机会将其解开，“我们是生死与共的伙伴啊……既然是伙伴，在对方遇到危险时，当然要拼死相救啊。” “可是……”大嘴蝠将头埋在化梦的衣服中，似乎还是无法将自己的地位摆正。 化梦无奈笑了笑，轻抚着大嘴蝠光秃秃的头，另一手则抛出精灵球，蘑蘑菇、洛托姆、勒克猫依次登场。 简单跟伙伴们说了说在空中经历的惊险与大嘴蝠的心结后，三只宝可梦的反应各有不同。 洛托姆经历了空中的战斗，见大嘴蝠平安无事，顿时松了口气：“大嘴蝠哥哥没事，真是太好了洛托！我当时可要被你吓死啦洛托！” 蘑蘑菇斜着眼，轻轻踢了一脚大嘴蝠的屁股：“喂，大嘴蝠老哥，你可要想清楚啊。我一直叫你老哥，你还一直把自己当小弟，那我岂不是弟中弟？” 勒克猫与化梦一行相处时间不长，颇有些郁闷地用爪子挠着地面的泥土：“话说……地位最低的是我才对吧，我又不会飞又不经打，连个远程攻击都不会。” 大嘴蝠抬起头，听着各具特色的安慰，看着三位可靠的伙伴勉励的笑脸，感受着化梦冰冷而舒适的怀抱，泪水溢满了眼眶，这一次，是感动而幸福的泪水。 “我不会辜负化梦和大家的认同的……” 大嘴蝠轻声说道，感觉内心似乎有什么疙瘩被解开了。自心灵而起，力量喷薄而出，绽放出名为羁绊与信任的光芒——那是大嘴蝠的进化之光。 化梦直视着那绚烂的进化光芒，直到紫肤赤瞳的叉字蝠伸展开其如利刃般的四翼，才欣然笑道： “这样才对嘛……我们是能够把后背留给彼此的伙伴啊。” 第一百章 心齐湖畔 “叉字蝠，蝙蝠宝可梦。后肢发展变成了翅膀，四肢的翅膀交替休息扇动的话，就可以一整天不休息地飞行。” 化梦久违地开启图鉴，对进化完成的叉字蝠扫了扫，看到其特性仍为“精神力”，新习得了一个招式‘十字毒刃’，正是猎人j的叉字蝠重创波克基斯的那一招。 “化梦，图鉴的描述似乎不太对。”叉字蝠正四翼飞舞，适应自己的新身体，心结解开后的他似乎开朗了不少，听到图鉴的机械音，居然吐槽了起来，“我依然有脚，而且我不认为能飞一整天不休息。” 化梦耸了耸肩，表示图鉴对宝可梦的描述毕竟是人类加上去的。进化之光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但也只停留在好奇的程度，毕竟来到这里的警察们都忙着完成自己的任务。 “所谓‘亲密度’进化看来只是人类的一厢情愿。”竹兰自然旁观了大嘴蝠进化的全过程，作为在场唯一一个了解化梦底细的人类，她对此有着更深刻的感触。 化梦不是人类，但大嘴蝠仍然能完成进化。再，野生的叉字蝠罕见却并非没有发现案例，在精灵球被发明前即有叉字蝠活动痕迹，这些都说明人类并非是刺激大嘴蝠、利欧路等宝可梦进化的必需因素。 作为一名学者，虽然不是专业相关，竹兰本能地觉得这是个重要发现。 当然，作为冠军，竹兰自然清楚现在不是搞学术的时候。 “国际刑警的宝可梦已经休整完毕，我们必须尽快出发，前往心齐湖，寻找赤鲤兄弟的下落。” 决战将临，化梦也做好了心理准备。站起身子，将四只宝可梦暂且收回球中，化梦看到竹兰身后，路卡利欧双手合成心形，盘腿坐在地上，双眼紧闭，波导之力正盛，口中似乎在默念着什么。 “无辜的灵魂啊，愿世界树指引你们抵达宿命的归途……” 竹兰留意到化梦的视线，苦涩地笑了笑：“路卡利欧在为超音蝠们…嗯，可以说是‘安魂’吧。和神奥大多数居民不同，波导之力的传承者信仰传说中的梦幻住所‘世界树’，认为死亡与新生的轮回由‘世界树’执掌。” 超音蝠……化梦的眼神不由黯淡了下去。己方三人的自卫反击，直接导致猎人j培养的数千只超音蝠/大嘴蝠非死即残。当生死攸关，你死我活之际，无论自己还是洛托姆，在杀戮方面都没有任何犹豫。然而尘埃落地，再踏上这块堆积有难以计数超音蝠残骸的焦土时，化梦却涌上了深深的自责与愧疚。 “错不在我们，在于把他们培养成一次性武器的猎人。不能沉湎在悲伤与自责中，否则只会让心怀恶意的人造成更多的悲剧。”竹兰叹息一声，看出了化梦的心中所想，却也感同身受。逐渐在冠军职位上成长起来的她，这些话说出来，多少也有些自我开导的意味。 化梦轻轻点头，跟随竹兰与836再次启程前往心齐湖。斜阳西下，以直升机残骸为中心，警察们被迫作为消防队员维护森林安定，忙得不可开交。只有少数几名精锐警力被特别委任给竹兰用作差遣，这其中多少有些别样的意味。 竹兰有着天生的政治嗅觉，对此聪明地选择避而不问。她只给这些年轻警察下达了一个指令：“在得到命令前，不要擅自行动。” 她对在心齐湖可能发生的大战，多少也有些忐忑。在同级甚至更高级别的战斗中，这些低端战力只要不给自己添乱，就足以谢天谢地了。 836瞥了身后的化梦几眼，若是再察觉不出化梦的身份特殊，他这十年的国际刑警经验就算是白给了。不过，既然竹兰信任这位训练家，自己也不方便提出疑问。 “对了，017肯定知道。”836想起在泥泥鳅街道小巷初遇化梦时，道奇就已经认识这位训练家，以他的智慧，肯定知道不少内幕。于是，‘帅哥’先生压下所有好奇，决定回去后再找道奇了解详细情报。 随着叶影枝杈间，心齐湖波光粼粼的水面愈发清晰，化梦的心中涌上一阵似曾相识的悸动。 “在哪有过同样的感觉……”化梦调整着自己的呼吸，把这悸动，或者说本能的惧意压了回去，紧张地打探四周，没有察觉到异常之处。 路卡利欧面露疑惑，波导之力告诉他，这只耿鬼目前的情绪非常紧张——面对未知的紧张。 小队无关的人太多，他不便与化梦进行直接交流，只好提起十二分精神，防备可能发生的危险。 “对了，百代市梦境之战那一夜，我在道馆外时，也是这种感觉。”（注1） 化梦茅塞顿开，却又愈发惶恐。自己到底在害怕什么？害怕的是莱特麦尔，还是……其他力量？ 菜种梦境中出现过的，那冷酷异常的碧洛·艾格浮现在化梦眼前，她狞笑着，探出满是黑色触须的手，仿佛要拧下自己的脖子。 “冷静下来，耿鬼。”尼亚坡里开口道，与化梦灵魂建立联系的祂，感应到附者的情绪出现明显波动，“吾未感应到‘莱特麦尔’的残响。” 那压力陡然消弭于无形之中。满头大汗的化梦大口喘息着，发现脚下已不再是森林的泥泞土地，而是丝滑明亮的沙地。 心齐湖。 这在森林中独辟天地的大湖，据说是“情感之神”艾姆利多的居所。出于自祖辈传承至今的对湖神的敬畏，神奥的原住民们将此处视作圣地，使得心齐湖四周仍保留着原本样貌，没有人类生活的痕迹。慕名而来的游客也只被允许在少数时间点进入湖区，甚至禁止在湖中游泳或是骑乘水系宝可梦，更勿论划船了。 而今天的心齐湖畔，却是热闹非凡。 随溪流一路蜿蜒曲折的赤鲤与猎人t兄弟三人，在心齐湖畔，与借助导航一路直线的竹兰化梦一行撞了个正着。 “哥哥，那女人好像值两百万诶。”御二吮着手指，眼睛都瞪直了。 竹兰冷冽审视的目光落在守一眼中，吓得他打了一个寒战。他低声嘱咐着弟弟：“笨蛋！那是神奥的冠军，五个你都不够她打的。一旦情况不对，我们立即逃跑。” 赤鲤的心情更是复杂，一方面，他希望借助联盟的力量对付那诡异的面具人，另一方面，自己的立场又实在尴尬，擅自行动有违约定在先，现在更是不希望金鲤落入联盟手中。 另一边，有警察已经认出了猎人t兄弟的身份，向竹兰描述着自己知道的情报。 “所以，那两兄弟的罪名，也就只有加入非法组织猎人协会这一条？”竹兰饶有兴致地问道。 这年轻的女警听到冠军这样问，顿时汗如雨下，结巴地答道：“是……不是，是我们的失职，没能查实更多的情况，让犯人逍遥法外。” 竹兰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些非君莎家族出身的年轻警察太过注重身份地位的差别，好像自己掌握着生杀大权似的。不过，从这位女警的描述来看，这“猎人t”不说多么光明磊落，至少不是猎人j那种阴险狡诈之徒，倒是可以先不急于对付他们。 “嘿……湖中心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836倒是没忘记一行人来到此处的目的，在其他人被赤鲤三人吸引去注意力时，他仔细观察着四周环境，很快发现残阳下的湖水上，有一个不太明显的小黑点。 很快，其他人就不再需要他来提醒了。 一向平静的心齐湖，此时却如飓风怒海，掀起滔天巨浪，连血红色的残阳天穹，仿佛都要被这巨浪给吞噬。 湖中的宝可梦们仓惶逃窜，鲤鱼王的鲜红充斥着在场所有人的视线。本是他们赖以栖息的湖水，现在却成了他们的催命符一般，逼得他们不顾一切地向外出逃。 “是尼沃嘉昂。”尼亚坡里说道。 化梦拂去面前水雾，透过古神的感应，“看”到金鲤痛苦地紧闭双眼，眉心水滴闪烁，朝向脚下湖水。那湖水翻滚着，形成一个硕大无比的逆时针漩涡，就像一张深不见底的血盆大口。 “尼沃嘉昂…尼沃嘉昂……尼沃嘉昂！” 灵魂在无底深渊中无声下坠，而现实中的金鲤，只是用右手轻轻在眉心的水滴点了一下，霎时间，光芒万丈。 一切都如预先设定的剧本进行着。 第一百零一章 尼沃嘉昂 “那……是什么？” 836手握精灵球，茫然无措。猎人，传说中的宝可梦，乃至那“古神”，都不外乎是具有强大力量的个体，哪怕不敌，多少知道自己是与何等存在交锋，做好牺牲的觉悟，或多或少能创造一些属于自己的价值。 然而眼前的心齐湖，滔天浪涌，风云变色，万兽奔腾，俨然一副末日景象，这位幸运拔群的国际刑警，感觉自己的毕生经验在此刻是那么苍白无力。 化梦此时心境同其他人大不相同。相比接近心齐湖的那段路程，化梦只觉压力大减，浑身舒畅，在如此灾难面前，他居然还有心情跟尼亚坡里开玩笑：“我说，看起来是个古神都比你强啊。” 尼亚坡里在意识海中朝化梦的视线方向狠狠瞪了一眼：“吾刚脱离封印时，动静比这只大不小！” 持有神器，到达相应古神封印之地，激活神器的力量，即可唤醒古神，完成附者契约的建立——这个知识，来自于前段时间记忆碎片的一个部分。自己的潜意识对此知识没有产生任何怀疑，说明在记忆完整时，这个知识是有实例支持的。 而金鲤，正做着同样的事情。化梦抬起头，看到数十米高的涌浪如巨人手掌一般就要拍下，果断地唤出叉字蝠，与烈咬陆鲨上的竹兰、烈箭鹰上的836和姆克鹰上的几个警察一起迅速抬升高度，回避这翻腾的巨浪。 另一侧，猎人t兄弟与赤鲤似乎没有能够飞行的宝可梦，只唤出飞腿郎与投射鬼迅速布置‘广域防守’，将三个人类从巨浪的aoe中保护下来。 “冠军大人！” 几名警察牢记着竹兰的嘱咐，除了自保之外，便只是等待着竹兰的命令。 然而竹兰着实举棋不定，她并没有对抗“古神”力量的经验。于是，她不动声色地让烈咬陆鲨朝叉字蝠方向靠近，低声问向化梦：“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化梦的视线穿过水雾，落在光芒四射的金鲤身上。他抿了抿嘴唇，不大确定地回答道：“水之古神‘尼沃嘉昂’正在苏醒。在这个仪式的终末，金鲤将会成为其附者。” “我们该怎么做？” “不知道……” 按照尼亚坡里的说法，古神的力量上限会受附者这个载体的严重限制。也就是说，如果金鲤真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人类，那么当附者仪式结束，金鲤成为附者，其力量立即会缩水至极低的水准。 而如果现在强行打断附者仪式，也许会造成不可控的后果。 还是懂得太少了啊……化梦感觉脑壳生疼，更加向往水脉市的大图书馆——然而转念一想，自己对于大图书馆的期待值未免有些过高，毕竟只有流传下来的知识才能入库。 化梦将自己的猜测迅速告知竹兰，后者一咬牙，大声道：“所有人，保持专注，在保护自己的前提下盯紧湖心动静。” 她的祖母是“古迹博士”，多少耳濡目染了一些古神秘闻，认为化梦的推测可信度还是比较高的。再者，面对如此力量，即便是烈咬陆鲨，也有些相形见绌，未必有十分把握对抗苏醒的古神之力。 竹兰从来不是鲁莽的性格，在权衡利弊之后，她决定先静观其变，不强行干预仪式。心齐湖周边毕竟是无人区，有着如此广阔的森林地带作为缓冲，哪怕失控，联盟也有着比较充足的反应时间。 “耿鬼，你最好不要大意。”古神相关，尼亚坡里全程保持着活跃状态，“吾关于‘尼沃嘉昂’的记忆又复苏了一部分。祂本不是一位侵略性很强大的古神，但其能力‘轻浮之樽’却很适合用于进攻。” 也对，尼亚坡里的‘谎言之柩’，超能系古神尼塞切特的‘奇迹之钥’，地面系古神尼格朗迪的‘汩沉之踵’，都不是进攻类型的能力，自己不能形成思维惯式，忽略掉“能力即武器”的可能性。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不给双方人员任何喘息的机会——赤鲤甚至找不到机会告知金鲤的能力特点与面具人的情报。 化梦猛然瞪大了眼睛。 他看到金鲤身周的光芒忽然剧烈坍缩，凝实在金鲤的眉心处，那水滴印记隐而不见，却又似乎从未退却。 金鲤的身体停止了抽搐，缓缓睁开了眼，竟然没有瞳孔，空余一片眼白，尽显惊悚。 “我觉得，那个‘尼沃嘉昂’……一点都不像你说的那样无害。”作为真正的幽灵，化梦反倒是被这人类吓了一跳，“还是说，如果我当时放弃抵抗，我也会变成这样？” 尼亚坡里不大乐意回忆起这段历史，只敷衍回道：“也许吧。” 湖水短暂平静了一会，紧接着，仿佛得到了生命一般，成吨的湖水化形成龙，强压向‘广域防守’下苦苦抵抗的猎人t与赤鲤。 如此压力下，广域防守也终于支撑不住，光芒明显黯淡下来，眼看就撑不住了。 “攻击！”竹兰明白再不能拖下去了，否则猎人t被解决，接下来肯定就轮到自己这边。唇亡齿寒的道理竹兰是明白的，而她毕竟也不是冷血之辈。 烈咬陆鲨的‘觉醒能力-喷射火焰’已经先发夺人，直指湖心金鲤。然而一道稀释许多的水墙凭空而起，将烈咬陆鲨的火焰尽数没收。 见火焰无效，836打消了让烈箭鹰凑数的念头，甩出精灵球，命令道：“泥偶巨人，爆裂拳！” ‘爆裂拳’的蓄力出拳速度极慢，然而对于移动力薄弱的对象却是一揍一准。泥偶巨人双腿收回腰间，喷出气流，瞬间飞抵高空，从天而降挥出一记重拳。 金鲤抬头扫了扫，身周的水先膨胀成蒸汽，而又在头顶汇聚，再集中向泥偶巨人降低密度轰击——在如此猛烈的气流中，泥偶巨人势大力沉的‘爆裂拳’居然硬生生被僵持在了空中。 “这能力的弱点是什么……”化梦“坐”在叉字蝠的背上，思索着该如何破除当下困境。古神的能力必有弱点，这‘轻浮之樽’也绝不例外。 从目前展露出的表象来看，金鲤能够利用四周的水作为防御和攻击，能够自如地控制水的膨胀与收缩，火焰等远程攻击要生效必须突破水的防御，而‘爆裂拳’这类攻击极难近身，如此…… “洛托姆，十万伏特！” 电系攻击可不需要近身，而水墙也防不住电！ 若是不含任何离子的纯水，或许这句话不能成立。但既然金鲤利用的是这自然界的湖水，那么其中势必含有大量可参与导电的金属与卤素离子，正好为电流的传导贡献力量。（注） “洛托！” 配合愈发娴熟的洛托姆从红光中现身，立即蓄力完成，刺出如金色长蛇般的电芒。‘十万伏特’给到金鲤强烈的威胁感，他面露挣扎神色，终究还是本能退后一步。 这一退，岸边正猛烈冲击‘广域防守’的水龙立即失去了威势，重新坍回了无定形的水浪，看似声势更猛，实则对维持‘广域防守’的投射鬼飞腿郎造不成任何威胁。 有效！化梦见状心喜，见金鲤被洛托姆并不强大的电芒追得狼狈逃窜，多少明白了‘轻浮之樽’的局限性。 在远程维持这个能力时，附者不能够移动！ “这更像一个刺客类型的能力，一旦在正面战斗，遭受电、草等属性攻击或是强大的穿透类攻击就会变得很僵硬……”化梦迅速总结出这个能力的可能缺陷，最后发现还是尼亚坡里的‘谎言之柩’更适合自己。 紧随其后的竹兰见状也反应过来，迅速抛出两个精灵球，让花岩怪乘在波克基斯之上。 “电击波！” 花岩怪吸纳着洛托姆释放的‘十万伏特’电力弥散，有黄色光点在其扭曲面庞中心凝聚，下一秒，金黄色的刃状冲击波以接近光的速度扫荡过整个湖面，自然也包括了踏水而行的金鲤。 他的身体僵了一刻，倒在了湖面上，‘轻浮之樽’的能力自动发动，迅速增大了身周水的密度，将其托在了水面之上。 胜势已定，竹兰正要降低高度将其带离水域，却看到那难以置信的一幕——这一幕，将会永久烙印在她的记忆中。 一把尖匕从水下刺出，正穿透了金鲤的心脏。 鲜血染红了湖面。 第一百零二章 覆水 夕阳的余晖不偏不倚地洒在那银匕的尖刃上，火红的光辉与绽放的鲜红血花交映成趣，就像一幅散发着暖意的抽象画作，又像是压抑许久的黑暗中，那一抹黎明的亮色。 好冷…… 金鲤感觉自己的灵魂终于着了陆，却像是坠在了毫无温度的冰层上。他缓缓睁开眼，黑色瞳孔重新从眼白上生长出来，看到了血色残阳，还有从自己胸膛喷薄而出的血色喷泉。哗啦哗啦，正如那一晚，自己在席拉米宅邸外听到的那喷泉水声。 混乱的记忆如被投入明矾的一杯泥水，迅速清晰起来。远程控水溺毙多姆·席拉米，利用鱼缸水压杀死沃尔特，以一敌二强大的猎人t兄弟……就像是一个老练而无畏的杀手，而令他恐惧的是，记忆中的每个小男孩都长着他的脸，记忆中的每个画面都是第一视角。 好冷…… 生命力在飞速流逝着，金鲤仿佛已经看到那死亡的国度在呼唤着自己。死神骑拉帝纳会容忍罪恶的灵魂进入祂的神国吗？那传说中的‘送泉’真得像故事书中描绘的那般美好安宁吗？ 在疲倦地合上眼前，金鲤竭尽全力侧过头，模糊的视线中，岸边沙地上，那个痛哭跪地的身影，与记忆中最熟悉的那个人逐渐重合了起来。 哥哥啊，对不起，父亲的决定是对的，你比我更适合当训练家…… “混蛋！你给我振作点！” 意识深处传来一个暴躁的声音。陷入沉沦的金鲤下意识地“睁”开眼，居然看到了一个异常奇特的空间。 在这只有柔和光芒空无一物的空间中，通体为黑气包裹的美纳斯痛苦地盘坐其中，一滴纯净无暇的水滴悬浮在它的额上，绽放着幽蓝色光芒，显得与这美纳斯格格不入。 哪怕已经到了如此境地，看到这水滴，金鲤仍是升腾出怒意：“你这害人的东西！跟着我一起下地狱吧！” “人类总是会找各种各样的借口，推卸他们的责任。”美纳斯凄凉一笑，鳞片上的黑气愈加浓郁，而水滴却愈发清澈，“但是，求你了，睁开眼睛，活下去……” 金鲤一怔，读出了另外的意味，却只苦笑着“摇头”：“除了死亡，还有什么办法能救赎我的罪恶呢？” 他静静地“坐”在那里，等待着最终时刻的降临。 “不——！” 美纳斯哀鸣着，终于为黑气击垮了最后一丝清明。当再一次睁开眼时，美纳斯——或者说尼沃嘉昂，眼中就只剩下了吞噬一切的纯粹恶意。 祂仰起脖子，一口吞下‘神秘水滴’，随而还不满足，张开虚无与空洞的大嘴，将金鲤的精神体尽数吞噬。 世界归于黑暗。 意识空间的交锋在现实中不过寥寥数秒，当竹兰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金鲤已失去了最后一丝生机。 当金鲤意识消亡，尼沃嘉昂被迫停止用‘轻浮之樽’增大伤口血管附近的血液密度，金鲤心脏处的血洞才仿佛如梦初醒一般，高亢的血压将血液迸射出来，如同瑰丽的音乐喷泉，似是为金鲤作最后的挽歌。 这只不过是弹指一挥间的残酷美丽——当尼沃嘉昂的力量退却，金鲤身下的水便失去了高密度状态，不再能够支持住金鲤浮在水面。 他就这样沉没下去，顷刻间被冰冷的湖水所吞噬。 水无定形，亦柔亦刚，被‘轻浮之樽’使唤的水分子们如果有属于自己的感情，那么此时定然有着报复的快感吧——‘神秘水滴’持有者从来只是将外界的水排斥出自己的身体，而现在，浸染着血液的湖水，终于能够亲密接触神器持有者了。 当金鲤的额头为湖水没过，有一滴清澈至极的幽蓝水滴从额上脱落下来。 没有给空中的化梦竹兰与836任何反应时间，那戴着厚实手套的手从水下伸出，稳稳地将水滴握在了手心，盖住了其幽蓝色的光辉。 水下的刺客仿佛真正的幽灵一般，从湖水中徐徐抬升高度，没有激起一丝涟漪。“他”得意地扬起头，将那畸形扭曲的笑脸面具正对空中的冠军与国际刑警，一手抚胸，微微欠身，就像魔术演出成功，圆满落幕时，魔术师向台下观众行的礼节。 当看到面具的那一霎，化梦感觉时间都陷入了停滞，十年前的冬夜，那无法忘却的记忆在眼前快速回放，直到碧洛的父亲，丹尼尔斯·艾格将自己驱离房间，还是鬼斯的小梦在走廊上遇见了那个同样带着面具的人。 不对！ 十年前遇见的那个面具人，其面具上画着的是波浪状纹路，绝对不是眼前这样的怪异笑脸！ 然而光是同样戴着面具，同样这般神出鬼没，足以说明其中关联，一定要把这个家伙留下来！ 竹兰当然抱着同样的想法。她从未像现在这样愤怒过，哪怕被猎人j以肮脏的手段害得她差点丧命，也比不过面具人当着自己的面刺杀重要目标，这样让她感到深深的耻辱。 从小到大，她都是同龄人中的翘楚，在坐上象征地区最强的冠军宝座后，更是可以自豪地宣称，她就是神奥地区的最强者！ 藐视联盟律法，无视联盟冠军，视生命如草芥，如此恶人，无论于公于私，决不能任其逍遥法外，否则，一定会给神奥地区造成无尽的麻烦。 在想到这里之前，竹兰那怒气十足的声音便已响彻心齐湖：“花岩怪，追打。波克基斯，空气斩。烈咬陆鲨，龙爪。其他人，会‘黑色目光’的，赶紧！” 一个警察慌忙派出了咕咕，那‘黑色目光’使出，却没能寻找到目标，使用失败。 竹兰可没时间等待队友的跟进，她已经指挥着烈咬陆鲨，追着波克基斯的‘空气斩’，手臂的鳍化作利爪，势要将这一动不动的怪异存在撕成碎片。 那面具人依旧带着怪异的笑，脖颈微微动了动，没有任何征兆地消失在了水面。 “花岩怪！”竹兰连忙看向正‘追打’的花岩怪。 然而花岩怪从阴影中现身，回到波克基斯背上，已然跟丢了对象。 “化梦！”竹兰又想起这里还有个古神雷达。 化梦一直关注着战况，奈何竹兰宝可梦动作都太敏捷，自己的几只宝可梦过去只会添乱。此时，听到竹兰的怒吼，他才想起那面具人已经收下‘神秘水滴’，或许可以利用神器的残响追击其人。 然而尼亚坡里却给出了一个令他意外的答复：“是虫系力量的残响。” 化梦一怔，自己这群人不是追随着水系神器‘神秘水滴’而来么？怎么又冒出了虫系的力量？ 还是说，那面具人使用的是虫系古神的‘能力’？ “能追上他吗？”化梦可不管水系虫系，现在的首要目标是追到那面具人。 “不行……虫系的能力与空间有关，吾只能从这里的残响推测出那人使用了虫系的能力。” 也就是说，那面具人在自己与竹兰836的眼皮底下，刺杀了刚刚完成附者仪式的金鲤，并收走了因神器持有者死亡而析出的神器‘神秘水滴’。 如此，他利用虫系的‘能力’，居然还能够全身而退，空留给联盟一堆烂摊子。 一名货真价实，持有对应神器的附者，就这样被杀死在了面前……化梦只觉浑身发软，从内而外，涌上无尽的无力感。 这样的对手，我真得有可能对抗吗？当面具人知晓自己的附者身份，这种防不胜防的刺杀，自己又能逃过几次？ 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没有像对金鲤这样，在自己成为附者的一瞬间，立即杀死自己，而只是单单取走了幽灵系的神器‘诅咒之符’？ 古神，神器，‘游戏’，还有面具人背后的势力，这一切，到底是什么，又为了什么？ 众人缄默无言，平静下来的湖面上，只有越来越黯淡的血色残阳映照着，既是鲜血的红，又掩盖不住即将到来的黑。 水无定形，更是无情。 （轻浮之樽篇，完） 第一百零三章 心理医生电击兽 “已经两个小时了。” 电击兽头疼地捂着额头，胳膊肘正撑在好基友勒克猫的背上。这两只电系宝可梦勾肩搭背，直抒胸臆，一点看不出已分别了近半月之久。 一轮新月刚刚爬上天空，光辉还不足以掩盖落日的残晖。赤鲤坐在湖边，沙地的水汽已然被夏日的温度烘烤殆尽，一点看不出仅仅几个小时之前，这里曾被金鲤唤出的惊涛骇浪肆虐过。 喉咙已然嘶哑，眼泪更是干涸，赤鲤呆坐在沙地上，睁着眼睛，瞳孔没有焦距，安静得仿佛一个没有生命的玩偶。 无论竹兰、化梦还有联盟的心理学专家如何安慰劝解，他都不做任何反应。只有当救援队的拉普拉斯从水下将金鲤的尸体带离水面，收殓带走时，赤鲤才如追随阳光的向日花怪一样，死死盯着金鲤的方向，直到其被运上联盟的直升机，飞出了视线范围。 心理学家给竹兰的建议是，如果赤鲤没有过激行为倾向，就让他安静独处一会，待其心理创伤稍许结痂，再作心理疏导。 这一独处，赤鲤就从黄昏坐到了夜晚。 作为冠军，竹兰对此实在有心无力。那面具人的行动实在让这位冠军焦头烂额，留下的烂摊子必须得有人收拾，而竹兰，就是当仁不让的领导者。 幸好猎人t兄弟没有再惹乱子，当竹兰失魂落魄地从湖心飞回湖边，他们就干脆利落地放弃抵抗，任警察缴了械（精灵球）。他们自知没有像其他字母系猎人那样犯下多严重的罪行，顶多在局子里蹲上两天，加上冠军威名实在振聋发聩，五百万的悬赏任务更是因目标人物的死亡而宣告失效，捕捉湖神艾姆利多的任务短期内也无法完成，他们便光棍地认了栽，把自己所知道的与赤鲤金鲤兄弟相关的事情，以及那面具人的诡异之处告诉给了竹兰与佛斯特·君莎。 化梦的特殊身份不便与身处风口浪尖的竹兰多作交流，便隐到了树林中，与竹兰的路卡利欧和波克基斯简单交流情报，让他们随后将讨论结果告知竹兰。 然而这些并不是电击兽与勒克猫所关心的事情，全程ob的两只电系宝可梦得以有闲暇时光叙叙旧，顺便展望未来。 “我多少能够理解他的心情。”勒克猫叹息道，自然地把电击兽的胳膊肘给扒开，“在她被抓走后的几天，我也是这种情绪，什么都不想做，什么也不想吃，恨不得穿越到她的面前，把那个女猎人电成灰烬。” 电击兽斜着眼，狠狠肘了一下基友的背部，哼了一声：“得了吧，你至少还有一对孩子，老婆也不见得就回不来了。” “要类比的话……”电击兽摇了摇头，干脆坐了下来，不再和勒克猫打闹，“大概是你在我面前被杀死吧。” 勒克猫沉默了一会，也屈腿趴了下来：“当我告诉你我想被那个人类收服时，你一定很难过吧，对不起，是我太自私了。” 晚风拂过，送来一丝暖意。电击兽双手向后撑住身子，望向逐渐亮堂起来的星空，声音带着些许怀念：“是啊，我很难过。然而这却也让我明白，我们终究志向有别。你有着令人羡慕的完满家庭，而我习惯孤身独处。我希望走出森林，变得强大，你只求能够守护住自己的小家。” “可是……” “这不影响我们是亲密无间的兄弟，不是吗？”电击兽嘴角微微上翘，似乎想起了他们之间别具一格的战斗方式，“我找到了适合我的道路，你也找到了最适合你的帮手，我们不应该为彼此的境遇而庆贺吗？” “话是这么说，可是……”勒克猫担忧地看着自己的好兄弟，害怕他是在强作乐观，“他如果就这样沉沦下去，你的未来又会如何呢？” “哈！原来你是在担心我。老弟啊，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坦率了？”电击兽开怀大笑，倒是让勒克猫不知所措起来，“放心吧，赤鲤这个人类挺对我脾气，他绝不会就这样自甘堕落，现在脑子里恐怕只想着复仇——就和你那段时间一样。” 勒克猫远望着如一座石雕般的赤鲤，撇了撇嘴，虽然电击兽说得信誓旦旦，但他的内心还是不那么认同，只沉闷地应了一句：“希望如此吧。” 电击兽扬了扬眉毛，也不准备在这上面多费口舌，反正时间会证明一切。相比之下，他对勒克猫的近况更是好奇，自心齐湖再次相遇，他敏锐地察觉到自己的好兄弟情绪并不怎么积极，于是旁敲侧击问道：“说说你吧，那只耿鬼性格如何？” 勒克猫打了个哈欠，疲倦地把头埋在前爪之间，听出了电击兽的关心之意，事实上，他对此确实有些纠结：“化梦啊……他是一只很独特的耿鬼，嗯，明明很低调却特别能惹事，对手一个比一个强大，而我，既不会飞又不会远程招式，还不能像蘑蘑菇那样扔孢子，大部分时间就只能待在精灵球中，等战斗结束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很善良，从来都是以最宽厚的面目来对待自己的宝可梦，没有强迫我做过任何一件事情，却竭力完成着约定，找到了猎人j的踪迹，并连同那个强大的冠军一起将其飞行器击毁，抓获了她的手下。乐观估计，化梦很快就能得到关于她的下落了。” “但是你很不开心，因为感觉自己什么忙也没帮上。”电击兽一眼看穿了自己的兄弟在想什么。 “是啊，化梦帮了我很多，但我却给不了回馈。”勒克猫神情纠结，但终于还是在兄弟面前吐露了真心话，“甚至于我不会与化梦一直旅行下去，只想找回她，继续回到森林过以前的平静生活。” 电击兽哂笑一声：“你是不是忘了那耿鬼本质上根本不是训练家？” “哈？” “他是那啥‘旅行者’探险队的队长啊！”电击兽乐呵呵道，让勒克猫是一脸懵逼，“从探险队的角度来说，你是他们的委托人，收服你，把你作为训练家的宝可梦，只是完成委托的一种手段而已，并不指望你出什么力。” “可是，我承诺的报酬就只有……” “这不重要，关键是那耿鬼爽快地接受了委托，并守信地去尽力完成。”电击兽诚恳地劝说着勒克猫，希望他能够从自责中摆脱出来，“老弟啊，每只宝可梦的想法都是不同的，不要以自己的价值观去衡量其他宝可梦，或许你认为不值的东西，那耿鬼却非常看重。” 勒克猫张了张嘴，再说不出辩解的话语，只好回答道：“或许我该去亲自问问化梦。” 闲聊间时间过得飞快，勒克猫刚耷拉下眼皮，准备小憩一会，就听到自己的大哥兴奋地喊道：“看，赤鲤起身了。” “唔？”勒克猫强撑着扒起一半眼皮，看到那小男孩坚定地站起身子，直走向正与佛斯特·君莎讨论媒体对此事件措辞问题的竹兰。 竹兰停下了话语，等待着这位饱受磨难的新人训练家先行开口。 “冠军大人。”赤鲤沙哑着嗓子，发出如砂纸在磨砂玻璃上打磨的粗糙声音，“我想报仇，我想抓住那个凶手，我想保护像以前的我那样单纯而懵懂的训练家。” “所以，请让我成为一名警察。” 竹兰如释重负地笑了笑，果决地答道：“不行。” 赤鲤抬起头，眼神中透出失望与惊讶。 “我更希望你能够成为一名联盟的搜查官。” 第一百零四章 迫近的黑暗 当电击兽给勒克猫做着心理辅导时，幽暗的森林中，远离警察活动范围的边角处，化梦正倚靠在一棵树下，面对着竹兰的波克基斯和路卡利欧，无聊地数着树上的树果数量。连续参与两场大战的叉字蝠抓在树枝上小憩，蘑蘑菇和洛托姆则在林间穿梭打闹。 对于金鲤的遇害，化梦要说有多么悲伤，那是不可能的。毕竟素不相识，对方又是两起杀人案的凶手，顶多看在赤鲤的份上道一声遗憾。 只是，整个事件从头到尾都透露着诡异。且不论赤鲤记忆中的金鲤是如何性格的人类，就算得到了‘神秘水滴’，能够利用‘轻浮之樽’的力量，两次凶杀案中的金鲤未免太过冷血，完全不像是一个童年正常的十二岁少年所能做出的举动。 与得到‘神秘水滴’后金鲤有过正面战斗的猎人t兄弟更是这样形容：“……他更像依本能战斗的凶恶宝可梦。是的，不惧疼痛，完全无法沟通。” 结合十年间与尼亚坡里在精神层面对抗的经历，化梦认为，此时的金鲤已经接近于被古神意识所侵蚀。 “‘诅咒之符’是吾之器件，其理应追随吾。” 当尼亚坡里被问到其神器‘诅咒之符’是否也会诱导神器持有者前去解除封印时，祂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这样回答道。 所以金鲤才会如此执着地前往尼沃嘉昂的封印所在地心齐湖…… 这本来已经差不多能够解释金鲤获得神器前后的巨大性格差别，然而面具人的现身却让这事件的本质难以捉摸起来。 猎人t作为猎人协会字母系成员之一，哪怕金鲤拥有进攻向能力‘轻浮之樽’也不是对手。而在他们即将制服金鲤时，面具人突然出现，用不明原理的虫系能力将猎人t兄弟与金鲤阻隔开，帮助金鲤顺利先于所有人抵达心齐湖，开始解除尼沃嘉昂的封印，开启附者仪式。 就在附者仪式刚刚结束，所有人的注意集中在金鲤身上时，那面具人冷不丁从水下刺杀了金鲤，取走了神器‘神秘水滴’。 其人一直耐心蛰伏在金鲤身边，监视并诱导着他的一举一动，直到时机成熟，金鲤唤醒尼沃嘉昂，成为附者之后，才干脆利落地杀人取器，就像收割成熟的韭菜一般。 如此精密的筹划，不由让人怀疑，金鲤取得‘神秘水滴’这个偶然事件本身，就是被刻意操控的结果。 十年前的森之洋馆，尼亚坡里很可能就是被面具人背后的组织持‘诅咒之符’唤醒。一个月前的百代市，菜种的梦境为恶系古神莱特麦尔入侵，其中竟然出现了十年前碧洛·艾格的意识，与他们必然拖不了干系。至于钢铁炭坑事件，化梦潜意识明白与另一位古神相关，然而记忆异常，只剩零零散散碎片，在经历了金鲤遇害的事件后，种种记忆细节都让化梦感到不寒而栗。 金鲤以附者的身份死去，在兔死狐悲之余，化梦更是精神紧张，愈发觉得有一双看不见的黑手在推着自己前行，为了达成无人知晓的目的。 对了……只要持有‘诅咒之符’，他们一定能够找到尼亚坡里，从而找到我。也就是说，我的行动在他们眼里，就像冰面上的小火龙一样，无所遁形。 不过，尼亚坡里一直没能感应到‘诅咒之符’的气息有在身边出现过，多少说明自己的利用价值尚存，还没到撕破伪装的时候——化梦不认为面具人背后的势力有超越古神的权柄，否则他们无需大费周折，收集古神的力量。因此，既然尼亚坡里没有感应到对应神器‘诅咒之符’，那么自己的具体行动还是具有延时性的，他们只能通过古神方位的变化来推测自己的行动路线。 暂时安全……也只能这样说了。要摆脱受控的命运，就必须强大到操偶师的丝线再无法控制的程度，为此，习得波导之力迫在眉睫，只有在灵魂层面上伪装自己，才能更自如地锻炼自己的宝可梦们，尽快将实力提升至馆主甚至更高的水准，或许还能干扰幕后黑手们的视线。 另外，还有一个细节值得在意…… “附者死亡，那么其附着的古神会如何？” 面具人在金鲤成为附者后才动手，其中必有缘由。以他的诡异虫系能力，要在不引人注目的情况下取走金鲤性命，实在是轻而易举，他非要等到联盟国际刑警和猎人协会三方势力关注下，不惜暴露自己也要等到金鲤的附者仪式完成才行动。那么，附着到金鲤身上的尼沃嘉昂到底是什么状态？ 早在百代市，化梦进入菜种梦境直面莱特麦尔时，就以自身性命威胁，迫使尼亚坡里出手相救。从那时，化梦就知道，附者的生死存亡，对附着的古神至关重要。 但再怎么重要，应该还没到能极限一换一的程度吧……不是否认这个可能性，化梦只是觉得，自己与尼亚坡里的生命层次到底还是相距甚远，再怎么说，对方也顶着一个“神”的名号，虽然尼亚坡里并不认为自己是神。 意识海中的鬼斯神情古怪地朝化梦的视线瞄了一眼，答道：“本次‘游戏’资格会被取消……这个信息没有被封锁过，吾从封印解除的那一刻便已知晓。虽然吾仍不知道‘游戏’具体到底是什么，但直觉告诉吾，资格被取消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连古神都觉得可怕的事情，我还是不要知道为好。化梦叹了一口气，前路漫漫，也不知何时才能有实力对抗莱特麦尔，以及潜藏在更深黑暗中的棋手们。 “波导告诉我，你思考了许多事情。”路卡利欧睁开眼，平缓地说道，“可以告诉我们吗？或许我们能帮上忙。” 化梦看着路卡利欧的眼睛，轻轻点了点头。 从竹兰的立场考虑，她定然不希望自己短期内像金鲤那样死于非命，将事情说得越严重，自己从她以及联盟那得到的帮助就越充裕。不过，也绝不能全盘拖出，如果竹兰知道面具人背后的组织可以从‘诅咒之符’轻易找到自己的位置，说不准她会不会限制自己的行动自由，把自己拴在她身边以作保护。 正欲开口，路卡利欧比出一个噤声的手势，他的声音直接出现在化梦的脑海中：“有人来了。” 836鬼鬼祟祟探出头来，见化梦与竹兰的两只波导宝可梦早已看向他探头的位置，尴尬不已，只好摸着后脑勺乐呵地走了出来：“哟……你们聊着呢。” 见化梦面露疑惑，他倒是大大咧咧地盘腿坐了下来，相当自来熟：“国际刑警虽然也是警察，但我和君莎她们不是一个体系的，这时候就显得有些多余了。” 虽然其人泥泥鳅街道的冒失举动给自己差点带来了麻烦，不过836本意是好的，化梦自然钦佩这位国际刑警的担当与勇气，便礼貌回道：“哪里的事，若非您今天在直升机的果决，我们只怕活不到现在。” 836的老脸肉眼可见地红了起来，很是不经夸，憨憨笑了起来：“我在这方面确实比较有经验……对了，国际刑警有着专属的代号，你可以直接叫我的代号，嗯，我现在的代号是‘帅哥’。” 这算哪门子代号，我记得道奇明明喊你‘836’来着……化梦嘴角抽了抽，但终究还是顺从了836的意志，回道：“好的，‘帅哥’先生。我们正在讨论赤鲤的事情。” 你和两只宝可梦讨论？836疑惑地挠挠头，听到心中传来一句“是的，赤鲤的遭遇令我们同情”，这才恍然大悟，冠军的宝可梦可以利用波导将情感传递给人类，交流起来并无障碍。 “那孩子确实倒霉……”836附和着叹息一声，不过情绪立即又振奋起来，“不过你们也别太担心，他已经振作起来了，竹兰小姐答应让他参加联盟搜查官的培训，他会有机会亲自抓住那个凶手的。” 搜查官？竹兰真是有一手啊，在戳中赤鲤家境软肋的同时，还能够方便监控他的行为，以防他把仇恨转移到联盟头上。毕竟，金鲤的悲剧境遇，要往深里说，联盟的持图鉴训练家制度，还有商人贵族阶层对底层的肆虐压榨，甚至那个完全不考虑实际的《宝可梦保护法》，联盟都是要背锅的。 “另外，竹兰让我把这个交给你。她实在忙得抽不开身，只好让我这个闲人帮忙代劳了。”836自嘲了一句，从兜里掏出了一条外表极为普通的项链。 这项链的吊坠处，有着一个明显的圆形凹槽，这凹槽中已然镶嵌着一颗晶莹如弹珠模样的玻璃球，其中心有着黑色的卷纸状纹路。 “这是‘钥石’，是启动mega进化的钥匙。”836的言语中透着难以掩饰的羡慕，然而他却异常干脆地把这项链抛给了化梦，仿佛在扔着一样地摊货，“嗯，除此之外，你必须得持有对应宝可梦的mega石，以及与宝可梦的深厚情感羁绊，才能够使用mega进化。竹兰小姐很看好你啊，小伙子，可不要辜负了冠军对你的期待，一定要在联盟大会上拿个优胜！” 看好我么……化梦苦笑一声，竹兰又不是不知道自己是耿鬼，现在自己的队伍也只有耿鬼能够mega进化，所以…… 我mega我自己？ 第一百零五章 歌谣与分别 化梦摩挲着项链的钥石，感受到其中蕴藏的纯粹能量，不由感慨竹兰的家底真是丰厚。 不管怎么说，既然是竹兰送的，哪怕用不上也得收下。何况现在没有能mega的宝可梦，不代表以后不会有。 mega进化发源于卡洛斯地区，自古便有相关的传说记载。在交通发达，各地区往来频繁之后，mega进化、z招式等极具地域特色的战斗方式立即掀起宝可梦学界的研究热潮，近些年发展出相应的基础理论，将其纳入了科学的范畴之内。 简单来说，mega进化有两个必备的条件，其一是训练家携带有钥石，而能够mega进化的宝可梦持有对应的mega石，其二是训练家与宝可梦间有着深厚的情感牵绊，两个条件满足的前提下，训练家即可唤醒钥石的力量，与mega石产生强烈的共鸣，使宝可梦暂时突破现有的极限，转换形态，获得更强大的力量。 钥石与mega石的产出主要来源于卡洛斯，目前已发现超过四十种mega石，与宝可梦的对应关系研究是这一领域的热门课题。随着研究深入，其他地区也陆续发现了一些矿脉，但原料的匮乏仍是限制mega进化普及的最大桎梏。 这份纯度极高的钥石在黑市里至少能卖六位数的价格吧……化梦越想越是觉得竹兰的目的不会太纯粹，便随口询问路卡利欧：“话说，我记得你和烈咬陆鲨也能够mega进化，怎么没见竹兰使用过呢？” mega进化与z招式是近十年内的热门话题，哪怕化梦对学术并不感兴趣，也被迫通过各方媒体渠道勉强入了门。 今天的几场大战，竹兰都没有任何留手的理由，如果心齐湖上烈咬陆鲨能够mega进化，说不定能够把面具人留下来。 路卡利欧对这个问题并无意外，只是柔和地笑了笑：“啊，竹兰没有收集到我的mega石。烈咬陆鲨倒是可以，只是……那家伙mega进化之后速度比现在要慢得多，无论竹兰还是烈咬陆鲨，都不喜欢进化后的形态，只有在少数需要攻坚的情况下才会选择进化。” 进化后还不如进化前么，也不知道我mega后会变成什么样子……化梦把项链挂到脖子上，决定不去想这个问题，毕竟mega的两个条件之一是训练家与宝可梦建立深厚的羁绊，从这一点来看，自己mega自己的操作就没法实现。 在送完钥石后，836干脆地告辞离开，准备去找道奇一同向上级汇报情报。从先前的种种细节以及赠送钥石这一举动，他多少猜到化梦与冠军之间的关系不同寻常，自己这个外人不便涉足过深，将关系维持在友善的程度便是最好的结果。 见836离开，化梦这才将关于古神的一些猜测告知路卡利欧和波克基斯。路卡利欧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用神器唤醒古神的仪式啊，这让我想起了小时候听过的歌谣。” 路卡利欧的故乡正是钢铁岛，化梦顿时来了精神：“内容是什么？” “不告诉你——”路卡利欧捂嘴偷笑，见化梦表情僵在脸上，才摆手道，“开玩笑啦，我已经记不太清了，大体是说一位被预言的勇者的故事。” 反正现在也没事做，路卡利欧在众宝可梦好奇的目光中，用棒读的方式讲起了这个故事：“历经重重磨难，勇者终于获得披上神之战甲的资格，却发现这个预言本身就是一个天大的谎言。他费劲心思取得战甲，却释放了一个魔神。最终，在奇迹之光的照耀下，他将战甲铸成了利剑，打败了魔神，重新完成了封印。然而这个封印并不是永久的，勇者长眠在封印之地，利剑没入石中，等待着钢铁意志的传承者拔出，击败注定逃脱封印的魔神，将勇者的使命继承下去。” 波克基斯听着打了个哈欠，斜眼道：“好老套的故事。” “说来惭愧，我小时候还真想去当勇者。”路卡利欧恶狠狠瞪了白色大鸟一眼，摊手说道，“可惜，直到被竹兰收服，我都不知道那故事中的利剑在哪里。” “就你这怂样还勇者呢，身为格斗系，从来只想着甩‘波导弹’放风筝。”波克基斯不屑地挥着右翼，用贱贱的语气嘲讽道。 路卡利欧的额上肉眼可见地挤出了一个‘井’，他举起裹着银光的拳头，挺起长有一根金属尖刺的胸膛，嘿然一笑：“又不涨记性是吧？老规矩，‘子弹拳’还是拥抱，自己选。” 化梦看着路卡利欧胸口那根银光闪闪的尖刺，哪怕自己身体能够虚化，也下意识打了个寒颤。 波克基斯的表情瞬间呆滞，连忙用翅膀捂住嘴：“大哥我真的错了……” 见路卡利欧的拳头没有放松的意思，波克基斯只好双翼捂头，紧闭双眼，战战巍巍地说道：“轻点……” 路卡利欧却是放下拳头，心累地叹了口气：“算了，在外人面前多少给你留点面子。耿鬼，我想告诉你的是，从古流传至今的歌谣多少是有些根据的。” 化梦点头会意，这歌谣中‘勇者’、‘战甲’、‘魔神’的形象确实与附者、神器、古神三者有些相似之处，前去钢铁岛后，可以凭此开展调查。 眼见躲过一劫，波克基斯顿时间又嘚瑟起来，双翼叉“腰”，开口道：“想那么多干啥。你们肚子不饿吗？竹兰已经在呼唤我们回去了哦。” 路卡利欧白了她一眼：“也只有这时候你的波导才灵敏起来。走吧耿鬼，看来竹兰的工作暂时完成了。” 波导真是好用……化梦愈发期待起钢铁岛之行，将蘑蘑菇和洛托姆俩熊孩子喊回来，带上叉字蝠，一行宝可梦浩浩荡荡往心齐湖畔走去。 刚走出森林，沐浴到星光，化梦就看到电击兽布满电芒的‘雷电拳’呼在了暴鲤龙面部，后者庞大的身躯轰然倒下，将本就命途多舛的沙滩又砸出了一个大坑。 “暴鲤龙和宝石海星是他弟的宝可梦，赤鲤正准备收服他们。” 见化梦出现，一旁观战已久的勒克猫连忙起身，自觉地做出了解释。 猎人t兄弟没忘记告诉警方，金鲤还有两只失去战斗能力的宝可梦躺在森林溪流旁。在金鲤的遗体被打捞上来后，这两只不幸的宝可梦终于能够回到精灵球中接受治疗。 “按照规定，金鲤的宝可梦要交由联盟教化后放生。”竹兰也走了过来，轻抚着波克基斯的头部，这白色大鸟一点看不出先前贱贱的样子，乖巧地卖了个萌，“但是这毕竟是他的最后遗物……赤鲤作为兄长，作为未来的联盟搜查官，于情于理，都应当接管那两只宝可梦。” 赤鲤借助属性优势，指挥电击兽顺利战胜了暴鲤龙，脸上却无一丝喜色，只有无尽的哀愁与怀念，蹲下身子为暴鲤龙小心地喷洒伤药，就像童年时给弟弟跌伤的腿敷抹草药一样。 化梦无奈地叹息一声，只能默默希望赤鲤尽快从悲伤中走出，成长为一名强大的搜查官，一同对抗那神秘的面具人势力。 “对了，那项链还合适吗？”竹兰对化梦调皮地眨了眨眼，“可别把它弄丢了哦。” 化梦刚要张口，竹兰立即又补充道：“别问mega进化石的事情，我自己还在找路卡利欧的进化石。” “好吧好吧，我自己去找就是了。”化梦举手表示投降，对冠军日常的画风突变还没适应过来，“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会突然给我‘钥石’？” “因为我需要你尽快强大起来，”竹兰双手抱胸，看上去早有规划，“另外，告诉你也无妨，这块‘钥石’是联盟量产，用于分发给搜查官们的配套装备，内设有特制的定位器——你可别忘了我们的第二条约定。” 化梦对此早有预料，点头表示明白。本以为竹兰会在图鉴上做动作，没想到会有这种操作。 这是担心我金蝉脱壳，直接销毁或是丢弃图鉴，逃避追踪？话说回来，竹兰这手保险真是恰到好处，如此高价值的物品，在提升战力的同时，更是确保自己时刻在联盟的注视之下。毕竟，化梦可舍不得放弃迅速强大起来的希望。 “接下来我会前往百代市，你明白的。”竹兰的声音突然压了下来，“可别在水脉市惹出什么乱子。” 看来那龙系的残响对于竹兰真是一个很重要的线索，不过惹事与否可不是我自己能说了算的……化梦敷衍地点点头，看到赤鲤已经顺利通过战斗收服了宝石海星。 “接下来我会把赤鲤交给联盟的搜查官学校，你们会暂时分别一段时间。”竹兰随口说道，很是遗憾地摇头，“这是我能为他争取的最大补偿了。” 熠熠星空下，赤鲤沉默地拾起地面上的两个陈旧的精灵球，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到化梦面前，深深鞠了一躬，沙哑着嗓子说道：“谢谢你，化梦前辈，我会终生铭记你的恩情。下一次见面时，你一定能看到成长起来的赤鲤。” “看来再次分别的时候到了呢，老弟。”电击兽故作轻松地倚靠在勒克猫毛茸茸的背上，那微微颤抖的声线却掩盖不住他内心的不平静，“下一次再见时，我希望是你们一家四口一起迎接我。” “一定会的。”勒克猫低下头，深怕电击兽看到自己噙满泪水的眼眶。 “可别被我甩得太远啊！”呼啸的直升机旁，电击兽站在赤鲤身旁，微笑着朝勒克猫挥着手，“我可是很期待同进化后的你再大战三百回合呢！” 第一百零六章 道奇的委托Ⅱ 杏仔果街17号。 离入睡的时间还早，图图犬道奇疲软地躺在雷蒙的床上，翘着二郎腿，借窗外的明亮星光，翻看手机，企图从各路标题党媒体的软文中找到实在的信息。 大停电仍在继续——为了监控系统的优先供电，祝庆市的这个夜晚比前几天更是黯淡了不少。 哪怕宝可梦世界的天顶星级医疗技术，也无法立即消除‘变身’的后遗症。道奇龇牙咧嘴忍受体内细胞组织重组的撕裂感，决心再也不跟着836那个祥瑞瞎莽了。 心里边正骂着836，信息提示音就再次响了起来。看着那个熟悉的发信号码，道奇不动声色瞟了一眼窗台上已然酣睡的凯特，点开了信息。 只看了一眼，道奇便放下手机，无语地望向天花板。 他已经能想象出上级收到这份工作报告时的表情了。只不过给836安排一个接应017撤离的任务，他是如何成为事件的核心参与者，将神器持有者、500万赏金主人公给逼上死路的？ 关键他一整天的决策还挑不出太大毛病，救援无关训练家化梦的举动虽然鲁莽，但确实取得了不错的成果。之后义务协助神奥联盟冠军竹兰追击猎人、追击连环谋杀案凶手更是无可置疑，都是值得褒奖的举措。 然而836十年间工作积攒的厚重记录档案，已经让所有国际刑警达成了一个共识，那就是836绝对不能当领导。 开玩笑，他有祥瑞光环，不代表就能罩住手下的人。以他那堪称灾难级别的临时决策水平，就算次次结果都好到诡异，国际刑警的精英班子也经不起这种损耗——道奇用亲身经历验证了这个大众观点。 反正又不是我头疼。道奇嘟囔了一句，还是举起了手机，认真浏览836发给自己的后续报告，越看越是感觉头皮发麻。 “‘面具人’代表的隐藏势力值得重视，或许我们该与神奥联盟深度合作，只是不知道上边芥蒂消除没有。 “从之后的举动来看，冠军小姐已经确认了化梦的‘附者’身份，利用某种手段迫使其与联盟达成合作……嗯，在这方面，836也意识到了，我们只能够将与化梦的关系保持在‘友善’程度，否则冠军小姐会不高兴。 “希望化梦现在依然缺钱，我才有理由借‘拳海参救助点’的联系方式联络他——至少要达成最基础的情报共享，否则国际刑警这边就太过被动了。 “接下来，联盟多半会冷处理两起案件的舆论，将凶手，也就是那个神器持有者定性为畏罪自杀，或许还会给他安上一些偏门的精神疾病。我们无法干涉联盟的内政，事实上，这个处理结果对雷蒙和我们组织都是有利的，雷蒙能够得到一大笔线索奖金，而国际刑警组织可以得到不错的正面曝光度——前提是得把836包装成一位英雄人物，嘿，上面会可能不大乐意。” 道奇以局外人的心态思考着各方的可能动向，在上级的后续命令下达之前，他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就目前而言，道奇更关心雷蒙从警方得到的奖金数额。 “差不多也该到了。”道奇关闭手机屏，竖起耳朵，听到门外的沉重脚步声，镇定自若下了床，将床铺还原到离开前的样子，然后坐到餐桌前，抱胸闭眼，等待雷蒙推门进来。 从大清早的水市采访，到目击凶案现场，再到被警方控制作笔录，雷蒙就没怎么合过眼。在下午，警力大规模外出调动，留下雷蒙被羁押在监室无人搭理，他对此颇有些怨气，认为警方是把自己这个名侦探当嫌犯对待。直到入夜，同样一脸疲惫的佛斯特·君莎给他签了一张20万联盟币的支票，告知嫌犯已经畏罪自杀的消息，宣布他可以离去，雷蒙才喜笑颜开，迫不及待赶回家，想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道奇。 雷蒙推开门，径直走到餐桌前，给自己猛灌了一杯水，才把自己扔到椅子上，留意到道奇坐在对面，似乎一直在等待自己回家，心中涌上一丝感动和温暖：“道奇……你可以早些去休息的。对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们今年和明年的房租有着落了。” 道奇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向后指了指，表示凯特已经睡着，没法给自己做翻译。 有狗有鸟，有牵挂自己回家的宝可梦，真好啊……雷蒙感到一阵幸福的满足感，困意袭来，一整天积累的疲惫终于爆发，他只对道奇招呼了一句“早点休息”，连衣服和鞋子都顾不上脱，直接栽到床上。 然而，他的手摸到了几根絮状物，迷糊地睁眼一看，正是道奇的纯白狗毛，顿时炸了毛：“道奇！！！！跟你说过多少次别跑我床上来！！！” 道奇难得呆滞了几秒，被雷蒙当场逮着证据让他感觉很是没面子。他不爽地打了个哈欠：“呀……我平常可不掉毛，多半是‘变身’引起的。” “嗯，都是836的错。” …… 祝庆市宝可梦中心，化梦正带宝可梦们蹭着免费的晚餐。 在与赤鲤、竹兰、836分别后，化梦没有急着动身前往水脉市。一方面，受能源短缺影响，祝庆市前往水脉市的渡轮排班量大幅缩减，一票难求；另一方面，竹兰也建议自己在祝庆市再等一等，警方应当能从猎人j的手下嘴中撬出关于伦琴猫的消息。 水脉市坐落在一个说小不小的海岛上，与祝庆市隔海相望，没有能冲浪的大型水系宝可梦，化梦感觉自己飞不了这么远的距离，毕竟耿鬼没有‘漂浮’特性，也不是飞行宝可梦。 于是这两天时间，化梦就悠哉地待在宝可梦中心休养生息，关注耿鬼mega石的消息与心齐湖事件的后续发展，去猎人协会的任务板页面看看有没有特殊的新任务，顺便帮助叉字蝠适应进化后的身体与招式释放。反正已经预定了三天后的渡轮船票，也就不急着赶路了。 “滴。” 图鉴传来接收到消息的提示，化梦连忙打开一看，是一个新联系人，正是道奇发来的问候。 对于这只聪明异常的图图犬，化梦是既爱又惧。爱的自然是他的联盟币，怕的则是他强大到堪称恐怖的观察力与推理能力，面对他，化梦感觉自己藏不住任何秘密。 不过经泥泥鳅街道一事后，化梦知道道奇与836同样是国际刑警，侦探助理只不过是其表面身份，这多少让化梦有底气和道奇继续打交道，至少现在，化梦和道奇，或者说联盟和国际刑警，是友好合作的伙伴关系。 道奇：“我有一个护卫的任务想找你完成，你今天晚上有空吗？” 护卫？我这实力能护住谁……化梦拧着眉头，觉得道奇在看过在泥泥鳅街道，自己与两个猎人的战斗后，不会犯这种认知错误。 化梦：“？” 道奇：“先别着急拒绝。是竹兰小姐希望我向你发布这个任务。” 竹兰？化梦略一沉思，明白了道奇潜藏的意思。竹兰承诺帮自己留意被猎人j捕获的伦琴猫的线索，但自己缺乏足够的理由参与到警方的调查行动中，所以只能拜托联盟之外的势力协助自己，以“私自冒险”的名义去调查。 所以，道奇主动联络自己，就说明竹兰已经得知了相关的线索，且警方暂时还没有开展行动，因此，道奇才将行动的时间定在了今天晚上——严格来说，现在已经算晚上了。 化梦：“我知道了。在哪里会合？” 道奇：“祝庆市东出口，快龙大道尽头的百乐花店。你最好现在就动身。” 第一百零七章 开心的侦探 “赏金：5万联盟币。” “目标：203道路的伦琴猫，尾梢四角星有残缺。” “附：（照片）” “要求：完好地捕捉，不能造成不可逆的伤害。” “情报：（已屏蔽）” “任务发布方：匿名。” “任务状态：已完成，待交货。” 不比通向贫民区的公交，驰骋在繁华地带主路快龙大道上的这路公交开得是四平八稳，上面也没有多少乘客，让蘑蘑菇终于是得到了一次五星好评的人类公交车体验。 坐在最后一排的化梦在确认没有生物关注自己后，打开了图鉴，再次开启猎人协会官网的任务板，搜索“伦琴猫”，很快找到了上面这个悬赏，发布日期大约二十天前，确实是在尼亚坡里从森之洋馆苏醒后发布。 勒克猫看了该悬赏令上伦琴猫的特点描述与偷拍的照片，确认照片上目标就是他老婆。当然，任务发布方省去了伦琴猫的最大一个特点，这与金鲤、阿伦薇娅那两张悬赏令省去‘神器持有者’这一关键信息是同样的道理，那就是不希望猎人对他们的目标产生非分之想。 在确认这一情报后，化梦立即将勒克猫收回了精灵球——毕竟这是在公交车上，只有小型宝可梦才允许被外放出来。虽说现在没多少乘客，勒克猫就是趴在座位上也造不成公众影响，但化梦不打算惹上无意义的麻烦。 这张悬赏处处都透着可疑。在金鲤事件接触到活跃的面具人势力后，化梦立即将那匿名的任务发布方同他们联系在了一起。 伦琴猫的‘能听到特殊声音’这一能力，从一开始，化梦便怀疑其与某种神器的下落相关，这也是化梦不遗余力帮助勒克猫的主要原因。猎人协会发布的悬赏更是有利支持了这一假设，毕竟，这只伦琴猫只不过是一只稍微强大一些的寻常野生宝可梦，而这个特殊之处对于其战力往往起到的是负面作用。 不过仔细一想，关于任务发布方的猜测又有些说不过去。以心齐湖上面具人表现出的战力，要捕获一只野生的伦琴猫实在轻而易举——你都能偷拍到照片，确认目标了，为什么还要花上5万的金额，大费周折给猎人协会发悬赏？ 这个疑点暂时得不到合理的解释。至于捕获要求，倒是在意料之中，伦琴猫的那个特殊能力肯定只能在活着的情况下才能发挥出来。 另一个值得注意的地方是任务的状态栏。化梦已经知道伦琴猫被猎人j捕获，按理来说这个悬赏会转为完成状态并消除记录，不料这不抱希望的随手一搜，居然还真让化梦找到了。 “已完成，待交货。”这短短一句话足以说明许多细节。猎人j作为纯粹的赏金猎人，应当在捕获伦琴猫后立即与任务发布方取得联络，并改了状态，只是，任务发布方显然不在祝庆市，交接过程尚未完成。也就是说，伦琴猫很可能还在猎人j的手上。 然而猎人j在201道路森林上空偷袭不成，反被竹兰、836、化梦以及迅速赶到的精英警察部队逼迫得金蝉脱壳，抛下多名忠心手下与那艘造价不菲的飞艇，才仓皇逃脱追捕，俨然损失惨重。 如此自顾不暇，而祝庆市受两起谋杀案的恶果，全城的警备等级远超平常，猎人j想必是没空顾及这个“才”5万赏金的小任务。从她临阵脱逃这一举动就能看出，她是惜命远过于爱财。 理清了这个逻辑，化梦不由振奋起来。伦琴猫很可能就在猎人j的祝庆市据点内！ 勒克猫的精灵球微微晃动起来，似乎也为之雀跃。 “到了洛托！”在公交车又一次停下的一瞬间，洛托姆牌高度智能化导航仪立即给了化梦关键的指示。化梦连忙把蘑蘑菇从座位上抱起，顺手清理掉散落的孢子，三两步下了车，然后迷茫在了一片黑暗的街道中。 倒不是说黑暗能够阻挡一只耿鬼的视线，只是……有光和没光化梦还是分得清的。本该是祝庆市的主街道，在公交车远离之后，整个世界仿佛就只剩洛托姆的电弧还在散布着微弱的光芒。 化梦困惑地挠了挠头，一时间担心洛托姆是不是导航出错。这快龙大道比之前贫民区的夜晚还要死气沉沉，甚至见不到一个亮灯的建筑物。 不过，很快化梦就找到了目标——就在街道旁，一家被打扮得花里胡哨的店面吸引住了化梦的眼球。各式千奇百怪的花草肆意堆在门面之外，而在几棵扭曲到了极致的景观树的树枝间，正挂着“百乐花店”几个大字。 这文字用着荧光涂料，于是哪怕化梦用黑暗视觉直视，都感觉眼睛要被亮瞎。 “难怪道奇会选在这个店面门口会合……这花店的回头率恐怕是百分之百吧。”化梦吐槽了一句，大步流星地引着洛托姆往花店方向走去。通过灵魂律动识别，他已经找到了道奇的位置，耿鬼视觉中，道奇正坐在不知从哪找到来的小马扎上，身上似乎还穿着衣服。 道奇戴着一顶鸭舌帽，休闲风格的浅色短衫短裤运动鞋，左手手腕系着一块橡皮材质的电子表，鼻梁上还架着一副墨镜，正掩盖住图图犬的极具特点的棕色眼圈。若非毛茸茸的手爪与藏不住的长尾，化梦简直以为是一个正外出郊游的人类小学生。 “你这一身看上去就不像要打架的样子。”化梦没有收敛自己的脚步声，直白地走近道奇，吐槽一句，就当是打了招呼。 “所以我才需要雇佣你来保护我呀。”道奇褪下墨镜，嘴部勾出欢快的弧度，“好了，时不可待，赶紧出发吧，我们还得走一段不短的距离。猎人j的据点在祝庆市边缘，是一幢小型别墅。嗯，大概再过五年，祝庆市就该扩展到那地方了，猎人j的小窝说不定会被当违章建筑拆掉。” 道奇似乎很开心的样子，是遇上什么好事了？化梦感觉道奇的画风相比之前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殊不知是因为那位大侦探得到一笔巨额收入，终于舍得给道奇提升生活品质了。 在化梦的思维不知飘到哪里去的同时，道奇却在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化梦。外表普通的墨镜中，道奇看到化梦自然地避开了路上的凸起，甚至还不自知地沿着地砖的网格线前进。 “果然，化梦具有黑暗中的出色视觉。”道奇在心中下着结论，左手不动声色地扶了扶镜框，墨镜中画面便转成了热成像模式，在画面中，化梦的体温甚至比蘑蘑菇还要低，呈现出均匀的淡蓝色。 “体温远低于一般人类水平，甚至没有局部高温的现象，这说明化梦体内不是人类的构造，甚至不是寻常宝可梦的构造，甚至连内脏器官都没有。”道奇嘴角再度翘起，这一次是真正的开心笑容，对于侦探而言，再没有比看破被重重伪装的表象更愉悦的事情了，“假设成立，化梦确实是有着特殊能力的附者，其真实身份很可能是一只不定形种的宝可梦。” 当然，将这个推理说出来对道奇没有任何好处，眼下，他需要代表国际刑警，与化梦，与宝可梦联盟建立良好的合作关系，以共同对抗那个神秘的面具人组织。 他同样不希望化梦被敌对势力识破伪装。红外热成像在如今算不上多高端的科学应用，哪怕雷蒙那个抠门性格都能给自己买一副高科技眼镜。于是，道奇刻意屏住呼吸，提起一口气，双臂相抱，强行让自己的身体打了个寒战，嘴中“嘶”了一声，嘟囔着抱怨了一句：“好冷啊。” 云游天外的化梦这才回过神来，看到紧凑在身旁的道奇远离自己迈了几步，暗道不妙，想起了自己的身躯在常态下温度远低于人类——对于这个‘谎言之柩’的破绽，化梦早在百代市就有预防，并能够通过运转幽灵能量的方式将体表温度维持在较高水平。只不过，这个操作耗能太高，除非与人类紧密接触，化梦不会开启这个状态。 然而道奇不是一只普通的宝可梦。化梦颇为心有余悸，连忙给自己的身体升温，生怕对方多想。祝庆西海滩的初遇实在给化梦留下了太过深刻甚至于心理阴影的第一印象，他对这只观察力惊人的侦探狗实在有些惧意。 可惜道奇早已看穿了一切。热成像模式的墨镜中，道奇看到化梦的身体迅速升温发红，愈发感到开心，但他并没有多说什么。 “化梦在这些方面异常敏锐，却注意不到我也全程在黑暗中行走自如，这更是一种具有黑暗视觉天赋的宝可梦的惯性思维。” 道奇心情愉悦地又给自己的推理加了一道论据，看到远处别墅的小尖顶，停下步子，开口道：“我们到了。” 第一百零八章 据点 黑云低垂，不见星月，似乎随时会降下瓢泼大雨。在这个连祝庆市都黯淡下来的夜晚，这别墅屹立在空旷的原野上，只有黑暗与静谧相伴，像极了恐怖故事中的鬼堡。 客观来说，猎人j的这个据点实在太过突兀，没有任何隐蔽自身的意味，不禁让化梦怀疑祝庆市的警方平常到底在做什么，居然让这明目张胆的据点安然存留至今，甚至还要通过猎人j的手下才供出位置。 不过，就凭猎人j的那飞艇规模，平常的捕猎活动想来也低调不了，也只有城外的大片空地能满足其降落的需求了。 阿希莉·维尔德曾在共同交战猎人x后告诉自己，联盟与猎人协会间的关系并不纯粹，属于明面压打、暗地勾结的暧昧关系。在见识到竹兰对猎人协会如对仇敌般的穷追猛打、赶尽杀绝后，化梦本已忘却阿希莉的这般评价，却在此时才恍然大悟，竹兰并不等同于联盟。 “所以竹兰才以个人的立场与我建立三个约定……”化梦再回想泥泥鳅街道，竹兰在自己坦白身份后的表现，多少明白了她的一些意图。 在蘑蘑菇又一次打起哈欠后，她终于提出回精灵球睡觉的要求。对于没有夜视能力的宝可梦，在这种漆黑一片的环境中，睁眼瞎的感觉实在难受。 于是化梦终于留意到道奇在黑暗中畅行无阻的异常表现，不过他并没有多想，毕竟图图犬几乎能学会所有的招式，说不准就涉及到自己的知识盲区。 只是，接下来要怎么潜入调查呢…… 道奇见化梦在原地愣了一分钟，耸了耸肩，一言不发就向别墅的方向走去。 化梦顿时傻了眼：“等等……我们就这样直接闯进去？” “不然呢？你是想挖地道还是钻烟囱？”道奇回头鄙夷地望了一眼，“如果猎人j的手下还没蠢到无可救药，早就该溜干净了。” 这样一想似乎也有道理……不对，猎人j手下还能收到风声撤离据点，那么被捕获的猎物没有理由还会留在原地吧？ 于是化梦一不留神就接茬反问道：“那伦琴猫……” 道奇已经从竹兰那得知了化梦的目的，对突然冒出的‘伦琴猫’并无多问，只是以看傻子的眼神望向化梦：“你还真打算在这直接找猎人j大干一场，把那只宝可梦夺回来？醒醒吧，我只是过来陪你找线索的——你在见面时不就看出来了，我这身打扮是绝对打不了架的。” 化梦被怼得无话可说，只能捏着鼻子承认侦探狗说得有道理。关心则乱，自己确实太过心急了。不过猎人j撤得如此匆忙，想必以道奇的观察力，一定能够从据点找到相关的蛛丝马迹。 一“人”一狗来到别墅紧闭的大门前，化梦装模作样叩了叩门，俯身贴耳，果然没能从金属制的大门上听到里边有任何动静。 奋力一推，门并没有像鬼故事中那样应声而开，仔细一瞧，原来上边挂了把大锁，看来猎人j手下离开前没忘了锁门。 道奇对此早有准备，提起尾巴，有纯白色光芒一闪而过，凝出了最小强度的‘尖刺加农炮’，光芒中只钻出一根软骨一般的尖刺，被道奇攥在手中，插入锁孔，上下左右捣鼓着，居然就这样把看似结实的挂锁给打开了。 “你为什么这么熟练啊？” 化梦对此操作瞠目结舌，感觉‘奇迹之钥’也不过如此了。 “这是一名侦探的必备技巧。”道奇对化梦的惊叹很是受用，将骨刺潇洒地向草丛中一扔，摘下挂锁，推开了大门。 哪怕外表再光鲜亮丽，当大门推开的那一瞬，里边的肮脏就再无处可藏。化梦下意识抽了抽鼻子，只觉有腐烂的怪异甜气钻向自己的身体——正是树果掉落至湿土上，好几天后散发出的气味。十年前还在百代森林时，鬼斯小梦对这种味道并不陌生。 道奇俯下身子，轻轻吹了口气，地面上的薄薄灰尘随之浮起，飘散在浑浊的空气中。化梦将视线转移到瓷质地砖上，仔细一瞧，才看出是数个散乱的脚印，某些脚印旁还带有被压扁的泥土，很容易推测出这些人的慌忙动作，已然顾不上地板的清洁与否。 “灰尘厚度不大，至少离上一次清洁不会超过十天时间。”道奇从挎包中抽出一副符合他手型的丁腈手套戴上，轻轻走到会客厅的沙发附近，拿起了一个卖相糟糕的腐烂树果，“‘苹野果’，只要表皮出现破损就会迅速被空气氧化变质。外表还看得出是红色，同样说明放置时间不会超过三天。基本可以认定，这幢房子的人类离开时间与猎人j失利的时间点相差不久。” 你秀这一波推理，不过也就证明了猎人j下属的供词无误而已嘛……化梦默默吐槽着，附和地点点头：“接下来该怎么做？” 道奇将苹野果放回原处，四下打量了一会，冷静答道：“这是一幢双层的别墅，我们先分头行动，你去二楼，快速把每个房间的大致状况摸透，尤其留意纸质材料与电子设备。我会在一楼房间仔细调查，你有发现就直接来找我。” 化梦被这语气唬得下意识就想点头，不过还是忍不住问道：“话说，你不是雇佣我保护你么？你连那只聒噪鸟都没带在身边，如果还有埋伏在房子里的猎人袭击你该怎么办？” “很简单，你派一只宝可梦跟着我就行。”道奇轻松答道，“就这只洛托姆吧，放电的动静足够大，能够协助破解电子设备，而且可以穿越电路迅速找到你。” 化梦一怔，感觉对方比自己还了解洛托姆。不过道奇成功说服了自己，出于效率考虑，化梦也只好点头同意，跟洛托姆嘱咐几句“遇上危险赶紧怂”“别乱钻可疑的电器”后，便蹬蹬蹬踩楼梯上了二楼，在走廊口按下精灵球，勒克猫安静地出现在地面上，双瞳正闪烁着明亮的金光，自带照明。 “我感觉到了她留下的气息。”勒克猫不安地挠着地面，拱起身子，已然进入战斗状态。 不愧是宠妻狂魔……既然勒克猫都这么说，看来这一趟是来对了。化梦扬起眉头，有“对伦琴猫雷达”在，说不定自己这边能比侦探狗更快找到相应的线索。 然而这份期待很快变成了失落。一连开了五个房间的门，里面的布置都并无特殊，一床一桌一柜，尽显效率和抠门，除了一些藏在床下的可疑杂志之外，化梦没有发现任何值得留意的东西。 “这几个房间应该是常驻成员的卧室，这样一来，二楼的最后一个房间应该也没有特别的地方……” 化梦稍稍有些失落，手已经放在了第六个房间的门把手上，忽然疑惑地“嗯？”了一声。 这幢别墅的空间算不上大，更是下宽上窄的形状。二楼也就是一个走廊，左右各三个房间的简单布局，化梦疑惑地抬起头，赶紧走到这个房间似乎比前面花了更多的步数。 再仔细一瞧，这并非错觉，最后一个房间较相邻的房间，确实中间隔了一大段的空白。 化梦不禁涌上了一丝玩探索解密游戏的紧张感，仿佛一个惊人的秘密即将在眼前展开。“咔嚓”一声，化梦推开了最后一道房门，呆愣在了原地——这最后一个房间居然是个盥洗室。 “我早该想到的……二楼这么多卧室怎么能没有厕所。”化梦无语地捶了一下自己的脑门，不经意间，自己又是用耿鬼的思维去揣测人类的建筑，忘记人类有着很规律的生理需求。 所以唯独盥洗室离其他房间较远，是因为气味太难闻？ 化梦皱了皱眉，感觉这厕所的环境并不算差，难道猎人j手下都是一群洁癖？ 几秒后，化梦又释怀地笑了起来。 “在模拟人类思维的同时，我可不能忘记自己还是只耿鬼啊。” 道奇在下边暂时没动静，即便突然上来，也可以拜托勒克猫帮自己拖一段时间（自己是人类，借厕所一用也理所当然）。 既然已经决定，化梦便不再浪费时间。吩咐勒克猫到盥洗室门口盯紧，化梦把背包放到墙角，解除暗示，回归耿鬼本体，从地面上浮起，面对着盥洗室与相邻房间的那堵厚实的墙，深呼吸一口，幽灵身体虚化，摒除杂念，一头朝墙撞了上去。 那难受的粘滞感并没有持续太久，不过半米距离，化梦就感到头部重新能够凝实。睁眼一看，果然有一个隐藏在夹层中的房间。 不过这暗室也空空荡荡，空余一些奇怪的器皿残骸，似乎没有给化梦留下任何可供询问的对象。化梦将身体重新凝实，在暗室中走了几步，察觉到空气中隐藏着一丝令自己厌恶的能量。 奇异的攻击光波点亮了整个密闭的暗室。 第一百零九章 VS 单卵细胞球 是超能力的攻击。 化梦对此早有预感，即便尼亚坡里没有出声，仍是敏捷地在暗室地面奔跑起来，回避掉了降下的‘精神波’，一手捏出‘阴影球’，想要找到攻击的来源。 然而脑海一阵刺痛，化梦的注意力再不能保持集中，手上的阴影球也随之散去。高频率的超能力波动将这个不大的暗室完全占据，让化梦是避无可避。 “我讨厌超能力！” 化梦捂着头，强撑着睁开眼睛，看到眼前已然出现了各种奇诡的光芒，却又能清醒意识到房间内仍是一片黑暗——这是被‘念力’攻击影响，陷入混乱状态的前兆。 不行……属性被克制，敌暗我明，这样下去没法打。这‘念力’的伤害并不算高，至少还在如今化梦的承受范围之内，但连敌人的模样都不知道，就这样白白挨打，哪怕自己有着幸福蛋的身板也承受不住啊。 化梦转向盥洗室方向的墙，想着暂时撤退，找到道奇，再一同探索暗室。然而在超能力干扰下，身体虚化都变得困难起来，化梦凝视着厚实的墙壁，感觉自己在这种状态下没有丝毫把握。 既然逃跑不成，化梦干脆回身蹲坐在墙角，降低身体的受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对策：“超能力的强度比维斯顿前辈、阿希莉的念力土偶差得太多了，甚至比不过百代道馆中的那只铃铛响……我能够战胜它！ “暗室空间有限，它能躲藏的地方只有那么几处。冷静……离它越近，超能力波动一定越密集。 “维斯顿前辈和尼亚坡里都夸过我精神力的潜力极大，只要好好利用，对付这么一只超能力家伙不是问题……” 化梦的血色眸子变得愈发鲜艳，蓬勃的精神力从脑部迸发而出，外界的超能力波段依强度大小被标记上了不同深度的红色。 在这如同血海一般的世界中，有一个巴掌大小的小圆球藏在纸箱之中，红得发黑，就像被氧化充分之后的血痂。 “找到你了！” 化梦咧嘴一笑，张开大口，猩红的长舌如灵蛇出洞，直刺那纸箱。就在命中的一瞬，那超能力的红色海洋即刻沉于黑暗，有深红色的细小星辰在黑暗之中闪烁跃动，惊险回避着化梦的‘舌舔’鞭挞。 超能力的压制一解除，化梦顿觉头脑清明不少，更是得势不饶人，凭借对超能力的敏锐感知，追着对方的‘瞬间移动’落点就是一顿猛舔。 可惜化梦平常没有什么机会练习这个唯一的近战招式，结果到本体实战时，‘舌舔’的熟练度就显得很是不够了，明明有好几次预判到了‘瞬间移动’的落点，舌头的速度硬是慢上半拍。 不过在摸清套路之后，化梦逐渐发现对面实际上算不上多强，甚至……可以用菜来形容。 在接连与各路高端战力打过交道之后，化梦忽然感觉自己的实力评判标准被大幅拉高了，明明自己也只不过是个出生“一个月”的菜鸡耿鬼，偏偏把对手都想象成身经百战的老手。 连觉醒力量的变化都没掌握？超能力连我都困不住？我的‘舌舔’还需要躲？ 实在太菜了。 在这种莫名的心理优越感支配下，化梦越战越猛，僵硬的舌头也愈发灵活起来，当对方又一次‘瞬间移动’的轨迹被化梦捕捉到，化梦眼神一凛，舌头尖端微微勾起，终于是将这偷袭自己的家伙狠狠抽飞。 化梦感到舌头上沾了些味道奇怪的粘稠液体，将前段缓慢收回，“呸呸”地用毒液洗了洗，才把舌头缩回口中，转而看向被抽到地面上的“敌人”。 “停！别打我啦！” 在化梦视线找到那颗绿油油的小圆球前，化梦先听到了一句瓮声瓮气的求饶，这声音分不出雌雄，倒像是透过一层水膜，显得杂糅而低沉，好像一个溺水的人在水面之下绝望的呼救，光听声音就能够想象出一大堆浮起的气泡。 不过，当单卵细胞球的模样暴露无遗后，上面一段的描述都是废话。 这家伙的核心本就存活在被细胞膜包裹着的绿色细胞液中，上面点着一对黑色小眼睛，张着棱形的红色小嘴，左上角挂着一支黄色的卷曲小角，就像是正在无丝分裂过程中的胚胎细胞——以上是旁白，不代表化梦能做出这种比喻。 但化梦多少看出来这只宝可梦与外界对话隔着一堆浅绿色的液体，从记忆中的全国图鉴书录找到了这只宝可梦的简单描述。他下意识想掏出图鉴，却只摸到自己的气体身躯，这才想起来，自己穿墙到达这个暗室，除了自己的身体以外，什么也没带来。 包括图鉴和精灵球。 “你是……‘单卵细胞球’对吧？”眼见对方似乎打不过自己，化梦也就放下心来，询问起这位在猎人j势力撤离之后还留在据点的宝可梦，毕竟，这是化梦目前唯一找到的目击证人（宝可梦），“你为什么要攻击我？” “啵~我好不容易才逃出来，才不想被你抓回去！”单卵细胞球原地弹跳着，核心在细胞液中一抖一抖，像极了被拍打的篮球。 “你把我当成猎人的宝可梦了？”化梦略一沉思，通过换位思考的方式艰难理解了细胞球的情绪，“放心，我不是那些坏人的手下。相反，我为了追击他们而来到此处。” 单卵细胞球狐疑地看着眼前的耿鬼，几秒后还是相信了耿鬼的善意：“真的？你可别骗我。” 反正他也打不过。 “你能用超能力感应到的吧？这个房间只有我和你在。”化梦摊手道，事实如此，他不需要用额外的谎言说服这只细胞，“跟我说说你的事吧，也许我能帮上你。” 单卵细胞球露出纠结的神色，哪怕他的核心构造并没有多少余地让他做表情——总而言之，化梦听到那溺水一般的声音说道：“在那之前，你有吃的吗？我快饿死啦。” 化梦顿时想起了一楼大厅那个腐烂的苹野果，面色有些古怪。这个要求还真把他难住了，只好给单卵细胞球先画饼充饥，允诺会带他离开这里去找食物。 细胞的小眼神立即怨念万分，不过有希望离开这里，他也就顾不上那么多了，用听着就感觉呼吸停滞的声音，慢慢向化梦描述自己的过去。 这只单卵细胞球原本是合众地区雷文市附近的野生宝可梦，被一位名气衰微的女模特收服，但这只是单卵细胞球流浪生涯的开始。 因为女模特的经济紧张，她通过黑市将这只宝可梦卖给了一名船员，于是单卵细胞球跟随着来到了神奥地区，在某次船员的度假中被猎人j用石化枪袭击捕获，困在了此处。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猎人j一直没有处理掉这只单卵细胞球。直到前天，这幢别墅中的人类突然慌乱撤离，储存在这间密室中的大量宝可梦被搬运上交通工具，而在这混乱的转移过程中，有人类不慎将水洒到了维持单卵细胞球石化状态的机器上，使得单卵细胞球从石化中清醒过来，能够有机会使出‘替身’，趁乱躲藏在这暗室的纸箱中，直到四周再无动静。 不幸的是，脱离虎口的单卵细胞球却找不到这密室的出口所在，一直被困到现在，饥渴交加，还被突然闯入的耿鬼化梦吓得差点精神崩溃。 “等等……”本就听得一头雾水的化梦终于忍不住，打断了单卵细胞球的叙述，“你不是会‘瞬间移动’么？怎么还会跑不出去？” 一个多月的旅行经历让化梦明白了一个深刻的道理，那就是超能系是个bug。 虽然细节记不大清，阿希莉·维尔德的念力土偶确实利用‘瞬间移动’帮助其主人与自己从地下炭坑中逃至地表，而这间暗室同隔壁盥洗室也不过只隔了半米不到的墙而已。 “啵~谁说我会‘瞬间移动’啦？”单卵细胞球挤出一个鄙夷的眼神，刻意放慢了动作，又给化梦表演了一次“瞬间移动”。 这次化梦总算看得真切，那细胞先是创造出两个紫红色的小光球，迅速散开，一远一近，张开了两道小门，随后单卵细胞球穿越小门，才出现在了另一侧。 化梦认真观察着这个过程，再回想念力土偶与道奇使出‘瞬间移动’的原理，确实有着明显区别。那两个小光球…… “觉醒力量？”化梦惊呼出口。 “不笨嘛啵~”单卵细胞球得意地眯起小眼睛，又是两个小光球凭空产生，迅速消散在细胞下方，创造出了反重力力场，让细胞轻飘飘浮在了空中，赫然是‘意念移物’。 “我大概明白猎人j为什么会抓你了……” 本系的‘觉醒力量’，还已经掌握了这么多种招式变化，哪怕当前实力再差，也是一个绝佳的潜力股。 正当化梦脑海中飞速脑补着八百字时，熟悉的声音从下方传来，顿时惊得一身毒瓦斯都要沸腾起来。 “化梦，是你在上面吗？”道奇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静。 在和单卵细胞球交战时，我可一点都没收敛动静！ 化梦看着四周被自己的‘舌舔’击碎的纸箱玻璃，只觉手足无措起来。 绝对不能让道奇看到自己的本体模样，可这只单卵细胞球又只见过自己的耿鬼形态…… “洛托？” 从电插头中钻出一个橙色的尖脑袋。 第一百一十章 脑补怪 “洛托？” 隐藏的房间能瞒过一般人类和宝可梦的视线，但只要接入电路，电器幽灵洛托姆就能顺藤摸瓜找到此处。 从道奇听到楼上异动开始，不过一分钟的时间，洛托姆已经化为等离子束在整幢别墅的电路中逛了个遍，顺利找到了刚刚停战的化梦与单卵细胞球。 洛托姆已不再是一个月前那个懵懂的婴儿，它明白小梦不希望自己的变形能力为其他人或宝可梦知道。于是，在发现化梦没有遭遇危险后，它没有作出过激表现，而是压低声音，靠近化梦，等待着化梦的指令。 化梦正头大如斗，竭力思考着如何以不在道奇面前暴露耿鬼身份为前提，将单卵细胞球从这里带出去。 单卵细胞球不具备耿鬼的穿墙以及洛托姆的穿电路天赋，‘瞬间移动’只是半吊子，只能从正常的路径出去。有洛托姆定位，以道奇的观察力，发现这间暗室的正确开启方法不过是时间问题。 但麻烦之处不在于此。道奇已经听到了自己与单卵细胞球战斗的动静，暗室更是大量新鲜的战斗痕迹，定然能从中确认战斗就发生在自己在二楼的这段时间。 不管自己选择留在这或是穿墙回盥洗室变回人类，单卵细胞球的证词都尤为重要。如果他能配合自己串供，那么道奇除了怀疑外也不能更进一步。 而如果他拒不配合…… 化梦不怀好意地盯着单卵细胞球，后者被这等视线扫过，吓得都要质壁…膜液分离了。 “我知道啦，下面的宝可梦是你仇家，你为了躲避追击逃到这里，结果遇到了我，想把我当成诱饵抛出去，不料被这只哨兵发现，现在我已经没用了，所以你只能把见过你的我灭口——天啊啵，救命哇！！！” 单卵细胞球以惊人的语速讲完了一大段话，嘴巴的震动频率简直像是被按下了快进键。化梦与洛托姆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只细胞讲单口相声，愣是找不到插话的时机。 “打住打住……你是怎么脑补出这么多的？”化梦一阵头疼，道奇肯定听到了细胞的呼救，这下细胞的存在就更无法掩盖过去了。 不过被单卵细胞球这么一闹，道奇应该不会先去二楼找自己了，毕竟他是国际刑警，不会蔑视生命——何况这只活物很可能是追击猎人j的重要线索。 “我们不会伤害你的洛托……”洛托姆对这只从未见过的宝可梦很是好奇，抬起电弧靠近，比出一个亲近感max的笑脸，成功让细胞暂且消停下来，“我是洛托姆，他是小梦…化梦洛托，下面的大叔是道奇，我们正在追坏蛋！所以，不要紧张洛托！” 单卵细胞球重新将细胞液充满，整个细胞鼓囊起来，表情近乎绝望：“原来你们是一伙的……我认输啦啵，哪怕你们要把我切成十六块，用细胞液种树果我也不会反抗的……” 和脑补怪交流简直难以理喻。化梦脑海中一片乱麻，此时终于想起该找谁求助了：“洛托姆，你离开的时候，道奇在干什么？” “嗯……就在正下方的房间里洛托。”洛托姆扬起眼睛，似是在脑海中绘出三维地图，“道奇真得超厉害！四处敲敲就发现这里有个房间，听到上面动静的时候，他正在房间里找机关哦洛托。” 这里应该是猎人j储藏抓来宝可梦的地方，开启方式应该不会太复杂，道奇很可能在几分钟内就找到正确的打开方式。以他那种开锁技巧，无论常规锁还是密码锁估计都难不住他。 “听着，小细胞。”化梦对着墙角滩成一坨的绿色组织，几乎用上了恳求的语气，“不知怎么才能让你相信，我们没有恶意，追击着那群猎人才找到了这里。所以，请你一定要帮我这个忙……” 只能把宝押在单卵细胞球上了，否则无论自己再作何挣扎，都无法再在道奇面前伪装下去。化梦心一横，在单卵细胞球面前展示了‘谎言之柩’的能力，当面变成了洛托姆。 “啵！我明白啦。”也不知是哪句劝说话语起了效，小细胞顿时振奋起来，重新整回球形，浮到了空中，“您一定是能够‘摩拉奇拉超厉害’变身的侠盗！” ……这又是什么鬼。 “嗯，我会帮助您在凡人（宝可梦）前掩饰下去的，侠盗先生。”单卵细胞球怼着斗鸡眼，闪烁着崇拜的微光，似乎下定了不知从哪来的决心，慷慨地朝化梦表态，“请您告诉我需要怎么做吧！” 虽然实在难以理解这细胞的脑回路，但至少他同意帮忙演这出戏。化梦松了口气，迅速给单卵细胞球和洛托姆分配表演任务，一时间，暗室变成了彩排室，只等唯一的观众入座。 …… 在化梦绞尽脑汁想编造出更多假象掩饰自己时，那唯一的观众，图图犬道奇在正下方的藏书室中，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搜查工作，并没有表现出化梦想象出的急躁，似乎丝毫不关心上层化梦的状况与那只呼救的宝可梦。 这倒不是因为道奇冷血，而是他早就猜到了化梦在搞小动作。 在这幢别墅中，能自由穿行电路的洛托姆不会被任何东西困住，它应当早已找到那个隐藏的房间。而它没有制造大的动静，也没有立即赶回自己身边，说明化梦很可能也在那个隐藏的房间，并且不希望自己立即找到他。 要验证这个猜测很简单，只要自己放下手头工作，去二楼逛逛就行。如果猜得不错，现在自己去二楼肯定见不到化梦的正脸。 不过，如前面分析的那样，揭穿化梦的伪装，对道奇，对国际刑警组织没有任何好处。从先前的各种单方面试探，道奇已经能够确定化梦的附者和宝可梦身份，没必要徒增尴尬，影响国际刑警与他的关系。既然他不想让自己知道，那就随便他好了——道奇对化梦的品性还是认可的，相信他不会做出什么不义的事情。 既然如此，道奇反而刻意放慢了手头动作，没有急着破解机关，而是仔细调查起这个藏书室的文字材料来，试图从中找到猎人j遗留的信息。 “猎人j做得还真是滴水不漏，如果她能走上正途就好了。”道奇不无遗憾地叹息一声，他没能在一楼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只发现了大量刻意抹除的痕迹，哪怕作为对手，道奇也忍不住赞叹一句。在遇见836这么个大条队友后，他无比希望找到一个做事风格同自己一样缜密的搭档。 上面已经消停了一会。道奇撇了撇嘴，按下早已发现被藏在书架中的机关，天花板应声而开，降下一道绳梯。 道奇故技重施用‘尖刺加农炮’制出一根骨刺，破坏了绳梯之上的暗锁，掀开窖门，顿时闻到了一阵烧糊的味道。 “洛托！” 道奇刚从地板探出头，就被‘十万伏特’的光芒给闪得缩了回去。开玩笑，这墨镜可价值不菲，在夜视模式下被强光照射是会导致膜件损坏的。