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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狱实习生》


第一卷 实习生 第001章 入狱

我叫年裕,年是过年的年,裕是富裕的裕!不过从小到大身边很多人都喜欢叫我“鲶鱼”。虽然,不记得是谁第一个给我起了这个外号,可是每当我新换一个地方自我介绍时,还是有人把我叫做“鲶鱼”,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口齿不清?还是他们都没有听清。

今天2018年8月1日,是我离开大学校园后的第三十一天,我并没有像其他同学那样为了更好的物质生活,步入竞争激烈的社会去打拼,也没有雄心壮志去继续攻读什么硕士、博士。而是,阴差阳错地步入了一座所有人都逃之不及的监狱。不过别误会,我入狱的原因不是因为我犯了什么罪,是作为一名实习的心理医生,到监狱中去完成一份犯罪心理学的实习报告。

而我们的故事便从这份犯罪心理学的实习报告开始了……

******

黑色的阴霾吞没了破晓的曙光,将夜的阴沉无声的延续着。丝丝细雨和着路边的泥土,将浑浊粘附在行人的脚边。一辆出租车在泥泞的路面上颠簸疾驰,将原本不深的泥水溅的路边。

在稀稀疏疏雨水的敲打声中,一张稚气未脱的脸,故作镇静的凝视着车窗外的一切。

“北江监狱!”

四个朱红的大铁字由远而近,将年裕的视线牢牢锁住。

“到了!七十块!”

司机的一脚急刹车将年裕从镇静中惊醒,由于惯性年裕的额头直接与副驾驶的靠背来了一次最亲密的接触,年裕抬起头揉了揉微微有些红肿的额头,当他看到司机那副苦大仇深的表情后,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掏出钱包付了车钱,便打开车门走进雨中。

“妈的!不知道是不是神经病,一大早非得来这个鬼地方,今天的好运气肯定被他给搅了!真TMD倒霉!”

在司机狠狠的咒骂声中,出租车疯一般的逃走了。只丢下年裕一个人站在北江监狱的大门外,被细细的雨水冲刷着。

如果,年裕不是在北江市公安局门口打的车!如果,年裕没有穿上这套崭新的警服!出租车司机肯定会将年裕丢在半路,掉头开回市区。

“你好!请出示证件!”监狱门口的警卫打断了年裕的脚步。

“你好!这是我的介绍信!”年裕从怀里取出一个牛皮纸信封,小心翼翼的交给了警卫。

“你是市局刑侦科的心理医生?”警卫诧异的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稚气未脱的男孩,可无论怎么看,狱警都无法将面前这个孩子和老谋深算的心理医生画上等号。

“我是实习的!”年裕的脸颊微微有些发烧,也许是刚才的撞击留下了后遗症,也许是因为……

“到那边去登记吧!”警卫对年裕的窘态没有流露出一丝好感,而是面无表情的指了指一旁的小门,便将手里的介绍信还给了年裕,转身躲进了门岗。

年裕拿回介绍信后,并没有急于转身走向门卫室的小门,而是抬起头看着不远处这个高达数米的监狱大门。

就是这道门将一些人与外界隔离起来,而今天年裕却要走进这里,去揭示这些人的内心世界。只不过,此时的年裕无法肯定,他是否有能力走进这些人的内心世界。

在门卫室登完记,年裕被一个年轻的狱警领着来到北江监狱的狱长办公室门外,狱警轻轻的敲了敲门,办公室里狠狠地传出一个男声:“进来!”

年轻的狱警回过头,对着年裕无奈的耸了耸肩,轻声说道:“呵呵!看来今天狱长的心情不太好,还是你自己进去吧!我就不蹙他的眉头了,不过很高兴认识你,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请告诉我,我叫古宇!”

“谢谢!我叫年裕,很高兴认识你!”年裕对着古宇伸出了右手。

“鲶鱼?你怎么叫这个名字啊?”狱警古宇握住了年裕的手,轻轻的笑着。

“不是鲶鱼!是年裕,过年的年,富裕的裕!”年裕刻意的强调着。

“一样!一样!就像我叫古宇,可大家都喜欢叫我谷雨,谁让我是谷雨那天生的呢!!!呵呵……”古宇放肆的笑了起来。

“还不死进来……”狱长办公室里面的声音又冷了几分。

“我先走了,你自己小心点!鲶……鱼!”古宇看了看紧闭的房门,对着年裕笑了笑,便一溜烟的逃开了。

年裕看着那个远去的背影,双拳紧紧的握在一起,“怎么到哪都被人叫鲶鱼啊!看来这个外号注定要跟我一辈子了!唉!”

“咣当!”狱长办公室的房门被人从里面狠狠地拽开了,紧接着便有人在年裕耳边大声嚷道:“聋了吗?我喊进来没听到啊?你是谁?”

年裕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声音震的一缩脖,他转过头看着眼前这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心里突然升起了一阵恶寒。眼前出现的这个监狱长,整个人就像是被用了发酵剂催肥一样,臃肿的身体,胖胖的脑袋,大大的肿眼泡,即便是最大的号的警服也难以裹住他的大肚子。

“报告!我是市局刑侦科的实习心理医生,我叫年裕,这是我的介绍信。”年裕再一次拿出那封证明他不是因为犯罪,才到这里来的介绍信,恭恭敬敬的交给了胖监狱长。

当监狱长接过年裕的介绍信后,刚才还是满脸的杀气,转眼间就变成了一副笑脸,轻声对着年裕说道:“哦!你是小年吧?呵呵……早上局长给我打过电话了,说一个北江大学心理学的高材生,警界的未来之星,要到我们监狱来完成一个实习报告,我还打算派车去接你呢!想不到你自己就找来了,呵呵……快请进吧!”

变脸!正宗的川剧变脸!而且比那些所谓的川剧大师更高的是,这位监狱长没有在脸上做任何道具,直接用他的面部肌肉在一瞬间变出了两幅截然不同的嘴脸。

“狱长!我只是一个实习生,并不是什么高材生,这次来您这完成这份实习报告,还要请您多多关照呢!”年裕看着监狱长那高超的变脸,只能淡淡的陪笑着。

“小年!请进……请进……拿这里就当自己家,千万别跟我客气!以后不许叫我什么监狱长了,就叫我陈叔吧!我和你父亲可是老相识了,我们一起考上的警校,毕业后又一起分到了北江市,直到他调到省厅我们才分开的,每当想起和你父亲并肩作战的光辉岁月,我就克制不住的心潮澎湃啊!”这个姓陈的监狱长一边痛说革命家史,一边拉着年裕的胳膊,不由分说的将年裕拉进了狱长办公室。

年裕被监狱长热情的按到沙发上,无奈的轻声叫了一声:“陈……陈叔……”

“哎!这就对了!叫什么监狱长嘛?叫陈叔多好啊!”监狱长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个北江监狱的监狱长名叫陈廖,是北江市有名的笑面虎。一身肥肉、一肚子坏水,所有进过北江市监狱的罪犯,对他都是又怕又恨,甚至有些人出狱后,即便是再次犯罪,他们也不会将犯罪地点选择在北江市,估计没有一个从北江监狱走出去的犯人,希望再一次落在这个笑面虎的手里。不仅如此,在所有认识陈廖的人中,甚至包括那些狱警在内,大家都在背后喊他陈胖子,并故意将他的名字托出长长的尾音“沉了”。

陈胖子热情的给年裕倒了一杯自认为是极品的铁观音,便拉过年裕的手亲切的攀谈起来:“小年啊!是今年大学毕业的吧?”

“是!”年裕被陈胖子拽着手,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恶心,却又无法从他的手中抽离,只好捏着头皮硬撑着,可是随着陈胖子的每一下抚摸,年裕的鸡皮疙瘩就增加一倍。

“听你父亲说,你是学心理学的?而且还是犯罪心理学?”

“是啊!我这不是到您这来了嘛!您这里的犯人最多啊!”

“这罪犯的心里有什么好研究的,一帮社会的败类!小年,听陈叔的,别写什么报告了,就陪陈叔在这里喝茶聊天吧!到时候陈叔跟你爸去说,也不知道这个老年是怎么想的,非要把自己的亲儿子送进了监狱。”

“陈……陈叔……这不关我爸的事,是我自己要来的!而且这犯罪心理学,并不只是研究罪犯的心里。这么跟您说吧!狭义的犯罪心理学研究的对象是犯罪人,即犯罪主体的心理和行为,也就是说犯罪心理。而犯罪主体的心理包括其心理过程和个性心理、犯罪心理结构形成的原因和过程、犯罪心理外化为犯罪行为的机理、犯罪过程中的心理活动、犯罪心理发展变化的规律以及怎样对犯罪心理结构施加影响和加以教育改造等。简单地说,它只研究犯罪人的个性缺陷及有关的心理学问题。

而广义的犯罪心理学的研究对象,除包括狭义的犯罪心理学的研究对象之外,还包括犯罪对策中的心理学问题,如预防犯罪、惩治犯罪以及教育改造罪犯的心理学问题;还包括有犯罪倾向的人的心理和刑满释放人员的心理;还包括被害者心理、证人心理、侦查心理、审讯心理、审判心理以及犯罪的心理预测等等。简单地说,广义的犯罪心理学既研究犯罪人的心理和行为。所以说,只要是和司法心理学有关的内容都是我该学习的。”

年裕将一大段犯罪心理学的名词解释如说书般滔滔不绝的背给陈胖子听,终于让他成功从陈胖子的魔爪中逃离出来。

“行……行了……小年!你可别跟我在这背书了,你陈叔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书。我明白了,我这就安排人领你去,你先喝杯茶歇一歇!”陈胖子跌跌撞撞的从沙发上站起身,快步走到办公桌前,一把抓过桌上的电话拨了出去,并对着电话那端大声喊道:

“有喘气的没有,赶紧给我死过来一个!”

第一卷 实习生 第002章 狱警

午夜,我一个人躺在北江监狱的狱警宿舍里,周围死一般的沉寂!整座北江监狱就像从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一丝一毫的声响。躺在床上已经有几个小时了,可不管我如何逼迫自己入睡,疲惫的双眼就是无法合拢。

我狠狠的翻了一个身,再次将自己转向床前的窗户,目光呆滞的向着窗外望去。那下了整整一天的小雨,终于在这午夜时分,才凄凄婉婉的收住了泪滴。这雨虽然是停了下来,却将漫天的阴沉悄悄的留在了人间。

看来不管我是不是罪犯,这进入监狱的第一个夜晚,是注定要失眠的……

******

“昨晚睡的好吗?”

在北江监狱的小餐厅中,狱警古宇坐在年裕的对面,对着面前的食物进行着最后的扫荡。

“还行!”年裕低着头,尽量不让对面的古宇发现自己的黑眼圈。

“呵呵!鲶鱼,你就甭骗我了!你肯定没睡好,眼眶都黑了,你总不能说这是夜半鬼上身弄的吧!??”古宇收拾完最后一口食物,便一脸笑意的看着低头吃饭的年裕,尤其是年裕那淡淡的黑眼圈,丝毫没有逃过古宇的眼睛。

“我认床!换地方睡不着!”年裕感受到古宇的目光正紧紧的盯着自己,而他却只能继续低下头做着无力的辩解。

“我说鲶鱼啊!其实,你根本没有必要住在这里啊!狱长不是说可以派专车每天接送你的吗?你干嘛非要住在监狱的值班宿舍里呢!??这不是自己找苦吃嘛!”古宇伸手从餐桌的纸抽里取了两张纸巾擦了擦嘴后,便不紧不慢的从怀里取出一盒利群,抽出一支放在嘴边点燃了。顿时,淡淡的烟雾飘散在他和年裕两个人之间,越来越浓,年裕和古宇之间便多了一道淡淡的雾气。

“我只是想更直接的了解罪犯的心理和他们的生活环境,再说,每天都在市区和监狱来来回回,这样太浪费时间了,我想今晚我会习惯这里的环境,不会再失眠了。”年裕继续低着头,对付着面前的食物。

“呵呵!这没什么,我第一次在这里值班过夜的时候也睡不着,每当我一想起不远的地方关着那些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罪犯,即使再怎么困,可就是没有一点睡意。”古宇拍了拍年裕的肩膀,笑着安慰到。

“哦!”年裕还是没有抬头。

“鲶鱼!今天准备干些什么?要不我们继续找几个同事聊聊天?”古宇现在对年裕是一口一个“鲶鱼”的叫着,就好像是认识了很久的哥们一样。也许是因为两个人的年龄相仿,也许是因为陈胖子的特别交代,反正在古宇看来,面前这条鲶鱼值得他花些心思在上面,更值得他放出长长的鱼线。

“昨天都聊一天了,今天还是去见见犯人吧!我是来写报告的,总不能老坐在办公室里和大家聊天吧!”年裕终于将头抬了起来,揉了揉涩涩的眼睛,看着对面的古宇轻声说道。

“那好吧!今天我们就去见一见这些社会败类,不过有一点我的事先声明一下,到时候你得听我的,千万不能和这些败类有什么肢体上的接触,不然……”说到这,古宇看了看四周,然后压低了声音对着年裕小声说道:“不然,要是被‘沉了’发现了,我可吃不了兜着走了,千万记住了!”

“放心吧!我不会让你难做的!”年裕点了点头。

“呵呵……这就好!”古宇长长的吐了一口烟圈,便站起身拉着年裕走出了北江监狱的行政楼。一路上,不时有一些换岗下来的狱警跟古宇打着招呼,似乎大家都很喜欢古宇这个瘦瘦的年轻人,而古宇也是一脸和气的跟每个人打着招呼。

“古宇,你的人缘很好啊!大家好像都很喜欢你啊!”年裕轻声的对着古宇说道。

“呵呵!没办法……现在的社会多个朋友,总比多个仇人强啊!虽然,大家都是一个单位的,可是,谁知道那个人喜欢背后打小报告啊!能不得罪人,就尽量不去得罪他们。伸手不打笑脸人嘛!”

古宇无奈的耸了耸肩,一脸无辜的表情。

“得了哥们!还是别说我了,你不想了解我们监狱和这里的犯人吗?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个监狱吧!我们这个北江监狱建于1968年,到现在差不多五十年了,是咱们国家十大监狱之一。在这里累计关押过3万多名罪犯,现在在押的还有3119人,其中,男的1871人,女的1248人。这里面有杀人犯、强奸犯、抢劫犯、诈骗犯、贪污犯、盗窃犯……总之,你能想到的罪犯这里都有。不管他以前是什么集团的总裁,还是政府的高官,或者是黑道的大哥,只要进了这里就得听咱哥们的,谁让咱是狱警,他们是一群社会的败类呢!”

听完古宇对北江监狱的介绍后,年裕刻意的放慢了前进的脚步,对着古宇轻声问道:“你好像对这些犯人有很大的抵触情绪啊?跟你的职业有关吗?”

“也不是了,我跟他们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犯不着跟他们一般见识。只不过……唉!其实也就这么回事,我是狱警,他们是犯人,我不找他们的麻烦,已经是对得起他们了,至于其他的你慢慢就了解了。”古宇的话似乎说到一半边便咽了回去,可脸上却始终挂着他招牌式的微笑。

年裕看着眼前这个不笑不说话的古宇,他的嘴角微微的向上翘了一下。学了几年的心理学,通过谈话和平时的接触,年裕可以轻松的了解一个人的性格和他的内心活动。不过对于古宇,年裕始终抱着一种怀疑的态度去剖析他的性格与内心。在古宇身上年裕看不到其他警察,尤其是狱警身上的焦躁。似乎古宇这个人对什么都无所谓,尤其是他那和气的态度,让人很容易产生一种老好人的感觉。

可这个古宇越是这样,年裕越觉得他没有那么简单,至少有些东西古宇是没有放在脸上的,或者说被他隐藏的很好。对于年裕来说,越是被人隐藏起来的东西,他就越感兴趣。

“我们两个年纪好像差不多吧?你是那年出生的啊?”年裕并没有继续刚才话题,而是跟古宇话起了家常。

“我是93年的,你呢?”

“我也是93年的,跟你同岁!”

“你也是93年的?你不是今年大学刚毕业嘛?该不会是研究生毕业吧?”古宇一脸羡慕的笑问道。

“我是本科声,只不过在上大学的时候,我休过两年学!所以今年才毕业。”年裕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休学?像你这样的高材生不应该休学啊?”古宇转过身诧异的看着年裕一脸的疑问。

“呵呵……别取笑我了,我哪是什么高材生啊!我就是因为学习上的问题才休得学!”

“不会吧!”古宇停住了脚步,满脸惊奇的看着年裕。

“我骗你干嘛!我是真的因为学习的原因,才不得不休学两年,你可别跟别人说啊!”年裕微微有些脸红的说道。

“怎么会呢?我怎么可能把你的事跟别人说呢?你放心好了!我为你守住这个秘密的,保证整个北江监狱就我们两个人知道。”古宇笑着拍了怕年裕的肩膀。

“那我先谢了!”年裕淡淡的笑了笑。

“谢什么啊!谁让咱们是哥们呢!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肯定不会让别人看你笑话的。”古宇指了指不远处的一道铁门,继续说道:“前面就是咱们北江监狱的第三监区,咱们先从这里开始呗!”说完古宇没有等年裕回答,便转过身朝第三监区慢步走了过去。而古宇转身后在年裕看不到的角度,他脸上那和气的笑容顿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丝莫名的冷笑和轻蔑。

“好啊!”年裕跟在古宇的身后慢步走着,可是年裕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罪犯,一群被剥夺了自由和尊严的人,过着社会最底层的生活。面对着四周的高墙与电网,你还能说自己是什么集团的老总、什么帮派的大哥吗?在他们身上没有什么未来可言,唯一能做的就是数着太阳过日子,期盼有一天能从这里走出去。可是,对于那些被判无期或者死刑的犯人来说,监狱是他们在尘世间最后的记忆。虽然,这记忆并不光彩,但却无法抹去。

狱警,一群与罪犯同吃同住的普通人,在这些普通人中真正热爱这份工作的屈指可数,绝大多数的狱警都在等待调离这里的机会,或高升、或平调,也有一少部分的狱警喜欢呆在这里,喜欢面对犯人,更喜欢面对痛苦。不管这些狱警抱着什么样的心态呆在监狱里,可又一点却是不容置疑的,那就是很多老实本分的狱警,陪着一波又一波的犯人度过了他们的刑期,可是却将自己的一生都关在了监狱,直到他们的“刑期”结束。

第一卷 实习生 第003章 提审

肿痛的眼睛、迟钝的思绪,静静的将自己放逐在夜的阴沉当中,妄想凭借这满眼的黑暗,能发现一丝灵光闪烁,可到头来却只增添了无数的苦楚与哀怨。关上电脑、闭上双眸,挥之不去的依旧是那副凄楚的容颜。

今天在狱警古宇的引领下,我终于见到了死刑犯,一个雇凶杀人的女死刑犯。从她走入我视线的那一刻起,我的记忆中便多了这么一个影子,一个再也无法抹去的阴影。

死刑犯-----在各类影视作品中,在我的印象里都是那些五大三粗的汉子,满脸的连毛胡子,一副凶神恶煞的贼样子,一张嘴便骂娘,永远一副“天老大,我老二!”的架势。

任我百般猜想,却从来没有想过死刑犯会是这样一个柔弱的女人,娇小的身躯,绝望的眼神,让人不由得从心底深处勃发出对她的怜爱!在看到她的第一眼时,我甚至怀疑过是不是法官弄错的冤案,直到听她自己讲述起她的亲历后,我只能怜悯地替她感到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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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江监狱!

第三监区!

女子监房!

古宇靠在问询室的门上,点燃了一支烟,轻轻的对着问询室里的年裕说道:“一会儿人就到了!”

年裕有些紧张的坐在问询室的椅子上,手心里布满了湿漉漉的汗渍,当古宇那略带沙哑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的时候,年裕并没有意识到什么,只是在心里不停的重复着“死刑犯!死刑犯!”

古宇缓慢的吐了一口烟圈,转过身见年裕并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呆头呆脑的坐在那里,紧张的无所适从时,古宇的嘴角轻蔑的抽动了一下,高声说道:“怎么?害怕见到死刑犯吗?”

“不……不是……只是第一次见有点紧张,紧张而已!”年裕放下手里的笔记本,双手撑在膝盖上缓缓的站了起来,慢步走到古宇的身边冲着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没关系!我第一次见死刑犯也蛮紧张的!不过,你比较幸运,只需要面对她一天!”古宇又狠狠的抽了一口烟,伸出手拍了拍年裕的肩膀,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而且是最后一天哦!”

年裕诧异的盯着面前的古宇,此刻浮现在古宇脸上的表情,有一种说不出的异样。虽然,古宇在那里轻轻的笑着,可是带给年裕的却是不寒而栗的颤抖和无边的猜疑。

年裕定了定心神,没有继续理会古宇那妖异的笑容,而是在心里暗暗的盘算起来“他说的最后一天是什么意思?难道我犯了什么错误?他们不让我在这监狱继续待下去了?还是被老妈发现,逼迫老爹调我回去啊?不对!我刚来这里不可能犯错误!老妈出差还没回来,老爹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调回去!那么,他说的最后一天?究竟是什么意思呢?该不是……”年裕的心头突然一紧,全身的血液似乎一下都涌到了心脏内,呼吸也急促了起来!

“她……她明天要被执行吗?”年裕声音颤抖的问着。

“是啊!今天是她人生的最后一天,明天她就要和这个世界永别了!不过她还是挺有福气的,在她人生中的最后一天,有你这个高材生陪她走过,她可以瞑目了!兄弟……任务艰巨啊!”古宇将手里的香烟丢在脚边狠狠的踩灭了。

一阵金属摩擦地面的声音,打断了年裕和古宇两个人的谈话。年裕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转过身寻声望去,只看到远处走廊的尽头,两个女警架着一个瘦弱的女人缓慢的走了过来。

年裕注视着远处的女人,想看看这个被判死刑的女人,究竟长成什么样子和其他女人有什么不同。不过女人并没有给年裕一丝窥探的机会,这一路走来她始终低着头,眼神从未离开过那副沉重的铁链,和那铁链在光滑水泥地面上划出那淡淡的痕迹。女人穿着宽大的囚服,看不出身材怎么样,只能说是不胖不瘦,属于那种小鸟依人型的。女人身上的囚服很干净,头发打理的也还算整齐,看得出这是一个十分注意自己外表的女人。

女人虽然走的缓慢,但是和年裕之间的距离却是越来越近,那刺耳的摩擦声不由得让年裕心中一阵阵的发紧,仿佛那沉重的铁链并没有绑在那女子纤细的脚脖上,而是绑在年裕的心头,压得他无法呼吸。

“坐好!”两个女警架着那个女人走进了问询室,麻利的打开了女人手上的铐子,随即又将铐子铐在了椅子上。两个女警对着古宇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开始了!而那个女人始终没有抬头,依旧是低着头坐在椅子上,不说一句话,只是不时的轻轻挪动一下双脚,便会发出一声刺耳的摩擦声。而每当这摩擦声响起时,女人全身都随之颤抖。

“兄弟!你可以开始了!她现在是你的人了!”古宇推了推还在发愣的年裕,将他按在了询问桌前。

年裕望着眼前这个瘦弱的女人,实在没有办法将她和明天就要执行死刑的罪犯联系起来。

时间在一分分的流逝,年裕似乎没有想好该如何开始他们之间的对话,只是嘴唇微动的挤出来几个字,声音小的可怜。

“你……你好……”

女人在听到年裕的声音后,肩头轻轻地抖了一下,并没有抬头。

年裕尴尬的望了望旁边的古宇,有些不知所措。

“问你话呢!把头抬起来。”古宇十分不屑的对着女人大声喊道。

女人慢慢地抬起头,没有任何表情的望着对面的两个人。

古宇伏在年裕的耳边,轻轻说着:“对付这种人,你要别他们凶,不然他们就蹬鼻子上脸。”

“好……好的……”年裕虽然嘴上答应着,可是语气还是软的一塌糊涂。

“你好……我不是狱警,甚至连警察还都不算是,只是一个刚刚毕业的实现生,一个想和你聊一聊的普通人。”年裕望着对面的女人轻声的说着。

“想问什么,你就问吧!反正已经这样了。”女人毫无感情地的说道。

“你们可以……”年裕有些为难的望着狱警古宇和两个女警。

“我们可以回避,但是你们不能有任何肢体上的接触,而且……”古宇似笑非笑的对着年裕回答道,并用手指了指角落里的监控头。

“知道,我只是想单独和她谈谈,没有别的!”年裕红着脸,略显尴尬的说着。

“走吧!两位妹妹,给他们一个单独谈话的机会。”古宇对着身旁的两个女警使了一个眼色,转身先走出了审讯室。

“古哥,这个菜鸟是什么关系啊?居然能把明天就要执行死刑的犯人单独叫出来谈话,而且你还轻易就答应了他的要求。”

审讯室外,一个姿色还算中上的长发女警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审讯室房门,对着古宇轻声地问道。

“还不清楚,不过沉了对他好像很热情。谁知道呢!领导让怎么干就怎么干呗!反正出了事,有人扛着。”古宇重新点了一根烟,不紧不慢的说着。

“沉了居然会对这么个菜鸟很热情!?”另一个女警十分诧异的看着古宇。

“估计有点来头,不然以沉了的性格怎么可能对一个菜鸟这么热情呢!”古宇将手里的香烟递给了那名先开口说话的长发女警。

“人家才不抽你这种细烟呢!要抽也得换一种啊!”长发女警妩媚的瞥了一眼古宇手中的香烟,将一只手搭在古宇的手腕上,轻轻地推了回去。

“可不是,我们娜娜只喜欢粗一点的香烟,不喜欢这么细的香烟。古哥,怎么不把你的好烟给我们娜娜抽啊?”

另一名女警虽然没有长发女警的姿色,可胜在肌肤白皙,一双桃花眼更是眉目含情。

“两位妹妹,俗话说的好:最难消受美人恩。你古哥我这点道理还是懂的,你们就别拿我开刷了,我又不是屋里那个菜鸟。”古宇收回香烟的同时对着审讯室努了努嘴。

年裕努力地的控制着自己的心跳,在几个深呼吸后,年裕开口说道:“我们可以聊聊吗?”

“聊什么?”

女人望着眼前这个稚气未脱的青年,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从她一步跨进监狱的大门,各种各样的审问,形形色色的人见得也不少了,可她还是头一次见到一个别犯人还紧张的警察,看着那套崭新的警服,女人还是有些抵触。

“随便聊聊,聊什么都行,要不我们聊聊你的过去吧!”

年裕尽量保持着轻松的状态,对着女人轻轻地笑了一下。

“过去?是啊!对于我这类马上就没有未来的人,也只能聊聊过去了。”女人慢慢地的低下了头,看着脚上的铁链,轻轻地的说着。

“我不是哪个意思,只是……我……我是第一次这么和一个人谈话,对不起。”

“没关系!已经这样了,有什么想问的就直接问吧!”女人抬起头望着年裕说道。

“能和我聊聊到底是因为什么吗?”

年裕看着女人的眼睛,希望可以从她的眼神中读到一些什么,可是在这双美丽的眼睛里,已经没有任何信息能表达出来,只是目光呆滞的望着年裕。

第一卷 实习生 第004章 与女死囚谈心

本以为经过昨夜的失眠,今天会慢慢习惯这监狱的夜晚,可如今满脑子都是那个女死囚的身影。

一想到天亮之后,她就要被带到刑场执行死刑。虽然,很清楚这是她最终的结局,而且这个结局已经注定无法改变,可不知道为什么,在我内心深处还是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或者说是没有面对过这样的事情,不知道该如何缓解自己的情绪。

王洪娜,她应该是一个原本过着幸福生活的女人,如今落得如此下场,究竟是不是她的错,此时来纠结这个问题已经于事无补了。

她做了个一生当中最坏的决定,将自己的后半生彻底断送。

其实,我们每个人在面对一件事的时候,往往不同的选择都会产生不一样的结果。之所以每个人在遇到问题时,选择不同的解决办法,这和一个人的自身性格、成长经历、社会环境、心理活动都是分不开的。

我进入这个监狱最想做的事,就是将这些人们再做出最坏选择时,他们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分析出来,让其他人不再犯同样的错误。

可是当我真正开始了解这些人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最初的想法是多么幼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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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江市八月的天气酷热难耐,虽然审讯室的屋子里装有空调,可是年裕的后脊背还是被汗水打透了。

“你是刚毕业的实习生吧?”

