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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天诀录》


五十二章 夜闯喜峰关(下)

放箭!

却听城楼上一声怒喝,一阵箭雨纷纷射向关前准备冲关的前锋士兵。破门前锋应声跌倒,一时惨叫声此起彼伏。

蓝玉见状,猛一挥手,队列中弓箭手即刻列队上前,一声令下,一阵箭雨向城楼上盖去。

又一队前锋上前,推着破城战车冲向关门。

哐哐的冲撞声大起,在漆黑的夜里如同惊雷。随着攻城车的撞击,关门上方也是砂石唰唰响着阵阵落下。

李庸见城楼上烽火燃起,赶忙询问蓝玉道:

“义父,他们可是请救兵前来?”

蓝玉不屑道:

“哼,事已至此,哪怕是他燕王朱棣来了,这喜峰关我蓝玉也要破关硬闯!”

随着咔嚓一声巨响,众前锋兵士上前将关门推开,只听吱呀一声,关门大开。众人一看,竟还有一道门。

“将军,第一道门已破!”

“这喜峰关共有三重,继续破门!”

“是!”

突然,听城楼上有人高呼道:

“救兵来了,救兵来了!”

隔着门听见一阵急急的马蹄声,听见有人高声急呼道:

“快住手,快住手!”

蓝玉见城楼上弓箭手遂即收弓罢手,也抬手示意停止攻城。

忽然,吱呀一声沉闷的相声,关门大开。

关门一开,大军扬起火把,瞬间将这喜峰关照得如同白昼。

一人跌跌撞撞地跑出来,躬身向蓝玉说道:

“大将军……恭请大将军入关……”

蓝玉见一众守军正急匆匆赶来,觉得蹊跷,按兵不动。

而这帮刚刚赶来的守军,看着残破的关门,和门外射满羽箭的死尸,一个个面面相觑,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只觉得奇怪。

这北征的大军怎么入城变成破城,还在此发生了恶战?都是大明兵士,又无外敌来犯,怎么就无缘无故死了这么多人?

蓝玉等人收住脚步,看到急忙赶来的喜峰关援军,以为是前来迎战的,又急忙摆开架势。

僵持了片刻,这帮守军似乎意识到了,赶紧收刀入鞘,呼啦一声列成两队站于两侧。

蓝玉沉声问到:“谁是此关守将?”

只听一人答道“末将李虎!”

众人随声看去,见一人身披铠甲腰悬佩剑,策马缓缓上前道:

“末将喜峰关守将李虎,奉命在此驻守,未能及时恭迎大将军入关,还请恕罪……”

蓝玉眼神一凛道:

“李将军,刚才可是威风凛凛,让我蓝玉好生佩服!”

李虎沉声道:

“大将军,刚才误会了,原来燕王已经传令,说若是大将军北征归来,可直接放行……末将恭迎大将军与诸位兄弟入城……”

蓝玉一听厉声道:

“哦,原来是得了燕王之令,不错,这喜峰关乃燕王管辖之地,你听命于燕王也属情理当中,难怪李将军会这般为难与我等,燕王势大,我等区区一介武夫岂能入得了李将军的眼……”

李虎一听急道:

“大将军,此事只因末将办事疏忽了,与燕王并无关系。大将军乃我大明社稷肱骨、国之脊梁,望大将军可千万莫要与燕王心生嫌隙,那末将的罪过便大了……还望大将军大人大量,莫要与末将一般计较……”

蓝玉听了一脸得意,说道:

“兄弟们,听到了没有,人家李将军也是得了主人燕王之命这才恭迎我等入城呢……这俗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呢……更何况这主人还是我大明威震四海的燕王呢……””

众将一阵哄笑,高声呼喊,李虎一见愤怒难平,正要勒转马头回城,却见蓝玉等人却呆在关外驻足不行。

“李将军且慢!”

李虎见是李庸,便回道:

“还有何事?”

李庸一听,斥道:

“李将军当这喜峰关是自己家了?你说不让进就不让进,你说让进去我们就进去?”

“那你想怎样?”

“怎样?我们白白死伤这些兄弟,这笔账怎么算?”

“我守关将士也有死伤,那这笔账又要找谁算!”

“你们这帮鸟人窝在这关门里,如同看家之犬,哪算得上什么将士!”

这时,李庸身后众人哄笑道:

“看家之犬,看家之犬……”

蓝玉一听,笑道:

“难怪老夫进不了这关门,原来是没丢几根骨头,原来是老夫疏忽了……”

这时,李庸突然喝道:

“你这鸟人,白白害我等众兄弟性命!”

说着回头对蓝玉说道:

“义父,不如将这喜峰关城楼上刚才与我等交战的弓箭手尽数诛杀,为众兄弟陪葬!”

李虎怒火难抑,见众守卫看着自己也是蠢蠢欲动,李虎一想,自己一死倒是容易,只怕跟着自己的这帮兄弟也难免遭殃。

只好忍气吞声道:

“大将军,此番过错只因末将一时误会,与他人无关,还望大将军莫要与末将一般见识,末将及喜峰关众兄弟恭请大将军入城……”

“什么?李虎,你骑在马上,太高了我听不到……”

李虎一听,无奈下马道:

“末将恭请大将军入城!”

“李虎,你这也站的太直了,威风凛凛……老夫看着心中害怕,怎敢上前?”

李虎知道蓝玉是想让自己跪下答话,便站于道旁,身子微颤,正要屈膝,却见一名守卫急上前拉住李虎道:

“将军带兄弟们在这守这喜峰关,今日是他们挑头惹事怎可怨得将军,更不该受此等羞辱……”

突然见李庸急策马驰上前,顺势腰刀一挥,李虎身旁那守卫当即人头滚落。李虎急忙抱住这守卫尸身,见鲜血怒喷而出,李虎的盔甲登时被染的一片血红。

“兄弟!”

再看那李庸,提起腰刀,横着舔了一下腰刀上的残血,啐了一口。

李虎双目紧闭,跪倒在地,咬牙颤声道:

“末将……李虎,恭请征北大将军入城……”

蓝玉听了,笑着对左右道:

“看到没,这帮人,不管是狗还是人,得训才会听话……好了,那就给李将军一个面子,入城!”

蓝玉部众哄笑着喊着:

“入城喽……”

李虎抱着那名守卫的尸身,心中暗暗道:

“蓝玉,你这狗贼!愿有一日,你这狗贼将死无葬身之地!”

五十三章 夜宴

话说蓝玉北征大胜回京,夜里,朱元璋于武英殿大宴北征将士。

宴席上,朱元璋携蓝玉同坐,酒过三巡,朱元璋拿起酒杯道:

“大将军真乃我大明军神,朕在大军出征前曾说过‘肃清沙漠,在此一举’,如今大将军果真不负朕望!”

蓝玉回道:

“区区前朝残兵废将,何足道哉!”

席上的李善长听了一怔,放下酒杯,却见朱元璋笑道:

“好!朕敬大将军一杯,望大将军再立新功!”

说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随后朱元璋拍拍蓝玉的肩膀笑道:

“此番北征,定是少不了几场恶战,大将军可否给大家讲讲战况,让我们当年驰骋疆场的这帮老家伙也过过瘾……”

蓝玉端起酒杯冲厅中一人喝道:

“李庸,快给皇上讲讲……”

李庸一听,遂即起身,只见他拿起酒杯走到大厅中间,向上位躬身一礼,朱元璋一见,喜道:

“好!”

却见李庸对蓝玉道:

“此杯酒自当先敬义父!”

朱元璋听了一愣,脸上笑容突然僵住,却又立刻笑道:

“不错,这第一杯理应敬咱们的北征大将军!”

话音刚毕,突然大厅内十几人几乎同时起身,拿起酒杯同李庸高声道:

“敬义父!”

这十几人都看着勇猛彪悍,英气逼人,喝声响彻大厅。

朱元璋对那李庸说道:

“好小子,快快讲来!”

那李庸一听,朗声得意道:

“那咱就说说捕鱼儿海一战……那日,义父下令大军穴地而居,不见烟火,乘夜赶到捕鱼儿海南边。当时敌营还在海东北八十余里处,义父命王弼为前锋,率骑兵迅速逼近敌营。

那帮鸟人以为咱大军缺乏水草,不能深入,竟未加防备,再加上那夜大风扬沙,都看不见什么。结果,咱大军的行动,那帮鸟人竟毫无察觉。等咱的大军都冲到了那帮鸟人的营前,他们这才发现了咱们……

哈哈哈,这战果自不用说,那敌军首领见势要逃,义父一声令下,我一人骑马过去,一刀便将那人脑袋砍下,挖出这人心肝,提在手里……剩下那帮鸟人一见吓破了胆,只能四处溃逃……

要不是义父阻拦,我还能再砍下几颗脑袋……”

朱元璋听罢,问蓝玉这人究竟是谁,这般勇猛?

蓝玉一笑回道:

“回皇上,此人名叫李庸,是臣认的义子!”

朱元璋一听不屑道:

“就厅里这些个?那可比朕的义子少了些……”

蓝玉一听笑道:

“皇上,臣的义子可不单单是这大厅里这些,皇上有二十多义子,可臣有义子上百……”

朱元璋一听,脸色一沉,疑道:

“大将军可要慎重,那胡惟庸当年也认了义子,结果呢,最后还是被自己的义子出卖……”

却见蓝玉高声道:

“臣这帮义子,都是久经考验出来的,每次随臣出征,若不是他们保着,估计臣都死了好几回了……”

朱元璋一听,对厅中一帮人说道:

“众将退下,朕有话要与大将军讲!”

厅中众人一听,当即退下,只有蓝玉那十几名义子仍站在大厅,不肯离去。

朱元璋一惊,斥声道:

“众将退下,朕有话要与大将军讲……”

这十几人听了仍是站着,无一人动身。

这时,蓝玉见朱元璋尴尬,赶紧出声道:

“你们暂且退下,皇上有话要与为父讲,速速退下!”

话音刚落,这十几人立即出去。

蓝玉一脸得意,对皇上道:

“皇上,这帮人随臣出生入死,他们只肯听臣的,皇上……臣这帮义子他胡惟庸怎可比得?”

朱元璋听了笑道:

“大将军治军有方,没想到这认的义子都是个个出类拔萃,朕都觉得羡慕……”

蓝玉笑道:

“皇上贵为九五之尊,那所收的义子臣怎可比得上,皇上过誉了……”

“大将军,这次朕定要重重赏你!”

蓝玉一听,喜道:

“那就多谢皇上了……”



宴席完毕,众人散去,李善长和汤和走在最末。

这二人走了一阵,汤和忽然叹了一声道:

“唉,不知不觉,咱们已经老了……”

李善长笑问道:

“信国公何出此言?”

汤和气道:

“这蓝玉和他那帮义子也太过目中无人!那蓝玉,竟还在皇上面前夸耀自己一百多义子,哼!不知天高地厚!”

李善长笑道:

“信国公,那蓝玉即将大祸临头却还不自知,只怕他将命不久矣!”

汤和听了奇道:

“这怎么可能,那蓝玉此番征北,确实是立下了汗马功劳,这才刚刚回京,老夫猜想,到了明日,恐怕那蓝玉已在你我等老人之上了……”

“信国公,想想那胡惟庸当年,不无他蓝玉风光,可到头来呢?信国公,大人虎变,老夫早就跟他蓝玉说过,这凡事,不论好坏,都得留条后路。这蓝玉不曾想自己竟慢慢把路给走绝了……”

“宣国公不愧是心有大谋之人,老夫却不曾想到这点,惭愧惭愧……”

“他漠北之地,皇上将燕王安插于燕地,一是为了磨炼燕王,二来,漠北留有强敌,也为燕王势大怕众人非议找了个借口,如今他蓝玉将强敌铲除……不但得罪了燕王,还让皇上生疑,这是犯了大忌!”

李善长接着说道:

“老夫听说蓝玉此番北征回京,竟在那喜峰关杀人破关,那喜峰关乃是燕王管辖之地,蓝玉本就与燕王交恶,况且他此番北征,与其说是清缴前朝残部势力,不如说是想趁此羞辱燕王。燕王多年镇守北疆,前朝残部势力仍存,可他蓝玉一出,即刻将其荡平,这不是打了燕王的脸吗?”

“宣国公说到此,老夫倒是想起,皇上曾私下问过老夫,说是蓝玉屡次上书削弱燕王势力,说是燕王势大,怕到时候太子即位,怕燕王心生恶念,唯恐祸起萧墙……”

李善长一听惊道:

“这蓝玉真是嫌命长,这燕王是何人?皇四子,这么多皇子,皇上唯独喜欢太子和燕王,这皇上将燕王派往燕地,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将这大明的兵马牢牢掌控在老朱家的手里,不然,为何将燕王早早便放入军中历练?这燕王着实过人,为人处世,在这众皇子中,试问谁人能及?皇上多年培养之人,岂能由他蓝玉一人之言就削弱燕王势力?再说,削弱了燕王,恐怕这大明的将士就唯他蓝玉马首是瞻!自胡惟庸之事后,皇上还能放心他蓝玉?”

汤和细想后暗说道:

“宣国公此言极是,只怕他蓝玉还和老夫一般,还真以为自己将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李善长叹道:

“只需明日!若是皇上对他蓝玉大加赏赐,那便罢了,可若是封公,他蓝玉必死无疑!”

五十四章 西巡关中

一辆马车行在关中古道上,太子朱标和蓝玉坐于车上。眼看到了咸阳城,蓝玉看着外面的房子大多都是倚着墙盖着半边,甚是吃惊。

“不知太子发现了没有,这关中之地好生奇怪……”

“哦,不知是何事让凉国公奇怪?”

“这关中也非蛮荒之地,怎就房子只有半边?”

朱标一笑忙道:“凉国公有所不知……这关中有八怪?”

“八怪?什么八怪?”

“房子半边盖,不坐蹲起来,姑娘不对外,手帕头上盖,面条像腰带,锅盔像锅盖,辣椒一道菜,秦腔吼起来……哈哈……”

蓝玉被朱标说的一愣,还在想着这些话:“这可真是怪啊……面条像裤带……这怎么吃啊?”

“那好,今天就带你去尝一下这关中八怪中的‘面条像裤带’……”

蓝玉一听一脸难色,可见朱标饶有兴致,也只能无奈道:

“那就依太子便是……”

据说这大秦之地乃是华夏龙脉所在之地……

是啊,八百里秦川……多好的地方……

唯愿我大明,盛世长安……

蓝玉一听,转念一想,迟疑了一下道:

“太子,臣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凉国公但说无妨……”

“太子可曾知道,这燕王……太子不得不防啊……”

朱标一听,疑道:“凉国公何出此言?”

“臣曾去过燕王府邸,一个藩王,竟和皇宫建制一模一样,还有,臣观这燕王气度不凡,太子不可不防……”

“凉国公过虑了,四弟去燕地乃是父皇的旨意,父皇节俭,怕新建府邸劳民伤财,这让四弟以前朝中都为府邸……这些事父皇早已向我等兄弟解释过了……”

“话虽如此,可太子岂能知他人心事?岂能知道他没有异心?”

“四弟和我关系甚好,他平日里待我也甚是恭敬,看不出任何怀有异心之端倪……”

“既然太子自明,那臣就不便多言了,只盼臣的担忧只是杞人忧天,这便甚好……”

说着已经人城,这二人说起饭食也觉着肚饿,一见街上面馆甚多,可是门口写着一个极其复杂的字,蓝玉看了半天竟不认识,赶紧问朱标道:

“太子,这个字好生奇怪,似乎还从未见过……”

朱标一听笑道:“凉国公,这字可有学问了,这字念作biáng,也就是咱二人刚才所说的面条像裤带的‘裤带面,’本地人叫作biángbiáng面……”

“这怎么会有一个这么奇怪的名字?”

“可别小看这个字,这字来历可大了……”

蓝玉奇道:

“有何来历?”

“这面条啊,这biángbiáng二字,人们只会说,却还没有这个字,听说从前有个书生,穷困潦倒,路过此地,肚饿难忍,便进去要了一碗面,吃过之后一摸口袋,掏不出分文。就给掌柜的说,这面的名字你们只会说却不会写,不如我写出来抵了这面钱……掌柜一听也是奇了,这名字叫了多少年了,可还没有一个人能把这字给写出来的,这书生说罢便从柜台上拿来纸笔,边说边写——一点飞上天,黄河两边弯;八字大张口,言字往里走,左一扭,右一扭;西一长,东一长,中间夹个马大王;心字底,月字旁,留个勾搭挂麻糖;推着车车进咸阳……这才有了这个字……”

“这书生也是个奇才,不过这些话里似乎透着一些心酸,有股世态炎凉之味?”

“确实,估计是这书生满腹心酸,一腔惆怅,却无处宣泄,正好借此而发……”

算了,且不说这个了,今天就去尝一下这biángbiáng面,到底有没有传说的那么怪……

蓝玉看着店中食客,一个个彪悍异常,心想:这秦地果真民风彪悍,难怪当年始皇帝能横扫六国一统天下,看这些人,衣着打扮来看应是农夫,可一个个膀大腰圆,说话声粗狂有力,如同吵架……

这时,一个汉子向店小二吼道:

“赶紧些,把人都快饿死咧!”

不想这小二竟也吼道:

“吱哇个怂里,么看这么多人都等捏,你喔肚子得四墙咧个饿死鬼?”(喊什么呢,没看这么多人都等着呢,你那肚子里是不是藏着一只饿死鬼?)

这小二操这一口浓浓的关中话,听的蓝玉一头雾水,却见朱标听了一笑道:

“看见没,说话都如同吵架,更别说吼这秦腔了……”

蓝玉侧头看了一眼那农夫,见这人竟有凳子不坐却蹲在凳子上,心道:这便是一怪了……

不一会,那小二端着两碗面条过来,直接将碗扔在二人面前,竟见那碗里的热油还冒着热气,上面撒足了辣椒沫,

再看这面条,真有腰带那么宽,更让他心惊的是这盛面条的,说是碗还不如说是盆,看的蓝玉心惊。

蓝玉试着尝了一口,只觉口中如同火烧,额头冒汗,身上一时汗流浃背。

“这,太辣了吧……”

却听旁边食客骂小二道:

“看你喔哈怂,都不问这人看能吃辣子不奏放这么多?恩,你驴式的,真是个哈怂!”(你看你这坏东西,都不问人家看能不能吃辣就放这么多辣椒,你这驴曰的,真是个坏东西!)

“一口辣,二口香,三口四口吃不够……

杂这油泼辣子面,吃的奏是这个味道,美滴很!你再在我们这儿呆上几天,你奏舍不得走咧……吃个面,再去听个秦腔,美日塌咧……”

蓝与不解,问朱标说这人到底说的是什么,朱标笑道:

“这人啊,替你骂那小二呢,说也不问你问你能不能吃辣,就放这么多辣椒,还说让你吃完面再去听一曲秦腔,这才够味……”

“秦腔?”

“嗯,这秦腔乃是西北地方戏的一种,强调婉转粗狂,听着确实有秦地别有的一番味道……”

“听太子一说,臣倒想听听这秦腔到底有什么味道……哈哈哈……”

蓝玉说完拿起筷子挑起一根面条,见这面条确实宽如腰带,带这辣椒油红透亮,葱花被滚油一浇,淡淡的面香和采油的清香夹杂着葱香味扑鼻而来,蓝玉登时觉得食欲大增,却发现这跟面条竟一时不能断。蓝玉侧身往后厨一看,瞥见那做面条的师父手里即将入锅的面条竟有四五尺之长,不由啧啧称奇。

二人吃完,蓝玉看着眼前这碗,对朱标说道:

“难怪刚才那人说,一口辣,二口香,三口四口吃不够……这面条确实美味……让人吃完竟觉得意犹未尽……”

五十五章 朱标染病

这二人出了面馆,蓝玉本想说去听听这‘秦腔’,不想刚经过一个戏楼,朱标说:

“凉国公,戏楼到了……”

“这,这戏楼怎么就在大街上啊?”

“刚开始我也奇怪,最后才知道,这里的人,面条吃完不听一出秦腔,那就如同饭菜里面没有放盐,少了一种滋味。”

蓝玉揭开遮帘,见戏楼下竟真有人端着碗蹲在戏楼下面,吃着面条听着秦腔。腰里别着一根长长的旱烟。

二人刚下马车,突然,随着几声梆子响起,一阵二胡带着锣鼓磬声登时如急雨般响起,又如滚滚雷声,听得人心中亢奋,激荡难平。蓝玉和朱标赶紧上前,结果突然众声急停。

“啊……哎!”只听幕布后传来一声浑厚的男声拖着长长的余音,先前的乐器声又如雷鸣般骤起,比先前轻些却更急了些。

一个身着将服,手上缠着锁链,束发花脸的人踩着节奏出场,

身后四个赤膊操刀的刽子手在场中幕布前并排站立,个个脸上妆容眉眼高竖,一脸怒色,看着甚是恐怖。

只见这花脸在场中绕了一圈,有时酿酿跄跄,有时却又大步急跨,等在场中站定,一个亮相,台下众人纷纷喝彩叫好。而台上这花脸随后低着头须发急抖,彳亍着后退几步猛地睁眼站定,出声吼道:呼喊一声绑帐外……

不由得豪杰笑开怀。某单人独骑把唐营踩,直杀的儿郎痛悲哀,遍野荒郊血成海,尸骨堆山无处埋。小唐儿被某把胆吓坏,马踏五营谁敢来。敬德擒某某不怪,某可恼瓦岗众英才。想当年一个一个受过某的恩和爱,到今背信该不该?单童一死心还在,二十年报仇某再来。刀斧手押爷在法场外,等一等小唐儿祭奠来。

这段唱腔是《斩单童》中其中一段,讲的是隋末唐初洛阳一役,李世民打败王世充擒获单童,劝降不果后,李世民和原瓦岗寨众弟兄在法场向单童祭酒,却被单童骂的掩面遮羞的故事。

蓝玉一听,竟瞬间联想到李善长、胡惟庸等人,顿时只觉得这唱腔里竟透着万千沧桑和无限凄凉。



这二人原本打算巡查了长安咸阳两地便返京面圣,不想朱标染了风寒,于是就在关中多呆了几日。

这天,蓝玉得到急报,说是让他率军西征,军情紧急,即刻调兵准备出发。

蓝玉领命后来与太子告别,不想见到朱标,见咳声连连,甚是厉害。

随行侍从告诉蓝玉,太子来关中第三天就已经开始发病,只是太子经常咳嗽,觉得这咳嗽乃是久疾,结果一连几天久咳未愈。

蓝玉听了赶紧进去一看,见朱标面黄体虚,咳嗽声也是无力,忙吩咐众人准备车撵,即刻回京诊治。

朱元璋得知朱标西巡染病,急命太医院随自己前去。

朱元璋急忙赶到太子府,此时的朱标已经体虚到不能起身,朱元璋一见赶忙让太医为朱标把脉。

几名随行的太医轮番把脉之后,竟围在一起商量着什么,朱元璋觉得奇怪:

“不就是个风寒吗,你们几人把个脉磨磨蹭蹭,标儿这偶染风寒又不是什么恶疾,到底是什么情况,快快告知于朕!”

忽然一名太医跪在当面,朱元璋见是太医院首席,顿时觉得吃惊。急声道:

“你这是做什么!怎么,难道标儿患的不是风寒?”

却见几名太医跟着上前跪下,那首席太医痛声道:

“皇上,太子这……这病,已、已入膏肓……难以治愈了……”

朱元璋一听大怒道:

“什么病入膏肓,难以治愈!不就一个小小的风寒吗,怎么没法医治,一派胡言!”

“皇上,太子正值壮年,可刚才把脉,已如残年之老者……而太子久咳未愈,不时还有咳血出来,恕臣冒昧,恐怕太子光景不长了……”

朱元璋盛怒万分,急吼道:

“朕命你几人给朕联手把标儿给朕治好了,治好喽,就是要咱朱元璋的人头咱也不含糊,若是治不好,朕要重重治你们太医院的罪!”

这几名太医一听,登时伏地不起,一个个抖如筛糠。

那名首席太医急道:

“皇上,太子体内之疾,臣等就是被皇上千刀万剐恐怕也是无力回天了,臣等只能想方设法延缓太子寿命,这治愈此疾,臣等万万做不到啊……”

“一帮庸医,朕的皇后当年就是你们这帮庸医给耽误了,今日又想耽误朕的标儿,朕告诉你们,你们可不能一次又一次的欺骗朕啊!”

朱标见朱元璋说着竟已声泪俱下,而一帮太医早已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手足无措。遂勉强说道:

“父皇……”

朱元璋一听,赶紧上前握住朱标的手,急声道:

“标儿,你放心,为父定要找遍咱大明,找遍天下,找最好的大夫,定会把你治好,为父还等着你将来继承这大明江山呢!标儿,你放心……”

“父皇,生老病死,人又岂能改变呢?”

朱元璋一听,突然怔住,眼泪又急急地滚落。

“父皇,母后崩逝前曾劝慰父皇,让父皇莫要为自己染病不治而迁怒与太医院的臣子们……儿臣只求父皇,答应儿臣……”

朱元璋听了痛声道:

“标儿,你放心,为父答应你便是!”

朱标听了脸上微微一笑,说道:

“儿臣只求父皇答应……不管儿臣的病能否治愈,不要为难太医院的诸位太医,这样,儿臣即便是将来见到母后,也不会被母后怪罪的……”

众太医听了泣声痛道:

“皇上,太子仁孝忠厚,定会得苍天眷顾,臣等也要尽心诊治,请皇上宽心……”

朱元璋听了,拭泪痛道:

“那朕就拜托各位了……”

这时,从外面跑进来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跪地对朱元璋一礼道:

“皇爷爷,还有孙儿呢,孙儿也会尽力服侍好爹爹,让爹爹早日康复……”

朱元璋扶起这少年一看,见是自己的长孙、朱标的长子朱允炆。

朱元璋将朱允炆抱在怀里,正色道:

“允炆,皇爷爷给你下一道圣旨!你可得接住了……”

朱允炆一听赶紧又跪地,也是一脸正色道:

“请皇爷爷下旨!”

“皇爷爷命你好生服侍你爹爹,不得有误!”

朱允炆一听当即正色道:

“孙儿朱允炆接旨!”

五十六章 阴谋再现

蓝玉西征归来,听说朱标染疾至今未愈,还没回府便直接去了太子府。

等再见朱标,只见朱标比西巡时瘦了一圈,

朱标看着蓝玉身着战袍,勉强着笑道:

“凉国公此番定是又得胜归来,父皇知道了也能高兴些了……”

蓝玉气道:

“太子,你这都病成这样了,不安心养病,还操这闲心?”

朱标一听无奈道:

“我不能像凉国公和四弟一般替父皇分忧解难,只会让父皇烦忧挂念,着实不孝……”

说着又咳嗽起来……

蓝玉见朱标说话时不时咳出血痰,心惊异常。

“太子,臣等为太子扫清障碍,到时候,太子登基,这皇位便更能稳妥些……只是……”

朱标见蓝玉说着突然欲言又止,便喘着气劝道:

“凉国公,容我劝您一句,您和四弟如今都是我大明栋梁,莫要互相交恶……”

蓝玉正要说话,却见朱标一急。又是咳声连连,忙劝道:

“太子莫急,臣听着便是……”

朱标缓声道:

“凉国公,四弟与我感情颇深,并不是如您所想的那般,他的心思我也知道,当年父皇封他去了燕地,他起初以为不得父亲赏识,如今这般只是为了证明自己,并无其他目的……”

“太子!”

“且等我说完……凉国公有所不知,其实四弟乃是庶出,并不是母后所出……因而幼时常因此受到其他兄弟的欺负和羞辱……我见此便时常护着四弟,可这并改变不了什么……后来我将此事告知母后,求母后将四弟当作她的孩儿……母后仁慈,将四弟收在坤宁宫与我兄弟一处抚养……”

蓝玉听了,双眼圆睁,惊道:

“竟有这回事?那燕王竟是庶出,呸!”

“凉国公……人之出身只有地位高低之别,并无贵贱之分……四弟小时候不太多言辞,也常常与众兄弟间多有忍让,唯独见不了我受人欺负,我小时候常常因为功课,没少受父皇责罚,而每次……对、几乎是每次,他见了都会求父皇不要责罚于我,甚至是故意惹父皇生气,让父皇责罚自己替我分担……我兄弟二人间感情甚至比我那一母同胞都要深厚,这些,恐怕除了母后,哪怕是父皇也不甚懂得,你们自然不知……”

不想蓝玉听了,不屑斥道:

“哼!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心机,如今恐怕更是利用你,太子,这燕王恐怕并没有太子想的这般良善!”

“凉国公,只希望能你与四弟交好……即使他日我去了之后,将来新君即位,你二人也能尽力辅佐……”

“太子!不许说这些不吉之言,你好好养病,有蓝玉在的一天,他燕王就要老老实实呆在那燕地,即便是日后再立新君,那也是太子的长子,岂轮得到他人!臣只辅佐太子和太子长子,他人?哼!臣没那闲功夫去伺候!”

“凉国公……”

朱标听了一急,又是一阵咳嗽。

蓝玉急道:

“太子莫要动气,放心,臣自有打算!”

蓝玉说罢别了朱标,出了太子府,回去换了身便装,带着两名亲信急急出门去了……

话说余非则去麒麟门赴宴归来,好一阵子不见丘异成。听和文一说才知道那丘异成竟和逆徒木一平暗中往来,如今已叛逃出了山门,不见音讯,当即大怒,命几名弟子下山寻找。

余非则叮嘱弟子尤其要注意麒麟门的动向,就怕丘异成将皓蛟山一些事告知麒麟门那就真成了大祸!

结果下山弟子回信说麒麟门还是和往常一般,并无异样。

几年后听说麒麟门出现了也弟子叛逃事件,余非则得知后赶紧再派人前去打探。

回来的弟子告诉余非则说,近来除了下山采办之人,极少有人下山。偶然听人说之前那麒麟门竟然平白无故去那棺材寿衣店采买过东西,可也不见麒麟门近来有人去世或有丧事要办。

余非则听了心中狐疑道:

“难道这楚老儿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可再仔细一想,即使有什么阴谋,这么长时间不下山也不可能。

再一想到弟子说的话,突然惊道:

“难道是那楚老儿归天了?可这么大的事,不可能这武林中无人知晓啊……”

余非则便拍弟子前去麒麟门,假意邀请楚阔天一聚,说是偶然得知林楠的音讯。结果麒麟门却以楚阔天闭关为由婉拒了余非则的邀请。

余非则这下心中有了底,赶紧写了一封密信让弟子和文交于当年的神秘人。

这日,余非则正在与和文商量这什么,突然见一名弟子在外面喝道:

“站住,何人竟敢擅自闯入!”

余非则一听忙提刀出门,见是此前那名神秘人,赶紧收刀一礼道:

“余某恭迎大人……”

那人刚一下马便上来急道:

“快进去说!”

和文一听立即辞了师父和这神秘人出了院子,可刚退出院子,便又立即回来,偷偷在屋外偷听。

只听里面余非则笑道:

“大人掌握着大明天下多数兵马,如今更是获封‘凉国公’,恭喜大人!”

里面那人听了恨了一声道:

“有什么可喜的,我蓝玉为大明、为皇上出生入死,可在皇上眼里终究是一个外姓之人,即便封公,那也是给旁人看的,说不定哪天皇上一不高兴,老夫的人头就落了地!”

余非则一听,暗道:

“难怪大人对那物如此上心,大人可是想……”

蓝玉突然脸色一禀道:

“余掌门莫要乱说,蓝玉岂是那种犯上作乱之人!”

余非则忙出言附和道:

“余某言疏了,望大人莫怪……”

蓝玉摆手道:

“罢了罢了,这事如今也不便瞒你,蓝某既是为了太子,也为了自己……只是这些话今后万万不可说起,若事情败露,这后果你我二人都承担不起……”

余非则听了不敢再说,见蓝玉又继续说道:

“此番西征归来,见太子病情更加严重,估计那燕王此番也定是蠢蠢欲动,听到余掌门的密信,蓝某便立即赶来,希望余掌门不要让蓝某白来一趟……”

“大人,最近听下山的弟子回来说那麒麟门似乎有事,余某猜测应该是那楚老儿已经丧命,这正是咱们夺取天诀的最好时机,裴文中已死,楚老儿如今也不在了,机会难得,不可再等……”

蓝玉一听,思索了一番,当即喝道:

“好,蓝某碍于身份,不方便露面,只好辛苦余掌门了……不过,蓝某会给余掌门极大的帮助,望余掌门不要让蓝某失望!”

“大人放心,余某定将此事办妥,让大人满意!”

五十七章 大义天道

大地苍茫,冷风如刃!

寒风夹杂着雪粒如同野兽般呼啸着吹来打在脸上隐隐作痛,一骑白马伴着风雪在布满积雪的茫茫荒野上奋蹄狂奔,马上一名三十岁左右的汉子,方脸星目,身形健硕,最为显眼的是背上的佩刀,刃似弯月,造型别致。

忽然胯下白马一声嘶鸣,只见那汉子急勒马缰将马逼停,活动了一下双手,从怀中取出一只酒壶拔掉壶塞一阵畅饮直至将壶中的烈酒一饮而尽,然后痛快地长舒了一口气。

看着前方不远处,目光中透着丝丝冷峻,半晌之后见他扬手将空空的酒壶往空中一抛随即纵马往那山的方向赶去。

在这山脚下,已经有二十余名骑马的汉子聚集于此,皆一袭黑衣,不同的是其中数人所持兵器各不相同而且年龄差距也颇为悬殊。剩下众人皆持刀具,可是其中一拨所持之刀似乎是朝廷所用的官刀。

想必这帮人在此已经停歇了好些时候,一些人的眉毛上开始凝霜,猛地看去一个个都是白眉,胯下的骏马不住地打着响鼻,喷出的气息凝成白气。

忽然其中的一个人扯下脸上的蒙面黑布愤愤地掷在地上口里骂道:“去他个仙人板板!到现在还没个人影,让老子们在此苦等,这架子倒是挺大,有机会老子倒要会会,看这龟儿子究竟是不是有这么大的本事!”众人见是青城派掌派李盖

一人笑道:“素问这青城派的李掌派的倾城剑法名扬天下,不想这脾气也是不小啊……哈哈……”

众人闻声看去只见人群中一名年龄稍长之人也将面罩取下,笑吟吟地说道。却见他怀中露出之物像是铁架的一角,看他握着马缰的双手手指干瘦细长,猛的看上去竟似无肉的白骨。让人不由倒吸一口凉气似乎这寒冷的天气更冷了。众人不知道此人是谁,用的兵器究竟是何物,莫非是怀中所揣的铁架。

“追命算盘!我说你就别在这儿取笑我了,你那药引到底灵还是不灵?我还想留着这条命回去陪我那新娶的小娘子呢……”

“药引!难道是下毒?真够卑鄙无耻的!”人群中忽然有人低声斥道。

“既来之则安之,诸位……稍安勿躁……”

众人见说话这人虽看不清面目,可见他衣着打扮倒像是位书生,此人左手提着一支长约三尺的铁笔。

追命算盘一见说道:

“行了,书生,你我二人这面罩戴着何用,但看咱二人这手中兵刃,即使旁人不认识咱二人面目,可也知道你那杆铁笔和我这架算盘……”

铁笔书生听了,登时也反应过来,无奈道:

“戴上吧,此前也曾与麒麟门有过几次交往,虽不曾深交,可楚掌门为人也让书生佩服,今日为了天下大义,也只好与麒麟门兵刃相见了……也属无奈……”

只见铁笔书生一番话还没说完,刚才几名已经将面罩取下的人听了,垂头叹了一声,又将面罩戴上。

青城派掌派李盖说道:

“的确,和楚阔天这人打过几次交道,性格爽快,为人正直……今日……唉,也是万般无奈!”

追命算盘冷道:

“看来诸位都是深明大义之人,哈哈……既如此,那还不如回吧……”

却听铁笔书生出言驳道:

“庞兄此言差矣,今夜来此的个个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我等既然今日选择来此,自然是进过一番深思熟虑,岂能中途退却……只等到时冲上山去,管他是谁,只要是和前朝叛逆勾结之人,看我书生手中铁笔不戳他一百个透明窟窿……”

“住口!”只见一个人低声喝道,声音中露出无尽霸气,虽然仅此一句,却使得众人一概闭口。

此人宽额怒目,身形魁梧。虽然也是一袭黑衣,可是肩上和胸腹上皆撑起棱角,想必里面穿有简单的铠甲,但见他所执佩刀不像是平凡之物,单是刀鞘就异常考究,上面贴有一条金龙,龙眼则为翠玉镶成,可见此人身份绝非一般。

这时忽见那人旁边一人上前小声说:“王……王四哥,武林中人多数口无遮拦,现已至此,让他们自顾说去吧……”

那人听罢眼珠一转,向众人道:“我去前面看看他到底来了没有,诸位在此切勿大声聒噪,小心坏了大事……”说罢带着旁边几人催马悄悄走远。

众人见那王四哥走远了才松了一口气,李盖发牢骚道:“刚才那龟儿子究竟是何人,敢对老子们这般说话,奶奶的……”

“听刚才那人叫他‘王四’,这个名字怎么从没听说过,不过此人断然不是我武林中人,听他语气也不像一般之人,最好别得罪与他。”

“我等一个个都是当今武林响当当的人物难道还怕他不成,笑话!追命算盘,这次到底有把握没有?”

“我庞某自涉足江湖何曾失过手,你若不信到时自见分晓,若是此次失手,到时当着众位豪杰的面将我这算盘上的铜珠一颗颗吃尽。”

众人听他刚才的一席话且看他怀中之物,虽未见全貌可也基本猜得那物定是铜珠算盘了。

此人正是中原武林无人不畏惧的‘追命算盘’庞噩,在暗器和下毒解毒方面造诣极高,本属唐门正宗,无奈他与人处事方面却不尽人意,在唐门中屡屡受到排挤,遂一怒之下索性离开前往别处,打着开药材铺当掌柜的幌子暗中参与江湖事务,因其下手果断干净手法高明所用兵器又为暗藏无数机关暗器的铜珠算盘,江湖人称‘追命算盘’。

江湖中很多人对他只闻其名未见其人,今日得知此人就是追命算盘无不诧异不已。

这时有马蹄声从不远处传来。

随声望去,却见一骑白马踏着风雪飞奔而来,行至众人眼前随着白马一声嘶鸣劲蹄急收,两只前蹄空空跃起。待马蹄收住,来人扶着马鞍翻身下马,众人却无不嘘声。

他们原以为此人下马时定要施展一下身手不料却以这种最为普通不过的方式下马,人群中开始有人怀疑此人到底有没有传言中那般神武。

当他走近时众人才发现他身后只留下一串淡淡的脚印,众人都明白,如果想在这厚厚的积雪上行走而不被没入脚踝以上着实不易,而此人竟能自如行走且积雪不没脚面,只有极高的轻功才行。

他刚才这般下马只是不想当众人的面轻易卖弄而已,刚才还在说三道四的几个人见状不由惭愧万分,虽然嘴上不好说可心里却对他更是佩服。

然而当众人看到他背上的佩刀时皆不由大惊,不管眼睛大的还是小的都一个个双目睁圆贪欲顿起。人群中不知是谁不禁轻声惊呼道:

“咦?这不就是那与天诀齐名的弑月神刀吗!”

五十八章 风雪夜行

众人见这人身上所背的就是弑月。

这人凛然一笑向众人躬身抱拳道:

“在下皓蛟山屈正扬,姗姗来迟,害诸位在此久等,抱歉得紧……”

众人见屈正扬一身豪气也暗暗叹服,见他躬身致歉也在马上微微欠身回礼。

只听一人略带责备的口气道:

“怎么是你?你们师父余掌门人呢?”

屈正扬见是那王四,和文也跟着问屈正扬道:

“屈师弟,师父呢?”

屈正扬便上前向众人道:

“家师突然身体有恙,便命我携弑月前来助诸位一臂之力!”

和文扫视了一下众人,立刻快步上前向那王四说道:“王四哥,人都差不多到齐了……”那王四一听也微微点头,催马走到众人面前勒马说道:“诸位都是当今武林中的英雄好汉,我等既为武林中人更是大明汉室子民,既要维持江湖道义更应精忠报国,此事关系重大,今日上山务必将这帮叛逆之贼诛杀殆尽……”

王四的一番话说罢领着众人正催马欲行,只听一人骑马急急赶来。

王四一见,赶紧催马过去,却听那人说了几句,王四一听,登时一脸惊愕,对和文道:

“余掌门不在,你便替你师父完成这件壮举,你们暂且先行,我去去就来……”

说罢,便催马离去。

众人一见,也不再去理会那王四,一同迎着风雪向麒麟门去了。

当下天色已晚,飞雪随着大风下得更急了……





睁开眼睛那一刻,阿正到一个留着长发面孔冷酷的男人。他倚着墙坐在窗前吹一枝翠玉短笛,笛声极度悲凉冷凄,似乎在哀悼亡灵。

阿正不知道这人是谁,也不知道他在为谁哀伤,他见阿正醒来,便放下手中短笛过来。

“醒了。”

他说着很是慈爱地看着阿正,并且用手摸摸他的头。

“你、你是谁?”

“我是你师父”

师父?然而此时的他却怎么也想不起自己有一个师父,也想不起自己叫什么,他对自己以前的记忆几乎是一片空白。

“那我是谁,我怎么什么都想不起来?”

“你从山上摔下来脑子受了伤可能有点失忆,没丢掉性命已经是万幸了。”

师父每天都让他带着自己做的竹制品出去卖些钱以便维持生计,阿正心里虽然很是不满,可一想师父待他如同亲生也就没说什么。

附近的大叔大婶都管他叫阿正,他也不知道自己叫什么,见旁人这样叫,才大概认为这就是自己的名字。

阿正……

“闪一边去,有爹没娘养的野孩子!闪一边去,有爹没娘养的野孩子……”

一个瘦弱的孩子被好几个比他年长的孩子围在中间起哄。

这瘦小孩看上去约莫十二三岁左右,他就是阿正,他没有争辩,只是双拳紧握小胸脯剧烈地起伏着,他猛地拾起地上的一条三尺余长稍微笔直的树枝正准备出手却突然想起师父曾多次告诫他绝不能和人动手,他思量再三后将手中的树枝一扔紧接着脚下发力,对着人群中长的最壮实的一个孩子冲过去将他推倒在地,然后迅速跑开,这时他忽然莫名地恨起自己的师父。

这个人虽说是自己师父可是从没见他施展过武功,而且也不让他在外面显露武功,可事实上除了教给他一些看似普通无奇的刀法。甚至到现在他们师徒两连一把刀剑也没有,以至于每次看见那些佩刀带剑的人,他的心里就一阵热血沸腾非常羡慕,不过他也知道这仅仅是一个奢侈的梦而已。

阿正不怎么喜欢说话,这个村子里的人也都不怎么喜欢他们师徒二人,唯独袁大叔和袁大婶待他很好。袁大叔不怎么喜欢说话,可是待人和善可亲,袁大婶也是善良之人。虽然她相貌丑陋脸上布满了许多条疤痕,猛地看上去那脸上如同爬着几条僵死的蚯蚓,让人奇怪的是她虽然面貌丑陋但是她的声音却很好听,清脆中透着甜美,这与她这张脸极不相配。

他们两口子见阿正的师父孤身一人,还带着阿正这么个孩子实在不易,于是经常带阿正去他们家吃饭,而且还经常给他们师徒送吃的。这样一来,阿正觉得除了师父,这地方就属袁大叔和袁大婶和自己亲了,因而就常常有事没事往他们家跑。

这天下午阿正和师父吃晚饭时见桌上有一盘肉,登时极为高兴,连筷子都没来得及拿就从盘中捏了一块肉吃了起来。

他吃完忙问师父这是什么肉,竟这么好吃,可还没来得及师父说话又从盘子了捏了一块自顾吃起来。

“这是野鸭肉……唉,你这小子,还以为自己是小孩子,要吃就好好拿筷子夹着吃别用手抓!”

师父说着用手中的筷子在他那抓肉的手上轻轻敲了一下。

阿正赶忙收手,可拿起筷子立马又夹了一块。他正吃着忽然问师父道:

“师父,这肉哪儿来的?”

“还能有谁,你袁大叔在外面打了几只野鸭,你袁大婶做好了就盛了一盘拿给咱们吃。”

“喔,我就说吗,嘿嘿,还是袁大叔和袁大婶最好了。”

“行了,快别说了,赶紧趁热吃吧……”

阿正正吃着忽然问师父道:

“师父,你知道铁木真吗?”

“知道他做什么,一个蒙古鞑子……”师父随口回了一句,可突然一惊赶忙问道:

“你怎么知道铁木真,谁告诉你的?”

“是袁大叔告诉我的……”

师父忽然警觉地问他:“他告诉你这些干什么?”

“是我要他给我讲故事,他就给我讲了这些……师父,不该听吗?”

“你有没有把这些告诉给其他人?”

“没有啊,我只告诉你了,袁大叔说不能给任何人讲,要不然全家人都会被官兵抓去杀头的。他甚至连你都不让我说,师父,你别告诉别人,也不要给袁大叔说,要不他今后就不给我讲故事了……”

“今后你不要再听他给你讲关于蒙古鞑子的故事,要不连他家我都不让你去!”师父假装发怒地说道。

“师父,那他是个大英雄吗?”

“嗯……这个吗,看对谁来说,对蒙古鞑子来说他的的确确是个天大的英雄,当年是铁木真统一了蒙古草原,消除了蒙古各部落之间的争斗和杀伐,是个不折不扣的大英雄,可是待后来蒙古强盛之后他却贪得无厌,率领蒙古铁骑南征北战,灭国无数,杀人之多旷世罕见,因此也可以说他是不折不扣的恶人,杀人狂……”

“这……英雄……坏人……师父,这一个人怎么一会儿是好人一会儿是坏人啊,那他到底是好还是坏啊?”

师父见他听的一头雾水正想着该怎么跟他解释,见阿正从盘中夹了一块野鸭肉津津有味地吃着他忽然似乎明白了什么,立马放下筷子说道:

“打个比方吧,比如拿咱们现在吃的这盘野鸭肉来说,你说袁大叔是好人吗?”

“当然了,袁大叔是个大好人,袁大婶也是大好人。”

“好,那么你想,这只野鸭活着的时候可能是一群小野鸭的爹或娘,现在它被人杀了,你说对它的孩子来说杀死它的人是好人还是坏人?”

“那肯定是坏人。”

师父见阿正回答的很是干脆,便紧接着问他道:

“你说你袁大叔是个大好人可对只野鸭的孩子们来说他却是坏人,那你说袁大叔是好人还是坏人?”

“这……”

阿正听了一时愣住,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对。

师父见他看着盘中的野鸭肉一脸复杂的表情便忍俊不禁失声笑了一下,伸手在他头上轻轻拍了一下笑着说道:

“好了,赶紧吃吧,再不吃菜就凉了。”

五十九章 噩梦(上)

不久后因为一件怪事,林正的生活开始改变。

那天天气很热林正就偷偷跑去附近的河里游泳,可就在他刚刚脱去外衣下至河中,在河边玩耍的小孩们指着他的后背大喊‘怪物’,随即几个不明情况的也跑过来看,没想到也是惊呼一声,就一阵嘲哄,林正一时怒气填膺从水中捡起石块将岸边的孩子们都打散了。

等岸上的孩子们散去他却一时间愣在河边不知所措,他不明白为何自己从小就被人孤立,今天更是被他们骂做‘怪物’,可是当他转头的瞬间猛地瞥见自己映在水里的背影竟也一时惊呆了。

只见他的后背上有一幅麒麟刺青,他也不知道自己身上怎么会有这东西,连何时有的都不知道。

慌乱之下他撩起河水就往后背上不住搓洗,可是当背上沾染的污泥除净,那麒麟刺青却愈发清晰了。

慌忙上岸之后,林正脑子里仍是一片混乱,于是扶着一棵大树在树下静静坐着,可是就这样坐了一下午结果越想越乱只好披上衣服逃似地跑回去。

到了晚上,林正还是想着自己背上的刺青,可是始终没有头绪,最后才迷迷糊糊睡着了。

等他迷迷糊糊醒来却身处一座山上,这山上座落着一片极大的庭院,庭院里蹲着一座巨型的麒麟石雕,上面沾染着鲜血,门口内不远处倒着几具死尸。

一个女人从大堂里杀出来,保护着身后一长一幼两个孩子。

其中那个年龄稍长的孩子就是林正自己,他忽地想起这个女人就是自己的师娘韩英。

韩英已经被几个人围在当中,可她仍拼死抵抗着众人的围攻,忽然那几个人中一个年纪甚长的人收起兵器拦住了其他几个人。

“各位,就此住手吧,他们只是女人和小孩,这种违背道义的事我们不能做,放他们走吧……”

“哼,已经这个时候了还管什么江湖道义,你看看,这两个孩子如果今天放了他们,无疑是纵虎归山,将来等他们练成本事再回来找我等报仇,想想那个时候你还会坚持今天的决定吗……”

此言一出几个已经收手的人随即又果断出手而且这次是招招夺命无疑都使出了看家本领。

眼看师娘渐渐抵挡不住况且身上几处已经遭到重创,这时林正看见师叔林楠拼死杀过来将他们三个救出重围。

“师妹,你带两个孩子先走……”

师娘带着他和郑泽正要从后门逃出却看到两具本门弟子的尸体,心想此地也定是被众敌围困,当下见只有通往后山的一条路可以走,也就无暇思索带着两个孩子往山上去了。

来到后山她带两个孩子藏进密室,然而她此时仍担心丈夫和自己的师弟以及麒麟门弟子。而且那些人没见到想要的东西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不行,我得下去!”可一看两个满脸天真的孩子她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当她看到圣卓神功秘籍后过去将秘籍藏在林正怀中并将一柄刀紧紧缚在林正背上,然后双手捧着林正的脸颊眼泪不禁流了下来。

“师娘……”林正用小手替师娘擦去脸上的泪水。然后扑在师娘的怀里,一旁的郑泽见状也过来抓着母亲的手臂嘴里喃喃道:

“妈妈……”

韩英紧紧抱着两个孩子眼泪不禁簌簌地流了下来。

她起身将天诀拿出来将那空盒背在身上,将天诀递给林正说道:

“正儿,这把刀你一定要拿好,不能落在外人手里,如果有人上山来,你就……”

她说着忽然语气颤抖了一下又说道:

“如果有人上山来,你就拿着刀带着弟弟躲在这里不要出来……一定要藏好,千万别出声……”

说完又不住地抽泣起来。

“嗯,师娘,正儿知道了!”

林正点点头然后回头紧紧拉住郑泽的手。

却见师娘说完从怀中掏出两块吊坠让他们两戴上,然后捧着郑泽的小脸万般疼爱地说道:“泽儿,今后一定要听哥哥的话,记住了没有?”

郑泽点点头说:“妈妈,我一定听话……”

韩英听了含泪微微笑了笑即刻起身头也不回地出去了,郑泽哭着想要跟过去却被林正捂住嘴紧紧抱住。

等韩英快到山下的时候忽然感觉周围一片寂静,这于这个血色的夜晚极不相称。她警惕地看着四周正想悄悄溜出去,忽然前方传来一声长笑声,她顺着声音望去发现前面的门庭之上站着一个约莫道士打扮的人。

韩英这才发现能出去的路已经被人堵死了,此时她只有后山那条路可走可是她根本不能再回头上山,因为这样无疑是置两个孩子于死地,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再回去。

韩英猜想这个道士模样打扮的人武功非同一般,见他虽站在高处却神情泰然,观其身形稳如铁塔,定是拥有浑厚纯正的内力,再看他手中长剑虽外表朴实简单但做工细致,亦是武林正派所用佩剑。正当她猜想这个人的身份时忽然一股大风吹过将那人脸上的蒙面给吹落下来,那人‘啊’的一声立马出手企图用手背挡住嘴脸。

不料却听到韩英吃惊说道:

“覃方道长!你……你怎么会与这帮人为伍?”

“好!既然你已经知道也就没必要隐瞒了,你且仔细瞧瞧,不光是我,你看今晚来的这些人哪个不是武林中的英雄豪杰,如今麒麟门气数已尽,怪就怪你们万不该与前朝余孽暗中勾结,……”

“满口胡言,黑白颠倒……你们怕是别有目的。呵呵,英雄,豪杰?呸……实属武林中的败类!”

“败类?哈哈,随你怎么骂……就算我们是败类……只可惜整个武林将被我们这些败类所掌控,是不是有些可笑,不过在这之前我们必须要铲除你们这些绊脚石。”

那人说着亮出了长剑。

“妈妈……”

韩英听到这个声音心里一慌,转身却看见林正背着与身体极不协调的长刀、带着郑泽正朝自己走过来。

覃袭看着韩英背上的盒子,再看看林正背上的长刀,不禁满脸疑惑,可是他突然反应过来惊叫了一声“啊,天……”却又立马收住了。心想自己今天差点就让这女人给骗了,这会儿人多嘴杂,等他先除了这个女人再抢走这把刀,自己今天就赚大发了。

他没猜错,林正背上的就是天诀!

第六十章 噩梦(下)

“活捉他们!”

覃方话音刚毕,只见几名骑着马、身着便服佩带着官刀之人已策马上前。

韩英眼看无路可逃就带着两个孩子返身退了回去,可后面的喊杀声依然紧跟着他们且越来越近。

就在此时,只听一声鹰啸,一只巨型猎鹰从天降下,抓起一人直接扔下山涧,又咻地一声消失在夜空。

追着韩英的几个人惊了一下勒马收住脚步脚步,停留在原地不敢再行,恐惧地四下张望。等他们刚安下心来却又听见一声鹰啸,这声比刚才那声更响,而且感觉似乎也更近了一些。

覃方一见也是万分震惊。

接下来却是随着一声鹰啸,呼啦一声,只听见一声惨叫又有一人被猎鹰抓着扔下山涧。马上之人也紧紧勒住马缰惊恐地看着漆黑的夜空,胯下的坐骑已经不住嘶鸣,显然已经受到惊吓,

眼前这景象使让这几人大惊失色,虽然他们这些人都持有兵刃但见这猎鹰借着夜色来去无踪,一个个不由心有余悸,都一时间竟都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韩英见状也赶忙护着两个孩子躲到一边。

覃方一见,怒声斥道:

“无耻鼠辈,敢问可否现身会会贫道手中长剑!”

话音刚落,只听嗖嗖几声,几枚铁珠向覃方射来,覃方急身跃起,不想却被一枚铁珠射中右肩。

随后,一个黑影从暗中飞身跃出,抖出一柄精钢所制的蛇骨软鞭。

覃方一见自知难敌,硬撑着飞身跃上一匹马,赶忙往别处逃去。

剩下三人一见催马欲逃,可是胯下的坐骑被那猎鹰所惊,已经不听使唤,不是在原地惊恐地上蹿下跳就是四蹄颤栗着尖声嘶鸣。

那黑影突然出手,手中钢珠将其中两人射落马下,遂即急身上前,一抖软鞭,那二人已捂着喉咙喷血不止,当即毙命。

剩下一人见猎鹰从空中再次冲来,赶紧俯身与马背,那猎鹰俯冲而下,一爪落空,另一爪竟抓在那人头顶,猛一起身,那人从鹰爪掉落,只见头顶几只孔洞脑浆和血登时齐流。

“敢问恩人高姓大名?”

那黑影没有理会,收起软鞭只见几个飞身便已不见了踪影,那猎鹰也一声长啸消失在夜空中。

这匹马受惊后竟直向韩英冲过来,韩英见状顺势一跃骑上马背,一把抓住马缰紧紧抱住马头用手在马脖子上轻轻拍着,而那猎鹰也已飞远,这匹马才渐渐安定下来,但仍惊魂未定,身上肌肉不住地颤栗着。

等韩英下马将林正和郑泽刚刚放上马背却见一人骑着一匹枣红大马直奔过来,韩英眉头一皱立刻操刀在手准备迎战,待那人近了她才看清那是林楠于是长舒了一口气。

林楠催马快到韩英跟前时韩英手中佩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随之整个人也瘫软在地。林楠跳下马来赶紧将她扶住。

“师妹,师妹……”

“妈妈,师娘……”两个孩子见状也在马上看着韩英呜呜地哭泣起来。

韩英喘了口气,见是林楠,于是紧紧抓住林楠的胳膊。

“师兄,带两个孩子走”

“你带他们走,我留下……”

“我不能走,你赶紧带着他们走!”

“师妹!”林楠当下不知所措,正当犹豫不决之际,韩英突然拾起佩刀抵在自己脖子上。

“你若再迟疑,我们今天就都死在这里了,只要你带着两个孩子和天诀逃出去,我死也瞑目了……”

这时,吵闹声又越来越近,郑浩珣提着刀赶了过来,身上已多处受伤,左肩一道长长的刀伤,仍在不住流血。

“快走!带两个孩子走,快走……”

郑浩珣的吼声刚猛果断直逼入耳,紧接着一道白光,却见屈正扬手中的弑月上血珠滚滚滑落,郑浩珣的身形站在原地晃了两下,嘴里说的“快走”还没说完就轰然倒地。

林楠见状将心一横,接过马缰翻身上马,同时又挽住林正郑泽所骑之马的缰绳,正要催马。

就在此时却见追命算盘将手中算盘一抖,算盘上铜珠飞速转动刷刷作响只见两块刚锥带着细细的钢丝径直射向马头。

林楠心中一惊:这若是打在马头,即使铜头铁骨也必将毙命,想要勒马避开可已经来不及了。

眼看已无退路,一个人影闪过挡在林楠牵着的两匹马前,竟是韩英。

两块钢锥已经打穿她的左臂和右侧肩胛,两股强劲的力道仍将韩英冲飞,直接撞在两个孩子所骑的那匹马的侧面,坐骑经受不住,一个趔趄竟将郑泽颠翻,眼看快要掉下去时却被林正紧紧抓住。

由于两匹马已经一前一后发力狂奔,两个孩子骑的马紧跟在林楠后面,林楠知道不能急停否则两匹马势必会绊在一起,可也不能慢下来,后面还有人策马急追。

“小泽、小泽……”

“哥哥、哥哥救我……”

林楠听见林正的一声哭喊,等他回头才看见郑泽已经从马上掉了下去被后面赶来的一个人提起来横架在马背上。此时他也只能无奈继续纵马快逃。

等那些人已经远远离去林楠这才勒马停了下来,林正看见麒麟门的一些房屋已经起火,冲天的火光耀红了他的双眼……

师父!林正忽然猛地惊醒,看看四周自己仍是身在乡下的小屋中,这场梦太长了,天早已亮了。他立刻跳下床上直接从屋子里跑出来看见院子里的师傅。

不,应该是师叔,他正用竹篾编一只竹篓,他见林正失魂落魄地从屋里窜出来很是吃惊。

“师、师叔。”林正说道。

林楠听林正这样称呼自己登时愣了一下,手中的一条竹篾没捏紧弹起来在林楠的脸上划出一道细细的口子。

“有什么想说的说吧”林楠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道。

“师叔,你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你一直瞒着我?”

“我不告诉你是因为我不想让你从小就在心里埋下仇恨的种子,当年的那场变故对我们来说是这一生都无法忘记的噩梦……其实你的失忆不是因为从山上摔下来造成的,当年受到惊吓过度造成的,我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再想起,也不愿告诉你。”

“难道当年那一幕你忘了吗?”连林正自己都感觉似乎是在质问他。

“阿正、不、正儿……当年的一切我都记得清清楚楚……好吧,既然你现在已经想起来,事到如今也没办法隐瞒了,我现在将这事情的原本告诉你,其实我确实不是你师父而是你的师叔,你也不叫阿正,你叫林正……”

此时的林楠还装出一副处之淡然,一脸的波澜不惊,可是他考虑再三还是将事情的缘由和经过原原本本告诉了林正……

六十一章 天地同悲

话说朱棣得知朱标病重,恐怕命不久矣,赶紧率一小撮人急赶往应天,不想到了应天,还没入城,便被人阻拦,只允许朱棣一人入城。

“放肆,你们可知我是何人!”

这时,一个人过来笑道:

“呦,这不是燕王吗……”

朱棣识得这人便是蓝玉义子李庸,当即斥道:

“既然知道了,还不放行?”

“这可不比往常,要进城可以,只可燕王一人入城,其余人等不得随行!”

“叫蓝玉前来!”

“燕王叫我义父来也没用,我这话也是我义父的意思……”

朱棣这才知道这人定是奉了蓝玉之命,无奈只能让随行之人在城外等候。自己一人独身前往太子府。

等朱棣入城去了太子府见到朱标,见他已经奄奄一息,赶紧上前抓住朱标的手,含泪不语。

朱标见有人前来,微微侧脸,面带喜色道:

“四弟……”

“皇兄……这父皇都养着一帮什么人?一个风寒之症竟也治不好!”

“四弟莫要动怒……为兄命已至此,怨不得他人……”

朱标忽然想起什么,抓住朱棣的手微微颤抖。

朱棣一见急道:

“皇兄可有什么未了的心事,老四替你完成!”

“四弟,为兄担忧的便是你了……你和凉国公可否尽释前嫌,合力辅佐父皇和未来新君……”

“皇兄,这蓝玉在父皇面前屡屡出言诬陷于我,我和他还有何话说?”

这时,只听一声“皇上驾到!”

朱棣一看见是朱元璋带人前来,准备上前请安,却见朱元璋挥手一拦,直接过去看看朱标道:

“标儿,别怕,有为父在,你会没事儿的……”

朱标听了,突然眼睛一湿,泪水滚滚落下。

“父皇,恕儿臣不孝,以后不能再侍奉父皇了……”

“标儿,你给朕挺住了,朕那龙椅还等着你去坐呢……标儿……”

朱标忽然脸色一笑,满脸释然,抓着朱棣的手一松,朱棣赶忙紧紧抓住,不敢放手。

太医一见,急上前,探探朱标脉搏、呼吸,然后缓缓跪着对朱元璋痛声道:

“皇上,太子薨逝了……”

朱元璋双目紧闭,身子微微晃了晃半晌不语,直到睁眼,泪水长流,悲痛不已。

“报!”

只听外面一声急报,只见一名侍卫急身进来,跪地禀道:

“皇上,凉国公传来急报,说城外有各地藩王回京探望太子……”

朱元璋怒道:

“拦着他们作什么?”

那名侍卫怯声道:

“回皇上,随行而来的还有大队兵马……”

朱元璋一听斥道:

“先守住城门,让蓝玉速来见朕!”

不多时,蓝玉率一队亲兵到了太子府。朱棣一见,万分震怒道:

“蓝玉,你带这么多人前来作何?想逼宫造反吗!”

蓝玉没有理会朱棣之言,而是向朱元璋道:

“皇上,如今太子薨逝,如今太子一位闲置,各王才会虎视眈眈……臣怕有心怀不轨之人暗生歹心,这便带人前来护驾!”

朱元璋一听,问蓝玉道:

“依凉国公之见,朕应该立哪位为太子?”

蓝玉一听,急道:

“皇上,太子乃皇上嫡长子,太子之子为皇长孙,按照法理,理应立朱允炆为储君……”

朱元璋一听,思索了一会儿,对蓝玉道:

“让你那些兵士们都先下去吧……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朱元璋便对蓝玉随行众人说道:

“你们先退下吧……”

而这几人竟如同没有听见一样,没有理会。

朱元璋一见突然想起当年在武英殿宴请北征将士时劝蓝玉部下离去时的情景,不想今日又在此重演。

朱元璋脸色一沉道:

“只怕是朕今日不立储君,是走不出这太子府了……”

蓝玉急忙回道:

“皇上万万不要误会,臣只是怕不好向城外各王交代,也属无奈……”

朱元璋怒声道:

“拟旨!太子薨逝,朕也日渐老衰,皇长孙朱允炆虽幼,却如其父般忠孝仁贤,故封其为大明皇太孙……”

蓝玉看着朱棣,一脸得意道:

“臣这便将这旨意速传于各王,望皇上节哀……”

说罢便领着一帮侍卫离去。

“父皇!这蓝玉……”

朱元璋劝道:

“棣儿……让他去吧,无妨,允炆这孩子深知孝悌之义,看到他就如同看到当年的标儿,再加上这孩子聪慧过人,为父也甚是喜欢,今日这道旨意并不是因蓝玉逼迫……”

朱元璋过来拍拍朱棣肩膀,语重心长道:

“棣儿,为父老了……今后,你的责任重了……”

说罢一转身突然只觉眼前一黑,差点栽倒。幸好被朱棣扶住。

太医一见,赶紧上前要替朱元璋把脉,却被朱元璋甩开。

这太医急道:

“皇上,保重龙体,请皇上节哀啊……”

朱元璋听了,痛哭一声道:

“白发人送黑发人,朕如何能节哀?标儿……为父平日里对你太过严厉,为父对你不住……”

在场众人听了,纷纷落泪。等朱元璋不再悲呼,这才发现竟是暂时晕过去了,朱棣忙命人将朱元璋送回宫细心调理。



朱标葬礼当天,应天全城百姓自发前来送行。

这其中有朝廷的文臣武将,还有寻常百姓。

送行队伍白衣白马,甚是庄重,有些文臣已经不能控制失声痛哭,骂天恨地,怨苍天无眼,如此贤明之人为何英年早逝。

只见街上尽是白衣白孝,道路两侧,人们纷纷驻足落泪。

只听滚滚雷声响起,一声巨响,空中急雨如箭镞般纷纷射下,而街上众人却几乎无人离去,仍是在大雨中为太子送行。

一名老者刚刚骑马走近,这才发现是太子的送葬队伍。

“什么?太子去世了!”

这老者勒马驻足看着这场面,见众人的痛哭声竟一时盖过这急雨声,震惊的同时也颇为所动,遂即下马。

“素问当朝太子谦恭仁孝,忠厚仁慈。虽不曾亲眼所见,可今日见这送行场面,看来这传言不假,难怪凉国公对此人如此忠心……无奈,天命难违……不知这太子离世会对凉国公在朝廷的地位有影响没有?”

这人想着这些,等回过神来见送行的队伍已经远去,这才翻身上马,往那凉国府赶去。

六十二章 气运丹田

竹林里,一长一幼两人在竹林里起势练功,那孩子扎着马步,而那名男子正手拿一根竹竿在旁监督。

“气运丹田……稳住,稳住了……”

“丹田……师叔,这感觉好难啊……”

林楠见林正坚持不住,上前在他屁股上打了一下,林正正要求饶,却见林楠扬起竹竿作势要打,只好继续扎好马步,脸上挂满汗珠。

过了半晌,林楠这才说道:

“行了,再将昨天授你的刀法在这儿练一遍……”

林正一听这才如释重负,揉揉双腿,过去拿起一根竹竿,一招一式地练着。

林楠一见奇怪道:

“这刀法昨天才教你的,怎么今天练起来不见一点生疏?”

林正一听得意道:

“之前老是看师兄们练功,看过几回后已经记在心里,师叔再此提起,竟不知不觉就能耍出来……”

林楠这才明白,又问道:

“那这些内功心法你说起来也熟悉,怎么学起来就这么慢?”

林正辩解道:

“师父从不让我学习内功心法之类的,我只是听师兄们经常说起,我说得出,可是不知道都是什么意思……”

林楠想了一会说道:

“既然这样,咱们回去后,师叔闲时给你讲授内功心法,出来就练刀法……”

林正奇怪道:

“为什么偏要分这么清楚,咱们回去想学哪个就学哪个,这里也能练内功和心法,家里也可以练刀法啊……”

林楠一拍脑袋顿悟道:

“是啊,唉,又把这儿当麒麟门了……”

林正一听,拿起竹竿练起林楠新教的招式,一招一式都耍得有模有样,林楠一见暗暗道:

“看来自己没看错,这孩子是个好苗子……”

这二人就平日里装作编织竹制品谋生的父子,待闲时就练功习刀。

一日,林楠出去砍竹子,林正一个人在家,正闲的无事,便拿起一根竹竿,在院子里练起来。

“正儿,好身手!”

林正一听,赶紧循声看去,见是袁大叔,赶紧扔掉竹竿跑过去拉住他说道:

“袁大叔,我练刀这事你也不能告诉别人!”

袁大叔见林正急的小脸红白,忙正色道:

“正儿放心,袁大叔不但不会告诉别人,而且还要替你保密!但是你得答应袁大叔一件事……”

林正一听急道:

“袁大叔快说!正儿能做到的一定答应!”

袁大叔一听笑道:

“那就好,你看着啊……”

袁大叔突然从地上捡起一枚小石子,猛地掷出,只听嗖地一声,一根竹子被拦腰打断。

林正一见,急声道:

“这是什么功夫,袁大叔,正儿想学,能不能教教我啊?”

袁大叔却不为所动,林正一见故意说道:

“算了,不教就不教,不就是扔个小石子吗,有什么稀罕!”

袁大叔登时气道:

“你可别小看你袁大叔,我会的东西可多着呢!”

“切,我才不信呢,再多也没我爹厉害!”

袁大叔一听忽然从怀中抽出一条长鞭,林正一见,连连吃惊。

只见袁大叔一甩长鞭,几根竹子应声断裂。

林正一见,咽了下口水,喃喃道:

“这可是真厉害……”

袁大叔听了得意道:

“怎么样,正儿,袁大叔这两下不弱于你爹吧?”

却见林正扭头撇嘴道:

“哼,厉害也不学!”

这下袁大叔反倒急了,赶忙说道:

“正儿,你别误会,袁大叔将这些都教给你,怎么样?”

林正一听惊道:

“真的?可不许反悔啊……”

袁大叔正色道:

“骗你是小狗!咱们这下就来!”

袁大叔便和林正捡了几块小石子,林正故意捡了几块大的。

袁大叔指着不远处一棵树上的鸟洞,对林正说道:

“咱二人就站在这里,你试着将手中的石子扔进去……”

“啊?”

林正一听一脸难色,心想这也太强人所难了,自己别说扔进树洞,就是打中那树干就有点难。

“看准了,扔!”

袁大叔见林正迟迟不动,急道:

“扔啊,你愣在这儿干嘛?”

林正面露怯色道:

“我扔过了……”

“没事,继续扔……”

林正一听,一会时间将手中石子全部打光了。可没有一块能扔进去,只有两下打中了树干。

袁大叔说:

“没事,你慢慢练,等你什么时候能把手里所有的石子扔进去,袁大叔再继续教你……”

林正一听疑道:

“啊?就这样?”

“对,就是这样!”

“这也太简单了,扔石子谁都会扔啊……”

“可是能扔出去百发百中就很少了……”

林正听了无奈道:

“好吧,你放心,很快我就能全扔进去!”

袁大叔笑道:

“那你可得加油哦……”

林正见袁大叔走了,又捡了一些石子在那扔,可扔了半天还是一颗都扔不进去。

林正一气,将手中石子全猛地掷出。

只听一声“哎呦”,林楠背着竹子捂着额头走过来。

林正一见,赶紧做了个鬼脸,赶紧上前帮林楠取下竹子。

林楠斥道:

今天在街上买了吃的,快拉桌子过来……

这二人吃着饭,林正见林楠额头上好几个包,悄声试探问道:

“师叔,你头还疼吗?”

林楠夹了一口菜,斥道:

“你说呢……”

林正歉然一笑回道:

“师叔,你不是习武之人吗,怎么能被我扔的石子丢中?”

林楠听了,收起筷子,在林正脑袋上敲了一下,斥道:

“你疼不疼?”

林正一脸狰狞看着林楠道:

“啊、师叔,疼,疼……”

“你趁我不在,不好好练功,扔什么石头?”

“师叔,你这就不知道了……”

林楠一听奇道:

“什么我不知道?”

林正突然改口道:

“师叔,我想着扔这石子,也许会增强我的腕力,我练练……”

“谁告诉你的?”

“哦,是我自己琢磨的……”

“你整天不好好练功,瞎琢磨什么,要是单靠气力的话,那还练什么功,两人过招就直接掰手腕不就行了?”

“是啊……”

“对了,师叔,你能将一块石子扔进那棵树上的鸟洞里吗?”林正指着远处那棵树说道。

林楠听了侧脸一看,从脚下捡起一块石子,嗖地掷出,只听当啷一声,石子直接打进鸟洞。

林正一脸惊愕,回过神看着林楠,连连说道:

“师叔好身手!”

林楠听了没好气道:

“你这今天是怎么了?感觉你怪怪的……你可见过什么陌生人没有?”

林正忙道:

“没有,不曾见过什么陌生人……”

林楠一听这才放心道:

“行了,快点吃饭,菜都要凉了……明天你出去拿一些编好的东西上街卖了……”

林正问道:

“我一个人出去?”

林楠气道:

“你看我满头包,这怎么出门,出去被人笑话啊!”

林正看了一眼林楠,见师叔额头起包,看上去感觉有点滑稽,差点笑出声,只能感觉低头憋住,只点点头不语。

六十三章 你究竟何人!

林正在不到几个月已经渐渐掌握了本派的刀法要领,同时也在内功心法上有所领悟。

而林楠却发觉林正的刀法似乎渐渐有些奇怪。

这孩子怎么有时候出刀挺稳,可刀势渐变中有时竟能刚中带柔,看着软绵绵再次出刀却能刚猛有力,让林楠着实奇怪。

再过了一段时间,林楠试着不用内力和林正过招演习刀法,不想林正的刀法虽然和自己一样,可刀势竟比自己灵活多变,林楠觉得越来越不对劲。

直到一天带着林正上山砍竹子时,林正见竹林中一只鸟飞过,便从地上捡起一块小石子突然出手,那飞鸟应声跌落。

林楠这才明白,这孩子绝对是受旁人指点,不然绝不可能有这般身手。

这天,林楠又要出门,出门前特意叮嘱林正乖乖在家不能乱跑,自己要好久才能回来,林正听了反倒是一脸兴奋。

林楠刚走,林正悄悄从屋子里拿出一堆小石子,数了百颗揣在怀里出来。

待他在院子站定,看着那树上的鸟洞,林正抓起一把石子,背过身去。

只见林正突然转身同时,猛地将石子打出,当啷一声,石子进洞。

此时的林正已经能猛地转身从左右两侧将石子打进鸟洞。

九十、九十一、九十二、九十三……九十九……一百……全中!

林正看看手中还剩下两枚石子,突然转过身来,神情凝重,紧盯着鸟洞,将两枚石子紧紧扣在手中。

连珠双发!

林正猛地将手中石子接连打出,只见两枚石子一前一后进洞,林正一见,却丧气道:

“哎呀,又没同时进洞……”

“哈哈,正儿,千万别心急……慢慢来……”

林正循声一看见是袁大叔,忙上前扯住袁大叔道:

“袁大叔,这‘连珠双发’我怎么老是打不出来啊……”

“别急,这就和你师父教你练功是一样的……”

“唉,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练成这“连珠双发”……”

对了正儿,鞭法练得如何了?

“感觉鞭子更不好练,不过在练习刀法的时候,我觉得有些刀法加上一些鞭法更有趣了……”

林正说着顺手拿起一根竹条向袁大叔演练起来。

袁大叔看着震惊异常,忙喝住林正,问是不是将自己教授林正鞭法和打石子的事告诉了林楠。

林正听了赶紧连连否认,袁大叔不信,一个孩子能将鞭法融入到刀法里,实在难以相信。

林正连忙解释道:

“我感觉有些时候刀法里一些招式太生硬了,练着就想能不能将刀法变得灵活好练一些……”

袁大叔上前抓住林正的胳膊喜道:

“正儿,真不愧是……”

袁大叔说着突然停住,林正一见好奇道:

“袁大叔,真不愧是什么?”

袁大叔笑道:

“真不愧是好孩子……”

突然,一声厉喝,一人施展轻功提刀疾身飞出,袭向袁大叔,袁大叔一愣,赶紧将林正揽在身后,随手打出几枚铁珠。

那人横刀一挡,当当当三声,铁珠全打在刀身。

“正儿快走!”

那人闪人挡在门口,厉声道:

“想走?今天老的小的都别想逃!”

“你是?朝廷的鹰犬?”

“算你聪明!”

袁大叔看了看林正,将手探进怀中,唰啦一声,抽出一条长鞭。

“许久不见,既然来了,那就让老范的长鞭再开个张!”

“正儿,走远些,好好看着你袁大叔的鞭法要领!”

林正跑开几步,站在远处道:

“嗯,正儿一定看个仔细!”

袁大叔盯着这人,见这人身形甚是熟悉,可这人脸上蒙着黑布,看不清面目。

忽然这人提刀来攻,袁大叔长鞭一甩,啪的一声,袭向那人,那人提刀一挡,“铮”的一声。那人飞身跃起,却见那长鞭如蛇一般紧随而来。

那人见状侧身一转,出刀袭向袁大叔,袁大叔忙将长鞭一抖,将刀身紧紧卷住。二人一见,各出一掌,待到落地未及站定,那人又抽刀急攻。

袁大叔从打出几枚钢珠,那人不防,忙闪身去躲,不想长鞭又如闪电般急闪过来。

那人见状忙提刀再挡,却被鞭梢袭面,那人一惊,慌忙侧脸一躲,脸上的黑布嗤的一声被鞭梢扫断。

林正一见急声道:

“师父!”

袁大叔见是林楠,唰的一声,猛将长鞭收回。急道:

“林师父……”

林正见是林楠,跑过去拉住林楠急道:

“师父……不要伤害袁大叔!”

林楠怒道:

“正儿!你竟背着我偷偷跟这人学这些歪门邪道!”

林正满脸自责,没有回答,而是转身跑出去。

林楠也没有理会,转而盯着袁大叔,急步上前,质问袁大叔道:

“你究竟是何人?接近我们有何目的?”

袁大叔一脸难色,为难道:

“林师父不要误会,我没有一点恶意……只是喜欢林正这孩子而已……”

“那你刚才说的‘朝廷的鹰犬’是什么?”

袁大叔听了,一脸愕然,沉吟了半天,苦道:

“林师父,老夫有不得已的苦衷,不能明说,还望林师父谅解……”

“什么苦衷?不说,定是这其中有着不可告人的勾当!”

袁大叔喝道:

“林师父!”

“当家的……”

正当这二人对峙之时,林正带着袁大婶急忙赶来。

袁大叔一见,怨道:

“你怎么来了?”

而林楠一见这袁大婶更是惊恐,看着袁大婶脸上的疤痕,和熟悉的声音,惊道:

“你是丑姑姑?”

那袁大婶一听一脸难色道:

“林少侠……”

林楠见这袁大婶正是当年麒麟门附近,楚阔天经常带林正去探望的的‘丑姑姑’翠珠,而这个袁大叔竟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而且当年麒麟门被灭,自己带林正逃往这里,无人知晓,他们怎么能找的到?

而林正一听这袁大婶就是当年的‘丑姑姑’,突然哇的一声上前抱住翠珠。

“丑姑姑,正儿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丑姑姑了……”

翠珠轻轻拍拍林正,安慰道:

“正儿放心,丑姑姑会一直照看着正儿的……”

安慰了林正一会儿,翠珠对林正轻声说道:

“正儿,你先自己去玩一会儿,丑姑姑和你师父、袁大叔三人有话要说……”

林正一听,点点头,看着林楠。

见林楠点点头示意默许,这才走开。快到门口时,林正忽然停住,回头对林楠道:

“师父,你们千万别吵架,更不要打起来……”

林楠斥道:

“你小孩子管这么多,快出去!”

见林正出了门,又转头向外面高声叮嘱道:

“千万别跑远了……”

“这孩子……”

林楠怨了一声,刚回头却见袁大叔扑通一声跪在当面。

六十四章 后会无期

袁大叔刚一跪下,翠珠也跟着跪下。

林楠见袁大叔和翠珠双双跪在当面,心中大惊。

忙上前去扶,不想袁大叔竟痛声道:

“这都是老夫的罪过,害了楚掌门,更害了麒麟门众人……天大的罪过!”

林楠疑惑道:

“这些和你有什么关系?”

袁大叔便将事情原委向林楠一一道来,原来这袁大叔就是当年的范公公,林楠听罢登时怒从心生,忽然运功提掌。

范公公一见,双目紧闭,等着林楠的处置。

只听哗啦一声,待他睁眼见林楠身旁的石桌应声而裂。

范公公缓缓起身,拱手向林楠愧色道:

“方才多谢林师父手下留情,实在惭愧……”

范公公这才明白,原来林楠方才和自己过招只是想逼自己出手,并没有尽力,看他这身手,若真要和自己一战,恐自己难有胜算。

“行了,既然大家身份已明,那就请吧!”

“林师父放心,我二人掩饰身份,自然也是为了……”

林楠却打断了范公公的话:

“正儿我会好好照料的,就不劳二位费心了,我遵从的是师父的心愿,就当是为师父尽孝吧……”

范公公不解,问林楠道:

“林师父这是何意?”

“我想师父和公孙道长让你离开自有他们的理由,如今,虽然师父已逝,可你仍自当遵守当年之约,岂能违反?”

范公公苦道:

“老夫只盼亲眼看着正儿平安长大成人,并无他求,求林师父成全!”

“你跟着只会给正儿带来危险!”

“如今江湖武林人人知我师徒二人携天诀流落在外,而有你二人再跟着,若是再把朝廷的人引来,那不更麻烦了?”

范公公一听无奈道:

“好吧,既如此,老奴便去了,望林师父好好照顾正儿”

林楠对翠珠道:

“丑姑姑,这里不能再留,你也跟他走吧……”

翠珠一听急道:

“林少侠,求你了,我当年毁了面目,当年就没人能认出,现在就更没人能认出了……”

林楠无奈道:

“麒麟门曾有逆徒叛出,而且是正儿的师兄,恐怕你的身份也难再隐藏了……”

翠珠一听泣道:

“我……我……林少侠……”

林楠劝过二人,正转身回屋,却听范公公急道:

“林师父,这里有样东西麻烦林师父转交给正儿,多谢了!”

林楠见是十几枚铁珠,这才出手接过。

“你放心,我会将这些交给正儿的!”

范公公满是伤感道:

“林师父,保重,后会有期!”

林楠叹气道:

“还是后会无期吧,你二人保重!”