道奇调低了墨镜的光子感应率，再小心翼翼地爬出来，视野相比先前黯淡不少，但他仍然迅速观察清楚房间内形势，洛托姆和一只单卵细胞球，正与一只似乎很强大的怨影娃娃全力作战，这两只宝可梦联手，居然被以一敌二，狼狈不堪。 “救命哇啵！那边的图图犬先生。”单卵细胞球的‘念力’似乎卡了一下，随后才大声求救，结果吃到了一发‘阴影球’。 道奇托着下巴，并没有急于回应，而是似笑非笑地看着那只怨影娃娃。那怨影娃娃一怔，咧嘴露出锯齿状尖牙，更加卖力地攻击起洛托姆与单卵细胞球。 “真拿你没办法……作为国际刑警，我可不能违反狗设。”道奇抽动着嘴角，最终还是敷衍地提起尾巴，随便滋了几发水枪，顺势挪开身位，一副要保护单卵细胞球的态势。果不其然，那“怨影娃娃”佯装闪避攻击，实则全力冲刺，从自己开启的通道中飞了出去。 等到自己上来，你们才开始战斗，还能更巧合点吗？道奇无奈摊手，对化梦欲盖弥彰的行为深感智商压制。 他目送怨影娃娃离开，这才将注意力转到这只突然冒出来的单卵细胞球身上。 “好了，让我听听你们到底打算干什么吧……” 第一百一十一章 唯一的观众 守在盥洗室门口的勒克猫忠实地履行着化梦的命令，哪怕听到隔壁传来奇怪的声响，也没有离开门口一步。 然而努力是一方面，当那团细小黑影迅速扎进盥洗室紧闭的玻璃门，勒克猫只来得及发出警告的呜咽声，再无他法。 “化梦，有东西进去了！”勒克猫急忙大声提醒，就见盥洗室的门被拉开了一道缝，变回人类的化梦连忙对反应过激的勒克猫作出噤声手势，随即带上门，手忙脚乱地套上衣物，这才抹了一把头上的汗。 老实说，道奇别有意味的那一瞥着实把化梦吓住了，但好戏已经开场，化梦也只能继续演下去——化梦早已理解了谎言之柩的本质，为了寻找最终的真相，必须以无数谎言填补路途中的沟壑。更甚至，为了造出一个适合填沟的谎言，化梦需要以更多谎言来为其作伪装。 深呼吸一口，化梦对着盥洗室的镜子重新着装整齐，调整面部表情至一无所知而又似乎听到什么的疑惑状态，这才拉开门，引着勒克猫，迈着紧张的步伐，摸到暗室那一块，轻声试探道：“道奇？是你在里面吗？” ……你演得可真卖力，我差点就信了。道奇听到外边声响，无力吐槽一句，但为了配合化梦表演，他还是正色道：“是的，化梦，我在一楼藏书室发现了暗道，正通向这里，你赶快过来，我有一些发现。” 令道奇之外的所有宝可梦都没想到的是，这一出戏，没有观众，全都是演员。 事实证明，道奇的演技比化梦要精进得多。听到道奇的回答后，化梦顿时感觉心中的巨石落了下来，轻车熟路地奔至一楼藏书室，沿着绳梯以人类模样回到了暗室。 化梦已经预先给单卵细胞球交过底，所以当看到一个人类突然摸黑闯入时，小细胞只是适当表现出了不安与困惑，并不像之前那么浮夸。 “来得正好，化梦，你有见到一只怨影娃娃吗？”道奇先发夺人，把洛托姆准备好的台词给憋了回去。 化梦一手压下正欲说话的勒克猫，迅速答道：“没……你说怨影娃娃？会不会是猎人x的那一只？” 正是出于这个考虑，在‘谎言之柩’发动时，化梦才选择变成怨影娃娃的模样，为的就是把道奇的注意力往外扯。 “不排除这个可能性，但实在是不高。”道奇斟酌着说道，强行分析了一波，“猎人x同样正被祝庆市警方列在通缉名单上，有竹兰和佛斯特·君莎坐镇，祝庆市周边的地区对于他而言非常危险。另外，他作为猎人j的老对手，应该比我们更早知道猎人j这个据点的位置，但他缺少在这个时间点调查猎人j据点的动机。他若想对这个据点动手，最好的时机是猎人j下属大撤离那会，无论战利品收益还是风险系数都是最佳的。再就是，那只怨影娃娃擅长觉醒力量电，但我刚刚只见它放了几个‘阴影球’——我上来的时候，他正与你的洛托姆在战斗，发现我之后就立刻溜了。” 化梦只觉后背直冒冷汗，当侦探的图图犬都是怪物吗？ “嘛，那只怨影娃娃不重要，跑了就跑了，我们也追不上一只幽灵。”道奇戏谑地笑了一声，挪开身位，让单卵细胞球暴露在化梦的视线中，“这位是在猎人j转移据点时逃出来的单卵细胞球，对我们而言是至关重要的目击证人（宝可梦）。” “是、是的！我会尽我所能，为你们提供线索！”单卵细胞球紧张地快速眨着眼，在地面上弹跳了几下，以表决心。 “真的？”勒克猫惊呼着，一个箭步冲到小细胞前，身体因激动而散布着金黄的电弧，把单卵细胞球吓得再一次缩回了墙角，“你有没有见到一只伦琴猫？尾巴尖的四角星有破损的那种？” “这、这位大哥，您别冲动……”单卵细胞球的眼中闪烁着脑补的光芒，身体却怂成了一团，忽然灵光一现地“啊”了一声。 众宝可梦的注意力顿时集中在绿色小细胞身上，期盼着他回想起关于伦琴猫的线索。 只见这细胞狡黠一笑，凑到勒克猫的大脸旁：“我明白啦啵！你就是他们的委托人（宝可梦）！” 道奇茫然地眨了眨眼，饶是以这位侦探的逻辑能力，他也没能跟上单卵细胞球的思维跳跃程度。 勒克猫神情古怪地歪着头：“这样说好像也没错……” 小细胞更是来劲：“啊，在那漆黑无光，如现在一般阴湿的那个夜晚，你和伦琴猫正郊游野外，不幸遭遇到了那个坏蛋人类。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伦琴猫大喊着‘你快走！’，毅然转身堵住了那女人的石化枪眼，变成了石头。你憋住泪水，心中默念着‘我要报仇’，大步逃离了那女人的魔爪，历经千辛万苦，才召集了一个探险小队……” “她不是我妈！那是我老婆！”勒克猫额上青筋跳动，终于忍无可忍，利爪伸出，狠狠跺着脚，在细胞身前的地面上撞出了噼里啪啦的渗人电光，“说重点！伦琴猫现在在哪？” “哎呀，那就更令人感动了，那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单卵细胞球越说越小声，在一干宝可梦愈发愤怒的眼神中终于怂了下去，干咳了两声，强行把话题拉回正轨，“总之，我确实见到过你说的那只伦琴猫，不过，我侥幸从石化状态清醒后自顾不暇，只能眼睁睁看着伦琴猫的石像被运出了这个房间。” “你为什么不阻止……”勒克猫涨红着眼，挥爪就要拍下去，化梦连忙把情绪已然失控的勒克猫给拽了回来。 “这不是单卵细胞球的错……”化梦咽回了后边一句“毕竟他连我都打不过”，听到道奇默契接上一句：“在那种状况下，他能保护好自己不被猎人j手下发现就已经是万幸了。” 单卵细胞球战战兢兢地把核心重新挪回正面，见勒克猫已经被化梦和道奇联手按了回去，这才松了口气：“抱歉，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我的力量实在不够。” 好吧，收回前面那句话，这出戏还是有一个观众的，你看勒克猫就很入戏嘛。 而且不是所有演员都得到了出镜机会——自从被道奇把台词压了回去，萌新演员洛托姆就再也续不上话。 在单卵细胞球的表演暂时告一段落后，道奇在震惊之余居然对自己的结论产生了一丝怀疑，毕竟这细胞的临场发挥实在太过惊人，完全看不出同化梦有串通的样子。 不过道奇毕竟是道奇，凭借着重新演绎理顺线索，他立即摆脱了单卵细胞球的逻辑强暴，回到了冷静的思考模式。他首先开口打破沉寂，向小细胞询问道：“你在躲藏的时候，有听到人类提到过任何‘地点’吗？” 这个据点的猎人j手下对痕迹处理得利利索索，但若是道奇来做，可以做得更彻底，不会让外人看出是被处理过，不至于让地面出现烧灼过的印记，不至于碎纸机的纸屑有所遗留。当然，道奇对猎人j的行事能力堪称认可，暴力抹除痕迹的唯一原因就是时间紧迫，他们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撤离，甚至没空对抓捕的宝可梦们再行检查，这才使得单卵细胞球成了漏网之鱼。 设身处地思考，猎人j的手下在搬运物资和抓捕的宝可梦时内心一定是紧张且不安的。老大刚刚经历惨败，联盟很快就会追查至这里，前途未卜，命运全然系在一败涂地的猎人j身上。为了转移自己的不安，也为了防止下属临阵倒戈增加变数，合格的临时首领必须在手下干活时加以安抚，至少要告知他们接下来的目的地，才能让士气安稳下来。 那么，早早脱离石化，藏在这间暗室中的单卵细胞球，很可能就听到了猎人j手下关于目的地的讨论。 果然，单卵细胞球眨了眨眼，不大确定地回答道：“啵~他们确实有提到类似人类城市名字的词语，好像是‘苑之镇’之类的……对啦！有个很胖的人类说，‘j大姐头会在苑之镇等我们’，嗯，大概是这样啵。” 苑之镇……道奇扬起眉头，对这个答案早有预料。没了飞艇，猎人j的势力只能以地面交通工具进行大规模转移。钢铁市正陷入钢铁炭坑引发的神秘力量漩涡中，各方势力盯得极紧，西面水脉市与祝庆市隔着一大片海，联盟严密把控着水路运输，也只有往北面逃向苑之镇是一个看似合理的选择了。 化梦打开图鉴，想找到苑之镇的位置，发现自己之前打开的浏览器没有关闭，此时正重新刷新着猎人协会的任务板界面。化梦只随意瞥了一眼，不由瞪圆了眼睛。 页面正是伦琴猫的那张悬赏令，最下面的任务状态，已经变更为“交易完成”。 第一百一十二章 离别的决意 交易完成！ 这也就意味着，任务发布人已经顺利接收到了伦琴猫！ 化梦颤抖着双手，又仔细读了一遍悬赏令，发现赏金一栏由五万变成了十万。 “果然……这个任务发布人绝对不是寻常之辈，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和猎人j接上头。”化梦死掐着自己的拳头，缓缓关闭了页面，不让表情出现异常。道奇如果知道自己在猎人协会网站是正式会员，必然会联想到许多不必要的方面，这会给自己带来预料之外的麻烦。 那个任务发布人得到了猎人j在201道路惨败的情报，顺利在她逃亡的路上截住了她，并以提高酬金为条件要求她将伦琴猫尽快移交——这正戳中了猎人j的软肋，损失飞艇和大量手下的猎人j急需现金周转，是绝对没有拒绝的勇气的。 或许在这交涉过程中，任务发布人为猎人j还抛出了其他的优渥条件，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在隐藏自身的前提下，尽快把伦琴猫弄到手。 这样一来，要追回伦琴猫就更是天方夜谭了。且不论战斗力的差距，化梦甚至无法获取那任务发布人的任何身份线索。就算道奇从单卵细胞球这里得知猎人j下属正赶向苑之镇，联盟和国际刑警共同出击将这一批罪犯抓获，也很难撬出关于伦琴猫的下落——恐怕就算抓到猎人j本人，她也很可能对任务发布人的情报一无所知，猎人协会在保密方面做得实在太到位了。 道奇又询问了一些更细节性的问题，包括猎人下属的体型、穿着、面部特征以及被掳走的宝可梦情报，单卵细胞球或是详细或是简略地描述一番，在道奇多次强调“不要添加自己的想象”后，他的笔记本上已经多了一大堆的记录。 “时间不早了，我们得在祝庆市警局派人过来搜查之前离开。”道奇仔细检查完暗室的每一寸空间，来到绳梯前，对神情呆滞的化梦说道，“顺便，那个小家伙已经饿坏了，你最好马上给他找点东西吃。” “嗯……哦。”走神中的化梦慌忙接住跳到胸口的单卵细胞球，这家伙已经放下了对化梦的戒心，表现得格外亲昵，在听到道奇提到喂食后更是表情浮夸，连心思单纯的洛托姆都察觉到了做作之色，对其翻了个白眼。 化梦走了两步，这才发现道奇话语中隐藏的意思。他将单卵细胞球的事单单抛给了自己，也就是说…… “是的，我们就此别过吧，有事情我会通过图鉴联络你的。”别墅大厅，道奇仔细将自己和化梦的脚印污损处理得与周围无异，带上大门，把门锁重新挂了回去扣上，甚至还把自己造出来用于撬锁的骨刺给找到了回来，“你接下来要去水脉市对吧？我会联系上边，报告猎人j的动向，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很快就会在苑之镇和204号道路附近开展行动——能得知猎人j下属的准确动向，我这一趟已经收获匪浅了。” “那这只单卵细胞球……？”化梦双手托着这只绿色的小细胞，那细胞膜正不断地向外分泌着粘液，以保持整体的湿润，使得化梦感觉手上捧着一块肥皂。 “你来决定。”道奇啪嗒一声按下门锁，嘴角弯了弯，“我只是一个侦探助理，不具有收服宝可梦的能力。” 道奇转身离去，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这一刻，他的角色从国际刑警又变回了雷蒙的得力助手。 总觉得这家伙话里另有所指……化梦腹诽着，嘴上却毫不犹豫地应了。单卵细胞球已经见识过自己的‘谎言之柩’，私心而论，化梦不希望这只细胞脱离自己的视线，道奇这样顺水推舟，自是没有拒绝的理由。 这两天在祝庆市内修整，化梦借着道奇给的两万酬金，把背包重新填满，更是添置了几袋宝可梦口粮，现在正好派上用场。眼见道奇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远处祝庆市的黑暗中，化梦带着洛托姆、勒克猫和单卵细胞球朝相反的方向远离猎人j的据点，靠近了203道路的那片树果丰富的森林，这里正是勒克猫的家园所在。 单卵细胞球正用胞吞的方式缓慢吸收着宝可梦口粮颗粒，见这一袋口粮已经拆开，化梦干脆把叉字蝠和蘑蘑菇也喊了出来，打开图鉴的手电筒功能，干脆开始了一次深夜的露营聚餐。 “我有一个不好的消息要告诉你，勒克猫……” 勒克猫自从得知伦琴猫随猎人j下属一同转向苑之镇的消息后，就一直心不在焉，失魂落魄。虽然没有明说，但化梦看得出他内心是盼望着同国际刑警一起行动的。化梦在叹息遗憾之余，决定将实情告诉这个痴情的家伙。 早在作为“旅行者探险队”队长接受委托时，化梦便与勒克猫达成约定，在祝庆市寻找行动结束后就会将其放生，即便共同出生入死了一段时间，以家庭为重的勒克猫还不至于抛下自己的两个孩子，随化梦一同前往水脉市——这对于他而言，是毫无意义的行动。 勒克猫轻轻点头，听化梦把那个残酷的推断就这样说予了自己，却不像之前那样情绪激动，只是眼中挤出两行泪水，强压着声调，却止不住话语中的颤抖：“谢谢你，化梦，我很满意了，委托到此为止。” 化梦一怔，没料到勒克猫是这样的反应，急忙补充了一句：“我还会继续努力查下去……伦琴猫的下落对我也很重要。” 勒克猫咧嘴做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我知道的，我知道的……但是，我不希望再有朋友为我涉险了。我很弱小，却不像电击兽那样有一颗向往强大的内心，只会给你徒增麻烦……离别固然悲伤，而我能做的，只有守护好孩子，不再让下一次离别发生在我眼前，而我却无力阻止。 “抱歉，化梦，你要做的事，我无法理解，也无法帮上忙。我是两个孩子的父亲，她的丈夫，在她不在的这段时间，我必须担当起应有的责任。” 勒克猫耳畔响起电击兽在心齐湖畔的话语，声音逐渐稳定，眼神也愈发明亮，终于找到了困扰自己内心许久的问题答案。 正视内心后，勒克猫才明白，自己如此想要找回伦琴猫，其实更是一种逃避，对于责任的逃避。一直以来都是伦琴猫当家做主，为这个小小的家庭遮风避雨，他从来就没有真正担当起父亲这个身份。 而当伦琴猫的离去成为定局，好友电击兽也随未来的搜查官赤鲤踏上属于自己的征途，拨云见雾后，勒克猫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归途。 “我会在家等着她，等到有朝一日，当疲惫的她回到这片森林，回到我们的家园，只会欣喜地发现，她的孩子已经长大，她的丈夫已经能独当一面，再没有比这更完美的结局了。我会铭记化梦你的恩情，在这里为你祈祷旅途的顺利，当你需要帮助时，我会毫不犹豫地全力相助。希望……你能够成全我。” 勒克猫迥然而又紧张地盯着化梦，生怕从他的嘴中听到一个“不”字。刚入伙的单卵细胞球听到勒克猫如此情绪表达，眼神透着异常的兴奋，精神波动更是活跃，他的脑补故事似乎更完善了许多。 蘑蘑菇凑在图鉴的灯光旁，大口嚼着宝可梦口粮，嘟囔着：“所以我就理解不了你们情侣的脑回路，像老娘这样孑然一身，无牵无挂多好，想怎么活都行。” 化梦回应着勒克猫的视线，只是淡然一笑，拿出勒克猫的精灵球，按下开关，使其打开，让红光对准天空，待其逐渐消散干净后，才按下最内部的按钮，霎时间，这个精灵球就被纯净的蓝光所吞噬，化梦与勒克猫的那一丝若有若无的联系也随之消失。 “委托任务结束，‘旅行者探险队’很高兴为您服务。”化梦故作滑稽地鞠了个躬，把勒克猫的空精灵球放到地上，这才深深叹了口气，“那一天会到来的。这次委托任务的评级可还没到a呢，我可不会就此放弃。” 就算是为了自己，我也得继续追查下去。化梦默默补充了一句。 勒克猫俯身贴地，郑重地行了一个小猫怪一族的礼节，随即起身走向漆黑一片的森林，再转头看一眼，四肢奔跑起来，再不回首。 “就这样走了啵。”一片沉闷氛围中，却是单卵细胞球首先发表了评论。 “那么接下来，就是关于你的事情了。”化梦深呼吸一口，捡起地上的空精灵球，对向单卵细胞球，把后者惊得一阵激灵。 “你的回答是什么？” 第一百一十三章 细胞的抉择 单卵细胞球的细胞液颜色剧烈变换着，似乎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化梦没有强迫单卵细胞球尽快给出答案，毕竟他自己都还在犹豫着。 小细胞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原形和变身能力，如果就这样将其放归野生，在将来很可能是个隐患。猎人j似乎有着什么特殊手段，能够强制解除从训练家手中夺取的宝可梦与精灵球的联系。当道奇告诉自己，单卵细胞球现在是“野生”状态，化梦着实大吃一惊。 战力方面，客观来说，这只细胞确实是弱了点，连基本没有战斗经验的自己都打不过。不过，掌握着本系超能的觉醒力量，并且已经发展出了数种觉醒力量变化，还有两次进化可以期待，单卵细胞球的潜力非常可观。 只是，前面便已经提到过，化梦对于“收服”的宝可梦的原则是宁缺毋滥，实力、潜力之外，化梦也非常看重宝可梦的性格特征，尊重宝可梦的个体意愿。所以勒克猫才能走得如此干脆，化梦明白，心存羁绊的他是不能做到与自己完全同步的。 从单卵细胞球的自述来看，他已经换过两任主人，虽然下场都不咋样，但化梦说不准他与两个人类间建立了多少情感牵绊。如果他迫切希望回到那个船员身旁，化梦也不介意做顺水人情——前提是细胞能管住自己的嘴。 “我明白啦啵！”单卵细胞球的颜色终于稳定下来，活泼地喊道。 你又明白什么了？ 化梦感觉头皮一紧，意识到这家伙要开启脑补了。 “你是一只能够‘摩拉奇拉超厉害’变身、组建自己的佣兵小队、以人类形象游走人类社会惩恶扬善的侠盗耿鬼！”单卵细胞球眼中又一次闪烁起崇拜的光辉，在化梦的原始设定上再次进行拓展，把初次围观的叉字蝠和蘑蘑菇唬得是一愣一愣的，“任何不幸而又幸运地见识到你本来模样的宝可梦，在命运的指引下，定将成为你探险小队的一员——我怎么能够违抗命运的抉择呢？” 老实的叉字蝠眨巴着眼睛：“可是，勒克猫就走了啊。” 单卵细胞球顿时不满地怼起斗鸡眼，似乎很在意自己的脑补被挑出刺来：“那、那只是暂时的别离！侠盗的伙伴偶尔会惭愧于自己力量的不足，归隐修炼，但却会在关键时刻现身，打出致命一击，微笑地说着‘嘿，我来的还不算晚’……” 化梦无奈地捂着头，除了关于“侠盗”的内容外，这细胞的脑补倒是出乎意料的接近真实（虽然剩下就没什么内容了）。不过，单卵细胞球的脑补似乎又一次完成了自我攻略，语言能力匮乏的化梦只能啧啧称奇。 “抱歉，打断你一下，我确实是在与隐藏的黑暗势力作斗争，但我绝不是你想象的侠盗——我从来没有偷过东西。”化梦义正言辞地纠正了小细胞的错误，将空精灵球递到了他的身前，“如果你想成为正义的伙伴，那么就按下开关吧。最后，你真的考虑好了？如果你想回到你原本的训练家身旁，我不会阻拦你的。” 前面还好，听到化梦最后的问题，单卵细胞球毫不犹豫地探出实体化的‘念力’，压下了精灵球的按钮，化作一道红光钻进了和自己体型相近的红白小球。 “看来他对他的训练家很不满意。”蘑蘑菇打了个哈欠，问身旁的叉字蝠借了口‘剧毒’。 这样也好，最后一个潜藏的矛盾解决了……化梦拿起已经停止晃动的精灵球，放到图鉴之前，扫出了单卵细胞球的详细数据。 有了蘑蘑菇的经验，化梦第一眼就往特性一栏找，看到上面写着“防尘”。 “不是免疫非直接攻击伤害的‘魔法防守’，而是免疫粉末类攻击的‘防尘’么……”化梦稍稍有些失望，不过随即又觉得有趣起来。 这个特性天克蘑蘑菇，若是‘魔法防守’，小细胞是防不住‘蘑菇孢子’和‘麻痹粉’的，然而有了‘防尘’，可以预见未来的日子里，蘑蘑菇会如何在小细胞面前吃瘪了。 化梦戏谑地瞥了蘑蘑菇一眼，后者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碰上了一个不好惹的存在。再看已习得招式，化梦只能感慨超能系真是创世神的亲儿子，掌握的变化招式着实让化梦自惭形秽。 不过，虽然招式数量不少，小细胞真正意义上的进攻类招式只有‘精神波’和‘觉醒力量’，其他如‘反射壁’‘光墙’‘抢夺’‘戏法空间’‘帮助’‘封印’‘替身’都是辅助类技能，更多考验训练家的运用。 化梦回忆着维尔德姐妹的那两只念力土偶，觉得自己已经给小细胞找到了未来的战场定位。 “遇上恶系就没法打了……得尽快让单卵细胞球学会‘剧毒’，才多少有些还手之力。反之，其他的宝可梦也得向他学习‘觉醒力量’的提炼和控制，嗯，这是变强的必经之路。” 化梦又一次开始了对未来的憧憬，然后回到现实发现，跟着自己学会‘剧毒’的也只有同为毒系的叉字蝠而已。 “嘛……还是慢慢来吧。” 化梦叹息一声，合上图鉴，按下精灵球的按钮，一脸好奇的单卵细胞球重新出现在草地上。 “诶，我就这样入伙了。”单卵细胞球迅速适应了自己的角色变化，自来熟地向化梦与三只宝可梦打着招呼，“按人类的说法，我是一只单卵细胞球，以前的训练家叫我‘小青’，但我不是很喜欢这个昵称……嗯，化梦叫我‘小细胞’就很不错！” 不愧是阅历丰富的脑补怪，这语文水平比我高得多啊。化梦微笑地点点头，目视着洛托姆、蘑蘑菇和叉字蝠依次再做着自我介绍，表情渐渐古怪。 “从电路中孵化，能自由进入电器？好厉害啵！如果我吞下一个硬盘，你能钻进我的身体里吗？……不行吗？真是遗憾啦，等我学会‘打雷’，给电器通电后再试试吧。” “四处游历的旅行家，喜欢各种毒素？好厉害啵！不过你是草系宝可梦，应该能用‘毒粉’吧？为什么不先把‘毒粉’散到其他植物上，再吃下去呢？……嗯，你可以对我用‘毒粉’，我给你一些细胞液尝尝。哈哈，我忘记啦，你的粉末是作用不到我身上的。” “隔绝世外的超音蝠族群首领，黑暗中追寻光明的先驱者？超棒的设定！如果我有手的话就可以写篇畅销小说啦……不过，只要学会超能力，有没有光其实不重要啦啵。” 这家伙……是怎么做到在短短的自我介绍期间就成功挑衅了所有宝可梦的？ 化梦不由浮起笑容，看上去，未来的旅行会更加有趣了。 …… 已是深夜，贫民区的某个死胡同深处，那闸门紧闭的仓库内，阑尾的电脑屏幕似乎从未黯淡过，无论外界供电紧张与否。 阑尾一如既往地以咸鱼的姿势趴在许久未挪过地方的被褥上，小腿在空中无聊地扑腾着。他的双眼无神地盯着电脑屏幕上缓慢蠕动的蓝色进度条，直到其将灰色格子喂饱，才稍稍抬起头，看到那黄色的扭曲十字星图案出现在屏幕正中，正是未知图腾g所衍生出的字母。 “呀嘞呀嘞…要干活了…” 阑尾生无可恋地用鼠标点开了这封邮件，只瞄了一眼，就疲惫地把头埋进了枕头中，深呼吸一口，一个鲤鱼打挺，掐灭了屏幕开关，让这个仓库久违地沉入黑暗之中。 “嘿…‘枪之钥’计划…能遇到有趣的事情…你也是这样认为的吧…？” 黑暗的仓库中，只剩阑尾有气无力的话语在污浊的空气中回响着，多边兽2的光滑身躯投影只短暂在上空凝实，随即便与黑暗融为一体。 第一百一十四章 觉醒力量 “‘觉醒力量’？这个招式还需要学嘛？” 203道路森林，勒克猫（伦琴猫）的领地上，回到耿鬼形态的化梦带着洛托姆、叉字蝠、蘑蘑菇和勒克猫一家三口围成一个大圈，单卵细胞球坐在正中央，像极了给学生们授课的老师。然而，这家伙刚一开口，就让满心期待的众宝可梦们有种朝他扔烂树果的冲动。 与道奇去猎人j据点已经是昨天晚上的事情了。在收服单卵细胞球后，化梦自然是回到祝庆市宝可梦中心养精蓄锐，又蹭了一次免费的早餐。准备到宝可梦中心后院的对战练习场地找小细胞学习‘觉醒力量’时，化梦才发现自己还是想得太简单了。 大城市的宝可梦中心永远是繁忙的，往来的训练家们多少会在大城市停留几日。大停电时期，宝可梦中心更是少有的持续维持供电的建筑物之一。化梦刚走进后院，就发现对战场地已经被训练家们挤得满满当当，连乔伊小姐的吉利蛋都不得不过来维持秩序，给想要练习的训练家们发放排队的号牌。 在这种情况下，想要不惹人注目地和自己的宝可梦交流，简直是天方夜谭……无奈之下，化梦只好另寻他处，突然间发现，自己作为一只宝可梦，完全不必要遵从人类的习惯。在不进行激烈战斗的前提下，宝可梦中心提供的快速免费治疗意义不大，去人迹罕至的野外更能满足自己的需求。 正好勒克猫刚回到自己的领地，那里地盘足够大，其他野生宝可梦又不常涉足，在登船前往水脉市之前，还可以再同勒克猫相处一段时间，更完整地道个别。 化梦简单说明自己的来意后，勒克猫欣然应允，并表示自己一家对学习觉醒力量也很感兴趣。于是，连在外边同臭泥嬉戏的雄性小猫怪都被他的姐姐拉了回来，强迫着参加小细胞老师的‘觉醒力量’课堂。 “喂喂…这家伙靠不靠谱啊？”勒克猫贴近化梦的耳朵，小声问道，旅行归来、成为一家之主的他迫切希望在自己的孩子们面前留下一个光辉无比的形象——交友不慎肯定不算在内。 化梦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小细胞感受到众宝可梦投来的质疑视线，气得在原地直跳，每跳一下就凝出一个紫红色的‘觉醒力量’小光球：“你们这是什么眼神啵！我说的是事实！” 这一手倒是让小猫怪姐弟对“老师”尊敬了不少，但却不能让他们完全信服。雌性小猫怪小心翼翼地举起右前爪，沉声问道：“能说得更清楚一些吗？您看，我们都无法领悟到‘觉醒力量’的用法。” 单卵细胞球眨着小黑球一般的眼睛，话语中带着天然的优越：“可是，我真得是突然间就学会的啵！就像闪电划过天边，就像叶上凝出露珠，局部偶然，而整体又是必然——” “唉，得了，‘觉醒力量’是单卵细胞球的自学招式。”化梦打开图鉴，强有力地终结了小细胞的日常跑题。就像耿鬼一族的‘舌舔’，蘑蘑菇一族的‘蘑菇孢子’，单卵细胞球不需要从外界获取经验，当时机成熟时，他们自然而然地就能领悟到‘觉醒力量’的用法。 现在看来，小细胞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指望他当老师，还是太强胞所难了一些。 场面顿时陷入尴尬，就在勒克猫一筹莫展时，雄性小猫怪晃悠悠地举起前爪，弱声道：“那个……双、双尾怪手先生好像会用‘觉醒之力’……” “是‘觉醒力量’啦笨蛋。”雌性小猫怪不错过任何一个数落弟弟的机会，狠狠地敲了一下他的头，后者熟练地用前肢抱住了头，“嗯……‘公正的双尾怪手’先生的实力确实深不可测，会‘觉醒力量’也不奇怪。只是，他会有空过来指导我们吗？” 勒克猫看了看自己的孩子，又看了一眼陷入沉思的化梦，一跺脚，大声道：“我去请他过来！” 看来勒克猫在一家之主的角色上适应得还不错。 化梦拧着眉头想了一会，回忆起了小猫怪提到的那位双尾怪手。在初入这块森林的那个夜晚，以探险队名义去寻找勒克猫时，化梦就曾被双尾怪手拦下来询问来历和意图，并被告知可以通过遍布森林的走路草联系上他。 双尾怪手的身体协调能力给化梦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在树梢间行进就像飞一般。不过，化梦着实没想到还会与他再会有交集。 “哟，探险队队长耿鬼，好久不见。” 神游天外之际，化梦看到紫色身影一晃而过，落在面前草地上。双尾怪手挂着与耿鬼、洛托姆一脉相承的露齿笑容，双手叉腰，身板直挺，分叉的巨尾亲昵地抚摸着两只小猫怪，这时，勒克猫才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 化梦连忙行了一礼：“很高兴再见到您。如您所见，我们勉强算是完成了小猫怪的委托，将她的父亲给带了回来……” “哦~我听这孩子说过了，你的探险队确实不错，如果我再年轻个十几岁，或许也会想跟着你四处闯闯。”相比那天晚上，双尾怪手对化梦的态度要和煦不少，看来小猫怪在其中提了不少关于化梦的事情，“我确实对‘觉醒力量’有所研究，难得你们有这份闲心，我也愿意把我的毕生领悟分享给你们。” “哇！是大佬！”小细胞不知又脑补了什么设定，反正化梦又一次在他的眼中看到了崇拜的色彩。 勒克猫这才松了口气，他是真怕孩子们失望而归……另外，他也有补偿化梦的意图所在，毕竟自己还欠着化梦的委托报酬。 阅历如双尾怪手，也没见过小细胞这样直白的夸奖……他的脸颊微微一红，干咳两声掩饰过去，双尾散开，两只如手掌一般的尾梢上各托住一个天蓝色的光球，正是‘觉醒力量’。 “‘觉醒力量’是一种特殊的招式，每只宝可梦的‘觉醒力量’属性天生已定，与种族属性、后天积累无关，是一种深入灵魂的力量。”双尾怪手深呼吸一口，两个光球迅速扁平化，边缘出现了尖锐的风刃，叉字蝠眨了眨眼，那正是自己熟练掌握的‘空气利刃’。 双尾怪手满意地看到大家都在认真听，继续说道：“放空思维，屏息静气，让活跃在大自然中的能量自发地向你的躯体聚集。不要排斥它们，尝试与它们沟通……长此以往后，它们就会回应你的诉求，奉献它们的力量，为你而战。” 雄性小猫怪夸张地做着屏息的模样，把自己憋得满脸通红，周围却什么变化也没发生，他郁闷地趴在地上，回避着姐姐的视线，低声嘟囔一句：“我什么也没感觉到……” “耐心一些，孩子。”双尾怪手乐呵呵地抚着小猫怪的头，另一只巨尾继续变化着‘觉醒力量’小球，这一次，‘空气利刃’变换成了‘起风’，肉眼可见的小旋风就这样被他握在了“手”中。“这是一个长期的过程，就像你追求北面那只小向尾喵一样，你得付出长期的真心，才能获得她的回应。” 小猫怪颇为认同地点着头，突然间寒毛耸立，感到父亲和姐姐两道危险的视线投在了他的身上，慌忙解释道：“不，我和她什么还都没发生……” “好小子，有了女朋友都不告诉我，待会再找你算账。”雌性小猫怪的双眼射出择人而噬般的冷冽目光，再一扭头，又换上了和颜悦色的表情，向双尾怪手说道：“不好意思，打扰您了，请您继续。” 双尾怪手弯起一丝得逞的笑意，继续说道：“在正式练习‘觉醒力量’前，你们得先知道自己的‘觉醒力量’属性到底是什么。很简单，哪怕与大自然的能量尚未建立联系，单单从亲和度上就能看出来。所以，你们可以尝试我刚刚提到的步骤，看看哪种能量更亲近你。记住，一定要心静。” “对对，就是这样啵！”小细胞高兴地在双尾怪手身后跳跃着，甩出了几个觉醒力量小球，仿佛成功完成了一次助教任务。 众宝可梦无视了打了一路酱油的小细胞，纷纷屏住呼吸，闭上眼睛，感受着自然界的能量。化梦也不例外，强行压下浮躁的心境，摒除杂念，精神力扩散到体表，很快感觉到有阴冷如针刺般的能量在尝试着侵入自己的身体。 化梦对于这种能量并不感到陌生。他睁开眼，伸出手，看到手的轮廓外已经附上了一层薄薄的黑色光膜。心念一动，‘阴影球’迅速在手心凝实，那构成黑色光膜顿时欢快地涌向高速高旋中的小黑球，正是纯净的幽灵能量。 “我的觉醒力量属性果然是‘幽灵’……” 这个结果在化梦的意料之中，毕竟他是幽灵系古神尼亚坡里的附者，建立了灵魂层面上的契约，在生命位阶的差距面前，单单一个觉醒力量的属性，化梦不认为能够压过这位古神。 不过，结果真正得到确定之后，化梦却更是在意起这个推断过程来，也好奇自己原本的觉醒力量属性会是什么： “尼亚坡里……你知道我原本的觉醒力量属性是什么吗？” 脑海中，鬼斯形象出境的尼亚坡里只是面无表情地浮在其中，听到化梦的这个问题，良久才给出回答： “吾想起来了。 “并非吾改变了你的灵魂特质，而是你的‘觉醒力量’属性本就为幽灵，才能成为吾之附者。” 第一百一十五章 力量觉醒 “不是结果，而是原因么……” 化梦心中涌上一种毛骨悚然的怪异感。觉醒力量17种（注），自己偏偏拥有着十七分之一概率的本系的幽灵觉醒力，又偏偏是自己与碧洛·艾格家族接触最为密切，在那个冬夜第一时间赶到了现场。种种巧合下，化梦满足了开启尼亚坡里附者仪式的条件，在并未持有神器‘诅咒之符’的情况下，历经十年的意识争斗，成为了祂的附者。 当尼亚坡里又解锁一项古秘知识，揭露了觉醒力量与附者之间的联系后，再回想不久前金鲤与尼沃嘉昂的附者仪式，化梦才意识到，自己成为附者这个事实本身，背后就潜藏着许多概率极低的巧合。 就像一个被傀儡线操控，却浑然不自知的木偶。 “要强大起来……” 只有强大到足以脱离幕后黑手的掌控，才有能力反抗他们为自己设下的命运路线，才能把碧洛·艾格从不幸的境遇中解救出来…… 然而空想是没意义的。化梦狠狠叩响了牙关，散去对‘觉醒力量’的呼唤，睁开眼，看到了宝可梦们五花八门的‘觉醒力量’练习场面。 且不说蘑蘑菇和雄性小猫怪便秘一般的奇葩表情，也不论雌性小猫怪如遁入空门般的舒服模样，这其中，特效最华丽、表现最突出的当数洛托姆了。此时的洛托姆正被一层火红的光点簇拥着，与身体电弧的蓝色光辉交相辉映，像极了……以天然气为燃料的煤气灶火焰。 显而易见，洛托姆的觉醒力量属性为火。 这让化梦不由想象起以后战斗的场面，挂在冰箱上的洛托姆打开舱门喷对手一脸‘暴风雪’后，紧接着就又从满是冰碴的冰箱里喷出炽热的火焰，违和感满满。 似是感受到化梦的视线，洛托姆猛地睁开眼睛，四周的火红光点便如绽放的烟花一般迅速湮灭。它张开双臂电弧，欢呼着就奔向化梦的怀抱：“小梦——我成功啦洛托！” 化梦自然为洛托姆感到由衷的高兴，双手抱住飞来的洛托姆，两只幽灵的脸颊亲昵地蹭了蹭：“不愧是洛托姆！” 好了，被洛托姆这么一刺激，宝可梦们纷纷中断了‘觉醒力量’的感应，对洛托姆投去羡慕而妒忌的目光。 “唉~练这个果然要从娃娃抓起，老娘我已是残花败叶咯，连那些破能量都不理我。”蘑蘑菇颇为遗憾地摇摇头，自嘲一句，挪着小碎步靠向一言不发的叉字蝠，“你说对吧，叉字蝠老哥？为了我们逝去的青春，来口‘剧毒’呗？” 叉字蝠淡淡地瞥了这位真·厚脸皮前辈一眼，熟练地用翅膀的倒钩刺进蘑蘑菇的表皮，往里边注了少许剧毒素，凭借着几天积攒下来的经验，至少两个小时内，蘑蘑菇不会再烦自己。 他没忍心告诉蘑蘑菇，自己已经摸到了‘觉醒力量’的门槛，只不过岩石系能量的光芒较淡，相比洛托姆没那么显眼而已。 “看来大家都很有收获啊，我总算没有将这些理论带入送泉之中。”双尾怪手的小短手顺着下巴的绒毛，对学生们的练习成果很是满意。 以他的经验和眼界，自然看出除了蘑蘑菇和雄性小猫怪之外的宝可梦，都已经与自然界中的游离能量建立了初步的感应，这正是顺利用出‘觉醒力量’的前置条件。不用多久，就可以把对应属性的‘觉醒力量’小光球当‘阴影球’‘能量球’这类招式简单砸出去了。 小细胞在旁边高兴地附和着，假装自己参与了教学工作。 “啊……舒服。” 感受着毒液在身体中迅速扩散开来，蘑蘑菇闭上双眼，全身心沉静下来，连呼吸都平缓许多，恨不得让每个细胞都浸染上毒素分子—— 这段描述与进入‘觉醒力量’的状态相似度极高，于是，蘑蘑菇居然在吸取叉字蝠的‘剧毒’过程中，意外进入了先前怎么都进不去的感应状态。 结果，连双尾怪手都不由瞪圆了双眼，看到一脸安详的蘑蘑菇头顶冒着紫色毒泡，以身为圆心，掀起了一阵由粉紫色光点汇成的旋风。 叉字蝠一脸懵逼地盯着自己还在渗着毒液的翅尖：“我的毒素有这么猛？” 正与洛托姆交流感情的化梦也再没法忽视蘑蘑菇这边的变化了，他小心翼翼探出手，用指尖“蘸取”了一些旋风中的光点，看到其迅速溶入了自己的瓦斯身躯，莫名感觉……有点甜。 “是毒系的能量。”化梦当即鉴定出了结果，感觉也在意料之中，“难怪蘑蘑菇这么喜欢毒素，原来觉醒力量属性就是毒。我寻思着其他毒疗特性的宝可梦也不会像她这样把毒当饭吃吧。” 大家都收获匪浅，相比之下最难过的恐怕就只有单卵细胞球了，不过一个上午的时间，自己的大额优势就化为乌有。 不过，他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化梦队伍中地位的雪球般下坠，仍然是一脸欣慰的笑意，仿佛一只看到自家孩子终于能下水摸鱼的老舞天鹅。 自己和伙伴们的实力终于能够突破瓶颈，迈向更高的高度。化梦振奋地握紧拳头，望向祝庆市的钢铁丛林，望向更远处的浩瀚大海，望向浮在海面上的水脉大岛，望向那虚无缥缈而布满荆棘与隐形丝线的未来。 “走着瞧吧……我定要把你们从幕后揪出来！” …… 菜种慵懒地躺在道馆房间的小床上，正享受着舒适而惬意的午后小憩，任由热情似火的阳光透过洁净的坐地窗，投在自己的面颊上。一呼一吸，眼帘中的光点也随着上下浮动，就像拍打在海滩上的浪花。 因为大停电的缘故，最近来挑战道馆的训练家少了许多，让菜种得以有更多闲暇时间享受生活。她轻抚着自己裸露的肚皮，感觉身材都有些走形了。 “唉，忙的时候想偷懒，闲的时候又想工作，人真是一种矛盾的生物。” 百代道馆馆主嘟囔了一句，却是再也睡不着了——最近一段时间，菜种觉得自己的人生达到了巅峰，工作清闲，躺着拿钱，吃住报销，睡眠充足，还不会做噩梦，光看着道馆外六只阿罗拉椰蛋树摇晃的滑稽脸蛋都能够消磨掉一整个下午的无聊时光，再没有比这更咸鱼的日子了。 “也不知道小梦现在怎么样了……”菜种抓住床侧的抱枕，捂了捂自己被阳光晒得有些滚烫的面颊，让其把多余的热量尽数吸走。 化梦在钢铁市宝可梦中心打电话，告诉自己已经从瓢太手中拿到石炭徽章，已经是十天前的事情了。以化梦的行进速度，他应该早就抵达祝庆市了吧？神奥地区最大的都市最近好像不那么太平…… 菜种叹息一声，慢条斯理地直起身子，理了理因汗湿而有些凌乱的头发。她已经闻到了罗丝雷朵身上的特异芳香，将眼睛对准房门，果不其然，菜种在三秒后看到房门把手向下弯曲。 罗丝雷朵斜着身子从门缝中探出头，朝菜种眨了眨右眼，右手的三色玫瑰中伸出一根藤蔓，绘出一个简笔的心形。 菜种见状，就像一只被扔到烧热铁板上的蚊香蝌蚪一般，从床上弹了起来：“呀！老爹怎么在这时候回来了？” 她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慌忙套上拖鞋，一路小跑到梳妆台前，双手舞出残影，迅速给自己补上正式的妆容。 这当然不是给她老爸油竺看的。罗丝雷朵的手势暗语中，不仅提到了她的父亲，还提到有一位尊敬的客人来到了道馆。 “是大叶叔叔还是菊野奶奶呢……” 菜种迅速补完了最后一笔妆容，兴致满满地冲出卧室，直奔会客室。大停电期间，虽然场地受限，菜种不必像之前那样一整天都待在道馆迎战前来挑战的训练家，但相应的，没了供电，菜种也缺少足够有趣的娱乐项目。 果然，菜种远远就见到自己父亲坐在茶桌的熟悉位置，而与他正亲切聊天，背对自己的那一头柔顺金色长发的身影，似乎有些眼熟…… “好久不见，小菜种~” 竹兰转过头，双眼弯成了两道新月，活泼而欢快地朝菜种打着招呼。 第一百一十六章 故友相逢 “竹……冠军小姐？” 菜种惊呼出声，下意识掩住了自己的嘴——这是幼时随父亲进行社交活动时被强调过的淑女礼仪。虽然在独自旅行后，没了繁文缛节的束缚，菜种活泼的天性已经不受压抑地释放了出来，但在“正式”的场合，菜种还是条件反射般地回到童年时的状态。 竹兰的祖母为声名远扬的“古迹博士”芥子兰，祖上发源于神和镇，人丁虽不兴旺，却也有“龙之家族”的美称，据说其直系血脉后裔先天便与龙系宝可梦亲和，能够彼此传递心意。 时任馆主的油竺当然不会放过结识贵人的机会。于是，菜种早在八岁之时，就已经在某次晚宴上与初次旅行归来的竹兰相遇，对其与年龄不符的自信与知性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一晃已是多年不见。再得知竹兰的消息时，她已经成了神奥联盟历史上最年轻的冠军，而自己不过是女承父业，接手了百代道馆，这让菜种感到一阵不真实感，却又觉得水到渠成，仿佛理应如此。 竹兰放下手中茶杯，轻揉着太阳穴，一副伤脑筋的样子：“啊拉，连小菜种也这样……像以前那样叫我竹兰姐就好，我们之间还不至于这么生疏吧？” 菜种不由松了一口气，她本能地感到害怕，害怕曾经熟悉的朋友再见时已不留存任何记忆中的痕迹。幸好，竹兰仍是那个凌而不厉、锐而不亢的可靠大姐姐。 与幼时不同的是，她的气质经过了上位者经历的沉淀，显得更为成熟稳重，哪怕故作俏皮，也掩盖不住内在的沉稳通达。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笑，都在向外界释放着明亮的善意，让人下意识就产生信任感，愿意将自己的一切烦恼说予她听。 菜种看着面露微笑的竹兰，鼓起腮子深呼吸一口，这才将心绪平复下来，放松道：“好的，竹兰姐~您今天怎么有空来找我呀？” “听油竺先生说，你前段时间遭受了异常的噩梦袭击，我对此有些在意。”竹兰自然地收敛了笑意，示意菜种来到茶桌旁坐下，“最近神奥大地上有一种源自古代的超常力量正在重新活跃起来。前段时间，钢铁市和祝庆市都出现了这类案例，已经得到了我祖母的确认。现在来看，你的噩梦很可能也与此有关。” 刚想叙旧的菜种听到竹兰忽然又变得正经起来，一时间表情僵在了那里，她下意识就摆摆手，强颜欢笑道：“那、那段时间应该是我没有休息好吧，你也看到了，竹兰姐，老爹从阿罗拉地区带回来一些椰蛋树之后，我就再也没做过噩梦了，你说的那种‘古代力量’不至于连这几只椰蛋树都怕吧？” 远在祝庆市西海滩，正准备登上渡轮的化梦忽然打了个喷嚏。 “哈哈，菜种啊，你当时可不是跟我这样说的。”人至中年的油竺带着看穿一切的笑意，鼻梁上的圆框金丝眼镜被有些发福的脸颊甩得上下颠簸。 菜种撇了撇嘴，现在回想起来那段时间的痛苦经历，实在感到丢人，父亲居然一点不给自己面子，就这样抖给了幼时好友。 虽说那梦境确实诡异，却如何都比不上耿鬼小梦在自己面前变成人类来得震撼。 只不过，菜种并不打算把小梦的事情告诉其他人，这是她私底下给碧洛·艾格的小小谢礼。 “好啦，没事的，如果菜种你想起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可以直接告诉我。”竹兰淡定地打了个圆场，没让父女二人的尴尬气氛维持太久，心中对菜种的态度也有了几分猜测。油竺已经告诉了自己另外一个版本的故事，那个故事中，有着智挥猩和耿鬼的身影。 化梦还真是一只独特的耿鬼……竹兰不动声色地喝了一口茶，已经将菜种事件中出现的耿鬼与化梦划上了等号。森之洋馆位于百代森林，而百代森林就在百代市旁，他大概率会与菜种产生交集。 反正自己来百代市的主要目的并不是这个，能调查出相关线索最好，调查不出……大不了直接问化梦。想到这里，竹兰的神情重新柔和下来，似是随意地提到：“我已经有一阵子没来百代市了，变化可真大啊。” “可不是嘛，我带来的椰蛋树都成百代市的新地标了。”油竺习惯性地发出了应酬桌上的笑声，带得菜种不由也笑了起来，“明明在阿罗拉地区随处可见的宝可梦，却能在神奥引起轰动，我觉得其他城市也可以效仿此事，一定能带动当地的旅游业发展。” 竹兰当然不是想听这个，但她只是面色如常，依旧带着浅浅的笑意：“是呢，我在直升机上都能远远找到百代道馆的位置，训练家们这样就再也不会迷路了。” 不等菜种开口，竹兰紧接着继续说道：“说起百代市，以前最著名的地标就是时空二神的融合雕像了。我小时候特别憧憬着创造神奥大地的两位龙神，希望能在有生之年亲眼见到它们……现在再次来到百代市，真想再去看看。” “啊！那座雕像还在的说。”菜种终于找到了插话的机会，得以向竹兰表现出自己作为东道主的热情，“最近道馆正好没什么事情，竹兰姐，就让我陪你在百代市逛逛吧，我知道百代市哪里的冰淇淋好吃哦！” 刚想礼貌拒绝的竹兰听到“冰淇淋”这个词，心意一动，立即转变了决定，双手合十，期待地答道：“是吗！那就麻烦小菜种了。” 果然，在喜欢吃甜食这一点上和以前一样……菜种默默松了口气，心里终于没了膈应，当即欢快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拉着竹兰的手就往道馆门口走，留下一脸无奈的油竺亲自给茶壶灌着热水：“喂喂，就这么把你老爸扔在这里好吗？” “您就在家安心歇着吧！接下来是属于我们女生的逛街时间！” 油竺宠溺地笑了笑，举起茶杯轻抿一口。直到女儿和冠军小姐的脚步声渐行渐远，他才疲惫地靠在椅背上，双眼盯着郁郁葱葱的道馆后院，目光中透着决然。 雕像广场离道馆并不算远，当初化梦以亲身经历证明了这一点。只是穿过了一片小树林，竹兰便远远见到了那一座饱经沧桑的时空二神雕像。光是看着这座说不清用什么材质塑成的雕像，竹兰就仿佛置身于历史长河底部的某一块砂砾上，奋力抬头，也不能窥其一面。 相比之下，不那么和谐的是雕像后密密麻麻的隔离带，以及隔离带后那个看着就感觉灵魂要坠入其中的大坑。 “那是‘银河公司’准备开设在百代市的分部大楼地基。”菜种注意到了竹兰的视线，自发地做起了解说，话语中带着明显的抱怨意味，“你知道吗，竹兰姐，那公司本来竟然想把雕像广场的地块也买下来拆掉！幸好市政部门多少还有点良知，又或是银河公司的开价不能让他们满意，总之，雕像广场多少是保下来了。” 银河公司……竹兰微微皱起眉头，她对于这一驰骋商界的大型企业并不陌生，与公司的总ceo赤日也打过几次照面，其人还算安分守己，但日常与波导之力密切接触的竹兰还是能察觉到潜藏在他职业化微笑下的虚伪与冷漠。 竹兰当时对此并没有太在意，因为她接触到的商界名流、政界精英多半套着一层甚至更多层虚伪的面具，赤日的这番态度顶多让她本能地有些厌倦，却不会再深入考虑。 而当竹兰见到赤日强行要把他的公司分部建在这一意义特殊的雕像前时，她的心中没由来地升起了一丝警惕。 将手轻轻贴在凹凸不平的雕像上，竹兰沉下心神，果然感到身体内的那一丝血脉之力在血管中如电芒一般欢快地穿梭着，与雕像中潜藏的力量引发了一阵共鸣。 “化梦果然没有骗我，但是，我该怎么做才能借此找到神器‘龙之鳞片’呢？” 竹兰并没有思考太久，否则身旁的菜种就该察觉到不对劲了。她对童年好友莞尔一笑，挽着她的手，轻佻地迈出步子：“走吧~希望小菜种能带我买到好吃的冰淇淋~” 菜种噗嗤一笑，跟上了竹兰的步速，愉悦地回忆着竹兰在那次宴会上的名场面。 “希望你不会在摊位前纠结一整个下午……” 第一百一十七章 渡轮偶遇 “呜——” 厚重而绵长的汽笛声中，渡轮收回了固定在码头延边的锚，再一次向着水脉市的方向启程。日月轮转，周而复始，唯有载着的乘客千差万别，续写着各自的旅途故事。 化梦倚在甲板护栏旁，呼吸着夹杂着氮氧化物酸涩烟气的海风，看到祝庆市的钢铁丛林逐渐模糊在厚重的雾霭中，再寻不见细节，心中不由生出了一丝对城市的眷恋，和身为过客的一丝释然。 “我曾踏遍万水千山，流连星海月辉，只为寻得一物，得以形容你的美~” 小细胞用怪异的调子忽然引吭高歌，引来周围乘客纷纷侧目。不过，人们当然不是被小细胞的歌声所打动，而是因为化梦习惯性地把小细胞当蘑蘑菇顶在头上，却忘记小细胞的膜层粘液是无时无刻不在向外分泌的。 于是，当一位面善的大叔终于忍不住出言提醒后，化梦这才发觉自己的头顶已是湿漉漉的黏糊一团，慌忙把单卵细胞球给拔了下来。 “捧手上好像也不太对……等等，你明明是个超能系，为什么非要赖在我身上啊？” 见偷懒的意图被识破，小细胞才不情愿地撇撇嘴，运用‘觉醒力量-意念移物’浮在了化梦的脸颊高度，总算是不会引起路人的额外关注了。 ‘谎言之柩’模拟出的身躯不具备真实的生理结构，化梦本质上仍然是一团不定形的毒瓦斯气体，局部触觉并不敏感，这才会做出在外人看来非常怪异的举动。 不过，硬要分锅的话，小细胞唱的那一句倒是正贴合化梦当时心境，这才使得化梦没有集中注意关注身周环境。 这个小插曲自然无伤大雅，化梦却由此对小细胞产生了更多好奇。见目前没人注意自己，他眺望着逐渐放大的水脉大岛，似是自言自语地问道：“这可不像一只宝可梦会说出来的句子，你原本的训练家教你的？” 小细胞的脑补能力已经到了匪夷所思的程度，但这也侧面反应了小细胞的知识量，或者说阅读量。头脑一片空白的生物，是绝不会把细节设定补充得如此完善的，小细胞的几次技惊四座的脑补，无论那个什么“超变身侠盗”，还是给勒克猫强行加上的悲情设定，都很像人类文学中才会出现的东西。 哪怕跟着碧洛·艾格读了整整一年的书，化梦也自认达不到这种信手拈来的水准，虽说这种实力更需要天赋和兴趣作为基础。 听到这个问题，小细胞的双眼短暂失去了高光，而后立即恢复如常，但语调却远不如寻常轻盈：“是的啵…蕾琪喜欢跟我讲书中的故事，喜欢向我诉说工作中遇到的烦恼和趣事，喜欢幻想各种奇怪的设定。啵，蕾琪是我的主……第一任训练家。” 然而你却被那个女模特当成商品卖掉了。化梦不忿地咂咂嘴，多数人类在潜意识里仍是把宝可梦当成专属工具对待，忽略了宝可梦具有不亚于人类智慧水平的事实。 “啵，化梦也跟我说过你的故事呢。”小细胞扬起脸，菱形的嘴似乎永远都好奇地张着，“我们很像，不是嘛？” 哪里像了……化梦刚想否认，忽然怔住不语。单卵细胞球对原训练家蕾琪有着深厚的感情，明显更甚于训练家对他。 那我呢？ 如果碧洛回应的情感远不如自己付出得多，我会感到难过吗？ 不……不会的，小细胞与蕾琪之间的结局是因为他们语言不通，训练家无法理解小细胞的心意才导致的。我是碧洛唯一的朋友，她不会这么残忍的。 刚一冒出这个问题，化梦立即找出了一大堆与小细胞的区别，这才让自己的心绪稍微平复下来。旅途中难免触景伤情，然而若是旅途的目的和意义都被抹除…… 化梦强行把这个念头赶出了意识，听到另一侧传来一阵欢呼声。 小细胞眨了眨黑豆一般的眼睛，多少从化梦的神情和沉默中读出了一些微妙的内容。出于对说错话的补救，他连忙出声道：“啵！我们去看看吧，那边好像有发生有趣的事情。” 化梦点点头，他正需要其他的事情转移注意力。否则再这样下去，尼亚坡里就该出手治疗（物理）了。在精神不稳定的状态下，化梦很难控制住精神力不外泄，若是这船上有对这方面敏感的超能系或是其他宝可梦，化梦的人类外表有可能会招惹上某些家伙的注意——猎人们并不只捕猎宝可梦。 出于隐匿特征的目的，目前只有单卵细胞球在精灵球外。洛托姆太过稀有，蘑蘑菇在神奥罕见，叉字蝠作为进化完全的宝可梦体型过大，辨识度也很高。小细胞虽然同样在神奥不常见，但见识过金鲤遇袭一幕后，化梦现在尤为担心被面具人突然袭击，小细胞的超能力防护多少能给他一些安全感。 “开盘了下注了！红赢一赔一点五，蓝赢一赔五啊！” 还未从密密麻麻的人群中挤出空隙，看清场地中状况，化梦就听到这一中气十足的吆喝声。无奈之下，化梦只好让小细胞飞到空中，再将情况转述给自己。 “早知道会这么多人，我就找地方先变耿鬼再隐身过来了……”化梦很不适应人挤人的场面，这意味着自己需要耗费更多精力维持毒瓦斯表面温度，不至于让旁人发现异常。 侦察机小细胞很快飞了回来，面色似有不快，简单说道：“是斗鸡赛。” 与一般的宝可梦战斗不同，斗鸡赛是一种更为原始、像人类那样纯粹用身体力量的争斗。两只同类型的鸟类宝可梦被铁丝箍住翅膀，只能够在地面上用不善于行走的双脚跳动，用喙使出‘啄’攻击对手。一般参与斗鸡赛的宝可梦是烈雀，也有用傲骨燕或是小箭雀。 这种比赛没有得到联盟的书面认可，但也没有被明令禁止。人类自远古传承至今的暴虐基因就给了斗鸡赛极大的市场，衍生出了一个极大的产业链条，演变至今，多数用于斗鸡赛的宝可梦从出生起就接受了严格的导向训练，甚至……哪怕箍在翅膀上的铁丝被去除，它们也再也张不开双翼，翱翔于本应驰骋的天空之中。 化梦顿时没了兴致，转头就向外挤。他自知改变不了人类的普遍看法认知，拯救不了被用于斗鸡赛的宝可梦的命运，还不如眼不见为净，免得给自己心里添堵。 与人群背道而驰的化梦很快重新见到了澄澈的天空，他抹了一把额上的汗水，感觉重获新生。 “呀嘞呀嘞…真巧啊…” 这声音气若游丝，绵长不断，加上熟悉的少年声线，很快让化梦回忆起了声音的主人。抬头一看，果然是曾帮助自己修好图鉴、混入猎人协会的阑尾。 他坐在高高的船首柱上，双脚悬空，上边挂着一双看不出本来颜色的拖鞋，只有鞋面部分与身体有接触，让人看着就担心掉下来砸在自己头上——化梦稍许回忆了一下，这双拖鞋似乎正是阑尾在“榨汁机兼电子设备修理店”里趿着的那双。 阑尾身上短衣短裤的颜色款式也相当朴素，和船下层锅炉房的整体色调相当搭配，这让化梦不禁腹诽起他里边的裤衩是否就是自己先前见到的那一条，毕竟……这家伙给自己的整体印象就是一个“懒”字，就算别人告诉自己，阑尾能呆在店里两年不出门，这身衣服穿一整年不脱，化梦也不会产生任何怀疑。 然而这么一个懒人却出现在了自己乘坐的前往水脉市的船上，这就不得不让化梦提起戒备了。他可没有忘记，阑尾在修理自己的图鉴时，往里边加了不少东西。阑尾既然能轻易加上防止猎人协会定位的“反追踪器”，自然也能加上便于他追踪自己的“追踪器”。 不过目前而言，阑尾于自己算是帮了大忙，而且严格来说……自己还欠着他的维修费。于是，化梦便礼貌地打了个招呼：“阑尾店主，好久不见，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是啊…好久不见…图鉴还好使吗…”阑尾有气无力地向化梦挥了挥手，竭力做出一副售后周到的样子。 化梦一时居然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只好勉力点点头：“还挺好用的。” “那就好…祝您道馆战顺利……” 阑尾慢腾腾地挪了下身子，再次把视线对准斗鸡赛方向，只抛下这么一句话，留下化梦在甲板上一脸懵逼。 这就没下文了？ 化梦挠了挠头，实在不相信自己与阑尾的相遇纯属巧合。 不说别的，以阑尾表现出的性子，就算地震了、世界末日了，他都不见得会从自己的小房间挪出一步…… 等等，或许有比世界末日更严酷的事情。化梦恍然大悟，原来技术宅也怕停电啊。 这样倒是勉强能说通，至于与自己同一班船前往水脉市……化梦目前也只能当成巧合了，顶多留些心眼，注意阑尾的动向。 然而直到三小时航程结束，渡轮靠岸，放下舢板，阑尾也没有脱离化梦的视线一秒，始终坐在方方正正的船首柱上，让化梦看着都为他感到屁股疼。 “真是个奇怪的人类……” 下船的人流已经开始涌动，化梦再一次陷入了人民群众的汪洋大海之中，身不由己地被往船下推。 好不容易在踏实的地面上站住脚，化梦揉着自己有些走形的头部，再向上瞧，船首柱上果然已经没了阑尾的身影。 “呜——” 汽笛再次鸣响，排气管道鼓出的黑烟在夕阳的照耀下显得格外浓郁和灼热。空中盘旋的长翅鸥，水面上偶尔露头的玛瑙水母，带着咸味的海风，都在不断提醒着自己，这是一块浮在海上的孤独岛屿。 “欢迎来到水脉市——拥抱繁荣的海岛之城。” 第一百一十八章 水脉市 水脉市。 整体呈“w”形的水脉大岛，是大自然赐予神奥地区的优质天然港口。海床陡峭，湾区水深，没有暗礁，海岸线还平整绵长，除了水脉岛和祝庆市间的跨海大桥尚未建成，陆地运输较为不便外，水脉岛在各项港口评估方面堪称完美。 这便使得水脉市有成为神奥地区门户城市的潜力。可以预见，在不久的将来，待跨海大桥建成，填海造陆工程稳步推进，水脉市就会成为神奥联系其他地区的纽带，与祝庆市一同迅速繁华起来，保底会追上合众地区飞云市，甚至更进一步，成为世界瞩目的特大都市。 但化梦现在涉足的水脉大岛，整体仍是郁郁葱葱，还存在着大块的未开发土地。自海湾地区起，水脉岛的地势一路走高，直到“w”形状的底部，距离海平面已是高出了近百米。人类的聚集地，也就是水脉市的主体部分便建造在此处，哪怕遇上极端的台风天气，也不至于被暴躁的海浪冲击到人类住处的根基。 化梦站在港口区附近的观景台上，远远望向岛屿高侧，很容易就找到了宝可梦中心的鲜艳橙色屋顶，友好商店的蓝色屋顶，以及在夕阳下熠熠生辉，顶着平滑金属圆顶的水脉道馆。水脉市最初的规划面积并不大，于是这些联盟的特征建筑基本都挤在了一团，正方便前来挑战道馆的训练家。 除此之外，最吸引人目光的，便是立足于最高点的大灯塔。随着夜色趋于浓厚，那灯塔的柔和黄光也愈发明亮起来，让人看着就感到安心，再不害怕在危机四伏的海洋之上迷失归途。 单单只是在港口区漫步着，化梦便能感受到这座城市浓厚到了极致的文化碰撞与交融。在这里，穿着古典厚朴关都/城都丝衣的女子可以对洋溢着浪漫气息的卡洛斯绅士自然地用“阿罗拉”打招呼，时尚潮流的合众人也不会拒绝芳缘游客一同品尝家乡特产“釜炎仙贝”的邀请，偶尔还能见到几个操着伽勒尔口音的结实大汉因支持的足球队不同而发生口角。 这一点也体现在水脉市的建筑风格上，越是远离最初的城市建设范围，越是新建的建筑，越是风格各异，百花齐放，光是随意走在街道上，都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异域风情。 世界，果然很大啊。 化梦刚这样感慨着，忽然由此发散思维，想到了一个角度刁钻而又不能忽视的问题： “尼亚坡里……‘游戏’的范围真的只局限在神奥地区吗？” 从百代市到钢铁市，再到祝庆市，也就一个多月的时间，化梦在每个城市都接触到了其他属性的古神能力，这就给了化梦一个模糊的惯性思维，仿佛只要把神奥地区逛遍，就迟早会遇上其他所有种类的古神残响，切实以“附者”的身份参与古神提及的那个‘游戏’。 然而，神奥地区只是整个世界的一小块完整大陆。如果‘神器持有者’，甚至已经完成附者仪式的‘附者’，离开了神奥大陆，分散到世界的各个角落，那么‘游戏’要如何进行下去呢？ 更甚者，神器和被封印的古神真的只分布在神奥地区吗？ 似乎并没有足够的理由来否定这一切。 “是。” 尼亚坡里简短而笃定地回答道。 这么肯定么……化梦捏着下巴，感觉自己离真相又进了一步。从碧洛·艾格读过的科普向读物中，化梦了解到各地区的主流神话和尊崇信仰的传说宝可梦差异极大，彼此之间的权柄甚至出现了冲突和矛盾。如此，既然‘游戏’把范围限定在了神奥地区，那么就很可能与神奥神话中的神祇有密切关联。 “耿鬼，我想告诉你的是，从古流传至今的歌谣多少是有些根据的。” 竹兰的路卡利欧的建议再次在化梦耳畔响起，让后者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一座小岛的歌谣尚且如此，在整个神奥大陆口口相传，细节详实的创世神话便更不用说了。 “那么，抵达水脉市后，我需要做这些事情……” 化梦沿着水脉市的主道，朝着橙色屋顶的宝可梦中心慢慢前行着，脑海中正依次以重要程度列举着自己的下一步计划。 短期内最为迫切的目标，当然是前往钢铁岛，寻找路卡利欧提到的“波导勇者的传承者”，也就是那个名为亚玄的人类，想办法学习初步的波导应用，以伪装自己的灵魂律动，不至于让‘谎言之柩’在能使用波导的宝可梦面前不堪一击。 其次，自然是赶赴水脉市的大图书馆了。从接过菜种的森林徽章，拿到训练家标志性的图鉴，选择旅行路线开始，化梦便一直心心念念大图书馆的藏书，想亲眼看看那所谓“浩如烟海，不计其数”的神奥第一藏书库到底是什么景象，希望能从珍藏的古籍中找到关于古神、神器、‘游戏’的只言片语，弄清发生在自己与碧洛身上的前因后果，以此揣测出那神秘面具人组织的目的和谋划，再决定后续的行动方向。 相对来说，挑战水脉道馆是化梦目前最不重要的目标。不过，对于刚刚入门‘觉醒力量’的化梦小队而言，实力的提升同样迫在眉睫，挑战道馆正是一个巩固现有积累，寻求突破的良机。 另外，前任钢铁道馆馆主、现水脉道馆馆主东钢，似乎是钢铁道馆馆主瓢太的父亲。化梦至今仍无法连贯回忆起在钢铁市的那几天，只隐约猜到和另一位古神的能力有关。虽然自己完好无损地拿着石炭徽章离开了钢铁市，但这段记忆就像梗在喉咙中的软刺，让化梦每每想起，都感到浑身难受。 图鉴中的道馆挑战指南将东钢形容为“博学、沉稳而有着钢铁般意志的男人”，网上评论也很看好他冲击神奥四天王的席位，在下一任神奥四天王赔率表上，东钢仅次于镇守另一座港口城市的滨海道馆馆主电磁。想来无论实力还是智慧，东钢应该都是神奥馆主中的佼佼者，只有这样，他才能够胜任这一座日新月异、突飞猛进的新兴港口都市的道馆馆主。一座城市发展越是迅猛，潜藏着的冲突和隐患就愈是严重，要调和发展过快和分配不均的矛盾，作为馆主，力量、手腕、魄力、智慧缺一不可。 因此，借挑战道馆的机会向东钢先生请教，效果不见得比自己去水脉大图书馆摸索要来得差。当然，无论如何，目前的第一要务还是想办法前往钢铁岛，之后再见机行事。 海水距离自己已经越来越远。化梦抬头看向深黄色的灯塔明光，才发现宝可梦中心已经近在咫尺。凭借着潮汐发电和坐落在岛顶的几座风力发电器，水脉市受钢铁炭坑事件导致的电力短缺影响相对较小，同隔海相望的祝庆市相比，水脉岛显得格外明亮。 “真是难以置信，我居然在没有洛托姆帮忙的情况下从港口区走到了宝可梦中心。” 化梦心满意足地伸了个懒腰，感觉自己达成了一个难度系数50的成就。 小细胞对此不屑地撇撇嘴，因为从港口区到城市中心区可以说只有一条主道。 离人类入睡的时间还早，在宝可梦中心登记完住宿，蹭了一顿免费晚餐后，化梦带着宝可梦们来到了水脉岛的最高点，在大灯塔下眺望神奥大陆以西的浩瀚海域，试图找到钢铁岛和一些其他岛屿的位置。 “那……是什么？” 化梦揉了揉眼，确定自己没有眼花。当大灯塔的光束转向祝庆市方向，海面最暗的那一瞬，在远处一座崎岖的小岛上空，化梦看到了一柄长枪。 完全由光点凝成的枪形光束。 第一百一十九章 背负希望 即便是盛夏的夜晚，高含湿量的咸味海风仍如跗骨之蛆，从背后源源不断地钻入衣服的每一个缝隙，似要把敢站在岸边悬崖上的每个生物都推入深不见底的海洋。 神奥地区的电力紧缺现状明显冲淡了其他地区的游客热情。正是旅游旺季，灯塔观景台上居然只有化梦一个“人类”。不过这也理所当然，神奥大陆方向漆黑一片，在晚上来到观景台除了吹冷风，就只能欣赏星空了——可惜今天云气较多，天空也显得灰蒙蒙的，连逐渐圆润起来的月亮也是时隐时现。 “那是什么？” 四周无人，于是小细胞、蘑蘑菇、叉字蝠和背着冰箱的洛托姆都在精灵球外，听到化梦忽然这样发问，宝可梦们都明显有些发蒙。 “什么那是什么洛托？”洛托姆同样具有黑暗中视物的能力，四下望去，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东西。 “远处有奇怪的光晕……你们都看不见吗？” 化梦从宝可梦们的反应中读出了一丝异常，这光晕虽不明显，但叉字蝠、洛托姆同自己一样有着出色的夜视能力，然而哪怕自己已经用手指指向光晕方位，他们仍然表示什么也没看到。 这就足以说明那光晕的不寻常了。相比洛托姆他们，化梦的特殊点不言而喻，那就是“附者”这个身份。若是只有自己能看到…… “尼亚坡里——”“太远了，吾无法判断那是否是神器残响。” 尼亚坡里暗中观察许久，在化梦发问的一瞬便给出了回答。 “等到白天，再向当地人询问那座岛是什么吧。”化梦心里有了合计，便不再多逗留，回到宝可梦中心，在大厅电脑让洛托姆下载了城市地图和重要设施导航，随后回房休息，把洛托姆的冰箱安置好通上电，等待新一轮日出，与人类的寻常生物钟接上轨。 …… “嘿呀！” 有湛蓝的波导光波化成拳头模样，义无反顾地击在岩石上，伴随着裂缝出现，蓝光从缝隙中四射而出，看起来很坚硬的岩石随即四分五裂，迸射开来。 利欧路的赤色眼眸专注而冷冽地盯着裂开的岩石，双手还保持着发射‘波导弹’的姿势，直到感应到暴虐的波导之力回归平和，他才轻轻吐了口气，在草地上盘腿坐下，借先一步平静下来的波导之力调节自己的情绪。 当利欧路再一次睁开眼睛时，他的眼眸中已然不见战斗时的狂躁之意，却是多了一分灵动和好奇，以及他这个年龄该有的稚气。 利欧路挽起手臂，左手的手指轻抚着另一只手臂上的白色凸起，表情顿时垮了下来。 “还是没有变尖……” 他还是不死心，换手再摸左臂的白色圆块，随后双手又去抚摸自己平滑的胸口——这三处是利欧路进化后路卡利欧的尖刺位置，然而同昨日并没有任何变化。 “唉，今天就到这里吧。” 利欧路抬头看了看月亮的位置，颇为郁闷地耷拉着耳朵，慢吞吞地在草地上挪着步子。 忽然，他的硕大双耳动了动，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波导之力告诉他，有数个陌生的灵魂登上了钢铁岛，从特征波段判断，对方是人类。 利欧路的眼神逐渐凌厉起来，正值多事之秋，族内人（宝可梦）心惶惶，水脉市前往钢铁岛的航路应该已经被人类馆主暂停了才对，怎么还会有人类在这个时间大规模登岛？ 是与塞切克勾结，前来打探情报的人类奸细？ 利欧路深呼吸一口，借助草木的波导之力强行使自己冷静下来，他踮起双脚，以极轻的方式踏在草地上，压倒草杆的声响被掩盖在风吹过草丛的哗啦声中。 越来越近了，那群人类就在下方的海滩上。利欧路小心翼翼地用手拨开晃荡的高草，刚见到淡青色的几个锅盖头，忽然嘴部受到一阵巨力，整个身体被向后拽去，刚刚拨开的高草也随之恢复原状。 利欧路没有惊慌失措，在变故发生的一瞬间，来者就已经通过波导向他传递了冷静的情绪波动。 “师傅！”利欧路在心中惊呼出声，他的嘴正被路卡利欧捂着。 “不要鲁莽，利昂。”见利欧路本能的挣扎已经停歇，路卡利欧也就自然地松开手，与利欧路双目对视，用波导与其进行心理交互，“先回去再说。” 利欧路利昂轻轻点头，回首朝海滩方向怨愤地看了一眼，收敛起自己的脚步声，勉力跟上了师傅的行进速度。 钢铁岛的主体是一座洞窟林立的丘陵，经过时间的打磨，擅于挖洞的宝可梦们早已将丘陵内部挖得千疮百孔，腾出了大量空间以供居住生活，稍微专业一些的形容便是“比表面积极大”。 当然，岛上不止生活着小拳石、可可多拉、大钢蛇等避光向的宝可梦，于是利欧路、幕下力士等宝可梦和居所不定的飞行宝可梦便在丘陵表层生活筑巢，倒也算得上和谐共处。 石洞前的小木屋稳稳伫在呼啸的海风之中，窗口正透着橘黄色的柔和烛光。利昂精神一振，无论白天攒下了多少烦恼苦闷，只要回到家，见到两位师傅，躺到榻榻米的熟悉位置，疲惫就能够一扫而空，带上对明天的美好希望沉入梦乡。 然而今天的气氛稍有些不同。师傅路卡利欧没有如往常一样在家中等待自己，而另一位师傅，继承了“波导勇者”名号的人类亚玄，也是面露愁容，呆坐在桌前，开启的通讯屏上只有白茫茫的雪花状纹路。 “师傅！在结束训练后，我看到有一群衣着发型奇怪的人类上岛了！”刚一进门，利昂便急冲冲地向亚玄诉说着自己的发现，生怕师傅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们的情绪中带有恶意！” 亚玄闻言并无意外之色，只是苦笑了一声：“我已经知道了，利昂。我会想办法的。” “还是联络不上东钢？”路卡利欧走到亚玄身旁，盯着通讯屏上的雪花。 “啊，多半是被那群人干扰了信号，他们明显有备而来。”在搭档和弟子面前，亚玄并未掩饰自己的不安，“不过，在没有明确他们的目的前，我们不能轻举妄动。这座岛上，埋藏的秘密可不止一个——对了，利昂，你还是没有进化的预兆吗？” 利昂闻言惭愧地低下头，闷闷道：“对不起，师傅，让您失望了。” 亚玄长吁一声，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后只好无奈地笑了笑：“说不急是不可能的，利昂，你能借助波导感应到我的情绪，所以我没有必要假言安慰。你明白的，斯垂戈和钢铁岛的未来，完全掌握在你的手中——你只有在塞切克违背誓言，大举侵入前，完成进化，我们才有底气和他们在相同的高度上对话，重新把局势拨回平衡。” 低着头的利欧路双拳猛然握紧，而又无力地松开。沉甸甸的使命感简直要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利昂更是不敢抬起头，回视两个师傅饱含希冀的眼神，只能用连自个都听不清的声音回答道：“是…我明白。” 见利昂如此神态，亚玄和路卡利欧眼中闪过一丝失望，没有再多说什么，只道了一声“早点休息”，便熄灭了灯罩中的烛火，各自躺在榻上，至于多久才能入眠，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利昂躺在熟悉的榻榻米上，毫无睡意。他双手紧紧抓住被子，眼睛瞪得老大，死死盯着被阴影盖住的天花板，看着阴影随月亮的忽隐忽现而变幻着灰度。 利欧路轻抬起右手，放在自己的眼前，心念一动，指头向内稍稍弯曲，四周离散的能量便向手心汇聚，凝成一个散发着明亮金属光泽的‘觉醒力量’小球。 不是火系，不是地面系，偏偏正是钢系——偏偏正是最没用的自己，得到了与传说中勇者一致的钢系觉醒力量。 要拿起那把剑，至少要满足两个前提条件，一是属性为钢，二是觉醒力量属性同样为钢。昌盛兴旺的斯垂戈家族，几十年间，居然只有自己，一只再寻常不过的利欧路得到了钢系的觉醒力量。 “为什么偏偏是我……” 第一百二十章 测试与咨询 夜色正深，无需睡眠的耿鬼化梦坐在房间床上，一如既往地靠练习招式消磨时间。 也不知道尼亚坡里在其中起了多少作用，化梦练习‘觉醒力量’的进度明显较其他宝可梦快得多。从入门到现在不过三天时间，已经能够召集附近的幽灵能量，汇聚出肉眼可见的黑色小球。 ‘阴影球’同样是幽灵能量的高度浓缩体，不过调用的是自身的能量。目前来看，‘觉醒力量’的强度远低于‘阴影球’，但前者显然有着极大的提升空间。 “如果把‘觉醒力量’的外界幽灵能量导入‘阴影球’会怎么样？” 这个想法刚从脑海冒出，化梦立即付诸行动，左手凝出‘阴影球’，右手则让外界的幽灵能量汇成‘觉醒力量’小光球，然后，发动融合…… “砰！” 熟睡中的洛托姆全身电弧抖动了一下，痛苦之色一闪而逝，似乎梦见了自己练习‘阴影球’失控的那一次冲击。 化梦揉着自己有些晕眩的头部和发胀眼睛，决定以后在作死前先做好安全防范。 体内的幽灵能量和外界本质相同，但性情差异甚远，强行糅合到一块不仅没能达到化梦预想中的威力增幅，反倒是将化梦自身的能量给弄得有些失控——这样当然只会导致一种结果，那就是爆炸。 之前在勒克猫领地接受双尾怪手指导，第一次接触‘觉醒力量’时，化梦看到外界的幽灵能量自发地被旋转的‘阴影球’吸引过去，如今再回想，这些能量不过是同系吸引，附到了‘阴影球’的周围，并没有真正达成增强威力的效果。 测试失败。化梦稍稍有些沮丧，不过并不感到气馁，毕竟‘觉醒力量’涉及招式的本质，并不是那么容易参悟和精进的。 被自己的‘阴影球’炸了大半血，化梦也干脆放弃了后半夜的练习，用睡眠的方式快速跳过了后半夜。 等到窗外喧闹起来，悠长汽笛重新鸣响，化梦睁开眼睛，看到洛托姆、叉字蝠、蘑蘑菇和小细胞四张表情各异的大脸挤占了自己的全部视野。 刚睡醒的化梦颇有些迷糊：“你们在干什么？” “在讨论小梦晚上去哪了洛托！”洛托姆率先挤出一个笑脸，在化梦眼前晃了晃电弧，“我说小梦哪里都没去，他们都不相信洛托！” 化梦没跟上宝可梦们的脑回路，感觉个个都像是被小细胞传染了：“你们为什么会认为我出过门？” 蘑蘑菇斜眼道：“老娘入伙以来，就没见你睡过几次。” 叉字蝠点点头补充道：“并且化梦的脸部还受了伤。” 接着便是小细胞的发挥时间，自他开口那一刻开始，房间内就仿佛萦绕着一段激昂的bgm：“所以，真相只有一个啵！在所有人如羔羊般沉睡之时，在他的伙伴懈怠之际，不眠的侠盗穿梭在黑暗的城市之间。啊，他怎能目视罪恶的滋生呢？带着怜悯与决然，化梦先生果决地甩出‘阴影球’，将两个在珠宝店前意欲不轨的醉汉纷纷击倒，就像打保龄球一样。行使正义后，他潇洒地回到据点，不料却被落下的花盆砸到了脸——” “如果真像你描述的那样，那么花盆会从我的身体中穿过去，而不会把我的脸砸扁。” 听到最后的化梦不由噗嗤一笑，总算明白宝可梦们是在在意自己面部的伤势，心中扬起一丝暖意，瓦斯涌动，将面部重新变得平整，在小细胞惊讶的眼神中摆了摆手，轻描淡写说道：“只是一次实验事故罢了。” 洛托姆回想自己这一夜做的噩梦，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好了，我们朝钢铁岛进发吧——在这之前，我们要首先填饱自己的肚子。” 蹭完免费早餐，心满意足的化梦来到宝可梦中心前台向乔伊打听起前往钢铁岛的船次。 “很抱歉，钢铁岛目前处于生态保护期，暂时不对外开放观光航道和登岛服务。”乔伊面露难色地回答道。 化梦感到有些意外，图鉴上并没有提到这方面的情报。 乔伊瞄了一眼化梦手上的图鉴，接着说道：“那个……既然您是一名训练家，如果执意要现在前往钢铁岛，为什么不借助宝可梦的‘冲浪’或‘飞空’自行过去呢？生态保护期禁令只针对一般游客，联盟并不限制训练家个人登岛。” 化梦向乔伊小姐道了谢，走出宝可梦中心。凭借大厅内的地图和洛托姆的定位，化梦已经确认那枪形光柱就位于钢铁岛上空，这更坚定了他即刻前往钢铁岛的念头。 只是……化梦抽动着嘴角，眺望着远处的小黑点，保守估计两岛的直线距离超过两百公里，远超祝庆市和水脉市间的距离。 化梦询问的视线落在叉字蝠身上，后者不由打了个寒战，匆忙眨了眨眼，话语中透着不自信：“我…我不保证能坚持飞到。” 蘑蘑菇同情地蹭了蹭：“相信自己，老哥，你行的。” “算了，我还是再问问乔伊小姐有没有其他的方法吧。”化梦最终还是打消了自己飞或者骑叉字蝠飞过去的念头，除了体力大概率跟不上外，如果钢铁岛上潜伏着危险，届时疲惫应战，那么自己这一举动就是千里送人头了。 如果能收服一只大型的水系宝可梦就好了……化梦脑海中闪过拉普拉斯、巨翅飞鱼、吼鲸王等大型水系宝可梦的图鉴介绍，幻想着能在水脉市附近收服一只。 “嗯……如果您想独自乘船前往钢铁岛，可以去找私人的游艇租借店，不过，价格不菲。”乔伊用手指拄着脸颊，竭力捣鼓着记忆，以帮助这位难缠的训练家。 听到“价格不菲”几个字，化梦连忙继续请教乔伊还有没有其他的方法。 乔伊看化梦的眼神中已经带了些许怀疑，不过由于化梦图鉴信息并无异常，好友栏更是有如假包换的现任冠军小姐，她倒是没有发作，想到了一个一举两得的办法：“对了，东钢先生偶尔也会独自前往钢铁岛，‘水手艾尔兰的潜水设备店’有一台私人游艇，店主与馆主先生私交甚好，你可以过去碰碰运气。” 如果这训练家心怀不轨，那么东钢先生立马就能收到情报。大厅内已经聚集了不少等待治疗的宝可梦，繁忙的乔伊小姐决定把皮球踢给馆主。 化梦也明白自己不能再问下去了，他可不想耽误其他宝可梦的恢复。第二次走出宝可梦中心大门，化梦左右相顾，发现小细胞没有立刻跟上来，再回头一看，难得从小细胞的面容上读出了惴惴不安的情绪。 “怎么了洛托？”洛托姆关切地凑到小细胞跟前，后者眼神却飘忽地挪到了另一侧，现在就算是不善言辞的叉字蝠，都能看出小细胞有心事了。 在所有宝可梦的关心目光下，小细胞难为情地抬起眼帘，终于是开了口：“啵……如果没有同名的巧合，那个‘艾尔兰’是我的第二任训练家。” 化梦懵逼地眨眨眼，才感慨完世界真大，现在又感觉世界未免也太小了点。 记得在收服小细胞前，自己有询问过他是否想回到原本的训练家身边，而小细胞的答案是毫不犹豫钻进了自己的精灵球。 也就是说，小细胞与艾尔兰相当不对付。同为宝可梦，化梦立即就想象出各种劣迹斑斑的训练家负面形象。 但现在也没有其他的选择了。化梦在短暂的纠结后还是决定前去那个所谓的“潜水设备店”碰碰运气，虽说小细胞对店主的印象并不好，但既然店主同东钢先生有良好的关系，人品应该也不至于差到哪去。 “如果你感到不自在的话，就回到精灵球中吧。有洛托姆和叉字蝠在，我没有那么容易遭受危险的。”化梦双手抱起小细胞，温和地笑了笑，并不打算强迫自己的同伴。 小细胞怔了一会，轻轻晃了晃身子。 “没关系啵，有大家在身旁，我已经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艾尔兰 确定了新的目的地，化梦便不再犹豫，回到宝可梦中心的房间，让洛托姆把冰箱装备上，做好钢铁岛一行的食物储备，随后在乔伊小姐怨念的眼神中，早上第三次走出了宝可梦中心的大门。 昨天一路走来，化梦发现水脉市堪称宝可梦图鉴收集者的天堂，哪怕只是从港口区走到宝可梦中心，化梦都至少见到了数几十种类型的宝可梦，不乏像火神蛾这样的稀有宝可梦，而神奥少见、其他地区常见的宝可梦甚至都引不起路人回头的欲望，无论原住民还有游客，似乎都达成了一个共识：水脉市就是神奥与整个世界的交集点，在这里，没有空间地域的限制。 于是当化梦再次踏上主道，前往位于西北海岸的潜水设备店时，也就不再遮掩，在洛托姆的指引下，一行五只宝可梦浩浩荡荡地在街道旁的草地上前行着，除了少见的冰箱洛托姆外，过路的人们没有对这位训练家投以更多目光。在这座尚未成型的岛屿城市上，训练家并不需要将自己的宝可梦限制在球中。 “说说那位艾尔兰先生吧，小细胞。”离开宝可梦中心的城市核心区域后，道路上行人就稀少许多，化梦得以找到机会与宝可梦们进行交流，“无意逼迫你想起那些不美好的回忆，只是我们现在有求于他，希望你能大致告诉我他的性格特点。” 小细胞有些郁闷地“啵”了一声，但还是开口为化梦讲述了起来：“我是在人类的‘黑市’上被他买走的…… “他不是一个体贴细心的人类，在他以水手身份出海的时候，我大多数时间都待在精灵球中，有时好几天都吃不到一口食物……现在回想起来都会感觉到饥饿感啵。 “他崇尚力量，非常好斗，当初买下我的目的就是为了战胜另一个船员的滑头小子。但化梦也知道的啵，我不擅长战斗，于是很不体面地输掉了。从那之后，虽然他没有明说出来，但我渐渐就被冷落了。只有需要拿高处物件时，他才会想起我的存在，让我用超能力帮帮忙。 “啵……总的来说，他倒不是旅行小说里那种典型的差劲训练家啦，但有蕾琪作为对照，我怎么可能和他处得来嘛。 “再然后，我就被猎人抓走了。从我被他买下到被猎人抓走，总共也就不到三个月的时间。虽然我过得很不爽，但客观来说，我和他的相处时间还是太短了点啵，化梦不要完全相信我的描述哦。” 拿超能系的单卵细胞球打恶/格斗属性的滑头小子，这个水手的基础属性知识都没过关啊……化梦颇有优越感地想着，一个暴躁、好斗、肌肉发达头脑简单的彪悍大叔形象出现在眼前。 “话说，你有提到艾尔兰曾经是水手对吧？”化梦忽然又发现了一个值得推敲的地方，“他现在是‘潜水设备店’的店主……这两个身份之间的财富差异未免也太大了点吧？” 打下手的船员退役后就成了店主，店铺开在寸土寸金的水脉岛平缓海岸处，甚至于店铺的经营项目初期也需要一笔大额的资金投入才能运转得起来，艾尔兰是怎么做到的？ 化梦多少积攒了一些人类社会的经验，接触到了联盟的货币体系，对财富的数字也有了初步的认知，若说这其中不存在猫腻，他是不相信的——除非那个艾尔兰之前是海盗船的水手，不过乔伊又说他和东钢先生关系不错，这就不免让化梦有些疑惑。 小细胞有些迷茫地眨眨眼，瞟向天空，似乎在回忆着什么：“啵，这么说的话，三个月前，我在吃饭时听他的猎斑鱼提起过，他所在的船队在之前的航行中似乎遭遇了海难，因祸得福发现了一艘沉船遗址，船上的每个人都发了一笔财。 “我当时没有多在意，但是再下下次从球中出来时，他已经在水脉市海滩上开了一家店，不再出海了。” 原来如此，天降横财么。化梦点点头，这样倒是能说得通了，至于细节，化梦不打算细究，想必小细胞也知之甚少。 说话间，脚下的地势平坦了起来，涛涛的海浪声逐渐明朗。一条小道从主路延伸开来，钻入了视线下方的盲区，洛托姆停在小道上方，电弧向下，兴奋地说道： “就在这边洛托！” 化梦看了表情不大淡定的小细胞一眼，迈腿下坡，远远望见了倚在山崖旁的店铺，斜着标牌，上边正草草写着“水手艾尔兰的潜水设备店，给您专业的潜水体验”。 下边的沙滩上，已经能见到几位穿着全套深色潜水紧身衣，背着氧气瓶，套着脚蹼的游客一摇一摆地探着碧蓝色的海水，带着可达鸭、荧光鱼等小型的水系宝可梦，在旁边几位身着统一服装的店员指引下准备开始潜水活动。 “看起来生意不错。”化梦随口感慨一句，视线已然被远处锁在岸旁的一艘白色汽艇牢牢吸引住，如果能借到这艘小船的话…… “啵，那个人就是艾尔兰。”小细胞飞到化梦身前，朝那几位游客身旁的健壮中年男子努努嘴，示意那个人就是化梦的目标。 这人身材魁梧，四肢粗壮，哪怕身上穿着宽松衣物，也掩盖不住结实发达的肌肉和饱受风吹日晒的麦色皮肤。远远望去，化梦还以为是一只穿着人类衣服的豪力。 化梦从亮白色的汽艇上收回视线，整理了一下思绪，引着宝可梦们踏上沙滩，在艾尔兰注意到自己前，抢先一步在他的面前站定，直接开门见山：“您好，店主先生，我是旅行中的训练家化梦，希望能借您汽艇前往钢铁岛——价钱可以商量。” 从小细胞的描述来看，与艾尔兰这种水手打交道绝对不能弯弯绕绕，必须在他的耐心消磨干净之前引起他的兴趣，快速达成共识，否则就再无补救机会。 果然，艾尔兰先是一愣，而后爽朗地笑了笑，化梦表现出的这种直率性子很对他的胃口。他噙着烟斗，吐出一个小眼圈，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训练家：“好一个价钱可以商量！小伙子，我很欣赏你，只不过啊，你这种性子做生意，那可是要亏得底裤都没咯——你难道不知道，那汽艇是东钢先生的专属座驾？” “是的，我知道。”化梦面色不变，“不过听说东钢先生已经许久没有离开过水脉市，这船与其闲置在此，不如让它为您赚一些外快？相信凭您和东钢先生的关系，他是不会拒绝的。” 艾尔兰呵呵一笑，没有立即给出回答，而是吩咐几个店员好好服务上门的顾客，自己朝设备店方向走了几步，吸了几口烟斗，再一回身，视线落在了竭力装作平静的小细胞身上，看得后者细胞膜都起了褶。 他并没有观察小细胞太久，漫不经心地扫视一眼后，艾尔兰稍许打量化梦身旁的四只宝可梦，嘴角带上了一丝笑意。 “你刚刚说，你是训练家？”艾尔兰神情享受地吐出一阵轻烟，“有联盟的图鉴，四处收集道馆徽章的那种？” 虽然这只是副业，但不妨碍化梦坚定地回答：“是的。” “很好。作为训练家，你一定不会回绝我的挑战，对吧？” 艾尔兰哈哈大笑了两声，居然直接把外套脱了下来，从烟雾中再次回到阳光下时，满是老茧的手上已经握着一个精灵球。