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王册 - xp1024.com
《江山王册》


契子1

“老婆,我回来了“伴随着开门传来了洪亮的声音,屋中客厅里坐着面容姣好的少妇,满面愁容的望着摇篮里的婴儿漫不经心的回应“嗯,”

进门的正是楚天,一名普普通通的公务员,在单位里担任着一个不大不小的职位。人生的轨迹和普通大众一样,生在普通家庭、读书、工作、结婚、生子。最让楚天自豪的就是在国家研究所的哥哥了,楚天的哥哥楚浩是个生物学的天才,还没毕业就被国家研究招聘了。对于一个普通家庭这已经是一个很好的工作了。楚浩的工作十分机密,见到弟弟也不会多谈起工作。这份神秘感让楚天更加觉得哥哥是了不起的人物。

说到楚天的人生轨迹,楚天今年完成了人生中的一件大事,那就是当爸爸了,他的妻子小云在年终生了个大胖小子,十分的喜人。孩子得名字也成为一家人讨论的重点,最终取名楚茨。邻居对这一家三口也是十分羡慕。可是楚天还没高兴多久,灾难就来临了,儿子生下来白白胖胖,也十分的活泼。可是随着一天天长大,儿子的情况出现了变化,虽然也是有哭有笑,两只眼睛也明亮可爱,可是小胳膊小腿确实不如别的孩子灵活。开始楚天也没有放在心上,认为孩子还小,骨头还软,长长就好了。等到楚茨三岁,别的孩子都会走路了,自家的孩子确实怎么都站不住,好像肌肉一点力气也没有。

楚天小两口开始慌了,托人找了个专家诊断了一下,诊断结果如晴天霹雳,孩子得的是先天性的肌肉萎缩,而且骨头也异常的脆弱。起初楚天还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又让哥哥找了个医学届的朋友诊断,结果还是一样,从那天起,妻子小云就没有开心过。

楚天进门看到妻子小云愁眉不展,轻拍小云的肩膀“老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妻子回过头来望着他“什么消息啊”“今天我打个打电话来说,科研所最近有一项新技术,肯能能治好咱儿子。不过……”楚天故意停顿了一下“不过什么,快说啊”听到儿子有希望了,小云十分激动“不过这项技术刚刚开始临床试验,离技术成熟还要好久,而且成熟之后可能也很难应用到民用领域”楚天低声说。

“这叫什么好消息,跟没说一样”小云失望道“啊?你是想让儿子去做试验品,对不对”楚天看着一脸愤怒的妻子,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烟,从中抽出一根,做到沙发对面,拿打火机点上,深吸一口道“小云,你听我说,我也不想,可是医生也说了,咱们孩子最多能活到两岁,这是儿子唯一的机会。”“那也不行”小云双眼通红“这孩子已经受了太多的苦了”

楚天走过去抱住小云“大哥,说的很隐晦,而且十分着急,明天早上就会过来,我觉得这是一个改变儿子命运的机会”小云在楚天的怀里泣不成声…………

其实楚浩并没有把真实情况跟二弟说清楚,楚浩在的国家研究所是国家最顶尖所在,有高度的机密性。楚浩只是一个小小的科研员,由于他工作认真得到了张教授的赏识,让楚浩做了助理。这次张教授成功突破了一种药液,本来只是给肌肉的特种战士使用,特种战士身体都经过特殊的改造或锻炼,用这种药丝毫没有问题。楚浩觉得小侄子实在是可怜,便跟张教授说。本来没报什么希望

。没想到张教授居然同意了,不过在如此体弱的婴儿身上还有有一定危险的。而且研究所制度严格,张教授以试验需要,而且楚浩侄子自愿接受注射才得以获得批准。张教授后天就要去国外协助科研,所以只剩明天一天时间了。

第二天转眼就到了,一大早楚浩就出现在二弟门前。“叮咚、叮咚”楚天听到门铃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原来楚天和小云一晚没睡,可怜天下父母心。楚天打开门“大哥,这么早就来了啊。“

”考虑的怎么样啊?“楚浩故作轻松。楚天和大哥边进屋边说”我们想好了,这是孩子得一次机会,无论如何我们都不能放弃,小云她也同意了”之间孩子得母亲双眼红肿的把楚茨从摇篮里抱出来,红肿的双眼可以看出昨晚小云哭了很久。楚浩小心翼翼的接过孩子“二弟,弟妹你们也不要太悲观,危险系数也不是很大。“

楚天道”大哥,孩子就交给你了“

楚浩抱着小楚茨走出家门,楚天夫妇也是一直送到楼下,直到望着楚浩的车越开越远,担忧着楚茨的命运。。。。。

楚浩终于到了研究所,在抱着楚茨填了n份表格之后,如愿以偿的进入了张教授的办公室,“教授,我把侄子带来了“”小楚啊,等我忙完这份分析报告“张教授应声道。

楚浩抱着小楚茨,”小家伙,小家伙,你可一定要争气啊,熬过这一关,也对的起你爸妈的爱“此时的楚茨当然听不懂。一个多小时之后,张教授分析完了数据,回头看向楚浩”小楚,咱们去s区,那边还有几个老家伙,一会儿万一有问题设备也齐全“原来s区是研究所专门进行一些动物人体试验的。

”好的,教授“楚浩抱着侄子跟在教授后面,心里十分忐忑”从s区改造出来的可都是怪物啊,不是变异人就是改造人“可是也不好直接问教授。

张教授见楚浩面目担忧,说”小楚,不用担心,只是那边设备齐全,不会把你侄子改造成怪物的,放心吧。“

此时楚浩才稍稍放心下来。

进入了s区,楚浩把侄子放到营养槽里,看着营养槽的盖子慢慢闭合,心里如打翻了五味瓶一样。

契子2

契子2

楚天坐在沙发上抽着烟,也不知道是第几只,弄得客厅里烟雾缭绕。出神的的盯着天花板,好像要透过这缭绕的烟雾看清儿子的未来。其实楚天对妻子隐瞒了部分实事,儿子楚茨接受改造,即便是改造成功,那也意味着儿子的一生都要征战在危险中。国家是不会给改造人太多的自由的。不管怎么样,先活下来再说。

小云拿着抹布一遍又一遍的擦着桌子,根本没意识到这已经是第八遍了。“孩子他妈,别擦了,小茨会没事的”楚天安慰道。事关宝贝儿子,小云有点坐立不安“我还是不放心,一会儿咱们还是给大哥打个电话”。“好好好,等到晚上我再给老大打电话”

滴…滴…滴…。在楚天和小云担心的同时,伴随着滴滴声营养槽已经开始注入液体。“教授,楚茨都要接受哪些改造啊”楚浩还是不放心。“其实咱们s区的可以做世界上已知的所有改造,不过都是成人的,世界上其他国家也是这样。一来幼儿接受改造,法律和道德层面都说不过去,二来幼儿介绍改造周期太长,等十几年后可能当时的技术已经落伍了”张教授一面盯着屏幕一面给楚浩解释“这次楚茨能接受改造也是得益于几项技术的突破,比如可以吸收能量自我修复和增长的振金,和刚刚突破的基因工程。”

成人的骨骼都已经定型,直接强化肌肉和替换金属骨骼就行。幼儿的身体是要不断的发育,是改造过程中的难题。其实这次的改造计划张教授也没有绝对的把握,过程中有太多问题需要解决。而且计划是否成功也不是改造完就可以立刻看到的,需要在楚茨的成长中去验证。

转眼过去了三个月,楚茨的改造一直顺利的进行,今天终于能结束了,之后就是漫长的适应过程了。楚浩一大早就跑到研究所等张教授。”小楚,怎么今天这么早“张教授刚走进研究所就看到楚浩的身影。“教授早”楚浩一路小跑到张教授身前“今天不是最后一天了嘛,我晚上一晚上都没睡好,今天就早早的过来了”。张教授和楚浩并肩走在通向s区的长长的走廊上,张教授看楚浩面色紧张,出言安慰说“小楚,这次的改造还是很顺利,虽然最终结果还要等时间去验证,毕竟算是有一个好的开始。“话音还没落,通道里就响起刺耳的警报声,注意,注意,所有人离开撤离到地下避难所,这不是演习。注意,注意,所有人离开撤离到地下避难所,这不是演习。警报声一遍一遍不停的播放着。听到突兀的警报,楚浩和张教授两个人都愣住了。”教授,什么情况,月初不是才进行过演习嘛,这一大早保安部的人抽风了啊”

研究所的演习不会对基层员工透露,但会提前跟高级教授说,毕竟只是演习,影响了教授们的研究,保安部承受不住老教授们的怒火。”小楚,什么也别问,赶紧跟我到s区“

空无一人的s区在闪烁着红色的警报灯的映照下显得更加空旷,楚浩跟着张教授走进s区,整个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见教授冲到楚茨的培养槽前,快速的打开门。抱起楚茨,冲向s区的最深处。“教授,教授,咱们这是往哪里去”听到楚浩的声音张教授一脸严肃的说,“小楚啊,你知道这个警报预示着什么吗,战争真的开始了,以现在各国的科技力量造成的破坏,大家都要回到石器时代,甚至是地球毁灭都有可能。不管怎么样,作为国内实力最强的研究机构,一定是重点打击对象。咱们研究所不会有人生存下来的。”张教授毕竟年纪大了,只是几十米米的奔跑就有点喘不上来气。“这个房间里有刚刚研制出的可控虫洞,但是穿梭虫洞用的容器只有唯一一个很小的样品,正好能容下楚茨。至于去到哪里,能不能活下来就听天由命了。总比跟我一起在这里等死好。”

说话间博士就把楚茨抱进容器中,然后送入虫洞。此时整个实验室化为烈火。

第一章 访仙镇

残阳如血,映照在小镇的湿漉漉的石板路上。下了一整日的雨把路面洗刷的格外干净。

一个锦衣少年,不紧不慢的走在小镇的街道上,手里提着硕大的烤牛腿骨,连筋带肉,散发着的阵阵香味说明这跟牛腿刚做好不久,还没凉透。

夕阳的映照下,少年圆润的身影,从石板路拐进小巷子里。与被雨水冲刷一新的石板路相比,小巷子里的土路显的泥泞不堪。锦衣少年的却连停顿都没有,直接大步迈了进去。丝毫不在乎崭新的鞋子瞬间沾满泥浆。

“陈北望,陈北望,看我给你带什么好吃的来了”少年推门而入,刚推开一半,就见一只圆滚滚的大狗冲过来,冲着少年不停的摇尾巴。“看,你最喜欢的牛腿骨。”

“王也,你刚才喊面条什么。”院内布衣少年一边和面一边抬头说到,“面条,你给我过来,王也一条骨头就把你收买了,做为狗的尊严呢,做为狗的忠诚呢。“

原来狗是叫面条,而陈北望是这个布衣少年。

“陈石头,话说你家面条是哪捡来,才五个月已经到我腰了。”王也并不接陈北望的话茬,一脸津津有味的看着面条啃骨头。

“我哪知道,这是我爹半年前出门带回来的,你去问他。”

“好嘞,我一直也想养一条”

访仙镇,这个规模并不大的镇子却有个很仙气的名字。

王也家是访仙镇数一数二的大户,据说祖上是做过将军的,后来没落了,就回到朱仙镇。王家祖上做没做过将军,访仙镇的人不清楚,但王也的父亲王允之确实镇上名人。振兴了王家的家业,并且练的一手好武功,是镇上说一不二的人物。

陈北望家确实地地道道的外来户,十三年前,陈伯带着陈北望来到了访仙镇。没人知道两人是从哪里来的。镇上的人们只知道陈伯是个铁匠,还是个先生。最开始陈伯带着陈北望来到访仙镇,是靠打铁为生,给镇上的人们修补修补农具。后来听说陈伯能识文断字,毕竟能去的起私塾的人并不多,慢慢的陈伯就变成了陈先生。

陈北望并不是陈先生亲生的,在陈北望十五岁的时候,陈先生就告诉了陈北望。当年是在来访仙镇的路上捡到的陈北望。对于这点,陈北望并没有什么反应。十几年前还是兵荒马乱的年代,妻离子散的人多了,能活下来就是万幸。

再说,陈先生对陈北望比亲爹还好,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本来作为镇里的大户,王家,跟陈家的并不熟识。陈北望十岁那年,跟镇上孩子们一起在废弃的寺庙里玩,或许是年久失修,庙里的一堵墙突然倒塌,正好王也站在墙下。当时其他孩子都吓傻了,只有陈北望毫不犹豫冲过去把王也护在身下。

房塌了,墙倒了,人没事。

在身下的王也当然无碍,可护住王也的陈北望居然也没事。自此之后,王也就经常往陈家跑。

此时,进屋没一会儿的王也,正在跟陈先生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陈先生,北望眼看也十六了。我爹的意思吗,是想让北望和我一起跟着他学做生意,您看”

“北望的事我自由安排,至于你嘛,你回头让你爹来一趟吧,到时候愿不愿意跟着一起,还要看你爹的意思。”

“好嘞,回去我就跟我爹说。”王也听到陈先生有安排,很是开心,自己本来就不想接手老爹的生意,但有找不到反驳的理由。自己有几斤几两,王也还是知道的。“陈先生,我给北望搭把手去”

陈先生点了下头。

王也并没有帮陈北望做饭,反而是蹲在地上撸狗。“北望,练武你比我强我也认了,你那身板估计整个大秦都找不到几个比你壮的。”王也撸着狗碎碎念到,“为啥做饭你也能做这么好。”

“做饭这种事是看天赋的,你自己笨怨谁呢。”

…………王也白了陈北望一眼,心想我还是默默的撸狗吧,狗子不会打击自己脆弱的心灵。

当陈先生走出屋的时候,饭正好做好。王也严重怀疑陈先生是闻着味道出来的。

一人一大盆油泼面。吃面这种事情,对于饭量大的人来说,用碗总是不爽的。

或许是面太好吃了,又或许是三个人心里都有事,每个人抱着自己的盆在默默的吃,谁也没说话。

王也最先吃完,惦记着要帮陈先生传话,便先走一步,没有久留。

王也回到家中,正好父亲王允之也刚到家,坐在厅中喝茶。难得没有在外面喝酒应酬。王也从小就习惯了父亲半夜才喝的烂醉如泥回家。王允之本不是好酒之人,只是守家业之艰难,再加上当时年轻,很多事情身不由己。直到近两年逐渐位高权重,才好很多。虽然也是需要应酬,但已经从年轻时候的小王变成现在的王大人。礼仪性的喝两杯便点到为止。

见到儿子回来,王允之很高兴,“怎么样,今天在陈先生家里又学了点什么。”

“爹,先生说了,让你有空过去一趟。”王也没大没小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一手拿起茶壶,仰起脖子大口的喝起来,“先生说,他对北望另有打算,我这边呢,先生还是要看你的意思。”

王允之没有立刻回儿子的话,而是陷入了沉思中。

对于陈先生,王允之远比镇上的其他人了解。当年陈北望救了王也一命,虽然陈北望事后无碍,但是于情于理,王允之都应该登门拜访。也正是这次拜访让王允之做出了,既没让王也上私塾,也没有请武师教王也功夫,而是直接把王也丢在陈家的决定。

陈北望救了王也的当天,王允之便备了份厚礼,和夫人一起到陈家去道谢。虽然王允之在江湖上,在生意场上也算是心狠手辣。但骨子里却是一个有血性,重情谊的人。当时只知道陈北望救了王也。王也回来的时候也还是蒙的,陈北望受了多重的是,说不清。只是说看着没大事。王允之当时就给了王也一巴掌,那么大一堵墙倒下来,怎么可能没大事。王允之拿上一盒整整十六跟金条,就带着王也跟夫人一起去了陈家,路上还请了镇上最好的大夫,想着可以及时救治陈北望。

心急火燎的赶到陈家,一路上惴惴不安的王允之急着救人,高喊了一句陈先生便推门而入。可推看门看到的景象却惊呆了王允之,只见院子中一个赤裸上身的少年,正在打桩。此桩跟普通的木桩更是大大的不同,原本木桩上的一根根木棍被一把把寒光闪闪的刀刃所取代。少年也不是赤手空拳,而是手里拿着两把奇怪的匕首,动作快得眼花缭乱。

少年的旁边,陈先生和一位浓眉大眼的中年人在下棋。看的王允之进来后,站在门口,随后王也一行人进来才知道事情的原委。最后钱陈先生坚持没要。

王允之一行回到家中,夫人把王允之拉倒里屋,问,“刚才在陈家看出什么来没有,”

“看出来了呀,陈北望那小子身体是真好,是练武的好料子。”

“我说的不是这个,”陈夫人道,“跟陈先生下棋的那个中年人,我没记错的话,曾经是姜国的上将军。”

“爹,你明天到底什么时候去呀。”王也的询问声把王允之从回忆中唤醒。

“明天中午我就过去,正好这几天有人送了一坛好酒,我和你陈先生好好喝两杯。”

“那我去练功了,饭我在先生家吃过了,”王也不等老爹的回话就跑去院子里练功,实在是陈北望给他的压力太大,打是打不赢了,这辈子都不可能打赢的。打不赢也不能输的太难看,王也作为一条咸鱼,还是有目标的。

王允之坐在厅中没有动,让陈北望和王也一起来跟着自己做生意,是他深思之后的想法,虽然陈先生来头很大,可又怎么样呢。现在是大秦了……陈先生说自有安排,那安排又是什么呢?该不会是要造反吧?当年的姜国都打不过秦,现在造反不是找死吗?可陈先生看起来也不像是那种莽撞的人啊?

实在理不出头绪的王允之决定还是跟夫人商量商量,夫人当年毕竟是姜国首辅的女儿,后来姜国战败,首辅决定把家人送回老家,自己以身殉国,首辅家人在回乡路上遇到匪徒,被王允之所救,才有的后来这一段姻缘。

晚饭期间,王允之把事情跟夫人说了一遍。“陈先生不会那么傻的,现在造反肯定没有活路,既然陈先生安排了,你明天不妨听听看。”夫人很淡定的说道,“如果不是造反,我觉得让王也跟着陈北望挺好的,就像这几年,王也跟着陈先生,虽然苦吃了不少,但你看现在王也正经起来气度,学识,还有功夫,都要超过一般的世家子弟。”

“行,那我明天问问陈先生,只要不是造反,就让王也跟着陈北望去闯荡闯荡,”

第二章 消失的姜国

陈先生坐在院中的躺椅上,看着陈北望一把大剑用的上下翻飞,猎猎作响。现在的陈北望已经身高七尺五寸,时间真的是转瞬即逝,一转眼的工夫。陈北望高大的身影像是在提醒陈先生这是他来访仙镇的第十三个年头了。

十三年,可以让一个娃娃长成高壮的少年,十三年,也可以让外面的世界翻天地覆。

捡到陈北望的那一年,也是姜国灭国的那年。作为十一国中仅剩的一个国家,姜国,天子守国门。亲率五万大军迎击秦国的铁流。在悬殊的实力下,一切都是徒劳。姜国最后还是城破国亡。

对此,陈先生心里并没有多少恨意,一个国家没有长盛不衰的,秦能结束十二国混战,实现大一统,对底层百姓也是好事,连年的混战,百姓的日子很是不好过。而姜国国主,也就是自己的哥哥,能做到天子守国门,战死疆场,能在史书中留下一个好名声。虽然秦国当时大势不可挡。作为一国之主,既然得百姓跪拜,就要担得起与国同亡的责任。

陈先生恨的是,姜国上下几百口人,从嗷嗷待哺的婴儿,到年过花甲的老人,破城之后全部被秦王所杀。争霸天下,输了怨不得别人,可是那些孩子老人有什么罪过,要全部杀绝。

不恨国破恨家忘。

姜兆鲤是陈先生的本名,作为姜国国君的弟弟,生性是个性格散漫的人。与寻常世家子弟不同,姜兆鲤不喜欢勾心斗角,也不喜欢争权夺位,可以说是一个没有什么权利感的人。整日痴迷于练武,打铁,和看书。

皇位的争夺,很多时候并不是自己不想要,就可以不争了。自己不争,可下面的人,朝中的大臣都在争。姜兆鲤这种不恋权力的性格,加上又练武有成,算是姜国第一高手。虽然自己对皇位没什么兴趣,可是朝中很多大臣却认为姜兆鲤是继位的最佳人选。而当时的太子正是自己的哥哥。

自己跟哥哥自幼关系就好,即不想伤了兄弟间的和睦,也不想因为皇位争夺让整个姜国陷入内乱。其实更多的是被大臣们烦的实在没办法。

于是,姜兆鲤跑了,很光棍的留下了一封信,说是去海外寻找什么天外陨铁,为姜国造一把绝世兵器回来。令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是,姜兆鲤不仅跑的利索,还从内库中带走不少值钱的东西。跟个离家出走的小孩子一样。

跑了姜兆鲤,皇位就没什么悬念。姜兆鲤跟哥哥是同父同母。母亲有哥哥照料,自己也很放心。跑的那是一个开心。

本想着出去躲两年清静就回去,没想到这一出去,见到了很多与姜国不同风土人情,姜兆鲤玩性大发。就这样逛吃,逛吃,逛六年才收了心,开始返程。傻人有傻福,在外面浪了六年,还真被姜兆鲤找到了造剑的材料,天外陨铁当然是忽悠人的,这块材料是在归途中的深山里找到的。想到回去有办法应付那帮大臣了,又加快了回国的速度。

没成想,满心欢喜的姜兆鲤回到阔别已久的姜国国都,迎接自己的确是国破家亡的场景。姜兆鲤陷入深深的自责中,自己当年要是不那么任性,即便是不能抵挡秦国的入侵,挽救不了姜国的灭亡,也可以护住一家人逃过秦的杀戮。国亡了,家也破了,自己却因为任性逃过了一劫。

万念俱灰的姜兆鲤浑浑噩噩的走到河边,抱着寻到的材料,想着一了百了,去与自己的亲人团聚,正当要跳下去的时候,被天师府的掌教张真人一把拉了回来。“要死也得等报了仇再死吧。”姜兆鲤并没有什么反应。“不要留在姜国,一路往北走,你会遇到一个三岁的孩子,好好培养,能不能让姜国复国我不知道,推翻秦是有一线希望的。”姜兆鲤回头看了看张真人,“张真人,我小时候也没少跑到道观里去玩,你虽然武力强,尽得龙虎山真传,可是这预言的本事,还是别骗我了。”

张真人对姜兆鲤这么说并不在意,“反正你都是要死的,就当晚死几天,信我一次。遇不到再死也不迟。”说完也不等姜兆鲤回复就走了。

“我要找的是什么样的孩子。”望着张真人远去的背影,姜兆鲤大声问。

“找到了你自然就知道了。”

心中的不甘驱使着姜兆鲤开始一路北行,虽然对张真人的话并没有几分相信,可现在就像落水的人一样,哪怕是一根稻草也紧紧的抓住。浑浑噩噩的姜兆鲤一路北行,也不挑官道走,只是一路向北,遇山翻山,就在体力要完全用尽的时候,在一片湖边,发现了个奇怪的金属箱子,箱子的盖子已经弹开躺在一边。箱子里有一个三岁的娃娃正在沉睡。正是逃过一劫的楚茨。

姜兆鲤快步走过去,先用手敲了敲金属箱子,接着用手在箱子上轻轻抚摸一遍。发现完全是自己没见过的金属。而且箱子也是自己完全没见过的造型,里面还有很多不知是什么的东西。

抱起三岁的娃娃,姜兆鲤手里一沉,这完全不是一个三岁孩子的体重。沉睡的孩子觉得有人抱起,两只小手开始胡乱的抓。正好抓住了姜兆鲤的食指,姜兆鲤本能的想把食指抽出来,可扑腾半天才抓住点东西的小手并不愿放开,觉得抓住的东西要跑了,开始用力。只见姜兆鲤的食指肚因为挤压瞬间变成了暗红色,整个食指更是麻了,连疼的感觉都感觉不到。姜兆鲤最后几乎用尽全力才把手指抽出来。

找到了,真的找到了。

姜兆鲤在心里大喊。

请假

今天事情多到爆炸,整个人累瘫了。本来想坚持把这一章码完,但刚才码字的时候睡着了,实在坚持不住了。

第三章 无杀 承影

“爹,想什么呢。”陈北望的声音把陈先生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一些陈年往事而已,人老了,就爱回忆过去。”

“别想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了,人呢,要往前看。”陈北望多少知道一点陈先生的过去,“你还没说打算让我和王也去干嘛呢。”为了吸引陈先生的注意力,陈北望赶紧叉开话题。

“那件事等等再说,先看我为你准备了什么。”陈先生说着话,走进屋内,从床下用力拖出一个长条形的大箱子,用力的抱起来,放到院子里的石桌上。

陈北望好奇的看着陈先生,“爹,没想到呀,你藏的私房钱还挺多,这么一大箱子银子,我跟王也出门在外就可以逛吃,逛吃了,就是出门带着不太方便。”话还没没说完,陈先生一巴掌呼到陈北望的后脑勺上,“吃,吃,吃,就知道吃。自己打开看看里面是什么。”

“咋,看老爹这意思不是银子,难道是金子不成。”陈北望迫不及待的打开箱子。心里想着走的时候得给老爹留点,但是又不能留太多。留多了最后全便宜街头的酒铺子。

箱子一打开,陈北望瞬时愣住了,箱子里不是金子,也不是银子。只见箱子中躺着一把宽大的长剑,闪着寒光。剑的旁边放着两把匕首,样式跟平时练功时用的匕首是一样的。盒子的底层垫着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皮毛,长剑和匕首如沉睡般深陷在动物皮毛中,像是等待着陈北望的开启。

“爹,这是。”看到长剑的一瞬间,陈北望就喜欢上了。

“喜欢就拿起来试试,看趁不趁手。”陈先生装作一脸淡定,可是期待的眼神却出卖了他,此时的陈先生看起来比陈北望还要激动。剑和匕首都是陈先生亲自打造的,陈北望自幼力气就大,成年了更是一身怪力。平时练功时用的剑,总是说轻。这把剑和匕首用的材料正式当年陈先生回姜国时所得的材料。不知是什么金属,沉重无比。要是这把剑陈北望再觉得轻,陈先生怕是要当场一口老血喷出来。

陈北望从木箱中拿出长剑,先在手里掂了掂,这柄长剑足有三十斤重。再看剑身,宽三寸四分,剑长四尺两寸,剑柄长一寸一分,正好可以双手可握。剑身是暗银色,附带着不规则的花纹。剑刃闪着寒光。剑柄上裹着珍珠鱼皮,珍珠鱼的鳞片很特别,鳞片上由中央向外凸起形成半球状,用手抚摸,鱼皮表面像一粒粒珍珠镶嵌在上面。珍珠鱼皮硬,上面有凸起的珍珠颗粒,手感舒适且防滑,使用过程中不容易脱手。同时耐腐蚀性强。剑柄由于经常手持,难免出汗,耐腐蚀性就显得至关重要。另外珍珠鱼皮遇水不会像牛皮或者其他动物皮一样发胀。

拿在手里挥舞了两下,正好趁手,终于可以有一把剑不再是拿在手里轻飘飘的了。不知道这把剑的锋利程度怎么样,想到这里,陈北望单手握着长剑,向刀庄横扫过去。这一挥并没有用什么力气,就见刀庄被横身砍断。

很满意的放下长剑,陈北望接着拿出两把匕首,样式跟平时练功的匕首一样,全长一尺八寸,宽两寸。柄长五寸,在手柄于剑身连接处,有钩刺,钩刺一寸多长,可以在锁拿对方兵刃的同时刺伤对手。虽是匕首形状,但是只有一面开刃,不开刃的一面可以在近战时更好的抵挡对方的兵器,故称单峰剑。

单峰剑虽然看起了跟匕首类似,但是又比匕首宽大不少,长度也多出来一节。这是为了在近身搏斗中可以更好的接住对方的重兵器,而钩刺可以在接住对方兵器时,顺势别住对方的武器。

手里的这把单峰剑比平时用的要重不少,每把都有三斤半两重,看材质应该与长剑的材质相同,陈北望拿在手里,快速的挥舞起来,看了看已经废掉的刀桩,反正是废掉了,也不差再来两下。于是走到跟前,拿起单峰剑,向刚才的被切断的截面刺去。在没用力的情况下,单峰剑就刺入了一半。紧握剑柄,用力一转,咔一声,刀桩瞬时两半。

“怎么样,用着合适吗?”陈先生看着陈北望爱不释手的样子,问到。

陈北望把单峰剑放回,重新拿起长剑。“合适,太合适了。这是老爹你量身为我打造的吧。”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陈北望拿着长剑,皱起了眉头,说了声,“就是有一点不好。”

陈先生心里一紧,费尽心思和力气打造的剑,难道出什么问题了吗?