林楠送别了二人,过了几天见林正都是心事重重,到晚上吃饭见林正一脸沮丧,问过之后才知道原来林正见袁大叔这几天都不来找自己,便去找他,结果去了才发现袁大叔和丑姑姑早不见了。

林正一想这二人一定是被师叔赶走了,心中虽然责怪,可又不敢说出,只能和林楠赌气。

林楠见林正一连半个月都不理他,也不和他说话,就想着上街去给林正买点东西哄他开心,消消气。

可在街上转了半天也不知道这孩子喜欢什么,突然听道一声“糖葫芦~卖糖葫芦喽~”,心里登时有了主意。

林楠买了两串糖葫芦,心想这糖葫芦林正绝对想吃,心中正暗自高兴。突然见一人牵马经过进了一家药材铺,林楠只觉这牵马之人甚是眼熟,定睛一看,竟是和文。

“这和文跑这里干什么?”

林楠一见正准备跟着去看看这和文来这里干什么,结果看看手中的糖葫芦,想了想,便将两串糖葫芦揣进怀里,偷偷跟了过去。

林楠假装在街上闲逛,偷偷接近,见等了许久,和文从那药材铺子里出来,在门口左右张望了一下,回身向那门内道别后骑上马走了。

林楠见这和文走的匆忙,应该只是路过,应该没什么事。转身要走,却见一人从里面走出,林楠一看,那人怀揣算盘,正是那‘追命算盘’庞噩!

庞噩从铺子里出来后,向铺子里吩咐了几句,结果伙计牵来的马,也急忙离开了。

“看来这间药材铺也是庞噩的,和文和这庞噩二人定又是谋划着什么……”

可是这庞噩出门后竟和和文走的是相反的方向,这让林楠一时摸不着头脑。

林楠见庞噩走的远了,便去了那药材铺,假装很急地问那伙计道:

“伙计,咱们这里有上等人参吗?”

那伙计一听上下大量了林楠一番嘲笑道:

“嘿,你一个乡野痞夫买人参干嘛?怎么,家里有人快死了等着拿人参提气吊命用?”

林楠一听故意斥道:

“放肆!你可知道我是何人?”

这伙计一听见林楠一脸恶煞,登时有些心虚,怯声道:

“请问这位爷什么来头?”

林楠一见,故意竖起大拇指朝着背后庞噩离去的方向一甩,沉声道:

“我不是爷,是那边的爷让我来的,他的名字说出来别说是你,就是他庞噩也受不住!”

这伙计见林楠指的正是掌柜的离去的方向,而且这人不是本地口音,应该不假。听他敢直呼掌柜名讳,绝对来头不小,看来这下可闯祸了,登时身子一软,急声求道:

“大人,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您多包涵……请问大人需要几品几叶的?”

林楠见这伙计中计,故意背过身道:

“哼,还真以为我还看得上你们这里的破烂玩意儿?”

这伙计见这人只说却迟迟不报名号,怀疑这人使诈,于是探身悄声道:

“大人,燕雀南飞……”

林楠一听,心里犯难:

“燕雀南飞!糟了,这明显是暗语,这可怎么办?”

这伙计见林楠迟迟不回暗语,便将手悄悄向柜台下面探去。

“还对什么暗语,我是明面上的,一般不使暗语,我们的暗语和你们的自然不同,不信让庞噩出来见我一面!”

林楠大声嚷道,说着还将佩刀拍在柜台。

这伙计一见,正在迟疑,却见林楠再一用力,那佩刀竟连刀鞘一同插进伙计背后的药架柜子上。哗的起身坐在柜台上,向内堂高声喝道:

“庞噩,滚出来,让伙计招呼我便罢了,还将我当贼人一般猜忌……我大老远赶来就这般对我!快给我滚出来!”

六十五章 好久不见

这伙计一见,赶紧求饶道:

“爷,您是我亲爷爷,小的给您赔不是了,我家掌柜他不在……”

林楠故意高声骂道:

“别装什么缩头乌龟,今天我非见着他不可!我要你看看,我、是真是假,让他庞噩出来,他要没瞎,自然认得!”

伙计见这人如此执着要见掌柜,看来绝对是真的,若是假的,敢这样急着见掌柜?

连连求饶道:

“大人,小的真的没骗您,我家掌柜在您来之前刚走一会儿……”

“放屁!我根本没在路上见过他,再要拿话骗我,别说是你,就是他庞噩,也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大人,去应天你二人说不准走岔了,小的真没骗您……”

林楠这才放缓语气道:

“既然这样,也就不为难你了,以后机灵着点儿!”

那伙计欠身一笑,赶紧拿过林楠的佩刀递上前。

林楠接过刀假装悠闲地环顾了店内一眼,迈着步子转身出门去了。

出了药材铺,林楠快步离开大街,仔细想了想,这以前都是余非则和庞噩有事密谋,什么时候这和文竟和庞噩搅到一块了?难道是余非则出什么事了?



余非则那日去了凉国府,并不见蓝玉。府里管家告知因为太子薨逝,蓝玉忙着操办葬礼,还要派人坚守城防。

让余非则现在府中歇息,等蓝玉回来。

余非则一听坚守城防,也是立即心知肚明:其实与其说是城防,还不如说是防燕王一人。

到了晚上,蓝玉刚一回府,就听管家说故人来访,蓝玉听了连铠甲都没脱,直接让管家带自己前去。

到了别院,见是余非则,蓝玉上前笑道:

“余掌门,许久不见!”

余非则正愁这么久都不见天诀下落,怎么向蓝玉交代,却见蓝玉确是一脸笑意,只觉得奇怪。

蓝玉见了,反倒劝余非则道:

“余掌门,见到老夫怎么一脸愁容?”

余非则苦道:

“大人,老夫至今未能拿到天诀,有负大人重托,这……唉!”

蓝玉一听,不但不恼,却是哈哈一笑道:

“余掌门,莫要自责!那天诀,咱们没得手不要紧,最主要的是他燕王也没得手,这就成了!”

余非则不解,疑道:

“大人怎么能知道那天诀……燕王也没得手?”

“哼,如果得手了,早就让皇上知道了,罢了罢了,现在就算他燕王拿到了也没用!”

余非则疑道:

“大人这话何意?”

“太子仁慈,不忍对燕王下手,可现在……太子虽已薨逝,可皇上已立储君,皇太孙将来即位,我蓝玉必定大权在握……到时候,还怕他一个小小的燕王!”

“那老夫就先贺喜凉国公了!”

“余掌门,到时候,这朝廷之上,有我蓝玉,朝廷之外、江湖武林,就你余掌门独尊了!”

余非则一听,当即起身拱手道:

“托凉国公鸿福,老夫何德何能?”

“唉……余掌门休要见外,你虽不曾有功,却为蓝玉、为太子着实费心,老夫腾达之日,岂能让余掌门只得旁观之理?”

“那就先谢谢大人了,从今往后,老夫和整个皓蛟山皆以大人马首是瞻,任凭差遣!”

“余掌门,见外了、见外了……快坐下!”

蓝玉笑着拉着余非则坐下,拿起桌上酒壶给他和余非则斟上。斟酒的瞬间,蓝玉瞥见余非则面前的弑月突然想起什么,这才恍然说道:

“余掌门可记得当年,在那胡惟庸府上,当着皇上的面,余掌门说的话没?”

余非则叹气道:

“当年皇上也是让老夫找回天诀,可……算了算了,不说了……”

蓝玉却出言阻拦道:

“找不回天诀,怕什么,弑月已在你手上……老夫去请皇上赐你金匾一块……这有何难,哈哈哈……”

说着端起酒杯向余非则道:

“余掌门,许久不见,来,满饮此杯!”

这时,门突然开了,一人直接推门进来。

余非则见这人身披甲配刀,一脸凶恶,登时一脸惊慌。

却见蓝玉一脸淡定道:

“你小子,老是毛手毛脚,将来还怎么成事?”

来人看着蓝玉,正要说话,见余非则仍是坐着,便紧盯着余非则。

蓝玉斥道:

“说,余掌门是义父的旧友,自己人,但说无妨!”

随后向余非则介绍道:

“余掌门,此乃老夫的百名义子之一,李庸……李庸,这位是皓蛟山的余掌门,执神兵弑月,神功盖世,威震武林!”

余非则一听,赶忙回道:

“大人过誉了,岂敢岂敢……”

蓝玉对李庸斥道:

“说吧……别婆婆妈妈!”

李庸这才说道:

“就在义父回府不久,那燕王带人回燕地去了……”

“就这些,再没了?”

李庸点点头,又问:

“既然他回了,那城防还要继续吗?”

“继续,当然要继续了,你跟老夫征战多年,‘兵不厌诈’之理还能不知?倘若那燕王狗急跳墙,兵入应天,那遭殃的便是咱们了……”

“是,还是义父想的周详,儿去了!”

蓝玉听了摆手道:

“去吧,城防莫要松懈了!”

李庸点头应了声,退身出去。

见李庸离去,蓝玉招呼着余非则继续喝酒,突然余非则想起什么问蓝玉道:

“大人,那燕王可是皇上第四子?”

“没错,余掌门为何有此一问?”

余非则一听眉头紧缩,自顾道:

“第四子,燕王……”

想了一会突然惊道:

“哎呀,不好,麒麟门被灭那晚,我听屈正扬回来说那晚有一个叫王四的人,莫非那燕王也去了!”

蓝玉听了一愣,手中酒杯不小心掉在桌上。

“余掌门可有根据?”

余非则沉吟道:

“当时只觉得这人名着实奇怪,江湖武林中也从没听过此人……老夫误以为是大人您派来的人,也就没有在意,今日一说,这才突然想起……”

“王四……好你个朱棣,连你老朱家的祖姓都不要了……”

“大人,这其中不会有什么事吧?大人,老夫虽不曾见过这燕王,可也曾听说过,绝不是平凡之辈,大人不可不防啊……”

结果蓝玉听了哈哈一笑,说道:

“哈哈哈……就如今这形势让他来,他还不夹着尾巴做人还想造次?老夫谅他也不敢!”

“大人,那燕王可是皇四子,若真惹怒了皇上,皇上岂肯放过大人?”

“哈哈哈,皇上……皇上可舍不得现在让老夫死,余掌门,你想想,如今的大明,开国之将还有几人?若没了老夫,他老朱家的江山还靠谁来守?”

余非则疑道:

“大人,天诀现在仍没有下落,万不可掉以轻心呐……”

蓝玉听了,想了一会儿,眉头微皱,对余非则说道:

“余掌门说的有理,这天诀确实是个隐患,这样,你回去再派人各处查寻天诀下落,只要不被那燕王所得,那就无妨……”

“大人放心,明日一早,我便动身回去,多派弟子去各处打探,一有消息,立刻告知大人……”

蓝玉扶起酒杯再次给二人斟满,起身说道:

“有劳余掌门了……蓝玉先干为敬!”

六十六章 算计

庞噩回来后,听店里伙计说有燕地来人,觉得吃惊。

问过之后,庞噩觉得这事颇有些蹊跷。

问伙计那人可曾说过暗语?伙计回道:

“小的说了暗语,可那人根本不理,小人正觉得奇怪,可他却偏偏要老爷出面见他,嚷嚷了半天非要见你不可……我一看这不像是旁人,如果是旁人,哪还敢让掌柜您出面辨认……”

仔细问过那来人的面貌特征后,庞噩心想,这人自己好像从没见过。

便吩咐伙计,今后一定要注意,暗语也不能随便说。



一天,林楠受了风寒,在家休息,便让林正带了些物件去街上售卖。

林正像之前一样,去了街上就将摊子摆开,学着林楠之前的样子叫喊了几声,虽然引来了一些人,可还是看的人多,买的人少。

等了半天不见一个买主,林正觉得无聊,就守着摊子在一旁托着腮发呆。

过了一会,听见一阵急急的马蹄声,林正忙探头一看,见是一人骑马过来。

这人发须灰白,背上负着一把刃似弯月的大刀,经过林正的摊子前,那人瞥见林正,忽然‘吁’了一声,勒马停住。

林正一见,以为这人是要买他的东西,赶紧站起身道:

“爷爷,要买点什么吗?竹子编的板凳,篮子什么的,都是我爹亲手编的,你看……”

林正说着从摊子上顺手拿起一只篮子,啪的一声摔在地上,结果刚拿起来,见筐子筐口被摔得有点扁。

赶紧放在身后,又拿起一只说道:

“刚才这个可能没编结实,您再看看这个……”

说着又摔在地上,结果这个比前一个更惨,底下竟凹进去一大块。

林正一脸尴尬,心里嘀咕道:

“怎么师叔每次摔都没事,自己一摔就坏,真是邪门……”

林正偷看了一眼老者,见这老者一脸正色盯着自己,又赶紧拿起一只。

“行了孩子,别摔了,再摔就全坏了……”

林正尴尬一笑,说道:

“爷爷,这……平常不是这样的……算了,可能是这几天编的这些不好,那、那您就别买了吧……”

不想这老者竟被林正逗得哈哈一笑,翻身下马道:

“孩子,这些都是有技巧的,不是乱摔的……”

老者说着从地上捡起另一只,狠狠一摔,见那筐子在地上弹了两下,然后再捡起来递给林正,完好无损。

林正一见这才想起,师叔每次摔的时候都要将竹筐拿手里调整好方向才扔,怪不得自己一扔就坏。

那老者递给林正一块碎银子,林正一脸高兴,接过银子让老者自己挑选。不想老者一笑摇摇头道:

“孩子,爷爷不买东西,就是看着你这孩子觉得喜欢……”

林正一听,脸上登时满是失望,想了一下,就把银子递给老者。

“既然您不买东西,那这银子阿正也不能要……”

“没事的,拿去买一些喜欢的东西吃,你这么懂事的孩子,爷爷喜欢……你爹是什么人?”

林正一听,看了看这老者,见他一脸慈祥,便回道:

“我爹是个普通的农家人,我们平日就靠着做一些竹子编的东西出来卖钱……”

老者一听,眼珠一转又问:

“那你家里除了你爹和你,还有其他人没有?”

林正说道:

“有啊,我爹说我娘生我时伤了身子,经常生病卧床,出不了门……我爹今天也生着病,就只能我一个人出来卖这些东西了……”

老者听了林正的话,正暗自思量。突然,一人骑马过来说道:

“余掌门,你不来我这里先喝口茶,在这儿干嘛?”

林正和这老者都看着来人,这人一脸阴沉,怀揣一副铁架,手指如骨。林正看这人有些眼熟,可一时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

只听这怀揣铁架之人说道:

“余掌门,你今日来此可有要事?”

这老者没有回答,而是对林正说道:

“好孩子,银子拿着吧……”

说罢提身上马,对那怀揣铁架之人说道:

“走,去你那里再说……”

林正拿着银子看着这二人离开,这才知道这二人应该就是人常说的‘武林中人’,着实羡慕。

看着身后两个被自己摔坏的竹筐,折腾了半天没有弄好,便安慰自己道:

“还好那爷爷给了银子,回去如实告诉师叔应该也不会责怪自己……那爷爷真是个好人……”

不对,林正突然想起,这老者和那怀揣铁架之人,好像都曾经见过,可一时想不起他们是谁。



余非则和那怀揣铁架之人来到庞噩的药材铺,笑道:

“你庞噩杀人赚钱,救人也赚钱……真不愧是追命算盘……”

庞噩一笑,说道:

“都是小买卖,余掌门怎么瞧得上眼,快里边请!”

说着二人下马将马缰丢给早已在门口恭候的伙计,一前一后进去,上楼后进了一间屋子。余非则一进屋子就闻到一股异香,环顾一周见是桌上的香炉这才放心。

庞噩在门口看了一下,闭上门过来,见余非则竟一脸严峻。

庞噩忙问余非则道:

“余掌门应该也得了密信?”

余非则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纸条,庞噩一惊,也忙展开手中纸条。

这二人手中密信都是一样的笔迹和内容,都是四个字:

速来应天!

余非则对庞噩道:

“如今大人得势,可看这密信却显得极为迫切,难道大人出事了?”

庞噩一脸难色,眉头紧锁道:

“我估计大人即将有难,这密信应该是让咱们前去助他一臂之力……”

“那还等什么,咱二人即刻动身,对了,我写一封密信,你即刻命店中伙计送于皓蛟山,让几名弟子也速速赶往应天……”

庞噩倒了一杯茶递给余非则道:

“余掌门,先喝杯茶吧……”

余非则却困惑道:

“这时候还喝什么茶,快先去拿纸笔来!”

余非则一脸狐疑,盯着庞噩。

不想庞噩一笑道:

“这里去应天,不差这一时半会儿,先把茶喝了吧……怎么,不喝怕我这茶里有毒?”

余非则斥道:

“说什么浑话,咱二人多年的交情,怕你下毒我还能过来?”

说罢接过庞噩手里的茶喝了一口道:

“快去叫你伙计拿纸笔过来……”

这时,庞噩脸色一变,笑眯眯地说道:

“呵,不用这么麻烦了,你直接给你门下弟子说不就行了?”

“什么?”

却听一人说道:

“师父,有什么事直接吩咐徒儿就行了……”

余非则正一脸愕然,只见一人进来,竟是和文!

余非则看着庞噩和和文,怒火中烧。

“和文,你怎么在这儿!”

和文一脸奸邪地笑道:

“师父,您老了,不要再跑到处跑了,是时候让徒儿们尽尽孝了……”

庞噩哈哈笑道:

“余掌门,你看,这多好的徒弟,您就……安心上路!”

庞噩正说着趁余非则不防突然出手打出两枚毒镖……

六十七章 悔不该信那和文!(今日双更)

余非则见那庞噩打出两枚毒镖,唰的一声拔出背上弑月,当当两声,那毒镖全打在刀身。

余非则盯着二人,暗暗运气,噗地将口中刚刚喝进去的茶吐出来。

“余某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你庞噩了,岂能不知你这追命算盘的手段!”

庞噩却一脸狞笑,摇头道:

“余掌门,茶中下毒……也太小瞧庞某了,实话告诉你,这茶里根本没毒”

“没毒?”

余非则试着暗暗运功,却觉得有点吃力,怒道:

“竟敢戏弄老夫!”

“余掌门莫要误会,庞某怎敢戏弄余掌门,我这茶里确实没毒,可并不是说没给余掌门下毒……”

余非则想了一下,突然闭气冲出门去,跃下二楼,不想却跌倒在地。

庞噩和和文站在楼上看着余非则道:

“余掌门,别白费力气了……中了我这迷烟,看你怎么逃!和文!”

和文一听,拔出佩刀,从二楼跃下,步步逼近。

“和文,背师叛道,你这个畜牲!”

“师父,这不都跟您老人家学的吗,我和文这才算是师父亲传的弟子了吧……”

和文看着余非则,苦笑道:

“我有什么不如那木一平和那屈正扬?我和文,这小半辈子都一心为了皓蛟山,可你呢,你眼里可有我和文半分!先是木一平再是屈正扬,木一平那个呆子,笨手笨脚,做事哪里有我和文半分周详?”

“原来、原来一平是被你陷害?”

“不错,这也得亏师父帮忙,否则就凭我一人之力怎么可能将这个派中‘德高望重’的大师兄拉下来,要不是林楠那狗东西插手,我早把那木一平碎尸万段了!”

“这么说你丘师弟也定是遭了你的毒手?”

“师父您别误会,丘异成真是师父的好徒弟,能舍身成仁,以身饲那灵蛇,好让弟子感动……”

“和文,想不到你这平日对为师恭敬顺从是假,实为伺机利用,狼子野心,是我余非则眼拙,没看出来……”

和文提刀上前喝道:

“记住,这些全都是你逼我的,都是你逼我的!”

和文提刀砍向余非则,余非则已暗暗运功,见那和文砍来,并不急着出招来挡,而是惊呼道:

“异成……”

和文听了登时一惊,回头来寻,余非则趁机起身,往门外逃出去。

结果出来见自己的坐骑不知道被那伙计牵去哪了,遂钻进一个巷子,见和文出来在街上四下张望,便偷偷向别处逃去。

怎么办?

余非则想了想,怕是那和文已经在那回皓蛟山的路上堵自己了,皓蛟山此刻已不能回去。看此处有一条小径,似乎少有人走,便沿着此路艰难行进。

和文出来后,见街上已不见余非则的行踪,心生恼怒。返身回了那药材铺,怪那庞噩不来帮忙。

庞噩笑道:

“这是你们皓蛟山之事,我一个外人不便插手,你放心,那老东西中了我这迷烟,功力一时难以恢复,你只要找到他,取他性命易如反掌,而且还能得弑月回去统领皓蛟山……”

和文恼道:

“这些都是后话,现在找不到那老东西,如果让他逃回去,那我可就身败名裂了!”

“你放心,你那师父老奸巨猾,这时候他才不会冒这个险回去,一定是在哪里藏身了……”

结果被那店里伙计听到,那伙计说:

“咱们这里去别处的路很少,官道只有一条,而小路就那么几条,你骑马出门去找找,应该不难……你师父的马在后院,我看过了,那可是匹好马……”

和文一听,恍然悟道:

“对了,我差点忘了,老东西所骑的这马跟了他多年,极有灵性,我骑着它出去,一定可以找到那老东西!”

庞噩和伙计听了,觉得匪夷所思,听说过狗能找到东西,也知道老马识途,可从没听说过马还能找到主人的!

和文赶紧去后院将余非则所骑之马拉出来,翻身骑上马背,信马由缰。



余非则沿着小路一直逃窜,跑了半晌,只觉得气力渐渐不支,过去躺在一颗树下休息。

突然听背后有人声高喊道:

师父!

余非则心惊万分,不由连声苦道:那和文怎能这么快找到自己?

余非则正准备拿起弑月,没等起身,就听哗啦一声,一个人影腾落下。

“师父!”

余非则微微抬眼,见这人竟然不是和文,急忙睁眼一看,登时双眼泛红,眼前这人竟是当年被自己打伤并逐出山门的木一平。

“一平,真的是你?”

木一平上前扶住余非则,痛声道:

“师父,是我!”

木一平见余非则气喘吁吁,脸色煞白,看上去异常虚弱。

“师父,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是不是受伤了?”

余非则悔道:

“一平……唉,为师对你不住啊!轻信了那和文之言,害你流落在外……如今被那和文出卖,才落得如此田地!”

木一平侧身看了一下四周,赶紧将余非则扶起来。

“师父,此地不宜久留,我先带你去一个安全的地方……”

说罢便扶着余非则,二人来到一座破庙。

“师父,这地方谅那和文绝对找不到,您先在此安歇,我出去查看一番……”

“一平,千万小心……”

天色将黑,木一平带着吃的回到破庙,给余非则吃了。

余非则好奇道:

“一平,这些年你是怎么过的?你怎么会在这里?”

木一平听了,脸上泛起一丝苦涩,回道:

“被师父逐出山门后,幸亏有林楠相助,才得意脱身,后来怕被人认出来,就隐姓埋名,给人赶过车,作过脚夫,还当过镖师……”

“要说到这里,那还得从前阵子去咱们……哦,去皓蛟山附近押镖说起,当时我们负责押运一批货物,送到之后,和几名镖师去镇子上喝酒,结果不想竟碰上和文……幸亏和文没认出我,我见他和追命算盘鬼鬼祟祟,似乎谋划着什么,可也不敢过去偷听,最后就说一位朋友在这附近,过段时间再回去。离了那些人,我便跟踪那追命算盘到此,看他还和什么人来往,如果是那位大人,那就是和文奉师父之命去见那追命算盘,如果是旁人,那肯定是这二人背着师父另有打算……”

六十八章 养蛊反噬

余非则听了,暗暗吃惊,原来这和文早就起了歹心。

只听木一平继续说道:

“结果我一路跟随到此,竟发现是师父您前来见那追命算盘,起初我还纳闷,这师父刚差和文去见了追命算盘不久怎么自己又亲自前来,可也没想那么多,就找到这间破庙,准备休息一天再走,结果竟在半路发现了师父……”

余非则后悔道:

“为师瞎了眼,不想竟被这和文骗的团团转……我是中那追命算盘庞噩的迷烟,无法运功,说起来惭愧,若不是为师以异成的冤魂使诈,恐怕为师此刻已经是死人一个了!”

木一平听到‘异成的冤魂’,不由惊道:

“怎么,丘师弟死了?”

余非则痛道:

“这和文心肠竟能如此歹毒,骗异成去了卧龙涧,害的异成葬身于那灵蛇之腹!”

木一平听罢,怒火中烧,捏起拳头,一拳狠狠砸在地上,咬牙恨道:

“这和文简直灭绝人性!残害同门,还欺师灭祖!”

“这都是为师酿下的苦果,竟害了你和异成!如今苦果自食,都是报应!”

“师父,天色不早了,你早些休息,明日我出去给你找些解毒的草药,帮你解毒,等你好些了,再送你回皓蛟山……”



和文白天找了几条小路都没有找见余非则,只得回到那药材铺,准备第二天再找。

次日,天刚一亮和文便准备骑了马出门,却发现这街上突然多了几名乞丐。

和文正牵马要走,却听一名乞丐道:

“麻杆子,你偷偷回去看那庙里那两个人走了没有……”

这时,那酒楼的伙计出来赶那些乞丐离开。一名老乞丐苦求道:

“小二哥,行行好吧,我们那破庙被两个恶人给占了,我们暂时回不去,你放心,就在这只待一两天,等那二人走了,我们赶紧回去……”

小二一听怒道:

“快滚一边儿去吧!一间破庙都有人占,骗鬼呢?”

只听那小乞丐急道:

“真的,小二哥,那两人都不是善茬,我偷偷看见那老头背着那么大一把刀,那刀看着就不一般,我们哪敢回去……”

和文一听,赶紧过去,一把拉起那小乞丐问道:

“那老头是不是穿浅灰长衫,花白胡须……”

这小乞丐被吓的不轻,忙连连说是。

和文一听,再问道:

那刀是不是刃如弯月?

对对对,就是,像月亮一样圆,不对,一样弯!

和文将那小乞丐一把提起来扔在马上,也跟着上马。

那小乞丐一见,脚蹬手抓,急命求饶救命。

和文掏出一锭银子塞在那小乞丐嘴里,说道:

“带我去那间破庙,如果找到那老头,我再给你一锭银子!”

这小乞丐一听,急忙出手指向不远处,嘴里含糊地说了一句,只见他将银子从嘴里掏出来,然后指着一个看着不像是路的地方急声说道:

“小爷,就是这边,快往这边走……”

和文一听,立即策马顺着小乞丐走的地方急行而去。



木一平早上出门,去山上给师父采了一些解毒的草药准备拿回去给师父解毒。可一想这草药在那破庙没地方煎熬,就去街上准备买只瓦罐,顺便给师父买点吃的。

到了街上,却见几名乞丐拿着烧鸡、烤鸭坐在街上啃。

木一平一见觉得好奇,结果听一名老乞丐吮了吮手指,拍拍肚皮道:

“刚才那位爷出手可真大方,等麻杆子回来,嘿,再赚一锭银子,咱们这段时间可就有好日子过喽……”

那小二出来问道:

“这也真奇了怪了,一间破庙竟成了稀罕,人人抢着去……”

木一平听了惊恐万分,难道是和文已经去了破庙?

余非则觉得眼前一亮,微微睁眼,见阳光顺着破烂的屋顶照进屋子和自己脸上。

起身见木一平不在,这才想起昨晚木一平说早上去给自己上山采药,想起以前的种种过往,尤其是将木一平打伤赶出皓蛟山一幕,更觉得懊恼万分,只觉得对他不住。

这次一定要将木一平带回皓蛟山,让他来执掌门户,自己一生没做过几件好事,将来木一平作了掌门,绝对比自己做得要好。

这时,吱呀一生,庙门打开,余非则心中怅然道:

“一平,为师这毒不碍事,过几天自然会消退,你没必要如此辛苦……”

结果等他进来,余非则大惊失色。

“师父,您可让徒儿好找……”

来人却是和文!

“和文,难道你就真想要了为师性命!”

“师父,您若不死,我怎么好回去替您执掌门户?”

“别忘了,你这一身的本事可是为师传授,你这算盘打的可不怎么好……”

和文一听,嗤声笑道:

“师父,你当我三岁小孩?你这现在已如将死之人,还说什么大话,要不徒儿不还手,您先起身打徒儿一掌消消气?”

“哈哈哈,和文,你不是三岁小孩,可也着实天真,你真以为你能杀得了为师?再说,就算没了为师,可那皓蛟山,你和文拿什么去执掌,谁又肯信服于你?”

“杀了你,得了弑月,徒儿带着您的尸首回去,对众师弟说,师父您临终前将弑月和掌门之位已经传于我和文,估计没人知道真相吧……”

“你别忘了,凉国公那里,你又如何交代,为师死于何人之手?”

和文听了一脸奸邪,笑道:

“师父,您还指望那凉国公,那凉国公恐怕也是自身难保了,师父,您可知道,我为何会和那庞噩在此相见?”

余非则听的一愣,斥道:

“有屁赶紧放!”

“是,师父……看您也即将入土,不妨就告诉你,其实弟子一直在替燕王做事,您和那凉国公的谈话,弟子都如实告诉了燕王,你二人的一举一动都在燕王的掌握之中……只是您二位还不知道罢了,师父,您放心去吧,弟子一定替您将咱们皓蛟山发扬光大的……”

只听门外忽然传来一声怒喝:

“发扬光大,这话就凭你这种肮脏小人也配说!”

这二人一愣,见来者是木一平。

六十九章 师父快走!

“这不是大师兄吗?哈哈,来的正好,正愁师父黄泉路上一人寂寞,还好有大师兄陪着,这我便放心了!”

和文说着突然亮出佩刀,余非则一见,急道:

“一平,小心!”

木一平没有理会,而是提刀疾身上前,替余非则一挡。

铮的一声,和文砍向余非则的刀被木一平出刀挡住,

原来这和文出刀袭向木一平是假,砍向余非则才是真,木一平早就知道这和文的为人。

和文登时恼羞成怒,顺势一刀砍向木一平,木一平不敢躲开,怕和文趁机偷袭余非则,便只好出招再挡。

和文心想这木一平离开皓蛟山这么久,武功肯定稀疏了,结果一过招才发现这木一平功力虽然没有大增,可胜过当年,二人缠斗了许久,木一平才渐渐落于下风。

“住手!”

随着余非则一声怒喝,二人方才停手。

木一平师父已是一脸死灰,眉头紧锁,两行浊泪缓缓流出。

余非则突然仰头笑道:

“楚老儿,老夫以为你死了,麒麟门灭了,老夫便是赢了,不成想……老夫、哈哈,老夫还是败了!”

余非则将弑月从背上拿下,捧在眼前,端详了一会儿,失声痛道:

“弑月,哈哈哈,得弑月者执掌武林,老夫得了弑月,却落得如此下场,哈哈哈,报应,都是报应!”

“和文,念在老夫是你师父的份上,老夫求你,让你木师兄去吧……老夫求你了!”

木一平一见,急道:

“师父!”

余非则挣着站起身,竟直接跪倒在和文面前,木一平上前去扶却被余非则用力推开。

和文见余非则跪在自己面前,害怕这里面是否有什么诡计,虽然此时的余非则已如同废人,可还是不敢上前。

余非则以为和文不肯,便挣扎着起身走到那破庙的后窗前,将弑月搭在窗口。

“和文,这后面就是一处深涧,你不答应,为师就先将这弑月扔下去,再让你取我二人性命……”

和文稍微思索一番,说道:

“我可以不杀他,不过,先让他自废右臂,不然,我可不放心……”

余非则暴怒道:

“和文,你这心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歹毒?”

和文却轻言说道:

“这都是师父您教得好……”

木一平趁和文说话时一个分神,突然出刀,向和文攻取去,和文不防,见木一平的刀刃已直逼当面,心中骇然,情急之下忙出刀来挡。

只听嗤的一声,和文一瞧,见左肩已被木一平划伤,不由大怒道:

“真是不知死活,今天不取你性命,我和文誓不为人!”

说罢竟直接出招与木一平战在一起。

一旁的余非则虽然恢复了些气力,想帮木一平,可试了试仍是难以运功。

只听木一平急道:

“师父,快走!”

余非则一听只好拼尽全力发足就往外赶,直往外面逃去。

和文一见,想要去追,无奈被木一平缠住,一时无法脱身。

这二人师出同门,刀法内功自然也是一样,虽然木一平愚钝,资质不如和文,却因为在皓蛟山呆得时间较久,而且勤于练功,二人缠斗,虽然和文占了上风,可由于刚刚被木一平伤了左肩,这招式上就减了力,想要立毙木一平也一时无法。

而木一平见和文一时难胜自己,登时信心大增,只盼能再拖些时间,好让师父逃走。

这时,只见和文一声咤喝,刀势急变,木一平一见,着实吃惊,这不是皓蛟山的刀法!突然想起这不是那“嗜血刀法”吗?慧净当年已死,这和文又怎么会这刀法?

原来木一平当年离开皓蛟山前,余非则还并未将嗜血刀法传授给众弟子,木一平自然不知。

和文见木一平脸上表情突变,这才想起,木一平还不知道这嗜血刀法。便故意说道:

“怎么,大师兄,师父如此信任你,你竟不会这嗜血刀法?这刀法不是师父早前就分别教授给我们我们几人了?”

“不会的,和文,你竟背着师父偷练别处刀法!”

“想是师父见你愚钝,才没有教授你!或者就是师父根本就不信任你!”

木一平听了,突然一怔,一个不防,被和文一招击中。

木一平连连后退,喷出一口献血,用刀撑着身子怒道:

“不会的,师父不会的!”

“大师兄,人家丘师弟,屈师弟都会这嗜血刀法,而你身为大师兄,师父如果信任你又怎么会不传你这刀法?”

“和文!即便师父不信任我木一平,可我木一平不能不忠于师父!”

和文怒道:

“蠢货,那你就去下面先等着师父吧!”

和文说罢急出刀劈向木一平,木一平已经无力回挡,只好拿刀一架,却被和文出手一掌击中胸口。

木一平被一掌震飞,撞在墙上,又摔倒外地。

和文收刀过来看看木一平。

“大师兄,看你已是将死之人,说实话,皓蛟山所有人中,我和文只敬佩你一人!甚至比师父还要敬佩……也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怕你,众多弟子中,师父唯独信你,你若不走,我和文就没有出头之日!你既然已经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

木一平已不能起身,只能挣扎着慢慢往前挪移着身子,爬到和文脚下,紧紧抱住和文左腿。

“大师兄,放手!”

木一平仍是紧紧抱住和文左腿,口中喃喃道:

“师父,快走……师父,快走……”

“放手!”

“师父……快走,快走……”

和文急着要出门去追余非则,无奈被木一平拖住,气急之下出刀搭在木一平后背。

“大师兄,放手!”

“师父,快走……师父……师父……”

和文一闭眼,狠心出刀,洞穿了木一平的胸膛。

木一平临死仍紧抱着和文左腿,不肯放松。和文用力掰开木一平双手,对着木一平的尸身拜了三拜。收起刀,奔出门外,环顾四周后才发现早已不见了余非则的身影。

见那领路来的小乞丐也不见了踪影,就只好沿路去找。

第七十章 因果报应

余非则逃出破庙,想着那和文肯定认为自己不会沿路逃走,便冒险沿着一条小路逃去。

逃了半晌,见这里少有人家,却长着一片竹林。

又过了许久不见有人,想是那和文往别处追去了,余非则这才心中稍安,脚下也慢了下来。

又走了一会儿,余非则听见前面有人说话,便悄悄走近,见是一个农夫带着一个孩子在竹林中砍竹子。

余非则心想:这下好了,藏在这农夫家中,肯定能逃过那和文的追杀。

余非则缓步走进,见那父子二人将竹子砍倒,再截成一节一节的,再捆成捆。

看到那孩子时,余非则心中一喜,原来这孩子竟是自己那天在集市上碰到的那个卖竹制品的小孩。

“谁!”

那农夫一声断喝,余非则一惊,以为还有人来。赶紧缩着身子藏在草丛。

只听唰的一声打过来几枚石子,随着“咕呱”的一声急鸣,余非则见旁边草丛里滚出一只野鸡。

那孩子一喜正要上前去捡,却被那农夫拦住,只见那农夫继续喊道:

“出来吧,别躲了!”

余非则这才明白,那农夫发现了自己,可这农夫的声音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像是在别处听到过。

虽然不知这人是敌是友,可想了想:一介农夫,岂会为难一个素不相识之人,再说,即便要为难于他,也没这本事。

余非则故意朗声一笑,从草丛里站起身,走向那父子俩。

这孩子一见,忙拉住父亲的手兴高采烈地说道:

“师父、爹,这就是我给你说的那位老爷爷……”

余非则过来见这农夫面生虬髯,可眉眼甚是熟悉,可一时想不起到底在哪里见过此人。

而这农夫看见余非则,突然眉头一挑,双目圆睁,直直盯着余非则,看的余非则心中发慌。

余非则为解尴尬,赶紧出言道:

“这位小兄弟看着甚是眼熟,不知道高姓大名……”

不想这人仍是盯着余非则,呼吸渐渐变重,这人胸膛上下起伏,眼中似乎要冒出火一般。

这人忽然转身从背后竹捆里抽出一把刀,余非则一见暗暗吃惊。

余非则再此细细上下打量此人,仍是看不出这人是谁,忙出言道:

“这位兄弟是不是认错人了,老夫可从不曾见过您啊……”

“余非则、余掌门!”

“啊,你认识我?”

“你余掌门化成灰我也认识……”

这农夫说着忽然出手,揭下脸上虬髯,余非则一见,登时双腿一软,一个趔趄,跌倒在地。

眼前这人竟是林楠!

那林楠不是早被自己打下那卧龙涧了?怎么会在这里?

“余掌门,冤家路窄!这些年我林楠正苦于无法找机会报仇,不想余掌门竟亲自送上门来!”

“林楠……哈哈,就凭你……”

“那就试试!”

林楠说着纵身飞起,一刀劈向余非则,余非则一见只能拼尽全力急身一躲,却见林楠顺势翻转手腕,刀锋掠过余非则后背,‘嗤’的一声,背后的弑月掉在地上。

余非则正要去捡,却见林正忽然射出两枚铁珠,嗖嗖两声,余非则不防,手腕被石子打中,只觉手臂一痛,一个不防,被林楠反身一掌打中后背。

余非则酿跄往前窜了几步,突然摔倒在地。

“林楠,老夫中毒未解,否则,你一个林楠岂能是老夫对手,亏你是楚掌门的得意弟子,竟乘人之危!算什么好汉!”

“好汉?我林楠从不是什么好汉?再说,这不都跟余前辈学的吗,当年不也是余前辈给我师叔下毒,我师叔岂能惨死?”

余非则听了顿时无言,斥道:

“你想怎么样?”

林楠提刀走近,怒声道:

“报仇!”

“林楠,难道你就不想知道当年麒麟门被灭一事到底谁是主谋?”

“我虽不知道,可你皓蛟山一众,绝对逃不了干系!将你皓蛟山满门上下杀个精光也不会有一个冤枉!”

“那你就不想知道那郑浩珣遗孤的下落吗?”

林楠听了这话突然一愣。

“泽儿……”

“林楠,我们都是被人利用出卖了,老夫虽然当年用毒计害死裴文中,将你打下卧龙涧,可只是想削弱楚掌门和麒麟门的实力,麒麟门灭门一事老夫并不知情……”

余非则见林楠略有迟疑,又继续道:

“你不要误中了别人奸计,我此番就是为了此事而来,不想竟也着了道,不然老夫怎会落到此般境地!”

“你是被何人下毒?”

“和文与那追命算盘!这二人背着老夫暗中勾结早有阴谋,而他们背后还有人指使,他们见事情败露,这才要置老夫于死地,就是怕老夫回皓蛟山,一切真相大白后他们今后在江湖武林难以立足,更怕背后之人也被挖出!如果你杀了老夫,不但你在此无法藏身,而且也等同于帮了他们将这些事隐瞒,如此,你对得起你九泉之下的楚掌门和麒麟门众人吗?”

林楠听了这些,一时思前想后,竟变得踟躇不定:

眼看朝思暮想的仇人就在眼下,只需一刀就可大仇得报,可如果真是余非则所说,这背后又有阴谋,岂不是帮了背后之人?

林楠左右为难,这该如何是好?

“泽儿现在在哪?”

“好吧,事到如今,老夫就告诉你吧,那孩子就在皓蛟山,幸亏正扬这孩子心地善良,那晚排除众议直接将那孩子带回……”

却听林楠斥道:

“你们害得我师兄师妹惨死,如今还在这儿假惺惺装什么好人!”

“老夫为恶一生,到头来竟沦落至此,也是为因果报应!此番回去,哦……若是此番能回得去,便将掌门之位和弑月神刀传给正扬,让他……”

突然,一人喝道:

“好啊……死到临头还想着屈正扬那小子,看来师父真是从没将我瞧在眼里!”

林楠和余非则暗暗吃惊,见和文从竹林里走出。

余非则突然将弑月递向林楠,林楠一时不解,却听余非则急道:

“找机会将弑月交给正扬,快走!”

七十一章 恩怨难断

林楠见是和文一人,当即操刀在手,一声怒喝提刀上前。

和文见是林楠,正觉得吃惊,见林楠提刀来攻。

林楠此前和狄彪交过手,知道这和文也会这套‘嗜血刀法’,而和文却不甚熟悉林楠的刀法,二人几招下来,和文稍感不敌。

忽然,只听嗖嗖急声,和文见一旁的林正掷出几枚石子向自己打来,心中一慌,竟被林楠一刀划破右耳。

和文一见,突然急步跃起,挥刀袭向林正。

这下在场之人都不曾预料,和文竟然能趁机偷袭一个孩子。

林楠心中一惊,疾身跃过,却已经不及。

林正虽然急着后退着打出几枚石子,不想被和文侧身一闪,提刀刺向林正。

林楠登时心中一凉,突然见余非则急忙冲过去挡在林正面前。

等林楠飞身过来一把揽过林正,却见和文手中钢刀已经刺穿了余非则肚腹。

林楠突然急声叫道:

“余掌门!”

余非则看着和文,痛声骂道:

“和文,为师终究死在你手……哈哈哈……”

和文猛地将刀拔出,怒喝道:

“这都是你自找的!”

余非则苦道:

“老夫自认一声不曾光明磊落过,也落得个‘素面阎王’的称号,可老夫没想到你和文……你才是真阎王……对一个孩子都能暗施毒手……”

和文拿起地上的弑月,蹲在余非则面前,一脸冷漠地说道:

“那还得多谢师父,这都是师父您教得好……”

余非则转头对林楠说道:

“林楠,记住老夫说的,拜托了……”

林楠趁机悄声对林正说道:

“等会儿,你趁机先走,千万别回家,就去你小时候经常藏的‘猫耳洞’那里,我自会来找你……”

和文正想侧耳偷听,却见余非则突然呸的一声,一口鲜血喷了和文一脸。

和文冷眼盯着余非则,却也不恼,而是冷冷道:

“师父,您该上路了……”

说罢,突然一掌击在余非则头顶,林楠忙捂住林正双眼,等林正拉开林楠的手掌,见余非则已被和文毙于掌下,不由一声惊叫。

余非则侧歪着头,七孔流血,脸上表情却是一副释然之态。

林楠紧握了握手中的刀,看着和文,只觉的和文眼中透着丝丝阴冷。

“林楠,这老东西给了你什么,快交出来!”

林楠唰的一声,横刀在手,斥道:

“有本事自己去找!”

和文一听,赶紧过去在余非则尸身上找寻。

林楠趁机拍拍林正后背,林正慢慢挪到林楠身后,借着和文不注意悄悄溜了。

和文找了半天什么也没有,回过神见只剩下林楠还在,那林正早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方知上当,登时一脸怒气,拿起弑月走向林楠。

“林楠,难道你我非要在此拼个你死我活吗,你难道忘了,这老东西害得麒麟门惨遭灭门,你这些年过得有多惨?”

“当然记得,可你不要忘了,这灭门一事,你和文也难脱得了干系!”

“林楠,当年就是因为你逞一时之勇,插手木一平之事,强出头伤了我几名师弟,惹恼了这老东西,才引得麒麟门惹上灭门之祸,如今,我替你报此大仇,你反倒信了这老东西!你可对得起楚掌门,和你麒麟门众人的冤魂?”

“余掌门已死,再亲手杀了你,那才是报仇!”

“好你个林楠,原来你支走那孩子,无非就是想与我拼死一战!”

“你不傻,就是太蠢!”

林楠说罢,突然脚下发力,急冲上前,提刀斜劈过来。和文一见,反手一招,刺向林楠小腹。

林楠急身掠起,顺势一刀劈向和文背后。

和文急身转过,侧卧在地,顺势左手一撑,提身再战。

二人缠斗了一番,此刻林楠已经摸清了和文的刀法,又不必分心去管林正,刀势逐渐越快越猛。

和文一见,暗暗吃惊,难怪听本门师兄弟说起林楠都是惧怕不已,一日一战,确实难敌。

林楠突然一招袭来,和文躲闪不及,忙出刀来挡,只听铮的一声,和文只觉虎口吃痛,遂即连连后退,不想林楠竟是连连快攻,力沉势猛,逼得和文感觉快喘不过气。

突然林楠刀下一慢,和文见势也手下一慢,不想却被林楠一个侧身急转,一脚踢中和文胸口。

和文只觉胸口一痛,气血翻涌,喉间泛甜,目光也微微有点涣散。

林楠一声怒喝,当头一刀劈向和文,和文已经无力再战,只能出刀再挡。

林楠一见,突然一刀削向和文手腕。

一声惨叫,和文抱着左臂厉声悲号,手里的刀带着和文的断手插在地上。

林楠再提刀走近,刀刃上挂着滴滴残血,眉目怒竖,犹如恶煞。

“别、别杀我……求你、饶命……饶了我这条狗命吧……”

林楠看着和文,想起师兄师妹等人的惨死,急声大喝,只听怒声阵阵,如同惊雷。

林楠拿起刀,突然发力,和文一见立即面若死灰。

这招他曾亲眼见过,当时还不以为然,不想今日再现,竟让他只觉肝胆俱裂。

“横贯长空!”

刀刃一闪,和文那只断臂和剩下的那只手紧紧捂住喉咙跪倒在地。

双眼怒睁,张着口似乎想说什么,可只有大股鲜血从口里涌出。

“你这种恶人,让你速死便宜了你……慢慢享受吧!”

林楠说罢过去拔出弑月,摘下那刀柄上和文那半只断手。

经过余非则身旁时,林楠看着余非则的死状,深深叹了口气,摇摇头,急身往那猫耳洞奔去……

过了一会儿,待那和文断了气。一名身形瘦削的小乞丐从远处的深草里探出头,鬼鬼祟祟四下张望了一下,等到这里没了动静,这才慌忙跑过来,在余非则和和文的尸身上一通乱翻,等到摸出钱袋,这小乞丐急忙揣在怀里,向二人慌忙拜了几下。

口中不住说道:

“冤有头债有主,您二位要寻仇就去找那个人吧,小人只是借二位钱财使使,千万不要怪罪啊……多多得罪……多多得罪!”

七十二章 师徒落难

林楠去了猫耳洞,学着鸟叫叫了几声,林正这才从洞里钻出来。

林正见师叔平安归来,喜不自胜,喜道:

“师叔,今天才发现你这么厉害!”

“师叔今天都差点被你吓死了,你没什么事吧?”

林正拍拍头上的乱草和灰尘,在胸口拍了两下得意道:

“师叔都那么厉害,正儿自然也不能差,怎能给师叔丢脸呢!”

林楠让林正暂时不要回去,让林正仍在此躲藏,自己一人回去查看下情况再说。

林楠回去后先在外面观察了好久,见周围没有异样这才瞧瞧进屋。

林楠发现桌子上有一片落灰,心中打鼓,猛地往屋梁上一看,见有人提刀跃下,林楠忙回身跑出院子,见已被众人围困。

屈正扬从人群中走出,见林正手持弑月,当即满脸狰狞。

“师父果然是你杀的!”

还没等林楠解释,屈正扬直接冲过来,出刀攻向林楠。

林楠一惊,知道是误会难解了,只好和屈正扬战在一起。

屈正扬见众人驻足观看,当即怒道:

“一个个傻站着干嘛,林楠杀了师父,咱们是为师父报仇,又不是比武!”

众人一听,纷纷怒喝着提刀助战。

林正等了好久都不见林楠回来找他,开始为林楠担心,最后想了想,将自己衣衫弄脏,头发弄乱,打扮成个小乞丐,这才离了猫耳洞往家里赶去。

等林正快到家时,听见阵阵嘈杂声和刀鸣声,急忙躲在树后盯着家里的放向。

等那群人散去,林正见师叔浑身是血倒在院中。

“行了行了,走吧……”

林正等那些人离开了,这才冲进院子,趴在林楠身上,想哭却不干放声,只能将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正儿……”

林正见林楠突然开口,心中一喜,看着师叔,只见师叔挣扎着身手搭在林正肩上。

“师叔……你不要死……”

“傻孩子,师叔才没那么容易死呢,师叔累了,想睡一会……”

“师叔,你别睡……”

“正儿,你附耳过来……”

林正一听赶紧将耳朵贴近林楠嘴边。

“那天诀和刀谱就藏在你经常打石子的那棵树下……莫要告诉他人……”

“师叔,师叔,正儿一定替你报仇!”

“不、正儿,千万别去报仇,你要找到小泽,师叔我、我就安心了……”

“师叔……”

“正儿,今后你一人……可千万小心……”

林楠说着搭在林正身上的手突然滑落,林正一见,赶紧摇摇林楠的身子,急道:

“师叔,师叔,你醒醒,别睡啊……”

这时,突然冲过来一个男人,勒住林正,高声喝道:

“抓住了,这小野种抓住了!”

这时两名皓蛟山的人从暗中走出,一个女人和一个比林正年龄稍长的孩子也跟着过来。

那女人冲上来打了林正一个耳光道:

“小野种,让你以前欺负我家孩子!”

林正见这三人竟是附近一户农家三口,之前那孩子见林正练功用的铁珠,叫了几个孩子来抢,却被林正还手赶跑,那女人便找到林楠非要替自家孩子讨个公道,结果被林楠赶走。怀恨在心。

见皓蛟山众人来寻林楠,便想也不想就故意说林楠就是他们要找的人,不想竟歪打正着,致使林楠中伏被害。

这家人怕林正逃脱后回来报复,不如斩草除根,便告诉那帮人和林楠在一起的还有个孩子。

林正年少,岂懂得人心险恶,见那帮人离去就信以为真,这才误中圈套。

“嘿,大侠,抓住了……”

那女人还要上前再打,却被皓蛟山这二人中一人拦住,斥道:

“干嘛呢?差不多得了……”

这女人恨道:

“小野种,看你还敢欺负我家孩子!大侠,这小野种你还不将他一掌拍死!”

那孩子也急道:

“就是,他还打过我呢……”

那男人也跟着说道:

“这父子俩整天怪怪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行了,你们这才可帮了我们大忙,给,这银子拿好了!”

皓蛟山一名弟子说着,递给那男人一锭银子,却被那女人一把夺过,斥道:

“怎么,又想去孝敬你哪个小娘?”

这男人一脸尴尬道:

“这娘们儿……见笑了,见笑了……”

说罢赶紧将林正交给那二人,拉着女人和孩子逃似的离去了。

这二人看着林正,见林正面无惧色,反而睁着双眼怒瞪着这二人。

一人在林正的头上拍了一巴掌骂道:

“他娘的,再敢瞪老子,信不信老子立即废了你这对招子!”

林正仍是狠狠瞪着这人,这人气急,当即拔出刀在林正眼前晃了晃,吼道:

“再瞪老子!”

另一人斥道:

“行了行了,跟一个孩子较什么劲,跟刚才那娘们儿似的!”

“我娘们儿?好,那你自己一个人带他回去……”

“别置气了,等咱两回去把这孩子交给狄师兄,咱两的任务就完成了……”

“我就奇怪了,林楠都死了,师父的仇也报了,抓一个孩子有什么用?”

“我也不知道……”

林正一听,暗暗道:还好这二人并不知道抓自己做什么,肯定对自己也不会特别在意,到时候就找机会溜走。

这二人正拉着林正要走,林正看着林楠的尸身,登时心生仇恨,突然对这二人说道:

“我告诉你们我师父藏银子的地方,你们能不能把我师叔给葬了?”

这二人一听,不耐烦道:

“那你快告诉我们,也好让我们带你这一路上给你好吃好喝的,别没那么麻烦了,埋你这死鬼师父还得去刨坑!”

“自然不用二位动手……”

“嘿,那你说说看……”

“刚才那家人不是拿了你银子吗,喊他们过来就行……”

这一人听了,乐道:

“对啊,这不用咱二人动手啊,你看着他在这儿等着,我去叫那家人过来……”

不一会儿,那家人过来,那女人看着林正,恶狠狠地骂道:

“小野种,要死还要我们给你刨坑……”

林正让那家人就在平日里打石子的树旁不远处挖了一个坑,将林楠放进去安葬好。

那家人正要离开,却听林正说道:

“怎么,这就想走?”

皓蛟山这二人觉得奇怪,问林正道:

“还要做什么?”

林正盯着这家人,怒道:

“帮我把这三人都给杀了!”

七十三章 水落石出

“为什么?”

你看,刚刚你给了他们银子,你替我杀了他们,我给你们银子,而且刚才给他们的银子也是你们的,谁还嫌银子少?

“说的不错!”

那一家三口一听,赶紧跪地求饶,求林正放过他们。

林正骂道:

“狼心狗肺!你家人上山跌断了腿,是我师父给接好的,你儿子差点让狼给掏了,还是我师父救的,就因为你儿子偷我铁珠被我打跑,你们就恩将仇报,害死我师父,你们这些人,死一千次都是活该!”

皓蛟山那人听了,也出言道:

“没错,恩将仇报,死有余辜!”

说罢不由分说,一刀一个,将这三人立斩于林正当面。

林正便将林楠平日里藏银子的地方告诉那二人,那二人得了银子,便领着林正去找皓蛟山众人。

等这二人带着林正找到狄彪屈正扬等人后,屈正扬看着林正,对这二人说道:

“带这孩子吃完饭咱们就回……”

不想林正却狠狠等着屈正扬骂道:

“我才不吃你们的饭,假惺惺,装什么好人!”

“小子,骂谁是坏人呢?”

“哼,你们皓蛟山就没有过好人!”

“嘿,你这小子……”

随行一人听了,准备出手教训林正,却被屈正扬拦住。

“行了,别跟他斗嘴了,赶紧吃饭,咱们还急着赶路!”

林正侧着脸不理,忽然‘咕’的一声,肚子一响,屈正扬看着林正,劝道:

“小子,身子是自己的,饿坏了不换算,先吃完饭再说……”

随后高声喊道:小二上菜!

这帮人吃罢饭,待到结账时,却见掌柜过来,拿了一只烧鸡再拿了一坛酒。

屈正扬觉得奇怪,却听掌柜说道:

“你们这帮人光临小店,一看就是江湖好汉,老朽深感荣幸,我看这位小客官置气并没吃多少,便给你们一只烧鸡,让他在路上吃……酒是送给各位好汉的……”

屈正扬一听这才接过,等那掌柜转身时,忽然当的一身,屈正扬一看,大惊失色。

只见这掌柜腰间坠着一块金牌,屈正扬识得这金牌乃是师父随身之物,怎会落到这掌柜手中。

屈正扬立即一把拉住掌柜,扯下金牌,问掌柜这金牌从何而来?

掌柜一见,急忙解释说,这是一名小叫花子来拿着这金牌找到自己,说是这金牌当铺不要,钱庄不收,能不能让他给换些银子,他见这金牌做工精细,甚是喜欢,见四下无人,就塞给这小乞丐一些银子,将这金牌偷偷收了。

掌柜正说着,突然见那名小乞丐跨进酒楼,见众人都紧盯着自己,正拔腿要逃,却被狄彪疾身冲出,出手钳住那小乞丐手腕带进来。

掌柜一见,照着那小乞丐就是一脚,还不等屈正扬等人开口,就见这掌柜厉声骂道:

“你这小贼,差点害了老朽,快说,你早上给老朽这金牌是从哪里偷来的,从实说来,不然,先让这几位好汉打得你皮开肉绽,然后再拉你去报官!”

这小乞丐一见,登时跪地求饶,连连磕头惊慌道:

“掌柜饶命,各位好汉饶命,我说,我说……这金牌是我从一个武林老前辈身上拿来的……不过他已经死了,我见他老人家拿这金牌也没用,就顺手……拿了……”

狄彪一听,一脚踢得那小乞丐栽倒在地,额头上登时青了一块,吓得连连蜷缩着身子,抱头求饶。

屈正扬忙拦住狄彪道:

“师兄,等他说完,坐下!”

狄彪啐了一口,回身坐着,拿起掌柜刚给他们的酒,猛地喝了一大口,出手猛拍在桌上,骂道:

“愣着干嘛?还不快说!”

屈正扬瞪了狄彪一眼,转而对那小乞丐和气说道:

“别怕,你说,我师父,也就是你看到的那老头是怎么死的,被谁杀的?他老人家死前可说过什么没有?”

小乞丐一听,赶紧跪地说道:

“大侠,我听他在骂一个叫和文的,说……”

突然狄彪上前一把抓住那小二后颈,拉到门外,两辆马车旁,揭开其中一辆车上的白布,指着和文尸身问道:

“是不是这人?”

这小乞丐见了,赶紧连连点头说是。

随后又被狄彪拖进酒楼,扔在地上。

这小乞丐急忙跪地向屈正扬说道:

“大侠,你师父就是被那人杀的!”

狄彪怒斥道:

“放你娘狗屁,你知道那人是谁?那人可是我们师兄,是我师父的亲传弟子!怎么会杀我师父?”

这小乞丐气道:

“就是他杀的,我看的明明白白,他要杀那孩子……”

小乞丐看着林正,指着林正急声道:

“对,就是这孩子,那人要去杀这孩子,那老前辈过去替这孩子一挡,就被那个人杀了……”

屈正扬看着林正,见林正微微低头,神色严峻,猜想这小乞丐说的应该不假。连忙又问:

“既然这样,你刚刚看到外面那人死于何人之手?”

“那人……那人我不认识,不过是和这孩子和那老人倒像是一伙的……”

屈正扬,听了眉头微皱,疑声道:

“林楠?”

狄彪却怒骂道:

“又他娘的瞎说,这林楠对我们师父恨之入骨,他怎么会和我师父是一伙的?”

这小乞丐急道:

“都是被你那师兄给气的,你这师兄好像是急着要杀你们师父,就在我们常住的破庙,在那里还杀了一个人,你们师父很难过,就跟死了爹似的……”

屈正扬盯着这小乞丐,疑道:

“这你怎么也知道?你一直在跟踪我师父?”

“大侠别误会,都是你们师兄强让我带路,你没见他当时那神情,凶神恶煞的,我哪里敢不答应……”

“对了,我想起来了,你们师父临死前让林楠记住他说的,拜托了,反倒是对你们那师兄破口大骂,骂的狠极了……”

屈正扬对狄彪说道:

“师兄,麻烦你带人去他所说的破庙看看,看那里到底是谁死在那儿了?”

狄彪一听,一把抓起那小乞丐,拍拍肩膀道:

“小兄弟,麻烦带我那破庙一趟……”

小乞丐见狄彪态度渐变,这才放心,便随狄彪往那破庙赶去。

过了许久,只听外面一声马嘶,狄彪抱着一具尸体进来,众人一见,惊恐万状。

屈正扬和众弟子噌地起身,都上前围住狄彪怀中这尸体急声痛道:

“大师兄!大师兄!”

屈正扬面露凶恶,厉声道:

“和文……你这欺师灭祖,残害同门的畜牲!”

七十四章 追命算盘

这帮人离了酒楼,让人将和文的尸体在城郊找地方埋了,只运着余非则和木一平的尸体回皓蛟山。

药材铺的伙计偷偷在门外看着皓蛟山这帮人离去,急身进去,探身上了二楼,在一处房间外悄声道:

“掌柜的,那伙人走了!”

待得片刻,房门打开,庞噩出来问道:

“看清楚了?”

“看的清清楚楚,拉着两具尸体一块儿走的……听说早上还将一具尸体葬在城郊了……”

“掌柜,您让小的发密信给他们,他们来了您怎么反倒装作不见?”

庞噩一丝冷笑,踱着步子从二楼下来。

“哼,还见他们干嘛,燕王和皇上已经准备动手,这余非则和皓蛟山已经无用了,让他们自己内耗去!”

“掌柜的,还是您有眼光,这燕王果真厉害!”

“我庞某人是做大买卖的,岂能看得上他蓝玉那点空有的小恩小惠?”

“掌柜的,您是怎么知道那天那人是冒充的?”

“林楠这小子诡计多端,不过他骗错了人……咱们所处之地乃是南方,武林中人北方多用刀,南方用剑……这人定是北方门派中人,”

庞噩喝了口茶继续道:

“幸亏你小子行事谨慎,记性又好,记得他的相貌和他佩刀的样子,我才知道那刀不是官刀,还有,燕王做事谨慎,既然是他派人前来,怎会不说暗语……如果是一般武林中人,也不会平生事端,除非是早结了梁子的……再说,这武林敢跟我庞噩结梁子的,除了他林楠,早被我明处暗处都给结果了!定是林楠这小子发现了我,这才敢上门惹事,这人不是林楠才怪!”

“还是掌柜的厉害……”

“这几日我要去趟应天,你一定要当心,如果有人要找掌柜,千万不可提起我!”



林正骑马跟着皓蛟山众人随行,马缰却在屈正扬手里。

而这时林正的去处却让屈正扬犯了难。他原本猜想这孩子经历过麒麟门被灭,如今又见林楠惨死,此刻肯定痛苦异常,他看着林正,却见这孩子竟不显一丝悲伤,屈正扬惊讶的同时心中更为愧疚,得知林楠尸身已被安葬这才稍稍宽慰。

“小子,你家在哪里?”

“我是个孤儿,没有家……”

一旁的狄彪听了,过来急道:

“怎么,屈师弟,听你这话是想放他回去?”

屈正扬无奈道:

“他就是一孩子,你说能怎样,杀了他?”

狄彪听了,眉头一紧,急道:

“可这孩子或许知道天诀在哪儿……”

“天诀!”

皓蛟山众人一听纷纷交头接耳。

屈正扬斥道:

“天诀,弑月……要不是为了这弑月,师父怎能落得如此境地!”

狄彪一听也不再言语,屈正扬随后对和林正一同回来的两人说道:

“不如这样,回去后我给少林慧承大师写封信,你两拿着信先送他去少林,咱们先回皓蛟山再说,此番师父遇害,我猜这事没有咱们想的这么简单……”

“屈师弟,你说说看……”

“师父为何到此,到此又是来见谁,而和文怎么知道师父来了这里?”

狄彪听了忽然说道:

“会不会是凉国公?”

屈正扬摇头道:

“不可能,凉国公一般都是自己前来或是让师父前去,几乎从来没在别的地方见过面……还有一件事让我觉得奇怪,师父被和文所杀我一直想不明白……”

“怎么想不明白,他想杀了师父,自己好继承掌门之位!和文这人,没想到这么阴险,当初他和大师兄不和,众师弟都站大师兄这边,后来竟弄出来个什么大师兄出卖师父……虽然不知道真假,可大师兄终是被师父所伤,这才下山的……”

“此事过于蹊跷,师父似乎是故意放大师兄下山的……”

“扯淡!师父故意的话怎么又为何将大师兄打伤?还派人去追堵截杀?”

“狄师兄,我问你,你说大师兄身手怎么样?”

“不怎么样,大师兄虽然勤勉,可师父也说过,大师兄就不是习武的料……”

狄彪说着,突然怔住,回身对着身后板车上木一平的尸身拱手怯声道:

“大师兄,师弟只是实话实说,多多包涵……”

忽然一阵风吹来,木一平身上的白布被风掀开,露出木一平的面目,狄彪一见,登时面如土色,吓得连连求饶,赶紧过来将白布盖好。

可是刚一转身那白布又被风掀开,众人一见,赶紧停下,将木一平盖好,想要再行,却发现板车的轮子转不动了。

狄彪一见赶紧向屈正扬骂道:

“你这当着大师兄的面瞎问什么呢,害大师兄生咱们的气!”

屈正扬见了也向木一平拱手道:

“大师兄,实属无心,还望大师兄不要生气,哥几个带您和师父回山!”

说罢,众人一试,发现没什么问题,又继续催马行进。

屈正扬问狄彪道:

“唉,刚说到哪儿了?”

不想狄彪狠狠斥道:

“你刚刚说大师兄的身手……唉,你,还想不想走?别再惹恼了大师兄,将咱们困在这儿!”

“没事的……不说这个就行,以大师兄的……师父既然出手,怎么会只打伤他反而让他逃了?”

“那你是说师父手下留情了?”

“不对,我觉得是师父故意放大师兄走的,大师兄表面上看受伤,其实只是受了些外伤,而且去追大师兄的都是什么人,那几个草包再加上联手都伤不着大师兄,他们怎么能抓得到大师兄?”

“对,你着一说我倒想起来,和文为此还私底下责怪过师父,我当时还纳闷,这大师兄都被师父逐下山了,他怎么还不解恨……原来如此,看来这和文早看出来了……”

狄彪说到这里又说道:

“不对啊,和文也不能因此杀了师父吧?”

“是不对,和文虽然资质还行,可功利性太强,凭他的身手,一人根本杀不了师父,定是有人从旁协助……”

“那你是说那小乞丐骗了我们?”

“不会,那小乞丐应该是在师父被先暗算之后才看到的,这人不是和文也不是林楠,因为师父身上除了那处致命刀伤外,再无外伤,咱们也查看过师父前胸后背没有掌印或是淤伤,也不曾被人用内力所伤……”

“那就奇怪了,没受过内伤也没受其他外伤,师父怎么会……”

“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师父中了毒!”

“追命算盘!会不会是那追命算盘?”

“追命算盘……”

屈正扬想到师父虽然与那追命算盘往来密切,可想来想去怎么也想不通追命算盘暗算师父的理由在哪?

屈正扬忽然想起那天收的密信,便急忙从身上拿出一片纸条,看着纸条,放在鼻尖一闻,竟有一丝淡淡的草药味。

七十五章 逼宫(上)

庞噩等皓蛟山众人出了城,便骑马往应天赶去,走了不就,见一骑快马赶来。

等这人走近,庞噩见这人眼熟,见这人盯着自己上下打量,觉得奇怪,不由将手探进怀中,紧握住怀中算盘。

却见这人勒马急道:

“敢问可是庞噩庞先生?”

庞噩见这人身形健硕,可一身打扮不像武林中人,便探询道:

“老夫正是,请问阁下是……”

“庞先生,凉国公有急事相请……”

庞噩一听是那蓝玉派人来请,不敢推辞,便同这人一同前去。

应天,凉国府

庞噩随那人到了凉国府,见凉国府众人形色匆匆,刚见到蓝玉,便被蓝玉请到别院。

庞噩见蓝玉神色严峻,忙问出了什么事。

结果蓝玉只说让庞噩先在别院,到了晚上自然知晓。

到了夜里,蓝玉派人来请庞噩去后花园一聚。

等庞噩随那人到了后花园,见蓝玉已和几人在园内一处石桌旁坐定。

见庞噩,蓝玉忙起身对众人道:

“此人乃江湖武林无人不知的追命算盘庞噩庞先生!”

这几人当即起身,拱手向庞噩道:

“庞先生!”

庞噩微微一惊,见这几人和蓝玉都是身披铠甲,佩着刀剑。

等庞噩上前,蓝玉向庞噩说道:

“这几人都是我大明肱骨,来来来,老夫向你引荐一下……”

等蓝玉向庞噩介绍完毕,庞噩心中惊恐万状,这几人乃是景川侯曹震、鹤寿侯张翼、舳舻侯朱寿、定远侯王弼、东筦伯何荣及户部侍郎傅友文。

“大人这是要……”

蓝玉突然怒喝道:

“老夫近日得知皇上已经密诏西北各处,似乎在搜集老夫罪证,看来,皇上要准备对老夫下手了……”

庞噩一听,怯声道:

“大人,这……这可是谋反啊……这是诛九族的大罪啊!”

蓝玉一听笑道:

“谋反?哈哈,老夫这是铲除暴君,拥立贤君,何来谋反一说?”

蓝玉说着,端起酒杯走到一旁,看着天上明月,怨声道:

“想我蓝玉,这一生戎马,为大明立下汗马功劳,多少次死里逃生……若没有老夫率众北征,就凭他燕王那银样镴枪头能扫除前朝残部?没有老夫西征,岂能将那西番、罕东、朵干、百夷之地,收入大明之疆土?可皇上是怎样对老夫呢?西征归来,就封了老夫一个太子太傅,难道以老夫之功,就不能做太师吗?”

蓝玉说着又踱步走近,对众人说道:

“以我蓝玉之功,难道非要屈居宋、颖二公之下?”

蓝玉说罢一掌重重拍在石桌上。端起一杯酒满饮一杯,庞噩偷偷观察了一下众人,见这几人都是一脸严肃。

“诸位,老夫知道你们心里担心,会不会前有胡惟庸,后有我蓝玉?哈哈哈……可以说如今这大明之兵,大半归老夫掌管,老夫要反,岂不是易如反掌?”

“如今只是为了拥立贤君,诸位皆可放心!”

这时,李庸突然进来贴近蓝玉悄声道:

“义父,刚得到宫里消息,说是皇上身染重疾,已经好几天了……”

蓝玉听了,眉头舒展,一脸喜色道:

“好,好机会!”

李庸一见忙急声道:

“义父,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义父,刚刚听守城侍卫来报,说是城外远处有一队兵马正赶往城里赶来,队伍中有燕王王旗,估计是那燕王领兵前来……”

众人一听燕王带兵前来,神色略有慌张。

“大人,这燕王好生了得,此事你可有把握?”

蓝玉斥道:“不就一个燕王,他敢进城,老夫就敢替他收尸!”

李庸听了,急道:

“义父,那可要快些了,免得出现变故……”

好,诸位准备一下,你们这就随老夫进宫!

众人一听立刻退下,蓝玉随后对庞噩说道:

“先生也随老夫进宫!”

庞噩拱手笑道:

“庞某乃一江湖郎中,朝廷之事就不插手了……庞某在此恭候大人得胜归来……”

“好,那先生先在此安歇!先生自便……”

蓝玉说罢便带着李庸出了后花园,来到府外,见重兵已排列整齐。

一人将蓝玉战马牵来,蓝玉翻身上马,振臂一呼:

“诸位,成败在此一举,走!”

众人亮起火把,浩浩荡荡向皇宫行进。

行至宫门,值守侍卫见蓝玉带兵前来,急忙喝住,两名侍卫正要上前盘查却听蓝玉一声令下,身后众兵上前将门口守卫全给控制住。

这两名盘查侍卫一见,还没等反应过来,只见李庸从旁闪出,唰地一刀照其中一人当面劈下。

另一名侍卫见状转身要逃,却被李庸一把勒住,将刀架在这人脖颈。

这侍卫见李庸满脸凶相,如同恶鬼,连连求饶。却听蓝玉问道:

“皇上今夜可在宫中?”

“在宫中,在宫中……求大人……”

只听李庸奸笑道:

“谢了!”

说着遂即拿刀一抹,随着这侍卫一声惨嚎,登时倒地脖颈处鲜血飞溅。

“进宫!”

待蓝玉等众进去后,众将立即将门关上。

行至奉天殿竟一路无阻,蓝玉喜道“天助我也!”却见奉天殿内无人掌灯,只有一名公公站于殿外。

这公公见蓝玉带兵前来,竟毫无惊慌,反是一脸淡定道:

“凉国公,皇上龙体欠安,在寝宫安歇,有什么急事可明日再奏……”

“此事十万火急,容不得明日再奏!”

“有何事等不到明日?再说,凉国公这大半夜的,披甲带兵,不怕惊扰皇上清梦?”

“老夫此番就是冒着惊扰圣驾的死罪而来,还望公公引路面圣……”

“既然大人如此固执,那好吧,随杂家来吧……”

蓝玉等人被这公公一路引至皇上寝宫,见周围并无异样,这才放心。

到了寝宫门外,这公公在外正要向里问话,却被蓝玉一手隔开,蓝玉等人直接进去,见朱元璋正在伏案看着几篇奏章。

见蓝玉等人前来,朱元璋一见蓝玉,登时喜道:

“凉国公这么晚还来探望朕,着实让朕感动,来来来,朕给你看样东西……”

众人都是一头雾水,不明白这皇上卖什么关子,包括蓝玉。

蓝玉只能硬着头皮上前,看着几篇奏章,只见每篇开头都是“弹劾凉国公乱政篡权,结党营私……”

看的蓝玉心头一惊,额头冒汗。

“皇上,这些……”

朱元璋笑道:

“这些都是弹劾你的奏章,有兵部,吏部,户部……你看六部除了礼部外,其余各部都有……对了,你这大半夜的,就为了前来探望朕?”

蓝玉一听,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便迟疑道:

“臣……臣……”

“别支支吾吾的,你与朕又不是外人,有话直说!”

蓝玉这才稳住,忽然后退,严辞斥道:

“昏君,你暴虐无道,血腥屠戮有功之臣,我等今夜前来,是为让你退位,另立贤君!”

七十六章 逼宫(下)

朱元璋听了哈哈一笑,咳嗽了几声,起身说道:

“骂的好,骂的好……蓝玉,这话自皇后去了之后,就没人再这般骂过朕,哈哈,朕听着痛快!”

“不过呀,皇后可从没说过让朕退位的话,哈哈哈……那你说说,若是朕退位了,应该传位给哪位贤君?”

“皇太孙朱允炆!”

“不错,允炆这孩子的确仁贤,不过现在还过于稚嫩,无法主政……”

“那就由不得皇上了,来人!”蓝玉喝道。

蓝玉回身一瞧见那几人已退至门口,无一人敢上前。

蓝玉心中万分恼怒,厉声喝道:

“我儿李庸何在?”

蓝玉见无人回应,又厉声喝道:

“李庸何在?”

只听一个粗狂的声音喝道:

“李庸在此!”

扑通一声,一个东西从门口扔进来,在地上滚了几下。

蓝玉定睛一看,竟是李庸人头。

蓝玉怒瞪着朱元璋,忙将手搭在剑柄,却听朱元璋冷道:

“先别急,还有人要见你……老和,还不快进来!”

“爹爹,救我……”

门外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蓝玉一听登时肝胆欲裂。

只见和将军提刀进来,手里拖着一个十几岁的少年。

“老和!你这是何意?”

“呸!好你个蓝玉,离间皇上和燕王骨肉之情也就罢了,而今还敢犯上作乱,带兵擅闯皇上寝宫!”

“老和,孩子是无辜的,快快放了斌儿……”

“你跟我说什么,你问皇上放不放?”

蓝玉扑通一声跪地求道:

“皇上,斌儿是无辜的,皇上,求皇上放了他……”

朱元璋斥道:

“蓝玉,你三番五次逼我废除燕王……既如此,你蓝玉的儿子你知道疼惜,那朕的儿子朕就不知道疼惜?”

这时,一人从内室走出,正是燕王朱棣!

“凉国公不是说我朱棣胆敢入城,你就敢给我收尸,不是吗?”

“这些,你……你怎么知道?”

“你何不问问你的副将张玉?”

蓝玉一听登时回身一看,见自己来时所领众人已被张玉带兵控制,站在门口那几人背后都顶着一把利刃。

蓝玉看着张玉一声苦笑,将佩剑扔在地上,放声笑道:

“老夫机关算尽,终不敌你燕王一个小小手段,老夫心服口服……朱棣,你果真不凡!”

只见朱棣一个手势,门外几人忽然冲进来将蓝玉擒住,按在地上。

朱元璋缓步走近,怒斥道:

蓝玉,时至今日,你还有何话说?

蓝玉突然一笑,对朱元璋说道:

“皇上,先别得意,日后你朱姓子孙手足相残之时,怕是要比老夫还要悲惨!”

蓝玉说罢转而怒声道:

“蓝玉唯有一愿!只愿我死之后皇上将我双眼挖出,高悬于这应天城楼之上,我蓝玉要亲眼看着这大明江山内乱、朱姓氏族将起萧蔷之祸!哈哈哈……”

朱元璋听了怒不可遏,急声怒斥道:

“狂妄至极,狂妄至极!来人,就依他所说,挖出蓝玉双眼,高悬城楼之上,朕要让他看着,让他看看我大明江山是何等的固若金汤!”

蓝玉仰头痛声道:

“太子,太子,蓝玉随你去了,若他日在地府相见,莫要怨臣,要怨就怨这昏庸无道的皇上吧……”

“带他出去,处蓝玉碎剐之刑,诛九族!”

蓝玉突然大呼一声,

“呼喊一声绑帐外……不由让那暗怀祸心之人笑开怀……哈哈哈……”

——————

追命算盘等蓝玉走后不久,便出了凉国府,刚一出来就见一队兵马将凉国府围了个严严实实。

追命算盘知道蓝玉已经大势已去,叹了一声,策马而行,准备出城,却见守城之人上前斥道:

“今夜闲杂人等不得出城!”

庞噩亮出一块腰牌,这守卫一见,赶紧将侧门打开,让庞噩出城。

次日上朝,众臣进殿后见迟迟不见皇上,也不见蓝玉。遂即议论纷纷。

只听一声咳嗽,朱允炆扶着朱元璋缓缓走出。

众臣齐声参拜,却见朱元璋一挥手,笑道:

“今日不议朝政,朕和众位拉拉家常……”

众臣一听,一阵欢笑。

“想必昨儿晚上的事诸位或许都有听说……”

此话一出,朝堂上登时鸦雀无声,朱元璋斥道:

“你们怕什么,这朕真如那蓝玉所说,是个暴君,让你们这样怕朕?”

朱元璋见众臣仍是无人应答,便看着众臣,指着一人道:

“太常寺卿……子澄,你学问高,说说看,朕算不算是个暴君?”

黄子澄站出身,躬身一礼道:

“回皇上,这暴君明君乃不能以一字而论,对于祸乱朝纲、奸党乱臣,皇上重刑治乱,让一些藏在暗处还没暴露出来的奸党来说,皇上手段残暴,没有仁慈之心,便是暴君;而对于忠君为国之人来说,行恶之人应受酷刑,此之为报应,皇上替天行道,当然是明君……而如果皇上对这些乱臣贼子施以仁慈,宽恕那些理应受刑之人,在这些人心里,皇上便是明君,而那皇上在那些忠君为国之人眼里,便是昏庸无道,纵恶作乱、是非不分的暴君……因此,这明君也是暴君,暴君也可称之为明君……”

黄子澄一席话说得在场众臣战战兢兢,有人已经汗流浃背颤颤发抖。

朱元璋听了笑道:

“看见没,有学问的人就是不一样,既不让朕生气又是在提醒朕,黄子澄,说的好……”

黄子澄拜谢后归位,朱元璋斥道:

“朕还没让你回去,出来!”

黄子澄只好再行出来。

“蓝玉贵为凉国公,又是朕的儿女亲家……子澄,你说说看,朕不严惩那就是徇私枉法,就如你刚才所言朕成了暴君,可朕要严惩怕又让人说朕连自己的儿女亲家、有功之臣都不留情面,这朕又成了暴君……你给朕出出主意,看这蓝玉应该如何治罪?”

黄子澄想了一下,回道:

“皇上,蓝玉位列公三公,也是赫赫战功之臣,虽不免一死,但可留其全尸,又因其为皇上儿女亲家,若处诛九族之罪也会祸及皇家子嗣,可稍减之,故既不枉法又不徇私……”

“好,这主意不错,那便诛蓝玉三族,留他全尸难解朕之恨意,不如这样,免其碎剐之刑,改为剥皮充草……众卿可有异议?”

众臣一听,忙急声呼道:

“皇上圣明!”

七十七章 渡河

林正跟着皓蛟山等人走了一天,到了分岔路口,屈正扬让那两名弟子拿着自己书信带着林正前往少林。

这二人别了屈正扬狄彪等人,带着林正行了半天到了一个渡口,等了好一会儿,才从对面晃悠悠漂过来一条渡船,这两人和林正刚上了船,就见一个穿着艳丽的女人带着一个和林正年龄相仿的小姑娘过来也上了船。

正当渡船快要离岸之际,却见一个年近六旬的老婆婆赶来,这老婆婆虽已满头银发,可双眼有神,手中拄着一根镔铁鹤头拐杖。只见那老婆婆一上船头,那船猛地一沉,船尾微微翘起,这老婆婆看似一个踉跄,林正忙上前伸手扶住。

“婆婆小心……”

老婆婆见状对他微微一笑,面露慈祥。

“婆婆要去往何处?”

“过河……”

这身着艳丽的女人看着这老婆婆手中的鹤头拐杖,见这老婆婆也盯着自己,赶紧将目光移向别处。

这撑船老翁刚拿起桨,正要开船,只见十几步外有三人匆匆赶来。

“船家,等等……”

而这撑船老翁似乎没有听见,已将拿桨一划,渡船巍巍一动,已经离岸。

只听呼啦一声,这三人施展轻功腾起身落在船上。

众人一看,是两名膀粗腰圆的汉子和一名身着长衫的男子。

“老不死的,刚喊你没听见啊!”

撑船老翁听了,微微欠身说道:

“刚才老朽没听见,往壮士见谅……”

“少废话,赶紧撑船!”

等船行了好长一会儿,船上几人都是相互瞅瞅,无人出声。

只有那女人领着的小姑娘看着水面,一脸兴奋。

“师父师父,看,有鱼……”

林正一听也跟着看去,结果不小心碰到小姑娘的肩膀,结果小姑娘一下将林正推开,还没等林正开口就被这小姑娘“啪啪”打了两个耳光。

“干嘛打我?”

这小姑娘骂林正道:

“小淫贼!谁让你碰我的?”

“谁碰你了,我也跟着看小鱼呢!”

“离我远点,我师父说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这一句话说的船上几人面面相觑,皓蛟山这两人见这小姑娘就如此蛮横,估计这师父也不是吃素的,赶紧拉起林正,挨着他俩坐下。

“哈克苏……不得无礼!”