他的眼神饱含兴奋，完美的肌肉线条也微微颤动着，古铜色的皮肤透着难以言喻的力量感。 “来吧——只要你能在宝可梦对战中取悦我，你的这个请求不算难事。” 第一百二十二章 VS 猎斑鱼 “我无法拒绝。” 化梦本想同艾尔兰一样，掏出精灵球，摆出一个酷炫的姿势回应，突然想起来宝可梦们都在外边，只好挺直身板，回以一个自信的笑容。 “说吧，怎么比？” “既然是在我的地盘，那么就按水手的规矩比试吧。”艾尔兰掂着手上的精灵球，另一手抖了抖烟斗的灰烬，抬起眼皮，“三打三，单对单，没问题吧？” 果然是水手的性格，除了3v3单打外，没有提到任何其他的规则条件……化梦咽下对技能限制和战斗中交换规则的询问，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不由多说，艾尔兰与化梦自发地走向沙滩两端，相距二十米后站定转身，世界一时间静谧下来，就连海浪冲击沙滩的动作也如卡带的磁盘一般停顿住。 “撕碎他们，猎斑鱼！” “先发是你，小细胞！” 突然展开的宝可梦对战，让正准备开始潜水的几名游客不由止住了动作，饶有兴致地踩在水边围观了起来。这也正合店员们的心意，他们受雇不久，也想瞧瞧总在他们耳边吹嘘自己过去的老板的实力。 艾尔兰没有着急发动攻击，他的视线停留在蹦入场内的小细胞身上许久，带着遗憾的口吻说道：“哦呀，我以前也有只单卵细胞球，可惜了……我还挺想念他的。” 小细胞闻言微微眯起眼睛，撇了撇嘴，这家伙，压根就没认出自己。不过，人类认不出，相处足够长时间的宝可梦之间，却是一定能够识别彼此的灵魂律动。 “哟！小绿包，真高兴再见到你！”猎斑鱼龇着尖牙，双眼弯成了两段弧线，“既然你没事……就来好好打一场吧！” 虽然对训练家相处不融洽，但再见到曾经的战友，小细胞还是非常开心的，不过他可不打算示弱：“我也是这样想的！你要小心哦，我这段时间可是变强了啵！” “加油洛托！”体态臃肿的洛托姆笑着朝小细胞挥了挥结上冰霜的电弧。 猎斑鱼么，正是小细胞在之前提到过的宝可梦。小细胞对艾尔兰的宝可梦应该非常熟悉，相反，艾尔兰却没有真正理解小细胞的‘觉醒力量’变化，在情报方面有着十足的差异，这便是化梦选择小细胞首发的原因。 “小细胞，精神波！” 没有裁判，所以战斗随时开始。见艾尔兰没有率先动手的意思，化梦可不会多谦让——现在扮演的性格可是直爽性格的暴躁老哥。 “啵！” 小细胞的菱形小嘴位置，细胞膜忽而裂开一道缝口，闪烁着奇异色彩的光河从中泄出，就像阳光照耀下的水油混合物，折射出的波长各异的太阳光波。 ‘精神波’的攻击强度基于使用者自身的精神力强度，有着极高的波动范围，而这一次，小细胞的运气似乎不错，那光河的宽度三倍于小细胞的球体直径，显然，骰子摇到了六点。 “气势不错！可不能让对面小瞧我们啊！用‘水流尾’击碎他们的攻击，猎斑鱼！” “豁！” 猎斑鱼细长的蛇状身躯在沙滩上盘蜷着，类似樱花鱼头部的长尾迅速涌出水流，振地猛击，将自己弹射到空中，正面迎上扭曲着七色光辉的精神力光河，‘水流尾’倒扣而下，水花四溅，砂砾飞舞，化梦和小细胞顿时失去了猎斑鱼的位置。 不愧是直性子的水手，面对超常威力的攻击，第一时间不是闪躲，而是正面接招么……化梦微微沉下眼眸，他听到沙滩上有“沙沙”的滑动声。 “小细胞，‘瞬间移动’。” 化梦故意省去了指令中的‘觉醒力量’前缀，反正艾尔兰也不会注意到宝可梦技能池的异常之处。 小细胞毫不犹豫地抛出两个‘觉醒力量’小光球，开启传送门转移到了更上空。当身形消失的一瞬间，力拔千钧的‘水流尾’便已经扫过了原本的位置。 “好快！” 哪怕早有警觉，化梦仍被突然窜出的猎斑鱼吓了一跳。相比先前，此时的猎斑鱼身体上的淡色斑点已经染上了血红的光辉，体形似乎变小了一个尺寸，无论招式的威力还是敏捷程度，都要远胜刚才。 没有给小细胞任何迟疑的时间，一击不成，猎斑鱼立即弹射尾部，冲上了天空，逼迫得小细胞再一次开启‘瞬间移动’，堪堪避开了‘水流尾’的余波。 “真会躲啊，只不过，在‘破壳’后的猎斑鱼面前，你能躲几次呢？猎斑鱼，再一次‘破壳’，用速度冲垮他们！” 艾尔兰托着烟斗，不知何时已经忘记再吸上一口。猎斑鱼痛苦地嘶吼一声，身上的鳞片如雪片般飘落，整个身体都染上了鲜血的颜色，仿佛刚刚逃离地狱业焰的小蛇。 原来是‘破壳’……虽然是珍珠贝进化而来的，这个招式放在猎斑鱼身上未免也太违和了吧？ 化梦压下吐槽的欲望，感到了一丝不妙。已经被猎斑鱼‘破壳’了两次，无论攻击和速度，都绝不是小细胞能应付的。这已经不是小细胞能否打倒对手的问题了，如果没有办法阻止强化后的猎斑鱼，即便蘑蘑菇和洛托姆有着属性优势，一穿三都是大概率事件。 那样的战斗，可就太“无趣”了啊。 “豁！” 第二次‘破壳’的猎斑鱼速度再一次得到飞跃时提升，小细胞不得不加快‘觉醒力量-瞬间移动’的使用频率，付出的代价是精神力的快速消耗，两个觉醒力量小球间的距离也越来越短—— 当‘水尾’再一次甩出，而小细胞创造出的两个‘觉醒力量’小球不过才挪动了二十厘米时，猎斑鱼的一击横扫‘水尾’终于捕捉到了现身后的小细胞坐标，哪怕小细胞下意识凝出了‘反射壁’也无济于事，身体如炮弹一般坠向了沙地，绿色的细胞液溅出，迅速消失在了金黄色的砂砾之中。 “打中了——”艾尔兰这才把烟斗放回嘴中嘬了一口，“好了，别磨叽，快放出下一只吧。” “还没完呢！”化梦先一步用精神力捕捉到小细胞外逸的超能力，这才松了口气，余光留意到猎斑鱼已经落回沙滩，身下已是坑坑洼洼，“准备接招吧！小细胞，‘意念移物’！把猎斑鱼悬浮起来！” “啵！” 小细胞顾不上细胞膜的破损，黑色的豆豆眼中现出超能力的紫色光芒，瞬间包裹住猎斑鱼，反重力地让他的身躯浮在了半空中。 猎斑鱼下意识扭动挣扎着，两次‘破壳’后的敏捷度却无法让他的身体在空气中挪动一寸。 化梦微微弯起嘴角，果然，哪怕强化到了极致，猎斑鱼本质上也只是一只不会飞的宝可梦，对空发动的近战攻击依仗于地面弹射。 而一旦在没有借力的情况下被带离地面，猎斑鱼就不过是一条在超能力中挣扎的小蛇。 ‘意念移物’这一招除了挪动物体外，没有任何攻击力，所以消耗精神力低，是一个非常实用的生活向招式，哪怕小细胞受伤严重，也可以轻而易举地使出。 接下来，就是一口气战胜猎斑鱼了。‘破壳’能大幅强化宝可梦的攻击力和速度，却是以牺牲防御为代价，在近乎搏命的强化状态下，哪怕小细胞的攻击力，也足以重创猎斑鱼。 “小细胞，（觉醒力量-）念力！” 化梦握紧拳头，看到稠密的超能力紫光在猎斑鱼身周亮起，争先恐后地往中心的猎斑鱼挤压过去。 然而困境中正被猛烈攻击的猎斑鱼咧嘴一笑，尾部向上甩起，居然甩出了一个棒状的东西。 “那是……”化梦一怔，看到那棒状物件愈发明亮，连同猎斑鱼的身体也化作光点，同化在了这耀眼的白光中，钻回了艾尔兰的精灵球。 艾尔兰这才惬意地吐了个烟圈：“接棒。” 接棒！也就是说，两次‘破壳’的能力变化会传递到下一只出场的宝可梦身上…… 化梦瞳孔骤缩，看到艾尔兰已经甩出了第二个精灵球。 红光迟迟不肯凝实，那挥舞着双钳的身影从一登场便沐浴在‘破壳’的辉光下。 是免疫超能力的铁螯龙虾。 第一百二十三章 VS 铁螯龙虾 “啵……这只宝可梦，我从来没有在艾尔兰那见到过。” 铁螯龙虾的双钳在‘破壳’的作用下，已经赤红得如同沸腾的岩浆。小细胞慑于恶系宝可梦的气势，不禁向后跃了两步，悄悄向化梦传递着消息。 作为惧怕恶系的幽灵宝可梦，化梦被‘破壳’两次的铁螯龙虾盯着，也是感觉压力陡增。小细胞的技能池里清一色的全是超能系技能，这该怎么才能迎击免疫超能的恶系宝可梦？ “喂……小细胞，”化梦的额上渗出了两滴汗珠，刻意压低声音以免被艾尔兰听到，“你能用‘觉醒力量’模拟出‘奇迹之眼’吗？” ‘奇迹之眼’能够使恶系宝可梦能够被超能系招式作用到，就像‘识破’/‘嗅觉’之于格斗系，‘奇迹之眼’是小细胞战胜恶系宝可梦的唯一办法。 然而小细胞本无法习得这一招，化梦只能寄希望于小细胞的本系‘觉醒力量’。 “那是什么啵？”小细胞一开口就让化梦的希冀全部落了空，“我都没见过那个招式，怎么可能模拟出来啊？” 既然如此，就必须交换宝可梦了…… 化梦一咬牙，摸出小细胞的精灵球，刚想按下开关，铁螯龙虾的攻击已然先一步到达。她蜷起右钳，钝侧朝前，黑光乍现，如戳泡泡一般轻易地击破了小细胞匆忙创造出的两个‘觉醒力量’小球，‘拍落’正中靶心，将球形的小细胞狠狠锤入了柔软的沙滩，裹着绿色细胞液的金黄砂砾应声而飞。 隔着漫天飞舞的黄砂，艾尔兰看着化梦因惊慌而闪烁不定的眸子，脸色因兴奋而透出红色。 他用力嘬了一口烟斗，大声道：“喂喂，战斗中还有时间走神？放心吧，我的‘赤鼓’下手是有分寸的，那个小绿球不至于死掉。不过，没有‘拼死一战’的觉悟，可是绝对赢不了我的啊。” 铁螯龙虾已经向后跃回了艾尔兰身前，化梦毫不迟疑地按下精灵球，将已经不成球形的小细胞收了回来。 在铁螯龙虾重钳锤下的那一瞬间，化梦的呼吸都停滞了，他丝毫不怀疑，若铁螯龙虾没有收力，小细胞很可能再也回不到精灵球中。 这个艾尔兰，过去绝对不只是打杂的水手那么简单。化梦深呼吸一口，再也不敢对对手有任何轻视的心理。哪怕他连属性克制表都背不对，也不妨碍艾尔兰在危机四伏的大海上开拓出了属于自己的战斗之道——很简单，打倒对手就算赢，属性、特性、其他的一切都可以靠经验和熟练度弥补。 “叉字蝠，交给你了！” 两次‘破壳’的铁螯龙虾对己方的所有宝可梦都是致命的威胁，若不能做出应对，那么这只头顶黄色五角星的红色大龙虾将会像切桃桃果那样无可阻挡地撕裂己方的队伍，更遑论打出一场精彩的对决了——连对手的第三只宝可梦模样都见不到，叫做“一边倒”。 叉字蝠的‘黑雾’与蘑蘑菇的‘蘑菇孢子’是目前化梦手里仅存的救场方法。然而‘蘑菇孢子’从使出到生效需要一定的准备时间，且蘑蘑菇的移动速度太过缓慢，很可能来不及使出‘蘑菇孢子’就被铁螯龙虾斩杀。 所以，有飞行能力、能使出迅速铺满场地‘黑雾’的叉字蝠是现在的最优迎战选择。 “嘁，又是一个会飞的家伙么。”艾尔兰不爽地嘟囔一句，弹了弹手中的烟斗，“赤鼓，‘水流喷射’冲过去，自由攻击。” 就等你过来！化梦当即喊道：“叉字蝠，‘黑雾’！” “在海上，大雾的天气就像晚餐是罐头那样常见。”听到化梦的这句指令，艾尔兰慢悠悠地回应道。 化梦一怔，抬头望天，惊骇地看到那完全被湍急水流包裹的铁螯龙虾，竟是像一把裁刀，硬生生将叉字蝠嘴出喷出的黑色雾气一分为二，自身却没受到任何影响，仍旧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迫近叉字蝠。 不行，有如此更新速率的水流护住身体周围，主要成分同样是水汽的‘黑雾’完全作用不到铁螯龙虾的本体……（注） 这样一来，就只能暂时避其锋芒了。化梦仰起脖子，大声道：“抬升高度！用‘空气利刃’，把她打下去！” 性格沉稳的叉字蝠在小细胞战斗时便在化梦身旁观战，他明白自己的身板同样受不住强化后的铁螯龙虾的本系攻击，在‘黑雾’无效时便已收紧翅膀，随时准备加速升空。听得化梦不算太晚的指令，他当即停止了‘黑雾’的施放，扭头便冲向更高的天空，四翼回身便挥出数道无色的‘空气利刃’。 铁螯龙虾在空中显得游刃有余，并不准备毕其功于一役。见‘空气利刃’袭来，她的双钳在水中现出黑光，敏捷挥舞着，用纯粹的力量将叉字蝠的攻击逐个击破。而后从容下坠，脚踏到沙滩的一瞬间，水流暴增，以更快的‘水流喷射’冲向叉字蝠的高度。 这种速度，哪怕以速度见长的叉字蝠都避不开这一击！ 没有其他选择了！ “觉醒力量！”化梦抱着破釜沉舟的觉悟喊道。 来不及思考了，叉字蝠的眼中只剩下滔天的水流，本能遵循化梦的指令，眼瞳中透出山脊的棕黄色，四周的岩石系能量迅速朝他收拢。 “生于岩石的精灵们啊，请回应我的呼唤，阻挡敌人吧。” 叉字蝠默念着不知从何总结出的心理暗示，危急关头，他的意志反而更为冷静，与象征坚毅的岩石能量正达成共鸣。只是铁螯龙虾第二次从沙滩上跃起的这段时间，叉字蝠的面前赫然凝出了一块巨石。 “那是什么？”艾尔兰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愕然，但随即又掩饰了过去，“没用的。赤鼓，击碎敌人。” 铁螯龙虾面对突然出现的巨石，毫不退缩，挥着巨钳，以‘水流喷射’创造出的水流为武器，‘蟹钳锤’将漩涡状的水系能量尽数压缩在钳上，全力一击，叉字蝠用‘觉醒力量’创造出的岩石应声而碎，自身也被‘蟹钳锤’的余波波及，不受控制地远离了铁螯龙虾。 化梦微微眯起眼睛，看到裹挟着铁螯龙虾的巨额流水已然被‘蟹钳锤’抽取出去，击打在了岩石上，也就是说…… “这是机会！叉字蝠，‘黑雾’！” “休想得逞！”艾尔兰激动地一甩烟斗，其中未燃尽的烟草都被甩了出来，“快使用‘挑衅’！” 向后倒飞的叉字蝠听到化梦的指令，强撑着扭头想喷出‘黑雾’，忽然听到耳畔传来极其嚣张的话语：“你这怂包，敢不敢和你大爷正面刚？” 叉字蝠理应不会被这种话语激怒，然而听到铁螯龙虾的‘挑衅’话语，他不由自主地就升起熊熊怒火，只想用攻击的招式将对方撕成碎片，‘黑雾’的施放当即被中断。 不过，他真实的内心反倒是获得了一丝明悟，原来如此…… 化梦自然也听到了铁螯龙虾的话语，看到不甚明显的诅咒黑光缠住了叉字蝠，当即明白叉字蝠已经中了‘挑衅’，一定时间内无法使出变化类招式。 “冷静下来……目前要拖到‘挑衅’效果结束，再找机会使出‘黑雾’。”化梦踢着脚下的沙子，看到铁螯龙虾第二次落回沙地，再一次蓄起了‘水流喷射’的水系能量。 不能让铁螯龙虾再肆无忌惮地攻击下去了。既然叉字蝠已经能用‘觉醒力量’创造出岩石，那说不定可以更进一步。 “觉醒力量-落石！” 叉字蝠领会了化梦的意图，‘电光一闪’冲到铁螯龙虾上空，‘觉醒力量’故技重施，这一次，当岩石膨胀到足够大小时，叉字蝠干脆地中断了对岩石能量的呼唤，这岩石便在重力的牵引下径直坠向沙地，迫使铁螯龙虾不得不放弃用‘水流喷射’冲向高空的意图，而是斜向移动，躲开了‘落石’的冲击。 “喂喂，我可从来没听说过超音蝠能扔石头的。”艾尔兰举着烟斗的手微微颤抖，“不过，你如果认为这样就能阻止赤鼓，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高速星星！” 被‘觉醒力量-落石’阻碍的铁螯龙虾竟是放弃了冲上天空的念头，将水流收回身体，额上的黄色五角星明亮起来，无数的尖锐黄星从中迸射出来，叉字蝠顿时被这密集而快速的攻击所淹没，只来得及发出一声闷哼，便急剧地向下坠去，那黄星浪潮紧追不舍，却多少让叉字蝠露出了紫色的头部。 “化梦！”叉字蝠大喊着，有黑色雾气从嘴中泄出。 ‘挑衅’的状态结束了！ 化梦顿时明白了叉字蝠想要表达的意思，刚想下达‘黑雾’命令，却有些担心再一次被铁螯龙虾补上‘挑衅’。 然而艾尔兰已经先一步留意到了叉字蝠的状况，敏锐地想要堵上化梦救场的意图：“赤鼓，继续‘挑衅’。” 铁螯龙虾暂且停住‘高速星星’的释放，捣鼓着脑内的垃圾话语录，有黑光环绕住身躯，刚想开口，忽然惊悚地听到耳畔传来狡黠而充满报复意味的声音： “你不会飞的样子就像一只鲤鱼王。” 铁螯龙虾张了张嘴，什么声音也没发出来。她的内心已经被怒火充斥，只想用‘蟹钳锤’把那只可恶的蝙蝠锤成不可描述之物，唯有短暂沉沦的清醒意识在止不住疑惑： “他是什么时候学会‘挑衅’的？” 在艾尔兰急促的“停下”命令声中，铁螯龙虾已经义无反顾地挥舞裹着水流的暴躁巨钳，冲入了遮天蔽日的‘黑雾’中。 第一百二十四章 VS 铁螯龙虾-其二 铁螯龙虾的身影从‘黑雾’的另一侧穿出，已然不见‘破壳’的强化光晕。 “不得不说，你这小子还真能给我带来惊喜。”艾尔兰重新将烟斗咬住，接力战术前功尽弃，他反倒是平静了下来，“不过，这才配做我艾尔兰的对手。接招吧，对决才刚刚开始！赤鼓，‘泡沫光线’！” ‘挑衅’‘水流喷射’‘拍落’‘蟹钳锤’还有这招‘泡沫光线’，已经五个招式了。化梦挑起眉头，这场对局果然不是联盟的通用规则，那么…… “叉字蝠，‘电光一闪’，先抬升高度！” 铁螯龙虾张开双钳，从中喷射出大量泡沫，这些泡沫为不断涌出的后方泡沫怂恿着，飞行速度甚至超过了之前‘破壳’状态下的‘水流喷射’。 叉字蝠身形显出白光的残影，如同一道紫色闪电从黑色雾气中冲出，但仍是被部分‘泡沫光线’蹭到，水泡随之绽开，有黏糊糊的物质附在了叉字蝠的右后翼和右脚上，任叉字蝠如何费力挥动那只翅膀，那东西就像胶水一般死死地粘在了叉字蝠的身体上。 艾尔兰勾起一丝笑意：“‘泡沫光线’的减速效果触发了啊，看来幸运之神基拉祈站在我这一边。堂堂正正地决一胜负吧，赤鼓，‘蟹钳锤’！” 不行，叉字蝠的一只翅膀被‘泡沫光线’的内容物完全限制住了，身体协调性被严重破坏，光是维持飞行就已经足够困难，若是强行飞向高空反而会有危险。 ‘黑雾’已经将铁螯龙虾的能力变化消除，攻击力回归常态，既然如此，叉字蝠或许有硬拼的底气。 化梦双臂交叉，比出十字：“叉字蝠，‘毒十字斩’！” 铁螯龙虾那裹挟着水流的巨钳已经近在咫尺，叉字蝠强压下翅膀的不适感，毒素的力量均匀扩散至舒展的四翼，刀刃般锋利的翼尖渗出浓稠的紫色毒液，这是进化后才自发习得的‘毒十字斩’！ “来吧！” 叉字蝠低声自语一声，四翼奋力朝内挥斩，正迎上铁螯龙虾的巨钳。 视线交错，叉字蝠分明看到铁螯龙虾眼神中露出一丝不屑。 “不，这种力量……！” 紫色毒刃挥下，却被突然汹涌起来的水流弹开，叉字蝠四翼被迫再度散开，身体已经失去了平衡，眼睁睁看着势头不减的‘蟹钳锤’轰在了自己的脸上。 天旋地转。当叉字蝠硬撑着用翅膀支起身子，看到远处仍然维持挥拳姿势的铁螯龙虾，感觉连挥动翅膀的本能动作都变得如此困难。 明明已经没有了‘破壳’的力量加成……化梦惊讶地瞪大眼睛，这宝可梦是怪物吗？ “看来你已经注意到了啊。”艾尔兰吐出烟圈，言语中尽显炫耀意味，“你知道吗，小鬼？除了‘怪力钳’和‘硬壳盔甲’，还有极少数的铁螯龙虾拥有着第三种特性。” 隐藏特性……化梦不禁想起了阿希莉·维尔德的那只变隐龙，猎人协会给出的悬赏价格六位数起步。 所以这只铁螯龙虾也是隐藏特性？ “我的赤鼓，正拥有着第三种特性，名字为‘适应力’。在使用水系和恶系招式时，威力会得到更为大额的提升，所以，和赤鼓对招，你可要想好了啊。” 艾尔兰看上去很是享受这个以纯粹力量撕碎对手的过程，然而化梦斜着眼，瞥见到铁螯龙虾的面色并不太好，使出‘蟹钳锤’的那只大钳已经有些发紫。 “看来基拉祈并不偏心呢，艾尔兰先生。”化梦微微一笑，“若是再这样闲聊下去，那可说不准谁会先倒下。” 艾尔兰“嘁”了一声：“混蛋，被‘毒十字斩’命中而中毒了么。赤鼓，‘水流喷射’，干掉他。” “你疯了？”化梦大惊失色，中毒状态下还加速运动，这不是加快毒素扩散的速度吗？ 艾尔兰用理所当然的语气回道：“一换二，稳赚的买卖，不是么？” 如果我是你，多半会选择用‘泡沫光线’或者‘高速星星’磨去行动不便的叉字蝠的体力……化梦只觉得自己无法同这满脑子肌肉的水手达成同步，急忙喊道： “用‘觉醒力量’防御！” “没用的！‘蟹钳锤’粉碎他们！” 叉字蝠再一次唤出巨岩，然而那岩石凝成的下一秒就被水流中的巨钳给击成了碎块。 浑身染紫的铁螯龙虾剧烈喘息着，一直没动的另一只巨钳也迸射出水流，费力用出又一次‘蟹钳锤’。 “毒十字斩！” 已经没有退路了。叉字蝠抬眼望向远处的化梦，以及坐在头上的蘑蘑菇和飞在身旁的冰箱洛托姆，紧扣牙关，沾染毒液的四翼再一次张开。 就让我为你们处理掉这个麻烦吧！ “喝！” 水流巨钳在眼中越来越大，叉字蝠的‘毒十字斩’相比之前似乎慢了一拍，直到铁螯龙虾的‘蟹钳锤’击中叉字蝠的脸部，四翼才堪堪有合拢的动作。 “我等的就是现在啊！” 在意识模糊前，叉字蝠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化作毒刃的四翼，从四个方向刺入了铁螯龙虾的坚硬外壳，将毒素强行注入了铁螯龙虾的体内。 “你这家伙……我真是小看你了啊。” 铁螯龙虾的巨钳撑着叉字蝠的身体，已经没有了抬起来的力气。猛烈的毒素飞快抽离着她的体力，只最后看一眼可敬的对手，她终于在意识沉沦前听到了精灵球开启的声音。 叉字蝠，你用不着这么拼的……化梦心疼地将叉字蝠收回精灵球，忽然又想起了艾尔兰不久前说的那一句话： “没有‘拼死一战’的觉悟，可是绝对赢不了我的啊。” 到最后，反倒是我这个训练家没有觉悟么…… 化梦将精灵球缩小，站直身子，冷眼注视着艾尔兰。本以为只是一场以“租借权”为赌注的切磋，现在看来，这个想法是多么幼稚和可笑。 在波涛汹涌的海洋上谋生的人，可不是联盟体制内以指引为目的战斗的道馆馆主。他们的战斗，大多是以“生命”为赌注的啊。 艾尔兰把铁螯龙虾的精灵球抛给了助手，示意其赶紧送去宝可梦中心治疗，这才吐了口气，眼神中带上了赞赏的意味：“就是这样！想入海，就必须要有搏命的准备！好了，快派出你的最后一只宝可梦吧，是那只小蘑菇呢，还是…那台冰箱？” 叉字蝠和铁螯龙虾一同失去战斗能力，目前的局面是一对二，艾尔兰那边除了有一只还未登场的宝可梦外，猎斑鱼也尚有一战之力。化梦捏着下巴，快速思索着最后一只宝可梦的选择。 目前艾尔兰登场的两只宝可梦都是水系，符合水手的职业特点。无论洛托姆还是蘑蘑菇，属性上对水系都有优势，关键在于那只未知宝可梦到底是什么…… “让我战斗吧，小梦！”洛托姆神情严肃地凑到化梦面前，散出丝丝寒气，“我会全力以赴的洛托！” 化梦头顶的蘑蘑菇双脚不安地蹭了蹭：“老娘…老娘才不是怕了呢！只是，我的孢子很难对那个怪物起效……洛托姆老弟，加油啊！” “确实，洛托姆你更适合出战。”化梦听出了蘑蘑菇的怯意，顿时不再犹豫。无论猎斑鱼还是铁螯龙虾，都属于在地面上敏捷移动的类型，没有飞行能力而行动缓慢的蘑蘑菇，确实面对他们会陷入苦战。 蘑蘑菇微微颤抖着，眼中满是不甘心：“可恶…我不能再止步不前了。有了可以依赖的同伴，或许……” 化梦没有理会蘑蘑菇的心理活动，看到冰箱形态的洛托姆已经稳稳停在了自己身前。艾尔兰嘟囔一句“还是一个会飞的”，随即抛出了精灵球。 红光凝实，那宝可梦并非最初的猎斑鱼。 化梦默然注视着那色泽近乎与金色沙滩融为一体的沙堡状宝可梦，感应到了一丝熟悉的幽灵气息。 “噬沙堡爷，这是你的主场！” 第一百二十五章 VS 噬沙堡爷 “噬沙堡爷，沙堡宝可梦。头顶的铲子具有雷达的功能，身体的每一粒砂子都有思想，能够吞下小型的宝可梦，夺取对方的生命气息，是恐怖的宝可梦。” 源于阿罗拉地区的噬沙堡爷触及到了化梦的图鉴盲区，不得已掏出图鉴扫了扫。艾尔兰有些不赖烦地踢了踢沙子，但并没有阻止化梦的意图，毕竟这场对决，名义上还是“切磋”为主，持图鉴的训练家扫描图鉴是再正常不过的举动了。 “幽灵加地面的属性么……完全封锁了洛托姆的电系攻击啊。”化梦伸手把蘑蘑菇抱到了怀里，无奈地笑了笑，“喂，蘑蘑菇，看来你更适合对战这个对手呢。” 不过，洛托姆并非没有任何胜算。现在的洛托姆是冰箱形态，属性为电加冰，虽然只会一招冰系的‘暴风雪’，但对上地面系仍是效果拔群。另一方面，噬沙堡爷的地面属性攻击无法命中‘漂浮’特性的洛托姆，单单从属性角度而言，洛托姆实际上占据着优势。 只是……洛托姆用冰箱形态的战斗经验实在太匮乏了一些。若是再像收服蘑蘑菇那场战斗，战斗中把冰箱扔下作饵，化梦又实在舍不得——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这一台冰箱就抵得上化梦扔一个星期的拳海参了，何况前往钢铁岛一行的食物储备还在里面。以艾尔兰表露出来的战斗风格，扔出去的饵，他是绝对会一口不剩地吃下去。 “‘拼死一战’的觉悟么……”化梦合上图鉴，手上传来的力道不由让怀中的蘑蘑菇打了个寒战，“我会证明给你看的。洛托姆，‘暴风雪’！” “上了洛托！” 洛托姆的电弧早已按在冰箱门的把手上，只待化梦一声令下，柜门大开，满载树果香气的冰霜狂风呼啸而出，所及之处，都渲染上了一层冰霜的惨白色。 艾尔兰用手遮住烟斗口，以防被‘暴风雪’波及，平静道：“钢铲，用‘沙暴’防守。” 噬沙堡爷那仿佛城堡箭塔一般的双臂猛然向下拍击，与身体连成一块的沙地顿时间如沸腾一般，另一股不同于‘暴风雪’的风暴以噬沙堡爷为风眼迅速酝酿着。 黄沙漫天，遮云蔽日，裹挟冰霜的‘暴风雪’面对这一含沙量饱和的风暴，居然不能攻入一寸。 在这沙滩上，要创造出‘沙暴’实在再简单不过了！化梦凝神静气，全神贯注地盯着洛托姆身周。同对阵猎斑鱼那一战相同，现在化梦和洛托姆同样丢失了对手的身位。以艾尔兰的性格，即便‘沙暴’的防守再安逸，他也绝不会满足于被动挨打，一定会主动寻找进攻的机会！ 忽然，化梦看到洛托姆身后的沙地有明显凸起。 “后面，洛托姆！”化梦急忙喊道，“用‘惊吓’！” 噬沙堡爷的身体从沙地中一跃而起，就像从海面上蹿出的皮皮鲸。他的身体空洞部位已经凝出了一个硕大的‘阴影球’，正欲发射，洛托姆猛然转身，朝噬沙堡爷做出一个可爱而又惊悚的表情，就像是画着皮卡丘笑脸的气球被扎破而泄气扭曲的那一帧。 “吓！” 洛托姆主动为‘惊吓’配了音，心满意足地看到对手神情一滞，阴影球随之缩水消失，果然陷入了‘畏缩’状态。 “机会，‘暴风雪’！” 化梦振奋地挥起拳头，果然，艾尔兰激进的打法就是一把双刃剑，只要有所预料，噬沙堡爷本来完备的防守就会露出破绽。 洛托姆再次开启舱门，这一次，‘暴风雪’毫无保留地呼在了噬沙堡爷的身体上，将其颇具艺术性的城堡身躯冻成了梆硬的冰雕，本来软绵绵的沙躯也因低温而出现了裂缝。 “这就……赢了？”化梦不自然地眨着眼，感到了一丝不真实感。相比猎斑鱼和铁螯龙虾，噬沙堡爷给予的压迫感似乎弱了一些？ 洛托姆也为化梦的情绪感染，在艾尔兰收回噬沙堡爷前，它决定继续绷紧神经，不敢有任何放松。 “如果我倒下了，化梦就输掉了洛托！” 洛托姆不断向自己施加着心理暗示，盯着冰冻中的噬沙堡爷，感觉到了一丝异常。 “他的身体……总感觉比刚刚要简单了一些洛托！” 在洛托姆的视角中，噬沙堡爷那身体上的彩色斑点和头顶的小铲子，似乎都在像寻常的沙子颜色转变。 洛托姆没有忽视这一变化，危机感涌上心头，当即停下了‘暴风雪’的施放，正好听到化梦的急切声音： “后面，洛托姆！” 洛托姆毫不犹豫地向上空抬升高度，却感到吃力无比。它将眼睛部位挪至冰箱后方，惊骇地发现噬沙堡爷浮在沙滩表层，箭塔朝向自己，一条附着密密麻麻黑色斑纹的绿色能量丝线从沙躯中探出，刺入了冰箱的外壳，直接缚住了自己的本体。 “真是个敏锐的小家伙，不过，好歹是用‘死缠烂打’把你抓住了。” 消散的沙暴中，艾尔兰后知后觉地解说着。被‘暴风雪’冻结住的‘噬沙堡爷’，已然坍成了寻常的沙子，不再具有一切能与宝可梦相关联起来的面目细节。 第一次冲出来的是‘替身’么？不对，那只噬沙堡爷明显用出了‘阴影球’，我能够感应到幽灵能量的汇聚。所以，噬沙堡爷是在承受了‘暴风雪’的攻击后才使出‘替身’，从没有被‘暴风雪’直接攻击到的身体下方逃离出去。 真不愧是“沙堡宝可梦”啊，在沙滩中行动如此迅捷，简直就像在海洋中的鱼类宝可梦一样……化梦微微颔首，噬沙堡爷在主场作战，实在是太难对付了一些。 不过，承受了效果拔群的‘暴风雪’的大部分伤害，还使出了会消耗大量体力的‘替身’，只要洛托姆再加把劲，会造成持续伤害和束缚效果的‘死缠烂打’并不是威胁…… “你一定在想，只要再用一次‘暴风雪’，就能打倒钢铲，对吧？”艾尔兰露出一切尽在掌控的笑容，看到化梦脸上出现了难以掩饰的惊愕，“好好看看钢铲的身体下方吧，在沙地上，我们是无敌的。” 那是…… 沙子正迅速向噬沙堡爷汇聚着！那被洛托姆冻伤的沙之身躯，正被源源不断的沙子治愈着，短短几秒的时间，已然看不出任何被冰冻过的痕迹。 ‘集沙’，噬沙堡爷的专属招式，可以借助沙子回复自己的体力，在沙暴天气和沙地中效果更是出色！ ‘死缠烂打’正源源不断地抽走洛托姆的体力，还限制住洛托姆的飞行高度，必须想想办法……化梦注视着那绿色丝线，嘴巴已经先行张开： “觉醒力量！烧掉那根线！” ‘死缠烂打’是虫系招式，既然如此，就让洛托姆用火属性的‘觉醒力量’将其烧掉吧！ 洛托姆忍住身体的不适感，向大自然呼唤着如朋友般亲切的火系能量们。它回想起上一次使用不熟练的‘阴影球’的情景，心中颇有些忐忑。 “这次，我会成功的洛托！” 赤红色的火系能量欢快地附着在洛托姆寒气逼人的电弧上，将淡橙色的冰箱染上了一层诡异的亮红色。 绿色丝线本能地想要退缩，被噬沙堡爷强逼着维持住联系。 然而火焰已经从内而外熊熊燃起，‘死缠烂打’终于支撑不住，崩裂开来，噬沙堡爷见势不妙，在‘暴风雪’吹抵自己本体之前重新潜入沙地，又一次隐藏起来。 “喂喂……你的宝可梦都是些什么怪胎？蝙蝠扔石头，冰箱放火？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啊。” 艾尔兰终于忍不住吐槽了一句，烟斗也被拿到了手中，他无法再淡定地吸烟了。 “不过，结果不会有任何改变，你的小冰箱对钢铲无法快速造成致命的伤害，‘集沙’就能无限地将体力回复回来。那么，你该怎么做呢？” 确实，沙地上的噬沙堡爷的战斗力堪称逆天，但是…… 化梦微微侧目，看到无边无际的海浪，正不知疲倦地冲击着水脉岛的沿岸沙滩。 第一百二十六章 VS 噬沙堡爷-其二 洛托姆大口喘息着，‘觉醒力量’的火光已经悄然散去。 潜在沙中的噬沙堡爷神出鬼没，哪怕洛托姆专注到了极点，那沙中恶灵总能找到一个诡异的角度射出速度极快的‘死缠烂打’，迫使洛托姆调动外界的火系能量进行防御。 几次交锋下来，洛托姆只是干巴巴吹了几次‘暴风雪’，对有着‘集沙’和‘替身’的噬沙堡爷造成不了任何威胁，反倒是自己精神力迅速枯竭，再无法调集‘觉醒力量’的能量。 “小梦——我该怎么做啊洛托！？” 比起身体上的疲惫，洛托姆的意志更是到了强弩之末。面对无限回复还自带隐身的对手，洛托姆实在不知道如何应对。 “冷静，洛托姆，我们能赢。” 从一开始便一言不发的化梦显得异常冷静，只是不时向右瞟着。 海浪声到了振聋发聩的程度，化梦脚下的干燥沙滩，离被海水浸润的湿沙相距已经不过五米。 从叉字蝠被‘泡沫光线’命中，被迫用‘毒十字斩’作同归于尽时，战场就一直在向化梦右前侧，也就是靠近海水的方向移动着。 到了洛托姆与噬沙堡爷相持，互相捉迷藏的阶段，化梦更是装作漫不经心地缓步向右侧挪动，使得等待指令的洛托姆也不自觉地向右侧闪避，当然，保持追击进攻模式的噬沙堡爷也在向这边行进。 沙滩的确是噬沙堡爷的主场，但是，“浸水的沙滩”呢？ 化梦可不相信噬沙堡爷藏在沙子中就能规避掉属性的弱点，毕竟，他是地面系的宝可梦！ 眼角余光再一次划向右侧，化梦看到了一波高达两米的巨浪正汹涌扑来。 就是现在！ “洛托姆，‘暴风雪’…”化梦突然握拳大喊道。 “没用的！你根本找不到铁铲的位置！”艾尔兰用水手的大嗓门高声嘲讽着，然而，化梦的指令还没有说完—— “目标是你的右下方沙地！” 洛托姆迷茫了半秒钟，决定放弃自己的独立思考，相信化梦的决断。 冰箱舱门再一次张开，簌簌寒风呼啸而出，相较于第一次使用，‘暴风雪’的强度已经低了许多，因‘觉醒力量’而汇集在洛托姆身周的火系能量也极大阻碍了‘暴风雪’的爆发，但是，这已经足够了。 “难道说……？”艾尔兰瞪大了眼睛，看了看脚下，终于是明白了化梦的意图，“铁铲，快远离海岸！” “晚了洛托！” 眼见‘暴风雪’将沾水的沙子冻得坚韧无比，膨胀出的冰填满了砂砾间的每一丝缝隙，洛托姆也随即领会了化梦的目的，将舱门张得更开，‘暴风雪’成扇形往横向扩散着，很快在湿沙上造出了一道冰栏。 被推搡而来的巨浪如往常一样落在湿沙区域，然而这一次，那海水却再没那么容易从沙子之间渗下去，撞在坚硬而密实的冰沙混合物上，前行阻力大减，势如破竹地突破了湿沙边界，冲入了内陆，没过化梦艾尔兰二人的脚踝，自然也冲击到了后撤不及的噬沙堡爷。 待干沙变湿沙，将冲入的海水尽数吞噬后，化梦与洛托姆听到了一声怪异的尖啸，看到那沙滩中现出了堡垒外形的凸起。 “哼，原来你们就是这个打算么。”见噬沙堡爷遭到重创，艾尔兰的神情却反倒放松了下来，“我说，你这小鬼好歹也扫过图鉴了，难道就没有留意特性么？” 话语间，噬沙堡爷的外形赫然又起了变化，被水浸润的部分颜色愈发深邃，肉眼可见地变得密实坚固起来，宛若城堡外新建的城墙。 ‘遇水凝固’，噬沙堡爷的专属特性，遭受到水属性攻击后会大幅提升防御。化梦饶有兴致地观察着噬沙堡爷的变化，嘴角却再也压抑不住笑意。 “确实，噬沙堡爷的防御大幅提升了，有着‘集沙’，受到的伤害也会快速回复，接下来洛托姆面对的会是一个更加坚不可摧的对手。”化梦悠然地做着解说，让艾尔兰终于感觉到了一丝异样。 “但是啊，洛托姆迄今为止的表现似乎给了你一个错觉——我可没说过洛托姆只能靠‘暴风雪’输出，它可是一只电系宝可梦啊！” 化梦抬起手，洛托姆的身周也同时绽放出绚丽的电光。 “被富含阴阳离子的海水完全浸润，那可是比一般意义的‘浸水’更加效果拔群，简直就是绝佳的电解液。用这一击决胜负吧！洛托姆，‘十万伏特’！” 洛托姆的‘十万伏特’终于蓄力到了极致，随着电弧向前一挥，那耀眼的金色电河甚至让天空的烈阳都短暂失色，噬沙堡爷还没来得及钻回沙地，便为‘十万伏特’的电光淹没，连带着被海水浸润过的沙地都迅速为电芒覆盖，就像传说中阿罗拉地区的守护神卡璞·鸣鸣的电之领域一般，光彩夺目，电力涌动，让站在上面的一切生物再生不出疲惫念头。 艾尔兰轻闭双眼，将烟斗缓慢塞回口中，喃喃道：“精彩的布局，但是，胜利依旧属于我。 “铁铲，‘同命’。” 化梦听到这个招式名，感觉体内瓦斯循环都停滞了一瞬，惊呼着： “洛托姆，快停下！” 作为耿鬼，化梦当然对‘同命’这个招式的效果再熟悉不过了。于是，当看到象征诅咒的黑色细线从噬沙堡爷头顶的铲子蔓延出，穿越空间连接到了洛托姆身上，化梦有些绝望地合上了眼。 ‘同命’状态下，己方被打倒时，会对击倒自己的对手造成高额且无法回避的伤害，强弩之末的洛托姆，实在是再经受不住‘同命’的诅咒了。（注） “我输了……” 三对三的对局，叉字蝠和洛托姆都与自己的对手打平，但艾尔兰一方还剩下一只尚有战力的猎斑鱼。 木然地收回洛托姆，化梦的心中涌上深深的自责感。 小细胞、叉字蝠和洛托姆都全力以赴，带着搏命的意志迎战强大的对手，而自己却辜负了他们的努力，还因为艾尔兰用小细胞挑战滑头小子的轶事而轻视对手，实在称不上一个合格的训练家。 “接着，小鬼！” 艾尔兰爽朗的笑声从对面传来，化梦下意识接住了投掷向自己的物什，摊手一看，赫然是一串钥匙。 化梦脸上顿时写满了疑惑：“艾尔兰先生，这是……” “你通过了我的考验，我当然要遵守约定，把汽艇租给你啊。”艾尔兰愉快地走了过来，厚实的手掌拍了拍化梦的肩膀，将发愣中的化梦砸得一抖一抖。 “可是，我不是输了吗？”化梦握住钥匙，心中仍是不解。 艾尔兰闻言皱起眉头：“你是蠢货么？你要是赢了，我还能高兴得起来？” 化梦懵逼地眨着眼睛，终于是明白了其中缘由：艾尔兰的考验内容是“在宝可梦战斗中取悦他”，而非“战胜他”！ 所以，要完成这个考验，就必须没有放水痕迹地、势均力敌地输掉对决！ 所以，以取胜为目的全力迎战的化梦和三只宝可梦，反倒是意外地完美完成了这个考验…… “虽然达成了预期目的，我怎么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呢？” 化梦苦笑着叹息一声，在求胜欲望上，自己和艾尔兰倒是很有共同语言。哪怕与达成目的的必要条件相悖，化梦也厌恶输掉对决的感觉。 现在再折回宝可梦中心就太拖沓了。化梦放下背包，将从祝庆市补充的药剂尽数掏出，喷洒在遍体鳞伤的单卵细胞球、叉字蝠和洛托姆身上，让蘑蘑菇帮忙从洛托姆的冰箱中取出树果给宝可梦们补充体力。 伤势最轻的洛托姆颤巍巍睁开眼，对上化梦的关切眼神，眼泪刷地就涌了出来：“对不起，小梦……我还是倒下了洛托……” 化梦轻轻为洛托姆拭去泪水，见药剂生效，发自内心地笑了出来，掏出汽艇钥匙，在洛托姆眼前甩动着：“surprise！因为大家的努力，我们最后还是赢下了对决！” 洛托姆的表情顿时雨转晴，一贯喜悦的笑容回到了它的脸上。 “好了，把租赁合同签了，交两万押金，接下来的半个月时间，你可以开着这艘汽艇到处乱逛——前提是不要被毒刺水母捅穿。” ‘水手艾尔兰的潜水设备店’内，化梦坐在柜台前，看着密密麻麻的合同条目，感到头皮发麻。 能当上店主，这个水手脑子里果然不全是肌肉啊。 “行了，别用那种表情看着我。”艾尔兰不耐烦地吐了一个烟圈，“你的宝可梦实力还行，还基本都会飞，只要沿着汽艇上的航图开往钢铁岛，不瞎跑作死，你肯定不会违约的。当然，看好船上的储备油桶，要是被海中的宝可梦偷走，那我可管不了你。” 化梦连声称是，见合同上条规都还合理，便抓着笔杆歪歪扭扭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兴致勃勃地顶着蘑蘑菇冲上了汽艇，洛托姆当即从冰箱中脱离出来，钻入了汽艇的操作电路，让汽艇瞬间完成了从手动到自动的本质飞跃。 艾尔兰看着汽艇扬长而去留下的水纹，暗自称赞起化梦的上手能力，这汽艇启动的速度远比想象中要快得多。 “那么，现在是愉快的午餐时间……” 艾尔兰掐灭烟斗，惬意地准备招呼着店员准备午餐，从店铺窗口向外探出头，神情顿时惊慌不已，就像一只被踩到尾巴的小拉达。 “骗人的吧？” 第一百二十七章 渡海 “哟，艾尔兰，生意还好吗？” 来人面目和善，话语让人如沐春风，艾尔兰却是大汗淋漓，不敢抬头回应。 “这也太巧了吧……”艾尔兰俯在柜台上，双眼圆瞪，看着汗水止不住地往下坠，“难道说，那个训练家真得意图不纯……？” “你身体不舒服吗？”来人轻敲着外窗，露出疑惑的神情，“我又得麻烦你了，果然钢铁岛那边我还是放心不下……” 艾尔兰一听到“钢铁岛”这个地名，大脑一片空白，慌忙从凳上弹起来，朝东钢鞠了个九十度的躬：“对、对不起！东钢先生，我辜负了您的信任！” 东钢抚着满是胡茬的下巴，困惑地歪了歪头：“哈？” …… “大体经过就是这样了，我，我因为贪图一些小钱就将汽艇租给了那位训练家，结果误了您的大事。请您责罚我吧！” 东钢倚在高脚椅上，翘着二郎腿，扫视着艾尔兰提供的租赁合同附件，喃喃道：“化梦……么，是竹兰小姐特意提到的那个训练家。” 在东钢看来，新晋冠军小姐的这一举动无疑是在试探自己的立场。她特意嘱咐自己要好好关照那个并无特殊的训练家，意图绝非表面那样，更是希望从自己的行动得知水脉市是否支持她的统治地位。 “竹兰小姐的嗅觉还需要历练啊，在不成熟的时机强迫站队是会遭到本能抵制的。”东钢不置可否，将合同轻飘飘地推回柜台上，嘴角却露出一丝笑意，“罢了，看在你帮过瓢太的份上，我就如你所愿吧。也好，我也想知道冠军的眼光是什么水准，那化梦到底有何特殊之处。” 钢铁岛的通讯已经中断了两天时间。东钢虽然相信老朋友亚玄的处事能力，相信他能继续维持住塞切克、斯垂戈二族的平衡关系，但心理难免会为之担忧，在钢铁市、祝庆市接连因古神力量陷入不同程度混乱后，他更是无法再置身事外。 他扫了一眼瑟瑟发抖的艾尔兰，面无表情地直起身子，走向店门，抛下轻飘飘的一句话：“下不为例。记住，你现在拥有的这一切，不过是海中浮萍。” 店门哐当一声关上，艾尔兰已是浑身酥软，衣物被汗水全然浸透，就像刚从海里捞出来一般。他紧紧抓着记账本，生怕上面的数字长出翅膀离他而去。 东钢走到海边，望着钢铁岛的方向，无声地叹息一声，双指夹住一个精灵球，扔向含沙量极大而浑浊不已的近海： “走吧，帝王拿波，去拜访拜访我们的老朋友。” …… “喂，洛托姆老弟，你要不要吃点东西？” 蘑蘑菇愉快地嚼着一个橙橙果，头上还顶着一个，满足地打了个毒嗝，觉得自己应该关心一下开船的小弟。 得亏化梦听取了广大群众的意见，将冰箱的储备树果从苦涩无比的乐芭果换成了大众口味的橙橙果，否则蘑蘑菇在船上还真不知道如何消磨时间。 毕竟不是每只宝可梦都有洛托姆那样的非典型味觉癖好。 “不用啦洛托，我现在饱得吃不下任何东西！” 高频机械的电子合成音从操作系统中传出，化梦却分明听出了满足的情绪。看了看油箱液面，又已经降到了一半以下，化梦无奈地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届时艾尔兰得知汽油的高额消耗量后，会作何感想。 毕竟，烧的油除了为汽艇的螺旋桨提供动力外，还在给洛托姆输送稳定持久的电力，对于洛托姆而言，这比乐芭果可要美味得多。 “洛托姆，我们到哪了？”化梦也从冰箱中拿出一个橙橙果，悠闲地问道。 “距目的地还有138公里洛托！” 时速约为50公里每小时，以这样的速度前进下去，大概天黑之前就能抵挡钢铁岛。化梦啃了一口树果，下意识仰头望天，微微皱起眉头，不知何时开始，天空阴暗了许多，黑云低压，赫然是暴雨的前兆。 “对了，我可不能以这幅模样登岛。” 化梦预感到暴雨来袭，眼前下意识浮现出风卷浪涌，汽艇摇摇欲坠，一干宝可梦弃船逃生飞行的画面，从而发现自己以人类模样起飞违和感太强——这才想起来自己若是披着‘谎言之柩’外衣登上遍地波导宝可梦的钢铁岛，怕不是当场就被打回原形。 小细胞看到化梦如变魔术般在两秒时间内，熟练完成了由人变鬼，衣物背包收入体内的奇幻景象，不由自主地张大了嘴：“不管看几次，化梦的这一套动作都很帅啵。” 变回耿鬼的化梦，腰围顿时宽了不少，顶着树果的蘑蘑菇回身一看，本来宽敞的座椅已经没了自己的位置，顿时气呼呼地嚷嚷着：“老大！你就不能减减肥么？” 化梦自然地无视了蘑蘑菇的抗议，朝船外练习飞行的叉字蝠挥了挥小短手：“嘿，叉字蝠，累了就回来休息一下吧，在登岛前，我们得保持最佳状态才行。” 叉字蝠微笑着摇摇头：“我有点相信图鉴的描述了——已经飞了这么久，我感到力量不断地从身体中涌出，说不定真能够一口气飞到化梦说的那座岛上去。” 听到这话，化梦不由陷入沉思，思考着自己花大价钱租船是否还划算。不过，他很快把这个念头扔出了脑海，该花的钱还是不能省的。 “另外，我发现后面有一只巨大的宝可梦，他似乎也在朝我们的方向行进。”叉字蝠振翅一挥，双脚稳稳抓住了汽艇护栏，神情严肃了起来。 化梦闻言，立即扭头看向后方，果然远远看到一个浮在海面上的巨大黑影，其拥有着庞大的身躯和细长的脖子，没有受到海上波浪的颠簸，稳稳向前行进着，惬意地如同平静湖面上的木筏。 “不管是谁，我们尽量不去招惹。”化梦估摸着是一只野生的海洋宝可梦，有着前往钢铁岛的迫切目的，他并不打算节外生枝，“洛托姆，加快速度，甩掉后面那只宝可梦！” “收到洛托！” 发动机不堪重负地轰鸣一声，突然的加速让汽艇上的乘客全都狠狠砸在了靠椅上。叉字蝠猝不及防地被甩飞了出去，四翼齐挥，全力加速才回到了船上，心有余悸地喘息着，前翼抹去额上的海水，决定遵从化梦的建议，安心待在船上——以洛托姆现在开船的速度，自己实在无法再悠闲地担任僚机。 “小心啵，化梦，我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小细胞晃晃悠悠地重新飞了起来，怼起斗鸡眼，严肃的语气让船上的宝可梦不由自主地就紧张起来。 小细胞继续用恐怖电影中的旁白语气说道：“叉字蝠大哥刚刚才发现那只宝可梦对吧？在那之前，对方早就发现了我们的存在，因为我们身位在前啵。一般来说，寻常的野生宝可梦会回避路过的人类，然而，并非所有的宝可梦都是安分守己的类型…… “真相只有一个啵！那是一只极度残暴、攻击欲望极高、以破坏人类船只为乐的强大的宝可梦！我们已经被它盯上，成为了它的猎物！” 空中适时降下一道霹雳，照亮了船上众宝可梦木然的面庞。 喂喂……这次的脑补意外地有根据啊，我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化梦抖了抖身子，感觉气温较先前似乎低了不少。 海浪不安地翻腾起来，饶是洛托姆再精细控制，也终于是让汽艇不可避免地颠簸起来。 风云变色，天昏海暗，海上的暴风雨终于降临。 这一次钢铁岛之行注定不会风平浪静。 第一百二十八章 暴雨 “小细胞，再加把劲啊！” “我已经很努力了啵！” 海上的暴雨没有道理可讲。从阳光退却，黑云低垂，再到倾盆大雨，怒海狂涛，短短十几分钟的时间，化梦一行便由悠闲的海上度假之旅，被迫画风突变，开启了与大自然殊死斗争的求生之旅。 值得庆幸的是，这艘汽艇常用于长途运输，而非近海观光，所以顶上加了个盖，有效阻挡了大部分雨水，不至于让汽艇瞬间被雨水灌满。 然而这也只是稍许拖延汽艇沉没的速度罢了。雨点密集得已看不清彼此间隙，大风更是掀起数米巨浪，让不到十米长的汽艇如同澡盆中玩具一般脆弱至极，只消一次冲击，就能将这群不自量力的宝可梦喂入从未果腹的深海之中。 “越来越重啦洛托！” 被水完全没过的控制台中，艰难地传出了洛托姆变调的声音。虽然不清楚原理，洛托姆愣是没有让汽艇的操作电路被水泡坏，发动机仍在全力运作着，哪怕在这翻腾的海洋上，其功率数字显得过于渺小。 化梦已经将冰箱的树果尽数倾倒出来，把冰箱当做水盆在向外使劲舀着水。小细胞用‘光墙’将船舱与外界尽力封锁，但‘光墙’的持续时长有限，且无法防御住从缝隙中渗入的水流。至于叉字蝠和蘑蘑菇，两只没有手的宝可梦在船舱里只能干着急。 “我们必须把收服水系宝可梦的计划提上日程了。”化梦抬手抹去眼睛附近的水，看到自己的手臂颜色明显淡了不少，心中涌上一阵虚弱感。 虽然耿鬼属性不弱水，但化梦身体的主要成分是毒瓦斯，是能够被水稀释分散的。光是浸泡在水中，化梦就感觉自己的身体不断被掏空，偏偏船舱空间有限，哪怕飞到最高处也无法规避掉被水淹没的事实——如蘑蘑菇所说，自己确实该减肥了。 叉字蝠使劲扇着翅膀，试图用那小得可怜的接触面积将水泼至船外。化梦疲惫地把冰箱砸在窗台上，借着喘息的机会无奈地劝阻叉字蝠：“别这样浪费自己的体力。你们两个，快去翻翻船上的储物柜和其他能装东西的地方，我不信艾尔兰会对海上的暴雨毫无防范。” 蘑蘑菇坚定地点点头，一头扎进水里，‘种子机枪’砸开操作台旁被水压封锁的储物柜，里边的东西随即被涡流冲出局限的空间，加入了树果的行列，或是漂浮，或是沉底。 叉字蝠努力分辨着物什外形，看到有手写的文字在液面下一晃而过，连忙双脚将这记录本抓住水面，摊在暂未被水没过的操作台高处，再把蘑蘑菇从水里捞上来，招呼她过来分辨人类的文字。 这个记录本似乎是用防水材质的纸张制成，即便被水浸泡许久，上面的圆珠笔字迹也没有被泡花，在人类社会中混迹许久的蘑蘑菇费力地辨认着封面上的文字，读道： “危机……自救……指南……化梦！你快看这个！” 蘑蘑菇兴奋地跳了起来，化梦也连忙冲了过去，希望从中找出解困之道。 虽然说现在还不至于绝望，毕竟只有蘑蘑菇不会飞行，大不了弃船逃生便是，但那高额的违约金和赔偿金实在让化梦瑟瑟发抖，已经超出了拳海参计量法的阈值。真到了那一步，化梦就只能舍弃目前的这个训练家身份了，这多少有些不地道。 “让我看看……被巨牙鲨包围…被电灯鱼放电破坏电路…有了！遭遇暴雨，应急手法是……”化梦快速翻阅着记录本，终于捕捉到了自己想要的关键词，凑近仔细一看，只见上面写道： “1、用水系宝可梦协助维持船体平衡，‘冲浪’非常实用。” 我没有收服水系宝可梦……跳过。 “2、什么？没有水系宝可梦还敢出海？我敬你是条汉子。” ……我当时出海时你可没阻止我。 “3、如果你的目的地是钢铁岛，且严格按照航道行驶，那么你还有救。将柜子里的那一袋宝可梦口粮扔入海里，坚持到奇迹发生的那一刻——希望你没有把它当零食吃了。” 这是个什么操作？献祭一袋食物，平息大海的愤怒么？ 化梦看着这紧急指南困惑不已，但事态紧急，水位不断上涨，再过几分钟就必须弃船逃生了，也就只好病急乱投医，伸手摸向柜子内侧，探到了一个沉甸甸的麻袋。 果然是满满当当一麻袋宝可梦口粮，只不过似乎早已过期，散发着潮湿和腐烂的酸味。 “我觉得，哪怕毒系宝可梦也不会喜欢这种口味。”化梦使出全身的劲，把吸满水而胀鼓鼓的麻袋搡至窗台，一咬牙，将其推入深不见底的海水。 “不管有没有用，至少能减轻一些船体质量。”化梦抱着冰箱，感觉再也没有舀水的力气，反正沉船已成定局，干脆节省点体力以便之后的逃生，“如果拥有‘轻浮之樽’的能力就好了，不管是把船舱内水的密度降低至汽化，或是将船外部分的水密度增大提供足够浮力，都能轻易解除现在的危机。偏偏‘谎言之柩’啥都干不了……” 脑海中传来一声冷哼，尼亚坡里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道：“吾从来就没担心过溺水的事情！” 嘛，我也不怕溺水，但是怕没钱啊…… “洛托姆，小细胞，算了吧，我们没必要把自己的命搭在这条船上。”化梦疲惫地叹息道。 说实话，以小细胞的超能力强度，高负荷运转如此多‘光壁’数分钟之久，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正常水平。小细胞的眼睛已经失去了专注，仿佛随时都会合上，全凭求生的意志在催动着自己的超能力，机械地进行补‘光壁’的动作，甚至还出现了拆东墙补西墙的徒劳操作。 油箱液面高度已经见底，单凭这个细节，就能说明洛托姆的体力消耗是多么惊人。汽油燃烧转化的电力可以为洛托姆提供源源不断的能量，但却无法填补洛托姆精神力的剧烈消耗。直到化梦开口好几秒后，洛托姆低沉的声音才从水中传出： “再等等洛托…小梦，我感觉到下方有很大的东西在上浮，水流在向上涌动洛托。” “很大的东西”？记录本上提到的“奇迹”？ 化梦顿时来了精神，刚想探出头往海面看，忽然身体就陷入了超重状态——这艘汽艇居然被什么东西顶离了海面！ “妈耶！” 蘑蘑菇惊恐地眨着眼睛，震惊得只能用一个语气词表达自己的心情。 船下方已不再是海水，而是天蓝色的平坦“陆地”！ “这是……宝可梦吗？”化梦同样被惊得不轻，看到这“陆地”表层似乎为一层油脂包裹着，这才有所猜测，从体内摸出图鉴，对着看不出全貌的宝可梦扫描着，短暂的沉默后，图鉴果然有了动静： “吼鲸王，浮鲸宝可梦。吼鲸王是目前已发现体型最大的宝可梦，能从水中大力跳跃起来，也能一口气潜入3000米的海洋深处，能够一口吞入大量食物。” 仿佛在配合着图鉴讲解，离汽艇不远处，吼鲸王的气孔大张，“滋滋”地往外喷水，形成了一个硕大的喷泉。 “小细胞，洛托姆，已经没事了，好好休息吧。”化梦轻抚着小细胞有些干瘪的外膜，见吼鲸王没有再下潜的意思，明白了记录本提到的奇迹就是指吼鲸王，那袋食物便是请求吼鲸王搭救的谢礼。 “不过那一袋食物已经过期变质了啊……” 化梦感到有些忐忑，让叉字蝠和蘑蘑菇照顾好竭尽所能的洛托姆和小细胞，自己则离开汽艇，沿着吼鲸王的庞大背部前行，寻找这只巨大宝可梦的面部。 “不用担心，在暴雨停息前，我会一直浮在海面上。” 相较于大到没边的身躯，吼鲸王的眼睛却是小得滑稽。见这一次的乘客没有人类，吼鲸王显得有些意外，但并没有多加过问，只表示自己会遵从一贯的交易规则，将这艘汽艇护送至暴雨结束。 当然，难得交易对象是通晓宝可梦语言的另一只宝可梦，吼鲸王也不介意在等待暴雨结束的时间内同化梦聊聊。 “他似乎完全没注意那袋食物的质量问题……也对，这种体型的宝可梦进食都是一口闷，根本不在意味道对不对劲。” 化梦嘴角抽动着，忽然意识到这是一个了解附近海域的不错机会。 “近来钢铁岛状况如何？” 第一百二十九章 吼鲸王的情报 “近来钢铁岛状况如何？” 听到化梦这个问题，性情温和、善于交际、消息灵通的吼鲸王愣了愣，露出了“你在逗我”的神情——虽然他的身体过于庞大，使得两只眼睛甚至无法对焦，但这并不妨碍吼鲸王将自己的情绪准确反应在面部表情上。 “如果我出现在岛屿附近的浅海，无论对我，还是对岛上的生物都是一场灾难。” 吼鲸王的声音从体内传出，沉闷得如同远方雷鸣，暴雨坠入海洋的哗啦声也无法掩盖住。 化梦用干笑掩饰自己的尴尬，他把吼鲸王的体型限制给忽略掉了。 说起来，直到见吼鲸王被那袋食物吸引过来，化梦才明白艾尔兰并非不负责任的租赁人。 无论自己有没有注意到被关在柜子中的自救指南，无论自己是人类还是耿鬼，因暴雨而引发的沉船危机都只会是虚惊一场。 只要储备的那袋食物进入海洋，吼鲸王就能立即察觉到人类船只的位置，利用自己的庞大身躯进行搭救。提早把食物扔下海，只不过是让这个过程看上去没那么刺激。 “不过，这两天，钢铁岛那片海域似乎有大量人类活动的痕迹，许多生活在浅海的宝可梦都进入了深水区，由此引发了一些冲突——我猜你想问的是这个。事实上，我对你们也很好奇，活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陆地宝可梦开着人类的船只进入深海。在这方面，你比岛上那些家伙脑子要灵光。” 化梦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忽然留意到吼鲸王的话中似乎隐藏着不少信息。 “岛上的那些家伙是指…原生的宝可梦吗？他们也会穿越海洋，前往其他陆地？” 以化梦在百代森林中的生活经验，除了迁移方便的鸟类宝可梦外，大多数陆地的宝可梦都极具领地意识，很少会远离自己的居所。而从吼鲸王的说法来看，岛上宝可梦渡海外出并不是很罕见的事情。 吼鲸王惊讶地抿起嘴，露出了雪白的板牙。他的右眼朝化梦的位置眨了眨，似乎在打量着这只在海上极难见到的幽灵宝可梦：“问出这种问题……你们到底是来干嘛的？连钢铁岛和满月岛两大家族都不知道，莫非真是偷人类的船出来瞎逛的？” “家族？”化梦愈发困惑，深深感到自己知识面的狭隘，毕竟与碧洛相处只有一年时间，哪怕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泡在书屋中，能获取的知识仍相当有限。 “海神洛奇亚在上，今天真是没白跑一趟，这些宝可梦可比只知道吃海草的爱心鱼有趣多了。”吼鲸王言语中带上了满满的优越感，随即为化梦耐心解释道： “满月岛是‘美梦之神’克雷色利亚的居所，被其刻下其超能力烙印的宝可梦后代，由此得到了超越寻常宝可梦的智慧。凭借着精神力中的一丝共鸣，他们自发聚居起来，以‘塞切克家族’自称。” 塞切克家族……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化梦努力捣鼓着自己的记忆，画面最终定格在名为维斯顿的那只智挥猩上。 在百代市，当菜种陷入莱特麦尔的噩梦时，教导化梦学会‘食梦’，一同进入梦境，并最终使用量产版神器‘念力弯匙’的古神能力‘奇迹之钥’，将所有人和宝可梦的意识从噩梦空间中解救出来的……正是自称为‘塞切克家族’成员的维斯顿前辈。 “切，尼塞切特那家伙，还是那么喜欢钻空子。”脑海中的尼亚坡里夸张地做出吐痰的动作，表示自己对超能力古神的不屑。 “嘛……尼塞切特的性格和你记忆中没有差别，至少说明没有被面具人背后势力污染。”化梦乐观地调侃道，既然满月岛上的塞切克家族背后是古神尼塞切特，那么与塞切克其名，位于钢铁岛的另一大家族，也极有可能是另一位古神的意志化身。 果然，只听吼鲸王继续说道：“至于钢铁岛，则是传说中‘波导勇者’的长眠之地，继承波导意志，得到族内承认的个体即为‘斯垂戈’家族成员。不过，相较于塞切特，斯垂戈就显得太过低调了一些，他们从不标榜自己的身份，只是默默地修行。哪怕生活在钢铁岛上的原住民，也未必知道身边哪些熟悉面孔是斯垂戈家族的成员。” 化梦立即想起了竹兰的路卡利欧。他的故乡是钢铁岛，波导之力运用得已然炉火纯青，若真存在着这个“斯垂戈家族”，他必然是其中的成员，或许地位还不低。只不过，路卡利欧提到了岛上古谣，提到了波导勇者的传说故事，唯独忽略了实际统治着钢铁岛的斯垂戈家族。 这显然是路卡利欧刻意为之，正符合吼鲸王提到的斯垂戈风格，与掏出‘念力弯匙’就大喊‘为了塞切克’的维斯顿前辈形成了鲜明反差。 只是……若塞切克家族的力量源于古神尼塞切特，吼鲸王又说斯垂戈家族的力量标志是波导之力，岂不是说，波导之力实际为另一位古神的力量表现？ 若真是如此，化梦对学习波导之力的前景就很悲观了，毕竟自己已经是尼亚坡里的附者，不太可能再去借用另一位古神的力量。 “这两个家族统治建立了各自岛屿的秩序，怎么说呢，就像人类社会那样，弱小的宝可梦们不用害怕遭受无妄的攻击，强大的宝可梦也有施展自身力量的途径——我有时还挺羡慕那些不会游泳的宝可梦，可惜海洋从来都是弱肉强食的世界，除非海神屈尊，亲自统领我们，否则海洋永远无法建立真正的秩序。 “塞切克、斯垂戈二族的先辈们缔结了神圣的契约，具体细节我们这些外人（宝可梦）无从知晓，只知道自那之后，两族世代交好，在拉普拉斯（乘龙）的帮助下，满月岛和钢铁岛贸易往来、宝可梦流动频繁，两岛之间的这段海路因而有着‘黄金之路’的美称，哪怕恶名昭彰的巨牙鲨们，也不愿去触碰这两大家族成员的霉头。” 拉普拉斯……原来如此，这种宝可梦天生就是海上马车夫，无论身体构造还是性格特点，都很适合海面上的运载工作。化梦回忆起汽艇上回头看到的那个长颈大块头身影，愈发觉得和拉普拉斯的形象重合起来，心中稍稍松了口气，至少不是小细胞口中的凶残家伙。 “感谢您告诉我这么多。”化梦感激地注视着吼鲸王的小眼睛，情真意切地道了谢。在人类的资料记载中，关于远离神奥大陆的这两座岛屿的描述，可谓是粗浅至极，若非遇见了吼鲸王，以化梦事先的了解登上钢铁岛，免不了被原住民嘲弄一番。 “不用谢，耿鬼，这是等价交换。”吼鲸王眼皮半盍，幽然回道。 化梦一怔：“等价交换？您指的是……” 开玩笑，化梦可不认为那袋发霉的宝可梦口粮能换取吼鲸王的帮助，还附带这么多重要的情报。那袋口粮的分量相比吼鲸王的体型，连塞牙缝都不够。 “我刚刚有提到‘臭名昭著的巨牙鲨’，对吧？”吼鲸王的语气中带上了些许愤懑之意，“他们是天生的掠食者，暴虐、嗜血，拥有着能咬断一切的锋利牙齿和足够强壮的下颚，更重要的是，他们没有脑子。 “他们会成群结队地攻击海洋中的一切事物。无论是人类的船只、规模庞大的弱丁鱼群、路过的拉普拉斯，甚至……我们吼鲸王。 “在水下，我从来不会畏惧他们，只消以自己为中心创造出‘漩涡’，他们便会知难而退。而现在，我需要浮在海面上，保住你们的那艘小船，就只能靠你们给那群恶霸们一些教训。 “现在，他们来了。” 第一百三十章 VS 巨牙鲨（二合一） 不知何时开始，吼鲸王身周的海面已不再空荡荡一片。大量与海水颜色别无二致的尖刀状突起赫然刺出海面，正是巨牙鲨们的健壮背鳍。 一道闪电划过，短暂的亮光下，林立于海面上的背鳍反射出森然寒光，让人仿佛被悬于以水银为底的刀锯地狱之上，望而生畏。 “喂喂……这数量也太多了吧？” 化梦嗅到了空气中浓稠无比的恶意，身体本能战栗起来。不同于以往的任何对手，化梦现在面对的巨牙鲨群，堪称一个军团！ 单单只是看着海面上密密麻麻的背鳍，化梦就生不出反抗的意志。 吼鲸王淡定地抬了抬眼皮：“我可事先说好了，你们的生命握在自己手里。若是我遭受的伤害超出承受范围，我会毫不犹豫地下潜逃离，只留下你们那艘小船在海面上折腾。” ……真是不给选择余地啊。 “别紧张，那群混混也就是现在看起来有点排面。只要你能够击溃一小部分冲得最凶的，剩下的就会一哄而散。” 似是看到化梦没什么自信，吼鲸王沉默了一会，还是好言劝解了几句。毕竟他现在已经浮在海面上，陷入了巨牙鲨的包围圈。在这种情况下潜水逃离，并不是轻松的事情。 “我明白了。” 心中虽然畏惧，但理性告诉化梦，现在除了用武力冲出巨牙鲨的包围之外，别无他法。四周的海路都已经被堵死，吼鲸王就像一台开在蜿蜒山路上的汽车，前后都遭遇了山体滑坡，巨石封路，而身侧则是万丈深渊，只余清理道路一种办法可行。 化梦飞回汽艇旁，瞧见干瘪的小细胞已经苏醒，五官朝上躺在操作台上，一脸的生无可恋。 相比之下，从船体脱离出来的洛托姆则精神满满，眼尖的化梦发现船上的储备油桶似乎又空了一半。 “好了，大家，看起来我们又有麻烦了。”化梦一把抓过小细胞身旁的“危机自救指南”，凭记忆翻阅了起来，“我记得之前好像在书上看到过‘被巨牙鲨包围怎么办’……啊，找到了。” 只见上面写着： “1、开启前进三，用速度甩它们一脸尾气。” 洛托姆的全速模式倒是能突破船本身的速度上限，但是现在的前进速度是由吼鲸王决定的…… “2、被包围了？啧，在海上还掉以轻心，九条命都不够你挥霍。” 这本书怕不是什么神器吧？还带读心嘲讽功能的？ “3、如果你手下的宝可梦足够强大，请无视前两条。杀出一条血路，是永绝后患的最佳办法。” 化梦合上书，心中已经有了觉悟。已经没了退路，那就只能莽一波了。 巨牙鲨们开始躁动起来。能保持阵型不乱、不擅自进攻看上去已经是他们的最大克制。待吼鲸王身周的最后一小块空白海域被巨牙鲨的背鳍填补，一只背鳍尤为粗壮的巨牙鲨将上半身浮出海面，那上颚的黄色五角星图案有着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疤，辅以利牙赤瞳的威慑，让这只巨牙鲨看起来尤为危险。 这只首领模样的巨牙鲨张开血盆大口，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尖啸声，海面上如同笋尖一般的背鳍纷纷生长起来，一对对赤色眸子浮出水面，朝吼鲸王上的一众宝可梦投去嗜血的目光。 恶意实在太过浓郁，就连对此并不敏感的蘑蘑菇也终于察觉到了异常。她疑惑地走到吼鲸王的边缘区域，向下瞟了一眼，吓得差点就滑了下去。 “老大…老大！不、不好啦！你快看下面！”蘑蘑菇连跑带滚地冲回汽艇旁，见化梦正将小细胞收回球中，洛托姆和叉字蝠神情肃穆，一脸慌张的自己反倒成了最另类的那个。 化梦面朝吼鲸王的头部方向，强作镇定地说道：“时间紧迫，我就直接下令吧。洛托姆，你去换上冰箱，叉字蝠、蘑蘑菇，跟我走。” “了解洛托！” 要造成巨牙鲨群的瞬间大量减员，洛托姆的aoe‘放电’是最强力的选择。但是，海水是极佳的导体，不仅会迅速分散电力降低区域伤害，还会由此波及到同为弱电水系的吼鲸王——吼鲸王是脱离当下险境的关键所在，无论是冲出巨牙鲨的包围圈，还是在暴雨中保护好那艘汽艇，光凭化梦一行是无法做到的。 忽然脚下的吼鲸王猛烈晃动起来，身轻如絮的蘑蘑菇受此冲击，惊呼着就脚下拌蒜地滚到了吼鲸王身侧，得亏化梦和叉字蝠都能飞行，眼疾手快地将蘑蘑菇拉住，这才不至于让蘑蘑菇掉到巨牙鲨之海中。 “他们开始攻击了，耿鬼！” 吼鲸王沉闷的声音响彻了整个身体，化梦看到吼鲸王的皮肤开始变得晶莹水润，仿佛有潺潺溪水流淌在体表之上，透出治愈的水蓝色，正是能够持续回复体力的‘水流环’。 化梦顶着蘑蘑菇，与叉字蝠一道飞离了吼鲸王，在闪电的光辉下，看到了毕生难忘的一幕。 吼鲸王的身体为柔和的水蓝光芒包裹着，仿佛尚未成型的神之胚胎。而在这黑暗的羊水之中，无以计数的弑神小恶魔前赴后继，啃食着神子的躯体，誓要让其被黑暗同化。 每一次‘咬碎’的使出，都意味着吼鲸王的一部分肉体被嗜血的掠食者啃食下来。鲜血喷涌而出，恶魔们猩红的欲望得以满足，他们欢呼着，祈祷着，盼求神子被污染后的神血玷污，歌颂黑暗的再次降临。 吼鲸王的表皮不断被‘水流环’治愈，长出的稚嫩新皮又立即被巨牙鲨群密集的利牙攻击重新撕裂。整个海域被吼鲸王的血液染成了暗红色，弥漫着刺鼻的铁锈味，更激起巨牙鲨群的疯狂攻击欲望。 “妈耶……光看着就感觉自己要被撕碎了……” 蘑蘑菇死死抱着化梦头上的几根呆毛，再不忍心看吼鲸王的惨状。 化梦深呼吸一口，屏住呼吸，引着叉字蝠朝吼鲸王的头部俯冲而去，套上冰箱的洛托姆也正好赶到。 “全力攻击！洛托姆，‘暴风雪’，叉字蝠，‘空气利刃’，用组合技冲垮他们！” 这正是化梦一行目前唯一掌握的组合技能，在203道路偶然发现后，叉字蝠和洛托姆时有练习，听到化梦的指令，他们立即明白了现在该做的事情。 凛冽寒风从洛托姆的冰箱舱门中呼啸而出，‘暴风雪’所及之处，连暴雨都被瞬间冻成了冰针。 叉字蝠四翼挥舞，找准时机和角度，无数风刃随着翅膀扇动而挥出，汇入了洛托姆的‘暴风雪’，风势愈发强大，被冻结的冰针也脱离了原有的下坠轨迹，朝吼鲸王身前的巨牙鲨群刺去。 “洛——托！” 洛托姆眼神一凛，电弧下挥，整个冰箱便倾斜向下，连带着掺杂了大量风刃和冰针的‘暴风雪’的范围也向下波动，在巨牙鲨们惊恐的目光中，风刃、冰针和低温劈头盖脸呼了过来，反应迟钝、躲闪不及的几只巨牙鲨立即满身疮痍地被冻成了浮在海面上的冰雕。 几只机敏的巨牙鲨想逃离被‘暴风雪’攻击的海域，却战栗地发现整个海面都为自己的同胞填满，就连海面之下都有大量的巨牙鲨想要上浮，分一口猎物的血肉。如此前赴后继，争先恐后，对猎物的贪婪冲垮了大部分巨牙鲨的理智，让察觉到危险的那一群巨牙鲨连撤离都做不到。 洛托姆紧咬牙关，狂野的电流在体表流淌，疯狂催动着体内的冰箱，最大功率地向外输送着‘暴风雪’。它的身体转动，‘暴风雪’随之疯狂扫射，吼鲸王身前被冻结的巨牙鲨堆砌得有若冰封之岛，压迫得他们身下的巨牙鲨本能地感到了恐惧。 那巨牙鲨头领终于发现了化梦一行的威胁，他的双目愈发赤红，粗糙的表皮狞出褶皱，再一次吼出进攻的声波，霎时间，化梦附近的巨牙鲨们停止了攻击吼鲸王的行动，转而盯向空中的四只宝可梦。 “洛托姆，叉字蝠，保持攻击！”化梦双手各凝出一个‘阴影球’，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蘑蘑菇，接下来就看我们的了。”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瞬。 当蘑蘑菇从惊恐中回过神来，无数巨牙鲨已然张开血盆大口，以惊人的速度从漆黑的海面上喷射而起，朝自己咬来。 一个‘阴影球’狠狠拍在来犯的巨牙鲨面部，将其揍回了深邃的海水中。化梦用‘舌舔’抽飞了又一只巨牙鲨，被满是毛刺的粗糙皮肤扎得生疼，他强压着自己的不适，大声喊道：“攻击啊，蘑蘑菇！” 蘑蘑菇慌忙喷出‘种子机枪’，击退了一只试图攻击化梦背部的巨牙鲨。然而巨牙鲨的数量实在太多，化梦一行四只宝可梦被迫着抬升高度，这样一来，能跳到如此高度的巨牙鲨固然少了许多，但相应的，‘暴风雪’的攻击力度也在急剧衰减。 “喂，蘑蘑菇，你的‘蘑菇孢子’能够大范围催眠他们吗？” 化梦接连甩了十几个‘阴影球’，还遭到了巨牙鲨‘粗糙皮肤’的反伤，现在已是体力见底，光是向下看去，就已经感到头晕目眩。 蘑蘑菇吐出一粒种子子弹，面露难色：“不行啊，老大，雨这么大，孢子根本扩散不开……敌人数量这么多，‘蘑菇孢子’要想生效，必须像蒲公英播种那样‘炸开’才行啊。” 说到这里，蘑蘑菇神情一滞：“炸……开？” “小梦，对不起……我已经没力了洛托。” 洛托姆大口喘息着，舱门大张，却是没了任何冷风。叉字蝠的翅膀挥动速度也明显慢了下来，虽然没有言语，但也显然到了崩溃的边界。 唯独有着‘毒疗’的蘑蘑菇体力尚在。她含出一粒‘种子机枪’，在刚刚的一瞬间，她似乎感悟到了新招式的关键所在。 “对了，爆炸！”蘑蘑菇眼神一亮，“老娘怎么把这个给忘了。每一粒种子都渴望着发芽，仅仅把它们喷出去砸人，实在太对不住这些种子了。” 葱郁的草系能量在蘑蘑菇身周汇聚，她亲昵地舔舐着口中那一粒种子，感受到一股不屈的意志在其中酝酿着。 她喃喃道：“就是这样……既然注定无法发芽生根，那就以最壮烈的方式结束这一生——” 在众宝可梦疲惫脱力之际，一只黄色五角星带有伤疤的巨牙鲨浑身裹着水流，如火箭一般，‘水流喷射’直指化梦，利牙环绕着‘咬碎’黑光，正是那只巨牙鲨头领。 化梦强提精神，双手想要再次凝出‘阴影球’，忽然听到头上有低沉的轰鸣爆裂声传出。 “种子炸弹！” 三颗冒着黄光的硕大种子从蘑蘑菇的口中喷射而出，精确地找到了水流中的巨牙鲨。 巨牙鲨本能一愣，隔着水流，眼前光芒更甚，宛若直视太阳一般。 那是象征生命的绿色光辉。 “爆！” 蘑蘑菇低喝一声，那三枚种子蕴含着的浓烈草系能量终于冲破了外壳的束缚，将无法发芽的不甘和暴躁尽数宣泄出来，‘水流喷射’状态下的巨牙鲨头领受到如此冲击，再无法前行一步，翻滚着坠回了海洋。 “那是……”正准备誓死一搏的化梦呆滞地看着‘种子炸弹’的爆炸光辉，听到头上蘑蘑菇自信说道： “老大，再次回答你的问题，我的‘蘑菇孢子’可以大范围催眠那些家伙！” 蘑蘑菇邪邪一笑，头顶抖出大量‘蘑菇孢子’。在雨水将其彻底浸润前，蘑蘑菇大口吸气，将孢子吸到口中，用咀嚼的方式把孢子压紧在‘种子炸弹’之上，而后，蘑蘑菇用尽全身力气，将那几枚‘种子炸弹’喷射出去，使其坠向巨牙鲨最为密集的区域。 “喝！” 草绿色的光辉将海面短暂照亮，引起巨牙鲨的一阵骚动。然而骚动之后却是一片死寂，仔细一瞧，被爆炸波及到的巨牙鲨们竟是直接在海面上昏睡过去。 这诡异一幕让邻近的巨牙鲨们由心地感到恐慌，而这恐慌立即迅速扩散开来，被巨牙鲨们添油加醋的转述下变成了一场灾难。心生怯意想要撤退的巨牙鲨们，和因贪婪欲望想要挤进吼鲸王身旁的巨牙鲨们意见相悖，行动相反，居然自相残杀了起来。 吼鲸王察觉到‘水流环’的恢复压力大减，小心地睁开眼，看到海面上的冰雕们，这才松了口气，四鳍奋力击水，‘弹跳’使出，这一庞然大物居然就这样脱离了海面，朝着满脸绝望的巨牙鲨群坠下。 “扑通！！！” 以吼鲸王为中心，整个海面激起滔天大浪，引发了强烈的海啸。无论持何种意见的巨牙鲨，在这等冲击面前均只剩逃命的本能反应，再无法团结起来阻拦吼鲸王。 ‘冲浪’使出，吼鲸王准确接住了从空中落下的汽艇。待化梦一行落回他的背部，吼鲸王强壮的侧鳍猛烈击打水面，整个身体就如同巨型鱼雷一般，硬生生将水面冲出了一道深壑，以难以理解的速度破浪而行。 暴雨的声势终于弱了下来，在逐渐明亮起来的光线中，钢铁岛的轮廓在远方的雾霭中若隐若现。 第一百三十一章 近海 大雨滂沱。 利欧路利昂双手俯在小屋窗台上，脑袋无力地埋在其中，双耳耷拉，只剩一对无神的眼睛瞟着灰蒙蒙的天空，看那斗大的雨点不知疲倦地向下坠落，一滴又一滴。 他的脚趾漫不经心地上下抖动，试图跟上雨滴坠落的节拍。然而当这个尝试失败，利昂浑身一个激灵，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幼稚举动，一阵强烈的挫败感涌上心头。 他站直身子，望向雨雾迷蒙的远方，那是昨夜他发现大量可疑人类登岛的方位。利昂的师傅，亚玄和路卡利欧，此刻应该正在与他们进行交涉。 “我什么忙也帮不上……” 利昂烦闷地敛了敛拳头，随手召出一个银白光泽的‘觉醒力量’小球，心随意动，那银白小球逐渐变形拉伸，窄端愈发锋利，像极了一把骑士长剑，又像是路卡利欧身体上那标志性的尖刺。 这是钢系‘觉醒力量’变化出的招式‘修长之角’。 利欧路的眼中流露出一丝热切，却又立即被深邃的悲切掩盖了过去。他习惯性地望向自己的小臂上端，那白色的圆块依然圆滑如昨日，不见丝毫锐利的征兆。 利昂轻叹一声，散去了‘觉醒力量’的控制，回到窗前，正准备继续干等二位师傅归家，却见一只长翅鸥面色慌张地穿越雨幕，落到了自家窗台上。 利昂熟练地用波导读取灵魂律动，发现她是长居在钢铁岛南部海滩的一只长翅鸥。 “不、不好啦！入侵者又有登岛了！” 这只长翅鸥年龄尚幼，全速的冲刺和紧张的情绪让她的话语显得语无伦次。不过，利昂凭借着波导对宝可梦情绪的感应，很快理解了长翅鸥想要表达的意思。 “又有一艘人类的船在靠近钢铁岛？” 利昂不安地在小屋内踱着步子，全然没了主见。二位师傅不在，斯垂戈家族族长在封印祭坛内闭门不出，眼下这个时间点，利昂恍然发现，身边已没了能替自己做决定的长辈。 我该怎么做？ 如果是师傅的话，他们一定会让我不要擅自行动。我的实力还不够强，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进化成路卡利欧，获得钢属性…… 但是！ 要配得上那把剑，单单属性满足要求是绝对不够的。传说中那位封印魔神的波导勇者，绝对不是只会跟在师傅屁股后面，无法独当一面的弱者！ 利昂啊利昂，钢铁岛危在旦夕，你必须立即成长起来！ 利欧路眯起眼睛，双拳不知何时已紧紧握住。他关上了小屋的木门，坚毅地步入朦胧的雨雾之中。 成为勇者的历练，就从摸清这艘人类船舶的意图开始吧。 …… “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了，耿鬼。” 在摆脱巨牙鲨群的攻击后，化梦一行回到吼鲸王的背上，体验到了乘风破浪的极致快感，对海中绝对的巨无霸吼鲸王一族有了全新的认识。 血厚、攻高速度还快，体型大就是能为所欲为。 似乎是为了感谢化梦的帮助，哪怕雨势小了很多，海面的风浪对汽艇已不再造成威胁，吼鲸王仍是将化梦一行送到了距钢铁岛十公里的海域附近，这已经是吼鲸王的极限了，再前进下去，以他的恐怖体型，会对钢铁岛周边的浅海生态造成灾难性的破坏。 “多谢你了，吼鲸王大哥。” 化梦站在汽艇中，感受着高度的缓慢下降，直到汽艇下端重新接触到海水，才感激地朝下望去，朝吼鲸王挥手告别。 吼鲸王没有再用言语回应，只是用‘冲浪’创造出一波翻腾的海浪，柔和地将汽艇推向钢铁岛的方向。洛托姆轻车熟路地钻入了汽艇的电路系统，借着吼鲸王赠送的这份动力，轻而易举地冲上了速度极限。 船舱内，叉字蝠正啃着一个湿漉漉的木子果，饶有兴致地听蘑蘑菇对小细胞绘声绘色地讲述着不久前与巨牙鲨群的大战。 “哎呀！小弟你当时不在外头可真是太遗憾了！”蘑蘑菇用夸张的语气描述着，满意地看到小细胞眼中透出脑补的光彩，“那群家伙可真是凶狠残暴啊，吼鲸王那么一个大块头，被他们啃得连翻身的劲都没有。我当时坐在老大的头上，离海面少说有十几米高，你猜怎么着？那群家伙愣是从海中冲上来咬我们，老大就算有十只手也不够用啊！” “然后呢然后呢啵？”恢复了一些精神力的小细胞兴奋异常，丝毫不为自己错过大战而遗憾——相比之下，他更喜欢听从其他人（宝可梦）口中讲述的故事。 “说时迟那时快，老娘在生死存亡之际，嘿，悟了！”蘑蘑菇趾高气昂地扬起了眉毛，让旁观的叉字蝠直翻白眼，“我把‘蘑菇孢子’压缩在刚刚领悟的‘种子炸弹’上，扔到下边的巨牙鲨群中，借‘种子炸弹’的爆炸冲击波，‘蘑菇孢子’所到之处，就没有巨牙鲨还能够睁着眼的。这一招吓得那群鲨鱼屁滚尿流，掉头就跑，我们这才安全地逃了出来……” 化梦将手狠狠盖在蘑蘑菇头顶，刚想抗议的蘑蘑菇感受到化梦手中的‘剧毒’气息，立即满足地酥软下来，发出一声舒畅的喘息。 “除了表述夸张了些，大体倒还算实事求是——洛托姆和叉字蝠也做得很好了。” 劫后余生的化梦心情很是不错，看着钢铁岛的轮廓愈发清晰，更是心潮澎湃。 “不过，吼鲸王也说了，钢铁岛近来似乎不太安稳，我们不能掉以轻心。小细胞，你好些了吗？警戒工作还是交给你了。” 小细胞愉快地应了一声，超能力朝着钢铁岛方向发散开来。 不过五秒时间，小细胞脸色骤变：“小心啵！前方有大量宝可梦在蓄势攻击我们！” 化梦顿时感到一阵牙酸，自早上从宝可梦中心出门，今天一整天都在紧绷着的战斗中度过，这才摸到钢铁岛的边界，却发现想登岛也不能如预期所愿。 但既然对方有攻击意图，就决不能白白挨打。化梦起身飞到汽艇最前端，抬头一看，钢铁岛沿岸的天空已经被蓝白纹路的长翅鸥占满，淅沥雨幕中，下方的海面居然没有多少雨点坠入的涟漪。 不同于祝庆市西海滩见到的那些长翅鸥，出现在化梦眼前的这些海鸥，个个眼神犀利，面露怒火，死死盯着自己这艘孤零零的汽艇，一副势不两立的表情。 化梦困惑地挠着头：“艾尔兰…或者说东钢先生，有做过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么？” 根据乔伊和艾尔兰的描述，这艘船平常是东钢前往钢铁岛的交通工具，见岛上长翅鸥群如此激烈反应，化梦下意识就把锅甩给了素未谋面的馆主先生。 “洛托姆，全速前进——我们先靠岸再说。” 化梦沉下眼眸，不管如何，今天是一定要登上钢铁岛。他扪心自问，没有做过对不起岛上宝可梦的事情，想必事后是能够解除误会的。 “收到洛托！” 发动机再一次猛烈喘息起来，这一次，叉字蝠有了经验，事先用翅膀勾住了窗栏，从而不至于被惯性甩出去。 “嗡————” 愤怒的长翅鸥们见这艘人类的船嚣张地驶入己方攻击范围，当即吹响了进攻的号角。漫天的长翅鸥群翅膀挥动，‘起风’使出，层层叠加之下，居然有了‘暴风’之势。 在这混乱而狂躁的气流漩涡中，饶是洛托姆竭力催动着船体的动力系统，也感觉失去了控制能力。 “小细胞，光墙！” 化梦暗道不妙，自己还是小看了一个群体的攻击强度。哪怕这些宝可梦们平日并没有什么进攻性，当数量足够庞大后，掀起的风暴依然是毁灭性的。 刚刚从脱力状态恢复不久的小细胞不得不再次透支自己的精神力，朝船体上方造出透明的‘光墙’，大幅削减着‘起风’对船体的直接攻击，但却无力干扰长翅鸥们的风暴对海域的影响。 一时间，长翅鸥们与化梦一行乘坐的汽艇僵在了原地。 钢铁岛的南海滩，盘腿坐在沙滩上的利昂困惑地睁开眼睛。波导告诉他，那艘人类的船只上只有五只宝可梦的灵魂律动，没有任何人类的灵魂信号。 而且，那艘船的模样看上去有些眼熟…… “长翅鸥们，快停止攻击！” 第一百三十二章 登岛 狂风骤起，羽落如雪。 长翅鸥并不是攻击性很强的宝可梦。相反，在宝可梦世界，他们更多是作为海滩的点缀，只要看到他们翅膀上的天蓝色条纹，耳畔就仿佛响彻着海浪拍打沙滩的柔和音符，让人再生不出争斗之心。 然而，当安宁平静的生活被外来的人类打破，满腔怒火支配下，他们甚至比暴鲤龙还要暴躁，此时此刻，怎么会因为利昂的一句话停下攻击？ 沙滩上的利昂见长翅鸥群完全没有理会自己，急得直跺脚。 “如果船上是前来帮忙的人类馆主，那我可就闯大祸了——”利昂背手低头，烦躁地在沙滩上走来走去，“得想想办法让长翅鸥们平静下来，要是师傅在这里，他会怎么做呢……” 脚步骤然停歇，利欧路猛地一拍脑门：“勇者大人在上，我实在太愚钝了。” 利昂抹去头顶的雨水，重新盘腿闭眼坐下，深呼吸一口，进入冥想状态，使灵魂趋于平静。 以双手间的缝隙为中心，波导的湛蓝光点迅速在利昂身周汇聚起来，凝成一个大上一圈的利欧路形象。这个“利欧路”颜色并不纯粹，主体为平静的水蓝色，却夹杂着不少赤红和黄色的色块，正是利昂此刻灵魂情绪的真实反应。 利昂缓慢睁开眼，双手向前平推，那波导光环也随之化为冲击波，如海潮一般迅速“淹没”了空中的全部长翅鸥。 这波导光波似乎与现实不在同一个维度。光波扫过，长翅鸥们的攻击动作如常，仿佛只是大城市夜间的ktv扫出的光束，除了刺激行人的视网膜外没有任何效果。 利昂却是如释重负，自觉没给两位师傅丢脸。波导的本质是灵魂力量，最基础、最简单的应用便是使其他生物领会自己的情绪，并在灵魂层面引导对方被自己的情绪感染。 波导的这种用法并没有什么攻击性，但用于解决当下窘境，是再合适不过了。 果然，长翅鸥们的攻击动作逐渐慢了下来，平静下来的他们，终于能听到这位斯垂戈族人声嘶力竭的劝和。 虽然不明白利昂放过这艘人类船只的意图，但斯垂戈家族威信犹在，长翅鸥们也就收了手，警惕地在近海上空盘旋，只要形势有变，就准备再次发动进攻，保卫自己的家园。 “好了……就让我看看你们究竟是何方神圣吧。” 利昂紧张地攥紧拳头，背后的波导光芒因主体的紧张情绪而透着不安的棕黄色。在波导的感知中，船上五个宝可梦的灵魂律动透着好奇的亮黄色，在长翅鸥停止攻击后，他们似乎有些困惑，但并没有多少象征恶意的黑色与象征侵略性的红色，这多少让利昂松了口气。 但是，利昂并没有因此松懈：“师傅说过，过度依赖波导，波导反倒成为迷惑自己双眼的障眼布。真正强大的杀手，只有在利刃刺入敌人身体的一瞬才会表露出杀意，在此之前，一切都是伪装。” 于是，利欧路丝毫不敢懈怠，扎起马步，作出‘发劲’起手式，全神贯注地锁定着正靠向钢铁岛海岸的汽艇，紧张而又略有些期待地等待着船中宝可梦出现。 利昂感受到一股并无恶意的超能力扫过自己的身体，紧接着，他惊诧地瞪圆了双眼，就连波导光环也随着情绪的剧烈波动而变得模糊起来。 这艘汽艇前后两侧突然伸出了两道如手臂一般的电弧，朝向自己的船体赫然冒出了一张惊悚无比的怪笑大脸！ “洛托……我好像吓到他们了。” 那大脸露出困惑的神情，电弧摸向船顶，仿佛在进行着挠头动作——只不过，这电弧一触及汽艇的铁制挡板，场面立即就变得混乱起来。 “洛托姆老弟——别折腾啦！”“赶快停下，我们经不住你这个形态下的电流……”“啵——洛托姆兄弟竟恐怖如斯。”“……” 即便有大雨阻隔，利昂仍是闻到了一股木头烧焦的气味。他维持着‘发劲’的动作，感到有些不知所措。短暂的时间内，他的脑海中闪过许多种可能性，无论是敌是友，利昂都已大致想好了应对措施。 他唯独没有思考过，该以何种表情面对一船的二货。 好在尴尬场面没有持续太久。洛托姆终于意识到自己的体型和电流强度会因附着对象不同而发生改变，电弧一缩，包裹船体的等离子态也随之消失。 又过了一会儿，四只头冒黑烟的宝可梦和一只漂浮的冰箱出现在利昂面前，他惊愕地发现，那只体型不大的宝可梦与适才比汽艇还要庞大的宝可梦拥有着完全一致的灵魂律动。 好在利昂立即意识到了自己该做什么。他深呼吸一口，使波导重归平静，走上前去，拦在化梦一行身前，声音略有些颤抖：“站住！外来的宝可梦们，请说出你们的来历与目的。” 通过小细胞的超能力探查，化梦在汽艇上便注意到了这只气势格外突出的利欧路。 在被长翅鸥群围殴之时，化梦曾感到意识海被轻柔的风抚过，紧接着就见长翅鸥们停止了攻击，显而易见，这两者之间存在着极大的关联。 钢铁岛…路卡利欧的退化型…疑似心灵的力量，这几个关键点串联起来，很容易就能推测出这只利欧路能够使用波导，很大概率是斯垂戈家族的族人。 从利欧路的质问方式与长翅鸥的戒备表现，化梦敏锐察觉到了异常之处。 水脉市宝可梦中心的旅游宣传资料上，钢铁岛是作为极具特色的海岛景点被提及的，也就是说，至少在一个月前，钢铁岛还是一个对外完全开放的观光岛屿，岛上的原生宝可梦们不至于对外来宝可梦有着如此的排斥心理。 结合水脉市开往钢铁岛渡轮停运的事实，化梦顿时了然，水脉道馆馆主东钢先生一定知道更详细的内情。 但首先，现在需要让这位斯垂戈族人放下戒备，接纳己方一行登岛。 于是化梦朝利欧路微微欠身，说出了早已打好的腹稿：“我们是周游世界的‘旅行者’探险队，久闻钢铁岛是波导之力的起源之地，特此前来拜访波导传人亚玄先生。” “探险队…”利昂重复着这个名词，眼神陡然锐利起来，波导光环迅速升腾起鲜艳的红色，“你们果然有所企图！