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东突击营》 558 去意阑珊 “罗子,你真的要走?” “我不是一直说要走的吗?” “我一直以为你是在开玩笑。” “我是为抗日而来的,抗日胜利了,我自然就该走了。” “其实,你可以留下来的。” “我的xìng格,不适合于留下来,如果留下来,我担心某一天会成为政治运动的牺牲品的。” “你走了,突击营怎么办?” “老许,你才是突击营真正的指挥者,有没有我,其实无所谓。” “罗子,你是突击营的灵魂。你走了,突击营就不再是过去的突击营了。” “……” “你离开突击营,是去美国吗?” “……也许不是吧。” “怎么?你不是让杜大xiǎo姐在美国等你吗?我亲眼看到你给在美国的律师写了授权书,把你在美国的所有财产都转归杜大xiǎo姐所有。” “我本来想去的,不过,现在看来,我要失约了。” “那你现在打算去哪里?” “我本来就是一个不该出现的人,从哪里来的,自然也就是回哪里去了。” “我好像明白了……xiǎo静在镇子外面等你,你去和她告个别吧。” “老许,谢谢你。” “为什么谢我?” “谢谢你帮助我圆了一个英雄梦。” “……” 这是在朱山镇突击营指挥部里发生的一幕。从日本投降至今,已经有半年多时间了,突击营在全歼川崎联队之后,再也没有其他作战行动。罗毅把部队带回铜州休整,不过,他自己可是跑前跑后,一刻也不得清闲,因为在这半年时间里,又发生了不少的事情。 首先就是高原的南下支队遭遇了预料之中的失败。在离开浠chūn南下之后的半年时间里,南下支队转战湘、赣、粤三省,先是与日军作战,随后便遭到了**的围堵。薛长官对于八路军进入他的防区感到大为恼火,调集了重兵,意图全歼南下支队。高原带着部队左右腾挪,无奈敌众我寡,又缺乏群众基础,最终还是陷入了困境之中,不得不向总部求救。 突击营作为距离南下支队最近的部队,奉命营救南下支队突围。罗毅没有出兵,而是只身一人前往长沙的九战区长官部面见薛长官,请求薛长官放开一条通道,允许南下支队返回北方。薛长官沉思许久,终于答应了罗毅的请求,命令合围南下支队的**敞开向北的通道,让高原带着部队顺利突围。 薛长官能够接受罗毅的请求,表面上是念着八年抗战中突击营屡立奇功,实际上很大程度是慑于突击营的战斗力。罗毅表示,如果南下支队遇险,突击营将不得不对**开战,薛长官深知,罗毅既然放出这样的话,自然是做好了准备的,而突击营一旦出手,必然是一个鱼死破的格局。薛长官也不愿在抗战刚刚结束之时,让自己的部队陷入这样一场苦战,反正他的目的只是驱逐南下支队,在得到南下支队北返的承之后,索xìng给了罗毅一个面子。 南下支队与突击营会师时,南下时候的一万多人马只剩下一半了,高原见到罗毅之时,早已没有了当初的狂妄,只是感慨于罗毅的预见竟是如此准确。他拍着罗毅的肩膀承道,无论何时何地,只要他高原还在,必然会给予突击营以最多的荫护。 南下支队在铜州休整了半个月,然后渡江北上,返回晋南根据地。高原与罗毅告别的时候,似乎漫不经心地对他说了一句:“你还记得纪英吗?他不幸牺牲了……” 罗毅一愣,却发现高原的眼睛里似乎有一些深意,心中暗自猜疑,莫非纪英是“被牺牲”的?高原欠了罗毅的人情,而且与罗毅一样,也惧怕纪英的政治斗争能力,在这兵荒马luàn的战场上,找个机会让纪英牺牲,实在是再容易不过了。很显然,这样的结果,无论对于罗毅还是对于高原,都是最好不过的了。 罗毅甚至还想到,也许在高原带走纪英的时候,就想到了这一步的。当然,高原是不会把这件事说透的,就让它成为战争年代的一个难解之谜好了。 罗毅前脚送走南下支队,后脚就迎来了杜心雨,杜心雨给他带来的是另一件麻烦事。 原来,抗战胜利后,杜老板便急不可待地返回上海,准备收回被日寇和汉jiān霸占的产业。谁知,国民政fǔ派出的接收大员比他的动作还快,不但抢先把这些产业纳入自己之手,还给杜老板扣上了一个汉jiān的罪名,锒铛入狱,只差拉去枪毙了。 杜心雨身在军统,自然知道时下接收变成“劫收”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只要拿着一顶汉jiān的帽子往谁头上一扣,此人的家产就不再属于自己所有了。杜心雨找遍了旧日杜老板以及自己在军政两界的关系,都无法摆平此事,最后想起罗毅,便跑来求援。 罗毅跟着杜心雨到了一趟上海,意外地发现接管上海的**居然是当年远征军杜长官的部下。他联系上杜上官,杜长官感念当年在野人山时罗毅的救命之恩,令手下开一面。杜老板终于被放了出来,被扣的财产也象征xìng地归还了杜老板,不过杜老板实际拿到手的已经只是一些残羹剩饭了。杜老板一气之下,大病一场,带着全家,随着杜心雨离开上海,到美国避难去了。 杜心雨离开时,罗毅把自己在美国的全部财产都转到她的名下。这些财产有一些是来自于罗毅与山寨版四兄弟合唱组的合作所得,还有一些是罗毅把自己的发明专利卖给美国厂商的所得。罗毅的资金在抗战中是突击营的财政支柱,到抗战结束之时,还有上千万美元的结余,这笔钱,在当年也算是一笔巨资了。杜心雨拿着这笔资金,日后在美国建立了一个商业帝国。 送走杜心雨,约好在美国相见,罗毅回到朱山镇,开始处理突击营的事情。抗战结束之后,突击营便开始了老兵的复员工作,所有复员的老兵都拿到了一笔可观的复员费,足够他们买田置地,过上xiǎo康的生活。不过,在老兵复员的同时,突击营又从三个根据地的民兵中征募了一批军事素质良好、没有家庭牵挂的年轻人,从而保持了6000人的兵员规模。 国共之间的双十协定已经签订,虽然对于整军的方案尚不明确,但**领导下的军队北撤已成定局,突击营即将放弃浠chūn、咸宁和九江三个根据地,撤往北方。 罗毅对于这个结果并不感到意外,早在抗战刚刚结束的时候,他就指示李仪把朱山镇兵工厂的设备进行了拆卸,然后船运至山东根据地。阎教授带领的那些大学生,根据自愿的原则,大部分随着兵工厂去了山东,只有少部分返回南京,投奔了国民政fǔ。 为了避免在军队北撤后地方干部和官兵家属受到还乡团的迫害,罗毅下令把所有相关人员一律迁走,到北方的根据地去定居。罗毅原来还担心像沈红英这样的地方干部会不愿意离开,谁知她也是吃过还乡团的苦的,一朝被蛇咬,早已长了记xìng,罗毅一说,她就带着干部们举家搬迁了。 最后,终于到了突击营出发的时候,罗毅把指挥权jiāo给许良清,然后孑然一身,来到了朱山镇外。在林间的暗影中,袁静正在痴痴地等待着他。 “xiǎo静。” “罗子哥。” “对不起……”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如果你没有遇到我,也许……” “不,罗子哥,遇到你是我一生最幸运的事情。” “现在我要走了。” “我知道,心雨在美国等你……有她照顾你,我就放心了。” “也许吧……如果有可能的话,多和心雨联系。” “为什么不是和你联系呢?” “以后你会知道的。” “罗子哥,我不明白。” “xiǎo静,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你看前面那座山,十二年前,那里有一个叫作聚义帮的土匪帮派。有一天,聚义帮遭到了**的围剿,在战斗最激烈的时候,一个平日里浑浑噩噩的xiǎo土匪突然像是鬼神附身一般,变成了另一个人。他过去连十米开外的一头牛都打不中,现在却变成了一个神枪手;他过去大不识,现在却变得足智多谋。他凭着自己的先知先觉,把聚义帮从濒临覆灭的困境中解救出来,再一步步发展成了一支谁都不敢xiǎo窥的抗日劲旅。” “罗子哥,这不是故事,这是事实。” “我愿意认为它是一个传奇。” “罗子哥,你就是一个传奇。” “我不是传奇,我只是很幸运地成为传奇中的一员。不过,现在我该回去了……” “罗子哥,抱抱我。” 罗毅紧紧地拥抱了袁静一下,然后转过身,向着前方薄雾笼罩的群山走去。袁静像是被使了定身法一样,木木地看着罗毅的背影渐渐远去,最后消失在雾气之中。 …… 在一个风雨如晦的冬日,整编后的中原某部**旅在旅长许良清、政委袁静的带领下,离开朱山镇,渡江北上,汇入了中国人民解放军的洪流。在以后的岁月中,**旅转战大江南北,出师朝鲜,立下赫赫战功,成就了一段段的传奇。 559 重逢(大结局) “罗子罗子醒了” 耳畔传来一阵欣喜的呼唤声,罗毅悠悠地醒来,现自己正躺在一张简陋的农家竹床上,眼前是瘦猴和其他一起出来玩的同学。手机阅读,同步更新\!{.26dd.'} “罗子,你可醒了,把我们吓死了。” “我怎么啦?这是怎么回事?”罗毅脑袋晕乎乎地问,战争,烽火,鲜血,所有的一切仍旧历历在目,可是自己却已经身处在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里了。 瘦猴道:“你从山上摔下来了,脑袋磕在石头上,昏了两个**a时了,要不是一位医学院的v生恰好从这里路过对你进行抢救,估计你早就挂了。” 罗毅看看身边,这是一间农舍,屋里家具都很陈旧了,但以罗毅的眼光看来,无处不透着现代气息:方便面箱子,电灯,1块钱一个的石英钟……罗毅一下子明白过来了,自己终于又穿越回来了。那十几年的戎马岁月,只不过是过去两个**a时他做的一个长长的梦而已。 “罗子,告诉你一个悲痛的消息,你可千万不要难过啊。”瘦猴一脸坏坏地对罗毅耳语道。 “有话快说。”罗毅简捷地命令道,他现在已经不适应这种同学之间的戏谑了,语气间仍带着营长的气势。 “你从山上摔下来之后,昏不醒,一位路过的医学院v生对你进行了抢救。抢救中用了人工呼吸,所以,你的初吻已经非常悲惨地被人夺走了。”瘦猴哈哈笑着说。 “哦?她的人呢?我要谢谢她。”罗毅说,他在穿越中度过了十几年时间,现在的心理年龄已经是3多岁了,自然不会如过去一样胡闹。 瘦猴一努嘴,说:“喏,她来了。” 罗毅回头一看,只见从房é外进来了一位穿着连衣裙的v孩子,瘦猴把嘴贴到罗毅耳边说:“你**a子太有福了,这位可是医学院的校花,你当时呼吸不畅,人家二话不说就给你做人工呼吸。怎么样,你是不是看傻了?” 罗毅的确是看傻了,眼前这位v孩子,明眉皓齿,巧笑倩兮,见到罗毅醒来,她的眼睛里流露出几分欣喜,几分娇羞,还有几分柔情。这张美丽的面孔,曾经千百次地在罗毅的梦中出现过,他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击了一下。 “珊儿”罗毅脱口而出。 瘦猴瞪大了眼睛道:“不会吧,老大,你认识她?人家是医学院大二的学生,名字叫曾珊,你居然叫她珊儿……我卖糕的,你太勇敢了” 听到“珊儿”这个称呼,那个v孩子眼睛蓦然一下红了,她张嘴y答应,又顾忌地看了看罗毅身边的同学们。 “你们,都给我出去”罗毅对同学们喊道,“快出去,我有话要问……这位曾同学。” 其他同学都识趣地退出去了,瘦猴还待支吾,罗毅已经从床上爬了起来,一掌把他推出了é外。这一掌推出,罗毅找着了感觉,自己仍是突击营的罗毅,功夫还在。 “你个罗子你重è轻友”瘦猴在外面喊着,罗毅头也不回,一把撞上了é。 “珊儿是你吗?”罗毅胆战心惊地问道,生怕眼前出现的一切仅仅是一个幻像。 “罗子哥”姑娘扑了上来。 罗毅一把抱住了她,那种熟悉的温暖的柔软的感觉又贴到了他的胸前,他确认无误了,这就是曾珊,是他魂萦梦绕的曾珊。 “珊儿,我怎么像是在做梦一样啊,现在是什么时间,你又怎么会在这里?” “罗子哥,咱们不是有一个前生的约定吗?”曾珊说,“所以,我就来了。我现在已经知道你是谁了,你从现在穿越到我们那个年代去的。而我,则是从那个年代穿越到现在来的。” “太好了,珊儿,你记得吗,你临死前说过的,下辈子要嫁给我。”罗毅哈哈笑着说,“现在已经是下辈子了,可不许赖哟。” “什么临死前,听得怪可怕的。”曾珊娇滴滴地说道。 “哈哈,我说错了,应当是在穿越之前。”罗毅大笑着说道,“太赚了,穿越一趟居然带回来一个老婆。” 曾珊抱着罗毅的腰,偏着头看着罗毅说:“你也答应过我的,说要在上海给我买一套房的,我可记得,那个位置是在淮海路,现在均价五万哦……” “没问题,珊儿,现在我是有两世记忆的人了,在上海买套房子的本事还没有吗?只要你答应嫁给我,我给你买汤臣一品的房子。” “你不能再叫我珊儿了。还有,我们得重新开始谈恋爱。如果你不好好待我,我就跟你吹……”曾珊凶巴巴地说。 “切,吓唬谁呀,我两辈子的初吻都献给你了,你还敢跟我吹?看我怎么收拾你。”罗毅说着,更加抱紧了曾珊。 “救命啊唔……”曾珊**a声地喊着,但随即就没有了声音,她的嘴被罗毅的嘴捂住了。 “靠,你们太夸张了吧?刚刚认识一会就这样了?”瘦猴从é外探进一个头来,愤愤不平地喊道。 罗毅得意地应道:“什么叫认识一会,我们上辈子就是情人了” …… 21年夏季,世博会在上海召开,来自世界各地的观众云集浦江两岸。 世博园中,一位年轻的解放军v战士推着一辆轮椅缓缓地行进着,轮椅上,坐着一位头全白,将军看着热热闹闹的游人,感慨地对v战士说:“**a张,真想不到我还能看到世博会召开的这一幕。” **a张笑着说:“袁政委,看您说的,您除了腿上的枪伤之外,身体可一**a病也没有啊,怎么会看不到世博会呢。” v将军说:“你知道吗,我等这一天,等了7多年了。” “不会吧,袁政委,7多年前,你就预见到上海世博会了?” “**a张,你看那边的江堤。7多年前,我的一位战友,就坐在那个江堤上,对我说,再过7年,这里会成为全世界的金融中心,会建起几十座摩天大楼,还会举办世界博览会,全世界的国家都把自己最好的东西拿到这里来展览。我当时一**都不敢相信,想不到,他说的,竟然全部都应验了。” **a张正准备说什么,从他们身边经过的一名志愿者诧异地停下脚步,回过头对v将军说道:“老人家,怎么您也这样说啊?” “怎么,还有其他人也说过吗?”v将军温和地问道。 “刚才有一位和您年龄差不多的老太太,是一位美籍华人。她也是这样说的,说她的一位朋友,曾在七十年多前坐在这片江堤上对她说了这样一番话。” “真的?”v将军突然莫名地激动起来,“她……她在哪呢?” 志愿者一指前方,说:“看,就是那位老太太。” v将军对**a张说:“**a张,快,快推我过去。” **a张从来没有见过v将军如此激动的样子,她不敢怠慢,推着轮椅一路**a跑地追上了刚才志愿者所指的那个老太太。只见那人穿着一身花花绿绿的衣服,明显是一副外籍作派,手里拄着拐杖,正在一位年轻助手的陪同下慢慢地走着。 “那位老姐姐,请留步。”v将军喊道,**a张听出,v将军的声音都有些变调了。 前面的老太太回过头来,对v将军说道:“这位老妹妹,你有什么事情吗?” “对不起,我想问问……您贵姓。” “我姓杜,你……**a静?” “心雨姐”v将军泪流满面。 外籍老太太杜心雨跌跌撞撞地扑上前来,搂住了将星闪烁的袁静。袁静挣扎着从轮椅上站起来,与杜心雨拥抱在一起。**a战士和杜心雨的助手站在一边,看着两个老太太疯一般地一边挥洒着眼泪,一边哈哈大笑,眼睛也不觉湿润了。 “心雨,想不到我们又见面了,这些年,你到哪去了?”袁静问道。 “抗战胜利后,我父亲在上海的产业被劫收大员们侵吞,我们全家只好到海外避难,这你是知道的。后来父亲去世之后,我继承了家业,逐渐把在美国的公司做大,现在已经是全美排在前1位的大企业了。大陆改革开放之后,我回来过很多次,只是一直打听不到你的下落。想不到,你现在已经是将军了。”杜心雨说。 袁静答道:“我一直在军队里,抗美援朝的时候,受了伤,脚不行了。后来就转到军区去做政工工作。直到85年的时候离休。” “你真是一个家,竟然干了一辈子。”杜心雨揶揄道。 “你还是那副大**a姐气质,这么大岁数了,还穿得这么花呢。”袁静毫不客气地回击着。 “突击营里其他的弟兄们呢?他们都好吗?” “都不在了。”袁静平静地说道,“不过,他们都活到了八十多岁,无疾而终。老许离休之前已经当了军长,双勇、晓峰他们都当了师长。最神的是周希亚,先是进了情报部é,许多年杳无音讯,等到解密的时候,已经是科学院的终身院士了。” 两个人絮絮叨叨地说着往事,却又都不自觉地回避着一个敏感的人物。最后,两个人突然都沉默下来,好半晌,杜心雨怯怯地问道:“罗子哥呢?你后来有他的消息吗?” “没有,解放后,我百般打听,没有人知道他的下落。”袁静黯然地说。 杜心雨说:“唉,罗子哥也许生来就是为了打鬼子的,鬼子打跑了,他就离开了。” 这时,一对从他们身边走过的情侣停下了脚步,其中的v孩扭回头看着两个老太太,问道:“怎么,你们也有一位朋友叫罗子哥吗?” 袁静不经意地回答道:“是啊,不过……”她突然停住了,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位v孩,手指着她半晌说不出话来。 杜心雨见袁静如此表情,有些奇怪,但当她抬眼看到那v孩子时,不禁也惊住了:“你……你怎么会长得这么像珊儿” v孩身边的男孩子也回过头来了,赫然正是罗毅。 “罗子哥”袁静和杜心雨同时喊了出来。 “**a静?心雨?”罗毅从两人眉宇间的神采认出她们来了。 “你们俩……你们是人还是鬼啊?”袁静吃惊地问道。 “当然是人我们又见面了。”罗毅笑道,说着,走上前去亲热地抱住了两个老太太,就像抱着少v时代的她们一样。 “我们当然是人,只不过,是穿越过来的人。”曾珊也格格地笑着凑了上来,四个人紧紧地抱成了一团。 许久,杜心雨跺着脚大喊道:“这太不公平了,我们也要穿越” MM提供江东突击营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MM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新书《工业霸主》上传 《江东突击营》新书《工业霸主》上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01 重生于战场 class="width">“瘦猴,敌人上来了,把我的大狙拿来!”罗毅迷迷瞪瞪地被一阵枪声吵醒,眼睛还没睁开便喊起来。(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边上有个人在拉他:“罗子,快跑吧,**冲过来了。” “不怕,拿我的大狙来。”罗毅终于把眼睛睁开了,眼前是一片硝烟弥漫的战场,“我倒啊,现在真人CS玩得这么逼真了,连硝烟闻起来都这么冲鼻子。” 他顺手一摸,在身边真的摸到了一把枪,不过这不是他用惯的大狙,而是一把破破烂烂的汉阳造。作为一位军事爱好者,罗毅对于汉阳造并不陌生。同宿舍瘦猴的父亲是当地武警部队的一位领导,瘦猴经常带着罗毅他们去武警训练场玩枪,从新枪到老枪,罗毅都摸过。 罗毅只觉得脑袋晕晕乎乎的,他想起自己是和瘦猴他们一起从学校翘课出来玩真人CS的,在试图迂回到对手身后去的时候,他失足从悬崖上掉了下去。醒来就躺在这个硝烟味十足的战场上了。身边的人,显然不是瘦猴;周围的场景,也显然不是自己习惯的CS场景。 这是哪呢? 现在也管不了这么多了,对方的人已经冲过来了,先打吧。罗毅把手边的枪操起来,推弹上膛,瞄准冲在最前面的一个人扣动了扳机。 “啪!”一声脆响,对面那个人的脑袋像一个被击中的西瓜一样开了瓢,红的白的东西飞溅开来。 “罗子,打得好啊!”有人在边上喝彩。 罗毅惊得把枪扔在地上,不会吧,这枪里居然是真的子弹?这是自己在玩的真人CS吗?不对,不对,难道是电脑里的三维效果? 他仔细打亮着四周,发现和自己伏在一起的,是七八个衣衫褴褛的汉子,一看就不是现代人的打扮。自己身上也是穿着一件对襟小褂,摸摸质地,应当是粗布的,自己什么时候穿过粗布的衣服了?对面正在冲锋的,是一群戴着大盖帽的士兵,头顶上是青天白日帽徽,这不就是**吗? 在这场战斗中,己方显然处于不利的地位,罗毅的周围趴着十几个人,脑袋上、胸脯上有杯口大的枪眼,鲜血还在汩汩地往外流着,人早已经断了气了。 “这不是演习,这是战争!”罗毅想起了《保卫莫斯科》里的一句台词。已经不需要什么废话去解释了,他明白自己遭遇了最狗血的情节:穿越了。 时间、地点、人物,一切的一切都等以后再了解吧,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把冲上来的几名敌人打倒,然后随着自己人溜之大吉。 否则,子弹不长眼,万一自己再挂一次,不定又穿到什么时候去了。这会好歹还是热兵器时代,自己勉强算个玩枪的高手。万一下次穿到冷兵器时代去,以自己的体格,估计连头猪都比不上了。 罗毅迅速判明了自己面临的形势,端起枪向对面的目标射击。 “啪!啪!啪!” 伴随着每一声枪响,对面都有一名士兵倒下。**本来已经把这支小部队打得无还手之力了,不料突然冒出来一个神枪手,几枪放倒了几个。冲锋的士兵们连忙趴下,架起枪向罗毅这个方向还击。 “把哥当成菜鸟了?”罗毅嘀咕着,他放完三枪之后,早已按照狙击手的操典要求换了阵地了。这片战场是在一个乱石密布的山坡上,寻找新的掩体很容易。罗毅端起枪,瞄准对面的机枪手又是一枪,机枪立即就哑了。 “快撤!”罗毅这边的人在小声地喊,“罗子把**的机枪打掉了,快跑吧。” 七八个褴褛汉子拖着枪撤出了阵地,向山谷里狂奔。跟在罗毅身后的一条汉子一拉罗毅的衣服,罗毅明白过来,跟着大家一起跑起来。 大家一口气跑过了两道山梁,路上有一个汉子被后面追兵的冷枪打倒了,大家也顾不上救他。**怕这支小部队在山里设了埋伏,追了一阵就停下了。小部队听到背后枪声越来越远,这才停下来喘气。 “罗子,今天多亏你了。看不出来,你的枪打得这么好。”身边的汉子对罗毅说。 罗毅看着他,迟疑了半天,问:“这位大叔,我跟你……很熟吗?” 罗毅的小名的确是叫罗子,但这仅限于像瘦猴这样很熟的朋友才会这样叫。这条汉子与罗毅素不相识,居然一上来就叫他的小名,由不得罗毅奇怪了。 “罗子,你吓傻了?”汉子说,“我是涂九。” 他说着,用手使劲擦了擦脸。他觉得是不是自己脸上沾了灰之类的,让罗毅认不出来了。 罗毅明白了,自己一定是穿越到一个现实中存在的人身上了,而这个人与面前的汉子是很熟的,而且更诡异的是,这个被自己附体的人,居然也叫罗子。 “哦,涂大叔。我说……我脑子总觉得认识你嘛。刚才,我是不是晕过去了?我现在怎么觉得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我是谁啊,现在是什么时候啊,这是哪里啊?”罗毅开始装傻,好歹也是看着港片长大的,这个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装失忆了,失得连老婆都不认识了,你奈我何。 “罗子可能是吓掉魂了吧?”边上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说。 “我觉得,可能是鬼上身了。罗子刚才那几枪,真是见鬼了。”另一个汉子说。 罗毅心说,可不是鬼上身吗,自己就是一个21世纪从悬崖上摔下来的鬼。至于说枪法,那是用当地武警部队训练场的好几箱子弹喂出来的,部队的教官都说,像罗毅这样对枪有如此高悟性的人,很罕见的。 “罗子,刚才你被一颗手榴弹震晕了,我还以为你死了呢。没想到你一醒过来,枪法像鬼神附身一样。你知道吗,你原来对着20步远的一头牛都打不中的。”涂九对他说,一边说,一边上上下下地检查着罗毅的身体,看他是不是什么地方受了伤。 众人互相包扎了一下伤口,扛着枪情绪低落地往山里走,涂九和罗毅走在后面,罗毅开始旁敲侧击地打听各项事情,慢慢地对自己穿越过来的情况形成了概念。 罗毅身处的这个世界是1933年的赣西北山区,他的身份,是九岭山聚义帮的一名下层帮众。所谓聚义帮,其实就是土匪,只是大当家的是个有良心的人,打出来的旗号是“杀富济贫”,他们平时也就是打劫一下周围的富户和过往的客商,而不骚扰贫苦百姓,所以名声还不错。 聚义帮原本有100多人,盘据在九岭山一带,已经有10多年时间了。近日里,国民党军50师为围剿湘鄂赣边区的红16军,进入了九岭山地区。聚义帮偶然遭遇了50师一部,并发生了交火。一仗下来,聚义帮死伤惨重,现在只剩下40多人。**已经拉起了包围圈,而且正在逐步压缩。聚义帮的战斗力与**根本无法抗衡,多数的人都像原来的罗毅那样,离开20步远就打不中任何目标。大当家的过去是当兵出身,枪法和武艺都不错,可惜在与**的第一仗中就丧命了。现在带着大家的是二当家的,也就刚才那位身材魁梧的汉子,他叫陆双勇,有勇无谋,枪法马马虎虎,但大家也只能拿他当主心骨了。 罗毅的前身没有大名,大家都叫他罗子。关于他的身世,涂九也不清楚,只知道他是一个小流浪儿,被大当家的从路边拣来,就当了土匪。平日里游手好闲,时不时还惹点祸,也就是大当家的觉得他无家可归,离开聚义帮只能饿死,这才没有把他赶走。至于涂九,按年龄算,他比罗子长一辈,在帮里也是岁数比较大的,为人比较厚道,是罗子在帮里的保护伞,每次罗子惹了祸,都是涂九帮着打圆场摆平,为此,涂九也没少替罗子挨打。 罗毅随着大家往山里走,去和提前撤出来的另外30多人汇合。他心乱如麻,情绪和周围的人一样低落。自己一个好端端的大学生,去哪不好,偏偏就落草当了土匪,而且前身居然还是一个如此不长进的二流子。穿越过来的时间也够背的,进剿的**已经形成了铁壁合围,这支没有战斗力的小部队没几天就会被全部剿灭,难道自己辛辛苦苦穿越一趟,就是来给这帮土匪殉葬的? “双勇,你们回来了?”一个胖乎乎的汉子招呼他们道。 陆双勇应道:“家林啊,我们回来了,有十几个兄弟折了。” “那是乐家林。”涂九向罗毅介绍着,“是老营的当家人。” 罗毅抬眼看去,树林里或坐或站的,有几十号人。一片空地上点了一堆火,火堆上支着一口锅,正在煮着什么东西。刚才他已经听涂九介绍过了,聚义帮分三个营,前营、后营和老营。前营和后营是打仗时候的前锋和后卫,老营则是本部,负责后勤和山寨的保卫工作。由于**进剿,聚义帮已经逃出了山寨,现在就驻扎在这片小树林里苟延残喘。 乐家林带着几个人过来把受伤的帮众扶到边上休息,见到罗毅时,眼里闪出一丝疑惑,问:“罗子今天怎么啦?” “没怎么啊。”罗毅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哪里不对了。他不知道,自己与过去那个罗子虽然用的是同一副身体,但眼神已经完全不同了。原来那个罗子的眼神里只有恐惧和无奈,而罗毅的眼神里有着几分坚韧,这让乐家林觉得有些陌生。 “今天罗子立大功了。”陆双勇在一旁说,“怪了,平时这小子狗屁不通,今天在战场上五枪打死五个**,给大家解了围。” “真的?”乐家林惊奇地说。 “呵呵,这个嘛,碰巧,碰巧。”罗毅尴尬地掩饰着。 “罗子,你还有这一手呢?来,奖你一个鸡腿。” 一个烤得香喷喷的鸡腿递到了罗毅的面前,只差塞进他嘴里了。罗毅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那个把鸡腿递给他的人——竟然是一位容貌秀美的姑娘。 002 危机时刻 class="width">“看什么看,再看,挖掉你的眼珠子!”耳边传来美女发飚的斥喝声。www.65txt.com<<>> 罗毅这才发觉自己失态了,居然盯着女孩子的脸发呆,过去可没这毛病,估计是刚穿越过来,还有点神不守舍吧。他连忙接过女孩子递过来的鸡腿,讨好地猛咬了一口。 “啊!”一声惨叫,刚烤出来的鸡腿把罗毅的嘴烫出了一个泡。 女孩扑哧一笑,扭头跑开了。罗毅看着她又跑回火堆边上去收拾一堆食物,猜想她应该是负责做饭的,这个土匪帮还挺有品味的,弄个女厨师都这么漂亮。 “这姑娘叫什么呀?”罗毅来到涂九身边坐下,从鸡腿上撕了一大块肉递给涂九,随口问道。 涂九吃着鸡腿肉,说:“看样子你真是让鬼上身了。你连大小姐都不记得了?为了她,大当家的在你身上抽断了三根竹板呢。” “怎么回事呀?我一点都不记得了。”罗毅心想:可不是吗,抽断三根竹板,这得犯了多大的事啊,我的前身就这么不堪? 涂九于是又跟罗毅介绍起来了:这姑娘名叫曾珊,刚满15岁。她父亲原来是给大当家做勤务兵的,后来在一次战斗中死掉了。大当家的念旧,把曾珊带到山寨,当自己的侄女养着,当时曾珊才12岁,大家都叫她作大小姐。 至于罗子挨打,那是去年的事情。青春萌发的罗子不知道吃了什么胆,居然在曾珊洗澡的时候跑去偷窥。结果被曾珊发现,叫嚷起来。大当家把罗子绑了,结结实实地打了一顿,又罚了几天不准吃饭。曾珊为此事,也有好几个月见了罗子就瞪眼睛。不过,小姑娘心性好,过了一段时间,就把这事淡忘了,和罗子也能说说话了。 “靠,我居然背了这么坏的一个名声。”罗毅郁闷地想。偷看小姑娘洗澡的香艳记忆,是属于那个已经消失的罗子的,而由此留下的恶名,却是自己背着了。这都什么事啊。 涂九嘿嘿地笑着说:“你知道大小姐为什么会给你一个好脸吗?” 罗毅摇摇头。 涂九把嘴贴到他耳朵边说:“大当家的说了,你虽然不是个东西,但大小姐的身子让你看过了,也没法嫁别人了,等她长大点,只能嫁给你了。” “这样也行?”罗毅感慨道,看来还是旧社会好啊,一眼定终身。这小姑娘虽然刚满15岁,但身体已经长开了,眉眼水灵灵的,放在大学里起码是班花级别的。现在这个小姑娘已经划归到自己名下了,看来穿越这件事,也还是挺不错的嘛。 饭熟了,曾珊带着几个人拿碗盛了饭,给每个人端过去。大家都饿了,一个个狼吞虎咽地吃着。罗毅的饭是曾珊亲手端来的,碗里的菜看起来也比别人多一些。罗毅不知道该和曾珊说点什么,怕一不小心又得罪了她,于是索性只是傻笑了一下。曾珊佯嗔地瞪了他一眼就忙去了。 吃过饭,众人各自弄了些树枝树叶之类的垫着,就在林地里睡下了,不一会四周就鼾声四起。罗毅躺在涂九身边,翻来覆去睡不着。他不知道周围这些人为什么会睡得这样踏实,敌人就在不远处的山下,也许明天大规模的搜山就会开始。帮众们现在的表现,是视死如归,还是死猪不怕热水烫呢? 借着星光,罗毅看到队伍里有几个人爬了起来,悄悄地走到树林边上去了。他们点起了纸烟,似乎在交谈着什么。罗毅依稀能够辨认出,那几个人中间有陆双勇和乐家林,看来,这是聚义帮的领导在开会了。 罗毅想了想,也爬起身来,走到那几个人身边。自己好歹是穿越众,见识没准会比当年的土匪多一些吧,事关自己的生死,还是厚着脸皮去听听吧。几个人看到他过来,似乎迟疑了一下,但也没赶他走。这几个人中,除了陆双勇和乐家林之外,还有前营和后营的当家人苏晓峰和王大成,的确如罗毅分析的那样,这是聚义帮目前的领导班子。他们正在商量当前的形势,本来像罗子这样的下层帮众是无权参与的,但现在已经是九死一生的局面了,再去讲究这些规矩也没意思了。 “罗子,怎么不睡啊?”乐家林问,他待人一向和气,再加白天听说罗毅五枪打死五个敌人,对他的态度更是好了许多。 “睡不着,听听你们说话,可以吗?” “唉,也没什么事情,你想听就听吧。”陆双勇说,“大当家的先走了,估计明天就轮到我们了。我们商量明天大家怎么一同上路的事情,你愿意听也无妨。” “上路?往哪跑?”罗毅问,既然能够走路,干嘛还呆在这里睡觉,趁着夜色溜不是更麻利吗? “往阎王爷那里跑。”一身蛮劲的苏晓峰没好气地说。 王大成白天是和罗毅一同打仗的,亲眼看到了罗毅的神枪,他好奇地问:“罗子,白天你怎么突然就会打枪了?一颗手榴弹就把你炸出能耐来了?” “这个……呵呵,以后再说吧。你们刚才是说明天大家都要完蛋了?”罗毅说。 陆双勇说:“**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我们根本冲不出去。我让家林把吃的都拿出来做了,也就是想让大家当个饱鬼吧。” 罗毅急了,这帮人讨论了半天,居然就是这样一个结果啊。他说:“别啊,你是当家的,你不能这样说啊,我们得想想办法,不能坐以待毙啊。” “罗子长能耐了,会用成语了。”乐家林笑道,也就是他在这种场合下还能开出玩笑来了。 陆双勇看看罗毅,说:“反正我们几个当家的是想不出办法了,你是鬼上身的人,是不是能想出什么好办法来?” 罗毅说:“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让手榴弹炸晕以后,好像脑子里多了一点什么东西。不过,过去的东西我忘得差不多了。陆哥,你能不能把外面的情况跟我讲一下,我们一起想个办法吧。” 陆双勇简单地把情况跟罗毅说了一遍:外面来进剿的**是一个营的兵力,已经分几路把出山的路都堵上了,然后同时向山里挤压。诸如山沟、悬崖之类可以逃出去的地方都有兵把守,试图趁黑或者趁乱逃脱是不可能的。目前聚义帮一人一杆枪,但是子弹分到每个人头上只有5发,而且大多数的帮众并没有什么战斗力,连一次像样的抵抗都组织不起来,更不必说突围了。 “那我们就这样等着?等天亮了他们来抓我们?”罗毅说。 “就是这样。”王大成沮丧地说,“到时候,拼一个算一个吧。投降是不可能的,这支部队是中央军,对土匪狠着呢。” “我们现在呆在这干什么呀?这才是前半夜,我们不能趁着晚上干点什么吗?” “你到这里看。”王大成拉着罗毅走到一块岩石上,让他往下看。罗毅看到,在山下,敌军已经围起了一道严密的防线,松明火把连绵不绝,想从这道防线中间无声无息地溜出去,是完全不可能的。 罗毅仔细地观察着敌人的防线,思考着过去玩过的诸如《盟军敢死队》之类的游戏,想着别人在这种时候是如何脱身的。 “那个帐篷,是不是敌人的指挥部?”罗毅指着一处灯火特别明亮的大帐篷问。 陆双勇过来看了一眼,说:“可能是吧。” “如果给它一炮,把敌人的指挥部掀了,敌人是不是就乱了营了?”罗毅好心好意地建议着。 几个人都露出了鄙夷之色:“要是有炮,还用你说?” 罗毅一脑子汗,对了,这是土匪,不是八路的新一团,李云龙老大的那个战术行不通。罗毅心里一急,居然想出了一个主意: “我有一个想法,有谁和我一起去试一试?” 003 深入虎穴 class="width">003深入虎穴 夜深了,山里一片寂静。(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山下,熊熊燃烧的松明把封锁线照着一片通明,敌军三五成群地凑在一堆睡觉,只有少数的哨兵在来一趟去一趟地巡逻。敌人的心态与山里被围的土匪们的心态一样,认为明天就是最后一战,土匪们已经不可能突围了。 罗毅和苏晓峰各穿着一身**士兵的军装,悄悄潜到了封锁线的边缘。这两套军装是前几天帮众们从被打死的**士兵身上扒下来的,现在正好用来作为伪装。 罗毅向陆双勇等人提出了一个偷袭敌人指挥部的建议,大家虽然觉得这个建议连一成的胜算都没有,但毕竟好过于束手就擒。苏晓峰是帮众中武艺最好的,于是他便自告奋勇陪着罗毅一起下山来了。按他的说法,如果不能得手,死在敌人营中至少也能拉个垫背的了,比在山上等死要强一些。 “放。”罗毅对苏晓峰说。 苏晓峰双手往外一送,一只野兔从他手上窜了出去,在灌木丛中发出一阵声响。 “谁!站住!”哨兵听到野兔的声音,端起枪喝道。 罗毅跳起来,一边向兔子跑去,一边对着哨兵低声喊道:“别他妈嚷,没看到兔子啊。快围过去,别吵,人多了你连骨头都分不着了。” 哨兵看到罗毅身上的军服,以为是偷偷跑出来抓野兔打牙祭的同僚。罗毅的话提醒了他,趁着大家都睡着了,如果能自己抓着一只野兔烤着吃,岂不是比一伙人分着吃要强。 “你是哪连的?我怎么没见过你?”哨兵嘀咕着,跟着罗毅一起向草丛里钻。野兔事先已经被苏晓峰捏断了一条腿,连蹦带跳的,也跑不远。 “快,你上那边,我在这边。”罗毅没回答哨兵的问话,他在赌这个哨兵不会对他的身份较真。毕竟一个营也有400号人,黑灯瞎火的,哨兵认不出人是正常的事情。 哨兵按罗毅的指挥扑过去了,苏晓峰正在那里等着他呢。~~~~对付一个蒙在鼓里的哨兵,苏晓峰决没有失手的可能性。哨兵在黑暗中被苏晓峰掐住脖子按在草丛中,不一会就蹬了腿。 “走!”罗毅向苏晓峰招招手,两个人直奔封锁线上最大的那个帐篷。尽管敲掉了一个哨兵,但封锁线有一定的纵深,前面还有其他哨兵,以及扎堆睡觉的敌兵,他们要想冲出去是不可能的。只有执行罗毅所称的斩首行动,才是他们唯一的机会。 两个人蹑手蹑脚地来到大帐篷后边,罗毅掏出小刀,把帐篷割开一个小口子,向里观察。在外面松明火光的照耀下,罗毅能够看到帐篷的一面墙上挂着作战地图,帐篷中间是一张大桌子,上面铺着厚厚的桌布。他认定自己的判断没错,这肯定是敌人的指挥部。 他轻轻地用小刀割着帆布,把口子逐渐扩大到能够让一个人钻过去为止。随后,他和苏晓峰一前一后,钻进了帐篷。 两个人循着轻微的鼾声找到了行军床,床上睡着一个人,军装脱了放在一边的椅子上。罗毅把那件军装拿起来仔细看了看,认出上面是一个中校军衔。敌人是一个营,军官里最高的军衔应当就是中校了,床上睡着的,应当是他们的营长。 敌营长柏云飞怎么也想不到山上这股一触即溃的土匪居然还敢到万军之中来偷营,几天的胜仗让他和他的士兵都产生了麻痹情绪,如果对手是湘鄂赣边区的红军,他是万万不会这样疏忽的。 “兄弟,醒醒。天亮了。”罗毅拍拍柏云飞的脸,调侃着说。 柏云飞从梦中被惊醒,发现自己已经被人捆上了,嘴里塞着一团有异味的东西,他暗暗后悔:睡前应当叫勤务兵洗袜子的…… “唔……唔……”他挣扎着。 罗毅说:“商量一下,我把你嘴里的东西掏出来,你不许叫,好不好?”说着,他掏出一颗手榴弹放在柏云飞面前,把弦掏出来,说:“你如果叫起来,我就拉弦。实不相瞒,我们是山上的土匪,烂命一条,比不上你这个**中校有前途。能跟你一块上路,我们不胜荣幸。怎么说,给个态度。” 柏云飞从没听过这么光棍的话,他看看手榴弹,又看看罗毅,无奈地点了点头。 罗毅从柏云飞嘴里把他的袜子掏出来,又把手在他的军装上蹭了蹭,嘟囔着说:“你丫的有脚气啊。” 柏云飞呸了几口,想骂又骂不出,毕竟袜子是自己的。他问罗毅:“你们想干什么?” “我们谈谈吧。” “谈什么?” “用你一条命,换我们山上40条人命。” 苏晓峰刚才已经把帐篷搜查了一遍,找到了一箱子手榴弹。他把手榴弹搬过来,像数元宝似的挨着看着,阴森森地说:“不止你一条命,我现在把这些手榴弹全部扔出去,你的人马起码也得折40条命。” 柏云飞想了一下,觉得苏晓峰的威胁倒也不是没根据,便问:“你要我怎么做?” 罗毅说:“很简单,让开一条路,放我们的人出去。这几天,你们已经打死我们很多人了,拿着那些枪回去,你已经能交差了,何必斩尽杀绝?更何况,你们围剿的目标是红军,而我们又不是红军。你如果同意,我就放了你,你回去还能当你的中校营长。你如果不同意,那没什么说的,鱼死网破而已。到时候就算你们把我们山寨剿了,功劳也不是你的。” 柏云飞说:“我如果这样放你们出去,我回去也得上军法处。” “没让你公开放人,你只要让出一条路就可以,我们会给你一个合适的说法的。” “愿闻其详。” 罗毅拿着一只手电筒,照着墙上的地图,对柏云飞说:“这个地方,叫老虎崖,我们去探过,那里有你一个排守着,我们过不去。你现在打电话通知这个排撤防,就说别的地方吃紧。那里是悬崖,一般人想不到我们会从那里出去,所以你不会担什么责任。我们临走的时候,会在这一片树林里留一些引火物,你到时候让炮兵轰击这里,让山林烧起来,然后就可以宣布我们已经被剿灭了。” 柏云飞好奇地看着罗毅,半天不吭声。 罗毅问:“怎么啦,想什么呢?这么划算的生意你都不做,你傻呀?” 柏云飞说:“想不到,土匪窝里居然有你这样的人物。这个办法真是天衣无缝,于人与己都有好处。说实话,我手下的参谋,都没有一个像你这样聪明的。” 罗毅乐了:“呵呵,这也是让你逼的嘛,我们一帮乡下人,急眼了,自然就有主意了。” 柏云飞摇摇头:“我不相信你是乡下人,你肯定是哪个军校出来的。能够在作战地图上毫不犹豫地指出这几个位置,没有几年的训练是不可能的。” 罗毅心说,你这份地图有什么稀罕的,过去我和瘦猴经常拿着他爹的军用地图玩兵棋推演的,那图的比例尺比你这个大多了。 “废话少说,这个条件你接受不接受?”苏晓峰问道,手里还在一掂一掂地扔着手榴弹玩。 柏云飞点了点头,说:“我猜想,这位兄弟说不定也是黄埔出来的吧,算我的师弟。我就给师弟一个人情吧。你把我的手解开,我来打电话。” 罗毅知道柏云飞在给自己找台阶,也就不去挖苦他了。他把柏云飞架到电话旁的椅子上坐下来,帮他把电话听筒拿到了耳边,又替他摇了几下摇把。 “喂,我是柏云飞,给我接三连二排。”柏云飞对电话里说。 不一会,电话接通了,柏云飞照着罗毅教他的话说了一遍,命令封锁老虎崖的敌军移防。当然,他的命令下得很艺术,的确让人找不到把柄。 “行了,我的部队已经离开了,你们怎么安排?你们俩这一走,怕不怕我反悔呢?” 罗毅坏坏地一笑,说:“没事,我留下来陪你。让我这位兄弟回营去安排转移就可以了。不过,在他走之前,麻烦营长给我写一个字据。” 004 全身而退 class="width">“我请求加入中国**,遵守党的纪律,服从党的安排,保守党的秘密……”罗毅慢慢地口述着,柏云飞脸苦得像吃了黄连似的,按着罗毅的口述在纸上写字。www.65txt.com “在黄埔期间,我的思想受到周主任和其他进步教官的影响,深刻认识到,只有社会主义才能救中国,没有**,就没有新中国。国民党叛变革命后,我受党的委派,在反动军队中潜伏……每到深夜,我都会深情地想念党组织和同志们,我多么想带着我的队伍投向光明啊……抬头望见北斗星,心中想念党中央……” 柏云飞边写边叹气:“小师弟啊,你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让我写这些干什么呀?这些东西落到特务手里,我是要掉脑袋的啊。” 罗毅笑着说:“这是你给党组织写的思想汇报呀,每个月都得写的。放心吧,我不会交给特务,我会派人给你送到苏区去,我想,红军可能对这份东西会比较感兴趣的。” “你是红军?”柏云飞诧异地问。 罗毅说:“我不是,你是。” “我不是……” “现在你已经是了,接着写……” 在罗毅的逼迫下,柏云飞写下了满满两页纸的“思想汇报”。也怪罗毅平时不够积极,没有参加过学生业余党校之类的学习,现在想编也编不出几句来。等到柏云飞签上了大名,又按了手印,罗毅把“思想汇报”收起来,交给苏晓峰。 “你把这个,交到南昌朱老板那里去。” “朱老板?”苏晓峰有点懵,刚才罗毅念的那些,他根本就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这会又冒出一个子虚乌有的朱老板,苏晓峰就更晕了。这种装神弄鬼的把戏,苏晓峰连听都没听过,更不用说自己来操作了。 “老朱嘛!你见过的。”罗毅向苏晓峰使着眼色,“你告诉他,把这个东西放起来。如果没什么事,就让它呆着。如果我遇到什么麻烦,就让他把这个东西寄到南昌的**宪兵队去。到时候,只好麻烦柏营长给我陪葬了。” 柏云飞用手指着罗毅,半天说不出话来。 “朱老板那边的接头暗号是这样的,我们这边的人说‘脸红什么’,他答‘精神焕发’。~~~~再问‘怎么又黄了’,答‘防冷涂的腊’。记住没有?”罗毅接着编,说得像真的似的。 苏晓峰终于反应过来了,他拼命地点着头:“我记住了,罗子,没问题,如果柏营长敢反悔,我叫他后悔一辈子。” 罗毅这通忽悠,还真让柏云飞相信了,这种黑道上的切口,不是谁都能编出来的,柏云飞见罗毅说得如此顺溜,心中不禁又多信了几分。此后有半年时间,南昌城里总有几个神经兮兮的人,满城找姓朱的老板,找着了就问“脸红什么”,可惜的是,没有一个朱老板知道回答“精神焕发”这句,他们的回答往往是“你精神病复发了?” 苏晓峰把柏云飞的“思想汇报”掖好,叮嘱了罗毅几句,闪身出了指挥部,回山上去了。这种时候,确实不是婆婆妈妈的时候,罗毅已经强迫柏云飞把兵撤走了,如果没有人盯着柏云飞,万一他再发难,聚义帮就完了。至于这份“思想汇报”能不能吓住柏云飞,让他不敢对罗毅下手,只能是赌一把了。临走的时候,苏晓峰还从帐篷里“顺”了一箱手榴弹和一箱子弹,他力大过人,扛着两箱子弹药,依然能够奔走如飞。 陆双勇等人一直在等着罗毅二人的消息。苏晓峰回来后,首先把子弹和手榴弹分配给每一名帮众,以便在遭遇**时能够抵挡一阵。随后,众人悄悄起身,趁着夜色从老虎崖逃离包围圈。为了防备万一,陆双勇把帮众分成若干组,每一组四五个人,分批通过,一批安全过境后,发出信号,然后下一批帮众再接着走。 老虎崖周围的守军的确已经撤走了,但留下了一部电话。陆双勇等到所有的人都出了包围圈,才拿起电话,要通了敌军的营部。 “喂,找我们兄弟说话。”陆双勇在电话里说。 罗毅在电话里说:“是我,陆哥,情况怎么样?” “兄弟们都已经逃出去了,你也快撤吧。” “知道了。陆哥,你们往山里跑远一点,不要等我了。我现在不能去找你们。等**撤了,你们派人到铜州县城来找我。”罗毅压低声音告诉陆双勇。 放下电话,罗毅对柏云飞深鞠一躬,说:“多谢柏营长大恩大德,我的兄弟们已经脱险了。他们叫我把你捆上,自己趁黑跑路。我想了一下,觉得不能这样做。如果你的手下知道你被我们绑了,对你不利。所以,我现在要放了你,你能不能保证我的安全?” 刚才这段时间,罗毅一直在和柏云飞聊天。由于事情都已经是既成事实了,大家也没什么障碍,所以聊天聊得很尽兴。柏云飞是黄埔出身,很有一些见识。罗毅是21世纪的大学生,肚子里比柏云飞多70年的历史典故,在军事方面,也有许多新的观念。两个人聊起来,各自都觉得受益匪浅。罗毅向柏云飞讲了自己的名字,并澄清说自己并不是黄埔毕业的,只是在县城里读过一些书而已。柏云飞则感慨不已,说像罗毅这样的人才,如果不去当土匪,而是投奔了**,肯定能混一个不错的前程。 罗毅想过,从自己个人安全的角度来说,把柏云飞绑起来,自己逃走,是最好的方案。等天亮时勤务兵发现这个情况,自己已经跑远了。但这个方案的毛病是暴露了柏云飞被绑架的事情,柏云飞出于自保,肯定会对聚义帮穷追不舍,斩尽杀绝,这样刚刚解围的聚义帮又将陷入困境。他现在琢磨柏云飞的心理,认为他不会为难自己。毕竟40多人都跑掉了,如果现在为难一个罗毅,岂不是把事情都败露了? “放心吧,我柏云飞言出必行,肯定不会出尔反尔。”果然,柏云飞赌咒发誓说。 罗毅解开了柏云飞身上的绑绳,把绳子往床底下一塞,等着柏云飞做出反应。柏云飞抖抖被捆麻了的手腕,迫不及待地从桌子下面拿出一瓶红酒,给自己倒了一杯,一口喝下去。稍平静了一会,他晃晃红酒瓶子问罗毅:“你要不要来点?……驱寒。” 罗毅摇摇头:“我只能喝点啤的。有纯生吗?” 柏云飞:“#%@$#%$^%” 喝过酒,柏云飞算是惊魂初定,恢复了正常,他怔怔地坐了一会,问罗毅:“你说的炮轰,是哪个方位?” 罗毅在地图上给他指了一下,柏云飞做了个记号。然后说:“老弟,你有胆有识,愚兄我服了。说实话,我现在要叫人来抓你,也不是不行。你说的那个什么思想汇报,我看十有**是唬我。不过,我佩服你这个人,也就不为难你了。你要上哪去?周围都是我的兵,没有我的手令,你恐怕也出不去。” “你找个车,送我去铜州县城吧。”罗毅说。铜州是九岭山下的一个县,罗毅想在那里等陆双勇来接他。否则,让他一个人在大山里找队伍,不是大海捞针吗?说不定队伍没有找到,自己先被野兽吃掉了。 “没问题,天亮我就给你安排。我让勤务兵送你过去。” “多谢柏营长。我还有个不情之请,反正已经麻烦柏营长这么多了,能不能再麻烦你一点点?” “请讲。” “小弟我囊中羞涩,营长能不能借我点钱?”罗毅想到了韦小宝和吴三桂谈判时候的招数,如果你要让你的对手不起杀心,最好的办法就是跟他谈贿赂的问题。你显得越贪心,对方会认为你越是无害,也就轻易不会伤害你了。 柏云飞打开皮箱,取出两封大洋扔到罗毅面前:“我出门打仗,带钱不多。这是200个大洋,你将就先用一阵子吧。不够再找我。” “另外……能不能借我一支匣子枪。要不,我在铜州让人打劫了怎么办?我出点事没关系,万一南昌朱老板以为是你……” 柏云飞看着罗毅,咬了半天牙,说:“我堂堂黄埔生,居然会栽在你这样无赖的人身上。” “这个这个,韩信不也有钻人裤裆的时候吗?” 柏云飞从墙上摘下一支驳壳枪,连着枪套和几匣子弹全给了罗毅:“拿着吧,我好人做到底。我看出来了,你这家伙不简单,未来说不定能够成龙成凤,我先巴结巴结你吧。” 罗毅接过枪套,把枪抽出来在手里耍了一把,赞道:“真是好枪……我还有……” “你还有什么要求!”柏云飞抓狂了,“你再敢敲诈我,我就叫人把你抓起来!” 罗毅呵呵笑着说:“闹了一宿了,挺困的,我想借你床先睡一会,上午九点喊我起床,行不?” 柏云飞终于崩溃了,他颓唐地一屁股坐到凳子上,指了指床,说:“你去睡吧,你真是我爷爷。” 005 会晤铜州校长 class="width">柏云飞安排迫击炮排对着土匪们呆过的宿营地猛轰了一阵,陆双勇按着苏晓峰带回来的口信,在宿营地留下了一些引火物,在炮弹的轰击下被引燃,导致了一场大火。(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柏云飞在大火还未熄灭的时候,让人靠近喊了一阵子话,然后得出一个土匪已经全部被剿灭的结论,虎头蛇尾地班师了。 罗毅在柏云飞的帐篷里美美地睡了一觉,天亮之后,柏云飞派两个警卫开着一辆卡车把他送到了铜州县城。 铜州县城长宽各只有七八百米,也就是1000亩地大小。县城里除了县政府之外,再就是一些杂货店、客栈、饭馆、诊所之类,商业不算很繁华,但也算是应有尽有了。 罗毅进了县城,找到一家客栈住下。客栈的名字很老套,叫作“悦来”,估计与其他地方的悦来客栈并没有什么连锁关系,算是山寨版吧。客栈里客人不多,只有两三个来采购农林产品的外地商人,铜州不是什么重要城市,本地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出产,所以外来的客商并不多。住店的价钱很便宜,一天一角钱,还包一日三餐,三个大洋就够生活一个月时间了。那个年代的食品都是纯天然的,十分可口,罗毅兜里不差钱,日子过得很是舒服。 罗毅无论前世还是今生都没有来过铜州,对于城里的各种典故也不清楚。他花了几天时间在城里转了转,体会了一下当前的社会和经济状态。他到裁缝店给自己做了一身学生装,使自己看起来像个读书人的样子了。随后,他便托客栈的老板帮他引见城里的小学校长。 小学校长叫汪德伟,30来岁,曾在北平读过几年书,据客栈老板介绍,此人很有一些经世济民的思想,在本地推广平民教育,经常免费为上不起学的孩子开短期的识字班。由于有学问,而且人缘很好,所以汪德伟在铜州县城里很有些威望,属于意见领袖一类的人物,尤其是与县长的关系极佳。 见面的地点选在县城中的一处茶楼,汪德伟穿着长衫,准时来到约会的地点。罗毅穿了新做的学生装,早已叫好了一壶好茶以及几碟点心在茶楼等着。~~~~见到汪德伟到来,罗毅连忙起身施礼: “请问,是汪校长吗?学生罗毅,在此恭候已久。” 汪德伟还了个礼,双方分宾主坐下,汪德伟对罗毅说:“听刘老板说,罗先生从海外回来,有事要指教在下。” 罗毅连忙纠正道:“哪里哪里,刘老板肯定是传错话了。我是说,我有事要请教汪校长,不是指教,而是请教。” 两人又客套了一番,罗毅说:“我祖上就是铜州人,家父幼年就去了南洋,在那里谋生,这些年也稍微攒下了一些家业。他一直想着要报答家乡的乡亲,所以派我回来,看看能为家乡做点什么事情。学生一直在国外长大,对于国内的风土人情了解甚少,有哪些礼貌不周的地方,还请汪校长海涵。” 说完这些,罗毅擦了一把头上的汗,这么说话可真累啊,也知道语法上有没有什么问题,反正自己说是从海外回来的,说话不合规矩也能理解了。 汪德伟答道:“岂敢岂敢。令尊对家乡的一片赤子之心,真是让人敬佩。不知罗先生此次回来,具体想为家乡做些什么事情,找我来,又能帮罗先生做点什么呢?” 罗毅早就准备好了一套说辞,听到汪德伟问起来,他滔滔不绝地说道:“在海外,我们华侨虽然挣到了一些钱,但社会地位并不高。我们大家都深深地感到,国家如果衰落,海外的华人就抬不起头来,要想自己有地位,背后必须有一个强大的祖国。这次回来,我想效法梁漱溟、晏阳初等人,选择铜州的一处边远山村,搞乡村建设的试点,帮助当地百姓脱贫致富,建设和谐社会,带领农民齐心协力奔小康,发展低碳……这个就算了。还有其他很多想法,汪校长以为如何?” 感谢大学的政治课啊,当年为了不挂掉这门课,罗毅可是下了不少功夫来背书的,现在说起来,典故、概念之类,如数家珍,听着有模有式的。如此看来,大学里还真没有哪门课是用不上的啊。 “好啊!”汪德伟一翘大拇指,说,“你们父子有这份想法,真堪称众人的楷模啊。唉,想我一介书生,空怀报国之志,可惜能力有限,连在县城帮助一些穷孩子上学的能力都没有,真是惭愧啊。” 罗毅笑着说:“汪校长如果想帮助穷孩子上学,其实也不难。有些事,可以采取一些运作方法的。学生有个提议,校长不妨一试。” 汪德伟大感兴趣,把头向前凑了凑,说:“罗先生快请讲,汪某洗耳恭听。” “其实,就我了解的情况来看,社会上愿意扶危救困的人,还是不少的,汪校长何不把帮助失学儿童重返校园作为一项工程,发动大家有钱出钱,有力出力,能帮一个算一个。这个工程的名字我都替你想好了,就叫希望工程如何?” “希望工程……”汪德伟念叨着,“好,这个名字好。这些孩子,本来就是我中华的希望啊。不过,这募捐的事情,可不是小事。万一大家觉得我是沽名钓誉,甚至怀疑我侵吞善款,那可怎么办?” “这个问题很简单,你搞一个基金会,只要接受到的善款,一律公开。各项支出用度,也一律公开。接受捐助的孩子,必须公开姓名,让大家监督,看看他的家里是不是真的很穷。这样,无论是收入还是支出,都是透明的,大家也就无话可说了。而且,捐款的人能够知道自己的钱帮助了谁,也会有成就感的。” “好极,妙极。罗先生真是天才啊,我怎么就想不出这样的方法来呢。” “这个嘛……其实这不是我的发明,我也只是拾人牙慧罢了。” “好!”汪德伟沉浸在想象之中,“我明天就开始操作这件事。我要让学生挂一个横幅到街上去,号召大家捐款帮助你说的那个……失学儿童。横幅上要写一句有份量的话,就写……就写……” “你就写:一个也不能少。”罗毅心想,反正也作弊了,索性做个人情,连艺谋大叔的创意一块卖了吧。 “对,一个也不能少。太精辟了。不行不行,我马上就叫人去办。”汪德伟差点就要站起来了,这位书呆子,居然还是个急性子人。 罗毅大汗淋漓,我给你出完主意,你就走了,我的事还没办呢。闹了半天,我把你约来,还陪上这些茶点,就是为你出主意的? “那什么,不急不急,汪校长,我们……还没谈完呢。” 汪德伟这才醒悟过来:“惭愧惭愧,我光想着自己的事情了。罗先生找我,一定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吧?还请指教。” 罗毅说:“其实,汪校长刚才说的帮助失学儿童的事情,是最重要的。我的事情嘛,当然也很重要。我约汪校长出来,是想请汪校长帮我跟政府部门联系一下,我想承包一片山场,在那里推行我的乡村建设计划。” “承包?” “嗯,我们海外都这样说。就是请政府划一片山场给我,我负责帮助那一片的农民脱贫致富。我不需要政府投入资金,还能够帮助政府解决一些问题,你看这样可好?” “这是好事啊。”汪德伟说,“这种事情,怎么会没人支持呢?这样,我现在就带你去跟县长谈,他肯定会同意。不知你有没有看中哪一片山场呢?” “县城东北,马蹄岭一带,方圆大概200平方公里左右。据我了解,这一带基本上没有什么耕地,山民以砍柴采药为生,生活十分贫困。家父过去曾在那里受过山民的大恩,他交代我要首先到那个地方去帮助百姓。” “马蹄岭?”汪德伟犹豫道,“这一带好像倒都是些无主的荒山,山里没什么出产,百姓也的确十分贫困。你如果能够去帮助一下那里的村民,的确是一桩善事。不过,我听说那一带经常有土匪出没,前不久**刚刚进剿过,说是全部剿灭了,实际上怎么样,谁也不知道。我是担心罗先生你的安全。” “没关系,我自有主张。我手下有几个保镖,也还有一些防身的武器。不瞒汪校长,学生我在海外也受过几天军训,寻常几个土匪,我还真不当一回事。” 汪德伟站起身,说:“罗先生是文武全才啊。咱们说办就办,我马上带你去见县长。呵呵,说起来,县长与我也有几分交情,当年就是他把我从北平拉回来办学的。我说句什么,应当还有点用处。更何况,罗先生对于铜州只有付出,而没有索取,县长求之不得呢。” 罗毅也站起来,说:“那就有劳汪校长了。” 006 县长 class="width">汪德伟带着罗毅来到县政府,门口的卫兵连问都没问一句,就放他们进去了。www.65txt.com~~~~看来这位汪校长和县长的确很熟,颇有点走禁城如履平地的意思。从街上路过的时候,罗毅执意到店铺里买了几色点心拎着,汪德伟连说不用,但罗毅表示,自己毕竟是第一次上门拜访县长,空着手去,未免太失礼了。 与罗毅想象中长须飘飘的县太爷不同,县长汤元浦是个40岁不到的中年汉子,中等身材,穿一套中山装,扣子扣得严严实实的,下巴上的胡子刮得干干净净的,眼神炯炯,透着一身的干练,只是在走路的时候,似乎有一点点跛,轻易也看不出来。 “听德伟说,你想在马蹄岭一带搞乡村建设?”汤元浦收下罗毅送的点心,也没多余的客气,开门见山便问。 “是的,主要是家父交代,说他早年曾受过那里山民的恩,要知恩图报。” “哦,令尊……咳,咱们不拽这个文辞了,我是一介武夫出身,我知道你也不是受旧式教育长大的。你爸爸,或者说你爹,过去也在铜州生活过?”汤元浦说。 罗毅顿时倍感轻松:“是,我爷爷是铜州人,我父亲是生在铜州的。后来我爷爷出去打工,把我父亲带走,再就下了南洋了。我是生在南洋,中途只跟父亲回来过几次,对国内的情况很不熟悉。” “嗯,海外的铜州人很多啊,没办法,地方太穷,老百姓不外乎几条路,当兵、当土匪、要饭、下南洋。” “没错。这几天我在铜州县城转了转,感觉到当地经济的确不行,本身土地就少,又没有工业,老百姓不穷才怪呢。”罗毅侃侃而谈,以一个后世人的眼光来看当年的经济,随便挑点毛病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汤元浦点点头,表示认同罗毅的看法:“罗先生有什么具体想法?打算怎么做,需要政府出多少钱?我可告诉你,铜州县非常穷,一个多余的大洋也拿不出来。” 罗毅说:“我不需要政府出钱。我只需要政府给我一个授权,允许我在马蹄岭地区搞开发。我了解过,那里有一些木材、石料、药材都是可以运出来销售的,只是目前交通不便。我打算组织村民修一条公路,然后以公平的价格从村民手里收购各种产品,销售到外地去。~~~~这样村民就能够逐渐富裕起来了。此外,我还准备兴办几所学校,为当地人扫盲。” “太好了!元浦,教育兴国啊,只有教育才能兴国啊!”汪德伟在边上插话说。 汤元浦冲汪德伟笑笑,意思是让他不要激动。然后转回头对罗毅说:“罗先生,这件事,你要考虑周全。修路和运输都不是简单的事情,那个地方的出产,不一定有太大的利润,我担心你会亏本的。” “没关系,我本来也没打算挣钱,只是帮助当地百姓有个营生而已。修路等前期投入都由我负责,而且我没打算通过经营来收回投资。” 汤元浦用略带怀疑的目光看着罗毅,说:“这件事,对于政府来说,当然是大大的好事。我完全可以给你这个授权。有件事要说明一下,你搞开发,如果规模不大就算了。如果未来规模大了,我希望你能够依法纳税。这个问题,国家是有法律规定的。” “那是当然,我们在南洋有纳税的习惯,不会让县长为难的。”罗毅胸有成竹,如果自己的计划能够实现,区区一点税款还真不算什么事情。给政府交点税,也能买一个护身符吧。 “另外,德伟不知道跟你讲过没有,马蹄岭一向是本地治安比较差的地方,有一股土匪一直在那里活动,还有红军也会经常从那里经过,像你这样海外回来的富商,估计会引起他们的注意的。” “县长,我这次回国,家父知道国内兵荒马乱,所以让我先招了几个保镖,而且还有武器,我不知道这件事情是否违犯法律。如果县长允许的话,我希望稍微扩大一点我的保镖队伍,既保护我自身的安全,顺便也可以保护一下当地的百姓。至于经费和武器,全部由我自己解决,不需要政府操心。” “这个倒也可以。”汤元浦说,“时下国内各地的治安都不太好,富绅之家一般都有武装的家兵,违法不违法的,也顾不上了。你自己组织几十个家兵自然是可以的,不过,你如果在当地招兵,最好和他们签好生死状,万一有些伤亡,抚恤一类的事情要事先说好,免得闹到政府这里来,我也不好处理。” “没问题,我按县长说的办就是了。”罗毅说。 “如果你能保证不出事情,我可以给你一个番号,你的家兵,就叫作马蹄岭保安队好了,职责嘛,就是维护地方上的治安。薪饷要由你自己解决。有了这个番号,你的保镖持有武器就是合法的了,不会有人找你的麻烦。你看这样如何?” “多谢县长,有一个番号当然是最好了,否则国民政府追查下来,我们私人拥兵,总不是什么好事。”罗毅心中暗喜。有了这个番号,土匪就变成官兵了,可以合法地带着枪下山来了。 承包荒山和组织私家武装的事情,就这样说定了。马蹄岭那片的确都是无主的山场,原来有过几个地主,据说都因不堪土匪骚扰而跑掉了。那地方山高路远,老百姓穷得连衣服都穿不上,本来也养不活几个地主。汤元浦让人带着罗毅去办了一些手续,最后给了他一张“马蹄岭保安队长”的委任状。这其中,当然主要是汪德伟的面子在起作用,罗毅的言谈之中流露出来的见识,也增强了汤元浦对他身份的信任。 从县政府出来,罗毅和汪德伟又聊了一阵。从汪德伟那里,罗毅得知汤元浦真的是行伍出身,黄浦某一期的高才生,北伐的时候受伤致残,这才被安排到铜州当县长。他信仰三民主义,有着富国强兵的梦想,所以与汪德伟颇有几分投缘。罗毅说起自己的乡村建设方案,既打动了汪德伟,也打动了汤元浦,所以事情办得如此顺利。与后世的政府一样,对于外来的投资者,政府都是举双手支持的。 罗毅告诉汪德伟,自己这次动身回国,由于怕路上不安全,所以只带了很少的现金。一旦乡村建设的计划启动,未来将会有更多的资金流入。他还请汪德伟替他在县城以及南昌等地物色人才,未来在合适的时候,他将在铜州开设几家工厂,通过现代化的工业来振兴当地经济。汪德伟没有想到罗毅竟有如此大的手笔,连连说有朝一日愿意投奔到罗毅麾下,只要给他一个教书的机会就可以了。 临分手,汪德伟给罗毅留下了自己家的地址,告诉罗毅说如果在县城有什么需要办的事情,可以随时和他联系。罗毅想拿出几个大洋来酬谢汪德伟的引见,被汪德伟断然拒绝了。据他说,罗毅给他出的主意,比1000个大洋还有价值。 罗毅办成了这件大事,心里轻松。余下的几天里,他拿着柏云飞送的200个大洋,在铜州城里开始进行大规模的采购,准备带回聚义帮使用。他不知道自己的想法能否得到陆双勇等人的认同,不过,先买点东西放着,大家也就好说话了。他救了聚义帮40多人的性命,估计陆双勇等人也不会过于薄情吧? 服装是他给保安队预备的制服,专门请裁缝定制的。这些制服的款式是完全参照后世的军队作训服设计的,罗毅只是给裁缝画了一个草图,裁缝凭着自己的聪明加以发挥,居然把作训服的效果演绎到了**不离十。 制服的面料用的是深绿色的厚布。罗毅找了个染匠,叫他选出门下最不成器的几个学徒工,把布给染成土黄色。染完之后,染匠哭丧着脸告诉罗毅,他非常感谢罗毅想培养他门下学徒工的好意,但没想到这几个学徒工会如此不成器,土黄色没能全部染上,所有的布都弄成绿一块黄一块的样子了,现在想赔都赔不起了。 罗毅看着这些布哈哈大笑,掏出大洋付清了染布费,还额外给几个学徒工加了奖金。能够染出如此逼真的迷彩效果,实在是超出他的预期了。 罗毅搞不清楚山里帮众们的身材,只好让裁缝大致分了大中小几个尺寸,每种尺寸都多做了几套。反正多出来的服装也不会浪费,给大家洗换用就行了。 办完服装的事情,罗毅找到一家铁匠铺,定制了一批特别加料的锹、镐等工具,用的钢材比普通农家的工具要好得多,这些工具未来将会派上大用场。此外,罗毅又采购了一批大米、腊肉、香肠之类的食物,他记得乐家林说过,聚义帮的食品已经快吃完了。这些天,不知道他们有没有筹到新的食物。 做完所有这些,罗毅就天天呆在客栈里了,只等着陆双勇派人来接应自己。他本不是一个勤快的人,在大学的时候,属于全班数得着的几条“卧龙”之一。不过,他这些天倒没有天天睡在床上,而是忙着回忆自己曾看过的军事资料,把一些知识从脑子里誉写出来。他还反复盘算着一件事,那就是如何说服各位当家的,让大家接受他的意见,实施一个雄心勃勃的强兵计划。 007 大当家的 class="width">罗毅在县城里呆了10几天时间,才等来了聚义帮的人。(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头一天,罗毅写一份资料一直写到了深夜才睡,第二天,他一觉睡到上午11点钟,门外客栈的店小二敲门进来通报:“罗先生,外面有几个人找你。为首的说他姓陆,你看见不见?……不过,罗先生,我看他们的打扮,估摸着都不是省油的灯,他们衣服里面带着家伙呢。”最后一句话,店小二是压低了声音说的,这些天,罗毅没少请店小二吃东西,所以小二特别提醒罗毅当心。 “见,见,快请。”罗毅连忙起身穿衣服,二当家陆双勇亲自来了,他可得注意点形象,别让领导觉得自己不敬了。 店小二出去把陆双勇带进来了,跟陆双勇一起进门的,还有苏晓峰和涂九。罗毅冲店小二点了点头,示意没什么事情,店小二便退出去了。陆双勇等人左右环顾了一下,确认没有其他人在场,涂九把门关上了。 “二当家的,苏大哥,涂大叔,你们都来了,快请坐吧。”罗毅说。 陆双勇等三人互相交换了一个眼色,突然一齐上前一步,对着罗毅单膝跪地,头向下一低,双手抱拳过头,喊道:“大当家的!” “大当家的?”罗毅一愣,“我?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陆双勇抬起头,对罗毅说:“我们兄弟这些天已经商量过了,请你当我们的大当家。我们今天特地来请大当家回营。” 罗毅连忙上前搀扶起各位:“各位各位,先坐下,我们有话好好说。” “大当家答应了吗?”陆双勇不起来,玩悲情战术。 “切,切,起来再说。”罗毅不吃这套,愣把大家都拉了起来,让在凳子上坐下。借这段时间,他迅速地思考了一下整件事情,然后装糊涂地问道:“我刚才没听懂,你们商量了什么?” 陆双勇是几个人的头目,所有的事情都是由他回答。他对罗毅说:“那天,你和晓峰冒死夜闯敌营,逼迫**的营长放了我们一条生路。晓峰跟大家也说了,你自愿留下看守**营长,相当于是拿你的命救了我们大家的命。我们过去的大当家已经走了,大家商量过了,蛇无头不行,鸟无翅不飞,大家的命都是你给的,所以愿意推你做新的当家人。” 罗毅心中暗喜,当领导当然比当个大头兵要强得多了,至少打仗的时候不用冲到最前面吧。不过,他深知这个时候不能得意忘形,便假意推辞道:“我……我太年轻,没经验,怎么能当大当家呢?陆大哥,你本来就是二当家的,现在顺理成章直接继任就行了。至于我嘛,原来干什么,现在还干什么,就可以了。” 陆双勇说:“不怕大家笑话,我陆双勇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当年大当家的在时,就说过我,他说别人是有勇有谋,我是有两个勇,但没有谋。我当个闯将没问题,要当这么一大家子人的头,我真没这个本事。” 苏晓峰说:“罗子,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回事。过去吧,你就像个二流子,狗屁不通。这一次,你先是露了一手神枪,然后是露了一手虎胆,真算是有勇有谋了。如果不是亲身跟你闯营,我真不敢相信你能把这件事做得这么漂亮。最后本来你可以让我留下,你自己回营带队突围,这我也没有二话。结果,你把活命的机会给了我,自己留在虎穴里。老实说,我过去从来都看不上你。但这一次,我服了。双勇跟我一样,打仗不含糊,但带兵不行,他当大当家,我不服。我愿意奉你为大当家。” 苏晓峰这样说话,倒也不怕陆双勇生气。看来,这个土匪帮里大家的关系还是很不错的,能够达到直言不讳的程度。 涂九和罗毅一样,原本是个下层帮众,这种帮会里的大事,他是没有发言权的。这次陆双勇和苏晓峰带他一起来,主要是考虑到他一向是罗子的保护人,感情很深,未来罗子如果当了大当家,涂九的地位肯定会有所提升。听到两位当家人都说话了,涂九觉得自己也该说几句。 “罗……大当家的……”涂九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罗毅了 “拜托各位,不管我当不当头,你们还是叫我罗子吧。这个大当家的,四个字,念着怪累的。”罗毅向大家鞠着躬说。 “那个,罗子,你这几天,到底是怎么回事?能不能跟大家讲讲。你和从前完全就是两个人啊,是不是真的鬼上身了?” 罗毅说:“不瞒大家说,其实我本来也不是那个样子。我家里原来也算是个大户人家,我也读过几年书。后来,家里遭遇了不幸,家人都没了,我流落在外。然后呢,不知怎么就得了一场大病,所以原来的事情都不记得了。听九叔说,我在帮里这段时间,做了不少荒唐事,其实都是因为得了病的原因。这次打仗的时候,我可能是脑袋受了点刺激,结果呢,原来的事情都想起来了,反而是在帮里的事情都忘记了。所以,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我。” “哦,原来是这样!”苏晓峰高兴地看看陆双勇,说,“双勇,如果是这样,我就更踏实了。我一直担心罗子又变成原来的样子呢。现在看来,不会了。我说嘛,罗子在敌营里让那个营长写的那些东西,我听都没听过。我们原来以为罗子根本不识字的,谁知道,他还真念过书。” 陆双勇站起来,又要对罗毅施礼,罗毅眼明手快地拦住了:“我说陆大哥,咱好好说话行不?别动不动来这套,晃得我眼晕。” 陆双勇尴尬地笑了:“罗子,听你这样一讲,我也踏实了。你就当我们的大当家吧。我们就剩下这40多号人了,你不会是想起了自己的什么富亲戚,打算撇我们自己去求福贵吧?” 罗毅说:“放心吧,我不会离开大家的。没有聚义帮就没有我罗子。这样吧,我先暂时担任一下领头的,万一以后我们碰到更合适的人,再换。只是,我有一个要求,大家不要叫我当家的,还是就叫我罗子吧。” “这个不合适吧,罗子,也不像个大名啊。”涂九说,“以后跟别人打交道,说咱们聚义帮的当家人叫个罗子,也不好听吧?” 罗毅说:“其实呢,我有个大名,叫作罗毅。如果我们以后要跟外面的人打交道,你们就叫我罗毅。如果是在帮里面呢,还是叫我罗子。陆大哥,苏大哥,你们觉得怎么样?” “好吧。”陆双勇说,“罗子,你也别大哥大哥地叫了,就叫我双勇吧,叫他晓峰。过去大当家的就是这样叫我们的。” “叫我涂九就好了。”涂九也来表现。 罗毅说:“这可不行,双勇和晓峰不比我大几岁,我就直接叫他们名字了。九叔您是长辈,怎么能乱叫呢?好了,双勇,晓峰,九叔,咱们就这么说定了,吃饭去!” 大家一起站起来,跟在罗毅身后出门去吃饭。名份这个东西还是很奇怪的,几天前,罗毅只是一个被别人吆来喝去的小喽罗,突然之间就成了帮会的头,而且大家马上就接受了下属的身份。罗毅一起身,大家就前护后拥地跟着了。 罗毅这些天不是没有想过要当土匪的头目,但他觉得这个可能性太小了,按论资排辈来说,怎么也轮不到他头上。今天听陆双勇和苏晓峰的意思,看来大家对于让他当头目还是挺认真的。30年代的农民,真的很淳朴啊。这要放在现代,班上改选个生活委员还有拉票贿选的呢。 来到客栈外面,另外几个帮众也跟上来了。这次陆双勇进县城,一共来了7个人。3个人进屋去请罗毅当领头人,4个人呆在外面警戒。大家都不合时令地穿了长衫,目的是为了把长枪藏在衣服里面。罗毅却大大咧咧地把柏云飞送他的枪套挎在了身上,把驳壳枪公然插在枪套里。 “罗子,把枪收起来吧,别让人看见。”陆双勇惊恐地说,同时用身体挡住罗毅,眼睛向四处张望着,看周围有没有保安队巡逻。多年的土匪生涯,让他养成了这种谨慎的习惯。 罗毅说:“没事,听我的就是了。” 他首先把帮众们带到了裁缝店,让裁缝把自己定制的制服拿出几件来,让帮众们换上,自己则依然穿着学生装。陆双勇等人不明白罗毅的意图,但见他满怀信心的样子,也就顺从地把衣服换上了。 人靠衣服马靠鞍,一套威武的作训服穿在身上,几位帮众立刻显出了飒爽的英姿,连窝窝囊囊的涂九看起来都年轻了好几岁。长衫脱了,长枪自然就藏不住了。罗毅让大家扛着枪,排着队,在县城里招摇过市。 “罗子,保安队问起来怎么办?”苏晓峰提醒道。 罗毅摊开一张委任状给大家看,大家只认识上面的青天白日徽,至于写的是什么,就不明白了。罗毅只好给大家念了一遍:兹委托罗毅为马蹄岭保安队队长。民国22年9月10日。 “马蹄岭?保安队?”陆双勇警觉地问,“罗子,你不是想让我们接受招安吧?” 罗毅说:“双勇,什么叫招安,谁招谁啊。现在我们人少力薄,弄个保安队的名头先确保自己安全,然后再招兵买马。等到兵强马壮了,想干什么不行?你听说过李自成吗?这辈子投降了多少次了,最后还不是把皇帝整得上吊了?” 陆双勇听说书的讲过李自成的故事,知道真有这么回事。他嘿嘿地笑着:“我这个人,没那么多花肠子。现在你是当家的,听你的肯定没错。” 一行人穿着制服,扛着枪,向着城里最好的饭馆走去。一路上果然遇到了县城的保安队,但没有人敢盘问他们。保安队的士兵互相打听着: “兄弟,这伙兵是哪来的,这制服看着邪性。” “你这都不知道,这是蒋委员长的警卫营,全套德国装备的。” “瞎说,什么德国装备,没见那些当兵的扛的都是汉阳造吗?我看,就是哪个财主家里的家兵吧。” “这衣服,绿一块黄一块的,莫非没染好?” “别乱讲,现在**来来往往的,谁知道这又是哪的部队。” 罗毅不管县城的保安们说什么,带着手下径直进了一家自己熟悉的饭馆,找了个雅间坐下后,罗毅问:“大家吃点什么?” “顶饿的就行,有点肉当然更好了。”苏晓峰说。 陆双勇说:“罗子,咱们……钱剩得不多了。这次家林给了我5个大洋,差不多就是咱们帮里的全部家底了。我们出来之前,老营的粮食已经见底了,大家都是半干半稀的。还得等你回去,带大家找个有钱人家再干一票才行。” 罗毅从兜里把用剩下的八十个大洋掏出来,交给陆双勇:“双勇,这是我从柏云飞那里敲来的钱,你负责收着,回去给家林。” 陆双勇眼睛都直了:“有这么多钱?太好了,我们买点粮食带回去吧。” 罗毅说:“不用了,吃的用的,我都已经买好了。这些钱先存着。回去以后,我会给大家找一些挣钱的办法。放心吧,以后咱们不会受穷挨饿了。你们也苦了这么多天了,现在,咱们先吃一顿好的再说。” 说罢,罗毅叫过店小二,不打磕巴地点着菜:“小二,来一只烧鸡,一只盐水鸭,一个5斤的蹄膀,一条4斤的鲤鱼,摊鸡蛋,炒猪肝……” 帮众们用贪婪的眼神看着罗毅的嘴,似乎那些美好的食物都是从他嘴里蹦出来的。大家谁也没有阻止罗毅,只是一个个偷偷松了一把裤腰带。新任大当家的请客,大家可得好好吃一顿了。 008 走马上任 class="width">一顿饭吃掉了两块大洋,帮众们一个个眉开眼笑的,暗地里都认定了跟着罗毅没错。www.65txt.com-====-陆双勇当了几天家,知道柴米贵,不免有些心疼,不过自己也没少吃,一个5斤重的蹄膀,愣是让他一个人吃掉了一半。吃过饭,大家都觉得腿迈不动了,罗毅叫店小二沏了茶过来,大家坐着喝了会茶,消了消食,这才动身回家。 罗毅带着大家取了自己买的各种物品,由于东西比较多,罗毅不得不又买了几辆独轮车,让帮众们推着走。大家吃饱了饭,精神十足,看着车上堆得高高的各种物品,心情也好,一路上谈笑风生,不知不觉就回到了山里的宿营地。 原来的山寨已经在**进剿时被烧掉了,这几天,大家在山里搭了几个草棚暂时住着。正如陆双勇所说,帮里的钱粮都已经用磬了。罗毅他们到的时候,营地里正在做晚饭,罗毅揭开锅一看,几乎就是“囊中存米清可数,野菜和水煮”的状态了。 “罗子……大当家的,这是你的饭。”曾珊怯生生地走过来,递给罗毅一个大碗。碗里是白米饭,还有几片熏肉,不知是从哪弄来的。罗毅看看其他帮众的表情,似乎大家并没有对他享受的特权有什么不满,这大概就是土匪窝里的规则吧。 曾珊的眼神里有着一种与她的年龄和性格都不相配的谦卑感,这让罗毅看了很是心疼。几天前,她还是大当家罩着的大小姐,罗子是个二流子帮众。几天不见,罗子成了大当家,而曾珊却成了无依无靠的孤女。以罗毅过去偷窥她洗澡的恶名,再加上原来的大当家曾有过让她嫁给罗子的遗言,如果罗毅要强收她做压寨夫人,恐怕大家也不会阻拦的。 在聚义帮里,罗子的岁数偏小,与曾珊是年龄最为相仿的,所以此前他们两人也曾在一起玩耍过,关系不算很恶。偷窥事件发生后,曾珊只是短暂地恨了罗子一段,后来也就宽恕了他,其实山里女孩子的贞操观念本来就没有那样重。他们俩人之间的关系,一直是建立在曾珊高于罗毅的基础上了,现在地位颠倒过来了,罗毅会对自己如何呢?曾珊有些害怕的感觉。 “大小姐……”罗毅说。 曾珊连忙一屈膝,像戏台上丫环对老爷那样作了个福,说:“大当家的,你就叫我曾珊吧。-====-” 罗毅笑着说:“也好,大家把称呼都改改。我跟双勇他们讲好了,大家谁也不许叫我当家的,还是叫罗子。不过你除外,你得叫我罗子哥。至于我叫你嘛,要不改称叫珊儿好不好?” “遵命。”曾珊顺从地说,“罗子哥,你先吃饭吧。” “……饭不着急,我有东西送给你。” 罗毅说着,从一个帮众推的车上取下两个包袱,塞到曾珊手里,说:“你这声罗子哥也不能白叫,这是哥哥送你的礼物,找个背人的地方偷偷看去吧。” 曾珊接着包袱,觉得份量挺沉的。在众人的嘻笑声中,她低着头跑开了,果真找了一个背人的地方来看。打开包袱,她一下子惊呆了,一种喜出望外和害羞交织的感觉一下子涌上来,她的脸一直红到了脖颈。 其中一个包袱里,有两块漂亮的花布,还有一件已经做好的花衣。她拿起花衣在身上比划了一下,大小差不多合适,山里姑娘穿的衣服,本身也不会特别挑剔尺寸的。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女孩子喜欢的小镜子、发卡、发带、水粉之类,花花绿绿的,很是惹人喜欢。 在另一个包袱里,包着的是一堆姑娘家爱吃的零食,像什么桂花糖、洋饼干、广式果脯等等,所有这些零嘴,曾珊还是很小的时候才曾经吃过其中的一两样,而且远远不如包袱里的那样精致。没有哪个女孩子是不喜欢吃零食的,但一下子得到这么多的零食,简直让曾珊觉得有一种做梦的感觉。 曾珊长这么大,虽然在聚义帮里担着一个大小姐的名号,但却是小姐身子丫环命。一来,原来的大当家考虑不到女孩子的心思,不知道如何照顾她;二来,帮里的经费一直都不太宽裕,有点钱也不可能给她买这些没什么用的奢侈品。曾珊并不是没有眼馋过镇上那些大户小姐的首饰、花衣和零食,但她知道,自己只是大当家收养的孤女,实在不适合提出过分的要求。现在,罗毅刚刚当上大当家,就给自己买了这么多好东西,这份狂喜实在是无法言喻了。她甚至于怯怯地想到,这是不是新任当家的给自己下的聘礼呢?如果罗子真的这样体贴人,那么,嫁给他也许也不是什么可怕的事情吧…… 曾珊不知道,为了买这些东西,罗毅可没少思,在铜州城里把所有的杂货店都转遍了。在读大学的时候,他成天翘课出去玩打仗,既没有时间追女孩子,也没有女孩子愿意主动追他。他在心里,也曾羡慕过别的男生给女朋友买花买衣服的壮举,但一直没有一个机会来模仿一下。现在,他意外地得到了一个被指定将要嫁给自己的准女友,长得又是如此漂亮,虽然最终能不能成还说不定,但花点钱讨美人一笑,也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情了。 曾珊欢天喜地地把包袱重新包好放起来,只拿了一条粉色的缎带扎在辫梢上,满脸喜色地跑回来了。负责后勤的乐家林正在指挥大家把罗毅买回来的东西卸下车,晚饭也已经用新买来的米重新做了,蒸在米饭上面的香肠散发着浓香。 帮众们按着罗毅的要求,纷纷换上了迷彩作训服,大家一个个看起来都像变了个人,整个营盘也颇有点正规部队的样子了。一些年轻一点的帮众开始想象着,如果穿上这样一身衣服到镇上去转一转,会不会有大姑娘看上自己呢? “大家都换了新衣服了,我给你买的新衣,你怎么不换上?”罗毅看着跑回来的曾珊,笑眯眯地说。 “那衣服是给我买的呀?我不知道耶。”曾珊故作矜持地问,脸上洋溢着笑容。她对罗毅的印象又恢复到当年无忧无虑在一起玩耍的状态了,耍起了小女孩子的娇嗔。 罗毅本来还有点担心当年的女孩子不够开放,所以不敢很放肆地跟曾珊开玩笑。现在听到曾珊这样一说,顿时找到了一种与邻家小妹打闹的感觉,嘻嘻地笑着说:“当然是给你买的啦,我又没有老婆,不给你买,还能给谁买呀?” “哦,你有了老婆就不给我买了?那你拿回去留给你老婆好啦。”小丫头口舌伶俐地说,15岁的姑娘,正是嘴不饶人的时候。 罗毅装作烦恼地说:“这是个麻烦哟。给你买,怕老婆不乐意;给老婆买,又怕你不乐意。要不,干脆,你和我老婆变成一个人就好了。” 曾珊愣了一小会,才听出罗毅说的是什么意思。她再一次脸红起来,挥起小粉拳在罗毅身上砸了一下,转身就跑。 “你干嘛去。”罗毅在身后追问。 “换新衣服去,我把你老婆的衣服穿烂,让她跟你吵架!”曾珊喜滋滋地答道。 晚饭时分,聚义帮又有了久违的欢笑,有白米饭吃,有腊肉、香肠做菜,这就是聚义帮的节日了。一袭花衣的曾珊在一群迷彩装的汉子中间,如万绿丛中的一朵鲜花,引得大家议论纷纷。大家自然知道这花衣是罗毅给曾珊买的,而且所有的人也都知道前任当家的曾有把曾珊许给罗毅的遗言。有些嘴欠的帮众脱口而出了“压寨夫人”这样的词,其结果自然是被曾珊用土块砸了个灰头土脸。 吃过饭,陆双勇主持全帮大会,宣布罗毅正式接任聚义帮的帮主。 “大当家的!”众人一齐单膝跪地,向罗毅行礼,算是完成了推举帮主的仪式。 罗毅接受了大家的朝拜,正式走马上任,开始发表施政演说:“各位兄弟,还有几位大叔们,感谢大家信任。值此聚义帮遭遇重大挫折之际,大家推举我罗毅担任帮主,我不敢推辞。刚才这一声大当家的,大家叫过一次就足够了,以后我们都以兄弟相称,大家还像原来一样,叫我一声罗子就可以了。我罗毅过去不懂事,在帮里做过不少错事,请大家既往不咎。” “啥叫既往不咎啊?”有帮众在下面小声嘀咕。 “罗子让手榴弹炸一次,变得有学问了。”另一个人说。 “嘘,现在罗子是帮主,大家尊重点。” 罗毅擦擦头上的汗,悻悻然地解释说:“那个……既往不咎嘛,就是说大家大人不计小人过,我罗子年轻,不懂事,大家别计较。” “没事,罗子,过去的事,大家都不会计较。你这次救了大家的命,大家都服你。现在老当家的不在了,你给大家说说吧,咱们聚义帮,往下该怎么走,你给大家指条路,帮大家找一个好的前程。”后营的当家人王大成站起来代表帮众说。在帮众中,王大成算是比较稳重的一个,想法比别人多一些。他这番话,问出了所有帮众心里最想知道的事情。 009 建立突击营 class="width">罗毅说:“大成这个问题问得很好,这些天,我也在想我们聚义帮的出路,考虑了一些想法。www.65txt.com大家如果不累,我就给大家讲一讲,大家也议一议,看看行不行。” “罗子说吧!”大家一起闹闹哄哄地喊道,这个土匪帮里,还真是没什么规则。 “这次**进剿,我们吃了很大的亏,为什么呢?就因为我们根本没有战斗力。对付个把地方上的保安队,我们勉强能打个平手。但对付正规军,我们连还手之力都没有。我们自己也知道,我们其实就是一群土匪而已。有人说,匪这个字,说出来很不好听。但我觉得,匪有什么难听的,古往今来,哪个大英雄没有当过匪?打虎的武松就是匪,大家觉得他不是英雄吗?” “罗子说的没错!”下面的人附和道,罗毅找的这个说法,的确让帮众们觉得很有面子。 罗毅接着说:“我倒觉得,最不好听的,是土匪的这个土字。我们不在乎当匪,但要当,也不能当土匪,我们要当洋匪,当悍匪,要当那些让官兵不敢来进剿的匪!” “说得好!”苏晓峰大声说,“我不在乎当匪,但是当这个土匪当得实在窝囊。” “对!我们要当悍匪!”有人跟着喊道。 罗毅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然后接着说:“这一次,我们能够从包围圈中间逃出来,纯粹是天照应,没什么值得吹嘘的。我和晓峰能够顺利地抓住**的营长,这是钻了**的空子,我们不是每一次都会有这样好的运气的。所以,我们以后要想生存下来,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壮大自己。如果我们强大到让**听到就发抖的程度,还有谁敢跟我们为难吗?” 一个帮众在下面说:“罗子,你说得简单,咱们怎么强大起来?当年老当家的也不是没想过,可是土匪就是土匪,没钱,没枪,连吃饭都难,怎么跟中央军比?” 罗毅点点头:“这位兄弟说得对,我现在就想说这件事。这一次,我在县里呆了半个月时间,专门去拜访了县长,拿到了两个东西。一个是县长同意把马蹄岭方圆40里的地面交给我管,我答应他了,三年之内,我让这个地方的老百姓都富起来。-====-第二个是县长同意我在这个地方建一支保安队,还委任了我当保安队长。他的条件就是如果这个地界出了土匪,由我负责剿灭。” 大家哄堂大笑起来,罗毅自己就是马蹄岭土匪的头子,这相当于自己剿灭自己了,这实在有点黑色幽默的味道了。 罗毅也笑了:“我拿这个保安队长的委任状,可不是因为我想当这个官。老实说,一个有名无实的保安队长,能入我的眼吗?我的目的,是让我们聚义帮先有一个名份,不用东躲西藏了。我们必须有一块稳定的根据地,必须有一个练兵的场所,这样才能逐步壮大起来。我宣布,我们明天就拉到朱山镇去,号房子,挂保安队的牌子,大大方方地驻下来。咱们也过一过在镇上生活的日子。” “好!”有一些帮众喊起来,成天在山沟里藏着,的确也是很憋屈。如果能够有一个合法的名份在镇上生活,谁乐意住大山里的草房呢?更何况,这次山寨已经被进剿军烧毁了,重新建立一个山寨,要付出的精力也不少。土匪们其实并没有太多的信仰,大多是因为生活无着才落草为寇的,这也是历代土匪都愿意接受招安的原因。此外,聚义帮里大多数的帮众都很年轻,钻在山沟里,终身大事肯定是解决不了的,这也是一个现实问题。 乐家林是管钱的,知道这其中的困难。他在下面说:“罗子,到镇上去挂一个保安队的牌子,也不是不行。但我们过去钱粮都是靠打劫富户得来的,如果变成保安队了,我们再去打劫,就不太合适了。在别的镇子上,保安队都是靠财主养着的,你不会让我们也去投奔一个财主,当财主家里的打手吧?” 罗毅说:“我们这个保安队,只是借个名号,省得大家钻山沟。我不会去投奔什么财主,以后说不定还有财主要投奔我呢。挣钱的事情,我来办,你不用担心。现在咱们手上有点钱粮,你只管先让大家吃饱就行了。最多过两个月的时间,我保证每个月交给你1000块大洋,这足够养活我们这40多口子人了吧?” “1000个大洋?!”所有的人都罗毅的海口震住了。铜州这个地方历来很贫困,过去即使是打劫一家地主,所得最多也不过是几百个大洋,现在罗毅一张口就保证每月能够挣到1000个大洋,实在是骇人听闻了。过去的物价很低,据资料载,当年买一辆不错的小汽车,也只需要1000个大洋,换到今天,至少也是几万元了。 “罗子,你打算怎么挣钱啊?”有人问。 罗毅呵呵一笑,说:“这个问题,暂时先保密。现在说出来,就不灵了。万一挣钱的机会让别人知道了,我们还挣什么?” 下面的帮众纷纷说道: “对呀,听罗子的,咱们就不问了。” “都是你,瞎问什么。”有人开始指责问话的那人。 “罗子肯定有办法,你看他不是已经弄到200个大洋了吗?” 一个帮众问:“罗子,你如果能挣到这么多钱,也不用当土匪了吧?那时候,是不是你就是财主老爷,我们都变成你的家丁了?” 罗毅说:“老当家的不在了,咱们剩下40多个兄弟,大家都是共过患难的。将来不管挣到多少钱,都是大家共同的财产。我不是财主,大家也不是我的家丁。我们要用这些钱,招兵买马,建设一支强大的队伍。我考虑了,我们的名字要改一改,聚义帮这个名字,总让人觉得我们是土匪。以后,我们要换一个名字,大家同意不同意?” “你是当家的,你说怎么换就怎么换吧。” 罗毅说:“在铜州的时候,我跟一位教书先生聊过,他告诉我说,原来我们这个地方,是三国的时候江东周瑜练兵的地方。我想,我们的队伍就以江东二字命名,我打算把聚义帮改名叫作‘江东突击营’,大家认为如何?” “突击营”这个名字,来自于罗毅最崇拜的英国皇家海军第三陆战突击旅,这是全球最早的特种部队之一。该突击旅的第一支部队,是成立于1942年2月的A突击营,后来改编为第40突击营,在二战中屡建奇功,曾被派往意大利、西西里及亚得里亚、巴勒斯坦、塞浦路斯、马来西亚、埃及、印度、新加坡及婆罗洲等地执行各种艰巨的任务。罗毅在学校的时候,曾认真地研究过这支部队的历史,他在玩游戏时用的ID也是叫作“突击营”。现在,他手里有了一支货真价实的军队,虽然目前只有40多人,但罗毅已经迫不及待地要把它改编成突击营了。 “江东突击营,太好了。”苏晓峰一拍大腿,“这个名字过瘾,我支持。” 陆双勇也兴奋起来,他也是一员猛将,和苏晓峰在很多方面有共性。对于突出营这个名字,他也觉得十分赞成:“这个名字,再配上罗子设计的这套军服,走出去太雄壮了。” “好,赞成!”许多人都喊起来。这些人没什么文化,但也能感觉到突击营这个名字比聚义帮要洋气得多,听起来像是正规军的样子。有几个比较怀旧的帮众虽然觉得改了过去的名字有点不舒服,但他们拗不过那些热血愤青,所以也就不吱声了。转念一想,新人新气象,罗毅新当了头目,要改个名字也在所难免。反正当兵吃粮,管它部队叫什么名字呢? “好,既然大家都同意,从今以后,我们就这样改名了。”罗毅接着说,“以后,大家都是突击营的士兵,我们是兄弟,也是战友。我暂时担任营长,双勇是副营长。原来的前营、后营、老营,分别改为一连、二连和三连,职责不变。三位当家的,改称连长。我们现在的人数不够,等有了钱,我们要扩大到1000人,要有10个连的编制。在坐的各位,以后都要弄个连长、排长的当当。” “好!”大家被罗毅描绘的宏大蓝图感染了,群情激昂。有些人已经在幻想着自己带着几十个兵横冲直撞的美好前景了,连长和排长,那是多么威风的职务啊。 接着,罗毅给大家讲解了未来的军事训练方案,说明如何建立一支战斗力强悍的特种部队,介绍各种新型装备对于部队的战斗力和战斗模式带来的变化等等。这些知识,对于来自于21世纪的罗毅来说,只不过是网上军迷们平时聊天的谈资而已,而对于这些20世纪30年代呆在山沟里的土匪来说,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了。这通煽乎,一直持续到深夜才结束,许多年轻的士兵硬是兴奋得一夜都没有睡着。 010 进驻朱山镇 class="width">第二天,在陆双勇和乐家林的指挥下,突击营的士兵们收拾好了所有的东西,浩浩荡荡下山开赴朱山镇。www.65txt.com 朱山镇是马蹄岭地区的中心,位于一条山谷里。镇上仅有百十户居民和几家小店铺,平时冷冷清清,只在赶集的时候才稍微热闹一点,周围一些村庄的农民会到镇上来出售一些农产品、草药、野物等,然后购买一些盐、农具等杂货。朱山镇原本有几户有钱人家,还有乡公所等政权机构。聚义帮的势力发展起来之后,有钱人和乡公所的官员都不敢呆下去,全部跑到县城去了,朱山镇从此进入无政府状态。 罗毅向汤元浦要求去马蹄岭搞乡村建设的时候,汤元浦不是没有怀疑过罗毅的身份,但既然这个地方本来就无法管辖,罗毅愿意去,汤元浦也就做个顺水人情了。万一罗毅真有本事能够收服这个地方的土匪,还能给政府交一些税,作为县长,又何乐而不为呢?至于说土匪摇身一变而成保安队,这样的事情在当时并不新鲜,保安队再翻脸变成土匪的也不少,汤元浦只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好了。 突击营来到镇上,大大方方地接收了原来乡公所的院子。乡公所废弃多年,有几间屋子已经被外来的流浪汉占了。士兵们端着枪闯进去,一声吆喝,流浪汉们一个个落荒而逃,把乡公所让出来了。 罗毅让士兵把屋子打扫干净,分别安排作为营部办公室、库房、会议室等。在乡公所的大门口,罗毅挂上了一块“马蹄岭保安队”的牌子,还很恶趣味地让士兵在围墙上用白灰刷了“人民保安为人民”之类的标语。这就算是接收了当地的政权了。 几个跑到城里去的大户人家的宅子大门紧锁,连个看家的仆人都没有。听周围的居民说,这几户人家只是在每年清明和冬至的时候,在县里保安队的保护下前来烧纸扫墓,住上几天时间,所以他们的屋子也没人敢占,不过屋里除了家具之外,已经一无所有了。<<>>罗毅指挥士兵直接把各家宅院的锁都给撬开了,每一处宅子分配给一个连队作为宿舍。现在全营也只有40多人,一个连其实只有一个班的编制,住一所宅子还觉得空空荡荡的。 “罗子,咱们就这样把人家的房子占了,等正主回来怎么办?咱们现在可不是土匪了。”乐家林提醒罗毅说。 罗毅牛皮哄哄地说:“管他呢,先住着。有枪就是草头王。你没听居民说吗,他们要到冬至才会回来,离现在还有3个月呢。等过了3个月,老子已经有钱了,直接给钱买下来就是了。” 苏晓峰等人没有乐家林那样谨慎,听到罗毅下令撬门,二话不说,操起家伙就开始干活了。进了宅子以后,大家争相跑到财主老爷房间的大床上去滚了几滚,倒是把土匪本色发挥了个淋漓尽致。 罗毅自己也找了一个院子作为自己的私宅,他住在财主老爷的正房里,涂九带了三名士兵组成一个临时的警卫班,住在厢房里,连安保加勤务一起做了。涂九现在已经当了警卫班长,也是手底下能够带兵的人了。大家对此倒也没什么意见,当初罗子被大家看不起的时候,只有涂九罩着他,也算是他的亲人了,现在罗毅当了头目,任命涂九作为大内侍卫总管,自然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院子里财主家千金小姐的闺房归了曾珊,屋子里绣床、梳妆台等家具一应俱全,曾珊这个大小姐终于名副其实了。涂九在心目中已经把曾珊当成未来的营长太太了,所以张罗着要帮曾珊买个丫环,结果遭到了罗毅和曾珊的一致反对。罗毅反对的理由,是打心眼里不希望曾珊变成一个扭捏作态的大家闺秀。曾珊反对的理由,则是不习惯,她本来也只是一个野姑娘,既不是小姐身子,也享受不了小姐命。 曾珊对于与罗毅同住在一个宅子里没什么异议,她从前就是跟着老当家的,现在跟着新任当家的,也很合理。只是突击营的士兵们在暗地里猜测,曾珊是否已经被罗毅收了房了。这大男大女的,住在一个宅子里,晚上会不会钻到一个屋子里,谁知道? 陆双勇带了几个士兵住在乡公所,看守办公室和物资。目前整个突击营的物资少得可怜,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一些帐册之类的东西还是有的。罗毅说了,一旦有了钱,就要大规模采购各种装备,到时候就得有专门的仓库保管员了。 罗毅没什么管理才能,也懒得操心,因此把各种具体的杂事全部扔给了几个手下去处理。胖乎乎的乐家林对于管家理财颇有兴趣,忙里忙外地把大家安顿下来,又到镇上讨价还价地给大家置办了新的被褥等物品,每天劳累,居然还又胖了几斤。由于突击营目前还没有集中的营房,因此每天的口粮和菜金都分配到了各连,由各连自己想办法买菜做饭。 陆双勇在街上和镇外都安排了岗哨,镇口用木头搭了一个高台子,每时每刻都有士兵站在上面瞭望警戒。虽然突击营有一顶保安队的保护伞,但大家都是做了多年土匪的人,对于官兵的戒心始终是存在的。他们必须防备政府突然翻脸不认帐,做好应付各种事变的准备。 镇上的居民怀着复杂的心情看着这支部队的入驻,他们中间有些人认识突击营的士兵,知道他们其实就是山上的土匪,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会突然变成了保安队,而且还穿着与所有军队都不相同的制服。居民们不知道这支由土匪改编的部队会给自己带来什么,不过,自古以来兵匪不分,以后当兵的在街上吃个西瓜啥的,估计是不会给钱的吧? 罗毅看中王大成是个有些思想的人,便把部队的思想政治工作交给王大成去做。他把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写出来,叫王大成背熟了,再教给所有的士兵。士兵们大多是贫苦农民出身,原来的帮主也很注意保护百姓,打的旗号是“杀富济贫”,所以突击营在群众纪律方面还是有一些基础的,罗毅提出的要求,在士兵中没有受到什么阻力。罗毅本来想把八路军帮群众扫院子、挑水之类的光荣传统也在突击营里推广,但转念一想,还是先搁置一下吧,部队是刚刚由一个土匪帮会改编而成的,与八路军相比,素质根本没法比。 为了做好群众工作,罗毅让人找来了镇上有些威望的几个老头,强耐着性子和老头们寒暄了半天,最后赢得了老头们的认同。罗毅请这些老头组成一个镇议会,负责做部队与居民之间的沟通工作,请他们协助监督和举报士兵们的不轨行为。老头们从来没有见过这样亲民的军队,一个个感动得颤颤巍巍,连连向罗毅鞠躬,说了一些诸如“岳武再世”之类的废话。可惜他们说的全是文言文,罗毅一句都听不懂,烦得抓耳挠腮,好不容易才把他们打发走了。 在罗毅的心里,这个小小的朱山镇,就是突击营未来的根据地了。铜州这个地方,位于罗霄山和幕阜山腹地,历来都是藏兵的好地方。朱山镇四周群山环抱,属于易守难攻的地形。如果遭遇重兵进攻,镇子以外也有足够大的纵深可以腾挪。罗毅从无数历史题材的文学作品中学到了许多建设根据地的经验,他把这些经验一点点地回忆出来,然后交代手下的几员战将去逐一落实。 罗毅深知,突击营未来的敌人,并不是县城里的国民党军,而是即将发动全面侵华战争的日军。据史料记载,铜州在抗战中并没有被日军占领过,罗毅不知道自己的穿越会不会改变这段历史,会不会导致日军进攻铜州。从战略地位上说,铜州处于武汉和南昌两个日军据守的重镇之间,是开展抗日斗争的重要基地。离1937年只有4年了,罗毅要抓紧时间,把朱山镇建设成一个钢铁堡垒。罗毅是喜欢打仗的人,但他最愿意选择的敌人,是外寇,而不是内敌。是骡子是马,到抗日战场上去遛遛吧。 011 山里的财富 class="width">把根据地的事情安顿完,罗毅交代乐家林和陆双勇两个人守家,自己和苏晓峰、王大成、涂九等人带着20名士兵及从周围村里雇来的20多名村民一起出发进山去了。www.65txt.com 没有人知道他们此行是去干什么,只有一点让大家能够有些猜测的余地,那就是罗毅让人雇来的村民都是有过挖煤经验的,而且他们随身携带着罗毅在铜州县城找铁匠定制的锹、镐等工具,这些工具用的都是好钢,能够劈开坚硬的岩石。 铜州离萍乡不远,朱山镇周边的村民中,有不少人曾在安源煤矿挖过煤,对于开矿有一定的经验。这一次,罗毅让人专门去找到了这些矿工,以每月2块大洋的工钱请他们帮忙干一段时间的活,至于干什么,他没有细说。2块大洋的工资,在城市里是很低的,但在这个边远山区,也能顶得上一户人家一个月的开销了。此时农活也不算忙,所以罗毅一下子就招到了20多名有经验的矿工。 看着罗毅带了20多名矿工和20名士兵进山,许多人都坚信,罗毅是要去挖煤了。但谁也不曾听说过铜州这个地方有煤,罗毅这样兴师动众地带着人去挖,难道真能挖出煤来? “罗子,我们真的是去挖煤啊?我怎么从来也没听说过马蹄岭这个地方有煤呢?”王大成边走边不放心地问罗毅,“雇这20多个人,可花了快50块大洋了,肥乐乐那边都快愁死了。万一挖不出煤,咱们就要断粮了。” “肥乐乐”是乐家林的雅号,不过一般只有突击营的军官会这样叫他,普通士兵不太敢公开这样叫。 罗毅笑着说:“古人云:世上本无煤,妙手偶得之。我们这样诚心诚意地去挖,说不定真能挖出一点煤来呢。” 王大成听出罗毅是开玩笑的意思,但琢磨不透其中的玄机。他接着说:“罗子,就算我们能够挖出煤来,但山里没有路,靠人往外背,卖的钱怕是连工钱都付不出呢。” 罗毅饶有兴趣地说:“大成,你还挺懂的嘛,你不会是学经济学出身的吧?” 王大成说:“你开什么玩笑,我哪读过什么书啊。我爹过去在安源挖过煤,我听他讲过一些事情而已。 ” 罗毅惊喜地说:“你怎么不早说呀,我还愁没个懂行的人呢。好吧,挖煤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到了地方,我会告诉你怎么回事,至于怎么挖,就听你的安排了。” 罗毅对于这一带的山有一些模糊的印象,过去他曾跟瘦猴搭着他父亲的便车来这里玩过一次。瘦猴的父亲是来这里视察工作的,而罗毅和瘦猴等人则是借机到大山里玩野战。与70多年后相比,现在的山更绿,更原始,罗毅记忆中的公路、电线杆、无线通讯基站等地标现在都还不存在。不过,当初他们玩野战的时候,罗毅曾经煞有其事地观察过四周的地形,模仿过排兵布阵的样子,所以现在看着山峰、山谷的形状,罗毅确信能找到自己的所要找的目标。 “往后传,不许问去哪里,不许问干什么。”罗毅对身边的人说。 “往后传,不许问去哪里,不许问干什么。”后面一个接一个地传递着营长的训示。 雇来的村民一个一个地被士兵隔开,不许他们互相交谈,所以他们也就只能沉默地跟着士兵们往前走了。罗毅这次带出来的士兵都是经过陆双勇等人甄别过的,确认是对于突击营这个集体有着一定忠诚度的老兵。现在突击营就是罗毅的起家资本,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他也只能依靠这些人了。 终于走到了罗毅想要找的地方,罗毅在前世到这里来的时候,这是一片繁忙的矿区。而现在,它还未揭开自己的面纱,依然覆盖在一片青葱的植被之下。罗毅清晰地记得,瘦猴的父亲曾经指着一处峭壁向他们介绍过这里的矿脉分布。 “到了,就是这里。”罗毅说。 王大成看了看周边的地形,皱着眉头说:“罗子,你不会搞错吧。这个地方,我估计从来都没有外人来过,你怎么会知道这里就有煤呢?” 罗毅笑而不答,通知矿工们集合,士兵们则端着枪站在旁边警戒。矿工们开始还没怎么在意,待到发现自己已经被荷枪实弹的士兵们包围在中间了,才感到有些不妙。 “长官,兄弟们这是什么意思啊?”有个胆大的矿工指着两边杀气腾腾的突击营士兵,对罗毅问道。 罗毅走到矿工们前面,一脸严肃地问:“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罗老爷。” “罗少爷。” “保安队的长官。” “罗老板。” 大家七嘴八舌地喊着,看到罗毅脸上的表情,大家都拼命地找好听的词来称呼他。 “错了!”罗毅说,“我是九岭山聚义帮的大当家。知道什么是聚义帮吗?就是土匪!土匪就是杀人不眨眼,剔骨不用刀的。大家现在站的地方,就是一个土匪窝。到了这里,你们是想活命呢,还是想被灭口呢?” 这番话出来,不但矿工们觉得意外,连突击营的士兵们都没有想到。他们都惊讶地盯着罗毅,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不是刚刚给大家讲过三大纪律八项注意,说对待百姓要像春天般的温暖吗,怎么突然就闹起倒春寒了?不过,多年的经验使他们下意识地平端起了枪,指着被围在中间的矿工们。当家人发狠话了,说不定下一刻就要下令动手了呢? 矿工们更是没见过这种阵势,见到四周突然出现一排黑洞洞的枪口,吓得只差尿裤子了。 “长官……大当家的……饶命啊,我们没得罪罗老爷啊。”有不少人都跪下了,拼命地向罗毅磕头。 “起来起来。”罗毅变脸比翻书还快,刚才还恶狠狠的,现在突然露出一个笑脸,说,“各位乡亲,赶紧起来。我没说要杀人啊,你们看我像是会杀人的样子吗?呵呵,我只是征求你们的意见,你们如果想死呢,我就让兄弟们成全你们,一定让你们死得非常……有创意。你们如果想活呢,我们就商量一下怎么个活法,保证让大家活得心情愉快。” “我们想活!”大家用恐惧的声音喊道,没有一个人被罗毅的幽默逗笑的,这让罗毅觉得非常失败。也是,这种拿别人性命安危来编的玩笑,只有说的人会觉得愉快,听的人没这么好的心情。 “想活很容易啊。”罗毅满脸都是怪叔叔似的奸笑,“大家想活,我非常支持。只要大家想活,我保证,不但让大家活得好好的,而且每个月还能拿10块大洋回家,把家里的老婆孩子养得白白胖胖的。既然大家都想活,我就告诉你们怎么样才能活。第一,要保守秘密,不论你们在这里看到什么,都不许说出去。只要泄露了一句,我不断要杀你的头,而且要杀你全家的头。” 所有的矿工把头点得像鸡啄米一般:“罗老爷,我们保证一个字都不说出去。” “第二,就是大家要按要求做事,不许讨价还价,不许偷懒耍滑。一会王连长会跟大家交代该怎么做。只要大家照着做,我会保证大家的安全,还会照顾好大家的生活。保证大家每天有肉吃,一天工作不超过……10个小时。”罗毅本想说8小时工作制,转念一想,这个年代,工人阶级的待遇哪有这么好,加两个小时估计也没人有意见吧。再说了,劳动局能管到这里来? 矿工们觉得晕晕乎乎的,刚才这个人还面目狰狞地喊着杀人灭口,怎么转眼就一脸和善了?不管怎么说,罗老爷说得对,这里是土匪窝,甚至整个马蹄岭都是土匪窝,土匪都已经住到朱山镇的乡公所里了,这是没有王法的地方了,大家还是老实一点为妙吧。 “先休息吧,我和王连长商量一下事情。吃过午饭再开工。”罗毅宣布。 说是休息,其实大家也没时间闲着。在苏晓峰和涂九的指挥下,士兵们和矿工一起砍树搭草房,准备宿营的地方。还有几名士兵清出一片空场,架起一个炉灶,给大家做饭。米和肉食、蔬菜等都是大家背进来的,够吃十几天时间,等吃完了再派人下山去运。罗毅计划的时间是在一个月之内见到预期的成果,只要第一批矿采出来,后面的事情就好办了。 “大成,你过来,我告诉你这里的秘密。”罗毅对王大成说。 王大成跟着罗毅走到山崖边,罗毅拍拍石壁,问王大成:“大成,你知道这里面藏着什么东西吗?” 王大成摇摇头,这些天,罗毅带给大家的惊奇已经太多了,王大成实在猜不出这一回会是什么。 罗毅轻轻地对王大成说出了两个字,王大成的嘴巴张得老大,半晌才憋出一句话来: “罗子,如果这是真的,我们就发了!” 012 传说中的马蹄岭矿 class="width">王大成明白了罗毅的意图,便开始着手进行安排了。(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他找矿工们聊了一阵,挑出几名有些经验的担任工头,然后在罗毅指点的地方开始了挖掘工作。20名士兵中除安排几个人负责警戒之外,余下的人也编入矿工的小组,一起工作。 罗毅对于具体的矿脉走向并不了解,只知道就在这一片石崖的背后,但具体位置还需要进行探索。王大成按着罗毅介绍的情况,按广种薄收的思路,把矿工和士兵分成七八个小组,每个小组挖一个地方,在石壁上掏出一个矿洞。石崖的表面已经有些风化了,矿工们挥舞着镐头,一点一点地把石头砸开,矿洞在一寸一寸向着深处延伸。 除了罗毅和王大成,没有人知道他们在找什么东西。大家都清楚,按这样的挖法,肯定不是挖煤,南方的煤层一般都埋藏在上千米深的地下,这种挖掘法是不可能挖出煤来的。矿工们被要求严禁讨论工作问题,20名士兵和20多名矿工混编在一起,任何不轨的言行都会被及时发现。矿工们已经被罗毅吓破了胆子,索性保持沉默。所幸这位罗老爷只是偶尔有凶神恶煞的时候,平时看起来还是挺和蔼……甚至于还有些顽皮。罗老爷承诺的待遇也没打折扣,每天的伙食里都有肉,米饭则是管饱,这比在家里种田的时候可舒服多了。 罗毅把找矿的具体事务都交给王大成和苏晓峰两个人去处理。苏晓峰有股闯劲。能够带领手下人打硬仗;王大成思维缜密,做事稳重。两个人互相配合,相得益彰,还真不用罗毅操太多的心。 罗毅闲来没事,便每天在周围的山上转悠,既是游山玩水,稍带着也考察一下周边的地形。未来一旦矿区成形,必然会引来各色势力的窥视,如何保护这个矿区不受侵害,也是一件麻烦的事情。罗毅带着纸笔,边走边画,几天时间里差不多绘出了一套作战地图,剩下的事情就是和军官们一起来进行纸上作业了。 除了上山的时间之外,罗毅也抽出时间和士兵们进行单独的交谈。他记得兵法上有一句话,叫作“上下同欲者胜”。要想带出一支精兵,指挥官必须充分了解每一个士兵的心态。罗毅对于这个年代的人的了解,仅限于书本知识,利用这一段时间,他正好补一补课。士兵们大多比较单纯,还没学会掩饰自己的真实想法,罗毅问他们什么,他们就如实地回答什么。罗毅归纳了一下,大家的想法主要是两条:第一,大家当土匪是因为生活太苦,现在变成士兵了,要求也不高,只要能够吃饱饭就行;第二,当兵的本份就是打仗,只要长官对他们好,他们愿意为长官卖命。 了解到这些,罗毅不禁感慨万千,这个时代的兵真是好带啊。由于生产力水平低下,百姓生活困苦,饿死病死是正常的事情,再加上战乱频繁,人命很不值钱。当兵虽然时刻都有阵亡的危险,但对于生活无着的百姓来说,只是死法不同而已。罗毅想,未来只要突击营的经费问题能够解决,招兵应当不是什么难题吧。 头几天的挖掘进展很快,但刨完表面的风化石层之后,前面遇见了坚硬的花岗石,整个工作进度逐渐放慢了。矿工们倒是不惜力气,但无奈岩石太硬,往往要砸很长时间才能砸下来一些石块。王大成看到进展不顺,愁容满面地来和罗毅商量。 “罗子,这样干不行啊,石头太硬了,一天挖了几尺深。再拖上几天,我们的钱就不够用了。” “那怎么办?”罗毅也没辙了,看来,他对于开矿的难度真的考虑得不够,误以为拿着镐一通猛挖就能奏效呢,在后世,采矿用的是风钻和风镐,与现在的纯人力工具完全不同。 “要不,我们开个诸葛亮会吧,集思广益。”罗毅建议道。 苏晓峰问:“什么叫诸葛亮会?” 罗毅说:“俗话说,三个臭皮匠,抵得上一个诸葛亮。所谓诸葛亮会,就是开一个全体人员的大会,让大家来出主意,通过集体的智慧,解决遇到的问题。” 诸葛亮会这种形式,在八路军和后来的解放军中间是很常见的方式,每逢大战之前,各个连队里都要开这种会,大家共同讨论战术。有人曾总结说,解放军的看家传统之一,就是从战争中学习战争,而这种思想民主,就是学习战争的重要手段。 “好,咱们就开个诸葛亮会。”王大成赞成道。 矿工和士兵都被召集起来,参加他们一生中第一次拥有发言权的会议。一开始,大家都很拘谨,不敢说话。后来,有几个胆子大一点的士兵先开了头,虽然提出的建议并不怎么有用,但还是受到了罗毅的当众表扬。其他的人看到别人都发言了,受到鼓舞,于是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起来。 “长官,像这种情况,我们过去在矿上都是用zha药来炸的,不知道咱们现在能不能找到zha药?”一位矿工问道。 “用zha药?这个点子不错啊。你叫什么名字?原来是干什么的?”罗毅问。 矿工答道:“我叫冯木根,过去当过石匠,也挖过煤。我曾经放过炮,对怎么使用zha药多少懂一点。” 罗毅点点头:“好,你是个人才啊。”说完,他又转头问王大成和苏晓峰:“咱们有zha药吗?” 王大成摇摇头:“没有。早先有过一包zha药,打仗的时候用掉了。” 罗毅想了想,问冯木根:“如果不是zha药包,而是手榴弹,能不能用?” 冯木根说:“我没用过手榴弹,不知道威力有多大。不过,可以试一试。” 突击营原来的手榴弹在这次抵抗**进剿时都用完了,现在只剩下苏晓峰从柏云飞的指挥部里抢到的一箱。苏晓峰听到罗毅和冯木根的对话,摇头不迭,说:“咱们现在弹药十分缺乏,好不容易弄到一箱手榴弹,咱们还指着它防身呢。” 罗毅说:“先解决眼前的事情吧,如果能挖出矿,还愁没有手榴弹?我连迫击炮都能给你弄来。” 罗毅是突击营的营长,他做出的决定,苏晓峰即使不愿意也没用,更何况,突击营上下的人现在对罗毅都有些类似于对大仙一样的崇拜,所以苏晓峰也就不再坚持了。这次突击营进山,随身带着几枚手榴弹,罗毅让王大成把手榴弹收集过来,交给冯木根。 冯木根拿着手榴弹琢磨了一会,就开始安排爆破了。他首先在岩层上用凿子掏出一个一尺多深的小洞,然后把一枚手榴弹塞进去。手榴弹的拉弦被掏出来,用绳子系上,拉到洞外。冯木根让大家都躲得远远的,然后拉动了手榴弹弦。只听得一声闷响,一股气浪从洞里涌出来,四处尘土飞扬。 等洞里的烟散尽,苏晓峰和冯木根率先进了洞,仔细一看,地上并没有什么崩出来的石头,似乎这一次爆破没有什么成果。 苏晓峰心疼自己的手榴弹,埋怨冯木根说:“怎么光听个响,什么也没炸掉啊?” 