这女人一句话才让这小姑娘不敢再说,林正摸着脸上的巴掌印,看着这二人。

这二人看着林正本来想笑,可见林正满脸怒气,只好憋住。

不想林正一见更是火大。

“都怪你俩,听人家小姑娘喊师父,看人家师父好看,就非让我去问人家哪门哪派,还争着要娶人家做老婆……”

这二人听了登时一脸惊恐,忙对这女人摆手解释道:

“女侠,可千万别误会,我们……”

结果这女人听了,当即大怒,不等这二人说完,就将衣袖一甩,几只飞羽应声打来,这二人见状赶紧翻身闪过,挂在船舷一侧,腿脚已经沉在水里。

“女侠饶命!”

“真是晦气,这次出门,不想竟连连碰上这等轻薄之徒!”

这女人说着又拿眼睛瞟了那最后上船的三人道:

“哈克苏,你记住,今后碰上这种轻薄之徒,直接废他一对招子!”

“是,师父,哈克苏记住了!”

这小姑娘过来对这二人说道:

“你们听见了没有?”

这二人连连求饶说道:

“记住了,记住了!”

这三人听了也赶紧将脸侧过,或者假装看着远处,或者盯着脚下。

这小姑娘说完,又打了林正一个耳光骂道:

“小淫贼,你也好好记着!”

林正拨开她的胳膊,顶嘴骂道:

“你这么丑,还这么凶,我才不喜欢看你呢!”

结果这小姑娘听了一跺脚,哇地一声扑进那女人怀里,这女人当即对林正骂道:

“你这小淫贼,难道也想陪他俩下去泡水?”

“我才不怕你呢,在这里逞什么能?有本事你来皓蛟山,看谁厉害!”

“区区一个皓蛟山的小贼,算什么东西,出了逆徒害死掌门,还好意思在这儿逞能?”

“有什么不敢的,你别小看这两位,你要真和他两打起来也未毕是对手!”

“小爷,求求你别再招惹这位女侠了行不行,求求你了!”

“你两怎么这么怂?干嘛还在人家这女侠上船时说要娶人家做老婆呢!”

这女人一听更是恼怒,急身过来,伸出脚在这二人抓在船舷上的两双手上各踩着一只。

只见她暗暗发力,这二人登时放声悲号。

“女侠饶命,求求你了,别听他在这胡说八道,我两根本不认识他……”

这女一听脚下再一用力,斥道:

“不认识?不认识?”

“啊……女侠,你说认识就认识,不认识就不认识!啊……”

“回去后告诉你们新掌门,好好管教门下弟子,今后敢得罪我霓澜宗之人,让你皓蛟山鸡犬不宁!”

这二人一听‘霓澜宗’,当即闭嘴,之前曾听余非则说起过,说这江湖武林中,一门一宗,决不可轻易招惹,这一门指的是唐门,而这一宗就是这霓澜宗了。

“知道了,知道了,求女侠饶恕……”

这见二人连声求饶,这才气消,便让林正拉这二人上来。

林正过去问道:

“二位,水里凉快吗?”

“小爷,求求你了,闭嘴吧!赶快拉我们上去!”

“那你们将银子还给我再说……”

“先拉我们上去,上去就给!”

结果等林正将这二人刚一拉上来,这二人当即变脸,一把拉过林正,捏着林正的头就要往水里按。

林正死命不从,急呼救命。

撑船老翁一见赶紧停下船,上前求这二人放过林正。

这二人见没有理这撑船老翁,而是看了一眼那女人,见那女人冷眼看着这一切,毫不理会,更是肆无忌惮。

撑船老翁见苦求无果,便又去求那女人,这女人仍是不理,让老翁继续撑船,不要多管闲事。

只听那老婆婆一声咳嗽,手上一松,鹤头拐杖末端一斜,戳在一人腿上,这人突然身子一软,翻身落入水中。

另一人一看,赶紧放开林正,忙探身去拉,不想被林正猛地在身后踹了一脚,也落入水里。

这二人大声呼救,船上无一人搭救,林正看着这二人,问老翁这二人会不会淹死。

不想这撑船老翁笑道:

“孩子,放心吧,这里离岸不远,水也浅,绝对淹不死他们,只不过会多喝些水罢了……”

七十八章 奇怪的老婆婆

等到渡船靠岸,那女人领着那小姑娘离船上岸,林正才发现这小姑娘眉心有一颗红痣。

林正想到那老婆婆,这才一看见她已经上岸,而船上那三人低头悄声说了几句,见其中一人做了一个灭口的手势,这三人便偷偷尾随那老婆婆跟上去。

林正见这三人形迹可疑,定不是什么好人,林正心想这老婆婆年老体弱,断不是这几个人的对手,若是被袭定会身遭不测,也就没再多想,便也悄声跟了上去。

林正尾随着那三人来到岸边不远处一片树林,却见那老婆婆坐在一处大石上歇息,这时,那三人飞身过去将那老者围住,这老婆婆却只看了一眼没有理会。

“死老婆子,要想活命就留下身上值钱物件。”

老婆婆没理这话,却自言自语地说:

“那你们自己过来拿吧……”

只见她说话间不但面无惧色,说话仍斯条慢理,异常冷静。

忽然间林正纵身跃出挡在那老婆婆面前,大喝道:

“岂有此理,光天化日三个汉子竟然合伙欺负一个老婆婆,真不知羞耻!”

这三人开始听有人前来还略有惊慌,结果见是一十几岁的孩子都是一脸不屑,只见三人中一手执鬼头刀的中年汉子喝道:

“那里来的小杂种,竟敢管老子的闲事,赶紧滚开,要不然老子也将你这颗嫩生生的脑袋给割下来!”

“想你们也必是武林中人,难道你们不知道江湖道义?”

“你再多嘴老子先杀了你,再杀这老不死的……”

老婆婆小心……

林正忽然看见站在老婆婆背后的长衫汉男子手中没有兵刃,而是将衣袖一抖,一条七寸青蛇从袖中飞出直接冲向那老婆婆的后心。而那老婆婆依然坐着丝毫未动。想必是年龄大了,对这瞬发之物来不及反应。

眼看那小蛇到了老婆婆身上,不料那小蛇忽地将头收回,落在地上后又爬到老婆婆面前,那老婆婆看着小蛇,笑吟吟地伸手放在地上,让那小蛇顺着手指在她掌心盘盘成一团。

一旁的三人和林正看着这一幕都大吃一惊。

待那老婆婆将小蛇捧在手中,另一只手上来轻轻抚摸着那小蛇头顶,然后又将手放在地上,小蛇徐徐游走后又爬向那长衫男子跟前,那中年汉子一见极不耐烦地嚷道:

“一条毒虫能有什么大用,丢人现眼……”

长衫男子心中也满是疑惑,可是还是伸手将小蛇收入袖中。

忽听得一声悲号,只见放蛇那人边甩衣袖边拍打着手腕,情急之下一把扯掉右手衣袖,众人一见都惊恐万分,只见那小蛇紧紧勒在那人的胳膊上,蛇头死死咬住他手腕,一条黑线顺着血管迅速游走。

等那黑线进入腋窝,那人已经无力再喊,整个人瘫软在地,不住抽搐,不到一会儿挣扎了几下就气绝身亡。

让林正吃惊的是那两个人不但不急反而幸灾乐祸。正疑惑不解之时,却见其中一人得意一笑道:“呵呵,被自己毒虫毒死这可真是前所未闻啊,不过这样也好,剩下这钱就只有咱两人分了。嗯,不错不错……”

林正原本还以为这三人见其同伙顷刻间毙命,接下来不是立刻出手为朋友报仇就是心怀恐惧地逃命。可是这两个人却是这般打算真不是一般贪婪狠毒,这让林正心里发冷,暗暗为自己和老婆婆的处境担心。

那两人又逼近几步,其中一人不耐烦地吼道:

“老家伙,快快将身上之物全部交出来!我兄弟两兴许一高兴留你们两条全尸!”

“老婆婆,快走!”林正见情况不妙悄悄近身告诉老婆婆示意让她先逃,自己身上有没有值钱的东西,或许能侥幸跳脱。可是那老婆婆显然没听到他的话,想必是年纪大了听力不济。

“只要你将身上值钱的物件交出,那我哥两今天就发发慈悲,饶你们不死!”

却见那老婆婆缓缓起身,仍然笑吟吟地说:

“如果老身没值钱的东西是不是非死不可,难道就没丝毫可商量的余地?”

“少废话!”

“好,”老婆婆说着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巧精致的玉瓶,但见瓶身晶莹剔透,上面镂刻的雕饰极具考究,也不知瓶内所装何物,单是这玉瓶就已是稀罕之物,那瓶中所装的也必定珍贵无比,那两人一见登时大喜。

可是那老婆婆却从玉瓶中倒出一粒小小的红色小丸,递给林正示意让他立刻吞下,林正被她一时举动搞懵了,可猜想她这样做定是有她自己的道理,也不管是药丸还是毒药就接过来当即吞下。

那两人见她取出玉瓶还以为她真惧怕想要用这玉瓶来求饶。不料却又将玉瓶随手放回怀中。想必她那身上还藏有不少值钱的稀罕玩意儿。今天要是能得手这辈子就发达了,想到这里两人不由相视一笑。

“快将身上的物件交出来!”

“好……”老人又说了一句好,原来这是接着上句的。她拍拍身上衣服然后看着他们两人说了一句。

“好,那我这个‘老不死’的就今天送你们一程……”

这老婆婆说着突然右臂发力,提起手中鹤头拐杖朝身旁大树躯干上奋力一击。

只见树身一震,树枝一阵乱颤。

那两个汉子和林正对她这举动都疑惑不解,等反应过来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林正听老人刚说了那句话还以为要对那两人定下杀手,可是却对这树狠力一击,想来这老婆婆肯定是老糊涂了。看来自己今天将要陪她葬身于此了。

忽然他感觉脸上一痛,伸手一抓,却是一片树叶,不由大惊,正要说话却见呼啦一声,已被一片宽大的衣袖盖住头脸。惊慌之下正要撩开,耳边一声断喝:

“别动!”

林正一听无奈只得呆呆站着,只感觉头脸一片冰凉,丝丝草药味直窜入鼻。

只却听见“啊呀,哎呀”之类的阵阵惊呼和渗人的呼号声。待那衣袖取开,却见满地落叶,那二人倒在地上,脸上斑斑血痕,面目狰狞,看来似乎是刚刚受尽极大的痛苦。

林正不知道这两个人怎么就顷刻间毙命。于是快步上前一看,登时心惊胆战。

这两二人脸上的伤痕都是被树叶所伤,他拿起树叶仔细看了看发现这树叶和一般树叶无异,可是怎会伤人?

而就算被树叶所伤也不至于顷刻间毙命,林正想着却更加疑惑了。

七十九章 寻仇顾家庄(上)

林正看着地上这死状恐怖的二人,心想:难道这里还藏匿着功力深不可测的高手?一想到这里便立刻转身跑过去问老者道:

“老婆婆,老婆婆,你没事吧?”

“孩子,咱们都没事。”

“难道这里还有高手没有露面,老婆婆,趁他还没为难咱们,咱们赶紧走吧……”

“不用怕,他们都已经死了……”

“难道这两人都是你杀的,可我没见你动手啊!”

老婆婆没有说话却见她衣袖一卷,从地上掠起一片树叶,细细端详了一下说道:

“哎,老了……”

林正见她刚才面对强敌都是满脸微笑,而此番看着一片树叶竟忽然一声轻叹,更觉得奇怪。

“孩子?你一个人?”

“嗯,是的……”

“那好,跟婆婆走一趟,敢去吗?”

“敢啊,反正我这会也不知道去哪儿……”

这老婆婆一听,便带着林正,沿着河岸一直走。

这一老一少走了不多时,见这里的岸边有好多船家船家。

这老婆婆见几名渔夫正收了网,将船上的鱼转到筐里,一名渔夫挑了一条最大的虹鳟鱼,对旁人乐道:

“嘿,这条虹鳟鱼可真不错,快拿过去先放水盆里,给顾少庄主留着!”

“好嘞……”

一名赤着上身的年轻渔夫说着将那条虹鳟鱼提出来,放在一个水盆里。

这老婆婆上前问道:

“这位小哥,敢问你说的顾少庄主可是顾森?”

“对啊……怎么,老人家你也认识我们顾少庄主?”

这老婆婆听了,微微笑道:

“那便错不了了……”

说着忽然一脚将那水盆用脚一磕,嗖地一声,那盆落入河中。

这几人不防,一看那水盆落入河中,急身扑通一声扎进河里,忙游过去将水盆拉住,一看,那条虹鳟鱼已经没了。

这人用拳头砸了一下水面,指着老婆婆骂道:

“老东西,找事是吗?赔我虹鳟鱼!”

这老婆婆看着这几人,斥声道:

“虹鳟鱼这等好东西应该是给人吃的,畜牲不配!”

“骂谁畜牲呢?”

河岸上这几人见这老婆婆像是来故意来找事的,一个个摩拳擦掌逼上前来。

林正急拉住老婆婆,对这几人道歉。

“几位大叔,婆婆应该不是有意的,是吗婆婆?”

不想这老婆婆上前一步,将林正挡在身后,对林正说道:

“孩子,给这帮狗腿子有什么话好说的……”

说罢转而对这几人厉声说道:

“你们几人听着,老身就是故意的,让顾森那狗东西滚出来!”

水里那人听了,打了一个呼哨,这时岸上的渔夫全部围了过来,有一人悄悄对其他人说道“你们先在这儿盯着,我去找少庄主……”。

先前这几人向这老婆婆步步逼近,快至身前,只见这老婆婆横起手中铁杖,往前一架,这几人应声纷纷落入水中。

这时忽听远处有人喝道:

“何人敢在顾家庄闹事?”

说着只见一名二十出头的少年从人群中走出。

老婆婆见了笑道:“来得正好!”

说着将手中鹤头铁杖在地上一磕,急身上前,横起手中铁杖向那少年当胸扫去。

这少年被逼的连连后退,慌忙拔剑照那铁杖上一挥,却不曾击退,这少年见状,纵身连连跃起。

这老婆婆又是铁杖急出,逼得这少年只得再退,这少年见被这老婆婆逼的出不了手,自己已被逼到岸边,见身后有一条渔船,只好提身跃上渔船。

这少年站在船上,双脚各踏船舷一侧,双腿轮换用力,这渔船便在水里晃晃悠悠,感觉随时要翻入水里。

少年得意道:

“老人家,可敢上船?”

这老婆婆笑道:

“老身还能怕你不成!”说着正要提身上船,却被林正拉住。

林正急道:

“婆婆,不可上当,他肯定是在骗你,千万别中计了!”

“孩子,你放心,婆婆我正好用这渔船给他做副棺材!”

说罢,这老婆婆也走近几步,提身跃上渔船。

当这老婆婆一上船,船身一震,顾森使劲却不能再晃动渔船,心中骇然。

“小子,还有什么花招,快给婆婆耍来!”

顾森一见无计再施,只好提剑刺来。

林正看着二人,见这顾森出剑极快,怕这老婆婆还没反应过来。只好高声提醒:

“婆婆小心”

却见老婆婆手中铁杖一出,直接磕在顾森腰间,顾森中招也没即刻倒下却是兀自站立船头,如同一尊铜像一动不动。老婆婆收起铁杖突然脚下发力,只听脚下船板吱嘎作响,船头也向她这边猛地下沉,待她提身一跃,船尾瞬间卸力猛地高高翘起。

站在船头的顾森被船身一晃,扑通一声直直栽入水中,那老婆婆却稳稳落在船身中间。

岸上渔夫中一人急道:

“不好,少庄主还被点着穴呢,这样落水岂不是给活活淹死了,快,下水!”说完和几个渔夫窜进水里。稍停了一下顾森被那几个人合力托上水面先让他喘口气再说,老婆婆仍不罢手,扬起鹤头铁杖向水中一划,一片水浪向着几人直拍过去,这几人也是在岸边生活多年,自是熟识水性,见状又立刻潜入水中。可是当他们只要一出水面就又有水浪打来。

如此几番下来,这几人已经体力不支疲软无力,看来这老婆婆今天誓要取这顾森性命了。

就在水中几人生命垂危之际,忽听岸上远处一个洪亮的声音传来:

“唐三姐,手下留情……”

众人望去,见是顾家庄老庄主顾安居。

老婆婆这才收手,岸上几个人赶紧上前搭手将水中这几个人捞上岸来。

顾老庄主伸手在他腰间一点,顾森舒展了一下身子,用手抹去脸上水渍。出口骂道:

“爹爹,这个老……”

“住口,不得无礼,快快拜见唐三姑……”

“哼!”那少年看那老婆婆一眼满是忿恨,执意不肯。

“三姐,这是犬子,老夫管教无方,得罪了三姐,还望三姐宽恕……”

顾老庄主见这老婆婆仍是满脸肃杀之色,没有回他,又立刻转头呵斥顾森道:“臭小子,快来拜见三姑,要不是他老人家念你是后辈手下留情,你小子今天纵有九条命也投十次胎了!”

第八十章 寻仇顾家庄(下)

“顾安居,你我交情颇深,可今日老身特地前来并不是来和你叙家常的……”

“三姐有话只管说……”

“好,那咱们就开门见山,将事情说个清楚。老身此次来中原本是要清理门户,结果到了这里才知道你儿带人杀了我门下两名弟子,老身念他年轻且是你的独子,这才饶他性命!常言道‘杀人偿命’,我门下弟子死于你儿之手,你必须给老身一个交代!”

“阿森,可有此事?”顾老庄主听了也是一惊,不想顾森竟然惹出这般祸事。

“没错,两个自称唐门的弟子我是杀的,哼,行恶之人人人皆可诛之,这位前辈刚才也说‘杀人偿命’,那你门下弟子杀了人、犯的过错谁来承担?”

众人见少年虽然年纪轻轻,可是说话间字字落地有声,在场之人都暗暗称赞。

这老婆婆听了然脸色一沉,冷冷说道:

“我唐门弟子即便犯错,自有唐门门规处置,他们的生死哪里轮到你来定夺?”

“那我们这里的齐三叔和他女儿有什么过错,那日卖鱼给你们两个弟子,不料他们见齐三叔的女儿长得漂亮,竟起了歹心……”

“胡说八道!”那老婆婆一听忽然一声斥喝。

这时岸边一个中年汉子见顾森行侠仗义竟被这老婆婆责难,自然心里不平,恰好那天的事他也正好碰上,于是上前说道:“幸亏那日少庄主前来买鱼正好碰见,这才保全了那齐家妹子的清白,哎,齐三叔,多好的人呐……结果竟命丧那两个天杀的贼人之手……”

“就是,少庄主为人正直,好打抱不平,他杀的人绝不是好人……”

“少庄主心地善良,为我们这些人做了多少好事,你可知道?”

这时岸边许多人都纷纷七嘴八舌地说起来。

老婆婆一听,心想,看这青年虽年纪轻轻,心中却颇有侠义,不如且听听看他做过哪些义事?

“就是……几年前,我们这些打渔的,受尽了这里一个恶霸许二牛的欺压,买鱼白拿不说,还让我们每个月都要缴纳一定的孝敬钱,否则不让打渔。我们这里的人世代打渔为生,除了打渔以外也不会其他的生计,没有办法……交不上钱被他带人毒打是常有的事,有时候甚至打渔卖的钱都不够给他的……”

“此等混账东西,你们为何不去告官?”

“告官?哎呀,那帮狗官和他们都是一伙的,李家大哥有次捕了两条很是罕见的鱼,不料被那恶霸看中,不由分说带人将鱼抢走,李家大哥自然不让了,结果被打得遍体鳞伤,在家躺了半月才能下床,李家大哥想不通就去告官,结果被以诬告之罪关入大牢。等他后来被放出来才发现,家里被一把火烧了个精光不算,连维持生计的渔船都被那恶霸夺了,李家大哥一气之下吐血而亡。”

老婆婆听罢手中铁杖用力地上一顿,却见那拐杖尾端已经入地尺许,嘴里骂道:“这等狗官恶霸,就该被沉江喂鱼!”

她这举动让众人都深感恐惧,于是纷纷语噤,可她却还不知道,见众人忽然沉默,于是诧异道:

“哎,那最后呢?”

“这种事情在当时人们都习以为常,谁敢出面。结果有一次少庄主出来卖鱼说是给顾老庄主过寿,结果寻见葛二哥打得两条大鱼,刚要买就被那恶霸抢过去。葛二哥苦求无果,情急之下骂了一声便遭到毒打,还好少庄主出手相助将那恶霸制住。细问之下才知道他欺压渔民之事。一怒之下将他们捆起来在水中泡了两天两夜。恶霸苦求之下,还了一年来压榨我们的孝敬钱才将他放了。而且警告他再有一次泡的就不是水了,是粪坑。从这以后恶霸就再没收过我们的孝敬钱……”

还有一次就是那齐家妹子,说起齐家妹子,那可是咱这里最漂亮的女子,那眼睛,那鼻子,那身段……”

“你废话少说,人家老前辈是问事情缘由的,不是听你在这里做癞蛤蟆的白日梦!”旁边一个人见他话已扯远,赶紧打断他。那人一愣,忙回过神来,嘿嘿笑了一下又说道:

“那时候齐家妹子才十五六岁,结果被那恶霸看中,非要娶回家给自己当小妾。齐三叔自然不肯,你想他老伴儿死得早,父女两这么多年相依为命,再说了,谁家姑娘肯嫁那恶霸呀,更何况是齐家妹子这么标致个人儿,嫁给他无疑是上等的灵芝草拿来喂猪。”

那人说到这里有点口渴,拿起旁边一个瓦罐喝了几口。

“那‘齐家妹子’最后怎么样?”在旁沉默了半天的林正不禁插嘴问道。

“当时这事也多亏在这里打渔的众多兄弟,大家都不忍这么好的一个姑娘白白喂了畜生,于是都前来帮忙,一到晚上都聚到齐三叔家,那恶霸见状也不敢轻举妄动,可是有一天晚上众人正在齐家喝酒,忽然有人发现远处火光冲天,于是赶忙跑出去一看,这才发现几艘渔船已经着火。这时大家都赶忙去救火,可是等他们将火扑灭重新返回齐家时才发现齐家妹子已经不见了。”

“幸亏少庄主带人在半道将他们截住,将他们打得落花流水,救下了齐家妹子。”

“那后来呢?”林正听得那齐家妹子终于脱险,心中只觉高兴,不忍问了一句。

后来?后来不是他们唐门那两个贼人来杀了齐三叔,想要糟蹋齐家妹子,结果被少庄主碰上,幸亏少庄主出手将那两个贼人一概料理了……不然这位老前辈也不会来这里了。

顾老庄主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孩子,爹错怪你了,那日我见她带着一个年轻女子来到庄上,那女子生得甚是貌美,当时见她双目红肿,显然是悲伤过度。当时误以为是犬子惹了人家姑娘,于是不由分说罚了他一顿。不想今日才得知事情缘由!”

“爹倒是记得清楚,也怪我当时没事先告诉您,还以为你又是嫌我爱打抱不平乱管闲事,原来竟是……”

顾森说到此处忽然脸上一红,闭口不语,众人见他平日里气度豪迈,尽显男儿本色,可现下却如同一个娇羞的少女,都看着他哈哈大笑着起哄。

顾森却红着脸转而对众人道:

“行了行了,说完了,你们也各自去忙吧……”

“老前辈,你要不信就在此地打听打听,谁家没受过少庄主的恩惠,他可真是大大的好人啊……”

“就是……”

“三姐,老弟都一把年纪了,江湖中事不便多问更不便多管,身居此地倒也自在,只是犬子自幼喜好抱打不平,着实让老弟担忧。”

老婆婆听罢不由豁然一笑说道:

“好,好,既然这样,老身就对这事既往不咎,顾老弟,你家这小子武功虽不见得高深,可是他的这份侠义之心你却远远不及啊……”

八十一章 冤家路窄

见唐门和顾家庄恩怨得解,众人都不胜欢喜,顾老庄主准备设宴款待这老婆婆和林正二人,这才发现林正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人影,而此时天色已晚。

刚才林正见顾老庄主和顾森这父子二人,心里一热,突然联想到自己的身世。

自打记事起他就不曾得知自己的爹娘是谁,家在何处?

幸好在麒麟门有掌门爷爷,还有师父师娘,林楠师叔,有这些人,让林正感觉到家的温暖也就不曾去想这些。

而现在,这些人都一个个离自己而去。想起当年在麒麟门的温馨快乐,在看着现在,这诺大的天下,自己能去往何处?

想到这里林正心中不禁万般苦痛,站在河边看着微波粼粼的水面,见四下无人,突然放声大哭。

自己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找到小泽,让当年那些血洗麒麟门的人血债血偿!

听到肚子骨碌一声,这才想起今天已经饿了好久,可现在天色已晚,自己身上又无银钱,只好沿着河岸一直走,看到不远处有一座城,等到了城下,却见城门已关。

林正见城墙根下有几个人蜷缩着身子睡觉,林正想了想也凑过去,准备挨着睡下,等天亮了进城,看能不能弄点吃的。

结果刚一过去,还没来得及躺下,就听一人骂道:

“哪里来的小叫花子,滚一边去!”

林正没有应声,往旁边挪了挪,顺势躺下。

结果刚才那人起身上前狠狠踹了林正一脚,骂道:

“给老子滚一边去,听到了没有?”

林正被踹,心中委屈,可也不敢显露武功,怕被人看出,只好远远避开那人。

林正见这里有一堆东西,大胆试着用手摸了一下,像是破絮烂毡,心想,这下好了,可以在这里靠着睡一晚上。

结果脚下一挪,正准备躺下,却听一个苍老的声音一声呻吟,林正一惊,发现自己踩到什么东西,结果一看,竟是一名老乞丐。

林正连连道歉,却听这老乞丐安慰道:

“孩子,要是困了的话,就在这里将就一晚吧……”

林正听着心里一暖,连声道谢,就挤在这老乞丐身旁睡了。

刚一睡下,肚子又是一阵响。

这老乞丐问林正道:

“孩子,饿了?”

“爷爷,没事,睡着了就不饿了……”

这老乞丐听了一笑,说道:

“爷爷这里还有下午讨来的半张饼,不嫌弃的话就吃了吧……”

林正听着感觉眼眶一湿,摸黑接过老乞丐递过来的半张饼,含泪吃完……

第二天天亮,林正起来却见那老乞丐已经不见了,自己身上还盖着一片老乞丐留下的破毡片。

林正见城门已开,跟着行人进城,走到街上,美食飘香,林正的肚子又开始响了。

林正看见一家酒楼,准备进去看能不能弄点吃的。结果刚到门口还没进门,就被门口一个小二揪着耳朵扔到街上。

“有钱吗就想进来?”

“我……”

林正一摸身上确实没钱,正转身要走,却听那小二在背后啐了一口,骂道:

“都不看看咱这里是什么地方,别说你一个小小叫花子,就是一般的穷人家也在咱这儿吃喝不起!”

林正听了突然回过身怒道:

“我不是叫花子!”

这小二一听嘲笑道:

“哦,那你不是叫花子你是哪家的小贱种?还想在这儿撒野?”

林正捏起拳头,正想出手,猛地看见门口不远处有四个打扮古怪的人。

这四人中一人一副书生打扮,青衣素面,手中却是一把精钢打造的折扇。一人右手边放着一条软鞭,一人黑面赤发,身后背着一柄钢叉,还有一人戴着一副铁质面具,黑衣铁面。

林正发现这四人都盯着自己,就没敢出手,不想刚一转身就被这小二在背后踹了一脚。

林正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却听当啷一声,怀里掉出一颗铁珠。

林正拾起钢珠顺势向那小二打出,那小二不防,被铁珠命中左肩,当即捂住肩膀一声惨叫。

这时正好两人从二楼走下,看着林正一声大喝:

“看你这小兔崽子还往哪里跑!”

林正一见竟是皓蛟山那二人,也顾不上肚饿,遂即拔腿就跑。

这二人正要去追,却被店里小二上前扯住。

“干什么?放手!”

“二位客官,账还没结呢……”

这二人听了,赶紧掏出银子塞给小二,随后朝林正逃去的放向追去。

林正一路逃窜,到了一片密林,听那二人急声追来,情急之下,蜷缩着身子藏在密林。

这二人追来却不见林正,急声怒骂,挥刀在路边密林里一边乱砍一边叫骂。

“他娘的,早知道就在来这里之前下手了,结果让这到了手的鸭子给飞了!”

“这谁能料到这小子这么狡猾,肯定跟他那死鬼师叔林楠学的,听说那家伙就狡猾的很!”

“别废话了,还不快找!”

“师兄,你确定这天诀到手,咱哥俩能卖出去?”

“师弟,你傻啊,这天诀弑月,试问天下谁不想要?而弑月在屈正扬师兄那里,就只剩下这天诀了,要是咱哥俩弄到手,随便一卖,都能让咱哥俩下半辈子发达了,那时候,还作什么皓蛟山的弟子,呸……”

忽然附近哗啦一声响,这二人停手,偷偷观察着四周。

“师弟,你听到没有?刚才好像有动静,是不是那小兔崽子就藏在这?”

“可能是你听错了吧……师兄!”

这人说着突然指着另一人手里的刀,这人一看,见刀上有血,用手一摸还是新鲜的。

“人血!……师弟,快,他就在这里……快找!”

林正捂着胳膊悄悄溜远了些,急忙仓皇奔逃。

刚才在丛林里被那皓蛟山弟子胡乱挥刀砍中右臂,林正看了一眼伤口,见皮肉外翻,血流不止,豆大的汗珠已经挂满了额头。钻心的疼痛和失血让林正脚下越来越软,再逃了几步,便躲在另一处,急忙从身上扯下布条勒住伤口。

林正牢牢记住师叔的话,誓死不能让天诀和刀谱落入旁人之手,他见那二人没有向这边追来,便躲在树丛里缓了一会儿。

林正忽然发觉自己经过的地方沿途留下斑斑血迹,而这血迹竟无意中成了找寻自己的路标。

“快来,这边有血迹……”忽然有人急喊道。

完了,定是皓蛟山那二人沿着血迹跟了过来,

林正正准备起身逃跑,突然一柄钢叉已经逼近自己的喉咙。

八十二章“岭南四侠”

“往哪里逃!”

林正知道自己今日此劫难逃,正苦思逃脱之策。只听一个粗哑的声音说道:

“咦?大哥,怎么是个孩子?”

“哎呀,白让人追了半天!”

林正回过身见是在那酒楼看到的那四个人,这四人不仅在穿着打扮上各异,所持兵器也各不相同,很明显不是皓蛟山的人。

“臭小子,白白害我们丢了到手的野羊!”

“行了,再去别处找找……”

林正一听立刻爬起身跌跌撞撞向别处奔去,还没跑出多远便碰上两个皓蛟山弟子,那二人正为没找见林正而气急败坏,手执短刀将周围的长草藤蔓狠命挥砍,听见响动回头看见惊慌逃窜的林正,不由大喜,三两步追上去一脚将林正踹翻在地。其中一人上来一脚踩在林正受伤的右臂上,看着林正蜷在地上痛苦哀嚎。

“哈哈哈,小贼,你倒是跑啊!快说,天诀藏哪儿了?否则老子现在就送你去见你的死鬼师父!”

“休想……”林正两眼迸出怒火,狠命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

这不由惹恼了那汉子,他不由眼睛怒竖,脚下一用力,林正的惨叫开始在这林子里回荡。

“快说,天诀在哪?”

“不说是吧?那就先砍了他这条胳膊,看他还能撑多久!”

“小子,你这是自找的啊,”

那汉子提起短刀当即向林正的胳膊砍去。

林正倒吸一口冷气,即使自己今日侥幸活下来,失去一条手臂也是废人一个,还不如被一刀砍死来的直接,且能少受点痛苦。

忽然“叮”的一声,兵器相击的声音硬生生直刺入耳,他睁开眼见手臂还在,紧接着刚才碰到的四个汉子站在跟前,皓蛟山那二人见这四人个个怪异不凡,知道不能力敌,转身想逃。只见那青衣素面之人一挥手中铁制折扇,那二人中一人应声倒地,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便一命呜呼,另一人看了一眼直接拔腿就逃。

林正见自己被这四人所救自然感激不已,正要出言相谢忽觉得脑子一阵眩晕,天旋地转,登时昏死过去。

待林正醒来,见自己已置身于一间装饰颇具考究的屋子,正想起身,可胳膊上一阵剧痛,又立刻瘫倒在床上,额头和脸上尽是豆大的汗珠。

等他再看自己手臂上的伤口时却发现已经经过了细心的包扎,而且自己身上也换上了干净的衣服。

“这几个人定是麒麟门的故交,不然绝不敢轻易得罪皓蛟山将自己救走……”

这四人见林正醒来,便赶紧上前关切问道。

“林正少侠,伤口还疼吗?”

林正看着这四人,警觉地往后靠了靠。

这四人一见赶紧退后,只有其中那个青衣素面之人上来安慰道:

“林正少侠,实不相瞒,我们四人是贵派掌门郑浩珣大哥的故交,当年麒麟门惨遭变故之时我们当时有事去了漠北,得知这个消息时赶往麒麟门却已是一片残迹了。幸亏今日碰上皓蛟山那两人,一问才知道,你是麒麟门唯一幸存下来的弟子……”

只见那个手执软鞭的汉子生的满脸络腮面相凶恶,上前怒目喝道:

“皓蛟山这帮孙子,大哥,要我说,我们找到机会杀上皓蛟山,直取了屈正扬狄彪等人的人头,为浩珣大哥他们报仇!”

“老三,莫要胡说!”

“复仇大计岂非儿戏,只能等林正少侠将伤养好,到那时执天诀号召天下群雄,到时不怕深仇难报……”

“执天诀号召天下英雄?”

“不错,天诀乃当世神兵,天下英雄无人不晓,况且皓蛟山这些年在江湖武林恶行累累,天下豪杰无不对其恨之入骨,无奈皓蛟山势大,又凭着神兵弑月之威,武林中人只盼有朝一日有人能执天诀聚天下义士重拾江湖大义。”

“师叔生前也是这般对我叮咛的,只可惜他却伪装身份退隐江湖,结果落得惨死……”

这青衣素面之人说着长叹一声道:

“只可惜,现在天诀还不知下落,我们当务之急是找到天诀,再向天下广撒英雄帖,那时就是他皓蛟山的末日,对了,林正少侠,那天诀是否已落入皓蛟山?”

“不,天诀没有落入他们手里,师叔将它藏起来了。只可惜我现在的武功不济,不能亲自手刃仇人,到时还需找一位武功高强之人!”

听林正这么一说,这四人立马松一口气。

“林正少侠,你就在此安心养伤,等你伤好之后,我们带你去找回天诀,到时候上皓蛟山,替浩荀大哥他们讨回公道!”

林正一听感动道:

“林正先谢谢几位前辈了!”

林正这几日就在这里安心养伤,见这四人虽然除了青衣素面之人,其余三人都面相怪异。

听那青衣素面之人介绍后,林正这才知道这四人便是江湖中人称“岭南四侠”:

为首的便是那青衣素面之人,持一把铁扇,人称“铁扇书生”,那铁面黑衣之人以轻功见长,人称“索命幽魂”,满脸络腮手持软鞭之人名叫“勾魂煞鬼”,还有一人黑面赤发,持一柄钢叉,人称“赤发夜叉”排在最末。

这四人看着虽然古怪,却是和林正相处的不错。

这天,林正觉得自己的伤势已无大碍,觉着无事便在房中练习内功心法。

突然听外面一阵吵杂,连忙出门一看,见是那铁扇书生手按胸口,口中吐血,被那三人抬着进了屋。

林正慌忙赶过去,见这铁扇书生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呼吸微弱,忙问发生了什么?

那络腮胡子气道:

“皓蛟山这帮恶贼,也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你被我们所救,竟寻到此地,不想被大哥碰上,遭人毒手!”

林正一急,说道:

“那……书生大叔,他没事吧?”

只见铁扇书生紧紧抓住那络腮胡子的手,口中喃喃道:

“一定要保护……好林正少侠,千万别让他再落入……落入皓蛟山那帮贼人之手……这样,我……即便是……死……也不负浩珣大哥当年恩情……”

铁扇书生说罢便昏死过去,这三人一见上前急道:

“大哥,大哥!”

林正也赶紧上前悲道:

“都是我连累了几位叔叔,害得书生大叔被恶人所害……书生大叔,你快醒醒……”

八十三章 岭南四鬼!(上)

这三人劝了林正一会儿,林正才从房里出来。回去后想了好久,这才暗暗下定决心,准备将天诀下落告诉他们。

等林正走到铁扇书生门外,忽然听见有人说道:

“你们可小心点,别大意了!”

林正听这好像是那铁扇书生的声音,便蹑手蹑脚躲在窗外偷听里面动静。

房间内,那勾魂煞鬼急切问那铁扇书生道:

“大哥,咱们这几年一直都在找寻天诀下落,想必和咱们一样之人多如牛毛,这怎么可能在一个孩子手里?再说,这么多天了,什么有用的消息都没得到!”

“是啊,这孩子会不会是在骗咱们?再说,大哥你为了这孩子便出手毙了皓蛟山两名弟子,咱们要的是天诀,现在带着这个孩子又有何用!

今日这骨肉计也没让那小子将天诀所藏之地说出来,我就怕到时候被皓蛟山真找上门来,那咱们可真是凶多吉少了……”

“老三老四,你们都闭嘴,大哥做事自然有他的理由,咱们先听大哥怎么说。”

只见那铁扇书生将手中的纸扇合起来,他端起桌上的茶盏细细品着清茶,脸上一丝淡淡的兴奋。

“哎呀,我说大哥,都这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喝茶,你倒是说句话啊,都急死我们兄弟几个了……”

“你们几个想一下,皓蛟山当年虽然灭了麒麟门但为什么却一直抓着一个几乎没有武功的孩子呢?”

你是说这孩子和天诀有莫大的关系?

如果我没有猜错,天诀就在这孩子身上,而且不止是天诀,应该还有麒麟门的高深武学秘籍……

“啊?真的吗,哎呀,那咱哥几个这次可捡着天大的便宜了!”勾魂煞鬼说着兴奋的搓着两只手。

“哎?大哥,可咱们之前给那孩子换衣服的时候却是什么都没有啊?”

“哼,一个孩子,怎么可能将这些带在身上?他肯定藏起来了。”

“实在不行,不如我这就去逼他把东西交出来!”

“老三,你能不能动动脑子,这孩子要是能轻易屈服,那皓蛟山那两个弟子早都得逞了,这事急不得,我们还得从长计议……我自然有办法让他把东西吐出来!”

“好,那一切都听大哥的……”

林正听只觉心凉透顶,原来这四人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骗取自己信任拿到天诀!

可现在怎么办?逃?

皓蛟山那二人都逃不出这四人之手,自己怎么能逃得出去?

林正偷偷溜回房间,想了半天后,心想:好,既然费尽心机那么想拿到,那就给你们!

林正故意放沉脚部到了铁扇书生房门外,推开门,泣声道:

“几位叔叔,书生大叔因我遭人毒手,想那皓蛟山还会再来,林正不想连累几位……”

这三人一听急道:

“别怕,我们兄弟四人拼死也要保你周全!”

林正假装一脸难色道:

“不如这样,我带你们去拿回天诀,好让几位叔叔能借天诀免遭那皓蛟山毒手……”

只听铁扇书生微微睁眼,挣扎着要起身,众人一见赶紧上前扶他坐起。

“林正,不要误会,我们救你不是为了要那天诀……而是为了替浩珣大哥报仇……”

“我也想报仇,可我现在即使拿了天诀也做不了什么,而几位叔叔就不一样了,你们可以用天诀替师父他们报仇!”

铁扇书生心中一喜,假装为难道:

“林正少侠小小年纪,竟能如此通晓大义,让人佩服!你放心,等拿到天诀,定能大仇得报!”

林正说罢,坐在床边,皱眉想了一会儿,说天诀就在麒麟门!听师叔生前说起过,可现在具体地方好像自己有点记不清了。

“书生大叔,你先养好伤,我带你们前去,一定能找到天诀!”

这四人听了登时喜色难掩,林正见了心里更是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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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二哥,快,老四被人害了!”

这天早上,天刚一亮,就听见一阵急切的喊叫声。

第一个闻声出去的是索命冤魂,只见庭院中躺着一具尸体,几个人围上去一看竟是赤发夜叉,更让他们吃惊的是他竟死在自己的钢叉之下,这钢叉直接插在他的脖颈。

赤发夜叉的死让其他们三人异常吃惊,赤发夜叉在这四人中排行老二,而且由于他的听觉超乎常人,要说被人偷袭而没有动静这绝不可能,除非这凶手是相熟之人,趁其不备动的手?

虽然铁扇书生假装镇定,心里却惶惶不可终日。

林正开始以为是皓蛟山所为,可回房后仔细一想,既然那凶手能悄无声息地杀了那赤发夜叉,为什么不直接将自己掳走再说,林正再回想这三人当时见到赤发夜叉时的各种表情,老大麻木,老二慌乱,老三悲痛万分。想到这里,林正突然惊道:

难道这四人竟是为了天诀自相残杀?

到了夜里,铁扇书生发现门窗外有轻轻的脚步,等房门轻轻被人推开,他起身刚拿起扇子,见是索命幽魂。

索命幽魂告诉铁扇书生,自己怀疑老四的死是老三勾魂煞鬼所为。

“老二,这事情关系到我们兄弟多年的情义,没有确凿证据不能乱讲。”

“大哥,你没注意到,老四的死颇为蹊跷,他是被人偷袭致死,以老四非凡的听觉一般人能偷袭到他吗?”

“那,你是说……”

“大哥,你有没有发现,老四那钢叉似乎是有人在故意掩人耳目……清理老四尸体的时候,我发现老四的脖颈处有一道勒痕,像是软鞭所为,我猜想那老四肯定是见自家兄弟,因而没有防备,这才不防遭了毒手!”

“哎……没想到天诀还没到手,我们兄弟竟先手足相残!”

次日,林正刚起,就听勾魂煞鬼在院子里满嘴胡言,尽是些兄弟反目,禽兽无异之类的话语。

铁扇书生苦劝不住,索命幽魂听了赶紧出来。

那勾魂煞鬼喝的叮咛大醉晃晃悠悠,拉住铁扇书生,痛声道:

“大哥!咱们‘岭南四鬼’中,你!是江湖人称的‘青衣判官’……既然是判官,那你判一判,谁是凶手!”

林正一听,惊愕万分。

岭南四鬼!不是‘岭南四侠’吗?原来这铁扇书生是假,应该是‘青衣判官’才对!

八十四章 岭南四鬼!(下)

索命幽魂沉声道:

“三弟,不要高声,小心坏了大事!”

勾魂煞鬼一见,登时指着他骂道:

“好啊,你还敢出来,你这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你面目虽恶,没想到心肠比你那鬼脸还恶!难道你就不怕老四在这院内徘徊的冤魂?”

一听,斥道:

“三弟!你喝醉了……不可借着酒劲胡言乱语!”

“我这是句句实言,他仗着自己轻功了得,除了他,谁还能神不知鬼不觉让老四一声都没应就遭了毒手?”

林正听见外面动静,就在房间里借着窗户上一个破洞,刚好可以看见对面楼上的索命幽魂和院里的情况。见那索命幽魂突然揭下脸上铁面,林正一见,登时汗毛直立。

只见那索命幽魂头顶全秃,眼睛鼻梁和耳朵深深凹陷进去,嘴巴奇大,嘴唇少的可怜,满嘴的牙齿豁然可见,猛的一看竟与骷髅无异。

索命幽魂扔下手中铁面,提身跃起,落到那二人面前。

“老三,我这副嘴脸虽见不得人,可我没做过对不起几位兄弟之事!你……莫要忘了,老四是死在软鞭之下!不然,他脖颈处的勒痕怎么解释?”

勾魂煞鬼听了,忽然一愣,抄起软鞭看了一眼,塞在索命幽魂手里,怒道:

“来,好,既然你说老四是我杀的,那好,那你替老四报仇,我绝不还手,来啊,来啊!”

索命幽魂一见背过身去不再理会,这勾魂煞鬼猛挥了一下软鞭,骂道:

“你给我记住,不管老四是谁杀的,不管他是谁!我都会拿这软鞭将他吊死!”

说罢大吼着狂笑几声转身离开,可没走几步已开始大声哭号。



几天后,这二人不见了索命幽魂踪影,过了两天,竟现发被人吊死在大门外。

这二人一看竟发现吊死索命幽魂竟是勾魂煞鬼的软鞭。

“老三,当时你一口咬定老四是被老二所杀,可现在老二也死了,而且是被你的软鞭吊死的!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

“大哥,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之前你说要将害死老四之人吊死,我还以为你只是说说,没想到你还真做了!”“大哥……难道你真的认为是我下的毒手?”勾魂煞鬼万万没有想到二哥刚死,他和老二对峙时一时气愤说出的气话竟被大哥当真拿来对质。

“现在就只剩你我二人,真凶不言自明,老三,你这是何必呢?”

勾魂煞鬼听了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满腹怨怒和悲苦直冲上来竟吐出一口鲜血。

“好……既然大哥一再认定是我下的毒手,那好,今日我便以命来证自己清白!”

只见他话音刚毕,便起手猛击向自己头顶,随即倒地而亡。

青衣判官看着勾魂煞鬼当着自己的面自尽,满腹疑团:老二老四已死,如今老三也自尽而死。

“难道是?……对,一定是皓蛟山的人干的,一定是……皓蛟山,我青衣判官跟你们不共戴天!”



只听门外一声嗤笑,一人笑着负手从大门外走进。

青衣判官看着这人,见他身着便服却是皓齿红唇,是个太监!可这人自己从没见过。

“四只小鬼也敢打那天诀的主意?”

“你是何人?”

“何人?杂家是送你们四只小鬼回那阎罗殿之人!”

这公公说着忽然脸色一变,唰地一声,从怀中抽出一条精钢打造的蛇骨软鞭。

青衣判官看着那软鞭,惊得双眼圆睁,急声道:

“我这三位兄弟都是遭你毒手?”

“哼,还算不蠢!不过,怕是晚了些……”

这公公说着突然上前,手中软鞭唰地一声扫向青衣判官当面,这判官一见,急忙展开手中铁扇一挡。

这判官挡了这招,猛地手腕一翻,一抖铁扇,几条扇骨打出,那公公一出手,几枚铁珠急射过去,将那扇骨打落,又一出手,几枚钢珠打在这判官身上几处大血。

这判官只觉眼前昏暗,这公公急冲上前,唰地一声,蛇骨软鞭已缠住这判官脖颈,只见他猛地一拉,这判官脖颈崩血,只等在原地晃了晃,气绝倒地。

林正见这公公的鞭法和打出铁珠的手法竟和袁大叔一模一样,正猜想这人和袁大叔是何关系。

突然听这公公喝道:

“这里都没旁人了,还躲什么,快点出来吧……”

林正一听,知道这人已经知道自己还藏在这里,可不知这人到底是好是坏,刚见这人身手,绝非在袁大叔之下,而现在这里院墙矗立,那人又在院里,看来,自己定是逃不掉了,不如先出去,再找机会逃跑。

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骂道:

“你这只走狗!忘恩负义的东西!”

林正一看,见是袁大叔腾身落在院子里,狠狠盯着这公公。

“呦,范师弟……别来无恙……”

“别叫我师弟,我那师兄早就死了,你如今这幅嘴脸让我觉着恶心!”

“师弟……”

“我知道我敌不过你,如今落入你手我自当认命……可你别忘了,腾格里在看着你,师父他老人家也在看着你……”

这公公被袁大叔一通骂,却没有还嘴,反倒是神情愧疚,只见他双目微闭,缓缓跪下。

“你这是干嘛?”

“师弟,我从没背叛过师父,背叛过大元……”

“你没有背叛,我三番五次差点死于你手,我死并不足惜,可你知道我保的那孩子可是何人?”

“何人?”

“他是我们大元的少主!你三番五次派人截杀,还敢说不是背叛!”

“少主?少主他现在身在何处?”

“别费心机了,我不信你,我也不会告诉你他的下落,若你还有一点人性,现在就走……”

“师弟……”

“走!”

“好,师弟,保护好少主,师兄谢过了……”

林正见那公公离开,又再等了好一会儿,这才打开门,沉着声音喊了一声。

“袁大叔!”

袁大叔一听,看到林正,登时眼眶一红,飞身跃上二楼。

袁大叔过来拉着林正上下看了一番,见林正并无大碍,这才放心,只见他抱了一下林正,激动万分。

林正见袁大叔喜极而泣,却拍拍袁大叔的胳膊笑道:

“袁大叔,没事的……你看,他们没把我怎么样……”

“正儿!果真是你……你、受苦了!”

八十五章 重逢?永别?

林正和袁大叔就别重逢,自然是高兴万分。

林正讲述了袁大叔和丑姑姑离开后自己此番的经历,林正说的轻描淡写,甚至说道高兴处袁大叔都插不上话。这一番境遇听的袁大叔一愣一愣,心想:这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希望这孩子今后平平安安吧。

袁大叔带着林正上街,林正一路上经历了这种种凶险,每到一处都是为自己的安危所担忧,无暇顾及别的。

直到此刻才像个孩子,看这街上的一切都觉得稀奇,不停地拉着袁大叔看这看那,袁大叔也是跟着林正显得格外轻松。

这二人吃过饭,袁大叔带着林正去找丑姑姑,林正高兴道:

“太好了,是不是又可以吃到袁大婶,不,应该是丑姑姑,做的红烧肉了?”

“你记起丑姑姑了?”

“当然了,只不过师叔为了不让人知道我们身份,就让我继续假装忘了……丑姑姑知道了不会生我气吧?”

“不会,你丑姑姑要是见到你甭提会有多高兴了……”

“唉?袁大叔,你怎么会到这里,而且还能找到我?”

“我是跟着一个人一路到了这里,我猜想他定是找你去了,结果还真被我给猜着了……”

“袁大叔,那……岭南四鬼……那三个人是谁杀的?”

“是那人杀的,我还没来得及出手呢……”

“那个人好奇怪啊,说话时好像个女人……你和那个人是什么关系?”

“什么什么关系?”

“我看他打铁珠的手法和那软鞭和你教给我的都很像啊……袁大叔,我不会学了这些也变成那样吧?”

“放心,不会的,他是心变了,与练的鞭法以及打铁珠都没有关系……”

林正听了,这才放心道:

“那我就放心了……”

这二人边走边聊,到了城郊一家客栈,袁大叔带着林正进去。

上了楼,袁大叔说你先别进来,待会儿给你丑姑姑一个惊喜!

林正登时明白,眨眼点点头,偷偷躲在门外。

袁大叔打开们,乐道:

“翠珠,你看谁来了……”

林正还等着袁大叔暗示,结果见袁大叔呆呆站着不动,如同钉在原地。而里面有人沉声说道:

“范公公,好久不见……”

林正听了疑惑道:‘范公公’是谁?

便偷偷侧身在门边一看,见房间里还有一人,身着道服,身配乌鞒长剑,目光如电,盯着袁大叔,眉头竖立。

林正跑进去问那道长:

“你是公孙爷爷?”

这道长见是林正,立马放下手中长剑,急步上前,双手捧着林正的脸颊,颤声道:

“正儿,真是正儿……孩子……”

袁大叔和丑姑姑之前和公孙长罡共同经历过生死,尤其是丑姑姑,和公孙长罡见面较多,可都不曾见过公孙长罡能如此失态,都诧异不已。

林正看到丑姑姑,却过去抱住丑姑姑,眼泪落下,丑姑姑也是是泪水涟涟。

公孙长罡拉着林正过去坐下,正准备问林正什么,却被袁大叔怯声提醒道:

“公孙道长,今天发生了好多事,再说,林正跟我又在街上玩了半天,能不能让正儿歇歇再说……”

公孙长罡见林正和范公公甚是熟识,而且林正喊范公公为‘袁大叔’,便也猜得一二。当即说道:

“看贫道真是老糊涂了,好,那咱两聊聊……”

袁大叔面露难色一脸心虚,道:

“好吧,那……聊聊便聊聊……”

翠珠和林正见这二人神色严肃,便和林正下楼,顺便去借用这里的厨房给林正做红烧肉。

范公公见翠珠和林正二人下楼,这才将麒麟门被灭门后,自己听到消息,便和翠珠装作农夫,四处打探,最后找到林正和林楠二人。

结果后来被林楠识破身份,无奈,只能前往别处。

范公公知道公孙长罡的意思,暗暗说道:

“道长放心,范某当年答应过公孙道长和楚掌门的,请公孙道长放心,不该做之事范某绝不去做的……”

公孙长罡听了,这才放心道:

“既如此,我便放心了……”

“道长,现在范某恐不能再去往别处了,如今麒麟门别灭,正儿现在也和天诀扯上关联,恐怕江湖武林中已是众人皆知了……”

公孙长罡无奈道:

“的确,不然此番贫道绝不会无缘无故前来找你……”

“道长,范某有一事想告知道长,还望道长应允……”

“你且说说……”

“范某想和翠珠二人带正儿回塞外草原……”

公孙长罡一听当即起身怒道:

“绝对不可!你可知道正儿若是回到草原,他的身份被草原各部得知,将会是什么后果吗?”

“道长,可现如今正儿身处中原,随时都会有危险,你知道正儿到现在有多少次死里逃生吗?”

公孙长罡一听,这才坐下,一脸为难道:

“可如果让正儿回到草原,其身份如果被人利用,那这天下又将要有多少人、多少和正儿一样的孩子经受苦难?”

“难道正儿就要为他们承受危险和苦难?这对正儿公平吗?”

这二人正在争论不休时,听到楼下一声哭喊,二人当即起身。

范公公一听急道:

“翠珠,不好……正儿!”

二人立马出门跃下楼去,见翠珠怀抱着林正,林正口鼻冒血,昏迷不醒。

范公公起身逼上前冲公孙长罡怒喝道:

“看到没有,天杀的南蛮,竟对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下此毒手!”

公孙长罡没有理会,而是俯身探探林正口鼻,见林正呼吸微弱,似乎随时要断,又赶紧一摸林正脉搏,已有垂死之相。

公孙长罡提气运功,将几道真气打入林正体内。

范公公忙问翠珠,看清是什么人下的毒手?

翠珠痛声道:

“刚才我借用这店里厨房准备给正儿做红烧肉,就没注意外面,只听正儿一声……我出来时正儿已经受伤不醒,那人也不见了踪影……都怪我,一时没注意,正儿,你快醒醒……”

公孙长罡运功替林正运功疗伤了半晌,见林正微微有了明显的呼吸,而脉搏仍是忽强忽弱。

等他拉开林正衣衫,见胸口散点点淤青,赶紧扶起林正揭开后背衣衫,见背后一只乌青色掌印,赫然醒目。

这三人一见,惊恐万状。

范公公提拳狠狠砸在旁边桌子上,木桌应声碎裂。

“要是被范某找到这人,定要将他破腹挖心、敲骨食髓!”

八十六章 林正垂危

“这人内功深厚,而且绝非一般……”

“那正儿这伤……”

公孙长罡眉头紧锁,脸色铁青,颤声道:

“正儿被那人震伤了心脉……”

“啊?”翠珠听了,当即抱着林正,只觉心头滴血,肝肠欲断。

“公孙道长,那正儿这伤还有什么办法医好吗?”

“之前听闻这绍兴萧山一带有个被称为“神仙太公”的名医,或许他可以救得正儿……”

这三人商量了一下,赶紧雇来一辆马车,火速赶往萧山。

这一路,公孙长罡每隔一阵,就用真气帮林正疗伤,这才让林正渐渐有了意识,可也没有没多大起色,林正只能微微睁眼,连话都说不出。

到了萧山,一路打听,这才到了神仙太公所在的地方。

三人按着别人说的,一路急行。到了地方,见这里地处偏僻,只有几间草堂,门口挂着一副匾额:‘太公草堂’

公孙长罡一进院子,便高声问道:

“请问神仙太公可在此处?”

这时,出来一名老者,公孙长罡见这人发虚灰白,身着暗灰粗布长衫,衣着简陋。心中暗想:这人看上去甚是普通,也不知医术如何?

还没等这人说话,范公公急忙抱着林正过来,跪地求道:

“先生,求您救救这孩子,只要您医好这孩子,老夫必有重谢!”

神仙太公冷眼看了范公公一眼,斥道:

“先带孩子进来,我看看这孩子伤势……”

这三人一见,登时一脸惊愕,这人竟只瞟了林正一眼,就知道林正是受内伤所致,这神仙太公的名号果真不虚!

这三人还没反应过来,却见神仙太公已经将林正接过去,放在一张桌上,一摸林正脉搏,当即失色道:

“这是何人下的手,竟如此狠毒?”

“先生,如何?”

“这下手之人内功深厚……这孩子究竟是何来历,竟能让一个修道之人下如此重手?”

“修道之人?”

公孙长罡一听,更是心神难安,若是这武当出了余非则这般人物,那武当近百年的基业可就毁于一旦了!

“先生既出此言,可有根据?”

“这孩子的脉象忽强忽弱,明显是出掌之人掌中有至刚至柔之气,而这位道长又给这孩子体内打进几道真气,方能稳住这孩子体内脉象,否则,若是旁人,打入至刚真气,那这孩子当时就已经脉尽断而死……这至刚至柔之功,除了武当,这江湖武林哪一派还有?”

范公公此时只关心林正安危,并没有理会神仙太公的话,而是急切道:

“先生,只要您能救活这孩子,老夫给你珠宝黄金,找最好的仙草灵芝,千年人参……”

“好大的口气,老夫若为名利,那早就去了应天的太医院,何苦呆在这里?”

范公公不想自己的一番话竟惹恼了这人,连忙回道:

“先生,老夫粗鄙无礼,请先生见谅,只求您发发慈悲,救救这孩子吧……”

这神仙太公见这人也是救人心切,且一番话言辞恳切,也不去计较,反而劝范公公道:

“你先别急,这医病治伤,非得对症下药,而不是一味的靠名贵草药,要是对症找到合适的办法,就是随便挖几棵廉价的草药也能救人,可如果用错了方法,就是拿这千年的人参灵芝当饭吃也是死路一条,更别说这孩子了,如今重伤在身,若不是你给他打入这几道真气,这孩子早就没命了,现在虽然还有一口气,可仍随时会死,你若给他用了这大补之药,那只会让他虚不受补,死的更快……”

“那依先生只见,应该怎么治?”

“这孩子受的乃是内伤,又在心脉,药石恐难以医治,老夫这些年虽然也在功法内伤方面也有研究,可还未得成效,况且这孩子伤在心脉,不敢贸然医治,最好的医治方法恐怕只能靠少林寺的易筋经或许还有的救……”

公孙长罡一听,问道:

“先生,除此之外难道就再没其他办法了?”

“道长,你们修道之人都习得吐纳之术,不如教给这孩子,或许还能拖延个一年半载,不至于当下夭亡……可若是真要医好,除了这‘易筋经’方可一试外,别的恐怕都不能医好……”

公孙长罡一时犯了难,不知如何是好。

翠珠一听急道:

“不如咱们上少林去,想办法求方丈大师开恩,授正儿‘易筋经’……”

公孙长罡一听一脸难色道:

“这谈何容易……这易筋经可是少林不外传之功,即使是少林弟子也不一定能学到……少林寺也就掌门和掌门亲传大弟子或有可能习得,外人怎么会呢……”

范公公急道:

“难道就得眼睁睁看着让正儿自生自灭?”

这神仙太公劝三人道:

“老夫说句不中听的……这些年,老夫见过有多少江湖武林中人受了内伤,药石难医,苦求少林无果,最后都是心脉衰竭而亡,数不胜数……你们可得心里有个准备啊……”

这三人一看求医无果,只能驱车前往少林。

这一路,三人都是满腹心思,无人出声。

这天公孙长罡刚替林正运功治伤后,翠珠揽着林正坐在马车上继续赶路,翠珠忽然觉得林正动了一下,赶紧俯身仔细看看,见林正仍是昏睡,翠珠看着林正,忽然泪水滚落,滴在林正脸上,翠珠连忙用手去擦,却见林正竟缓缓苏醒,林正微睁着眼说道:

“丑姑姑……”

“正儿,正儿醒了……”

这三人一见林正醒来,范公公听到林正说话,赶紧停下马车,进来见林正醒了,当即呼道:

“腾格里保佑!腾格里保佑!”

公孙长罡急对范公公道:

“快赶紧赶路,别耽搁时辰……”

范公公一听连连点头高兴道:

“好,好,翠珠,抱好正儿!”

只听一声马鞭急响,马车飞驰急行,翠珠听着这车轮碾地的声音都觉得犹如曲调一般。

翠珠听到范公公唱起一曲长调,正凝神细听,却听林正喃喃说道:

“这是什么……真好听……”

翠珠一听,忙回道:

“正儿,好好休息,别说话……”

范公公忙着催马,便停声不再唱了,翠珠看着林正问道:

“正儿,你想听?”

林正点点头直盯着翠珠,翠珠问道:

“你是想让丑姑姑唱给你听?”

林正微微眨了一下眼睛,努力冲翠珠一笑。

翠珠紧紧抓着林正的手,拭去眼泪,唱起小时候经常在草原上唱的那首歌:

长生天的草原,

有一群自由的骏马,

奔腾的马蹄,

和悠扬的马头琴,

是一曲亘古的情话……

八十七章 转危为安(上)

“阿弥陀佛,这易筋经乃少林至宝,从不曾外传,望诸位谅解……”

范公公一听,当即手指慧承方丈骂道:

“身为佛门之人,理应有好生之德,你见死不救,枉称佛门弟子!”

慧承见范公公出言斥责,不但不恼,却豁达一笑,出言劝道:

“施主稍安勿躁,老衲虽说这易筋经乃少林至宝从不外传,可老衲也从未说过见死不救啊……这样,你们先带这位小施主去后面禅房,老衲随后就来……”

说罢,一名小和尚过来领着这几人来到一间禅房。

过了一会儿,慧承带着两个小和尚进来,慧承亲自焚香诵经,之后上前让这三人将林正放在榻上,等林正身上衣衫退去,见林正胸口点点淤青,慧承目光暗暗一惊。

这三人见慧承大师神色严肃,看了一眼两位弟子,微微点头,这两名弟子立即上前劝这三人退后,随后各拿一只蒲团分坐于榻前两侧,一个敲着木鱼,一个轻声诵经。

慧承移步上前,看看林正,遂即出手,右手拇指、无名指分按林正印堂、百会两穴,随后移步上前,忽然左手放在林正颈后风池、大椎两穴,用掌心一托,林正忽然坐起,还未等林正倒下,慧承已闪身跃至榻上,盘腿坐定,而此时又顺势双手齐出,连点大椎、肺俞、心俞、命门、魂门几处大穴。

林正一个颤栗,口中点点鲜血流出。慧承一见,当即又收手化掌,双掌各护天灵,心俞双穴两处,将真气灌入。

林正慢慢睁开眼睛,只觉得温热之气从背后这人掌中缓缓流入自己体内。

却听背后之人沉声道:

“小施主,老衲口述,小施主跟着做……闭目,全身放松,神游百会,舌舐上腭,鼻息调匀……”

过了不多时辰,只见林正脸上神情痛苦,口鼻微微渗血,再过一会儿,林正突然又闭上眼,头沉沉垂下。

范公公一见,急身准备上前,却被公孙长罡出手拦住。

等慧承大师松了一口气,等到收功,已是满头大汗。

过了一会儿,慧承下榻将林正轻安放在榻上,转身对三人说道:

“阿弥陀佛,小施主天资聪慧,竟能顺着老衲真气自相引导,诸位放心,老衲已将小施主五脏内淤血清出,暂时性命无忧……”

公孙长罡拱手礼道:

“方丈慈悲,无量寿福……”

范公公和翠珠上前躬身一礼道:

“谢大师出手相救……”

慧承回礼,请公孙长罡去禅房外面,斟了两杯清茶。

“公孙道长,小施主可是遭何人之手,这出手未免过于狠毒……”

“方丈大师,出手之人还不曾得知,现在只知道这人应是武当中人……”

慧承听了,痛惜道:

“阿弥陀佛,只盼那道友能早日迷途知返,免蹈老衲师兄慧净般覆辙……”

公孙长罡听了,恨道:

“能对一个孩子下此毒手,武当怎能出这种败类!”

“一念成魔,老衲师兄慧净当年也只是一念之差,不但害了自己,更害了圆空……”

“圆空现在怎么样?”

“已成疯癫之人……”

“圆空师父曾是慧能大师最得意之弟子,如今疯癫,实在可惜了……”

“公孙道长,小施主现在性命暂时保住,可再此运功须得过一阵才行,否则怕伤及心脉,反倒难治……”

“好,既然这样,那就再过些时日,还得再麻烦方丈大师了……”

“公孙道长,这半山腰处,有一处别院,暂时无人居住,也是悠闲僻静之地,带着小施主在那里养伤最为合适……”

公孙长罡这才明白,原来慧承大师见他们中带有翠珠,在少林不便多留,这才让他们去山腰处的别院。

还好现在慧承帮林正清了五脏内的淤血,性命暂时无忧,便再次拱手道:

“那就多谢方丈大师了……”



这三人等林正醒了,就带着林正去了山腰处的别院,幸亏这里每隔几天都有少林弟子前去打扫,还备有生活所需的米面及一些素菜。

范公公一路抱着林正,给林正说这说那,到了别院才将林正放下,让林正躺在一张靠椅上在院子里休息。

林正问翠珠道:

“丑姑姑,袁大叔说了,等我好了,带我去大草原上骑马……”

“你先好好养伤,等你伤好了,咱们一起去……”

公孙长罡听了,过去对范公公沉声道:

“你随我来!”

范公公不知发生了什么,只见公孙长罡脸色凝重,待二人到了稍远一点的地方,公孙长罡回身盯着范公公沉声斥道:

“你给正儿说要带他去塞外草原?”

“对,是范某说的,道长放心,林正的身世我从没有给他说起过……”

公孙长罡听了,这才脸色渐渐舒展,可又问道:

“你说的回塞外草原可是真话?”

范公公一听当即说道:

“当然了,范某既然答应了正儿就肯定要做到,道长放心,范某答应道长的事也一定做到!”

“不可,正儿绝不能回塞外草原!”

“道长现在还是先想办法医好正儿再说吧……还好正儿现在性命无忧,公孙道长,老夫有话说在前头,倘若正儿有个闪失,范某必将回到草原,率一众蒙古铁骑南下,将武当道士全部铲除,一个不留!”

公孙长罡一听当即怒道:

“范公公!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范某当然知道,可你们汉人不是常说‘事不过三’,道长不如算算,这都多少次了?正儿只是一个孩子,可我们处处避祸,处处却遭人暗算,处处躲藏可仍是难逃奸人算计,我们又能奈何,难道就任凭他人鱼肉,肆意宰割?”

“公孙道长!老夫为了信守承诺而隐忍多年,翠珠也因此毁掉容颜,我二人终其一生,就是为保正儿不受灾祸长大成人,可如今……我们落得什么下场?”

“汉人骂我们是蒙古鞑子,说我们残忍暴虐,没有人性,可你们这些个南蛮竟无端对正儿一个孩子都能下此毒手!到底谁残忍暴虐,没有人性?”

公孙长罡听罢,为难道:

“你可曾想过,倘若如此一来,将使贫道处于何种境地?贫道救得你们三人性命,可你到时候带着林正回到蒙古,引起蒙汉两族争端,天下又起祸事,这样一来,贫道却成了这全天下的罪人?”

范公公听了公孙长罡之言,一时觉得愧对他当年的救命之恩,便语气一软,说道:

“公孙道长,范某答应你,若正儿没事,范某定自当遵守当年之约,绝不将正儿的身世让旁人得知!”

八十八章 转危为安(下)

慧承大师送公孙长罡一行四人出了少林,弟子圆真上前怨道:

“方丈师叔,今日这事,怕是不妥……”

慧承听了没有反驳,只是一脸黯然应道:

“以后再说吧……”

说着便只身前往达摩殿。

慧承在达摩殿焚香拜跪后,对着殿内达摩师祖金身塑像诵道:

“阿弥陀佛,达摩祖师,那小施主危在旦夕,小僧虽使易筋经,可功法并未外露,应该不算是违反达摩祖师的训诫……”

“阿弥陀佛,达摩师祖,小僧今日见那美酒,本想不喝,可一想那美酒乃是万千五谷精魄所酿,小僧见它们可怜,只能以穿肠之苦来渡这万千五谷之魂,罪过罪过……哈哈哈……方丈师叔……”

慧承知道是圆空又在胡说,沉声道:

“圆空,达摩师祖面前,不可妄语……”

“哈哈哈,师叔,你能说,弟子也能说啊……你看,这达摩师祖又没开口,那不是没怪罪咱们吗,依弟子看,喝酒没错,救那小娃娃也没有错,对吧师叔……”

“阿弥陀佛,圆空,私下饮酒犯戒也就罢了,还敢在此高声喧哗,这……唉!”

慧承叹了一声,拂袖而出。

圆空见慧承拂袖离去,不屑道:

“嘿,这都是犯戒,你能犯,我也能犯,再说,这达摩师祖何等身份,怎么会和咱们计较呢……”

翠珠见范公公和公孙长罡二人回来,态度比先前稍微缓和了好多,可明显少之前的和气,二人之间话也少了许多。

几天后,三人准备按慧承大师所说的时间,带林正上少林治伤,不想刚准备动身就见慧承大师已经在院中等候。

这三人请慧承进屋给林正治伤,却见慧承劝道:

“今日老衲带小施主自行出去疗伤,你们就在此等候吧……”

说着便上前对林正说道:

“小施主……”

林正听了反而问道:

“方丈爷爷,我叫林正,不叫小施主……”

这几人听了却是一笑,公孙长罡正要向林正解释,不想被慧承大师劝道:

“无妨,无妨……”

说罢又转而对林正说道:

“那老衲就和他们一样,叫你正儿,如何?”

林正听了,一脸严肃点头道:

“这个可以!”

范公公见慧承带着林正往出走,准备悄悄跟着,却见慧承停下脚步,沉声道:

“施主,正儿在老衲这里,还请放心,留步吧……”

说罢,忽然背起林正,几个飞身,便已消失无踪,范公公四处张望,见无迹可寻。

公孙长罡劝道:

“放心吧,慧承大师乃得道高僧,性情随和,更是仁慈宽厚。有慧承大师跟着,正儿他不会有事的……”

范公公一听这才安心,也不再去找寻。

慧承给这三人说这林正治伤。

这三人正在院中闲聊,突然见林正跑过来,这三人一愣,大喜过望。

“正儿,你没事了!快,公孙道长,你再给正儿把把脉……”

公孙长罡忙伸手一探林正脉搏,揭下林正身上衣服,见林正背上的掌印已经消退。

“正儿,你没事了,你没事了正儿!”

“太好了,那我可以去蒙古草原骑马喽……”

公孙长罡一听,当即变脸,沉声道:

“正儿,你不能去蒙古!”

“为什么,道长爷爷,正儿听袁大叔说,那草原上可好玩了,骑马,对了,有雄鹰,还有大雕呢……”

公孙长罡一听当即喝道:

“范公公,你是如何答应贫道的?”

公孙长罡反驳道:

“道长不要误会,范某只是给正儿说了些草原上一些好玩的事情,只想着等他伤好了带他去草原上玩个高兴,没有其他的意思……”

公孙长罡一听又问林正:

“正儿,他除了一些好玩的事情,再给你说过其他没有?”

“没有……”

“你师父生气曾经教过你,说小孩子不能撒谎!你记不记得?”

林正见公孙长罡提到师父,这才急忙回道:

“正儿当然记得,正儿没有撒谎!”

“那蒙古草原有什么好玩的,咱们中原之地好玩的地方多了,等你伤好了,公孙爷爷带去出去玩个痛快!”

林正一听当即乐道:

“那太好了,公孙爷爷,我现在好了……你看……”

林正说着从怀里摸出一颗铁珠,向一棵树上打去,结果虽然是打中了,可这铁珠却打的软绵无力。

林正一惊,又拿出一颗铁珠扣在手中,再试却还是打不出力道。

“公孙爷爷,袁大叔,我,我怎么连铁珠都打不了了?”

范公公一听赶紧劝林正:

“正儿,别怕,等那方丈大师再替你医治几回,就能彻底好了……”

林正却一脸沮丧道:

“可是那方丈爷爷说我的伤现在都好了,不用再医治了……”

“什么?”

公孙长罡听罢,起身出了院子,直奔少林。



公孙长罡只身前往少林,见了慧承,还不等他开口,慧承先将他带到禅房。

“阿弥陀佛,公孙道长,老衲只答应你救那孩子性命,那孩子现在性命无忧,只是……”

“方丈不用为难,有话请讲……”

“只是这孩子今后一生就不能再练功了……”

“这……方丈为何不将他彻底治好?”

“公孙道长,老衲用易筋经帮他治伤,这已是犯戒,也因此只教授少许易筋经心法要诀,让他可自行疗伤,若要将他彻底治好,这易筋经可就近乎全部教授给他了……老衲身为少林方丈,以易筋经救那孩子,还尚能自欺,倘若将这少林至宝尽数外漏出去,老衲可将如何面对这寺中神佛?”

慧承见公孙长罡不语,又低声说道:

“公孙道长,这孩子恐怕也不是一般的来历……”

“何以见得?”

“那女施主面容已毁,虽是平凡农妇打扮,可其说话举止,岂是出自一般人家?还有那位范施主,虽不曾显露,可身手不凡,又不像是江湖武林中人,这二人对这孩子能如此牵心,这孩子的来历可见一斑……”

公孙道长没有回答,反而问道:

“看来,正儿这伤,方丈是绝不再管了?”

“阿弥陀佛,公孙道长,其实老衲之所为也正是道长之所为……”

公孙长罡听了,冷脸道:

“既然如此,方丈的心意贫道心领了,来日方长,告辞!”



圆空从外面回来,见公孙长罡大步离去,想是肯定和慧承方丈起了争执。

看着公孙长罡的背影,圆空无奈笑道:

“唉,一个公孙道长,一个方丈师叔……这两人看来谁都劝不了谁,谁也听不了谁的……师父也是,不就易筋经吗……拿去救那孩子又丢不了,真是的……”

圆空正说着见有人过来,慌忙将怀中酒壶掩住,赶紧往别处溜了。

八十九章 和尚醉酒

公孙长罡自出了少林回到小院,便带林正出去。

而且之后的每天早上,公孙长罡都带林正出去。范公公和翠珠虽然好奇,却也不敢去问。

过了一个月,公孙长罡带林正回来。

“正儿,教你的记住了没有?”

“嗯,正儿全记住了!”

“那就好,公孙爷爷要走了,你要每天早上和每天晚上按照爷爷给你说的,练习吐纳,还有内功心法,你在这里好好练功,要听你丑姑姑的话……”

“公孙爷爷,你去哪里?”

公孙长罡看着远处,目光镇定。

“爷爷要去见一个人……”

“哦,那……公孙爷爷保重!”

公孙长罡再看了一眼林正,拿起剑离去,林正看着公孙长罡,直到背影消失。

林正向着远处高声喊道:

“公孙爷爷,正儿一定好好练功,绝不会偷懒……”

范公公和翠珠一听赶紧出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见林正满脸沮丧,不见公孙长罡踪影。

“正儿,你公孙爷爷还有其他事呢,不能一直陪着你,你说呢……”

“丑姑姑,公孙爷爷还会回来吗?”

翠珠过来拍拍林正肩膀安慰道:

“肯定会的……”



这天,圆空抱着一坛酒慌慌张张从山下上来,找到一个没人的地方,揭开封泥,登时酒香四溢。

圆空闻着美酒,沉醉在这酒香里。

忽听见一声:

“嗯,好酒!”

圆空一惊,赶紧将酒坛藏在身后,慌忙看看四周,不见有人。

“嘿,这里呢!”

圆空回身见一老头倒挂在头顶树干上,吓了一跳。

圆空一见,气道:

“你这哪里来的疯老头,挂在这装神弄鬼……可吓死我了……”

“这酒闻着甘醇香溢,能否讨几口尝尝?”

圆空见这老头发虚灰白,却看着着实有趣,反正这酒也是随手顺的,将酒坛递给老头。

这老头接过酒坛,几大口下去,圆空急道:

“别喝光了,这是贡酒,我在街上刚好遇见,便随手顺了一坛回来,你可别全给喝了……”

说着便从老头手中抢过酒坛,赶紧连喝了几大口。

圆空见酒坛里还剩了一些,就把酒坛再递给老头,老头一见赶紧接过来,将剩余的酒喝了个精光,连声叹道:“果真好酒!”

圆空听了却丧气道:

“那帮人看得太紧,不然多顺几坛回来就好了……”

这老头听了翻身下来,笑道:

“不就几坛子贡酒吗,老夫去顺他几坛来,咱再喝个痛快!”

圆空见老头说着向山下走去,看着地上的空酒坛,拿在手里,看试着能不能再滴出几滴,不想这老头竟喝得一滴都不剩。

“好酒啊……可惜就是太少……”

圆空说着只觉一阵睡意袭来,想起刚才那老头就是睡在树上的,便提身跃到树上,将酒坛顺手枕在脑后就沉沉睡去。

也不知睡了多长时间,圆空听树下有人在小声喝喊。

心想:这里地处偏僻,怎么会有人来这儿练功,估计是幻觉也就没理。

过了一会儿,圆空又听到这喝喊声,遂即起身,探着身子张望了一下,不见有人。

结果目光下落时,见树下站着一个孩子正盯着自己。

圆空见这孩子约莫十几四五岁年纪,只觉得有点眼熟,便问道:

“嘿,对,说你呢,在这吵什么呢不回家?”

“我,我在这玩呢……”

“谁家孩子,跑这么远来这里玩?这地方一般除了少林的基本没人来……你最好小点声,别打扰我休息……”

“哦,好的……”

圆空再次睡下,忽然想起,这孩子不就是之前公孙长罡带着去找方丈师叔治伤那孩子!

正准备起身,结果忘了自己躺在树上,手上抓空,直接从树上摔下来。

林正看着躺在地上这人,穿着一件僧衣,那僧衣却是破烂不堪,两只衣袖上满是大大小小的油斑污渍。

林正见他身穿僧衣且又剃着光头想必是名和尚,但再看那人衣着破烂,怀里揣着一只装酒的葫芦,实再不像是僧人的样子,倒像是一名乞丐。

圆空揉了揉腰,见林正盯着自己,觉得有点尴尬,当即一掌拍地,借势腾起又跃到树上。

“孩子,你好像是公孙道长之前带来让方丈治伤那孩子……现在伤好了?”

林正听这人话里并无恶意,便回道:

“现在好了……”

“哦,也是,这都过去多长时间了……你在这儿刚才瞎比划啥呢?”

林正一听急道:

“什么瞎比划?我在这儿练功呢!”

圆空一听忽然笑着说道:“呵呵,你这娃娃可真逗,你这也叫练功?”

林正被他这么一说,虽然没有理会可心里本是不服,可心中一想:这个人虽然看着像和尚又像乞丐,可见他刚才上树那一下知道这人也不是泛泛之辈。

便也不再多说,打起架势继续练功。

接着又打起架势练习起来,可刚才被这大和尚打断,刚刚练到哪里突然忘了,就只好从头开始练。

林正刚一开始,圆空就问道:

“你学会了那易筋经?”

“什么易筋经?没有啊……”

“之前听他们说你这伤只有易筋经才能医得好,没学会易筋经,你怎么能现在都没事?”

“这我不知道……只是之前少林方丈大师替我治过几次伤,然后就没事了……不过我没学过什么易筋经……”

圆空听了,嗤声道:

“易筋经,易筋经,我看啊,这易筋经和那方丈师叔一样都是一根筋……不就一套功法吗,有什么怕人学的……”

林正纠正道:

“易筋经是少林很厉害的神功,嗯……反正我只知道挺厉害的,不是少林寺的不能学……我又不是少林和尚,自然不能学了……”

林正忽然想起什么又问圆空:

“对了,大师父……”

圆空一听斥道:

“什么大师父,我又不是你师父……”

林正听了挠挠头道:

“那……大和尚?哎……不对啊,我听说和尚是不能喝酒吃肉的……你怎么……”

圆空听了当即一脸尴尬,忙说道:

“叫谁大和尚,我,我不是和尚……”

“你不是和尚为什么剃着光头,穿着僧衣?”

圆空急忙说道:

“你继续瞎比划吧,我先不和你说了,找个地方继续睡觉去……”

第九十章 交易

又过了几天,圆空抱着一坛子酒又来到这里,见四下无人,赶紧打开,喝了一口,咂吧了一下嘴,遗憾道:

“自打那天喝了那贡酒,这其他的酒怎么就喝着觉得如同白水……”

说着从怀中拿出一只烧鸡,正撕下一块,听见有人过来,赶紧将烧鸡塞进怀里,抱着酒坛跃到树上。

等声音近了,圆空看见林正走过来,在树下盘膝打坐。

圆空见又是这孩子,就只好躺在树上,悄悄一口酒一口肉吃着。



林正按照之前公孙道长教给自己的吐纳之法打完坐,舒展了一下腿脚,又在树下找了一根棍子,演练起刀法来。

可是刚刚将一招完完整整使完,正待发力,忽然屈起的左腿被什么东西打中,林正整个人一下跌坐在地。

树上的的圆空一见立刻大笑起来。

“哎呦,你这招可真是厉害,好一招‘狗熊坐地’,哈哈哈……”

狗熊坐地?

林正专心练功,没有发觉树上的圆空,现在听他一说,还以为是自己把招式练错了,可再一想,登时气满脸通红。

“你这大和尚,干什么?”

“没什么,就觉得好笑,小娃娃,你倒真算个开心果啊,哈哈哈……”

圆空见林正刚才那笨拙的招式,又见他一脸气愤,笑得更厉害了。

“趁我练功的时候出手偷袭,真是为老不尊!”

“哎,哎……小娃娃,谁偷袭你了?”

“这里现在就咱们两个,不是你还有谁,难不成是我自己偷袭自己不成?”