在狱警古宇和两个女警走出审讯室后,很长一段时间这件房间里是被沉默所垄断的,可是谁都没想到最先开口的,是这个即将走上刑场的女人。

“是,我是今年毕业的。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年裕有些尴尬,本来这场特殊的对话,应该是他来主导,可是却因为没有在这种环境里对话的经验,和对面前这个女人的一无所知,让年裕不得不拱手将主导权让出。

“以前我自己有家公司,HR这一块一直是我在管。”

女人的声音虽然还是很轻,却比刚才好了很多。

“哦!难怪!”

年裕小声的嘀咕着。

“你为什么会选择我………”

女人低下头看着脚脖上的铁链,几缕青丝无精打采的垂在额头前,已经失去了往日悉心保养的光泽。

“不是我选择的你,是他们把你带过来的。”

“什么?”

女人听到年裕的回答后,抬起头望着眼前这个年轻人,眼神中闪过一丝诧异,不过很快便消失了。

“和我这样的人谈话前,你至少应该看过卷宗,或者……”

女人的话没有说完便停住了。

崭新的警服、稚气未脱的脸,和那眼神中极力掩饰的局促不安,这些都被女人看在眼里。

这样一个没有丝毫审讯经验的新人,或者说是刚刚进入工作岗位的菜鸟,怎么会在自己即将被执行的前一天来提审自己呢?我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也没有丝毫的隐瞒,他们到底想干什么?难道现在连死都这么难吗?

女人在心里不停地问着,她的眉头也渐渐地锁了起来。

年裕看着眼前女人脸上那些细微的变化,他的心里开始越发焦急了。今天是他第一次和这些犯人谈话,本来就没有做好事前的功课,此时更不知道该怎么才能将谈话有效地进行下去。

就这样铩羽而归,年裕不甘心,如果连第一次谈话就这样无疾而终的话。那么,不光是自己的犯罪心理学实习报告无法完成,恐怕日后连成为一名合格的警察,尤其是犯罪心理咨询方面的警察就更是扯淡了。

“我叫年裕,过年的年,富裕的裕。现在还不算是一名正式的警察,你可以把我当做是一个陌生人或者刚认识的朋友,我只想和你聊聊天,没有别的……真的……”

年裕不停地的整理着自己的思路,他不能就这么放弃,即使无法真正了解对面女人犯罪的真实心理,权当这是一次人生的彩排或者预演也好,经验总是在这样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中汲取的。

年裕一面安慰自己,平复紧张的心情,一面尽可能的和对面的女人建立起对话的环境基础。

“我能问你叫什么名字吗?”

年裕试探地的问道。

“我叫王洪娜,我可以跟你聊你想知道的一切,不过……”

王洪娜轻轻地抿着嘴,一双黯淡无神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年裕。

“不过什么?”

年裕被她看的有点不知所措,他害怕这个叫王洪娜的女死囚提出什么可怕的要求,可是他又不能放过这一丝机会。

“你要先把你为什么会到这里找我……我们这类人谈话的原因告诉我。因为,我不想在自己临死前还被人欺骗,死的不明不白。可以吗?”

在一个相对狭小、封闭的空间里,面对面坐着的两个人在没有其他的事情可做时,如果不找个话题聊点什么,很短的时间内便会生产一种莫名的压迫感,不由自主的侵袭在两个人的内心深处,让面对面坐着的两个人都无法适从。

“这个没问题,我可以对你开诚布公的说我为什么来这里,但是我也希望你能说出你最真实的想法。”

年裕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心中窃喜。

“可以!”王洪娜点了点头。

“我们谁先说?女士优先?”年裕轻轻打开笔记本,取出夹在笔记本中的笔,望着王洪娜询问道。

“不!你先说!”王洪娜斩钉截铁的说道。

“好吧!我先说。”年裕轻轻地笑了笑,对着面前这个刚刚认识的女死囚,讲起了他为什么会到这个北江监狱的缘由。

年裕,父母都是警察,在北江市公安局家属小区长大,从刚学会走路起,他见惯了各种各样的警察叔叔和阿姨。在从小的耳濡目染下,年裕的理想是长大后当一名合格的人民警察。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年裕一点点长大,他对警察的理解也悄然地发生着变化。年裕不想再做父辈那种警察,他要做的是跟父亲、母亲,包括很多认识的叔叔、阿姨们不一样的警察。

所以,高考时年裕考入了北江大学心理系,读的是犯罪心理学专业。毕业后直接进入北江市公安局刑侦科,成为一名实习的心理医生,准确的说是专门研究犯罪心理的心理咨询师。

今天是年裕到北江市公安局报道后,开始实习的第十天,也是他刚刚进入北江监狱的第二天。之所以进入北江监狱做犯罪心理学的实习报告,因为北江监狱关押着你能想到的各类犯人,这些犯人的心理正是年裕想要参透的奥秘所在。

至于为何年裕第一次与犯人谈话,就会遇到王洪娜这个明天就被执行死刑的女死囚。从刚才见到王洪娜开始到现在,年裕的心里一直有很多猜测,不过他没有直接对王洪娜讲出来。只是将自己为什么会到这里的原因,没有隐瞒的讲给了王洪娜听。

“现在可以说说你为什么会……”

年裕后面的话到了嘴边还是没有说出来。

“为什么会被判死刑吧?”

王洪娜坐在年裕的对面,静静地听着年裕把自己如何来北江监狱的原因说完,她没有提出什么质疑,也没有打断年裕的讲述,就那么静静地坐着、静静地的听着。直到年裕问她时,她才反问道。

“对,你为什么会被判死刑?因为什么?”年裕点了点头,追问道。

“不管来这里的理由你有没有骗我,至少你愿意对我这个……这个即将被执行死刑的犯人遵守承诺。那么,我就将我为什么会被判死刑的前因后果讲给你听。其实不用我自己讲,你在卷宗上也能看到,可是为了公平,我还是讲给你听吧!”

王洪娜苦笑了一下,继续说道。

“一个狗血老套的不能再老套的故事,也许只有我这种傻女人才跳不出这个怪圈。算了,就当时你陪我聊天,跟你诉诉苦吧!反正到了明天就是我想找人诉苦,恐怕老天爷也不会给我这样的机会了。”

王洪娜习惯性的想撩了一下鬓角的散发,可是她的双手被手铐拷在审讯椅的铁环上,她一个轻微的动作不仅扯动了手铐,更让手铐与审讯椅的铁环之间产生了一阵轻微,发出十分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响彻整个狭小的审讯室。

狱警古宇在听到审讯室里的声响后,透过门上小窗口的玻璃往里面望去,当他看到年裕和王洪娜,各自坐在属于他们自己的椅子上安然无恙时,不屑的撇了撇嘴。

王洪娜,36岁,北江市人。

十年前,她与丈夫一起创建了北江市第一家纺织品电子商务销售公司。

经过最初几年的创业打拼,公司的生意做得风生水起,两个人的小日子也过的红红火火。

两年前,当初的小电子商务公司已经发展成年销售额上亿元的大公司,公司资产上千万,在册员工近百人,王洪娜夫妇在北江市电子商务圈里也成了不大不小的名人。

生意越做越大,日子越过越好,双方的父母开始一遍又一遍催促两人啥时候能让他们抱上孙子。前几年为了公司的创业打拼,夫妇两人根本就没敢做要小孩的打算。此时的王洪娜将近34岁了,已经算大龄产妇了,如果再不要小孩以后的机会恐怕会越来越少。

为了让双方的父母能早日抱上孙子,王洪娜夫妇两人将他们造人计划提到了首要日程。经过几个月的积极备孕,王洪娜终于如愿怀上了宝宝。

刚刚检查出王洪娜怀孕了,她便将原本归她管理的HR、综合后勤等工作全部丢给了丈夫,整日待在家中待产。

可是就在王洪娜怀孕还不到两个月的时候,一则消息如巨大击打湖面一般,彻底的将王洪娜平静的生活打碎了。

王洪娜的丈夫出轨了!这个突如其来的小三,正是他们公司长期合作的一个兼职平面模特。21岁的女大学生,年轻貌美,身材火爆,借着王洪娜怀孕期间,不仅解决了王洪娜丈夫的生理需求,还当起了被王洪娜丈夫包养的情人。

王洪娜在得知这件事后,愤怒的来到公司,当着公司所有人的面前与女大学生厮打在一起。在厮打过程中,王洪娜丈夫的拉扯将王洪娜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大出血!流产!

两人的孩子也因此胎死腹中,更造成了王洪娜的终身不孕。

突如其来的打击,彻底的搅碎了这个原本幸福和睦的家庭,王洪娜的公公婆婆在得到消息后,只是到医院简简单单的看望了一眼王洪娜便不再露面,她的丈夫更是一次都没有到医院去看望王洪娜,最后只是让人带过来一份离婚协议书。

当时的王洪娜看着手里的离婚协议书,痴痴呆呆的坐在病床上一言不发。

辛辛苦苦与丈夫创业这么多年却换来一张离婚协议书,王洪娜彻底崩溃了。她将这份浸透自己泪水的离婚协议书撕得粉碎,她不甘心让别人就这样的把自己扫地出门,将原本属于她的家庭和事业拱手让人。

王洪娜要报仇……

不仅是那个破坏自己家庭的女大学生,还有那个忘恩负义的丈夫,和冷眼旁观的公公婆婆她都要报复。

花钱雇人撞死了那个女大学生!更自己下毒毒死了丈夫的全家!

是王洪娜这辈子做出的最错误、最无法挽回的一个决定,这个决定不仅夺走了很多人的生命,更断送了她自己的一生。

当王洪娜对着年裕讲完这些的时候,泪水已经将她胸前的囚衣完全打湿了。

“我不后悔这个决定,只是后悔没有看清他们,可怜我的孩子还没有来得及看一眼这个世界,就这样没有了!”王洪娜轻轻地抽泣着。

年裕呆呆地望着面前这个柔弱的女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那些在学校里学过的心理学专业知识,似乎一下没有了用武之地。他只能静静地看着、静静地听着。

两个女警是何时带走王洪娜的,年裕不知道。

自己是怎么离开审讯室的,年裕不清楚。

古宇跟自己都说了什么,年裕也不记得了。

年裕只记得王洪娜的眼泪和自己脑袋里的嗡鸣声。

第一卷 实习生 第005章 执行死刑

头疼的老毛病再一次发作,脑袋里的嗡鸣声不断地持续着。

女死囚王洪娜的身影在脑海里不断闪现,听她讲述过往的种种经历,我无法评价她这么做是不是情有可原,还是咎由自取。

从法律层面上讲,杀人总归是要受到法律的制裁,这点是毋庸置疑的。任何理由都不能成为,你肆意剥夺他人生命的借口,只要你做错了事就会受到惩罚,这是连小学生都明白的道理。

可是从个人情感上讲,我的内心深处多多少少还是有一点点对她的同情。可想而知,一个原本幸福美满的家庭被人无情的碾碎,很多人面对这样的变故都会失去理智,做出过激的行为这一点无可厚非。只是她选择了一种最坏解决问题的办法,也造成了最坏的结果,这个恶果也只能她自己来承受。

至于她的杀人动机看似简单,可如果深究的话,也许并没有那么简单。一个失去理智的人,是可能做出一些常人无法想象的事情。可真要你因为这样就去杀人,很多正常人是没有办法跨越心理障碍这一关的。

狩猎、嗜血!

是人类进化过程中的天性,可现在社会中这些人类原有的天性,正在被社会环境逐渐改变,而且对死亡的恐惧,也同样是人类无法抹去的天性。

一个瘦弱的女人,是如何狠下心毒杀丈夫全家,又毅然的雇人撞死女大学生,难道是她嗜血的天性比正常人多?还是长期以来被受压抑情绪的爆发?

只通过这一次谈话,我没有得出任何自己想要的答案……

******

回到监狱的值班宿舍后,年裕从刚才那种失魂落魄的状态中慢慢地恢复了过来。

狱警古宇似笑非笑地对着年裕说道:“兄弟,你可真行!能和一个明天就要执行死刑的女死囚,聊四个多小时。哥们在门外腿都快站麻了,最后你居然能把她聊哭了,人才!真是人才。”

“我们聊了这么久吗?”

年裕望着古宇声音低沉的问道。

“可不是,我以为你们会很快结束呢!结果,谁想到你们这一聊就是一下午,要不是沉了关照要我好好配合你,估计女监那边早就炸了庙了。”

古宇走到年裕身边的坐了下来,抬起胳膊搂在年裕的肩膀上,继而小声的说道:“哥们这一次可是跟女监那边废了不少口水,好说歹说,才把这么一个特殊的犯人安排给你的。而且,说好是一小时的提审时间,结果被你弄成了一下午四个多小时,女监的头头让人过来催促了好几次,都是哥们帮你挡的驾,你说吧!要怎么谢我?”

“我明天早上还想再跟她聊一次,可不可以?”

年裕没有回答古宇的话,而是一脸急切的对着古宇问道。

“你疯了?还是我疯了?你以为我是沉了啊!在这个监狱里想见谁就见谁,想什么时候见就什么时候见?哥们只是个小狱警,虽然,跟这里很多人的关系都不错,可也不是啥事都能办到的。明白吗?”

古宇听到年裕的追问后,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脸惊讶的看着年裕。

“她明天什么时间要被执行?”年裕对于古宇的惊讶之诺罔闻,只是不停地的追问着。

“大概是明天中午吃过午饭吧!时间好像是一点半,怎么?兄弟,你该不会是真的看上这个女死囚了吧?”

“时间应该还来得及,如果现在去找沉了……陈……陈狱长,是不是就能明天上午提审她?”

“你真的是疯了,咱们北江监狱什么最多,犯人最多,你干啥非要盯着一个明天要就被执行的女死囚不放呢?虽然,这个女死囚还是有点姿色的,不过明天她就要死了。你到底想干啥?你是愿意和快死的人聊天,还是愿意和美女聊天啊!?你要是想找美女犯人聊天,哥们明天给你找几个年轻漂亮的女囚陪你聊个够,咱换个人行不行?”

古宇望着年裕无奈的摇着头,在他看来这个刚刚进入岗位实习的同龄人是真的疯了。

本来,古宇安排年裕与女死囚王洪娜谈话是有他自己的打算,古宇本想借用这次特殊的谈话,试探一下年裕他和监狱长沉了的关系。

并用女死囚即将被执行死刑的复杂心理,给这个刚刚实习的心理咨询师一个下马威,让年裕知道,有时候光有高学历是不够的。

所以,古宇才千方百计的利用他和女监负责人的个人关系,将明天即将执行死刑的女死囚王洪娜给提审了出来。

只是没想到,这个年裕经过这次与女死囚的长谈后,却还想明天她被执行前再谈一次,这个要求古宇说什么也不能答应。

倒不是说古宇没有能力去帮这个忙,而是年裕执拗的性格出乎他的预料,古宇最初的如意算盘全部落空,这种挫败感他无法接受。

“不是这样的,只是通过这次和王洪娜的谈话,改变了一些我原有想法,我必须在明天这最后的谈话中,找到我想要的答案,不然我的实习报告算是废了。”年裕态度十分明确的回答着。

“那你还是自己找监狱长吧!这个忙我只能帮到这了,剩下的就不是我能帮你的。不过如果监狱长问起来,你今天为什么要提审王洪娜,希望兄弟可以……”古宇没有把话继续说完,而是面露难色的看着年裕。

“这个我明白,我知道该怎么说。谢谢你,古宇!”年裕笑着点了点头,拿起自己的笔记本快走出了宿舍。

年裕清楚的知道,自己必须赶在监狱长下班前,把明天早上与王洪娜的谈话给落实了,不然就真的没有机会再和这个女人对话了。

年裕心情复杂的来到监狱长陈廖的办公室外,正准备敲门的时候,房门却从里面打开了。

“小年啊!你怎么来了?有什么事吗?”监狱长陈廖穿着便装,腋下夹着一个黑色的手包正准备出门,结果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被年裕堵在了哪里。

“陈叔,有个事我想麻烦您一下,不知道可不可以?”年裕的脸微微的红了一下。

“跟陈叔叔还这么客气,进来说吧!”陈廖转身走回了办公室。

“什么?你今天见了明天准备执行的死囚?”陈廖坐在办公桌后,诧异的望着站在面前的年裕。

“是!一个叫王洪娜的犯人,陈叔叔,我想明天早上再跟她谈一次,只要十分钟就行,可以吗?”年裕笔直地站在办公桌前,轻声地说道。

“年啊!你到咱们监狱来做实习报告,即使没有你父亲的嘱托,陈叔叔也是一百个欢迎。你想找什么样的犯人谈话,了解他们的心理都没有问题,陈叔叔都可以给你安排。可是,这些即将被执行死刑的死囚是很危险的,谁也不敢保证他们会不会做出什么事来。我不能让你在我这出现任何危险,你知道吗?”陈廖皱着眉不住的摇着头,显然是不可能答应年裕的请求。

“陈叔叔,明天的谈话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因为,有些问题需要通过明天的谈话来验证。不然,我的实习报告就没法做下去了。所以,陈叔叔给您添麻烦了。”年裕急切的说道。

“为什么非得找她谈这次话呢?别人不行吗?”陈廖看着面前的年裕,大大的三角眼不停地在年裕的脸上打着转。

“因为,她的杀人动机很特殊,我想进一步弄明白我的猜测。如果,明天不再和她谈一次,恐怕就再也没有机会弄清楚她当时杀人的动机和最真实的想法了。至于其他的犯人接下来我还会陆续接触的。陈叔叔,我真的不想接触的第一个案例,就这样不清不楚的结束。求求您了,陈叔叔。”

年裕从来没有这么迫切希望一个人能答应自己的要求,其实在年裕的内心深处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非得要再见一次这个女死囚。只是觉得他和这个女死囚之间有些话还没有说完,有些想法没有得到证实。如果不再聊一次,那么今天下午的谈话将成为年裕内心深处一个无法逾越的障碍。

“让你和她再谈十分钟不是不行,只是明天下午她就要被执行了,会有很多手续和交接工作要进行,而且她的家属明天也会来,如果她跟家属谈起这件事,总归是不好的。所以……”

“我只要十分钟,而且我保证不会影响明天的一切事情,她也不会跟她的家属说起这件事的。我保证!”

年裕自己都不清楚哪里来的自信,会直接对陈廖做出这样的保证。

“那好吧!看在我和你父亲多年战友的情分上,陈叔叔帮你这个忙。不过明天早上我只能在早饭后,给你十分钟的时间,而且我要在现场,明白吗?”陈廖最终答应了年裕的请求,虽然不情愿可还是顾及年裕父亲的面子妥协了。

“谢谢陈叔叔,我知道了。”

“你啊!竟给你陈叔叔出难题。没有别的事情了吧?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回家的时候记得给你父亲带好。”

年裕点头答应,随着陈廖一起出了办公室。

第二天一早,便早早的等在了陈廖的办公室外。

半个小时后,在陈廖的亲自安排和陪同下,年裕又一次见到了女死囚王洪娜。

当昨天的那两个女警再一次将王洪娜带到审讯室的时候,她们望着年裕的眼神明显与昨天不一样了。

只有王洪娜还是如昨天一样的沉寂,虽然她明显经过了细心的梳洗,可是她的眼神却更加的死气沉沉了。

在年裕的恳求下,陈廖不得已同意了给他和王洪娜单独十分钟的时间,至于年裕在审讯室里和王洪娜最后的对话内容是什么,站在门外的人并不知情,事后古宇多次套年裕的话,都没有套出来。

所有人只看到当审讯室的房门打开后,年裕心情更加沉重的走了出来,而女死囚王洪娜则眼含泪水的呆坐在审讯椅上一言不发。

下午一点,王洪娜在两个武警的搀架之下被带上了警车。

年裕站在陈廖办公室的窗户前,透过玻璃看着楼下的警车缓缓地开出了监狱的大门,直到车尾灯完全消失在视线的尽头。年裕清楚的知道用不了多久,王洪娜这个女人的生命将从这个世界上完全消失。

虽然,年裕如愿的和王洪娜进行了最后一次谈话,可是他脑海里的疑问并没有得到解答,反而更加深的头痛的感觉。

直到不久的将来,年裕才真真正正找到了内心深处那个最需要解答的疑问是什么,只不过那时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第一卷 实习生 第006章 实习生

女死囚王洪娜就这样被送到刑场执行了枪决。

随着王洪娜被枪决后,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肯定会发生。可不管这些人的心情到底如何,随着时间的慢慢推移,能够始终记得她的人估计会越来越少,到最后恐怕只有她年迈的父母,在每次夜神人静的时候,用伤心、悔恨的泪水来祭奠王洪娜。

也许在将来的某一天,她也会从我的记忆中抹去,留下的只是我实习报告中的一个案例,一个女死囚的名字而已。

如果,因为丈夫出轨、孩子流产、家庭破碎这些诱因导致王洪娜的精神崩溃。那么,王洪娜只需要杀死丈夫和女大学生就够了。可是,她却下毒毒死丈夫全家人,这些又是因为什么?

在两次谈话的过程中,王洪娜并没有对我提起她的家庭情况。不过从她的言语和细微的表情中,我可以感觉到她婚后的生活并不幸福,至少是没有外人看到的那样幸福。

可对于一个这样柔弱的女人来说,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能让她无情地杀掉这些在一起生活过多年的亲人,其王洪娜内心所要承受的痛苦和绝望是可想而知的。

******

狱警古宇放弃了今天的休息,一大早便来到了年裕在北江监狱的临时宿舍。

“兄弟,今天打算怎么安排?”古宇面带微笑的望着刚刚起床的年裕。

“古哥,我今天想先了解一下咱们监狱在押犯人的整体情况,看看他们的卷宗和档案,然后再决定见哪些犯人,可以吗?”

年裕虽然没有了刚到北江监狱那种状态,或许是古宇利用王洪娜这个下马威起到了某些作用。不过年裕的眼神里的坚毅却没有改变,而且从内心深处迸发出来那种,对探知罪犯内心世界的渴望越发真切。

“反正沉了交待了,让我这段时间全力配合你,给你最大的便利条件,你想看什么,就给你看什么,你想见那些犯人,就让你见那些犯人。既然兄弟你已经打算好了,那就按你的想法来。我这边全力配合。”古宇耸了耸肩,笑着说道。

“兄弟,问你个事,你可以回答,也可以不回答。”古宇追问着。

“什么事?”年裕问道。

在年裕的心里,对狱警古宇的态度谈不上排斥,也谈不上喜欢。年裕很明白自己第一次见女死囚王洪娜就是古宇私下里安排的,至于古宇为什么会这么安排,年裕心里清楚,也没有跟古宇计较什么。

只不过古宇这个见人不笑不说话,更谁都好像亲兄弟一样的处事态度,年裕虽然有点不太适应,可是为了自己的犯罪心理学实习报告,也是没办法的事,更何况古宇这个人的性格和内心世界,年裕也想逐步的分析、剖解。所以,年裕并没有表现出对古宇刻意接近自己有什么不满。

“你跟沉了是不是很早就认识了?”

“算是吧!陈狱长和我父亲认识有些年头了。”

“哦!怪不得沉了对你这么好说话呢!”

“陈狱长他很难说话吗?”

“你慢慢就会了解的!”

古宇笑了笑,没有继续说下去。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年裕在古宇的陪同下,翻阅了大量在押犯人的档案和卷宗。

一些案情简单的,年裕只是作了初步的了解。

一些案情特殊、犯案手法奇特的,年裕都标注了重点,进行了详细的翻阅。

几天下来,年裕算是真正见识到了狱警古宇的好人缘及他所谓的关系网。一些普通人看着很难处理的关系和事情,到了古宇这里都被他用各种各样的方法解决了。

周末,年裕接到了母亲打来的电话。母亲李婕刚刚出差回来,却发现儿子进了监狱做实习生,便给年裕下了最后通牒。如果,这个周末年裕不回家,那她就直接到监狱把年裕绑回去。

算算时间,年裕到北江监狱也有一周的时间了,年裕最初的想法是呆两天就先回去。没想到一来就碰到女死囚王洪娜和这几天查看犯人的卷宗里时,勾起了年裕探知死刑犯内心世界的心理活动的欲望,没想到一呆就是这么长时间。

年裕看着已经被自己穿了一周的警服,只好答应母亲周日回家。

晚饭后,年裕并被母亲狠狠地痛斥了一顿,禁止年裕周一再到北江监狱去做实习报告。

“小裕,你当初考心理学专业妈妈不反对,可是没想到你毕业后选择了当警察,你知道妈妈一直不想让你当警察。我和你爸当了半辈子警察,太清楚警察这个职业的辛酸苦辣了,对家人的亏欠一直是妈妈的一块心病。”

年裕母亲,李婕,北江市公安局法医鉴定中心的主任。虽然年过半百,不过却不显老态,单从外貌上看不过是四十出头的年纪,尤其是在工作上,其女强人的性格为她赢得了很多赞誉。

“妈,我知道您一直不希望我走爸爸和您的老路,你们都当了一辈子好警察,却没有成为一个好丈夫、好父亲、好儿子。把他所有的心思都放到了刑侦工作上。”

“如果不是因为我们的工作性质,你哥他也不会……”李婕的眼角噙着泪,话到嘴边却无法继续说下去了。

“妈,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哥也走了快二十年了,就不要再去想了。”年裕拉着母亲的手,轻声的说着。

“妈怎么能不去想啊?每当想起这些,妈妈的心里就一阵阵的疼。所以,小裕你不要再去监狱那种地方了,好不好?”李婕略带恳求的说着。

“妈,您知道我学的专业,如果不去监狱真正了解这些犯人最真实的作案动力和心理,是没有办法做好这份工作的。而且,监狱里不光有犯人,还有狱警呢!妈,你是体质内的人应该对咱们监狱的管理有信心才对啊!没事的,我会注意自己安全的。您放心吧!”

年裕轻轻地的说道。

“妈就是因为对那些狱警不放心,才不想让你去的。尤其是哪个陈廖,你也知道妈妈一直不喜欢他来往。你到他那里做实习报告,妈妈的心里总是不踏实。”

“妈,我知道该怎么做,周一我到局里跟张队长申请一下,恐怕这个月我要一直呆在北江监狱。”

“你怎么还没听明白妈妈的话啊?妈妈不想让你去!”李婕斩钉截铁的说道。

“妈……这是我的工作啊!你也不想让我一直靠着你和爸爸吧?我可不想让那些人指指点点的过日子,我要一步一个脚印的证明我自己适合这个工作,而且比任何人做得都出色。”

年裕坚持地说着,也许在他看来接触这些犯人,做好自己的工作比在别人轻蔑的眼神中过日子要好上很多,尤其现在很多人对类似他这种官2代一直抱有很大的看法,年裕不想就这么活下父母的羽翼下。

“可是……”李婕还想劝年裕改变想法,可她也知道儿子的性格,虽然,从小就没有什么脾气,对谁都和和气气,性格比较随和。不过,年裕骨子那股倔强和执拗是天生遗传的,他一旦决定的想法别人是很难改变的。

这一夜!