“爹,你看,咱们见过的,不论是江湖侠客,还是领兵的将帅。人家都是一柄长剑佩在腰间。剑也是那种细剑,挥舞起来风度翩翩。”陈北望抱怨道,“我这柄剑嘛,宽三寸四分,重三十斤。这要戴在腰间,裤子都得坠掉了。用起来,有气势是有气势,可是没风度啊,人家姑娘一看就会觉得我是莽夫,以后可怎么吸引姑娘。”

话没落地,一只鞋就被扔过来,精准的命中了陈北望,“滚,滚去修刀桩,修不好今晚不准睡觉。”扔了一只鞋,陈先生明显还没解气。“你……小孩子懂什么,男人不要用细的,男人当然是越粗越好。以后你就懂了,用这把剑更能吸引姑娘。”

翌日一早,天刚亮,陈先生就走出来屋子,年纪大了,觉也少了。

陈北望却比陈先生起的更早。手里拿着长剑,正在练抽,拉,刺,这三个基本动作。陈先生准备的长剑比平时用的剑要重很多,陈北望要尽快的熟悉起来。劈,轮,撩,扫,这三种基本剑法速度慢,陈北望有力量的优势,换把剑影响不大。抽,拉,刺这三剑对精度和细节的要求很高。

所谓抽,敌人的兵器扎过来,剑自下兜上敌人的兵器向后带,叫抽。用剑面压上敌人的兵器向后带,叫拉。而刺,一抽即刺,一拉即刺。

一个时辰后,陈先生看着陈北望练完收工,很是满意,虽然是基本动作,练剑十年的陈北望没有丝毫懈怠,每一下都十分认真。

“爹,昨天只顾高兴了,这么好的剑有没有名字。”

“杀人的剑,再锋利也不过是一把兵器。剑什么时候可以不用来杀人了,剑的主人才是最有权势的时候。这把长剑就叫无杀吧,希望你以后可以做到。”

“至于那两把单峰剑,你随身佩戴,是应急近身搏斗之用,以后会像影子一样跟着你,不如叫承影。”

陈北望貌似对这两个名字不是很满意,“爹,你这起的名字不够霸气啊,不如叫黑龙怎么样。”

“滚……”

“叫裁决也行。”

“滚……”

“实在不行叫无敌吧。”

“……把剑还给我,你别用了”

这句话杀伤力极大。“您说啥就是啥。”陈北望抱着无杀一溜烟跑去厨房,开始做早饭。

第四章 陈北望(楚茨)

清晨,阳光从云缝中透出来,撒到脸上温暖,舒适。路边的树上,站在一些不知名的鸟儿,昂着头,抖着翅膀,叽叽喳喳的争相卖弄着歌喉。炊烟也从一户户人家的烟囱中升起。

望着升起的炊烟,王也捧着罐子加快了步伐。去晚了,可就吃不上陈北望做的早饭了。罐子里装的羊奶,是王也给面条带的早饭。陈先生说狗喝牛奶会拉肚子,得喝羊奶才行。汉人羊肉是吃的,羊奶这东西基本没人喝,为此王也特地让人买了一只刚产完崽的母羊回来。

陈先生把面条带回来后就不管了,陈北望虽然厨艺没得说,但是秉承着狗子就该吃肉,吃肉才有力气,长得快的道理,每日只知道喂肉。这种给狗子准备零食,玩具的工作,就被王也承包了。

手里捧着罐子,王也心里想我都要成面条的半个妈了,天天早上给他喂奶。这个念头刚生出来,想的平时陈北望常以面条的老爹自称,赶紧把这个念头压下去。

走进陈北望家中,早饭刚刚做好。小米粥,鸡蛋饼,外加一碟咸菜。早晨的温度还有一点凉,放到桌子上的小米粥起了一层褶皱。鸡蛋饼是王也早上最爱吃的。先把饼烙全部烙好,鸡蛋放入葱花,盐,搅拌均匀,把鸡蛋摊进锅里,等鸡蛋半熟的时候,把饼盖上。再翻两次面,一张鸡蛋饼就做好了。三个鸡蛋一张饼,王也可以吃三张。

王也凑到桌子前,正准备先偷吃一块。面条咬着王也的裤腿,不停的撕扯。“得嘞,我先给你倒奶去,别咬了,再咬坏这就是这个月被你撕坏的第三天裤子了。”陈北望力气大,陈北望家的狗力气也大。

给狗倒完奶,陈家父子已经入座。王也可以光明正大的开吃了。锅盖大的鸡蛋饼切成一块一块的,飞快的消失在王也的嘴中。一顿早饭吃三张饼的王也已经算是常人中饭量大的了。陈北望却比王也的饭了大了将近三倍。

喝完最后一勺小米粥,王也舒服的坐在凳子上打了个饱嗝,看着仍在继续奋战的陈北望。虽然说已经习惯了陈北望的大饭量,但每次看着如饕餮进食的陈北望,仍会觉得匪夷所思。陈家果然都是怪人,两个人一个比一个怪。

饭后半个时辰,王也和陈北望就开始准备日常的对练了,先是热身,把身体活动开了。

王也双手各提三十斤的石锁,双手平举,绕着院子慢跑。王也身后是陈北望,陈北望抱着一块比自己还高的巨石,跟着王也的后方。抱着这么大一块石头,路自然是看不见。陈先生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习武之人是要练听声辨位的。

跑完十圈,王也便再也坚持不住了。把石锁扔到地上,开始大口的喘气。陈北望的视线虽然被巨石所挡。还是一个横跳,绕开王也,然后才缓慢的把巨石放到地上。面不红,只是喘气声粗重了些。

“我的天,我刚才开到了什么,陈北望这小子抱了这么大块巨石在跑步中还能做出横跳。这还是人吗。力气这是又大了啊“王也一时连喘气都停顿了。这个场景让王也不由得想到十岁那年,被王也所救的画面。

十岁那年,破庙的墙突然塌下来的时候,王也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完了。庙里的墙,不是平常人家那稻草和黄泥搅拌,砌成的土墙。而是真真实实一块一块方形的石砖垒起来的。王也吓得闭眼的时候,旁边的陈北望冲了过来,一把将王也推到,然后双手撑地,把王也护在身下。事后,王也跟着自己老子去看陈北望的时候,这家伙却在跟没事人儿一样,还在练剑。

当王允之让王也去陈先生家跟着练功的时候,王也的心里是很激动的。王也把陈先生当成了高人,有多高不知道,但是能教出王也这样的一样很高。自己跟着陈先生,多练几年,也就能像陈北望那样,力能开山了。

愿望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王也不仅没有练成力能开山,跟陈北望的差距也越来越大。并不是陈先生偏心,平时讲课,讲授武功,王也都是跟陈北望一起。练的东西也一样。

可以说王也见证了陈北望飞速进步的六年,力量,速度,反应能力全面的飞涨,从十岁的时候,陈北望跟王也一样都是举石锁,只不过陈北望的石锁重一点,不是重很多。无论重多少,都还是石锁嘛。到今天陈北望已经开始举巨石了,巨石和石锁已经完全是两个概念了。

更过分的是,为了考察他们两个的学习成果。陈先生都会每月考校他们一次。就是全力出手,跟陈先生对打,从兵器,到拳脚,都要一一比过。王也来陈家的时候是十岁,当时两个孩子都不能让陈先生认真的对待,陈先生都是等他们全力使出所学招数,接着一招击败,指点出他们的弱点。两个人都一样,王也就没觉得陈北望有多强。

王也十二岁的时候,兵器的考校,没什么变化,两人仍是被陈先生一招击败。不过拳脚的考校王也发现陈先生在与陈北望对阵完之后,手有点抖。

王也十四岁的时候,兵器的考校,自己可以跟陈先生过几招,王也已经能和陈先生打的有来有回了。变化最大的是拳脚,陈先生在对陈北望的时候开始带护具了。

王也十五岁的时候,陈先生已经不考校陈北望拳脚了,或者说是,变了考校方法。之前都是不拿武器,拳脚对拳脚。现在陈先生确实拿着武器对赤手空拳的陈北望。这一年,陈先生见到陈北望将手臂粗的铁棍踢弯,接着又踢回原型之后。果断的放弃了对陈北望拳脚的考校。

看的陈北望踢弯铁棍,王也当时只是有点惊讶,这点陈先生也可以做到,自己拼着三个月不能下地,差不多也行。陈北望并没有踢一下就听,而是不停的踢了一个时辰。王也跑过去看陈北望的腿,不肿,只是有点发红。

陈北望的身体素质如此之强,证明了张教授的实验成功了。陈北望或者说是楚茨,在当年那场灾难中逃生,穿过虫洞,落在了现在的这片大陆上。三岁的孩子本来就记不住什么事,经过虫洞的穿越颠簸,之前的事更加记不起来了。落地不久的楚茨被现在的陈先生当年的姜兆鲤所救。陈先生对楚茨的过往一无所知,楚茨身上也没有什么可以辨别姓名的玉佩。于是陈先生给三岁的楚茨起名陈北望,北望,北望,望的是这片江山。

第五章 上一次战场,抵十年功夫

当时张教授把陈北望全身的骨骼都替换成可吸收能量自我修复和生长的振金,又同时进行的基因改造。这两样都是实验阶段,陈北望能不能像正常孩子一样生长,谁也不知道。陈先生捡到陈北望,也只是觉得陈北望异于常人,并不知道其他。后来发现陈北望饭量出气的大,其实是陈北望身体里的振金生长需要远超于骨骼的能量。而陈北望身体又经过了基因改造。胃部的吸收能力大幅度提升,可以更快更高效的消化食物。

经过基因改造的陈北望,身体机能也得到大幅提升,无论是心肺等内部器官,还是肌肉,视力都是常人所不能比的。

“王也,别在那里喘了,过来继续练。”陈北望的喊声把王也从回忆里唤醒

时间快接近正午,两人也开始收功,每个人提着一大桶水,从头淋下来。洗刷一上午的汗水。下午基本不用练功,都是陈先生讲学,讲的很杂,军法,武略,诗文,异域风光,陈先生会的,全部倾囊相授。不过讲的最多的还是兵法。

两人刚冲完凉,王允之就到了,手里拿着一坛酒,笑眯眯的走进来。中午王也他爹跟陈先生在屋里喝了一个时辰,也聊了一个时辰。一坛酒一滴没剩。两人聊了什么,王也和陈北望不知道。只是王允之走的时候对王也说了一句以后好好跟着陈北望混。

下午,像往常一样。王也,陈北望两人开始准备听陈先生讲学。陈先生正襟危坐,凝视着二人,“你们两个都大了,该走出去了。我会安排你们去边军,中原地区现在没什么战事,天下太平。边军不一样,鞑靼人打草谷可是一年都没有停过。”

两人虽然心里早有准备,可是没想到要去的是边军。陈先生并没有理两人的反应,继续说道,“现在是四月,去边军六月出发即可,先带你们先去杀杀山匪。不让你们见见血,我还是不放心。武功跟战场厮杀不一样,有句话叫,上一次战场,抵十年功夫。真正上战场厮杀过的人,哪怕只是粗通拳脚,也会反应灵敏,生龙活虎,一般练武的人是对付不了的。”

“今天你们休息半天,做好准备,明日就启程。”

翌日一早,陈北望无杀剑背在身后,腰间两侧佩承影,一袭灰色的布衣,昨日陈先生为无杀和承影制作了剑鞘,同样是用珍珠鱼皮包裹,起到防水的作用。王也把一柄长直刀背在身后,腰间带的是子午鸳鸯钺,子午鸳鸯钺形状如同一大一小两个半圆套在一起。钺分子午,一雄一雌,使用时开合交织,不即不离,酷似鸳鸯,故名“子午鸳鸯钺”。子午鸳鸯钺进攻杀伤不如单峰剑,却是防守用的利器,简单粗暴。

陈先生悠哉悠哉的抱着一条狗骑在一头毛驴上,一行三人不紧不慢的向访仙镇附近的苍梧山行进。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山除了可以和水一样,给养附近的百姓,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好处就是可以藏人。每逢乱世,山脚下的百姓就会携家带口躲入山中。犯事逃脱的罪徒,也往往躲入山中躲避朝廷的追捕。总之,往大山中一钻,茫茫山林中,想要把人找出来就难了。山虽可以养人,山禽走兽毕竟有限,时间久了,躲在山中的人往往就只剩为匪一条路可走。劫些过路人的钱财,物资。

山匪也有山匪的规矩,靠近山边的镇子是不能骚扰的。劫掠镇子,会引起朝廷的强烈反弹,离被大规模围剿就不远了。再说,周边的镇子劫掠光了,山匪自己采购物资也不方便,毕竟银子不能吃。这条规矩绝大部份山匪都遵循的。

另一条规矩就是,劫道,只劫财不伤人。劫财又伤人,名声就恶了。名声一坏,从此过的路人就会明显减少。变相断了自己的财路。此条规矩就没有上一条那么多人遵循,劫掠镇子,风险大,成本高,也不是一般人能干的。而劫杀路人,总是有心狠手辣的山匪头脑一热就做了,有了第一次,后面就更加变本加厉。

苍梧山的山匪原本是很守规矩的,有规矩的山匪战斗力不一定强。今年年初,原来苍梧山的山匪被一群新来的亡命徒所取代。自此来往的路人便遭了罪了,不要说留下几分钱财,能活命就算不错了。

陈北望一行要去对付的就是这伙新来的山匪。

望山跑死马,看着不远的苍梧山,陈北望走了整整一天。夕阳落的还剩半个日头的时候。一行人刚刚走到了苍梧山脚下。

苍梧山树林茂密,从山脚下往上看,只能看到郁郁葱葱的树。不要说人,连条上山的路都看不到。

陈北望望着茂密的丛林,实在是有些头疼。“爹,咱们先休息一晚,这太阳马上就要落山了,天黑下来,在林子中找路就更难了。”

“是你们两个去,我是来散心的。”陈先生从毛驴身上写下行囊,大包小包很是齐全。

“……先生,是你说带我们来杀山匪的啊。”王也有些没反应过来。

“是啊,我说带你来杀山匪,这不带你们来了嘛,杀山匪是你们的事。”陈先生从包袱中翻出根牛肉干,扔给面条。走了一路,狗也饿了。“对了,我这带的东西刚好够我跟狗吃几天的,你俩那份自己去想办法。”

听到这话,陈北望和王也彻底愣住了,两个除了兵器什么都没带,想着等陈先生带他们到了地方,凭两个人的武功,什么山匪不山匪的,还不是一顿饭的功夫就能解决。见血嘛,只要不怂就行了。

二人看看趴在地上,啃肉干啃的开心的面条。又看了看看坐在毯子上,拿着酒壶自饮自酌的先生。接着抬头望了一眼茫茫不见边际的深山老林。内心一片哀嚎。

凭借两个人,要把在这深山中把山匪翻出来,每个半旬的日子怕是做不到。

第六章 酷刑

一条弯弯曲曲的路蜿蜒在两座山峰只间,宽不过六尺,却异常平坦,看得出之前过往的人不少。往路两边看,尽是山峰连绵不断,重峦叠嶂。山峰上密林重重叠叠。

陈北望坐在路边,嘴里叼着一根草,百无聊赖的看着天上飘过的云发呆。

又是一片云飘过,实在坐不住了,喊了一声,“王也,我说你这主意不行啊。都三天了,还是没有山匪来抢劫我。”

原来是当日听陈先生说完之后。王也想到了个简单的计划。既然山匪劫路嘛,那就扮成路人,等着山匪来就好。总比在这大山里翻出山匪的机率要大。于是乎,让陈北望扮作路人,自己则是躲在不远处可以随时支援。一个人过路,山匪来抢的机率肯定比两个人路过要大,王也如是想。

“要不咱再等几天?”王也从藏身的草里站起来,自己也不确定的说道。

“别自己骗自己了,这都第四天了,按你说的再等下去,就是山匪出现,咱俩也得饿死。天天吃这烤蛇,烤鸟,而且什么调料都没有,我可吃不下去了。”

“那你说怎么办。”

“山匪这么多人,吃穿他们有储备,水总是要每日取的吧,而且山路难行,匪寨很有可能离水源不远。哪怕就是不靠近水源,咱们沿着山上的溪流找,也总能找到踪迹的。”

陈北望带着王也,沿着找到的溪流一路上山,走了一路并没有什么发现,溪边偶尔出现的足迹也是野兽的。行至山腰处,远方一道清流飞瀑,如白练挂川,碎珠溅玉,水声隐隐。水势飞落直下,聚成一道清河奔流,斗折蛇行蜿蜒而来。

瀑布下方还有一处水潭,水质清澈。走近水潭,陈北望看看四周,沿着水潭低头走了一圈。果然发现了人的足迹。正要喊王也一起过来查看。身后的密林中窜出一人,身材高大,脸上还有一道不长的刀疤。这人二话不说,一拳笔直的向陈北望打来。瀑布的产生的声音巨大,以至于陈北望没有听到对方的脚步声,等发现对方时,为时已晚。

陈北望转身,只见一个硕大的拳头映入眼帘,向自己扑面而来。来不及防守的陈北望左脚向前小迈一步。身体稍微前倾,脸颊被对方打中的同时,一个直拳快速打出。直拳讲究的刚猛有力,此拳正中对方左胸。如此快速有力的一拳,打得对方重心不稳。陈北望并没有停下。右腿向前半步,左拳一收。同时右直拳接着打向敌人胸口处。砰的一声,敌人应声倒地,晕了过去。

“我来了,我来了,你没事吧。”王也边喊边向这边跑。等王也到的时候,陈北望已经把这人的身上翻了一个遍,只有些许碎银子,别无他物。

王也很兴奋,在山里熬了这么多天,总算是碰到活人了,看打扮和话都不问就开打的架势,八成是山匪,“这人八成是山匪,咱们用水把他泼醒,拷问出匪寨的地址。”

陈北望盯着王也,“你会拷问人吗?”

“陈先生不是跟咱们讲过几十种酷刑嘛,还说天底下能走过这些酷刑一圈的人几乎没有。讲的时候可细致了,怎么用刑,要注意什么都讲了,你怎么忘了呢。”

“那就交给你了。”陈北望从腰间拿出承影,放到王也手中。找了块大石头坐下,等着王也动手。

拿着承影,王也有点呆住了,刚才兴奋没想那么多。陈先生确实把各种酷刑讲过很多遍,每种的细节王也都记得,想着以后要是敌人落在自己手里,一准能让他说真话。可是此时的王也却是动不了手。理论归理论,理论再熟,眼前也是活生生的人。想的自己要把眼前这人手臂的皮剥掉,或者是每个手指挨个的砸烂,还没操作,就胃里一阵恶心,蹲下干呕起来。

“还是你来吧,我不行,我不行,当时听的时候不觉得怎么样,这真要动手,我受不了。”说着就把承影扔给陈北望。

王也犹豫的这会儿,山匪也已经醒过来了。刚醒第一个念头就是这回栽了,肯定是劫杀路人做的太多,官兵杀上来了。等看清楚抓住自己的是两个半大的少年,心里放心了不少。又发现自己的手脚没有被困住,起身就跑。

刚跑着两步,就被陈北望扔出的石子打中右腿肚,一个撇咧倒了下去。

“你们是什么人,小子我跟你说,老子可是杀过人的。”看着刚才两拳打晕自己,又能扔飞石打倒自己的少年走过来,山匪大声的喊着。

陈北望并不理这人的喊叫,一把拎起来,走向水边。接着抓住山匪的头发,一把按进水里。冷冽的潭水进入鼻腔里,嘴里,还有的呛进肺里,山匪双手四处乱扑,身体也不停的扭动,想脱离陈北望的控制。

算着时间,陈北望把山匪从水中拽了出来。山匪一出水就张开嘴大口的喘气,声音如同破了的风箱一样。

“我问你答,明白吗。”怕山匪不清醒,听不到自己的声音,陈北望拍了拍山匪的脸。

只顾上喘气的山匪连话都说不出,就点了点头。看到对方听明白了自己的意思,陈北望又一把将山匪按进水中。“我点头了呀,我点头了呀……”此时再次被按入水中的山匪有点懵。

心里默数着时间,陈北望又一次把山匪从水中拉了出来。两次呛水花尽了山匪的所有力气,直接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气,还不停的咳嗽。陈北望没有给山匪多少喘息的时间,再一次揪住了山匪头发。

“好汉,好汉,不……大爷,您是大爷,大爷您倒是问啊。您问都不问就把我往水里按。”五大三粗的山匪一脸的委屈。“您问,我全说。”

“是不是山匪。”

“是。”

“叫什么。”

“王五。”

“来这里干什么?”

“挑水,昨天打赌输了,替一个兄弟干的。”

“山寨在什么位置?”

“从这里往东五里的山顶。”

“说的是不是实话。”

“大爷,说的都是实话,我发……”

誓字没说出口,王五又被陈北望按进潭水中。揪出来之后同样的话,陈北望又问了一次。

“大爷,好汉,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就是一个小卒子,我要骗您我不得好……”

王五再按进水中,拉出来之后,同样的问题,王五的答案跟前两次是一致的,陈北望这才把王五扔到一边,此时的王五不要说跑,连动弹一下的力气都没了。

王也在一旁都看呆了,“我说,平时看不出来,没想到你还是个心狠手辣的,动起手来毫不犹豫。”

“你小时候游泳没呛过水没?”

“呛过啊,我爹把我往水池子里一扔,就说是教我游。可把我给难受死了。”

“然后呢?”陈北望问到。

“还能有啥然后,呛两口水又死不了人。”

“就是啊,呛两口水死不了人,王五是山匪,就是没杀过人也抢过东西,呛两口水的惩罚不算过分。”陈北望解释道,“小孩子学游泳都能呛两口水,更何况他一个山匪了,我又不打算淹死他,有什么心里过意不去的。”

“也是啊,即死不了人,也不受什么伤。”王也终于反应过来。

这么一折腾,太阳眼看着就要下山了。陈北望和王也压着王五,走入潭边的密林中。二人准备子时再动手,等山匪们都睡了,再潜入山寨。先在密林中躲起来,以防碰到出来寻找王五的其他山匪。

子时刚过,陈北望和王也悄悄的靠近匪寨,王五则被打晕,捆起来,留在白天藏身的密林里。

第七章 诛匪首

风高放火,月黑杀人。微弱的月光勉强透过乌云的缝隙零零散散的落下来。

匪寨的墙都是就地取材,用山上的树木搭建的。零星的还有没清理干净的枝杈,估计是谁偷懒,砍了一半便应付过去了。

陈北望贴着墙根,抬头左右巡视,发现并没有人警戒,双腿弯曲,手臂一摆,直接原地跳起,右手撑住墙头,翻了过去。王也紧随其后。

子时已过,寨子里的大部分都睡着了,只有零星的屋子里亮着灯。亮灯的屋子时不时传出嘈杂的吵闹声,是还没睡的山匪在赌钱。

陈北望悄悄的靠近一间亮灯的屋子,油灯虽然亮着,却没有其他屋子里的嘈杂。

屋门半开,陈北望向王也打个手势,让他屋外放哨,接着双手握着承影,侧身一闪,走进屋子。

屋中的人二十五六的样子,看起来也不像个山匪,更像是个文人,伏在案边不知在画些什么。见到有人持着匕首进门,此人没有一丝慌张,反而庄重的说:“明白,我助贼为虐,早就恶贯满盈,也不问你是哪里的官兵了。但求你给我一点时间,我刚有了一个让连弩增加射速的灵感,请让我画下来。”

陈北望好奇的看着他,晃了晃手中的承影,这人惊叫:“原来你不是官兵,是来行侠仗义的义士,以你们的学问不知道看不看的懂图纸……算了,学问不分官民,我的图纸你能保存好,流传下去,我也觉得值了。”

陈北望一笑,说:“你画吧,问一下你们的首领在哪间房中?”

文人会心一笑:“就知道你要问这个,出门右拐,有一个大院子,见到院门你就进去,第五间就是。”

陈北望走出来,附耳跟王也说了情况,二人一前一后,向着匪首所在的房子挪去。走到门口,一把推开房门。看的屋内情形,心头一紧。

匪首自知作恶多端,又怕手下杀而代之,于是安排了四个信任的高手,两人一队,日夜不停的交替保护他。两人见有人持剑推门而入,而且是不认识生面孔。其中一人从桌子上抄起柳叶刀,往前一推,便刺了过来。

陈北望手握承影,见对方刀向自己腹部刺过来,左手握着承影,压再对方的刀背上,往自己的身侧一带。同时右手承影直刺对方喉咙。当啷一声,柳叶刀掉地,此人双手捂着喉咙,只能发出嗬嗬嗬的声音,接着便无力的摔倒。

单峰剑承影,分两把,而且比一般的匕首要宽要长,陈北望这两柄又尤其的重,正是狭窄空间战斗的利器,即可阻挡长兵器,又能快速杀敌。

从此人长刀刺来,到毙命,只是呼吸间的事情。另一人刚反应过来,同伴便已经死了。听到刀掉地的声音,匪首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起来。从床下抄出长剑,另一人则是拿一柄板斧。

见到匪首起来,陈北望拿余光瞥了一眼。

手持板斧的高手见到这个机会,大喝一声,斧头劈下。陈北望双手持承影,用承影的钩刺架住板斧,双手用力旋转,便把斧头摔向一边。趁对方没反应过来,手臂前伸,将承影从敌人颈间划过。

匪首见陈北望如此厉害,也没惊慌,而是长剑点地,作出随时撩起的动势,很慢慢慢的向前移动。行至陈北望跟前,长剑撩起。

陈北望反握承影,挡住撩起的长剑,然后顺势向前一刺。谁知匪首并不想与陈北望交手,撩起长剑之后,便双手松开,身子一矮,从陈北望手臂下方穿了过去。同时大喊,有刺客,有刺客……第三声还没喊出,便被掷出的承影直插后心,向前扑倒在地。

连杀三人,也不过是几个呼吸的功夫,从陈北望进门,便没有多少反应的时间。守在屋外的王也从听到刀掉落的声音,就往屋里冲,正碰上匪首倒地。

陈北望从匪首身上拔出承影,轻轻一甩,承影上的血迹便甩了下去。

把承影放回剑鞘,对王也说:“准备战斗吧,刚才的呼声会惊动其他山匪的。”

从背上抽出无杀,站到院子中间,对付即将人来群攻,还是需要无杀。看着从各个屋中冲出来的山匪,陈北望问身后的王也:“怕不怕?”

王也双手握着长刀,与陈北望背靠背,“怕,一会儿你别说话,我试试能不能把山匪劝降。”

不出几分钟,冲过来的山匪就把二人团团围住。每个人手里都拿着兵器,跃跃欲试。

“听我说,你们的首领已经被杀了。我们只诛杀匪首,你们可以从轻发落。”王也大声的喊。

“别听他的,咱们杀过人,谁都跑不了。投降也是死路一条。他们还没援军,肯定不是官兵。不只是哪家花钱雇的人来找咱们报仇的。”不知山匪中谁高呼道。

“对,杀了他们,为首领报酬。”山匪中不停的有人附和。

以多对少,总是能激发人的信心。听到首领被杀的山匪们本来有些惴惴不安,围着王也和陈北望不敢下手。等了一会儿并没有人来支援眼前的二人,胆子就壮了起来。

五六十匪徒一拥而上。陈北望双手紧握无杀,用力横扫。冲在最前面一排的匪徒齐刷刷全倒了。“还有谁!?”溅的满脸鲜血的陈北望大喝一声,:“还有谁?”

匪徒的信心来的快,取得也快,见势头不对,有人扔下兵器,掉头就跑。呼的一声,陈北望把承影掷了出去。逃跑的人也应声倒下。打也打不过。跑也跑不了。山匪便只能投降了。

将山匪用绳子都困好,连成一串,做完这些,陈北望才想起之前屋子里还有人,那文人应该在山匪里也颇有地位。想起文人面对自己的场景,那种看淡生死的眼光。陈北望觉得要好好与他谈谈。

推开文人的房门,陈北望呆住了,跑了……在自己面前视死如归的那个人居然趁乱跑了。

第八章 浮生

王也看着陈北望一个人从屋子里出来,好奇的问道:“你说的那个文士呢。”

“跑了……”

“跑了?你不是说他大义凛然嘛,还说他有几分陈先生一样的匠人精神。”

“当时看起来确实是,谁知道一转眼就跑了。”

山匪只是绑了起来,还没有进一步处理,二人没有功夫去追,只能先把山匪的事情处理好。这伙山匪是流窜过来的,没有家属。旧的那批山匪的家属,陈北望把山寨中的银子都分给了她们,足够每家过上安稳的日子了。

新来的这伙山匪把原来那批全部杀完了,旧山匪的家属有几分姿色的被霸占,剩下的留了下来当做山寨中的劳动力。日子过得很是艰辛。陈北望此举也算是解救了她们。

王也拎回被打晕的王五,把王五和这些山匪困在一起。

六十个山匪,陈北望在先是杀了匪首等三人,在院中立威杀死六个。王也解决两人。剩下的四十七名山匪不能全杀了,二人也没工夫一个一个询问都犯过什么罪。索性决定等天亮压送到官府去。

一切落定,王也又开始干呕起来,方才形势紧张,人处于高度兴奋状态,没有什么负面情绪。解决完山匪,回想起刚才拿刀杀死两名山匪时,刀刺入腹中的手感,山匪的惨叫声,再加上匪寨中飘荡的淡淡血腥味。王也再也忍不住了。

陈北望看着王也难受的样子,心里一惊,一股凉意从头灌到脚。自己居然毫不难受,如果之前是形势所迫,那现在一切都结束了,自己杀了九个人,心里却是毫无波澜。反而是在想那个文士为什么要跑。难道自己是天生冷血吗?难道自己没有怜悯之心?想到这点的陈北望打了个哆嗦。产生了深深的担心,怕自己天生就是冷血杀手。

思考半天也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陈北望决定回去问问陈先生,自己这种第一次杀人就能坦然面对,是什么情况。

一旁不停反胃的王也没有注意到陈北望的异常。

伴随着鸡鸣声,太阳升起,天亮了。

陈北望在前,王也在后,把山匪看管在中间,押送着下山。行至快到山腰,陈北望看到一人抱着腿躺在路边。原来是昨夜跑掉的文士,昨夜是个月黑之夜,文士又慌不择路,下山的时候摔断了腿。

“为什么要跑”

“你们离去,我有生的机会,命只有一条,谁不爱。”

“为何在屋中镇定自若。”

“当时我认为你怎么都要杀了我,无路可走的时候当然要坦然面对了。”

不想耽搁行程,陈北望从俘虏中挑出一人,背着文士,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他聊着。

“你叫什么名字”

“徐浮生,浮生若梦,为欢几何的浮生”

“你昨晚说能改进连弩是真的?”