冯木根笑笑,抡起镐头向石壁砸去,一堆碎石哗啦一下掉了下来,原来,冯木根把手榴弹塞得很深,爆炸的威力只够把岩石震碎了,而无法让碎石落起来。几名矿工跟进来,大家锹镐齐下,迅速地把炸酥的石头都清除掉。实践表明,冯木根的方法是对的,手榴弹埋得深一些,目的只是把石头炸松,而不是炸飞。这样能够最大限度地节省zha药的使用。 “效果不错,再来一颗。”罗毅说。 苏晓峰哭丧着脸说:“还来啊?” 罗毅说:“没事,这里的手榴弹如果不够,明天让肥乐乐把山下的都搜集上来。咱就提前过年,权当听个响了。” 冯木根在清理完碎石的崖壁上又凿了一个新的洞,再塞入一枚手榴弹,如法炮制。几个矿洞的工作都停下来了,大家都集中在这一个洞外,等着爆破取得进展。几名矿工不断地检查着矿洞的四壁,防止由于爆破而导致塌方。幸好,手榴弹的威力十分有限,而花岗岩又十分坚固,因此矿洞没有出现裂纹。 随着一次又一次的爆破,矿洞不断向里延伸,岩石的颜色逐渐变深。王大成一直在洞外观察着运出来的石头,在拣到一块拳头大小的碎石时,他停住了,对着光线看了半天,突然手足并用地从矿石堆里爬出来,把那块石头高高地举起来喊道:“罗子,找到了,找到了!” 罗毅也一直站在洞外观察着掏出来的石头,听到王大成的叫喊,他一步冲了过来,接过那块石头。大家都凑上前来,只见在这块石头上面,星星点点地镶嵌着一些黄澄澄的颗粒,一颗颗在阳光照耀下闪闪发亮。 “天啊,这是黄金啊!”一位见多识广的矿工惊呼起来。 罗毅哈哈大笑:“没错,这就是黄金!这就是传说中的马蹄岭金矿!” 013 第一桶金 class="width">在所有人中,唯一不感觉意外的只有罗毅,但他的心也和其他人一样抨抨地狂跳着。(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前世的记忆并没有欺骗他,他已经打开了成功的大门。 罗毅在前世只有一次来过这个地方,那是搭瘦猴父亲的顺风车来的。瘦猴的父亲到这里来,正是为了视察在此探矿的武警黄金部队。当时,瘦猴的父亲就是指着这片石崖告诉罗毅,这里面发现了一条矿脉的露头,储量十分可观。赣西北是我国重要的黄金产区,但多处矿脉都是在20世纪70年代之后才找到的,在30年代,人们并不知道这里蕴藏着丰富的黄金资源。 罗毅在铜州向汤元浦提出承包马蹄岭山区,目的就是为了zhan有这条矿脉。开矿是一件工程很大的事情,以一个土匪帮的势力,是不可能守住这片矿的,所以他必须有一个正式的名义。罗毅对于黄金的开采技术以及当前的黄金价格都不清楚,但他知道,只要找到了黄金,一切都不再成为问题了。军队是用钱堆出来的,特种部队更是如此。而这里将为他提供名副其实的“第一桶金”。 “找到黄金了!”营地里一片沸腾,尤其是突击营的士兵们,更是挥舞着手中的枪,奔走相告。如果不是子弹有限,估计他们也会如某些电影里那样对天鸣枪庆贺吧。他们都记得罗毅说过的话,知道从这里开采出来的黄金将是突击营未来发展壮大的基础,突击营马上就要鸟枪换炮了。 “怎么样,晓峰,这几颗手榴弹,扔得值不值?”罗毅调侃地问笑得合不拢嘴的苏晓峰。 “太值了,太值了。罗子,你真是神了。”苏晓峰连声道,说完又补充了一句说,“罗子,你说话要算数啊。” “算什么数?” “你不是说挣了钱要给我买迫击炮吗?” 罗毅呵呵笑着,说:“现在还不是高兴的时候,马上召集队伍,彻底封锁现场,不许走露一点风声。要防备有人把矿石偷走,每一块矿石都非常值钱。万一消息传出去,我们就麻烦大了。” 苏晓峰反应过来了,一声断喝,让大家都安静下来。随后,他和王大成带着突击营的士兵迅速控制了周围的各处要点,防范矿工们见钱心动,带着挖出的金矿石溜走。 丢掉几块矿石倒也无所谓,关键是走漏了几声就后患无穷了。 “各位乡亲,现在可以对大家说实话了。”罗毅把矿工们聚集起来,再次训话,“我们到这里来,就是来挖黄金的。刚才大家已经看到了,我们面前就是一个金矿,只要把这些黄金挖出来,卖到城里的商人那里去,就能挣到成千上万的大洋。但是,这个矿是我们突击营发现的,决不会容许任何人插手。我说过了,大家在这里好好干,我可以给你们每个月10块大洋的工钱。但如果有人泄露了金矿的秘密,或者私自把采出的矿石带出矿区,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我说过了,我们就是一群土匪,是不会讲什么王法的,对于犯到我们手上的人,格杀勿论。” 矿工们的情绪十分复杂,刚才的喜悦已经消停下来了,他们深深地知道,面对着这样巨大的利润,任何人都会变得疯狂的。为了封锁消息,杀掉他们这样一群矿工实在算不上是什么意外的事情。大家要想活命,还是老实为妙。罗毅许诺给矿工每个月10个大洋,对于他们也有很大的吸引力,这些钱能够让一家人过上小康的生活了。 矿脉已经被发现了,后面的事情就很好办了。罗毅手里没有现代的挖掘设备,只能依靠矿工用铁镐把金矿石采出来。营地里专门辟出了一间草房用来放采出的矿石,涂九带着警卫班24小时不间断地看守着这间草房。 罗毅派了一名士兵下山,向陆双勇和乐家林通报采出黄金的情况。乐家林喜不自禁,连夜带了几名士兵上山来接收第一批矿石。罗毅吩咐苏晓峰和王大成守好矿区,自己与乐家林一起,押送着几百公斤含有金粒的矿石回到了镇上。 离开镇上十几天时间,朱山镇已经发生了不小的变化。乐家林等人在这些天里没有闲着,和镇上的居民一道,开展了街区整治工程。原来乱糟糟的街面现在看起来整齐多了,家家户户门前的垃圾都被清运走了,街道也显得宽敞了一些。突击营的士兵在街上值勤,维持秩序。当然,这种值勤也只是一个形式,朱山镇本来也没多少人。所有这些,都是罗毅上山之前交待过的,看起来,乐家林执行得不错。 罗毅回了一趟家,换了件衣服。曾珊不在家里,听士兵们说,这些天,她和镇上的女孩子已经玩成了一片,这会也不知道上哪疯去了。毕竟只是一个15岁的丫头,过去在山上呆着,有些过于早熟了,到了镇上,才恢复了她的天性。 罗毅来到突击营的营部时,陆双勇和乐家林正在对运下来的矿石进行过磅,两个人都乐得眉毛胡子分不清地方了。 “咱们真的发财了。”陆双勇拿着一块矿石看了又看,一脸财迷的样子,几乎和乐家林一样了。 “罗子,我在九岭山这么多年了,怎么从来也不知道这里还有金矿啊?”乐家林诧异地问,“你怎么就知道这里有金矿,而且找得这么准?” 罗毅严肃地说:“这件事,不能乱讲的,天机不可泄露。” “哦,你遇到仙人传道了?”陆双勇和乐家林都作恍然大悟状。 罗毅说:“现在不是谈这个问题的时候。我们必须赶紧把这批矿石出手,换回现大洋,这样才能迅速扩充突击营的队伍,同时扩大生产规模。矿区的消息是封锁不了多久的,以我们目前的实力,如果有其他土匪或者**前来和我们争夺这个矿区,我们是抵挡不住的。” 乐家林说:“好的,我马上就去联系买家。” 罗毅叮嘱道:“要注意,千万不要透露出是从我们这里出来的矿石,否则县政府肯定会打小算盘的。” “我明白。” 乐家林在做生意方面颇有一些天赋,他带了几名士兵,换上农民的服装,然后把金矿石用麻袋装好,让士兵们挑着,到县城搭车去了南昌。铜州是个小县,城里没有能够收购金矿石的商家,而且在铜州出售矿石,也必然引起官方的注意。乐家林到南昌后,辗转托了几层关系,找到了一位有经验也有实力的买家,大家都称他为朱五爷。 “你们这些矿石从哪来的?”朱五爷拿着放大镜认真地看着乐家林带来的矿石样品,掩饰不住吃惊的神色。这些矿石的品位很高,如果真有几百公斤矿石,估计能提炼出2公斤以上的纯金。 乐家林说:“五爷,这个,恕我们不能透露。您如果想要,给个实价。如果大家合作得好,以后我们还能给您供货。” “这些都是矿石,到底能炼出多少金,我也看不准。一般人没有直接这样卖矿石的,都是拿机器把矿石粉碎,提炼出纯金来交易。这样算价钱就很明白了,运输起来也方便。” 乐家林恍然大悟,说:“五爷,多谢您的指点。现在这批货也来不及了,说句不怕您笑话的,我那帮矿工兄弟,还指着拿这笔钱回家买米下锅呢。您差不多给我一个实价,我就都卖给您了。” 朱五爷又认真地看了半天,最后说:“这些石头,一口价,1500块大洋。多了我也不敢给。我找人砸石头,也得花钱的。”他开的这个价钱,倒也算公平,在当年,2公斤黄金大约值2000块大洋左右,他给乐家林1500个大洋,还真不算是太黑。 乐家林犹豫了一下,但看到朱五爷挺坚决的样子,也就放弃了讨价还价的想法。他毕竟也是第一次做这样的生意,对于行情一窍不通。难得遇到这样一位还算公道的买主,如果不见好就收,得罪了朱五爷,这些矿石说不定还要压在手上多久呢。反正罗子说了,山上的矿大得很,这几百公斤矿石只是一个开头,即使是吃亏,也只是亏这一次吧。1500块大洋,对于突击营来说,简直可以称得上是一笔巨款了,有了这些钱,就有了继续发展的资本,以后还怕挣不回更多的钱吗? “成交,这些矿石就归您了。”乐家林爽快地回答说。 朱五爷说:“兄弟,这些矿石,我拿回去处理一下。如果提炼出来的黄金比估计的多,下次我再把价钱给你提高一点。我也看出来了,你们肯定是找到了一处新矿脉,这矿石上zha药的硝味还没散完呢。你们下一步肯定还有更多的矿石要出手,到时候价钱上我们还可以再商量。” “多谢五爷。” 乐家林收了大洋,把矿石转给了朱五爷,然后带着士兵们返回铜州。路过县城的时候,他拿出钱,采购了一批粮食等物品。他本来就是管后勤的,知道部队里缺哪些东西。当然,大笔的钱他是不敢花的,这得由罗毅来做主。 014 采矿专家 class="width">1500块大洋到手,罗毅的底气足了。www.65txt.com山上还在源源不断地往下运矿石,按现在的生产速度,平均一星期就能够采到几百公斤的矿石。如果品位不变,差不多相当于每星期有1500块大洋的收入。 在当年,3块大洋可以在客栈里连吃带住一个月。根据综合比价计算,一块大洋相当于今天的35元钱,如果仅仅是按食品来计算,则价值更大一些,因为当年的食品价格比今天要低得多。如果每星期收入1500块大洋,一个月就是6000块,相当于今天的20万元。对于这支仅40多人的小队伍来说,简直是一个天文数字了。有了这样一笔钱,罗毅就可以随心所欲地规划突击营的前程了。 罗毅收到乐家林带回来的钱,马上安排人去各位矿工们的家里,给每家发了10块大洋。不少矿工家里都已经快断顿了,收到10块大洋,大人小孩都高兴坏了。女人们连忙安排着上街买米买肉,给家里的老人和孩子们做一顿好吃的,让他们的肚子里进一些久违的荤腥。对于山上的男人,女人们自然也不会忘记,纷纷托突击营的士兵给他们带去换洗衣服和吃食。突击营的士兵收下了衣服,但把吃食给这些家庭留下了,他们告诉矿工家属说:矿上吃的非常好,顿顿有肉,他们就不用惦记了。 每户人家10块大洋的收入迅速地形成了示范效应,罗毅适时地放出风来,说还要再招收一批矿工。话刚传出去,突击营的营部就被周围各村涌来的青壮汉子们挤满了。 “排队排队,不要挤!”负责招聘的突击营士兵杨金水和沈万财扯着嗓子维持着秩序。这俩人名字听起来就是挺喜庆的样子,也不知道是不是乐家林故意挑选的。 “你,过来,报上名字,家住哪里。” “韩修平,山南韩家人。” “干过什么?” “种地,上山采过石头。” “多大了,家里有什么人?” “18岁,家里有爷爷奶奶,父母,一个弟弟,一个妹妹。” “知道挖煤危险吗?” “知道,我愿意去。” “好吧,在这里按个手印,先领5块大洋的工钱当安家费,明天带着换洗衣服来报到。跟家人说一声,半年不能回家。每个月初五叫家人来保安队领上个月的工钱。” 名叫韩修平的农民高高兴兴地在劳动协议上按了个手印,拿着5块大洋,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飞奔而走了。 在当年,根本谈不上有什么信用环境,协议这种东西,对于农民来说根本就是靠不住的东西。罗毅想出来一个办法,他请镇上的元老们坐镇突击营的营部,所有报名参加采矿的人,都必须由村上的老人作保,经镇上的元老验证过身份无误,才能聘用。~~~~而所有的聘用合同,也是请元老们看过,确认上面没有坑蒙招骗的条款。当地农民大多数都不识字,凭空在合同上按个手印,还是有些风险的,现在有元老帮着验合同,也能让人放心一点。 至于合同的条款,罗毅倒也没有编得太黑,基本上是把后世的劳动用工合同拿来抄了一下,至于三险之类的就免了。合同里还有关于工伤事故的赔偿条款,比当时工厂和煤矿的赔偿标准高出了好几倍,这也让村民们觉得十分踏实。陆双勇等人看着这份合同上一二三四加ABCD的条款,算是彻底相信罗毅是念过书的人了。 “看起来,罗子真是有大学问的人啊。”陆双勇感慨道。 乐家林奇怪地问:“怎么过去一点都看不出啊。过去他哪会说成语啊。” “听他自己说,他的脑子受过伤,大概是被驴踢了吧。” “那怎么突然就好了?” “被手榴弹炸了一下就好了,你想,驴的劲再大,能比手榴弹大吗?” 罗毅没听到两个手下的交谈,正好也省得生气了。他招呼乐家林和他一起去一趟后山的高桥镇,去拜访一位叫做张天佑的老先生,这是冯木根向他推荐的。据冯木根说,这位张先生曾指点过他炸石头的技术,好像是个采矿专家的样子,但具体是什么来头,为什么呆在高桥镇,就谁也不清楚了。 罗毅等人走了半天山路,来到了高桥镇。与朱山镇相比,高桥镇显得更为破败和冷清,突击营的士兵穿着迷彩制服,扛着枪从街上走过时,许多居民都赶紧关门躲避,来不及关门的,则用尴尬的笑容表示着顺从的意思。 “等咱有了钱,把高桥镇也收过来。”罗毅对乐家林说。 乐家林不屑地说:“收这干什么?穷成这样。” “切,世界上最稀缺的资源就是土地资源,趁着现在这里穷,赶紧把地盘下来。以后开发房地产,那就是暴利啊。”罗毅胡扯道。 “嗯,说得有理。”乐家林点点头,其实他根本就不知道罗毅说的是什么。 在居民的指引下,罗毅一行找到了张天佑的家。这是一处有四五间房、带天井的大宅子,房前屋后收拾得挺干净的样子。门前贴了一副对联,上联是:闲坐青坪,看花开花落;下联是:醉卧荒宅,听风起风歇。横披是:苟存残生。 “这老爷子,有点愤青潜质啊。”罗毅嘀咕着。 乐家林看着对联,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他认识几个字,但文化水平有限,看这副对联也只能是连猜带蒙,再让他去琢磨其中的韵味就更没戏了。 南方的农舍都是不关门的,罗毅直接走到门口,对着里面喊道:“请问,张天佑先生在家吗?学生罗毅求教。” 一位中年妇人应声而出,她身着当地很普通的农家便服,但看起来比一般的农家妇女要干净得多。她的眉眼间有几分与穿着打扮不相称的斯文气息,暗示着她曾经是一位大家闺秀。罗毅心中暗喜,看来这家的男主人张天佑应当是有几把刷子的了。 “请问你们……”中年妇人看到罗毅等人的制服和步枪,吃了一惊。 “学生叫罗毅,是马蹄岭保安队的队长,慕名前来拜访张先生。这几位都是我的部下,我们没有恶意,师母不必多心。” 中年妇人上下打亮了罗毅一番,被他身上流露出来的学生气质说服了,点点头说:“不敢当,你们几位请进来吧。张先生腿脚不方便,不能出来迎接。” 罗毅命令几名士兵在门外找个荫凉的地方呆着,但不要表现出站岗的样子,以免惊扰了村民,他自己带着乐家林进了张家的大门。中年妇人把他们带到堂屋,给他们让了座,然后从里间屋搀出了一位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子。中年男子的一条腿已经没了,拄着拐杖,一脸落暮的样子。 “请问,您是张天佑先生吗?”罗毅和乐家林连忙起身行礼。 中年男子把拐杖夹在腋下,双手抱拳还了一个礼道:“老朽正是张天佑,敢问二位如何称呼。” 罗毅寒了一下,这位仁兄看起来也就是40来岁的样子吧,搁在现代的大学里,怎么也算是青年学者了,再倒饬倒饬,说不定还能成为女生杀手,怎么就自称起老朽了。他不敢放肆,恭恭敬敬地回答道:“学生名叫罗毅,是从海外回国来办实业的。因为怕土匪骚扰,所以从县长那里求了一个马蹄岭保安队队长的名头。这位是我的副官,叫乐家林。” “哦,原来是罗队长,乐副官,失敬了。”山寨版的小老头挺客气地说。 双方分宾主坐下,中年妇女端了茶过来,放到罗毅和乐家林身边。这家人家住的宅子不小,主人看起来也是挺有身份的,不料却连个佣人也没有,居然要由女主人来奉茶。 大家寒暄了几句诸如天气太热之类的闲话,张天佑问道:“两位长官今天到寒舍来,不知有什么吩咐?听说马蹄岭的保安队是驻扎在朱山镇,一路过来也挺远的吧?” 罗毅一向不擅长绕圈子,听到张天佑问起来,便直截了当地说道:“张先生,学生这次来,是听一位朋友介绍,说您是开矿方面的专家。学生正打算在马蹄岭一带开矿,想请您指点。” 听到“开矿”二字,张天佑眼睛短促地一亮,但随即就掩饰住了:“马蹄岭没听说过有什么矿啊,不知罗队长想开什么矿。” 罗毅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一块开采出来的金矿石,递到张天佑的面前:“这是学生在马蹄岭找到的矿石,请张先生过目。” 张天佑开始没怎么在意,待看到罗毅递过来的矿石,眼神马上就发直了,他再也顾不上假装矜持,双手接过矿石,扶着眼镜看了好一会,罗毅注意到,小老头的嘴唇都在发抖了。 “这……这块矿石,真是在马蹄岭采的?” “正是。” “那,那只采到这一块?” “不是,我们发现了一个矿脉的露头,用zha药炸开后,全是这样的矿石。”罗毅实话实说了,他已经看出来了,张天佑肯定是个矿业专家,属于那种要矿不要命的主。现在只要把矿藏的实际情况告诉他,不愁他不出山,只怕到时候轰都轰不走呢。这个世界上,有嗜赌如命的,有嗜钱如命的,也有嗜事业如命的,这种老知识分子,应当属于后一类吧。我为什么也要说“老”字呢?罗毅郁闷地想。 “罗队长应当知道这是什么矿吧?”张天佑问。 “当然知道,这是金矿。” 张夫人上完茶之后,就已经退到一边去了。听到罗毅说出“金矿”二字,她连忙凑了上来。看到张天佑手里拿的矿石,张夫人也吃了一惊,连忙下意识地捂住了嘴,但她的眼睛是不会说谎的。罗毅心里有数了:好,原来一家子都是玩这个的。 张天佑把矿石在手边把玩了一会,突然问道:“罗队长,如果像你说的那样,那么这个金矿值多少钱,你知道吗?” “这个……”罗毅还真没细算过。根据他隐约能够回忆起来的资料,马蹄岭金矿的储量在10吨以上,如果按1克黄金1元钱的价格,10吨黄金差不多相当于1000万元了。他迟疑了一下,用了一个保守的说法:“学生不懂采矿,不过,据我估计,起码值300万以上吧。” 张天佑把矿石还给罗毅,脸上恢复了起初的平静。他用一种置身事外的态度问:“看来罗队长对这个矿的情况已经了如指掌,而且矿石也已经采出来了,那还要找老朽干什么呢?” —————————————————————————————— 已经发了4万多字了,每天6000字,可以名正言顺地求大家投推荐票了吧? 015 老将出山 class="width">“老实说,我不知道张先生过去是做什么的,我只是听人说起您对采矿这方面比较熟悉,所以才慕名而来。(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刚才我从张先生对这块矿石的态度上看,认定您应当是非常专业的人士。所以,现在我想请张先生出山,到我的矿上去当一名高级技术人员,如果有可能,最好能够先当这个矿的矿长。”罗毅说。 “我已经残疾之人了,你觉得我还能干什么吗?”张天佑说。 “没关系,我不需要您干什么实际工作,只需要您的知识和经验。我们只是误打误撞发现了这个金矿,但对于如何开采,是一窍不通的。特别需要像张先生这样的专业人士来指导,像您这一身的技术,埋没在这小山村里,岂不是很可惜吗?” 张天佑摇摇头说:“我已经下决心归隐了,苟全性命于乱世,不求闻达于诸侯。你说的这些事情,与我无关。” 罗毅有点意外,这明显是一位热爱事业的专家啊,怎么会说出归隐的话呢。他急切地问道:“您能说说为什么吗?” “古人云:田园将芜,胡不归?既自以心为形役,奚惆怅而独悲……” “我说老先生,你能不能改说中国话啊!”罗毅彻底抓狂了,哥们高考语文刚过及格线啊,你跟我拽这些古文干什么。 “我……”张天佑显然不适应这种21世纪的语法,支吾道:“我……说的是中国话呀。” “我说张先生,看您这气质,也不是读古书长大的吧?我敢确定您是读过大学的,算不算实业救国那一派的?估计什么English、德格里虚之类的都学过,肯定是能说好几国英语的人了?您就别跟我装老夫子了,来点洋派的行不?”罗毅开始耍无赖了。 张天佑一愣,随即呵呵笑起来:“见笑了,见笑了,刚才只是有感而发。罗队长刚才这几句话,倒是挺有趣。……德格里虚,好几国英语,呵呵,看来罗队长也是个妙人啊。” 罗毅笑着说:“我不是什么妙人,我就是让你的古文给憋出毛病来了。咱好好说点大家都能懂的吧。我看出来了,您肯定是学采矿出身的,窝在这山沟里,不是浪费材料了吗?到我那里去,当个矿长,多少薪水由你说。~~~~” “罗队长,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现在已经能采出矿石了,还要找我干什么?” “产量太低,而且我不懂提炼技术。生产规模上不去。” “以你现在的挖掘方法,一天产这么多矿,已经足够你当一个富家翁了,你还想提高多少产量?我看罗队长也不像是贪得无厌之人啊。” “这些钱,如果给我一个人花,当然是足够了。在上海买房都够了。问题是,我需要这些钱来养兵,你知道养一支军队需要花多少钱吗?”罗毅豁出去全说了。张天佑身上有一种传统知识分子的正气,这种正气让罗毅产生了信任。 “果然是想用来养兵,我果然没有猜错。”张天佑流露出颓唐的神色,他挥了挥手,说:“我不参与政治,恕我不能效劳。你们走吧。素芬,送客。” 送客,没门,罗毅心想。他从张天佑的装腔作势中看出了点名堂,这小老头并不是真的要送客,否则,以他此前的谨慎,是不可能对两个带枪的人如此无礼的。 “张先生,这事我可要跟你说一说了。为什么干别的就可以,养兵就不行呢?” 张天佑把拐杖敦着地,激动地说:“我泱泱中华,地大物博,为什么会落后于列强。就是因为有这样一些人,拿着国家的资源拥兵自重,割据一方,把这么多宝贵的矿藏都用作内耗了。可叹我张某人空怀报国之志,飘洋过海学来这些勘探采矿技术,竟成了军阀的帮凶。你如此年轻,只是一个小小的保安队长,竟然也有这样的想法,真是太让人失望了!今天你再敢在我面前谈采矿养兵的事情,我拼出这条老命,也要拿拐杖教训教训你!” 张夫人见张天佑发怒了,连忙过来打圆场,一边劝张天佑,一边对罗毅赔礼。乐家林见罗毅吃亏,手已经摸到步枪上去了。如果张天佑真敢动手,乐家林估计连子弹都不用,直接一枪托就把他撂倒了。 罗毅看到乐家林的神色,伸手做了一个阻拦的动作,叫乐家林不要冲动。他听张天佑咆哮完,呵呵地笑了起来,笑得一屋子人都莫名其妙。 “你,你笑什么?”张天佑问。 罗毅说:“老先生,您都是看花开花落,听风起风歇的人了,有这么大脾气吗?装,你给我接着装。想试探我的心思,也不用搞这么夸张嘛。您的智商,我是佩服的。但您的情商,实在不怎么样。刚才这一套,是编出来套我话的吧?” 张天佑一时语塞了。其实,他从一开始的接触中,对罗毅已经产生了一些好感,尤其是罗毅带来的矿石,对他已经产生了强烈的吸引力。他对于国内的军阀混战深恶痛绝,但心里还存着一丝希望,那就是认为罗毅可能并不是那样的人。这一番话,的确是拿来套罗毅的。如果他真把罗毅看成是一个有野心的军阀,哪里还敢这样放肆呢? 罗毅见张天佑不吱声了,暗自得意。也不看看俺是谁,从21世纪穿越过来的人,如果这点猫腻都看不穿,岂不是侮辱了整个穿越族?他稍停顿了一下,对张天佑说:“张先生,您刚才用了一个词,叫作内耗,我觉得很有深意。从这个词来看,您并不反对养兵,您反对的,只是内战。如果我养兵的目的不是为了打内战,您是否支持呢?” “不打战,你养兵干什么?” “我给您看一个东西。” 罗毅把左臂伸到张天佑的面前,让他看自己制服上缝着的一个标志,那是罗毅专门设计出来后让县城的裁缝加工的。这个标志是两支交叉起来的枪,背景是一幅中国地图。 “这是什么意思?”张天佑问。 “这是我们军队的标志,也是我们的宗旨,用枪杆子,保卫这片国土,抗日救亡,保家卫国。” “抗日救亡?”张天佑用不敢相信的口吻问道,“你们?抗日?”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每个人被迫着发出最后的吼声。”罗毅把国歌的歌词背出来了,要知道,此时田汉还没开始写这段歌词呢。罗毅也实在没什么煽情的天赋,但国歌是背熟了的,念出来感动一下老爷子吧。 “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老爷子默默地念着,抬眼看着罗毅说:“你是铜州的保安队,抗日的事情,连委员长都不管,你管得了?” 罗毅正色说:“张先生,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我为什么就不能抗日呢?您是有大才之人,时下的局势,您应该比学生看得更明白。日本已经占了东三省,现在正在染指华北。一二八之后,上海已在日寇的控制之下,如果他们以上海为前进基地,溯江而上,直取我国的腹地,届时铜州也无法避免兵火。我敢断言,五年之内,中日必将全面开战。老先生,在国家兴亡之际,您真的能够闭坐醉卧吗?” 罗毅一番慷慨陈辞,说得张天佑一愣一愣的,好半天才问了一句傻话:“罗队长说的,可是当真?” “当然当真。” “你养兵,真的是为了抗日?” “老先生何不看我的行动?”罗毅说,“待到金矿取得稳定的收益,我首先会拿出一笔钱来改善整个马蹄岭地区百姓的生活,兴办学校,让所有的农家孩子免费读书,为所有的村民提供基本生活保障。其次,我将会招募新兵,购买装备,进行现代化的军事训练。在训练的同时,我会向士兵灌输抗日救亡的观念,届时,老先生可以亲临指导,我欢迎老先生当我们士兵的政治教官。” “哈哈,老夫可讲不了什么政治。”张天佑被罗毅的话说动了,口气也变了,“如果真能如此,那真是我中华的幸事啊。罗队长,刚才多有冒犯,还请原谅。” “这么说,您愿意出山了?”罗毅大喜。 张天佑笑着不说话,只回头去看张夫人。张夫人在边上半嗔半喜地说:“其实,刚才罗队长一拿出那块金矿石,我就知道他要动心了。他这个人啊,矿比他的命还重要呢。” 罗毅站起身,恭恭敬敬地向张天佑鞠了个躬,然后从乐家林手里接过两封大洋,送到张天佑的面前,说:“多谢张先生援手。这200块大洋,是我们给张先生的安家费用。未来具体如何算报酬,我们到矿上再细谈。” 张天佑也不客气,让夫人把大洋接过去,自己拄着拐杖站起身说:“走吧,麻烦罗队长替我雇一顶小轿,我是伤残之身,走不了山路。咱们现在就动身吧。” 016 百年大计 class="width">马上就动身自然是不可能的,大家走了半天路,这会连饭还没吃呢。www.65txt.com~~~~乐家林安排守在外面的士兵去镇上的小饭馆买来了一些菜,宾主双方在张天佑家的堂屋里吃了一顿便饭。 饭后,一个士兵去雇来了两顶小轿,余下的人则帮着张夫人收拾出门的行李。罗毅陪着张天佑坐在堂屋里聊天,张天佑把他的经历原原本本向罗毅讲了一遍。 张天佑出生在东北的一个矿主家庭,从小家境富裕,接受过良好的教育。日俄战争之后,日本进入东北,疯狂掠夺中国的资源。张天佑的父亲由于不愿意与日本人合作,被日本特务暗杀,他的矿山也落入了日本人之手。张天佑流落到北京,后来考取了庚子赔款留学生,赴美学习矿业。毕业后,他放弃了在美国工作的机会,回到祖国,希望用自己的技术实现富国强兵,振兴国家。 然而,当时的中国正处于军阀混战之中,张天佑先后被几家军阀雇用,为他们采矿敛财,养兵打仗。他不愿意为虎作伥,辗转到了湖南,在平江一带的一家金矿当了矿长。一天,金矿遭到军阀吴佩孚部的洗劫,为了保护采矿设备,他被乱兵开枪打伤,失去了一条腿,而金矿也随之被军阀部队放火烧掉了。这之后,他心灰意冷,带着夫人来了铜州山区,用积蓄购买了一处宅子住下,发誓不再涉足采矿,打算在青山绿水间了此残生。 “看来,我让先生违背誓言了。”罗毅笑着对张天佑说。 张天佑道:“如果你能实现你的诺言,那么我违背自己的誓言,也心甘情愿。就是不知道我会不会又一次失望了。” 罗毅说:“您放心吧,我会用我的实际行动让你相信的。” “罗子,张夫人已经收拾好了,咱们可以走了。”乐家林过来报告说。 罗毅起身要去搀张天佑,张天佑已经自己站起来了,他拄着拐杖对罗毅说:“我虽然少了一条腿,但精神还在。只愿此生果真能为抗日救国出一份力。” 张天佑和张夫人分别上了小轿,乐家林雇来的四名村民抬着轿子。士兵们用扁担帮张天佑挑着行李,其中除了张家夫妇的衣物之外,还有一些书籍和测量工具等。一行人回到朱山镇时,天已经黑了,罗毅安排张天佑夫妇在镇上过了一夜,第二天才启程进山。和他们同时进山的,还有在镇上新招收的几十名矿工。 “这就是你的金矿?”张天佑看着采矿的场面,疑惑地问。-====- 罗毅点点头。 “简直是败家!”张天佑怒道,“这样采法,十成的矿石能采出三成就得谢天了。” 罗毅说:“我知道我们都不专业,这不是请您过来了吗?” “马上停工,马上停工。再挖几天,矿井就要塌了。” 罗毅连忙吩咐众人停工,列队开会。原来的矿工和新来的矿工一起,站成几排。随后,罗毅扶着张天佑来到大家面前,向大家介绍说:“各位,我宣布,我们马蹄岭特种金属矿现在成立。下面,请矿长张天佑先生给大家训话。” 把张天佑介绍完,罗毅带头鼓起掌来,士兵和矿工们面面相觑,好不容易才明白鼓掌是一种仪式,于是也稀稀拉拉地拍了几下巴掌。 张天佑拄着拐杖站在众人面前,对大家说:“蒙罗毅队长垂青,任命鄙人为马蹄岭特种金属矿的矿长。我是个残废之人,力量有限,这个矿的兴衰,就全靠诸位了。” 说着,他向大家拱了拱手,罗毅再次带头鼓掌,这一回大家学会了,掌声雷动。 张天佑挥挥手,止住掌声,说:“下面,我来给大家讲讲采矿是怎么回事……” 一讲到采矿,张天佑就完全进入了角色。他侃侃而谈,介绍如何建立采矿的生产流程,如何提高矿石的开采率,如何注意安全生产等等。罗毅给他搬了个凳子让他坐着讲,被他拒绝了,他就这样拄着杖一口气讲了两个小时。矿工们有些人听不太明白,有些人则流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罗毅一边听一边咂舌,暗自庆幸自己请到了这样一位高人,否则,按张天佑的说法,这个矿再这样采上个把月就无法再采下去了。 张天佑讲完采矿的一些基本要求,便开始行使矿长的职权了。他安排一部分矿工去砍树加固矿洞,一部分人平整场地,建立堆放矿石及其他各种材料的场所。根据他的安排,矿工的宿舍区也要重新建设,要从山外运进各种建筑材料,修建安全正规的住房。 “建一个矿是百年大计,你们现在这种做法,完全就是只顾眼前。”张天佑不客气地对罗毅等人说。 罗毅小心翼翼地解释着:“张矿长,实不相瞒,开这个矿以前,我手里只剩下80块大洋了,根本不可能有时间去认真安排。要不是卖出了第一批矿石,我连请您出山的钱都筹不出来。” 张天佑接受了罗毅的这个解释,脾气稍微小了一点:“你看看这个场面,如果来一场暴雨,所有的房子都会漏水,矿工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而且矿洞没有排水系统,一旦山洪倒灌进去,后果非常严重。” “学生知错了。”罗毅索性装孙子了,毕竟这是1933年的老先生,罗毅当他的孙子都赚狠了。这位老先生,一涉及到自己的专业,真有点较真的劲头。 训完罗毅,张天佑拿出一张清单,交到罗毅手上,让罗毅去办。罗毅接着清单一看,不禁吓了一跳,清单上列着上百种设备和材料,包括发电机、柴油、抽水机、电线、电灯、粉碎石、卷扬机、电动筛等等。 “张矿长,这些东西,要多少钱啊?” “估计2至3万块钱吧。我有很多年没有接触过这些东西了,好多设备的价格我也不太清楚。” “我哪有那么多钱啊。”罗毅哭丧着脸说。 “这个矿,依我看,全部开采出来,价值不少于1000万,这几万块钱的设备你也舍不得?”张天佑奇怪地说,“没有这些设备,你根本不可能把地下的矿采出来,只能采面上这些,这能值多少钱?还有这些选矿设备,能够使矿石里的金子一点都不浪费地分离出来,光这一项,也能省出几十万了。” “可是我现在没这么多钱啊。要不,我们能不能分批买,有些目前用不着的,就先不要买了。” 张天佑摇摇头:“不可能,这些设备都是必须的,我现在列出来的,就是起步阶段的设备。你说的目前用不着的设备,我根本就没写上来。” 罗毅也摇摇头:“我没钱。算上现在已经采出来的矿石,最多还能再卖出2000块大洋,离2万还差得远呢。要不,能不能做分期贷款啊?” “分期贷款?” “对呀。”罗毅对自己的灵机一动觉得十分得意,“您在外面的关系多,能不能给我介绍一个设备供应商,我拿矿山做抵押,先把设备拿过来,按月还钱,同时计算利息。这样不就好办了吗?” 张天佑想了想,说:“你说的这个办法,倒也可以。我在美国的时候,听说过这种方式。这样吧,我写个条子,你叫几个可靠的手下,护送我夫人去一趟武汉。我在那里有一些朋友,还肯卖我几分面子。这些设备,我以我的名义借过来,等采出了矿,再还钱给他们。不过,我可要事先说好,要给他们付两分的利。我不能让朋友们吃亏。” “没问题,几分的利都可以呀。”罗毅放心了,“张矿长,这个矿,我就全部交给你经营了,你觉得不会亏本就行。你这单子上的设备,有没有什么规格、型号的要求,我怕我的手下人搞清楚,万一弄错了怎么办?” 张天佑说:“我不是让他们护送我夫人一起去吗?你别以为素芬是个乡下女人,她也是宾州大学毕业的,也是个工程师呢。” 罗毅连忙点头不迭:“看得出来,看得出来,师母一看就是有大智慧的人。……张矿长,既然可以赊账,你的单子上能不能加一些东西啊?” “加什么?” “加2台抽水机,1台发电机,缝纫机30部,电动木工锯2台,通用车床1台,铣床1台。” “你要这些东西干什么?”张天佑纳闷地问。 “我说过,矿上的收益,其中一部分要用来改善当地的民生。我准备在朱山镇建一个服装厂,招募当地妇女工作。至少先保证部队和矿工的服装供应,再想办法卖到大城市去。然后再建一个家具厂,一个小型的机修厂,以后矿上的设备损坏了,直接在镇上修理就可以了。至于抽水机,主要是为农民准备的。有了抽水机,高处的荒地也可以开拓出来了。” 张天佑想了想,把罗毅说的内容添到清单上去了。 “还有大约满足100名儿童上学所需要的教材和文具……这部分,我可以付现钱。”罗毅看到张天佑脸色有些不好看,连忙加了一句。 “你要办学校?” “是的,对当地儿童全部免费。”罗毅表白说。 “好吧,这一项,我让他们免费提供吧。其实教材和文具也不贵。”张天佑说。 “还有……” “还有什么?痛快点说吧。只要是好事,我会支持你。” “马克沁重机枪2挺,捷克式轻机枪4挺,步枪40支,子弹3万发,手榴弹10箱……” “你要这些东西干什么?”张天佑有些恼了,“你以为我的朋友是军火贩子吗?就算他们能弄到,也不可能给你。” “护矿嘛,没点装备,怎么护啊?万一哪个军阀或者土匪垂涎我们的金矿,带着兵来抢,你让我的兵拿着人均20发子弹的汉阳造去跟他们拼?”罗毅说得振振有辞。 张天佑叹了口气,在清单下面又写了好长一段,估计是向他的朋友解释武器的用处吧。罗毅心中窃笑:眼睛一眨,哥们真要鸟枪换炮了。 017 三十年代的模拟城市 class="width">张天佑写好了给朋友的信,叫过夫人素芬交代了一番,告诉她到什么地方找什么人,具体该说些什么。www.65txt.com~~~~罗毅派出10名士兵荷枪实弹担任张夫人的护卫,这年代兵荒马乱的,真出点什么事,可就不好交代了。考虑到士兵们都是男性,怕张夫人觉得不方便,罗毅又安排了曾珊随行。曾珊在山沟里呆的时间太长了,也该让她去大城市开开眼界了。 曾珊自下山以来,就恢复了小女孩的天性,成天跟着镇上的姑娘们跑来跑去,时而跟着张大嫂学女红,时而跟着李大婶学做饭,玩得不亦乐乎。陆双勇和乐家林也懒得管她,一方面她本身也不算是突击营的士兵,另一方面她还是营长夫人的候选人,不太方便多说。只有涂九偶尔见她闹得太厉害了,会以长辈的身份说她几句。 听罗毅说要让她陪着张夫人去武汉,曾珊乐得眉开眼笑的: “真的!太好了。我听说武汉是个大城市耶,我长这么大,连铜州县城都只去过一次。” 罗毅挠挠头,倒也,这要到了武汉,恐怕不是她侍候张夫人,而是张夫人得天天看着她了:“这个这个,让你去武汉,不是去玩的,而是去照顾张夫人。我知道你是……那个那个大小姐出身,不过这次呢,只好委屈你当个丫环了,好不好?” “当丫环就当丫环吧。”曾珊还真没当回事,“你说的张夫人,是不是很凶啊?” “这倒不是,张夫人是有学问的人,挺和蔼可亲的。” “那就行了,不就是端个饭送个茶什么的吗,我干过。” 罗毅看着曾珊一脸不在乎的样子,心里也没辙了,实在是突击营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女孩子了,否则真该安排一个年龄大一点的人去陪同张夫人。都说九零后才没心没肺的,曾珊好歹也是一九一几年的人吧,怎么一点城府都没有啊? 罗毅把曾珊介绍给张夫人,张夫人很是喜欢,拉着曾珊问长问短。当了解到她父母双亡,已经是一个孤儿的时候,张夫人陪着流了半天眼泪,然后把一个镯子戴到曾珊的手上,并说要选个吉日认她做干女儿。张天佑夫妇自己没有生育子女,一直引以为憾,见到曾珊,张夫人不由得母爱大爆发了一次。曾珊见张夫人没什么架子,对自己又很喜爱,更是给鼻子上脸,当天晚上就搬去和张夫人同屋睡觉了。 把张夫人和曾珊一行送走,罗毅没有回山上去。矿上有张天佑盯着,实在是没罗毅什么事。罗毅再上山,恐怕只能听张天佑再唠叨一番,还不如躲在山下求个清静。乐家林又带人去了一趟南昌,把最近开采出来的矿石送去销售。这一次,乐家林没有找朱五爷,而是凭着张天佑介绍的关系,找到了另外的一个商人,把矿石卖出了一个更好的价钱,然后带着2000块大洋回来了。 有了钱,罗毅就开始实施他筹划已久的建设计划了。他征用了朱山镇周围几十个村庄的闲散劳力,开始大规模地修筑从朱山镇通向外界的公路。罗毅知道,要想富,先修路,如果不把路打通,很多事情都不好办。依他的设想,朱山镇要建若干个工厂,还要成为突击营的大本营,所有这些都离不开一条通畅的公路。其实这也是罗毅在后世的经历作怪,21世纪的人,离了公路就像生活中缺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样。 罗毅给民工们开出的价钱是一天20个铜子,同时吃饭管饱,每三天有一顿肉吃。这个条件对于贫困山区的农民具有很强的吸引力,一时间竟形成了男女老少齐上阵的壮观场面。 张天佑被罗毅请下山来指导了一下筑路工程,他纠正了罗毅试图修两条车道的想法,说只要修一条车道的宽度就足够了,隔一段路留一个稍宽一点的空间,这样即使偶尔遇到会车的场合,也足够应付了。罗毅是按照当代的标准来思考的,其实,在那个年代里,这种大山区里一年都难得有一辆汽车来访,根本不需要考虑双向分道的问题。 除了修路之外,罗毅还组织民工在朱山镇周边平整了上千亩的土地。这些土地中间有一部分是无主的荒地,另一部分则是从农民手里购买过来的耕地。他为这1000亩土地制订了一个宏大的建设规划。规划的主体是一座能够容纳2000人以上的兵营,包括士兵的宿舍、食堂、办公室、课堂和训练场等等,其余的部分是预留给工厂的土地以及学校、商店等等。 罗毅体会着玩“模拟城市”那款电子游戏时的快感,他每天都在图纸上忙碌着,意淫般地想着工厂机器轰鸣、学校书声朗朗的场景。随着一个个规划的出台,整个朱山镇成了一个大建筑工地,周围几个镇的农民也纷纷跑到朱山镇来当民工了。 乐家林没有罗毅那样的豪情,他每天在各个工地上奔忙,帮着协调购买材料、工具和米面蔬菜等事情,十几天时间,肥乎乎的身体终于瘦下去了一圈。看着手里的大洋像流水一般地花出去,乐家林天天愁眉莫展,背地里向陆双勇抱怨: “双勇,咱们放着好好的土匪不当,怎么干起县太爷的事情来了?” “嗯?什么县太爷?”陆双勇没听明白乐家林的话,他这些天正在编制招兵和军事训练的方案,这当然也是罗毅交给他的任务。按罗毅的说法,等到矿上的生产达到规模,突击营就要进行全面的扩编。第一期的扩编方案是增加到300人,然后是第二期、第三期……陆双勇已经完全被罗毅洗了脑,一心做着拥兵百万的美梦了。 乐家林说:“罗子不知道想什么呢,又是平整土地,又是修路,莫非真的想在朱山镇当财主老爷了?” 陆双勇说:“罗子说了,以后朱山镇就是我们的根据地,咱们要在这里建一个大兵营,还要建工厂,听说,以后咱们自己还能造枪造炮呢。哎,乐乐,你说咱们再弄个造飞机的厂子好不好?” 乐家林苦着脸说:“我没这么大的心,万一我们什么都弄好了,**一翻脸不认了,开一个营过来清剿,咱们不还得跑路吗?” “我想罗子应当有办法吧?乐乐,我这些天和罗子聊天,觉得这家伙真的懂很多东西。听说,连矿上的张先生对罗子的见识都赞不绝口呢,说罗子谈到的很多事情,连他都没有听说过。你说,罗子是不是真的像他说的那样,是从南洋回来的?” “我看他也不像铜州本地人,你看他经常说的什么‘哇噻’,这是哪的话啊?” “不管了,反正我们的命都是死过一次的了,跟着罗子干吧,没什么错的。”陆双勇总结说,他不喜欢想事情,既然罗毅表现得胸有成竹的样子,他又何必再费脑子去想呢? 乐家林见陆双勇没有附和自己的意思,也就泄了气,拎着装大洋的口袋又奔向工地去了。 018 红军奶奶 class="width">王大成没有参加朱山镇的建设工作,自从张天佑担任矿长之后,王大成就被从山上抽调回来了,罗毅交给他一个特别任务,让他负责建立起朱山镇外围的情报系统。(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情报的重要性对于研究过许多战史的罗毅来说是不言而喻的,赣西北地区目前还处在国民党军和红军的来回拉锯之中,朱山镇随时有可能卷入双方的冲突。罗毅要求王大成在朱山镇之外,包括铜州和周边几个县城建立起足够多的眼线,一旦形势发生突变,能够尽可能早地为突击营提供预警。 王大成是突击营最适合做情报工作的,他办事仔细,也肯动脑子。罗毅把建立情报系统的思路跟他一说,他就完全明白了,带着两名士兵蒋方勇和彭立虎出了山,开始逐村逐镇地发展线人。 王大成发展线人的主要对象是各镇上的杂货店主或者饭馆老板,按照罗毅规定的标准,这些人必须是在当地有一定根基的,而且有亲戚朋友。这样,突击营就不用担心他们出卖自己,必要时可以用他们的亲属相要挟。每个线人每月能够从突击营领到一个大洋的报酬,如果提供了有价值的情报,还可以得到额外的酬劳。风险则是根本不存在的,突击营目前的身份是保安队,国民党军不会因为店老板给保安队提供了情报而大动干戈。红军目前正在忙着进行第五次反围剿,顾不上对付地方上的保安队。况且他们纪律严明,也不会轻易地伤害百姓。 王大成看人很有一套,他走进一家店铺后,先是假装买东西,然后借机与店主进行交谈。通过交谈,他基本上能够判断出店主的为人处世态度,如果对方适合当线人的条件,王大成便会直接说明来意,邀请对方加盟。 许多店老板都被王大成的来意给弄糊涂了,他们奇怪地问:“你们一个朱山镇的保安队,要关心这周围过往的军队干什么?” 王大成笑着回答:“这兵荒马乱的年月,提前多知道点事情,总没什么坏处吧?我们老板是从南洋回来的,胆子小,让我们多打听点。” 店老板们于是释然了,收下王大成预付的一块大洋,承诺但凡有点什么风吹草动,一定会记录下来,等突击营的士兵过来收取。这种坐在家里拿钱的工作,对于大多数的人来说都是很愿意接受的,王大成走村串户,情报网络的建设颇有成绩。 这天,王大成带着随从的两人从一个镇出来,正沿着山路向另一个镇走去,突然听到前面传来一阵枪声。~~~~ “隐蔽。”王大成机警地吩咐道。 三个人在路边的灌木丛中蹲下来,把步枪打开了保险,观察枪声传来的方向。 少顷,只见前面的路上跑过来一位气喘吁吁的少女,披头散发地,手里拿着一把驳壳枪。后面不远处,有三名国民党军士兵正在追赶,一边追一边向少女放枪。不过,他们似乎更愿意活捉这位少女,因此一直是向少女奔跑的地面射击,目的是阻止她的逃跑。 “是红军。”蒋方勇小声对王大成说,大家都看得很清楚了,少女身上穿的,正是红军的灰布军装。 彭立虎问:“王哥,要不要救这个姑娘?” 不等王大成回答,路上的情况已经发生了变化。女红军在奔跑中腿部中了一弹,倒在地上。她强忍着疼翻身滚到路边的水沟里,以路基为掩体,举起驳壳枪向追兵还击。 “她中枪了。跑不了啦。” “抓活的。” **士兵喊叫着冲过来,同时抨抨地向女红军隐蔽的地方开枪,压制得她无法抬头。 眼看敌军已经冲到了面前,女红军再也躲不住了,她猛地站起来,抬手一枪,正击中冲在最前面的**,那人扑通一声就栽在地上了。不等女红军转过枪口,另两名**已经冲到了她面前,其中一个人嘴里骂了一句什么,挥起枪托正砸在女红军的头上,女红军当即晕了过去。 “救人,打!”王大成下令。 突击营的三支步枪同时响了,一名**士兵应声倒地。另一名士兵见势不妙,也顾不上地上的女红军了,拖着枪向着野地里跑去。他们一行三人已经死了两个,他不知道对方埋伏了多少人,所以还是选择走为上计了。 王大成等三人从灌木丛后面跑出来,在那名**士兵后面追了几步。那名**士兵在逃跑方面颇有天赋,专门挑树木最茂密的地方跑。王大成等人在他身后放了几枪,都没有打中,**士兵一溜烟就钻进树丛里跑得没影了。王大成见追不上了,便叫住两名士兵,一起来到女红军的身边。 “真的是红军。”蒋方勇看着女红军身上的军装说。 “怎么办?”彭立虎问王大成。 王大成说:“先带回去再说吧,把她扔在这肯定就没命了。” 女红军腿上中了一枪,头上被砸了一枪托,已经昏迷不醒了。王大成从死去的**士兵身上找到一个急救包,扯出纱布给女红军包扎了一下伤口,然后把她背起来。蒋方勇和彭立虎拣起地上**士兵的两支步枪以及女红军的驳壳枪,跟着王大成返回朱山镇。 “罗子,我们救了一个女红军,你看怎么办?”王大成把女红军背回突击营营部,找了个空房间把她安顿下来,然后向罗毅汇报。 女红军?罗毅心里一阵激动。他毕竟是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的人,对红军有着一种本能的崇敬感。穿越过来这么久了,整天打交道的都是土匪,现在可算见着红军了。这年代的女红军,如果能够活到解放后,那可是国宝一级的人物啊,应当算是红军奶奶了吧? “走,带我去看看。” 来到临时安置女红军的房间,罗毅看了看仍然昏迷着的女红军,皱了皱眉,问:“怎么回事,怎么伤成这样?” “她被三名**追击,中弹了。” “**呢?” “她打死了一个,我们打死了一个,还有一个跑了。”王大成说。 罗毅紧张道:“跑的那个,有没有认出你们的身份?” 王大成摇摇头:“我们这趟出去,穿的是便装。我估计,他十有**认为是中了红军的埋伏了,不会想到我们头上的。” 罗毅点点头说:“好吧。赶紧让人找个医生来,给她检查一下,看看伤什么地方了。” 镇上有一个草药郎中,乐家林让人把他请来了。郎中给女红军检查一下,确认她主要是腿上受伤失血过多,加上头部受了重击,所以导致了昏迷。腿上的子弹已经穿出去了,幸好没伤着骨头。郎中开了些内服外敷的药,说只要静养几天就能够恢复。罗毅给了他两个大洋,对他说:“今天的事,多谢你了。不过,你看到的东西,如果泄露出去一句,知道是什么结果吗?” 郎中吓了一跳,连忙说:“罗队长,你放心,我们当郎中的,最重要的就是替病人保密。今天我什么都没有看到。” 罗毅笑着说:“那就好,那就省得我罗索了。” 郎中走后,罗毅叮嘱王大成道:“安排人去给她煎药,一会想办法给她喝下去。到镇上找个大嫂来,给她换下衣服,擦洗一下身子,然后帮她把药敷上。安排两个人在门口站岗,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任何人接触她。还有,如果她醒了,也不准她出这个门。” “明白。”王大成答道。 “此外……让伙房给弄点有营养的东西……呃,弄只鸡,炖一锅汤给她补补。” 王大成笑道:“没想到我拣回来一个姑奶奶,还得这样照顾呢。” 罗毅说:“唉,救人一命,胜造好多浮屠嘛。” 王大成叫过两名士兵,把罗毅交代的事情安排了下去,然后和罗毅一起往营部办公室走去。一边走,王大成一边问罗毅:“罗子,我是不是给突击营惹麻烦了?” 罗毅拍拍王大成的肩膀说:“没有,这件事干得很好。” 两人一起来到营部办公室,乐家林和陆双勇正在那等着呢。乐家林关上门,说:“罗子,这个女红军,你打算怎么处理?咱们可和红军没什么关系啊。如果惹上了红军,怕未来对我们不利吧?” 罗毅假意说:“我光听说过红军,但不知道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有谁了解的,能讲给我听听吗?” 陆双勇说:“红军号称是穷人的队伍,是打土豪、分田地的。我听人说起过,他们纪律严明,爱护百姓,的确很受穷人的欢迎。早些年,红军曾派人来跟大当家的联系过,想让我们聚义帮加入红军,大当家的觉得红军规矩太多,受不了,所以没答应。不过,大当家对红军一贯是很佩服的,说他们是杀富济贫,而且当兵的作战非常勇敢,战斗力比**要强得多。” 乐家林说:“听说红军日子过得很苦,他们打了土豪,要把土豪家的东西分一多半给贫苦百姓,自己留不下多少。所以大当家的觉得接受不了。” 罗毅说:“如此说来,红军还是挺不错的了。现在既然红军有难,我们能帮就帮一把吧。” 其实罗毅问陆双勇等人的意见只是为了找个借口,身为21世纪穿越过来的人,见了红军不帮忙才真是奇怪呢。 王大成看着罗毅若有所思的样子,轻声地问:“罗子,你不会是在想带着我们投奔红军吧?” 罗毅笑着说:“这倒不至于。不过,跟红军成为友军,也不是不行嘛。**的德行,咱们都见过,既然红军是杀富济贫的,我们也算是志同道合了。投奔红军嘛,暂时先不考虑吧,我也受不了他们的规则。我还是觉得大碗喝酒、大秤分金的日子比较爽。” 019 夜审 class="width">罗毅在脑子里计算着历史上的时间,现在已经是1933年的11月了,国民党军正以重兵对苏区进行第五次围剿。(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红军在左倾路线的指导下,与**进行硬拼硬的阵地战,很快就要陷入困境了。不出一年时间,中央红军将要放弃中央苏区,出发开始长征。现在投奔红军,恐怕只有跟着红军爬雪山过草地的命运了,自己这支小小的队伍,怕是连一个浪花都溅不起来就被消耗掉了。身为穿越众,他既然没有能力去改变这一切,至少可以避免让自己成为殉难者吧。 “投奔红军的事情,不要去想。这个女红军的事情,对谁都不要说。”罗毅叮嘱道,“如果有人知道了这个丫头的事情,就说她是我的亲戚,上山采药摔伤了,在这里养伤。等过些天,如果她能走路了,我们把她打发走就行了。” “明白了。”几名手下齐声应道。 女红军没过多久就醒过来了,从镇上请来的大嫂喂她喝了药,又给她重新包扎了伤口。女红军问:“大嫂,谢谢你救了我,我是在什么地方?” 大嫂说:“不是我救的你,是镇上的保安队救了你。你现在就在保安队的队部呢。” 女红军一惊,伸手想摸自己的枪,摸了一个空,知道枪已经被缴掉了。再往外一看,门口站着两名士兵,荷着枪,是否实弹就不清楚了。很明显,自己是被关押起来了。 女红军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对门口的卫兵说:“当兵的,去把你们当官的叫来。” 罗毅得到消息,带着王大成一起来了。女红军已经穿戴整齐了,坐在床沿上,昂着头看着罗毅,面无表情地问道:“你们两个,谁是当官的?” 王大成指着罗毅说:“他是我们队长。” 女红军便对着罗毅说:“说吧,别绕圈子,你们想要干什么?” 罗毅借着灯光仔细打亮着女红军,她脸上的污垢已经由大嫂帮忙给洗掉了,齐耳的短发也梳过了一遍,不再是白天罗毅见到的那个蓬头垢面的样子了。罗毅发现,这个女红军的年龄非常小,看起来只不过比曾珊略大一点,估计也就是十六七岁的样子吧。她长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衬着整个人都显出几分俊俏之美。-====-为了表现自己不屈不挠的样子,她的嘴抿得紧紧的,使得嘴唇看起来很薄,这让罗毅邪恶地想到了“性感”二字。 罗毅盯着小姑娘咬紧的嘴唇研究了半天,突然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你笑什么?”姑娘一开始还努力忍着,见罗毅越笑越来劲,终于开口抗议了。 “哦,原来没东西啊,对不起啊,我搞错了。”罗毅严肃地说。 “什么东西?”姑娘有点懵。 罗毅说:“我刚才看你把嘴闭得这么紧,还以为你偷吃了什么东西,怕我看见呢……” “你……”姑娘上了一个恶当,下意识地抡起拳头欲向罗毅砸来,但随即想到了自己的身份还是人家的俘虏,便把拳头放下了。 “谁跟你油嘴滑舌的?”姑娘骂道。 “我?油嘴?”罗毅想起澄观的典故,便板着脸问王大成,“怎么回事,晚上的菜为什么放那么多油?你看,姑娘都怪我嘴太油了。” “队长,菜没有多放油,你忘了,是你自己到厨房偷了一勺油喝。”王大成见罗毅乱开玩笑,不知是什么动机,便陪着一起做起戏来。 “你们……我不理你们了!”姑娘气愤地背过身去,抿着嘴偷笑。 罗毅对姑娘一鞠躬,说:“那我就不打搅了,姑娘早些歇息吧。” 姑娘连忙回过来头喊道:“回来!” 罗毅说:“其实,我压根就没走。”可不是吗,是这姑娘主动让人叫他来的,怎么可能话没说完就让他走呢。 “你把我抓到这来,想干什么?” 罗毅说:“首先,我要纠正你一点,我们不是把你抓来的,而是把你救回来的。你看看我身边这位怪叔叔没有,如果不是他开枪打死了**,又把你背到这里来,你现在已经被抓到县城的监狱去了。你还不向大叔道谢?” 王大成撇撇嘴,心说我也就比你大一两岁,比这姑娘大不到六七岁,怎么就成大叔了。不过他也已经习惯于罗毅的忽悠了,对此也不作纠正。 姑娘看看王大成,也看出他不像个大叔的样子,不由得对罗毅的话又打了几分折扣:“骗人,你们不是保安队吗,跟**是一伙的,怎么会打死**?” “谁说保安队和**是一伙的?你看我们像一伙吗?” “你们……你们当然是一伙的。”姑娘被罗毅绕晕了,“如果不是一伙的,为什么**不打你们啊?” 罗毅说:“如果我们是一伙的,我们为什么会打**呀?” 哼,跟我玩逻辑,看我绕不死你,罗毅心想。 “因为……因为……谁知道你们是不是打死了**啊?反正你们就是一伙的。”姑娘果然说不过罗毅,只好耍赖了。谁说红军就不会耍赖了? “好吧好吧,就算我们是一伙的。那你现在是我们的俘虏了,说说吧。” “说什么?” “你叫什么名字,干什么的,为什么被**追?” “我不告诉你!”姑娘找着感觉了,这才像是反动派审问革命者的样子嘛,刚才那样,简直就是……反正不像话。 “为什么呀?”罗毅装糊涂地问。 “要杀要剐由你,想问我的来历,没门。”姑娘还犯上轴了。 “真的?” “当然是真的。” 罗毅转头对门外喊道:“蒋方勇!” 守门的蒋方勇一步跨进来,应道:“到。” “去,找两个弟兄来,把这姑娘扒光了,给捆到镇口大树上去。” “啊?”蒋方勇愣了,不带这样玩的吧? “你敢!”姑娘吓得声音都变了。 “没事的,现在是晚上,没人看得见,那里很凉快的,而且没有蚊子。”罗毅用很温柔的语气跟她商量着。 “你……你……你敢!”姑娘色厉内荏地说,声调降了八度。 罗毅呵呵地笑着,看来,对付女人只有这一招是最管用的,无数的小说里都介绍过这招了,要是罗毅使不出来,才叫冤呢。 “原来红军也有害怕的事情哦?说说吧,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袁静!”姑娘认栽了。 “是这两个字吗?”罗毅用手沾了点水,在桌上写了“袁静”二字。 袁静点点头,说:“想不到你一个保安队的头头,还认识字。” “干什么的?” “红军战士,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拿驳壳枪的战士?红军好富哦。还有,红军里识字的人也不多吧?” “我就是战士!” “蒋方勇!”罗毅又喊道,故伎重演。 “我……”袁静真怕了,支吾着说,“我是连队的指导员。” 罗毅心里顿时又生出崇拜来了,这么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子,居然就已经是指导员了,看来当年真是英雄辈出的年代啊。 “你怎么会被**追上了?” “我带一个小队出来执行任务,路上遇到白狗子了,大家被打散了。有几个白狗子追我这一路,被我打死了两个。” “执行什么任务?” “这是红军的秘密,我不能说。”袁静说。她下意识地看了看站在门口的蒋方勇,又补了一句:“你就是再威胁我,我也不说。” 罗毅点点头,说:“哦,不说就不说吧,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以后再说也来得及。时间不早了,你先睡吧,我们明天再聊。” 袁静觉得有些奇怪:“你还没说打算怎么处置我呢。” 罗毅说:“本来吧,我想让你当我的压寨夫人。不过看你实在太凶了,我不敢要。所以算了,等你伤好了,你想去哪就去哪吧。” 袁静听着罗毅满嘴胡说八道,想抗议一番,又觉得没什么作用。她迟疑了一下,问:“你说的是真的?你真的愿意放我走?” 罗毅说:“你先养伤吧,等伤好了你就走吧。听说红军饭量都大,我这里养不起你……对了,说到这我想起来了,你饿了一天了,要不要吃点东西。” “不用了。”袁静下意识地回答道。 “那就睡吧。”罗毅站起来身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听到袁静在背后用很小的声音说:“如果……有现成的东西,我吃一点也可以。” 罗毅哈哈大笑:“你们红军真是别扭,肚子饿了也还死扛着。来人啊,把鸡汤端过来,找人喂红军奶奶喝。” “你胡说什么呀!”袁静跺着脚抗议道,“你才是奶奶呢……你是土匪爷爷。” “对呀,我是爷爷,你是奶奶,这不正是那什么嘛……救命啊!”罗毅仓皇地跑出了屋子,因为他看到袁静已经把地上的一个凳子抄起来了,作势要向他砸来。 020 免费的民办老师 class="width">袁静在突击营呆了下来,民间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她腿上中了一枪,又流了许多血,身体十分虚弱,想走也走不了。(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罗毅安排郎中每天来给她换药,又让伙房给她开小灶,顿顿保证有荤菜。朱山镇的百姓靠山吃山,经常有猎户在镇上叫卖从山上打来的野味,罗毅隔一两天便给袁静炖一锅斑鸠汤,补得袁静小脸红扑扑的。 等袁静开始能走路的时候,罗毅便陪着她在镇子周围散步聊天,活动筋骨。对于红军的先入为主的好感,加上对于漂亮小姑娘的与生俱来的好感,使得罗毅心甘情愿地向袁静献着殷勤。袁静果真只有17岁,和曾珊一样,都是小姑娘心态,在不涉及到红军机密的问题上,她还是挺愿意跟罗毅聊聊天的。 “罗队长,你到底是个什么人?”有一回,袁静忍不住问罗毅。 罗毅答:“土匪啊。你看着不像吗?虽然我比较帅,但谁规定土匪就必须不帅的?” 袁静也已经习惯罗毅的胡说八道了,于是把他的后一句话自动地过滤掉,问道:“你不是保安队长吗?” “我这个保安队的帽子,是骗来的。我本来是九岭山的土匪,聚义帮,你听说过吗?” 袁静点点头:“难怪,聚义帮这个名字我听说过的,好像和一般的土匪不太一样,平时不欺负百姓的。我们还商量过要接收你们参加红军呢。” 罗毅说:“参加红军就免了吧,红军现在自身难保,我可不想跟着跑到陕北去。” “陕北?” 罗毅知道说漏嘴了,连忙掩饰:“管他什么北,就算是苏北也不行,像现在这样打下去,谁知道你们会跑哪儿去。” 袁静说:“不会的,我们有信心保卫好苏区。白匪军四次围剿都被我们打破了,这一次他们也不会得逞的。” 罗毅懒得跟她辩论,因为一到这种时候,袁静就是一副护蛋小母鸡的样子,大有与罗毅舌战一百合的劲头。<<>>罗毅宁可跟袁静拉拉家常,这姑娘吃了几天小灶,脸上的光彩已经显出来,唇红齿白地,看着就让人觉得赏心悦目。跟这样一位美女去争论革命前途问题,实在有点煞风景。 袁静知道罗毅对自己没有恶意,慢慢地也就放开了,陆陆续续地把自己的身世告诉了罗毅。 袁静生于一个赣北一座县城的一个知识分子家庭,接受过良好的教育。她的父亲是一位进步人士,信仰马克思主义,袁静从小就受到父亲的熏陶,形成了**观念。前年,红军打仗路过她所在的县,在一个镇上招兵。她听到消息,就瞒着父母出城去报名,成为了一名红军战士。由于她有文化,作战勇敢,又懂得不少马克思主义的大道理,因此迅速得到提拔,成为一个连队的指导员。不过,她说的连队也只是一个编制而已,一直都是不满员的。 “红军现在到哪去了也不知道,你伤还没好利索,干脆先留在这里吧。我们现在正在建设朱山镇,也算是为百姓谋福利,和你信仰的主义不冲突。”罗毅对袁静说,他实在不愿意这个女孩子回到红军队伍里去。现在正是红军最困难的时候,从第五次反围剿到长征,红军伤亡惨重,每一名战士几乎都是九死一生。袁静如果现在回去,怕是难逃牺牲的命运。 袁静说:“这怎么行,现在部队正需要人,我必须尽快找到部队。” 罗毅说:“要不这样吧,你在这里,给我做做政治思想工作,万一什么时候我被你说服了,带着部队投奔红军,这不也加强了红军的力量吗?” “你想参加红军?”袁静欣喜地问。 “目前还没想。也许你再做做工作,我就想了。……你看,这几天跟你在一起,我觉得自己进步很大,懂得了很多革命道理。你再多说一些道理,说不定我就彻底想通了。”罗毅引诱着袁静,他下了决心,无论如何也要拖住袁静。 在罗毅的鼓动和组织下,袁静开设了一个扫盲学校,白天给镇上的孩子们讲课,晚上给突击营的士兵讲课。罗毅告诉她,通过这样的扫盲,不但能够使士兵认识字,而且可以让他们懂得革命道理,这样就可以为以后参加红军奠定基础。袁静接受了罗毅的这个说法,不再提离开突击营去找红军的事情了,而是一门心思地扑在教学工作上。罗毅心里暗自高兴,本来他还想着需要自己来当扫盲教师的,没想到路上拣了个免费的民办教师。 张夫人和曾珊在离开20多天后从武汉回来了,随着她们回来的,还有满满两卡车的各种物资。由于公路还没有修通,卡车开到马蹄岭的山口就停下了,乐家林派出所有筑路的民工出山去搬运物资,大家推着小车跑来跑去地忙了两天,才把所有的物资运到了镇上。 “师母,你们辛苦了。”罗毅感激地对张夫人说。 张夫人笑着回答道:“也没什么辛苦的,主要是有些设备临时断货了,所以多等了两天。还好有珊儿跟我做伴,倒也不寂寞。” 罗毅扭头看着一身花枝招展的曾珊,笑着问:“怎么样,珊儿,武汉好玩吗?” “武汉真大啊,光是汉正街,我们就走了一天,还没有走完。听人说,那里有32条街,*条巷,我们开始还边走边数的,后来全数乱了。”曾珊压抑不住兴奋地说。 “买什么东西了?” “你看我的衣服好看吗?”曾珊把胳膊伸到罗毅面前,让他看衣服的质地,“我还买了好几身衣服呀。还有夏天穿的。” “你花了张夫人的钱吧?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 曾珊挽着张夫人的胳膊,偏着头对罗毅说:“这是我干妈帮我买的。” 张夫人抚着曾珊的头,说:“其实也没花多少钱,珊儿从小就没有穿过几件好衣服,15岁的姑娘,正是打扮的时候。你这个……当哥哥的,也不知道多关心她一下。” 罗毅说:“师母,您可不能这样宠着她,小孩子家,要艰苦朴素……呃,您还是先去休息一下吧,我已经安排人通知张矿长了,明天我们就一同上山去,把设备也运进去。”说完,他对曾珊说:“珊儿,你去给师母收拾一下房间,让师母住到咱们的宅子里去,新被子我已经准备好了。” 曾珊跑开了,张夫人把罗毅拉到一边,对他小声耳语说:“罗队长,你要的武器装备,我也给你弄到了,在中间那几口箱子里。我是以护矿的名义买的,你们使用的时候,还是尽可能谨慎一点吧,万一惹出点什么事情,不太好交代。” 罗毅说:“太好了,我一直在等着这批武器来练兵呢。多谢师母了。” 张夫人笑着说:“罗队长,天佑一直记着你说的抗日救亡的事情呢,你可不要辜负了我们的期望啊。” “放心吧。我一定不会让你们失望的。”罗毅信誓旦旦地说。 陆双勇听说武器运到了,喜不自禁。他带着几名士兵把装武器的箱子搬到了突击营营部,然后迫不及待地拆开一口箱子。在这口箱子里,装着一堆各式各样的配件,其中最醒目的,是一根碗口般粗细的大管子。 “啊?这是散的?”陆双勇傻眼了。他当然能够认出这就是重机枪的部件,过去与**交火的时候,见过这种东西。不过,当年聚义帮最辉煌的时候也没有能够弄到过一挺重机枪,所以陆双勇只知道这东西威力大,却不知道如何装配和使用。 “突击营里,有谁懂这东西吗?”罗毅问。他虽然是个军迷,但对马克沁重机枪只是神交,也没有亲自操作过。重机枪是他给张天佑开出的装备清单中最重要的一项,没有重火力,突击营在遇到强敌时就完全没有还手之力了。 陆双勇摇摇头:“没有,整个突击营都没人用过这玩艺。” 罗毅突然眼睛一亮:“要不,叫那个红军丫头来看看?红军肯定有这玩艺。” 021 重机枪 class="width">袁静这些天找到了自己的事业,正忙得不亦乐乎呢。www.65txt.com 张夫人一行回来,闹闹哄哄的,她自然也知道了,但只是像其他人一样看看热闹而已。罗毅找她的时候,她正在给一帮拖着鼻涕的孩子们上识字课,在士兵的几次催促下,她才给孩子们留了点作业,老大不情愿地回营部来了。 “袁静,给你看样好东西。”罗毅神秘地说。 “你能有什么好东西?快点拿出来,别耽误我给孩子们上课。”袁静一点也不给面子,懒洋洋地答道。 罗毅揭开一口箱子:“你看,这算不算好东西。” 袁静探头过去看了一眼,不由得高兴起来:“哎呀,教材,还有粉笔,三角板……太好了,我们的学校这下子可真的正规了。” 罗毅佯装嗔怒地说:“切,刚才看你那个样子,好像我欠你多少钱似的。白吃我那么多斑鸠,一个好脸都不给。” 袁静知道罗毅不是当真的,便赖皮地笑着说:“好啦好啦,我给你赔不是了。看你对孩子们有这份心的份上,谢谢你一次。”这姑娘,前几天还装着像个女英雄的样子,现在跟罗毅混熟了,就露出本性了,和一般的女孩子没什么两样。 罗毅说:“光谢不够。你还得帮我干点活,然后这些教材就归你分配。” 袁静抗议道:“干什么?你这个人,怎么做点好事还要谈条件啊。” “你帮我把这个东西装起来。”罗毅把装着重机枪的箱子揭开了让袁静看。 袁静瞟了一眼,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就像一个贪吃的孩子见到一箱子巧克力一样,兴奋得几乎要跳起来了:“哎呀,重机枪!哪来的?” “你会装这个吗?” “当然会!” “那,能不能帮我把它装起来?” “别废话,快来帮忙。”袁静不客气地回答道。说完,她连说带比划地指挥陆双勇等人把重机枪的部件从箱子里搬出来,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陆双勇早已把自己睡的褥子垫在地上了,生怕磕坏了一个部件。其实重机枪这种东西是为恶劣的战场环境设计的,还真不怕这种轻微的磕碰。 袁静在红军部队里算个小知识分子,因此参加过一些比较高级的军事培训,也学过重机枪的分解、组装和简单维修。虽然红军还没有奢侈到能够在连队里配重机枪的程度,但基层的一些指挥员掌握一些技术是必要的,万一在战场上临时缴获了这些装备,也能够立即投入使用。在袁静的指导下,一架马克沁重机枪威风凛凛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真新啊……”袁静抚mo着枪上的烤蓝,赞不绝口,“罗毅,你知道吗,我们全营才一挺重机枪,还是从白狗子那里缴获来的,老卡壳。如果有这么新的一挺机枪,我们在战斗中得少死多少人啊。” “会用吗?”罗毅问。 “那还用说。子弹带呢?” 罗毅吓了一跳:“你不会想在这试枪吧?双勇,走,把这玩艺扛上,咱们上镇西边的靶场去。” 陆双勇叫来几个士兵,大家扛着重机枪和子弹箱,奔着靶场去了。士兵们对于重机枪的兴趣一点也不亚于袁静,手提肩扛着那么多东西,还能一路小跑。袁静这会已经把她课堂上那帮拖鼻涕的孩子全忘到脑后了,兴冲冲地跟在大家身后。她一路上唠唠叨叨地跟罗毅讲着自己过去有限的几次摸重机枪的经历,连说了好几遍,简直就是一个红军版的祥林嫂。罗毅对于她的故事没什么兴趣,只是知道了一个情况:袁静自己从来也没有打过重机枪。 到了靶场,陆双勇下令清场,士兵们来回跑了几圈,确认靶子附近没有看热闹的百姓,然后便把重机上了。 靶场是罗毅庞大的营地建设计划的产物,它位于离朱山镇外约两公里的一条山沟里,四周围上了栅栏,内部设置了各种用途的靶标,还有报靶员藏身的地沟等,一切都按正规化标准设计。罗毅前世经常在武警的靶场里玩枪,大致有一些靶场建设的概念。靶标是找镇上的木工制作的,朱山镇别的不富裕,木材可有的是。 架好重机枪,装好子弹带,袁静欢天喜地地趴在地上,双手抱着枪机,问罗毅: “可以打了吗?” 罗毅学着电影里那些牛哄哄的指挥员那样一挥手:“开火。” 袁静搂动扳机,重机枪突然轰鸣起来,把所有人的都吓了一大跳。一串弹雨飞向几百米外的靶标,大家定睛观看,只见那靶标纹丝没动,倒是靶标周围的小树小草纷纷被子弹击中,树枝草皮飞了满天。 “你会不会打枪?”罗毅郁闷道。 “这枪……太抖了。”袁静松开扳机,哭丧着脸说。重机枪射击时候的后坐力是非常大的,以袁静的小胳膊小腿,还真控制不住。 罗毅闻言,趴在她身边,伸出手握在袁静的手上,帮她控制着机枪。袁静深吸了一口气,再次开火,这一次,机枪不再胡乱跳动了,一阵“哒哒哒”的声音之后,对面的靶标先是被打成了几片,随后又像被拦腰砍了一刀一样,颓然地倒在地上了。 “成功了!”袁静欢呼起来,想拍拍手的时候才发现罗毅的手还不怀好意地握在她的手上不肯松开。她脸一红,使劲把手从罗毅的手中抽出来,然后嗔怪地瞪了罗毅一眼,小声说:“干什么,赚我的便宜啊。” “那个那个……无意,咳,无意。”罗毅小声解释着。 袁静向左右看看,还好,周围其他的人正沉浸在试枪成功的喜悦之中,谁也没有发现他俩的这点小动作。 陆双勇凑上来了:“给我试试!” 袁静知道这东西不是自己的玩具,也不好意思霸占着,便把位置让出来了。陆双勇趴在袁静原来的位置上,袁静蹲在旁边指点着。对面已经有士兵把靶标重新换上了,陆双勇情绪激动地扣动扳机,头几枪没打中,但稍微调整一下之后,就准确地击中了目标。说起来,陆双勇的军事素质毕竟比袁静要更胜一筹,而且力气更大,操纵重机枪这种武器,本来就有一半是体力活。 “我也试试!” “我也要试!” “给我玩一下。” 跟着来的士兵一个接一个地申请着,陆双勇板着脸训道:“这是拿来玩的吗?这枪机一扣,就是几十发子弹。你们每个人都想玩,有这么多子弹打吗?” 罗毅在边上呵呵笑着说:“双勇,让他们都玩玩吧,一人30发,打完就别闹了。回头我们再选机枪手,拿3000发子弹练手。” 陆双勇知道罗毅一向有败家子的作风,听他这样讲,便挥挥手,让士兵们试枪去了。袁静一直呆在机枪旁边,教每一个人如何开枪,教了一个又一个,一点也没有厌烦的表情。陆双勇走到罗毅身边,对罗毅说:“罗子,还选什么机枪手,肯定就是我了。” 罗毅哈哈大笑:“你副营长都不当了?改当机枪手了?” “你当营长就够了,我不用当副营长,当机枪手多过瘾。过去跟**打过几仗,就眼红他们的重机枪,子弹打得跟冰雹一样。一扫就倒一片。……不过,那时候是真恨他们的机枪手,多少兄弟都倒在那里了。” 罗毅把嘴贴到陆双勇耳边说:“你当不当机枪手,我都还得选。咱们这次弄到了两挺重机枪呢!你一个人能管两挺?” “两挺?”陆双勇压低声音地惊呼着,“罗子,你真有本事啊。那是不是我们就该赶紧招兵了?” “招,马上就招。第一步先招50人,马上进行强化训练。还有,原来的兄弟也要重新训练,体能、射击、格斗,都要练。这次,我让张夫人带回来4挺捷克式,3万发子弹。子弹用完了就马上再去买,枪还要继续增加。咱们这里一出矿,估计各处的乌龟王八蛋都要来抢了,咱们没点战斗力就只能任人宰割了。” 022 扩军 class="width">罗毅派人给矿区送了信,张天佑派下来几十名矿工,将设备一件一件地扛上山去。www.65txt.com到目前为止,矿山的事情还处于保密的状态,除了突击营的士兵和矿工们,镇上的居民并不知道山上正在开采什么矿,所以罗毅不能让居民帮着往山上送东西。 下山来的矿工们事先都受到了严厉的警告,要求他们不准透露山上的任何事情。他们下山后,在镇上与自己的亲属见了一面,拿了一些换洗衣服,然后就搬设备回矿山去了。不过,亲属们能够从他们的脸上看出他们平时的伙食并不差,工作条件也还不错,因为大多数的矿工都比在家的时候胖了一点点。这样一来,也就稳定住了矿工家属的情绪,突击营做事的信用也得到了证实。 设备一到位,张天佑马上扩大了生产规模。所有采出来的矿石都直接在山上被粉碎,然后将其中的金粒筛出来,由乐家林带到城里去换成银元。罗毅简单测算了一下,按这样的生产速度,一个月差不多能够挣到6万元左右的收入,已经足够用来偿还设备款和养兵了。 张天佑在经营矿山方面的确有一套办法,不但技术精通,而且对于人员调度也是得心应手。他给矿工们编了班组,指定了负责人,建立了层级化的管理系统。这样一来,就不需要突击营的士兵每天看守着矿工了。罗毅索性把苏晓峰也从山上撤了下来,只留下涂九带着十名士兵负责矿山的保卫。他让涂九选一个制高点修了一座碉堡,配备一挺重机枪,这样对付一般的小股劫匪就绰绰有余了。 修路和建营房的工作一直都在持续,由于资金充裕,各项工程的进度都非常快,乐家林估计,最多到来年春节前,道路就可以和外面的公路连通了,汽车将可以直接开到朱山镇上。 招募新兵的工作交给了陆双勇和王大成两个人。陆双勇主要考察应聘者的身体素质,王大成则负责判断应聘者的品质。罗毅提出来,新兵一定要满足“德才兼备”的要求,道德品质不好的士兵,会给部队带来无尽的隐患。王大成看人的能力不错,所以“政审”就由他负责了。 朱山镇本身人口不多,愿意当兵的青年有限。王大成动用了他建立起来的情报网系统,在其他几个镇张贴了招兵海报,把征兵范围扩大到了朱山镇之外。罗毅开出的一个月8块大洋的军饷对于许多农家子弟具有很大的吸引力,一时间又出现了报名者如潮的景象。 所有的报名应聘者,都要参加一系列严格的测试,其中包括短跑、长跑、举重、跳远等。营房的训练场已经修好了,正好用来作为新兵的测试场地。陆双勇像个教练似地天天呆在场地旁边,测试着一拨又一拨的应聘人员。苏晓峰也被叫来帮忙了,不过他对于这样苛刻的选人标准颇不以为然。 “双勇,又不是挑女婿,这么严干什么?” “这是罗子说的,兵不在多,在于精。现在挑得仔细一点,以后带兵的时候就舒服了。”陆双勇介绍着罗毅理论。 “照这个挑法,咱俩当年也不一定能挑上吧?” “罗子说了,下一步咱们也得接受训练,他说他要整一个什么美国的特种兵训练方案出来,咱们都要达到美国人的标准。” “美国在哪呀?”苏晓峰茫然道,“这个罗子什么时候去过美国了?” “信罗子,没错。”陆双勇这样解释道。罗毅跟他们说的原话是:信罗哥,得永生。 两个人正聊着,正在接受测试的新兵队里有一个人引起了陆双勇的注意,他扯了扯苏晓峰的衣服,对他说:“晓峰,你看看那边那个人,我总觉得有点怪,又就不出哪怪。” 苏晓峰顺着陆双勇指的方向看去,只是在十几个应聘者中,有一个中等身材的汉子,他做的动作与其他人完全一样,但就是让人觉得哪个地方有所不同。苏晓峰看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他脸上的神气,跟别人不一样。” 陆双勇也看出来了,其他的应聘者都带着一些胆怯和兴奋混合的情绪,而这个汉子的脸上是一种淡淡的漠然,似乎对一切都没什么兴趣的样子。当负责测试的士兵布置一项测试内容时,别的应聘者总有听不懂或者做不对的,但他却是一次就成功,然后就平静地站在一边,等着下一项。 “喂,那边那位兄弟,过来一下。”陆双勇对那人喊道。 那人开始没注意,不知道是喊自己。站在他身边的士兵听到了,连忙捅了他一下:“快去,我们长官叫你呢。” 那人微微有些吃惊的样子,不过马上就掩饰住了。他小跑着来到陆双勇和苏晓峰的面前,向二人弯了一下腰,算是行了礼,问道:“两位长官,喊小人有什么事。” 陆双勇上下打亮着他,此人大约二十七八岁的年龄,脸上带着几分谦恭,但眼神里分明有一丝隐隐的光华,看起来与一般的农民大不一样。 “你叫什么名字。”陆双勇问道。 “小人叫许良清。” “什么地方人?” “我是彭家村的。” “你是外姓?你说话口音不像是铜州本地人。”陆双勇问。许良清说的铜州方言十分生硬,不像是本地人说话的口音。 “回长官的话,我是外来的,在彭家村做的倒插门女婿。” “这位大哥,你是东北银(人)吧,哪疙瘩的。”罗毅正好过来看招聘现场,听到许良清说话,但凑上来,随口冲许良清学了一句东北话。在那个年代,南方人听东北话都很少,更不用提学说东北话了。但罗毅是后世过来的,电视里成天都在放东北小品,他是久受熏陶了。一听许良清的口音,罗毅就判断出来了,这家伙肯定是东北人。 果然,许良清听到罗毅这句话,眼睛一亮:“长官也是东北人?” “嗯那。”罗毅打趣地应了一声,“你还没说呢,哪疙瘩的?” 许良清倒是听出来,罗毅只是学说东北话而已,说话时咬字还是南方习惯。他的脸上浮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答道:“回长官的话,我是辽阳人。” “怎么到关内来了?” 许良清用带着一些自嘲的口吻说:“九一八以后,入关来的东北人多了。连我们少帅都入关了,我一个老百姓算个啥。不入关,还等着当亡国奴吗?” 罗毅心里一动,问:“你是东北军的?” 许良清迟疑了一下,答道:“也不算……穿过几天军装吧,然后队伍打散了,长官也不见了,没人发饷,我就一路流浪,到南方来了。” “这么说,你是当过兵的,难道现在还想再当一次?”罗毅好奇地问。 许良清说:“我什么也不会干,南方的地,我也不会种。好歹当兵能挣点钱给家里花,也不算是废人了。” “当兵可是随时会送命的,你有家有口了,能舍得下吗?” “谁的命都是命,打死了算他的,没打死算我的,有什么舍不下的。” “会用枪吗?” “学过一点。” 罗毅把一支退了子弹的步枪拿过来,交到许良清手上,说:“你如果能把这支枪分解了,我就收你了。” 许良清看看陆双勇和苏晓峰,判断不出这三个人谁的官大,不知罗毅说了算不算。陆双勇知道他的心思,笑着说:“这是我们营长,他说招你,就算数了。” “那,谢谢营长。”许良清向罗毅鞠了个躬。 罗毅说:“别急着谢,你会不会分解?” “长官请过目。”许良清说。 罗毅等人低头一看,刚才还拿在许良清手上的那支步枪,眨眼间已经变成了一堆散件,按着顺序整整齐齐地摆放在地上。原来,许良清向罗毅鞠躬的那一会,手上根本没闲着,已经把枪分解开了。 陆双勇和苏晓峰都被震住了,分解是士兵的基本技能,但没有谁能够手脚这么快,而且眼睛根本不用看着。二人对了一个眼神,暗暗叫好:不错,是个好兵。 “牛啊,哥们。”罗毅恨不得过去拍拍许良清的肩膀,“好了,你已经被录用了,去帐房支安家费吧,找王连长把名字登记上。你……到新兵连可以先当个班长。” 王大成过来把许良清带走了,后面还有一堆手续要办,包括要找村里的老人证实他的身份,说明是否有不良行为,出具一个类似于后世的“政审材料”之类的东西。陆双勇问罗毅:“罗子,你怎么一下就看中他了。” 罗毅看着远处许良清的背影说:“我看这家伙有点不同凡响,刚才听他说,他在东北军呆过,应当是有些军事技能的,估计是个老兵油子。现在咱们部队里,就缺这种有经验的老兵,他说不定能派上大用场呢。不过,让大成好好盯住他,别万一是个奸细,反而坏了咱们的事情。” —————————————— 弱弱地求一声:大家给本书投点推荐票吧! 023 东北军的军士长 class="width">“立正!稍息!立正!向左转……” 朱山镇突击营新建的兵营里,50名招募进来的新兵和20名突击营的老兵在同时接受着训练。(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站在队伍前发号施令的,居然是同为新兵的许良清。 把新兵和老兵放在一起训练,是罗毅的主意。陆双勇等人都没在正规军队里呆过,对于部队的操练既陌生又不感兴趣,认为这种立正、稍息之类的队列训练没有任何作用。罗毅和袁静是仅有的两个接受过军队训练的人。袁静接受的要正规一些,但毕竟是早期军队里的条令,有许多动作不够规范;罗毅是在学校的时候接受过军训的,时间不长,要求也不严,但学习到的东西是多年积累下来的,规范性更强。 罗毅最早的安排是由自己来做新兵的训练,训了两天,他就烦透了。以他的性格,实在不是干这种事情的材料。当年军训的时候,教官天天念秧似地对他们说立正的要领:两脚跟靠拢并齐,两脚尖向外分开约60度;两脚挺直,小腹微收,自然挺胸,上体正直微向前倾;两肩要平,稍向后张;两臂自然下垂,手指并拢自然微曲,拇指尖贴于食指的第二节,中指贴于库缝;头要正颈要直;口要闭,下颌微收,两眼平视……罗毅勉强能记起几条,但要让他去念给士兵听,再一条一条地检查,可就要了他的命了。 袁静倒是有兴趣干这些事,不过她根本就树立不起权威来,这里毕竟不是红军队伍,女性本身没什么地位,加上她还有点来历不明,不是突击营的人,大家更不听她的了。她的嗓音甜甜的,听起来很好听,但没什么威严。只要她一喊口令,大家就嘻嘻哈哈地笑起来,实在是没法训练了。 折腾了一两天,罗毅意外地发现许良清的军事素质非常不错,像立正、稍息这样的动作,别人做起来别别扭扭的,只有他做得十分自然而且标准。很明显,他应当曾经是一名非常职业化的军人。 “许良清。”休息的时候,罗毅喊道。 “到!”许良清从坐着的地方站起来,立正,响亮地答应着。 “过来一下。” “是!”许良清一路小跑来到罗毅面前:“长官,有什么吩咐。” “为什么要跑步过来?” “报告长官,条令规定,三步以上就得跑。” “谁的条令?”罗毅问,其实他也知道这个规定,但他从来没有跟士兵讲过,许良清显然是从其他渠道了解到的。 许良清愣了一下,回答说:“我在东北军呆过一段,是东北军的条令。” “你在那是做什么的?” “当兵的。” “不对。”罗毅说,“你的素质不一般,如果东北军的士兵都能有这样的素质,那这支部队就太可怕了。你肯定当过军官。” “报告长官,我……我当过排长。”许良清承认了。 “我说嘛。”罗毅高兴了,“我现在就需要一个排长,这帮人正好就是一个排的人,你负责带他们训练吧。你的职务嘛,我现在还不能任命你当排长,你就当军士长吧。” “长官,什么叫军士长啊?我们东北军,没有这个职位。” 罗毅说:“军士长就是兵头将尾。在所有的军官面前,你是下级;在所有的士兵面前,你是上级。现在我就任命你当军士长,负责训练所有的士兵。有没有问题?” “没有问题!”许良清挺着胸脯说。 突击营到目前为止也只有90多个人,其中除掉在矿山执勤和在朱山镇内外执勤的,参加训练的大约是70人左右。罗毅把大家召集起来,当众宣布了许良清任军士长,负责训练的事项。新兵们倒是无所谓,老兵里面有人开始嘀咕了: “这个姓许的是什么来头?怎么一来就当了军士长了?” “听说过去在**干过。” “在**干过就了不起了?” 一个叫杨金水的老兵忍不住喊了一声:“营长,要不,让许军士长给大家露一手吧。要不,大家也不服他啊。” 陆双勇站在一旁,正打算训斥杨金水一句,被罗毅轻轻按住了。罗毅站在那里不吭声,等着看许良清有没有本事摆平这样的事情。他知道,如果自己出面弹压,许良清的威信就树不起来,而这样,训练的事情就又得落到自己头上了。此外,他对这个许良清还真有些好奇,想利用这个机会,试试他的水到底有多深。 许良清微微一笑,对杨金水一拱手,说:“这位兄弟,我一个人也露不了什么,要不请你过来,咱们过两招,大家一看就明白了。” 杨金水敢这样喊,自然也是有所准备的。许良清不过是个中等个头,杨金水比他高出五六公分。论块头,杨金水也比许良清要壮实一些,所以还真不怕许良清向他叫板。 杨金水走到许良清面前,大大咧咧地还了个礼:“兄弟,开始吧。” 说完,他拉开架式,抡起拳头向许良清胸口打去。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许良清不躲不避,生生地用胸膛应了杨金水一拳。只听抨地一声,杨金水向后退了两步,许良清脚下却稳稳地扎着马步,纹丝不动。 “好!”许多新兵喊起来了。许良清和杨金水过招,新兵们自然是向着许良清一方的。 “有两下子。”杨金水也赞了一声,给自己找了个台阶。说完,他深吸一口气,再次向许良清扑去,挥拳直击。 许良清见杨金水来势凶猛,向一旁微微侧了侧身,让开杨金水拳锋,伸出右手一把抓住了杨金水的右手腕,往自己怀里一拽,杨金水身不由己地转了半个身。不等所有的人反应过来,许良清手腕一翻,左胳膊正压在杨金水的右手肘关节上,杨金水当即就单膝跪倒在地上了。这一手擒拿术中的“扣掌压肘”使得如行云流水,全场无论是新兵老兵一齐鼓起掌来,连陆双勇都忍不住叫了声好。 许良清放开杨金水,抱拳道:“兄弟,得罪了。” 杨金水站起来,在当地愣了一小会,忽然抱起拳向许良清说:“服了,我服了。军士长果然有两下子,改天这一手一定要教教我。” 许良清做了个手势,示意杨金水归队,然后板起脸对大家说:“蒙罗营长看得起,让我当了个军士长。兄弟我过去当过几天兵,有点部队里的小招式,可以跟大家一起切磋一下。请大家给我这个面子,按我的要求做。纪律是军队的生命,我希望,所有的士兵,都要严格服从命令,完成训练任务。” “好!”士兵们响亮地答应着。这些士兵,无论新兵还是老兵,都是山里的农民出身,没什么特别多的城府,谁有本事就服谁。许良清露了这样一手,让大家服气了,大家也就接受他了。 “好,听我的口令,向右——转,齐步——走。”许良清熟门熟路地下着命令,然后认认真真地纠正着每一个人的动作,看起来,比罗毅要职业多了。 陆双勇在一旁小声地对罗毅说:“罗子,你看中的这家伙,还真有两下子。刚才那一下,我过去见大当家的使过,还没有这家伙使得利索。看来,这家伙还有点水。” 罗毅说:“我第一眼看他的神情,就觉得像是个老兵。他的眼里有一股杀气,这种东西不是一般人能够装出来的。所以,我判断他肯定有点来历。” 罗毅没有告诉陆双勇,他过去看到过的眼里有这种杀气的人,是一位从两山轮战下来的老兵。此人平日里跟朋友们打牌喝酒,寻欢作乐,真没什么特别的,但遇到紧急事情的时候,眼睛里光芒一闪,真有点不怒自威的气质。 “双勇,以后咱们要特别注意招收这种老兵,这样才能让我们的部队迅速地形成战斗力。咱们过去的聚义帮,没打过几次正规的战斗,咱们的士兵缺乏大仗、硬仗的经验。这些年,到处战乱不断,我估计周围的农村应当散居着不少当过兵的人,我们要去把他们找出来,把那些道德品质不错的人招进队伍。” “罗子,我明白了。” 024 抗日队伍 class="width">有了许良清这样一个得力的军士长,罗毅轻松极了。(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许良清军事素质很好,懂得训练的方法,而且有一种能够震慑士兵的威严,基本上不需要罗毅操什么心。不过,当有一次他申请对一名做不好动作的士兵打军棍的时候,罗毅把他拦住了。 “良清,这样不好吧?” “这种情况,就该打军棍啊。”许良清说,“慈不掌兵,如果不给他点教训,他怎么能记得住?” 罗毅抓耳挠腮,不知道该怎么说服许良清:“这个嘛,我们是新型军队,要搞军事民主,官兵平等,不能体罚士兵,要尊重士兵的人身权利……” “哪有军队里不打军棍的。还有,你说什么?官兵平等,这怎么行,长官如果没有威风,打仗的时候怎么能够指挥士兵啊?” 罗毅在这个问题上辩论不过许良清,很明显,在带兵和打仗方面,许良清是有着实践经验的,而罗毅仅仅是知道一些理论。他想到的是,解放军是讲究官兵平等的,论战斗力,有哪支部队能和解放军比呢?但这个道理…… 他突然一拍大腿,乐了。眼前就有一个现成的人选,能够跟许良清辩一辩。袁静是在红军的连队里当过指导员的,和许良清一样,都是实际当过兵的人。论政治思想工作,估计许良清肯定不是袁静的对手吧。 他把袁静找过来,对她说:“袁静,这些天许良清在训练新兵,发现一些不听话的,他要打他们的军棍,要不,你给办一下吧。” 袁静一听就急了:“这怎么行,怎么能用军棍来对待士兵呢?” “是啊是啊,我跟他说要官兵平等,爱护士兵。可是他说军队里必须这样,要不就没有战斗力了。” “他胡说八道,我们红军的战斗力会比他那个东北军差吗?”袁静被罗毅挑拨动了。 “那你去跟他说吧。” 袁静果然去找许良清了,两个人开始激辩起来。一开始,许良清对袁静的说法很是不屑,但袁静列举的红军士兵英勇作战的事例,打动了许良清。他是一个带过兵的人,袁静说的事情,他是能够理解的。 很显然,红军的官兵关系对许良清产生了触动。 “为什么红军的弟兄打仗能够这样拼命呢?”许良清问。 袁静说:“因为我们是穷人的队伍,每名士兵都知道自己是为穷人打仗的。我们的士兵都是穷人出身,所以他们是为自己而战,自然就英勇无畏了。” 许良清想了想,问袁静:“可我们突击营不是红军啊,大家又是为什么打仗的呢?” 这个问题袁静回答不上来,于是两个人一起去找罗毅。对于这支部队的属性,他们两个人都有相同的疑问,而且都急于要罗毅给出答案。 “建立这支队伍,目标很明确,那就是抗日救亡,保家卫国。”罗毅简单地回答道。 “抗日?”许良清眼睛里闪着光芒。 “良清,你是从东北过来的,现在中国的形势,你还不清楚吗?中日之间,几年内必有一战,我养这支兵的目的,就是要跟日本人一决雌雄。” “可是,**的国民党反动派根本就不抗日,他们只是热衷于打内战,不惜出卖国家权益。你想抗日,反动派能同意吗?”袁静一口的政治腔。许良清看了袁静一眼,没有说什么,他毕竟是东北军出来的,这样明目张胆说政府的坏话,他还有点不能接受。不过,他对袁静的话还是有几分认同的。 罗毅说:“现在时局很复杂,即使是蒋委员长,也没有说不抗日,而是说攘外必先安内。一旦社会上的压力大了,他也不敢不抗日。也许等到中日战争全面爆发的时候,国共两党还会再次携手呢。” “呸,谁跟反动派携手!”袁静愤愤地说。 许良清沉思了一会,缓缓地问:“营长,你说的,可是真心话?” “皇天可鉴。如果我罗毅有违抗日,让我死于乱枪之下。” 许良清站住身体,严肃地说:“营长,有你这番话,我许良清万死不辞。我与日寇有不共戴天之仇,我一定把突击营训练成一支精兵。” “你……和日军交过手吗?”罗毅问。 许良清眼睛里闪过一缕忧郁,他点了点头,说:“九一八,日军炮轰北大营,几十万关东军不战而逃。我当时所在的那个团,是仅有的几个拼死抵抗的团之一。我们凭借工事、关隘,与日军血战了七个昼夜,400多弟兄为国尽忠。最后,我们弹尽援绝,不得不撤出战斗,退入关内。我们与国民政府联系,请求国民政府给我们提供补给,我们愿意重新杀出关去。结果,国民政府不但没有给我们补给,反而派出重兵缴了我们的械,撤了我们团长的职。我们整个团被完全肢解了,许多士兵被迫编入中央军的部队。……我实在不愿意受那个气,就脱了军装,躲到这铜州的山沟里来了。” 罗毅听着许良清的叙述,不禁肃然起敬:“如此说来,你还是抗日英雄啊。你既然已经灰心了,为什么又来报名参军了呢?” 许良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办法,我跑到铜州,身无分文,蒙一位好心的农民收留,又把女儿嫁给了我。我不会种田,也不会手艺,唯一的本事就是当兵。听说咱们这里招兵,我想,干脆把自己卖了,换点钱给老婆和岳父母,也算报答他们收留之恩了。” 罗毅哈哈大笑:“好啊,老许,如果你能帮我带好兵,我赏你200块大洋,让你老婆穿金戴银。” 许良清说:“这倒不用了,如果营长有抗日的心,我这个兵就当得值了。钱不钱的,只要够家里人花就行了。如果我有朝一日阵亡了,倒是要请营长帮我照顾一下家人。” 袁静在一旁撅着嘴问:“罗毅,听你这个意思,你这个突击营,是要打算跟着国民党了,是不是?” “为什么呢?” “因为你说的抗日,肯定是要得到反动派的同意才行啊。如果你不加入反动派,他们怎么能让你去抗日呢?说不定就把你当成红军来围剿了。” 罗毅摇摇头:“你放心吧,我不会加入**的。我就是想建立一支独立的武装,不归别人管。否则,像老许他们的东北军那样,被老蒋一纸电令就全部撤进关了,军令如山,你也不能违反,那多窝囊。” 许良清问:“营长,你这些话,能不能跟弟兄们也讲讲啊。让大家知道自己为什么当兵,为什么打仗。既然我们未来的对手是日本人,那么现在就让大家有所准备,不是更好吗?” “嗯,你说得对,我们现在就该开始进行思想政治教育了。”罗毅说。他当然知道思想工作的重要性,这决定着部队有没有灵魂。 从那开始,突击营的训练中增加了政治学习的内容。在罗毅的安排下,许良清给大家讲了日军在东北的暴行,以及自己所在的部队与日军殊死拼杀的故事。张天佑也被请下山来给士兵们做了一次报告,控诉日军掠夺中国的资源,蚕食瓜分中国的土地。罗毅发挥了自己后世穿越者的优势,结合天下形势给大家讲国家和民族的命运,灌输救亡图存的观念。 “我们中国,是有5000年文明史的大国。而日本,当年不过是我们的一个藩国,他们派出遣唐使到中国来学习,这才有了他们自己的文字。近100年来,由于满清政府的**,中国落后了,被外国人肆意地欺凌,连一个小小的日本,都想要瓜分和占领中国。我们都是七尺男儿,能眼睁睁地当亡国奴吗?” “不能!”士兵们一齐回答道。 “对,不能!我们要万众一心,众志成城,扬我泱泱中华的大国之威。我们的口号是: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 “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 这几场政治报告讲下来,突击营的士兵差不多都被洗了一遍脑,抗日的思想在大家心里逐渐留下了印记,只等着未来再用更多的事实来让他们形成更深的体会了。 袁静也被安排给士兵们讲政治课,不过罗毅警告她了,不许宣传“打土豪分田地”的思想。罗毅不想让突击营卷入**和红军的争斗,他只想明哲保身,利用好七七事变之前这几年的时间,让突击营的力量得到充分的发展。在这样的限制下,袁静只能给大家讲如何遵守纪律,如何保护百姓,如何做到官兵平等。她讲的这些东西,对于许多士兵来说是十分新鲜的,甚至于连许良清也听得十分入神。 025 乡村建设 class="width">在突击营加紧训练的同时,朱山镇的各项建设也在红红火火地进行着。www.65txt.com 张夫人从武汉请来了一位水电专家,经过勘测和组织农民施工,在朱山镇附近建起了一座小型的水电站,装机200千瓦。朱山镇周围的马蹄岭地区常年雨量丰富,水力资源有充分的保障。水电站的电一部分被送到山上的矿区,用于矿区的各项生活活动,节省了大量发电用的柴油。另一部分电被送到朱山镇上,用于朱山镇居民的生产和生活。在当时,居民家庭用电还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只有突击营的军营里才用得起电灯。不过,朱山镇的居民对此已经觉得非常高兴了,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从来也没有见过电灯。 有了电,就可以抽水灌溉了。朱山镇周围有几千亩的荒地,都是由于无法灌溉而抛荒的。罗毅让农民们在镇边的小河上筑坝拦水,形成一个小型的塘坝,然后用抽水机把水抽到荒地上,从而解决了农业用水的问题,这些荒地很快被开拓出来,成为耕地。 罗毅把新开辟的耕地分配给周围的农民耕种,要求他们每亩土地交100斤粮食给突击营,作为租金。这一项事业受到了农民的热烈支持,因为在交完100斤粮食后,他们还能留下十分可观的一部分粮食。这时候正是冬季,农民们在地里撒了红花草的种子,等着来年长出来作为绿肥。 为了解决突击营的肉食供应问题,罗毅在村民中发展了一大批“养殖专业户”,请他们帮助养殖猪、鸡和鱼。山里不缺猪草和小果实、小虫子之类的鸡饲料,农民养猪和养鸡的成本很低,而一旦猪和鸡长大了,突击营会全部收购。这也成了农民增加收入的一个重要渠道。 利用从武汉买回来的缝纫机、电锯和机床,罗毅在朱山镇建起了服装厂、木器厂和机修厂。 通过铜州小学校长汪德伟介绍,罗毅从山外请到了几位技师,分别担任各个工厂的技术总监。朱山镇有文化的农民不多,乐家林花了好大的工夫,从报名当工人的农民中选拔出了一些看起来聪明伶俐,有些天份的年轻人,到各家工厂当学徒工。 各家工厂的订货暂时都没有问题,服装厂除了为突击营制作军服和被褥等装备外,还可以为镇上的居民提供成衣,这比各家各户用手工缝制的衣服显得更整齐和结实,因此受到了许多镇上居民的欢迎。 服装厂引起的最大的轰动,莫过于招工的时候只招收女工。饶是山里的女孩子大胆泼辣,面对着这样一张招工海报,她们还是胆怯了,一个个你推我搡的,谁也不敢带头。最后罗毅只好派出曾珊和袁静去做工作。曾珊在镇上已经交了一群女伴,她把自己的女伴生拉硬拽到了报名现场,又以自己也会进厂陪着她们为条件,让她们在招工合同上按下了手印。袁静则充分发挥了红军搞宣传鼓动的看家本领,见着女孩子就讲大道理,结果居然也招来了不少人。 有了带头的,后面就好办了。当首批10名女工穿着蓝色的工作服在朱山镇招摇过市之后,各家的女孩子都心动了,呼朋引伴地都想当工人去了。 “招工的时候,注意挑几个漂亮的……”罗毅对乐家林密授机宜。 乐家林没反应过来:“为什么?” “你傻啊,你们几个都没老婆呢,以后多到服装厂转一转,穿得威风点,谁不想嫁个当官的?” 乐家林呵呵傻乐了:“罗子想得真周到,是不是你也打算找一个?” 罗毅挠挠头:“这个不太好办,我还有一个包办婚姻的童养媳呢。” 木器厂最初的业务是为突击营和矿山制作各种家具和其他用具,光是突击营训练场上用的各种器械,就让木匠们忙活了好几个月,当然,罗毅也累了个半死,有一些后世发明出来的训练器械连许良清这样的老兵都没有见过,完全要靠罗毅用笔画出来,再详细讲解给木匠们听。 马蹄岭上有的是合抱粗的大树,而且当时也没有森林法之类的约束,要用木材的时候,只管上山采伐就行了。罗毅看着那些原木一根根地从山上运下来,心里颇有些破坏生态环境的罪恶感。不过转念一想,就算自己不去砍,这些树在日后也难逃被砍伐的命运。后世罗毅到这一带玩的时候,满山大多数都是新栽种的树了。 机修厂的主要业务是给矿山修理一些用坏的工具,以及开发一些新的工具。全厂目前只有两台机床,但罗毅让乐家林一口气招了十几个小年轻当学徒工。从南昌请来的两名技师拿的都是相当于自己过去两倍的薪水,所以积极性很高。罗毅对他们的要求是,育人第一,生产第二,最重要的是尽快培养出朱山镇第一批机械工人。 罗毅心里有一个想法,山上的金矿虽然来钱很快,但总有采完的时候,而且受环境的限制,产量不可能无限地扩大。未来突击营用钱的地方还很多,只有发展工业,才能实现可持续的增长。他总想到后世长三角、珠三角等处遍地开花的制造业,那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大金矿啊。 镇上的平民小学正式建立起来了,白天给孩子们上课,晚上给周围的成年人开扫盲班。学校不但学费全免,而且免费提供文具。马蹄岭地区方圆有几十里,有些远处村庄的孩子上学往返不便,罗毅索性又建了十几间学生宿舍,还从镇上请了几个面慈心善的大嫂来当宿舍管理员,照顾孩子们的起居饮食。 小学的老师是从铜州城聘来的,镇上有几位老秀才,也能够承担语文课的教学。袁静现在的主要工作是协助突击营士兵的训练,所以只是偶尔来小学校讲几次课。张天佑夫妇对于罗毅办学是十分支持的。张夫人也有大学文化,就承担了自然科学课的教学。张天佑拄着杖也来讲了几次,罗毅让他不要讲什么采矿的科学,而是多讲讲他在国外的见闻,让山里的孩子们了解一下外面的世界,在他们心里种一颗富国强兵的种子。 小学校正式开学那天,罗毅派人去县城请汤元浦和汪德伟过来参加开学典礼。事先,他让人把袁静支开了,并且吩咐严禁袁静靠近典礼现场。汤元浦是国民党委任的铜州县长,身边还带着一队佩戴青天白日帽徽的卫兵,这要是让袁静看见,还不定闹出什么乱子呢。这位姑***情商时高时低,有时候挺顾全大局的,有时候就不靠谱了。罗毅可不想让汤元浦知道自己藏了一个女红军。 典礼办得非常成功,汤元浦以县长的身份站在台上致贺辞的时候,两名身穿“Made_in朱山镇”的校服的学生跑上去向他献花,并行了一个少先队的队礼。汤元浦被这个奇怪的礼节弄得有点懵,罗毅在一边解释道:“我们让孩子手举过头顶行礼,表示人民的利益高于一切。是鼓励孩子们为国效力的意思。” 汤元浦讲完话,全场学生齐唱黄埔校歌:“莘莘学子,亲爱精诚,三民主义,是我革命先声。革命英雄,国民先锋,再接再厉,继续先烈成功……”这首歌是一个外面聘来的老师教的,罗毅知道汤元浦出身黄埔,知道这样作一下秀会让这位县太爷很高兴的。汤元浦听到这首歌,果然十分兴奋,本来已经致完辞了,又意犹未尽地“补充”了几句,这一补充,又是十几分钟。 镇子内外来了上千农民,围观小学校的开学典礼。他们中间绝大多数人都不曾见过县长,这一回算是开了眼界了。大家都想,连县长都来给罗队长捧场,说明这个罗队长很有本事。村民们对于突击营的信任感又增加了几分。 026 官匪一家亲 class="width">搞完典礼,罗毅陪着汤元浦和汪德伟参观朱山镇的建设情况。www.65txt.com-====-他们看过了服装厂、木器厂和机械厂,又考察了新开辟的荒地。罗毅指着塘坝边的抽水机说:“这个抽水机的用电,来自于我们在山上建的一个小型水电站,因为路途比较远,而且路上还有野兽出没,我就不安排二位去参观了。” 汪德伟看着从山上拉过来的电线,感慨地说:“罗兄真是大手笔啊,如果中国的农村都能达到这样的发展水平,中国何愁不富强啊。” 汤元浦要务实一些,他问罗毅:“搞这些建设,投资很大呀,罗先生恐怕垫了不少钱吧?” 罗毅没有告诉他们有关金矿的事情,这种事,能瞒多久就尽量瞒多久吧。他笑着说:“家父从海外汇了一笔款子过来,专门是给家乡的乡亲们搞点福利的。我估计,过一段时间我们这些企业就能够有一些收益了,这块地,我打算建成一个农场,收入也很可观。我们争取在几年之后能够自收自支,自负盈亏吧。” 汤元浦说:“好啊,令尊这样的爱国华侨,真是我们学习的楷模啊。罗先生在朱山镇还有什么困难没有,提出来,在政府能够做的范围内,我们会尽量予以满足的。” 罗毅说:“困难倒是很多,我也正想找机会向县长好好说一说呢。” “请讲。” “首先一点,时下**正在围剿红军,赣西北地区兵荒马乱的。我想请县长帮助周旋一下,请进剿的**就不要多朱山镇路过和宿营了。说句不好听的,自古兵匪不分,我怕万一有些士兵不守规矩,扰乱了镇上的治安,我们管也不合适,不管也不合适。” 汤元浦点点头:“我尽力吧。不过,涉及到军机大事,我能够发挥的作用也有限。万一红军跑到你这里躲起来,**也不可能不来吧。我尽量让他们不要骚扰地方就是了。” “绝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罗毅拍着胸脯说,“我这个地方,肯定不会窝藏红军的。 ” “那第二呢?” “第二嘛,为了防范意外,我打算扩充一下我的保安队。目前我只有十几个人,维护镇上的治安还有一些难度。现在镇上有了工厂和农场,我打算把保安队的规模扩大到100人左右。但这样一来,装备上就有点不足了……” 汤元浦说:“装备上,政府可以给你提供一些,不过数量很有限。各个镇都有自己的保安队,都向政府伸手,我也不好太偏怛你这边,你要100个人的装备,数量太多了,恐怕不太好办。” “如果我出钱买呢?县长能不能帮我买到?” “出钱买当然没问题。”汤元浦说,“我就以县政府的名义去采购好了,价格上也可以按政府的采购价,比市面上肯定便宜得多。不过,你一个镇,要100人的保安队干什么?有个三五十人就足够了吧?” 罗毅说:“我现在这个镇,可比其他的镇要富裕多了。我镇上有三个工厂,未来还可能再增加。你刚才说到红军,万一他们来我这里打土豪,分我的工厂,我没有100人,恐怕还真守不住呢。” “这倒也是。”汤元浦认可了罗毅的说法,“这样吧,你需要什么装备,开个单子给我,我安排人给你采办。费用方面,就实报实销好了,我让他们尽量帮你讲讲价钱,都是自己人的事情嘛。” 罗毅说:“价钱上,县长能够帮着说说,那实在是太好了。按县长说的价钱,我可以多出一成,就算是给办事人员的跑腿费了。到时候就交给县长,麻烦你帮我分配一下。” 汤元浦微微一笑,明白这是罗毅给他的好处费。他倒也没有推辞,当一个县长,各处的应酬不少,他手头也需要有些钱。相比其他地方的县官,他已经算是挺清廉的一个了。 “还有其他的要求吗?” 罗毅想了想,说:“我刚到镇上的时候,保安队的弟兄们没有地方住,我自作主张,征用了镇上一些富户闲置的宅子。这眼看快到冬至了,听说这些富户要回来祭祖。我想请县长帮忙说和一下,让他们干脆把在镇上的产业都折价卖给我算了,也省得以后再有什么纠纷。” 汤元浦说:“这个事,我可以做到。其实过去他们也曾找人要卖这些宅子,只是朱山镇又穷又乱,没人愿意接手。现在你打算买下来,估计他们求之不得吧。” 罗毅放心了,现在虽然突击营的营房已经建起来了,但那些大户的宅子他还想继续留着作为突击营的产业。营房里有不少军事秘密,如果外面来个什么访客,住在镇上的宅子里,要比住营房更合适。此外,像张天佑这种有身份、有技术的雇员,也需要有大房子给他们安家的。 众人边走边聊,谈妥了不少事情。汤元浦和罗毅之间没有任何利益上的冲突,倒是有许多资源互补的地方,所以谈起来十分投机。汪德伟跟着他们,也时不时地插几句话。他从一个学究的角度,对朱山镇的民风教化之类的事情提出了一些建议,罗毅也都欣然接受了。汪德伟对罗毅还有另外一番感谢之情,按照罗毅出的主意,他在县城搞的“希望工程”已经募到了不少款子,这使得他的平民免费教育计划进展得非常顺利。 参观完各处,又谈完事情,罗毅请县长一行人在保安队的队部吃饭。汤元浦和汪德伟在小房间吃,罗毅专门安排了一些山里出产的野味招待他们。陆双勇、王大成等人随同作陪,席间频频举杯敬酒,官匪之间,其乐融融。汤元浦问起陆双勇等人的来历,罗毅只说是自己招聘来的帮手,汤元浦也就不多问什么了。 汤元浦带来的随从被安排在其他地方用餐,也都喝了个颠三倒四的。乐家林在酒桌上搞掂了县城保安队的一个队副,他答应以后只要有县长的批字,他就负责去给突击营采购装备,个别不适合让县长知道的重武器也可以帮忙搞到。乐家林在敬酒的时候往队副的兜里塞了一个小红布包,里面是两根自产自销的小金条。队副偷偷掂了一下份量就明白了,当即表示,等美国那边生产出新式飞机了,一定给朱山镇弄一架来巡山用。 看着汤元浦一行挑着好几担土产山货醉醺醺地离开朱山镇,陆双勇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罗子,刚才跟咱们喝酒的,真的是县长?” “这还有假?” “我还以为是你请来撑门面的戏子呢。再一想,一个戏子,带着十几人的保安队,也不像啊。” 罗毅一拍陆双勇的背:“瞎想什么呢,我怎么就不能把县长请来?” “我们现在,算不算是被招安了?过去县长可是悬赏要我们的脑袋的,现在居然跟我们一桌喝酒,还跟我们称兄道弟的。不过,这个县长看起来倒也不让人讨厌,不像是那些财大气粗的财主老爷的样子。” “招什么安?我现在是要利用他当保护伞,等我们的队伍壮大了,谁招谁还没准呢。他还得靠我们来保护呢。” 乐家林站在一边愁眉苦脸的:“罗子,两根金条,连个响动都没有,就出去了。” “搞掂了吗?” “搞掂了。”乐家林现在也学会了罗毅的语言。 “那不就行了,怎么说的?” “他说,既然县长已经点过头了,一个礼拜之内,他能给我们弄来5万发子弹。枪的事情暂时还没谈,不过他说了,只要在中国能找到的枪,他都能弄到……他有个姐夫在**好象是当军需官的。” “5万发子弹?”陆双勇吃惊地说。 “嗯。” “爽啊!”陆双勇使劲拍着大腿,好像那不是自己身上的零件似的,“如果能搞到5万发子弹,那今天给这帮王八蛋送礼也值了。这回可以好好过过枪瘾了。” 罗毅说:“通知许良清和苏晓峰,明天开始,全营转入射击训练,每人不少于300发子弹,练习的目标是200米开外,10发子弹不少于80环。少一环就打10记军棍。” 027 神枪手 class="width">突击营的老兵都是打过枪的,但当年当土匪的时候,子弹匮乏,根本不可能进行什么实弹射击训练。(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被罗毅附身的那个倒霉蛋罗子,便是以十步开外打不中一头牛而著称。现在弄到了足够多的子弹,罗毅下令全体士兵都要进行严格的射击训练。在战场上,好的枪法不仅仅意味着节省子弹,更意味着提高了士兵的生存概率。因为一枪不中,就给了对手还击的机会。在防御战中,如果两三枪都打不中对方,对方就足够冲到己方的阵地上了。 罗毅的枪法不错,但不适合当教官,因为他的枪法完全是凭自己的悟性和大量的实弹射击培养出来的。许良清是正规军出身,对于射击要领掌握得很好,而且自己的枪也打得很准,所以射击训练的事情仍然是由他负责。 一到开始训练,连陆双勇等人也觉得脸红了。新兵从来没有摸过枪,倒也无所谓了。突击营的老兵里,居然也有近一半不知道标尺、准星该怎么使用的,真不知道他们当年是怎么打仗的。罗毅看着老兵们千奇百怪的拿枪姿势,不由得满头暴汗:这可真是货真价实的山寨部队啊。 许良清倒是有些见惯不怪的样子,按他的说法,自己过去在东北军当排长的时候,什么样的笨兵都带过。 “兵无强弱,将有巧拙。”许良清对罗毅说,“只有不会带兵的军官,没有不会打仗的兵。” “你有把握把这些兵带出来吗?” 许良清说:“一个人300发子弹,什么样的兵也训出来了。当年哪个军阀有这样大的手笔?” “你放手训吧,300发不够,就再加300发。平时多流汗,战时当流血。现在训出来的这些人,未来就是我们部队的骨干,要靠他们去带动更多的士兵的。现在花再多的钱也值得。”罗毅痛快地说。 许良清得了这柄尚方宝剑,训练的劲头更足了。他一丝不苟地从基本动作教起,告诉士兵们各种射击姿势的要领,教他们如何测定距离,如何使用标尺。陆双勇和苏晓峰是突击营中军事素质比较好的两个人,过去也曾得到过大当家的指点,所以多少懂一些射击的知识,能够协助许良清的训练。 罗毅懒得去干这种琐事,自己拿了一杆枪,天天趴在训练场打各种各样的目标玩。反正也没有人去统计他用多少子弹,他索性变着花样地玩,一会是跑步中射击,一会是打移动靶,一会是连续射击,把在各种电影里见到的英雄人物们打枪的方式模仿了一个遍。不过,他这样玩也起到了一个很好的作用,那就是给了士兵们一个榜样,让大家知道枪是有多种打法的,他们的训练永无止境。 这天,罗毅正在练枪的时候,远远地有人向他打招呼:“长官,你们这是玩什么呢?” 罗毅抬头一看,在射击场的木栅栏外,站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半大小子,手里拎着一把猎枪,正笑嘻嘻地看着士兵们练瞄准呢。 “我们当兵的在练射击呢。”罗毅答道,“兄弟,你是个猎户吧?