年裕辗转反侧,虽然没有失眠,却也是刚刚睡着就开始被各种梦魇所侵袭。

李婕却是一夜无眠,默默地为年裕准备着各类生活所需,既然改变不了儿子的想法,作为母亲那就给儿子提供最好的保障。

第二天早上,年裕母子两一起开车来到北江市公安局。

下车后,李婕想陪年裕一起到刑侦支队,可是年裕说什么都没有让李婕跟过去。只是一个人拿着换洗的衣物和电脑包,快步走进了刑侦支队的办公楼。

年裕在刑侦支队长的办公室里,提交了继续在北江监狱实习的申请,时间是三个月。

对于这个老上司的儿子,刑侦支队长张浩铭还是打心里喜欢的。看着年裕一点点长大,现如今更成为了自己的下属。

虽然,年裕从来不在人前提到自己的父亲,但是,北江市公安局有很多人都是和年裕父母一起共事多年的老同事,对于年裕的一言一行还是看在了眼里。

“小年,这个申请张叔虽然批了,不过你要是在哪呆得心烦了,就提早回来,知道吗?”张浩铭在年裕的申请上签了自己的名字,不过却没有将申请还给年裕,而是放进了办公桌的抽屉。

“我知道了,张叔!谢谢!”年裕看着张浩铭笑着点了点头。

面对着这个干了二十多年刑侦工作的老刑警,年裕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他凛冽的眼神,父亲身上有。

他咄咄逼人的气势,父亲身上也有。

尤其是张浩铭是年裕父亲一手带出来的得力助手,所以,张浩铭的很多习惯完全来自于年裕的父亲年洪。

年洪,一个刚刚从北江市公安局局长升任省公安厅副厅长不到一年,负责全省刑侦工作的老刑侦警察。

所以,每当面对张浩铭的时候,年裕多多少少会有一些胆怯。这个跟张浩铭个人无关,而是年裕心里从小对父亲的敬畏。

第一卷 实习生 第007章 七宗罪

随着这几天翻阅犯人档案和卷宗的数量在逐渐增加,我慢慢地开始尝试去了解这些犯人。这些人之所以会去选择犯罪,归根结底还是他们的欲望难以诉求,没有得到正常渠道的宣泄。

这些难以诉求的欲望,有来自他们自身的主观因素,也有很多是来自外界的客观因素。可不管是因为这样或那样的因素,最后都可以归纳为人类七情六欲的本身。

傲慢、嫉妒、愤怒、懒惰、贪婪、淫.欲、暴食

这七种西方宗教阐述的罪过,也许这些行为本身并不代表什么,可是不加以控制任其无休止的膨胀发展下去,就将会演变成各式各样的犯罪行为。

勿以恶小而为之!

勿以善小而不为!

这些中外哲学家所阐述的道理是一样的,劝人向善不作恶,终归是没有错的。

可是有多少人能以这些道德准绳去衡量自己的言行呢?

没有了自制,就会产生强制!

法律和监狱就是对那些没有自制力的人一个最好的约束,不过这种强制的约束最终能起到什么效果,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二进宫!

三进宫!

这种一辈子都不停地在监狱和外面社会之间流连忘返的人,又该如何看待他们呢?

只要把他们关在监狱里就行了吗?

******

年裕在北江市公安局的食堂吃过了午饭后,被两个刑侦支队的同事开车送到了北江监狱。

“小年,你这是何苦呢?非要跟自己过不去。”开车的中年男子说道。

“就是啊!鲶鱼,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这种喜欢把自己送到监狱里的人。”另一个坐在副驾驶男青年随之附和着。

“我们的工作性质不一样。”年裕轻轻地说道。

“鲶鱼,你刚到我们队,就想跳槽啊?”副驾驶的男青年趴在座椅上,盯着年裕问道。

“怎么会呢?我只是想尽可能的了解犯人的心理活动,提高自己的专业技术。这样才能更好融入咱们的刑侦工作,在咱们今后的办案中,第一时间锁定犯罪嫌疑人,我可不想成为咱们队里的闲人。放心吧!王新,你们是我认识的第一批同事,我是不会抛弃大家的。”年裕笑着说道。

“这还差不多,算你小子有良心。本来我还以为你想调到北江监狱去工作呢!”王新点了一根烟,靠在副驾驶的椅背上,悻悻然的说道。

“你看看人家小年,刚分到咱们队里不到一个月,就知道这么上进。你呢?我这个当师父的都没脸提你是我徒弟,一天就对别人的事情上心,从来不知道自己上进。不过好在你枪法准,格斗强。不然,我早把你踢出咱们队了。”

开车的中年男子名叫王军国,是一名经验丰富的老刑侦警察,刑侦支队一组的组长,北江市不少大案要案都是他带人奋战的第一线,获得了第一手的重要资料。

“师父,我要是有鲶鱼那么好的家世,我也肯定努力上进。谁让我没有呢?既然没有我就只能跟着你混日子了呗!你可别不要我啊?”王新对着王军国一脸媚笑的谄媚说道。

“去……去……越说你越来劲是不?”王军国狠狠地瞪了一眼王新,眼神却撇了一眼坐在后面的年裕。

“得,算我嘴臭,啥也没说!”王新撇了撇嘴,将才抽了一半的香烟抛出了窗外,坐在副驾驶上开始闭门养神。

年裕听着前面两个人的谈话,虽然知道王新可能不是有意说起自己,可是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点不是滋味。不过想想还是算了吧,谁让自己的姓这么少,而偏偏这些刑侦支队的人想要调查一个人,就像吃一顿家常便饭一样容易。

王军国师徒二人将年裕放到了北江监狱的大门前,并未下车便扬长而去,只在车尾后扬起了阵阵灰尘。

年裕这次进入北江监狱大门,要比上次容易了很多,只是和门外的警卫打了声招呼。

回到沉了给他安排的临时宿舍,年裕刚刚整理完换洗的衣物和上大学时的专业笔记,古宇便推门走了进来。

“兄弟,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正打算啥时候串休去市局看看你呢!”古宇笑着说道。

“怎么会呢!我的实习报告还没做完呢,估计在这得待上好一阵子了。以后少不了要麻烦你呢!”年裕说话间,从背包里拿出一盒香榧递给了古宇。“给,这是我妈出差带回来的南方特产,不多,就是一点意思,你别嫌弃。”

“替我谢谢阿姨!”古宇看了看年裕手里的香榧,伸手接了过去。

“不客气,你喜欢就好。下午有时间吗?我想见几个犯人,可以吗?”年裕说道。

“没问题,沉了不都发话了嘛!让我全力配合你,说吧,你下午想审问谁,我把他给你押过来。”古宇信誓旦旦的说道。

“我列了一个时间和人名都在这上面,我想先见见名单上这些有代表性的犯人。”年裕从电脑包里拿出来一份昨晚在家整理的名单和时间表递给了古宇。

“兄弟,不是吧!?你要见的这些可都是咱们这里有名的混蛋,没一个好应付的。”古宇看着年裕递给自己的名单,皱着眉头说道。

“要不我换一些人?”年裕有些难为情的说道。

“那倒不用,只是你自己有个心理准备,这些人要不就是滚刀肉、老油条;要不就是精神有问题的,估计很难从他们嘴里听到什么好话,更别说你想研究他们的内心了。不过,我可以帮你安排。至于你能问出什么,就看你自己了。”古宇说道。

“谢谢古哥,那今天下午咱们就从第一个开始,可以吗?”年裕说道。

“没问题,你先收拾东西,我一会过来找你!”古宇那盒香榧和名单走出了年裕的宿舍。

“哼!要不是沉了发话我会帮你?做梦去吧!来了这么两天就想对我指手画脚,也不看看自己有几斤几两。也好,哪个女死囚起到的效果不大,就让你折在这帮人渣的手里,到时候有你求我的时候。”

古宇出了年裕的宿舍后,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轻蔑的神色,他看着手里的那份名单,不停地小声嘀咕着。

半个小时后,在北江监狱第一监区的审讯室里。年裕见到了名单上的第一个犯人。

一个因为过失杀人,判了有期徒刑三十年的男子,刘松。

“刘松,我们可以聊聊吗?”年裕吸取了上次见女死囚王洪娜的经验,再见到犯人刘松后尝试着控制自己紧张的情绪,主动和刘松打着招呼。

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坐在年裕对面的审讯椅上,歪着脖子看着对面的年裕,对年裕的问话之诺罔闻。

“问你话呢?别给脸不要脸!”古宇靠在椅子上,点燃了一根烟瞪着刘松大声的吼道。

“古头,给根烟抽呗!”刘松对着古宇谄媚的笑着说道。

“哎呀!你小子长脾气了,居然蹭起老子的烟了。谁给你勇气!?”古宇说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慢步走向了刘松。

“古哥,古哥……我怎么敢蹭您的烟呢!借我两个胆也不敢啊,我不是没烟了吗?看您抽烟,我这也忍不住了。古哥,您就赏我一根吧!”刘松看着古宇向自己走了过来,下意识的往后躲着,可是不管他怎么往后靠,也只能被拷在审讯椅上。

古宇慢慢走到了刘松的面前,弯下腰一只手搭在了犯人刘松的肩膀上,眼睛死死的盯着他。

“想抽烟啊?可以啊?一会我兄弟问你什么,你就老实回答什么。如果回答的好,别说一根烟了,这盒都赏你啦!听明白了吗?”古宇说话的时候,手在刘松的肩膀上狠狠地用着力。

“明白……明白……”刘松抬头望着古宇似笑非笑的表情,不住的点着头。

“先抽这根吧!”古宇说着,将嘴边点燃的香烟递给了刘松。

“谢谢……古哥……”刘松接过古宇刚刚抽了两口的香烟,一下子叼在了嘴里。

“报告政府,你想聊什么?咱们就聊什么。我一定知无什么言,言无什么尽。”刘松狠狠地吸了一口烟,对着年裕嬉皮笑脸的说道。

“没有那两把刷子,拽什么拽?”古宇对着刘松的小腿就是一脚踢了过去。

“是……是……古哥教训的是。”刘松忍着小腿处传来的疼痛,却还对着古宇点头笑着。

“我们就是随便聊聊,你不用紧张。”年裕看着刘松轻轻说道。

“报告政府,随便聊聊是聊什么?我这个人没上过什么学,还是你问我答吧!”刘松歪着脖子叼着烟,一脸不屑的看着年裕。

从古宇的举动上,刘松很清楚自己该如何面对年裕的问话,既不能不配合,又不能太配合,对于他这种在进来前就在社会最底层从小混到大的人来说,察言观色是必须掌握的技能之一。

“我在你的档案上了解到你是因为过失杀人才被判了三十年,你能跟我说说这件事情的经过吗?”年裕打开笔记本,轻声说着。

“你不是看过档案了吗?怎么还问我啊!”刘松吐着烟圈,撇着嘴说道。

“我只是想听听你是怎么看这件事,你是因为什么杀的人,能跟我说说吗?”年裕继续问道。

“我能怎么看?我说自己是冤枉的,政府信吗?要是信的话,还能判我在蹲三十年的苦窑。我怎么看这个事有个屁用?”“那你到底因为什么杀人?能说说这个吗?”

年裕有点无奈,这是他第二次跟这些犯人打交道,本以为选了几个有代表性的案例作为实习报告的案例分析,可谁知道这个叫刘松的犯人如此不好沟通。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家都骑到咱们脖子上拉屎撒尿了,能怎么办?只能干了呗!谁知道那个家伙那么不禁揍,没几下就趴下了,我以为他是装的,结果又照着脑袋补了几脚,他就这样挂了,我就进来了。”

刘松满不在乎的说道。

“那你杀了人后,第一想法是什么?”年裕问道。

“跑啊!还能怎么想?等着他的人把我也废了啊!还不赶紧跑,能想什么?”

“那你进来后,对这件事有没有过反思,或者是后悔?”年裕停下手里的圆珠笔,望着刘松继续问道。

“后悔?”刘松没有回答,而是呆呆的望着年裕,似乎在想到了什么。

刘松从三岁起,因为父母离异,便开始跟着奶奶一起生活。

随着刘松的逐渐长大,老人对其的管束也就是吃没吃饱、穿没穿暖,再多的也就无法顾及了。至于刘松上没上学,长大了能干什么,老人想管,却有心无力。

刘松小学毕业没有上初中,便辍学在家跟一些社会上的闲人混在了一起,由于刘松从小身体素质好,长的人高马大,打架又够狠。没到几年的功夫,刘松很快在北江市老城区闯了自己的名号,渐渐的成为老城区农贸市场附近有名的地头蛇。

二十几岁的刘松靠着带着一帮小弟专门帮别人摆事,日子过得还算滋润。可是在一场打架斗殴中,刘松失手打死了对方一个人,因为这个事在北江市,乃至全省造成了一定影响,刘松被以黑社会组织罪、过失杀人罪,判处有期徒刑三十年。

两个小时后,刘松沉默的走出了审讯室。

这是刘松进入北江监狱服刑以来,第一次如此沉默、神情沮丧。在这两个小时的时间里,年裕并没有对刘松做出任何评价性的言论,只是如同两个刚认识的朋友一样,跟他聊着家常,问了刘松一些简单的问题,只不过这些问题却是从小到大没有人问起过的,甚至连警察和法庭的审讯室都不曾问过。

刘松也从最开始的不配合,到有一句没一句的回答,直到后来的沉默。

年裕问的问题有些是刘松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有些是刘松从来没想过,但却触动了他内心最深处最不愿意跟人提起的事。

******

接下来的半个月时间,年裕前前后后见了二十几名北江监狱在押的犯人。

杀人的、抢劫的、强奸的、盗窃的、咋骗的、贪污的、行贿的等等各种各类的犯人。

年裕也从最开始不知道该如何跟犯人打交道,到最后开始逐步了解了什么样的犯人,该用什么样的语气和态度谈话。年裕也开始逐渐剖析这些犯人的内心世界,慢慢地走入这些犯人的思维,寻找他最想知道的答案。

直到半个月后,年裕见到了一个犯人,一个颠覆他所有思维模式的犯人。

年裕算是真正开启了他的监狱实习生之旅。

第一卷 实习生 第008章 变态杀人狂

又是一个不眠的夜晚。

坐在书桌前,翻看着这半个月来的聊天记录,一个又一个身影与文字上的内容重合,形形色色的犯人跃然纸上。

这些犯人在自食恶果的同时,也给受害人造成了很多无法弥补的创伤。

这些伤害不光是身体上,还有很多的是心理上的。所以,在任何一起刑事案件的背后,伤害别人的与被人伤害的双方都会在心理上留下一道裂痕,埋下一颗仇恨的种子,这些被埋下的种子,或持续发芽生长,或夭折于萌芽。

人性本善!

人性本恶!

这个让很多中国哲学大师纠结了这么多年的问题,却没有给出一个最终的答案。

合上笔记本,关了台灯,借着窗外射进来的月光,我试图放空自己,不去想这些令人头疼的问题。

可是却发现,此刻我根本无法左右自己的思绪。

尤其脑海中的嗡鸣声,从我步入北江监狱的那一刻起就没有停止过。

******

半个月来与犯人高密度的约谈,让年裕始终紧绷着神经,根本没有时间静下心来去思考这么做到底对不对。

年裕原本的初衷是尽可能多的了解这些犯人,哪怕是让自己慢慢适应该怎么样与犯人打交道也好。

可是,通过这些天与犯人的接触,年裕却发现自己所面对的这些犯人,他根本就不能将他们一概而论。每个犯人都是独立、鲜活的个体,每个犯人的案件都是不同的,每个人的成长环境和心理变化更是多种多样,自己很难将他们划分的很清楚。

细雨连绵的清晨。

年裕坐在北江监狱的行政楼的小餐厅里,面对着早已冷却的早餐默默地发着呆。

本来就不算大的小餐厅里,除了还在忙碌收拾餐具的服务员,已经看不到在这里吃早餐的狱警们了

就在年裕还在默默地发呆时,餐厅门口快步走进了一个健硕的青年男子。

男子径直的走到年裕的对面坐了下来,古宇伏在餐桌上,轻轻地问道:“想什么呢?”

“啊……你什么时候过来的?”年裕惊讶的望着坐在对面的古宇。

“是不是想女朋友呢?想的这么入神。”古宇撇了撇嘴,轻声笑道。

“没有,刚才走神了!”年裕尴尬的笑着。

“今天还要见那个败类?我去安排。”

半个月的时间,让年裕和古宇彼此之间形成了一种习惯性的默契。每天早上古宇都会到小餐厅来找年裕。然后,由年裕决定今天要约谈的犯人。

刚开始的时候,古宇还时不时的让这些约谈的犯人,或多或少的给年裕制造一些麻烦。

可是面对着这些犯人的故意刁难,年裕既没有跟古宇抱怨,也没有私底下去找陈廖去解决,只是默默地看在眼里,嘴上也没有说什么。

时间一长,古宇发现自己的小伎俩,不仅在年裕哪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反而有些时候自己都觉得再这么做下去,他古宇在年裕和犯人之间多少有点里外不是人了。

“今天不想见了,我想整理一下自己的约谈笔记和思路。”年裕淡淡地说道。

“也好,忙了半个来月,今天正好休息一下。不然天天听这帮人渣传授经验,我都觉得我快变成和他们一样的人渣了。休息好……休息好啊!”古宇习惯性的去摸上衣的口袋,可逃出来的烟盒里却已经没有了香烟,古宇叹了口气狠狠地捏扁了烟盒,随手丢在了餐桌上。

“给,抽这个。”年裕从口袋里拿出一盒玉溪,放在桌面上推向古宇。

“你不是不抽烟吗?”古宇看着已经拆开的香烟,发现里面少了两根,随即抽出一根叼在了嘴上点燃了,并抽出另一根给年裕递了过去。

“抽的很少而已,只是在晚上失眠,或者写东西的时候抽一两根。”年裕摆了摆手,没有去接古宇递过来的香烟。

“鲶鱼啊!有个问题困扰着我很久了,一直想找机会问你?”古宇慢慢地吸着他最喜欢抽,却很少自己去买的玉溪,靠在椅背上问着年裕。

“什么?”年裕吃着餐盘里早已冷掉的早餐,神色从容的看着古宇。

“你来北江监狱实习是你自己决定吗?来了这么长时间你没待够吗?”古宇不紧不慢的吐着烟圈。

“这个我很早就跟你说过了啊!我大学学的专业就是犯罪心理学。虽然,上学的时候老师教了很多,可不过要想自己能在犯罪心理学方面有所建树,光靠上学学的那些东西是远远不够的。尤其是我这次来到这里,接触了这么多的犯人,才发现书本上讲的案例都是经过加工渲染过的,想要真正了解这些犯人不是一个简单的事。”年裕吃完了餐盘里最后一口食物,轻轻地回答道。

“这些话你是和我说过,可是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放着好好的刑侦支队不呆,愿意跑到监狱里和这些人渣打交道。”古宇靠在椅背上仰着头,望着头顶上的天花板。

“每个人的想法都是不一样的,就像关在这的这些犯人。每个人最开始选择去犯罪时的心情都是不一样的,心理活动更是千差万别。”年裕看着古宇随手将自己递给他的玉溪香烟揣进了上衣的口袋里,没有说什么,只是眼神里多了一丝玩味的神情。

“对了!我们这里关押着一个跟你类似的人,也是学心理学的,好像还是大学里心理学专业的教授呢!”古宇蒙的直起腰,对着古宇急急地说道。

“心理学教授?”年裕诧异的问着。

“心理学教授,好像就是你们北江大学的心理学教授。”古宇淡淡地说道。

“该不会是他吧?”年裕的心脏猛地一阵抽搐,满腔的热血迅速涌上了大脑。

“那我怎么没在犯人的档案资料里看到这个人呢?”年裕故作镇定的问着。

“这个犯人送到这里差不多两年了,我一次也没有见过。只是偶尔一次,听到沉了和第一监区的头头聊到这个犯人,听说他就是三年前那起“11.11连环碎尸案”的凶手。”古宇小声地对着年裕说道。

“可是,“11.11连环碎尸案”的凶手不是在两年前就被执行死刑了吗?怎么还会关在北江监狱里?这不可能啊?”年裕的眼神中满是惊讶。

对于“11.11连环碎尸案”,年裕的印象非常深刻,恐怕所有北江市的市民对这起变态连环杀人案都印象十分深刻。

三年前,北江市发生了一起特大的连环碎尸案。短短三天的时间里,北江市区很多地方都发现了人才残骸。

被烹饪过的人头!

泡在白酒里的人体器官!

切成肉片的人肉组织!

被做成酱骨头后,偷偷混进市区一家熟食店里,最后当成酱骨头出售的人骨。

犯罪嫌疑人不仅杀害了毫无关联的十一名被害人,更是将这十一名被害人分尸、烹煮,甚至将某些人体组织混进了农贸市场的一些商铺里,面向全市人民出售。

这一起轰动全国的大案,将整个北江市都笼罩在一个恐怖的阴影之下。从在北江市农贸市场的熟食店里,发现了被做成酱骨头的人骨后,整个北江市的老百姓人人谈肉色变,到最后发展到没有人敢再去吃任何肉类食品的地步。

而且,从发现第一个被害人到第十一个被害人,只有短短的一周时间,可是在北江市乃至全省、全国都造成了空前的影响。网络上各种舆论、各种非议呈现井喷爆发的模式,北江市的外来务工人员锐减。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每到夜幕降临,北江市完全成了万人空巷的鬼城,天黑后没有一个人敢独立上街。

当时的北江市公安局局长,正好是年裕的父亲年洪。

年洪顶着空前巨大的压力,带领着所有北江市警察和从全国各地抽调过来的刑侦专家,对省委领导直接作出保证,肯定将“11.11连环碎尸案”在2016年农历新年前限期侦破,如果无法破获此案年洪引咎辞职。

两个月后,2016年2月1日,距离2016年的农历新年还有七天的时间,“11.11连环碎尸案”成功告破。

一时间北江市所有市民涌上街头,虽然还没有过年,但是燃放的爆竹却胜过往年的除夕夜。

所有参与本次“11.11连环碎尸案”侦破工作的北江市干警,均得到了集体一等功的表彰,年裕的父亲年洪作为“11.11连环碎尸案”专案组的组长,更是得到了个人一等功的表彰。成为当年全国十大杰出警察,更是在2017年7月被升任省公安厅副厅长,主管全省的刑侦工作。

还有一个让年裕对“11.11连环碎尸案”印象深刻的原因就是,此案的犯罪嫌疑人正是北江大学心理学教授,陈朋。

当时,年裕正在北江大学读大二,陈朋是他们的任课教授。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包括年裕在内的很多北江大学的在校学校,都选择了休学。年裕休学时间算是较短的,只有不到半年的时间,有些学生更是在休学过后直接选择了退学,直到今年年裕毕业时,北江大学的招生率还处于逐年下滑的状态。年裕头疼、耳鸣的毛病就是在休学的这段时间里落下的。

今天再一次又人提起当年的“11.11连环碎尸案”的嫌疑人又可能就近在咫尺,年裕的心脏不由自主的狂跳了起来,他的心里五味杂陈,思绪乱的像一团解不开的麻绳。

多种不同的想法在年裕的脑海里不停地碰撞着……

年裕想见一见曾经的授课老师,让整个北江市老百姓闻风丧胆的变态杀人狂。

问问他到底是因为什么,残忍地杀害了这么多无辜的人?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一个温文儒雅的大学教授变成了变态杀人狂?

年裕还想问问陈廖,“11.11连环碎尸案”不是在2017年就被执行枪决了吗?怎么可能还关在北江监狱的牢房里?

古宇诧异的看着年裕,呆呆的坐在那里,脸上一会儿发青、一会儿又变白,轻声问道:“兄弟,你没事吧?”

古宇叫了好几声,年裕才反应过来,他一把拉住古宇的手,颤抖地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真的假的我又没有亲眼见过!只是听沉了说起过,我那里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啊?”古宇的手被年裕抓的很疼,尤其是从年裕眼睛里迸发出来的眼神,更让古宇感到遍体生寒。

这是一种古宇从未在年裕脸上见到过的眼神,一种让古宇望而生畏的眼神。年裕的眼神虽然不凶狠,却十分凛冽;虽然不恐怖,却让人无法直视。

古宇下意识的往后躲着,可是双手被年裕死死的攥在手里无法挣脱,只能不断地僵持着。

“我去找监狱长……不管是不是当初的心理学教授陈朋,我都要见这个犯人……”年裕猛地松开了古宇的双手,从餐桌前站了起来,跌跌撞撞的跑出了小餐厅。

由于惯性跌坐在地上的古宇,愣愣的看着跑出去的年裕,嘴唇颤抖地不停嘀咕着:“疯了……疯了……他真的疯了……学心理学的都是疯子……”

第一卷 实习生 第009章 师生相见

头疼和耳鸣的状态一天比一天严重,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脑海里的嗡鸣声就挥之不去。

这几天的晚上每当头疼感增长,无法专心阅读犯人约谈记录的时候,我便开始尝试以抽烟来缓解。本想借着香烟来麻痹自己的神经,可是最后不但什么都没有缓解,反而头疼的感觉却越来越强。

烟,一根接一根的抽。

记录,一页接一页的翻过。

我开始怀疑如果在这么继续下去,自己会不会变成一个大烟鬼,没有香烟就没有办法工作。

今天,当我再次听到“11.11连环碎尸杀人案”的时候,脑袋里一片空白,所有思绪完全处于半停止的状态。那段被我刻意尘封、不愿去触碰地记忆,被人毫无征兆的揭开。犹如伤疤还未痊愈,却被硬生生揭去了最外层的结痂,自以为干涸的血液,再一次由内心最深处迸发出来……

感受着心口处传来的阵阵压迫感和难以承受的窒息感,传遍我全身的每一个细胞。

一直以来,我都觉得自己是一个心志坚定,不太会受到外界干扰的人。可是我却忘了人类是群居动物,需要和其他人生活在一起,从最小的群体到最大的社会,都是由每个独立的人所构成的。

也许你在某一时刻不会受到其他人的干扰,但是你无论如何都逃不开其他人对你的影响,这种影响可能是突如其来的,可能是潜移默化的。

******

年裕跌跌撞撞地跑出了小餐厅,却发现自己处于一种纠结、对立的心里矛盾当中。

一方面,年裕十分迫切的渴望见到当年“11.11连环碎尸杀人案”的真凶。因为,每一个学习犯罪心理学的人,都想破解连环变态杀人狂的内心世界。随着自己接触越来越多的犯人,这种渴望也在年裕的心里萌发。

另一方面,年裕也十分害怕见到那个曾经传授自己心理学知识的陈朋教授。他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身份去面对陈朋,曾经的授业恩师,如今的阶下囚,两种截然不同的身份反差,让年裕无法坦然的去面对。

此时,北江监狱行政楼里正准备去交接班的狱警们,都注意到这个神情恍惚、脚步蹒跚的年裕。

有几个平时接触过年裕的狱警,跟年裕擦身而过的时候,想跟他打声招呼,年裕却之诺罔闻毫无反应。

“这孩子怎么了?该不会在咱们监狱呆的时间长了,得失心疯了吧?”一个较年长的男狱警望着年裕渐渐远去的背影,小声的嘀咕着。

监狱长陈廖的办公室外年裕站了好久,始终没有办法抬起手去敲响那扇房门。

直到办公室的房门被从里面打开,陈廖险些撞在年裕的身上,年裕还是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年?你怎么在这?”陈廖惊讶地看着站在门前的年裕。

“我……我……他……”年裕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你这是咋啦?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别支支吾吾的。”陈廖皱着眉头,看着年裕显得有些不耐烦。

“陈……陈叔叔……我能不能见一个人……一个犯人……”年裕抬起头,眼睛死死地盯着陈廖,声音颤抖的说道。

“不就是见一个犯人嘛!用得着这样支支吾吾的吗?真是的,我以为发生什么事了呢!”陈廖笑着拍了拍年裕的肩膀。

“陈朋……我要见陈朋!”

年裕从喉咙深处吼出了十分沙哑的声音,这声音虽然不大,却惊得陈廖连连后退。

“你……你要见谁?”陈廖不停地往后退着。

“陈朋……“11.11连环碎尸杀人案”的陈朋,我要见他。”年裕十分坚定的说道。

“你是怎么知道他被关在这所监狱里?是谁告诉你的?你父亲?”陈廖一把将门口的年裕扯进了办公室内,随手关上了办公室的房门。

“我要见他……”年裕微微地的低着头,而眼睛却死死地盯着陈廖。

“那你告诉我,是谁告诉你陈朋被关在这里的?”陈廖双手紧紧地的攥着年裕的双臂,由于用力过度陈廖的手指已经开始发白、青筋突显。

“我知道他被关在这,我想下一个约谈的犯人就是他。”年裕面无表情的说道。

“不可能,你父亲曾经亲自交代过,没有他的同意,谁都不能见陈朋。”

“那我给他打电话!”年裕拨开陈廖的双手,往后撤了一步从裤袋里掏出电话便拨了过去。

从正式进入北江市公安局那一刻开始,直到现在将近一个多月的时间,年裕从未主动给父亲年洪打过一次电话。而今天却鬼使神差的拨通了父亲的电话。

“儿子!什么事?”

电话刚刚响了一声便被接通了,听筒里传来一个中年男子浑厚的声音。

“爸……我想见一个犯人。”年裕低声地说道。

“你不是北江监狱做实习报告呢吗?我跟陈廖打过招呼了,你想提审那个犯人都可以,你没找他吗?”