“这可不能乱说,阿弥陀佛,可不能乱打诳语……再说,我只是将鸡骨头丢出去罢了,那你是不小心撞上了,这可算不得偷袭啊……”

“鸡骨头?”林正说着低头一看,脚下除了层层树叶就只有一块鸡骨头,不由大吃一惊,自己刚刚发招时脚下依然发力,即便是被普通一块石头打中也不至于丢这么大人,更何况是块鸡骨头,可是这大和尚随手一扔就就将自己打翻,看来此人绝非一般,于是心想不如向这大和尚讨教一二。

“大师父……”

林正突然想起之前这大和尚不让自己喊他‘大师父’,又立刻改口道:

“老前辈……”

圆空一见,忙出言劝道:

“你这瞎喊什么呢?我有这么老吗?”

“不老,不老……前辈!这下行了吧?”

“嗯,这个还行……”

林正说着突然问道:

“前辈,你刚刚说我这招式有什么问题?”

圆空这要说话忽然闻到一股酒香飘来,闭眼一闻,高兴道:

“对,没错,是那贡酒的味道……”

圆空顺着那酒香闻去,一抬头,见那天和自己在这里喝酒那老头正倚在树上,怀中抱着两坛,树上还架着两坛。

圆空看着老头,心情一时激动,急声道:

“老前辈!”

老头笑着扔给圆空一坛酒,斥道:

“你刚刚还说这孩子瞎喊,你不也在瞎喊?我有这么老吗?”

圆空当即急道:

“老前辈老当益壮……”

林正却说道:

“应该是鹤发童颜才是……”

那老头一笑纵身从树上跃下,林正一见急道“老前辈!”,说着赶紧去扶,不想这老头竟稳稳落地,打开的酒坛仍抱在怀里,一滴未洒。

圆空见了,也赶忙起身从树上跃下。

“老前辈这好身手!”

老头却一笑道:

“大惊小怪,不就跳个树么,有什么好惊讶的!老夫这几下子怎比得上少林的高深武学?”

圆空一听,随口道:

“也是,我们少林武学……”

林正一听却问圆空:

“不对啊前辈,你既然是和尚,为什么还喝酒吃肉。这可是犯了佛门戒律,难道就不怕佛祖怪罪……”

“你这小子,谁教你这般说话的?”

“之前听那些少林出来的都会这么说,前辈怎么能不知道?”

“我,我都跟你说了,我又不是和尚,那里知道这些个规矩……”

“呵呵,既然前辈不是和尚,那在意什么?”

“哎呀呀,受不了了,我说不过你这小娃娃,不在这儿和你争了……”

圆空不等将话说完,就拿起酒坛逃命似地闪进树林不见了踪影。

林正正要去追,被这老头拦住。

“你放心,他舍不得走的……不用了一会儿,他自己就回来了……”

老头说着抱起酒坛痛饮了几大口,看着林正问道:

“你练的这些都是跟谁学的?”

林正迟疑了一下,回道:

“老前辈,这个不方便说。”

老头却也爽朗一笑道:

“哈哈,也罢,不方便那就不说,唉,可惜你还是个孩子,不能陪我喝酒……”

林正不服道:

“老前辈,我现在不是小孩子了,我陪你喝酒!”

说着一把接过酒坛,学着老头也是一口痛饮,结果被呛了一下,酒水洒了一身。

“哎呀,罪孽啊,这么好的酒这么糟蹋,真是可惜……”

只见圆空说着从一旁窜出来,之前的一坛酒已经喝尽。

林正看着圆空觉得好笑,突然觉得胸口一痛,如同刀绞,登时伏地难以起身。

这老头和圆空开始一见以为林正不胜酒力,可见他脸色煞白,老头急道:“不好!”赶紧扶起林正,探了一下脉搏,惊道:

“这孩子经脉受损!”

圆空刚才还是一脸嘲笑,结果这会儿也是满脸急切,突然一拍额头,后悔道:

“哎呀,我怎么把他受伤这事给忘了……”

这老头一听疑道:

“这孩子体内怎么有佛道两家的真气?”

“老前辈,公孙道长和方丈师叔给这孩子治伤时都为他注入过真气……”

“难怪……”

老头接着又问圆空:

“那既然上了少林,为何这孩子孩子的伤没有痊愈?”

“还不是因为那易筋经,说是不能外传,所以……”

“实在迂腐……那你可会这易筋经?”

圆空一听为难道:

“会倒是会,可这我也不敢啊……”

老头一听,斥道:

“有什么不敢的,这样,你救了这孩子,还剩下那两坛酒都是你的,怎么样?”

圆空思量了一会儿,一咬牙,恨道:

“好吧,不过老前辈可要回避……”

这老头一听笑道:

“放心,就是你愿意教,老夫还不学呢……”

九十一章 易筋经

圆空见这老头走开,正准备给林正疗伤,却见林正缓过劲忽然站起身问道:

“前辈,你这是要替我治伤?”

“嗯!不然呢?”

林正听了,疑惑道:

“你会易筋经?”

“当然会了!怎么,还瞧不起人?”

林正一听连忙摆手说道:

“不是不是,前辈误会了……既然方丈大师说这易筋经不能外传,我跟你学了,这不是偷学吗?这可不行!”

圆空一听急道:

“怎么不行,快过来,我这就教给你……”

这时,听一个女人连声叫到林正的名字,圆空一慌,赶紧对林正说:

“明天记着一定再来!”

说罢急急一跃,已到了树上。林正赶紧跑过去,见是翠珠。

圆空见林正跟着那女人离开,从树上跃下,气极骂道:

“这小东西,易筋经这武林至宝,还不想学,这可真是怪了!”

却见那老头过来说道:

“怎么,想反悔?那这样的话两坛酒可就全是我的了……”

圆空急道:

“急什么,我还就不信了,你瞧着,我非想出个办法让他学了不可!”

老头笑道:

“好,那这两坛酒咱就先放这儿,咱们明天再来……你可别偷喝了……”



到了第二天,林正刚到了这里,见圆空已经在这里等他了,只是那老头还不见人影。

“阿弥陀佛,小施主,今日贫僧奉方丈师叔之命,前来查看你这伤情……”

林正见圆空双手合十,僧衣穿着整齐,看着与之前大不一样,心中泛疑:

方丈大师都说自己的伤病已经好了,怎么还派他来查探?

圆空一见,忙说道:

“阿弥陀佛,小施主,这易筋经乃少林至宝,岂能速成?必须勤加研习,才可解你身上余伤……”

林正见圆空一脸严肃,且口口声声‘阿弥陀佛’,说的林正半信半疑。

“那要怎么查探?”

圆空双手合十道:

“这易筋经共有一百八十式,请小施主将方丈师叔所授之十八式演练一番,好让贫僧查探……阿弥陀佛……”

“什么,一百八十式?不对啊,方丈大师只传授给我六式,没有十八式啊……等等,前辈,你是不是听错了,我没听方丈大师说过有一百八十式……怎么会这么多?”

“小施主有所不知,这易筋经虽是少林至宝,可因其招式繁多,因而能学成者少之又少,小施主,你不是佛门中人,可也不可诓骗贫僧……否则,贫僧回山无法向方丈师叔交代……阿弥陀佛!”

林正听了自责道:

“前辈,我如今只记得六式,其他十二式不记得了……”

“无妨,不如小施主先将这六式的心法口诀和招式演练一番,让贫僧一观……”

林正听了,便走到一边将这六式的招式和心法口诀展示给圆空。

六式打完,林正迟疑着不动,见圆空仍是看着自己,林正怯声道:

“前辈,我、我就记得这六式,其余十二式都记不起来了……请前辈见谅……”

圆空一脸为难道:

“这,这回去如何向方丈师叔交代?说不定日后让公孙道长知道了,他会以为方丈师叔就教了你六式,两人因此反目可怎么办?”

林正一听,心想:这下可是惹下祸了!

林正问圆空道:

“前辈,那你能教教我那剩下的十二式吗?”

圆空皱眉想了想,无奈道:

“行吧,为了公孙道长和方丈师叔多年的交情,贫僧就只好勉为其难了……”

圆空给林正教授了六式的心法口诀和招式,林正学的挺快,竟能熟记于心,招式也练的差不多了。

而圆空这会儿却不时摸着下巴,这边看看那边瞅瞅,见林正仍在专心练习就不再去管,就跃到树上躺下休息。

正当圆空无聊至极时,见那老头提着两坛酒过来,圆空一喜,当即从树上跃下,一个翻身过去,从这老头手里抢下一坛酒,扒开封泥,连喝了几大口。

圆空喘了口气,奇怪道:

“不对啊,这贡酒你那天不是说就弄了这几坛,怎么今天这两坛在哪里弄的?”

老头笑道:

“在那知府家的酒窖,嘿,还有几坛呢,这知府,给皇上送了几十坛,还给自己家留了十几坛,这不,那批贡酒往应天去了,追不上,我这便去那知府家再拿了两坛……”

圆空一听,哈哈一笑,吼了一声:“痛快!”

林正见圆空喝酒,不解道:

“前辈,你不是……怎么又喝起酒了?”

圆空不耐烦道:

“练你的功去,多管闲事……”

林正一见,突然觉得这人怎么才好了半天,怎么又变回去了?

圆空怕林正识破,便劝道:

“我明天再回去告诉师父,你放心,方丈师叔听了肯定高兴,你就放心吧……”

林正看着圆空,再看看老头,老头也劝道:

“没事的,回去吧,不过回去还要继续练,不能再忘了……”

林正这才安心,别了这二人便回去了。

圆空见林正走远了,向老头得意道:

“老前辈,怎么样?让他把这十二式给全学会了……”

“哈哈,还是你小子办法多……”

“唉,为了这两坛酒,害我又破一戒!”

圆空说完,飞身跃到树上,将树上那两坛酒抱着跳下来,递给老头一坛。

却见老头出手阻止道:

“圆空,骗他人一时,骗自己将到何时?”

圆空听着一愣,神情大变。

“老前辈!”

圆空跪地,眼中泪水泛起。

“我,我……亲手杀死了亲生父亲……”

老头听了,感叹道:

“何为杀,何为不杀?佛门讲的是‘因果’……这因,发自于心,果,出自于行,善缘未毕能得善果,更况乎人心?”

“我无心取他性命,可他却因我而死……”

“你父慧净一念成魔,自己已不能回头,你杀他,也是渡他……此乃你命中劫数,而你所学佛法,只学会了渡人,却未得学会渡己,才使郁气结心,不能得解……佛家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更何况你心中善念长存,心中有佛,岂是违了了佛门之道……”

圆空一惊,手中酒坛落在地上,应声破裂。

圆空沉思良久,忽然目光一变,上前伏地一礼:

“幸得高人指点,圆空才心结得解,重生之恩,没齿难忘……”

却见老头一脸不耐烦说道:

“行了行了,最怕的就是你这样……”

“敢问高人尊姓大名?”

“邋遢老头就行……”

圆空双手合十对老头一礼道:

“阿弥陀佛,小僧圆空就此别过……”

看着圆空离开,老头叹惜道:

“唉,这世上多了一名高僧,却少了一个有趣的人啊……”

九十二章 圆空皈依

老头说罢忽然看到手中的两坛酒,一脸懊恼道:

“哎呀,忘了这两坛酒还没喝呢,这一番话不小心给说早了……唉!”

老前辈,怎么你几句话就把那大和尚说的感动落泪?

老头见林正回来,忙问道:

“你全都听到了?”

“嗯,听到了好多,就是不知道老前辈在说什么……”

老头见林正仍是满脸惊讶地看着自己,当即斥道:

“哎,小娃娃,这些话你可别信了,老头我编的这些话是骗那个小和尚的,你可别听了去到时变得无趣了!”

“你才无趣呢!”

老头一听,不但不恼,反而哈哈一声大笑,这才放心道:

“哎,这就对了……”

老头说着将手中的酒坛放下,负手站立道:

“小娃娃,我要走了,今后一定要心存善念,千万不可妄动杀机……”

“老前辈放心,师父之前就教过林正,学武要先修心,不可以武为本……林正不敢忘记!”

老头听了笑道:

“你师父说的很好,你也是个好孩子……我也没什么东西能送给你,这样,你过来……”

林正也不知道这老头要干什么,可还是上前站定看着这老头。

老头竖起二指运气凝神,忽然出手,林正没有躲闪。

只见老头手指点在林正眉心,林正只觉得一股暖流顺着这老头指端从眉心灌入,一直沿着五脏六腑,再传到身体各处。

半晌之后,老头对林正笑道:

“小娃娃,你现在试试,看可不可以运功。”

林正一听立马从怀中摸出一枚铁珠,可扣在手中,迟疑着不敢发。

老头沉声道:

“运气,气沉丹田,打出去!”

林正扬手打出铁珠,只见铁珠将一颗粗如臂膀的树干应声打穿。

林正看着不敢相信,再掷出一颗,又是将树干打穿。赶紧运功一试,发现身上的伤竟已痊愈。

大喜过望之余,林正正准备感谢这老头,回身却见那老头早已离开了。

林正跪地,对着老头平时来去的方向一拜。

“多谢老前辈!”

\

一天清晨,一个小和尚刚刚打开寺门,见门口跪着一人,这小和尚奇怪:

这圆空大师父又在玩什么,便上前问道:

“圆空大师父……”

“小僧圆空请方丈师叔再次剃度……”

这小和尚见圆空大师父竟然自称‘小僧’,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赶紧跑进去请方丈前来。

小和尚赶忙进去将这事告诉慧承方丈,慧承听了便带着几名弟子前去。

这几人还没到寺院门口,就见寺里众僧已将寺门口围了个严严实实。

圆灭一声大喝,众僧一听,见是方丈带着圆真、圆幻、圆灭三人赶来,当即纷纷让开,退到两边。

慧承见圆空仍是跪在门口,目光沉稳,只觉得吃惊。

“圆空,你这是何意?”

“方丈师叔,小僧被怨念所迷,这些年在少林浑浑噩噩,今日幸能得解,请方丈责罚之后,再次替小僧剃度,重归佛门……”

圆真、圆幻、圆灭三人一听当即跪地求情道:

“师叔,师兄之前被心魔所迷,如今既能醒悟,便是难得,再说,师兄一直都在寺中,怎能说是重归佛门?”

圆空劝道:

“三位师弟,心魔所迷是真,可小僧屡屡犯戒也是真,既为佛门弟子,清规戒律怎能不守?三位师弟的好意,圆空心领了,可这求情之事还请作罢……”

慧承听罢,痛声道:

“圆空,师叔岂能不知你心中所痛,今日你能回头,师叔心中大慰,怎奈你数戒并犯,师叔身为方丈,岂能徇私……”

圆真、圆幻、圆灭三人一听当即跪下,苦求道:

“方丈师叔,大师兄今日能重归佛门,又尚能自悔,还望师叔宽恕……”

圆空悲道:

“当年在那峨嵋山上,圆空虽不是亲手弑父,可也是莫大的罪孽……之后心智迷失,不想竟做了这么多荒唐事,如今只求方丈师叔让圆空重归佛门,再无他求……”

慧承听了圆空之言,向后行了几步,忽然喝道:

“圆空所犯戒律中,杀生、饮酒、妄语、偷盗这四戒,将圆空杖责八十杖!”

圆空施礼道:

“小僧圆空领罚……”

慧承让圆真、圆幻、圆灭三人起身,随后喝道:

“请戒律院执法僧!”

话音刚落,随着一阵急急的脚步声,只见四名执法僧各持一根戒律棍前来。

圆空起身随慧承方丈来到戒律院,双手合十,只待杖责。

圆空盘膝而坐默念着佛经,只听几名执法僧挥着粗重的戒律棍重重打在圆空身上。

六十一,六十二……七十、七十一、七十二……

随着几名执法僧口中喊着,鲜血顺着圆空后背直流而下,裤腰一片血红。

等杖责完毕,这八十杖打的圆空背上皮开肉绽,寺中弟子见了无不满脸惊恐。

杖责完毕,圆空已站立不起。

只能伏地拜礼道:

“请……方丈师叔……为圆空……剃度……”

慧承接过小和尚呈上来的剃刀,替圆空再次剃度。

圆空重归佛门,只是方丈没有答应圆空说的从小僧做起,而是让他仍位列前少林方丈首座弟子,只是罚他挑水扫院三年,没有方丈法旨,不得出寺。

林正的伤势已经痊愈,却仍是每天去那树下练功打坐,勤加练习易筋经,如今已将这十二式练得非常熟练。只等着圆空和那老前辈前来,可这二人再也没有出现。

九十三章 离别

时光荏苒,林正却和之前一样每天都去林里树下练功,这天林正刚打完坐只听得一阵脚步声。

林正以为是那圆空或者老前辈其中一个,登时心中一喜,急忙跑过去,结果见是一名年轻道士,那道正正在解手,见林正从林中窜出来,下了一跳,准备用手遮挡私处,结果尿了一手。

林正也是一惊,上下大量了这年轻道士一眼,登时满脸失望。

这道士甩了甩手上的尿,气急骂道:

“这哪里来的野小子!”

林正只盯着这年轻道士没有说话,这人自语道:“原来是个哑巴……”

只听树林外听有人喊道:

“好了没有,就你小子尿多!”

这年轻道士一听赶紧回道:

“来了,来了……”

说着瞪了林正一眼便赶紧将手在旁边树上蹭了蹭,这才返身跑出。

林正回到树下,忽然细想了一下,赶紧一路跑回去。刚一会去就撞在一人身上,林正一看,见是袁大叔。

范公公离开好久才刚刚回来,听翠珠说林正出去练功,正要出来找林正,结果见林正急着冲进来,二人撞个满怀。

“袁大叔,你这段时间去哪里了?”

“正儿,袁大叔去找一位老朋友了,对了,你这慌慌张张的,怎么了?”

“咱们不能再呆在这里了,我刚刚碰到了一个道士……”

范公公笑道:

“也是,在这里呆了都快三年了……唉,不对,碰到一个道士怎么了?”

林正急道:

“袁大叔,你记不记得,当年我被人打伤,刚刚看到他们其中一人,和当年打伤的我人穿着一样的衣服!”

范公公这才恍然道:“正儿,你没有看错?”

“没有,他们都是同样的青色道服,背后画着一副八卦……”

“那些人往哪边去了?”

“往山上寺里去了,方丈大师不知道咱们的身份,如果咱们在这里藏身这事被方丈大师告诉了他们,那不是也连累公孙爷爷了吗?”

范公公听了,当即出门四下张望了一下,许久不见有人过来,便抽身进来将门掩住,狠狠骂道:

“这帮禽兽不如的猪狗!来了正好替你报了那一掌之仇!你现在既然伤已经好了,而且以咱二人这身手,区区几个道士能吓到咱们?”

林正赶紧劝道:

“袁大叔,当年又不是他们打伤我,你杀他们干什么?再说,就算当年那人也在里面,我之力敌不过怎么办?咱们到时候打起来就算敌不过还能逃跑,可丑姑姑呢……,”

范公公听了不由一惊:这孩子竟能想的这么周全,自己反倒竟一时昏了脑子。

“正儿,既然这样,不如和袁大叔丑姑姑咱们三人一起去那蒙古草原骑马、打猎,怎么样?”

林正一听笑道:

“袁大叔,我现在不是小孩子了,骑马打猎就算了……我现在不能跟你去,我要留在中原!”

“你留在这里干什么?”

“我身上的伤早就好了,当然不能跟你去蒙古,而且你不是之前答应过公孙爷爷的吗?”

范公公听了当即语塞,没想到自己和公孙长罡的话早被林正知道了。

林正接着说道:

“而且我答应过师叔,要找回小泽,更何况……”

林正说到这里,突然停声。

“更何况什么?”

“这事不能说!袁大叔、丑姑姑,你们放心吧,到时候找到小泽,我带着小泽去蒙古找你们……”

翠珠一听劝范公公道:

“既然正儿说了,不如你先回蒙古,我陪正儿留在中原……”

却见林正急道:

“这怎么行呢,丑姑姑,你在中原也呆了好些年了,心里肯定是想那蒙古草原了……”

翠珠笑着说道:

“你别在这儿瞎猜了,丑姑姑我可从没说过要回草原的……”

林正无奈道:

“你经常给我唱草原上的歌,我怎么能听不明白?”

翠珠见被林正猜中了心思,笑着斥道:

“有正儿陪着丑姑姑,丑姑姑就不想那草原了……”

夜里,林正趁着深夜,蹑手蹑脚走出门。来到平时练功的地方,忽然听到一丝声音,见一个人影闪出。

林正当即摸出两枚铁珠照那人打去,却听叮的一声,似乎是那人用暗器打中铁珠,林正心中一急,当即提气出掌,连连攻向那人,那人唰地一声拔刀向林正砍来。

林正借着月光见这人身影有点熟悉,正在迟疑,见刀刃已逼当面。林正急忙出手,疾身闪过顺势在那人背上轻拍一掌。

只见那人一个酿跄,拿刀撑住,哈哈一笑。

林正觉得奇怪,连忙拿出火折子一照,见这人竟是范公公。

“袁大叔,怎么是你?你这大半夜跑出来干什么?”

“哈哈,正儿,你的心思袁大叔不知道你丑姑姑还能不知道?”

“怎么,丑姑姑也在这儿?”

“没有,你丑姑姑舍不得和你分别就先走了,她说你肯定是怕连累我们,所以,我和你丑姑姑已经决定先回草原……”

“她人呢?你放心让她一个人走?”

“没事,你丑姑姑有我之前去找的哪位朋友那里呢,说让我替她跟你告别……”

“袁大叔……”

“正儿,你这铁珠现在打的比你袁大叔还好,幸亏你刚才手下留情,不然你袁大叔这会不死也伤了……”

林正生气道:

“你刚才可吓死我了,幸亏我借着光看身影像觉得熟悉,才没敢下狠手!”

范公公不屑道:

“你小子,别把你袁大叔想的那么没用,你不是也没伤着我吗……”

林正正想解释,却见袁大叔上前笑道:

“你身为麒麟门弟子,虽已习得贵派刀法,可你连个刀都没有……”

范公公说着将刀还入鞘中,递给林正。

“这刀虽然比不上那天诀弑月,可也是一把好刀!”

“袁大叔,你把刀给了我,那你呢?”

范公公笑道:

“你袁大叔我根本不怎么会使刀,这刀也是我那朋友让我送你的,你袁大叔这也算是‘借花献佛’……”

林正听了这才接过刀,接过袁大叔还将一沓纸塞在林正手里。

见林正一脸疑惑,当即斥道:

“傻小子,这是银票!你今后下山,没银子吃饭住店,难道要去学花子沿街乞讨完成你师叔遗愿?”

“哦,对了,正儿……你拿着这把刀,一旦下山,去找虎威镖局,袁大叔在那里还有个朋友,你去了之后找当家的,他见了这把刀还会给你一样好东西的……”

“什么东西?”

林正刚说却被范公公敲了一下脑袋,斥道:

“自己不会去问?”

林正拿着刀和银票看着范公公,见他忽然一脸正色道:

“正儿,你千万记住,这江湖凶险人心险恶,一定要万事当心,对你有危险之人,千万不可手下留情!而且,千万别轻易听信他人之言,小心被人陷害更要当心被人利用,一定要牢记在心啊!”

“袁大叔,你叮嘱的我都记住了,你和丑姑姑保重,等我完成师叔遗愿,一定去找你们!”

范公公颤声道:

“正儿,袁大叔走了,你一定要保重,千万记住袁大叔说的,一定要记住!”

九十四章 寺前扫地僧

少林寺外,一个大和尚正在清扫路上落叶,却听一人喊道:

“大和尚!”

这大和尚闻声见是三名年轻道士,遂即一礼道:

“请问你和这二位前来何事?小道士!”

其他两名道士听了嗤声一笑,这年轻道士登时脸红耳赤,当即斥道:

“你这大和尚好没礼貌!武林中声名赫赫的少林弟子竟是这般修养!”

大和尚听了不但不恼,反而回道:“阿弥陀佛,小僧和这位小道士相比,还是稍逊了些……”

“你……”

这年轻道士一听,气的说不出话,一甩衣袖,想越过大和尚进寺。

却见大和尚上前只身拦道:

“等一下,三位还没说来少林的目的!”

“闪开,我们要去见你们方丈,你一个扫地的和尚,轮得到告诉你吗?”

这大和尚没有说话,而是脚下一动。

“哼,大和尚,看比咱们师兄要老得多,却还是个扫地小僧,真是不自量力!闪开……”

这年轻道士说着便要过去,结果脚下一沉,扑倒在地。等他挣扎着起身,竟口中流血。

大和尚单手行礼道:

“阿弥陀佛……”

那二人一见师弟受辱,当即喝道:

“你这大和尚怎么趁人不备?出手伤人!”

大和尚一脸正色,回道:

“是他执意要过,小僧的脚被他踩到,自己跌倒,怎能反咬一口说是小僧出手伤人?”

“好你个大和尚,竟敢如此颠倒黑白!不给你点颜色,还真不把我们武当放在眼里了!”

大和尚一笑,回道:

“岂敢岂敢……”

只见这年轻道士爬起身,不顾脸上血污,当即拔剑喝道:

“师兄,跟他废什么话!”

说罢,一剑向大和尚后心刺来。

这大和尚只听身后一丝剑气逼近后心,也不闪躲,这三人一见,满脸戏谑。

却听大和尚身后一声“哎呀”,当啷一声,那年轻道士手中长剑应声跌落。

这二人一看,见大和尚倒拿扫把,扫把头在这大和尚手里,扫把杆末端指向身后。

“岂有此理,竟敢出手偷袭!”

这二人大喝一声,唰唰挥舞着手中长剑,逼向大和尚前胸、面门。

这大和尚看着道道剑光,面无惧色,直到二人逼近,大和尚突然身子后弓,将手中扫把横着照人腹中一架,那两人应声顺着路滚到十几步开外。

那年轻道士一看,也不去管大和尚,惊叫着跑过去拉起二位师兄。

那二人满身尘土,头上沾满了干草落叶。

那二人起身,拾起长剑,准备再来,却见大和尚仍站在原地,身形沉稳,如一尊铁塔。

“这一个扫地的大和尚都这么厉害,那其他人不是……师兄,这,这怎么办?”

“呸”三人中年岁最长的那名道士吐出嘴里的干草,盯着大和尚,沉声道:

“怎么办!当然是丢掉的脸面再从他身上拿回来!不然,这要是传出去,别说丢了咱们武当的脸面,咱们三人今后还怎么在江湖上立足?别怕,不就一个扫地的大和尚,能有多大本事,咱们刚刚轻敌了,这下咱们三人分而攻之,看他能有多厉害?”

这二人一听也是连连点头,只见这三人眼神一凛,当即拿剑提掌,缓步上前。

那年轻道士见自己的剑还在大和尚身后,又不敢自行上前去拿,只好提着双掌跟在师兄身后。可仍是心里发虚:之前拿剑都没占到便宜,赤手空拳更是心中胆怯。

大和尚看者这三人觉得好笑,便后退一步,捡起长剑向那赤着手的年轻道士扔去。

铮的一声,长剑越过持剑两人,直接插在青年道士脚下。

年轻道士一惊,往后一跃,却见大和尚微微一笑,更觉得受辱。

急身上前,拔剑起身跃起,一个剑招直攻大和尚当面。

那二人一见也赶紧出剑,分袭大和尚左右。

“何人赶来少林放肆!”

只听一声怒喝,如同惊雷,这三人闻声,当即收剑往后一退。

只见另一个大和尚一个飞身从高出落下,站在之前那大和尚身前。

这三人一见登时只觉魂飞魄散。

只见这人须如钢针,脖颈上带十八颗佛珠。手持一杆九尺余高玄铁禅杖。待到落地,入地半尺,这人身长竟如这禅杖一般。

这三人见之前那大和尚身形魁梧,而挡在那大和尚身前这人虽然站在阶下,却将那大和尚堵了个严实。

“师兄,这人是谁,竟生的这般威风,我估计他一掌能将我劈成两截……”

“我听师父说过,少林之前方丈座下有四位弟子,有一个叫圆灭的,持伽蓝降魔杖,身高九尺,令人未战生畏……估计说的这圆灭就是他了……”

这人说的没错,此人正是慧能大师座下四弟子圆灭!

圆灭见这三人小声嘀咕着什么,便大喝道:

“说什么呢?”

这三人一惊,当即怯声回道:

“大、大师父……别误会,你们这扫地的大和尚……这人好没礼貌,我们是要拜见少林方丈,他却在此处为难我们,不准进去……”

那年轻道士一听,赶紧上前,拱手委屈道:

“你看,我都受伤了,大师父,你、你可要替我们做主啊……”

“是啊大师父,快,快去请戒律院的师父,让他们来好好罚他……”

圆灭听了,斥道:

“既是上门拜见方丈师叔,怎可对我师兄拔剑相向!”

“大师父,别误会,我们是被迫才出手的,你可千万别徇私啊,快请你们戒律院的师父来……一个扫地的大和尚竟这般无礼!”

这道士说完,突然觉得不对,惊呼道:

“什么?师……师兄?这扫地的大和尚、不对,大师父……是你师兄?”

圆灭瞪了这三人一眼,回身向大和尚一礼道:

“大师兄,你干什么呢?”

大和尚拿眼睛一指,一脸淡定道:

“这不清扫秽物呢……”

那三人一听,知道是羞辱他们,心中愤恨,却只好忍着不敢言语,更不敢上前。

“大、大师兄?圆空?哎呀,师弟,难怪咱们三人不敌,原来这大和尚就是慧能大师座下大弟子圆空!”

“圆空?可这人看着很是一般啊,能比这圆灭厉害?”

“屁话,要是看身材样貌,那还练什么武!圆空乃慧能大师座下大弟子,所使的是少林般若掌……在弟子四人中武功最强,曾击退过慧天……”

九十五章 有眼不识泰山

“慧、慧、慧天……听师父说,太师父当年和几派掌门联手都不是那慧天的对手……这圆空……”

这三人正说着见圆空缓步上前,当即大惊道:

“你……你要干什么?”

圆空仍是对三人微微一礼道:

“小僧请三位入寺去见方丈师叔……”

三人见圆空只是请他们入寺而没有为难,这才心中稍安。

三人怯道:

“圆空师父请……”

圆空一笑道:

“三位先请,小僧还要清理这些污秽呢,阿弥陀佛……”

圆空说罢,拿起扫把继续扫地。

“请!”

圆灭这一声让这三人又是一惊,赶紧跟着往寺里走去。

这三人跟着圆灭走着,还不时回头看一眼圆空,见圆空仍是清扫这路面,每一下都沉稳淡然,不急不躁。

这三人随圆灭进到寺中,见寺中的僧人看到他们都是驻足观看,只觉得奇怪:

圆空这么厉害的人竟然出来扫地,看来少林乃武林至尊的名头确实不假!

圆空先将这三人带去客舍,命弟子打水来让这三人先自行修整一番,这三人相互一看这才发现早已狼狈不堪。

等这三人收拾完毕,出来却不见了圆灭,只见一个小和尚过来告诉他们圆灭已经去找方丈了,让他们先在此等候。

这三人听了赶紧回礼道:

“多谢小师父告之……”

刚刚经历了之前的一番教训,这下变的老实了许多,对这小和尚也是恭敬有礼。

三人在房中正襟危坐,不敢出门胡乱走动。

过了不长时间,这三人听有人前来,只听步子沉稳有力,见一眉须皆白的老僧进来。

这三人当即上前拜道:

“晚辈拜见方丈大师……”

慧承笑问道:

“三位光临鄙寺可有何事?”

只见为首一人赶紧从怀中拿出一张寿帖,上面写着‘壽’字,只是请柬刚刚因为这三人和圆空打斗,略有发皱。

“方丈大师,当月二十一,乃是我太师父八十寿辰,还请方丈大师届时前来……”

慧承双手接过寿帖,向这三人微微一礼道:

“请转告青松道长,老衲必定亲自前来道贺,阿弥陀佛……”

“那就先谢过方丈大师了……”

这三人说完便以还要去别派发寿帖为由,辞别了方丈大师,赶紧下山去了。

圆灭见这三人欺软怕硬,着实心烦,也不去挽留。

见这三人离去,圆灭斥道:

“青松道长与方丈师叔齐名,都乃当今武林的泰山北斗,何等声望,不想这门下弟子一辈不如一辈,让人憎恶!”

慧承劝道:

“阿弥陀佛,这江湖武林,无论正派名门,或是一般门派,新老交替,强弱轮换,甚是常见,只盼这些人今后行事莫损了青松道长英明便罢了……”

圆灭双手合十道:

“方丈师叔所言甚是,惟愿如此……”

“你去让圆空前来,让他使些银钱下山去置办一些寿礼……”

“是……方丈,师兄可以下山了?嘿,太好了!”

圆灭听了赶紧往外冲去,却听嗵的一声,直接撞在门楣上。

圆灭龇牙咧嘴摸了摸脑袋,见慧承一脸正色,登时一慌,连连说道:

“刚才太过高兴,失态了,失态了……”

说罢,赶紧三两步跨出院外,奔出寺门后连连飞身跃起,落地腾起尘土阵阵,宛若凶兽巨妖降世,只惊的林中飞鸟惊叫着四散飞逃。



武当这三人慌慌张张出了少林,正往山下的途中一言未发。

这三人刚刚在少林丢了脸面,无比懊恼,心中怒气腾腾却又无处可撒。

正走着,那年轻道士忽然停下脚步,窜入林子。

那二人气道:

“怎么,又要去解手,你这屎尿也太多了些吧……”

这年轻道士说道:

“不是,之前在上山的时候我在这里见到一个野小子,害得我尿了一手……难怪会惹上晦气!”

那二人一听忽然气道:

“那你咱们三人在少林洗脸时为什么不等等,还先抢着洗,害我二人也沾了你这晦气!”

这年轻道士听了赶紧岔开话道:

“我在这找找,看那野小子在不在,找到定要收拾他一痛,也好出处这心中怒气!”

说罢便只身顺着林中小径去寻。

那二人一听急忙上前拦住。

“师弟,别再惹事了,之前那大和尚就好让咱们吃了苦头,别再生事了……”

年轻道士听师兄提起大和尚,心里更是气恼,当即喝道:

“我就不信,收拾不了那大和尚还收拾不了一个野小子!”

却听师兄劝道:

“你可别再多事了,这地方终归是少林的地盘,说不准那小子和少林也有些关系,要是再惹恼了那帮大和尚,那就麻烦了……”

另一名师兄也跟着劝道:

“是啊,师弟,咱们先下山,不管是那大和尚和是野小子,你记住一句话: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咱们先急着,以后再说……”

这年轻道士一听,虽然觉得那野小子绝不可能和大和尚有关,可师兄一番话仍让他感到心有余悸,只好语气一转道:

“也是……还是师兄说的对,别让我在其他地方看到那野小子,不然非揍他个满地找牙!”

三人正说着,忽然看见圆空拿着扫把上来,赶紧住口。

见圆空走近,这三人一改之前傲慢之色,赶紧躬身一礼道:

“圆空大师父,之前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冒犯……还望大师父大人大量,不要与我等计较……”

圆空淡然说道:

“今后不要以貌取人,更不能自持手中长剑与人为难,放心,小僧绝不记仇!”

只见三人中年长那人一脸难色求道:

“大师父,能不能求您个事?就是上山时我们师兄弟三人……”

不想还没说完却见圆空爽朗一笑道:

“三位放心,武当少林素来交好,小僧怎会将这点事说出去,损了武当的威名和青松道长的脸面……”

三人一听再次躬身谢道:

“大师父心胸豁达,令晚辈深感佩服,大师父,那我们就此别过……”

圆空点头出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看那三人往山下走去,这才扛着扫把继续上山。



自范公公和翠珠走后,林正在这里呆了一晚,想到那两坛酒这么长时间也不见老前辈和大和尚来喝,也不敢将酒再藏在屋子里,生怕被之后来此小住的少林和尚发觉,便在那林中树下挖了个深坑,将两坛酒埋在树下。

林正本想着去少林拜谢方丈大师后再下山,可一想方丈大师所授的“一百八十式易筋经”中的十八式,自己到现在只学会了十二式,只觉得心中愧疚,无颜去见方丈大师。

无奈,只好在树下向着少林方向和之前那老前辈离去的方向拜了拜,便下了山。

第九十六章 贺寿

闹市中一骑快马疾驰而来,街上行人纷纷躲避,骏马虽疾驰而飞但在杂乱的人丛中穿梭自如不伤一人,当快马行至一家“客行居”的客栈门前,只听“吁”的一声,骏马一阵长嘶猛收前蹄,从马上跳下来一个青年男子。

这男子眉目清秀,长相颇似江南后生,然而却一身劲装实为北方人打扮。只见那男子一下马将手中的缰绳甩给在旁恭敬站立的店小二,自顾自地走近店中,看都没看掌柜的从怀中摸一锭金子拍在柜台。

这男子进来,只用余光扫了一眼店中食客说:“掌柜的,今日有贵客来此,这店我们包了!”

掌柜一看这锭金子忙收入怀中,满脸欢喜道:“公子请稍等。”

店中食客收取了掌柜的退银各自离去了,可就在一个角落里有三名汉子却不予理睬,任凭掌柜的好言相劝却充耳不闻。

“有金子就了不起,老子也有!”三人中一个膀大腰圆的汉子大喝一声,也摸出一锭金子啪地拍在桌子上,只见桌上的杯儿盏儿皆被震起。

掌柜的这下着实为难,这好不容易赶上一桩好买卖,结果又被这凶神恶煞为难,当下不知如何是好。

“这,这……”掌柜的这下也不劝他们几位离开,只站在原地搓着双手满脸犹豫。

那青年见状仔细看看三人,发现个个饮酒都用海碗,而且已饮好几坛酒,看着气概颇为不凡,于是走进前来很有礼貌地说:

“小弟今日有重要的客人在这边吃酒,那人性情很是古怪,喝酒不喜欢附近或有旁人,请几位哥哥多多包涵……”

掌柜的见有人出来打圆场于是愁容渐舒,便道歉边作揖。

刚才发难的那汉子正要开口说话,只见其中一人轻抬左手那汉子便立即住口。

“既然小兄弟有贵客要见,我们不如就借花献佛,将地方给你腾出来,小二,过来结账。”

“既然这样,这几位大哥的酒钱就算在兄弟账上吧……”

“不必,我们素无交往,这样不妥,说罢将一锭银子放在桌子上,随后起身离去。”

“哎哟,吓死我了,公子,我让伙计收拾下桌子,您先上去休息,有事尽管吩咐……”

这青年看着几人离开,才回头上楼上去了。

那几名汉子出了客行居,又在街上找了一家客栈,刚一进去,却见店小二赶紧迎上来问:“几位可是要去向青松道长贺寿?”

这几人看这小二也不像是江湖中人,只觉得好奇。

小二见几人神色也猜到几人心思,一脸得意,接过几人手里的马缰一边说道:

“这几天来的这些人一个个带刀佩剑的,都是去上武当给青松道长贺寿的!敢问几位是哪门哪派?”

“皓蛟山!”

“诶呦,久闻皓蛟山大名,几位快请……”

这几人刚刚进去,就见客栈大厅里聚满了各路豪侠。

“这不是皓蛟山屈掌门吗……”

不知是谁说了一声,众人一看,见是屈正扬带着带人前来。

屈正扬扫视了一圈,赶紧向在座众人拱手抱拳,打了个招呼,和熟识之人寒暄了几句后,便带着几人找地方坐下。

过了不久,只见天色阴暗下来,几声闷雷响起,不一会儿,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这时,只见客栈门口一暗,五名和尚进来。

“哎哟,慧承大师……”

“慧承大师……”

“慧承大师,好久不见!”

众人见是慧承带着圆空、圆真、圆幻、圆灭四人前来,纷纷起身向慧承大师抱拳行礼。

慧承回礼过后,便领着四名弟子跟小二上楼去了。

众人见这慧承虽年事已高,仍是步履稳健,声如洪钟,只感佩服。

一些没见过圆的人都悄声问同桌左右这圆灭究竟何人。

皓蛟山这三人喝了几杯茶等小二过来说房间准备好了,这才跟着也上了楼。

结果刚走到门口,未等小二开门,只见三人中那个膀大腰圆的汉子猛地将门一脚踹开。这小二被吓了一大跳,慌忙说了声‘有事您再招呼’便赶紧返身跑下楼。

“楼下都是一帮什么东西,狗眼看人低!他妈的……”

“易师兄!你这是做什么?”屈正扬急道。

易山河没有理会,而是上前坐在房子,拿起茶壶直接灌了一口,怒色更甚,当即一拳砸在桌上,站起身站冲门外大声喊道:

“小二呢,赶紧滚上来!”

小二一听,赶紧急着脚步上来。

“客官,您有什么吩咐?”

易山河一把抓过小二,扔在桌旁,大声怒斥道:“这茶水这么凉怎么喝?”

小二赶紧爬起身将茶壶揽在怀里,连连道歉:“对不起客官,这茶水正烧着呢,一会儿就好,等好了小的给您拿上来……”

“那就快点!”

这小二跌跌撞撞跑出房门,一溜小跑往楼下奔去。

“易师弟,你行了,不就是见楼下那帮人对咱们三人爱搭不理,至于吗?”

“还至于吗?当年师父在的时候,他们敢对咱们这般冷淡?都是和文那狗东西,害了师父,如今才让这帮人对咱们如此轻看!?”

“易师兄,你就别在这儿大呼小叫了,行不行?”

“屈师弟,你当了掌门,可很少有机会露脸,让他们小瞧了你的本事!”

狄彪斥道:

“如今江湖无事,你说咱们怎么露脸?难道把慧承大师喊出来打一场?”

“狄师兄,要我说让屈师弟把那弑月拿出来晃瞎楼下那帮东西的狗眼!”

却被狄彪当即斥道:“胡闹!”

屈正扬走过去坐在桌旁,出言劝道:

“易师兄,咱们拿这弑月难道就是为了到处显摆,让人高看咱们皓蛟山一眼?再说,师父的死并不是那么简单,我和狄彪师兄商量之后都认为师父的死还与一人有关……”

易山河听了瞪眼急道:“这些我怎么不知道?”

狄彪气道:

“让你知道?让你知道了那还不闹得满城风雨,到时候打草惊蛇,还怎么找出幕后真凶?”

“唉,咱们当时误以为是林楠干的,结果杀了林楠,反倒让师父的死到现在都没能查出个头绪……”

说到这里屈正扬长叹一声紧跟着说道:“或许真相只有那孩子知道,可如今连他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什么孩子?”

屈正扬无奈说道:“行了,你别问了……咱们此番前来是专程给青松道长贺寿,其他事之后再说……”

第九十七章 寿宴

寿辰当日,各大门派已经徐徐前往武当,武当山也沉浸在一片喜气洋洋的氛围中,十分热闹。

到了夜里,武当山会客厅里宾客就坐。

众人纷纷向青松道长贺寿,青松道长向各位一一道谢。

青松道长向身旁慧承大师礼道:“慧承大师此番不顾舟车劳顿,亲自前来为贫道贺寿,荣幸之至……”

同席的崆峒派掌门看着圆空,疑道:

“请问这位师父可是圆空?”

圆空起身一礼回道:

“回吴老前辈,小僧正是……”

“哎呀,还真是,圆空师父能恢复心智,让人欣慰,慧承大师,这于少林来说,着实是件大喜事啊……”

青松道长忽然一脸正色道:“确实是喜事,如此一来,对慧能、慧净二位大师也是安慰……”

提起慧能慧净,青松道长和吴掌门一脸黯然。几位当年在峨嵋山和慧净力战之人,如今也已经只剩下青松道长和吴掌门了。

正在众人寒暄之际,见一名青年领着几人进来,向青松道长躬身一礼。

“公孙道长,我家王四哥今日本来都已到了武当山下,可家中临时出了点事,这才不告而别,所以只能由晚辈代为前来向道长贺寿,祝青松道长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这千年人参、夜明珠、南海珊瑚树、羊脂玉如意都是王四哥备的寿礼,让在下转交道长……”

众人看着青年面生,不知他何门何派。但见这青年带来这四样贺礼,件件价值连城,都在猜想这王四哥究竟何人,能有这么大的手笔,却也不便去问。

青松道长回礼一笑,向这青年道:

“贫道乃一清修之人,这些个宝物怕是受用不起,再说,贫道和那‘王四哥’并不相识更无交往……既然少侠前来道贺,请入座喝几杯清茶,下山之时就将这四件宝物也一并带回吧……”

这青年正要出言,却见青松道长已经落座和旁人寒暄。

青年一看,看这覃方,见覃方摇摇头,便不好再说。只好让随行之人带着贺礼先出去再说。

“屈师弟,狄师兄,这人不是咱们在山下那‘客行居’碰到的那小子吗……他怎么来了?”

屈、狄二人闻声仔细一看,果然是之前在客行居遇到的那名青年。

屈正扬沉声劝道:“这人大有来头,喝茶,别多事……”

易山河盯着那青年却没敢再说。

覃方叫来几名弟子,训斥道:

“怎么搞的,不是让你们只请几大派掌门前来,怎么来了这么多乱七八糟之人!”

那三名弟子听了,一脸委屈道:

“师父,我们都是去送了寿帖,其他的也不知道怎么自己来了……”

“这好些人都是前来假装给师父贺寿,实则是来混个脸熟,噌脸面来的!吩咐下去,小心别有人闹事!”

这三人正说着,却见一名弟子拿着一尊青玉麒麟进来。

这弟子高声道:

“麒麟门送青玉麒麟一尊……”

“麒麟门!”

席间众人一听麒麟门,众人皆惊,偌大的宴客厅当即沉寂无声。

“这谁人送的?”覃方急步上前冲那弟子喝道。

这小弟子看着众人表情,满脸疑惑,又见覃方训斥,当即回道:

“覃方师父,弟子、弟子天黑没看清,那人说让我替他拿进来,自己一会儿就到……”

这下席间众人一听,无不愕然。

青松道长起身劝道:

“覃方,将东西收下吧……”

覃方看着众人,急道:“师父……”

青松道长右手轻抬,示意覃方不要再说。

“这怎么回事?麒麟门早前不是都没了么,怎么会有人前来送礼?”

“就是啊,真是邪门!”

覃方见众人都在窃窃私语,氛围有点不对,便出言劝道:

“各位稍安勿躁,这定是哪位故意胡闹,诸位别再多想……”

青松道长脸色难看,起身向各位致歉,说是有些乏困,先回去歇着,让各位自便……

等青松道长起身离去,众人一见也借口离开。

过了不多时候,就只剩下几大门派之人。

这时,易山河忽然起身怒瞪着庞噩斥道:

“庞噩!”

众人一惊,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见易山河拍桌骂道:

“是不是你与和文那狗东西勾结,谋害了我师父?”

屈正扬和狄彪二人大惊失色,赶紧将易山河拉住,让他坐下。

庞噩见状,起身斥道:

“小子,话不可乱说!你这又没喝酒,几杯茶反倒让你醉了,在这儿满口胡言!”

不想易山河挣脱二人,手指庞噩骂道:

“你这阴险狠毒的卑鄙小人,我师父定是先被人下毒才会遭了和文那狗东西的毒手……不是你下毒还能有谁?”

庞噩见众人都一脸惊愕盯着自己,当即大怒,唰地一声,手中算盘打出两枚钢刃直袭易山河。

屈正扬一急,拿弑月一挡,铮的一声,挡住了钢刃。

“追命算盘,你这也算是前辈,怎能突然向我师兄突施毒手?”

“哼,口无遮拦的东西,老夫只是想让他懂点规矩,别轻易手指别人,这样不礼貌……刚才这只是个警告,倘若老夫真要取他性命,他能活到现在!”

慧承大师起身道:

“阿弥陀佛,几位有何误会,可坐下详说,妄动干戈于事无补,只会伤了和气……”

庞噩向慧承大师一礼,遂即坐下。

易山河见屈正扬微微摇头,也跟着坐下,没有再说。

屈正扬起身向各位一礼,向众人说道:

“各位前辈,数年前,家师被害,外界盛传家师是死于我派和文之手,的确如此……”

在座众人一听当即议论纷纷。

“余掌门真是被和文害的?”

“欺师灭祖,这可是犯了大忌,这和文怎能如此恶毒……”

覃方见状当即怒斥道:

“今日是家师寿辰,你们在这里闹什么事!”

狄彪起身和言道:“覃方师兄息怒,今日我们三人前来乃是为了给青松道长贺寿,不想竟闹成这样……如今事已挑明,既然各派前辈都在,我们只想查明家师受何人毒害,还请覃方师兄见谅,也让各位前辈主持公道……”

覃方斥道:“有什么事什么恩怨,下山去说!若是前来为家师贺寿,我们欢迎,若是为别的,还请速速下山!”

第九十八章 恩怨难断

易山河一听,起身骂道:

“若不是给青松道长贺寿,我们才不稀得来!你处处偏袒庞噩与我们为难,难道你和这庞噩也有勾结?”

覃方一听,当即大怒,冲到门口抢过弟子手中长剑,唰地一声拔剑在手。

屈正扬一见,拿出弑月,护在易山河身前。

“事到如今,非得弄清楚不可,望覃方师兄见谅!”

覃方大喝一声“欺人太甚!”唰地出剑袭来,屈正扬一见也出刀迎战。

正当刀剑相击之际,叮的一声,二人手上刀剑被一物打中,二人被这内力一震,各后退一步。

只见一只茶杯落在地上,应声碎裂。

这二人回身见是慧承大师。

“阿弥陀佛,今日乃青松道长寿辰,不可妄动干戈,有什么话坐下再说,还请二位收起刀剑……”

屈正扬收起弑月,向慧承大师躬身一礼后返身落座。

覃方心中盛怒难平,却见圆字辈四名弟子盯着自己,只好将长剑唰地一声收回鞘中。

“既然如此,那便听由方丈大师定夺……”

庞噩看着屈正扬,冷冷笑道:

“你们三位口口声声说是庞某所为,有何证据?”

屈正扬一听拿出一张纸条,拍在桌上,厉声斥道:

“这是师父遇害当天我们收到的纸条,上面有着草药气味……”

庞噩斥道:“一张纸条能说明什么?这全天下草药铺子数不胜数,单凭这个就认定是庞某所为,未免太过儿戏!”

“和文他能有多大能耐,可他先杀我师兄木一平,再害我师父,我师父若非中毒,单凭和文一人怎敢如此……”

“那就是你皓蛟山之事,是和文与他人勾结,为何非要扯上庞某?”

“庞噩,你别忘了,我师父死前一段时间与你往来密信笔迹,和这纸条上的完全一样,都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那又能说明什么?”

吴震山起身劝双方道:

“屈掌门,你怀疑是庞噩所为,可单凭一张纸条也无法证实,所谓庞噩伙同和文谋害余掌门,或许只是你们的一番猜测罢了……”

“吴老前辈所言甚是,此事还是等屈掌门找到证据再说罢!”覃方见吴震山出面劝和,局面稍稍缓和,也赶紧附言劝道。

“庞噩,你别得意的太早,这仇我们早晚得报!”

“哈哈哈,屈正扬……不,屈掌门,你不如说说这弑月从何而来?而且看你刚才出招不像是皓蛟山的刀法……”

此话一出,吴震山当即劝道:

“此事已过多年,休要再提……”

“为什么不提?他皓蛟山口口声声说要报仇,他们欠别人的仇怎么算?”庞噩突然站出身喝道。

屈正扬起身怒道:

“有话直说!”

“哼,众所周知,这弑月乃是铁心师傅所铸,铁心大师也正是为此被朝廷赐酒毒死,这弑月怎么会落入你皓蛟山之手?还有,你之前所使的可是那‘嗜血刀法’?”

“嗜血刀法?”

吴震山听闻,神情大变,急道:

“庞噩,此事休要再提……”

屈正扬一脸愤然,出言驳斥道:

“此乃家师所授刀法,怎么会是嗜血刀法?”

“狄彪,当年峨嵋山一役,屈正扬不在,不知这刀法的来历,可你不会不知吧!”

屈正扬一听,侧脸去看狄彪,却见狄彪眼神躲闪,不敢回应。

“狄师兄,到底是不是?”

狄彪声音一沉,苦劝道:“屈师弟,别再问了!”

众人见狄彪不语,知道是默认了。

庞噩见状更是底气大增,厉声斥道:

“这嗜血刀法为祸武林,当年为此慧能大师和慧净师父双双圆寂,圆空师父也为此迷了心智,麒麟门裴文中也死在这嗜血刀法之下……这都和你们师父余非则有关!”

慧承沉声道:

“阿弥陀佛,往事成空,恩怨难断……各位好自为之……吴掌门、诸位,老衲先行告辞了……”说着,带着几名弟子起身离去。

吴震山见状也恨了一声,领弟子愤而离席。

不一会儿,这大厅里就只剩下追命算盘和皓蛟山三人和一旁的覃方了。

易山河骂道:

“这些事和你庞噩有什么关系?”

庞噩怒极喝道:

“你们报仇,庞某也要报仇!”

“我皓蛟山和你庞噩有何仇怨?”

“庞某当年落难,生死之际幸亏铁心师傅出手相救,对庞某有救命大恩。而你师父和楚阔天二人分得弑月天诀,害铁心师傅被朝廷诛杀。庞某便发下毒誓,定要你皓蛟山和麒麟门血债血偿!如今楚阔天已死,麒麟门被灭;而余非则死于门下弟子之手……哈哈哈,这都是报应!”

易山河颤声说道:“原来师父与和文都被这狗东西给利用了!”

“怪就怪他们太蠢,庞某都不用自己动手,只一个小小计谋便大仇得报,哈哈哈……”

覃方上前劝道:

“庞噩,我取你狗命!”易山河大喝一声急身跃出,拔刀劈向庞噩。

庞噩冷笑一声,抖出算盘,两枚铜珠射出,啪的一声,药粉弥漫。

这几人立即掩住口鼻,等药粉散尽,早已不见了庞噩的踪影。

易山河还要往外追赶,却听屈正扬急道:

“易师兄,别再追了……他也别高兴的太早,师父临死前还有一人知道整个事情真相,到时候看他还有何话可说!”

覃方一听好奇问道:“有人知道真相?你说的是什么人?”

“麒麟门逃走的那个孩子!”

覃方一声冷笑道:“如果是那孩子,恐怕是没机会再见到了……”

“覃方师兄何出此言?”

“贫道之前见过那孩子,见四下无人便出手将他打伤,现在估计早死了……”

屈正扬一听急道:“此话当真?”

覃方冷冷道:

“估计救他之人会用至刚真气帮他治伤,可那一掌蕴含了至刚至柔之气,这不医便罢了,还能多活几日,一旦出手救治只会让他经脉尽断死得更快……”

“习武之人受点内伤算什么,难道这伤天下没人能医得了?”

“哈哈哈,贫道一掌震伤了他的心脉,唯有少林的易筋经或可救他性命,可那易筋经乃少林至宝,岂能随随便便传授给外人?”

屈正扬听了叹声说道:“覃方师兄,今日都怪我们三人唐突,害众人不欢而散,绝非有意……”

覃方侧过身冷冷斥道:“今后管好门中之人,别带出来惹人笑话!”

易山河还要说什么,却被屈正扬怒目一瞪,当即闭嘴,恨了一声径直出去。

屈正扬满脸尴尬,向覃方抱拳一礼:“就此别过,告辞!”

覃方冷冷回道:“慢走不送!”

第九十九章 初入江湖

离了少林,林正下山在街上闲逛时偶然发现了大和尚,正准备上前,却见与这大和尚同行之人中还有慧承大师。

林正看见慧承大师赶紧背过身躲在一旁,等圆空和慧承大师一行人过去,这才长舒了一口气。正当他转身要走,却听身后有人说道:“这青松道长寿辰,慧承大师亲自去贺寿,可真是天大的面子……”

林正想起楚阔天生前和青松道长二人交好,不如送件礼物给青松道长。

林正买了一尊青玉麒麟,可一想自己现在还不方便出面,就想起范公公临走前提到的虎威镖局,便一路找去。

到了虎威镖局,说明来意之后让人拿着自己的刀去见当家的。那当家的出来,见了林正二话不说,便牵了一匹马过来。林正顺便让镖局将这青玉麒麟转交给武当,当做贺寿之礼。

从镖局出来,林正本打算先去皓蛟山附近,打听小泽下落,可一想这万一碰上皓蛟山弟子岂不是自投罗网?这便出了城向北行去。

独自一人初入江湖,林正心中多少有些忐忑不安,想着范公公临走时叮嘱的那些话,林正处处小心,幸好这一路上倒也无事。

林正到了开封城,听说这里是中原腹地,看着确实比较繁华,街市上人来人往,热闹吵杂。

林正见街上小吃繁多,到了一个小摊前,林正勒马停住,那摊主一见当即喊道:

“公子,来尝尝咱这灌汤包子,可香了……”

林正看着那包子,觉得好奇,这看着怎么也不像包子,便翻身下马,给了摊主几枚铜板,接过筷子一夹却发现是软的,等提起来又成了小灯笼的样子。

摊主看林正只看不吃,笑着问道:“公子不是本地人吧?”

林正点头一笑,夹了一只塞进嘴里,只觉味道鲜美,油而不腻,当林正准备再夹一个时忽然被这摊主拦住,林正正感奇怪却发现周围人都看着自己。

“公子,咱这包子不是这样吃的,您先把皮咬一口,把里面的汤汁喝了,再吃皮和馅……这样吃起来更好吃……公子你不妨试试……”

林正便按着摊主的吃法尝了一个,发现刚才那样吃不出汤汁的味道,便这样一连吃了八九个。

忽然前面街上传来一阵吵杂声,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

“闪开,快闪开!”

只见马上一个眉目清秀的少年,手执马鞭,便大声喝斥喊便挥着马鞭喝退众人。

路上行人一见纷纷抱头逃窜。

林正一见不由心中盛怒,准备教训这少年一番,林正将自己的马缰扔给摊主,急身上前飞身抢过他手中的马缰将马逼停。

那少年被这一变故弄的手足无措,情急之下,大喝一声:

“大胆!”可是他随即又变了口气道:

“你是什么人,关你什么事?”

“管我什么人,横行霸道之事人人都管得着!”

“放肆!敢对本……”却见少年说道‘本’字时略怔了一下,可立刻又道:“本少爷这么说话!”

随即眉头一皱,满脸怒色,举起马鞭向着林正照头抽去。

林正逼近半步右手伸手顺着马鞭绕了两下已将马鞭挽在手上,而那马鞭另一端仍被少年握在手中。

林正见他如此蛮横霸道,想好好教训他一下,顺势一拉,道旁几个懂点武功的人都看得清楚,这少年若是抓着马鞭不松手势必手腕会被这股力道拉脱臼,不料想少年另一只手在马背上用力一撑借力而起,紧接着一个翻身跃下马来。

林正刚才见那少年说话间白面红唇,身形单薄,原以为他不会武功,但见他下马身法潇洒落地轻盈利落,想必他也是习武之人,不由略略吃了一惊。

不想却被这少年打了一个耳光。

“还不松手!”

林正忽然一愣,立即松手。

林正摸着脸忽然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这少年牵着马到了一家酒楼前停了下来,少年站定抬头看了一下那门楣上的招牌,然后冲门内喊了一声:“来人!”

这时店内一个干练的跑堂立刻蹦出来躬身微笑着道:

“公子有什么吩咐?”

“将公子的马牵过去喂好了……对了,你们这里面都有什么吃的?”

“哎呦,公子,您可算找对地儿了,咱这里名菜应有尽有,您先里边请……”

“呵,进去瞧瞧……”少年说着嘴角一翘,径直走进店内,脸上现出一丝鄙夷。

待他进去找了个地方坐定,小二过来问他吃些什么,结果还没等这少年开口这小二突然转身去了另一桌。

“哎呦,贺公子,您来了,快,快上坐……”这小二将少年扔在一旁转身去招呼刚进来那富家公子。

“还是老样子……”

“对了贺公子,您今儿个啊可算来对了,咱们这儿有几坛刚出窖的美酒,还剩两坛,要不您尝尝?”

贺公子一听,朗声说道:“好,那就全拿过来……”

好嘞……

小二,既然有上等美酒,那给我也来两坛,

“啊,公子,这,这……”

什么这这那那的,上酒!

“公子,这酒就剩这两坛了,贺公子都要了,您,要不就喝点别的,凑合凑合行了啊……”

不想这少年听了当即骂道:“凑合,凭什么让我凑合,为什么不让他凑合?”

此人乃是福瑞镖局的贺老爷子的独子,家里万贯家财不必说了,此人自幼习得贺家拳,而且打得一手好飞镖,在当地也算是小有名气。

贺公子见这小二为难,便劝这少年:“小兄弟……”

“呸,谁是你兄弟!”

在座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心想此地之人都乐意与贺家结交,可眼前这少年不但不领贺公子的盛情反倒恶语相向,都愤愤不平。

“不知好歹的东西!”

贺公子随行之人中一名汉子见公子被欺心中不平,正要起身却被他拦住。

“既然小兄弟不领情那就请便……”

却见那少年“哼”了一声坐在自己桌子上,这时小二已经将他要的菜尽数端上来,摆了满满一桌。少年拿起筷子看着这些菜,刚刚夹了几口尝了一下,只见他忽然眉头微皱,随后噗的一声尽数吐出。一拍桌子大声嚷道:

“小二!”

那店小二见状赶忙跑过来问道:

“公子,又怎么了?”

“你们这些饭菜,是给人吃的吗?”

此话一出,满座皆惊,这可是此地最大的酒楼,桌上这些也是这里最有名气的几道菜,不想这少年竟说出这般话来。

第一百章 不打不相识

小二一见生气道:

“公子,咱这几道菜可是咱店里的招牌菜,如果您觉得不合您胃口那您就去别家看看……”

这少年一听立刻起身要走却被店小二拦住。

“哎,我说公子,这去哪里吃饭是您的事,可您得先把帐给结了……”

“结什么账,这么难吃!”

“公子,不管怎么说今天这帐你必须先给结了,请您不要为难小的……”

“少废话,让开!”

“公子,这……”

这小二话还没说完,只见那少年手中马鞭一扬正要抽在那小二的头上,只觉手腕一痛,见被贺公子紧紧捏住,那小二见状赶忙躲到那人背后恐慌地说道:

“贺公子,您可要主持公道啊……”

“大胆,快放开!”

贺公子没有说话,甩开那少年的手又回到自己的位置。

不料这少年见贺公子放手不但不罢休反而更恼了,直接用马鞭又照贺公子抽去。

却见贺公子起手嗖的一声,两支飞镖已经打向那少年,

少年一惊见飞镖袭来不及躲闪,只听叮的一声,两枚铁珠应声将那飞镖打落。

一名少年跨进店里。

惹事这少年定睛一看,见是在之前在街上将自己的马逼停那人。

这少年遂即眼珠一转,急身上前,一脸惊恐对林正呼道:“大哥救我!”

贺公子看着林正,斥道:“管好你这小兄弟,这开封城可不是任人撒野的地方!”

林正这才知道原来是这少年先惹的事,回身瞪了少年一眼,向贺公子欠身道:“都是误会……请兄台见谅!”

贺公子看着林正,也回一礼道:“这一手铁珠打得可着实漂亮,敢问这位兄弟如何称呼?”

林正见这贺公子不像是仗势欺人的样子,便回道:“在下姓林,单名一个正字……”

“林……正,好名字,在下福瑞镖局贺申亭,不如赏脸过来坐下喝一杯如何?”

林正听了一脸尴尬道:“我……不会喝酒……”

“江湖儿女,岂能不痛饮几杯,来来,林兄弟不要推辞……”

林正见这人爽快,不好推辞,只好过来。

“小兄弟,你大哥都过来了,不如赏脸也过来喝几杯?”

这少年一听不服道:“喝几杯就喝几杯,谁还怕你不成……”

这少年说着上前坐定。

“小兄弟如何称呼?”

“叫我祝英吧……”

“好、好,名如其人,小兄弟看着虽小小年纪却是英气逼人,好名字……”

贺公子给这二人一人满上一碗,林正看着这酒,不知道喝还是不喝,正犹豫间却见祝英端起酒碗咕咚几声,一饮而尽,心中暗暗佩服。

“哈哈哈,果然人不可貌相,祝兄弟海量……”

结果话没说完就见祝英趴在桌上起不来了。

林正端起酒碗喝了一口,只觉喉间一股辛辣之感,可也不好表现出来,放下酒碗,说声好酒!

“来,林兄弟,今日你我二人算是不打不相识,来……”。

林正无奈只好端起酒碗又喝一口,这才林正觉得这酒比之前稍稍减了些辛辣之感,反而尝出一丝醇香。

贺公子见和林正聊得投缘,便邀请林正和祝英去府上做客,林正却以祝英酒醉不便登门为借口说先去客栈留宿。

贺公子告诉林正,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可以去福瑞镖局找他,然后付了酒钱让小二等会帮着林正将祝英送到客栈,说完便带着那几个人回了。

这小二刚上来抓起祝英一只胳膊,却听祝英闭着眼睛斥道:“别动……抽你!”

这小二吓的赶紧往后退了几步,对林正一脸苦笑道:“公子,这……这公子小小年纪,却凶神恶煞的,让人看着害怕。”

林正摆手说没事,然后拉起祝英一只胳膊搭在自己肩上,另一只手揽住祝英由小二领着去了附近客栈。

林正和小二将祝英扶到房中,那小二如释重负,正转身要走,却被林正叫住,给了些散碎银子,让小二将二人的马照看好,这小二一听,拍着胸脯说包在他身上,让林正放心,说罢屁颠屁颠地出去了。

林正关上房门,见祝英已经沉沉睡去,正想问祝英喝不喝水,结果还没开口,只觉得醉意袭人,身子一软,伏在床上也沉沉睡去……

睡梦中,林正摸到一个软软的东西,仔细一看,是祝英的胳膊,心中疑道:“这小兄弟也会武功,怎么这胳膊这么软,看来也是个花架子……”接着又沉沉睡去。

等这二人一觉起来,已经是第二天了。

林正见祝英仍是昏睡不起,过去喊他起来,结果见祝英脸红非常,伸手一探脑门只觉烫手。

这下难住了林正,本来打算和祝英就此告别,而现在祝英受了风寒这可怎么办?

等祝英醒来,只感觉浑身乏力头晕脑胀,见这房中只剩下自己,突然鼻子一酸,泪珠滚落。用被子将头蒙住,呜呜出声。

“啊哟、喲……好烫……”

林正捏着一碗汤药进来,一放到桌上,赶紧摸着自己双耳,口中连连说着‘好烫、好烫’。

“祝兄弟,快起来,把这汤药喝了……我说你跟我一样不会喝酒瞎逞什么能……”

林正说着上前拉开祝英被子,吓了一跳,只见祝英满脸泪水,双眼泛红。

“祝兄弟,你是不是又难受了?来,先把药喝了再说……”

祝英忽然问道:

“林正,你我二人只是萍水相逢,你怎么不走?”

林正无奈道:“我本来想走,可见你小小年纪却跟我一样独自在外,觉得可怜,就只好等你病好了再说……”

祝英盯着林正,淡淡一笑。

“看你人愣头愣脑的,没想到心肠倒是挺好……”

林正瞪了祝英一眼,斥道:

“我再愣头愣脑也不会像你一样,不会喝酒还装模作样假装自己海量……”

林正将药端过来,见祝英好像正想着什么,一脸怒色。

“林正,我估计是那姓贺的在酒里下药了?”

“别瞎猜了,人家大夫都说了,你这是喝醉了酒,然后出来受了风寒……吃了这几幅药发发汗就好了。”

“可我怎么一碗酒就醉了,我看别人都是大碗一碗接一碗都没事?”

“要是酒里下了药我怎么没事?咱两估计都是第一次喝酒……你喝猛了当然醉的快,来,先把这药喝了……”

祝英听着觉得林正的话应该没错,便接过药碗闻了一下眉头紧皱,刚喝了一口只觉苦涩难咽,赶紧将药碗塞回林正手里。

“好了,我喝完了……”

林正一见气道:

“你这是尝药呢还是喝药呢?快把药全给喝了!”

祝英执意不肯,无论林正怎么劝都没用,只见林正邪魅一笑道:

“祝兄弟,等下可别怪我……得罪了!”

说着趁祝英不防,出手点住祝英穴道。

第一百零一章 牛刀初试

祝英见林正忽然点住自己穴道,急道:

“林正,你要干什么?”

林正假装一脸凶恶道:

“干什么,等会儿就知道了……”

说着一手端起药碗一手捏住祝英小脸,见他张嘴,便将那药碗放在祝英嘴边。

祝英紧闭双眼,一脸痛苦,呜呜轻哼着示意抵抗,林正不理,硬是将一碗汤药给祝英灌完,一滴不剩。

林正给祝英灌完药见他仍是眉头紧缩,紧闭双眼,泪水急流。

“都喝完了,至于吗?”

祝英睁开眼,看着林正,一脸感激道:

“林大哥,你真是好人,之前言语上多有得罪,请林大哥见谅……”

“这不就对了吗,早喝完早好……害我费这么大劲……”

林正过来给祝英解开穴道,不想刚一解开竟被祝英狠狠扇了一耳光。林正捂脸满脸疑惑,没等开口就见祝英当即变脸,哭着骂道:

“你这人真是呆子,哪有人这样喂药的?这还罢了,你都不能让我缓下气吗?刚才一个药渣卡在我喉咙里,你知不知道,刚刚差点被你给呛死!”

林正摸着脸偷偷用余光偷瞄了一眼药碗,见碗底留有一些药渣,知道这一巴掌挨的不冤。

见祝英仍怒气难平,只好连声道歉。

“祝兄弟,实在对不住,我这也是头一回给人喂药……你别生气了,这样,我出去给你买点吃的……”

林正出去找到那个卖汤包的摊子,给祝英买了一些带回去,祝英这才怒气渐消。

“祝兄弟,你家在哪里?怎么不回家?”

“江湖儿女,四海为家,你不是也在外面不回家。”

林正一时语噤,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想了想才说道:“我……我没有家,也不知道爹娘是谁……”

祝英见林正说的恳切中夹杂着苦涩,知道这话肯定说到林正痛处,便岔开话题道:

“你是南方人?”

林正没有回答只是点点头,祝英看着林正上下大量了一番。

“我看你倒像是个北方汉子……”

“也许吧,谁知道呢……”

后面几服药祝英虽然仍是喝的艰难,可也算是勉强喝完,没等这几服药吃完,祝英的风寒已经退了。

祝英问林正准备去哪,林正说不知道,祝英说让林正带自己去南方玩玩,自己长这么大还没怎么去过。

林正想了想,也只好答应了。

这二人出了客栈,想到二人的马还在那酒楼,便往那酒楼去了。

那小二远远看到林正过来,正准备上前却看到祝英也跟着,便收住脚步不敢上前。

祝英冲他喊道:

“小二,过来!”

那小二一看躲不开,只好硬着头皮过来。待他上前还没等开口,就见祝英斥道:

“怎么,看见我们了还杵着不过来,怕我活吃了你?”

这小二赔着笑脸赶紧解释“公子别误会,这不今天店里也来了几位爷,看着不是善茬,小人怕怠慢了闹事……”

“行了,小二哥,麻烦去准备几个好菜,再把马喂一下,我们吃完了要走……”

这小二听了刚一转身就听祝英喝道:“记住了,敢再像上次那么糊弄我,小心抽你……”

小二赔笑道“小的哪敢”,说着将二人请进去后急身往后面去了。

“现在这人,真不知天高地厚,毛都没长齐都学会裝爷了……”

这二人听了闻声一看,见是几个道士,也就没理。

只见这几人中一个小道士看着林正,探着脑袋看了一会儿急声道:

“就是他!”

旁边两人疑道:“怎么,那人你认识?”

“这就是咱们那天去少林途中,我解手时碰到的,害我尿了一手那野小子!”

这小道士说着过来看着林正,不屑道:

“你是少林弟子?”

林正看这人这才想起这就是那天在那树林里碰到的那个小道士,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也就没理。

“我问你话呢?”

“你这道士烦不烦,你见过哪个少林弟子有头发的?”

这小道士被祝英一说倒不要紧,却听周围食客都是一阵哄笑。

这小道士登时红着脸斥道:

“你又是哪里蹦出来的野小子?”

“那请问你又是哪里蹦出来的野道士?”

“岂有此理!你知道我谁吗?”

“我管你是谁,不就是个野道士吗,有什么好炫耀的?”

“嘿,你这野小子,我看你是成心找事!”

这小道士说着拿手去指祝英,却被林正拿筷子在手腕上敲了一下,这小道士赶紧将手缩回。

“好啊,还想动手,那道爷就陪你耍耍!”

说着正要出手,却听另外两人劝道:“别再惹事了,上次的事才过去多久难道忘了?”

小道士不屑道:“打不过一个大和尚,还打不过两个野小子?”

林正见桌上刚上了盘油炸花生,便捏了一颗顶在拇指端后。

“小子……”

这小道士说着,只觉得鼻子一痛,用手一摸只见一手的血,更是暴跳如雷,立即挥剑来砍。

林正稳坐不动,见剑刃从肩头看落,便拿刀在背后一挡,顺势向后一桶,那小道士后退几步跌坐在地。

“师兄,还不快来帮忙!”

那二人一见,急上前扶起小道士,过来冲林正斥道:

“他和你闹着玩,你还动真格的!”

“拿剑砍人都是闹着玩?那杀人岂不成了儿戏?”

这道士被林正说的无言以对,更是气恼。

“小子,你哪门哪派,报上名来!”

“你先说是师从何人我就告诉你……”

还不等这人说话就听那小道士泣声吼道“我师父乃是青松道长首徒谭方道长!”

“覃方……呵,青松道长大名倒是如雷贯耳,可你说的这覃方是什么,没听说过……”

“好啊……我师父大名谁人不知?就连少林慧承大师都要给我师父几分面子,你竟敢敢辱我师父!”

祝英见他们点的菜已经上了几道,便对这人斥道:“我们要的菜都齐了,你能不能别在这叨叨了,打扰我们吃饭……”

这道士一听当即拔剑在手,怒声骂道:

“让你们吃!”

说着一剑砍下,将桌子应声劈开。酒楼里食客一见,纷纷奔出门外。

林正一把将祝英推开,顺势身子后倾,拿刀在那道士背后一拍。这道士不防,扑在地上。待到起身饭菜沾了一脸。

这三人见林正身手不俗,单打独斗怕难有胜算,当即合力上前围攻。

祝英见林正以一敌三,故意高声道:

“堂堂武当弟子,三人合力欺负一个无名小辈,这场面难得一见啊……”

第一百零二章 那书生果真厉害

那道士一见,更是恼怒,气急之下,拔剑刺向祝英,却见祝英手中马鞭一扬,打在这道士手腕。顺势脚尖在这道士腹中一点,这道士腹中吃痛,往后一闪。那二人见了也是暗暗吃惊。

那小道士急道:“小子,关你什么事,别多事!”

祝英顺手提过来一把凳子坐定,不屑道:“行,我不插手,就凭你们三个酒囊饭袋也定不是我林大哥的对手!”

林正看着这三人心中稍微有点心虚,这还是第一次和人过招,而且是以一敌三,心中上下打鼓。林正曾亲眼见林楠被人围攻致死,心中阴影这么久仍未除去。

这三人见林正迟迟不动,以为林正胆怯,互相使了一个眼神,便移动脚步将林正围住。

林正心中乱跳,忽然听背后一声急响,只见一剑刺向林正后背,林正急着转身不想另外两剑同时袭来,无处可躲。

林正试着提身一跃,竟直直跃起,这三人见势剑端急挑,林正一惊,只觉身子下坠,眼看将要被这三把剑贯穿,情急之下猛地身子一翻,出刀砍向三把剑身,只听铮的一声,三把剑被拦腰砍断。

待得落地,这三人将断剑扔在地上,大声喝道:

“凭着刀剑之威算什么英雄,有种来和我们拳脚上一较高下!”

林正一听,将刀收起递给祝英。

祝英却不接,反而冲那三人骂道:

“你们这三个牛鼻子道士,这是打架又不是比武,怕的话就认个怂赶紧滚,哪儿这么多废话!”

这三人一听也一时无法反驳,本想逃走,可见围观者众多,就这样逃了岂不是比少林那次更丢人。

这三人挺身上前,合力向林正袭来,林正急身一闪,分袭那两人,那小道士一看,急急一掌向林正胸前打去,林正摆脱那二人缠斗,双掌齐出,小道士一声惨叫,应声飞出门外。围观众人急忙躲开,见那小道士重重摔在地上,倒地不起。

“死人了,死人了!”

只听围观众人一阵惊呼,那小道士挺了挺身子,一命呜呼。

“师弟、师弟!……还我师弟命来!”这二人见师弟横死,更是杀气陡增,掌下生风。林正凭着公孙长罡所授掌法和这二人对打,竟不落下风。

什么,我杀人了?

林正刚才双掌齐出,蕴含着极大的内心,他怎能知道圆空传授的乃是少林至宝易筋经,又得公孙长罡亲传武当掌法内功,况且还有那老前辈注入的真气,加上这几年来林正一直在勤加苦练,都是少林武当两派最纯正的内功心法,这功力自不用说。

由于从没和人对过招自然不知自己的功力深浅,还以为自己跟当年被师叔带着逃命时的身手差不了多少。这一出手,那小道士怎能受了?

林正瞥见那小道士死在自己掌下,竟一时难以相信,见这二人一心为师弟报仇,出手更加凶狠,招招暗含杀机。

想罢手是不可能了

“住手!”

忽然听门外传来一声厉喝,一个一袭白衣之人从门外闪进来,出手将那二人甩向身后,却见林正一掌向自己打来。

林正刚才急着出招,来不及收手,竟和这白衣之人对了一掌。

白衣之人被林正掌力震得后退两步,等勉强站定见林正仍是提着双掌,原地站定。心中骇然。

而祝英却偷偷瞧见这人和林正对过掌后,将右手藏于身后紧紧握住,微微颤了几下。

“铁笔书生!……书生前辈,我师弟无端被这小子一掌打死,还望前辈替我们讨个公道!”

“铁笔书生!”围观众人不知谁惊呼了一句。

林正听旁人称这人‘铁笔书生’见这人一袭白衣却生的面黑,手执一杆铁笔,气势凛然。

铁笔书生见林正没有上前,这才上前几步,上下打量了林正一番,只觉眉宇间有点眼熟,可从未见过此人。

“看似年少,出手却着实凶狠,你师从何人?”

林正没有理会,回过身拉起祝英要走,却见铁笔书生上前喝住。

“站住!如若不说,书生现在就要替这小道长讨个公道!”

铁笔书生说着将手中铁笔横在林正祝英二人当面,林正一见当即恼道:

“假仁假义!”

说着一刀将铁笔隔开,正要抬脚往出走,却听书生大喝一声:

“放肆!”说着提笔袭向林正。

林正见那铁笔攻来,当即拔刀向那铁笔一击,火星四溅。

这书生一见连忙起笔点向林正左肩,林正收刀一挡,一招横贯长空。

那书生竖起铁笔一挡,只觉得十指一震,心中暗暗吃惊。

林正忽然收刀,盯着铁笔书生道:

“不分是非黑白贸然出手,书生白丁有什么区别?”

、“你这是何意?”

“我和林大哥来这里吃饭,他们无端上来就要跟我们动手,技不如人白白送死,怨得了谁?”

这时围观看客和店里小二都纷纷站出来为林正祝英二人说话,铁笔书生一听当即怒斥那二人道:“他们说的可是真的?”

那二人自知气短理亏,不敢做声,只微微点了下头。

“不学无术的东西!仗着武当的名号惹是生非,害书生我也跟着白白丢脸,快滚!”

那二人一听急忙逃出门去,将那小道士的尸身抬上马背,骑马离开。

“少侠,刚才是书生鲁莽,误会了,请少侠莫怪……”

林正冲书生嗤鼻‘哼’了一声,给小二丢下银子才和祝英出去,牵过那小二早拴在门外的两匹马自顾离去。



林正和祝英一路南行,祝英见这次林正话少了好多,时而莫名一脸恨意,时而兀自发呆一脸苦楚。

“林大哥,你是有什么心事吗?”

林正摇摇头,看着前方,眼里尽是愁苦。

“有什么话你可以说出来……心里能好受些……”

“今天那书生……与我有着深仇大恨……不共戴天!”林正说着突然切齿恨道。

祝英一见,万分吃惊,凑近了一些问道:“那你今天为何不取他性命?”祝英说着突然又怯声问道:“林大哥,你是怕不是他的对手吗?我看你今天倒像是占尽上风……”

“那人自称书生你还真以为他是个书生?此人江湖人称‘铁笔书生’,手中那杆铁笔好生了得,我……我不能为此连累了祝兄弟你!再说,有些事还需等弄明白了再说……”

“那好吧,林大哥,你这刀可真是把好刀,一刀下去那三把剑被应声砍断,哈哈哈,林大哥,你没注意到,那三个牛鼻子道士当时脸都绿了……”

林正听了没有发笑,反倒一脸正色,将刀递给祝英。

“你看了这把刀,也就能知道我当时和那书生对打时的心情了……”

祝英不解,接过那刀拔出来一看登时脸色煞白,只见那刀身已出现几丝细小的裂纹。

祝英盯着手里的刀,不禁喃喃自语道:“那书生果真厉害……”

第一百零三章 故地重游

林正这刀已不能再用,又不知道去哪里能弄到好刀,忽然一个念头在脑中闪过,二人便改道去了林正和林楠以前藏匿的小竹村。

幸亏有祝英这一路跟着耍宝作怪,陪他聊天谈心,林正这心情才渐渐好转。

到了地方,祝英见到一大片竹林,一脸兴奋,下马让林正牵着两匹马,自己在竹林里步行。

“林大哥,你这身本事跟谁学的,这么厉害?”

“这个……”

“怎么,对我都不能说?算了算了……唉”

“林大哥,这里好多竹子,我之前基本就没怎么见过……你闻这竹林里有一股清幽的味道,闻着好舒服……啊!”