也是玩枪的,进来一块玩玩吧。” 猎户看起来是个挺活泼的人,听罗毅发出了邀请,扛着枪就走过来了。罗毅本想提醒他从射击场的大门进来,谁知他稍微助跑了两步,一抬腿就跳过栅栏进来了。射击场的栅栏虽不算高,也有一米四五的样子,寻常人还真不容易跳进来。 “有两下子,兄弟。”罗毅赞道。 猎户笑笑说:“常年在山里跑,这两下子不算什么。” 罗毅问:“你叫什么名字啊?” 猎户答:“我叫姜会明。” “多大了?” “十五了。” “才十五岁,会打枪吗?” “当然会。我从小就跟着我爹打猎,说不上百步穿杨吧,也差不多。” 罗毅说:“呵呵,还挺自信。走,咱们找个靶子打一打去。” 两个人来到士兵们练习打靶的地方,姜会明站着看了一小会,问罗毅:“他们是不是要打前面那个圆圈的中心啊?” “对头。”罗毅来了句川味的回答。 “那这几位兄弟为什么不往中心打呀?”姜会明纳闷地问,作为猎户,他的眼力极好,隔着100米开外,他也能看出几名士兵打的并不是圆环的中心。 大家都被他这一句天真的问话惹笑了。谁不想打中心啊,问题是,想打就能打中吗? “来,你试试,看能不能打中靶心。”苏晓峰走过来,递给姜会明一支步枪。 姜会明把自己的猎枪放在一边,接过苏晓峰手里的枪,赞了一声:“好枪,拿在手里就觉得沉。比我的枪好。” 说完,他推弹上膛,以站姿瞄准,向着对面的靶子放了一枪。罗毅端起望远镜看了一眼,回头对姜会明说:“好像……打偏了吧。” 姜会明自己眯着眼看了一下,笑着挠挠头说:“打不惯你们这枪,再来一枪试试。” 第二枪打出,罗毅在望远镜里清楚地看到,子弹正好命中靶心。 “不错啊!” 姜会明得意地说:“我说过的嘛,百步穿杨。” “再来一枪?” “没问题。” 姜会明已经适应了步枪,这一回,他几乎没有怎么瞄准,把枪抬到眼睛的高度就扣动了扳机,又是一个十环。 许良清站在一旁一直没吭声,但脸上明显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他见姜会明把枪里的子弹打完了,便把自己手里的一支步枪扔了过去。姜会明抬手接过,举枪射击,还是十环。 “来,往远处那个靶子打。”罗毅指了指200米的靶,对姜会明说。 姜会明放了一枪,有点偏了。随后,他调整了一下,又放了一枪,这次准确地击中了靶心。许良清给了他一板子弹,他连珠似地放了五枪,枪枪命中。罗毅看出来了,姜会明此前的确没有用过汉阳造步枪,对于步枪的弹道不熟悉。但他能够在一枪之内就找到感觉,并且马上调整过来,可见此人对枪的感觉实在是达到出神入化的地步了。他持枪非常稳,子弹出膛时的后坐力似乎对他没有任何影响。这几乎是一名非常出色的狙击手才能够达到的境界。 几个军官都惊喜地互相对视了一眼,没有人比他们更喜欢神枪手的了。苏晓峰在一边偷偷拉了拉罗毅的衣角说:“罗子,想办法把他弄到突击营来,这可是一把好手啊。” 罗毅看着玩得津津有味的姜会明,问:“怎么样,好玩吗?” “好玩。”姜会明说,“你们的枪太棒了,比我的枪强多了。” “那就跟我当兵吃粮吧,以后就能天天玩这枪。” “当兵?”姜会明犹豫说,“我不当兵,听人家说,当兵要挨长官的打,我不干。” 罗毅说:“到我这营里当兵,长官肯定不会打你。我们的队伍讲究官兵平等,当官的不能打当兵的。我们一个月给8块大洋的军饷,比你打猎挣钱多,肯定够你养家了。” 姜会明想了想,说:“如果不会挨打,我倒想试一试。我家里就我一个人,平时也没人给我做饭。当了兵,就不用自己做饭了吧?” 罗毅心中暗笑,这个孩子倒真是挺实诚的:“你说你家里就你一个,你爹娘呢?” “死了。”姜会明回答道,声音倒没什么悲痛的样子,估计是几年前的事情了。 “那你平时跟谁一起过?” “自己过。我上山打猎,打了野味就送给邻居,他们就给我饭吃。有时候我吃大米饭吃多了,他们也不太高兴。” 罗毅说:“好,你就到我这来当兵吧,我保证没有人打你。大米饭管够,每个礼拜都有肉吃。每个月再给你8块钱零用,你可以自己买点零嘴吃。” “每个月8块钱?太好了,那我买子弹就有钱了。” 罗毅哭笑不得:“兄弟,子弹不用你买,到我这里来,给你发杆这样的步枪,子弹尽着你打,你不打完不能吃饭。你原来那杆猎枪,干脆撅了当烧火棍吧。” “好啊好啊。猎枪可别撅,怪可惜的。我送给我邻居吧。”姜会明认真地说,“对了,你说话算不算数,万一长官打我怎么办?” 苏晓峰在一边说:“这可是我们营长,他就是我们最大的长官,他说了还能不算?” “行,那我回去跟邻居说一句,把枪送给他们。下午我就来当兵,好不好?” “大成!”罗毅喊道。 王大成应声而到。 “你跟姜会明一起去他村里看看,了解一下他的家庭情况。看看还有没有什么亲戚之类的,该打招呼的就打个招呼。下午把他带回来。这家伙可是个宝贝,别给弄丢了。” 最后一句话,罗毅是压低了声音说的,王大成会意地点点头,带着姜会明走了。 028 狙击手 class="width">收了一个神枪手姜会明,大家都挺高兴。(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苏晓峰抢着要把姜会明编到自己的连里去,被罗毅拦住了。罗毅跟许良清商量,让他从士兵中挑几名对枪的感觉比较好的,和姜会明一起,编成一个独立的狙击手分队,进行更加专业化的训练。 许良清对于狙击手这个概念是了解的,而且也了解狙击手在战争中所起的重要作用。他选出了5名士兵,加上姜会明,编成了一支6个人的小分队,由罗毅负责训练。小分队里有一位叫做丁秋发的突击营老兵,枪打得不错,人也比较稳重,罗毅便任命他为分队长,负责管理日常事务。罗毅自己则是负责全面的训练工作。 穿越前的罗毅对于狙击手情有独钟,曾专门研究过有关的资料,还曾煞有其事地模仿过狙击手训练。当然,那时候没有更多的空闲时间,也没有足够好的条件,所以只能是象征性地找找感觉而已。如今一个机会摆在他的面前了,他自然是不会放过的。 “一名好的狙击手,绝不仅仅是神枪手,枪打得好,只是狙击手的最基本的要求,可以说是万里长征……呃,当然现在还没开始了。”给狙击手们上课的时候,罗毅本想说点有煽动性的话,不料一张口就发现典故用错了。 “狙击手要有强健的身体和良好的心理素质,同时要善于动脑,能够准确地判断战场形势,选择正确的目标和正确的狙击策略。现在,我们先来学习一下如何识别敌军的重要目标,谁能说出来,这个肩章是日军什么官衔的……” “大佐。”众人答道,这几天他们都被罗毅逼着背这些东西呢,所以张嘴就能答上。 罗毅点点头,接着讲解道:“对,大佐在日军中一般是联队长的职务,相当于我们一个团的团长。 如果我们和一个联队作战,那么一个大佐可能就是它的最高长官。狙杀一个大佐,就相当于敲掉了它的指挥系统,这对于赢得一场战斗会产生意想不到的效果。” 罗毅花了好大的精力,整理了一堆狙击手训练资料,让几名参训的士兵死记硬背。这些士兵过去都没有读过书,这一段时间正在袁静的扫盲班里学习,斗大的字估计也就能认识几箩的样子。要求他们背诵这种大段大段的资料,实在比让他们在户外跑上几公里还困难。但罗毅不管这套,告诉他们说这是命令,不管克服多大的困难,都必须背下来。 罗毅希望通过这样的方法,让这些文化程度不高的士兵迅速地掌握相关知识,他相信,知识的积累能够让他们的脑子更加灵活。在挑选狙击分队的士兵时,许良清已经充分考虑到了士兵的悟性问题,他们虽然大字识不了几个,连基本的乘法都不会做,但对于罗毅讲解的一些原理,却能够很快地接受。狙击手技能中非常重要的测距和计算风差影响等内容,罗毅设计了一套非常通俗简便的记忆方法,让士兵们直接背下来,然后再在实践中去领会。 罗毅在培训狙击手的问题上表现出了强烈的热情,一扫过去懒惰的作风。他每天和狙击手们吃住在一起,只要有点时间,就会拿出一个案例来和大家讨论,设想在具体的环境下,应当如何构筑阵地,如何安全地进入和撤出,对手最有可能如何隐藏,等等。 纸面和口头上的推演只是狙击手训练的其中一环,更重要的内容,是进行实地演练。经过两周的狙击知识讲解后,罗毅把狙击分队带到山里,搭了一个简易的营地,接着开始进行四周的野外训练。 每一天,他们都会在山里玩捉迷藏的游戏,六个人分成两拨,互相攻防。狙击手们的智慧得到了充分的发挥,他们想出许多藏身的方法,对于自然环境的利用超出了罗毅的期望。罗毅每次都担任他们的裁判,不断总结两队的经验,与自己在后世积累下来的知识相印证,然后再进行提升。 “营长,当狙击手太好玩了,简直跟我过去打猎一样。”姜会明是所有人中玩得最开心的一个,以他的年龄,在后世还是个初三学生呢,属于童心未泯的状态。 “你打猎的时候也需要潜伏吗?” “当然需要。像野猪那样的,就会闻味道,你如果没藏好,让它发现了,你就打不到它了,它还有可能会伤害你。” “为了打野猪,你最长时间潜伏过多久?” “半天时间吧。” “当狙击手,有时候可能需要你潜伏三天三夜,在这段时间里,你必须纹丝不动,因为对方的狙击手可能正在寻找你,只要你动一下,对方的子弹就打中你了。” “没问题。”姜会明乐观地说,“如果对方也是一个狙击手,我肯定比他更耐得住。我从小就练过。” 为了锻炼狙击手的心理素质,罗毅安排了一个科目,让他们各自单独地埋伏在山里渡过整整一个夜晚。南方冬季的夜晚,又湿又冷,天空中连一颗星星也找不到,四下里黑沉沉的。士兵们强忍着寒冷和恐惧,紧紧地握着手里的步枪,还要侧耳倾听着任何一点可疑的声音。罗毅告诉他们,这个晚上,他会安排几批人从附近走过,狙击手们必须记录下他们听到的内容,作为这一次训练的作业。 天亮之后,冻得嘴唇乌青的狙击手们从各自藏身的地方走出来,步履蹒跚地回到山里的临时营地。罗毅已经煮好了一锅红糖姜汤给他们怯寒用了。大家凑在一起,互相交流着埋伏过程中的心得体会,罗毅发现,这些人又成熟了几分。 体能训练也是狙击手训练的重要一项,罗毅带着狙击分队,每天在山上负重越野跑十公里。一开始,最不能适应这种训练的,就是罗毅自己,相比之下,士兵们毕竟都是山里农民出身,虽然不习惯于跑步,但身体素质是足够好的。罗毅硬着头皮死撑了下来,四周的训练结束后,他发现自己变得身轻体健了,反应也灵敏了许多。他有时候会很惆怅地想,如果当年玩CS的时候自己有这样好的体能,恐怕会成为全校的CS之王了。 乐家林负责整个突击营的后勤保障,罗毅专门和他商量,开发了适合狙击手在潜伏时使用的野战口粮。其中有一种是用一份糯米粉和一份红糖配比制作的年糕,具有很高的热量,效果堪比后世的巧克力。此外,还有切成薄片焙干的猪肉脯和鱼脯,热量也非常充分,而且可以为狙击手补充盐份。罗毅本来只是想在镇上找几户居民帮着制作出来就可以了,乐家林看到这个发明后,迅速地建了一家工厂专门生产,产品用油纸密封包装,后来成为突击营的制式军用口粮。 为狙击手设计的吉利服也成功地制作出来了,这种千丝万缕的服装,一开始惹得众人哈哈大笑,但当他们看到狙击手穿着这种服装在森林中似乎隐身消失了一样时,不由都惊讶万分。见多识广的许良清也感慨万千地对罗毅说:“想不到现在的伪装技术竟然达到了这样的地步,真是让我开眼界了。现在我走在山里都有一种后背发凉的感觉,不知道什么地方就藏着一个狙击手。” 029 兄妹遁 class="width">(明天要出门去办事,没时间更新了,今天晚上提前更新一章吧。www.65txt.com看在我深更半夜更新的份上,各位给我多投几张推荐票吧。) 结束了四周野外训练的罗毅身心疲惫地回到自己住的大宅子,一进门,看到曾珊正坐在院子里,手里拿了个绷子在学绣花,但手里的针却迟迟不动,眼睛痴痴地不知看着什么地方,像是在想心事的样子。 “珊儿,干什么呢?”罗毅喊道。 曾珊抬起头,看到是罗毅,顿时笑魇如花,扔了绷子迎上来:“罗子哥,你回来了?” 到朱山镇上几个月的时间,曾珊和罗毅的关系已经完全融洽了。按着罗毅刚当上任时候的约定,罗毅不再叫曾珊作“大小姐”,而是叫她“珊儿”,曾珊则要称罗毅作“罗子哥”。罗毅今年20岁,比曾珊大4岁多,曾珊称他一句“哥”倒也没觉得别扭。在农村,左邻右舍或多或少都有点亲戚关系,所以农村孩子叫哥叫姐的很自然,不像后世城市里那样显得暧mei。 “你在忙什么呢?”罗毅随口问道。 “没事,瞎玩呢。”曾珊一边回答着,一边忙着侍候罗毅。她帮罗毅拿来了干净的衣服和鞋子,让他把身上又湿又脏的旧衣服换下来。随后,她又从自己屋里搬来了一个小火笼,让罗毅烤火,接着又去给他烧开水喝。 罗毅看着曾珊跑前跑后的样子,有点歉疚的感觉:“珊儿,不用这样吧?我又不是地主家的少爷。” “没事,我反正也不累。”曾珊说,“罗子哥,你要吃什么?要不我先给你煮碗汤吧?” 江西民间的说法,煮碗汤就是煮一小碗米粉,再放上几个鸡蛋,这是农村接待贵客的一般礼仪。在当年,农村里很少能有什么好的伙食,这样的待遇就是非常不错的了。 “你没事吧?”罗毅郁闷地问,印象中,曾珊待他是挺好,不过,好像也没好到这个程度吧? “没事啊。”曾珊解释说,“我听双勇哥说,你带着秋发哥他们到山里去进行什么强化训练去了,说是特别辛苦。我看你真的瘦了一点了。” 换过衣服,用热水泡了脚,换上干爽的鞋袜,罗毅舒舒服服地坐在桌前吃着鸡蛋煮米粉,脚底下还有一个小火笼在散发着热气。相比一个月泥里水里泡着的生活,真是天壤之别啊。罗毅满意地叹了口气,说:“唉,这才是人过的日子啊。” 曾珊坐在旁边的一个小凳子上,挽着袖子,面前放着一个木盆,正在帮罗毅洗脏衣服。听到罗毅的叹息,她抬起头,笑着对罗毅说:“罗子哥,咱们现在也有钱了,也有枪了,干嘛还要这么辛苦啊。过去地主家也没咱们有钱吧?” 罗毅看着曾珊红扑扑的俏脸,突然一种很温馨的感觉涌上心头。一个月不见,曾珊似乎又长大了一点,脸上的线条更加柔和了,胸脯也显得更丰满了一些。一条油亮的大辫子垂在脑后,随着揉搓衣服的动作,轻轻地左右摇晃着,活脱脱就是一个邻家小妹的可爱模样。 “珊儿,你今年多大了?”罗毅问道。 “16了,过了年就是17了,我是正月里的生日。” 罗毅点点头,农村说的年龄都是指虚岁,也就是说,到农历正月的时候,曾珊正好满16周岁,正是花儿一样美丽的年龄啊。 “珊儿,你是正月初几的生日?” “初八。你问这个干什么?” “按外国人的算法,你到过完年是16周岁,那时候才算是正式成人了。我给你办一个成人式吧。” “什么叫成人式?” “就是满16周岁了,搞一个仪式……比如说请些人来吃饭什么的,证明你已经长大成人了。” “不用,羞死人了。”曾珊笑着说,“我们乡下人哪有这么多规矩嘛。你如果有心,给我煮碗面就是了……”说到这,曾珊突然顿了一下,然后脸莫名其妙地红了,连忙低下头去搓衣服。 “怎么啦?”罗毅觉出有些异样,不过也没往心里去,只是随便问了一声。 曾珊没回答,倒是脸更红了一些。她心里偷偷想着,罗毅跟她讲“长大成人”,是不是有什么暗示呢?在农村,16岁的女孩子差不多就得出嫁了。过去大当家的说过她只能嫁给罗毅,而且到朱山镇之后,罗毅又专门安排她和自己住一个院子。在曾珊的心目中,这就意味着罗毅已经把她当成自己的人了。现在罗毅提出要给她办成人式,是不是城里人下聘的一种方式呢? “珊儿,你父母都没了。你还有什么亲戚没有?” 曾珊更紧张了,她结结巴巴地回答道:“我爹临死前,倒是说过我还有姑姑,不过也不知道是在哪里。……实在不行,让涂九叔做我家的长辈……就可以了。” 罗毅愣了一下,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什么叫实在不行啊。你往哪想了?” 原来,他终于听出曾珊话里的潜台词了,曾珊还以为自己打算跟她成婚了,所以才打听她家的长辈呢。亏她想得出,让涂九来当长辈,倒是怪省事的。 “珊儿,你有没有搞错?你按周岁算,还不到16岁呢,不会就想着嫁人了吧?” “谁想嫁人了!”曾珊面红耳赤地辩白着,实在想不出什么抗议的方法了,便扬起手,把手上沾着的几点水星洒到罗毅身上去了,“臭罗子!一张嘴巴乱讲什么。” 罗毅躲闪着溅过来的水星,对曾珊说:“珊儿,有件事,过去没找到机会讲,现在既然说起来了,我得跟你讲讲。” 曾珊低着头洗衣服,不敢看罗毅,小声地说:“什么事嘛,你讲嘛。” “那个那个……”罗毅心想,这从何说起啊,“是这样的哦,我到咱们聚义帮,啊,现在叫突击营,也有好几年了。听说……啊……实际上吧,我们两个人关系一直都是蛮好的,亲如兄妹,我也是一直把你当自己的亲妹妹一样的。” 罗毅支支吾吾地说着,试图让曾珊明白他的意思。他并非不喜欢曾珊,但作为一个从后世穿越过来的人,他对于这种包办的婚姻还是有些抵触的,他担心曾珊只是受制于过去的约定,所以试图把这件事说清楚。如果曾珊真的不愿意嫁给他,他们之间至少还可以以兄妹相处吧。 “不是一直,就是你病好了以后,才对我好的。你以前老欺负我。”曾珊红着脸纠正说。她没有听懂罗毅的意思,还以为罗毅是想表达衷肠。也难怪,在那个年代,“兄妹遁”这样的高级逃婚手法还没有发明出来呢。 “咳咳,就算是这样吧。反正起码在现在,我是真心实意把你当作亲妹妹的。在这个世界上,我也没有亲人,你也没有亲人,所以我们算是相依为命,你说是不是。” 曾珊被罗毅这番话说得有点感动了,眼圈红了一点,低着头说:“罗子哥,如果你一直对我这样好,我愿意当你的亲妹妹的。” 愿意当亲妹妹?莫非我被反遁了?罗毅再次郁闷了。 “我要说的是,我听说,大当家的临死前,说过……那个那个……让你必须要嫁给我。这个话呢,你也别太当真。这是封建包办婚姻的作法。你现在还小,以后的机会还很多。所以,你自己还可以选择,如果你找到合适的人,你也喜欢他,他也喜欢你的,你完全可以自主……” 曾珊停下手,抬起头用怀疑的眼光看着罗毅,脸变得有些苍白:“罗子哥,你是不是嫌弃我?” “别别别,千万别哭……”罗毅看着作楚楚可怜状的曾珊,连忙解释,“没有没有,老天作证,向毛……反正向最高领袖保证,我完全没有嫌弃你的意思。” 一句“别哭”,倒真把曾珊的眼泪勾出来了,她抽抽搭搭地说:“我就知道你嫌弃我了,我这几天就在想这个事情。你肯定是看上那个女红军了,她长得比我漂亮,又有学问,识文断字,还会打仗,什么都比我强。我一个乡下丫头,没爹没娘,又不认识字,又什么都不会,长得又丑……” “打住打住!STOP!莫要打乱哇哩……”罗毅国语、英语、赣方言一齐用上了,“什么乱七八糟的,怎么女红军也出来了,这跟女红军有什么关系呀。” 030 前生的约定 class="width">(明天又是新的一周开始了,俺要上新书榜单,俺还要上推荐榜单。www.65txt.com看在俺每天6000字更新的份上,大家给我投推荐票吧。) “你不是看上那个女红军了吗?我听双勇哥说,你和她老是在一起有说有笑的。”曾珊怯怯地问。 罗毅说:“完全是没影的事情,我跟她,那是纯洁的革命……友谊。她当过红军,有正规军的管理经验,我们现在突击营需要这样的管理经验,所以我才经常和她商量点事情。至于说什么有说有笑嘛,那主要是为了稳住她,不得已而为之。换句话说,那是哥在出卖色相,用美男计引诱女红军,你说哥容易吗?” 曾珊扑哧一声笑出来了:“你不知羞哦,还美男计呢。你长得……像个猪八戒一样难看。” “的确是这样的。”罗毅觉得背心上全是冷汗,我编,我编,我编编编:“你说她漂亮啥的,在我眼里,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她根本没有你漂亮,你的皮肤……” 罗毅想到后世夸奖女孩子都是说皮肤白的,但曾珊和袁静都是山里姑娘,皮肤都带有一些健康的暗红色,实在不能称为白净。 “你的皮肤比她细腻,看起来更水灵……”罗毅的话听起来色迷迷的。 曾珊把脸侧了侧,躲开罗毅那贼忒兮兮的目光。那个年代里,这种**裸的夸奖女孩子的方式是很少见的,曾珊更是从来没有听过。不过,从罗毅嘴里听到这样的夸奖,曾珊心里还是美滋滋的。这小姑娘,心里没什么城府,罗毅随便说几句,她就全信了。 “还有,她也就是认识几个字而已,论学问,我真看不在眼里。微积分她会吗?线性代数她会吗?还有毛概、邓论……她肯定得挂科。”罗毅信口胡扯。~~~~ 曾珊听不懂什么叫微积分和毛概、邓论,不过至少知道罗毅是在贬袁静的学问。袁静比她有文化,这是曾珊心里一直存着的一个疙瘩,听到罗毅这样说,她心里更舒坦了。 “你不要乱讲,人家袁姐读过好多书的,连我干妈都说她天资聪颖什么的,反正是说她蛮好的。”曾珊解开了心结,便反过来帮袁静说话了。 “哟哟,连袁姐都叫上了,刚才不是还雌威大作,打破了七八个醋坛子的样子吗?” “我跟袁姐本来就是蛮好的嘛。谁打破醋坛子了。”曾珊不好意思地说。其实,这段时间里她的确和袁静处得挺好的,两个人年龄相差不多,性格上也都是比较阳光的类型,所以相处并不困难。刚才,实在是因为醋意太重,才会一口一个“女红军”地称呼她。 接下来,罗毅开始给曾珊婚姻自由的观念,告诉她外面的世界还很大,包办的婚姻并不能持久和幸福,只有经过长时间接触而选择的伴侣才能天长地久。他还说,两个人结婚之前,需要经过一个阶段,就是谈恋爱,谈恋爱是一件很好玩,很罗曼蒂克的事情,就像张生和崔莺莺,梁山伯和祝英台,罗密欧和朱丽叶,余则成和陈翠平…… 罗毅搜肠刮肚地回忆着自己知道的那些大道理和名人轶事,心里不禁感叹,当年在学校里,如果多读几本社会科学方面的书,像《知X》和《故事X》之类的,现在也不至于这样难受了。 曾珊听着罗毅的讲述,思想在一点一点地发生着变化。她这个年龄,正是充满着青春幻想的时候。罗毅跟她讲的这些浪漫的爱情故事,让她心里生出了无尽的向往。花前月下、海枯石烂,对于她这样一个脑子里只有封建观念的女孩子来说,是多么美丽的一个传说啊。 “罗子哥,你说你和我能谈恋爱吗?”曾珊小声地问。 “如果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我们当然可以谈恋爱。” “那,你喜欢我吗?” “……喜欢。”罗毅说。他心想,我怎么会不喜欢你呢,如果当年学校里有一个像你一样漂亮的MM这样问我,我不要幸福得流鼻血啊。 “我也喜欢你。”曾珊表白说。 “这个事情,还是不要说得这么早吧。你现在还小,思想是会变化的。等你长大一点,思想更成熟一点,见的世面再多一点,那个时候,如果你还……喜欢我,那我们就可以真正地开始谈恋爱,然后结婚。”罗毅像个知心大哥似地对曾珊说,心里却是老大的遗憾。唉,实在是这个女孩子太小了,而且在感情方面单纯得像只小白兔似的,现在下手,胜之不武。 “我都16岁了,还算小啊?” “16岁,在我们那里,就算很小的,这个时候谈恋爱,就叫作早恋,是要叫家长谈话的。要到……20岁以上吧,才能算思想上比较成熟了。” “啊?要到20岁啊?”曾珊吃惊地说,“在我们这里,20岁如果没嫁,人家都要笑话了。” “不会的,我们现在是在铜州,以后我们要到大城市去,那里的女孩子都没有那么早结婚的。你不是去过武汉吗?以后我们去更大的城市,去上海,看看十里洋场的生活方式,怎么样?” 曾珊眼睛闪闪地:“好啊,我们说定了,你一定要带我去上海玩。……20岁就20岁吧,等我满20岁了,你会娶我吗?” “如果你那时候还愿意嫁我,我就娶你。” “真的?” “真的。” “那袁姐呢?” 罗毅嘴巴张得老大,半天说不出话来,这妮子,怎么又绕回来了。 “我娶不娶你,跟这个袁静有什么关系呀?” “袁姐真的蛮好的,长得又漂亮,又有学问,蛮有本事的,你不要嫌弃她。”曾珊没心没肺地劝着罗毅。 “傻妹妹,我如果要了她,你怎么办?” 曾珊幽幽地说:“我想过了,你现在又有钱,又有势力,以后肯定要当大官的。我不识字,上不了台面,会给你丢脸的。所以,让袁姐给你当正房,她肯定能帮你很多忙的。我只要给你当姨太太就可以了。袁姐这个人脾气很好的,肯定不会欺负我……” 罗毅听她越说越没谱,忍不住站起身来,大喊一声,向后便倒,直接栽到床上去了。曾珊吓了一跳,扔下手里正在洗着的衣服冲过去,看到罗毅仰面躺在床上,张开嘴喘着粗气,两眼直勾勾地,没有一点神采。 “罗子哥,你怎么了?”曾珊差点要吓哭了。 “我晕倒了。” “为什么呀?” “你这个小脑袋成天都想的什么事情啊?连姨太太都想出来了,想我堂堂一个二十一世纪的……那啥,我真服了YOU了。” “我说的是真心话嘛。你看,我又不识字……” 罗毅腾地一下坐起来了,喝道:“你不识字还有理了?从明天开始,你给我去小学校跟那帮孩子一起听课去,省得你成天闲着没事想这些乌烟瘴气的东西。” “我不,我不跟那些小孩子一起听课。”曾珊转身就往外跑。 “你干什么去?” “我去找袁姐姐,告诉她你要娶她做正房。”曾珊格格笑着跑远了。 031 红军西退 class="width">曾珊说去找袁静,自然是跟罗毅开个玩笑。www.65txt.com-====-但没等罗毅休息上一会,袁静居然真的找上门来了。 “罗毅,你回来了?”袁静进门的时候问道。 “嗯。刚到家。” “哎呀,你在洗衣服啊。”袁静看到了曾珊没拿走的洗衣盆。 “嗯,刚才搓了几把,有点累了,先休息一会。”罗毅没好意思说刚才在跟曾珊探讨人生问题。 袁静在小板凳上坐下,拿起衣服搓起来:“我帮你吧。你们在山里搞野外训练,挺苦的,回来就休息一会吧。” 罗毅心中暗自感叹:当年的女孩子,可真是贤惠啊。三从四德这种东西,怎么说废就废了呢?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是来向你告辞的。在这里受到你们照顾这么多天了,谢谢你。” “告辞?你要去哪?” “回部队啊。我是个红军战士,不能总躲在你这里享清福吧?” “你有毛病啊?”罗毅急了,“你你你……现在到处乱糟糟的,你打算上哪找红军去?” “我听从外面回来的老乡说,红军现在正在南浔铁路沿线打仗,有一支部队已经打到南昌西南面的西山附近了。我打算回去参加战斗去。你把我的枪还给我,另外,能不能支援我们一点子弹啊?” 罗毅使劲在脑子里回忆着这一段的战史,隐约记得曾经有一次参观过一个什么烈士纪念碑啥的,好像是说红军有一支部队向南昌进攻,结果遭到国民党军的合围,损失惨重,最终丢掉了湘鄂赣边区,残部在周围大山里坚持了多年的游击战。 历史并没有离开原来的轨迹,悲剧还得照常发生,以罗毅这样一只穿越过来的蝴蝶,还不足以改变什么。不过,他至少能够让这位漂亮的女红军战士远离风险吧。 “你不能去。”罗毅坚决地说。 “为什么?”袁静跳起来,“我又没有卖给你。就算我吃了你的斑鸠,我也帮你训练了士兵吧?也算扯平了。你还想扣押我?” “你别急,听我跟你分析。红军离开边远山区,全军出动去进攻敌人的中心城市和铁路线,这是非常错误的决策。蒋介石经过几年的战争,已经平定了各路军阀,统一了全**政,现在正是实力最强的时候。这一次围剿,他集中了100万部队,而且行营就设在南昌。你们在赣西北山区只有几千人马,跟敌人这样硬碰硬地打,能占到什么便宜?我估计,不出几天,红军就会被打败,而且会失去你们原来的根据地。” “你……胡说!”袁静气坏了,“你怎么能这样说红军呢。” “袁静,你也是当兵的人。打仗靠的不是一时的意气,而是兵员、武器、地理条件等因素的综合考量。你想想看,你们这一股红军部队,有这样的实力去攻打南昌吗?” 袁静懵了,她刚才听老乡讲到东边有战事,就急不可待地跑来找罗毅了,对于战略问题,还真的没有细细考虑过。现在经罗毅一分析,她也觉得有些不对劲。她不是一个固执的人,而且与罗毅相处这么长时间,对于罗毅的分析能力还是有几分信服的。 “可是,这肯定是我们首长决定的事情,他难道还不如你看得明白吗?” 罗毅心里嘿嘿冷笑,心说,你的首长当然没我看得明白,我是有作弊器的,这一仗的结果是什么,我早就知道了。对于第五次反围剿时期红军的失误,在后世已经进行过详细的剖析,我所以看得远,那是因为站在无数巨人的肩膀上了。 “袁静,我们抛开成见,来分析一下眼下的战局……”罗毅在桌边坐下来,开始给袁静讲课。刚才给曾珊讲了一通人生道理,现在接着给袁静讲革命形势,罗毅觉得自己这趟穿越实在是太累了。不过,曾珊和袁静都是漂亮女孩,在这样一个阴冷的冬日,抱着个火笼跟漂亮女孩聊天,倒也挺有点情趣的。 “俄国革命的特点,是首先夺取中心城市,然后再从中心城市出发,控制广大的农村。这是由俄国的特点决定的。中国革命与俄国革命不同,大地主、大资产阶级的势力十分强大,红军的力量非常薄弱。在这种情况下,中国革命必须走农村包围城市的道路,而不应在力量相差悬殊的条件下,贸然地进攻敌人重兵把守的大城市。可是,目前掌握着红军领导权的,是来自于国外的洋顾问,以及在国外留学回来的洋学生,他们对中国革命的特点一无所知,只知道硬打硬拼,其造成的恶果,我们很快就会看到……” 袁静一开始难以接受罗毅的观点,因为她所习惯的,是对上级毫无条件的信任,理解了要执行,不理解也要执行。但罗毅讲的这些,显然也是她无法驳斥的,作为一名基层的指挥员,她自然也知道自己的部队并没有攻打坚固城池的能力,只有坚持游击战才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你说的这些道理,难道我们中央的领导会想不到吗?” “中央苏区是**建立起来的,但现在,他已经被排挤在核心领导层之外了,他的正确观点得不到重视,这就是目前红军陷入被动的原因。” “罗毅,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事情?”袁静惊奇地问,“你说**被排挤了,我怎么从来也没有听首长说过?” “这个……”罗毅被问住了,“我怎么知道的,你不用管,我有我的情报系统。我要跟你说的,就是现在红军的处境非常危险,你这个时候回去,只不过是增加一个人的伤亡而已,对于挽救红军的命运没有任何帮助。” “不管你说的对不对,我都要回去。如果红军真的面临危险,我更要回去。我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部队。”袁静坚定地说。 “这样吧,我们去找一下大成,看看他那边有什么消息。我刚从山里回来,还没有碰到他呢。你了解一下全部的局势再说吧。” 两个人来到突击营的营部,找到了王大成。王大成一见到罗毅就说:“罗子,你来得正好,我有紧急的军情要向你报告。” “说说看。” 王大成看看袁静,迟疑了一下。罗毅说:“没事,让她听听吧,处了这么久了,她也不算是外人。” 王大成点点头,说:“我从几个地方的线人那里了解到,红军的16军和17军在上个月全线东进,进逼到高安和南昌西边一线,和**打了好几仗。**一开始没防备,红军连连得手,进展很快。但几天前,**集结了重兵,对红军进行围攻,红军已经全线失利了,听说损失非常大。” “啊!”袁静几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她在罗毅和王大成的脸上来回看着,想判断一下这是不是他们俩合伙编的一个谎言。但她看到两个人并不像是有什么默契的样子,不由得腿一阵发软。 “现在红军退到了什么位置?”罗毅问。 王大成走到地图前,大致指了一下:“红军从东边败退下来,昨天我们有线人看到,他们已经由马蹄岭南边经过,向西边去了。我估计,**的追剿部队马上就会跟过来,搞不好,会从我们朱山镇经过。” “罗毅,我们去阻击一下白狗子的追兵好不好?如果红军真的撤退了,我们应该掩护一下他们。”袁静央求着罗毅。 罗毅看着她,像是不认识她似的:“你没有搞错吧?能够把两个军的红军部队打退的**,起码是四五个师的规模,我现在还不到100人,能阻击得了?” “那……那你把我的枪还给我,我一个人去,能起一点作用也行。” 罗毅对门外喊了一声:“来人!” 两名突击营的士兵走进来了,罗毅一指袁静,对他们说:“找间屋子,把这个疯女人给我押起来,吃喝管够,但是七天之内,不能让她离开屋子一步。” 袁静暴跳起来:“罗毅,你敢!你怎么能这样对待我!” 罗毅摆摆手,两名士兵把袁静连拉带拽地押走了。袁静这些天本来就住在营部,两名士兵直接把她送回了自己的房间,然后在门上挂了锁。袁静在里面叫骂了一通,知道没什么作用,只好趴到床上呜呜地哭去了。当然,她也知道罗毅此举是为她好,如果她真的单枪匹马去阻击敌军,那肯定是必死无疑的。 送走袁静,罗毅问王大成:“还有什么其他情报没有?” 王大成说:“据我分析,红军这次是凶多吉少。他们力量本来很弱,结果还一直打到西山那边去,连续作战,士兵肯定吃不消。**重兵集结,以逸待劳,红军这个亏算是吃大了。” 罗毅说:“这个情况,我已经估计到了。有什么对我们的影响没有?” “有,这次**是拉网式的追击,我们朱山镇肯定躲不过去。破点财恐怕是难免,就怕**翻脸不认人,把我们的老底翻出来了。我们毕竟是土匪出身啊。” “嗯,你去通知双勇他们几个,大家一起来商议一下,看看怎么对付。红军如果垮了,**在这一带就没有什么顾忌了,我们要有所准备才好。” 032 遭遇敲竹杠 class="width">两天以后,大队大队的**从东边开过来了,呈拉网式向西推进,意图将红军全部包围消灭。www.65txt.com-====-由于兵力相差悬殊,红军已经无力组织起有效的阻击或者伏击,**的气焰十分嚣张。这时候的国民党军队与北伐时期已经有了很大的区别,由于大量收编旧军阀的残兵,许多部队的军纪变得十分松懈,骚扰百姓的事情成为家常便饭。 突击营派出了大量的观察哨,监视**的动作。部队的训练不再进行了,以免引起**的关注。一部分士兵改扮成普通百姓,隐藏起来。另一部分士兵穿起与其他镇相同的保安队制服,做出保境安民的样子。 金矿已经暂时停产了,所有与产金相关的痕迹都被小心地隐藏起来,以防**部队路过时偶然发现。张天佑是经历过兵火的人,知道如果军队发现了金矿,肯定会眼红的,届时各种恶性的事件都有可能发生。他巧妙地堵上了金矿的洞口,让矿工们在周围的地区装作采石的样子。这样,如果被人发现,也会误以为这是一个毫无油水的采石场。 镇上的工厂自然是无法搬迁的,不过唯一有点特殊的就是服装厂了,木器厂和机修厂在其他地方也能见到,没有什么希奇的。罗毅让服装厂也暂时停工,把缝纫机藏起来了一部分,只留下5台放在外面摆摆样子。军队过境,不可能抢这种设备,但不能让他们发现这个工厂有一定的规模,否则难免他们会来敲诈。 袁静已经受到了罗毅的严厉警告,让她在万一有**过境的时候不准乱说乱动,否则就把她作为红军的探子交给**去处置。袁静倒也不是一味蛮干的人,知道没必要做这种无谓的牺牲,所以也就答应了罗毅的要求。不过,她还是气呼呼的,怨罗毅不让她去阻击**。 **的一支先头部队路过了朱山镇,但只是稍作停留,就又匆匆地向西而去了。罗毅身为朱山镇的保安队长,自然是出来迎接了一番,给**部队提供了少量给养。**这一路过来,类似的小镇子也经过了不少,对于朱山这种穷山沟里的小镇也没什么兴趣,所以没惹什么事就过去了。 就在罗毅觉得躲过了一劫的时候,**的一支后卫部队跟上来了,并且在朱山镇驻扎了下来。这支部队有100多人,是一个连队的编制。与先头部队一心追击红军的任务不同,他们主要承担的是肃清后方红军残余的任务,所以走走停停,没有时间上的约束。-====- “你们围这么大的一个院子,是干什么用的?”**连长叫潘一善,长相就很像电影里坏人的样子。他一到朱山镇,就发现了突击营新建好的营房,指着空荡荡的场子问罗毅。 罗毅陪着笑脸说:“长官,这个院子,我们是打算建成一个模范农场的。我们这里是铜州县的乡村建设实验区,打算搞一点乡村改革的试点。这个院子呢,未来要招收一批无地的农民来居住,开垦周围的荒地。” 潘一善皱着眉头问:“你们中间这个场子,可是有点像军队的训练场啊,莫非你们的农民也要训练?” “长官好眼力,我们县长是黄埔出身,他一直鼓励尚武精神。对于这个模范农场,他要求是半农半兵,效仿当年先贤搞军屯的经验。万一以后国家要用兵,我们这个农场也能贡献一些兵员。”罗毅无奈,只好拿汤元浦来当挡箭牌了。所有的事情都是县长干的,与我这个小小的保安队长无关。 “军屯?是个好主意。”潘一善说,“既然你现在还没有住人,我的弟兄们就先住在这里了。我们这一路剿匪过来,消耗比较大,你们镇上是不是能够组织一下百姓,给我们弟兄们捐助一些粮草呢?” 罗毅知道,这是潘一善在敲竹杠了。不过,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他连忙点头道:“完全没有问题,我们镇上的百姓听说贵军进驻,都非常支持,大家凑了一些劳军用品,回头我会让镇上的老者带人送过来。不过,我们镇因为处在深山区,比较贫困,所以劳军用品不是太多,请潘连长和弟兄们不要见怪。” “哈哈,哪里话,我们是**,怎么会为这种事情见怪呢?不过,我刚才一路走过来,觉得你们镇可不穷啊,百姓穿的衣服都很光鲜嘛。还有这个模范农场,还没开始招人,房子就建得这么漂亮了,这可不是没钱的镇能够办到的哦。” “这个嘛,这都是县里拨的款子,是专款专用的,我们镇上落不下钱。”罗毅苦着脸解释着,随后偷偷地从兜里掏出一个小布包,塞到潘一善的手里,“这是我们镇上几位大户的一点小心意,潘连长还请笑纳。” 小布包里是两根小金条,这也算是当年贿赂官员的不二之选了。 潘一善接过布包,在手里掂了掂,脸上露出了笑容:“既然是大家的心意,我就收下了,就算是乡亲们为军队做点贡献吧。” “大家的意思是,还请潘连长跟弟兄们通融一下,最好不要惊扰了百姓。我们这是小地方,乡亲们胆子比较小。” “好说好说,哪个弟兄如果骚扰了百姓,你跟我说,我打他的军棍就是了。”潘一善把金条揣进兜里,满口答应着。 **入住后,乐家林到镇上找了几个老者,装作劳军的样子,给**送去了米、面和猪肉、蔬菜等,这些东西当然都是突击营掏钱买的。罗毅的想法是,花钱买个平安,只要不和**发生冲突,就可以为朱山镇再换来一段时间的和平,以便突击营顺利地成长。 然后,树欲静而风不止,潘一善并不是一个善碴,他从朱山镇的氛围中感觉到了这个地方并不像罗毅说的那样贫困。他派出几名士兵到镇上找居民聊了聊,得知罗毅据说是一个从海外来的富二代,在镇上花了很多钱,又是建工厂,又是修路。镇上的保安队平时伙食也非常不错,军饷每个月都是足够发放的。 出现这种情况,只能说是因为罗毅平时忽略了对镇上居民的保密意识教育了,他从来也没有想过居民们随口乱说的几句话,就会给自己带来麻烦。潘一善得到这个情报后,立即带着一群荷枪实弹的士兵来到了突击营的营部,大大咧咧地闯进罗毅的办公室。 罗毅见到潘一善进来,连忙起身让座。潘一善没有坐到客座上,而是一屁股坐到罗毅刚刚坐过的位子,来了一个反客为主。 “罗队长,鄙部到贵镇三天了,蒙罗队长照顾,本人不胜感激啊。” 罗毅听他拽文,知道后面肯定有难听的话。不过他不敢表现出不满,而是满面笑容地点着头说:“应该的,应该的。各位老总剿匪不易,保护我们一方平安。我们出点力气是应该的。” “罗队长,现在有件小事,想麻烦罗队长一下,不知能否答应啊?” “请讲,请讲,只要我能办到的,一定照办。” “我们这趟出来剿匪,连走路再打仗,已经好几个月。因为军务繁忙,所以军饷一直没能及时送到,我的弟兄们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有发饷了。现在我厚着脸皮,想跟罗队长商量一下,从你这里先借2000块大洋,给弟兄们发一个月的饷。你放心,我给你写下借条,回头等我们的军饷送到了,我派人给你还回来。” 罗毅心里恶狠狠地骂了一声:***,这家伙真是贪得无厌啊,一张嘴就是2000块大洋。至于说什么借条之类,不过是一个幌子罢了,连三岁小孩都不会相信他还会还钱的。 “潘连长,这个……兄弟实在有点为难啊。朱山镇本身没什么出产,都是靠县里汤县长拨了一些款子在搞乡村建设,现在还是投入的阶段,没有什么产出。2000块大洋,我怕是筹措不出来啊。” 潘一善嘿嘿笑着,说:“罗队长,如果让你为难的话,那就算了。不过呢,我的弟兄们有日子没怎么开荤了,手里又没有钱,万一到村民家里临时借点吃的用的,还请罗队长帮着向村民解释一下。” 罗毅真是服了,看来这位潘连长还真是个敲竹杠的高手啊,每句话都说得杀气腾腾的,还挺有道理。这个所谓借吃借用,其实就是要纵兵抢劫的潜台词了。如果真让他把这100多大兵放出来,朱山镇恐怕要遭一场劫难了。看潘连长这个阵势,估计也是胆大包天的主,到时候你就算去找人告状,也没什么用处了。 “潘连长说哪里话,我们怎么好意思麻烦弟兄们自己去借吃借用呢。这样吧,我和镇上的大户们商量商量,看看谁家里能不能临时凑出一点大洋来,哪怕没有2000块,有个1500或者1800,是不是也可以先应应潘连长的急用呢?”罗毅赶紧认栽了,先稳定潘一善再说。 “如果是这样,那就好说了。不过,罗队长最好动作快一点,我已经接到命令,明天晚上就要开拔。临走前,如果弟兄们拿不到军饷,哼哼……” “好的好的,我现在就去张罗,肯定不会误了潘连长的事情。”罗毅连忙送神。 潘一善满意地带着兵起身往外走,罗毅恭恭敬敬地把他送到门口。就在这里,门外一道粉红色的身影一闪,一个漂亮的姑娘闯了进来: “罗子哥,我炖了一只山鸡,你什么时候回家?” 潘一善一眼看见了如花一样灿烂的曾珊,眼睛顿时就直了。 (半个月时间,这部书已经发了10万字了,不容易啊。各位书友,给我投点推荐票吧!) 033 恶从胆边生 class="width">“这位姑娘是……”潘一善回头问罗毅。(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罗毅从潘一善的眼睛里读出了两个字:淫荡。如果一定要为这个词加一个修饰,那就是十分的淫荡。过去在校园里时,每次他和瘦猴与美女擦肩而过的时候,他都能从瘦猴的眼睛里读到这两个字或者五个字,当然,瘦猴也能从他的眼睛里读到同样的这些字。 “这是……舍妹,乡下丫头,不懂规矩。”罗毅连忙解释着,然后转过眼对着曾珊训道:“马上要出嫁的人了,过几天张家就要来下聘,你还到处乱跑什么?” 下聘?曾珊一愣。她的眼睛从罗毅脸上转到潘一善的脸上,顿时明白了罗毅的用心。 “哼,过几天我走了,你就管不了我了。”她凶巴巴地对罗毅喊了一嗓子,转身就跑了。 罗毅对潘一善陪着笑脸说:“呵呵,乡下丫头,不管她,不管她。潘连长刚才说的2000块大洋,我尽量去准备,明天晚上之前肯定送到。” 他试图把话头重新扯回到大洋上面,但潘一善的眼睛却一直跟随着曾珊的背影,直到她跑得没影了,潘一善才回过头对罗毅说:“哎呀,令妹真是美若天仙啊。青山绿水出佳人,不错,不错。” “那个……唉,马上就要嫁出去了,都已经订好亲了,后天,后天就有人来下聘了。” 潘一善说:“罗队长,看起来你也是读过书的人,怎么也支持包办婚姻呢?这么小小年纪就结婚生子,真是悲剧啊。这样,这件事我替她做主了,把聘退了。我们司令正好叫我帮他的千金特色一个陪读的女伴,我看令妹就很合适,让她明天跟我走吧。” 罗毅闻听此言,不由得恶从胆边生。姓潘的,你丫自己找死。敲我2000个大洋,也就罢了,我还不值得动杀机。 既然你把心思动到我罗某人的……准老婆上了,我不捏死你,我就不姓罗了。 “这个嘛,恐怕不太好,亲都订了,实在不好退啊。”罗毅还想再争一争。 “哎,这个事我做主了。我们是革命军队,就是要推广新生活方式的。明天,我带她走。”潘一善不容分说,同时似乎无意地摸了一下腰里的手枪套。他身后的两名卫兵把上着刺刀的步枪从肩上摘下来,平端着,威胁着罗毅。 “好吧,我跟舍妹商量一下吧……” “明天我等你的信。”潘一善犯上轴了,非要个准信不可。说起来,也实在是他明天就要开拔了,如果多几天时间,恐怕他也会再婉转一些。 “潘连长,你们明天是开拔回去呢,还是继续向西进剿啊?” “向西去,往刘家渡去驻扎。” “哦,那你看这样行不行,因为潘连长此去,还要打仗,带着舍妹,怕也是一个拖累。要不,等你们班师回朝的时候,路过朱山镇,再把她带走。这样呢,我也有点时间跟她再讲讲,这丫头有点死心眼,怕一时想不明白呢。” “你不是想跟我搞缓兵之计吧?” “不敢不敢,我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的,家业都在朱山镇,再缓能缓到哪去啊?” 潘一善摸摸脑袋想了想,觉得罗毅说的也有道理。如果现在带一个女孩子在身边,恐怕也有不少不方便的地方。刚才看这个女孩子容貌秀丽,是个珍稀物件,还是等回去的时候慢慢品味比较好。 “你听着,别跟我耍花招。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我们师长是我二舅,在这个师里,我说一不二。跟我耍花招,我带一个师来,把你这个小镇子踩平了。” “不敢不敢,借我一个胆子也不敢。”罗毅面如土色,体若筛糠,如果不是受着现代教育多年,他当时就可以给潘一善磕一个头了。 看着潘一善带兵回营地去了,罗毅回头对边上的突击营士兵说:“给我通知陆营长他们,再叫上许军士长,还有,叫上那个女红军袁静,到营部开会……且慢,袁静那边,我自己去通知。” 士兵跑步去找陆双勇等人了,罗毅自己来到袁静住的房间。按照罗毅的安排,袁静被软禁在这里,正郁闷着呢。 “你来干什么?”看到罗毅进来,袁静没好气地问。 “我跟你商量点事。” “你跟我有什么好商量的?我是你抓来的,怎么办由着你。” “我问你,如果我现在把你放了,让你去跟**拼命,你能打死几个**?” 袁静不知道罗毅是什么意思,想了一下,说:“起码能打死5个吧,……然后,我拿一颗手榴弹,和敌人同归于尽,应该还能再拉上5个。” “你一条命,换10个敌人,是这样吧?” “对。” “我想跟你商量一下,我拿敌人100条人命,换你一条命,你愿不愿意?” “什么意思?” 罗毅说:“是这样的,这些天,我反复地思考你给我讲的革命道理,觉得你讲的很对。所以呢,我打算带着我的部队去和敌人打仗,起码要消灭100个敌人。你看怎么样?” “真的?”袁静乐得一下子蹦起来,“你不是骗我的吗?不对,你肯定是骗我的,你太嘻皮笑脸了,哪有这样干革命的。” 罗毅说:“我们来谈谈条件,如果我真的消灭了100个敌人,你能不能答应我三个条件?” “可以,100个条件都可以。” “第一,如果我消灭了100个敌人,你这条命就卖给我了。你就当过去的袁静已经死掉了,以后你必须留在我这里,不许再提回红军的事情。” 袁静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拿我一条命,换100个敌人,可以。” “第二,你要帮着我训练部队,按我的吩咐,不管我做什么,你都不准反对。” 袁静说:“那如果你要投靠反动派,和红军作对,我也不准反对?” “这个不算,我是说,只要我不做坏事,你就不能反对。” 袁静点点头,也答应了。不过,她心里存了一个小小的坏点子:反正以后如果要反对你什么,我就说这是坏事,你能如何? “第三嘛……”罗毅有点语塞了,其实他根本没有想好三件事,他最需要袁静答应的,只有留下来不去找红军这一条,只是一开始觉得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只敲诈袁静答应一个条件,实在是太亏了,所以才说出有三个条件的。 “说吧。” “第三,消灭完敌人之后,你必须当众叫我一声罗子哥,从此以后,只能叫我罗子哥,不许罗毅罗毅没大没小地叫我。” 袁静的脸泛起了一丝红晕,看着罗毅,半晌不吱声。 “你不答应是吧?那算了,我回去了。” “站住,我答应!这都什么狗屁条件,占我的便宜……” “哎,这就乖了。走,跟我去营部开会。” “干什么?” “傻呀,要打仗不要合计一下?我叫了双勇他们,你也算一个,大家商量一下,这一仗怎么个打法。” 袁静欢天喜地地换了一件褂子,又对着镜子把短发拢了拢,跟着罗毅出门了。罗毅心中暗暗好笑:这一仗,一举两得,既报了潘一善垂涎曾珊之仇,又骗到了袁静答应留在突击营,这样的好买卖,哪里去找。姓潘的,我还真得谢谢你了。 034 周密计划 class="width">“我的原则就是这样: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既然他们欺负到我头上了,我就必须狠狠地教训他们一下。”在营部,罗毅把事情的经过向大家介绍完之后,恶狠狠地表态说。 许良清是第一次参加突击营的高层会议,罗毅觉得他毕竟是正规军出来的,有些经验,所以把他也召集过来了。他听完罗毅说的,情不自禁地感慨了一声:“唉,想不到**的军纪竟败坏到这个地步。” 罗毅看看他,问:“老许,你不会是惺惺相惜,不同意我对**下手吧?” 许良清摇摇头:“不会的,我是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更何况,我对中央军没什么好感,如果他们欺压百姓,那我们就替他们的长官清理一下门户吧。” 罗毅笑了,他又看看其他人,陆双勇、苏晓峰、王大成、乐家林这四位都是当年的土匪出身,跟**更是没什么交情,过去还曾交过手,所以没什么心理障碍。至于袁静,她是所有人中杀气最盛的,红军和**可是宿敌啊。 “我们商量一下这一仗怎么打吧。”许良清说。 “罗子说,敌人要去的目标是刘家渡。从朱山镇到刘家渡,只有一条路可以走。”王大成是负责情报的,说起话来门儿清,“大家来看地图,他们走的,肯定是这条路。”说着,他在地图上给大家指了一下。 营部这张大比例尺的地图是由突击营自己制作的。这是在罗毅的指导下,安排了上百人次的现场勘测才画成的一张图,基本上能够反映出朱山镇周围百十公里的地形。其中对于一些可用于军事目的的沟坎、树林、建筑物等进行了较为详细的标注。营部还有一张反映整个湘鄂赣边界地区的地图,是乐家林从南昌买回来的,精度要低得多,只能用来进行一些战略分析。 “木坎这个地方,是一个打伏击的好地方。 ”袁静指着地图的一个地方说,“我过去在红军的时候,考察过那个地方,曾经打算在那里伏击白狗子一个营的,后来敌情变了,才没打成。这里的地形我非常熟悉,有不少可以凭借的天然掩体。” 陆双勇点点头:“这个地方我也去过,的确适合于打埋伏。” 许良清问:“王连长,周边的敌情怎么样?” 王大成对他笑笑说:“老许,你就叫我大成吧,在你面前,我还真不敢自称连长。” 大家哈哈笑了一阵,最后形成了一个约定,内部之间互相叫名字,不称呼职务。许良清在这段时间里已经赢得了大家的尊重,大家也把他当成部队决策层的一员了,他的年龄比其他人都大,所以大家在他面前不敢充大。在说到叫罗毅为“罗子”时,罗毅偷偷向袁静做了一个“哥”的口型,示意她要信守约定。结果换来袁静一个白眼。 “据我的线人报告,目前朱山镇周围,除了潘连之外,没有其他**活动。原来刘家渡住了一支部队,按罗子说的情况,估计现在已经开拔了。红军一路西退,可能快到湖南边界了,我们这边没有红军活动,所以**的戒备很松。”王大成向大家介绍说。 许良清用手指在地图上比划了半天,最后说:“我赞成大家的看法,木坎这个地方,的确是这条路上最适宜打伏击的地方。我们有两挺重机枪和六挺轻机枪,如果配合得当,全歼一个连应当没有什么问题。” 罗毅说:“老许,这段时间你带兵训练,现在到了检验训练成果的时候了。怎么样,有没有把握用80多人干掉他这100多人?” 许良清说:“我观察过潘连的情况,这个连可能是从杂牌军改编过来的,士兵的军事素质非常差,战斗力和我们没法比。我们的士兵经过这段时间的强化训练,素质可以达到中央军中等以上的部队的水平了,我觉得这一仗没什么悬念。” 苏晓峰也摩拳擦掌地说:“练了这么久了,也该拉出来试试手了。要不这帮小崽子们还以为当兵就是吃白米饭呢。”他说的小崽子们,是指突击营里的士兵,这段时间的确有人觉得当兵挺舒服的。 “那好,现在可以决定打了。”罗毅说,“这一仗,我们还有一个事情要筹划一下。我考虑,我们肯定不能以保安队或者突击营的身份去打,万一有敌兵逃脱,那就会暴露我们的真实情况。我想以红军的名义来打这一仗,大家怎么看?” “红军?” 几个人都诧异地看着罗毅,只有袁静兴奋地一拍手:“太好了,我赞成。” 罗毅笑着说:“红军打仗惯长于声东击西,如果有一股红军从包围圈里钻出来,跑到刘家渡去打了一次伏击,恐怕**也不会觉得意外。这样一来,**的注意力都集中到找红军的突围部队上去了,就不会怀疑到我们头上了。否则,这样一连人突然就被消灭了,周围只有我们这支力量比较强大,而且他们又刚刚从我们这里出来,难免别人不起疑心。” 陆双勇说:“罗子这个建议不错,问题是,我们怎么才能装得像红军呢?” 罗毅一指袁静:“我们这里有个现成的红军,让她来当导演就可以了。像什么缴枪不杀呀,什么同志们跟我冲呀,学几句口号就可以了。” 袁静愁道:“让我教大家喊红军的口号,倒也不难。问题在于,你们的衣服也不像红军的衣服呀。现在只有我有一套红军的军装,这也不够呀。” 乐家林在旁边掐着手指头算了算,问:“我们需要多少套红军服装才够?” 许良清说:“30套吧,让对方看到有红军的服装就行,再多也没必要了,枪林弹雨的,谁也不会注意更多的细节。再说,红军也有穿便服打仗的吧?”后一句话,他是问袁静的,袁静点了点头,表示承认。 乐家林说:“这就简单了,我马上去安排,服装厂今天晚上肯定能做出30套红军军服来。袁静,你的衣服借给我做个样子。” 大家一起乐了,想不到服装厂还有这个作用。 袁静说:“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样子,就是灰布军装,八角帽,用红布剪个五角星就可以了。红军的军装很多都是自己做的,不是那么统一的。然后,最好再做一面红军的军旗,弄个军号,这样就更像了。” 罗毅想起一事,又交代道:“军装做好之后,要处理一下,要让人家看起来像是旧的。如果是崭新的军装,人家就会起疑心了。” 乐家林一一点头答应了,办这种事情,他比较熟门熟路。 众人随后又讨论了一下兵力配备、作战指挥等问题,罗毅在这方面并不擅长,也插不上嘴。几位土匪出身的军官虽然打过仗,但也说不出什么道理,只能发表一些参考意见。许良清是当过军官的,排兵布阵有模有样的。袁静也当过指导员,虽然不是军事干部,但好歹打过类似的仗,所以能够和许良清对上话,一唱一和地把作战方案给制订下来了。 最后的安排是:陆双勇担任整个伏击仗的负责人,进行全盘协调。许良清任前敌指挥,袁静给他当助手。苏晓峰和王大成各带30人组成两个伏击小组,听许良清的命令行事。乐家林带着10名士兵负责朱山镇的保卫工作,罗毅则负责与潘一善周旋。狙击分队作为秘密武器,由许良清直接指挥,埋伏在高处,负责以冷枪杀伤敌人。 “罗子,我们现在得马上出发,到木坎去修建工事。你务必要控制住潘一善的进度,让他不早于下午3点出发,这样走到木坎的时候,差不多快天黑了,正是打伏击的好时候。”许良清最后对罗毅交代道。 “放心吧,我会有办法的。”罗毅说。 035 伏击 class="width">一切都在秘密中进行,突击营的士兵悄悄地集结起来,带着轻重武器,趁着黑夜向刘家渡方向开进。www.65txt.com~~~~陆双勇事先没有告诉大家此行的目的,直到来到预计的伏击地点,才宣布是要与**开战。老兵们对此没什么反响,只有少数的新兵有些迟疑。但事已至此,也没人敢说什么。袁静让王大成把潘一善打算纵兵抢劫朱山镇的事情跟大家讲了一遍,结果大家的怒火都被点燃了。 乐家林把服装厂藏匿的缝纫机都支起来了,安排女工们连夜赶制红军军服。其实,红军的军服本身制作上也比较简单,30套军服在两三个小时内就全部完工了。红旗和军号也都准备好了,乐家林安排了几名士兵把这些东西送到了木坎。 罗毅回到家,告诉曾珊白天发生的事情,曾珊听说潘一善居然明目张胆地要抢人,气得七窍生烟,当即叫着让罗毅去把姓潘的干掉。罗毅安慰她说自己自有办法来惩罚潘一善,然后叫曾珊先出去躲一躲,以免潘一善临时翻脸。 “我躲到哪去啊?我在这里又没有亲戚。”曾珊犯愁说。 “要不,你去矿上吧,到你干妈那里去。”罗毅支招说。 找了两个士兵保护着,罗毅把曾珊连夜送上山去了。张夫人听说居然有**连长猖狂到要抢走曾珊,也是义愤填膺,大骂**无耻。 次日,乐家林如往日一样,给**送去了吃喝用品,其中特别加送了几坛子老酒,说是为老总们饯行用的。吃过午饭,**开始整队准备出发,潘一善叫卫兵去找罗毅,催他把大洋送来。 “有了有了。”罗毅对卫兵客气地说,“经过我们再三努力,现在已经筹到了1200个大洋,还有两户大户人家答应出800大洋,但他们手头没有现钱,还要等着从县城把大洋送过来,你看……要不请兄弟们先开拔,以后我再补上?” “***,以后什么时候能补上还说不准呢。”潘一善得到报告后骂骂咧咧地说,“这个姓罗的跟我耍滑头。把他给我叫过来。” 罗毅乖乖地跟着卫兵来到潘一善面前,苦着脸说:“潘连长,实实在在是因为他们还没有把钱送过来。我又怕耽误兄弟们的军机大事。如果您能等,等到3点钟,我无论如何也能把钱给你凑齐,差一块大洋,你……那什么,我这里所有的东西,你随便拿。<<>>” “3点?”潘一善看看天色,犹豫着。 罗毅赶紧安慰他:“没关系,从我们这到刘家渡,3个钟头足够了。如果弟兄们3点出发,6点之前能够到达,天还亮着呢。你看,你昨天交代的事情,我让他们连夜去县城筹钱,这怎么也得有个来回的时间吧。” “3点就3点吧。”潘一善点了点头,“你妹妹呢,让她过来一起聊聊天嘛。” 罗毅说:“唉,别提了,这妮子,我昨天跟她一说,她又哭又闹的,跑到姑姑家去了。你别急,我一准能把她说通。等你班师回来,我就把她交给你。真是的,司令家里找她当陪读丫头,天大的好事啊。” 好说歹说,总算是把潘一善给稳住了。乐家林在镇上找了两个居民,扮成从城里赶回来的样子,在快到下午3点钟的时候把800块大洋送到了突击营的营部。潘一善的脸色好看了许多,跟罗毅打了几个哈哈,便带着士兵出发了。 他们前脚后,突击营的两名士兵后脚就抄小路直奔木坎送信去了。陆双勇在路上也设置了哨兵,能够提前进行预警。罗毅带着几个留在镇上以防万一的士兵,远远地跟在**后面,准备在**进入伏击圈后投入战斗。 由于此前已经有大队**进行过搜索,潘一善带领着部队走得非常大意,士兵们一路上吊儿郎当的,看到只野兔也要开枪去打,队伍拉得老长。潘一善满脑子想的都是什么时候回朱山镇去再敲一把,捎带把那个漂亮的村姑带走,对于自己部队当下所经过的地方也没有认真观察。如果他稍加留意,就会发现自己正走在一个死地上,两边是怪石密布的山坡,中间一条小道,如果两头被堵上,这就是一个密不透风的口袋了。一般行军走过这种地方,应当是先放出尖兵去探路,然后大队分批经过的。但现在,一个连的**就这样大摇大摆地闯了进来。 “注意,敌人前锋已经进了伏击圈了,准备战斗。”许良清拿着望远镜观察着,小声地发出了命令。 神枪手姜会明站在许良清的旁边,激动地不断跺着脚:“许哥,我该干什么了?” “看见那个当官的没有?”许良清用手指了指远处的潘一善。 “看见了,那是他们的连长。”姜会明说。这些天**驻在镇上,姜会明也见过潘一善了,知道他是这支部队的头目。 “你瞄准他。一会我说开火的时候,你要一枪把他干掉。” “打哪?” “脑袋,你有把握吗?没把握就打胸。” “有把握……打脑袋他不就死了吗?”姜会明问了个傻问题。 许良清拍了拍他的脑袋:“废话,这是打仗,你以为是小孩子过家家?” “明白了,好玩。” **越走越近,全队都进入了口袋形的山谷。许良清手往下一挥:“开火。” 他的声音不大,只有身边的姜会明能够听到。姜会明未等他的话音落地,枪里的子弹已经出了膛。只听啪地一声,神采飞扬的潘一善脑袋便开了花,一头栽倒在地上。 “红军!红军!”**们乱哄哄地叫了起来,四散着找掩体还击。 没等**们跑开,一挺重机枪和四挺轻机枪同时欢叫起来了,子弹像雨点一样向山谷中泼去,一眨眼的工夫,路上就倒下了几十具死尸。陆双勇早忘了自己的职务是什么了,把重机枪手划拉到一边当副手,自己握着枪把尽情地扫射着。 “过瘾啊!”他学着罗毅的口头禅喊叫着,“我今天要给大当家的报仇,给我们那些死去的弟兄们报仇!” “我们中埋伏了!” “有红军的大部队!” **士兵们被这一阵重火力打得晕头转向,建制全部都乱了。这时候正是下午5点多钟,天色昏暗。从山上往下看还能看得很清楚,但从山下看山上,就是一片雾蒙蒙的样子,根本无法判断对方有多少伏兵。 一名排长见势不妙,挥着手枪喊着:“机枪掩护,快撤!” 说着,他带头向着来的方向奔去,一群士兵跟在他身后狂奔。 没跑几步,在他们走来的方向上,另一挺重机枪也狂啸起来,堵住了他们的退路。操纵这挺机枪的,正是突击营的另一员猛将苏晓峰。在他身边,两挺轻机枪和十几杆步枪跟着一齐开火。正在逃命的**又栽倒了十几个,余下的连忙滚到路边的沟里躲身。 “排长,我们遇到红军的大部队了。”有士兵叫道。在当时,红军一个营也难得配备一挺重机枪,而在这个伏击圈里,居然出现了两挺重机枪和六挺轻机枪,按常理推算,这起码是红军一个团的兵力了。 “顶住!”敌排长指挥着。 一名**的机枪手架起机枪,向着山上还击。但没等他打完一梭子子弹,不知从哪飞来的一发冷枪准确地击中了他的脑袋,机枪当时就哑了。副机枪手接过去,正准备开火,又一发冷枪同样击中了他,他一头扑在枪上,一动也不动了。 突击营的机枪密集射击已经停止了,**在几分钟的时间里就损失了一半多的士兵,余下的只能分散地藏在石头后面或者水沟里面,伸出枪来徒劳地还击着。突击营的士兵都端起了步枪,开始拿山谷里的敌军当成射击的靶子。每人300发子弹训练的效果十分显著,士兵们的射击虽然达不到一枪毙命的效果,但基本上是弹无虚发,每发子弹起码是在**士兵的手上或者腿上留一个窟窿。 罗毅训练出来的狙击手在这种战斗中更是如鱼得水,他们埋伏在两侧的高处,视野开阔,山谷里敌军的藏身之所能够尽收眼底。他们端着枪一个一个地给**士兵点着名,打得**士兵们只能抱着头缩成一团,根本谈不上有什么还手之力了。 “别打了,我们投降!”垂死的**中有人喊道。他的喊叫很快就得到了其他同伴的响应,一时间,“投降”的呼声此起彼伏的。 “吹冲锋号!”袁静吩咐站她身边的彭立虎。彭立虎过去曾吹过锁呐,有很好的功底,经过袁静的突击培训,他已经能把红军的冲锋号吹得像模像样了。 “嘀嘀嘀……”冲锋号响起来了,30名身穿红军服装的突击营士兵从四下里冲出来,喊着“缴枪不杀”的口号扑向山谷中的残敌。经过刚才一阵战斗,一连的**只剩下20多个能动弹的人了,听到红军的冲锋号,他们完全失去了斗志,一个个把枪远远地扔出来,高举着双手,猫在原来藏身的地方等着被俘虏。这些人实在是不敢冒出头来了,突击营的狙击手把他们完全打怕了。 “这就完了?”罗毅带着人气喘吁吁地赶到的时候,枪声已经完全停止了,山谷里飘着红旗,穿着灰布军装的山寨版红军战士正在打扫战场。如果不是脚下不时能够踢到真正的死尸,罗毅几乎要怀疑自己正在电影拍摄现场了,好逼真哦。 036 袁静加盟 class="width">“给俘虏都戴上头套,不能泄露我们的真相。(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罗毅和陆双勇汇合时,这样交代道。 “戴什么头套,全部都……就得了。”陆双勇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意思是把俘虏都杀了就省心了。 罗毅摇摇头:“唉,毕竟都是一个国家的人,能少杀一个就少杀一个吧。” 王大成带了士兵过去收容俘虏,按罗毅的布置,每个俘虏都在脑袋上戴了一个黑色的头套,让他们看不清外面是怎么回事。等把俘虏都安顿好了,其他没穿红军制服的士兵才从山上下来,收拾战利品。 这场战斗,突击营只付出了几人轻伤的代价,其中主要还是下山的时候磕伤的。**的抵抗没有持续一会时间,对于隐蔽在工事里的突击营士兵没有造成有效的伤害。**死了80多人,余下的全当了俘虏。俘虏中绝大多数都挂了伤,还有十几个伤势挺重,袁静让人给他们做了一下简单的包扎处理,能不能挺过去就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潘一善在姜会明放的第一枪中就丧了命,也算是给罗毅出了一口恶气。 **部队中的100多支步枪以及2挺轻机枪成为了突击营的战利品,几名军官手上的短枪也被收走了,袁静馋巴巴地盯上了潘一善的“勃朗宁”,看到罗毅把勃朗宁装进了自己的口袋,袁静不由得重重地哼了一声。 潘一善从罗毅那里敲诈走的2000个大洋和2根金条也被找到了,有士兵负责收起来,等着回朱山镇后交还乐家林。罗毅让士兵们把**的军装、皮带、鞋子等都收集起来,但制止了搜俘虏腰包的行为,这让俘虏们更加相信了,这支打了他们伏击的部队的确就是红军。 打扫完战场,罗毅指挥着大家在俘虏前面演了一出大戏。士兵们一批一批地从俘虏身边走过,向东而去。走到远处再绕回来接着走,给人以经过了许多部队的感觉。 袁静、许良清等人装作谈工作的样子,在俘虏们面前说到了攻打南昌、首长注意安全之类的话。罗毅从矿山上特地请下来的张天佑夫妇客串了一把红军首长,他们的北方口音和中年人的嗓音听起来都像是红军里比较高级的领导。不过,罗毅、陆双勇等人没有出面,因为**的士兵们见过他们,万一听出他们的声音,就不妙了。 “好了,演得差不多了。”折腾了半天之后,罗毅说,“把俘虏留在这里,我们走。” 几名突击营士兵穷凶极恶地把俘虏们警告了一番,勒令他们不许乱动,不许说话,然后突击营全队悄然地离开了木坎,返回朱山镇。-====-俘虏们一直等了一个多小时,才开始试探性地喊着:“红军长官,我要撒尿。” 喊了几声,听到没人回答,胆子大点的俘虏便设法将头套扯掉了,结果发现面前已经人去山空了。他们互相帮着解开了缚在手上的绳索,又在周围察看了一圈,确认红军已经全部离开了,这才放心。 但此时天色已经全黑了,山谷里阴风阵阵,远处还有隐约的狼嚎声。俘虏们不敢乱走,又在原地一直呆到天亮,这才匆匆忙忙地向西边奔去,跑到最近的镇子上去报信。 俘虏们的汇报震惊了**的前敌指挥部,在派出部队勘察了战场,又详细询问了俘虏有关情况之后,**前敌指挥部做出判断:红军的大部队已经从围剿部队的间隙中逃出来了。因为从前一阶段的战事来看,包围圈中的红军只有一两个团的兵力,现在能够在刘家渡附近集中一个团以上的兵力全歼**一个连,说明包围圈中已经没有什么红军了。 此外,从这一仗的打法来看,与红军以往的战术也有所不同。一般情况下,红军不会这样不惜弹药地使用密集的重火力,这样打说明红军急于要歼灭这支连队,很有可能是为了掩护重要的首脑脱险。 在木坎伏击之后,罗毅安排袁静带着几名士兵又向东走了一百里地,在沿途袭击了**的几个补给点,还留下了“红军必胜”之类的新鲜标语。这支小分队在完成任务后从山中撤回了朱山镇,没有留下任何后患。这一举动也对**的前敌指挥产生了极大的困扰,使他们更加相信有红军部队突出了重围。 此后几天,西进的**在原地停留下来,两个师的**部队回师东进,去搜索那子虚乌有的“突围红军”。这一变化给西退的红军提供了脱身的时间,苏区机关和红军指挥部得以安全退往湖南境内,避免了更大的损失。当然,这些事情都是极其秘密的,直到很久以后才为罗毅、袁静等人知晓。 “老许,这一仗打得妙啊。”在突击营的庆功宴上,罗毅端着酒杯向许良清敬酒。 “是弟兄们打得好。”许良清谦虚道,“从这一仗来看,我们此前的训练是有效的。还有,罗子你训练的狙击手也发挥了很大的作用,他们的目标意识非常不错,及时打掉了敌人的机枪手和指挥官,瓦解了敌人的战斗力。” “老许,我看张少帅也真没眼力,像你这样的人才,刚当一个排长,真是太屈才了。”苏晓峰过来说。 许良清笑着说:“呵呵,当个排长挺不错了。” 罗毅说:“老许,这一仗,算是你交的投名状了。以后你就别再说自己是**了,你现在跟我们一样,就是标准的土匪了。” 大家哈哈笑起来。王大成在一旁说:“罗子,我觉得老许该提拔一下了。要不,让他当我的这个连的连长吧,我给他当副手。” “使不得,使不得。”许良清连忙说,“大成,你的心意我领了。我还是当这个军士长吧,挺好的。” 罗毅沉吟了一下,说:“这样吧,咱们别提得太快,要不怕其他弟兄有想法。老许就任突击营的作战参谋吧,算是排级,委屈一下。” 大家都没什么异议,许良清的任命就算决定了。又喝了一圈酒,陆双勇指着袁静说:“袁姑娘这一次也出了不少力,指挥得当,跟老许配合很好。是不是也给个位置?” 乐家林嘴里叼了个鸡腿,喝得有点晕乎了,大大咧咧地说:“袁姑娘够呛,她是红军的人,估计我们这里庙小,留不住她。” 罗毅突然想起一事,哈哈笑起来,对袁静说:“袁静,咱们原来的约定,现在是不是该兑现了?” “兑现?”袁静自然知道罗毅说的是什么,一时脸有些红了,“兑现什么嘛?” 罗毅自有办法对付她,他转过脸对大家说:“唉,算了算了,红军就是不守信用的,算我没说过。大家喝酒。” 袁静最受不了的就是罗毅拿红军开涮,想到此事是自己理亏,牙一咬心一横喊道:“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你凭什么说红军不守信用。兑现就兑现,是不是在这里兑现?” 罗毅说:“当然是这里,大家都是证人。” 袁静端起一杯酒猛地喝下去,脸变得更红了,不知是酒劲还是羞涩。她深吸了一口气,对着罗毅喊道:“罗子哥!” 大家都一愣,虽然不知道罗毅曾跟袁静约定了什么,但赌注肯定是这一声“罗子哥”了。袁静自从来到突击营,一直端着小女生的架子。虽然跟大家都挺客气,但始终融不进大家的圈子,把自己当成一个客人似的。这一声“罗子哥”喊出来,算是彻底把架子放下了。大家互相对视一眼,哈哈笑着一起鼓起掌来。 乐家林连忙从兜里掏出几个大洋塞到罗毅手上,罗毅诧异地望了他一眼,乐家林笑道:“人家哥都叫了,你该给见面礼了吧?” 苏晓峰在一旁翁声翁气地说:“见面礼给几个大洋?太小气了吧?怎么也得放两条花船吧?” 放花船是当地下聘的风俗,男方家准备的聘礼,要用船装着送到女方家去,沿途要敲锣打鼓,让大家都来参观。聘礼如果特别多,一条船装不下,也可以用两条甚至更多的船来装。当然,许多人家为了撑面子,往往是弄一些空箱子装在船上,看着像是挺丰富的样子。苏晓峰让罗毅放花船,意思是让他下聘了。 “晓峰,你要死啊!”袁静也是本地人,当然能听懂这话,她娇羞难当,佯嗔地骂了苏晓峰一句。 罗毅说:“哥都叫了,不给点见面礼好象说不过去哦。小静,你要点啥见面礼呢?” 大家听到罗毅把称呼都改了,又一起笑闹起来。袁静满面通红,目光如水地望着罗毅,说:“有啥见面礼嘛,那100个**,就算是见面礼了。” 罗毅变戏法似地从兜里掏出一支勃朗宁手枪来,说:“小静,这个送给你吧,我知道你馋死了。” “真的?我要!”袁静雀跃着扑上前,一把抢过了手枪,在手上把玩着。这把枪正是她在战场上想要的潘一善的佩枪,当时被罗毅收走了,她还生了一阵子气呢。 “我宣布一下,小静已经答应我了,从今天开始,正式加入我们江东突击营,成为我们的一员。”罗毅郑重地对大家说。 “算个什么职务呢?”陆双勇问。 “职务嘛……”罗毅想了想,“算是营部的机要秘书吧,排级干部,以后看情况再提升。具体分管两件事,一是官兵的文化教育和思想工作,不过,我可说好了,不要讲打倒反动派这样的大道理,只说我们是人民的军队,要为人民服务,就可以了。能做到吗?” “可以,我服从安排。”袁静严肃地答应着。从上次的战斗中,她已经感觉到突击营是一支可以争取的力量,她现在要返回红军也的确不容易,不如留在这里逐渐影响突击营,争取使它成为红军的帮手。 “第二,就是协助大成做好情报工作。” “太好了。”王大成在一边说,“我认字有限,做情报还真不行。袁静有文化,让她管情报真是太合适了。” “这个工作太重要了,我怕做不好。”袁静说。 罗毅回答道:“什么工作都是人做的。目前我们的处境还比较宽松,情报工作有些疏漏也不至于造成太大的影响。不过,你要多动脑子,尽快把情报体系完善起来。……我估计,两三年后,我们就会面临一系列的恶战了。” 037 搬我那住吧 class="width">这一夜的酒席上,提拔了两名排级干部,许良清和袁静算是正式进入了突击营的决策层。www.65txt.com其实,在罗毅的心目中,这两个人的指挥能力比原来的几名军官还要强一些,但凡事总要考虑一下资历,陆双勇等人毕竟是突击营起家时候的军官,后来者不能一下子排到他们前面去。且等着他们在未来有什么上乘的表现,靠自己的本事赢得尊重之后,自然而然地再提拔出来,大家也就不会说什么了。 酒足菜饱,大家尽欢而散。罗毅喊住略带了几分醉意的袁静说:“小静,以后你别一个人住在营部了,也不方便。你干脆搬到我那去住吧?” “啊?”几个正在往外走的男人一齐回过头来,望着罗毅,这这这,这也太快了吧? 罗毅有一种被大家的目光暴虐的感觉,不由得冷汗流了一后背:“喂喂喂,你们阳光一点好不好?我是让小静去和曾珊一起住啦,两个女孩子一起做伴,不是很好吗?比如洗个澡啥的,都比较方便。” “哦……洗澡?”几名突击营的老人都意味深长地说,罗子当年可是有过偷窥曾珊洗澡的劣迹的,莫非现在打算故伎重演? 罗毅气得七窍生烟,幸好袁静还算反应正常,没有联想到什么不雅的事情上去。她自己住在营部也的确是有点麻烦,听到罗毅的邀请,她迟疑了一下,就答应了。罗毅连忙安排人去帮她搬家,躲开了那群想入非非的男人。 陆双勇仍在营部住着,乐家林、苏晓峰和王大成结伴往回走,一路上聊着罗毅和袁静的故事。 “罗子太贪心了吧?碗里放着个大小姐,还看着锅里的女红军?”苏晓峰嘀咕着说。 乐家林愤愤然:“他自己说的,好白菜都让猪给拱了,我看他就是一头大猪。” 王大成说:“唉,这也是他的本事嘛。我看那女红军对罗子有点意思。那声哥叫的,甜丝丝的,让我心里都痒了。” “哈,你痒什么?不是皮痒了吧?敢跟营长抢白菜吃?”苏晓峰逗趣道。 乐家林诡秘地说:“说正经的,你们两个想不想弄棵白菜啃啃?” “白菜?哪来的白菜?”王大成和苏晓峰同时问。 “服装厂,有几个姑娘长得真不赖,都是好白菜啊。跟你们说吧,那可是罗子专门交代我招的,说是给咱们几个做老婆。” “真的?”王大成和苏晓峰的口水都快流下来了,都是20出头的年轻人,过去在山里窝着没办法,现在进了镇子了,看到周围如花似玉的姑娘,难免心旷神怡的。 “不过,罗子也说了,这种事不能搞强迫,强拧的瓜不甜,要凭本事去争取。明天你们都跟我去服装厂挑人,挑中了就想办法去接近。用罗子的话说,这叫泡妞。” “***,这个罗子怎么懂这么多?” “这方面罗子是专家……” 且不提几个年轻军官做的泡服装厂女工的梦,这边罗毅带着袁静已经回到了自己住的大宅子。曾珊听说袁静今后就跟自己住在一起了,连忙把房间收拾了个干干净净。她可是记着自己跟罗毅说的话,以后让袁静当罗毅的正房,自己当个小三就可以了。罗毅当时还不同意呢,现在居然就把人带回来了,这男人啊,真是没一个好东西…… 木坎之战打乱了**的部署,导致了**近一周的混乱。在经过对南浔铁路以西地区进行再一次的拉网搜索之后,**指挥部只能把潘一善连长的覆没当成了一个谜来对待。每一个指挥官都坚信,这样大手笔的歼灭战,只能是红军所为。但这支红军部队到什么地方去了,却无人能够解释。没有人想到过这件事与当地的保安队有什么关系,朱山镇完全被排除在他们的视线之外。 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整,**再度西进,一直推进到湖南的平江地区。不过,红军利用这段时间已经化整为零了,一部分兵力转战到了湘西,与红二、六军团汇合。另一部分兵力则转化成了小股的游击队,在大山里实施机动作战,丧失了进攻城市的能力,原来的苏区则完全沦陷了。进剿的**大部分转头南下,前去参加对中央苏区的围剿,赣西北的大规模战事宣告结束。 朱山镇的各项建设又恢复了正常。金矿重新启用,为突击营积累着资金。服装厂也恢复开工了,只不过,女工们发现厂区里多了几个不三不四的男人,据说是突击营的几个连长。厂长不时会通知某个女工去给某一位军官量一下军服尺寸之类的,当然,能够有这种殊荣的,都是一些长得比较漂亮的女工。在罗毅的指导下,几位猪头连长拱白菜的行动取得了一定的进展,随后,陆双勇也加入了这群猪的行列。 许良清离开东北军来到铜州后,就娶了当地的一个村姑,当了上门女婿。现在他重新当上了军官,罗毅安排他把老婆从村里带到了朱山镇上。他用薪水买了一所小宅子住着,小日子过得挺红火,老婆看起来似乎也有点走路蹒跚的样子,估计是要添丁进口了。 突击营的训练重新开始了。有了从潘一善连队缴获的武器补充,突击营又扩编了50人,总人数达到140多人,相当于一个正规的连队的编制了。突击营下属的三个连,每连有了近40人,算是初具规模。连队下面分了3个班,选出了班长,但排长一级的编制暂时还是空缺着的。至于狙击分队和涂九带领的警卫班,则是直属于营部,由罗毅和陆双勇直接指挥。 1934年的农历新年临近了,朱山镇内外充满着喜庆的气氛。在过去的几个月中,罗毅在朱山镇投入了几万块大洋,用于各种建设工程,这些大洋中间一部分买了机器设备和建筑材料,另外相当一部分成为当地民工的工资,这使当地居民的生活得到了普遍的改善。新年来临,兜里有了现钱的百姓都在筹划着过一个热热闹闹的大年,有些溺爱孩子的家长早早地就给孩子们买了鞭炮烟花等,噼噼啪啪的爆竹声让人们更加感到了年味的温馨。 突击营的老兵们大多数都是无家可归或者有家难归的,所以都留在镇上过年了。新兵们由于主要都是在当地招收的,罗毅同意他们在过年的几天可以回去与家人团圆。毕竟目前突击营还没有明确的敌人,部队不需要过于紧张。山上的矿工们终于得到允许,可以下山回家了,不过,他们仍然被严格要求不许透露矿山的真实情况,只说是在山上采石头卖钱而已。罗毅知道,没有不透风的墙,矿山的秘密迟早是会被人知晓的,到时候只能凭着实力来保护自己的利益了。 曾珊和袁静自从住到一起后,关系又近了几分,真有些亲姐妹的样子了。曾珊已经有许多年不曾在民间过年了,这会儿兴奋异常,天天忙着和袁静一起贴窗花、做年货啥的。在曾珊的心里,有着一种很矛盾的情绪。她一方面把袁静当成自己的竞争对手,另一方面又觉得未来要两女共侍一夫,现在应当先培养点感情。 袁静根本不知道曾珊在想什么,她只是把曾珊当成一个小妹来对待,压根也没想过还存在竞争之类的事情。在这姑娘的小脑袋里,只装着她的革命理想,情和爱什么的,还真没有空间去容纳。当然,对于这位神秘的罗子营长,她还是有几分崇拜和喜欢的。 038 年夜饭 class="width">大年夜,突击营的老兵们都在新建营房里聚餐,罗毅陪大家喝了几杯酒,就匆匆忙忙地赶回自己住的宅子了。(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今天晚上,他要陪曾珊和袁静两个女孩子过年。张天佑夫妇也被从矿上请过来了,他俩没有子女,罗毅执意让他们和自己一起过年。 大宅子的堂屋里,点起了两个大火盆,把屋子烤得暖烘烘的。曾珊和袁静忙活了一天,准备好了一桌子菜,这会已经全部端上来了。各人面前的杯子里,都倒满了农家的年酒,那是用纯粮食酿成的米酒,经过充分的发酵,颜色已经变成了澄黄色,像糖浆一样粘稠,轻轻摇动时,一股诱人的甜香充满了整个房间。 “来,珊儿、小静,咱们一起敬张矿长和张夫人一杯酒。”罗毅首先端起酒杯,向张天佑夫妇敬酒。 张天佑连忙起身,端起酒杯,向罗毅欠了欠身子:“罗队长太客气了,老朽担当不起啊。” 曾珊在一边不干了,对张天佑说:“干爹,你怎么老叫罗子哥做队长啊,让人听着多见外啊。” 张天佑笑着说:“呵呵,我倒是想叫他毅儿,可是,他现在还不是我的女婿嘛。等当了我的女婿,我自然就改口了。” 曾珊听了,羞得几乎无地自容,险些要把头藏到张夫人怀里去了。 罗毅笑着说:“珊儿说得对,女婿不女婿的,咱先不提了。我和珊儿都是无家可归的人,小静虽然家有父母,但现在也回不去,和孤儿也没什么两样了。如果张矿长不嫌弃,我们三个就算是你们二老的子女了。至于罗队长什么的称呼,您以后千万不要再叫了,您就叫我罗子吧。” 张天佑和夫人对视了一眼,同时哈哈大笑起来。张夫人说:“这真是求之不得的事情。我已经收了珊儿做干女儿了,如果小静和罗子愿意,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听到张天佑夫妇已经答应了,罗毅一拉袁静,袁静又拉了一把曾珊,三个人一起端着杯站起来,恭恭敬敬地对张天佑夫妇喊了一声:“干爹,干妈。 ” 这一声叫过,喜得张夫人嘴都合不拢了,连忙到身上乱翻,想找点什么东西作为见面礼的。找了半天没有找到,又向张天佑讨。张天佑把她拦住了,说:“以后再说,以后再说,来日方长嘛。” 大家碰了杯喝过酒,张天佑说:“想不到我张天佑漂泊了半辈子,能够在铜州这个地方重新找到家的感觉。膝下有你们这样三个儿女,足慰平生啊。珊儿和小静都是丽质天成,罗子年纪轻轻,很有担当。最不容易的是,在这样一个乱世之中,罗子本来可以家缠万贯,过着奢侈生活的,但他却能够乐善好施,而且心怀家国天下,实在是非常难得啊。” 罗毅说:“干爹说哪里话,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古人尚能如此,何况我们?干爹不也是怀着一腔报国之志吗?” “是啊,报国之志,希望有一天能够实现我的报国之志啊。来,我们共同干这一杯。”张天佑说,“罗子,你说句祝福的话吧。” 罗毅想了想说:“就着干爹刚才那句话,这第一杯酒,就祝我们伟大的祖国繁荣昌盛吧。” 张天佑眼睛里闪出了泪花:“好,罗子,这个祝福好。来,素芬,珊儿,小静,一起举杯,祝我们伟大的祖国繁荣昌盛。” 在这五个人中,只有曾珊对于这个祝福没有太多的感慨。张天佑夫妇是从海外留学归来的,国家的繁荣富强是他们毕生的愿望。袁静生在知识分子家庭,也是从小就被灌输了富国强兵的理想。罗毅的感情最为复杂,他是从21世纪穿越过来的,早已适应了中国的大国地位,乍一回到30年代,看到一个积贫积弱的中国,这种心理上的反差实在是难以接受。他暗暗地想:如果自己现在告诉大家,70多年后的中国是一个什么样子,2008年的奥运会是什么样的盛况,大家能相信吗?大家又会怎么样的一种感觉呢? “第二杯酒,让我们祝愿人民早日当家作主,推翻帝国主义和反动派的压迫和统治,建立人民自己的国家。”袁静也来凑趣。 “好!”罗毅附和了她一句。张天佑夫妇知道袁静是红军,对于她的这个祝酒辞也能理解,虽然并不完全赞同她关于推翻反动派的说法,但还是笑着端着酒喝了一大口。 “珊儿,该你说点了。”罗毅吃了几口菜之后,笑着对曾珊说。 “我?”曾珊有些窘,“我可不会说。你们都有学问,我什么都不懂。” “珊儿,说一个吧,说说你最想的事情。”张夫人在一旁鼓励着曾珊。 曾珊想了想,也端起杯子,说:“我祝干爹干妈身体健康,长命百岁。祝罗子哥福星高照,升官发财。祝小静姐……心想事成,永远这么漂亮。” 大家哈哈笑起来,都夸曾珊会说话,然后一起举杯痛饮。 三个年轻人说完,张夫人也端起了杯,笑着说:“我也说一个吧。” “好呀好呀。”大家都拍起掌来。 “他们男人的事情,我不管。我祝珊儿和小静早日找到自己的如意郎君,有一个理想的归宿。”张夫人说着,意味深长地瞟了罗毅一眼,罗毅只觉得脑门上大汗淋漓。 “干妈!你乱说什么呢?”曾珊脸羞得通红,撒娇地拍打着张夫人。 “羞什么,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干妈说的都是实话呀。”张夫人说。 “我不要嫁人,我就陪着干爹干妈过一辈子。”曾珊说着女孩子在这种场合下惯常的托辞。 张天佑笑着说:“这怎么可能呢?女大不中留啊。” 曾珊说:“我就想,我们五个人永远都在一起不分开,天天都像今天这样,最好了。” 张夫人说:“这也不难啊,只要罗子愿意,你嫁了人,不也还在这个家里吗?还有小静……” 曾珊用水灵灵的大眼睛大胆地看着罗毅,期待他说点什么。罗毅尴尬地左顾右盼着。袁静在一边,一开始没听懂大家在说什么,后来突然明白了,连忙低下头去。 张夫人也一直在观察着袁静的动静,见状便喊了她一句:“小静,你怎么想呢?” 袁静说:“我们红军战士,随时都准备着为革命而牺牲生命,这些个人的事情,顾不上去想了。” “你长这么大,就没有遇到过自己中意的小伙子吗?” 袁静摇了摇头,但眼睛里明显流露出了一丝黯然。张夫人敏感地发现了:“怎么,小静,干妈说错话了吗?” 袁静缓缓地说:“小时候,我家邻居有一个小男孩,比我大两岁。我们总在一起玩。他从小就爱看书,看了书就给我讲。一开始,是讲三国、水浒里的故事;后来,就是讲俄国十月革命。再后来,我就是跟着他从家里跑出来,当了红军……” “哦,那他现在还在红军里吗?我怎么没听你说起过?”曾珊好奇地问。 袁静说:“他……在去年的一次战斗中,牺牲了。”说着,她转过脸去偷偷抹了一下眼泪。 一桌子的人都不说话了,袁静抱歉地看着大家说:“对不起,我不该说这个的。……其实,都已经过去很久的事情了,我和他,也没什么,只是从小一起长大而已。在红军队伍里,流血牺牲是经常的事情,我们都做好了牺牲的准备的,这种事情,也算不上什么了。” “来吧,大家还是接着喝酒吧。伤心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罗毅端起酒对大家说,努力想岔开这个不愉快的话题。 “罗子哥,你给大家唱首歌吧。”曾珊说,“我听你平时哼哼唧唧的,也不知道你唱的是什么。” “好啊,欢迎罗子唱一首吧。”张夫人也转移了话题,鼓动着罗毅唱歌。 罗毅看看袁静,袁静向他淡淡地笑了一下,意思是让他不要管自己的情绪,还是让大家都高兴一些吧。罗毅心有所感,轻轻地吟唱起来: “是否还记得童年阳光里那一朵蝴蝶花 她在你头上美丽的盛开 洋溢着天真无暇 慢慢的长大 曾有的心情不知不觉变化 痴守的初恋永恒的誓言 经不起风吹雨打……” 一曲如泣如诉的《蝴蝶花》深深地打动了袁静,她静静地听着,不知不觉泪流了满面。 039 拜年 class="width">“罗子哥,别唱了,你把小静姐都唱哭了。(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曾珊在边上轻轻地拉了拉罗毅,这种小资情调的歌曲,对于曾珊没有什么杀伤力,她不知道为什么袁静会如此陶醉和动情。 “没事的。其实,我只是想家了……”袁静说。这一刹那,她感到心里有一个很柔软的角落被罗毅的歌声触动了,一种异样的感觉涌上心来。她心乱如麻,连忙端起面前的酒喝下去,掩饰着内心的慌乱。 这一夜,大家说说笑笑的,不知不觉都喝高了。南方的年酒入口的感觉非常甜润,像糖水一般,但后劲很大。喝到最后,所有的人都不记得自己曾说过什么了,只是各自说着自己内心想说的话。再后来,曾珊倒在张夫人的怀里睡着了,袁静则靠着罗毅的肩头,也进入了梦乡。 “这俩丫头都睡着了,一会儿会着凉的,还是让她们回去睡吧。咱们喝到这就算了。”张夫人说。 罗毅推了推两个女孩,俩人都一动不动的,显然都喝过量了。罗毅笑了笑,说:“张夫人,您扶张先生去休息吧,我把她俩送回她们房间去就是了。” 张夫人看了罗毅一眼,但没有说什么。张天佑心情愉快,喝得比谁都多,这会也支持不住了。张夫人搀着他回自己的房间去了。自从矿山的生产开始稳定之后,罗毅就在自己的宅子里给张天佑夫妇安排了一个房间,让他们能够经常到镇上来生活。 张天佑夫妇走后,罗毅把两个女孩子一个一个地抱回了她们自己的房间,帮她们脱了外衣,放到床上躺好,又给她们盖上了被子。随后,罗毅又给她们熄了灯,就自己回房睡去了。他其实也早就不胜酒力了,倒到床上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罗毅被女孩子们的叫声吵醒了。原来,昨晚上罗毅离开她们房间时,把她们的房门从外面锁上了,现在女孩子们醒了,出不了门,自然就喊起来了。罗毅连忙披上衣服跑去给她们开门。 “你们怎么就醒了?这天才刚亮呢。” “昨天晚上,我们是怎么回来的?”曾珊从房间里走出来招呼罗毅,问道。 “那个……”罗毅打着马虎眼,“当然是我把你们送回来的了。” “是不是你抱我们两个回来的?”曾珊的嘴贴着罗毅的耳朵,小声问,同时用眼睛的余光偷偷看着屋里的袁静。 “不是吧……” “你以为我睡得那么死啊?你抱我我还会不知道?”曾珊用手掐着罗毅,“你还脱了我的衣服,我都知道。” 罗毅尴尬地笑着:“我完全是好意啊,我什么也没干啊。”他心里暗自庆幸,还好,昨天晚上实在是太倦了,否则,偷偷在姑娘们身上摸一下这样的事情恐怕是很难免会做出来的。本来还以为这俩女孩子都醉得不省人事了,不料她们还有知觉。 “你是不是也抱了小静姐?她的衣服是不是也是你脱的?” 罗毅不吱声了。 “人家让你抱了,你要对她负责的,知道吗?” “不会吧?”罗毅说,“你让我怎么负责?” “你得娶她,不许赖。” “啊?”罗毅忍不住扭头去看袁静。袁静此时也已经起床了,这会正对着镜子梳头。看到罗毅的目光向她投来,她微笑着回了一个眼神。罗毅从她的眼神里体会到了许多说不清的情绪,有羞涩,有期许,甚至还有一丝哀怨。罗毅想,也许袁静昨天晚上也是清醒的,她应当也知道自己抱了她吧? “罗子哥,昨天你唱的歌,能不能教教我?”袁静从屋里走出来,对罗毅说。 “可以呀,我把歌词先抄给你吧。” “这首歌,我怎么从来也没有听过?你是从哪学来的?” “这是一首校园歌曲,大学里的学生唱的。……我也是偶然有一次听一个大学生唱过,就记住了。” “罗子哥,你上过大学吗?” 罗毅犹豫了一下,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现实中的罗毅当然是上过大学的,但当年的罗毅却没有上过大学。他索性不回答这个问题,转而问袁静:“小静,如果有机会,你愿意去上大学吗?” 袁静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晕:“小时候,我父亲就希望我去读大学的。如果不是当了红军,也许我会有机会去的。” “如果我给你创造一个机会呢?” 袁静想了想,摇了摇头:“我不会去的。不打倒反动派,我不会离开革命队伍。” 罗毅叹了口气:“有位作者说过,战争让女人走开。尤其是你和珊儿这样的女孩子,更不应当属于战场。你们应当穿着漂亮的春装,抱着一本名著坐在大橡树下面读书。让无数的小伙子向你们投来火辣辣的目光。” 曾珊插话说:“我怎么能去上大学呢,我连字都认不了几个。小静姐倒是应该去上大学的,以后出来当个女先生。我干妈就上过大学,你看她多有学问。” 罗毅说:“珊儿,以后你多跟你干妈和小静学点文化吧,你现在还小,好好学几年,也会有文化的。以后我找个机会,送你们两个都去读大学。” 大家说笑了一通,女孩子们把罗毅赶回屋去了。她们自己去烧了水回来梳洗打扮,换上新衣服,脸上还淡淡地扑了一点粉,然后就出门拜年去了。她们拜年的第一个对象当然是张天佑夫妇,按着当时的规矩,两个女孩子都跪着磕了个头,喊了一声“干爹干妈”。张夫人早准备好了红包,给每人塞了一个。随后,两个女孩子就出门到镇上逛去了,曾珊在镇上有几个要好的朋友,互相邀着在一起玩,袁静很快也跟她们混熟了。 罗毅虽然困得很,但也不敢再回去睡觉,他在院子的水缸里弄了点凉水洗了一下脸,换了突击营的制服,也先到张天佑夫妇屋里走了一趟。不过,他没有给这两口子磕头,也没有收他们的红包。干爹干妈这样的称呼也就是昨天晚上那种场合叫一叫而已,他们毕竟还有工作联系,所以罗毅在公开场合还得叫张天佑的尊称,不过,张天佑继续把罗毅叫作罗子是无所谓的,因为大家都这样叫。 给张家夫妇拜完年,罗毅直接去了突击营的营房。昨天晚上,突击营除了少数几个站岗的士兵外,其他人也都喝到了半夜。罗毅到的时候,许多人都还在睡觉呢。 “营长,恭喜发财!”有个早起的士兵见到罗毅,按老规矩拱着手拜年。士兵们都是农村出来的,所以拜年的习惯还是照着农村的方式。农民的新年愿望也就是发财一项了,其实,按着军队里的上下级关系来说,士兵们应当祝罗毅“升官发财”才对的。 “恭喜发财!”罗毅回了个礼,“双勇他们呢?” “陆副营长在打扮呢。”士兵神秘地说。 “打扮?” 罗毅满腹狐疑地来到陆双勇的房间,见陆双勇果真正在打扮,脸上还洋溢着幸福的光芒。一年难得穿一两回的皮鞋擦得锃亮,一身军服似乎也是曾经熨过的,全然不是平时皱皱巴巴的样子。 “干嘛呢?双勇?”罗毅问。 “嘿嘿,我要出去一趟。去给人拜年。” “不会是去给老丈人拜年吧?”罗毅开玩笑说。 陆双勇吃惊地说:“罗子,你怎么知道的?” 罗毅郁闷了:“你真是去给老丈人拜年啊?你不是光棍一条吗?什么时候讨了老婆了?” 陆双勇脸上露出了几分腼腆:“上次,肥乐乐给我介绍了一个服装厂的女工,我跟她见了几次面,双方都觉得挺合适的。我想借过年的时间,去她家拜个年。如果老丈人同意,等过完年,我想托人去提亲了。” 罗毅笑着说:“你们这几个家伙,动作够快的。他们几个呢?” “人人都有份,晓峰、大成和乐乐,都找了一个。对了,乐乐说这是你交代过的,我们是把这个当成营长的命令来执行的。乐乐说,这叫作奉旨泡妞。” “好好好,我平时说点什么,也没见你们这么积极的,怎么泡妞的事情就这么积极了?还有,你们泡妞也不叫上我,我难道就不需要……那啥吗?” 陆双勇说:“罗子,你也太贪心了吧?你都有两房了,还想要?” “我冤啊!”罗毅喊道。 两人正说着,苏晓峰等几个连长也都到了,大家的行头和陆双勇差不多,都是衣冠楚楚的,胡子也都刮过了,看起来颇有几分英俊。其实大家的年龄都不大,刚刚20出头,正是风华正茂的年龄。人靠衣服马靠鞍,罗毅定做的突击营制服是按着当代的军队作训服设计的,最近又经服装厂的技师进行了修改,在当年算是很威风的服装了。 “走吧,今天你们不但要拜丈人,还要跟我去给镇上所有的居民拜年。”罗毅说,“今天是我们突击营在朱山镇过的第一个年,我们全体军官,挨家挨户去给镇上的居民拜年。以后要形成一个规矩,这叫军民团结如一人,试看天下谁能敌。” 040 乞丐 class="width">朱山镇上热闹非凡,居民们来来往往,互相拜年,满耳都是“恭喜发财”的祝福声。www.65txt.com-====-罗毅带着四名军官从镇上走过,吸引了无数的眼球。按着罗毅的安排,他们从镇子的一头出发,逐门逐户地走进居民家里,向他们拜年。居民们对罗毅和他手下的军官都比较熟悉,尤其是对乐家林,更是颇有好感。因为突击营每次从镇上雇人干活的时候,发钱的事情都是由乐家林来做的。 “祝罗队长财运亨通,官升三级!” “祝弟兄们早日升官,光宗耀祖!” 居民们用各种各样的吉利话祝福着罗毅一行,罗毅则每到一家,就让乐家林留下一个小红包,里面有两块大洋,这是突击营送给镇上居民的过年礼金。幸好朱山镇也不大,全镇送下来,也到不了一千块大洋。 陆双勇等人的女友都是镇上的,到这些女孩子家里时,罗毅便让当事人打头阵,其他人站在后面当陪衬。几位军官拜老丈人的行动都很成功,老丈人们见到上门来的年轻军官提着大包小包的礼物,又见到自己的女儿暗自窃喜的样子,心里也都明白了几分。突击营在朱山镇很有地位,几位军官看起来也都年轻帅气,深得丈人和丈母娘的喜爱。罗毅估计,不出几个月,这几位兄弟都能抱得美人归了。 穿过整个镇子之后,罗毅一行已经疲惫不堪了。这一趟走下来,可比10公里负重越野累多了。罗毅觉得自己脸上的肌肉都快抽筋了,看来卖笑也真不容易啊,几百个笑脸陪下来,能量消耗够大了。 “都拜完了吧?”罗毅问乐家林。 “都完了。”乐家林说,他现在算是个地保,朱山镇上的事情他一清二楚。 “那所房子是怎么回事?”罗毅指着镇口外面一间低矮的草房,问乐家林,“那是不是一户人家?”他有些不确定,因为那间草房门口看不到春联,烟囱也没有冒烟,看起来不像有人住的样子。~~~~ 乐家林瞟了一眼,说:“那户……不好说。” “怎么啦?” “那是一户乞丐。老两口子,就靠要饭过日子。” 罗毅瞪着乐家林说:“朱山镇怎么还会有乞丐?我不是交代过对贫困家庭要专门救济的吗?” 乐家林说:“他们过去是要饭的,你交代过之后,我让人去送过几次钱,他们好像就不太要饭了。不过,有时候钱用完了,还会去街上讨吃的。” 罗毅说:“走吧,过去拜年去。” “啊?”几个军官都惊讶地说,“给乞丐拜年?” “乞丐乍了?”罗毅反而惊讶了,“乞丐也是居民呀。” 要说起来,这就是罗毅和军官们的观念差异了。来自于21世纪的罗毅,受人文关怀精神的影响还是很大的,在他心目中,乞丐和其他人在人格上是没什么区别的,在这新年之时,乞丐也同样应当收到一份祝福。而军官们虽然也都是穷人出身,但在内心还是不自觉地认为乞丐低人一等,不配让他们这样的军官上门去问候。 一行人来到乞丐家门口,罗毅敲了敲了门。 “谁呀?”里面有一个老妪在回答。 “我是镇上保安队的队长,过来给二老拜年了。” “拜年?”老妪用怀疑的口吻说。 过了一会,门开了,出现在罗毅等人面前的,是一位穿着破烂衣服的老妇女,满脸皱纹,看不出年龄来。 “大妈,我是保安队的队长罗毅,这几位都是我们队里的军官。今天是大年初一,我们集体来给您和大爷拜年,祝你们长命百岁,寿比南山。”罗毅用谦恭的口气说。这一刻,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个下乡扶贫的干部,面对着穷困潦倒的村民,明明心里有几分嫌弃,却还要装出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 “哎呀,长官,折煞老婆子了。我给长官磕头。”老妪连忙就要下跪,罗毅只好一把把她扶住了。老太太身上的衣服似乎有日子没洗了,罗毅只觉得触手之处有些滑腻的感觉。 “老人家,可不敢当。大爷不在家吗?” “他……病了。”老妪说。 “病了?”罗毅一惊,“病得厉害吗?有没有请大夫看?” 老妪低着头没有回答,罗毅猜想,也许她根本没钱去请大夫吧。 “大妈,我进去看看吧。”罗毅说。 老妪把罗毅让到屋里,罗毅暗暗感慨,自己算是知道啥叫家徒四壁了。几名军官之中,只有乐家林跟着进了屋,倒不是因为大家不愿意进去,而是这个屋子实在太小了,进去的人多了,几乎就转不过身了。 老乞丐躺在床上,身上盖着被子。其实,罗毅只是从那些东西所在的位置才能确定那的确是这家人的床和被子,因为它们的形状和质地都与正常的床和被子相去甚远。 “大爷,您怎么样了?”罗毅只好继续装下乡干部了,没办法,谁让自己是领导呢?如果换在读大学的时候,打死他也不会去和这样的穷人打交道的。 “长官,老夫有病在身,不能起来相迎,失礼了。”老乞丐用微弱的声音说,罗毅能听出来,他正患着严重的哮喘病,说话时上气不接下气的。不过,他说的话让罗毅有些吃惊,这种文绉绉的用词,出在一位老乞丐的嘴里,实在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老先生,您病得很厉害,找大夫看过没有?”罗毅不自觉地更换了称呼,他想,说不定这位老乞丐当年还是个秀才之类的人物呢,比如说,孔乙己…… “唉,老病根了,看也没用。” “家林,去请镇上的大夫来。”罗毅对乐家林说。乐家林见罗毅如此认真,也受了感染,赶紧跑步去请镇上的大夫了。 大夫过来,给老乞丐把了一下脉,转头对罗毅说:“罗队长,他没什么大毛病,就是喘病犯了。我给开帖药,吃了可以管一阵子。不过,这个房子太冷,他住在这里,这病回头还得再犯。” “这样?”罗毅想了想,对老妪说,“老夫人,你们家这间屋子,实在有些破旧了。等开了春,我让弟兄们给你们重新翻建一下吧。这些天,就请您和老先生屈尊到我们保安队的营房去住上几天如何?” “使不得,使不得,可不敢麻烦长官。”老妪慌忙说。 罗毅笑笑,吩咐乐家林再跑一趟腿,回突击营喊来了几名士兵,大家一起把老乞丐抬起来,送回突击营的营房去了。营房是按上千人的编制建的,现在空房子多得很。罗毅交代,给老乞丐两口子安排了一间房子,又给弄了全新的床和铺盖。屋里点起了炭火,烤得暖洋洋的。老乞丐没有多说什么,由着士兵们折腾。不过,罗毅能够看出来,在这个暖和的环境中,老乞丐的哮喘病似乎轻了一些,乌黑的嘴唇也开始有一些血色了。 “乐乐,让伙房每天给这老两口送饭。菜里要放一点生姜,哮喘病人怕寒。笋一类的菜不要给老先生吃,这东西助气。”罗毅根据自己记忆中的知识吩咐着乐家林,他过去曾有个亲戚也是哮喘病,他多少懂一些这种病的护理。 “罗子,你对这个老乞丐也太好了吧?管吃管住,连吃什么菜都管?”乐家林不解地问道,“你看中他什么了?” 罗毅说:“朱山镇上的每一户居民,我们都要照顾好。其他地方的,我们管得了就管,管不了就只好算了。另外,让人打听一下这位老乞丐的来历,我看他谈吐不凡,像是经历过一些场面的样子。” “你不会是觉得他又是一个张天佑吧?” “不好说。我发现,朱山镇这个地方还真有点藏龙卧虎的味道。你看老许,不就是一个例子吗?” “得令!”乐家林立正敬礼,“我现在就打听去。顺便……我还约了未来的老婆去买花布的。” 041 魔鬼训练法 class="width">新年在热闹中过完了,突击营的士兵们重新回到了训练场。(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严寒的冬季已经过去,山里的风也不再那样刺骨了。罗毅把自己编的训练大纲交到许良清的手上,许良清没等看完就傻眼了: “罗子,这是什么部队的训练要求啊,这哪是训人的,简直就是训魔鬼的。” “嘿嘿,这就对了,我这就叫作魔鬼训练法。” “大家能吃得消吗?”许良清也犹豫了。 “你不是说兵无强弱,将有巧拙吗?能不能吃得消,就看你怎么训练了。” 陆双勇在一边把训练大纲接过来看,边看也边咂舌头。陆双勇原来认字不多,经过这一段时间袁静的扫盲,大家的文化水平都有所提高了。 训练大纲上是这样写的: 早晨5:00起床,全副武装进行5公里越野跑。 8:00,体能训练,引体向上100次,俯卧撑100次,仰卧起坐100次,100米往返跑10次,要求速度在15秒以内。 9:00,场地训练,包括铁丝网、平衡木、2米障碍墙、云梯等20种,各类场地要求详见附件。 11:00,射击训练,包括站姿、卧姿、行进中射击,移动靶射击。 午饭后休息半小时。 13:00,军事知识学习,按军校学生要求,一年内完成常规军事理论学习。 14:30,全副武装5公里越野。 16:00,格斗训练 …… 除了每天的常规训练之外,还有额外增加的训练科目: 每3天进行一次游泳训练,全副武装游5000米距离。 每7天进行一次野外作战训练,在森林里进行模拟军事对抗,持续24小时,内容包括侦察、袭击、阻击、突围等等。 …… “罗子,这是什么部队的训练大纲啊。不是你拍脑袋拍出来的吧?” 罗毅神秘地一笑:“这是中国最精锐的部队使用的训练大纲,可不是我一个人能够编出来的。<<>>至于我是怎么弄到的,你们就不用关心了。怎么样,表个态吧,这样训行不行?” 许良清和陆双勇对了一个眼神,同时答应道:“没问题!” 其实,各位军官心里都有数,兵是练出来的,平时训练得越严格,到打仗的时候就越不会吃亏。一般的部队里,一方面长官本身没有这样的练兵意识,另一方面也花不起钱。罗毅的这个练兵方案,基本上是用钱堆出来的,士兵每天高强度的训练,要求后勤保障必须充足,否则练上几天,大家的身体都垮了。而要保证给士兵吃饱吃好,要花费的金钱就没边了。 残酷的训练开始了,最初几天,训练场上还能听到一些调笑声音,几天之后,这种调笑声消失,代之以长吁短叹。再往后,士兵们发现,连叹气都成为一种奢侈的事情了,他们每天结束训练回到宿舍后,几乎连鞋袜都没有力气脱了,倒在床上几秒钟时间就能鼾声大起。 “快,速度再加快。” “跳!不要犹豫!” “脑袋再低一点,肚皮不要磨地……” 在训练场上,每天都有这种催促的声音。罗毅根据自己在后世的见识,设计了许多训练器械,让木器厂做出来,放到训练场上供士兵们使用。有许多器械的具体训练方法,罗毅自己也不清楚,不过许良清是个军事全才,这些器械虽然是他从未见过的,但他一眼就能判断出这是用训练哪方面能力的,应当如何指导士兵使用。 罗毅有时候觉得自己真是很幸运,从一帮农民里拣到许良清这么一个东北军的排长。这家伙天生就是个职业军人,对待训练有着一种狂热的爱好,越是有挑战性的任务,越能激起他的兴奋感。 每天早上的五公里越野,许良清总是跑在最前面,一方面是给所有的士兵做一个表率,另一方面也是控制一下大家的步速,这是需要技巧的。太慢了起不到训练的效果,太快了则会透支掉士兵的体力,使他们无法跑完全程。 罗毅在前一段时间带狙击分队训练的时候,已经锻炼过一段了,所以再跑这种越野没什么难度。他没有许良清那样的训练经验,但他有他的带兵方法。他想起在电影里看到的解放军行军的时候,军官都要帮士兵扛枪的。于是,每次跑步时,他都在队伍里寻找那些跑不动的人,然后把他们肩上的枪接过来,扛到自己的肩上。在那个年代,军队里当官的能够不打骂士兵已经是很难得的事情了,像罗毅这样帮士兵扛枪的,实在是十分罕见。士兵们都被罗毅的表现感动了,那些因为拖了全队后腿而不得不让罗毅帮忙的士兵,更是羞得无地自容,往往豁出性命也要跟上大队。 罗毅的表现很快就感染了其他的军官,陆双勇等人也开始学样,对于他们来说,这样做并没有什么心理障碍,因为他们也都是穷人出身。许良清一开始对这种作法有些愕然,但看到士兵们的表现后,他就服气了,再跑步时,也学着罗毅的样子,替士兵扛枪。 就这个问题,许良清专门问过罗毅,这个方法是从什么地方学来的。罗毅笑着说,这是袁静教他的,红军队伍里就讲究这样做。许良清感慨道:“兵法云:视卒如婴儿,故可与之赴深谷,视卒如爱子,故可与之俱死。可惜我当了这么多年的兵,现在才算理解这句话了。” 罗毅说:“每个人的命都是平等的,打仗的时候,当兵的冲在前面,当官的在后方指挥,死得最多的都是当兵的。我们如果再不能对士兵好一点,人家凭什么给你卖命?” “受教了。”许良清由衷地说。 除了爱护士兵之外,罗毅还在训练中引入了军事民主的思想,发动士兵的智慧来解决训练中出现的问题。士兵中有一个叫方桂山的,家里靠打鱼为生,练就了一身好水性。罗毅便把他聘为游泳教官,专门负责教大家游泳,他的饷银也加了5个大洋。姜会明当了射击教官,不过他年龄太小,没个教官的样子,大家一边跟着他学射击技巧,一边还拍着他的脑袋开玩笑,弄得姜会明很是郁闷。 格斗训练是由许良清和苏晓峰负责的。许良清擅长的是军队里的擒拿、捕获和劈刺等技能;苏晓峰早年学过一些武术,专门负责教大家散打。罗毅曾看过一本叫《美国特种兵一招制敌术》的书,记得上面的一些招式,但具体如何做还不清楚。他把这些招式说出来给大家听,几个人凑在一起模拟了半天,最后居然也凑出了十几招,招招都是狠手。 “罗子,你记得我们去摸柏云飞的大营的事情吗?”苏晓峰问罗毅。 罗毅说:“记得呀,你怎么想起这事了?” “当年如果会这招,对于**的岗哨就容易多了。” 罗毅笑道:“如果当年大家的训练水平能达到今天这个样子,柏云飞的一个营,还真困不住我们。” 苏晓峰摩拳擦掌道:“真想找个对手练练手。……罗子,要不咱们去找支**部队打打吧?” 罗毅说:“千万别有这样的想法,咱们现在力量还很弱,不到能够去惹事生非的时候。木坎那样的伏击战,只能打一次。再说,我们未来的对手是日本人,不是中国人。” “罗子,你觉得我们真的会跟日本人开战吗?” “肯定会,而且很快了。”罗毅掐着指头在心里算了一下,离1937年只有3年时间了,现在突击营的力量还远远不足,如果跟日军相遇,恐怕连一次像样的阻击战都打不起来。他想,突击营会和日军在什么地方,以什么样的方式相遇呢?上海,还是南京? 想到南京,罗毅的心突然抽搐了一下:南京,中国人心里永远的痛。30万同胞的血,即使经过了70年,仍然那样强烈地刺痛着后世中华子孙的心。既然自己穿越过来了,能否让南京大屠杀的悲剧不再重现呢? 他的脑子突然之间变得十分清楚,对,就是南京。如果说他最终组建突击营只是出于一种军事爱好者的兴趣,那么这一刻,他突然明白了,突击营的第一项使命就在南京。 042 一妻一妾 class="width">在突击营玩命训练的时候,袁静和曾珊也没闲着。www.65txt.com 由于性别上的差异,罗毅没有让她们和男兵们一起训练,但也给了她们一些训练要求。跑步、军事技能、射击等项目,她们也都得参加。曾珊过去只是土匪窝里的大小姐,没有参加过军训,不过,对于这些训练要求,她并没有什么怨言。罗毅说过,以后突击营是要外出打仗的,她如果要跟在罗毅身边,没有一些军事技能怎么行呢? 除参加训练之外,曾珊和袁静还按罗毅的要求,招募镇上的妇女组成了一个后勤服务队,专门为突击营提供后勤服务。南方的梅雨季节已经到来了,训练场上一片泥泞,士兵们每天在地上摸爬滚打,里面是汗水,外面的泥水,一天训练下来,全身都湿透了。后勤服务队每天都要烧好开水,让士兵们训练结束后能够洗一个热水澡,再把脏衣服换下来。服务队的妇女们把脏衣服拿走,洗净后再熨干,让士兵们至少每天出发时能够全身干爽。 在训练中,士兵服装的磨损也非常严重,一身衣服穿不了多久就变成了烂布条。罗毅下令让服装厂保证部队的服装供应,士兵们磨烂一件衣服,马上就可以领到一件新的衣服,任何人不得以爱惜衣服为名而在训练中打折扣。乐家林看着买布的钱大笔大笔地花出去,心疼得真哼哼。 罗毅参加的训练和其他人一样多,不过,在所有的人中,罗毅是最享福的一个。每天训练完回到家里,曾珊和袁静都会过来忙前忙后地侍候他。在对待罗毅的态度上,袁静显得矜持一些。直接为罗毅服务的事情,她都支使曾珊去做,自己只负责给罗毅洗衣服、做饭之类的。曾珊则没什么忌讳,帮罗毅换衣服、打洗澡水,甚至在他累极的时候,帮他洗脸洗脚,像个贤妻良母一般。过去在山上的时候,曾珊和罗子经常在一起打闹,搂在一起摔跤扭打是很正常的事情,因为曾珊并不觉得与罗毅发生一些身体上的接触有什么别扭的。 “唉,有个老婆的感觉真是好啊。-====-”每当曾珊拿着热毛巾给罗毅擦脸的时候,罗毅就会发出这种幸福的感慨。 曾珊扑哧一笑,用毛巾堵住了他的嘴:“谁是你老婆?真难听。” “我只是说有老婆的感觉。我说你了吗?”罗毅装傻。 “那你说的是谁啊?不是说小静吧?你的小静老婆正在给你炖鸡汤呢。你说这个老婆好不好?” “哎,双勇他们的事情怎么样了?”罗毅从曾珊的话里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醋味,连忙岔开话头。 “双勇好像已经给丽娟家里下聘了,丽娟正忙着做新衣服呢。估计快要成亲了吧。”曾珊说。丽娟就是陆双勇看上的那个缝纫女工,曾珊也认识。这种八卦新闻,永远都是女人之间传得比男人之间更快。 “这么急?” “嗯,丽娟说,双勇是奉旨成婚,说是你的命令。所以要急一点。” “这小子,不会是奉子成婚吧?”罗毅笑着说,见曾珊一脸不解的样子,便解释道:“是儿子的子,不是圣旨的旨。” “什么叫奉子成婚?”曾珊还是没明白,见袁静端着饭菜进来,她便问袁静:“小静,你知道啥叫奉子成婚吗?罗子哥说是儿子的子,不是圣旨的旨。” 袁静愣了一下,随即就明白过来了,脸一红,嗔怪地瞪了罗毅一眼:“你跟珊儿乱讲什么?”她毕竟是读过书的人,又在市井间长大,不像曾珊一直在山上的土匪窝里长大的。这个荤段子,袁静虽然没听过,但一想也就明白了。 “什么意思啊?”曾珊好奇地揪着袁静问。袁静拗不过她,把嘴贴在她耳朵边说了几句,曾珊的脸也红了,抡起小拳头对着罗毅一通猛砸。 “救命啊!谋杀亲夫啊!”罗毅喊起来,换来的自然是更猛的一顿打。 “罗子,珊儿,你们闹什么呢?”罗毅的喊声召来了张夫人。现在张天佑夫妇俩隔三岔五地就到镇上来住,和罗毅住在一个宅子里。 “干妈。”曾珊红着脸叫道。 “呵呵,张夫人,没事,闹着玩呢。”罗毅笑着说。 “珊儿,罗子累了一天了,你怎么也不体贴他一点。”张夫人板着脸对曾珊说。 曾珊自然知道张夫人只是装一个样子,并不会真的对她生气。她撒娇地说:“干妈,你不知道,他刚才乱说话的。” “他说什么了?” “他说我谋杀……”曾珊突然停住了,知道后面的话不雅。袁静也忍不住笑起来,两个姑娘手拉着手一齐跑了出去。 张夫人看着两个女孩子跑远了,从怀里拿出一个纸包交给罗毅,说:“罗子,天佑让我拿了点田七过来,回头我叫珊儿和小静买点酒给泡上,你每天喝一小杯,有助于舒通血脉。” 罗毅接过田七,感激地说:“谢谢张夫人和张矿长。你们平时也挺忙的,我都没时间照顾你们。” “不用不用,你忙的是大事。有珊儿和小静照顾我们呢。