“当然了。”

……

聊了一路,陈北望也得知了徐浮生的过往。徐浮生,京兆府人,父亲是军器局管事,犯了事,被人一撸到底,勉强保住性命,没过多久便抑郁而终。父亲一死,家也就散了,父亲的小妾,家里的佣人都跑了。徐浮生带着生病的母亲,生活很是艰辛。作为犯官之后,入不了仕途。为谋生,徐浮生做起替考的生意。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在一次乡试的时候栽了。再加上是犯官之后,被发配充军。谁知正好跟这伙山匪是同一批,半路山匪反了,杀了官兵,徐浮生被逼无奈,也只能跟着逃。一个文弱的书生在匪寨中记记账,好不容易利用职务之便捞了点银子,准备托人带给家中的母亲。钱还没送出去,就碰到了陈北望。

陈先生望着陈北望压着山匪远远的走过来,摸了摸面条的头,自言自语道:“长大了,长大了。”

见到陈先生,二人很是开心,毕竟还是十六七岁的少年,昨夜又经过的一夜厮杀。看到陈先生便有了倾诉的对象。一路上两人七嘴八舌的叙说着剿匪的过程。

“王也,知道守株待兔的故事吗?你比那个猎人还笨。”

“北望,如果徐浮生不逃跑,而是去喊醒其他山匪。山匪中又正好有弓弩的话,又当如何是好。”

“知道为什么让你来打这伙山匪吗?一来见了血,到时候上战场手不抖。二来经验都是积累出来的。山匪武功都不强,劫路杀人,凭的不过是那股狠劲罢了。你们习武这么多年,在武功上绝对压制他们,即便是大意了,出了岔子,凭借着武力也能扭转回来。以后入了边军切不可大意轻敌。能崭露头角的人,没有蠢人。”

陈北望点点头,表示铭记在心。

快到访仙镇的时候一行人并没有直接进镇,而是让王也把他父亲喊了出来。王允之兼着镇子的里正,四十几名山匪访仙镇也没处看押,王允之得知事情的经过,连夜派人到县里。第二日县衙的人就把山匪押走了,白得大功一件,县衙的官差难得大方的塞给了陈北望几两银子。

所有事情告一段落,生活又恢复平静,回到往日的轨道。只是陈北望家中多了一人,摔断腿的徐浮生。

徐浮生一介书生,在山寨中也没做过什么恶事,虽说冷眼旁观有些为人不齿,但这个混乱的年代,不能要求太多。

被单独留下的徐浮生心里有些几分庆幸更多是忐忑。陈北望拍了拍徐浮生的肩膀,说了句:“把你家地址告诉我,我想办法把你娘接过来。”听到这句话,徐浮生默不作声,两行泪刷的一下流了下来,嘴角颤抖,几次张嘴都没吐出完整的句子。自从父亲死后,见了太多的世态炎凉,文人,尤其的爱面子。徐浮生为了能给母亲买药,连脸都不要,去给人替考,其中的辛酸只有自己知道。

说不出话来的徐浮生,一个头磕下去,双手抚地。脑顶磕地。磕完这一个头,便起身躲进屋中。

陈先生说过,三磕头是大礼,但一磕是更大的礼。这一比三的礼更重。三磕是脑门点地,一磕是脑顶磕地,所谓“杀人不过头点地”即指此,因此是一磕是大礼。

第九章 延州

“爹,我想去把徐浮生的母亲接过来。”

陈先生看着陈北望,“去吧,离去边军还有些日子,”

“还有,我看杀完山匪之后,王也在一直不停的干呕。回来跟我说,连续做了几天的噩梦。”陈北望纠结了几天,还是觉得把自己冷血的事情跟陈先生说。“而我毫无感觉,既没有杀人的负罪感,也不觉得怕,更不要恶心的情绪,我这……”

其实陈先生也担心陈北望杀完人后的心理状态,但这种事,自己又不好先开口。今天终于等到陈北望主动来找自己。“你是担心自己变成冷血杀手?”

陈北望点了点头。

“杀那几个山匪杀错了吗?”陈先生问到。

“当然没有,我是被迫出手,而且山匪本来就罪行累累”

“你为什么要想把徐浮生的母亲接过来?”陈先生突然转换话题,问了一句。

“徐浮生被官府通缉,回不了家,他母亲一个人很难生活下去。”

“这不就是了,你连一个更认识没多久的人,都能关心。怎么会是无情?”

“可是……”

“没有那么多可是,见血,每个人的反应都不一样,有的人见了血甚至会刺激自己的杀意,开始滥杀无辜。冷血中有情要比那些表面看起来仁厚的人要好多了。”

“我…………”

“现在不明白就不要纠结,且行且看。”

从陈先生这里也没得到确切的答案,陈北望决定把这事先放一放,毕竟去接徐浮生的母亲才是要紧的事情。

访仙镇到京兆府来回七日的路程。徐母身体不好,陈北望雇了辆车,让徐母可以在马车上休息。整整半旬的时光陈北望才回到朱仙镇。

还没走进镇子,便看到捧着书蹲在路边的徐浮生。徐浮生自从陈北望出发后,每日都拿本书蹲在从京兆府通往访仙镇的路边。天没亮就出来,等到天彻底黑了才回去。

徐浮生一路小跑的妈车边,双手颤抖的掀开帘子……陈北望自觉地骑马先一步进镇子,把空间留给母子二人。

“谢字就不说了,我徐浮生一介书生,本事也不多,徐家世代都在军器局,各种军械的图纸,还有徐家祖传的连弩,我都画的差不多了。画好了,就交给你。另外,我这条命也是你的。”徐浮生把母亲安顿好,找到练功的陈北望,一脸严肃的说到。

陈北望却是摆了摆手,“我接你母亲离开京城,你给我磕了一个头,咱俩清了。等你的伤养好了,随时可以走,我会让我爹想办法重新给你个身份,凭你的本事,找个远离京兆府的地方,谋个一官半职并不难。”

“话不能这么说,你这恩情大了。”徐浮生没有想到陈北望会这样说,然而陈北望再没多说,拍了拍徐浮生的肩膀,转身走了。

久负大恩必成仇,陈先生常说这句话。

转眼已是七月,陈北望忙着从车上卸东西。锅碗瓢盆,各种书籍,能带的陈先生全带上了,连面条的狗盆都没忘记,用陈先生的话说,延州那个地方穷,怕买不到……

延州,距访仙镇六百里地,陈北望快马加鞭走个七日差不多就到了。结果走了足足一个月。陈先生思前想后,不放心,决定一起去延州。还有徐浮生,说自己没地方去,既然陈北望救了他,就要负责到底,死皮赖脸也要跟着来。陈北望觉得这是赖上自己了。一行人有伤的的有伤,带病的带病,只能早些出发,就这样,走走停停,一个多月才到延州。

路上最开心的就是王也了,从来没出过远门的王也,逛吃,逛吃了一路,到了延州都胖了几分。

徐浮生的腿还没好,搬不了东西,陈先生和徐浮生的母亲都是长辈,先到院子里去休息了。王也,能帮上忙的王也吃坏了肚子。吃了一路也没见他吃坏肚子,到了延州就开始上吐下泻。

延州,地方偏,房子也便宜。陈北望没花多少钱就租了一套六间房的大院子。北方讲究高墙大院,院子极为宽敞。七月的天已经很热了,搬完东西的陈北望浑身是汗,坐在院子中吃着西瓜。不时的扔一块给面条吃。

“王也,刚才我爹去打听了,咱俩没有分到一个伍里。”

“没事,我的武功比不过你,对付其他人没有问题的。”王也看着陈北望吃西瓜,馋的很,拉肚子又不能吃,只能眼巴巴的看着。

秦的军队,五人为一伍,四伍为一队,五队为一都,五都为一营。

陈先生托人把王也和陈北望安排的一伍里,两个人也能相互照应。不知为何两人分开了。

第十章 十将

延州的边军,都是等新招的人在延州集结完毕,再分派的下面的村镇,替换老一批驻守回来。

陈北望报完名,填好册子,来到分配给自己这一队的房舍中。房舍的墙上写了个大大的戊,是这一队的代号。看着其他人都是大包小包的行李,而自己只有一个小小的行囊,装的还都是调料和银子。毕竟像陈北望这种一人参军,拖着一家老小来延州的人根本没有。大家都是一个人来,熬完几年便能回家。延州偏僻,尽量的多带些东西,以备不时之需。

一队二十二人,两排大通铺刚好排满房间,四伍为一队,另设正队长为十将,副队长为副将,刚好二十二人。此时已经有二十人先占好了位置。陈北望看着只剩下最里面的两个铺位,皱了皱眉。想到毕竟自己来的晚,也没多少说什么。还是跟大家打了声招呼:“大家好,我叫陈北望,访仙镇来的。”

“访仙镇,没听说过,离这儿远不远”

“老弟,你怎么就带这么少的行囊,家里日子过得不好吧,来来来,尝尝我带来的熏肉。”

“你怎么这么小年纪就来了呢,家里没有兄长吗?”

陈北望只是打了声招呼,众人便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都是北方汉子,性格外向,没一会儿便熟络了。

二十人中,十二人来自兴州,八人来自西县。把同乡分在一伍或者一队,是边军的惯例。同乡好有照应,彼此间熟悉的快,战斗力也强一些。

来自西县的八人分别是,周远,李莫和罗胜等人,周远家里是屠户,杀猪宰羊练就了一把子力气和狠劲。尽管如此,胖乎乎的周远看起来很随意。

来自兴州的十二人则是,张平,史琼,刘继远,李景威和李荣等人。李景威与李荣算是远房的表兄弟,李景威为兄。这几人之中,张平是连过武的,剑眉浓厚,略黑的肌肤,与手中的那根黑的发亮的铁棍极为相似。

边军并不禁止新人携带自己的武器,边军死亡率高,便没了那么多规矩,虽是如此,自己携带武器的人确是很少,大多数都是农家子弟。凡携带兵器来的,多少练过武。

众人熟络了半天,小队中的最后一人还没出现。张平清了清嗓子,说到;“刚才进报名的时候大家也都听到了,小队里的队长,伍长都要咱们自己选。我寻思着,咱们切磋切磋,选出个头来。至于还没到的那个人,来了之后直接与选出来的人比较就行了。大伙觉得如何?”张平在兴州也算小有名气,家里又是练武世家,行事说话都有几分江湖味。

没意见,没意见……大家都是年轻人,有的虽没练过武,也想试试自己的身手。

“我们兴州来了十二个人,西县的八个人,不如咱们先按照地域,比出个谁强谁弱来。”张平继续说道,心里有几分想要立威的意思。

陈北望见这个方法自己省了一一比过的麻烦,自然没意见。众人走出屋子,来到屋后的空地上,不出片刻便出了结果,兴州的十二人皆不是张平的对手,全部一招败北。而西县的李莫,罗胜这些人看起来没什么争强好胜的心,一致推选周远来做代表。

张平连胜十一人,有些小得意,主动要与陈北望对战。

“陈兄弟,你要不要拿出自己的兵器来。”张平问道。

“不用了,还得回屋拿,太麻烦,咱们就这么比吧。”同僚比试,用无杀,承影太不公平,陈北望又找不到什么好借口,只能这样说。

张平确是觉得陈北望轻视自己,心里有些恼火,想给陈北望一个教训。

张平手持铁棍,冲着陈北望一棍劈下,打算给陈北望一个教训,这一棍张平用出了全力,劈向陈北望的肩头,并没有劈向头部。陈北望看着铁棍的来势,身体微微侧身,顺势用胳膊夹住铁棍,用力往后一带。同时右手挥起,想趁张平重心不稳,顺势将其拍到在地。张平抖了个激灵,铁棍被陈北望夹住,感受陈北望力气巨大,张平立即反应过来是自己比不过的。索性一张手把铁棍松开,接着就是双手握拳,右脚向前一跺,双拳直奔陈北望胸口而去。

砰的一声,隐约有金属的响声。陈北望硬受了一拳,正想反击。就看见张平“啊……”的大声惨叫,一屁股坐到地上,不停的甩着双手。“兄弟,我说你这骨头是铁做的吗,怎么这么硬。”

看着张平坐在地上,疼的龇牙咧嘴,不停地甩动着双手,陈北望有些不好意思。“那啥,张平兄弟,要比你歇一会儿咱们再比。”

“不比了,不比了。别说铁棍,我这双手现在连馒头都拿不住了。”张平还不时的吸口冷气。“周远你来,你是用刀的。”

周远的确是用刀,用的杀猪刀。周远走过来,憨憨的笑了笑。“拳脚俺可不会,也没练过,俺就是个杀猪的,只会用这把杀猪刀。俺跟你比可以,你得把兵器拿出来。咱们点到为止。你要是不拿兵器,俺可不跟你比,万一伤了你,俺还得吃官司。俺直接认输。”

陈北望拿这个周远无奈,从腰间拿出承影,反握在手中。“这样可以了吧。”

“行嘞,俺再说一遍,咱点到为止,一个队长,别伤了和气。”

陈北望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周远也没有什么招式,大喊一声,拿着杀猪刀就捅了过了,速度竟然比张平还要快几分。陈北望一手握着承影,自上兜上,将周远的杀猪刀高高架起,另一只手反握承影,以剑背快速的从周远的肚脐划刀胸口,接着在双侧腋下各划一刀。当承影抵到周远的脖子的时候,周远才反映过了。拍拍陈北望的手表示认输。

“我说兄弟,你也是杀猪的啊,怎么不早说,天下杀猪的都是一家。”周远输了,反而有些兴奋的问道。心想竟然碰到同行了。

“啥……?”陈北望被问得愣住了。

“你看你用的那两把匕首,样子虽然怪了点,跟俺这杀猪刀还是很像,再看你那手法,划肚子开膛,划胳肢窝分解前腿。不杀百十头猪,练不出这么熟练的手法。”

陈北望看了看手中的承影,一时不知道如何作答。

正在这时,走来一个大汉,身高比陈北望还要高出半头,双手拎着一对大铁锤。寻常的铁锤都是拳头大小,这人的铁锤每个都有狮子头那么大。大汉瓮声瓮气的问:“打扰了,我问一下这里是戊字队吗?”

陈北望看着这一对铁锤,心想这么大的铁锤,一个怎么也得四五百斤,这一对就接近千斤重。这么重的铁锤陈北望用也没有问题,但是无法久战,挥动不了几下,就会脱力。看着大汉拿着铁锤举重若轻的样子,也是被震撼到了。

先生说的果然没错,人外有人,山外有山。这不大的边军中就有力量超过自己的。

周远就没想那么多,应声答道;“是嘞,这位兄弟要找哪一队啊?”

“我叫齐阿熊,就是戊字队的,看房舍里一个人都没有,就来问一下。”

“来的正好,俺们正在比试选个队长出来,就差你了。”周远指指陈北望,“他是俺们中里面最厉害的,你只要打赢他,就是队长了。”

陈北望准备回屋去拿无杀,对付这么重的铁锤,用承影根本支撑不住。正要动身去拿,谁知大汉连忙说:“不用,不用,我没啥武功,既然大伙都选出来了,我就听大伙的。大伙说了算。”

众人怎么劝,这大汉就是不比,只能作罢。陈北望的武功大家都看过,作为十将都没意见。新来的齐阿熊,虽然没有比试,但就那对大锤,张平见了都没有比较的想法,齐阿熊这名字真是没白叫。于是齐阿熊就成了戊字队的副将,齐阿熊一再坚持自己做个小兵就好,周远,张平等人都不同意。齐阿熊要是做小兵,这伍长就没人敢当了。

四个伍长,张平,周远,毋庸置疑。剩下两人陈北望指定了李莫和刘继远,这两人看起话来不多,颇为沉稳。伍长没什么好争的,众人也都同意了这个决定。

齐阿熊看起来跟熊一样,为人确是极为老实,还有几分憨劲。不停地把自己带的东西分给大家,讲着段子逗得众人哈哈哈大笑。

陈北望对众人很是满意,队伍里有齐阿熊这位力量比自己还大的猛士,有练过武功的张平。还有周远,周远虽没练过武,但是有狠劲,有气势。李莫和刘继远看起来也很稳重。其他人虽然没什么出彩的地方,但是整个队伍的架子算是搭起来了。只要日后自己多做训练,相信整体的战斗力就能迅速提升。

队长选好,是需要报备的。陈北望领着齐阿熊和几个伍长去报备,顺便领装备回来。

第十一章 烽火

陈北望一行人报备完之后,来到领兵甲的地方。今天是第一天,还没有什么人来。军备处的小吏坐在桌子前无聊的打着哈欠,看到有人来,把册子往前一扔,说到,:“自己填好,照着册子上写的领。”说完这一句,便再不理众人。

每队的军备都是有定数的,每人皮甲一套,衣物两身,刀一柄,弓箭每队只配一副。至于其他辎重,到了驻扎地点,自然会有人送达。陈北望让齐阿熊等人去搬兵器,自己则是看看四处无人,拿出几两碎银子,悄悄的放到小吏的手中。:“您看我们队每人还差遮挡兵器的盾牌,另外这弓箭,一副怕是不太够用。”

“明白人啊。”小吏心里想的,这年头,新兵里这种明眼人可不多见,“嗯……这个吗,每队的兵器都有定数的。”话声刚落,陈北望又从袖中滑出几两银子。

小吏这次脸上露出了笑容,从桌下翻出一本册子来。“盾牌可以给你们每人配齐,至于弓箭只能再加三副给你们,多了不行。你要觉得可以,就在这本册子上登记。”

陈北望低头瞧了一眼册子,原来每队都可以额外申请兵器,只要队内有习武着,或者善用弓箭的,都可额外申请。新兵,你不塞银子,小吏也不会告诉你。“好嘞,以后还要多靠您照顾。”说话间,陈北望把册子上该填的内容全部填好。

“好说,好说,年轻人像你这么聪明的不多,我叫高用。”高用收了钱,态度也好了许多。

陈北望再三道谢,然后喊上众人把盾牌,弓箭一起拿上,往回走。

银子是先生备下的,从细小的碎银子,到整锭的银子都有,甚至还塞了好几根金条在行囊里。先生说衣食都虽是边军供应,不用银子,可是军队里小鬼难缠,多些准备总是好的,尤其是辎重后勤,见到管事的塞些钱,辎重不仅可以足数发放,没准还有惊喜。果然,今天陈北望就遇到了惊喜。

“陈头,这发兵器的什么路子,他把那额外申领的册子放到桌子下面,谁知道啊,大家都是第一次进边军。”张平有些愤愤不平。

“不要顾及这么多,能多拿些兵器,咱们以后就多几分保命的装备。小鬼难缠说的就是这些小吏。”陈北望并不在乎小吏贪财,这也不是自己现在能管的事情。

“这不行,陈头你拿自己的银子出来,好处确全部落在了我们身上,虽然大家今后都是战友,可这笔钱也不该让你一个人拿,我们几个一起凑一凑,下面的人就算了,这年头大家日子过得都不容易。”周远是个老实人,说罢就从怀中往外掏钱。

听周远这么说,众人才反应过来,大家才认识不到一天,就让陈北望自己破费这么多钱,确实说不过去,几人也纷纷往外掏钱。

“大家听我说,咱们既然分到一个队里,那就是兄弟了,上了战场是要把背后放心交给兄弟的,我家里有些家业,大家不必在乎这些。再说了,有这些装备你们战力强几分,我也跟着轻松不是。”说完这句,陈北望还不放心,接着说:“等我钱不够的时候,一定跟大家说。”

陈北望坚持不要几人的银子,又这么说了,五人只好作罢。心里却是对陈北望暗生感激。不要说给小吏塞银子的事自己不会做,就是知道这么做,舍不舍得一次拿这么多银子为大家添加装备也得犹豫半天。陈北望对此却是毫不在意。陈北望的穿着也不像是大户人家的打扮,这么说多半是体谅大家。

银子,陈北望十岁之前,跟陈先生日子过得确实苦,家里生计全靠先生打铁维持,陈北望吃的又多,为了增加营养,先生隔三岔五还得去山里捕些虎豹之类的回来。日子是从陈北望十岁那年变的,就是王允之看到的那个中年人来家里一趟之后。家里再也没缺过钱,先生连茶叶换成了极品的。陈先生没说,陈北望也不问。

到了房舍内,把兵器皮甲分给众人,齐阿熊清了清嗓子,大声的说到;“你们手里拿的滕盾,还有这几幅弓箭,可都是陈头自己花钱贿赂小吏得来的,陈头怎么做的大家都看的到,你们以后谁要是不听陈头的,整幺蛾子,玩花样,可别怪我不客气。”

众人听了这话皆是愣了愣,选陈北望为十将,是因为他武功高强,没想到还能如此仗义,要说邀买人心,陈北望不至于如此,只要给大家点小恩小惠就行了,花自己的钱给大家添加装备,确实是为了大家考虑。心中不由得真心的佩服。

“大家别听齐阿熊的,都是一个队的,既然选了我做十将,我总要有些担当。”陈北望不想让众人心中有邀买人心的反感,赶紧解释道。挥挥手让大家不必感谢,赶紧熟悉兵器。

该领的装备也都领齐全了,只等着明天开始训练。下面的人熟悉兵器,陈北望有些无所事事,眼睛瞄向齐阿熊的大锤。自从见了齐阿熊,陈北望一直想试试这对铁锤。于是拍了拍齐阿熊的肩膀,:“齐兄弟,你这对大锤能不能借我比划两下,我也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巨大的铁锤,心里痒痒。”

齐阿熊一把将大锤抱进怀里,:“陈头,你就是想摸咱的屁股都行,就是这对大锤不能给你碰,我爹说了,这是祖传的,外人碰不得,锤出必见血。”

“滚,谁要摸你的屁股。”听齐阿熊这么说,陈北望也就打消了念头,毕竟每个人都有特殊的癖好。

张平,周远几人对齐阿熊也十分好奇,都围坐过来,问齐阿熊是不是力能扛鼎,这么大的力气怎么练出来的。齐阿熊只是回答天生的,天生的,而且自己的锤子并不重。几人只当他是谦虚。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新兵便被集合到一起,接受训练。五队为一都,副都头和都头给新兵们讲解他们的职责。说起来简单,这一都的职责类似斥候,各队分配到跟鞑靼人接壤的村镇,看到鞑靼人立刻点燃狼烟预警。剩下的逃命就完事了。说起来容易,鞑靼人可是骑马的,步兵怎么可能跑的过骑兵,陈北望听到这里心中又是一沉。

每队的驻扎地都设有烽火台,烽火台上有三个突灶,每日初夜点燃一个突灶,举烽火报无事,谓之平安火。有警报,疑似敌军来袭,点燃两个突灶,以示预警。明确看到了敌军则是点燃三个,说明大规模的敌军来袭。如果看不见该烽火台点平安火,也不见起狼烟,则极有可能是台中“烽子”被敌军抓去或杀害,周边的队伍要立刻查探。

还有就是狼烟的制作。民间误传狼烟就是点燃狼粪之后冒的烟。大家都是新兵,要是真去捡狼粪那就丢人了,也会耽误大事。狼烟的制作,说白了,就是能让产生的烟沉,不会被风稍微一吹就轻飘飘的散了。艾高,沙柳,梭梭草,添加牛粪马粪搅拌而成。总之一句话,能点燃,可以冒浓烟的就往里掺。军情紧急的时候,更是有什么点什么。发现敌情,来不及赶回烽火台,就近点燃一片林子都是可以的。

三十里一座的烽火台,距离不算太远。遇到紧急军情,只要传达出去就是完成使命。

讲解完这些,都头叮嘱一下万事小心,剩下的就是跟每队的十将认识一下。毕竟过几天每队都会驻扎在外。

众人期待的训练并没有如期而至,接下来几天,每天都是派人重复讲第一天的内容。讲述烽火多么重要,怎么操作。直到队里每一个队员都能熟记,出发前的训练才算完毕。

陈北望看出来了,如果鞑靼人来了,边军根本没指望驻扎在外的各队能活下来,每队的任务就是誓死也要点燃狼烟。想到这里,陈北望决定,到了驻扎地后要抓紧训练,让每个队员都有逃命的本事。

这日一早,队员都在收拾行李,所谓的训练已经结束了。每队都要前往自己的驻地。收拾好行囊,便开始集结出发。经过几天的训练,跟其他队的人也熟络了,大家的驻地里的也不是很远。互相说着到了地方,要常联系,多走动。

就这样边聊边走,每到一个驻地,变少一队人。终于只剩下了陈北望的戊字队孤零零的行走在路上。也是这个时候,大家才真正的产生紧迫感。进了军营,没有体力上的训练,还每日管饭,几日之后大家便忽略的边军是死亡率极高的军队。

“头儿,你说咱们会不会遇上鞑靼人。鞑靼人要来了咱们怎么办?”张平有些担心。

“还能怎么办,鞑靼人来了就打他娘的,咱们头儿这么厉害,你害怕什么。”齐阿熊还没等陈北望回答,抢先说了出来。

“阿熊,不能这么说,记住了,要真的发现鞑靼人来了,先点烽火,这是一定要做的,鞑靼人来了,延州的百姓能有多少时间避难,城里的军队能有多少时间准备,可就看咱们烽火点的及不及时了。”陈北望说到。:“点完烽火之后,确其他的小队接收信号,当然是掉头就跑了。就凭咱们二十来个人,人家一个冲锋,能站得剩不下几个。”

嘴上这样说,心里却是沉重的,逃命,逃命……鞑靼人来了又能有几人逃的掉呢。

第十二章 训练

塞外的景色和中原大有不同,蔚蓝的天空下,绿色的草原像地毯一样铺在大地上,没有城墙房屋的阻挡,可以一眼望到蓝天与草原交汇,如此广阔的景象,让人的心胸都广阔了几分。

“胡伯,今天又带来什么好吃的来?。”

被称为胡伯的老人笑了笑,:“今天没啥好的,村子里杀了猪,给你们带了条猪腿来。”

胡伯是胡家庄的老人了。一直负责往陈北望所在的烽火台送补给,烽火台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胡伯却是一直都在。

胡家庄,距陈北望的所在地十里地。烽火台的补给是七日一送,由就近的村子负责,所费银两,边军每月都会预付给村子中的负责人。大大节省了补给线的距离,也省了不少损耗。

陈北望来了后,胡伯由原来七日送一趟补给,改为三日一趟。增加的费用自然是花陈北望的银子。这是没办法的事,想增强队员的体质,还要教些基本的招式,每日的运动量都是巨大的。七日一送的补给根本不够。

“小陈啊,车上还有青菜,也是给你们的,别忘了卸。这些青菜都是乡亲们家里种的,吃也吃不完。正好带给你们,不用算到账上。”

胡伯每次来都会捎些青菜瓜果,开始几次陈北望过意不去,后来跟着胡伯去了胡家庄,见到确实是每家每户凑出来,一家凑一点,没什么负担,也足够吃了。看着你家一颗,我家一颗的,凑了小半车的菜,陈北望第一感觉的责任,准确的说是真真实实的感觉到了责任。

之前跟齐阿熊说,誓死也要点燃烽火,陈北望认为这是义务。为百姓争取时间,这是按道理应该做的,陈北望也会去做。只是尽一个中原人和边军该尽的义务。而看到胡家庄的百姓为了烽火台的兄弟们,每家每户都凑东西,陈北望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责任。所守护的东西有了具体的目标,而不是虚无的义务。

卸完东西,胡伯歇了片刻,就开始准备回程了。胡伯年纪大了,路上走得慢。

陈北望戊字队与老兵交接完印信的第十五天。大家基本适应了驻扎的生活,陈北望的训练计划也进行起来。

目前只教了步法和刀法。步法有寸步和快步。

三尺远,寸步一步可到,即用寸步。寸步的步法为,在前面的脚不退。向前进。后足蹬力,催着前脚往前走。这样的步法,可以在战场上做到不用换步,阵型不乱,而达到以制敌所不备的效果。

起前足,带后足,平走如飞是为快步。

这些都是最基本的步法。其他的步法,不是陈北望藏起来,舍不得教。先生说过,战场厮杀不是单打独斗。士兵的配合最为重要。寸步与快步更为适合战场。

对众人的要求,熟练即可,不需要练出马奔虎跃之意。精准,精准,再精准。让每个人的步法都能迈的一样大小。看到众人的步法还是不能达到整齐划一,陈北望大声的说:“精准,精准,记住,只有每一个人迈出的步伐都一样,在组成阵型的时候才不会散,不会给敌人可乘之机。大家不要想着往武功高手方向练,没用,咱们是军人,不是单打独斗的武夫。”

有高有矮,每个人走路的习惯也不一样,想要达成步法一致的目标,除了长时间的训练,别无他法。

除了步法,还要练习刀法。

在北方理念里,刀刃叫天,刀背叫地,刀背运用多于刀刃,因为人在刀背后,故此也有刀法为防御技的说法。刀头三寸的地方才叫刀,人使刀一般用天,地。大劈大砍。而陈北望所教的招式却是注重刀头三寸。

对于刀法,陈北望只教一招,转环刀。

转环刀,以刀身行枪法,枪法中有一招便是转环枪,敌人的枪架住了我的枪,我的枪不改原式,擦着敌人的枪一转,继续扎过去,此为转环枪。陈北望所教的刀法也有此特点,敌人的兵器劈过来,以刀刃磕击,擦着敌人的兵刃继续往前刺,身体微侧,用刀头三寸刺伤敌人。便是转环。

“头,为什么不多教大家几招,还有,这拳脚上的功夫,大伙也很想学。”刀法练完,齐阿熊颠颠的跑过来,委婉的向陈北望传达出大家的意思。

陈北望肯教大家,其实下面的士兵已经很高兴了。平时跟张平等人聊天的时候,也明白了陈头是在真心教大家,现在很多武馆里的师傅都不肯教真的,陈头能做到如此,已是让人无话可说。可是训练的这半旬日子,士卒们的进步越大,越想要多学一点,能学得一技傍身的机会不多。又实在张不开口直接问,便怂恿齐阿熊来旁敲侧击。

“士卒们不少都有这些疑问吧。把他们都叫过来,我来解释。”陈北望说到。

齐阿熊高喊了一嗓子,“大伙都过来喽,陈头有话要说。”

众人走过来,不知陈北望要不要训斥自己,都是低着头。

“没有责怪大家的意思,我就是跟大家说说你们的疑问。”陈北望直了直身子:“咱们要上的是战场,不是擂台比武,短兵交接起来,便是几招之内要分出生死。大家想,战场上打起来,可能你一刀,我一枪打的有来有回吗?旁边的队友或者敌人,不是擂台下面看热闹的百姓。你要是不能快速的分出生死,旁边的敌人冷不丁一刀刺过来,死的便是你。不是不肯教你们更多,一招,你们练熟了,练会了,能快速杀死敌人便是能更快的帮助队友。”

“至于为什么不教你们拳脚,知道人和动物的最大区别是什么吗?”这句话把众人问住了。也没明白陈北望这句话想表达什么。

“俺知道,俺知道,俺家的狗一年就发两次春,人不一样,啥时候都能想到那事儿,你们懂得,嘿嘿嘿。”周远最实诚,想到什么说什么。

陈北望没想到周远会这么说,心里想想,说的还挺有道理。心里这么想,嘴上不能承认,都是年气方刚的小伙子,这话题要是一开,就停不下来了。连忙说道:“错,人和动物最大的区别就是,人会使用工具。”

陈北望讲的差不多了,太阳也已经西下,又到了点燃平安火,报平安的时间。

经过几日的磨合,狼烟的制作,点燃,士卒的都熟练了,没有刚来时候的手忙脚乱。

没来边军的时候,经常想象,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壮阔景象。等真正入了边军,到了烽火台,看到在落日的映照下,一道道升起的平安火,远比诗中所描写的要更加壮阔。

来了没几天,陈北望便养成,每天傍晚自己独自坐在坡上,看着一道又一道平安火升起。每到此时,都会思绪万分。从练武,到杀山匪,再到入边军。都是陈先生安排的。陈北望并不反感这样的安排,只是觉得像是被人推着走,自己完全没有动力,也找不到前进的目标。

小的时候,努力练武,为的是能长大了找份差事,多挣银子,不让先生那么辛苦。没等长大,家里突然不仅不缺银子了,先生还带自己见了很多的世面。

银子够花就好,陈北望对钱没有太多的占有欲,这跟先生的教导有关。至于努力在边军中往上爬,做个封疆大吏,更是丝毫不感兴趣,那种生活太累,不是自己想要的。

既然找不到目标,那就不去找了。陈北望这一点好,不钻牛角尖,现在解决不了的就放一放,交给时间。自己现在还年轻,且行且看。

第十三章 跑

“你看,你看,他们的队正手臂好粗,都是肌肉呢。”几个少女聚在一起,圆脸少女用手臂碰了碰傍边的女孩,兴奋的说着。

“哎呀,你小点声,要是被听到的了,羞不羞……”