老实交代，塞切克派你们过来的目的是什么？” 喂喂，这和说好的剧本不一样啊，探险队的名头在这里怎么起反效果了？ 另外，斯垂戈和塞切克两个家族目前处于敌对状态？这与吼鲸王说的截然相反啊…… 化梦头大如斗，见上空长翅鸥面色不善地聚集起来，连忙强颜欢笑，使劲摆着手：“我想你可能误会什么了，我们不属于任何一方势力，单纯只是因旅行家的好奇来到这里……” 利昂专注地感受着波导的反馈，根据面前这只耿鬼的灵魂律动，他得出了前半句为实话，后半句是谎言的结论。 “这些宝可梦确实不属于塞切克，但在这个时间点来到钢铁岛，绝不是因为所谓的好奇心。”利昂迅速根据波导分析出了关键信息，却由此陷入了犹豫。 相较于塞切克，现在的斯垂戈太过势单力薄。自己毫无进化征兆，无法拿起那把剑，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是师傅……一定会尽可能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以争取更大的话语权吧。 利昂沉下眼睑，真切地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山雨欲来风满楼。大人的世界，就没有简单的啊。 但是，我也到了该接过重担的年龄了。 利欧路微闭双眼，再次睁开时，迷茫不再，只余坚毅。 “想要说服我很简单。来吧，耿鬼，与我一战。” 我会看穿你的真实目的，以战斗的方式。 利昂在心中补充道。 第一百三十三章 VS 利欧路 斯垂戈家族都是一群暴躁老哥？ 化梦困惑地托着下巴，感到有些郁闷。自靠近钢铁岛以来，好像就没几分钟是和平的。他的脑海中浮现出竹兰的路卡利欧形象，完全无法将那位儒雅随和的波导传承者，与眼前这只利欧路代表的斯垂戈家族画上等号。 不过，这里毕竟是人家的地盘，开局就被敌对的化梦并没有选择的余地。 至少是单挑而不是群殴——化梦无奈地笑了笑，强行往积极方面去思考。若是对面的利欧路一言不合，煽动长翅鸥群一齐攻击自己，那可就完蛋了。 既然利欧路点名让自己做他的对手，那么化梦自然无法再扮演人类训练家，而是必须作为“耿鬼”亲自参与战斗。 有着与艾尔兰战斗的经验，化梦首先注意到了利欧路的措辞。 “站在利欧路的角度，战斗的‘目的’是为了查探我的真实意图，以及是否会对钢铁岛造成潜在的威胁。”化梦沉默地走向一脸肃然的利欧路，脑海中迅速分析着这一战该如何应对，“对了……这只利欧路擅长使用波导，能够捕捉对手的细微情绪变化。我自认不是斯垂戈的主要防备对象，那么，没有必要作伪装，就按寻常的战斗方式来就行了——反正我也就赢过小细胞，还没能把他打趴下。” “小梦加油洛托——”“老大冲冲冲！”“加油啵~”“……” 后边四只宝可梦毫不犹豫地溜到了沙滩内侧，把自己的“训练家”留在了对战场地上，当起了看热闹的吃瓜群众。除了叉字蝠外，全然看不出紧张和担忧的情绪。 而这些宝可梦的情绪波动，理所当然地被开启波导状态的利昂收入眼中。 “这群家伙真是来旅游的？” 利昂扫过化梦身后几只宝可梦的灵魂颜色，被欢快的亮色闪得说不出话。 一时间，他居然怀疑起自己的波导能力来了。 “不过，这只耿鬼刚才情绪有过明显的波动，出现了沉思的深蓝色，他一定在隐瞒着什么。” 利昂闪过这个念头，见化梦已经在自己面前站定，张嘴说道： “那啥…我们点到为止。你是这里的主人，就由你先攻吧。” 利昂微微弯起嘴角，“点到为止”的战斗，可无法逼迫你透出真实的情绪波动。 无需多言，利昂静下心神，右拳张开，钢系能量立即活跃起来，纷纷涌向利欧路的拳心，凝成一柄长剑模样。 “那是……‘觉醒力量’？”化梦感到一阵头疼，他可还牢牢记着菜种那句“要成为宝可梦中的佼佼者，精通‘觉醒力量’的变化是必须的”。 结果自己遇到的全是花式使用‘觉醒力量’的宝可梦，单论这方面，化梦觉得自己适合去当对战开拓区的老板——随便乱跑都能遇到高潜力的宝可梦和训练家。 利昂握住‘觉醒力量-修长之角’，见化梦似乎在走神，撇了撇嘴，奋力向前一刺。 “窣！” 这一毫无铺垫的攻击自然对化梦造成不了威胁。只是轻轻一扭身，那钢铁长剑就只刺到空气。 “‘觉醒力量’固然好用，但我在某种意义上，还真不怕这种花里胡哨的攻击。” 化梦抬起眼皮，见‘觉醒力量’光芒大作，那‘修长之角’的刃端也发生变化。利昂腕部一抖，转刺为扫，想要将这只耿鬼拦腰劈成两半。 忽而黑光闪过，利欧路动作一滞，惊恐地发现自己再无法调集‘觉醒力量’。化梦只是淡定地站在原处，抬起左手，食指指尖还残余着少许黑光。 那‘修长之角’在触及耿鬼身躯之前，便已还原为纯粹的钢系能量消散开来。利昂见到这诡异一幕，脸上的惊慌神色终于再也掩盖不住。 没能认出我的‘定身术’，这只利欧路的战斗经验极其不足……化梦敏锐捕捉到了利欧路面容上的那丝慌乱，对其有了更深刻的评价。虽然灵魂力量强大，波导和‘觉醒力量’运用熟练，但却没有经历过多少实战。 “背景雄厚就是升级快啊……”化梦莫名感到有些羡慕，但现在显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略一思索，化梦还是做起了解说：“‘定身术’，可以暂时封印对手使用的最后一个招式。怎么，你就只会这一招吗？” 利昂闻言失神地向后退了一步，随而咬牙切齿，双拳紧握。 “果然，我还是太弱了……” 自恃已经熟练掌握波导之力与‘觉醒力量’的利昂，自信满满地向化梦发起挑战，却忽略了自己打不过对方的可能性。 “哼，你只能封印一招，那么，我的下一招，看你如何应对！” 覆水难收，利昂也只能咬牙硬上了。 波导之力全功率激发，利昂的视界为激昂的亮红色完全充斥着。在如此状态下，他察觉到了化梦情绪中不明显的羡慕和无奈。 “他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情绪？” 利昂疑惑着，手上动作却没有停下。‘识破’已经开启，波导涌动，淡蓝色的洁净光球在利欧路的双手之间迅速膨胀。 躲不掉！ 化梦感到灵魂微妙地颤动了一下，潜意识告诉自己，那明亮的‘波导弹’光球已经锁定了自己的灵魂律动，一切闪躲的尝试都会是徒劳无功。 “既然躲不了，那就迎击吧。” 化梦凝视着气势骤升的‘波导弹’，感到内心愈发平静下来，四周的幽灵能量正踊跃地响应着自己的呼唤。 “如果能把这个‘波导弹’当排球一样抽飞就好了……” 这个念头刚从脑海中钻出，化梦便感觉身周的幽灵能量似乎被按下了激活键，开始飞快地运动起来，朝着自己的手爪位置聚集。 “对，就是这样……我需要一副击球手套……” 化梦心中一喜，察觉到这是探索‘觉醒力量’变化的良机，便顺着当前幽灵能量的聚集行为调整着指令，满意地看到自然界的幽灵能量雀跃着，在左手手掌处凝成了实体化的漆黑手套（爪套）。 与此同时，利昂终于完成了蓄力。 “波导弹！” 光芒大作，那湛蓝光球就像一枚完成了精密制导的导弹，直冲向化梦的灵魂所在。 化梦微微弯起嘴角：“觉醒力量-暗影爪！” 套着幽灵能量爪套的左手准确地拦在‘波导弹’的飞行轨迹上，化梦猛然发力，在‘波导弹’的格斗能量与幽灵能量剧烈碰撞，引发爆炸之前，将其甩到了空中。 ‘觉醒力量’调集的是自然界中的属性能量，由此，化梦还有余力在右手部位，用自身的幽灵能量汇聚出‘阴影球’，击向空中，正对上下坠的‘波导弹’，终于彻底扰乱了‘波导弹’中蕴藏的格斗力量，相撞相消，于雨幕中绽放出一朵绚丽的烟花。 有肉垫踩过沙滩的沙沙声。 化梦将注意力从半空中的爆炸上收回，低下头，看到利欧路的手已经按在了自己的胸口上。 利昂不敢抬头瞧见化梦的表情，只全神贯注地将波导之力集中在自己的手掌之上，忽然感到头部被一只冰冷的大手盖住。 “发劲！” 顾不上有些发麻的头顶，利昂紧咬牙关，划动了手掌。 “啪！” ‘识破’状态下的‘发劲’完全命中化梦。利欧路的手掌只不过拨动了几个厘米，化梦却感觉自己的身体被装入了10000r/min的离心机中，瓦斯翻涌，连转了好几个圈才晕眩着单拳撑地，稍稍缓和了一些。 ‘识破’只会使格斗系招式能够命中幽灵系，却不能无视毒系对于格斗系的天然抗性。 化梦强忍不适，睁开眼睛，瞧见利欧路已经痛苦跪地，双手捂头，指缝间有紫色毒泡鼓出。 “看样子是我赢了。”化梦干笑两声，强撑着飘离了地面，“你中了‘剧毒’，精神难以集中，无论‘波导弹’还是‘觉醒力量’的威力都要大打折扣，我只需躲掉你的无力反扑，就可以坐等你脱力倒下了。” 完蛋了……我赢不了这只耿鬼……我会成为他的俘虏……斯垂戈会因为我二被他要挟……是我害了整个家族…… 忍受着‘剧毒’的撕裂感和恶心感，利昂难以控制地涌现出各种绝望的念头，越想越急，越想越是自责，情绪越是失控，待到波导光环的色彩有些发黑时，利昂的眼眶中陡然掉落了两颗滚烫的泪珠。 “滋——” 就在这时，利昂忽然感到头顶阵阵清凉，‘剧毒’引发的强烈不适迅速退却，仿佛从未发生过一般。 茫然睁眼一瞧，化梦正面露微笑地举着一瓶“解毒药”喷剂。 “我早就说过了啊，‘点到为止’。” 第一百三十四章 取信 雨势不减，涛声依旧，被埋在厚实云层之上的太阳，只能通过调低亮度的方式，通知钢铁岛上的住民们，黑夜即将降临。 利昂下意识唤出波导，发现眼前耿鬼这番作态并非作假。 “别以为这样就能收买我。” 利昂轻哼一声，眼睛刻意瞟向了别处，抬手将化梦递出的解毒药推了回去。 站在对方立场上，若真是图谋不轨，在打倒自己后，一定会遭到海滩上所有野生宝可梦的围攻，还不如假意救下自己，以图求关键时刻的倒戈一击。 但客观来说，无论从波导还是自身直觉，利昂确实感觉化梦对斯垂戈没有恶意，真切希望这一行意料之外的访客能为钢铁岛提供一些援助。然而事关族群未来，利昂实在不敢将筹码赌在自己的直觉上。 他尤其记得不久前的那一天，亚玄和路卡利欧找到自己，一脸严肃，以上级命令的口吻要求自己尽快完成进化——据可靠消息源，塞切克即将撕毁两族延续数百年的神圣契约，发动对斯垂戈的攻势，目标正是斯垂戈世代奉为圣物的那把“波导勇者之剑”。 自那一刻起，利昂就再无法变回从前那个天真顽皮的利欧路了。他本能抗拒战斗，更害怕在未来的战场上，面对曾经亲如兄弟的塞切克朋友。 但他却又不得不握住锋锐的钢铁之剑，加倍努力地磨练自己的战斗技巧——他更害怕失去恩重如父的二位师傅，失去自己的家园，害怕弱小的自己成为斯垂戈的葬送者，被永久钉在败者的耻辱柱上。 “可是……我还是无法进化。” 人类的药剂效果简直堪称神效。明明已经被毒得全身发紫，痉挛不已，在喷洒药剂后，居然不过几分钟就将毒素尽数祛除干净了。 利昂低头看着自己已经消去浮肿的双手，眼睛习惯性地就瞟向那一对白色圆块。 忽然，利昂猛地抬起了头，陡然升出警惕：“等等，你怎么会随身带着人类的药品？” 寻常的野生宝可梦可绝对不会随手摸出一瓶解毒药——尤其对方还是一只不会中毒的耿鬼。 利昂再次全力催动波导之力，等待着耿鬼做出解释。一旦发现破绽，利欧路将会竭力发出求援信号，哪怕传不到封印祭坛，也会让一定范围内的所有受过斯垂戈“波导印记”的宝可梦得知有外敌入侵钢铁岛。 这个举动的后果，当然是使得斯垂戈提前进入战争状态，并彻底打破原生宝可梦们的平静生活。利昂神经紧绷，双拳紧握，生怕错过了任何一个关键信息，导致全局性的决策错误。 然而耿鬼却丝毫不见紧张神色，反倒是从身体里掏出一个背包，以理所当然的语气回答道：“很奇怪吗？我们是四处旅行的探险队啊，总不可能回避人类的社会吧。” 见利欧路面色十分戒备，化梦似是恍然，补充道：“你担心这些药品是我们从人类手中抢来的？没那回事啦……你知道宝可梦联盟吗？我和神奥联盟冠军，以及几位道馆馆主的关系还不错，他们乐意资助我们探险队四处旅行——人类的药剂总比树果好用一些。” 化梦倒也没说谎，自己确实与竹兰、菜种关系不错，只不过她们赞助的是“人类训练家化梦”，而非所谓的“旅行者探险队”。不过，化梦估计这只涉世未深的利欧路脑补不到这一层。 原来如此……这样就解释得通了。这群宝可梦开着东钢先生的座驾过来，应当是与水脉道馆馆主有合作。利昂稍稍松了口气，放松了拳头，打消了求援的念头。他对那个胡子拉碴的中年馆主印象还不错，实力超然，性格和善，还是师傅的至交好友，既然他信得过这只耿鬼，那么波导的判断应当是无误的。 化梦自然不知道利昂因自己那番解释产生了微妙的误会，不过就算知道了，他也是乐得如此。见利欧路态度有所松动，他继续自证清白：“如果你还是不放心，大可以检查我的背包，那艘船也可以交由你们处置，只要在我们离开时还回来就行。” “不…不用了。”见耿鬼已经表态到这份上，利昂终于无法再维持成见。若是以前的利昂，或许在化梦递上解毒药的那一刻就认定了这个朋友，但现在，哪怕再找不出一个疑点，利昂也无法百分百信任对方。 利昂抬头扫视一眼黯淡的云层，勉强笑了笑：“天色不早了，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可以随我到家里歇息一晚，等待亚玄先生回来。” 化梦顿时了然，这只利欧路还是没完全放松警惕，不希望己方一行脱离斯垂戈的视线。不过，化梦本来也没打算搞什么动作，自认问心无愧，更是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更何况利欧路提及“等待亚玄先生回来”，看来这只利欧路与亚玄关系匪浅，或许在斯垂戈族中地位不低，说不定能从他口中撬出更多信息。 “那就多有叨扰了。”化梦将背包塞回身体，对利欧路笑了笑，身后的洛托姆和小细胞顿时欢呼起来——这几位早就想找个地方躲雨了，奈何沙滩上实在空旷。 利昂的眼皮挑了挑，波导告诉他，耿鬼的这句话是虚伪的客套。 “还真是一只在人类社会游历的耿鬼，都学会人类的那些臭毛病了。”利昂嘀咕了一句，引着化梦走向一条被踩出来的山路。 化梦顶着蘑蘑菇，与洛托姆、叉字蝠、小细胞一同漂浮在利欧路身后——没一个脚踏实地。天色渐暗，趋光向的草系宝可梦们大多已经降低了活动频率，准备休眠，而避光的虫系宝可梦们正准备开始活跃，不时传出清脆的鸣响，与雨声交映成趣。 化梦好奇地从空中打量着钢铁岛的外貌，发现只能够窥其一隅，顶多观察到沿海沙滩与裸岩植被。然而钢铁岛的主体是一座洞窟林立的小山丘，内部的天地是完全无法从外面查看到的，化梦不由猜想那里边才是真正的钢铁岛，真正的波导圣地。 “我们到了。” 利昂轻巧地爬上高地，伸手一指，一座简朴至极的小木屋就坐落在相对平整的岩地上。 这岩地地势较高，难以积水，但相应的，化梦下意识就觉得生活在这里的人类/宝可梦是苦修者。单单要离开木屋，前往其他地方，对于不会飞的生物而言就是一场艰巨的考验——路实在太难走了。 利昂迈着沉重的步子，走过屋外那棵顽强生长的橙橙果树，轻轻推开木门，眼中的失落和担忧一闪而过。 师傅还是没有回来。 “已经半天时间了，该不会出事了吧……” 利昂引着化梦一行到桌前休息，看到那只冰箱模样的宝可梦从肚子里掏出了一大堆湿漉漉的树果，却没有往常闲情去惊叹，思绪中只剩对师傅的担忧。 待又一次踱步回身时，低着头的利昂看到了耿鬼的小短腿。 “重新认识一下，我叫化梦，‘旅行者’探险队的队长。”化梦友善地递出手，竭力使自己的笑容看上去没那么诡诈，“虽然我不会波导，但我能够感受到你的不安情绪，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吗？” 利昂注视着化梦那流淌着不明气体的“手”，犹豫了几秒钟，把自己的手搭了上去：“我叫利昂，你想见的亚玄先生，是我的恩师。目前确实有些麻烦，不过，这是我们的族内事务，就……” 利昂刚想婉言拒绝，忽然感到波导一阵悸动，悚然扭头望向窗外，正是他一整个下午注视着的方向。 那边漆黑而沉寂，似乎与别处无异。 咕咕警告 第四卷的主要剧情即将展开，这一卷是全书的第一个高潮（如果细分不那么多的话，这卷结束算是第一大卷），我构思得比较复杂，各方势力均有出场大乱斗，实在有些混乱，我需要一些时间整理一下细纲。 嗯，这一卷的情感基调是昂扬的斗争，收尾时应该没刀片（大概，不排除我临时起意变动世界线） 顺便，时间流动再次趋于缓慢，自利欧路那一瞥之后，这个夜晚至少需要二十章才能迎来天亮。。 另外，家里有急事，我需要回老家一趟，没带电脑，只能手机码字，到下周二前更新无法稳定 第一百三十五章 陷阱 “唉，我补的发蜡才多久就没了。” “是啊，这破岛也太潮湿了，好想早点完成任务回去啊。” 昏黄的天空下，钢铁岛西面的平整海滩上，突兀地支起了三个银色的帐篷。亚玄与路卡利欧藏在巨岩之后，冷眼注视着在伞下躲雨的一男一女。 “锅盖头，奇怪的发色，条纹内衣，紧身连体装，看来我的品味已经过时了，完全无法理解这些年轻人的潮流。” 亚玄轻捂着蓝色燕尾帽，头发已然完全被雨水浸润，水珠从鬓角处徐徐渗下，让他看上去有些狼狈。 路卡利欧撇了撇嘴，对搭档的自嘲不以为意。他双手并成心形，波导的灵魂光辉柔和地发散开来，没有张嘴，话语便准确地传递到了亚玄的意识中： “几个人类的情绪非常平静，没有敌意。如何，要按原计划前去交涉吗？” 亚玄抹去额上水珠，同样用波导无声回应道：“我也没察觉到异常。但是，不能太迷信波导的反馈，这些人怎么看都不像一般的旅客，没有异常就是最大的异常，要小心对方有干涉波导的能力。” “我明白。” 亚玄站直身子：“那么，我出发了。保护好我的后方，如果情况不对，立即向迪特米族长发信号。” 路卡利欧轻轻点头，回以郑重的眼神，目视亚玄走向沙滩上的帐篷。 …… “佑星，情况如何？” 幽暗的狭小空间中，占据了绝大部分墙面的显示屏豁然亮起，一头鲜艳红色、身着银色制服的女人出现在通讯界面里，背景是深邃的雨夜，雨声嘈杂。这不过是一句寻常的询问，愣是让她说出了上位者的傲气。 “呀嘞呀嘞…你的语气还是那么让人不爽。” 显示屏这一侧的空间中，蓝发男孩丝毫没有被对方震慑住，依旧慵懒地躺在地面上，高效地用尽了每一寸有限空间，以最舒适的姿势敲击着键盘，见通讯建立，他甚至故意将键盘敲得更响了一些，愉悦地看到对方脸上挂上了愠色。 “鱼儿已上钩…我是很想这样说啦……”庞大的显示屏下，男孩正饶有兴致地盯着一块微型设备，屏幕上，亚玄的脸出现在正中央位置，甚至连雨水爬过的面部毛孔都能看得一清二楚，“但是…他很谨慎呢…我可不想过早立flag……” 红发女子终于无法再忍下去：“佑星，这可是最高级别的任务，收起你的散漫！老板给你干部名号是看得起你，别以为你就能在组织里横着走了。这次行动的总指挥是我伙星，要是出了差错，我绝对不会饶恕你！” “嗨…嗨…您就安心指挥进攻吧，我…怎么说来着…对了…保证完成任务……” 见佑星仍是一脸淡定、不为所动，伙星气得一把摁灭显示屏，环顾四周，见下属们精神矍铄，才吐出一口闷气，强压下自己的愤怒，嘀咕道：“走着瞧吧，我就不信你能一直蹦跶下去。” …… 亚玄谨慎地探着步子，波导全功率运作着，没有异常反馈，但他的疑虑却越发厚重。 “已经走到了这个距离，那两个人却完全没有发现我的到来，警惕心未免太差了些。”亚玄渐渐皱起眉头，手已经按在了大衣外侧口袋中的精灵球上。 当亚玄走近第一个帐篷时，他的危机第六感陡然发出警告，当即驻足，听到伞下那对男女依旧旁若无人地交谈着： “唉，我补的发蜡才多久就没了。” “是啊，这破岛也太潮湿了，好想早点完成任务回去啊。” 亚玄瞳孔骤缩，这交谈内容和他先前偷听的全然一致，便是傻瓜都意识到不对劲了。 那两个人绝对不是真人！ 亚玄下意识后退两步，波导感知中突然出现了四个血红色的灵魂律动——这象征着强烈的敌意。 “小心，在你身后！” 路卡利欧比亚玄更快感知到了突然出现的敌人，连忙通过波导发出警告，同时‘神速’使出，冲至半空，双手之间已经汇聚出‘波导弹’光球。 转瞬之间，亚玄通过波导已经确定了袭击者的方位，双手各夹出一个精灵球，抖向两个宝可梦的灵魂律动方向，自己则头也不回，就地向前翻滚，听得身后拳风碰撞，好不热闹，但令他在意的是，攻向自己要害的，居然是两个人类的灵魂律动。 两个精灵球在空中爆开，早有准备的阿勃梭鲁与圈圈熊肌肉紧绷，一齐使出‘劈开’，径直扑向各自的对手——同步率爆表，右掌亮着白光，挥着‘劈瓦’的打击鬼与投摔鬼。 哪怕占据着属性克制的优势，先发制人的两只格斗宝可梦力量上居然落了下风，被从上空向下劈斩的阿勃梭鲁与圈圈熊摁在了沙地上，再不能突进丝毫。路卡利欧借助‘神速’抵达了最高点，在开始下坠之际，‘波导弹’已经蓄力完成，锁定了打击鬼的灵魂律动。 “快拳郎，守住！”“飞腿郎，守住！” 亚玄从地上敏捷地起身，察觉到后方又多了两道宝可梦的灵魂律动。令他无法理解的是，那两个训练家居然是将精灵球向四只宝可梦混战的方位扔去，而以人类的肉身来追击自己。 “把自己当宝可梦使么，有趣。” 见两个人类做出了匪夷所思的举动，亚玄当即回身迎击，自信作为波导传承者，在战力上不至于比不过寻常的格斗家。 然而当亚玄看到沙滩上两排并列的硕大拳印时，他的脸色微变，当即改了主意，却见一胖一瘦两个身影，已经挥舞着拳头，嘶吼着抡了过来。 “飒！” 见‘波导弹’被出现的快拳郎、飞腿郎用‘守住’防御住，而亚玄面对两个人类的攻势吃力不已，路卡利欧当机立断，又一个‘波导弹’甩出，这一次的锁定对象，变成了那个高瘦的人类。 战场另一侧，飞腿郎和快拳郎两只新出现的宝可梦在防御住‘波导弹’后，立即加入了战场。阿勃梭鲁与圈圈熊也不恋战，见对方有了数量优势，当即停下了‘劈开’的压制，向后一跃，躲开了快拳郎的‘音速拳’与飞腿郎的‘百万吨飞踢’。 亚玄冷静地在沙滩上边躲边退，凭借着波导的即时感知，他准确地预测了对手的攻击方位，狼狈而有惊无险地闪躲着。然而这两个人类越战越猛，出拳击打的雨滴砸在亚玄的脸上，居然让后者感到了一丝痛感。 “嘭！” 亚玄险之又险地回避了又一击重拳，发现自己的身体速度已经有些跟不上对方的出拳速度了。 但他并不慌乱，因为路卡利欧的‘波导弹’已经飞来，而如此距离，拥有‘守住’的飞腿郎快拳郎绝对无法赶回自己的训练家身旁。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再次让亚玄目瞪口呆——那矮胖男人居然挡在了‘波导弹’的飞行轨迹上，用双手硬生生拦住了‘波导弹’，任由其在手中炸开！ 路卡利欧也不禁动容。那男人的双手被‘波导弹’的能量炸得血肉模糊，但路卡利欧很清楚自己的招式强度，打在寻常人类肉体上，绝不只是蹭破表皮那么简单。 被保护的高个男人低吼一声，再次挥出拳头，这一次亚玄没再闪躲，使出‘神速’的路卡利欧已经赶回了他的身前，‘发劲’红光裹挟下的右掌轻松地接住了对方的拳头。 “身体强度堪比宝可梦的格斗家组合，你们是猎人协会的字母系成员，代号‘猎人t’的守一、御二兄弟。” 得以喘息的亚玄直视着面前的男人，报出了对方的名头，试图施加心理上的压力。 矮胖的御二颇为喜感地向受伤的手掌呼着气，听到亚玄话语，竟然面露喜色：“哥哥，我们的名声居然都传到了这么远的岛上了耶。” “我也很意外呢，弟弟。”守一见突破不了路卡利欧的防守，干脆地卸去拳力，后退几步，同追着阿勃梭鲁、圈圈熊的四只格斗宝可梦重新会合。另一侧，阿勃梭鲁与圈圈熊也顺利回到了亚玄身旁，对战场面重新回归秩序。 亚玄冷哼一声：“你们花这么大力气布置假人，就是为了突袭我么？你们两个应该很清楚，正面战斗是绝对赢不了我的，还是老实认栽，交代清楚是谁向你们发布的任务吧。” 猎人协会的那套流程，与联盟关系密切的亚玄是再熟悉不过了。他自然不会考虑是猎人协会主导了这一切，一定是有隐藏更深的任务发布者。 守一闻言，眼睛朝旁处瞟了瞟，大笑着回道：“你果然是个可敬的对手。只不过，有些事情，你恐怕是误会了。” “哦？” “首先，那些假人不是我们布置的。” 亚玄神情一滞。 “其次，我们的任务目标本来就不是打倒你。只要吸引住你的目的，把你引到预设的‘陷阱’，任务就已经完成。” 亚玄这才如梦初醒，猛然转头，那帐篷的位置竟不知不觉地往前挪动了几十公分！ 自己和所有宝可梦已经站在了三顶帐篷构筑的三角形内！ “唉，我补的发蜡才多久就没了。” “是啊，这破岛也太潮湿了，好想早点完成任务回去啊……” 守一收回了自己的宝可梦，再一抬头，眼前已不见亚玄与其宝可梦的身影。 “老大的陷阱真是难以理解……” 第一百三十六章 族长的召唤 利昂张了张嘴，内心没由来地感到慌乱。在刚才的那一瞬间，亚玄和路卡利欧的波导信号短暂出现，而又迅速沉默。 他看向正等待回答的化梦，咬牙改变了话风： “听着，耿…化梦，虽然我不知道你的真实目的，但如果你真心想帮助我，就拿出行动来吧。” 四只宝可梦好奇地凑了过来，化梦随之正色：“钢铁岛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确认你的真实目的前，我只能告诉你，我的师傅，也就是亚玄，现在很可能遭遇了危险。”利昂转过身去，望向漆黑的窗外，“我现在要过去查看情况，你若想跟来，我不会拦着你。” 化梦笑了笑，这利欧路还真是固执得令人敬佩，于是说道：“既然你是亚玄先生的徒弟，那我也就没必要瞒你了。我来钢铁岛，是为了学习波导之力。” 利昂颇为惊诧地眨了眨眼，波导告诉他化梦没有说谎。 “开什么玩笑，波导之力需要极为强大的灵魂力量，你既不是天生波导亲和的宝可梦，又非斯垂……” 利昂忽而想起了自己师傅的生平，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现在有更要紧的事情，既然耿鬼交了底，利昂便消除了多余的疑虑，匆忙走向门口，手已经按在了门把上： “之后再说。现在，赶紧跟我……” 然而又一次，利昂还是没能把话说完。化梦莫名地看着门口的利昂，凭借着附者在灵魂层面的敏感度，他感觉利昂在短暂的时间中变成了另一只宝可梦。 化梦顿时警惕起来，那违和感却又忽然淡化消失。利昂缓缓抬起头，赤色眸子中尽显讶异。 “族长在紧急召唤我……还有你，没错，他让我把你也带过去。” “我？”化梦指着自己，面色古怪，“你刚刚还说不让我干涉你们斯垂戈内务来着。” “我明明没有说完！” “没事，我求之不得，作为探险队的队长，我永远好奇神秘与未知。”化梦轻松地摆摆手，打断了利昂的辩解，“走吧，能让你改变主意，说明你们族长有更好的办法。” “我什么都不知道。”利昂不满地嘟囔着，拉开木门，走向位于岩壁上的裸露洞穴。 化梦朝蘑蘑菇使了个眼神，后者点了点头，跳到了化梦手上，五只宝可梦再次浮在利昂身后，跟随着进入“真正的钢铁岛”。 “尼亚坡里，有发现吗？” 一进入山洞，化梦立即有种被窥视的感觉。 不同于面对竹兰的路卡利欧，化梦并不是因伪装被戳穿而不安——钢铁岛上，化梦本就没有用‘谎言之柩’，直接以耿鬼本体进行活动。 然而此时此刻，化梦甚至连不安的反应时间都没有。这已经不单是窥视了，而是直击灵魂的……审视。 果然，尼亚坡里肯定地回答道：“是神器和老朋友的气息。只不过，这二者并不相配。” 古神与神器的气息不相配？ 化梦悄悄有些费解，无论维斯顿前辈的量产版‘念力弯匙’，还是竹兰的路卡利欧在心齐湖畔，提到的钢铁岛歌谣中描述的勇者之剑，与相应古神的属性应当是一致的。 作为在古神庇护下传承至今的古老家族，塞切克和斯垂戈不至于弄错自己守护的传承之物吧？ 然而论起专业程度，应该没有宝可梦能比得过记忆解封后的尼亚坡里。既然尼亚坡里这样说了，化梦自然不能无视。 从洛托姆他们一贯如常的好奇宝宝表情判断，只有自己受到了那位存在的特殊关注。 这也就是说，钢铁岛上的那位古神已经察觉了尼亚坡里附者的存在，所以斯垂戈的族长才会命令利昂把自己也带进来。 不过，既然尼塞切特能给自己族人量产‘念力弯匙’，与之齐名的钢铁岛这位自然也没理由老老实实沉睡在封印中。 想通了这点，化梦神情恢复冷静。对方不是被面具人污染的古神，尼亚坡里也以“老朋友”相称，那么不至于直接敌对，也就没必要提前紧张，只须跟随利昂抵达那个所谓的“封印祭坛”，静观其变即可。 居住在钢铁岛山体内的宝可梦们，似乎或多或少都掌握着部分波导之力。感应到陌生的灵魂律动，可多拉、师父鼬、朝北鼻等宝可梦纷纷从藏身处好奇而警惕地探出头，对岩道上的几位投以关注。 化梦感觉旅行者探险队这几位就像庆典中在大街上巡演的马戏团，正惨绝人寰地被无聊的群众们花式围观。 利昂注意到了同胞们的不安，熟练地唤出波导之力，四散开来，传播着安定的情绪，空气中紧张的气氛便随着天蓝色的柔和光辉消弭殆尽。 说来奇怪，身处蜿蜒波折的山洞，化梦却感觉比外面还要明亮。这并非耿鬼的错觉，至少没有夜视能力的蘑蘑菇还兴致勃勃地四处张望着。 “这里的岩壁上生长着一种特殊的发光菌种，提供光源的同时还能为族人供给食物。” 利昂回头看了化梦一眼，忽然开口答道。 波导之力能够读心？ “放心吧，哪怕师傅也无法直接读取宝可梦的真实思维，我只是根据你们五位的情绪波动，结合所处环境，做出的最合理推测。” ……这算是给我未来的波导教程预先展示卖家秀？ 利昂眼中闪过一丝困惑，摊手道：“比如现在，我就完全无法理解你的情绪诱因。 “比起这个，我们到了。希望你们能安分点。” 在众宝可梦面前的是一扇大石门，上面刻有奇异的纹路。化梦试图将其与认知中的事物联系起来，但尝试最终失败。 利昂再次唤出波导之力，用意念引导至双手，再将双手贴到石门上，霎时间光芒大作，那篆刻的纹路如同得到了生命，欢快地游走起来，重组成一柄长剑。 在长剑图形出现的下一刻，石门轰然而开，一个空旷而规整的大空洞出现在化梦眼前。 化梦不禁陷入了沉思，总感觉自己在哪里经历过这样的地形，而且同样与古神有关。 在那破碎的记忆中么…… “好大的剑洛托！” 这大空洞明显有着被修葺的痕迹。岩壁平整光滑，绘有同石门一样怪异的纹路，包围着一个环形凸起的大平台。 四条台阶将整个环割成等分的四块，处于台阶交点的圆心位置插着一把锋锐无比的巨剑，在岩壁底部发光真菌的印照下，反射出森然的金属寒光。 相比之下，连巨剑旁的那只波士可多拉都显得没那么庞大了。 “族长！” 利欧路恭敬地行了一礼。虽然他还不明白族长为何在得知师傅有难后，仍要求自己前来封印祭坛，甚至还特意强调把非斯垂戈族的耿鬼一行也带来，但并不妨碍他忠诚地执行命令。 对于斯垂戈的每一个成员，“族长从不出错”这一点，已成了公理般的认知，渗入了血脉基因之中。 无论哪任族长，无论成为族长前个性如何，一旦接受了族长仪式，与守护斯垂戈的神明建立了灵魂上的联系，他就必然是完美的族长，冷静、无私且极具智慧地引领整个族群走向繁荣，深思熟虑地做出每一个决策。 “波导与我同在。” 利昂呢喃着，哪怕波导的力量，也无法让他的心跳舒缓下来。他看向那柄巨剑，心中已经有了猜测。 “危险已经降临，哪怕我还没有达到拔剑的条件，也要强行一试么……波导勇者在上，请保佑我成功。” 利昂有了觉悟，盯着迪特米族长，等待其正式下达命令。 波士可多拉吃力地转过身子，厚重的目光扫过化梦与利昂，开口道： “亚玄与路卡利欧被困在了敌人的陷阱之中，拔出剑，将他们拯救出来。” 利昂深吸一口气，刚欲动身，却听到族长继续说道： “我指的不是你，利昂。 “外来的那位耿鬼，请你速来拔剑。” 第一百三十七章 尼斯提鲁 利昂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且不论化梦压根不是斯垂戈的后裔，单论拔剑的条件：属性为钢、觉醒力量属性为钢，这只耿鬼有哪一点是符合的？ 利昂清楚地记得，化梦使出了觉醒力量的变化‘暗影爪’，而这分明是个幽灵系招式。 自得知斯垂戈危在旦夕，全部命数系于自己后，利昂便强行摒弃了一切天真与稚气，背负上沉重的期盼与压力，全身心投入修行，只为拔出传说中的“波导勇者之剑”，迎击背誓的塞切克。 这是我活下去的唯一意义，哪怕是从不出错的族长，也不能……利昂感觉自己的头被狠狠锤了一下，天旋地转，心跳声从未像现在这般震耳欲聋，双目中只剩下那柄散发着微光、比自己还要高大的巨剑。 化梦同样被族长的话语惊得差点忘记自己是只耿鬼，若非尼亚坡里在脑海中说了一句“有意思”，他都要脱口而出“不可能”了。 事实证明波士可多拉只是大喘气。作为斯垂戈族长，他自然也精于波导之力，能够读取生物的情绪。 他抬眼看了看神情激动的利欧路，露出了亲切的笑容：“别激动，利昂。你注定会拔起‘波导勇者之剑’，接过‘波导勇者’的名号。 “但你要拔出的剑，在满月岛，在塞切克的老巢，而不在这封印祭坛。” 利昂听罢大惊失色，倒是化梦早有预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怪不得尼亚坡里说神器与古神的气息并不相配，原来斯垂戈家族守护的本就不是钢属性的神器。 等等，既然斯垂戈的神器在满月岛，那眼前这个岂不是…… “没错，正是你想的那样，尼亚坡里的附者。” 波士可多拉淡然开口道，这让化梦感到很郁闷。面对擅长波导的宝可梦，化梦已经刻意去掩盖自己的情感了，结果还是被族长一眼看穿。 不过，既然波士可多拉故意点出了自己的身份，就说明斯垂戈背后的那位存在，希望开诚布公地与自己合作。 “尼亚坡里……那是什么？” 在遇到化梦后，利昂感觉自己身周的一切都在往荒诞奇诡的方向发展。 利欧路侧头看了看相识不久的耿鬼，这位不速之客的背景和目的似乎比自己想象得远要复杂。 化梦眼神闪烁了几下，血色瞳孔中的黑暗愈发深邃起来，尼亚坡里临时接过了化梦的精神控制权，正如钢铁炭坑中的尼赫洛克——虽然化梦并未想起来这回事。 “没想到尼塞切特的‘念力弯匙’在你这里。尼斯提鲁哟，你就这么信任吾？” 语气完全变了，波导却没有异常反应，仍然是同一个灵魂。利昂看着双手间澄澈如故的波导光芒，觉得师傅说得真是对极了，果然不能过度依赖波导。 难道这只耿鬼是…额，精神分裂？ 等等，他称呼族长为“尼斯提鲁”？ 利昂皱起眉头，本能感觉这个名字十分熟悉，却找不到熟悉感的源头。 波士可多拉“呵”了一声，浓烈的威严感从他的金属盔甲上散发出来，让利昂感觉既熟悉又陌生。 “尼塞切特已经培养好了祂的附者，只待取回‘念力弯匙’，就能重新回到现世。”波士可多拉不安地甩动着沉重的巨尾，将“巨剑”裹在其中，却不敢碰到分毫，“相反，你也看到了，我的预定附者现在甚至都没有资格拿起‘金属膜’，完全不具备对抗尼塞切特的可能性。” 化梦，也就是尼亚坡里“啧”了一声，摊手道：“所以，尼塞切特占得先机，那个胆小鬼决定指派手下把祂的神器抢走，然后把你的神器留在祂的地盘上，不给你脱离封印、参加‘游戏’的机会？” 波士可多拉的脸似乎红了一下，不甚自信地答道：“可以这样说…… “所以我希望你能带走‘念力弯匙’，拖延尼塞切特本尊苏醒的时间，在塞切克主力攻打钢铁岛时，带上利昂偷渡满月岛，夺取我的神器‘金属膜’。” 其他几只宝可梦听得云里雾里，利昂的眼睛却是越瞪越大。 哪怕完全不知道那几个名字是什么，哪怕不知道“附者”身份的意义，从“族长”的只言片语中，利昂终于找到了熟悉感的来源，那是传承于斯垂戈血脉，渗透到钢铁岛每个角落的，“波导守护神”的力量！ “您、您是……”利昂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抱歉，我不知道面对神明时该作何礼仪……” 化梦“切”了一声，嘟囔道：“也没见你对吾有多尊敬。” 波士可多拉，也就是尼斯提鲁的意识附身对象，话语中带着一丝无奈：“波导与你同在。利昂，不要拘谨，我一直守护着斯垂戈，通过每一任族长的眼睛看着你们。” “是！”利昂顿时安心，从地上一跃而起，“请您指引我前进的方向！” 尼斯提鲁没再理会自己的小迷弟，见尼亚坡里没有表态，便继续劝道： “你知道的，尼亚坡里。玩超能力那家伙从来都是个自私、狭隘的胆小鬼，不会心存感激，只会记仇报复。你帮助祂，绝对得不到任何好处！” “那么，你又能给吾什么好处呢？”尼亚坡里挂着精明的笑意，在这种场合，祂才多少有些“诡术与幻影的化身”的气场。 “你的附者不是想学习波导么？事成后，我会尽力协助他。” “……”尼亚坡里似笑非笑，一言不发。 波士可多拉咬了咬牙：“只要你帮我把‘金属膜’交给这只利欧路，‘念力弯匙’随你支配。” “嚯，还想祸水东引。再说了，如果吾真能去满月岛夺取你的神器，你还能阻止我占有这把剑？”尼亚坡里不屑地摆摆手。 族长顿时涨红了脸，急得直搓手。忽然，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神情重新镇定下来。 “老朋友，你似乎忘记了很多东西啊……” 尼亚坡里眼皮抬了抬，暂居二线的化梦更是屏住呼吸。 见耿鬼终于提起兴趣，波士可多拉可算松了口气，讪讪道：“前两个条件照常。除此之外，你可以问我三个问题，我一定知无不答。” 三个问题……尼亚坡里狡黠地笑了笑，自接触到尼斯提鲁的本源力量后，与之相关的记忆便得以解封。祂立即想起了这位名为尼斯提鲁的……铁憨憨。 如果不从祂这薅出点毛来，尼亚坡里都觉得自己对不起“诡术化身”的名头。 “成交。” 尼亚坡里轻松回应一句，将耿鬼的意识控制权交还给化梦——祂差不多到极限了。 波士可多拉同样气势温和下来，想来尼斯提鲁也濒临极限了。族长并非附者，尼斯提鲁能够意识附身，已经是诸多因素作用的结果。 “好了，耿鬼，快拔出‘念力弯匙’吧，时间紧迫。”波士可多拉催促道。 化梦没再拖延，走到巨剑前，感受着隐藏在钢系外壳下澎湃的超能力量，手靠近剑柄，却没有急于握住。 “我还有一个问题。 “你希望我完成的那些任务，为什么不交给你们斯垂戈族人完成呢？你与尼亚坡里关系就算再好，总比不过自己人吧？” 波士可多拉苦笑着摇摇头：“尼亚坡里果然忘了不少东西。我也想这么做，可这毕竟是尼塞切特的东西——祂那边也不会让族人拿起‘金属膜’的。” “拿起神器就会成为神器持有者？” “首先，宝可梦属性与觉醒力量属性必须一致，才能够‘拿’起神器。”迪特米族长很是耐心地解释着，“如果该属性与神器属性不符，则会使宝可梦遭到反噬，凶多吉少。 “三者属性一致，则能够成为符合资格的神器持有者。只是，觉醒力量属性与自身属性一致的宝可梦本就稀少，这么多年来，利昂是唯一一个满足我的附者资格的宝可梦，虽然现在还没进化。” 化梦默默看了一眼似乎有些想法的小细胞，这家伙似乎满足成为尼塞切特附者的条件。 “但是，成为神器持有者后，其意志定然会遭到对应古神的渗透。” 化梦冷静接上话，身子下意识掩住了‘念力弯匙’，不让小细胞直视神器光辉。 波士可多拉留意到化梦的动作，心中有了些猜测，面色如常道：“所以我需要你，一位已有古神之力的附者。虽然你在这个时间点来到钢铁岛过于巧合，但现在，我也只能够相信老朋友了。” 没错……化梦回想起心齐湖上，那戴着面具的虫系附者面具人，取走金鲤死亡后析出的水系神器‘神秘水滴’，就像捞起一串普普通通的项链。 附者是不会受其他神器的精神影响的。 难道说附者需要尽力去收集非本属性的神器，这才是赢得游戏的关键？ “我还有一个问题，人类需要满足什么条件才能取得神器？” 人类不是宝可梦，没有属性，更没有觉醒力属性，但却同样能成为附者。在祝庆市，当金鲤拥有‘神秘水滴’的事实暴露，整个猎人协会都为之疯狂。 “那是……”波士可多拉忽然住了嘴，不满地朝化梦翻着白眼，“你果然和以前一样狡猾。在你顺利归来前，我不会再回答你的任何问题。” 化梦见意图被看穿，只好干笑了两声：“好吧好吧，如你所愿。” 说罢，耿鬼的双手便按在了剑柄上，光芒大作。 第一百三十八章 错乱的序曲 钢铁岛的北海域，数十只拉普拉斯漂在海面上，双目无神，漠然地面对着不远处的岛屿，漆黑的瞳中没有反射出任何光的轨迹。 这些拉普拉斯的背上基本满载着宝可梦，只有一只例外。 领头位置的拉普拉斯身体最为庞大，上面却只坐着两只宝可梦。 太阳伊布怯怯地蹲坐在拉普拉斯背部的甲壳凸起之后，偷瞄着胡地的挺拔背影，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打扰到格拉迪尼族长的冥思。 密集的雨点实在是烦人至极，好不容易才用体温将落在身上的雨水变得温润，马上就会被更阴冷、更狡诈的雨滴冲刷下去。名为贝露的太阳伊布抬起前肢，极为不爽地扫去脖颈间的雨水，感到身心疲惫。 这个动作已经重复了几次了？ 贝露发现自己无法回答这个问题。森冷的海洋，无处不在的雨点，还有酷若冰霜的族长，她厌恶着此时此刻的一切。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呢？ 是计划开始，族人催眠前来拜访的拉普拉斯群？ 是维斯顿长老发来情报，宣布众神之战再启？ 还是尚未进化的自己，在受洗仪式上被测出‘觉醒力量’属性为超能的那一刻？ 贝露不愿思考，也无法去思考。即便内心深处的那个自己不停暗示着“我要进化成能玩缎带的仙子伊布”，在长老会前，贝露却是义正言辞地回答道“为了塞切克，我会进化成太阳伊布！” 没有宝可梦强迫贝露，但她就是没有拒绝的权利和冲动。贝露打心底尊敬拥有大智慧的族长格拉迪尼，信仰守护塞切克的神明，希望为了满月岛和族群的未来奉献自己的一切。 但在有些时候，她也会怅然若失，恐惧不已，感觉自己只是一个被无形之线操纵着的木偶，哪怕手握‘念力弯匙’（量产版），用强大到能扭曲溪流的超能力，也无法感知到命运之线的存在。 远离故乡后，自己似乎很容易胡思乱想……冰冷的海潮拍打着贝露的敏感脖颈，她条件反射地缩了缩脑袋，终于回过神来，看到格拉迪尼族长身周的紫色超能力光辉已然淡化，似是结束了冥思状态。 “如预期计划，斯垂戈的重要战力，亚玄与那只路卡利欧已经被盟友控制住了。接下来，我们从钢铁岛北面登陆，直接进攻斯垂戈的老巢。贝露，传令。” 格拉迪尼的冰冷声线在夜色中格外渗人。贝露打了个寒战，不敢违抗命令，闭上眼睛，‘觉醒力量’使出，强大的超能力波动将族长的命令通过“谐振”的方式传入了每一位塞切克族人的精神海中。 待命许久的拉普拉斯群再一次动身，四肢拨动海水，本能地游向前方岛屿。 我不想与斯垂戈战斗！我怎么可能会感到兴奋！不，不，这不是为了塞切克！ 太阳伊布露出一丝嗜血的笑意，似是在嘲笑自己怯弱的内心。紫色的超能力光辉中，贝露的神情逐渐扭曲，整张脸掩在浓厚的黑暗中，只余双目如镭射灯般明亮，看不出本来的眼神。 …… 化梦握住“剑柄”的那一刹那，视线中，封印祭坛、波士可多拉、利欧路，一切的一切，都转化成了紫黑两色。 以剑柄为界，耿鬼的身躯透着浓郁而不黯淡的黑，“剑”则是明亮而华丽的紫。紫黑相争，互不相容，似是进行着一场拔河比赛，势要将对方染上自己的颜色。 “哼。” 脑海中一声冷哼，化梦不由自主地唤出了‘觉醒力量’。显然，尼亚坡里暗中提供了一些帮助，光是看着自己唤出的黑色小球，化梦便明白这已经超出了能力所及。 ‘觉醒力量’一出，原本僵持的局势瞬间变成了一边倒。紫色光辉如同退潮的海浪一般向巨剑中退却，而高密度的幽灵能量则贪婪地占据着超能力退让出的地盘，直至攻入巨剑本体，将其表面的钢系能量伪装尽数剥离。 “巨剑”随即土崩瓦解，剩余握在耿鬼手中的，赫然是一柄小巧的汤勺。 乍一看，这汤匙与寻常器物并无区别，不过是接口处稍有弯曲。然而奇特之处就在于，无论从哪个角度注视这汤匙，弯曲的角度和方位总是固定的，完全无法用人类总结出的物理规律去解释。 单单只是握住‘念力弯匙’，化梦便感觉自己的精神力强度有了极大的提升，‘催眠术’和‘食梦’两个并不经常使用的超能力招式熟练得如同十年老司机，让化梦顿时有种“无敌”的错觉。 当然，化梦没有忘记与尼斯提鲁的约定，在完成钢系古神的任务前，‘念力弯匙’仍是斯垂戈的传承之物。扫了一眼仍处于世界观破碎状态的利昂，化梦向波士可多拉问道：“我记得，你希望我在塞切克自身防御空虚时，带上那只利欧路去满月岛夺取‘金属膜’对吧？ “那么，塞切克的主力什么时候会攻过来呢？” 迪特米族长脸上现出苦笑：“已经到了。” 化梦一怔，总算明白了前因后果。钢铁岛早早中断了与人类社会的联系，全岛戒严，亚玄与路卡利欧遇袭，这一切都是塞切克的进攻预兆。 “对了，师傅！”利昂猛然击掌，退身便用波导再开启封印祭坛的大门，“我们没时间可以浪费了！师傅有危险！” 化梦看着手上逐渐褪去光辉的‘念力弯匙’，总觉得自己还有许多想弄清楚的疑问。然而见迪特米眼中尽是催促，化梦也就没好意思再问，草草将恢复常态的神器扔进身体，便引着伙伴们跟上利昂的步伐。 封印祭坛的大门重新关闭。规模宏大的祭坛中，只余一只波士可多拉孤身面对着古老的剑冢。他闭上眼睛，双手合十，湛蓝的波导光芒便填满了整个洞窟，甚至无视了山体的存在，强大的波导风暴席卷了整个钢铁岛，除了利昂，每一位斯垂戈的后裔都听到了来自族长与守护神的召唤： “同胞们，战斗的时候到了。为了斯垂戈，守护钢铁岛！” 无月的夜幕之下，利昂双手后摆，踩着冰冷的雨水，在崎岖不平的山道中竭力奔跑着，像是一个想要突破跑酷世界纪录的视频博主。 “你看上去有很多问题想问我。” 在跑酷的利欧路身旁，化梦与叉字蝠、洛托姆、小细胞一同轻松地漂浮着跟上了利昂的速度，甚至还有闲暇环顾四周，想要捕捉到塞切克入侵的痕迹。 “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问。”利昂闷声道，话语因剧烈运动带上了浓重的鼻音，“你灵魂中的那位存在似乎与我信奉的守护神地位相仿，那就不是我能够窥视的存在。” 化梦呵呵一笑，自从离开百代市，尼亚坡里的形象和逼格在他的心中便一直在断崖般下坠，无可救药地往逗比方向发展。 不仅如此，通过尼亚坡里接触到的其他古神，似乎也与高深莫测、不食人间烟火的神明性格扯不上关联，就像尼斯提鲁，在尼亚坡里那句“铁憨憨”的形容后，化梦对祂就再也提不起敬畏之心。 “为了斯垂戈，我必须尽快进化，取得神器‘金属膜’。”利昂喃喃道，似是在向化梦解释自己的心绪，又似是在催眠自己，“虽然你看上去不那么可靠，但既然族长和守护神与你进行了交易，那么，接下来一段时间里，我会全力听从你的指挥。” 化梦头大如斗，感觉自己实在不擅长应付这种类型的宝可梦：“别那么紧张……我们还是先找到亚玄先生吧。” 利昂止住脚步，在陡崖前停了下来，拨开高草，微微眯起了眼睛。 这里正是昨天他发现侵入者的地方，应该也是二位师傅陷入危险的位置。然而无论通过视觉还是波导，下方的沙滩上只有三个平平无奇的帐篷，没有捕捉到任何生物的灵魂律动。 “我们下去看看吧，小心一点，敌人就在附近。” 第一百三十九章 数据空间 从混沌中逐渐清醒的亚玄，睁开双眼，看到了空旷而平坦的大平原。 说是平原，更像是粒子对撞机等占地面积极大、对水平程度要求得近乎苛刻的大型科研实验室。亚玄仿佛一个刚从生产线上毕业，被注入自我意识的机器人，活动着并不僵硬的手指和脖颈，看到脚下的地面不是钢铁岛的沙地，亦非寻常土壤，而是不知何等材质制成的光滑涂层，反射着柔和而明亮的银色光芒。 哪怕亚玄并没能找到光源所在。 空间十分广阔，然而亚玄可以肯定体感的上空是封顶的——或许几米，或许几十米，这“天空”与平滑的地面完美平行，看上去是同样的材质，亦或是反射的光芒造成的错觉。除了上与下，前后左右皆是无限而空阔的延伸，没有承重的立柱，没有海滩、山脉，在这个地方，唯一有的就是“无”。 这是一个违反物理规则的空间。 如果要强行在科学侧寻求类比，那么，这更像一个“厚度无意义”的二维空间，就像单层石墨烯上排列的碳原子们。 亚玄感到自己的身体…不，意识体在变重，思维在复苏，终于能想起一些事情了。 “我为了与闯入钢铁岛的人类交涉来到海滩，被两个假人欺骗，遭到了猎人t的突袭，大意之下被那三个帐篷组成的结界吞噬……原来如此，这就是陷阱的内部么。” 修行波导之人，善于调控自己的情绪。亚玄没有无意义的慌乱，而是以最理性的方式分析这个陷阱的可能原理。 “这个空间荒诞无理，很显然不是现实中的位置。排除被‘瞬间移动’到其他地方的可能性。 “那么…是幻觉？” 对于寻常的‘幻象光线’‘念力’等超能力招式造成的思维幻觉，只需稳住心神，灵魂重新镇静下来，即可摆脱干扰。 作为波导大师，亚玄拥有着强大的灵魂力量，理所当然地在这方面有着极高的抗性。然而，当亚玄生出“感应波导”的念头时，却惊讶地发现无法调集一丝一毫的灵魂力量。 不仅无法感应到任何生物的灵魂律动，亚玄甚至找不到自己的灵魂定标。 按照常理，灵魂与肉体是一一绑定的。就算本体死亡，二者分离开来，自我意识也应当跟随灵魂，不会出现感应不到自身灵魂律动的情况。 亚玄当然不会笃定自己已死。他回忆着失去意识之前的画面，确认路卡利欧和自己的阿勃梭鲁、圈圈熊也在结界范围之内。 他们应当也在这里。 这个念头刚刚升起，亚玄便感觉眼前景象模糊了起来。待远处的银色柔光再度平稳时，亚玄微微扭头，看到路卡利欧、阿勃梭鲁和圈圈熊站立在自己身旁，双目呆滞无光，就像是展览在蜡像馆中的现实主义艺术品。 亚玄尝试着再次感应波导，果然没有读取到三只宝可梦的灵魂律动。 “他们还活着…” 亚玄看向自己的双手，这个信息就这样直白而突兀地出现在意识中，仿佛是自己做出的可信判断。 “出来吧，不用再演了。” 亚玄仰视着“天花板”，朝着看不见的存在平淡说道。这一招或许能骗过别人，但却骗不了在灵魂和意识方面造诣已达化境的亚玄。 在那个突兀的结论出现的一瞬，亚玄便察觉到了异常，推测出这个空间的主人能够深层次影响自己的思维与认知。 可惜——还不够深。 “呀嘞呀嘞…被发现了……”慵懒的少年声线回荡在整个空间中，似是超越了声音的传播规律，等时地出现在了这里的每一个坐标，“果然…灵魂的模拟技术还不够成熟……” 灵魂的模拟技术？ 亚玄忽然感觉自己变成了恒温箱中的小白鼠，而这个笼子正被一位疯狂科学家提着，不知道要去往何方。 不对……使唤猎人t的这个势力选在这个时间入侵钢铁岛，势必与塞切克家族有所关联。 作为钢铁岛的主要战力，亚玄深知自己一定会遭到针对。塞切克背誓开战后，两个家族的关系就再没有缓和的余地，他们没有留着自己作战后交换的必要。设身处地，若亚玄处在塞切克决策者的位置上，一定会在捕获对方的主战力后果断处置，以免夜长梦多。 对方能做到如此程度的意识干涉，要彻底毁灭一个意识、造成脑死亡不过是小菜一碟。这个陷阱是致命的，但陷阱的主人并没有急着击杀捕获的猎物。 他在等什么？ “或许……我们可以谈谈。” 答案只有一个，对方不是塞切克家族成员，而是合作者的身份。 他有着自己的利益诉求，所以没有采取对塞切克最为有利的决策，期望能获取更大的利益。 既然如此，亚玄觉得斯垂戈和他或许有一些谈判的余地。 “要我放你出去…是不可能的啦……我能‘看’到你的思维…嗯…用解译脑电波的方式…” “你想的没错…银河队与那个超能家族达成了合作…困住你是合作内容之一…” “为什么不杀了你？…别吧…好不容易才得到一个灵魂力量如此强大的人类样本…反正上边也没强迫我杀你……” 真是个怪人。既知性命无忧，亚玄却不能安然困坐于此。 对方有提到自己的组织名为“银河队”，虽然从未听说过，但既然“银河队”已经开展行动，塞切克的攻势定然已经开始，自己绝不能缺席钢铁岛保卫战。 至少，在利昂进化之前，自己与路卡利欧就是斯垂戈最尖锐的矛…… “别想这些啦…万一我被感动得不小心放了你…那可就糟糕了……” 好吧，看来这家伙丝毫没有放自己离开的意思。 亚玄郁闷地吐了口气，决定换个思路与对方进行交流。从说话风格来看，对方心智并非精明市侩的成年人，更像一个期待作品得到夸奖的小朋友。与其强硬表态，不如服软讨好对方，把希望寄托在对方的不成熟心性上。 于是亚玄问道：“话说，你到底是谁？这个空间到底是什么情况？你是怎么把我带到这里来的？” “虽然你的好奇是刻意的…但我就是喜欢能提问的好孩子……” “你可以叫我‘佑星’…不过我更喜欢‘阑尾’这个称呼…你问本名？那种东西怎么都行啦……” “这里是我的朋友们创造出来的…嗯…名字暂定为‘数据空间’……” “把你和那几只宝可梦的‘一切信息’变成二进制的代码…就可以存到这个空间里了…你问怎么做到的？……解释了你也听不懂…这个技术还不够成熟…生物的灵魂无法模拟…所以你感应不到波导…这让我很头疼啊…” “那两个人？…是我的伙伴创造出的投影啦…我现在也能够把你投影到海滩的位置上…” 亚玄艰难地捕捉着自称“阑尾”的人的话语信息，越听越是心惊。不仅惊叹于这个空间的构成，更是惊叹于阑尾的性格。 ……我们还处于敌对状态对吧？你明明能够“读心”，却依旧是老实地把所有关键的信息都透露给了敌人，甚至还搭赠了自己组织的情报。 “那种事…无所谓啦…我对老大本来也算不上有多忠诚…互相利用而已啦……” “就算把‘数据空间’的原理透露给你…你也跑不出去…所以还不如让你陪我多聊一会……” 亚玄轻抚着路卡利欧温暖如常的躯体，低声问道：“那么，在你们行动结束之后，我们的命运会如何呢？” “这种事…老板说了算呀…杀就杀呗…我无所谓的……” “比起这个……” 狭隘而漆黑的空间中，银河队干部佑星，或者说“榨汁机兼电子设备修理店”的店主阑尾，正眯着眼睛，看着显示屏上一个急速靠近的红点。 “好像有老朋友来了呢…” “那么…我们继续聊天…” “这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亚玄集中精神，听到阑尾问道： “你信神吗？” 第一百四十章 无神论者 你信神吗？ 亚玄实在无法理解阑尾这个问题的用意。 若是在神奥的主大陆，提问一个正处在叛逆期的青少年，他或许会回答，能切裂空间的帕路奇亚是古人在交通落后的年代提出的美好构想，极易引发时间悖论的帝牙卢卡更是无稽之谈，神奥的时空创世传说只不过是神话故事。 人类的寿命在历史的时间轴上实在不值一提。不过几百年，曾经发生过的大事件就成了无根之萍，众人见证的重要时刻也会被后人以“群体性幻觉”质疑。 亚玄在年轻时旅行过神奥大陆，也曾是那些自我中心的年轻人的一份子。回想起年轻时的某些认知，现在再看实在不忍直视。什么三湖神的传说是当地旅游局撰写的故事，噩梦神达克莱伊是扭曲的黑暗童话形象，尔尔。 然而当踏足钢铁岛，被尼斯提鲁认可，成为“波导传承者”后，亚玄对“神”的存在便再无疑问。 在钢铁岛和满月岛，“神”不是虚构的符号图腾，而是切实能接触到的、有情感意识的超凡存在。 “原来如此…你是这样看待‘神’的么……” 亚玄听着阑尾有气无力的声音，忍不住出声道：“我倒想听听你的新奇理解。” 在阑尾问出这个“重要问题”前，他有提到一句“有老朋友来了”。虽然不知道阑尾的老朋友是何方神圣，但从语气判断，绝不是塞切克或者银河队的同伴，那么，排除这些答案之后，最有可能的便是斯垂戈的救援队。 既然如此，亚玄便更要试图拖住阑尾的注意力，尽力配合结界外的同伴。 阑尾无视了亚玄这般心理活动，很是认真地回答道： “所谓‘神’…就是能做到超越人类认知的事情的存在…对吧…” 长生不死、掌控波导、未卜先知……亚玄勾画着自己心目中斯垂戈守护神尼斯提鲁的形象，由心认同了阑尾的这个描述。 “我能创造出这样一个空间…你无法理解…别人也无法理解…我是‘神’吗？” 亚玄一怔，下意识想否认，但却忽然发觉，在阑尾现身解释前，自己确实认为这个空间与“神器之力”大概率相关。 他的知识水平无法解释这个空间的存在，甚至无法找到相近的可能解释。 “所以说…在我将原理告诉你之后…你明白了世上存在这么一种‘可能性’…从而不再认为这个空间属于‘神’的领域…… “假设…存在一个平行世界…那个世界没有宝可梦的存在…有一天…一只喷火龙穿越了过去…那个世界的人们会将其视若神明吗？” 亚玄听出了阑尾的深层意思，摇了摇头，答道：“不会。如果那个世界的人类社会科技，和现在的水平相近，那么喷火龙的破坏力不足以使人类崇拜它，只会被当成一种神秘的新物种，送上解剖台和实验室，试图以科学的方式将其纳入现有的科学体系。” “不错的回答…那么下一个问题…如果这只喷火龙穿越过去的世界不是现代…而是亘古时代…人类这种生物刚刚进化到能被称为‘人’的时候呢？” “可能会被当成‘火神’供奉起来。”亚玄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想起了现实中，所有的神话故事都发生在“古代”，忽然感到战栗起来。 “那么…再接着问下去…… “当喷火龙在那个世界作为‘火神’被传颂到现代后…人类还会认为它是‘神’吗？” 亚玄以沉默作为回应，他终于明白了阑尾潜藏在理性和慵懒后的疯狂。 他是个彻头彻尾的无神论者。为了推翻‘神’的根基，抹除‘神’的概念，他想要做的，就是自己接近‘神’，乃至于成为‘神’！ 这个“数据空间”，便是他的实验室。在完美解析人类和宝可梦的肉体之后，他还想更进一步，模拟甚至创造灵魂！ 到那种境地，作为创造者的他，和‘神’还有什么区别呢？ “呀嘞呀嘞…你把我想象得太夸张了啦…” 出乎亚玄意料，阑尾居然否认了自己的这个推论。 “我只是觉得…你们心目中的‘神’是‘伪神’…那么…当人类接近真正‘神’的权柄时…祂才会真正现身…对吧？ “我对成为‘神’不感兴趣…只是很想知道真正的‘神’到底是什么…祂又能做什么……” 尼斯提鲁、尼塞切特在他的心中都不够格啊……亚玄苦笑一声，又一次感觉自己青春不再，同年轻一辈有了深深的代沟。 等等，既然是为了这个看上去很是唯心的目的，阑尾为什么会加入‘银河队’这种看上去就很不着调的组织？难道说…… “啊…就是你想的那样…老大的目的同样是‘创造新世界’…而且看上去比我要更加实际一些…所以我才为他效力…… “我想亲眼看看，他口中那‘没有心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 …… “哥哥，我们要攻击吗？” “弟弟，不要出声。老大没有下令，我们不能擅自行动。” 沙滩旁的岩地高草中，两双明亮的眼睛正注视着沙滩上的三个帐篷。从守一御二兄弟的视线望去，几只野生宝可梦停在老大阑尾创造的结界之外，似乎在犹疑着什么。 “在训练家化梦图鉴中留下的信标…信号来源是……这只耿鬼。” 阑尾看着屏幕中实时传输的画面，瞳孔微缩，对这个结论感到有些讶异。 “嗯…在前往水脉市的船上确实遇到了化梦…耿鬼的气体身躯中可以储存实物…原来如此…训练家化梦等同于这只耿鬼么… “这就是所谓‘古神’的力量么……” 化梦警惕地立在利昂身旁，四处张望着，为波导感知状态的利昂护法。 “我感觉这里面的状态很奇怪啵。”小细胞率先用超能力粗略扫过整个沙滩，感觉三个帐篷之间的空间有一种怪异的粘稠感，与外界似乎有一层明显的不连续断层。 说话间，利昂的湛蓝波导光辉也随之弱化，看上去情绪很是低落：“不行，波导没能给我提供任何信息。相反，直觉告诉我师傅就在这附近……我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 叉字蝠扇动翅膀，飞到高空中，看到沙滩上的三个帐篷构成一个完美的等边三角形，提出了自己的建议：“要不……我们去帐篷里搜索一下？” “这太危险啦！”蘑蘑菇立即提出反对，“按照这位小朋友的说法，两个比我们强得多的家伙就在这里失去踪迹，这些帐篷怎么看都非常可疑！” “但我们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啊！”利昂紧握拳头，波导的颜色因焦急而透着浓重的黄，“耿鬼，你快点做决定啊！” 喂喂……你还真是毫不迟疑地拥护着我的领导地位啊。化梦面露难色，正想询问尼亚坡里的意见，洛托姆的‘十万伏特’已经蓄力完成，电弧直指最近的一个帐篷。 “既然是敌人，那就攻过去吧洛托！” 这倒也不失一个办法。时间紧迫，化梦明白不能再优柔寡断，便默许洛托姆进行攻击，看到金黄色电光刺过去，竟是如同击在一块铁块上，刹那间就点亮了整个帐篷。 化梦不由皱起眉头，那帐篷的材质怎么看都不是优良导体，即便是在雨中，也不至于会传导得如此迅速吧？ 凭视觉判断，电流扩散的速度甚至不超过一个毫秒，这是不合常理的现象。 然而‘十万伏特’过后，那帐篷却是毫发无损。没有后续补充的电流通过地表四散逸去，沙滩再次恢复了平静。 “真是奇怪……” 化梦嘟囔一句，将视线从帐篷上移开，忽然看到三个帐篷正中位置的伞下，突然出现了一人一路卡利欧。 而在他们身旁，利欧路利昂正激动地朝他们跑去。 “危险，利昂！那是陷阱！” 化梦气息一滞，拔腿就朝利昂冲去。开玩笑，要是未来的‘金属膜’神器持有者在这里遭遇不测，尼斯提鲁承诺的那些报酬就全泡汤了。 当化梦的意识终于察觉到不对劲时，他的身体已经穿过了等边三角形的边界。 沙滩上，从未挪动身子的利昂，同‘旅行者’探险队的其他几位队员，目瞪口呆地看着化梦忽然大喊着冲了进去，继而凭空消失。 密集的雨点坠在沙滩上，正演奏着低沉而绵长的镇魂曲。 第一百四十一章 开锁 中计了。 化梦在身体穿越边界的一瞬醒悟过来，伞下的人、路卡利欧和利昂，全都是那幕后黑手创造的幻象，为的就是欺骗自己主动进入结界范围。 不过，心知步入陷阱，化梦却并不怎么慌张，相比之前，现在的自己有着一张底牌。 于是，化梦干脆定下心神，打量起结界内的空间来。 毫无疑问，沙滩上自己所看到的，等边三角形内的情景全部都是投影出的幻象。那么，理所当然地，当化梦再回首，果然看不到外面的“探险队”成员和利昂。 化梦踢着沙子，与外面的脚感并无区别。雨水依然不断地坠下，将本来松软的沙地变得粘稠而湿冷。 这个结界似乎不是物理隔离……化梦抬头望向灰蒙蒙的上空，虽然看不见雨滴，那冰冷的水丝却无时无刻不在稀释着自己的体表毒瓦斯。 不是物理隔离，不是空间传送，这个结界的隔绝作用是什么？ 化梦正思索着，忽然见到在等边三角形的内心位置，那柄伞下，一人三宝可梦一动不动地昏睡在地。 化梦连忙上前查看，那男人外貌正是迷惑自己的幻象中出现的人类。再联系身旁的路卡利欧和幻象中利昂的激进举动，化梦立即猜到这人便是自己要找的‘波导传承者’亚玄。 “快醒醒，喂！” 化梦依次晃动着亚玄与身旁的路卡利欧、圈圈熊和阿勃梭鲁，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这四个生命体均无明显外伤，呼吸平稳，却像是丢了魂一般，空留一具无法苏醒的躯体。 化梦尝试用‘食梦’读取亚玄的梦境，就像在百代市初次对菜种使用那样。然而这一次，即便有了‘念力弯匙’的增幅，化梦却完全没有读取到任何梦境脑波，技能使用失败。 “看来这才是陷阱的杀招……进入结界的生命体，会失去意识，无力再走出去么。”化梦继续冷静地试图捕获这几只宝可梦的精神波动，思维飞速地转动着，“可是，已经差不多一分钟过去，我的意识澄澈如初，这是为什么呢……” “这是为什么啊！” 狭小的空间中，阑尾没了先前的淡定，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舞动着。 “无法解析！” 阑尾的额角渗出汗珠，敲下一行debug命令。 “信息容量超限！ “error：检测到不明意识体。 “error：无法解析的物件。” 阑尾双手推开键盘，疲惫地瘫靠在身后的金属墙壁，嘴角却是微微翘起。 “呀嘞呀嘞…现有的配置还不够啊… “任务要是弄砸了…后续会很麻烦啊…伙伴们…你们得费些力气了。” 阑尾单手摸到通讯器，在不到一秒的时间里，向猎人t兄弟发送了“进攻”命令。 接着，他呆滞了几秒，将通讯器抓到面前，又补充了一句后续命令：“若战斗不利，就往海里逃。” “好了…不管之后如何…我的任务已经接近尾声了……” 拥挤的舱室内，阑尾强行伸了个懒腰，按下了潜艇操纵台上的“排水上浮”按钮。 …… 在几次徒劳的尝试后，化梦终于放弃了唤醒亚玄的念头。 或许另一位波导使者能帮上忙。化梦无奈地摇了摇头，从身体中摸出了刚刚得到的，永远处在扭曲状态的‘念力弯匙’。 在百代市，菜种的梦境里，恶系古神莱特麦尔创造的噩梦空间中，来自塞切特家族的智挥猩，维斯顿前辈就曾为化梦示范了‘念力弯匙’的正确用法。 根据维斯顿前辈的讲解，神器‘念力弯匙’对应着神之能力‘奇迹之钥’，可以无视规则，破除一切含有“禁锢”意味的锁、空间、结界。 维斯顿的‘念力弯匙’是塞切克家族给每个成年成员的量产版，然而哪怕是这种规格的仿制神器，却也足以破除一位恶系古神的能力。化梦盯着手中的小汤匙，认为这个结界的位阶应该比不过莱特麦尔。 问题在于……要怎么激活神器的力量呢？ 化梦依稀记得，噩梦空间中，维斯顿让当时还是菜鸡的自己为他吸引火力，全身心投入对噩梦空间的解译之中，直到最后关头才积攒了足够的理解，用超能力激活了‘念力弯匙’，似乎还念了一段中二度爆表的启封咒语。 这两个步骤，化梦一个都做不到。 “嗯，维斯顿前辈当时拿着的是量产的盗版货，我这是无印原装良品，使用条件肯定没那么苛刻。功能越强大，使用越简单！” 化梦宽慰了自己一句，试探性地用精神力探向‘念力弯匙’。 刹那间，光芒大作。化梦下意识眯起眼睛，透过缝隙，看到了一柄金色的钥匙虚影从‘念力弯匙’上升腾而出。 “咔嚓。” 似是门锁被旋开的声音。 化梦睁开眼，看到身周的空间就像盛装着刚刚抵达爆炸极限的氢氧混合气体玻璃瓶，在微不可查的细小摇晃之后，整个玻璃瓶便在猛烈而瞬时的爆炸冲击波之下化为齑粉，只残留空间湮灭而近似于黑洞的缺陷。 在这碎裂而异常稳定的空间中，无数“1”与“0”的深色数字在其中飞驰而过。 化梦紧握着手中的‘念力弯匙’，待其光芒重归衰弱，视野中已然重新见到那烦人的雨滴。 “小梦！你没事吧洛托？” 见化梦的身影重新出现，洛托姆当即欢呼着冲了过来。紧随其后，蘑蘑菇、叉字蝠和利欧路也迅速聚拢，化梦不过短短消失了几分钟时间，这几只宝可梦间似乎就发生了争吵和严重分歧。 至少在化梦恢复结界外视觉的那一瞬，蘑蘑菇就差没把‘蘑菇孢子’混着‘种子炸弹’糊利昂一脸了。 “我就说嘛！老大比你想象得要厉害得多！” 蘑蘑菇朝利昂哼了一声，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此时的利昂不再理会蘑蘑菇的挑衅，他已经发现了自己的二位师傅，以及亚玄训练的两只宝可梦。 他的双手间汇聚出波导之力，眉间的阴云稍有散去，但面色仍是忧郁难却。 “我从未见过两位师傅的灵魂力量会紊乱到这种程度。”利昂对化梦说道，目光一直没能从路卡利欧的面庞上挪开，“万幸的是，他们的身体没有受伤，而且灵魂状态在趋于稳定，应该用不了多久就会醒过来。只是，圈圈熊和阿勃梭鲁在波导上的修行过浅，恐怕短期内无法恢复战斗力。” “是么。”化梦松了口气，他的精神力也捕捉到了亚玄稍显杂乱的脑波，看来‘奇迹之钥’破除这个未知结界后，他们的意识也在逐渐回归正常。 化梦怕的就是‘奇迹之钥’强行开锁，会对结界内的原有生命造成不可逆转的后遗症。 这时，对三个帐篷有着特别关注，正飞在上空警戒的叉字蝠突然发出警告：“危险还没解除！化梦，你快看帐篷位置！” “结界都没了，波导感知总不会被干扰了吧……”低头忙于诊断感知的利昂颇为不爽地顶了一句，“我没有感知到除我们以外的……” 然而打脸实在来得太快，利昂的后半句话被硬生生噎在了嗓子里。 利欧路漫不经心地抬起头，看到在等边三角形的帐篷顶点处，三只宝可梦的形体正在重构固化。 其一棱角分明，光泽黯淡，表面粗糙，是为多边兽。 其二身体圆滑，摇动着小短尾，看上去就像一只澡盆中的橡皮鸭子，是为多边兽2。 其三首躯分离，前后颠倒，昂首呈现人形，是为多边兽z。 这是诞生于人造网络，以数据为躯体的虚拟宝可梦！ 第一百四十二章 VS 多边兽/多边兽Ⅱ/多边兽Z “那是什么啊！宝可梦吗？” 眼见三个“阵眼”生变，已经被‘奇迹之钥’破除的结界居然又出现了三只疑似宝可梦的家伙，利昂连忙收敛心神，全力运转波导，却无法从这三只红蓝相间、长相奇特的生物读取到任何灵魂律动。 化梦按捺住掏出图鉴扫描的冲动，不大确定地说道： “我好像听说过它们……据说是因人类科技发展而诞生的一类宝可梦，和洛托姆有些类似。它们因人类输入的程式代码衍生出了生命和自我意识，可以将躯体数据化自由出入网络空间，并且表现出了宝可梦的特质，被命名为多边兽。” ——以上说明来源于《神奥地区图鉴录（第三版）》，已经是十年前的记忆了，当时上面只记载着第一只发现的虚拟宝可梦，图片用的是那只最为粗糙的多边兽。 化梦打量着这三只形态各异的多边兽，对橡皮鸭子和无脖怪毫无印象，但其外貌与多边兽关联明显，不难推测出是多边兽的进化或是同类亚种。 利昂怔怔地听着，感觉斯垂戈传承数年的‘波导之力’，似乎有些跟不上时代的发展。 人类的科技水平日新月异，产品和概念也越来越难以理解，导致的便是更多生命形态独特的新物种的诞生。利昂接受的族内教育告诉他，一个肉体对应着一个灵魂，然而在今天，从见到化梦队中那只奇特的洛托姆开始，利昂本已完固的世界观便不断地遭受着冲击。 诞生于程序，以数据为躯体，这种宝可梦就算有灵魂，也不会是‘波导之力’熟知的那一类。利昂郁闷地吐了口气，终于是决定突破习惯数年的战斗习惯，放弃波导，用纯粹的身体力量战斗——这无异于一个双目健全的人主动蒙上眼睛。 是的，战斗。从“阵眼”中突然冒出来的宝可梦，化梦和利昂都不会相信，它们是带着善意而来。 待利昂握住‘觉醒力量-修长之角’，化梦附上‘觉醒力量-暗影爪’，洛托姆蓄好‘十万伏特’，蘑蘑菇的孢子蓄势待发，叉字蝠的‘空气利刃’压缩到极致时，三只多边兽的身体色泽终于稳定下来，双眼依次发出黄、蓝、红三色。 莫名的压迫感笼在所有宝可梦的心头。 “集中攻击！” 化梦挥着‘暗影爪’，发起了进攻的号令。在使用过‘念力弯匙’后，化梦立即明白了‘奇迹之钥’的能力弱点，那就是无法连续使用！ 现在的‘念力弯匙’抗拒着外来的精神力，无法再次被激活。创造之前结界的三只宝可梦并没有失去战斗能力，眼下它们似乎想要再次恢复结界，那就只用用攻击突围，把昏迷的亚玄和路卡利欧先救出去。 远程的‘十万伏特’与‘空气利刃’已经先行出击，目标是看上去质地最粗糙，眼睛闪着黄光的多边兽。 在化梦方攻击释放的一瞬间，三只多边兽就像一台精密的仪器，开始了自动化的运作。多边兽2与多边兽z在不到一秒的时间内作出回应，一蓝一红，冰与火的力量笔直注入即将遭受攻击的多边兽，黄蓝红三色调和，电冰火能量融汇，居然形成了一个洁白的光球。 这是一般系的攻击招式‘三重攻击’！ 集三只多边兽之力的本系攻击如烈火燎原般，将洛托姆和叉字蝠的攻击尽数吞没，直逼冲锋中的利昂与化梦。 耿鬼与利欧路步速不减，小细胞已经用‘觉醒力量-瞬间移动’提前挡在了‘三重攻击’的轨迹上，‘光墙’斜向使出，在‘觉醒力量-念力’的配合扭曲下，将洁白光束折向别处，把坑洼的沙地炸出了一个大坑。 紧接着，蘑蘑菇的‘蘑菇孢子’也随着一粒‘种子炸弹’先行击打到多边兽，然而后者身躯光泽闪烁，小细胞看到一根若有若无的细线从多边兽射出，联系上了自己，忙用超能力查探，却没能触及到这根细线。 “喝！” ‘种子炸弹’在多边兽面前炸开，裹挟着的‘蘑菇孢子’四散弥漫，尽数附在了多边兽的粗糙表面——但也就仅此而已了，多边兽看上去依旧精神矍铄，没有丝毫被催眠的迹象。 蘑蘑菇不由惊呼：“卧槽？” “那家伙，复制了我的‘防尘’特性啵！” 小细胞忙说出自己的猜测，那多边兽表面的诡异黏着感，正是自己‘防尘’特性的外在表现！ 多边兽用‘复制’特性复制了小细胞的‘防尘’，免疫了蘑蘑菇的‘蘑菇孢子’，作出了最完美的应对。 催眠不成，化梦和利昂还是只能硬着头皮攻上去。鬼爪钢剑斩下，那多边兽身形再次虚幻化，待‘觉醒力量-修长之角’劈砍命中时，耿鬼与利欧路面前的对手竟然变成了体表光滑的多边兽2！ 那橡皮鸭子头顶的淡紫色小圆石发着微微荧光，利昂那锋锐的钢剑居然连一道伤痕都没有留下。 “能大幅提升未进化型防御的进化奇石……”化梦感觉一阵牙酸，终于是将‘觉醒力量-暗影爪’朝多边兽2拍下，那汹涌的幽灵能量击打在橡皮鸭子上，却是如朝海洋中喷射的火焰，顿时没了踪迹。 化梦见状，当即明白对方是免疫幽灵的一般系，眼见多边兽2喙部已经出现‘冰冻光束’的冰系光球，下意识就掏出‘念力弯匙’，双眼直视多边兽2没有任何情感的眼睛，神器增幅后的‘催眠术’终是使了出来。 在‘念力弯匙’的帮助下，化梦总算是捕捉到了多边兽异于寻常宝可梦的意识特征波动，强行将其改写为深度睡眠波，橡皮鸭子终于现出一丝疲惫神色，闭目睡了过去。 ‘催眠术’命中，化梦方的宝可梦们连忙再一次蓄力攻击，想要一口气击倒多边兽2，然而橡皮鸭子身形再变，出现在利昂与化梦身前的，变成了‘破坏光线’已经积蓄完成的多边兽z！ “轰！” ‘适应力’特性加持下的‘破坏光线’，瞬间贯穿了化梦的气体身躯，轰向反应不及的利昂。小细胞已经竭力为利欧路造出‘光壁’，却依然无法阻挡‘破坏光线’的恐怖破坏力，利欧路勉力用‘觉醒力量-修长之角’格挡，迎上威力大幅弱化后的一击，竟是遭受重创，趴伏在地，‘觉醒力量’散去，只剩下喘息的力气，强撑着才没有昏迷过去。 “利昂！” 化梦怒不可竭，左手紧捏‘念力弯匙’，双目凝视着身体僵直的多边兽z，‘催眠术’再次使出。虽然不明白三只多边兽为何位置变换如此迅速，但总归是用本体出击，再如何交换，只要能够全部催眠…… 果然，多边兽z的身形再次虚化，这一次出现的，是表面粗糙的多边兽。只不过，多边兽的表面似乎披着一层绚丽的光膜…… “快停下！”尼亚坡里在脑海中吼道。 然而尼亚坡里的提醒还是晚了一步。化梦的‘催眠术’已经使出，而要扭曲意识波动的超能力光辉一触碰到多边兽的‘魔法反射’光膜，就被尽数返还，化梦顿时意识模糊起来，竟是被反弹回来的‘催眠术’命中！ …… “哥哥，老大来命令了，我们要上吗？” “弟弟，你要学会看清局势，现在还不到我们登场的时候。” 猎人t兄弟依旧蛰伏在沙滩旁的巨岩后，暗中观察的他们已经接收到阑尾的攻击命令，并没有急于现身攻击。 阑尾的三只多边兽表现出的默契配合与强大实力让两人目瞪口呆。见那几只野生宝可梦陷入苦战，自顾不暇，守一决定再观望一会，不去沙滩上添乱。 虽然那几只多边兽的配合如同“程序”般严格精密，但守一可无法确定老大是否写了识别友方单位的代码，要是冲进去遭到无差别攻击，那可就反倒坏事了。 所以，守一的决策很明确，那就是锁死这群宝可梦的撤退路线，等待老大亲身前来处置。 第一百四十三章 波！导！弹！ 化梦猛地睁开双眼，再无一丝困意。 不仅如此，现在连闭眼这个动作都变得十分困难。潜意识在不断暗示自己，失去视觉会发生可怕的事情，让化梦由心生出烦闷。 “老大，快躲开！” 化梦下意识一个扭身，散着酥麻气息的‘十万伏特’险险擦身而过，再一扭头，正对上多边兽z没有任何情绪的靶环双瞳。 见多边兽z努嘴歪头，想要扫射‘十万伏特’，刚从睡眠中被强制苏醒的化梦连忙伸手用出‘定身术’，封印了多边兽z的电芒，随而赶紧后退，一把抱起重伤的利昂，撤到等边三角形的正中心，与蘑蘑菇和小细胞会合。 化梦这才有空检查自己的躯体，果然在背部发现了一颗种子，被耿鬼的毒素浸染得有些发黑。 这是蘑蘑菇的‘烦恼种子’，可以将对象的特性强制性变为‘不眠’。多亏了蘑蘑菇的急中生智，化梦这才迅速从被弹回的‘催眠术’中摆脱出来，不至于被多边兽z接上输出失去战力。 暂时脱离了最危险的区域，化梦一方得以有一些喘息的机会。然而被困在包围中的事实并未改变，多边兽z时不时的冷箭更是让大家神经无法松懈，它们的身影在三角形的三个顶点上变幻自如，有着十足的耐心，只待中央的宝可梦们露出疲态，多边兽z那恐怖的‘破坏光线’就能完成瞬杀。 “该怎么办……” 化梦将虚弱不已的利昂护在身后，与蘑蘑菇和小细胞分别警戒着三个方向的攻击。 空中的叉字蝠与洛托姆受到的防守压力相对较小，但他们面对携带进化奇石的多边兽2却也无计可施，那只橡皮鸭子不需要做出回应，只消被另外两只多边兽用‘交换场地’拉去抵挡攻击，便让两只宝可梦有如面对铜墙铁壁的小石块，啃不下，也无法绕路。 “尼亚坡里……”“吾帮不了你。对方没有任何‘残响’，这是纯粹的实力优势。” 让叉字蝠从上空冲出去搬救兵？不行……以钢铁岛现在的紧张局势，野生的宝可梦们根本不会相信一个外来宝可梦的说辞，说不定还会被怀疑是奸细。 等待‘奇迹之钥’的冷却，再用一次神器？但这几只多边兽压根没有形成封锁性的空间，它们只是以肉身进行包围…… 化梦握紧光芒黯淡的‘念力弯匙’，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两方的输出力度不在同一水平线上，但己方在某些方面是占有优势的…… 经过一次试探性的攻击和后续退缩防守，化梦感觉这三只从网络中诞生的宝可梦，有种诡异的……机械感。 没错，机械感。虽然形容很是奇怪，但却也十分贴切。它们就像一台精密运作的机械，三个重要部件各行其职，配合完美无缺，应答快速灵敏，从不报错。 然而，这个词绝不是形容正常宝可梦的。它们缺乏灵性与变通，缺失个体情感，就像被束缚在代码中的幽灵，只会严格执行“ifthen”语句。 化梦呼吸不由紊乱了一阵。就在这一瞬间，面朝自己的多边兽z立即射出‘冰冻光束’，被早有预感的化梦闪身躲避。 “‘主攻’是这只无脖怪，一旦有机会，它一定会出现在进攻位置上，对我们发动攻击。集三只多边兽之力发动的‘三重攻击’似乎消耗很大，在初见之后再也没用过。” 见化梦遭受攻击，焦虑不已的洛托姆连忙朝多边兽z打出‘十万伏特’，不出所料地，沉睡状态下的多边兽2闪身出现，毫无压力地接下了声势骇人的电光。 “‘主盾’是这只橡皮鸭子，只要我们发动攻击，它就会前去替代同伴的位置，借助‘进化奇石’的防御增幅接下伤害。” ‘十万伏特’的电光一消失，表面粗糙的多边兽立即接替了多边兽2的位置，朝空中的叉字蝠扇出一阵微不可见的电磁波动，被对电流极为敏感的洛托姆察觉到，及时挡在了叉字蝠身前，接下了多边兽的‘电磁波’，凭借自身的电属性免疫了麻痹效果。 “这只多边兽的主要职能是干扰……能够用‘魔法反射’反弹状态类招式的攻击，并且会尝试给敌人下状态。 “到目前为止，三只多边兽没有出现在除三角形顶点外的任何位置，这一点值得注意。或许……是为了减少运算量？” 化梦舒了口气，顿觉豁然开朗。分析完多边兽们在“自动应敌程序”中扮演的角色后，化梦逐渐有了进攻的思路。 “对我们威胁最大的，当然是‘主攻’。它的每一次攻击命中都会造成极大的破坏，如果能首先限制它的攻击，我们就能够打得更主动一些。” 化梦略一沉思，朝后退了两步，凑近小细胞和蘑蘑菇：“小细胞，你首先攻击你对面的那只多边兽。蘑蘑菇，在小细胞出手后，你马上攻击你对面的那只。” “好的啵！”“没问题！” 虽然不解化梦的用意，两只宝可梦依然毫不犹豫地应承下来。毕竟，化梦是以“训练家”的身份在发布指令。 眼下的形式对他们而言有些复杂，一道清晰的命令在此时无异于久旱甘霖。 不再踌躇，小细胞立即唤出‘觉醒力量’，将其揉捏成‘念力’实体光球，狠狠砸向了他对面的多边兽z。 化梦注视着小细胞的攻击目标，果然看到多边兽z的身影模糊化，变成了多边兽2，而多边兽z的身位则出现在了蘑蘑菇的那一侧。 “蘑蘑菇！” 鼓起腮帮的蘑蘑菇当即将口中的‘种子机关枪’尽数喷出，身形刚稳定下来的多边兽z再一次模糊起来，但接下蘑蘑菇攻击的并非‘主盾’多边兽2，而是‘干扰手’多边兽！ 化梦嘴角微微翘起，心神大定。 果然如此……哪怕在蘑蘑菇攻击到达时，小细胞的攻击余波已经停止，昏睡状态的多边兽2也无法立即与多边兽z交换位置，只能被迫让‘干扰手’多边兽去抵挡攻击！ 这样一来，多边兽z就一定会出现在第三个顶点——短时间内无法再利用队友防御真正的攻击！ 现在的问题是，如何一击重创甚至击倒那只多边兽z。由于担心被多边兽们察觉真实意图，化梦在这次试探中没有发动第三次攻击。但历经波折创造出的攻击机会如果没能达到预期效果，或者拖延到多边兽2从睡眠中苏醒，之后很可能就无法故技重施了。 这是唯一的机会！ 虽然多边兽z一直处于被重点保护的状态，但化梦可不会认为它的身板如纸一般脆弱。从三只多边兽展现出的实力来看，多边兽z的防御力可能相对较低，但绝不会极端到纸糊的程度。 那么，谁能执行关键一击呢…… 经过‘觉醒力量-暗影爪’的试探，化梦已经确定多边兽一族是一般属性，也即免疫幽灵攻击，唯一存在的弱点是格斗属性。 首先排除自己……化梦依次扫视蘑蘑菇、小细胞、洛托姆和叉字蝠，总感觉心里不踏实。 格斗属性…对了，这里不是有只利欧路吗！ 只是，利昂现在的状态，实在难堪大任啊。 感受到化梦热忱而又失落的目光，浑身无力的利昂紧咬牙关，单膝跪地，想要强行站起来：“我…我还能战斗。” 不，你现在实在不行。化梦无奈地叹了口气，现在看来，伤谁不好，偏偏伤了破阵的关键手，如果我的体力能分他一些就好了…… 分他一些就好了…… 化梦咀嚼着这个想法，忽然有了一丝明悟。 这个想法不是无法实现！ 化梦顾不上感悟新招式的机理，招呼着大伙靠近，包括空中那两只。 听罢化梦的计划，众人的目光集中在了连站立都艰难无比的利欧路身上。后者的眼中透着十足的不自信，低头看着双手的白色圆块：“我能行吗？” 化梦鼓励地朝利昂笑了笑：“相信自己，你可是未来的‘波导勇者’啊，你们族长，你们的守护神都早就钦定好了，你怎么可能会在这里倒下呢？” 利昂深吸一口气，波导的湛蓝光辉重新浮现在他的体表。他将手搭在化梦身上，向耿鬼投以坚毅的眼神：“我已经做好觉悟了。波导与我…不，波导与我们同在！” 化梦点点头，身周黑光涌现，坚定的目光扫过在场每只宝可梦：“成败在此一举。大家，各就各位！” 说罢，化梦握住利昂搭上来的手，建立了身体层面的深度联系。 加和…再平分！ 这一招，名为‘分担痛楚’！ 随着黑光在二者紧握的双手上涌动，化梦感觉自己的体力在飞速流逝，而利昂的双腿不再颤抖，终于从重伤状态中勉强恢复了攻击的力气。 “就是现在！” 顾不上自己被掏空的体力，在‘分担痛楚’完成的一瞬，化梦立即松开手，顶着蘑蘑菇，拔腿奔向身前的多边兽2，吹响了决胜冲锋的号角。 “首先是我们洛托！” 洛托姆与叉字蝠迅速就位，‘暴风雪’与‘空气利刃’的组合招式再度使出，裹扎着风之利刃与寒霜暴雪的狂风咆哮着，直攻多边兽z。 多边兽系统立即做出回应。化梦与洛托姆眼前同时一闪，多边兽2与多边兽z交换了身位，皮糙肉厚的橡皮鸭子在睡梦中接下了洛托姆与叉字蝠的组合攻击。 “接下来是我们！蘑蘑菇，‘蘑菇孢子’！” 眼见身前的多边兽2变成了多边兽z，化梦毫不犹豫地迎了上去，顿时间，漫天的浅绿色孢子从头顶抖落，处于‘不眠’状态的化梦无视了沉睡的意愿，咬牙扑上前去，‘催眠术’的光辉在眼中闪烁。 