再说,我们也都有手有脚的,还需要什么照顾?” 两个人聊了几句闲天,张夫人问:“罗子,有件事,我一直没工夫问你,现在趁那两个丫头都不在,我正好问你一下。” 罗毅见张夫人说得挺严肃的样子,赶紧问:“什么事,您尽管问,我知无不言。” “珊儿和小静这两个丫头,你更中意谁呀?” 罗毅等了半天,等来的竟然是这样一个问题,不由得闹得个满脸通红:“这个嘛,张夫人,我还真没认真想过呢。我觉得她们两个都挺不错的。” “你这个读过洋学堂的人,不会想着要三妻四妾吧?” 罗毅连忙摇头:“不会不会,我是新派思想的人,肯定不会做这种一夫多妻的事情的。”不过,说的时候,他心里暗自叫屈,好不容易穿越到一个允许一夫多妻的年代里,又有权有势的,不搞点后宫、种马之类的事情,多对不起人啊。三妻四妾不行,一妻一妾总可以吧。两个姑娘都是如花似玉,放弃谁也舍不得呀。 “那就麻烦了。我看,这两个丫头对你好像都有点意思。珊儿好象更痴情一些,小静是心里有事,估计没多少心思考虑终身大事。不过,我觉得她对你也是很好有感的。” 罗毅点点头:“小静从小受马列主义影响,后来又当了红军,心里都是国家大事,这种儿女情长的事情,好像是有些迟钝。” “这种事,每个女孩子都会想的。”张夫人笑着说,“小静也才17岁,正是怀春的年龄。倒是你该尽早有个取舍,别这样耽误了人家的青春。” 罗毅说:“张夫人,您的看法呢?您觉得我应当选谁合适?” 张夫人说:“你这可把我问住了。要说起来,我跟珊儿认识得早一些,也更亲近一些,当然希望你选择珊儿。珊儿温柔贤惠,对你一心一意,你如果抛弃了她,她肯定会很难过的。不过,从门当户对来说,小静出身是书香门第,自己又有文化,跟你的共同语言可能会多一些,也许更合适一点。这样一说,我也有些为难了” 罗毅说:“张夫人真是观察入微。您说的,也基本上是我想到的。不过,我倒没有嫌弃珊儿文化低的问题,只是觉得小静也挺好的,心里真有些割舍不下。” “可是你总得有个决定吧?” “现在我们都还小呀,珊儿刚满16周岁,小静是17,我也只有21岁,这个时候还不到谈婚论嫁的年龄吧?我想,不如再等几年,也许她们自己有了别的心上人呢?” “21岁还小啊?”张夫人说,“别人21岁的时候,孩子都生出来了。” “那个那个,我自己觉得自己还太小。”罗毅说,这社会变化实在太快了,这时候21岁就算是大龄青年了,到了21世纪,31岁的人都不着急结婚呢。虽说是入乡随俗,但从罗毅的心理来说,让他现在就娶一个16岁的女孩子,还真有些难以接受。 “不管你最终选择了谁,你都不能对不起这两个女孩子。”张夫人见这个话题无法说下去了,便撂下了一句狠话,“我可是认了她们两个作为干女儿的,不管你亏待了谁,我都不会答应的。” 043 世外高人 class="width">突击营的场地训练是在新建的营房区进行的,外面的百姓轻易很难看到。(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不过,有一个人倒是每天都呆在训练场边看他们的训练,这个人就是被罗毅安排住在突击营营房里的老乞丐。 老乞丐的病在吃过几副药之后,就没再犯了。大夫诊断的病因是正确的,老乞丐犯病的主要原因是饥寒交迫。在突击营的营房里,老乞丐吃得饱、睡得暖,脸色也一天天好看起来了。罗毅让人给他们送了几件换洗衣服,这样,老两口看起来也就不再是脏兮兮的样子了。 每天吃过早饭和午饭,老乞丐就在突击营的营房区里遛弯,他的老伴则呆在屋里帮着突击营的士兵们缝补衣服。罗毅本来想安排几个士兵去帮老乞丐把房子重新翻修一下,然后让他们住回自己的房子里去,但训练一紧张,这事也就放下了。这天,老乞丐一个人逛到正在训练的罗毅身边,罗毅才会想起一直没顾上安顿这位仁兄。 “大爷,散步呢?”罗毅从器械上下来,满头大汗地对站在一边微笑的老乞丐打着招呼。 “罗营长,辛苦了。” “没事,活动活动筋骨,挺好的。”罗毅说,“您身体怎么样?喘病有没有再犯?” “托罗营长的福,没犯了。” “那就好。您就安心在这住一阵子,等我们训练轻松一点的时候,我安排几个弟兄给您重新修一下房子。您二老的生活费,由我们突击营包了,每个月5块大洋,您看合适吗?” “呵呵,那就多谢罗营长了。”老乞丐谦恭地说,“我一个要饭的,怎么敢让营长这么惦记呢。” 罗毅说:“大爷,别这么说。谁没个不顺的时候。抱歉,我不能跟您聊了,轮到我去练格斗了。” 老乞丐点点头:“既然罗营长忙,那你就快去吧。” 罗毅见老乞丐有点意犹未尽的样子,诧异地问:“大爷,您是有什么事情要找我说吗?” 老乞丐说:“也没什么大事,我一个要饭的,能有什么大事。如果营长不嫌弃,什么时候方便,请到我房间去坐一坐。” “好的,我训练完了就去看望二老。”罗毅答应了一声,满腹狐疑地训练去了。 训练到一个段落的时候,罗毅跟许良清打了个招呼,就提前退场了。<<>>他惦着老乞丐约他的事情,不知道对方是否遇到了什么麻烦事。 “罗营长来了,快请里边坐。”坐在门口缝衣服的乞丐婆见罗毅来了,连忙站起来招呼。 “大爷在家吗?” “在,在。” 罗毅进了屋,老乞丐正在等着他呢。乞丐婆过来给他们倒上了水,然后又拿着衣服坐到门口缝补去了。罗毅突然有种地下党接头的感觉,乞丐婆莫非是故意坐在门口望风的? “大爷,这一向忙着训练,也没顾上来看你们。真是失礼了。”罗毅文绉绉地说,“一直还没机会请问一句大爷尊姓大名呢。” “不敢不敢,老朽贱名叫秦风。” “哦,以后我就管您叫秦大爷了,管大妈就叫秦夫人了。” “唉,我们就是两个要饭的,哪敢称什么大爷和夫人啊。”秦风说,“这朱山镇上,不管老小,都是叫我老要饭的。” 罗毅哈哈笑着:“哪能啊,小孩子不懂事乱叫罢了。秦大爷,您叫我来,莫非有什么事情吗?” 秦风说:“其实也没什么事情,昨天我看你们训练,见罗营长摔了一下,不知道伤得如何?” 罗毅没想到秦风问的居然是这样一件事情,不由得一愣。昨天他在练一个翻墙动作的时候,由于墙上有前面的士兵留下的红泥,不小心滑了一下,从墙上摔下来,背上的确青了一片,肩头也有些拉伤。其实这些天的训练中,士兵中间类似于这样的损伤十分常见,不知道秦风怎么会关注上他了。 “秦大爷,昨天我的确摔伤了,现在背上还有一些痛。有劳秦大爷还惦记着了。” “能不能让我看看?”秦风说。 罗毅不知道秦风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看他的意思,似乎不像是有什么恶意。罗毅脱下外衣,把后背露出来给秦风看。 秦风伸手在罗毅后背上抚了一下,说:“罗营长这处拉伤可不能小看,如果不及早医治,再这样用力,说不定会落下一个病根的。” 罗毅心念一动,这个要饭的老头,说不定真有什么古怪呢。他顺着秦风的话头往下问道:“秦大爷,听您的意思,您会治跌打损伤?” 秦风说:“我这个要饭的,多少也得学点江湖游医的招术。要不万一哪天要饭的时候让人打了,自己不会治,怎么办?” “那就麻烦秦大爷帮我治一下吧。” 秦风让罗毅坐下,自己不知从什么地方摸出一个小药瓶,倒了一些不知什么东西泡的药酒在手上,然后开始在罗毅的背上揉搓起来。老乞丐的手粗糙得像锉刀一样,罗毅最初觉得肌肤火辣辣地疼,但随后,疼痛就减弱了,代之以一种清凉的感觉,似乎皮下的淤血正在慢慢地散开,拉伤的部位也变得轻松起来。 “神了。”在秦风的按摩结束之后,罗毅由衷地赞叹了一声。他站起身来,抡了几下手臂,困扰了他一天的刺痛感已经无影无踪了,连这些天来肌肉里的酸胀感觉也完全没有了。 “多谢秦大爷,您真是神医啊。” 秦风呵呵笑着:“雕虫小技,何足挂齿。老朽还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秦大爷,您跟我客气什么,有什么事尽管讲吧。” “贵部这几天在练习拳脚功夫,我看了看,觉得其中有些地方不太妥帖,不知道罗营长是否有什么深意啊?” 罗毅暴汗啊,看人家这语言艺术,明明是说我们练武太差劲,还问是不是有什么深意。我这不是请不到武林高手来教吗?只能靠苏晓峰这只三脚猫来教其他的两脚猫了。你这个老头,有这么损人的吗?且慢,他能够看出我们的拳脚不妥帖,莫非他懂? “秦大爷,您也练过功夫吗?” 秦风说:“我当年还是小要饭的时候,跟一个比我老的老要饭的学过几天功夫。时间长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拣起来。罗营长如果有心,我们找个地方切磋两手如何?” 秦风的话说得很谦卑,但话里隐含的内容却透着一股傲气。罗毅感慨万千,这就是传说中的王八之气……啊不,是王霸之气啊!我早就感觉出来了,这个老头不简单。只不过,我以前怀疑他是个孔乙己,现在看起来,没准是个洪七公呢。 “走吧,我们找个清静点的地方去。”秦风建议道。 罗毅知道秦风不想在众人面前露出真相,便跟着他出了营房。走了几里地,来到一处偏僻地树林边,秦风站住脚,转过身对罗毅微微一笑:“罗营长,就在这吧。” 罗毅看到,秦风的脸上完全没有了老乞丐的落拓神气,眼神中精光四射,让罗毅不禁觉得背心一凉:没准今天得挂了……他连忙拱手:“秦大爷,咱们点到为止。我可不懂武功,今天主要是看您表演。” 秦风笑笑,挥起一掌向罗毅劈来。罗毅照着这些天从苏晓峰那里学来的功夫,双手交叉封挡秦风的进攻。谁知秦风的手掌还没劈到,一股强劲的掌风已经扑面而来,罗毅站立不稳,被掌风推得转了半圈。随后,秦风上前一步,飞起左脚向罗毅的面门踢来。罗毅下意识地抬手试图格开秦风的脚。秦风左脚却是虚招,脚尖在罗毅的手上借了点力,整个身体飞腾起来,右脚挂着风声直奔罗毅的太阳穴。罗毅哎呀一声,所学的招式全忘到天外去了,两手抱头躲避。幸好秦风并没有真的打算伤着罗毅,右脚向上抬了一点,擦着罗毅头皮过去了。 罗毅惊魂稍定,抬眼看去,只见秦风的身形已经飞到了五六步远。他像鬼魅一般在树丛中穿行起来,双掌上下翻飞,低矮处的树枝树叶在他掌力的激荡下像蝴蝶一样飞舞起来。罗毅看得眼睛都直了,这哪里还是什么老要饭的,这分明就是一位隐居在山间的世外高人啊。 “怎么样,罗营长,老朽这几下功夫,还能过眼吧?”秦风露了几手之后,神清气定地回到罗毅身边,依然用谦恭的语气说。 “服了服了。哪里是什么能不能过眼,简直就是精妙绝伦,啊不,简直是惊天动地、震惊世界……啊!”罗毅语无伦次地赞叹着。他的眼睛还看着秦风刚刚虐待过的那片树林,他分明看到几棵碗口粗的杉树缓缓地倒下去了。 “如果罗营长觉得老朽这几下功夫还能看得过去,老朽想把它传给罗营长,不知道罗营长有意否?” 罗毅闻听此言,像是晴天听到一个霹雳一般,我没听错吧?这位武林高手要收我为徒?这么狗血的情节居然发生在我身上了?他像过去看过的小说和电影里那些英雄人物一样,晕晕乎乎地咕咚一下双膝跪地,高喊道:“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044 学艺 class="width">见到罗毅跪下磕头,秦风没有阻拦,受了罗毅三拜,然后才伸手把罗毅扶起来。(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罗毅明白,秦风是真心打算收自己为徒了。 “罗营长,既然你行了拜师礼,老夫也就不客气了,以后就以师傅自居,这不算过分吧?” 罗毅说:“师傅说哪里话。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我罗毅虽然年纪小,也懂得点三纲五常的。还有,您以后也别称我营长了,您就叫我罗子吧。” “好,罗子,从今往后,你就是我三清派的传人了。你还得再跪下,听我给你讲我们这个门派的规矩。” 罗毅心里暗想,早说还要跪下,我还省得起来呢。这个三清派也不知道是什么门道,自己一时冲动就磕头拜师了,万一秦老头说出一句“欲练神功,必先自宫”,自己是听还是不听呢? 没办法,刚刚见识过秦风的功夫,罗毅也没胆量拒绝他的话了。他乖乖地跪下来,装出一副虔诚的样子,听着秦风开始给絮叨门派里的事情。 秦风的门派,是道教里的一个分支,至于为什么叫做三清派,秦风自己也说不明白。似乎是有某一任掌门人曾经在三清山修炼过,又好像是因为道教有个什么三清观之类的。三清派在江南一带曾经有很大的势力,太平天国的时候还曾经出过几位大将军什么的。太平天国失败后,三清派受到朝廷清剿,损失惨重,转入了地下状态。秦风是三清派里的一位护法,据说像他这种身份的护法在全派只有4个,也就是说,他是派里除掌门人之外的四大高手之一。至于他为什么最终流落到朱山镇当了乞丐,秦风语焉不详,似乎是犯了什么事情,被掌门人惩罚的缘故。 本来,秦风已经死了心打算在朱山镇了些残生了,物质生活上的匮乏对于他来说算不上什么,没有了闯荡江湖的机会才是让他最为心灰意冷的事情。过年的时候,罗毅亲自上门给他拜年,又请了医生给他治病,还把他夫妇二人接到突击营的营地来生活,这让他很是感激。 他在暗中观察了罗毅很长时间,觉得此人诚实可靠,心地善良,因此萌生了把一身武艺传授给他的想法。 讲完这些恩怨,秦风又让罗毅背了一些门派的规定,像什么锄暴安良、不得滥伤无辜之类,和罗毅在小说和电视里看过的也没什么两样。罗毅一边背一边不怀好意地想:这些帮派真是缺乏创意人才啊,帮规戒律之类的也都如此相似。 秦风把所有的门规说完,罗毅松了一口气,三清派既不禁止吃荤,也不反对三妻四妾,似乎没什么让人不舒服的规定,看来加入这个门派是一件有利无弊的事情。他猜测,估计江湖上那些真正有生命力的帮派,都不会设定那些太苛刻的戒律,否则谁受得了? “这些门规,你都记住了吗?”秦风严肃地问罗毅。 “弟子全记住了。”罗毅说。 “那你起来吧。” 罗毅揉着膝盖站起来,脸上还得装出很愉快的样子。秦风看着他,笑着问道:“怎么,是不是有点烦了?” “没有没有。”罗毅连忙否认。 秦风说:“烦了就是烦了,不用说假话。我也不喜欢这些规矩,不过没办法,既然三清派是个门派,该讲的规矩还是要讲,要不传出去就让人笑话了。我这个师傅其实也没什么规矩,以后你只要好好跟着我练武就可以了,那些繁文缛节的,我们一律都免了。” “太好了。”罗毅这回说的可是真心话了,“那师傅,您看什么时候可以开始传我武艺呢?还有,我是不是每天得给您烤只鸡、弄瓶酒啥的,您尽管提前说,我好让伙房给准备。” 这回轮到秦风暴汗了:“你这小子,从哪听来的这些风言风语?我们是正宗的门派,不是那种骗吃骗喝的野狐禅。从明天开始,每天早上5点钟,你到这里来,我传你功夫。如果敢睡懒觉,看我不重重地罚你。” “弟子记住了!”罗毅大声回答道。这声“弟子”说得脆生生的,这倒不是他有自虐的倾向,现代人哪有机会冲着一个武林高手自称弟子的机会,好不容易遇到一次,他也过过瘾吧。 从那以后,每天早上风雨无阻,罗毅准时来到小树林,跟着秦风练功。秦风交代罗毅,不要透出自己武功的真相,只说自己会几下拳脚就可以了。应罗毅的要求,秦风也亲自到突击营指点了一下大家的格斗术。高手毕竟就是高手,他随便地点拨了几下,大家就受益菲浅,格斗技能向前迈进了一大步。不过,真正上乘的武功秦风是不会随便传给别人的,只有罗毅才有机会得到他的真传。 和许多武功一样,三清派的功夫是从练气功开始的,而练气最难的就在于导引身体中的气息按照规定的路径运行。秦风作为名师的作用就充分体现于此,每当罗毅感觉到气息不畅的时候,他总是能够在合适的地方拍打一下或者推拿一下,让罗毅克服障碍,找到正确的感觉。罗毅跟着秦风练了两个月的时间,身体中的气流已经能够运转自如了。秦风告诉他,未来只要坚持锻炼下去,内功就会不断增强,最终进入高手的境界。 在练气告一段落之后,秦风开始教罗毅各种招术,包括拳法、腿法、掌法,以及刀枪棍棒等不同的器械。同一门派的各种武功在原理上是相似的,三清派的刀法和枪法虽然看起来不同,但运气、用力等方面是完全一致的,因此一门通就能门门通。 罗毅一开始对于自己能否学到真正的武功还有些将信将疑,随着学到的东西越来越多,他也越来越兴奋了。在他的眼前,开启了一窗明亮的窗户,使他能够窥见高深武术的境界。在过去,他只是迷信于现代的枪械,对于武术有些敬而远之的态度。现在,经过秦风的指点,他开始认识到武术的价值了。 秦风并不是一个拘泥于传统的人,根据当时火器已经普遍使用的特点,他结合三清派的武功创造出了枪械的使用方法。事实上,武功的作用在于提高身体的灵巧性和协调性,而这即使是在热兵器时代也是非常有用的。罗毅按照秦风传授的技巧,已经能够做到在几秒钟之内从身上掏出手枪、推弹上膛并且准确地击发,或者抱着一支步枪以连续翻滚的方式进入掩体并向目标开火。这些动作过去罗毅只是在香港警匪片中才能看到,他也曾无数地认为这只是电影中的特技,但现在,他自己已经能够做出这样的动作了,这让他真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在练武之外,罗毅仍然要参加突击营的其他训练。官兵们都能够感觉到,罗毅做各种动作的能力比过去提升了一大截,两米多高的障碍物,他只要脚上借一次力就能够轻松地翻越过去了。罗毅知道,这是自己练习了内功的缘故。可惜的是,这样的内功,除非有秦风这样的高手亲自传授,否则轻易是练不成的。否则,突击营人人成为内功高手,又是什么样一种景象啊。 秦风倾囊传授,罗毅自然也是投桃报李。他让乐家林从镇上雇了一些砖瓦匠,把秦风的破房子全部推dao了重建,又让木器厂给他家做了全套的新家具,让服装厂提供了老两口的全部服装和被褥。秦风没有拒绝罗毅的好意,本来,他当乞丐也只是出于自虐的目的,现在既然又重新招收徒弟了,再过乞丐的生活也就不合适了。乐家林每个月给秦风家里送去10块大洋,作为他们老两口的生活费。以罗毅的财力,现在一个月给秦风1000块大洋也并不困难了,但秦风没有让罗毅这样做。他已经是奔70岁的人了,对于物质生活的要求已经很少了。 045 相信我的预言 class="width">日子在艰苦的训练中一天天地过去了。www.65txt.com<<>>赣西北地区的红军在年初的**围剿中损失惨重,余部被迫转入了游击战。**大部都集中到赣南去了,突击营所在的朱山镇,再没有受到骚扰,罗毅安排的各项事业蓬蓬勃勃地发展起来。 朱山镇通向外界的公路已经修通了。罗毅利用金矿获得的资金,购买了一批新的机器设备,在朱山镇又建立了几家工厂,开始向外销售产品了。其中,服装厂的生意是最好的,罗毅根据自己在后世的见识,设计了几款能够与当时的社会风俗相适应的休闲服装,并经张夫人的推荐,打入了武汉市场。此外,原来的机修厂经过扩建,已经成为一家有点模样的农机制造厂,可以生产几种人力操作的农业机械。罗毅虽然没有经商的经验,但作为一个市场经济条件下长大的大学生,耳濡目染的都是各种各样的商业炒作技巧,所以随便出几个点子,都能够产生出很好的效果。朱山镇出产的商品在周边逐渐有了一些名气,甚至于还有批发商专门前来订货了。 罗毅在朱山镇组织的开荒运动也取得了成功,这年夏收,朱山镇粮食获得了大丰收。虽然种粮的收入对于朱山镇的居民来说已经算不上什么了,但农民对于粮食的感情是什么都代替不了的。双抢时节,朱山镇周围的农民们忙得四脚朝天,但个个脸上都洋溢着笑容。罗毅安排突击营中断了两周的训练,帮助当地的农民双抢,这当然也是从后世得来的经验。军队帮助老百姓干农活,是联络感情的最好方法,罗毅要用这样的手段,为突击营建立一个稳固的根据地。 双抢过后,农村里有了一小段相对空闲一些的时间,陆双勇等人利用这段时间陆续举办了婚礼。罗毅带着曾珊和袁静挨家去喝喜酒,也不管别人向他们三个投来各种异样的眼光。罗毅看到几位军官成婚,心里也很是欣慰。仅仅在一年前,他们还是山里的土匪,被**追赶得无路可逃,连生存都成了问题。~~~~而现在,他们几个人都有了一个家,有了漂亮的妻子,自己这一趟穿越,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了。 农村的婚俗甚是热闹,曾珊和袁静都是小姑娘心态,有热闹的时候也喜欢跟着起哄,每次都玩得很是开心。罗毅为了给大家凑趣,把自己从后世学来的各种婚礼恶搞手法都贡献出来了,屡屡整个新郎新娘狼狈不堪。不过,这样的恶搞是很受大家欢迎的,许多方法很快就传出了朱山镇,传到周围几县去了。 “罗子,算你狠,等你成亲的时候,看我们会不会整回来。”几个军官这样恶狠狠地对罗毅说。 罗毅哈哈大笑:“我如果结婚,肯定不办婚礼,我要出去旅行结婚。” “啥叫旅行结婚?” “就是带着新娘子到全国各地去玩,玩上一个月回来。” “这样也行?”军官们艳羡地对罗毅说,然后纷纷把这个主意地告诉了自己的太太。太太们对此也是十分艳羡,又把这话原样转告了曾珊: “珊儿,罗营长说,你们成亲的时候,要带着你去旅行结婚呢。” 曾珊嗔道:“谁说我要和罗子成亲了?打死你们,打死你们。” 太太们劝道:“珊儿,你可要抓住罗营长。像他这样好的人,你要是错过了,到哪找去?你现在不懂,以后就后悔了。我教你一个办法,你找机会直接爬到他床上去,把生米做成熟饭,不怕他赖帐……” 曾珊只好捂着耳朵逃走了,过去的女伴自从变成了少妇之后,嘴上真是没遮没拦了。曾珊知道她们的建议是对的,不过,在那个年代,让曾珊使用这样的方法去“空手套情郎”,未免也太骇人听闻了。 袁静听不到这些话,即使在全朱山镇的女孩子中,她也是最有文化的,这使得大家不敢跟她说些八卦的话。她的心思也没放在这些八卦的事情上,她现在已经全面参与了突击营的情报工作,和王大成一起管理各个情报站,并且负责分析来自于报纸上和其他渠道的各种信息。 “赣南的情况怎么样?”罗毅走进情报部,问正在从报纸上摘录信息的袁静。 “形势很不好。”袁静用郁郁的语气回答道。 “**打到什么地方了?” “从报纸上看,中央苏区的北线和东线都已经失利了,南线国民党军正在强攻筠门岭,这是瑞金南边唯一的屏障了。如果筠门岭丢了,瑞金就危险了。”与在红军的时候相比,袁静的眼界开阔了许多,对于大的局势也开始了解了。此前罗毅跟她分析过红军第五次反围剿的得失,当时她并不接受。但随着掌握的信息越来越多,她知道,罗毅说的事情的确是真实存在的。 罗毅看着地图,掐指计算着时间。现在已经是1934年9月了,在历史上,一个月后,中央红军就要放弃苏区,开始长征了。在随后的两个月中,红军将穿越四条封锁线,并遭遇湘江之败。他不知道如果袁静听到这些消息,会是什么样的一种表现。 “罗子哥,你说敌人的报纸上说的这些,是真的吗?会不会是他们在吹牛呢?”袁静像抱着一根救命稻草一样问罗毅。她现在对于罗毅的话十分相信,希望能够从他嘴里得到红军的一些好消息。 罗毅想了想,说:“小静,据我了解的情况,报纸上说的,基本上都是真的。这一次敌人的围剿规模很大,而红军采取的战略又犯了严重的错误。所以,在未来几个月里,红军可能会遭受比以前更大的损失。不过,你要相信,经历了这次挫折之后,红军一定会重新选出自己的领导人,从而会逐渐转败为胜。” 罗毅尽可能地把未来会发生的事情给袁静做了一个含糊的预测,他要让袁静事先有一些心理准备。以袁静对红军的忠诚,恐怕一下子还真接受不了红军放弃苏区的事情。 袁静用复杂的眼神看着罗毅:“罗子哥,你说的,怎么像是算命的人说的话?” “你看我这一年来说过的事情,出过差错吗?” 袁静想了想,说:“大事情上,好像没什么差错。” “那就对了,相信我的预言,不会错的。” “唉,看着中央红军在跟敌人战斗,我呆在这里什么忙也帮不上,真是急死人了。”袁静跺着脚说,“我真想飞到中央苏区去,上前线当一名战士去。” 罗毅说:“小静,现在以你的力量,就算上了前线,又能起到什么作用?现在,我们需要的是积蓄力量,等到有机会的时候,能够发挥作用。” “我现在能做什么呢?” “你准备一下吧,最近跟我出一趟远门。” “去哪?” “上海。” “去上海?”袁静吃惊地问,“我们去那干什么?” “突击营未来还要继续扩大力量,我们不能总是窝在铜州,必须要出去闯一闯。我想利用这一段时间,去一趟上海,看看能不能在上海建立起一个联络点。此外,我们的装备也不够,利用张夫人的关系,只能弄到有限的一些装备,再多就困难了。我想到上海去看看能不能再找到新的渠道,尤其是能不能搞到一些国外的最新装备。” “那我去干什么?” “上海是全国的中心城市,信息十分集中。我希望你到那里去建立一个中心情报站,为我们提供全国乃至全世界范围内的情况。” “那,曾珊也去吗?”袁静想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罗毅哈哈笑起来:“去,一起去吧。要不,她该吃醋了。” 袁静脸红了一下:“瞎说,吃什么醋。我是说她很喜欢玩的,上海这样的大城市,让她也跟着去玩一下嘛。” 046 百年修得同船渡 class="width">去上海的事情,罗毅已经想过很久了。www.65txt.com-====-要打造一支战斗力强悍的部队,必须有充足的和先进的装备,而这些装备在铜州是无法得到的。上海是当时全中国的经济中心,与国外的联系也十分频繁。要想跟上时代的脚步,自己必须在上海拥有一个立足点。此外,罗毅记得,几年后日本侵略华东和华中,也正是从上海开始的,突击营既然以抗日为己任,就不能不建立从上海沿江而上的情报体系。 在此前,由于朱山镇的根据地刚刚建立,突击营也面临着高强度的训练,罗毅无法脱身前往上海。现在,各方面的事情都已经告一段落了,根据地日益稳固,突击营的训练也逐渐转入了常规化。罗毅觉得自己应当启程去上海走一趟了。 去上海的阵容很豪华,除了罗毅、袁静和曾珊三人外,还有苏晓峰、乐家林、涂九和另外几名担任护卫的士兵。陆双勇对于自己没有被选入“上海旅游团”有些耿耿于怀,不过罗毅说的理由也很合理,突击营有100多号人,不能不留一个领导下来守着。罗毅承诺,未来两年内,还将不定期地安排大家到上海去考察,到时候陆双勇、王大成等人都还会有机会。 许良清对于去上海的事情看得比较淡,在突击营的官兵中,许良清大概是走过的地方最多的一个了。他毕竟是当年东北军出来的,从辽宁跑到江西,几千公里也跑下来了,所以对于外出并没什么特别的兴趣。罗毅这次也没有带上他,因为突击营的日常训练还需要靠他来带领。不过,罗毅在走前认真地和他谈了一次,许良清给罗毅开列了一张清单,告诉他各种武器的型号,算是给罗毅补了一堂近代武器课。 张天佑在上海也有一些朋友,他给罗毅写了几封介绍信,告诉罗毅到上海后可以找这些朋友帮忙。罗毅再三感谢后,让袁静把这些信都收藏起来了。 一切准备停当之后,罗毅一行离开铜州,踏上了前往上海的旅程。 乐家林这一年来负责打理突击营的财务,倒也走了一些地方,积累了不少关系。-====-他带着大家先到了南昌,通过几个商人的关系,搭上了一艘往上海运货的小火轮。小火轮沿着赣江先进入鄱阳湖,然后出湖口进长江,顺江而下前往上海。 “哎呀,长江!”袁静大惊小怪地喊着。自从登上小火轮后,袁静的心情就变好了。这些天由于操心赣南红军的事情而郁郁的心结逐渐散开了。俗话说,眼不见,心不烦,毕竟是离自己很远的事情,袁静也很难一直挂在心上。 “舟中估客莫漫狂,小姑前年嫁彭郎。”罗毅站在袁静身边,卖弄着自己仅有的一点文学功底,这句诗是中学课本里有的,难得罗毅还能记住。 “罗子哥,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呀?”曾珊站在一边拉着罗毅的衣角问。 “你看到江心那座山没有?那叫小孤山,本来是孤独的孤,但也有人说是姑娘的姑,所以就说是小姑了。” “那彭郎是谁啊?” “在小孤山的对面,有一座山叫作澎浪矶,本来是说这座山下的浪很大的,说成谐音就变成彭郎了。大家都说彭郎是小姑的情郎。” “真好玩。”曾珊开心地拍着手说,见袁静也听得入神的样子,便问道:“小静,你听过罗子哥念的这首诗吗?” 袁静摇摇头,好奇地问罗毅:“罗子哥,你好像平时不太念古文的,这首诗是你写的吗?” 罗毅汗颜道:“我也不知道这首诗是谁写的,我只是学过陆游写的《过大孤山小孤山》,里面有这样一句,具体出处我还真不知道呢。” 这时,他们身后突然有一个人插嘴说:“这句诗出自于苏轼写的《李思训画长江绝岛图》,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第一句应当是‘山苍苍,水茫茫,大孤小孤江中央’,再往下的,我也不记得了。” 罗毅三人惊愕地回头看去,只是身后站着一位中年人,穿着中山装,像个政府公务员的样子。见罗毅等人回过头来,中年人微微一笑:“不好意思,刚才听这位先生念诗好雅兴,忍不住插嘴了。请别见怪。” 罗毅连忙行礼,说:“哪里哪里,先生真是博览群书啊,这样的词也能脱口而出。” 中年人说:“主要是因为我生在鄱阳湖边,小时候先生教我们读书,专门选了这首词让我们背的。可惜我天资愚钝,有好几句都记不住了。” 罗毅笑着说:“先生如果这样说,我们就无地自容了。看先生的岁数比我们大,小时候学的词竟然还能记得。我小时候学的东西,已经全还给老师了。” 中年人听了,也哈哈笑起来。大家聊了几句,互相通报了一下姓名。中年人名叫何继春,还真是在上海当公务员的,这次是刚刚从老家省亲回上海,也是通过关系搭上了这条小火轮。罗毅没有透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只说自己家是铜州县朱山镇的一个地主,这次是陪两个亲戚家的妹妹去上海见见世面,顺便看看能不能找个学校让她们去读书。至于苏晓峰等人,则是家里派出来的家丁,负责保护两位小姐的安全的。这次罗毅等人是带着武器出门的,想瞒人也瞒不住。 “看罗先生的气质,像是在新式学校读过书的?观念非常前卫啊。”何继春说道。 罗毅说:“何先生过奖了,我只是跟县城里的小学校长关系比较好,从他那里读过几本新版书而已。说来惭愧,我除了南昌之外,还没去过其他的大城市呢。” 何继春说:“罗先生年轻有为,还怕没有去什么大城市的机会吗?你看你现在不是马上就要去上海了吗?” 罗毅摆摆手,说:“我去上海,真是纯粹的乡下人进城了。不知道那些阿拉上海人会不会瞧不起我呢。” 何继春被罗毅说的“阿拉上海人”逗笑了,道:“罗先生居然还懂上海话呢。这一句说得还挺地道的,我在上海这么多年,也没学会一句。” 两人正聊着,乐家林过来了,他先向何继春点了下头,然后对罗毅说:“少爷,到吃饭的时候了。” “少爷”这个称呼是出发前大家约定好的,曾珊和袁静也分别被称为曾小姐和袁小姐,目的在于掩人耳目。毕竟,在当时,一个镇的保安队是不可能这样兴师动众去上海公款旅游的。 罗毅说:“把饭菜都摆过来了。”说完,又对何继春说:“何先生,能赏光和我们一起用餐吗?” 小火轮主要是运货的,不是客轮,因此只提供一些简单的饭菜。乐家林在出发时带上了不少熏肉、腊肠、咸蛋之类的熟菜,所以突击营一行人的饭菜显得十分丰盛。何继春是自己一个人走,没带太多吃的,看到乐家林摆出来的这些食物,何继春有些不好意思了:“罗先生,这怎么合适,萍水相逢,怎么好意思叨扰。” 罗毅说:“何先生,不用客气,百年修得同船渡。你我能够坐一条船,就是缘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还是直接叫我的名字吧,别先生长先生短的,我可真不敢当。要不,我干脆称你为何兄,你看如何?” 何继春一愣,转而爽快地说:“没问题,我痴长几岁,就称你一句罗老弟了。到上海以后,如果有什么事情不方便的,可以来找我。不过,事先可要说明,我就是一个小小的公务员,没什么权力的,办不成什么大事哟。” 罗毅跟何继春套近乎,目的就是想多拉点关系,说不定未来到了上海还能够用上。他见何继春谈吐不凡,估计这人多少有点来头。罗毅现在的心态真有些乡下人进城的感觉,30年代的上海是什么样子,他一点都不懂,所以抓住谁都要利用一下了。 小火轮开得很慢,这一路上,何继春没少吃罗毅他们带的酒菜。吃人的嘴短,何继春也知道这个道理,所以只好找办法补偿一下。每天闲聊的时候,何继春便给罗毅讲上海的一些掌故,包括上海各个区域的情况,以及一些重要的人物等。不过,何继春对于自己的职业说得很少,罗毅只知道他是上海一个小机构的办事员,相当于一个什么街道办事处分管计划生育的干部似的,总之是既无权也无势,一地鸡毛的那种。 047 红纱巾 class="width">小火轮在长江上开了三天,来到了浦口。www.65txt.com<<>>船主通知罗毅和何继春等人,说小火轮要在浦口装卸一批货物,需要耽误半天时间,他们可以上岸去活动一下。 何继春说自己正好在南京有一些公务,需要处理一下,匆匆地上岸就走了。曾珊听说到了首都,十分兴奋,叫着要去看看南京城是什么样子。罗毅交代苏晓峰和乐家林带着其他士兵在岸边不要离开太远,自己陪着曾珊、袁静,加上涂九和另外一名警卫,一起坐船过了江,进入了南京城。 南京城一片欣欣向荣,几条以中山先生的名字命名的大街上,许多高大的新建筑刚刚落成,一根根洁白的立柱看起来颇为壮观的样子。街上的行人衣着光鲜,谈笑风生,小汽车鸣着喇叭从大街上穿过。两边的店铺正在疯狂地打着“打折销售”的口水战,花枝招展的销售小姐卖力地挥动着手里的彩带,吸引过往顾客的注意力。满城都是歌舞升平的景象。 罗毅感慨地回想起历史上的场景。两年多以前,日军在上海发动了“一二八事变”,战火直接威胁到了南京,南京政府被迫迁都洛阳。半年多以后,由于中日之间达成了协议,政府还都南京。这才仅仅是两年的时间,南京市民已经把战争的阴云完全淡忘了。在所有的人中,只有罗毅清楚地知道,再过三年,一场惨绝人寰的大屠杀就要降临在这座美丽的城市之上了。 “罗子哥,你快看,那里有电车。”曾珊看见什么都觉得好玩。她虽然陪着张夫人去过一次武汉,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了,但跟着男朋友逛街,与跟着干妈逛街,那是完全不同的感觉。 袁静从来也没有到过大城市,这会更是眼花缭乱了。只不过她比曾珊更懂得矜持,虽然好奇心旺盛,但嘴里不敢大声地说出来。罗毅看着袁静的眼睛直勾勾的,满脸欲说还休的尴尬,不禁觉得可乐。 “走吧,带你们去开开洋荤去。 ”罗毅一指前面的百货商店,对两个女孩子说。 进了百货店,两个女孩子的眼睛更不够用了,花花绿绿的洋布、成衣、脂粉、首饰等等无不是女孩子们的“眼神杀手”,虽然这些东西在罗毅的眼里简直就相当于后世批发市场里的地摊货,但在当年,可都是顶级的商品了。 “喜欢这个吗?”罗毅上百次地问女孩子们,曾珊和袁静的脸涨得通红,想说喜欢,又怕罗毅不由分说地买下;想说不喜欢,又万万说不出口。 “老板,来,拿两条纱巾……”在这种时候,罗毅屡屡自作主张地替姑娘们拿主意了,当大款带着小蜜去购物的感觉真好啊。 “我要紫色的那条。” “我要红的。” 一旦罗毅开口了,女孩子们也就不客气了。袁静挑了一条紫色的纱巾,曾珊挑了一条红色的。两个人互相帮着对方把纱巾在脖子上系上,又各自在罗毅面前展示了一番。周围旁观的人们满脸都是羡慕之色:带着两个太太出来买东西,难得的是两个太太还这么和谐,真是极品生活啊。 涂九带着另外一名士兵跟在他们后面,也在手忙脚乱地采购着礼品。罗毅交代过他们,在南京城里不必过分紧张,他们在这里无亲无故的,不会有人找他们的麻烦。涂九岁数不小了,但还是个单身,这段时间在朱山镇相中了一个寡妇,已经达到两情相悦的地步了,所以也需要购买各色奢侈品。突击营的军饷不低,涂九作为警卫班长,一个月能拿到12块大洋,而花费基本上没有,这一年下来也攒下了百十块大洋了,即使在南京城也算是个小白领阶层了。 “大小姐,帮我参谋一下,这块布料合适不?”涂九对于女人的东西实在不内行,只好求曾珊帮忙了。 “九叔,你什么眼神啊。这个颜色多老气啊?” “嗯,你未来的婶子,也挺大岁数了,不好穿得太鲜亮。” “大什么呀,才30多岁就大了?”罗毅也跟着凑趣,涂九相中的那人,是罗毅给牵的线,所以他也认识,“听我的,买那块大红的。” “就是,那块大红的才喜庆呢,办事的时候能用上。”曾珊说。 袁静接口道:“可不,你看人家珊儿,纱巾都是大红的,也是等着办事用呢。” “小静,你要死啊!”曾珊一边骂着,一边去呵袁静的痒痒,袁静格格笑着躲开了。曾珊欲待要追,见百货商店里不少人在注视着她们,不禁红了脸,收敛地回到罗毅身边。 “罗子哥,你说我这条纱巾会不会太红了?”在接着往前逛的时候,曾珊有意拉着罗毅落在后面,悄悄地问罗毅。 “不会,女孩子家,戴红的好看。” “要不,我还是留着吧。”曾珊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我留着办喜事的时候再戴好不好?”说着,伸出小手似乎不经意地碰了一下罗毅的手。不过,她没敢公然地和罗毅拉起手来,袁静等人就在前面两三步远的地方,随时都会回过头来打招呼的。 罗毅也小声地说:“等办喜事的时候,我再给你买新的。全套新的。” “我不要,我要留着这条纱巾,这是你第一次买给我的纱巾,办喜事的时候,我戴给你一个人看。” 罗毅只觉得心里一暖,他被曾珊这句痴情的话打动了。在罗毅的心里,对于曾珊有着一种很矛盾的感觉,他的确没有做好娶曾珊的心理准备,但他也知道,曾珊在痴痴地守着他,这份感情让他无法回避。也许,一妻一妾真的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吧?他有时候会这样想。如果有曾珊和袁静两个人同时在他的身边,三个人像现在这样一起生活,该是一件多么惬意的事情啊。不过,作为一个现代人,他能接受这样的形式吗? 看着曾珊满含深情的眼睛,罗毅忍不住伸出手去揽曾珊的腰。曾珊忸怩了一下,伸出手把罗毅的手挡开了,但眼睛里分明透露出几分幸福的神气。 “罗子哥,有人看着呢。”曾珊小声说。 罗毅呵呵笑着说:“你看那一对,不也是手挽着手吗?人家都不怕。” 曾珊看了一眼,边上果然有一对粘糊在一起的情侣,曾珊的脸更红了,说:“他们是城里人。” “未来你也会变成城里人的。现在先锻炼一下嘛。” “我不。”曾珊羞涩地笑着说。 罗毅其实也只是跟曾珊开个玩笑,袁静等人在前面,他也不敢和曾珊过于放肆,否则传回朱山镇去,影响就太不好了。 一干人在百货商店逛了近两个小时,最后拎着大包小包出来了。涂九和另一名战士担当了挑夫,肩扛手提地拿着所有买来的东西。罗毅空着手,两个女孩子则每人手里拿着一包吃食,边走边吃。罗毅现在也已经适应这种当领导的感觉了,如果他要去帮忙背那些东西,估计涂九会觉得尴尬的。 “走吧,找地方吃饭去吧。”罗毅提议道。 “好啊,吃什么?”两个姑娘同时叫起来,她们今天玩得实在是太开心了,南京是如此精彩的一个城市,午餐应当也会让她们有所惊喜吧。 “我想想。”罗毅开动脑筋回忆着关于南京的知识,他在大学的班上有一个同学是南京人,曾经讲过南京的各种特色小吃的,“我想起来了,鸭血粉丝汤,这是南京名吃。还有桂花盐水鸭。” “我要吃!”曾珊喊道,其实她也不知道这些东西好吃不好吃,不过,只要是罗毅说的事情,她肯定是最坚决地支持的。 “我听我爸爸说起过南京的鸭血粉丝汤的,他说,不吃鸭血粉丝汤,就等于没到过南京。”袁静也笑着说。 曾珊往前一指,说:“看,那里就有一家店!招牌上写着鸭血呢。”这段时间,曾珊跟着袁静和张夫人学文化,已经认识不少字了,所以能看懂饭店的招牌。 罗毅说:“行,就那家吧。” 048 数学天才 class="width">曾珊发现的饭店是一个小门面,只有六七张桌子。www.65txt.com 这样的小店在南京算是比较寒酸的,但在曾珊这样的乡下姑娘眼里,已经算是很大的饭店了。罗毅也没有摆阔气的想法,只想着随便找家店吃点东西就好了,下午还得赶回浦口坐船去。 一个面容瘦削的少年把罗毅一行让进店里,安排他们坐在靠窗边的一张桌子旁,然后用怯生生地口气问道:“几位老板,你们吃点啥?” “鸭血粉丝汤,来五碗。” “10个铜子一碗,一共50个铜子。”少年回答道。 “小笼包,来三屉。” “12个铜子一屉,一共36个铜子。” “盐水鸭,来一只。” “我们的鸭子大概是2斤半一只,每只100个铜子。” 罗毅随口又报了几个菜名,少年一一报出价钱。罗毅点完菜,少年已经把总价算出来了,一共是385个铜子。 少年往后厨去传菜的时候,罗毅笑着问曾珊:“珊儿,你的四则运算学得怎么样了?” 曾珊说:“我干妈说,差不多了。” “怎么样,有没有刚才这个孩子那么熟?我看这么多数字,他完全用心算就算出来了。” “是吗?”曾珊刚才光顾着和袁静聊天了,没有注意到罗毅和少年的对话。 “不信一会你再试试。” 不一会,少年端着鸭血粉丝汤出来了,给五个人挨个递上。等他递完准备走的时候,罗毅喊住了他:“小孩,你等会?” 少年站住了:“老板,你有什么吩咐?” “你多大了?” “13。” “跟谁学的算数啊?” 少年眼睛里闪过一丝黯然,回答道:“我爹教过我一点。” “我考考你,1345加2879,等于多少?” 少年愣了一秒钟,随后便答出来了:“4224。” “15乘15等于多少?” “225。” 罗毅乐了:“小孩学习不错呀。我出道难点的题考考你,敢不敢试试?” 少年说:“我学的不多,老板先出题吧,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做上。<<>>” “你13岁,这位姐姐是16岁,我21岁。现在我们3个人一起吃包子。我吃的包子乘以我的岁数,等于你吃的包子乘以你的岁数,等于这位姐姐吃的包子乘以她的岁数。包子一共是30个,问,你、我、姐姐,各吃了多少个?” 罗毅不怀好意地出了一道怪题,这道题是有一次和同学在酒桌上行酒令的时候,一位数学系的同学出的。其实如果有初中的水平,这道题并不难做,只是绕了一点。罗毅的数学很差,能够想出的最难的题也就是这题了,他有心难为一下这位少年,所以把这题讲出来了。 少年一开始没听懂,罗毅又解释了一遍,他才听懂。少年的眼睛茫然了一阵,转身回后厨去了。 少年这一去,半天也没出来。罗毅他们把鸭血汤吃完了,其他的菜还没上来,罗毅忍不住喊起来:“哎,人呢?怎么半天不上菜啊?” 一个胖乎乎的中年妇女从后厨跑出来,一见此情景,回头便喊:“细伢,细伢,又死到哪去了?” 少年跌跌撞撞地跑出来了,中年妇女训斥道:“你到哪去了,怎么不给客人上菜啊。” 少年没有解释什么,来回跑了几趟,把罗毅他们点的菜都上齐了。最后一道菜端上桌的时候,他对罗毅说:“老板,你出的题我算出来了。” 罗毅饶有兴趣地问:“结果是多少?” “我吃12个半,姐姐是10个,老板你是7个半。”少年回答说。 罗毅简单验算了一下,发现少年算出来的结果是正确的,有一点误差也是因为四舍五入的缘故。他惊奇地问:“你学过解方程?” 少年摇摇头:“啥叫方程?” 罗毅感慨道:“看不出来,你小小年纪,还真有点数学头脑。” 胖女人见少年站在罗毅身边嘀嘀咕咕地,便走过来骂道:“细伢,你不去干活,在这里打搅老板们吃饭干啥?” 少年头一低,转身走开了。罗毅问胖女人:“你是老板娘吗?” “是啊。” “刚才这孩子,是你儿子吗?” 老板娘摇摇头:“他是我拣来的伙计。” “什么叫拣来的?” 老板娘说:“哎,可怜,他是逃荒来的。家是上海的,一二八的时候,家里挨了日本人一颗炮弹,一家人全完了。就剩这个孩子,跑到南京来了。没吃没喝的,饿得就剩一口气了。我把他拣了,留下来当个伙计。来的时候才10岁,瘦得像个猴子似的,这两年才长了点肉。” “真可怜。”曾珊母爱大爆发地说,“他还是个孩子呢。” “谁说不是啊。唉,挨千刀的小鬼子。”老板娘感慨道。 罗毅说:“这孩子很有数学天份,他该去读书的,天天在你这端盘子,废了材料了。” 老板娘说:“这兵荒马乱的,有碗饭吃就不错了。他去读书,谁供他呀?我也知道他会算帐,这不,店里的帐现在他算得比我老公快。” “罗子哥,咱们把他带走吧?到朱山镇去让他读书。”曾珊说。她是个心肠很热的人,听到这个少年的经历,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 罗毅也有些动心了,他用询问的眼光看着老板娘,问:“老板娘,要不,我把他带走吧。我供他读书,你看怎么样?” 老板娘看看罗毅一行人,将信将疑地问:“你们是哪的?干什么的?” 罗毅说:“我是江西铜州的商人,这两位是我远房妹妹,另外两位是我的伙计。我们镇上有个学校,免费收穷人的孩子上学的。” “你怎么看中细伢这孩子了?” “我觉得他有数学天分,培养一下,也许是一个人才呢。窝在你这里,可惜了。” 老板娘想了想,说:“你要带他走,当然好。这也是细伢的福份嘛。不过,他在我这里连吃带住两年多了,现在刚刚能够干点活。你要带他走,是不是能替他把这些饭钱还了?” 罗毅没有料到老板娘会突然提出这样一个要求,不禁一愕。曾珊倒是恼了,一指老板娘说:“你这个女人怎么这样?人家还是个孩子,天天给你干活,你给工钱了吗?” 老板娘满脸赔笑,但话里带着强硬:“小姐,你是大户人家的,你是不知道,我们小本生意,好不容易养一个伙计出来,不容易。你带走了,我还要再招一个不是?你们家大业大,随便给几个子就行。” 曾珊欲待再说什么,罗毅把她按住了,问老板娘:“老板娘,要不你给算一下吧,看他吃了你多少钱的饭?” 老板娘笑着说:“也不多,他在我这里呆了两年多,就算一个月一块大洋,一共30块大洋好了。” 罗毅向涂九使了个眼色,涂九站起来,从身上掏出30个大洋,交给罗毅。 罗毅把大洋递到老板娘面前,说:“30块大洋,你收好。” 老板娘接过大洋,脸上露出了喜色:“这个事,我还得问下细伢,看看他愿不愿意。如果他不愿意,大洋我还得还给你。” 老板娘到后面去和少年商量去了,曾珊气乎乎地对罗毅说:“这个女人太贪心了,让这个孩子给她干活不算,临了还要收什么饭钱。” 罗毅说:“既然我们打定主意要带这个孩子走,就不必舍不得钱了。这个老板娘这个样子,我更得带他走了,我怕这孩子在她这里会吃亏的。” 过了一会,老板娘带着少年出来了,少年手里已经拎了一个包袱,显然里面是他的行李了。老板娘对罗毅说:“老板,孩子我给你带出来了。他也答应跟你们走了。” 罗毅走到少年面前,问他:“你愿意跟我们走吗?” 少年点点头,面无表情,刚才由于做题而与罗毅培养起来的那点感情,似乎也不存在了。 罗毅问:“老板娘有没有说我们带你去哪?” 少年又点点头。 罗毅说:“我们带你去江西,让你去读书,你愿意吗?” 少年还是点点头,但从他脸上的神色来看,他对于罗毅的话并没有全信,只是有一种听天由命的顺从。 “你叫什么名字?” “周细伢。” “嗯,好吧,周细伢,你这就跟我们走吧。”罗毅说着,示意涂九接过少年手中的包袱,向老板娘点了点头,带着少年打算往外走。 老板娘在罗毅和少年对话时一直没有吱声,看到周细伢往外走时,才突然喊了一句:“细伢,等等。” 众人都回过头了,曾珊怒道:“你这个狠心的老板娘,你还想怎么样?” 049 恩情似海 class="width">老板娘没有理会曾珊的话,径直走到少年面前,用手替少年擦了擦脸上的一小块黑垢,问道:“细伢,这两年,老板娘待你好不好?” 周细伢说:“好。www.65txt.com ” “老板娘总是骂你,你会不会记恨?” “不会。老板娘你对我很好。” “乖伢子。”老板娘伸手抹了一把自己的眼睛,大家都看到,她的眼睛里分明流出了泪水,“伢子,以后你要是发达了,还会记得老板娘不?” “会。”周细伢也有些动了感情的样子,“老板娘,如果没有你和老板,我早就饿死了。你们的大恩大德,我永远都记着。” 老板娘从兜里掏出一个沉甸甸的袋子,塞到周细伢的手里,流着眼泪说:“伢啊,老板娘对不起你,没有钱送你去读书。我看出来了,这位老板是个好心人。他说送你去念书,肯定会送的。你要好好念书,以后发达,光宗耀祖,你死去的爹娘在天上也会高兴的。你到老板那里去,要乖,要多做事。老板家里的东西,不让你吃的,你就不要吃,人家家里有规矩的,不像老板娘这里随便吃都可以。你实在想吃了,就自己去买一点吃。这是40块大洋。30块是老板给你的,10块是老板娘给你的,你拿着,省着点花啊。” 罗毅等人全都愣住了,刚才老板娘死活让他们出钱赎周细伢的时候,他们都以为老板娘是个贪得无厌的坏女人。谁知道她不但没有收下这30块大洋,还自己又加上10块大洋给了周细伢。 老板娘看出了罗毅的疑惑,抱歉地说:“老板,对不起。刚才,我真的怕你们是人贩子,怕你们是想拐细伢走。你们愿意出30块大洋,我就放心了,这个孩子就算拐出去,也卖不到30块大洋。我知道你们是真心的。细伢在我这里几年,跟我亲生孩子一样,如果不是想着跟你们能够有个前程,我哪里舍得放他走。” 罗毅感慨万千,说:“老板娘,我错怪你了。钱你还是收着吧,细伢的生活费,我会给他出的,我向你发誓,只要我有一口吃的,绝不会让他饿着。” 老板娘拉着周细伢的手,把钱硬塞到他的手里,然后对罗毅说:“你的是你的,我这是送给细伢的。刚才这位小姐说得对,细伢给我做了两年,工钱也该给的。-====-” 罗毅一拍周细伢的肩,说:“细伢,老板娘对你恩情似海,你给老板娘磕个头告别吧,以后不要忘了老板娘。” 周细伢扑通一声跪下了,向老板娘磕了一个响头,带着哭腔喊了一声:“娘!” “我的乖伢子!”老板娘泪如雨下,蹲下身抱着周细伢,两个人哭成了一团,惹得曾珊、袁静也跟着一起哭起来了。 店老板这时候也出来了,这是一位面目和善的中年人,他向罗毅自我介绍说名叫黄汉明。老板拿油纸包了两只盐水鸭,硬要塞给罗毅。罗毅让涂九收了,同时硬塞了30个大洋给店老板。店老板又拉着周细伢叮嘱了半天,大家都看出来了,这两口子对周细伢,的确是很有感情,而周细伢对他们的感情,也同样很深厚。 临出门的时候,罗毅犹豫再三,对店老板说:“老板,有一件事,我想提醒你一下。” “先生请讲。” “这几年,天下不太太平。小鬼子随时有可能会重新在上海和**开战,南京说不定会遭遇兵火。如果局势不好,老板最好早点离开南京为妙。” 老板对罗毅的建议有些诧异,正不知如何回答的时候,罗毅强调说:“我是认真说的,请老板千万记住。最迟不晚于民国26年秋天,你和老板娘一定要离开南京,到别的地方避避风头。” “好的好的,谢谢先生。”老板回答道。虽然他不知道罗毅指的是什么,但罗毅的诚意他是能够感觉到的。罗毅心里知道,自己只能做到这一点了,如果现在告诉别人说三年后会发生南京大屠杀,恐怕谁也不信的。 “南京的老百姓真好。”回浦口的路上,曾珊感慨地说,“老板娘真善良,我都让她弄哭了。” 袁静问罗毅:“罗子哥,你让老板离开南京避风头,是什么意思?” 罗毅说:“我一直相信,日本灭亡中国的野心是不会消失的。几年内他们一定会发动全面的侵华战争。到那时候,南京可能会是他们重点打击的目标,而且很有可能会遭遇一场浩劫。你们记得济南惨案的事情吗?南京也可能会发生类似的惨案。所以,我让他们提前逃避一下。” “济南惨案是怎么回事?”曾珊对这段历史不了解,诧异地问。 袁静说:“这件事我知道。我听我爸爸讲起过。那是民国17年,日本人占领济南城,在城里大肆杀人放火,中国百姓屈死的有6000多人,伤者无数。” “真的?他们怎么会这样做?”曾珊不相信地问。 “会,他们都是一群野兽,根本就不能用人的思维去理解他们。”罗毅说,“如果有朝一日南京落到日本人的手里,南京的百姓也会惨遭他们的屠杀。珊儿,如果你碰到这种情况,会怎么做?” “跟他们打呀。我们有枪,就该跟他们打。我们把整个突击营都带过来跟他们打。” “可是他们人多,训练好,我们打不过,怎么办?” 曾珊说:“如果他们杀中国老百姓,我们就算打不过,也得打。宁可死,也得保护老百姓的安全。这不是你说过的吗?” “你不怕死?” “只要值得,我就不怕。”曾珊骄傲地说。 罗毅笑着拍拍她的脑袋,借机揩了点油:“小姑娘不错,不愧是我们突击营的士兵。” 曾珊佯嗔地“哼”了一声,表示对罗毅这种轻蔑的语气的不满。 周细伢在店里哭了一气,跟着罗毅等人出来后,他没有再哭,只是低着头跟大家一起走。袁静和他走在一起,看他不太开心的样子,便想法逗着他说话。 “细伢子,你愿意跟我们去江西吗?” “你们叫我去哪,我就去哪。” “那你愿意吗?” 周细伢想了想,问:“去江西,真的会让我读书吗?” 袁静说:“当然了,你以为我们让你去干什么?” “我不知道。” “既然你不知道,那你为什么跟我们走呀?” “老板娘叫我走,我只好走了。老板娘收留了我,我不能总是白吃她的饭。其实我在那里做不了很多事情,吃饭每顿都要吃很多。我早就想好了,只要有人愿意要我,哪怕是去做苦工,我也要走。” 袁静扑哧一声笑了:“你一个小孩子,想法还挺多的。” 周细伢瞟了袁静一眼,不满地说:“你也没多大,还叫我小孩子。” 袁静更乐了:“你这孩子,人小鬼大嘛。你13岁,我17岁,你说谁大?还不赶紧叫一句袁姐,姐给你买糖吃。” 周细伢说:“你才大我4岁,得意什么。过两年我就长得比你高了,到时候我要让你叫我做哥。” 袁静看着周细伢满脸执拗的样子,笑得几乎走不动路了,对罗毅说:“罗子哥,你听到细伢说的话没有?他说以后要让我叫他做哥。” 罗毅对周细伢说:“细伢,不要没大没小。” 周细伢认准了罗毅是自己的雇主,不敢顶嘴,小声地回答道:“是,老板。” 罗毅说:“细伢,以后不要再叫我老板。我叫罗毅,你以后就叫我罗大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珊儿姐,这是小静姐,这位是涂九叔。”他挨个地向周细伢介绍着。 周细伢乖乖地按着罗毅的介绍一个个地叫过去,叫到袁静时,声音降了八度,一句“小静姐”几乎让人听不见。 把所有人都介绍完,罗毅对周细伢说:“细伢,不要怕,我们不是坏人。我们大家都是穷人出身,这次把你从老板娘那里带出来,是看中你小小年纪,很有数学头脑,留在那里端盘子,太可惜了。我打算把你带回江西去,我们在那里开了一所学校,我会请两位从美国留学回来的专家教你,你一定会成为一个数学人才的。不过,眼下我们还要先去一趟上海,听老板娘说,你是从上海逃难出来的,对上海你熟吗?” 说到上海,周细伢有些难过的样子,大家都知道他是想起了在日本炸弹下丧生的家人。 “我只知道我家是在闸北,我从上海逃出来的时候,只有10岁,好多事情都记不清楚了。不过,如果到了那边,有些事我可能会想起来的。”周细伢认真地说。 罗毅说:“没关系,有些情况,等到了上海之后,我们再打听吧。你在上海有没有什么亲戚需要去走一下的?哪怕给他们报一个平安呢?这样吧,到时候你告诉我过去你家在什么地方,我带你去看看,一是给左邻右舍说一声,二是给你父母烧点纸。以后你就跟着我吧,好好学习,早日成才,好不好?” “嗯,谢谢罗大哥。”周细伢答道。 罗毅叹了口气,爱怜地拍了拍周细伢的肩。一个13岁的少年,如果生活在后世,那应当天天扎在麦当劳、肯德基里跟父母撒娇的孩子,但这兵荒马乱的年代,却让这个孩子变得如此顺从。 050 神秘的信号 class="width">罗毅等人回到浦口的时候,小火轮的船主已经完成了货物装卸,就等着他们回来了。www.65txt.com~~~~不过,由于罗毅等人付了足够的船资,船主对于他们的延误倒也没有抱怨,见他们回来就启锚了。 何继春早就回来了,对于自己到南京办的公务,他只字未提,罗毅也没有多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些秘密吧,萍水相逢,许多事也不便于打听。何继春对于罗毅带回来的周细伢产生了一些兴趣,在听完罗毅介绍的情况后,他出了几道数学题考了考周细伢,发现周细伢虽然学过的数学知识不多,但逻辑思维能力很强,只要稍加点拨就能够根据已经掌握的知识解答出比较复杂的问题。 “这孩子是个数学苗子,罗老弟,你把他带出来,真是做了一件好事啊。”何继春感慨道。小火轮此时正行驶在长江上,他和罗毅两个站在船舷旁聊着天。 罗毅说:“我只怕把他带回江西后,没有好老师能够教他,别浪费了材料。” 何继春想了想,说:“我日常公务比较多,否则把他放到我身边,让他在上海受点教育,可能会好一点。这样吧,你给我留一个地址,我手里有几本不错的数学教材,回头我想办法寄给你吧。” 罗毅挺感兴趣地问:“何兄平时也喜欢数学吗?现在学数学的人可真是很少啊。” 何继春说:“只是业余爱好罢了。数学是一种大脑体操,对于有兴趣的人来说,其吸引力不亚于听戏啊。我年轻时候得名师指点过一段,对于数学有些偏好。不过现在成天为生计而奔忙,也没时间再看了。” 罗毅说:“唉,什么时候国家能够安定下来,搞个科学院,把那些对数学感兴趣的人都当国宝养起来。说不定,中国人还能解开哥德巴赫猜想呢。” 何继春惊讶地说:“罗老弟居然知道哥德巴赫猜想?这可是个很偏门的东西。” 罗毅尴尬地呵呵笑着,其实中国人知道哥德巴赫猜想多半是因为陈景润,但这个理由恐怕无法跟何继春解释,因为在这会儿,陈景润好像才刚出生呢。 何继春也没有进一步追问的意思,只是顺着罗毅的话头说道:“是啊,什么时候国家才能够安定下来啊。 当今的中国,可谓内忧外患,灾难深重啊。” “何兄在政府部门工作,对于日本人的动向,可有一些了解吗?” 何继春迟疑了一下,反问道:“罗老弟怎么想到问这个问题?” “我听老板娘说,周细伢的父母就是在一二八的时候被日本人的炸弹炸死的。一二八事变虽然经列强的调停已经结束了,但日本人灭亡中国的野心不死。中日之间,早晚必有一仗。何兄在政府工作,难道政府对此就没有一点准备吗?” 何继春说:“据我所知,委员长一刻也没有忘记来自于日本的威胁,只是国力太弱,现在中国根本没有力量和日本全面开战。委员长的策略,是先求稳定,积蓄力量,迎接最后的决战。现在就怕时间不等人啊,日本人这两年在华北频繁活动,越来越肆无忌惮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战争就要降临到中国了。” 罗毅听到何继春的话,望着茫茫大江,突然有了一些感慨,忍不住引吭高歌: “狼烟起,江山北望 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 心似黄河水茫茫 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 恨欲狂,长刀所向 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乡 何惜百死报家国 忍叹惜,更无语,血泪满眶 马蹄南去,人北望 人北望,草青黄,尘飞扬 我愿守土复开疆 堂堂中国要让四方 来贺……” 一曲《精忠报国》唱得雄浑有力,曾珊和袁静等人都从舱里跑出来了,站在罗毅身后听着。等罗毅唱完,曾珊先鼓起了掌,袁静则呆站着,细细品味着歌词中的意味。何继春也拍了两下掌,问道: “罗老弟,这首歌我从来也没有听过,听起来真是荡气回肠啊,不知叫什么名字。” 罗毅说:“这首歌叫做《精忠报国》,刚才何兄说起国家内忧外患,我不禁想起了岳飞抗金的壮举。我辈男儿,生逢国家危难之际,正该如前人一样,百死无悔,为国尽忠啊。” 何继春赞道:“罗老弟,难得你有这份壮志。中华民族如果有千百万像你这样的热血男儿,一个小小日本又能奈我何呢?” 罗毅借机问道:“何兄,有一件事我想咨询你一下。如果中日之间真的爆发了全面战争,我欲组织家乡子弟组建民兵参加抗战,不知道政府会是什么态度。” 何继春又是一愣,说:“罗老弟,据我猜想,你恐怕已经组织起自己的队伍了吧?我看你的几名随从好像身手都很不凡,而且举止动作都像是接受过正规军事训练的,可不像是一般的乡丁啊。” 罗毅哈哈笑道:“何兄真是好眼力。我这几个弟兄的确是受过正规军训的。不过,目前我们只是为了保护一方水土,说难听点,就是看家护院而已。未来如果国家有难,我想我们是匹夫有责,只是不知道政府会不会接纳我们。” 何继春说:“我想,这种事情政府应当不会反对吧。罗老弟,既然你有这份心,我可以帮你留意一下。我也有一些朋友在军方的,也许到时候可以替你联络一下,看看编入哪支部队的作战序列吧。” 罗毅其实也只是想从何继春嘴里了解一下目前政府部门对于私人武装的看法,穿越过来之后,他除了与汤元浦打过交道,还不认识其他的什么政府官员呢。何继春此人精干练达,估计是重要政府部门的人物,所以罗毅也有意想听听他的说法。 俩人又聊了一通,天色渐渐地黑了。小火轮缓缓离开主航道,靠近岸边停泊。这个时代,长江上没有航标灯,夜间行船很不安全,小火轮停靠的地方,已经有好几条船抛锚停泊了。大家的船都离得不远,目的是夜里能够有个照应。 乐家林已经在喊大家吃饭了,罗毅和何继春转身向船舱里走。刚走出一步,何继春突然停了下来,侧着耳朵听了听,问罗毅:“罗老弟,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罗毅也侧耳听了听,小火轮的主机已经停了,周边十分安静,罗毅隐隐约约地听到不远处传来了一缕轻微的声音:嘀嘀哒哒嘀嘀嘀哒……发出声音的地方,是靠着小火轮不远的一条机帆船。 “这是……发电报的声音?”罗毅说。可不是吗,这种声音罗毅在现实中没有听过,但在电影里可听过无数回了,这正是发电报的声音。但是,在这江面上,怎么会有人发电报呢? 何继春显然也在问这个问题,在那个年代里,电报机可是一个稀罕物,寻常的一条机帆船上,怎么会有一部发报机呢? “你说,会不会是有军方的人在那里?”罗毅瞎蒙道,在他心里,想得更多的是电影中的狗血情节,如果在这种偏僻的地方出现发电报的声音,十有**就是特务在发qing报了。只不过,现在的政府是国民政府,特务就意味着应当是红军的情报人员了。 何继春摆摆手,示意罗毅不要吱声,他向电报声的方向又走近了两步,偏过耳朵认真地听着,嘴里轻轻地念叨着。 “罗老弟,发报的是个黑帮。”电报声停止后,何继春小声地对罗毅说。 “你怎么知道?” “他们发的是明码电报,我听得不够真切,但好像他们是在勒索赎金。听他们的意思,好像是绑了一个大人物的家人,他们正在用电报和这个大人物联系,让他们送100万元来赎人呢。” 罗毅的眼睛睁得像灯泡一样大:“何兄,你太神了,光听声音就能把电文译出来了?你是干什么工作的?” 何继春谦虚道:“没什么,我的工作正好和电报业务有点关系。他们发的是明码,所以我能听出个大概来。如果是密码,我就不行了。” 罗毅也顾不上再多问什么了,当然,他心里明白,如果何继春不愿意讲,他再问也是白搭。他说:“何兄,你觉得这事应当怎么办?” 何继春说:“我看这事我们不能袖手旁观。绑架勒索是重罪,一张口就是100万赎金,看来被绑的人份量不轻。我们觉得我们应当马上和警察局取得联系,让他们派警察过来救人?” 罗毅看看夜幕下黑乎乎的江岸,摇摇头说:“这黑灯瞎火的,上哪找警察去?再说,等警察来,人家说不定都已经撕票了。” “罗老弟的意思是?” “我们先出手救人吧,救出来再看。何兄能不能判断一下,对方有多少人?” “你们去救?” “对呀。”罗毅轻松地说,“何兄不是说我的弟兄训练有素吗?我们正好用这个机会来检验一下吧。” 051 见义勇为 class="width">这次跟着罗毅出来的,有曾珊、袁静两个女孩子,苏晓峰、乐家林两名军官,以及涂九带领的一支5人的警卫小队,一共有10个人。www.65txt.com-====-即使扣掉两个女孩,也还有8名能够打仗的人员。罗毅估计,以突击营的训练水平,这8个人的战斗力不会亚于正规军里两个班的士兵,用来对付一群乌合之众的黑帮,应当是有些把握的。 罗毅天生不是一个稳重的人,有热闹的事情,他一般是不会错过的。眼下这个场景,正是浑水摸鱼的好时机,他忍不住想出手惹惹事了。 罗毅和何继春回到船舱,把突击营的全体官兵召集起来,向他们通报了何继春发现的情况。在说到黑帮绑票的事情时,他发现苏晓峰脸上现出忍俊不住的表情,还和乐家林耳语了一句什么。罗毅转念一想就明白了,对呀,突击营不就是黑帮出身吗?怎么一转脸就开始管起黑帮的事情了。 “罗子,这种事情,我们不太好管吧?”涂九发表意见说,“黑帮有黑帮的规矩,谁也不知道他们之间是什么恩怨,我们是路过的,不太好插手。” 听到涂九抢先说话了,其他几名士兵也附和起来,大致意思也是说这种事情旁人不太好插手。何继春的脸色有点难看,不过这个结果也不算是太出乎他的意料,反而是罗毅一开始说自己要出手,更让他觉得意外。罗毅说要出手,本来也是一时冲动,觉得自己有人有枪的,对于这种绑票行径不能坐视不管。他偏偏忘了一件事,这不是在21世纪,而是在20世纪30年代,见义勇为这个词,在这个时代应当是有其他的诠释的。 “这么说,大家都不赞成我们管这件事了?”罗毅有些尴尬地问。 曾珊说:“罗子哥,被绑的那个人是什么人啊?如果他没做什么坏事就被人绑了,我觉得我们应该管。”她其实对于这些事情考虑得不多,只是看到罗毅有些为难,便下意识地帮着罗毅说话了。 袁静也插嘴说:“我觉得我们是不是了解一下情况再说。-====-如果绑票的人是被逼上梁山的穷人,做的是杀富济贫的好事,我们就不必管了。如果他们是流氓黑帮,敲诈勒索,我觉得我们应当管。” 这就是当年的逻辑了,在乱世之中,法律是没什么意义的东西,最重要的是正义。其实红军打土豪分田地就是跟法律对着干的,谁又能说他们做得不对呢?不过,红军在打土豪的时候也要区分政策的,不会干敲诈勒索的事情。 罗毅觉得头有点大,他用求救的目光看了看何继春,说:“何兄,关于这件事,你还有什么其他的信息没有?” 何继春苦笑着叹了口气,他是政府公务员,思维方式与这群土匪出身的突击营官兵是不同的。不过,他也明白大家说的是什么意思。他想了一下,对大家说:“我补充两个情况:第一,他们勒索的金额是100万大洋;第二,他们装备了发报机。” 不得不说,何继春的确是个高手,他只补充了两个信息,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但这两个信息一下子把突击营的士兵们说服了。能够装备发报机而且一下子就敲诈100万大洋的,恐怕还真说不上是什么穷人了。 “这样吧,咱们按小静的建议办,先派两个人去侦察一下,了解一下情况,然后再决定怎么办。”罗毅不失时机地安排道。 大家的意见达成了一致,罗毅到船头跟船主说了一声,把小火轮向下游挪动了几百米,以免一会如果发生冲突,会伤及小火轮及船上其他人的安全。为了不引起机帆船上黑帮的注意,小火轮没有发动引掣,而是由几名突击营的士兵以拉纤的方式挪走的。这一段江面水流很缓,小火轮在江上移动没有什么难度。 小火轮移开后,罗毅带着突击营的士兵从岸上悄悄接近了发出神秘信号的机帆船。何继春坚持也要跟着大家一起行动,他说这事是由他引起的,他躲在后面不太合适。罗毅问他:“你会用枪吗?” 何继春答道:“跟朋友玩过几次,勉强算会吧。” 罗毅从他的回答中感觉到一些自信的味道。这几天的接触下来,罗毅对于何继春的性格已经有所了解了,知道这个人十分低调,如果他说自己能够做一,一般就意味着实际能够做到三或者五。他既然说勉强会用枪,估计离专业水准也不会差太远了。罗毅从突击营带的武器中找了一支驳壳枪递给何继春,何继春接过来,熟练地扳了扳保险,然后一声不吭地把枪插到腰里了。 大家离机帆船不远的岸上隐蔽好,罗毅安排一名叫作方桂山的士兵蹑手蹑脚地下了水,偷偷游到机帆船边上,去探听一下船上的虚实。方桂山是突击营里水性最好的,被罗毅任命为游泳教官。这一次因为要走水路,所以涂九专门把他招进了警卫小队,没想到在这个时候发挥了作用。 方桂山在水下像条鱼似地无声无息游动着,不一会就靠近了机帆船。机帆船上的黑帮丝毫没有想过在这样一个荒郊野外的江面上还会有人要暗算他们,只留了一个人坐在船头了望,其他的人都呆在船舱里喝酒聊天。方桂山避开了船上哨兵的视线,借着船帮的掩护,轻轻贴上了船舱,船舱里黑帮们的聊天声已经清晰可闻了。 “李老四,你说这个杜老板有这么多钱吗?咱们一张嘴就是100万,他能拿得出来吗?”一个声音在问。 被叫作李老四的人答道:“不该问的就不要问,马老板让你们干这桩事,总有他的道理,别太多嘴。” “你还别说,这个小妞长得是真够不错的,不亏是大户人家的小姐,细皮的,让人看着就想咬两口。”有人淫笑着说。 “你就算了吧,等拿到工钱,想找什么女人找不到,这小妞可别去碰,马老板交代过的,如果碰了她,就坏事了。” “妈的,你别说,这小妞可真够烈的,在她手里折了咱们两个兄弟了,真想好好收拾收拾她。” 方桂山掏出一把小刀,轻轻地在船舱的篷布上划开一个小口子,向里张望。船舱里一共有5个人,正围着一张小桌子喝着酒。他们所说的人质并不在船舱里,方桂山估计,这个人质应当是被关在船舱下面的密室里,这种船一般都有一个这样的密室,是用来储存一些生活用品的。 各种情况都了解清楚后,方桂山慢慢地潜入水中,游回了岸边,向罗毅等人汇报。 “杜老板?马老板?”何继春若有所思地念着这两个名字。 罗毅问:“怎么,何兄认识这两个人?” 何继春说:“我也不知道对不对,不过,这两个名字凑在一起,倒真是容易让我产生一些联想。上海滩上,恰好有一位杜老板和一位马老板,而且俩人关系从表面上看还不错,不过,坊间传说,马老板一直想取杜老板而代之。如果这事果真与他二人有关,倒真应了这种传言了。” 罗毅脑子里如电光般一闪,一个名字浮现出来。他把嘴凑到何继春耳边,低声说了三个字。何继春点点头:“没错,我说的杜老板,就是他。” 罗毅在心里默默地回忆着关于杜老板的事情,此人是上海的一个帮派的帮主,依靠贩卖鸦片、开设赌场等起家,随后又经营了许多具有垄断性的业务,富可敌国,势力极大。此人在历史上可谓毁誉参半,其中最出彩的就是其坚定的抗日立场。在抗战期间,他曾捐出大量家财,资助抗日军队,日本占领军数次想拉拢他都被他断然拒绝。 “据说,这个人很爱国啊。”罗毅尝试着问何继春。 何继春说:“一二八的时候,他曾经组织过民间的抗日活动,为十九路军捐献过一批军用物资。这件事全上海都知道。” “如此说来,如果被绑票的人是他家的小姐,我们还真得出手帮忙了。”罗毅说,“这也算是对抗日的贡献吧。” “你打算怎么救人?”何继春问。 “我倒是有了一个想法,我们大家一起合计一下吧。” 052 杜大小姐 class="width">机帆船上的黑帮有个很俗气的名字,叫“乌龙帮”,估计在当时还没有“摆乌龙”这样的说法吧。www.65txt.com 乌龙帮是个小帮派,平时就在沪宁之间的长江两岸靠打家劫舍为生。这一回,上海的一个大帮派头目马老板找到他们的头上,给了一笔数量可观的费用,让他们帮助劫持杜老板家的大小姐,并说定了后续的各项安排。 杜大小姐是个新派女子,平时喜欢到处游玩,而且经常把杜老板给她配的保镖甩在一边。正如何继春所说,马老板与杜老板表面上关系不错,因此对于杜大小姐的行事风格比较熟悉。根据他提供的信息,乌龙帮安排了一个人把杜大小姐引到一个偏僻的所在,突然出手绑架了她。杜大小姐身上颇有一些其父亲的遗传,有几手。面对突如其来的袭击,杜大小姐掏出手枪打死了两名乌龙帮的帮众,但终因寡不敌众,落入了乌龙帮之手。 乌龙帮得手之后,按马老板的叮嘱,迅速把杜大小姐架到了一条机帆船上,驶离了上海滩,在四下无人的长江岸边停泊。船上的李老四是马老板派来的人,携带着一台电报机,专门负责与杜老板联系,开出100万块大洋的赎金要求。至于为什么要这样做,连李老四也搞不清楚,他只管照马老板的吩咐行事而已。 长江边上,像这样的机帆船并不少见,停泊在岸边也不易招人注意。若不是何继春对电报声有着特殊的敏感,恐怕乌龙帮的这次行动还真不会暴露。 坐在机帆船的船头上守望的帮众叫白长福,刚才大家划拳决定谁守夜,结果他划输了,只好拎着一瓶酒一个人在船头坐着了。他喝了一口酒,哼了两声小调,觉得很是无聊。四周静悄悄地,只有江水拍击船舷的声音,单调而乏味。 突然,不远处的江岸上传来一缕隐隐的哭声,像是一个女人的声音,但音调里透着几分阴森。在这漆黑的夜里,再没有比这样的声音更让人觉得浑身发寒的了。 白长福下意识地伸手抓住了身边的长枪,站起身来,竖起耳朵留心地倾听。哭声忽隐忽现,一点一点地向着机帆船的方向靠拢过来了。 “谁!”白长福向着黑暗中喊了一声,更多的目的是为了给自己壮胆。-====- 哭声嗄然而止,但更恐怖的事情发生了。在一片黑暗中,突然出现了一丝亮光,亮光映射下,一个浑身纯白的物体在以一种非人的形态跳动着。 “啊!鬼呀!”白长福尖叫起来,转身就想往船舱跑。但一双强有力的手突然从水中伸出来,一把抓住了他的脚踝。被白长福的尖叫声惊动的帮众们从船舱里冲出来时,看到白长福已经落入了水中,双手舞动了几下就沉没到水下去了。 “怎么回事?”大家一起叫道。 “鬼!”一个人发现了岸上的白色物体,那个物体还在不断地扭动着,但那种动作是大家谁也没有见过的,“老白肯定让水鬼拖走了。” “打不打?”另一个人拔出枪来,迟疑地问大家。 “鬼是能打的吗?再看看。” 没等他们看清楚岸上是怎么回事,他们的身后突然扑过来一阵狂风。从水下接近机帆船的突击营士兵们趁着帮众们慌乱的时机已经从船尾爬了上来,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向帮众们猛扑过去。 “哎呀,谁呀!”4名帮众刚叫喊了一声就被突击营士兵扑倒了,经秦风点拨过的擒拿术十分有效,帮众们在一招之内就被完全制服了。 马老板派来的李老四是最后一个从船舱中出来的,在看到岸上的鬼影时,他心念一动,闪身退进了船舱。他虽然没有明白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做黑帮的本能让他觉得这其中有诈,而且对方的意图肯定在于他们绑架的这个人质。 李老四刚刚退回船舱,就见船舱一侧的篷布被一把利刃猛地一下划开了,一条汉子从划开的缝里闯了进来,此人正是罗毅。 李老四伸手去摸枪,罗毅飞起一脚,把李老四的枪踢到了一边。李老四倒也有两下子,来了个鱼跃前空翻,向前一扑,伸手拉开了下层密室的门,滚了进去。 罗毅这半年来跟着秦风练武,功夫已经非同寻常了。刚才让李老四躲过去,也只是因为他对船舱内的格局不够熟悉。见李老四钻进了密室,他心知不好,也跟着一头扎了进去。 密室里十分狭小,借着从洞口映进来的灯光,罗毅看到李老四躲在一个被捆上了手脚的女子身后,拿她挡住了罗毅的去路。 “放我一条生路,要不我就和杜大小姐同归于尽。”李老四威胁道。 罗毅道:“你放开人,我饶你不死。” “我……”李老四突然伸出手虚掐住杜大小姐的脖子,对罗毅说:“你答不答应?不答应我就掐死她。” 罗毅心中暗笑,你要劫持人质,好歹也得有把刀吧?这样掐脖子一时半会也掐不死,如果来个狙击手给你一枪,你还不完蛋。 “兄弟,好好说,别玩大了。”罗毅跟李老四玩着心理战,他知道,只要自己不动手,李老四肯定不会杀死人质的,因为杀死了人质,他也得完蛋。 被捆得严严实实的杜大小姐可不干了,自己的脖子上放着两只脏手,这可是天大的污辱了。她也不管自己命悬于对方之手,开始拼命地挣扎起来。这位大小姐的性子的确是够烈的,她用脚使劲地踩着李老四的脚,还用脑袋使劲地向后磕,李老四措不及防,前额被猛磕了好几下。用前额和后脑勺进行碰撞,吃亏的自然是前额。李老四哇哇叫骂着:“你个小娘皮,看我敢不敢捏死你。” 罗毅趁李老四分心之际,果断地出手了。他伸出两只手,直奔杜大小姐的脖子而去,没等李老四反应过来,罗毅的手指已经插到了李老四的手与杜大小姐的脖子之间,向外使劲一掰,李老四的手一下子被扯开了。 杜大小姐的生命危险已经解除了,但三个人形成了一种很有趣的局面。罗毅的双手紧抓住李老四的双手,杜大小姐正好被夹在四只手的中间,与罗毅成了脸对着脸、胸贴着胸的状态。 “唔……”杜大小姐的嘴被一块布堵着,说不出话来。但她还是努力地想发出声音,抗议罗毅与她形成的这种暧mei姿态。 罗毅可没心情去享受这种软玉温香满怀的感觉,隔着杜大小姐的身体,他无法用脚去攻击李老四,两只手又要抓住李老四的手不能放开。情急之下,他索性一含胸,胳膊肘往里用力,把杜大小姐完全搂在了自己的怀里,两只手伸到杜大小姐的背后,拉着李老四的手左右狂甩起来。 等突击营士兵们冲到密室洞口向下张望时,他们看到了一幕诡异的场面:罗毅怀里搂着一个姑娘,像在跳贴面舞一样来回晃荡着。他的两只手在姑娘的身边拉着另一个男人的双手,正把那男人当成高尔夫球杆来回挥舞着呢。那个男人的脑袋已经在密室的四壁上磕碰了无数次,疙疙瘩瘩地,外观越来越像一枚巨型的高尔夫球了。 涂九从上面跳下来,接过了李老四。李老四已经完全被撞昏了,罗毅一松开手,他就像面条一下摊了下去。 罗毅没有马上放开杜大小姐,而是抱着她上了上层船舱。几名士兵手脚麻利地割断了捆绑杜大小姐的绳索,又把塞在她嘴里的布团也抽了出来。 “是杜大小姐吧?你受惊了。”罗毅一边揉着手,一边向杜大小姐打着招呼。 杜大小姐伸手整了整皱巴巴的衣服,抬头看了看罗毅,突然扬起手给了罗毅一个耳光。 “你……”罗毅和周围的士兵都惊呆了,这位小姐犯什么毛病了。 “这是你非礼本小姐的代价。”杜大小姐恶狠狠地说。 罗毅仔细一想,不禁笑了起来。可不是吗,刚才光顾着打架,还真没怎么注意,现在细想起来,好像抱着这姑娘的动作是有些过于亲昵了,自己跟曾珊都没这样亲密接触过呢。尤其是最后,其实李老四已经被晃昏了,自己还舍不得放手,是不是潜意识里也有点假公济私的味道呢? “打得好,打得好。”罗毅笑着说。 “你还笑!”杜大小姐见罗毅笑出来,不由也有些觉得尴尬了。她虽然蛮横,但并非不讲理。刚才罗毅的确是为了救人而不得已为之,自己刚才那个耳光,打得似乎有点太不近人情了。 “不笑不行。如果我这会哭了,我的弟兄们岂不是说你把我打哭了?”罗毅没皮没脸地调侃着。 杜大小姐本来还想崩着脸的,听到罗毅这句话,实在是崩不住了,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大家见她笑了,知道风波已经过去,也跟着一起笑起来。罗毅吩咐人把船上的小舢舨放下来,把杜大小姐送到了岸边。几名乌龙帮的帮众早已被捆绑起来,押到岸上去了。最早落水的白长福被灌了个饱,幸好还没丢掉性命。 053 报个平安 class="width">得知乌龙帮的人已经尽数被擒,人质杜大小姐也已获救,等在岸上的人们便点起了篝火,一是照明,二是等着给刚才潜水的人们烘烤一下衣物。(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曾珊已经脱掉了用来扮女鬼用的白色长衫,刚才,她按照罗毅教的动作在岸上狂舞,体力消耗也足够大了,这会正坐在火堆边上喘着粗气呢。罗毅说过,这种舞蹈是非洲黑人发明的,叫作什么迪斯科。曾珊倒是知道黑人是怎么回事,她的干爹干妈在美国留学的时候,见过黑人的。 “请问,你的父亲可是上海滩的杜先生?” 杜大小姐上岸后,何继春来到她面前,向她打着招呼。何继春没有下水去救人,罗毅让他在岸上协调。 杜大小姐点点头:“正是,你认识家父吗?” 何继春说:“在下何继春,在上海市政府工作,与令尊曾有过一面之缘。” 杜大小姐说:“哦,那我该称您作何叔叔了。不过,不好意思,我父亲可能提起过您的名字,但我不记得了。” 罗毅这时候已经回到岸上了,曾珊帮他换上了干爽的衣服,把他的湿衣服拿到火边去烘烤。罗毅来到何继春和杜大小姐面前,打了个招呼说:“小姐受惊了。” 杜大小姐此时已经从被绑架的惊愕状态中恢复过来了,毕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一些基本的礼貌还是比较注意的,刚才打了罗毅一耳光,主要还是因为情绪有些激动的缘故,这会已经觉得有些欠疚了。见到罗毅过来,她微微欠身行了个礼,说:“多谢先生援手。敢问先生尊姓大名。” “我叫罗毅,江西铜州人。乡下人,不懂礼数,有冒犯小姐之处,还请不要见怪。” 杜大小姐脸微微一热,幸好在火光映照下谁也看不出来:“我叫杜心雨,家父是……刚才已经跟何叔叔说过了。” 罗毅点点头:“嗯,我和何兄刚才已经猜到了。我虽然没有见过令尊大人,但他支持抗日的壮举,我可是早有耳闻了,十分崇拜啊。” 杜心雨瞪了罗毅一眼:“你敢占我便宜?” 罗毅连忙左右看看,见曾珊和袁静都不在旁边,便压低声音说:“我都已经道过歉了,你怎么还提这事?不就是抱了你一下吗,这也算占便宜?” 杜心雨呸了一声:“谁说刚才的事了……我是说,我管他叫何叔叔,你非要管他叫何兄,这不是占我便宜吗?” 罗毅用手夸张地拍了拍心口,说:“你吓死我了。原来是这样占你便宜啊。我叫何兄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一个小姑娘家,叫他一句何叔叔也没错嘛,以后也可以叫我罗叔叔嘛,我不会介意的。” “信不信我找人把你沉到黄浦江里去?”杜心雨原形毕露地威胁道。 何继春大致听出了个端倪,估计刚才在船上时罗毅和杜心雨可能是有过什么磨擦了,至于是不是擦出了火花就不知道了。他是个比较严肃的人,对于这种八卦没什么兴趣。他对杜心雨说:“你被绑了,杜先生肯定急坏了。现在你获救了,应当赶紧给家里报一个平安吧。” “对呀。”杜心雨也想起来了,“可是,这周围哪有电话啊。” 何继春问罗毅:“绑匪的电台没弄坏吧?我们可以通过电台来给杜先生报个平安。” 罗毅说:“我怎么没想到这点。对了,何兄是个电报高手,是不是这个电报请你来发就可以了。” 何继春笑笑说:“见笑了。我只是工作关系接触过一点而已。” 罗毅叫人回机帆船,把黑帮的电台搬到岸上来了。何继春去审问了一下李老四,得到了杜老板家里电台的呼号。原来,乌龙帮在绑架了杜心雨后,一边转移,一边给杜老板递了一封信,把自己电台的呼号通知了杜老板。杜老板通过这个呼号与乌龙帮联系,所以乌龙帮也就得到了杜老板家里的电台呼号。 “杜大小姐,跟你父亲说点什么?”何继春戴上耳机,手按着电键,问杜心雨。 “你就说:爹,我是心雨,我已经得救了。”杜心雨说着,声音有点哽咽了,这两天被绑架的日子,也真够她受的。 何继春熟练地按动着电键,一串嘀嘀哒哒的电报声响了起来。罗毅站在一旁暗暗地想:这个何继春绝不是什么简单的政府公务员,这家伙八成是个特工。 杜老板家里的电报机自从杜心雨出事后就处于24小时值班的状态,何继春刚一呼叫就得到了回音。对方一开始还有些不信,不知道这群绑匪又在玩什么把戏。何继春只好把事情的经过简单地在电报里说了一下,并且告诉他们说自己一行将护送杜大小姐回上海,明天中午之前就能到达了。杜心雨也过去和家里用电报说了几句,其中涉及到一些只有她自己知道的事情,杜家这才完全相信了。 杜先生显然就在那一端的电报机旁,听到消息后,对方发来了许多感谢的话,还许下了10万块大洋的酬金。何继春一边收报,一边读给罗毅听,罗毅哈哈一笑:“替我谢谢杜先生,酬金就免了,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电报发完后,苏晓峰过来请示如何处置抓来的6名绑匪,罗毅用征询的目光看看杜心雨,杜心雨一挥手:“还问什么,都捆起来,扔江里喂鱼去。” 罗毅笑着说:“你个小姑娘家,怎么下手这么狠啊?” “什么小姑娘?你怎么说话的?” “好好好,不是小姑娘,你是我姑,是我姑奶奶,好吧?我是说,你怎么下手这么狠?” 杜心雨被罗毅的称呼逗笑了,随后又板起脸回答道:“你真是个乡下人,在上海滩,下手不狠能站得住脚吗?他们绑架我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他们狠?” 罗毅说:“狗咬了人,人总不能回咬一口吧?他们是绑匪,当然狠。你是大小姐,是祖国的花朵,怎么能这么狠呢?” “你才是花朵呢。”杜心雨不识好歹地回敬着。 何继春说:“我们也不便滥用私刑,我想,还是把人交给警察局吧。” 罗毅说:“交给警察局,恐怕会有一番口舌吧。我想不如这样,干脆都交给杜先生处理,他在上海滩多年,应当有分寸。” 何继春说:“这样也好吧,江湖恩怨,还是由江湖人自己来解决的好。” 杜心雨也觉得直接把人杀掉不太合适,此外,对方绑架自己的目的是什么,也得搞清楚,把人带回去,让父亲安排人来审讯,可能效果更好。这样想来,她也就不再坚持要把人沉江了。 一切都安排完之后,罗毅带着众人回小火轮去休息。这一通折腾下来,也过去了大半个晚上了。杜心雨被安排和曾珊、袁静二人住在一起,杜心雨的年龄比袁静大一岁,也还是懵懂无知的岁数。三个女孩子凑在一起,不多时就混得很熟悉了,叽叽喳喳地差不多聊到天亮才睡。 机帆船上乌龙帮的装备都被罗毅一行人搜刮干净了,其中最大的收获就是那台发报机。何继春笑着对罗毅说:“按道理,这种赃物应当要上交政府的。再说,你要发报机干什么?就一台发报机,你给谁发报啊?” 罗毅说:“何兄,政府也不缺这一台发报机,你就装作没看见吧。我现在是一台发报机,以后自然就会有第二台、第三台了。我要组织起一支抗日武装力量,电台是最起码的装备了。这都现代战争了,你总不能让我派人去送信吧?” “可是,你有电报员吗?” 罗毅灵机一动:“何兄,你这可问着了。我正好想培训几个电报员呢,我看你发报这么熟,应当就是管电报员的吧?我送几个人到你那里学习一下如何?” 何继春犹豫道:“这个,好像不太合适吧。没有这方面的先例啊。” 罗毅说:“何兄,这事我就赖上你了,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好像你和杜先生也认识吧,我救了他的女儿,你替他还个人情也算合理吧?” 何继春说:“这个挨不上吧?……好吧好吧,算我给你开个后门,上海警察局最近有两期电讯班,我跟他们的负责人有点交情,帮你安排一个人进去学习吧。不过,只限于一个人,不能再多了。” “多谢何兄。” 何继春叹口气说:“唉,我连你的底细都不了解,就这样替你安排人去学电讯,也不知道将来会不会殆害党国啊。” 054 上海滩的杜老板 class="width">次日清晨,小火轮重新启航,向上海开去。www.65txt.com 一路无话,中午时分,小火轮来到了黄浦江上的码头。远远的,大家就看到码头上站着十几个身穿黑衣的汉子,一个个腰里别着驳壳枪,杀气腾腾的样子。幸好杜心雨提前告诉了大家,那是她父亲派来的保镖,专门前来迎接她的,否则,以突击营的脾气,差不多就要掏枪开火了。 船靠上码头,一个身穿长衫的中年汉子在几名保镖的护卫下快速地走到船边。早已站在船边上的杜心雨喊了一句:“爸爸!” 中年汉子满脸喜色:“心雨,你可让我担心死了。” 船刚停稳,杜心雨没等船主放好跳板,一个箭步就从船上跳到了岸上,一头扑到杜老板的怀里去了,又是哭又是笑的,此前动不动就扬言要把人沉江的野蛮女子,一下子变成了一个撒娇打滚的小女孩。 杜老板一边用手轻抚着杜心雨的肩背,一边微笑着向陆续下船的罗毅、何继春等人打着招呼,从此前的电报中他已经得知了,正是这些人救了杜心雨。久在上海滩上打拼的杜老板深谙为人处世之道,这些礼数是不会或缺的。 何继春走上前,和杜老板握了一下手。杜心雨赶紧介绍道:“爸爸,这是上海市政府的何继春叔叔,他说过去跟你见过的。” 杜老板愣了一下,似乎在思考什么时候见过何继春。何继春微微一笑,凑上前小声地对杜老板说了一句什么,杜老板的脸上露出了惊奇的神色,重新伸出双手握住了何继春的手,说道:“失敬失敬。小女得何先生相救,我杜某人真是感激不尽。” 何继春一指罗毅说:“杜老板,容我介绍一下。这位是江西过来的罗毅先生,其实营救杜小姐的,是他和他的手下。据我所知,杜小姐本人当时被歹人胁迫,正是罗先生亲手打晕了歹徒,才救出了杜小姐。” 杜老板回头看看杜心雨,见她的脸上露出一丝认同和羞涩混合的神色,虽然不清楚其中的羞涩来源于什么,但至于能够确认何继春介绍的情况是真实的。杜老板恭恭敬敬地向罗毅一躬身,打算行一个很正式的礼了。 罗毅见状,连忙伸手拦住了杜老板,连声说:“杜老板,这可使不得。您是前辈,给我行这种礼岂不要折煞我了?路见不平,拔剑相助,这是很平常的事情,我可当不起你的大礼。 ” 杜老板正待说什么,杜心雨拉着袁静和曾珊一起过来了,打断了杜老板和罗毅的对话:“爸爸,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袁静,这是曾珊,是我刚认识的两个妹妹。” 杜心雨是故意打岔的,她对于自己被罗毅救出来颇有一些不服,生怕父亲对他说什么感谢的话,甚至于让她给罗毅行礼,岂不让人尴尬?袁静和曾珊两个人被杜心雨拉到杜老板面前,一齐喊了一声:“杜老板!” 以袁静的本意,还真是不愿意跟杜老板打招呼。在她所受的教育中,杜老板这种人就是典型的大资本家了,属于革命的对象。没分他的田地已经不错了,哪里还有打招呼的份。不过,她毕竟不是莽撞的人,知道什么场合下该做什么。曾珊倒是无所谓的,船上这一路,跟杜心雨混得也很熟了,见到她的父亲,自然要打一个招呼。更何况,杜老板看起来和蔼可亲的样子,不像是罗子哥说过的是什么黑社会头目。 杜老板本想和罗毅多聊几句,见女儿插上来,也不便拂了她的兴致。他向罗毅抱歉地笑了一下,转过脸对袁静和曾珊说:“两位小姐真是国色天香,杜某来得匆忙,没带什么东西,这见面礼嘛,回头一定补上。” 曾珊笑着说:“杜老板,不用客气。我们和心雨都是好朋友,不用客气的。” 何继春见他们聊得热闹,便说:“各位慢聊,我还有公务,要先走一步了。杜老板,改天我再到府上拜访。罗老弟,你要办的事情,我记下了,回头帮你问问。你过两天给我打个电话吧。” 杜老板和罗毅一齐答应着,何继春冲大家拱了拱手,便跳上一辆黄包车走了。杜老板目送着他走远,回过头问罗毅:“罗先生,你这么多人到上海,可有方便的住处啊?” 罗毅说:“哦,我是第一次来上海,还不太熟悉。一会我让账房先生去找家旅馆就好了。” 杜老板说:“如果罗先生不嫌弃的话,不妨住到我那边去。我正好开了一家旅馆,在上海也算马马虎虎,还过得去。你们一行住过去,我早晚也好向罗先生讨教一下。” 罗毅笑着说:“如此说来就太好了,我正愁在上海两眼一摸黑呢。有杜老板指教,我在这上海滩也就不必担心了。” 大家哈哈笑了一通,罗毅吩咐苏晓峰和乐家林把众人组织起来,挑着带来的东西随着杜老板的人走。杜老板此行开了几辆车来,保镖们坐的是卡车,车上有足够的空间。苏晓峰等人上了卡车,罗毅则在杜老板的邀请下,坐上了他的小轿车。杜心雨本来想和父亲坐一辆车的,见罗毅上了车,便拉着袁静和曾珊上了另一辆小轿车。至于被罗毅等人抓获的乌龙帮的几名歹徒,早已经被杜老板的保镖事先押走了。 曾珊跟着张夫人去武汉的时候,曾经坐过小轿车,不过也仅限于少数几次而已。袁静是第一次坐车,几乎手足无措。杜心雨看到她俩的窘状,不禁满心得意,一路上给她俩滔滔不绝地介绍着车外两旁的街道和各种新奇事物。袁静和曾珊的眼睛都快不够用了,嘴不自觉地张得大大的,不时发出一声声轻微的惊叹。 坐在杜老板车上的罗毅对于车窗外的景物也感到十分陌生,但他的感觉更多的是感慨和不屑。杜老板坐在罗毅身边,用眼角的余光偷偷打亮着罗毅,见他丝毫不为上海的繁荣所动,不禁暗自称奇。他可不知道,来自于后世的罗毅,对于30年代的上海街景实在说不上有什么崇拜的,罗毅的学校门口那条情人街看起来都比这大上海洋气多了。 突击营的士兵们坐在卡车上,也在一路看着街景。乐家林充分发挥了自己的外交才能,从兜里掏出香烟递给同车的杜家保镖们,没多久就跟大家混成了哥们兄弟。杜老板虽然是干黑社会的,但帮派里倒也没有这么多的规矩。保镖们见自己的老板和罗毅进了同一辆车,自然认定乐家林等人都是老板认可的朋友了,所以一边抽着乐家林给的烟,一边自觉自愿地被乐家林套走了不少内情。 杜老板的公馆位于霞飞路的附近,他所开的“世豪旅馆”离他的公馆隔着一条街。杜老板让汽车先把罗毅一行送到了旅馆,并亲自下车吩咐旅馆的经理给罗毅等人安排房间。在付帐的问题上,杜老板坚持说罗毅是杜心雨的救命恩人,不管住多长时间,房费都分文不能收。但罗毅说如果不收钱,自己就不好意思久住了。争执到最后,杜老板同意只收罗毅一半的房钱,不过,他暗中交代经理按最低的房价把最好的房间给了罗毅等人。罗毅岂能看不出这中间的差异,但既然杜老板发了话,他也就乐得装糊涂了。 “你们各位先在这里休息,我已经交代经理给你们准备午餐了。今天太过匆忙,而且心雨的母亲也着急要见心雨,所以我就先不陪你们用餐了。改天我会在公馆专门设宴恭请各位。”杜老板对罗毅说。 罗毅连忙拱手道:“杜老板不必客气。改天等府上方便的时候,我一定上门拜访。” 杜心雨本想带着袁静和曾珊回杜公馆去住,不过两个女孩子都拒绝了。杜老板已经知道了袁静、曾珊二人与罗毅的关系,也就不勉强她们了。 杜老板把事情安排完就带着杜心雨和保镖们走了,旅馆经理见老板如此兴师动众的样子,知道来的这些人非同小可,因此加倍地陪着小心,让门房把罗毅等人带到房间,又安排厨房给他们准备午餐。不过,上海菜的菜量实在是有点袖珍,突击营的士兵们都是大肚汉,经理准备好的一桌菜没几下就见了底,弄得罗毅和经理都有些尴尬的样子。 吃过饭,苏晓峰和涂九带着警卫们回房间呆着去了,乐家林带了一名士兵出了旅馆,到四周考察情况。罗毅来了袁静和曾珊住的房间。 “罗子哥,你看,这里有自来水,还有热水呢。”曾珊欢天喜地地向罗毅炫耀着她的发现。 “喜欢吗?”罗毅问。 “喜欢。”曾珊说。 罗毅说:“喜欢就多住一阵子吧。反正杜老板给咱打了折。” 袁静一脸严肃地问:“罗子哥,咱们到上海来,难道就是来过这种资产阶级的生活的吗?” 罗毅笑着说:“为什么说这是资产阶级的生活呢?难道无产阶级就不能享受一下楼上楼下、电灯电话的生活?” “这多奢侈啊!” 罗毅说:“现在看来,是有点奢侈。不过以后看,这就是最普通的生活了。”可不是吗,这起码也算四星级了吧,屋里空调、彩电、冰箱一样都没有,光有个水龙头就算奢侈了? “这种生活我可不想天天过。还有那个大资本家,我不想跟他打交道。” 罗毅看看曾珊,曾珊冲他吐了吐舌头。没办法,在这种事情上,曾珊和袁静实在找不到共同语言。罗毅说:“小静,珊儿,我跟你们说个严肃的事情。我打算让你们在上海呆上一年时间,你们得去上学。” 055 兜风 class="width">“上学?”两个女孩同时发出一声疑问。(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对,上学。” “我不。”袁静说,“现在局势这么紧张,我哪有心情闲在这里读书。” “我不。”曾珊也说,“我连字都认不了几个,还读书,不要让人笑话。” “我不。”罗毅用比她俩更大的声音说,“我说了让你们上学,你们就必须上学。要不……我多没面子?” 袁静和曾珊相视而笑,这位罗子哥出的主意,倒很少有不合适的时候,还是先听听他说的上学是什么意思再说。 “小静,你的任务是去学习电讯技术,我跟何先生已经说好了,只等这边一开电讯班,他就给我留一个名额。我思前想后,整个突击营,文化程度最高的就是你了,只有你去学才最合适。” “电讯?”袁静惊喜道,“就是发电报吗?” “对,发电报的技术。” “我学!”袁静高举双手叫道。在红军里面,培养一名电报员是多么困难,她是知道的。现在居然有一个机会能够让她成为一名电报员,未来如果她能够回到红军去,将能够发挥多大的作用啊。 罗毅呵呵一笑,这个结果是他早就料到的。对袁静这样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拿革命工作来要求她,这小妮子,真不愧是革命老前辈啊,这觉悟……真让人受不了。 “那我学什么?”曾珊见袁静投降了,也来了兴趣,想听听罗毅给自己安排的是什么。 “战场救护。” “战场救护?是当医生吗?”曾珊倒也不是没见识的人,“可是,我能学会吗?” “没事,慢慢学,什么知识都是人学的。”罗毅耐心地说。 以罗毅的意思,其实只是想让曾珊学一技之长,省得未来没点本事,在突击营里总是被人当成一个大小姐。至于具体让她学什么,罗毅还真没想好。毕竟曾珊的文化程度低,让她学更复杂的东西也学不了,战场救护主要是掌握一些技巧,罗毅估计曾珊应付这种事情是没问题的。等学好之后,回到突击营组建一个卫生队,让曾珊当个队长啥的,也满足一下她的成就感吧。 “好,罗子哥,我听你的,我就学战场救护。” “嗯,等过几天,我和何先生再联系一下,看看上海这边有没有护士班,送你到那里学上一段时间。等有了一些基础之后,我再给你找更高级一点的班。” “那……要学多久啊?” “我不是说了吗,一年时间。~~~~” “那,你打算在这里呆一年啊?”曾珊明知故问,她其实已经猜出罗毅要把她俩留在上海了,只是还不敢确信。 “不是,我们得先回去。” “我想跟你一起回去。我一个人在这里,害怕。”曾珊说变就变,她还没有离开过突击营的人独自在外的经历呢,更何况,这里还是陌生的大上海。 “怎么会是一个人呢,不是还有小静吗?我还会再留两个人下来和你们做伴。上海的情报站要建立起来,小静负责全面的工作,你们都算情报站的工作人员。一年之后,我派人来替换你们。” 曾珊看看袁静,等着她和自己建立同盟。但袁静不像曾珊有这样多的纠结,学习电讯和建立情报站都是大事情,她能够掂出份量,所以对于罗毅的安排,她没有什么反对的意见。 “那好吧……”曾珊撅着嘴说,她见袁静没有反应,知道自己已经孤立了,再执拗下去,说不定会惹罗毅不高兴吧。留在上海学习,倒也不是什么让人不能接受的事情,上海这么繁华,生活一定非常舒服吧。 “都想通了,那准备一下,我带你们逛街去。” “真的?!” “谁不想去的,可以举手。”罗毅开着玩笑说,这两个姑娘,一个天真烂漫,一个文雅矜持,容貌都在上乘水平,带着一起逛街,的确是很愉快的事情。 “我去!”“我去!”两个女孩都争着说,然后便是一通梳洗打扮,中间难免要把罗毅先推到走廊上去等待一会,女孩子出门之前有些事情是小伙子不宜的。 罗毅回房间拿了点钱,跟苏晓峰和涂九打了个招呼。涂九打算带两个人随同保护,被罗毅拦住了。上海毕竟是大都市,治安应当没什么问题吧,带着几个保镖,反而有些扎眼了。 罗毅和两个女孩走过旅馆的大堂时,经理迎了上来:“罗先生,两个小姐,你们要出门吗?” “嗯,我出去随便走走。”罗毅说。 经理向坐在一个角落里的一个人挥了一下手,那人一路小跑地过来了。经理介绍道:“罗先生,这位是王司机,是我们老板交代专门给你们开车的。” “开车?我没车呀。” 经理微笑道:“我们老板给您留了一辆车,随时听候您的安排。” 罗毅暗暗称道,难怪杜老板能够在上海滩做得风生水起,从这样一些细节上就可以看出此人非常擅长结交朋友。自己救了杜大小姐,杜老板当然是心怀感激。但能够专门拨出一辆车来随时听候调遣,在当时也算是挺大的手笔了。 “这个……就不麻烦了吧?我们只是随便走走。”罗毅婉拒道。 “应该的,应该的。老王,你把车开过来。”经理坚持道。 老王从后院把车开到了旅馆门口,又跳下车帮罗毅和两个女孩拉开了车门。罗毅上车的时候,灵机一动,问经理道:“经理,杜老板是说这个车完全由我支配吗?” “对对,完全由您支配。” “那好,这样吧,老王你留下,这车我开走了。” 经理和王司机都吃了一惊,经理问道:“罗先生,您会开车……啊,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这样说。我是说,您开车方便吗?” 罗毅坐进驾驶座,试了试离合、刹车和油门,又熟悉了一下档位和其他地方,笑着说:“呵呵,我驾龄都五年了,就是没本而已。……小静、珊儿,赶紧上车。” 经理想拦住罗毅,又不知说什么好。王司机只是听经理命令的,更不敢和罗毅争执。袁静和曾珊二人上了车,经理帮着关上车门,然后眼睁睁地看着罗毅把车晃晃悠悠地开走了。 “经理,这合适吗?万一他撞着人怎么办?”王司机晕晕地问。 “快,向老板报告,叫几个保镖跟着他们。” 罗毅倒也没有吹牛,早在五年前,他就跟着父亲学过开车了,只是那时候年龄不够,考不了驾照。后来,虽然一直没有时间去驾校正式学习,但无照驾驶的次数有过很多回。尤其是每次跟着瘦猴去武警训练场玩的时候,总能找辆教练车开上半天,所以车技还真是不错。30年代的汽车与后世的汽车相比,主要的操纵部分都是相同的,只是方向盘之类没有助力,转起来更累一些而已。罗毅小心翼翼地驾着车开了两三公里,就完全掌握了这辆车的操作,速度也逐渐提了上来。 “罗子哥,你居然还会开车呀?”曾珊连惊讶带奉承地问道。 “马马虎虎,驾校除名,自学成才。二位女士,你们想去哪?” “不知道。”两个女孩一起回答道,上海对于她们来说是完全陌生的,她们还真说不出想去什么地方。 罗毅开着车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转着,纯粹只是过一过开车的瘾。穿越过来一年多时间了,还没摸过车呢,的确有些手痒。两个女孩则坐在车里东张西望,两边的热闹已经足够她们瞧了,她们也没什么特别的要求。 “罗子哥,这里的房子好漂亮啊。我们如果能住在这里多好。”曾珊感叹道。 “好啊,我们就在这里买一套房子好了。”罗毅信口说。 “你说笑吧?”曾珊疑惑地问,“我只是随便说说的。” “我是当真的。” “这怎么可能,这里的房子,肯定好贵的。” 罗毅想了想,说:“现在的房子,估计还真不算贵。如果是以后来买,可就贵了,这个地段,一平米,起码不得5万?” “啥叫一平米?” “我们这个车子里面,大概是……4平米吧,你算算一平米是多大。” 曾珊看看车箱内部,咂了咂舌头:“这么点大的地方,要5万大洋啊?” “是人民币……算了,说了你们也不懂。”罗毅赶紧把思路拉回来,对袁静说,“小静,说真的,你要物色一个地点,突击营要买一套房子下来,作为情报站的位置。” 袁静看看外面,说:“这个地方不太合适吧,情报站最好选一个闹中取静的地方。太僻静了不行,有个人员走动都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太闹了也不行,不容易保密。” 罗毅点点头:“你说得对。不过这事也不急,我们先住几天,等熟悉了情况再说。” 三个人开着车在上海街头兜了一个下午的风,罗毅又给两个女孩买了一堆花花绿绿的东西。曾珊惦记着远在铜州的张天佑夫妇,帮他们买了看书用的放大镜、暖手炉之类的东西,叮嘱罗毅回去的时候给他们捎去。罗毅在路边找了一家比较正宗的本帮菜馆,请两个女孩吃了一顿上海菜,当然,他自己也是第一次在上海吃本地的特色菜。 吃过饭,大家都累了,罗毅开着车,凭着感觉寻找回去的路。走着走着,前面出现了一幢亮着巨大的霓虹灯的建筑,里面传出来隐隐的音乐声。曾珊兴致勃勃地问道:“罗子哥,那是唱戏的地方吗?” 罗毅仔细看了看建筑物上的英文字,笑着说:“想不想去开开洋荤,你们都没见过洋人吧?” 那座建筑,是国际海员俱乐部,洋人云集的地方。 (明天有事情,估计只能到明天晚上更新一次了,道歉先。《江东突击营》发布快一个月了,日平均更新6000字,觉得挺厚道了,大家多给点推荐吧。) 056 酒吧 class="width">罗毅把车开到海员俱乐部的门口,招呼袁静和曾珊一起下车。www.65txt.com<<>>袁静倒是无所谓,直接从车上就下来了,曾珊赖在车上不肯动:“罗子哥,我们真的要去看洋人啊?” “是啊。” “我怕……” 罗毅笑倒:“你怕个啥,洋人也是两只眼睛一张嘴,跟中国人没什么区别,就是肤色不一样而已。” “我不敢看,人家说洋人都是鬼子,可凶了。过去我爹在的时候跟我说过的,他是听我爷爷说的,我爷爷见过洋人。” 这可真是一笔糊涂帐,曾珊的爹,然后是爷爷,估计得往前算50年了,估计也是什么什么联军的时候吧。这个历史阴影,时间可是有点太长了。 “没事,下来吧。我们到这来玩,他们不敢拿咱们怎么样,听话,我一会叫个洋人跳舞给你看。”罗毅说着,过来帮曾珊拉开车门,拽着她的手把她拉下车来了。曾珊其实本来也只是装装娇气,她爸爸听她爷爷讲的事情,在她脑子里其实也没什么特别深的印象,更何况,她的干爹不还是在洋人那里留过学的吗。借着罗毅拽她的劲头,曾珊跟罗毅来了个合理冲撞,脸在罗毅胸前蹭了一下,手也借势搂了一下罗毅的腰。袁静在一边看得真切,偷偷捂着嘴笑。 俱乐部的门童见罗毅一行是从小汽车上下来的,倒也没有阻拦,一躬身就让他们进去了。这种娱乐场所,本来就是认钱不认人的,能够开一辆小汽车带着两个女人来逛的,要么是富二代,要么……就是拉皮条的。 罗毅带着两个女孩进了俱乐部的酒吧,侍应生过来把罗毅一行带到一张小桌子前,拿过酒水单,先递到两个女士的面前。袁静和曾珊看得晕晕乎乎的,都用求救的目光扫向罗毅。罗毅努力想装出一个“小开”的样子,但一时也想不出具体的饮料名称了,记得在小说里看过一个什么“卡奇布诺”还是“卡布诺奇”的,也不知道现在有没有发明出来,万一说错了就露怯了。他迟疑了一下,对侍应生打了个响指,说:“给我来两瓶美国啤酒,这两位小姐,每人一个甜品。” 侍应生不声不响地走了,过了一会,把罗毅点的饮料都拿了过来。袁静和曾珊分别是一杯冰淇淋,上面配了一些不知名的果酱,看起来花花绿绿的样子。两个女孩子都是第一次吃这种东西,她们偷偷地看了看周围女士们的样子,又小声商量了几句,就各自拿起小勺一点一点地挖着吃起来。-====-罗毅看着她俩的样子,忍不住想发笑,为了显得斯文,她们每一勺都挑得极少,但吃起来的速度却非常快,一勺接一勺地,不像那些淑女一样半天才吃一口。 “好吃吗?”罗毅笑着问。 “嗯,好吃。罗子哥,你也来一口?”曾珊挑了一大勺递过来。 “不用,我喝啤酒就好了。” “你这个是酒啊?” “要不要尝尝?” 曾珊不管不顾地,拿起罗毅的杯子品了一小口,差点就想吐出来了。好不容易咽下去,嘀咕道:“好苦。” 罗毅乐了,啤酒本来就带苦味,曾珊刚吃过冰淇淋再来喝,当然更觉得苦了。 “这么苦的酒,喝着有什么意思嘛?”曾珊说完,赶紧把刚才挑的一大勺冰淇淋都塞进自己嘴里。 “你们看到洋人了吗?” “没有啊。”两个女孩都说,在心里,其实她们真想看看洋人是啥样子。 “咦,那边那几个不都是洋人吗?”罗毅惊讶于她们的近视。 袁静顺着罗毅指的方向,认真看了看,小声说:“呀,真的是洋人耶。我刚才还以为他们是几个大个子,没看清楚他们的皮肤颜色。洋人的个子真的很高啊。” “哎呀,真的是洋人。洋人还会笑呀?”曾珊也小声说。 罗毅说:“我说了,洋人也是人嘛。” 三个人边吃喝着边聊天,点评着酒吧里的红男绿女们。袁静和曾珊很快就把冰淇淋吃完了,曾珊看看罗毅,欲言又止,罗毅笑了,问:“怎么,是不是还想再来一份?” 曾珊不好意思地说:“这东西,真的蛮好吃的。” “小静呢,要不要?” 袁静低着头说:“我就跟珊儿一样好了。” 罗毅一抬手,招来侍应生,说:“给这两位小姐各自再来一份冰淇淋。” 侍应生点点头,正欲走开,忽然边上有个人叫道:“侍应生,等会。” 罗毅等人扭头一看,只见杜心雨身着一套晚礼服笑吟吟地站在他们面前,晚礼服上珠光闪闪,衬出杜心雨一副高贵的样子。 “杜姐。”曾珊欢喜地叫道。 “心雨。”这是袁静对杜心雨的称呼。 杜心雨笑吟吟地看着罗毅,不过罗毅分明地感觉得到她的笑容中隐藏着杀气。罗毅在大学的时候就缺乏与女生打交道的能力,这一年跟袁静、曾珊这两个乡下柴火妞成天泡在一起,能力有所上涨,但遇到都市型美女,过去的恐惧症又复发了。 “杜……大小姐。”罗毅讷讷地称呼道。 “哼!”杜心雨用鼻子回答了他一声,然后用亲切得让人起疑心的口吻对袁静和曾珊说:“两位妹妹,可别吃太多甜品,对体形不好。你们那个罗子也真是土得掉渣了,到这种地方,怎么能光点甜品呢?” 罗毅连忙点头,我忍! “侍应生,给这两位小姐来两个红粉佳人,给我来一个中性马天尼。”杜心雨显摆着她的知识,非但袁静和曾珊听得犯晕,罗毅也不知道她在说什么。杜心雨见罗毅满眼茫然的样子,更加得意了,又补充了一句:“给这位先生来一个黑麦威士忌。” 侍应生点头走了,杜心雨在曾珊身边坐下来。曾珊好奇地问:“杜姐,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杜心雨笑着说:“在这上海滩,如果杜家的人想找谁,还真没找不到的时候。” 罗毅心中暗笑,杜家人偏偏就是找不到杜家的大小姐,否则也不轮不到让我来演那出英雄救美了。杜心雨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瞟着罗毅,见罗毅嘴角微微一撇,忽然明白过来他想的是什么了,不禁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罗毅等人从旅馆出来的时候,旅馆经理就派了几名保镖在后面远远地随着,每隔一会就向经理汇报一次罗毅等人的去向。傍晚的时候,杜老板打电话过来询问罗毅一行的安排,经理便把他们去了海员俱乐部的事情告诉了杜老板。杜心雨得知此消息,马上换了一身晚装,乘车而来。她在船上与袁静、曾珊二人聊过,知道罗毅没有出过远门,心想,他不过是在小地方读过几本书,到了上海滩,肯定是一副乡巴佬样子了。杜心雨觉得自己与罗毅初见面的时候实在是太弱势了,一心要找一个机会羞辱罗毅一番,好把二人的位置重新扳正过来。她大包大揽地帮众人点鸡尾酒,正是出于这个目的。 罗毅还是个不懂风情的小男生,像曾珊和袁静这种邻家小妹一般的姑娘,他很喜欢,也能够玩到一起。但像杜心雨这种大小姐作派的女孩子,他从来都是敬而远之的。此刻,他见杜心雨话里话外都在跟他较劲,索性别过脸去看酒吧里的其他人了。 袁静对于杜心雨有着一种矛盾的情绪,出于一个红军战士的本能,她对于一切资产阶级小姐都是排斥的,尤其是这样一个声称在上海滩横行霸道的小姐。但另一方面,杜心雨身上的城市女孩气质又强烈地吸引着她,让她隐隐地产生出一种羡慕的心情。杜心雨除了有意跟罗毅犯别扭之外,倒也没什么别的毛病,算是一个热情奔放的姑娘,这也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曾珊没这么多花花肠子,她觉得杜心雨为人不错,又有见识,便喜欢上了她。杜心雨也很喜欢曾珊的清纯,这是一种在上海的淑女圈子里难得看到的纯真。她见曾珊对所有事物都充满好奇心的样子,不由突发奇想,问曾珊:“珊儿,想不想去跟洋人聊聊天?” “啊?我不。”曾珊立马缩回去了。 杜心雨不容分说,一把拉住曾珊的手,把她拉了起来。曾珊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已经被杜心雨拉着到了不远处坐着的几个洋人的面前。曾珊想往回跑,但已经来不及了。她偷偷地看着这几个洋人,发现他们的年龄都不大,也就是20岁上下,除了毛孔粗一点、眼睛发着绿光之外,其他的也没什么特殊,似乎看起来还挺帅气的。 “Hello。”杜心雨微笑着向洋人们打着招呼。 “Hello。”几个人回应着,看到两位漂亮的小姐主动和自己打招呼,几个外国小伙子都挺高兴,其中一个人用英语说:“两位美丽的姑娘,请坐吧。” 杜心雨懂的英文不多,那个年代,上海的富家小姐们也以会说英语为荣,所以杜心雨跟着人学过一些简单的对话,能够在交际场所中与人进行初步的沟通。外国小伙子说的请坐一词,她听懂了,微微笑了一下,就拉着曾珊坐下了。 “我叫安德鲁,能请教一下小姐的芳名吗?” 这是酒吧里套瓷的常用语,杜心雨自然能够听懂,她用英语回答道:“我姓杜,这位小姐姓曾,她是我的……远房妹妹。” “远房”这个词可要了杜心雨的命了,她情急生智,用了Far_Family这个汉语式拼法。 “哦,曾小姐,我猜想你的名字一定是叫茉莉吧,因为你就像一朵茉莉花一样羞涩。”安德鲁对曾珊说,曾珊从被杜心雨拉过来就一直紧张得不得了,而她的装束又是很传统的中式女装,看起来很有些古典韵味。 “No,No。我的未婚妻名叫曾珊,珊是珊瑚的意思,红色的珊瑚,象征着热情。我的未婚妻在熟悉的人面前是非常热情的。” 一个男声在杜心雨身后响起来,说的是比杜心雨更纯正的英语。杜心雨回头一看,插话的竟然是土得掉渣的罗毅。 057 山寨版四兄弟 class="width">杜心雨把曾珊拉走之后,罗毅对袁静说:“小静,想不想一块过去听听?” 袁静连忙摇头,这种场合对于她来说,实在有点高难度。www.65txt.com<<>>罗毅知道袁静的想法,也担心带着袁静去人太多了不好招架,便点点头说:“小静,你在这坐一会,我去看一下。珊儿太老实,别让杜大小姐给卖了。” 罗毅走到杜心雨和曾珊身后的时候,正好听到安德鲁在对曾珊说话,杜心雨对于这样复杂的句法已经无法应付了,罗毅直接就把话头接了过去。 感谢伟大的四六级考试,罗毅别的功课学得不怎么样,但英语水平还是拿得出手的。