祝英说着突然一声惊叫,林正慌忙从马上跳下,过来见祝英捂着右肩下方。一条银环蛇在地上徐徐游走。

林正见前面有一处破庙,赶紧将祝英扶过去。祝英的脸色已经发白,步子也渐渐不稳,林正扶着祝英坐下,坐在祝英背后,将嘴贴在祝英背上吸了一口毒血,接着不由分说去扒祝英衣衫。

不料却被祝英猛地挣开,扯住衣服急回头抽了林正一耳光。

林正满嘴都是刚吸出来的毒血,被祝英一打,急着解释,咕噜一声竟将这毒血给咽了。

林正一头雾水,不知缘故,却见祝英已是满脸红晕。

“祝英兄弟,你这时干嘛,我帮你把毒血给吸出来,你打我干什么?”

“你、你不会慢点,我背后有伤,你不是不知道,下手那么重,要死啊!”

祝英看着林正突然急道:

“什么?你替我把毒血……啊!你刚才把吸出来的毒血又给咽进去了?”

林正也才反应过来,赶紧俯身去咳,可哪里还能咳出来。

祝英急道:

“你不要命了,这是银环蛇,你帮我吸出毒血你会死的……这下倒好,估计我没救得了还把你给搭进去了……你这呆瓜,傻啊你!”

“好了,既然已经活不了了,两人一起死还不如让你活着,来,赶紧脱衣服!”

祝英一听怯道:

“干什么”

“脱了衣服我好给你吸出毒血啊!干什么……”

“哎,别、别……别,我自己来……”

祝英说着侧过身去,偷偷看了一下林正,说道:

“我自己来……你转过脸去,我这前胸有一块疮疤,甚是恶心,你还是不要瞧见的好……”

“哦,原来是这样,那你快点。婆婆妈妈,像个女人!”

“废话,我本来……不疼,让你一说就更疼了……你还不闭嘴1”

“好好好,我闭嘴……你麻利点!”

林正说着见祝英松开衣带,露出右侧后背,背上的伤口已经发紫,情急之下,忙上凑上前用嘴把毒血吸出来。

不想祝英突然一声娇嗔,双眼紧闭,打了一个哆嗦。

林正吐出一口毒血,问他道:

“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忍着,能有多痛……”

说罢又上嘴帮祝英吸血。

这样连续几次过后见吐出的血水也已经颜色正常了,林正这才放心道:

“好了,你死……死……不了、了……”

说着身子晃了两下一头栽倒在地。

祝英听他不再说话,赶紧回身一看,见他满脸乌青,嘴唇发紫。

祝英见林正这般景象,怕是活不成了,想到林正这段时间来对自己的关心照顾,心中痛如刀绞,爬在林正身上,砸了一下林正的胸膛放声痛苦。

“林正,林正,你不要死,你不要死……”

说着又在林正胸口捶打了几下,只听林正咳嗽了几下,一脸痛苦。

“没被毒死都被你给锤死了,哎呀……”

祝英一见,赶紧扯住林正,确认林正没死又在林正胸口狠狠锤了一拳。

“祝兄弟,你不想让我死还是关心我?”

“你现在就去死!”

祝英见林正脸色逐渐转好,不到一会儿就像没事似的,等林正身上的毒消了,祝英奇道:

“这蛇是银环蛇啊,这毒还自己能解?”

“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最近几年间,毒虫见我都不敢上前,我也觉得奇怪……”

“那你小时候遇到过什么奇人异士没?吃没吃过什么灵丹神药?”

林正想了想,恍然道:

“对了,你一说我倒是想起来,在我小时候,途经一个叫顾家庄的地方时,曾经遇到过一个特别古怪的老婆婆……”

“什么样的老婆婆,你现在还记得吗?”

“我只记得那老婆婆好像是唐门的,我听别人叫他‘唐三姐’,拄着一柄鹤头铁杖……”

“你说的可是‘唐门三姑’?”

“哦,对对,那顾家庄少庄主叫他唐三姑的……”

“难怪!她是唐门门主,无论是她这人或是唐门,江湖武林谁都不敢招惹!”

“唐门这么厉害?”

“当然,你行走江湖多年,不知道江湖武林中有一门一宗?”

林正想了想,晃晃脑袋,无奈道:

“这个还真不知道,没听人说起过……”

“这一门一宗,一门指的便是唐门,下毒,暗器,名震天下,而这一宗,便是域外的‘霓澜宗’了,特别神秘,听说全是漂亮女子,混在江湖中难以发觉,而她们的靡音律、霓裳飞羽、飞天凌云步都是武林绝技,可以说是见者不死即残,出手果敢狠辣,有仇必报,因而这一门一宗,在江湖中无人敢惹……”

“没看出来啊,祝兄弟,你这不是江湖中人,怎么知道的这么多?”

祝英拍了一下林正的肩膀得意道:

“兄台,不是人人都像你这般,如木头一样呆……”

到了这会,这二人身上的毒也退了,便继续赶路。

这两人行了不就,到了林正和林楠当年藏身之地,这么久不见,这里已经荒了,以前的院落早已经长满了杂草,院子的围栏早已朽败不堪,房屋已成为一片废墟。

林正看着这些,再想起当年和林楠师叔二人在此假装父子相依为命,登时双目泛红眼眶湿润。

林正带祝英来到自己小时候练功的树下,看着这棵树上自己以前练石子的树洞,感慨万千。

这树旁有一座无名坟堆,林正跪地拜了三拜,正色道:

“师叔,正儿回来了……”

“林大哥,这里……埋着你师叔?那你师父呢?”

“我师父在更早的时候就被人联手害了……”

“你师父到底是谁?你是哪门哪派的?”

“好兄弟,事到如今,我也就不瞒你了,我是麒麟门的弟子,我师父是麒麟门掌门郑浩珣……”

“麒麟门,啊……我听说过,很早的时候听说是……”

祝英说着突然停声,看着林正不敢再往下说。

第一百零四章 天诀现世

见祝英说着一脸为难,林正倒是宽慰道:“祝兄弟,什么话你说,我不介意……”

祝英这才迟疑着说道:“听说麒麟门……勾结前朝余孽,最后被江湖各派……联手灭门了……”

林正听了苦笑一声道:“什么勾结前朝余孽,无非是人人都贪那天诀,找了个正大光明的借口罢了……”

随后林正便将这些过往一一说与祝英,祝英听完,这才明白林正为什么那天见到铁笔书生会有那么大的反应,便拍拍林正肩膀安慰道:

“林大哥,别难过了,林楠师叔他们知道你现在活的好好的,九泉之下,也安心了……”

“小泽还没有找到,师叔交给我的事还没完成,若是有一天带着小泽来此,让他知道自己的身世,估计这样师叔才能安心……”

“小泽?麒麟门除了你还有人活着?”

“小泽现在生死不明,更别说他的下落的……”

“可是……林大哥,你想好了没有,这天诀一出,是非难躲……”

“我想好了,掌门爷爷,师父师叔为此身死,我曾答应过师叔,就一定要做到!”

“好吧,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就听你的吧……”

“祝兄弟,等过几天你便回家吧,别到时候跟着我反倒连累了你……”

祝英一听立即出手揪住林正耳朵,厉声斥道:“林正,你这说的什么话,敢小瞧我祝英!”

林正赶紧拉住祝英的手,连连求饶:“祝兄弟,千万别误会,我和这天诀都是惹祸由头,别到时候给你惹上大麻烦……哎呦,你轻点……”

“哼,能惹上什么麻烦,说到麻烦,我倒是惹了一桩天大的麻烦……”

见林正连连求饶,祝英说罢才将手松开。

“天诀天诀,一把破刀有什么稀奇的,快拿出来让我瞧瞧……”

林正找东西在树下挖出一个用紧紧包裹着的盒子,打开后,见里面有一本刀谱,一把刀。

祝英急上前拿过那刀,端详了好一阵,疑道:

“这便是那天诀?”

林正接过天诀,试着使了几招,只觉这天诀刀沉势猛威力惊人,见祝英拿着先前那把刀袭来,林正拿天诀出招一击,只听铮的一声,祝英手中拿刀应声断裂,二人都是一惊,同声叹道:果然好刀!

林正将天诀递给祝英,再上前准备挖开林楠的坟堆,祝英见了拉住林正,惊道:

“林大哥,你要干什么?”

我想将师叔的尸骨挖出来,带回麒麟门……

傻啊你,林楠师叔已经安葬于此,你又何苦要惊扰他老人家?不如就让他在此安歇,咱们每年记得来给林楠师叔烧些纸钱,不好吗?

林正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这才为难道:

“还是祝兄考虑的周祥,我又犯蠢了!”

“你不蠢,就是傻了点!”

这二人将林楠的坟堆收拾了一下,再此拜过。

“林大哥,你这刀法我没怎么见识过,可你这内功和拳脚功夫倒是挺厉害的……”

“那不是我厉害,是那个小道士武功太差,才被我一时失手打死……”

“那你和那铁笔书生对了一掌有什么感觉?”

“没什么感觉,他不也没事吗……”

“没事?我偷偷瞧见,他和你对了一掌,被你掌力逼退了几步不说,手都在抖呢……”

“你可别瞎说了,我练的这些是公孙道长教我的,都是一些简单的吐纳之术和基础的内功心法,哦,对了,还有少林的易筋经,只可惜我只学了十二式,剩下的六式都给忘了,更别说那全部的一百八十式了……”

“一百八十式?易筋经?”

“嗯,是那前辈亲口告诉我的……”

“不对吧,易筋经哪有一百八十式,我之前听姚伯伯说起过,好像只有十二式……对的,只有十二式!”

“怎么可能?那大和尚怎么会骗我,他……”林正说着突然想到那大和尚吃肉喝酒,一想到这里更觉得祝英的更靠谱些。

“难怪你那天和那铁笔书生对掌时他敌不过你,你这是偷学了武当少林两派纯正的内功心法,林大哥,你可真是傻人有傻福……”

祝英笑着说道,却见林正一脸正色眉头紧锁,又赶紧改口:“不对不对,是好人有好报!”

“不行,我得上少林找那前辈问个清楚!”

“傻啊你,这易筋经何等珍贵,多少人想学都学不到呢。”

“问什么?你问了然后去少林当和尚吗?”

“我……可这样岂不是成了偷学少林武功?”

“你这已经偷学了,现在又能怎样?去让人家废了你这一身的功力?”

“林大哥,你这轻功却差的厉害……”

“轻功,这个我没学过……也没人教过我……你怎么知道?”

“你看你和那三个牛鼻子对打时,你是情急之下才跃起来的吧……而且咱两初次见面,你过来的时候我见发现你这轻功太差,连我都比不上……”

林正听他说到这里,反口斥道:“你这小小年纪就知道学会仗势欺人,看你那天骑马在街上横冲直撞,还挥着马鞭到处打人,你可真是蛮横……”

祝英突然一跺脚,脸红道:

“哎呀,你快别说,那天丢死人了……我骑的那马受惊了,我一时驾驭不住,幸亏在街上遇上你……唉,林正,你把话说清楚,我哪里挥着马鞭打人了,我是见街上的人躲闪不及,这才故意挥着马鞭驱散他们的……”

“原来是我误会了……不过要不是这误会,咱两兴许还不认识,哈哈……”

林大哥,你那打铁珠是跟谁学的,不如你教教我……

“这个……”

“我不白学,你教我打铁珠,我教你轻功好不好?”

“你?你估计也就比我稍微强点,还教我……”

祝英听了当即,起身直跃到树上,林正一见,大惊失色,急道:

“你跳那么高干嘛,快下来!”

祝英没有理会,反而再提身一跃,快到了树顶,林正看的后背一凉,心里发虚。

“快下来,小心摔断腿,到时候你还怎么行走江湖!”

祝英一听纵身一跃,飘然落下,过来瞪了林正一眼骂道:

“我才没你那么呆呢!”

第一百零五章 路遇不平

林正一脸惊愕,没想到祝英轻功如此厉害。

“祝兄弟,你这轻功这么好,跟谁学的?”

祝英白了林正一眼,转身说道:“不告诉你!”

“你看,不如我教你打铁珠,还有软鞭……你教教我轻功,怎么样?”

“刚才不是还不稀得学吗?”

“这不是有眼不识泰山吗!”

“你这是有眼不识金镶玉!”

“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行了吧?”

祝英一脸不屑道:“那好吧,看你这么想学,那就先给我磕三个响头,再喊声‘师父’吧……”

林正一听当即斥道:

“换不换,不换拉倒!我两个换你一个,我还亏呢!”

“那好,我说,你可记好了啊,我这人很没耐心的……你先提气运功,将内力灌注于双腿、脚底,借助脚下的东西,借力使力……”

林正听着试着一跃,竟直接跃上祝英刚才两下才跃上的树顶,林正大声高喊道:“祝兄弟,这怎么样下来?”

“仍旧要提气运功,初练时下来一定要躬身提气……”

结果话没说完,就见林正急急跃下,落地时却没有站稳,跌坐在地。

“你着急干什么,我还没说完呢!”

“你要学着控制自身内力,你琢磨一会,我坐这儿休息一会儿……”

祝英见林正虽然每次都跌得不轻,却学得很认真,不时过来向祝英讨教一番。

“爷爷,那个哥哥在干什么呢?跳来跳去的?”

“那哥哥在练功呢……”

祝英闻声看去,见是一个老人和一个小女孩牵着一头牛经过。

看着那一老一少,祝英忽然想起自己的爷爷,这次离家出走已经好久了,不知道爷爷知道了会不会着急?

“林大哥,咱们该走了……”

林正一听这才过来,一脸兴奋地冲祝英喊道:

“祝兄弟,我练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林大哥,我和你说个事……这次出来这么久,我想我爷爷了,我想去看看他……”

“也好,这里也不便久留,咱们一会儿去找间客栈住下,明天一早就走。”

祝英开始怕林正不愿和自己一同前去,还有点担心,见林正这么说,心里一喜,拉着林正不禁说道:“你这人真好……”

林正一听也是一脸得意道:

“当然了,不过我觉得祝兄弟你这人虽然脾气暴躁了一点,而且还动不动出手打人,除此之外,都还不错……”

祝英眉头一挑,继续问道:“然后呢?”

“除了我所熟识的人,你是唯一一个让我让我觉得亲近的人,如不嫌弃,咱二人结为异姓兄弟,祝兄弟意下如何?”

祝英立眼皱眉斥道:

“呸,谁愿你做你兄弟!”

说着径直过去骑着马就走,林正不知道哪里说错话惹他生气,赶紧骑上马一路追去……

这二人离了小竹村,留宿了一夜,次日一早就动身赶路。



当二人行至安庆,正在街上牵马闲逛,只听一阵喧闹的嘈杂声,集市上的人皆慌乱地躲在道路两侧。

只见一大队人马护着一架马车经过闹市。只听有人对马车里道:“侯爷,已到安庆府了,先去哪里?”里面有人应到:“先去拜会故人,去武德将军故里”话音刚落,就见窗帘被人掀起,祝英见马车里坐着一名老者,留着胡子花白,身着官服。

祝英看到右手边有一座酒楼便拉这林正说进去尝尝这家饭菜如何。林正听了遂即跟着他往店里去了。

二人坐了一会,还没等菜上齐,只听见一声:

“呦,此人背上之物好生奇怪,看着像是刀剑之类。可这说是剑吧,这剑身没这么宽的,说是刀吧,又没这么直的?”

林正一听知道他们在说自己背上的天诀,当他用余光瞟过,见他们其中一人穿戴讲究,身着劲装,腰间佩着一把剑,剑鞘和剑柄做工考究只是装饰有点复杂,虽不是价值连城也定是价值不菲。旁的是随行的几个小厮。

林正见他们说着向这边围过来,心中立即警觉起来。

不想那公子竟直接过来和他们坐在一桌,冲林正不屑地上下打量了一番。见他衣着朴素,也是个普通百姓,便很是无礼地说道:

“小子,你这身上所背何物,看起来好生奇怪……”

“普通之物,没什么稀罕……”

“既然没什么稀罕,可否打开让小爷一观?”

“虽不是稀罕之物,可也不是你能随便一观的……”

“你这人,好生奇怪。小爷只是好奇,又不贪图你这东西,只想瞧瞧而已……”说罢便已上手,不想还没碰到,却被林正捏住手腕按在桌子上。

林正起初见他佩着剑,身着劲装,还以为他是武林中哪个好手,因此出手甚重。见他被捏得疼痛难忍连声求饶,才知这人是个假把式,不像是来寻仇的。这才收了戒心,松手将他放开。

不料那人刚被放开便立刻退后,一只手捂着发痛的手腕怒喝道:

“小爷我别说是看了,就是要拿也便拿了,你可知小爷我是谁?”

还没等他答话却被旁边一小厮抢先说道:

“这位可是我们张大人的独子,你们这两个……哎呦……”

这小厮话还没说完便挨了那公子一脚,心中正感委屈,却被那公子骂道:

“你这奴才,你是我爹的儿子还是我是我爹的儿子?抢我的话!他娘的,还说得这么溜,就好像你是本小爷似的!”

这时,祝英放下筷子一脸惊讶道:

“原来是张大人的公子……刚才我这兄弟有冒犯之处,还请张公子多多包涵……”

“好说,把那东西打开让小爷一观,小爷若是喜欢,拿去把玩几天再还与你,若是平常之物,小爷也不稀罕,让你们拿走便是!”

林正一听,这人好生霸道,别人的东西反而像是他的一样。看来这种事他也不是第一次,本想出手教训一番,却见祝英起身将筷子拍在桌上。

众人以为他要动手,吓了一跳。却见他起身后反而指着林正一通斥责。

“我说你这人怎么这般固执,这位是张大人的犊子……”

那公子一听,拔出佩剑,勃然大怒道:

“你敢骂小爷?不想活命了!”

祝英满脸疑惑地说道:

“公子就是知府大人的犊子啊……”

“‘独子’,不是‘犊子’!”

“就是‘犊子’啊……没说错啊”

“‘独子’便是唯一的儿子!”

“对啊,这不还是‘犊子’吗?”

祝英忽然假装明白道:

“公子,我们乡下人,这口音难免与你们不同,我们那就叫犊子……绝不是骂人的话,公子误会了……”

“哦,原来如此,还以为你刚才是在骂小爷呢……”说罢便将剑收回鞘中。

“这张大人的犊子……不就想看看你那背着的破烂玩意吗,咱们这么多人在这,还能看丢了不成?”

林正一听这话有些气恼,这是随便给人看的吗?这祝英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第一百零六章 惩治恶少

那公子听祝英一番话便顺着说道:

“就是,还能看丢了不成……”

祝英又说:“你想,这要是让张大人的‘犊子’高兴了,那张大人就高兴,咱哥两在这地方也算是有个靠山了……你说是不是?”

那公子一听也随即说道:

“就是,别说往后,就现在,你们这顿酒菜,这一大桌子的,看你们两个乡巴佬也定是付不起的,本小爷给你们免了……”

这时,一旁偷听的店主不答应了。赶紧上前,低声恳求那公子道:

“公子,这……不如让这二位客官先把银子给付了吧,他们喝酒哪能让公子破费……”

“滚蛋,这里哪儿轮得到你这老小子插嘴!……不对,你这话好像是让小爷我给你掏银子?”

那店家登时吓得颤颤巍巍,口中不住说道:

“不敢不敢,哪敢让公子破费……”

林正和祝英没想到竟会生此事端,便赶紧掏了银子,塞给店家。也不让找零,让他赶紧躲开,以免再生事端。

这公子起先以为这两人真是普通之人,可见他们出手甚是阔绰,想必那林正身上定是不俗之物,心里暗暗笃定;这说不定是件稀罕宝贝,今天非搞到手不可!

那店家没想到这二人真把银子给了,而且甚多富余。赶紧上来给二人作揖。

不料却被那公子一把扯住领子,斥道:

“你这老小子,拿小爷的话当什么?”

“是啊,我们公子刚刚都说了,免了这顿酒钱,你还敢拿……这不是拿我们公子的话当放屁呢!是吧公子?”还是先前抢话那小厮接了一句,本想着能讨好公子,不想又结结实实挨了一脚。赶紧溜到后面,不敢多嘴。

那店家求饶道:

“公子,小老儿岂敢……不过这最近手头确实吃紧,再收不来银子,这酒楼可就要典当出去了……这酒楼是小老儿全部家当,当真要是没了,就只好做花子讨饭去了……”

“这老小子着实狡诈,诺大个酒楼缺这一顿酒钱?你没赚到银子?”

“公子,这酒楼看着虽大,可这营生近几年着实难做,公子您每次都是赊账,而且我们这些店家商铺每月都得给公子您缴纳‘孝敬钱’,如此一来,账上就更是吃紧……”

“混账!小爷来你这里也算是抬举你,给你捧个场。你那些饭菜小爷我吃着如同嚼蜡,还敢要银子,你这店中只有酒还算勉强能喝……”

那店家一听赶紧应道:

“公子慧眼,这酒是小老儿专从那别处买来的,陈年佳酿,自是好喝……可这价也是极高,如今只剩下两坛,已无剩余。只怕喝完,小老儿就再无买酒的本金了……”

说到此处,店家一把老泪也徐徐落下。

“着实可怜,哎哟,那你欠我这个月的‘孝敬钱’还没给呢?你说该怎么办?”那公子见老人潸然落泪,不但不觉同情,反倒借故为难。

“什么?公子啊……那‘孝敬钱’小老儿早给了啊,就连下个月的也一并给了……”

这时,只见那几名小厮突然脸色大变,满脸凶相盯着店家,示意不要再说。这公子见店家不再言语似有察觉,转过去问几名小厮道:

“可是你们几个奴才祸了小爷的行当?”

其余几名小厮都看着那个两次抢话均被主子斥责的小厮,那小厮一脸苦笑道:

“公子,我爹说要我再弄点银子多置些地,这不就先替您收了。不过这地租到时候也定是要拿来孝敬公子的……”

剩下的几名听了也赶紧道:“我们也是,我们也是……”

“以后万不能逼得太紧,给人一条活路。要知道‘细水长流’,跟小爷这么久了一点长进都没有!把这帮人逼得真坏了营生,那咱们这‘孝敬钱’就真没了……”

“是是是……公子英明仁义,在我们所见之人中估计除了老爷绝对找不出旁的了……”

你小子这句话小爷喜欢,你看,今天这两脚没白挨吧,一会儿功夫就变机灵了……

那小厮听了赶紧说是。



待这公子回过身,对店家道:

“既然他们先替我收了,你这两个月的‘孝敬钱’就给你免了!”

店家一脸无奈地苦笑道:“多谢公子!”

林正见这帮人竟如此鱼肉乡里,心里怒火冲顶,暗暗捏紧拳头。却见那公子过来,手已搭在天诀上,出手要拿。林正站起身来,对那公子道:

“公子,你看这盘黄焖鸡如何?”

那公子听了顿感诧异,凑上前看着被吃剩下的黄焖鸡,看不出什么特别。说道:

“不就是黄焖鸡吗,没什么特别……”

“公子您再仔细看看,一定要瞧个仔细!”

那公子不知他是何意,将脸凑得更近,准备再看个仔细。不料被林正一把按住头将他整张脸全压在盘子里。

那公子挣脱不得,想求饶奈何嘴里已塞的满是鸡肉,只觉一时难以呼吸。那帮小厮只是看着不敢上前,只敢在一旁作势乱喊。那店家本想上前阻拦,但见林正满脸凶相,哪敢上前。只在旁边瑟瑟恳求道:

“少侠切莫伤了公子性命,不然,小老儿全家性命也将不保……”

林正听了这才放手,待他一松手,那公子直接往后窜出去,狠狠摔在地上,赶紧往外掏嘴里的鸡肉。

等将嘴里的鸡肉全掏出来,祝英立刻哈哈大笑道:

“公子,切莫生气,你可不知,我这兄弟刚刚可是给你看了一道名菜啊……”

林正奇道:“什么菜?”

“这不正是‘霸王别鸡’吗?哈哈……”

这公子一愣,等他反应过来却见另一个小厮过来对他说道:

“公子,这霸王别鸡,不正是说你是西楚霸王吗?”

那公子跳将起来给他当头一巴掌,怒骂道:

“你个蠢货,他哪是说我是西楚霸王,他是在骂小爷我是王八!”

“不错啊,你这小犊子此番倒是醒得挺快啊,这不正和你那奴才一般,打了才能清醒吗……”

“好啊,原来你这小子此前便在耍弄小爷!刚才趁小爷不备竟出手偷袭,看小爷这回不取了你的小命,都给我上!”

说着便拔剑催促着几个小厮,自己却躲着不敢上前。不料想扑通几下,全被林正打趴在地。一个个蜷缩在地上,装死不起。

“小犊子,小心点,你这花拳绣腿还拿把剑出来唬人,小心别伤到自己,还是滚回去做你爹娘的乖乖儿吧……”

虽被林正出手教训,可祝英一番话更是激得他怒火中烧,从小到大哪里受过此等羞辱,当即把心一横,提着剑舍命来拼。

第一百零七章 公堂对峙

见他提剑冲将过来,林正怕他乱剑伤到祝英,遂即起身,不想祝英也是,这二人几乎同时起身,四目相对。只听得‘啊’的一声惨叫,那公子飞身扑过来额头重重磕在桌沿,二人误以为他要自尽,皆是一惊。

待他哭号着爬起来,口中骂道:

“暗箭伤人,算何本事?有种的跟小爷明着来……”

“哈哈,你这小犊子自己不小心把自己变成了老寿星干我们何事?”

那公子听祝英一番话这才觉得额头胀痛,伸手一摸,那额头肿的真如那画里的老寿星一般。

“你们几个还不起来,再装死小爷让你们变成真死!赶紧扶小爷起来,小爷我要取他俩狗命!快扶小爷起来……”

几个小厮一听这话才假装苏醒,赶紧爬起来就去扶他,扶起他后一名小厮悄声问道:

“公子,还打吗?你真要和他打?”

结果被他打了一耳光,遂即骂道:

“蠢货,打不过我还不能壮壮声势!快走……”说罢便率众小厮夺路而逃。

林正问祝英道:

“刚才你出手好快,我竟没有察觉到……”

祝英一脸诧异反问道:

“难道不是你出的手?”

两人几乎同时“咦”的一声,不知道刚才是何人出手。

只见那店家一边收拾地面一边道:

“那恶少是被自己吐出来的鸡肉给滑倒了……”

三人登时笑作一团。

突然听门外有人大喝:“给小爷等着,待我回去,定让我爹爹替我做主,以报此仇!”

那店家听了大惊失色,赶紧将二人给他的银子拿过来道:

“二位少侠能帮老朽出头,实属感激不尽,可我不能连累二位白白送命!银子还给你们,你们快快逃命去吧……”

二人不解,见店家惶恐道:

“二位不知那恶少的父亲是谁,你们听了方知此番惹下了多大的祸事!”

“他父亲是何人,岂敢如此目无王法?”

“他父乃是此地知府,那恶少便是此地一害,无人敢惹,我认识的好多人不堪欺压无奈逃到别处去了……”

“那你为何不走?”

“唉,这酒楼是老朽全部家当,如何走得?”

“行了,你俩赶紧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忽听得门外脚步杂乱,一帮官差冲进来将二人团团围住。

林正一见护住祝英准备出手却被祝英拦住,随后对那帮人说道:

“别动手,要抓小爷,小爷这就跟你们去,走,林大哥,会会那恶少父子……”

“祝兄弟,这明显是公报私仇,咱们怎能自投罗网?”

“没事,走吧……”



一行官差“押”着林正祝英二人来到知府大堂,见那知府已经在等着他们。

祝英一见,笑道:“狗官,看来你这还挺有礼数的,安排这么大阵仗迎接小爷,好意小爷心领了……”

“大胆刁民,在本府大堂之上竟敢胡言乱语!”

“你才是胡言乱语,你个狗官,敢骂本公子是刁民!”

“反了反了,当堂侮辱朝廷命官,本官岂肯罢休……来人……”

堂上之人怒不可遏,忙命属下对这少年准备用刑。林正见这祝兄弟身体单薄,怎能撑得住。心里暗想:自己一身的本事,见兄弟患难岂有不出头之理,假如他们要对祝英用刑,自己便是豁出命去也要救他。但见祝英倒是毫无惧色,反而高声嚷道:

“慢着!你说我侮辱你,那你先侮辱我这怎么算?”

“你区区布衣,而本官乃朝廷任命的从四品官员,今被你如此侮辱,气煞本官了!”

“不就一个小小从四品的小官,他们认你,小爷才不认你,你可知本公子是谁?”

“管你是谁?今天非打得你皮开肉绽,去那阎罗殿溜达一圈不可!”

“哈哈,别说是阎罗殿,便是那玉皇大帝的凌霄殿,小爷也不放在眼里!”

“混账!你当你爷爷是那玉皇大帝?”

“唉,你这狗官在这放了半天厥词,这话倒是对了……”

“无知小儿,你爷爷既是玉皇大帝,何不现在招他出来,好让本官免了你这通皮肉之苦……”

“此等小事怎劳烦到我爷爷亲自大驾,只需得他那凌霄殿中任一天将便可……”

“好好好……那您快快请来,好让我等凡夫开开眼界!”

“好,我知今日那长兴侯已到此地,你还不派人去请……”

“一派胡言,长兴侯巡视此地我岂会不知……”这时,身边一个人在他耳边耳语几句,知府听罢大惊失色,忙训斥左右:

“长兴侯来此,你们怎不早先告知,若不是这小儿说与我,我还不知。还不派人快快去请……慢着,你们准备准备,我理应亲自去请……”

“哎呦,您这变脸倒是挺快,这一听长兴侯就变得跟孙子似的……”

“长兴侯何等身份,快先将这些个刁民暂且收押,择日再审!”

“别,小爷我今天绝对不走,谅那长兴侯亲自来了他也拿我无法……”

“这这死小子,真是嫌命长,我今儿就成全你,等一会长兴侯来了,揭穿了你这刁民的真面目,定叫你血溅当场!”

说罢便带着一帮人等匆匆离去。

不一会,便听外面一阵吵杂,那知府便跟着长兴侯进了大厅。

却见那长兴侯虽年事已高却仍是一身英武之气,当得知有人在此妄言,黑面怒气径直走近朝堂,还没等那知府开口,便怒喝道:

“谁人在此满口胡言!”眼睛扫视着堂下众人。

知府见祝英此前还满口大话,还真以为是个人物。当长兴侯亲临竟低低地沉着头不再言语。看这情形便知道这小儿此前果真是胡言妄语,顿时心中大喜。

长兴侯见无人答话,正要发怒。却见祝英突然一脸诡笑猛地抬头,雀跃着两步蹦到长兴侯跟前。

周围侍卫见状赶紧拔刀上前加以保护,长兴侯虽也是一惊,却见他无加害之意,遂出手止住左右侍卫。

祝英冲长兴侯做了个鬼脸,兴高采烈地喊了一声:“耿爷爷!”

长兴侯一听更是惊了,虽说这少年看着有点眼熟,声音也颇为熟悉,可是这谁家的小儿,他倒一时难以认出。

却见那祝英睁大眼睛,滴溜溜转了一下。待他再仔细端详,这才明白过来。先是一脸惊讶,紧接着便忍不住朗声长笑。那少年竟也咯咯地笑个不停。

众人见此情形都一脸疑惑,见这老少二人在这庄严之地忘形大笑都一头雾水。唯有那知府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心想“莫非这二人当真熟识?”

第一百零八章 善恶终有报

只见长兴侯摆手示意左右退下,上前用手轻点了一下祝英的额头,佯装生气地轻声斥道:“你呀,可真是你爷爷说的那般精灵古怪,戏弄朝廷命官虽不打紧,但若敢有败坏胡乱惹事小心老夫告知你爹爹罚你……”

祝英一听急忙用手将耳朵捂住,板着脸生气道:“我不听也没听见……”

说罢便放下双手,一双明眸白了长兴侯一眼后径自过去坐在一张椅子上。众人皆惊,想这长兴侯何等身份,竟对这少年如此宽容,少年反倒并不领情。

这少年究竟是何方神圣?

“离了爷爷,我爹爹也不管我,英儿便成了没人疼的孩子了……”

“丫头,你这……不好好在北平呆着,竟独自一个人跑到这么远的地方,你这胆儿也是大了点……”

“丫头?”

林正刚开始为祝英的安危着想,并没多听那长兴侯之言。见这二人熟识方知祝英性命无忧,一直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此刻听得长兴侯一句“丫头”,便忙问祝英:“祝兄弟,长兴侯为何将你唤作‘丫头’?”

祝英见他如此愚钝,心中甚恼,瞪了他一眼没有理会,反倒是那长兴侯笑道:

“这小兄弟当真愚钝,你的这位‘祝兄弟’实则是个女儿身……”

说着猛地出手将祝英的帽子摘下。祝英见帽子被长兴侯拿走,情急之下出手抢夺,不想起身太猛,竟将盘发的簪子甩掉。一头黑亮的长发如瀑般落下,明眸皓齿,更显得俏脸如玉,竟是一个俏丽的少女。

少年登时变成少女,羞得祝英赶紧将脸捂住,坐回椅子上轻声哽噎道:

“耿爷爷,英儿在此被那狗官恐吓辱骂。你今日来此,非但不为英儿讨回公道,反倒在此欺负英儿……果真是除了爷爷,都没人疼爱英儿了……”

长兴侯见状知自己当着众多人的面揭了这丫头假面,着实不妥。在应天时,这丫头被他爷爷视若掌上明珠,尤其疼爱无论多大怒火,只要这丫头唤几声爷爷怒气便消。现在这丫头离了家人孤身在外,自是吃了一番苦头,想到这里长兴侯心里也是一酸,脸色也随即骤变。

只见他跨步登上朝堂,一脸慈爱问祝英:“丫头,都有谁惹恼了你,你且说来,若是他们的错,耿爷爷绝不轻饶!”

祝英听了这话才将脸抬起,出手指向那知府道:

“便是那狗官!”

那知府一听,当即魂飞魄散,双腿一软扑腾一声直接跪在地上。

“丫头,又在胡言,知府大人和老夫同朝为官,他若为狗官,那你耿爷爷岂不是和他一样也成了狗官……”

“这狗官怎么能和耿爷爷比!”

“他怎地欺负与你,你说说看……”

“你说我爷爷可当不可当得这玉皇大帝?”

“当得当得……”

那知府一听遂即问道:“大人,卑职可否冒昧问句,这位侠女的爷爷是哪位大人?敢自比玉皇大帝?那岂不是连当今皇上也不放在眼里?”他在脑子里早已把大明位高权重之人想了一遍,好像没有哪个姓“祝”。这岂不是犯上作乱的大罪!如此一来,就是你长兴侯为她撑腰也奈何不了他了,不忍喜上眉梢。

长兴侯听了,见他面露喜色,知是他竟想以此来为自己挡箭,心中甚恼。

朱英却不屑道:

“哼,当今皇上!他今日没来算是便宜你了,他若来了,也得管我爷爷叫一声玉皇大帝!”

知府一听,登时大喜,赶紧跪着快步挪到长兴侯身边一脸谄媚道:

“大人,你听,她竟不把当今皇上放在眼里,这不是犯上的大罪吗?奈她爷爷真是玉皇大帝估计皇上也饶不了她了……”

长兴侯听罢,对那知府一脸正色道:

“知府大人,在我大明……还真就只有她爷爷敢不把皇上放在眼里……”

“啊?大人,你……你竟然也……她爷爷究竟是何人,岂敢不把皇上放在眼里?”

“那你可听仔细了,她爷爷乃当今皇上,她是皇上最疼爱的小孙女、燕王朱棣之女!”

林正一听,惊声道:“祝兄弟,你……”

长兴候看着林正斥道:

“早跟你说了,她是个女儿身,而且他姓朱不姓祝!这丫头,连堂堂国姓都不要了!”

祝英却一脸不服道:“谁说不要了?这朱和祝不是听着都差不多吗……”

“天哪!卑职该死,有眼不识泰山……卑职该死!”知府听完这些个人,只觉得犹如五雷轰顶。只见他面若死灰,双腿抖如筛糠,一时瘫软在地。众人忽闻到一股难闻的恶臭在堂中散开,这才发现那知府胯下竟已湿了一大摊。原来他过于惶恐不慎失禁。在场众人纷纷掩住口鼻。长兴侯赶紧示意左右将他拖出去扔在门口,厅里恶臭之气这才渐渐散去。

“哼,让你有眼不识金镶玉!”

那知府缓过神来赶紧伏在地上,叩头如捣蒜,口中连连求饶:

“公主恕罪,下官有眼不识金镶玉,惹恼了公主,请公主大人有大量,饶恕下官吧……”

“丫头,你女扮男装,故意隐瞒身份,今日差点连老夫都给骗了。想来他也是无心,正所谓‘不知者无罪’,不如罚俸禄一年,官降半级,你意下如何?”

还没等朱英开口却见那知府忽然指着林正大骂道:

“大人,这其中误会全都是此人造成的,他他、他蛊惑公主,你看他贼眉鼠眼,背上还背着那什么鬼东西,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大人,快先将此人收押严办……卑职、卑职是无辜的呀……”

祝英一听怒气冲顶,冲到那知府跟前,结果被这恶臭一熏,连忙捏住鼻子后退几步,厉声喝道:

“再敢骂我林大哥,先要了你这狗命!”

长兴侯过去劝朱英道:

“丫头,别生气了,耿爷爷不是刚刚都说了罚他吗,还生这么大的气!”

这知府一听,不敢再说,只是跪地连连磕头道:“谢长兴侯宽恕,下官铭记大人恩泽……谢公主……”

“慢着……怎么处置你,我应允了吗?”

长兴侯一听便问:“丫头,那你说怎么处置?”

“依我说哪,革职查办,将这父子二人发配边关,不得再回来!免得回来再欺压百姓!”

长兴侯听了倒吸一口凉气,不免觉得这处罚过重,可公主玉言已出自己也难以驳回。只好吩咐道:听到了没?那便依公主说的办……将张知府革职查办,父子二人发配边关,有生之年不得还乡!

那知府听了,顿时如丧考妣,捶胸顿足,哭爹喊娘。

第一百零九章 皇上驾崩

“公主,没事的话快回北平吧,应天就别去了,听耿爷爷的……你个姑娘家在外游荡,成何体统……你都不怕你爹担心吗?”

“我不回去,我爹,他才不管我呢!”

长兴侯又对林正说道:

“小子,照顾好公主,若有怠慢,老夫可饶不了你!”

“侯爷放心,晚辈一定照顾好祝兄弟……朱兄弟……”

长兴侯一听笑着斥道:“还朱兄弟呢,你呀……”

林正听罢一脸尴尬,不再言语。



朱棣收到应天来的密信,见上面只有“皇上病危”这四个字,朱棣忙吩咐左右准备入京。

当朱棣一行人等开到城门下的时候却见城门半开,一个身穿铠甲的军官骑马奔出,行至朱棣前方不远处便从马上跃下,快步跑到朱棣马前单膝跪地拱手说道:

皇上只是稍受风寒,并无大碍,请王爷切勿担心,还请速速回去,不得入城……

“放肆!我有要事要见父皇……”

朱棣怒斥了一声。正要策马强行,却见那人站起身神色诡异地说道:

“王爷驻守燕地,皇上染病王爷怎能这么快就知晓?”

“放肆,我在此有事,难道还要向你汇报?”

“呵呵,皇上龙体欠安近日都有皇太孙代为理政,要不请王爷进去亲自向皇太孙详述……”

“你……”朱棣一下语噤。

“好,父皇龙体欠安,既然没有大碍我就不打扰了,走,回北平!”

随即率着众人调转马头离去。

夜里,郭顺带着几名小太监去了皇上寝宫,到了地方见门外有人几名公公值守,见郭顺带人前来,正要盘查,只见郭顺急身上前,握住那人手道:

“我是奉了燕王之命,带人前来向皇上问安,还请行个方便……”

说着拍拍那公公的手背。

那公公紧紧攥住郭顺塞在手里的金子,假装沉思了一番,说道:

“这百善之首,孝心为大,郭公公既然是替燕王前来问安,那便进去吧……”

郭顺一听,千恩万谢,带着一名太监正要进去,却被拦住。

那公公疑道:

“你自己进去就行,怎能带人进去?”

郭顺再次抓住那公公的手,悄声道:“这人是燕王专门让他来带话的,又不是让我带话,他不进去我也不知道说什么……”

这公公瞄了一眼这太监,再看着郭顺,悄声道:

“那你们可得快点,千万别惹出事来,让杂家也跟着倒霉……”

郭顺一听,急声道谢,赶紧带着这太监进去。

“皇上,您看谁来了……”

朱元璋微微侧过脸,见郭顺带着一人,这人压低着头站在身后。

“你身后那是何人,鬼鬼祟祟的……”

只见这太监上前,拿下帽子,竟是朱棣!

朱棣见父皇气喘吁吁,赶紧去扶,不想朱元璋摆手示意不允。他一脸慈爱地看着朱棣,这个儿子勇武过人,气度非凡,像极了当年的自己。奈何英雄老矣,他已经无力再去管制这个庞大的王朝了。

“四儿,你怎么这身打扮?”

“儿臣得知父皇染病,特来看望,不想却被允炆小儿派人阻拦,不得已才伪装来见……”

“四儿,你别怨他,朕大限将至,便让允炆代为理政了……你……可怨父皇?”

“儿臣岂敢?”

“四儿,来,坐下说,不要拘谨,今日你我二人只论父子,不论君臣,但说无妨……”

朱棣沉默了一下,神色伤感,微微低头。

朱元璋自持很了解他这个儿子,但见他此般神情还是初见。

“四儿,朕刚刚不是都说过了么,今日只论父子,想你半生戎马,屡次赴险杀敌,多少此死里逃生都没怕过而今陪老父亲说说话怕什么?”

“儿臣忤逆,确实有事怨过父皇……”

“那你说说为了何事?莫不是怨父皇将你封王于燕地?”

“儿臣受封燕地,坐镇我大明北方,为父皇为大明抵御外敌,儿臣只觉荣幸并无埋怨。”

“那你说出来,你这是要急死朕吗?”

“儿臣唯独、唯独因大哥怨过父皇……儿臣知道,大哥早逝,之后便无人敢再提起,唯恐触怒龙颜,而儿臣是怕……”

“怕你你父因旧事感怀伤心?唉……也的确,白发人送黑发人,说不伤心又怎么会呢?可你大哥福寿至此,朕虽为天子却终究是凡人,又有何法子……”

“父皇为何对大哥过于严苛,事事都要深责严斥,为何?”

“你们兄弟众多,不过为父只看中你和标儿二人。朕费尽心血栽培你大哥,是为了让他能当个好皇帝,而你,便是护佑我朱姓社稷的万军之首。有你们兄弟二人,让朕着实心安。你虽年幼却深得我意,怎奈你大哥只读圣贤书,一心只讲圣贤,处事用人过于软弱仁慈,若他是一个书生,绝对是当世圣贤之才,可惜他身为太子,这便偏离了帝王之道。”

见朱棣不语,朱元璋继续说道:

“朕为何要将储君之位给了允炆那孩子?唉……你大哥早逝,让朕想起以前时常后悔……立允炆为皇太孙或许也是为了让朕稍稍心安,不至于那么自责,这是其一。还有就是如若将储君之位让与你,你那帮兄弟和那些文臣怎么想,再说,为爭储位,同袍相残,古往今来比比皆是。朕以至残年,又岂能让你们弟兄间相互残杀,让那些权臣和妄图覆我大明的逆贼有机可乘?”

“四儿,你答应朕,万不能让朱姓宗室手足相残……”

朱棣沉默不语,抬头反问父亲道:

“儿臣只当自己遵从,其他兄弟儿臣又岂能奈何,再说,若是允炆听信别有用心之言与我为难,儿臣应当如何自处?”

朱元璋一听,登时哑口无言,看着朱棣,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离京不久,朱棣正和一帮心腹议事,见一人脚步急切赶来,等那人走近见是郭顺。

“郭顺,你怎么回来了?”

郭顺见到朱棣,急上前痛声道:

“王爷,皇上……皇上驾崩了……皇太孙已于次日奉召即位……”

“什么?”燕王从那张蟠龙椅上噌地站起身却似乎站立不稳又跌坐在椅子上。闭眼仰面长吁了一口气,颤颤地说道:“父皇……”两行眼泪缓缓流来。

“快快带人随我入京!”

“王爷,应天如今全城戒严……怕是进不去……”

“我就不信,那允炆小儿还能拦我祭奠父皇不成!”

第一百一十章 进宫祭奠

林正朱英二人来到应天,朱英见城门内外守卫森严,侍卫们一个个披着铠甲跨着官刀,难道是应天出什么事了?

想到这里,朱英便催马加快了步子。

林正首次进京,到处都觉得稀罕,还要再看个仔细,却见门口盘查的侍卫见这二人骑马走近,即刻上前盘查。不料刚过来还没等开口,朱英便从腰间掏出一块金质腰牌,正面用阳文刻着一个‘朱’字,另一面刻着一个‘英’字。

那侍卫一见赶紧俯首抱拳,朱英没有理会直接带林正入城。

“林大哥,咱们快点……我怎么感觉心里一阵慌乱……”

“咱们去看你爷爷不带些礼物什么的?这样显得有礼数一点……”

朱英无奈道:

“林大哥,这整个大明都是我家的,你说能送我爷爷什么?”

林正听了一下懵住,一想也是,只好跟着朱英催马急行。

“朱英,你慢点……”

林正只以为朱英思念爷爷?哪里知道她的顾虑。

朱英这一路行来,见州府各处驻兵集聚调离比往常更加频繁,不知哪里又起战事,可官府书文也对外一字未发,这让她突然有一丝担忧。

再加上前几日和长兴侯相遇,起初提到爷爷,二人更显得格外亲近。长兴侯一口一个‘丫头’地叫着,话语间透着疼爱。长兴侯也是几次忘了自己的身份,就如一个平凡老翁和自己亲孙女般玩闹。直到说出自己身份‘燕王之女’,长兴侯表情似乎有些微妙变。后来对她的称呼也由‘丫头’变成了‘公主’。这些旁人可能不觉,朱英却是明显感觉到了。

“难道是父王与长兴侯因什么事交恶?”想到这里心里不由生出一阵凉意,便不敢再想。



朱棣带人也到了应天,到了宫门外,见宫门紧闭,朱棣上前大声喝道:

“朱棣前来祭拜父皇,速速打开宫门!”

这时,只见侧门打开,一人骑马从侧门走出,行至朱棣前方,这人才从马上跃下。

“李景隆,你来干什么?”

李景隆向朱棣拱手一礼道:

“对不住了,王爷……奉皇上口谕,太祖皇帝驾崩,恐边疆之敌见机犯境,诸皇叔在各自封地自行吊唁,不得入京……请王爷速回北平……”

“岂有此理!”朱棣怒斥了一声,借着侧门却看见城门内已有众多锦衣卫和兵甲鳞鳞的铁骑护卫,城楼上已被层层的弓箭手牢牢占据,知道此番不得妄为,

朱棣下马,于是调转马头率众准备原路返回。

“等一下!”

朱棣等一行人闻声立即勒马,见是两名少年骑着快马赶来。

朱棣见其中一名少年甚是眼熟,等他下马却上前道:

“爹爹……”

朱棣一脸愕然,看着这少年,只见他将头上帽子取下,亮出一头长发,朱棣见是朱英,当即下马。过来抱住朱英泪水长流。

“爹爹,你怎么了,这应天怎么回事,感觉怪怪的?”

“英儿,你爷爷……驾崩了……”

“爷爷……”

朱英听了当即泪珠涟涟,失声痛哭,在场之人无不动容,看的林正也是眼里一酸。

“英儿,走,咱们回去,回北平祭奠你爷爷……”

“咱们祭奠爷爷不在应天,回北平干什么?”

李景隆上前回道:

“回公主,各王在封地祭奠,不得回京,这是当今皇上的意思!”

“皇上?我今天要进去祭奠我爷爷,看你们谁敢拦我!”

“公主,您还是听王爷的,回北平去……哎呦……”

李景隆正说着,就被朱英上前狠狠抽了一鞭子指脸骂道:“混账东西,敢在多说一句,我直接去找你们那小皇上,跟他没完!”

“好啊,你们既然敬酒不吃,那就别怪卑职无礼了……来人!”

只见李景隆一声大喝,一队铁骑护卫从侧门冲出来,挡在李景隆身后,虎视眈眈。

林正一见当即上前将朱英揽在身后,盯着李景隆。

李景隆一脸惊诧,打量了一番林正,斥道:“哪里来的野小子?敢在这里放肆,也不看看咱是奉了谁的旨意!”

朱棣听了缓步上前,挡在林正和朱英身前,双眼怒视着李景隆沉声斥道:

“本王原本打算带英儿回去,可现在,这皇宫非进不可!”

李景隆一见,当即后退,惊声道:

“你、你想干什么?”

朱棣对随行之人说道:

“你们先去找地方歇息,明日在这里等我!”

说罢对朱英说道:

“英儿,随爹进宫,祭奠你爷爷!”

朱棣说着带朱英往城内走去,经过李景隆身旁时,李景隆想伸手阻拦,不想被朱棣肩膀一撞,一个趔趄,跌倒在地。

忽然朱英跑过来对林正耳语了几句,又跑回朱棣身边。

随行之人一见,勒转马头,对林正道:“驸马爷,走吧……”

林正听的一愣,没反应过来,见那帮人爽然一笑。这才明白,当即脸红耳赤,便过去骑上马跟那帮人去了。

皇城内,新皇朱允炆一身孝服坐在大殿台阶之上,双眼浮肿,黄子澄一身儒士打扮,略带恭敬地站在站在殿中,

“先生,朕那四叔可曾前来?”

“来过,被勒令回北平了……”

“呵呵,朕这四叔倒是心急啊”

“燕王拥兵自重,狼子野心,皇上可要小心才是……”

“哎,现今爷爷驾崩,朕这些个皇叔们自然不会将朕这个侄儿放在眼里了。”

“那倒未必,难道他敢行逆反天道之行,不过皇上,这日后可得从长计议了。”

“哼,大明江山已在我手,他们这些藩王能奈我何……”

说罢,起身径直走到那黄金蟠龙椅前,用手轻轻抚摸着那金光灿灿的龙头,忽然坐定,目光异常坚定。

黄子澄见状,面漏欣慰之色,微微点头。

“皇上……老臣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这时,突然听到外面一声声急喊传来:

“皇上,皇上……不好了!”

只见李景隆慌慌张张冲进来,黄子澄见状,急声斥道: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遇事不要慌张,你就是记不住,毛毛躁躁的,日后怎能担当大任?”

李景隆当即面红耳赤,站立不安,见朱允炆抬手示意,这才说道:

“皇上,燕王、燕王他进宫了……”

朱允炆一听,淡淡一笑。

“行了,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李景隆听了见朱允炆并没有恼怒,觉得诧异,当即愣住,却听黄子澄斥道:

“快出去,守好宫门,并吩咐京师守卫,不容许其他诸王带一兵一卒进宫……”

李景隆一脸难色道:

“皇上,燕王他是带着朱英公主进宫的……”

一百一十一章 小驸马

朱允炆一听朱英也来了,当即急道:

“什么?她也回来了?”

“是啊,刚才在宫门外还抽了卑职一鞭子……”

朱允炆忽然想到什么,赶紧吩咐李景隆道:

“你快快出去,别再让她碰上……”

话音刚落,就听朱英斥道:

“朱允炆,你给我出来!”

朱允炆听了,心里一慌,忙问黄子澄道:

“先生,这可怎么办,朕这个皇妹着实刁蛮,我二人自幼在爷爷身边长大,她自小……”

黄子澄见朱允炆说着突然停声,回头一看见是朱英,也是一愣,赶紧礼道:

“公主……”

朱英一见黄子澄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上前逼问道:

“先生,我就说他朱允炆这么大胆,原来都是先生的功劳……”

黄子澄连忙回道:

“公主说笑了……”

“什么说笑,你之前教我们仁义礼智,那我问你,这百善孝为先,他朱允炆不许各位叔叔来京祭奠爷爷,他安的什么心?”

“皇妹,你……你怎么来了?”

“呵,这应天是你家也是我家,你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

“皇妹,你听朕说……”

“还‘朕’?,朱允炆,当皇上了,了不起了……”

黄子澄一见,急声道:

“公主不可,皇上如今乃是九五之尊,已经不同往日了,不可无礼啊……”

“英儿,太常寺卿说的对,允炆如今已为九五之尊,不可再像以前一样了……”

朱允炆见是四叔朱棣前来,稍微有些惊慌。

“四叔……”

“英儿,我们走!”

朱允炆看着朱棣和朱英二人离去,站在原地久久未动若有所思。



林正和燕王一帮亲信离了宫门,这帮人也无事可做,便拉着林正去喝酒。

席间,一人看着林正背上的天诀被裹得严严实实,心生好奇。

正要身手去拿,却被林正止住。

这人尴尬一笑,解释道:

“少侠,不要介意,大家主要是觉得您这背上之物有些好奇,想看个究竟……”

只听一人笑着调侃道:

“老金,你这好大的胆子,咱们小驸马的东西你也敢碰!”

其余几人见状也跟着调侃:

“就是,你不怕惹恼了小驸马,让小公主知道了,还不把你这脑袋给拧下来……”

“哈哈哈,小驸马,别跟这老金一般见识……”

林正被这帮人左一个‘小驸马’右一个‘小驸马’叫的心生厌烦,当即取下背上天诀,拍在桌上。

这几人一见,当即收声,郭顺过来见气氛不对,赶紧劝道:

“你们是不是说什么话惹恼了这少侠……”

郭顺说着又问林正道:

“敢问少侠如何称呼?”

林正这才说道:

“晚辈姓林,单名一个正字……”

“原来是林少侠,别听这几个人满嘴胡言,他们也是开个玩笑,少侠千万别介意……”

说着瞪了那几人一眼,那几人纷纷给林正道歉。

“林少侠,我们就是觉得少侠英雄气概,和我们小公主绝配,不想竟惹恼了林少侠,无心的,无心的……”

“是啊,林少侠,大家见你都觉得是自己人,少侠千万别往心里去啊……咱们这小公主你看在林少侠面前才像个女儿家,她要发起怒来,别说旁人了,就连当今那小皇上都怕……”

林正一听惊道:“连皇上都怕朱英?”

“你以为呢……”

这人还想再说,却听郭顺斥道:

“再说,你再说多了,让林少侠对小公主心生畏惧,偷偷溜了,回头小公主找你要人,到时候有你好看!”

这人一听做了个鬼脸,便不再说了。

林正见这几人只是打趣开玩笑,并无恶意,这才面容渐展。

郭顺看着林正面前被层层包裹的天诀,疑惑道:

“林少侠,您这包的是什么,这么严实?”

林正淡淡说道:

“就是一把普通的刀……没什么稀罕的……”

老金插言道:

“林少侠,老夫劝你一句,不管你这东西贵重也好,普通也罢,这样包裹着着实不妥……”

林正看着老金,不明白他说的意思,当即一脸疑惑。

“这……这包起来旁人岂不是就不知道什么了……有什么不妥?”

“你想啊,你这东西若是个稀罕之物,那便罢了,若只是一把普通的刀,你这样包着,不管有心无心都让人想瞧上一眼。不如你干脆直接将这刀背在身上,总比你这样层层包裹要安生的多……”

郭顺跟着说道:

“林少侠可曾听过‘此地无银三百两’?”

林正一听,突然想起在安庆时遇见那恶少时的情景,立即恍然大悟,这才取开层层包裹将天诀拿出。

众人见这刀柄长刃直,觉得奇怪。

郭顺怕众人再问起这刀惹林正生气,故意劝其余几人道:

“你们少喝点酒,明天还要见王爷和小公主,别喝多了耽误事……”

这几天一听,也赶紧将面前的酒喝尽,收起酒碗不再去喝。

郭顺见林正取下天诀后,又从地上捡起刚才扔掉的破布,出手阻止。便脱掉外衣,从身上卸下一套皮甲不由分说便让林正穿上。

林正见这皮甲做工精巧,后背有两根束带,正好可将天诀的刀鞘紧紧卡住。

这几人看着郭顺,金世忠笑道:

“好你个郭顺,你可真是偏心,徐都督跟我提起,说你有一套皮甲,甚是威武,几次想拿东西来换可你就是不肯,今天怎么这么大方?”

“那说明杂家跟林少侠有缘,一见如故……杂家稀罕这皮甲,是因此物乃当年随先皇平了胡党之乱先皇赏给咱的,再说杂家也不使刀自然用不着,今日和林少侠初次见面,也没什么东西可送,杂家就借花献佛了……”

林正一听这才明白这郭顺是要将这皮甲送给自己,急忙来脱,却见郭顺的腰间缠着一条精铁所制的蛇骨软鞭,再看他一动怀里叮叮做声像是铁珠,想必和袁大叔送给自己的那些铁珠差不多。

林正暗想,铁珠,软鞭……这人会不会和袁大叔有何关系,难怪对自己这么大方。

“林少侠,你就安心穿着,不要见外……”

“是啊,林少侠,你就穿着吧,我们也‘借花献佛’,就当是我们几个的一点心意……”

林正见难以推辞只好穿着,想了想拿起酒坛,满斟一碗。

这几人笑了笑,又拿起酒碗,各自满上,和林正共饮。

一百一十二章 复仇首战

到了夜里,林正仍想着白天这些事。

“这郭顺到底是什么人?”



次日,朱棣和朱英出了宫门,见林正和之前随行几人已经在外等候。

朱棣上前看着林正,朱英赶紧上前正准备介绍。却见朱棣黑着脸,骑上马冷冷道:

“走了……”

等这一帮人出了城,朱英策马凑上前对朱棣说道:

“爹,这是林大哥,这次出门好几次遇到危险都是林大哥救了我……”

“英儿,这次你是准备跟爹回北平还是跟这小子走?”

“我……我现在还不想回去……”

“你真是要气死你爹我呀!给你允了一桩婚事,二话不说,偷着溜了,你爹这脸都快丢尽了!”

朱英一脸娇羞,气急说道:“要嫁你嫁!英儿现在不想嫁人……”

朱棣一听,当即恼道:“这什么话!你一个女孩子家整天在外游荡,到时候嫁不出去可别赖我这个当爹的……”

朱英一听乐道:“爹,那这么说,你同意我不嫁了?”

朱棣无奈斥道:“你都说不嫁了,我能怎么办?唉,你自小被你爷爷给宠坏了,什么听过我这个当爹的话?不过……等一下,爹怎么能放心将你托付给这样一个人,郭顺,跟这小子过几招,看他本事如何!”

“王爷,真比啊?”郭顺说着一脸难色。

“怎么,还要让本王亲自出手吗?”

郭顺一听翻身下马,走到一旁,拱手道:

“林少侠,怎么样?跟杂家比划几招……”

林正一笑,也翻身下马。

朱英却急上前拦住道:

“爹,你这是干什么,他两不能比试!”

“都是习武之人,切磋过招再平常不过了,怕什么?”

郭顺也跟着劝朱英道:

“公主放心,我们点到为止,绝不会伤了你这林大哥的……”

朱英一急,恼道:

“我是怕林大哥伤着你!他可是有纯正的武当内功,还有少林的易筋经,你怎么能敌得过他?”

这几人一听都是暗暗吃惊,初见林正,看他年轻还以为就是普通的江湖一般武者,听朱英一说,没想到这林正竟深藏不露……

“既然这样,那就不比拳脚,比比兵刃……”

“兵刃就更不行了,林大哥这把刀……”

“刀怎么了?哦,你是怕他的刀不好吃了亏是吧?好说,给,将爹的佩刀给你那林大哥,这刀可着实是把宝刀……”

“他那把可是神兵天诀!还稀罕你这破刀,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天诀!”

朱棣见状,当即斥道: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人常说‘女大不中留’,说得果然没错,算了,爹先回北平了,等你出去疯够了自然就知道回来了……郭顺,上马,咱们回北平!”

朱英见状扑过来抱住林正,一脸兴奋道:

“林大哥,我又能陪着你……闯荡江湖了……”

林正却面红耳赤一脸尴尬,提着双臂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听林正说这是自己第一次进京,朱英告诉林正这应天好玩的地方特别多,可由于太祖皇帝驾崩,以前像街上的那些杂耍、猴戏什么的就被停了,过阵子才会继续,于是就带着林正四处转转。

在经过一处酒肆时,林正看到门口有一个人觉得眼熟,回身仔细看了看还是想不起那人是谁。

朱英还在对林正说着什么,突然一笑斥道:

“林大哥,你又想什么呢?心不在焉……”

“没,没什么……”

等着人出来,从身后经过时,林正听这人说了一声“走了啊,生意兴隆……”

这才忽然想起,麒麟门被灭门当晚,这人也在,尤其是他腮边有一个黑痣。

林正等他走过,便不由自主跟着上前。

“林大哥?”

“别出声!你跟在我后面,小心点,别被人发觉……”

林正说罢便悄声在跟在那人后面,只等那人到了城郊一处小院,这才站住身回头说道:

“别跟了,要进来吗?”

林正没有说话,直接跟着那人进去。

“田明?”

田明没有说话,只是点点点头然后过去坐在院中的桌子上。

“那就错不了!”

林正斥声说着也上前坐在田明当面。

田明看着眼前这个青年估摸着大概有二十岁左右,穿着极为普通甚至可以说略显寒酸,不过他目光中露出的沉稳和老气横秋架势还有他背后的兵刃都使他隐隐感觉到这人不容小视。

“喝酒吗?”田明假装镇定倒了两杯酒说道,林正却一脸杀气说道:

“用不着了……”

田明听了手微微抖了一下,盏中的酒洒出来流在桌上。

“这么好的酒洒了真是可惜……可惜了。”田明看着桌上洒落的酒滴兀自说道。

“像你这样人隐匿在此这才是可惜,苍天有眼,竟能让我正好碰上……”

“呵呵,还不是被你找到了,出手吧……当年知道麒麟门仍有后人老夫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可是,年轻人,你确信自己有这个本事?”

田明说完看着手中的酒,当他手中的酒正要送到嘴边却见林正突然一掌袭来,田明身子后倾,顺手从桌下摸出一把刀。

唰地一声,林正只觉眼前一片刀光,侧身一躲,见刀刃贴着右脸划过。

林正拔出天诀,起身逼近,一招‘飞燕穿云’直逼田明胸腹,田明急着腾身一个跟头连连退后。

刚一落地,只见林正突然上前,一招‘回头是岸’,刀势中带着内力,田明不防,被应声击飞,林正上前再一招‘滔滔不绝’,只听急声利刃划破皮肉的声音,田明胸前鲜血直流,口吐鲜血,当即倒地不起。

“林大哥,你受伤了!”

朱英跑进院子,拉住林正,在林正右脸上一摸,林正这才感觉右脸生痛。出手一摸,见手指染血。

林正却抓住朱英双肩,面目狰狞地笑道:

“我刚刚手刃了一个仇人!师父,师娘,正儿已经清了一笔血债!哈哈哈……”

朱英看着林正,觉着林正这笑声有些渗人。



“听说快刀客田明死了?”

“恩,我也听说了,是什么人干的?”

“是什么人不知道,只听说好像是名年岁不大的青年,而且是一刀毙命。”

“这不扯淡吗,田明是何等身手怎会轻易死在一青年手中,而且还一刀毙命……”

“你还别真不信,虽然现在都不知道那人的身份,但听江湖上最近疯传,都说好像那人就是当年麒麟门逃出去的弟子。”

一百一十三章 偶遇

几人中一个年轻的弟子听了,忙放下手中酒杯问道:“麒麟门……唉?麒麟门当年不是已经被灭门了吗?剩下一个林楠,也早已经被掌门亲手送去和那帮麒麟门死鬼团聚了,怎么还会有什么后人?”

“这个我也不大清楚,可听说这田明仇家极少,小门小派的对付不了他,大门大派除了麒麟门谁还和他有深仇大恨?”

“也是,不过,可就凭那人只身一人想要报仇恐怕不可能吧……”

这时其中一个稍微年长的留着山羊胡子的汉子微微笑着一脸轻蔑的道:

“也不说其他人了,就咱们掌门一人他麒麟门的人恐怕这辈子也敌不过……”

其中一个青年听罢放下酒杯一脸疑惑地问道:

“都说咱们掌门内功外功都深不可测,不过从来没见过他出手,这到底是传言还是真的?”

几个青年一听点点头道:

“是啊,我们都没见过他和人动过手,他真的有这般神武吗?”

那留着山羊胡子的汉子听了也没有立即答话,只是端着酒杯慢慢喝着。待他饮完酒放下手中的酒杯一丝得意地说道:

“咱掌门就凭那高深武学‘龙吟咒’里的嗜血刀法,恐怕在当今诸派新一辈掌门里无人能敌,更何况还有神兵弑月在手,就算他两个当年的郑浩荀也不是对手……”

“听人说当年的麒麟门掌门郑浩荀刀法在武林数一数二,如果是两个的话难道也赢不了吗?”

“实话告诉你们吧,当年麒麟门灭门时,郑浩荀就是死于掌门之手……”

不想他话音刚落却听见身后一个声音传来:

“当年的麒麟门掌门死于屈正扬之手不假,却是被人早先下毒而且负伤在前,屈正扬一介欺世盗名之徒也配说无敌于当今武林,不如说无耻之于当今武林无人能敌更为妥帖……”

几名皓蛟山弟子听了先是一惊,见有人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出言诋毁掌门威名,不由怒火中烧,一个个都暗暗紧握手中利刃,准备随时将这个狂妄之徒乱刀分尸。

“混账,有种再说一遍!”其中那名年轻弟子突然起身手中短刀直指着那人厉声喝道。

“杨诚,坐下!”那留着山羊胡子冲那少年喝道,这年轻弟子听了慢慢收回短刀回身坐下。而这人却和一个身形瘦削的少年依然喝茶对饮,丝毫没有理会这几人,似乎刚才这口角之争和自己没有关系。

留着山羊胡子那人回头仔细打量着这二人,心中满是疑惑:看他这架势他还以为是何等高手或是那个和皓蛟山有仇的强人,不料却是个普通的年轻小伙,看他身着粗布衣裳也就罢了,身材也算不上强壮,背后着的一把刀看着像是那么回事。可看这小子衣着打扮,想必这刀也无非是从哪个铁匠铺里廉价买来的便宜货。倒是那眼神透出的凶恶这才使他稍感谨慎。

“这位小兄弟……”

“别称兄弟,你们可是皓蛟山的?”

那留着山羊胡子的汉子刚一开口就被他打断还被出言质问,心中虽感甚是无礼同时更是疑惑。

“我们几个都是皓蛟山的弟子,不知少侠为何有此一问……”

“那便错不了……”

几名皓蛟山弟子面面相觑,正疑惑这人语无伦次究竟意欲何为,只见那人忽然起身闪过,那留着山羊胡子的汉子浑身抽搐,张着嘴说不出话来,一支竹筷已经插进他的喉咙。

“孙师叔……”剩下几名皓蛟山弟子登时都被惊住了,杨诚回过神发现那人已经逼近自己身旁,不假思索随即提刀就向那人当头劈下,不料短刀刚到那人面前不到尺许已经被那人赤手牢牢钳住,不由魂飞魄散。另外几名皓蛟山弟子见状纷纷出手,只听铮的一声,杨诚只觉虎口吃痛整条手臂被震的发麻,手中的短刀已经只剩下残破的刀柄,回头一看,几个同门兄弟被自己短刀折断时弹出的碎片纷纷插的满脸都是。

当啷一声,杨诚手中的刀柄掉在地上,他整个人也瘫软在地,口中连连惊呼道:“你……你究竟……究竟是、何……何人……”

那二人却没有说话而是转身离开,等走出几步后忽然停下,杨诚颤栗着惊恐地看着他,而且只看那人的手,不敢看那人的眼睛。忽然见他的手动了一下杨诚万般惊恐之下只能紧闭双眼等那人出手。

只听动手那人说道:“回去告诉屈正扬,死期将至,让他做好准备……”

半晌之后,杨诚感觉周围一片死寂,这才缓缓睁开眼,只看到几具皓蛟山弟子的尸体,那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这时他也慢慢恢复知觉,忽然觉得大腿一阵湿冷,低头一看,裤子早已经被自己的尿液浸透了……

“公子、公子,你没事吧”店里小二说着赶紧来扶。

等杨诚起身,摸出一锭银子塞给小二。

“你将这几具尸体先安顿好,回头再跟他们算账!”

说罢,提着不听使唤的两条腿,跌跌撞撞向外走去。



“林大哥,咱们到了开封,不如去拜访一下贺公子……他们常年四处走镖,说不定还能打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林正一听,随即说道:“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上次见这贺公子觉着为人豪爽正直,咱们上次走时也没跟他道别,正好这次登门拜访……”

福瑞镖局

“公子,有人来找……”

贺公子闻声出来,见是林正朱英二人,赶紧上前道:

“林兄弟,祝兄弟……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贺兄,上次匆匆一别,也没来得及道别,今日路过此地,特地登门拜访……”

贺公子在林正胸口轻轻打了一拳斥道:“好你个林兄弟,走了也不告诉一声,我还特地差人前去,结果听说早走了……”

只见院里车响马叫,人声嘈杂,贺公子一见,冲众人斥道:“你们手脚麻利点!”

随后拉着林正说道:“走,咱们去里面说,今天要几趟镖要押送,你看看,这里都快乱成一锅粥了……”

贺公子说着将二人迎进后院,然后吩咐道:

“祥叔,快给我这二位兄弟沏茶……沏上好的松萝……”

一百一十四章 冤家路窄

祥叔一听赶紧去了前厅,忙活了一会儿将茶沏好,正端着茶出来,结果见门外一个人跌跌撞撞冲进来。

“祥叔……”

“呦……这不是表少爷吗……你、你这是怎么了?”

这人四处张望了一下,问道:“祥叔,我表哥呢?”

“大少爷他……哦,忘了说了,大少爷正在见客……”

这少年松了一口气直接进了往前厅走去,祥叔闻到一股尿骚,见他裤子被尿浸湿。急步跟上前闻道:

“表少爷,您这是……”

“祥叔,别问了,快去帮我找身衣服,让我赶紧换上,等等,别让表哥知道了……”

“行,您等着,我这就给您找去……”

结果祥叔一出来直接去了后院,见贺公子还和林正朱英三人干坐着,这才拍了一下头笑道:

“这表少爷一打岔,竟把这刚沏好的茶给忘了……”

说罢又返身回来端茶。

贺公子等了半晌不见祥叔过来,觉得奇怪,忽然瞥见祥叔返身离去,更是疑惑。

便随便找了个借口出来,结果刚来到前厅,见表弟杨诚也在。

杨诚见是表哥,一着急,赶紧找地方躲,结果被贺公子一把抓着领着扯住。

杨诚一脸尴尬道:

“表哥……”

贺公子闻到一股尿骚,撇过头问祥叔道:

“这什么味?是不是什么东西坏了?”

祥叔没敢答话只是用眼神暗示了一下杨诚的裤子,贺公子一瞧赶紧松手,捏着鼻子呵斥道:

“你这多大人了,还尿裤子……怎么搞的?”

“表哥,别问了,快给我找条裤子!”

“你是不是又惹什么祸了?”贺公子忽然问道。

杨诚无奈,只好说道:

“别提了,今天真够晦气的,我们几个在那里喝酒,无端来了两个凶神,二话不说直接将几个师兄和孙师叔给杀了了……”

“那你怎么没事?”

“还好我命大,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人没杀我……”

“那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

“从来没见过,我估计应该是麒麟门的弟子,不然不会为了几句话就动手。”

贺公子听了,眉头紧锁,追问道:

“你确定是麒麟门的人?”

“就是……应该是……唉,我也不知道,我有不认识,他们两个一个看着跟凶神似的,另一个看着白白净净的,像个娘们儿……”

贺公子想了想,又问:“那个人的刀是不是背在身上?”

“对、对的……表哥,你认识?”

“就在后院……祥叔,你先把茶送过去……”

祥叔端着茶正要过去又被贺公子喊住。

“祥叔,你就说我这会要安排镖师呢,等会儿再来……”

祥叔一听又重新沏上茶,往后院去了。

“二位公子,实在对不住,刚刚前面的镖师把镖车给弄错了,耽搁了时间,这会儿我家公子正在安排呢,您二位先喝茶,我家公子一会儿就到……”

“大叔,您先忙,我们在这等着就行……”

等祥叔出去,朱英看着祥叔,悄声说道:

“这祥叔怎么看着怪怪的,刚刚看咱们的眼神和刚来那会儿有点不一样……而且看他那神色有点慌张……”

林正听朱英一说,也有所警觉。

“那这茶里会不会有毒?”

朱英笑道:

“放心,他刚刚被被茶水烫到手指,有毒的话就不会吮那一下了……”

过了一会儿,贺公子拱手走进来,朗声笑道:

“二位兄弟,实在抱歉,刚刚那些镖师把镖车给弄错了,害我出去又对了一遍,千万别介意……”

“无妨无妨……贺公子正事要紧……”

朱英故意说道:“贺公子,看你这福瑞镖局的生意不错啊,看这大家大业的……”

“哪里哪里,都是江湖上兄弟们赏脸,能给口饭吃,哦,对了,还不知道二位兄弟是哪门哪派呢?”

“我们是南少林的……”朱英见林正略有迟疑就赶紧抢了一句。

贺公子一听,笑道:“少林?这……”

林正瞪了朱英一眼,回贺公子道:

“贺公子见笑了,我们就是跟别人学了个三招两式,哪有还有什么门派……”

“就是,你看有哪个门派有专门打铁珠的吗?”

贺公子一笑,说道:“那也倒是……喝茶、喝茶……”

这二人又问起走镖,贺公子就说了些之前走镖遇到的一些趣事,三人就这样聊了一会儿。

见祥叔走进来,贺公子问道:

“祥叔,准备好了?”

“好了,少爷,您看是现在还是等等?”

林正和朱英一听,问道:

“准备什么?”

“哦,是这样,我刚刚吩咐祥叔去准备了一桌酒席,上次没有尽兴,一会儿和二位兄弟再喝几杯,这次可得喝个痛快……”

这二人一听酒席已经备好,也不好推辞,就只好前去。

席间,贺公子和林正朱英二人举杯畅饮,朱英没敢像之前那样牛饮,而是轻饮慢咽。可还是几杯喝罢,又趴在桌上酒醉不起。

“祝兄弟,别装醉……快起来再喝……”

林正看着朱英,身手去拉朱英,突然身子一软,栽倒在地。

“好了,进来吧……”

只听房门打开,杨诚冲进来一看,一脸惊恐道:

“就是他俩!表哥,你确定这动不了了?”

祥叔上前看看两人,一脸高兴道:

“放心吧,都让公子给药翻了……”

贺公子一笑,得意道:

“林正的确是被药翻的,可那位却是喝酒喝醉了……”

贺公子说着起身,走到朱英身旁,冷冷笑道:

“臭丫头,还跟我这儿女扮男装,以为公子我吃素的?”

说着身手摘掉朱英头顶的帽子,一头长发如瀑般滑下。

杨诚惊讶道:

“怎么,这是个女的!”

贺公子不屑道:“我早就瞧出来了,祥叔,将她带过去和之前那批关到一起……”

杨诚一听,当即阻拦道:

“表哥,你、你又干起之前的勾当来了?”

贺公子怒目斥道:

“别多事!赶紧去了结了这小子!给你们那几个人报仇……”

杨诚一听赶紧拿起刀走到林正身旁,颤颤道:

“表哥,我、我还没杀过人呢,我不敢……”

“你这个废物,连个人都不敢杀还能做什么?”

贺公子说着一把夺过杨诚手里的刀,正要挥刀砍下,又被杨诚拦住。

“等等,表哥,我差点忘了,这人现在还不能杀,我听我们掌门说过,只有他知道我们太师父被害的真相,我们这次也是为了查他的下落才到这儿来的……”

杨诚看着林正背上的天诀,急忙说道:

“还有,表哥,这人身上这刀可能就是天诀!”

“什么?天诀!”

上架感言

第一次在起点发书,也是拙作上架之日,按照惯例,说些什么吧……

首先感谢阅文,感谢我的责编水墨大大。

开始以为这个责编有点冷,没想到不但热心还给了我很多的指点,由衷的说声谢谢。

这本书自发书开始我就已经预料到惨淡的结局,但是还是铁着头不愿回头。

说实话,当下网文,武侠式微,发书前n多的人奉劝过我,别发武侠,更不要发传统武侠,加点神兽,带点现代化元素。

我知道他们的好心,可我觉得传统就该有个传统的样子,一刀一剑,一拳一掌。一招劈开一座大山的那是核武器,不是武功。

唉,还是太年轻……现在的数据惨不忍睹,不过请大家放心,这本书绝不会太监!不但不会太监我还要将这本书写好,要是写成一堆垃圾别说对不起看书的各位,就连自己都对不起!所以请大家放心。

这本书最初的构想是从两把神刀天诀弑月说起,两把的原因绝不是为了学倚天屠龙,而是当时想的是铸一把的话给谁用?正派之人用了那反派被轻松虐菜还玩个毛,可给反派用了,正派各种苦逼被虐的话,估计我会被人骂死,所以本着公正公平公开的原则,造两把!

最开始准备的历史背景是燕王起兵,结果脑子一热将明初的历史也给加上了,为了这些历史人物和一些历史事件和书中的内容结合起来,为此反而花费了近一年时间。结果反倒让这些历史将情节冲的有点乱,原本想象的锦上添花变成了鸡肋,也算是得到了教训。(这个问题后面有时间我会对免费章节进行修正。)

主角女主终于踏上征途,后面的内容会更精彩,在这儿不方便剧透,想知道就看后续章节吧。

从小看着武侠剧长大,这本书的初衷其实不用多说,主要是为了情怀。

也算是对当年看过《射雕英雄传》和《神雕侠侣》便从此苦练降龙十八掌,最后自认为资质不行只好弃武从文,从而未能成为一代大侠仗剑天涯的自己一丝安慰吧……

感谢一直在追读这本书的书友,你们的评价收藏打赏以及给我私信留言,都是我在漫漫长夜里熬夜码字的动力。

总而言之,谢谢大家!!!

一百一十五章 披着人皮的畜牲!(第一更)求订阅

贺公子干的是镖局行当,自然知道这天诀是何物。急问杨诚道:

“你确定这是天诀?”

“如果他真是我们要找的人,那这刀就是天诀……错不了!”

贺公子暗自思量了一下,对杨诚说道:

“这样,人你带走,这天诀给我留下……”

“表哥,你又不行走江湖,拿了这天诀干什么?”

“哼,干什么?得弑月者执掌武林,得天诀可图天下!将这刀卖给有用之人,你表哥还用干这勾当?”

杨诚不屑道:

“表哥,你说你,家里镖局开的好好的,干嘛又做这逼良为娼的勾当?”

“你懂什么,这扬州瘦马,进了富贵之家总比穷苦一生要好的多,你表哥我这也算是行善积德!”

“那这姑娘……”

“这臭丫头年岁大了些,这样,将他送往别处……”

“表哥,你要将她送到哪里?”

“青楼!关你什么事……快给我让开!”贺公子说着将杨诚踢开,出手准备去扯朱英胳膊。

不想被杨诚一把夺过手里的刀逼住贺公子。

“表哥,对不起了,我们掌门教过我们,说武林中人侠肝义胆,倘若能力不够,起码不能为非作歹!”

“嗬,这么长时间没见,还学会行侠仗义了?”

“贺义,放了她!不然我将你做的这些勾当一五一十全告诉舅舅!”

贺公子当即怒道“还提那老东西,他早就不认我了,我都把名字还给他了,我现在就叫贺公子!”

杨诚一愣,贺公子一脚踢在杨诚手腕,又将他踩翻在地。

贺公子一脸凶相道:

“表哥再教你一次,如果要带这小子回去,那你就挑了他手筋脚筋,不然,等药劲散了,第一个死的就是你!”

“祥叔,将那丫头拖出去!”

祥叔正要上前,忽然见朱英起身一把扣在祥叔的喉咙,踢了林正一脚。

斥道:“起来了!”

贺公子和杨诚一见,愣了一下。

贺公子笑道:

“他喝了我这酒,这会儿已经和一滩烂泥一般,就凭你还想干什么?”

朱英一听当即手上一用力,只听祥叔喉咙一动,压着声死命挣扎。

“你连你这老管家都不顾了吗?”朱英说罢手上微微一松,只听那祥叔急声喊救命。

“动手啊,不就一个老伙计,你杀了他我将你多卖些银子,够买好几个伙计了……”

“表哥,你怎么这么狠?祥叔可是跟了你多年啊!”

“你给我闭嘴!”

祥叔一听,老泪纵横道:

“少爷,你就这般对待老夫吗!”

“姓贺的,你这个披着人皮的畜牲!林正,你还不起来!”

没用的,我给他下足了药,到明天怕都起不来……

只见贺公子说罢,林正缓缓起身,让朱英将祥叔放开。

“你、你怎么,好啊,祥叔,你早和他们串通一气!”

“没,我下药了啊,就是按您的吩咐下的……”

“我在梦里听到有人要杀我,还说要挑断我的手筋脚筋?”

贺公子见林正起来,慌忙说道:

“林兄弟,别误会……千万别误会……”

“误会?那你这酒里下药也是误会?”

贺公子一听,满心疑惑道:“既然知道酒里下药,你还敢喝?”

朱英笑道:“我这大哥可是个怪胎,天生的百毒不侵……”

“二位兄弟……”

贺公子说着突然起手打出几枚飞刀,林正一见,急忙护住朱英躲在一旁,一回头却见那三人已经跑了。

林正和朱英正要往出追,只听一阵脚步声,一众镖师已经冲将这二人团团围住。

“二位,既然来了,怎能说走就走,记住,尽量别伤了那女人的脸,否则卖不出手……”

“你个混蛋!”朱英听罢怒不可遏,唰地一声,从衣袖中抖出一条软鞭,急急向外冲去。

林正见朱英出手,急身跃出,拔出天诀,杀戒大开。

这帮镖师虽然也是个个好手,可怎敌得住杀气正盛的林正。随着阵阵惨嚎,只见林正出掌带风,手中天诀刀刀见血。不到一会儿功夫,众镖师死了个精光。

贺公子一见拔腿便逃,林正大喝一声“哪里逃!”随手打出几枚铁珠,只听一声惨叫,贺公子双腿一软,连摔了几个跟头。

这二人上前,朱英一脚踩在贺公子脸上,忽然收脚呸了一声,骂道:“你这个畜牲,踩你这畜牲本姑娘还怕脏了鞋呢!林大哥!”