披着‘魔法反射’外衣的多边兽出现在化梦面前，将‘蘑菇孢子’与‘催眠术’尽数弹回，对蘑蘑菇与化梦没有生效。 见多边兽如预期现身在自己一侧，化梦紧捏‘念力弯匙’，回头大喊： “利昂！！！” 洛托姆与叉字蝠的先发持续攻击首先吸引住多边兽2，化梦与蘑蘑菇的状态攻击吸引住多边兽，那么，暴露在利昂与小细胞面前的，就是真正的攻击目标，多边兽z！ 小细胞双目透出紫光，凝视着身形稳定下来的多边兽z，‘觉醒力量-意念移物’发动，多边兽z就这样被举在了半空中，动弹不得。 利昂深吸一口气，全神贯注地注视着徒劳扭动着身躯的多边兽z，波导光辉愈发明亮，汇向双手之间迅速膨胀起来的‘波导弹’。 “为了师傅，为了化梦，为了斯垂戈，为了自己，我必须要战胜你。 “哈…我似乎有些明白‘波导勇者’的义务与权利了，被伙伴、族人信任、依赖，击倒一个又一个强敌的感觉，也不错嘛。 “波导与我同在！” 利昂全力汇聚着‘波导弹’，脑海中闪过一连串的思绪。全身心投入在攻击上的利昂，甚至没注意自己双臂的白色圆块正在光芒中融化塑形，隐约有了尖刺雏形。 湛蓝光辉闪耀了整个夜空，而这已不仅仅是波导的光辉了……那最明亮、最澄净的光，是属于利昂的进化之光！ 时间仿佛在此刻静止。 身体拔高一截，双臂、胸口各扎有一根标志性尖刺的路卡利欧褪去进化之光，双手之间的光球已经宛若炽阳，让人望而生怯，不敢直视。 利昂眼角微动，他终于捕捉到了属于多边兽z的独有生命特征波动。 锁定目标，然后…攻击！ “波！导！弹！” 直至失去意识，多边兽z的视野中，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光”。 第一百四十四章 猎人T再袭 阑尾盘腿坐在显示屏前，一手托着下巴，另一手食指轻敲着键盘外缘，命令行已经输入了一行完整的代码，但却迟迟没有按下发送键。 “呀嘞呀嘞…这对他们好像太残酷了点啊。” 通过三只多边兽的视觉，阑尾全程观看了化梦的这波攻势。作为旁观者，他很快领会了化梦的意图，在利昂蓄力‘波导弹’时，他还有数秒的反应时间，这足以让他输入十行代码了。 而阑尾准备发送给多边兽z的命令，是让它使用‘纹理’，将自身属性变为和‘阴影球’相同的‘幽灵’属性。 哪怕‘波导弹’的声势再浩大、威力再恐怖，也无法突破属性相克的界限。没有首先‘识破’，‘波导弹’注定对幽灵造成不了伤害。 然而，直到多边兽z被‘波导弹’的湛蓝光海完全吞没，它也没能得到自己主人发来的指令。 “一个足够狡猾的赌徒…绝不会把筹码全赌在一场牌局中……” 阑尾轻哼一声，嘴角浮上微笑，删去最终仍没发出去的命令，转而改成了“回收”代码。 四只多边兽2突兀地在潜水艇的狭小空间中现身，站定正方形的四个顶点，身体两侧的“脚”飞速旋转起来，整个空间便笼上了一层梦幻的月白色，无数0与1在夹缝中流动。若亚玄见到这幅场景，一定会感觉非常眼熟，这正是‘数据空间’的初始雏形，却在现实的三维空间中完成了构筑。 …… 利昂单膝跪地，一手撑地，一手抚胸，大口呼吸着湿润的空气。全力的‘波导弹’付出的代价是精神力的干涸，这种消耗是化梦用‘痛苦平分’所无法补充的。 直到多边兽z被击离三角形顶点，双眼泛起晕眩的波纹，利昂才得以有闲暇去欣赏手臂上新长出的尖刺。 “我做到了！” 利昂握紧拳头，感受着身周欢呼雀跃的钢系能量，它们与自己突破了异属性的排斥，真正共成一体，这也就意味着，进化为路卡利欧的利昂终于取得了持有‘金属膜’的资格。 化梦也为利昂的进化而高兴，但他明白现在还不能松懈：“别大意！我们赶快击倒剩下两只……” 话还没说完，化梦就愣在了原地。面前哪还有什么多边兽，空余下一些蒲公英模样的光点，很快便消散在雨水中，仿佛刚刚的战斗不过是一场梦境。 “蘑蘑菇！”化梦忙询问头顶的蘑蘑菇。 “那家伙变成光消失了！”蘑蘑菇同样惊诧无比，“不是精灵球的红光，就是…原地消失了！” “这边也是洛托！”洛托姆与叉字蝠停下攻击，那只沉睡的多边兽2同样不见踪影。 “我没有探测到超能力的波动啵！”小细胞紧接着排除了‘瞬间移动’逃跑的可能性。 于是众宝可梦的目光投向失去战斗能力的多边兽z，看到昏迷中的无脖怪的身躯同样泛起如水下气泡般的黄色光点，在利昂再度发动攻击之前，迅速消散在夜色中。 “没有‘残响’。”尼亚坡里在化梦提问前自觉回答道。 沙滩上只剩下三个平平无奇的帐篷。洛托姆的‘十万伏特’再度扫过，已没有之前的异象，这就是再寻常不过的帆布帐篷。 “呼……至少我们暂时安全了。”化梦由心松了口气，敌人撤退对他们而言并不全是坏事，己方目前的状态基本接近强弩之末，如果硬如磐石的多边兽2和阴招频出的多边兽还要负隅顽抗，化梦这边一时半会还啃不下来。 利昂晃了晃有些沉重的脑袋，右手敛了敛，凭空创造了一根细长的骨棒，看来是进化后新习得的‘骨棒乱打’。利昂现学现用地把骨棒用作拐杖，颤颤悠悠地走到亚玄和路卡利欧身前，唤出波导，惊喜道： “师傅的灵魂已经稳定下来了！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醒过来！” 化梦点点头，叫上洛托姆便沿着海岸走去：“那就先等亚玄先生苏醒吧。我们该着手准备前往满月岛了，我去把南海岸的汽艇开过来。叉字蝠，小细胞，你们继续保持警戒。蘑蘑菇，用你的孢子保护好亚玄先生，不要让任何宝可梦靠近他。” 见众宝可梦纷纷应承，化梦深吸一口气，飞离地面，越过阻拦在身前的巨石，忽而疑惑地“嗯？”了一声。 巨石后的背光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洛托姆的电光下反射着亮光。 化梦警觉地在空中停顿一刻，有破空声从下方传来。向下一瞧，一个身着浅色空手道服、系着黑带的蓝色瘦高个光头如离弦之箭般直冲向自己，宽厚的手掌手指紧贴，黑光乍现，那是令化梦恶心无比的恶系能量。 化梦下意识用出‘觉醒力量-暗影爪’拦下这一掌，却被无法企及的力量瞬间击退。体内毒瓦斯剧烈翻滚，藏在身体中的背包受此一击，居然冲出耿鬼身躯，掉落到了高草丛中。 那宝可梦一击‘拍落’得势，借着剩下的上升冲力，另一手握拳，透出森冷寒气，‘冰冻拳’便朝化梦面门击去，却砸在了洛托姆的冰箱舱门上——洛托姆情急之下，竟是用身躯为化梦挡下了这一击。 饶是属性有抵抗，洛托姆被‘冰冻拳’砸中，仍然连同身后的化梦一道被这恐怖的力道击退坠地。化梦抓起掉落在附近的背包，急切地看向沙滩方向，看到另一个瘦高的身影如出一辙地以惊人的速度飞向利昂。 那居然是个人类。 蘑蘑菇与小细胞被吓了一跳，匆忙拦在利昂身前，想要用超能力和孢子阻拦住这个不要命的家伙，却听得耳畔一波清脆的击掌声，头脑中一片空白，竟是愣在了原地。 这是快拳郎与飞腿郎的‘击掌奇袭’！ ‘精神力’特性的叉字蝠虽是不惧‘击掌奇袭’的畏惧效果，却因为飞空警戒的缘故，离利昂有些距离，一时间哪怕用‘电光一闪’也无法在那人类接近利昂之前冲退他。 刚刚进化成路卡利欧的利昂见状，却是不急不缓地调整好身姿，准备接下这人类的拳头。虽然被他的速度吓了一大跳，但作为宝可梦，利昂实在没有胆怯后撤的理由。 “为了钞票！” 守一大吼着，结实的拳头挥向利昂‘发劲’状态的双掌，居然碰撞出了一阵劲风。只一交锋，利昂便感觉自己的手骨濒临弯折，连忙卸力后撤，被守一难以言喻的冲击力撞到了沙滩另一侧。 “糟了，师傅！” 利昂心跳一滞，顾不上自己又一次见底的体力，慌忙起身，见到叉字蝠的‘毒十字斩’正与守一交叉的手臂僵持着。利刃之下，守一手臂上暴起的青筋竟是如铁石般坚硬，没有被划开伤口，唯独被叉字蝠的毒素染得有些发紫。 化梦翻滚避开打击鬼的‘拍落’，双脚猛蹬地面，拉着洛托姆拔地而起，便要回救亚玄。在飞行过程中，他终于认出了在心齐湖畔有过一面之缘的猎人t兄弟。 “这两个活宝不是被君莎逮捕了么？怎么这么快就放出来了？” 化梦自然不认为这两个连案底都没留下的丢人猎人会是幕后主使，第一反应就是有人雇佣他们来钢铁岛袭击亚玄。 叉字蝠的俯冲势头被守一卸去之后，力量上的悬殊差距让守一将叉字蝠猛然弹开，弯身抱起昏迷中的亚玄便要后撤。御二和其投射鬼从巨石后冒出头，双臂肌肉因刚刚用出的‘巴投’不时颤抖着，此时正并在嘴部作扩音状： “哥哥，加油！为了酬金，我们的任务绝对不能失败！” 从畏缩状态回过神的蘑蘑菇连忙射出‘种子机关枪’，精准地命中守一奔跑中的脚踝，却没能如预期使其摔倒。 “这人类是怪物吗？”蘑蘑菇目瞪口呆，她还是第一次见有如此恐怖的肉体强度的人类。 化梦折身凝出‘阴影球’，想要拦住守一，同时命令道：“小细胞，用‘意念移物’把他举起来！” 小细胞急忙唤出‘觉醒力量’光球，却见一只冒着火焰的大脚丫子朝自己踹来。飞腿郎的弹簧腿使出的‘火焰踢’，愣是在雨天下把小细胞踢飞了出去。 另一侧，化梦中途折返，紧追不舍的打击鬼立即黏上了化梦，‘拍落’和‘冰冻拳’连番出击，逼迫得化梦无法瞄准高速行进的守一，眼睁睁见得守一将亚玄抛给了御二。 “朝海里逃！”守一大吼着，自己也转身朝海的方向跑去，不忘掏出精灵球意图收回自己的宝可梦。 虽然不明白这条指令的意思，但阑尾老大绝不会出错。 可惜，猎人t兄弟今晚的运气并不怎么好。 阑尾从浮出海面的潜艇中刚探出头，下一秒便缩了回去。 “呀嘞呀嘞…这下子我可保不了你们了…” 化梦望向猎人t兄弟泅渡的方向，一个庞大的长颈黑影在雨幕中隐约可见，身形似乎还有些眼熟。 “帝王拿波，钢翼。” 第一百四十五章 东钢 漆黑海面上，有一片方方正正的区域带着明显的月白滤镜，显得异常明亮。 在阑尾手下打工许久的守一当即了然，知道那是老大给自己兄弟二人留的后路。御二把亚玄抛回给大哥，与他的投射鬼协力用出‘巴投’，先将守一与亚玄投掷出去，随后投射鬼再用‘巴投’让御二紧随其后，再通过精灵球的光束回到御二身边。 想法很是美好，然而现实却让猎人t兄弟无比绝望。那乘着拉普拉斯的人类来得实在巧合，其人更是守一最不想在此刻遇见的，水脉道馆馆主东钢！ 作为神奥地区排名前列、镇守一方要地的馆主，东钢在情报方面自是不落下风，一眼便辨识出了猎人t兄弟的身份。见好友亚玄不省人事地被扛在守一肩膀上，东钢更是不会留手，一相遇，便是暴风骤雨般的攻击。 “帝王拿波，钢翼。” 仿佛头戴三叉金冠的帝王拿波从海面上振翅而起，肥硕的翅膀坚若精钢，在守一的飞行轨迹上舒展开来，就像一个身经百战的棒球接球手，只等不自量力的小球撞上自己的手套。 守一无路可退，只好咬牙握紧拳头，朝帝王拿波的钢铁之翼上捶去，意图用引以为傲的身体力量为身后的御二撞开一条通路。 “铛！！！” 令人牙酸的金属振击声响彻海面，人形格斗宝可梦守一在力量方面居然没能占得便宜。 帝王拿波与守一在空中短暂僵持，待冲量相消，二者开始下坠时，帝王拿波的嘴部开始汇聚起螺旋状的水球。 东钢沉下眼眸：“水炮！” 强有力的螺旋水柱从帝王拿波的口中喷射而出，将一脸绝望的守一原路冲回岸边，甚至还撞上了自己的弟弟御二。 三个大汉就这样被水柱串成了一排，在坠入近海之前，却是被一个巨大的金属“托盘”给接住，就像陈列在服务生托盘上的三支高脚酒杯。 借着‘水炮’后坐力，帝王拿波帅气地完成了一个后空翻，踩回海面，‘冲浪’稳稳托住了他的身体，双翼拨开海水，流畅地做完一套动作，朝着钢铁岛沙滩方向飞速游去。 海面那片异常的空间随之静默下来，再无声息。 “这只宝可梦，怎么看都不像会飞的吧……” 见意料之外的援军出现，救下了亚玄，化梦得以松了口气，对猎人t兄弟身下那只顶着大盾的护城龙提起了极大的兴趣。 没错，这只护城龙竟然“飞”在空中，用‘铁壁’接住了亚玄与猎人t兄弟，随而迅速飞到了沙滩上空。 “‘觉醒力量-飞空’么……违和感实在很强烈啊。” 东钢的系列操作还没结束。在他身后，拉普拉斯上空，大朝北鼻身周的三个小朝北鼻如同精确制导的导弹，将头晕目眩、尚未恢复过来的守一御二轰落下去。 一路‘冲浪’，风风火火赶到的帝王拿波低喝一声，两个草绿色的‘觉醒力量’小球迸裂开来，渗入沙滩，刚刚坠到沙地上的兄弟二人身下迅速长出大量藤蔓，精准地缚住二人的四肢关节，饶是身体力气再大，被锁住关节也是无力可使，连触碰衣兜中精灵球的动作都难如登天。 “东钢先生！” 利昂识别出帝王拿波、护城龙的波导，再瞧见来人面容，终于是吃下了一颗定心丸，朝东钢兴奋地挥着手，甚至都忘了用波导与人类交流。 拉普拉斯终于靠了岸，温和地俯下长脖，让背上的东钢安全登陆。 只见其人一头针状栗色头发，栗色胡茬，身着湿漉漉的矿工服和矿工靴，黑色披风看上去明显短了一截，末端像是被啮齿小拉达啃食过一般，残缺不堪。 最惹人注目的，还是他手中握着的一柄钢铲。这把铲子看起来与寻常的矿工铲并无不同，但光是握在东钢手中，就散发着一股强悍的气质，让人不禁怀疑其除了与坚硬的岩石作斗争外，是否还开过人类的脑壳。 “亚玄那只路卡利欧可不会这样对我大喊大叫。”东钢随意地将铲子插入沙滩，打量着周围因战斗而残破不堪的环境，“你终于进化了，利昂？” “是的，东钢先生。我们正准备…” 利昂忽然止住话语，总算想起来去满月岛偷取‘金属膜’是项机密任务，建立在塞切克主力挥进钢铁岛、基地防守空虚的前提下，知道的生物理应越少越好。 更何况，被帝王拿波‘觉醒力量-打草结’困住的猎人t兄弟还保有清醒的意识。 东钢扬起眉头，正欲细问，听到身侧一阵脱力的咳嗽声，俯在护城龙身上的亚玄终于是苏醒了过来。 “先别说话，老伙计。” 东钢对亚玄作出一个噤声手势，转向化梦：“那边的耿鬼和蘑蘑菇，如果会催眠技能，就先把这两个猎人催眠吧。利昂，波导探测四周有没有情绪异常的生物。” 正神游天外的化梦慌忙应了一声，带着蘑蘑菇走到猎人t兄弟前，‘催眠术’和‘蘑菇孢子’共同用出，这俩肌肉猛男便被埋在蘑蘑菇的孢子堆中，再无挣扎动静。以防万一，化梦还用‘食梦’检查一番，确认他们的脑波是深度睡眠的状态，这才走到利昂身旁，继续扮哑巴。 见到东钢本人和拉普拉斯后，化梦总算知道在汽艇上发现的远处黑影是什么了。想来自己是先东钢一步找到艾尔兰，把他要乘坐的汽艇抢先借走，馆主不得已才乘坐拉普拉斯追赶自己，却没料到洛托姆电力驱动下的汽艇远超寻常速度，更不用说中途遭遇大暴雨，还让海中霸主吼鲸王载了自己一路。 于是，在化梦抵挡钢铁岛四个小时后，东钢乘着拉普拉斯才姗姗来迟，正巧抓住了意图逃跑的猎人t。 这样一来，东钢是一定与艾尔兰打过照面的，而当时与艾尔兰进行赌约、借走汽艇的可是“人类训练家”化梦。 因此，化梦决定假扮钢铁岛上的热心野生宝可梦，意图蒙混过关，再找机会重新以人类形态出现在东钢面前。 亚玄一眼发现进化后的利昂，唤出波导确认一番后，这才松了口气。自‘数据空间’突然崩溃之后，他的意识一直穿梭迷失在过往的记忆碎片中，若非身为波导传承者，灵魂力量足够强大，能够辨识出虚假幻象，亚玄不可能醒得这么快。 直到切实的波导之力触及到利昂和东钢那熟悉的灵魂律动，亚玄紧张的神经才彻底松弛下来，确定自己已经重新回到了现实空间，认为是赶到的东钢击破了阑尾设下的陷阱。 不过，亚玄当然也发现了化梦一行的陌生灵魂律动——这些宝可梦必然来自岛外。 “利昂，这些宝可梦是？” 亚玄没有顾忌东钢的存在，没有用波导传音，而是直接出声问道，以行动表现了自己对挚友的信任，以及斯垂戈对联盟的信任。 化梦闻言心中一紧，光想着自己如何混过去，忘记这里还有一个不明前因后果的利欧路了。 果然，利昂毫不犹豫地接过了“猪队友”的称号，对师傅无比尊崇的他，将化梦的来历大方地抖了出来： “化梦，额，也就是这只耿鬼，据族长说，是守护神挚友‘尼亚坡里’的附者……虽然我太明白‘附者’是什么，但地位似乎很高。东钢先生应该知道祂的来历，毕竟他们是开着那艘船来到钢铁岛的。” 利昂是用波导回话的，刻意屏蔽了猎人t等生物，于是化梦甚至连捂嘴的机会都没有。 化梦？附者？开着我那艘船？ 东钢略一思索，很快明白了眼前这只表情丰富的耿鬼，就是自己想见的那名被竹兰看重的“训练家”。作为地质学家、化石爱好者，东钢参与发掘过许多古迹，与“古迹博士”芥子兰时有书信往来，更是时常可以去神奥最大图书馆阅读文献材料，东钢对古代的神秘力量并不陌生，也清楚地知道钢铁岛守护神的真实底细。 他担得起“知识渊博”这个赞誉，由此才被联盟任命为水脉市的道馆馆主——除了前文提到的原因外，他更重要的使命是协调平衡尼斯提鲁、尼塞切特两大古神后裔族群的关系。 于是，他很清楚“附者”这个身份象征的意义，对人类与宝可梦二位一体这件事表现得并没那么惊讶。 “竹兰，看来我必须得调高对你的评价了。你看重的‘训练家’，可真是不简单啊。” 第一百四十六章 各方集结 看到东钢沧桑而干练的脸颊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化梦就感觉心头一紧，却又无可奈何——说到底还是自己不够小心，没料到东钢会尾随自己赶赴钢铁岛。 不过，出乎化梦意料的是，东钢只是瞟了几眼自己，并没有多说什么，仿佛认为两个“化梦”只是巧合同名。 见东钢这番作态，化梦更是识趣地保持沉默，听利昂磕巴地向东钢、亚玄以及后一步苏醒的路卡利欧讲述着自化梦登岛后的经历。 听闻是化梦而非东钢击破了阑尾布下的陷阱，亚玄当即肃容，朝化梦伸出右手：“您是一位品格高尚的友神眷者。感谢您出手相救，亚玄与斯垂戈不会忘记您的恩情。” 拜托……我是只耿鬼，全身都是毒瓦斯，你真打算这样和我握手吗？ 还是说尼斯提鲁庇护下的斯垂戈，不管是不是钢系宝可梦，都全员免疫毒系？ 化梦犹豫了一会，收敛了毒瓦斯浓度，用稀释许多的右手象征性地握了握。 亚玄用波导察觉到化梦的纠结，不再难为耿鬼，转向利昂说道：“没有时间可以浪费了。利昂，既然族长已经将实情告诉你，你也已经进化，那么就赶快出发吧，只有你拿到斯垂戈的神器，我们才能真正拥有与塞切克同等的话语权，平衡才能延续下去。 “形势很严峻，塞切克的攻势恐怕已经到来，而且他们并非孤军作战。将我困住、指使多边兽战斗的是一个人类，自称是‘银河队’的干部，代号是‘阑尾’或者‘佑星’。 “他不仅实力深不可测，更是一个疯子，一个偏执而行动力卓越的‘无神论者’。不，按他所说，那个‘银河队’的上层全是疯子——他们企图推翻现有秩序，夺取神的权柄，创造一个新世界。 “如果真是这个疯狂的目的，那么他们帮助塞切克攻打钢铁岛，定然是为了‘那件东西’而来。东钢，无论站在斯垂戈的立场，还是站在朋友的立场，我都需要你的帮助。” 化梦不由瞪大了眼睛，脑海中不断回响着“代号是‘阑尾’”这一段话。 骗人…骗鬼的吧？就阑尾那个死宅性格，能成为一个听起来就很高端的邪恶组织的干部？ 化梦可清清楚楚记着阑尾那一句弱气的“我十五岁了”。 不过，抛开第一印象不说，纵览全局，阑尾出现在钢铁岛，以“干部”身份攻击亚玄与自己，倒也算得上合情合理。 在祝庆市，阑尾计算机技术的超然水准，就注定他不会是个普通人。能信手拈来黑进猎人协会，轻描淡写地给自己安排一个假身份，要说他只是以“一个懂点电脑的技术宅”身份平凡度过一生，化梦都觉得可惜。 在前往水脉市的同一趟渡轮上，化梦更是偶遇了坐在桅杆上看风景的阑尾。无论从时间还是空间，阑尾都满足出现在钢铁岛的可能性。 最后，用‘念力弯匙’破除结界后，意图困住己方一行的三只“虚拟宝可梦”多边兽，那仿佛程序一般运作的战斗逻辑，更是贴切阑尾在化梦心中的印象。 此刻再回忆起阑尾关于宝可梦的那些看法，化梦总算明白了其中深意。（注1） 不用吃饭…不用睡觉…一举一动甚至思维回路都能被程序操控，阑尾不是不需要宝可梦，而是不需要现实中生存的宝可梦。 再想起自己的图鉴信息被阑尾看了个遍、被装了各种说不上用途的插件，结果还欠他一份人情，化梦就感觉前路一片黑暗。 “往好的方面想，他不一定是敌人。嗯，至少到目前为止，他没有表现出任何对人类化梦敌意，也没有通过图鉴联系要挟我，说明其中还有一些可操作的余地。” 化梦勉强劝慰着自己，期盼着联系阑尾，与其进行一次深入的交流。 无神论者……化梦不禁摇了摇头，或许阑尾才是对的。 尼亚坡里说过，无论是祂们这些古神，还是神话传说中帝牙卢卡、帕路奇亚这些有名有形的宝可梦，都不足以被称为神。 按祂的说法，真正的神是“创造一切的至高存在”。（注2） 然而，谁也没有见过这位真神。根据辩证唯物主义，这个存在无法被证伪，认为其不存在也是可以理解的。 而阑尾，似乎正走在探寻真理，接触这位存在的路上。 “‘银河队’么…似乎是近几年出现的一个很低调的组织。”东钢扶着铲子，将身体重心靠在了上边，“联盟抓到过这个组织的一些外围成员，然而那些家伙自己都不知道加入的组织是干什么的，联盟也就没对他们投以多少重视，只当是一个弱小的非法集社。 “既然他们的目标是‘枪之钥’，那我就不能坐视不管了。无论站在联盟的立场，还是站在朋友的立场，我都会不遗余力地帮助你的，亚玄。” 得到东钢的保证，亚玄总算是松了口气。虽然他和东钢的私人关系亲若兄弟，但却分别代表着斯垂戈与联盟两大势力的意志，很多时候，他们传输的话语并非本愿。 东钢意味深长地看了化梦一眼，沉稳道：“化梦，利昂，你们赶紧出发去满月岛吧，我和亚玄会全力保卫钢铁岛，等待你们顺利回来。” 化梦被东钢的眼神盯得毛骨悚然，扭头就要去把汽艇开过来，却听得东钢继续说道：“不要开汽艇了，机器在海洋中实在太脆弱。那‘阑尾’尚有一战之力，很可能潜伏在海域中，随时会对你们发动攻击。” “那我们该怎么过去？”利昂好奇问道。 停靠在海滩旁的拉普拉斯温柔地叫了一声。 “拉普拉斯愿意接下这一单。”东钢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我在‘小熊岛’给他喂了过量的食物，他很乐意消耗掉体内多余的热量。” 化梦与利昂不再犹豫，带上蘑蘑菇、小细胞、叉字蝠和洛托姆一同登上了拉普拉斯宽厚舒适的甲壳，看到上面放着鼓鼓囊囊的一麻袋伤药。 “我这次过来算是做了十分的准备。”东钢将铲子拔出，扛在肩上，招呼着手下的钢系宝可梦走向亚玄的小木屋，“好好疗伤补给吧，无论钢铁岛还是满月岛，都免不了一场恶战了。” 利昂站在拉普拉斯上，见自己二位师傅担忧而不舍地望着自己，鼻头一酸，却只是深吸一口气，坚定地朝他们轻轻点头。 “你的波导颜色出卖了你。”化梦背对着沙滩，实在不愿在现在面对东钢那洞悉一切的表情。 利昂同样转过身子，将憋了许久的气缓缓吐出：“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你、我、师傅、族长、还有东钢先生，可都是把世上最宝贵的东西压在了这一场赌局上啊。 “这是我无法逃避的试炼。只有拿到‘金属膜’，成为真正的波导勇者，斯垂戈才能继续繁盛下去。 “拉普拉斯，拜托你了，送我们去满月岛吧——最好往西绕一绕远路，我担心会迎面遇到塞切克的主力军。” 雨落如织，水雾弥漫。长颈的黑影潜入无边无际的雾霭中，为勇者的试炼打开最后一道门锁。 待化梦一行与亚玄一行分散开，沙滩重归平静，近海上，一艘潜艇浮出水面，舱门打开，蓬头垢面的阑尾大口呼吸着潮湿的水汽，望向满月岛的方向，嘴角勾起一个愉快的弧度。 “祝你们‘游戏’顺利…我可是在你们身上也下了注…… “银河队和古神…到底哪一方能率先抵达终点呢…” …… 钢铁岛北岸，太阳伊布贝露小心翼翼地跳下拉普拉斯，踩上钢铁岛湿漉漉的岩地，不由皱了皱眉。 空气中弥漫着大量细微而密集的异常电波，虽然没有攻击力，但却难以让自己集中精神，似乎还能干扰感知。 那为首的红发人类女子收起二郎腿，起身迎接胡地、自己，以及身后的近百只塞切克成员宝可梦。 “如何？我们银河队调制的干扰电波效果还不错吧？”说是迎接，伙星那一脸倨傲之色却是昭然若彰，“那些玩波导的肯定没想到我们有这一手。” 塞切克族长，胡地格拉迪尼面无表情地扫了伙星一眼，借助身边翻译官食梦梦的‘心灵感应’，冷淡地问道：“你的人准备好了吗？” 伙星哼了一声，打了个响指，身后数十名头顶锅盖头、身着银色连体制服的非主流们立即列队站好，看上去很有纪律性。 “当然，狩猎现在就能开始。” 第一百四十七章 谋划 黑暗而浓稠的水雾中，拉普拉斯浮于冰冷海面上，徐徐前行着，就像乘着溪流旅行的一片落叶，又像传说中无喜无悲的冥河摆渡人，满载着迷惘的灵魂前往彼岸。 化梦、利昂以及探险队的其他四只宝可梦一言不发，只是紧绷着肌肉端坐在拉普拉斯结实的甲壳上，生怕惊扰了潜藏在黑暗中的掠食者。 漫无边际的黑暗，规律喧嚷的雨声，时间和空间的概念被急剧弱化，便是化梦、洛托姆和叉字蝠有着黑暗视觉，也只能够看到茫茫雾气，以及拉普拉斯身周波澜的海水。 对未知的恐惧不断刺激着宝可梦们的神经。有超能力感知的小细胞、能波导探测生物的利昂、有黑暗视觉的三位尚且紧张得不时颤抖，感官尽失的蘑蘑菇就更不用说了。 稀里糊涂踏上亡命之旅的蘑蘑菇，只觉自己正经历着宝可梦生最刺激的一段旅行。塞切克的军团，嗜血的巨牙鲨猎手，神出鬼没的阑尾和多边兽，一切可能的危险，都潜藏在这黑暗而广阔的海面上，让宝可梦无法放松紧绷的神经，大气都不敢喘。 借着洛托姆的微弱电光，蘑蘑菇死死盯着洛托姆身周那变幻莫测的雾气，忽然，她看到那局促的雾气中，似乎出现了一个黑影。 “哇！” 一声尖叫让拉普拉斯背上全部的宝可梦呼吸急促起来，霎时间，‘种子机关枪’、‘空气利刃’、‘阴影球’、‘十万伏特’全部招呼了过去，却只是将混沌翻腾的雾气搅和得更加诡谲莫测起来。 宣泄过后，利昂和小细胞才松了口气，表示超能力/波导没有探测到任何可疑的对象。 “对不起…是我看错了。” 蘑蘑菇慌忙低声道歉，旅行经验丰富的她，深知在这种情况下，团队里只要有一个成员埋下不安的种子，那么整段旅途都会笼罩在压抑和疑虑的气氛下，这是极其危险的信号。 化梦吐了口气，握住已经冷却完毕的‘念力弯匙’。被蘑蘑菇这么一闹，他总算明白不止自己一个宝可梦紧张。 “大家镇定一点，我们离开钢铁岛已经有一些时间了。塞切克的目的是钢铁岛，我们又绕了远路，不大可能会与他们撞上。”化梦胡乱分析了几句，发现利昂他们只是敷衍地点点头，便靠近拉普拉斯的头部，询问他离满月岛大概还有多远。 拉普拉斯的声音悦耳得有如钢琴声：“已经走了三分之二了。” 无论沉默的压抑还是短暂的躁动，拉普拉斯都置若罔闻，毫不关心背上乘客的举动，只淡定且平稳地在海面上游着，穿行在深邃黑暗的水雾中。 听闻目的地临近，利昂的心脏猛然一振，却又情不自禁地松了口气。如化梦所说，一行人已经行进至此，确实不太可能撞上塞切克的主力，不至于爆发最糟糕的遭遇战。 众宝可梦紧绷的情绪终于舒缓了些。化梦见与拉普拉斯的交流有效，决定更进一步，彻底消除团队中不必要的焦虑，便好奇问道：“拉普拉斯先生，您能看清前面的海路？” 拉普拉斯的行进速度恒定得就像钟表中的指针，这已经不是性格冷静能解释的状况了。能在可见度几乎为零的水雾中平稳前行而不迷失方向，化梦觉得吼鲸王可能也做不到——当然，他可能更习惯于水下定位。 拉普拉斯轻轻笑了一声：“在这片海域上，我闭上眼睛都知道身下的海水属于哪里。 “比起这个，满月岛就快到了，你们就打算这样毫无准备地打上去？先说好了，我答应东钢将你们送过去，不代表我就会掩护你们登岛。” 化梦看向利昂，后者回以懵逼的眼神。一行宝可梦完全没有接受过特种行动的训练，全然不知道该怎么“潜”进去。 被自己两位师傅和东钢先生一整套使命感、荣誉感的激励话语砸下来，利昂晕乎乎地就登上了拉普拉斯，直到被拉普拉斯问及计划，才发现自己原来真打算一路杀进去。 可哪怕满月岛精锐尽出，只留下一群老弱病残守岛，那也不像是自己这么个小团队能处理的。 人家化梦堂堂尼亚坡里附者，都被钢铁岛南岸那群向来和平的长翅鸥堵得差点翻船，更别说对抗整个满月岛的力量，在古神尼塞切特眼皮底下，去最核心地带把神器‘金属膜’抢出来了。 越是冷静思考，利昂越是觉得自己一行宝可梦是过去送人头的，冷汗止不住地往下流。 化梦看着利昂变幻不定的眼神，就知道这家伙并没从亚玄和东钢那得到什么指点。在感慨玩波导的家伙心真大的同时，化梦磨搓着‘阴影球’，思考着己方该如何进行伪装，在伪装被戳破后又该作何应对。 “要‘潜入’，人数（宝可梦数）当然越少越好，洛托姆他们是一定要先回球里的。利昂已经知道我是尼亚坡里的附者，一切不寻常之处都能用‘附者’身份搪塞掉，反正他对尼亚坡里和尼斯提鲁有着不切实际的崇拜。 “还剩下我和利昂……” 想到这里，化梦伸手在发呆的利昂眼前晃了晃，问道：“你以前有去过满月岛吗？” 利昂被突然的鬼手吓得身体一颤，思索几秒后才答道：“小时候去过一次……勉强还有点印象吧，我们可以从西北面的陡崖登岸，那一块没有多少宝可梦定居，少数几只在岩壁上筑窝的飞行宝可梦不是夜行的习性。” 问一答十啊……化梦对利昂的表现很是满意，不过，他最在意的不是这个回答：“满月岛上有耿鬼和路卡利欧吗？” 利昂明白了化梦的用意，却只是遗憾地摇了摇头：“除了生活在海中的轻飘飘一族和偶尔在空中路过的随风球，无论钢铁岛还是满月岛，几乎都见不到你这种幽灵宝可梦。至于我们路卡利欧……那就更不可能出现在满月岛了。 “钢铁岛的守护神执掌着钢系的力量，满月岛的守护神执掌着超能系的力量，这是海上所有宝可梦都明白的道理，即便很久以前满月岛有钢系的宝可梦，在拉普拉斯的帮助下，也都迁移到我们钢铁岛，接受守护神的庇护了。” 化梦咳了两声，总算没问出“那同时具有钢系和超能力系的宝可梦怎么办”这个问题，这个答案对现在的计划制定没有任何意义。 “也就是说，自己和利昂光出现在满月岛上，‘入侵者’的身份就昭然若揭，在这个紧张的时间点，连辩解的机会都不存在。 “我可以用‘谎言之柩’伪装成超能系的宝可梦——同样的道理，钢铁岛上不会有超能系的宝可梦，光凭外形，就能让满月岛上的宝可梦们打消第一道疑虑。必要时，我还可以让小细胞偷偷用超能力增加说服力，反正他个子小，塞背包甚至塞我身体里都没问题。 “至于利昂……办法是有，希望他不会抗拒。 “不过，这种伪装应该难以瞒过尼塞切特的眼睛，乐观估计，在接近‘金属膜’的位置我们就会暴露，那个时候就只能莽过去了。 “有正版‘念力弯匙’在手，我们不可能会被超能力那奇奇怪怪的空间限制住，只要跑得快，应该不会被抓住。” 化梦脑海中莫名浮现了维斯顿前辈的容貌，不由打了个寒战。 “嗯……实力存在明显差距时，他们只用平a过来就行。实在到了万不得已的境地，我还有一张底牌。” 化梦看向有些疲倦的小细胞，后者疑惑地眨了眨豆子眼。 “小细胞满足成为尼塞切特附者的一切条件，我可以把‘念力弯匙’给他，让他成为‘神器持有者’。” 在百代市的雕像广场，化梦就差点被派出玛狃拉的奇怪男人收入精灵球，可见即便成为附者，也依旧会受到精灵球的空间束缚。 而如果神器没有被污染，附者应该占据着身体的主导权。除了化梦自己以外，他潜意识觉得还有一个例子，但无法回忆起来。 所以，一旦被逼到走投无路，化梦就决定和尼塞切特极限一换一，成为尼塞切特附者的训练家。 不过，看着小细胞茫然的眼神，化梦就狠不下这个心。眼前浮现出心齐湖上，金鲤被污染后神器‘神秘水滴’控制，强行完成尼沃嘉昂附者仪式的那一幕。 “不行，这个手段还是只能作为最终的威慑，绝对不能轻易使用。古神与神器间存在未知的联系，说不准获得‘念力弯匙’后的小细胞还能不能保有自我的意识。 “何况，保存在钢铁岛的‘念力弯匙’，不见得就没被污染。” 第一百四十八章 伏击 贝露蹑脚点在粗糙的岩地上，四只身强体壮的噗噗猪护在她的身周，就像守护着公主的骑士。 但这给不了太阳伊布任何安全感。银河队的特制电波在空气中混杂着雨滴滋滋作响，这让她没由来烦躁起来，难以静下心来控制‘觉醒力量’。 截至目前，塞切克的军团还没遭受过任何成建制的攻击，少数几只居住在附近的宝可梦被负责侦察工作的引梦貘人催眠睡去，零星的抵抗在恰雷姆们堪称恐怖的力量前构不成威胁。 于是，担任核心输出的贝露咬着‘念力弯匙’，居然还没出手过一次。 她心中的负担没有因此而减轻，反而变得更加沉重。虽然暂时不用违背自己内心意愿对斯垂戈成员出手，但理性告诉她，这是无法回避的宿命。 格拉迪尼捏着弯折的汤匙，抬眼望向不远处山崖上黑幽幽的洞口，低声道： “情况有些不对，迪特米不是被动挨打的性子。” 食梦梦忠诚地向伙星转述了族长的话语，红发女子轻蔑一笑：“那些依赖波导的家伙恐怕还沉浸在梦里吧。” 格拉迪尼没有回应伙星的不屑，让贝露向全员下达准备战斗的命令，眼睛放出紫光，强大的‘精神强念’超能力波动如狂风一般扫过前方的高草丛。 高草摇曳飞舞，胡地没能探查到任何隐藏的宝可梦。 “这是从钢铁岛北岸通往斯垂戈封印祭坛的必经之路，两侧地势极高，超能力探测范围有限，前方高草地更是设伏的极佳地点，如果我是迪特米，绝对不会错失这个机会。 “除非，波士可多拉和尼斯提鲁已经退化得无可救药。” 眼见绿草在空中凌乱飞舞，格拉迪尼仍是警惕地止步不前，贝露见状，强迫着自己集中精力，‘觉醒力量-念力’大范围扩散开来，似乎摸到了什么东西。 刚想出口提醒，格拉迪尼族长向自己投以制止的眼神，原来银河队那边有了动作。 “哼，你们塞切克难道都是一群胆小鬼吗？”伙星轻蔑地笑了一声，挥手让身后几个锅盖头派出自己的宝可梦走向高草丛，“犹犹豫豫，畏畏缩缩，我可不认为站在山崖下会比前进要安全。” 贝露欲言又止，她的‘觉醒力量-念力’确实没有发现宝可梦，但是…… 几个银河队小兵忠诚地执行了命令，精灵球的红光闪烁，臭鼬噗、瓦斯弹、戴鲁比、小磁怪、雷电球等小型的宝可梦纷纷在训练家的命令下步入高草丛，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大量浮于空中的‘隐形岩’现出锋芒，而宝可梦的脚下，无数银色尖针和紫色毒刺从土中钻出，霎时间，就只有浮于空中的瓦斯弹和小磁怪幸免于难，遭受‘隐形岩’的密集攻击后，用尽全身力气冲出了草丛的范围，这才不至于像其他几只四脚着地的宝可梦一样，在‘撒菱’和‘毒菱’出现的一瞬间便被捅成了串串烧。 不过一秒钟的时间，原本和谐无比的高草丛就变成了刀锯地狱，原本准备跟入草丛的银河队成员被吓得面若土灰，心有余悸地瘫倒在地，颤巍巍掏出精灵球，那红光却怎么也对不准自己的宝可梦。 伙星的脸色顿时难看至极，贝露看到这一幕更是反胃不已，因自己没能早些出言提醒而心生愧疚。 唯独格拉迪尼面色如常，他本就打算让银河队前去趟雷，见自己的谨慎得到了回报，他更是打起精神，确认敌人即将发动袭击。 “贝露！让象征鸟和风铃铃使出‘除雾’清理钉子，时刻保持警惕，留意上空动作。” 贝露慌忙应了一声，耳朵一动，似乎听到上空有什么动静。 “轰！” 一个明亮无比的‘波导弹’光球如同坠下的陨石一般，轰击在塞切克和银河队后方的山崖处。巨石崩塌，烟尘弥漫，大地震撼，唯一的后路竟是被坍塌的山崖完全堵死！ 在众人和宝可梦的注意力被这突如其来的山崩吸引之时，贝露却是发出一声惊呼： “小心上面！” 落在伙星身上的雨点不知何时稀少了许多。她仰头一看，差点被惊得向后栽倒。 无数环绕着棕黄色光辉的巨岩浮在空中，只待光辉散去，在重力的驱使下，回归大地的怀抱，为下方不善的侵入者们堆砌起气势恢宏的坟墓。 “东施喵，用出奇一击，找到发动攻击的家伙。” 大难当前，伙星反倒冷静下来。没有慌乱地指挥手下躲闪，她相信塞切克的盟友们能够应付这种程度的攻击。 果然，短暂的骚动后，格拉迪尼和贝露出手了。贝露紧咬着‘念力弯匙’，紫色的超能力风暴在她的身周席卷着，与格拉迪尼的超能力一道汇成紫红色浪潮，将坠下的岩石尽数包裹控制住，‘岩崩’的势头就这样止在了众宝可梦上空三四米的位置。 “果然厉害。” 东钢与亚玄分列山崖两侧，一群小拳石、隆隆石聚集在他们身旁，配合亚玄的圈圈熊和东钢的大朝北鼻，完成了声势骇人的‘岩崩’攻击。 见这一波的落石攻击被强大的超能力化解，东钢不由赞叹一句，朝飞在空中的护城龙比出手势。 “觉醒力量-暴风！” 数个天蓝色的小光球迅速在护城龙身周凝实，彼此相撞融合，膨胀到极致之时，终于爆发出混乱而纯粹的风之力量。 暴风！ 下方苦苦抵挡的格拉迪尼脸色骤变，本来已被超能力稳稳控制住的巨石，在猛烈无序狂风的作用下，竟是脱离了他和贝露的控制，混乱地砸向下方的宝可梦群。 “贝露！让魔墙人偶布置防守，果然翁‘镜面反射’准备，我们必须主动出击！” 贝露忙分出一丝精神力用于传递命令，魔墙人偶们这才反应过来，双手摆动，顿时间，‘光壁’便层层叠叠在空中构筑出坚不可摧的防线，‘觉醒力量-暴风’经过层层衰减，击打在果然翁闪光的身躯上，朝上空反弹出耀眼的能量光束，却被护城龙轻而易举地用‘觉醒力量-飞空’回避开。 “不行，塞切克的成员数量实在太多了。” 亚玄无奈地摇了摇头，在木屋安置好失去意识的猎人t兄弟后，他和路卡利欧很快用波导探测到钢铁岛北面的异常静默，通过问询逃难过来的几只小拉达，总算是摸清了塞切克和银河队的进军路线，便马不停蹄地赶来此处设置埋伏。 东钢的佛烈托斯制造出三钉陷阱封锁前路，路卡利欧用‘波导弹’炸毁退路，再配合‘岩崩’和‘暴风’的高爆发攻击追求迅速减员，对于一场临时起意的伏击而言，计划已经相当完善了。 只可惜最后一步没能如愿，相较于塞切克与银河队，亚玄、东钢和招呼过来凑数的小拳石们火力实在欠缺了一些。 忽然，亚玄的波导感应到一个极具恶意的灵魂。 “阿勃梭鲁！” 亚玄先一步察觉到危险，下一刻，阿勃梭鲁发着白光的利爪便与东施喵坚硬的胡须交撞，‘劈斩’与‘出奇一击’相持，霎时间不相上下，而在阿勃梭鲁身侧，路卡利欧凝神静气，弓步握拳，恐怖的气势在右拳汇聚，‘气合拳’已然蓄势待发。 东施喵眯起眼睛，数个黑色小球在肥硕的身躯旁浮起，朝路卡利欧迅速扩散出恶意十足的‘恶之波动’。格斗系的路卡利欧并没受到多少伤害，但是受到攻击干扰，‘气合拳’的蓄力被打断，东施喵得以收力后撤，以极不符合体形的速度冲出了尚未完成的包围圈，重新消失在阴影中。 “这是那个银河队干部的宝可梦？”亚玄的波导失去了对东施喵的感应，便干脆放弃了追踪，“不可小觑啊，这个势力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东钢将铲子重新扛在肩上，低沉地应了一声，背对着亚玄打了个响指：“你说得没错，老伙计，战斗才刚刚开始。既然银河队这么热情，我可不能不回赠一份礼物。” 见帝王拿波为草绿色能量环绕，气势暴涨，亚玄不由咧了咧嘴：“好家伙，一段时间不见，你又变强了啊。” “那是自然。为了挑战四天王的席位，我和宝可梦们可没有浪费一分一秒。 “就让老朋友见识见识我们的特训成果吧。帝王拿波，‘觉醒力量-疯狂植物’（硬化植物）！” 帝王拿波双翼猛击地面，草绿色的能量顿时无影无踪。短暂的沉寂之后，大地震颤不已，久久不能停息。 亚玄小心探身向山崖下一瞧，饶是以波导传承者的定力，也不禁惊叹出声。 塞切克和银河队身处的平整岩地，此刻已为交错纵横的粗壮巨木占据。蛮横无理的生命之力催动着这不正常的植物疯狂蔓延，贪婪侵吞着每一寸空间，远远望去，就像是一张密不透风的蛛网。 “走吧，他们很快就会缓过来。保卫钢铁岛的战斗，现在才刚刚开始。” 第一百四十九章 我是一只呆壳兽 “我也是宝可梦… “我知道它的行为特征… “我的身体同样拥有两个意识… “所以，我可以成为它。” 在这个特殊的夜晚，雨幕下的满月岛，迎来了三位不速之客。 西北角的裸露岩地上，路卡利欧、单卵细胞球和“呆壳兽”眺望着岛中浓密的森林，像极了近乡情怯的一家三口。 “波导告诉我，至少在五十米范围内没有宝可梦的灵魂律动，我们算是顺利登岛了。” “我也没有感应到超能力的波动啵！” 身材稍稍有些肥硕的“呆壳兽”看着拉普拉斯的身影消失在迷雾之中，舒了口气，转向一脸纠结的路卡利欧：“怎么样，你决定好了吗？” 利昂用波导再三感应化梦的情绪，确定对方是认真提着建议，神情古怪地答道：“我从来没见过当宝可梦训练家的宝可梦。” “别磨叽了，你到底信不信任我。” 看到呆壳兽小短手中捏着的精灵球，利昂感觉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很想断然回绝这个奇葩的提议，但又一时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为了斯垂戈，豁出去了！你可千万说话算话啊！”利昂深吸一口气，身体抗拒地向后仰，唯独左手颤巍巍向前探，视死如归般地断然按下空精灵球的开关，整个身体化作红光钻入球中。 重新闭合的精灵球闪烁着红光剧烈晃动，眼看即将爆开，化梦的小短手猛地捶在精灵球上，总算是让利昂安静了下来，“铛”地一声，路卡利欧就暂时失去了自由行动的能力。 既然路卡利欧不可能出现在满月岛，那就进精灵球躲着吧。 “真是的，你问小细胞就知道，勒克猫想走的时候，我可是毫不犹豫就放生了，这点信誉我还是有的。”表情迟钝的呆壳兽，动作却是异常灵敏，将精灵球贴在身体表面，硬生生将其塞了进去，画面极度诡异，“这也算是你成为波导勇者前的试炼吧——对生死与共的同伴，一定要毫无保留地信任。” 小细胞旁观了化梦的系列操作，莫名对利昂产生了一丝同情。 “走了，小细胞。考验你临场反应的时候到了。” 选择呆壳兽为‘谎言之柩’的模拟对象，是化梦深思熟虑的结果。 其一，水系的呆壳兽栖息地一定在河流附近，只要沿着河流前进就符合呆壳兽的习性。利昂说过，与钢铁岛“封印祭坛”对应的，是满月岛核心区域“新月湖”，为满月岛的地势最高点，也是岛上数条小溪流的发源地，只要缘着任意一条河流的上游走，一定能到达目的地。 不同于钢铁岛的裸岩丘陵地貌，满月岛的主体是森林台地，几乎所有的宝可梦都生活在这一片森林中，宝可梦种类繁多，构成复杂，贸然变成风铃铃、哥德宝宝等习性不明的超能宝可梦，极有可能出现在不恰当的区域，引起原住民的怀疑。 其二，单是呆壳兽这个身份，就足以打消大部分宝可梦搭讪谈话的念头，像可达鸭、拳海参等同样迟钝的宝可梦毕竟是少数，在超能系中，呆呆兽、呆壳兽更是独一无二，几乎没有宝可梦能跟上呆壳兽的对话节奏。 古神尼塞切特掌握的力量是超能力，对非生命体有着超乎寻常的掌控力的同时，却无法像波导那样直击灵魂，区分出每一个生命体的灵魂本质。于是，理论上来说，潜入满月岛比潜入钢铁岛要简单数倍，只要不做出异常举动，原住民也只会觉得这只路过的呆壳兽有些面生罢了。 所以，尼塞切特与尼亚坡里生来不对付，是有说法的，‘谎言之柩’实实在在地能够蒙蔽住以超能力为眼目的塞切克成员。 小细胞缩在呆壳兽尾部的大舌贝缝隙中，悄然向周围探出超能力，若是发现有宝可梦在注视化梦，他会立即用‘觉醒力量-念力’刺激化梦的拟态身体进行提醒。 调整呼吸，让面部松弛下来，化梦对着小溪的倒影整理好表情，维持着呆呆的模样，顺着河流的上游方向，缓步踏入了塞切克的族地。 已过凌晨，零散的雨滴拍打在阔叶上，啪拉哗啦、滴滴答答，反倒是让这森林更显得静谧无比。化梦谨慎地观察着四周，发现除了惯常的草系、虫系宝可梦外，许多装点得很温暖的巢穴中空无一物，或是只有蜷缩身体睡去的幼年宝可梦，看上去孤独而没有安全感。 “尼斯提鲁没有判断错误，塞切克确实孤注一掷，倾巢而出，不成功便成仁。”化梦慢条斯理地走在河畔的湿土上，得以有空思考起这一切，“本土上只剩下这么些老弱病残，如果塞切克攻击受挫，他们甚至连重整旗鼓的机会都没有。” “为什么呢？” 化梦越想越是感觉不太对劲，尼斯提鲁匆忙催促着利昂去完成使命，似乎隐瞒了许多事情。 “塞切克和斯垂戈，两个古神创立的誓约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要交换保管彼此的神器？” “为什么塞切克非得在这个时间点攻打钢铁岛？两族在历史上素来友好，等到利昂顺利成长起来，再公开交换神器，完成各自的附者仪式，难道不是稳妥双赢的结果吗？” 化梦百思不得其解，听得尼亚坡里在脑海中说道：“不要想那么多。尼塞切特本就是一个恶劣的家伙。” 化梦朝脑海中的尼亚坡里翻了个白眼，这个评价明显带有强烈的主观意味。说起来，化梦倒确实有一些想法，结合面具人收集污染‘神秘水滴’的举动，猜测取得一个以上的神器，与那个神秘的‘游戏’有关。 尼斯提鲁显然知道许多尼亚坡里忘记的东西。化梦轻轻摇头，眼下能做的，也就是配合利昂取得‘金属膜’，以此换得尼斯提鲁答应的报酬，借机彻底弄清‘游戏’的本质。 “化梦，有一个小家伙在注视你啵。” 小细胞对着大舌贝的眼睛悄悄说道，化梦闻言扭头看去，一只拉鲁拉斯藏在树洞中，扶着洞沿，怯怯地探出半个脑袋。 “呆壳兽先生…您有见到我的妈妈吗？” 化梦连忙打消了回头的念头，妈耶…我可不擅长安抚小孩子。 冷静…我现在是一只呆壳兽，是呆壳兽的话，应该要… 于是化梦熟视无睹，维持着原有步速，又向前挪了几步，才缓缓转过头去，挠着头呆滞地笑了笑，发出一声没有任何意义的： “呀？” 拉鲁拉斯顿时就不吭声了。 化梦松了一口气，顺势抹去头顶的水珠，向前又走了几步，感觉受到了惊吓。 从呆壳兽的这个高度看去，正瞧见前方与自己体色相近的肚皮，那是一只完全直立、大舌贝咬在头部的呆呆王。 化梦呼吸一滞，这家伙出现没有任何预兆，小细胞也没有给出任何提醒。 “他身周有超能力的屏蔽场啵！我的超能力比起他实在太弱了，被他轻而易举就折射开了。”小细胞察觉到化梦的不满，连忙做着解释。 事到如今，也只能硬着头皮扮演下去了。如果我是真正的呆壳兽… 化梦强行控制着身体内的毒瓦斯不至于暴走，操控着呆壳兽的双脚徐徐前行着。以呆壳兽的漫长反射弧，在撞上呆呆王的肚皮前是不会意识到前面有东西的。 “啪嗒。” 同为呆呆兽进化，呆呆王也没有挪开身位的意愿，于是，化梦眼睁睁看着自己离呆呆王的肚皮越来越近，最终，二者还是蛋疼地撞在了一起。 “呀？” 化梦随即疑惑地“呀”了一声，抬头看到呆呆王张开嘴，缓缓做着口型，以慢到难以忍受的语调说道： “呀………… “你……好……像……很……急……呢……” 第一百五十章 预言 呆呆王是呆呆兽的另一种进化型。 一只寻常的呆呆兽，若是想进化为呆呆王，相较呆壳兽条件要苛刻得多：必须头戴少见的“王者之证”皇冠，被大舌贝咬住头部注入神经毒素，并且在完成此进化仪式前不能被大舌贝咬住尾部进化成呆壳兽。 呆呆王据说是智商最顶尖的宝可梦之一，然而其进化前身呆呆兽却截然相反，除非刻意被训练家培养进化，自然情况下，几乎不可能有呆呆兽会自发进化成呆呆王。 然而化梦眼前就有这么一只——当然，出现在尼塞切特的满月岛上，这并不是一件无法理解的事情，和斯垂戈一样，塞切特家族同样有着类似人类的社会结构，已经超越了狭义上“野生宝可梦”的范畴。 这呆呆王头顶大舌贝，仿佛戴着一顶嵌有红宝石的华丽皇冠，彻底解放尾部的他，抬头挺腹，凭借双脚就能够支撑起身体的重量。 他负着双手，嘴角微微上翘，一双灵性的眼睛向下打量着自己的同类，瞳中微不可见地闪烁起紫色光辉。 化梦暗道不妙，‘谎言之柩’并没有改变自己的身体实质，如此近距离下被超能力扫描，呆呆王是一定能查探到涌动的毒瓦斯的！ “小细胞，快用你的‘觉醒力量’干扰他啊！” 化梦感知到空气中逐渐稳定的精神力波动，心急如焚，偏偏自己扮演的是迟钝到极致的呆壳兽，单单走路稍微快了一点，就被这呆呆王察觉出了异常，若是突然后撤，‘谎言之柩’只怕直接就被戳破了。 似是听到化梦的心声，化梦“尾部”同样出现了扭曲的紫色波纹，然而仅仅一秒之后，化梦就听到小细胞叫苦不迭的抱怨：“不行啵！我的精神力强度和他差距实在太大了！” 化梦冷汗直冒，坠下的雨水不断刺激着他紧张的神经。眼见呆呆王的眼眸愈发深邃，笑意愈发浓郁，化梦下意识将左手往身后探去，调集着体内的幽灵能量。 再等等，再等等……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键。呆呆王几乎把脸贴在了呆壳兽的脸上，眼中闪烁着洞悉一切的光泽。就在化梦坚持不住，想要召出‘阴影球’决一死战时，呆呆王忽然收起了超能力，化梦身周的压力怅然一空。 呆呆王背着双手，微微后仰着倒退几步，与化梦拉开了一些距离，口中呢喃着：“预言成真了。” 直到呆呆王收回超能力威压，化梦和小细胞才发现，自己的情绪已经紧张专注到了极致——明明没有展开任何战斗。 陡然的放松让化梦下意识就反问了一句：“预言？什么预言？” 话刚出口，化梦就想狠狠抽自己一个嘴巴，这样倒好，自己的伪装算是不攻自破了。 难道说……这是呆呆王欲擒故纵的套路？ 且不论化梦此刻多么后悔，呆呆王看上去并不在意这只“呆壳兽”的异常举止，悠然答道： “聆听泉流，奇迹之光将会再次闪耀。” 化梦听得一头雾水，实在不明白呆呆王的意图。呆呆王不过在凌晨时分在小溪旁散步，给路过的自己做了一个超能力体检，怎么就和这神神叨叨的预言扯上关系了？ “等等…我好像在哪听过‘奇迹之光’这个词。” 化梦第一反应是尼塞切特的能力‘奇迹之钥’，毕竟真正的神器‘念力弯匙’就藏在自己的身上。可再仔细一想，自己确实是听到过“奇迹之光”这个完整的词组。 “竹兰的路卡利欧提到的钢铁岛歌谣！” 化梦倒腾了半天记忆，终于找到了既视感的来源。在心齐湖畔，836将钥石交给自己后，路卡利欧曾提到过他幼时在钢铁岛听到的歌谣，并建议化梦以歌谣的内容为线索展开调查。（注） 结果化梦一登上钢铁岛，就遇到了被斯垂戈全族钦定的下一代波导勇者利昂，见到了钢铁岛的守护神尼斯提鲁，压根就没用上路卡利欧提供的信息。 不料竟是在满月岛上再一次听到了“奇迹之光”这个词。那歌谣提到，勇者是在“奇迹之光”的照耀下，将战甲铸成利剑，封印了自己释放出的“魔神”。 化梦本以为“战甲”指的是神器，“利剑”是能力，“魔神”是类似尼沃嘉昂那样被污染的古神，这就是一个自己经历过的，再寻常不过的勇者故事。 然而经历过钢铁岛的一切，再回头看这歌谣，不可避免地会感到疑惑。 钢铁岛上的那把“剑”，实质是尼塞切特的神器‘念力弯匙’，而尼斯提鲁从未真正沉眠，以守护神的身份庇护着钢铁岛，与“魔神”形象完全不搭边。 再加上极具尼塞切特特点的“奇迹之光”形容，化梦忽然有些怀疑，这首歌谣的主角“勇者”，真的是斯垂戈一族的“波导勇者”吗？ 不对……眼下不是细想这些东西的时候。化梦从思绪中回到现实，看到呆呆王背着双手，一言不发，朝密林缓缓挪着步子，似乎真的只是给路过的呆壳兽做个身体检查。 “等等！” 呆壳兽面上仍然挂着迟钝的憨憨笑容，相较其忽然敏捷起来的动作，显得格外滑稽。 化梦心知呆呆王已经探查到自己的异常，却没表现出任何敌意，光凭这一点，就足以让化梦止不住地产生好奇。毕竟自登岛那一刻起，化梦便做好了与整个满月岛为敌的觉悟。 而那半遮半掩的预言更是让化梦欲罢不能，隐隐感觉这会是洞悉事实真相的关键。 “塞切特和斯垂戈本不应成为敌人。”化梦低沉说道，刻意让音调刚好能够被呆呆王听清。 呆呆王闻言驻足，缓缓回头，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 “跟我来。” 化梦一愣，看到呆呆王又向前迈了一步，身形陡然消失不见。 “他消失了啵！我的超能力感应不到了！” 暂且不理会小细胞的讶异，化梦小跑着来到呆呆王先前站立的位置，伸出手，探到了一层虚无而又粘稠的光膜——就像之前穿越椰蛋树结界时，那种令尼亚坡里极度不适的恶心感。 “呆呆王说，跟着他。既然如此……” 化梦深呼吸一口，闭上眼睛，向着光膜迈出了坚定的步伐。 仿佛穿越了一层黏糊糊的油膜，化梦感觉浑身每一个毒瓦斯分子都在不满地抗议。超能力的力场对毒系宝可梦相当不友好，即便有着幽灵属性作调和，化梦仍是止不住地干呕，好一会儿才得以睁开眼睛，恢复视觉。 这是一个紫红色的世界。这里只有无边无际、单调不已的紫色天空，崎岖不平、雾霭沉沉的红色地面，与生机勃勃的满月岛全然是两个画风。 呆呆王就站立在化梦前方。见化梦已然适应这里的环境，他微不可见地点点头，朝左侧努了努嘴。 化梦顺着呆呆王示意的方向望去，只一瞥，愤怒便在心中熊熊燃烧。 无数道赤红的锁链从虚空中延伸出，只为缚住正中央的那只安详沉睡着的智挥猩。 “维斯顿前辈！？” 震惊愤怒之余，顾不上呆呆王的存在，化梦毅然从身体中掏出了那柄弯曲着的汤匙。 “奇迹之钥！毁灭这个空间！” 第一百五十一章 再逢维斯顿 当‘念力弯匙’光芒绽放，巨大的金色钥匙投影从呆壳兽头顶浮现，整个紫红色的世界行将崩溃之际，呆呆王是懵逼的。 他确实通过‘预知未来’看到了那象征希望的“奇迹之光”，看到象征塞切特的命运丝线被系在一名外来者身上，于是，他决定扮演好自己的神棍角色，将真相悉数告知这只伪装得极为精妙的“呆壳兽”，发布拯救塞切克的任务。 不料话还没出口，那呆壳兽一见到维斯顿长老，就掏出了本应被封印在钢铁岛、也是格拉迪尼和贝露等同胞此行目标的真正的‘念力弯匙’，真正的‘奇迹之钥’使出，这个虚假的‘心锁境’在其面前实在不堪一击。 呆呆王发现事情正在脱离自己的掌控，拥有着大智慧的他决定暂且保持沉默，静观其变。事实上，这也算得上意外之喜，他思考的数种可能性中，并不包括对方强行破解‘心锁境’，救出维斯顿长老的这一种——呆呆王认为这是不可能事件。 然而这一不可能事件切切实实地发生在眼前，呆呆王仰着头，大舌贝源源不断的毒素刺激着他本性迟钝的神经，所见一切，皆为真实。 …… 在睁开眼之前，智挥猩先一步复苏的精神力就感应到两种熟悉的灵魂律动。 “快拦住格拉迪尼！” 噩梦初醒，维斯顿失去了常日的沉稳风度，意识刚回归躯体，也不细分辨身边的宝可梦是谁，智挥猩就急躁地喊了出来，把化梦吓了一跳。 “晚了，维斯顿长老。”呆呆王遗憾地摇了摇头，悄然释放出‘精神强念’，隔绝了这片区域。 小细胞对这一招深有体会，不久之前，呆呆王就利用碾压级别的精神力强度强行折射了小细胞的超能力，让他误以为这个位置没有物体。 听到挚友的声音，维斯顿稍稍冷静了一些，睁开眼扫视四周环境，确认自己还在满月岛上，视线停留在一脸呆笑的呆壳兽上，微微皱起眉头： “你是……” 化梦刚想自我介绍，顺便说声好久不见，却听得维斯顿接着说道： “百代道馆那只耿鬼？” 呆壳兽的傻笑顿时僵在了脸上，嘴角弧度止不住地向下弯去。 这算是‘谎言之柩’被戳破了吧？偏偏在这个时候…… 痛苦地等了好几秒，那预想的混沌感并未出现。化梦疑惑地眨了眨眼，发现‘谎言之柩’的躯体依然完好无损。 脑海中传来尼亚坡里懒洋洋的声音：“他没有指出‘谎言之柩’的破绽，单纯是推理出你的身份而已。” 化梦这才松了口气，虽然不知道维斯顿前辈是如何瞬间识破自己的身份，但现在也没时间去追究了。 呆呆王和维斯顿前辈都是实力不俗、地位不低的塞切克成员，然而前者没有跟随大部队出征钢铁岛，后者更是被锁在了那个奇怪的异空间里，这足以说明塞切克的内部出了问题。 若是能得到他们的帮助，为利昂取得‘金属膜’的成功率就高多了——化梦并不担心维斯顿前辈会拒绝，毕竟尼塞切特的神器‘念力弯匙’就在自己手上，大不了以此为筹码提出交换。 “所以，维斯顿前辈，塞切克到底发生了什么？” 化梦略去了利昂的存在，只说自己受钢铁岛守护神尼斯提鲁委托，将‘念力弯匙’带离钢铁岛。 在弄清满月岛的异变前，化梦对呆呆王和维斯顿前辈并不十分信任。 维斯顿抬起眸子，开口第一句话便让化梦瓦斯剧烈翻涌： “我们的神疯了。” “神…疯了？”化梦的眼前顿时浮现出那一天的心齐湖，浮于漩涡上面目狰狞、不成人样的金鲤，以及隐藏在他心中的，绝望无比的尼沃嘉昂。 尼亚坡里倒是不屑地嘲讽了一句：“那个胆小鬼不一直是这样么。” “从莱特麦尔的梦境逃出后，老夫就知道了你是尼亚坡里的附者。”维斯顿直视着化梦闪烁的眼神，平静说道，“你是第一位取得资格的附者，在梦境里，两位古神的力量直接交锋，‘游戏’开始。” 这些情报非常重要，但化梦总觉得自己在哪里已经听过并知晓。 “适逢吾族诞生了一位符合资质的‘神器持有者’，一只觉醒力量为超能的伊布，名叫贝露。毫无疑问，这是塞切克加入‘游戏’的良机。老夫从格拉迪尼——也就是塞切克的族长那里听闻了这个好消息，顾不上等你苏醒，立即动身赶回满月岛。 “老夫离开满月岛，混迹人类社会已有七八年了，平日里与老朋友联系全靠精神力链路。直到这一次回岛，亲眼再见到他们，老夫才明白，塞切克，不，吾神已经变了。 “自远古时期，吾神与钢铁岛那位神的附者并肩作战，共除邪魔，塞切克、斯垂戈二族便世代交好，绝不会刀戈相向。然而，格拉迪尼竟然会趁钢铁岛的‘神器持有者’尚未成长起来，做出攻打钢铁岛夺取神器的决策！ “老夫知道，这不可能是他的本愿。那次长老会议上，这个议案被格拉迪尼提出后，居然只有老夫一个反对。 “他们甚至不是沉默着默许，而是连同族人一同煽风点火，响应格拉迪尼的号召，将战争的烽火点遍了整个满月岛。 “唯一一个反对的蠢货成了众矢之的，被宣称是倒行逆施的罪犯。可我知道，吾神已经疯了，疯狂的祂将疯狂的意志潜移默化地感染了满月岛上的每一个生物，只有长年远离满月岛、用掉量产‘念力弯匙’的老夫逃过一劫，看到了事情的真相。” 化梦听得毛骨悚然，在得知整个满月岛的住民都被尼塞切特影响后，化梦再看向一脸淡定的呆呆王就变了味，下意识退了两步，问道： “那这只呆呆王？” 呆呆王仍是悠然自得，见化梦这番戒备也不生气辩解，一直背在身后的双手终于挪到了身体前方——在他的手中，有一支已然失去光泽、破烂不堪的汤匙，正是‘念力弯匙’的仿制品。 “我呀，应该算是狱卒吧。”呆呆王乐呵呵地说出了令化梦摸不着头脑的答案。 维斯顿叹息一声，接着诉说道：“格拉迪尼素来谨慎，他不会容忍老夫这个不稳定因素存在，阻碍塞切克的‘大计’。可老夫毕竟是塞切克资历雄厚、贡献卓越的塞切克长老，也是格拉迪尼的至交，即便被吾神埋下了疯狂的种子，也做不出赶尽杀绝的事情。” 呆呆王随即接上话茬：“所以，族长命令我，用‘心锁’困住维斯顿长老。” “心锁？” 维斯顿点点头：“你知道的，吾神的能力名为‘奇迹之钥’，可以打开一切‘锁’。若是贝露顺利完成附者仪式，并且持有神器‘念力弯匙’，‘奇迹之钥’能力还会得到强化。 “能打开一切锁的万能钥匙，自然也能化身为无法被打开的囚笼，这就是‘心锁’。格拉迪尼将吾神创造的唯一一把‘心锁’‘念力弯匙’交予阿呆，也就是你见到的这只呆呆王，命令他以身为锁，将老夫困在满月岛上，待他们顺利夺取真正的‘念力弯匙’后再行处置。” “可呆呆王不是用‘预知未来’等到了我的到来，为的是帮助你脱困吗？”化梦听得迷糊不已，以维斯顿前辈的说法，呆呆王应该也是自己和他的敌人才对。 维斯顿和呆呆王对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尴尬。前者轻咳一声，继续说道：“老夫自然不会束手就擒。在与阿呆的战斗中，我把他头上的大舌贝打了下去，他由此短暂摆脱了吾神的控制。” 化梦顿时恍然，想起了关于呆呆王的图鉴描述：因大舌贝的毒素刺激而获得了超乎寻常的智慧，每天都在为解开世界上的谜团进行着研究，但把头上的大舌贝摘掉后，好像就会把研究成果忘得一干二净。 也就是说，维斯顿前辈意外地给这只名为阿呆的呆呆王做了一次记忆格式化，反倒是让呆呆王暂时清醒了过来。 “为了塞切克的未来，我们达成了共识。凭我们两个的力量不足以拯救吾神，于是便假戏真做，阿呆最终‘打败’了我，把老夫困在‘心锁’中，麻痹住急于出征的格拉迪尼。但在这之前，我们协力完成了一次‘预知未来’，得到了‘聆听泉流，奇迹之光将会再次闪耀’的启示。” 占卜家真是一群奇葩……化梦忍不住挠了挠头，单听这句启示，实在想不通呆呆王为什么会在凌晨的河流旁守株待兔，还真让他逮着了自己。 事情脉络大抵诉说完成，见化梦没有提出质疑，维斯顿深吸一口气，摒去纠结神色，正声道： “耿鬼，塞切克需要你的帮助。 “‘杀死’吾神，塞切克将世代铭记你的恩情。” 第一百五十二章 弑神的可能 “弑神？” 化梦被维斯顿的疯狂想法吓了一跳，且不说塞切克是否真到了这般生死存亡的境地，只能靠弑杀自己的守护神换来族群的延续，就算维斯顿给出肯定答复，自己也无处下手啊。 在智挥猩眼里，自己应该还是菜种梦境中那个菜鸡耿鬼才对啊。 维斯顿的语气近乎哀求：“你是另一位古神的附者，一定有办法的。预言预示了你的到来，‘奇迹之光’必将再次闪耀。” 化梦呆呆地张了张嘴，想要推辞，忽然想到了水系古神尼沃嘉昂的下场。持有被污染的‘神秘水滴’的金鲤，在完成附者仪式后被面具人杀死，古神气息随之消散。按尼亚坡里的说法，尼沃嘉昂的‘游戏’资格被取消，相当于出局。 以此类比，要“杀死”尼塞切特，就需要让满足资质的‘神器持有者’执‘念力弯匙’完成附者仪式，再立即将附者杀死。 化梦的眼神逐渐冰冷，现在已知满足尼塞切特附者条件的，有两只宝可梦。维斯顿提到，塞切克诞生了一只名为贝露的伊布，‘觉醒力量’属性为超能，在不久之前已经进化为超能系的太阳伊布，精神力天赋在族内首屈一指。 然而作为主要战力，贝露目前正随着塞切克族长格拉迪尼出征钢铁岛，受到了严密贴身的保护。同样被尼塞切特影响的贝露，不大可能配合化梦和维斯顿弑杀自己的守护神。 另一位满足条件的宝可梦，则是藏在化梦身躯上的小细胞。 预言没有出错。真正的神器‘念力弯匙’与满足资质的‘神器持有者’都在化梦这里，只要牺牲掉小细胞，化梦确实能够“弑杀”尼塞切特，拯救被控制的塞切克族。 小细胞实力偏弱，归属感不高，牺牲他一个，换来自身的安全与塞切克、斯垂戈两大古神后裔家族的深厚友谊，‘念力弯匙’也将永久属于自己，怎么看都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但是，我拒绝！ 沉默良久，化梦抬起头，看着维斯顿前辈急切的面庞，轻轻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为了所谓的“最佳选项”，将重要的同伴活活推向火坑，这与那群戴面具的家伙有什么区别？ 作出这个决定后，化梦感到了久违的平静，耳畔似乎传来了碧洛·艾格的夸奖。是啊，如果是碧洛的话，面对这个选择题，一定会毫不犹豫保护同伴的吧。 听到这个回答，维斯顿深吸一口气，以扇掩面，绝望之情溢于言表，还是呆呆王打了个圆场：“维斯顿长老，别着急，或许只是时候未到。” “说的也对，还没到绝望的时候。”维斯顿干揉着因精神力干涸而有些发涩的脸部，吐出一口浊气，盯着化梦，“耿鬼，告诉我，你拿着‘念力弯匙’到满月岛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化梦之前的解释显然站不住脚，若单单只是受斯垂戈所托，带着‘念力弯匙’躲避格拉迪尼的进攻，完全不必要跑到塞切克的老巢满月岛。 尼塞切特虽仍身处封印，但数百年间始终向外辐射着自己的影响，塞切克成员人手一柄的量产‘念力弯匙’就是例子。 那么，排除掉“化梦和尼斯提鲁是蠢货”的可能，答案就只有一个了，化梦必然带着更深层次的目的来到满月岛。 凭借超能力者的直觉，维斯顿认为自己找到了突破口。在他看到的未来里，塞切克并未沉沦于黑暗，这就意味着，化梦的到来定然是命运的转折点——哪怕这只耿鬼现在似乎并不知情。 化梦没有立刻回答。在呆呆王和智挥猩的注视下，化梦变化成的呆壳兽在草地上低着头来回踱步，思考良久之后，却是抛出了一个问题： “现在的满月岛，到底还有多少塞切克的力量？” 维斯顿闻言皱起眉头，身为塞切克长老，他本能地警惕起来。但毕竟共同对抗过莱特麦尔，经历过生死关头，维斯顿认为耿鬼的品行大抵值得信赖，何况现在是自己要仰仗对方的力量，于是稍许纠结过后，智挥猩还是老实回答了化梦的问题： “格拉迪尼几乎带走了岛上的所有有生力量。” 换言之，所有能打的都被族长带去绝命一波了，岛上只剩些老弱病残，就像化梦刚才遇到的那只做噩梦找妈妈的拉鲁拉斯。 这不是一个合格首领会做出的决策，但在几年时间内，尼塞切特的疯狂意志已经渗透到塞切克族内的每一个角落，不能以常理度之。 化梦点点头，这是意料之中的答案。一路走来，十室九空，在遇见呆呆王前压根没受到阻拦，化梦多少猜到了一些。 为了救出维斯顿前辈，化梦在尼塞切特的地盘上用了祂的神器‘念力弯匙’，破除了祂设下的‘心锁’，祂若是还察觉不到化梦和尼亚坡里的到来，那就实在太丢古神的脸面了。 既然岛上唯一的威胁来自于被封印的尼塞切特，而对方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到来，再伪装下去就没什么意义了。 于是，在呆呆王和维斯顿惊诧的目光中，化梦从身体中摸出了四个精灵球，光芒掠过，冰箱洛托姆、叉字蝠、蘑蘑菇和路卡利欧依次登场。 还在适应精灵球内部环境的利昂一睁眼，就见到两位特征鲜明的塞切克成员，惊得一个趔趄，正要调集‘觉醒力量-修长之角’攻击，却忽然感到自己与化梦刚刚建立上的灵魂联系悄然断裂，回头一看，化梦已经按下了精灵球内部的放生键，蓝光闪耀，自个才待了一小时不到的精灵球又成了空球。 “这是怎么一回事？” 波导感应到眼前两只超能宝可梦并无敌意，利昂也就停下了攻击意图，只是疑惑不已。 另一边，维斯顿也陷入了莫大的震惊。他敏锐地发现眼前这只路卡利欧使用了钢系的‘觉醒力量’，也就是说…… “没错，我的真正目的是，为这只路卡利欧夺取尼斯提鲁的神器‘金属膜’。他叫利昂，和前辈你提到的那只太阳伊布一样，是符合资质的‘神器持有者’。” 化梦大大方方地交了底，感到一阵报复的快感——谁让利昂一见到东钢就把自己卖得干干净净。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维斯顿抚扇而笑，倒是让化梦和利昂困惑不已，“这样便说得通了，如果能够发挥出‘金属膜’的力量，或许能够‘杀死’吾神。” 伸手拦住满肚子问题的利昂，化梦抢先问道：“古神尼斯提鲁的能力？” 利昂闻言一愣，族内地位不算高的他对守护神的了解仅停留在基础教材水平，甚至不知道每个古神都拥有着一项独特的能力。 “没错，斯垂戈那位神明的能力‘心源之剑’，拥有着近乎无限的破坏力。”维斯顿感慨道，视线停留在利昂手中那柄“钢剑”上，“看得出来，你是一位出色的剑士。” 利昂这才恍然大悟，随而振奋不已。在‘觉醒力量’属性确认为钢后，两位师傅教导自己的第一个觉醒力量变化招式，便是近似长剑的‘修长之角’。 他本以为这是为了拔出封印祭坛那柄‘勇者之剑’作特训，不料今日三观尽毁，封印祭坛中的那柄剑居然是弯曲的汤匙，而斯垂戈的真正神器却是被封印在满月岛的‘金属膜’，听上去怎么也和剑扯不上关系。 为此，每每想起这件事，利昂的心情就会低落下去，直到听智挥猩说神器‘金属膜’的能力名中带着剑字，利昂才终于找回了练习剑术时的兴奋感。 “波导勇者，果然还是要仗剑除魔！” 简单介绍了双方身份，化梦和维斯顿迅速达成了共识，不论如何，利昂都必须先取得神器。 于是，在呆呆王的引路下，一行宝可梦立刻动身赶赴封印‘金属膜’的所在地，位于满月岛正中心的新月湖。 如维斯顿所说，此时的满月岛的防备力几乎为零，一路走来，甚至没有一只宝可梦能看穿呆呆王的超能力幻象，行进十分顺利。 化梦得以用呆壳兽的外形在满月岛上招摇过市，甚至还有暇走神，思考一些其他的事情。 “你们既然能够用‘预知未来’预言我和利昂的到来，那么，你们的族长在发动进攻之前，难道不会用‘预知未来’预测此行的吉凶吗？” 这便是化梦的不解了。扪心自问，若是自己或是小细胞能够习得‘预知未来’，一定会恨不得连出门迈哪只脚合适都预测一番。 他们要找的‘念力弯匙’被自己带离了钢铁岛，而以呆呆王表现出的神棍程度，化梦认为族长没有理由预测不到。 维斯顿无奈地瞥了化梦一眼：“‘预知未来’不是万能的，得到启示和解读启示同样麻烦。” 这倒是没错。无论是祝庆市警长佛斯特·君莎的那只天然鸟，还是呆呆王做出的‘预知未来’，得到的启示都相当含糊，非专业宝可梦完全解读不了。 走在前面的呆呆王回头补充道：“族长确实召集了我们，在出征前举行了一次规模宏大的‘预知未来’仪式，向吾神祈祷，询问发动攻势是否会一帆风顺。 “得到的启示异常明确——攻无不克。” 第一百五十三章 枪之钥 得到“攻无不克”预言启示的塞切克远征军，在遭受东钢和亚玄的伏击后，迅速稳住阵脚，有条不紊地朝钢铁岛的核心区域——封印祭坛推进着。 帝王拿波的‘觉醒力量-疯狂植物’声势虽然浩大，但攻击速度太过缓慢，战略上更多起到的是分割、阻碍地形以及突破行动受限敌人防御的作用。格拉迪尼与贝露自保无忧，甚至还有余力为身旁的族人抵挡攻击。 于是，这一轮攻击下来，倒是只有银河队的小兵的实力损失惨重。伙星看在眼里，虽没有明着撕破脸皮，但心里边早就把这个“盟友”喷得狗血淋头。 “哼，就让你们再得意一会。” 伙星骂了一声，见东施喵从阴影中现身，稍稍侧身回避了塞切克的翻译官食梦梦，派出了自己的铜镜怪，通过精神投影的方式知会了东施喵的探查结果。 “那个‘波导传承者’亚玄好端端出现在了这里，也就是说，佑星那家伙失职了。”伙星紧握着通讯器，心里边已经在准备抨击佑星的腹稿，等到行动结束，一定要在老板那好好告他一状。 似是听到了伙星心中所想，通讯器在这时候轻微振动了一下，正是佑星（阑尾）发来的讯息： “‘念力弯匙’已被转移离开钢铁岛。我的‘数据空间’被‘奇迹之钥’破除，亚玄脱离控制。” 伙星面容上的惊愕一闪而过。她不动声色将通讯器塞回衣兜，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塞切克方的队伍，迅速盘算着后续的计划： “哼，算你会找借口。‘念力弯匙’已经不在钢铁岛，塞切克这群家伙注定白跑一趟。 “不能让他们知道这个情报。在拿到‘枪之钥’前，‘盟友’关系不能解除。 “可惜了，如果能把‘念力弯匙’也抢到手，一定能从那群疯子手上换取更多东西。” 想到这里，伙星有了决断，给佑星回了一道命令：“速登岛，按原计划行动。” …… 封印祭坛洞道口。 亚玄放置好一个简易的捕猎夹，用土堆平，见佛烈托斯已经布出‘隐形岩’，疲惫地抹了一把额上的汗水，询问道： “路卡利欧，塞切克那群家伙到哪了？” 银河队特制的电波对波导感知似乎有严重的干扰，饶是波导修炼得炉火纯青的路卡利欧，也只能通过屏蔽场反向推测敌人的位置。 更丧心病狂的是，对方也意识到了两位波导使者能通过这种方式感知，便有意将电波发射装置大范围分散布置，路卡利欧根本无法锁定他们的确切位置。 路卡利欧睁开眼，面色凝重地摇了摇头：“他们推进得很快，马上就要到这里了。我们布下的陷阱没有派上多少用场。” “是吗，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啊。”亚玄苦笑着，站起身子，“塞切克倾巢而出，就算是一百只呆呆兽，超能力强度也足以把我们的陷阱荡平了。” 低沉的气压在洞窟中盘旋着。相较于塞切克的全员皆兵，斯垂戈知晓得实在太晚，仓促间根本无法组织起足够强力的抵抗军。 偶尔，亚玄也会埋怨迪特米族长，作为离神最近的一员，率先得知塞切克即将背誓后，他做的事情似乎太少了点——这不符合历届族长的风格。 东钢倚着铲子，出神地凝视着钢铁岛洞穴中常见的发光苔藓，忽然开口道： “亚玄，我们要守护的，其实不该是这个祭坛。” 亚玄一怔，明白了东钢的含蓄意味。封印祭坛是守护神尼斯提鲁的沉眠地，其中最为重要的东西是神器‘念力弯匙’——这也是塞切克的目标。 但‘念力弯匙’已被化梦和利昂带去了满月岛。从塞切克的动向来看，他们应该还不知道这一关键情报。亚玄和东钢抵御得越是顽强，他们就越相信封印祭坛有他们希望获得的神器，毕竟，按常理来说，钢铁岛不可能有超能力系的‘神器持有者’，无法转移神器。 突然出现的化梦，就是两族交战的最大变数，而这个变数，是站在斯垂戈一方的。 这样一来，封印祭坛本身的战略意义就淡化了。尼斯提鲁是高位阶的存在，亚玄不认为塞切克那群宝可梦能对祂造成实质性的威胁，但…… “银河队的干部阑尾说，他们的行动目标是‘枪之钥’。”东钢摸着自己的胡茬，作为联盟馆主，他更在意那个非法组织的动向，“他说得很可能是实话。亚玄，只要利昂成功取得‘金属膜’，最终的胜利方就是斯垂戈，但是，我们不能让那个银河队夺走还在钢铁岛上的‘枪之钥’——那群疯子说不准会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 ‘枪之钥’的存在是无法掩盖的。只要接触过古神的力量，都能在晴朗的夜晚看到钢铁岛上空的巨大枪形光柱。 根据神奥的创世神话，天冠山顶是神明的国度，也是神奥地区的最初起源，其名为‘枪之柱’。帕路奇亚让空间稳固，帝牙卢卡让时间流淌，两位神明的力量交汇融合，才有了神奥地区最初的样貌。（注） 据说，‘枪之柱’虚无缥缈，每一个试图登顶天冠山的探险家都会莫名迷失方向，无意识地返回山脚的起点。只有得到神明的认可，持有‘枪之钥’的个体，才能够找到真正的通路，登顶‘枪之柱’。 而在宝可梦世界里，“神话”基本都是史实。 东钢与亚玄都能够看到枪形光柱，明白那通往‘枪之柱’的钥匙就藏在钢铁岛上，可是，即便是守护神尼斯提鲁，似乎也不知道‘枪之钥’的具体位置。 理性告诉亚玄，东钢说得没错，拼死守住封印祭坛没有任何意义。塞切克已经中计，被引入了封印祭坛，趁此机会，集拢剩余的斯垂戈族人，退守钢铁岛南岸，竭力为远在满月岛的利昂拖延时间，才是现在最为正确的决策。 至于‘枪之钥’……亚玄摇了摇头，连它的存在形式和位置都不知道，更不用说保护它了。 可是，大道理谁都会说，真要实行起来却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路卡利欧的眼中满是挣扎，退守南岸，意味着背弃斯垂戈的守护神，意味着交由敌人肆虐自己的家园，意味着行动迟缓的族人将会被留作诱饵，暴露在塞切克的射程内。 “我已知晓你们的决定，快去吧。” 恍惚间，亚玄和路卡利欧同时“听到”了迪特米族长的声音，纷纷看向紧闭的封印祭坛大门。 封印祭坛内，空无一物的剑座旁，为波导光辉笼罩的波士可多拉迈步靠近，将手中的钢剑插回剑座，一如化梦和利昂拔剑前的样貌。 他的口中喃喃有词，波导之力将话语清晰地传入了门外两个斯垂戈族人的内心：“波导与你们同在。没时间犹豫了，这里就交给我吧。” “可是族长……”路卡利欧下意识伸出手，却什么也抓不住。 “蒙神眷顾，我已经活了足够久了。”迪特米双手合十，本就全身披甲的波士可多拉，此时此刻更是英气逼人，虚无的金属耀光在他的身后凝实，远远望去，如同飒爽的将军披风。 “只有我在这里，格拉迪尼才会相信，这把‘心源之剑’是他渴望的那把汤匙。” 路卡利欧叹息一声，拉了拉亚玄的袖口，看到了搭档眼中的坚定神色。 “波导与我们同在。走吧，为了斯垂戈，我们必须坚守——相信利昂，他一定会以波导勇者的身份回到钢铁岛的。” 第一百五十四章 峰顶之战（其一） “呀嘞呀嘞…累死我啦…” 一只脏兮兮的手吃力地攀上岩石，两秒后，阑尾生无可恋的脸也出现在了镜头内。 镜头一转，画面变成了阑尾的背影，他颤巍巍的双腿踩在凸起的岩石上，实在难以让人相信，凭他这么个孱弱的体格，能够在没有防护设备的帮助下，独自攀上钢铁岛的最高峰。 镜头稍稍抖动了一下，原来是两只多边兽2托住了他的屁股，一拱一拱，愣是将自己的训练家推了上去。 “嗯…这一段得掐掉。”阑尾从袖口摸出一个袖珍版的计算机，飞快地输入代码，停止了浮空的多边兽的摄像程序，这才心满意足地爬上峰顶——好比被削去尾尖的胡萝卜，钢铁岛的最高点，居然是一块不小的平地。 在这里仰望天空，便是有密集的雨幕阻碍，那枪形光柱仍是清晰可见，让人有种触手可及的错觉。 “那么…又得干活了。” 阑尾从容卸下背包，正欲伸手从里面掏出什么，忽然“嗯”了一声，抬头看向前方，四只多边兽2和一只多边兽瞬间集结在他的身侧。 “到此为止了。” 山脊的另一侧，护城龙和大朝北鼻稳稳浮上了顶峰平地，东钢和亚玄分别站在两只宝可梦的背部，手中各握着一个精灵球。 路卡利欧没有跟着两人过来，他肩负着集合斯垂戈族人，组织反击的重要任务。 计划暴露，遭遇两位馆主级别的强大训练家，阑尾仍然一副睡眠不足的慵懒神态，就地坐了下来，反问了一句： “你们怎么猜到是这里的？” 亚玄跳上平台，没握着精灵球的手插入衣兜，平静道：“这多亏了你，告诉我们银河队的目标是‘枪之钥’，我们才得以有反应的时间。 “每到夜晚，‘枪之钥’的光影就会出现在钢铁岛的上空，但从未有人类或宝可梦真正接触过它。 “斯垂戈在钢铁岛繁衍生息数年，每一寸土地都被开拓过，即便如此，‘枪之钥’的存在形式依然是个谜团。 “既然你们毕其功于一役，说明肯定有获取‘枪之钥’的确切方法。那么，我只要追踪到你们的动向，一切就都水落石出了。 “如我所料，偷取‘枪之钥’的银河队队员，就是没有与塞切克共同行动的你。你们故布迷阵，将能屏蔽波导的装置散布在钢铁岛北部各地，为的就是掩盖你的真正动向。可惜，你还是露出了破绽，在所有的屏蔽区域中，只有你的这一段是保持快速移动的。” 阑尾敷衍地鼓了两下掌，悠然道：“说的好……所以你们打算把我打下去吗？话说回来…伙星他们都要偷家成功了诶，你们居然还有空来找我的麻烦。” “你是叫阑尾…对吧？”东钢也从护城龙上跳下，一脸严肃，“银河队的干部居然还是一个小孩子，这真是基层的失职。听着，阑尾，你有着出色的天赋，却走在一条错误的道路上，现在回头还来得及——联盟向来凭实力说话，以你目前展露出的水准，未来保底是天王水平，甚至更进一步……” “够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用不着你们假惺惺的说教。”就像一只被踩到尾巴的向尾喵，阑尾的气质忽然就凌厉起来，“我构想过许许多多的未来，设想过许许多多‘神’的存在形式，而无论在哪一种设想里，宝可梦联盟，呵，都是一块又臭又硬的不可燃垃圾。” 随着“垃圾”一词重音落下，四只多边兽2与一只多边兽也有了动作，光芒环绕间，以阑尾为中心，五只宝可梦迅速占据了正四棱锥的五个顶点，并以多边兽所在的中垂线为轴，缓缓旋转了起来。 阑尾的意志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坚决。东钢冷下脸，铲子“铛”地一声撞在脚下的岩地上：“看来我只能换个地方再教育你了。” “还是多担心担心你自己吧，馆主‘先生’！”也不知道东钢的哪句话激怒了阑尾，此时的他，斗志空前昂扬，敌意堪称露骨，“5号，交给你了。‘三重攻击’，轰飞他们！” 被阑尾称为5号的，正是身处四棱锥上顶点的多边兽。相较于它的四只多边兽2同伴，多边兽的红蓝黄三色光辉显得格外明亮。 当四棱锥的某个等腰三角形侧面转向东钢时，毫无征兆地，5号多边兽与两只底角多边兽2能量暴涨，一道耀眼的纯白色光柱从三角形平面中心射出，直刺向东钢。 东钢微微眯眼，阑尾这说打就打的性子让他想起了小时候的瓢太。 作为准天王级别的馆主，无论联盟规则下的战斗，还是特殊情形下的战斗，东钢都有着极强的战斗嗅觉。谈判破裂早有预兆，战斗不可避免，有所准备的情况下，他自然不可能让阑尾的突袭得逞。 “护城龙，‘金属爆炸’！” “嗡——” 护城龙飞行属性的‘觉醒力量’熟练度堪称炉火纯青，他在空中的移动速度甚至快过了大部分未经训练家的飞行宝可梦。默契如他与东钢，在命令落下的一瞬，护城龙便抬起脸上的钢盾拦在了‘三重攻击’的路径上。 银光闪耀，爆声低鸣，对一般系攻击有着绝对抗性的护城龙稳稳吃下了这一击，随而有力地昂起头，‘金属爆炸’发动，一道比来时威势更猛的白色光束便折返回去，命中了下方的一只多边兽2，与之相连的两个等腰三角形平面瞬间黯淡下来。 无需言语交流，亚玄立即甩出精灵球，红光化作奔跑的阿勃梭鲁，在身后大朝北鼻‘力量宝石’的火力掩护下，四足渗出黑光，利爪愈发锐利，‘暗袭要害’势不可挡地扑向受击的多边兽2。 坐在四棱锥中心的阑尾平静得如同石塑，双手在键盘上飞速舞动着：“3号，补位。1号，‘自我再生’，2号，加量。” 四棱锥再次旋转起来。阿勃梭鲁奔跑着，忽然看到自己的攻击目标移到了阑尾身后，无数光点朝它的身体内汇聚。 而朝向自己的，赫然是另一个完好无损、光彩耀然的三角形平面。 2号多边兽2的红光亮度明显强过了5号多边兽与3号多边兽2，又一击光束射出，这一次，‘三重攻击’变成了炽烈的红色火柱。 “阿勃梭鲁，快跳起来避开！” 亚玄身周涌现出波导的光辉，他直接用波导将指令送入了阿勃梭鲁的意识，达成了真正的无延迟同步。 阿勃梭鲁猛击地面，跃向空中，堪堪躲开火焰，却绝望地发现四棱锥再一次扭转，新出现在底角的4号多边兽2身周环绕丝丝寒气，这一面的‘三重攻击’变成了极寒的冰冻光束。 无处可躲。阿勃梭鲁低吼一声，头顶的镰刀状犄角迅速聚集起风的力量，‘旋风刀’发动，意图撕裂着蕴藏冰之力量的光束。 “噗——” 骤降的温度使得本就湿度极高的空气迅速飘满了浮在空中的小液滴，白雾翻腾，迅速在整个平台上蔓延开来。 在视野丢失的前一刻，亚玄分明看到四棱锥再一次扭转，最初受到攻击的1号多边兽2重振精神，电光大作，黯淡下来的三角形平面闪烁着象征雷电的黄色。 不到八秒的时间，五只多边兽组成的怪异阵型便已发动了四次强力的‘三重攻击’，有如暴风骤雨，丝毫不给敌方喘息的机会。 眼见雾气中黄色的‘三重攻击’光柱即将发射，亚玄举起手中阿勃梭鲁的精灵球，试图朝雾气中黑影方向摁动开关，意料之中地，雾气阻隔了精灵球红光的探寻。 “帝王拿波，‘觉醒力量-疯狂植物’！” 东钢沉稳的声音在身旁响起。亚玄下意识扭头一看，正瞧见帝王拿波将被草绿色能量笼罩的右翼刺入岩地。 先是一株坚硬的植物从阿勃梭鲁下方破岩而出，以极度不科学的生长速度支起阿勃梭鲁避开黄色的‘三重攻击’，而后大地震颤，无数渴求光明的植物枝芽突破了岩地的封印，将原本平整的平台改造得面目全非。 阑尾的多边兽阵实在诡异，那密集而强力的‘三重攻击’就像搭在堡垒上的机枪炮台，将东钢和亚玄压制得毫无还手之力。 所以，东钢当机立断，既然阵地战啃不下来，那就干脆掀倒桌子，大家都脱离阵地再战好了。 阑尾趴在1号3号两只多边兽2构成的简易飞行平台上，看着已成枯叶森林的山顶，眼神愈发冰冷。 “呀嘞呀嘞，真是个令人不快的对手。” 第一百五十五章 峰顶之战（其二） 帝王拿波用‘觉醒力量’创造出的树藤爆发式生长，挤占了高台几乎每一寸空间。 由此，阑尾缺少会飞的大体型宝可梦的缺点就暴露了出来。不同于另一侧的护城龙与大朝北鼻，阑尾需要两只维持‘电磁飘浮’的多边兽2作支撑，才勉强在空中安定下来。 正四棱锥的强力防守阵型是无法再保持了，单从这个角度来看，东钢的决策堪称果断而切中要害。不过，阑尾看着袖珍屏上缓慢爬动的进度条，嘴角仍是浮上一丝冷笑，全然不像是陷入窘境的模样。 “飒——” 三个闪烁着银色光泽的小朝北鼻尾部喷着白烟，脱离了大朝北鼻母体，在磁力的远程操控下，如同制导完成的导弹，直奔阑尾身下的两只多边兽2。 “2号，4号，5号，组成三角，把它们打下去！” 就像高度智能化的精密仪器，剩下的两只多边兽2与一只多边兽迅速构成等边三角，火电冰三属性能量光芒再现，‘三重攻击’在如此情形下仍是接近于瞬发。 而令阑尾意外的是，那三只小朝北鼻彼此配合的默契程度不亚于自己的多边兽，凭借着体积小的优势，小朝北鼻在‘三重攻击’光柱发射前的一霎，竟是三散而开，使得2、4、5三只多边兽在决定攻击方向时迟疑了约200毫秒。 当计算完毕，多边兽们得到最优解时，‘三重攻击’最多也只能命中一个小朝北鼻了。 “轰！” 洁白的光束从三角平面中喷薄而出，吞噬了意图从上方接近的小朝北鼻。不过顷刻之间，‘三重攻击’中蕴藏的恐怖能量便将这只小磁石块消解殆尽，空余一些已不知是何成分的碎石屑，被雨水裹挟着俯冲大地。 英勇的冲锋者们没有辜负同伴的牺牲，那两个小朝北鼻顺利绕开了多边兽三角，一左一右，化作两枚银色导弹袭向阑尾。 这时，东钢那中气十足的命令才从上空传出：“磁铁炸弹！” 刚打算命令身下两只多边兽2发动远程攻击的阑尾闻言一愣，就见两个小朝北鼻在多边兽2的侧下方位止住冲刺，它们的岩石身躯上出现了无数道裂缝，由内而外绽放出银色的光辉。 与此同时，阑尾身下的多边兽2剧烈抖动起来。‘磁力炸弹’导致了局部的磁场紊乱，以‘电磁飘浮’飞行于空中的多边兽2首当其冲，一时间竟找不到地面的方向。若非阑尾眼疾手快，双手抱住了3号多边兽2的身体，早就被行动错乱的多边兽2给甩下去了。 无论多么精妙的程序，总会在从未设定过的局面前显得死板不已。 抱着速战速决，回援路卡利欧的打算，东钢不准备给阑尾任何喘息的机会。 东钢蹲下身子，双手抱紧护城龙的结实外皮，命令道：“觉醒力量-暴风！” 天蓝色的小光球在护城龙的身周呼啸着，迅速展开成紊乱的狂暴气流。2号、4号、5号试图用‘三重攻击’干扰，却被及时赶到的大朝北鼻以肉身为护城龙阻挡了攻击。 紊乱的气流，混乱的磁场，身处百米高空，高台的边缘被亚玄和阿勃梭鲁、圈圈熊堵死，这已是近乎死局，阑尾却做出了一个令东钢和亚玄意想不到的举动。 他松开了抱住3号多边兽2的手，笔直地朝地面坠去。 这并不是寻死……而是破釜沉舟！ “没有我拖后腿，你们就可以全力攻击了。” 心脏仿佛要从嗓子中冲出来，阑尾微微眯眼仰头，竭力对抗着自由下坠的不适感，在袖珍屏上输入了简短的命令： “锁定……电磁炮！” 1号和3号多边兽2毫不犹豫地停止‘电磁飘浮’，从‘磁力炸弹’的干扰中脱离出来，追随着训练家的步伐，开始了自由落体。 暴风呼啸，两只多边兽2疯狂打着旋下坠，却是格外冷静地执行了阑尾的命令。在3号双眼冒光，十字标靶锁定护城龙正中心时，1号已为暴走的电流包裹，一个比本体还要庞大的恐怖电球贪婪地吸收着1号的所有电力，在其身前凝实，朝着‘锁定’创造的标记咆哮而去。 电磁炮！ 这电球被‘暴风’吹得行踪不定，却是心无旁骛，坚定而快速地朝着护城龙袭去。 大朝北鼻尝试着用‘力量宝石’轰击‘电磁炮’电球，郁闷地发现攻击力度不足以将其引爆。 东钢心知被‘锁定’的护城龙已经躲不过这发‘电磁炮’，而若是直接将其收回精灵球，则‘锁定’标靶就极有可能落在自己身上。 想到此处，东钢作出决断，咬牙跃向另一侧的大朝北鼻，以回避‘电磁炮’带来的百分比麻痹效果。 “金属爆炸！” 那‘电磁炮’威势惊人，却是仍不足以击倒防御力强大的护城龙。 面部坚盾闪耀着金属光泽，护城龙迎面接下了这一击‘电磁炮’，电力四射炸开，在空中构筑出一个电力囚笼，麻痹了护城龙的每一块肌肉——麻痹效果来得太过迅速，护城龙的‘金属爆炸’光泽居然瞬间停滞了下来，没能反弹出攻击。 虽然护城龙尚未失去战斗能力，但陷入麻痹的护城龙，实际上已无法在空中战斗。他毕竟不是真正的飞行/漂浮宝可梦，全凭‘觉醒力量-飞空’创造的上升气流飞行，而麻痹状态能够概率使宝可梦的技能使用失败，也就是说，再战斗下去，护城龙坠地的概率接近于百分之百。 东钢轻叹一声，将挣扎维持‘飞空’状态的护城龙收回球中。向下看去，2号、4号、5号三只多边兽在‘暴风’停歇前已经先行俯冲下去，在阑尾的身下创造出三角形平面，竟是如同魔法故事中的神奇飞毯，将阑尾稳稳托住。 “这家伙，真得只是个孩子吗？” 饶是站在对立面，东钢也不由称赞了一句。瓢太在同龄人中已经足够出色，但比起阑尾，似乎还是欠了一分成熟和觉悟。 东钢错估了钢铁岛一行的战斗模式，只带了护城龙与大朝北鼻两只能够飞行的宝可梦，将盔甲鸟留守在了道馆。这种情况下，大钢蛇与坚果哑铃无法出场，而帝王拿波和佛烈托斯又只能在坚实的地面上干瞪眼…… “不，我也必须作出相应的觉悟才行。”东钢深吸一口气，看到高台上，亚玄正指挥着帝王拿波、圈圈熊与阿勃梭鲁，‘水压’、‘破坏光线’、‘旋风刀’朝着下方的阑尾疯狂扫射，逼迫得立足未稳的阑尾命令多边兽们竭力闪躲。 出乎意料的是，本可顺势逃脱的阑尾居然不退反进，气势汹汹地乘着三角“飞毯”扶摇直上，华丽地躲闪着水柱与毁灭性的光束，1号和3号两只多边兽2左右护法，电光与冰束在嘴部汇聚，直指大朝北鼻背上的东钢，一副你死我活的态势。 攻守相异，此刻被围攻的对象成了东钢的大朝北鼻。 “被看扁了啊。”东钢习惯性摸着自己的胡茬，手中已经摸出一个精灵球，按下了放大键，“未来的你，或许会成为联盟的大敌，但绝不是现在。” 在亚玄惊恐的注视中，东钢居然做出了与阑尾相同的举动。他向后倒去，头朝地面坠下，在‘十万伏特’与‘冰冻光束’的缝隙间，在与多边兽们上下相遇的一瞬，东钢朝三角飞毯上的阑尾露出一个极度自信的笑容。 “你的觉悟，不过如此。” 精灵球抛出，在这极近的距离间，沐浴恐怖红光的佛烈托斯瞬间出现在了三角飞毯的正中心，与阑尾相距不过咫尺。 1号与3号两只多边兽2从佛烈托斯身上感受到了极度危险的气息，下意识地拦在阑尾和佛烈托斯之间，意图张开‘守住’。 与此同时，东钢那决然的声音钻入了阑尾的双耳： “大爆炸。” 下一刻，钢铁岛的最高峰旁，绽放了一朵绚丽无比的烟花。 “帝王拿波，‘觉醒力量-藤鞭’，快啊！” 亚玄从未见过自己的老朋友如此疯狂的一面，即便身为波导传承者，情绪仍是差点失控。好在他对东钢的主力宝可梦知根知底，短暂的茫然后，立即作出了最为正确的回应。 抓着帝王拿波的‘藤鞭’，东钢成功止住了下落势头，准确地找到了佛烈托斯爆炸开的身体碎片，将其收回了精灵球。在随即赶到的大朝北鼻帮助下，东钢平安地回到了高台上。 失去帝王拿波‘觉醒力量’的支持，这片‘疯狂植物’丛林正在迅速枯萎凋零。阿勃梭鲁用‘劈斩’清理出一片空地，让在生死边缘疯狂试探的东钢得以休息一会。 犹豫着，亚玄还是问出了自己纠结许久的问题：“他还是个世界观尚未定型的孩子，真得要把他推向联盟的对立面，赶尽杀绝吗？” “能将生死置之度外，以命搏命，这个阑尾，绝非外表那般稚嫩。”东钢抓起高台上的铲子，感慨着摇了摇头。 在爆炸的那一瞬间，他看到了阑尾身前的两个‘守住’光膜，心知佛烈托斯的‘大爆炸’最多只能击倒下方的三只多边兽，顶多重创保护阑尾的两只多边兽2，阑尾本人应当不会受到什么伤害。 换言之，在东钢和亚玄的围攻下，阑尾依然是逃出生天。 “不过，只要‘枪之钥’还在就好……” 东钢笑着仰起头，瞳孔骤缩，笑容僵在了脸上。 身处钢铁岛的最高处，抬头望去，那枪形光柱居然已经不见了踪迹。 …… 在将阑尾摇摇欲坠地送至裸露的山脊后，接近极限的1号和3号终于是再也坚持不住，昏死过去。 阑尾狼狈不堪地撑起身体，将失去战斗能力的五只多边兽送回网络空间，看着袖珍屏上充实的进度条，露出了胜利者的笑容。 “真不愧是准天王级别的道馆馆主…以我现在的实力对抗，还是太勉强了一些。” 他终于将背包中的笔记本电脑抽出，展开屏幕，一个不断翻滚变形的立方体正试图冲出网络的束缚，回到钢铁岛的山脊中。 “科技开创未来…你们联盟的走狗大概永远不会明白吧。” 到达峰顶高台的那一刻，阑尾便开始了‘枪之钥’能量的收集工作，全程由隐藏在网络空间的6号多边兽z完成——在被进化后利昂全力的‘波导弹’重创后，阑尾便没有让它再参与战斗。 战斗的最后时刻，阑尾竭力冲顶攻击东钢这个举动，也不过只是个幌子，为的只是接近峰顶的制高点，让多边兽z顺利补满最后一点进度条罢了。 “通往‘神域’的钥匙么……” 阑尾合上电脑，轻蔑而亵渎地笑了笑。在他看来，所谓的‘神’只要褪去看似神秘的面纱，便是能够被科学解释、归纳入成熟的理论体系的。 心念一动，阑尾、身处高台的东钢和亚玄，忽然一齐看向满月岛的方向。 即便被层层雾气阻隔，那耀眼的七彩光芒仍是夺人眼目，只要看上一眼，便感觉身心污垢被洗涤一空，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只要是见过这光的人类或是宝可梦，都会由心地形容这束光为： “奇迹之光”！ 第一百五十六章 封印祭坛 当亚玄、东钢在钢铁岛最高点与窃取‘枪之钥’的阑尾激战时，钢铁岛丘陵洞窟内部，封印祭坛也迎来了数位不怀好意的客人。 刻有奇特纹路的大石门前，格拉迪尼、贝露和伙星停下了脚步，在他们的身前，一只熊宝宝被贝露用‘觉醒力量-精神强念’禁锢在空中，神情痛苦，已然没有力气再挣扎。 “好了小家伙，老老实实开门吧，乖乖合作，还能免去一些皮肉之苦。” 伙星百无聊赖地扮演着大反派角色，丝毫不意外看到熊宝宝义愤填膺地骂了一句，将头别向了另一处。 “波导与我同在，斯垂戈绝不屈服！” 即便已经怕死怕得浑身汗湿，熊宝宝仍是放出狠话，死死盯着塞切克的背誓者，简直要将他们生吞活剥。 胡地漠然地抬头扫视一眼，手上汤匙向前一挥，熊宝宝就被狠狠拍在封印祭坛的大门上，再无说话的力气。 太阳伊布的眼中掠过一丝不忍，却即刻被狠戾之色替代，‘觉醒力量’再次发动，已然介于昏迷和清醒边界的熊宝宝再一次被举了起来，悬停在大门的中心位置。 伙星“切”了一声，目光瞟向来时道路，思索着之后的逃生路线。 封印祭坛洞道实在不够宽敞，数量庞大的塞切克族人和银河队小兵在这种地形下只会成为累赘，因此，伙星将他们分派到洞道的各个岔道口堵路，主要部队守在与外界相通的洞口，明面上的理由是杜绝斯垂戈狗急跳墙的可能性，保证贝露能够拿到真正的‘念力弯匙’。 然而，银河队并非只与塞切克一方进行了交易。 “什么斯垂戈塞切克，通通都去死吧，这个世界的主角终归是人类。” 伙星冷笑一声，每每回想起与那戴着面具的怪人打交道的过程，就感到不寒而栗。 来去无踪，诡异至极……伙星轻舒一口气，那自称“回归会”的神秘组织已经超越了她的认知范畴，让她本能地感到恐惧，打心底生不出与他们为敌的勇气。 回归会要求银河队假意协助塞切克，待两族交战两败俱伤时，拖住塞切克的主力，伺机夺取‘念力弯匙’，阻止塞切克回到满月岛。 作为回报，回归会将取得‘枪之钥’的方法预先告知银河队，并视最终的行动结果，用捕捉湖神（三圣菇）的承诺与银河队交易‘念力弯匙’。 这是银河队无法拒绝的筹码。伙星相信回归会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捕捉到湖神，不像猎人协会的那些无能的猎人，接下心齐湖任务几个月，连艾姆利多的影子都见不到。 眼下情况有变，游离在队伍外的佑星意外发现‘念力弯匙’已经被带离了钢铁岛，那么封印祭坛后很可能是一个陷阱。 想到这里，伙星不免烦闷地跺了跺脚，偏偏自己作为塞切克的直接合作者和银河队此次行动的最强者，没有任何理由不跟随他们下洞。见路边抓来的斯垂戈后裔拒不合作，不愿用波导开启石门，她真切地为熊宝宝的骨气叫好。 只要佑星能顺利取得‘枪之钥’，伙星恨不得拔腿就跑，把这只面瘫胡地和强到可怕的太阳伊布永远留在钢铁岛的洞窟内。 熊宝宝噙着泪花，脑海中正放电影般滚动播放着父母讲述的波导勇者故事，感觉自己也终于要成为传承后世的故事中的一员——牺牲自己，为主角披荆斩棘的无名英雄。 恍惚间，他听到意识深处传来了族长亲切的声音：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让他们进来吧。” 熊宝宝刚想遵从族长的命令，调出波导，忽然警觉起来，担心是那两个强大的塞切克族人创造出的超能力幻象，诱骗自己打开封印祭坛的石门。 猛咬舌尖，疼痛使得熊宝宝的意识稍许清醒了一些，他惊讶地发现，那个声音真真切切地来自于族长迪特米。 族长不会出错——这一点铭刻在了所有斯垂戈族人的心中。年龄并不大的熊宝宝同样接受了这样的教育，并对此深信不疑。 即便无法理解族长的用意，熊宝宝也会毫不犹豫地服从命令。 于是，在伙星讶异的目光中，“铮铮铁骨”的熊宝宝突然换了一副面孔，湛蓝的波导光辉从身体中涌现，直注入石门的纹路上。纹路得到波导的激活，欢快地游走起来，沉重的石门向两侧滑动，缩入了材质特殊的石壁内。 贝露双目圆睁，心神全然为石门之后，那闪耀着森然银光的长剑吸引去，连熊宝宝从‘觉醒力量-精神强念’中挣脱，逃入封印祭坛这一动作都置若罔闻，只想着取得那柄剑，不，那是本就属于塞切克的，神器‘念力弯匙’！ 就像是一位拼尽全力、战斗到极限的英勇战士，波士可多拉站在剑台前，闭目低头，双手合握，仿佛拄着一把长剑。在迪特米的身后，银白色的光之披风无风自动，在“神器”光辉的照耀下，更显得神圣不已，宛若为神明效力的执剑骑士。 “好久不见，迪特米。” 格拉迪尼平静地率先步入封印祭坛，冷淡地朝波士可多拉打了声招呼。 贝露和伙星紧随其后，毫不意外地发现石门应声关闭。 战斗无法避免，便是伙星，也未曾打算临阵脱逃——这里是斯垂戈的地盘，若不全力战胜斯垂戈的族长，逃跑只会是自寻死路。 钢铁岛的主战力东钢和亚玄并未出现在这里，这让伙星多了些信心的同时，不免对佑星那边的行动有些担忧。虽然俩干部的关系近乎水火不容，但一切以任务为重，伙星知道，事情发展至此，银河队的首要目标已经变成了“夺取‘枪之钥’并尽量全身而退”，佑星那边才是重头戏。 困兽之斗一触即发，本应互为死敌的两族族长却是异常平静，仿佛许久未见的挚友。 “没想到你会主动来拜访我，格拉迪尼。”迪特米睁开眼睛，站直身子，右手虚握，波导的湛蓝光辉在银色盔甲上浮现，“以背誓者的身份。” “塞切克从未背誓！” 格拉迪尼下意识回应着，眼中却现出了迷茫的神色，被迪特米与尼斯提鲁全然看在眼里。 担任翻译的食梦梦没有跟下来，身为人类的伙星全然听不懂这几只宝可梦在说什么。不过问题不大，迟早是要开打的，大不了届时让铜镜怪转述胡地的语意。 “原来如此。” 在尼斯提鲁的帮助下，透过波导，迪特米看到格拉迪尼与贝露的灵魂失去了原有的纯净色彩，显得灰蒙蒙一片，仿佛许久未清洗过的玻璃表面。 直到这一刻，迪特米的脸上才现出讶异的神色。 “不妙，利昂有危险。”迪特米气势暴涨，战意涌动，“满月岛上有不干净的东西，‘金属膜’极有可能也遭到了污染。” 尼斯提鲁原本以为这次塞切克的大举进攻，是脑有贵恙的尼塞切特的常规抽风，直到亲眼确认了塞切克族人的状态，才感到一阵危机感——那灵魂上灰蒙蒙的微小颗粒竟然能够影响到古神的意志！ 在迪特米观察格拉迪尼与贝露的同时，格拉迪尼也在用超能力迅速扫描着整个封印祭坛，感知到剑座上的那把长剑并没有任何伪装！ 惊惧、愤怒、羞恼，种种负面情绪的杂糅色彩将格拉迪尼的灵魂染得错乱不堪。迪特米看在眼里，微微一笑，虚握着的右手向前伸出，剑身浮现，剑座中那把长剑竟是凭空转移到了波士可多拉的手中。 “很遗憾，你们要找的小勺子并不在这里。”迪特米手握银色长剑，刺出一个剑花，“既然远道而来，那就让我这东道主好生招待你们吧。” 话虽如此，迪特米却是心急如焚，他必须借助尼斯提鲁的力量，尽快将老友格拉迪尼灵魂中的杂质祛除干净，以便借助塞切克的超能力赶到满月岛，拦住利昂——一旦利昂手执被污染的‘金属膜’完成附者仪式，后果不堪设想。 无需言语，格拉迪尼、贝露和伙星迅速进入了战斗状态。 在尼斯提鲁的注视下，目的各异的三方，以两族未来气运为赌注，封印祭坛的战斗，终于爆发。 第一百五十七章 封印祭坛之战（其一） 熊宝宝蜷缩在封印祭坛的角落里，瑟瑟发抖，眼瞧着技能光束乱飞、爆炸四起，他内心对波导勇者的憧憬终于止步于残酷的现实，只想着平静地度完一生——成年宝可梦的世界实在太可怕了。 格拉迪尼与贝露同时握（咬）住量产‘念力弯匙’，强大的超能力波动在他们身前汇成粘稠的紫色小颗粒，如同冰水瓶外被冷凝液化的水汽。 “飒！” 实体化的超能力化作尖锐碎片，在精神力的引导下，如枪林弹雨般轰向迪特米，正是‘精神冲击’。 对于身形庞大的迪特米而言，要躲避如此密集的攻击近乎不可能。 不过，他也不需要躲避。 高达两米，手执长剑的波士可多拉只是微微低头，利用头上的尖角遮挡保护好双眼，便迎着‘精神冲击’的方向奔跑起来，盔甲的银色光辉愈发明亮。 在这全身披甲的庞然大物面前，‘精神冲击’那如同雨点般密集的攻击也确实就像雨点一般无力。深紫色的超能力碎片击打在波士可多拉的盔甲上，激起阵阵波纹，竟是连留下痕迹都做不到。 相反，哪怕这七百斤的庞然大物不过只是奔跑起来，造成的动静就不亚于地震。也得亏封印祭坛结构特殊，在如此摧残下，竟是连一块小石头都没从洞顶坠落。 本就精疲力竭的熊宝宝被这“地震”一颠簸，在承受了太多这个年龄段不该遭受的苦痛后，终于是体力耗尽，意识陷入沉睡。 “波导与我同在……” 在视线模糊，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刻，熊宝宝看到钢甲傍身、长剑在握的族长奋力斩向入侵者的一幕，终于安心地沉睡过去。 族长和守护神依然守护着斯垂戈，那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奔跑的迪特米速度愈发加快，银光愈发明亮，身体轮廓面貌全然圆润化，远远看去，就像一枚巨大的银色炮弹——这是波士可多拉引以为傲的招式‘重磅冲撞’！ 体重相差悬殊，便是己方占有数量上的优势，塞切克的两位族人也不敢硬接。超能力再度剧烈波动着，‘瞬间移动’使出，格拉迪尼与贝露瞬间闪身到了迪特米的后上方。 “砰！” 那银色炮弹狠狠撞在封印祭坛的洞壁上，终于是撞出了一个大洞。 乱石四溅，却被诡异的力量限制在了空中。贝露轻巧落地，双瞳已全然为超能力的紫色光芒取代。 飞出的每一块碎石都瞬间为贝露的超能力包裹，沿着原有轨迹轰击在波士可多拉的身躯上。这样造成的伤害当然微乎其微，但贝露不过是打算借助外物，短暂限制住迪特米的行动。 格拉迪尼将双手的汤匙抛至空中，深吸一口气，撤步并拳，伴随着呼啸的风声，一枚赤红色的能量弹在双手间成型，涌动着的格斗能量暴躁至极，仿佛只要稍不留神，便会从胡地的手中溜走，将破坏欲肆意宣泄在别处。 “气合弹！” 这一招对使用者的精神力操控水平要求极高，便是格拉迪尼，对静止靶也不过十中八的命中率。幸运的是，这一次的‘气合弹’，顺利命中了受困于碎石的迪特米。 “轰！” 效果超级拔群，迪特米体表的银色光泽肉眼可见地黯淡了下去，但这还不足以击倒身负两族命运的迪特米。 他将手中长剑刺入封印祭坛的岩石地面，大口喘息着，黯淡的战甲居然有恢复的迹象。 “强大到无法匹敌的攻击力和防御力，而在这个地方，他似乎还有着极强的恢复能力。” 游离在战场边缘的伙星，并不急于让自己的宝可梦插手战局。她本就抱着拖延时间，坐收渔翁之利的心态，自然期盼着双方打得越激烈越好。这样一来，无论最终的胜利者是谁，身为旁观者的她都能得到足够的战斗情报，有更大的底气去完成“回归会”的任务。 “速度和灵活性方面，波士可多拉明显落了下风。无论是我的宝可梦还是塞切克那两位，很容易就能放它的风筝。容错率虽然不高，只要不小心被波士可多拉击中，必然会遭受重创，失去继续战斗的能力，但以这两位的默契程度，波士可多拉几乎不可能击中他们。 “胡地有能够破防重创波士可多拉的招式‘气合弹’，由此来看，即便我不出手，塞切克也能够赢得最终的胜利。” 思量许久，骑在远古巨蜓上规避地震的伙星，终于给东施喵下达了攻击的指令。既然塞切克大概率获胜，那么伙星便不能提前翻脸，毕竟，她没有从超能力的限制中百分百逃出钢铁岛洞窟的把握。 黑影浮动，格拉迪尼和迪特米同时扬起眉头，东施喵的身影闪现在喘息中的迪特米左侧，蕴含着浓烈恶意的爪子和胡须为黑色能量侵蚀，刺向迪特米的眼睛——那是波士可多拉全身上下，唯一没有被钢甲保护的软肋。 然而伙星和东施喵的如意算盘却是落了下乘。仿佛背后长眼一般，波士可多拉第一时间找到了东施喵的攻击位置，向上耸肩使出‘猛撞’，将浑身被厚脂肪保护的东施喵撞得头晕眼花。 东施喵正欲利用‘出奇一击’重回阴影，忽然感到胸膛剧痛无比，身体受到不寻常的支撑，悬停在了空中。难以置信地低头一看，迪特米刚刚还握在右手的长剑已经刺穿了自己的躯体，如同烤串一般，将自己挑在半空。 鲜血从伤口中不断渗出，却全然染不红这把钢剑。直到懊恼不已的伙星用精灵球将东施喵救回，迪特米手握的长剑依旧光洁如初，散发着圣洁的银色光芒。 “放弃与他近身战斗的念头！” 对伙星的所作所为，格拉迪尼都看在眼里，但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战胜迪特米，追踪‘念力弯匙’的下落。虽然尼塞切特赐予的量产神器‘念力弯匙’能够使用一次‘奇迹之钥’，但必须要理解“锁”的构造才能用出——迪特米是绝不会给自己这个时间的。 于是，格拉迪尼仍是出言提醒道： “那把剑，是异神尼斯提鲁的能力‘心源之剑’！只要使用者真正相信自己能够刺穿对方，哪怕是岩石、钢铁，甚至超能力，那把剑都能够像捅入泡沫一般轻而易举。” 隐藏的意思是，迪特米只是将东施喵捅了个对穿，而非大卸八块，已经堪称仁慈了——毫无疑问，迪特米的心中必然认定‘心源之剑’能够刺穿这只虚胖的肥猫。 虽不及尼塞切特那般夸张，但在自己的封印地度过百年岁月，尼斯提鲁多少也能够找出封印的漏洞，给斯垂戈的族长传输一些力量，协助其恢复伤势。 封印尼斯提鲁的祭坛，就是斯垂戈的绝对主场。 有手中量产‘念力弯匙’为据，格拉迪尼对此并无意外。只是，他还不知道尼斯提鲁到底给了迪特米几成的能力。 无论迪特米手中的‘心源之剑’，还是自己的‘念力弯匙’，其能力都必然是残缺的。真正的‘念力弯匙’无需使用者理解“锁”的构造，而这把‘心源之剑’也并非无坚不摧。 伙星阴着脸收回东施喵，听到铜镜怪转述胡地的话语，心里边已经在不断打着退堂鼓。在她看来，自己的“盟友”刻意隐瞒了这些情报，导致作为王牌的东施喵只一个照面，就被‘心源之剑’的初见杀给秒了。 然而她的不幸似乎才刚开了个头。 似是被东施喵傲慢无比的攻击挑衅，迪特米的攻击目标赫然变成了远古巨蜓上的伙星。恢复了些许体力的迪特米再度奔跑起来，却不像之前那般使出刹不住车的‘重磅冲撞’，而是铆足了劲，猛然顿足，将手中‘心源之剑’如标枪一般掷出！ 相比被污染控制的塞切克，迪特米对为虎作伥、煽风点火的银河队更是憎恶。 守护神尼斯提鲁告诉自己，祂没有确切的把握清除格拉迪尼和贝露灵魂层面上的污染，所以，迪特米决定先行控制住这个人类，撬出关于污染的相关情报。 闪耀着圣洁银光的‘心源之剑’在瞳孔中越来越大，自加入银河队便顺风顺水的伙星，终于品尝到了直视死亡的“恐惧”。 第一百五十八章 封印祭坛之战（其二） 呼吸停滞，连心脏也随之惊颤。‘心源之剑’刺出的劲风轻易地划破了伙星的鼻尖，在这一刻，伙星感觉自己就站在死神的神国“送泉”前，只差迈出最后一步。 忽然，身体仿佛被压下了千斤的重物，那把巨剑在视线中迅速抬升，竟是擦着自己的头皮飞向身后。 这并非‘心源之剑’在上升，而是伙星在急剧下坠。 千钧一发之际，是贝露使出了最高功率的‘觉醒力量-精神强念’，把伙星连同其座下的远古巨蜓一道按压至地面，堪堪使其避开了迪特米的投掷攻击。 “砰！” ‘心源之剑’刺在岩壁上，只是瞬间功夫，便化作光点迅速消散，只留下一道骇人的刺痕。 一击不中，迪特米微微眯起眼睛，顺势朝前一跃，那银色长剑仿佛从未脱离过迪特米的掌控，再度出现在波士可多拉虚握着的右手中。 迪特米将另一只手也放在了剑柄之上，将长剑举过头顶，随着身体被重力牵引下坠，‘心源之剑’也急速向下劈斩，势要将地面的伙星连同远古巨蜓一起斩成两半！ 然而这一击仍是劈了个空。贝露的双瞳明亮得如同白炽灯，超能力的紫色光波浓郁得在空气中久久不散。不过是刹那间的反应，贝露的精神力再度高涨，将伙星和远古巨蜓“推”向了封印祭坛的角落。 迪特米对塞切克的超能力运用形式了若指掌，先一步预测到了贝露的搭救行动，在双脚先行踏上地面后，借助发达有力的钢之尾猛击地面卸去力道，调整重心，强行收住‘心源之剑’的劈斩之势，化斩为扫，那闪着银色光辉的长剑再一次脱手而去，回旋着扫向伙星，就像一个巨大的回旋镖。 可惜，在贝露的帮助下接连躲过两次致命攻击的伙星，此时终于从恐惧中回过了神。 “电光一闪！” 顾不上疼痛无比的下半身，远古巨蜓下意识就遵从了训练家的命令。平日里伙星严格的指令服从训练收到了关键的成效，在回旋的长剑触及的前一秒，没有丝毫犹豫的远古巨蜓终于化作白光，载着伙星逃离了迪特米的攻击范围，远远地溜到了封印祭坛的另一侧。 先一步察觉到危险的铜镜怪早早地离开了伙星身侧，直到危险暂时解除，才若无其事地回到伙星身旁，兢兢业业地继续担任翻译。 “胡地，我们没必要耗在这里，快用你们的那个‘什么什么钥匙’打开这破地方的门啊！” 看着‘心源之剑’再度出现在迪特米的右手中，伙星就感觉头皮发麻，心跳都慢了半拍。迪特米的破坏力超出了她的想象，眼下她已然顾不上回归会的任务了——就目前而言，失去主战力东施喵的伙星，是场上最弱的一方，不说做渔翁，光是保住性命，顺利逃出这封印祭坛，就已经是足够满意的结果了。 伙星相信塞切克那两位一定有着相同的打算，毕竟真正的‘念力弯匙’已然不在此处，与这只波士可多拉的战斗并无实际意义。 格拉迪尼手握‘念力弯匙’，并未否认自己也想脱战。倒是迪特米拄剑大笑：“想用‘奇迹之钥’？那就尽管试试吧——老朋友，就算是你，也得不短的时间才能弄清楚这里的‘锁’，对吧？” 场面一时陷入了诡异的安静，唯有老实本分的铜镜怪用投影向伙星转述了迪特米的话语。 伙星闻言，朝格拉迪尼迅速眨了眨眼，一只手忽然啪地一声盖住眼睛，命令道： “远古巨蜓，飞起来，用‘空气斩’！” 数道致密的乳白色空气刃从远古巨蜓高频振动的翅膀间扇出，呼啸着袭向迪特米。 仗着体表的钢甲，迪特米不闪不躲，硬接下了攻击，却微微皱起眉头，发现这‘空气刃’造成的伤害无法忽视。 ‘有色眼镜’特性的远古巨蜓使出的攻击，似乎能够无视钢甲的保护，直击到波士可多拉没那么坚硬的肉体。 但这对迪特米仍算不上多大的麻烦。只是将‘心源之剑’举在身前，那‘空气刃’便如同脆弱的头发一般，在利刃面前纷纷自断成两截——迪特米当然相信自己能够斩断‘空气刃’。 与此同时，格拉迪尼算是明白了伙星的用意，那人类决定自己吸引住迪特米的攻击，为他使出‘奇迹之钥’争取时间。 胡地不禁摇了摇头，迪特米对塞切克的量产‘念力弯匙’心知肚明，不可能会给自己破解“锁”的时间…… 忽然，格拉迪尼抬起眼睛，看向伙星的眼神中带上了别样的意味： “原来如此。她并不是让我趁机破解‘锁’，那眨眼和捂眼的意思是，迪特米的弱点在于其没有被钢甲保护的眼睛，只要我的‘气合弹’精准命中弱点，就能够重创甚至杀死迪特米，顺利离开这里并控制住整个钢铁岛。” 既已明了，格拉迪尼即刻吩咐贝露去协助伙星，共同牵制住迪特米，而自己则暗中蓄力起‘气合弹’，明面上却是紧握‘念力弯匙’，用超能力的紫色光辉掩盖住‘气合弹’的赤红能量，一副正在破解“锁”的模样。 迪特米手执‘心源之剑’，朝格拉迪尼迈着坚定的步伐，剑之所向，无论‘空气刃’亦或超能力创造的阻碍皆化为齑粉。 但他的内心却远不如外表来得镇定。现在的迪特米心急如焚，不仅仅是由于远在满月岛的利昂有被污染的致命危险，更因为手上这把模拟出的‘心源之剑’濒临崩溃。 这毕竟只是守护神尼斯提鲁仓促赐予的力量，不可能如真正的‘金属膜’化作的‘心源之剑’那般持久强力。光是这短短的一场尚未结束的战斗，尼斯提鲁数年来投入在迪特米身上的力量积累便几乎挥霍一空。 迪特米不惧死亡，但再这样拖下去，只怕会牺牲得毫无意义。 迪特米抬起被头部钢盔遮住的眼睛，波导的感知告诉他，那个人类和格拉迪尼在谋划着什么，情绪的颜色由消极回避的橙黄色变成了极具敌意的血红色。 没错，他们打算先杀死自己——那‘气合弹’的能量实在太过暴躁，饶是潜藏在超能力之下，迪特米仍是能感知到那与‘波导弹’特质截然不同的格斗能量。 怎么办？ 身后的银白色光之披风黯淡得近乎透明，波士可多拉轻叹一声，心中已然有了觉悟。 “波导与我同在。” 迪特米对着面前的银色长剑轻声低语一句，随而孤傲地昂起头，直面偷偷蓄力着‘气合弹’的格拉迪尼，银白色的钢铁战车，发动了他最后的冲锋。 “重磅冲撞！” “这是机会！”远古巨蜓上的伙星见状大喜，在她看来，波士可多拉的此番举动无异于自杀——她和贝露当下所做一切努力，不就是为了让迪特米的双眼暴露在格拉迪尼的‘气合弹’中吗？ 格拉迪尼盯着朝自己撞来的迪特米，其面部轮廓在他的眼中清晰无比。胡地在‘瞬间移动’拉扯距离和将‘气合弹’甩出的抉择间犹豫了一秒，最终撤去了无关紧要的超能力，让那赤红色的‘气合弹’完全成型。 “为了塞切克。” 同迪特米一样，格拉迪尼在这生死瞬间也作出了属于自己的觉悟。 长剑穿透了格拉迪尼的胸膛，而暴躁的赤红能量弹也正中迪特米那双冰蓝色眸子。 ‘念力弯匙’从格拉迪尼的手中甩出，正巧落在贝露身前。 “太阳伊布，快啊！你的族长牺牲了自己，为的就是让你继承他的未成之志，夺取真正的‘念力弯匙’！”伙星兴奋得双眼放光，眼下的局势正朝着对她极度有利的方向发展着，“快用‘奇迹之钥’打开石门！我们的手下就在外边等着，扫平钢铁岛，为你的族长报仇！” 贝露痛苦地回望一眼已无动静的两族族长，低头咬住了格拉迪尼的那一把‘念力弯匙’。两柄量产的‘念力弯匙’将贝露的超能力催生到了一个新的高度，不过短短半分钟，贝露便彻底理解了封印祭坛的“锁”。 金色钥匙光影浮现，封印祭坛的石门终于再度开启。早就打算脚底抹油的伙星等得就是这一刻，不再理会贝露的反应，她催着身下的远古巨蜓，便义无反顾地冲向洞口——回归会的任务，似乎有完成的希望。 贝露神情麻木地怔在了原地，脑海中有两个声音正激烈地争吵着。一个声音劝她以塞切克的大计为重，赶紧出去带领族人追寻‘念力弯匙’的下落，而另一个声音则言辞激烈地责备她，恩师在眼前死于非命，却只想着追求更强大的力量。 可怕的是，贝露不知道这两个截然对立的声音，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自己。 被‘心源之剑’彻底捅穿的格拉迪尼，赫然感到了久违的暖意，回想起了年龄尚幼、还是凯西的自己，第一次拜访钢铁岛，见到的那只羞涩怕生的可可多拉。 那一天，他们疯玩了一整个下午，并在行近黄昏，接凯西回满月岛的拉普拉斯前，相约在满月岛再会，由凯西尽地主之谊，带可可多拉去游玩满月岛北岸著名的沙之滑梯。 然而与美好回忆相对的，却是残酷无比的现实。格拉迪尼睁眼看着满脸血污、不见澄澈瞳孔的迪特米，忽然恐惧不已，全然无法理解这段时间的自己。 他看到迪特米嘴部微微颤动着： “以……守护神…尼斯提鲁之名…履…斯垂戈之契…执…心源之剑…斩…一切邪魔！” 随着迪特米说完最后一个词，刺入格拉迪尼身体的‘心源之剑’顿时崩解为无数银色光点，漂浮在胡地的身周。 银白色的光芒中，迪特米“看”到了格拉迪尼的灵魂，那如灰尘般肮脏的灰色斑点，终于被守护神的力量扫除一空。 凭着以命换命的觉悟，迪特米终于让格拉迪尼直接接触到了尼斯提鲁的力量，这之后的事情便是顺理成章了。 钢系古神尼斯提鲁，是灵魂与纯净的化身，即便身处封印，净化生物的灵魂也不过是权柄范围内的举手之劳罢了。 忽然数声巨响，洞窟剧烈晃动起来，原本布满发光苔藓的封印祭坛洞道，此时已全然陷入了黑暗之中。 脱离困境的伙星，终于展开了她的行动。 第一百五十九章 贝露 “快！快！快！别磨磨蹭蹭的，炸完就撤！” 远古巨蜓一路用‘电光一闪’飞驰，便是路经银河队成员看守的岔道口，也不曾减速，狂躁的气浪将身着非主流银色制服的小兵们甩得七荤八素，恍惚间听到干部伙星下达的命令，才慌忙从地上爬起，解除预设好的炸弹上的安全锁。 强大的求生欲迫使他们发挥出了比寻常快得多的奔跑速度，追随着伙星逃到了最近的洞口，唤出各自的飞行宝可梦离开山体——当然并非每个小兵都有如此强的心理素质，明显有几个倒霉蛋在爆炸声传出前没能逃离洞口，被灼热的爆炸气浪强制推离洞口，坠向下方的山崖，体验了一把刺激不已的空中飞人。 伙星没去理会那些倒霉部下的死活，一到安全位置便掏出联络器，看到佑星在几分钟前传来的好消息： “‘枪之钥’已到手，状态不佳，建议撤退。” “哼，不用你说，我也会下达撤退命令。”伙星冷淡地回了一句，脸上的兴奋却是出卖了她的实际想法。 爆炸声连绵不绝，钢铁岛的丘陵局部出现了明显的坍塌。守在洞外的塞切克成员们纷纷不安地骚动起来，只见银河队的人类逃出山洞，却不见族长和贝露的身影，这足以说明许多问题了。 到了这一步，银河队在钢铁岛上已然举世皆敌，此刻不退，更待何时？ 于是，伙星迅速收拢手下残兵，抛弃了或是下落不明或是移动迟缓的手下，朝着与佑星约定的海岸飞驰——四艘潜艇隐藏在彼处，是银河队此次行动的载具。 在北岸登陆后，那些潜艇便交由佑星的程序自动化控制，眼下正转移到距离双方都最近的钢铁岛东部海域。 便是与阑尾向来不对付的伙星，在与阑尾碰面，登上潜艇前也撅着脸抛出一句：“你这家伙，偶尔还是挺能干的嘛。” 以一己之力对抗东钢和亚玄，成功取得任务目标‘枪之钥’并顺利安排主力队员的撤退，实打实的功劳让伙星是眼馋不已，但却无法动任何歪门心思。 凭这家伙的战斗方式，敢黑他一分功劳，他就敢把行动的完整录像扔出来——六只多边兽的容量，保存几个t的即时录像实在小菜一碟。 如此，伙星也只能无能狂怒地骂一句“玩程序的心真脏”了。 …… 贝露痛苦地蜷在地上，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在同时催发两柄量产‘念力弯匙’的力量，使出‘奇迹之钥’后，贝露咬住的两柄汤匙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弯折扭曲，直至破损分解，化作紫红色光点环绕住这只太阳伊布。 在外人眼中，此刻的贝露堪称不断进行着核聚变的耀眼恒星，强大蛮横的超能力风暴环绕着她，将一切胆敢接近这位超能力女皇的存在撕成碎片。 而在贝露的精神世界里，她的本我意识却像极了那只躲在封印祭坛角落的熊宝宝，弱小卑微而无助，只能瑟瑟发抖看着一干神仙交战，争夺太阳伊布这具身躯的主导地位。 在格拉迪尼的那把‘念力弯匙’也加入其中后，贝露的精神力强度暴涨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但这却导致了另一个可怕的事实：再没有一个“意识”能够约束住这种强度的精神力，结局便只能是暴走。 “我到底是谁？” 紫红色的精神世界中，一只伊布俯身蜷在地上，漠然地注视着风云变色、天翻地覆的世界。她清楚这个“世界”本该属于自己，但现在，她只能安静而无力地旁观着，绝望地等待着毁灭时刻的到来。 就在此时，一束澄净的湛蓝色光芒刺破了重重阻碍，投入了这个“世界”。 就像久旱的沙漠迎来了降雨，修炼数年的鲤鱼王终于领悟了进化的诀窍——单是看着那一束光，贝露便得到了久违的安宁与平静，她终于回想起了“真正”的自我。 “对啦，我是贝露，梦想是进化成仙子伊布！” 盯着那一束光，伊布的眼睛重现出光泽，当她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她的身形已经变成了小巧而轻盈的太阳伊布。与此同时，湛蓝光辉所及之处，那一个个强大的“意识”就像被橡皮擦去的铅笔画一般，再寻不到踪迹。 “不过，既然族长爷爷说我会成为塞切克的希望，那我就勉为其难地答应吧~太阳伊布也很漂亮的说，可惜没有缎带可以玩……” 当湛蓝色成了“世界”的主色调后，太阳伊布下意识想摇一摇分叉的细尾巴，忽然感觉意识急剧下坠，“摇尾巴”这个想法终是变成了现实。贝露感觉五感重新回到了“本我”的掌控，听到耳畔熟悉无比的声音说道： “和我想的一样，吾神是通过这些‘念力弯匙’中隐藏的污染意识来潜移默化族人们。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我们甚至都无法发现自己的意识被蚕食替换过……” 另一个声音同样有些耳熟： “也就是说，只要破坏掉这些‘念力弯匙’，或是让持有者用出一次‘奇迹之钥’，消耗掉尼塞切特留下的古神力量，吾神便能够直接净化你们塞切克族人的灵魂……唔，这孩子醒了，你快确认一下看看。” 贝露好奇地睁开双眼，正对上格拉迪尼自责而亲切的目光。 “那个……贝露，你当时最想进化成什么？” 格拉迪尼忐忑不已，清醒过来的他忽然发现，原本活泼开朗的贝露，已经许久没有真正开口说过话了。 莫名的喜悦涌上心头，贝露调皮地故意“哼”了一声，自豪地回答道： “再怎么问也是同一个答案啦，仙子伊布！” …… 伙星炸毁的山体根本阻止不了两只强大的超能力宝可梦。此时的钢铁岛一片混乱，没有宝可梦会想着去干扰‘瞬间移动’的坐标运算。 于是，紫光浮现，贝露驮着熊宝宝用出‘觉醒力量-瞬间移动’，带着相互搀扶着的格拉迪尼与迪特米回到地表，看到东钢和亚玄对着被炸毁的洞口一筹莫展，旁边一只身长近十米的大钢蛇无辜地注视着自己的训练家，等待其下达‘挖洞’的指令。 见族长平安无事，甚至还与塞切克的族长重归于好，亚玄提着的心总算安定下来，这意味着钢铁岛的劫难终于告一段落—— “不，亚玄，斯垂戈和塞切克的处境仍然非常危险。” 得知塞切克人手一柄的量产‘念力弯匙’是导致这场灾难的关键，亚玄迅速联系上了路卡利欧，让他率领集合好的斯垂戈族人去进攻群龙无首的塞切克部队，以夺走并摧毁‘念力弯匙’为最高优先级。 钢铁岛是尼斯提鲁的主场。即便只是一丝外泄的古神力量，也足以完成“净化”的本质工作。 在路卡利欧、尼斯提鲁和斯垂戈族人的共同努力下，塞切克的治疗部队被率先“解救”出来，风铃铃、沙奈朵等宝可梦迅速赶到两族族长身旁，用‘治愈波动’缓解胡地和波士可多拉的伤势。 “您的意思是，满月岛那边才是污染的源头？利昂和化梦他们有危险？”亚玄很快理清了线索，得出的结论让他实在心惊肉跳，“可是，就算现在知道了这些，也已经来不及了啊！‘瞬间移动’也没办法跨越这几百公里的距离吧？” 在与阑尾的战斗之后，满月岛便一直闪耀着朦胧的‘奇迹之光’，这意味着化梦和利昂已经顺利登上了满月岛，并得到了尼塞切特的关注。 若是现在再乘拉普拉斯赶回满月岛，恐怕利昂的尸体都凉了。 悲怆的阴云笼罩在众人头上，直到贝露那轻快而高亢的声音响起：“那可未必！” “我们是塞切克，是举世无双的超能力家族，是掌控奇迹的古神后裔！” 太阳伊布欢快地走到格拉迪尼身前，‘觉醒力量’光球浮现，似乎比先前更强大了一分。 环顾四周，她看到越来越多的塞切克族人从‘念力弯匙’的污染中解脱出来，重新聚集到族长身旁，不禁涌上一股身为塞切克希望的责任感和荣誉感。 “集全体塞切克族人的力量，我们一定能完成这几百公里的‘瞬间移动’坐标定位！” 这孩子，终于长大了啊……格拉迪尼注视着自信斐然的贝露，忽然发现自己已青春不再，或许是时候退居二线了。 当然，现在还不是时候。 格拉迪尼苦笑一声，回应道：“理论上可行，只不过，这种‘瞬间移动’只能运送一个宝可梦，而且坐标计算误差极大，非常危险……” “没有其他办法了，族长爷爷。”贝露身周的七个紫红色光球迅速演变成‘瞬间移动’的形式，如果化梦在场，一定会觉得眼熟，因为小细胞的‘瞬间移动’便是这类表现，“是我们塞切克的守护神导致了这场动荡，连累到了斯垂戈。为了‘神圣誓约’能够延续，我们必须亲手解决这个问题。 “我是最合适的人选。斯垂戈的那位‘神器持有者’带着真正的没有被污染的‘念力弯匙’，有了它，我未必不能对抗守护神的力量……至少能尽量坚持到你们赶到。” 格拉迪尼沉默了一会，才微不可见地点头道： “我明白了。 “你会成为塞切克和斯垂戈的英雄的，贝露。” 第一百六十章 污染疑云 “也不知道师傅他们怎么样了。” 满月岛的一条无名溪流旁，化梦、利昂、维斯顿、阿呆以及“旅行者探险队”的其他四只宝可梦，正谨慎地稳步前行着，即便这一路走来，他们并未遭到任何攻击。 利昂不时回望钢铁岛的方向，但在这满月岛的密林中，他连那座丘陵大岛的轮廓都瞧不清。 “不要多想了，无论钢铁岛那边如何，你都必须先完成你的使命。” 虽然实际年龄并不比利昂大，化梦还是扮作知心大哥的样子，故意重重地拍了拍利昂的窄小肩膀，示意他专注当下，以取得‘金属膜’为第一要务。 被化梦这么一拍，利昂居然停下脚步，皱起了眉头。 化梦困惑地看了看自己的小手，估摸着路卡利欧是钢系宝可梦，应该免疫自己的毒素才对。 “化梦，我感觉有些不对劲。” 利昂刻意压低声音，见维斯顿和阿呆慢悠悠向前走去，拉开了小段距离，才对着同样停下脚步的化梦继续说道： “嗯……说不上哪里不对劲，但越是靠近那个‘新月湖’，我的灵魂就越是平静不下来。就好比水和火，我体内的‘波导之力’和‘新月湖’的某种力量截然对立，互相排斥，完全无法调和。” 化梦抬头看了一眼智挥猩和呆呆王的背影，同样压低声音道： “或许‘波导之力’排斥的就是那个污染塞切克的力量……这些话没必要私下说，你是想告诉我，维斯顿和阿呆有问题？” 利昂郑重地点了点头，其意味不言而喻。 化梦面色凝重下来，向前拍了拍利昂的肩膀，示意他继续跟上前面两位的步伐，不能让维斯顿和阿呆察觉到异常——呆呆王仍然维持着超能力幻象屏障，若是利昂和自己离得太远，他一定会发现的。 气氛陡然紧张焦灼起来。化梦紧盯着并无异样的智挥猩和呆呆王，内心挣扎无比。 维斯顿陈述的事情经过挑不出问题，扪心自问，化梦也不愿去怀疑生死与共过的维斯顿前辈。可利昂担忧的确实有道理，他是斯垂戈钦定的未来‘神器持有者’，也是精通波导之力的路卡利欧，在灵魂方面自然要比自己专业得多。 尼塞切特“疯”了，祂的血脉后裔塞切克族几乎全体遭重。虽然维斯顿和阿呆失去了神赐予的‘念力弯匙’，前者长期远离满月岛，后者被“格式化”过一次，可……他们现在正踏在满月岛，走在前往尼塞切特封印地新月湖的路上。 超能力古神既然能找到封印漏洞，量产出大量包含自己神力的‘念力弯匙’，那么，直接“污染”满月岛上的两个后裔，想来也不是太难的事情。 不能慌，要镇定……化梦深吸一口气，从头梳理了一遍线索，终于发现了一个耐人寻味的地方。 如果化梦和利昂在满月岛上，一开始遇到的就是被污染后的维斯顿与阿呆，以塞切克那位族长的作风，没有理由不将这两位强大战力带去出征钢铁岛。 假若是像阿呆所说，他用‘预知未来’预言到“拯救”塞切克的宝可梦会在此刻出现在钢铁岛，被污染的他们因而受命等候在此骗取信任，将化梦和利昂引去死路，这也说不太过去。 毕竟，就硬实力而言，维斯顿和阿呆完全可以对抗化梦方的所有战力。倘若是为了断绝化梦方逃跑的一切可能性，那就更简单了，增兵就行了嘛。 塞切克家族底蕴如此强盛，完全没必要f2a绝命一波，多留一些低等战力在本土守株待兔，光是一百只呆呆兽就能让化梦和利昂束手无策——‘念力弯匙’是有冷却时间的，其真正的所有者没理由不清楚。 这样一来，综合所有线索，最合理的解释便只有一种了——化梦和利昂最初见到的维斯顿和阿呆是正常的，而在这前往新月湖的路途中，他们或许遭受了尼塞切特的污染。 知道了这些，又该怎么做呢？ 小细胞忽然瓮声瓮气地“啵”了一声：“我们是不是要凉了？” 趴在化梦头上的蘑蘑菇陡然一颤，回问道：“怎么说？” “你们想想啊，我们一个低级团正跟着大佬去打boss。”小细胞一如既往地认真说道，哪怕只是在无端脑补，“结果到boss跟前，两个大佬突然反水，转而谄媚地对大boss说‘老大，我把他们都带来了’，这谁顶得住啊？” “好可怕洛托！”洛托姆闻言一惊，连带着化梦感觉周围气温都低了不少，“小梦，我们快跑吧洛托！” 叉字蝠叹息道：“现在跑已经来不及了。要我说，只有殊死一搏，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化梦听着宝可梦们的讨论，没有急于发表意见。眼见利昂一步三回头，手中‘觉醒力量’光球出现又散去，就知道他的情绪已经紧张到了极致，再这样拖下去，与维斯顿和阿呆摊牌只是片刻之间的事情。 “利昂。”化梦轻声唤道。 利昂猛然转头：“说吧，要怎么做？我听你的，化梦。” 化梦步速不减，把同样紧张无比的小细胞推到了利昂身前，对着困惑的两只宝可梦说道：“利昂，你检查一下小细胞的灵魂，看看有没有异常。” 小细胞同样是超能宝可梦，甚至于‘觉醒力量’属性也是超能，是符合尼塞切特‘神器持有者’条件的宝可梦。若按尼亚坡里所说，那位创造一切的存在首先创造了祂们古神，从而分化出十八属性，那么，同属性的尼塞切特与小细胞或多或少存在着一些联系，极有可能也遭到了尼塞切特的“污染”。（注） 贸然试探维斯顿和阿呆有很大的风险，而拿小细胞测试就安全多了。 利昂没有询问具体缘由，暗中使出‘波导之力’，刚将眸子聚焦在小细胞身上，就被惊吓得倒退两步： “真的有排斥感！” “啵！我也被污染了！”小细胞竟是比利昂受惊还要严重，“怎么办啊啵！难道我要变成那种毫无思想的腐烂肉块，躲在恶臭无比的地里边，盲目地对你们发动攻击了嘛……” “冷静！”化梦一把按住开始发散思维的小细胞，内心却是松了口气。 和化梦想的一样，“污染”从开始积累到影响宝可梦的思维，是一个从量变到质变的过程，单单有“污染”，还不至于让小细胞陡然跳反。 但再这样下去，就说不准了。 必须得想办法解决掉“污染”的积累……化梦安抚着差点露馅的小细胞和利昂，在脑海中寻求尼亚坡里的意见。 “吾在这只路卡利欧的身上感受到了尼斯提鲁的‘残响’。”尼亚坡里依旧看不出紧张的情绪，自祝庆市那一场梦境后，祂显得愈发佛系，“那个铁憨憨是‘灵魂与纯净的化身’，听上去就没吾高端…不过，那家伙的力量在‘净化’方面倒是挺实用的，你可以让路卡利欧试着调用尼斯提鲁的力量。” 化梦朝尼亚坡里翻了个白眼，“灵魂与纯净”，这权柄不管从哪个方面来看，都比尼亚坡里的“幻影与诡术”来得高大上吧。 “诶？守护神在我身上留下了祂的力量？”利昂先是一怔，而后双目放光。纵观斯垂戈历史，能得到守护神力量投注的宝可梦，基本最后都成了族长，也就是说…… 化梦对此倒不感到意外，自个的预定附者跑去敌人老巢偷东西，这要还不给点优待，那就不是“铁憨憨”能形容的了。 “可是，我该怎么调用守护神的力量呢？” 利昂受宠若惊之余，颇有些手足无措，‘觉醒力量’和‘波导之力’在他的手间变幻不定，愣是没玩出什么新花样。 化梦揉着有些发胀的脑袋，感觉自己的队友实在是不靠谱：“我觉得，那个铁…守护神应该不会弄得太复杂，你直接与小细胞进行身体接触试试？” 利昂看着不时分泌着粘稠液体的小细胞，犹豫了几秒，最终果断地将手按了上去。 “唔……” 如同照相机的快门一般，有银色光芒一闪而过。利昂面部浮现出欣喜神色，一边把手放在旁边树上擦拭，一边说道： “真的有效！我感觉单卵细胞球的灵魂回复正常了！” “太好了啵！” 小细胞也欢呼着，忽然面色骤变。 不知何时，维斯顿和阿呆已经转过身子，望向利昂和小细胞。 他们的脸上挂着僵硬的笑意，就像两尊手艺不精的石膏塑像。 第一百六十一章 净化 阴冷、诡异、邪恶，这类词语极少用于形容呆呆兽系列的宝可梦。 然而，直面阿呆那深邃的眼神时，化梦实在找不出其他更贴切的形容了。 利昂被两道充满恶意的目光锁定，顿时一个激灵，如同触发保护机制般，‘觉醒力量-修长之角’直接出现在他的手上，只有手握这柄“钢剑”，他才稍微有一些安全感。 他的声音止不住地颤抖着： “怎么办啊，化梦…我们发现得还是太晚了，他们已经完全沦为傀儡了！” 强拽住掉头就溜的小细胞，化梦硬着头皮分析道： “恰恰相反…… “你刚刚‘净化’完小细胞，他们就突然翻脸，这实在是太巧了。 “也就是说，尼塞切特惧怕你身上的守护神力量，祂不能让你‘净化’维斯顿和阿呆，所以才提前收网。 “若是我们露出怯意，那就正中祂的下怀，祂得到了充足的时间去‘污染’这两只漏网之鱼，而身处满月岛的我们无处可逃，只有一个全灭结局。” 化梦越说越是流畅，头脑空前清晰，而在这段时间里，维斯顿和阿呆居然只是愣在原地，这让化梦对自己的判断更是多了几分把握。 “所以，利昂，拿出你‘波导勇者’的气势来！”又一剂猛药灌下，化梦满意地看到利昂的手停止了颤抖，“狭路相逢勇者胜，斯垂戈一定不希望未来的族长是个懦夫，对吧？” 利昂深吸一口气，眼中已不再茫然：“你说得没错，化梦。这是一场‘试炼’，是我成为‘波导勇者’的试炼，我不能退缩，也无法退缩。” 化梦与利昂彼此看到了对方目光中的坚定，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 “上了！” 一左一右，一紫一蓝，左附幽灵影爪，右提钢系利剑，在“波导之力”的协助下，化梦与利昂达成了完美的默契。 察觉到危险临近，维斯顿与阿呆终于有了动作。只是同步地抬头，稠密的超能力波动瞬间填满了整个空间。 空气，雨水，甚至于地面的草苗，在紫红色超能力的作用下，仿佛都活了过来，对企图靠近维斯顿的化梦和利昂释放着无尽的敌意。 空气逆流，雨水横击，原本柔软的杂草也变成了韧性十足的绊脚绳，拖拽着化梦与利昂试图前行的脚腕。 若非亲身体验，化梦从未想过这再寻常不过的自然现象能产生如此强大的力量，在这一刻，化梦颇有种与世界为敌的感觉。 “超能力真是可怕……不过，你越是不想让利昂靠近，我就越偏不让你如愿。”化梦被夹杂着斗大雨滴的狂风吹得龇牙咧嘴，将手探入了瓦斯身躯，摸到了那一柄永远处于弯曲状态的汤匙，“你动了‘困住’我们的念头，这同样是一种‘锁’！” “奇迹之钥！” 巨大的金色钥匙光影从化梦身躯上浮现，利昂承受的压力豁然一空。 利昂猛地跃向空中，虚握的左手中有棕黄色光芒凝聚，一根细长的骨棒凭空成型，被路卡利欧奋力掷向阿呆，这一招‘骨棒乱打’正中呆呆王头顶的大舌贝，打断了其意图再次使出超能力的念头。 然而维斯顿已经先一步从短暂的超能力枯竭中恢复过来，扇子挥动，强大的超能力在路卡利欧身前汇成一把骇人的大锤，锤头闪烁不定，正是浓烈超能力的表现，以至于光线在其周围都出现了扭曲。 ‘意念头锤’！ 利昂只是抬头扫了一眼这威势强大的攻击，再不理会这袭向自己头颅的大锤，手中利剑依旧直指维斯顿，他知道化梦会掩护自己。 “铛！” 便是有着属性克制，化梦的‘觉醒力量-暗影爪’要抵挡这‘意念头锤’的力量也实在太过勉强。只一个照面，化梦便感觉手上的幽灵能量在急剧逸散——无论招式熟练度还是精神力强度，化梦同维斯顿都有着不小的差距。 然而维斯顿却卸去了力道。没有任何征兆，那形体尚存的‘意念头锤’莫名地崩解消散，就像激战正酣的一局游戏突然卡了进程，空留下屏幕前一脸懵逼的玩家。 虽不明缘由，但化梦与利昂可不会错失良机。化梦趁势加大‘觉醒力量’的强度，一鼓作气拍散了‘意念头锤’，而没了后顾之忧的利昂，更是勇往直前，‘觉醒力量-修长之角’封锁住维斯顿的退路，左手则化拳为掌，将智挥猩按倒在地。 象征‘净化’的银色光芒将幽暗的密林点亮得宛若白昼。在维斯顿的身周，无数灰黑色的怪异纹路就像水面上漂浮的油污，被圣洁的光芒驱逐出维斯顿的躯体，抱头鼠窜，不知所踪。 “老夫自认意志还算顽强。” 维斯顿的意识并未陷入沉睡。在利昂“净化”完成的那一刻，他的眼神便回归寻常，继续淡定地摇动着他的草扇。 化梦顿时了然，那莫名消散的‘意念头锤’，正是清醒的维斯顿做出的努力。 事实证明，化梦仓促间做出的决定是正确的，维斯顿与阿呆尚未被完全“污染”，他们仍保有部分的自我意识，从而抗拒着“污染源”发出的命令，让化梦和利昂得以“以下克上”。 有了维斯顿的帮助，再突破呆呆王的防线就简单多了。没再费多少力气，在“患者”与“医生”的共同努力下，主治医师利昂顺利完成了又一次“光疗”，将阿呆体内的“污染”清除殆尽。 “对不起，是我们大意了。”呆呆王倒也没什么高手架子，干脆利落地朝化梦和利昂道了歉。 “幸亏发现得早……”戒备一旦形成，就再难以全然信任。化梦抱胸审视着维斯顿与阿呆，只觉得疑点重重： “哪怕没有尼塞切特量产的‘念力弯匙’，你们都会被逐步污染侵蚀，这么重要的情报，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们？” 维斯顿与阿呆相视苦笑，回答道：“我们根本不知道会这样。耿鬼，你也看到了，吾神先前根本无法处置老夫，以至于只能用‘心锁’……” 化梦也发现了这一点。他点头表示认可，接下话茬：“也就是说，是我们的到来，让尼塞切特能够在封印外投下更多的力量。” “准确来说，应该是你带来的神器，真正的‘念力弯匙’导致的影响。”阿呆委婉地纠正道。 虽然持有‘念力弯匙’的是异神的附者，但不妨碍尼塞切特与其产生同源力量的共鸣。 “总之，守护神庇护着我们。只要我时常‘净化’你们积攒的污染，就不会出现刚才的危险了。” 借用守护神力量立下大功的利昂此时心情大好，但化梦却没有被其说服，放下担忧： “利昂，你不是说新月湖的力量与你身上的守护神力量互相排斥吗？现在呢？” 利昂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我没事啦。现在看来，是那些污染在畏惧我，所以才想阻止我。在‘净化’三次后，我能感觉到‘排斥感’明显变弱了……” 话未说完，化梦、维斯顿、阿呆的脸已是齐齐变色。 利昂见状，困惑地摸着后脑勺：“怎么了？我想着再‘净化’几次，应该就能适应这里的环境，不再感到排斥才对……” “到那时我们就完了。”不由分说，化梦拽着利昂就往前跑。 “你们守护神在你身上留下的力量必定是有限的。”维斯顿和阿呆也即刻动身，跟着化梦向新月湖跑去，一般还为利昂解释其中缘由： “这好比两块同性的磁铁，靠近就会互相排斥。当你觉得排斥力没那么强的时候，就说明其中一块磁铁的磁力已经大幅下降了！” 主场作战的尼塞切特不可能是那块变弱的磁铁，也就是说，尼斯提鲁在利昂身上留下的力量在接连的“净化”后，已经所剩无几。 待尼斯提鲁的力量消耗殆尽，等待化梦和利昂的，将会是无比绝望的境地。 化梦引着一大群宝可梦穿梭林间，在树木的尽头，似有一个月牙轮廓的湖泊平静地躺在那里。 “没有其他选择了，利昂。我们不仅与尼塞切特在战斗，更是同时间在赛跑。” 第一百六十二章月湖畔 没有人（宝可梦）知道“满月岛”何时得名，但所有人都知道“满月岛”因何得名。 这岛形如圆盘，森林密布，像极了月圆之夜，那挂在空中、沟壑纵横的满月。 然而在这满月岛的正中心，却是躺着一个形状奇特、弯若月牙的湖泊，就像是孕育在满月母亲肚中的小宝宝。 若化梦细问吼鲸王关于满月岛的事，他或许还能得知一个未被标记在人类地图中、与满月岛互为镜像的一个迷雾岛屿——新月岛，岛中同样有着一个圆形湖泊，其名为满月湖。 传说新月岛是“噩梦神”达克莱伊的领地，它生性恶劣，游走于阴影之中，会将身周的一切生物拖入无休止的噩梦之中。 神为了制止达克莱伊荼毒祂的子民，创造了与其对立的“美梦神”克雷色利亚，令其镇守满月岛，永世监管达克莱伊，不得让噩梦力量踏出新月岛一步。 克雷色利亚忠实地履行了祂的使命，成为了满月岛的守护神明。据说只要得到克雷色利亚的一根尾羽，便能永远不再受噩梦侵扰，每夜都能沉入甜美的梦乡。 ——以上是塞切克向外宣扬的传说版本。 噩梦神与新月岛的存在真实与否并不重要，反正化梦已经见识过化身成达克莱伊模样的莱特麦尔。 在此时的化梦看来，那头冠新月，黑色尾羽的克雷色利亚，或者说尼塞切特，就是最真切的噩梦化身。 “你们的神长成这样，居然没一个塞切克族人觉得不对劲？” 新月湖旁，化梦一行宝可梦冲出了密林，在湖畔站定，望见湖面上那通体漆黑的克雷色利亚，一时不知该作何行动。 维斯顿无力地辩解道：“吾神原本不是黑色的……如若按照老夫的过往记忆，寻常情况下，我们见到的克雷色利亚只是吾神的一丝意念投影，不具备实际的攻击性。” 化梦对此不以为然。如果现在还是寻常情况，那这世界从古至今，就从未起过波澜了。 利昂似乎被什么东西吸引了视线。他死死盯着黑色克雷色利亚的身后，向呆呆王询问道： “阿呆先生，你们塞切克族，把神器‘金属膜’封印在哪里？” “新月湖的湖底……”呆呆王不假思索地答道，忽然怔住，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被新月湖半包围着的草地中心，竟是多出了一个土台。在那土台之上，赫然插着一把巨大的金黄色钥匙，一如钢铁岛封印祭坛中，剑台上插着的“勇者之剑”。 那就是尼斯提鲁的神器‘金属膜’！ “不，它怎么会在外面？”阿呆失声惊呼，伸手就拉住跃跃欲试的利昂，“封印被动过手脚，那很可能是个陷阱！” 利昂挣开呆呆王的拉扯，‘觉醒力量-修长之角’瞬间握于手中。湛蓝色的波导光辉中，路卡利欧显得格外冷静和清醒：“就算是毫无遮拦的陷阱，我们也别无选择了。哪怕前进是死路一条，也比死在逃窜的路上要有尊严得多。” 化梦拧着眉头，眼见利昂就要朝‘金属膜’冲去，急忙出声道：“我同意你的看法。不过，在此之前，我们必须得确认那是真正的神器。” 巧合的是，差不多时段的钢铁岛，迪特米用尼斯提鲁临时造的‘心源之剑’伪装成‘念力弯匙’，将伙星和格拉迪尼、贝露诱困在了封印祭坛。 相比之下，身为附者的化梦可以通过‘残响’远距离判断真伪，不至于被尼塞切特调换过的假神器欺骗过去。 而这也正是化梦想不通的地方。如阿呆所言，若尼塞切特有办法移动封印的‘金属膜’，在已经得知塞切克家族的两个“叛徒”动向，知道他们引着斯垂戈的神器持有者前来夺取‘金属膜’，意图用‘心源之剑’弑神后，最稳妥也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效仿尼斯提鲁所为。 身为异神附者的化梦，是两族交战的最大变数。尼斯提鲁由此借化梦之手，将塞切克军团的目标‘念力弯匙’提前转移出了钢铁岛，从而以假神器为饵，成功拖住了塞切克的主力，在斯垂戈的主场将没能取得神器的贝露打得苦不堪言。 此时的化梦虽然不知道钢铁岛发生的事情，但他清楚，己方在满月岛战胜尼塞切特的唯一方法就是让利昂取得真正的‘金属膜’。那么，换位思考，尼塞切特要稳操胜券，只要把‘金属膜’藏起来，就能坐视化梦一行自取灭亡。 所以，化梦与阿呆有着同样的第一反应：那个“神器”一定是假的。 然而，尼亚坡里却毫不迟疑地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没有错，那是真正的‘金属膜’，吾能从中感应到充沛而新鲜的钢系‘残响’。” 化梦刚欲细问，打起一些精神的尼亚坡里居然继续说了下去：“吾发现了五种属性的残响。除了我们的‘幽灵’外，超能力、钢、水、虫的‘残响’同样明显，留下的时长不会超过一天。” 尼亚坡里这句话中蕴含着极大的信息量，冲击得化梦有些发蒙。 钢系‘残响’自然是‘金属膜’。 超能力‘残响’更不用多说，这里是满月岛，是超能力古神尼塞切特的封印地。 可水系和虫系…… 化梦痛苦地闭上眼睛，再度睁开时，眸中只余下无尽的愤怒与杀意。 化梦无法忘却，心齐湖畔，金鲤被湖水下匕首刺穿心脏的那一幕；化梦更无法忘却，十年前的森之洋馆，那个浸染着鲜血和黑暗的雪夜！ 在心齐湖上，带着笑脸面具的那个人类，在众目睽睽之下，杀死了刚完成水系古神尼沃嘉昂附者仪式的金鲤，夺走了析出的水系神器‘神秘水滴’，并利用虫系的诡异空间能力从竹兰和化梦的追击下逃脱。（注） 是了，水系和虫系的残响，只可能是那个面具人！ 只要能抓住面具人，或许能拷问出他们组织的内幕，甚至得知碧洛的真正下落…… 化梦的呼吸陡然急促。他从未想过会在这里找到面具人的线索，但当真正发现尼塞切特的疯狂与面具人有关时，却又显得那么理所当然。 赤鲤直到最后也不愿相信自己的兄长会是冷血残酷的连环杀人犯，尼亚坡里也提到尼沃嘉昂的性格温和而包容，这与化梦、竹兰亲眼所见的事实截然相反。 当时，化梦得出的临时结论是，金鲤已被污染的古神意志所侵蚀。而能污染古神意志的罪魁祸首，到现在，终于是有了定论。 从森之洋馆，到心齐湖，再到满月岛，这些事件的背后都有着面具人的影子。他们污染古神、杀死附者、夺取神器，必然是为了一个可怕的终极目的。 “小心，利昂。这里还藏着一个人类，他才是最危险的存在。” 化梦的声音中带着颤抖，他已经压抑不住内心的怒火，只想在这新月湖旁，在尼塞切特和尼亚坡里两位古神的共同见证下，揭开那面具人的可笑面具。 该怎么做？ 化梦双目圆睁，借助黑暗视觉仔细观察着新月湖的周边环境。雨水绵绵不绝，击打在克雷色利亚的“幻影”上，失去了积攒下来的动能，汇成涓涓细流，从“美梦神”的身下滴落，坠入新月湖的湖面，激起阵阵波纹。 一切都显得极为寻常，除了…… 化梦微微眯眼，在放置‘金属膜’台座的正上空，有一小块区域显得尤为不同。途径此处的雨水，似是被神秘的力量扭曲，强行改变了方向。就像瀑布中凸起的岩石一般，逼迫得水流左右绕道。 “真像一只躲在旮旯中的小拉达。”化梦悄然将手伸向体内的‘念力弯匙’，“嘿，我真是越来越懂‘奇迹之钥’的用法了。作为万能钥匙，除了打开困住自己的‘锁’外，当然还能撬开别人的‘锁’啊！” 距离上一次使出‘奇迹之钥’并没过多长时间，然而当化梦将其取出时，却意外发现‘念力弯匙’已经回复满了能量。 化梦并没在意这个现象，只当是幸运之神站在了自己一方。面朝那一处特异的空间点，化梦举起了‘念力弯匙’： “奇迹之钥！把那个肮脏的人类给我揪出来！” 金色的巨大钥匙光影再度出现，这一次，光芒迟迟不散。克雷色利亚扬起月牙状的头颅，尾羽闪耀出七彩的光，与‘奇迹之钥’的金色光辉完美地融为一体。 “奇迹之光……” 维斯顿与阿呆呆滞地看着预言成真的七彩光辉，居然不知该作何反应。 如预言说的那样，‘奇迹之光’再度在满月岛闪耀，但却与他们所设想的截然相反。 视若疯神的尼塞切特发出的‘奇迹之光’，怎么想都不可能会去buff利昂，协助这位“勇者”弑杀自己吧？ 当其他宝可梦被这七彩光芒吸引去注意时，化梦死死盯着‘金属膜’的方向。 在那里，空间仿佛玻璃一般碎裂开来。 待空间重新稳定时，一个身高两米的高大人类站在‘金属膜’前，转向化梦，扬起低垂的头，露出了那张铭刻在化梦灵魂深处的笑脸面具。 嘲讽且挑衅。 第一百六十三章月湖之战（其一：回溯） “怎么会有人类出现在满月岛上？”“那家伙，就是攻击师傅的‘银河队’吗？” 对突然出现在克雷色利亚身后的人类，维斯顿、阿呆与利昂的反应不尽相同。前者震惊于有人类能突破满月岛的超能力结界，而利昂则将其误认为和阑尾一伙的银河队成员。 也只有化梦相对了解此人底细了。愤怒与恐惧简直要将化梦的理智燃烧殆尽，但他还是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将‘念力弯匙’攥得更紧，微微躬下身子，示意宝可梦们靠近一些： “那家伙很危险……塞切克的‘污染’十有八九是他下的手，看现在这状况，他很可能已经控制了尼塞切特的意识。他本身大概率是虫系古神的附者，手中持有水系神器‘神秘水滴’，前者能力详情不明，后者可以操控一定范围内液体的密度……” 化梦每说出面具人的一个能力，在场的宝可梦心中就越是凉了一分。 原本假想敌只有一个疯狂的尼塞切特，他们便已经抱着视死如归的决心。现在化梦告诉他们，眼前这个人类集三个古神的力量于一身，这仗还怎么打？ “不管打谁，其实没有区别，不是么？”利昂一抖手中的‘觉醒力量-修长之角’，竟是一行宝可梦中面色最平静的一个，“污染仍在不断侵蚀，只有拿到‘金属膜’，用出‘心源之剑’，我们才有胜利的可能性。” 化梦张嘴欲言又止。到这个时候，那‘金属膜’是不是陷阱已经不重要了。就好比一只落单的弱丁鱼，身后是绵绵不绝的巨牙鲨追兵，眼前是卖相拙劣的鱼饵钓竿，只有吞下鱼饵，或许还能拼得一线生机。 决心已定，化梦探出左手，‘觉醒力量-暗影爪’使出，幽灵能量迅速在外部形成厚实而锐利的爪套。 “我明白了。利昂，你放心去夺取神器，我们会全力掩护你。” 事已至此，有着大智慧的维斯顿和呆呆王自然不会提出反对意见，点头表示认同后，他们便直接激活了最大功率的超能力，进入了战斗状态。 ‘金属膜’与面具人位于月牙状的新月湖的内弧面，而化梦一行却在外弧面，中间直线距离足有十来米。 得知面具人有操控液体密度的能力，加上那尊漂浮在湖面上，威慑力十足的黑色克雷色利亚，化梦一行自然不敢冒险从湖面抄近路，老实沿着湖岸的弧线谨慎而快速地接近着。 奇怪的是，无论先前内部讨论，还是此番光明正大的“突进”，那克雷色利亚和面具人仿佛被按下了静止键一般，毫无阻拦的意图，只是平静地注视着化梦一行的动作。 一步一步，一步一步，利昂只觉那‘金属膜’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边。 “我说……这段路是不是太长了点？” 自随化梦踏上满月岛，蘑蘑菇便时刻处在神经紧张的状态。眼下决战将临，她早早将土黄色表皮鼓起，蓄满了‘蘑菇孢子’。 然而作为招式，蘑蘑菇创造的孢子寿命并不长，生长成熟，脱离本体后，不过几分钟便会凋零分解，回归为纯粹的草系能量。 正是通过这个细节，使得蘑蘑菇察觉到了不对劲。最早一批造出的‘蘑菇孢子’已经近乎衰老，而化梦却仍没能走到那新月湖的最窄角！ 高度的精神集中会使得时间观感淡化，甚至于度秒如年。直到蘑蘑菇开腔，才一语惊醒梦中人——并非是精神紧张导致的时间感缓慢，而是真的已经过了很久。 化梦看向手中‘念力弯匙’，发现这柄弯曲的汤匙闪耀如初，居然又回到了满能量状态。 “冷却这么快？” 心中愈发疑惑，但现在并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无奈之下，化梦又一次举起‘念力弯匙’： “奇迹之钥！” 金色钥匙光影再次掠过，但在未曾消散的“奇迹之光”映照下，‘念力弯匙’的金色光辉显得黯淡无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克雷色利亚的七彩光辉似乎更加明亮了一些。 ‘奇迹之钥’使出，众宝可梦的感知并没有察觉到明显的变化。正当化梦怀疑自己过度紧张，导致浪费了一次‘念力弯匙’的使用时，阿呆忽然脸色大变，结巴道： “你、你们…快看地面！” 作为塞切克的祭祀场地，新月湖周边一小块区域被清理得十分干净，没有杂草更没有树木，只有平整规整的砂土。大雨滂沱，在地面上走路前行的三只宝可梦，化梦、利昂和阿呆（维斯顿用超能力漂浮），在砂土上都留下了清晰的脚印。 化梦一行本就不打算、也无法隐藏自己的行踪，脚印留下也就留下了，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然而被阿呆这么一提醒，化梦和利昂看向脚下，才终于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 湿漉漉的砂土上，满满当当、密密麻麻，全是化梦、利昂、阿呆三只宝可梦的脚印！ 再仔细一瞧，最开始那一段的脚印稀疏寻常，而从某一个节点开始，脚印陡然密集，就像被无数只耿鬼、路卡利欧、呆呆王踩过一般。 化梦缓缓抬起头看向前方，冗杂的脚印痕迹延伸开去，直到某一个节点戛然而止，自此之后，砂土上光洁如故，再没有任何脚印。 结论已经很明显了。 在刚刚的这段时间里，化梦一行不断重复着这几米的路程，从未真正接近过面具人。 战斗早已开始，面具人也并非没有动作，只是在蘑蘑菇察觉到异常前，没有宝可梦意识到这一点罢了。 心意一动，化梦急忙跑到脚印消失的那个节点，朝前方探出‘觉醒力量-暗影爪’，视觉中果然丢失了自己那只手的图像。 感受着空气中幽灵能量的变化，化梦猛然回头，看到自己的那只手竟是从身后几米，脚印陡然密集的那一块区域中探出！ 这就像一个封闭的莫比乌斯环，化梦一行就是爬行在纸面上的小虫子，自认为前行了很长距离，本质上不过是在徒劳地重复着同一段路程。 ‘奇迹之钥’确实生效了，并非直接破除了这并未构成‘锁’的莫比乌斯环，而是消除了尼塞切特施予的超能力认知干涉，使得阿呆终于意识到了“脚印”隐藏的线索。 “吾回想起来了。这是虫系古神尼巴拉葛的能力，名为‘空洞之蚀’。 “拥有这个能力的附者，能够选定若干个空间坐标，并凭自身意志创造它们之间的特定联系。” 化梦听得一愣一愣，这能力属实有些抽象，光听尼亚坡里的描述，完全不理解有什么用。 不过亲身体验了‘空洞之蚀’后，化梦至少能理解其中一个用法：这不就是近似瞬移嘛！ 只不过这个能力不仅能让自己瞬移，还能强迫其他人瞬移。 面具人选定了化梦这边相距不远的两个坐标，令其首尾相接，辅以尼塞切特的超能力认知干涉，就达到了这莫比乌斯环的效果。 化梦的眼神愈发冰冷，明白了面具人的真实险恶意图。 既然尼塞切特的超能力干涉如此有效，他本可以将终点的空间坐标设定到更危险的地方，比如新月湖底，比如他的匕首前，轻而易举就能让化梦一行快速减员。 但他没有这样做，而是单纯设下空间骗局，其目的昭然若揭。 他在拖延时间！ 他不想直接杀死这两位强大的塞切克族人，而是打算让尼塞切特完全“污染”他们，转化为两枚强力的棋子。 “真是个贪婪的家伙……” 化梦冷哼一声，见到左手形体重新出现在眼前。发现化梦方已经破除了尼塞切特的干涉，拆穿了莫比乌斯骗局，面具人将这个能力维持下去，也就没有意义了。 经此挫折，化梦反倒对战胜面具人多了几分信心。‘空洞之蚀’没有直接攻击的能力，知晓了它的作用方式，化梦也就有足够的底气去防范并破解它。 ‘心源之剑’依旧是能扭转乾坤的关键进攻向能力，而对手全然不具备使用它的可能性！ 没有招式交锋，没有硝烟弥漫，新月湖的决战，早已拉开帷幕。 第一百六十四章月湖之战（其二：假道） 风卷云涌，大雨如注。这注定是一个不平静的夜晚，但在此刻的新月湖畔，却是安静得诡异。 通体漆黑的克雷色利亚仿佛一尊浮空的石雕，无声地凝视着数位不怀好意的入侵者。七彩的光从“美梦神”的尾羽上迸发而出，将整个满月岛照耀得亮若白昼，却更添了一分诡异。 “我们本不必为敌的，耿鬼，不，我应该称呼你为化梦。对吧，尼亚坡里的附者？” 超乎化梦意料，出言打破这焦灼、压抑的沉寂气氛的，竟然是在场唯一一个人类，那个从未发出过声音的面具人。 化梦冷眼盯着面具人，并未作出回应。 面具人并未因冷场而尴尬，微微仰头，继续用他那听不出任何性别特征的干枯声音说道，这一次，赫然用的是宝可梦语言： “我们都是附者，不存在交流上的障碍。听着，化梦，我们无意与你为敌。你若想现在离开这里，我必不会阻拦；但若你一意孤行，我也不介意让‘游戏’参与者额外减员。” 听着面具人轻飘飘的劝降话语，化梦只感到一股无名火在心中升腾。他很快想通了其中缘由，冷笑一声，‘暗影爪’的爪尖直指面具人，毫不犹豫地回以嘲讽： “我和尼亚坡里没能被污染完全侵蚀，恐怕让你们很恼火吧？ “没错，你们已经得到了‘诅咒之符’，对你们而言，我这个空壳附者只不过是一个没了价值的腐烂树果。 “但是，我可是每时每刻都在想着找你们的麻烦啊！你们夺…害我度过十年虚无，害我失去安身之地，现在还想对我的朋友下手……绝不饶恕！” 化梦将已至嘴边的“夺走碧洛·艾格”给强行咽了回去，他突然发觉，对方很可能并不知道自己与碧洛之间的联系。 莱特麦尔攻击菜种的原因至今未明，但化梦隐约觉得其与自己有着隐秘的关联。 在梦境交锋的最后，是化梦将意识体变成了幼时的鬼斯模样，才似是唤醒了碧洛·艾格弱小的自我意识，阻拦了莱特麦尔的攻击，让维斯顿得以发挥出量产‘念力弯匙’的力量。 在经历过这么多与古神相关的事件后，再回想梦境中的碧洛·艾格，化梦虽然不愿面对，但也只能接受事实：碧洛极有可能成了恶系古神莱特麦尔的附者。 但碧洛依旧保有一丝自我意识，这才能在化梦的呼唤下短暂清醒。 面具人背后的组织一手策划了十年前的森之洋馆惨案，那么碧洛和莱特麦尔必然是他们计划中的一部分。 也就是说，他们希望得到一个完全受控的莱特麦尔附者，就像现在的尼塞切特。 这十年间，化梦能在与尼亚坡里的意识争夺战中保有自我，靠的是保护碧洛的那一份执念；那么碧洛历经十年，仍未被莱特麦尔的疯狂完全同化，靠的又是什么呢？ 化梦心中已然有了答案。于是，哪怕只是为了碧洛，化梦也要努力活下去，直到与碧洛重逢。 因为，化梦（小梦）就是身处黑暗深渊的碧洛，那唯一象征希望的锚。 由此，化梦可以推测，若是自己说出了“碧洛”这个名字，面具人很可能会不死不休地追杀自己，以摧毁碧洛心中的锚，让莱特麦尔真正沦为他们的傀儡。 “看来是无法沟通了。” 面具人伸出戴着手套的双手，有银色光粉在其周围弥散，在其身前重组为一个光圈，竟是有一只宝可梦从中探头而出。 这宝可梦通体柔软，除了背部的绿色坚硬甲壳外，没有一处棱角。水蓝色的身躯抓附着地面，好似一个功能强劲的吸盘。 就是这样一只长得毫无攻击性的海兔兽，那对幽黑的眸子却是透着凶光，只一个照面，便鼓起腮帮，意图从口中喷出一些什么。 “现在的人类都已经流行不用精灵球了么？”无论阑尾还是面具人，这俩派出宝可梦完全没有用到精灵球。 眼见这只突然冒出来的海兔兽有攻击意图，化梦连忙引着众宝可梦快速移动起来。海兔兽是水系的宝可梦，也就是说，面具人极有可能会配合海兔兽的水系招式，发动水系的能力‘轻浮之樽’，如同金鲤的那两次谋杀过程。 果然，从海兔兽口中喷出的，是灼热无比的‘沸水’。 这‘沸水’的冲击力，似乎不足以威胁到这个距离的自己……化梦心中刚闪过这样的念头，就见到‘沸水’的攻击路径上赫然出现了一个银白色的光圈。 那灼热的水柱穿过光圈，全然失去了踪迹，就连那蒸腾的水汽也没了去向，仿佛遭遇了一个无法逾越的空间断层。 “上面！”叉字蝠惊恐的声音传来，却是为时已晚。 另一个银色光圈，竟是毫无征兆地开在了化梦一行的上空。‘沸水’裹挟着高温水汽从天而降，化梦的阵型顿时大乱。维斯顿、阿呆和小细胞急忙造出‘光墙’，想要削弱‘沸水’的攻击力，却惊诧发现那水柱本身就在迅速弱化…… 不，不是弱化，是膨胀！ 面具人卷起右手衣袖，枯黄的小臂上，那一枚湛蓝色的水滴正柔和地散布着光辉。 “轻浮之樽。将‘沸水’的密度降至最低。” 同质量的液体，密度越低，则体积越大。 那沸腾的水汽在‘神秘水滴’的作用下，密度骤降，同时体积迅速膨胀至原来的数十倍。急剧扩张的气体与爆炸产生的气浪并无本质区别，若是人类遭受这‘沸水’与‘轻浮之樽’的组合攻击，恐怕已是全身重度烧伤，吉利蛋也难救了。 虽为宝可梦，化梦方的状态也没好到哪里去。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感受着清凉的雨滴溅在炽热的身躯上，只觉使不上劲，疼痛无比。 这番攻击下来，唯有抵抗水系、本身一直处于‘中毒’状态的蘑蘑菇状态良好，而其他的宝可梦，就连同为水系的呆呆王都陷入了‘烧伤’状态，在遭受持续伤害的同时，身体力量也大幅下降。 “老大，快想办法啊！” 蘑蘑菇顿时慌了神，朝海兔兽一股脑将储备的‘种子炸弹’尽数喷出——射程不够，海兔兽甚至都没有回避的意图，淡定地看着‘种子炸弹’在湖面上炸开，却是意外激起阵阵水雾，迷惑了面具人那边的视线。 化梦强忍着灼烧感，探到身体内的背包，摸出了一大堆储备的‘灼伤药’和‘万灵药’，示意同伴们赶紧用喷雾药剂治愈自己。 “不妙啊……有‘空洞之蚀’在，那只海兔兽的射程几乎是无限的。而有‘轻浮之樽’的协助，哪怕是再弱的水系攻击也会变成强力的群体伤害。” 几瓶喷雾下去，化梦身体的灼烧感迅速消散，但他的情绪并未因此好转。看着湖面蒸腾的水雾，化梦只觉棘手无比。 平心而论，这只海兔兽的实力算不上强劲（相比阿希莉·维尔德的变隐龙），但在两个古神能力的辅助下，以一敌多实在轻而易举。 “如果能攻击到海兔兽的本体……” 化梦盯着头顶那银色光圈消失的位置，心中已然有了计划的雏形。海兔兽的属性是水加地面，蘑蘑菇的草系攻击对其有着绝对的克制伤害，如果‘种子炸弹’能完美命中，一招击倒海兔兽，也不是不可能。 将大体计划迅速告知利昂和维斯顿他们，化梦头顶蘑蘑菇，飞离地面，率先以极限速度，沿着湖岸轮廓冲向海兔兽和面具人。 果然，面具人绝不会让化梦轻易接近海兔兽。那银色光圈再度现身，这一次，竟是出现在了化梦的正前方，意图直接击倒这只恼人的耿鬼。 “叉字蝠！洛托姆！维斯顿！阿呆！蘑蘑菇！小细胞！利昂！” 眼见面具人中计，化梦急忙呼喊着同伴们的名字，让他们迅速按自己与维斯顿制定的简单计划行动。 早有准备的叉字蝠迅速扇起翅膀，辅以洛托姆的‘暴风雪’，将湖面的水雾吹散殆尽，将海兔兽和神器‘金属膜’的位置清晰暴露出来。 灼热的‘沸水’再度从光圈中出现，然而这一次，维斯顿与阿呆，两只精神力雄厚的超能力宝可梦早早守株待兔，只待那水柱从银色光圈中刚刚探头，强大的‘精神强念’便扭曲了水柱的前行方向，甚至于面具人的‘轻浮之樽’都还没来得及作用到水柱上。 “看老娘不炸死你丫的！” 蘑蘑菇喷出蓄力完成的‘种子炸弹’——目标是那银色光圈！ 早在莫比乌斯环困境，化梦刚刚明白‘空洞之蚀’的原理时，便已经完成了试验。‘空洞之蚀’能将两个空间坐标连接起来，而这个过程并非单向，而是可逆的。 也就是说，海兔兽的‘沸水’能穿越‘空洞之蚀’创造的‘门’攻过来，那么，蘑蘑菇的‘种子炸弹’也能够从这边的‘门’攻过去！ “噗噗——” 数粒闪烁着不明黄光的种子从蘑蘑菇的口中喷出，钻入那道银色光圈，瞬间跨越了数十米的距离，扑到了海兔兽的脸上！ 蘑蘑菇扭头确认了种子的位置，邪笑着喝道：“爆！” 湖对岸掀起了猛烈的爆炸，而经小细胞‘觉醒力量-瞬间移动’送到化梦身前的利昂，提着手中钢剑，毫不犹豫就一头扎入了尚未完全消散的光圈。 成败在此一举！ 第一百六十五章月湖之战（其三：诡剑） “轰！” ‘种子炸弹’近距离命中，浓厚的草系能量对水地属性的海兔兽造成了成吨的伤害。 紧跟着‘种子炸弹’从银色光圈中踏出的利昂，果断将‘觉醒力量-修长之角’刺入海兔兽的柔软身体，带走了其最后一丝体力。 被擅长剑术和搏斗的路卡利欧近了身，手上没有其他宝可梦的面具人下意识后退几步，‘空洞之蚀’发动，银色光圈转移至了他的脚下。其人迅速沉入光圈之中，在数米开外的草地上重新现身，这才算是逃出了利昂的攻击范围。 然而，其人虽然安全躲开了，但化梦和利昂的目标本就不在制服面具人上。 “金属膜！” 面具人、海兔兽和放置‘金属膜’的土台在同一处，利昂看似为了突袭面具人，实则始终以神器为第一目标。 眼下海兔兽失去战斗力，面具人忌惮自身安危，克雷色利亚毫无动作，再无因素能够干扰利昂取得‘金属膜’了。 斯垂戈的未来，塞切克的未来，还有化梦和大家的未来，就寄托在我身上了！ 利昂深吸一口气，散去手中的‘觉醒力量-修长之角’，双手颤抖着探向那柄金色的钥匙。 当路卡利欧的指尖刚刚触及到钥匙表面时，那金色的光泽即刻开始战栗起来，塞切克创造的百年幻象终露出了它的原本面目。烟消云散后，躺在封印土台上的，是一张通体散发着银白色金属光泽，扭曲折叠形如钢铁战甲的金属薄膜。 感应到‘神器持有者’的到来，‘金属膜’欢快地嗡鸣着，化成银色流光，沿着利昂的手臂，没入利昂的身躯。 顷刻之后，利昂的上半身便穿上了一层紧密贴身的钢铁战甲，胸口、手臂的尖刺露在战甲外，让路卡利欧看起来更是煞气逼人。 趁着面具人停下进攻的这段时间，化梦、维斯顿、阿呆与剩下的宝可梦们终于跨越了那天堑般的十几米湖畔，绕过一动不动的克雷色利亚，到达了湖的另一侧，正瞧见利昂拿起‘金属膜’的这一幕。 莫名的，化梦脑海中突然浮现出竹兰的路卡利欧，在心齐湖畔讲述的那个勇者歌谣的故事： “历经重重磨难，勇者终于获得披上神之战甲的资格，却发现这个预言本身就是一个天大的谎言。他费劲心思取得战甲，却释放了一个魔神……” 看着披上‘金属膜’盔甲的利昂，化梦反倒愈发不安起来。 这‘金属膜’确实是大家历经重重磨难，靠智慧从面具人手上夺下来的，但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维斯顿和阿呆却是喜不自禁，利昂顺利拿到‘金属膜’，意味着弑神大计有了希望。于是他们迫不及待问道：“利昂！感觉怎么样？能使出‘心源之剑’吗？” 确实，大敌当前，现在最要紧的是解除塞切克和斯垂戈两族的危机。就像利昂说的，便是‘金属膜’上涂着致命毒药，他也只能咬牙抓紧剑柄——实在没有其他选择了。 利昂点了点头，轻闭眼睛，上身的战甲重新化作流光，汇于利昂虚握着的右手，凝成银色长剑。 这长剑被光芒笼罩着，分不清剑锋与剑面，让人只觉每一面都是剑芒，锐不可当。 “没错，这就是‘心源之剑’，守护神的能力。”利昂正举长剑，贴于鼻尖，气质似是突然沉稳了许多，“神器告诉我，只要心中有足够的‘信念’，这把剑就无坚不摧。” 难怪维斯顿和阿呆把希望都寄托在这个能力上。化梦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个“无坚不摧”恐怕和‘奇迹之钥’一样，都能够作用于抽象的事物。 也就是说，哪怕是古神的投影甚至古神本体，只要“信念”强大，‘心源之剑’就能发挥其作为一把“剑”的杀伤力。 “我能捅穿这只克雷色利亚…我能够消灭尼塞切特…我能够杀死一切阻拦在我面前的敌人…” 利昂嚅动着嘴角，一句又一句的自我暗示从他的口中跳出。 他手中的‘心源之剑’愈发明亮，波导的湛蓝纯净色彩却迅速跌落黑暗的深渊。他的眼中闪烁着危险而疯狂的嗜血凶光，让化梦不禁打了个寒战。 手中长剑分明闪耀着圣洁无比的银色光芒，化梦却感觉正面对着一个杀戮无数的究极魔头。 “利昂，你…你还好吗？”不详的预感正成为现实，化梦心乱如麻，好一会才抛出一句废话。 “我很好，化梦。”利昂的声音与平常并无区别，但就在化梦稍稍安心时，他的声音突然拔高了一个八度： “我真是好到不行啊！