大二的时候,全班几乎人手一本四级攻略,罗毅玩游戏的时候都是摊着一本单词手册在键盘旁边的,瞅冷子就背两个词。罗毅玩游戏还有一个很大的副作用,就是把游戏里面的情景对话记了个全,说梦话的时候都能冒出一句“Yes,Sir!”来,而且是标准的弗吉尼亚口音。 至于说罗毅能够知道“珊瑚”这个生僻词的英文拼法是Coral,则要感谢一位伟大的程序员了,他用Coral来命名了一个经他改编的即时通讯软件…… 罗毅凭空冒出来用英语和洋人们对话,这可让杜心雨大吃了一惊。本想显示一下自己会几句英语的,谁料想这个乡下小伙子,居然能够把英语说得如此流利,而且最窘的是,他说的是什么,自己居然听不懂…… 曾珊回头看到是罗毅过来了,满心欢喜,连忙站了起来,贴着罗毅,似乎找到了一个保护伞的样子。她见罗毅满嘴叽哩咕噜,也吃惊不小,小声问道:“罗子哥,你还会说洋文啊?” 罗毅冲她得意地一笑,就势搂住了她的腰,然后接过她的话头,对洋人们说:“我的未婚妻对我说,你们都长得很帅。” 洋人们哈哈笑起来,一个小伙子说:“你的未婚妻很漂亮,我们都要嫉妒了。” 罗毅把这句话原样翻译给曾珊听,曾珊脸一红,眼里看到的这帮洋人似乎也不那么可怕了。 “他们为什么说我是你的未婚妻啊?”曾珊小声问。 “我跟他们这样介绍的。”罗毅没皮没脸地说。 曾珊忍不住就想抡拳头捶人,但看到眼前有几个洋人正盯着自己,又不好意思了,只能扭怩地低下了头,继续装淑女。 几个洋人见罗毅落落大方,而他的未婚妻又娇柔可爱,顿时产生了好感。他们给罗毅倒了杯酒,又自我介绍起来:他们一行是四个人,名字分别叫作安德鲁、菲利浦、罗杰斯和戴维。他们是美国的一个男声四重唱小组,练了好几年,正打算出道大赚一笔,不料美国正闹经济危机,开演唱会连场租费都挣不回来。结果,四个天才的歌手只好落到去歌厅唱歌的境地,勉强能够挣点小费糊口。这一次,他们冒险上了一条邮轮,从美国来到上海,目的是想在这个东方的冒险家乐园里淘一淘,看能不能发点意外之财。不过,现在他们刚到上海,还只能在酒吧里唱唱歌,晚些时候这里会有他们的表演。 “你们唱的是什么风格的歌?”罗毅随口问道,其实他对于音乐没什么了解,只是随便找个话题聊聊罢了。刚才点饮料的时候,杜心雨存心羞辱他,他自然是知道的。这会凭空送上门一个报复的机会,他自然也不会放过。他的词汇量有限,有些词不得不按中文的意思来组合,不过他相信,杜心雨肯定听不出来。 “最流行的,西部音乐。”安德鲁回答道,他是这四个人的领队。 “乡村民谣?”罗毅问。 “嗯,也可以叫作乡村民谣吧。” “乡村民谣?”罗毅来兴趣了,“我恰好也会唱几首,你们谁带着吉它吗?” “当然,哪有民谣歌手出门不带吉它的?”戴维从身后把自己的吉它拿出来给罗毅看,笑着说,“罗,你也懂吉它?” 罗毅笑笑,一伸手,示意戴维把吉它借给他。戴维是个开朗豪爽的人,见罗毅伸手,便把吉它递了过去。罗毅轻轻拨了拨弦,试了一下音,然后弹起一组和弦,轻轻地唱了起来: “Once_there_were_green-fields,_kissed_by_the-sun. Once_there_were_valleys,_where_rivers_used_to_run. Once_there_were_blue_skies,_ with_white_clouds_high_above. Once_they_were_part_of_an_everlasting_love. We_were_the_lovers_who_strolled_ through_green_fields. ……” 罗毅一曲歌罢,不但四个歌手目瞪口呆,连周围的十几桌人都听傻了。戴维率先反应过来,啪啪地鼓起掌来,一时周围掌声四起,连俱乐部的老板也闻声过来看热闹了。不过酒吧里灯光昏暗,大家也没看出是谁唱的,还以为是歌手们正在排练。 杜心雨的自信心在罗毅唱出第一个英文单词的时候就完全崩溃了,英文歌曲、吉它、含而不露的才华,还有……看起来勉强和英俊二字有点关系的脸庞,这是在朋友圈子里最能够拿得出手的男朋友的标准了,而且这个小伙子还曾经抱着自己。杜心雨忍不住有些心猿意马了,自己被人绑架了,然后又被这样一个乡巴佬用那样一种令人羞涩的方式救出来,莫非有些天意?哎呀,自己在船上打了罗毅一巴掌,是不是有些过分了,不知道他会不会记仇啊。就算不记仇,万一他觉得自己是个刁蛮的女孩子怎么办? “罗,这首歌真是太美妙了,这是典型的美国西部歌曲,可是,我怎么从来也没听人唱起过?”戴维惊叹道。 罗毅心说,你要听过就奇怪了,除非你也是穿越过来的。这首《Greenfield》是50年代风靡全美的四兄弟合唱组的保留曲目,80年代传入中国后,在历届中国大学生中间都有流传。罗毅的宿舍里正好就有这么一位四兄弟的狂热粉丝,罗毅的吉它也是从他那里学来的。 “罗,这首歌,如果能配上和声,非常适合于我们这样的组合。”安德鲁敏感地想到了机会。他们在美国混不下去,其中一个原因也是因为他们没有什么主打的歌曲。罗毅唱的这首歌,清新质朴,既有民谣的韵味,又透出现代气息,此歌不火,实在是天理难容啊。 罗毅说:“其实,这首歌本来就是男声四重唱的歌曲,只是我只有一个人,唱不出和声的效果。如果你们有兴趣,我可以把和声谱给你们写出来。” 安德鲁问:“罗,这首歌是你写的吗?” 罗毅本想找找被人崇拜的感觉,但转念一想,自己身上一点音乐细胞也没有,能写歌还能配和声,这也太匪夷所思了,这几个美国人只要多问几句自己就露馅了,还是栽到别人身上去吧。他装出一副沉痛的样子,说:“这首歌,是我的一位老师写的。他还写了好几首同类的歌曲。可惜得很,一直到他去世,这几首歌也没有能够面世。这个世界上,只有我还记得这几首歌了。” 大家都假装沉痛了一小会,为这位子虚乌有的音乐教师默了一会哀。随后,菲利浦谨慎地问道:“罗,你的音乐老师,还有什么亲人吗?” “没有了,我是他唯一的继承人。” “那么,你能确信你拥有这首歌……对了,你说有好几首,你拥有它们的知识产权吗?” 菲利浦是从法律系辍学出来唱歌的,法律意识极强。他和安德鲁一样,看到了这首歌的前景,因此需要了解一下有关知识产权的问题。 “没有任何问题。”罗毅说,“如果你们打算唱这首歌,我可以给你们授权。我们可以找一个律师来办这件事情。” “这太好了!”安德鲁说,“等等,让我问问这里的老板,看看他有没有认识的律师,我们马上就可以签约。我们可以给你……”说到这,他看看几个同伴,大家的眼睛里都是期望的神色,安德鲁牙一咬,说:“给你所有演出利润的30%。” 罗毅脸上无动于衷,但心里乐得开了花:哇卡卡,30%的演出利润,我要发财了。当年四兄弟在美国歌坛上可谓日进斗金,现在就算没有后世那样繁荣,只要这个山寨版的四兄弟组合不那么衰,一年挣个一两百万美元应当没问题吧,30%,那就是一三得三,二三得六……反正好多钱了吧。 “老板,过来一下!”罗毅对着站在远处看热闹的俱乐部老板喊道。 俱乐部的老板是个中国人,留过洋,办事挺利索。他看到罗毅向他打招呼,便走了过来,几句话把事情问清楚了,马上就安排人帮着办理。授权书这种东西,罗毅和安德鲁等人都没有见过,他们也没有带经纪人过来,一切就听俱乐部老板的安排了。大家草签了一个协议,说明罗毅授权安德鲁演唱组独家使用他拥有的几首歌曲进行商业性演出,演出的收益扣除必要的成本后,提取30%作为交给罗毅的版税。 签完协议,安德鲁急匆匆地就让罗毅赶紧把《Greenfield》的词曲写出来给他们,他们打算马上就进行排练,一会就在酒吧时演唱这首歌。 罗毅交代杜心雨带着曾珊先回座位去和袁静呆一会,杜心雨没有跟他抬杠,乖乖地带着曾珊走了。在罗毅和安德鲁等人忙活着签协议的时候,杜心雨和曾珊就在一边静静地看着,杜心雨从他们的对话中大致能够听出一些端倪,知道罗毅做成了一笔生意,这让她对于罗毅的好评度又上升了好几个点。看来,这个乡巴佬身上真是藏着无数的秘密啊。 罗毅和安德鲁等人找到一个空房间,罗毅把《Greenfield》原原本本地教了安德鲁等人一遍。这几个人都是专业人士,听上一遍就都明白了,而且对于罗毅记不太清楚的地方,也凭着他们的经验给予了补充。罗毅说得很明白,自己只是从老师那里学过,有些地方记不清楚也是正常的。对于和声部分的处理,罗毅也进行了讲解,四个歌手边听边试,很快就配合得像模像样了。 “OK,OK,罗,我们必须马上进行排练了。一会儿我们就可以在这里演出,我能够想象得出会有多少美元向我们砸过来了。”安德鲁拉着罗毅的手,激动地说。 “好吧,你们先排练,我估计一会得先走了,无法欣赏你们的精彩演出了。”罗毅说,“对了,你们哪天能不能送我一把吉它?我原来的吉它……没带过来。” “没问题,你先拿我的走吧。”戴维热情地把自己的吉它递给了罗毅,“你拿去吧,我在酒吧能够借到一把。” 罗毅称了谢,拿着吉它回去找曾珊等人了。合唱组关上门开始排练,他们充满了信心,那吉它的嘭嘭声,在他们耳朵里已经变成了金币撞击地面的清脆响声了。 罗毅对于美国人的信用还是有一些信心的,再说这几首歌本来也是盗版而来,来得容易,他也就不太在乎风险了。罗毅给安德鲁留下了自己所住旅馆的地址,答应这几天就给他们把其他几首歌的曲谱回忆出来。罗毅给他们讲了这几首歌的名字,什么“七朵水仙花”、“五百英里”之类的,听得安德鲁等人眼睛都直了。 058 江堤上 class="width">罗毅回到座位上的时候,曾珊正在眉飞色舞地向袁静介绍着刚才罗毅的出色表演。www.65txt.com~~~~罗毅会唱一些很好听的歌,这一点袁静早已见识过了。罗毅教她的《蝴蝶花》,她在没人的时候经常悄悄地唱。不过,对于罗毅会说英语,而且能够唱英文歌曲,袁静还真是没有想到。她偷偷地想:罗毅的学问,说不定比部队里的政委还大吧? 杜心雨此刻正心乱如麻。曾珊在讲述的时候,时不时地就要拉着杜心雨来作证,杜心雨只能勉强地附和她几句,但心不在焉。 “罗子哥!”曾珊看到罗毅回来,高兴地叫道。 袁静含笑看着罗毅,不吱声,只是把罗毅的杯子递过去,示意他喝口酒,休息一下。 杜心雨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被曾珊一句话惊醒,抬头看到罗毅怀抱着吉它就站在自己面前,不知怎么的,脸居然一下子红了。幸好,在这个场合下,谁也发现不了。 “你们的事谈完了?”杜心雨没话找话地问,语气明显温柔了许多。本大小姐是淑女,我不跟你计较…… “谈完了。挺晚的了,要不咱们先回去吧?”罗毅征求意见道。两瓶啤酒,一杯威士忌,还有刚才跟几个美国人喝了点,罗毅有点醉的感觉了。当然,还有一个让他醉的原因,就是怀里揣着的合同,这几页纸,可值不少钱啊。 “这才几点?”杜心雨率先反对,“酒吧里的活动还没开始呢。” 罗毅抬手看看表,才9点多钟,还真不算是很晚。在山沟里呆的时间长了,已经习惯于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了,忘记了城市里9点多钟只是的开始。 “杜姐,我也有点困了。这酒吧里,好闷啊。”曾珊现在是无条件地维护罗毅,不过她说的理由也成立,乡下女孩子,还真没有在这样的屋里呆这么久的习惯。 “闷?好啊,我们去兜风去。”杜心雨有了主意,站起来就往外走。 罗毅连忙向侍应生打招呼:“嗨,服务员,买单!” “买什么单?”杜心雨回头诧异地看他一眼。 罗毅暴汗,这年代还不时兴这么说吧,他连忙改口:“结帐,Check!” 侍应生走过来,礼貌地说:“先生,您的帐已经结过了,谢谢您的光临。” “结过了?”罗毅有点懵,不过看到杜心雨那得意的嘴脸,马上就反应过来了。不远处,分明有两个黑衣汉子在目光炯炯地注视着他们,这肯定是杜家的保镖了。结帐这种事情,还需要杜大小姐亲自动手吗? 罗毅的手已经插到兜里了,想了想,还是掏出了两个大洋,递到侍应生的手上,说道:“结过了也好,这是小费。” 杜心雨看到了他扮酷的样子,忍不住又轻轻哼了一声。 出了门,罗毅才想起自己是开着车来的,不过,他现在的状态实在不适合再开车了。他走到车前,拿着车钥匙,迟疑地问杜心雨:“这个……上海酒后开车扣不扣分?醉酒开车,万一被警察叔叔碰上乍办?” 杜心雨好半天才明白过来罗毅的意思,她挥了一下手,一个保镖模样的人像鬼魅一般突然出现在众人的面前:“小姐,有什么吩咐?” 杜心雨说:“罗先生喝醉了,你把罗先生的车开回旅馆,他们坐我的车。 ” 杜心雨自己的车开过来了,杜心雨径直拉开副座的门,坐进去。袁静和曾珊坐进后排,往一块挤了挤,曾珊对罗毅招呼道:“罗子哥,坐进来吧,还能坐下呢。” 杜心雨回头看了一眼,眉头皱了一下,连忙下来了,对罗毅说:“算你走运,你一个人坐前面吧。跟两个大姑娘挤到后面,我……怕你占她们的便宜。” 大家都上了车,杜心雨对司机交代了一声,司机一声不响地发动汽车就走。开了半个小时左右,司机停下车,说了一声:“小姐,到了。” “走,下车。”杜心雨率先从车上下来了,袁静和曾珊跟着也下了车。 罗毅走下车,抬眼一看,繁华的大上海已经被抛在身后了,四下里静悄悄的。眼前是一片宽阔的江面,对岸黑漆漆的,只点缀着几点渔火,原来,他们已经来到了黄浦江的江堤上面。 “对面,是什么地方?”罗毅问杜心雨。 “对面?”杜心雨皱皱眉,“谁知道,乡下地方,浦东。” 那就是浦东啊,那就是房价好几万一平米的浦东啊!罗毅唏嘘不已。杜家的保镖们似乎早已习惯于大小姐的各种别出心裁了,对于他们深更半夜跑到这样偏僻的江堤上来并没有感到奇怪。保镖们从跟着的车上取出两盏汽灯,划火柴点亮了,在远处照着。然后众人背对着杜心雨等人,保持着警戒状态。 杜心雨拉着袁静和曾珊在江边的一块条石上坐下,罗毅挨着曾珊,坐在旁边的一块石头上,这些石头是修堤的时候剩下的,正好用来供人歇脚。杜心雨偏过头对罗毅说:“姓罗的,你好有本事嘛,刚才在酒吧里,跟洋人们说了什么呢?骗得他们把琴都送给你了。” 曾珊拉了拉杜心雨的衣角,说:“杜姐,你干嘛叫他姓罗的呀,显得多生份啊。” 杜心雨说:“那我叫他什么?” “他比你大,你应该叫他罗子哥的。”曾珊建议说。 “哼,我才不叫他哥呢,他是你的情哥哥,可不是我的。”杜心雨酸酸地说。 罗毅呵呵笑着说:“没事没事,叫啥都行。我说心雨啊,你一个大小姐,怎么喜欢跑到这种荒郊野地里玩啊。”他听出了杜心雨有故意跟他装疏远的意思,但反其道而行,直接叫开杜心雨的名字了。 “心雨也是你叫的?信不信我叫人把你沉江了?”杜心雨威胁道,这丫头也不知道跟谁学的,一吓唬人就是说沉江。 “你沉过几个人了?天天说沉江?”罗毅问道。 “我……我拿你开张不行吗?”杜心雨说,原来她还从来没试过这种好玩的游戏呢。 袁静连忙打岔道:“罗子哥,你有琴了,给大家唱一个吧?你刚才在酒吧里唱的挺好听的。” 罗毅说:“好呀,不过,先问问杜大小姐让不让我唱。” “唱吧。”杜心雨说,“如果唱得好,我就饶了你。” 罗毅想了想,在吉它上拨了个和弦,娓娓地唱道: “浪奔浪流,万里涛涛江水永不休 淘尽了世间事,混作滔滔一片潮流 是喜是愁,浪里分不清欢笑悲忧 成功失败,浪里看不出有未有 爱你恨你问君知否,似大江一发不收 转千弯转千滩,亦未平复此中争斗 又有喜又有愁,就算分不清欢笑悲忧 仍愿翻百千浪,在我心中起伏够……” 一曲歌罢,三个女孩子都沉默不语,久久地回味着歌里的意境。 袁静首先打破了沉寂,她问道:“罗子哥,这是一首什么歌,我怎么觉得,跟我们眼前的场景很像啊。” 罗毅说:“这首歌就叫《上海滩》,唱的就是我们眼前这条江,这个城市。” “爱你恨你问君知否,似大江一发不收……”杜心雨喃喃地复述着歌中的词句,忍不住对罗毅说:“罗子,你相信命吗?” 罗毅说:“当然信。” “那么,你相信爱情吗?” 罗毅一愣,他没想到杜心雨竟然会当着另外两位女孩子的面提出这样的问题。其实,当时的中国正处于一个思想启蒙的时期,年轻人对于各种新鲜的生活方式十分向往。杜心雨身处大城市,又是个性张扬的女孩,敢于提出这样的问题也是十分自然的。在她的心里,已经觉得罗毅与她见过的其他男孩子都不一样了,所以她希望能够听到罗毅对于爱情的理解。 可惜的是,罗毅偏偏是一个不谙风情的人,前后两世都没有谈过恋爱,自然也说不上爱情是怎么回事。听到杜心雨这句火辣辣的问话,罗毅一时竟有些语塞。 袁静听到杜心雨的问话,只觉得脸上热了一下。她装作看江景的样子,耳朵却竖了起来,想听听罗毅的回答。在她的心里,似乎也有一些期待,但她自己也说不清这种期待是什么。 “怎么啦?不敢回答了?”杜心雨有些失望地问。 罗毅尴尬地笑了一声,说:“我这个人,其实就是一个乡下土人,哪懂什么爱情啊。我只知道年纪大了,就该娶老婆了。对了,我小时候就特别懂爱情。……小小子儿,坐门墩儿,哭着喊着要媳妇儿。要媳妇儿干吗呀?点灯说话儿,熄灯做伴儿,明儿早晨起来梳小辫儿……这算不算爱情啊?” 曾珊格格地笑起来,边笑边捶打着罗毅,她和罗毅坐在一起,想动手动脚也有近水楼台之便。 杜心雨也有一种打罗毅一顿的冲动,但隔着曾珊,鞭长莫及。她呸了一声,说:“牛嚼牡丹,真是煞风景。听你唱的歌倒是很风雅的样子嘛,怎么说话这么粗俗。” 罗毅说:“爱情这种东西,也就是你们这些大城市的富家小姐才能玩得起。我们乡下人,每天忙着养家糊口,哪有时间去搞这种哥哥妹妹、风花雪月的?” 杜心雨不服气了,说:“你还不风花雪月,你出门带着两个妹妹呢。刚才你还跟洋人说珊儿是你的未婚妻,有没有这事?” “这个……我说过吗?”罗毅连忙抵赖。 “珊儿,你自己说,刚才罗子有没有说过这话?”杜心雨拉着曾珊求证。 曾珊支吾道:“你们都讲洋文,我哪听得懂嘛。罗子哥……有没有说过,……他自己最清楚了。” “哼!”杜心雨愤愤地放开了曾珊,说,“你就护着他吧,还没过门呢,就知道夫为妻纲了,真是没治了。小静,你说是不是?” “嗯?哦,……可能,珊儿真的不懂洋文吧……”袁静慌乱地回答道。不知怎么的,听说罗毅把曾珊称为未婚妻,袁静突然觉得有些伤感。 曾珊见话题转到自己头上了,也不好意思多说什么了。她偷偷地伸出一只手,搭在罗毅的手上,罗毅心有灵犀地把曾珊的手握在了自己的手心里。 大江,吉它,美女,情歌,好暧mei的一幕哟。 “你们相信吗?对面那片荒地,70年以后,会成为全世界的金融中心。那里会建起几十座摩天大楼,还会举办世界博览会,全世界的国家都把自己最好的东西拿到这里来展览。”罗毅指着黑乎乎的浦东对女孩子们说。 “你说什么梦话呢?”杜心雨不屑地说,“就我们中国这个样子,别说70年了,就是700年,也不会出现什么摩天大楼的。” 袁静对于罗毅的预言是有些相信的,她反驳杜心雨道:“如果中国能够赶走列强,努力搞建设,说不定罗子哥说的事情真的能够实现呢。” 曾珊则撒娇说:“罗子哥,真的有那一天,我们再来这里玩,好不好?” 杜心雨笑道:“珊儿,你跟着你家的罗子,真是疯了。他说的是过70年,那时候你都变成一个妖精了。” 曾珊恨恨地回过身虚拟地拧着杜心雨说:“你才会变成妖精呢。我就算是要变,也是变成蝴蝶,就像祝英台那样。” 杜心雨正想回击,一个保镖走过来,提醒道:“小姐,时间已经很晚了,老板交代过,不让你在外面呆得太晚。” 杜心雨答道:“知道了,我们马上就走。” 说完,她站起身对大家说:“今天就聊到这吧,改天我专门搞一个沙龙,请几个留过洋的朋友过来,大家接着聊,好不好?” 罗毅说:“你们这种沙龙,我可真不敢参加。” 杜心雨在黑暗中瞪了他一眼,道:“你不参加就算了,我带小静和珊儿参加。我给珊儿重新介绍一个男朋友,省得她跟着你越变越不像样子。” 保镖把车开过来,四个人上了车。杜心雨让保镖先把自己送回家,然后再把罗毅等人送回旅馆。到了杜公馆门口,杜心雨从车上下来,罗毅礼貌性地摇下车窗,对她挥挥手。杜心雨凑上前,压低声音对他说:“罗子,回头我要去找你,你要把那首《上海滩》教给我唱。” 罗毅说:“凭什么呀,人家洋人请我教歌,是要给钱的,你给我多少钱?” 杜心雨恶狠狠地说:“你如果敢不教我,我就……”她本来又想以沉江相威胁了,但想起这个威胁已经被罗毅揭穿了,便咽回了那句狠话,改口道:“只要你教我唱了,本小姐就饶恕你在长江上对我非礼之罪。” 说完这番话,杜心雨脸红扑扑地跑进公馆去了。罗毅等人跟着车回到旅馆,洗漱睡觉,玩了一个晚上的情调,也实在是挺累的。 059 探访周浦村 class="width">第二天,罗毅起得很早,先到楼下练了一通拳。(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自从跟着秦风习武以来,罗毅睡懒觉的习惯改了很多,每天早上都要起来活动一下,否则觉得浑身不舒服。说来也怪,虽然睡觉时间少了,但精神比过去要好得多。 旅馆建在市区,没有院子,罗毅只能在楼前的小空地上活动。旅馆经理看到罗毅练拳,饶有兴趣地出来旁观。等罗毅一路拳打完,经理拍着掌说:“好啊,罗先生真是文武双全,让人佩服啊。” 罗毅呵呵笑着走过来:“经理过奖了。我这路拳,其实只是健身,谈不上是什么尚武啊。” 经理说:“我虽然是一介文人,手无缚鸡之力,不过跟着杜老板这么多年,也算见过一些功夫。罗先生这路拳,如果用来对敌,威力可不小啊。” 两人打了一阵哈哈,罗毅问:“经理,我今天想上闸北去拜访一个朋友,不知道闸北这边治安情况怎么样,有没有危险。” 经理想了想,说:“这一段时间,闸北倒真是不怎么太平,你如果要去,最好多加点小心。” “怎么不太平了?” “日本人在那里闹的。唉,一二八之后,政府也不敢管了,只能由着他们胡来。不过,你如果不去招惹他们,应当也没什么事吧。” 罗毅说:“那我明白了,我小心就是了。” 罗毅去闸北的目的是要带周细伢回一趟他的故居,周细伢的家人都在一二八的时候被日军的炸弹炸死了,罗毅带他去,也是去祭拜一下的意思。罗毅从老板娘那里把周细伢带出来,也得让周细伢的左邻右舍知道,万一日后他的亲戚要找他,至少也知道他去什么地方了。曾珊听说罗毅要去闸北,也想跟着一起去,但被罗毅拦住了。罗毅想起经理说过闸北现在是日军横行的地方,怕带着曾珊去不太方便。 吃过早饭,罗毅开着车,带着周细伢、苏晓峰、涂九以及一位叫作曹先晋的士兵一起出发去闸北。乐家林带着袁静、曾珊和另外两名士兵去外面找房子,用来作为未来的情报站。 周细伢只知道自己家是在一个叫作周浦的小村子里,但具体怎么走就不清楚了。 罗毅向旅馆经理打听了一下,大致问出了周浦的位置。当年的闸北远没有今天这样繁华,许多地方还是大片的农田,村庄和其他居民点零星地分布在农田之间,所以道路不算难找。罗毅开着车,边走边问,走了一阵,周细伢指着不远处的一片房子说:“我想起来了,我家就是那片,村口那棵大树我认识的。” 罗毅驾车向着周细伢指的方向开去,快到村外的时候,迎面过来一位戴着大盖帽,骑着自行车的警察,看上去有40多岁的样子。由于道路狭窄,他下了车,靠在路边让罗毅的汽车过去。就在汽车和那位警察擦身而过的时候,坐在汽车副座上的周细伢把头探出窗口喊了一声:“贺叔叔!” 警察一愣,抬头看着汽车里的少年,一时认不出是谁。罗毅听到周细伢的喊声,知道他见到了熟人,连忙踩下了刹车。周细伢拉开车门跳下去,拉着那警察的手喊道:“贺叔叔,你不认识我了,我是细伢子!” “细伢?”警察不敢相信地揉着眼睛,仔细打亮着周细伢,欣喜地说:“细伢,你没死啊!怎么长这么高了?” 警察叫贺其涵,是分管这一带的片警,也是本地人,他与周细伢的父亲曾是很好的朋友。周细伢在兵火中逃出上海的时候,还只有10岁,一转眼过去了三年,周细伢已经从一个懵懂的幼儿长成了一个伶俐的少年,也难怪贺其涵会一时认不出来了。 罗毅也下了车,来到贺其涵面前,向他打着招呼:“你好,请问您是周细伢……家里的朋友吧?在下……罗九,是从江西来上海做生意的。”他对对方的情况不摸底,所以不愿意说自己的真实姓名,他看到涂九跟在身边,灵机一动,给自己编了一个罗九的假名。 “哦,罗先生好。我叫贺其涵,是这一片的警察。细伢的爸爸在的时候,跟我关系很好的。”贺其涵也不知罗毅的来历,简单地介绍着自己。 “贺叔叔,罗先生是我的老板,他要带我去江西读书。”周细伢说。 贺其涵对罗毅点点头:“真是如此?那就多谢罗老板了,细伢的家人都不在了,麻烦你多照顾他。……你们这是去哪呀?” 罗毅说:“我带细伢回家看看,跟老邻居们打个招呼,还有,到他父母坟上去拜一下。” 贺其涵回头看看周浦村,说:“你们还是别去了,周浦村怕是要出事,我现在正赶回警察局去报信呢。” “怎么啦?”罗毅和周细伢同时问道。 “唉,别提了。鬼子……啊,不,日本人要征用周浦村的地,让村民们都搬走,村民不愿意搬,现在两边已经对抗起来了。闹不好,要出人命呢。”贺其涵说。在说到“鬼子”的时候,他下意识地改了口,显然是因为不清楚罗毅的来历。现在上海已经有一些人投奔了日本人,如果在这些人面前妄言“鬼子”二字,是会惹出麻烦的。 “啊?”罗毅惊道,“他们现在就敢这么猖狂?那么贺警官,你赶紧回警局去报信吧,我们先去看看。” 罗毅把车停在周浦村外,远远地就听到了村里的喧闹声。他交代苏晓峰等人做好战斗准备,从另一侧迂回进村。自己带着周细伢直奔声音最大的地方而去。 在村中的一片空场上,两群人正在对峙,两边为首的各是一名男子。其中一边,是一位50来岁工人打扮的人,显然是住在村里的居民,他的身后站着百十号人,都是村民。另一边的那人30出头,穿着黑色府绸的褂子,身上还斜背着一支驳壳枪,应当是当地的地痞了。在府绸男子身后大约十几步远的地方,站着七八名穿土黄色军装的人,其中一个像是军官,身上背着手枪,其余的人都是手中端着步枪。罗毅一眼就看出来了,他们手里的枪,正是三八大盖。 “对面是日本人。”罗毅对周细伢说,“这边的人,你认识吗?” 周细伢仔细辨认了一下,说:“这边这个人,是林伯伯,叫林祥信,是在工厂里做事的。在村子里大家都很服他的。” 罗毅拉着周细伢走到村民中间,倾听着林祥信与对面府绸男子的对话。他把驳壳枪的枪机打开了,藏在怀里,以备出现突发事件的时候迅速反应。 “我们在这里住了几十年了,凭什么日本人一来,我们就要搬走?我们这么多人,你让我们搬到哪去?”林祥信大声地说。 府绸男子说:“你们搬哪去,我管不着。大日本皇军说了,这个地方要修军事基地,这个村子要推平。一家给你们两块大洋作为搬家费,你们还不知足吗?” 林祥信说:“你这是哪里的王法?两块大洋,租个亭子间都不够,亏你说得出口。” 府绸男子恶狠狠地说:“什么王法?这个地界,第一是大日本皇军说了算,第二就是我们马老板说了算,你要讲王法,以后日本人的话就是王法。” 林祥信凛然地对府绸男子说:“要我们搬家,没那么容易,我们今天就是不搬,看你能怎么样。” 村民们都鼓噪起来,一齐喊着:“对,我们不搬!” 府绸男子回头看了身后的日军一眼,带队的日军军官冲他挥挥手,然后自己走上前来,对林祥信说了一通日语。府绸男子先是向日本军官鞠了个躬,然后回过头对着村民们喊道:“松本太君说了,他们在这里修军事基地,是为了建设大东亚共荣圈,保护大家的安全,请大家配合。” 林祥信呸了一口,说:“你放屁,你还是中国人吗?帮着日本人做事,你也不怕祖宗让人家戳脊梁骨?” 府绸男子骂道:“你这个老东西,别给脸不要脸。” 松本听到他们两人对骂,又看到林祥信的表情,皱了皱眉。他从枪套里拔出手枪,向林祥信脚边“抨”地放了一枪,然后骂了一句什么,同时用威胁的眼光瞪着林祥信。 村民们被枪声吓住了,所有的人都不敢再说话。林祥信起初也吓了一跳,他低头看看,只见小腿上已经被子弹崩起的石头划了一道小口子,鲜血直流。他抬头看着松本,眼睛里冒出了怒火。 松本黑着脸对府绸男子说了一句什么,府绸男子挺着胸脯对众人说:“松本太君说了,限你们十分钟之内,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离开这里,否则格杀勿论。” 林祥信是个倔脾气,听到这种**裸的威胁,一拍胸脯,说道:“想吓唬人?来吧,让他往我这打。” 松本猜出了林祥信的意思,骂了一句“巴嘎”,抬起手枪对准了林祥信的胸膛。 060 出手相救 class="width">一声枪响,林祥信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用手抚着胸口,停了一会,他不相信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摸摸了胸,发现并没有什么异样。www.65txt.com他再向前一看,只见面前的松本正呆若木鸡地看着自己的手掌,他手中的枪已经不翼而飞了,代之以满手掌的鲜血。 “是谁开的枪?***不想活了?”府绸男子手忙脚乱地从自己的枪套里掏出驳壳枪,虚张声势地喊道。他已经看出来了,就在松本打算向林祥信开枪的那一刹那,在村民中间有人开了一枪,子弹正打在松本的枪上,把他的枪打飞了,而松本的手也被震开了口子。 “八嘎牙路!”松本好不容易才回过味来,狂怒地喊叫起来,他身后的日军士兵一起端起了三八大盖,拉动枪栓,对着村民们做好了射击的准备。 “抨抨抨!”在日军的身后响起了三声枪声,三名日本士兵应声而倒,余下的士兵连忙回过头去,一边向着身后胡乱地开着枪,一边迅速地扑到地上,寻找着射击的掩体。 村民们听到枪声,纷纷转身向后跑去,罗毅拉着周细伢逆着人流往前冲了两步。周细伢一下子冲到林祥信的身边,拉着他的手喊道:“林伯伯,快跑呀。” 府绸男子本来已经转过身去看身后遇袭的日军了,听到周细伢的声音,端着枪转回头来。不等他反应过来,罗毅已经扑到了他的面前,飞起一脚正踢中他的手腕。府绸男子的驳壳枪脱了手,飞出十几步远。紧接着,他的脸上又挨了罗毅的一记重拳,只觉得满眼金星乱迸,咕通一声就栽到地上了。 罗毅用一脚一拳解决了府绸男,然后扭转身向松本扑去。松本手上没有了枪,正准备拔出指挥刀来与罗毅进行拼刺。罗毅不容分说,一招双风贯耳向着他的两侧太阳穴直击过去。松本向后一闪,让开了罗毅的拳锋。谁知罗毅来势极快,一步踏到了松本的侧后,手臂扣住松本的脖颈,一下子把他紧紧地勒住了。 “#$%^&*@#……”松本用罗毅听不懂的日语喊叫了一声,大概是向手下求救吧,随后就发不出声音了。两名正在向着村外射击的日军士兵回头一看,只见一个中国青年正勒着松本的脖子,松本两脚乱蹬,但却无法挣开。两名士兵仓皇地端着枪,想向罗毅射击,但罗毅把松本挡在了自己面前,作为一面活盾牌,日军投鼠忌器,无计可施。 就在这两名日军士兵不知所措的时候,一支驳壳枪从松本的胳膊肘下面伸了出来,啪啪两枪,两名日军士兵胸口鲜血喷涌,死尸倒在地上。 最后两名日军见自己陷入了腹背受敌的境地,索性端着步枪爬起来,向村外冲去,试图突出包围圈。在村外向日军偷袭的正是苏晓峰等三人,他们藏在一堵矮墙后面,第一轮排枪就解决了三名日军。此时,见日军打算突围,苏晓峰不禁技痒,从身边抄起一杆村民们叉稻草用的叉子迎了上去。 “小日本,敢跟爷爷玩一把吗?”苏晓峰喊道。 两名日军平端着枪,做出了防守动作。苏晓峰大喊一声“杀”,叉子向着一名日军的胸前直扎过去,日军用刺刀把苏晓峰的叉头格开,就势向前反刺。苏晓峰见敌人的枪刺逼到了自己面前,连忙侧身闪开,伸手抓住了日军的枪杆。这一段时间许良清传授的刺杀要领发挥了作用,苏晓峰对于日军的拼刺动作并不陌生。 “你给我拿来吧。”苏晓峰说。他是突击营里出了名的蛮力,他抓住敌人的枪杆往自己身边一拽,那名日军站立不稳,向前冲了半步。紧接着,苏晓峰又向枪杆向前一推,日军又倒退了半步,脚底下明显地就乱了。苏晓峰一记扫堂腿,把日军撂倒在地。 另一名日军士兵趁着苏晓峰和他的同伴争斗之时,端着刺刀打算在苏晓峰的背后下手。涂九和曹先晋哪里会让他有机会出手,两个人一起扑上来,以多欺少,把日军士兵压到地上起不来了。 突击营初试锋芒,以四敌九。前后不过几分钟时间,五名日军被打死,三名日军和一名地痞被生擒,突击营无一伤亡。这一仗,突击营最大的优势在于占了先手之利,在日军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就用快枪消灭了三名敌人,随后罗毅又以松本为掩体,打死了另外两名日军,余下的敌人也就不足畏了。 “林伯伯,这是我的老板,他姓罗。”周细伢见识了罗毅的神勇,顿时崇拜到了极点。他拉着惊愧初定的林祥信,炫耀似地介绍着罗毅。 “林老伯,您受惊了。”罗毅客气地说,“本人是江东罗九,今天是特地陪细伢回来看看,没想到赶上这样一件烦心的事情。” “多谢罗老板救命之恩啊,如果不是罗老板的神枪,老汉这条命就交代在这里了。”林祥信这会才开始有些后怕了,用颤抖的声音向罗毅致谢。 罗毅说:“哪里话,路见不平,自当拔刀相助,林老伯不必客气。不过,恕小侄直言,今天林老伯这样与日本人对抗,万一有个闪失,实在有些不值。日本鬼子根本不是按人的方式做事的,你和他们讲理,肯定是要吃亏的。” 林祥信愤愤地说:“这些小鬼子,怎么这么欺负人啊!” 两个人正说着,苏晓峰过来向罗毅请示道:“罗子,这几个人怎么办?” 罗毅回头一看,只见被活捉的三名日军和那位府绸男子都已经被捆结实了,涂九和曹先晋正忙着清理战利品,两支短枪,一把日军指挥刀,七条三八大盖,以及子弹、手雷等物件,堆成了一小堆。 罗毅走到府绸男子面前,用驳壳枪戳了戳他的脑袋。府绸男子完全没有了刚才的嚣张气焰,膝盖一软就给罗毅跪下了:“大侠,大侠,饶命啊,我上有八十岁老母……” 罗毅没等他说完,直接就给了他一个耳光:“你就是个狗娘养的,你也配说自己有老母?” “是是是,我就是狗娘养的!”府绸男点头不迭。 “说,叫什么名字。” “我叫洪坤生。” “你家老板是谁?” “我……”洪坤生突然不敢说了。 “不想说?”罗毅轻轻哼了一声,顺手把驳壳枪的保险打开了。 “我说我说!”洪坤生听到驳壳枪保险的脆响,吓得魂飞魄散,“我是马老板的人,这次就是马老板派我来的,与我无关啊……” 其实,刚才洪坤生吓唬林祥信的时候,罗毅已经听到他说出“马老板”的名字了,这会不过是想再次证实一下。 “我问你,这几个鬼子是从哪来的?他们的军营离这有多远?” “他们是刘坊镇的,离这五里地。” 五里,罗毅在心里盘算了一下。刚才的枪声,五里地以外的鬼子应当能够听到。他们恐怕不会想到自己的人吃了亏,一定还以为是自己人在对村民们开枪呢。不过,如果时间再拖长一点,刘坊镇的大队日军是否会来增援就很难说了。这里发生了战斗,日军损失了8个人,他们肯定不会善罢干休的。 罗毅把苏晓峰叫过来,对他说:“把洪坤生押起来,回头带回去,交给杜老板。既然马老板跟日本人有联系,看来绑架杜心雨的事情,就不是偶然的事情了。” “这几个日本人怎么办?”苏晓峰问。 “留着,我有用。”罗毅说完,转身对林祥信说,“林老伯,现在周浦村的情况很危险。鬼子既然盯上了这个村子,我估计大家是没法再住在这里了。据我的了解,鬼子为了达到目的,是会不择手段的。更何况,我们已经跟他们发生了冲突,如果大家再不走,说不定鬼子会对周浦村进行屠村的。” “屠村?”林祥信惊住了,“他们敢这样做?” 罗毅苦笑了,作为一个穿越者,他太清楚日军的兽行了,三光政策可不是说着玩的。 刚才吓跑的村民现在又慢慢聚拢了,林祥信找了几个村里比较有见识的人,把罗毅的警告转达给了他们,大家看看躺在一边的五具日军尸体,以及三名被捆得严严实实的日军俘虏,也开始感到形势不妙了。 “罗老板,依你之见,我们该怎么办?”林祥信带着几名村民来到罗毅面前,向他讨计。 罗毅说:“我建议大家还是赶紧搬家吧。周浦村已经保不住了,大家只能是另谋生路了。” “可是,我们搬到哪去啊?离开了村子,大家的生计也成问题了。” 罗毅想了想,说:“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这样吧,林老伯,你先带人离开这里,找一个地方暂住下来。过两天,你们派几个代表,到霞飞路的世豪旅馆找我,我们一块商量一下,如果实在无处可去的,不妨跟我去江西,至少我们那边是安全的。” 林祥信又和村民们商量了一阵,大家现在也是被吓破胆了,只能按着罗毅的安排,走一步再看一步。大家扶老携幼地回家收拾了各种物品,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周浦村。涂九从洪坤生的身上搜出了几百块大洋,全部给了林祥信,让他用来临时安置一下村民们。这些钱本来就是洪坤生带着准备给村民们当遣散费的,现在果真派上了用场。 061 马老板的阴谋 class="width">村民们在陆续地离开,罗毅带着周细伢,押着三名抓来的日军,来到了周细伢家人的坟前。www.65txt.com-====-周细伢跪在地上,痛哭着给父母磕头。罗毅把三名日军也推到坟前,在每个人的膝盖上踹了一脚,让他们也都跪下了。 “细伢,想不想给你父母报仇?”罗毅问。 周细伢说:“想!” “那好,你的父母是死在日军的炸弹下面的,现在在你面前就有三名日本鬼子,你敢不敢把他们杀掉,用他们来祭奠你的父母?” 周细伢站起身来,看着三名跪在坟前的日军,眼睛里满是仇恨。罗毅把驳壳枪塞到周细伢的手里,周细伢接过枪,把枪口对着松本的脑袋,手颤抖着,半晌不敢扣动扳机。 “罗大哥……”他用求助的目光看着罗毅,“我不敢。” 罗毅叹了口气,自己第一次杀人的时候,又何尝不是这样呢?只是当时自己刚刚穿越过来,还没有真正进入角色。刚才打死两名日军士兵,是自己第二次杀人,现在想起来,也还有点隐隐的恶心的感觉。周细伢毕竟还只是一个13岁的孩子呢,让他亲手去杀人,实在有些残酷了。 “算了,把枪给我,让九叔来执行吧。”罗毅说。 周细伢看看手里的枪,又看了看父母的墓碑,突然牙一咬,闭上眼睛,双手扣动了扳机。 “啪!” 枪响了,周细伢睁开眼,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眼前的一切。他手里的驳壳枪冒着淡淡的青烟,松本倒在地上,脑袋已经开了花,鲜血溅到了周细伢的手上和身上。 “罗大哥!”周细伢用惊恐和骄傲交加的声音喊着罗毅,“我打死了一个鬼子!我替我爹妈报仇了!” 罗毅接过周细伢手里的枪,用手抚着他的头,说:“对你爹娘说一句吧,让他们在天之灵安息。” 周细伢再次跪下,对着父母的墓喊道:“爹,娘,我亲手打死了一个鬼子,你们看着吧,我以后还要打死更多的鬼子,我要拿鬼子的命来给你们报仇。” 涂九和曹先晋走过来,啪啪两枪,解决了另外两名日军士兵。罗毅请林祥信找了几个村民,把所有被打死的日军士兵的尸体全部用麻袋装起来,秘密运走,交代他们到晚上的时候把这些麻袋里沉到长江里去。 苏晓峰把缴获的三八步枪等装备都装到罗毅的小汽车上了,只把两支短枪给了林祥信,供他们防身。洪坤生也被捆成一个大粽子,塞在汽车的后备箱里,至于会不会闷死,就看他的造化了。 把各种事情处理完,看到所有的村民都已经转移了,罗毅下令放火。南方的民居大多是砖木结构,屋里还囤积着稻草等用作薪柴的易燃物。林祥信带着几个村民含着泪亲手点燃了大火,这是为迷惑日军、逃避报复的无奈之举。 刘坊镇的日军看到周浦村起火后,果然派出了另外一个班的日军过来察看情况。他们见到了一片熊熊燃烧的火场,但却始终无法找到松本等人的下落。他们相信,能够纵火烧村的,肯定是松本等人,村民们一定已经被他们赶跑了。但松本纵火之后去了什么地方呢?日军增援部队的班长百思不得其解。 罗毅在放火之后就驾车带着突击营的人离开了,一路上,他看到了赶往周浦村救火的警察和一些周边村民,但他没有停留,而是驾着车一直返回了市区。 罗毅把车直接开进了杜公馆,门房知道他是杜老板的客人,便没有阻拦。罗毅停下车,让门房去向杜老板通报。杜老板从屋里迎出来,诧异地对罗毅说:“罗先生,今天怎么有空光临寒舍?我还想着过两天设宴相邀呢。” 罗毅走上前,小声地说:“杜老板,我不是来拜访的。我今天去了一趟闸北,偶然地遇到了一件事,所以急着来向你通报一声。” “哦?里面说话。”杜老板谨慎地说。 两个人进了屋,分宾主落座,杜老板说:“这里没有外人,罗先生请讲吧。” 罗毅说:“我刚得到消息,马老板跟日本人有勾结。” “马老板?”杜老板眉头一皱,“你确信吗?” 罗毅没有马上回答,他走到门口向苏晓峰做了个手势。苏晓峰带着曹先晋打开汽车的后备箱,提出一个鼓鼓囊囊的麻袋,运到屋里,然后就退出去了。 “这是什么?”杜老板问。 罗毅解开麻袋口,把捆住了手脚、眼睛上戴着眼罩的洪坤生放了出来。 “这个人?我怎么看着有点眼熟啊?”杜老板说。 罗毅点点头:“他是马老板的人,叫作洪坤生。今天就是他,带着一队鬼子兵到周浦村去强征民房,还打算开枪伤人。” “洪坤生?”杜老板说,“我有点印象。此人好像还是马老板手下的一员得力干将。” 罗毅拉下洪坤生的眼罩,对他说:“洪坤生,你看看面前是什么人,然后想想,你有什么要说的。” 洪坤生眯了一会眼睛,适应了一下光线,然后左右张望了一下。待看到杜老板时,洪坤生大惊失色,磕头如捣蒜一般:“杜老板饶命啊!” 杜老板走上前,用脚尖拨拉了洪坤生一下,问道:“你怕什么?我还能吃了你?你们绑了我女儿,我不也没找马老板算帐吗?” 罗毅在长江上救了杜心雨,抓了几名绑匪,其中便有马老板手下的李老四。罗毅把这几名绑匪都交给了杜老板,这两天,杜老板亲自审讯,已经得到了一些情况,知道的确是马老板派人实施的绑架,但具体动机是什么,李老四并不清楚。 “杜老板,我冤枉啊。杜大小姐不是我绑的,这都是马老板直接安排的。还有,杜大小姐现在被藏在长江的一艘船上……”洪坤生听到杜老板说出绑架杜心雨的事情,知道他已经与马老板势同水火了。洪坤生急于洗清自己,于是赶紧把自己所知道的情报全抖出来了。不过,他并不知道,杜心雨已经被罗毅救出来了,因为这个消息连马老板都还没有得到。 “你说,马老板绑架心雨干什么,难道是想敲诈我的钱?”杜老板问道。 “我不知道……”洪坤生说。 罗毅一直在边上察言观色,此时见洪坤生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知道他的话并不真实。他轻描淡写地对杜老板说:“杜老板,看来洪坤生真的不知道。既然他什么都不知道,干脆也别问了,直接沉江得了。” “别别别!大侠,饶命啊。这……这这这,绑架杜大小姐,那都是日本人的主意啊。” “日本人?”罗毅和杜老板都有些意外,他们俩掌握的信息不同,但作出的判断是差不多的。他们都认为马老板绑架杜心雨的目的在于打击杜老板的势力,纯粹是黑社会之间的争斗。现在听起来,这件事居然是日本人授意的。 “说,日本人要绑心雨干什么?”杜老板问道。 “日本人说,杜老板在上海滩很有本事,就是有一点不好,不愿意跟皇军合作。所以,他们请马老板把杜小姐绑了,向杜老板勒索100万块大洋,如果杜老板不愿意出钱,那就必须答复和日本人合作。只要杜老板答应日本人的条件,马老板就马上把杜小姐放出来。” “姓马的,你欺人太甚了!”杜老板闻听此言,怒不可遏,“***卖国求荣,居然动到我女儿头上来了。我不灭掉你,誓不为人。” “洪坤生,马老板跟日本人合作,得到什么好处了?”罗毅问。 洪坤生此时已经崩溃了,他深知杜老板的为人,知道他平日里看起来温文尔雅,但实质上是心狠手辣的。自己落到杜老板的手里,实在是凶多吉少。 “马老板一直想一统上海滩的天下,日本人来了,答应只要马老板帮他们办事,他们就支持马老板。所以马老板就跟日本人合作了。” “民族败类!”杜老板恨恨地骂道,骂完,他对罗毅说:“罗先生,你把洪坤生交给我吧,我要细细地审一下。姓马的那边,我早晚要跟他算算帐的。” 罗毅说:“杜老板,我从闸北回来,旅馆都没回,直接就到了你这里,其实就是想把洪坤生交给你的。现在人已经在这了,我就先告辞了。如果有什么事需要在下帮忙,你尽管吩咐就是了。” 杜老板呵呵一笑,说:“区区一个姓马的,还真用不上罗先生这柄牛刀。你到上海滩来,先去忙自己的事情,改日我还要专门向你讨教。如果有用得上杜某的地方,也请罗先生开口就是了。” 罗毅说:“那就多谢杜老板了。我的兄弟们还在外面,我就不久留了。我们这些天可能还要在世豪旅馆叨扰几日。此外,我们在上海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估计少不得要麻烦杜老板的。” ———————————————————————————— (强推期间,求推荐,求收藏) 062有一种胜利叫撤退 class="width">罗毅带着人回到世豪旅馆时,袁静等人已经回来了。www.65txt.com~~~~周细伢一见到袁静就兴奋地喊到:“小静,我今天杀了一个鬼子。” 罗毅拍了拍周细伢的脑袋,说:“人小鬼大,小静也是你叫的?得叫小静姐。” 周细伢不服气地晃了一下脑袋:“凭什么?她也不比我大几岁。我杀过鬼子,她没杀过。所以她没我大。” 罗毅哑然失笑,正想说袁静也是打过仗的,转念一想,袁静还真没杀过鬼子。看来,今天让周细伢处决松本,还真起了一点效果,这孩子经过这件事,有点男子汉的感觉了。 “罗子,怎么啦?你们和日本人打起来了?”袁静没有心思跟周细伢斗嘴,只是不屑地在他屁股上拍了一下,像打自己的小弟弟似的。她关心的是罗毅他们怎么会与日军发生了冲突。 罗毅把事情的经过简单地向袁静等人介绍了一下,乐家林忧心忡忡地问:“罗子,我们跟日本人打起来了,会不会有麻烦?” 罗毅说:“我封锁了消息,又把周浦村烧掉了,估计不会有什么事吧。这上海滩上,谁找得着咱们?你们今天办的事怎么样了?” 袁静说:“我和家林、珊儿今天在周围转了转,看了几处房子,都是在租界里的,价钱倒也不贵,可以买也可以租,就等着明天带你一块去看看呢。” 罗毅说:“好的。这几天咱们事情不少,周浦村被日军占了,几百村民没了去处,我答应给他们安排日后的生计。这件事回头我们也得商议一下。我想招两个人到你的情报站去,他们对上海比较熟悉,省得你们人生地不熟。” 涂九带着人把缴获的物品从车上搬下来,运回房间里去。除了弹药之外,日军的军服、钢盔、水壶等也都成了战利品。罗毅专门交代过,以后但凡打仗,所有能缴获的东西一律都要收集起来,没有哪样东西是用不上的。苏晓峰等参加了战斗的士兵都带着几分兴奋感,喋喋不休地向乐家林等人讲述着整个战斗过程。袁静听说周细伢打死的日军军官是已经被抓住捆好的,不免又损了周细伢几句。周细伢满脸涨得通红,声明说:“你等着瞧,我一定在战场亲手打死100个鬼子给你看。” 忙忙碌碌地一直折腾到深夜,罗毅才回到自己的房间。洗漱完毕正准备上chuang,突然听到了急促的敲门声。罗毅下意识地把手枪抓在手上,问了一声:“谁?” “罗子哥,是我!” 罗毅听出是袁静的声音,便收好枪,打开了门。袁静一步跨了进来,反手带上门,眼睛直愣愣地看着罗毅,脸色白得吓人。 “小静,出什么事了?”罗毅吃惊地问。 袁静没等说话,大颗大颗的眼泪就掉了下来:“罗子哥,红军……没了!” 罗毅一下子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的心反而放下来了。他从袁静的手上接过来一张报纸,看到报纸上大字标题写着:**昨天光复瑞金,*溃不成军,仓皇西窜…… 对于从后世穿越过来的罗毅来说,这条新闻根本没有什么新鲜感,而且也并不让人意外。红军放弃了瑞金,从此踏上了长征的路途。历史正按照它本来的轨迹在运行着,罗毅的介入并没有、也不可能对历史产生影响。他清楚地记得后来的事情:血战湘江、遵义会议、四渡赤水、飞夺沪定桥……红军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但摆脱了极左路线的指挥以及几十万国民党军的围追堵截。 “小静,不要哭,这是预料之中的事情。你记得我曾经跟你讲过的,红军的领导层出了问题,中央红军经受这次损失,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而已……” “都怪你!都怪你!”袁静扑上前,抡起拳头猛砸着罗毅的胸口,就像苏区的丢失真的是罗毅的罪过一般。 罗毅咬着牙承受着袁静的发泄,以他现在的功夫,如果运起气来保护自己,袁静打中的将只是一块坚硬的石头而已。但罗毅知道自己不能这样做,他只能让袁静打个痛快。 “罗子哥……”袁静打了十几下,郁积在心中的苦痛已经渲泄出来了。看到罗毅一动不动地接受着她的拳击,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一头扑到罗毅的怀里,两手紧紧地抱着罗毅,放声大哭。 这是袁静与罗毅认识的第一次亲密接触,一直端着矜持架子的袁静在这一刻精神完全崩溃了。红军没了,她的精神支柱垮了,现在唯一能够给她依靠的,只有罗毅。 “罗子哥,红军没了,你不要离开我,你不要离开我。” “小静,不会的,我不会离开你的,红军只是暂时的失利,红军还会重新取得胜利的。”罗毅一只手揽着袁静的后背,一只手在她的头上抚mo着。 袁静抬起头,用期待的目光看着罗毅,问道:“罗子哥,你过去说过,红军只是经历挫折,红军不会垮掉的,是这样吗?” “是的,小静,我跟你说,有一位哲学家说过:有一种胜利叫撤退,有一种失败叫占领。红军只是暂时撤离中央苏区,他们将获得一块更广阔的空间。” “那,红军会撤到什么地方去呢?” 罗毅心说,我倒是知道,可是我能告诉你吗?他迟疑了一下,说:“其实,敌人目前占领的,只是中央苏区。在湘西,贺龙和萧克领导的红二六军团已经开辟了一片新的根据地。在川陕地区,张国焘领导的红四方面军也已经达到了十万人的规模,拥有一块很大的地盘。我想,中央红军应当是考虑去和他们中的某一支会师吧。” “真的吗?那要走多远啊?” “没事的,红军都是铁脚板,红军的看家本领就是运动战,有运动中歼敌,你自己也在红军部队里战斗过,难道不知道这个道理吗?” 罗毅像个大仙似地给袁静讲解着天下大势,袁静的情绪渐渐平静了下来。其实,她也只是一开始的时候难以接受这个事实,但身为红军战士,转移和放弃她都是经历过的。中央苏区对于她来说,只是一个概念,既然罗毅说到全国还有这么多的红军和这么多的根据地,也许苏区的放弃也不算是什么特别大的挫折吧。 她在脑子里乱纷纷地想着这些事情,不知不觉地在罗毅怀里睡着了。 罗毅听到袁静发出的均匀的呼吸声,知道这位心力交瘁的姑娘已经平静下来了。他抱着袁静坐在床边上,看着她沾满泪痕的小脸,不由产生了一种要保护她的感觉。 “啪啪。”门又轻轻地被敲响了,罗毅不敢放开袁静,抱着她来到门边,小声问:“谁?” “罗子哥……” 罗毅暗暗地叹了口气,曾珊也来了。 他拉开门,曾珊穿着睡觉时的单衣闪了进来,看到罗毅手里抱着袁静,微微一愣:“你们……小静姐怎么啦?” “嘘……”罗毅小声说。他轻手轻脚地把袁静抱到床上放好,给她拉上被子盖上,然后回头对曾珊说:“小静受打击了,我刚把她哄睡了。” “她怎么啦?”曾珊问,“刚才她在房间看今天买来的报纸,突然就跑出去了。半天也没回来,我猜她会在你这里。” 罗毅说:“赣南的红军败了,苏区的中心瑞金被**占了。” 曾珊点点头:“难怪。”在她心里,对于苏区是怎么回事并没有特别的认识,对于红军的感情也仅限于一些概念,不过,她对于袁静的痛苦还是很同情的。 “刚才你就一直抱着她?”曾珊感叹完,转而开始吃醋了。 “那个……她一直在哭,我只好……”罗毅支吾着说。 “我也要……”曾珊咬着下唇说。 “要什么?” “要抱。” 罗毅看着曾珊满脸期待的神色和单薄衣衫下青春勃发的身体,心里一热,一把把曾珊揽到了怀里。曾珊嘤咛一声,顺从地把身体贴到了罗毅的身上。 “珊儿。” “嗯?” “抬起头来?” “干什么?”曾珊本来把头埋在罗毅胸前的,听到罗毅的话,诧异地扬起了脸。罗毅猛地低下头,用嘴吻住了曾珊的红唇。曾珊下意识地挣扎了一下,但没有挣开,她一下子觉得意乱情迷,双手更紧地抱住了罗毅的腰,和罗毅热吻起来。 好半天,两个人的嘴唇才分开,曾珊脸色通红,不知是羞涩还是兴奋。她偷偷看了一眼在床上酣睡的袁静,略带埋怨地说:“小静姐还在这里呢,你也不怕她醒了。” “怕啥,我又没干坏事。” “这还不算坏事啊?”曾珊小声地抗议道,随后又怯怯地问道:“你刚才,是不是也亲她了?” “没有。” “真的没有?” “真的没有。” “那你过去亲过她没有?” “我……”罗毅想了想,前世今生,好象曾珊还真是他亲的第一个女孩子,“谁也没有亲过,你是第一个。” “真的?” “真的。” “我还要……” 罗毅:“!#%¥—@#$%” 两个人都是初次品尝亲吻的滋味,这一通缠mian,不知持续了多长时间。好不容易,两个人才恋恋不舍地分开了,罗毅对曾珊说:“好了,你回去睡吧,别凉着了。” “那她呢?” “她……要不就在这里吧。” “不行。你不能跟她住一起。” “那,要不,我跟你回你屋去睡?” 曾珊呸了一口:“你不知羞哦。成亲之前,哪能睡一起的?” “那我们今天晚上就成亲。” “那怎么行?”曾珊说。说完,她的眼里露出一些憧憬的神色,从身上不知什么地方掏出了罗毅在南京给她买的红头巾,戴在头上,问罗毅:“好看吗?” “好看。” “等我们成亲的时候,我就戴着它。” “你现在戴了,算不算?” “不算……救命啊……”曾珊夸张地小声叫着,因为罗毅又扑上来抱住了她。 最后,曾珊没走,袁静也没走,两个女子一齐睡到了罗毅的床上。罗毅最终也没能在曾珊身上得手,悻悻然地自己拉了一条毛毯睡到沙发上去了。 —————————————————————————— (说明:明天开一天会,要到晚上10点才能回家,所以明天只能更新一次了。抱歉。) 063 何继春来访 class="width">第二天一大早,罗毅还没有起床,就听到有人敲门。(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罗毅看看床上睡着的两个女孩子,轻手轻脚地走到门边,问道:“是谁?” “罗子,是我。” 罗毅听出是涂九的声音,连忙把门拉开一条缝,侧身钻了出去。涂九见状,有些诧异地探头看了看屋里。罗毅苦笑着说:“小静和珊儿昨天晚上都发疯了,非要在我房间睡。我可没怎么样,我是在沙发上睡的。” 涂九呵呵笑了一声,没有深究这个话题。他告诉罗毅说:“那位上海市政府的何先生来了,急着要见你。” “哦?何继春?” “对,就是他。” “说了什么事吗?” “他没说,不过,我看他很着急的样子。我没敢直接带他过来,现在他在我房间里。” “好,我马上就去。” 罗毅说着,回屋擦了一把脸,穿戴整齐,来到了涂九的房间,只见何继春正在等着他,满脸不安的样子。 “何兄,出什么事情了?这么一早就来了?”罗毅问。 何继春抬眼看看涂九,涂九明白他的意思,轻轻地退了出去,把门带上了。何继春听到门锁咔嗒一声锁上了,便急切地问道:“罗老弟,我问你一件重要的事情,你无论如何也不能隐瞒。” “你讲吧。”罗毅有些被他的态度吓着了。 “昨天你们是不是去了闸北的周浦村?” 罗毅一愣,随即就明白了,何继春来找他,一定是因为松本那一个班的鬼子失踪的事情了。 原来,昨天罗毅在周浦村放完火后,住刘坊镇的日军便派出了一个班的士兵前往周浦村察看,准备接应先前派出的松本一行。日军到了周浦村之后,只见到满村的大火,村里已经空无一人,不但村民们无影无踪了,连松本等人也像蒸发了一样。 刘坊镇的日军头目福田一男得到报告后,给马老板打了一个电话,询问他是否知道松本的下落,因为给松本带路的洪坤生正是马老板提供的。马老板接到电话,吓得魂不附体。他知道,一个班的日军无缘无故消失了,而且带队的人还是他派出去的,这可是非同小可的事情。 马老板马上派出手下人四处打听,得到的消息是没有人见到过洪坤生和松本等人的踪迹,但有人听到了周浦村曾响起过枪声,随后周浦村的村民便四散逃开了,具体逃到什么地方去了,就没人知道了。<<>> 到了晚上,福田一男终于沉不住气了,他带着一队日军士兵来到上海市警察局,开始兴师问罪: “今天白天,我的八名士兵在周浦村执行任务,结果全部失踪了。你们要对这件事情负责!” 接待福田一男的,正是何继春,他的真实身份是国防部派驻上海的情报专员,其地位相当于后来成立的军统里的负责人了。听完福田一男的陈述,何继春以绵里藏针的态度说:“福田先生,你要我们对你的士兵失踪一事负责,有什么理由吗?” “我的士兵,在你们管辖的区域内失踪了,当然要你们负责。” “福田先生,自从一二八之后,根据协定,我们的武装人员已经退出了闸北的有关地区,这一带根本没有我们的军队。请问,有谁有能力一下子绑架你的8名武装士兵呢?据我所知,周浦村离刘坊镇只有5里路,如果有人袭击你的士兵,你们不会不知道吧?” “这个嘛……”福田一男有些失语了,毕竟,松本一行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非要说是中**队做了什么,也找不出理由。目前,日本国内对于全面侵华战争还处于准备阶段,他不可能在这个时候以一个没有证据的理由来向中国当局挑衅。 “这样吧,福田先生,我安排人先去调查一下,如果有什么消息,会马上通知你。你们也想想看,是不是松本等人违反纪律,做了什么不当做的事情,所以耽误了返回驻地呢?”何继春见福田一男没话讲了,便给了他一个台阶。 “嗯,好吧。我就等着何先生的消息了。”福田一男向何继春鞠了个躬,便带着手下回去了。 何继春待福田一男一走,马上安排进行调查。他的能量比马老板要大得多,很快就得到了消息:周浦村发生了不明原因的火灾,村民们已经提前离开了,目前大多数人暂居在上海城郊的一个客栈里。此外,当地警察局有一位叫贺其涵的警察称,在周浦村失火之前,有一位从江西来的名叫罗九的客商曾到过周浦,和他一起的还有一位原籍周浦的小男孩,叫作周细伢。 何继春得到这个情报后,心里像明镜一样。他知道,这个化名罗九的人,肯定就是罗毅。而周浦村的大火以及松本的失踪,十有**与罗毅相关。在营救杜心雨的时候,何继春已经见识过罗毅一行的战斗力了,如果他们出手,对付一个八人的松本班应当是没什么悬念的。 想到这些,何继春恨不得马上就把罗毅叫来询问。不过,当时已经是深夜了,他强耐住性子,一直等到天亮,才匆匆忙忙地跑到世豪旅馆来见罗毅了。 “何兄,你不是说自己只是一名普通公务员吗?这件事情,怎么会落到你头上呢?”罗毅笑着问。 何继春一摆手,说:“唉,罗老弟,这种时候你就不要打岔了。我就实话实说吧,我是国防部的人,目前负责上海这边的情报工作。这种事情,我不管,谁管?” 原来如此,罗毅暗暗点头,难怪何继春扬言能够帮助弄到一个进电讯班学习的名额,看来自己猜测的事情是没错的。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瞒何兄了,我昨天的确去周浦村了,而且遇到了你说的那几个鬼子兵。” “他们人呢?” “长江底下……如果鱼不喜欢他们的味道,估计他们还在那呢。” “你……”何继春指着罗毅,不知说什么好,“你啊,你知道你惹了多大的祸吗?还有心思开玩笑呢。” “何兄,我们也是迫不得己才出手的。如果我们不出手,周浦村的村民估计就要死掉不知多少人了。你说,我能看着不管吗?” 何继春叹了口气,说:“现在说什么都晚了,8个日本兵失踪了,如果日军以此为借口进行挑衅,恐怕又是一次淞沪之战了。罗子啊罗子,你可真能给我惹事啊。” 罗毅说:“何兄,既然你是国防部的人,怎么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日本人敢挑衅,我们就坚决回击就是了。这样一步步退让,退到什么时候才能算完呢?你们如果不敢干,那就让百姓自发组织起来好了,不怕死的中国人有的是。” 何继春怒道:“你头脑太简单了!你以为我不想抗日?我也是七尺男儿,不管怎么说,也是穿军装的,我不知道保卫国家的道理吗?但是,我们现在拿什么和日本去打?委员长现在的方略是以空间换时间,赢得时间才能做好战争准备。而你呢,你的一时冲动,完全可能导致日本人马上就对我们动手!你真是……真是逞匹夫之勇!” 罗毅见何继春急眼了,连忙起身,给他倒了一杯水,说:“何兄,你别急,先喝口水吧。” 何继春倒也是有些涵养的人,见罗毅这个态度,也缓和了下来。他接过水,喝了一口,顺了顺气,说:“罗老弟,现在这个事该怎么办,你有什么想法?” 罗毅说:“何兄,其实你根本没必要着急。日本人是怎么样,你还不清楚吗?如果他们真打算对中国动手,根本就不需要什么理由。即使我没有动他的人,他照样可以跟你说他们的士兵失踪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但凡是个中国人,对于这一段的历史都是不会忘记的。1937年,日军就是借口一名士兵失踪,发动了卢沟桥事变,从而开启了全面的侵华战争。想到此,罗毅心里非常踏实,他知道,在日本做到侵华战争准备之前,区区八名士兵的失踪是不会引起什么变故的。何继春受时代限制,自然看不到这点。但罗毅是穿越众,这点时间概念还是具备的。 “你说的,也有道理。”何继春点了点头,“我刚才也是有些着急了。现在想来,福田一男的态度其实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如果他们真的准备好了,估计根本就不会来找我们交涉,直接就动手了。” 罗毅说:“你这样想就对了。何兄,我告诉你,这八名鬼子的事情,现在是死无对证。日军方面既无人证,也无物证。周浦村已经被烧了,你完全可以把这件事栽到松本身上,既然他有能力烧村子,证明根本就没有人袭击他们。至于说他们去了什么地方,这就不是你们管得着的事情了,应当请他们自己的宪兵队去管才是啊。” “好吧,也只能这样了。”何继春说,“罗老弟,这次的事情就这样依你了。不过,我得提醒你一句,这种事,下不为例。我这边的事情就够忙了,你别给我添乱。” 罗毅笑着说:“不会了,不会了。对了,何兄,你说的电讯班,什么时候能够开始?我打算送小静去学呢。” 何继春说:“就这两天吧,已经筹备好了。我会让人给你送通知书来的。” “好吧,何兄,走,一块吃早饭去吧。” 何继春摇摇头:“不了,我得赶紧回去布置一下,有关的知情人,我得通知他们封口。你惹出来的事情,还得我给你擦屁股,我真是前世欠你的。” 罗毅说:“何兄这样说,我就惭愧了。改日我设宴谢你吧。” 何继春拍拍罗毅的肩膀:“罗老弟,说句心里话,你的这种爱国激情,实在值得赞赏。如果有朝一日,如你说的那样,中日之间正式发生战争了,我希望你还能保持现在的这种热情,把你的聪明才智和本领用到战场上去。中国太需要像你这样的年轻人了。” 064 袁静的八卦 class="width">送走何继春,罗毅松了一口气。www.65txt.com-====-他相信,以何继春的才能,应当能够把这件事情摆平了。他回到自己房间,看到袁静和曾珊都已经起来了,正在穿衣服呢。 “出去出去,女孩子穿衣服,你进来干什么。”曾珊装腔作势地说。昨晚那样缠mian,现在想起来还有些害羞,她需要用这样的方式来掩饰一下。 “有没有搞错,大小姐,这是我的房间。”罗毅笑着说。 “现在归我和小静了。”曾珊没有忘记拉着袁静作为同盟军。 袁静满脸憔悴,不过情绪已经稳定过来了。见到罗毅,她轻轻地喊了一声:“罗子哥。” “好了?” “嗯,好多了。”袁静说,“昨天晚上,我想了一夜……” “想了一夜?”罗毅惊讶地问,同时偷偷瞟了曾珊一眼。曾珊先是没反应过来,等想明白之后,脸蓦地一下红透了,连忙跑了出去。 袁静自知失语,也有些窘。其实,昨天晚上曾珊敲门的时候,她已经醒了,但当时自己的样子实在是狼狈,又睡在罗毅的怀里,跟曾珊说不清楚,所以索性装作沉睡不醒的样子。后来罗毅和曾珊的那些勾当,她躺在床上都看到了,只是没有出声而已。 “咳咳。”罗毅干咳了几声,掩饰了一下尴尬,转移话题道:“说说看吧,都想了些什么。” “我觉得我太脆弱了,过去部队里的政委也批评过我,说我不能正确面对挫折。你说得对,这一次只是红军的暂时挫折,红军肯定会重新振作起来的。” “对头,对头。”罗毅模仿着重庆方言夸奖道,“你这样想就对了,四一二的时候,那么大的挫折,**也没有垮掉,而是通过武装起义建立了红军。现在红军的势力已经遍及全中国了,还能被反动派消灭掉?像你这样的心理素质,如果遇到革命的低潮,肯定是会叛变革命的。” 袁静低着头说:“罗子哥,我知道我错了。” 罗毅说:“小静,你能够想通就好了。红军还会东山再起的,你不要失去信心。目前,最大的威胁并不来自于国内,而是来自于国外。到上海以后,我看得更清楚了,日本的侵华步伐已经加快了,我估计,全民族的抗战马上就要开始了。到时候,我们肩上的担子,就更重了。”他一边说着,一边伸出双手在袁静的肩上拍了几下,装作语重心长的样子。拍完,他的手就搭在袁静的肩上不松开了。 袁静被罗毅的两只手搭着,觉得心荡神移。她轻轻地扭了一下肩,想把罗毅的手挣开,但没能成功。她抬起头,用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罗毅,轻声地说:“罗子哥,昨天,你和珊儿……那样子,我都看见了。” 罗毅从袁静的眼神中读出了几分幽怨,不由得又想起了昨天晚上袁静扑在他怀里的情景,以及袁静当时说的话“罗子哥,你不要离开我”。露出了柔弱一面的袁静,让罗毅觉得更有魅力了。他用双手扳着袁静的肩膀微微地往回拉了拉,袁静有些半推半就地倒了过来。 “罗子哥,我们不能这样……”袁静把脸贴着罗毅的胸,倾听着他心跳的声音,用求饶的口吻说。 “小静,喜欢我吗?”罗毅把下巴搁在袁静的头顶上,嗅着她秀发的清香,陶醉地问道。 袁静答非所问地说:“可是,珊儿怎么办?” “我只问你,你喜欢我吗?” “喜欢。”袁静用微弱的声音回答。 “我也喜欢你。”罗毅说,“你和珊儿是不一样的两种女孩子,我喜欢珊儿的清纯,也喜欢你的含蓄。你们两个,我真的无法决定取舍。” 袁静松开抱在罗毅腰间的双手,和罗毅分开来,一边理着被弄乱的头发,一边嗔怪地说:“你不会是想学那些当官的样子,家里娶好几房姨太太吧?”这个问题是她一直在想的,只是此前一直没好意思张嘴问罗毅。 “不会吧?我的人品,你可以放心。”罗毅言不由衷地说,心里暗暗想着,其实娶好几房姨太太还是不错的,至少人家曾珊就不反对嘛。 “我放什么心?”袁静说,“我又不想……不想当你的……那个。” 罗毅很有些受伤的感觉:“为什么呀?我哪点不好了?” “你不够革命。”袁静想了半天,想不出一个合适的说法,便恶狠狠地整出了这样一个理由。 “我倒,这跟革命有什么关系?你是挑老公还是挑五好少年啊?”罗毅抗议道。 “呸,什么挑老公……这么难听的话你也说得出口。”袁静红着脸说,“我怎么觉得,杜大小姐对你也有点意思呀?” 罗毅暴汗:“不会吧,你也传这种八卦?不是说红军不讲八卦的吗?” “这不是八卦。” “这当然是八卦,我只是在她面前唱了一首歌而已嘛。” “反正你心里明白。”袁静也不好意思再谈这个话题了。没有哪个女孩子是不八卦的,即使是红军里的女孩子也一样。不过,她一向不好意思传这种八卦消息,如果不是昨天晚上一时失恋,流露了对罗毅的真实感觉,她也不会在罗毅面前说出这番话来。说到这种程度,已经是她开放的极限了。 “袁静同志。”罗毅正色道,“现在要交给你一个重要的革命任务,你有信心承担吗?” 袁静愣了一下,抿着嘴笑了:“你这个反动派的保安队长,怎么也会说同志二字了?说得还挺流利的。有什么任务,你就说吧。” “何继春刚刚来过了,他说他那边的电讯班这几天就要开班了,你要准备一下,一旦开班就去参加。未来你就是突击营的电报专家,要负责培养其他电报员的。” “明白了,我一定会学好的。” “有一件事要说给你听。何继春是国民党当局派驻上海的特务头子,你千万不要暴露出你原来的身份。否则不但你有危险,连整个突击营都会有危险的,你知道吗?” “啊?他居然是个特务头子?手上有没有血债啊?我们要不要除掉他?”袁静惊讶地问。 “喂喂喂,你有没有搞错?”罗毅急了,“这不是你要关心的事情。现在给你的任务是从他的手里学到电报技术。国民党的特务多了,你能管得了这么多吗?过去周副主席在上海主持特科的工作,也要经常和国民党特务打交道,他怎么没像你这样想?上海满大街都是国民党特务,你除得完吗?” 袁静又低下了头,知道自己的想法过于幼稚了。其实,她本来就不是一个有斗争经验的人。她能够在红军部队里当上一个连的指导员,是因为部队里的任务比较单纯,不需要过多的心计。到了大上海,深入到国民党统治的中心,她的阅历确实不够用了。 罗毅在这方面有着很强的优势。在后世,有无数的小说、电影、电视剧都从各个角度再现了当年的各种斗争情况。还有一些前辈们撰写的回忆录,更是堪称指导地下工作的秘笈,那其中介绍的各种经验,都是用无数的鲜血换来的。罗毅在这些文献中间耳濡目染了这么多年,怎么着也算是个高手了。 “罗子哥,我缺乏经验,什么地方做得不对,你尽管批评就是了。”袁静认识到错误之后,诚恳地对罗毅说。 罗毅答道:“小静,我们现在面临的非常复杂的形势,你一定要保持冷静,要多动脑子去想问题。我们目前最重要的任务是发展突击营的实力,无论如何,只要我们有了实力,就有了选择的余地了。” “我明白了。” “好了,现在还有一个任务……” “还有什么任务?”袁静有点晕。 “回房间去,把你的小花脸洗一下,然后准备吃饭。这一天又是哭又是笑的,小脸都像个猫脸了。”罗毅笑着说。 “真的呀?”袁静下意识地用双手摸了摸脸,随即反应过来了,用拳头在罗毅身上捶了一下,便跑回自己房间去了。 065 坐地收钱 class="width">吃过早饭,没等罗毅考虑好今天的安排,涂九进来报告,说外面又有人找他。(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是什么人?”罗毅问。 “罗子,是两个洋人,我听不懂他们说什么,是旅馆的经理说,这两个洋人是找你的。” “洋人,叫什么名字?” “好像有一个姓安,还有一个姓戴的。”涂九回忆着说。 “哦,是安德鲁和戴维。快请他们进来。” 涂九出去,不一会,把安德鲁和戴维带进来了。安德鲁一进门,就用英语大惊小怪地喊道:“罗!我们成功了,巨大的成功,你猜猜看,我们挣到了多少钱?” 罗毅被安德鲁的情绪感染了,笑着用英语问道:“安德鲁,你们开演唱会了吗?挣了多少钱?”看安德鲁这个样子,应当是收益不少吧。罗毅当然希望他们挣的钱越多越好,要知道,他们每挣到一块钱,其中就有三毛钱是姓罗的。 “No,No。”安德鲁说,“还没有开演唱会,我们只是在酒吧里唱了这首歌,但光在酒吧里,我们就取得了非常大的成功。” 戴维在一边夸张地补充道:“罗,你如果在现场就好了,我们一唱完那首《Greenfields》,我就看到无数的美元向我们飞来,简直像一群鸽子一样。观众们都疯狂了,他们快要用钞票把我们埋掉了。” 罗毅兴致勃勃地问:“真的?那你们统计了有多少钱吗?” “除掉交给酒吧的费用以外,我们整整挣了5000美元,哦,你要知道,我们在酒吧里唱歌从来也没有挣到过这么多的钱。”安德鲁手舞足蹈地说,“这还只是一次演出的费用,如果我们演上10场,如果我们开一个专题音乐会,My_God,我简直无法想象这一切了。” 罗毅在心里快速地计算着,5000美元,乘以30%就是1500美元了,也就是说,安德鲁他们一个晚上的演出,能够给他挣到1500美元的收入。-====-在当年,一个美元相当于3块大洋,1500美元就相当于4500个大洋,这比马蹄岭的金矿带来的收益还要大,最关键的是,这是完全没有成本的,他只需要坐地收钱就可以了。未来,随着法币的发行和贬值,美元的价值更是十分可观。 “我的朋友,你们今天是来给我送提成来的吗?”罗毅笑着说,“我现在可是非常缺钱的哦。” “完全正确。”安德鲁说着,从兜里掏出一叠钞票,递给罗毅,“罗!这是2000美元。不不不,我们没有修改协议的意思,以后给你的分成还是按30%计算。这一次,是我们几个人的一点心意。” 罗毅不客气地收下了钱,也没有过数,直接放到了桌上。他心里暗笑,知道安德鲁这样装腔作势,肯定还有下文。 “还有,罗,我们几个人商量过了,既然这一首歌就能够取得这样大的成功,如果把你那里的另外几首歌一起拿出来演唱,肯定能够产生出更大的轰动。我们想请你把另外几首歌也写出来,然后我们就要回美国去开演唱会了,我们还可以出唱片。你放心,包括唱片的收入在内,你都可以拿到30%的分成的。” 戴维也急切地说:“罗,我现在非常急于要看到你的另外几首歌,你说过的,有什么六百英里……” “是五百英里。”罗毅纠正道。 “哦,我太性急了,多走了一百英里。”戴维耸耸肩,用美国式的幽默回答道。 罗毅拉开抽屉,取出几张纸,交给安德鲁和戴维,说:“另外几首歌,我已经抄出来了,这是歌词和简谱。不过,你们也知道,我的音乐水平很差,有些谱可能记得不对。你们先拿去排练,然后我再去听听你们唱的效果,有不合适的地方再进行纠正。” 戴维抢过歌谱,轻轻哼唱了几段,不禁心花怒放:“太妙了,太妙了。完全是同样的风格,我们不需要把一首歌唱上五遍了。” 安德鲁也看了看歌谱,说:“嗯,我想,有这几首歌,我们完全可以开一场音乐会了。不过,如果要灌唱片的话,这几首歌还不够,我们还需要三到四首歌才行。罗,你还有没有其他的歌?” 罗毅故作矜持地说:“我的老师是一个天才,他写了很多歌,各种风格都有。不过,我是一个笨学生,记不住多少了。我想,也许过些天我还能再想起一些吧。” 安德鲁不满地说:“罗,我知道,你是一个聪明人。你一定已经把其他的歌也记录下来了,只是现在还不愿意给我们。你怕我们不守合同,对不对?” 罗毅说:“中国有句古话,叫做先小人,后君子。大家初次合作,谨慎一点也是必要的吧。你们有了这几首歌,应该已经能够先唱上一段时间了,让听众们有所期待,总是等着你们推出新歌,不是更好吗?” 安德鲁说:“你们中国人,真是太狡滑了。我真怀疑这些歌就是你写的,你说的什么老师,恐怕只是你编出来骗我们的吧?不不不,你不用解释了,我理解你的谨慎,你放心吧,我们回美国去之后,会把你的分成汇到你的帐户上的,到时候你就知道我们的真诚了。” 罗毅问:“安德鲁,据你估计,凭着这几首歌,你们能够在美国挣到多少钱?” “这可说不准,流行音乐的魅力,就在于它是无法猜测的。不过,根据我们昨天在酒吧演唱的效果来看,我觉得这几首歌肯定能够引起轰动,如果是这样,我们一年挣300万美元应当没有问题。”安德鲁回答道,看来这真是一个实诚人,在费用方面也不知道打点埋伏。 罗毅说:“安德鲁,如果照你这样算,我应当能拿到90万美元的分成了,是这样吗?” “是的,我有信心。” “我想用这笔钱在美国采购一些东西,不知道你能不能帮忙?” “什么东西?” “军火。” “军火?”安德鲁有些意外,“罗,你难道是个军火贩子吗?哦,我一直认为你是一个艺术家的。” 罗毅说:“军火贩子和艺术家并不矛盾吧?据说,希特勒也很喜欢音乐。” “不,我很讨厌希特勒。”戴维插嘴说,“罗,你和希特勒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罗毅连忙收回自己不恰当的比喻,“我不是军火贩子,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中国人罢了。我需要军火的原因,是因为我的祖国已经受到了别国的侵略,我需要用武器把侵略者赶出我的家园。” “你是说日本人?”戴维问。 “是的。” 戴维说:“我也不喜欢日本人。罗,如果你购买军火的目的是为了和日本人作战,我愿意支持你。我认识一个做军火生意的人,他就在上海,专门和中国政府做生意的。我可以介绍你和他认识,我想,他能够给你提供帮助的。” “太好了,他主要做哪方面的军火?” “这我可不懂。不过我和他交流过,他说只要这个世界上存在的军火,他都能做。而且他没有信仰,无论是天使还是撒旦,只要手里有美元,就可以从他手上买到军火。” “那好,你替我安排一下和他见面。如果这件事能成,以后我的分成拨出一半支付给他,让他用这些钱替我采购军火。” 066 忙碌的生活 class="width">在随后的几天里,罗毅开始了忙碌的生活,突击营的几个人也被他支得团团转,在上海的各项工作全面展开了。www.65txt.com 罗毅首先与林祥信等人取得了联系,安顿周浦村的村民。从周浦村迁出来的居民有好几百人,罗毅给他们提供了几种不同的去处。 一部分村民本身在上海以及周边地区有亲友可以投奔,加上自身也不愿意离开故土,所以选择了留在本地。罗毅从自己带来的经费中拿出了一部分,让林祥信分发给他们,作为他们的安家费,从而把他们遣散了。罗毅提出的条件只有一个,就是不要提及在周浦村发生的事情,村民们拿着钱都答应了。 另一部分村民觉得在上海已经难以生存下去,愿意按罗毅的意见到江西去另谋生计。罗毅派曹先晋带着他们乘船离开上海,前往铜州,准备让他们在朱山镇落户。在这些人中,有相当一部分都是曾在工厂里工作过的,有一定的技术。朱山镇目前正在发展工业,迫切需要这样的技术工人。林祥信也跟在这些人中间去了铜州,他是一名出色的车工,罗毅专门给陆双勇写了一封推荐信,让他安排林祥信到机修厂去当副厂长。林祥信在周浦村的村民中间颇有威望,给他安排一个好一点的位置,对于稳定其他村民大有好处。 几名聪明伶俐、人品端正的年轻人被留下来,安排在情报站协助袁静工作。不过,罗毅也专门交代了袁静,短时间内,这几个人还只能作为跑腿打杂的人,不能接触到突击营的内部机密。这些天罗毅给袁静讲了不少地下情报工作的要领,从《潜伏》讲到《春天的十七个瞬间》,差不多相当于开了一个特工培训班了。曾珊天天跟着袁静一起听罗毅讲故事,时不时还抹抹眼泪啥的,对于她来说,里面的悲欢离合比情报工作有意思多了。 袁静的悟性是极好的,只是缺乏经验而已。在罗毅的突击培训之下,她掌握了许多要领,人显得比过去成熟了不少,对罗毅的崇拜则是从如黄河一般滔滔不绝,变成了如长江一般波澜壮阔了。 周浦村还有几位当过渔民的村民被罗毅选出来,承担了一项特殊的任务,那就是在长江上做运输工作。突击营从乌龙帮手里救出杜心雨的时候,捎带着还缴获了乌龙帮的一艘机帆船。乐家林把船找了一个码头临时寄放了一段时间,现在有了船工,正好重新启用。上海是全国性的大市场,突击营需要的许多物资都要从上海采购,有了船,物资的运输就更方便了,而且有些不能见人的东西,也更容易保密了。渔民中有一个叫雷雄的人,年轻时曾在清政府的水师里当过兵,有些管理能力,人品也不错,罗毅便安排他担任了船长。 安德鲁等人启程回美国去了,他们在上海的一些海员酒吧里演出了几场,挣到了几万美元,因此急于返回美国去挣更多的钱。临行前,戴维把他认识的一位军火贩子介绍给了罗毅,双方找了一个中间地点见面洽谈。 军火贩子叫史密斯,也是个美国人,好像和戴维还有点亲戚关系。史密斯常年呆在上海,专门把西方国家的各种军用物资销售到中国来。军阀混战的时候,好几派军阀都是拿着他提供的武器互相厮杀的,他从中挣了个盆满钵满。 罗毅把自己和安德鲁等人签的合同告诉了史密斯,戴维从一旁证实说,罗毅一年至少能够从他们的演唱会中拿到90万美元的分成。史密斯被这样一笔巨款吸引住了,满口答应,只要钱能够保证,任何物资都没有问题。 罗毅向史密斯开列了一张详细的清单,包括美国出产的新式步枪、手枪、机枪、迫击炮、子弹、高爆手雷、zha药、电报机、西药等等,数量足够装备一支2000人的部队。当然,这些物资只能根据罗毅帐上的资金情况进行采购,史密斯承诺,给罗毅的商品价格一定是最合理的。罗毅找了张天佑在上海的几个朋友来帮忙把关,这几个朋友对于美国的情况有一定的了解,所以史密斯也不敢漫天要价。 除了现有装备之外,罗毅还请史密斯帮他在美国订做一批由他设计的产品。这些产品在当时还没有面世,罗毅是凭着自己在后世得来的经验所设计出来的。比如有着多种功能的单兵携行具,这是经过几代军人反复使用才逐步优化形成的,罗毅在纸上把它画出来,请史密斯带回美国去请人进行加工。本来,这些东西罗毅是愿意自己生产的,但所需要的帆布、金属件等在国内难以解决,所以只好转到国外去生产了。至于厂家会不会剽窃他的创意,为美军提供这些装备,罗毅也管不了了。毕竟美国在二战中与中国是盟国关系,肥水也不算流了外人田。 乐家林带着两三个人忙着安排情报站的工作,房子已经买下来了,是一套三层楼、带花园的小院子。乐家林按罗毅的设计,找了几个工人对房子进行了重新的装修。在一些房间设置了隔音墙,以便召开秘密会议和发报使用。门窗等处也做了一些专门的处理,提高了防御突然袭击的能力。作为情报站,说不定什么时候会受到敌人的破坏,提前做一些准备总是有必要的。 几天之后,何继春那边的电讯班开班了,袁静以饱满的热情投入了学习。由于目前并不是战时状态,电讯班的管理并不严格,也没有为学员提供住宿,因此袁静每天晚上都要回来住。从李老四那里缴获的发报机正好成了袁静回来做功课的工具,罗毅对这种嘀嘀哒哒敲打电键的工作没什么兴趣,也懒得去研究电报的细节。倒是周细伢很喜欢这种带点神秘感的事情,每天袁静练习发报的时候,他都要呆在一边认认真真地看着。 “细伢,看懂了吗?”袁静见周细伢一脸严肃的样子,忍不住问道。 周细伢点点头:“我大致看懂了一点。” “你说说看,都懂什么了?” 周细伢模仿着袁静的指法,边比划边说,居然把袁静敲打的内容说了个**不离十。袁静十分惊讶,对罗毅说:“罗子哥,我看细伢好好培养一下,可以当一个电报员呢。” 罗毅摸摸周细伢的头,说:“这么小的孩子,如果当电报员,那我们不是雇用童工了吗?细伢的任务是读书。不过,你如果有时间,指点他一下也可以,艺不压身嘛。” 曾珊也没闲着,罗毅通过何继春又联系上了一个战场救护的培训班,把曾珊送过去学习去了。曾珊虽然去的时候扭捏了半天,一会担心自己没文化,一会担心人家瞧不起她是乡下女孩,但到了培训班之后,居然学得非常好。学习战场救护的大多数都是女孩子,但像曾珊这样吃过苦的乡下女孩子并不多,其他女孩子都是城市里长大的。尤其是当教员带学生们去看人体标本时,其他女孩子都吓得花容失色,只有曾珊从容不迫的。她在土匪窝里呆的那些年,没少接触死尸,所以胆子比其他人大得多。 曾珊也是每晚都要回旅馆住宿,趁着袁静在房间里练发报,她便跑到罗毅的房间里去,名义上是请罗毅帮她讲解卫生教材上的内容,实际上做点什么事情,就只有他们两个人自己知道了。 另一个经常出现的人,是杜心雨。自从在江堤上聊过一次之后,杜心雨对于罗毅的态度明显亲近了许多,不过在口头上,她还是要装出大小姐的骄狂。她来找罗毅的理由是让罗毅教她唱歌,在当年,大家唱得最多的都是一些委婉绵长的情歌,像罗毅唱的那首带有沧桑感的《上海滩》绝对是能够引起轰动的,她打算在名媛们聚会时用这样的歌来镇一镇其他的富家小姐,捎带也显摆一下自己认识了一位与众不同的青年。 这一天,正当罗毅在教杜心雨唱一首新歌的时候,一位杜家的保镖气喘吁吁地跑来通报道:“大小姐,出事了,杜老板被马老板的人围起来了。” 067 黑社会火拼 class="width">在罗毅忙着安排突击营各种事项的时候,杜老板也没闲着。www.65txt.com-====-通过对李老四和洪坤生的反复审讯,再加上自己的情报网所搜集的信息,杜老板基本上搞明白了马老板对他所做的一切,以及背后的黑手。 原来,日军为了建立在上海的前进基地,一直在抓紧收买上海的黑社会势力。最初,他们曾考虑过要收买杜老板,但在一二八淞沪抗战时,杜老板出资帮助了抗日部队,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使日军认识到收买杜老板已无可能,从而把目标转向了与杜老板具有竞争关系的马老板。 马老板在上海的势力一直不及杜老板,虽然表面上与杜老板称兄道弟,但内心一直想取而代之。在日军向他伸出橄榄枝后,他迫不及待地投向了日军的怀抱,心甘情愿地充当日军的打手。绑架杜心雨是他向日军表功的一个举动,由于他平时与杜老板走动较多,因此对于杜心雨的行踪比较熟悉。他派出的几名打手趁杜心雨落单的时候,绑架了她,并将她劫持到上海以外的地区,再向杜老板进行勒索。马老板的如意算盘是趁杜老板无计可施的时候,出面帮助杜心雨脱险,同时要挟杜老板接受日军的条件。如果这件事情能够成功,马老板将在日军那里获得更大的赏识。 在周浦村的事情上,马老板也是为虎作伥。日军不便于直接出面强占一个村子,让当地黑社会出面,中国方面就无话可说了,充其量也就是一个地痞闹事而已。如果真的闹出了人命,日军可以把责任推到洪坤生的身上,而马老板只需要让洪坤生远离上海,来个人间蒸发,这件事就可以不了了之了。谁料想中间横生出一个枝节,搭上了日军一个班的士兵。 杜老板掌握了这些情况之后,命手下将李老四和洪坤生灭了口,以免泄露出突击营插手的事情。杜老板在黑社会浸淫多年,颇讲江湖义气。他认为,突击营出手相救杜心雨,是对自己有恩,他与马老板之间的恩怨,如果把突击营牵连上了,就对不起朋友了。办完这事,杜老板派人给马老板送信,约他见面。信中说得非常明确,二人之间的事情,最好找一个方法来了结,让马老板不妨多带几个人过去。 马老板看到杜老板的信,再加上已经有许多天没有得到李老四的回音了,料想一定是绑架杜心雨的事情出了纰漏。 杜老板在信中所说的了结,不外乎就是要让他带人去进行一场火拼了。类似这样的火拼,马老板也不是没有经历过,只不过,过去他和杜老板是盟军关系。对于杜老板一方的战斗力,他是深有体会的。 “马老板,这个约,咱去吗?”他的军师孙建煌问道。 马老板沉吟道:“以杜老板的做事风格,咱们必须得去。去了,这事也就算了了。如果不去,他就会带着人把咱的家给抄了。” “可是,我们的弟兄不是他那边的对手啊。” “唉,我怀疑是李老四行事不密,让杜老板察觉了。现在不知道杜大小姐生死如何。如果杜大小姐没事,我和他姓杜的还有周旋的余地。如果杜大小姐有所不测,我们之间就是你死我活的关系了。姓杜的如果发起狠来,我们在上海根本没有立足之处,他手下的门生算起来能有几千人呢。” “马老板,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不请日本人出手帮忙呢?他杜老板再厉害,能比日本人厉害吗?” 马老板摇摇头:“日本人现在正恨我呢,洪坤生这个小赤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把一个班的日本人给弄丢了。福田一男找了我好几次了。” 孙建煌微微一笑,说:“这不正是一个机会吗?你就说,周浦村的事情,是杜老板插了一杠子,连洪坤生带日本人,都让杜老板这边的人给杀了。我想,上海滩也没有其他的势力敢去惹日本人的,说是杜老板干的,说不定还**不离十呢。” 马老板眼睛一亮:“好!妙!我马上给福田打电话。” 在电话里,马老板把这套编出来的瞎话说了个有鼻子有眼,他说经过了解,有几名手下的打手在周浦村出事的当日曾见到疑似杜老板的手下到过闸北,根据若干种迹象分析,应当是杜老板故意发难,杀掉了洪坤生和松本等人。此外,他派人去向杜老板求证此事时,遭到了杜老板的辱骂。杜老板骂他是汉奸,而且约他前去决斗。临了,马老板怯生生地提出:能否请福田先生派出一队日军帮忙。 福田一男是个经验丰富的老特务,他在脑子里快速地分析了一下马老板提供的情报,也觉得有一些道理。杜老板反日,这是他早已知道的事情。周浦村一事,如果解释为杜老板插手,倒也十分合理。毕竟,在上海要找出另一支敢和日本人开战的势力,也并不容易了。 “嗯,马君,你说的情况我知道了。我派藤森小队长带人配合你吧。不过,我们不便于公开出面,你可明白?” “明白明白,我会有一个万全之策的。”马老板心花怒放地回答道。 有了一小队日军的帮忙,马老板觉得腰杆子硬起来了,他马上派人给杜老板回信,说二人之间可能有些误会,当面说清楚也好。既然杜老板愿意会谈,请于三天之后在闵行某处碰面,马某人如果有对不起杜老板之处,自会当面谢罪。 马、杜二人相约在闵行见面,自然是为了能够不受约束地进行火拼,如果在城里开火,警察是会来干预的。杜老板事先派人去约定的地点进行了侦察和布置,然后便带着几十名得力的手下赴约去了。 “马老板,好久不见,最近可发财了?” 两个黑帮碰面之后,各自带着的保镖都站在十几米开外,两名老板面对面地开始对话了。这个场面,颇有些古代遗风,大战之前,往往是两军的将领先出马对骂一阵的。这个决斗的场所是闵行的一片荒滩,四处都有一些沟坎,能够藏身,是个打yezhan的好地方。 “不敢不敢,马某人哪有杜老板那样风光啊,谁不知道在上海滩上,杜老板跺跺脚,黄浦江都要起浪的。” “呵呵,那是过去了。听说马老板最近抱上了日本人的粗腿,想必得了不少好处吧?” “哪里话,马某只是因为生意上的事情,和日本人有点往来而已。抱粗腿这话,可不敢乱讲哦。” “你说的生意,是不是值100万块大洋啊?”杜老板直奔主题而去,当日李老四等人绑架了杜心雨之后,向杜老板开出的赎金要求,正是100万块大洋。 马老板脸色微微一变,知道的确是绑架杜心雨的事情败露了。不过,他看杜老板的脸上并没有哀伤之色,猜想杜心雨应当是安全获救了。他摆出一副无辜的样子,说:“杜老板是什么意思,能不能明示啊?” “李老四是你的手下吧?我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问问他去?” 马老板说:“哦?李老四,我也正在找他呢。他偷了我帮会里的东西,已经潜逃多日了,莫非杜老板见过?要不,把他带出来,大家当面说说吧。” 杜老板笑着说:“马老板想见李老四,倒也容易。他现在正在长江底下陪王八呢,你可以上那去见他了。” “你把他杀了?” “多行不义必自毙,马老板应当知道这个道理。事到如今,你难道还打算隐瞒什么吗?” “杜老板,你是认定这件事与我有关了?”马老板在杜老板面前,有着一种本能的恐惧感,情急之下,不觉说了错话。 “呵呵,马老板,你说的是哪件事啊?”杜老板逼问道。 “这……”马老板自知失语,掩饰着说:“既然你能把李老四杀了,自然是他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了。我哪知道是什么事?” “姓马的,你卖国求荣当汉奸,自有国法治你。但你为了向日本人卖好,居然敢动到我的女儿头上,你真是丧心病狂。枉我的心雨还叫过你几百声叔叔,你还有点做人的良心没有!”杜老板怒道。 “这……这事与我无关,这都是李老四干的。” “姓马的,我给你两条路选。第一,带着你的人,从上海滩滚出去,所有的事情我不再追究。第二,咱们就在这来个了结。” “姓杜的,你别以为你的势力大,日本人马上就要来了,你蹦不了几天了。今天这事咱们就算揭过,以后日本人来了,我还能保你一命。” “呸!”杜老板唾了一口,说:“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枪口下相见吧。” 说罢,他转回身,返回自己的队伍去了。马老板见他转身,猛地从兜里掏出一支手枪,对着他的后背扣动了扳机。杜老板正往回走,听到身后咔嗒一声,知道是手枪上保险的声音,他来不及回头,凭着多年的经验向旁边一闪身。马老板射出的子弹打偏了,正打在杜老板的左手胳膊上。 “姓马的!”杜老板愤怒地骂道,“你连江湖规矩都不守了吗?” 马老板偷袭未能得手,一个箭步躲到了一个土坎后面,对着自己的手下喊道:“打呀!” 杜老板一方的保镖们见杜老板遇袭,也早已把枪端起来了。两名保镖冲上前把杜老板架到安全地方,其余的保镖纷纷持枪开火。一时间枪声四起,两个黑社会打起来了。 068 杜老板受困 class="width">按着黑社会的规矩,双方开始火拼之前,是不能趁着对方转身返回本队之时在背后开黑枪的。(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这样做不够光明磊落,不但会引起公愤,而且即使是本帮的帮众,也会因此而看不起自己的老板。杜老板在与马老板翻脸之后,敢于把后背留给马老板,也是源于这样的规矩,谁知马老板居然真的开枪了。 对于马老板来说,自从投奔了日军之后,他对于自己的定位已经完全改变了。他目睹了日军在中国横行霸道的场景,深知未来如果日本人占领了中国,原来的黑帮秩序将不复存在,所谓江湖道义,远远比不上日本的青睐。他派人绑架杜心雨,已经是向着背叛江湖道义走出了一大步。这一次,他自然也不会再顾及什么规则,只想着趁机把杜老板打死,消除自己的后患。 杜老板在千钧一发之际躲闪开了致命的一枪,但左手胳膊中了一枪,骨头被打碎了。保镖要保护他撤走,他咬牙切齿地说:“不,我要留下,亲手宰了这个江湖败类。” 把胳膊进行简单包扎之后,杜老板单手持枪加入了战斗。双方带来的人数差不多,都是30人左右,但杜老板的手下更为精干,是他从几千名徒弟中间选拔出来的。黑社会中所称的徒弟,倒不是与老板真有什么师徒关系,只是帮派喽罗的一种雅称而已。马老板的帮派中原来倒也有上千人,但他投奔日军之后,一些有良知的喽罗都借故离开了,因此他的势力大为削弱。再加上由于实力不同,马老板的手下训练水平远远不如杜老板的手下,双方一交火,高下立现。在枪战中,马老板的手下一个接一个地中枪倒下了,而杜老板一方的伤亡明显要小得多。 “姓马的,投降吧!省得你的兄弟白白送命。念你我相识一场,我赏你一个全尸!”杜老板见自己一方占了上风,便出声喊道。 “投降,没门!”马老板躲在土坎后回答道,“姓杜的,别得意,我的撒手锏还没有使出来呢。<<>>” “使吧,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撒手锏。” 杜老板话音未落,突然从背后传来了一阵枪声,几名保镖措不及防,中枪倒地,其余的保镖连忙回身射击,结果被对面的火力死死地压制住了。 “杜老板,我们被包围了!”一名保镖喊道。 “姓马的什么时候带了这么多人来?”杜老板觉得有些意外,“他的人枪怎么打得这么准,不对呀。” “杜老板,对面用的好象不是短枪。” 杜老板也听出来了,对方离得很远,已经超出了短枪的射击距离。上海的黑社会主要是在城里活动的,因此配备的主要是短枪。对方突然冒出来十几支长枪,而且在这样长的距离里枪法还能这样准,实在让人有些吃惊。杜老板的手下只带着短枪,对于对方没有威胁,因此明显地处于被动挨打的境地。 “姓马的找了谁帮忙?”杜老板在脑子里飞快地想着,自己在上海滩的势力足够大,其他有势力的帮会一般不会进来搅这趟浑水,而小帮会又不可能有这样强的枪手。 “杜老板,对方拿的是三八大盖。是日本人!”保镖已经从子弹上判断出了对方的装备,一二八抗战的时候,三八大盖的恶名已经传开了。上海的黑帮没有使用三八大盖的,**也不使用这种装备,因此对方只可能是日军了。 “妈的,姓马的居然叫了日本人来帮忙。”杜老板反应过来了,其实他早就应当想到这点的,既然马老板已经投靠了日军,那么找日军来帮忙也并非不可能。只是杜老板事先预料不到马老板能够无耻到这个程度,要知道,黑社会火拼中找侵略军来助阵,是很可耻的一件事情。 “杜老板,咱们栽了,撤吧。”保镖提议道。 “老板,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再不撤就来不及了。”另一个保镖也劝道。 但撤退已经来不及了,一面是马老板的人,一面是潜伏的日军,杜老板等人要想全身而退已经不可能了。马老板这边的人虽然战斗力不强,但单纯防守还是足够的,杜老板的人要在腹背受敌的情况下从这个方向突围,难度很大。 “放信号弹。”杜老板下令道。 一个保镖把一枚烟火弹扔到了天上,一团红烟冒了出来。这是他们事先约定好的求救信号,一般情况下,杜老板是不屑于使用这种手段的。但他也深知一个道理:人在江湖漂,哪能不挨刀。虽然自己的势力很大,但也不排除有遇险的时候,多一种求救手段,总是有用的。 在两里路开外的地方,有几名杜老板的手下,是负责看守汽车的。杜老板一行开着汽车来到闵行,为了避免混乱中打坏了车辆,便将汽车留在比较远的地方,派了几个人看守着。此时见到战场上燃起了烟火弹,几个人知道,杜老板遇到麻烦了。 “走,赶紧过去帮忙。”他们互相招呼道。 几个人往战场上走了一段,就看到了战场上的形势,两批人一前一后把杜老板一行夹在了中间,其中一边是端着三八大盖的日军。 “啊,有日本人参战?”一个帮众说。 “快,你快回去叫人,我和老王从日本人后面下手,接应老板冲出来。”另一个帮众吩咐道。 负责报信的帮众连忙回去发动一辆汽车,向着城里狂奔。回到公馆,听说杜大小姐已经到旅馆去了,他又赶到旅馆报信。现在杜老板不在,具体的调兵遣将需要请杜大小姐来把握。 杜心雨听说父亲遇险,脸色全变了。她当即对报信的帮众下令道:“快,去叫上公馆里所有的保镖,跟我去救我爹。” “大小姐,公馆里没剩几个人了。老板把主要的人都带走了,其他人还得再去召集。” “那就快去召集!”杜心雨急道。 罗毅问道:“围困杜老板的,有多少日本人?” “差不多有20个人左右吧。对面马老板那边还有十几个人。” 罗毅对杜心雨说:“心雨,这样吧,我带我的人先去救急,你带上人随后跟过去。” “罗毅,这事与你无关,你不用搅进来。”杜心雨说。 罗毅道:“别废话了。这都什么时候了,再晚一会说不定就来不及了。” 杜心雨点头同意了,罗毅马上召集突击营的所有人开会,杜心雨则匆匆忙忙地回去组织自己的人手了。说起来也巧,今天除了袁静和曾珊去学习之外,突击营其他的人恰好都没有出门,加上罗毅,一共有7个人。 “罗子,咱们才7个人,日本人有20多个,咱们能行吗?”乐家林听完罗毅介绍的情况,犹豫道。 “怕什么,我看日本人也不比**厉害到哪去,照打不误。”苏晓峰大大咧咧地说,他在周浦村与日军交过一次手,胆子大了。 罗毅说:“现在事情紧急,杜老板是个爱国人士,现在被日本人设计陷害了,咱们应当尽量帮助他。日军士兵的军事素质很好,我们虽然经过了几个月的强化训练,与他们相比,并不占优势,所以不可轻敌,如果把我们自己赔进去,就不值得了。我们大家商量一下,如何找一个万全之策呢?” 苏晓峰说:“罗子,你这是长别人志气,灭自己的威风。你看周浦村那次,8个鬼子兵,我们才4个人,不也解决了吗?” 罗毅说:“周浦村,我们是靠偷袭才得手的。如果面对面地开战,我们4个人不一定是他们的对手。” “那我们这次再来一个偷袭怎么样?”涂九插话说。 “偷袭?”罗毅沉吟了片刻,忽然笑了起来:“九叔这句话点醒我了。我刚才想着那个地方是个开阔地,不太容易偷袭,现在想起来,还真有一个办法。大家议一下,看看这个办法行不行。” 069 又惹事了 class="width">被派来协助马老板的日军小队长叫作藤森,他带着20名日军,按照马老板的安排,换上了中国人的装束,隐藏在暗处等待与马老板呼应。(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杜、马二人翻脸动手之后,藤森带着日军进入了阵地,从杜老板的后方下手了。 三八大盖的有效射程在400米以上,杜老板带的人装备的都是驳壳枪和手枪,射程在50米至150米不等,所以日军能够对杜老板的人进行有效的压制,杜老板一方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两名看到烟火弹而赶过来增援的帮众在日军身后进行了袭扰,意图吸引日军的注意力,掩护杜老板突围。但训练有素的日军没有上当,一阵交火之后,两名帮众都倒在血泊之中了。 杜老板不愧是老江湖出身,在损失了十几名手下之后,明白在这种直接的对射中自己是占不到便宜的,于是下令固守待援。余下的十几个人缩在土坎后面,不主动出击,只等着自己方面的援军过来解围,或者死守到天黑,再设法突围出去。 藤森指挥日军打了一阵,发现杜老板一方无声无息了,于是下令冲锋。就在几名士兵冲到杜老板等人藏身的土坎前几十米时,土坎后面突然冒出十几个人头,同时枪声大作。在后面掩护的日军疯狂开火,杜老板的手下有几人丧命,但冲锋在前的几名日军士兵也被杜老板等人的乱枪打中,死于非命,其他人见杜老板一方的火力太猛,不得不退了回去。 “节约子弹,等鬼子冲到跟前再打。”杜老板沉着地指挥着,他带的人只剩下不足十个了,现在只能是撑一会算一会了。 “第二组,继续冲锋。”藤森下令道。他是用武士道精神武装起来的人,自从到中国之后,还没有吃过这样的亏,见第一次冲锋失败了,他又组织了第二次冲锋。 这一次,杜老板一直等到日军冲到离自己只有十几米远的地方才下令开火,在这个距离上,远处的日军已经无法提供有效的火力支援,杜老板手下人的短枪发挥了效用。一场短兵相接之后,第二组冲锋的日军被迫撤回去了,双方各折损了三个人。 “长官,对手的近战技能很好,我们冲到面前去占不了便宜。”一名士兵对藤森汇报说。 “不,我们必须尽快解决战斗,否则等他们的援军赶到,我们的这次行动就失败了。”藤森咆哮着说,“下一次冲锋,全体都冲上去。他们的人已经不多了,难以组织起有效的阻击了。 ” “长官,你看,我们的增援部队上来了。”一名士兵忽然看到从远处跑来了一小队日军,高兴地对藤森喊道。 藤森纳闷道:“增援?我们怎么会有部队来增援?”他站起身向着士兵指点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有8名穿着日军军服的人正向他们这个方向跑过来。 “问一问,他们是哪个部分的。” 士兵往前迎了几步,对着跑来的日军模样的人喊道:“你们是哪个部分的?” “你们是哪个部分的?为什么会说日语?”对面为首的一人对着藤森的士兵反问道。藤森一行穿的是中国服装,但说话说的却是日语。对方穿的是日军的军服,说的也是流利的日语。 “我们是住在闸北的特遣队,化装到这里来剿灭一个反日的帮派。”士兵解释道。 “需要我们帮忙吗?” “需要。我们正准备进行冲锋,你们如果能参加,我们就能够一举成功了。”士兵在向藤森请示之后,这样回答道。 说话间,对面的日军已经来到藤森小队的面前了。藤森刚刚把余下的十几名士兵组织起来,准备进行一次集体冲锋。见来了一支援军,他很高兴,对领头的那人问:“你们是哪支部队的,为什么穿着军装活动?” 没等领头的那人回答,跟在他身后的那7名日军打扮的人突然各自从兜里掏出了一支短枪,向着藤森的小队猛烈地开火了。藤森小队根本想不到这些日军打扮的人会向自己开枪,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当场死伤了七八个。余下的日军情知上当了,操起三八枪就扑了过来,在这样短的距离内,他们根本来不及拉枪栓射击,只能跟对手贴身肉搏了。 穿着日军军服而来的,正是罗毅的突击营。领头的那人是从杜公馆请来的一位师爷,早年在日本留过学,能够说一口以假乱真的日语。罗毅把上次从周浦村缴获的日军军装给大家穿上了,又各自扛上了一支三八大盖,看起来颇像日军的样子。按照罗毅交代的计策,杜家师爷走在队伍的最前面,负责与藤森小队进行对话,解除对方的警惕。然后,当突击营完全接近日军时,再突然以短枪杀伤敌人。 突击营一击得手,藤森小队的十几名日军损失了一半,余下的八个人与突击营士兵拼起了刺刀。杜家师爷没有战斗能力,这会已经闪到一边去了。突击营的七个人都是扛着三八枪来的,见日军扑过来,他们把手枪往地上一扔,端着长枪便迎了上去。 日军的刺杀技术十分娴熟,但罗毅这次带出来的也都是突击营的精兵,经过大半年训练,素质也十分良好。双方势均力敌,便战在了一处。 罗毅一人顶住了两名日军士兵,手快枪急,一支长枪舞得虎虎生威,把两名日军打得手忙脚乱。他跟着秦风苦练了半年时间,武术功底已经非同小可。之所以没能迅速地打败对手,主要还是因为他的心里存着一些怯意,这毕竟是他第一次与人拼刺刀,而且对手是两个人,罗毅担心自己一时失手,会把小命扔在这里了。 “罗子,分一个给我。”苏晓峰在边上喊了一声,拎着步枪加入了战团。原来,与他对垒的那名日军在几个回合之内就被他一枪扎中了胸膛,直挺挺地倒在地上了。苏晓峰在突击营里以力大著称,一对一的拼杀,寻常人还真不是他的对手。 苏晓峰加入之后,罗毅不再面临着以一对二的窘境了。对着一名日军士兵,罗毅不用担心顾此失彼,下手又狠了几分。几招过后,他把三八枪的枪刺直接捅进了对手的下腹,随后用力向上一挑,对手被残酷地开了膛,死尸倒在地上。罗毅好生恶心了一阵,这样面对面的杀人,对于他的心理真是一种考验。 再往下,战斗就变成了屠杀。罗毅帮着苏晓峰解决了他的对手,然后两个人开始逐个地帮助其他突击营官兵,每一名日军士兵都没能在他俩的联手攻击之下走过三个回合。最后,八名日军全部被挑倒了,突击营只付出了两人轻伤的代价。 “罗先生,大恩不言谢,杜某欠你一条命,日后有事尽管差遣。”在全部消灭阵地上的日军之后,杜老板被师爷接过来了,他一见罗毅便施了一个礼。 “杜老板言重了。这都是小侄该做的事情。”罗毅一边还礼一边说道。这次以7名突击营官兵来与十几名日军对阵,他也是下了极大的决心的。幸好藤森对于这种计策没有任何心理准备,让罗毅抢到了一个先手,用短枪消灭了一半的日军,否则,鹿死谁手还真不好说了。 “罗先生,咱们一鼓作气,冲过去把那边马老板的人一块剿灭了吧?”杜老板说。 罗毅说:“咱们来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们现在有二十多次长枪,根本不用跟他们短兵相接,拿长枪狙杀他们就足够了。” 杜老板的手下只剩下了六个人,加上突击营的官兵,人手一支三八大盖,向着马老板等人藏身的地方冲了过去。失去了日军的援助,马老板一方完全崩溃了。突击营的官兵都是好枪法,200米开外就能够让马老板的部下无法抬起头来。杜老板刚才被日军压制,窝了一肚子的火,这会全发泄出来了。他带着自己的部下冲在最前面,一人两支驳壳枪,子弹像雨点一下倾泄着,转瞬间就冲到马老板部下的跟前。 “把枪放下!”杜老板的人喊道。 马老板的部下斗志全无,一个个把短枪扔在地上,抱着头,跪在地上求饶。 “姓马的哪去了?”杜老板揪着一个人问道。 “他……他提前跑了。” “妈的!”杜老板恼火地把那人扔在地上,举起枪就准备向他射击。罗毅跟在杜老板身上赶到了,见状连忙拉住杜老板。 “杜老板,饶了他吧。首恶必办,胁从不问。他们不是罪魁祸首,就留他们一条命吧。” “嗯,好吧。”杜老板把枪插回腰里,让自己的手下人把马老板的部下一个个捆起来了,吩咐送到乡下去当苦力。突击营的官兵把整个战场又检查了一遍,在那些没有死透的日军士兵身上又补了一枪,然后开始收拾战利品。 “杜老板,你自己的弟兄,看看如何收敛吧。你们自己的武器,还请收起来。至于马老板这边和日本人那边的武器,如果杜老板不反对的话,小侄就打算收集起来自用了。”罗毅跟杜老板商量道,他当然知道,自己这样开了口,杜老板断没有拒绝的理由。杜老板的命都是罗毅救的,他还能跟罗毅争战利品吗? “无妨无妨,这些战利品,罗先生如果不嫌弃,尽管收走。今天来不及了,过两天请罗先生到我府上去,我另有薄礼相赠,不过,与这些武器相比,可能还是会稍微重一些吧。”杜老板开出了一张口头支票。 罗毅皱着眉说:“杜老板,我突然想起一事,可能还真要请杜老板帮帮忙。” “但讲无妨。只要我能够帮上的,没有二话。” “何继春先生那边,可能要请杜老板帮我去说一说。前几天我刚刚答应他,决不再在上海滩惹事了,现在一下子报销了20多个鬼子,又惹事了,我还不知道他会不会跟我为难呢。” 杜老板笑道:“这事包在我身上,你如果不想惹事,就都推到我这里好了。反正这群日本人也没有穿日本军服,谁知道他们是谁呢?” 070 以进为退 class="width">“爹……”一声呼唤,原来是杜心雨带着几十名帮众赶到了。(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她从世豪旅馆出来,紧急召集了几十人,坐上汽车来到这里,战斗已经结束了。看到杜老板只伤了一条胳膊,杜心雨又是欢喜又是伤感。 “心雨,你怎么来了?”杜老板问道。 “爹,我带人来救你了。” “刚才多亏罗先生出手,从后面打垮了日本人。要不,你就见不到你爹了。”杜老板呵呵笑着说。在杜心雨面前,他一直保持着一个慈父的形象,如此凶险的事情,他也还是带着笑意说的。 “罗毅,多谢了。”杜心雨向罗毅施了一个礼,眼里带着几分温情。 “心雨,怎么没有礼貌,你应当叫罗先生。”杜老板纠正道。 罗毅笑着说:“杜老板,不必客气。你也不必总称我为罗先生,你就叫我的名字好了,或者叫我罗子也可以。大家都这样叫惯了。论年龄,你是长辈,我和心雨是平辈,你对我太客气,可就折煞我了。” 杜老板看看罗毅,又看看杜心雨,他注意到杜心雨脸上有些潮红之色,眼睛也不敢和他对视,不禁明白了几分。他笑着说:“好吧,恭敬不如从命,我就叫你罗子吧。你是不是也可以叫我一句杜叔呢?” 罗毅点头叫道:“杜叔。” “呵呵,好,那我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杜老板话里带话地说道。他从杜心雨的表情中,已经察觉到女儿的心思了。杜心雨从来没有对一位青年男子有过如此好的态度,更不曾有过羞涩的表情。看起来,女儿是对这位神秘的罗毅动了心了。杜老板对于杜心雨一向宠爱有加,对于她的要求可谓百依百顺。虽然他对罗毅的来历并不了解,但既然是女儿看中的人,再加上对女儿和自己都有救命之恩,他也就不再多想什么了。 突击营的官兵们打扫完战场,杜心雨带来的人把战死的己方帮众都收敛了,把马老板那边和日军的死尸堆在一处,然后班师回城。 何继春那边,是由杜老板亲自打电话通知的。当听说一仗打死了20名日军士兵的时候,何继春的头涨得比水桶还大。 “杜老板,你们怎么会惹上日本人了?” “这次不是我们去惹日本人,而是日本人帮着马老板算计我。我差点报销了,幸亏罗毅带人从日本人身后下了手。” “什么?罗毅?怎么这事又和他有关?”何继春急道。 杜老板把事情的前后经历认真地向何继春说了一遍,何继春叹了口气,说:“这个罗毅,真不让人省心。说起来,他都是对的,但日本人这个事情,让我怎么处理才好呢?” 放下杜老板的电话,何继春向世豪旅馆去了一个电话,直接打到了罗毅住的房间。~~~~ “罗老弟,恭喜你啊,又给我惹事了。”何继春用无奈的口吻说。 “何兄啊,这一次,真的不是我专门要惹事,实在是事出无奈啊。” “不管怎么说,20条日军的人命是折在你手上了,你说怎么办吧?”何继春道。 罗毅说:“其实没有20条,有几个日军是杜老板他们打死的,我打死的,充其量就是十几个吧。” “这我不管,你告诉我该怎么向福田一男去交代。” 罗毅笑着说:“这还不好交代吗?你就带福田一男去闵行验尸,问问他这是不是他的士兵。如果是,这些人跑到闵行去干什么去了。” 何继春想了想,说:“嗯,以进为退,这个办法倒真的不错。不过,我说罗老弟,你能不能不要再惹日本人了?” 罗毅说:“何兄啊,这事真的不怨我,你说,以后如果再遇到这样的事情,我能不管吗?” “好吧,是起码,你不要主动惹事吧。” “遵命。”罗毅嘻皮笑脸地答道。 何继春亲自去闵行的战场看了看,交代手下人如此这般地把战场又加工了一番,然后拨通了福田一男的电话。 “福田先生吗?有一件事情我需要向你通报一下。” “何先生,请讲。” “据我的情报人员报告,今天在闵行发生了一起黑帮火拼的事件,在事件现场,发现了一些疑似日本士兵的尸体。我亲自去堪验了一下,这些人身上穿的是中式服装,但他们的内衣全部是贵军的制式内衣,其体貌特征也比较相似。我想请福田先生调查一下,贵军是否有士兵失踪,或者他们是不是前几天失踪的松本先生和他的士兵。”何继春一番外交辞令说得滴水不漏。 “好的,我一定认真调查一下。如果死者的确是我方士兵,请贵方协助我们尽快缉拿凶手归案。”福田一男答道。他尚未得到藤森小队覆灭的报告,所以也不知道何继春说的情况是否属实。 藤森小队到闵行去助战,是福田亲自安排的。身穿中式服装,也是为了掩人耳目的需要。何继春的消息让他有些吃惊,因为即使藤森小队在战斗中有伤亡,他们也不可能把士兵的尸体遗留在战场上。日军是非常讲究收回尸体的,在二战中,经常有日军为了抢回前线的士兵尸体而付出更大的牺牲的事情。如果何继春能够在闵行的战场上发现日军尸体,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藤森小队被全歼了,或者被迫逃跑了。 “给我联系马老板。”福田吩咐一名军曹道。 军曹拨了半天的电话,回来报告:“报告,马老板跑了。” “什么跑了?