陈北望无奈的摇了摇头,装作听不见继续劈柴。耳力好有时候也是一种烦恼。

经常接受村民们的馈赠,心里过意不去,于是陈北望隔段时间就带人来帮村民们做些力气活,修补修补院墙,劈劈柴。一来二去大家也就熟了。

村民们是朴实的,只是做点杂物便迅速得到了村民的认可。对此,陈北望很开心。从小就是跟爹两个人过,也没有认识的亲戚,爹又不怎么跟镇上的人往来,连过年也都是只有王也一家人来拜个年。日子过得不算苦,每日练武读书也过得充实,但是总有几分孤独。或许是因为年纪小的原因,没来边军之前,陈北望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孤独。自从来了边军之后,一队人每天训练,吃饭,生活在一起,陈北望发现自己对此不适应,但是又格外的喜欢这种生活,有一种之前没有过的开心。这才发觉原来自己一直都有的是孤独。

也不知道爹在家里过得怎么样,王也那个家伙在边军里有没有受欺负,还有徐浮生,算着时间腿也应该好了,面条也应该又长大不少了吧……

“陈头,陈头,你这柴都劈了一座小山了,别劈了。”齐阿熊边夯着墙边喊。

“知道了,阿熊,没想到你看着跟熊一样,却是个心细的人。这墙比张平他们几个夯的要好看多了。”陈北望看着齐阿熊那庞大的身躯啧啧称奇。

“那是陈头你没见过我的手艺,我糊……”正得意的齐阿熊突然停住了嘴。

陈北望看齐阿熊突然停住了,奇怪的问道:“你糊啥,我没听明白。”

“没啥,没啥,咱们干的也差不多了,早点回去呗,村头胡家妹子今天帮我补了衣服,还补了一朵花在上面,回去给没来的兄弟们看看,气死他们,嘿嘿嘿。”齐阿熊岔开话题。

来边军的,很多人都有自己的故事,陈北望也没在意,看着傻笑的齐阿熊,还有趴在墙头叽叽喳喳的少女们,日子能一直这样过下去也不错,回头把先生和面条也接到村子里来,想想心里就美滋滋。

齐阿熊不舍的挥着手,时不时的回头望一眼,队里都是分批来的,等下次再来胡家村就得等下个月了。

回到烽火台,驻守的士卒正在演练鸳鸯阵。

鸳鸯阵,五人一伍为阵,三人持滕盾在外,两人握长刀在内。以此阵御敌,可以有效减少伤亡。鸳鸯阵为防御阵法,陈北望用此阵法实属无奈。一队二十人太少了,只有鞑靼人来袭,肯定要比这一队人要多。队里的士卒又没有上过战场的经验,面对以少打多,只能用此阵。陈北望喜欢的是进攻阵法,就像自己喜欢用剑一样,一往无前。面对现实也就只能先用鸳鸯阵将就,等士卒整体水平有所提升再换阵。看着士卒们训练的都很刻苦,很欣慰,没有辜负自己的一番好意。

又到每日点平安火的时候,一道道燃起的平安火,每道平安火是一队人的坚守。也不知道哪一道平安火是王也燃起来的。

王也此时可没有陈北望那么多思绪。入了边军的王也如同脱缰的野马,彻底放飞了自我,没有老爹管,没有先生训的日子,过得几乎要飞起。

选队长,王也毫无疑问的击败了所有对手,信心暴涨,再加上家里有银子,对待士卒很是宽厚,很快就坐稳了队正的位置。

“队正,你这一身武艺在哪里学的,这么厉害。”

“这算什么,有个跟我一起练武的兄弟,叫陈北望,他一个估计能打我十个。等过了秋天,带你们去见见他。”提到陈北望,王也聊天的性质一下就淡了,陈北望那小子一定比我过得好吧。

…………

天色刚亮,陈北望正好练完一套剑法,多年来形成的习惯,来了边军之后也没有丢掉。

太阳缓缓的从天地交界处升起,又是美好的一天,今天该去胡家庄把上次没有补完的墙补完,陈北望在心里划算着。

忽然,陈北望隐约听到远处传来微微的响声,陈北望的耳力远超其他人,至于什么原因,陈北望自己也不知道。:“张平,你听到什么声音了没有。”看着刚出来,也准备练功的张平说道。

“早啊,陈头,什么声音都没有啊,头儿你是不是听错了。”

“你仔细听。”陈北望抓着张平,跳上烽火台,侧耳又听了听,确认自己没听错。

“真没有啊,我什么声音都没听到。”张平有点莫名其妙。正准备对陈北望再说点什么,只见陈北望跳下烽火台,把耳朵贴在地上,然后面色大变。

“敌袭,敌袭,是鞑靼人来了,你快去把兄弟们喊起来,我去点烽火。”陈北望一边大喊一边冲向烽火台。张平觉得不可能,但下意识的按着陈北望说的去做,把兄弟们喊了起来。

这段时间的训练没有白费,士卒们听到喊声,立刻穿好衣服,拿起武器,冲了出来,整整齐齐的站好。此时,陈北望刚刚点燃狼烟。

众人看着升起的三道狼烟,一时都没反应过来。踮起脚来,四周都望了一圈,什么都没有看到,这谎报军情可是重罪。

“头儿,你确定听清楚了,大家什么都没看到啊,也没听到什么动静。”齐阿熊上来问道。

陈北望点燃狼烟之后,便望着其他烽火台的方向,直到看到每个烽火台都燃起三道狼烟才放心下去。

齐阿熊看陈北望没有回话,正要继续问,就听到下面人在大喊,听到了,听到了,是马蹄声。

齐阿熊往西方看去,隐隐看到一大片黑影,在日出的照耀下,如同阴影一样袭来。

“狼烟已经点燃,其他烽火台也都看到了,点燃了同样的烽火。”陈北望看着有些慌张的众人,继续说道:“咱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跑,每个人只带兵器,其他一律不带,谁都不能掉队。记住了,有多快跑多快,吃奶的劲都要用出来。”

第十四章 胡家庄

有这样的队正,士卒们感到自己真的是幸运,能提前发现敌情,果断的点燃烽火,完成任务。一见情形不对,还毫不犹豫的带着大家跑,这么好的队正哪里去找。每个士卒都在心中感谢让自己碰到了这样的队正。

齐阿熊把双锤扛在肩上,张平拎着棍子,周远怀揣杀猪刀,士卒们也一个一个轻装简行。陈北望则是一马当先的跑在队伍的最前头,给大家领跑。不知道要跑多远才安全,这种未知的长跑,领跑是最累的。士卒们也没有了刚才的慌乱,点燃烽火的任务已经完成,现在逃回延州也不会受到惩罚,没准还会因为发现敌人及时受点嘉奖。再加上队正发现敌人发现的早,现在鞑靼人离的还远,能成功逃脱的可能性很大。

跑了没有一炷香的功夫,陈北望突然停下了脚步。士卒也跟着也停了下来,齐阿熊见陈北望突然不跑了,过来说道:“陈头,是不是累了,你先后面休息会,我来领跑。”齐阿熊心里想,陈北望早起练了功,又发现敌情,冒着谎报军情的风险点燃了狼烟,心理波动肯定很大,很多时候,心累也会造成体力的不支。

陈北望一脸纠结的看着齐阿熊,又看了看大家,说道:“兄弟们,我刚才发现鞑靼人太突然,本能的按着咱们刚来烽火台时候的计划,先点烽火,然后带你们逃离鞑靼人的骑兵。”陈北望顿了顿,:“事发突然,我也有点蒙。现在才想到咱们是跑的了,可胡家庄的百姓们怎么办。咱们驻扎的这段日子,胡家庄的乡亲们对咱们怎么样,大伙心里都有数。”

士卒们听到陈北望这句话,也都呆住了,鞑靼人来的太突然,不仅是陈北望,所有人都是蒙的。能按着事先计划的做,没出乱子,已是很难得了。陈北望这一说,大家也想到,自己跑的了,胡家庄的百姓们拖家带口的肯定是跑无可跑。可要是回去,凭这一队人,这不是送命吗?

“陈头,你说怎们办吧,我听你的。”最先张口的是周远。

“兄弟一场,话跟大家明说吧,咱们回胡家庄,九死一生。愿意跟我回去的兄弟,现在就跟我走。不愿意的兄弟,也不强求,边军的任务咱们已经完成,职责大家都尽到了。命只有一条,想回延州的兄弟尽管直接说。没有人会瞧不起你。”陈北望还是实话实说,胡家庄百姓的命是命,这二十一个士卒的命,同样是命。

“陈队正,我跟你走,就凭你这个时候还能想到胡家庄的乡亲们,我服你。”齐阿熊最先说道。

张平这时候也开口道:“我自幼学武,十年苦练,这个时候要选择逃回延州,心境就废了,这辈子恐怕都不敢再出手了。”

“前几日,村头的胡姑娘给齐阿熊补了衣服,还秀了朵花,俺也要找胡姑娘去秀一朵。”周远握了握杀猪刀,继续说:“俺就是个杀猪的,命不值钱。”

李景威犹豫了犹豫:“陈头儿,我跟你走,能不能让我弟弟李荣回去。”

“哥,我不走,这个时候我就是回了延州,以后也没脸家。”李荣坚决不肯。

“陈头,回去吧。”

“我们跟着你。”

“陈队正,我从小就怕疼,要是受了重伤,你记得给我个痛快。”

“……”

最终二十一人,没有一个选择逃回延州的。

“大家既然决定,那这样,我速度快,我先一步去胡家庄通知乡亲们,你们跟着副队长齐阿熊。其他的话我就不多说了,这辈子遇到诸位弟兄,值了。”陈北望说完话,拍了拍齐阿熊的肩膀,朝着胡家庄的方向拔腿便跑。事情紧急,陈北望来边军第一次全力爆发,一抬腿,用尽全身的力量,在地上跺出足有一尺深的坑来。整个人如箭一样窜了出去。

张平看着陈北望踩出的坑,脸颊抽了抽,原来这才是陈队正真实的实力。

二十里,陈北望全力奔跑,半柱香的时间都没用就到了,见村子周边没有鞑靼人的身影,暂时放下心来。站在村口深吸一口气,大喝一声:“乡亲们,鞑靼人来了。”

其实胡家庄的百姓也看到了狼烟,身在边境的百姓,早就知道三道狼烟代表的是什么。此时正在收拾东西,准备躲到地窖里去。听到陈北望的喊声,各家各户都打开门走了出来。

“陈队长,你是来接我们的吗?”

“乡亲们,别慌,大家听我说,以最快的速度躲到村都头那几家的地窖里去。大家挤一挤,什么东西都别带,鞑靼人交给我们。”怎么才能把胡家庄的百姓们救下来,陈北望想了一路,跑是不行的,百姓们有老有弱,跑不过鞑靼人的骑兵。只能是先让百姓们躲起来,鞑靼人交给自己对付。

“另外,请乡亲们把家里的油都拿出来,”陈北望接着说,:“大家别愣着,赶紧的动起来。”

胡家庄的乡亲们却没有像陈北望说的一样迅速行动,:“陈队正,你肯来村子里帮俺们,俺们感激你。看你这意思是要烧房子吧,这可不行,这房子俺家都住了三代人了,烧了俺们以后住哪儿啊。”

“就是,俺们往地窖里一躲就行,鞑靼人不定的会来胡家庄。”

“鞑靼人这几年来过好几次了,也没见往胡家庄来,陈队正要不也跟着躲进来算了。”

“这话在理,你们一队二十来个人,每家匀一匀,地窖里也不挤。”

村民们不仅不按陈北望说的做,还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

看着叽叽喳喳的村民,陈北望人都呆住了。爹果然说的没错,百姓们是朴实的,也是无知的。陈北望二话不说,从行囊里拿出所有陈先生放进去的金条,足足五根,放到胡伯的手里。大喊道:“乡亲们,听我说,这是五根金条,足够弥补大家的所有损失了,就是每家在延州置办套院子也是足够的。大家按我说的做。不管鞑靼人来不来,事后这五根金条都是大家的。”

胡伯是村长,正在想怎么劝大家,毕竟涉及到房子,每个村民都舍不得,没想到陈北望来了这一手。胡伯也不犹豫,举起手中的金条说;“都按陈队正说的做,谁要是速度慢了,可别怪我到时候少分你们银子。家里那些不值钱的家当,谁都不准收拾,现在马上把家里的灯油拿出来,然后去村东头的三户人家里。”胡伯说完还不放心,又大声的说到:“谁要是慢了,别怪我不讲情面,分钱的时候少分一半。”

村民们见陈北望金子都拿出来,一个个的赶紧按着陈北望说的去做。

看着匆忙的村民,陈北望真不知道说什么好。无知的气人,又朴实的可爱,自己说那是金条,村民们就直接相信了,没有一个人质疑一下。

没有时间感叹,陈北望得立刻按着自己的想法布置村子。

既然跑不了,就只有一战。在野外跟鞑靼人打,毫无胜算可言,可是借助胡家庄的地形,就不一样了。胡家庄村子不大,主路只有一条。由东往西,贯穿整个村子,剩下的都是一人来宽小巷子,不适合骑兵通过。只要把主路的东头堵住,再把灯油洒在村子各处,等鞑靼人来了,一点火,只留村西头一条出路,再设置好木桩之类的障碍。便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陈北望先是跑到村东头,把路两边人家的墙全部推倒,看看不放心,又拆了房子,把横梁,砖瓦,一起堆到路上,直到堆了一米多高,两米多长才放心。做完这些,正好看到胡伯在喊自己。:“怎么样,胡伯,人都齐了嘛。”

“齐了,齐了,就是你预想的躲进三户人家挤不开,村民们分四户人家躲的。就是这四户。”胡伯指了指。

“我知道了,胡伯你也赶紧躲进去吧。”

“村民们不知道,我是知道的,烽火台的士卒没有保护百姓的责任,我……”

“胡伯,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有什么话等过了这一劫咱们再说。”

胡伯也知道不是说话的时候,没多说什么,也躲进了地窖里。

陈北望先把这四户人家的墙全部推倒,然后用土均匀的把四户人家隔开来。接着把每个巷子两边的墙全部推倒。把灯油洒到房子的门窗上。生怕火到时候燃的不够快,又把每家的被褥等能点燃的东西都拿出来,撒上灯油。时间紧,也没有时间从一户一户的大门走,陈北望直接横冲直撞,布置完这家,便侧身,抱臂,一用力直接撞入另一家。

等做完这些,齐阿熊刚刚带人赶到。走进村子看到房塌的房塌,墙倒的墙倒,而陈北望正在一户人家的房顶上四处张望。

“陈头儿,村民呢。”齐阿泰问道。

“我让村门面躲到村东头几户人家的地窖里了。”

“哦,村子里这是咋了,鞑靼人不是还没来吗。”

“提前布置了一下,鞑靼人来了好应付。”

“哦,那这倒的房子和院墙是咋回事。”

陈北望挠了挠头。“这不是怕时间不够嘛,就没走门。”

众人看看村子里倒塌的房屋,又看看陈北望,不知说什么好。

陈北望把自己的布置跟大家说了一遍,然后问,:“你们谁箭法好,等鞑靼人进来了,需要有人躲在村子里射箭,引燃灯油。”

“我来吧,这会儿也不瞒大家了,我在京城里做过教头,犯了事,杀了人,顶替了亲戚的身份才躲进边军的。”一直一来都沉默寡言的李莫说道。李荣,李景威兄弟两个,还有罗胜,这三人都自愿潜伏在村子里。

陈北望把弓箭里分给四人,:“记住,趴在房顶上,等鞑靼人全部进来再点火。这是个小村子,来的鞑靼人不会太多,先点村子四周。跑的时候不要走主路。”

交代完这些,远处便传来马蹄声。陈北望示意四人埋伏好,带着士卒躲进村西的房子中。

第十五章 齐阿熊勇擒敌首

陈北望猜错了,鞑靼人来了足有三百人之多。嚎叫着,挥舞着弯刀,直接冲进了村子。先进村子的人,发现村子里一片寂静也没有多想,看到狼烟,中原的百姓就会躲进地窖里,屡次劫掠的鞑靼人对此一清二楚。等最后一个鞑靼人策马进村,陈北望低声说:“大家准备。”

“头儿,你咋不把这西头的路也封死。咱们好来个瓮中捉鳖。”齐阿熊小声的问道。

“看到院子里的石磨和大树了吗。等火势起来,我会用这些把路口堵住的。”陈北望一边观察着外面,一边回应齐阿熊。

李莫很聪明,等大部分鞑靼人下了马,冲进村民们的屋子时,才开始射箭引燃屋子。秋季风大,天干,李莫四人分别点火,半柱香的功夫都没有,火势就起来了。

有人点房子,鞑靼人也遇见过,有的鞑靼就没在意。可有机灵的鞑靼发现情况不对,在院子中搜刮的时候,发现是有人用带火的箭引燃的,而且门上,窗上都洒了火油。这几人赶紧去向鞑靼人的头目如乃仁台禀报。如乃仁台此时也发觉情况不对,自己找到两个地窖都是空无一人。

如乃仁台生性谨慎,今天带人来打草谷,离着边界还有很远的距离,看到秦人就升起了狼烟,那个距离秦人应该发现不了才对。当时便有打道回府,过几天再来的想法。但是架不住下面人央求,只能随便劫掠个村子再回去。现在又听到手下人的禀报,立刻当机立断,集合手下人马,想要撤出村子。

可是手下已经一个个的冲到村民的房子中,想要集合没有那么迅速,半柱香的时间整个村子便燃起了大火。此时鞑靼人刚刚集合完毕,急忙找到自己的马,想要骑上马往外冲。看到村子里的只有通向西面的主路没有火,鞑靼人的头目如乃仁台心里暗想,糟了,肯定中埋伏了。但是自己有三百人,只要冲出去,秦人的士兵就拿自己无可奈何。而且路口的房子就两间,藏满人也藏不了多少。于是招呼着部下往前冲,自己则是停下马,等前面人冲过去再说。

鞑靼人的头目判断没问题,可惜他遇上了陈北望。

陈北望见到火势起来,用身体一撞院墙,土墙轰的一下便倒向主路,摔成一块一块的四散开来。又回身抱起院子中的石磨,用力扔到道路中央。接着从背上抽出无杀,对着院中的书用力一挥,两人环抱粗的大树砍断,将树拖到路中央。做完这些,陈北望才握着无杀,单枪匹马的站到路中间。

这点障碍,要是在野外,骑兵可以轻松的一跃而过。现在没有那么长的距离加速,陈北望相信这些障碍足够阻挡骑兵的步伐了。

阻挡住路口,陈北望一马当先,双手握着无杀,站在路中央,身后是齐阿熊,张平,周远等人。

如乃仁台看只有陈北望一队人,拼着损耗能冲过去。便下令向前,鞑靼人坐在马上侧着身子,一手拽着缰绳,另一手握着弯刀,弯刀下垂,准备随时上撩。这是骑兵的习惯,骑兵作战从来都是持兵器从下往上撩。

望着眼前密密麻麻的鞑靼人,戊字队的士卒腿有些发抖。虽说成功的把鞑靼人逼进了巷战,可是仍是超过一比十五的比例。自己这些人怕是要全部交代着这里。

陈北望没想那么多,既然把鞑靼人逼进巷战,陈北望自信满满,骑兵的优势没了,在狭窄的地形,自己再加上有千斤之力的齐阿熊,胜负已定。齐阿熊那一对巨锤,一锤下去,马头都能砸的稀烂。

双手握紧无杀,此时再无需什么花里胡哨招式,拼的是体力和勇气。见鞑靼人冲过来,一剑撩起,将马头砍下。马倒,马上的人也跟着摔了下来,陈北望连补刀的时间都没有,抬起右脚,用力一跺,一脚跺进鞑靼士兵的胸口。手上无杀剑不停,向前刺出,刺穿了另一个鞑靼的腹部。

又有鞑靼人冲过来,陈北望来不及把剑抽出来,直接双手握剑,横扫过去,将来人打落马下。陈北望发现刺太费时间,便只用挥和撩两势,每次出剑也不求击杀鞑靼人,巷战,杀人和杀马都是一样的。鞑靼人还是太多了,陈北望不停的挥剑,又来不及防守,一个不注意,便被鞑靼人砍中了背部。

张平见状,箭步向前,抡起棍子击飞砍中陈北望的弯刀。“头儿,你只管向前,防守交给我。”

陈北望点了点头,继续挥剑杀过去。张平紧跟其后。张平算是看出来了,只要陈北望不倒,杀光这些鞑靼人真不是什么难事。于是自己也不求杀敌,只要见到有兵刃砍向陈北望,立即出棍击飞。至于人,就交给后面的兄弟了。

周远等人一开始的害怕此时全不见了,也没有时间害怕。陈北望不可能杀光所有的鞑靼。侥幸躲过的,或者落马之后,陈北望来不及补刀的,周远等人便三五个人一哄而上,将其杀死。

如乃仁台坐在马上,看到陈北望一人拿着长剑,每一剑都有一个或者两个手下毙命。侥幸逃过的,也被后面的秦人所杀。如乃仁台心彻底凉了。本来看到秦人只有一队人,哪怕是巷战,拼着损耗杀出去也是易事。没想到冒出陈北望这么个杀神出来。就这样,一盏茶的功夫,陈北望便杀到了眼前。

如乃仁台看出来,除了陈北望,其他人都是新兵好应付。于是不跟陈北望硬碰硬,直接踩着马背,跳过陈北望。

齐阿熊等人也没多想,士卒跟刚才一样,一哄而上。谁知如乃仁台武艺也不差,加上又没受伤,三两下便击倒了冲上来的士卒。见此,齐阿熊示意周远,两个人冲了上去。

刚才经过一番战斗,两人已经配合熟练,先是齐阿熊上去,举锤砸过去,鞑靼人见此巨锤都不敢接,纷纷躲避,周远就趁鞑靼躲避时露出的破绽,冷不丁一刀将鞑靼砍翻在地。

如乃仁台不是普通士兵,刚才就注意到了这两人配合。见齐阿熊的握着巨锤砸过来,将手中的兵器交叉,试图挡下来。如乃仁台用的也是双锤,不过比齐阿熊的小太多,只有拳头大小,锤顶端还有个尖。双方兵器相撞,没有发出金属的清脆声。

只听“噗”的一声,齐阿熊的巨锤被戳了一个大洞,接着便是生石灰从齐阿熊的“铁锤”中撒了出来,迷了如乃仁台一眼。石灰进眼,火烧一般的疼。如乃仁台惨叫一声,用双手不停的揉眼睛。

旁边的周远见到这一幕,半天合不上嘴。这算什么,纸糊的空锤嘛?

陈北望根被无暇顾及身后发生了什么,还在不停的挥剑向前,直到杀穿了整条路才停下来。双手握着无杀的陈北望。无杀剑滴血不染,闪着寒光,陈北望浑身是血,双眼泛红,如同地狱中爬出来的一样。回头望去,一条路全是鞑靼人的尸体,人,马交错的躺在地上。鲜红的血液染红了整个街道。刺鼻的血腥味充斥着四面八方。

杀了多少人,陈北望记不清了,也没有时间数,只是不停的挥剑,或劈或撩。

陈北望停了下来,张平也就停了下来。自己只是帮陈队正挡刀,就已经累得全身无力,而陈队正是一人杀穿了整个鞑靼人的队伍,这简直……张平从来没见过这么猛的人,也没见过这么快的剑。

一场苦战,但是时间并不长。三百骑兵基本都被陈北望解决,逃出来又遇上齐阿熊等人。真正逃掉的只有十几人。

“头儿,咱们赢了,真的赢了。这他娘的狗日的鞑靼中看不中用啊。”齐阿熊冲过来大声喊。

张平一巴掌乎到齐阿熊的脑袋上,“狗屁,要没有陈头儿,你他娘的早死了。”

“嘿嘿嘿,是,是,还是咱们队正厉害。”齐阿熊也不反驳,只是用手闹着脑袋傻笑。

看着一地的尸体,数了数自己队伍里一人不少,陈北望放下心来。正想让兄弟们割首级,并通知村民们,可是一眼看到了齐阿熊露着窟窿的巨锤。

“阿熊,你这锤咋回事?”

“陈头儿,别提了,狗日的鞑靼人把我的大锤捅了两个窟窿,我又得再糊一个月,才能把大锤糊好。”齐阿熊接着说:“我跟你说,这锤可难糊了。得金漆得一层一层的刷,只有这样,这纸锤才能跟真的一样。”

“…………”陈北望不知道说什么好,还好没有让齐阿熊和自己并肩冲杀,不然可就要命了。

“陈头儿,刚才可不是我不愿意跟你一起往前冲,抡起锤子一锤一个,我也想啊,可是我这锤是纸糊的,我自己心里有数。”齐阿熊解释道。

陈北望对此并不在意,只要大家都没事就好。于是命大家趁着火势还没烧刀路上去割首级,自己则是去通知乡亲们。

收拾完战场,士卒们和胡家庄的百姓坐在村口的空地上,谁都没说话,士卒们是累得,百姓则是被那堆砌起来的头颅吓的。陈北望见到周远手里还有一个活的鞑靼,还在不停的揉眼睛,问道:“这个怎么回事。”

“我看这个人穿的好,像是个头目,就没杀。”

“他干嘛一直揉眼睛?”

“捅漏齐阿熊纸锤的就是他。”

“?……”

“齐阿熊纸锤里装的是生石灰。”

“…………”

第十六章 沈三白

众人刚休息没多久,便听见远处传来轰鸣的马蹄声。

陈北望心里一紧,鞑靼人又来,这些人怕是除了自己,没人能活下来。等见到是边军的旗帜,才让士卒放松戒备。

胡家庄的火实在是太显眼,又冒着滚滚浓烟,边军的支援远远的就能看到。沈指挥使带着两都的人马迅速支援过来。

边军五人一伍,四伍一队,五队一都,五都一营,五营一军,指挥使统领一军。边军中又分为,先锋军,负责外出迎战。中军,定延军,驻守延州防备。还有左军,破虏军。和右军,荡寇军。

沈指挥使沈三白,便是这先锋军的指挥使,另一个身份则是延州边军,沈节度使沈布唯一的儿子。

沈三白策马来到跟前,陈北望赶紧起身,行礼,高喊一声:“见过将军。”

沈三白没有理陈北望,并不是性子高傲,而是被看到的场面镇住了。近三百颗鞑靼人的头颅堆在那里,这是边军多少年来没见过的场景了。

沈三白下马,把陈北望拉倒一旁,指了指那一堆首级,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禀将军,事情是这样的,今日一早,我们戊字队发现鞑靼人来袭,先是点燃了狼烟,看到其他烽火台同样点燃狼烟后,担心村民的安全,便前来胡家庄保护村民。”说到这里,陈北望眼睛转了转,继续说:“谁知鞑靼人真的来劫掠胡家庄,于是我便带着戊字队的士卒与鞑靼人死战,幸好将军带着人马前来,将鞑靼人一击而溃,斩获三百颗首级。更是救了我们戊字队。戊字队虽然每人都侥幸杀死三四个鞑靼人。但这全靠将军的支援。”

沈三白眼睛一亮,没想到这小小的队正还是挺懂事,知道不贪功劳,将自己的功劳分给上面。是个聪明人。明白了陈北望的意思,沈三白还是要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于是拍了拍陈北望的肩膀,:“你是个聪明人,我也不跟你来虚的,我叫沈三白,是先锋军的指挥使,我老子是延州的节度使沈布。在我这,只要是你的功劳,没人能抢,现在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陈北望心里明白,这么大的功劳,自己吃不下,沈三白又这么说了,只能把经过如实道来。

“骑兵巷战,战斗力下降,这我知道,可是这也足有两三百人吧,你是怎么做到的。”沈三白问道。

“禀将军,在下入边军之前,练过几年武艺。”陈北望只能这么说。

沈三白心里说,这他娘的叫练过几年武艺?这可是万人敌的本事。

不能只听陈北望一个人说,沈三白又把戊字队的士卒挨个问了一遍。士卒没那么多花花肠子,都是有什么说什么,把陈北望在前杀敌,众人在后面捡漏的经过全说了。这也没什么丢人,捡漏也是战功。

二十几个士卒问完一遍,沈三白算是彻底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再看向陈北望的眼神都不同了,没想到自己军中出了这么一个猛人。要不是士卒口径一致,周围又没有其他援军,自己是真不敢相信。

事情了解清楚了,沈三白看着几乎烧成白地的胡家庄,彻底无法住人了,便带着百姓和戊字队一起回延州。本来这些百姓沈三白可以不管,作为一个指挥使,也不好处理军政之外的事情,谁让他爹是节度使呢,于是大手一挥,全部带回延州,先安顿起来。

一行人到了延州,天也黑了,沈三白让手下腾出军帐,安顿好百姓和戊字队,自己则火急火燎的赶回家,向自己老爹邀功去。

沈府,作为节度使的府邸,占地面积极大。沈三白一路小跑到沈布的书房前,见沈布正在喝茶。

“进来吧,说说今天怎么回事。”沈布说道,作为延州的节度使,在沈三白入城的时候,就有人向沈布禀报。

“爹,今日鞑靼人来袭,孩儿见到狼烟,便率军前去支援,在胡家庄与鞑靼人相遇,英勇厮杀,一举击败鞑靼人,更是斩获三百枚首级。”沈三白兴奋的说道。

沈布放下茶杯,凝视着沈三白,招了招手说:“你过来。”

沈三白不知父亲要干什么,快步走到跟前。

沈布一个巴掌乎到沈三白的脸上,说:“给你次机会,重新说。”

沈三白被这一巴掌打醒了,自己什么水平,老爹最清楚了。于是把陈北望带着戊字队杀敌的情况原原本本的讲出来。

谁知话刚说完,沈布又一个巴掌扇过来,比刚才还要用力。:“到底怎么回事,让你重新说,你就编故事给我听?”

“爹,我说的真的。”沈三白有点委屈。

沈布见沈三白这个样子,又是一巴掌。不过这次被沈三白机灵的躲开了。

“爹,别打,别打,我说的都是真的啊。那戊字队的就在军营中,你可以自己去问。”

沈布这才将信将疑的住手,:“知道我第一下为什么打你吗?”