林正一听赶紧上前,跟着一脚踩在贺公子脸上,只听咔嚓一声,贺公子口中崩出一股鲜血。

只听朱英一声急喊,连忙斥道:“你小心点,别把他给踩死了!”

杨诚一见,当即上前求道:

“少侠,求您手下留情,别杀我表哥……”

林正这才微微收力,一脸尴尬道:“刚才没收住力道,下脚狠了点……放心,死不了……”

朱英瞪了林正一眼,拉开林正,见贺公子嘴脸已经变形,原来刚才被林正用力过猛一脚不小心将下巴踩碎。

林正冲贺公子喝道:“快说,你说的那一批女孩藏在哪儿?”

只见贺公子只能睁眼瞪着林正朱英二人,口里呜呜做声,却说不出话。

“这下好了,他说不出话,看你怎么知道那批女孩被他在哪儿……”

林正一听,出手想去拉起贺公子,不想这人已如一滩烂泥,提不起来。

朱英上前细看,见贺公子双腿流血,双膝内侧各有一出破洞,这才明白,原来林正刚刚出手太狠,铁珠带着内力打断了这人腿筋。

“别提了,他的腿筋被你打断了,能起来就见鬼了!”

林正忽然转过身,盯着杨诚恐吓道:

“快说,你表哥将那些女孩藏在哪儿了?”

杨诚一脸委屈道:

“我怎么知道,他这勾当恐怕只有自己知道……”

一旁的祥叔也跟着说道:

“是的公子,那地方连我都不知道……更别说表少爷了,”

林正喝道:

“还敢骗我,他不是跟你说‘带她出去和那批关在一起’,你还敢在这儿装蒜!”

祥叔回道:

“真不知道啊……他是让我带这姑娘出去交给那镖头,可现在那镖头也死了……”

这可怎么办?

林正心中着急却一时没了主意正想问朱英,却见朱英眼睛一转,一脸坏笑地说道:

“我自有办法……这家伙不是还有手吗!”说着上前拿鞭子在贺公子受伤的腿上抽了一下,只听一声闷声惨嚎。

“你们两个去把那门板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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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一十六章 解救少女(第二更)求订阅

这二人听了正转身要走,却又被朱英当即喊住。

“等一下,别拿门板了……杨诚,你去找个手推车,来推着他在前面,假使有什么机关暗器,好让他替咱们探路……”

贺公子一听,呜呜出声,朱英斥道:

“别嚎了,再嚎直接将你头拧下来!”

贺公子一听当即住口,等那二人推着手推车过来,将贺公子抬了上去。

朱英一甩鞭子斥声道:

“听着,留着你两条胳膊,是要让你指路,千万别指错了,不然,你这两条胳膊也别想要了!”

贺公子一听,赶紧伸手向屋后指去。

这几人就顺着贺公子指的地方一路前去,在屋后找到一处暗道,顺着暗道直下去,只见里面阴暗无光,摸出火折子点亮暗室里的油灯,眼前出现一个铁栅栏,里关着十几名少女。

少女见这几人前来,惊恐尖叫,挤在一起。

朱英见这铁栅栏被铁链锁着,正想问钥匙在哪,只见林正上前,用天诀一刀将铁链劈断。刚抬脚跨进去,就见那帮少女悲声哭号,泣声震天。

朱英见状忙喊林正赶紧出来,让自己进去。朱英进去后告诉了自己的来意,轻声安抚她们的情绪,这帮少女听了才止住了哭声。

等她们跟林正等人出来,看到院子里镖师们横七竖八的尸体,一个个脸上都是万分惊恐。

林正和朱英看着这帮少女,正准备让杨诚带她们去衙门报官。只听一声惨叫,那帮少女中一个稍微年长的少女拾起地上一把刀,趁众人不备一刀砍在贺公子背上,其余少女看着一愣也当即反应过来,纷纷去捡地上的刀,拿起来上前对着贺公子就是一通乱砍。祥叔正要去劝,不想也被乱刀砍死。

杨诚拿着伤药过来,听到贺公子和祥叔的惨叫,以为是林正和朱英下的毒手,慌忙过来见却这帮少女手中拿刀,贺公子和祥叔已被乱刀砍死,死状恐怖,登时心中一慌,手里的药瓶掉在地上。

最先出手的那名少女扔下刀跪在林正和朱英面前,泣不成声。

“感谢大侠和女侠的救命之恩……我们姐妹给二位恩人磕头了……”

其余少女也跟着纷纷跪地。

“这怎么使得,快起来……”

朱英扶起少女,对林正说道:

“天色快晚了,不如先带他们去报官,让衙门派人将她们各自送回……”

“这……恐怕不妥吧,咱们带上人现在出去,说不定会被人当成人牙子,到时候恐怕都不等解释就被人乱拳打死了……”

“快,把这几个贼人给本官通通拿下!”

只听一人说着进来,紧跟着一众官差举着火把纷纷涌进院子。

“大人,这些都是……”

“哼,好你们两个贼人,敢在本官的地界闹事,掳掠少女,哎呀,你们还将这镖局上下一众全给灭了口,来人,将这三个贼人带回去!”

林正见这官差误认为是他俩犯事,上前急道:“大人,误会了……”

这官差一见,当即后退,连连斥道:

“好啊,你这贼人不但拘捕,还想加害本官,快,将这二人就地正法!”

“又是一个狗官!”

朱英说着突然出手,几枚铁珠打出去,只见一旁闪出一人,冷笑一声,手执一柄弯刀将铁珠挡住。

林正一见当即拔刀上前护在朱英身前,那人看着林正和手上天诀忽然脸色一变,回头对这官差说了些什么。

那官差一听,赶紧试探着上前,问那些少女道:

“你们到底是被谁掳来的?”

几名少女指了一下贺公子的尸身,跪地苦求道:

“大人,这三位可是我们的救命恩人……不是贼人……”

这官差看看林正朱英,追问道:

“你们别怕,照实说!有本官在这里为你们做主,他们不敢对你们怎么样……”

一名少女说道:

“真是这三位救了我们姐妹,大人,我们不敢说谎……”

这官差一听当即变脸一笑道:

“哎呀,这……还真是误会了,本官看你们面生,还以为是流窜到本地的贼人……这贺公子还真是衣冠禽兽,这家伙可真是深藏不露,平日里看着一脸正气,不想竟在背地里干这般勾当!可真给贺家长脸,呸!”

说罢,便让人将这帮少女先带到衙门,等问清他们的来历,再分别派人送回。

这官差看着林正朱英二人,拱手笑道:

“刚才多有误会,还望二位不要往心里去……”

朱英瞪了他一眼,斥道:

“你要是给我们磕仨响头,我们就不往心里去!”

“胡闹,本官乃堂堂朝廷命官,岂能给你们下跪磕头,岂有此理……”

说罢转身负手带众人离去。

这三人看着这帮官差带着少女们离去,这才松了一口气。

林正转过身看到杨诚,四目相对,这才想起对方身份,二人脸色随即大变。

还没等林正开口,杨诚便凛然喝道:

“杨某学艺不精,要杀便杀!”

林正劝道:

“没看出来,你这人本事不怎么样,倒是一腔侠义,你放心,我不杀你……”

杨诚看着林正没再说话,朱英没好气道:

“走啊,不走还呆在这干嘛?”

杨诚却怯声问林正道:“你果真是那个麒麟门弟子?”

林正点头一笑道:“你回去告诉屈正扬,两派之间的恩怨我们以后再算,等有机会我会告诉他你们太师父被害真相的……”

杨诚一脸正色道:

“那好,你记着,下月十一,武当新掌门覃方道长约各派掌门齐聚少林,具体我不知道,不过听说好像为了什么事说要向少林讨个说法……”

林正一听,一脸惊愕急道:“武当新掌门?青松道长呢?”

“青松道长在月初驾鹤仙游了……”

“青松道长……”林正说着忽然身子一晃。

“林大哥”

“没事、没事……”林正说着转而对杨诚说道:

“你回去告诉你们掌门,我林正到时候一定前来,让他也做好准备!”

杨诚听林正这话里带着恨意,问道:

“怎么,你是要为难我们掌门?你可别忘了,你还欠我们皓蛟山几条人命!”

“麒麟门和皓蛟山之间的恩怨你不了解,你走吧……”

杨诚拱手说道:“告辞!”

林正和朱英出了福瑞镖局,林正说不知道这帮官差是好是坏,不如偷偷在衙门外盯着,看那帮少女是否会真被送回。

朱英听了,也觉得这官差可疑,就跟着林正往那衙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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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一十七章 琴声悠悠醉江南(第三更)求订阅

这二人去在府衙附近呆了几天,见这几天都有少女被家人一一领回,这才放心。

林正感叹道:

“这官差看着不怎么好,结果还能恪守本分,那贺公子看着面善,却是个衣冠禽兽,这人心终究难测啊……”

朱英听了一笑,问道:

“呦呵,敢问大师,您看小女子是好人还是坏人?”

林正看着朱英,一脸正色道:

“小姑娘看着着实是好人,怀侠义之心,可一旦发起怒来,如同凶神恶煞……”

“好啊,既然这样,我就凶神恶煞给你看!”

朱英说着当即揪住林正耳朵,林正苦求无果赶紧出手拉住朱英的手。

“哎呦,疼疼疼……”

等朱英松手林正还抓着朱英的手不放,林正看着朱英,看见自己抓着朱英的手,感觉有些失礼,正要放手却被朱英另一只手牢牢按住。

林正一愣,看着朱英,四目相对,朱英的脸上浮起一片红霞,这才放手。

朱英看着林正一脸娇羞,林正也登时面红耳赤,只觉心头小鹿乱撞。

“林大哥……”

“朱英……”

林正刚说出口,却见朱英一脸嫌弃道:

“林大哥,你直接喊我名字我觉得别扭……”

林正挠挠头,疑惑道:

“不叫你朱英,那叫你什么?我想想看……英儿……我看你爹这样叫你,我喊着尴尬。阿朱……显得有些随意……诶,不如这样,我喊你‘朱儿’,这样也方便你隐瞒身份,不然你这顶着一堂堂国姓,旁人一听就知道你这身份特殊,倒是不便……你觉得呢?”

朱英一听,喃喃自语道:“朱儿……嘿,这个不错,有点意思……你喊一声我听听……”

“朱儿……”

“嗯,看你愣头愣脑,有时候倒能灵光一现,哈哈……”

林正刮了一下朱英鼻子,恼道:

“你要是再笑我,我可就不喊了……”

“好好好,你聪明机智万中无一,可以了吧?”

林正听了轻斥了一声,忽然正色道:

“走,带你南下走走,顺便去趟少林……”

朱英一听,满脸诧异道:“怎么?林大哥……你真要去见那个屈正扬吗?”

林正点点头若有所思,紧跟着说道:

“在那镖局时,听那杨诚说覃方要去少林,我估计是和被我杀的那小道士有关……”

“不可能吧,你又不是少林弟子,他们怎么会算到少林头上?”

“走吧,到时候就知道了……”

这二人商量好就又一路南下。



七月的江南,正是游历的好光景。

艳阳里,墨染山水,花点廊坊,犹如一卷帛画里走出的芳华少女,惹人流连难忘。江岸上的男男女女迎着花香,细语话未央……

烟雨中,琴瑟萧萧,细雨含情,一张张油纸伞,就像花仙倾洒的花种坠入凡尘,生出朵朵琼花……

“朱儿,你看,这个时节的江南最好看了……”

“哇,太漂亮了……快看那些花……”

朱英看着眼前这些,兴奋之情难以言表,跑过去看着街上的花舫,见这好多花虽然在应天也曾见过,却没有当下看到的美颜。朱英就像个小孩子一样,摸摸这朵闻闻那朵。不仅如此,还拉着林正非要让林正也跟这闻。

再行一会儿,看到一处卖油纸伞的地方。

这里的纸伞伞面是用画纸所制,看着让人喜爱。

朱英非要买一把,林正说现在天晴用不着,朱英说未雨绸缪总没有错。

结果朱英就大晴天的撑着雨伞拉着林正,二人迎着街上众人异样的目光大摇大摆招摇过市。

林正羞得微微低头,劝了几次朱英不听也没办法,只好在人多的地方假装挠挠脑门或是揉揉眼睛。

“朱儿,算我求你了好不好,把这纸伞收起来……”

“干嘛收起来,多漂亮啊……”

“这大晴天的,撑着雨伞让人笑话……求你了……”

朱英撇了林正一眼,无奈道:

“那好吧,你拿着,等下雨再撑着它……”

“这大晴天的哪里有雨!”

林正这话刚一说完,只听轰隆一声,林正被吓了一跳。一声惊雷像是将天际扯开一般,哗哗哗,一阵急雨紧跟着落下。

朱英见了一乐,赶紧从林正手里抢过纸伞,撑着一脸得意。林正却被大雨浇成了落汤鸡。

“少侠,你这身手无人能挡,区区几点小雨算得了什么……”

林正见路边有家院子,赶紧跑到门口想避一会儿雨。

朱英一见,笑道:“怎么不跟上啊?”

林正恼道:

“我傻啊我跟上!”

朱英撑着伞一脸得意,忽然听园内响起一曲琴声,林正和朱英一听当即停声。

“这琴声可真是好听……”

朱英笑道:

“看你这鬼鬼祟祟的样儿,走,进去听……”

不等林正回答就被拉着进了院子。

这小院在外看着普通无常,可里面却别有洞天。只见青砖碧瓦,假山翠竹,院落里恬静优雅,一条铺着鹅暖石的曲径蜿蜒至房门外。

这两人就沿着这条鹅暖石铺的曲径轻提着脚步,往里探索。

快到了房门外,忽然琴声戛然而止只听一声清脆的声音喝道:

“谁人竟然擅自闯入!”

朱英见二人行踪被这里的主人发现了,不但不慌反而大大方方拉着林正往房内走去。

只见房门打开,随着阵阵环佩之声,一个衣着打扮炫丽别致的异域女子站在房内。

“抱歉……无心闯入,打扰了……”

林正看着这女子猛然看到那眉心一点红痣,脸色一阵红白,拉着朱英就要往出走。

朱英甩开林正的手,气道:

“你怕什么,不就听个琴吗?怕成这个样子……”

林正凑过去小声说道:

“快走,以后我再告诉你,这女子我好像认识……”

朱英正准备跟着林正离开,却见林正回头偷瞄了那女子一眼登时面红耳赤,瞬间怒气冲顶,出手扯住林正。

“林大哥,是你非要赖在人家门外听琴的,现在又要走,我看这位姑娘长得挺好看的不像是坏人,不如咱们坐下喝杯茶,听听琴怎么样?”

却见那女子看看林正,疑声道:

“这位公子,我们好像在哪里见过……”

林正见被人认出来了,只好回身上前一礼道:

“我也觉得姑娘似曾相识,请问姑娘可是‘霓澜宗’弟子?”

这女子一听疑惑道:

“什么宗?弟子?呵呵,公子你可真会说笑,小女子只会弹琴,不是什么弟子,更不是什么宗的……公子和这位姑娘何不进来坐坐,喝杯茶……”

林正一听这才心安,转而对朱英说道:

“朱儿,那就……”

朱英听林正一声“朱儿”这才怒气渐消,装作一副淡然的样子说道:“走呗,人家都请了怎么能不去,那多没礼数,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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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一十八章 别有洞天

林正和朱英跟着这女子进来,林正看着房间布置,无论是雕花的桌凳,还是珠帘纱帐,以及房中的字画都觉得颇具考究。

这女子柔声问道:

“请问二位……”

林正赶紧回道:

“在下林正,这位是我朋友朱……儿。”

“原来是林公子和朱儿姑娘……”

这女子说着作了一个万福。

林正一见忙抱拳一礼,朱英也跟着欠身回礼。

“我和林大哥冒昧闯入,还未请教姑娘芳名呢……”

朱英见这二人一问一答,林正也渐渐没了之前的羞怯,神情也显得自然了些,便趁着二人说话间隙插言问道。

这女子向着朱英微微一笑,回道:

“女子名唤苏雨蝶……”

朱英一听疑道:

“你是南方人氏?我看你这打扮却是不像……”

“女子虽是江南人氏,可自幼跟着家人去了西域,几月前家里图遭变故,无奈只好又返回故土,反倒觉得人生地不熟,也没有个朋友,不想今日有缘遇上二位,可见这缘分甚是不浅……”

“请问朱儿姑娘芳龄几何?”

“哦,我是生于洪武十四年……”

苏雨蝶一听,笑道:“那算起来我还比妹妹长了一岁……”

说罢忙唤家里佣人道:“柳娘,给林公子和朱儿妹妹看茶……”

“苏姐姐虽长在西域,可这古琴倒是弹的不错,这琴声婉转动听,却又有别于中原琴师演奏之法,倒添了一丝异域风情,更有一番别样的雅致……”

林正见朱英侃侃而谈,一脸惊愕。

只见苏雨蝶轻声笑道:

“没想到朱儿妹妹也深懂音律,能否和朱儿妹妹切磋一下?”

朱英一笑,起身道:

“我也正有此意……”

这时,只见一个中年妇人端着茶水进来,林正见这妇人虽已到中年,却看着貌美,玉颈粉面,衣着大方,等递茶走近,林正接过茶看了一眼更是吃惊。

这妇人竟不施粉黛,却肤白胜过妙龄女子,柳眉杏眼,暗含着别样的风流。

“苏姐姐,你自己就这般好看,不想连这家里的佣人竟都是貌美过人!”

林正听着一惊,登时心里生出一丝忐忑

“姑娘说笑了……”

柳娘说着一笑,退了出去,朱英仍是看着柳娘,直柳娘离去。

朱英见苏雨蝶看着自己一笑,自觉失态便起身过去坐在琴案旁,只见纤指轻弹,琴声悠悠竟不输苏雨蝶之前所奏。

林正只觉神情舒缓,犹如泛舟江上,意纵天高,风轻云淡。

一曲弹罢,苏雨蝶一礼道:

“知音难觅,朱儿妹妹这琴声让人意犹未尽,可见琴技在我之上……”

朱英摆手笑道:

“好姐姐,可别羞煞我了,我也是跟着家中乐师学了几曲,只是略懂一二,拿来唬人还可以,可真要说技法和境界,可就言过了……”

朱英觉得这苏雨蝶谦恭有礼,虽容貌过人,可并不以妖艳和姿色示人,顿生好感。

没过多时,只听外面雨声停歇,林正看着房门外,冲朱英喜道:

“朱儿,雨停了,咱们走吧……”

朱英一听也跟过来看看外面,却凑近林正白了一眼,轻声斥道:

“你怎么一点礼数都没有,人家留咱们避雨,这雨刚停就说要走,多难为情……”

林正觉得朱英说的有理,便回身坐定,朱英跟过来说道:

“不着急,刚才我和苏姐姐说了是要切磋,可苏姐姐还没弹奏呢,怎么能走?”

这苏雨蝶看着柔弱,不成想竟也是性情中人,听朱英一说,遂即

一笑,上前抚琴弹奏。

林正听着这琴声虽然开始和朱英的感觉略有相似,闻声只觉如沐春风,随着琴声渐转,忽如碧空万里,海风骤起,海浪翻腾,如同惊涛拍岸之感。

林正还闭着眼沉浸在这琴声中,却听琴声戛然而止。林正觉得如同从高处被人猛地拉回来。遂即感叹道:

“苏姑娘这琴技也着实了得,让人沉浸其中难以自拔……”

朱英一听也连连点头道:

“苏姐姐,你不光人长得好看,这琴技也如林大哥所言,让人沉醉,羡煞妹妹了……”

苏雨蝶起身上前拉住朱英的手,笑道:

“好妹妹,姐姐这琴技只是练得甚熟,技法上却逊与妹妹,妹妹之前所奏技法看似简单,实则确是名家所授……姐姐怎能比得?”

朱英见被苏雨蝶拆穿,也不再去说,而是对苏雨蝶说道:

“姐姐,我和林大哥还有事在身,此地不能再留,谢姐姐留我二人在此避雨,眼下怕是得走了……”

“那好吧,既然二位有要事在身,姐姐便不留你了……只盼日后再见……”

朱英乐道:

“放心吧,等我们回去时还会经过这里,到时候一定再来看姐姐……”



这二人别了苏雨蝶出来后,林正责怪道:

“之前还生着气,结果就一杯茶的功夫,和人家姐姐妹妹地叫上了……”

朱英不屑道:

“还不是你见了好看的女子就丢了魂儿,我也没办法才去的,嘿嘿,本姑娘琴技如何,没丢脸吧?”

“真没看出来你还有这技艺,难得,估计你为了学琴,你那先生估计也受了大罪……”

朱英听了一惊道:

“你怎么知道?哈哈,确实,时候学琴被先生没少斥责,竟然还在我爷爷面前告状,我就……”

“你就怎么了?”

“弹了先生一铁珠……结果被爷爷知道了,对我好一顿斥责呢,没想到先生反倒替我求情,让我挨了一顿板子,手都肿了,爷爷这才罢休……”

林正一听乐道:“该!”



苏雨蝶送别了二人,回到房中,柳娘进来坐定,脱下外面的佣人衣服,喝道:

“刚刚怎么突然停手!心软了?”

“师叔,那林公子和朱儿妹妹和咱们无冤无仇,他们看着不像坏人,只是来避雨,弟子……弟子下不去手……”

柳娘拍桌怒道:

“我看他们就是坏人!你看那丫头古灵精怪,富有心机,一看就不是好东西,那臭子也是个轻薄之徒,否则怎么会无端地闯进来?刚刚递茶的时候还敢偷偷看我,还好他识相,若是再多看一眼,非废了他一对招子不可!”

苏雨蝶急道:

“师叔,林公子恐怕不是那样的登徒浪子……”

柳娘一听眉头怒竖,起身斥道:

“哈克苏,你是不是对那子动心了?敢为了一个素昧平生的子和师叔顶嘴!”

苏雨蝶委屈道:

“师叔,弟子不敢……”

柳娘走到门口忽然回身斥道:

“哈克苏,你别忘了,咱们此次来中原的目的,这天下男子,大多都是轻薄之徒,你给我好好记住!”

苏雨蝶被一通呵斥,登时满脸委屈双目含泪,正想解释,却见师叔仍是怒气冲顶,只得怯声回道:

“是,师叔……哈克苏记住了……”

一百一十九章 少林行

九莲山

因山有九峰,且座座都形似盛开的莲花,故得名九莲山。

在这九莲山的深处,有一座寺院,相传嵩山少林僧众助李唐夺得天下,太宗皇帝便允许嵩山少林十三武僧去各地分建寺院。九莲山因形如莲花,极具禅意,有僧人便在此建寺。之后发展壮大武风鼎盛,名声直逼嵩山少林,为与嵩山少林加以区分因而被称之为“南少林”。

八月的南少林被遮天的林木包围其中,更显得肃穆。

清晨,只听得钟声阵阵,佛号悠扬。

一个和尚清早起来提着扫把,睡眼惺忪来到寺门口,看到门外台阶已被人清扫干净,赶紧沿途追去,只见一个大和尚正提着扫把回来。

“圆空师父,圆空师父,又让您给抢先清扫了……您的责罚之期早已过了,怎么还每天来清扫山门?”

圆空一笑,过来拍拍和尚肩膀道:

“没事,这几年下来也习惯了,而且每次清扫这台阶让我觉得是在修行一般,反倒忘了乏累……”

和尚挠挠头不解道:“圆空师父,这扫地也算修行?”

圆空沉声道:

“心中有佛在,处处是禅机……”

和尚听了嘿嘿一笑,说道:

“圆空师父,这话谁说的?我没听过……”

“我也忘了,不过这话却是一句真言,好好领悟吧……”

这和尚还是一头雾水正要再问时,只见山下一帮人浩浩荡荡涌向少林。

圆空一见,忙让和尚请三位师弟前来护寺,只身一人往山下赶去。

山下这群人上山途中,感觉这里寂静无声,有人试着喝喊一声,只听得飞鸟惊起,回声阵阵,觉得有趣正要再喊。

只听一声闷喝:

“佛门境地,切莫喧哗!”

这一声在在山间阵阵回荡,经久不绝。

那几个带头喝喊的青年一听慌忙闻声找寻,只见一个大和尚提着扫把从山上稳步走下。

覃方道长身后两名弟子一见,急忙收住脚步,对视一眼怯声道:“又是圆空……师父”

圆空走近见这些人竟是当今各派掌门和随行弟子,这才上前一礼,沉声道:

“阿弥陀佛,不知各派掌门光临敝寺,有失远迎……”

覃方一见,问道:

“圆空师兄,请问方丈大师可在寺中?”

圆空看了众人一眼,回道:

“请随我来……”

说罢便领着众人上山,行了十几步,只见少林方丈慧承大师已经带着圆真圆幻圆灭三人在寺门等候。

众人上前几步,几乎同声道:

“方丈大师……”

慧承大师双手合十向众人一礼,随后对圆空说道:

“圆空,你且带人看守山门,莫让闲杂人等混入寺内……”

圆空当即一礼道:

“圆空谨遵师父法旨!”

“各位,请……”

慧承大师说罢带着众人进寺。

等众人进去,和尚跑过来问圆空道:

“圆空师父,方丈为什么不让你跟着去?”

“方丈师叔怕是有自己的心思,你我就别在这儿瞎猜了,来,让我看看你最近这功练的如何……”

和尚一听,惊讶道:

“在这里?这……圆空师父,这不合规矩吧……”

“练就是了,心中有佛在……”

和尚接道:

“处处有禅机……是吧?好吧好吧,圆空师父你留心别被人发现了,我可不想为此受罚……”

圆空笑道:

“练吧,给你盯着呢,有人来自然会告知你的。”

这和尚正打起架势,演练了几招,只见一男一女两人沿着山路过来。

圆空看着这二人走近,喝住和尚,往前走了几步,盯着那少年忽然一笑。

腾身连连跃起向着那少年不由分说直接一掌袭来。

“林大哥,心!”

朱英见这大和尚趁林正不备竟直接出手,心中万分焦急。却见林正忽然见圆空出掌来袭,慌忙出掌来战可仍是稍慢了些。

林正只觉圆空这掌力绵绵不断,出掌大开大合,看似普通,实则掌势千变万化,一时难以还击,只能连连避让。

圆空见林正渐渐难敌反倒出掌越来越急,林正见一时无法招架,急身一退拉开二人身位,可这情势愈发凶险。

朱英一见登时又急又气,却也是无计可施。她哪里知道,林正见圆空赤手空拳和自己对战还有一丝侥幸,自以为可应付几招。不想几招之后才发现这圆空着实难以对付,想拔刀迎战可见圆空也是手无寸铁,即便是胜了也是不胜之不武,可他哪里知道,这圆空哪会用刀使剑。

只听有人赞叹道:

“这位公子年纪轻轻竟能赤手接得了这和尚成名之功——‘千手如来’,可真是前所未见……”

林正这才明白,他此番不出刀即便能和他打个平手也便是胜了,一时争胜之心大起,干脆就赤手和他对拼,看到底会如何。可一旁的朱英哪里知道,见林正处于下风,而这大和尚出掌呼呼生风,掌力沉稳,一般人受此一掌哪还有命可活,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不知如何才好。

这时他看到那边还有一个和尚,看他样貌平平,也不知身手如何,朱英见林正身处险境,已无暇自顾,便一跺脚把心一横,从头上取下发簪,扣在手心。

那和尚正看得兴起,只听见朱英忽然怒道:

“你这大和尚好不讲理,既然你想杀我林大哥,那就先让你这徒弟来陪葬!”说罢便起手将发簪当作暗器向那和尚打去。心想若是那和尚若真是深藏不露之人,她也必定命丧于此。

可一想到林正安危,也便不顾了这些。

不想那和尚见朱英对自己施以暗器,竟不知所措,不知该如何躲避。这时,只见圆空飞身过来挡在那和尚前面接住暗器。

见是一只发簪,才知被骗,便将发簪掷在地上,斥声说道:

“你这妖女,年纪就学会暗箭伤人!”

朱英一听便立刻骂道:

“你这大和尚,我虽叫你‘大和尚’却不曾出言侮辱,你反倒骂我妖女,你……你这个恶僧!”

圆空被朱英一番话说得一愣,却自知理亏,也无法辩驳。

“再说了,你这上来不分青红皂白,便出手伤人,你们佛家所讲的‘上天有好生之德’哪去了?”

圆空见朱英言语犀利,字字如刀,只好对林正说道:

“少侠,可否再来?”

林正和圆空正战得兴起,却被突然打断,好不扫兴。听圆空一说遂即上前凛然道:

“再来!”

第一百二十章 对质

朱英和那和尚都是一脸错愕:这林正难不成是找死,圆空武功极高,况且一手千手如来掌在武林难逢敌手。刚才一战,虽胜负未分,也足让他以在武林扬名。怎不见好便收反而妄言再战,这不是自取其辱吗?

圆空知他是想试试这掌法的厉害,何不让他心服,也好趁此试探下林正现在的身手如何。

这次林正做好了准备,而且刚刚也在对战中看出了这套掌法的端倪,几番较量下来,竟难分高低。圆空见状稍稍有些慌张,掌法也没有刚才那般刚劲有力,只见圆空再一掌打来,林正直接迎上去顺势一个侧身,反手一掌直中圆空腰间。他记得当年在少林山腰时那个老前辈教他的时候是一巴掌拍在自己屁股上,而他是顺势打在圆空腰间,趁圆空重心未稳,又逼上前,右臂照着圆空胸前横扫,圆空躲闪不及,便被震飞出去。

圆空一个鲤鱼打挺翻腾起身,面带笑意上前拍拍林正双肩,高兴道:

“娃娃,好久不见,现在这身手如此了得,哈哈哈……”

林正喜色难掩,也是笑道:

“大和尚,你现在这样子才真像个大和尚……”

圆空一听,突然嘘声道:

“声点,别在这儿说,快说说,你这几年都去哪儿了?”

“唉,一言难尽……对了大师父,今天各派掌门都来了少林,我也要进去,你看还打吗?”

圆空听了哈哈一笑,拍拍林正,说道:

“你这娃娃凑什么热闹,嗯……进去可以,可千万别惹事,否则大和尚我可翻脸不认人了……”

那和尚和朱英见这二人刚才还拼得你死我活,现在竟然相谈甚欢,都是一头雾水,不知缘故。

圆空悄声问林正:

“这易筋经你都学会了?”

林正看着圆空一脸坏笑,便故意悄声斥道:

“哪能呢,还有一百多招没学会呢……”

圆空一脸尴尬,对朱英说道:

“老衲刚刚言语上多有得罪,望女施主勿怪……”

林正也跟着说道:

“朱儿,这位大和尚,我们都是老朋友了,千万别生气……”

朱英眉头一挑,怒声斥道:

“我干嘛生气,早知道这样,就让这大和尚打死你算了!”

那和尚一听,当即低头喃喃道:

“善哉善哉……”

朱英一见,对这和尚说道:

“师父,刚才误会了,差点伤着你,请师父见谅……”

和尚却面色一红道:

“都是误会,不打紧、不打紧……”

“快走吧,再不进去,怕是等会去了人家都要走了……”

林正一听赶紧带着朱英别了圆空往寺里走去。



诸派掌门已经齐聚少林演武峰,武当峨嵋崆峒皓蛟山新一代掌门共聚。各派掌门带着众弟子找地方站定,彼此寒暄几句。只见慧承方丈走出来向众人道:

“阿弥陀佛……此前受武当覃方道长所托,邀各派掌门人和各路好汉前来,既然都已到场,覃方道长,有何事由还请当着诸位的面详述……”

谭方一听,离了人群上前向慧承一礼道:

“方丈大师乃当今武林先一辈中唯一一人,德高望重,受人敬仰……不过,今日这事,恕晚辈斗胆,有事想请慧承方丈明察……”

覃方这话一出,让众人心中生疑,难道这覃方今日召众人前来,难道是要于慧承方丈为难?

却见慧承却不气恼,而是向覃方合十一礼,一脸和颜道:

“无妨,覃方道长请讲……”

“方丈大师,此前我三名弟子去开封,不想竟无故被少林弟子出手所害,请方丈大师主持公道……”

慧承听了,微微闭眼,沉声道:

“善哉善哉,据老衲所知道,寺中弟子虽偶尔下山,不过并不曾去过开封,想必是覃方道长误会了……”

覃方一听回头看了一下众弟子,只见两人冲出来上前斥道:

“那人我们之前来少林时在山腰遇上,就是他……”

圆真一听当即上前喝道:

“哪里蹦出来的无礼之徒,竟敢在此肆意叫嚣!”

那二人一见,后退几步,怯声道:

“那人就是你们少林的,倘若不是你们少林寺的人,我们怎能在山上遇见?”

这二人还要再说,只见圆空双眼怒睁提着双拳逼近一步,吓得连连后退,覃方上前一摆手,那二人赶紧缩身躲进人群。

“圆真师弟,我们绝不是空口乱讲,贫道查验过,那出招之人有着纯正的少林内功,定是少林弟子所为,而且当时还有铁笔书生在场……”

覃方说罢回身目光落在人群中一个白衣男子身上。

“铁笔书生也来了!”

众人顺着覃方目光看去,见是一个书生打扮的男子,提着一杆铁笔,已在人群中站定,一身白衣尤为显眼。

“铁笔书生,既然你当时在场,那便请说出真相,好让贫道为门下弟子讨个公道!”

铁笔书生一听,却手执铁笔将双手负于身后,淡淡一笑道:

“书生只行大道之义,从不介入武林恩怨……请方丈大师和覃方道长莫怪……”

这下覃方道长一脸难色,见众人在此,也不好当即发难,只瞪了铁笔书生一眼。

两名武当弟子见状,对视了一眼,嘴角带笑,急着冲出来说道:

“师父,就是他们少林弟子干的,是那个扫地的大和尚的徒弟……我们听他亲口说的!”

“就是,说是圆空师父私下收的弟子,所以才留着头发……”

圆灭一听,起身跃起,在空中一个跟头落在那二人当面,怒声喝道:

“你们这两个家伙,之前上山送寿帖,就与我大师兄为难,如今又在这里乱说一气,血口喷人!”

武当这两名弟子见圆灭如同凶神从天而降,大吃一惊,双腿打颤连连后退,急忙躲在覃方身后。

“圆灭,当众威胁后辈,你少林就是这样待人吗?”

慧承伸手劝圆灭道:

“圆灭,稍安勿躁,不可莽撞!”

说罢又让圆幻去请圆空前来。

圆灭见方丈师叔来劝,只好提着返身走回,刚走了两步突然停下回身手指覃方喝道:

“覃方,你最好让你门下弟子别信口胡说,若真是我少林弟子做的,贫僧敢拿这颗人头来抵,倘若不是,休怪贫僧这伽蓝降魔杖可不长眼!”

一百二十一章 神秘的老头

圆灭说着又返身回去,双眼仍盯着覃方,猛地将手中降魔杖往地上一杵,入地尺许。

“师父,就是少林弟子,而且武功奇高,不然我们三人合力怎么仍落得个一死两伤?”

突然,铁笔书生冲那两名武当弟子骂道:

“满口胡言!那日还不是因你们三人仗着武当弟子身份无端挑事,见单打独斗不敌竟然以多欺少,那少侠为求自保这才失手将你们师弟一掌打死,你们竟然不知悔改还在此颠倒黑白,枉为武当弟子!”

覃方听了,反倒斥声责问道:

“那你刚才为什么不说!”

“书生此前不说是怕你覃方教出这般鼠辈,却污了青松道长和武当威名……”

覃方听了当即大怒,正要上前,只听“哞~”的一声,众人只觉双耳欲聋。

一头牛缓缓走来,这头牛背阔身长,比寻常人家的牛大了足足一倍,牛身上坐着一个老头。

“这少林也真是的,一个放牛的老头都上来了……”

等那老头坐在牛身到了跟前,才发现这头牛全身无毛皮如铁甲,快到了峨嵋掌门素心师太身旁,这老头拍拍牛头,这牛俯下身子卧在地上。

众人看着老头和牛,竟无一人认识。

众人只是纷纷探头看着这老头,觉得有些奇怪,可不知他身份,也无人敢上前。

只见一个十一二岁的女孩过来,用手去摸牛头,却被素心师太连忙喝住。

这老头用余光扫了一眼众人,看到女孩便径直过去,端详了一会儿暗感吃惊,口中啧啧叹道:

“像,像极,像极她了……”

在场众人都莫名其妙,不知道他口中‘像极她了说的是像谁。可碍于身份无人敢问。

这时,只见女孩侧头看着老头仔细看了看,扯住他的袖子。说道:

“老伯伯,你说我像极她了,我长的像谁啊?”

素心师太赶忙扯下女孩抓在老头衣袖的手,轻声斥道:

“敏儿,不得无礼……”

“无妨无妨,切莫说她,我倒是觉得这丫头比你那时还有礼貌。”

众人见真人如此一说,皆是震惊,难道这人竟和素心师太时候就认识?

“听师父生前曾说贫尼幼时也甚是恼人,让高人见笑了……”

“唉,我说,你们峨嵋怎的几代掌门都是幼时聪慧机敏可一旦执掌了门派便是越传越是拘谨刻板,从无一人有贵派创派祖师郭女侠当年的潇洒自若……”

此言一出,众人更是惊恐。这老人究竟是何人,怎会得见峨眉几代掌门人?

素心不知该如何回答,若是依言附和难免有不敬师门之罪,如若出言反驳倒显得自己太过无礼,无奈只是一丝苦笑,并未做声。

“才不是呢,虽然没见过祖师,不知她是怎样的人物,可我觉得师父是我见过的人里面最厉害的……你和我师父又不相熟怎么知道她不潇洒自若?”

原来是女孩见师父默声不语,以为老头惹师父生气,自是要维护师父。她才不管这老头是何方神圣,只见她说完撅起嘴盯着老头。

素心听了虽觉得有些冒昧,可这年纪也有如此胆识也在心里暗暗称赞。

人群中有人说道:

“果真是名门大派,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尚能有如此胆识,可见这峨嵋派在武林之盛名果然不虚!”

“哈哈,丫头,好,不但面容神似,就连这说话间也甚是相似!”

“老伯伯,你怎么又说我像谁啊,我到底像谁啊?”

“你不就像你们创派祖师郭女侠吗……哈哈”

女孩微微侧头想了想问道:“这么说你见过我们祖师?”

“哈哈,自然见过,郭女侠论武功少有敌手,论聪慧机敏,当世无二……”

此话刚毕,人群中登时炸了锅,这峨嵋创派祖师据说生于宋时,要是这老头这话为真,他现在已是年岁过百之人,而眼前这老头看上去只有六十岁上下,可见之前所说尽属捏造,在场众人起先还以为这老头真是什么不世高人,不成想竟是个满嘴胡言的江湖骗子!

有人甚至过于愤怒竟不觉骂出了声。

众人之言老头虽有听到可并没有理会,而是对峨眉掌门素心师太肃然说道:

“这孩子聪慧过人,是个好苗子,今后定要细心教授,万不可教成古板无趣之人,那便是将她毁了……”

素心虽然不知这老头真实身份,可听他一番话说的倒不像是疯话,也不去反驳,反倒抱拳行礼道:

“贫尼定当遵从高人教诲!”

这一举动这让左右皆摸不着头脑。这素心师太在新一辈武林掌门里年岁最长威信最高,颇有声望。反倒对那老头恭敬有加,谈话间竟微微低头肃然站立,实如一个弟子在聆听恩师教诲。难道这素心师太中了这老头什么妖法?

只听一声鹤唳,众人循声望去,见一个人影从空中落下,一身道服,身背乌鞘长剑,朗声一笑,大步径直向那老头走去。

“公孙道长,是公孙道长,快把这疯老头扔出去!”

“对,扔出去!”

公孙长罡眉头竖起,眼睛扫向那起哄之人,目光如电,那二人见状便立刻静下来不敢再喊。公孙长罡走近老头,似要抱拳行礼,不料那老头猛然欺身上前,右手自下而上向公孙长罡扫来。

公孙长罡稍稍一愣赶紧提身腾起,却见老头也紧跟着他起身在空中左臂顺势向内回扫。公孙长罡几乎同时屈膝向后弯腰躲过,闪转腾罗之后待得落地顺势起手向老头扫去。老头微微一笑屈起手腕双臂抵近公孙长罡,离公孙长罡还差少许。有人笑道:

“这老头架势起的倒猛,可终究是花架子,你看他出招绵软无力就像娃娃打架,也没有什么章法可依,这怎敌得过公孙道长,终是自取其辱……”不想话音刚落,公孙长罡却是脸色大变,只见老头内屈的手腕一放,手背扫在他腰间,公孙长罡一个趔趄差点跌倒。却见老头原地站定竟微微一笑说声“再来”,又是起手出招。

不想这公孙长罡一见却也不恼,对老头也是一笑做了个起手式。众人一看竟发现这二人起手式完全一样,都是快要逼近对手方才出招,之后几招也是大抵相同。不过老头此次出招感觉比之前更是诡异,招招势缓力沉蕴含内力,出招看似缓慢,可一旦逼近对方竟势若奔雷,在场众人只是连连称奇可无人能说出这是什么武功,连素心师太和少林掌门也不得解。

正在众人疑惑之时只听得有人朗声道:

“身稳如钟,势若疾风,刚柔并济,亦有亦空,阴阳两仪,互辅相承……果真不世高人……”

一百二十二章 太极

众人闻声纷纷看去,只见一个书生身形纤弱,生的黑面皓齿,右手捏一把折扇,左手持一杆铁笔。

“都说铁笔书生文武双才,本以为是个雄健俊美之人,不想竟生得如此瘦弱面黑……”,不知谁人悄声说道,被铁笔书生听见,登时眉头一挑,面露不悦。

这铁笔书生原是中原人士,生在书香之家,虽自幼饱读诗书却不喜文人雅士,倒是对书中豪杰义士尤为敬仰。少年时离家四处学艺,终练就一身本事,竟以铁笔化枪,一套枪法甚是强悍。无奈天下已定,因而常恨生不逢时,不能如前人投笔从戎。待他学艺归来不想父亲在他当年离家不久便染疾归天,铁笔书生着白衣十年为父守孝,久而久之也成了习惯。不明真相之人因其面色稍黑又一袭白衣显得面色更黑,也有人私下戏称他为“黑面书生”。

再看那二人几招过后双臂相互交错,似推似收似攻又似守。都不知道这是什么武功。正感奇怪,却见二人同时发力相互震开,两人大笑一声都已收手。

公孙长罡忽地一脸严肃,抱拳单膝跪地向老者道:“拜见师祖!”那老头豁然一笑,拍拍公孙长罡肩头,说道:“许久不见,你这功力进展不大啊……”

公孙长罡一脸惭愧,低头道:

“长罡浅薄,让师祖失望了……”

“不要如此拘礼,起身说话……”

公孙长罡这才站起身。

“师祖怎会到此?”

“说来话长,这不是那日,应该是某日,本是打算带两位道兄出门走走,不想竟在一座山的峭壁之上发现一株灵芝,虽不至千年也有数百年……便央求鹤兄前去采摘,可鹤兄估计是腹空想先找食,我二人僵持不下,便赌气不行。他不给我采那灵芝我也不带他去找食吃,这一赌气便是几天,后来还是鹤兄宽达,飞身去采了灵芝,我二人这才和解……”

公孙长罡听着一笑,追问道:“师祖,那后来呢?”

“半个月未曾进食,赶紧下山找地方饱餐了一顿,可吃完饭一想没有银子付账,便用那灵芝抵了饭资。”

众人听罢纷纷吃惊,这老头莫不是傻了,几百年的灵芝竟只拿来抵了饭钱。

老头估计和猜到众人心思,便出言道:

“那灵芝虽是贵重之物,可这是对那些急需用来入药救命之人,老道我身体强健自是用不着,那灵芝就是仙草对我而言岂不就跟废物一般。留着何用,还不如抵了饭资,也能让它治病救人,用到所用之处……”

只听那书生自语道:

“四象八卦,出自两仪,两仪之始,便是太极!”可说到此处,见他眉头微皱一脸难色若有所思。只听得他面色突变,惊呼一声:“哎呀,今日竟有如此机缘一睹真人尊容,幸甚之至,幸甚之至!”一时又喜又惊说罢赶紧上前俯首问道:敢问高人可是武当始祖,张三丰张真人?

“君宝也行,三丰也行,只不过这真人二字乃世人过誉之称,老道就是一凡人……”

“今日有幸得见,实乃不虚此生!”

“言过了,在场之人,唯独你这书生仅凭我和长罡戏耍便识得我二人所使之功,更猜得老道身份,老道才是今日有幸得见你这书生,才是此行不虚……哈哈”

铁笔书生见张三丰一番话饶是真诚,不似平常所见之人客套之言虚情假意。心想:传闻真人率真洒脱,果然如此。

张三丰看了一眼书生手中铁笔,沉声道:

“无论刀枪剑戟,皆为心中念相所化,心至之处便是笔锋所向,若器物阻碍心境,岂不为本末倒置?既是潇洒之人,何必拘泥于死板招式,掩心中风流?”

书生听罢一脸愕然道

“晚辈半生愚钝,今受真人点拨,闻真人金玉之言如同醍醐灌顶,心中疑惑尽解……感激涕零”说罢后退一步伏地行礼。

众人这才知道这老头竟然就是只听其名未见其人的张三丰张真人,赶忙纷纷上前参拜。

少顷刻,只见一众道士赶来。

覃方率弟子向张三丰俯首拜道:

“晚辈拜见真人……公孙道长……”

林正看着这道士似曾相识,可怎么也想不起这人是谁。

只听公孙道长没有应声,而是闭眼“嗯”了一声。

覃方觉着尴尬,也就没再说话,便转身带着门下弟子回原地方站定。



铁笔书生!

只听人群外传来一声咤喝,一名少年从人群中走出,怒目圆睁,双拳紧握。

铁笔书生闻言不知是谁,看到少年目光如同钢钉一般紧紧盯着自己,一头雾水。

“不知少侠喊书生所谓何事?”

林正提着双拳径直走来,口中怒言道:

“当年那笔血债,你可还记得?”

“书生自问平生虽无壮举,可也绝无一件有违道义之事,望少侠明示!”铁笔书生也是字字说的斩钉截铁,话里没有丝毫心虚。

“当年麒麟门上下惨遭灭门之事,你可还记得?”

“麒麟门!”

在场年长之人皆知麒麟门多年前曾因勾结叛党余孽已被朝廷率各路豪侠尽数歼灭,不知这少年和麒麟门有何渊源?

“当年麒麟门勾结前朝余孽妄图覆我大明江山,狼子野心,天下侠义之士人人皆欲诛之而后快!麒麟门已灭,你是何人,竟敢在此为这贼匪狼窝反正叫嚣!”

“麒麟门弟子——林正!”

“郑浩珣乃贼首楚阔天大弟子,便也是反贼,死有余辜!”

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句,不想其他人也是纷纷喊道:“既是反贼,便是死有余辜!”

林正听到麒麟门竟被这帮人如此诬陷,杀心顿起,遂即蹬地腾空跃起,在空中一个翻身拔出背上天诀,怒喝道:

“那就先那你这贼书生开刀!”说罢又一个纵身如同猛虎般直扑那书生。

铁笔书生见状忙将手中折扇哗啦一声收起,手执铁笔出招迎战。

只见林正手执天诀从空中顺势劈下,天诀生风,将书生长发吹得散起。只听得铮的一声,书生头上发冠被应声震裂,书生一惊,提笔斜刺上去,竟被林正侧身躲过。书生怒喝一声,一招横平竖横扫过去,笔尖锋刃直逼林正右脸,林正急用天诀一挡,铮的一声。只见眼角有断发落下,心中也是一惊。

一百二十三章 大是大非

“这铁笔书生果真厉害,竟用铁笔使招写字,这些招式连起来竟是‘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而这少年也是武林中同辈中罕见,刀法精进,攻守严密,内力也是不俗,看他久战过后不见力减反倒出刀越战越快,气势越来越猛。这人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另一人道:

这少年所持钢刀看着好生奇怪,看似也颇有来历。一般之物,被他如此劈砍,估计刀刃定有残缺,你看这刀竟招招带风,刀刃也完好无缺。如此好刀竟也未曾听过……

只见林正一招‘开山断水’直攻向书生,书生听见刀锋过处竟一声嘶鸣,见此招力沉势猛,躲闪不及,心慌之余忙架起铁笔来挡。当的一声,兵刃相交,鸣声直刺入耳,双臂也被震的一麻,虎口隐隐生痛。心中暗道:这少年难怪敢出此狂言,如此身手,即便是当今武林中使刀名家也是不及!

却见少年并未收招,而是欺身上前一转手中刀柄,使出一招横贯长空。

众人见此招攻势凌厉,招式虽简却暗含杀机,刀刃已逼当面。铁笔书生已无还招之力,只得再次提笔来挡。铮的一声,书生被应声震飞,铁笔也断成两截。众人这才发现,原来少年之前和书生过招竟逆转刀刃,用刀背和书生来战。此番刀刃一正,不想竟将那玄铁打造的铁笔硬生生砍成两截。

书生用断笔撑住,拼力站起身,可遂即跪倒在地。口中鲜血如同线丝一般不断流出。

“这便是麒麟门的刀法,我只会这几招残招,我师父等人功力绝不在我之下,怎么被你们一帮鼠辈所杀,一个个妄称名门正派,竟不惜下毒……”

“书生学艺不精,便是败了,要报大仇便出手吧,休要出言污我……”

“污蔑你?你们用这下三滥的手段还用我污蔑!”

听林正一言,书生也想起当年麒麟门灭门当晚,他见郑浩珣确实武功平平,不像是武林中所传的那样。当时只觉得有些蹊跷,可当时也没多想。而今林正旧事重提,他想到此节,突然想起那晚还有一个,莫非是他?当日见到此人,他便心有狐疑,莫非真如这少年所说?想到此处,只觉得喉头一热,又一大口血喷出。

林正手执天诀逼上前来。却听一声

“哦弥陀饿,少侠手中神兵可是天诀?”

众人一听,少年所持神兵便是武林中人人皆知却不曾见过的神兵天诀,一时又议论纷纷。

“这天诀不是说被铁心藏匿,他死后便无人知晓了吗?怎么会落到这少年手中?难不成他是铁心的儿子铁衣?”

“傻啊!若是铁衣怎会是一个少年,那最起码也是你我一般的年岁……我猜,说不定是铁衣的儿子,铁心的孙子……”

“诸位稍安勿躁,我先问你,你即是说麒麟门被诬陷,那我问你,这天诀怎么会在你手上?定是你们麒麟门暗藏祸心,勾结余孽执天诀意图覆我大明江山!”

“你这余孽,今日乃我各路英豪汇于此地,岂容你在此肆意妄为,残害我正道之士!别说在座的各路英豪,我覃方第一个不答应!”

此话一出,几大门派的掌门皆挺身上前。

“覃方!你便是覃方?”

“正是贫道……”

“相见真是恨晚!”林正仍记得当年麒麟门灭门之晚重伤师娘致她不治身死的那个人叫覃方。

见朝思暮想的仇人就在眼下,登时又联想到那个一生如噩梦般的夜晚,林正一时又喜又悲。

“你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当年你一掌险些没将我打死……”

覃方听了也是一惊,仔细打量了林正一番这才道:

“原来是你!难怪这么眼熟……好子,当年贫道仁慈,放了你这崽子,不想今日才知竟是放虎归山,来的正好!”

“你这伪君子,我师娘说的没错,越是会装的人越是虚伪!”

“不管贫道虚伪也好会装也罢,不过今日你这逆贼余孽别想活着离开!有真人在此,纵使你有三头六臂,岂能敌真人一指!”

这时,忽然一阵鼾声传来,覃方道长当即骂道:

“谁人这般放肆,竟敢在此酣睡?”

众人一听纷纷停止了吵嚷,寻声看去,见是张三丰已在那牛背睡去,鼾声如雷。

公孙长罡拍拍那牛背,那牛起身和公孙长罡往外走去。

武当掌门急道:

“公孙道长!”

公孙长罡停住脚部,回身道:

“贫道早已说过,贫道只是一个潜心修道之人,武林恩怨,无力去管……”

“公孙道长休要谦虚,武林中先辈之人如今只剩公孙道长和慧承大师,有你二人主持大局,定能……”

“覃方!自己作的孽自己还吧……告辞!”

“公孙长罡!你这是何意?”

“自己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难道非要让贫道说出来?青松道兄怎么会有你这般无耻的弟子?”

“覃方,拿命来!”

林正说着提着天诀上前,眼睛里迸出凶光,覃方一见心中胆寒,可见这么多人在场也别无选择,只能硬着头皮提剑上前。

“贫道只悔当年在那客栈没一掌把你打死,真是遗憾!”

公孙长罡一听,当即站住,只见他脸色铁青带着牛返身回来。

林正看见公孙长罡上前,后退一步,想了想忽然将手里的天诀收回。

覃方一见,当即大喜道:

“虽说公孙道长与我师父不和,可今日在这大是大非跟前,终是武当弟子齐心御敌之时……公孙道长……”

林正看着公孙长罡,眼神躲躲闪闪,不知道该说什么。

此前看到公孙长罡,林正本来想出来相见,可想到自己如今俨然已成了武林公敌,如果让人知道自己和公孙长罡熟识,必定会连累到公孙长罡。

“公孙……道长……”

公孙长罡上前看着林正,仔细打量了一番,忽然出手,林正眉头一皱,没有躲闪。

覃方一见,心中暗喜,只盼公孙长罡当即将林正毙于掌下。却见公孙长罡面容渐展,摸摸林正的头,微微笑道:

“正儿,多年不见,你子害得公孙爷爷好找……”

覃方一见,急声喝道:“什么?公、公孙道长……你这是何意?”

这时,覃方身后两名弟子忽然窜出来告诉覃方,林正就是打死师弟的凶手。

覃方一听更是勇气大增,厉声质问道:

“公孙道长,你可别忘了你也是武当门下,咱们本属一宗,这子出手打死我们武当弟子,道长虽与我师父不和,可当此关头理应维护咱们武当清誉,千万别一时糊涂放过这恶贼!”

一百二十四章 清理门户

“武当清誉……”

公孙长罡说着忽然看着覃方回头对林正说道:

“正儿……你且退后……”

众人都是一怔,不知道公孙长罡这话什么意思。

覃方疑惑道:

“公孙道长,你这是何意?”

公孙长罡提剑上前喝道:

“你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借着武当的名义胡作非为,林正当年还只是一个孩子,你都能下此毒手,武当的清誉都毁在你这个败类手上!”

“公孙长罡,你、你,好哇,众所周知,那子乃是麒麟门的弟子,贫道这是为武林除害,何错之有?”

“无耻败类,长罡今天要清理门户!”

公孙长罡说着唰地一声长剑出鞘,覃方一看也当即拔剑在手。

“公孙爷爷,让我来!……此人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这种败类,杀他只会脏了你的剑!”

林正提刀上前,唰地一声亮出天诀。

覃方一见心中甚喜,冷冷斥道:

“正好,当年一掌没把你打死,今天正好补了当年的遗憾!”

公孙长罡一见将长剑回鞘,退身站后。只见林正覃方二人各自出招,刀剑相击,铮的一声,覃方只觉林正这刀势非比寻常。

覃方连连出招,剑势霸气精妙,将林正的攻势一一化解,众人都啧啧称赞,这武当剑法果然不凡。

只见林正一刀劈向覃方脖颈,覃方出剑一挡,顺势剑端刺向林正当面。林正侧身一闪,急身掠过覃方身旁,覃方只觉腰间一痛,见被林正出刀划伤。覃方用手一摸,满手是血。

再看林正,变成了左手持刀,冷冷一笑刀已还回右手。

覃方连点伤口附近几处穴道,遂即又提剑来袭,只见唰唰两声,长剑嗡嗡作响。林正提刀一挡,却见覃方剑势急转,挑向林正左胸,林正急身后退一步,起色跃起,在空中一个跟他刀刃扫过覃方后背,嗤的一声,覃方背后中刀。

覃方一声怒喝,剑法急变,脚下步法也是诡异无常。

林正一见提刀再战,可这才突然觉得这剑招攻守严密,难有破绽,感觉像是被几人合力围攻,一时难以破解,只得连连躲闪避让。公孙长罡看着这二人,不由为林正捏了一把汗。

“北斗七星剑法!”

众人觉得奇怪,这剑法怎么看着又些奇怪,可这攻势剑招让人看着凌厉异常,

覃方见林正一时难防,信心大增,出剑也越来越快。

忽然有人冲覃方大喊道:

“呀,道长,你背后有人!”

覃方听了,心里一惊,只觉背后一冷,手上剑招一慢,被林正出刀一挡,急身退后。

“覃方道长,你背后有人,满脸血污正看着你呢!”

覃方一定当即斥道:“闭嘴!胡说八道……”

覃方忽然听见一丝异样的声响,背后冷汗直流。

“那不是麒麟门的郑浩珣和韩英夫妇吗……”

覃方没有理会,仍是继续出招袭向林正,可这次覃方总觉得背后有人,心中发慌,出剑也没了之前的凌厉。而林正却是越战越勇,刀势更猛。

难不成真是麒麟门的冤魂前来索命了?

覃方额头微微出汗,脚下如同灌了铅一般,渐渐由攻势变成守势。

见覃方一个破绽,林正一招劈星斩月,逼得覃方连连后退,林正大喝一声,出招连连向覃方攻去,覃方手上一慢,胸前中刀,心中更是惊恐万分。

只见林正一招滔滔不绝,刀锋逼得覃方直喘不过气,覃方匆忙出招一挡,却被林正一掌正中胸间。

覃方应声飞出,沉沉砸在地上,刚挣扎着起身,哇地一声,喷出一大口血,步法凌乱,急忙出剑撑住身子。

“诸位,你们就眼睁睁看着这反贼余孽在此大开杀戒吗,眼下他杀了贫道,接下来就是你们了……”

“覃方,你少在此妖言惑众!”

林正大喝一声,提刀上前,只见慧承大师走向林正。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林施主,往事成空,恩怨难了,不要再徒增杀孽……”

“慧承大师!”

“老衲当年将这易筋经传授于你,只为救人,不是为了让林施主变成第二个慧净……林施主,你伤他性命,岂不等同于老衲借林施主之手杀人?阿弥陀佛……”慧承说着轻拍了一下林正肩膀。

“大师,此人不除师仇难报,林正还有何颜面立足于人世?”

公孙长罡一见,当即上前劝道:“慧承大师,这覃方今日乃是咎由自取,怨不得他人,请大师莫要插手……”

“公孙道长,你我都是出家之人,还望道长三思……”

公孙长罡心中盛怒,提剑上前,质问道:

“我等虽是求佛问道之人,更应伸张正义!倘若世间奸邪不除,让这种卑劣之人为所欲为,正道仁义之人被侮辱伤害,这求佛问道又有何用!”

“公孙道长此言差矣,求佛问道,众生平等,无有善恶……”

“慧承大师,再不让开,休怪长罡无礼!”

慧承不语却当即出掌合十,暗暗运力。

“善哉善哉……”

公孙长罡提身上前,忽然脚下发力,跃起照着慧承大师一掌袭来。

慧承提身跃起伸出二指点向公孙长罡掌心,公孙长罡一见当即变掌为指,去扣慧承手腕。

慧承急忙收手,等二人落地当即对了一掌,轰隆一声,众人只觉地动山摇,只见这二人脚下青石应声碎裂,二人双脚都踩出一对深约半尺的脚印。

圆灭急的双手挠头,急问圆空道:

“圆空师兄,这方丈师叔竟和公孙道长打起来了,这可怎么办?”

圆空看着二人,出言劝圆灭道:

“师弟莫慌,这二人只是想将对方劝退,并无争胜斗狠之意,况且以这二人当今之功力,无人敢劝,一旦上前被误伤到,都恐怕是性命难保……不碍事……”

覃方见林正仍是一脸凶狠盯着自己,满脸得意道:

“子,有慧承大师出面,还你还敢嚣张!”

“覃方,你这狗贼不除,天理难容!”

林正说着正要运功忽然只觉右肩一阵酸麻,难以动身,当啷一声,天诀也当即落地,原来刚才自己不防竟被慧承大师出手封住穴道。

见林正难以动身,又见天诀落地,旁人不知却被覃方瞧出了端倪。

“子,拿命来!”

覃方见林正被慧承大师封住穴道,无法还手,机会难得,遂趁机提剑刺向林正。

一百二十五章 朱英负伤

“心……”

只见一人护在林正身前,竟是朱英,林正见朱英右肩已经被长剑洞穿。

“朱儿……朱儿!”

林正大吼一声,竟不心冲开穴道。

覃方一看,正要拔剑再刺,却被林正出手将剑身牢牢抓住不肯放手。只见崆峒弟子里冲出一名少年,突然拔剑,不由分说一剑横穿了覃方的脖颈。

在场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一下惊呆,公孙长罡和慧承大师也当即住手,赶紧过来。

“师父……”

武当弟子一声悲泣,纷纷跪地。

等这少年将剑从覃方脖颈拔出,覃方怒睁着双眼盯着这名少年,一脸惊愕,一手掐着脖子,一手指着这少年,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

“林大哥……你没事就好……”

朱英说着忽然一脸痛苦,昏昏欲倒,却被林正紧紧抱在怀里。

慧承大师飞身上前,急点朱英背上大穴,二指夹着剑身猛地将其折断。

“林施主……”

林正暴怒万分道:“方丈大师,虽然当年与林正有救命之恩,可今日连累朱儿负伤,倘若她有什么闪失,恕林正翻脸无情!”

素心师太也赶紧过来,劝林正道:

“林少侠,快将这姑娘带过去我们帮她治伤……”

林正抱着朱英跟着素心师太过去,素心师太猛地抽出断刃女弟子立即将伤药敷在朱英伤口,稍过了一会,流血渐渐止住。素心师太长舒了一口气对林正道:

“林少侠,放心吧,血已经止住了……将她放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吧。”

“那就劳烦师太了……”林正听了这话才放下心来。

武当弟子冲上去抬起覃方尸体,盯着刚才出手那少年,忿恨难平。

崆峒派的弟子一见也当即上前护着那少年,喝道:

“身为掌门宗师,竟不惜偷袭一个后辈,不知廉耻!”

“说什么!”

武当弟子一听更是恼怒,正要拔剑,却见公孙长罡上前呵斥道:

“赶紧回去,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这时,林正看着那名刚刚出手救他的少年,只见这少年突然扔掉手里的剑,捡起地上天诀急步赶过来,将天诀递给林正。

林正接过天诀收入刀鞘,再看着这少年,见他眉宇间甚是眼熟,却不知他是何人,

“哥哥,我是泽!”

林正双目圆睁,一时激动竟说不出话,泪水在眼眶连连打转。

“泽!你是泽?”

“哥哥,是我……”

林正看着郑泽,忽然闭眼仰头长啸。

“太好了,终于找到你了……师叔,我找到泽了,师叔……我找到泽了……”

泪水顺着林正的眼角点点落下,朱英也渐渐苏醒,看着林正喜极而泣不觉也湿了双眼。

林正见朱英醒来,赶紧对郑泽说了声“泽,你等着我……”,又转身去看朱英。

慧承大师上前对公孙长罡悔道:

“公孙道长,老衲今日与你一战,实属无奈绝非有意,请公孙道长莫怪……”

“是非对错,以后再说吧!”

说罢拂袖转身去看朱英伤势。

“阿弥陀佛……”

“唉,助人成了害人,杀人反倒成了救人,哈哈哈,有意思……”

众人听人群中一人说着走出,见是一名枯瘦老者。

“追命算盘!你还敢来?”

“有什么不敢的?你皓蛟山都能来,我庞噩凭什么不能来?”

“好,来得正好!”

屈正扬说着走过去对林正说道:

“林少侠,屈某恳请少侠能将家师当日被害的情形如实告知,……哦,对了,当年你师父那孩子我也托人偷偷送往崆峒吴掌门哪里了……刚才你也见到他了……”

杨诚也追着上来苦求林正道:

“林少侠,求你了,况且你也答应我们说要将此事告知……”

林正看着庞噩,手指庞噩道:

“就是他,勾结和文,给你们师父下毒,才害得你师父惨死在和文手中……”

“哎呀,真想不到,这麒麟门和皓蛟山的深仇大恨竟被我庞噩以一人之力给化解了……哈哈哈……”

皓蛟山众人一听,当即拔刀在手跃跃欲试,准备上前,却被屈正扬出手拦住。

“庞噩,时至今日,你还有何话说?”

庞噩却仍是一笑,道:

“庞某大仇得报,没什么说的,不过,你敢跟庞某动手,你不怕庞某将你师父所作的那些事公之于众,那你师父那‘素面阎王’这名号可就真坐实喽……”

“臭药贩子!少在这儿危言耸听!”易山河忽然冲出来拿刀指着庞噩吼道,却被狄彪又赶紧拉住。

“不知死活的东西,你真是活腻了!”

庞噩说着忽然将手探进怀中,屈正扬等人一见也当即准备随时出手。

随着“哞~”的一声牛叫,地面发颤。只见张三丰缓缓起身站于牛背,看了一下周围,疑声道:

“哎呀,这老道就打个盹儿的功夫,怎么就有死有伤的?”众人一见纷纷住口,不敢再说。

张三丰见朱英受伤,赶紧从身上掏出一个瓷**,让林正给朱英服下。

庞噩向张三丰施了一礼,回头向皓蛟山众人喝道:

“你们听着,有真人在此,庞某看在他老人家的面子上不跟你们计较,要报仇,日后随时奉陪!”

屈正扬听了,也向张三丰一礼,压着怒气冲庞噩说道:

“一定!”

“好好好,谢各位给老道这个面子……行了行了,这江湖武林,刀剑拳脚的,难免有死有伤,可一味寻仇,你杀我我杀你……这仇怨何时能了?老道劝诸位日后多思己过,少论人非,好好想想这习武练功到底是为何……”

“真人所言,金玉良言,阿弥陀佛……”

众人见也无事,便纷纷上前向张三丰拜别后便下了山。

等众人离去,张三丰对朱英说道:

“丫头,别装了,可以起来了……”

朱英一听站起身向张三丰躬身一礼道:

“多谢真人……”

朱英说着突然试着动了一下右肩,只觉创口处有点微微痛痒,已无大碍,惊得说不出话。

林正更是不敢相信,这灵丹妙药恐怕也不过如此,见朱英伤势已无大碍,林正心中喜不自胜,赶紧过去冲张三丰笑道:

“老前辈,别来无恙……”

“嘿嘿,没想到你这娃娃还有心记着老道,难得难得……”

、张三丰忽然笑着向不远处斥道:

“别藏了,赶紧出来!就知道你现在成了好和尚却成了无趣之人!”

一百二十六章 苏雨蝶遇祸

林正见周围的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了,只剩下张三丰和公孙长罡以及他和朱英几人,不知道张三丰所喊何人。却见张三丰话音刚落,圆空从一颗树后走出,上前向张三丰一礼道:

“僧圆空见过张真人……”

“圆空,如今你也算是重归佛门了,看得出,这几年你变化很大,心境至真,无妄无为,让人钦佩……”

“林施主,贫僧有些话要对你说……”

林正见圆空说着忽然一脸正色看着自己,也向圆空施礼道:

“圆空师父请讲……”

“这易筋经乃少林至宝,僧当年传授与你只为让你除伤强身,并不想少侠借此伤人性命,不知少侠可否答应贫僧,日后若与人交手,莫要轻易将此功示人,不到万不得已,不可以此功伤人性命……”

林正想了想,说道:

“既然如此,林正知晓了,请圆空师父放心……”

“阿弥陀佛,既然如此,贫僧便放心了……”

林正见圆空说完转身要走,忽然急道:

“大和尚,咱们好不容易与老前辈再次相遇,那两坛美酒我还藏着呢,不如……”

圆空一听,回身笑道:

“林施主……当年那个大和尚已经随那两坛美酒去了,往事如昨皆以成空,贫僧告辞……”

张三丰看着林正一脸沮丧,过来拍拍林正肩膀,劝道:

“老头我早说了,他重归佛门,岂肯再次破戒,算了……”

公孙长罡听这三人说的话一时难解,便问林正道:

“正儿,怎么你和师祖认识?”

“认识,是老前辈和大和尚……圆空师父合力治好了我的伤……”

公孙长罡一听,抓住林正胳膊一探脉搏,一脸高兴道:

“难怪……正儿,你可知道,师祖给你体内灌入了一道真气,难怪你现在功力深厚,常人难敌……”

张三丰上了牛背,对公孙长罡道:

“长罡,此事就别提了……”说罢,又转而对林正说道:

“娃娃,老头走了……”

林正见张三丰和公孙长罡要走,急问道:“老前辈,以后咱们还能再见面吗?”

张三丰一笑说道:“等你和这丫头成亲的时候,咱们就能再见了……”

说罢又从怀里摸索了一会儿扔给林正一样东西,林正出手接住一看,竟是三颗莲子,正觉得疑惑,只见张三丰手掌摊开,手中也是三枚莲子。

忽然一声鹤鸣,响彻天际,只见一只巨鹤从天而降,落在张三丰面前,探头将那三颗莲子叼走。然后起身飞起,张三丰身下那头牛也跟着起身,向山下走去。

林正和朱英看着他们离开,林正这才想到郑泽,忙急身去找,可哪里还找得到。

“林大哥,那泽现在已是崆峒弟子,还怕找不到他啊?”

林正拍了一下脑袋,悔道:

“怎么刚刚把泽给忘了?对了朱儿,你的伤怎么样了?”

说着上来出手就要去看,却被朱英打了一下手背斥道:

“男女授受不亲!”



等这二人出了少林,林正答应朱英再带她在江南游玩一阵,然后二人再动身去崆峒。

朱英身上有伤,这二人便策马慢行,等到了街上时间也不早了,便先找了家客栈安顿好朱英。然后自己出来看有什么吃给朱英买一点带回去让她开心。

结果竟然在街上远远看见苏雨蝶。

林正正准备出声去喊,可觉得在大街上这样有些冒昧,正准备急步跟上去却发现苏雨蝶身后一个人鬼鬼祟祟,开始还以为是窃贼,结果那人等苏雨蝶到了门口,只在远处偷偷观察,随后脸上一脸奸笑赶紧翻身跑回去。

“那人跟着苏姑娘鬼鬼祟祟,是不是偷了苏姑娘的东西?”

林正一想,当即一个飞身,快步上前挡在那人身前喝道:

“看你刚才你鬼鬼祟祟,是不是偷了那姑娘东西?”

那人一看林正,当即骂道:

“哪里来的瘪三,敢管老子的闲事?快给老子让开!”说着就去推林正,不想却没推动,这人当即恼道:

“嘿,看来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不知道老子的手段!”

这人当即一拳打在林正身上,只觉如同打在一团棉花上面,正觉得奇怪,只见林正一用力,这人直接被弹出去,摔了一个跟头。

林正笑着上前问道:

“怎么样,需要我出手给你看看我的手段吗?”

这人一听当即变脸道:

“少侠,误会了,那姑娘荷包掉了,我……我这不是想给还回去吗,结果没追上……哦,想必少侠是那姑娘相好的,既然这样……那这荷包就让少侠去送好了……”

说着便将一个荷包递给林正,林正听的面红耳赤,急忙放手想出言解释,不想那人见林正放手慌忙跌跌撞撞爬起身跑开了。只剩下林正拿着荷包呆呆看着,不知道该怎么办。

林正想着自己一人前去有些不妥,还是等第二天带着朱英一起过去。

到了晚上,林正在房中拿着那荷包,翻来覆去,想着白天那贼,觉得这事有些蹊跷,自己跟着那窃贼时没见那窃贼动手,显然是荷包已经到手,可为那窃贼为何还一直跟着?

林正想着那窃贼,忽然心头一凛:不好,那窃贼应该是起了色心!

想到这里,林正正准备去喊朱英,到了朱英门口却见朱英已经睡下。可救人要紧,不如先去看看情况再说,平安无事的话就先回来等着和朱英明天再去。

想到这里林正赶紧拿起天诀奔出客栈,往苏雨蝶住处赶去。

林正一路急奔,等到了门口,林正见十几名汉子骑着马已经在门外聚集。

只听一人说道:

“大哥,就是这里……我今天一路跟着过来的……”

“老子今天真是艳福不浅,哈哈哈,等会儿大哥我乐够了,也让你们乐呵乐呵……”

其余众人一听当即笑道:“谢谢大哥了……”

“嘘,声点,别打草惊蛇喽!翻墙进去,都心点……”

一声令下,这帮人纷纷下马将马在外面拴好,一个个提身跃进院内。

一百二十七章 误闯闺房

林正等那些人进去,也准备跃入,却听见门口有人守着,只好绕到侧面越墙而入。

等林正摸黑进来,见院子里一片漆黑,也不知道苏雨蝶在哪间房里。

这深更半夜自己也不敢乱闯,怕闹出什么误会就麻烦大了。

这时,突然听见有人过来,林正急忙藏在暗中。等那几人刚走,林正刚一出来就听背后一人骂道:

“他娘的,你在这里瞎他娘的跑什么,快跟过来!”

林正假装顺从,跟着这些人一路到了那天听苏雨蝶弹琴的地方。

林正一见,当即说道:

“大哥,我进去看看有人没有……”

却被人悄声斥道:

“你他娘的还想得美,老子自己不会进去?”

说着上前一脚将门踹开,可屋里也是伸手不见五指漆黑一片,那老大当即不耐烦喝道:

“点火把!”

等众人亮起火把,忽然听见外面一名女子厉声斥道:

“一帮不知死活的东西,这里你们也敢闯,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这头领拿着火把一招,乐道:“嘿,这娘们儿也不错,来得好,一会儿老的的尽收了,哈哈哈,让老子也享享这齐人之福!”

这帮人一听立即上前,将那女人团团围住。

林正趁他们不防,借乱偷偷溜进屋子,进了内室,摸黑进来什么也看不清,便掏出火折子借光看到一张床,林正凑上前一看,正是苏雨蝶,林正拍拍苏雨蝶,不想苏雨蝶睁开眼看到林正拿着火折子站在当面,惊得慌忙起身,不想起身时一不心身上被子滑落在地,如玉般的酮体被林正看了个正着。

林正看着苏雨蝶,满脸惊愕,登时觉得心里一热,感觉鼻子一股湿热冒出,林正急忙用手一摸,竟然满手是血。

苏雨蝶也不顾上去拾那被子,两条玉璧交错护在胸前,呆呆看着林正,双眼圆睁。

“林大哥,你……”

只听外面一阵惨叫,林正这才反应过来,急忙从地上抓起被子上前护住苏雨蝶身子,不想却被苏雨蝶狠狠抽了一记耳光。

林正被打得只觉脸颊火热难当,耳朵一阵嗡鸣,也顾不上解释,赶紧从房里出来,只见眼前一地的尸体。

“好你个淫贼,我就说之前平白无故闯进来,原来是提前探路来了!”

“柳娘,不是的,你听我解释……”

“去给阎罗王解释吧!”

柳娘说罢,当即一甩衣袖,只见几枚铁铸飞羽迎面打来,林正急身躲过,不想反倒退回屋内。

柳娘抄了一把火把追进来,见林正站在房中,苏雨蝶紧紧用被子护住身子,哭得梨花带雨呜呜出声。

“好你个淫贼,敢玷污我家姑娘清白,拿命来!”

“柳娘,误会了,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啊!”

柳娘说着又是几枚飞羽打来,林正见这时候没办法解释急忙从窗户飞身跃出。

柳娘急身追着林正出来,见门口还有两人,那二人不知里面情况,见柳娘过来,还以为她要逃,当即满脸淫笑道:

“嘿,这娘子,还想往哪里逃?”

柳娘一听心中更是盛怒,当即上前出手将这二人一人一掌毙于掌下。

林正一见当即大惊,纵身跃出墙外,骑上一匹马扯断缰绳,狠命催马急逃而去。

“淫贼,等抓住你,定将你碎尸万段!”

柳娘怒斥了一声,一想到苏雨蝶,又赶紧返身折回。

柳娘进了屋子,见苏雨蝶仍是掩面而泣,看着被子上的血,怒不可遏道:

“是不是那姓林的子?”

苏雨蝶看着柳娘,怯怯地点点头,仍是将头埋在怀里,一时间哭得呜呜出声。

柳娘恨了一声,失声泣道:

“都怪娘不好……是娘害了你,娘不该带你回中土找你那该死的爹!”

“娘?”

苏雨蝶忽然抬头看着师叔,问道:“师叔,你怎么会是我娘?你刚刚又说我爹……”

“都怪娘当年糊涂,听了你爹那些骗人的话……失了身子,这才有了你啊……”

“娘,那你为什么一直都不告诉我?”

“娘有苦衷,娘本来想一死了之,可娘不忍心你啊,所以才将你偷偷生下来,不得已……才说是在外捡到的……”

这次带你来中土本来是想找到你爹,没想到……却被那姓林的那淫贼玷污了你身子!

“娘,你别这样说林大哥,他……”

“孩子,你告诉娘,你是不是喜欢那姓林的淫……子?”

苏雨蝶睁着一对泪水涟涟的眸子,没有说话。

“你说啊……好,那娘问你,你讨厌咱们一路上遇到的那些臭男人吗?”

苏雨蝶听了当即点点头。

“那你觉得姓林的那子讨厌吗?”

苏雨蝶听着呆呆地点点头,可跟着又立刻摇摇头,一脸红晕。

“好,娘知道了,娘非让他娶了你不可!”

苏雨蝶一听,急道:

“可是……娘,林大哥他……”

“他怎么了?”

“林大哥好像是喜欢那个朱儿姑娘……”

“哼!管他喜欢不喜欢,只要你喜欢那姓林的就行,娘一定把他给你逮回来!”

“娘,这样不好吧……”

“怕什么,咱们霓澜宗的威名,他们中土谁人不知,哪个敢惹?”



林正一路逃回去,在半道见那柳娘不再来追,便扔下马步行一路奔逃。等回了客栈,林正悄声来到朱英房间外,听到朱英仍在熟睡,这才蹑手蹑脚溜回自己房间。

林正躺在床上,想着在苏雨蝶房间里的一幕,只觉心跳难安,赶紧闭上眼睛。

可林正一闭眼,只觉眼前仍是苏雨蝶闺房内尴尬一幕,眼前全是苏雨蝶白花花的身子,心跳更快,似乎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似的。林正一睁眼感觉鼻头又有血冒出,伸手摸了一下,又满手是血,慌忙用手擦了一下。

林正摸了一下全身,全身上下一处都没有受伤,就更觉得奇怪。心想:

柳娘向自己打来的飞羽一根都没伤到自己,难道是内伤或者是中毒?可自己也没和柳娘交过手,怎么会受伤?

林正又试着运了一下功,只觉经脉通畅,毫无中毒或者受内伤的迹象,可这鼻血仍是直冒让林正更是奇怪。

一百二十八章 误会

林正刚才试着查探自己身上伤情时在怀中摸到一物,这才想到苏雨蝶的荷包还在自己身上,更是懊恼不迭。

这下倒好,费了这么大工夫荷包还没送成,这可怎么办?那苏雨蝶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算了算了,还是等明天让朱英去送好了……

第二天天刚刚亮,朱英就来找林正,说顺道去探望苏雨蝶。

林正一听,也当即答应:

“太好了,我也有事正要跟你说呢……”

林正说着从怀里拿出一只荷包,朱英一见当即一把夺过去。

朱英看着这荷包,绣工精细,闻着有股淡淡幽香,知道这定是女人之物,当即看着林正,质问道:

“这是哪个想好的赠于你的,哎呀,看这绣工那女子断不是一般人家,说,是哪家的千金?”

林正急道:

“别问了,正为这事发愁呢……这荷包是那苏姑娘的……”

“苏姐姐的?你怎么会有苏姐姐的荷包,难道是她赠与你的?好啊林正,你可真行!”

朱英说着将那荷包一把拍在林正胸口,林正拿着荷包一时急的舌头打转,说不出个囫囵话。

“朱儿,你听我说,是这样……昨天我出门准备给你买点特色吃,可在街上看见苏姑娘被一个人跟着,我跟过去才发现是那窃贼偷了苏姑娘这荷包,我原本打算自己去送,可又怕生出误会……”

朱英听了,当即用手指敲了一下林正脑袋,嗔声道:“心里没有鬼怎么不早说?”

林正摸了摸额头,辩解道:

“这不,正准备给你说呢,你看你连连发难,我哪里有个说话的机会?”

听林正解释清了,朱英这才从林正手里拿过那荷包,盯着看了半晌,失落叹气道:

“唉,可惜我是个女儿身,如果我是个男儿身,一定娶了苏姐姐……”

“为何?”

“你看,这荷包,绣工又好,又散发这淡淡幽香……再有,苏姐姐可真是个美人儿,我常常自诩沉鱼落雁,可一见到苏姐姐,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沉鱼落雁……不过,你可不许打什么歪主意,招子给本姑娘放亮点……不然……”

林正不屑道:

“不然如何?”

朱英一笑,忽然一招“双龙戏珠”,林正惊得往后一躲,头磕在身后墙壁上,朱英急道:

“心点……”

林正摸摸头安慰道:

“没事没事……”

却听朱英乐道:

“我说让你心点,别把人家墙给磕坏了,我可没钱赔……”

林正一听当即摸出几个铜板拍在桌上,喝道:“我身上有钱!二结账!”

朱英一脸坏笑道:

“哈哈,还生气了,快点吃完,然后跟我去看苏姐姐……”

用过早饭,林正和朱英便离了客栈去找苏雨蝶。

这一路林正心中忐忑难安,朱英说的话一句都没听进去,只想着到时候见了苏雨蝶应该怎么解释。

等到了苏雨蝶家中,朱英拉着苏雨蝶显得很是亲热,却见苏雨蝶一脸心不在焉,朱英见林正也是一样低着头不敢去看苏雨蝶,当即心中生疑。

再看苏雨蝶,发现眼睛泛着红肿,正要去问,只见柳娘进来,看见林正,当即出口骂道:

“臭子……”

苏雨蝶急道:

“娘……林大哥,朱儿妹妹快请坐……”

林正朱英二人一听当即大惊,直盯着苏雨蝶和柳娘,一时愣住说不出话,这柳娘竟是苏雨蝶的娘!