跑哪去了?” “马老板的属下报告说,马老板在三个小时前回了一趟公馆,然后带着老婆孩子和所有的金银现款等跑了,去向不明。现在他的帮派正在内讧,要瓜分他留下的不动产。” “巴嘎!”福田大怒,“来人,我们去上海警察局。” 在何继春的陪同下,福田来到了闵行黑帮火拼的现场,战场上的狼籍依旧历历在目,20多名日军的尸体整整齐齐地摆放在地上,另一边是20多名马老板黑帮的帮众尸体。 福田挨个察看着自己部下的尸体,越看越是恼火。不错,藤森带出来的20多人,一个不剩都躺在这了,不知谁那么缺德,专门把藤森的尸体摆在了第一位,看起来好象是一个小队长带着半个小队的士兵集体赴死一样。 “福田先生,这些是你的士兵吗?” “嗯,是的。”福田一男没法不承认,证据确凿,要想骗过何继春是不可能的。更何况,福田必须要认领这些尸体,以便把他们运回日本。如果不承认是自己的部下,何继春就有可能把这些尸体扔到乱坟岗上去了,这个责任福田是负不起的。 “福田先生,你能不能解释一下,为什么你的士兵会身穿中式服装出现在这里?” “这个嘛……何先生,你凭什么认为他们就是在这里被杀的呢?也许他们是在别的地方被谋杀的,凶手把他们的衣服换了,再搬到这里来。” 何继春微微冷笑道:“福田先生,你是军人出身,不会连这点勘察现场的眼光都没有吧?从地上搏斗的痕迹来看,这里就是第一现场。至于说服装,这些人身上的血迹和服装上的血迹与弹孔的位置是完全吻合的,而且他们并没有其他的致命伤,显然他们被打死的时候,正是穿着这些服装的。” 福田点点头,聪明人之间的对话,如果再装糊涂就没必要了。他话头一转,说道:“既然如此,我要求中国方面对我方20名士兵被杀一案作出解释,并尽快破案,把凶手绳之以法。如若不然……” “福田先生。”何继春打断了福田的话,正色道,“你还没有跟我解释呢,为什么你的士兵会穿着中式服装跑到这个地方来与其他人发生武装冲突?这已经违反中日两国在一二八淞沪会战后签订的协议。我有理由认为,这是你方蓄意开展了军事行动,我国政府保留向国际联盟起诉的权利。” 福田语塞了,其实,他刚才的一番话,完全是色厉内荏,自己的士兵穿着中国人的衣服跑到这个地方来,并且发生了武装冲突,这无论如何都是解释不过去的。他心里非常明白,藤森等人是在帮助马老板与杜老板火拼的时候被打死的,要把责任赖到中国政府身上,恐怕行不通。如果何继春软弱一些,那么他还有希望敲诈一下上海方面,但现在看起来,这个何继春非常不简单,不卑不亢,有理有节,福田要想赚到便宜,怕是不容易了。 “藤森君和他的士兵为什么会到这里来,我不清楚,我要回去调查一下。中日两国是友好国家,我们希望这件事不要给两国关系带来阴影。”福田不得不说一些官面辞令来给自己找台阶了,“现在,我要求把这些士兵的遗体带走,以便让他们回到国内去得到安葬。希望何先生提供方便。” 何继春在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看来这场风波已经过去了。如果福田不依不饶,甚至动用武力来相威胁,以目前中央政府的态度,恐怕真的会把错误揽到中国人身上的。何继春本人因此而丢官去职的可能性很大,而且作为一个有热血的中国人,何继春觉得这样也太过于窝火了。 “福田先生,我可以让我的人妥善协助你处理这些日军士兵的尸体,但我希望你能够严格管束你的部下,不要让他们参与上海黑帮的纠纷。此外,上次松本先生的失踪,是否也与此有些类似呢?还请福田先生一并调查一下吧。”何继春乘胜追击,把松本一案也给赖掉了。 福田带着20余具日军尸体回到营地,自己写报告编理由向大本营汇报,这些细节自不必多说。按道理来说,遭受这样大的损失,日军方面是不应当沉默的。但福田知道,目前日本国内还处于经济危机之中,政治上很不稳定,与中国发生全面冲突的时机还不成熟。在这个时候,也只能是打落牙齿往肚子咽了。更何况,此事的责任的确是在自己,纠缠下去,万一大本营追究他擅自派兵的责任,他也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马老板在藤森被突击营歼灭时就已经发现大事不妙了,他让部下掩护,自己以搬救兵为由逃离了战场。回到公馆后,他收拾了所有的金银细软,带着家人仓皇逃出了上海。他知道,松本小队,加上藤森小队,在他的手里已经折损了日军的30名士兵了,福田肯定饶不了他的。 至于何继春,一番陈辞喝退了福田,心里放下了一块石头。他起草了一份报告上呈给最高当局,说明有一队日军在上海参与黑帮火拼,在火拼中被杀,目前事态已经被控制住,尚无后患。在报告中,他没有提及杜老板和罗毅,他知道,有些事情还是尽量缩小范围为好,一旦最高当局关注到杜老板和罗毅等人,会给他们带来不少麻烦。在何继春的眼里,杜老板和罗毅都是具有爱国热情的人,他下意识地愿意为他们提供一些保护。 071 关于早恋的话题 class="width">杜老板胳膊上中了一枪,骨头被打碎了,左手就此成了残疾。www.65txt.com~~~~在静养了十几天之后,他在公馆里举行了盛大的家宴,邀请突击营一行赴宴,感谢他们两次救了自己父女二人的性命。何继春作为与两件事都相关的人员,又是军方有一定级别的官员,自然也在被邀请之列。杜老板对于高层的关系从来都是十分重视的。 “来,罗子,我先代表我全家,敬你一杯,感谢你在长江上救了心雨,又在闵行救了我。”杜老板举起酒杯对罗毅说,杜太太和杜心雨也在这一桌上就座,闻声也都站了起来,向罗毅敬酒。 “杜叔,太太,心雨,感谢二字我不敢当,这些事都是我们应当做的。既是家宴,这杯酒就当是大家有幸相见的缘份酒。”罗毅端起酒答道,坐在同一桌上的袁静、曾珊、苏晓峰和乐家林也连忙端着酒杯站起来。 何继春看见两边的人都站起来了,呵呵笑着也站了起来:“大家都站着了,我一个人坐着也不合适。你们之间的事情,我算是个见证人吧,也叨扰一杯酒喝。” 杜老板连忙说:“何先生这话就见外了,我刚才这杯酒先敬罗子,是因为闵行一仗,他身先士卒,与日本人拼刺刀,十分凶险,让我很是过意不去。本来,下一杯酒我就该敬何先生了。小女得救,有一半是何先生的功劳。这次闵行的事情,如果不是何先生与日本人周旋,我们恐怕也有麻烦。所以,何先生的大恩大德,杜某也不敢忘记。” 这个敬酒的次序,的确是个麻烦事。按照场面上的规矩,何继春是政府的人,官衔大,第一杯酒理应是敬他的。但从杜老板的角度来说,罗毅是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他命的人,如果把次序排到第二,实在说不过去。 何继春说:“哪里话,罗老弟智勇双全,义胆忠肝,就是何某也十分佩服的。不过,既然他‘杜叔’都叫了,看来是愿意当杜先生的晚辈了,所以大家也就不说敬酒二字了。我赞成罗老弟的话,大家就当喝一杯缘份酒吧。” 何继春在说到罗毅愿意当杜老板的晚辈时,眼睛向杜心雨眨了一眨,杜心雨脸一红,连忙把头低下去了。 有些话,只有心里有鬼的人,才能听得懂的。 “好,为了大家认识一场,干杯。”杜老板倒也不拘泥于具体的说法,便顺着大家的意思把杯中酒一饮而尽。经过几次接触,他对罗毅的印象非常好,认定这个人比他认识的其他年轻人更为优秀,心中已经有了几分网罗之意。在这种情况下,多说什么感谢之类的话,反而不美了。 “罗先生是哪里人啊?”杜夫人喝过酒,斯文地问道。 “我是江西铜州人。” “哦,家里还有什么人啊?” “唉,家里的事,一言难尽。”罗毅又祭出了他的老一套托辞,“我只记得小时候家里家境很殷实,后面遭了大难,家里人都没了,我自己也患了失忆症,流落在乡间。幸亏有一位好心人收养了我几年。后来,我意外地又恢复了记忆,加上机缘巧合,当上了一个镇的保安队长,并且在山里开矿挣了一些钱。这样打拼了几年,算是积累了一点根基了。要不,我也没资本到上海来开眼界了。” “罗先生真是经历丰富啊。古人说,梅花香自苦寒来,罗先生经历了这些磨难,难怪少年老成,见识过人啊。尤其是这份侠义精神,在上海滩的年轻人里已经是很难见到了。”杜夫人赞叹道。 在杜夫人与罗毅对话的时候,杜心雨一直挽着她的手,眼睛不时瞟一瞟罗毅,脸上显出几分娇羞的神色。这些天,杜老板已经跟夫人聊过了,说似乎他们的女儿对这个罗毅有几分好感。杜夫人旁敲侧击地问了杜心雨几次,杜心雨虽然矢口否认,但小女儿的心思哪里瞒得过母亲,所以杜夫人这会已经有些考量女婿的心态了。 “夫人过誉了。小侄只是做了一些份内的事情罢了。铜州地面民风淳朴,遇到这一类事情,任何一个山野村夫都会同样拔剑相助的,小侄好歹读过几本书,也算知道一点圣贤道理吧,怎么可能观望呢。” “我罗子哥一贯很讲义气的。”曾珊在旁边插话道,听到杜夫人称赞罗毅,她心花怒放,忍不住便帮着补充了一句。 “珊儿,别乱讲,惹人笑话。”罗毅扭头对曾珊说,话里带着几分亲近。 “这两位姑娘是……”杜夫人看着罗毅问道。其实,她已经从杜心雨的嘴里了解到袁静和曾珊都是跟着罗毅一起到上海来的,关系十分暧mei。只是杜心雨自己也说不清罗毅与她们的真实关系是什么样子,罗毅曾在海员俱乐部说过曾珊是他的未婚妻,但杜心雨一是不相信,二是不愿意相信,所以也说不出具体的名份来。杜夫人看这两个女孩都是如花似玉的,与自己的女儿相比,虽然少几分洋气,但多了几分清纯。不知道罗毅是喜欢哪种类型的女孩子,总之,在竞争罗毅这个问题上,她们应当是自己女儿的劲敌吧? “这是珊儿,大名叫曾珊。她是我的救命恩人的女儿,我们算是一起长大的。现在我的恩人已经去世了,所以她就一直跟着我,相当于是我的亲妹妹一样。”罗毅抚着曾珊的肩膀介绍道,曾珊满脸是幸福之色,温情脉脉地看了罗毅一眼。满桌子的人都觉得暴汗了。 “亲妹妹?”杜夫人回头看了杜心雨一眼。这个尺度可太复杂了,上海滩上,干妹妹和情妹妹基本上是一回事,但说亲妹妹的,反而是有点距离了。看这两人的表情,实在判断不出什么来。 “这位是小静,大名叫袁静。她是我从路上拣来的一个姑娘。”罗毅接着介绍道。袁静坐在曾珊的另一侧,与罗毅并不挨着,所以罗毅也没法借机去抚她的肩了。 “拣的?”杜夫人惊讶道。 “她是被人贩子拐卖的,路上逃脱了,被我的属下救了,从此就在我镇上做些事情,现在的身份嘛,是我的秘书。”罗毅信口胡诌。袁静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这个罗子,居然敢说自己是被拐卖的,这么大的人,会被人拐卖,岂不是很白痴? “哎呀,也都是苦命的孩子。这两个姑娘长得这么漂亮,是不是周围有很多小伙子在追呀?”杜夫人看来是誓把八卦进行到底了。 “这个……”罗毅支吾着说:“追的人,自然是很多的。君子好俅嘛。不过,我作为她们的监护人,现在是禁止她们谈恋爱的。都是高中生的年龄,应当以学习为重,这个这个,早恋是会影响学习的。” 罗毅可谓是语不惊人誓不休了,这番话说出来,满场都哈哈大笑起来。乐家林和苏晓峰对了一个眼神,早恋?算你狠,你带着两个姑娘住在一个宅子里,是不是早婚都没准了,说不定什么时候还早育呢,现在居然还说什么不要早恋。 “来,乐乐,喝一个,我就看不惯有些人装大尾巴狼。”苏晓峰端起酒小声地对乐家林说,大尾巴狼这个典故,是罗毅教过他的。 “喝一个。”乐家林也郁闷地说,“晓峰,好象你老婆比袁静才大一岁吧,你们算不算早恋?” “屁,我妈如果不早恋,我现在还没曾珊大呢。” 不提苏晓峰和乐家林的暗中嘀咕,酒桌上,大家又喝了两轮酒,杜老板打断了杜夫人的八卦,把话头又引回了男人们的话题,开始谈起时局来了。何继春介绍了政府的策略,那就是以空间换时间,通过对日本人的有限退步,为政府赢得备战的时间。 “罗子,你对中日之间的时局,有什么看法?”杜老板问道。这个问题,也是他一直关心的问题,罗毅虽然是刚从山沟里出来的,但也许会有一些独到的见解吧。 罗毅笑着说:“何兄是政府方面的人,我的看法,如果说出来,恐怕会得罪何兄了。” 何继春说:“这是杜先生的家宴,这里没有政府官员,你但讲无妨。” 罗毅说:“我的看法有三点:第一,中日之间必有一战,而且时间很快了,最多就是三年时间。第二,光靠政府的军队完全无法抵挡日军进攻。第三,只有全社会各阶层共同参与,才能取得抗战的胜利。而且,只要有全社会的参与,我们就一定能够取得抗战的胜利,中国不会亡!” 072 礼物 class="width">“罗老弟的这番高论,我们似乎曾在江轮上谈过一回。(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不过当时过于仓促,我没有来得及向罗老弟认真讨教。今天既然说起来了,罗老弟是不是可以给大家详细解释一下呢?”何继春说。 杜老板也想听听罗毅的见解,便向他做了个手势,意思是叫他尽管随意地说。 罗毅想了想,把后世从各种材料上学到的知识整理了一下,侃侃而谈: “日本目前是亚洲工业和战争实力最强的国家,但同时又是一个资源短缺的国家。对于这样一个国家来说,如果它要谋求成为世界强国,唯一的办法就是通过侵略战争,夺取更多的国土和资源。中国地大物博,资源丰富,由于满清政府的**以及连年的军阀混战,国力衰弱,完全处于任人宰割的状态。这就好比一个力量弱小的孩子手上捧着大把的金银,而身边一个强汉身无分文,你能指望这个强汉无动于衷吗?所以,我认为,中日之间,必有一战。” “分析得不错。”何继春点点头,“但你为什么认为两三年之内这场战争就会打起来呢?” “从九一八至今,不过三年时间,日本先后进犯淞沪、热河、察哈尔,中**队一退再退。目前,日军已经在上海和冀东建立了两个前进基地,随时可以发动全面的侵华战争。这一年来,日军之所以没有更多的动作,主要是因为国内受到经济危机的影响,同时还有国际联盟的牵制。最近,我注意到在德国,希特勒已经继任为总统,并且开始推行他的大规模扩军方案,欧洲正面临着新的战争威胁。一旦国联无暇顾及中国的事务,日本必然开始它的冒险行动,对中国全面开战。我预计,这个时间最多就是3年左右。” 何继春用不可思议的眼光看着罗毅,半晌没有吱声。杜老板问道:“怎么,何先生,罗毅讲的,可有一些道理吗?” 何继春说:“罗老弟的话,很是骇世惊俗,但细想起来确有一些道理。把欧洲的局势和中日关系联系起来看,是一个比较独特的视角。不过,从近一段时间日军在中国的表现来看,罗老弟的预言,并非杞人忧天。我只是有点纳闷,诸葛亮未出茅庐而知三分天下,这毕竟是古代的传说了。-====-罗老弟身处江西的农村,怎么看问题也如此犀利。” 听到何继春这番评价,大家一齐向罗毅看来,尤其是杜夫人和杜心雨,眼神中已经颇有一些自豪的意思了。罗毅连忙摆摆手说:“何兄过奖了,我只是……平时比较喜欢看报纸。”他心里自然明白,自己这番见解,不过是事后诸葛亮罢了。在当时,要想预见到第二次世界大战的爆发,只有穿越众才有这个功能了。 “罗子,你接着讲。你刚才说**无力抵挡日军,理由又在哪里呢?”杜老板饶有兴趣地问道。 “日本为了称霸全球,已经备战多年。日军的训练水平很高,我有一个朋友是从东北军出来的,在九一八期间曾经与日军交过手,他告诉过我,一个日军的小队,能够对抗中**队一个连以上的兵力,而且还能把中**队击溃。一二八事变和长城抗战,都是局部的小规模冲突,日军动用的兵力十分有限,而我们却打得十分艰苦。目前国内的内战还在持续,即使是**内部,也是派系林立,互相掣肋,这样的国防力量根本无法与日本相抗衡。一旦日军倾尽全力进攻,我们能够有多少有战斗力的军队拿出来抵挡呢?” “依你之见,中国必亡吗?”何继春问道,其实他心里早已知道罗毅的答案,只是激一激他而已。 “不然。中国虽然经济落后,内乱频繁,但如果面临亡国灭种的威胁,全民族的生命力都会爆发出来。如果我们能够做到人自为战,家自为守,那么,我们的4万万同胞就是4万万的战士,一个小小的日本有能力征服4万万人吗?” “罗子说得好。”杜老板拍掌道,“如果真到那一天,我愿意毁家纾难,拿出全部的家产,动员我所有的徒弟,一起参与抗战。我这把老骨头,到何先生麾下做一名马前卒应当也可以吧?” 何继春笑着说:“杜老板如果想当兵,我可不敢收,恐怕要委员长才敢要吧。杜老板到军队里去,最起码也得当个中将高参,到时候,何某还要仰仗杜老板提携提携呢。” 杜老板也哈哈大笑:“何先生说笑了,我就是上海滩一个混世界的,有什么本事能够当高参。来,为了抗日,大家干了这杯。” 大家喝过酒,何继春对罗毅说:“罗老弟,我注意到,你志向不小。你送了袁小姐到我那里学习电讯,又送曾小姐去学救护,看起来是打算建立一支建制非常完全的军队了。另外有件事请你不要见怪,据我的情报人员报告,你和军火商史密斯也有联系,莫非是打算自己采购军火吗?” 罗毅对此倒也不意外,回答道:“我就知道这些事都瞒不过何兄。的确,我是与史密斯见过两次,而且也的确是想从美国采购一些装备。我刚才说了,人自为战,家自为守,铜州虽然身处内地,但如果战乱生起,铜州估计也不能幸免。届时,我打算在当地百姓中组织一支义勇军,协助正规军共同作战。现在趁着战争还没有开始,我需要提前做一些准备。” 何继春点点头:“你这个想法倒也不错。自从你我在江轮上聊过之后,这段时间,我也在思考全民抗战的事情,有许多想法还是从你那里得到的启发。我正准备向高层提交一个报告,建议各地编练地方武装,作为正规军的补充。未来,如果中日之间真的发生了全面的战争,地方武装将会是正规军的有力补充。” “何兄这个想法太好了,如果你的报告能够得到高层批准,就拿我们作为试点吧。”罗毅说。 “试点?” “嗯……就是先找几个地方试一试,看看效果,再总结经验教训进行推广。” “这么个试点,好啊,我就拿你们当试点吧。”何继春说。 杜老板接过话头,说:“罗子,既然你要当试点,我就先支持一下吧。……来啊,把单子拿过来。”后一句话,他是对边上的一位保镖说的。 保镖拿过来一张单子,递给杜老板。杜老板接过来,转手交给罗毅,说:“区区小礼,希望对你有点帮助,还请不要嫌弃。” 罗毅接过单子一看,不禁目瞪口呆,单子上写着: 汉阳造步枪200支; 毛瑟军用20响手枪50支; MP18冲锋枪20支; 捷克式轻机枪10挺; 马克沁重机枪5挺; 子弹10万发; 木柄手榴弹5000枚; 西门子无线电报机4台; 其他军用物资若干。 “杜先生,这……这份礼也太重了吧?”罗毅这回可是由衷地表示不好意思了,他并不拒绝别人的礼物,但这样的礼物,实在是重得让他不敢接受了。 “不重不重。”杜老板呵呵笑着说,“光是你相救心雨这件事,我就该拿出更重的谢礼才是。这张单子,也就是区区几万个大洋而已。我当初曾向何先生说过,救心雨之人,我当以10万大洋相酬,现在我还食言了呢。” 罗毅又看看何继春,何继春向他微微一笑,说:“我也不知道单子上是什么,不过,既然是杜老板的心意,你就收下吧。” 罗毅说:“既然如此,那我就收下了,谢谢杜叔。只不过,这些东西,我要运回去,不知道路上会不会有什么麻烦。” 杜老板说:“长江沿线,都有我的朋友,我会跟他们打个招呼,以后只要是你的货,路上肯定不会有人找你的麻烦。” “那就多谢杜叔了。” 罗毅收下了杜老板送的这份厚礼,心中狂喜。他这趟来上海,目的就是采购装备,现在凭空就收到了好几百支枪,还有电台等物资,可谓满载而归了。看杜老板这样大的手笔,估计以后如果要托杜老板继续采购其他装备,应当也没有什么难度了。欢喜之下,他频频举杯,敬了杜老板,又敬何继春,一直喝得晕晕乎乎,最后不得不靠苏晓峰和乐家林起来帮他挡酒,这才没有当场醉到桌底下去。 杜老板一家把何继春和突击营的各位一直送到公馆门口,看到罗毅登上汽车时,杜心雨喊到:“罗毅,我爹送了你东西,你怎么也没说拿什么来回礼啊?” “心雨,罗先生救了你和你爹的命,你怎么能找罗先生要回礼呢?”杜夫人赶紧阻拦杜心雨。 罗毅醉眼惺松,对杜心雨说:“我的身家,没法和杜叔相比,我穷得叮铛响,不知道杜大小姐希望我拿什么来回礼,你就直接说吧。” “你把从洋人那里弄来的吉它送给我吧。” 罗毅说:“心雨如果喜欢吉它,我明天去买一把上海滩最好的吉它送给你吧。” 杜心雨说:“我不要,我就要你那把。” 罗毅说:“行,我明天就把那把吉它送给你。” 073 返回铜州 class="width">回到世豪旅馆,曾珊和袁静把醉熏熏的罗毅扶回了房间。www.65txt.com 曾珊给罗毅拧了一把热毛巾,替他擦着脸,同时抱怨道:“罗子哥,你又不会喝酒,干嘛喝那么多呀?” 罗毅笑嘻嘻地说:“我高兴啊,你们想,一个叫花子如果拣到一袋子银元,会不会高兴得喝醉酒了?” “怎么,杜老板送你的礼物很重吗?”袁静在一旁问。其实,在酒桌上她就想问了,只是碍着大家在场,不方便问而已。 罗毅说:“非常重,你们猜猜,都是些什么东西?” “不知道。”两个女孩都摇着头。 罗毅把礼单掏出来,递给袁静。曾珊和袁静头碰头地拿着礼单读了一遍,乐得几乎要蹦起来了:“这么多武器啊!真是太好了!” “小静,你想想看,有了这批武器,我就可以再扩充400人,这样突击营就达到一个加强营的规模了。有这样一支力量,任凭谁都不敢拿我怎么样了。”罗毅牛皮哄哄地说。 袁静说:“这么好的装备,如果能够拿给我们红军,该有多好啊。” “去去去,不许拿我的装备去做人情。”罗毅斥道,“去,把乐乐和晓峰叫过来,我要开会。” “现在?你醉成这个样子,还开会?”袁静不相信地问。 “我是酒醉心明啊,赶紧叫他们来,我要安排一下。” 袁静出门去喊乐家林和苏晓峰了,曾珊拿着礼单说:“杜老板送你这么多东西,是不是有别的想法啊?” “什么想法?” “我看杜夫人的意思,好像是想把杜大小姐许配给你,这是不是杜大小姐的陪嫁哟?” “有这事?”罗毅装糊涂,其实他也不是傻瓜,杜夫人那番盘问,加上杜心雨的表情,罗毅多少还是有些感觉的。杜心雨容貌秀丽,既有上海滩资产阶级小姐的情调,又有黑社会后人的直率,说起来还真是挺让人动心的。 “当然了,我看杜大小姐好像也很中意你呢。”曾珊撅着嘴说,“都怪你,干嘛要在她面前唱歌嘛,她肯定是喜欢上你了。” 罗毅用手勾着曾珊的下巴,问道:“你说说看,如果她喜欢我,我该怎么办?” “你好贪心啊。”曾珊用下巴在罗毅的手上蹭着,“不行,小静姐可以当你的大房,我一定得当二房。至于杜大小姐嘛,让她做第三房好了。” “第三房?那不就是传说中的小三吗?”罗毅被曾珊的安排逗笑了。在他心里,还真没想过三妻六妾的事情,后宫、种马之类的事情,也就是小说里说说罢了,真要给他三五个女人,他还不知道该怎么去应付呢。 “你可真逗,让人家大小姐当小三?”罗毅乐呵呵地调侃着。 “谁让你到处招女孩子嘛。”曾珊不满地说。 “你放心吧,我不要大房二房,我只要有一房就足够了。”罗毅说着,伸手揽着曾珊的腰,说:“我就要你这一房好不好?” 曾珊被罗毅搂着,觉得身体一阵发软,不觉向着罗毅身上偎了过去。罗毅情话对于曾珊绝对是有百分之百的杀伤力的。 “咳咳!”门口有人在干咳。 曾珊醒悟过来,连忙推开罗毅。抬眼一看,只见乐家林正站在门口,冲着她挤眉弄眼的。原来,刚才袁静出去的时候没有带上门,这二人的亲热勾当,被赶来开会的乐家林看了正着。 “乐乐哥。”曾珊忸怩地喊了他一声。 “乐乐,感冒了吧?”罗毅面不变色心不跳地说,“咳得挺厉害的……” “这个嘛,罗子,我记得有人在酒桌上说什么早恋来着。” “早恋?对呀,我是说过早锻炼的事情,很重要的。这样,乐乐,明天早上,你的早锻炼科目是绕上海跑两圈,你最近有点脂肪肝症状了,要减肥了。” “罗子,我最近有点夜盲症,一到晚上什么也看不见。所以嘛,刚才,我什么也没看见。”乐家林连忙解释道,好家伙,就因为看了你们的活chun宫,我就要绕上海跑两圈,我还减肥,啥叫减肥? 大家闲扯了几句,苏晓峰和袁静也都到了。罗毅让曾珊把门关上,又把杜老板的礼单给乐家林和苏晓峰传阅了一圈。这两个人的反应与袁静的反应一样,兴奋得抓耳挠腮的。 “现在,我们这次到上海来的目的,已经基本实现了。而且,因为一些偶然的机缘,我们还取得了一些意想不到的成果。下一步,我的安排是这样的:袁静和曾珊继续留在上海学习,安排涂九和警卫班的于永昌负责保护,以后再派人过来轮换。加上从周浦村新招的人员,这样就可以把上海情报站建立起来。乐家林,明天去和杜老板接洽,办理这批武器的交接。然后,咱们大家一起返回铜州,准备招募新兵,开展下一期的训练。” “明白了。”大家一齐回答道。曾珊对于把她留下来颇有几分不乐意,但事先罗毅已经跟她讲过了,这是不容商量的事情,所以她也就不敢再提意见了。还好,罗毅同意到过年的时候,她和袁静可以返回铜州去呆几天。现在离过年也就是两个月的时间,应当还是可以忍受的。她现在学战场救护已经有些感觉了,倒也不愿意中途放弃。 “杜老板送了我们四部电台,加上我们缴获的,一共有五部,怎么分配?”乐家林问道。 罗毅说:“留一部给情报站,我们带四部回铜州。未来每个连队要配一部电台,不够的部分,我再继续采购。小静留在情报站,要不断地把上海这边的情报发回铜州。铜州那边,我们再设法招募几名电报员,建立大本营的通讯中心。” 袁静插话说:“你们回铜州以后,发报的问题,周细伢可以临时担任一下。” “周细伢?他行吗?”罗毅好奇地问。 “这孩子挺有灵气的,我教了他一下,他很快就学会了。如果我们用明码进行通讯,他完全能够掌握。而且,我估计他教其他人也没什么问题。” 乐家林说:“想不到,这么一个小孩子,还是个宝贝。你发报那套东西,我就学不来,他居然还能学会。” 苏晓峰一拍他的背,说:“你和我一样,都是土人,哪有人家脑子灵。你看人家何先生,隔着老远光听声音就能听出这些什么电码来。人比人,气死人啊。” 次日,乐家林带着人去找杜老板的属下办理了装备的交接。突击营在长江上缴获的乌龙帮的机帆船,目前正由从周浦村招募来的船长雷雄指挥着。乐家林让雷雄把船开到了黄浦江边,把装备全部装上了船。这些装备,除了杜老板送的武器之外,还有从日军那里缴获的30支三八大盖和其他一些战利品。罗毅从史密斯那里订购的第一批50支柯尔特M1911A1型自动手枪也已经送到了,罗毅给情报站留了10支,余下的也都装箱运到了船上。这种手枪是二战中美军士兵的标准装备,性能可靠,杀伤力强,罗毅在后世的许多书上都读到过它的盛名,所以一有机会,他就赶紧采购了一批。 到了离开上海的日子,罗毅带着苏晓峰、乐家林、周细伢及两名警卫登上了船,袁静、曾珊和涂九等人到码头给他们送行,曾珊自然是掉了不少眼泪。杜心雨也去了码头,罗毅果真把戴维的吉它送给了她。杜心雨恋恋不舍,但又不好意思多说什么,直到船开走了,她才跺着脚低声地对自己说:“这个姓罗的,有什么好的!” 杜老板果然神通广大,罗毅回江西的一路上,没有受到任何盘查,一船的武器顺利运到了九江的港口。乐家林到九江城里不知道找了点什么关系,居然租到了两辆卡车,一行人坐着车,押着武器装备回到了朱山镇。 (这本小说发了20多万字了,现在点击还算多,收藏少,推荐比收藏还少,齐橙郁闷啊。大家如果觉得写得不好,就放开了批评吧,齐橙虚心接受。如果觉得还可以,给俺投点票吧。这部书一直保持着10万存稿的储备,轻易TJ不了的,大家放心收藏吧。) 074 匆匆而过的日子 class="width">罗毅带着大批装备回到朱山镇,立即着手安排扩大突击营的编制。www.65txt.com-====-此前,突击营经过几次扩编,已经有将近200人了。这一次,罗毅敞开大门,把招兵范围扩大到了周围几县,又扩充了400兵员。突击营正式编为4个连,分别为一、二、三连和营部特务连,每连配备轻重机枪若干,连、排、班长都配有一支长枪和一支短枪,走出去威风八面,真正有点兵强马壮的味道了。 苏晓峰、王大成和乐家林依然担任各连的连长,陆双勇担任了副营长兼特务连的连长,从老兵中又选拔了一批人充当排长和班长,突击营的建制算是建立完整了。 许良清在将近一年的时间里,已经赢得了大家的尊重。他是职业军人出身,军事素质好,指挥能力强,而且年龄比罗毅等人都大出不少,颇有点长者风范。这一次突击营扩编,罗毅顺理成章地把他的级别提高了一层,官衔依然是作战参谋,但享受的级别相当于连长一级,与苏晓峰等人平起平坐了。对此,罗毅一开始还有些担心,怕苏晓峰等人以及当年聚义帮时代的老兵们不服气,但当他把这个提案拿到军官会议上讨论时,却丝毫没有遇到阻力。 “大家没有什么意见吗?”罗毅诧异地问。 “老许早就该当连长了。”苏晓峰大大咧咧地说,“当个排长,太委屈他了。” “可是,他在东北军的时候,也只是一个排长呀。难道东北军比我们牛?”罗毅颇为不服气,他对许良清很有好感,但有点接受不了一个东北军的排长居然能够在突击营当连长这样一个事实。 陆双勇不以为然地说:“人家东北军是正牌的**,咱们是土匪啊。**的排长,到我们这里来当连长,也不算什么了。” 罗毅一脑门子汗:“大家都是这样想的?” 几个连级干部都点着头。 罗毅泄气地说:“老许的事,就这样定了,以后就当连长使用。不过,大家刚才说的话,让我很不痛快。我们现在不是土匪,我们是悍匪。东北军怎么了?几十万军队让几万日本人撵着屁股赶到关内来了,还牛什么?我们在上海,对日军是两战两捷,而且两仗都是以少胜多。以后不许再灭自己的威风,涨别人的志气。 ” “是!”大家都嘻皮笑脸地答道,其实他们大家也没什么远大理想,觉得现在这样就挺好了。老许本领大,理应提拔,大家没什么可说的。 许良清对于自己被提拔起来一事表现得比较淡然,反而对罗毅等人在上海与日军交手十分感兴趣。他的职务是作战参谋,罗毅交给他的任务是负责全营的军事训练,这项工作他做起来显得得心应手。突击营的人数多了,能够做的训练科目也更多了。许良清安排了大量的军事演习,培养部队进行穿插、阻援、攻防等方面的能力。 在许良清安排战术训练的时候,罗毅给了他许多很好的建议。现代战争理论很多是在二战时期形成的,有许多经典的战例都是二战中天才的指挥官们创造出来的,这些知识对于许良清来说,完全是空白的。在解放战争、朝鲜战争、越南战争甚至于海湾战争期间,也有许多新的战争观念不断涌现出来。虽然受技术条件的影响,有些战例不一定能够在当时原样重现,但战争艺术是相通的,许良清听着罗毅的介绍,觉得大开眼界。 “罗子,这些战例都是谁编出来的?真是巧夺天工啊。”许良清感慨地说,“我敢保证,编这些战例的人,一定是身经百战的老指挥官,而且观念非常超前。” 罗毅说:“老许,你不要管是谁编的,你慢慢去消化这些战例吧,然后把经验结合到我们的训练里来。别人吃过的亏,我们不能再吃。别人赚过的便宜,我们也要再赚一遍。” “没问题。哎,如果我当年有这些知识,九一八的时候,能够让小鬼子吃更大的亏了。” 罗毅笑着说:“九一八的时候,你不过是个排长,手下才几十人,能打出什么战术配合?现在突击营600号人都归你指挥,你就好好表现吧。” 许良清尴尬地说:“呵呵,你说得对,当年……我说了也不算数嘛。” 日子在忙碌的训练中匆匆而过,国事家事像走马灯一样在罗毅的眼前晃过,让他觉得像做梦一般。 中央红军经过两万五千里转战,终于到达了陕甘宁地区,虽然从江西带出的8万子弟折损大半,但部队的骨干仍在,而且经过长征锻炼出来的老兵,战斗力和忠诚度都远远超过了长征前的水平,红军已经成为一支打不垮的军队了。 侵华日军在华北策动五省自治,国民政府再次退让,何应钦与梅津美治郎秘密签订了《何梅协定》,华北已经落入了日军的魔爪之中。随着日军的步步进逼,全国的抗日风潮愈演愈烈,罗毅的抗日主张已经不再是什么另类的想法了,连朱山镇小学的老师都在课堂上给孩子们讲抗日道理了。在**中央发出《为抗日救亡告全国同胞书》,也就是著名的《八一宣言》之后,袁静完全接受了罗毅此前跟她说过的话,开始把突击营的使命定位于抗日了。 与国家的危机相比,朱山镇却是日益繁荣。从周浦镇迁来的几百户人家得到了妥善的安置,突击营此前在镇子周围开拓的荒地完全能够养活这些外来的移民。移民中,有相当一部分人是上海一些工厂里的熟练工人,他们的到来,使朱山镇的工业水平上了一个新的台阶。人口的增加,也带来了商业的繁荣,朱山镇现在已经是铜州县最繁荣的镇了,罗毅戏称其为铜州的改革开放示范区。 袁静在上海建立的情报站运转十分有效,通过杜老板的关系,袁静结识了三教九流的各色人等,建立了一个情报搜集网络。一年的历练,使她成熟了许多,她现在已经能够带着温和的笑容与国民党特务、资本家、黑社会等各方神仙和睦相处了,不再像过去那样见到“反动派”就牙痒痒地想拔枪。 由于有了上海的情报站,加上长江上有自己的船,突击营的军官们得以分期分批外出公款旅游。当然,他们的每一次旅游都是带着任务而去的,罗毅深知,未来如果突击营要在这一线作战,没有根基是不行的。经过努力,突击营建立了沿长江一线的情报和后勤补给体系。在长江沿线的许多城镇,会有一间不起眼的药铺或者一所似乎已经荒弃的宅子,里面藏着足够一个班使用的装备和粮食、药品等。这个办法,据说是日本关东军在中国东北做过的,他们在大山里建立了许多秘密仓库,以便与对手进行长期的周旋。 曾珊在学完战场救护之后,又被罗毅安排去上了一段时间的女子学校,学了不少小资作派。不过,在她骨子里与生俱来的野丫头气质是改不掉的,这倒使得她在上海滩的女孩子中间显得有些特别的韵味。罗毅几次暗示她,如果她希望过上海人的生活,又如果她在上海遇到了中意的男孩子,她完全可以自由地恋爱。不过曾珊在感情方面颇为执着,大有非罗子哥不嫁的意思。当然,与罗毅从后世带来的时尚气质相比,上海滩还真没有几个男孩子能够让曾珊动心的。 杜心雨与袁静、曾珊保持了良好的友谊,罗毅不在上海,情敌也就变成了闺蜜。三个女孩子经常在一起玩耍,相互之间性格互补,倒有几分铁三角的意思。 周细伢来到铜州后,一开始被送入了小学去学习,但没过多久,他就不干了,因为老师讲的东西实在是太easy了。铜州的孩子有些虽然与周细伢同年,但父母都是文盲,从小根本没受过什么教育,所以十三四岁的人学四则运算还磕磕绊绊的,这让周细伢实在觉得无聊。张天佑夫妇应罗毅的要求,对周细伢进行了一次测试之后,赞不绝口,从此,周细伢就跟着张夫人学习了。罗毅最初还想着自己抽空指点他一番,当有一次见到周细伢抱着一本英文原版的《数学分析》津津有味地读着时,罗毅羞得无地自容,再也不敢跟周细伢聊数学了。不过,周细伢跟罗毅的感情还是处得非常不错的,因为罗毅经常会带他去打枪,这使周细伢在镇子上的少年之中颇有地位。 安德鲁等人回到美国后,果然一炮打红,成为全美最炙手可热的男声四重唱组合。他用电报向罗毅征求意见,问他们的组合起一个什么名字比较合适,罗毅回电道:“ShanZhai4”。安德鲁欣然同意。对于Shanzhai是什么意思,罗毅解释说,这是写歌的那位老师的名字,让大家一起缅怀伟大的山寨精神吧…… 安德鲁非常诚实地履行了他们与罗毅的契约,把演出收入的30%划到了罗毅的帐户上。和他们此前的预计差不多,罗毅一年拿到近100万美元的分红,这些钱一部分用来从史密斯那里采购军火,另一部分被存在花旗银行。日后打起仗来,花钱的地方还有的,罗毅也需要精打细算了。 花开花落,转眼已是1936年的年初了。 075 囊中存米清可数 class="width">“射程还不够远,你们还要继续试验。(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是不是应当改善一下推进剂的配方?” 罗毅在军械厂与厂长林祥信和总工程师李文仪商量着火箭筒的设计问题。 通过与杜老板和史密斯之间的关系,罗毅弄到了一些宝贵的机器设备和原材料,在朱山镇建立了一个初具规模的军械厂。不过,罗毅对军械厂的定位不在于为突击营提供常规装备,因为这些装备完全可以在市场上买到,罗毅可不想弄一个大而全、小而全的封闭体系。 罗毅建立军械厂的目的在于制造一些市场上买不到的武器,这些武器的技术原理并不复杂,只是受当时的技术条件所限,工艺上有一些难题无法解决,因此难以实现量产。罗毅的目的并不是批量化地生产这些装备,只是要制造出几件来让自己过过瘾,这在技术上是能够实现的。 火箭筒是在二战中才研制出来的单兵武器,其结构不外乎是一根无缝钢管,加上电子点火装置,火箭弹则是由推进部和战斗部两部分组成。从工艺上说,制造火箭筒最大的难度在于材料的选择,耐高温和高韧性的钢材价格非常昂贵,除非材料技术取得突破,否则难以装备部队。但罗毅不在乎成本,因为他所要的,仅仅是生产几支或者十几支。全突击营人手一杆四零式火箭筒狂虐日军坦克的场景,未免太过于生猛了,罗毅没有这样的野心,再说,日军也没这么多坦克吧? 李文仪是乐家林外出建立情报点的时候在皖南一个小镇上偶然“拣”来的,他原是北平的一位大学教授,因为反日,受到日本特务的追杀。在朋友的帮助下,他逃到了南方。由于对政府已经失望,他没有去南京谋职,而是选择在一个小镇上教书为生。乐家林把从罗毅那里学来的抗日道理跟李文仪学说了一遍之后,李文仪欣然带着家眷来到了朱山镇。 罗毅让张天佑出面和李文仪聊了一次,张天佑评价说:此人在机械和工程方面的学识,在国内的工程师之中可以排在前十位。罗毅大喜,马上任命他担任军械厂的总工程师,负责开发他设想的新式武器。罗毅本人对于武器只限于功能上的了解,具体原理和制造工艺一概不懂。-====-李文仪则能够把他描述的功能转化为具体的设计,并且通过一些巧妙的构思,在简单的设备上加以实现。 现在,罗毅描述的火箭筒已经在军械厂下线了,经过靶场实验,效果非常不错。火箭筒的战斗部用的是*zha药,弹头镶着高锰钢,能够轻易地穿透10毫米的钢板,用来打地堡更是如杀鸡用牛刀。罗毅唯一不满意的,是射程还不够,仅仅能够打到一两百米,这个距离上,火箭筒手完全暴露在敌人的火力之下,十分危险。 众人正在讨论着改进的思路,陆双勇走了进来,贴着罗毅的耳边说了几句话,罗毅站起身来,对林祥信和李文仪说:“二位,这边的事情先交给你们了,我有军务要处理一下,先告辞了。” 离开军械厂,罗毅随着陆双勇回到突击营的营部,走进平时用来接待客人的房间。房间里的床上,躺着一位面黄肌瘦的男子,双眼紧闭,一动不动,显然是已经昏迷过去了。他身上穿着普通的农家服装,头发参差不齐,像是由一位不太称职的理发师草草修剪过的。 “就是他?“罗毅问。 “是他。“陆双勇答道。 “怎么回事?“ “乐乐说吧。”陆双勇说。 站在一旁的乐家林简单地介绍了一下情况。这位男子是到镇上来买米的,买的数量不少。但就在米铺老板给他称米的时候,他却突然昏倒了。米铺的人怕他死在自己店里会惹来麻烦,连忙通知了突击营。乐家林带了几个士兵过去把他抬回突击营的营部,并请军医来看过了,军医诊断的结果,认为他昏迷的原因是饥饿。军医刚刚已经为他注射了葡萄糖,估计一会应当能醒过来了。突击营现在有一个比较成规模的卫生队,各种西药十分齐全。 “买米的人饿昏了?”罗毅诧异地问。 乐家林说:“是的,他兜里有8个大洋,街上又不是没有卖东西吃的,他怎么也不可能一直饿得昏倒的。” “是个什么人,你们搞清楚没有。” 乐家林说:“他身上没有什么东西能够证明身份,镇上也没有人认识他。不过……” “不过什么?” 乐家林看看陆双勇,陆双勇接过话头,说:“我刚才检查了一下他的身体,他手上和肩上有很厚的茧,身上还有伤痕,肯定是当兵的,而且是老兵。” “当兵的?”罗毅在脑子里飞快地思索了一下,“难道是土匪?” 陆双勇摇摇头,压低声音说:“我估计,是红军。” 罗毅点点头,如果此人真是红军,那就好解释了。第五次围剿之后,湘赣苏区被国民党军占领,红16军的一部化整为零,进入大山成为游击队,与南方八省其他地区的游击队一样,在艰苦卓绝的环境下,坚持了三年游击战争,直到1937年才最终走出大山,整编为新四军。他眼前的这个人,应当就是红军游击队的一员,估计是山中已经断粮多日,他冒险到朱山镇来采购粮食。由于身上的大洋是公款,他宁可自己饿昏了,也不愿意动用一分一毫。的确,能够手里拿着8块大洋而饿昏在街头的,只有纪律严明并且有着高度自觉性的红军战士了。 “让伙房给他熬点粥,一会等他醒过来,喂他慢慢喝下去。”罗毅吩咐道。 “已经安排了。” 正说着,昏迷的那人轻轻地哼了一声,接着悠悠地睁开了眼睛。待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时,他有些惊慌,挣扎着想爬起来,罗毅眼明手快地按住了他:“这位大哥,你身体没好,先不要乱动。” 乐家林亲自端来了一碗粥,喂给昏迷汉子喝了几口,汉子咂巴了一下嘴唇,似乎在感叹米粥的美味。喝了几口粥之后,汉子的体力恢复了一些,他坐起身来,对众人说:“多谢各位,请问,你们是……” 这几个人中,罗毅穿的是一件休闲夹克,陆双勇和乐家林穿的都是突击营的军服,头上戴着军帽。汉子能够看出来,至少这两个人是军人打扮,但他们的帽徽又不是青天白日徽,所以一时把他弄懵了。 “我们是马蹄岭保安队的,这位是我们队长。”乐家林说。 “哦,原来是保安队的长官,失敬了。”汉子谦恭地说道,罗毅敏锐地发现,他的脸上有一道不易察觉的惊愕之色一掠而过。 “请问大哥怎么称呼,什么地方人。我派人去通知你的家人,让他们来接你回去吧。”罗毅装作关怀的样子,对汉子说。他心里憋着坏,想看看游击队在保安队面前是怎么演戏的。 “我叫唐三,是吴城镇的。我的家人嘛,就不麻烦长官去通知了……家里老的老,小的小,也不方便来接我。我休息一下就可以走了。多谢多谢。” “这可不行。”罗毅郑重其事地说,“你这个样子,我怎么能放心让你自己走呢。如果你不愿意让你家里人过来也可以,你就在这里多休息几天,养好身体再走也不迟吧。” “这可……这不太好吧。这太麻烦长官了。”唐三连忙挣扎着下床,坚持要走。 “不行,你不能走。”罗毅坚决地说,随后对着陆双勇下令道:“陆队长,你派两个弟兄在这里看着,务必把唐先生留住。让伙房多做点好吃的,给唐先生补补身体,让他身体好利索了再走。要不,万一出点事情,人家说咱们马蹄岭保安队不够意思。” “长官!长官!不行啊。……我家里,还等着我买米回去呢。”唐三被罗毅的安排吓住了,连忙争辩着。 “这很容易啊,我安排两个弟兄,把米给你家送过去就可以了。”罗毅忍着笑,继续与唐三周旋。我让你装,我就不信我装不过你。 “他们……唉,长官,我真的没事。”唐三急得抓耳挠腮的,不知道这个保安队长怎么会这样婆婆妈妈,简直比红军还亲民啊。 “唐先生,我倒觉得你有事啊。”罗毅看着唐三的眼睛,说。 唐三不自然地躲闪着罗毅的逼视,支吾着说:“长官说笑了,我真的没事。” “那好,我且问你,山里有多少人,断粮多久了?” 唐三勉强地挤出一个笑容,说:“长官,我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啊。” “天将午,饥肠响如鼓。粮食封锁已三月,囊中存米清可数,野菜和水煮。”罗毅悠悠地念完,说道:“我的意思,你其实很明白。你是谁,山里的情况怎么样,我心里也都清楚。本来我还想帮你们一把的,既然你不相信我,那就算了吧。我把你扣上几天,估计山里那些人也该饿倒几个了吧?” 唐三迟疑了一会,点点头说:“就算你说的对吧。你说你想帮我们一把,你打算怎么帮,又要我们答应什么条件?” 076 友情赞助 class="width">罗毅说:“我的条件很简单,你们派几个人下来,到朱山镇买米买菜,不管花多少钱,一律到我保安队实报实销。(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唐三说:“这个条件很诱人啊,然后呢?” “然后?”罗毅笑着说,“米和菜买上山,怎么做,怎么吃,就是你们的事了,然后的事,难道也要我管?” 唐三诧异地问:“这只是你给我们的条件呀,那我们要给你们什么条件呢?” “我希望你们吃饱、穿暖,好好练兵,保存力量。最多过两三年,形势就会发生变化。到时候就该你们去施展手脚了。” “长官,我还是不明白。”唐三算是彻底晕了。如果罗毅是红军的军需部长,或者是原来根据地的农会主席,唐三是完全能够相信这话里的诚意的。但现在这个人可是国民党的保安队长啊,怎么会这样大方呢? 罗毅说:“这事,我没法跟你解释,过两年,你就知道了。这样吧,我知道,你这次下山来买米,不可能只有一个人。我现在放你出去,如果你信得过我,就带两个人过来,要多少米面,尽管拿走,你的钱你也带回去,米铺的钱由我们保安队给你付。如果你信不过我,那你就自己去买米吧。以你这个身体状况,我估计你根本就背不走这些米。” 唐三想了想,说:“听长官这样说,倒的确是个爽快人。我不知道你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如果你同意,我想先出去,实不相瞒,我的确要和我的朋友们商量一下。” “悉听尊便。” 罗毅向乐家林交代了几句,乐家林拎来一个布袋子,里面装着一些饼干、罐头之类的食品,这是突击营置办的给养,平时在山里进行高强度训练时,士兵们吃的就是这些东西。罗毅把袋子交给唐三,说:“这些吃食,你先带去,让你的同志们先垫垫肚子。如果你们打算从朱山镇买米,往回运也需要体力。万一你们在半路上饿昏了,连那些米带你这一百多斤,就便宜了野猪了。” 唐三接过袋子,由衷地说了一声:“多谢长官。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能不能问问你的尊姓。” “我姓罗,你叫我罗子就可以了。” “哦,罗队长,那多谢了。”唐三不敢久留,拎着装食品的袋子离开了营部。 “罗子,你这是演的哪出戏啊?”陆双勇看着唐三离去的背影,问罗毅。 罗毅说:“红军游击队是好样的,咱们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吧。再说,小静也是红军出来的人,以后等她回来,如果知道这事,也不至于怨我们吧?” 乐家林笑着说:“原来罗子是给娘家大舅子送礼呢。” 在突击营里,大家都知道罗毅和曾珊、袁静二人关系暧mei,纷纷传说未来这就是大夫人和小夫人了。大家有争议的地方,只是说谁是大谁是小,没有人能够理解罗毅作为一个21世纪青年的恋爱观念的。红军算是袁静的娘家人,所以乐家林说罗毅是给大舅子送礼呢。 在罗毅心里,对于红军游击队有着一种天然的亲近感,这是任何一个看着革命历史题材电视剧长大的人都必然有的情感,当年他救下了袁静,也是出于这样的心理状态。在见到面黄肌瘦的唐三的那一刹那,罗毅就决定了要对游击队进行友情赞助了。区区一些米面,对于罗毅来说是九牛一毛的事情,但对于山里的游击队,就是雪中送炭了。 除了感情上的因素之外,罗毅还知道,两年之后,南方八省游击队将编成新四军,届时他们的身份就完全合法了。突击营不可能永远都是私人武装,最终肯定是要投向国共之中的某一方的。罗毅当然知道,未来这个国家的执政者是**,所以他不会带着突击营投向**,而只能是投向新四军。现在对游击队进行友情赞助,其实也是一种长线投资,罗毅再没城府,这点帐还是算得清的。 唐三出了朱山镇,向山里走了几里路,回头看看,发现没有人盯哨,便向树林里吹了几声约定的口哨。两名衣裳褴褛的游击队员走了出来,问道:“老唐,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 “我在米铺昏倒了。” “啊?”一位叫薛柄文的队员惊道,“然后呢?” “等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镇上的保安队队部里,面前是保安队的几个当官的。” “你被捕了?”另一名叫郝忠的队员问。 唐三说:“后面的事情,很奇怪。他们给我吃了一碗粥,然后,他们一个姓罗的队长就问了我一些话。” “什么话?” “他问我,山里有多少人,断粮多久了。” “他们知道你是游击队了?”薛柄文说。 唐三说:“是的,他看起来不像是诈我。我身上有伤,他们只要稍有点经验,就能够识别出我的身份的。这个罗队长好象对山里的情况非常熟悉,还念了一首诗给我听,我就记得两句,叫作囊中存米清可数,野菜和水煮。” “这个反动派,还有点文化呢。”郝忠不愤地说,“他是在嘲笑我们吧。” 薛柄文问道:“然后呢?他们为什么又让你回来了?” 唐三说:“这正是我不明白的地方。他跟我说,他想帮我们一个忙,允许我们到镇上去买米买菜,而且所有的钱都由他出。” “他是想让我们投降吗?” “不是,他说,他只是希望我们吃好、穿暖,好好训练。还说,过两年形势就会发生变化。” “这可是真有点奇怪。”郝忠挠挠头,“他是什么意思啊?” “我知道了,他肯定是想麻痹我们,放长线,钓大鱼,把我们一网打尽。”薛柄文做恍然大悟状地说。 唐三摇摇头:“我看不像。你想,如果我们派几个人去买米,他就算抓了我们几个人也没什么用,否则他就不会放我了。等我们有了米,藏到山里去,他们不是更难对付我们了吗?只要我们自己不上当,他这个计谋,又有什么用呢?” 郝忠问:“他是说我们可以随便去买米,而且钱由他们出吗?” 唐三点点头。 郝忠说:“不管他是什么计,我们就将计就计。我们现在就大大方方地去买米,然后背回营地去。我们多加点小心,不让他们发现我们的踪迹就可以了。” “这太冒险了吧?”薛柄文犹豫道。 唐三说:“小郝说的,也是我想的。我反正已经被他们抓过一次了,干脆我再去一趟,把米买来。如果我被捕了,你们就赶紧离开。” “不行,要去我去。”郝忠争辩道。 唐三说:“我一定得去,要不,他们怎么认识你呢?还是我去吧。” 薛柄文说:“我跟老唐一起去吧,小郝到镇边上去等着。如果我们两个被捕了,你就赶紧回去报信。” “我跟老唐去。”郝忠说。 唐三看看他俩,说:“还是小薛跟我去吧,小郝性子太急,经验不够。来,这里有点吃的,是那个罗队长送给我的,说是给我的同志们吃的。” 唐三把布袋子打开,三个人同时都惊呆了。郝忠说:“洋饼干?还有这个,是肉罐头吗?” 唐三拿起肉罐头盒子看了看,说:“这是美国产的牛肉罐头,我们有一次曾经缴获过几个,后来大家没舍得吃,都送给军里的首长了。” “我们也别吃了,留给病号吧。”薛柄文说。要说起来,当年游击队战士的觉悟真不是吹出来的,如果没有这种团结友爱的精神,这些部队也不可能在如此艰险的条件下坚持了三年。 “对,留给病号吧。”郝忠也支持道。其实,刚才在看到罐头盒子上画着的肉的图片时,他已经流了很多口水了,但他还是很坚定地支持了薛柄文的意见。 “咱们吃几块饼干吧,一会背米还要体力呢。”唐三说着,拆开了一包饼干,与两名战士分食。 “真香啊。”郝忠边吃边感叹道,山里断粮已经很多天了,食盐也严重缺乏。这种带着咸味、烤得喷香的饼干,对于游击队员来说,真是珍馐美味了。 薛柄文吃完两块饼干,站起来说:“老唐,现在我有点相信这个罗队长的诚意了。不管怎么说,这些饼干和肉罐头可不是随便就能拿来送人的。走吧,为了全队同志们的粮食,我陪你去冒一冒这个险。” 077 便宜大舅子 class="width">唐三带着薛柄文,回到朱山镇,直奔米铺而去。www.65txt.com 到了米铺,没等他说什么,米铺老板已经迎出来了:“哎呀,是唐先生吗?快请坐,快请坐。” 唐三一愣,旋即明白过来,肯定是罗毅做了安排。他已经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了,自然也就不在乎罗毅玩什么花招了。 “请问,是罗队长做了交代是吗?”唐三问老板。 老板笑着说:“唐先生真是客气。如果你早说是罗队长的亲戚,在这镇上,随便在哪家喝完粥,也不至于……会得贵恙啊。罗队长可是我们朱山镇的福星啊,自从他……” “等等,你刚才说我是罗队长的亲戚?”唐三纳闷地打断了米铺老板的话。 “对呀,刚才乐连长来说过了,你是罗队长的大夫人的娘家表哥,那就是罗队长的大舅子啊。当然啦,你妹妹现在还没有跟罗队长成亲,不过,这事在镇上大家都知道,你也不用瞒了。” 唐三一脑门子暴汗,他实在搞不清楚这个镇子的事情了,莫非大家都吃错药了?这说谁是谁的大舅子,好像属于骂人话吧?但米铺老板的表情看起来又不像是骂人啊。他连忙把话头引回来,说:“那个,早上我说要买的米……” “都准备好了。”米铺老板殷勤地说,“200斤米,都是好米。还有20斤腊肠,10斤熏肉,5只板鸭,5斤盐。全部打好包了,就等着你来挑走呢。本来我说我派伙计给你送过去,乐连长说你们太客气了,一定要自己挑走。其实,乡里乡亲的,有什么好客气的呢。” “这么多东西?”薛柄文惊喜地看了看唐三。 唐三也按捺不住心中的狂喜,不过还是很矜持地问了一句:“这些东西,是多少钱啊?” “钱已经付过了。”老板说道,刚才乐家林来的时候,已经给老板签了单,未来老板只要拿着这张单子去突击营的帐房那里支钱就可以了。-====-突击营的军官现在就相当于朱山镇的乡干部,签个字就值不少钱的。 “那……多不好意思啊。”唐三假意说,心中却乐开了花。反动派愿意花钱,我又何必客气呢,就算他们的东西是政委说的那种糖衣炮弹,我把糖衣吃了,把炮弹留着打反动派,不是也挺好吗? “没关系,罗队长现在富着呢。”米铺老板神秘地说,“谁不知道保安队有的是钱。乐连长交代过了,只要是您来买东西,不管买多少,您只要签单就行,一分钱都不用花。保安队全部都包了。要说,您这个妹妹,真是嫁了个好人家了。依我看,你劝劝你妹妹,赶紧跟罗队长把事办了吧……”这个米铺老板,还真有几分八卦。 唐三不明白米铺老板说的这些事情,他打着哈哈,和薛柄文一起挑上粮食和副食,匆匆地离开了。薛柄文边走边小声地问唐三说:“老唐,你真的有个表妹在这里?” 唐三道:“我上哪弄个这么好的表妹去?” “他们认错人了?” “不会吧,能这么糊涂吗?管他呢,反正我也没损失妹妹,这个便宜大舅子,我就先当着吧。”唐三哈哈笑着说。 到了镇外,负责接应的郝忠迎上来,三个人带着物资,回到了山里的游击队营地。 马蹄岭附近山里的这支游击队,是刚刚从湘赣边界转移过来的,人数有200多人。由于山下**封锁得非常严密,这支游击队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得到补给了,弹药不足,粮食告磬,几名病号更是已经奄奄一息。唐三的真名叫唐荣,是这支游击队的司务长,这一次,他是冒险下山,打算用最后的一点钱买一些粮食,给病号和其他身体虚弱的战士熬点粥喝,其他的人,就只能继续吃野菜为生了。 唐荣虽然自己是司务长,但并没有比其他战士享受到更好的待遇。这次长途跋涉下山买米,体力透支得太厉害了,所以才有了昏倒在米铺的一幕。在回营地的一路上,不知道是因为买到了米而产生的兴奋感,还是因为吃了罗毅的米粥和饼干,唐荣大步如飞,肩上成百斤的担子似乎也不存在了一样。 “政委,我们回来了!”唐荣走进营地便大声喊道,接着又喊炊事员道:“老张,快过来,把米拿过去,给全体同志们熬一锅稠稠的米粥。” “全体?”炊事员老张诧异地问,“老唐,不是说只给身体虚弱的同志们熬吗?” “是全体。你先给大家都熬吧,具体的情况,等我向政委汇报完了再说。” 老张接过了他们三人挑回来的食物,也不禁眼睛放光。在请示了唐荣之后,他小心翼翼地切了几斤腊肠和熏肉,放到野菜锅里一起煮上。这些肉食,只够一人分到薄薄的一两片,但对于很长时间没有见过荤腥的游击队员来说,这就是真正的“打牙祭”了。 政委吴剑飞闻声迎了过来,对唐荣说:“老唐,你们辛苦了,这一路上怎么样,有没有遇到敌人?” “政委,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情,来,我向你详细汇报一下。” 唐荣拉着吴剑飞来到一处背人的地方,把在朱山镇的经历一五一十地向吴剑飞说了一通,吴剑飞也是十分惊奇。 “这个罗队长,是个什么来历?”吴剑飞问道。 唐荣答道:“不知道,我没时间打听他的来历。不过,听米铺老板的意思,好像他很有钱。朱山镇两年前我们曾经路过,那时候十分破败。我这次去的时候,发现镇子里十分繁荣,而且老百姓的生活也十分富足,大家说起保安队来,有点像苏区的百姓说咱们红军一样。” “罗队长年龄有多大?” “我看,就是20刚出头的样子,他的几个部下也很年轻。而且,米铺老板称保安队的一个军官叫乐连长,保安队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编制了?” 吴剑飞思索着说:“莫非是中央军的正规军扮成保安队,跟咱们唱了一出戏?” 唐荣说:“我看不像,如果是唱戏,这唱得也太像真的了。而且,他们资助我们粮食,看不出有什么恶意呀。如果真的想围剿我们,趁我们断粮的时候围剿,效果不是更好吗?” “莫非他是一个同情革命的进步军人?” “我看有点像。他跟我说话的时候,称呼我们的人叫同志的。” “有点意思。说不定,他曾经是咱们队伍上的人,在革命低潮的时候,思想动摇了,投靠了反动派。但他的心还在我们这一边,所以才会给我们提供帮助。”吴剑飞开始想入非非了,“或者,即使他不是红军队伍的人,但是过去和咱们**人合作过,比如说在黄埔军校的时候,接受过周副主席的教导,所以同情革命。” “如果真是这样,我倒有一个冒险的想法,不过值得试一下。”唐荣说。 “什么想法?” “二排的小赵病得很厉害,已经快不行了。如果不及时医治,可能坚持不了几天。我想明天把他抬到朱山镇去,请罗队长安排人给他治疗一下。他今天没有抓我和小薛,我估计他更不会对小赵感兴趣。如果他真的像你说的那样,是个同情革命的人,说不定小赵还有救呢。”唐荣说道。 吴剑飞沉吟片刻,说:“这样,我跟你一起去。” “这怎么能行?这可真是太冒险了。我老唐被敌人抓了也无所谓,你如果被捕,对于我们的损失就太大了,不行不行,绝对不行。”唐荣连连摆手道。 “我是这样考虑的,如果这位罗队长真的同情革命,我想和他谈一谈,看看他的真实想法是什么。有些话,以我的身份去谈要更好一些。如果他真的是曾经犯过错误的,现在又愿意回到革命队伍,我们的大门是敞开的。只要他对革命能够作出贡献,过去的事情可以既往不咎嘛。”吴剑飞牛皮哄哄地许诺道。罗毅如果听到他这番话,估计鼻子都要气歪了。 078 国共合作 class="width">游击队里吃了一顿热粥,每个人都尝到了一点肉味,大家纷纷打听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老唐等人在山下打土豪缴获了什么。(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薛柄文和郝忠两人得到唐荣的封口令,只字不提罗毅赠粮一事,只说在山下遇到了一位有良心的富人,送给游击队这些补给品。 第二天,吴剑飞与唐荣一道,带着薛柄文和郝忠两人,抬着重病的游击队战士小赵,又走了几十里的山路,来到朱山镇。起先,游击队里的其他干部都不同意吴剑飞跟着唐荣一起去朱山镇,认为这太过于冒险了。但吴剑飞表示,如果罗毅的确有弃暗投明的诚意,他作为游击队的政委,直接出现与罗毅沟通更为有利。在吴剑飞的坚持下,大家只好妥协了,但商定他起初不以政委的身份出现,只说是唐荣的属下,待观察清楚罗毅的动机后,再决定是否暴露真实身份。 吴剑飞等人进了朱山镇之后,径直来到了挂着保安队队部字样的大院子里,昨天唐荣就是从这里出来的。 “唐大哥,来了?”罗毅笑着跟唐荣打招呼。 “多谢罗队长昨天赠送的给养,昨天我们走得匆忙,今天是专程道谢来了。这是我的几位兄弟,我带他们一道过来向罗队长致谢。”唐荣客气地说。吃人的嘴短,虽然罗毅是反动派的保安队长,唐荣还是得笑脸相对的。 薛柄文和郝忠都是第一次见到罗毅,见他满脸稚气,不过20刚出头的样子,不觉得有些意外,这与他们想象中老奸巨滑的反动派似乎对不上号。吴剑飞事先听唐荣讲过罗毅的年龄,此时一见,也有些惊诧。罗毅的言谈举止中所流露出来的气质,让吴剑飞觉得颇有几分好感。 “这位兄弟是怎么回事?”罗毅指着躺在担架上昏迷着的小赵问。 “不好意思,罗队长。今天我来,还有一事相求。我们这位……同志……病得很厉害,我们手边没有合适的药品,不知道罗队长能不能帮忙救他一命。”唐荣说道。 罗毅转身对外喊道:“过来两个人,把这位兄弟抬到客房去,然后请军医过来看看。告诉军医,要用最好的药,务必把这位兄弟救活。” 两名突击营的士兵走进来,抬着小赵往客房去。-====-唐荣向薛、郝二人使了个眼色,二人跟着一块过去了,只留下吴剑飞和唐荣与罗毅同呆在办公室里。 军医拎着药箱赶过来了,给小赵全面检查了一下之后,说:“他是肺炎,拖的时间太长了,有点呼吸衰竭的症状了。” “有救吗?”郝忠着急地问道。 “我尽力吧。我给他打一针呼吸兴奋剂,再打一针消炎药,然后再观察一段时间。”军医说。 在一旁帮忙的是突击营的老兵杨金水,他提醒军医道:“营长说了,让你用最好的药,必须把这位兄弟救活。” 军医点点头:“我明白了。” 薛柄文和郝忠看着军医割开两个安踣瓶,把药水抽进注射器,又给小赵注射了进去。郝忠小心地问道:“这种药,是不是很贵呀?”他曾在部队里见过西药,知道西药比草药贵得多。 军医回答说:“这两支药,差不多是一美元吧。” “啥叫美元?”郝忠有点不理解。 “就是美国的钱,可值钱了。一美元,抵咱好几块钱咧。”杨金水在边上说。自从罗毅能够从美国弄到美元之后,突击营的士兵都有点国际金融知识了。当时国民政府刚刚发行法币,法币与美元的汇率大慨是100比30的样子,一个法币相当于一个银元,所以说一美元抵好几块钱倒也不是瞎说。 “我的妈呀,这么贵的药?”郝忠有些感动了,“你们那个……到底是队长还是营长,怎么这么大方?” 在办公室里,唐荣也正在和罗毅进行着交谈,吴剑飞装作唐荣的随从的样子,坐在一边一声不吭地观察着罗毅。唐荣首先对罗毅的慷慨馈赠表示感谢,随后便把话头引到了罗毅的动机上面。 “罗队长,我的身份,你肯定是非常清楚了。不错,我就是红军。按道理说,你是政府的保安队,与红军是死对头,为什么你还要给我们送粮送肉呢?” 罗毅说:“人在江湖,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嘛。我与红军往日无冤,近日无仇,这个死对头的说法,从何说起啊?” 唐荣说:“即使是说无冤无仇,至少我们信仰的主义不同,日后说不定是要刀兵相见的,你这样做,用意何在呢?我们红军虽然现在很困难,非常感谢你的帮助,但我们还是希望明白这其中的原因,请罗队长不吝赐教才好。” 罗毅说:“唐大哥搞错了,我的主义,与红军没什么不同。你看我这朱山镇,百姓安居乐业,与红军主张的**社会也没什么区别吧?此外,至于说日后刀兵相见,我想唐大哥言重了。**中央发布了《为抗日救亡告全国同胞书》,呼吁停止内战,一致抗日,并且表示红军愿意在国防政府的领导下,参与统一的抗日联军。未来国共两党的军队将不再是敌军,而是友军了。” “《为抗日救亡告全国同胞书》?我怎么没有听说过?”唐荣诧异地说,“你说这是**中央发布的,为什么你反而知道,我们反而不知道?” “这是**中央在今年8月1日发布的一个宣言,在许多报纸上都已经发表了。你们也许是因为久在山中,没有与外界接触,所以不了解这个情况吧。我这里有它的抄件,如果唐大哥感兴趣,可以拿回去看看。”罗毅对此早有准备,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交给唐荣。 唐荣接过文件,匆匆看了一眼,便转给了吴剑飞。吴剑飞拿起文件,如饥似渴地读起来。从第五次反围剿失利至今,他已经有两年的时间没有得到来自于上级的指示了,听说这是**中央发出的宣言,他也顾不上掩饰自己的身份了。 “苏维埃政府和**特再一次郑重宣言:只要国民党军队停止进攻苏区行动,只要任何部队实行对日抗战,不管过去和现在他们与红军之间有任何旧仇宿怨,不管他们与红军之间在对内问题上有任何分歧,红军不仅立刻对之停止敌对行为,而且愿意与之亲密携手共同救国。”吴剑飞念着宣言中的语句,感到思想受到了强烈的震憾。 “这位吴大哥,你对于这份宣言有什么想法吗?”罗毅问道。刚才唐荣已经向罗毅介绍过吴剑飞了,只不过没有说他的真名和真实身份,只说姓吴,是自己的副手。 吴剑飞说:“我不能相信这是中央发出的宣言,从412到现在,反动派杀害了成千上万的革命者,红军怎么可能与反动派携手呢?” 罗毅说:“兄弟祸起萧墙,得便宜的是外人。国共之争虽然事关生死,但在民族大义面前,还有什么放不下的?眼下日本正在一步一步地蚕食中国,如果国共之间不能联手抗日,国家就要陷入外族之手了。如果国家没有了,你们的主义又到哪里去实施呢?” 吴剑飞摇摇头:“你说的话的确有道理,但我相信,反动派本身是不会放下屠刀的,所以国共之间的合作也只是一个美好的愿望罢了。” 罗毅接过他的话头说:“且不说反动派会怎么样,至少吴大哥认为国共合作、共同抗日,算是一个美好愿望了?” 吴剑飞无意之中让罗毅抓住了语言中的破绽,一怔之下,笑着说:“罗队长真是机敏过人。不错,我的确认为抗日救亡是国家大计。如果国民党能够放弃反动立场,那么我愿意与你们合作抗日。” “不是你们,而是他们。”罗毅纠正了吴剑飞的话,“我不是国民党,我只是一个乡下农民罢了。不过,我可以向你保证,两到三年内,国共必将再次合作。所以,我昨天跟唐大哥说了,希望贵部好好保存实力,不要轻举妄动,等待国共合作的那一天。贵部缺什么,尽管开口,我朱山镇虽说不富裕,给你们提供一些给养还是没有问题的。但如果你们盲目行动,又想搞什么打土豪分田地啥的,招来了**的正规军,你们恐怕就难以自保了。” 吴剑飞听着罗毅的话,突然觉得自己明白了,或许罗毅是想用提供给养来换得游击队不对朱山镇进行骚扰吧?看来,罗毅是个富家子弟,愿意花钱买个平安什么的。想到此,他点点头说:“罗队长放心,就冲你为我们提供给养这一点,我们承诺不会对朱山镇采取什么行动,朱山镇的安全是完全可以保障的。” 罗毅一开始没听懂,不知道吴剑飞为什么突然扯到朱山镇来了,待理解了吴剑飞的意思之后,他哈哈大笑:“吴大哥好幽默啊。这样吧,二位如果不介意,我想请二位去参观一下我们保安队的军事演习。二位都是身经百战的将才,顺便指点一下我们这支乡下的保安队,如何?” 079 用实力说话 class="width">吴剑飞和唐荣也想全面地了解一下罗毅的情况,毕竟游击队刚刚运动到这一带来,摸清周边的敌情还是非常必要的。(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听到罗毅的提议,他们都站起身来,随着罗毅往突击营的训练场走去。薛柄文和郝忠也都跟着一块去了,战士小赵现在有军医在看护着,也不需要他们一直守着。 来到训练场,几名游击队的官兵都被震住了,只见占地几百亩的训练场上,五六百名穿着迷彩作训服的士兵正如生龙活虎一般在操练着各种科目。在刺杀场地,穿戴着护具的士兵拿着木枪在全力拼杀,嘴里发出一阵阵地呐喊声。在障碍场地,士兵们摸爬滚打,在各种障碍物上腾云驾雾一般掠过。最让他们惊奇的是射击场地,射手们以卧姿、站姿、运动等各种方式向着靶标射击,整个场地里枪声震耳,硝烟弥漫。 “他们打的是实弹?”郝忠不敢相信地问。在根据地丢失之前,红军也是经常进行训练的,但实弹射击的机会非常少,大多数时候,射击训练只是端着枪练瞄准,连扣空枪扳机都舍不得。像罗毅他们这样训练,几千发子弹还不够打一天呢。 “当然是实弹。”罗毅自豪地说,“最好的射手,都是拿着一匣一匣的子弹喂出来的。不打实弹,哪能练出好兵?” 郝忠撇撇嘴,说:“这也不一定,我们这位小薛就是神枪手,他可不是拿子弹喂出来的。” 罗毅饶有兴趣地看着薛柄文,说:“失敬了,要不,请薛大哥给我们的士兵露一手吧,也好教教他们应当怎么打枪。” “这个……不合适吧。”薛柄文言不由衷地拒绝着。 罗毅对着射击场边上的一名排长喊道:“丁排长,过来一下,帮这位薛大哥找一支枪来。薛大哥是友军的神射手,找几个弟兄和薛大哥交流一下吧。” 狙击排长丁秋发笑咪咪地走过来,对薛柄文一抱拳,说:“这位兄弟,不知道你习惯于用什么枪啊?” “汉阳造。”薛柄文说。 丁秋发给薛柄文拿了一支汉阳造,带着他一块来到靶场。罗毅和游击队的其他几人也一起站在背后观战。薛柄文拿着枪感慨道:“真是好枪啊,我那支枪,准星都秃了。” “来吧,兄弟,给大家露一手。”丁秋发说。 薛柄文也不客气,以立姿端枪射击,一连放了五枪,果然枪枪命中。五枪放完,对面报靶的突击营士兵挥动着小旗报靶,45环。 罗毅拍着手赞道:“不错不错,薛大哥真是神枪,让兄弟开眼了。” 郝忠见薛柄文露了一手,颇为得意,说:“怎么样,我们小薛可不是子弹喂出来的。你们那些拿子弹喂出来的少爷兵,能打成这样吗?” 唐荣斥责道:“小郝,不许瞎说。这是两军交流,不要狂妄。” 丁秋发是个稳重的人,这两年当狙击排长,更是培养了他喜怒不形于色的气质。他微微笑着说:“没事,这位兄弟快人快语,我很喜欢。不过,你说我们的兵是少爷兵,可冤枉我们了。兄弟请看……” 说完,丁秋发操起一杆枪,同样是立姿,以快枪连放五枪。大家都看得很清楚,丁秋发打出的子弹,全部是奔着靶心而去的。对面报靶的结果:49环。 “丁排长才是真正的神枪了,高手,我服了。”薛柄文发自内心地说。行家伸伸手,便知有没有。他完全能够看出来,丁秋发放枪的时候比自己更随意,几乎连瞄准的时间都没有,显然枪法是更高一筹了。 丁秋发摆摆手说:“我们营里,真正的高手可不是我。” “哦,请问还有谁更高明?” 丁秋发指着罗毅说:“我们营长才是真正的真人不露相呢。” 这句话可把几位游击队官兵都说傻了,大家的眼睛都看着罗毅。罗毅笑着说:“这都是他们瞎传,不能当真的。” 唐荣说:“罗队长,你就露一手给我们看看吧。” 罗毅看看大家的眼神,说:“那我就献丑了。”说完,他一伸手,从自己腰里拔出柯尔特手枪,随手又把丁秋发腰里的手枪也抽了出来,然后左右开弓,对着30米外的手枪靶标连打了10枪,打出了98环的高分。 周围突击营的士兵对罗毅的神枪已经是司空见惯了,等罗毅一打完,大家都鼓起掌来。游击队的几个人完全没有心理准备,一个个目瞪口呆。好半晌,吴剑飞才感叹了一声道:“罗队长,看来我真是小看了贵部的实力了,刚才我说的那些话,我全部收回。” 罗毅展示了一把实力,心里非常得意。刚才吴剑飞说到保证不骚扰朱山镇,着实让他觉得憋气。自己好心好意想当一回圣诞老人,居然还被人误以为是破财消灾。他从后世的史书中知道,南方八省的游击队一般都只有二三百人,达到千人规模的十分罕见。从唐荣买米的数量来看,这支游击队最多也就是几百人的样子,居然还敢小看他的突击营。现在听到吴剑飞认输了,他心里终于有了爽的感觉。 “吴大哥说哪里话,其实红军的实力兄弟向来是很佩服的。尤其是两万五千里长征,硬是从江西一直走到了陕北,了不起啊。”罗毅大度地回答着吴剑飞的话。 “罗队长,你们这样的训练方法,消耗一定大得很吧?你们如何补充呢?”吴剑飞关心地问。 罗毅说:“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与士兵的生命相比,区区一点消耗算什么。我们有自己的渠道,能够弄到弹药,这点消耗,我们还是能承受的。” 郝忠在一旁插话道:“既然是这样,罗队长,你是不是也可以资助我们一些弹药啊?” 罗毅对唐荣说:“唐大哥,我们这里的情况,你和这几位兄弟也都看到了。我的诚意,请你们相信。你们回去以后,可以向你的首长报告,我罗毅既不是**,也不是国民党,只是一个爱**人而已。我希望未来大家能够在抗日的战场上成为友军。如果你们能够保证不擅自行动,以免暴露,那我完全可以向你们提供包括弹药在内的各种补充。” “当真?”唐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他看看罗毅,又看看吴剑飞,欲言又止。 吴剑飞沉吟了片刻,对罗毅说:“罗队长,实不相瞒,本人就是这支游击队的政委,我叫吴剑飞。如果你确有诚意,能够保证不进攻游击队,坚持抗日主张,我愿意接受你的条件,避免与周边国民党军的冲突。” “哦,原来是吴政委,抱歉抱歉,不知者无罪。”罗毅向吴剑飞客气地说,其实,刚才他从唐荣与吴剑飞的眼神中已经看出来了,吴剑飞绝对不是唐荣的手下,而应当是唐荣的领导。现在听吴剑飞自承是游击队政委,证实了他的猜想。 “吴政委,麻烦你们一行到我办公室去坐会吧,我有一些想法,想跟你细谈。” 一行人离开靶场返回营部,薛柄文把手上的枪还给丁秋发,恋恋不舍地说:“真是杆好枪。” 丁秋发看着薛柄文的样子,起了惺惺相惜之心。他抬眼看看罗毅,似乎是征求他的意见。罗毅呵呵一笑,说:“宝剑赠英雄,丁排长,你这杆枪,就送给薛兄弟吧。” 丁秋发爽快地把枪又递还给薛柄文,薛柄文喜出望外,毫不客气地把枪背到自己肩上了。这种事情,他也不需要征求吴剑飞等人的意见了,哪个战士能拒绝一杆好枪呢。吴剑飞和唐荣对视了一眼,心有所悟地点了点头。 回到办公室,罗毅叫来陆双勇和许良清,让他们见过了吴剑飞,然后提出了自己的设想,具体内容是:游击队就在朱山镇一带驻扎下来,由突击营提供全部的粮食和药品、弹药等物资;游击队不得擅自行动,尤其是不得开展群众工作,以及打土豪分田地等行动;游击队分批派出队员参与突击营的训练,互相学习各自的长处,同时建立良好的关系,以便未来在抗日战场上互相照应。 吴剑飞认真思索了一下罗毅提出的条款,发现这些条款都是有利于本方的,于是欣然同意。他的确无法理解罗毅作为一个后世者对于红军游击队的情感,但罗毅的诚意是不容怀疑的。尤其是罗毅同意立即向游击队提供一批武器弹药,包括一挺重机枪,这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是一个圈套了。吴剑飞刚才已经看出来了,以突击营的实力,如果要进山追剿游击队,游击队根本就不是对手。 “如此说来,那就太感谢罗队长了。”临离开突击营时,吴剑飞握着罗毅的手说。 “都是一家人,不必客气。”罗毅回答道。 “以后我们就得长来长往了,还请罗队长多照顾。告辞了。”吴剑飞说。 “吴政委……”罗毅犹豫地喊了吴剑飞一声。 吴剑飞问:“罗队长有什么为难的事情吗?” 罗毅说:“请那几位兄弟先回避一下,我有一件私下的事情,想单独请教一下吴政委,不知道吴政委能否答应。” 080 双赢协议 class="width">吴剑飞对唐荣等人摆了摆手,几个人都退出去了。www.65txt.com 罗毅关上办公室的门,说道:“吴政委,其实,我之所以愿意帮助贵军,是受了一位朋友的教育,她原来也是红军队伍里的,现在在我的部队里担任重要的职务。我想问一问吴政委,红军对于这样的人,是怎么看待的。” “哦?罗队长能详细说说情况吗?” “我这位朋友本来是红军里的一位指挥员,有一次被**追赶,受了伤,被我的人救回来了,在我这里养伤。后来因为一直联系不上红军,所以她就留在我的队伍里了。她呢,经常给我们讲革命道理,我们都受到她的影响,所以比较亲近红军,也愿意为红军提供一些帮助。” “他是哪个部队的,叫什么名字?”吴剑飞问道,他没有听出罗毅说的是“她”而不是“他”。 “她的具体部队番号我不太了解,她姓袁,叫袁静。” “袁静?”吴剑飞原本是坐着听罗毅说话的,闻听此言腾地一下就站起来了,眼睛里闪着喜悦的光芒,“你说的是一个女孩子?大眼睛,短头发,一笑俩酒涡的……” 吴剑飞连说再比划,描述的详细程度足以和寻人启事相媲美了。罗毅牙痒痒地,恨不得把刚刚答应送给吴剑飞的装备再要回来了:这哥们观察我家小静可真够仔细的,不会是另有用心吧。 “咳咳,就是她,原来吴政委认识啊。” “当然认识了,包括老唐、小薛、小郝他们,都跟小袁非常熟悉。她是我们六连的指导员,我当时是团政委,你说我们能不熟悉吗?”吴剑飞兴奋地在屋里转着圈,“你说她还活着?我们一直以为她牺牲了呢。她现在在什么地方?” “她现在在上海,负责我们的情报工作。”罗毅没有隐瞒。 “对了,你刚才说什么,她一直在做你们部队的工作?你们是因为她的教育而有了革命觉悟的?” “对对对。-====-”罗毅点头不迭,“吴政委,你看,我呢,只是一个农村的土财主,哪有什么觉悟啊。小静……啊不,小袁到了我们部队之后,每天给我们讲马列主义,讲中国革命的道理,慢慢地呢,我们就有觉悟了。对了,第五次反围剿的时候,她带领我们这支部队,伏击了追击红军的国民党军队,全歼了**一个连队呢。这个功劳,是不是应当给她记上?” 罗毅拼命地往袁静身上堆砌着功劳。他知道自从红军长征之后,袁静虽然接受了现实,但一直有个心结,觉得自己是在革命最困难的时候临阵脱逃了。罗毅不知道红军对于袁静这种情况是如何处理的,万一把袁静当成开小差的,袁静就要抱憾终身了。 “全歼了一个连队?你说的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1934年的1月,那时候红军攻击南昌失利,全线退往湖南方向了。” 吴剑飞问了几句有关的细节,激动地拉着罗毅的手,说道:“原来是你们啊!这么说来,小袁真是为革命立了大功了。就因为你们在敌人后方打了一仗,把敌人拖住了10天,给我们的特委赢得了撤退的时间。否则,当时的形势真是没法说了。我真想不到,这么大的功劳,居然是小袁立下的……哦,对了,主要应当是罗队长出的力了。” “那么,小袁离开部队的事情,你看怎么处理啊,会不会给个处分啥的?”罗毅小心翼翼地问道,他心里暗自想着,我给了你这么多武器和补给,如果你敢说一句袁静的不是,别怪我翻脸。 吴剑飞哈哈笑着说:“看你说的,小袁根本就没有离开部队嘛,她不还在战斗吗?她在你们这里,发挥的作用比在部队里还要大得多,我们怎么会处分她呢?不但不处分,而且还要给她记功呢。” 罗毅松了一口气,说道:“那就太好了。我有两件事相求,不知道吴政委能不能答应。” “你说吧,只要我能做到的,就没有问题。”吴剑飞满口答应。 “第一,请你给她写一个鉴定结论,把刚才的话写进去。她一直觉得自己擅自离开队伍,是这个这个,违反了纪律,是犯了错误。” “没问题,我马上就可以给你写,证明她并没有背叛革命,而是一直坚决在做革命工作。这个鉴定结论,请你转交给她。” “第二,我请求你派她长期留在我这里,担任我这里的……政治部主任吧。”罗毅开始想说让袁静当突击营的政委,转念一想,政委的职务比营长还大呢,怎么也不能让袁静站到自己头上吧。 “这也完全可以。罗队长,如果你能够坚持抗日主张,我们红军非常愿意和你成为友军,这样,派出几名得力的同志协助你的工作,也是理所应当的嘛。” “你是说,几位?”罗毅抓住吴剑飞的话头说。 吴剑飞一愣,笑道:“怎么,你们除了小袁之外,还需要其他的人吗?” 罗毅说:“那是当然。吴政委,我们这支部队,毕竟是由保安队改编过来的,士兵的政治觉悟还不够高。如果吴政委同意,我想请你们派出20名有丰富战斗经验的老红军到我们队伍里来,担任基层的军官,比如说排长什么的。这样也便于把红军的传统带过来嘛。” 吴剑飞点点头说:“你的这个要求,我们可以考虑。等我回去之后,和其他干部讨论一下,然后看看给你们派哪些老兵过来比较合适。” 听到吴剑飞的话,罗毅心里乐开了花。留住了袁静,而且帮袁静洗清了脱离部队的名声,这比送给游击队的所有礼物都值钱得多了。如果再能要到20名老红军战士,那就更是赚翻了。罗毅深知,自己的部队虽然装备和训练水平远远比红军游击队要好得多,但绝大多数官兵都没有真正的战斗经验,尤其没有红军那种在逆境下求生存的经验。这一下能够从游击队里引进20名老兵,就能够把一种顽强的战斗精神带进突击营,这种精神是价值千金的。 抗战时期,八路军在华北敌后迅速扩张,由几万人发展到抗战胜利时的百万大军,其中的种子就是那些身经百战的老红军。一支部队中有几个老红军,整支部队的素质就明显不同了。罗毅从后世许多人的回忆录中都读到了这一点,所以这次一张嘴就向吴剑飞要了20个人。 在吴剑飞这边看来,派出20名老兵加入江东突击营,对于游击队并不构成什么损失。如果这些老兵能够对突击营的士兵产生影响,从而使突击营在未来成为红军的一部分,或者至少成为红军的友军,那么对于红军来说,都是很大的收获。可以这样说,罗毅与吴剑飞签的这个口头协议,是典型的双赢协议了。 从此之后,吴剑飞带领的游击队就在朱山镇附近的山里住下了,所有的吃饭、穿衣等供给全部由朱山镇提供。游击队员们分期分批地被安排到朱山镇接受培训,与突击营士兵同吃同住同训练,互相培养感情,同时交流战斗经验。 吴剑飞履行了他的承诺,派出20名老兵加入突击营。罗毅让许良清对这些老兵进行了一轮测试,结果令许良清也赞叹不已,夸奖红军士兵的素质过人。经过突击营高层的集体讨论,这20名老兵被派往各排担任副排长一职,主要任务是通过言传身教,提高突击营的政治素质。 罗毅并不担心老红军的到来会使突击营脱离自己的控制,罗毅毕竟是从后世穿越过来的,理论水平远远高于当年的红军战士。他对于突击营士兵们的洗脑,已经十分成功了。在突击营,任何人都不可能获得比他罗毅更高的威望。 突击营与红军游击队的交往,得到了严格的保密。朱山镇的老百姓对于突击营有着很好的印象,所以也不会去告密出卖突击营。罗毅知道,只要再拖过一年时间,国共的谈判就要开始了,届时即使消息走漏出去,也不至于带来什么大的麻烦了。 081 离家多日的孩子 class="width">“罗子哥!”随着一声带着几分娇羞与欣喜的呼唤,一个窈窕的身形闪进了罗毅的房间。www.65txt.com<<>> 罗毅正在伏案写着一份材料,听到喊声,不由得欢喜地跳起来,一把抱住了来人:“珊儿,你回来了!” 曾珊被罗毅抱住,只来得及沉醉了几秒钟,就连忙挣扎着道:“罗子哥,快放开,还有人在呢。” 罗毅松开曾珊,抬头一看,只见袁静和杜心雨两个人正站在门口,袁静满脸微笑地看着他俩,杜心雨则装出一副嗔怒的样子,扭脸看着别处,但脸上分明带着笑意。 “小静,你也回来了。杜大小姐,你怎么到铜州来了。”罗毅向两个女孩打着招呼,见杜心雨醋意大发的样子,他故意用了大小姐这样一个很生份的称呼。 杜心雨被罗毅的装腔作势惹恼了,愤愤地骂道:“臭罗子,坏罗子,人家千里迢迢跑来看你,你就知道抱着你的小情人!” 罗毅哈哈笑着,走到杜心雨面前,伸出双手搂住了杜心雨的肩膀,把她揽到自己胸前,使劲地贴了一下。杜心雨措不及防,被他抱了个正着,顿时觉得浑身酥软。她伸出手,想掐罗毅一下,无奈此时正是冬季,罗毅穿着大棉衣,让杜心雨无处可掐。 “臭罗子,你胆敢非礼本小姐。”杜心雨口是心非地抗议着。 罗毅放开杜心雨,转身对着袁静。袁静连忙躲闪道:“别,你可别……” 罗毅不管不顾地拉住了她的手,往自己怀里一带,袁静站立不稳,也跌入了罗毅怀中。罗毅伏下头,在她耳边轻轻说了一声:“我真的很想你……” 袁静的抵抗力一下子消失了,情不自禁地伸住手抱住了罗毅的腰。曾珊在一旁看着,倒也没什么醋意。在三个女孩子中间,她是最能接受罗毅的。以她看来,像罗子哥这样优秀的人,又有才,又有钱,多喜欢几个女孩子不是很正常吗?再说,他今天第一个抱的是我…… 罗毅也没好意思和袁静多缠mian,两个人只是互相感受了一下就分开了。袁静理着头发,掩饰地说:“这是哪的礼节啊,怎么见了面还要抱一下。” 罗毅对杜心雨说:“杜大小姐,你怎么也来了。” 杜心雨答道:“我听说两个妹妹要回来过年,就跟着她们一起回来了。我怕她们被你欺负,所以过来给她们撑腰。” 罗毅笑着接过她的话头说:“谁知道我胆大包天,连你一块欺负了。” “你……”杜心雨气急败坏,“哼,等到了上海,看我怎么收拾你。” 这是袁静和曾珊去上海之后的第一次回铜州,等过完年,她们俩人还得再回上海去。罗毅请杜老板和何继春给她们联系了两所学校,曾珊上的是女子中学,袁静上的是大学。当然,罗毅心里也明白,她们学什么东西并不重要,关键是让她们有一个读书的机会,尤其是袁静,如果不是生在战争年代,她应当有机会上大学的。<<>> 杜心雨跟着袁静二人来铜州,倒是罗毅没有想到的。杜心雨跟父母闹了半天,总算说服了父母允许她随着袁静和曾珊一起来铜州。杜老板和杜夫人都明白女儿的心思,但罗毅到底是怎么想的,他们也不清楚。让女儿去铜州再见见罗毅,也算是创造一个机会吧。时下南方的内战已经结束,从上海到江西一线,倒也挺安全,杜老板派了几名保镖作为杜心雨的随从,杜心雨便欢天喜地地到铜州来了。 自从有了发报机之后,铜州与上海之间的联络已经十分方便了。袁静出发之前,给铜州发了一个电报,不过按照杜心雨的要求,没有把杜心雨随同前往的消息泄露出来。 “心雨,觉得铜州和上海有什么区别吗?”罗毅打岔说,刚才一直叫杜心雨为杜大小姐,只是为了气一气杜心雨。毕竟杜老板是突击营在上海的重要依靠,罗毅也不好太冷落杜心雨了。 杜心雨用很小资的口吻说:“这里的山水太美了,我一路上过来就跟珊儿说,我特别喜欢这个地方。” “那就好,我还怕你在上海呆久了,不喜欢我们这种乡下地方呢。”罗毅说,“既然你喜欢这里,就多住几天吧。马上过年了,乡下的年味,可比上海要浓多了。到时候,让珊儿带你到各家去吃年酒,很有点情调的。至于现在嘛,你先去住下吧,跟珊儿她们住一块吧。” “走吧,心雨,我先带你去房间,先洗个澡,换换衣服,这一路上,脏死了。”曾珊热心地拉着杜心雨就往外走,袁静正待跟着她们一块走,被罗毅喊住了。曾珊听到罗毅喊住袁静,回头冲罗毅扮了个鬼脸,罗毅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作为回敬。 “罗子哥,有事吗?”袁静见曾珊和杜心雨走开了,不知道罗毅想干什么。想到刚才罗毅对她说的话,不由有些害羞。 “小静,红军的情况,你了解了吗?” 袁静本来还担心罗毅要对她说什么情话,听到他问的是红军的事情,不禁松了口气,又隐隐地有些怅然:“我知道了,我从报纸上了解到了一些。此外,听何继春的几个朋友也说了一些。中央红军到了陕北,在直罗镇歼灭了东北军的一个师加一个团,听说蒋介石大发雷霆呢。” 罗毅说:“嗯,你知道就好了,现在放心了吧?” 袁静点点头说:“罗子哥,你的预言真的很准。……不过,听说红军这一路打得非常艰苦,我倒呆在上海享清福,以后真不知道怎么去面对同志们了。” 罗毅问:“小静,你这一路上过来,累不累?” “不累,我们下了船就坐车,没事。” “那好,你跟我去一趟训练场吧。” “为什么?”袁静很不理解。 罗毅神秘地笑着说:“你跟我去就行了,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袁静没有多想什么,跟着罗毅出了门,向着训练场走去。和往常一样,训练场上龙腾虎跃地,突击营的士兵们正在进行着各种科目的训练。罗毅带着袁静从士兵们中间走过,有些老突击营的士兵见到袁静连忙打招呼,袁静也一一微笑着回答。新兵们看到罗毅和袁静肩并肩走过的样子,满腹狐疑地问老兵们:“咱们营长边上那个女的,是谁呀?” 老兵暧mei地笑道:“那是咱们营长未来的太太。这还只是大太太,还有小太太,估计也一起回来了吧。” 另一个聚义帮时期的老兵则纠正道:“这个是小太太,咱们大小姐才是大太太呢。” 罗毅带着袁静走到障碍场地跟前,停了下来。障碍场地上,有几十名士兵正在练习穿越铁丝网。铁丝网离地面的高度只有半米,下面是一个烂泥坑。士兵们伏在泥坑里匍匐前进,弄得满头满脸都是泥浆。 “罗子哥,你带我来干什么?”袁静见罗毅停下来又不说话,不由得奇怪地问。 “你自己看看吧。” “这个训练我看过呀,过去我也练过的。” “你看看正在训练的人。” 袁静看了看一群泥猴似的士兵,迟疑道:“这些……是新兵吧,好象不是原来突击营的兵。” 正在他们交谈的时候,训练的士兵发现了他们,一个满身泥水的士兵走到他们面前,仔细端详了袁静半天,说道:“你是……小袁?你真的是小袁!” 这个久违的称呼让袁静惊住了,她看着此人,怯怯地问:“你是?” “小袁,你不认识我了?我是老唐啊!”那人用手在脸上抹了一把,抹掉了一些泥水,罗毅也看清了,正是唐荣。 “老唐!”袁静的表情让罗毅想起了一个词:石化。 “是啊,我是老唐,唐荣啊。” 袁静的眼圈蓦地红了,她伸出手去想拉住唐荣的手,唐荣看到自己手上全是泥,又看到袁静身上漂亮的衣服和白皙的双手,连忙摆摆手说:“哎呀,小袁,等会,我手上全是泥。” 袁静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她不管不顾地扑上前,抱住了唐荣,任凭唐荣身上的泥水沾满在她的衣服上。她就像一个离家出走多日的孩子一样,肆无忌惮地大哭起来了。 “小袁,小袁。”唐荣张着两只手,不敢去搂抱袁静,只能不停地叫着她。袁静在红军部队的时候,与唐荣的关系很好,但这样抱着他痛哭的事情,还是第一次。 “老唐,你怎么会在这里呀?其他同志们呢?”袁静好不容易哭停了,松开唐荣,问道。她想擦一擦眼泪,但一看手上已经满是泥水了,又不便于往脸上摸,罗毅在一旁不动声色地递了一块毛巾给她。 在袁静抱着唐荣大哭的时候,其他正在训练的士兵也都围过来了,这一组人全部都是游击队里的战士,是根据罗毅与吴剑飞签订的培训协议而到突击营来参加训练的。唐荣指着这些战士对袁静说:“你看,这不都是老熟人吗?” “小袁!” “指导员!” “袁姐!” 战士们七嘴八舌地与袁静打着招呼,他们与袁静都是同一个团的,有一些还是袁静连队里的,所以都认识袁静。红军部队里有一个女指导员是比较特殊的,因此即使是其他连队的战士,也都记得她。 “小薛!小郝!”袁静逐个地辩认着这些泥人,欣喜地与他们握着手。 “小袁,这要感谢罗营长,他给我们提供了粮食和弹药,又和吴政委订了一个协议,让咱们的人分期分批地到朱山镇来进行训练,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同志们的军事素质提高得非常快呀。”唐荣在边上说。 “吴政委?”袁静问唐荣,“吴政委也在这里吗?” “他在山里呢,咱们游击队不方便住到镇上来。” “咱们的部队都在吗?”袁静又问。 唐荣低下头说:“从前年苏区被白匪占领之后,这两年,我们一直在打游击。现在我们这一部分只剩下200多人了,还有几支游击队,也失去联系了,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甚至,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已经牺牲了。” “你们都在流血牺牲,我却在上海过资本主义的生活,我真是惭愧死了。”袁静说着又打算掉眼泪了。 唐荣连忙说:“小袁,快别这么说。我已经听吴政委说过了,你是受了伤,被罗营长搭救的。而且,前年冬天你指挥罗营长的队伍,全歼了**的一个连队,有力地牵制了敌人,为我们的部队赢得了转移的时间。吴政委说了,要给你记功呢。” “真的?”再没有比来自于红军表扬能够让袁静更高兴的事情了,她破涕为笑,“这真是吴政委说的吗?” “是真的,不信你问罗营长。” 袁静看看罗毅,罗毅对她微微一笑。袁静忽然明白了,这一定是罗毅做了工作,把突击营的功劳都归于她了。碍于游击队的其他战士都在场,袁静不便于对罗毅说什么感谢的话,只是向他递了一个感激的眼神。 “怎么样?老唐,你们今天的训练,要不就先到这吧。小静回来了,她也非常想念同志们。我已经交代伙房给你们准备了酒菜,你们边吃边聊,尽情地叙一叙吧?”罗毅说。 “罗营长,要不,一起吃吧?”唐荣邀请道。 “不了不了,你们都是红军,有内部的话要说。我这个反动派就不参加了吧。”罗毅打趣地说,“我还有两个女客要接待。小静,你在两边都是主人,今天晚上要陪游击队的同志们吃好。” “放心吧,罗营长。”袁静说。在同志们面前,她还真不意思叫罗毅为罗子哥了。 (那……什么……今天是周末,有些俗事缠身,今天就只更一次了,这一章有4000字,也算勉强能交差了吧。希望大家喜欢这本书,多多收藏,多多推荐,齐橙这厢有礼了) 082 神秘的地质队 class="width">罗毅把游击队员们安排在一个小食堂里聚餐,让离开红军队伍两年多的袁静在同志们中间找找回家的感觉。www.65txt.com 在饭桌上,袁静如饥似渴地询问着她离开部队之后红军的事情,唐荣不厌其烦地给她讲述着。这两年多时间,是红军最为困难的时期,生活条件恶劣,部队伤亡严重,袁静一边听一边跟着掉眼泪。当唐荣最终说到在朱山镇买米的事情时,袁静终于笑起来了:“这个罗子,就喜欢恶作剧。” “小袁,根据你的看法,你觉得罗营长这边有没有什么其他的想法?”唐荣问道。 袁静说:“没有,他对于红军一贯都很支持的。他不是反动派,他的突击营是由土匪改编过来的,没有反动思想。” “据罗营长自己说,他所以有这样的觉悟,主要是因为你给他做了大量的工作。小袁,你真是立了大功了。” 袁静说:“我真的没干什么,这个罗营长,本来思想就很进步的,而且,他很有见识,前年中央红军刚刚开始长征的时候,他就说了,红军肯定不会失败,一定会转移到一个新的地方重新开始的。” “嗯,我发现他在军事方面非常有想法,我们这一段时间参加突击营的训练,真是大开眼界了。” “老唐,你替我向吴政委说一句吧,我想回部队。”袁静说。 唐荣说:“小袁,关于你的安排,罗营长没有跟你说吗?” “没有呀。” “吴政委已经知道你的情况了,他决定派你到罗营长的部队里工作,担任政治部主任,负责这支部队的思想转变工作。吴政委说了,如果你能够把罗营长的部队带到人民的阵营里来,你的功劳就比一个营长还大了。” 袁静沉默不语,她知道,这一定是罗毅的主意。她现在处于矛盾之中,从她的觉悟上说,她认为自己应当回到部队上去,尤其是在部队处于困难的时候,她更不应当在上海过好日子。但在感情上,她已经有些离不开突击营,离不开罗毅了。吴剑飞给她的安排,倒是恰好解决了这样一个矛盾。 “小袁,没关系,在这里也是做革命工作嘛。你知道吗,我们派了20名同志到突击营来工作呢,现在在各个排当副排长,过一段时间,我可能也会被派过来,任务和你的任务是一样的。-====-你可不要辜负了吴政委的期望。” “我明白了,老唐。请你告诉吴政委,我袁静永远都是党的人,只要是党安排的工作,我就会坚持执行。” 薛柄文、郝忠以及其他一些跟袁静比较熟悉的战士纷纷过来与袁静碰杯喝酒,山里的人多少都是有点酒量的,这通酒,一直喝到了快半夜才散,袁静压在心里两年多的疙瘩完全解开了。 喝完酒出来,唐荣和袁静走在一起,他避开周围的战士,小声地问袁静:“小袁,这几年时间,你的个人问题解决了没有?” 袁静问:“老唐,你怎么想起问这个问题,我还小呢。” 唐荣呵呵笑着说:“我去米铺的时候,米铺老板一口一个大舅爷地叫我,非说我是罗营长的大舅子。我还纳闷呢,说我什么时候有个漂亮妹妹呢。今天见着你,我才算明白了,看来我这个大舅子,还是货真价实的呢。” 袁静红着脸说:“老唐,不兴你这样开玩笑的。我跟罗……罗营长之间,真的没什么。” 唐荣说:“这一段时间我和罗营长接触不少,我觉得这个人挺不错的。虽然是反动派的保安队长,但思想上非常进步,人品方面也很不错,长得也很白净……” “老唐!”袁静停住脚,瞪着唐荣说,“你……你不是帮他说……说那个的吧。” “说媒?我还想讨杯喜酒喝呢,哈哈。” “我打你个老唐,你就知道逗我!”袁静挥着拳头作势欲打,老唐笑着跑开了。 回到宅子,袁静看到罗毅的房间还亮着灯,便过去敲了敲门。 “罗子哥,你还没睡呢?” “没睡,进来吧,小静。” 袁静进了门,罗毅对她笑着说:“怎么样,和同志们一起聊天,很愉快吧?” 袁静说:“罗子哥,真的谢谢你。我知道,吴政委那边肯定是你做了工作的。” “小事一桩。再说,我当初打潘一善,本来也是为了你嘛。别忘了,你可是我拿100条命换来的,别打算跑了。” “我听老唐说了,吴政委派我到突击营做思想工作,我服从组织的安排。” “那好,你早点睡去吧,珊儿和心雨都已经睡下了。” “心雨开心吗?” “挺开心的,上海姑娘,没到过山里,看什么都新鲜。我从镇上猎户那里买了一只穿山甲招待她,可把她稀罕坏了。”罗毅兴致勃勃地说。 “罗子哥……”袁静犹豫地说,“你对心雨,还有珊儿,还有……我,到底是怎么想的?” 罗毅挠了挠头,说:“这个,我还真没想过。你知道,我这个人在感情方面是个白痴,情商为零。我觉得你们都挺可爱的,所以就分不清楚更喜欢谁了。” 袁静幽幽地说:“我们红军,是不允许一夫多妻的。所以……” “我也不赞成一夫多妻。”罗毅连忙声明道,“你看,现在你们三个人都很好,我也不知道该选谁了。要不,小静,你帮我选吧。” “呸,这能帮吗?”袁静红着脸说,少顷,她用缓慢的语速认认真真地说道:“反正,你不用考虑我。革命没有成功,我不考虑个人的事情。珊儿和心雨之间,我觉得,你还是应该选择珊儿吧,她单纯,也会体贴人。心雨热情奔放,而且她家里也很有势力,但我觉得你的势力也很大了,不必为了讨杜老板的欢心而选择心雨吧?” 罗毅走上前拉着袁静的手,说:“革命成功,还需要很多年的时间,你真的就不考虑自己的事情了?” 袁静任凭自己的手被罗毅拉着,用心感受着罗毅手心的温暖,轻轻地说:“我已经发过誓言的,愿意为革命牺牲一切,个人的感情又算得了什么。” 罗毅叹了口气,当年的红军前辈,对于革命真是够虔诚的,这么一个18岁的姑娘,居然也能说出这样绝情的话来。他把袁静的手在自己手里捂了好一会,说:“革命归革命,感情归感情,两件事不矛盾。不过,现在还早,咱们先不讨论这件事吧。现在,你、我,加上珊儿,我们就像一家人一样生活。过几年,我们再考虑其他的事情。天很晚了,你又喝了酒,先去睡觉吧。” 袁静温柔地对罗毅笑了一下,把手从罗毅的手中抽出来,向门外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她想起了一事,对罗毅说:“对了,罗子哥,有一件事要跟你说一下。” “什么事?” “咱们的金矿,是不是已经走露了风声?我们今天回来的时候,路过版石镇,在那里看到十几个外乡人,他们支着三角架,好像在测什么东西。心雨问了他们一句,他们说是地质队的,在找矿呢。” 罗毅一皱眉头:“找矿的?他们是什么来历?” “不知道,不过……” “不过什么?” “我总觉得他们领头的那个人不太对劲,哪不对劲,我到现在也没有想起来。” 罗毅问:“他们的口音是哪个地方的?” “口音?”袁静思索着,“他们没有口音啊,他们说的是国语。……嗯,他们的国语说得很标准,就是有点不太流利,很生硬的样子,像是……对了,就像是日本话那样。”袁静在上海呆了这一年,也曾见过不少日本人了,日语的发音习惯与中文不太一样,语速更快,音调有很明显的强弱变化,像打字机一样,这是很难掩饰住的。 罗毅眼睛里一道寒光闪过:“他们是日本人?” “对了对了,我想起来了,我就是觉得他们的长相不对劲的。矮个子,脸上胖胖的,还有,罗圈腿……”袁静被罗毅一句话点醒了,没错,她们今天遇到的这伙人,长相真的很像是日本人,他们招牌式的罗圈腿是瞒不过人的。 “日本人的地质队?”罗毅快速地回忆着自己看过的资料,并且迅速地找到了目标:“不对,他们不是地质队,他们是测绘队。他们是为日军绘制作战地图的。” 在历史上,日本在发动全面侵华战争之前,曾投入过很大的力量绘制中国内地的作战地图,其详细程度远远超过了中国政府自己绘制的地图。相传**的将领在打仗时都愿意使用缴获来的日军地图,而不愿意使用自己的地图。 “绘制地图?”袁静恍然大悟,“对呀,我怎么没想到是绘制地图呢?这么说,日本人真的打算发动全面战争了?他们是在提前侦察我们的地形了?” “没错!”罗毅说,“小静,你再回忆一下,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我们必须追上他们,把他们干掉。否则,未来一旦开战,我们在明处,敌人在暗处,我们太吃亏了。” “方向?”袁静摇摇头,“我们当时没有细想,所以也没特别注意。当时他们正在进行测量,我们也看不出他们会朝哪个方向去。” “快,通知老许和双勇他们过来开会!” 083 要抓活的 class="width">罗毅没有耽搁,马上喊来一位警卫,让他通知陆双勇等人到营部开会。(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几名营连级干部都成了家,这会已经是深夜了,大家在家里睡得正香呢。听到罗毅通知大家召开紧急会议,干部们一个个拎起手枪套一路小跑地到营部来了。 “罗子,出什么事了?”陆双勇一进门就问,“是不是**又来进剿了?” “目前还没有,等大家到齐了再说吧。”罗毅说。 不一会,大家都到齐了,罗毅把袁静看到的事情简单地介绍了一下,许良清第一个表示了认同:“我觉得,罗子的判断完全正确。在东北的时候,日本人就是先进行了长达两年的测绘,把东北的地形和我们的兵力布置摸了个一清二楚,所以一开战,他们就占尽了便宜。” “这么说,鬼子已经打算开战了?好啊,看我怎么收拾他们。”苏晓峰问道,他曾在上海与日军两次交手,现在感觉十分良好。 乐家林说:“无论如何,这支测绘队必须消灭掉,他们愿意去测别的地方,我们管不了。但马蹄岭这方圆百里的地界,不能让他们测。” “可是,袁静她们碰到鬼子的测绘队是在今天上午,现在已经深夜了,谁知道他们走到哪去了呢?”陆双勇说。 王大成沉吟了一会,说:“事不宜迟,我们必须马上去找到他们。我马上发动我的情报网,越快越好。” 许良清看着地图说:“版石镇是在朱山镇的正东方向,和我们相距30公里,如果按照正常人的走路速度,大约需要6个小时能够走到。作为训练有素的野外工作人员来说,4个小时就可以走到了。不过,他们既然一路在进行测量,那么速度应当会慢得多。袁静,你们遇到他们,是在几点钟?” “上午10点。”袁静说,做了一年多的情报工作,她现在早已养成了记录一切信息的习惯。 “10点。”许良清说,“我判断,他们应当在天黑之前结束工作,然后找地方宿营。现在天黑得早,大约下午6点就难以再进行测量工作了。这意味着在遇到袁静他们之后,这群日本人最多还能工作8个小时。按每小时前进不超过3公里计算,我觉得大成派的人应当以版石镇周围25公里左右的范围进行搜索为宜。 ” 王大成点点头:“还是老许有本事,你这一句话,可省得我的人跑断腿了。 侦察的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王大成马上返回突击营的营地,叫醒了几十名负责情报工作的士兵,让他们星夜出山去搜集情报,务必了解清楚日本测绘队的去向。现在突击营已经装备了自行车,士兵们骑着车,分头奔赴版石镇周围25公里范围内的各村镇,找突击营的线人了解情况。 罗毅到电报房让发报员给金矿发了一份电报,把发现日本测绘队的事情进行了通报。金矿有一个班的士兵在担任保卫工作,并建有坚固的碉堡,要对付十几名日本人应当是足够的。更何况,这支日本测绘队的宗旨并不是打仗,所以骚扰金矿的可能性不大。罗毅给金矿发通知,也是考虑到有备无患的目的。 朱山镇本身的安全就更不在话下了,经过两年多的经营,朱山镇的防御体系已经初具规模了,明哨和暗哨相互配合,关键地点都建有火力点,别说十几个人,就是一支营一级规模的部队,要打进朱山镇也得颇费一些气力才行。不过,即使如此,陆双勇还是交代了哨兵要加强警戒,以免一时疏忽造成损失。 第二天一早,两名情报人员风尘仆仆地回来,扔下自行车就直奔突击营的营部。罗毅等人正在等着他们的消息呢,一见他们回来,苏晓峰就着急地问:“怎么样,有消息没有。” 两名情报人员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袁静连忙给他们倒了两杯水:“别急别急,也不在乎这几分钟,你们先喘口气,喝口水。” 情报员蒋方勇接过水,向袁静做了一个感谢的手势,然后咕嘟咕嘟地把水喝下去,喘了口气,说:“我和彭立虎去的是红沙镇,找到了开饭馆的李老板。他说昨天傍晚时分,的确有十几个外乡人到过红沙镇,还在他店里买了一些吃的东西。不过,他们没有在镇上住宿,不知道住在什么地方。” 许良清在地图上找到了红沙镇,问蒋方勇说:“李老板说他见到日本人是什么时候?” 蒋方勇答道:“晚上7点左右。” 许良清量了一下距离,说:“从版石镇到红沙镇,正好是25公里路程,看来我昨天计算的结果没错。这群鬼子是一直向西北方向走的,平均一小时走3公里,沿途进行测量。不过,我判断,他们应当来不及完成这25公里范围内的全部测量工作,所以他们肯定是因为天黑了,所以先赶到红沙镇宿营,然后再以红沙镇为中心,对周围地区进行测量。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他们现在应当就在红沙镇周围。” “太好了,我现在就去收拾了他们。”苏晓峰掏出手枪杀气腾腾地说。现在突击营的干部每人腰里都别着一支柯尔特1911式手枪,底气足得很。 罗毅喊住了他:“晓峰,先不急,我们讨论一下作战计划再说。” “老许说说吧。”陆双勇对许良清说。 许良清正要开口,罗毅摆了摆手,拦住了他,然后笑咪咪地对其他人说:“咱们练了这么久的战术配合,也该有点效果了。这回你们几个先说,让老许来点评。” 陆双勇等人面面相觑,许良清则呵呵一笑,离开地图,找了个凳子坐下了。 “双勇先说吧。”苏晓峰这回有点怯了,连忙把陆双勇推到前面。 “没什么可说的吧?就十几个鬼子,我们带一个排去,呼拉一围,一阵排枪就解决问题了。”陆双勇说。 王大成摇摇头:“老许说过,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如果光去一个排,人数只有他们的三倍,攻都不合适,更何况说围呢?如果打一阵排枪,能打死几个,但其他的说不定就跑掉了呢。” “那就去两个排,干脆,我带一个连去,这总能够把他们给围上了吧,四面一起开火,看他们往哪跑。”苏晓峰大大咧咧地说。 “太浪费了吧?”乐家林嘀咕道,“去那么多人,多费钱。” 袁静在一旁插话说:“你们光想着打了,万一他们不是日本人,而是真正的地质队,怎么办?” 这番话一说出来,几个人都晕了。苏晓峰挠着头说:“这就不好办了。总不能问清楚了再打吧?要不,先围起来,然后喊缴枪不杀。” 罗毅看看许良清,说:“老许,你点评一下吧,看看大家的想法怎么样。” 许良清笑着说:“我可不敢点评,罗子,我看你胸有成竹的样子,是不是已经有想法了?说出来给大家听听吧。” 罗毅说:“不管是这一次还是未来的作战,我们有一个原则是要注意的,那就是要尽量地减少伤亡。这一次,我们是优势兵力,敌人只是一支准作战部队,甚至于是否带着武器都不得而知。所以,我要求,我们必须做到零伤亡。” 许良清点头说:“罗子说的这个原则很重要,虽说打仗肯定会有伤亡的,但尽量避免伤亡,是指挥员必须要考虑的事情。” “第二,小静说得对,目前我们还不能确定对方到底是不是日本人,所以贸然地用排枪进行射杀,会有一定的风险。我希望最好能够把他们全部活捉,这样无论他们是不是日本人,我们都有周旋的余地了。还有,这些人可都是技术人才,如果能够抓来为我所用,岂不是很好的事情?” “用日本人?”苏晓峰大摇其头,“他们怎么可能听你的,干脆像在上海一样,查明身份就直接干掉得了。” “在上海是没办法,我们没有根据地,把日军俘虏留在手上是一个麻烦。现在这里是铜州,是咱们自己的家,收拾几个日本人还不容易?”罗毅说着,突然笑了起来:“我们可以搞一个梦工厂,玩一把老男人养成嘛。” “什么叫老男人养成?”袁静不解地问。 “去去,这事情儿童buyi。”罗毅连忙掩饰道。 许良清说:“罗子的这个想法,的确不错。大家讨论一下,看看如何才能在零伤亡的条件下把这股敌人全部活捉。” “我倒是有一个办法。”袁静说,“过去我们红军就经常用这一招。我们可以派一些士兵,假扮成农民,接近敌人,然后进行抓捕。如果组织得好,可以做到兵不血刃。” “这个办法我们在上海救杜老板的时候就已经用过了。”苏晓峰说,“办法是不错,但如果一下子去十几个人,接近敌人,他们肯定会有防备的。而如果人太少,一下子不能控制住敌人,又容易造成伤亡。” 罗毅听着他们俩的讨论,觉得脑子里懵懵懂懂地有个什么主意,一时又想不起来。袁静在一旁见他两眼发直的样子,便倒了杯水递给他,说:“罗子哥,喝口水再想吧。” 罗毅接过水正想喝,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我有主意了,古人早就想出过这样的办法了,咱有五千年的文化,还愁玩不死这帮倭人?” 084 智取生辰纲 class="width">日本陆军情报部的测绘课长中野正雄是个中国通,早在15年前,他就带着自己培养起来的一支测绘队伍来到了中国。www.65txt.com-====-十多年时间里,他的足迹从东北一直走到华东,手里测绘出来的上万张地图已经装备到了侵华日军的各支部队里。他曾不止一次自豪地对手下说:“没有我们的工作,大日军帝国就不可能征服支那。” 中野正雄一行来到铜州地面已经好几天时间了,南方冬季的湿冷天气给他们的测绘工作带来了很大的难度。不过,被军国主义思想武装起来的这些测绘队员们有着狂热的激情,他们在泥里水里滚打着,但对于测绘的精度要求,是一丝也不会放松的。 中野正雄在进行测绘时,一直打着中国国民政府地质考察队的旗号。在那个兵荒马乱的年代里,也没有哪个政府部门会去考证他们的真实身份。中野正雄能说一口流利的中国话,他的手下也都能够用中国话与遇到的中国人进行交流,每次都能达到以假乱真的效果。昨天在版石镇遇到了袁静一行的事情,丝毫没有引起他们的警惕。三个女孩子,加上几个保镖,这是典型的财主家眷出行的场面,中野正雄万万也没有料到他的吐字发音居然会引起袁静的怀疑,并据此判断出他们是日本情报人员。 “八木君,我们这些天的进度实在是太慢了,照这个速度,我们根本来不及在1937年之前完成长江沿线的制图工作。”中野正雄对自己的部下八木弘说。 “中野先生,这一段时间的天气是我遇到过的最糟糕的天气。在这种阴雨连绵的天气里,能见度实在是太低了,原来只需要测一次的距离,现在需要测两次,所以速度就慢了。我想,如果我们到夏天再来,进度应当会快得多的。”八木弘解释说。 中野正雄说:“我知道这些情况,但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大本营急着要这些地图,所以,大家还是多努力吧。” “中野先生,我的两个助手都已经病倒了,现在他们都是发着烧在扶标杆的。” “大日本帝国会铭记他们的功劳的,记住,只要还有一口气,我们就必须努力工作。”中野正雄说。 “这天可真冷啊,如果有点热汤给他们喝就好了。-====-”八木弘叹口气说。 两个人正说着,忽然听到前面传来一阵吹吹打打的声音。少顷,从山路上走来一队迎亲的队伍,当前一人,身上披着红绸,骑着一头瘦马,看起来应当是新郎了。后面有一顶小花轿,由两个轿夫抬着。再往后,是几个吹鼓手和十几个挑着担子的农民,担子上都扎着红布,看起来是聘礼或者嫁妆之类的东西了。 扮演新郎的,正是罗毅,后面的人,自然都是突击营的官兵了。本来陆双勇和苏晓峰都吵着要扮演新郎的,但经过大家评判,认为还是罗毅扮相最好。陆双勇和苏晓峰都是骁勇之人,玩这种扮猪吃老虎的游戏并不擅长。 抓捕日本测绘队的计划确定之后,突击营紧急行动起来。在许良清和陆双勇的指挥下,两个连的士兵秘密地把红沙镇四周都包围了起来。所有的排长和班长都立了军令状,如果日本人从他们的阵地上逃走了,就要追究他们的责任。 经过秘密的侦察,突击营发现了日本测绘队正在工作的地点。罗毅带着十几名士兵,扮成迎亲的队伍,大摇大摆地向他们走过来。为了演得更逼真一些,袁静客串了一把新娘子,坐在轿子里让人抬着走。她和其他队员一样,在衣服下面藏着一把手枪,在必要时能够马上参加战斗。 “歇一会吧。”罗毅看到中野正雄等人时,对着身后的人说。 吹鼓手们停止了吹打,在路边坐下来。轿夫也放下轿子,坐在一旁歇气。罗毅对着一个挑夫喊道:“大成,给大家倒点水酒去去寒气,大家不要客气啊,这是喜酒,每个人都要喝。” 中野正雄和八木弘站在一旁的树林里,默默地注视着这支迎亲队伍。扮成挑夫的王大成从担子上摘下一个大酒坛子,掀开盖,拿着升子给大家打酒。另一位扮成挑夫的士兵杨金水拿来一叠碗,接了酒挨个递给坐着休息的人们。 “哎,两位大哥,一起过来喝口水酒吧。”罗毅好象无意中发现了中野正雄等人一样,热情地喊道。 “不用了,谢谢你。”中野正雄用标准的普通话回答道。 “这怎么可以。”罗毅跑到中野正雄面前,亲亲热热地说,“两位大哥是外地来的吧?一看打扮就知道是大城市来的。我们这里有规矩,迎亲路上碰到的人都要喝碗酒的,喝得越多,就越有福气。你们就一起来捧捧场吧。” 中野正雄微笑着摇摇头:“对不起,我们正在工作,不能喝酒,谢谢你的好意。” “这是水酒,不会喝醉的。