再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时候了！” 化梦惊恐地瞪圆了双眼，只见那本应散发圣洁银光的‘心源之剑’环上了一丝黑气，就像被滴入高浓度墨汁的清水，顷刻间，就被完全染成了漆黑的色泽。 利昂疯狂地笑着，哭着，那双赤色眸子显得格外鲜艳，灵魂的波导色泽再寻不出黑暗之外的颜色。 “哈哈哈！尼塞切特！你们不就是想让我杀死尼塞切特吗？我这就满足你们的愿望！” 路卡利欧怪叫着，忽然纵身一跃，手中紧握的黑色长剑便刺入了黑色克雷色利亚的躯体，溅出无数墨汁般的黑色喷出物，却是大部分为‘心源之剑’所吸收。 “你到底做了什么？！”眼下便是用脚趾头都能想到，面具人一定在‘金属膜’上动了手脚。 被化梦的‘觉醒力量-暗影爪’抵住脖颈，面具人仍是纹丝不动，全然不在乎化梦的爪刺会不会真的刺穿他的喉管。 “看来即便成了附者，人类与宝可梦的智慧仍然存在着不可逾越的鸿沟。” 面具人微微仰头，拉开了些许与‘暗影爪’的距离，化梦便感到腹部遭受一阵巨力，身体难以控制地向后飞去。 ‘空洞之蚀’的银色光圈出现在了化梦与面具人之间，正是突然登场的具甲武者用猛烈而快速的‘迎头一击’击退了化梦的威胁。 面具人果然藏有余力……化梦心中一沉，如何不明白先前面具人是在诱敌深入，故意引诱利昂去主动拿起‘金属膜’？ 化梦此时后悔不已，他早该发现面具人举动的不寻常之处。作为尼亚坡里附者的自己能够不受风险地拿起‘念力弯匙’，使出尼塞切特的能力‘奇迹之钥’，那么，同为异神附者的面具人，当然也能够拿起‘金属膜’，用‘心源之剑’实现绝对的战力碾压才对。 然而面具人假装阻拦化梦和利昂靠近，着实将众宝可梦骗了过去。他展露了‘空洞之蚀’与‘轻浮之樽’的双重能力，但作为输出的海兔兽并非他的真正主力。 种种算计下，面具人达成了他的真正目的：让利昂拿起被污染的神器‘金属膜’，借‘心源之剑’的力量杀死尼塞切特，以及在场的每只宝可梦。 “你……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塞切克明明已经是你的囊中之物，为什么还要让利昂去杀死尼塞切特？” 在赶来的维斯顿与阿呆的搀扶下，化梦重新立足站稳，眼下局势对他而言一败涂地，但维斯顿和阿呆的愿望着实得到了满足——利昂确实即将成为弑神者，哪怕并不是以他们期望的方式。 “为了‘主’的回归，我们需要准备丰盛的祭品。”面具人语调平淡，仿佛在讨论晚餐的乏味树果面包，“尼塞斯特与尼斯提鲁只需留一个，我原本打算消灭掉尼斯提鲁，但现在，我改主意了。” 说话间，面具人抬起双手，‘空洞之蚀’再度发动，化梦身前身后，头顶脚下，赫然出现了四个方向的银色光圈，将化梦封锁在一个独立的空间中。 就连发动能力方面，他也在留力……化梦苦涩地笑了笑，朝面前的银色光圈探出手，居然摸到了自己的后背。 “我不介意为‘主’献上一份额外的祭品，但在那之前，还请你老实待在我为你准备的牢房里——我知道你身上带着‘念力弯匙’，不过，你似乎刚刚才用过，现在与废品没什么两样。” 化梦闻言，心中冷笑一声，他终于发现自己与面具人对抗时的变数是什么了。 从身体中摸出‘念力弯匙’，果然，神器的能量在短短的几分钟内便已重新蓄满，这一异常现象，便是面具人也没有预料到。 “尼塞切特，我知道你还清醒着。既然如此，就再帮我最后一次吧——奇迹之钥！” 第一百六十六章月湖之战（其四：利刃） 新月湖上，黑气翻滚。双目赤红的利昂手执漆黑长剑，刺入了克雷色利亚的腹部，剑尖从其后背探出，仿佛一块强力的磁铁，将克雷色利亚体内的“污染”如漂浮在空气中的铁粉般尽数吸纳，让美梦神重新现出了其原本的粉红色光环。 “吾神……” 事情的发展远超维斯顿与阿呆的设想。没错，利昂确实拿起了‘心源之剑’，即将弑杀他们失控的守护神，但接下来，满月岛却会迎来一个更加可怕的魔神。 “小梦——” ‘空洞之蚀’的银色光圈从六个方向包裹住化梦，耿鬼的身影竟是凭空消失在了众宝可梦前。 洛托姆慌忙冲向消失的光圈，经历一阵空间的扭曲感后，却是凭空跨越了半米的距离，出现在了面具人身前。 “小梦？” 面具人小声重复着洛托姆对化梦的称呼，面具的遮掩下，没有宝可梦能看清他的真实表情。 眼见洛托姆蓄力起‘十万伏特’的金色电光，面具人只是抬起一根手指，那身披坚甲、高大凶猛的具甲武者便化作残影，以肉眼无法追踪的速度闪现到洛托姆前，挥下了粗壮而锐利的巨爪—— ‘突袭’！ 电芒之下，洛托姆的冰箱身躯留下了三道触目惊心的伤痕，被‘突袭’的冲击力打得如炮弹般向后飞去。 “洛托……” 洛托姆紧闭双眼等待剧痛的到来，却是感觉身后被轻轻一托，卸去了强大的力道，就像掉到了风妖精的族群中，有着梦幻般的触感。 “小梦！” 感受到熟悉的阴冷幽灵能量，洛托姆总算松了一口气。 金色钥匙光影掠过，化梦右手握着已然黯淡得好似锈蚀的‘念力弯匙’，左手的‘觉醒力量-暗影爪’稳稳接住倒飞的洛托姆，再次立于面具人身前。 ‘空洞之蚀’创造了“一个”密不透风的“牢房”，前后、上下、左右彼此周期性连续，宛如由无穷个晶胞构成的完美单晶。若非‘念力弯匙’奇迹般地回复了能量，化梦确实无力逃脱。 但既然面具人用‘空洞之蚀’构造出了‘锁’，那么‘奇迹之钥’便能从概念上摧毁它。 “看来‘空洞之蚀’同样存在某种限制。”化梦凝视着面具人的脖颈下方，清楚地看到锁骨处的皮肤因剧烈喘息而起伏着，这是人类体力消耗极大的表现。 若是在‘空洞之蚀’造出的“牢房”被摧毁后，面具人立即重新再创造一个，那么化梦在短时间内绝对无法脱出。 ‘奇迹之钥’存在着不短的冷却时间，但在新月湖旁，化梦已然用了数次尼塞切特的能力。 结合面具人的话语以及克雷色利亚的全场ob表现，化梦终于明白了这一异常现象的根本原因：就像之前的维斯顿，尼塞切特并未完全被面具人的“污染”控制心智。 然而尼塞切特也已经到极限了。化梦注视着右手的‘念力弯匙’，这一次‘奇迹之钥’过后，神器的状态远远逊色于先前几次，没有一点迅速充能的意思。 与之前几次相同，‘奇迹之钥’的金色钥匙光影并未消散，而是汇聚到了克雷色利亚的尾羽。吸纳了这道光影后，那七彩的‘奇迹之光’明亮到了极致，与极暗的‘心源之剑’相衬，显得格外魔幻。 “尼亚坡里……救…救我……” 当最后一丝“污染”被‘心源之剑’吸收，克雷色利亚终于回归了原有的色泽。祂月牙状的头颅仰天发出一声悲鸣，尾羽的‘奇迹之光’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黯淡下去，这个所谓“投影”的生命力正在迅速枯竭。 悲鸣不具备任何实际的含义，但化梦的脑海中，却直接冒出了求救声。这声音阴柔如人类尚未成年的女孩，化梦顿时明白，这就是清醒过来的尼塞切特。 “不救！不救！我们自身都难保，还去管那胆小鬼干什么？”尼亚坡里显然也听到了求救，态度很是鲜明。 然而化梦已经先一步做出了回应。‘阴影球’砸向利昂，宣布了化梦的立场，在后悔与迷茫中纠结了许久的维斯顿和阿呆这才恍然醒悟，‘精神强念’使出，攻向利昂的身体，硬生生将‘心源之剑’从克雷色利亚的身体中拔了出来。 “我应该要感谢你，化梦。” 面具人从短暂的脱力中恢复过来，左手张开，又是一个‘空洞之蚀’的银色光圈出现在具甲武者旁，另一种水系加虫系的宝可梦——滴蛛霸从中现身。 这宝可梦同样原生于阿罗拉，有着强壮的节肢，头部为巨大的水泡所保护，好似生活在外太空的异形蜘蛛。 “你每使用一次‘奇迹之钥’，尼塞切特的力量就被迫从封印中泄露一分。相应的，杀死现实中的这个‘投影’对其造成的伤害也就越严重——要是塞切克的那位附者候选得到的力量太过强大，这只路卡利欧还真不见得能轻易杀死她。” 我使用的每一次快速冷却的‘奇迹之钥’，是在透支尼塞切特本体的力量？ 化梦一怔，更加坚定了救下尼塞切特的决心。 阿呆有提到过，尼塞切特的能力除了能破解锁的‘奇迹之钥’，还能反向施展能力，以身为锁，创造出坚不可摧的‘心锁’空间。 至于“无坚不摧”的‘心源之剑’和‘坚不可摧’的‘心锁’哪个更强，那就只有实战才知道了。 凭直觉判断，化梦认为后者位阶更高，因为‘心锁’是古神附者持有相应神器才能施展的能力，而利昂不可能在满月岛上成为尼斯提鲁的附者。 没错……我还有一张底牌。 化梦看向正辅助两位塞切克族人使用超能力的小细胞，迟迟下不了决心。 小细胞是‘觉醒力量’属性为超能的超能属性宝可梦，满足尼塞切特的附者条件。只要化梦将‘念力弯匙’给小细胞，神器、附者、古神封印三个条件便能瞬间达成，开启附者仪式。 但另一方面，尼塞切特的污染尽数转移到了利昂身上，维斯顿和阿呆已经没了被“污染”操控的后顾之忧，完全解放了战斗力。如果能战胜失控的利昂，控制住面具人，那么此事将会得到完美的结局。 “还不到绝望的时候。” 成为尼塞切特的附者，意味着将会拉满仇恨，还会遭受被污染的风险。化梦实在不忍让无辜的小细胞承受这一切，决定先试试这位走上歪路的“波导勇者”的实力。 见攻击目标被救到了岸上，利昂怒吼一声，轻点水面，提起‘心源之剑’便要攻去。 “大家，一起攻击！” 适才的战友转瞬就成了死敌，但生死攸关，宝可梦们实在没有时间去感慨，纷纷使出了自己最强的攻击。 化梦的‘阴影球’，洛托姆的‘十万伏特’，蘑蘑菇的‘种子炸弹’，叉字蝠的‘空气利刃’，小细胞的‘觉醒力量-念力’，维斯顿的‘意念头锤’，阿呆的‘精神强念’，五花八门，各式各样的攻击齐齐攻向利昂，封锁了路卡利欧所有的闪避方向。 然而无论实体的种子风刃电光，还是虚无的超能力幻影，在利昂手中那柄漆黑的长剑面前，均是如发丝般脆弱。 利昂只是朴实干脆地挥舞着剑刃，‘心源之剑’所及之处，化梦等宝可梦的攻击便失去了原有的完整性，纷纷还原为纯粹的属性能量。 若是正常的利昂在此，‘心源之剑’根本不会具有如此强大的威势——偏偏利昂被面具人留在‘金属膜’和尼塞切特的污染给浸了个通透，自我暗示的强度已经达到了无与伦比的水平。 哪怕现在利昂想要捅穿地球，他也能通过洗脑般的自我暗示说服自己相信其为真实。 作用于利昂的攻击全然受挫，不得已，维斯顿只好用‘精神强念’转移克雷色利亚的位置，竭力阻拦利昂的攻击。 至少在速度方面，利昂并没有明显的提升……战局陷入僵持，化梦刚要松一口气，忽然看到具甲武者和滴蛛霸已经突袭到了自己的身前。 “我改主意了，耿鬼，你还是早点退场比较好。” 面具人勾起小指，具甲武者和滴蛛霸的肢体便环绕上汹涌的水流。 “轻浮之樽，将‘水流裂破’的密度调至最大。” 水滴纹路闪耀着，那水流迅速浓缩，汇聚在具甲武者的利爪上， “嘶——” 如此近的距离，化梦根本来不及闪躲。 具甲武者的水流利爪穿透了耿鬼的气体身躯，撕下了化梦的半边身体。 第一百六十七章月湖之战（其五：轰炸） 从旁观者的视角来看，这一幕堪称限制级。 具甲武者的‘水流裂破’撕裂了化梦的左半侧身躯，无数毒瓦斯从中逸散出来，其中夹杂着些许黑光，缠绕在了这大虫的利爪之上。 ‘水流裂破’的附带的水系能量随即烟消云散，具甲武者的利爪竟是卡在化梦身子中，进退不得——没了水系能量，招式自动变为一般系，对幽灵是无法造成伤害的。 剧烈的疼痛中，化梦并未立即昏厥过去。不定形类宝可梦就是有这一点好处，他们的身体没有明显的弱点，对身体损伤的忍耐程度极高，哪怕被折腾的不成原样，只要有充足的时间，都可以自愈。 化梦看着具甲武者体表的那一抹黑光，立刻明白了对方停下攻击的缘由。 耿鬼的特性‘诅咒之躯’，终于在化梦的实战中第一次发挥了作用。 具甲武者见‘水流裂破’被莫名封印，战斗经验丰富的他并没有因此慌神，打消将爪子从化梦体内拔出的冲动，具甲武者迅速调动起‘突袭’的恶系能量，只要化梦有一丝用进攻招式反击的意图，‘突袭’就会瞬间在化梦的身躯内引爆。 这个临时决断不能说有错，但化梦的第一反应并非用‘觉醒力量-暗影爪’将具甲武者拍开，而是将右手的‘念力弯匙’握得更紧，瞪圆眼睛，精神力波动从血色瞳孔中点对点扩散开去—— “催眠术！”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当紧随其后的滴蛛霸扬起刀刃般的长腿，打算配合具甲武者将这耿鬼一分为三时，具甲武者已经陷入了沉睡。 “化梦！” 与此同时，化梦的队友们也终于反应了过来，纷纷出手相救。 在滴蛛霸的‘水流裂破’刺中化梦之前，维斯顿的‘意念头锤’凭空出现在了滴蛛霸的水泡头部前部，好似是滴蛛霸自个撞上了这柄大锤，被维斯顿狠狠锤了回去。 而被催眠的具甲武者，则是被阿呆的‘精神强念’以最简单粗暴的方式给推离了化梦。失去了支撑的化梦身体一软，勉强被小细胞的‘觉醒力量-意念移物’托住。 然而，三只超能力宝可梦都去救化梦了，这岂不是意味着…… 痛得龇牙咧嘴的化梦扭头就是一句：“别都跑过来！快去看住利昂！” 以尼塞切特现在的状态，再被利昂拿着‘心源之剑’捅几下，恐怕就没法拉住仇恨了。 被面具人的‘污染’影响后，利昂在被完全激发出内心的黑暗的同时，似乎也失去了作为智慧生物的特征，变成了纯被杀戮本能驱使的野兽。自从锁定克雷色利亚为目标后，利昂全然没有理会化梦和其他宝可梦的意思，一心一意追着尼塞切特的幻影捅。 这对于化梦当然是好事，不至于在面对面具人的攻势时，还要分心去应付利昂那破坏力无穷大的‘心源之剑’。 但这建立在克雷色利亚还没倒下的前提上。 如果作为沙包的尼塞切特倒下，被‘污染’的利昂会作何举动，那就无法预料了——作为‘污染’的投放者，面具人一定有控制利昂的方法。 所以，被化梦这么一呵斥，阿呆立即会意，面色古怪地转过身子，继续用‘精神强念’拽着自家守护神引诱利昂，感觉前途一片黑暗。 便是塞切克度过了这场劫难，渎神到这种地步的自己，恐怕也没有任何进长老会的脸面了。 “你的生命力顽强得让我钦佩。”面具人闷闷地抛出一句，藏在衣袖中的手微微动了动，沉睡状态的具甲武者霍然睁开了布满血丝的双眼，“具甲武者，‘飞弹针’。滴蛛霸，‘水之波动’。” 一个巨大的水球在滴蛛霸身前形成。‘水泡’特性加成下的‘水之波动’，已经远超化梦记忆中阿希莉那只变隐龙的‘觉醒力量’规模，而这只不过是杀招的雏形。 具甲武者摊开节肢，大量尖针从中射出，从滴蛛霸的‘水之波动’中穿透而过。 “轻浮之樽，压缩密度。” ‘飞弹针’算不上强度多高的攻击招式，然而被致密的水包裹住表面，还保持着原有尖针形貌后，恐怕金刚石也无法与其对拼硬度了。 “叉字蝠，‘空气利刃’。洛托姆，‘暴风雪’！”化梦努力唤回游离在空气中的毒瓦斯，重新回到了没有作战力的训练家模式。 不过，攻击力再强大，也得能命中才行。叉字蝠和洛托姆最为擅长防守这类攻击，在他们共同掀起的狂风面前，轻量级的攻击全然无法保持原有的前行轨迹。 “呼——” ‘暴风雪’创造的低温风暴中，‘飞弹针’表面附着的致密水分瞬间固化成冰，脱离了‘轻浮之樽’的控制。 众所周知，在一定温度范围内，水变冰后密度反而会减小，于是本就违背常规物理定律的高密度水分迅速膨胀成大块的冰，连同脱离了轨迹的‘飞弹针’一道，纷纷坠落在化梦与面具人之间的地面上。 不过，这‘飞弹针’本就只是面具人的佯攻，是真正杀招的掩护。化梦注视着那个庞大无比的‘水之波动’水球，眼睁睁看着其被‘轻浮之樽’的力量压扁成一根梭形的投枪。 “飒！” ‘水泡’特性使得滴蛛霸在水系招式的控制力上登峰造极，哪怕是已经变形到这种程度的‘水之波动’，他依然能够完美地对这水之长枪进行掌控，丝毫未受叉字蝠与洛托姆风暴的干扰。 维斯顿和小细胞顿时严阵以待，多少产生了些许默契的两只超能力宝可梦立即展开分工，层层‘反射壁’在不到几秒的时间内构筑完成，势要将那恐怖的长枪拦在化梦身处位置之外。 “我记得，‘轻浮之樽’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化梦抬眼看着势如rpg的水之长枪，视线却飘忽到了其后方的面具人身上。 “远程维持‘轻浮之樽’时，使用者是无法移动的。”化梦的嘴角勾起危险的弧度，右手抓起蘑蘑菇就抛给空中的叉字蝠，“交给你们了，蘑蘑菇，叉字蝠——肆意轰炸吧！” 叉字蝠慌忙用双脚抓住化梦扔上来的蘑蘑菇，本来一脸懵逼的蘑蘑菇顿时兴奋起来： “嘿，人类好像管这叫轰炸机，那老娘就是王牌飞行员！” “抱歉，控制飞行方向的是我，你只是个投弹器。”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啦！” 总之，这一对简陋的“轰炸机”顺利完成了第一次试飞。叉子蝠抓着蘑蘑菇迅速抵达面具人上空，而蘑蘑菇则趁机抖落大量‘蘑菇孢子’，还朝下边吐了几粒‘种子炸弹’。 “嘭！” ‘种子炸弹’自然对实力强大的具甲武者和滴蛛霸造成不了致命伤害，但‘蘑菇孢子’的催眠效果却是防不胜防。 为了保护无法行动的主人，这两只强大的虫系宝可梦憋屈地睡倒在蘑蘑菇的孢子之中。 面具人显然没料到自己会突然遭受攻击，仓促间‘轻浮之樽’只好将水之长枪的密度骤降，使其重新以‘水之波动’的攻击模式穿越‘反射壁’。 这散乱的水流对维斯顿就构成不了什么威胁了。‘精神强念’发动，化梦所在的区域就像洪水到来时的高地一样，汹涌的水流纷纷避道而行。 占据宝可梦数量优势的化梦一方，在适应了面具人两种能力的攻击节奏后，终于在正面战斗上占了上风。 相比之下，溜神逗狗的呆呆王却愈发力不从心。在多次用‘精神强念’愚弄利昂后，疯狂状态的路卡利欧似乎有了“学习”行为倾向。 ‘心源之剑’能够破坏一切与其接触的东西，包括并无实体的‘精神强念’。于是，阿呆一直在刻意调整超能力施放的方向，避免被利昂一剑斩断了联系。 然而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当阿呆又一次操纵超能力，拖拽着克雷色利亚往旁边闪避时，利昂的‘心源之剑’并未如预期那样刺向克雷色利亚，而是斩向旁边的空气——正是阿呆的超能力路径。 “糟了！” 感受到‘精神强念’脱离了自己的控制，阿呆顿时有了不详的预感，而利昂也确实将这预感迅速转化为现实。 漆黑长剑刺下，克雷色利亚，这一尼塞切特投下的现实力量分身终于再也无力维持形貌，崩解为纯粹的超能力辉光，沉入了波澜起伏的新月湖。 担任战局指挥的化梦很快发现了利昂这一举动。他神情复杂地看着身旁的小细胞，感觉已然无力再违抗命运的安排。 “相信我，化梦……我可以的啵！”小细胞早已知道了自己在满月岛的特殊意义，对此，他选择坦然面对。 化梦深吸一口气，把黯淡的‘念力弯匙’贴在了小细胞的黏稠表面，呢喃道： “我相信你，小细胞。” 第一百六十八章月湖之战（其六：附者） 当‘念力弯匙’接触到小细胞的那一瞬，整个新月湖都被紫红的耀光点燃了。 “不，这不可能！”面具人的声音终于带上了一丝慌乱，“塞切克的附者，应该是那只太阳伊布才对！” “不，这……化梦，那是我们塞切克的……”维斯顿同样大惊失色，他只觉得这后辈用超能力的方式与寻常有些区别，没料到这只呆头呆脑的单卵细胞球竟同样是符合资质的‘神器持有者’！ 身为塞切克长老，维斯顿下意识就想阻拦神器和守护神的力量落入他手，但理智又告诉他，现在别无他选，只能寄希望于完全体的尼塞切特附者去拦住利昂的屠戮。 而距离小细胞最近的化梦，神色却并不乐观。在其他宝可梦被强光干扰视线时，握着‘念力弯匙’的化梦能够清楚感知到，神器并未与小细胞融为一体，似乎在排斥着什么。 “尼塞切特，现在不是耍小性子的时候！”化梦朝‘念力弯匙’低声吼着，虽然换位思考，若他是尼塞切特，也不愿自己的百年布置会让外人得利。 似是化梦的劝解有了效果，‘念力弯匙’的末梢终于刺入了小细胞的细胞膜，但也就仅此而已了。 …… 充斥着斑驳紫红的空间中，小细胞“睁”开双眼，看到笼罩在七彩极光、雍容华贵的“美梦神”克雷色利亚，正端庄地漂浮在自己身前，淡紫色的瞳孔不带情感地打量着眼前的单卵细胞球，读不出任何情绪。 “你…您……”终其一生，小细胞也没直面过这种高位阶的存在，虽然信誓旦旦地答应了化梦，但当他真正面对古神尼塞切特时，却还是慌乱不已，半天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不料尼塞切特全然没有古神的架子，再打量了几眼小细胞，身体居然微微颤抖起来： “太弱了，太弱了！尼亚坡里那混蛋，脑子里都是（哔——）吗？弄个这么弱的附者给我，还指望我去干掉开挂一样的‘心源之剑’？他怎么不抛开那只耿鬼自己干啊？” 小细胞被尼塞切特骂得羞愧难当，只差没把自己的五官藏去细胞背面。他小声嘟囔着：“我这么弱还真是抱歉啊啵。” “不关你的事，是那只脑子有坑的幽灵的锅。”克雷色利亚俨然气到不行、心累无力的样子，疲惫地朝小细胞摇了摇头，宛若极光的环形翅膀轻轻搭在了小细胞的体表上，“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忍着点，小家伙，接下来可能会很痛。” “啵？”小细胞刚想细问，下一刻，意识中就只剩下了撕裂的痛楚。 …… “路卡利欧，你的目标是那只单卵细胞球。” 化梦的这一手彻底打乱了面具人的计划。在面具人的设计里，尼塞切特的附者终会被‘心源之剑’杀死，但不是在这满月岛，对手也不是这只单卵细胞球。 塞切克全族在被污染的尼塞切特的命令下前去攻打钢铁岛，而他则躲在满月岛伺机而动，彻底完成对尼塞切特意识的控制。在塞切克和斯垂戈两败俱伤，胜负已分时，他会选择胜出一方的‘神器持有者’完成附者仪式，并令其杀死另一方的‘神器持有者’，收取对方的神器。 自从化梦和利昂带着‘念力弯匙’登上满月岛，事情的发展便逐渐脱离了他的控制。他临时改变了计划，诱使利昂拿起被污染的‘金属膜’，为的就是借‘心源之剑’的力量清除掉一切不确定因素。 随后，他会跟着利昂杀去钢铁岛，让被污染的利昂完成附者仪式，成为尼斯提鲁的附者后，控制住塞切克的‘神器持有者’贝露，强迫她在虚弱状态下成为尼塞切特的附者，再死在‘心源之剑’下——这正是他杀害金鲤，夺取‘神秘水滴’的套路。 可突然冒出来的另一个‘神器持有者’着实让他嗅到了危机。这里是满月岛，是尼塞切特的封印地，单卵细胞球可以直接完成附者仪式。单有‘金属膜’的路卡利欧，已经不再稳操胜券。 所以，面具人必须主动出击，让利昂用‘心源之剑’强行干涉小细胞的附者仪式。 同样的，化梦也清楚，当‘念力弯匙’接触到小细胞的那一刻，小细胞就成了战局的核心，必然会遭到面具人的疯狂攻击。 “吼！” 利昂手持‘心源之剑’，轻易斩断了维斯顿与阿呆施放的‘精神强念’，步速不减，剑锋直指化梦和躺在耿鬼怀中的小细胞。 “你丫快点啊，尼塞切特！”化梦暗骂一句，顾不上自己的伤势，在叉字蝠和洛托姆的掩护下，拔腿就跑。 经历了一轮交锋，双方对彼此的能力都有了初步的认知。 ‘心源之剑’固然能够斩断一切，但只在剑刃触及的范围内生效，所以叉字蝠有意调整自己的方位，让‘空气利刃’从侧边击向利昂。 而被污染的利昂虽然疯狂失智，却仍保留着智慧生物的学习天分，在吃了几次亏之后，他也知道利用自己的‘波导之力’去感知攻击招式的方位，再用‘心源之剑’去消除威胁。 另一方面，面具人的海兔兽被蘑蘑菇的‘种子炸弹’秒杀，具甲武者和滴蛛霸都中了‘蘑菇孢子’昏睡不醒，其人反倒成了场上战斗力最低的一个，被蘑蘑菇甩着小短腿、喷着‘种子机关枪’追得到处跑。 又一个‘空洞之蚀’的银色光圈出现在湖岸的沙地上，面具人从中现身，与蘑蘑菇拉开了十余米的距离，堪堪躲过了‘种子机关枪’的扫射。 “再这样下去，我的体力会率先挥霍完。”面具人再度喘息起来，连续的‘空洞之蚀’对他的消耗极大，“暂时不能用斯洛斯留下的力量唤醒具甲武者，看来，只能拼了。” 在蘑蘑菇的视线中，被自己追得狼狈不堪的人类忽然一个止步转身，拉开‘空洞之蚀’的银色光圈，竟是调头空间跳跃回了自己的身后。 “小心啊老大！那人类朝你那边过去了！” 化梦听到了蘑蘑菇的提醒，但他此时的注意力全然在怀里的小细胞上。 “怎么越来越重了？” 单卵细胞球的平均体重只有一千克，化梦曾在渡轮上顶了小细胞许久都没有察觉到异常。然而现在笼罩在光芒中的小细胞，轮廓似乎在不断地扩张，体重也随之迅速膨胀，身负重伤的化梦只觉自己已经快要抬不动了。 “进化？”化梦眯着眼睛，分辨出了紫红色超能光辉中夹杂着的湛蓝进化之光，顿时恍然。 十年前被卷入黑色漩涡时的自己分明还是只鬼斯，再度苏醒时已经成了耿鬼，凭空进化了两次，毫无疑问是幽灵古神尼亚坡里导致的结果。 而小细胞，似乎也在经历同样的过程，这倒是能解释附者仪式为什么会这么久了。 相比之下，身为人类的金鲤，在心齐湖上的附者仪式就没有消耗多长时间，竹兰甚至都来不及思考应对。 果然，小细胞的体形仍在继续膨胀，甚至已经能看出一双手的模样——这分明是单卵细胞球的最终进化型，人造细胞卵的外貌特征！ “小梦，小心啊洛托！” 小细胞的重量已经暴涨了几十倍，身体虚弱的化梦实在是无力再负重快跑，刚气喘吁吁地停下来，就听到洛托姆急切的警告，回头一看，‘空洞之蚀’银色光圈已然在身后形成。 那散布着凶厉不详气息的黑色长剑先行从光圈中探出，紧跟着狂躁疯狂的利昂。 化梦将小细胞紧紧抱在怀中，这一瞬间，他做好了以自己身体为盾，保护住小细胞的觉悟。 “快住手～那是我的东西~” 刺痛感迟迟没有到来，化梦反倒听到一个陌生的、略带恼怒的萝莉音。 化梦疑惑地睁眼一看，利昂被突然从上空发动的‘精神强念’命中，连同‘心源之剑’一起被拍进了新月湖，而这一攻击的发动者，是一只化梦素未谋面，但却带有明显塞切克特征的太阳伊布。 塞切克的正牌‘神器持有者’，太阳伊布贝露，终于在塞切克族人的共同努力下，借助史无前例的超远‘瞬间移动’，从钢铁岛赶到了战局终末的新月湖。 第一百六十九章月湖之战（其七：心锁） “你是？” 化梦被突然出现的太阳伊布吓了一跳，并未因为其救下自己而放松警惕。 在满月岛，超能力宝可梦基本等价于塞切克家族成员，而不久前，塞切克全族还只有维斯顿和阿呆被净化解救过。 太阳伊布轻巧落地，瞳中的超能力的紫光缓慢消退，朝耿鬼露出一个顽皮的笑容： “你一定就是异神尼亚坡里的附者化梦了~我叫贝露，是塞切克的神器持有者。钢铁岛那边的误会已经消除，在斯垂戈和塞切克的共同努力下，我通过长程的‘瞬间移动’赶来支援你们。” 钢铁岛的战斗结束了？化梦皱了皱眉，不敢相信这只自称贝露的太阳伊布的描述。在原本计划里，利昂取得‘金属膜’后还需立即回防钢铁岛，完成附者仪式，再击退塞切克的入侵者…… 化梦同情地看了一眼陷入疯狂的利昂，觉得他现在恐怕就算能清醒过来，也不愿获知这诡异的走向——波导勇者拯救世界的使命还没正式开始，就已经宣告结束了。 何况他现在反倒还成了最后的阻碍。 见到贝露，维斯顿和阿呆的眉头顿时舒展开来。太阳伊布的到来不止意味着一个强大的单体战力，还意味着守护神尼塞切特除了那只单卵细胞球外，有了更好的附者选择。 “吼！” 新月湖的湖面被撕开了一个巨大的裂口，利昂立足满是淤泥的湖底，硬生生用‘心源之剑’斩开了水压。 “站住，不许动！”贝露一挑眉头，‘精神强念’化作向下的重压坠向利昂，却是在接近利昂的高度失去了控制——在‘心源之剑’面前，无论虚实强弱，一切都能被破坏成失去原有“概念”的碎片。 贝露被这一幕惊得眼皮直跳，随后，她的视线落在了化梦怀中的小细胞上，其意味不言而喻。 “化梦啊，你就把‘念力弯匙’给贝露吧，此番过后，塞切克定然不会忘记你的恩情！”维斯顿见化梦迟迟不肯作声，以为化梦对‘念力弯匙’起了贪念，想要强行让他手下的宝可梦成为尼塞切特的附者，只好情真意切地劝说起来。 化梦抬头苦笑着摇了摇头：“放心吧，维斯顿前辈，我知道的。古神展露出的实力上限取决于附者的精神力强度，为了增加制服利昂的把握，贝露当然是更好的选择。 “只是……小细胞仍然在进化，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停止他的附者仪式。恕我自私，为了小细胞的生命安全着想，我不能在这时候强行拿下‘念力弯匙’。” …… “贝露贝露贝露贝露！我就知道，这孩子从来不让我失望！” 初步具备人造细胞卵雏形的小细胞看着眼前异常兴奋的克雷色利亚，强忍着撕裂的痛楚，“啵”了一声，问道：“贝露是谁？” 尼塞切特停下庆祝，幽怨地瞥了一眼小细胞：“那是我真正的附者……总之，我与尼亚坡里已经达成了共识，待你进化完成后，我会终止附者仪式，让耿鬼把‘念力弯匙’交给贝露。” 换言之，尼塞切特根本没必要浪费自己的力量去揠苗助长，只可惜贝露来晚了几分钟。 于是，这样一来，倒是小细胞白白得利，被接近本源的超能力能量刺激进化到了最终形态，也说不清是好是坏。 …… 面具人见到从‘瞬间移动’中出现的太阳伊布，轻叹一声，知道自己已经大势已去，几无胜算。 这不单是路卡利欧用‘心源之剑’能否胜过尼塞切特的‘心锁’的问题。本该在钢铁岛血战的贝露超乎常理地回到了满月岛，说明钢铁岛那边的谋划同样宣告失败，“杀死”尼塞切特或尼斯提鲁其中之一的目标已经无法实现。 既然如此，那就止损吧。 面具人抬起头，‘空洞之蚀’再次发动，躲开了蘑蘑菇和洛托姆的攻击，回到昏睡的具甲武者和滴蛛霸旁，右手张开，一个远大于寻常状态的银色光圈瞬间出现，将两只虫系宝可梦吸入其中。 “幸好事先准备了一个长程坐标，否则眼下只怕连全身而退都做不到。” 面具人并未急着自己钻入光圈，而是望向湖中奋力跃起的利昂，藏在袖中的手似乎动了动。 “他想带着利昂和‘金属膜’逃跑！”化梦在尼亚坡里的提示下，立即向所有同伴发出警告，“快拦住利昂！” 于公于私，于情于理，化梦都不能让带着‘金属膜’的利昂落入面具人背后组织之手。为此，他甘愿将强力而实用的‘念力弯匙’拱手交还塞切克。 小细胞表面的紫色光芒暗了下来，重新现出了原本的绿色——虽然化梦仍习惯性地称呼“小细胞”，但此时这只人造细胞卵已经比叉字蝠还要大上好几圈了。 “接着，贝露，看你的了！” 一咬牙，化梦拔下了嵌在小细胞外膜的‘念力弯匙’，扔了出去，被太阳伊布精准地起跳咬住，霎时间，草地、湖面、天空、雨水，全部为梦幻般的紫红色光芒所浸染。 “以守护神尼塞切特之名，履塞切克之契。以我之身承神之恩，唤奇迹之钥，破邪魔之梏！” 贝露迅速回想着格拉迪尼教给自己的祷词，于心中默念三遍，“睁”开眼，果然看到那和蔼亲切的克雷色利亚朝自己露出认可的笑容。 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贝露总感觉守护神的笑容中带着一丝疲惫和无力。 贝露愉快地无视了这一现象。她能够清楚地感知到，嘴中咬着的‘念力弯匙’正在迅速溶化消失，与自己的灵魂建立了深层次的联系。 或许是有小细胞作为预实验的缘故，贝露的附者仪式进行得异常顺利而迅速。在贝露落地之前，因尼塞切特力量泄露导致的天地异象便已平息，取而代之的，是掌控对应神器之力的尼塞切特附者贝露。 “只要能控制住这只路卡利欧和‘金属膜’，尼斯提鲁的‘纯净’权柄就构不成切实的威胁——”面具人立在银色光圈前，心中正在想着自我辩解的草稿，眼见路卡利欧即将接近光圈，他由衷地松了口气。 然而今晚注定不是他的幸运日。面具人刚想拽住奔来的路卡利欧进入光圈，那身影却凭空消失，再也寻不到踪迹。 “心锁！” 太阳伊布僵硬地坠在沙地上，四脚朝天，就好似一个被人类小孩撒气扔在地上的布偶。化梦好奇地凑近查看，发现贝露的身周连一点超能力波动都没有了。 “我用‘心锁’困住了那只路卡利欧，看来单独的‘心源之剑’还不足以破开守护神的力量。”贝露咧了咧嘴，想要露出胜利的笑容，现实中太阳伊布的躯体却是连做表情的力气都没了。 以身为锁，方为‘心锁’。当古神附者持有对应神器时，能力会得到强化，而‘心锁’则是‘奇迹之钥’的强化版用法，可以在各种概念上强行封印一个具备意识的生命体。 这个能力在单对单时没有任何意义，但在群体交战时，辅助作用不言而喻。 所有宝可梦纷纷不怀好意地盯着面具人，攻击已然蓄势待发。 失去了最大依仗，面具人毫不犹豫地钻入了‘空洞之蚀’的银色光圈——自保要紧，现在不走，更待何时，难道还能和这群宝可梦一起和谐地看日出？ 风刃电光呼啸而至，然而面具人已然先一步遁走，再没有其他的银色光圈出现。 “被他跑了。”尼亚坡里感知到虫系残响正在迅速衰竭，意味着这一次的‘空洞之蚀’通往非常遥远的地方，单凭化梦团队目前的力量，实在无法进行追踪。 不过，这个结果已经很不错了。没有同伴因面具人失去生命，两个神器也依然保有在它们的主人手上。 持续了大半天的降雨终于耗尽了所有后劲，稀稀拉拉地逐渐平息下来。 在东方的天空露出鱼肚白的时候，迪特米和格拉迪尼终于带着各自的精锐战力，乘塞切克带去的拉普拉斯抵达了满月岛，借助尼斯提鲁在迪特米身上留下的力量，彻底净化了本就有清醒迹象的利昂。 旭日东升，驱散了一切冥顽不化的黑暗。 这是崭新一天的开始，对满目疮痍的斯垂戈和塞切克而言，这也正象征着一个全新纪元的开端。 第一百七十章 誓约 迎来黎明的钢铁岛，生机勃勃。 对于栖息在钢铁岛的大岩蛇、螺钉地鼠等善于挖洞的宝可梦而言，银河队制造的山体塌陷算不上多大的麻烦。 当勤劳的拉普拉斯载着化梦、利昂、迪特米、贝露、格拉迪尼等宝可梦回到钢铁岛时，他们已然认不出被大刀阔斧魔改后的地貌了。 这其中，东钢的大钢蛇居功甚伟。正面战场没能发挥什么作用的大钢蛇，在重整地形时显得格外卖力，吃得相当开心——平日待在水脉道馆里，他可吃不到含金属量如此丰富的泥土和矿石。 曾作为东钢/亚玄与阑尾交战场地的钢铁岛峰顶被打磨得更加圆润，而封印祭坛则被挖掘得重见天日。作为尼斯提鲁的封印地，封印祭坛洞窟内部依旧平整如初，直到尼斯提鲁主动解除禁制，那道石门才被击碎，洞顶才被掀开，阳光才得以洒落在空空如也的剑冢上。 掘地“工人”们趁机对钢铁岛的核心地域展开了蓄谋已久的魔改。于是，当化梦站在高地边缘，低头俯瞰那一小块异常平整的封印祭坛盆地时，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比起祭坛，这更像一个竞技场……”化梦顿时回忆起电视上联盟大会的比赛场地，觉得与眼前这“纯天然”盆地极为相似。 化梦瞥了一眼斯垂戈族长迪特米，发现他同样一脸震惊。 “看来我果然是时候退休了。”这位年长的波士可多拉长叹一声，只觉自己与族里的后辈有了难以抹平的代沟。 不过，守护神尼斯提鲁对此并没表露出任何不满，迪特米也就任由族人们在东钢和亚玄的指挥下瞎折腾了。 “嗯~或许我们满月岛也该重新装修一下。”贝露则是兴致盎然，吓得格拉迪尼连忙将其拉到一旁“教育”。 唯一与当下轻松氛围格格不入的，是即将成为真正“波导勇者”的利昂。自从被贝露用‘心锁’封印，再由迪特米用尼斯提鲁的‘纯净’权柄净化后，恢复正常的利昂便一直郁郁不乐，感觉自己在满月岛的表现，有愧于斯垂戈的培养。 拿到‘金属膜’没帮上忙也就算了，一想到自己着了敌人的道，提着‘心源之剑’痛击队友的那段记忆，利昂就只想找螺钉地鼠挖个洞把自己埋进去，外面挂个“斯垂戈之耻”的标牌。 偏偏族长还接受了塞切克族长格拉迪尼的提议，决定召开一次盛大的祭典，让自己在众目睽睽下完成附者仪式，接过“波导勇者”名号，借机再度强调与塞切克的盟友关系，修订并延续先祖留下的“神圣誓约”—— 这简直是公开处刑！ 精通‘波导之力’的迪特米敏锐察觉到了利昂的情绪变化，脸颊浮现出一抹微红，略带尴尬地咳了一声，抬起结实的手臂拍了拍利昂的肩膀：“利昂，来来来，我有些话要跟你说。” 于是一左一右，两位族长各自拉着内定的继承者跑去说悄悄话，身处大队伍里的化梦头枕双手，不满地咂咂嘴，心中燃起了八卦的火焰。 “我可以偷听哦啵。” 已是人造细胞卵的小细胞调皮地眨了眨眼，左臂捏出一个‘觉醒力量’小球，另一个则出现在利昂背后。这是‘觉醒力量-瞬间移动’的用法，在见识过面具人‘空洞之蚀’的力量后，小细胞倒也活学活用，把其当成窃听器来用。 迪特米不满地扫了一眼小细胞，但也就仅此而已了——作为异神的附者，化梦对斯垂戈有着莫大的恩情，迪特米不愿在这种小事上影响到双方的关系。 何况，迪特米认为，自家守护神那点糗事，作为挚友的尼亚坡里应该早已知晓，没必要对其隐瞒。 于是迪特米假装没有发现小细胞的动作，用真正的“波导勇者”故事去开解利昂： 最初的“波导勇者”就是守护神尼斯提鲁自己。那是一个众神行走世间，还未诞生人类的时代，天生拥有‘心源之剑’能力的尼斯提鲁凭借着造物主赐予的‘灵魂’和‘纯净’权柄，整日与邪恶交战，不慎落入敌人设下的陷阱，害得其盟友尼塞切特被迫涉险相救，功亏一篑，以败者的身份退出了最初的‘游戏’。 时隔多年，最广为人知的“波导勇者”，同样是一只路卡利欧。他在钢铁岛继承了守护神的‘波导之力’，创立了斯垂戈家族。种种意外和巧合作用下，他找到了被封印的‘金属膜’，破解了尼斯提鲁留下的重重考验，取得了‘心源之剑’。 但与利昂遭遇类似的是，当时的神器同样潜藏着某种隐患，“波导勇者”被隐藏在‘心源之剑’中的声音蛊惑，变得一昧追求力量，失去了本心。直到被手持‘念力弯匙’的塞切克创立者打败，在奇迹之光的照耀下，他才幡然醒悟，从此与塞切克立下神圣誓约，结成对抗邪魔的同盟。 听到这里，化梦总算明白了迪特米讲故事的用意……感情从尼斯提鲁到利昂，“波导勇者”的画风都是一脉相承的啊？ 再回想竹兰的路卡利欧讲述的那个歌谣故事，化梦顿时有种微妙的感觉，原来到后半程，故事的主角就由“波导勇者”变成了塞切克那边的附者，所谓的‘魔神’就是被污染后的“波导勇者”，也得亏满月岛那边心胸宽广，没有提出抗议。 知道这些秘闻后，化梦对尼亚坡里的评价心服口服，尼斯提鲁果然担得起“铁憨憨”这一形容。 不过，从尼斯提鲁到利昂，每一任“波导勇者”虽然总遭受各式各样的奇葩意外，但其所作所为却也从未违背这个称号。他们都是钢铁意志的传承者，永远守序善良，嫉恶如仇，不惜以性命相搏，抵御邪恶，所以即便被坑了这么多次，塞切克仍将斯垂戈视为最亲密的战友。 这一次的满月岛之行，利昂虽然中了面具人的陷阱，但却因此清除了尼塞切特的污染，也算是另一种层面上的“舍己为人”了。 在得知前辈们的“光荣事迹”后，利昂果然从自责的阴影中走了出来。虽然三观遭受了毁灭式打击，但他对于自己的评价却是一路走高。 “至少我还帮上了塞切克和化梦的忙！” 利昂轻松地想着，手握圣洁如初的‘心源之剑’，与族长迪特米一同迈入封印祭坛。压制住呼唤守护神尼斯提鲁的冲动，利昂刻意朝化梦挤了挤，示意化梦不要将听到的故事宣扬出去。对于斯垂戈而言，这确实算得上是“家丑”了。 日上三竿，忙活了一整个上午的掘地“工人”们终于消停下来，纷纷在自己建造的露天版“封印祭坛”上找地方落座，等待族长宣布祭典开始。 “一夜不见，利昂成长了不少啊。” 亚玄摘下礼帽，轻轻扇动，以减轻头部的炎热感。他与路卡利欧一同坐在靠近封印祭坛的“观众席”上，在不借助波导之力的前提下，亚玄竟然有些分不清自己的搭档和利昂两只路卡利欧了。 “战争永远是成长的催化剂，即便我们心向和平。”路卡利欧叹息一声，作为师傅，一夜之间，他突然发现自己已经打不过得到‘心源之剑’的徒弟利昂了。 东钢没有参与到好友的讨论中，作为联盟的馆主，他低沉着头，满心思都是‘枪之钥’的下落与突然冒出来的银河队。 忽然全场掀起欢呼的热浪，东钢如梦初醒，抬头一瞧，正看到迪特米举起利昂那握着‘心源之剑’的右手。 “在斯垂戈、塞切克两族以及友好的异神附者化梦、联盟馆主东钢等朋友的共同努力下，我们又一次战胜了意图破坏神圣誓约、图谋不轨的入侵者！ “我们的盟友，塞切克家族已经诞生了一位新的‘智者’——一只强大的太阳伊布。相信在‘智者’贝露的引导下，塞切克会很快走出战争的创伤，重整旗鼓，在未来与我们并肩作战。 “而在这个值得庆贺的日子里，斯垂戈也将迎来一位新的‘波导勇者’。在斯垂戈全体族人、塞切克家族代表、异神附者化梦、联盟馆主东钢的见证下，利昂，你愿意接过‘波导勇者’的名号，承受守护神尼斯提鲁的力量，以守护斯垂戈为己任，对抗世间一切邪恶吗？” 利昂注视着手中的‘心源之剑’，轻闭双眼，呼唤守护神尼斯提鲁之名，坚定地回答道：“我愿意。” 利昂话音落下，‘心源之剑’中的力量与潜藏在封印祭坛的力量产生了显著的共鸣。无数深奥而晦涩的纹路在平整的封印祭坛地面上显现出来，仿佛得到了新生，依次汇入利昂的身躯之中，爆发出耀眼而圣洁的银色光潮。 万众瞩目下，利昂正式开始了尼斯提鲁的附者仪式。就在这光芒中，迪特米扬起头，朝好友格拉迪尼笑了笑，继续说道： “斯垂戈与塞切克的‘神圣誓约’将永久延续下去： “一，斯垂戈与塞切克互为盟友，不得敌对； “二，在符合条件的‘智者’或‘波导勇者’诞生前，两族必须交换封印神器； “三，符合条件的‘智者’或‘波导勇者’诞生后，两族需共同把关，确认资格，再将神器交予‘智者’或‘波导勇者’； “四，守护正义，共御邪恶。” 诵完了传承至今的‘神圣誓约’，迪特米顿了顿，看着一脸平静的耿鬼，补上了第五条： “五，异神尼亚坡里是斯垂戈与塞切克共同的盟友。” 欢呼声中，利昂缓缓睁开眼睛。他身披的‘金属膜’盔甲已然不见踪影，眼中迸射着钢剑般的锋锐目光。 从这一刻开始，‘游戏’又多了一位参与者：尼斯提鲁的附者，利昂。 （奇迹之钥&心源之剑篇，完） 卷末总结（第一大卷） 五十万字，一百七十一章（包含序章），这部作品终于走完了漫长征途的第一段。 至此，我笔下的神奥地区世界观初步构筑完成，化梦将在联盟、家族、银河队、回归会这些势力交锋的漩涡中艰难前行，寻求‘游戏’的胜利，完成最初的复仇目标。 我可以确切地说，这部作品的活动范围仅限于神奥，该出场的势力也已经出场完毕，不会出现很多大框架作品中战斗力膨胀的问题。 如果读者有翻目录，应该能领会到我的行文思路。每一小卷的标题以能力为名，也就是说，宝可梦十八属性都会出现在卷名上，以目前字数的增幅继续下去，完结时作品字数大概在200-300万字——希望在我博士毕业前能写完。 现实中的我身处象牙塔中，不必为生计发愁，未来毕业后想必也不会挨饿，这便让我有用爱发电的底气。写这部作品的理由很简单，在完成对战图鉴大坑后，我有了一个不错的灵感，于是想写就写了——作为宝可梦硬核游戏粉，写一本完整的同人作品是我一直以来的愿望（画同人作也是，可惜尝试过以后，发现自己是在没那个天分）。 种种原因阻碍下，这部作品至今签不上约，数据也是不忍直视。我能理解编辑们的考虑，毕竟哪怕作为作者，我都能找出一大堆拒绝的理由来。除了中途坑了半年，授权级别填错以外，最重要的一点，大概是这部作品根本不像一篇网文。 非穿越，无系统，无金手指，行文压抑，缺乏爽点，设定复杂，背景小众，偏向群像，主角甚至还不是人。如果要列出商业网文的雷区，我这部作品大概可以作为典例了。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我受乌贼《诡秘之主》、大眼珠子《异常生物见闻录》、三渣《贩罪》影响极大，热衷于拉远视角，讲好故事，刻画群像，而非将聚光灯聚焦于主角一人，打怪升级，让读者代入进去一起爽。 当然，笔力的差距是显著的。乌贼在世界观构筑、人物刻画、故事性、逻辑性方面做得无可挑剔，在具有极高艺术性的同时兼具着无与伦比的商业价值；大眼珠子能够写出直击心灵的故事，让每个读者都能身临其境，反思现实；三渣虽然主业是游戏主播，时常取材摸鱼，但真实是个鬼才，每每能写出让读者拍案叫绝的转折。 而我就只能算个咸鱼了，除开对宝可梦的深刻理解和理科研究生的严谨逻辑外，在写文方面没有任何基础和优势。以最近的第四卷末尾为例，如果读者朋友有留意每章末“作家的话”，就会发现我写出的实际篇幅远超预计篇幅。 这不是上架的作品，没有任何水字数的必要，也就是说，我掌控不了行文节奏，拖沓冗长，导致卷末本应有的高潮显得有些脱力。 当然，人是一步一步成长起来的。就拿对战图鉴来说，第一世代的宝可梦分析与最后第六代的比起来，无论质量还是篇幅都相差甚远。这一部作品也有这个迹象，第三四卷的故事表达明显要比第一卷流畅、有趣、详细得多，可惜在起点，读者们往往没有耐心熬过慢热作品的开头。 我也为此挣扎烦恼过，但最终还是念头通达了。本为自己的愿望而写，又何必迁就别人呢？ 所以，压抑也罢，复杂也罢，现有的风格，我不会做出刻意的改变。逻辑性永远是我作品里的部分，为此我可以牺牲一些故事性和戏剧性。 习惯孤独的旅者不会在意是否有人知晓自己的酸甜苦辣，只害怕迷失了前行的方向。我自认有颗强大坚韧的心脏，因此，希望读者朋友们不要吝惜自己的批评和吐槽，让我知道哪里有不合理的情节或者明显的谬误。 感谢读者朋友们一路以来的陪伴，化梦将继续坚定地旅行下去，直到那注定抵达的终点。 四个小卷结束，神奥西南区域已经基本探索完毕。接下来，化梦会回到旅行的起点百代市，在这个古老的舞台上继续未完成的战役。第一百一十六章已经埋下了第五小卷的背景，而在那之后……实际上也就过了不到一周而已。 下一小卷，‘枯蔓之藤’，草系主场，敬请关注。 第一百七十一章 海兔兽 钢铁岛的祭典持续了一整天。 刚开始，钢铁岛的居民们还能绷着面孔，听迪特米族长讲述“神圣誓约”，共同见证新一任“波导勇者”的诞生。然而随着时间推移，从尼斯提鲁一脉相承的斯垂戈习性终于展露了出来：指望天性散漫乐天的宝可梦们严肃一整天，那是不可能的。 更何况现在的钢铁岛远比平时热闹，塞切克的成年战力基本都跑来了钢铁岛，被尼斯提鲁‘净化’，消除敌意后，对于斯垂戈族人而言，那就是可以一起玩的好朋友。 眼见祭典变成了庆典，迪特米无奈之余，也没有强迫着改变这个氛围。毕竟，钢铁岛刚刚才经历了一场浩劫，族人们确实需要放松放松紧绷的神经。 化梦同样迎来了久违的轻松时刻。见利昂刚完成附者仪式，似乎有许多话想与自小便信仰崇拜的守护神尼斯提鲁交流，化梦也就不急于去找尼斯提鲁兑现报酬，反正正义感爆表的尼斯提鲁也不会赖账。 洛托姆和蘑蘑菇早已离开化梦左右，去找岛上的野生宝可梦玩耍去了。现在化梦身旁只有叉字蝠和小细胞，前者性格沉闷，和化梦一样不善于融入这种欢脱的场合，后者……被尼塞切特强行进化的小细胞仍在努力适应自己膨胀数倍的身躯，在拉普拉斯上练习了一路，好歹是能够用‘意念移物’把自己漂浮起来了。 一时有些无聊的化梦环顾左右，决定去找维斯顿聊聊。虽然被意外卷入了两个古神家族的战争，但化梦并没有忘记自己来到水脉市的本意，也就是去水脉大图书馆调查古代文献，探明‘游戏’的真实含义。 不过，在遇见尼斯提鲁，重逢维斯顿前辈后，化梦忽然发现自己可以去问问这些活的“图书馆”，或许比自己去水脉大图书馆瞎找要省事得多。初见维斯顿时，他的身份就是图书管理员，是一只博览群书、拥有着大智慧的智挥猩，现在，他的名号更是多了一个塞切克长老，知晓守护神尼塞切特的本质。 所以，化梦觉得维斯顿前辈应该能告知自己一些有用的情报，再不济，至少能教会自己怎么逛图书馆——百代市的那一次图书馆之旅并不怎么顺利。 化梦一跃跳上封印祭坛外围高台，看到了维斯顿前辈。此时，格拉迪尼、贝露、维斯顿三位塞切克核心成员正聚在一起交谈着什么，此外，化梦隐约瞧见胡地格拉迪尼腿间似乎有着一抹水蓝色。 “哦~化梦先生，您来得正好。”时刻开启超能力力场的贝露立即察觉到了化梦的靠近，友好地挥舞前肢，朝化梦远远打着招呼，“族长爷爷和长老爷爷一直无法达成一致，我无法武断地作出决定~请您务必给我们一些建议！” 遇到麻烦了？ 化梦刚想细问，忽然见到胡地身后，探出了一个圆滚滚的墨绿色小脑袋，他的嘴角下弯，一脸的不爽，眼中充斥着“我要干架”的暴躁气息。 “这，这不是面具人的那只海兔兽么？”化梦下意识就觉得对方灵魂律动有些眼熟，再一对照，赫然是那只差点用‘热水’配合‘空洞之蚀’和‘轻浮之樽’全灭己方的海兔兽。 当时化梦的注意力全在利昂和面具人身上，倒是没有留意早早被蘑蘑菇击倒的海兔兽的动向，没料想会在钢铁岛再次见到他。 看到海兔兽的一瞬间，化梦便明白贝露提到的麻烦是什么了。 拥有‘空洞之蚀’能力和那谜团一般“污染”控制能力的面具人，并不需要精灵球建立羁绊，所以无论海兔兽还是具甲武者、滴蛛霸，以人类现有的判断根据，他们和自己一样，属于“野生宝可梦”。 于是，受限于馆主身份，东钢便无权用联盟的法律去处置海兔兽。虽然海兔兽是莫名其妙被面具人拉来干架的受害者，但作为外来入侵者的切实帮凶，海兔兽在钢铁岛和满月岛的未来日子，想必会是地狱难度。 且不论两族宝可梦的刻意冷落排挤，单是海岛的地理气候就很不适合海兔兽生活——他的栖息地是湿地沼泽地带，属于淡水宝可梦，光是呼吸咸味的海风，都会让海兔兽感觉身体不适。 从人道（宝可梦道）的角度考虑，最好是借助东钢的渠道，将海兔兽送回原本的栖息地，但格拉迪尼对此有着不同的意见。 “不行！决不能让这只海兔兽脱离我们的监视！”格拉迪尼的言辞很是激烈，深知好友心性的维斯顿理智地闭上了嘴，“虽说被斯垂戈净化，但谁能担保不会留下残留？若导致其他地方的宝可梦遭受其害，我们的盟友怕是会气得原地自爆！” 格拉迪尼的理由不能说没有道理，毕竟长期相处下来，尼斯提鲁统领下的斯垂戈，毛糙性格已经深入人心，已经到了连“净化”权柄都不能服人的程度了——毕竟，面具人连尼斯提鲁的神器都能污染，绕过“净化”权柄隐蔽症状，也不见得是不可能的事情。 塞切克族自个都在“污染”治愈后的观察期内，作为族长，格拉迪尼更是不可能放海兔兽这个潜在的污染载体去祸害其他地方的宝可梦。 “老子还要重复多少遍？我不认识你们说的那个什么戴面具的人类，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你们的地盘！”海兔兽又急又气，水蓝色的躯体色泽不定，俨然涌动着暴躁的水系能量。若非打不过这三只强大的超能宝可梦，化梦估计他已经尝试暴力抗法——或许已经尝试过了。 化梦一扬眉头，感觉这海兔兽的性格倒是很有意思，即便身陷敌营也不改暴躁的风格，想来很擅长攻坚，担任主力输出。他心里冒出一个难以遏制的想法，开口却道： “尼塞切特的意见呢？” 贝露晃了晃分叉的尾巴，面露无奈：“守护神吩咐过，不是太重要的事情不要去打扰祂~我认为这不是重要事情的说。” 也对，尼塞切特遭受重创，在这种情况下完成附者仪式，还强行用出‘心锁’，说不准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化梦将这些念头压回心底，再问道： “让东钢或者亚玄收服怎么样？多少也在你们的可控范围内。” 维斯顿闻言摇了摇头：“我考虑过这个方案，但他们毕竟是没有什么战斗力的人类，格拉迪尼还是担心会发生意外。” 说罢，智挥猩抬起眼睑，望向眼前的耿鬼：“比起他们，我觉得有更好的选择——这里不就有一位行走世间、变幻自如的宝可梦训练家吗？” 化梦感受到维斯顿的视线，会心一笑：“我也是这样想的。 “那么，海兔兽，你愿意成为我的伙伴，一起旅行吗？虽然你仍然得不到完全的自由，但至少能离开海洋，或许还能回故乡看看。” 海兔兽一时没能明白化梦的意思，直到看到耿鬼手中的空精灵球，才猛地受到了惊吓：“你、你是训练家？可你明明是只耿鬼……” 不等化梦用‘谎言之柩’变形出一部分人类躯体增加说服力，海兔兽用认命的语气接着说道： “算了算了，你也算是击败了我，被你收服总比待在孤岛上好。这两破岛规矩这么严，连打架都得先得到批准，老子实在过不下去。” 化梦的眼皮跳了跳，没料到海兔兽首先反感的居然是这个方面。也对，塞切克和斯垂戈的社会结构高度发达，有着类似现代人类社会的法制制度，海兔兽这种暴力基因深入骨髓的宝可梦，还真无法忍受不能到处找茬干架的安稳环境。 不过，跟着我，确实不愁没架打……化梦默默吐槽了自己一句，见海兔兽神情坚定，在自己身前垂下脑袋，便也不再墨迹，将空精灵球在海兔兽头顶轻轻一磕，将其化作红光收入精灵球中。 嗯，我终于有一位水系伙伴了，虽然这家伙看起来同样不擅长在海里游泳载人……化梦摊开手掌，让精灵球在掌心滚动，直到“铛”地一声响起。 “海兔兽，以后我们就是生死与共的同伴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塞切克的帮助 “不愧是‘谎言之柩’，能轻易做到其他宝可梦做不到的事情。” 格拉迪尼感慨了一句，算是认可了这个方案。修正后的‘神圣誓约’写得清楚，尼亚坡里是塞切克与斯垂戈的盟友，那么，海兔兽被化梦收服，并不算脱离监控，而有着古神位阶的监控，想必海兔兽也不会再成为‘污染’的载体。 化梦握着海兔兽的精灵球，并不急于将其放出，向三位塞切克核心成员询问起‘游戏’的情报来——面具人的‘空洞之蚀’给化梦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担心海兔兽是被故意留在满月岛作为空间特异点。 保险起见，在与海兔兽熟络起来前，化梦不打算让他知晓一些机密的情报。 令化梦失望的是，维斯顿和格拉迪尼知道的东西并不比自己多，尼塞切特（被污染前）给予他们的启示也就是等待‘神器持有者’的诞生，与斯垂戈共御邪恶而已。 然而尼塞切特本体此刻正在沉睡，贝露不愿去打扰自己的守护神，化梦也只好就此作罢——虽然太阳伊布表示可以为化梦去问问，但首先尼亚坡里就对此表示了强烈不满，不想让自个附者对尼塞切特低声下气。 “找这胆小鬼干嘛？去薅那个铁憨憨啊！”尼亚坡里藏在意识海的角落，一脸不耐，像极了欺压弱小的不良少年。 化梦抬头看了看逐渐西沉的太阳，估摸着利昂那边的事情应该弄得差不多了，便朝贝露友善地笑道： “多谢了，但我也不是特别着急。还是以恢复战力优先吧，我们以后必然还有并肩作战的机会。” “好的~希望到时候，您本身也能够强大起来~”贝露挂着无害的笑容，双眼弯成月牙，朝化梦友善地挥了挥前肢。 你这不就相当于明说我现在弱了么……化梦不由翻了个白眼，看清了贝露藏在和善外表下的腹黑本心。 “等等，化梦……我来跟你说说图书的一般分类……” 身为图书管理员的维斯顿对涉及自己工作的问题很是上心，虽然化梦只是顺带一问，智挥猩还是很详细地跟耿鬼大谈图书分类管理法，成功将后者的思维搅得混乱不堪。 “我就打算逛个图书馆，应该不用这么复杂吧……”化梦无语望天，感觉自己正在遭受呆呆兽的‘哈欠’攻击。 幸好，呆呆王阿呆及时出现拯救了化梦： “格拉迪尼族长！拉普拉斯族群的首领找您过去商谈报酬和赔偿事项。” 这下子，抬头望天的宝可梦变成了两个。 格拉迪尼抽动着嘴角，一脸沧桑地走向钢铁岛西岸：“该来的躲不掉。确实是我们塞切克理亏，只希望艾斯伯格那家伙不要宰得太狠……满月岛实在没啥老底了。” 要说昨晚最累的是谁，那群拉普拉斯必定能得到提名。他们首先中了塞切克族人的群体‘催眠术’，载了近乎满月岛所有战斗力赶赴钢铁岛；在尼斯提鲁净化钢铁岛的入侵者后，他们又载着两族的高端战力游去满月岛支援；最后，危机得到圆满解决后，他们还多载了化梦、贝露等一群宝可梦回到钢铁岛。 虽然拉普拉斯本就乐于担任“海上马车夫”，但这一整夜几乎不带休息的奔波还是让他们累得不行，只有结算付账时那长长的账单能稍许宽慰他们疲惫的身心。 借此被打断的良机，化梦终于能找借口逃离维斯顿前辈的魔爪，前去高地小木屋找利昂背后的尼斯提鲁兑现事前承诺。 不过，在此之前，化梦还有件事需要完成。 飞到一个较为隐蔽的山涧，化梦按下精灵球，放出海兔兽，随即掏出了图鉴。 无论利昂、维斯顿还是东钢都还暂时不知道自己的人类训练家身份。并非不信任他们，知道‘谎言之柩’的个体越多，被戳穿的概率就越大，何况此时钢铁岛热闹非凡，隐蔽视线众多，公开掏出象征着人类训练家的图鉴，很可能会埋下危险的种子。 但作为训练家，新收服一只宝可梦，首先当然得用图鉴知晓其基础信息。 “海兔兽，海兔宝可梦。软软的身体一块骨头也没有，再生能力很高。以天冠山脉为界，受长期的地理阻隔，分化出了颜色体型不同的两类海兔兽。” 化梦首先扫向特性一栏，看到上面写着‘引水’。 “‘引水’么，可以吸引并吸收附近的水系招式，一定程度上提升自身的攻击力，很实用的特性。”作为讨厌水的耿鬼，化梦对海兔兽的这个特性很是满意，不由揣测起海兔兽当自走型雨伞的可能性来。 招式方面，海兔兽掌握得并不算多。除了是只海兔兽都会的‘自我再生’与‘求雨’外，海兔兽的技能池全是攻击招式，满满的暴躁气息。 ‘水之波动’，‘浊流’，‘热水’，‘泥巴炸弹’这四个招式是海兔兽的本属性招式，除此之外，海兔兽还掌握了‘觉醒力量’、‘冰冻光束’、‘污泥炸弹’、‘清除之烟’四个非本招式。 “觉醒力量？”化梦看着图鉴疑惑地挠了挠头，与海兔兽战斗时，他并没看到海兔兽用出任何与‘觉醒力量’相关的招式。 海兔兽扬起头，几个弱小无比的小冰球顿时悬浮在身周。 “这个技能太弱了，不如滋一脸‘冰冻光束’来得爽。”海兔兽说着便散去‘觉醒力量’冰球，扭头朝身旁射出‘冰冻光束’，将一整块岩壁冻成了冰雕。 不错的威力……如果不懂得‘觉醒力量’变化，其作用确实不如同属性的其他招式。化梦微不可见地点点头，认为这只海兔兽大有潜力可以发掘。 “啵！你这样想是不对的。”长出手的小细胞一脸严肃地挥着手指，想要纠正后辈的错误理解。为此，他展示了‘觉醒力量’的各种玩法，成功唬住了海兔兽。 “我老家那边可没宝可梦告诉我还能这样玩。”海兔兽神情落寞地嘀咕道，这让化梦提起了好奇。 “你的故乡在哪？”在收服海兔兽前，化梦提到过旅行途中会带他回到故乡看看——只要顺路，化梦并不打算食言。 海兔兽似是陷入了回忆，眼中闪烁着晶莹的光芒：“老家……那是一个水和泥都很多的地方，你要问我是哪里，我还真答不上来，毕竟我不懂人类那套。” 水和泥很多的地方，少有人类涉足，在天冠山脉东侧……化梦努力在脑海中重现神奥地区的地图，发现满足条件的地域其实也就是湿原市西面，212道路那一块辽阔的湿地沼泽。 缘之市和湿原市都有道馆，这条路看来是非走不可了。化梦再次对海兔兽做出承诺，将其收回，与小细胞和叉字蝠飞抵高地，看到了亚玄的小木屋外那标志性、顽强到扭曲的橙橙果树。 落日余晖下，木屋里已经闪烁起橘黄色的烛光。化梦推开木门，看到里面狼藉不堪，两只路卡利欧正在亚玄的指挥下紧锣密鼓地收拾着。 银河队撤离钢铁岛时非常从容，阑尾甚至还有暇救走了自己的属下。东钢、亚玄和路卡利欧都跑去峰顶阻止阑尾夺取‘枪之钥’，于是被关押在小木屋的猎人t兄弟倒是落得无人看守的境地，被预先装了定位装置的阑尾轻松找到并带离了钢铁岛。 小木屋内倒是没有什么太值钱的东西，但脑子里都是肌肉的猎人t兄弟可不管这些，临走前大肆破坏了一番，让这幢不大的木屋内部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呼……利昂，这里就交给我们吧，看上去化梦有事情找你。”亚玄抹去额上的汗水，将自己的得意门徒推离了狼藉不堪的木屋。 化梦盯着利昂的双瞳，不出意外地看到路卡利欧的赤红眸子在一个眨眼过后，变成了金属的银灰色，这是尼斯提鲁上线的标志。 “好了，尼斯提鲁，该兑现你的承诺了。” 化梦勾起嘴角，右眼瞳孔愈发深邃。他可没忘记在拔出‘念力弯匙’前，尼斯提鲁承诺事后会回答化梦的三个问题。 第一百七十三章 三个问题（上） 在封印祭坛，尼斯提鲁为了让化梦帮助斯垂戈去满月岛夺取‘金属膜’，曾答应了三个条件。 其一是答应协助化梦学习‘波导之力’。这是化梦来钢铁岛的最初目的，为了在灵魂层面进行伪装，降低‘谎言之柩’被戳穿的可能性。在祭典后，迪特米提到了这件事情，表示之后会让亚玄负责教导工作。 其二是任由化梦自主支配‘念力弯匙’。不过这一项条件目前看来相当于白给，因为‘念力弯匙’已经物归原主，回到了塞切克手上，化梦没有理由，也没有必要去抢夺神器。 其三则是同意回答化梦的三个问题。或许是因为化梦的附者仪式较为特殊，尼亚坡里遗忘了许多知识，于是，为了知道‘游戏’的本质，更好对抗面具人背后组织，拯救碧洛·艾格，化梦希望从其他古神那里获取知识。 “话说，我们现在已经算是盟友了，你就把你知道的全告诉我呗，这也是为了大局考虑。” 化梦的右眼暗蕴幽光，这是尼亚坡里的意志表现。 “不，尼亚坡里，你知道我的性格，‘誓约’是必须遵守的。”利昂眨着银灰色的眸子，声音有如铁箱在水泥地面的摩擦声，“我们不能遗忘自己的‘设定’。” 这是在暗示什么？化梦托着下巴，听着脑海中尼亚坡里的垃圾话，对眼前的路卡利欧笑了笑，摊手表示让步： “好吧，遵守约定，三个问题。 “第一个问题：人类要成为‘神器持有者’和‘附者’，需要满足什么条件？” 这是之前未能得到回答的问题，但是却值得一个问题位。 宝可梦要成为‘神器持有者’，要求自身属性、觉醒力量属性与目标神器一致，就像利昂，觉醒力量属性为钢，只有在进化为钢系的路卡利欧后，才能安全取得钢系的神器‘金属膜’，从而进行附者仪式，成为尼斯提鲁的附者。 但人类没有属性和觉醒力量一说，同样能够成为附者。金鲤和碧洛·艾格都是化梦已知的人类附者，阿伦薇娅·维尔德则是地面神器‘柔软沙子’的持有者。 当然，绝对不是随便一个人类都能拿起神器，否则斯垂戈面临灭族危机，早就命令亚玄拿起‘念力弯匙’，去扮演自己昨晚的角色了。 碧洛被面具人组织选中成为莱特麦尔的附者，一定有其原因所在。如果能知道原因，或许就能从这方面入手调查，查明十年前的真相。 利昂组织了一会语言，开口回答道： “人类和宝可梦一样，都是‘神’的子民，前者继承了‘神’的创造力，后者继承了‘神’的力量。 “所以，人类理应能够接触到‘神’的权柄，拥有成为附者的可能。 “对人类而言，能否成为‘神器持有者’，同样取决于灵魂特质。与宝可梦不同的是，人类的灵魂特质能够因身处环境差异而发生缓慢的进化‘适应’，而非宝可梦的‘觉醒力量’属性那般天生固定。嗯，越是幼年的人类，‘适应’现象越显著。 “符合条件的灵魂与对应的神器会相互吸引，这是神器中遗留的古神意志刻意诱导的结果。从人类的视角出发，他们或许会把这称之为‘命运’。” 命运？能被肆意涂改、恶心至极的三流剧本也称得上“命运”？ 双拳紧握，牙关紧咬，幽灵能量在化梦体内高涨，如同濒临爆发的火山岩浆，翻滚着寻找喷薄的发泄口。 为什么会在人迹罕至、远离文明社会的百代森林深处，建立一幢豪华的洋馆？ 为什么洋馆的庭院散布着极受幽灵宝可梦青睐的气息？ 为什么碧洛·艾格长期困居于此，几乎不让出门？ 听到尼斯提鲁的解释后，十年前记忆中的一个个细节串联成线，化梦终于明白了……前因。 建立于尼亚坡里封印地的森之洋馆，为的就是诱导幼年的碧洛产生对幽灵古神及神器的‘适应’，并在成长到合适的时候完成附者仪式，正式开启‘游戏’。 身拥贵族姓氏的碧洛·艾格，只不过是‘游戏’将启前，一枚被撰写好‘命运’的棋子罢了——碧洛的人生履历尚是一张憧憬着缤纷斑斓色彩的白纸，却从出生那一刻便注定要被涂满绝望的漆黑。 这样想来，碧洛·艾格的父亲，丹尼尔斯·艾格与这场蓄谋已久的阴谋绝对开拖不了干系。无论是受胁迫还是主动为之，他一定是知情人，并在其中扮演着关键的角色。 多么残暴恶毒的父亲啊！不仅不想着拯救自己的女儿，甚至还亲手将无辜纯净的碧洛·艾格推入了绝望的深渊。 此时的化梦再回忆起丹尼尔斯·艾格的点点滴滴，只觉得恶心作呕。是了，那个最后的冬夜，书房里面若冰霜、冷酷无情的丹尼尔斯·艾格才是他的真面目，平常的和蔼、随性不过是他的伪装！ 可是，不对！ 按照这个推理，最后成为尼亚坡里附者的，应该是碧洛·艾格，而不是我！ 化梦咬着自己的舌尖，用疼痛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回忆着十年前的每一个细节。当初在书房里与碧洛见的最后一面，化梦确实看到了夹在书架上某本书中的幽灵神器‘诅咒之符’，这一点得到了尼亚坡里的确认。 神器、神器持有者、古神封印三个要素全部集齐，可最后偏偏是没有手持神器的自己进入了尼亚坡里的封印，碧洛却成为了毫不相干的莱特麦尔的附者，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解决了日思夜想的困惑，却由此引出了更多未知的谜团，化梦感觉自己的意识海快要被痛苦和疑虑的情绪撑爆了。 “你还好吗，化梦？”路卡利欧的眼睛回归赤红，这是属于利昂的特征，“波导告诉我，你现在非常痛苦和自责，有什么我能帮助你的吗？” 意识海中，尼亚坡里化身成的鬼斯张了张嘴，似是欲言又止，最终只沉默地摇了摇头，眼中透着深邃的黑暗。 “不要紧的，利昂。”化梦勉力堆出笑容，扶住发胀的头部，拒绝了利昂搀扶的意图，“让尼斯提鲁出来吧，我还有两个问题要问。” 利昂收回搀扶的手，‘波导之力’的光芒重归黯淡。他眼中的担忧神色陡然消逝，赤红的眼瞳再度变成了银灰色。 “你果然状态不大对劲。”尼斯提鲁平淡地感慨了一句，听不出任何嘲讽的意味，“幽灵的‘残响’相较于那只太阳伊布的超能力‘残响’太过弱小……原来如此，你的附者居然没有取得‘诅咒之符’么。” 化梦右眼中的深邃黑暗骤然浓郁，继而又迅速淡化。尼亚坡里并没有回答的意愿，只催促着化梦继续问出第二个问题。 化梦大口喘息了一会，勉强让声线回归平静。盯着尼斯提鲁的银灰色瞳孔，化梦舌抵上颚，迫使声音平缓下来： “第二个问题……告诉我，你所知的，关于‘游戏’的一切。” 这是化梦与尼亚坡里事先准备好的第二个问题。作为古神，记忆残缺的尼亚坡里只知‘游戏’这个名词，知道胜出的关键词是‘平衡’，对其规则、胜出条件一无所知，这就导致化梦缺乏长期目的，不知道该从何下手——相比之下，面具人组织从数十年前便开始谋划，严密执行计划至今，情报的不对称让化梦永远只能被动应对面具人的行动。 相较于单纯问‘游戏’是什么或者‘游戏’胜出的条件是什么，这样询问，从尼斯提鲁那里得到的答案也就越全面——这算是号称‘诡术化身’的尼亚坡里的一个小伎俩，祂知道重视誓约的尼斯提鲁不会回避回答，甚至不会表达出不满。 果然，路卡利欧只是微皱眉头，随而舒展开来，缓慢回答道： “我无法完整回答这个问题，但我会尽力而为。 “‘游戏’的本质，是创造一切的主，也就是我们的‘神’，与另一个隐秘存在之间的赌局——以‘神’创造的这个世界为筹码。” 第一百七十四章 三个问题（下） 除了尼亚坡里提到的，那“创造一切的至高存在”以外，居然还有着一个同级的隐秘存在？ 化梦拧着眉头，只觉得凭自己枯竭的想象力，实在无法想象出“神明”的存在形式。 在这一刻，化梦对阑尾的最终目标有了极高的认同感。 至于以整个世界为赌注，则是被化梦选择性忽略掉了。化梦并非一只高尚、无私、整天想着以拯救世界为己任的耿鬼，此刻的他，更关心如何战胜莱特麦尔和面具人组织，救出碧洛·艾格——哪怕世界末日就在下一刻，只要碧洛在身旁，化梦也能坦然迎接万物终结的那一瞬。 心中情绪万千，化梦却并没有过多表露在外，只是瞳孔微缩，听到尼斯提鲁继续说道： “从我们诞生的远古时代开始，那位来自异界的隐秘存在便一直觊觎着‘神’创造的这个世界。 “你应该已经知道迪特米讲述的‘波导勇者’的故事了，事实上，这些‘波导勇者’，也就是我的前几位附者，参与的正是在他们那个年代发生的‘游戏’。 “‘游戏’进行了不止一次，同样的，我在被封印和苏醒的状态间也切换了多次。呵呵，不止是你，我的记忆同样有明显的残缺。我能够回忆起每一次附者仪式，每一次‘游戏’的开局，却从来不记得‘游戏’以何种方式收场，自己何时堕入沉睡的轮回。 “但可以肯定的是，我们的‘神’在每次‘游戏’对决中都落了下风。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那带着面具的人类，但是，我对他们并不陌生。 “他们信奉着与‘神’敌对的那位隐秘存在，拥有着另一个体系的力量，在每一次的‘游戏’中，都会意图污染、杀死我们，崩解‘神’亲自赋予力量的天然同盟。 “通俗来说，他们就是我们在‘游戏’中必然会遇到的‘敌人’。” 化梦默默记下了这些信息，打断道： “如何达成‘游戏’的胜利？” 路卡利欧咧嘴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拉长着声调道： “在我的记忆中，我们从未胜利过——胜利并非某一个古神的胜利，而是我们所代表的‘神’的胜利。 “甚至于你，尼亚坡里，多数时间里你是以战友的身份站在我们一方，但我确实记得，你在某一次‘游戏’中变成了我们的敌人，我亲眼看到你当时的附者，一只水晶灯火灵，将尼塞切特的人类附者烧成了灰烬。 “不过，就算是为了我们的‘神’，我们也必须奋力战斗下去。呵，这是我的猜测，你不用太过当真。既然我们的‘敌人’一直想杀死污染我们，那么，只要与他们对着干，保护好自己和其他古神同伴，尽力唤醒所有未被污染的古神，或许就能见到希望的曙光了吧？” “尼亚坡里提到过，这一次‘游戏’，胜利的关键词是‘平衡’。”化梦低着头，轻声呢喃了一句。 “‘平衡’么……”路卡利欧那平淡的银灰色眸子中闪过一丝明显的惊诧，“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有‘关键词’。抱歉，我无法对此作出准确的解读，但如果这真是‘神’给予尼亚坡里的启示，那我们必须重视起来。” 化梦脑海中闪过十年前那个戴着波纹面具的人类，不禁摇了摇头。面具人组织在这一次‘游戏’开始前数十年便开始了谋划，而尼亚坡里正是他们此次的第一个目标。 这样想来，尼亚坡里得到的这个“提示”，难说到底是来自于‘神’，还是与之敌对的那个隐秘存在。 化梦生怕依照‘平衡’这个关键词努力到最后，只得到面具人一句洋洋自得的“感谢你的配合，这是计划的一部分”。 全都是谜啊……化梦叹息一声，见尼斯提鲁已无法再告知更多的‘游戏’相关情报，便不再强求，转而抛出了第三个问题： “尼斯提鲁…你对‘神’了解多少？你，尼塞切特，尼亚坡里，还有其他古神，到底是因何而被创造？” 话音落下，意识海中的尼亚坡里惊讶地瞪圆了眼。 这不是化梦本应问出的问题！ 按照之前的讨论结果，第三个问题应该是“告诉我你所知的其他古神的能力”才对！ 化梦闭上眼睛，意识体的投影对鬼斯笑了笑：“原谅我的任性。只是，相较于其他还未见面古神的情报，我更想先解开你的心结。” 尼斯提鲁刚刚有提到“我们不能遗忘自己的‘设定’”，这让化梦惊出了一身冷汗。 十年对抗时期的尼亚坡里，刚刚苏醒、在菜种梦境中第一次合作时的尼亚坡里，在祝庆市那场古神梦境过后的尼亚坡里，分明是三种不同的性格。随着时间的推移，尼亚坡里的情绪逐渐低沉，愈发自闭沉默，离祂的权柄‘诡术与幻影的化身’描绘的形象也愈发遥远。 化梦本来觉得这是个好的迹象，直到被尼斯提鲁这么一点才细思极恐，决定从尼亚坡里那个被创造的梦境着手，解开祂的心结，让这位古神重新振作起来。 听到化梦的回答，尼亚坡里沉默了许久，才抬头咧嘴道：“这是个高风险的举动，耿鬼。相比吾为你准备的问题，你很可能从铁憨憨那得不到回答。” 如果你能一直保持这样的说话风格，就算浪费这一次提问的机会也值得了……化梦闻言一喜，从中感受到尼亚坡里那久违的‘诡术与幻影的化身’的高傲气势。 路卡利欧的眼神似乎柔和了许多。他抬头望向天空，在落日余晖尚存的时分，黯淡的天空中已然星星点点，预示着满天繁星的夜晚。 “我们是‘神’的孩子，也是这个世界的守护者。” 路卡利欧嘴角挂着温暖的笑意，目光平视着远处的天空，似是在寻找‘神’的踪迹。 “‘神’分离了自己的权柄，创造了十七块属性石板。”路卡利欧缓缓收回视线，落回到眼前的耿鬼，“从此，宝可梦的力量有了永不干涸的源头，而拥有着无尽创造可能性的人类由此得到了守护。” 十七块属性石板……化梦回想着自己所见到的尼亚坡里的梦境，很快回忆起了那一块方方正正、以未知图腾为文字的暗色石板，那石板也正是十年前，化梦在森之洋馆，意识涣散前所见到的石板。 那正是尼亚坡里的诞生之处！ 按照尼斯提鲁的意思，十七块石板，对应着十七种属性，也正对应着十七位古神。所以，古神的本质是属性石板诞生出的意识？ “可是，宝可梦的属性有十八种……”化梦掰算着手指，发现了一个矛盾的地方。 “最纯净的、没有杂质的‘一般系’，直接来源于‘神’。”路卡利欧耐心地做着解释，“‘神’分离了自己所有的权柄，褪去了所有的颜色，留下的便是最朴实而又最深奥的‘一般系’。” 所以说，那些最常见的一般系宝可梦，才是真正的神眷者？ 不过，这倒确实有几分道理，毕竟一般系的宝可梦往往不受属性的约束，能够习得多种属性的招式，最为典型的便是图图犬和百变怪了，在特定条件下，他们几乎能使出所有种类的招式。 “吾的存在是有意义的……”意识海中，尼亚坡里缓慢抬起头，低声重复着这一句话，一个浮夸的笑脸在鬼斯面庞上出现了一瞬，下一秒，鬼斯就变成了耿鬼模样，再不见先前的颓势。 ‘灵魂与纯净的化身’尼斯提鲁敏锐地察觉到化梦气质的改变，也不挑明，只指使着利昂的身躯向前伸出右手： “为了创造我们的‘神’，我们理应并肩作战，拼死相搏，哪怕终点不过是另一个轮回。” 化梦轻闭双眼，再度睁开时，两只瞳孔都染上了深邃的黑暗。 同样伸出右手，耿鬼与路卡利欧的双手紧握，象征着牢不可破的同盟。 “为了我们的‘神’。” 第一百七十五章 安宁的夜晚 星月皎洁，明河在天。浮于浩瀚海洋上的钢铁岛沐浴在银色的柔光中，显得格外安宁和祥和。 接连经历了一整夜的战斗和一整天的狂欢后，宝可梦们终于再也压抑不住名为倦怠的身体反应。直到这个时候，尼斯提鲁的后裔们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这一晚只能露宿裸石——在白日庆典的时候，斯垂戈的族人们沉迷于玩乐无法自拔，居然没意识到自己的原本住所，在接连惨遭塞切克/银河队攻击和螺钉地鼠/大钢蛇魔改地形后，已经变成了另一幅模样。 不过，斯垂戈毕竟是尼斯提鲁的后裔，乐观和积极已然铭刻在了基因之中，他们只是抱怨了几秒，便邀请着暂不回满月岛的塞切克族人们抵足而眠，以天为被以地为席，共同向“美梦神”克雷色利亚祈求一个甜蜜的梦境。 夜色渐浓，满月岛植被稀少的岩石上已经躺满了疲惫睡去的宝可梦。偶有路过的随风球飘过钢铁岛上空，看到“横尸遍地”的惊悚一幕，立即被吓得落荒而逃，打算加油添醋一番，向好友讲述自己亲历的“怪谈”。 此时，小木屋所在的岩石高台堪称钢铁岛唯一的“净土”。在所有斯垂戈族人的见证下，利昂接过了“波导勇者”的称号，担负起全族重任的同时，他也享有着极高的族内地位，至少他和他的师傅居住的这个小木屋，现在已经成了近乎圣地的存在，饶是生性活泼、喜欢到处掘地的螺钉地鼠，也会收敛自己的利爪，避开这里，选择去祸祸其他地方。 然而没有斯垂戈族人会想到，此时此刻，他们的“波导勇者”正在为晚上的住宿分配而发愁。 三个问题已经问完，在化梦消化庞大信息量的时候，路卡利欧悄然回归了利昂的掌控，疲倦地打了个哈欠，推开木门，朝木屋内喊道： “师傅……要不我们就在外面将就一晚吧？” 通过波导，利昂能感受到两位师傅深入灵魂的疲惫情绪。 亚玄放下手中簸箕，随手将其塞给了圈圈熊，顺势便瘫坐在了地上，对利昂无奈地笑了笑：“早知道就下手狠一点了，那两个猎人真是令人糟心。下次再见到他们，一定要狠狠揍一顿。但是……利昂，让远道而来的贵客露宿野外，可不是斯垂戈的待客之道。” 透过窗沿，路卡利欧注视着沉默许久的化梦，轻轻摇了摇头：“搭档，我记得上一次东钢过来拜访，还是把桌子搬出去才勉强住下，现在化梦、东钢还有格拉迪尼都在钢铁岛，族长的住所也被螺钉地鼠们挖塌了，这个屋子…恐怕住不下。” “其实我们不在意的说~”一个轻快的声音在高地边缘响起，太阳伊布贝露轻盈地跃上岩台，背后跟着气喘吁吁的迪特米以及漂浮前行的格拉迪尼和维斯顿。 贝露说得倒也是实话，满月岛覆盖着一整片森林，塞切克的宝可梦早已习惯与月色和朝露为伴，不像斯垂戈的宝可梦们大多居住在洞窟中。 亚玄不安地摩挲着手背：“这怎么行……” “总之您不必特别关照我们，亚玄先生。”贝露微微一笑，顺势用超能力托了迪特米一把，“比起这个，听说你们的守护神答应教化梦先生学习‘波导之力’，我对此十分好奇。” 言外之意是，贝露希望能旁听“波导之力”的传授课程。亚玄看了一眼贝露身后的迪特米族长，明白这事已经得到了族长的同意。 “也好……反正睡不下，不如都再熬一个夜晚。”亚玄揉着太阳穴，强迫自己打起精神，走出木屋，吸了一口咸腥味浓厚的海风，远远望见钢铁岛裸露的岩石峰顶处，东钢正站在飞行的护城龙背上，于‘枪之钥’的光影原址附近查探着什么。 “他也不打算睡觉啊，真是一群精力旺盛的家伙。”亚玄捂着嘴又打了个哈欠，拭去眼角的泪水，看到化梦已经转过身子，示意“波导之力”的课程现在就可以开始。 化梦强迫自己记下了尼斯提鲁的每一句话，虽然还没能完全消化这庞大的信息量，至少短期内不会遗忘。眼角余光中，化梦看到洛托姆载着睡眼惺忪的蘑蘑菇赶了回来。 全员到齐，化梦也就顺势赞同了贝露的提议。私心而论，化梦希望‘旅行者探险队’的队员们也能够摸到一些波导的门道，对于提升实力的尝试，化梦向来是不会拒绝的。 亚玄看着岩地上密密麻麻一大群宝可梦，不大自然地整理了一下领结，干咳了两声，回忆着早期教导利昂的画面，才徐徐开口道： “‘波导之力’是灵魂力量的外在表现……” …… 百代市，百代道馆。 结束了一天调查工作的竹兰褪去外衣，疲倦地把自己扔在床上，掏出手机，看到屏幕上一大堆未读消息，只觉得烦闷不已。 根据化梦的线索，竹兰顺利找到了百代市的那座古老雕像，确认了其中包含有龙系力量的残响，能够与自身的血脉之力产生一定程度的共鸣。 但也就仅此而已了——竹兰穷尽所学，也没能从这共鸣中解读出什么实质性的信息。 不过，作为博物学家，竹兰很轻松地辨识出雕像下方铭刻的前两行文字，指向自神奥传说中的时空二神。 “第三行文字被磨损了。从这座雕像本身的特殊性判断，莫非这行文字指向神器‘龙之鳞片’的线索？” 竹兰躺在柔软的枕头上，反复翻看着雕像照片，可惜第三行未知图腾文字被破坏得实在无法辨识，便是知识渊博的竹兰，也只能勉强还原出几个不够关键的音节。 “滴。” 又是烦人的信息提示音。竹兰叹息一声，看到屏幕上浮动的信息来自于自己的祖母，‘古迹博士’芥子兰。 “小竹兰啊，你必须得回来主持工作了……放心，我会派研究团队去百代市调查你说的雕像。” 竹兰放下手机，心里头知道祖母是对的。刚当上冠军没多久，她必须将雷厉风行的作风保持下去，展现出自己强大的能量，才能够以德服人，压住那些老家伙不该有的心思。 除了祖母，竹兰没将自己来百代市的真实目的告诉其他任何人，包括幼时玩伴菜种。在百代道馆馆主看来，竹兰只是碰巧路过，拜访老友，顺便调查一个月之前发生的怪异噩梦事件。 这倒也不算错，毕竟竹兰真的在调查这些事情。当然，百代市事件始末，竹兰已经从化梦那里得到了详实的经过，而她并不打算将真相告诉菜种，这是竹兰和化梦的约定之一。 另一方面，关于银河公司的调查也在秘密进行中，但并没能得到什么有效的进展。赤日显然是个奸诈的老狐狸，无论地契购买流程还是联盟报税甚至个人的过往履历，明面上的材料都没有任何值得推敲的问题。 竹兰无声摇了摇头，起身下床，决定明早就离开百代市，回铃兰岛继续和那群老家伙勾心斗角。 现在，她打算去和油竺菜种父女道别，感谢他们这几天的周到招待。 夜晚的草系道馆平静而宁和，大多数草系宝可梦都有着与人类相近的作息规律，日落之后便进入休眠状态。 竹兰在空荡荡的道馆大厅中停下脚步，屏息静听，道馆的庭院方向似乎有女孩的低语声。 “菜种应该在庭院。” 竹兰已经先行去过菜种的房间，只看到已经睡去的罗丝雷朵，此时听得庭院有些动静，虽然有些疑惑，但并没有细想，只当是菜种被热得睡不着，去庭院散心，吹吹凉风。 通往庭院的后门虚掩着。竹兰握住门把，手心感觉到了刺骨的寒意，全然不像是盛夏夜间的温度。 竹兰眼神一凛，另一只手已然按在烈咬陆鲨的精灵球上。 猛地拉开门，竹兰正要按下精灵球的开关，却愣在了原地。 菜种盘腿坐在庭院的草地中央，身旁是数只鬼系加草系的朽木妖、南瓜怪人以及他们的退化型，甚至还能见到一只本不该出现在陆地上的破破舵轮。菜种脸上尽显着兴奋神色，一副训练家和宝可梦亲密共处、交流感情的和谐景象。 竹兰哑然失笑，暗自责备自己的过度紧张。既然是幽灵宝可梦，带动周围气温较低也是正常的现象。 可转念一想，寒气顿时从竹兰的脚底升腾而起，让她浑身一个激灵： “菜种……不是从小便害怕幽灵宝可梦的么？” 第一百七十六章 初习波导 事实证明，在‘波导之力’的学习方面，天分的差距是后天努力所无法弥补的。 唤醒波导的方法并不复杂，运用起来更是像用计算器计算四位数以内加减乘除一般简单，然而对于大部分宝可梦而言，光是“开启计算器”这一步，便已经难如登天——或是灵魂强度不足以充当计算器的“电池”，或是根本找不到“开关”在哪里。 作为‘灵魂与纯净的化身’尼斯提鲁的后裔，斯垂戈在运用波导方面有着天然的优势。除了路卡利欧、波克基斯等少数天生波导亲和的种族，也就只有斯垂戈的血脉能够做到这一点。 身为人类却能够熟练掌握波导的亚玄是一个独特的存在，但他并非生来拥有运用波导的天赋，而是在一个偶然的契机下接触到了钢铁岛的封印祭坛，得到了尼斯提鲁的力量灌注，从而成为了斯垂戈的一员。 化梦屏息凝视着手心如摇曳烛火般脆弱的湛蓝柔光，遗憾地摇了摇头。 便是被尼亚坡里磨砺灵魂数十年之久，现场更有数位波导大师倾力教导，化梦也只能做到这个程度了——且不说像利昂那样用‘波导弹’发动攻击，单是维持这么点亮度，已经让化梦身心俱疲了。 化梦能借取的力量相较于灵魂整体实在渺渺，就好比拿根吸管去啜海水。 “小梦，我什么都感觉不到洛托！这比‘觉醒力量’难多啦！” 洛托姆噘着嘴，气鼓鼓地抱怨着。不过，它的情绪很快就由阴转晴，因为公开课上的其他同学都没能完成调用‘波导之力’的第一步。 “啊呀，好像有点难的说~” 贝露又一次全神贯注地调动着灵魂的力量，却只唤出来一个‘觉醒力量’小球。她并不显得多么失落，毕竟原本也就只是想试一试。 迪特米悄然松了口气。他自然是知道修行‘波导之力’的难度的，所以才在贝露软磨硬泡下同意塞切克的新‘智者’来旁听课程，但眼见化梦成功入了门，迪特米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万一贝露也成功掌握了波导，那么两族的关系就会变得有些尴尬。 幸好，贝露在尝试不成后放弃了继续学习的打算。 担任教师的亚玄同样在密切关注着“学生”们的进展，当然也知道族长心中的忧虑。