柳娘冲着林正瞪了一眼,过来坐下。

“林公子,你说,昨晚这事怎么结?”

朱英一听疑惑不解,急回道:

“昨晚,什么事?柳娘,你误会了……林大哥昨天和我一直都在客栈?”

“哼,看你这子愣头愣脑,没想到这么会骗人!姑娘,你还是亲自问你那林大哥做的好事吧!”

朱英越听越觉得不对劲,转而问林正道:

“林大哥,你昨晚不是一直在客栈吗,怎么回事,柳娘为什么会这样说?”

“朱儿,你别问了,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

“说!非说清楚不可!”

林正见朱英语气坚定,只好将昨晚发生的误会说了一遍。

只是说到闺房尴尬一幕时,林正略去没说。朱英见苏雨蝶微微侧脸,满脸红晕,心想这里肯定没那么简单,不然柳娘也不会如此草率,不顾苏雨蝶清白。

不想还没等朱英发问,就见柳娘猛一拍桌子,当即起身喝道:

“好你个无耻之徒,玷污了我家姑娘清白,你怎么略去不说?”

林正一听,当即摆手否认道:

“没有,我当时只是担心苏姑娘有危险,这才贸然闯入,我什么都没做过……”

“那我问问你这正人君子,你既然什么都没做过,那我女儿被子上的落红算怎么回事?”

“什么落红?我不知道……”

“臭子,还敢装蒜!”

林正猛地看见朱英听到“落红”二字,当即闭眼,将脸测过,泪水如断线的珠子一般滚落。赶紧上前拉住朱英,急道:

“朱儿,不是这样的,都是误会,你相信我、我只是不心看见……”

结果刚说出来,苏雨蝶掩面冲进闺房,紧接着闺房内传来苏雨蝶的哭声。

林正说着突然觉得不对,又赶紧改口道:

“不是,我什么都没看见……”

柳娘怒指林正道:

“臭子,你给我等着!”

说罢赶紧急身进了苏雨蝶闺房。

“朱儿,你相信我,我真的什么都没做过!”

朱英听了这才微微转过脸,质问林正:

“林大哥,你告诉我,你是不是看了她的身子?”

林正一脸懊恼,没有出声,闭着眼,一脸痛苦垂下头颤声道:

“朱儿,对不起,我……”

朱英听了将头仰头抬起一言不发,林正只见泪水划过朱英脸庞,沿着脖颈滑落。

朱英忽然长舒了一口气,回头对林正微微一笑。

“林大哥,祝你和苏姐姐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林正心里一凉,正要说话,只见朱英忽然变脸,猛地甩开林正抓着自己的胳膊,不心扯动伤口,朱英眉头一紧,急忙出手按住伤口,身子微微一晃。

林正急忙上前将朱英扶住,却被朱英忍着疼一把推开,接着转身向门外奔去。

“朱儿,别走,朱儿!”

任凭林正连声恳求,朱英丝毫没有理会。林正急身追上去,只见朱英翻身跨上马背,一扬马鞭,胯下骏马蹄下生风,绝尘而去。

林正刚跨上马,忽然想到苏雨蝶,当即勒住马冲屋内喊道:

“苏姑娘……柳娘,你放心,我一定找机会给你解释清楚!”

说罢,也狠命急着催马去追朱英。

一百二十九章 酒入愁肠愁更愁

朱英见林正在后面骑着马紧追不舍,任凭林正千呼万唤也假装闭耳听不进去。见林正离自己越来越近,朱英从身上拿出一沓银票往空中一抛,街上行人一见当即没命似的围上去争抢,林正见前路被行人堵死,急忙收住马蹄。

等人群散去后林正追过去,朱英早已不见了踪影。再行了一会儿到了一个路口,让林正一时犯难,不知道该走哪条,本想问问周围,可眼下无行人经过,林正站在路口一脸茫然,想了想,便朝出城的方向追去。

林正一路询问,直到天色渐晚都没打听到朱英下落,只好又回到客栈。

林正出来吃饭时看到有一人桌上放着两截断笔,林正过去一看,果然是铁笔书生。

铁笔书生感觉有人走近,回头一看,见是林正,忽然放下手中酒杯,一丝苦笑。

“少侠,怎么,还想寻书生报仇?”

“不了,那天在少林,你能站出来戳穿武当那两名弟子的谎言,而且听你那天之言,才知你也是受人蒙骗,也算不上主谋……”

铁笔书生看他心不在焉像是丢了魂似的,便好奇问道:

“林少侠,跟着你的那位姑娘的伤可好些了?”

“好了,可又被我伤了……”

“这……怎么回身?”

“算了,别提了,真是倒霉……”

“好吧,来,为林少侠和书生化干戈为玉帛喝一杯……”

铁笔书生说着给林正倒了一杯酒,林正也没多想,直接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书生一见,叹道:

“少侠好酒量……”

林正看了一眼桌上的断笔,问铁笔书生道:

“这……铁笔还能接上吗?”

铁笔书生一丝苦笑,喝了一口酒,拿起断笔端详了一会儿,喃喃自语道:

“断了还怎么结……这铁笔乃是……算了,不说了,喝酒喝酒。”

这二人便闲聊着喝着,几巡过后,林正渐渐不胜酒力,沉沉睡了过去。

铁笔书生看着那两截断笔,喝了一杯酒,一脸愁苦道:

“小柔……”

说着忽然眼中泪光点点,满上一碗酒一饮而尽。

等林正酒醒已是天明,看到自己仍在客栈,想起朱英一下惊起,赶紧下床奔下楼却看到铁笔书生仍在楼下喝酒。

“你怎么还没走?”

铁笔书生苦笑一声道:

“走?去哪里?这天下虽大,何处以安家?”

林正听了一头雾水道:

“你也没有家?”

铁笔书生没有回答,却起身看着林正,一脸正色道:

“林少侠,可否拜托你一件事?”

林正看他面色憔悴,想是一夜未睡,林正不解,这人好端端的怎么变成这样?

“林少侠,书生与这人世已无留恋,可否借少侠之手送书生一程?”

林正听罢心中大惊,只听过求生的,没听说过求死的!

“明月楼高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铁笔书生说罢又是满杯下肚,林正听到最后这“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心中也颇为震动,当即上前也自斟一杯。

这时只听一人朗声道:

“哎呀,这大名鼎鼎的铁笔书生竟在此自斟自饮暗自伤怀……”

铁笔书生看着那人进来,这才说道:

“宋大哥?你怎么在这里?”

“近来无事,到处走走,不想却碰上你在这儿借酒消愁,这里的酒怎么行,走,我带你去个地儿,唉?这位小兄弟也是你朋友?那便一起吧……”

林正正要拒绝,却听书生喝道:

“人生得意须尽欢,别扫兴!走,一起去!”

还没等林正解释就被这二人拉着出来。

这三人行了一阵来到一个地方,见这门楼气派非凡,一块匾额上书着“醉香楼”三个大字,银钩铁画,笔锋苍劲,看似出自名家之手。

林正从未来过这种地方,进到院中,只见院中各处假山盆栽,梅兰竹菊摆置颇具匠心,门前正中一池莲花里有一尊汉白玉石雕,那雕像是一个体态丰腴的女子醉卧形态。林正觉得奇怪,这女子怎么没穿衣服,只有一条丝带象征性地遮着身子。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竟在院中明目张胆摆放着这样一尊石雕,真是不雅。

等这三人进了院中一栋三层阁楼,见里面更是雕梁画栋,墙壁上字画古董琳琅满目,七彩丝绦宛若长虹绕梁垂下,香气袭人。各种妖艳女子和各色男子在这里出入。

林正觉得奇怪,赶紧问姓宋的道:

“前辈,这里是什么地方?”

“哈哈哈,小兄弟,这里可是咱们男人消愁解闷的好地方,温香软玉,好地方……”

“我怎么看这里这些女子都看着有些轻浮……”

“哈哈哈,老鸨,快来,给我这位小兄弟找个相好……”

“相好?”

林正一听连连摇手解释道:

“不是,我只是跟两位来这里解闷的……不是来找相好的……”

老鸨过来看着林正,笑道:

“呦,这公子看着愣头愣脑的,饶是让人心疼,待会儿给你找个姑娘,包您满意……”

“前辈,您误会了,我只是……”

“哎呦,别解释了,快来快来,青儿,你陪这位公子去解解闷儿……”

这老鸨刚一说完,就见一个妖艳的女子上来贴着林正后背轻轻吹了一下林正耳朵,林正慌忙起身说道:

“姑娘,请你自重!”林正说着想推开那女子,不料一出手竟碰在那女子胸前,只见那女子故意将披肩滑落,酥胸半漏凑进林正身前轻挑食指勾着林正下巴一脸娇嗔道:

“公子,看你规规矩矩的,没想到还挺色的……”

林正一见急忙侧过脸解释道:“姑娘,刚才……”

林正说着忽然只觉鼻头一阵湿热,用手一摸又是满手鲜血。

几名女子一见,竟一个个掩嘴笑道:

“呦,公子,看你这样,八成还是个雏儿吧,哈哈……”

林正一听当即拍桌吼道:

“若姑娘再不自重,休怪我不客气了!”

这青儿见林正当即翻脸,登时一脸鄙夷道:

“跑这儿来装什么正人君子,切!老娘还不伺候了!”

说罢便扔下这三人离去,任凭姓宋的怎么解释都不再理。

姓宋的一脸失落,没好气道:

“小兄弟,你这样,咱可没什么玩了,你这,唉……”

铁笔书生见姓宋的一脸懊恼,嗤声一笑,却林正一脸痛楚,对铁笔书生道:

“前辈,我、我怕是活不了了,自从少林一役后,已有几次鼻内莫名出血,显然是受伤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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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 弦起刀枪鸣

铁笔书生听了出手一探林正脉搏疑道:

“你这脉象不像是有伤或是中毒,你说说你每次都是在什么情况下出血?”

林正听了,忽然脸色一红道:

“前些日子,晚辈、晚辈不小心看了一个姑娘的身子,鼻头便血流不止……”

铁笔书生听了一笑道:

“林少侠,你这哪儿是受伤中毒,这……唉,你现在还是童男子吧?”

林正听了一脸正色,连忙点点头。

却见铁笔书生一脸无奈笑道:

“你乃童子之身,血气方刚,见了女子情难自收,这是自然……不是受伤更不是中毒……”

林正一听这才放心,舒了一口气摸摸鼻头,见不再流血,知道这书生所言不假。

书生喊来老鸨,斥道:

“准备好酒,我们就在此喝酒解闷儿,钱自然不会少你的……”

“这位爷说笑了,咱们这里的姑娘是个顶个的出类拔萃,不如您再仔细挑挑……”

铁笔书生一脸不屑,斥道:

“都给我走开,什么出类拔萃,一个个全是庸脂俗粉,只有轻贱,何来风流?”

谁知这老鸨一听,当即翻脸道:

“嘿,老娘还就不信,哪儿有猫儿不吃腥的道理,这醉香楼的名声还能折在你们三个手里……”

这老鸨说着,忽然喝散一众歌妓,对楼上使了个眼色。

只见楼上一名女子抱着一把古琴遮面而出。

“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看你能有几分姿色?”

待那女子将脸从琴后缓缓露出,书生看着楼上,忽然手中酒杯跌落在地,仍是呆呆看着,口中喃喃自语道:

“小柔?”

那老鸨一听,嗤鼻哼了一声,一脸得意看着楼上那名女子。

那女子将琴放置好,便起手抚琴。

林正听这琴声也确实胜过旁人,可和朱英苏雨蝶相比,就差了些,想起朱英,林正更觉得这里的女子让他心生厌烦,正起身要走,却见铁笔书生突然上前,一个飞身跃上二楼。

那抚琴女子一看,却毫不介意,盯着这书生反倒一脸得意。反倒是楼下老鸨一见,连连惊道:

“你这人看着像个书生,怎么这样猴急!快给老娘下来!”

铁笔书生绕过那抚琴女子,从身后墙壁上取下一幅画,仔细看着那画中女子,颤颤道:

“云锦花容,怜见众生之色,飞羽金毫,唯愿长相厮守……没错,没错……是小柔……”

那抚琴女子一听,当即纤指轻抬,看着书生,疑道:

“先生和这画是旧识?”

“没错,这画是小柔所画,这上面两句诗乃书生所题……”

铁笔书生说着头也没抬,仍是痴痴看着画中女子,用手轻轻抚摸这那画中女子脸庞,一时情难自已。

“小女子自幼酷爱诗文,敢问先生可否愿意与小女子与闺中一叙?”

这楼下老鸨一看登时傻了眼,气急拍桌骂道:

“嘿,要说这天下最不着调的就是这些读书人,仗着会几句酸文,就骗得姑娘们一个个五迷三道的……姑娘啊,可千万别被这些个酸丁腐儒几句话就给迷住了!”

“妈妈放心,烟儿自有分寸……”

老鸨一见也没辙,目光落处看到林正和宋先生二人,转而怒斥二人道:

“怎么,你们两也想作诗?呸!”

结果还没等这两人开口就被这老鸨派人赶了出去。

“唉,这花酒喝得,算了,改日再来,林兄弟,宋某先告辞了……这都什么事儿!”

林正见宋先生悻悻离去,心想自己到底跑这里干什么,正准备走人,却见铁笔书生急着赶出来对林正乐道:

“林少侠,我找到了,我找到了!”

“什么找到了?”

“我找到小柔了!”

哦,那恭喜你了……

不想那老鸨却追出来骂道:

“好你个臭书生,白喝我家酒便罢了,你说那些话惹我家姑娘生气,这下倒好,又得害得她好几日不再抚琴,你……你安的什么心?”

铁笔书生气道:

“她这琴技确实一般,怎么?”

“好啊,敢砸我家招牌,老娘跟你没完!那你来抚一曲,让大家听听……看你这书生能抚出个什么门道!”

铁笔书生笑道:

“书生不会抚琴,只会听琴!”

“好,那老娘就让你听个够,你给老娘听着,有胆就来!”

没想到老鸨这话一出,突然有好几个人也上前急道:

“我们也想听……”

“那就跟老娘来!”

老鸨将这些人带到城南,林正见这里正是苏雨蝶的住处。

老鸨让这些人在门外等候,自己敲了敲门,见门微微开了一条缝,老鸨对着里面说了几句话,然后大门又忽然闭上。

“咦,这人家好生奇怪,大白天都神神秘秘的……”

“嚷嚷什么,不听滚蛋!要想听琴就给老娘闭嘴!”

这几人一听也就不敢再说,等过了一会,只听院里传来一声琴鸣,老鸨喜道:

“好了,可以进去了。”

老鸨说罢,便领着铁笔书生等一行人进去。林正见众人都跟着进去,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便假装内急便跑到别处去了。

看这几人进去,林正才偷偷跳进院子,藏在一处假山背后,暗中注视着房中一切。

只等众人进入厅内,却不见抚琴之人,都觉得奇怪,却听老鸨说道:

“这老先生可是难得的高人,今日就让他老人家给你们抚琴一曲,让你们开开狗眼!”

有一人调侃道:

“哈哈,怕是这老先生是你老相好吧……”

“闭上你的鸟嘴,别惹恼了老先生,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老鸨见众人都已进来,便对里面说道:

“老先生,请抚一曲……”

只听铮地一声,琴声骤起,众人只觉这琴声似蛇一般顺着双耳钻进心窝,悠悠琴声在心中荡起阵阵涟漪。

铁笔书生听着只觉自己此刻站在高耸的海岸上,听海浪拍打岩石,又如骑着骏马在草原上肆意狂奔一般,好不痛快!

一旁众人听了也无不叫好。

不想那铁笔书生嗤声笑道:此境虽有孟郊诗中‘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朝看尽长安花’之使人愉悦,奈何境虽悠远却无以致深。

正当众人还沉醉在这琴声中无法自拔,只听弹琴之人手指骤停,继而轻拂琴弦,琴声即刻变得阴沉幽暗,如诉如泣,如同有人,在座众人只觉这琴声冷得渗人,不觉掩了掩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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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三十一章 飞羽金毫,唯愿长相厮守

再过些时候,只见有人表情痛苦,甚至有人已经默默垂泪,刚才还热闹喧杂的大厅,此刻除了那曲调悠悠的琴声已如死一般沉寂。

随着琴声越来越急促,众人的呼吸声也跟着急促起来,琴声中战鼓齐鸣金戈铁马来袭之势,众人的眼神开始惶恐,只见那铁笔书生惊恐道:“唐时醉吟先生所做《琵琶行》一文中曾写有银瓶乍破水浆迸,铁剂突出刀枪鸣之句,本以为只是夸大哗众之词,不想今日竟能亲耳听到。即死,也无憾了,哈哈哈……”

随着琴声越来越急,腾腾杀气在大厅里弥漫开来,只听人群里一声声惨嚎,已有人疯魔,只见众人一个个如临大敌惊恐不安,铁笔书生也是面目狰狞一脸恐怖。

只见他生无可恋般说道:

“云锦花容,怜见众生之色,飞羽金毫,唯愿长相厮守……小柔,书生此生负你,只盼来世……”

铁笔书生说着拿出两截断笔径直向刺向胸口,只听铮的一声,琴声骤然停住,几枚飞羽打来,铁笔书生不防手中铁笔竟被震开。

“想这样死,便宜你了!”

只听一女子怒斥一声从内堂走出。

柳娘看着这黑脸书生,感觉眉宇间有些眼熟。其余众人见状这才纷纷缓过神,想起刚才一个个没命似的奔出门外四散逃去。

铁笔书生看着那女子,却是满脸惊愕,一时悲从心生。

“小柔……”

“哪里来的登徒浪子!”

柳娘大喝一声一掌将铁笔书生打晕在地。只听咣当一声,两截断笔掉在地上。

柳娘一见,急忙上前拿起那地上那两截断笔,握在手里,突然泪水涟涟。

老鸨对着地上的铁笔书生踢了一脚骂道:

“让你再张狂,起来啊,不是要听琴吗!”

柳娘上前劝道:

“你先回吧,他就交给我来处理……”

老鸨看了看地上的铁笔书生,劝柳娘道:

“这个人看着身手不错,你可千万小心……”

柳娘没有理会,仍是看着书生若有所思道:

“放心吧,我自有办法……”

林正看着房内一切,心中满是疑惑,不想一不小心,将假山上一块石头碰落,急忙缩着身子躲在假山后面不敢出声。

过了一会儿,林正见没有任何动静,心中暗自庆幸:幸好柳娘没注意到,不然……

正想着突然被人挥掌砍在后颈,林正只觉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柳娘看着林正,斥道:

“臭小子,还敢偷偷溜回来,这次看你还怎么逃!”



等柳娘再回来见众人纷纷离去,偌大的厅里只剩下这铁笔书生还在地上躺着,便过去倒了一杯热茶浇在他脸上。

铁笔书生被这热茶一烫,当即蹦起来,双手捂脸。

柳娘斥道:

“你再接着装啊……”

铁笔书生忽然上前拉住柳娘,满心欢喜道:

“小柔……真是你……这些年,你让我好找!”

柳娘侧过脸怒声道:“无耻之徒,喊什么小柔,老娘我叫柳晓柔!”

“小柔,你……你非得这么绝情吗?”

“我绝情?到底是谁绝情?当年不声不响一个人走了,丢下我们母女……是谁干的?”

铁笔书生一听当即上前拉住柳娘急道:

“我当时也没有办法……当年你为护我被你们宗主打伤,昏迷不醒,她威胁说我再不离开,就让你自生自灭慢慢等死,我……我……小柔,我哪怕舍了自己性命不要,也不愿你有事……小柔,是我对不起你,让你们母女……等等,女儿?我们的孩子?”

“没有,刚才说错话了!”

“小柔,多年不见,你怎么还是老样子!”

柳娘一听,喝斥道:

“什么?”

“还是和以前一样,让我着迷。”

“撒开!这话都不知道给哪些野女人说过,别跟我说,脏了我的耳朵!”

“这话我只对你说过,不曾说给第二个人听过……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

柳娘听着,稍微有些动容,可还是撇开铁笔书生的手,斥道:

“当年就是你用这些鬼话骗了我,你还让我怎么信你!”

“我何曾骗过你?小柔……当年为了救你我被迫服毒毁了容貌,并答应不再踏足西域……后来见到你们宗主,她告诉我说你已经死了……可我不信!”

柳娘忽然泣声道:

“我是死了,我的心死了,也对你死心了!”

“小柔,这些年我一直在找寻你的下落,四处行走江湖都是盼望着哪一天能再见到你……”

“哼,找我,找我都找到妓院去了,你可真是有心!”

“小柔,这次真是误会,我是喝醉了酒,被宋大哥带过去的,这些年我一件对不起你的事都没做过!”

“哼,男人去那种地方,还敢说自己专情?”

“哎呀,小柔,我说什么你才相信……啊,对了,有林少侠可以为我作证!”

“林少侠?就那小兔崽子?你两都是一路货色,你们两个,老的小的都不是好东西,哪儿有岳丈带着女婿出去喝花酒找女人的?”

“女婿?林少侠怎么又成了我女婿?”

铁笔书生说到此处,忽然转念一想,急道:

“小柔,你骗我,咱们有一个女儿对不对?”

“什么女儿,没有的事!”柳娘说着心中悔道:“怎么又给说漏嘴了!”

“小柔,你别骗我了,快说,是不是?”

柳娘听了眉头微皱,闭眼痛声道:

“你可真是狠心,当年扔下我不说,害得这么些年来,让蝶儿一直以为自己没有爹娘……都是你这负心人害的!”

说着突然在铁笔书生胸口狠狠锤了几拳,铁笔书生一见当即拉着她的双手往前一提,顺势将柳娘紧紧抱在怀里。

柳娘急声泣道:

“放开我!快放开我!”

说着又用拳头在铁笔书生背后捶打,铁笔书生不但不防,反倒将她抱得更紧。

“不放,你今天就是打死我我都不放手!我再也不让你离开我!”

“你……”

柳娘无论怎样挣扎都不能挣脱,想起二人当年的一幕幕如同昨日,登时一腔怨气化作一声悲腔冲出喉咙,依在铁笔书生怀中泣声阵阵。

“对了小柔,女儿呢,快让我见见她……少林一别,再次相见,不成想竟成了我女儿……”

“你还知道你女儿,我们娘俩可真是被你给害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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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三十二章 地牢释嫌

铁笔书生劝柳娘道:

“我知道,不过听林少侠说她的伤已经好了……”

“瞎说什么呢?什么伤?蝶儿一直跟我在这儿,不曾去过他处,怎会负伤?”

“蝶儿?不对啊,我听林少侠喊她‘朱儿’……”

柳娘一听当即变脸,一脸怒色道:

“别跟我提那死丫头和那臭小子!”

“这……这怎么回事?那姑娘不是咱们女儿?”

“你女儿叫苏雨蝶……不叫什么‘猪儿’‘狗儿’!”

“不对啊,我看林少侠和那姑娘两情相悦,怎么又成我‘女婿’?这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我带着蝶儿回中原找你,不想竟被那姓林的臭小子毁了蝶儿清白……”

“什么!”

铁笔书生一听如同五雷灌顶,当即双拳紧握,手指咯吱作响。

铁笔书生接过两截断笔,紧握在手里,厉声喝道:

“没想到那小子看着一脸正派,不想竟是轻薄好色之徒,我书生就是豁出这条命,也要替咱们女儿讨个公道!”

“站住,你急什么,蝶儿也到了该嫁人的年纪,我看那小子身手不错,人呢,虽然看着愣头愣脑却也是样貌不凡之人,倒也配咱女儿,更何况蝶儿也喜欢那小子……算了,你就让他娶了蝶儿不就行了……”

铁笔书生一想,乐道:

“还是小柔想的周到,这女儿的心思我这当爹自是没你这当娘的明白……”

柳娘嗤声怪道:“你这样的爹可真是天下难找!”

铁笔书生爽然一笑道:“娘子海涵,书生我头一回当爹,没什么经验……”

柳娘听了又锤了书生一拳,嗔怒道:

“都当爹的人了,还没个正形!”

“娘……”

这二人正说着,只见苏雨蝶突然闯入,柳娘一见急忙将书生一把推开。三人都是一脸尴尬。

“蝶儿……”

苏雨蝶也顾不上其他,急着上前问柳娘道:

“娘,你是不是抓了林公子?”

柳娘看了苏雨蝶一眼,没好气道:

“人家为了那个臭丫头扔下你跑了,你还想替他求情?”

苏雨蝶气道:

“娘……你这是干什么,他不愿意你抓了他有什么用?”

“这事你别管,有娘给你做主!”

“娘……你把林公子关哪儿了?”

“关地牢了……怎么,你想放他走?”

“你关着他,他还是不愿意怎么办?你关他一辈子?”

“哼,不愿意!我倒要看看他愿意不愿意!不愿意,就将他关在那地牢里,将他活活饿死!”

苏雨蝶一听更是心急,却听铁笔书生上前劝道:

“蝶儿……别惹你娘生气,就先听你娘的……”

苏雨蝶一脸惊诧道:

“你是谁,关你什么事!”

“蝶儿,不得没大没小,他……他是你爹!”

苏雨蝶惊得目瞪口呆,看着铁笔书生,问道:

“你就是我爹?不对啊,娘,你不是说爹英俊过人……怎么会是一个黑面书生?”

铁笔书生听了当即一脸尴尬,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对柳娘说道:

“小柔,不如我先回去,我明天再来……”

柳娘笑着点点头,一脸娇羞,苏雨蝶见了却是满脸惊愕,不知所错。

见那书生离去,苏雨蝶赶紧拉住柳娘急声道:

“娘,你确定那人就是我爹?”

“傻丫头,娘怎会连你爹都不认识,只不过当年为了救我,被宗主所逼迫服毒毁了容貌,才变成现在这样,他也是为了我们母女……”

“娘,那你现在这样强行拆散朱儿姑娘和林公子,和宗主当年拆散你和爹又有什么区别!”

柳娘被苏雨蝶一句话说的一时语噤,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当即气道:

“娘这还不是为了你,那姓林的臭小子毁了你清白,你让他就这样走了,那你……你甘心?”

“娘,你误会了,女儿和林公子什么都没发生。”

“没发生?你当你娘三岁小孩!没发生那被子上的落红是怎么回事?”

苏雨蝶一听,当即脸红耳赤,扭过头小声道:

“那不是……那、那是……”

“那是什么,你说!”

“那、那是林公子受伤流血,不是你想的那样,那天晚上他是为了救我才冲进我房间里来的……”

“什么?哎呀,那你怎么不早说?你这孩子……”

柳娘说着用手指戳了一下苏雨蝶额头,然后拿出一把钥匙。

“钥匙给你……”

“我不去,人又不是我抓的……”

“嘿,你这孩子,娘这么做还不都是为了你!放与不防你自己看着办!”

柳娘说着将钥匙塞在苏雨蝶手里,转身回房去了。

苏雨蝶拿着钥匙,一时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等林正在地牢苏醒,正要起身,只觉四肢沉重,猛一使劲,只听铁索叮当作响。林正借着微弱的油灯一看,见自己身处一间地牢,手脚被人用铁链锁住。

林正听见附近也有响动,借着微光,看到离自己不远还有一人。

林正试探问道:

“喂,你……你谁啊?”

“我,嘻嘻嘻,你是谁?”

忽然一声尖利的声音传来,这声音似男似女,林正听的毛骨悚然。

“在下林正,请问,这……这是什么地方?”

“林正?林大哥?”

那人忽然变了声音,林正一听,这是朱英的声音,心中大喜过望,急声道:

“朱儿,是你吗?”

“哼,别喊我朱儿,您老现在可是那老妖婆的乖女婿,我哪儿敢套近乎……”

“朱儿,你怎么会在这儿?”

“还‘我怎么会在这儿’?你怎么不去问问你岳母大人?”

“哎呀,朱儿,别闹了,好好说话!”

“呸,谁要跟你好好说话……”

“好,既然这样,我顺便给你解释一下……”

“我才不想听你做的那些恶心事!”

朱英说着忽然出手想去捂住耳朵,不想双手被铁链锁住,气得出言骂道:

“你快闭嘴,我不想听!”

“我非说不可,你爱听不听……那天我是出来给你买些吃的,碰巧遇上苏姑娘被人偷了荷包,还被人尾随,本来想让你和我一起来还荷包,可想起那帮坏人恐怕对苏姑娘不利,我为了不打扰你休息,这才一人来此……”

“不错,私会佳人,我要是你也会这么做的,谁让苏姐姐长那么好看……”

“朱儿……你先听我说完……那晚刚好一伙贼人闯进,我是担心苏姑娘收刀伤害这才误闯她的闺房……不过你放心,我们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你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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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三十三章 别离

“相信你?你救我出去我就信你!”

林正扯了扯铁链,试着看能不能挣开,可试了几次都没有办法。

忽然听见一侧有动静,这二人当即安静不语,只见一人匆忙走过来。

“前辈,你抓我到这里干什么?”

“林大哥,是我……”

林正听这声音知道是苏雨蝶,当即闭口不语。

苏雨蝶拿出一把钥匙不由分说将铁链全部打开,林正看着苏雨蝶来救自己,心里感动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在林正鼓起勇气想出言感谢时忽然和苏雨蝶四目相对,苏雨蝶慌忙逃开林正眼神,一脸害羞。

“林大哥,对不起,我娘她误会你了,不过我已经跟她解释清楚了……”

“真的吗?那、那太好了!”林正说着一脸高兴,突然抓住了苏雨蝶肩膀,苏雨蝶低头柔声道:

“不过,林大哥,你是第一个见过我身子的男人,我……”

此话一出让林正忽然怔住,他看着苏雨蝶,却又说不出话。

“林大哥……我、我喜欢你……”

苏雨蝶说着忽然上前扑在林正怀里,这时只听一人听笑道:

“唉,这儿还有个大活人呢,能不能先把我放出去你们再卿卿我我……”

苏雨蝶一听,惊了一下,赶紧躲在林正身后,侧着脸借着微微光亮偷瞄了一眼朱英。

“苏姑娘,别怕,是朱儿……”

“朱儿妹妹,你怎么会在这儿?”

苏雨蝶听了扔下林正急忙上前帮再帮朱英打开铁链,朱英活动了一下筋骨,骂道:

“还不是你那个娘干的好事……嘿,我就想不明白了,你娘要他给你做相公,抓我来这里干什么?是要让我看着你两成亲,还是要让我给你作陪嫁丫鬟?”

苏雨蝶怯声回道:“朱儿妹妹,不是的,这都是误会……”

“误会,好端端将我抓过来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里,你说是误会!”

“朱儿妹妹,我也不知道我娘怎么会将你关在这里……”

“哼,你不知道?好了,不管你知道不知道现在都跟我没关系了,好好带着你这呆相公过你们的小日子吧!”

“朱儿!”

林正一听当即上前将朱英拉住,不想被朱英狠狠甩了一记耳光。

朱儿……刚才不是都跟你解释过了吗,你还要我怎样你才相信?

“我相信你,可苏姑娘怎么办,你看过人家身子,然后就一走了之?林少侠,告辞!”

朱英说着扔下二人出了地牢,看看天色已是黑夜。

“朱儿妹妹,我知道,林大哥喜欢的人是你,我、我……”

朱英摆了一下手示意她不要再说,然后又说道:

“我的马在哪儿,给我牵过来……”

“天色已经晚了,不如在府上留宿一晚,等天亮再走……”

“快去将我的马牵来,你让我留下,我只会一把火将这里烧了!”

苏雨蝶一听,也不再说话,返身出去牵马。

林正看着朱英,不知道朱英怎么又翻脸了,还想劝她,却见朱英笑道:

“林大哥,跟你在一起这些日子,是我过得最开心的,忘了我吧……”

朱英说罢过去从苏雨蝶手里牵过马,林正正要挽留,却见朱英唰地甩出马鞭向林正抽去。

“啪”的一声,林正没有躲闪,马鞭在林正的脸上打出一道鞭痕,朱英握着马鞭的手微微一颤,强压住声道:

“好了,咱两起初见面就是这般情形,你欠我这一鞭子,现在算是还了,也算有始有终……”

林正没有说话,也过去从苏雨蝶手中牵过自己的马,当即翻身上马,看着朱英一脸苦涩。

朱英正催马欲行,却见林正也跟着过来,朱英当即摸出几枚铁珠打向林正,林正仍是没有闪躲,几枚铁珠实实打在林正身上,林正身子不稳,竟从马上直接摔下来。

“林大哥!”

朱英见林正从马上摔下,心中一惊,知道他没用内力防身,肯定伤的不轻。正要下马,却见苏雨蝶已经抢先过去扶起林正,朱英勒马回身,催马向门外行去,脸上已是泪水潸然。

“朱儿,只要我活着,你走到哪儿我跟到哪儿!”

朱英忽然勒马停住,仰头重重吸了一口气,颤声道:

“好啊,你若敢来我就敢灭她满门,霓澜宗上下也不留活口!”

“好大的口气!你哪门哪派,岂不知我们霓澜宗的实力,就敢出此狂言!”

只听一声厉喝,柳娘缓步走近。

哼,一个小小的霓澜宗,你实力再大能大过朝廷千军万马?

“你这丫头,到底是何身份?”

“让的你乖女婿告诉你吧!”

朱英说罢催马离去,林正一见,顾不上身上的伤,急着就要爬上马背,却被苏雨蝶拦住。

苏雨蝶抓着马缰不放,恳求道:“林大哥……你受伤了,还怎么追!”

林正没有理会,爬在马背,从苏雨蝶手里夺过马缰,拍了拍马身,那马便跟着追出去。

“林大哥……”

“让他去,死外边最好,还省的我动手!”

“娘,你怎么这么狠心……我、我恨你!”

苏雨蝶说着,哭着跑开,只剩下柳娘呆呆站在原地,恼怒万分。

“你恨我?为娘的一片好心反倒成了错事!”

苏雨蝶倚坐在门口,望着天际,祈祷林正和朱英二人平安无事,等天快要放亮时,只听见一声马嘶,一匹马驮着一人走近。苏雨蝶探着头看了一会儿,发现马上那人竟是林正。

等苏雨蝶拉住马,见林正已经昏死过去,急忙将马牵进院子。



等林正醒来,见是在苏雨蝶在身旁,林正慌忙起身,却只觉头昏眼花栽倒在地。

苏雨蝶将林正扶到床上,端着一碗参汤过来。

“我怎么又回来了?”

“林大哥,你被朱儿妹妹打伤,出去后晕过去了是你的马带你回来的……你先把这碗参汤喝了,才有气力去找朱儿妹妹啊……”

林正一听,这才接过碗,咕咚几口将参汤喝净。

“不行,她是昨天晚上走的,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我要去找她……”

“快躺下,林大哥,你放心,我早上上街打听到朱儿妹妹昨晚在客栈休息了一夜,天亮了才走的……”

苏雨蝶说着出去,拿着天诀进来,放在桌上对林正说道:

“林大哥,你放心,等你稍微恢复些体力,就带着你的刀去找朱儿妹妹吧,顺便替我跟她说声对不起……”

苏雨蝶说着微微一笑,然后转身出去,林正听到外面的哭泣声,心中又是纠结难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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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三十四章 北平

铁笔书生这天刚进了这院子,见到柳娘,却见柳娘一脸憔悴,双目红肿,忙问发生了什么。

只听柳娘气道:

“你这傻女儿把那姓林的小子给放跑了!”

铁笔书生一听却嗤鼻一笑,劝道:

“为了这事生什么气呢,这男人要是心不在你这儿,你关也关不住……”

说着忽然又觉得不对,又当即改口道:

“小柔,我是说强扭的瓜不甜,再说,就凭咱们蝶儿这般花容月貌,林正那小子还配不上我女儿!”

“别自个儿心里美,是人家不要咱们女儿……那死丫头,我饶不了她!”

柳娘说着忽然问铁笔书生道:

“你见过那臭丫头,她究竟是什么来历,昨晚说着竟然扯到朝廷?”

“那她有没有提过自己姓名?家在何处?”

“没说过,只听那姓林的小子只管叫她‘朱儿’,也不知她叫做什么……”

“朱儿……”

“娘,别再说了,朱儿姑娘是当今皇上的妹妹,燕王的女儿……”

“什么?”

柳娘一听当即起身,暗自思量了一下,忙问女儿道:

“可是那先皇四子朱棣?”

苏雨蝶点点头,不再说话。

“有这么大的靠山,难怪那丫头敢说出这般大话……”

铁笔书生一听忽然暗自说道:“先皇四子……四子、燕王……”

柳娘疑道:

“你自己在那儿嘀咕什么呢?”

铁笔书生想着忽然表情复杂,叹声道:

“小柔,你别担心,林正和那朱儿……”

铁笔书生忽然上前凑近柳娘悄声说了几句,柳娘一听,当即一脸惊愕道:

“此话当真!”

铁笔书生对柳娘嘘声说道:

“我这也是猜测,此事关系重大,你可千万别走漏半句!”

苏雨蝶听了一时摸不着头脑,悄声问柳娘道:

“娘,你们说什么呢,我和林大哥是有缘无分,只盼他能和朱儿妹妹和好……”

苏雨蝶说着转身出去。

林正喝了参汤,休息了一会儿,觉得体力稍微恢复了一些,便试着起身,背上天诀,本想和苏雨蝶告别,可想了想还是直接骑上马悄悄悄悄离开。

苏雨蝶这才从院子里跑出来,看着林正背影直到消失,等她回身已是泪流满面。



朱英骑着马却不急着赶路,一路走走停停,看着路边的花纸伞,想着和林正初到江南的情形,心里一阵酸楚。

朱英牵着马走在街上,行人熙熙攘攘,街边货物琳琅满目,仍是和之前一样,可朱英却没了之前的兴致。再行了一会儿,只听一声惊雷,大雨纷纷落下。街上行人都是慌忙逃窜,找地方避雨。

朱英牵着马,失魂落魄地迎着大雨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也不顾忌路旁避雨的行人指指点点。

走了一会儿朱英忽然觉得头顶的雨像是停了,可眼前还是大雨如箭一般纷纷落下。

朱英微微抬头,看到头顶一把花纸伞,转身一看,见林正一手撑着纸伞牵着马,却被大雨浇成了落汤鸡。

朱英白了林正一眼,撇过脸斥道:

“这江南美景,佳人为伴,喝酒抚琴,岂不自在,跟着我只会挨打挨骂,何必呢?”

林正被雨水糊了眼睛却腾不出手来,只好架起胳膊微微蹭了一下满脸雨水。

“朱儿,我心里想的,不说你也是知道的……”

朱英听了,忽然收住脚步,回头见林正被雨水淋湿,甚是狼狈,脸上却是一脸真诚满心欢喜,朱英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动,也不管林正满身雨水,扑在林正怀里将紧紧抱住。

“林大哥,我好长时间没回家了,你陪我回北平好吗?”

“行,你说去哪里我都陪着你!”

二人离了江南,一路北上,这期间也没人再提苏雨蝶,也便相安无事。

也不知行了多久,到了一座城外。林正见那城楼青砖红柱,城楼上竖着燕王的大旗,迎着风猎猎作响。气势逼人。进城的大门甚是宽阔,除了应天,他之前别处所见到的都无它气派。城门内外守卫森严,侍卫一个个虎背熊腰跨着腰刀,铠甲撑的棱角分明,可见这些人何等健硕。城门正上方刻着三个隶书大字——北平城。

林正还要再看个仔细,却见门口盘查的侍卫见这男女二人携刀佩剑,即刻上前盘查。不料刚过来还没等开口,朱英便从腰间掏出一块金质腰牌,正面用阳文刻着一个‘朱’字,另一面刻着一个‘英’字。那人一见赶紧俯首抱拳,朱英没有理会拉起林正便入了城。

城内集市众多,人声鼎沸,热闹非凡。林正一会看看这个,一会瞧瞧那个,像个孩子般好奇。他见有人在捏糖人,便久久驻足不肯离去。

朱英正兴高采烈地给林正说着这个,讲着那个,却发现林正不应,不由心生怨气,正准备责骂,结果一回头连个影儿也寻不见了。急的一跺脚嗔怒道:“这个呆瓜,那么大个人逛个集市倒能把自己给逛丢了!”

骂归骂,人还是要找的,她想这呆瓜定是被一些引孩子玩的物事把魂儿给勾去了。想到刚刚那会林正见那人捏糖人,乐的喜不胜收。何不去那边瞧瞧。

这一瞧果真见林正挤在人群中一脸兴奋。

好啊,好你个林正!我四处找你不到,你竟挤人堆里看这热闹!这糖人都是小孩喜欢的,周围的大人都是执拗不过孩子,挤着给孩子买糖人的。你林正也算是江湖有名的人物,竟挤在这里看人家捏糖人。当真就这么不拿我放在心上,不觉一心委屈,扭过头泪水便流了下来。

“唉,朱儿,朱儿,快看……”

这时听见林正得意的叫喊声,不用猜也知道,定是那呆瓜自己瞧着好玩,便喊自己也去瞧,也不管她到底喜不喜欢,心中怒气渐盛。

林正看到朱英一人背身呆在那里,更不知晓朱英的心情,快步跑到身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朱儿,快看……”

不料朱英正心里生气,哪有心思听的话,回头一脸怒气打开他的手。却见林正的手里有什么东西被她打掉了。

林正被这突然之举吓了一跳,不知她何故如此恼怒。

二人都是一怔,随着目光同时落处,见地上掉着一只糖人。

朱英上前赶紧将糖人捡起来,吹了吹上面粘着的泥土,糖人虽未破损,可她仔细端详也看不出这捏的是个什么,大概看上去似乎是一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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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三十五章 不祥之兆

“朱儿……你怎么了?是谁惹恼你了?”林正见她眼睛泛红,知她刚刚定是哭过,可不明白,这一开始还高高兴兴,刚刚发生了什么惹她不快。

他见朱英不语只是看着手里的糖人,眼中又有泪珠泛出,便赶紧上前出手去帮朱英擦拭眼泪。

“朱儿,我……”

却见话还没说完便被朱英一把紧紧抱住,用拳头在他后背捶一句口中埋怨一句:

“你个呆瓜,一个糖人便将你那魂儿勾了去,一个破糖人你便舍下我……我还以为你被哪个仇家给劫了去……”

林正一脸错愕,听她的话才知朱英是一时找不到自己,心里担心这才恼怒与他。一想到自己自幼孤苦,何人如此关心于他,心中甚是感动,不禁也收了胳膊将泪水涟涟的朱英紧紧拥住。纵是打骂,他也不放了。

朱英被林正温柔一拥,登时满腔的委屈和恼怒顷刻烟消云散,转眼间破涕为笑。见他俩在闹事不顾旁人指指点点搂抱着确实不雅,便赶紧放开,看着手中造型怪异的糖人问道:

“你这哪买的?捏出的这人谁啊?”

“你仔细瞧瞧……”却见林正一脸兴奋。

“我瞧不出,不知道这捏的什么丑八怪……”

林正一脸尴尬,盯着这糖人看了看又将朱英扫视了一遍,挠挠头道:

“我捏的可是你啊!”

朱英立刻反应过来照林正屁股上就是一脚。

“这哪是我?你找那人捏的这是什么鬼东西,快带我去,今天非砸了他的摊子不可!”

“这……朱儿……你、你再仔细瞧瞧……我觉得还是有一点像的……哎呦,你别踢,别踢……大不了我再重新捏一个就是……”

林正被踢,不住地躲闪求饶,可朱英哪里肯依,只听见他说‘我再捏一个就是’,这才作罢。

“什么?这……你捏的?”

“嗯,今天看你这么高兴,这市集也着实热闹,本来想买送你,可是你贵为公主,首饰衣裳你自然不缺,可我看见那糖人便想着这东西你家绝对没有……”

“这话倒是不假……”

“本来想让那人捏一个你的样子,可我一想这糖人还是我自己来捏吧……即便捏得不好也是我一番心意,便向那师傅讨教了几招……这捏得虽然……”话到此处却见朱英仍瞪着眼睛看着自己,便改口道:

“额……确实不太像,可这已经是我几次里面捏的最……我感觉最像的了……”

“呦,看不出你林少侠还会偷师学艺。在当今武林豪强之中,这手艺,估计你也算是独一份了吧……”

“这个你说不像那我再去捏一个送你便是!”

“行了,你的这份情义心领了。”

这个你说捏的不像我再去捏一个给你,再说,掉地上也没办法送你,我还是再去捏一个……

“行了,别管什么?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欢……”

“好,改天我重新捏一个……”林正仍是觉得送朱英这么一个糖人还弄脏了,确实有点难为情,想再捏一个送她,不料却被朱英一把捏住耳朵斥道:

“别捏了,再说一个捏字,我先把你这耳朵给捏下来……你在这啰啰嗦嗦,我都饿了!”

“公主,公主……哎呦,林少侠也在……”

朱英和林正闻声见是郭顺急忙赶来。

“你怎么知道我们回来了?”

郭顺一听笑道:

“守城侍卫回来禀报的,公主,您这还没吃饭吧,快回吧,王妃已经命人给你准备饭菜……”

朱英一听,乐道:

“还是娘最疼我……”

说着突然脸色一黑,问郭顺道:

“我爹呢?”

“王爷不在,前两天才出门。”

不想朱英一听反而满脸高兴道:

“哈哈,太好了,走,林大哥,跟我回去……我爹不在就没人管我了……”

林正却是一脸犯难,想那燕王何许人也,听朱英说过那燕王府是前朝皇宫,自己没去呢就已经觉得有些约束,更别说去了。便连连推辞。

郭顺看出林正的心思,便劝朱英道:

“公主,林少侠行走江湖惯了,可能觉得去王府各种规矩怕不适应,不如由老奴来安排,请公主放心……”

朱英听了看看林正,觉得郭顺想的周到,便吩咐道:

“你可听好了,好好安顿好这位林大侠,要是有所怠慢,我……我就到时候找我爹算账……”

郭顺听了一笑道:

“公主说笑了,林少侠远道而来,又是贵客,老奴怎敢怠慢,请公主放心……”

“嘿嘿,师父,我开玩笑的,你还当真了。”

郭顺一听脸色大变,急道:

“公主,可不敢坏了规矩,老奴这些个本事,怎敢以师父自居,折煞老奴了……”

“哎呀,咱们三个又不是外人,你怕什么,那,我回去了……”

“林大哥,你先跟我师父去,我先回去看看我娘,到时候再来找你。”

“没事的,你先回家,有郭前辈在,放心吧……”

“出来吧,别再躲了!”

朱英话音刚落,林正见这话不是对自己和郭顺所说,正觉得奇怪,只见别处过来三人,看着都是身着便服,可步履稳健,虎背燕腰。看那架势,个个都是身手不凡之人。

林正以为是仇家跟踪,正要提掌上前,却被郭顺拦住。

“林少侠,误会了,这几人是王爷在城中布置的眼线,他们是护送公主回府的……”

朱英走了几步,忽然又跑过来拉着郭顺悄声问了几句,郭顺听了笑着点头道:

“公主放心,都已经安排妥了……”

林正看着这二人神神秘秘,正想发问,却见朱英过来神秘一笑,凑到林正耳边悄声道:

“过几天给你个惊喜,你一定想不到。”

“惊喜?什么惊喜?”

“哎呀,都说了是惊喜,说出来还能算吗?你自己慢慢琢磨吧,我回去了……”

朱英说完一脸得意,领着那三人去了,只剩下林正一头雾水。

林正转而看着郭笋,没等开口就听郭顺劝道:

“林少侠,别问,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郭顺送走朱英,和林正闲聊了几句,便拉着林正去吃饭,顺便喝上几杯。

二人找了一家酒楼,特意找了一间包厢,几杯美酒下肚,二人渐渐话多了起来。

林正见郭顺自朱英走后,面色总是一脸忧愁,便好奇问道:

“郭前辈,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郭顺一听慌忙回道:

“没事没事,林少侠,您吃菜,这家酒楼乃是我们自己人所开,这饭菜绝对放心。”

“怎么,这北平不是燕王的属地吗,还不放心?”

郭顺听了,若有所思,长长出了一口气恨声道:

“如今小人得势……这北平,恐怕也不再是片安宁之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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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三十六章 削藩

应天

朱允炆自登基以来,摒弃了之前太祖皇帝的倚重武将,而是着重文治,朝中文官备受重用,也对这个新皇帝盛赞有加。

有人称颂这大明又将会呈现盛况,而朱允炆的心里的弦却是紧紧绷着。

这天早朝,礼部上奏,着重将几个月之后的新年礼仪筹备计划上报,朱允炆听了觉得颇有铺张之嫌。

却听有人奏道:

“禀皇上,这新年礼仪非同小可,承天庇佑,祈福万民,加之此乃皇上荣登大宝所逢首个新年,不容马虎……”

“是啊皇上,自皇上登基以来,施仁政,轻赋税,恩泽万民,如今我朝四海升平,百姓安居乐业,人人称颂皇上仁孝,此乃天下归心,盛况始现之祥兆!”

众臣一听,竟齐声颂道:“皇上仁孝,天下归心……”

朱允炆听罢,也只好说道:

“既如此,那便交由礼部并由户部协同按礼制操办吧……”

这时,一人出列,俯首道:

“臣兵部尚书齐泰有事请奏!”

见皇上示意后,齐泰起身道:

“臣奏请皇上削减诸王俸禄,太祖皇帝在位之时,已将边疆各处敌患清扫,现今诸王佣兵过众,开支不小效用却不甚大,实属劳民伤财,请皇上明察……”

“诸王佣兵乃是为拱卫京师所用,属太祖皇帝遗训,此番若是削减俸禄,恐怕有违太祖遗训,望皇上三思……”

“皇上,诸王于封地屯兵虽属太祖遗训,可诸王多有不法之事,若不加以扼制,恐怕民有所怨……”

“众卿之言朕已知晓,此事以后再议,退朝吧……”

朱允炆看着众臣退去,见黄子澄走在最后,忙起身喝住。

“先生!”

黄子澄听到立即停住脚步,继而回身道:

“皇上,可还有事?”

朱允炆一脸凝重,正色道:

“先生可还记得当年东角门之言?”

黄子澄回想起当年朱允炆还是皇太孙时,二人曾在东角门那次密谈。

当时年幼的朱允炆见众王叔势力过大,心中略有担忧,黄子澄便以汉朝平定吴楚七国之乱的故事为例,安慰朱允炆诸王势力虽大,却不足以撼动皇权,不必过虑。

如今朱允炆登基,眼看着各地藩王势力越来越大,自己也是心里担忧,只是不见朱允炆提及,自己也不敢明说。

此刻旧事重提,黄子澄也明白朱允炆的心思,当即朗声道:

“臣不敢忘!皇上,兵部尚书齐泰可用!”

“那就有劳先生了……”

……

朱棣等人一路急赶,到了开封周王府邸,却见王府内外已被重兵围守。

随行左右一看,正要劝朱棣回去,不想朱棣一脸铁青,催马领着着众人进去。

刚到门口,就见一众侍卫急忙上前阻拦。

“什么人!”

朱棣随行左右之人一见,急上前斥道:

“放肆,此乃燕王!”

朱棣摆手示意左右退后,和颜对那人说道:

“带兵统领是谁,让他出来见我!”

这群兵将虽然不曾见过燕王,可燕王朱棣大名早就如雷贯耳,这人见朱棣虽身着常服,却仍是英武非凡,气概过人。心中底气登时全无,当即跪地拱手道:

“回王爷,卑职乃李将军麾下……”

这时,只见一人挎剑从门内走出。

“呦,原来是燕王到此……有失远迎……”

“李景隆……出征未见有你,这种事倒是挺快!”

李景隆听了登时脸色难堪,嗤鼻一笑道:

“王爷误会了,末将也是奉皇命前来……周王居心叵测,蓄意谋反。”

“周王何在?”

“周王已经被送至蒙化,王爷放心,皇上仁慈,周王性命无忧……不过这往日养尊处优,到了那里估计得吃点苦头了……”

李景隆话没说完朱棣已是万分震怒,提起马鞭向李景隆迎面抽去。

李景隆不防,赶紧捂脸退后,只觉脸上肿痛难当,心中恼怒,出言斥道:

“在我这儿逞什么威风,有本事去应天,进宫质问皇上啊!”

朱棣怒斥道:

“回去告诉朱允炆,堂堂一国之君岂能任人挑唆,手足相残……诸王拥兵,乃是太祖遗训,他朱允炆安敢悖逆!”

李景隆怒瞪着朱棣,忍着胸中怒气回道:“好,王爷一番话末将一定禀明皇上!”

朱棣勒马正准备领众人返回,却听李景隆喝道:

“此番不同与往日,王爷走好!”

朱棣听了一愣,收住马蹄,想了想没再理会,扬鞭猛地催马,领着众人狂奔离去。

李景隆暗暗骂道:

“死到临头还耍什么威风,朱棣,你死期不远了!”



“禀皇上,周王已被流放蒙化,周王府邸也已被查抄……造反罪证现今还未查到……”

朱允炆听了齐泰一番话,不但不恼,反而一脸笑意,劝道:

“不必查了,不是有汝南王的证词吗,这便够了……”

黄子澄一听,笑道:

“首战大捷,恭喜皇上,周王乃燕王一母胞弟,废了周王,如同砍断了燕王一只手,如此,大事可成!”

“哈哈,还是二位之功,李景隆也是深谙用兵之道,出其不意声东击西,此人可用堪大用!”

齐泰却是一脸阴郁,怯声道:

“皇上,微臣以为,还是应该先从燕王下手,俗话说,擒贼先擒王,诸王中属燕王势力最大,年龄最长,威胁也更大,只要燕王一除,定会对其余诸王形成威慑……”

黄子澄一听当即驳斥道:

“尚书大人此言差矣,燕王城府最深,为人阴险,不可掉以轻心,况且燕王做事心思缜密,难有把柄,再说,燕王在北平经营多年,加之常年与蒙古作战,部众骁勇善战,手下精兵强将数不胜数,万一有所疏忽,说不定其他诸王也纷纷响应,恐怕到时候局面难控,更为棘手……还是应当从一些实力较弱之人下手,找到他们一些不法之事,正所谓‘出师有名’,才好下手……”

“先生说的在理,五叔和四叔乃是手足兄弟,感情甚好,此番周王被废,朕那四叔不是也没办法吗,况且,他也会收敛许多,咱们先暗中筹备,慢慢削弱他的羽翼,等机会成熟,再下手不迟!”

这二人一听,当即俯首道:

“皇上圣明……”

朱允炆深吸一口气微微闭着眼,仰头负手走向门外,等睁开眼看着天边斜阳,满腔壮志从心底滚滚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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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三十七章 不共戴天!

林正这天觉得无聊,一个人在街上闲逛,这北平在燕王治下甚是富庶,城里也是热闹非常。林正自己一人转了半天,更觉得无聊,正准备回客栈,却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旁急闪而过,进了旁边一出巷子。

林正回头发现那人身后有几人神色匆匆,偷偷尾随。

林正想不出那人是谁,又是被何人跟踪,在好奇心驱使下,也偷偷跟了上去。

不料林正刚进了巷子,就见一人迎面飞来,重重摔在地上,双方已经动了手。

只见那熟识之人手执长鞭,和那几人战在一起。

林正一见当即提掌上前,将那几人纷纷击溃。

那熟识之人见是林正,急忙收起长鞭,看着林正喜不自胜,几步上前忽然屈爪成钩,以虎型之势袭向林正。

林正见状更是战意猛增,顺势欺身向前,出掌对攻。只见这人双手如虎爪一般,势急力猛,林正只听爪尖掠起的呼呼风声,在耳中阵阵作响,逼得林正连连躲闪后退。

这人忽然双臂反绞,袭向林正脖颈,林正急身要躲,却见双爪反扣,林正急出掌在这人左臂一拍,只听咔啦一声,青石墙壁上赫然五道爪痕深嵌上面。

只见这人将手收回,一招“猛虎掏心”,双爪迅雷之势猛地齐出,以掏向林正心窝。

林正屈身向后遂即出手将这人双腕紧紧捏住,只见这人暗暗运气,内力一震,不想却被林正用内力镇住。

这人运力再试,还是不敌。无奈笑着深深叹了口气,故意气道:

“臭小子,还不放开!”

林正脸上带笑,放开这人双腕,仍是一脸高兴。

这人上前拍了一下林正肩膀,笑道:

“正儿,许久不见,你如今这身手连袁大大叔也是不及了……”

“袁大叔,你怎么会在这儿,对了,丑姑姑还好吗?”

林正没想到在这儿还能遇到袁大叔,也是又惊又喜。

“她挺好的,就是常常挂念你,没想到今天能再见你,要是她在这里,不知道会有多高兴……”

林正听范公公说起丑姑姑,心中一时感慨。

“袁大叔,这些是什么人?”

范公公正要说话,听见一声呻吟,见其中一人苏醒,对林正说了句“等一下”,然后过去将那人脖子咔嚓一声拧断。范公公还不放心,又上前探了探其余几人呼吸,见无人存活,这才过来拉着林正说道:

“走,跟袁大叔喝几杯!”

“听袁大叔的!”

林正见范公公出手果断狠毒,虽然心里略有惊诧,却也没有多想。

范公公见林正看了一眼那几具尸体,面相复杂,知道林正定是觉得自己下手狠毒,便问林正道:

“正儿,你到现在可伤过别人性命没有?”

林正听了稍微迟疑了一下,沉声道:

“第一次是不小心误杀了武当一名弟子,还有田明……”

“田明?可是那快刀客田明?”

林正一脸疑惑,点点头疑道:

“怎么,袁大叔,这人你认识?”

范公公听了一笑,一脸惭愧道:

“何止认识,我们还交过手……不过,唉,你袁大叔技不如人,哈哈,给你丢脸了……”

起初林正见范公公说到田明,着实吓了一跳,还以为那田明是范公公的朋友,知道只是相识,心中这才渐安。

这二人回到街上,见人多耳杂,也就不再谈论这些。

林正将范公公带到郭顺带自己吃饭的地方,店里小二见是林正,便将二人带到之前的包厢。

这二人许久不见,林正更是有一肚子话先说给范公公,不想范公公等那小二下楼,才对问林正道:

“正儿,你什么时候竟和朝廷的人扯上了?”

林正听范公公这话里有责备之意,忽然想起,范公公刚刚所杀之人都是穿着官靴,也急忙问道:

“袁大叔,你误会了,这店是我认识一人带我来过,估计他们认识,我就是一武林中人,和朝廷能有什么关系……那,袁大叔,朝廷的人为什么追杀你?”

“追杀?就凭他们,那是送死!”

范公公听林正这样一说,这才放心,端起酒对林正说道:

“正儿,看到你现在,袁大叔和丑姑姑之前的一切境遇和磨难,都值了!来,陪袁大叔干一杯!”

林正端起酒杯和范公公满饮一碗,只觉无比爽快。

范公公忽然看到林正背上的刀,凑上前看了几眼,林正一见,当即取下天诀递给范公公。

“袁大叔,这……这不是你那把刀……”

范公公拿着天诀细细端详,更是满脸疑惑。

“这刀看着着实怪异,有什么名堂?”

林正上前悄声说道:

“袁大叔,你可知道天诀弑月?”

“嗯,听过,‘得弑月者执掌武林,得天诀者可图天下’……”

“袁大叔,你手里这把,正是天诀!”

“啊?”

范公公一听,神色大变,看着手中的刀双手微微发颤。口中喃喃自语:

“这……这便是可图天下的天诀?”

范公公说罢看着林正,见林正面不改色,这才相信,范公公将天诀递给林正又急忙问道:

“正儿,这天诀怎么会在你手上?”

林正看着手中天诀,件件往事在脑海中浮现。

“就因为这把刀,掌门爷爷、师父、师娘、麒麟门上下惨遭灭门……我跟着林楠师叔在小竹村隐姓埋名……如今我带着这天诀,就是为引当年的那些仇人一个个愿者上钩!”

“正儿,这天诀不同于弑月,天下之人,不管是江湖武林中,还是朝廷之上,都觊觎着这天诀……你这不是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吗?”

“袁大叔,当年若不是你们所救,正儿恐怕早死了,不想却因祸得福,得了这一身本事,让我手刃仇人!”

“正儿,袁大叔救你可不是为了让你为麒麟门那些人复仇,你……你不可再到处复仇,绝对不可!”

林正见范公公说着突然翻脸,心中疑惑,忙问范公公原由。

范公公却闭口不言,反倒对林正叮咛道:

“正儿,袁大叔再问你,你那朋友可是朝廷之人?”

林正一脸难色本不想回答,可见范公公一脸严肃盯着自己,只好微微点了下头。

范公公一听当即暴怒而起,厉声斥责道:

“正儿,你可知道你这是在做什么?你对得起……你,你丑姑姑和我吗?”

“丑姑姑和你?你们和朝廷有什么恩怨吗?”

“血海深仇!不共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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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三十八章 到时候就全知道了!

“快,将这里围住,别让那贼人逃了!”

说话间,只听得外面一声喝喊,脚步声大作,一群官兵持刀冲上二楼。

“不好,正儿,定是被那帮爪牙的眼线给盯上了!快走!”

林正见其中领头的便是之前护送朱英回府之人,不知道这人怎么会和袁大叔结仇,正准备上前答话,只听一人脚步急快跑上二楼,看了一眼包厢,冲那人斥道:

“干什么?”

那人见是朱英,急忙俯身回道:

“禀公主,那贼人身份可疑,我手下有几人死于他手!”

朱英看看林正再看看范公公,问林正道:

“林大哥,这人……是你朋友?”

不想林正却急忙上前一脸高兴对朱英说道:

“朱儿,这位便是我之前向你说起的‘袁大叔’……”

朱英一听,对林正说道:“袁大叔?哎呀,那便是误会”

随后对众人说道:

“没事了,你们回吧,这位是林大哥的故人……”

那人盯着范公公,悄声对朱英道:

“公主,那你千万小心……我们就在楼下,如果有什么危险……”

朱英笑道:

“放心吧,如果有危险,就凭你们也不是对手,没事,快回去吧……”

范公公见这女子和林正关系非同一般,对林正更是无比信任,这才向那人说道:

“这位兄弟,之前可能和那几位兄弟发生误会,下手重了些……没想到竟是自己人,误会误会……”

那人一听,也只好向范公公抱拳一礼,领着众人离去。

三人见众人离去,回到包厢,朱英对范公公淡淡一笑,对林正斥道:

“好啊你,我就说去客栈不见你人,原来是偷偷跑这里喝酒来了……”

林正解释道:

“哪里,我出来闲逛,碰巧遇上袁大叔,这才和他过来喝酒的。”

说着又向范公公介绍道:

“袁大叔,这位就是我说的那位朋友……”

朱英一听在桌下伸脚提了一下林正小腿,林正皱了下眉头,小声斥道:

“干什么呢!”

范公公听了微微点头,笑道:

“刚刚听那人称呼姑娘‘公主’,此地乃是燕王封地,想必姑娘乃燕王之女吧?公主女中侠士,果真是虎父无犬女啊!哈哈……”

林正赶紧回道:

“朱儿心地善良,为人仗义……就是脾气大了点儿……哎呦,你又踢我干什么?……这不正夸你呢!”

“有你这么夸人的吗?谁脾气大了?”

却听范公公劝二人道:

“正儿,公主性格耿直豪爽,虽不是江湖中人,却更胜江湖儿女……”

朱英听了一脸得意,对林正说道:

“听到没,连袁大叔都说我这是耿直豪爽,就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哼!”

朱英说罢又对劝范公公道:

“袁大叔,你曾有恩于林大哥,便也是我的恩人,咱们都不是外人,你不用叫我公主,就和林大哥一样喊我‘朱儿’吧……”

林正见范公公一脸为难,也跟着劝道:“就是,我也听着别扭……”

范公公一听一脸无奈道:

“那便听公主的……不对,是‘朱儿’姑娘……”

说罢三人都是一笑。

这三人举杯对饮,朱英和范公公虽是初次见面,可因为林正,这二人也不像之前那样生疏。

朱英看着范公公,忽然问道:

“袁大叔,听林大哥说,他的打铁珠是你教的?”

范公公听了一愣,看了林正一眼,知道这小子肯定把这事给朱英说了,也不再隐瞒。

“朱儿姑娘,这打铁珠也就是我们瞎玩,练出来的……这可算不上什么武功……”

朱英却急忙说道:

“袁大叔,你知道吗,我们之前在开封,遇上一个人面兽心的家伙,被林大哥用铁珠打断了腿筋,还能是瞎玩?”

范公公听了一脸震惊,看着林正,问道:

“真有此事?”

林正没有说话,却是一脸正色,点了点头。

“正儿,你现在竟有这般功力?怎么回事?”

朱英抢着说道:

“林大哥可是练过一百八十式易筋经之人,还有武当的内功心法,还有……”

朱英说着故意卖了一个关子,悄声说道:

“他还和武当张真人熟识呢……”

范公公听着觉得奇怪:张真人?

“朱儿姑娘,这武当除了创派祖师张三丰可称‘真人’,不知道武当一派中还能有谁敢受此称呼?”

林正笑道:

“袁大叔,朱儿说的张真人正是张三丰……”

“张……不对啊,张真人如果现在仍在人世,已经是过百之人,你在哪里见到他的?”

“袁大叔,其实当年咱们在少林时,救我之人便是张真人……张真人当时不但劝圆空师父重归佛门,还传功给我,帮我疗伤,我也是后来才明白的……”

范公公听了,这才明白,当即仰头叹声道:

“公孙道长……当年……唉,我错怪他了!”

“怎么,你和公孙道长有过误会?”

“算了,此事不提了,不提了……”

朱英见状,借故岔开话题道:

“袁大叔,这打铁珠我也学过……”

范公公一听乐道:

“朱儿姑娘,你怕是被人骗了,都说了这是瞎玩的,怎么还真去学了?”

“袁大叔,我师父虽然也是这样说的,可他这铁珠也是着实厉害……甚至可以用布条捏成一团,击碎石块……”

范公公听罢大惊失色道:

“你师父是何人?”

“我们燕王府的人,姓郭名顺……”

范公公听到这名字,心头一凛。

“郭顺!”

“我没怎么见过他出手和人对招,不过听别人说我师父身手可不是一般人可比的……”

……

天色渐晚,燕王府来人请朱英回去,说是燕王归来,朱英一听便当即别了这二人随来人回燕王府去了。

林正和范公公回到客栈,却见范公公拿出一只锦盒递给林正。

林正打开那盒子,见盒中竟是一颗夜明珠,圆润通透荧光似水。

范公公笑道:

“你小子还没送过人家姑娘什么吧?”

林正点点头,不知道范公公意思。

“这颗夜明珠可是价值连城之物,拿去送给朱儿姑娘,咱可不能失了礼数。”

“袁大叔,这……”

“正儿,收着,袁大叔的便是你的,袁大叔只是替你保管,这些都本该属于你……好了,我要走了,咱们就此别过……”

林正听了,急声问道:

“袁大叔,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对我这般关心?”

范公公一脸苦笑,拍拍林正肩膀,远远走开。

“正儿,到时候你就全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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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三十九章 劲马疾风志难酬

范公公自那夜别了林正之后,便出了北平,准备绕行返回蒙古,结果走到半道,觉察到似乎身后有人跟踪。

范公公策马稍微放缓了脚步,从怀中摸出四枚铁珠紧紧扣在手中。

再行了一阵,四下无人,后面骑马之人仍是不近不远紧跟其后。

范公公没敢回头,仍是假装只顾赶路,远远就感受到后者的目光如火光一般灼烧着自己后背。

范公公忽然猛地勒马回头,借势打出四枚铁珠,急如奔雷。

却见那人唰地一声抖出一条精钢软鞭顺势将四枚铁珠扫落。

范公公看着那人,见他身着劲装,黑布遮面,虽看不清面容眼神如鹰隼般盯着自己。

“郭顺!重八老贼已死,没想到你还是做了南蛮的走狗!”

范公公说着忽然亮出手中长鞭,借势而起,啪地一声甩出手中长鞭袭向郭顺。

郭顺没有回答,而是甩出手中软鞭和范公公手中长鞭绞在一起,用力一拉,借势而起。

范公公早前已经吃过苦头,之前的失误岂能重犯,遂即暗自屈指运功,二人临近,郭顺一抖软鞭,和长鞭挣脱,借力横着软鞭扫向范公公当面,只见范公公屈身一落,软鞭扫过头顶,刚一起身便出手化作虎型直掏郭顺胸前。

郭顺收起长鞭不及出手,只能猛地右脚点地向后翻身腾起。

只见郭顺呼啦一声急身掠起,如鹰隼一般稳稳落在马背,十指屈如鹰爪半身前倾,双臂后展,目光中透着阴冷。

范公公大喝一声纵身跃起,双手急出势若虎爪,阵阵低吼宛如虎啸。

郭顺也是一身厉喝,从马上急身掠下,指尖带风,急急攻向范公公。

二人几招缠斗,难分胜负,只听一阵狂乱的马蹄声,三骑烈马急急向这便奔来。

范公公一见更是勇气大增,趁着郭顺一个愣神,双爪急掏郭顺腰间。

郭顺不急躲闪,急忙腾起身顺势屈肘下压隔开范公公双爪,同时鹰爪扫过范公公头顶。

范公公只觉急道凉风扫过头顶,心中一凉,只觉头皮发紧。

“着!”

忽然一记流星锤砸向郭顺当面,郭顺侧身急忙躲过,又见一人挥着一根狼牙棒当头砸来,却听范公公急声呼道:

“扎木耶!”

那人一听当即虚晃一招,狼牙棒掠过郭顺肩头。

“师兄……”

范公公刚才见这三人赶来,正要准备出手,忽然觉得自己头顶一轻,自己一头乱发迎风飞扬,目光落处,见自己的发带断落在地,大惊失色,原来郭顺刚才明明可以取自己性命却手下留情。

而且这三人刚才刚才为救自己出招甚急,破绽尽现,郭顺却并未出手,看来这其中必有隐情,这才急忙喝住众人。

来人中一人上前骂道:

“四等下贱之人,你竟给他们做了走狗,将军麾下没你这样的孬种!”

郭顺见这人身形魁梧身宽背阔,骑在马上宛如一座移动的小山丘,手提一对流星锤。

“桑托!住口!”

“老范,留着这败类只会坏了咱们的事!”

“桑托,扎木耶。巴图……好久不见……”

这三人一听,满心疑惑,这人怎么能说出他们三人姓名?

郭顺说罢忽然朗声一笑,取下脸上黑布,这三人一见,都是震惊万分。

“郭因帖木儿……”

郭顺没有说话,等过去翻身上马才对范公公说道:“师弟,你随我来……”

这三人面面相觑,仍是目瞪口呆,还没反应过来。

范公公随着郭顺走到一旁,没等郭顺说话范公公就急声问道:

“师兄,一直以来,是我错怪你了……”

郭顺侧脸仰头看着远方天际,一脸酸楚道:

“真想再回草原去看看,劲马疾风……”

“师兄,你怎么会……”

“一言难尽,有些事总得有人牺牲。”

“师兄,咱们一起回草原吧……”

“回去?哈哈,我现在这样回去做什么?我在这里自有原因,不过,我得提醒你一句,现在千万别和燕王作对……甚至以后,咱们还得帮他……”

“这是为何?是因为少主吗?”

“现在还不能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

几天后,朱英一大早就来找林正,林正见朱英的神情里略有一丝失落,说之前说给林正一个惊喜现在恐怕要食言了。

林正却安慰朱英道:

“你是想让人带小泽来北平吧?”

朱英惊得睁圆了眼睛,问道:

“你怎么知道的?是不是我师父偷偷告诉你的?”

“没有,我自己瞎猜的……”

朱英没好气道:

“林大哥,我爹这次回来,我感觉好像出事了……”

“那你爹没说?”

“没有,只见他一回来就铁青着脸,我也不敢问,我昨天问我娘,我娘也不肯说,虽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可我感觉这事非同一般……”

“那你还敢跑出来,不怕再惹你爹生气?”

“这个倒没什么,因为我师父在我爹面前说了你好多好话,我爹听了也就没说什么。”

“朱儿,我跟你说一件事,我不想再呆在这里了,我自己去找小泽,之后我再回来找你。”

“那咱两一起去,我陪着你!”

林正见朱英说着,闪着一对亮黑的眸子,不忍拒绝,只好改口道:

“你爹不是这几天心情不好吗,你不如在这里陪你爹娘好好呆着……”

“我爹才不在乎我在不在身边呢,他之关心他养的那些鸡啊鸭啊鹅啊……”

“你们燕王府还养鸡鸭鹅?”

“好大一群呢……”

林正觉得奇怪,却也没再多说,见朱英执意跟着自己去找小泽,只好答应。

林正将范公公之前交给自己的夜明珠拿出来送给朱英。

朱英一见,满心欢喜,拿在手里把玩了一会儿。

“朱儿,喜欢吗?”

“嘿嘿,喜欢,这东西你哪里弄来的?”

“别问了,你喜欢就好……朱儿,咱们收拾收拾,今天就走,怎么样?”

朱英却说道:

“明天吧,我想再多待一天,等明天一早,咱们就走……”

林正想了想,说道:

“朱儿,咱们就这样走了,我也没登门拜访你爹,好像显得太没礼数。”

朱英一脸难色,说道:

“我爹……还是算了吧,我爹估计这几天也没时间,就算他见了你我怕他也一直板着脸……倒让你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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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 “安”

北平燕王府

朱棣从一处别院出来,神情憔悴,却并无慵懒之态。

郭顺和张玉二人早已在外等候,见了朱棣,张玉急忙过去对朱棣说道:

“王爷,不好了,齐王那边出事了!”

朱棣一听,身子晃了晃,急忙拉住张玉怒道:

“可又是应天那边做的好事?”

张玉点点头,继续道:

“听说齐王那边已被应天差人代管,而齐王已经被禁足于齐王府,不得出门……”

“允炆小儿!这是要干什么?”

“你们先出去,在议事厅等我……”

朱棣翻身回到院中,见姚广孝微眯着眼睛安坐在一处较高的地方,迎着朝阳一脸慵懒。

“大师,我七弟那里也出事了……”

姚广孝眼睛都没睁,只是点点头。

朱棣急道:

“大师,还望明示!”

姚广孝没有说话,而是直接伸出左手,朱棣一见将一只手放上去。

只见姚广孝在朱棣手心空写了一个字。

“安?”

朱棣一见更是着急,气道:

“不行,我要去应天,我倒要问问清楚,这允炆小儿到底想干什么?”

“山雨欲来风满楼……王爷,稍安勿躁。”

“难道我就眼睁睁看着允炆小儿被那几个酸儒蛊惑,残害我等兄弟?”

“王爷,这口气一定要沉住,沉住了,便是先赢一步,若是你非要去应天替你们兄弟讨个公道,那不但是害了他们,更是害了自己……”

“王爷,去陪着家人听曲看戏,怎么高兴怎么来……”

“这……大师……”

姚广孝淡淡一笑,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

“王爷,请回吧……”



郭顺张玉等人在议事厅等着朱棣,人人都是心里忐忑难安,许久不见朱棣,正感焦急,只见朱棣一脸喜色进来说道:

“郭顺,让人出去找帮戏班,热闹热闹……”

“什么?”

这几人一听都是满脸疑惑,相互看了一眼,都是面面相觑,还以为自己听错。

“快去!”

“好吧……”

郭顺出了门,自言自语道:

“王爷这是一时气愤,痴傻了?”

正说着,忽然见前路被人挡住,心中甚烦,正准备从旁边越过,不想又被那人挡住。

郭顺心中正是烦闷,被这人一闹,当即大怒,正要斥责,结果一抬头,见是林正和朱英二人。

“唉,我说公主,你这一大早没事拿老奴寻开心!”

朱英见郭顺脸上表情,赶紧问道:

“是不是又出什么事了?”

“你说这好端端的,王爷说让老奴去找一帮戏班,说听听戏,高兴高兴……你说这……唉!”

“高兴?我之前听说五叔好像是出事了,难道是……五叔没事了?”

郭顺一听,更是愁苦道:

“哎呦,公主,别再问了,你快回去看看王爷,最好劝劝王爷,让他想开点……老奴先去了……”

朱英拉着林正喜道:

“看来你还来的正是时候,走,跟我进去……”

林正再见朱棣,觉得比之前在应天时看着沧桑,重重的黑眼圈说明朱棣一夜未睡。

只是朱棣看着一脸高兴,让林正和朱英更觉得奇怪。

“英儿,这林少侠来的真是时候,咱们今天在一起看戏听曲……”

朱英一见上前看着朱棣,奇怪道:

“这还是我那个父王吗?”

朱棣一听当即笑着斥道:

“你这孩子,林少侠在呢,也不怕人笑话!”

说罢转而对林正道:

“林少侠,英儿这丫头幼时一直在我父皇跟前长大,被宠坏了,林少侠切莫见笑……”

林正一听赶紧回道:

“朱儿性子耿直,为人善良……”

“父王,我,我和林大哥有事要出门,就不陪您二老了……”

朱棣本想劝阻,突然想到姚广孝之言,也只好说:

“英儿,一切小心,在外千万不可惹事生非!”

“您就放心吧……”

朱棣看着林正拍拍林正肩膀笑道:

“林少侠,那就拜托了……”

“好了,咱们走吧……”

朱英说完便拉着林正出去,朱棣一脸无奈,笑着向众人道:

“这女儿啊,再疼她也没用,就被那傻小子给骗走了,唉……”

张玉随声符合道:

“王爷,这林少侠可不是一般人,而且他带着的那把刀估计大有来头……”

朱棣一听,想了想那把刀,忽然想起天诀弑月,心中疑道:

“这刀……”

……

苏雨蝶在院子里正荡着秋千,心不在焉。忽然听到门外一阵马蹄声传来,忙从秋千上下来,追出门,见不是林正,又悻悻地回来。

铁笔书生进来看到苏雨蝶魂不守舍,也大概猜出了她的心思,他故意咳嗽了一声,过来坐到附近的小石凳上。

“蝶儿……可是又想那林少侠了?”

“林大哥他……没有,我在想其他事呢……”

“蝶儿,说出来心里能好受点,你思念林少侠,爹岂能不知?”

苏雨蝶叹了口气,说道:

“爹,这几天女儿一直在想,是不是不该跟娘回中原……要是当初留在霓澜宗,这些事也就不会发生了……”

“蝶儿,这种事强求不来,你自当想开点儿……不过这凡事都有可能,也不要心急……”

这时,柳娘从外面回来,手里拿着一物,被紧紧裹着。

见这父女二人在此谈心,心中升起阵阵暖意,便悄声上前。

“朱儿姑娘可真有福气,林大哥处处想着她,虽然那几日林大哥一直在咱们这里,可他的心却一直在朱儿姑娘身上……”

“傻丫头,常言道‘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

苏雨蝶没有回应,只是摇摇头,垂头叹息一声。

铁笔书生淡淡笑道:

“蝶儿,这话你现在不明白,以后你便知道了……”

铁笔书生说着,忽然听到动静,起身喝道:

“谁人藏匿在此,出来!”

柳娘迟疑了一下,没有出来,只听铁笔书生怒极斥道:

“无耻之徒,偷听我父女二人谈话,再不出来小心……”

只听假山背后一人斥道:

“别嚷嚷了,是我!”

话音刚落,只见柳娘从假山后缓步移出。

苏雨蝶见是柳娘,当即从秋千上蹦下来,气道:

“娘,你……”

说着捂着脸跑开了。

柳娘不屑道:

“嘿,这孩子,我是你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铁笔书生怨道:

“你这人也真是的,我跟孩子在这里谈谈心,估计她是想让我告诉他林正的心思,她一个女儿家又不好开口,我这当爹的正好也可以知道女儿的心思,宽慰她几句,不想我这刚说几句就被你给打扰了……你这娘怎么当的?唉!”

柳娘一听,心中委屈,气道:

“女儿怨我也就罢了,连你也跟着怨我,好,都是我不好,我没资格给人当娘!”

说着回头要走,忽然想起什么,又回过头将一物狠狠摔在铁笔书生面前掩面离去。

铁笔书生正准备上前安慰,不想被那物砸在脚上。“哎哟”一声,抱着脚跌坐在地。

铁笔书生看着那东西,取开一看,见是自己的铁笔被柳娘找人接好。

“唉,这光顾着女儿竟不想又惹恼了小柔……”

铁笔书生说着,心中又觉得对不住柳娘,便拿着铁笔,跛着脚一瘸一拐急追柳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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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四十一章 患难鸳鸯

“小柔,你听我说……”

“我不听,你出去!”

“小柔……”

“老的小的都没良心,女儿生我气,连你也埋怨我!”

铁笔书生拿着铁笔过来,柔声对柳娘说道:

“小柔,我今天是想来带你和蝶儿走,咱们去别的地方,从此不问江湖!”

“蝶儿可以走,我,我走不了……”

“为什么?你不愿意?”

“不,我愿意,我一直都盼着你带我和蝶儿走……”

“那不是正好吗?”

“你就别问了!”

这二人正说着,只听院中传来一阵清脆铃儿响声。柳娘问声脸色大变,急声对铁笔书生道:

“你快走!不然就麻烦了!”

“要我再离开你,除非我死!”

铁笔书生说罢提步走到房外,厉声喝道:

“不知哪位高人在此,请速速现身!”

忽然铃声忽然减弱,一声渗人的尖利狞笑声传来,三名女子从屋顶飘然而下。

“你是何人?”

只见三人中一名身着艳丽的女子上前几步,看着铁笔书生,疑声问道:

“师妹,你这日日思念之人,我还以为是一位风度翩翩,相貌俊美的男子,不想竟是这般样貌……为了他落得此般下场,值吗?”

铁笔书生正要出言驳斥却被柳娘拦住,忙上前泣声恳求道:

“师姐,你有什么责罚冲着我来吧,和他没关系……”

铁笔书生手执铁笔挺身上前挡在柳娘身前朗声喝道:

“小柔,你这是干什么,有什么可求她的?我书生此生还能再见你一面,死有何惧!”