大冷天,驱驱寒气嘛。”罗毅死乞白咧地说。 王大成也跟了过来,拉着八木弘道:“新郎官说得对,你们如果不喝口酒,就是看不起人了,不吉利的。对了,那边还有几位兄弟吧,一起喊过来吧。” 中野正雄看看满脸无害表情的罗毅和王大成,对八木弘点点头说:“老洪,人家这么热情,我们也不好太失礼了。要不,你就代表大家过去表示一下吧。”老洪是他们约定的在中国人面前的称呼,中野正雄的代号是老钟。 罗毅说:“这可不行,大家一起去。” 八木弘对中野正雄说:“老钟,既然这位先生这样客气,我们就都去捧捧场吧。兄弟们在雨里淋着,也都挺冷的,喝口酒暖一暖也好。” 中野正雄看了看那些冷得发抖的测绘队员们,点了点头,说:“也好吧。”趁着罗毅没注意,他悄悄地对八木弘说:“注意一下,小心酒里有问题。” 八木弘对着其他队员吆喝了一声,十几个测绘队员都聚过来了。听说有酒可喝,大家都很高兴。南方的米酒和日本清酒有几分相似,这些日本人平日里也曾喝过一些。在这样湿冷的天气里,喝上几口的确是非常舒服的。 罗毅看出中野正雄是头头,便刻意地陪着他,问长问短的,了解国民政府是否会在这里开矿,如果开矿,会不会在这一带招收矿工之类。中野正雄自以为自己扮相严谨,没有露出破绽,更想不到在这山野里面,会有一支队伍在算计着他们。 王大成和杨金水把八木弘等人请到路边上,给他们端来一些吃食,又打开酒坛子给他们倒米酒。八木弘眼睛直溜溜地盯着王大成的动作,看他有没有在酒里做手脚的意思。这里,一名突击营的士兵端着碗走了过来,对王大成说:“大成哥,再给我来一碗。” 王大成微微一笑,随手把刚舀起来的一勺酒倒到了那名士兵的碗里,士兵先喝了一口,然后便端着碗走到一边去了。 八木弘放心了,看来这些酒是没有问题的。 王大成把酒打完,和杨金水一道,一碗接一碗地端到日本测绘队员的手边。中野正雄也得到了一碗,他端着酒,对罗毅说:“新郎官,来,祝你幸福。” 罗毅也端起一碗酒,要与中野正雄碰杯。中野正雄笑着说:“要不,咱们换一碗酒吧。……我们那里的风俗说,换一碗酒喝,能够沾着一些新郎的喜气。” 罗毅呵呵一笑,爽快地和中野正雄换了碗,一饮而尽,向中野正雄一亮碗底。中野正雄也愉快地把罗毅碗里的酒喝干了。 “好了,多谢你们的酒,我们得继续工作了。”中野正雄说。 罗毅拍拍他的肩膀:“谢谢你们的工作,谢谢你们不远千里跑来为我们造福。” 喝完酒,罗毅和中野正雄拱手告别,中野正雄带着人回到野地里继续进行测绘,罗毅一行吹吹打打地走开了。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左右,中野正雄突然觉得一股倦意袭来。一开始,他以为是自己过于劳累,便从边上的水坑里弄了一些冷水来冰了冰脑袋。但冰过之后,脑子里的倦意反而更重了,眼皮开始往下耷拉,无论如何也无法睁开。 不好,中计了,经验丰富的中野正雄即使在昏昏沉沉中也能迅速地作出判断。他强打着精神喊道:“八木君,八木君。” 同样正在与倦意作斗争的八木弘应声走过来,问道:“中野先生,你怎么啦?” “八木君,你有没有觉得什么异常,比如说头昏?” “是的,怎么,你也一样吗?” “其他人呢?”中野正雄慌张地问道。 八木弘抬眼一看,其他的测绘队员都已经在摇晃着身子了。 “哈哈,倒也,倒也!”中野正雄听到一旁有人在幸灾乐祸地喊道,他听出来了,这是刚才与他喝酒的那个新郎官的声音。 “智取生辰纲……”身为中国通的中野正雄喃喃地吐出了几个字,然后用最后的力气吩咐道:“八木君,快把资料销毁掉。” 085 中野熊 class="width">八木弘听到中野正雄临倒下前的吩咐,拼着命地向着装资料的箱子冲过去。(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罗毅见八木弘喝过药酒居然没有倒下,有些惊异,他一闪身,挡在八木弘的面前,道:“想毁灭证据,你还是先过我这关吧。” 八木弘低吼一声,飞起一脚直奔罗毅面门而来。罗毅没有想到这个家伙会突然发难,更想不到他的功夫如此了得,险些被他踢中。幸好,经过秦风一年多的指导,罗毅功夫也已经渐入佳境了,反应速度超过了常人。在八木弘的脚快要踢到他的一刹那,罗毅一偏头,让过了这一脚。八木弘一击不中,双拳紧接而来。罗毅用手封挡,和八木弘你来我往地打了起来。 突击营的士兵们此时都已经围了上来,除了与罗毅假扮送亲队伍的十几人之外,在外围的近两个连也都凑上前来了。众人一起动手,把中野正雄等已经昏迷的日本测绘队员捆绑起来,然后便笑嘻嘻地围观罗毅和八木弘对阵。 罗毅看着大家一副打酱油的样子,心里又好气又好笑。突击营里的士兵早就知道营长得到了秦风的真传,功夫甚是高明,但具体如何高明,一直没有机会亲见。现在有这样一场戏看,大家自然不会放过。日本测绘队只剩下八木弘一个人还能支撑了,大家知道这是一场有惊无险的角斗,实在不行的时候,随便上去几个人,以多敌少,怎么也能把八木弘控制住了。 “好小子,真有两下子啊。”罗毅格开八木弘的一拳,觉得胳膊上隐隐作疼,不由得赞了一声。 “如果不是中了你的奸计,你岂是我的对手,我是红白带柔道选手。”八木弘愤愤地说,与一个中国人打成平手,实在让他觉得窝火。他和其他日本测绘队员一样,都中了米酒里的之毒,虽然由于身体素质好,没有马上昏倒,但对阵时候的反应速度明显差了一拍。 高手对打,差这一拍可就是致命的了。 “柔道?”罗毅惊奇地问,“柔道不是摔跤吗?怎么能用拳脚呢?” “谁说柔道不用拳脚的。” “切,我好歹看过奥运会吧,哪有你这样的柔道。” “胡说八道。”八木弘恼道,“奥运会什么时候比柔道了?” 罗毅笑而不语,柔道作为奥运会比赛项目始于1964年的日本东京奥运会,现在跟八木弘说,未免太超前了。罗毅不知道的是,柔道原本是综合了打、踢、摔、拿等各种武术技巧而发展起来的,只是在列入比赛项目时,为了安全起见,把踢打等动作给取消掉了。八木弘现在练的,才是正宗的柔道。 “喂,你也喝了酒,怎么不晕啊,他们怎么晕了?”罗毅一边和八木弘周旋,一边很八卦地问道。 “我是柔道高手,他们都是文人,我怎么可能像他们那么快发作。”八木弘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罗毅乐了:“这么说,你一会就不行了?” “不行之前,我要先杀了你!”八木弘被罗毅把话套出来,不由恼羞成怒,加快速度向罗毅猛击。 罗毅见八木弘已经有点瞳孔放大的症状,知道他的药性快要发作了。他没有与八木弘硬碰硬,而是往下一蹲身,让过八木弘的拳锋,就势一记扫堂腿。八木弘精神恍惚,躲闪不及,被罗毅扫倒在地。 “我……我不服……”八木弘长出了一口气,昏睡过去了。 “这个,似乎有点胜之不武啊。”陆双勇凑上来,指挥两个士兵拿绳把八木弘捆上,然后对罗毅说。 “我靠!人家是红白带,知道吗?这怎么着也是十几年的功力了,我能跟他打个平手不错了。”罗毅愤愤然地说,刚才跟八木弘磕了几下,这会胳膊还疼着呢,这帮家伙,免费看戏不算,还说风凉话。 所有的日本人都被放倒了,许良清指挥着士兵们把日本测绘队的设备和资料收拢了,连同被捆得紧紧的测绘队员们一起,抬回朱山镇营地。为了掩人耳目,俘虏们都被装在麻布袋里,从外表看,就像是一袋袋粮食一般。 这一场战斗的确做到了兵不血刃,除了最后罗毅与八木弘的一场武术表演之外,大家甚至连一点力气都没有出。用药酒来智取日本测绘队的主意,的确是受到了《水浒》里智取生辰纲的启发,突击营的前身就是土匪派帮,蒙汗药这种东西是土匪的制式装备了。 回到突击营,罗毅下令把中野正雄弄醒,马上安排审讯。乐家林给中野正雄灌了点解药,中野正雄缓缓地醒过来,发现自己被严严实实地绑在凳子上,顿时有些颓然。 “说说吧,姓名、性别、年龄、工作单位、家庭住址……”罗毅坐在审讯席上用钢笔轻轻敲着桌面,对中野正雄说。 “我们是国民政府的地质勘探队,你们这样对待我们,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得了得了,兄弟,你是日本情报部门的测绘人员,而且你还是个头头,这我都知道了。你那套鬼话留着去哄阎王爷吧。”罗毅不耐烦地说,“你的时间不多了,抓紧时间交代,还能留点时间给你自由活动一下。” 中野正雄看看罗毅,点点头,问:“你们从哪看出了破绽?” “说话的语调,这跟指纹一样,是没法做假的。你的中文学得太好了,好得不再一点中国口音,倒有点北海道口音,你能不留破绽吗?你如果当年多看看赵丽蓉的小品,多少带点唐山口音,我还真会让你蒙住了。”罗毅信口胡扯着。 中野正雄想了一下,说:“这个,我倒是忽略了。还有,你们是怎么在酒里下药的?贵国的水浒传,我是读过的,所以我特别注意了你们舀酒时候的动作,我怎么看不出你们是什么时候在酒里下药的?” 罗毅笑着说:“你傻呀,从水浒到现在,都过了800多年了,鄙国的蒙汗药还不兴改进一下?我们出发前就在酒里下了药,我们这些人都预先吃了解药,你跟我换酒喝有啥用?我喝的酒里也一样有蒙汗药。” “没有想到,没有想到。”中野正雄轻轻地说。 “行了,废话少说,交代一下你们的事情吧?” “交代什么?” “你们是受谁的派遣,到目前为止画了多少地图,了解了哪些军事秘密,你们的大本营准备什么时候发动侵华战争?” 中野正雄冷笑着说:“对不起,这是机密,我不可能告诉你。” “你叫什么名字,总可以说说吧?要不,我怎么称呼你呢?” “我叫中野正雄。” “嗯,我说中野熊……” “中野正雄。” “入乡随俗嘛,中国人不兴名字起四个字的,以后你就叫中野熊吧,就这么定了。”罗毅霸道地说,你个小鬼子,看我玩不死你。 中野正雄说:“贵国有句古话,人为刀殂,我为鱼肉,你愿意怎么叫都行吧。” “鄙国还有一句古话,叫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听说过没有?” 中野正雄一愕,随即反应过来这又是罗毅的恶搞,便摇了摇头,说:“我没有听说过,不过,我不会屈服你的威胁的,你不用费劲了。” 罗毅说:“呵呵,我就等你这句话呢。本来一开始我就打算给你上刑,我们家的红军小丫头不让,说不人道,现在是你自找。既然你拒绝合作,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来人,给这头野熊上满清十大酷刑侍候。” 086 满清十大酷刑 class="width">几名突击营士兵把中野正雄带了出去,罗毅命令把八木弘和其他日本俘虏带进审讯室,众人坐在一排,每个人都被捆着。(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中野先生在哪里?”八木弘看到屋里没有中野正雄的踪迹,瞪着眼睛问罗毅,“你们把他杀了吗?” “没有没有。”罗毅温柔地笑着说,“中野熊先生跟我聊了一会,他说自己对于中国文化特别感兴趣,尤其是对于中国满清时代的十大酷刑情有独钟。我已经安排人让他亲身体验去了。” 日本俘虏们听到“满清十大酷刑”的说法,一个个面无人色。八木弘脑子最笨,是最后一个反应过来,他暴怒道:“中野先生是一位学者,你们怎么敢用酷刑对待一位学者?” “济南惨案的时候,你们是怎么对待我们的外交官的?”罗毅反问道。 “这……”八木弘对于济南惨案的事情多少知道一点,一时有点语塞,“中野先生是有信仰的人,你们是不可能从他嘴里得到什么情报的。” 罗毅说:“我就没打算他提供什么情报。我只是想拿他开开心。如果他真的合作了,我倒反而没劲了。废话少说,大家欣赏一下你们中野熊的嚎叫吧。” 罗毅话音未落,从隔壁果真响起了一声非人的嚎叫:“啊——” “是中野先生!”八木弘惊道。罗毅说得对,声音像指纹一样,是有特征的,这声嚎叫虽然已经完全不像是人类的声音了,但八木弘仍然能够识别出来,这就是从中野的喉咙里发出来的。 嚎叫声一阵接着一阵,伴随着日语的咒骂,具体骂的是什么,大家都听不清,但所有在审讯室中的日本俘虏都能够感受到,受刑的人已经处于精神崩溃的状态了。一些平日里与中野正雄关系不错的俘虏开始大声抗议起来,而一些意志薄弱的人则开始暗自想着如果自己受到同样的酷刑该如何承受了。中野正雄平日里意志坚定,要让他发出这样充满着恐惧的嚎叫声,必定是极其残忍的酷刑了。 “够了!”八木弘大吼道,“放开他,让我去受刑吧。” “呵呵,会轮到你的,不急。<<>>”罗毅悠闲地说,然后又用眼睛扫视着其他的俘虏,“同样也会轮到你们的。” 众人都陷入了沉默,隔壁的叫声显得更凄厉了。罗毅逐个地观察着俘虏们的表情,然后把目光对准了一位开始发抖的俘虏。他知道,这种心理上的折磨,远比**上的折磨更让人觉得恐怖。 发抖的俘虏注意到罗毅在盯着他,于是抖得更凶了。他试图不去看罗毅的眼睛,但越是这样想,就忍不住去偷偷观察罗毅是否还在盯着他。几经反复之后,他再也撑不住了,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哭着说:“不不,你们不能这样对待我们!我们不是军人,我们只是一些大学生而已。”随后,他又开始用日语哇啦哇啦地哭诉起来。 “井上君,你要挺住!”八木弘用日语对着那名俘虏喊道。 “来人,把他带走。”罗毅向边上的士兵示意道。两个士兵走上前,把那位叫井上的俘虏拉走了。许良清和袁静在旁边另外开了两间审讯室,像这种精神支柱已经崩溃的俘虏,只要拉过去一审,肯定就全撂了。虽然井上只是普通的测绘队员,但知道的事情也不会少,能吓出多少就算多少吧。 “还有谁不想在这呆的?说出来,我会给你们提供机会的。”罗毅用威胁的口气说。 又有几名俘虏撑不住了,纷纷站起来,随后被士兵带走了。正如井上说的,这群测绘队员并不是军人出身,而是从大学里招收来的大学生,他们没有接受过军队里的洗脑,所以意志不像日军士兵那样坚定。 看着俘虏们一个一个地被带走,罗毅对八木弘笑道:“八木先生,你觉得还有必要这样死撑着吗?你不为自己着想,难道也不为你的同僚们着想吗?再熬一会,中野熊先生估计就要变成熊猫了。” “马上放开他,我愿意承受两倍的酷刑。”八木弘眼泪汪汪地争取着,听着中野正雄的痛苦嚎叫,铁石心肠的人也无法忍受了。 “其实你想救他,也很容易……”罗毅露出一个怪叔叔般的微笑。 “你说吧,什么条件我都能答应。”八木弘说。 “你们是受谁的派遣,到目前为止画了多少地图,了解了哪些军事秘密,你们的大本营准备什么时候发动侵华战争?这是我刚才问中野熊的问题,你能替他回答出来,我就停止行刑。” “这……”八木弘犹豫了。 “来人,给那头野熊加点料,让他喊得大声点。”罗毅吩咐道。 “是!”一旁的突击营士兵响亮地答道。 “慢!”八木弘断喝一声,“好吧,我告诉你们!” 后面的事情就很简单了,由于俘虏们一个接一个地投降了,八木弘知道自己再扛着也是没用。中野正雄的惨叫声让他心悸难耐,他只好按照罗毅的要求,把自己知道的情况一一吐了出来。 “我能说的,都说完了,你让我去见见中野先生吧。同时,我恳请你们为中野先生请一位好的医生,替他医治创伤。”八木弘要求说。 “医伤?”罗毅用诧异地表情问,“难道中野先生受伤了吗?” “当然,你们在他身上用了刑,他能不受伤吗?以我对中野先生的了解,如果不是承受了严重的痛苦,他是不可能喊出声来的。” “走吧,我带你见见他去。” 罗毅轻松地带着八木弘走向隔壁的房间,这是一间囚室。隔着铁栅栏,八木弘看到中野正雄缩在角落里,一动也不动。借着外面投进来的亮光,八木弘能够看到,中野正雄身上的衣服并没有破损,只是有些凌乱,他的脸上和衣服上都没有血迹,似乎不像是受过刑的样子。 “中野先生!你怎么样了?”八木弘大声地问道。 听到八木弘的声音,中野正雄像受到巨大惊吓一样,惶恐地捂着耳朵,把头藏到裤裆里去了。 “怎么回事?”八木弘怒问罗毅。 罗毅小声说:“中野先生是位绅士,不像你这样野蛮。你这样大呼小叫,怎么可能不吓着他呢?你小点声说话。” 八木弘往前凑了一步,小声地喊道:“中野先生,中野先生,我是八木弘,你怎么啦?” 中野正雄缓缓地探出头来,脸上满是恐怖的表情,待看清楚来人是八木弘之后,他连滚带爬地冲过来,隔着铁栅栏拉住了八木弘的手。 “中野先生,他们怎么折磨你的?” “他们……”中野正想说,但马上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样,脸色变得惨白,浑身发抖。 “其实也没什么。”罗毅大大咧咧地说,“只不过刚才监室没打扫干净,留了两条蛇而已……” “啊——!”中野听到罗毅说出蛇字的时候,不由得再次发出非人的叫声。 罗毅没有说实话,因为刚才监室里可不止是两条蛇,而是有数百条蛇盘据着。突击营的士兵把监室的所有窗户都挡上了,里面黑漆漆一片,中野正雄就在一堆湿腻腻的爬行动物中间呆了近一个小时时间,饶是他意志坚定,也吓得尖叫起来了。这个季节蛇都已经冬眠了,所以中野的尖叫对于这些蛇是没什么作用的。直到八木弘答应说出一切事情的时候,罗毅才吩咐人把监室里的蛇收走。对于南方山区的农民来说,蛇并不是什么可怕的动物,几名士兵很从容地就把那些蛇装到麻袋里带走了,只留下恐惧得虚脱了的中野一个人呆在监室里。 这些事情,八木弘是不知道的,中野正雄估计未来也不会讲给他听。这段经历对于他来说,是一段梦魇,相信中野正雄这辈子也不敢一个人独处在一间屋子里了。 “八嗄!”八木弘怒气冲冲地对罗毅喊道,“你们违反了日内瓦战俘待遇公约,你们虐待战俘。” “有证据吗?”罗毅说,“你看看,你们这头中野熊身上连一根汗毛都没少,怎么证明我们违反战俘待遇了?造谣是要有证据的哦。” “八木君,快带我离开这里。”中野正雄用微弱的声音央求着,“他们提出什么条件,都答应他们吧。我一分钟也不愿意在这个地方呆了。” 罗毅说:“这就乖了嘛。来人,把中野熊放出来,给他弄点吃的喝的……还是先换身衣服吧,我闻着他身上怎么一股蛇味。” “啊——!”中野正雄又嚎叫起来,看来,一个精神衰弱患者新鲜出炉了。 087 丑男人养成 class="width">中野正雄被彻底打败了,现在根本不用对他上刑,只要说出一个“蛇”字,他立马就能尿裤子。(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忠心耿耿的八木弘把测绘队的使命和其他情况一五一十地都交代出来了,测绘队测绘出来但没有来得及送回大本营的地图全部成了突击营的战利品。还有一些地区虽然地图还没有画出来,但基础数据已经测完了,井上等一群俘虏都是吓破了胆的,罗毅一声令下,他们就乖乖地按着这些数据把地图制出来了。 “罗子,这些家伙把知道的情况都说了,下一步怎么办?”在营部开会的时候,陆双勇这样问罗毅。 苏晓峰不屑地说:“还问什么,直接咔嚓掉就完了。” “我不同意。”袁静说,“虐待俘虏是不对的。” “老许,你的意见呢?”罗毅问许良清。 许良清憨憨地笑笑,说:“这个问题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办。从规则上说,的确是不应该杀俘虏,这是有公约的。但对于日本人,这条规则还是不是适用,我就说不准了。” 罗毅说:“折衷一下吧,以后也作为突击营的一条规矩。以后抓到俘虏,如果是中国人,能不杀的尽量不杀。如果确有血债的,另说。” “同意。”大家一齐说。 “如果是日本人,能杀的尽量杀。特别情况,另说。” 大家哈哈笑起来,陆双勇说:“这条我喜欢,不过,什么叫特别情况,你先规定一下吧。除了这些情况,我们就大开杀戒了。” 罗毅说:“第一,确实有悔改的诚意,持反战立场,甚至愿意帮助中国人民抗日的,不能杀。” “什么?你说日本人会帮助中国人民抗日?”苏晓峰问。 罗毅说:“有的,在日本,有一部分人是反对战争的。他们甚至组织了反战同盟,抵制日本政府发动战争。” “有这种事?”许良清也不信了,他是跟日本人交过手,对日军也有所研究,还真没听过反战同盟这种事情。事实上,日本反战同盟是在1940年才成立的,参加者是被八路军俘虏的日军士兵。 罗毅尴尬地说:“这个,可以有……” “罗子说有,肯定就是有的。要不,罗子再说第二吧。”苏晓峰马上放弃了自己的质疑,罗毅是突击营里最有学问的人,这是突击营全体士兵的共识,既然罗毅说了有,那自然就是有的,还讨论什么呢? “第二,有技术的日本人,尽量留下。”罗毅接着说。 “这条我赞成。”许良清说,“师夷长技以制夷,这个很重要。” 王大成问:“就算他们有技术,他们愿意教我们吗?听说小鬼子都是很顽固的,那个中野,一开始不是死硬死硬的吗?” 乐家林说:“再死硬,不也让罗子给整服了?” 大家又哄笑起来,罗毅出的招的确是够损的。袁静说:“罗子哥,你以后可别出这样的招了,我还没去看呢,光想着这事就觉得浑身起疙瘩。” 罗毅说:“这个大家不用担心,小鬼子虽然顽固,但也是最守规矩的。如果我们按战俘待遇对待他们,他们也会履行战俘的义务。到时候让他们做做苦工啥的,他们不会拒绝的。”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苏晓峰不服气地问。 这个嘛,多看电视就有了,罗毅在心里暗暗地回答道,同时给了苏晓峰一个鄙夷的眼色,苏晓峰立即觉得自己非常无知了。 “这两条规则,大家同意吗?”陆双勇开始启动表决程序了。 “同意。”大家都举手道。 “好,那就按罗子说的办。现在这十几个鬼子,应当算是有技术的人了,罗子说说看,怎么处理?” 罗毅说:“就是我过去说过的,叫丑男人养成计划。” 罗毅的丑男人养成计划,首先是建立了一个战俘营,把这次俘虏来的十几名日本测绘队员都关押进去,管吃管喝,然后给他们讲政治课,分析全球局势与日本的命运,讲社会的和谐发展和三个代表…… 政治课是由罗毅亲自讲的,目的在于对测绘人员中间那些受军国主义思想影响较少的纯技术人员进行洗脑,使他们逐渐转向自觉地为突击营服务。地图测绘对于突击营来说是很重要的事情,如果能够得到这些日本人的帮助,则各项工作都会进展得更为顺利。 罗毅讲的政治课是利用后世得来的历史高度,给战俘们分析日本军国主义的结果,说明日本必然失败,而且失败的结果是国家的主权丧失,人民生命财产遭受损失。罗毅把美英法俄等国的战略地位和立场都说了个**不离十,一番论证之后,不但那些大学生出身的测绘队员们灰头土脸的,连中野正雄这样的老牌日本情报人员也不禁黯然。 经过洗脑,日本测绘队完全接受了自己的战俘身份。罗毅安排他们担任教员,给突击营中选调出来的一批情报人员讲测绘理论。日本人做事是极其认真的,当老师当得一丝不苟,把自己知道的知识都传授了出来。二十年后,这些由日本测绘人员培养出来的中国本土测绘人才成了解放军总参谋部测绘大队中的骨干。 在罗毅的授意下,王大成组织了另外一批情报人员开始和日本俘虏进行私下的交流。他们不断地奉承俘虏们说,自己对于日本文化十分崇拜,认为日语是所有语言中最有智慧的一种。俘虏们听着这些奉承,心花怒放,自觉自愿地开始给突击营士兵们讲解日语和日本的风土人情了。罗毅自己也跟着学了一部分,但他时间有限,只学了个皮毛。情报员们学得很认真,到最后已经能够和日本俘虏用日语进行流利的交谈了。 中野正雄和八木弘被隔离出来,与其他的日本测绘队员分开了。如果他们在场,肯定会阻止自己的手下与中国人如此深入地交流。以他们的敏感,他们当然知道罗毅此举是为了培养特工人员,这些熟悉日语和日本风土人情的突击营士兵,未来将是日军的噩梦。 八木弘对于那一次被罗毅踢倒十分不愤,因为那是他在中了蒙汗药之后才失手的。他坚持认为日本武术是天下无敌的,吵着要找突击营里的高手决一雌雄。罗毅知道自己练习的时间还不够,对付一个柔道的红白带高手有困难,便请出了秦风去与八木弘对阵。结果,八木弘在秦风手下连五个回合都没有走过,便被秦风一掌打得像纸鹞一样飞起来了。在吃了一个多月的止血化淤药之后,八木弘再也不敢提决斗的事情了,见了中国人就点头哈腰,颇为服气的样子。秦风偷偷告诉罗毅,他那一掌,把八木弘的功夫废了一多半,现在八木弘真的属于人畜无害之列了。这样一来,罗毅也放心了,要不,留着这个武艺高强的家伙在朱山镇,迟早是一个祸害。 “罗君,你们打算把我们关押到什么时候?”中野正雄有一次这样问罗毅。 罗毅说:“等到这一仗我们打赢了,日本战败投降了,我会把你们和其他战俘一起移交给日本政府的。” “这是不是说我永远也回不去日本了?”中野正雄说,“因为中国是不可能打赢这一仗的,大日本帝国是不可战胜的。” 罗毅说:“我们就赌一赌吧,现在是1936年1月,我跟你赌,在10年之内,也就是1946年1月之前,日本肯定会战败投降。否则,到那个时间我一定把你放掉。” “好吧,我愿意拿10年的时间和你赌。” “那么,在这10年里,你是不是可以做点有益的事情呢?比如说,到我们的希望小学去给孩子们讲讲课?”罗毅又开始拉壮丁了。 中野正雄向罗毅鞠了一躬,说:“我非常愿意为孩子们做一些事情,我可以讲数学课和物理学课。” “你还可以给他们讲语文课,我们学校里现在的语文老师的国语都不如你标准。” 中野正雄郁闷中:“%$@#@^%$#^%” 从此,朱山镇的希望小学就多了一位国语讲得非常流利的钟老师,他的知识水平远远超过了原来的小学老师,因此颇受师生们的尊重。1945年8月,日本战败投降,中野正雄以战俘身份回到了日本,此后一直致力于中日友好活动。 088 孽债 class="width">智取日本测绘队成为突击营在春节前吃的一顿大餐。(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在噼噼啪啪的鞭炮声中,1936年的农历新年到来了。 许良清、陆双勇、苏晓峰等人都已经是有家有口的人了,连涂九也成了家,而且迅速地让梅开二度的老婆给他生了一个微缩版的涂九。所以一到过年的时候,这些男人都和自己的老婆孩子厮混在一起,弄得罗毅也不好意思去找他们了。 袁静利用这段时间回了一趟家,这是她偷跑出来当红军之后第一次回家。这之前,因为她的红军身份,根本不敢到国统区去探亲。如今,她的公开身份是马蹄岭保安队的队长秘书,手里还有何继春给她开的一份盖着国防部大印的通行证,回到小县城里唬一唬地方官已经足够了。为了安全起见,罗毅派了几名突击营的警卫陪着袁静回家。警卫们穿着迷彩制服,戴着罗毅从美国进口来的钢盔,手里端着汤姆逊冲锋枪,腰里别着柯尔特手枪,一水的全美械,威风凛凛,杀气腾腾。自从袁静回过这次家之后,当地风传袁静已经傍上了国民政府某个高官的儿子,至于是蒋家还是宋家就不清楚了,弄得那些小官僚和小混混们见了她父母都客客气气的。 袁静回到家之后,如何在父母面前撒泼打滚痛诉离情,自不必说了。罗毅托她带了一句话回去,如果日后遇到什么麻烦,或者战争骤起,小县城面临兵火威胁,请二老务必到铜州去躲避,朱山镇就是他们第二个家。二老从袁静闪烁其辞的叙述中隐隐感到,朱山镇那边,似乎已经有他们的半个儿子了。 曾珊天天带着杜心雨在朱山镇上疯跑,把杜心雨介绍给她过去的女伴们。杜心雨到了这种乡下地方,也就放下大小姐的架子了,跟着那些女孩子和少妇们学着磨米粉、做腊肠、喂猪、抱孩子,玩得不亦乐乎。曾珊过去的朋友现在多数都已经嫁人了,尚未嫁人的也都在准备着嫁妆。看到杜心雨快20岁了还是个大姑娘,大家都觉得惊奇,不过很快也就都释然了,山里农民对来自于城市的一切新鲜事物都有一个简单解释:人家是城里人嘛。 新年里,朱山镇上家家户户都办酒席请亲戚朋友,罗毅是全镇的最高领导,自然也是在各家的邀请之列。所有的人家都非常聪明地请罗营长把曾大小姐一起带上,除了罗毅自己之外,余下的所有人都坚信曾珊就是营长夫人了,争议只在于是夫人还是如夫人而已。 罗毅和曾珊都去吃酒席了,自然也不能撇下杜心雨一个人,于是杜大小姐也是每席必到。罗毅每日里一左一右带着两个美貌女子招摇过市,成为朱山镇冬日里一道亮丽的风景。 “罗子,你是这里的土皇帝啊,比我爹在上海的派头大多了。”酒足菜饱地从街上走过时,杜心雨娇笑着对罗毅说。 罗毅假装谦虚地说:“哪里哪里,杜老板是在上海滩风光,我也就是在朱山镇风光,土老冒一个而已。” “你说你现在有钱有势,手里有好几百人枪,干嘛不老老实实呆在朱山镇当个财主,三妻四妾地,多舒服,成天想着打仗干什么?” “那杜老板呢?他在上海滩也是舒舒服服的,为什么还要资助抗日?”罗毅反问道。 “他说他看不惯日本人,不愿意让日本人称王称霸。可是你又图个什么呢?”杜心雨说。 罗毅郑重地说:“我图的是做男人的血性。没有血性的男人,和猪有什么区别?日本人在中国横行霸道,我堂堂中华,竟让外人凌驾于上,这让亿万男儿情何以堪?我要做的,就是招一群血性男儿,驱除倭寇,重整河山。富贵荣华都是过眼云烟,生不带来,死不带走,只有这一股血性是永远不灭的。” 曾珊在一旁笑着说:“罗子哥,你动不动就说男儿男儿的,那我们女人干什么呀?” 罗毅说:“当年蔡锷将军要回云南组织护**,推翻袁世凯,北洋政府安排小凤仙去缠住蔡锷,想让他沉溺于温柔乡而不能自拔。小凤仙仰慕蔡将军的志向,暗中帮助蔡将军逃出北京。当时,小凤仙向蔡将军表明心迹,有两句歌词是这样唱的:将军拔剑南天起,我愿做长风绕战旗。” 杜心雨喃喃地重复着:“将军拔剑南天起,我愿做长风绕战旗……” 曾珊问道:“罗子哥,这是什么意思啊?” 罗毅笑着说:“这就是说女人在战争中的作用啊。将军拔剑冲杀,女人就像风儿一样守护着男人。” 曾珊调皮地踮起脚尖,对着罗毅的脖子吹了一口气,说:“是不是就这样的风啊?” 罗毅措不及防,被吹得打了一个寒战,曾珊格格地笑了起来。杜心雨看着曾珊与罗毅打闹,心里若有所思。 这天晚上,杜心雨一个人来到罗毅的房间,关上门,坐到罗毅前面。 “怎么啦?珊儿呢?”罗毅问。 杜心雨说:“她疯了一天,困了,已经睡了。” 罗毅说:“你也疯了一天,怎么不困?” “我睡不着,想和你聊聊天。” “怎么,又想学歌了?”罗毅笑着说,“我离开上海的时候,又买了把吉它,不过不如戴维那把的质量好。” 杜心雨说:“你能教我唱那首我愿做长风绕战旗吗?” “那首歌叫《知音》,不过,好像不适合你吧?”罗毅说,“我还是教你一首轻松一点的歌吧,比如说《青春》?” “为什么不适合我?难道你不能把我当成知音吗?你难道不知道我的心吗?”杜心雨目光**辣地盯着罗毅问道。 罗毅低下头,躲开杜心雨的眼神,说:“心雨,咱们之间,真的不太合适。你是上海滩的大小姐,生活安逸惯了。我是一个当兵的,我的宿命就是马革裹尸。不出两年,中日之间的全面战争肯定要打起来,那时候我就要带着我的兄弟们上战场冲杀了,花前月下对于我来说,是很奢侈的。” “我愿意。正如小凤仙说的,我愿做长风绕战旗。”杜心雨执拗地说。 罗毅叹了口气:“其实我一直想跟你说的,你看,我这里有珊儿和小静,她们都跟了我很多年,我在她们之间进行选择,已经要负她们一位了,怎么可能再选择你呢?” 杜心雨打断他的话,说:“其实,我和珊儿、小静都不一样,她们不是你理想的伴侣,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罗毅不以为然地说:“你怎么会这么自信?给个理由先。” 杜心雨说:“你是当局者迷。珊儿喜欢你,那是因为你能保护她,能够给她优越的生活条件。她其实不理解你的志向,只是想和你过富裕安定的生活,是不是这样?” 罗毅一愕:“你说的……有几分道理吧。不过,我也一直是把珊儿当成一个妹妹一样对待的。” “妹妹不是伴侣,她很可爱,我也很喜欢她,但她不是你想找的人。” “那……小静呢?小静应该能够理解我的志向吧?” “小静是个革命者,她的心里就装不进感情二字。她喜欢你的原因,是你能够帮助她实现她的革命理想。你难道没有觉出来吗,你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一直是拼命地讨好她。你帮助共党的游击队,拿出这么多钱粮去资助他们,难道不是因为小静的缘故吗?” 罗毅直愣愣地看着杜心雨,心里暗暗承认,这个上海姑娘的眼睛真是足够犀利。的确,他在与袁静的交往中,一直有一种迎合她的意思。罗毅始终没有忘记自己作为一个后世穿越者的身份,在他眼里,袁静是值得尊敬的红军前辈,他本能地愿意为袁静的事业创造一切便利条件。 “珊儿要的,是你的保护和照顾;小静要的,是你能够帮助她成就事业。只有我,要的是你本人,是你的爱情。”杜心雨深情地说。 爱情!罗毅的心激荡起来。他是一个军迷,又是一个穿越者,在军事和国际政治方面都有金手指,能够洞察到许多其他人无法了解的事情。但在爱情方面,他是个彻头彻尾的白痴,而眼前这个资产阶级小姐,却是深谙此道的。 “心雨,你说得对。”罗毅苦恼地说,“不过,现在我已经欠下这么多孽债了,如果我真的把珊儿和小静甩了,未免太对不起人。” “呸,你欠什么孽债了?你跟她俩……那什么了?”杜心雨也不好意思说了。 “没有没有。”罗毅连忙否认,“我说的是感情债。她们俩人,可能真的像你说的那样,还不知道需要我什么。但她们对我的感情,也是真的吧?再说,我对你也不了解,我们之间是不是有爱情,我也不敢确认。” “你真是个木头疙瘩!”杜心雨恼道。 “要不,再给我一段时间吧,我再想想。” “我可以再给你一段时间,不过,这段时间里,你不许偷偷摸摸地把她俩收房了。”杜心雨恶狠狠地道。 “一定一定,要收肯定也是光明正大地收。”罗毅油嘴滑舌地说。 “你个臭罗子!”杜心雨凑到罗毅跟前,挥舞着拳头打他,一股香风直钻进罗毅的鼻子里,让他有些心猿意马了。 “臭罗子,来,抱我一下!” 罗毅顺从地抱住了杜心雨。 “亲我。”杜心雨命令道。 罗毅低下头,给了杜心雨一个深吻。 “臭罗子,你肯定亲过别的女人,要不怎么这么熟练。是珊儿还是小静?”杜心雨抗议道。 罗毅不吭声,用嘴唇捂住了杜心雨的嘴,杜心雨说不出话了,陶醉地闭上了眼睛。 “罗子,你想不想欠一笔孽债?”许久,杜心雨幽幽地问。 罗毅深深吸了一口气:“想,不过,还是算了吧,我怕有朝一日对不起你。” 杜心雨黯然地说:“你已经对不起我了。有了你这一个吻,我再也不会接受别人了。也罢,强拧的瓜不甜,记住你的话,我等着你。” 089 拉练 class="width">大别山区,官坪村,1936年春天。(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一支身份不明的队伍在此处出现已经半个多月时间了,他们身上穿的是绿一块黄一块的奇怪的制服,既不同于曾经在这里活动过的红军,也不同于浠春县城里住着的**,与土财主们自己装备起来的还乡团更是毫无相似之处。 这支队伍没有像以往的军队那样进村到百姓家里住宿,而是自己在野地里搭起一顶一顶的帐篷,构造出一个营房。随后,他们除了留十几个人看守营房之外,就一头扎进大山里去了,谁不知道他们在玩什么。他们有时候一连几天都不见踪影,回来的时候,身上又是泥又是水,狼狈不堪。不过,虽然他们的训练十分辛苦,这支部队还是经常会唱一些好听的军歌,似乎很愉快的样子。 队伍刚来的时候,村民们都有些担心,自古兵匪一家,谁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在某个时候突然闯进村子里来烧杀抢掠。家里有大姑娘小媳妇的人家,更是小心翼翼,尽量不让她们出现在军队的视野之内。 相处了若干天之后,村民们的胆子逐渐大起来了,开始靠近这支队伍仔细地观察。他们发现,这支队伍不但从不扰民,偶尔进村买点东西也照价付钱,而且闲下来的时候,还帮着村民把村外的道路修缮了一番。村民王二狗在下地里突发肠绞痛,居然也是这支队伍里的医生给救下的,还给了几粒漂漂亮亮的洋药片吃。据王二狗向村民们吹嘘说,自从吃过这洋药片,腰不酸了,腿不痛了,一气耙二亩地也不觉得累了。 村里的孩子们最早接受了这支队伍,他们发现,所有去拜访队伍宿营地的孩子都能得到队伍上的长官送的糖块。那些糖可不是镇上卖的那种黑乎乎、粘牙齿的糖,而是包着花花绿绿糖纸的洋糖块,听说这些糖是从美国运来的,美国是什么东西,孩子们都说不清楚,不过有一点是明白的,那里出的糖真的很好吃。 最喜欢给孩子们发糖块的是一位胖乎乎的叔叔,他自称叫乐叔叔,长得挺可乐的,给人发糖就更可乐了。不过,如果你能遇到一位更年轻的罗叔叔,那么运气更好,因为罗叔叔不但会给你发糖,还允许你摸一摸他的手枪。罗叔叔给孩子们写了一行字,说这是一道数学题,如果哪个孩子能解出来,他就允许这个孩子用他的手枪放一枪。孩子们都想有这个放枪的机会,只是谁也不知道啥叫数学题,不但他们自己不知道,连村里唯一认识几个字的老秀才也不知道。 这年的春节过后,罗毅送走了三个女孩子,立即安排新一年的训练计划。经过头一年的训练,部队的战斗力已经基本形成了,但作战经验还远远不够。罗毅决定把部队拉到外地去进行野外训练,培养异地生存、长途奔袭的能力。 罗毅所选择的第一个训练地点是在长江以北鄂皖边界的大别山区,这个地区处于南京与武汉之间,山高林密,是个屯兵的好地方。当年刘邓大军就是千里跃进到这一带,打破了解放战争的僵局,奠定了解放战争胜利的基础。罗毅与许良清等人认真地分析了未来抗战的形势,认为如果日军全面进攻,南京和武汉等大城市是他们肯定要占领的,届时,大别山区就是一个重要的根据地。罗毅还有一点私心,朱山镇是突击营的老巢,他不能把战火引到九岭山一带去。他对于未来的战略构想是,突击营以大别山为前进基地,攻击南京、武汉等方向的日本侵略军,而朱山镇则作为后勤补给基地,为突击营提供服务。 突击营在朱山镇留下了100人,由陆双勇守家,其余500多人由罗毅带领,渡江北上,来到了浠春县境内。 罗毅安排部队在官坪村外宿营,禁止士兵骚扰村民。由于不知道当地的风俗习惯如何,罗毅要求士兵在不必要的情况下,尽量减少与村民的接触,要等到取得了村民的充分信任之后,才能开始搞军民共建。 在大批美元的支持下,突击营的装备水平已经远远超越了**的正规部队,所有的士兵都配备了美式钢盔、罗毅设计的迷彩制服、胶底鞋、步兵行军背囊,每个班都有一顶美式帐篷,能够防水防虫。 武器方面,罗毅接受了许良清的建议,没有全部装备美式枪械,因为许良清担心一旦大战来临,如果运输受到破坏,子弹的供应难以保障。而如果使用国产的汉阳造步枪和日本三八大盖,就可以从战斗中获得补充。罗毅认为许良清的意见是正确的,但他对于美械情有独钟,所以还是坚持在部队中装备了一部分汤姆森冲锋枪。在试用的时候,汤姆森冲锋枪的强悍火力迷倒了突击营的全体军官,最终大家一致同意,在每个连装备10支汤姆森,至于子弹,则分配给其他士兵协助携带。 到达大别山区后,罗毅每天带着士兵们钻进山沟里去进行战术训练,有时长途跋涉一两百里,专门挑没有路的地方走。虽然大家都带着野战干粮,但罗毅还是坚持让大家学会在森林里自己找食物。这些农民出身的士兵倒也不缺乏识别野菜的能力,但当罗毅告诉他们蚂蚁、蝗虫、蚯蚓均可食用的时候,他们还是被吓住了。 “罗子,咱们有必要去吃这些东西吗?在哪买不到点粮食吃啊?”苏晓峰不以为然地说。 罗毅忍着呕吐的感觉,把一条蚯蚓塞进嘴里,大口地嚼着,说:“野外生存,是最基本的作战能力。万一被敌人围困在大山里,得不到补给,没有点这样的本事,怎么办?” “可是,这东西也太恶心人了。咱们不能换点别的东西吃吗?” “蚯蚓是高蛋白,比猪肉的营养价值高呢。”罗毅轻松地说着,其实他自己也觉得恶心得够呛。他稍微适应了一下,对苏晓峰和周围的几个士兵说: “我跟你们讲个故事吧。从前啊,有一支部队,在敌人的重围下,退入了一座荒山,叫作野人山。结果敌人没有追上来,但部队自己饿死了很多人,还有一些人因为不适应山里的瘴气而得病死了。后来,这支部队到了山的那边,接受了特种部队的训练,掌握了在原始森林里生存的技巧。他们重新穿越野人山,从敌人背后**了一刀。敌人以为野人山里不可能有人生存,所以没有防备,被打得落花流水。这支部队也就是报了一箭之仇了。” “这是哪个国家的事情?”许良清正好走过来,听到罗毅讲故事,便插嘴问道。 罗毅笑笑说:“具体哪个国家,我不记得了。大家就记住这个故事吧。生存是作战的一部分。”他说的,是1942年中国远征军兵败野人山的故事,现在说出来,的确有些骇人听闻了。 许良清说:“营长说得对,大家都要记住,生存是作战的一部分。一支不能在逆境下生存的部队,是不可能百战百胜的。各连排长都到自己的队伍里去,检查所有的士兵吃饭的情况,不管能不能接受,大家都要学会吃虫子。” 结果,突击营几次拉练产生的一个副作用,就是把周围百十里内山上的虫子几乎吃绝迹了。苏晓峰受到罗毅的教导后,变成了一个吃虫子高手。回到朱山镇后,第一次在家吃饭时,他一巴掌拍死一只苍蝇,随手就塞进了嘴里,把他老婆恶心得连黄水都吐出来了。 090 还乡团 class="width">“罗营长,我想跟你商量点事。(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这天早上刚起床,唐荣来到罗毅的帐篷里,对他说。 根据罗毅与吴剑飞签订的“游击队员换食品”计划,唐荣也被派到突击营来担任职务了。由于他在游击队的时候是当司务长的,罗毅便安排了他担任整个突击营的后勤干事,帮乐家林分担一些工作。当然,平时的时候,他也要参加部队的训练。 “老唐,什么事情?还有,你不用总叫我营长,和他们一样,叫我罗子就好了。” 唐荣没有理会罗毅的客气,说:“罗营长,今天我想请个假,不能参加训练了。” “可以呀,有什么事情吗?”罗毅不以为然地答道。 “我想带我们几个从游击队派来的同志去执行一项任务。” “任务,游击队的任务?”罗毅有点恼火,不过还是克制住了,他对于红军游击队有一种本能的尊敬感。如果换成其他人这样说,这会他就该发狂了。在他的治下,居然还有他不知道的任务,这真是太不拿营长当领导了。 “罗营长,我知道这事不太合适。吴政委派我们来的时候,要求我们是完全服务于突击营的指挥的。但这件事情,实在是太特殊了,我们不得不去做。” “到底是什么事情,你说说看。如果真的值得做,突击营的士兵都可以去做,为什么单单让你们几位游击队的人去做呢?”罗毅问道。 唐荣说:“这件事,确实不适合突击营去做,这是游击队自己的事。唉,实在是太没人性了!我们如果不出手,就枉自为人了。” 罗毅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说:“老唐,你别吞吞吐吐地,我罗毅是什么人,你也应该了解。有什么事说出来,大家一起商量一下。如果真是游击队的事情,突击营也不会坐视不管,是不是?” 唐荣叹了口气,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说出来了。 原来,大别山地区一向是红军活动的地区,早先分别有红28军和红25军在这里开辟过苏区。<<>>红军转移后,余下的部队仍称为红28军,但主要是在这一带打游击,势力范围大为缩小。在原来的苏区,地主还乡团回来后,疯狂地进行报复,杀害了大批的农会干部和红军家属,一度弄得血雨腥风。 昨天,唐荣到官坪村边上的竹园镇去采购粮食,结果看到了一幕让人心碎的场面。一群衣衫褴褛、戴着脚镣的妇女和老人,在还乡团士兵的监督下,正在地里耕作,稍有失误,就会被还乡团士兵用皮鞭抽打。唐荣向周围的农民询问,得知这些人都是红军的军烈属,现在被镇上的大地主莫老爷抓来作为家里的奴隶,天天被迫着做苦工。 唐荣回到突击营,把这件事告诉了其他的游击队员,游击队员们气得牙都快咬碎了。他们对于军属的遭遇有着切身的体会,他们自己的家属中间也有遭到过迫害的,但由于游击队力量有限,无法前去报仇救人。现在这种场面出现在自己身边了,他们再也不可能坐视不管了。 游击队员们当时就吵着要去竹园镇与还乡团打上一仗,把军烈属们救出来。他们想,这件事是红军自己的事情,不能拉着突击营一起去做。毕竟,攻打一个镇上的还乡团是会惊动周边的**的,突击营本身的身份还是国民党的保安队,多有不便。还有,突击营毕竟不是红军的队伍,人家为游击队出枪出钱已经很不容易了,再让人家去帮着打仗,也说不过去。 唐荣把十几名从游击队中派来的队员集中好,连夜商定了作战计划,决定今天便杀到竹园镇去解救那些军烈属。出发之前,唐荣特地来向罗毅请假。他们毕竟已经算是突击营的士兵了,这种事情,不经过营长的同意总是不合适的。更何况,他们要带上武器装备去,不打招呼也是不合适的。 “罗营长,这件事情,我们一定不会连累到突击营的。我们会换便装去办,事了之后,我们打算把军烈属转移到其他地方去。万一事情暴露了,我们就到山里去打游击,一定不会给突击营惹麻烦。”唐荣说。 罗毅沉吟了片刻,说:“老唐,麻烦不麻烦的,一家人就不要这样说了。你们稍等一下再出发,我召集突击营的军官们一起商量一下,看看大家对这事是什么意见。” 许良清、苏晓峰等人都被喊来了,唐荣把在竹园镇看到的情况又说了一遍,几名军官都面面相觑,大家不约而同地看着罗毅,等着他发表意见。罗毅说:“大家别看我,你们考虑一下,这件事该怎么处理。” 许良清说:“这种事情,我过去也曾听说过,不过没有遇到过。现在既然遇到了,我的意见是我们应当干预一下。红军是什么主义,我不管,但冤有头,债有主,红军走了,拿人家的老婆孩子出气,这算什么事?我最看不惯这种事情了。” 苏晓峰说:“红军和我们一样,都是穷人出身。只是他们有主义,我们只是想着打富济贫。我同意老许的话,拿人家的老婆孩子出气,这种事我们看见了,就该管。” 王大成是搞情报的,想的事更多一些,他问唐荣:“老唐,你在竹园镇,有没有看到**的正规军?如果有正规军,咱们出手,就有点麻烦了。” 唐荣说:“正规军我没有看到,镇上应当只有还乡团。” 苏晓峰看着罗毅,说:“罗子,你也别光听了,说说你的想法吧。你是营长,我们听你的就行了。” 罗毅说:“我的态度很明白,这件事,突击营管定了。这个鬼地方的地主是什么样子,其实我也了解过了,大家看看,穷人都穷成什么样子了,但地主的租子照收。咱们突击营不是给财主家里保家护院的,咱们本来就是穷人的队伍,和红军是一条心的。红军的家属,咱们不能看着他们受苦。” 唐荣听到罗毅的表态,激动得站起来,想了想,给罗毅行了个军礼:“罗营长,我……我代表全体红军指战员,感谢你。” 罗毅呵呵笑着回了个礼,他想起了后世关于“被代表”的那些调侃,不过,唐荣的这个军礼,应当是有代表性的吧。 许良清听到罗毅表态了,便直接回到了正题:“既然罗营长说了要管,那我们就商量一下怎么做吧。” 苏晓峰一梗脖子,说:“这有什么难的,以突击营这500人枪,灭掉个把还乡团还不是小菜一碟?过去我们在聚义帮的时候,也干过这种事情,乡丁和财主全部杀掉,财主家的东西,能搬走的搬走,搬不走的分给百姓,临了一把火了帐……你们,你们这样看着我干什么?” 他发现大家都用同情的目光看着他,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 “你呀。”许良清拍拍他的背,“晓峰,凡事要多动脑子,不能像个黑骑士似的,只知道猛打猛冲。你看罗子比你年龄还小,考虑问题就比你周全得多。” “呵呵,黑骑士,这个名字跟晓峰倒挺贴切的,以后晓峰就用这个名字了。”乐家林幸灾乐祸地说。 “用就用,我觉得这个名字挺威风的,不像有些人,挺大一个男人,叫什么乐乐的。”苏晓峰坦然地接受了,稍带损了乐家林一句。 罗毅说:“晓峰说的办法,的确太简单了。我们毕竟不是红军,我们还需要保安队这块牌子来掩护自己,所以不能轻易地杀人放火。不过,晓峰说的也有道理,咱们500多人枪,吓也吓死他们了。我觉得,咱们就来个不战而屈人之兵吧。” 王大成坐在唐荣身边,听到罗毅的话,便碰了碰唐荣,说:“老唐,罗子这样安排,你没意见吧?这些还乡团虽然可恨,但我们不能像红军那样直接把他们消灭掉,你能理解吗?” 唐荣点点头:“我完全服从罗营长的安排,只要能够把我们的军烈属救出来就行了,至于是否惩罚这些王八蛋,以后再说。” 罗毅说:“那好吧,咱们现在就行动,乐乐跟我一块去吧,带上你那个连,老唐也跟着,军属那边的工作,还需要你来做。” 091 敬酒不吃 class="width">商量妥贴后,罗毅带着唐荣,领着乐家林的连队,向竹园镇而去。www.65txt.com-====- 乐家林是三连的连长,手下有150多人。乐家林回到连里,通知全连集合,然后向大家简单地说了一下竹园镇的事情。这150多名士兵大都是穷人出身,对于仗势欺人的地主还乡团没什么好感。乐家林煽乎了几句,大家都牙痒痒的,吵着要去收拾那帮家伙了。 为了达到吓唬人的效果,罗毅让所有的士兵都换上新制服,戴好钢盔,步枪全部上了刺刀,军容严整,威风凛凛。罗毅自己戴了一顶大盖帽,这是他专门准备了用来耍威风用的,平时很少戴。在他的身后,涂九和曹先晋、范纲等几名警卫一人一把汤姆森冲锋枪,像极了美国20年代黑社会火拼的架式。 来到竹园镇外,唐荣拉了拉罗毅,指着不远处的水田,说:“罗营长,就是这里。” 罗毅抬眼一看,只见在一块水田里,几个人正在犁田。拉犁的不是牛,而是两名头发篷乱的妇女,在后面扶犁的,是一位须发全白的老人。边上的几块田里,情况也都差不多。而在田埂上,站着两名年轻的乡丁,手里端着枪,正在骂骂咧咧地说着什么。 罗毅向部队摆了摆手,大家停下步伐,列队肃立。罗毅带着唐荣向着犁田的地方走过去,涂九和警卫们紧随其后。 “兄弟,打听个路。”罗毅走到一位乡丁面前,随便地说。 乡丁斜了他一眼,道:“这位长官,你要去哪呀?”他虽然口里称呼罗毅为长官,但表情上颇有几分不屑的样子,估计是在当地横行惯了,掂不清自己的斤两。 “往浠春县城怎么走?” “顺着大路走就行了。”乡丁指了指路。 罗毅点点头:“多谢兄弟。哎,你们这些干活的是怎么回事?怎么都是老人和女人啊?男人呢?” “男人?男人都他妈当红军去了。这都是红军的家眷。” “红军的家眷,怎么给你们家干活啊?” 乡丁说:“红军在的时候,把我们家老爷的地给分了,现在我们老爷回来了,当然得找他们的家里来还债了。” 罗毅皱了皱眉,说:“这算个什么事,谁的事谁担,别跟人家的家人过不去。跟你们老爷商量商量,把这些人放了吧。 ” 乡丁上三路下三路地看了罗毅好几眼,嘿嘿地笑着说:“这位长官,您该往哪去,还往哪去,别耽误了您的正事。我们家老爷的事情,您就别操心了。” “混帐!”没等罗毅说什么,涂九一步踏上前来,对乡丁斥喝道,“你吃了豹子胆了,敢这样和我们营长说话?” “哟喝,这位长官是营长啊?失敬,失敬。”乡丁大大咧咧地说,“这位营长长官,您把路也问完了,还是赶紧走吧。” 罗毅心里又好气又好笑,想不到这么一个穷乡僻壤的地方,一个还乡团的乡丁居然还这么牛气。他沉下脸说:“我刚才说的话,你是没听见,还是装傻?” “长官,您说的话,小人都听见了。不过呢,这些人是我们家老爷抓的,放不放的,我做不了主。”乡丁依然嘻皮笑脸地说,显然没把罗毅这个营长放在眼里。 罗毅说:“我没打算让你做主,你把你们家老爷叫来,我跟他说。” “对不起,我可叫不动我们家老爷。” “你就说,**的罗营长找他,让他马上过来。”涂九喝道。 “这怕不行,我们家老爷的公子,啊,也就是我们家少爷,是**的师长。回到这竹园镇,他也不敢叫我们老爷干什么,只有我们老爷喊他的份。”乡丁贫嘴地说。 原来如此,罗毅暗暗点头,原来想着拿个**营长的帽子就能把个土财主吓着,现在看来还真不行了,这个土财主还是有点靠山的。 “涂九,既然这位兄弟不乐意去喊他们家老爷,咱们也就别再说什么了,人家是师长家的老爷的奴才,轻易是不吃敬酒的。曹先晋,你去请这位兄弟喝几杯罚酒吧。”罗毅冷冰冰地说。 还没等乡丁听明白罗毅说的是什么,曹先晋把手中的冲锋枪往范纲手里一交,来到了贫嘴乡丁的面前,双手一抱拳:“这位兄弟,请了。” “请……请什么?”贫嘴乡丁一愣。 曹先晋一伸手,握住贫嘴乡丁拿枪的手,在手腕上一压,乡丁的枪已经到了曹先晋的手上。曹先晋把枪扔给涂九,然后一拧那乡丁的胳膊,让他转过身来,随后,又在他的膝弯上踹了一脚。贫嘴乡丁站立不稳,咕通一下跪倒在地,身子向前一扑,嘴便伸到了水田里去了。 “你们……”另一个乡丁见到曹先晋发难,下意识地横枪对着突击营各位。没等他反应过来,范纲也出手了,只一个回合,这名乡丁和他的同伙一样,被按到水田里喝水去了。 罗毅心里暗喜,这两年的训练的确没有白费,现在突击营的士兵都具备了贴身肉搏的能力,对付个把乡丁游勇几乎不费吹灰之力。 “得了,喝几口就行了。”罗毅笑着喊道,曹先晋和范纲放开手,两名乡丁满脸是泥地抬起头来,依旧跪在地上,眼睛里闪着惊恐的神色。 “怎么样,敬酒不吃,吃点罚酒也挺解渴的吧?”罗毅问,“现在告诉我,你们愿不愿意去请你们老爷过来说话?” “我去,我去。”两个乡丁一齐说。 “快去!”涂九喝道。 两个乡丁看看曹先晋和范纲,看到他们没有把枪还给自己的意思,便飞也似地跑回镇子去了。唐荣见乡丁们走了,迫不及待地对着正在犁田的妇女和老人们喊道:“同……老乡们,你们都停下,过来休息吧。”他本来想喊同志们,但转念一想,现在还不是暴露身份的时候,于是才改口叫乡亲们。 妇女和老人们停下犁,用冷漠的眼神看着这些军人,默不作声,只是抓住这一刻时间喘着气。 “你们……请你们都过来,我有话跟你们说。”唐荣边说,边向他们打着手势。 有几名军烈属互相对了个眼色,不敢违逆唐荣的意思,便放下犁来到田埂边,其他的人看到有人带头,也跟了过来。 “大家坐下歇一歇,水里太凉,都上来吧。”唐荣招呼着,“大家不要怕,我们是来帮助你们的,大家放心吧,我们一定把你们救出去。” 众人依然保持着冷漠的态度,自从还乡团回来之后,他们就抱着必死的念头了,此时看到对方是穿着制服的人,认定不是红军队伍,因此自然不会相信这些人能够救自己。其他的村子里,有些军烈属都被还乡团杀掉了,他们所以能够活下来,只是因为这个镇的地主更狠毒,他宁愿用苦工来折磨死这些军烈属。 “大家要不要先吃点东西?”乐家林拎着一口袋食物走过来了,他在任何场合都是充当散财童子的角色。 涂九等人帮着乐家林把饼干等食品送到每一名军烈属的手里,这些人看着饼干,食指大动,眼睛里闪着异样的光彩。罗毅看着他们的表情,好生觉得心酸。 “吃吧,吃吧。”乐家林劝道。 一位老人接过两块饼干,掰了一小片塞进嘴里,细细地嚼着,好半天才恋恋不舍地咽了下去。随后,他把饼干塞进怀里,对乐家林鞠了个躬,表示感谢。 “老人家,你怎么不吃呀?”乐家林诧异道。 “我孙子还饿着呢,他才8岁,现在还在地主家里劈柴呢。”老人说。 “爹,你把饼干吃了吧,我这份给冬伢子留着就行了。”边上一位看上去30岁左右的妇女说,显然,她应当是这位老人的儿媳妇了。 “红英,你吃吧,你干活累。”老人说。 唐荣在一旁听着老人和儿媳妇的对话,眼泪从眼眶里涌了出来。他对着所有的老人和妇女们说:“大家把饼干都吃了吧,我们这里还有,一会我们会把大家的孩子也都救出来。我发誓,只要我还有一口气,一定不会让大家再受苦了。” “你们是干什么的,为什么要救我们?”那位叫沈红英的妇女听到唐荣的话,诧异地问道。 “我们……我们也是穷人。”唐荣回答道。 “你们是**吗?”沈红英又问。 唐荣摇摇头:“我们和**不一样。” 沈红英疑惑地说:“你们怎么可能不是**呢?你们肯定不是红军,难道在中国,还有另外一支队伍?” 罗毅笑着说:“大嫂,你就不要管我们是什么队伍了,你只需要知道一点,我们是穷人的队伍,我们不会看着你们受苦的。一会地主来了,我跟他谈一谈,让他放了你们就是了,包括你们的孩子也一样。你们这个地主,叫什么名字?” “他叫莫祖德,他儿子莫汝群在**是当师长的,不过,莫汝群从来也没有带着一个师回来过,每次回来只有十几个卫兵。听说,他是在湖南那边当师长的。”沈红英介绍说。看来,她是个性格比较开朗的人,虽然与罗毅素不相识,但见到罗毅表现出善意,便大胆地与罗毅交谈起来了。 罗毅说:“那就好办了,远水解不了近渴,现官不如现管。今天你们这些人,我是要定了。有本事,让他儿子从湖南拉一个师来讲理吧。” 092 赎人 class="width">听说有人发难,莫祖德带着一群乡丁气势汹汹地过来了。(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这是一位60岁上下的老地主,满脸横肉耷拉着,手里掂着一根文明杖,不知道是不是他那个当师长的儿子送给他的。 “是谁这么大胆,打了我的人?”莫祖德来到地头,旁若无人地喊道。 “这位就是莫老爷吧?”罗毅昂着头问。 “正是,请问这位先生怎么称呼?”莫祖德冷冷地问,他没有按一般人的习惯称呼罗毅为长官,显然是仗着自己有个师长儿子,对这种小官很不屑。过去镇子上也曾到过一些**的小部队,有些什么营长、连长之类的,只要他报出儿子的部队番号和官衔,大家都是会恭敬三分的。 “江东罗九。”罗毅照例报了个假名字,自从在上海用过一次这个假名字之后,他发现这个说法显得挺酷的。 “罗先生到我竹园镇地面来,不分青红皂白就教训了我的人,不知道是奉了谁的命令。打狗也要看主人吧?” 罗毅呵呵笑着说:“在我们城里,养狗是要拴狗链的,否则万一碰到城管,就不是给灌几口水的问题,而是直接打杀了。你的狗不听话,我替你教训教训他们,也是为你好啊。” 城管?莫祖德有点晕,他愣了一下,问道:“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罗毅说:“我们只是拉练,从这里路过。看到你的狗在强迫这些妇女和老人干活,觉得看不惯,所以想求莫老爷把他们都放了,还有他们的孩子,听说也被押在你家的院里干苦活。” “放了?”莫祖德假装牛哄哄地仰天干笑了几声,说:“这些人都是红军的家属,没杀了他们已经不错了。你还让我放了他们?” “红军做了什么,是红军的事,与他们的家属何干?一人做事一人当,莫老爷如果真跟红军有仇,也应当是去找红军过过手,拿人家家里的老人、女人和孩子出什么气?给我一个面子,把他们都放了吧。” 先前那个贫嘴的乡丁凑上前,继续耍贫嘴说:“哼,给你面子,拿张纸画个鼻子,你好大的面子……哎哟!” 贫嘴乡丁的话还没说完,罗毅突然出手,给了他一个耳光。-====-罗毅现在内功已经练到一定程度了,这一巴掌下去,贫嘴乡丁半边嘴的牙齿全部松动,下巴脱臼,依依呀呀地再也说不出话了。罗毅心中暗爽,穿越过来这么长时间了,还没正经扇过谁的耳光呢。这年头,作为手底下管着600多号人的土皇帝,如果隔三岔五不扇谁几个耳光,你都不好意思跟土豪劣绅打招呼。 其他的乡丁见状,全部把枪端起来了,看着莫祖德的表情。涂九等人把汤姆森冲锋枪平端起来,与乡丁们对峙着。乐家林的连队见到两方端枪,哗啦一下都涌上来了,一百多支枪同时拉动枪拴,那声音也算是惊心动魄了。 “莫老爷,让兄弟们把枪放下吧,万一走火了,可就不好玩了。”罗毅面无表情地对莫祖德说,心里隐隐有些害怕,万一这个莫祖德是个二愣子,自己可是正对着乡丁们的枪口的。就算乐家林最终把他们都给灭了,自己不也得再穿越一次了吗? 莫祖德四下看看,发现罗毅带的兵一个个孔武有力,枪端得稳稳的,一看就知道训练有素。如果真要动手,自己这十几个乡丁连给人家做一顿点心都够不上。能混成一方地主的人,倒也不是什么二愣子,他挥了挥手,让手下人把枪收起来,突击营的士兵们见状,也收了枪,但采取的是枪口斜向上方45度的姿态,保持着随时动手的准备。 “罗先生,不知道贵军是哪支部队的?犬子不才,在**也是一名军官,虽然只是区区一个师长。不知道罗先生官居何职啊。”莫祖德话里带着威胁。 罗毅笑着说:“呵呵,令郎原来是**的师长啊?也算混得马马虎虎了。兄弟我嘛,官居营长之职,不过,我们这个营和令郎的部队没什么瓜葛,我们是直属于国家的。” “直属于国家?”莫祖德一惊,他仔细地看看突击营的制服和装备,不禁有些胆怯。莫汝群回来探亲的时候,曾跟他讲过,**的序列里有正牌和杂牌之分,正牌里面又有里外之分。他们虽然属于正牌军,但还不是最牛的。在委员长手下,有一些直属部队,人数虽然不多,但地位极高,属于见官大三级的状态。这些直属部队的特点是装备精良,训练极严,战斗力强悍,是专门负责保护最高长官安全的。看面前这支部队,以及这位小营长对师长二字漠然的作派,莫非他们就是传说中的大卫侍卫? “原来是罗营长,失礼了,要不,带着兄弟们到镇上坐坐吧,我给各位摆酒接风。”莫祖德越想越觉得罗毅来头不小,心里先怯了几分。莫汝群说过,这些侍卫部队都是带着杀人执照的,真把他们惹急了,杀几个人跟玩儿似的。 罗毅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后世的小说里经常说到一些诸如中国龙组、狼牙、老A之类的特殊部队,估计在民国时候,民间也不乏类似的传说。突击营本来就是一支特殊的队伍,唬一唬乡下土老冒还是很合适的。 “莫老爷不必客气。我们有公务在身,只是临时看着这些老人和妇女比较可怜,所以出手管了管闲事。莫老爷如果肯赏脸,要不就把他们放了吧?”罗毅说。他的话虽然客气,但含义却是足够强硬的。 “这个……”莫祖德迟疑了,这种事情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答应的,不过,眼前这几个兵看起来还真是管定这件事了。 “罗营长,要不我们先到镇上坐坐,咱们慢慢谈。” “那这些人呢?”罗毅不依不饶。 莫祖德说:“这些人,那也是我花钱从**手里买下的,要不,他们早被杀了头了。你看,你说放就放了,我这钱……” 莫祖德好不容易编出这样一个理由来,不料却正中了罗毅的下怀。罗毅来之前就考虑好了,实在不行,就出点钱把这些人赎出来吧,现在罗毅也不差钱,花钱做点好事也是应该的。 “莫老爷,你要这样说就简单了,这些人你是花多少钱买来的,要是合适,我替你把这些钱出了,不就行了?” 莫祖德真是有点蒙了,想不出这个**的营长为什么这么在乎这几个红军家属。红军家属的事情,说重也重,说轻也轻,真把这些人放了,也是一件无所谓的事情。现在这位营长愿意出钱赎人,自己何不做个顺水人情呢。 “一个人,五块大洋。”莫祖德伸出一个巴掌比划了一下。 “一共有多少人?包括他们的孩子在内,我全要了。” “一共是45人。” “那是多少钱?”罗毅一下子还真算不出来。 旁边乐家林飞快地答上来了:“是225块大洋。”乐家林从前没读过什么书,这两年补习文化学了点东西,在算术方面,他兴趣最浓,平时算个帐之类的,是他最喜欢的事情。 “给莫老爷230块钱,老唐,把人带回去。”罗毅摆摆手,随随便便地说。他心里想,这地方的人可真便宜啊,看来没有人贩子哄抬一下物价是真不行的。 乐家林数出一叠法币,交给莫祖德身边的管家,唐荣向乡丁要来了钥匙,帮军属们打开脚镣。乡丁们被突击营收拾了一通,又见莫老爷低头了,自然也变得很乖了,纷纷帮着开锁。不一会,七八个孩子也从镇子里被带出来了,妈妈们搂着孩子,往他们嘴里塞着饼干。孩子们都乖乖地,眼神里透着恐惧,谁也不敢大声喧哗,但嘴里嚼东西的速度飞快,显然是饿得狠了。 “各位老乡,请大家跟我走吧,……我们营长已经把你们买下了,以后你们就听我们的安排了。”唐荣向大家招呼着,他这样说的目的,是怕众人不听他的安排。反正回到营地之后,还有机会解释。 军属们默默地站起身来,顺从地跟着唐荣往官坪村的突击营营地方向走。他们不知道这个变故意味着什么,反正自己已经是奴隶了,换一个主人也无所谓。乐家林做了个手势,一个班的士兵会意地跟着他们一起去了。这四十多号人,路上也的确需要有个照应,万一他们突然发难,把唐荣给打了,可就热闹了? “罗营长,你看这样,可满意吗?”莫祖德问道。 罗毅点点头:“多谢莫老爷了,与人方便,与己方便。一帮老的老,小的小,也犯不着跟他们计较不是?” “是是,罗营长教训得对。”莫祖德认栽了,230块钱收到手上,他的心情大好,其实这些军属也干不了多少活,他逼他们干活的目的,也就是想折磨折磨他们,出口恶气而已。 “罗营长,到镇上坐坐吧,我还有点事想和罗营长商量一下。”莫祖德第三次发出了邀请。 “走吧,去看看吧。”罗毅说。他手边有一百多号人,到哪去也不怕,日后打算在这一片混了,事先了解一下情况是非常必要的。 093 妇女主任 class="width">唐荣带着四十多名军烈属,回到突击营的营地,安顿大家休息。www.65txt.com 其余的游击队员们已经等了许久了,见唐荣把军烈属们带回来了,一个个激动万分。他们给军烈属们端来吃喝的东西,像对待自己的亲人一样照顾着他们。 跟着唐荣一起被派到突击营来的薛柄文把一筒打开的罐头塞到沈红英的手里,说:“同志,吃点牛肉罐头吧,听老唐说,你们受苦了。” “同志?”沈红英听着这个已经陌生的称呼,诧异地问,“你们是……?” “我们是红军啊!”薛柄文说。 沈红英看看薛柄文身上穿的突击营制服,摇了摇头说:“你们不是红军,红军不是穿你们这种衣服的。” 薛柄文想了想,跑回自己的帐篷里去,拿来一件东西递给沈红英,说道:“同志,我真的是红军,你看这个。” 沈红英接过薛柄文递给她的东西一看,原来是一顶红军的八角军帽,上面缝着一个红色的五角星。沈红英用手摸索着那枚五角星,嘴巴抖了半天,没说出话来,突然哇地一声大哭起来,眼泪吧嗒吧嗒地落在军帽上。 所有的军烈属们都看着沈红英,一个个也都红了眼泪,有些妇女索性抱着孩子也抽泣起来了。薛柄文手足无措,着急地问道:“同志,同志,你怎么哭了?” 沈红英像个孩子似地,一边跺着脚,一边肆无忌惮地哭着,嘴里喊道:“你们到哪去了,怎么才回来啊!” 唐荣、薛柄文等人听到沈红英这句话,眼泪也忍不住掉了下来。他们想起了自己那片根据地的乡亲们,现在大概也正望眼欲穿地盼着他们回去吧。唐荣走上前,握住沈红英的手,惭愧地说:“大嫂,我们无能,打了败仗。我们对不起苏区的乡亲们。” 沈红英的公公牵着孙子走上前来,对唐荣说:“同志,你们走了可不要紧,家里的人可都遭了殃了。这两年,真是苦了红英了。她原来是镇上的妇女主任,还乡团回来,先是把她抓起来吊着打,打得半死不活了,又逼着她干活。有一口吃的,顾了老的,又顾小的,她自己只能挖点野菜吃。” 唐荣听着更加心酸了,他问老人说:“那,您的儿子呢?” 老人说:“我儿子参加了红25军,在部队里当营长的。 前年跟着吴军长走了,现在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沈红英痛哭了一阵,情绪稍定,她问唐荣说:“你们既然是红军,怎么会穿着这样的衣服呢?周围那些人,也是红军吗?” 唐荣把突击营和赣西北游击队的情况向沈红英简单地介绍了一下,沈红英失望地说:“原来是这样,这么说,红军还是没有回来。” 唐荣说:“现在敌人的势力还非常强大,我们只能以游击战的方式进行斗争,所以还不能公开地回来惩罚还乡团,帮助乡亲们。不过,我们既然遇到了你们,就不会让你们再受苦,等罗营长回来,看他怎么安排你们吧。你们放心,罗营长虽然年轻,但足智多谋,他一定能够想出一个万全之策的。” 大家正说着,有人喊道:“罗营长和乐连长他们回来了。” 唐荣等人回头一望,只见罗毅和乐家林乐呵呵地向他们走过来了,乐家林带着去充门面的那一连士兵则各自回自己的帐篷休息去了,他们一会还得接着训练。 “老唐,乡亲们都安排好没有?”罗毅问道。 唐荣答道:“罗营长,都安排好了。来,我向你介绍一下,这位是竹园镇的妇女主任,沈红英同志。她的爱人是红25军的,具体职务是……” “他走的时候是个营长。”沈红英说道。 罗毅啧啧连声道:“不简单,不简单,大别山的老百姓,个个都是好样的。有一首歌谣好像是这样唱的:小小黄安,人人好汉,铜锣一响,四十八万,男将打仗,女将送饭。” 沈红英自豪地说:“没错,当年黄麻暴动的时候,我们这里的农会也出了很多人去支援的。我们这里,也是人人好汉。” 罗毅说:“那就好,我还怕红军一走,大家就没勇气了呢。沈红英同志,你既然是原来的妇女干部,现在还敢不敢回竹园镇去发动群众?” “发动群众?”沈红英差点怀疑自己听错了,“罗营长,你是让我带领群众去打莫祖德这个大土豪吗?” 罗毅摇摇头:“No,No,不是要打土豪。沈红英同志,现在的形势,不允许我们打土豪分田地,我们必须采取一些灵活的斗争策略。我想请你到竹园镇去当土豪。” “什么叫当土豪?”沈红英不懂了。 罗毅呵呵笑着,从兜里掏出一叠纸来,拿给沈红英看。沈红英仔细一看,这些纸居然是竹园镇的房契和地契,差不多是莫祖德在竹园镇拥有的全部不动产了。 “这些东西,怎么会在你手里?” 罗毅说:“我买下来的呀。” “啊?”不单沈红英惊讶,连唐荣等人也觉得意外了。 “罗营长,这……这得花多少钱啊?”唐荣问。 “不多不多,总共是8000块钱。”罗毅说,“够便宜的了,200多亩水田,镇上的20多间房,8000块钱全姓罗了,现在我也当一把地主了。” 罗毅不太了解当年的地价,他是按后世的评判标准来判断的。在当年,一等的水田最高大约是200块钱一亩,三等的只要20块钱。这山坳里的水田都算不上什么好地,200多亩地加上房产,卖8000块钱也不便宜了。 乐家林在一旁郁闷地说:“8000块钱呀,罗子居然眼也不眨就拍出去了。这个地方的水田跟我们那里根本没法比,不知道他怎么会喜欢。” 唐荣没有理会乐家林的抱怨,接着问罗毅:“那莫祖德呢?” “他早就惦记着要去到株州那边去当老太爷了,只是这边的地产卖不出去,所以不得不呆在这里。刚才他请我去镇上坐,说起此事,我干脆就直接把他在镇上的所有财产全部买下了。我说总统侍卫室打算在这附近建一个战时的备用行营,所以他也没问什么,就把房契、地契都给我了。” 沈红英问:“罗营长,你把莫祖德的房子和土地买下来,真的打算在这里当土豪吗?” 罗毅说:“我说过了,不是我去当,而是派你去当。你替我把这些房子、土地都管起来,当我的管家,行不行?” “我不干。”沈红英说。 “为什么呀?” “我可不愿意当财主家的管家。” “这样啊?”罗毅装作苦恼地说,“如果是这样,那就算了。本来我的想法呢,是把房子分给各位军属住,土地一部分免租金分配给军属们耕种,另一部分租给其他农民,收来的租子用于救济周围其他村子里的红军家属。既然你不愿意……” “我愿意!”沈红英眼睛里亮着喜悦的光芒,劈手把罗毅手上的房契和地契都抢过去了,“我愿意当这个土豪。” 大家都哄堂大笑起来,突击营的官兵们已经是见惯了罗毅耍人的样子了,看到沈红英被罗毅耍了一次,都觉得十分开心。 几天以后,莫祖德的家人过来通知罗毅,莫老爷已经举家搬走了,把房子都腾了出来。罗毅让乐家林带着他那个连的士兵,陪着军属们回到竹园镇。军属们有些在竹园镇本身就有住房,突击营的士兵帮助他们进行了修缮,又给他们买了米面等生活必需品。有些人的家已经被还乡团拆掉了,就由沈红英协调,分配他们住在镇上莫祖德所属的房子里。 莫祖德自己的大宅子没有被分掉,罗毅吩咐把那里改造成竹园镇的行政中心,沈红英熟门熟路地说:“我明白,就是苏维埃政府嘛。我们原来的苏区政府的牌子还在我家坟地里埋着呢,我去把它挖出来挂上。” 罗毅满头汗:“这个这个,那块牌子还是继续埋着吧,等全国解放了,咱们给它送到博物馆去。现在呢,还是先挂一块和谐一点的牌子,比如,叫作竹园镇社区服务中心,你看好不好?” “啥叫社区?”沈红英不懂。 罗毅解释道:“就是社会主义和苏区的简称,千万别说出去,一般人我不告诉他的。” 沈红英大喜:“好,我们就叫社区服务中心。” 莫祖德家里的土地被拿出一部分分配给了军烈属们,大家都有一种恍然隔世的感觉。前几天,他们还戴着脚镣,在还乡团的监督下在这些田里耕作,现在,他们已经成为这些土地的主人了。大家的劳动热情都焕发出来了,每天都在田里操劳。他们知道,只要这一季能够丰收,他们就能够过上丰衣足食的生活了。 镇上的其他百姓对于军烈属们重新获得自由,并分配到了土地,觉得十分惊奇。不过,这个地区原来是苏区,军烈属在镇上是有足够的地位的,所以大家并不会说三道四,相反,他们对于这支能够把军烈属们解救出来的军队充满了兴趣。 094 抗战民俗村 class="width">罗毅买下竹园镇的确是机缘巧合。www.65txt.com<<>>莫祖德对于在浠春经营土地已经失去兴趣了,这个地方土地比较贫瘠,一年的产出没有多少,而过去若干次红军的发展,也让他吓破了胆,生怕什么时候再闹一次。看到罗毅出手大方地买下了所有的红军家属,莫祖德灵机一动,决定把自己在竹园镇的产业都卖给罗毅。罗毅现在对于钱的概念已经淡漠了,山寨四兄弟在美国的演唱会和唱片销售收入高达几百万美元,罗毅一年的分成就有一百多万美元,属于典型的不差钱一族了,花上区区8000块大洋算不了什么事情。 罗毅买竹园镇的目的与当年承包朱山镇一样,都是为了建立一个根据地。朱山镇上已经有了工业,有突击营的家属和兵工厂,罗毅实在舍不得让它直接暴露在日军的视线里。他需要建立另一个根据地,只用来屯兵,而不搞工业,这样,未来鬼子进村扫荡之类,也打破不了几个坛坛罐罐的。他这次到大别山区来拉练,就是这个目的,现在误打误撞地买下了竹园镇的房地产,正好实现了他的预想。 沈红英是个泼辣干练的人,在与罗毅交流了几次之后,她重新恢复了当年当妇女主任时候的风采,在竹园镇和周围的村庄里往来穿梭,联络过去的积极分子,发动群众拥军优属。罗毅让人给沈红英找了一套小号的制服,让她穿上,又给她配了手枪和警卫,沈红英摇身一变,成了突击营的地方工作专员,走路都带着风声了。 竹园镇一带原有的一些小地主,见到沈红英又生龙活虎地出现了,吓得连忙逃到城里去了。罗毅安排人和这些小地主联系,半买半抢地把他们的土地和房产都收了下来,消除了后患。不过,竹园镇因此很长时间都流传着一个传说,说**的一位营长不知怎么,居然看上沈红英这个半老娘们,不但花钱把她从莫老爷手里赎出来,还把整个竹园镇都买下来送给她了。 竹园镇如花似玉的大姑娘有的是,这位才20出头的营长,怎么会看上一个比他大出六七岁的丑娘们呢? 当然,这个传说也有不实的地方,沈红英虽然年纪是老了一点——都快满27岁了——但长得还是挺不错的。在罗毅眼里,她真的……挺像他在大学里的辅导员的,就是那个因为他翘课而找他谈过好几次话的辅导员,鼻子上长着几个雀斑,天天骑着个电动自行车上下班的。顺便说一句,罗毅没有恋母情结。 作为曾经的苏区,浠春县有大量的红军家属,在还乡团回来后,这些家属都或多或少地受过迫害。为了避免他们仗着突击营的势力产生出报仇雪恨的冲动,罗毅让沈红英找了一些思想比较成熟的军属组成一个秘密的委员会,并亲自给他们讲了若干次时事政治课。从罗毅嘴里,军属们第一次听说了长征的事情,知道红25军已经到了陕北,与中央红军胜利汇合了。这个消息对于大家来说都是一个值得庆贺的消息,因为他们中有许多人的儿子或者丈夫就在红25军里。原来他们一直以为红25军已经战败了,现在既然知道红25军到了陕北,那么他们的儿子或者丈夫依然活着的可能性就大大地提高了。 “同志们,现在革命形势处于低潮,反动派的力量还很大,我们虽然有了一些力量,但还不足以推翻反动派的统治,所以,我们必须先隐蔽起来,逐渐地发展。未来十年内,我们的主要任务是准备抗击日本侵略者,保家卫国。”罗毅对着一群老人妇女慷慨陈辞,听得大家连连点头,纷纷低语交谈说这位罗营长真的很有学问。罗毅暗自揶揄自己,万一将来有幸再穿越回去,大学毕业找不着工作的时候,就去应聘当村官吧。 “罗营长,你说吧,我们应该做什么,我们都听你的。”一名军属表态道。 “对,我们都听你的。” 罗毅说:“我要求大家做到三点。第一,不要暴露我们的情况,我们突击营现在的身份是反动派的保安队,这是一个伪装的身份,我希望大家能够保守秘密。做到上不传父母,下不传子女,尤其是不能让反动派知道。” “没问题。”军属们喊道,“过去还乡团拿着枪逼我们说出红军的情报,我们也没说过。” “这个第二嘛,就是大家要努力开展生产运动,改善群众生活,建立互帮互助小组,尤其是要帮助那些家里缺乏劳动力的军烈属家庭。如果生活上确实有困难,可以和……红英联系,申请救济。我们突击营会拿出一笔钱来,建立优属基金,帮助那些有困难的军属家庭。” 罗毅说着,指了指坐在身边的沈红英,沈红英含着笑向他点了点头。在沈红英的反复要求下,罗毅已经把对她的称呼从“沈红英同志”变成了“红英”。沈红英现在对罗毅的崇拜已经如滔滔江水一般了,心里早就把罗毅当成了革命导师,被一位革命导师直呼名字,难道不是一件很荣幸的事情吗? “罗营长,你放心吧,我们能养活自己。” “部队上花销大,留着钱给同志们买子弹吧。” “我们不需要部队上的钱,我们还要给部队交公粮呢。” 军属们纷纷表态道。革命老区的百姓,真是太淳朴了。 “我谢谢大家的好意了。公粮就免了吧,大家如果未来有余粮了,部队会按市场价格进行收购的。以下我说第三点……” “你说吧!我们听着呢。罗营长说话我们都爱听。”一个妇女说。 “别吵,让人家营长说话。就你罗索。”另一个妇女责备道。 “你也别吵。” “是你先吵的。” “@#$%^&*(” 好不容易让大家静下来,罗毅擦擦头上的汗,继续说道:“第三点,是希望大家发扬当年支持红军的精神,继续支持我们突击营。如果世界局势没有发生大的变化,一两年后,日本鬼子就会发动全面的侵华战争,我们这里就会变成敌后的抗日战场。我希望咱们浠春县的老百姓,能够踊跃地支持抗日战争。小伙子们能够踊跃参军上前线,老乡们能够帮助送军粮、救护伤员。” “罗营长,这个都不用说了,我们过去就是干这个的。”沈红英在旁边插嘴道,“你看,他们都是各村的干部和积极分子,好多都是支前模范呢。” “那就好。从现在开始,我们准备安排部队住到各个村子里去,请大家帮助我们做好群众工作。我保证,我们的部队一定会像红军一样,执行三大纪律八项注意,请大家监督。” 在那次会后,积极分子们回到各村,开始动员百姓腾出房子准备接纳突击营入住了。罗毅吩咐,各连排在入住时,必须向房东家交纳住宿费和伙食费,借用房东家里的任何东西,都要支付折旧费。虽然支付的标准很低,一年算下来也就是两三块钱,但对于当地农民来说,就是非常不错的一笔收入了,所以最后已经不用积极分子们去动员了,村民们抢着要求突击营住到自己家里去。70年后,浠春县旅游局网站上称:早在1936年,我县竹园镇农民已经开始从事民俗接待,并涌现出许多全年民俗接待收入过百元的专业村…… 095 战斗堡垒 class="width">“立正!向右转!齐步走!” 伴随着一声声的口令,在竹园镇外的大空场上,一支队伍正在进行着训练。(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值得注意的是,队伍里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而且都是穿着农家服装,原来,这是竹园镇新成立的民兵部队。 经过两三个月时间的磨合,突击营已经在竹园镇扎下了根,影响力则已经扩散到了整个浠春县以及周围几县的一些乡镇。罗毅去拜访了浠春县的县长和国民党驻军的连长,故伎重演,又说了一番诸如南洋回来之类的鬼话,同时给每个人塞了一叠绿色的美元纸币,从而换来了县长的认可,突击营在竹园镇的存在就完全合法了。和朱山镇一样,竹园镇也是位于山区的贫困镇,当时的政府对于这样的镇子是不太在乎的。 罗毅不打算分出突击营的力量来保护竹园镇的安全,在与沈红英等人商议之后,决定建立竹园镇的民兵组织,作为地方部队,在未来的战争中协助突击营作战。突击营现在军用物资的供应十分丰富,罗毅让乐家林安排,把在朱山镇的库房里存放着的一批旧枪拿来发给竹园镇的民兵。即使是如此,沈红英也乐得直蹦高了,据她说,这些突击营淘汰下来的旧枪,比当年红军用的枪还要新得多了。罗毅表示,弹药可以敞开供应,一杆枪可以配上200发子弹,所有的民兵一定要练好枪法。 组织民兵的通告发出后,报名的人挤满了竹园镇社区服务中心,也就是罗毅解释为“社会主义苏区”的那个服务中心。罗毅原来的想法是招50个人左右就可以了,能够对付一般的毛贼,维护一下地方上的治安。结果一口气招到了100个人,还有一些人因为没有被选上而愤愤不平的。由于红军在此地曾进行过几次扩军,当地的青年大多跟着红军走了,参加民兵的,只有一些妇女和年龄较大的男人们。不过,这些人在训练时都是劲头十足,军事素质提高很快,许良清估计,这支100人左右的民兵,战斗力不会亚于**的一个普通连队。 “难怪说这个地方人人好汉,我算开眼界了。”罗毅感慨地对沈红英说。 沈红英骄傲地说:“那当然,我们这里的老百姓,是最有觉悟的。” “你有没有跟他们说,拿了枪,将来就有可能要上战场打仗的。” “这还用说,当年搞赤卫队的时候,他们都拿过枪的。” 罗毅说:“红英啊,我可警告你,这些民兵放在这里,你必须严格进行控制。他们现在手上有了枪,万一有人去找地主老财报仇,对我们的影响可就大了。” 沈红英说:“罗营长,你就放心吧,我们的纪律严着呢。” 根据从后世得来的关于抗日根据地的知识,罗毅指导沈红英等人,对竹园镇进行了全面的改造。竹园镇是一个位于丘陵山区的镇子,罗毅交代,每个村子必须在附近的山里挖出若干个隐蔽的山洞,存储了一些食物和少量的武器,以便未来鬼子扫荡时让村民进山去躲避,并具备一些基本的抵抗能力。 各村镇建立了一套快速通讯系统,诸如消息树、报警钟之类的东西,应有尽有。在设防方面,有了望哨、阻击阵地、地雷阵等,能够在敌人来袭时尽量地迟滞敌人的速度,为村民的撤离赢得时间。罗毅设计了一系列的应急预案,分别对应于各种不同的敌情,并让沈红英带着村民们进行反复的演练,以便达到快速反应的效果。沈红英对此十分感慨,赞道:“罗营长,你真有学问。过去如果我们有这样一套方法,白狗子也不会这么容易得逞了。” 罗毅正色道:“红英,你一定要明白,未来我们的敌人是日本鬼子,鬼子和国民党军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千万不能拿当年对付**的经验来对付鬼子。” 沈红英说:“这有什么不一样的,不都是敌人吗?” 罗毅问:“过去,白匪军来了,找你们要红军的伤员,你们不给,他们会怎么样?” “打人呀,把村里的积极分子抓起来,往死里打。” “会屠村吗?” “啥叫屠村?”沈红英不明白。 “就是架起机枪,把全村百姓全部杀掉。还有,执行三光政策,就是烧光、杀光、抢光,把一个镇甚至一个县变成无人区。” “这怎么可能?”沈红英吃惊地说,“白狗子再坏,也不可能这样做呀,这还是人做的事情吗?” 罗毅一字一板地说:“鬼子会这样做。” 沈红英瞪大眼睛道:“真的?这太可怕了。”对于罗毅的话,她是完全相信的,既然罗毅说了鬼子会这样,那就肯定会这样了。 “所以,一旦鬼子来了,必须教育村民赶紧躲避,不能心存侥幸。” “我明白了,罗营长。”沈红英连忙拿个小本把罗毅的语录记下来,然后找积极分子们落实去了。 除了民兵训练之外,罗毅还让沈红英组织了一些妇女组成救护队,派突击营的军医过来进行医疗救护方面的培训。壮年汉子们则组成了民工队,接受了挖战壕、修工事、抬担架等方面的训练,在战时可以随时调动起来,支援前线。沈红英的孩子冬伢子——大名叫刘冬,也有模有样地组织了一群小孩子,扛着红缨枪搞起儿童团来了。不过,罗毅坚决不同意儿童团参与具体的工作,而是给他们请了几名老师,逼着他们天天上学去了。 竹园镇的建设工作持续了半年左右时间,到这年九、十月份的时候,整个镇子连同周围的村庄,已经建成了一座罗毅心目中理想的战斗堡垒。罗毅在镇子里建立了突击营的前敌指挥部,与朱山镇的后方司令部遥相呼应。反正突击营现在也不缺通讯器材,几部大功率的电台分别设立在朱山镇、竹园镇和上海的情报站里,每天交换着各自的信息。罗毅一多半的时间都呆在竹园镇,突击营的大部分队伍也都驻扎在竹园镇。 096 被人盯哨了 class="width">“营长,许参谋和苏连长请你过去一下。(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士兵蒋方勇向罗毅报告道。 “什么事情?能等一会吗?”罗毅正在和狙击手姜会明下象棋,眼看就要赢棋了,所以听到蒋方勇的报告,他头也没抬一下。姜会明是个臭棋篓子,罗毅在整个突击营会下象棋的人中间是倒数第二,所以他平时只和姜会明下棋。 “许参谋发现有一支队伍在跟踪我们,他正和苏连长在一起观察。” 罗毅一愕:“有这样的事情?走,带我过去。” 姜会明正在发愁如何躲避罗毅的将军,听到此话,十分欢喜:“营长,中途退出算输棋,这盘是你输了。” 蒋方勇看了一眼棋盘,不屑地说:“切,就这样的棋你们还下得来劲呢,你们俩的将早都对上了,还将什么军?” 罗毅大窘,一推蒋方勇,说:“军情紧急,你还有时间看棋?” 蒋方勇带着罗毅,来到一处用树枝遮挡住的秘密观察所,许良清和苏晓峰正拿着望远镜在观察着前方。罗毅问道:“老许,什么情况?” 许良清把望远镜递给罗毅,说:“有一支**队伍,跟了我们三天了,我一开始以为是偶然同路,所以没有报告你。现在看起来,他们是冲我们来的。你看,昨天晚上他们在一公里外扎营,现在我们没出发,他们也不出发。” 这是在鄂北的群山深处,罗毅、许良清带着苏晓峰的一连半个月前从竹园镇出发,一路跋涉到这里,行程已经500多公里了。这是突击营例行的野战训练科目,目的在于训练部队在各种陌生的环境下机动作战。在从前的训练中,罗毅和许良清都发现,长途野外训练不但能够起到训练队伍的作用,还能够培养士兵的团体感觉,有助于形成协作精神。 突击营的各个连队都按计划不断地开展这种野外训练,外出一两个月是非常普通的事情。由于建立了竹园镇的基地,突击营的兵源扩大了,规模陆续增长到了近千人。许良清把一部分年龄较大和身体素质稍次的士兵编为守备部队,分别驻守朱山镇和竹园镇。余下的士兵仍然编为四个连,但各连的兵员素质比以往又提升了不少。 各连队的训练由四个连长分别负责,罗毅和许良清随机地加入某个连队的训练,帮助连队纠正训练中出现的各种问题。这一次,他们跟着苏晓峰的一连出来,选择的训练科目强度也比往常大得多。 “**跟着我们干什么?”罗毅接着许良清递过来的望远镜,向着远处张望。透过望远镜,他可以看到,有一支部队就驻扎在突击营身后大约一公里的地方。这支部队似乎并不刻意地隐蔽自己,做饭的炊烟袅袅升起,让人一眼就能发现。在面向着突击营的方向,有一个设在明处的观察哨,几名士兵架着高倍的望远镜正在向突击营的方向观察。 “靠,这是明显的挑衅啊。”罗毅愤愤地说。 苏晓峰摩拳擦掌:“罗子,要不我带人上去搞掉他们。反正这地方是深山老林,我们再打一次木坎的战斗就可以了。” 罗毅摇摇头:“冤家宜解不宜结,人家也没惹咱们。” 许良清说:“都是中**队,能不打尽量别打吧。留着劲揍日本人去。” 罗毅问许良清:“老许,据你观察,对面这支部队是什么规模?” “和咱们一样,大约是一个连吧。” “是中央军,还是杂牌?” 许良清不满地说:“瞧你说的,除了中央军和杂牌,还有其他部队吧?” 罗毅拍拍脑袋:“Sorry,Sorry,我怎么忘了这还有一个东北军的长官呢。” 许良清笑着说:“川军、滇军、桂系,战斗力都不弱,说他们是杂牌,也冤枉了。不过,对面的确是正牌的中央军,而且是中央军里的精锐部队。” “你凭什么觉得他们是精锐?”苏晓峰说,“我看他们也稀松平常嘛。” 许良清说:“晓峰,你想想看,咱们这三天翻山越岭,一天走四十公里山路,已经达到强行军的标准了,人家一步也不拉下,死死地咬住了我们。以我们的训练水平,对方如果不是精锐部队,能咬住我们吗?” 罗毅乐了:“老许,我怎么觉得你像是在夸自己啊?” 许良清说:“知彼知己嘛,咱们如果不算精锐,中国能叫精锐的也没几个了。” 罗毅又问:“老许,你想一下,咱们有没有和中央军结下什么梁子?他们跟了我们三天,会是什么动机?” 许良清说:“我想过了,我们这一路上过来,应当没有什么事情会惹上中央军的。而且,对方的兵力是一个连,如果真是想找麻烦,一对一,就算他们是精锐,也没有胜算。越是这种精锐部队,越不可能做这种不划算的买卖。” 罗毅说:“不管他们是什么想法,咱们必须甩掉这个尾巴。屁股后面跟这么一帮人,怎么着都是一件别扭事。你不是说他们是精锐吗,那好,咱们就比比看,谁是精锐中的精锐。” 许良清点点头:“这个主意不错。蒋方勇!” “到!”蒋方勇答道。 “去通知各排,停止做饭,马上出发。今天强行军60公里,目标是……” 罗毅指了指地图,说:“龙滩!沿途不休息,到了目的地再休息。” 许良清看了地图一眼,点点头:“龙滩。” 蒋方勇跑步去通知部队了,许良清笑着对罗毅说:“罗子,我发现,你真够狠的。从这里到龙滩,60多公里,沿途地形复杂,一路上还不休息,对手拖死了,我们自己也够呛。” 罗毅说:“这不是你说的吗,慈不掌兵嘛。平时我们说什么假设敌,现在都不算假设了,直接就存在了。” 有对手盯哨的消息迅速地传达到了每一名士兵那里,罗毅故意不让蒋方勇把话说明白,结果弄得所有的士兵都高度紧张,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突击营的士兵中间,有原来聚义帮的土匪,还有红军游击队派来的老兵,对于**都有着一种天然的警惕。招募来的士兵大多数都是贫苦农民出身,过去也是被官兵吓唬过的,所以对于**的盯哨也有一种恐惧感。 突击营平日里也进行过紧急出发的训练,许良清的命令下达后不到十分钟,部队就做好了出发的准备。刚刚点起准备做饭的篝火全部熄灭了,灰烬上都泼了水,以免留下火星酿成火灾。刚刚搭起来的帐篷也全部收起来了,折叠好背在负责的士兵肩上。苏晓峰和几名排长已经看好了地图,明确了路线,许良清一声令下,队伍如一条长龙一般向着山谷里蹿出去了。 罗毅带着几名士兵离开大队,登上了旁边的一个小山头,用望远镜观察对方**的动静。在突击营出发几分钟后,**的观察哨发现了异常,一名士兵跑进一座帐篷,估计是向指挥官报告去了。过了一会,出来一名戴着大盖帽的指挥官,他快速地走到支在三角架上的望远镜前,观察了片刻,然后对旁边的副官说了句什么,罗毅估计,他应当是在下达追击的命令了。 和突击营一样,**连队在接到命令后,也迅速地完成了出发准备,罗毅给他们掐了一下表,发现他们的准备时间也只有短短十几分钟,和突击营的速度差不多少。罗毅暗暗地赞了一声,带着人下了山坡,追上了许良清等人。 “对手跟上来了。”罗毅告诉许良清。 “反应够快的。”许良清说,“中央军这些年的训练倒也不是白给的,还真训出了几支好部队。” 苏晓峰在一旁问:“要不要消除我们行军的痕迹,让他们跟不上。” 一百多人的部队在树林里行军,要想不留下痕迹是不可能的,踩倒的青草,碰断的树枝,都能够给对手留下追击的目标。消除行军痕迹的办法,一是走水路或者坚硬的砂砾滩,第二就是故布疑阵,派出小分队向几个不同的方向走,留下多个痕迹,让对手判断不清。这些内容,在以往也是训练过的。 罗毅看看许良清,许良清笑着说:“看我干什么,你心里想的事情,我还不知道?” 罗毅对苏晓峰说:“不用消除痕迹,你去安排几个人,沿途给对手留下记号,写个纸条贴到树上啥的。” “纸条?写啥呀?”苏晓峰问。 “你就写,几点几分,江东罗九由此往西。” 苏晓峰大喜:“罗子,这个主意好,我还就不信了,这帮孱头还敢跟我们比跑路。” 孱头是铜州方言,原意是傻瓜的意思,在日常使用时,可以指代一切自己看不起的人,相当于北京人说别人“孙子”,或者四川人说别人“龟儿子”。 罗毅呵呵一笑,跟着许良清跑到队伍前面去了。苏晓峰在后面安排人贴条,不过,他没有如罗毅说的那样落“江东罗九”的款,而是用了他自己的大号:“江东黑骑士”。这个大号是许良清送给他的,苏晓峰觉得很牛,便在私下里用上了。 097 其疾如风 class="width">中央军A军特务连的连长蔡荣基是真正称得起身经百战的,先是参加北伐,然后到江西去围剿苏区。www.65txt.com 红军长征后,他的部队作为追剿军一部,尾随着红军一路到了四川,红军走了两万五千里,他的部队起码也走了两万里。红军到达陕北后,A军奉命回师湖北驻扎,蔡荣基才算有了几天空闲的时间。 以蔡荣基的资历,其实他早就不止是当一个连长了。在A军,谁知道,他是总指挥手下的红人,随便到哪个团都能当个团长啥的。不过,他就是喜欢当他的特务连连长,他的特务连也的确牛气,在A军的大比武中,特务连一直是作为标杆的。A军里风传说,每次大比武,其他连队参加的目的,就是争夺第二名,因为第一名始终是蔡连的。 征战多年养成的习惯,使蔡荣基无法适应闲着没事的生活,这几天,趁着部队里没什么安排,他带着连队进了大山,打算在山里进行一段时间的强化训练。 特务连与突击营的相遇,纯粹是偶然。这天,蔡荣基指挥特务连翻越一座山头,侦察兵回来报告说,前面有一支与自己人数相当的部队也正在翻越这座山头。蔡荣基下令:从对方的侧面绕过去,多走五里山路,超越对方,抢先占领山头,然后羞辱一番前面这支不知来历的队伍。 特务连仗着军事素质过人,自认为即使绕一点路,抢在对方之前上山也是轻而易举的。谁知,当特务连绕了几里山路冲到半山腰的时候,发现前面山头上已经出现了对方的人影。蔡荣基在心里估算了一下,不由吓了一跳,与自己的部队相比,对方的登山速度有过之而无不及。对方这支部队,自然正是罗毅的突击营一连。 蔡荣基想显示一下实力,结果没有得逞,心里很是不服。他命令特务连紧紧咬住突击营的尾巴,一步不拉地跟着,逮着机会就冲到前面去,构筑起工事,玩一场模拟的阻击,让对方灰头土脸一阵。 特务连没有刻意隐蔽自己,因为两支部队在这样近的距离内玩猫抓老鼠,是不可能隐藏住行迹的。许良清从一开始就发现了特务连,只是没有想到他们会跟踪自己。一直到对方连跟了三天,许良清才认识到对方已经盯上自己了。<<>> 蔡荣基带着特务连在突击营身后跟了三天,原来的不服逐渐变成了欣赏。他发现,突击营号令严明,指挥有度,无论是行军还是宿营,都很有章法,颇合乎兵法中所说的“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蔡荣基觉得自己的连队在训练方面已经做得非常不错了,但与对方相比,似乎在某些方面还差着一些火候。 听观察哨报告说前面的部队突然拔营离开了,蔡荣基当即命令,继续跟进,看看对方到底能撑多久。 “对方是什么来历?”蔡荣基边跟行军,边纳闷地问自己的副官道。 副官甘雨亭摇摇头说:“看不出来,他们的制服非常奇怪,不像我们见过的任何部队的制服。我不明白,为什么他们的衣服是黄一块绿一块的。”甘雨亭其实并不是真正的副官,只是蔡荣基的警卫班长罢了,因为连长还不到配副官的级别。 蔡荣基说:“他们这种制服,我也没有见过。不过,我看过消息说前些年意大利人发明过一种这样的衣服,叫作迷彩服,但并没有装备到部队使用。你还别说,穿上这种衣服,在丛林里还真的不容易被发现。” “他们和意大利人有关系?” 蔡荣基说:“这就不清楚了。我们现在全面学习德国的技术,保不齐哪个地方军阀在学习意大利技术,也有可能。” “地方军阀,哪个地方的军阀能训练出这么强的部队。连座,我看他们的军事素质,与我们相比也差不多少了。”甘雨亭感慨道。 “岂止是差不多少啊,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我们说不定还比不过他们呢。” “他们……不会是红军吧?”甘雨亭说,“我看他们的顽强精神,还真的只有红军能比。而且从这几天的观察来看,他们的官兵关系非常平等,颇有些红军的风格。” 蔡荣基说:“不会是红军,你看他们的装备,还有他们宿营地留下的罐头盒子,如果红军有这样好的补给,也不至于从江西跑出来了。” “倒也是。这么有钱的部队,莫非是晋绥军?这普天之下,也就是阎司令长官最有钱了。” “有点可能。妈的,阎老西悄无声息地,能练出这样的精兵?” 两人正聊着,前面的侦察兵回来报告:“报告连座,对方在树上留下了标记,还留了纸条。” “纸条?”蔡荣基和甘雨亭都一愣。 侦察兵把从树上取下的纸条交给蔡荣基,蔡荣基看过,哈哈大笑:“雨亭,咱的对手,可真是性情中人啊。” 甘雨亭接过纸条,只见上面写着:“某时某分,江东黑骑士由此向西。” “连座,这是在向咱们叫板啊。” “叫得好啊,这才像是军人的气质。这一场比赛,无论输赢,这个黑骑士,我交定了。” “会不会其中有诈?” 蔡荣基点点头:“是要小心,兵不厌诈,对方不简单,咱们不能轻敌。这样,分出两个侦察小组,沿两侧搜索,别让对手包了咱的饺子。” “连座,对手落款叫江东黑骑士,看来和山西没什么关系啊。” “不管有没有关系,来人,命令部队加速前进,务必把对手紧紧咬住。按着对方纸条上写的时间来看,我们已经被他们拉下来一大截了,对于咱们这支队伍来说,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然而,不管蔡荣基如何下令,突击营与特务连之间的距离还是越拉越大了。特务连的训练虽然在中央军中算是上乘的,但毕竟是连年打仗,老兵损失不少,日常训练也不能完全保证,与突击营持续地进行训练形成的部队素质完全无法相比。此外,罗毅在突击营的供给方面舍得下本钱,士兵们从来不缺肉食,因此营养更好,体能上也比中央军更有优势。 “不到20公里的路程,我们已经被拖下半个多小时了。”蔡荣基拿着侦察兵递来的又一张纸条,黑着脸对甘雨亭说。 甘雨亭说:“这也难免,这段路一直是在森林里转,障碍太多了。” 蔡荣基指指路两边,对甘雨亭说:“正因为如此,咱们才更没面子。你看看,他们在前面开路,我们在后面跟。这路上的灌木,都是他们劈开的,否则咱们的速度还要慢得多了。” “这样吧,我到前面去带队,加快速度,无论如何也不能丢咱们特务连的脸。”甘雨亭发了狠,向蔡荣基保证道。 甘雨亭冲到队伍前面,加快了脚步,士兵们也跟着一路疾行起来。长途行军拼的是一个耐力,行进速度的选择很有讲究。走得慢了自然是不行的,走得快了,士兵体力消耗太大,无法持久,同样不行。甘雨亭掂量着自己士兵的能力,最大限度地提高了行军速度,试图把自己与突击营之间的差距缩小。 又走了七八公里,在前面侦察的士兵跑回来报告,前面出现了一座断崖,已经无法前进了,请示是否绕道。 “对方是怎么走的?”甘雨亭问道。 “他们……”侦察兵支吾着,“他们好像是从断崖那个地方直接下去了。” “有这样的事?过去看看。” 甘雨亭让其他士兵借机休息几分钟,自己带着几个人往前去探路。走了一段,前面果然是一段悬崖,从顶到底差不多有50多米深,几乎是直上直下的。甘雨亭拿起望远镜向两边望了望,远处倒是有一处缓坡可以绕行,但如果选择那里绕行,意味着要多走出三四公里的路。在这样高强度的行军中,多一步路也是对体力的挑战。 “他们是怎么过去的?”蔡荣基接到报告,也赶过来了,看过断崖的情况后,问侦察兵。 侦察兵指了指不远处,说:“在那棵树上,钉了个条子,还是说他们一路向西。树下结了根绳子,看起来,他们攀着绳子下去的。” “那还废什么话,我们也攀绳子下去。”蔡荣基道,“他们留下绳子,就是赌咱们不敢攀绳子下,我们不能输这个志气。” 甘雨亭迟疑了一会,说:“连座,咱们的士兵有一多半没有练过这个科目,万一中间有点闪失,造成人员伤亡,就不必要了。要不,我带着30名尖兵攀绳索下去,你带着大部队还是绕行过去。” 蔡荣基虎着脸,没有吭声。他知道甘雨亭的建议是对的,这么多人,从来没有练过攀岩,万一摔死几个,就不好交代了。但要说让大队都绕行缓坡,实在是太丢人了。 “连座,主不可以怒而兴师,将不可以愠而致战。这个科目上,咱们就认栽,也无不可吧?”甘雨亭知道蔡荣基的想法,努力地劝道。 “好吧,咱们算是先输一阵了。”蔡荣基悻悻地说,“雨亭,你带30个老兵攀绳下去,整个连队的脸面,就全仗你们去挽回了。除了枪之外,你们其他的装备全部留下来,我带人绕行过去。” 098 争回面子 class="width">甘雨亭给蔡荣基当副官已经六七年时间了,对于蔡荣基一向是忠心耿耿。(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在他的记忆中,蔡荣基从来没有过认输的经历,这一次丛林大追击,看来真是伤了蔡荣基的自尊了。甘雨亭决定豁出去了,哪怕是跑得累死,也得替长官把这口气争回来。 他在连队里选出了30名身体素质和军事技能都十分出众的老兵,把背包等物品都留下,只带着,组成了一支先头部队,来到了断崖边。 “弟兄们,咱们的对手,就是从这里下去的,从时间上看,他们已经过去了快一个小时了。咱们特务连,什么时候栽过这样的面子。现在我决定,从这里攀岩下去,用急行军速度追上对手。你们愿不愿意跟我去?”甘雨亭对老兵们喊着。 “愿意!”老兵们齐声答道,特务连在A军很是风光,所以老兵们都有些集体荣誉感。 “那好,我第一个下去,你们在后面跟着我。” 说着,甘雨亭抓住突击营留下的绳子,顺着近乎垂直的断崖坠了下去。老兵们一个接一个地抓着绳子跟了下去,他们过去没有练过这样的动作,下得非常慢,所幸这些人都是有一定经验和胆量的,没有人失手摔下去。 到了崖底,甘雨亭察看了一下路上的痕迹,找出突击营前进的方向,带着老兵们追过去了。由于甩开了大部队,甘雨亭没有再吝惜体力,开始大踏步地向前走。老兵们被他的劲头感染了,也跟着疾行起来。 蔡荣基带着其他的士兵,从几里路以外绕过断崖,从后面跟了过来。 一路上,甘雨亭一行不时还能看到突击营留下的路标和字条,不过,他们已经没有精力去一一察看了。他们的脑子完全都是空的,眼睛里只能看见一条由突击营踩出来的路,他们唯一的念头,就是顺着这条路向前快步走,一定要追上前面的队伍。 不知走了多长时间,天色渐渐地暗下来了。此时已是初冬时节,下午五点多钟树林里就已经很黑了。甘雨亭用残余的一点意识想到,自己这一行人似乎已经跑了整整一天了,而且几乎是粒米未进。为了轻装,他们把食物都留给蔡荣基带的大部队了,而且在这种狂奔的状态下,即使是有食物,大家也是吃不下去的。-====- “路……没走错吧?”甘雨亭问身边的老兵。 一名老兵答道:“没有走错,刚刚还有一个路标呢。” “我们走到什么地方了?” “不知道,我们没有带地图。” “弟兄们都跟上了吧?” “有两个弟兄掉队了。” 甘雨亭停住脚,喘了几口气,问道:“掉队多久了?” “一个多小时了。” “哦,他们带着枪了吗?”甘雨亭问,在这荒山野岭里,两个人掉队是非常危险的事情,野兽随时可能会伤害他们的性命。不过,如果他们手里有枪,问题就不大了,至少可以抵挡一阵子。 “带了。” “那好吧,不管他们了,继续前进。告诉所有的弟兄们,如果实在跑不动掉队了,千万不要离开这条路,连座他们跟在后面,能够收容掉队的人。如果离开了这条路,就谁也找不着谁了。” “甘副官,你看,前面有火光。”一名老兵喊起来。 甘雨亭向前跑了几步,果然发现远处出现了几点火光,正处于他们前进的方向上。 “弟兄们!”甘雨亭喊道,“我们的对手已经在前面宿营了,我们再抓紧跑几步,就能够追上他们了。全体都有,听我的口令,冲啊!” 老兵们拼出最后的力气,跟着甘雨亭开始冲锋了。甘雨亭跑在最前面,身边的东西都看不见了,他的眼睛里只有那几点火光。随着他的脚步,几点火光越来越近,就在离着火光只有一两百米的时候,路边传来一声断喝:“什么人,站住,再不站住就开枪了。” “老子是中央军A军特务连的,有种你就开枪吧。”甘雨亭大声地喊道,“老子追上你们了!” “老子追上你们了!”所有的老兵都喊起来。 “朋友,比赛结束了,欢迎你们到达比赛终点。”一个声音对他们说。 甘雨亭听到此话,只觉得眼前一黑,脚下发软,扑通一声就倒在地上了。这一路上,支撑着他的意志的,就是这样一场长途奔袭的比赛,听说已经追上对方了,他一下子没有了负担,身体完全松懈下来了。其他的老兵见状,最后一丝体力也像是被抽掉了似的,一些人一屁股坐在地上,呼呼地喘着粗气,另一些体质略差的,则倒在地上不能动弹了。甘雨亭在失去意识之前,隐约听到有人在喊:“快,叫卫生兵过来……” 甘雨亭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顶帐篷里,身边站着一位穿迷彩制服的士兵。他欠起身子问道:“怎么,我是不是当了你们的俘虏了?” 士兵笑着说:“报告长官,我们营长说了,你们是我们的客人。” “营长?你们是哪部分的?是桂系,还是晋绥军?” “我们是江东突击营,哪部分也不算。”士兵答道。 甘雨亭觉得脑子还有些昏昏沉沉的,怎么也想不出江东突击营是一支什么队伍。他对士兵说:“我现在已经醒了,能不能麻烦你带我去拜见一下你们营长?” 士兵说:“我们营长说了,只要你醒过来,马上通知他,他会过来见你。” “好吧,那就麻烦兄弟去通知他一句吧。” 士兵走出了帐篷,不一会,罗毅带着几名军官都过来了。罗毅见到甘雨亭,笑着说:“抱歉抱歉,我们玩笑开大了,累着各位了。” 甘雨亭说:“惭愧,我们技不如人,跟在你们后面还成了这个样子。仗还没打,就成了俘虏了。幸好贵部是友军。” 罗毅说:“技不如人这话就不要说了,这场比试,咱们算是平手吧。我们早出发大约半个小时的时间,你们刚才追上我们的时候,我们也是刚刚到达不到半个小时。” 甘雨亭听到罗毅这样说,脸上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看来,这一场玩命的急行军,也算是值了。 许良清在一旁说:“刚才我们的军医给各位检查过了,你们主要是运动强度太大,而且中间没有及时补充能量,造成低血糖症状。军医已经给各位注射过葡萄糖水了。一会等你们休息过来,就可以吃一点东西了。” 甘雨亭说:“有劳了。请问,树上的条子,可是你们留下的?”说着,他掏出一张从树上揭下来的字条,递给罗毅看。 罗毅大大咧咧地接过来,也没看,便回答道:“的确是我们留的,不过,只是一个玩笑罢了。鄙人就是条子上写的江东罗九。” “江东罗九?”甘雨亭纳闷道,“不是江东黑骑士吗?” 罗毅闻言,回头恼火地瞪了苏晓峰一眼,苏晓峰憋不住,哈哈笑起来:“不好意思啊,条子是我留的,主意是我们营长出的。黑骑士就是我。” 许良清止住了罗毅和苏晓峰的胡闹,走上前对甘雨亭说:“请问,贵军是中央军的哪一部分?为什么跟了我们这么多天啊?” 甘雨亭说:“我们是A军的,我是特务连的副官,叫甘雨亭。至于说跟随贵军嘛,实在是冒昧得很,我们只是觉得贵军的训练水平不同凡响,所以有意观摩一下,没有恶意。” 许良清点点头,道:“鄙人是江东突击营连职参谋许良清。你们A军可是大名鼎鼎啊,我们能够和A军的弟兄同场竞技,实在是三生有幸。” 甘雨亭问许良清:“听老兄的口音,像是东北人啊,莫非贵部是东北军的?你刚才说的江东突击营,我怎么从来也没听过啊。” 罗毅插嘴说:“见笑见笑,其实我们只是江西铜州的一支地方保安队罢了。至于这个突击营的匪号,是喊出来充门面的,实在不敢跟中央军相比啊。我叫罗毅,是保安队的队长,自封为突击营的营长。对了,你们的部队是一个连,怎么现在只有30个弟兄跟过来了,其他的弟兄现在何处啊?” 甘雨亭说:“实不相瞒,我们连因为连年征战,老兵折损得比较厉害,现在连队里有一部分新兵,适应不了这样高强度的行军。为了爱护士兵,我们连长亲自带着其他的部队走在后面,估计一会也该到了。” 罗毅说:“既然如此,我派几个弟兄去迎接一下吧。另外,估计你们的弟兄一路上也没有时间做饭,我们先给弟兄们预备一点吃的吧。前面的事情,都怪我年轻莽撞。一会贵连长到了,还请甘副官替我美言几句,让连长不要怪罪才好。” “岂敢怪罪,我们向贵部学习还来不及呢。”甘雨亭说着,让站在一旁的突击营士兵替他把特务连的几名老兵叫了进来。甘雨亭自己的身体一时无法恢复,他吩咐几名身体更好的老兵,带着突击营的几名士兵沿着来路前去迎接蔡荣基一行。现在天已经全黑了,在这大山里,如果没有人带路,队伍瞎走误撞是很麻烦的。 099 友军 class="width">蔡荣基带着特务连的其他士兵,跟在甘雨亭等人的后面,虽然速度略慢一些,但也尽了最大努力了。www.65txt.com一路上,他们收容了几名甘雨亭小队中掉队的老兵,了解到了甘雨亭等人的进展情况。 天黑之后,行军的难度加大了,许多新兵都无法适应崎岖的山路,经常被树根藤条等绊个四脚朝天。一名排长过来请示蔡荣基,是否就地宿营,等到天亮之后再继续追击。蔡荣基断然拒绝了:“军情如火,如果这是打仗,一个晚上的时间就足够让对手跑得无影无踪了。我们走得慢,就更要努力,否则靠什么来打胜仗?” 摸黑又走了个把小时,他们遇上了前来迎接的特务连老兵和突击营士兵。双方先是用手电筒光互相核对了联络信号,然后蔡荣基命令把迎接的人带过来。 “连座,我们已经追上了对方,对方自称叫作江东突击营,这是他们派来迎接我们的弟兄。”老兵向蔡荣基介绍着。 “报告蔡连长,我是江东突击营一连士兵蒋方勇,奉我们营长罗毅之命,前来请蔡连长和弟兄们到龙滩宿营。”蒋方勇向蔡荣基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大声地说道。 “江东突击营?哪部分的?”蔡荣基诧异道。 前来迎接的特务连老兵把蔡荣基拉到一边,小声地说:“听甘副官说,他们只是江西铜州的一支地方保安队,自己吹牛叫个什么营的。我看他们那个营长也很平常,也就是20刚出头的样子。” 蔡荣基皱了皱眉头,训斥道:“咱们没资格瞧不起他们,一支地方的保安队,能够有这样好的军事素质,我们作为正规军,应当汗颜。” “是!”老兵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蔡荣基对蒋方勇说:“既然如此,那就有劳兄弟在前面带路,鄙人要去拜见一下你们营长,当面向他讨教带兵之法。” 得知宿营地龙滩已经不远了,蔡荣基下令部队放慢步速,以便恢复体力,否则,精疲力竭地出现在友军面前,实在有些尴尬。一路上,蔡荣基旁敲侧击地向蒋方勇打听着江东突击营的情况,蒋方勇按照罗毅交代过的口径,把突击营的情况简单地介绍了一下。对于突击营在这场比赛中表现出来的素质,蒋方勇平静地说,这只是因为突击营的士兵都是在铜州山沟里招收的,原来就擅长于走山路。蔡荣基听了这个解释,心理算是平衡一点了。 来到龙滩,蔡荣基没有接受蒋方勇的邀请带着队伍到突击营的营地去休息用餐,而是吩咐在离突击营几百米的地方单独扎营。特务连的士兵们强打起精神,按着操典要求扎下了营盘,布下岗哨,建立起防御体系。随后,蔡荣基带着几名随从,走向突击营的营地。 “前面来的,可是A军的蔡连长吗?”前面有人问道。 “正是在下,请问,对面是罗营长吗?”蔡荣基答道。 “不敢当。鄙人是江西铜州保安队的队长罗毅。” 蔡荣基向前紧走几步,罗毅也往前走了几步,两人各自伸出手,紧紧地握在一起。蔡荣基借着一旁的松明火光,打亮着罗毅,不禁称赞道:“原来罗营长竟是如此年轻,能够带了这样一支精兵,蔡某佩服之至啊。” 罗毅笑着说:“哪里哪里,我们是地方杂牌,哪比得上中央军这样正规。”他看了看蔡荣基的身后,发现他只带着几个人时,便对带路的蒋方勇道:“蒋方勇,我不是交代你把弟兄们都带过来用餐的吗,难道你没把话带到?” 蔡荣基摆摆手,说:“不怪这位蒋兄弟,是我吩咐部队在后面扎营的。这也是军纪要求,不管什么条件,我们的部队都得像支部队的样子。” 许良清在一旁说:“蔡连长真是治军严谨,值得我们学习。” 罗毅说:“也罢,这样吧,我们毕竟先到一步,已经给弟兄们准备了一些吃的,要不我安排人给送过去。” 蔡荣基也不客气,说:“那就多谢了。” 甘雨亭已经恢复好了,此时也跟着罗毅一起来迎接蔡荣基。他向蔡荣基敬了个礼,说:“报告连座,我部晚于友军三十分钟到达,幸不辱使命。” 蔡荣基拍拍他的肩膀,说:“雨亭,你辛苦了。”说罢,又对罗毅说:“罗营长,让你见笑了,我的部队这一场比赛是输了,全连只有二十多名轻装的士兵能够赶上贵部,而贵部是全副武装的,我们输得心服口服啊。” 双方寒暄完,罗毅请蔡荣基到了作为指挥部的大帐篷里,吩咐手下端上来酒菜,宴请蔡荣基。 “蔡连长,在这荒山野岭,实在没什么好东西招待,还请不要见怪啊。”罗毅指着桌子上的酒菜道。这一桌菜,有的是用罐头做的,有些是山里的野味。突击营的士兵大多数是山里人,采野菜、找蘑菇都是轻车熟路的。刚才那一会,姜会明扛着枪出去转了一圈,就弄回来两只山鸡和一只野兔,摆在桌上也是香喷喷、热腾腾的好几盆了。 “呵呵,挺丰盛了,在这个地方还能够弄出这么丰盛的一桌子菜,罗营长真是本领过人啊。”蔡荣基由衷地说。行家伸伸手,便知有没有,蔡荣基是军人出身,他深知在野外获取食物的能力对于一支部队意味着什么。 “来来,相逢就是缘份,大家碰了这杯。”罗毅端起一杯酒,向大家示意道。军队行军打仗是不能喝酒的,但突击营每次外出都会携带少量的酒,以备在一些特殊场合使用,例如在下水之后用于怯寒,这也是从民间带来的习惯了。