“知道错了,不该贪墨军功。”

“我要是不问,你准备怎么处理陈北望他们。”

“当然是给银子啦,多给银子,再把陈北望提一提,我见他是个聪明人,应该会满意的。”

沈布抬了抬手,又想打沈三白,看见沈三白双脸都有五个手印,停了下来。:“三白呀,我平时都怎么教你的,练武这件事看筋骨,看天赋。你练不好我也不强求。既然自己没能力,那就用有能力的人。手下人的军功,不是你的军功吗。”

沈布喝了口茶,接着说:“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么陈北望不仅万人敌武功,更重要的脑子聪明。这种人,该怎么办,我教过你多少次。收在自己麾下,伺候好了,要什么给什么,缺什么你就提供什么。让他去杀敌,你坐在将军府里等着现成的功劳就行了,他立下再大的功劳,你都是他的上级,军功上少不了你。”

沈三白想了想说;“孩儿这不是一时糊涂吗,斩敌三百首级,这么大的军功,咱们边军多少年都没有过了。”

“你先去休息吧,我去见见戊字队,至于军功怎么报,等我见了戊字队的再说。”

“爹,你为啥打我第二下呀?我没明白。”

“滚…………”

沈三白乐滋滋的跑出书房。

对于沈三白,沈布自认为还是了解的,但是戊字队和陈北望到底是怎么回事,沈布还是要眼见为实。

陈北望此时正在和士卒们胡吃海喝。吃着还不忘调侃齐阿熊,大家实在是被齐阿熊骗的太惨了。

“我说,阿熊你是怎么想的,糊一对儿空锤带着。”对于齐阿熊的纸锤,陈北望充满的怨念。

“陈头儿,这不能怪俺,俺就是一个杂货铺的匠人,只会个糊纸人的手艺。怕来了边军被欺负,被瞧不起。就糊了这两个纸锤。”在场的都是自己人,齐阿熊有什么说什么。

“你这大锤糊的还真好…………”陈北望找不到别的词汇夸齐阿熊了。

“头儿,我看你那把大剑也挺唬人,该不会也是纸糊的吧。”周远调侃到。

“屁,你今天没见陈头儿用那把剑杀鞑靼吗?”张平永远是一本正经。

“那是当然看见了,这不是说着玩吗。陈头儿,话说你这把剑多么重?”

“两百多斤吧,你们可以试试能不能拿起来。”陈北望指了指放在地上的无杀。

张平听这话,跃跃欲试。无杀的锋利,张平是众人在看的最清楚了。只是没想到会这么重。张平弯下身,双手握着无杀,腰上一用力,提着无杀离地一尺多,便再也提不起来,当啷一声,无杀脱手。

周远,李莫,见此也想试一试,几个人乱哄哄的挤来挤去。

正在此时,沈布撩开军帐,走了进来。看着几人说道:“什么事啊,这么热闹。”

军营里能直接走动的,肯定比自己官大,陈北望赶紧起身,咽下嘴里的肉,说道:“禀将军,他们几个比试着玩呢。”

“哦,比试什么,让我也试试。”沈布没有一来就进入正题。而是坐到桌子旁,给自己倒了杯酒。

陈北望把无杀拿起来,放到沈布的旁边,说道;“在下这把剑稍微有些沉,他们几个争着看谁能挥舞起来。”

听到这话,沈布来了兴趣。与沈三白不同,沈布这个节度使是自己凭军功打下来。沈布看看无杀,确实是比一般的剑要宽,要长。应该也就二三十斤重。心里想着,就双手握住无杀,准备拿起来。

士卒们知道无杀剑多么重,沈布可不知道,没有准备的情况下,一用力,差点扭到腰。

感受到无杀剑的重量,沈布基本上相信陈北望的战绩了,这么沉的剑,也只有陈北望这种怪物才能用的了。

“果然是一柄好剑。”沈布装作什么都没发生,松开无杀,说道:“我听沈三白说了今天的战事,还是想听你们在讲述一遍。”

陈北望把握不住该怎么讲,眼睛转了几圈,想着还是得把主要功劳分给沈三白。正要说话,沈布咳嗽了一声,说道:“我叫沈布,是沈三白的父亲。那三百鞑靼人是你们戊字队杀的,沈三白已经跟我说了,我来是想听听详细的过程。”沈布一看陈北望两眼乱转的样子,又想到儿子跟自己说陈北望是聪明人,就知道陈北望要说什么。

陈北望只能一一如实的讲述一遍。

沈布不是沈三白,战场经验无比丰富。问了陈北望很多细节,包括怎么发现的鞑靼,如何想到巷战,又是具体如何布置的,这些都详细的问了一遍。

陈北望说完,沈布又跟大家客气了几句,便走了。

第十七章 少年老成

翌日,沈三白给戊字队放了七日的长假,戊字队驻守的烽火台暂时由别的队去驻扎。

七日,不够戊字队的士卒往返回家一趟,沈三白很大方的给每人发五两银子,让大家可以轻松一下。

陈北望是个例外,一大早,接到放假通知,便颠颠的往家跑,近两个月没回家了,也不知道,先生过的如何了。

走到家门口,刚推门而入,还没来得及张口说话,一条足有陈北望胸口高的大黄狗,扭着屁股,摇着尾巴就冲了过来,两只前爪扒在陈北望的肩头,伸出舌头不停的舔陈北望的脸。

“面条,我才两个月没回来,你都长这么大了,爹天天在家里都喂你什么?”陈北望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把面条推开。

“你怎么回来了?”坐在院子中老神自在的陈先生愣了一下。这才去了两个月,这小子怎么就回来了。

“爹,边军给我们放了假。”

“你这才去了几天?”

“我被分到驻守烽火台,昨天遇上了鞑靼,杀了几个,立了点小功。就给了几天假期休息。”

“不错嘛,刚去两个月就能上阵杀敌,来来来,说说杀了几个。”陈先生一下心情大好。

陈北望坐到凳子上,给自己也倒了杯茶:“那啥,两百多个吧。”

陈先生惊的手一抖,手里的茶洒了一裤子。:“多少?”

“具体的没数,也数不过来,反正是有两百多。”一手摸着狗头,淡定的说道。

陈先生深吸了一口气,:“你怎么做到的?”

“把鞑靼人骗进村子,路两头一堵,砍就完事儿了,没了骑兵优势的鞑靼,跟刀桩差不都。”

“什么叫砍就完事儿了?”

“爹,多亏了你给我的这把无杀剑,要不是无杀这么锋利,这场仗还真不好打。”陈北望喝着茶,嘴上不停,根本不给陈先生插话的机会,:“爹,我跟你说,这次去边军我可是见识到了,我们队,有人用这么大的铁锤,还是一对儿。”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比划。

“啥?那么大的铁锤,得足有千斤重,这不可能。举起千斤的东西,和能拿着千斤的东西打斗这不是一个概念。”陈先生还在纠结陈北望军功的事,又听到一个让自己震惊的消息。自己也算见多识广了。从来没见人能用这么重的兵器。

“我当时一见,也被镇住了。心里想你说的话真没错。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结果你猜怎么着,昨天一战,他那对巨锤被人捅漏了,原来是纸糊的。”

“噗……”陈先生一口茶水喷出来。“纸糊的?那么久你怎么会没看出来。”

“人家手艺好呀,那糊跟真的一样,里面还装着生石灰。捅漏他纸锤的那个鞑靼,现在眼睛都没好,估计是废了。”

“啥?”

“漏出了的石灰,眯了眼睛……”

“我……”

“我们队里有一个杀猪的,他说承影跟杀猪刀很像。爹,咱祖上不会也是屠户吧。”

“人屠还差不多。”

“这么厉害的吗,爹,我跟你说……”陈北望跟放学回家的孩子一样,不停的跟陈先生说着这两个月来的新鲜事。

陈先生静静的听陈北望说。也不插话,只是偶尔回应一下。看着跟个孩子一样的陈北望,心中如同打翻了五味杂瓶一样。是不是自己这几年对他要求太严了,每日除了练武,读书,都没有同龄人一样的玩乐时间。

“北望,恨爹吗?”

“啥?”

“这些年天天习武,读书,都没什么朋友。”

“这有啥,要不是练这几年武,昨天对上鞑靼人就得去见佛祖了,再说了,不是还有王也那小子吗。”

陈先生摸了摸陈北望的头,久久的说不出话来。

两人聊着便到了晌午,陈北望自觉地跑去厨房做饭。饭刚做好就见徐浮生从门口走进来。

“我就知道你没走。”陈北望又去厨房拿了一副碗筷出来。

三人吃完饭,陈先生说有事,出去一下。留下徐浮生,陈北望两人在家。

“你娘呢?病好点没有?”陈北望回家没有看到徐浮生的母亲。

“好多了,我娘是个闲不住的人,去隔壁裁缝家帮忙去了。”

“嗯,别让你娘累着。”

“我知道,陈北望,我现在在节度使府里做书吏。”

“你去做书吏干什么,又没有油水。”

“多学多看。等有一天可以帮你。”

“帮我?你一个书生,我是当兵的,你能帮上什么。”陈北望好奇的看着徐浮生。本来只是正常聊聊家常,谁知道徐浮生听到这句话,表情严肃起来:“我相信你会有一天成为将军,或者更高。我来给你当谋士。”

陈北望一愣:“徐浮生,你要搞清楚,我现在就是个边军的队正,队正知道吗,那种手下只有二十个兵的那种。我都跟你说过了,咱俩两清了,你不欠我的。”

徐浮生说道:“这不是为了你,我这是为了我自己,我想赌一把。”

看着徐浮生严肃的表情,陈北望看出来他是认真的,:“你这是何必,以后怎么样,我都说不清楚,你比我大不了几岁,现在想这么多,不累吗。”

徐浮生坦然道:“我累一点没关系,我希望我的下一代可以不用这么累,过上五花马千金裘的生活,可以享受肆意的青春,可以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

陈北望不知道说什么好,自己的将来,自己都不知道,徐浮生这是真的在赌,然而十赌九输。也不好继续打击徐浮生,只能拍拍徐浮生的肩膀,:“这话我记住了,要是真有那么一天,我不会忘记的。要是没有,你也不要怪我。”说完便走出院子,戊字队的兄弟可都在城里,陈北望是要去的,面条颠颠的跟在身后。

徐浮生望着陈北望离开的身影,目光好像能穿透陈北望的衣衫,看到衣衫下的承影一样。单锋剑啊,多少年没有出现过了……

吃完饭的陈先生,此时正坐在沈府喝茶,旁边坐着的是节度使沈布。房间里除了两人,一个下人都没有。

“殿下,巷战骑兵,以一敌三百,还能杀死两百多。你能做到吗?”沈布说道。陈先生当年可是姜国第一高手。

“只是巷战,能做到,但绝不会那么轻松,打下来估计也得丢掉半条命。”陈先生接着说:“现在没有什么殿下了,也没有姜兆鲤。有的只有陈兆鲤,陈先生。”

沈布没有接陈先生的话茬,接着问。:“那陈北望岂不是天下无敌了?”

“不一样,北望是我教出来的。这天下能正面杀他的虽然不多,但是还是有几个,要是算是暗杀手段,那就更多了。巷战他能击败那么多鞑靼,占的是力量,体力,和武器的便宜。”陈先生说道。

“那咱们下一步怎么走,说实话,陈北望一来就立这么大的功劳你我都没想到。”

“边军多少年都没有这种战绩了吧,我没猜错,你应该会派人去京城邀功,带上北望一起去,私下让他见见张真人。”

“好,那就这么安排。”

沈布,便是当年出现在陈家的那位中年人。姜的大将军。国灭,君亡,可下面的大臣无非是降两级,换身官袍而已。秦王自认为杀光了所有姜家王族,觉得沈布就是想复国也找不到对象,再加上沈布又是名将,就打发沈布来延州。节度使都是掌管一道十几个州,而沈布只有一州。说白了就是欺负沈布为人仁厚,知道沈布做不出让鞑靼进中原的事来。

沈布当年也是心灰意冷。姜兆鲤当年私自跑出去那么多年,大家都当他已经客死他乡,忽略了这位姜国皇子。直到沈布收到张真人的一封信……

齐阿熊等人跟陈北望约定好了,等陈北望回完家,一起去酒楼里喝个痛快。

“陈头儿,你这身后怎么有只大狗。”齐阿熊看到陈北望的身影,可是陈北望身后的面条比陈北望更能吸引大家的目光。

陈北望一脸无奈:“他叫面条,是我家养的。”

“这我们知道,你说过的。可你没说这么大啊。”周远看着面条的身高,往后缩了缩。

陈北望摸了摸面条的头,说道:“你们别看他这么大,性子温顺的很。面条,去跟大家打个招呼。”

狗子摇着尾巴,一个虎跃,扑了过去,把站在前面的齐阿熊,周远,张平几人,每个人的脸都洗了一遍。这几人实在是不敢躲,陈北望眼中只会撒娇,卖萌的胖狗,在几人眼中可是凶牙利齿的猛兽。没见过谁家的狗长得比狼都要大几圈的。

见几人狼狈的样子,陈北望吹了声哨子,把面条叫了回来。跟大家一起走进店里。

沈三白很敞亮,把整个饭店都包了下来。陈北望让人把三张桌子并到一起,跟大家一起入座。

店小二陆陆续续的开始上菜,菜上齐,众人刚准备开吃,沈三白赶了过来。

“我知道你们就在这里,别吃了,别吃了,跟我去见我爹。”沈三白火急火燎的说道。

“沈将军,您看这菜刚上,要不您和我们一起吃点咱们再去。”陈北望舍不得这一桌的菜。

“一桌菜而已,等见完我爹,带你们去吃好的。”

沈三白都这么说了,大家只能是跟着他前往沈府。

第十八章 入京

一行人走进节度使府,戊字队的士卒只能在屋外等着,沈三白领着陈北望去面见沈布。

见两人进来,沈布摆了摆手,示意两人坐下:“让你们来,是准备派你俩做代表,进京一趟,这次边军立了这么大的功劳,得上报朝廷才是。”沈布拿目光扫了扫陈北望,继续说:“北望,这次的功劳是你立下的,我准备提你做都头,统领一都的兵马。都内人员安排你可以全部自己决定,人呢,在边军随便挑。你觉得怎么样。”

陈北望连忙道:“多些节度使提拔,在下对此很满意了,在下刚进边军两个月,就能得到节度使的赏识,是在下莫大的荣幸。只是……”

“还有什么要求,你尽管说。只要是合理的,我尽可能的答应。”沈布看看陈北望,这真的是殿下教出来的吗?恭维的话一套一套的,还会厚着脸皮讨价还价。殿下到底都教了他些什么……

陈北望观察沈布的表情,见沈布没有不耐烦的意思,继续说道:“能得到指挥使大人的提拔,在下实在是不应该再有额外的要求,对都头的职位也很满意,就是,您看能不能给在下平级调动一下,做个军使。”

边军,都头和军使都是掌管一都,即百人的兵马。只不过都头管的是步军,军使管的是骑军。

沈布原以为陈北望有什么大要求,原来只是想做个军使,没有犹豫,直接说道:“允了,还有别的要求吗?”

“没了,没了,在下一小小队正,您能提拔在下做军使,已是万幸了。”陈北望恭敬的说道。

“士卒的选拔这些等你回来再处理,你先陪沈三白进京,三白武艺不精,还要拜托你多加照看。另外,军功往朝廷上报的时候,会有些改动。”

“在下明白,在下明白。”升自己做军使,陈北望已经很满意了。

沈布见陈北望没有意见,转了转身,对沈三白说道:“三白,知道这次进京的任务是什么吗?”

“爹,这不用您交代,可着劲的要银子呗,咱不要朝廷升官,但是银子得往死里要。”

沈布对沈三白的回答很满意,:“你们去准备吧,越早动身越好。”说罢挥挥手,示意两人可以走了。

陈北望没立刻起身,而是犹豫了犹豫,问道:“节度使大人,请问这次京的队伍里,保护沈将军的,除了我,还有其他高手吗?”按说一方节度使的儿子进京,安全问题根本不用考虑,京城里的衙门也会安排人手保护。但是陈北望不放心啊,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保护一个人周全可比自己单独杀出重围难多了。

沈布完全没想到陈北望会这么问,:“除了你,还有两个,但是都没你高。”

“恳请节度使大人再从边军调拨一人给我,这人名叫王也,自幼与我一起习武。武功不在我之下。”陈北望觉得还是把王也叫上一起去比较稳妥。顺便还能见见这小子。

沈布也不觉得这次进京会有什么危险,但陈北望既然这么说了,也就答应下来。

事情谈妥,沈三白和陈北望走出节度使府。沈三白自然是要去安排人马,还要找人把王也调换回来。

陈北望跟等待的士卒交代了沈布的安排,让齐阿熊等人带着士卒去收拾行囊,自己则要是回家跟爹说一声。

一人一狗走进家门。陈先生正在躺椅上小睡,面条摇着尾巴凑到陈先生跟前,伸出舌头就舔。陈先生,一抬手,按住面条的脑袋。:“不准舔,不准舔,自己去吃骨头去。”

“爹,您这听声辨位的本事越来越准了。”

“四条腿的我再听不准,还怎么对付两条腿的。”

“那是,那是,您可是高手中的高手。”陈北望接着说:“爹,我得去趟京城,向朝廷禀报军功,上面指定要我跟着去。”

“这回来还没一天呢。”陈先生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你去京城,我正好有个老朋友,听说最近在京城,你帮我去看望一下。京城这几年新建的天师府,里面有个张真人。你去了一打听就知道。”

秦王,也就是现在的秦皇,雄才大略又残暴无比,却信道教。当年灭姜没多久,便把张真人请到了京城。更是为张真人在京兆府修建了崭新的道观。

“我记下了,爹,你要没什么别的嘱咐,我就先走了。”

“等等,银子和银票在床下面,多拿点。”

陈北望一拍脑门,:“爹你要不说,我都忘记了,还是爹好。”说完屁颠屁颠的跑去拿银子。上次陈先生塞到行囊里的金条,陈北望全给胡家庄的村民了。

拿了银子,跟陈先生告了别,陈北望回到军营。

戊字队的士卒也没什么可收拾的。陈北望到的时候,大家都准备妥当。可是要等沈三白把出行的队伍安排妥当,王也赶回来也需要时间。众人闲来无事,决定去探望安置在军营的胡家庄村民。

戊字队走在军营里,陈北望开始还有些担心乱闯军营受到指责。可是一行人走着走着发现情况不太对。巡逻的士卒看到戊字队不仅不上来盘问,更是一见到戊字队,先是身体挺的笔直,右手握拳抵胸,面色严肃的行礼。接着露出友善的笑容,向戊字队点点头,也不说话就继续向前。

一队两队的人这样,陈北望还可以认为是认错人了。但几乎遇到的每队巡逻,或是遇到普通的士兵皆是如此。

“头儿,这军营里是咋了,怎么大家都怪怪的。”齐阿熊问道。

“你问我,我问谁去。人家行礼,你也行礼,人家朝你笑,你也笑回去就行了。”陈北望说道。

戊字队的众人一脸懵,人家不说话也不好意思问,就这么一路找到了胡家庄的村民。

军营就那么大,突然住进一群百姓,大家很快就知道了。陈北望立功的事儿,沈布也没想隐瞒。于是一传十,十传百。戊字队,尤其是陈北望,在军营里便人尽皆知。军营里平时没有八卦,但只要是杀鞑靼的事情,却能迅速传开。

边军跟其他地方的军队不一样。边军士卒大部分都是延州周边的百姓。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亲戚受了鞑靼劫掠之后来投奔的。正因如此,边军士卒纯粹。对于能杀鞑靼的袍泽最敬佩。陈北望一人杀两百的战绩,更是成为士卒们心中的战神。没有人质疑,带着三百颗鞑靼的头颅进军营,大家都是亲眼看到的。

胡家庄的村民看到戊字队前来,一个个都无比热情,一晚的休息,让村民们回了魂,要是没有陈北望,胡家庄怕是得生灵涂炭。

胡伯走在最前面,从怀中拿出陈北望给的金条,往陈北望手里塞。:“陈队正,这钱我们不能要,沈将军已经答应帮我们重新起房子了。你是我们的救命恩人,这钱我们说什么也不能要。”

“胡伯,房子边军可以帮大家建,可是其他东西能提供的不多,现在已经是秋天了。村民们不置办些东西,这个冬天怎么熬过去。”陈北望一边说一边推脱。

“村民都没有受伤,别的没有,大伙还是有一把力气的,我们这段时间在延州城里卖卖力气。能把这个冬天过去。”胡伯坚持道。

陈北望看胡伯态度坚决。便接住金条,留了一根在胡伯手里。:“胡伯,这一根你务必留下。能杀这么多鞑靼人,也多亏了胡家庄的地形,没有胡家庄,没有那把火,我也立不了这么大的军功。所以说这功劳里面,理应有大家伙的一份。”

“这…………”胡伯很为难,说实话,没有陈北望的钱,这个冬天胡家庄的村民肯定要受冻挨饿。

“胡伯收下吧,就是不为自己,也为了其他村民。你看还有几岁的娃娃呢。”陈北望指了指。

看看在一旁你追我敢的几个孩子,胡伯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说完这些,胡家庄的村民又恢复了往日的开朗。

“胡家妹子,胡家妹子,你答应帮俺补衣服,可不能忘了啊。”周远从一进来就开始四处瞄,终于看到他的胡家妹子。也不管是什么场合,就开口大喊。

饶是胡家妹子大方,也禁不住周远如此,腾的一下,脸红成了苹果。

周远的这句话,反而是让胡家庄村民放松了,仿佛回到了几天前的那个胡家庄。

戊字队的众人开始帮村民做些体力活。大家有说有笑,便到了日落黄昏。

本来想留下吃饭的戊字队,被沈三白派来的人喊了回去。沈三白把一切安排妥当,王也快马加鞭也赶了回来。就差陈北望的戊字队了。

王也突然被叫回延州,心里还有几分忐忑,看到陈北望,提着的心放了下来。

“北望,最近在队里混的怎么样,我跟你说,我现在可是队正了。”王也跑过来,搂着陈北望的肩膀开始炫耀。:“话说,这沈将军把我叫过来是什么事。”

“肯定是好事儿,有好处我什么时候忘记过你。”陈北望答道。

“我猜就是你搞的鬼,不然人家堂堂一将军,哪里会知道我这么个小队正。”

“这个迟点说,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说着话,陈北望把齐阿熊等人介绍给王也。

关于前三章的改动,希望各位读者能给些意见。

关于前三章的改动,希望各位读者能给些意见。

总觉得很多地方写的不好,前三章更是如此。犹豫再三,决定把前三章改动一下。在不影响整体故事线的情况下,做些删减。

新人第一次写书,没什么人看是正常的,但是哪怕有一个读者,我也会尊重读者的意见。

今天晚一点,会把改动的章节上传,各位看官老爷要是觉得比之前的三章好,我就可以放心的改啦。要是不如之前,那就不做改动。

最后,真心希望能看到这段话各位可以发表下意见,哪怕是一个字也好。

嗯……如果没人留言的话,就放飞自我,按自己的想法改……

第十九章 初见

“大家好,大家好,我叫王也,是陈北望的发小儿。”王也是个自来熟。陈北望一介绍完戊字队的士卒,王也就热情的打招呼。“陈北望武功可高了,你们没见过他的真本事吧,我跟你们说……”

旁边的沈三白咳嗽了两声,:“叙旧咱们路上有的是时间,我先把行程跟大家说一下。”

大家连忙噤声,听沈三白说话。

“鞑靼的首级,已经全部用搁置到石灰中,装好车了。咱们这次走水路,中间因为水势原因,会换乘几次。”沈三白说道,:“这次进京的有陈北望的戊字队,还有我的亲卫队。民夫十人。如果没什么问题咱们明天一早就出发。”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沈三白,陈北望一行早早出发,路上日夜兼行,半个多月的时间就赶到了京兆府。

士卒们住在驿馆休息,沈三白带着陈北望和王也两人,前往兵部。

兵部尚书韩通见三人来,笑眯眯的让人沏茶,开始天南海北的聊,就是不说正事。

“尚书大人,我们这捷报还没有往上递。”沈三白从身上拿出了一本册子。

“哦,如此大捷当早日禀明陛下,你们放心,我会优先处理此事。”韩通不咸不淡的说。

沈三白也不说话,拿起捷报,不紧不慢的撕了个粉碎,掀开茶壶的盖子,把撕碎的捷报塞进去。:“尚书大人,现在捷报没了。今天来是请教大人捷报该如何写的。”

韩通眼睛一亮,满满放下手中茶杯,:“哦?怎么个请教法。”

“听说尚书大人的儿子在兵部的职方司任职,而且饱读诗书,如果能劳驾贵公子,那就最好不过了。”

韩通此时没有了公事公办的态度,而是端出一副笑脸来,:“好说,好说,犬子只是略同笔墨而已。听说延州天冷苦寒,又常年跟鞑靼人交战,有什么困难,可以跟我说,一定帮你们解决。”

“尚书大人说的是,边军最近银响确实不多了,明年边军的军费还差万两白银。”

韩通吸了口气,这是真敢要啊,正想拒绝,沈三白接着说道:“边军这次带了的首级只有三百,跟鞑靼人交战激烈,鞑靼人又纵火,所以这人数……”

“听说你们一举击溃三千鞑靼人?”韩通反应很快。

“大人真是明察,兵部在您手上肯定能在上一个台阶。”

韩通笑了笑,:“哪里,哪里,为君分忧罢了,边军差的万两军费,明年朝廷一定帮你们补齐,边军辛苦,优先发放给你们,不能寒了将士们的心。”

“那就多谢大人了。”沈三白拱拱手。

该要的钱要到了,沈三白心情大好,:“走,进天带你们去见识一下。”领着两人往红衣馆走。

红衣馆,是每个第一次来京城的男人梦寐以求的地方。尽揽世间绝色,天上人间。

沈三白一路上不停地给两人介绍红衣馆,王也听的眼睛都大了,看着两人兴奋的神色。陈北望只能无奈的摇摇头,心里想,一会儿不要碰到吴妈妈才好。

碰不到那是不可能的,吴妈妈整日不离开红衣馆。见到三人进来,沈三白走在最前,身姿挺拔,但是神色故作镇定。吴妈妈就知道这肯定是外地进京的公子。:“这位公子,第一次来我们红衣馆吧,我们这儿的姑娘那可是……”

“北望,你前两个月不是刚来过吗?你爹呢,怎么没一起来。”吴妈妈看到了陈北望,把沈三白晾在一边,热情的跟陈北望打招呼。:“我知道了,这次你是背着你爹偷偷来的吧,果然是长大了。”

“吴妈妈好,几个月不见,吴妈妈又年轻了。”躲在沈三白身后的陈北望还是被吴妈妈看到了。只能上前来打招呼。

“…………”沈三白看着陈北望有些无语,什么情况,这小子居然是红衣馆的常客,还跟这里的妈妈如此之熟,这可是红衣馆啊,老子都才是第一次来。

“吴妈妈,这两个是我兄弟,沈三白,王也。”陈北望指指两人,接着说道:“还是老规矩,听听曲子就好。”

“正好这几日有新来的姑娘,曲子弹的可好了。我这就给你安排上。”

陈北望领着二人往楼上走,王也用胳膊肘碰了碰陈北望,:“合着你跟先生每年从镇子上消失两三个月,就是来这里。”

这个时候保持沉默是最好的办法,有些事越解释越黑,总不能告诉王也自己十一岁的时候就来红衣馆了吧。

三人刚入座不久,就有一位姑娘抱着琴走进来。姑娘身高近七尺,身材圆润,不是胖,是那种健康的圆润,脖颈如荷叶杆挺拔。鸭蛋脸白里透红。一双明眸如远山,淡而确定不移。姑娘俯身放琴,臀形比寻常女子涨出一圈。

“这姑娘也不怎么样吗。”沈三白小声的对陈北望说。秦朝流行以瘦为美。

陈北望却是看的眼睛都直了:“懂不懂审美,多么美的姑娘。你看姑娘的眼睛。”陈家人的审美总是与众不同。

姑娘琴艺很好,三人正听得有些入迷。房门突然被踹开。进了五个身穿黑衣之人。其中两人制住姑娘,转身向外走。

陈北望看着五人,几次想起身动手,但是都克制住了。:“吴妈妈,怎么回事儿?”吴妈妈刚才就在门口,陈北望看出来这五人是吴妈妈领着过来的。

“我也没办法,那是黑冰台的人,红衣馆背景再大,也不好跟黑冰台做对。”吴妈妈接着说:“马上给三位换个姑娘。”

“不用了,我们正好有事,改天再来。”陈北望说着就往外走。

出了红衣馆,还能看到五人压着姑娘往远处走的身影。“沈将军,王也,你们先回去吧,我自己在城里逛逛。”陈北望说道。

“沈将军,我陪陪北望。”王也紧跟着说。

沈三白没多心,只当陈北望是心情不好,想要散散心,嘱咐了声早点回去,便独自往回走。

沈三白不了解陈北望,一直以为陈北望是个聪明人,武功也好,仅此而已。王也确是深知陈北望的聪明和善之下,掩盖着的是冷血与狂暴。陈北望平时行事圆滑只不过是想给自己省麻烦罢了。

“你想清楚,那可是黑冰台。”王也小声的跟陈北望说。

“我看上的女人,谁都抢不走。”陈北望远远的吊在黑冰台五人的后面。

王也听陈北望这么说,就知道事情要搞大了。

陈北望一边跟着一边在脑中想办法,:“王也,你先回驿站,让沈三白带人多在城里住几天,五天之后再从东门走,我会想办法跟你们汇合。另外,我的事要原原本本告诉沈三白,他是个聪明人,瞒不住。说的时候注意沈三白的反应,他要是想报官,你打晕制住他,等汇合之后,我再想怎么处理。”

王也没有反驳,陈北望决定的事,就是决定了。从小就这样,陈先生都没有办法;“我知道了,你自己多小心。”

“等下,明天要是有人去驿馆盘查,人数你记得要说对。回去之后把你的刀多裹几层布,让齐阿熊背上,他跟我差不多高。”陈北望继续说。

“知道了。”王也拍拍陈北望的肩膀。转身离去。

陈北望继续跟在五人的后面,从腰间取下承影。疾步向前。

黑冰台的人想不到有人敢在城中动手。完全没有防备。陈北望走进两人的身后,拿着承影快速向前刺去,承影没入两人后心。

前面三人听到声音,反应过来,想要拔刀。这时陈北望已经冲到三人身前。挥动承影从三人颈间滑过。

干净利落的杀完五人,陈北望抱起姑娘,问道:“你家人在哪里?”

“我已经没有家人了。”这姑娘也是奇女子,此时毫不慌张。

听到姑娘的回答。陈北望抱着姑娘向城西门全力奔跑。街上的百姓四散而逃。

…………

“什么?你说陈北望要去杀黑冰台的人。”沈三白大喊,:“就为了刚才见到的那个姑娘?”