年洪已经记不起,年裕已经有多少年没有低头求过自己了,当他听到儿子似乎有困难让自己解决时,虽然嘴上强硬的态度没有改变,可是心里却是开心的。

“陈叔,他……他不同意。”年裕的声音越来越小。

“这个陈胖子是怎么办事的,好了,你把电话挂了,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我亲自打电话交代的事情,也能让他给我办成这个样。”

“陈叔就在我身边……”说着年裕将手里的电话递给了陈廖。

“陈胖子,你的耳朵聋了吗?我当初是怎么跟你说的?我儿子到你哪里去做实习报告你要全力配合,你当我说的话是放屁吗?要不是看在咱俩同学一场的份上,我能放心把儿子放到你哪鬼地方去实习吗?你给我听好了,不管我儿子在你那里想见那个犯人,你必须让他见,但是一定要注意保护他的安全。不能有任何问题,除了什么事别怪我不讲同学情面……”

年洪在电话里丝毫没有给陈廖说话的机会,只是不停地的在电话那段大声的吼着,陈廖不得不将电话的听筒从耳朵边移开。

“老年……可是,小年他……”

陈廖等着年洪在那端吼完,才小声地说道。可是还没等陈廖把话说完,电话里又传来了年洪的大吼声。

“可是什么可是,我的话你没听明白吗?用不用我当面跟你说啊?陈胖子,我再说一遍,年裕是刑侦支队的实习犯罪心理咨询师,他想了解各类犯人是他的本职工作,即使他不是我的儿子,你都要配合,知道吗?”

“好吧!我知道了,不过……算了……还是我自己想办法吧!谁让他是老年的儿子呢!”陈廖轻轻地叹了口气,一脸无奈的的将手机还给了年裕。

“儿子!虽然,爸爸跟你陈叔是这么说了,不过你也不能做出什么违反监狱规定的事,一切要按监狱的管理制度来,不能乱来,知道吗?”

年洪对年裕说话的语气要比刚才轻了很多,一个铁骨铮铮干了半辈子刑侦工作的老警察,归根结底还是一个孩子的父亲。

这么多年,年洪他对年裕严厉的管束,小时候对年裕犯错时的非打即骂,并不是不喜欢这个儿子,反而是对年裕抱着很大的期望。一心扑在刑侦工作上的年洪,本来就没有多少时间去陪伴年裕成长,而且他这个性格直爽的东北汉子,更是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对年裕的疼爱。

所以,年洪只能不断地给年裕设置各种各样的目标,让年裕去完成他心中的期望,才有理由去显示一个父亲对儿子的关心。

“爸,我不会给您惹事的。我知道哪些是我能做的,哪些是我不能做的。您放心吧!”年裕死死地抓着手机,却轻声地说着。

在年裕的心里,父亲就是一座屹立在自己头顶上的雪山。

巍峨、严峻,甚至连让他一窥全貌的机会都不会给他,只有在自己不停地完成着父亲的既定目标时,他才会走进你,为你制定下个攀爬的目标。

虽然,平时年裕和父亲年洪处于聚少离多的状态,可是在年裕心里对父亲的敬畏却从来没有减少过,哪怕如今只是简单的通个电话,年裕也能感受到来自父亲的压力。

挂断电话后,年裕与陈廖完全处于沉默的状态,两个人都不愿意先开口说话。最后,年裕实在是没有办法就这么与陈廖,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对视下去了,只好先开口说道:“陈叔,我只是对这个案件和这个犯人感兴趣,你就安排一下让我和他谈一谈,随便找什么时间都行。我听您的安排……”

“年啊!不是陈叔刚才故意刁难你,只是那个案子和这个犯人实在是太特殊了,当年你也知道那起骇人听闻的惨案。为了能破获这个连环碎尸案抓到真凶,你爸爸他们不眠不休的熬了多少个通宵,几百人连续奋战了两个多月才将他抓住。

当时,为了平息社会上的舆论和老百姓心里的惊慌,官方不得不对外界公布已经将他执行枪决了。可是,因为还有一些其他的凶杀悬案没有完结。结合他的犯案手法你爸爸他们怀疑这些悬案可能都是他干的,只是苦于没有直接的证据,才不得不将他关在了咱们北江监狱,直到现在你爸爸手底下有一帮人还在调查他的案子呢!一天都没有放弃过。”陈廖颓然的坐在沙发上,点了一根烟却没有抽上几口,只是拿在了手上,淡淡地对着年裕说着。

“陈叔,我们这些学心理学的都有一个通病,就是对自己好奇的事,必须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尤其是这种连环变态杀人狂,对于我们这些研究犯罪心理学的更是天敌,每个研究犯罪心理学的学者,都将剖析连环变态杀人狂的犯罪心理作为终身奋斗的目标,我也不例外。所以,陈叔请您原谅我刚才的莽撞。真的对不起!”年裕站在陈廖的对面深深地鞠了一躬,一脸无奈的说道。

“我明白……只是要见这个陈朋,你必须听我的安排,可以吗?”陈廖掐灭了手里的香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低声说道。

“我听您的安排!”

两天后的傍晚,正当很多北江监狱的狱警正忙着下班交接的时候。年裕却在陈廖的单独带领下,走进了北江监狱第一监区一个十分特殊的审讯室,在几个全部武装狱警的注视下,年裕终于再一次见到了“11.11连环碎尸杀人案”的真凶,原北江大学心理学教授陈朋。

正当年裕不知道如何开口的时候,而对面的陈朋却先开口说道:

“你终于来了!”

第一卷 实习生 第010章 学生与老师?警察与罪犯?

自陈朋被警察从北江大学的课堂上押走后,我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他,更没有想到会在监狱这种地方见到他。

当我再一次看到这个曾经给我们授业解惑的年轻教授时,我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样的身份去面对他。

学生与老师?

还是警察与罪犯?

这些身份好像都不能让我坦然的去面对他。甚至连我为什么要见他的理由,我都没有弄清楚。

走在去往审讯室的路上,我不止一次的在心里反问自己,为什么一定要见他?为什么这么迫不及待的要见他?

我没有办法给出一个自己认为合理的理由,哪怕在我见到他后,仍然没有答案。

******

不同于年裕这段时间约谈其他犯人的审讯室,这间审讯室被一道坚固的铁栏杆拦腰截断,从中间把整个审讯室分成了两个部分。

年裕和陈廖坐在一侧,本来应该被执行死刑的陈朋坐在另一侧,几个人隔着中间的铁栏杆相对而坐。

不同的是在陈朋的背后,有两个全副武装的狱警倚墙而立,全神贯注、神色紧张。

年裕望着坐在栏杆后面的陈朋,目光不停地在陈朋身上游走着。

看着这个曾经的老师,如今的阶下囚,年裕的心里五味杂陈,一股莫名地压力压在年裕的心头,让本来就急促的呼吸越发沉重。

而陈廖从步进审讯室的那一刻起,目光就没有与陈朋对视过,只是在陈朋的身上和他身后的狱警哪里不停地张望着。

“我能问你是因为什么吗?”年裕沉默了良久,才轻轻地开口问道。

“年裕,记得我曾经在课堂上教过你们,在面对比自己气场强大的对手时,首先要控制好自己的心态,不能在气势上就被别人压下去。尤其是我们这些试图窥探别人内心世界的心理咨询师,更不能让对手左右自己。”陈朋并没有回答年裕的问话,而是在脸上浮现出淡淡地笑容,语气轻柔、不紧不慢地对着年裕说道。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会去杀人?而且……”年裕死死地盯着陈朋的眼睛,可自己的手心里却早已被汗水浸湿。

“看来你还有很多东西要学,甚至连如何开始一段良好对话,最基本的要求你都忘记了。呵呵……”陈朋就是不回答年裕的问话,不过脸上那淡淡地笑容却不吝啬,一直在对着年裕和陈廖笑着。

面对着陈朋的笑容,年裕还好一些,因为此刻年裕的脑海里,全是该如何去了解陈朋为什么会去杀人的想法,而陈廖和其他几名狱警却无法直视陈朋的微笑。

一个变态杀人狂在你面前一直对着你微笑,如果不是他的双手、双脚被牢牢的固定在坚固的审讯椅上,如果不是不得不陪着年裕在这里提审他,恐怕陈廖和这几名狱警是不愿意和陈朋这个变态杀人狂共处一室的。

“我知道,犯罪心理学的专业知识很多都是你教的。关于人心理的研究,我也是个学生。可是……可是,我真的很想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让你去杀人?并且,用这样残忍的手段,杀害了这么无辜的人?为什么……为什么?”

看着陈朋那面带微笑的表情,年裕越说越激动,他站在审讯桌后面,双手撑着桌子的边缘,激动地的嘶吼着。

此刻的年裕已经彻底丧失了面对其他犯人时的冷静,也许在年裕的心里直到现在,还是没有完全将陈朋看成是一个变态杀人狂,或者说是监狱里的重犯。

也许在年裕的脑海里,还停留着那个站在讲台上意气风发的陈朋,那个对着他们慷慨激昂传授知识的老师。

所以,年裕内心的压抑在这一刻彻底地爆发出来。

这份压抑从年裕步入北江监狱开始就被埋下,在接触女死囚王洪娜后开始萌芽生长,在听到“11.11连环碎尸杀人案”时加速了生长,在面对面见到陈朋时,终于这份来自年裕内心深处的压抑,再也不受年裕的控制迸发出来。

“小年,你冷静点……”陈廖拉着年裕的胳膊,想要把年裕按到椅子上,他是真的害怕年裕在这里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这样自己不仅无法跟年洪交代,更对不起自己这么多年辛辛苦苦的努力。

“我可以告诉你为什么,不过……”

陈朋看着年裕眼角噙泪的站在审讯桌后怒视着自己,他脸上的笑容不见了,只是在眼神里却闪过一丝狡黠的神色。这个狡黠的眼神很快在陈朋的脸上也消失不见了,甚至快的也许连陈朋自己无法意识到,自己曾有过这么个眼神。

“不过什么?别让你的破事来要挟我们,我们不想听。小年,我们走……”陈廖听到陈朋的话后,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陈朋,却飞快地转过身拉着年裕准备离开审讯室。

“监狱长,我想单独和他谈谈。可以吗?”

年裕胡乱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痕,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后,对着身旁的陈廖低声说道。

“什么?这绝对不行,我不能让你一个人面对这么危险的家伙,不行……绝对不行……”陈廖不住地摇着头。

“怎么?害怕我在这里把他也分尸吗?哈哈……”陈朋看着面前拉扯的两个人,放肆地大笑起来。

陈朋的笑声回荡在狭小的审讯室里,让其他在场的几个人不由自主的缩紧了脖子,下意识的想远离这个曾经的变态杀人狂。

“监狱长,他已经被牢牢的锁在哪里,况且我们中间还隔着一道铁栏杆,不会有事的!您放心吧!”年裕对着陈廖斩钉截铁地说道。

“可是……”陈廖还在犹豫着。

陈廖看了看被牢牢固定在审讯椅上的陈朋,又看了看隔在中间的铁栏杆,他对这些东西的坚固程度还是有一定信心的。

而且,陈朋也不是影视剧里那些经过特殊训练的特工。虽然,陈朋的身体还算强壮,可要从这些坚固的手铐、脚镣下逃脱还是没有任何可能的。

经过年裕再三劝说及保证,陈廖和几个全副武装的狱警终于快步的离开了审讯室。

出了审讯室后,陈廖便带着狱警来到了隔壁的房间。

这是一间与年裕和陈朋那间审讯室只有一墙之隔的办公室。

两个房间相连的墙壁上,镶嵌着一个大大的单透玻璃,可以让陈廖他们从办公室里看到审讯室里任何角落,包括年裕和陈朋两个人的一举一动,而年裕他们只能看到一个伪装很好的墙壁,丝毫没有办法看到墙壁后站的人。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杀人了吗?”

陈廖他们几个前脚刚刚走出审讯室,年裕便迫不及待的问着陈朋。

“年裕,你这个心急的毛病还是没有彻底的改掉,上学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你,如果你不改掉这个心急的毛病,很多时候你都会从主动变成被动的。”陈朋望着年裕平静地说道。

“我不想听这些,我想知道的是你为什么去杀人?为什么?”年裕依旧站在审讯桌后,与陈朋对视着。

“你知道从你刚才一进来到现在,你一共问了几个为什么了吗?七个。你一共问了我七个为什么杀人,看来你真的很迫切的想知道这些,对吗?”陈朋还是没有回答年裕的问话,只是按照自己的节奏慢慢地与年裕说这话。

年裕颓然地坐在了椅子上,眼睛却依然盯着不远处的陈朋,开始不再说话。

年裕清楚的知道,在自己和陈朋第一轮的对话中,自己彻底的失败了。

这段对话的时间虽然不长,却是完全由陈朋在控制着节奏,自己丝毫没有主动权。

尤其是陈朋抓着自己想要知道案件全部真相这个弱点,故意挑动着年裕的情绪,让自己逐渐失去冷静和思考的能力。

年裕不得不承认,自己在陈朋面前到底还是个初出茅庐的学生,看来自己贸然来见陈朋是一个非常不明智的决定。

“作为你曾经的老师,我真的很失望。虽然你在学校的成绩是很优秀,不过你还是缺少很多经验,而且你身上也有很多习惯和毛病,这些都是你以后人生道路上的绊脚石。”

“我知道,我也很清楚自己身上的不足。可是今天我们要谈论的不是我,是你!而且,你现在已经不再是我的老师,我也不是你的学生,你是罪犯,我是警察!你明白吗?”年裕靠在椅子上,双手抱在胸前,盯着陈朋说道。

听着年裕的话,看着年裕的动作,陈朋玩味的笑着。

“呵呵……我可以将“11.11碎尸案”的全部过程告诉你,我也可以告诉你一些警方正想知道的事情,不过……”陈朋的话说到一半就停了下来。

“不过什么?你别想跟我讲什么条件,你想说就说,不想说我就当今天没有见过你。”年裕皱着眉说道。

“比刚才有进步,这是好事!证明自己正在逐渐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没问题,我可以对你讲一讲我的犯罪动力和杀人过程,就当再给你上次课罢了。”

“那开始吧!”年裕迫不及待的翻开笔记本,准备记录下自己和陈朋的对话内容和过程。

“还是没改掉心急的毛病,我的话还没说完呢!想知道我的犯罪动机这个没问题,可是我每天只能给你讲一个我杀人的过程,而且第二天你要告诉我,这个杀人过程中有没有什么破绽,如果给不出我想要的答案,第二个杀人过程和犯罪动机就免谈。”陈朋双手的手指交叉在一起,弯着腰,身体前倾的看着年裕。

“这算什么?你给我留的家庭作业吗?”年裕反问着。

“你可以这么理解,想要知道一些别人内心深处不可告人的秘密,总是要付出点代价的。怎么样?给你时间考虑,明天这个时候我等你来提审我。”

陈朋说完这些话后,就开始闭目养神了,将年裕一个人丢在哪里,不再和年裕有任何形式上的交流。

******

年裕在北江监狱第一次与陈朋的见面就这么结束了,有些失魂落魄的年裕连晚饭都没有吃,便一个人回到了在监狱里的临时宿舍。

跟陈廖临分别时,陈胖子小声地问着年裕:“你真打算每天晚上都见他吗?”

“事情已经到了这里,如果我不去见他,恐怕我明天就可以辞职回家了,这个犯罪心理学的实习咨询师,也算是当到头了。见!我一定要知道他的犯罪动机。”年裕低着头慢慢地说道。

“年啊!我可以同意你每天去见这个杀人狂,可是你自己能承受得了这么大的心理压力吗?如果让你父亲知道这件事,他还不得和我绝交啊?”陈廖拉着年裕的胳膊,神色扭捏的说道。

“陈叔,我爸那边希望你能先别告诉他,等我这两天在陈朋哪里问出点东西后,我自己跟他说。只是接下来这十一天的时间里,就得麻烦您了。”年裕狠狠地揉了揉自己的脸颊。

“既然都说到这了,那陈叔就帮你这一次,也许你爸爸他们这些年都破不了的案子,会让咱爷俩给破了呢!年,陈叔相信你。”陈廖拍了拍年裕的肩膀后,便快步的向前走去,只留下年裕一个人站在北江监狱行政楼下发呆。

第一卷 实习生 第011章 11.11连环碎尸杀人案

又是一个不眠的夜晚,自从来到北江监狱开始,我的睡眠质量就开始直线下降。很多时候即便是睡着了,也是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加上脑袋里的嗡鸣声一直在断断续续的持续着,一种焦躁、不安的感觉在我的心底里似乎扎下了根。

看着烟头处时暗时亮的火光,感受着烟雾划过喉管的痛楚。

此刻,我满脑子都是今天与陈朋见面时的场景。

我清楚的知道,在今天与他的对话过程中,我一直处于被动的状态,完全是他在控制着我们谈话的节奏。

这种完败于人的感觉,如同一个巨大的石头压在我的心口,让我的内心十分压抑,可是我却找不到一个很好的解决办法。

或许我能想到的办法,在陈朋看来都太幼稚。

只能说在面对陈朋时,我就是个学生。

他的这种优势与我们现在的身份无关,而是来自于我们的过去。我的犯罪心理学专业知识,有很多是来自于他的传授,尤其是在大学的课堂上,他那强势的的授课方式,在我们很多学生的心里都烙下了很深的印记。

而如今,我却要用他传授的知识去提审他,这个事情的本身就极具讽刺性。

可是,既然我选择了这条路,就不能这么轻易的放弃。

这不仅是为了完成我的犯罪心理学报告,更是为了能找到陈朋的犯罪动机,让那些死于陈朋手下的亡魂得到解脱。

******

年裕一个人坐在北江监狱的临时宿舍里。

关着灯,让自己完全处于黑暗当中。本来不怎么抽烟的他,此时却一根接一根的抽着,他面前的那个烟灰缸已被烟蒂装满了大半。

对于年裕和很多北江市的老百姓来说,最不愿意回忆起的记忆,就是三年前的“11.11连环碎尸杀人案”。

可是如今年裕却不得不忍受着头疼欲裂的痛楚,强迫自己去回忆那段被他刻意尘封的记忆。

2015年11月11日,北江市下了入冬后的第一场雪。

从清晨开始,这雪花就洋洋洒洒的开始飘落。临近傍晚时,已经变成了鹅毛大雪。

虽然,北江市处于东北三省的腹地,可是一入冬就下这么大的雪,还是很罕见的。

由于暴雪的缘故,那些还打算晚上去庆祝“光棍节”的男男女女不得不临时改变了主意。

有些实在没办法推却的饭局,也都选择了火锅或者灶台鸡等一些比较暖和点的饭店。

城南区,一家在北江市还算比较正宗的重庆火锅店,此刻人满为患。热气腾腾的火锅边,围绕着男男女女的欢笑声。

就在这些客人们,边吃着火锅,边谈论着今年这第一场雪来的是不是有些急的时候。二楼包间里却传来了一阵惊叫,紧接着五六个青年男女,连滚带爬的从二楼的楼梯上滚了下来。

“这是怎么了?”一楼的客人们全部满脸差异的看着惊慌失措的几个人。

“怎么了?怎么了?”火锅店的大堂经理,第一时间从吧台后跑向了从二楼滚下来的客人。

“手……手……”一个年纪二十多岁的青年男子,第一个被大堂经理扶了起来,他双手抓着大堂经理的胳膊,嘴唇发紫,牙齿打着颤,一脸惊恐的说着。

“你的手的怎么了?”

大堂经理是一个三十几岁的少妇,被这么一个二十几岁的大小伙子抓着自己的胳膊,多多少少有些不自在。

“肉……肉片里……有人的手指头!”青年男子一脸惊恐的看着大堂经理,声嘶力竭的惊叫着。

在他身后跑下来的同伴,有两个女生已经伏在一旁的楼梯扶手上,开始剧烈的呕吐。

“这怎么可能?”少妇经理一脸的难以置信,她将青年男子交给赶过来的保安,自己领着一个服务员走向了刚才几个人吃饭的包间。

对于这个从服务员干到大堂经理的女人来说,吃饭逃单她见过了太多次,各种各样的理由她也听过太多,可是今天却头一次听到这么荒诞不经的理由。

可是,当少妇经理和服务员刚刚进入包间不久,她们也大叫着跑了出来。

十分钟后,北江市公安局刑侦支队封锁了整个火锅店,把当晚在这里吃火锅的客人和火锅店的所有员工,都带回了北江市公安局。

二楼包间里的几个青年男女并不是少妇经理想的那样,是为了逃单故意这样说,这样做的。

而是确实在二楼包间的火锅里发现了两根人的手指,这两根手指是包在肉片中被放到火锅里的。随后北江市公安局法医鉴定中心对这家火锅店进行了现场勘查和取样。

结果发现,在火锅店的标识羊肉片的冷藏柜里,发现了被切成和普通羊肉片一样的三公斤的人肉组织,和包裹在里面的十一根人的手指。

经过法医鉴定中心的检测,十一根手指是来自十一个不同的人,这就说明至少有十一个活人或者死人少了手指,而且这三公斤的人肉组织也是来自五个不同的人。

一时间整个北江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的所有干警,被第一时间叫到了会议室。

年洪看着现场勘查的照片和法医鉴定中心的检测报告,对着在场的所有干警大声说道:“这是我从警三十年来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案子,相信你们很多人别说遇到过,甚至连听过都没有。可是不管你们现在心里怎么想,我要你们马上调查这家火锅老板及所有员工的背景、社会关系和火锅店的所有采购渠道,还有最近一段时间里有没有失踪人口的报案。”

半个小时后,所有北江市公安局刑侦支队干警,神色凝重的走出了会议室,而年洪却开车直奔市委大楼疾驰而去。

接下来的三天时间,就在所有北江市刑侦支队干警在不眠不休的,调查火锅店老板及员工的个人资料时。

110报警中心又接到了三起报警电话,经办案民警核对后,又是二起人体组织混进其他肉制品进行销售大案。经过法医鉴定中心检测后,其中很多人肉组织和在火锅店发现的人肉组织,分别属于几个人。

这二起案发现场分别来自城北区农贸市场的熟食店及城南区另一家火锅店。现场发现的人体组织,不仅有三天发现的肉片、手指,还有被做成酱骨头的人骨。

由于三起案件的人肉组织很多都是属于一个或多个人,所以,三起碎尸案被并案调查。虽然,北江市公安局在案发后对外进行了保密措施,但是由于这三起案件均是在人流密集的场所被报案。因此,北江市发生连环碎尸案的事情,还是在第一时间被全国各大媒体及北江市市民所知晓。一时间,整个北江市都笼罩在人人自危的恐怖阴影当中,各类关于杀人碎尸案的猜测和报道曾井喷式爆发。网络媒体和自媒体上全部是北江市连环碎尸杀人案的头条,访问量和转发量曾几何倍数增长。

在北江市市委请示省委领导后,“北江市11.11连环碎尸杀人案”专案组正式成立,北江市公安局局长年洪任专案组组长,经省委和北江市委要求,限时专案组在2016年春节前破获此案。

2015年11月15日,正在学校准备期末考试的年裕接到了母亲李婕打来的电话。

“儿子,这段时间爸爸、妈妈可能要忙于工作,没有时间照顾你。你要好好的照顾好自己,千万不要一个人在夜里外出知道吗!”李婕的嗓音有些沙哑,连续几天碎尸案的法医鉴定工作让她身心憔悴,虽然自打进入北江市法医鉴定中心后,她几乎每天都在和各类的尸体打着交道,但是像“11.11连环碎尸案”这个样的事情还是头一次发生,哪怕是做了二十多年的法医工作,在面对这些人体组织时,李婕还是有些不太适应。

“妈!你和爸是要忙那个杀人碎尸案吗?”年裕问道。

“对啊!这些天你也听到很多人的议论了吧?所以,在你爸爸还没有抓到凶手之前,你要千万小心,别一个人出门!有什么事赶紧给我们打电话。”李婕千叮咛万嘱咐的对着年裕说道。

“我知道了!妈,你和爸也要注意身体。”

“我们会的!”挂断电话后,李婕看着面前的人肉组织,眉头深深地的皱在了一起。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年洪从全国各地借调过来很多刑侦方面的专家,对“11.11连环碎尸杀人案”进行集中侦破。

专案组对两家火锅店和一家熟食店所有人员及进货渠道进行了地毯式的排查,并对全市的肉制品批发的农贸市场、屠宰场、超时进行了排查。

终于在十天后的一个下午,专案组干警在北江市北城区的一个农贸市场的门市里发现了更多的人体组织。

在这个白天歇业,只在凌晨三点到早上八点开门营业的肉制品批发门市里,专案组干警共发现了十一个被害人的头颅,而这些被害人的尸体就没有一个是完整的,都被人进行了分解。

所有的人肉组织均被切成大小不一的肉片;

所有的人体内脏被酒泡在十一个大玻璃瓶子里;

所有的人体骨骼被做成了犹如猪骨头一样的酱骨头;

更让专案组干警头皮发麻的是,十一个被害人的头颅被煮在一个大白钢桶里,当法医从白钢桶里捞出这些被害人的头颅时,这些人头已经被煮的面目全非,所有皮肉和头骨均已分离。

第一卷 实习生 第012章 案发现场

在漆黑一片的宿舍里,我一个人坐了很久,也想了很多,可不管我如何分析,就是没有想清楚陈朋为什么要杀这些人,他的杀人动机到底是什么?

打开台灯,找出大学上课时的专业笔记,翻看着当年陈朋给我们讲的那些关于罪犯犯罪动机的记录。

按当时陈朋的讲解,所有的凶杀案都是由一件小事演变过来的,这些小事在刚开始的时候可能是微不足道的,可是演变到最后却变成了严重的凶杀案。当时我并不知道陈朋的理念到底对不对,或者这只是他的一家之辞。

不过在接触这些形形色色的罪犯后,我发现他说的不无道理。其实在我们生活中,凶杀案对比其他案件还是少了很多,尤其是恶性的凶杀案,更是少之又少。

情杀!仇杀!故意杀人!过失杀人!

这些天我在北江监狱所接触到的凶杀案,似乎都验证了陈朋当年的说法。可是当年有一种凶杀案,陈朋却只让我们自己去思考和验证,那就是---变态连环杀人案!

他只说了一句话,这是所有学犯罪心理学都想知道答案的凶杀案,可是直到现在都没有一个最完美的答案,因为每个变态连环杀人案的凶手,他们的心理都是不一样的,每个人的犯罪动机也是千奇百怪,很多都是正常人觉得不可能或者荒诞不经的,可正是这些不可能的理由,却成了那些变态杀人狂去杀人的真实想法。

******

对于北江市这个相对平静,甚至有些懒散的小城市来说,发生在街边的一起打架斗殴就足可以让很多人作为茶余饭后的谈资,谈上好一阵子。

可想而知,在这个小城发生了一起骇人听闻的连环碎尸杀人案,对所有北江市市民的冲击有多么巨大。

人人自危已经不足以形容此刻北江市市民的心情,因为其他许多凶杀案的凶手,他们的杀人目的和要杀的人都很明确,他们不会对不相干的人痛下杀手。

然而,在很多时候变态杀人狂的下一个目标是很难预知的,只要他们不是保持着某些特殊的杀人习惯,人们往往很难知道下一个被害人会是谁。他们对目标的选择,在很大程度上也充满了随机性。

北江大学犯罪心理学的课堂里,对于“11.11连环碎尸杀人案”的讨论从案发的那刻起,就成了所有学生交流时必备的话题。

“鲶鱼!你老爸、老妈都是咱们市公安局的,你一定知道很多关于碎尸案的内部消息,给我们讲讲……”一个个子不高、圆脸的男孩带着一副厚厚地瓶底眼镜,与鲶鱼一起走在去往教学楼的小路上。

“关于这个碎尸案,我知道的真不比你们多,你也知道我和我爸的关系。平时在一起的时候就很少沟通,更别说现在这个非常时刻。估计他现在的全部心思,应该都扑在了破案上。根本不可能给我打电话,更不可能跟我透露碎尸案的细节。所以,你想在我这知道一些什么独家新闻就不可能了。”年裕和眼镜男并肩走在一起,笑着对他说道。

“也是!你爸那么严厉怎么会跟你唠家常呢!要不,一会下课的时候,我们问问陈老师,看他对这碎尸案有没有什么分析。”眼镜男略作思考后,一脸兴奋期待地说道。

“陈老师不是讲过嘛!所有罪犯里就属连环变态杀人狂的心理和犯罪动机最难剖析,估计陈老师能给你剖析一下,不过未必就是事情的真相。”年裕轻轻地说道。

“怎么?你对咱们陈老师的专业知识有所怀疑?你不是罪喜欢听陈老师的课吗?怎么对他这么没信心?”眼镜男笑着问道。

“陈老师的专业知识确实很厉害,可是他自己也说过,对于连环变态杀人狂我们不能一概而论,还记得陈老师说过的那句话吗?”