“呦,说着这般正气凛然,当年又怎么会仍下我师妹和哈克苏母女不见踪影?”

“当年若不是为了小柔,我怎么会答应你们宗主此生不再踏足西域?又怎么会和她们母女离散这么多年?”

“哼,男人都是一副德性,巧舌如簧,师妹,你可别再被他给骗了!”

“师姐,我信他,也不怨他,即使我受到任何刑罚,我都不会后悔……我只求你……”

“闭嘴!霓澜宗的脸让你给丢尽了,当年师父宽容,不但饶恕你,还让你生下哈克苏这个小野种!你竟然不思悔改,竟然偷偷逃出来!哈克苏呢?”

柳娘一听脸色大变,急声喊道:

“师姐,哈克苏已经……”

霓澜宗宗主一听,心中焦急,忙令左右二人道:

“快去把哈克苏找出来见我!”

这二人一听正要上前,只见柳娘忽然打出几枚飞羽,然后冲铁笔书生急喊道:

“快去带蝶儿走!”

“小柔,你走,我来拖住她们!”

铁笔书生见状提笔攻向那宗主。

那二人见柳娘几枚飞羽打来,也当即出手还击。

铁笔书生提笔刺向霓澜宗宗主,只见那宗主脚下一滑,身形飘忽难定,铁笔书生不禁心中骇然,一脸震惊道:

这霓澜宗的飞天凌云步果真名不虚传!

只听柳娘一声呻吟,铁笔书生回头一看,见柳娘肩上被两枚飞羽打中,也不顾那宗主,直接转头去救柳娘。

铁笔书生急冲上前,用铁笔逼退那两名女子,将柳娘抱起来。

结果刚一起身,后背被人一掌打中,这一掌震得铁笔书生胸中气血急冲,喷了一口血,酿跄了几步,忽然跪地用铁笔撑住身子。

“亦程!”

柳娘摸着铁笔书生的脸,见他大口吐着血,却是一脸满足,痴痴地笑着说道:

“小柔,你终是答应了……”

当年铁笔书生和柳娘分别前,柳娘说如果自己再喊铁笔书生名字就答应嫁给他,可柳娘身为霓澜宗圣女不能嫁人,虽然这二人私定终身柳娘也不曾叫过他姓名,此番说出,铁笔书生心中大慰,正要说话,却一头载倒在地。

“亦程,你别吓我……”

霓澜宗宗主一见,更是盛怒难平,见那书生只是昏死,遂即再次提掌上前想要结果书生性命。

忽然有人说道:

“师父……求您手下留情!”

宗主一听突然停手,回头一看,见是苏雨蝶说着从旁走出,柳娘却一见急道:

“蝶儿……”

话刚出口就被宗主出手封住哑穴,难再出声。

苏雨蝶向宗主施了一礼,怯声道:

“师父,哈克苏对不起您,我……我已经……被男人看过身子了……不能再做霓澜宗圣女了……”

霓澜宗宗主一听,当即大怒道:

“哈克苏……枉我对你一番苦心栽培,你竟然……”

旁边那两名女子一听竟然相互对视了一眼,都是喜色难掩,,

“师父,求师父放过我爹娘!”

“好,你跟师父回去师父就不再为难你爹娘!”

只听后面一名女子急道:

“师父,既然都这样了,不如就放过师姐吧……”

另外那名女子也跟着说道:

“是啊师父,放过师姐吧……既然师姐已经做不了圣女,那回去还有什么用?”

宗主一听,反而斥道:

“你俩闭嘴!谁说你师姐做不了圣女?”

“哈克苏,师父问你,那你身子还在?”

苏雨蝶一听一脸羞怯,红着脸点点头。

“那好,只要你身子还在,那便无妨……”

“可是,师父,我……”

“师父明白,你将看过你身子那男人告诉师父,师父替你除了他!”

苏雨蝶一听忙摆手急道:

“不可,师父,林大哥他……”

“什么林大哥?哈克苏,听你这话,那人看你身子好像是你自愿的?”

“师父,我求您了,别再追究了,我跟您回去,我愿意做圣女……”

只见柳娘忽然急着摇头,张着嘴像是在说着什么,无奈被封了穴道,只见泪水涟涟却不能出声。

宗主无奈只好解开穴道,只听柳娘痛声道:

“蝶儿,不可!你心中有了姓林的那小子,你若做了圣女,就真和那林正无缘了,娘不可以让你重蹈娘的覆辙!”

宗主颤声斥道:

“师妹,你怎么这么糊涂!”

“师姐,之前你问我值吗,那我问你,一个女人,心里装着自己心爱的男人,两个人却不能在一起,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当年爱上这个男人,虽然最后在你们眼里我是糊涂,可我从不后悔,我有爱我的男人,还有我的女儿,虽然做不了圣女,也就不可能再做宗主,可我比你们都要快乐……无论你为了他是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可只要你心里想着他,他也想着你,那就是无上的幸福……这些,你是不会懂的……”

宗主听了这番话当即愣住,只见身后两位女子已是泪水潸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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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四十二章 有什么法子?

苏雨蝶听了也是情难自已,缓缓上前对宗主说道:

“师父,我跟您回去……”

“蝶儿……”

柳娘抱着铁笔书生,听到女儿要回霓澜宗,更是痛心。

“哈克苏,你想好了?”

苏雨蝶一脸释然道:“想好了”

宗主脸上这才愁容渐展,上前劝苏雨蝶道:

“你放心,你说的那小子,师父会替你亲自除掉他,不用你出手……”

“师父……”

苏雨蝶说着忽然跪下,向宗主泣道:

“求师父放过我爹娘,也放过林大哥,哈克苏自当愿意跟师父回去……”

宗主看看柳娘,还在迟疑,却听身后那两名女子泣声求道:

“师父,您就答应师姐吧……”

宗主无奈道:

“好吧,既然这样,你跟师父回去,其他事情,既往不咎!”

苏雨蝶起身谢过宗主,然后走到柳娘面前,跪地泣道:

“娘,你就跟着爹好好的,别再冲爹发脾气了,女儿走了……”

柳娘见女儿去意已决,也只好缠身说道:

“你忘得了那林公子吗?”

苏雨蝶一听更是悲呛一声,泪如雨下。

“女儿心里有他,他心里却不曾有我,再说,在他心里,女儿怎能比得上朱儿姑娘……有什么法子?”

柳娘眼睁睁看着苏雨蝶随宗主离去,想起自己和铁笔书生的种种过往,一时心如刀绞。

……

再说林正和朱英二人前往崆峒,只觉天气渐冷,途径山西事朱英却感染风寒。

朱英见自己难以再行,便说让林正带自己前往晋定王府邸,在那里养好病再行。不想到了晋定王府邸,朱英却让林正先去找郑泽,到时候再回来接她。

林正本想等朱英病好在走,却听晋定王告诉林正,寒冬将至,如再耽搁时间,到时候天降大雪,想走都走不了。

林正无奈,只好拜托晋定王好好照顾朱英,之后便只身前往。

途径陕西府时,林正在咸阳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仔细想想,觉得应该是长相相似,等到了晚上住店时,却遇见四名身着锦袍的女子,领头的是位气质超群的妇人,更让林正吃惊的是这四人中有一人相貌像竟和苏雨蝶神似。

林正回到房中,想着那名女子,心想:这也太像了,怎么会有人长得这般相似?

结果等到用饭时刚一下楼就遇上那四名女子,那四人正要回房,在楼梯口碰个正着。

林正看着那名和苏雨蝶相像的女子,看到最前的那妇人沉声斥道:

“再看,信不信我废了你这对招子!”

林正觉得这话似曾听过,不忍又看了这妇人一眼,这妇人一见当即震怒,出手向林正迎面打来,林正手扶楼梯借势跃下。

在跃下的一瞬间,林正看到那名和苏雨蝶容貌相似的女子眉心也有一点红痣。

“苏姑娘?”

这女子正是苏雨蝶,之前苏雨蝶看到林正也是心中忐忑难安,可碍于师父在场,不敢相认。

此番见自己被林正认出,怕师父迁怒于林正,只好将锦袍的领子用手捏住遮着嘴脸,急身跑回房间。

“哼,不知死活的小子!”

霓澜宗宗主见林正急身跃下,没想到这小子有色心却没色胆,不由一声嗤笑。

“哈哈哈,这小伙子年纪轻轻却是个风流之徒,怎么不追上去?”

楼下众人见林正一脸窘像,都出言嘲笑,林正心中疑道:

“难不成真是认错人了?”

林正挠挠头,也不去理会众人之言。

到了晚上,林正仍是想着那名女子,觉得自己不可能认错,可真是苏雨蝶怎么会装作不认识自己?

“也不知道苏姑娘现在怎么样了?”

林正说着,忽然想起什么,在怀里一摸,发现苏雨蝶的荷包还竟然在自己身上。

林正看着那荷包忽然又想起当时的情景。

想着想着,苏雨蝶白花花的身子又在脑海里浮现。

林正赶紧捂着自己眼睛,可仍是能想到那个场面。

情急之下,林正忙从床上下来,倒了一杯茶水。

这茶水早已冰冷,刚一入口,林正打了一个激灵,瞬间清醒。

等林正再此回到床上,却翻来覆去一时难眠,竟越来越清醒。

却听隔壁房间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

“那就去将他眼珠子挖出来!”

林正听得心里一惊,不知道什么人竟如此狠毒,赶紧披着被子贴耳在墙。

只听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

“师妹,你小声点,要是被人听见了,还以为咱们干什么的?”

“师姐,怕什么,那姓林的小子一看就不是好人,你看他不但盯着你看,还盯着咱们师父看,就连我们两也被他偷瞄了好几眼呢……真是无耻!”

那个熟悉的声音说道:

“师妹,那你干嘛盯着林大哥看,难道也喜欢上他了?”

“可别乱说,我怎么会喜欢这样一个人,也就是师姐你,被他看一眼就被人把魂儿勾了去……嘻嘻……”

林正听那女子声音,口口声声说着“林大哥”,说明那女子定是苏雨蝶无疑了,可苏雨蝶在江南和铁笔书生柳娘一家三口待得好好的,怎么跟着这三人来这里干什么?

“师姐,你说的那个朱儿姑娘到底是个什么人,能比你还漂亮?”

苏雨蝶无奈笑了笑,略停了一下,说道:

“朱儿姑娘虽然说不上是闭月羞花之容貌,可也是生的让人心生怜爱,而且朱儿姑娘心地善良,处处为林大哥着想,林大哥喜欢她,也是自然……”

“师姐……”

只听一名女子说着忽然压低声音说道:

“你说说看,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苏雨蝶没有说话,那两名女子便也林正一样更是心急,只听一名女子撒娇求道:

“好师姐,跟我们说说嘛……”

“就是啊,师姐,我们不会给别人说的……”

苏雨蝶见这二人不肯罢休,只好说道:

“就是觉得他什么都好,一想到他感到开心,一见到他却又开心又胆怯……”

“胆怯?不对吧师姐,你想他,可见到他却又胆怯,他又不会吃了你你怕什么?”

苏雨蝶长长叹了一气,说道:

“这话反正我自己也说不清楚,你们别急……等你们到时候遇上喜欢的人,自然就会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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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四十三章 荒漠遇险

大地苍茫,冷风如刃

漫天的黄土借着风势在贫瘠却又辽阔的荒原上肆意飘洒,似鬼如魅。

时近黄昏,天色已与大地近乎一体,难以分辨。天空偶尔荡着形单影只的鹰隼,地上不见走兽;一些不知是何物的残骸和七零八落的骨架,倒是增添了一丝生机。

一队人催马从西边赶来,这群人都是身披兽皮,最前一人披着一张狼皮袍子,双肩上各挂着一张青狼头皮。身后有十几名精壮的汉子骑马随行。

这群人虽然都是骑马,却并不急着赶路,而是缓缓前行,时刻保持着警惕。

等这头领催马走到一个土丘之上,观察了一会儿,然后摆了一下手,队伍里一人急忙策马上前。

“大哥,请吩咐!”

“老二,就是这里了……”

“大哥,那咱们就在此等候?到时候抓个正着……”

“不可,留一个人便可,咱们去别处等候,不可打草惊蛇,买卖砸了倒没什么,要是砸了招牌,咱也没脸在江湖上混了……”

……

次日天,刚刚亮,霓澜宗一行人结了账继续赶路。

苏雨蝶在离开客栈时趁着师父不备,偷偷四处张望了一下,没有发现林正,心里不由浮现一丝失落。

等离了陕西,这一行人一路催马行至甘肃,这才放缓了脚步。

这四人行了一阵,见四下无人,霓澜宗宗主吩咐弟子停下来休息一会儿再行。

苏雨蝶和另外两名弟子听了便勒马停下,另外两名弟子刚一下马就指着远处一个土坡下面说要去方便,等这二人到了坡下逃离了师父视线,这才拿出之前在街上买的小吃偷偷吃着。

苏雨蝶将水囊递给宗主,然后坐在地上托腮看着远处发呆,漆亮的双眸如同一汪清水。

“哈克苏,你怨师父吗?”

苏雨蝶没有说话只是摇摇头,仍是呆呆看着前方。

“你是在想那姓林的小子?”

苏雨蝶仍是没有说话,也没有点头或是摇头,只是脸上忽然浮现了一丝红晕。

“哈克苏,你跟师父回去,莫说这圣女之位,便是这霓澜宗的宗主之位,之后也是你的……”

苏雨蝶忽然将额头枕在交叉的双臂上,宗主一见,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慰道:

“咱们虽是女子,可终归是江湖中人,这儿女情长终是误人误己……此次也算是对你的一次历练,也好,断了这情丝,日后也定会有所作为……”

苏雨蝶听了缓缓抬头看着宗主问道:

“师父,你之前有喜欢的人没?”

宗主看着苏雨蝶一笑,见那两名弟子还没回来,便叹了一声说道:

“有过,为师当年和你一样的年纪时确实喜欢过一个人……”

“师父,那他呢?你们最后为什么没在一起?”

“他……他家里不愿意……”

“啊?”

只见宗主说着,眼中也闪过一丝哀伤。

“师父,那他是什么样的人?嗯……我猜猜,一定是个武功高强,侠肝义胆,潇洒俊美之人……”

宗主听了忽然一笑,问道:

“你怎么会这么想?”

苏雨蝶轻轻笑着说道:

“以师父这倾国倾城之貌,只有这样的人才能配得上师父呀……”

宗主听了也是脸色微红,刚才还一脸严峻竟然闪过一丝害羞,让苏雨蝶也是暗暗吃惊。

“你这孩子,愈发的没大没了……不过你倒想错了,他……没有一丝功力,可以说是手无缚鸡之力……样貌也是一般……”

“不过他性格温良,善良仁厚,乃是少有的谦谦君子……只可惜……”

宗主说着忽然话音一变,接着说道:

“只可惜……他是当朝太子……”

“太子?”

“他早已被指定了婚约,父命难违,更何况他这个父亲还是当朝皇上……师父我眼里又容不得沙子,纳妾是绝对不允许的,更何况和他婚配之人还是大明朝开国功臣的女儿,师父我连正室也做不了……”

“那他就这样认了?”

“他曾为此苦求无果,甚至想过让皇上废了他储君之位,可他那父皇不但不听,最后甚至威胁他,如若不不听,便派兵剿灭霓澜宗……”

“啊?”

“最后他的执着感动了皇后,在皇后的劝说下,皇上这才妥协,不过还是只能让我做个侧室,我拒绝他后便回霓澜宗做了圣女……”

“师父,你怨过他吗?”

“怨过……岂能不怨,可又有什么法子?人终是敌不过天命……后来他也曾几次看过我……”

“哈克苏,其实江湖中盛传的‘一门一宗’,唐门确实是货真价实,而咱们却是仗着朝廷护着……这江湖武林各派人人都说一门一宗,不得冒犯,其实面上看是给咱们霓澜宗面子,实则是忌惮朝廷势力。”

“师父,那他现在成了皇上?”

“他已经走了十几年了……现在的皇上是他儿子……”

“知道后来他的儿子登基成了当今皇上,曾派人送来一些信件,都是他每年在我们初识之时写给我的,不过他都将这些信件放在家中没有给我……后来还是当今皇上在他书房里找到,这才将这些信件转交于我……原来这些年他都不曾忘我……”

“师父……”

苏雨蝶忽然将宗主抱住,泣不成声。

“哈克苏,人生中有很多东西只要用心或是用力,或许还可以争取到,可有些事终究是不能勉强的……”

师徒二人说着,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一声惊叫,正是从那二两名弟子过去的方向。

这二人一听,当即上马疾驰上前,竟看见一群响马将那两名弟子团团围住。

有人盯着两名女子打着呼哨,出言挑逗,污言秽语不堪入耳。

宗主一见,当即厉声斥道:

“哪里来的贼匪,我霓澜宗你们也敢招惹!”

只见一个人笑道:

“呦,大哥,这老天对咱们不薄,又送来两个美人儿……哈哈哈……”

“这等美人抛尸荒野实在可惜,到时候带回去,让兄弟们好好尝尝!”

苏雨蝶见这人身上披着狼皮,腰间挎着弯刀,双耳各挂着一颗狼牙。光秃的头顶和右脸上各有一条长长的刀疤,满口黑牙,眼神里透着凶狠一脸狰狞。

苏雨蝶看着这些人,心生胆怯,却听宗主上前喝道:

“骆驼客!你敢与我霓澜宗作对?你们是嫌命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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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四十四章 待宰羔羊

“惹的就是你们!动手!”

只听这人一声令下,这群人忽然分成两队,骆驼客带着几人合力围攻霓澜宗宗主和苏雨蝶,剩下几人分袭那两名女子。

苏雨蝶见几人跨马提刀向自己冲过来,急忙从马上拿出一架古琴,一扫琴弦,只听得琴声大起,这几人只觉胸中气血难行,手上遂即一慢,被苏雨蝶趁势用飞羽打落马下。

骆驼客挥刀砍向霓澜宗宗主,却被急身躲过,又急着出刀再攻。其余众人也跟着上前围攻,几把弯刀同时砍来

只见霓澜宗宗主大喝一声,提身跃起,在空中一个转身,打出几道飞羽,有几人躲闪不及,已被飞羽迎面打中,跌落马下。

那两名女子也是用身上飞羽打向众人,因为过于慌张,手上似乎缺了些准头,直到将身上飞羽打完,也只打中三人,遂即被几人持刀拿住。

见师妹被围,苏雨蝶骑在马上,用双腿夹着马身,提着琴策马赶来。

这几人听到琴声,抵抗不住,纷纷向后奔逃,和苏雨蝶拉开距离。

有几人试着强撑着上前,都被苏雨蝶手中飞羽打落马下。

骆驼客见形势不妙,急忙率残部人马催马退后。

苏雨蝶击退围困师妹的几人,慌忙伸手从地上拉起师妹,等师妹刚一马,只见一人趁着苏雨蝶救人心切,没有防备,忽然出刀砍向苏雨蝶。

苏雨蝶见状急拿古琴一挡,铮地一声,琴弦尽断。

那人急扑过去急扯住一名女子的腿,死不放手。

苏雨蝶情急之下勒马上前,拿着断弦的古琴狠狠砸向那人头上,这才挣脱。

霓澜宗宗主正被几人围困难以脱身,见两名弟子已被苏雨蝶救出,忽然拿出一把小琵琶,一扫琴弦,这几人直接头脑似要炸裂,纷纷捂住耳朵。

这四人骑马奔逃,却见骆驼客等人在后面紧追不舍。

苏雨蝶见师父渐渐体力不支,急忙凑过来,见师父面色苍白。

“师父,你受伤了?”

不是,我中了那人的毒!

刚才和骆驼客几人对战时,有人向霓澜宗宗主打来一物,被她用飞羽击中,不想那物啪地一声一股粉尘吹向自己当面。

当时只听骆驼客骂那人道:

“老二,你这是做什么,咱们对付一个女人,还用这种手段!”

现在想想,看来那粉尘应该是迷药之类。

霓澜宗宗主感到越来越是迷糊,拔出一根发簪直接在腿上狠狠扎了一下,登时清醒了不少。

见后面众人紧追,自己又中毒越来越迷,看到前面有一棵大树,便命三名弟子和自己上树再说。

骆驼客一行人追过来见这几人竟然爬上一棵大树,心中泛疑。等到了树下,一人立即跳下马,正要上树,却见苏雨蝶一枚飞羽迎面打来,那人躲闪不及,只听一声惨叫,从树上栽下。

见师父已经昏昏欲睡,苏雨蝶命两名师妹将师父抱住。

自己取下三人身上能防身的东西,警惕地盯着树下几人。

只是现在自己手里仅仅只剩几枚飞羽,而那几人就是自己一人一发命中,还差了一枚。

这几人一见,全围了上去,心想总不能一枚飞羽打中几人。

结果刚走到树下,苏雨蝶拿着师父的小琵琶一扫琴弦,那几人纷纷掩耳从树上跌落,等一起身立即连滚带爬远远逃开。

“大哥,这下可怎么办?咱们人多过去,那女人弹那琵琶,一个个上树又怕那飞羽,这可怎么办?”

“算了,老二,咱还是按人家说的做!你去办吧……”

旁边那人一听,当即喜道:

“请好吧大哥!”

只见这人说罢,便催马绕着树转了一圈。

苏雨蝶不知他这是在做什么,可看他光着一条胳膊扬着手臂,似乎是在测试风向。

“糟了……”

等那人确定了方向,然后找到一个高处,便从怀里将药粉拿出,向高处抛洒,让药粉借着风势吹向树上几人。

药粉接着风势吹向大树,这三人纷纷掩住口鼻,却听那人哈哈大笑。

等那人将药粉快要撒完,这才骑马回去。

“大哥,再等一会儿,她们就自然从头软到脚了……”

骆驼客斥道:

“咱们这舞刀弄枪的人,看来遇上这下毒用药之人,还是没辙,咱们以后可得当心点……”

“是的大哥!”

过不不多时,苏雨蝶忽然脚下一软,赶紧抱住树干,却觉得自己的力气正在消退。

这时,等他忽然低头,竟看到有人已经顺着树干往上爬。

苏雨蝶心中大惊,急忙出手,一枚飞羽向那人打去,不想却偏了一些,飞羽贴着那人擦肩而过。

苏雨蝶又摸出一枚飞羽,正要出手,感觉使不上力气,只觉得手上一松,顺着树干跌落。她等她微微睁眼,看着师妹也被爬上树的人拎着从树上扔下。

苏雨蝶看着师父师妹被那几人提着走近,扔在自己身边,还想挣扎着起身,只见一人忽然上前笑道:

“省省吧,你越用力,气力就退得越快……哈哈哈。”

苏雨蝶看着这群人的狞笑,笑声直刺入耳,感觉全身无力,眼睛也难再睁开。

那个放药之人看着这四人,个个姿色过人,不由一时情难自控,淫心大起,他摸了摸下巴,啧啧叹道:

“这四人可个个都是尤物……”

说着又嘿嘿一脸淫笑对骆驼客说道:

“大哥,这几个可否……”

骆驼客一听却冷面斥道:

“老二,你又想犯浑?我告诉你,杀她们可以,可是你不可坏人名节!”

“大哥,算我求你了行不行?”

“闭嘴!”

“他妈的!有水喝不了,非把人渴死不成?”

“好吧,既然这样,那你快快杀了她们,省的我看着着急,这心里被这几个小娘们折磨得直痒痒,唉……”

另一人上前问骆驼客道:“二哥,就听大哥的吧……”

这人却盯着地上四名女子再看了看,忽然说道:

“大哥,有件事我想不通……”

骆驼客疑道:

“什么事?”

“走,咱们过去说……”

骆驼客一听便跟着这人走到一旁,这人递给骆驼客一个水囊,说道:

“大哥,喝水吗?”

骆驼客一笑,接过水囊。

等离众人远了些,这人才悄声问道:

“大哥,听说追命算盘这人阴险狡诈,你可别被他给骗了!”

“这事他跟我说过,这人确实如同你说的阴险狡诈,不可深交,不过这人手段甚多,所以咱们最好不要得罪……”

骆驼客忽然手上一软,心中骇然,忙看着这人惊道:

“老二,你给我下毒?”

“大哥,今天不把那几个女人办了,那我万恶这名不是白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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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四十五章 危难关头

“老二,你糊涂啊!那霓澜宗宗主是什么人,你要是做了,那咱们不是臭了名声吗?”

“顾不了那么多了!这会儿我不想听大哥你的……”

“你……”

骆驼客试着运功,可更是无力,直接趴在马背,难以起身。

万恶看着骆驼客,笑道:

“大哥,我给你下的分量少,你就当睡了一觉,等你醒来这事我做完了,到时候你杀了我我都没话说!”

万恶转身对众人喊道:

“哈哈,兄弟们,大哥他同意了……”

众人一听,当即一阵欢呼,万恶骑马赶过来,不顾天冷,哗啦一声扒开自己衣服跳下马。

众人虽然听万恶这样说,可远远看见骆驼客趴在马背,迟迟不见过来,也是心中泛疑,一时无人敢动。

“我说你们怎么了?往常二哥带你们逛青楼,一个个如狼似虎的,今天怎么一个个跟软泥鳅一般,这么怂……”

“这、这不一样……二哥,大哥怎么还不过来,他怎么了?”

“大哥那人你们还不知道,整天说江湖中人要重道义,这种事他自己不做,也见不得,所以就让给咱们兄弟了……”

“二哥,不如等大哥亲自发话了再说吧,看这次大哥这么谨慎,这事……”

“老三,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你来不来,本来就滚一边儿去!”

万恶被老三出言劝阻,当即发怒,一把将他推开,直接过去看了看,一手拉住苏雨蝶的胳膊,可又想了想说道:

“老三,来,这个最漂亮的给你,我带这个,这下可以了吧?”

这老三听了,看着苏雨蝶,咽了口口水,正在迟疑,却听万恶怒道:

“要不要,不要我一并收了,等会你就后悔了……”

说罢,看着那两名女子,提起来抗在左右肩上,对众人道:

“兄弟们,跟着二哥开荤了!是正人君子的,跟着老三就在这里看着吧!”

说罢带着几人走向一旁。

这老三看看苏雨蝶,确实让人垂涎欲滴,心中也升起一丝邪念。

正当他伸手要触到苏雨蝶粉嫩的脸颊,却听一人喝道:“住手!”

他慌忙起身,看到一名二十上下的青年骑马赶来,冲这青年喝道:

“你是何人?”

“麒麟门弟子,林正!”

“麒麟门?不是早都被灭了吗?”这人心里正在嘀咕,却见万恶带着几人急忙赶来。

万恶气愤难平,自己刚要动手,却见这青年骑马赶来。

万恶看着这青年,衣着样貌都是普通,背上负着一把刀,虽然看不见刀身,只看到长长的刀柄,心想:这号人也不想是江湖武林有名之辈,怎敢多管闲事?随即冲他喝道:

“哪里来的小子,敢在这儿装大侠,活腻了吧!”

林正骑在马上,看到苏雨蝶和一个美妇人躺在地上,再看说话这人,竟然光着身子,下身衣服也是胡乱穿着,再看不远处又有两名女子躺着,一名女子领口已被解开,登时明白了什么事,当即喝道:

“你这淫贼!”

说罢当即跃下马,急冲过来。

众人见林正年纪尚轻,有两人直接冲上前,不想被林正一掌一个毙于掌下。

其余众人一见心中骇然,急忙后退。

这时,只见万恶忽然从旁人手里抢过一把刀,唰地一声,刀刃直逼苏雨蝶脖颈。

“来,来啊,你敢上前老子先一刀砍死她!”

林正一见当即收住脚步。

万恶见自己的胁迫奏效,底气大增,冲林正斥道:

“好小子,你知道我们是什么人?”

苏雨蝶听到叫骂声,缓缓睁开眼,见是林正。

林正一见,忽然从怀里掏出一大锭银子,假装恳求道:

“这位大哥,这……这些银子你们拿着,放过这位姑娘吧……”

却被万恶当即驳斥道:

“老子要你这点钱干什么,别多事,快滚开!”

只听苏雨蝶轻轻喊了声“林大哥”,万恶回头盯着看了苏雨蝶一眼,刚一回头,就见林正早已将手中银子搓成几瓣急急打向众人。

只听铮地一声,万恶手中钢刀被林正扔出的银子震断。

万恶拿起手里的钢刀,一脸惊恐,却见林正忽然欺身上前,照着他的脖颈一掌劈过,只听咔嚓一声,万恶脑袋一偏跌倒在地。其余众人低头一看,见万恶脖颈折断,当即逃散。

林正看着苏雨蝶,却见苏雨蝶一脸温柔盯着自己,竟突然红了脸。

“苏姑娘,你是被人点了穴道?”

苏雨蝶却说不出话。

林正试着将苏雨蝶抱起来,结果苏雨蝶身子一软贴着林正倒在他的怀里。

“苏姑娘……你是被人下毒了?”

苏雨蝶没有说话,闭着眼睛依偎在林正怀里,心里想着,要是能一直被他这样抱着该有多好。

林正抱着苏雨蝶坐下,就让她靠着,林正出手握住苏雨蝶手腕,一探苏雨蝶脉搏,这才想起,自己总是看别人探脉搏查伤验毒,自己哪里会分辨!

这下可愁坏了林正,眼见那帮人跑远,苏雨蝶依偎在自己怀里也难脱身去追,本想试着运功给她却又不知道怎么运功疗伤。就只好这样抱着苏雨蝶,想着等她自己恢复些体力再说。

“这位大侠,抱够了没有?够了能不能管管我这老人家?”

却听霓澜宗宗主说道。

林正听了又脸上一红,赶紧将苏雨蝶放好又过去扶那宗主。

林正刚将她扶起坐好,她看到脖颈折断的万恶,当即对林正说道:

“快去在他身上搜一下,看有没有解药!”

林正一听赶紧过去,在万恶身上搜了一会儿,却没有找到。

“没事,此毒是唐门的‘酥骨化功散’,等休息半晌,这毒就能解了……”

霓澜宗宗主见那两名弟子不见踪影,当即急道:

“哈克苏,你师妹呢?”

林正一听,这才想起那两名女子,急忙回道:

“前辈,就在那边,我去带她们过来……”

林正过去后便心生后悔,只见两名少女躺在地上,一名女子脖颈到胸前衣衫已被人解开,自己也不便去帮忙。林正试着去扶另一名女子,却也是感觉无处下手,一时间竟手足无措。

苏雨蝶看着林正手足无措一脸窘相,不由心中窃喜,这一切却被师父看在眼里。

“哈克苏,师父没猜错的话,他就是那个看了你身子的人吧?”

苏雨蝶一脸娇羞,只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这小子确实品行不错,就是人有点呆……”

宗主正说着却见林正红着脸跑过来,支支吾吾,说了一句“我还是带你们过去吧……”便抱着苏雨蝶起身往那两名女子那边赶去,只剩下宗主一人坐在这里一脸惊愕。

看着林正对那两名弟子碰一下都觉得失礼,抱着苏雨蝶却是毫不犹豫,看着苏雨蝶脸上的幸福,心中不禁万般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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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四十六章 解毒

等林正将苏雨蝶抱着过来,这两名女子见状大惊失色,见林正走近,这二人当即闭上眼睛不敢做声。

却见林正将苏雨蝶放好,然后理了下她的头发安慰道:

“苏姑娘,我这就去带那位前辈过来……”

林正说罢,又转身奔过去。

这二人看着苏雨蝶,悄声道:

“师姐,这人是谁,不是和那帮淫贼一起的吗?”

苏雨蝶却一笑道:

“林大哥才不是淫贼呢……”

“林大哥?哦,师姐,他、他就是你说的那个……”

却见苏雨蝶一听急道:

“幸亏今天遇上林大哥,不然……”

这两名女子一听也是满脸惊恐,颤声道:

“林公子可真是天大的好人……不然,咱们这清白可就被那帮淫贼给玷污了……”

这三人想着此前的情形,仍是心有余悸。

“幸亏师姐和这林公子相熟,我们这才得救……”

苏雨蝶说道:

“你们想错了,以林大哥的为人,哪怕和我不认识,这种事让他遇上了也会出手救咱们的……”

“看来师父说的话也有不对,这天下男人也不都是坏人,比如这林公子……”

这三人正说着,只见林正扶着师父过来。

林正就在此处等着这师徒四人解毒,自己过去将几人的马牵过来,然后就在一旁着,不时看一眼苏雨蝶,欲言又止。

看着天色渐暗,只见一名弟子怯声道:

“师父,这天快黑了……听说这里晚上有吃人的野兽……师父,这可怎么办?”

宗主一听,也略显担忧地说道:

“离这里不远处有一处山洞,可以暂住,咱们趁天黑之前过去,等天亮了再走……林少侠,不如你也跟着去吧……”

林正见此处一片荒凉,也无处可去,也怕那些人回来寻仇,便只好答应。

这几人骑着马行至山洞附近,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这山洞里有荒草和动物皮毛铺成的简易床榻,想来是之前有人在这里暂短住过。林正将这几人安顿好,便就近找了一些干柴,枯枝,在洞里生起火。

林正守在洞口,苏雨蝶临着林正坐在火堆旁,火光和苏雨蝶的心跳一般窜上蹿下。

二人都是无言,静静看着枯枝在火堆里噼里啪啦作响。

苏雨蝶见师父和师妹们都已经睡去,自己却没有丝毫倦意。

最先是林正打破沉默。

“苏姑娘,你怎么会来这里?”

“我是跟着师父回去……”

“回去,回哪里?”

“回霓澜宗……我是霓澜宗弟子……”

“霓澜宗,一门一宗的‘霓澜宗’?”

林正听了暗暗吃了一惊,没想到自己眼中的柔弱女子竟是霓澜宗弟子!

“对了,我听你师父喊你‘哈克苏’?”

“我在霓澜宗叫‘哈克苏’,苏雨蝶是我娘给我起的名字……”

“哦,原来是这样……那你爹娘呢?”

“我娘跟着我爹……我……我便跟着师父回去……”

“林大哥,朱儿姑娘呢?她怎么没跟你一起?”

“她在途中受了风寒,在他堂哥那里养病呢,所以我就一个人来了……”

“你是要去哪里?”

“去崆峒派,找我师父的孩子郑泽。”

“苏姑娘,之前的事是我对不起你,本来我,我看了你身子应当为你负责,可是……我……”

林正说着却不见苏雨蝶回应,侧脸一看,见苏雨蝶竟然靠着自己睡着了。

林正看着苏雨蝶本想叫醒她,可见她双目紧闭,脸上仍带着微笑,痴痴地说了一声“林大哥……”

“嗯,我在呢……”

林正回了一句却不见苏雨蝶回答,这才知道苏雨蝶是在说梦话。

紧接着又听到苏雨蝶说了一句“我喜欢你……”

这句话说的林正心里扑扑直跳,她偷偷看着苏雨蝶,清秀精致的五官,在火光的映照下更是惹人。

林正一个不防,一时心猿意马,只觉气血翻涌,忽然鼻头一热,又是鼻血直流。

等苏雨蝶熟睡,林正将她抱过去放在那三人身旁,然后过来将火堆烧得更旺了一些,再将洞里残留的一些骨头均匀地排布在洞口附近,以防有人偷偷溜进来。

苏雨蝶这一觉睡得特别踏实,一觉醒来等她醒来,见两名师妹已经醒来。

昨天半天没有进食,睡醒后正觉腹中空空,忽然飘来一股肉香。

苏雨蝶起身一看,见是林正正在洞外架着一只野羊在烤。

“咦,林大哥,这哪里来的野羊?”

苏雨蝶过来一脸惊喜,问过才知道,原来林正早上起来出去捡柴时,看到一只野羊,便拿着一截树枝悄然上前,将其捅翻在地,简单收拾干净将野羊肉扛了回来。

苏雨蝶看着烤羊肉,舔了一下嘴唇,出手摸了一些,结果烫得惊声一叫。

“小心,正烤着呢,小心烫……”

苏雨蝶小心翼翼探着头,闻着烤羊肉,一脸满足。

林正看着一笑,从上面撕了一块吹了几下才递给苏雨蝶,不想苏雨蝶接过羊肉返身跑过去拿给师父。

苏雨蝶喊了两声,都不见师父回应,摸了一下师父脉搏,忽然脸色大变。

“师父!”

那两名弟子见苏雨蝶如此反应,也急忙上前,却见师父脸色苍白,像是得了一场大病。

“怎么会这样?”

林正闻声上前见宗主一脸虚弱,忙问苏雨蝶道:

“前辈她怎么了?”

苏雨蝶急道:

“师父受伤了!难道是昨天和那人打斗时……不对啊,没见师父受伤啊,怎么会这样?”

“师父,师父……”

苏雨蝶这才想起,师父昨天退敌时就已经中毒,等上树之后再次中毒。

“这可怎么办?”

只见霓澜宗宗主眼睛微微睁开眼,看着三名弟子,说道:

“无妨,只需要休息一段时日,便可恢复……”

苏雨蝶见状起身对师父说道:

“师父,我替你疗伤……”

“千万不可,这毒运功难以逼出,再说你身上的毒也未曾全解,倘若强行运功,更是会伤了经脉,难以恢复……”

“师父,那您就在这里安心养伤,我们陪着您……”

“这毒为师倒是不怕,就怕那些人回头追来,咱们的毒又未曾全解,那……”

林正听了,想了一会儿,起身说道:

“前辈,你们就安心养伤解毒,我在这里陪着你们,等你们好了,咱们再走……”

宗主一听,连声谢道:

“那便有劳林少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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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四十七章 雪落仙掌台

北方的雪总是来的早了一些,未及入冬,这天上便纷纷扬扬飘起了飞雪。

伴随着瑟瑟的冷风,漫天的雪花乘着风,如蒲公英般肆意飘落。

此时的崆峒山迎着飞雪,如同一个童心未眠的老者,在这迎接着冬日的到来。

在这崆峒山上,一处石台从依山斜出,形如一掌微微托着,故得名仙掌台。

喝!

哈!

仙掌台上有一名十七八岁的少年正在练剑。这少年身着深蓝色劲装,星目剑眉,每一招都是既稳又狠,伴随着片片雪花,少年在此闪转腾挪,随着剑刃划过,没一招都有划破空气的嗖嗖声。

看着几片雪花落下,少年挥动手中长剑,嗖嗖几声,随后见少年将剑身横着平放在眼前。

只见几片雪花在长剑上罗列整齐均匀排布,少年看了一眼忽然屏气凝神,随着手腕一沉,翻转剑身,唰地一声,几片雪花分成两瓣。

少年仗剑而立,迎着冷风,发梢接着风势掠过脸庞,那红白的脸庞上透出一丝丝冷峻。

“哈哈哈,唉呀,郑泽师弟,好剑法……”

少年正专心练剑,听到有人前来,少年收起长剑,回身看去,见是师兄也是现在崆峒的掌派人吴海雄。

“师兄……”

这吴海雄乃是崆峒前任掌派吴震山的独子。

吴震山四十余岁才老来得子,自是对吴海雄爱护有加。

吴震山虽是一派宗师,只因护子心切,又见吴海雄自幼便有极强的争胜之心。男儿争强好胜自是好事,不过这江湖险恶弱肉强食刀剑不长眼的道理。再说,江湖武林中人,难免明处暗处都有仇家,因怕被人设计报复便很少带吴海雄出门,吴海雄自幼便在崆峒长大,所到最远之处就是崆峒山下的街市了。

吴海雄生于武林世家,因而自幼便耳濡目染,十八般兵刃虽说不上是样样精通,却也能耍得有模有样。

在崆峒派和众师兄弟切磋时吴海雄少有败绩,便自认自身的武功已经小有所成,看到父亲吴震山在江湖武林也是名声显赫,他便从小立志,将来一定要青出于蓝,超过父亲在江湖武林的名望。

然而自少林一行后,许多事情开始改变。吴海雄看到武林前辈和诸多的后起之秀,才知道崆峒派要在当今武林扬名,可谓是任重道远,眼看武林各派都是佼佼者众多,崆峒派如果不是郑泽出手将覃方毙于剑下,恐怕都无人注意到崆峒派一行人的存在。

少林一行,让吴海雄大开眼界,心里更是产生了无尽的失意,不必说各派掌门,便是一个叫林正的无名之辈,便已经是常人难挡,倘若以自己的身手和那林正对打,怕是几个回合就已经落败。

难道我崆峒派便要慢慢落于人后?

每当吴海雄一想到此,便心中苦闷,可自己现在乃一派之长,胸中烦闷却又无人可讲,今天本来想来仙掌台透透气,不想却碰上郑泽在此练剑。

仍记得第一次见到郑泽时,他还是一个小孩子,那时候觉得这孩子言语甚少,极不喜欢和旁人说话,以至于让吴海雄很长一段时间以为郑泽是个哑巴。

直到有一次,他看郑泽一个人玩,吴海雄过去拉他看师兄们练剑,却被郑泽推了一个酿跄,狠狠盯着自己,骂了一句:

“我师兄不是他们!”

吴海雄当时听了感觉奇怪,听父亲说这孩子是在外面带回来的一个孤儿,怎么会说出这般话?

吴海雄好奇道:

“那你说说,你师兄是谁?”

结果郑泽又忽然低头不再言语了。

而吴海雄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孩子到十五岁那年和自己过招,竟然将自己击败,也是吴海雄少有的一次败绩。

自此之后,吴海雄潜心苦练,终于在第二年才将郑泽击败,扳回一城。

然而就在少林寺看到郑泽拔剑刺向覃方一幕,吴海雄这才明白,之后的过招是郑泽刻意输给自己。

这让吴海雄对郑泽更是刮目相看。

虽然这也让吴海雄有一段时间怀疑过自己,不过自从执掌门派之后,吴海雄也成长了许多,也终于想通,使崆峒派再次于江湖武林扬名,郑泽也可助自己一臂之力。

吴海雄搓了搓手,放在嘴前哈了一下,笑道:

“这大冷天的,不在屋里呆着,跑这里来练剑!冻傻了?”

郑泽听了也是一笑,回道:

“不是,我是想想看,咱们是不是可以在这些固有的招式上看能不能悟出些什么……”

“哦?师弟有什么想法,快说说……”

你可记得在少林时张真人对那铁笔书生说的话?

吴海雄想了一下,好像是说他的招式和书法怎么怎么,感觉也没什么啊……

“师兄,张真人说的是‘无论刀枪剑戟,皆为心中念相所化,心至之处便是笔锋所向,若器物阻碍心境,岂不为本末倒置……’”

“对对对,我想起来了,就是这话!不过,这话……”

“师兄,这话张真人说的轻描淡写,让人听着也觉得普通无奇,你再仔细想想这话,实则深有玄机……”

吴海雄听着这话,暗自思量了一会儿,口中喃喃道:

“无论刀枪剑戟……皆为念想所化……念想所化……”

“哎呀,师弟,你知道了就快说说,急死我了!”

“师兄,咱们习武之人讲的是内修心法,外练招式,无一例外都是遵循前人的固有招式,而这些招式也不全是精妙,也有些让人觉得甚是别扭……咱们能不能对这些招式加以改进?”

吴海雄听郑泽一说,心中一热,看来自己想的没错,这郑泽绝对是自己的一个得力帮手!

可吴海雄想着忽然又泄气道:“师弟,这话虽是不假,可我主要练的是我爹亲传的虎爪双钩,你说的这些,我感觉用处不大……”

“所以啊师兄,我就是想着看咱们能不能悟出什么……”

“好,那咱们都留着心思,看能不能悟出点什么……对了师弟,那天在少林和铁笔书生以及覃方对战的那个林……林正,对,就是他,你和他认识?我记得你好像喊他‘哥哥’?”

吴海雄说着又问道:

“记得他说自己是麒麟门弟子,你不会也和麒麟门有关吧?”

郑泽忽然看着吴海雄正色道:

“师兄为何有此一问?”

“唉,师弟别误会,我是想说,你如果有机会见到那个林正,一定要让他小心,那麒麟门当年灭门一事,并不是人们说的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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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四十八章 冬练三九

“师兄你知道内情?”

“我这也是听我爹生前说的,麒麟门当年灭门一事很突然,我爹差点也参与其中……不过他细想之后,他相信楚前辈的为人,也相信郑浩珣掌门绝不是为祸天下之人,这其中必有阴谋!”

郑泽一听当即斥道:

“哼,什么勾结反贼余孽,为祸天下,还不是为了那神兵天诀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罢了”

“巧了,我爹当年也是这么说的,不过你知道吗,当时来找我爹的可是朝廷的人!见我爹不答应,就派兵将整个下山的路封死,不让人进出,就连我爹放出的信鸽都被人射下来送回来,还威胁我爹说再发现有人下山报信或者偷放信鸽,将整个崆峒派鸡犬不留!麒麟门被灭以后这些年,我爹仍为此事耿耿于怀,除了武当青松道长过寿,就再没去过各大门派……现在那个林正表明了身份,恐怕现在好多人都想取他性命……我是怕到时候也连累你!”

看来吴震山到死都没有将郑泽身世在崆峒派吐露半句,连吴海雄都不知晓。

我看那天在少林,你一直盯着那追命算盘庞噩,怎么,你和他认识?

郑泽转头看着远处,没有说话。

“师弟,是不是我说错什么了?”

“没有师兄,只是觉得庞噩那人看着不像好人……”

“唉,你这话还确实说中了,我听我爹生前提过此人,说是庞噩这人颇有心机,城府极深,还特意嘱咐我那人万万不可招惹……”

“听说当年麒麟门灭门之事,那庞噩也参与其中?难道他是主谋?”

“庞噩……他还没有那么大能耐将这么多人召集起来,不过好像是有一个人,姓王,叫什么我好像记不起来了,挺怪的一个名字……”

“姓王?那他是哪门哪派?”

“这就不知道了,那人挺神秘,听说那人背后势力极大……”

“王……”

行了,别在这儿说了,走,回去烤火去……

吴海雄说罢便拉着郑泽回去烤火。

到了夜里,郑泽想着白天和吴海雄的对话,又想起那个不堪回首的夜晚。

苦怨仇恨不断地在胸中激荡,为首的几个仇人,除了林正成功复仇的几人,还有追命算盘,铁笔书生,还有皓蛟山屈正扬,以及现在还不知其名的王姓主谋,郑泽在心里暗暗发誓道:

“终有一天,我郑泽要将你们一个个铲除殆尽!”

……

次日,门下弟子见这大雪下的不歇,便无人出来练功。

吴海雄出来见只有郑泽一人在一片白茫茫的练功场练功,吴海雄气急,冲到弟子房中,见众人正在烤火,怒火万丈。

当即骂道:

“一个个不学无术的东西,下雪就不练功了?都给我出来!”

众弟子见掌派发怒,赶紧去央求几位师父师叔,

吴海雄的大师兄简任豪和几名师弟赶紧上前,劝吴海雄道:

“师弟,这正下着雪呢,外面天冷,我们便寻思着这练功乃需日积月累,不在这几天,等这雪停了,再练也不迟……”

几名师弟听了也跟着说道:“就是啊师兄,大师兄说的对……”

没想这不说还好,众人刚一说完,只见吴海雄更是恼怒,众人之言听了

当即震怒道:

“你不说了,上次少林一行,如今这江湖这武林,突然冒出来多少好手,咱们呢?你刚才不是也说了,练功需要日积月累吗?那等人家的刀剑架到咱们脖子上的时候,你再去练还来得及吗?”

简任豪急忙劝道:

“师弟,你不能这么想,你是咱们的新长派,和他们身份是一样的,最起码他们就冲着师父他老人家当年的威名也得给你几分面子……”

“可我爹他早就死了!”

众人一见,都是一脸惊愕,不敢再说,只听大师兄简任豪慌忙劝道:

“师弟,师父虽已仙逝,可神位在此,不可不敬……”

“不敬,咱们若是借着我爹的名头继续在此堕落,那才是对我爹天大的不敬!”

吴海雄说罢,忽然脱下上衣,紧紧捏在手里,赤裸着上身冲众人怒吼道:

“是男人的有种的还他妈认我是掌派的,就跟个男人一样,滚出来练功!不愿意的赶紧给我滚,崆峒派不留孬种!”

说罢将衣服狠狠摔在地上,迎着冷风紧咬着牙关来到练功场。

简任豪看着地上吴海雄的上衣,叹了一气:“欸,我这个师兄的脸都让你们给丢尽了!”说着也也脱下自己上衣,搓了一下双手夹着胳膊哆嗦着出去。

几名师弟互相对视了一眼,无奈道:

“脱吧……谁让人家是掌派呢……”

说着也脱掉上衣,双臂交错蜷缩着身子,也磨磨蹭蹭去追师兄。

这帮弟子看着外面飞扬的大雪,一个个面露难色,还迟疑着,见师父师叔等人都已经远去,也只好照例去做。



郑泽在练功场看到吴海雄光着上身赤膊前来,惊得瞪着眼睛看这吴海雄一时说不出话,正要开口,却见派中其余人也是光身赤膊跟着简任豪哆嗦着过来。

郑泽见吴海雄大声喝喊着在雪地上一招一式地练着,师兄们也跟着一边喊一边练,可一个个都是喝喊中少了底气,

众弟子的喝喊声则带着颤音,甚至夹杂着一声声颤颤的呻吟声。

郑泽悄声退后,凑到简任豪身旁问道:

“大师兄,吴师兄他这是怎么了?大冷天还下着雪,竟脱光了衣服,这是干什么?”

“嘘,别提了,这不是天儿冷么,大家伙说早上就别练功了,结果惹恼了吴师弟,别问了,快练起来……喝!”

郑泽过去劝吴海雄道:

“师兄,你这是何必呢,这重振声望,也不在这一时半会儿,你这是何苦呢?”

“哼,没听过吗?冬练三九……”

“什么冬练三九,还夏练三伏呢……”

“对,你说的没错,现在天冷,每天练功时都光着上身,等到夏天热了,练功时再把过冬的衣服给穿上!”

“啊?这……”

“啊什么,接着练!哈!”

只见一人瞧瞧把郑泽拉回来,苦求道:

“师弟,不,小祖宗,快别说了你,再说几句,恐怕又得搞出什么幺蛾子……”

“不是,师兄……”

“嘘,快闭嘴吧你……”

这时,忽然听到门外马鸣声阵阵,马蹄踩踏着积雪的声音传来,众人这才纷纷停手,全都紧盯着山门口。

只见几名身材壮实,身上裹着厚厚的皮衣的汉子闯进山门,胯下都是一色的赤鬃战马,彪悍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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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四十九章 林正不见了!

这几人骑马闯进,见到众人迎着风雪,光身赤膊,也是一愣。

吴海雄上前问道:

“请问几位冒着风雪前来,有何贵干?”

请崆峒掌派前来答话!

“在下崆峒掌派吴海雄!”

问话这人上下打量了吴海雄一眼,说道:

“原来阁下便是吴掌派,失敬失敬……”

只听马上一人嘀咕了一句:

“难怪这一个个的没个人形,掌派都是个德行……”

只听领头问话这人干咳了一声,那人当即住嘴。

吴海雄听了虽然心里恼火,可眼下这种情形确实让人费解,这才让众弟子回去,只留下他们师兄弟一辈的在此。

刚才问话这人向吴海雄拱手道:

“吴掌派,请问贵派可有一个名叫郑泽之人?”

郑泽一听正要上前,却见吴海雄负着手在背后急忙一摆,示意郑泽不要上前。

“你们什么人,找他做什么?”

“吴掌派别误会……是这样,我们乃晋定王部下,受公主所托,前来询问郑泽少侠可否见过林正少侠?”

郑泽一听,也没有理会吴海雄,便直接上前问道:

“林正?我一直都在此处,不曾远离,请问几位可否知道王爷为何有此一问?”

这人一听,斥声道:

“你是什么人?”

郑泽正色道:

“在下便是郑泽!”

这人一听这才语气急变道:

“恕在下眼拙,冒犯了……”

郑泽没有介意,而是急问道:

“林正来没来和你们晋定王有什么关系,他找林正做什么”

这人听郑泽的语气有些不友善,知道他心生误会,便又解释道:

“郑泽少侠千万别误会,是此前林少侠和公主途径山西时公主受了风寒,便留在王府养病,林少侠前往崆峒,可这都过去了多少天还不见林少侠归来,公主特地托王爷差我们几人前来,找寻二位下落……”

“什么?林正不见了!”

“也不是……如果林正少侠没有来过,也许是有其他事在途中耽搁了……”

“哦,也许吧……”

“如果到时候林少侠前来,劳烦郑少侠转告,就说公主在晋定王处等候,请你二人速速赶来……”

郑泽一听,当即回道:

“辛苦几位了,请放心,等林正一来,我便和他亲自去晋定王府道谢!”

“好,既然这样,我们便不打扰了,郑少侠,告辞……”

这几人说着向郑泽拱手一礼,遂即勒马出门。

吴海雄见这几人突然闯入,临走时只向郑泽告别而没有理会自己,看来是没有将自己这个掌派放在眼里,甚是无礼!

吴海雄上前疑道:

“师弟,这林少侠可是林正?”

郑泽点点头,若有所思,却听吴海雄试探道:

“这林正对你挺在意的,他是不是你亲大哥?”

“不是的……”

只见一名弟子上前乐道:“师兄,你让那郑师弟劝劝那林正,让他转投咱们崆峒门下,那可是一件大喜事啊!”

吴海雄听了忽然心中一亮,本来想跟着出言相劝,却见郑泽一脸冷漠,便故意笑道:

“那就看郑师弟愿不愿意了……”

却见郑泽脸上闪过一丝苦笑,回道:

“他是不会答应的……”

这几人见郑泽远去,悄声鄙夷道:

“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自打他来,心思就没在咱们这儿!”

不想这话被吴海雄听了却反口斥道:

“说什么呢,你们有心的话今后严格督促弟子们好好练功,别纵容他们偷懒!”

吴海雄看了一眼郑泽的身影,心中暗暗道:郑泽肯定有事瞒着自己……

……

到了夜里,吴海雄叫来大师兄简任豪,询问当年郑泽上山的情形。

简任豪回忆道:

“说起郑泽,我倒是想起一件事,他来之前有个人曾经来找过师父……”

吴海雄一听急忙问道:“谁?”

“公孙长罡!”

“公孙道长?”

“没错,当时他来找师父,是在一个晚上,我有事去找师父,结果在外面听到师父和一个人在谈话,我听师父称那人‘公孙道长’,之前也不知道是谁,后来才知道便是公孙长罡……没过几天,就见师父出去带着那郑泽回来……”

“这郑泽师弟到底什么来头?”

吴海雄想到这里,忽然急道:

“大师兄,我爹他可曾向外人说起过郑泽的身世?”

“没有,师父对郑泽的身世守口如瓶,而且当年我跟着师父下山去给青松道长贺寿,就连青松道长师父也没告诉他……郑泽来的当天,师父还特地嘱咐我们师兄弟不可对外人说起郑泽……”

“这便奇怪了,如果郑泽只是我爹在外面捡回来的孤儿,为何会如此谨慎?”

郑泽、林正,麒麟门,郑浩珣……

吴海雄想到这里忽然想到:郑浩珣、郑泽!

“师兄,郑泽是不是在麒麟门被灭不久后才来?”

“是的!”

“你有没有想过,郑泽会不会是郑浩珣的儿子?”

“师弟,你怎么好端端的突然问起郑泽的身世了?”

“师兄,你不知道,此事关系可大了去了!”

“这怎么说?”

“你想想,郑泽若是麒麟门掌门郑浩珣的儿子,那这麒麟门掌门之位是不是理应由郑泽接手?”

“如果是的话,确实是……可麒麟门都没了,这掌门又有何用?”

“师兄,你想啊!那神兵天诀可是麒麟门的东西,如果郑泽做了麒麟门掌门,那么这天诀是不是就应该是郑泽的?”

“唉,对啊师弟,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而且还有呢,你记得在少林的时候,林正身边跟着的那女子,她还是个公主,看她甘愿替林正挡覃方那一剑,可见她和林正的关系绝非一般,若是咱们将天诀还有林正都收入咱们崆峒,那在这江湖武林,咱们不仅有不世的神兵,还有朝廷的靠山……”

“可是师弟,这件事太过复杂,牵扯到的人也太多,如果到时候出了什么岔子,那……”

“师兄,我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你可想听?”

“哎呀,师弟,你就别卖关子了!你是要急死我啊?”

吴海雄凑近简任豪耳边,悄声说道:“这样,咱们……”

简任豪听完,表情复杂,看着吴海雄,怯声道:

“这样不会有什么差错吧,这样一来风险可大了……若是被他识破,那到时候可难收场了!”

“师兄,为了崆峒的声誉,只能放胆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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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章 临危敞心扉

自林正说留下来照顾这几人后,苏雨蝶听了心中高兴万分,可也不好表露出来,却见两位师妹也是满脸欢喜。

这只野羊他们四人吃了几天已经所剩无多,那师徒几人所携带的干粮也已经吃光,

林正见还剩下一条羊腿,见苏雨蝶这几天一直在照顾师父,甚是辛苦。便让苏雨蝶先过来吃些,不想苏雨蝶过来先拿了一块过去拿给师父,那两名师妹却不等苏雨蝶过来就已经围着剩下的烤羊腿开吃。

等苏雨蝶伺候着师父吃完过来,见那只羊腿还剩有一些,苏雨蝶这才过来挨着师妹坐下。

林正见苏雨蝶过来,将自己面前两块肉拿下来递给苏雨蝶,不想刚递过来就被师妹顺手接过去。

苏雨蝶也没恼,自己出手拿下一块肉,在嘴里细细咀嚼。

“苏姑娘,你身上的毒好些了没有?”

“没什么大碍了,不过就在刚才运功时还觉得有些内力不足,想是那毒还没完全消退……”

林正疑道:

“这毒好像在我小时候皓蛟山和文为了谋害他们师父,好像就是用了这种毒,这到底什么人干的?”

却听霓澜宗宗主恨道:

“所以酥骨化功散!这毒除了唐门就只有六扇门或者锦衣卫!朝廷不会与我们为敌,除了唐门还有谁?”

“前辈,会不会是有人拿着这毒药想嫁祸给唐门?”

“怎么可能?这是唐门专门炼制的毒药,一般人怎么会有!

凡中此毒,除非唐门的解药,否则只能等这药效退去,倘若想用内功或是其他解毒的方法,反倒会伤了人的经脉,轻者内力大损,重则经脉损伤,功力尽废……”

“这么狠毒?”

“这毒就是专门来对付武功高强之人所用,功力越是深厚,毒性越大,功力尚浅之人倒是没有大碍……”

那两名弟子一听,忽然眼神变得慌张,颤声道:

“师父,我们……”

不想却被师父轻声斥道:

“行了,别说了,这次你俩第一次下山,也被吓得不轻,为师不怪你们……”

林正一听才知道这两人的毒性最轻,反倒装模作样,吃饱就呆着不动,说是毒发难受,一到饭时却胃口大开,顿顿不落。心中甚是不快,反倒是苏雨蝶,中毒虽然不及师父,却也是不轻,反而强撑着给师父拿肉喂水。让苏雨蝶在林正心目中好感陡增。

林正将剩下的肉全部拿过来,拉苏雨蝶过来。

苏雨蝶脸色一红,淡淡笑道:

“林大哥,不用……我吃不了这么多……”

“别骗我了,这几天你忙的最多,吃的最少,赶紧吃,吃完我再去找些吃的……”

林正看着苏雨蝶吃完,让她们在洞里呆着,自己去外面弄点吃的。

苏雨蝶借口出去打水,也跟着林正出去。

这一路苏雨蝶哼着小曲,跟在林正左右,心中像有一股潺潺的流水一般欢畅。

林正看着苏雨蝶也是感觉格外舒心,短短几天的相处,忽然觉得这个女子和印象中的师娘有点像,与人和善又细致贴心,不觉对苏雨蝶更是增添了一丝好感。

二人走了一会儿,找到一处清澈的水流,苏雨蝶一见赶紧拿出水囊,给里面灌水。

林正看着苏雨蝶,忽然觉得这个女子静雅贤淑,如同画中走出的美人,竟不由地呆住。

“好了……”

苏雨蝶将两只水囊装满水,抬头看向林正,见林正正痴痴地看着自己,苏雨蝶微微一笑心中泛甜,只羞得将头微微低下。

林正这才回过神,环顾了一下四周,假装看看。

“林大哥,你看什么呢?”

“我、我看看周围有没有野羊野兔之类的……”

忽然只听见草丛里一声簌簌的响声,林正冲苏雨蝶嘘了一声,悄悄在地上摸了几枚石子,顺着发出声音的地方探身过去。

林正见是一只野鸡正在荒草里用嘴梳理身上的羽毛,林正扣着石子慢慢靠近,忽然咔嚓一声,苏雨蝶不小心踩到一棵枯枝,那只野鸡惊声飞起,林正急忙打出手中石子,随着一声“呱”的一声,那只野鸡扑落在地。

林正急奔过去提着那野鸡冲苏雨蝶喜道:

“这只野鸡够大,能让咱们吃到明天了……”

忽然,嗖的一声,苏雨蝶急忙扑过来替林正挡住,林正还没反应过来,几只羽箭擦身而过。只听苏雨蝶呻吟了一声,林正定睛一看,见苏雨蝶肩上插着一只羽箭。

“大哥,人在这儿,好小子,看你还往哪儿逃!”

林正见是那天自己碰上的那几人,林正急忙扶住苏雨蝶,顺手从地上抓了一把石子循声打去,只听树丛里传来几声惨叫,众人见状当即躲在暗处,不敢露头。

“小心,那小子功力深着呢……”

“你射中了没有?”

“好像中了,你听那小子已经没声了……”

“好,咱们就在这儿等一会儿,等他毒发了再过去……”

“其他人呢,怎么就这两个?”

“小声点,估计就在这周围呢……”

“苏姑娘……”

林正看着苏雨蝶,却发现苏雨蝶脸色竟变得惨白……

“林大哥,小心,这箭上……有毒……”

苏雨蝶说着已经撑不住身子,林正见苏雨蝶已经微微发抖,赶紧将她抱住躲在一旁。

“师父,师父他们……还在……”

“没事,听他们那话,肯定没有找到那山洞……”

“林大哥……”

苏雨蝶说着忽然嘴角有血流出,林正心中不禁骇然,难怪说唐门无人敢惹,这毒竟然这般厉害。

“苏姑娘……别说话,你没事的,一定没事的……”

“林大哥,我喜欢你……”

林正没有回应,而是点点头。

苏雨蝶的泪水顺着脸庞簌簌落下。

“好羡慕朱儿妹妹,要是……林大哥也能像对她那样对我,我此刻就是死了……也值了……”

林正抓着苏雨蝶的手,紧紧发抖,颤声道:

“雨蝶……你放心,有林大哥在,你一定会没事的!”

林正说着忽然想起什么,将食指咬破,不由分说按在苏雨蝶嘴里。

苏雨蝶一脸惊恐,不知道林正在做什么,正想拿出来,却听林正一脸关切道:

“别动,快吮我的血,或许可以解毒……”

苏雨蝶却将林正手指拿出来,一脸幸福看着林正,痴痴地笑着。

“雨蝶,你这是干什么?”

“林大哥,别救我了,我活着也只能带着对你的想念回到霓澜宗做圣女,这样活着有什么意义?不如……就像现在这样……让你抱着我,死在你怀里,雨蝶……也无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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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五十一章 陇西十八骑

林正哪里肯依,见苏雨蝶仍紧紧抓着自己的手不放,眼看苏雨蝶性命垂危。

林正忽然盯着苏雨蝶,一个念头闪过,他竟直接将舌头咬破,抱着苏雨蝶直接吻了上去……

苏雨蝶不防,被林正这一吻惊得双目圆睁,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温柔,苏雨蝶也跟着闭上眼,享受着这一刻。

林正将舌头探进苏雨蝶口中,让血缓缓流入。

这一吻让林正觉得胸中血气翻涌,一阵酥意向一条蛇一般贴着后背蜿蜒直上借着脖颈直到头顶,瞬间觉得骨头都快要化了……

苏雨蝶虽然感觉到口中一丝丝温热传来,微微泛甜,只觉得自己的体内气息渐渐舒缓。

等林正抬头,见苏雨蝶面红耳赤,苏雨蝶忽然捂住嘴,小声呜呜地哭出声。

只听几人提着脚步慢慢靠近,林正听到动静,赶紧对苏雨蝶悄声说道:

“嘘,他们过来了……”

“大哥,说不定两人都死了?”

“小心点……”

等这几人蹑手蹑脚走近,却看到林正抱着苏雨蝶,二人都是嘴角带血,已经没了动静,像是已经毒发身亡。

“这,这就死了?……唐门这毒果然厉害!”

“死了正好替二哥报仇!”

“放屁,老二那是自找的,如果那天让他得手,咱们的名声可就臭遍江湖了!”

“二哥也是,什么都好,重情重义,就是在女色上难以自持……”

“你们也要引以为戒,兄弟们……事情已经办完了,不想还伤了这二人性命……”

骆驼客看了林正和苏雨蝶一眼,吩咐众人道:

“算了算了,走吧……”

正当骆驼客从二人身旁走过时,忽然觉得有点不对,林正身上没有中箭!

正当他反应过来,只见林正已经悄然起身。

骆驼客心中大惊,突然出刀砍向林正,不想却被林正欺身上前,一只手捏住他的脖子,另一只手则扣他右手腕上的命脉。其余众人见大哥被擒,一个个操刀上前,如饿狼一般盯着林正。

骆驼客看着林正,不敢相信这样一个青年竟能有这般身手,当即喝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别废话!”

“小子,幸亏你没死,看你也是使刀,不如咱二人比试一番,如果你胜了这笔买卖骆驼我不做了,卖你个人情……放你们走!”

林正一脚踢在骆驼客膝弯,斥道:

“闭嘴!你听着,我不是来和你比试的……”

“有种敢和我比个高低吗!”

“和你这种山匪有什么好比!”

“山匪?哈哈……看来你还真是个毛头小子,连我陇西十八骑的骆驼客都不知道!”

林正一听忽然出手将骆驼客扔出去。

其余众人一见纷纷操刀上前,却被骆驼客拦住。

“都退后,今日我与这位少侠过几招,你们退后!倘若输了,咱们也就没脸这儿混了!”

骆驼客说罢提刀上前,喝道:

“来吧!”

“林大哥,他的双刀很快,千万要小心!”

苏雨蝶不知道林正刀法如何,而骆驼客这套无极刀法以快著称。

苏雨蝶顾不上身上的伤,赶紧提醒林正,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心里为林正紧紧捏了一把汗。

林正听了,却没有出刀,而是顺手从地上抄起一截树枝,暗暗运力,

骆驼客一见,当即大喝一声,提着一双弯刀唰唰唰攻向林正。

骆驼客的出刀急快,幸好有苏雨蝶的提醒,林正早有准备,这才不至于吃亏,不过还是被逼得连连后退。

双刀上下翻飞,刀光飞舞,林正看到一个破绽,身子一落,手中树枝在他腿上一点,骆驼客一个酿跄,差点扑倒。不料骆驼客忽然持刀在地上一顶,又忽然弹起,双刀交错分袭林正上下两路。

林正一个恍神,只听咔嚓一声,树枝被刀劈成两截,只见两道刀影从眼前掠过。

苏雨蝶惊得“啊”的一声尖叫,骆驼客以为苏雨蝶被手下兄弟偷袭,立即收手。

林正心中大惊正要拔刀,却见骆驼客忽然向后一个翻腾,落地时猛地将双刀往地上一插,当即出言喝道:

“不出刀,拿根树枝应付我,可是看不起我骆驼?”

林正心中惊魂未定,心想这人刀法虽快却不繁杂,刀势短急狠,攻守兼备。刚才要不是手下留情,估计自己的脸上已经留下两道刀痕。

如此强敌,不敢大意!林正想着赶紧拔出天诀。

骆驼客看着林正手上的天诀,奇道:

“你这是剑是刀?”

“打过不就知道了?”

林正说着提着天诀急身上前,唰地一刀砍向对方,骆驼客闪身一躲,只听那刀掠过,带着声声嗡鸣,心中骇然,林正一招滔滔不绝,连连发力攻向对方,骆驼客躲闪不及,拿着双刀一架,铮地一声,骆驼客耳内一一声轰鸣,双臂被震的一麻。连着后退了几步才跌坐在地。

众人见骆驼客落败,赶紧来扶,却见骆驼客当即喝住,强撑着起身。

林正斥道:

“怎么,还要打?”

骆驼客忽然收起双刀,几步上前,看着林正,问道:

“敢问少侠大名!”

“在下林正!”

“多谢小兄弟手下留情……小兄弟,别以为我没看到,你可是我见过的第一个用刀背和人过招的……哈哈哈”

“此刀威力非常,咱们说好过招,我也是点到为止,绝不是轻视,还望不要误会……”

“哈哈哈,林少侠果真大丈夫!不想在这里还能遇上这等好手,痛快,林兄弟,可否跟骆驼我喝杯酒做个朋友?”

林正收起天诀,看着骆驼客没有理会。

“怎么,看不起我?”

“你确实和一般山匪不同,我也敬你是条汉子,终究道不同不相为谋!”

说罢转身走向苏雨蝶,却听骆驼客骂道:

“我再说一次,我们陇西十八骑不是山匪!不信你问问这姑娘……”

苏雨蝶听了冲着林正点点头。

“那你们为何要半道截杀他们师徒几人?”

“林少侠,我们也是受人逼迫,身不由己,而且根本没想着伤她们性命,我们也是中了人家的道了……”

“这位姑娘,回去转告宗主,此事就当没发生过,千万不可追究,不然对霓澜宗来说只会惹祸上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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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五十二章 情愫

骆驼客说罢忽然喝道:

“拿酒来!”

只见身旁一人拿着两只装着酒的水囊递给骆驼客,骆驼客转而将一只扔给林正。

“林兄弟,咱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喝!”

苏雨蝶却急道:

“别喝,小心……”

林正听了正在迟疑,却见骆驼客已经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笑着对林正说道:

“林兄弟,这酒里有毒,别喝了,哈哈哈……”

林正嗤鼻哼了一声,也跟着喝了几口。

“豪气干云,果真不凡,你这兄弟,骆驼我交定了!众兄弟听着,老二和林兄弟的仇怨一笔勾销!”

说罢,拱手对林正说道:

“林兄弟,后会有期……保重!”

等骆驼客带人离开,苏雨蝶急忙问林正有没有觉得不适,林正笑道:

“我百毒不侵!你身上的毒不是也解了吗?”

苏雨蝶听了想到原来刚才林正亲吻自己是为了替自己解毒,当即皱眉嗔怒道:

“哪有你这样的……先是看了我身子,现在又亲了我,既然不喜欢我为什么三番五次地欺负我……呜呜呜……”

林正看着苏雨蝶哭得梨花带雨,胳膊上还带着的那只羽箭也随着微微抖动,这只箭是苏雨蝶替自己挡的!想到这里,林正急忙上前扶住苏雨蝶,轻声劝道:

“雨蝶,能不能让我先给你把这伤处理了再骂?”

苏雨蝶这才注意到那羽箭,见那箭头钻破皮肉,甚是恐怖,这才收声将脸测到一旁。

林正想到刚才骆驼客给的烈酒,便轻轻撕开苏雨蝶伤处的衣袖,苏雨蝶不敢睁眼,只能听见林正重重的呼吸声和自己的心跳。

“忍住了,我要拔出来了!”

林正说着猛地将箭头拔出来,一股毒血忽然从创口涌出。

苏雨蝶伤口吃痛,啊的一声将林正左肩咬住,豆大的汗珠从林正额头上渗出。

“忍住了,还要再等一会儿……”

林正说着将烈酒倒在伤口,苏雨蝶将林正的肩膀咬得更紧,口中呜呜地哼着哭泣,泪水也跟着急急落下。

林正从自己身上撕下一块布,替她将伤口包好。

等处理好苏雨蝶的伤口,林正见苏雨蝶仍咬着自己肩膀,便轻轻拍了拍苏雨蝶的后背,轻声安慰道:

“雨蝶,好了……”

苏雨蝶已是香汗淋漓,听到林正说处理好了这才缓缓松口,苏雨蝶刚才中毒本就体虚,再经历这一番疼痛,忽然身子一软,靠在林正肩上一下昏睡过去。

林正见苏雨蝶的伤口刚包扎了,不敢乱动,只好这样将苏雨蝶抱着倚着一棵树直直坐着。

刚才替苏雨蝶处理伤口,心中担忧加上肩膀被苏雨蝶紧紧咬着,林正也是出了一身的汗,这会儿放松下来才觉得肩膀上还隐隐作痛。

林正看着苏雨蝶,见她虽然极度虚弱,脸色苍白却挂着淡淡笑意,几缕青丝贴着脸颊,吐气如兰,眉心的一点红痣更显得醒目。豆大的汗珠不断在苏雨蝶的额头和脖颈处冒出。

林正出手帮她轻轻擦拭了一下脸上脖颈上的汗滴,却见几颗汗珠顺着苏雨蝶脖颈滑下,林正急着用手去擦,不想伸手却摸到一处柔软。林正试着按了一下,忽然将手抽出来。

忽然脑子里又浮现出一些不去想却不经意间冒出的画面,林正出手拧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心中暗暗自责道:

“林正,不能对不起朱儿,不能对不起朱儿……”

林正想起朱英,想到在苏雨蝶家里朱英说的那些让他心如刀割的话,这才将心情渐渐平复。可现在怀中抱的却是苏雨蝶,看着苏雨蝶紧紧贴在自己胸口安然入睡。再想着苏雨蝶中毒将死时说的那些话,如果回了霓澜宗做了圣女,只能带着对自己的想念愁苦一生……

如果真如苏雨蝶说的这样,自己也是于心不忍。

这下可怎么办?

要说苏雨蝶,其实从林正内心深处来说是有些喜欢,可因为怕伤害朱英,只能将这心思压住,不敢露头。

确实林正在喜欢朱英额同时,还带着一些害怕,一是朱英的耳光,再有就是朱英的鞭子。

虽然以林正的身手,在当今武林不是一般人能敌,可对于朱英,还是有些恐惧的。

但是这并不能影响到朱英在自己心中的好感和喜欢。朱英率真直爽,给自己许多帮助,在少林还替自己挡了一剑,除了脾气大了一点,再也找不出什么不足。

那苏雨蝶呢?这一箭就是为自己挡的,再说苏雨蝶温文尔雅,温柔善良,贴心细致……林正想了半天却挑不出苏雨蝶一丝缺点,犹如一个堕入凡间的仙子。最最重要的是,他看了苏雨蝶的身子,就在刚才为了替她解毒还亲了她,算是有了肌肤之亲……

林正的心里生出一阵恐惧:

这二人都对自己芳心暗许,朱英对自己情感就像是一匹烈马,横冲直撞,无所畏惧,而苏雨蝶却像是一弯清水,徐徐流动,带着丝丝温柔,深入到他的心里。然而这几天的相处,林正却更是喜欢上了这个姑娘,这几天看着苏雨蝶,自己的心里也有一种无法言语的情愫。

然而,一个残酷的现实摆在林正面前,朱英和苏雨蝶二人,自己只能选一个。

“娘,我和林大哥在一起了……嘿嘿……林大哥……”

听到苏雨蝶又说着梦话,林正低头看着躺在怀里的苏雨蝶,一时情难自已,忍不住在苏雨蝶额头上轻轻亲了一下,将苏雨蝶抱得更紧。这时却突然听到有人在偷笑。

林正一脸惊恐循声看去,却看到是苏雨蝶那两个师妹,正躲在远处偷偷看着他俩。

林正不由斥道:

“偷看什么呢?出来!”

这二人见被发现,这才探出身子,二人对视了一眼,一脸坏笑。

“林大哥,你在这儿抱着师姐做什么呢?”

“是啊林大哥,哎呀,师姐脸上怎么这么多汗,你对师姐做什么了?”

林正一听气道:

“雨蝶他中了毒箭,刚替他处理了伤口,昏睡过去了……”

林正说着见这二人却盯着自己,都是一脸狐疑。

“去那边把那只野鸡拿过来,一会儿等你师姐醒了,回去时带上。”

“哦,知道了……”

这二人刚背过身,就悄声说道:

“是不是他把师姐怎么了?”

“难说,师姐那么漂亮,而且你听到没有,林大哥刚刚对师姐的称呼也变成‘雨蝶’……”

“对啊,之前不是一直都是称作‘苏姑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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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五十三章 崆峒行

林正心想这下自己是百口莫辩了,便对那二人道:

“走,咱们回去……”

说罢便抱起苏雨蝶起身。

林正抱着苏雨蝶回去的路上,这二人一直在身后窃窃私语,林正没有理会。

回到山洞,宗主看到苏雨蝶被林正抱着回来,心中虽然生气,可也没有当场发作。

苏雨蝶醒来时已到了晚上。刚一起身就看到师父守在自己身旁神色严峻,看着自己出神,看苏雨蝶有些心虚,

结果还没开口,就见师父安慰道:

“哈克苏,好好睡吧,师父的伤也基本上无碍了,咱们明天一早就回霓澜宗……”

苏雨蝶一脸失落地点点头,没有说话,而是将身子背过师父,假装睡去。

宗主看着苏雨蝶,见她的肩膀微微颤动,便出言劝道:

“哈克苏,有些事情不该记住了就忘了它吧……”

林正睡到半夜被冻醒,便起来将火堆烧的更旺了一些,听到身后轻轻的脚步声传来,回头却看见苏雨蝶向走来。

“雨蝶,你不去睡觉起来干吗?”

“睡不着……”

“那就坐这儿烤会儿火吧,”

“好吧,今晚怎么这么冷……”

苏雨蝶说着紧了紧身上衣服,过来挨着林正坐下。

“身上的伤还疼吗?”

“还有点,估计过几天就没事了……”

“今天在外面你可吓死我了……当时真怕你出事……”

苏雨蝶一听,一脸惊讶看着林正。

“真的吗?”苏雨蝶万万没想到林正竟然还会担心自己安危,此前一直以为林正只关心朱英。

“当然了,况且那一箭是为我挡的,我能不担心吗?你也真够胆大的……”

苏雨蝶一笑,将身子离林正靠得更近了一些,将头轻轻靠在林正肩上。

宗主看着火堆旁的两人,一声轻叹……

第二天一早,林正出来见外面白茫茫一片,等回去告诉霓澜宗主,宗主一听便让几人吃罢饭趁着积雪未深赶紧上路,不然等雪积得深了,骑马难行。

这几人骑着马,在雪地里策马前行。

林正见苏雨蝶胳膊上有伤,便骑马替苏雨蝶牵着马二人并驾齐驱。

几人赶了一天的路程,天色将暗,到了一个小镇,几人找了一见客栈住下。

由于天气不好,所以客栈的住客便比往常多了一些,这家客栈房间又少,只剩下一间,林正怕惹人误会,便让这师徒几人住下,自己在楼下找张桌子对付一下,结果宗主却劝道:

“林少侠,这几天的相处你的为人我们清楚,再说这大冷天的,让你在外面挨冻,我们确实过意不去,不如你就在房间里将就一晚……”

林正一听也就没再推辞,跟着进去。

等第二天天亮,林正起来发现房中空无一人,那几人已经不知去向,林正赶紧下楼,问过店里小二,才知道那师徒四人在天色微亮时已经付了银子离开。

这不辞而别让林正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像是丢了什么似的。

这小二还告诉林正,此地离崆峒不远,骑马很快就到。

林正问这小二怎么知道自己要去哪里,这小二也是一脸疑惑道:

“是那个年长的女人特意吩咐我说的,还赏了我二钱银子呢……”

林正就在店里吃过饭,骑马一路飞奔赶往崆峒。

郑泽正练功,见有弟子急忙赶来,说是掌派让他去前厅有事相商。

等郑泽过来,却见门外几个弟子鬼鬼祟祟,在门外偷看。

只听一名弟子说道:

“这个人就是林正,听大师父说,这人在少林力挫铁笔书生和武当覃方道长……看见没,他背上的,就是传说中的天诀……”

“这人看着和比咱们大不了几岁,怎么能这么厉害?吹吧?”

“大师父还能骗咱们?”

这几人正议论着,只听后面一声干咳,回头见是郑泽,便立即回道:

“师叔……”

“干什么呢?”

“师叔,听说里面那个人力挫铁笔书生和覃方道长……还有,他背上的可是天诀?”

郑泽没好气道:

“好,那我替你们进去问问……”

结果郑泽刚跨进门,看到吴海雄和来人在厅里闲聊。

看到郑泽进来。这人噌地起身,喝道:

“小泽!”

“哥哥!”

“上次在少林,你怎么那么着急就走?害我这一通好找!”

“那天太乱了,而且怕留下来给几位师兄惹上麻烦……”

林正一听当即转身对吴海雄说道:

“多谢吴老前辈和吴兄对我师弟的收留和照顾,感激不尽!”

吴海雄遂即说道:

“林兄弟客气了……师弟?郑师弟是你师弟?”

吴海雄说着又问郑泽道:

“师弟,你也是麒麟门弟子……我明白了,你是麒麟门郑掌门的儿子!”

“是的师兄,郑掌门乃是家父……”

“你可真行,对我们等人一直守口如瓶十几年!”

郑泽正要解释,却见吴海雄劝道:

“唉,就连我爹都从没告诉过我你的来历,只说你是他从外面捡回来的……他老人家不说自然有他的道理……这样,我去准备酒菜,给林兄弟接风,你们两兄弟好好聊聊……”

“多谢师兄了!”

吴海雄说罢向林正郑泽二人一礼,便掩上门出去。

见吴海雄出去,林正过来悄声问道:

“小泽,是不说我刚刚说错话了?”

“也不算是吧……只是我一直都没有告诉他们,我原以为师父已经告诉他们了,没想到师父临终都将我的身世守口如瓶,没有向任何人提起过……”

“林正过来拍拍小泽肩膀,打量了一番,高兴道:

“小泽,真不敢相信咱们兄弟二人都能活到现在,还能再见到,也是师父师娘在天之灵保佑!”

“哥哥,你这些年定是受了许多苦,不然怎么来的这一身本事?”

“唉,我这多少次死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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