“是的。”

“他是疯了吧,那可是他妈的黑冰台。这可是京兆府。”沈三白怎么都想不通,陈北望居然敢干出这样的事情来。:“陈北望真是够……男人。说吧,要我怎么帮你们。”

“…………”王也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沈三白不应是这个反应,难道不应该破口大骂,或者立刻向官府举报吗?

“行了,别那么吃惊,我家本来就是姜国人。我爹更是曾经姜国的上将军。”沈三白接着说,:“要是陈北望这次能全身而退,我认他当大哥。真没想到平时看起来滑溜溜的聪明人,做事儿这么莽。不过我没办法带人去支援他,请你理解。”

王也把陈北望的计划说了一遍,早知道沈三白这也,自己还不如去帮陈北望呢。

陈北望跑出京兆府的西门十里路了。把姑娘轻轻地从怀里放下来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江珊。”

“我叫陈北望。”

第二十章 江珊如画

两人休息没多久,黑冰台的人就追来了,陈北望把江珊抱到树上,:“闭上眼睛,一会儿就好。”

江珊摇摇头,“我不怕,你去吧。”

黑冰台来了三十多人,陈北望看着渐行渐近的这三十几人。从背后抽出无杀,双手紧握无杀,剑尖指地,右腿猛地一发力,拖着无杀急速冲向黑冰台的人。

此战要速战速决,只有快速解决这第一批前来追杀的,才能给自己继续逃亡赢得时间。

黑冰台众人架刀相迎,陈北望速度不减,在即将撞上刀刃人时,长剑撩起,前排的黑冰台士兵,连兵刃带人一起横断开来。陈北望冲进人群中,挥舞着无杀,或劈,或刺,或削,一炷香的功夫,黑冰台的士卒全部倒地。

只有在队伍最后的一名老者,也不出手,只是静静的看着。:“少年,那姑娘身份太大,你护不住。现在离去,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老者见陈北望不理自己,仍是提着剑向自己走来。从腰间取出配刀,:“这人一老了,就开始惜命,我是真不想跟你打。”

陈北望只是想着迅速击杀老者,然后带着江珊逃。挥剑用力劈向老者。

老者刚才观察陈北望的剑法,已经发现了陈北望所持长剑肯定沉重无比,也不与陈北望硬碰,而是用巧劲把陈北望的剑拨向一边。然后向后一跃,开始于陈北望缠斗起来。

陈北望看出了老者的想法,老者是想拖时间,等支援。只陈北望决定赌一把,以伤换命。知道自己骨骼跟常人不一样,要硬很多,但是有多硬,陈北望没试过,毕竟没事儿谁也不会砍自己两刀。

陈北望卖了个破绽,假装自己体力不支,手中的无杀被击落在地。老者见此,一刀直奔陈北望的颈间横扫而来,陈北望也不躲,抬起右臂阻挡老者的刀,左手从腰间抽出承影,向老者刺去。

只见老者的刀划开陈北望右臂的皮肤,切进右臂的肌肉,然后一声金属相撞的脆响,刀停住了。被陈北望右臂的骨骼挡住。老者吃惊的看着这一幕,自己手中的刀可是削铁如泥,不要说人的手臂,就是马头都能轻易斩下。

说时迟那时快,陈北望已经握着承影,将承影刺入老者的胸口。老者惨叫一声,长刀落地。

陈北望接着拔出承影,又刺入老者的眼窝。看老者彻底死了,陈北望从自己的衣服上撕下一块布,将手臂的上的伤口缠住。然后冲向江珊的方向。

“趴好,抓紧我。”陈北望说着就背起江珊,向着西方全力奔跑。从中午跑到日落,陈北望跑出了四百里地,在一个不知名的小镇里停了下来。江珊在陈北望背上身子都颠的要散架了。

救胡家庄的时候,陈北望有过全力爆发的速度,但是那没多远的距离。对于自己的耐力有多强,陈北望自己也不知道。一开始只是抱着先跑了再说的打算。没想到一口气跑了这么远。陈北望自己都有些吃惊,很明显自己的身体哪里不对。习武之人,哪怕是第一高手也不能一口气跑这么远。不要说是人,马都做不到。

陈北望在路边小溪用水洗了洗脸,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自己耐力好,能彻底摆脱黑冰台的把握有大了一些。

“先找个店家吃点东西,休息半个时辰。然后咱们还得继续出发。”陈北望说道。黑冰台名声太盛,陈北望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懈怠,自己能杀三十几个黑冰台的人,那是黑冰台事先没准备。

“你的伤口没事吧。”江珊从陈北望背上下来,腿有些发软,可还是先去检查陈北望的伤口,包裹伤口的布条已经被鲜血浸透了。江珊一边说着话,一边从自己的裙子是撕下一圈。解下被血浸透的布条,重新包扎上,最后还系了个可爱的蝴蝶结。

“你的伤口好的真快,已经不流血了。”江珊说道。

“嘿嘿嘿……”陈北望盯着蝴蝶结傻笑。

“你为什么救我啊?”

“喜欢你,我的女人谁都抢不走。”

“说什么呢,谁是你的女人了。”

“先吃饭,先吃饭……”陈北望肚子已经开始咕咕叫了。力量不会凭空出现,跑了这么久,陈北望急需吃东西。

两人找了个小面馆,“二位要点什么?”店主边擦桌子边问

“店家,四碗面。”江珊很体贴的帮陈北望点了三碗。

“这好像不太够……”陈北望难得有些害羞,怕自己的真实食量吓到江珊,但是这个时候又不吃不行。

“啊……你吃多少跟店家说,男人嘛,就是要能吃。”江珊很体贴的看出的陈北望的窘迫。

“来十五斤羊肉,再来十三碗面。”

“客官,小店里没有羊肉卖。”羊肉是大户人家才吃的起的,一般的小店里都没有。

“那你们有什么肉?”

“只有猪肉,鸡肉也是有的。”

“那就15斤猪肉。”

“客官,您看这钱您能不能先付一下。”店主看两人浑身是土,尤其是陈北望身上还有斑斑点点的污迹。

陈北望看到店小二的目光,猛然想到,自己光顾的逃跑,这一身血迹的衣服还没换,幸好店主的质疑变相的提醒了自己。

陈北望取出五两银子放到桌子上,:“这是饭钱。”

接着又掏出五两银子,:“在镇子上有熟识的裁缝吗?”

“有的,有的。”

“在我们吃完之前,你要是能给我们二人每人找到三件合身的衣服,这五两银子便是你的。”

“此话当真?”

陈北望也不回应,直接把这十两银子扔给店主。店主捧着银子,安排厨子赶紧上菜,自己则是跑出去找裁缝。

江珊双手托着下巴,目不转睛的看着陈北望,好像是要把陈北望看透一样。

陈北望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看看你。”江珊说着,泪水就从眼角流出来。

“别哭,别哭,有我在,黑冰台的人抓不住你。”

“除了姐姐,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江珊说着,眼泪更加是止不住的往下流。

“不是说了吗,你是我的女人,不对你好对谁好。”

“二位,面来喽。”店小二端着面放到桌上,“还有二位的肉,两位面要的有点多,剩下的在煮。”

“先吃饭。”江珊心里很乱。

陈北望也实在是饿了,捧起面碗就开始吃。一口面一口肉,桌上的食物飞快的消失在陈北望的嘴中。

江珊心里想着事情,吃的也慢,吃完一抬头,看见桌子上一摞空碗,陈北望正抱着最后一碗在战斗。

“哇,这么多你全吃啦。”

“我平时不吃这么多的,今天跑的太远,消耗的有点多。”

陈北望吃完最后一碗,店主也把衣服送过来,二人拿了衣服,便往镇子外面走。

“你抓紧时间休息一下,咱们接下来还要往南,绕一大圈,绕道京兆府的东面,跟我兄弟汇合。明天晌午黑冰台应该就能发现咱们来过这个镇子。下面的路程就不能再进镇子了。”

“听你的。”

二人就这样一路逃,也不敢进客栈休息,为了不给黑冰台留下可查的踪迹,只能在山间捕些走兽冲击,同样是不敢生火。陈北望能做到的极限就是捕些鱼,然后用承影片成几乎透明的薄片给江珊。

逃亡是辛苦的,跑的时候没办法说话,停下来又要抓紧时间休息,二人只能断断续续的交流。都是江珊在说,陈北望默默的听。

“我是西蜀的公主。十四年前父王听了大臣的意见,要与秦国和亲。”

“要来秦国和亲的是我姐姐,我是姐姐临行前,被母后送到姐姐车里的。母后说西蜀撑不住的,让我们姐妹两个中途想办法逃离。”

“路上出了叛徒,护卫拼死才给了我们姐妹逃出来的机会,我那年还小,姐姐一个人也不敢往远处走,京兆府人多,多个外地人没人会在乎,于是姐姐就在京兆府住了下来。”

“十几日前,姐姐病了,病的很厉害,花光了急需,我只能去红衣馆卖艺来给姐姐买药。谁知道两日前姐姐还是走了。”

“本来我想今天弹最后一天琴,从吴妈妈那借的下葬的钱还清就不做了。吴妈妈人很好,我说只弹琴,吴妈妈从来不强迫我做别的。”

就这样每天交流一点,五日之后,陈北望终于知道了江珊的身世。

此时陈北望和江珊躲在京兆府东门十几里左右的地方。从京兆府回延州,无论走水路还是走陆路,都要经过这里。

“陈北望,你是不是很厉害。”江珊问道。

“比我武功高的人有不少,但是我今年才十六岁。”陈北望一边回着江珊,一边盯着路上的情况。

“我父亲和母亲十四年前就全死了,现在我唯一的姐姐也死了,这一切都是秦国的错,我想让秦国给他们陪葬。”

“好,我答应你。”

第二十一章 回程

陈北望终于看到沈三白等人的身影从路上出现,没有立刻向前,而是等沈三白带人走过去,然后远远的跟着。跟了十几里路,确保后面没人,陈北望才带着江珊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

王也上前用力的抱住陈北望,什么话也没说。戊字队的士卒也跑了过来。

“你他娘的真逃出来了,怎么做到的?”沈三白看着陈北望领着江珊出现在路旁,惊的合不上嘴。

“跑的快,自然就逃出来了。现在别说那么多了,让我们到马车上歇一会。”说完就跟江珊两个人躺倒马车上。这几日的奔波,陈北望也有点要扛不住了。

齐阿熊用胳膊肘碰了碰张平,“你说前几日在京兆府的那个大案子,该不会是咱们头做的吧。”

“你是不是傻,都这么明显了,你身上现在还背着王也那小子的刀呢。”张平白了齐阿熊一眼。

“咱们头儿是真牛逼啊!”周远在一旁感叹道。

沈三白知道这事儿瞒不住,还好这次来的都是信的过得人。“大家抓紧时间赶路,辛苦一点,回到延州我请大家喝酒。”路上一行人能走多快走多快,日夜兼程。

王也跑的马车旁边,对陈北望说:“这事儿你准备怎么善后。虽说延州离的远,可是保不准会被黑冰台的人知道。”

“回家先去见我爹再说,延州是延州,黑冰台的探子就是有,也没多少。回去之后我会让徐浮生雇些乞丐,做苦力的,把延州每个城门都盯死了。只要没有大队黑冰台的人来就不用担心。”陈北望说道。

王也听陈北望计划好了,也就不担心。转身准备离去。陈北望一把拉住王也,:“来,正式认识一下,这是你嫂子,江珊。”接着拍了拍王也的肩膀,:“这是我从小玩到大的兄弟,王也。”

“嫂子好,这一路上受累了,有什么想吃的跟我说,我让人去安排。”

“不用那么麻烦,大家吃什么我跟着吃就行。”江珊被陈北望这么突然介绍,有些慌乱,在王也面前又不好薄了陈北望的面子,便没有否认。

陈北望见江珊没有反驳,心里美滋滋。

“沈三白什么情况?”

“别提了,沈三白那小子是姜国人,节度使大人也是,所以听说你杀了不少黑冰台的人,高兴还来不及呢。”

陈北望也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王也没继续打扰陈北望休息。而江珊这时候管戊字队的人要来了干净的棉布,轻手轻脚的把裹着陈北望右臂伤口的布条解下来。

“你这身体是什么做的,那么深的伤口几日功夫就愈合了。”江珊看到陈北望的伤口基本上愈合,很是吃惊。

“我爹说了,男人就要身体好才行。”陈北望盯着江珊绝美的脸,心里想,这次拼命不亏,抢了个老婆回来。

沈三白,陈北望等人拼命的赶路。陈先生和沈布此时却是坐在院中悠闲的喝着茶,“算算日子,那两个小子差不多在回程的路上了。你说张真人会跟北望说些什么。”

沈布晃了晃手中的茶,说道:“这我可不知道。我倒是更担心那两个小子合不合得来。”

陈先生想了想:“这有什么可担心的,他们都是年轻人,来回两个多月的功夫,怎么都能混熟了。”

转眼便是十月分了,陈北望等人终于回到了延州,沈三白要去向沈布禀告陈北望的事,这么大的事儿,沈三白不敢瞒。

陈北望则是让戊字队先回军营,自己带着王也和江珊回家。

“爹,我们回来了。”陈北望进门高喊了一声。

陈先生正在院子中练剑,听到陈北望的喊声开始收功。相比陈先生,面条倒是热情很多。撒着欢的冲向陈北望。

“啊…………”江珊吓的大叫,两只手用力抱进陈北望的胳膊。

两个月没见的面条又大了一圈。四脚着地的情况下都足有江珊那么高。

“别怕,这是面条,性子很温顺的。”陈北望说着摸了摸苗条的头,面条舒服的眯着眼睛。

“这,这是什么?是延州的狼吗?”

“狗啊,他就是大一点,撒娇,卖萌,能吃,别的狗有的,他一样都没落下。”

“你家好奇怪。”江珊进门时还有点紧张,此时被面条一吓,反而放松了。

陈先生收完功,走过来说:“回来啦,此行顺利吗。”陈先生就是随口一问。

“还行。”陈北望答道。

王也扭头看了看陈北望,这叫还行?大哥你在京兆府的街面上,杀了黑冰台的人,抢了只见过一面的女人回来当老婆。这叫还行?

陈先生听陈北望说还行,就知道事情不妙,又看到王也古怪的神色。心里咯噔一下。:“让你见的张真人,都跟你说了什么?”

“爹,没见着张真人。”

“没见着?”

“在京城因为点事儿耽误了,没来得及去见张真人。”

“走出了什么事?老实说。”

陈北望一五一十的把在京兆府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陈先生听完,脱下一只鞋来,不停的抽陈北望,“叫你逞英雄,叫你爱美人。是不是因为自己天下无敌了。”陈先生一边抽一边骂。

“爹,爹,给我留点面子,人家江珊还在呢。”陈北望也不躲,反正爹打的也不疼。

江珊和王也在一旁尴尬的看着这父子两个,陈先生这是在教训陈北望吗?这是变相的鼓励呀,陈先生打的时候,嘴角怎么看都是带着笑容的。

陈先生把鞋放下,看了看江珊说:“进来吧,既然跟北望回来了,那以后就是一家人了。”说完又一脚踹到陈北望的屁股上,:“滚去做饭!多做几个人的,一会儿还有人来。”

陈北望如蒙大赦,一头扎进厨房去做饭。

江珊说了声:“我去帮忙。”接着紧跟其后的跟了上去。

陈先生看着两人的背影,摇了摇头。转身对王也说:“你去节度使府,叫沈布跟他儿子来吃饭。”

“先生,你气糊涂啦,人家节度使能来咱家吃饭。”王也一脸为难。

“叫你去你就去,哪那么多话。”

“…………”王也也不敢多问,只能硬着头皮往节度使府走去。

陈北望看江珊跟自己走进厨房,说道:“你不用下手,在旁边休息就好。还有我爹就是那脾气,人很好的,你不用担心。”

“嗯,”江珊还是挽起袖口,帮陈北望摘菜。:“你娘呢?”

“我没娘,爹也不是我亲爹,我是他捡的。”陈北望一边切牛肉,一边说。

“对不起,我不知道。”

“这有啥,十几年前是乱世,有几户人家是完整的。”

十月的延州已经很冷了,陈北望决定做火锅吃。牛肉一片片的切成刀背厚的薄片,切了整整一大盆,足有三十斤牛肉。又切了二十斤羊肉。切完肉,发现厨房里还有豆腐,把豆腐切成均匀的方块。

陈家吃火锅,最后一定要吃面条的。陈北望又和了五斤面,全部擀成面条备好。

接着便是底料,底料很简单,葱姜蒜,少油,炒香,然后倒进水,等着烧开就行。

火锅最重要的是蘸料。陈家的底料一直是麻酱,在陈北望的概念里,一切非麻酱的蘸料都是异类。先把芝麻酱拌好一大碗。然后放入韭菜花,红豆腐。最后用锅把油烧热,浇到小碗的红辣椒上。等辣椒变脆,再倒入芝麻酱里。一份陈家蘸料就做好了。

江珊在一旁把青菜都择好洗干净了,装到一个个盘子里。陈北望进屋把火锅支好,然后开始一盘一盘的往屋里端菜。

菜上好了,沈布,沈三白父子两人也到了。陈北望奇怪的看着两人,这两个人怎么会来自己家吃饭?

“都坐吧,大家都是自己人。”陈先生说道。于是大家都开始入座。

陈先生,沈布都是长辈,最先入座。陈北望奇怪的是沈布把主位让给了老爹,而老爹理所应当的接受了。

剩下的人都是年轻一辈,也不讲究那么多,沈三白,王也,徐浮生都找位置坐下来。江珊自然是坐在陈北望旁边。

陈先生看大家都做齐了,说道:“北望,下肉吧,咱们边吃边说。”陈北望把肉,菜,放入锅中,片刻,肉就熟了。

陈先生一边吃一边说:“本来呢,还想瞒你们几个孩子,多瞒两年。北望在京兆府这一闹,也没法瞒了。沈将军,是你说还是我说?”

“您说,您说。”

“那我就说了,我原名叫姜兆鲤,是姜国的二皇子。你们的节度使沈布大人,是姜国的上将军。王也,你娘是姜国老首府,张大人的独女。江珊,是蜀过唯一幸存的公主。徐浮生,嗯,徐浮生是……”陈先生愣住了,介绍了几人都是有来历的,唯独徐浮生。但是徐浮生在陈家住了这么久,陈先生已经把他当成自己人,只是没想到怎么介绍好。

“未来姜国的异姓王。徐浮生。”徐浮生毫不犹豫的说了出来。

听完陈先生的介绍,沈三白,王也,江珊,三个都愣住了。陈先生和沈将军这身份,今天又凑到一块,瞎子也知道要干什么啊。

徐浮生是早就猜的八九不离十,陈先生也没想瞒他。

唯独陈北望,陈北望并不知道这些事,听陈先生这么说,也没什么反应,而是一边夹着肉,一边说道:“所以说,爹,咱们是不是可以起兵造反了。但是我觉得吧,现在不是起兵的好时候,人怕出名猪怕壮。”

第二十二章的生活,新的目标

“行啦,之前瞒着你们,是想让你们小一辈能多历练几年。北望在京城这么一闹,我怕黑冰台的人会追查到延州。让你们相互认识一下,知道大家都是自己人。别的事情还不用你们考虑。”陈先生没理陈北望,以陈北望的性子,天塌下来都不怕。

几个晚辈除了陈北望刚才说了一句话,其他人都保持沉默。不是不敢说,而是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北望,你有多大把握能彻底摆脱黑冰台的探子。”徐浮生率先问道。刚才陈先生已经把陈北望在京兆府做的事情跟徐浮生说了一遍。

“在第一天就彻底摆脱了,但是延州肯定有黑冰台的人,保不准会看出什么来。”陈北望接着说:“我的意思是雇些人把城门盯紧了,一旦有大队的黑冰台人马来,咱们好有个反应的时间。”

“这事儿你不用管了,我来处理。”沈布说道。

“那就谢谢沈将军了。”

徐浮生想了想,接着说道:“这件事儿只能先这样,黑冰台在延州的探子咱们不能先动。一动就咱们就暴露了。”

陈北望看大家都不说话,想调节一下气氛:“我觉得吧,大家还是该干什么干什么,把手头上的事情做好,把边军练得更强一点。现在想太多都是白想,以后能走多远,还是要看咱们手里的军队够不够硬。”

沈布和陈先生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沈布说道:“那就这样吧,现在也都认识了,北望你缺什么就跟三白说,他会全部帮你处理好。”

“那就劳烦三白兄了。”陈北望向沈三白拱了拱手。

“大哥,你可别这么说,这都是我该做的。”沈三白连忙说道。

陈北望却是一愣,虽然大家都认识了,但是沈三白一上来就喊自己大哥是怎么回事。

“他在京兆府的时候就说,你要是能摆脱黑冰台逃出来,他就认你做大哥。”王也在一旁解释道。

“那时候可是说的真心话,我这这辈子没佩服过谁,可是北望在京兆府做的事情,虽然莽了一点,但是真他娘的够男人。”沈三白又好奇的问道:“大哥,你这性子这么莽,怎么之前见我和我爹的时候跟个官油子一样。这不是你的作风啊。”

“就是为了图省事,那么大的功劳,戊字队吃不下,说点好听的,还能多捞些好处。拍马屁动动嘴皮子的事儿。”陈北望吃了口肉,接着说:“你想,我要是见谁都板着个脸,戊字队一点好处都没有的话,我肯定得为兄弟们出头,事情搞大了,我还得带着我爹逃命,多麻烦。”

沈三白一阵无语。

沈布更是问起陈先生:“您这些年都教了他些什么?这不像您教出来的啊。”

“别问我,北望就这性子,王也最清楚了。”

话题一岔开,大家也轻松了,开始有说有笑的正常吃饭。一顿饭吃完,沈家父子匆匆回府。作为节度使,长期停留在陈家,会引人注意。陈北望则是去给江珊收拾屋子,还好租的宅子够大,尚有独立的房间。

“晚上好好睡,这以后就是你的家了。别想那么多,一切有我呢。”陈北望对江珊说道。

江珊点点头,说了声:“有你真好。能遇见你是我的幸运。”说完面色羞红,低着头跑进了屋里。

陈北望听着这句话站在门口傻傻的笑了足有一盏茶的时间。陈先生走过来都没有发现。陈先生一巴掌扇到陈北望的后脑勺上,“看你那点出息,老子在你十一岁的时候就带你逛青楼,不就是为了让你长大了能禁得住美色,钱财的诱惑。你看看你,笑的口水都要滴下来了。”

“爹,那不一样,我这叫一见钟情,你不懂。”陈北望说完就跑走了。

翌日,刚刚鸡鸣,天还没彻底亮。陈北望便起来练功,练完功又背上无杀绕着延州成跑了两圈,回到家的时候天刚刚亮。陈北望也不嫌天冷,直接用凉水冲了冲身子,然后火急火燎的跑的厨房做早饭。

今天是江珊来的第一天,陈北望准备好好做顿早饭,让江珊找到家的感觉。一进厨房,却是发现江珊正在和面。陈北望一脸惊讶的看着江珊:“你怎么知道我要做什么吃。”

“你锅里的肉都小火炖了一晚上了。”江珊一边和面一边说。

“我来吧,你再去睡会儿。”陈北望看江珊和面有些吃力。

“你来吧,你吃的太多了,和这么多面实在好难,我去剁肉。”江珊拍拍手上的面粉,也不矫情,把和面的任务交给陈北望。

陈北望看着江珊剁肉的身影,心里甜甜的。肉是昨天晚上炖上的,准备今天一早做肉夹馍吃。肉有肥有瘦,炖了一晚,已经彻底烂了。陈北望烙出一个个比手掌大一圈的饼,从中间划开。江珊负责把肉放进去。陈北望不时的讲些小时候的趣事,逗得江珊频频发笑。

陈先生问着香味来到厨房,想瞧瞧早上吃什么,看到二人有说有笑的在忙活,心想这小子能遇上江珊,也是不错的。

王也起来的时候,早饭已经做好了,粥依然是小米粥,每人一碗。肉夹馍冒着热气盛在大盆子里。一人还有一盘咸菜,咸菜是北方的咸菜切成丝和白菜,葱丝拌到一起,最后放上香油,正好可以解腻。

江珊看着一桌人吃的津津有味,心里暖暖的,跟姐姐两个人生活了十几年,向来冷清,从来没体会过一大家人的感觉。

吃过早饭,陈北望准备带江珊去买衣服,怀里装足了银子,正准备出门,被徐浮生拦了下来。“北望,关于练军,你有什么想法?”

“练就行了,练体力,练服从。”陈北望一脸奇怪的看着徐浮生。这家伙怎么今天突然对边军的事情感兴趣了。

徐浮生从怀里掏出一张图纸,“怎么练我不懂,但是这是我们徐家祖传的图纸和锻造方法。”说着话就把图纸递给陈北望。

陈北望看了看图纸,:“我觉得行,这可是利器啊。但是你得先去跟沈将军商量商量,你图纸上这东西铸造起来可是很耗银子的。”

“你觉得也可行?那我这就去找节度使大人商量去。”说完一把夺过图纸放进怀里。转身一路小跑离去。

“珊,我带你去延州城逛逛。”陈北望站在门口敲了敲门。

江珊开门出来,没有了妆容的江珊反而显得更加美丽,陈北望一双眼睛直溜溜的盯着,江珊被看的有些害羞:“傻瓜,不是说带我去逛延州城吗,还不走。”

“走,走,嘿嘿嘿你真漂亮。”陈北望傻笑了两声。

“也就你这么傻,见我一面就能舍了命救我,我问你,万一我要不是你想象中的样子,你怎么办。”

“怎么会呢,在红衣馆,看到你的眼睛的时候,就知道你肯定是个好女孩。”

“就你嘴甜。”江珊笑了笑。

两人并肩走在延州城的,延州虽然地处北方,又挨着鞑靼,可是城里的店铺却是很多。大部分都是跟鞑靼做皮货生意的商人开的。边军虽然严禁铁器流出,但是不限制其他生意。盐,胭脂水粉,绫罗绸缎,都是鞑靼头目所喜欢的。

“北望,你看这件狐裘好漂亮。”

“买。”

“北望,你看这胭脂适不适合我。”

“适合,买。”

“北望,你看这块布料颜色怎么样,正好可以给你爹做身新衣裳。”

“嗯,适合他,买。”

“北望,你看白色蜀锦很少见呢,你穿一定好看。”

“好看,好看,买。”

“北望,听说延州冬天特别冷,把这件狼皮买回去吧,我给面条做双鞋和马甲。”

“…………买”

两人逛了整整一天,除了中午吃东西,其他时间都在买买买。回家的时候陈北望身上都挂满了各种包裹,家里从陈先生到王也,徐浮生,徐浮生的母亲,甚至是面条都有份。

陈北望看着江珊欢快的身影,想着如果像平常人家一样,日子要是能一直这么过下去,也会很幸福吧。又扭头望向京兆府方向,爹的身份,江珊的身份,王也的身份,徐浮生的身份,要是想让大家能过上安安稳稳的日子,那就得让这边江山的主人换一换。

一直以来,陈北望都是听陈先生的安排,被动的一步一步向前。此时,陈北望第一次有了自己的目标。

陈先生坐在躺椅上,看着陈北望拿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跟江珊有说有笑。大概这才是正常家庭的生活吧。自己这么多年虽然对陈北望视如己出,但是完全没有给到这孩子一个正常人家该有的生活。

“爹,你看这是江珊给你买的,过几天就给您做成衣裳。”陈北望拍了拍手上有一个包袱。

“好,到时候我肯定天天穿。”陈先生笑的眼角的皱纹更深了。再等几年,如果真的事不可为,带着大家远走他乡,平凡的生活下去,也是个不错的选择。陈先生第一次有了犹豫。虽然自己跟沈布谋划多年,可是谋划的越久,心里越没底。秦皇残暴不假,可是秦皇的雄才大略同样是真的……

陈先生不知道,就在心中犹豫的时候,在河北道发生了一件大事。天大的事。

第二十三章 巨星坠落

秦皇杨文则,雄才大略之人,凭借秦国百年来的积累,以摧枯拉朽之势连灭十一国,统一天下,铸就千古伟业。

功成名就之后,秦皇却陷入了深深的失落和不安之中。

杨文则二十一岁亲政,当时天下尚未统一,杨文则举秦国全国之力,自己夙兴夜寐,就是为了一个目标,灭十一国,一统天下。二十年来,杨文则把自己的全部精力放到这场史无前例的战争风云中,做好了为此付出一生的准备,

可是四十出头的秦皇便完成了自己的目标,仅用二十年就实现了天下一统,二十年进取出击的锋芒,徒然间失去了指向。波澜壮阔的人生,瞬息间中止平息。四十一岁,这是对于一个成功男人来说最好的年纪,杨文则却在这一年完成了自己本该一生完成的使命。杨文则的失落,是对失去政治目标的失落。

失落的杨文则决定巡游天下,看看自己打下来的大好江山。第一次出游,祭拜祖先,如释重负之余,炫目人生的浓墨重彩开始褪去。多年来强撑着的身体开始乏力,各种病兆纷至沓来。杨文则的不安,是对自然生命的不安。

失落和不安催使秦皇犯下了人生中第二个和第三个重大错误。第一个错误是没有在灭国的战争中,安抚好各国的贵族,这第二个错误便是四处访医求药,寄望方士,向往蓬莱仙境,苛求生命的无尽。

此时的杨文则,刚刚完成了第五次巡游,带着最喜欢的小儿子荷华,跟了自己三十年的太监吕言,和丞相蔡准。登了九凝山,观了钱塘江,还在海上射杀了一条巨鱼,从海上绕了一圈,开始从河北道返程,谁知到了平原县,秦皇杨文则突然患病,杨文则这时候最应该做的就是趁自己清醒,还有掌控力,尽快决定继承人。可是近几年的杨文则最厌恶别人提到自己死,随行的大臣们没有一人敢开口提及此事。杨文则的病却是一天比一天重。

“陛下,该用膳了。”随行的吕公公轻轻的掀起马车的帘子。

“吕言,你跟了朕多少年了。”此时的杨文则头疼剧烈,血液冲的太阳穴一鼓一鼓的。这几日更是不停的咳血。杨文则知道自己怕是时日不多了,该到了认命的时候了。

“禀陛下,微臣跟了陛下有二十八个年头了。”吕公公吕言同时还担任中车府令兼行玺符令,杨文则曾经命令过吕言不要自称奴婢。

“这一晃都三十年了,时间过得真快,朕还想游遍大秦的每一寸国土,朕还想带领着大秦创下更雄壮的基业,可惜苍天不给朕这个机会。”杨文则停下来不停咳嗽,“差不多是时候了,去取纸笔。”