“什么话?”

“如果想知道疯子想什么,首先你自己就得是疯子,不然你怎么会知道疯子的脑子里到底想的是什么!”年裕笑着说道。

“那要是按你这么说,想知道变态杀人狂为什么杀人,我还得先去杀几个人了?如果真要这样,我先拿你做试验品。怎么样?”眼镜男拉着年裕的胳膊,故意露出一副凶狠恶煞的表情。

“你可别拿我坐试验品,没被你杀死,先被你恶心死。”年裕笑着打掉了眼镜的手,快步向前走去。

就在年裕这些犯罪心理学的学生,还在校园里用自己的想象力猜测碎尸案的时候,北江市公安局的专案组干警却在城北区农贸市场的门市里,对着整整一屋子被害人的那些支离破碎的遗骸进行现场取证。

这是一间将近两百平的临街门市,与周边很多这样的临街门市相同,面对街道的是一道铁制的卷帘门,进门后是两三米长的木制柜台,柜台上的案板上被陈年的血迹浸染的已经看出木头原有的颜色,大小、深浅不一的刀痕密密麻麻布满了整个案板上。

柜台后面是靠墙而立的两排冰柜,里面冷藏存放着各类牲畜、禽类的肉制品,冰柜上面的货架子上,摆放着各类已经打好包装的各类速食食品。

后面的储物里,此刻几名忙碌的法医正在进行现场勘查。

简易的煤气灶上,一个半米高的白钢桶早已冷却多时。白钢桶外洁净如新,可桶里面一层厚厚地油脂凝在最上层,将整个桶里面的汤汁盖在下面。

一名中年的男法医强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用一个漏勺试图拨开这层厚厚地的油脂,查看下面的东西。

“这得是多大的仇,才能这么干啊?”中年男法医不得不强咽下一口刚刚返上来的胃酸,对着白钢桶里的被害人头骨喃喃自语着。

男法医的身后,李婕正带着一名年纪较轻的女法医,对着货架上有些霉变的酱骨头进行现场的痕迹勘查及影像拍摄。

这已经是第三拨进入现场勘查的法医了,前两拨法医刚进来没多久就跑出了门市,不少人直接在门市外面干呕了起来,一名刚参加工作没多久的女法医,更是直接将呕吐物吐在了来不及摘下来的口罩里。

年洪站在门市房的卷帘门外,每当法医将现场的人体组织装进证物袋时,年洪的眉头就深锁了一分,看着那些大大小小的证物袋,年洪的心情从来没有这么烦躁过。

虽然,在几天前火锅店的现场就发现了十一根人的手指,可是年洪却没有想到案发现场会是这种情况。

此刻年洪看着眼前的场景,并不像一个杀人的案发现场,却像是一片狼藉的厨房,只不过这间厨房里所烹饪的,并不是寻常的家畜和禽类的肉,而是一块又一块的人肉。

“局长,刚刚问过周边的商铺,这已经有段时间没有营业了,上次见到这里开门还是月初的时候,大概是11月7、8号左右。”北江市刑侦支队的支队长张浩铭走到年洪身边轻声地说着。

“这家店铺的老板查了没有?”年洪沉声问道,并对张浩铭使了个眼色后,向警戒线外走去。

“查了!夫妻俩半个月前就失踪了,他的家人还在到处找他们,要不是下面分局的民警觉得这夫妻俩的失踪可疑,又看到咱们内部的协查通告,恐怕一时半会咱们还发现不了这。”张浩铭跟在年洪的身后,小声的说着。

“什么时候接到失踪的报案?”走到警戒线外,年洪点燃了一根烟狠狠地吸了一口,然后将手里的烟盒递给了张浩铭。

张浩铭接过年洪递过来的烟盒,也放到嘴边点燃了一根,说道:“10月30日,这家商铺老板的儿子去报的案。”

警戒线外整个农贸市场临近案发现场商铺,五十多米的街道全被执勤的民警和警车封锁了,一些围观的市民只能在远处向这边不停地张望着,一些媒体记者夹杂在围观的市民当中,拿着高倍镜头的相机想要拍些有价值的图片,却被身前的执勤民警用身体挡住了镜头。

“马上调查这对夫妻,并全面了解他们的社会关系,越详细越好!”年洪丢掉手中的烟头,用脚狠狠地将烟头踩灭,对着张浩铭说道。

“好的!已经安排人去查了,很快就会有结果。”

张浩铭作为跟了年洪将近二十年的老刑侦,很清楚年洪的脾气,两个人之间的默契更不用说。

“失踪人口查的怎么样?”

“进展不大,近两个月只有两起关于人口失踪的报案,还包括这家商铺的夫妻俩。”张浩铭摇了摇头,回答道。

“那就让下面分局的逐户排查,重点是外来的务工人员和独居的本市人。先要弄清这十一个人的身份,看看能不能从他们身上找出某些共同点,从这些被害人的尸体上来确认他们的身份,工作量太大,时间也太长。现在只能用最笨的办法了,MD,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碰到这么丧心病狂的家伙。”年洪咬着牙咒骂着。

“局长,上边的领导对这个案子很关注?”

“能不关注吗?这案子的性质这么恶劣,又马上年底了,光是给老百姓造成的恐慌就够咱们喝一壶的,要是年前真的破不了案,我们都得扒皮走人。”年洪一想到自己对省委、市委作出的保证,顿时一个头变成两个大,没办法这个时候他这个公安局长不冲在最前面是说不过去的。

三天后,李婕拿着一份刚刚出来的法医鉴定报告,走进了丈夫年洪的办公室。

根据现场勘查及后期的各类检测,在四处现场共发现十一名被害人,所有人体组织均属于这个十一个被害人,未发现第十二个人体组织的DNA,在十一名被害人中,有十名成年女性,一名成年男性。其死亡时间跨度可能超过一个月。

再与两起失踪案家属DNA进行对比后,确定其中两名死者身份为案发现场商铺的夫妻二人。其余九名成年女性被害人,年龄均在十五至二十五岁之间。

另外在案发现场并没有提取到有价值的指纹,所有作案凶器均是商铺内原有刀具,不过上面进行了处理,没有发现任何指纹。

一时间,“11.11连环碎尸杀人案”陷入了僵局,可是距离火锅店的第一次报案经过过去整整半个月的时间了,可是正当所有专案组民警都对案情一筹莫展的时候,一封快递信件却寄到了北江市公安局刑侦支队……

第一卷 实习生 第013章 来自凶手的挑衅

在翻看大学专业课笔记的同时,我一次又一次的强迫自己将记忆中的陈朋与如今的陈朋分开,可是每当这些笔记上的内容转化为一幅又一幅回忆的画面时。

那个年轻的犯罪心理学教授与如今变态杀人狂的身影重叠,我都要饱受着记忆与现实的摧残。

这个世界从来就没有什么公平的游戏,作为对立的双方不可能是各种因素都相等的,两个独立的个体不可能没有丝毫的偏差,就好像这世界上根本没有两片叶子是完全相同的一样。

所以,此刻我正在与陈朋之间进行着一场不公平的游戏。

我的专业知识来源于他的传授,而他现在却是一个任由我提审的阶下囚。

可即使是这样,在我们今天的对话过程中,我也完败于陈朋的自身优势之下。

如何才能打破这种局面,是我现在最头疼的一件事。

陈朋是性格非常强势,且喜欢彰显自身能力和魅力的一个人,很多像他这种性格的人在做事情的时候,往往最需要得到的不是成功时自我愉悦的快感,而是别人仰望的目光。

也许只有这样他们的心理才会得到极大的满足……

******

2016年1月1日,元旦。

就在“11.11连环碎尸杀人案”专案组干警满世界核查十一名被害人身份信息,寻找有价值的破案线索时,一封电子邮件寄到了北江市公安局的公共信箱上,当负责北江市公安局门户网站工作的女民警打开这封电子邮件时。里面的内容把这个年轻的女民警吓得花容失色顿时晕了过去,拿在手中的水杯被直接掉在地上摔的粉碎。

电子邮件里没有任何文字,只有大量的照片和十一个视频文件。这些图片和视频里面所拍摄的内容,全部都是“11.11连环碎尸杀人案”的作案过程。里面详细拍摄了每个人被害人的生前样貌,及每个被害人被杀死、分尸及烹煮的全部细节过程。

这封电子邮件被第一时间转发到了年洪的手中,年洪翻看着照片与视频,饶是他这个干了半辈子刑侦工作的老刑警在看到这些照片与视频上的内容时,也无法控制内心的震惊与愤怒。

这不仅仅是对北江市公安局所有警察的一种挑衅,更是凶手极度自恋与自信的一种表现。

这个凶手完全没有将警察放在眼里。

“你们没有破案线索,没关系,我提供给你们!想抓我?我等着你们!”

年洪十分清楚这封电子邮件背后的潜台词,这种屈辱年洪无法忍受。他马上从省厅调集了网络信息安全方面的专家,对这封电子邮件的发件人进行网络追踪。

可是网络信息安全专家的网络追踪一开始并不顺利,发邮件的人不仅在网络上设置了很多假的IP地址来迷惑警方的追踪,更在警方开始网络追踪的同时,入侵了警方的网络投掷了大量的计算机病毒,使得北江市的公安网络一度陷入瘫痪状态。

与此同时,全国各大媒体的网站上均被人上传了类似的照片和视频。一时间,“11.11连环碎尸杀人案”再次被推倒了各大网站的头条。虽然相关部门在第一时间将所有图片和视频做了删除处理,可还是有很多转载的图片和视频流传了出去,其传播速度不亚于一场瘟疫的爆发。

“年洪,你是干什么吃的?凶手都把照片传到了网上,这是对我们警察最大的挑衅和侮辱。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必须在最短的时间破案,不然你就等着引咎辞职吧!”省公安厅长在电话里对着年洪愤怒的咆哮着。

“我知道了,厅长!我一定在最短的时间抓住凶手。要是破不了案,不用您说,我自己脱衣服走人。”年洪咬着牙,对着电话沉声说道。

“年洪,现在已经不是你一个人引咎辞职就能解决的问题了,我们要的是能尽快的抓住凶手,平息这起案件所带来的影响,我知道你们这段时间做了很多工作,但是还远远不够,这些图片就是对我们工作最大的嘲笑,你知道吗?”省公安厅长很清楚年洪的办事能力,可是这件案子如今已经将整个北江市公安局甚至是省公安厅拖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当中,如果不尽快破案,北江市公安局将受到来自社会各界的质疑。

可想而知,当整个北江市的市民对警察失去了信任,人们将生活在何等恐惧当中,社会环境将演变成什么样,谁也无法保证。

******

“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同学们还有什么疑问需要我解答吗?”

陈朋站在北江大学犯罪心理学的课堂上,半靠着讲桌凝望着面前学生。

在他面前的这些学生中,不仅有本专业的在校生,还有很多从其他学校专门过来听陈朋讲课的旁听生。

这个三十几岁的年轻教授,是北江大学客座率最高的几名教授之一,但凡有陈朋关于犯罪心理学的专业课,硕大的阶梯教室总是座无虚席。

几个为了能坐在前排,起大早跑来占座的女生,此刻正带着花痴般崇敬的目光,望着面前的陈朋浅笑着。

一身浅米色的休闲装,干净利落;

一幅无边的水晶眼镜,晶莹剔透。

陈朋的个子虽然不高,只有一米七出头,不过身体却十分匀称,加上成熟男人所散发出的气息,将本来就很英俊的他更平添了不少魅力。

“陈老师!您能给我们分析一下“11.11连环碎尸杀人案”凶手的犯罪动机吗?”坐在年裕身旁的眼镜男孩,高举着手,大声的说道。

“对啊!陈老师,你给我们分析分析吧!现在网上什么样的猜测都有,可是我们都觉得那是在瞎掰,我们都想听听您对凶手犯罪动机的剖析。”

“陈老师,您给我们讲讲吧!”

望着台下有些骚动的人群,陈朋摘下眼镜,低着头,用镜布轻轻地擦拭着镜片,嘴角噙着似有似无的微笑。

“想听我给你们做犯罪动机分析,没问题!不过谁能先回答上我的问题,我再开始给你们分析,怎么样?”陈朋戴上眼镜,笑着对所有学生说道。

“不是吧!陈老师,您又来这套。”

“每次您都拿问题考我们,来作为交换条件。”

“陈老师,您就直接给我们分析一下吧,别出问题了!”

听到陈朋的话后,教室里的学生开始七嘴八舌的起着哄,不过在这些学生期待的目光中,可以看出他们都想听到陈朋关于这起连环碎尸杀人案凶手犯罪动机的剖析。哪怕不是学犯罪心理学专业的,也想凭借着陈朋的案例分析,作为在自己朋友圈里炫耀的谈资。

“问题很简单,为什么大部分人在犯罪后都会选择逃避?或者说是没有胆量面对自己所做的一切?现在可以不用回答,回去想好后,可以发电子邮件或者微信给我。下面我们就来剖析一下这个碎尸案凶手的动机…………”

陈朋对着喧闹的学生大声地说道。

“陈老师,您快讲吧!”

“快讲、快讲!”

在学生的催促声中,陈朋不紧不慢的开口说道:“这个碎尸案凶手的犯罪动机其实很简单,那就是在向他人传递着某些信息,他用这起凶杀案和十一个被害人作为媒介,传递着他想说的事情,或者是他的某些想法。”

“陈老师,这个凶手杀了这么多人,而且作案手段这么残忍,难道他只是想对其他人传递什么信息吗?那凶手的这个做法是不是太荒谬了。难道,这些变态杀人狂一定要通过这些凶杀案,才能向他人表达他们的内心世界吗?”坐下不远处的年裕举手问道。

“年裕,你问的很好,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已知的连环变态杀人狂,他们的作案动机有时都很纯粹。而且,他们每次作案时,总会留下他们标志性的作案手法或者作案方式。在这里我们可以简单的把这些标志性的行为都称为他们自身的行为符号。这种行为符号可能是这些变态杀人狂内心世界某种情感的体现,也可能是他们缺少某种情感的一种表述。”陈朋看着年裕点了点头后,继续说道。

“而且很多变态杀人狂,他们的人格、意识、内心的情感世界是不健全的,或者说他们在通过不停地杀人来寻找一种途径,这种途径可能是想表达一些平时他们无法正常表述的想法,或者是用杀人的过程来弥补他们缺失的东西。”

“那陈老师,这些变态杀人狂之所以会去选择用杀人这种方式来表达他们的情绪和想法,这和他们的性格、生活环境、经历是不是有很大的关系?”年裕继续问道。

“一个变态杀人狂的形成是多种因素综合的结果,不能简简单单从他的性格、环境、经历上去判断,但是这些确实是很重要的因素。”

陈朋在所有学生当中,只有对年裕的提问才是有问必答的,很多时候其他学生的提问,他只是一笑而过,或者简短的回答一下,陈朋对年裕的器重和看好,被很多学生都看在眼里,不过年裕犯罪心理学的成绩也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第一卷 实习生 第014章 案件侦破

很多人在犯了错误或者做错某件事情后,第一时间是害怕比上级领导问责。在上级领导的问责时,选择如何掩饰、找理由开脱自己的过错,是很多人的第一选择,而往往能主动承担过错或承认错误的人却少之又少。

对于罪犯来说,犯罪后的第一想法是掩饰自己的犯罪行为,最好永远没有人知道他曾经做过这样的罪行,这些罪犯害怕的所谓上一级领导,就是公检法这些国家的权利机构。

在这些天我逐渐接触罪犯的过程中,不管这些人入狱前是什么样的职业,犯了什么样的罪,他们在第一时间都会选择去逃避、掩饰自己的犯罪行为,很少有人愿意将自己的犯罪行为公之于众,在别人面前承认自己是个罪犯。

在他们的心里,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是错误的,是害怕被别人问责的。所以,他们会极力的选择去逃避和掩饰,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做过什么。

可是陈朋却是一个例外,他是“11.11连环碎尸杀人案”的凶手,本应该在作案后隐藏自己,但他却在警方还没有锁定他的时候,却将自己的犯罪行为公开。虽然,没有直接对所有人说这件事就是他做,可是却在哪些发布到网上的图片和视频当中,留下了让人可以找到他的线索。

这也许就是他这个犯罪心理学教授去选择做变态连环杀人狂时,和其他普通罪犯最大的不同,这些不同可能来自他的内心,那些被他自己称为行为符号的东西……

******

“这家伙太牛X了,居然敢把自己的罪行传到网上?”一阵骚动在教室里爆发了。

“不是吧!这么恶心?”

“哎呀!这么血腥啊!”

“太变态了,我不敢看了!”

在如今这个信息爆炸的时代,手机已经成为人们日常生活了解新闻资讯最方便快捷的渠道。

不知不觉,人与人之间、人与社会之间、人与其他很多事物之间多了一个手机,很多人只有通过手机才能与其他事物连接,不然他就会被自己封闭起来,无法与外界沟通。

渐渐地,很多人被原本只属于通讯工具的手机给绑架了,成为了手机的奴隶,只有在面对手机时,这些人才会有喜怒哀乐,不然就成了行尸走肉。

“陈老师,您快看,碎尸案的图片和视频传到了网上。这是不是那个凶手对社会和警察的挑衅啊?”眼镜男举着手机对着站在讲台边的陈朋喊道。

“是吗?这个碎尸案的凶手挺特别的。”陈朋并没有像那些坐在教室的学生一样,一边拿着手机惊呼,一边捂着自己的心脏,感叹自己的承受能力有限,他根本就没有去翻看手机查看这条在网络上爆炸的新闻,好像这件事对他来说根本就可有可无。

“哎呀!网络上的图片无法浏览了,被网站删除了!”眼镜男低头看着手机,不停地惊呼着。

“我还有很多图片没有看到呢!怎么就删除了呢?”一个男生随机附和着说道。

“这么变态的图片你们都能看下去,你们也真够变态的。”一个娇气的女生白了一眼,哪些嚷着没有看过瘾的男生。

“就是你们这些男生就是嗜血的变态狂,就喜欢这些吓人的东西,跟那个碎尸案的变态狂一样可恨。”女人对这些血腥的事物,天生有一种排斥心理,她们不喜欢看到这些不美观的事物。不过也不能一概而论,大多时候女生是害怕见到血腥的,不过也有例外。

陈朋看着教室里喧闹的学生,他并有阻止这些学生的行为,而是静静地的看着每个人的表情变化,此刻在他的心理下面坐的不仅是自己的学生,更是自己的观众。

只要是演员就需要观众,不论他的演技好与坏,哪怕是演砸了喝倒彩,那也是观众对演员的另一种认可。就像是某相声演员就喜欢观众“愚~”一样,这些都是观众对演员的另一种认可。

******

年洪反复查看着电子邮箱里的图片和视频,想从这些图片和视频中找出有价值的线索是年洪此刻最关心的事。

其实不光年洪此刻在查找图片和视频上的破案线索,专案组里其他很多组员也在顶着胃里的难受,不停地在这些图片上查找着线索。

还有很多义务的好心人,在网上看到了这些图片和视频,虽然是惊鸿一瞥,却也在各大网站的BBS上上传他们的案情分析,虽然有些案情分析很不着调,不过却是各个网站上最热门的帖子。现在只要是搜索北江市,页面弹出来的95%以上都是“11.11连环杀人碎尸案”的帖子和新闻。

“局长,有线索了!省厅的网络信息安全专家,虽然没有追查到那个发电子邮件的真正IP地址。但是他们在照片上却发现了问题。”张浩铭直接推开年洪的办公室的房门,快步的跑了进来大声的对着年洪说道。

“什么问题?”年洪听到张浩铭的话后,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盯着他急急地问道。

“就是电子邮箱里的照片比网站上传的照片多了一个照片属性的详细信息。”张浩铭说道。

“这是什么东西?”年洪的电脑知识并不丰富,对于这个五十多岁的公安局长来说,电脑知识只局限于上网浏览网页,会简单的使用办公软件。

“就是咱们手里的图片是直接从凶手电脑或手机上直接发过来的,里面的图片并没有被网站修改属性,而上传到网站上的图片经过网站上传要求的处理,已经没有了这些属性。”

“别整这些我听不懂的,说的简单点。”年洪皱着眉大声说道。

“就是咱们手里的这些图片有拍摄时间,和文件最后一次的保存路径,在这个文件保存路径上,出现了一个人的名字,陈朋。”

“陈朋?”年洪疑惑的问着。

“对,在图片的属性信息里,图片最开始的保存路径上有陈朋这个名字的文件夹出现。我们怀疑这个凶手的名字是不是就叫陈朋,而且还出现了犯罪学几个字。”张浩铭继续说道。

“那还等什么?还不赶快给我查一下全市有多少个叫陈朋的,把这些人都给我查一遍。赶快!”年洪急急地说道。

“知道了局长,我这就去查!”张浩铭听到年洪的话,就准备跑出年洪的办公室。可是当张浩铭刚想转身的时候,却被年洪给叫住了。

“等一下,你刚才除了说陈朋之外,还说了什么?”年洪皱着眉,他的脑海里正在对这些线索抽茧剥丝。

“没……没说什么啊?”张浩铭被年洪这么突然问的有点不知所措,结结巴巴的说着,

“不对!你还说了一个词!”年洪肯定的说道。

“哦!犯罪学!”张浩铭快速的回答着。

“不用查了!我知道犯罪嫌疑人是谁了!叫上你们支队所有人马上跟我去北江大学。犯罪嫌疑人是北江大学犯罪心理学教授陈朋。”年洪一把抓起办公桌上的电话,就急急地向外跑去。

张浩铭一边跟着年洪向外跑去,一边通过手里的对讲机喊着。

******

2016年1月5日,是北江大学寒假前最后一天上课时间,明天全校将开始放寒假。

可就在所有师生都不知道这个寒假能不能不用提心吊胆的过日子,那个连环碎尸杀人案的凶手什么时候才能被抓住的时候。几辆没有闪烁警.灯的警车飞一般的开进了北江大学的校园里,直奔心理系的教学楼驶来。

“局长,刚刚联系了学校的校长和教务处主任,现在陈朋正在心理系教学楼的教室里上课。”张浩铭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侧过身对着后面的年洪说道。

“特警就位了吗?”年洪问道。

“五分钟前已经就位,不过教学楼窗户的视线并不好,特警的狙击手没有找到合适的狙击位置。”张浩铭说道。

“局长,小年也在陈朋的课堂上上课,咱们怎么办?”张浩铭继续问道。

“先别管他,通知特警以最快的速度封锁教学楼的各个出口,然后强攻陈朋所在的教室,抓住他。”年洪抓在手里的手机,年裕的电话号码一直停留在拨号面板上,就是没有被拨出。

“可是局长,小年他……”张浩铭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年洪打断了。

“没有什么可是,按我的命令执行,明白吗?”年洪低声的嘶吼着。

五分钟后,就在教室里的学生还在与站在讲台边犯罪心理学教授陈朋,一起讨论碎尸案凶手犯罪动机的时候,阶梯教室的前后两个门同时被特警撞开了。

一道白光闪过。

伴随着闪光弹和学生们的尖叫声,十几名全副武装的特警第一时间重进了阶梯教室。

教室里的所有学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呆了,不少学生捂着眼睛蹲在地上尖叫着,只有陈朋一动不动的站在讲台旁,面带微笑的等着即将发生的一切,似乎他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刻。

陈朋并没有做出任何反抗,甚至连话都没有说,只是在特警的枪口下没有丝毫反抗的被制服了。

11.11连环碎尸杀人案犯罪嫌疑人陈朋落网。

年裕看着父亲和他手下的警察,将刚才还在给自己上课的犯罪心理学教授陈朋,扭押着带出了阶梯教室。年裕的脑袋里一名空白,闪光弹爆炸后在他脑海里所产生的嗡鸣声不绝于耳。

第一卷 实习生 第015章 雨夜凶杀

我将烟盒里最后一支香烟掐灭在烟灰缸里,慢慢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活动着瑟瑟发木的脖子。

有时候回忆并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尤其是那些充满了痛苦的回忆,每次不得不去翻开这些尘封的往事时,我总觉得身心备受煎熬。

11.11连环碎尸杀人案,犹如一根鱼骨卡在咽喉,每当触及它的时候,疼痛感便会遍及全身,久久不曾消散。

当时我们很多人亲眼看着陈朋从我们的面前被警察押走。

上一秒钟,陈朋还在用他的专业知识给我们分析着11.11连环碎尸杀人案凶手的犯罪动机。

下一秒钟,他自己却成为了凶杀案的犯罪嫌疑人,着突如其来的转变,让我的大脑直接短路。

陈朋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他杀了那么多无辜的人,却还能在别人面前若无其事的分析着自己的犯罪动机。

到底是他疯了?

还是这个世界的现实太残酷?

虽然这件事给我们这些学生造成了很大的伤害,却教会了我们什么事情都不能只看表面。

眼见为实,未必就是真实的世界。

******

这一夜,年裕数着窗外的雨声,期盼着黎明何时才能出现。

好不容易挨到了天亮,年裕第一时间拨通了监狱长陈廖的电话,直接对着电话那端说道:“陈叔,我今晚还要见陈朋。”

陈胖子放开怀里熟睡的女孩,睁开睡意朦胧的三角眼还没有完全睁开,当他听到电话里传来了年裕急切的声音后,只是对着电话说道:“小年啊!现在才几点啊?即使你真的想见陈朋也得等到晚上啊,这一大早的,你就不能放过你陈叔叔吗?”

昨晚提审陈朋时,陈廖憋了一肚子火,当了这么多年北江监狱的监狱长,陈廖头一次觉得有人可以在自己面前指手画脚的要挟自己。

偏偏这个要挟自己的人,还是二十几岁的毛头小伙子,如果不是顾忌到年洪如今的地位,以陈廖的脾气早就将年裕赶出去了,可是这件事他现在也只能是想想。

昨天晚上,陈廖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能安慰自己受伤心灵的女孩,此刻正回味着昨夜来自女孩的心灵辅导,这个该死的年裕偏偏这个时候打来电话,搅了自己的好梦,让自己再无任何睡意,那只好继续着昨晚的心灵辅导。

陈廖挂断电话后,一把扯过还在熟睡的女孩,臃肿的身躯直接压了过去。

此时的场景,只有八个字可以形容。

好白菜儿让猪拱了!

还是那个时间,还是那个房间,还是昨晚的两个人面对面坐在铁栏杆的两侧。

“想好了?”陈朋看着坐在不远处的年裕,似笑非笑的问道。

“你我都别无选择……”虽然一夜无眠,但此刻年裕的眼神却格外坚定。

“看来你是做好了准备,那好,既然你想听,那我就给你讲讲,让你也欣赏一下这美妙的过程。”陈朋看着年裕说道。

******

2015年7月的一个夜晚。

稀稀疏疏的小雨已经下了整整一天的时间,午夜的北江市,在小雨的冲刷下,街上已经很少能看到行人了,本来热闹的烧烤摊,因为下雨的原因生意了冷淡了很多。

凌晨一点三十分。

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男子,满脸颓败的从城北区一个老旧的小区里走了出来。

“MD!这就没了三百,真他妈的黑!”

男子嘴里不停地的咒骂着,半个小时前,刚刚和一帮狐朋狗友喝完酒的男子,悄悄地在路边的洗头房里选了一个小.姐,并在短短的十几分钟内消费了三百元。

虽然,当时在酒精和男性激素的刺激下,尤其是面对这个年纪不大的美女时,男子觉得再花几百都是值得。可是激.情过后,男子开始为明天的生计发愁了。

男子是从外地到北江市的打工的,因为没有什么手艺,只能在一家纺织企业做一些搬运的活,每个月除了必须给家里寄回去的钱,兜里就所剩无几了。

如今为了排解寂寞,在洗头房一次花了半个月的伙食费,这下男子可犯了愁。

出了那个破旧的小区,男子漫无目的的走着,在细细地雨水慢慢地冲刷下,男子的衣服再一次被浸透。看着那些闪烁的霓虹灯,男子不甘心自己每天都在为了钱而发愁。

“我为什么就没钱?我为什么就不能有钱?”