一见到化梦手中出现了波导的湛蓝光芒，亚玄当即拍手喊停，掐断了其他宝可梦继续感悟波导的动作： “不愧是尼亚坡里的附者，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与自身的灵魂建立初步联系。化梦，如果单单只是为了伪装灵魂律动，这种强度的‘波导之力’已经足够了。” 化梦听出了亚玄委婉的劝阻意味，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配合亚玄结束了这一堂展开得莫名其妙的“公开课”。 已过午夜，便是不那么需要睡眠的化梦也感觉到难以抗拒的疲惫，其他宝可梦就更不用说了。在生理本能的驱使下，终于无人再提斯垂戈的所谓体面，随便找到一块顺眼的岩石就沉沉睡去。 钢铁岛的最后一片“净土”，终于也沦陷了。 东钢沉默地立于钢铁岛主峰之巅，形影不离的铲子插在身旁的岩石中。盔甲鸟的铁铠在月光下熠熠生辉，却是温顺地俯下脖颈，平稳地载着一台看上去就很笨重的仪器。 “真有你们的，银河队。”东钢盯着仪器表盘的读数，轻叹一声，不怎么熟练地进行关机流程。 化梦和亚玄他们可以不关心‘枪之钥’的去向，但身为联盟馆主的东钢却难逃其咎。他本抱有一丝侥幸，以为阑尾没有真正偷走‘枪之钥’，才联系水脉道馆，让盔甲鸟运送这台“异磁共振仪”连日赶赴钢铁岛以作确认。 虽然名字看起来很高大上，但这仪器也就只能判断附近有无超乎寻常的能量场罢了。 在阑尾以一敌二，用联盟尚未掌握的黑科技窃走‘枪之钥’后，东钢便有种不妙的感觉，这个向来名不见经传的非法组织，在不远的未来很可能会给联盟带来无尽的麻烦。 “回水脉市后，向竹兰小姐拟一份详实的报告吧。”东钢无奈地接受了‘枪之钥’被盗的事实，只希望不会给这位新上任的冠军留下办事不力的第一印象——在得知化梦身份，并默契地提供了帮助后，东钢便已确立了站队，成为了竹兰的支持者。 想到这里，倦意涌上心头，东钢倚在护城龙可靠的钢铁躯壳上，合上了干涩的眼皮。 …… 天还未亮，化梦便已苏醒过来。耿鬼的睡眠需求量本就不高，更重要的是，有了十年的沉眠经历，化梦在之后的每一次沉眠，都担心自己一睡不起。 揉了揉有些变形的瓦斯身躯，化梦睁眼环顾四周，看着附近躺倒一地、毫无睡相的宝可梦，颇有着穿越到战场的错觉。 确如亚玄所说，波导的运用并不算难。化梦很快借助自己微弱的‘波导之力’实现了灵魂律动的波段调整，将宝可梦的特征波段调成了人类特有的律动模式，哪怕只是草草听亚玄讲述了一遍运用方法。 毕竟波导之力的本源是使用者自己的灵魂，基本不存在任何排斥。 化梦望着指尖跃动的湛蓝光辉，感觉整个世界都染上了一层厚厚的彩色滤镜，除了人类和宝可梦外，就连植物也有着属于它们的情绪色彩。 “在‘波导’开启的状态下，灵魂律动的分辨变得更加简单。除此之外，我还能大致感知到其他人类和宝可梦的主要情绪……这非常实用，我不擅长从言行中揣测对方的真实意图，但有了‘波导之力’，我就没有那么容易被欺骗了。” 化梦想起了被道奇利用的几次不愉快经历，充满恶意地期待着与图图犬的再次相遇。 “洛托姆的情绪很积极啊…虽然光看它的笑脸就知道在做美梦了。 “蘑蘑菇和海兔兽的波导是激昂的红色……梦境里在和别人干架？ “小细胞的波导…颜色实在太复杂了，他一定在构想一个复杂的故事。 “叉字蝠……有些好奇的黄色？哦，原来你也醒了。” 反正现在也没事，出于练习波导的目的，化梦便挨个看了过去，发现自家的宝可梦情绪还真是毫无遮掩。至于斯垂戈的那几位，在精于波导的同时也有着出色的防护，至少以化梦目前的波导强度，只能看到路卡利欧内敛的灰色。 正当化梦想要窥探塞切克那几位的情绪时，空中传来翅膀的扑腾声，却是东钢骑着盔甲鸟飞抵了木屋所在的高地。 东钢看着满地的宝可梦，一时找不到降落的合适地方。犹豫了一会，他干脆从盔甲鸟身上跳了下来，让盔甲鸟去海滩歇息。 “化梦，我准备回水脉市了。”东钢有着与年龄不相匹配的身手，从两米的空中落下，屈膝缓冲，居然没有发出多少声响，“我记得你想挑战水脉道馆，对吧？如果钢铁岛的事情已经完成，不妨和我一起乘船回去。” 东钢先生，那是我付钱租的汽艇……化梦心中吐槽了一句，依样画葫芦，借助‘波导之力’读出了东钢的急切情绪，没有找到拒绝的理由。 塞切克和斯垂戈的危机已经告一段落，贝露和利昂顺利渡过了成为附者的考验，将逐步接过两族族长的权力，主导重建工作，成为满月岛和钢铁岛新的领导者。 这不是一个短期内能完成的工作，利昂很干脆地拒绝了与化梦一同旅行的邀请，只承诺在化梦需要帮助时，斯垂戈会鼎力相助。 于是在初步掌握‘波导之力’，能够伪装灵魂律动后，化梦发现自己确实没有继续留在钢铁岛的理由。 在东钢讶异而好奇的眼神中，耿鬼从体内摸出属于人类化梦的衣物，扭曲身形钻入从空中缓缓落下的t恤和长裤中，有深邃的黑洞在内部短暂浮现，从衣袖裤管中伸出的已然是人类男孩的手脚。 化梦捡起掉落在岩地上的背包，压了压遮阳帽沿，朝发愣的东钢笑了笑： “与朋友们告别之后，我们就出发吧。” 第一百七十七章 道别 对于弱火的钢系宝可梦，逐渐升温的阳光就是最好的闹钟。 裸露的岩地被夏日的烈阳灼烤，很快就变得滚烫起来。在对路卡利欧造成实际伤害前，利昂的生存本能迅速唤醒了他，茫然地翻了个身，避着阳光睁开了沉重的双眼。 身为波导传承者，在身体摆脱困倦之前，利昂的灵魂已经先一步活跃起来，条件反射地展开波导力场。 “陌生的人类？” 利昂猛然清醒过来。与面具人的战斗才过去不久，他实在害怕一睁眼就看到另一个戴着面具的人类。 很快，利昂找到了陌生波导的源头，那是一个相貌普通、个子矮小，扔在人堆里就找不着的小男孩。 这男孩正欢快地与贝露交谈着，用的赫然是宝可梦的语言。 “化梦？”利昂试探着问道。 男孩“嘿”了一声：“我感觉到了你的疑惑情绪——能骗过‘波导勇者’的眼睛，看来我已经出师了。” 不等利昂辩解，化梦又立即切换成人类语言，向身旁的亚玄说道：“…大致就是这样，拜托了。” 亚玄看着通讯器上显示的图鉴联系人头像，会意一笑，自然地关闭了界面，回道：“没问题。你需要帮助时，只管联系我，我会立即传达给斯垂戈和塞切克的。当然，反过来也是一样，希望你不会拒绝斯垂戈的求援。” 化梦此时的相貌与图鉴头像差别显著，亚玄知道这位附者盟友发动了‘谎言之柩’，不愿让那位持图鉴训练家的模样被太多人知道。 毕竟，训练家化梦的形象与图鉴是绑定的，便是化梦现在可以借助‘波导之力’和‘谎言之柩’创建一个与现实没有任何关联的新身份，若有心人想要追踪，还是可以通过化梦的训练家身份寻找到蛛丝马迹。 当然，竹兰通过钥石可以实时确认自己的真实位置，这也算一个风险，不过，化梦不认为在神奥有谁能正面战胜一位冠军——这个名号便象征着神奥的最强者。 想到钥石，化梦便又随口一问：“对了，亚玄先生，钢铁岛盛产矿石，您知道任何mega石的线索吗？” 钥石是mega进化的必需品之一，但没有mega石与对应的宝可梦，它也只不过是一块价格高昂的石头罢了。 亚玄瞥了站在高地边缘远眺的东钢一眼，笑着回答道： “你来晚了。 “钢铁岛确实发掘出过mega石，但那是几年前的事情。由于大量宝藏猎人的涌入，对钢铁岛的生态造成了很大破坏，所以我、迪特米族长和东钢商讨过后，决定停止挖掘，向外宣称钢铁岛矿藏枯竭，仅允许观光客登岛。 “最早开采的那一批mega石已经尽数售出，目前保留的也就是斯垂戈的一些钢系宝可梦的mega石。你似乎没有能够mega进化的宝可梦……还是说，你想要耿鬼的mega石？” 我还真想mega进化我自己……化梦自嘲地笑了一声，说道：“没错，请您帮我留意一下新发掘的mega石。另外，或许我以后会收服一只钢系的宝可梦，巨钳螳螂、大嘴娃都是不错的选择，所以现在不用急着做决定。” 反正身为训练家，我现在才五只宝可梦，还有一个空位。化梦轻松地想着，知道有mega石的可能来源后，便可以为mega进化去收服特定的宝可梦。 当然，现在也没有足够的资金买下mega石。虽然斯垂戈和自己目前是同盟关系，价格应该不会太黑，但mega石的价值摆在那里，再便宜恐怕也不会低于六位数——重视契约的尼斯提鲁必然不会做无本的买卖。 亚玄点头表示了解，远远听到汽艇发动机的轰鸣，知道是时候与东钢和化梦道别了。 在汽艇的船舱中站稳，化梦回身一望，看到亚玄与他的搭档路卡利欧、利昂、迪特米、格拉迪尼、贝露、维斯顿和阿呆齐聚海滩，一起向自己挥手致意。 “别忘了自己也要变强的说，化梦先生~”贝露悄然做了个鬼脸。 “记得常联系共享情报！”迪特米洪亮的声音压过了所有其他宝可梦。 利昂张着嘴，被族长震耳欲聋的声音一振，终究是什么也没说出来。他望着逐渐远去的白色小船，暗自握紧了拳头。 “等着吧，化梦，下一次再相遇时，我一定会成长为真正的‘波导勇者’！” 他心知自己还配不上‘心源之剑’，无论实力还是意志，都远逊于被‘污染’控制时的自己。好在还有时间，利昂暗自下了决心，誓要以数倍的努力投入到今后的修行中，不再拖战友的后腿。 嗯，这也是改善守护神尼斯提鲁风评的第一步…… 眼见汽艇渐行渐远，亚玄降下挥舞的手臂，环视着逐渐安静下来的众人（宝可梦），弱弱地提议道： “他们走了…那啥，利昂，路卡利欧，我们继续回去修房子呗？” …… “原来如此，难怪当时拉普拉斯怎么都追不上你。” 汽艇上，东钢体验着洛托姆的极致加速，听化梦讲述着暴雨遇险、巧唤吼鲸王、遭遇巨牙鲨围攻的刺激经历，一时感慨，表示自己出海数次，从来没有像化梦这般倒霉。 化梦抬头看了一眼滑翔的盔甲鸟，随意地问道：“东钢先生，为什么不让您的盔甲鸟上船或者回精灵球歇息呢？如果介意船舱太过拥挤，我可以将这些宝可梦收回。” 东钢摆了摆手，表示不必在意：“我身上已经带满了六只宝可梦，盔甲鸟的精灵球现在并不在我身上。放心吧，这孩子很强壮，早就习惯了长途飞行，时常往来水脉市和钢铁岛充当信使，你可以让洛托姆加快速度，不必顾及到它。” 化梦点了点头，但还是没让洛托姆全速前进。就这样，盔甲鸟始终没有离开汽艇乘客的视线，与汽艇一道在正午时分顺利抵达了水脉岛的东岸，停在了“水手艾尔兰的潜水设备店”前。 化梦已经发动‘谎言之柩’，变回了训练家化梦的模样。与艾尔兰签订租赁合同时用的是训练家的身份，为了不穿帮，化梦只好当着东钢的面发动能力——反正届时要挑战道馆，东钢迟早会知道训练家化梦的真实身份。 东钢的目光在化梦的脸上停留了许久，才不那么自然地移开了视线。 “果然……与那个‘神秘人’一起挑战钢铁道馆的训练家就是化梦，钢铁炭坑事件有多种古神力量的参与。”东钢不动声色地注视着海面的波浪，心中却颇为不平静。 虽然早有猜测，但当他真正看到训练家化梦的模样时，依然是震惊不已。 在钢铁炭坑爆炸事件发生时，东钢正待在钢铁道馆的监控室内，帮助自己的孩子翻看记录，查找“无字书”中提到的那位被遗忘的存在。 记忆虽然残缺了一大段，但东钢能够百分百肯定，眼前的这个“人类训练家”，出现在了那个特殊的上午，出现在了钢铁道馆的对战场地上！ “等化梦挑战完道馆，趁机问问他吧。”东钢有了打算，深吸一口气，面色恢复平静。 离完成艾尔兰的考验，租走汽艇出海，正好过了两天时间。艾尔兰正在享受丰盛的午餐，见到汽艇靠岸，慌忙迎上前来，甚至连食物都顾不得咽下去。 见到东钢和租船的训练家一同回来，艾尔兰如释重负，堆起笑脸，凑近招呼道： “您的动作可真快！啊，就这样结束租赁的话，需要交纳的租金是2000…不，1500p，呵呵，离签订合同的时间点还差十几分钟，所以就少算您一些费用好了。” 化梦皱着眉头接过了退还的18500p押金，感觉艾尔兰比两天前对自己莫名殷勤了许多，甚至收的租金比合同规定的还要少。 不过，化梦坦然接受了这份大礼。虽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但有‘谎言之柩’的化梦，赖起账来是方便得很，只要走过一个拐角，艾尔兰就再也找不着自己了。 “嗯……得多准备几套不同的衣物，菜种准备的衣服都是一个尺码，限制了我的‘模拟’。”化梦愉快地发散着思维，瞬时间想象出了数个不同的马甲。 他将钱放回背包收好，看到东钢已经骑上了盔甲鸟，正面朝水脉道馆的方向。 “下午闭馆之前，我期待着你的挑战。” 第一百七十八章 水脉道馆 “您的宝可梦们已经恢复完毕，欢迎您下次再来。” 水脉宝可梦中心的乔伊小姐端着治疗托盘，挂着程式化的微笑，眼中稍稍带着一些讶异。她对这位问题贼多、图鉴上还有冠军好友位的训练家印象深刻，两天不见，他的宝可梦又多了一只。 “真去钢铁岛收服宝可梦了？”乔伊小姐暗自嘀咕了一句，倒也没去多想，称职地为化梦安排了一个新的住宿房间。 化梦道了谢，拿着房间钥匙，反锁上房门，这才将宝可梦们尽数放出。 通过‘波导之力’，化梦能够感知到东钢的急切情绪，知道他赶回道馆必有要务，所以化梦也就不急于上门挑战，先吃一顿免费午餐填饱肚子，将宝可梦们调整至最佳状态再说。 洛托姆的冰箱历经数次雨中大战，已经伤痕累累。化梦看着墙角那几乎看不出原本橙色的冰箱，认真考虑起给洛托姆换个电器载具的可能性。 片刻后，化梦又无奈地摇了摇头：“没钱啊！” 虽然洛托姆可以钻进大多数电器，但能够用于战斗的也就电冰箱、电风扇、洗衣机、微波炉和割草机这五种，除了电风扇外，这些电器的价格都不便宜。然而电风扇对旅行的帮助几乎为零，远不如冰箱实用。 东钢的那句话，实际上是希望化梦在接近闭馆的时间点再去找他。现在离日落还早，化梦决定先在水脉市到处逛逛，顺便思考钢系道馆的挑战策略。 于是，去商城补充完消耗药剂，到服装店添置了几套不同尺寸的衣物，还顺路去水脉大图书馆摸清阅览规矩后，化梦才在夕阳的映照下，来到水脉道馆的大门前。 东钢有着和瓢太一脉相承的品味，水脉道馆同样被设计成类似矿洞入口的外形。当然，水脉岛的构造不允许道馆建造成地下室的结构，所以水脉道馆除了外壳引人注目外，实质上也就是一个四层楼高的寻常建筑。 水脉道馆的门口站着一位气质优雅的中年男子，身着贴身的黑色燕尾服和雪白衬衫，一头黑发被发蜡打得锃亮，手上还握有一块金色怀表。见化梦走近，他立即得体地迎上前去。 “您一定就是主人提到的训练家化梦了，请随我来。” 化梦从未经历过这种规格的接待，一时有些手足无措。他在这位中年男子的指引下走入道馆正门，疑惑地嘀咕了一句： “主人？” 中年男子推了推眼眶上挂着的单片眼镜，平和地答道：“在下名为云鸦，是一名管家。东钢先生是我的雇主，故而以‘主人’相称。” 化梦感觉自己问了个弱智问题，只好打了个哈哈，跟着云鸦到了对战场地，坐上了空无一人的观众席。 “请在此稍候，我这就前去通知主人。”云鸦抚胸欠身行了一礼，迈着均匀的步伐走入了另一扇小门，消失在了化梦的视线中。 化梦脸上的尴尬笑容渐渐凝固，转而陷入了沉思，凝视着指尖的那一抹湛蓝光泽。 “虚伪的焦黄色…还混杂着一些不太妙的深色。”化梦不太熟练地用‘波导之力’做着解读，得出的结论让他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这个管家似乎有些问题……或许是我反应过度了？总之，委婉地提醒东钢先生一下好了。” …… “……大致经过便是这样，联盟必须重视这个自称‘银河队’的非法组织。我希望您能够在近期主持召开紧急议会，在神奥范围内a级通缉银河队，尤其需要关注代号为‘伙星’与‘佑星’的干部，必要时可派遣四天王或顶级搜查官协助抓捕……” 删删改改，花费一整个下午的时间，东钢终于写完了关于‘枪之钥’被盗事件的案情报告，着重强调了银河队的先进技术，并积极承认了自己的失职。凭借着已经搜集到的关于信任冠军的情报，为了迎合竹兰这位“冷面蔷薇”，东钢做出了相应的调整，去除了冗杂的措辞，以尽量精简的文字完成了这一份私人报告。 东钢相信，竹兰只要看到这份通过加密渠道发送的报告，应该就能明白自己的站队立场。毕竟，“私人报告”这个形式本身就能说明一些隐晦的东西。 慵懒地伸了个懒腰，东钢刚端起桌上已经凉却的咖啡，听得身后传来间断的三下敲门声。 “看来化梦已经到了。” 东钢将咖啡一饮而尽，按下桌面上邮件的发送键，起身走出房间，接过云鸦递上的外套，摸到了口袋中四个早已准备好的精灵球。 “辛苦了，云鸦，这几天你做得很好。”东钢随口夸赞了一句，走入了对战场地的柔和灯光中。 “这是我应该做的，主人。”云鸦驻足在门后的阴影中，微微欠身，礼节无可挑剔，面部波澜不惊，洁净的单片眼镜反射出明亮的光泽，让人无从捕捉他真实的眼神。 …… 拿着黄旗的裁判小姐已经在场地中线旁落位，化梦扫了一眼，果然发现她与百代道馆、钢铁道馆中的裁判有着几乎一致的外貌，内心感慨这些人类家族有着如宝可梦一般的强大基因。 东钢将另一把崭新的铁铲插入身旁的松软土地中，身体随意地倚靠在上边，另一手掏出一个精灵球，按下放大键，却不急于唤出宝可梦。 “前来挑战的训练家，你已经取得了几枚徽章？——别用那种眼神看我，这是惯例问题，一次完整的道馆战录像必须包含这个部分。” 化梦耸耸肩表示了解，打开徽章盒，展示了已经取得的森林徽章与石炭徽章。 东钢的视线在石炭徽章上短暂停留了一会，开口道： “两个徽章么……如果真按两个徽章的挑战者来应对，战斗就太过无聊了一点。我相信你挑战道馆不只是为了取得徽章，对吧，化梦？” 这倒是没错，化梦并非以取得八个徽章、参加联盟大会为目的的一般训练家，对他而言，道馆战是少有的没有战败风险的高水准战斗，是“旅行者探险队”成员的重要实战历练。 因此，化梦自然点头表示认可，同意东钢派出更强大一些的宝可梦作为对手。 “很好。裁判小姐，请宣读规则吧。”东钢对化梦的回答早有预料，手上握着的精灵球并未更换。 裁判于是挥下黄旗：“水脉市道馆馆主东钢与来自百代市的挑战者化梦的道馆战现在开始。规则为3对3单打，馆主方不可交换宝可梦且需先出。当一方宝可梦全部失去战斗能力时，对战结束。现在，请馆主方派出第一只宝可梦。” 钢铁炭坑事件的后续调查，就从这场道馆战开始吧。东钢眼神一凛，甩出了手中的精灵球： “上了，佛烈托斯！” 看到那只被盔甲包裹的红色虫子，化梦下意识打了个寒战。虽然没有亲眼见到三钉陷阱，但事后的钢铁岛，那被鲜血染成赤红的高草丛还是给化梦留下了十足的印象。 当然了，从灵魂律动判断，这只佛烈托斯与东钢带去钢铁岛的主力宝可梦并非同一只，这多少让化梦松了口气，看来东钢还没高估自己到用主力宝可梦迎战的程度。 属性是钢加虫，只有一个致命的火系弱点，那么…… “洛托姆，交给你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VS 佛烈托斯 “佛烈托斯，蓑衣虫宝可梦。全身被钢铁外壳保护者，会撒出坚硬的外壳碎片赶走接近者。” 化梦端着图鉴，默默站在洛托姆身后，像极了经验不足的新手训练家。当然，化梦的注意力并不在图鉴的播报内容上，掏出图鉴，只是为了合理地拖延战斗开始的时间，趁机思索对敌策略——道馆馆主自然不会打断挑战训练家翻阅图鉴的举动。 “佛烈托斯是一种擅长布设陷阱的宝可梦，防御力极为出色，攻击力相对薄弱，移动速度也偏慢，不擅长应对远程的特殊攻击。” 洛托姆无疑是化梦手上最适合用于对抗佛烈托斯的宝可梦。除了属性优势以外，褪下冰箱的洛托姆速度远胜对方，可以利用电系招式放风筝，‘觉醒力量’更是克制对手的火系。 虽然自己的宝可梦大多能够飞行，不是太惧怕‘撒菱’和‘毒菱’，但一旦让三钉陷阱成型，化梦可出场的宝可梦就只剩能够稳定脱离地面的叉字蝠与人造细胞卵，这很可能是东钢首发佛烈托斯的目的。 所以，必须一上来就用猛烈的火力压制佛烈托斯，不能让它撒出钉子！ 于是，化梦“啪嗒”一声盖上图鉴，揭开了进攻的序幕：“先攻是我的。洛托姆，‘十万伏特’！” 洛托姆知道化梦的第一道命令一般是试探性攻击，于是在图鉴播报的时候，它就已经蓄好电力，只等战斗正式开始，就将‘十万伏特’一股脑宣泄出去。 “洛托！” 东钢立即回应道：“佛烈托斯，‘电磁飘浮’，飞起来避开。” 佛烈托斯的身周即刻出现了黄色的上升电流，借助悬浮磁场克服了重力影响，轻飘飘地躲过了‘十万伏特’的扫射。 化梦一扬眉头，东钢的这一举动超乎了自己的意料。虽然已经许久未打过“正常”的战斗，但化梦对联盟定下的战斗规则并不陌生，其中最核心的一条就是：一只宝可梦在同场战斗中只能用出四种招式。 化梦原以为这只佛烈托斯会是‘毒菱’、‘撒菱’、‘隐形岩’加一个攻击招式的组合，然而在‘电磁飘浮’使出后，这个推测不攻自破。 “说到底，这不过是我的臆测罢了，东钢先生可从没说过佛烈托斯只会布置陷阱。”化梦一拍脑门，摒弃了对佛烈托斯的固有印象，继续命令道： “洛托姆，‘放电’！” 原地起飞的佛烈托斯让化梦惊讶了那么一小会，但这不足以填补两只宝可梦之间巨大的速度差距。既然单体攻击不好命中，那就来范围aoe无差别攻击吧。 化梦并不急于让洛托姆用出效果拔群的‘觉醒力量’，一来洛托姆的熟练度还不够，如果一击不能重创，只会让东钢提前警觉；二来佛烈托斯的特性应该是‘结实’，无论如何洛托姆的‘觉醒力量’都无法立即击倒体力充沛的对手，必然会留给佛烈托斯反击和逆转的契机。 所以，化梦决定先用‘放电’破坏‘结实’，顺便蹭个麻痹，以彻底封锁佛烈托斯撒出钉子的可能性。 然而东钢的应对再一次让化梦大开眼界：“回到地面，用‘螺旋球’。” 佛烈托斯将露在壳外的躯体尽数缩会，化作银色钢球，在原地飞速旋转起来。他的钢铁外壳被洛托姆狂躁的电流染上了金黄色，自旋的速度却并没有因此减缓。 待‘放电’的攻势告一段落，佛烈托斯的赤色肉身撑开钢铁外壳，竟是毫发无损。 有那么一瞬间，化梦怀疑自己记错了佛烈托斯的属性——免疫电流？这不是地面系宝可梦的特点吗？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静电屏蔽’现象。”东钢拄着钢铲，露出了博学的微笑，“处在电场中的封闭导体，其外壳是一个完全的等势体，也就是说，被钢铁外壳包裹的佛烈托斯，实际不会受到外界电流的伤害。当电场中止后，接地的导体会将多余的电荷导入大地。嗯，学术界把这称之为‘赫尔赫斯笼’。”（注） 虽然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化梦发出了学渣的叹息，把东钢说的一大段话浓缩成了一句：佛烈托斯有办法规避甚至免疫电流的攻击。 “怎么办啊洛托？”见自己得意的电系攻击无效，洛托姆着实有些慌，扭头向化梦寻求新的指令，但化梦一时也没有好主意。 “免疫电流的关键应该有两个……一是‘封闭的外壳’，二是接地。”化梦的脑力飞速运转着，意图从东钢的解说中剥离出能够理解的描述，“洛托姆的攻击还不够快！如果佛烈托斯来不及完成这两个关键步骤，洛托姆一定能重创他！” 而就在化梦犹豫下一步行动的时候，东钢转守为攻，吹响了反攻的号角：“佛烈托斯，‘全力’的‘螺旋球’！” 有异常的红光在佛烈托斯躯壳外一瞬即逝，这只圆滚滚的宝可梦再度旋转起来，借助‘电磁漂浮’离开地面，朝着空中的洛托姆飞驰而去。 电系对钢系攻击有着十足的抗性，这或许是洛托姆的机会…… “洛托姆，迎击！用‘十万伏特’电晕他！” 离开地面的佛烈托斯无法转移丰盈的电荷，以伤换伤，化梦相信洛托姆能够占得优势——佛烈托斯并不是一只攻击力出众的宝可梦。 洛托姆对化梦有着绝对的信任。眼见那比自己大得多的银色光球撞来，洛托姆只是撇了撇嘴，便专心蓄力起‘十万伏特’，只待在相撞的那一刻将电力倾泻而出，摧毁对手。 “兹——嘭！” 电光与银光正面交锋，竟是洛托姆完败，它就像被保龄球击中的球瓶，被佛烈托斯的‘螺旋球’狠狠抽飞，砸在对战场地的墙上，顿时就喘起了粗气。 “洛托姆！”化梦惊呼出口，全然没想到佛烈托斯的冲击力如此惊人！ “‘力量戏法’状态下的佛烈托斯，攻击力可不能小觑。”东钢对化梦的反应早有预料，再次开始了解说，“佛烈托斯的速度比洛托姆慢得多，‘螺旋球’也能发挥出完整的威力，在这两方面因素作用下，属性的劣势并非一切。” ‘力量戏法’？ 化梦一怔，这个招式能够将使用者的攻防对换，并不常见，却对洛托姆却极为有效——为了绕开佛烈托斯强大的物理防御力，化梦才派擅长特攻的洛托姆担任先锋，这反倒是让佛烈托斯没了‘力量戏法’的后顾之忧，不需要担心变得孱弱的防御！ “追击。佛烈托斯，‘螺旋球’。” 眼见胜券在握，东钢下达了常规的命令，想要一鼓作气击倒洛托姆。目前佛烈托斯只用了‘电磁飘浮’‘力量戏法’‘螺旋球’三招，还留有一个招式的余地用于应对化梦的下一只登场的宝可梦。 ‘力量戏法’状态下的佛烈托斯攻击声势浩大，银色的‘螺旋球’疯狂扰动着四周空气，卷起一阵暴风，直指虚弱得无力动弹的洛托姆。 拼了！ “洛托姆，‘觉醒力量’！” 洛托姆挣扎着抬起电弧，隐隐有赤红火花在蓝色电弧旁形成。星星火光以燎原之势迅速蔓延开来，当佛烈托斯冲到洛托姆身前时，后者已然全身为火焰包裹，就像钻进了一台微波炉。 “洛——托！” 电弧交并，正是洛托姆用‘十万伏特’的起手势，但是这一次，击出的不是金黄色的电流，而是猩红的炽烈火焰。 觉醒力量-喷射火焰！ 灼热的火舌尽数吞没了那飞速自旋的银色钢球。佛烈托斯的‘螺旋球’掀起的气浪固然能够分散火焰，但却无法带走环境的高温，而这正是钢虫属性的佛烈托斯所惧怕的。 持续遭受伤害的佛烈托斯身体迅速迟缓下来，这让他更无力抵御火焰。 “啪嗒。” 冒着黑烟的佛烈托斯停止了‘电磁飘浮’，无力地坠落在地，但凭借‘结实’特性，一直没有受到实际伤害的佛烈托斯仍未倒下。 东钢“呋”了一声，命令佛烈托斯用出了第四个招式：“隐形岩。” 化梦急忙让洛托姆用‘十万伏特’带走了佛烈托斯最后一点体力，但为时已晚，尖锐的岩刺已经脱离了佛烈托斯的外壳，迅速隐藏在了场地各处。 “佛烈托斯失去战斗能力，洛托姆胜利！” 第一百八十章 VS 龙头地鼠-其一 “辛苦了，佛烈托斯。” 东钢神情轻松地收回佛烈托斯，将精灵球扔给一旁观战的云鸦，无须沟通，这位管家立即带着精灵球去进行治疗工作。 “这招‘觉醒力量’捏得可真死。不得不说，你很有当训练家的天赋。”东钢似是随意地夸赞一句，只有化梦才能理解其中深意，“如果你一上来就让洛托姆用‘觉醒力量’，我一定会命令佛烈托斯拼命撒出三种钉子——这孩子经过了特训，同时布置三种钉子对他而言不是难事。” “但我还是没能阻止‘隐形岩’的使出。”化梦无奈摊手，对他而言，佛烈托斯的‘力量戏法’‘螺旋球’高爆发bo和运用静电屏蔽防电的操作同样在意料之外。 “这样才有意思，不是吗？”东钢从衣兜中双指钳住另一个精灵球，将其放大抛出，“交给你了，龙头地鼠。” 一只身材小巧的鼹鼠状宝可梦从红光中现身，双手、头顶皆为锋芒毕露的金属钻头。哪怕从未见过这只宝可梦，只要看上一眼，就能明白它的进攻方式。 “果然，对抗电系的洛托姆，选择了地面系的龙头地鼠么……”化梦熟练地从记忆中调出了龙头地鼠的相关信息。在钢铁岛，这种擅长挖洞改造地形的宝可梦给他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夸张印象，他几乎是亲眼见证了一个凸起的丘陵，在螺钉地鼠一族的铁钻下变成盆地的全过程。 不过，虽然地面免疫电系，但龙头地鼠在属性方面依然不占优势。电加幽灵特性浮游的洛托姆能够很好应对龙头地鼠的本系攻击，而火系的‘觉醒力量’仍是效果拔群。 也就是遭受佛烈托斯重创后，洛托姆现在的体力不算充沛……化梦略一思索，向洛托姆询问道：“洛托姆，继续战斗，可以吗？” 晃晃悠悠飞回正面，洛托姆回头比出一个自信的笑脸：“没问题洛托！” 情急之下掌握了‘觉醒力量’第一种变化的洛托姆，此刻信心爆棚，正期待着更多实战锻炼的机会。 “很有气势嘛，但这一场我可不能再输了。”东钢习惯性摸了摸下巴的胡茬，同时下令：“龙头地鼠，刮起‘沙暴’吧。” 龙头地鼠嬉笑一声，双手的钻头飞速旋转起来，夹杂着厚重沙尘的狂风顿时席卷了整个场地。天花板、墙壁以及东钢和龙头地鼠，一切都染上了厚厚的深褐色，能见度在直线下降。 化梦眯眼观察着龙头地鼠若隐若现的身位，感觉这场面似曾相识。 “洛托！我看不见敌人了！他会从地下钻出来吗洛托？”沙暴卷起后，洛托姆下意识就远离了地面，某场战斗给它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对了，艾尔兰的噬沙堡爷用的就是‘沙暴’战术！ 当时与之战斗的同样是洛托姆，被沙地上神出鬼没的噬沙堡爷折腾得身心俱疲，最后在逆转之际还被噬沙堡爷用‘同命’带走了。 现在的场地不是松软的沙地，但对手同样擅长在地下潜行。想到这里，化梦立即出言提醒道：“‘觉醒力量’准备。仔细观察地面动静，一发现龙头地鼠，立即攻击！” “明白洛托！”洛托姆再次呼唤着四周的火系能量，电弧染上了红色光晕。 就在这时，呼啸的狂风送来了东钢一贯沉稳的声音：“啊，一般情况下我是不会让宝可梦用‘挖洞’的，修缮场地太麻烦了。” 不用‘挖洞’？ 化梦闻言一惊，听得上空风声陡然凌厉起来，一道漆黑的身影从天而降，速度快到以耿鬼的视线都难以跟上！ “快躲开，洛托姆！” 然而当化梦反应过来，出声下令时，龙头地鼠已然完成了他的刺杀任务，潇洒落地，爪上浮动的幽灵能量缓缓散去，正是化梦近来运用逐渐熟练的‘暗影爪’。 裁判旋即举旗：“洛托姆失去战斗能力，龙头地鼠获胜！请挑战者派出下一只宝可梦！” 效果拔群，本就体力不足的洛托姆遭受属性克制的‘暗影爪’攻击，未能创造奇迹。化梦心疼地将洛托姆收回精灵球以维持现有伤势，同时分析着洛托姆以倒下为代价换得的情报。 “龙头地鼠的速度简直快到不科学……如果这不是东钢的主力宝可梦，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这只龙头地鼠的特性是‘拨沙’。 “‘沙暴’不仅起到了遮蔽视野的作用，更是为了触发‘拨沙’特性，让龙头地鼠取得速度上的优势……” 化梦努力分析着龙头地鼠目前展露出的实力，发现自己只剩下一个选择。 “上了，海兔兽！” 场上已布满‘隐形岩’，唯一可能跟上龙头地鼠速度的叉字蝠上场就会遭受严重伤害，并且属性完全劣势。因此，只能换一种思路，让能够使出‘求雨’的海兔兽破坏掉‘沙暴’天气，将双方速度差距拉小，再用效果拔群的水系攻击击倒龙头地鼠。 不过，海兔兽毕竟刚加入队伍，磨合尚未完成，首次出战就是在道馆战的舞台上，化梦心中实在有些没底。 精灵球的红光刚一出现，潜藏在场景各处的‘隐形岩’顿时蜂拥而至，但对抵抗岩石属性的海兔兽并未完造成多少伤害。 红光中现身的海兔兽深吸一口沙尘弥漫的空气，咧了咧嘴：“我喜欢这个味道——就是太干了点。喊我出来是为了干架对吧？说吧，老大，要我喷谁？” 这是被蘑蘑菇调教完成了？化梦注意到海兔兽话语中的“老大”称呼，一挑眉头，倒也不否认，顺势就下达了对海兔兽的第一道指令：“先用‘求雨’。” 海兔兽一撇嘴，似是对这道命令有些不满，但为了给老大留下良好的第一印象，还是老实朝上空喷出一个水球，一小块炭黑色的积雨云瞬间成型，瓢泼雨水倾下，所及之处沙尘尽数沉降。 雨水冲刷下，龙头地鼠现出了清晰身形，钢铁利爪愈发锃亮，似是在酝酿着什么。 东钢微微抬手向前：“直冲钻。” 龙头地鼠双手头顶钻头合三为一，并拢成锥形，旋转身体，尖端朝前，化身成一个巨大的螺旋钻，平行地面直撞向海兔兽。 “快避开！” 鼓起腮子的海兔兽闻道命令停顿了一秒，才不那么自然地挪动着软体身躯，朝旁边蠕动了几步，擦着龙头地鼠的‘直冲钻’劲风险险避开，右侧的躯干竟是被硬生生抹去了一小块。 这种程度的伤势对恢复能力强大的海兔兽不算什么。‘自我再生’的光芒在伤口掠过，海兔兽的身躯便光洁如初。 捏着‘波导之力’小光球的化梦，忽然敏锐地查探到了海兔兽愤懑、不满的情绪。 “对我的命令不满？”化梦颇有些困惑，“可这只是一个简单的‘避开’命令啊……单纯是因为海兔兽速度不够才擦伤的……” 止住‘直冲钻’的龙头地鼠并不打算给海兔兽恢复机会。身体舒展开后，龙头地鼠便再度双手交叉，唤出‘沙暴’，赶跑了上空的积雨云。 “海兔兽，‘求雨’，不能让天气被他掌控！” 化梦隐约感觉失去了战局节奏，但还没能摸清问题出在哪里。龙头地鼠触发‘泼沙’后的速度实在难以匹敌，要战胜他，就必须把天气的控制权把持在海兔兽手上…… “直冲钻。”东钢面露微笑。 刚抛出‘求雨’水球的海兔兽只听得身后尖啸，扭头一看，那似要突破天际的钻头再度发动冲击，这一次，钻头的准星远比之前精准。 “快……”化梦刚发出第一个音节，就见海兔兽抬起前身，让身体最坚硬的背壳迎向龙头地鼠的‘直冲钻’。 咯嘣！ 海兔兽背部的坚壳出现了一丝明显的裂缝，旋即迅速扩散开来，便是‘自我再生’也无力阻止这个趋势。与此同时，龙头地鼠借海兔兽卸去冲击力道，从海兔兽上空翻滚至身前落地，悠然自得地再度召唤起‘沙暴’。 “喂，老大……我很不爽。”海兔兽几近咬牙切齿地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即便不用波导，化梦也能读出海兔兽暴躁到极致的心绪，“老子不是出来替你挨打的！” 化梦没有立即回应海兔兽的抱怨。不用海兔兽提醒，他也能判断出局势的不利——即便没有沙暴，龙头地鼠在速度方面的优势也能让他想攻就攻，想走就走。 是时候改变对战策略了。 第一百八十一章 VS 龙头地鼠-其二 “哦？不用‘求雨’了吗？”东钢沉稳的声音从沙暴另一侧传来，似是在托着下巴思考，“海兔兽的再生能力真是不赖，但如果只是一昧挨打，就算是我的护城龙也吃不下龙头地鼠几招。” 我当然知道……化梦一把掐灭了手中的‘波导之力’，海兔兽强烈的负面情绪只会让自己更难以镇定下来。 从海兔兽目前表露的性格来看，如果第一次合作就这样搞砸了，自己以后就别想与他建立起与洛托姆、叉字蝠那种彼此间绝对信赖的羁绊了。 与龙头地鼠的输赢倒是其次，更重要的是，化梦必须弄清海兔兽为什么会对那几道并无特殊的命令如此抗拒。 “喂……老大。”海兔兽面露狰狞，背对着化梦昂起头，直视身前的漫天沙暴，“我输也要输得心服口服，就像输给那只蘑蘑菇一样。相信我，老子不怕这沙尘暴，就算没在下雨，老子也能轻而易举喷死那家伙！” 化梦张了张嘴，下意识就想反驳——如果不改变天气，海兔兽你怎么可能攻击到拥有‘拨沙’特性、跑得比叉字蝠还快的龙头地鼠……？ 等等…… 灵光一现，化梦终于是从愣神中恢复过来。就算是雨天，龙头地鼠的速度仍远超海兔兽！ 快一倍的速度和快两倍的速度，对海兔兽而言，区别真得很大吗？ 对于化梦，这或许是目力能及与目不能及的区别，但站在海兔兽的立场，他注定是后手方，不可避免地会承受到龙头地鼠的攻击！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这在宝可梦对战领域并非绝对的真理。速度偏慢的宝可梦往往具有更强大的防御力，而高速的宝可梦则通常缺乏足够的爆发，这就给了慢速宝可梦后手逆袭的契机。 化梦看着海兔兽满是伤痕、因多次再生翻新而显得色泽不一的背部坚壳，对海兔兽有了更深的了解。这是一只极为好战的宝可梦，在那常年被污泥与雨水覆盖的212道路，想必海兔兽身经百战，早已总结出了适合自己特点的战斗风格吧。 “嘿，我这个训练家反倒拖了后腿啊。”化梦松开紧握的手，塞入衣兜，面部神情逐渐放松下来。 海兔兽从来不是凭借速度战胜对手的，也难怪他会对化梦的命令如此不满了。 好在，化梦及时理清了其中纠葛，在信任危机爆发之前成功停下了脚步。 见化梦迟迟没有回应，东钢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再度掀起了攻势：“龙头地鼠，‘直冲钻’。” 海兔兽屏息聆听着愈发尖锐的破空声，耐心在迅速流逝。就在这时，他听到了身后那只奇特耿鬼新的指令，声音中仿佛附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 “就按你习惯的方式战斗吧。海兔兽，接下攻击，用‘沸水’滋他！” 这样才对嘛！海兔兽夸张地咧起嘴，直面飞速旋转的钢钻，毫无惧色。 “来！朝老子这里打！” 海兔兽大笑着，水蓝色的躯体显得愈发晶莹剔透，散发着柔和的治疗光泽，这是海兔兽的‘自我再生’。 有着如此强大的恢复能力，海兔兽完全可以不计代价地与龙头地鼠换血！ 这正是海兔兽相较于其他宝可梦的显著优势！ “难怪海兔兽这么信服蘑蘑菇……‘毒疗’的全自动恢复能力不在海兔兽之下，中毒状态下免疫‘沸水’烧伤，属性更是完全克制，压根不存在赢的可能性嘛。” 化梦心里正吐槽着自己的特务头子蘑蘑菇，与此同时，龙头地鼠的‘直冲钻’尖端终于刺入了海兔兽的软体身躯。 “扑兹——” 就像是探进泥潭而功率不足的打浆机，龙头地鼠的旋转速度肉眼可见地慢了下来。 海兔兽强忍着身体被搅碎的不适和痛楚，在龙头地鼠因困惑而抬头睁眼时，朝他的眼睛喷出一道灼热的水柱。 ‘沸水’！ 濒临沸点的水柱，不断气化膨胀成低密度的水汽，由此产生了强大的蒸汽动力。失去后继冲击力的龙头地鼠受此一击，被喷得倒飞回沙暴之中，一时不见踪迹。 只有占据了场面的主动，才有机会去做额外的事情……化梦目光追随着龙头地鼠进入沙暴，一打响指： “现在，‘求雨’！” 狰狞的伤口正在以不科学的速度和方式愈合着。作为与化梦一样的不定形宝可梦，海兔兽的脏器没有固定的位置，他早早将重要的器官转移至坚壳能保护到的位置，以防被龙头地鼠击中要害。 这样一来，损失的体力就能迅速通过‘自我再生’恢复。短短几秒后，海兔兽便已经重新补全被‘直冲钻’搅得一团糟的身体，甚至还有余力回应化梦的指令。 水球在空中爆开，致密的水汽旋即冷凝成厚实的积雨云，向下倾倒着比沙尘还要密集的雨水，很快就将污浊的空气清洗完毕，显露出龙头地鼠那喘息不止的小个身影。 这一次‘求雨’，是为了清除‘沙暴’的视线阻隔！ 化梦仔细观察着不远处单臂撑地的龙头地鼠，没能发现其身体上灼伤的痕迹。 “应对得不错，但是，战斗还没有结束。”东钢看上去仍是一脸云淡风轻，左手拇指和食指间似是在搓着什么，“龙头地鼠，继续‘沙暴’，把天气权夺回来。” 又来了……化梦看着天花板附近的积雨云再度被沙暴赶跑，猜测着东钢的下一步行动。 就上一次交锋的结果来看，龙头地鼠只要无法一击击倒海兔兽，就会被海兔兽抓住机会反击。被效果拔群的‘沸水’命中后，龙头地鼠应该无法再吃下第二次攻击。 他在牺牲自己为东钢的第三只宝可梦开道？在酝酿更强大的攻击？还是…… ‘暗影爪’‘沙暴’‘直冲钻’，龙头地鼠还有一个招式的选择余地，化梦略一思索，认为龙头地鼠还不至于到炮灰自己为同伴打出突破口的程度。 由于担心龙头地鼠隐藏在沙暴中寻找破晓，从而伺机攻击海兔兽，化梦并没有命令海兔兽用‘求雨’清除沙暴。眼下接近一分钟过去，龙头地鼠的攻击仍未到来，这让化梦察觉出了异常。 风声赫赫，隐约间，化梦似乎听到金属器物摩擦的尖锐噪声。 酝酿更强的攻击……化梦眼前一亮，更强的攻击并不等同于威力更强大的招式，也可以指强化后的招式！ 这个尖锐的金属摩擦声……是能够强化攻击力和攻击精度的‘磨爪’！ 海兔兽很可能承受不住强化后的‘直冲钻’，这样一来，恢复力方面的优势等同于不存在。 必须主动出击……可是，龙头地鼠隐藏在沙暴中，而海兔兽一旦使用‘求雨’，一定会被对手抓住破绽。 该怎么办？ 海兔兽已经用出‘自我再生’‘求雨’‘沸水’三招，同样只剩下一个招式的选取空间。 化梦回忆着海兔兽的习得招式，心中有了定数。 无法确定龙头地鼠的位置？ 只要把他能躲藏的位置全部攻击到，不就行了吗？ “尽情攻击！海兔兽，‘浊流’，把这里变成沼泽吧！” “就等老大你这句话！” 这句命令正合海兔兽心意。因‘求雨’而汇聚的水系能量不安地躁动着，应海兔兽召唤而至，在他的身下涌成污浊浪潮，竟是将海兔兽抬高了一米出头。 “龙头地鼠，直冲钻！”东钢嗅到化梦海兔兽的动静，心知必须出击了。 海兔兽浮在土黄色的涌泉之上，傲然俯瞰翻腾不止的沙尘，脸上因兴奋而挂上了一丝潮红。 “冲！” 随着海兔兽一声令下，那饱含泥沙的涌泉散去塑形，如同爆发的火山岩浆，吞噬着周近的一切。 而在这沙暴中的某一个方位，化身成钢钻的龙头地鼠裹挟着沙尘呼啸而出，迎上声势浩大却单点爆发不足的‘浊流’，逆流而上，竟是势如破竹，锐不可当。 化梦见状，却是喜不自禁，知道自己已经艰难赢下了这一场。 ‘浊流’能逼出龙头地鼠的身位，已经达成了化梦的原本目的。纵然强化后的‘直冲钻’威势骇人，但实质上，失去先手的龙头地鼠已经对海兔兽无力再造成威胁。 “海兔兽，‘沸水’！” 从‘浊流’四散而去的那一刻起，海兔兽便无须再对其进行操控，因而有着充足的时间蓄力真正的单点爆发招式。 滚烫的高压水柱将强弩之末的龙头地鼠再度击飞，这一次，龙头地鼠再没有起身。 “龙头地鼠失去战斗能力，海兔兽获胜！请馆主方派出第三只宝可梦！” 第一百八十二章 VS Mega大钢蛇-其一 东钢沉默收回龙头地鼠，神情微有些困惑。 “战斗风格与钢铁道馆战录像中展露出来的不大相同。”东钢将龙头地鼠的精灵球放回衣兜，迟迟没有掏出第三个精灵球，“是我想错了？那其实不是化梦的战斗风格，而是他手下宝可梦的战斗风格？” “真是一位‘独特’的训练家啊，不论从哪个方面来看。”东钢任由原本捏着的精灵球从手上滑下，转而握住了另一个精灵球，将其果断抛出： “这是一场测试。化梦，就让我看看你是如何战胜瓢太的吧。” 精灵球在布满泥浆和污水的场地上爆开，红光膨胀延伸近十米高，才缓缓退却，显露出宝可梦的样貌。 大钢蛇！ 化梦的呼吸陡然凝滞了半拍。虽然在钢铁岛已经见识过东钢的主力大钢蛇，但在这空间相对狭小的水脉道馆内，这庞然大物带来的视觉冲击感，远胜之前。 “切，在我们眼里，长这么高意味着随时挨打。”海兔兽毫无怯意地损了一句，但身体却本能地往后蠕动了半米。 大钢蛇早已习惯俯瞰对手的身位，听到海兔兽的嘲讽后，她赤红的双眼向下斜视，不屑地盘起长尾，翘起尾尖，似有晶莹的玻璃状圆球在闪烁着明亮的光泽。 “那是……”化梦眯起眼睛，从那个方位感受到了充沛的能量涌动。 东钢扭转钢铲，背面第一次朝向化梦，那柄上嵌着的，居然是一颗打磨精致的钥石！ “裁判小姐，我已经认可了挑战者的实力，符合发放徽章的条件，最终的胜负已经不重要。”东钢面露微笑，一边向神情有些错愕的裁判解释着，一边探手按向钥石，瞬时间，光芒大作，“来吧，化梦，让我们不留遗憾地战一场！” “大钢蛇，mega进化！” 你tm在逗我……化梦呆滞地看着数倍于自己的大钢蛇被更巨大的光茧包裹，旋即破茧而出，体形进一步巨大化，原本的肢节处向外延伸出如钻石般闪耀的浅色突起，大量金属碎片浮于空中，环绕着大钢蛇的脖颈缓缓公转着，就像被高质量恒星捕获的小行星碎片。 相比之下，海兔兽的体型连卫星都称不上，实在太过渺小。 化梦木然地观察着mega进化后的大钢蛇，估摸着这个大块头光是一个头槌就能把自己和海兔兽砸成二维生物。 “嘿……东钢先生，您还真是把‘试炼’安排到极致了啊。”化梦揉了揉因过度后仰而有些发酸的脖颈，心中燃起了无尽的斗志，“这正是我想要的。就让我见识见识mega进化的力量，海兔兽，全力以赴吧！” “老大，你干架的对手果然不同凡响——”海兔兽的嘴角扬起夸张的幅度，如果不是没有四肢，或许海兔兽就要比出一个点赞手势了，“大块头又咋样，看我喷死她！” 说着，海兔兽鼓起腮帮，正等到化梦的攻击指令： “沸水！” 沸腾的水柱从海兔兽口中喷出，冲天而去，相较mega大钢蛇简直就像是巍峨山脊间流淌的潺潺小溪。 然而属性弱势的大钢蛇自是不会无视‘沸水’的威胁。她的长尾迅速挪至身前，金属的银色光泽尤为闪耀。 “钢尾，用泥土防御。”东钢沉着下令道。 大钢蛇的尾巴有着与体型不符的灵敏，‘钢尾’抽下，猛烈的冲击让整个战斗场地上的生物都感到下身发颤，而大钢蛇只不过是击碎了一部分的岩石场地，裹住飞起的岩石碎片，将其用作盾牌，拦在了‘沸水’的行进路径上。 “如果场地是含金属量较高的磁石，用于防御就更方便了。”东钢用力撑着钢铲以求站稳，随手拂散面前的水雾，大声命令道：“大钢蛇，‘挖洞’！” 化梦悚然一惊，就感觉地面剧烈晃动起来，宛若地震，那近十米高的大钢蛇就这么沉了下去！ “东钢先生，你明明说了不用‘挖洞’的。”化梦无奈地吐槽了一句，这个体型的宝可梦用‘挖洞’，无论怎么看，都像是一场灾难片。 “啊，我确实说过‘一般情况下不用挖洞’。”多亏了海兔兽的‘浊流’，湿漉漉的场地上并未激起多少烟尘，龙头地鼠掀起的沙暴也已经停歇，这让化梦和东钢彼此一览无余，让后者有些狡黠的目光毫无阻碍地投到了化梦身上，“但我也说了要‘全力战斗’，那么场地的修缮也就无关紧要了。” 化梦盯着大钢蛇留下的那个直径近五米的大坑，觉得东钢说得好有道理。 至于这座位于水脉岛高地的道馆会不会因此被大钢蛇弄坏地基……化梦也只能相信擅长掘地的大钢蛇心里有数了。 “海兔兽，‘浊流’，离开地面！” 地面的振动频率正在急剧攀升，意味着地下行进的大钢蛇结束了潜行阶段，即将冲出地表发动攻击。 化梦也想过让海兔兽用‘沸水’攻击大钢蛇‘挖洞’留下的窟窿，但海兔兽的移动速度实在太过缓慢，远不及大钢蛇在地下转移的速度。 所以，只能故技重施，期盼mega大钢蛇与海兔兽近身的那一瞬，后者能够用‘自我再生’撑住一击，再用‘沸水’反击。 污浊的水流将海兔兽的身体迅速抬高，就在此时，地面的振动强度终于达到了顶点，没有倚靠的裁判小姐终于摔倒在地，而化梦则借助耿鬼的漂浮能力短暂脱离了地面。 “轰！” ‘浊流’的正下方地面迅速蔓延出大量裂缝，将海兔兽唤出的水流迅速吞没，大钢蛇的巨大银色头颅挂着些许黄色泥浆，如同翱翔于海面的巨翅飞鱼，奋力冲出地表，将下坠中的海兔兽猛然顶飞，强大的冲击力直接让海兔兽砸到了十米多高的天花板上，留下一个湿漉漉的黏着印记后，才软绵绵地向下掉落。 “自我再生！”化梦急忙命令道。 海兔兽的体力已经掉到了一个堪称危急的程度，若再从十米高空坠下，只怕会直接昏死过去——海兔兽可不像自己一样会飞。 “真强啊…啧，输了也没有后果的战斗，老子果然好这口……” 正自由落体的海兔兽吃力地睁开眼睛，听到了化梦急切的命令，但身上却并没有如之前一样，出现星星点点的‘自我再生’光辉。他缓缓昂起头，正见到大钢蛇漠然而冷冽的眸子。 “不过…我不再是孤身奋战……所以，老大，就让我任性一次…老子可是有队友的啊！” 海兔兽已经痛得近乎失去知觉，但仍是拼尽最后一丝体力，疯狂调动着体内的水系能量，将其用身体的热量迅速升温，汇聚在腮帮处。 “沸水！” mega大钢蛇的澄蓝色瞳孔中闪过一丝讶异，没有料到海兔兽在这种状况下居然还能朝自己发动攻击。脱离地下的大钢蛇本就行动迟缓，全身大部分重量更是集中在头部，种种因素下，大钢蛇实在无力回避这种近距离的攻击，被海兔兽的‘沸水’滋中了宽阔的头部。 而无论是水还是高温，都是大钢蛇所憎恶的。 “烫烫烫……” 受了这一击的大钢蛇哀嚎着，疯狂扭动着上身。化梦在惊讶于海兔兽抗命之余，敏锐地注意到大钢蛇的头部染上了火焰的鲜红光泽。 “海兔兽失去战斗能力，大钢蛇获胜！请挑战者派出第三只宝可梦！”裁判小姐颇有些失态地从泥泞的岩地上爬起，敬业地捞起黄旗，举过头顶。 “你真是一只令我刮目相看的宝可梦……”化梦叹了一声，收回瘫软成一团泥状的海兔兽，毫不犹豫地抛出了第三个精灵球，“蘑蘑菇，你可绝对不能辜负海兔兽的努力！” 海兔兽最后一击的‘沸水’使mega大钢蛇陷入了烧伤状态，这意味着蘑蘑菇有了战胜强敌的可能性！ “果然……蘑蘑菇。”东钢心中冷笑一声，对钢铁道馆的那个挑战者的身份再无疑惑。 从佛烈托斯撒出钉子开始，龙头地鼠和之后的mega大钢蛇，东钢一直在刻意诱导，为的就是为了让化梦再现钢铁道馆的挑战方式！ 第一百八十三章 VS Mega大钢蛇-其二 “哇！” 蘑蘑菇一出场，就被‘隐形岩’扎了几下，正疑惑道馆战的场地为何破成这样时，听到上空尖锐的嘶吼巨声，土黄色外皮顿时起了满满的鸡皮疙瘩。 “别怕，蘑蘑菇，你一定可以赢下来的。”化梦无视了蘑蘑菇哀怨的眼神，扮演着一位热血的训练家，毫无根据地为自己出场的宝可梦打气。 “妈耶，这仗怎么打嘛。”蘑蘑菇啐了一声，跺了跺脚，意图重振斗志，“就算这家伙站着不动让我打，老娘揍上一个钟头也不见得能打死吧？” 化梦懒得再和蘑蘑菇扯皮，假装听不懂她的抱怨，直接下令道：“蘑蘑菇，寄生种子。” “我感觉‘寄生种子’的藤蔓都扎不进去……” 蘑蘑菇的吐槽依旧没停下来，但还是遵从化梦的命令，朝大钢蛇喷出一粒闪着淡黄光芒的种子。 东钢听到化梦的这个命令，一扬手：“大钢蛇，拦住种子。” 化梦正揣测着东钢这模糊的指令代表着什么，忽见大钢蛇张开大口，发出阵阵音浪，在吹出狂风的同时，还产生了令人不堪忍受的高频噪音。 蘑蘑菇的身体刚接触到这音浪，外皮就蜷缩褶皱起来，就像是在水中浸泡后捞出来晾干的卫生纸。 这是大钢蛇的‘刺耳声’！ “从表现形式来看更像是‘吹飞’……”化梦只觉天旋地转，本体是耿鬼的他无法像人类那样有效捂住自己的耳朵，“蘑蘑菇，你还好吗？” “暂时还没死……”瘫软着的蘑蘑菇有气无力地回了一句，看样子是被‘刺耳声’削减了大量防御力，“我失去了与‘寄生种子’的联系，招式使用失败了。” 化梦对此并无意外，‘寄生种子’并非攻击招式，必须扎根在对方宝可梦身上才能发挥作用。眼下大钢蛇用‘刺耳声’吹散了种子，蘑蘑菇自然收不到体力的回馈。 不仅如此，蘑蘑菇被‘刺耳声’降低了防御，那么烧伤给大钢蛇造成的减益效果也就不再明显。虽然蘑蘑菇凭借‘毒疗’的回复可以承受住大部分攻击，但无法免疫高爆发的输出——海兔兽就倒在大钢蛇的‘挖洞’上。 好在草系的蘑蘑菇对地面系的‘挖洞’有抗性，但相应的，‘毒疗’的回复速度较‘自我再生’也慢一些，如果不能成功用出‘寄生种子’，蘑蘑菇无法像海兔兽那样快速回复——何况，要战胜防御力无与伦比的mega大钢蛇，蘑蘑菇需要‘寄生种子’的固定伤害。 “看来只能防守反击了……有烧伤的持续伤害在，东钢应该比我更急于发动攻击。”化梦迅速分析着场上局势，听到东钢果然紧接着命令道：“大钢蛇，钢尾！” 来了……化梦打起精神，回应道：“蘑蘑菇，避开！” mega大钢蛇的体型极大，攻击范围也囊括了整个对战场地，但同时也缺少足够的攻击精度。蘑蘑菇的体型比海兔兽还要小上许多，从大钢蛇的视角来看，用‘钢尾’攻击蘑蘑菇，堪比拿球棒去砸水蛭，只能寄希望于攻击的余波会造成可观的伤害。 大钢蛇那遮天蔽日的巨尾抽下时，蘑蘑菇并不在攻击区域的正中心。蘑蘑菇竭力甩动着两条小短腿奔跑着，恨不得现在就进化成斗笠菇，多长出两只手，四肢并用远离这个可怕的家伙。 跑着跑着，蘑蘑菇忽然感觉自己身体一轻，低头一看，脚下踩着的那块岩石碎片居然向上飞了起来！ 看到蘑蘑菇没有被‘钢尾’直接击中，化梦下意识松了口气。然而‘钢尾’强大的冲击力将本就破烂不堪的碎石震到了空中，居然让蘑蘑菇也脱离了地面，这是化梦预料之外的发展。 或许……这是个机会！ “蘑蘑菇，爬到大钢蛇身上！”化梦被突然冒出的想法吓了一跳，却是毫不犹豫地施行了下去——战局不等人！ “妈耶！”在空中努力维持着身体平衡的蘑蘑菇听到化梦这样下令，差点就从碎石上滑落下来，“老大，你说清楚点啊！” 化梦将手掌蜷在嘴前作吹气状：“用‘种子机关枪’，靠反作用力接近大钢蛇！” “要么是我疯了，要么是老大疯了。”蘑蘑菇咬紧牙关，双腿一蹬，主动跳离了上升势头行将停滞的碎石，“亏我还以为和上一次道馆一样的打法！” 乱石纷飞间，大钢蛇微微眯眼，看到一个土黄色的小不点正在半空中奋力向外吐着种子，倒飞向自己，一时却无力阻止。烧伤状态使得大钢蛇的攻击有些力不从心，‘钢尾’的攻击后摇比寻常要更长一些，以至于连再度抬起尾巴都有些吃力。 根据动量守恒定律，蘑蘑菇在喷出具备速度的‘种子机关枪’时，本身会得到一个相反方向的速度，这就使得她在下坠的同时也能够逐渐接近mega大钢蛇的身体，从而—— “蘑蘑菇，寄生种子！” “我就知道！”蘑蘑菇嘿嘿一笑，停下了‘种子机关枪’，借助最后一粒种子子弹调整了倒飞的方向，一个后空翻使得自己正面对上大钢蛇的腰腹部，铆足了劲，喷出了‘寄生种子’。 如此近距离下，大钢蛇无力再用‘刺耳声’干扰‘寄生种子’的施放。只见那闪着黄光的大粒种子接触到大钢蛇的金属身躯，迅速抽根发芽，象征着生命力的根系愣是刺破了坚不可摧的钢铁，没入大钢蛇的体内，将星星点点的草绿色能量吸取出来，转移到蘑蘑菇的体内。 眼见目标达到，蘑蘑菇连忙向前喷出几个‘种子炸弹’，借助反作用力和爆炸的冲击力止住向前的势头，稳稳落地，掉头就跑，甚至都不需要等待作为训练家的化梦下达命令。 那‘种子炸弹’击打在大钢蛇身上，竟是连痕迹都没留下。恼怒的大钢蛇收起尾巴就想抽扁这只贱力十足的蘑蘑菇，却被烧伤和‘寄生种子’二连抽血给击溃了攻击的念头。 “这下只要稳住防守就行……”化梦推演着接下来的战局，莫名感觉有股子熟悉感，“似乎钢铁道馆战也是这样干的…明明属性占优，我为什么要刻意让蘑蘑菇这样去拖延时间呢？” 由于大钢蛇已经陷入了烧伤状态，在持续灼烧的痛楚下，蘑蘑菇哪怕用‘蘑菇孢子’把她淹没，也无法让她沉睡过去，这就让接下来的战斗不至于毫无悬念。 见战局如预期发展至此，东钢松开了握着钢铲的右手，平静道：“差不多了，大钢蛇，用‘睡觉’吧。” 在化梦和蘑蘑菇一副见了鬼的眼神中，mega大钢蛇蜷缩成一座小山，堂而皇之地睡了过去，象征着烧伤的红色光晕也随之消逝。 “这……” 化梦瞠目结舌，不知该作何应对。本以为靠着烧伤和‘寄生种子’的持续伤害，辅以‘毒疗’的稳定回复，可以让蘑蘑菇靠拖延时间取得最终胜利，不料‘睡觉’一出，这个如意算盘就被碾成了渣——‘睡觉’状态下是只能挨打没错，可就像蘑蘑菇吐槽的那样，以蘑蘑菇的攻击力，完全破不了防啊！ ‘寄生种子’倒是在持续抽取体力，但显然不足以击倒大钢蛇。如果大钢蛇不起杀心，一直苟着，醒来就用‘睡觉’，这场战斗就没完没了了。 就在化梦被东钢的突然操作秀得无话可说之时，东钢抬头看了一眼壁上的挂钟，嘴角微微上翘：“天已经黑了，我们可不能耽误裁判小姐下班。就到这里吧，裁判小姐，这场战斗记录为‘平局’。” 说罢，也不等化梦作何回应，东钢干脆地将酣睡中的mega大钢蛇收回了精灵球，只留下神情复杂的蘑蘑菇站在乱石堆中。 裁判小姐同样一脸懵逼，但出于对馆主先生的尊敬和信任，她很快就调整了过来，举旗道： “挑战者化梦与水脉道馆馆主东钢的战斗结束，结果为…平局！” 第一百八十四章 旧事重提 “这是你成功挑战水脉道馆的象征，矿山徽章。” 东钢从不知何时返场的云鸦手中接过徽章盒，从中取出一枚由三个不规则棕色四边形和铁蓝色基底组成的头盔形徽章，亲手交给了化梦。 直到下意识接过徽章，化梦还没能从戛然而止的道馆战中回过神来。 化梦刚想开口，就见东钢朝自己使了使眼色，旋即挂上温和的笑容，大声道： “大家都辛苦了，早点去休息吧，明天再进行场地的修缮。云鸦，大钢蛇的治疗也拜托你了。” 云鸦没有多说什么，微微点头，接过精灵球，再次离开了对战场地。 裁判和等待保养场地的工人们也纷纷离场，很快，这个偌大的岩石场地上就只剩下化梦和东钢“二人”。 “好了，其他人都走了。你想说什么？从一开始就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东钢拔出钢铲，随意地将其搭在肩上，看起来就像一个刚结束一天工作的矿工。 话至嘴边，化梦又感觉有些不大合适。一个相识不过三天的陌生人突然告诉你，共处几年的管家图谋不轨……这怎么看都是低劣的挑衅。 不过，化梦自认还是有说服力的，毕竟东钢知道自己的附者身份，也亲眼见证了自己学习‘波导之力’的过程。 “东钢先生，请多多留意您的管家。”万分纠结中，化梦尽力用委婉的语气诉说自己的发现，“‘波导之力’告诉我，他平常展露出的面目，基本都是‘虚伪’的。” 东钢眼中闪过几分讶异，表情逐渐冰冷下来，但始终没有太过激烈的表现。他下意识握紧了钢铲，低沉道： “当我还是钢铁道馆馆主时，云鸦就已经跟随在我身旁了。” “对不起，是我多虑了。”化梦一听东钢似乎对管家有着绝对的信任，立即顺势道了歉。 “不，感谢你的提醒。”东钢轻轻摇头，“政坛中，从来不存在‘真挚’的感情。” 化梦茫然地点了点头，决定不再深究——反正提醒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东钢略显生硬地将这件事转折过去：“话说回来，我也有些事情想请教你。” “什么？”化梦对‘请教’这个词十分在意，估摸着东钢想了解一些古神相关的知识。 东钢盯着化梦的眸子许久，将后者看得毛骨悚然，扭开视线，这才开口问道：“关于钢铁道馆的那次挑战，你还记得多少？” 对了，东钢先生是瓢太的父亲，也是钢铁道馆的前任馆主，他对钢铁市的那件事应该很关心……化梦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徽章盒中的石炭徽章，与瓢太的钢铁道馆战斗再度浮现在眼前，终于明白蘑蘑菇对战mega大钢蛇时那种熟悉感来源于哪了。 “当时我派出了大嘴蝠与蘑蘑菇，和瓢太先生的小拳石与地幔岩交战，用的是偏向消耗的战术……”化梦眼眸上翻，盯着平整的天花板，陷入了回忆，“我应该是和另一个朋友一起去挑战道馆的……” “你还能回忆起任何与那个朋友相关的事情吗？”东钢对化梦的回答并无意外，知晓‘无字书’的他，潜意识中明白古神尼赫洛克的特点，只希望从化梦这里旁敲侧击，得到一些与‘平凡之砾’相关的边缘情报——当然，此时的他，不知道任何关于尼赫洛克的名词。 这正是化梦一直困惑的地方。钢铁市经历的一切回忆都支离破碎，毫无逻辑关联，每每回想起来都会让化梦的精神隐隐作痛，就仿佛是……硬生生按关键词索引，然后机械删除了一样。 眼下东钢再度问到这段记忆，化梦隐约觉得这位钢系馆主知道更多的内幕，于是便强迫着自己去尽量回忆钢铁市度过的那两天，将还记得的人与事尽数告知东钢。 “瓢太…搜查官阿伦薇娅·维尔德…叛逃者阿希莉·维尔德……” 东钢听到化梦口中蹦出的一个个名字，眉头越皱越紧。听到化梦说自己在钢铁炭坑中曾与阿希莉·维尔德并肩作战后，终于忍不住出言打断： “等等，你曾与那个通缉犯一起合力对抗瓢太和‘黑壁虎’阿伦薇娅？” 化梦不大自然地挠了挠头：“虽然不记得原因，但确实有这一段经历。” 东钢摆了摆手，提着钢铲，在惨不忍睹的岩地上急促地来回走动着，看上去很是不安。 无论联盟的事件报告还是私下里瓢太的讲述，全然没有提到这一段战斗过程！ 甚至于，报告中关于通缉犯阿希莉·维尔德的下落，定性是“失踪”。 东钢不认为化梦在这方面有撒谎，毕竟宝可梦的公信力远胜人类，天性单纯的他们，哪怕是以狡诈著称的某些恶系宝可梦，也不擅长编假故事。 “只有化梦还保有这一段记忆……他没有受那位‘神’的影响，必定是有原因的。” 东钢无意识地踱着步子，在脑海中排除着一个个不可能的选项： “‘神’的力量无法作用到另一位附者？不对，化梦明显遗忘了不少东西。 “‘黑壁虎’在刻意隐瞒？但这对她没有任何好处，她比任何人都希望抓住她的妹妹。 “阿希莉·维尔德拥有能够抵消‘神’的力量的神器，使化梦保有那段时间的记忆？这个可能性是存在的，但同样缺少意义……” 东钢忽然停下脚步，他想到了一个天马行空的可能性。 “化梦的能力是‘谎言之柩’，能够变成一切生物。也就是说，与人类作战的他当时不是耿鬼，也不一定非得是训练家化梦。 “‘神’能够抹除与祂相关的一切记忆，尤其是外貌、名字。那么，如果另一个人拥有‘神’的外貌，结果会如何呢？ “一般情况下，没有镜子，一个人是看不见自己长什么样的！” 这就能够解释为什么只有化梦还保有那段记忆了：他变成了那位‘朋友’的样貌，顶替着‘神’的身份与瓢太和阿伦薇娅交战！ 东钢越想越是振奋，直接问道：“化梦，你还记得你在钢铁炭坑中战斗时，‘谎言之柩’模拟的是谁的外貌吗？” 化梦呆滞地张着嘴，却不能说出一个字。他敏锐察觉到了东钢这个问题是破除迷障的关键，也就因为如此，对于这方面记忆的封锁，也就更显得严密十足，甚至撬不出一丝一毫的印象。 叹息一声，化梦摊手表示自己无能为力。从东钢的询问思路中，化梦明白了这位馆主的意图，但他对那位隐藏在封锁记忆中的那位‘朋友’有着特殊的感觉，莫名地不希望他被联盟揪出来： “东钢先生，如果您相信我的品格，就听我为那位‘朋友’辩解一句吧——钢铁炭坑事件的罪魁祸首，并不是他。我和他对瓢太先生，对钢铁炭坑绝无恶意。” 东钢沉默着轻轻点头，看不出任何面部表情。 “时候不早了，虽然你不是人类，但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东钢望着远处落地窗外愈发浓郁的夜色，轻飘飘地吐出一句让化梦摸不着头脑的关心。 当然，这正合化梦心意，他确实急着去宝可梦中心治疗昏迷中的洛托姆和海兔兽，不愿再在这诡异的谈话氛围中多待一秒钟。 见化梦的身影消失在道馆门口，东钢才从落地窗旁收回视线，拖着沉重的步伐来到碎石堆中，疲惫地坐了下去。 “维尔德家族……” 第一百八十五章 水脉大图书馆 一夜无话，化梦终于睡到了柔软的床铺，所有宝可梦都得到了并不久违的舒适睡眠，便是叉字蝠也难得地打了个盹。 又是一个晴朗的天气，化梦蹭过免费早餐，决定去水脉大图书馆碰碰运气。 与清醒的尼斯提鲁面对面交流过后，化梦对‘游戏’和‘古神’的本质已有了基本的了解，对知识也不再那么迫切。不过，这并非克苏鲁世界，没有人会嫌知识掌握得太多。毕竟尼斯提鲁同样出现了遗忘的症状，尤其缺少前几次‘游戏’结束的记忆——或许从人类的古籍中能找到一些补充内容。 这座闻名世界的大图书馆坐落在水脉大岛的山腰处，依山而建，建筑总体不算高，却顺从山体绵延数百米，就像一条系在水脉岛上的蓝色围巾。 在钢铁炭坑逐渐恢复生产后，神奥西部的电力短缺症状得到了有力缓解。秋意渐兴，正是旅行旺季，水脉市作为神奥地区的西部门户，往往是其他地区游客们踏足神奥的第一站，他们自然不会错过这闻名遐迩的著名地标景点。 阳光投射下，化梦混在游览大图书馆的游客中，感觉都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偏偏耿鬼的体温比一般的人类低上许多，即便化梦已经在努力抹除体表温差，周遭的人群还是本能地往化梦这里靠，让外表十岁出头的新手训练家化梦是敢怒不敢言。 好在多数游客的观光也就止于大图书馆的正门口了。他们多是抱着“到此一游”的打算到神奥最大图书馆前与自己的宝可梦蹭个合照，在社交平台上吹嘘一番，并不在乎图书馆的藏书是否名副其实。 历经千辛万苦，化梦终于挤到图书馆大厅内，空调冷风一吹，顿时神清气爽。 他没有停下脚步，径直走到挂有“临时通行证办理处”牌子的柜台前，里边坐着一位打扮干练的女士。 见到化梦颇有些狼狈地走过来，前台小姐挂上职业的微笑，朝旁边使了使眼神，委婉提醒道：“您下次可以走侧门进来。” 化梦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果然发现这个借阅大厅还开着几个不算明显的小门，时有抱着书籍的人类穿行其中，看来是大图书馆的常客。 “难怪正门的人这么多，却没几个是来借书的。”化梦后知后觉地嘀咕一句，将图鉴递上桌面，“请为我办一份临时通行证。” “好的，请稍候。图书馆提供宝可梦暂寄服务，请不要将火系宝可梦带入馆内，一经发现，将处以至少5000p的罚款。” 化梦接过一张薄薄的电子卡片，面色如常地将其收入口袋，心里吐槽着： “又不是只有火系宝可梦才会火系技能……” 当然，化梦没有兴趣作死。接受安检后，化梦顺利进入馆内，在指示路标前驻足查看。 “基础科学…文学…宝可梦科学…”化梦依次辨识着标牌上的馆库名称，觉得似乎与每项都挨得着边，“考古学…对了，如果‘游戏’已经在神奥大地上进行过多次，以人类的科技水平，应该能发现一些痕迹。” 化梦查看着标牌上的箭头指向，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将小细胞派了出来。 “啵！我想去看小说！”小细胞早早就期待着图书馆一行，在原训练家蕾琪的熏陶下，他能够毫无障碍地阅读人类的文字，尤其喜欢各种走向奇特的故事情节——他喜欢把自己代入其中。 化梦无奈地叹息一声：“我知道…在那之前，拜托你带我去‘考古学’书库吧。” 小细胞朝自己的“训练家”翻了翻白眼，却没有出言拒绝。他知道，若是任化梦独自去找路，恐怕到天黑闭馆还只能在走道上瞎逛。 …… “不要为我悲伤，不要为我哭泣！ 花瓣尘归于土，而沉香如故； 吾身腐烂成泥，故灵魂永存。 无边无尽的空间，流淌不息的时间，送泉前那金色的彼岸花！ 彼岸花！请引我进入神的国度。 衔花瓣为环，取荆棘为衣。逝者们拜伏在神座之下，祈求执掌冥界的神赐下福衹。 他们双手合十，虔诚祈祷，口中传诵着冥界之主的名字： 骑拉帝纳！” 一只瘦弱的手合上略微发黄的书封，再双手费劲地将书推上书架高处的空处，却因为身高不够，这个动作显得尤为吃力。 就在这本书颤巍巍要掉落下来的时候，一只绿色的粘稠大手贴近书封，有紫红色的念力波动一闪即逝，稳稳将这本书“握”在了手中。 “谢谢！” 小男孩松了口气，诚挚地向人造细胞卵的训练家表达了谢意。 来者正是化梦与小细胞。这个男孩看上去与训练家化梦的年龄相差无几，在一大群发际线堪忧的中年学者中显得格外突出。 “《帷幕市0351号遗迹发掘纪要》…啵，光看书名就提不起兴趣。” 小细胞扫了书封一眼，就要用‘觉醒力量-念力’把书推进书架，却被化梦先一步抓下，翻到小男孩先前停留的那一页——显然，他在这一页看了许久，留下了明显的折印。 “诗歌？看上去不像是考古学相关的东西。”化梦似是随意地翻阅着书本，藏在书后的目光却是在偷偷观察着这个小男孩的外貌。 “不，这是考古发现的一部分。”小男孩习惯性推了推鼻梁上厚重的眼镜，“未知图腾文字撰写的诗歌，用不明材质颜料涂抹的壁画，还有疑似古精灵球的物什……被人类遗忘的历史，往往就隐藏在点点滴滴的发现之中。” 化梦闻言表情一僵，全然无法接下话茬，只好打了个哈哈：“我还以为这里都是古文物的图鉴呢…” “那种东西也有，不过我不怎么感兴趣。”小男孩勾起嘴角，整理了一下整洁的白色衬衣，从衣兜中取出宝可梦图鉴，将页面定格在了训练家名片，“看上去我们很谈得来，互相认识一下吧。我叫落叶，来自祝庆市，正以收集8枚徽章，挑战神奥联盟为目标在旅行中，业余爱好是哲学，不用在意我刚刚乱说的一些胡话。” 果然……落叶。化梦正想通过蹩脚的搭讪确认这个看上去很眼熟的训练家的身份，没想到对方如此爽快，直接就自报家门了。 落叶正是化梦跟随菜种第一次回百代道馆时，那位等待挑战菜种的训练家。化梦在目睹这场道馆战之后，产生了变成人类的想法，并由此唤醒了尼亚坡里。 礼尚往来，化梦也顺手掏出图鉴，与落叶互加了好友，这就算交上朋友了。 交流一番后，化梦发现落叶的道馆挑战路线与自己惊人地一致。也就是落叶从祝庆市出发，途经苑之镇和百代森林后才抵达第一个道馆所在城市。 历史也是惊人地相似，当落叶到水脉市意图挑战水脉道馆时，馆主东钢又是因为化梦的原因缺岗，无奈之下，落叶才在水脉大图书馆泡了两天。 “话说…你刚刚有提到兴趣是哲学，为什么会在考古学书库查阅资料呢？” 化梦端着《帷幕市0351号遗迹发掘纪要》，看到落叶又从书架中抽出一本《神和镇壁画与创世传说》，不禁有些好奇。 “你知道‘哲学三问’吗？”落叶难得找到一个能与自己交流的朋友，说话的兴致很是高涨，“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该到哪里去？你看，主语可以扩展，无论从最最个体的‘我’，还是到囊括所有的‘世界’‘宇宙’，都逃不出这三个问题。 “我从哪里来？人类的历史是断层的，所以我们需要从古遗迹中去寻找答案。 “我到哪里去？这个问题，你手上那本书正好提到了一种可能性。许多资料都能证明，除了时间之神帝牙卢卡与空间之神帕路奇亚外，古代人类还信仰着第三位同级的神。 “也就是所谓的‘冥神’骑拉帝纳。” 第一百八十六章 消失的书页 骑拉帝纳…… 化梦听得这个陌生的名字，灵魂深处却莫名有种熟悉感。 “骑拉帝纳啊，那家伙也被称为‘白金之龙’，存在形式与我们有些区别。”尼亚坡里适时开始讲解，“单论位阶，骑拉帝纳比我们更接近那位创造一切的‘神’。” “但时空双龙的传说在神奥大地广为流传，‘冥神’骑拉帝纳却鲜为人知。”化梦合上书，似是自言自语地总结了一句。 落叶推了推眼镜：“没错。死亡不过是灵魂轮回中的一小步，但人们却总以为那是一切的终末，对其有过分的敬畏，甚至于不愿直面象征死亡的神明。” 化梦嘴角微微抽动，这话怎么听都不像是一个与自己同龄的小男孩口中蹦出来的。斟酌许久后，化梦愣是找到了委婉的反驳词句：“毕竟大多数人都有着活下去的理由，不愿就此离开这个世界。” “说的也是。”落叶快速翻看着手上的《神和镇壁画与创世传说》，一百多页的书籍居然只花了一分钟不到。他合上书，抬头对化梦做出一个温和的微笑：“不过，一切事物都有其固定的轨迹，越是想违抗命运，越是会堕入更深的深渊。” 见化梦脸色似乎有些古怪，落叶干笑两声，忙作解释：“不要误会，我指的是那些不甘愿顺其自然，想要逆天改命的蠢货——自古以来，想要永生的，往往死得比常人还要快得多。” 是这样么……化梦嘀咕着，眼睛向下瞟到指尖的‘波导之力’。透过湛蓝色的波导光芒，落叶的情绪显示出冷静的深蓝色，并没有欺骗的特征。 “对了，化梦，你刚刚提到，昨天已经成功挑战水脉道馆，拿到了矿山徽章？” 落叶将书塞回书架，在得到化梦肯定的答复后，他轻轻吐出一口气，满脸期待： “终于……抱歉，化梦，我要出发去挑战道馆了。之后如果你有时间，我们可以在宝可梦中心切磋一二。” 化梦自然满嘴答应。在落叶那挺拔的小个背影消失在书库的玻璃门后，化梦下意识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嘟囔着： “我怎么尽是遇到一些奇怪的人类……阑尾也好，落叶也罢，全然不像书上描述的那样单纯，所以，我大概也可以表现得更成熟一点？” 小细胞伸手掩嘴打了个哈欠：“啵……他看上去是个有故事的小孩子。说不定是哪个大贵族的私生子，童年备受欺侮，却又能逆来顺受，奋发图强，厚积薄发，相信自己有一天能够逆袭打脸……” “小说书库在那边，走的时候我让洛托姆去找你。” “了解啵！” …… “缺页少码的……”化梦不满地吐槽了一句，将手上这本看不清标题的书扔到书堆上方。这书最后一页的页码明明到了一百多，但翻起来只有二十几张纸，前后文字太过跳跃，完全无法阅读。 化梦揉了揉有些发胀的脑袋，发现面前垒起的书已经比坐着的自己还高。 时近黄昏，除了在图书馆的公共餐厅草草吃了些东西外，化梦愣是强迫自己翻了一整天的书。不过，与努力不相匹配的是，化梦没有找到任何‘游戏’和‘古神’的直接描述，单凭一些缺乏明显联系的考古发现，实在推测不出更多信息。 “耿鬼。”尼亚坡里突然出声。 化梦立即来了精神：“尼亚坡里？有什么发现吗？” 尼亚坡里一向是称职的‘残响’雷达，在知晓自己的存在意义后，这个雷达更是积极了许多。 “不……很奇怪。”尼亚坡里看上去有些疑惑，“在刚才的某一刻，吾察觉到了火系的‘残响’，但现在却无迹可寻。” 化梦没有简单将其当作尼亚坡里的错觉，决定试图找出原因。 “不会这么巧吧？”化梦想起图书馆接待大厅那位工作人员的提醒，不由得戏谑一笑——除了火系宝可梦外，应该还得加上一条：火系附者或持有火系神器者也不得入内。 一旦大图书馆发生火灾，后果不堪设想。当然，水脉市的管理者东钢在安全方面做了相当大的投入，即便是化梦这样的门外汉也能看出一二。 天花板上烟雾报警器安置得相当密集，每个书架旁都放有二氧化碳灭火器，不时还能在玻璃门外见到巡视的杰尼龟消防队。以这种规格的防火水准，即便有心怀不轨之徒，恐怕火柴都还没点燃，就已经被杰尼龟们就地正法了。 “尼亚坡里，你还记得‘残响’的大致方位吗？”化梦将抽出的书一一放回，见四周警备如常，知道事态并不紧急。 “……这边。” 根据尼亚坡里的提示，化梦站在靠门的书架旁，环顾左右，感觉有些熟悉。 “这不就是上午遇见落叶时的那个书架嘛！”化梦一拍脑门，随而陷入了更大的困惑，“火系的‘残响’？对应的是什么能力啊？” 脑海中的尼亚坡里一摊手，表示现有的信息不足以让他回忆起相关的情报。 既然有火系的能力发动过，那么这个书架相比之前一定有些变化。化梦捣鼓着先前的记忆，感觉眼前的书架陈列与先前似乎有些变化，但又说不出所以然来。 化梦正拧着眉头观察书架，忽然感觉肩膀被轻轻拍了拍，回头一瞧，一位身着工作制服的女图书管理员正推着小车停在自己身后，上面堆满了各色书籍。 “不好意思，请您让一让。” 化梦自觉后退几步，看到图书管理员将书架上的书籍逐本取下，交给小车上的长尾怪手，后者用发达的尾梢将书依次盖到小车上的不同书堆顶端。 “抱歉打扰一下，我想知道，您这是在做什么工作？”化梦好奇地询问道。 工作人员并未因被打扰而恼怒，很有耐心地为化梦解释道：“这是新书展览柜，用于展览图书馆新收集到的图书，可以让经常来图书馆的学者快速知晓图书馆的新入藏书。当然，‘新书’是有时效性的，每过一段时间，新书展览柜的陈列就需要进行更替，让结束展览的‘新书’入库到它们应该待的地方。” 新书……化梦道了谢，若有所思地抬头看向柜台上层。在工作人员的手触及顶层那本《帷幕市0351号遗迹发掘纪要》前，洛托姆的电弧先一步触及书封。 “我可以看看这本书吗？”化梦努力堆出一个人畜无害的微笑，“看完后我会放回这个书架…或者您可以告诉我该将这本书放去哪里。” “没事，你看吧，待会放回这里就行——展览柜一般放不满，多放本书问题不大。”工作人员对这个年龄不大却很懂礼貌的训练家印象不错。 在小车轮子的哗啦声渐行渐远后，化梦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从洛托姆那里接过书，将其横向翻转过来，书页侧朝上。 “折印不见了……”化梦瞳孔微缩，顿时有种微妙的预感。 “啪嗒。” 化梦翻完最后一页，合上书，面色古怪而复杂。 记载有骑拉帝纳诗歌的那一页居然凭空消失了！ 除了一些看不出成分的黑色碎末外，那一页什么痕迹也没有留下，仿佛这本书从印刷出来就少了一页。 “有人用火烧掉了这一页？” 黑色碎末看上去有些像纤维素灼烧后的灰烬，化梦自然就产生了这个念头。 不过，细细一想，这个推测未免太过荒诞，且不说图书馆防火如何严密，单就破坏这一页内容而言，有太多比烧书好得多的办法。无论剪掉、污染掉还是干脆把整本书偷走，都比小心翼翼单烧掉一页纸要简单得多。 ——这是常规脑回路能够得到的结论，但化梦知道有火系残响出现过，很快就将推理方向转向了火系能力。 “如果火系能力是能够精准控火烧东西，这一幕倒是能得到解释。”化梦尝试让尼亚坡里分析缺失页位置留下的灰烬，但得到了没有‘残响’的结论，“可是，那家伙的目的是什么？栽赃水脉图书馆书籍保管不力？” 化梦本想开个玩笑，忽然想起自己找了一整天资料，连‘骑拉帝纳’这个名字都没有再见到过，不由感觉浑身发冷。 “喂喂…不是吧？” 化梦难以置信地眨了眨眼，颇有种在路边为了找零买张彩票，结果中了五百万的感觉。 怎么只是来图书馆查个资料，都能碰上隐藏在平静之下的阴谋？ 第一百八一十七章 闭馆之后 “所有读者请注意，图书馆将在二十分钟后闭馆。重复一次，图书馆……” 化梦被突然响起的广播吓了一跳，抬头看向挂钟，发现已经是下午四点四十分。不同于大学，公共图书馆的闭馆时间较早，与大部分上班族的工作作息保持同步。 “如果图书馆中所有关于骑拉帝纳或者古神的内容，都被那个火系能力拥有者抹除，那就值得深究下去了。”化梦不动声色地将手中的书推回“新书展览柜”，思索着对方的真实目的和可能身份： “水脉大图书馆的学术影响力在神奥地区数一数二，他想通过损坏文献的方式，破坏人类学者对古历史的研究进度？可神奥这么大，哪怕火系神器和附者分家，也实在分身乏术吧？ “对方盯上水脉大图书馆绝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他已经对图书馆所有藏书进行过处理，还能实时跟进新收入馆藏的书籍，很可能是图书馆的内部人士，最次也是常住在水脉市的本地人…或者宝可梦。 “仔细想想，落叶当时特别留意这一页，实在有些巧合。但他不符合长期作案的条件，甚至还主动将骑拉帝纳的传说告诉我，应该不是那个有火系能力的家伙。” 在工作人员的催促下，书库内逐渐空旷起来。化梦一时没有调查的方法，只好低着头混在出馆的人群中，决定将这个发现先告知东钢先生。 临近出口时，化梦终于想起了还畅游在小说故事中的小细胞。当洛托姆伙同杰尼龟们将小细胞从书库中拖出时，这家伙大喊着“放开我，我还要回去学习”，手中更是死死拽着一本《跨越生死的恋情：告白日》。 当然，小细胞多少还知道为化梦着想，没有太过挣扎。若是他真要决心留下来，洛托姆和杰尼龟们还得费一番劲才能对抗小细胞的超能力。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标题。”化梦嘴角微微抽动，大庭广众之下，小细胞的举动为他的训练家吸引了大量的好奇目光，让化梦很是不自在。 “那是一个很凄美的爱情故事啵！”小细胞挺起前身，双手撑腰（虽然并没有腰），理直气壮地反驳道，“有一对彼此相爱的男女在结婚前夕突遭横祸，男主为了救女主牺牲了自己，而女主在巨大的打击下失去了记忆。这本来是个悲剧，但冥神被他们的爱情打动，将男主的灵魂放归世间，让他以幽灵的形态去唤醒女主……” 听着小细胞口若悬河的讲述，杰尼龟们和洛托姆面色各异，而化梦却突然把书从小细胞怀中抽出，朝旁边的工作人员扬了扬：“我可以将这本书借走吗？” 工作人员只当这是训练家对宝可梦的宠爱，温和地笑了笑：“当然可以。只要你有宝可梦图鉴，就可以免费借阅图书馆的大部分书籍。” 不去理会小细胞那因为兴奋而闪闪发光的眼神，化梦扭头就跑去借阅处，办理了十天的借阅手续。 对化梦而言，什么小细胞的心情、故事内容都不重要，借这本书的唯一理由是，小细胞的故事概要中提到了“冥神”一词。 如果先前的猜测不错，所有出现了‘骑拉帝纳’名讳的书页都会被破坏，那么这本书同样不会例外。反之，如果这本借用冥神传说背景的爱情小说切实提到了骑拉帝纳，那么化梦的推测便不攻自破。 “什么啊，我还以为化梦是为我借下这本书的啵。” 夕阳西下，图书馆外，斜坡草坪上，小细胞略有些不满地嘟起了嘴，被蘑蘑菇毫不留情地嘲讽道： “切，得了便宜还卖乖。嘿，老大，明天要是再来图书馆，我也要出来透透气。” 叉字蝠朝蘑蘑菇翻了翻白眼：“你能翻动书？你认得人类文字？” “这不是有小细胞嘛。”蘑蘑菇理所当然地答道，身体狠狠撞了小细胞一下，惹得后者龇牙咧嘴，就差用‘觉醒力量’揍回去了，“哪怕只是听他吹水，都比在精灵球里睡觉有意思。” “我倒是不这么认为。”海兔兽无聊地打了个哈欠，“出来又不能打架，还不如睡觉。” “别吵了洛托！”化梦脑袋旁的洛托姆一脸严肃，电弧比出噤声手势，“小梦——有发现吗洛托？” “咳。”化梦脸颊闪过一丝不明显的红晕，随而用干咳掩饰了过去。 本来是想快速查找‘冥神’骑拉帝纳这个关键词，结果化梦居然看得入了迷，沉浸到了小说故事里去。若非洛托姆及时提醒，化梦差点都忘了自己的原本目的。 不过，虽然变成了品读，但这本书并不算厚，翻了半个小时也算是快到故事的结尾。化梦快速扫过剩下的页数，合上小说，发出了一声无奈的叹息。 这本书并未发现缺页少码的现象，但却无法作为判断根据——所有可能指向骑拉帝纳的词汇都用模糊的“冥神”指代，甚至无法判断作者是否真的知道骑拉帝纳。 随手将小说抛给小细胞，化梦掏出图鉴，决定将今天的见闻简略地发给东钢，顺便问一问落叶的道馆挑战情况。 现在应该是道馆的晚餐时间，东钢很快就发来了回复： “收到。我会对图书馆多加留意，等亚玄和利昂有时间，就邀请他们来水脉市调查。 “不要打草惊蛇，说不准对方会不会以烧毁水脉图书馆藏书为威胁，我担不起这个责任。 “另，你提到的那个叫落叶的训练家在下午进行了道馆挑战，不过输给了我。他使用的宝可梦多是虫系，属性上很不利。” 输了？化梦颇有些意外，不过随即释然。挑战百代道馆时，落叶的土居忍士进化成铁面忍者和脱壳忍者，看来是被他用作主力了……但是对钢系宝可梦完全处于下风。 “这时候过去找落叶战斗似乎不太好。”化梦摇了摇头，觉得落叶此时应该在钻研挑战水脉道馆的办法，自己又没有钢系的宝可梦，连陪练都算不上，实在不便打扰。 大图书馆的调查陷入停滞，化梦突然间发现自己在水脉市无事可做了。 “不知道道奇和836他们追捕猎人j的进展如何了。” 化梦拨弄着图鉴的通讯录页面，看着满屏的联系人名录，莫名觉得心中很充实。 化梦刚想点开道奇的通讯界面去问候那只图图犬，图鉴忽然振动了一下，提示接收到好友信息。 “咦，有人主动给我发消息了？是赤鲤还是落叶？” 化梦扬起眉头，返回通讯录界面，赫然是写有‘竹兰’的那一行文字在上下抖动。 竹兰：“我已经从东钢那里听说了钢铁岛的事情。” 所以我才没去找你汇报…化梦嘀咕一句，看到上屏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竹兰：“水脉道馆挑战已经结束，你在水脉市还有什么事吗？” 这个问题…冠军小姐是不信任我，还是从其他渠道得知了水脉市的一些异常？ 化梦：“在水脉大图书馆发现了新鲜的火系‘残响’，东钢先生建议我不要轻举妄动。” 屏幕的另一侧似乎沉默了许久，过了好一会儿，上屏才再一次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竹兰：“你接下来准备挑战哪个道馆？” 化梦疑惑地眨了眨眼，不明白竹兰为何突然把话题转向了这方面。 竹兰：“你已经挑战完神奥西南部的道馆，不妨回百代市一趟再决定下一个目的地吧，我需要你的帮助。” 我确实有回百代市的打算……化梦刚想调侃一句“冠军怎么还需要我的帮助”，竹兰的下一句话就让化梦的呼吸不由自主地沉重起来。 竹兰：“菜种的状态不大对劲，我怀疑有古神的力量介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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