吕言取来纸笔。杨文则继续说:“立长子乔松为太子,命乔松将所监之军尽数托付于将军卫烈,速回京兆府主持丧葬。”吕言记录完,盖上玉玺,杨文则过目完毕,说道:“发出去,八百里加急,越快越好。”说完之后,杨文则就昏倒在车内。

“陛下,陛下。快来人啊,快来人啊。”吕言大喊。看着匆匆赶来的御医,吕言鬼使神差的做出了二十八年来第一个违背秦皇的决定,将诏书截留了下来。

翌日,秦皇杨文则驾崩,享年五十四岁。

秦皇驾崩突然,丞相蔡准害怕诸位公子和天下有变,决定秘不发丧,封锁消息。将秦皇的尸体放置于辒辌车之中。由秦皇生前的近幸宦官驾驭,每到一地,当地官员奉献的饮食,所奏政事由车中的宦官代行,一切如常,做完这些安排之后,车架迅速西行,直奔京兆府。而秦皇驾崩的消息,只有吕言,蔡准,少公子荷华和近身伺候的宦官五六人知道。

杨文则的突然驾崩,给大秦留下了巨大的权力真空。常年侍奉在杨文则身边的吕言对此感受尤为明显。此时的吕言开始感到害怕与兴奋。

吕言害怕的是失去。

吕言任中车府令兼行玺符令可以说是位极人臣,但是吕言知道,这一切的前提都是杨文则的赏识,没了杨文则,自己会瞬间跌到谷底。秦国真正有权力的还是那些手握兵权的将军世家,比如卫氏家族,兄长卫烈在外,为大秦的西部大将军,统领三十万军队。弟弟卫文是秦皇最亲信的侍从大臣,常年管理中枢正要。卫氏家族可以说在大秦是权柄赫赫。

而吕言却与有如此权势的卫家有仇。早年吕言刚刚得势,志得意满,开始变得骄狂,收受贿赂,被下罪入狱,秦皇命大臣卫文审理。卫文是个公事公办之人,审理结果吕言被定为死罪,解除官职,听候行刑。杨文则惜才不忍,念及吕言在身边多年,行事敏捷伶俐,下令赦免了吕言,恢复其中车府令的职位。

虽然说逃过一死,可是这仇是结下了。秦皇现在又立公子乔松为太子,乔松与卫氏家族向来关系亲密,等乔松掌权,自己怕是全身而退都做不到。

吕言兴奋的是机会来了。

杨文则驾崩的突然,正好这个时候,一直跟随在秦皇身边从不离开的卫文,临时受秦皇托付,外出祭祀尚未归来,给自己留下了千载难逢的机会。吕言在心中高喊:“时机时机,迫在眉睫,整装出击,唯恐延误。”

吕言知道,要想成就大事,必须说动荷华,吕言多年来一直是荷华的老师,教导荷华书法,刑律。深得荷华的亲近与信任。对于说服公子荷华,吕言有充分的自信。少公子荷华不过还是个孩子,自己连哄带吓,必能说服。

想到这里,吕言连忙前去拜见荷华,:“公子,先皇突然驾崩,遗诏单独赐予长子乔松,对其他各位皇子都没有安排,乔松奉诏书回京兆府置办完丧事,便可马上继位皇帝,贵有天下人,而公子您同为皇子,却没有寸土之地,这对于您来说,太不公平了。”

荷华此时还沉浸在父皇去世的悲痛之中,干脆利落的回答道:“父皇的做法没有什么可质疑的。”

吕言接着说:“微臣以为不然,先皇最喜爱的就是公子您了,先皇把公子乔松放置于卫烈的军中,又带您同行巡游天下,已经宣示了以公子为继嗣的心意。先皇在位之时,对您最为喜爱,要是公子乔松继位,您的日子怕是不会像如今这么好过,说不定还有杀身之祸。如今皇帝驾崩,皇位悬而未定,依微臣之见,皇位的取舍定夺在于公子,在下,以及丞相三人手中。公子您不妨考虑图之。”

荷华被吕言的一番言论说的有些不知所措。“可是,废长立幼,乃是不义,不奉父诏,乃是不孝,做此不义、不孝之事,有违德行,不仅天下之人不服,更是会掘我大秦的社稷。”

吕言继续道:“公子,周武王杀了纣王,天下之人都说这是义行。卫国国君杀了自己的父亲,民众受其恩德,连孔子记录此事,都不认为是不孝。行大事者不拘小节。公子要是犹豫不决,以后必将后悔,望公子决断敢行。”

听到这里,荷华动摇了,自己不想过被束缚的日子。“可是眼下父皇的灵柩尚未启动,丧礼尚未举行,此时此刻,怎么能以这种事去惊扰丞相呢?”

吕言等的就是这句话,连忙说;“公子放心,丞相大人那里由我去劝说。”

吕言知道。荷华心动了,事情就成了一半。在夺权的布局当做,必须立起荷华这面大旗,之后的行动才能展开。接下来自己必须说服丞相蔡准。此时的吕言宛若出笼的猛兽,浓浓地嗅到了猎物的生鲜气息。

吕言去拜见丞相蔡准,大家都是聪明人,吕言也不客套,单刀直入主题:“皇上尚且在世之时,有诏书给长子乔松,让其速回京兆府主持丧葬,立为后嗣。诏书还没有送出去,皇上就驾崩了,此事没有外人知道。现在,诏书以及皇帝的符玺都在荷华手中,决定继嗣的事情,只在丞相您和我吕言一句话而已。丞相您看……”

蔡准勃然变色,大声呵斥:“这等亡国之言,不是你我为人臣者可以说的。”

吕言却是平静的说:“丞相您想,论理政才能,劳苦功高,谋远不失,无怨于天下,与公子乔松的关系,这五项您能比的过卫文吗?”

蔡准思量了半天说道:“论这五项,我确实比不过卫文。”

吕言顺势说:“那等长子乔松继位,丞相的位置就是卫文的了,而丞相你只能告老还乡。你想想你为相这么多年,有多少政敌,怕是还乡之后也无宁日。荷华其实也不差,仁慈笃厚,可以立为继嗣的,希望丞相您计量决定。”

蔡准为相这么多年,失去权力的下场,自己见得太多了。蔡准仰天长叹,接受了吕言的提议。

于是吕言,蔡准,荷华三人,秘密销毁秦皇写给乔松的诏书,另外制定了一份遗诏,以丞相蔡准受秦皇遗言的方式,立荷华为太子,同时赐书乔松,卫烈——不能开地立功,士卒多耗,数次上书诽谤朕之所为,日夜怨望不能归为太子,将军卫烈不矫正,知其谋,皆赐死。所属军队交由裨将王离统领。

第二十四章 陌刀

陈北望对远在河北道的大事一无所知,可能哪怕知道也不会在意。此时的陈北望正与沈布、沈三白、徐浮生还有陈先生一起商讨练军的事宜。

几人聚在一起,是因为徐浮生的那张图纸。

“浮生,仔细说说你这张图纸吧。”陈先生说道。

“这张图纸是我祖上留下来的,图上所画名曰陌刀。陌刀,长刀也,步兵所持,盖古之斩马,刀做剑形,两面开刃。刀重十五斤,长八尺,刃长三尺五,柄长四尺五,下用铁钻。马步水路皆可用。力士持之,以腰力旋斩挡者皆为齑粉。”徐浮生解释道。:“这锻造方法就要仰仗陈先生了,这图上虽然记录了锻造方法,可是在下没有实际操作经验。”

陈先生想了想,说道:“刀是好刀,可是这一把刀造出来得超过百两银子,你要知道,在这延州城,十两银子足够一户人家活一年了。”

听到这句话,陈北望手哆嗦了一下,原来十两银子这么值钱。陈北望这人是个对钱没数的人。陈北望看大家都不说话,清清嗓子,说道:“我觉得这陌刀可行,不能对付骑兵,对付步兵也是利器,长八尺,这么长的刀,一横扫就是一片。打仗打的就是个气势,既然陌刀贵,咱们就先少造,先造五百柄,从边军里选身高马大的人单独组成一个五百人的陌刀队。”

沈布和陈先生交换了下眼神,沈布说到:“可行,就这么办。不过骑兵这方面,北望你也要抓紧训练。陌刀队的想法不错,可是战场上的重点还是骑兵。长途奔袭,火速支援,都要靠骑兵。”

陈北望犹豫了一下,说道:“鞑靼人骑兵是手持弯刀,作战时身体侧倾,弯刀自下向上撩起,此式杀伤力极大。但是咱们的士卒学不来,毕竟鞑靼人可以说是在马背上长大的。我想能不能给咱们的骑兵配上长兵刃,这样可以增加作战力。”

沈布想了想说:“这个想法不错,边军这些年一直疲于防守,侧重于进攻的兵刃确实不足。我知道延州本地有一种铁桦木,硬度极大,削制成枪杆,装上枪头即可。”沈布停顿了一下,接着说:“之前安排给你的军使的职位怕是不够了,这样吧,给你安排个先锋军都虞侯,先在三白手下。军队还是你来练,三白给你负责后勤。”

陈北望连忙称谢,五人商议完毕,便要开始在边军里挑选陌刀队的士卒。陌刀重且长,使用的士卒一定得身高马大,还要力气过人才行。对于陌刀队的管理,陈北望心里早有了人选。那就是齐阿熊,虽然齐阿熊糊了个纸锤,没有千斤的力气。可是仍然比寻常人力气大很多。加上比自己高一头的身高,有点虎的性格,最适合陌刀队。

挑选了整整一天,陈北望和沈三白才把人挑齐。戊字队陈北望不打算动,准备作为自己的亲军。对于王也,陈北望还是让王也先从军使坐起,毕竟只有实打实的军功升上来,以后做将军才更为稳妥。

“头儿,你让我管那什么陌刀队,我行不行啊,我那两个锤子是假的,你又不是不知道。”齐阿熊对于一下掌握五百人的队伍自己都不放心,要是干不好,不仅自己丢人,还给陈头丢人。

陈北望拍了拍齐阿熊的肩膀说,“虽然你的锤子是假的,可是你仍然是咱们戊字队里,除了我之外个头最高的,力气最大的。陌刀队就是需要这种人,再加上你虽然虎了一点,可是心还是很细的。不要把自己看的太低,没有人生来就是将军,都是一步一步锻炼出来的。”

“那就先试试,要是不行,陈头儿你可得把我换下来。”

翌日一早,陈北望看着集合好的陌刀队,给每人发了一根碗口粗的木棍,长度与陌刀相等,都是八尺长。陌刀的锻造需要时间,陈北望决定先教陌刀队的士卒以腰发力。

习武之人讲的是力催三节,发力要从脚跟开始,一层一层的往上递,这样才能实现力量的最大化。可是力催三节想学会很难,要看人的悟性。而以腰发力就简单许多,虽然只是差一层力,但是练起来容易。

陌刀长且重,士卒只是用手臂发力,抡不了几下便会脱力,而且只是双臂发力,也达不到人马俱碎的效果。

五百名士卒,手里拿着木棒,不知道要干什么。陈北望站在台上,运了口气,高声喊道:“兄弟们,节度使大人决定从边军之中抽调身强力壮之人,组成500人的陌刀队。陌刀是什么,等发配下来,你们自然会知道。现在我只能告诉大家,陌刀长跟你们手中的木棍一样长。砍鞑靼人的骑兵可以做到人马俱碎。现在我来教大家陌刀的用法。”

陈北望停顿了一下,想着再说些什么,鼓舞大家的士气,让大家可以认真的接受训练。却看到下面五百人各个一脸崇拜的看着自己。陈北望搞不清怎么回事,小声问旁边的齐阿熊:“阿熊,下面的兄弟们怎么回事?”

齐阿熊道:“你不是让我管这五百人吗?我昨晚跟他们说了,今天教他们的是两个多月前一个人力斩三百鞑靼兵的战神。其实我不说,他们差不多也认出来了。这边军里,十六岁少年,能身长近八尺,英姿伟岸,也就只有头儿你了。”

陈北望顿时感到压力巨大,这要是教不好,可影响自己的形象。自从认识江珊之后,陈北望时刻注意自己的形象。

大家这个状态,肯定会用心学,陈北望不在多说什么,开始教大家使用陌刀的技巧。“陌刀会重十五斤到二十斤,大家挥动的时候不能只用手臂的力气,要腰部用力,以腰带动手臂,然后一刀劈下。”陈北望一边说一边做示范。:“刀劈下之后,陌刀重,大家不要在中途使劲,试图让陌刀停下。等刀尖着地之后,才继续腰部用力,撩起劈下一刀。”

陈北望此时发现大家站的阵型仍然是边军日常的阵型,连忙让大家整,让每人之间的距离在一丈,这样才不会误伤。

半天的时间,陌刀队便有近一半人掌握了发力技巧,剩下的便是多加练习。陌刀只有练到整齐划一,才能发挥最大的威力。中午陈北望和士卒一起吃饭时,沈三白派人来通知陈北望,给他准备的马到了,但是得他自己去训。

对于马这件事,陈北望一度是放弃的,因为自己有个不为人知的秘密,那便是体重。七尺五的陈北望看起来不过是比常人壮实了一点。但是体重却有三百多斤。这件事只有自己和爹知道。再加上两百三十斤的无杀,怕是没有什么马可以驮得起来。再加上自己要是全力奔跑,速度耐力都要比马还要好。

可是如今不同,自己大小也是个将军了,总不能以后行军打仗,手下人骑马,自己却是在地上双腿跑,太没将军的形象了。于是陈北望便拜托沈三白帮自己找一批好马。

陈北望走到马场,沈三白已经等了一会儿了。沈三白很想见识一下陈北望如何驯服这匹烈马。自此找了好几个训马的师傅都被摔下马背,然后再也不敢靠近。

“三白,你怎么也在这里?”陈北望发现沈三白这个都指挥使还真的是每日清闲的很。

“来见识一下你怎么训马,本来想训好了再送给你,可是换了几个训马的都不行。”沈三白说着话,指了指远处围栏里的一匹黑马:“就是那匹黑的,你可小心点,已经有人摔折腿了。”

陈北望走进一看,这匹马通体黑缎子一样,乌黑油光,唯有四个马蹄子部位白得赛雪,背长腰短而平直,四肢关节筋腱发育壮实。

在访仙镇,陈北望喜欢各种动物就是出了名的,动物多有灵性,这匹黑马见陈北望走近,也不惊慌。陈北望将手放到马头上,轻轻的抚摸,低声自言自语。乱世或许又要重来,人尚且自顾不暇,何况你一匹马呢,跟着我吧。

黑马人立而起,不停的嘶鸣。陈北望想翻身上马,可是黑马不停的躲避,也不跑远,躲开之后仍然站在陈北望身边。

陈北望心想,还得是武力解决,于是一跃而起,双臂成环装抱住马脖子,身体一用力,将黑马摔倒在地。站起来的黑马仍是不服,陈北望继续……如此往复,一盏茶的时间,陈北望便骑到了马背上。用手抚摸着马脖子,“以后你就叫皮蛋了,家里还有你一个兄弟叫面条,晚上回去带你去认识认识。”

沈三白看着骑马走来的陈北望,不知道说什么好。这哪里是训马,这是活生生把马打服的。“怎么样,这匹乌骓不错吧?”

“什么乌骓?”

“就是你骑的这匹啊,浑身漆黑唯有足部雪白,踏云乌骓,这可是名马。”

“我已经给他起名叫皮蛋了,正好跟我家面条做兄弟。”

沈三白不知道说什么好,“北望,万一,我说万一咱们能成功,你要史书怎么记载你,我朝大将军陈北望,骑着皮蛋,大破敌军万余人。这样记载吗?”

“…………”陈北望真没想这么多。一时不知怎么回答沈三白,索性策马一溜烟的跑了,身后不停地传来沈三白的笑声。

回到家中的陈北望,和陈先生,江珊三人坐在台阶上喝茶。没办法,院子里已经被撒欢的皮蛋和面条占领了。

“爹,我觉得咱们该换个大院子了。”

陈先生看看散架在院子中的躺椅,:“我也这么觉得,明天就换。”

江珊瞅着这对有趣的父子,忽然感觉很温馨。大概这就是家的感觉吧。要是姐姐也在就好了。

第二十五章 公子乔松

就在陈家有说有笑的时候,公子乔松迎来了自己的至暗时刻。

公子乔松手里拿着使者送来的诏书,久久不能言。自己这短暂的一生,虽然没有父皇那样的雄才大略和宏伟功绩,可也算得上为人宽厚,贤明仁义。两年前,父皇因为两个偷丹药逃亡的术士,大怒之下牵连到因焚书禁令而口出怨言的四百多名书生。自己只不过是父皇以天下安定为重,便被发落出京,来此监军。

即便是如此,自己在这里仍是兢兢业业,没想到最后落个如此下场。想到这里,乔松潸然泪下,拿着剑走向房间准备自杀。这时候卫烈跑过来劝阻乔松:“公子,陛下在外巡游,没有册立太子。派我率领三十万大军镇守边疆,委任公子为监军,这是关系到天下安危、国之根本的大事。如今只是有个使者到来,你就想自杀,尚且不知道这诏书的真假。恳请公子上书请求复核,复核无误后再自杀,也为时不晚。”

乔松摇了摇头。:“卫将军,你我都是聪明人,这封诏书是真是假重要吗?如果父皇没有驾崩,大秦是无人敢这么做的。我作为长子,这么多年勤勤恳恳,仍是不能让父皇满意。我知道这温厚的是父皇所不喜的,可是大秦要长久,不能一味的暴虐下去。卫将军,你不知道有一个雄才大略的父亲的压力是多么巨大。看看父皇这些年做的事情,既然他一手打下的大秦江山,他自己都不在乎,我也不要了。他们这些人愿意争就去争。我累了。”说完,走进内院,拔剑自杀。

乔松自杀,卫烈便失去了抗争的名分和机会。只能交出兵权,但是拒绝自杀,请求复核诏书。卫烈相信,以卫氏家族的权力,无论是谁继位,都要仰仗卫家,自己是不会死的。

公子乔松自杀之时,吕言与蔡准正等的心急如焚。

吕是凉国的国姓。吕言的父系是凉国王室的疏族。大秦没有统一之前,天下合纵连横,各国间结盟换约。互相间以王室公子作为人质。这些作为人质的公子,往往都是国君中国子女中不受宠爱的疏远者。被打发到异国作为人质后,不少人贫困潦倒,长期滞留异乡他国,至死不得归还。

吕言的祖上就是这样一名质子。到了秦国之后,娶妻生子,后代子孙沦落到市井之中,与庶人无异。也彻彻底底的成为了秦人。

吕言有兄弟数人,都出生于隐官。隐官是政府设置的手工作坊,用于安置受刑赦免之后的人员。吕言的母亲受过刑,赦免后由于身体残疾,不愿见人,就一直在隐官劳作。吕言的父亲则是隐官中的文法官吏。吕言一家可以说是身份卑贱。

从小受尽歧视的吕言,拼命跟着父亲学习书法、刑律,想改变一家人的地位。可是无论吕言多么拼命,都是不受重用。二十岁的吕言,娶妻生女,过着跟父亲轨迹一样的生活。吕言实在无法忍受这种没有前途生活,于是入宫为宦,这一年秦皇杨文则二十三岁。入宫后的吕言,如同转运一般开始顺风顺水。凭借自己聪明机敏和一手好书法,再加上接近八尺的身高。很快就得到秦皇的赏识,一步一步提拔,在四十岁之时成为中车府令。涉足秦国的权力核心和中枢。

中车府令负责管理秦皇的侍从车马。秦皇出巡数次遇刺,因此对车马的驾驭人员有严格的要求。要身高在七尺五以上,步履矫健,能够追逐奔马。身手灵活,能灵活上下驰车。车技熟练,能够驾车前后左右周旋。要强壮有力,能够在车上掌控旌旗。要武艺高强,能够引八石强弩,在驰骋中前后左右开弓。吕言就是从这些人中胜出的。

吕言可以说是能文能武,写的一手精美好字,精通大秦刑律,体魄高大强壮,骑术车技精湛,娴熟于弓箭兵器。

进入权力中心的赵高比任何人都怕再回到从前。

而丞相蔡准,此时已经七十一岁高龄了。按说是到了无欲无求的年纪,可是蔡准想更近一步。秦皇想大秦延续万世。蔡准也有一个类似的愿望,那就是可以让蔡家在自己手上成为名门望族,一直延续下去。

蔡准出身法家,积极入世,为人颇为实干。积极参与了秦皇灭十一国,统一天下的政策和执行。秦皇统一天下之后,封蔡准为列候。蔡准的长子出任封疆大吏。其他儿子皆娶秦的公主为妻,女儿也都嫁与秦的公子为妻。此时的蔡准,可谓位极人臣,显赫荣耀之极。

位极人臣的蔡准,知道这只是暂时的,一直战战兢兢。位置越高,盯着的人便越多。七十一岁的蔡准在自己的规划中。晚年务必要小心再小心,争取安全落地,蔡家便可真正在自己手中成为世家。

秦皇比蔡准年轻近二十岁,在蔡准的潜意识里,自己应该是先走的那个人。可是秦皇杨文则的突然去世,给蔡准带来了巨大的冲击。想要维持蔡家的地位,想要保住自己的荣耀,那就不能再像之前一样谨慎,而是要去争,要去抢。

蔡准用眼角的余光瞄了瞄同样坐立不安的吕言。自己为相这么多年,门生故吏遍地。事成之后肯定能压制住这个比自己小二十岁的太监。大秦的继承人可以换,但是大秦的江山不能倒。

大秦一直以来就像一辆构造精密、高速行驶的马车,在秦皇的驾驭下,才能保证不偏离方向。秦皇突然去世,这辆马车顿然失去了驾驭。而秦皇指定的继承人乔松,本可以让这辆马上的速度降下来,也在吕言和蔡准的阴谋中去世。

大秦这架马车的速度是快是慢,陈北望现在并不关心。陈北望现在更在意的是自己的小日子过得是否安稳。

此时的陈北望正在打扫新置办的院子。新置办的宅院长宽都有百丈,虽然位置有些偏,但是胜在院子大。这么大的院子足够家里的面条和皮蛋撒欢了。屋子也是有二十间,每间屋都极为宽敞。

“爹,咱们等开春,在院子里种上草吧。皮蛋和面条老这么弄得尘土飞扬也不是个事儿。”陈北望灰头土脸的说。

“你看着来。”这些小事陈先生从来不掺和。

“爹,我跟王也商量了下,打算回访仙镇把他爹娘接过来。您跟着回去一趟不。”

“来延州的时候,面条的狗盆我都带来了,回去干吗?”

“那我们明日就出发,早去早回。趁着天寒地冻边军里没啥事。等来年开了春,怕是就没时间了。”

“去吧,去吧,记得给我带坛村头酒铺的老酒。”

“珊,你跟皮蛋相处的怎么样,明天就要骑着它出远门了。”陈北望装作听不见老爹的话。

“皮蛋很乖呀,一点都不像你说的那么凶。”江珊正在给一狗一马梳毛。两只舒服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陈北望看着皮蛋那一脸享受的样子,心里直冒火,这转变也太快了一点吧。

十一月的延州已经入冬了,咆哮的西北风吹到人脸上如同刀割一样疼。陈北望考虑再三,还是为江珊准备马车。跑到沈家把沈三白的马车要了过来,铺上厚厚的垫子,还在车中备了一个小暖炉。

计划的是自己、江珊还有王也三人回访仙镇。临行时,戊字队也赶了过来。戊字队现在是陈北望的亲卫队,自然是陈北望去哪就跟到哪里。

第二十六章 美味的烤鸭(请正在,将要,或者刚吃过烤鸭的读者跳过此章

(请正在,将要,或者刚吃过烤鸭的读者跳过此章)

(正在吃饭或者将要吃饭的读者,也请跳过本章,不影响剧情的连贯性。本章有点毒,请大家谨慎食用。)

从延州到访仙镇,正好需要路过西县,也就是周远、李莫、罗胜等人的老家。

入了冬的北方显得格外荒凉,地里没有庄家,树木的枝叶也全部掉光,一片光秃秃的景象。走在野外,满眼望去的都是枯黄。

陈北望决定在西县停留几天,也好让周远等人回家看望下双亲。西县的众人知道后,都是十分高兴。

“头儿,别看我们西县不大,可是西县的烤鸭很出名,而且几乎家家户户都会做。”周远开始给陈北望介绍起自己的家乡。“这几个月,大家都没少受陈头儿你的恩惠,现在又成了亲兵,每个月的银子也涨了,这个冬天可算是不用愁了。等到了西县,队里西县的兄弟家里,每家烤两只鸭子,大家一起尝一尝。”

“好,那就尝尝你们西县的烤鸭有多好吃。”陈北望没有拒绝周远,两只鸭子对普通的士卒家算是很大的开支了。陈北望打算临走给每家留些银子,即不能寒了士卒们的心,也要考虑到士卒们的实际情况。

行至西县,已是傍晚时分。大家借宿在西县本地的士卒家中。陈北望和江珊自然是住到了周远的家中。

第二日一早,本地的士卒约定好同一时间烤鸭子,陈北望每家每户转了转,发现这西县做烤鸭确实特别。西县的做法,不给鸭子开膛,却能取出内脏。还在鸭脖子上开个小洞,然后往鸭肚子里面灌开水,再把小洞系上后挂在火上烤。这样烤完的鸭子既不会因被烤而失水,又可以让鸭子的皮胀开而不被烤软。

烤出来之后香味扑鼻,看相也好。橘黄色的鸭皮看着就让人垂涎三尺。

等到中午大家都集中在周远的家中,几张桌子拼起来,摆了整整三十盘鸭肉。鸭肉都是片好的。皮肉分离。鸭骨则是拿去煲汤。

陈北望看着片好的鸭皮,色泽红润油亮,用筷子夹起一口放到嘴里,口感爽脆,鸭皮上带有一丝丝鸭油,吃起来又有些许的油滑。

陈北望迫不及待的拿了一张面皮,挑了两块又白又大的鸭肉,沾上些许酱汁,再放上两块鸭皮,裹成一个鸭肉卷,塞进嘴里。肉质的丝滑,鸭皮的脆内,再加上酱汁的香味在嘴里爆开,美味无穷。

众人一边赞着鸭肉的美味,一边喝酒。没一会喝的就有些微醺了。陈北望看着江珊一直没动筷子,以为她不喜欢鸭肉,便叫人炒了盘醋溜白菜。

此时的周远明显有些醉了,一手搂着陈北望的肩膀,一边说:“嫂子不吃这鸭肉就对了,你知道这鸭子为什么这么美味吗?因为鸭子是吃人肉长大的,这年头,家家户户都要服劳役,修完驰道修运河,修完运河现在又要修什么宫殿。家里的孩子很多都养不活,村里人家多是死五个活三个的,死孩子扔到水沟里,鸭子是放养的,吃小虾小虫是,也吃两口。”

周远喝醉了,说话的声音很大,不仅陈北望听到了,在场的人都听到了。除了西县的几人外,戊字队的所有人都开始大口呕吐,齐阿熊刚才吃的最多,现在也吐得最惨,苦胆都要吐出来了。连没动筷子吃鸭肉的江珊都吐得一塌糊涂。王也同样是吐得眼泪都出来了。

陈北望勉强把嘴里的鸭肉咽下去,反而是一本正经的问周远:“现在每家每户劳逸都这么重了吗。”

周远迷迷糊糊的说:“都好多年了,大家也习惯了。大家勉强还能过日子,这劳逸要是再重一点,相亲们可就真撑不下去了。队里的兄弟们要不是受了陈头儿你这么多恩惠,这鸭子大家都舍不得杀。”

齐阿熊吐的也差不多了,大声叫着,要跟周远算账:“周远你这是什么意思,陈头儿怎么对你的,你就拿着吃过人肉的鸭子给陈头吃。”

旁边同样吐得一塌糊涂的张平确是拍了拍齐阿熊的肩膀:“好了阿熊,这不怨周远,这种事基本上每个村镇都有。”

齐阿熊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说,来的这一天,队里士卒家里过得穷苦,自己也看到了。这一只鸭子,对每家来说,确实是笔大钱。

被齐阿熊一吼,周远也瞬间醒了酒,不停地给陈北望道歉,好好的一顿午饭就这样不欢而散。

尽管出了这事儿,陈北望还是在西县停留了几天。临行前给每个士卒家里都留了十两银子。这才继续启程,继续前往访仙镇。

“北望,听大家说,基本上户户劳役都这么重,怎么咱们访仙镇没这情况。”王也很是想不明白。

“这就得去问你爹和我爹了。”陈北望若有所思道。

王也懂了陈北望的意思,瞬间觉得老爹的形象高大了几分。

北方冬季,景色虽然凄凉,但是同样壮阔。江珊常年居住在京兆府,基本上没怎么出过城,这一路上很是开心。“北望,要是能早点遇到你多好,或许姐姐就能有救了。姐姐为了拉扯我长大,吃了好多苦。”

陈北望拉起江珊的手,:“对于这种事,我一直不太会安慰人,我想你能过得幸福,姐姐在另外一时间也会开心的。等几年,我会把姐姐的棺椁迁回蜀国的皇陵,让姐姐可以落叶归根。”

江珊流着泪点了点头,把陈北望的手抓的更紧了一些。

几日之后,一行人终于到了访仙镇,陈北望把大家安排到老宅子住下,然后带着江珊去到王也家中。

此时的王家正在收拾东西,王允之在王也去边军的时候就料到了有这一天。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第二十七章 不安的开始

回程的路上,多了王也的家人,还有王家一车车的家财,自然走不了那么快。等回到延州已是十二月份的下旬了。

一路上很是顺利,延州城也是平静的出奇。陈北望在京兆府所做的事情,好像没发生过一样。众人做了万全的准备,没想到黑冰台毫无动静。

“爹,你说是不是我在京兆府的时候干得漂亮,彻底摆脱了黑冰台的人。”陈北望有点想不明白。

陈先生现在反而是没有那么强的执念了,:“管他黑冰台怎么回事呢,你去喊沈布父子俩,王也他娘是老首辅的女儿,老首辅以身殉国,前些年在访仙镇,各种原因不敢与王家联系太频繁。现在不用管这些了,喊上沈布父子,咱们好好的喝一顿。”

其实陈先生,沈布,还有张青蝉也就是王也他娘,这三人在当年并不熟识。一个浪荡皇子,一个成名将军,一个待嫁少女。三人可以说几乎没有什么交集。可是十几年后的今天,命运却让这三人家庭紧密的联系在一起。

对于爱吃青菜的人来说,北方的冬季是难熬的。因为北方的冬季只有白菜和冬瓜两种青菜,如果冬瓜算是青菜的话。每年入冬,家家户户都开始一车一车的往家里拉白菜,北方天冷,白菜也耐放。就这样储存起来,作为唯一的青菜吃。

陈北望原打算做火锅的,江珊在一旁建议包饺子。这些姜国的老人,这么多年没见了,这第一顿该吃顿团圆饺子。

王也考虑到吃饭的人不少,打算过来帮忙,一进厨房就被陈北望赶了出来。王也看着陈北望和江珊有说有笑,觉得自己改天也应该抢个老婆回来。

陈北望洗好白菜,给江珊来切,自己在一旁剁肉。双手拿着菜刀,有节奏的挥动起来,肉剁的差不多了,陈北望还要再拿刀背剁一遍。彻底剁成肉泥才算好。剁好一大盆肉,放好调料,交给江珊搅拌。自己开始和面。

一切准备妥当的两人,开始把食材往里屋搬。饺子,自然是要大家一起包。沈布一来,看到江珊和陈北望正在擀皮,王也一家人和陈先生等人挽着袖子一边聊天一边在包饺子

“北望,今天吃饺子啊,这饺子我可是很多年没包了,不知道生疏了没。”说着也挽起袖口,洗干净手,准备动手。

陈北望看着几家人像普通家庭一样,围坐在一起,聊着天包着饺子,心里十分开心。

大家正一边包着,一边听陈先生讲当年出游的趣事。屋外传来了洪亮的狗吠声,面条叫的突然,声音又大,吓得沈三白一哆嗦,手里的面皮差点掉到地上。:“北望,出去看看,你家面条那么大块头,要是咬到人,可是会出人命的。”

陈北望心中也奇怪,面条自从长大后就很少叫了。有陌生人来,也只是趴在地上扫一眼,头都不抬一下。今天这是怎么了?陈北望拍拍手上的面粉,连忙跑出屋子。

走到院子中,只见面条脖子上的毛都炸起来了,呲着牙,朝着门口不停的低吼。门口站着一个老道士,胡须雪白,右手紧握剑柄,站着一动不敢动。陈北望走到面条身旁,用手摸摸面条的脖子,面条才安定下来。老道士见此也把手中的剑收了起来。

“请问这是陈兆鲤家吗?”老道士拱了拱手,问到。

陈北望点了点头,说道:“是的,请问您是?”