男子在心里一次又一次的问着自己,他捋了捋被雨水打湿的头发,狠狠地揉了把脸,他决定不管用什么样的办法都要让自己变得有钱。

与男子相隔两条街道的城北区农贸市场里,此时一家经营肉类批发的门市,刚刚打开了门面的卷帘门,为即将忙碌的凌晨做好了准备。

一个身材稍胖的老板娘此刻正在门市的柜台后,忙着给各家预定的商铺分好货品。

北江市城北区的农贸市场是供应全市各个门市及零售市场的大批发市场,明天凌晨二点以后,经营各类商品的门市就会陆陆续续开门营业,直到上午九点左右才会关门歇业。

这家名叫谭家肉类批发的门市,是城北区农贸市场里每天开门最早的门市之一。为了节省开资,门市里只有老板和老板娘两个人,老板娘负责收钱、对账,老板在后面负责肉类处理及付货,生意虽小却养活了这一家六口人。

每天半夜起来就开始忙碌的日子虽然苦了点,可是一家人还算其乐融融。

可是这个本来应该平静的日子却在这个雨夜被彻底打破了。

十分钟后,那个二十出头的男子路过了这个肉制品门市,当他看到老板娘手边的钱盒时,他再也控制不住内心对金钱的渴望。他冲进了门市里,抱起钱盒就要往外跑。

老板娘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她下意识的拿着手里那把分肉的剔骨刀刺向了男子。

刀子虽然很锋利,可是出于老板娘自身的恐惧,刀子没有刺向男子的要害部位,只是在男子的胳膊上划出了一道口子,并未给男子造成多大的伤害。

抢劫男子的心里本来就十分焦躁,此刻又被老板娘的刀子给划出一道大口子,顿时男子心里的怒火便被点燃了。他抓起案板上的另一把刀正准备刺向老板娘时,却被人从后面一刀扎在了心脏上。

老板望着满手鲜红的血液,和倒在地上的男子,愣在了那里。

本来在外面卸货的老板,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男子快步跑进门市,他就马上跟了过来,可是却没有想到前后不到一分钟的时间,自己一刀扎死了这个男子。

“老……老公……你杀人了!”老板娘浑身颤抖地说着。

“我杀人了……我杀人了……”

老板不停地的自言自语着,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这对夫妻彻底失去了正常思考的能力。

此刻,街对面的一辆大众轿车里,陈朋目睹了整个过程。

看到那个男子抱着钱盒倒在血泊当中,陈朋的嘴角浮现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第一卷 实习生 第016章 自首?帮凶?

人们在做某一件事情的时候,往往期望事情能往自己预想的方向发展,希望得到最好的结果。

可是很多时候事情的本身是具有两面性的,结果的好与坏不取决于人的主观想法,更多的是来自事情本身的客观因素。

当一件事超出我们的预期时,很多人在面对事情不熟我们控制的发展时,都会对即将产生的结构感到恐惧,而对事情本身的对错已经不在关注。

我听着陈朋讲述着他的犯罪过程,感受着那些来自语言背后的压力,我不知道这样的聆听到底会给自己带来什么,但是此刻在我的内心深处不再是只想了解陈朋最初的犯罪动机,我对这些凶杀案的好奇心也被勾了起来。

******

“老公,你杀人了!怎么办?怎么办?”老板娘抓着于老板的胳膊痛哭流涕。

“是他要抢我们的钱,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于老板看着扎在男子背后的那把刀,他的身体开始颤抖。

于老板甩开老板娘的手慢慢地蹲了下去,看着那男子背后不断流出的鲜血,他哆了哆嗦的伸出一只手,探向了男子的口鼻处。

“没呼吸了!他死了!真的死了!我真的杀人了!杀人了……”于老板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不停地往后退着。

“要……要不,我们报警吧!”老板娘哀求的对着于老板说道。

“不行!你想把老子送到监狱里吗?这样我们这个家就完了,我们的儿子会被人嘲笑有一个杀人犯的爹,我们的女儿再也找不到一个好人家了,这个绝对不行!”于老板狠狠地的瞪了妻子一眼后不停地的摇着头,他缓缓地的站了起来,可是眼睛却始终离不开那个躺在地上的男人。

对于经营这个肉制品批发超市的于老板来说,日子虽然过的不算富裕,好在自己有一双可爱的儿女。

大儿子今年刚上高中,学习成绩在班级里还算靠前的。上幼儿园的女儿才只有五岁,小丫头长的很漂亮,于老板对女儿唯一的心愿就是长大后能嫁个好人家,不要再像他们这样,每天为了生计奔波。

“可这是杀人啊?又不是杀猪,让人知道了我们怎么办啊?”老板娘轻轻地抽泣着,刚刚被丈夫这么一瞪眼后便没了主意。

“老婆,我不能坐牢,我们有一双儿女要抚养,还有你的爹妈要孝敬,我绝对不能坐牢,绝对不能!”于老板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的声音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到。

“那怎么办?那怎么办?”老板娘本来在家里就是一个只知道干活的人,家里的大事小情都是于老板在拿主意,此刻面对这样突如其来的巨变,老板娘更是慌了神。

“要不我们把这个……这个人藏起来?”于老板望着倒在血泊里的男子,嘴唇颤抖的说着。

“对!对!把他藏起来,可是藏在哪啊?”

就在于老板和老板娘发愁将刘明的尸体给藏到那里合适的时候,一个声音犹如晴天霹雳一样,在他们的耳边炸响了。

“我可以帮你们解决这个事情。”陈朋举着手机,慢步走到了门市前。

“你……你是谁?干什么的?”于老板木然的转过头,望着身后不远处的男人。

“我可以帮你处理掉这个尸体!保证不会被人发现。”陈朋淡淡地笑着。

“怎么处理?”老板娘急急地问道。

“你手里不是有刀嘛!就用你手里的刀处理啊!”

“刀!?”老板娘低下头,看了看手边的剔骨刀,一脸的茫然。

“你到底是什么人?”于老板并没有像老板娘那样随着这个陌生的男人话去左右自己的想法,而是警惕的盯着对面这个穿着黑色T恤,戴着黑色鸭舌帽的男子。

“我只是一个想办你们解决问题的人,没有我,你们怎么处理这个尸体,等着警察来抓你?”陈朋嘴角噙着笑,轻声地的说道。

“要知道杀人可是要偿命的。”

“是他先抢劫我们的,我这是为民除害,警察是不会枪毙我的,不会的……不会的……”于老板眼神涣散的看了看地上的尸体,又转头看了看对面这个陌生的男人。

“即使不会判你死刑,可二三十年的监狱是肯定要蹲的。”陈朋在说话的同时,手机的镜头一直对着于老板、老板娘和地上的尸体不停地拍摄着视频。

“你怎么知道我会被判三十年?”于老板在听到陈朋的话后,身体明显的抖了一下,如果不是紧挨着门市的柜台,估计此刻腿软的他已经跌坐在地上了。

“只要你们听我的,我保证你们什么事都没有,你们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你们还有一对儿女要供他们上学,还有父母需要给他们养老送终,这个家里面不能没有你,也不能没有你!你们是这个家全部的希望,如果你们就这样进了监狱,谁还能去照顾他们?听我的,按我说的做,我保证不会有人知道这件事,你们完全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反正他也是一个坏人,今天不死,明天还要祸害其他人,你们是在做好事,但是这好事不能让别人知道,不然你们会很麻烦的,相信我,只有我能帮你们,知道吗?”

陈朋说话的声音非常轻柔,他将刚才听到的内容又讲给了于老板夫妻二人听。

听着这个陌生男人轻柔的话语后,让于老板夫妻二人渐渐地感到很安心,随着陈朋在与他们不断的对话,他们的心慢慢的舒缓了下来,紧张的心情也开始逐渐放松了下来。

“是啊!我们没了,家就没了!我们辛辛苦苦了大半辈子,好不容易熬到了现在,不能就这样把这个家给毁了,绝对不能。”于老板低着头自言自语的说着。

“那你说该怎么做?”老板娘望着陈朋问道。

虽然面前这个陌生男人戴着鸭舌帽,让人看不清他的脸长的什么样,可是老板娘从心里觉得这个男人说话的声音真好听,她从来没有听这么好听的声音,尤其是从一个男人的嘴里说出来的。

半个小时后,在陈朋刻意的心理暗示和催眠下,于老板夫妻二人将刘明的尸体进行了分尸处理,并装到了几个大的黑色包装袋里放在了于老板进货用的面包车上。

两个小时后,北江市城郊的一片废弃的煤矿区,于老板目光呆滞的扛着装有尸体的黑色包装袋,借着黎明前的仅剩的一点光亮,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废弃的煤矿的矿井口走去。

于老板隔几个矿井口便丢下去一个黑色包装袋,这几个装有刘明尸体的黑色包装袋就这样被丢弃在废弃的矿井中。

抛尸结束后,于老板飞快地跑向了自己的面包车,他一边发动着车子,一边从上衣的口袋里摸出一根烟塞了嘴里。

于老板的面包车在天亮前的最后一刻,终于回到了城北区的农贸市场,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于老板的心里又开始狂跳了起来。他坐在车里不停地抽着烟,回想着天亮前所发生的一切,他多么的希望这是一个梦,一觉醒了后什么都没有发生。

******

“你为什么要帮助他们抛尸?”年裕听着陈朋讲完后,开口问道。

“你觉得我为什么会帮他们?”陈朋没有回答年裕的问话,而是反问着年裕。

“我不知道!”年裕盯着陈朋的眼睛回答道。

“呵呵!是不是很想知道?”陈朋笑着问道。

“你到底都干了什么?为什么帮那对夫妻抛尸后又杀了他们?这到底是为什么?”年裕一连急急地问了三个为什么。

“我昨天都说了,你要是不把你心急的毛病改掉,你是得不到你想要的答案的。”陈朋端坐在审讯椅上,同样盯着年裕的眼睛说道。

“事件的人物、因果、过程我都给你讲了,今晚回去好好想想我为什么帮了那对夫妻。这个就是你今天的作业,希望你别让老师失望啊!年裕同学!”

陈朋的语气完全和当年在北江大学的课堂上一模一样,听到陈朋的话,年裕曾有一瞬间的恍惚,他似乎一下子又回到了几年前的大学课堂上,对面的犯罪心理学教授陈朋正在给自己布置作业。

然而年裕清楚这个只是自己的一时错觉,那个在课堂上意气风发的陈朋教授如今就坐在自己的对面,他不再是什么犯罪心理学的教授,而是一个本该早就被执行了死刑的变态连环杀人狂。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年裕问道。

“因为你不听我的,我就不会告诉你那十一个人都是怎么死的,是因为什么死的?想知道我杀死哪十一个人的犯罪动机,就得有交换条件,如果你的作业不能让我满意,下一个案例我是不会给你讲的,明白吗?年裕同学!”陈朋还是似笑非笑的盯着年裕说道,似乎此刻并不是年裕在提审他,而是他在给年裕上课。

老师与学生!

罪犯与警察!

似乎在陈朋看来这些身份对于他来说,都是一样的,并没有什么分别!

第一卷 实习生 第017章 自愿杀人

这一夜我没有住在北江监狱的值班宿舍里,而是回到市区的家中。推门而进,看见的依旧是空无一人的房间。

父亲自从被调任省厅工作后,一年在一起的时候本就聚少离多,父亲上次回家还是端午节的时候,不过也只在家住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就赶回了省厅,对于他来说工作似乎比这个家要重要很多。

而母亲则是另一个十足的工作狂,不是每天都在实验室里不停地解刨着各类尸体,要不就是出差参加有关法医鉴定工作的学术讨论会,即使能回家的时候,也多是后半夜一个人拖着疲惫的身体回来睡觉的。

这个家在我上大学开始住校后,就很少有人常住,这也是我为什么会选择在监狱的值班宿舍常住的原因。反正在哪里都是一个人住,住在监狱的宿舍里,至少不用打扫房间,不用赶时间来回跑,饿了,有食堂,挺好!

不过今晚,我却不得不回到家里,因为我想暂时离陈朋尽可能的远一些,尤其是在晚上与他的对话后,我更想找一个自己觉得安全的地方,放空自己去思考陈朋的事,或许回家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很多时候,很多人,即使再不喜欢、不满意他们现在的家,在其受伤或者惊吓的时候,第一时间能想到地方就是回家。尤其是中国人这种对家庭的依赖感,从每年的春运就可以看出回家是多么的重要,家是一个最温馨和安全的港湾。

******

年裕一个人坐在桥南小区外的路边小吃摊上,时间临近午夜,只有这种路边的临时小吃摊还能填饱肚子。

“小伙子,你的馄饨好了,还要点别的吗?”一个中年妇女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来到年裕的桌子前,说是桌子其实就是一个啤酒箱上面放了一块木板,临时搭起来的桌子。

“阿姨,给我来瓶啤酒吧!再来一份炸鸡翅和烤肠!”年裕接过馄饨放在桌子上,加了一大勺辣椒在里面。

“好嘞!你先吃馄饨,马上就好!”中年妇女先从旁边的啤酒箱里拿出一瓶啤酒,打开后放在了年裕的桌子上,然后才去手推车的灶台上开始给年裕做炸鸡翅和烤肠。

对于这个经营路边小吃摊的中年妇女来说,卖出一瓶啤酒要比卖出两碗馄饨要挣的多,尤其是还加了两份烧烤。

年裕舀着馄饨,看着那些红红的辣椒面在馄饨汤中逐渐扩散,愣愣的发着呆。与陈朋先后见了两次,年裕本以为自己能在陈朋哪里发掘出别人不知道的东西,可现在却发现凭借自己现在的专业知识根本不可能办到。

不过既然与陈朋的谈话已经开了头,如果现在就放弃,多少有些不甘心。而且,想知道陈朋为什么杀人,不光是为了完成犯罪心理学的实习报告,更是为大学时代的噩梦画上一个句号,不然陈朋在大学时代给年裕他们留下的阴影估计会伴随很多人一生。

一碗馄饨、一瓶啤酒、一份炸鸡翅和烤肠,被年裕狼吞虎咽的解决掉了。

付了钱,年裕看了看表,快凌晨一点了,自己该回去睡觉了,虽然家里冷冷清清的,至少是一个安静思考的最佳场所。

这一夜,年裕倒在自己的床上,虽然没有失眠,可还是用了很长时间才睡着。

期间,年裕尽可能的将自己幻想成三年前的陈朋,去揣摩他当时面对肉制品批发超市老板夫妇时的心态。

可是不管年裕怎么去想、怎么将自己看成陈朋,他都无法真正走进陈朋的内心世界。因为,他一直搞不清楚陈朋为什么在帮了那对夫妇后,又在后来把他们杀了并分尸。

年裕带着各种各样的猜测和疑问,睡着了。虽然年裕睡着了,但是他的脑子好像还处于兴奋的状态,一个又一个梦境接踵而至。在梦境中,年裕看到了那对卖肉的夫妇,看到了倒在血泊中的刘明,也看到了向他们走去的陈朋。年裕几次想开口喊那对夫妇要小心陈朋,可是不论他怎么努力,喉咙就是无法发出一点声响,他就像是一个游离在他们世界之外的存在,只能眼睁睁看着陈朋走向那对夫妇,而那对夫妇在陈朋的指使下,将要打劫他们的刘明一刀一刀的分尸,最后装进了黑色的大塑料包装袋里,拉倒城外郊区的废弃矿井口丢弃。

杀人!

分尸!

抛尸!

似乎陈朋是在帮助这对夫妇,可是年裕总觉得陈朋是把他们引向了地狱的深渊。

第二天下午,年裕在狱警古宇的陪同下,再一次见到了陈朋。通过两次的见面与谈话,今天陈廖说什么都不陪年裕来提审陈朋了,用陈廖自己的话说:“老子再和这个变态接触,总有一天我也会成为和他一样的变态。”

在年裕去见陈朋之前,古宇被直接叫到监狱长办公室,陈廖对着古宇非常严肃的说道:“你给我听好了,接下来这段时间你把手上所有的工作都给我放到一边,除了陪年裕提审犯人,你什么都不用干,明白吗?”

“是!监狱长。”古宇笔直的站在陈廖面前。“监狱长,您前一段时间不是让我陪着鲶鱼,不……年裕去提审犯人嘛,这两天是他没找我,可不是我不配合他。”古宇辩解的说道。

“别说这些没用的,让你干啥你就干啥,别在这跟老子唧唧歪歪的。”陈廖皱着眉头沉声说道。

“明白了!”看到陈廖的表情后,古宇的后背开始有汗水慢慢地渗了出来。

“还有一件事你给我听好了,就是这个段时间年裕只会提审一个犯人,不管他和这个犯人说了什么,对外面不要说一个字,更不能说你见过这个犯人,不然……”陈廖的话说到了一半,阴森的目光死死地的盯着古宇。

“我……我知道……知道了!一定按监狱长说的办,绝不会对外多说一句的,您放心吧!”古宇信誓旦旦的保证道。

“去吧!记得管住自己的嘴。”陈廖对着古宇挥了挥手,示意古宇可以出去了。

古宇走出陈廖的办公室时,后背的汗水已经打湿了警服,古宇从来没有见过像今天这样的陈廖,虽然平时对陈廖很怕,可是今天却是恐惧,生怕一个不小心真的被扒皮走人。

“兄弟,你这两天都见的谁啊?怎么也不带上我啊?”在去往第一监区的路上,古宇小声的问着年裕。

“一个特殊的犯人,见到他,你就知道了!”年裕快步的走在前面,他现在实在是没有时间跟古宇聊这些,随着离陈朋越来越近,年裕内心的压力就越来越多,趁着路上这点时间,年裕尽可能的让自己做好准备,所以他不想跟古宇在交谈上浪费时间。

古宇走在年裕的身后,虽然表情看不出什么变化,可是他的心里却想着这些:“哼!才来几天啊?在老子面前装大爷,要不是陈廖我才不会这么低三下四的陪着你,TMD!真把老子当跟班的了。”

******

“年裕同学,昨天我给你留的作业做完了吗?”陈朋还是那个陈朋,在面对年裕的时候,脸上总是挂着似笑非笑的笑容,似乎他根本就不是什么变态杀人狂,更不是监狱里等待死刑的重犯,而是那个一直在课堂上传授知识的教授。

“如果我说出我的想法,你能将你为什么要杀这对夫妇的罪真实想法告诉我吗?”年裕让自己尽量放松的坐在陈朋面前,年裕不止一次的在心里告诉自己,他不能在陈朋面前胆怯了,自己越胆怯,陈朋就越能抓着自己的弱点不放,这样对后面的对话没有任何帮助,所有年裕必须摆好自己的心态,直接面对陈朋。

“可以!”陈朋点头说道。

“你帮那对夫妇并不是你的真心,你是想借他们的手或者地方来完成你的杀人计划,对吗?”年裕试探性的问道,面对陈朋这个曾经自己的老师,尤其是在犯罪心理学方面,年裕只有将自己最真实的想法表达出来,才有可能在陈朋放松戒备的时候,听到自己的罪想要的话。

“不愧是我最得意的学生能想到这些,不过这并不能说明什么,这个案件有太多的信息都被世人所知,你能想到这些并不能说明你的犯罪心理学就学的很好,一些逻辑推理很强的普通人也可以想到,因为这对夫妇最后都死在了我的手里。”陈朋笑着说道。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杀了这对夫妇?”年裕继续问道。

“为什么杀了他们?丢掉一副不再顺手的工具还需要理由吗?”陈朋笑着反问道,陈朋自从进到北江监狱后,不管是一个人被关在独立的牢房里,还是在警察前期的提审时,他一直很少和人说话,也很少笑。不过此时的他却不吝啬对年裕露出笑容,只是这笑容被别人看在眼里却是多多少少有些恐怖。

“你只是把他们当成了你作案杀人的工具的吗?可他们是活生生的人啊?”年裕双手紧紧地拄着膝盖,盯着陈朋大声的问道。

“不做我完成计划的工具,他们还能干什么?继续卖肉?哈哈……这是我在给他们一个升华自己的机会,不然,他们只能跟那些畜生的肉打一辈子交道,是我!是我让他们接触到这从来没有接触过的人肉,他们应该感谢我,因为我不仅让他们品尝了这些美味,更他们在肉体和精神上得到了享受,至于他们死在我的手里,也是心甘情愿的,我并没有强迫他们。”陈朋看着年裕喋喋不休的说道。

年裕听着陈朋的讲述,他完全无法想象当初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场景,难道那两个做着肉制品批发生意的夫妇真的会像陈朋所说的那样,是自愿跟着陈朋做的这些事?真的是自愿被陈朋杀死?年裕一时间无法肯定。

第一卷 实习生 第018章 劣根

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与陈朋接触下来,总觉得自己的脑子很乱,似乎总有一些难以磨灭的声音在脑海里回荡。

这些声音有的转瞬即逝难以捕捉痕迹,有的隐隐作疼却无法分辨。有时候我真的开始怀疑自己,我到底适不适合当一个犯罪心理学的刑侦心理咨询师?

面对罪犯时那种茫然的挫败感让我无所适从,甚至我都开始怀疑自己到底能不能做一个合格的警察。

尤其是在听到陈朋的某些话语后,我的内心深处曾闪现过一丝对他的认同。可这并不代表我认为他去杀人就是对的,只是他的某些观点至少在我现在看来,还是具有一定的说服力。

尤其是他在犯罪心理学上的造诣,和他对人性的剖析,这些都是我无法比拟的。

望着窗外渐渐升起来的月光,靠在窗边,看着树影婆娑,听着风带动树叶的舞动,我真的很想就这么一直呆呆地静止下去,不去想那些令我头疼的问题,可是烟雾划过喉管的刺痛,就像一把正在割喉的尖刀,把我扯回了现实。

人有劣根性,我知道!

可是这人性的劣根能让一个人如何的沉沦,我不清楚!

至少直到现在,我都无法摆脱我自身的劣根……

******

年裕不停地的搓着手里的圆珠笔,却无法在谈话记录上写下一个字。

“你不用这么纠结那对夫妻他们到底该不该死,在每个人的内心深处都有需要释放的阴暗面,只是有大有小的区分而已。我只是将他们内心深处的阴暗面放大了而已。”陈朋坐在年裕对面,语气平和的说道。

“你原本可以劝他们去自首,为什么要引导他们分尸、抛尸?”年裕的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说话时的声音满是沙哑。

“我说了我只是放大了他们内心深处的阴暗面而已,即使我不这么做,他们就不会去犯罪吗?他们毫不犹豫的杀了那个人,难道就不是犯罪吗?”陈朋反问道。

“他们是在自卫,面对别人的抢劫,他们没有过错。”年裕看着陈朋辩驳着。

“杀人就是杀人了,不要把理由说的那么冠冕堂皇。如果他们心里没有那些阴暗的欲望,会拿起刀去杀人吗?这个欲望不光他们有,我们每个人都有,难道你就没有在某一时刻突然从心底里冒出一个想杀人的冲动?别跟我说你没有,你也是普通人。人的劣根你也有,这是无法摆脱的事实。”陈朋继续说道。

“我……”听到陈朋的话后,年裕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是啊!某些时候在我们的心里是会迸发出很多黑暗的想法,有些人会把这些突然出现的想法,当成一个极度气愤时,被气昏头的表现,他们会觉得这个想法是不对的,它应该被遏制,这是我们绝大多数人的正常反应。

而某些人却会把这些来自人性劣根的想法,转化为行动并加以实施,很多只因一时冲动便做出不可原谅行为的人,大多没有很好的克制自己,任由人性中最黑暗的东西肆意扩张。

年裕在脑海里飞快的权衡着陈朋的话,想要在其中找到可以反驳陈朋的理由,可是三年前年裕作为陈朋的学生,他没有做到这些。今天,年裕作为警察提审罪犯陈朋,他一样没有做到。

“年裕,其实在几年前我就十分看好你。你不仅拥有敏锐的观察力,更有很强的分析能力,对我上课时的任何一个疑问和细节,你都不会放过,在所有我教过的学生当中,你可以算是最优秀的。”陈朋靠在审讯椅上,手指轻轻地的摩擦着手铐,可是他的眼睛却死死地盯着年裕。

“这个似乎与我们今天谈论的话题无关。”年裕面无表情的说道。

“呵呵……你不是想剖析我的罪犯动机和内心世界吗?那我就告诉你该如何剖析别人的内心世界。不如,我们先来剖析剖析你的如何?”陈朋慢慢地的坐直了身体,眼睛里闪现出非常兴奋的神色。

没有等年裕回答,陈朋便开始继续说道:“年裕,你虽然是我教过的学生中最优秀的几个人之一,不过你也有你的弱点,那就是遇事心急的毛病、优柔寡断的性格和你逆来顺受的适应能力。”

年裕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盯着陈朋。

“这些弱点对于很多普通人来说并没有什么,可是对于我们这些学犯罪心理学的,有些时候就是很致命的弱点。”陈朋就像当初在大学的课堂上一样,对着年裕说道。

而年裕似乎也恍惚的回到了大学时代的课堂上,面对着自己曾经最喜欢的老师之一,听他讲述着那些吸引自己的事情。

“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人啊?”古宇站在隔壁的单透玻璃后,望着年裕与陈朋,他似乎还没弄明白两个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在古宇看来今天被陈廖安排和年裕来提审的这个犯人的时候,他一直在猜测陈胖子的想法,想从陈胖子和年裕的关系上找到对自己最有利的好处,通过年裕拉近自己和陈胖子的关系是古宇最开始的想法。

可是古宇在心里却看不起年裕,甚至有些嫉妒年裕在陈胖子哪里得到的照顾,这些照顾或者古宇认为的裙带关系,是他想得到却一直没到得到的东西。

而当古宇在第一眼看到这个传说的变态连环杀人狂的时候,他并没有感到丝毫的恐惧,也许是陈朋儒雅的外表和他优雅的谈吐举止,让古宇对陈朋的第一印象并没有那么糟糕。

此刻的陈朋虽然被牢牢的锁在审讯椅上,可是那淡淡地微笑,富有磁性的嗓音,都让古宇感到这个人似乎不是北江监狱的犯人,而是一个正在和年裕聊着家常的普通人,只不过在这种特殊环境里,古宇还是习惯对陈朋保持着那种居高临下的审视。

“可是这些都不是今天要讨论的问题,我今天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杀死那十一个人,和你杀她们的犯罪动机,以及你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而不是让你在这剖析我的性格弱点和内心世界。”年裕的额头慢慢地的渗出了汗水,警服背后早已被打湿,他咬着牙努力地平复着自己的心情,让自己从刚才的恍惚中走了出来。

“我就说你是我教过的最优秀的几个人之一,这个内心暗示和引导似乎对你效果不大,哈哈……那好,我现在就告诉你第一个人是怎么死的,不过还是那个要求,你明天要给我你的想法。漏洞、动机什么都好,我要听听你的想法。”

陈朋这样面带微笑的坐在审讯椅上,从来没有被年裕和他的问话改变一丝一毫,甚至连年裕在面对自己时的窘态,他都不以为意。只是在哪里说着他自己想说的话,看着他自己想看到的事,似乎在这间特殊的审讯室里,他才是主导一切的主人,年裕只是他邀请来与自己对话的客人。

“说了这么多,现在你可以说了吗?”年裕还是有些急迫的问道。

******

三年前。

一个刚刚从北江大学毕业,准备落脚在北江市的一名女大学生,一个人拿着街边合租房的小广告,寻找一个最适合自己的小房间。

可是找了几天的时间,都没有找到一个适合现在自己的出租房。兜里的钱本就不多,此刻距离去公司面试的时间还有一周的时间,自己总不能一直住在学校附近的小旅馆里,这么高的消费不是她这个靠着奖学金和救助金读完大学的孤儿所能承受的。

一个雨后的傍晚,马灵迎着红得刺眼的晚霞走出了北江大学旁的小旅馆,她今天无论如何都要找到一个栖身之所,否则她根本没有办法坚持到第一个月发工资的时候,虽然这些天她也在做一些网上的兼职,可是这微薄的收入似乎并不能让自己坚持更多的时间。

就在马灵一筹莫展的时候,一个贴在北江大学后门的合租房小广告映入了她的眼帘。

这是一个两居室寻求合租的广告,价格在马灵可以接受的范围内,地点就在离北江大学不远的一个小区,从广告的内容上看似乎这个房间的基本设施还不错,最主要的是价格不高,在马灵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

马灵毫无犹豫的拨通了房主的电话,恰巧的是此时房主正在家,她迫不及待的跟房主预定了现在就过去看房子。

余晖中,一个扎着马尾辫,穿着很多高中生都会嫌弃的老旧校服的女孩,哼着一曲她家乡那边的小曲,向着她憧憬的生活在快步走去。

这个是面容姣好,有着一双灵动的大眼睛,个子不高,身材较瘦的女孩。在马灵很小的时候,父亲因为一场矿难永远的离开了她,几年后,母亲因为实在无法忍受家境的贫寒,抛弃马灵和她的体弱多病的奶奶,一个人远走他乡再无任何音讯。

此后,马灵和奶奶相依为命很多年,一直靠着村里的救助过日子。马灵考上北江大学的录取通知书送到她手里的那一天,奶奶欣慰的含泪而逝,全村人帮助马灵送走了奶奶,更筹了钱把马灵送到了大学的课堂里。

从马灵走出村子的那一天开始,她就暗暗的告诉自己,如果自己不能扬眉吐气的回到村里,那么她将不会回到这个生她、养她的小地方。虽然这里有很多帮助过她的人,但是也有很多嘲笑过的她的人。

马灵从小就在同龄人的嘲笑中活着,她不想让自己在回到那样的过去,虽然自己是全村为数不多的几个大学生,但却没有得到和他们一样的待遇,甚至在自己接到大学入取通知书的时候,也被人嘲笑是走了狗屎运而已。

只是很多人并没有看到马灵每天晚上在照顾好体弱多病的奶奶后,一个人是如何埋头苦读的,这些只有老村长一个人默默的看在眼里,也是这个还有些威望和能力的老村长将马灵送到了她梦寐以求的大学课堂里。

就在马灵怀揣着少女心思,畅想着自己的未来时,她却不知道这是她最后一次见到夕阳的余光。她完全没有想到的是,接下来等待她的是长达两个多月的囚禁和最后的死亡……

第一卷 实习生 第019章 少女房客

在听到陈朋讲述他如何囚禁和杀人后,我对陈朋的印象也开始逐渐发生了变化,虽然对这种变化我早就做好了心里准备,可是当陈朋自己讲出整个事情的经过时,我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听着那些本该发生在悬疑小说或者影视剧中才会发生的事情,我无法将整件事和我记忆中的陈朋联系到一起,可不管我如何不愿意把这些事归结在陈朋的身上,这些事情最终还是在陈朋的身上发生了,一个衣冠楚楚的大学教授身上。

这种对一个人在认知上的反差,让我一时间无法准确判定陈朋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陈朋身上这两种截然不同的身份和心理,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陈朋。

陈朋他不仅夺走了一个少女的生命,还羞辱式的囚禁了那个叫马灵的少女两个月多的时间。在囚禁马灵的这段时间里,陈朋完全将这个少女变成了自己的玩物,将男人对女人的羞辱彻底发挥到了极致。

从古至今,男人在征服女人的过程中,都是带有很强的侵略性,可是随着社会的发展,在社会道德和人性本善的束缚下,这种带有征服式的侵略性往往是很理性的,当男人的本性和行为被很多条条框框约束起来后,大多时候不可能让男人随心所欲,他们只能在被画好的圈子内,想尽办法得到他们想要得到的东西。

但是,当这些社会道德和人性本善的束缚消失后,男人身上那些最原始的欲望似乎一下子被放大了很多,尤其是在面对一个可以随心所欲的女人后,男人身上被隐藏很好的劣根彻底被展露无疑……

******

在结束了当天对陈朋的提审谈话后,年裕与古宇走在回值班宿舍的路上,古宇再也无法压抑自己心中的疑问,他急急地对着年裕开口问道:“这个叫陈朋的真是你的大学老师?哪个11.11连环碎尸杀人案的变态杀人狂?”