“我是陈兆鲤的朋友,你是北望吧,怎么你家的狗这么大?”老道士一边往院子里走一边说道。

既然是爹的朋友,陈北望领着老道士往屋里边走边说:“面条平时很乖的,见了人都不叫,今天不知道是怎么了。”

说话的功夫,两人就来到了屋里。“爹,来了个道士,说是你朋友。”

陈先生和沈布见到这个道士却是一愣,“张真人,你怎么来了。”陈先生一脸惊讶的问到。

老道士也不见外,把行囊和佩剑摘下来,往桌子上一放,抱起茶壶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才说道:“我再不跑,脑袋就该搬家了。”

“出什么事了?”

张真人看了看正在包饺子的大家,说道:“你们这日子过的倒是蛮滋润吗,这就对了,人来世间这一趟,别管发生什么,日子还得照过。”

“张真人,你倒是赶紧说到底怎么回事?”

“秦皇杨文则死了,我一听到这个消息,赶忙带着我的弟子们跑路。”

“死了?杨文则才五十多岁吧,怎么就死了?该不会是您干的吧。”沈布问道。

“我要是有那本事,还用跑吗?据说是在出巡的时候,死在路上的。”

听到这个消息,所有人都沉默了,秦皇杨文则的死对在座的众人来说是个好消息,可消息来的太突然,那个灭十一国的巨人,就这么死了。

“张真人,那咱们接下来?”陈北望最先说道,毕竟陈北望没有经历过那个年代,对杨文则没有太多的感慨。

“我出京的时候,听说继位的不是长子乔松,而是幼子荷华,以后的计划还得看荷华此人怎么样。”张真人说道。

“好了,好了,今天咱们也算是团聚,先包饺子,吃饭。有天大的事,明天再说。”陈先生说道。

张真人也跟着说:“对,对,先吃饭。”

饺子煮好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在月光下的陈家,不时的传出一片欢声笑语。

此时,张真人提到的公子荷华刚刚举行完登记大典。尊秦皇遗诏,荷华即为,号称二世皇帝,蔡准继任丞相,主持政事。吕言升任郎中令,跻身于朝廷主要大臣之列,负责宫廷守卫。三巨头执政的二世新政权正式成立。

“吕公公,朕觉得卫烈还是放了为好,毕竟卫家对我大秦是有功的。”荷华搂着一名宫女,手已经伸进了宫女的衣服内,不停的揉捏。

吕言和蔡准二人装作看不到这一幕,两人对视了一眼,瞬间达成了默契,卫家是必须除掉的,吕言与卫家有私仇,蔡准则是怕卫家威胁到自己的地位。

“皇上,臣下在先帝身边的时候,听说先帝早就有意举贤立陛下您为太子,而卫烈一直反对,卫烈此人,知贤而阻断,使得太子经久不立,这是为臣不忠而惑乱主上,以臣之见,对于这样的乱臣,不如诛杀以免将来生乱。”吕言说道。

蔡准跟着说:“陛下,臣听传送先帝遗诏的使者说,当日卫烈曾劝乔松公子不要自杀。”蔡准看了荷华一眼,接着说:“当时卫烈手握三十万雄兵,并且劝乔松公子不要自杀,这是何居心,显而易见。现在虽然乔松公子已死,可是要赦免卫烈,臣认为不妥。卫烈的兄弟卫文是朝廷的重臣,卫烈又领兵三十万,这二人要是再起什么不臣之心,如何是好?”

荷华听到这里,心里一惊。说道:“岂有此理,将这两人全部赐死。”荷华本来就是得位不正,这皇位成了荷华的逆鳞,容不得有半点威胁。

听到荷华这句话,吕言和蔡准的脸上不约而同的露出了笑容。

五日之后,卫家兄弟全部被赐死,吕言和蔡准两人听到这个消息志得意满。

可这个消息传到朝廷的百官中,不安的情绪开始滋生。秦国是重功劳的国家,将帅计功升迁,官吏积劳累进,法治之下,吏治赏罚分明,井然有序。秦皇杨文则统一天下以来,从未诛杀功臣,也不无端株连大臣。政权内部安慰。而二世荷华杀卫氏兄弟,开了无过诛杀大臣的先例。百官皆是人心惶惶。

第二十八章 命运

吃过晚饭的陈家,又恢复了平静,张真人带来的消息太震撼,众人都早早回家,消化这个消息。

江珊蹲在陈北望的身边,托着腮,看着这个万人敌的男人哼着小曲刷碗。冬日的水太冷咧,陈北望舍不得让江珊动手。

屋里只剩下陈先生和张真人,两人都有些沉默,陈先生率先说道:“张真人,你能不能算算咱们的胜率有多大。如果胜率渺茫,我想带着北望他们远走异国。”

张真人奇怪的看着陈先生:“怎么,你这是想开了,不打算复国报仇了?”

“国破家亡的仇我一直都没忘,可是”

“你让我算有几成胜算,我又不是神仙,拿什么给你算。”

“当年就是听了您的话,才捡到的北望,你当年对我说的,我现在都还记得,你说能不能让姜国复国你不知道,可是推翻这秦国是有一线希望的。”

“那是骗你的,大姜的王族只剩下你一个,我不想让姜家绝后。”

陈先生听到这里,满脸的震惊,两只眼睛死死的盯着张真人,“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张真人看到陈先生这个样子,安慰道:“你现在连复国报仇都看开了,何必去纠结当年的事,当年战乱,让你一路往北,总能碰到一两个特别的孩子。”

“不,你不懂,北望这孩子不是特别两个字能描述的。”陈先生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张真人也是第一次见陈北望,对陈北望印象不错,但是没看出什么其他的。

陈先生拉着张真人往屋外走,边走边说。:“我知道你的功夫不在我之下,你跟北望对一掌就知道了。”说着话就来到了院中,陈北望刚刚洗完碗。

张真人不知道陈先生什么意思,陈北望虽然看起来壮硕,可是才十六七岁吧。

陈先生向陈北望招了招手,:“北望,过来下。”

“爹,什么事?”

“你来跟张真人切磋下,互对一掌。”陈先生说完,看到张真人满头的银发,补充道:“不要用全力,张真人毕竟年纪大了。”

旁边的张真人听到这句话,朝着陈先生说道:“这比试拳脚本来就危险,你还不让这孩子出全力,我下不去手啊。”

陈先生解释道:“张真人,你就放心的用全力就好,除非你能打十个我,不然北望一点事没有。”

“爹,张真人武功怎么样,您给我透个底。”陈北望在旁边问,实在是看张真人年纪大了,怕伤着张真人。

“武功跟我差不多。”

“好嘞,我知道了。”陈北望在心里暗想,那就用五成力吧,嗯还是四成吧,毕竟张真人一把年纪了。

张真人看这父子两个自信满满,也不多说什么。想看看这父子两个到底搞什么鬼。

陈北望和张真人走到院子中央,张真人深吸一口气,右腿向后撤一小步,全身发力,力崔三节,一掌打出。陈北望没有这么多架势,直接抬手,出掌。只听嘭的一声闷响,张真人飞出三丈远,一屁股摔倒地上。

在一边观战的陈先生脸颊抽了抽,这小子的力量又大了。而江珊什么都不懂,觉得本该如此。

陈北望看张真人被击飞,知道自己力量用大了,连忙跑过去,把张真人扶起来:“张真人,真是对不起,我没把控好力量。”

张真人摆了摆手,示意没事,扶着腰,慢步走到陈先生身边,坐了下来。:“别说北望这孩子是你教的,你没这本事。”

“张真人,现在可以说实话了吧,你要是没有预算天命的本事,我怎么能遇到北望。”

“我没骗你,当年真的是信口胡编的,天命,人算不了,秦王举国之力也算不到自己死期。”张真人如实说道。“你与其自己想来想去,不如问问北望怎么想的,他现在也不是小孩子了。”

陈先生看着张真人久久无语,自己这么多年一心复国,支撑自己的不仅仅是仇恨,还有张真人的预言。张真人现在突然这么说,陈先生一时间有些无法接受。

“爹,别想那么多,我知道你是为了我考虑。秦国的军队多么强大我没见过,可是我知道如果新继位的皇帝,如果继续征发劳役,这大秦的江山长久不了。”陈北望在一旁安慰道:“咱们抓紧练军,等一个时机就好了。”

张真人和陈先生转头看着陈北望,张真人开口说道:“兆鲤,你怎么教的这孩子,看这种大事可以这么冷静。”

“武艺是我教的,至于性格,这孩子天生就这样,怪的很。”陈先生也不避讳陈北望和江珊,接着说道:“北望的武艺就不用说了,北望的性格,因为你当年的预言,我一直觉得有帝王之相,冷血中透着仁义,遇事绝对冷静,前几个月一人杀了三百鞑靼兵,回来还可以平静的做饭。”

陈先生犹豫了下,继续说:“现在你说当年是骗我的,我突然觉得狗屁的帝王之相,这他娘的是心理有问题,我要好好纠正纠正。”

陈北望翻了个白眼,老爹这怕是魔怔了吧,接下来没准又要整什么幺蛾子,自己还是躲到军营里比较好。陈北望把江珊送回房间,自己也回房去看书,把空间留给两个叙旧的老人。

翌日一早,陈北望就来到军营。为陌刀队打造的陌刀已经全部打造好了。陈北望要一把一把的交到陌刀队士卒的手中。

六百柄陌刀插在校场中央,如林。

陈北望看着集合好的陌刀队,走到如林的陌刀前,拔起一柄陌刀,拿在手里挥舞了两下,以刀柄杵地,望着集合好的陌刀队,说道:“答应大家的陌刀已经锻造好了,现在可以把你们手中的木棍扔掉了。还有个消息也不怕告诉大家,节度使大人本来想给陌刀队配重甲,我拒绝了。”

陌刀队的士卒听到这句话,仍然站的笔直,没有丝毫的骚动。陈北望对此很满意,看了齐阿熊这两个月的训练还是有效果的,陈北望接着说:“配重甲,确实是可以减少大家的伤亡,但是打仗,打的就是个气势,我们要做的是要长驱直入,是如墙而行,是要把敌人打到缩到铁壳子里,而不是自己先缩起来。以后的陌刀队会打最难打的仗,伤亡率可能会比其他军要高,现在有要退出的还来的及。”说完,陈北望等了片刻,陌刀队的众人任然是站的笔直,一动不动。

没想到阿熊这小子平时看起来不太靠谱,这练兵还是有一手,陈北望心里想。看着站的笔直的士卒,陈北望大声说道;“发刀。”

齐阿熊第一个走上前,从陈北望手中接过陌刀,左手持刀,右手握紧拳头,用力的锤在胸口,然后转身离去。陌刀队的士卒排好队列,一个个从队伍中走出,皆是如此。

一盏茶的功夫,五百把陌刀就发放完了。手里有刀的陌刀队才真正的有了自己的势,都是身高八尺的壮汉,手里拿着与身等长的陌刀。

此时,沈布和沈三白也到了,耗费巨资打造的陌刀,二人也想看看装配了陌刀的队伍到底怎么样。

“将军,陌刀已经发放完毕。”陈北望抱拳行礼道。

“让士卒们演练一遍,看看这让我肉疼的陌刀到底怎么样。”沈布说道。

“是,将军。”陈北望说完,让齐阿熊带着陌刀队退到校场的边缘。

只见陌刀队每人隔开一丈半的距离,双手握着陌刀,腰部发力,一刀劈下,接着大步向前,重新抡起陌刀,又是一刀。如此往复,像一面墙在不停的向前。

沈布看着不断前行的陌刀队,低声说道:“真是陌刀似林,如墙而行。”咬着牙,接着说道:“这五百人还是有些少,我让人再造五百把,凑够一千人。”

陈北望听了心里一喜,说道:“谢将军。”

沈布却是小声对陈北望说:“别给我来这套,今晚回去你赶紧跟你爹商量怎么挣钱去,我这点家底可禁不住你们这么折腾。”

“我回去就跟我爹商量去,您放心。”陈北望低声应道。

沈布拍了拍陈北望的肩膀,带着沈三白走了。陌刀队的士卒仍在训练,陈北望把齐阿熊喊过来,说道:“阿熊,可以啊,这陌刀队训练的有模有样吗。”

齐阿熊挠了挠头说道:“这还不是学的陈头儿,咱们守烽火台那会儿,陈头儿你训练我们的时候不就是要求整齐划一吗,我也就这么要求陌刀队。”

“这就对了,好好干,陌刀队的士卒体力消耗大,每天的饮食供应得保证有肉,让大家吃好才能有力气。”陈北望接着说,“抓紧时间训练,明天开春,陌刀队就要上战场了。”

“陈头儿,你放心,到时候保准不给你丢人。”

转眼到了晚上,陈北望回到家中的时候,沈家父子两人正坐在院子中跟陈先生还有张真人聊天。

陈先生招招手,示意陈北望过来。沈三白开口问道:“大哥,我看我爹和陈先生都快被钱愁死了,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抢呗,还能怎么办?”陈北望不知道这种事有什么好商量的。

“抢?”陈先生和沈布同时问道。

“不然还能怎么样,钱这东西又不能地里长出来,军费开支又是数额巨大,也不是咱们几家能凑出来的。除了抢还能怎么办?”

“你的意思是抢鞑靼人的?”沈布明白的陈北望的意思。

“开了春就动手,咱们延州跟鞑靼挨着,我可不想将来逐鹿中原的时候,让鞑靼抄了老巢,正好咱们又缺钱,一举两得。”陈北望悠闲的说道。

第二十九章 陈北望的战争哲学

陈北望其实除了抢,还有别的打算,不过不打算说。陈北望看沈布和陈先生讨论的兴起,也不掺合,跑去帮江珊做饭。

“珊,你有没有觉得我的名字特别好?”陈北望一边切肉,一边跟江珊说。

江珊停下手中的活,好奇的问:“哪里好了?”

“北望,望的便是江珊。你看咱两这名字多有缘。嘿嘿嘿。”陈北望傻笑道。

最近陈北望的土味情话时不时的冒出来,江珊都有点要招架不住了,“好好切你的肉。”江珊接着说道:“跟你说点正事,我天天在家这么闲着也不是个事,你看我要不要出去开个胭脂店之类的。”

陈北望很喜欢江珊这一点,有什么就直接说,陈北望想了想说:“胭脂店就算了,你先跟着张真人学武吧,等以后咱们少不了四处奔波。我近日在跟浮生商量,想建立个类似黑水台的组织,等事情有眉目了,你可以来帮忙,浮生这个人心还是有些软的。”

“好,听你的。”江珊接着说:“刚才我听沈将军和陈先生聊天,沈将军对于你拒绝了给陌刀队配重甲还是有些微词。”

陈北望叹了口气说:“重甲长刀,这是防守的手段,现在咱们边军没力气搞这些。我回头会跟沈三白解释的。”

江珊点了点头,继续切菜,在陈家的生活,江珊过的很安心。

翌日,陈北望把齐阿熊在内的所有戊字队的人都集中到一起,打算给大家讲解兵法。其实最近戊字队的众人也都按着陈北望的指示学习兵法,不过很多士卒连字都不认识,听先生讲也听不懂。

“阿熊已经去陌刀队了,干的还不错,剩下的兄弟虽然现在是我的亲兵,但是不会做一辈子亲兵的,总有领兵打仗的一天,今天我就跟大家说说我队战争的理解。”陈北望说道。

“头儿,咱们都是自己人,也不怕大家笑话,我就是一个杀猪的,这几日天天学者劳什子兵法,我是真学不会。”周远最近真的是有些头大。其他人也跟着抱怨。

陈北望挥了挥手,示意大家安静,:“今天我要讲的没有那么复杂,你们要是连这都听不懂,就做一辈子大头兵吧,打仗没那么难,掌握好这五个字就行,怂,勇,狠,仁,醒。”陈北望接着说:“怂最好理解,见事不对,掉头就逃,不丢人,就像看到鞑靼,我带大家准备逃回延州一样。勇字也好理解,避无可避的时候,要有马革裹尸的勇气,哪怕是必死,也要往前冲。咱们为了胡家庄的百姓不就是这么做的嘛,这个时候要做的向死而生。至于这个狠字,不仅是对敌人狠,更多的是对自己狠,打仗没有不死人的,很多明知是让士卒送死的命令,要狠的下心来。至于仁,便是要对手下的将士足够好。醒这一字最难做到,甚至战场,要时刻保持脑子清醒,屏蔽掉所有的个人情绪。”

“………………”下面的戊字队众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果然期待陈头儿能正经的讲兵法是不现实的。

“头儿,你这就讲完了?”张平今天连笔和纸都带来了。

“哦,还有一点,那就是知,你们要了解手下哪只军队战斗力是多少,适合在战场上负责什么角色。”陈北望补充道。

“………………”张平看着半页纸的内容有点懵,“陈头,你说你从小就跟着父亲学习兵法,熟读兵书,你就打算这么领我们打仗。”

陈北望点点头说道:“是啊,不然还能怎么样呢。”

“我觉得陈头讲的很好啊,打不赢就跑,跑不掉就拎刀子拼命,多有道理啊。”齐阿熊一脸认真的说道。

“好了,好了,正规的战场咱们都没上过,明年一开春,咱们就要去打鞑靼了,行不行去试试不就知道了嘛。”陈北望说道,“不过这次咱们是长途奔袭,你们的骑术练的怎么样了,别到时候马都骑不好,”

“陈头,既然开春咱们就出击,你要不要再温习一遍兵书。”张平家境不错,这些日子每每读兵书都觉得是圣人之言,可是今天听陈北望讲完之后,觉得自己的这位陈将军有些不靠谱。

“这叫大道至简,你们放心,一定能带大家伙打胜仗。好了,我知道今天讲的有些深刻,你们自己好好领悟。”说完陈北望就走了。

戊字队的人在屋子里大眼瞪小眼,陈北望讲了统共没有半个时辰,在座的就是大字不识也能全记下来,加上陈北望讲的也通俗,都听懂了,就是觉得太通俗了点

“好了,今天陈头儿讲的大家伙可都要记死了,你看看你们一个个的,先生讲的深了,又听不懂,陈头儿讲的明白,你们又觉得不可靠,别忘了自己原来是干什么的,反正我就是一个杀猪的,让我学什么劳什子兵法,这辈子也学不会了,我以后就打算按着陈头儿讲的带兵了。”周远说道。

“还是周远兄弟是明白人,我也是这么想的。”齐阿熊跟着附和道。

戊字队的其他人想想也是,大家都是种地的出身,陈头儿又不会害大家,想那么多干嘛,按着陈头儿讲的来就行了。

就在陈北望为春季攻势做准备的时候,秦二世荷华已经放飞了自我。人都是有自己的底线的,一旦突破了自己的底线,还能不迷失自我的,都是伟人。荷华显然不是这一类。

秦皇杨文则死的突然,荷华等人在杨文则死后争权杀人,杨文则也是匆匆下葬,以至于杨文则生前的宠妃们,现在还住在皇宫中,没有来得及安排。柳婕妤生的娇媚,是最受宠的一位。

京兆府落下的冬日的第一场雪,点点白绒花在深蓝色的天空中轻轻飘舞,流风扬雪,煞是好看。柳婕妤披着狐裘,坐在亭子中赏雪,看到秦二世荷华远远的走过来,站起身来,曲膝行礼。按说这先皇后宫,荷华是不该来的。柳婕妤是杨文则宠妃,与荷华有庶母之分,因此柳婕妤也不疑心,坐下继续赏雪。

谁知道荷华自从逼死自己的哥哥之后,彻底放飞自我,变成一个色中饿鬼,看见柳婕妤早已魂销魄散,立在旁边,目不转睛的仔细偷看。柳婕妤本来就生的娇媚,腰肢似柳,鬓发如云,幽颜清倩,艳冶销魂。

荷华偷看了半晌,见柳婕妤美丽异常,心头欲火如焚,恨不得将她吞下肚去。于是走上前来,深深一揖,说道:“荷华不孝,这么久才来看望夫人。”

柳婕妤冷冷的答礼道:“不敢劳烦陛下。”

荷华笑道:“如今无人消受夫人这般绝色,夫人孤帏寂寞,荷华甚是怜惜。”柳婕妤见荷华言语轻浮,便起身要走。

秦二世忙将其拦住到:“荷华生平慕色,从未见过夫人这样的天人之姿。今日碰到夫人,实乃三生有幸,倘若蒙夫人错爱,荷华死生难忘。”

柳婕妤正色道:“妾是先帝的妃子,名分攸关,陛下请自重。”秦二世笑道:“夫人何必这般认真,人生行乐,有什么名分不名分的。”说着便伸手来扯柳婕妤的衣服。此时护卫丫鬟也都远远的退到一边。柳婕妤见荷华动手来扯,急的满脸通红,厉声说道:“陛下,使不得!青天白日,耍性淫乱,这要让人知道了可如何是好。”

“我说使得就使得。”荷华见柳婕妤娇羞着急的样子,更觉得旖旎可人。一把拽过柳婕妤,将她按到石桌上

第三十章 行走三在黑暗中

荷华在那日得手之后,变得更加无所顾忌,隔三差五便去找柳婕妤。皇宫中的事传的很快,没几日,其他皇子就都知道。吕言和蔡准更是再第二天便得知了。

蔡准忍了几日,实在忍不了了,跑到皇宫去觐见秦二世。蔡准贪权是不假,鼓动秦二世杀卫家兄弟,做的也是很辣。可是蔡准还是想秦国能在自己的治理下,再上一个台阶,能国泰民安。毕竟这大秦从灭国之战开始,自己就劳力操心。

蔡准在殿门外等了片刻,就听到太监的传唤声。

“丞相大人今日难得清闲,正好陪朕下盘棋。”荷华一手搂着宫女,一边向蔡准招手。

“陛下,臣今日是有些小事想找陛下商议,商议完了,再下也不迟。”蔡准拱手一揖。“哦,小事丞相自己决定就好,丞相你也是大秦的老臣了,朕信的过。”秦二世说道。

“陛下,先皇也已经下葬了,先皇生前的妃子们一直留在宫中,朝中的大臣有些非议,您看是不是选个日子,将这些妃子们迁到尼姑庵去。”蔡准委婉的说道。

“不迁,朕都当了皇上了,他们还敢非议,是不是私下里还说了朕别的,去查,去查。”荷华听到朝中有人非议,瞬间有些歇斯底里。荷华本就不是强硬的性格,自从逼死兄长乔松之后,最怕有人说自己得位不正。很是在意朝中之人的看法。

蔡准见此,知道今日是无法继续谈下去了,只能告退离开。

“吕言,吕言,给朕把吕言喊来。”秦二世嘶吼道。现在秦二世最信任的就是吕言了。

十二月过的很快,转眼间就要过年了。王也得了年假,终于可以回家休息几天。

“爹,娘,我回来啦。”王也推开家门,高声喊道。

“可回来了,让娘看看瘦了没有。”听到儿子的声音,张青蝉小跑出来,拉起王也的手,仔细打量着王也圆乎乎的脸,“儿子,咱在边军可得好好干,虽然咱们家跟节度使和陈先生有交情,可是你不努力可不行。”张青蝉看着王也一点没瘦,脸依旧是圆滚滚的,连黑都没黑一点。

“娘,我在边军可拼命了,我就是这体质,你又不是不知道,跟着陈先生习武的时候不也没瘦吗。”王也解释道。

“那就行,那就行,娘去给你做你最爱吃的鸡蛋饼去,你爹在屋里呢,跟你爹说会儿话去。”张青蝉转身向厨房走去。

王也走进屋子,看着爹笑眯眯的看着自己,说了声:“爹,我回来了。”

“回来了就好,先去陈先生那里走走,有什么话回来吃饭的时候慢慢说。”王允之说道。

王也说了声好嘞,就出门去隔壁陈家。王家和陈家现在只有一墙之隔,以王也的懒劲,应该是直接喊一声,然后翻墙就过去了。自从上次翻墙,差点被面条咬住不可描述的部位。王也去陈家再也不敢翻墙了。老老实实的走正门。

“北望,北望。”王也一边推门一边喊。一推开门就看到陈北望和江珊,拉着手坐院子中。说道:“嫂子好。”

江珊见王也进来,想起身,陈北望一把拉住江珊说:“跟王也不用客气。”

王也也不见外,一屁股坐到旁边的躺椅上,说道:“北望说的对,嫂子你不用这么客气,我跟北望可是光屁股长大的。先生呢,我先去见过先生咱们再聊。”

陈北望转身跟王也说道:“我爹没在家,你回来的正好,正好有事找你,现在局势不明朗,咱们边军的军费也不多,我准备开春对鞑靼人发起攻势,沈将军和我爹都同意了。你也早做准备。”

“这是好事儿,我跟着你就行了,有你在还要啥准备。”

“有件事我没跟沈将军和我爹说,他俩只知道我是打鞑靼人是为了缓解军费,其实在我的计划里,抢还是其次的,最主要的是杀。”

王也听着陈北望用平静的声音这么说,手里就是一抖。刚想说什么,用余光看了看旁边的江珊,又把嘴闭上了。

陈北望见此说道:“没事,我的性子,你嫂子是知道了。不用瞒她。”

夫妻两个都是狠人啊,王也心想。既然陈北望这么说了,王也没有什么好顾及的,张口问道:“准备杀多少。”

“一半吧,到时候看情况。”

王也沉默了半晌,说道:“出发前你把我的军职提一提,到时候这个命令我来下。”

“不用,你应该知道,自古下过这种命令的将军,结局好的不多。我不一样,在别人眼里我是我爹的亲儿子。”陈北望拍了拍王也肩膀说道:“对于鞑靼人,我实在想不到其他办法。”

王也知道,陈北望既然决定,那这事就决定了,谁劝都没用。本来心情不错的王也,陷入了沉默。

“王也,王也,回家吃饭了。”王允之隔着墙头喊道。

“来了,来了。”

王也转身跟陈北望说:“我先回家吃饭,明天咱们再商量,看这事该怎么搞。”说着走到院墙前,一个纵跳,跳回家里。

江珊看着王也的身影,对陈北望说:“你们兄弟两个感情真好。”

陈北望没有像平常一样打趣,而是一脸严肃的问:“珊,你说我就这样把也子拉进黑暗里,到底对不对。”

“王也他娘身份在那里,有些东西是王也躲不掉的。”江珊抓紧陈北望的手说道。

王也刚走,徐浮生就回来了。现在的徐浮生再也不是几个月前落魄的山匪,重新找到目标的徐浮生,现在每天容光焕发。但是依旧选择住在陈家。

进门的徐浮生坐到刚才王也的位置上,目不转睛的盯着王也看。

“怎么了?难道是我今天又变帅了?浮生,我现在是有家室的人了,你最好早点断了这个念头。”陈北望打趣道。

“我喜欢的是女人,女人。”徐浮生接着说:“这两天我跟陈先生和沈将军讨论春季的攻势,总觉得哪里不对,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们没说。”

“哦,怎么这么说?”

“不知道,就是感觉。”

陈北望和江珊对视了一眼,把刚才跟王也说的,又跟徐浮生说了一遍。

徐浮生满脸激动的说道:“我就说嘛,这才是我看中的人该有的计划。你不让王也下命令是对的,这事太大,王也担不起来。但是你这计划太糙,后续鞑靼人怎么安置,怎么防范你都没考虑吧。我会在春季攻势之前把计划完善好。出征的时候我跟你一起去。而且我觉得一半还是有点少,应该更多一点才行,这个到时候在看吧。”

徐浮生站起身来,接续说:“我现在又很多想法,咱们这次一定要彻底绝了鞑靼这个祸害,哪怕是一时之策。我先回屋,把这些想法记下来。”说完也不理陈北望,转身就走。

江珊还是第一见到这样的徐浮生,满脸疑问的看向陈北望。

“别看我,浮生对我的信心比我自己都大。你知道吗,在我还是个队正的时候,浮生就跟我说,让我将来封他个万户侯,保他徐家世代富贵。”陈北望停顿了一下,接着说:“不过身边有这么个人也挺好,随时给你自信,永远都在激励你。”

“哈哈哈哈哈哈哈,没想到平时做什么都一脸认真的徐浮生还有这一面。”江珊笑的直捂肚子。

哎,又把一个人拉入黑暗,陈北望想到,而且徐浮生这反映,跟王也截然不同。这完全是毒士啊,文人发起狠来,果然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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