年裕并没有开口回答古宇,只是很木然的点了点头,继续向前走着。

“绝对的衣冠禽兽,一个大学老师怎么可能做出这些令人发指的事情,最可怕的是他居然还是犯罪心理学的教授,难道是他在研究罪犯时,把自己研究成了罪犯?兄弟……你该不会像他一样吧?”古宇侧过身,警惕的盯着年裕。

“你觉得呢?我会不会变成他那样的人?”年裕没有回答古宇的问话,而是反问着他。

其实在年裕的心里,当他看着陈朋从课堂上,当着所有学生的面直接被警察押走后。曾经有一段时间,年裕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在接触陈朋这么长时间的知识传授后,会变成和他一样的人,会去做一些平时根本无法想象的事情。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和年裕对自身心理的剖析,年裕得出的结论是,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成为像陈朋那样的连环变态杀人狂,虽然每个人的内心深处都有一些这样或那样的阴霾,可是并不是说每个人就都是罪犯,关键要看这些人性的黑暗面被如何处置和约束。

“这个我怎么知道?反正你们这些想要剖析别人内心世界的人,都让人觉得很可怕,跟你们这些人交流,就像自己的背后被人按了一双眼睛在监视一样,有个词叫什么来着?”古宇抿着嘴淡淡地说道。

“如芒在背!”

“对!就是这个词,反正今天我算是彻底见识了这个犯罪心理学的教授了,这家伙真是……”古宇笑容玩味,眼神中闪现出一丝憧憬的神色,似乎对陈朋如何囚禁那个少女抱有其他的想法。

“不是研究罪犯的心理就一定要成为罪犯,其实在我们每个人的内心深处都有这样、那样的欲望,只要是自己无法控制这些欲望的时候,你就离走向犯罪的道路不远了。”年裕将古宇说话的神色,完全的看在了眼里,其实这个也不能怪古宇,就是自己在刚才听到陈朋的讲述后,肾上腺素和男性的荷尔蒙也是直线飙升。

******

当马灵按着广告上的地址找到出租房后,发现并不是她原本以为的那样。

这是一个建于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的老居民楼,虽然小区和居民楼都经过了翻新,可是骨子里的破败还是随处可见。

当马灵按响一栋居民楼一楼某个单元住户的门铃时,她并不知道接下来等着她的将会是什么。

门铃响了几声后,里面传出了一个男人的声音:“等一下!”

马灵听到男人的声音后心里一紧,她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凝视着房门。虽然马灵很少上网,也很少和寝室的同学聊八卦,可是现在社会终究是一个信息爆炸的社会,只要你想知道各种各样的信息就像炸弹一样对你狂轰乱炸。

尤其是马灵在大学毕业后,准备出来租房子时,关于男房主如何猥琐女房客,偷窥、监视女房客的事还是听到了很多,而今天自己所要见到的男房主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马灵的心里充满了忐忑,各种各样的猜疑在马灵的脑子里快飞的闪过。

当房门被打开后,映入马灵眼帘的是一个很儒雅的中年男人,说是中年男人,其实这个男人也就三十多岁不到四十。

“你是刚才打电话想租房子的女生吧?”首先开口的是男房东。

“对!”马灵有些扭捏的低着头,没有直视男房东的目光。

“进来吧!”陈朋微笑着让出了道路让马灵进屋,可是他却发现马灵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怎么了?同学,你是在顾忌什么吗?怕我是坏人?”陈朋面带微笑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女生。

这个女生虽然穿着老旧的校服,可是这宽大的校服并没有将她傲人的身材给完全遮掩住,反而让陈朋的心里有了些异样的兴奋,尤其是这个女生长相甜美,虽然皮肤不够白皙,好在一双灵动的眼睛还是水汪汪的。

“没……没有……”马灵的声音很小,小的连她自己都勉强才能听到。

“你是北江大学刚毕业的学生吧?我是北江大学的老师,你可以放心,老师不是坏人。”陈朋笑着对马灵说道。

“您是北江大学的老师?”听到陈朋的话后,马灵诧异的抬起头看着面前这个男人,这么年轻的老师真的很少见。

“等一下让你看看我的教师证,不过现在像你这样的女生真是越来越少了。”陈朋回到房间里,从公文包里拿出了自己的教师证,来到房间的门口递给了马灵。

“现在像你这样有警惕性的孩子真是越来越多了,这是好事。一个人出门在外,一定要学会如何保护好自己,尤其是像你们这样年轻漂亮的女孩子,更应该懂得如何分辨坏人。”陈朋的脸上始终挂着淡淡地微笑,似乎他并不急于让马灵进屋,甚至也不急于把房子租出去,就这样站在门口和马灵聊着天。

“您真的是北江大学的老师啊!?我听说过您,您是咱们学校最年轻的……教授,又一次我和室友想去听您的课,只是起来晚了,到了那里发现根本进不去教室了,只能遗憾的回去了,陈老师,这是您的房子啊?”当马灵看着手里的教师证后,尤其是当她看到陈朋的名字后,她似乎一下子找到了新大陆,一脸羞涩却隐藏不住内心的兴奋,对着陈朋说道。

“是啊!进来吧!”陈朋再次对马灵做出了邀请。这次马灵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跟着陈朋走进了房间,甚至连陈朋随手关上了房门,马灵都没有在意。

“陈老师,您可是咱们学校里出了名的转世王老五,您怎么会住在这啊?”马灵看着屋里的老式装修,看着柜子上薄薄一层的灰尘,对着陈朋问道。

“这个是我父母留下来的房子,我自己不住在这,年初本打算将房子卖掉,可是这个小区太老了点,这房子的面积也小不太好卖。所以就想不能老让房子这么空着,就打算把它租出去,没想到刚贴了广告没几天,你这不就来了嘛!”陈朋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可乐随着递给了马灵。

马灵虽然把可乐接了过来,可是始终拿在手里没有打开去喝,而是继续开口问道:“陈老师,刚才您在电话里说打算将这个房子整体出租,可是我……我只能租一个房间。”

马灵有些羞涩的说着,在她看来在这个陈朋教授面前说自己没钱、没能力把整个房子都租下来,似乎是一件挺为难的事情。

“没关系,我本来就打算只出租一间卧室房间的,留下一间作为自己临时使用,这里离咱们学校很近,所以有些时候中午能回来休息一下,也挺好的。”

“那陈老师这房子的租金?”虽然,马灵一直对陈朋的印象很好,可是真要从自己兜里往外掏出真金白银,还是越谨慎越好。这个房间对现在的自己正合适,而且房主还是自己学校里的老师,关键还是一个年轻有为的单身男教授,此刻在马灵的脑海里已经浮现出一个画面,一场都市冤家的情感大戏,一场轰轰烈烈的师生恋曲,对于自己的样貌和身材,马灵还是有足够自信的。

第一卷 实习生 第020章 地牢囚禁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变得好像有点厌烦北江监狱的夜晚。

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一个人独自待在宿舍里,思绪总是不受自己的控制,脑子里全是陈朋对我讲述的杀人过程,我抑制不住自己情绪和思维,哪怕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些,可是那一幕幕的片段就是徘徊在脑海里不愿散去。

看来陈朋说的没错,人与人之间的接触就是相互影响的过程,这些影响可能是巨大的,也可能是微乎其微的,可不管是什么,只要你与他人在接触,不管是言语交流,还是行为感知,只要存在了一定的接触过程,相互影响就会产生。

有些时候我很害怕自己会不会成为像陈朋一样的杀人犯,就像今天古宇问我的那样,我们这些学犯罪心理学的人,是不是慢慢地都会成为罪犯?

这算不算是在长期研究罪犯心理活动的同时,受到了罪犯的一些影响,激发了人性恶的一面,去做一些本不该做的事情。

我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

不过,在我对犯罪心理学的认知和了解过程中,是有过像陈朋这样的案例发生,可这终究是少数及个别的案例,并不能代表所有学犯罪心理学的人就都会去犯罪,如果真的是那样,估计这门学科早就被取缔了。

******

古宇和年裕在进屋警察值班的宿舍楼后,就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宿舍。

看着年裕走进了自己的宿舍后,古宇却没有回到自己的宿舍,而是转身向楼下的办公区走去。

在监狱长陈廖的办公室门外,古宇站了良久,最后还是敲响了房门。

“进来!”

陈胖子的声音从屋里传了出来,从他急急地语气中,似乎可以听出陈胖子一直在等着这个敲门声。

“监狱长!”古宇快步走到陈胖子的办公桌前,低声说道。

“如何?”陈胖子放下手机,抬起头面无表情的望着站在面前的古宇。

从古宇被分到北江监狱的第一天起,陈胖子就开始留意这个小狱警了。

圆滑、市侩,关键是那颗不惜一切想往上爬的野心。总之,古宇在陈胖子这个阅人无数的老油条面前,就像是被剥光了一切外衣与伪装,赤裸裸的呈现在陈胖子的眼中。

“监狱长,年裕今天和那个杀人犯聊了很长时间,不过大多时候都是那个人在讲,年裕在听。可是从年裕走出审讯室后的表情可以看出,那个人对他的冲击很大,他多少有点心不在焉。”古宇简短的汇报着年裕今天与陈朋见面后的情况。

“小古啊!我知道你不甘心只做一个小狱警,你有自己的抱负,这是好事,我也很愿意提携新人。不过什么事情该说,什么事情不该说,你以后要把握好分寸,我能提携你,一样可以打压你,知道吗?”陈胖子眯着三角眼,对古宇笑着说道。

“监狱长,我明白,有您在,才有我的前途。虽然年裕很有背景,不过这些资源并不属于我,只有在您的提携下,我的路才能越走越宽,这些我都知道,您放心,我一定按您的吩咐把事办好,绝不会出现任何纰漏。”

古宇说话的同时,从怀里拿出一盒未开封的中华烟,打开后慢慢地抽出一支,很恭敬的送到了陈胖子的面前,在陈胖子接过去后,古宇弯着腰拿着打火机将陈胖子叼在嘴边的香烟给点着了,并随手将香烟和打火机放在了陈胖子的办公桌上。

“你是个聪明人,有些话不用我说,你也知道该怎么办,去吧!记住以后每天要在第一时间到我这里汇报。”陈胖子瞟了一眼桌子上的中华烟,对着古宇说道。

“明白!”古宇退出了陈胖子的房间,当他关上陈胖子的办公室房门后,刚才那股献媚的神色顿时消失了,此刻眼神中流露出的寒意,古宇是不会让陈胖子看到的。

******

马灵坐在沙发上吃着刚刚煮好的方便面,脸上却挂着幸福的笑容。

两个小时前,马灵带着自己的行李搬进了这个新家,虽然是租来的房子,不过却高出她预期很好。

这是一个60平左右的老房子,上个世纪90年代的装修,虽然老旧了一点,好在一切家用电器都齐全,房子虽然不大,该有的东西一样不缺。马灵在打算租房子开始,就做好了与各种形形色色的人同租一间房子的心里准备,可是现在这个小两居室都是她一个人的了,陈朋只保留了一个卧室存放着他的私人物品,客厅、厨房、卫生间都归马灵一个人使用,这个大大超出了马灵的预期。最主要的是陈朋只收了一个插间的价格,就将整个房子租给了马灵。

马灵甚至觉得幸福似乎来得有些突然,让她多少有些不敢相信。不过一想到有一个北江大学最年轻、最帅气的男教授做自己的房东,而且这个房东还是很多女生心中的男神,马灵就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

此后的三天里,马灵完全将这个租来的房子当成了自己的新家,她不仅彻彻底底的打扫了整个房间的卫生,还添置了很多的花花草草。虽然,这些花花草草多是她从马路边的花池中偷过来的,不过只要一想到某一天陈朋过来收房租的时候,会看到这些她的心里就一阵狂跳。

一个从小受尽别人白眼的孤儿,此刻却幸福的像待嫁的新娘一样,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各种各样的幻想。马灵这几天的时间里她不止一次的感谢上天,让她遇到了陈朋,他不仅是自己的大学老师,虽然陈朋没有教过自己,可是有了这层身份,两个人就有了更多的共同语言,而且陈朋不单以插间的价格将整个房子租给了自己,还没有收押金,甚至连第一个月的租金都没有着急管自己要。这些对于这个囊中羞涩的姑娘来说,实在是陈朋给她留下最好的印象。

有了这个临时的小家,马灵就可以安心的等着去公司面试了,可是马灵却万万没有想到,当她还沉浸在这种突如其来的幸福感里时,等待她的却是一个万劫不复的末路。

几天后的某个深夜,当马灵被一阵尿意弄醒,当她迷迷糊糊的下床准备去卫生间时,一个黑影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当她下意识的刚想发出尖叫时,一只大手紧紧地捂住了自己的口鼻,把她的尖叫堵在了喉咙的最深处。

马灵只闻到一股刺鼻的气味后,便失去了所有知觉。当她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全身赤裸的被关在一个小小的铁笼子。

“睡的如何?”陈朋嘴角挂着笑容,蹲在铁笼子外,一脸笑意的看着马灵。

“陈……陈老师,快救我出去,救我……”马灵哭着向陈朋爬了过去,可是当她看到陈朋手里拿着自己的衣服后,她只能愣愣的抓着冰冷的钢筋,不知所措。

“真看不出来,这么瘦小的你,身材却这么好!嘿嘿……”陈朋手里拿着从马灵身上拔下来的睡衣,一脸淫.笑的望着她。

“陈……陈老师……陈……我是马灵,您的学生啊……您这是怎么了?”马灵实在是没有办法将面前这个对着自己淫.笑的男人,和几天前那个温文尔雅的大学教授看成一个人。

虽然,马灵只和陈朋见过一次面,不过这个仅有一面之缘的男人,却给马灵留下了太美好的印象,甚至马灵在心里曾偷偷想过,自己会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与这个房东发生点什么。

可是马灵却没有想到,她和陈朋的第二次见面会是这样。

马灵双手抱肩身体蜷缩在一起,尽量将自己身体上那些不该被人随意看到的地方遮挡起来,可在这个狭小的铁笼子里,不管马灵怎么躲,她都无法躲开陈朋的目光。

“我知道你是马灵,是我的房客,更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可那又怎么样?你现在只是我的猎物,其他的什么都不是。”陈朋缓缓地站起身,丢掉手里的衣服,走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陈老师……您到底是怎么了?您……您放过我吧!”马灵的泪水早已模糊了双眼,不过从小就孤立无援的她,现在不是自己哭的时候,不管用什么办法必须让陈朋把自己从这里放出去,才能有机会逃出去。

可是马灵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不管马灵如何哀求陈朋都没有任何效果。每天陈朋都会往铁笼子里塞进一袋面包和一瓶矿泉水,保证马灵的基本饮食。除此之外,陈朋就只是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看着他上课时的教案,连和马灵的交谈都没有。

前两天的时候,马灵还警惕的不肯吃那些面包和矿泉水,可是没到三天马灵就被饿的发晕,她再也无法考虑这些面包和矿泉水到底有没有问题,她只想填饱肚子。

吃饱了肚子后,没有多久马灵本能的想排泄,可是陈朋对于她这个要求却置若罔闻,就像根本没有听到一样,开始马灵还能忍着,可是时间一长,她就无法强忍着越来越急的排泄需求。

就这样马灵在陈朋的面前就像一只被养在笼子里的宠物一样,所有的吃喝拉撒没有丝毫遮掩。

一个月后,马灵在陈朋面前不再有任何反抗的行为或者言语,她也被陈朋从铁笼子里放了出来,不过却被陈朋用铁链锁在了脖子上,铁链的另一端固定在墙体上。

此刻,表情呆滞、神色萎靡的马灵,再也不是那个对未来充满幻想的女大学生了。只是一个任人宰割的猎物,一个没有丝毫反抗能力的玩物。

第一卷 实习生 第021章 被囚禁的少女房客

在陈朋给我讲述中,那个叫马灵的女孩,在最开始的时候是有警惕性的,不过在她与陈朋的接触过程中,她的警惕性被自己解除了。

能让马灵自己解除警惕性,不仅是因为陈朋北江大学教授的身份,更是在两个人的交谈过程中,陈朋有意无意间流露出对马灵身世的怜悯和处处为她着想的关心。

对于一个从小在别人白眼中存活下来的孤儿,突然有一天,有一个自己比较中意或者心仪的人,对自己无微不至的关怀,让马灵的警惕心理很快决堤。

陈朋告诉我,他知道马灵在和自己接触时,对他曾抱有这样、那样的期望,这些陈朋都看在眼里,不过马灵对于陈朋来说,只是一个适合不适合的猎物。

可是无论我如何猜测,如何剖析整个事件的始末,始终没有办法得到一个我认为合理的解释,陈朋为什么一开始就会选择马灵作为目标,而且在囚禁马灵两个多月后,又将她送到那对夫妇的门市杀害、分尸。

难道真的要像陈朋说的那样,我不是疯子,就无法知道疯子到底在想些什么?

******

北江监狱的清晨,古宇坐在小食堂里等了年裕很长时间,可是却没有见到年裕来小食堂吃早餐。

“这小子该不会察觉到什么了,放我鸽子了吧?”古宇叼着烟,在心里不停地琢磨着,现在的年裕对于古宇来说,就是一个很好的垫脚石,通过年裕自己不仅可以得到陈廖的信任,让自己以后在北江监狱有了更多的空间。如果能在和年裕的接触过程中,利用年裕的关系让自己走的更远,古宇不介意第一时间抛弃陈廖,转投到年裕的身边,所以无论是陈廖还是年裕,都是古宇现在必须抓在手里的机遇。

“妈的,你不来找老子,老子去找你,总不能看着马上就到嘴边的肥肉,让别人给叼走了。”古宇小声的骂骂咧咧的站了起来,快步走出了小食堂。

当古宇敲响年裕的宿舍房门时,年裕刚刚伏在书桌上睡了不久,才进入熟睡状态的年裕,并没有听到古宇的敲门声,而站在门外的古宇却等的有些焦急。

古宇下意识的推了推房门,发现房门并没有反锁,当古宇推门走进年裕的临时宿舍后,发现年裕趴在书桌上睡的正香,古宇的心里就像被一块大石头堵住了气管一样,顿时怒火中烧。

“妈的!有背景就是不一样,不仅一毕业就能进到刑侦支队,而且到了这里还能在陈廖的眼皮子底下做大爷,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古宇在心里暗暗的咒骂着。

可是古宇他却不知道,自从昨天晚上年裕和他从陈朋的审讯室回来后,年裕一夜没有合眼,呆呆的在书桌前坐了一夜,这一夜年裕脑海里全是陈朋给他讲述的犯罪过程,年裕绞尽脑汁的想从这些犯罪过程中找到陈朋的犯罪动机,可是却始终没有找到,甚至连陈朋为什么会选择马灵作为犯罪的目标,年裕都没有得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天亮后,年裕实在忍受不住困意的侵袭,才伏在书桌上睡了过去。

“兄弟,醒一醒!”古宇走到年裕身后,狠狠地的一巴掌拍在了年裕的肩膀上。

年裕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打击惊醒,当他睡眼朦胧的看着面前的古宇,年裕大脑的思绪还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

“咋了?”年裕下意识的皱着眉头,呆呆地望着古宇。

“你怎么睡在这里?”古宇微笑着说道。

“噢!昨晚一夜没睡,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现在几点了?”年裕揉了揉瑟瑟发胀的眼睛问道。

“快九点了,我在食堂没等到你,就过来看看,你怎么又失眠了?”古宇大大咧咧的坐在年裕的床上,从桌上拿起香烟随手点燃了。

年裕看着古宇坐在自己的床上,下意识的微微皱了下眉,说道:“昨晚写报告写的有些晚了。”

“那今天我们继续?”古宇吐着烟圈,淡淡地问道。

“今天先不去了,我还有很多地方没有想明白,等一等吧!”年裕从椅子上缓缓地的站了起来,活动着身体。

“那好吧!需要我配合的时候就喊我,那你再睡会吧!”古宇也笑着从床边站起,拍了拍年裕的肩膀,慢步走出了宿舍。

年裕看着古宇消失在门口的身影摇了摇头,走进卫生间开始洗漱……

******

当马灵一这种毫无尊严的方式被囚禁了一个月后,她彻底失去了反抗的想法后,马灵此刻的眼神涣散,陈朋给她吃什么她就吃什么,她想什么时候排泄就什么时候排泄,马灵就如同被陈朋豢养在笼子里的一条宠物一样,在陈朋这个主人面前毫无遮掩的吃喝拉撒。

而在接下来的一个月时间里,马灵完全的沦为了陈朋的女奴。陈朋不仅在马灵的身上得到了一个男人能从一个女人哪得到的一切,更让陈朋将所有男人的劣根在马灵身上展现无遗。

陈朋看着全身赤裸的马灵跪爬在自己的脚边,他嘴角噙着邪邪的微笑,突然抬起脚,狠狠地将马灵一脚踢开。

马灵被这一脚蹬在了胸前,当她向后跌坐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后,眼神中流露出来的不是愤怒而是惊恐,尤其是当陈朋大声喊道:“爬回来!”时,马灵手脚并用的向陈朋爬了过来,每当马灵向前爬一步,锁在她脖子上的铁链就拍打在她的后背一下,当马灵缓缓地爬到陈朋的身边后,她呆呆的抬起头看着陈朋,眼神中满是乞怜的哀求。

“把这个吃了!”陈朋踢了踢脚边一个白钢盆,里面装着有些发霉的饭菜。

“是!主人……”马灵的嗓音沙哑,并毫无生气,她低下脑袋伏在白钢盆上,如同一只宠物狗一样舔食着食物。

“嘿嘿……”陈朋看着马灵吃着那些早已冷却的剩饭,他多少有些自得的笑着。

一个月前的马灵还是一个刚刚大学毕业的天之骄女,虽然家境不好,可那时的马灵至少不是哪个男人可以随意玩弄的女大学生,而现在马灵就像一只趴在自己脚边的狗一样,完全听命于自己,自己想让她干什么,她就得干什么,马灵的一切完全取决于陈朋的喜怒哀乐。

陈朋虽然第一次这么囚禁一个人,可是这种完全主宰她人一切的快感,让陈朋完全沉浸其中。

……

马灵被关进陈朋出租房地下室两个月后的一天深夜,陈朋用冷水管冲醒了还在熟睡的马灵。

陈朋丢给马灵一件白大褂,并解开了锁在马灵脖子上的铁链,取而代之的是在马灵的手脖上铐了一副手铐,马灵被蒙着脸裹着白大褂塞进了一辆老式捷达车的后备箱。

这辆陈朋从二手车行弄来的老式捷达车,在北江市里兜兜转转了很长时间,才停到了北江市城北区农贸市场里的一家肉制品批发超市门前。

当陈朋将马灵丢在了于老板夫妇的面前时,他瞥了一眼面前瑟瑟发抖的夫妇二人,对着于老板开口说道:“这个女人赏你了,我要你现在就强.奸她,在你媳妇面前强.奸她。不然,你们杀人的证据我会马上传给警方。怎么样?开始吧!”

于老板夫妇二人望着眼前这个年轻的男人,他们很后悔当初听了他的话,把那个误杀的小伙子给分尸、抛尸处理了,当事后他们看到陈朋给他们发过来的照片和视频时,他们发现整个分尸处理的过程是那样的触目惊心。

对于陈朋手里的那些证据,于老板夫妇二人充满了恐惧,这完全颠覆了两个人的思维模式,为了不让陈朋将这些证据交给警察,为了这个刚刚艰苦维持的小家,夫妇二人不得不受制于陈朋的要挟。

“你还等什么?”陈朋狠狠地瞪着于老板一眼,大声的喊道。

“这……这个……”于老板望着地上那个全身赤裸,只批了一件白大褂的女孩,他艰难的咽了一口口水。

“去吧!还不赶紧,你真想害死我们一家人啊!”老板娘狠狠地推了一把于老板,将他向前推了出去。

这里本该是一个经营着各种牲畜肉制品的批发超市,而此刻本该准备开门备货的门市,却是卷帘门紧闭。房间内于老板剥去了马灵身上仅有的一件遮羞布,在陈朋和自己妻子面前将马灵压在了身下。

可是当于老板半推半就的从马灵身上起来后,陈朋的另一句话又让他再次掉进了冰窖。

“杀了她……”

第一卷 实习生 第022章 妥协与不甘心

趋利避害!

人的本性之一。

当某件事情切实威胁到自身安危的时候,很多人都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最有利于自己的处理方式,这无关于人的道德高尚与否,受到的教育程度,这只是人的本性使然。

就好像你明知道前面的广告牌会从楼上掉下来,此刻有人正好走在下面,你会出言提醒他,但却很少有人会跑到广告牌下推开他人,自己葬身于此。

在亲情和爱情面前这件事可能会另当别论,但是在一个毫无相关的陌生人面前,保护自己不受伤害我想是很多人的第一想法。

在陈朋胁迫于老板杀害马灵的过程中,于老板在选择自己坐牢还是听命陈朋杀害马灵之间,他虽然有过犹豫要不要杀害这个女孩,但最后他还是选择听了陈朋的话,将马灵杀死在自己的门市里。

因为,在马灵和自身安危同时受到威胁时,于老板还是选择第一时间保护自己不受到伤害。

当陈朋给我讲述这个事情的整个过程时,他并没有遮掩自己是如何一步步诱导于老板,走进自己预先设计好的连环杀人案中。

陈朋,这个我曾经的大学教授,他对于人性的分析是我们很多人都望尘莫及的。还记得在大学的课堂上,他就曾对我们说起过有关于这样的案例,只是当时我们这些坐在下面听课的学生,谁也没有想过陈朋会将自己的想法付之行动。

******

年裕一个人坐在北江监狱的宿舍里,看着窗外的艳阳高照,他很想走到阳光下,去感受那暖暖的秋日,可是现在的他却无法平复自己的心情,甚至连走出宿舍房门的勇气都没有。

此刻的年裕只想一个人静静地的呆在一个封闭的空间里,放逐自己,理一理乱成一团的思绪,或者什么都不去想,什么都不去管,慵懒的窝在哪里。可是,在年裕的心里却有个声音告诉他,我不能就这样认输,刚刚开始就给人打败,甚至连还击的想法都没有,是年裕所不能接受的。

对于陈朋的犯案经过,年裕是很想知道,可是当陈朋原封不动的对着年裕讲述自己是如何设计、如何实施,最后又是将这些被害人如何处理的,年裕在心里是无法相信这些就是事实,可是不管年裕相信与否,结果都是一样的。

在第一轮和陈朋的对话中,年裕处于完完全全的劣势,他虽然在陈朋哪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些东西,可是这些东西并不是按照自己的想法被接受的,而是以陈朋的思维模式强行塞进了年裕脑袋里。

这个场景和方式不得不让年裕回想起当初的大学课堂,几年前的大学课堂上,陈朋就是这样给年裕他们所有的学生灌输着自己对犯罪心理学的理解,可是如今身份上的转变,让年裕很难再相信陈朋的一言一行,很难在接受陈朋的思维模式。

可是真想剖析陈朋的犯罪动机和犯罪时的心里,脱离了陈朋的思维模式去思考问题,只会离真相越行越远。

年裕的心里无比纠结。

与此同时,在不远处一个监狱的单人牢房里,陈朋靠在冰冷的墙壁上,自言自语的说道:“该来的总是要来的,你和我都无法逃避。”

…………

城北区农贸市场的凌晨还没有开始一天的批发交易,在卷帘门紧闭的肉制品批发门市里,于老板半身赤裸的站在那里,表情呆滞的看着躺在地上全身赤裸的女孩。

年近半百的于老板,第一次让一个如此漂亮的女孩在自己身下婉转呻吟,在从马灵身上起来前,于老板想到没有想过除了自己的老婆,他还能在第二个女人身上展现自己的男人的一面,直到现在于老板都怀疑自己是在做梦,可是刚才发生的一切都难以磨灭于老板内心的窃喜。

可是就在于老板回味着在马灵身上所发生一切时,陈朋的一句话又让于老板再一次打了个激灵。

“杀了她!”

陈朋的嘴角噙着微笑,他看着于老板的目光始终留恋在马灵的胴.体上,他的笑意更加阴森起来,面前这个跟猪肉打了半辈子交道的男人,就是自己手里的一把刀,一个能让自己计划更加顺利实施的利刃。

“什么……什么?”于老板艰难地的从马灵身上移走了目光,抬起头望着站在面前不远处的青年男子。

“没有听懂吗?我让你杀了她,杀了这个你刚刚强奸过的女大学生。”陈朋怒目圆睁的看着于老板。

“可是……”于老板顾不得穿上自己的裤子,他颤抖的向后退了两步。

“没有什么可是,你是想继续开的店,养活你的全家?还是想让我把你杀人的视频和强奸女大学生的事交给警方?”陈朋在于老板的眼前晃了晃手机。

“你到底想干什么?”于老板攥紧了拳头,死死地的盯着眼前他连名字都不知道年轻人。

“不干什么,只是想帮你。”

“帮我?”于老板反问道。

“不是吗?我帮你掩盖了你们夫妇的杀人罪行,又给你找了个这么漂亮的女大学生作为玩物,难道不是帮你吗?你不应该感谢我吗?”陈朋缓缓地说道。

“可是你为什么还要我杀人?我不想杀人,从来就不想,包括……”于老板双手抱着头缓缓地蹲了下来,咬着牙痛苦的说道。

“包括哪个被你们夫妇杀掉并分尸的男孩?对吗?”陈朋笑着走到马灵的身边,一把抓起马灵的头发扯了起来。

被于老板折磨了半天的马灵,此刻已经没有了任何反抗的能力,尤其是被陈朋关在地下室这么多天,她在陈朋面前已经没有了任何尊严可言,甚至已经开始习惯陈朋在她身上做出任何行为。

“你放过我们吧!我们只想过像以前一样的生活,不想做这些……”于老板双手十指插进自己的头发里,狠狠地在抓着自己的头皮,他实在没有办法再一次回到那个杀人分尸的夜晚,这些天每当他回想起那个男孩在自己的刀下被分成一块又一块,他就遏制不住内心的恐惧。

“这个世界上最缺的就是后悔药,既然你已经走到了现在,就没有办法回头了,想想你的父母,还有你那对儿女,他们都在等着你们夫妇两赚钱养活,你们要是进了监狱,他们会怎么样你想过没有?”陈朋扯着马灵的头发缓缓地的站了起来,并托着马灵慢步走向于老板走了过来。

“你们要是真不想杀了这个女孩,你们也可以杀了我。”当陈朋走到于老板的身前时,一把将马灵摔在了于老板的身上。

“不过,你们杀人分尸的证据也会第一时间传到警方的手里,到时候你们还是要给我陪葬进监狱的。”

“不!你不能把那些视频传给警方,不行,绝对不行!”此前瘫坐在一旁的老板娘,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跪爬到陈朋的面前想要搂住陈朋的腿,却被陈朋一脚踢开了。

“你……”于老板抱着被陈朋摔进怀里的马灵,看着躺在自己身边的妻子,他抬起头恶狠狠地瞪着陈朋。

“对!就是这个眼神,那晚你分尸的眼神就是这样的。”陈朋笑着说道,丝毫没有在乎于老板望向自己的眼神中充满了多少怨恨。

“你就是个恶魔!”于老板咬牙切齿的从牙缝中挤出了几个字。

“除了听我的话,你还有选择吗?”陈朋对着于老板微笑着说道。

“我……我还能再和她来一次吗?”于老板抱着怀里的马灵,声音颤抖的问道。

“你……你……不要脸……”老板娘听到于老板的话后,挣扎的从地上坐了起来。

对于这个在家里向来说一不二的女主人来说,自己的丈夫刚刚在自己面前和另一个女人,做他们夫妇之间才能做的事,那种被取代的感觉让这个中年妇女很难受,尤其是哪个女人还比自己年轻漂亮,当她听到陈朋要自己丈夫杀掉哪个女孩时,在老板娘的内心深处多多少少还是有点期待丈夫能答应这个事。可是,现在她却听到丈夫还想和那个女孩再来一次,她的内心是崩溃的。

“你给我闭嘴,我们能到今天这步田地,还不都是因为你,你个败家娘们,就知道家里耍横,老子今天就是要和她再来一次,你能拿我怎么样?!”于老板一把推开老板娘的抓在自己身上的手,跌跌撞撞的抱起怀里的马灵,将她按在了卖肉的案板上。

“你想和她来几次都没有关系,只要在天亮之前杀了她,过几天我再给你带来你想要的女孩,但是,前提是今天的事别让我失望。”陈朋搬了一把椅子坐了下来,看着于老板再一次趴在马灵身上驰骋起来。

“你们都是禽兽!禽兽……”老板娘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她从来没有这么委屈和屈辱过,随着于老板在马灵身上的每一下起伏,她的心里就像被刀扎了一下,陈朋的笑声、马灵的呻吟声和自己丈夫急促的喘息声,就像来自地狱的梦魇,围绕在老板娘的耳边久久不曾消散。

最后,在于老板又一次攀上巅峰即将爆发的那一刻,他双手狠狠地掐在了马灵的脖子上。

几分钟后,马灵一动不动的躺在于老板的身下,一双惊恐万分的眼睛向上翻着。

马灵不甘心,她本以为自己悲惨的童年经历已经成为过去,大学毕业后的自己可以拥有很多之前无法拥有的东西和幸福,可是她没有想到,她在大学刚刚毕业后就走进了人生的末路。

被陈朋囚禁在地下室的那段时间里,马灵刚开始想过要逃出去,可是到最后她都没有想到能逃出铁笼子的办法,到最后她开始习惯完成陈朋让她干的一切,甚至在马灵的心里觉得自己的下半辈子如果能一直在陈朋的身边也是一种生活,她在网上也看过那些被人囚禁的少女,一囚禁就是几年、十几年,到最后给囚禁她们的人生儿育女的也不在少数,在马灵看来如果自己能一直和陈朋在这个小空间生活下去,至少她不会再为了如何能活下去而发愁,也未必是件坏事。

但是马灵万万没想到的是,被囚禁仅仅两个多月后,陈朋就让另一个男人玷污了自己,并这个又老又丑的男人杀了自己,马灵说什么都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卷帘门上贴着停业休息的门市房内,陈朋看着于老板愣愣地从还保留着余温的尸体上拔出身体,他眼睛的笑意越来越浓,陈朋踢出去一把被于老板弄掉地上的剔骨刀,对着他说道:“按我说的要求去做。”

于老板捡起了地上的剔骨刀,按着陈朋的要求,开始对着马灵的尸体进行分尸,此刻于老板的眼睛里再也没有什么女孩,只是一具等待自己分割的尸体,虽然这具尸体跟以往牲畜的尸体不同,但如今在他看来已经没有什么分别了。

第一卷 实习生 第023章 善与恶

今天跟陈朋争论了很多,直到我从审讯室走出来后,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跟陈朋争论这些。

是想证实陈朋是错的?

还是想证实我自己的没有错?

我不知道!

但是从这场争论中,我发现一个平时很容易被忽略的问题,那就是我先入为主的思维模式,往往会影响我的判断。

关于陈朋借着于老板的手杀死了马灵这件事,我没有在陈朋的口中得到什么,我认为有价值的东西。反而让我对于陈朋真正的犯罪动机产生了质疑。

难道真的像陈朋说的那样,他是为了解脱世人的束缚,才会去这些杀人的事情?

我无法理解!

就像这个世界上有很多被定义为邪教的组织,他们的宗教理念很奇特,教义也是千奇百怪,很多让我们都觉得匪夷所思的东西,却有很多人笃信,更是将这些荒谬的言论奉若信条。

难道这些都要归结于思维模式的不同,所产生的结果就是不同的?

******

两天后,年裕又一次走进了审讯室见到了陈朋。

在这两天的时间里,年裕一直把自己关在宿舍里,试图从马灵被囚禁和杀害的过程中找到陈朋杀人的犯罪动机,可是不管年裕如何猜测,最后得出的答案总是不能让自己满意。

期间古宇来找过年裕几次,当看到年裕将自己一个人锁在宿舍里,他不得不将这个情况汇报给陈廖,在陈胖子的安排和命令下,古宇很不情愿的当起了年裕的勤务兵,每天都给年裕打包送饭,虽然在古宇的心里很排斥这个任务,可是古宇还是每天很准时的将饭菜送到年裕的宿舍后,找机会从年裕的口里打听着那些他认为有价值的关系网。

“分析的如何了?有没有找到你想要的东西?”陈朋望着站在铁栏杆后面的年裕率先开口问道。

“对于马灵,你没有一丝愧疚吗?”年裕双手攥着铁栏杆低声的反问道。

“愧疚?我为什么要愧疚?我是在帮助她解脱,她从小就是孤儿,受尽了人们的白眼,即使大学毕业了,还要和那些比她拥有很多资源的同龄人,去抢夺那些本来就很微薄的社会资源,她不仅输在了起跑线上,更要输在以后的每一步上,难道我不该让她从这些苦难中解脱出来吗?”陈朋依旧是面带微笑的说道。

“你没有权力左右她人的命运,更没有权力去剥夺她人的生命。”年裕压抑着内心的怒火,沉声说道。

“权力?你知道权力是什么吗?”陈朋放肆的笑了起来,好像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权力是上层社会赋予自己去剥削下层社会的借口,一个堂而皇之地的借口,没有剥削就没有权力的产生。马灵,她本身就处于社会的最底层,她想要改变自己的命运谈何容易,也许她会嫁给一个有钱人,过上她梦寐以求的生活,可是婚后的生活真的就会如她所愿的那样幸福吗?未必吧!也许她嫁给的是一个又老又丑的老男人,每天在光鲜的外表下,她要忍受着很多痛苦,也许在十几二几年后,她会更加仇视这个社会,仇视很多人。现在,我帮她结束了这一切,有什么不对?”陈朋对着年裕侃侃而谈的说道。

“可是你夺走了她的一切,并没有给她机会去证实那些不可能。”年裕无力地申辩着。

“你知道我说的这些都是事实,只是你不愿意接受罢了,你出生在一个相对优越的家庭环境,你根本就无法理解那些为了如何才能活下去不得不咬牙坚持的人,他们的内心世界是什么你根本就不知道,你更无法了解这个世界不只有光明,还有那些存在于光明背后的阴暗,这些都是现实,很残酷的现实。”陈朋说道。

“我不否认这个世界上除了光明还有黑暗,但是这些并不能成为你杀人的借口和理由,人生在世不称意十之八九,可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像你一样,去剥夺他们生存活下去的权利,也许我对人性的了解没有你深刻,可是我知道什么事情是我该做的,什么事情是不能做的。”年裕继续说道。

“年裕啊!这个世界不仅仅只有黑和白,还有很多夹杂在黑白之间的颜色,有些你能看到,有些你无法看到,就像我们很多人都想窥探别人的内心世界,想通过这些窥探知道别人对自己的想法,好在其中寻求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可是却从来没有人真正窥探过自己的内心世界,完完全全了解自己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只想着从别人的评价中、眼神里找到自己存在的价值或者认可,难道这些不可笑吗?这些就是隐藏白与黑之间的颜色,也是所有人都知道,却不愿意承认的颜色。”陈朋笑着摇了摇头。

“可这跟你杀死马灵有什么关系?”年裕问道。

“你说错了,我没有杀死马灵,只是囚禁了她!”陈朋笑着说道。

“可是,是你唆使那个于老板杀死了马灵,你是主谋!这个责任是你抵赖不掉的。”年裕愤愤的说道。

“主谋?请不要将我和那些没有脑子的人扯在一起,他们不配和我共同谋划一件事,他充其量只能算是一个工具而已。”

“难道这就是选择帮助他们隐瞒意外杀人的最初想法吗?你应该知道他们最初的行为,并不是多么严重的刑事案件,或者说他们最开始的初衷并没有那么恶劣,可是那对卖肉的夫妇却在你的诱导下,变成了你杀人的工具,是你带他们走上了一条不归路。”年裕说道。

“人的内心深处都有善与恶的两面性,我只是通过这件事将他们内心深处的阴暗面放大了而已。并不是我诱导他去会去杀人,而是他的内心深处藏有杀人的想法,只不过被藏在了最深处,就好像每个人在愤怒的时候都想过杀人,这个杀人的对象可能是因为某件事惹怒的人,甚至是亲人和朋友,这就是人性阴暗的一面。”陈朋耸了耸肩,坐在审讯椅挪动了一下身体,笑着对年裕说道。

年裕听完陈朋的话后,陷入了沉思。他不知道该如何反驳陈朋的观点,甚至连继续争辩的借口都没有找到。年裕很想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继续跟陈朋辩解,可是当他向自己的内心深处探寻答案的时候,发现陈朋的话好像一块巨石砸进了自己的心湖,激起了巨大的水花。

“是啊!很多时候在我们的内心深处是有过这样那样的想法迸出,可是在理性和道德的束缚下,我们选择了良知,将这些邪恶的想法压抑了下去。可是这真的是陈朋最真实的犯罪动机吗?”年裕低着头走回了自己的椅子却没有坐下,而是背对着陈朋站在哪里,不停地在心里思考着、挣扎着。

……

于老板按着陈朋的要求将马灵的尸体进行分尸。一旁的老板娘瘫软在地上,当她看到女孩的血浸染了整个案板后,她开始呕吐起来。

虽然,平时卖肉、割肉是她挣钱的手艺,可是当她看到丈夫分解着哪个女孩的尸体,将她的身体一块一块的分割,把所有的骨肉分离,又将所有的人肉切成的小片。

她惊恐的看着这个和她在一起生活了十几年的男人,仿佛第一次认知他一样。尤其是于老板眼神当中的漠然,让老板娘感到深深的恐惧。

当于老板提着马灵的人头向老板娘走过来时,平日在家里飞扬跋扈的老板娘,看着那死不瞑目的双眼头脑一发胀,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把这些分解好的肉片装进冷藏柜,头装进这个白钢桶,骨头放到一起,也许以后还会有类似的东西需要一起处理。”此刻的陈朋就像一个向徒弟传授经验的老师傅一样,指挥着于老板的一举一动。

“你真的不怕我也杀了你?”满身是血的于老板提着手里的剔骨刀望向坐在不远处的陈朋。

“呵呵呵……你是很想杀掉我,可是你杀了我,你也活不了。况且,我能满足你很多欲望,这些是你原来想都不敢想的,或者也就是想想而已。有了我,你能得到很多,杀了我你只会失去更多,不是吗?”陈朋丝毫没有对虎视眈眈的于老板产生任何恐惧,而是笑着对于老板说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于老板丢掉手里的剔骨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眼泪从眼睛里夺眶而出。

虽然,刚才对于马灵肉体上的欲望,让于老板暂时的失去了理智,可是当自己的双手布满了新鲜的血液后,尤其是他颤抖的将马灵的人头放进了那个白钢桶后,看着那双死不瞑目的双眼,他还是感到了深深的恐惧与自责。

“我只是一个很想帮助你的人,帮你实现你内心深处那些肮脏的欲望。不然,你觉得我该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陈朋慢慢地站了起来,用手指轻轻地蘸了蘸案板的血渍,放到鼻子下闻了闻。

“你是一个从地狱中走出的噩梦,我的噩梦!”于老板颓然的坐在那里,不知所措。

“管好你的老婆,最好别让她把这件事说出去。不然,你们全家都得给这些你们杀掉的人陪葬。从今天起,这里不要营业了,这些钱拿去,够你们花上一段时间了。不要想着逃跑,或者躲开我,如果让我发现你们有其他想法,警方会第一时间找到你们。所以,我劝你还是带着你老婆每天都按时到这里,不要让人看出什么异常。明白吗?”陈朋对着于老板说完后,便慢步走向卷帘门,从里面轻轻地打开卷帘门走了出去,只留下呆坐在地上的于老板和晕死过去的老板娘在这间肉制品批发超市的门市里。

第第一卷 实习生 第024章 失足少女

今天跟陈朋争论了很多,直到我从审讯室走出来后,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跟陈朋争论这些。

是想证实陈朋是错的?

还是想证实我自己的没有错?

我不知道!

但是从这场争论中,我发现一个平时很容易被忽略的问题,那就是我先入为主的思维模式,往往会影响我的判断。

关于陈朋借着于老板的手杀死了马灵这件事,我没有在陈朋的口中得到什么,我认为有价值的东西。反而让我对于陈朋真正的犯罪动机产生了质疑。

难道真的像陈朋说的那样,他是为了解脱世人的束缚,才会去这些杀人的事情?

我无法理解!

就像这个世界上有很多被定义为邪教的组织,他们的宗教理念很奇特,教义也是千奇百怪,很多让我们都觉得匪夷所思的东西,却有很多人笃信,更是将这些荒谬的言论奉若信条。

难道这些都要归结于思维模式的不同,所产生的结果就是不同的?

******

两天后,年裕又一次走进了审讯室见到了陈朋。

在这两天的时间里,年裕一直把自己关在宿舍里,试图从马灵被囚禁和杀害的过程中找到陈朋杀人的犯罪动机,可是不管年裕如何猜测,最后得出的答案总是不能让自己满意。

期间古宇来找过年裕几次,当看到年裕将自己一个人锁在宿舍里,他不得不将这个情况汇报给陈廖,在陈胖子的安排和命令下,古宇很不情愿的当起了年裕的勤务兵,每天都给年裕打包送饭,虽然在古宇的心里很排斥这个任务,可是古宇还是每天很准时的将饭菜送到年裕的宿舍后,找机会从年裕的口里打听着那些他认为有价值的关系网。

“分析的如何了?有没有找到你想要的东西?”陈朋望着站在铁栏杆后面的年裕率先开口问道。

“对于马灵,你没有一丝愧疚吗?”年裕双手攥着铁栏杆低声的反问道。

“愧疚?我为什么要愧疚?我是在帮助她解脱,她从小就是孤儿,受尽了人们的白眼,即使大学毕业了,还要和那些比她拥有很多资源的同龄人,去抢夺那些本来就很微薄的社会资源,她不仅输在了起跑线上,更要输在以后的每一步上,难道我不该让她从这些苦难中解脱出来吗?”陈朋依旧是面带微笑的说道。

“你没有权力左右她人的命运,更没有权力去剥夺她人的生命。”年裕压抑着内心的怒火,沉声说道。

“权力?你知道权力是什么吗?”陈朋放肆的笑了起来,好像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权力是上层社会赋予自己去剥削下层社会的借口,一个堂而皇之地的借口,没有剥削就没有权力的产生。马灵,她本身就处于社会的最底层,她想要改变自己的命运谈何容易,也许她会嫁给一个有钱人,过上她梦寐以求的生活,可是婚后的生活真的就会如她所愿的那样幸福吗?未必吧!也许她嫁给的是一个又老又丑的老男人,每天在光鲜的外表下,她要忍受着很多痛苦,也许在十几二几年后,她会更加仇视这个社会,仇视很多人。现在,我帮她结束了这一切,有什么不对?”陈朋对着年裕侃侃而谈的说道。

“可是你夺走了她的一切,并没有给她机会去证实那些不可能。”年裕无力地申辩着。

“你知道我说的这些都是事实,只是你不愿意接受罢了,你出生在一个相对优越的家庭环境,你根本就无法理解那些为了如何才能活下去不得不咬牙坚持的人,他们的内心世界是什么你根本就不知道,你更无法了解这个世界不只有光明,还有那些存在于光明背后的阴暗,这些都是现实,很残酷的现实。”陈朋说道。

“我不否认这个世界上除了光明还有黑暗,但是这些并不能成为你杀人的借口和理由,人生在世不称意十之八九,可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像你一样,去剥夺他们生存活下去的权利,也许我对人性的了解没有你深刻,可是我知道什么事情是我该做的,什么事情是不能做的。”年裕继续说道。

“年裕啊!这个世界不仅仅只有黑和白,还有很多夹杂在黑白之间的颜色,有些你能看到,有些你无法看到,就像我们很多人都想窥探别人的内心世界,想通过这些窥探知道别人对自己的想法,好在其中寻求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可是却从来没有人真正窥探过自己的内心世界,完完全全了解自己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只想着从别人的评价中、眼神里找到自己存在的价值或者认可,难道这些不可笑吗?这些就是隐藏白与黑之间的颜色,也是所有人都知道,却不愿意承认的颜色。”陈朋笑着摇了摇头。

“可这跟你杀死马灵有什么关系?”年裕问道。

“你说错了,我没有杀死马灵,只是囚禁了她!”陈朋笑着说道。

“可是,是你唆使那个于老板杀死了马灵,你是主谋!这个责任是你抵赖不掉的。”年裕愤愤的说道。

“主谋?请不要将我和那些没有脑子的人扯在一起,他们不配和我共同谋划一件事,他充其量只能算是一个工具而已。”

“难道这就是选择帮助他们隐瞒意外杀人的最初想法吗?你应该知道他们最初的行为,并不是多么严重的刑事案件,或者说他们最开始的初衷并没有那么恶劣,可是那对卖肉的夫妇却在你的诱导下,变成了你杀人的工具,是你带他们走上了一条不归路。”年裕说道。

“人的内心深处都有善与恶的两面性,我只是通过这件事将他们内心深处的阴暗面放大了而已。并不是我诱导他去会去杀人,而是他的内心深处藏有杀人的想法,只不过被藏在了最深处,就好像每个人在愤怒的时候都想过杀人,这个杀人的对象可能是因为某件事惹怒的人,甚至是亲人和朋友,这就是人性阴暗的一面。”陈朋耸了耸肩,坐在审讯椅挪动了一下身体,笑着对年裕说道。

年裕听完陈朋的话后,陷入了沉思。他不知道该如何反驳陈朋的观点,甚至连继续争辩的借口都没有找到。年裕很想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继续跟陈朋辩解,可是当他向自己的内心深处探寻答案的时候,发现陈朋的话好像一块巨石砸进了自己的心湖,激起了巨大的水花。

“是啊!很多时候在我们的内心深处是有过这样那样的想法迸出,可是在理性和道德的束缚下,我们选择了良知,将这些邪恶的想法压抑了下去。可是这真的是陈朋最真实的犯罪动机吗?”年裕低着头走回了自己的椅子却没有坐下,而是背对着陈朋站在哪里,不停地在心里思考着、挣扎着。

……

于老板按着陈朋的要求将马灵的尸体进行分尸。一旁的老板娘瘫软在地上,当她看到女孩的血浸染了整个案板后,她开始呕吐起来。

虽然,平时卖肉、割肉是她挣钱的手艺,可是当她看到丈夫分解着哪个女孩的尸体,将她的身体一块一块的分割,把所有的骨肉分离,又将所有的人肉切成的小片。

她惊恐的看着这个和她在一起生活了十几年的男人,仿佛第一次认知他一样。尤其是于老板眼神当中的漠然,让老板娘感到深深的恐惧。

当于老板提着马灵的人头向老板娘走过来时,平日在家里飞扬跋扈的老板娘,看着那死不瞑目的双眼头脑一发胀,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把这些分解好的肉片装进冷藏柜,头装进这个白钢桶,骨头放到一起,也许以后还会有类似的东西需要一起处理。”此刻的陈朋就像一个向徒弟传授经验的老师傅一样,指挥着于老板的一举一动。

“你真的不怕我也杀了你?”满身是血的于老板提着手里的剔骨刀望向坐在不远处的陈朋。

“呵呵呵……你是很想杀掉我,可是你杀了我,你也活不了。况且,我能满足你很多欲望,这些是你原来想都不敢想的,或者也就是想想而已。有了我,你能得到很多,杀了我你只会失去更多,不是吗?”陈朋丝毫没有对虎视眈眈的于老板产生任何恐惧,而是笑着对于老板说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于老板丢掉手里的剔骨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眼泪从眼睛里夺眶而出。

虽然,刚才对于马灵肉体上的欲望,让于老板暂时的失去了理智,可是当自己的双手布满了新鲜的血液后,尤其是他颤抖的将马灵的人头放进了那个白钢桶后,看着那双死不瞑目的双眼,他还是感到了深深的恐惧与自责。

“我只是一个很想帮助你的人,帮你实现你内心深处那些肮脏的欲望。不然,你觉得我该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陈朋慢慢地站了起来,用手指轻轻地蘸了蘸案板的血渍,放到鼻子下闻了闻。

“你是一个从地狱中走出的噩梦,我的噩梦!”于老板颓然的坐在那里,不知所措。

“管好你的老婆,最好别让她把这件事说出去。不然,你们全家都得给这些你们杀掉的人陪葬。从今天起,这里不要营业了。不要想着逃跑,或者躲开我,如果让我发现你们有其他想法,警方会第一时间找到你们。所以,我劝你还是带着你老婆每天都按时到这里,不要让人看出什么异常。明白吗?”陈朋对着于老板说完后,便慢步走向卷帘门,从里面轻轻地打开卷帘门走了出去,只留下呆坐在地上的于老板和晕死过去的老板娘在这间肉制品批发超市的门市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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