这次为了欢迎蔡荣基,罗毅把带着的酒全部拿了出来。 蔡荣基是个痛快人,不等罗毅劝第二句,便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了。边上的突击营士兵给大家又倒满了酒,蔡荣基站起来说:“刚才是罗营长敬的酒,这一杯酒,我借花献佛,敬贵军的同仁一杯。老实说,蔡某东征西杀这么多年,像贵军这样素质的队伍,还真是第一次见呢。蔡某佩服。” 大家又喝完一杯,罗毅把许良清、苏晓峰等人一一介绍给蔡荣基,蔡荣基又挨个地和他们碰了一次杯。几杯酒下肚,众人逐渐熟悉起来,大家都是当兵的,容易找到共同语言,聊天的气氛渐渐地热烈起来了。 “罗营长,你说你们是一支地方的保安队,我若非亲见,真是不信。”蔡荣基说,“据我观察,贵部的装备和给养,比我们正规军还好,你们的经费如何保证啊?” 罗毅说:“我们的确是地方上的保安队。说到经费嘛,我们镇上有一位爱国的老矿主,姓张,是他为我们的部队提供了全部的支持。” “哦?这位老矿主为什么要给你们提供支持呢?是聘你们保护矿山吗?” 罗毅摇摇头:“不是的,他给我们提供支持的目的,是希望我们能够在未来的抗日战场上为国出力。” 蔡荣基肃然道:“难道你们这样大强度地练兵,目的是为了抗日?” 罗毅说:“当然,国难当头,日本人的刺刀都已经逼到我们的鼻子尖上了。当兵不抗日,能对得起身上这身军装吗?” 蔡荣基一怔,看着罗毅,好半天才颓然地说:“罗营长这话,真让我惭愧了。” 甘雨亭见蔡荣基一脸失落的样子,不禁有些不忿,他对罗毅说:“罗营长,你这话也有些偏颇了。委员长早有训示,攘外必先安内。当今*猖獗,我们如果不先安定国内,怎么能够一心抗日?这些年我们浴血奋战,把*从江西一直赶到西北,功勋卓著,这也是得到了委员长嘉奖的。” 罗毅对于甘雨亭的话并不奇怪,他微微一笑,说:“我就是一个山里人,不懂什么主义。不过,我想,我们的后人能够记住的,肯定是那些在抵抗外敌的战场上流过血的英雄,而不是浴血打内战的英雄。甘副官以为如何?” 甘雨亭正想说什么,蔡荣基一伸手,拦住了他。 “罗营长说得对。不过,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我蔡某人身为军人,上峰安排我做什么,我不得不执行。有朝一日,如果中日全面开战,蔡某奉命开赴抗日战场,一定会百死无悔,断不会让罗营长失望。” 罗毅说:“好,真有那一天,我突击营全体官兵,定然当好蔡连长的友军,共同杀敌。” 蔡荣基答道:“一言为定,希望我们能够在战场上携手。来……哪位兄弟,帮忙把酒满上。” 一名突击营士兵在边上小声说:“对不起,长官,酒……没了。” 蔡荣基对外面喊道:“勤务兵,跑步回咱们营地,让军需官把咱们带的酒全部拿来,今天晚上,我要和这几位兄弟一醉方休。” 100 抗日战神 class="width">这一夜,罗毅和蔡荣基等人喝得酣畅淋漓,大醉而归。www.65txt.com~~~~ 次日,在许良清的提议下,突击营和**特务连开始了联合军事训练,双方带着既合作又竞争的心态,进行了多个项目的比赛。罗毅在一开始就为比赛定下了基调,声称要“友谊第一,比赛第二”。蔡荣基深以为然,交代手下人不得有傲漫情绪,要虚心向这样一支地方保安队学习交流。 两支部队共同演练,双方都受益菲浅。突击营的训练,是基于罗毅的现代理念和许良清的东北军练兵方法,特务连则是中央军的正规部队,有着黄埔传统以及德**事顾问的教导。在联合训练中,双方互相学习对方的长处,原来互相瞧不起的心态逐渐消失了,转而变成了惺惺相惜之情。 军官之间的交流又更深了一层,蔡荣基和许良清、罗毅颇有一些相见恨晚的感觉,每天晚上都要聚在一起,纵论天下大事,越聊越觉得投机。甘雨亭与苏晓峰都是部队里的猛将,性格颇有几分相似,因此也成了很好的朋友。不过,一到两支部队进行比赛的时候,甘雨亭和苏晓峰马上成了冤家对头,不把对方比下去,誓不罢休。 在山里又磨爬滚打了一个多星期后,两支部队回到了A军特务连的驻地随州。特务连毕竟是**的正规部队,不能随便在外逗留过久。突击营这一趟出门的时间也快有一个月了,各种补给都已经耗尽了,士兵也极度疲劳,需要返回竹园镇去休整。 蔡荣基在随州城里最大的酒楼鸿宾楼摆下一桌酒席,款待罗毅一行,既算是接风,也算是送行,罗毅带着几名军官欣然前往。 “罗营长,这趟出去练兵,蔡某最大的收获就是认识了你们几位。尤其是罗营长,见识过人,让蔡某大开眼界啊。”蔡荣基在敬酒的时候说道。 罗毅笑着说:“都一样啊,我们也觉得最大的收获就是结识了蔡连长。我们这支小队伍,没见过大世面,与特务连联合训练这么几天,真是学到了很多东西啊。” 蔡荣基说:“罗营长,如果不是你们急着要回去休整,我真想留你们多住几天,我还有很多东西要向你讨教呢。” 罗毅说:“讨教可不敢当。欢迎蔡连长以后带着弟兄们到我们那里去做客。” “有机会一定去拜访。” 双方正说着,一名特务连的士兵跑起来,在蔡荣基的耳边低语了几句什么,蔡荣基连忙站起身来,手忙脚乱地整理着军装。 罗毅问:“怎么,蔡连长,有什么情况吗?” 蔡荣基说:“我刚得到报告,我的老长官过来了。” 罗毅说:“哦,那你快去陪同长官吧,我们告辞了。” 蔡荣基拦住了他,说:“这可不行,我留雨亭在此陪你们,我自己去见长官。你们一定要吃好喝好,我怕没时间送你们出发了。” 蔡荣基说罢,匆匆地随着卫兵离开了。甘雨亭陪着罗毅等人,又劝了几圈酒。就在罗毅等人觉得酒足菜饱打算告辞的时候,楼梯上响起一阵脚步声,一位40出头、佩着将军衔的**军官在蔡荣基等一群人的陪同下走了上来。 “总指挥,这位就是我刚才跟您说的罗营长,罗毅。”蔡荣基快步走到罗毅跟前,向那名将军介绍着。 “果然年轻有为。”将军看着罗毅,点了点头。 蔡荣基在一旁向罗毅介绍道:“这位是我们的总指挥,薛将军。” 罗毅一怔,向蔡荣基低声地说出了两个字,蔡荣基点了点头:“正是。” 罗毅嘴张得老大,这就是后来被誉为抗日战神的薛将军啊。在历史书上,对此人的评价是毁誉参半。他曾参与围剿红军,并一路追击长征的红军部队,给红军造成了极大的损失。抗战时期,他主动请缨,率部参加淞沪会战,随后又指挥了武汉、徐州、长沙等著名会战,是歼灭日军最多的**将领。他的抗日功勋,被誉为“盛名当永垂不朽”。如今,这位神就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了。 “报告薛将军,卑职是江西铜州马蹄岭保安队队长罗毅,请您训示。”罗毅有史以来第一次站得笔杆条直地向薛将军敬了一个军礼,大声地报告着。 薛将军笑着向罗毅伸出一只手,罗毅连忙用双手握住,心里好生惶恐。 “这几位都是罗营长的得力手下吧?都非常年轻啊。”薛将军指了指许良清等人,问道。 许良清也连忙敬礼:“原东北军士兵,现任突击营连职参谋许良清。”他也是久闻薛将军大名的,此时自然也不敢怠慢。苏晓峰学着样也向薛将军敬了礼,不过,他不太了解这位神是何许人也。 “都坐下吧。”薛将军向大家挥了挥手,然后自己带头坐下了。店小二见此阵势,早就吓慌了,连忙端来干净的碗筷酒杯,又把残菜撤走,换上了新做好的菜,重开宴席。 “听荣基说,他的部队败在你的手下了?”薛将军饶有兴趣地问罗毅。 罗毅说:“这是蔡连长客气了,其实我们是不分高下。我们的部队都是山里农民出身,走山路比蔡连长的弟兄们略有些基础。” “不简单,不简单。荣基的特务连,在我带的几个军里,都是拔尖的,居然会败给你们一支地方保安队了,真是让我觉得意外啊。你可知道,荣基跟了我十几年了,是我一手栽培起来的,能让他服输的人,真是不多。” 蔡荣基在一旁低着头说:“卑职无能。不过,罗营长等人治军,确有一套办法,他的队伍里官兵平等,训练中团结互助,这都是卑职以后要学习的。” 薛将军问罗毅:“你刚才说,你们是江西铜州的保安队,铜州有个县长,叫汤元浦的,你们认识吗?” 罗毅说:“我们当然认识,我们这支保安队就是汤县长亲自批准建立的,而且还得到他的多次指导。怎么,薛将军也认识我们县长?” 薛将军说:“他过去也是我的部下,是一员虎将啊。可惜,北伐的时候他受了伤,所以离开了部队。你说你们曾受过他的指导,这就对了。汤元浦带过的兵,是有一股子这样的劲头。” 罗毅在心里暗暗笑了一声,汤元浦对于突击营的帮助,其实仅限于给突击营开了一张许可证,后来他的手下贪图突击营的贿赂,帮突击营采办过一些军火。要说汤元浦是什么虎将,罗毅还真没看出来。不过,既然薛将军这样说,罗毅也就顺着杆子往上爬了,攀一点高层关系,总是一件好事。 “是的是的,汤县长经常关心我们部队的成长,总是用他在黄埔时候的精神来鼓励我们,所以嘛……今天一见薛将军,我们才明白,原来汤县长的精神是从薛将军这里学到的,我们又从汤县长那里学习,这样算起来……”罗毅颠三倒四地拍着薛将军的马屁。 薛将军止住了罗毅的话,问道:“以罗营长的才华,以及你的部队的素质,屈居江西太可惜了。有没有兴趣到中央军来发展?你的部队可以和荣基的部队合并起来,成立一个独立团,我可以任命你为中校副团长,仍兼你自己的营的营长。” “这个……”罗毅支吾着,“薛将军,这个恐怕恕难从命。我的队伍是由当地一位矿主资助建立的,我实在是没权左右啊。” 薛将军摆摆手,说:“呵呵,果然如此啊。刚才荣基跟我说了,说你对内战有些看法,一心只想抗日。你这份心思,我也理解,说实话,当兵的人,谁愿意成天和自己人打仗呢?好吧,如果有朝一日战火真的烧到中南来了,我希望你能够带着你的队伍,加入到**行列中来,这与你的意思就不相悖了吧?” 罗毅说:“卑职谨记薛将军的指示,只要抗战开始,卑职自当率部投入国民革命军的行列。” “好,那我留出位置等着你。”薛将军承诺道。他没有听出罗毅的潜台词,罗毅心里想的是,我只说加入国民革命军,可没说是不是十八集团军,或者是不是新编第四军啊。 “报告!”一名传令兵气喘吁吁地跑上酒楼来,对薛将军报告。 “什么事?”薛将军问,“我不是交代过吗,今天我陪荣基的客人吃饭,一般的事情不要打扰我。” “报告总指挥,是十万火急的军情。”传令兵递上一份电报。 薛将军打开电报,只读了一行,脸色就变得煞白了。他腾地站起来,说:“各位,实在对不起了,出了天大的事情,我必须马上离开了……几天之内,报纸上就该登出来了。” 众人都惊住了,不知道是什么大事能够让薛将军如此惊愕。蔡荣基看着薛将军,想问又不敢问,毕竟这里还有外人在场。许良清则看着罗毅,在他心里,隐约地觉得,罗毅应当能够猜出是一件什么样的军情。 罗毅脑子里快速地运转着,他无意间向酒楼的墙上一看,那里挂着一个日历,翻开的那页上正写着一个“12”,他想也没想便脱口而出: “西安事变!” 101 丙子双十二 class="width">这一声“西安事变”一出,其他人还无所谓,倒把薛将军震住了,他停住脚步,望着罗毅,问道:“你怎么知道?” 罗毅暗暗叫苦,他心说,丙子双十二,张杨发动西安事变,在后世,但凡读过中学的人都知道的啊。(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可是,作为一个民国时期的人,他能够知道这点,只能用“逆天”二字来形容了。保不齐就被当成东北军或者西北军的探子抓起来了。 “我……我猜的,薛将军,是不是委员长在西安出事了?”罗毅硬着头皮问道。 薛将军点点头,一屁股坐回座位上,对罗毅说:“这件事,也瞒不了几天了,既然罗营长猜到了,你就给大家讲讲吧,讲你是根据什么猜出来的。” 高考题,试分析西安事变的原因……罗毅做了个深呼吸,开始侃侃而谈: “卑职主要是从薛将军的表情判断出来的。您说出了天大的事情,卑职想,委员长就是中国的天,能够让薛将军如此震惊的事情,肯定是涉及到委员长的事情。” 薛将军说:“唔,有几分道理,不过还是很牵强。” “卑职平时就喜欢胡思乱想,前几天看到消息,说委员长亲赴西安督战,卑职就有些担心。西安的东北军和西北军都不是委员长的嫡系部队,虽然已经归顺中央,但还保留着军阀时期的建制。卑职曾有过不祥的预感,感到张学良、杨虎城等人可能对委员长不利。” 薛将军看罗毅的眼神已经有几分赞赏了,他努努嘴,示意罗毅继续讲下去。其他的人在一旁都不敢说话,他们从罗毅的叙述中开始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都对这场突如其来的大变故有几分不安。 罗毅接着说:“据我前一段时间从报纸上读到的消息和相关分析,东北军和西北军近日在陕北围剿红军,连连失利,已经有一些愤懑情绪了。-====-当年委员长以几十万大军围剿江西红军,尚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现在红军经过长征锻炼,虽然人数损失不少,但余下的都是精英,战斗力更为强悍。东北、西北两军如果全力进剿,必然是一个两败俱伤的结果。张、杨都是知道保存实力的军阀出身,肯定是能够算到这一点的。委员长亲赴西安督战,如果施加压力过大,把张、杨推到对立面上去,是完全可能的。” 薛将军沉默不语,蒋介石有意让红军和西北军、东北军互相消耗,这一点地球人都知道。只是张、杨会因此而反叛,这是大家预料之外的,除了面前这个20刚出头的小年轻人。 “你是说,张、杨会大逆不道,戕害委员长?”薛将军试探着问道。 罗毅再傻,此时也知道不能太先知先觉了。他作出忧虑的样子,说:“这一点,我可判断不出了。照理说,张、杨二人不敢公然谋逆,否则他们就会受天下人共诛了。我只是从薛将军的反应中猜想,委员长必然已经受困了。至于起事的是张学良,还是杨虎城,异或是二人联手,我就不清楚了。” 薛将军说:“目前的情报,是张杨联手,委员长已经被叛军囚禁,暂时还没有生命危险。” 罗毅装出释然的样子,点了点头。薛将军接着问:“既然罗营长能够猜到这个过程,是否能够给大家分析一下,张、杨二人是什么心理,最终这件事又会怎么发展呢?” 罗毅说:“我见识很浅,对于张、杨也不了解。既然薛将军让我讲,我就谈谈自己的愚见了。在此之前,张学良曾多次发出抗日主张,我猜想,他这一次向委员长发难,应当也是以抗日为名。我不便臆断张学良的抗日主张是真是假,但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以抗日为要求来逼迫委员长,必然是能够得到天下人心的。” 许良清听到罗毅讲到张学良,忍不住嘴张了张,但见到薛将军在一旁,又硬生生地把话咽了回去。薛将军注意到了许良清的表情,对他做了个手势:“这位老弟有话就说吧,不必拘礼。我也想听听各位的见解,毕竟这么大的事情,多一些观点总是好事。” 许良清站起来,以回答长官提问的态度说:“我是从东北军出来的,以我的观点,少帅应当是有意抗日的。九一八,数十万东北军不战而退,少帅已经被东北老乡骂得无地自容了。据说,东北军弟兄在陕北损兵折将,多有不满。许多兵营一到夜晚就集体吟唱《松花江上》,将士无不落泪。少帅就算是铁石心肠,也不可能不生抗日之心。我说完了。” 薛将军给了许良清一个赞同的眼神,然后摆摆手示意他坐下。罗毅接着说:“许参谋说的话,也是我想说的。现在日寇企图鲸夺中国的野心已经越来越明显了,全国各地抗日呼声日趋高涨。红军在去年适时地提出了八一宣言,声称愿意与政府联手抗日,这一主张已经得到了各界民主人士的认同。在这种情况下,委员长继续剿共,必然是要承担极大压力的。” “你认为,这件事有**插手?”薛将军问。 罗毅说:“我不清楚,不过,我猜想,事变一出,无论**在此前是否插手,现在都必然有所动作。张、杨二人现在成了政府的叛逆,他们不可能再与红军作对,否则就是腹背受敌了。如果他们足够理性,这时候应当会和红军结盟的。” “那么,你觉得**会不会要求张、杨杀掉委员长呢?” “我觉得不会。**能够提出八一宣言,这说明他们在政治上已经非常成熟。在这种时候,杀掉一个委员长并不能解红军之围,相反,会让红军陷于制造内乱的骂名。我认为,这件事如果能够以委员长答应联共抗日而告结束,对于红军、张、杨和委员长自己,都是有利的。对于中国百姓,更是一个福音。这几方都是有政治智慧的人,我想不会看不到这个结果吧。” 薛将军冷笑着说:“罗老弟有所不知,我刚接到国防部的命令,让我随时待命,准备率部北上讨伐张、杨叛军,营救委员长。你对此有何看法?”刚才罗毅的一番话,让薛将军生了欣赏之心,所以不知不觉地把对罗毅的称呼也改了。 罗毅说:“此举极为不妥。如果中央军大军压境,其结果只有一个,就是把东北、西北两军推到红军一边去,委员长性命休矣。出这个主意的人,恐怕是自己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吧?” 薛将军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罗毅,好半天才叹口气说:“看来荣基折在你的手上,实在是不冤。以罗老弟的年龄和位置,能够看得这样深刻,实在是让人惊叹。你的看法与我完全一致,我知道该怎么去处理这件事情了。今天这顿酒,没法再喝下去了,我得马上赶回指挥部去。罗老弟带着部下,就在荣基这里多盘桓几天吧。荣基,替我好好招待一下罗老弟。” 蔡荣基说:“薛长官,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您身边不能没人,我还是带特务连跟您一块去吧。罗营长这边,等事态平息了,我再去拜访不迟。 薛将军对罗毅说:“也罢,军情紧急,我们就此别过。罗老弟,日后如果遇到什么难处,尽管开口,薛某人在军界也算是有点影响,一点区区小事应当能够帮上你。罗老弟年轻有为,后生可畏,希望未来能够为国效力。我们这代人已经老了,世界是你们的了。” 102 无悔的选择 class="width">薛将军带着蔡荣基匆匆走了,罗毅也带着部队离开了随州,星夜兼程赶回浠春的竹园镇基地。(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他们到达时,西安事变的消息已经传得妇孺皆知了,沈红英一见罗毅就激动地说:“罗营长,你知道吗,蒋介石被抓住了,革命马上就要胜利了。” 罗毅哭笑不得,问道:“你听谁说的抓住了蒋介石就意味着革命胜利了?” 沈红英说:“蒋介石不是反动派的头子吗?只要把他杀掉,反动派不就完蛋了吗?” 罗毅实在跟她没法解释,不过,对付沈红英这样的人,也有一个办法,就是拿大帽子去压她。罗毅对她说:“根据我得到的情报,周副主席已经到西安去了,党中央的态度是要和平解决西安事变,只要蒋介石答应抗日主张,就把他放回南京。” “啊?这怎么行?”沈红英不解地问。 罗毅说:“红英,长能耐了,连党中央的决议你都要怀疑了?” “不是,罗营长,我怎么敢怀疑党中央的决议呢。我是不理解嘛。”沈红英连忙解释。 “对于党中央的决议,理解的要执行,不理解的也要执行,在执行中加深理解。去吧,执行决议去吧。”罗毅打着官腔说。 “是!”沈红英转身就往外走,走到一半又折了回来:“罗营长,我要执行什么呀?” “替我把电报员叫来,我要口述几份电报,抗日战争已经进入倒计时了,我要开始安排有关的事情了。” 历史的进程如罗毅记忆中的一样。1936年12月24日,蒋介石接受了**和张、杨提出的六项协议,答应改组国民党与国民政府,驱逐亲日派,容纳抗日分子;释放上海爱国领袖,释放一切政治犯,保证人民的自由权利;停止“剿共”政策,联合红军抗日;召集各党各派各界各军的救国会议,决定抗日救亡方针;与同情中国抗日的国家建立合作关系;以及其他一些具体的救国办法。12月26日,蒋介石在张学良的陪同下回到南京,西安事变得到和平解决。 在蒋介石回到南京的同时,罗毅带着突击营也回到了铜州朱山镇,外出训练的各个连队都中止了训练计划,回到朱山镇待命。袁静和曾珊在收到罗毅的电报后,也交代好了在上海的各种事情,返回了铜州。 在朱山镇的突击营营部里,罗毅把高级军官集中起来,进行了一次严肃的谈话: “弟兄们,西安事变和平解决,长达10年的国共内战即将结束,这是3年前我把聚义帮改造成江东突击营的时候就已经预言过的事情,现在已经实现了。随着国共再次合作,全面抗战的局面很快就会出现。我原来说过,建立我们这支部队的目的,就是为了有朝一日投入抗日战场。时至今日,我不打算勉强大家,请大家自己做一个选择吧。” 罗毅说完,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罗毅是什么意思。苏晓峰说:“罗子,你说的是什么呀?什么叫勉强大家,你又让我们做什么选择呀?” “对呀,抗日的事情,不是早就说好了吗?咱们也不是没和日本人打过,莫非你改变主意了?”陆双勇也说道。 倒是许良清有些明白罗毅的意思,但觉得十分惊讶。 罗毅看看大家,说:“建立突击营的时候,我完全是感情冲动。当时我们穷困潦倒,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这三年来,双勇、晓峰、大成、家林,你们都成了家,生了孩子,有着非常温馨的生活。老许也是一样。我突然之间很犹豫,不知道带着大家去和日本人拼命是不是应该。其实,全民抗日,也不缺你们这几个人,我为什么非要拉着你们去冒生命危险呢?现在我改主意了,大家现在可以选择,如果不愿意上战场的,可以选择退出,你们可以带着家人在朱山镇过非常安定的生活。” 这一回,大家都听明白了,一时全都陷入了沉默。陆双勇等人都是土匪出身,刚刚过了几天稳定的生活,要说舍弃这一切去走向战场,的确是一个艰难的选择。 许良清首先打破了沉默,问道:“罗子,如果我们都不去了,你呢?” 罗毅说:“我这些天已经认真想过这个问题了,我觉得,上天把我送到这个年代来,应当就是让我做这件事情的。所以我不能逆天而行。我既然来了,自然要到抗日前线去,虽死无憾。” 这番话,倒真是罗毅的心里话。其实,这些天他不是没有想过要退缩的事情,他现在有钱有势,如果只守着一个朱山镇,估计八年抗战之中也不会有什么麻烦。不过,他有一个心结难以解开,那就是作为一名穿越者,他是非常宿命的,他认为自己被穿越到这个时代,获得这样的背景,无论如何是应当是去抗日的。现在,他要做的,只是让其他人作出自己的选择而已。不过,他说的“上天把我送到这个年代”,没人能够听出他的真实含义,还以为只是一句普通的陈述呢。 许良清听完罗毅的表白,郑重地说:“罗子,只要你带队出征,我一定跟从。我和你嫂子早就说过了,我是一个军人,随时都可能死在战场上的,这一点,她完全能够理解,也完全能够接受。这种时候,如果我贪图安逸,呆在家里,几十年后,我怎么有脸面对我的后代呢?” 陆双勇说:“罗子,我刚才认真想过了,我愿意跟着你去抗日前线。其实,如果不是你,三年前我们就已经死过一次了。现在有了老婆孩子,过了几年好日子,已经值了。你过去跟我们说过,国难当头,我们这些大男人,哪能缩着脖子过日子。不管是死是活,总得轰轰烈烈才行。” “没错,我也跟着罗子干。我跟我老婆成亲的时候就已经讲过了,她嫁个当兵的,就得准备当寡妇。不管怎么说,我现在已经有儿子了,也算是有后了,可以无牵无挂去跟小鬼子拼命了。”苏晓峰表态道。 王大成淡淡地说:“罗子,你问这个问题,真是太瞧不起我们了。聚义帮的老兄弟,没一个是贪生怕死的。罗子,我只有一个请求,如果有一天我战死了,麻烦你照顾一下我的家小。” 乐家林最后一个说话,他挠着头皮,愁眉苦脸地说:“我想说的,他们都说完了。罗子,这些废话都不用说了,我们肯定铁了心参加抗日了。不过大成说得对,我们是不是应该考虑一下怎么安顿老婆孩子啊。我那个老婆,在娘家里的时候就让我丈人丈母惯坏了,万一我那什么了,你可得让人按时给她和孩子送米送钱啊。” 罗毅听着部下的话,内心十分矛盾。一方面,他的确需要这些部下,希望他们能够随他一起去打仗,因为如果没有他们,他根本不可能指挥得了这支部队。但另一方面,他又深知打仗是肯定要死人的,如果这些部下未来有个三长两短,他自己也原谅不了自己。作为一个在和平年代里成长起来的人,他无法接受部下牺牲的可能。 “罗子,你想得太多了。”许良清看出了他的心理,安慰他说,“打仗肯定是要死人的。日本是一个强敌,未来如果中日发生全面战争,中国的军人和百姓的牺牲是不可避免的。我们都是军人,为国家而死,是军人的光荣,你不必觉得歉疚的。” 罗毅向大家鞠了一个躬,说道:“各位都是我的大哥,罗子在此谢谢大家了。未来战事一起,我们就义无反顾地出征吧。不过,我还是希望大家尽量保全自己,不要做无谓的牺牲。我希望,战争结束之后,我们都还活着,能够一起享受太平盛世。” 苏晓峰不以为然地说:“罗子,你不用说这种不吉利的话。我们都是大难不死,小鬼子伤不了我们。” 乐家林对着办公室外的士兵喊道:“杨金水,去,弄点酒来,再弄一只活的公鸡,我们今天要在这里喝鸡血酒立誓。” 酒和鸡很快就被拿来了,乐家林和王大成给大家把酒倒上,陆双勇从腰里拔出匕首,划开公鸡的脖子,把鸡血滴到各个酒碗里。许良清对罗毅说:“罗子,大家喝血酒立誓,你带着大家说几句吧。” 罗毅凛然道:“好。我突击营全体将官今天在此立誓,齐心协力,誓死抗日,马革裹尸,无怨无悔。” “誓与日寇决战到底,无怨无悔!”所有的人都端起了酒碗,重重地一碰之后,一饮而尽。 103 战争让女人走开 class="width">“等等,我们也要参加!”一个声音从屋外传来,紧接着,袁静和曾珊闯了进来。www.65txt.com 她们几天前已经从上海回到朱山镇了,但今天开会的事情,罗毅没有通知她们。 “小静,珊儿,你们来干什么?”罗毅问道。 袁静说:“你们在这里立誓抗日,为什么不让我们一起参加?” “对呀,你们喝鸡血酒,也给我们倒一碗。”曾珊也说。 苏晓峰说:“大小姐,打仗是我们男人的事情,你和小静就别参加了。”他这句话是对曾珊说的,他还是按聚义帮里的习惯,称曾珊为大小姐。 “为什么呀?”曾珊白了苏晓峰一眼,“我们也是突击营的人,你们刚才在这里说生说死的,难道你们去冒险,让我们呆在后面看着?” 罗毅说:“战争让女人走开。中国还没有惨到需要女人上前线的时候。珊儿,小静,我已经给你们安排了事情。过几天,我想让张天佑先生和夫人带20名朱山镇的孩子去美国留学,你们两个也跟着去……” “去美国?去多久?”袁静问。 “看情况吧,什么时候国内和平了,什么时候你们就回来。” “这怎么可能?”袁静断然拒绝,“你的意思是让我们躲到美国去?我无论如何也不会接受。我也是一名军人,这种时候,我不可能离开国家。” “小静姐不去,我也不去。”曾珊道。 几名军官见他们争起来了,纷纷退场。陆双勇阴阳怪气地说:“那个……罗子,你们谈家务事,我们就先告辞了。” 乐家林也说:“对对,清官难断家务事嘛。我还得回去打酱油呢。” 苏晓峰则说:“大小姐,还有小静,要不你们也回家去谈吧,罗子如果不答应你们,你们就不让他上chuang……哎哟!”最后那一声,自然是因为他被曾珊狠狠地踩了一脚。 军官们都闪了,袁静撅着嘴站在一旁不吭声,曾珊走到罗毅面前,轻声细语地说:“罗子哥,我和小静好不容易才从上海回来,跟你在一起没几天,你别让我们走,我们不给你添麻烦就是了。” 罗毅说:“珊儿,小静,你们要知道,我们马上面临的这场战争,是一场恶战,你们都是女孩子,上战场有很多不便。 其实去美国学习也很重要,以后国家和平了,你们可以回来用你们学的知识建设国家,这也是为国效力嘛。” 袁静说:“要去让珊儿去,我反正是不去。” 罗毅看了看袁静坚决的表情,转头对曾珊说:“要不,珊儿你先去吧,正好可以照顾一下你干爹干妈。你这两年在上海也学了一些英语了,到美国去,应当能够很快适应的。过一段时间,我去美国看你。” 曾珊摇摇头:“不,小静不去,我也不去。” 罗毅恼火地对袁静说:“袁静,你看你干的事情,我命令,你和珊儿,两个人都得去。” “我不听!”袁静道,“你如果逼我,我就回游击队去。天下也不是只有你这一支抗日部队。” “你你你……你当初不是说已经卖给我了吗?谁允许你回游击队了?你是我的人,你就得听我的。”罗毅真有些急眼了,这么久了,他还没对袁静发过脾气呢。 “反正我不听!”袁静嚷道,“你有本事就枪毙我好了。让我在这个时候当逃兵,没门!” 说完,她气呼呼地拉开门跑出去了,出门的时候,把门摔得抨抨作响。罗毅从腰里掏出手枪,啪地一声拍在桌上,恶狠狠地对着她的背影喊道:“把我惹急了,我我我……” “罗子哥。”曾珊也是第一次见到罗毅如此发火,赶紧过来拉着罗毅的手劝道,“你别生气了,小静姐和我也是因为牵挂你嘛,你别让我们走好不好。” 罗毅说:“屁!她牵挂的是她的事业,她心里如果有我,就不会天天跟我作对了。” 曾珊说:“不是的,小静姐其实心里对你挺在乎的。在上海的时候,看到什么东西都想着要给你买,看到别的男人穿的衣服好看,她就说要给你也买一件的。” 罗毅听到曾珊这样讲,气稍稍地消了一点。刚才袁静和他抬杠,让他想起了杜心雨曾经对他作过的分析,说袁静的心里其实只有革命,没有他罗毅,这才是让他最恼火的事情。现在听到曾珊说袁静在上海时还时时念着他,他心里有了一些暖意。 “罢了罢了,这个姓袁的跟我不是一路人。她对我好,哼,还不是看着我替她帮了游击队的份上。”罗毅泄忿一般地说,“珊儿,你是我的心肝宝贝,你最听我的话的,对不对?” 曾珊身子一软,头蹭到罗毅胸前,说:“罗子哥,我永远都听你的话。不过,我真的不想去美国,我想留在这里帮你,万一你碰到什么事,我可以保护你。” “你?保护我?”罗毅哈哈笑起来,“你不要我保护就万幸了。乖妹妹,你还是跟你干爹干妈一起去美国吧。只要你安全了,我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我不会连累你的。”曾珊执拗地说。 “那个……是这样的,你去美国呢,不光是为了你自己,还为了我们的孩子,这个理由充分吧?” “什么孩子?”曾珊吓了一跳。 罗毅说:“我们可以趁着打仗之前,赶紧弄出个孩子来,然后你就去美国生孩子,养孩子,你看……” 曾珊不等罗毅说完,脸早已羞成一块红布了:“罗子哥,你瞎讲什么,谁跟你……弄出什么孩子来。我不跟你讲了,反正我和小静姐一下,就是不去。” 罗毅牙痒痒地又打算对曾珊发火,但一看曾珊满脸楚楚可怜的样子,心又软了。他对袁静嚷一嗓子,袁静会跟他对着吵。但如果他对曾珊也这样嚷,曾珊肯定是哭哭啼啼地求他,所以他实在硬不起心肠来骂曾珊。 “唉,算了吧,这件事以后再谈。珊儿,去帮我把你干爹干妈请来。本来我应该自己去请的,刚才让你们气累了,你替我去请吧。”罗毅沮丧地说。 曾珊小心翼翼地看了看罗毅的表情,说:“罗子哥,你别生气。我就是这一件事不听你的,好不好?” 罗毅抬起头,冲曾珊勉强笑笑,说:“珊儿,没事,我不怪你。” 曾珊踮起脚,在罗毅脸上亲了一下,转身跑去找张天佑夫妇了。 张天佑夫妇来到营部,罗毅把自己的设想跟他们说了一遍。夫妇俩对视了一眼,张天佑说:“罗子,你的美意我心领了。现在国难当头,我们躲到美国去,于心何忍啊?” 罗毅说:“张矿长,你和师母都是国宝,这种冲锋陷阵的事情,你们也帮不上忙。现在金矿的运行也正常了,而且随着我从美国那边拿到的收入不断增加,未来我打算把金矿关闭掉,把资源留给子孙后代去用。请你们二位去美国,不单单是让你们去躲避战火,还想请你们照顾一下朱山镇的孩子们。这次,我挑选了20名学习优异的孩子,加上周细伢,送到美国去,是想让他们在那里能够学习一些科学技术。但他们去了,就需要有人在那里监护。我想,你们二位都是留美出身,年龄上也足以当这些孩子的父母了,所以请你们去当监护人是最好的。” 张天佑点点头:“你说的有理,你这个安排,我非常赞同。战争总是要结束的,未来的建设,需要人才。这几年,你在朱山镇的小学里给孩子们开英语课,我就猜到你的用意了。我和素芬岁数都大了,能够在这件事情上发挥一些余热,十分欣慰啊。你放心,我们过去之后,一是会照顾好孩子们的生活和学业,二是一定会教育他们热爱祖国。十年之后,一定让他们回国效力。” 罗毅又说:“本来我打算让小静和珊儿也一起去,这两个女孩子也都不到20岁,我不想让她们卷到战争里去。可惜,她们都不愿意。小静是红军出身,有这种想法也就罢了,我也不勉强了。珊儿这边,你们能不能帮我说说。她自幼在土匪窝里长大,没过过几天好日子。我想让她去美国享受一下高度的物质文明。” 张夫人说:“珊儿刚才跟我们都说了。她怕你生气,让我们帮她说说。珊儿的心思,你应当清楚,她主要是不放心你。你就让她留下来吧,别让她上前线就好了。万一有一天朱山镇也面临战火了,你再送她出国也可以。” 罗毅说:“也只能如此了。” 张夫人又说:“你如果对珊儿有意,就趁早把她收了吧,让她有个踏实的名份。你一会惹着小静,一会又惹个上海的杜大小姐,珊儿心里还是有个疙瘩的。你总说不愿意三妻四妾,珊儿一直担心你不要她呢。” 罗毅尴尬地说:“干妈,这个事情,我真是拿不定主意。我一直想,如果珊儿能够遇到一个比我好的男孩子就好了,我让她在上海呆了两年,也是这个想法。我是要去打仗的人,万一有个闪失,怎么对得起她?收房的事情,还是等一两年吧,那时候估计战局也该进入相持的阶段了。现在局势不明朗,我也没有什么心情来办事。” 张夫人说:“珊儿对你,真是前生欠下的债。她的心里,哪里还容得下别的男孩子呢。” 104 疏散 class="width">1937年的春节过后,罗毅送走了张天佑夫妇和20名朱山镇的孩子,其中包括了数学天才少年周细伢,他们将在美国接受中学或者大学的教育。(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据张天佑夫妇评价,周细伢目前的数学能力已经能够达到大学本科毕业的水平,他们准备到美国之后找找过去的老朋友,安排周细伢直接攻读硕士学位。 罗毅在美国存了一大笔钱,其中不但有山寨四兄弟合唱组合付给他的演出分成,还有他把几种后世的发明当成专利卖给美国制造商的收益。这些钱被分成了几个部分,一部分用于在美国购买军事物资,一部分汇回国内,换成法币之后,用于支付士兵的军饷和部队的日常开支,还有一部分是罗毅留着未来使用的,现在就可以从这部分钱里为留学的孩子们支付学费和生活费了。 “小静,你等着,我要去美国学习开战车,回来以后,开着战车打鬼子,肯定比你打的鬼子多。”周细伢临行前这样对袁静说,不知乍的,在所有的人中,周细伢就是喜欢跟袁静较劲。 袁静鄙夷地说:“等你回来,我们都已经把鬼子打跑了。”说完,她踮着脚尖伸出手去,打算照常去拍拍周细伢的脑瓜顶。现在周细伢已经长到1米70的个头了,袁静比他还矮一截,要拍他的脑袋还真不容易。 周细伢不满地晃着脑袋,躲开袁静的骚扰,说:“哪有那么快,罗大哥说了,抗日战争是持久战,要打好多年的。你等着,我学东西快,一两年就回来。” 罗毅凑上前说:“细伢,不急,慢慢多学点东西。即使仗打完了,国家也同样需要人保护。中国最缺的是技术人才,而不是在前线打仗的战士。” 周细伢说:“是,我记住了。” “你数学方面有天赋,还是踏踏实实学点数学吧。比如说,学学数论啥的。”罗毅瞎支着招,他对于数学了解不多,只知道哥德巴赫猜想好像是属于数论的范畴,他觉得这东西肯定很深奥。 “好的,我听罗大哥的。”周细伢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罗毅回头看看袁静,在她背上轻轻拍了拍,说:“看看人家,知道啥叫觉悟不?” 袁静冲罗毅带着歉意地笑笑,没有躲闪,任凭罗毅当着众人的面拍她的背。上次在营部吵架之后,罗毅好几天不和袁静说话。袁静知道自己有些过分了,因此处处陪着小心,主动地向罗毅示好。罗毅本来就不是一个会跟女孩子为难的人,见到袁静这样温顺,也就没法再说什么了。他也知道,这个时候让袁静出国去,的确是超越袁静的底线了,她毕竟是一个红军战士,即使真的屈从于他的压力而出国了,也必然是郁郁不乐的。 涂九走过来,给周细伢递了一包吃食,吩咐道:“细伢,到美国去要多吃饭,听说美国那地方缺米,天天都是吃面食的,你不要挑食,知道吗?”以涂九的岁数,当周细伢的父亲也够了,这几年,周细伢经常到涂九家里蹭饭吃,和涂九的夫人也很熟悉,真像涂九家的孩子一样。 周细伢接着吃食,大大咧咧地说:“九叔,你放心吧。美国人吃的是面包,我也喜欢吃的。过两年我就回来了,我会给你和九婶带美国的礼物来。” 涂九说:“唉,你有这份心就好,不过,谁知道你还能不能见到你九叔。罗子说了,日本人厉害着呢,九叔去打日本人,还不知道会不会有个啥闪失呢。” 周细伢说:“九叔,不能说这种话。你不会有闪失的,九叔有九条命嘛。” 曾珊正在和张夫人话别,眼泪汪汪的。她是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在上海呆了两年,变得更加多愁善感了。张天佑夫妇这一出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曾珊这几年已经把张夫人当成自己的亲人了,分别的时候难免伤感。 “珊儿,你要乖一些。罗子他们去前线打仗,你就在朱山镇好好呆着,不要乱跑。别让前线的将士分心,知道吗?”张夫人叮嘱道。 “干妈,我记住了。”曾珊回答说。 张夫人小声地说:“罗子年轻气盛,你要学会谦让着他一些。做女人的,要学会体贴男人。成亲的事情,不要急,现在时代不同了,女孩子到20岁再嫁人也不算晚。” 曾珊红了脸,说:“干妈,我知道了。” “你的心思,我还不明白吗?如果遇到什么事情不顺心了,就通过上海那边,给干妈发电报,干妈给你做主。” “唔。”曾珊偎依着张夫人,轻轻地答道:“不会的,干妈,你放心吧,罗子哥对我好着呢。他对小静姐发脾气,就没有对我发脾气。” 在另一边,罗毅和张天佑也聊得正欢。不过,男人之间的话题就不是这些家长里短的内容了,而是涉及到国家大事。 “罗子,你觉得这场战争,会打多长时间?”张天佑问。 罗毅装作思考的样子,答道:“我估计,起码也要六七年时间吧。中国国力衰弱,不可能速胜。日本是小国,经不起消耗。所以,我觉得双方肯定要相持一段时间,最终日本无法支撑,以战败而告结束。” “这么说,我要想重新回国出力,还得等六七年时间了?那时候,我也该五十出头了。”张天佑说。 罗毅说:“也许,时间还不止这些吧。打跑了日寇,难免国内还得再打几年。我看,蒋委员长答应的国共合作也只是一种权宜之计,未来国共两党估计还得打个你死我活呢。” “怎么会这样?”张天佑叹息道。 “张矿长,如果国共相争,你是愿意支持**,还是支持国民党?”罗毅小心翼翼地问道。 张天佑沉吟了一会,说:“**我接触不多,他们宣扬的主义,我倒也有几分认同的。我听人说起过,**在苏区搞民主化建设,颇有些成就。他们官兵平等,很有些新鲜气息。不过,我想,如果国共重开战事,**应当是没有什么胜算的吧,毕竟国民政府拥有一国的力量,**现在才几万之众,又能如何呢?” 罗毅呵呵一笑,说:“这个问题,要不我们过几年再讨论吧。你在美国踏踏实实地多呆几年,多搜集一些技术资料,替国家翻译一些科技文献,未来天下太平了,你再回来施展才华不迟。” “希望这一天早日到来吧。” “还有,张矿长,到了美国之后,你替我多留意一下美国的军事装备动向,如果有什么新装备问世,设法帮我们弄到一些。美国技术先进,他们的装备拿过来,能够对我们的抗日斗争发挥极大的作用。” “这是一定的,罗子,你就放心吧。我即使去了美国,心还是中国心。” 大家正聊着,乐家林跑来报告说,他雇的车已经来了,大家可以上车了。上车的场面自然是乱哄哄的,亲朋好友们哭哭啼啼地,“再见”和“保重”等声音不绝于耳。那些朱山镇的孩子都是第一次出远门,而且一走就是上万公里,家长们都是千叮咛万嘱咐地。不过,大家都知道,孩子们是去美国读书,读回来就会像张矿长那样有学问,能够挣大钱,因此心里也就都是充满着欢喜了。 大卡车拉着张天佑夫妇和一车孩子们,沿着朱山镇通向外界的唯一公路缓缓离去了。他们将从九江乘船去上海,再换乘邮轮前往美国。罗毅看着汽车渐渐远去,回过头对许良清等人说:“好了,把我们民族的种子送去培育了,未来的世界就让他们去建设吧。从现在开始,突击营开始整编,咱们就准备放开手脚跟鬼子大干一场吧。” (第一部完) 105 烽烟乍起 class="width">上海西南。www.65txt.com-====- 一支**部队正在向着松江镇的方向狂奔,领头的**团长蔡荣基骑在高头大马上,一边策马疾驰,一面向着边上的士兵不断地催促着:“快,加快速度!松江吃紧。” “报告!”一名传令兵骑着马冲过来。 “讲!” “报告团长,刚刚接到消息,松江已经失守,东北军67军伤亡惨重,军长吴克仁殉国。目前日本正兵分几路包抄我军侧后。上峰命令我部快速插到佘山布防,务必阻敌两昼夜,掩护主力向嘉兴方向撤退。” “知道了,传我的命令,一营轻装前进,用最快速度到达佘山,构筑工事,准备战斗。” “是!”传令兵跑开了。 副官甘雨亭骑着马赶上蔡荣基,对他说:“团座,形势非常不妙啊。松江一丢,上海守军腹背受敌,再不撤退就等着让日本人包饺子了。” “这仗打得真他妈窝火!70万精锐部队居然连一个小小的上海都守不住!”蔡荣基恼火地骂道。 “这样吧,我先带一营去布防,你带着二营三营随后跟上。如果日本人到了,我们先顶一阵,你们保存体力。”甘雨亭道。 蔡荣基点点头说:“雨亭,千万小心。我们的任务是守两昼夜,要注意保存实力。” “是!”甘雨亭向蔡荣基敬了个礼,拨马带着一营士兵跑步前进。 这是1937年深秋,八一三淞沪会战进入了最后关头。国民政府集中了包括张发奎第八集团军、刘建绪第十集团军、朱绍良第九集团军、廖磊第二十一集团军、薛岳第十九集团军、罗卓英第十五集团军以及大量地方部队和海、空军在内的75万大军,在上海与日军展开了殊死厮杀。11月5日,日军在付出惨重代价仍无法控制上海的情况下,组建第10军在杭州湾金山卫登陆,对上海实施南北夹击。**主力此时主要集中在北线,南线防御空虚,日本第10军共10万余人长驱直入,东北军第67军在军长吴克仁指挥下,死守松江三昼夜,在完成任务撤退时,吴克仁不幸中弹牺牲。<<>> 西安事变之后,蔡荣基被薛将军点名提拔为团长,甘雨亭仍然跟随着他,当了名符其实的副官。其实蔡荣基当连长的时候,是没有资格配副官,甘雨亭当时只是相当于他的警卫班长而已。与罗毅的一番谈话,对蔡荣基触动极大,使他醒悟到一场全面的抗战即将来临,自己不能再只带着一个特务连图逍遥了。这一年中,他像过去训练特务连一样训练自己的团,使全团的战斗力达到了全军领先的水平,成为全军的主力团。 八一三淞沪会战开始后,蒋介石为了争取国际社会的同情,同时也为了向地方官阀显示自己抗战的决心,调集了中央军的主力部队参加会战。薛将军主动请缨出战,蔡荣基带着他的团随全军一起来到了淞沪战场。在此前的一个月时间里,蔡荣基团一直是作为全军的预备队,没有直接参战,因此保存着完整的建制。日军在金山卫登陆后,前敌指挥官陈诚急调各路人马南下防守,蔡荣基团首当其冲。 蔡荣基带着全团其余部队赶到佘山时,甘雨亭等人已经构筑起了一个初步的防御体系。蔡荣基下令二营三营先暂缓扎营休息,马上投入野战工事的完善。近一年来的训练在此时显示出了效果,士兵们一声不吭地找到了自己的位置,挥动工兵锹按照要求挖出了单兵坑和战壕。各个重火力点都用从村子里征用来的门板、棉被等遮挡好了,前沿还清理了射界,没有给敌人留下隐蔽的死角。 一切收拾停当之后,侦察兵回来报告道,远处有一队日军开过来了,编制大约是一个大队,约1000人左右。 “势均力敌啊。”蔡荣基呵呵笑着对甘雨亭说,“碰碰看,是他这1000人厉害,还是我1000人厉害。” 甘雨亭说:“团座,我觉得这一仗没什么难度。我们是守,他们是攻,我们的人比他们还多一些,肯定是他们吃亏。” 蔡荣基说:“不要轻敌,日本人的战斗力,远在我们之上。他们的装备也比我们强,一对一,我们不一定是对手。更何况,在他们背后,还有三个师团呢,这一个大队估计是来探路的,如果打起来,后面的鬼子就跟上来了,我们要想全身而退,怕是很难了。” 两人正说着,远处日军的身影已经出现了,他们的先头部队呈作战队形,大摇大摆地向前推进着,逐渐地接近了蔡团的防御阵地。 “传我的命令,不要暴露目标,等敌人靠近了再打。”蔡荣基下令道。 日军从松江城出发,一路搜索前进,沿途虽遇到了**溃散部队的零星阻击,但基本上没有对他们构成实质性的威胁。三五十人规模的**队伍在这支日军大队面前几乎全都是一触即溃,这使得日军充满了骄傲情绪。蔡荣基指挥士兵把阵地已经进行过伪装了,日军的前哨没有发现自己正踏了一片死亡之地。 在日军前锋距蔡团的阵地只有200多米的时候,蔡荣基拔出手枪,对天放了一枪。前沿的士兵全都把阵地上的伪装物扒到了一边,从战壕里探出头来,几百支步枪和十几挺轻机枪同时开火。日军措不及防,走在最前面的几十名士兵瞬间就身中数弹,死尸倒了一地。后面的士兵连忙伏倒,架枪还击。但这片战场是蔡团的士兵事先已经清理过的,连一个能藏人的土坎都找不着,双方交火仅几分钟,又有十几名日军士兵被打死,余下的且战且退,撤出了战斗。 没等蔡团的士兵们高兴一会,日军的大队人马就涌上来了。九二式重机枪、歪把子轻机枪、掷弹筒等乒乒乓乓一齐开火,子弹、炸弹像雨点一样向蔡团的阵地飞来。日军的掷弹筒手训练有素,掷榴弹能够直接打到**的工事里面,片刻之间,蔡团摆在最前沿的一营就死伤了几十人。 “我的妈呀,小鬼子的火力怎么这么猛?”甘雨亭站在蔡荣基身边惊道。 蔡荣基拿着望远镜观察着对面的日军,说:“这就是国力的差距啊。命令前沿注意隐蔽,尽可能减少不必要的伤亡。” 其实已经用不着他下命令了,前沿的士兵已经被日军打得抬不起头来了,一个个缩在战壕里不敢动弹。这些士兵中间,也有一些是参加过北伐以及围剿红军等战斗的,但如此猛烈的火力他们还是第一次遇到,心理上先有了几分怯意。 日军利用火力上的优势压制住了蔡团,迅速地挖掘工事,建立了火力支撑点和屯兵壕,把士兵隐蔽起来。随后,随着一声“杀给给”的号令,一个中队的日军从战壕里跃出来,向着蔡团的阵地冲来。 蔡团的一营长卢运达看到日军冲锋,呐喊了一声,全营的士兵集中火力向着冲锋的日军进行扫射。日军一个接一个地中弹栽倒,但没倒下的那些依然玩命地向前冲着,边冲边向**的阵地还击。两军训练水平的差距一下子就体现出来了,日军的射击十分精准,而蔡团的大多数士兵射击精度十分有限,尤其是在慌乱的条件下,更是打得十分盲目。冲锋的日军眼看就要冲到阵地跟前了。 “哒哒哒!”蔡团阵地上一个隐蔽的火力点突然欢叫起来,两挺马克沁重机枪从厚厚的棉被后面伸出头来,向着冲到离阵地不足百米的日军士兵倾泄着弹雨。马克沁的威力是在英国人与布尔人作战的年代就得到过检验的,如今轮到日军士兵来接受它的洗礼了。在重机枪的近距离扫射之下,日军士兵死伤累累,冲锋的中队被迫退了下去,阵地上扔下了数十具日军尸体。 “快转移!”卢运达对着火力点里藏着的士兵喊道,但已经来不及了,七八枚炮弹从日军阵地上飞来,密集地砸在刚刚建立奇功的火力点上,七八名**士兵躲闪不及,全部壮烈殉国,重机枪也被炸成了一堆废铁。 半个小时后,日军的第二次冲锋又开始了,另一个建制完整的中队踏着地上的死尸,嗷嗷怪叫着再次向**阵地扑来。 106 厮杀 class="width">“打!”卢运达红了眼,亲自挥着驳壳枪向日军射击,他手下的士兵在此前的战斗中已经伤亡了三分之一以上,活着的人也不管头顶上弹如雨下,纷纷抬起枪向着冲到近前的日军射击。(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日军后方以重火力进行掩护,**士兵不时有人中弹身亡。日军采取集团冲锋的方式,试图在**的阵地上打开一个口子,然后再扩大战果。日军士兵们发疯一样地向前猛冲,**阵地眼看就要守不住了。 “迫击炮,开火。”蔡荣基在后方的观察所里下令道。 “轰!轰!”从蔡团前沿阵地的后面,飞过来一排迫击炮弹,准确地打在冲锋到阵地跟前的日军人群中,一批日军士兵被炸得血肉横飞。 “打得好,弟兄们,手榴弹招呼!”卢运达大喊道。阵地上的**士兵同时扔出一轮手榴弹,日军无处可躲,扔下大批死尸仓皇退却,这一次冲锋又被打退了。 把重武器当成秘密武器来使用,是蔡荣基琢磨了许久之后想出来的办法。日军的装备水平高于**,如果用重武器对拼,吃亏的肯定是**。蔡荣基把团里的重机枪、迫击炮等都隐藏起来,命令只有临到日军冲到阵地前面的时候才突然亮出来使用,这样就能够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从而最大限度地实现消耗敌人的有生力量。 “一营撤出,二营进入阵地。”趁着日军准备第三次冲锋的时间,蔡荣基撤下了伤亡累累的一营,换上一支生力军。 “团座,刚才这一会时间,咱们已经伤亡了200多弟兄了。照这个阵势,你看咱们能守得住吗?”甘雨亭问道,通过刚才的两场战斗,他已经见识到日军的战斗力了,开始为自己这方的处境担忧。~~~~ 蔡荣基用望远镜看看了前沿阵地,说:“鬼子的伤亡,不会比我们少。除非他们得到增援,否则,这样拼消耗,肯定是他们先垮台。” 日军的大队长高桥次郎此时正在咆哮,两次冲锋,伤亡了200多人,相当于一个大队五分之一的兵力,这是他加入中国战场之后所没有遇到过的挫折。前面的守军阵地构建得非常出色,士兵也非常顽强,重火力的使用更是神鬼莫测,这一切都提示他,眼前的对手堪称劲敌。 “第三,第四中队,同时冲锋!”高桥下令道。他能够判断出来,对面大约只有一个团的中**队,防御阵地有几公里长,如果从多个点进攻,就有可能实现突破。 又一次冲锋开始了,近400名日军分成几个集群,向着蔡团防守的阵地实行多点突击,使**的重火力无法处处兼顾。如高桥预想的一样,经过一番激战,有两个点的**士兵全部阵亡,阵地被日军攻破了。余下的**在侧翼崩溃的情况下,无法坚持,向后退却。 “三营守住第二道防线,接应二营撤退。”蔡荣基不动声色地进行着安排,这样的结果是在他预料之中的,他早就准备好了几条防线,目的在于节节抵抗,消耗对手。 在三营的掩护下,二营的残余兵力有序地退到了第二条防线,蜂拥而上的日军占领了蔡团原先的阵地,跳进战壕里进行火力点的构筑,准备以此作为前进基地,向蔡团的第二道防线冲击。 “鬼子都进我们的战壕了吗?”蔡荣基问甘雨亭。 甘雨亭用望远镜看了看,笑着说:“都进去了。” “好,执行预定方案。” 甘雨亭举起一面小红旗挥动了一下,几名工兵拧动了电起爆器。只听轰轰轰几声巨响,第一道防线的战壕里十几箱事先埋好的zha药突然一齐炸响,硝烟、尘土和火光夹带着日军士兵的断臂残肢,冲天而起,日军的叫喊声如鬼哭狼嚎一般。 “杀!”蔡团三营从阵地里跃出来,端着上了刺刀的毛瑟枪向着被炸得魂飞魄散的日军冲杀过去。混乱中,日军的部队根本来不及组织火力就陷入了短兵相接的肉搏战。一部分日军起身应战,与**进行白刃搏斗。虽然他们的刺杀技巧更胜一筹,但最终毕竟寡不敌众,被全部歼灭。另一部分日军被迫逃回了此前的后方阵地,**对着他们的后背打了几排枪,日军又丢下十几具死尸。 “快修复工事,敌人马上就要开始新的冲锋了。”蔡荣基命令道。 甘雨亭观察了一下战场形势,道:“我看鬼子的伤亡估计也得过400了,他们还有可能组织起有效的冲锋吗?” 蔡荣基道:“日军的顽强精神是我们无法想象的,他们哪怕就剩下几个人,也能够组织起一场自杀性的冲锋。他们现在虽然伤亡了400人,但实力还在,我估计下一轮冲锋只会比前面的更猛烈。” 果不其然,不一会,日军像蝗虫一样地又涌上来了,高桥次郎把队伍重新编出了两个中队,再次以密集队型向着蔡团的阵地扑来。**士兵前赴后继,拼死抵抗。好几处阵地一度被日军突破,但蔡团的士兵以血肉之躯进行填补,又重新把阵地夺了回来。 这一天,高桥大队一连发动了六七次进攻,蔡荣基指挥部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总算是守住了阵地,没有让高桥大队前进一步。双方一直战到天黑,高桥次郎下令停止冲锋,因为他知道,中**队对于地形更熟悉,自己如果进行夜战,肯定是要吃亏的。 “总算是熬到天黑了。”看到日军撤出战斗,甘雨亭松了一口气说。 “明天更难过。”蔡荣基黑着脸说,“部队的伤亡已经过半了,如果明天鬼子的增援部队上来,我们根本就顶不住。” “我们也请求支援吧?” “够呛,什么地方能有部队支援我们?现在最高统帅部正准备把上海的部队撤出来,到南京和浙江构建新的防线,我们属于殿后的部队了。” “再这样拼下去,估计咱们就拼光了。”甘雨亭忧心忡忡地说。 “雨亭,如果到最后关头了,你就带着咱们老特务连撤下去,我带全团给你们掩护,务必要留下一粒种子。” “这怎么行?”甘雨亭道,“肯定应当是我掩护,你带特务连下去。我死了不要紧,要是离了你,这还叫什么种子?” 蔡荣基说:“我不能离开,我得到的命令是坚守两昼夜,现在刚刚一天。如果明天实在顶不住了,我只有以身殉国,而不能临阵脱逃,否则,即使是回去了,我也得上军事法庭。这一点你还不明白吗?” 甘雨亭望望对面日军的营地,问道:“团座,你说鬼子现在在忙什么呢?” “忙着睡觉吧?还能干什么。” “如果我们现在去捅他们一下,会怎么样?” 蔡荣基眼睛一亮:“这倒是一个主意,白天他们打我们,晚上我们去打回来。就算赚不到什么便宜,我们起码让他们睡不好觉。” “这事包在我身上了。”甘雨亭兴奋地说。 107 夜袭 class="width">高桥大队的士兵向后退却了几百米,就地宿营。(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他们在营地的四周点起了几堆篝火,安排了十几名哨兵,然后就放心大胆地睡觉去了。在以往的战斗中,中**队从来没有对他们进行过主动的进攻,他们相信,这一次也不例外。 “杀呀!”一声呐喊打破了营地的寂静,由甘雨亭带领的由50名特务连老兵组成的敢死队趁着夜幕的掩护接近了日军营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然发起了冲锋。 在营地外围巡逻的几名日军士兵没等反应过来,就被冲到面前的**用MP18冲锋枪打成了筛子。随后,**士兵扔出了一排手榴弹,把几个警戒火力点炸成了一片火海。在清除了障碍之后,甘雨亭没有停留,带着敢死队扑进日军营地的中心。这次偷袭,蔡荣基把全营的自动火器都集中了起来,交给甘雨亭使用。50名老兵人手一挺捷克式轻机枪或者冲锋枪,向着每一座帐篷毫不吝惜地倾泻着弹雨。 睡梦中的日军慌乱地爬起来,光着膀子端着三八大盖冲出帐篷,漫无目标地还击着。特务连老兵都是怀着必死的决心而来的,面对日军的还击,不躲不让,直接持枪对射。这正应了一句俗话,狭路相逢勇者胜,日军士兵被这群不怕死的中**人吓住了,几个回合不到就丧失了斗志,只顾四处逃命。**们一边开枪一边抽冷子乱甩手榴弹,日军营地里枪声、爆炸声响成一片,到处都是火光和日军的尸体。 “顶住,顶住!”高桥次郎大梦方醒,发疯一般地狂叫着,亲自挥着手枪组织士兵阻击**敢死队。日军的重机枪手跌跌撞撞地冲进了掩体,调转枪口对着在营地中冲锋的**士兵射击,**士兵被打倒了七八个,没来得及跑开的日军士兵也纷纷被己方的重机枪误杀,整个营区血肉横飞。 甘雨亭见状,往旁边一闪,一眼看到地上摆着一具掷弹筒,边上还有一箱掷榴弹。他对身边的士兵喊了一声“掩护”,自己扑到掷弹筒前,手脚麻利地把掷弹筒架起来,把一枚掷榴弹放了进去。 “轰!”掷榴弹呼啸而出,准确地落在日军的重机枪掩体里,重机枪当时就哑了。甘雨亭大受鼓舞,一枚接一枚地往外发射着掷榴弹,这时候也用不着瞄准了,反正周围都是鬼子,随便往哪一扔都能激起一片日语的喊叫声。 “得手了!”蔡荣基在后方用望远镜观察着日军营地的动静,见到火光冲天而起,忍不住拍手叫好,“一营长,冲上去扩大战果!” “弟兄们,上!”跟在甘雨亭等人身后的一营长卢运达大刀一挥,带着两个连的**士兵冲了上去。士兵们个个枪刺雪亮,如虎入羊群一般在日军营地里横冲直撞。在白刃战中,光着膀子的日本士兵是非常吃亏的,随便被什么东西磕碰一下都是一道血口子。 日军的抵抗终于崩溃了,衣着不整的日军士兵随着高桥次郎逃出了营地,向东边溃败而去,**士兵追击了近两里路,考虑到敌情不明,不敢继续前进。高桥大队的残余人马这才得以逃生。 蔡荣基带着后续部队跟了上来,众人欢天喜地地把日军来不及带走的重武器都搬回了原来的阵地。要说日军的装备的确是够好的,光重机枪就有20多挺,掷弹筒20多具,还有两门九二式步兵炮,至于轻机枪更是没数了。 “团座,这一仗打得过瘾啊!”甘雨亭浑身是血地来到蔡荣基面前,举手敬礼。他刚才与几个日军士兵进行了一场白刃战,身上沾的有敌人的血,也有自己挂彩流的血。 “雨亭,辛苦了。伤亡怎么样?”蔡荣基问。 甘雨亭黯然道:“50个老兵,剩下12个,而且都挂着彩。” “唉,让人把殉国的兄弟好好收敛起来,都是英雄啊。” “不过鬼子比我们惨多了,很多人连裤子都没来及穿就被弟兄们直接射杀在帐篷里了。具体战果还没有统计,估计光被打死的鬼子就不下300了,鬼子这个大队算是彻底残了。”甘雨亭自豪地说。 “这一仗,起码给我们赢得半天时间,估计鬼子再组织人马前来进攻,也得到明天中午以后了。不过,这一仗也把鬼子打疼了,明天他们的报复估计会非常狠。” 蔡团的士兵把日军留在营地里的物质搬运一空,连帐篷也一起拆掉运回己方阵地了。被打死的日军尸体整整齐齐地码在一边,等待着日军自己来收拾。 蔡荣基率队回到阵地上,安排一部分士兵先去休息,另一部分士兵连夜加修工事,重新构筑火力点。全团能够打仗的只剩下500多人了,其中还有相当一部分是带着轻伤的。能不能再守住一天,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工事是否稳固,此外就是用兵的方法是否得当。 蔡荣基把各营的营长召集起来开会,对大家说:“明天,我估计日军会增加兵力对我们发动进攻,届时我们会面临着比今天白天大得多的压力。明天的仗怎么打,大家有什么想法?” 二营长说:“今天白天的一仗,我们是1000多人对日军1000多人,兵力上我们略多一些,火力上他们略猛一些。最后的结果,我们虽然把他们打垮了,但我们的损失还更大。明天如果日本人增兵了,在兵力上占了优势,我们恐怕难逃噩运。” 一营长卢运达说:“难逃就难逃吧,拼了呗。今天也打得过瘾了,明天能拼一个算一个。” 三营长说:“既然上了战场,也就不想着还能活着回去了。但死要死得有价值。我们的任务是再守一昼夜,如果大家都打死了,谁来守呢?所以,我觉得我们要尽量地迟滞敌人的脚步,能拖一刻算一刻,最后没办法了,再拼个鱼死网破也不迟。” 卢运达说:“谁不是想着迟滞敌人,问题是,你有什么好办法?” 三营长说:“我的设想是这样的,把全团现有的人手分开来,三五成群,各自为战。变成一个一个的硬钉子,逼着敌人一个一个地去拔。只要一个钉子费它10分钟的时间,50个钉子就是500分钟,差不多就该拔到天黑了。” 蔡荣基看着三营长,半晌不吱声。 甘雨亭在一旁说:“我倒觉得三营长这个想法不错,我们后面就是一个村子,我们可以把一部分兵力布置到村子里去,跟敌人打巷战。” 蔡荣基说:“三营长这个想法的确不错,但我很难下这个决心。按这个办法,每个钉子最终都是必死无疑的。因为以三五个人来与日军的大队人马对阵,绝无生还的可能。” 卢运达说:“其实我们就按现在的办法守下去,也是九死一生。鬼子的火力密集,我们一群人聚在一起,鬼子一发炮弹过来,我们就死一片。还不如这样分散开来。我建议再组织敢死队,我当队长。” 其他两个营长和甘雨亭也都举手道:“我也算一个!” 蔡荣基看着大家,点点头,说:“好吧,在全团征集敢死队员,每5个人一个组,配备两挺轻机枪,组成一个火力点。所有的掷弹筒和重机枪集中到小村子里去,作为支援火力。只要拖住鬼子一昼夜,我们就完成任务了。火力点的选择要考虑周全,尽量留出撤退的通道。虽然说是敢死队,还是尽量让兄弟们能够全身而退。” 108 敢死队 class="width">与蔡荣基估计的时间一样,第二天临近中午时,日军一个大队的增援部队从松江镇赶过来了,与败退的高桥大队汇合,共计1400余人,再次进犯佘山的蔡团阵地。www.65txt.com<<>> 日军第10军在占领松江后,主要的行动方向是沿沪杭铁路南北出击。南线的目标是占领嘉兴,进逼杭州。北线的目标是从上海中国守军的背后进行夹击,以求合围上海的70万**部队。高桥大队承担的任务只是向西搜索,并非日军的主攻方向。在得到高桥大队受挫的消息后,驻松江的日军指挥部仅派出了一个大队进行支援,他们相信,这个方向上没有中**队的大部队,一两个团的**根本不足为虑。 “高桥君,我真为你感到羞愧。你居然会被一个团的中**队打垮了,实在是大日军皇军的耻辱。”增援大队的指挥官浜田对高桥次郎说。 高桥黑着脸回答道:“我发誓,我们面前的这支中**队,是我在中国战场上遇到的最顽强的军队。我承认,我没有预料到他们敢在夜间偷袭我的营地,这是一个错误。但在进攻战方面,我是尽了力的。” 浜田说:“现在你的部队归我指挥,一会让你看看我是怎么进行进攻的。” 由于有了前一天的教训,浜田和高桥指挥的部队走得非常谨慎,前面派出一个小队进行搜索,大队人马跟在后面,步步为营。在接近蔡团的阵地时,高桥远远地向浜田指点着:“那里就是中**队的阵地。” 浜田用望远镜观察了一下,只见对面的阵地上插着**的旗帜,隐隐约约还能看到**士兵的军帽和探出战壕的步枪,阵地上堆着的泥土看起来还是新鲜的,能判断出这是刚刚修缮过的工事。 “传我的命令,准备冲锋!”浜田喊道。 两个中队的日军迅速地进入了冲锋阵地,随后,整个日军大队所有的重火力向着蔡团阵地正面200米宽的区域一齐开火,刹那间阵地就被淹没在火海之中了。 “杀给给!”两个日军中队高喊着向前冲去。 “德国的军事学家克劳塞维茨先生曾经说过,暴力的使用应当是无限的。要摧毁敌人的意志,就必须最大限度地使用暴力。”浜田得意地向高桥拽着文,“以我刚才的火力密度,我相信,对方的阵地上最多只能剩下一半的人还有战斗力了。” 高桥望着冲锋的日军队伍,好一会才纳闷地说:“奇怪,为什么中**队没有还击?” “唔?”浜田也觉得奇怪,他架上望远镜又看了半天,嘀咕道:“莫非我们中了计,对面的阵地上根本就没有中**队,他们的旗帜是假的。” 其实已经用不着他猜测了,日军士兵一阵猛冲,已经冲到了蔡团的阵地上,发现整个阵地空无一人,原来露出来的军帽和步枪都只是幌子,刚才日军那一阵猛烈的炮火连**的一根汗毛都没有伤着。 “中**队撤退了?”高桥不敢相信地说。 浜田本想向高桥显示一下自己的才能,不料重重地一拳却扑了一个空,不由悻悻地说:“高桥君,你的情报有误。你说中**队在阻击你的前进,而事实上他们并没有这样的意图。他们占了便宜之后就撤退了。” “好吧,那我们就按原计划继续前进吧。”高桥说。 话音未落,前方的阵地上变故突起。只听几声炮响,几枚70毫米高爆炮弹不知从什么地方飞来,正落在放松了警惕的日军中间,十几名日军一下子被炸上了半空。紧接着,重机枪的轰鸣声也响起来了,像割稻子一样收割着日军士兵的生命。 “该死的支那人,他们又在玩这套把戏了!”高桥骂道,“浜田君,我已经警告过你的,这支中**队绝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容易对付。” 浜田顾不上与高桥争辩,指挥着身边机枪中队和炮排的士兵:“快上去增援,中**队只是让出了第一道防线,他们退到第二道防线了。” 机枪中队的士兵抬着重机枪向着已经占领的蔡团第一道防线猛冲,刚刚冲到半路,旁边一座不起眼的小坟包突然被掀开了,五名中国士兵从隐蔽洞里钻出来,其中两个人手里端着歪把子机枪,向着日军机枪中队的士兵劈头盖脸地一通猛射,另外三人像不要钱似地狂扔着手榴弹。机枪中队转眼间就倒下去十几个人,余下的人连忙四散逃开。 “中国人有埋伏!”日军一下子炸了锅,后面步兵中队的士兵蜂拥而上,子弹抨抨地向着五名埋伏的中国士兵打去。这五名中国士兵似乎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了,嗷嗷叫着迎着日军的子弹进行还击,在中弹倒地之前,他们又消灭了好几名日军。最后,在日军密集的火力之下,五名敢死队员全部殉国。 浜田看着这一切,目瞪口呆:“这些中**人,难道真的不要命了?” 高桥也擦着头上的汗,说:“昨天晚上,他们冲进我的营地的时候,也是这样不顾一切的冲锋。我告诉过你的,这是一支非常不同的军队。” “像这样的隐蔽火力点,还有多少个?” “我不知道,我估计,还有很多。”高桥说。 高桥的预言很快得到了证实,日军的前进不断遭遇到隐蔽火力点的干扰,这些火力点可能是藏在一道土坎后面,也可能是在一片小树丛中,每个火力点的人数只有四五个,装备十分相似,都是轻机枪和大量的手榴弹。隐藏着的中国士兵在弹药耗尽之后,便端着步枪冲上前去与大队的日军进行白刃战,一直到战死为止。 “第十二个组没了,还剩下八个组,已经坚持了三个小时了。”蔡荣基在附近的小村庄里观察着前线的战况,心情沉重地对甘雨亭等人说。头天晚上,蔡荣基在全团招募敢死队,共招到了100名士兵。他把这100名士兵编成20个组,分别布置在战场的各个地方,命令他们趁日军不注意的时候突然开火,大量消耗日军的力量,拖延时间。这100名士兵都深知此去绝无生还的可能,但依然慷慨赴死。 对于甘雨亭和几名营长自告奋勇要带领敢死队的要求,蔡荣基没有答应。军官的作用不能仅仅限于成为一名敢死队员,他还需要这些人指挥后面的战斗。 根据安排,蔡荣基把所有的部队都撤出了原来的战壕,退入一个小村庄据守。这个村庄的居民早就逃得无影无踪了,只留下空荡荡的房子。蔡荣基把除了敢死队之外的士兵分成几组,由各个营长带领,在村子外单独构建阵地防守。他自己带着甘雨亭和几十名原来特务连的嫡系亲兵,呆在村里进行指挥。刚才,日军占领第一道防线时,就是蔡荣基指挥炮兵利用刚刚缴获的日式九二步兵枪进行了轰击,各营则用重机枪进行配合。 浜田发现了小村庄是蔡团屯兵的所在,但在准备进行攻击时,却屡屡受到隐藏于身边的**敢死队的干扰。日军士兵在一次又一次的突然打击之下,已经变得有些神经质了,他们对着每一处可疑的目标进行扫射,生怕那些地方又隐藏着致命的杀手。 “杀!” 最后一个组的**敢死队跃了出来,向着正准备炮击小村庄的日军炮排扑去。其中四名**士兵奋力挡住了前来救援的十几名日军,余下一人冲到敌人的步兵炮跟前,把一束手榴弹塞到了炮弹箱的中间。 “轰!轰!”手榴弹的爆炸引发了炮弹的殉爆,周围几十米范围内的两军士兵无一生还。 “这就是一寸山河一寸血!”蔡荣基喊道,“整整100条好汉啊。” 甘雨亭说:“他们没给团座丢脸。咱们团不愧是全军的模范团。” “好了,那些弟兄先走一步,现在轮到咱们上阵了。还有两个小时就天黑了,咱们最后一搏的时候到了。” 109 最后一搏 class="width">敢死队的拼杀迟滞了浜田大队的进攻速度,也使浜田大队疲惫不堪。www.65txt.com 在清除了所有的敢死队隐蔽点之后,浜田重新编好部队,向着蔡荣基团最后据守的小村庄冲来。蔡荣基团现在只剩下400人,在上千日军的围攻下陷入了苦战。最后一组敢死队的冲锋摧毁了日军的炮排,使日军失去了九二步兵炮的火力支持,为蔡团消除了一个重要威胁。 蔡荣基命令把全团原有的和从高桥大队那里缴获来的重武器全部用上,重机枪、掷弹筒、迫击炮、九二步兵炮等构造起一道道火网,封锁着日军冲锋的道路。浜田杀红了眼,举着指挥刀嘴里不停地喊叫着,命令日军一波接着一波地发起进攻。随着重武器的弹药耗尽,以及前沿士兵的不断伤亡,蔡团的防线终于崩溃了。 “一营的阵地被攻破了,一营长带着剩余的弟兄已经退进村子里了。” “二营阵地丢了,二营长殉国了。” “三营阵地丢了,三营长带着弟兄退回村里了。” 传令兵一次接一次地跑进临时观察所向蔡荣基报告,蔡荣基面色凝重,眼睛盯着西边的天空。 “还有一个小时才能天黑,如果天黑之前我们能够顶住,就有可能趁着天黑突围出去。雨亭,按我昨天说的办,你带着这几十名弟兄先撤出去,保住全团的一点种子。我在这里坚持到天黑再撤。”蔡荣基对甘雨亭说。 “团座,还是你带着警卫班先撤吧,这里有我就行了。我们已经守了两天一夜了,只要坚持到天黑就完成任务了,你也就可以向上峰交代了。你放心地先走,我肯定能坚持到天黑。”甘雨亭说。-====- 蔡荣基笑着拍拍甘雨亭的肩,说:“雨亭,我是扔下部队不管的人吗?好吧,那我们就一起坚持吧,也许天无绝人之路呢。” 蔡团设在村子外围的防御阵地全部失守了,残部退入了村子,开始与日军进行巷战。这是一座比较富裕的小村庄,许多人家的住房都是青砖盖成的,非常结实,这给蔡团的士兵提供了与日军周旋的依托。利用昨天一个晚上,蔡荣基指挥着士兵已经把村庄里的房屋进行了一些改造,设置了火力点,打通了房屋与房屋之间的通道,从而创造了进行巷战的良好条件。 日军从四面包围了小村庄,然后以小队为单位向着村庄里冲锋。蔡团的残余士兵钻进各家各户,顺着楼梯爬到阁楼上,从事先掏出的枪眼里向冲进村庄的日军射击。 一营长卢运达带着几名士兵退进了村里一家大户的宅子,这座宅子的围墙是用青石垒成的,十分坚固。卢运达把一挺捷克式轻机枪架在堂屋里,用这家人家的家俱做成一个掩体,封锁住了大门,十几名试图冲进大门的日军士兵刚刚露头,就被卢运达和士兵们用乱枪打死了,门前日军的尸体堆成了一小堆。 “里面是什么人?”日军的一名中队长向围困宅子的日军士兵问道。 “报告中尉,里面是中**队的一名军官,还有他的几名卫兵。” “这幢房子有没有后门?” “报告,有后门,但已经被堵死了。” “向屋里扔掷榴弹!”中队长下令道。 两名掷弹筒兵跑了过来,支上掷弹筒,隔着院墙向院子发射掷榴弹。卢运达等人藏在家具后面,又拿出这户人家的棉被盖在头上,掷榴弹的爆炸一时还伤不着他们。 “营长,我们守不住了。”一名士兵对卢运达喊道。 “没事,俺们已经打死多少鬼子了?够本了,现在拼一个算一个。”卢运达豪迈地说,“当兵吃粮,哪有不死的?死在这里,值了。” “营长,咱们不能光挨打呀,怎么还手打他们一下吧。” “你有什么办法?” “有办法。”士兵说着,趁敌人掷榴弹停止的间隙,从家俱后面钻出来,拎着一篮子手榴弹,找到楼梯上了房顶。他拉着手榴弹,一颗接一颗地向着躲在院墙外的敌人扔去,随着轰轰几声,掷弹筒的发射停止了,院墙外咿里哇啦地传来一阵哭喊声。 日军中队长被院子里扔出来的手榴弹的弹片划破了前额,鲜血流了满面。他恼羞成怒,下令道:“翻过墙头,把这群支那人全部消灭!” 一个小队的日军从四面开始翻墙,同时不断地向院子里投掷着手雷。卢运达见状,端着机枪冲出屋来,对着墙头一阵扫射,三四名日军从墙头栽倒下来,余下的日军纷纷向卢运达开火,卢运达身中数弹,倒于血泊之中。另外几名**士兵进行了最后的抵抗,最终也因为寡不敌众,全部阵亡。 “团座,鬼子已经顺着大街向这里冲过来了,沿途火力点的弟兄估计都已经殉国了。”甘雨亭报告道。蔡荣基的观察所设在村子中间的一座宅子里,这座宅子比周围的房子略高一些,站在屋顶上,可以看到村里村外的全局。 “好,最后一搏的时候到了。雨亭,咱俩比一比吧,看看谁杀的鬼子多。”蔡荣基笑着对甘雨亭说。 “我肯定不如团座。”甘雨亭谦虚道。 蔡荣基取来一瓶酒,倒上两碗,对甘雨亭说:“来,雨亭,咱们喝了这杯酒,就跟鬼子拼了吧。雨亭,如果一会我体力不支,有可能被俘,你务必要开枪打死我,我蔡荣基不能当鬼子的俘虏。” “放心吧,团座,一会我会陪着你一起上路的。” “雨亭,你跟着我有七八年时间了,名为上下级,实为亲兄弟。咱们在一起打仗,在一起带兵训练,也在一起喝酒。今天,就是咱们喝的最后一次酒了,来,干了这碗。” 甘雨亭双手接过酒碗,一饮而尽,道:“团座,你的知遇之恩,雨亭无以为报了。如果有来生,我还给你当副官。” 蔡荣基哈哈大笑,说:“你不是从来不信鬼神的吗?怎么这会也说起什么来生了?好,咱们集合起弟兄们,开始冲锋吧。” 四十几名原来特务连的老兵杀气腾腾地聚拢来,毛瑟枪上已经挂上了雪亮的刺刀。蔡荣基也拿起一杆长枪,准备带着士兵们向日军进行最后的冲锋。 “团座,你听,什么声音?”甘雨亭突然竖起耳朵倾听着。 “枪炮声!”蔡荣基也听出来了,“村外有密集的枪炮声。莫非是我们的援军到了?” 他几步上了屋顶,拿起望远镜向着村外了望。只见就这一会的工夫,村西边的日军已经乱了营,一彪人马从西边像风一样地掩杀过来,冲在最前面的一群士兵人手一把汤姆逊冲锋枪,枪口火光闪闪,发出刺耳的“芝加哥打字机”的响声,迎着他们的日军士兵在大口径枪弹的扫射下跳着难看的舞蹈纷纷倒地。 在这支队伍的中央,飘着一面鲜红的战旗,战旗上赫然写着五个大字:江东突击营! 110 没有悬念的战斗 class="width">“江东突击营!”甘雨亭欢呼起来,“是罗营长的队伍!咱们的援军到了。(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蔡荣基微笑着说:“看来咱们命不该绝啊。如果真是罗毅的部队,这一仗就没有悬念了,他们的战斗力是完全可以相信的。雨亭,你听说过还有其他的部队叫这个名字的吗?” 甘雨亭道:“就算其他的部队也叫这个名字,至少眼前这支部队肯定是罗营长他们。在国内,装备着这么多汤姆逊冲锋枪的部队,可没几支。” 说话间,战场上的形势已经一边倒地发生逆转了。浜田大队与蔡荣基团激战了六七个小时,已经是强弩之末,各中队都伤亡不小,战斗力大为减弱。江东突击营近800人生龙活虎地投入战场,相当于在已经精疲力竭的日军屁股上猛踢了一脚,日军迅速地垮了下去。 “机枪手掩护,全体撤退!”浜田和高桥叫嚷着,指挥士兵退却。机枪手架上重机枪企图阻拦突击营的冲锋,但为时已晚,突击营的前锋已经冲到了日军阵地的跟前,几十支汤姆逊的强大火力瞬间就把日军的机枪射手全部打成马蜂窝。日军兵败如山倒,残卒向着东边狂奔。一部分冲进村子里的日军来不及撤出,被突击营堵住,村里蔡荣基团的残余兵力也发起了反攻,一场以强凌弱的屠杀过后,几十名日军伏尸在村口。 “请问,贵军是哪部分的?”突击营的指挥官许良清对着迎接上来的蔡荣基团士兵问道。 不等士兵们回答,蔡荣基带着甘雨亭已经大步流星地走过来了。“许兄,还认识我们吗?”蔡荣基远远地就招呼道,其实许良清的年龄还不如蔡荣基大,但考虑到许良清没有官职,不便称呼,所以蔡荣基称他许兄,以示尊重。 许良清定睛一看,连忙上前敬礼:“蔡连长……啊,不对,应当是蔡团长了吧?失敬了!”他是正规军出身,一看蔡荣基的军衔,便知道他已经不是过去的连长职务了。 “哎,许兄,自家兄弟,还这么客气干什么?“蔡荣基回了一个礼,然后双手握住许良清的手,由衷地说:“许兄,你们真是及时雨啊,如果你们晚来10分钟,我和雨亭恐怕就要以身殉国了。” 许良清看着蔡团士兵们满身的血迹和烟痕,又看到遍地日军和**士兵的尸体,能够想象出战斗是如何残酷。他说道:“蔡团长,我们还是来迟了,让弟兄们遭受了这么大的损失,实在是惭愧啊。” “许兄说哪里话,我们感谢你们还来不及呢。” “蔡团长,现在先不着急说客气话,我们抓紧时间整修工事吧?这一批鬼子被打跑了,说不定很快大队鬼子就上来了。”许良清战斗意识非常强,向蔡荣基建议道。 “不必了。”蔡荣基挥挥手说,“我的任务是在此阻击敌人两昼夜,现在已经两天一夜了。估计鬼子人生地不熟,不敢夜战,所以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我们可以撤离了。现在东边已经没有我们自己的部队了,你们也不要再向东去了。” 许良清点点头:“原来是这样,那好吧,我们赶紧打扫战场,准备撤离。” “你们罗营长在哪里?我应该去向他当面致谢才对。”蔡荣基不忘礼节。 许良清说:“罗营长本来要亲自带队冲锋的,被我拦住了,让他在后面观察所坐阵指挥呢。这样吧,我带你们二位过去。致谢我们可不敢当,到观察所去喝口热水,给二位压压惊倒是应该的。” 蔡荣基团伤亡十分严重,除了此前送到后方去的伤员之外,现在村子里活着的士兵只剩100多人了。三个营长牺牲了两个,唯一活着的三营长也是身负重伤。蔡荣基临时指定了一名连长负责整顿队伍,准备撤退。许良清则安排突击营的士兵帮助救护蔡团的伤员,收敛战死士兵的遗体,同时搜集战场上遗留的弹药,作为战利品。这些东西蔡团的士兵是不感兴趣的,他们已经没有力气去搬运这些物资了,所以全部让给了突击营。 在刚才的冲锋中,突击营也折损了20多人,这是突击营成立以来第一次出现伤亡。一些从未上过战场的突击营士兵为同伴的死伤而哀伤不已,但如许良清、唐荣以及原来聚义帮的老兵对此十分淡定,在他们看来,打仗肯定是要死人的,一场冲锋才伤亡20多人,就打垮了日军,已经是很理想的结果了。 “嘿,老苏,你刚才的风采,可真有点黑骑士的味道了。”甘雨亭看见苏晓峰,乐呵呵地对他说,刚才在望远镜里,甘雨亭目睹了苏晓峰手持冲锋枪呐喊着带头冲杀的场景,忍不住夸奖了一声。 “听你的士兵说,你昨晚带敢死队杀进日军大营,可有此事?那才是真正英雄啊。”苏晓峰回过头恭维甘雨亭道。 甘雨亭听到苏晓峰提起夜袭的事情,面有得意之色,不过嘴上还是挺谦虚的:“险中求胜,实在是没办法了。不过,这冲到鬼子中间去大开杀戒,实在是过瘾之极啊。我跟你说,我拣了鬼子一个掷弹筒,啪啪啪啪往外连扔了十几个炸弹,把鬼子那是炸得哭爹喊娘啊!” “下次再有这种机会,千万叫上我。”苏晓峰笑着说。 几个人边聊边走,来到了一里路开外的突击营观察所,罗毅刚才已经从望远镜里看到他们了,此时连忙迎接出来,与蔡荣基握手问候。 “罗营长,今天真是太感谢你了,你可称得上是蔡某和那100多弟兄的救命恩人啊。”蔡荣基说。 罗毅说:“一年前我们就有过约定的,要在抗日战场上携手杀敌,想不到今天果然应验了。都是为了抗日救国,说什么救命恩人之类的话,就太瞧不起我罗毅了吧?” 蔡荣基说:“罗营长说得好,以后我们自当同心协力,互相支持。不过,你救了我和弟兄们的命,这个情无论如何也该记着的。” 罗毅说:“要不这样吧,蔡团长记着欠我一条命,以后我找你索这条命,你可不能赖帐。” “索命?”大家都被罗毅这个说法雷住了。 罗毅说:“对呀。等抗战结束了,我要请蔡团长喝酒,蔡团长既然欠我一条命,那就必须舍命相陪,纵然醉死也不能赖帐,如何?” “啊……哈哈哈,罗营长真是幽默啊。”蔡荣基大笑起来,两天来鏖战的疲劳随着笑声烟消云散了。 众人一起笑过之后,蔡荣基指着远处来来往往忙着打扫战场的士兵对罗毅说:“罗营长,我看你的队伍差不多也有800人了吧?你是不是应当改称团长了?” 罗毅说:“这个嘛,我这个营长是虚衔,我这个突击营只是一个称呼而已,与正规军队里的营可不能比。如果改名叫突击团,好像不太好听。其实这800人也只是刚刚组织起来的,我们那边的年轻人听说我们要东进抗日,纷纷要求加入,所以人数就扩充了,但番号还是没有变。” “那你们现在属于哪个部队?” “我们现在是独立的部队,番号嘛,暂时叫作江西抗日义勇军江东突击营,我们那面旗,就是我们铜州的县长汤元浦先生亲自授给我们的。” 111 誓师东进 class="width">突击营的军旗,的确是汤元浦亲授的。(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1937年初,罗毅送走了张天佑夫妇和20多名赴美留学的孩子后,便开始着手准备迎接抗日。 罗毅首先把突击营中一部分年龄较大和身体状况不佳的士兵淘汰下来,成立守备部队,驻守在朱山镇。这部分人的职责包括守卫朱山镇这个大本营和培训新兵,并随时准备在必要时作为预备役重新招募入伍。 随后,突击营又在竹园镇以及周围的一些地区招募了一批身体强健的年轻人,充实到各个连队中去,扩充队伍的实力。经过半年多的训练,这部分新兵已经具备较强的军事素质,能够与老兵相配合参加战斗。罗毅有他自己的一个算盘,突击营的老兵是经过三年多训练,花费了大量的金钱才培养出来的,这些人应当作为种子,带领新兵去作战。如果把老兵全部拉到战场上去,几轮消耗下来,突击营的老底子就拼光了。罗毅对于抗战的长期性是有充分心理准备的,他知道,自己这只从21世纪穿越过来的蝴蝶,还不足以使整个抗战的形势发生本质的改变,这场战争肯定还是要打上八年时间,在战争之初就拿老兵去填,是很不划算的事情。 七七事变按着历史上的时间发生了,1937年7月17日,蒋介石在庐山发表称为“最后关头”的演说,称“我们既是一个弱国,如果临到最后关头,便只有拚全民族的生命,以求国家生存;那时节再不容许我们中途妥协,须知中途妥协的条件,便是整个投降、整个灭亡的条件”,他还表示“如果战端一开,那就是地无分南北,年无分老幼,无论何人,皆有守土抗战之责,皆应抱定牺牲一切之决心”。 蒋介石的庐山谈话一出,立即得到了全国各界的响应。罗毅等待的正是这个时候,他马上到铜州县城拜见汤元浦,要求把马蹄岭保安队改编为义勇军,以便获得一个正式的抗日部队身份。汤元浦对此十分支持,不但上报江西省政府为突击营申请到了一个番号,而且还从县里专门拨出一笔钱作为突击营抗日的经费。罗毅当然不会在乎汤元浦拨的这一点点经费,这些钱与突击营日常的维护经费相比,简直就是杯水车薪。不过,他还是显出非常高兴的样子,接受了这笔钱。 八月中,淞沪抗战开始,罗毅率部离开朱山镇,准备开赴东线作战。汤元浦闻讯,专门在铜州县城为突击营举行了一个隆重的誓师典礼,并在典礼上,把一面写着“江东突击营”字样的红旗交给了罗毅。 “罗营长,你们是铜州第一支东进抗日的部队,这是一面由铜州妇女救国会的姐妹们亲手绣成的红旗,我在上面写上了你们队伍的名字,现在交给你,希望你们能够英勇杀敌,为我铜州父老争光。” 罗毅双手接过红旗,对汤元浦行了一个军礼,说:“请汤县长和家乡的父老兄弟们放心,我们突击营此行东进抗日,定不辜负县长和乡亲们的厚望,定不让铜州二字蒙羞。” 汤元浦说:“好啊,从你最初要求建立马蹄岭保安队的时候,我就看出你胸有大志了。你今天能够率队出征,证明老夫没有看错人啊。你们放心,突击营走后,我会替你们维护朱山镇地区的治安,照顾各位的家属,让健儿们安心打仗。真到战事吃紧的时候,老夫自会重披战袍,带领全县所有能够上阵的男儿,前去支援你们。” 誓师典礼办得非常隆重,县长授旗之后,是士绅代表发言,然后是突击营士兵家属代表发言,铜州妇女联合会组织了一帮女孩子给士兵们献花、送荷包,还有几个女孩子大胆扬言:将来突击营凯旋之时,她们愿意嫁给杀鬼子最多的那些英雄。罗毅虽然是从后世穿越来的,心里知道整个历史的走向。但他还是被现场那种悲壮、慷慨的气氛感动了。在罗毅的生活环境中,大家每天谈论的内容不外乎是什么游戏、美女、工作单位和金钱,似乎没有人关注过什么伟大的事情。但罗毅明白,这个民族的精神是内敛的,只有在面临着亡国灭种的威胁时,这种精神才会迸发出来,并且足以战胜一切困难。 典礼的最后,罗毅带领全体突击营士兵齐唱《精忠报国》: “狼烟起,江山北望 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 心似黄河水茫茫 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 恨欲狂,长刀所向 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乡 何惜百死报家国 忍叹惜,更无语,血泪满眶 马蹄南去,人北望 人北望,草青黄,尘飞扬 我愿守土复开疆 堂堂中国要让四方来贺……” 誓师典礼之后,罗毅带着突击营先北上到达竹园镇,把400名老兵留在那里,加上400名新兵,编成一个800人的留守连,由陆双勇和乐家林指挥。他自己和许良清、苏晓峰、王大成等人带领由老兵和新兵混编的800人挥师东进。 袁静和曾珊被罗毅留在后方了。曾珊呆在竹园镇,帮助沈红英做妇女工作。为此,罗毅颇费了一些口舌,最后答应等突击营在东线开辟了局面之后,一定让曾珊过去,曾珊这才老大不高兴地答应留下了。 袁静的工作相对好做,罗毅给了她一个非常重要的工作,让她和吴剑飞游击队的代表一起,去寻找湘赣边的游击队主力部队,以便突击营未来接受改编。当时,陕北的红军已经接受了国民政府的改编,成为八路军。南方八省游击队的改编工作还在谈判之中,但罗毅很清楚,这些游击队未来将会整编为新四军。罗毅交给袁静的任务,就是找到党组织,表达突击营愿意接受改编的意图。在当年,以罗毅的实力,如果愿意投奔国民党部队,肯定是能够得到重用的。但罗毅不会这样做,因为他知道,只有投奔新四军才是突击营的出路,十几年后得到天下的,是**,而不是国民党。 袁静愉快地接受了这个任务,带着一个由游击队员和突击营士兵组成的小分队前往大山里找党组织去了。罗毅松了一口气,至少未来几个月的恶战中,这两个姑娘不用去冒风险了。 罗毅率领部队坐着船沿长江顺流而下,过了南京之后,开始感受到战争的气息了。大批的**部队从全国各地向上海涌去,而大量的伤员则不断地从上海方向撤下来。西去的难民也是络绎不绝,他们纷纷介绍上海战事的激烈和日军的残忍,这些传闻使突击营的士兵逐渐进入了临战状态。 船到江阴,往前已经不能再走了,东边的长江江面上,日军的炮舰正在与**进行激烈交火。突击营弃船登上长江南岸,向上海方向挺进。 罗毅对于八一三淞沪抗战的历史记得不太清楚,因此无法靠金手指去预测战局的走向。他与许良清等人商量,大家一致认为,在**投入了数十万军队的情况下,以突击营这样一支小小的部队,塞在任何一个地方都只能当炮灰。如果要想发挥一点积极的作用,最好是避开敌人的锋芒,利用机动灵活的优势歼敌。这个策略,其实也是罗毅早就确定了的,他可知道正面战场上的伤亡情况,像突击营这种经过长期特种作战训练的部队,投入到正面战场上,实在是浪费材料了。 突击营从江阴出发,顺着长江南岸,经常熟、昆山,最终来到淀山湖畔。今天中午,`侦察兵回来报告说,不远的佘山附近有战事,一队**陷入了日军的包围,正在进行激战。罗毅问清了双方的兵力情况,与许良清一合计,觉得自己的实力足以扭转战场的形势,于是下令全军出动,这才有了击溃浜田大队的这场突击战。 “蔡团长,下一步,你们打算往哪去?”罗毅问蔡荣基道。 蔡荣基说:“我只是奉命阻击从松江西犯的日军,为大部队撤离上海赢得时间。现在整个战场的形势我也不清楚,估计上海失守只在这几天的时间了。如果上海沦陷,我估计我们的部队会撤往南京或者浙江方向,我打算带领部下先到湖州一带休整,等待上峰的命令。” 罗毅问:“你们现在只剩下100多人,而且多数兄弟都带着伤,万一再遇到日军,恐怕难以应付。要不要先跟我们一块走,等兄弟们养好伤了,再回大部队也不迟?” 蔡荣基摇摇头说:“罗营长的美意,我心领了。我们团虽然打残了,但战斗力还在。如果不求死守一条战线,只是自保,应当没有什么问题。倒是不知道罗营长下一步打算往哪去,东边应当是走不通了,贵部虽然勇猛,但东边是日军的十万虎狼之师,你们没必要去做无谓的牺牲。” 罗毅说:“我们所以挺进到这一带来,主要也是因为对战场情况不了解。既然蔡团长说前方已经失守,我们就打算往西边撤退了。小鬼子占领上海后,估计不日就会西进,威胁南京,我想率部到南京外围去,也许能为保卫南京出一份力气吧。” 蔡荣基说:“也好,那我们就在此别过了,希望以后还有缘再次相会。” 罗毅说:“薛将军那里,请你代我问个好。随州一面,我见识了薛将军的风采,一直想再有机会聆听他的教诲呢。” “好,如果我能见到薛将军,一定会向他介绍贵部英勇杀敌的功绩。” “那就多谢蔡团长了。” 罗毅和蔡荣基对着敬了个礼,然后各自带着部队转移了。突击营从战场上搜集到了1000多件武器,其中有日军扔下的,也有蔡荣基团带不走的。罗毅下令把所有这些武器全部带上,现在战争已经开始了,任何一件武器都是宝贵的。 112 东北军残部 class="width">突击营连夜离开佘山,向西撤退。www.65txt.com 罗毅不知道日军是否会有报复行动,早一点离开战场就多一分安全。夜行军对于突击营来说并不是什么新鲜科目了,大家点着松明火把,在泥泞的乡间道路上走得飞快,到天亮时分,已经走出了30多里,到了一个叫作方桥的小镇子。罗毅看了看地图,问许良清:“老许,你看咱们算不算已经脱离险地了?” 许良清说:“我觉得差不多吧,鬼子经过三个月的恶战,刚刚占领上海,肯定需要休整一段时间,所以我判断他们暂时不会大规模地前来追击我们。我们走出了30多里,应当是比较安全了。” “那好吧,让部队休息吧。”罗毅说,“走了一夜,我的脚也不行了。这是什么鬼地方,地上又湿又滑的。” 许良清笑着说:“罗子,你就知足吧。你好歹也是南方人,只是不习惯这一带的水网地形罢了。我可是东北人啊,俺们那疙瘩哪有十一月份还下雨的。” 罗毅听到许良清说“那疙瘩”,不由呵呵笑起来:“好亲切哟,老许,你可是好长时间没有说东北话了,我还以为你这个江西女婿已经完全被同化了呢。” 许良清说:“哪能啊,走到哪我也是东北人。……传令兵,去传营长的命令,部队到镇子边上休息,注意,不准扰民。还有,让一连派一个排在镇子东边两里路的地方警戒,警惕鬼子的先头部队。” 突击营有800多人,全部进镇子去休息是不可能的。按照平时训练的规矩,各连在镇子边上找了块空地,支上帐篷开始宿营,只派出几个人到镇上采购一些食品。罗毅和许良清带着警卫排也进了镇子,打算考察一下当地的风土人情,这也是他们养成的习惯了,每到一处,都要和当地的居民接触一下,有时,通过这种接触往往能够得到一些意想不到的情报。 罗毅等人正走着,突然听到前面一阵喧闹,其中有突击营士兵的江西口音,似乎是突击营有人与其他人发生口角了。 “怎么回事?”罗毅问。 警卫排长涂九带了一名士兵跑过去了解了一下,回来报告说:“报告,前面有一队**在宿营,看到咱们的兄弟,以为是敌人,双方对峙起来了。” “胡闹!”罗毅骂了一声,“走,老许,咱们过去看看。” 两人走到近边,听到突击营的一名排长正在自我介绍:“我们是江西来的义勇军,也是抗日的队伍。<<>>是中**队,不是日本人。” 只听对面一人回答说:“你说的什么**鸟语,俺听不懂。你别扯那没用的,这疙瘩哪有什么义勇军……” 罗毅看着许良清,笑着说:“你看,刚才说东北人,这还就遇到东北人了。没准你们还是老乡吧。” 许良清说:“唔,昨天听蔡团长介绍说,守松江的是东北军的67军,被打散了。说不定这些人就是67军溃散下来的残兵呢。也罢,我过去看看,东北人听不懂南方话,一会别闹出误会来。” 他紧走几步,来到众人中间,见双方都平端着枪怒目而视,大有一触即发的味道。对方的人数大约有100人左右,其中大多数都靠在墙角下抱着枪睡觉,只有十几个人在与突击营的士兵对垒。 许良清用手按了按突击营士兵们的枪口,示意他们把枪放下。大家见许良清来了,连忙把枪口对着地,向对方作出了一个让步的姿态。许良清走到对方士兵的面前,先行了个军礼,然后说:“鄙人是江西抗日义勇军江东突击营的连职参谋许良清,请问各位可是东北军的弟兄吗?鄙人过去也在东北军服役,请问各位兄弟是哪个部分的。” 对方当头的一人闻听此言,惊诧地看着许良清,好半晌才迟疑地问了一声:“你……你说啥玩艺?你说你是许良清?东北军的?” “怎么,这位兄弟认识我?”许良清问道,他在九一八之后离开东北军,现在已经过去六年多时间了,相貌变化了不少,加上服装和过去大不一样,以前的熟人还真有可能认不出他了。 那人又仔细看了看许良清的脸,突然把枪往肩后一背,挺直腰向许良清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带着哭腔大声喊道:“团长!许团长!” 许良清一怔:“你是……” 那人一把摘下军帽,露出光头,说:“团长!我是二虎啊!警卫连长张二虎!” “张二虎!”许良清的眼睛里涌出了泪水,他激动地一把抱住了张二虎,张二虎也张开双臂,抱住许良清,两个东北汉子哭得如泪人一般。 “团长,你怎么会在这啊!”张二虎问道。 许良清反问道:“二虎,你怎么到这来了?咱们的弟兄们呢?” 张二虎松开许良清,回过头对着睡觉的那群士兵大喊了一声:“大家快醒醒,我们团长在这呢,许团长在这呢!” 听到张二虎的喊声,靠在墙角睡觉的那群兵全都一咕噜爬起来了,他们中间有一些也和张二虎一样,曾经是许良清手下的兵。另外一些不认识许良清,但也满耳朵里灌过许良清的事迹了。他们哗啦一声涌上来,把许良清围在了当中,一个个敬着礼大声喊道: “团长!” “许团长!” 许良清眼里泪光闪闪,他拉着士兵们的手,一个一个地喊着他们的名字,拍着他们的肩膀,对有些人还能问起他们家人的情况。士兵们更是眼泪哗哗地流淌着,围着许良清诉说着离情。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看着他们那久别重逢的样子,连站在一旁的突击营士兵也都觉得鼻子发酸了。 罗毅和涂九站在东北军士兵围成的圈子外面,听着他们与许良清的对话,罗毅似乎心里明白了几分。涂九拉着一名士兵小声问道:“兄弟,你们为什么管许参谋叫团长啊?他不是说他过去在东北军是当排长的吗?” 那名士兵瞪了涂九一眼,道:“什么排长?我们许团长是张大帅亲自任命的主力团团长。九一八,整个东北军都撤了,就是许团长带着我们一团人,跟鬼子连打了七天七夜,最后没子弹了,才不得已退回关内。结果,许团长不但没有受奖,反而被撤了职。他一气之下就离开部队了,我们这些弟兄也被编到其他部队里去了。谁能想到,今天竟然会在这里碰到他。” 罗毅分开众人,走到人群中间。许良清见到罗毅进来,连忙松开拉着士兵们的手,立正向罗毅敬了个礼。东北军的士兵们见到团长居然向这样一个小年轻人敬礼,不禁都对罗毅带了几分敌意。大家停止说话,沉默地看着罗毅,等着看他如何表现。 罗毅走到许良清面前,按下他敬礼的手,用自己的双手握住,说:“老许,你不该瞒我啊。” 许良清说:“罗子,对不起,我……实在是不想回忆往事。” “你就是你自己说过的那位率部抗日被撤了职的东北军团长?” “正是……我还以为这辈子我不会再提此事了呢。” “唉,老许,我真是瞎了眼,这么长时间,居然让你一个英雄团长给我当下手。不知者无罪,老许,请原谅。”罗毅连声地说。 许良清说:“罗营长,千万别这样说,我许良清能遇到你这样一个上司,十分荣幸。我情愿给你当部下,鞍前马后,没有怨言。这些人,都是我当年的兵,我现在还不知道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 说完,他松开罗毅的手,转身对东北军的士兵说:“弟兄们,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就是义勇军江东突击营的罗营长,现在他是我的长官,也就是大家的长官,大家给长官敬礼。” 东北军的士兵们面面相觑,但也不敢违逆许良清的话,一个个老大不情愿地给罗毅敬了个礼。罗毅赶紧给大家回了礼,说:“各位的礼,我不敢当。大家都是抗日英雄,我罗毅是个后来者,应当是我向大家敬礼才是。我原来不知道老许是团长出身,让他屈尊在我的手下当了个参谋,实在是太孟浪了。” 张二虎在一旁插嘴说:“可不是吗,就你们这种地方民团,请我们团长当头都是委屈他了。” “二虎,不许瞎说。”许良清喝道。 罗毅说:“关于许团长的事情,我回头再和他细谈。各位东北军的弟兄,你们现在遇到老长官了,不知道有什么考虑啊。” 许良清看了罗毅一眼,回头也问道:“对,你们怎么会到这里来了,你们的部队呢?你们下一步打算去什么地方?” 二虎说:“您被撤职后,我们都被拆散编到中央军去了,后来才回到东北军,被编为吴克仁军长的部下。松江一战,吴军长殉国,我们完成坚守三昼夜的任务后撤离,部队全部被打残了。我们这100多人因为原来都是一起的,所以撤退的时候也走到一起了。本来打算在这方桥镇休息几天,然后回河南去找老部队。现在既然遇到您了,我们愿意跟着您干,您还是接着当我们的团长吧。” “对,您接着当我们的团长吧。”其他士兵也喊道。 许良清说:“既然大家是这个意思,那么我想先这样,大家先编成一个连,归到罗营长的麾下,我自请当各位的连长。以后再怎么发展,我们从长计议。罗营长,你看突击营能不能先接收一下我这些弟兄。” 罗毅说:“当然没问题,只是要先委屈一下各位兄弟了。” 许良清说:“好吧,二虎,你先暂时担任我的连副,带领兄弟们到镇子外面宿营。九叔,麻烦你替我安顿一下这些兄弟吧。”后一句话他是对涂九说。 涂九点点头:“没问题,各位兄弟,先跟我走吧。” 东北军的士兵们虽然有着一肚子的意见,但既然许良清发了话,他们也就不敢再说什么了。二虎指挥着众人列了队,跟着涂九往镇子外面走去。 113 收服 class="width">看着东北军的士兵离开,许良清对罗毅说:“罗子,这事,对不起了。(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罗毅说:“其实我早就有怀疑了,东北军的一个排长,哪有这么强的指挥能力。唉,过去的事也不说了,老许,今后你是怎么打算的。” 许良清说:“怎么,罗子,莫非你怪我欺骗了你,要赶我走吗?” 罗毅连忙说:“我哪敢这样想。我是觉得,现在全民抗战,各部队都缺乏高级指挥官,以你的大才,无论是回东北军,或是投奔中央军,估计重新当一个团长绝对没问题。如果遇到慧眼识珠的长官,提拔你当一个师长也是完全可能的。你难道就没有想过?” 许良清说:“罗子,如果你不嫌弃,我只想在突击营当一个连职参谋。呵呵,其实我这个连职参谋现在也管着1000多号人的进退呢,和当一个团长有什么区别?” 罗毅说:“老许,你如果愿意留下,那当然是最好的事情了。不过,你肯定不能再当参谋了,要不,你来当营长吧,我给你当副手就可以了。” 许良清握着罗毅的手,说:“罗子,有你这句话,我就知足了。我许良清没佩服过谁,但我真心地佩服你。你虽然年龄比我小得多,但见识远在我之上。你从4年前开始,就拿出大笔的钱财来养兵抗日,这种精神也让我服气。你的抗战决心,就是整个突击营的灵魂,这是任何人都不可能代替得了的。所以,这个营长必须由你来当,我给你做好参谋就可以了。” 罗毅还要坚持,许良清拦住了他,说道:“罗子,这个事情就不必再讨论了,倒是东北军这100多人的事情,需要商量一下。” “商量什么,这都是你的兵,自然还是归你指挥就行了。”罗毅说,“我考虑好了,把他们单独编成一个连,由你兼任连长,或者由你那位二虎当连长,这就是你的亲兵了。” 许良清摇摇头,说:“一支部队里,绝对不能出现两股势力。这100多人的情况我了解,他们都是我训练出来的,军事素质不错,作战也很顽强,都是好兵。但刚才的情形你也看出来了,他们看不起突击营,觉得他们是正规军,我们是民团。对于我在这里当个参谋,他们也不服气。如果不把这种情绪调整过来,未来他们就不可能融入突击营这个群体,这在打仗的时候是会误事的。-====-” “你看怎么办呢?” “我倒有一个办法。”许良清说着,对罗毅滔滔不绝地说了一套。罗毅呵呵笑着说:“你可真够黑的,他们找到老长官,还以为是找着娘了呢,谁知道你这样算计他们。” 许良清说:“慈不掌兵嘛,摔打摔打他们,有好处。” 涂九把东北军的士兵带到镇外,找了一个地方作为宿营地。罗毅让管后勤的唐荣给东北军送来了备用的帐篷和其他生活用品,又给他们补充了弹药。东北军的士兵们吃着美国产的罐头,心里的愤愤不平之气消了一些,毕竟吃人家的嘴短。待看清楚突击营的人数和装备水平,大家心里的不服也有所动摇了,如果说眼前这支军队只是一支地方民团,那也是非常牛气的一支地方民团,属于民团中的战斗机了。 突击营在方桥镇休息了一天,到第二天清晨,侦察兵报告说,没有发现日军向西进犯的迹象,突击营可以比较从容地行军。罗毅把全营集合起来,下令道:时间紧迫,今天全营急行军,50公里! 这就是许良清给罗毅出的主意,要打掉东北军士兵们的骄傲情绪,就得亮出突击营的实力,让他们心服口服。许良清对于突击营和东北军的训练水平都很熟悉,知道自己这100多个兵虽然属于军事素质不错的一批,但与突击营相比,还是稍逊一筹。去年,突击营就是利用急行军拖垮了蔡荣基的特务连,赢得了蔡荣基的尊重,现在,许良清打算用同样的方法来折服自己的手下。 突击营的士兵们沉默地接受了命令,50公里急行军在平时也是训练过的,现在只不过是再训练一次而已。东北军的士兵可傻了眼了,一个个拉着张二虎问道:“怎么回事,有什么紧急军情,哪有一天行军50公里的道理。” 张二虎说:“许团长交代了,说人家能走,咱也不能丢脸。咱东北爷们,难道还跑不过一群南蛮子?” 众人哑口无言,只好整队出发,跟着先头部队大步流星地往前走。 十几公里过后,东北军的士兵开始顶不住了,被跟在后面的突击营部队一拨一拨地超过去。最让人难堪的是,突击营的士兵不但和东北军士兵一样背着自己的枪和行囊,而且还额外地背着一些武器装备,那都是从佘山战场上搜集来的。东北军的士兵边走边气喘吁吁地议论着: “啧啧,这帮人怎么这么能走?” “哎,看看,怎么他们背的东西有多有少啊,新兵蛋子空着手,老兵背东西,这是什么规矩?” “听二虎说,这是人家民团的风气,行军的时候互相帮助,不但老兵帮新兵背枪,当官的还帮当兵的背枪呢。” “当官的帮着背枪?你没听错吧?” 他们的疑问很快就得到了证实,罗毅带着警卫排从他们身边走过的时候,罗毅主动地拍拍一位东北军士兵的肩,说道:“兄弟,走不动了吧?来,我帮你扛枪吧?” “好咧。”那位士兵没看清楚说话的是谁,听到有人愿意帮自己扛枪,便喜滋滋地把枪交了过去。待看清给自己扛枪的居然是许团长的上司罗营长的时候,他吓得浑身是汗:“长官,恕我眼拙,我哪敢让您给我扛枪啊,您快还给我吧。” 罗毅笑着说:“没事,你们东北人走不惯这泥水路,扛着枪更不好走,我帮你扛一阵吧。” “哎呀,这可不行,我能扛……” “兄弟,别客气了,你能跟上我就行。”罗毅说。 那名士兵大窘,连忙加快了脚步,紧跟上罗毅。罗毅有心找话说,便问道:“兄弟,你们那位临时连副,叫张二虎,他哥是不是叫大虎啊?” 士兵说:“他可不是随他哥叫,他是随着许团长叫的。” “哦?这跟许团长有什么关系?” “长官,你不知道,我们许团长当年被称为东北一只虎,英勇无敌的。张二虎因为崇敬团长,所以就把原来的名字改了,叫二虎。” “呵呵,还有这个典故呢。”罗毅乐了,“现在你们团长可是当了南方女婿了,娶了一只母华南虎,生了一窝虎崽子哟。” 突击营警卫排的士兵们学着罗毅的样,也纷纷帮着东北军的士兵们扛枪。东北军的士兵一开始还不同意,慢慢地就半推半就地把枪交出去了。再往前走了一段,许多东北军士兵即使空着手也撵不上突击营的速度了,整个队伍越拉越长。王大成带着一个排的士兵跟在队伍最后,专门负责收容掉队者,结果一共收容了30多个东北军的士兵。 好不容易走到了目的地,东北军的100多名士兵已经完全变成了斗败的公鸡,他们往地上一倒,任凭谁也无法把他们拉起来了。许良清走到他们中间,训斥道:“你们昨天不是说突击营是民团吗?好啊,各位堂堂正规军的军人,怎么连一支民团都走不过?你们看看人家,急行军之后,照样扎帐篷,设警戒哨,哪像你们这样稀松?” “这……团长,这没法比啊,他们都是农民,成天就是练走路的。咱好歹是军人,还得练射击啥的不是?这光比走路,它……不公平啊。”一名叫高占彪的士兵争辩说。 罗毅呵呵一笑,说:“怎么,兄弟,你是说你的枪法好?” “过得去吧。”高占彪不客气地说。 “要不,我找个人跟你比比?” “行,比就比。” 罗毅向旁边一招手:“小姜,会明!背着你的枪过来。” 姜会明一蹦一跳地过来了:“罗哥,什么事?” “这位兄弟想找个人比比枪法,我一想,找别人来跟他比也不合适,等于是欺负人。你岁数小,跟这位大哥学几招吧。” 罗毅随随便便地说着,心里暗暗偷笑。姜会明刚满19岁,个子长得不高,而且心智还带着点小孩子气,给人的感觉也就是16、7岁的样子。但他从小打猎出身,这几年时间又是作为狙击手培养的,枪法在全突击营也是数一数二的,让姜会明来跟东北军的士兵比枪法,实在是太欺负人了。 姜会明嘻嘻笑着说:“比枪法,好呀,这位大哥出个题吧。” 高占彪坐在地上,还没喘匀气。他看到罗毅叫了个小孩子来跟他比枪法,不由得心中来气,有意出个难题。他抬眼看了看周围,指着远处一棵树说,说:“看见没有,那树上有只乌鸦……” 他话音未落,姜会明已经摘枪在手,啪地一声,那只乌鸦应声而落。 罗毅笑着说:“这位兄弟眼神有问题吧,哪有乌鸦?” 周围的东北军士兵都看呆了,高占彪看着姜会明,缓缓地伸出了大拇指,说:“兄弟,老哥服了……” 114 确定方略 class="width">100多里跑下来,东北军的士兵们彻底服气了,许良清借机又做了一些工作,最终全体士兵都表示,愿意留在突击营,服从突击营的管辖。www.65txt.com<<>>许良清与罗毅商量之后,认为单独把东北军编为一个连不利于突击营号令的统一,这种军中有军的格局,在未来肯定会成为隐患。为此,许良清着手对突击营进行了整编,从东北军的连队中抽出大部分人,分配到各个连去,同时,从各个连又抽选出了一部分铜州和浠春来的士兵,补充到东北军的连队里。新编出来的这个连队成为突击营的四连,由张二虎担任连长。 东北军的士兵们混编到各连之后,见识了突击营的风气和训练水平,并且逐渐地与原来突击营的士兵交上了朋友。突击营的士兵大多数没有战斗经验,而东北军这些士兵是久经沙场的,与日军也有过几次非常激烈的交手,因此能够把一些作战经验带到突击营的连队中去。 突击营整编后,在无锡附近一个叫作陶家镇的地方临时驻扎下来。王大成派出大量的侦察员,分赴各地搜集日军的相关情报,保证突击营随时掌握战场动态。许良清专注于部队的训练,结合日军特点,开始讲授对日军作战的要领。其实这些内容早在两三年前,罗毅就已经安排过讲解了,但那时日本侵华战争还没有开始,大家还没有切实的感受。现在再讲时,大家的印象就完全不同了。 日军占领上海之后,趁胜前进,11月15日攻占了昆山和嘉定,19日攻占了苏州、嘉兴和常熟。20日,国民政府宣布迁都重庆,同时委托唐生智为南京卫戍司令长官,领11万军队镇守南京。 罗毅看着这一切的变化,心情越来越沉重,历史的车轮正无情地辗过他这只试图搅起风浪的蝴蝶,南京陷落的悲剧并不能因为他的出现而改变。 “罗子,你几天你情绪不太好,是不是因为前些天咱们有了伤亡?”许良清拉着罗毅走到镇子外的小河边上,关切地问道。<<>> 罗毅摇摇头:“我知道打仗就会有伤亡,虽然牺牲的都是我的好兄弟,但我能够接受。我现在只是在自责,历史给了我四年的时间,我为什么只是建立了这样一支1000多人的队伍,而没有组织起10万或者100万的大军呢?” 许良清说:“罗子,你不必自责这些吧?毕竟你已经尽力了。其实我们这支1000多人的队伍也能够为抗战发挥作用的。抗战是全中国的事情,你看,政府不是还有几百万军队吗?” 罗毅说:“老许,我跟你说句话,你别吃惊。” “你说吧。” “有很多年了,我一直被一个噩梦纠缠着。我梦见,有一天,南京被鬼子占领了,鬼子在南京城里杀人放火,30万中国同胞惨死在日军的屠刀之下,六朝古都顿成人间地狱。这个梦,早在四年前就已经开始了,临到今日,愈发地真切起来。每当想到这些,我的心就像被针扎一样疼。”罗毅缓缓地说。 在罗毅读小学的时候,他第一次接触到南京大屠杀的史料,在那一刹那,他就曾哭泣过。此后,他无数次地在脑子里想,如果给自己一个机会,自己是否能够让这一切不再重演呢?穿越过来的这几年,他一直被这样一种念头驱使着,总想着练出一支精兵,到南京去,保卫南京的百姓。 然而,淞沪战役的惨烈让他突然感觉到了自己力量的微薄,他这才发现,自己这样一支1000多人的队伍,在这种大兵团互相碰撞的大战役之中,实在渺小得无法看见。他突然对于自己的选择产生了怀疑:既然根本无法改变历史,那么自己带着这1000多人到这里来干什么呢? 许良清听完罗毅的话,沉默了一会,问道:“罗子,你怎么会这样想呢?日本人只是想侵略中国而已,他们不一定会对平民下这样的毒手吧?” 罗毅说:“不,老许,我的梦是非常准的,相信我。” 许良清看着罗毅,突击营成立以来的一幕幕场景浮现在他的面前,他突然明白了罗毅做过的许多事情,以及罗毅说过的许多话。的确,正如罗毅所说,他早在几年前就已经在准备今天保卫南京的这一仗了。罗毅对于形势的判断,似乎还从来没有出现过差错,甚至于他居然能够猜出西安事变这样惊天的事情。那么,他今天对于南京大屠杀的预言,应当也有几分可信之处吧?日军在占领常熟之后,曾一次屠杀了3000百姓,南京作为中国的首都,日军也许的确会以这种残暴的方式来打击中**民的抗战决心。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南京的百姓就十分危险了。 “罗子,你现在是什么打算?” “我不知道,我现在心里乱得很。一场风浪已经起来了,我却只是大海中的一叶扁舟,我真有一种无助的感觉。” 许良清从来没有见过罗毅如此颓唐的样子,他把两只手搭在罗毅的肩上,似乎想借此把一些力量传递给罗毅。他说:“罗子,事情已经是这样了,我觉得,只要我们尽了力,就问心无愧了。我们商量一下,看看我们能够为这场战争做一些什么吧。” “老许,你说吧。” “我想,我们能做的有这样几件事情。第一,我们要通过某些渠道,向最高当局建议,对南京市民进行疏散。据我掌握的情报,当局目前只是在疏散军政机关,并没有安排对市民的疏散。” “可是,我们哪有这样的渠道呢?”罗毅苦恼地说,“我也看到了相关情报,南京肯定是守不住的,在这种情况下,不疏散市民,也不知道这些官员是怎么想的。” 许良清说:“也许是心存侥幸吧,包括南京市民自己,也不会像你想的那样悲观。不过,我现在也觉得你考虑的有一些道理。如果我们无法说服最高当局,那么还有一个办法,就是派出一些人去动员市民撤离,能走多少算多少吧。” “我同意,这件事安排给老唐去办吧,他们红军游击队在动员群众方面比较擅长。”罗毅说。 “好的,我一会就让老唐带一个小分队到南京城去,这次招募来的新兵可以带上一些,他们是本地人,也许有一些亲戚朋友也在南京,说话更有说服力一些。”许良清道。 罗毅说:“我一会也要跟老唐谈一下,主要是注意一下方式方法。别回头政府说我们蛊惑民心,就麻烦了。” “第二,从现在开始,我们发挥突击营灵活作战的特点,寻机歼敌,最大限度地杀伤日军。哪怕只是打掉日军一个中队甚至一个小队,对于减少南京的压力也能起到一定的作用。” “老许,你跟我想到一块了。” “第三,如果日军开始全面进攻南京,我们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协助一下守军,就像前面我们帮助蔡荣基团那样,在关键时候帮助一下他们,为抗日保留下更多的力量。” 罗毅说:“我同意你这三点,我还有一个想法,也提出来请你参谋一下。” “你说说看。” “趁着我们现在驻扎在这里的机会,充分发动群众,建立地方武装。这样,一旦这里沦陷了,当地的百姓也能组织起来,建立游击队,开展敌后抗日,有效地牵制住敌人,让他们不能无所顾忌地前进。” 许良清眼睛一亮,说:“罗子,我就说嘛,你想到的,肯定都是好办法。” 罗毅微微一笑,心说这可不是我的创意了,在真实的历史中,八路军、新四军都是这样做的,最终遏止住了日军长驱直入的势头,使他们不得不把侵华的主力转向华北、华东的敌后战场。即使是蒋介石,对于敌后游击战也有着浓厚的兴趣,还专门请**人去给国民党的部队开设了好几期游击战训练班。 “罗子,咱们能做的,也就是这些了,这样吧,咱们现在就通知军官们开会,商定一下最近的工作,最好是马上就投入战斗。”许良清建议道。 115 排兵布阵 class="width">“目前的形势是这样的,”在临时指挥部里,王大成指着地图对众人说,“根据我们掌握的情报,日军在攻占苏州、嘉兴和常熟之后,目前没有进一步向西推进。www.65txt.com 据说日军在淞沪会战中伤亡也非常大,参战的几个师团都在休整,所以采取了守势。” 许良清问道:“在苏州至常熟一线,日军目前是什么态势?” 王大成说:“日军非常残暴,也非常骄横。这一带目前**都已经撤走了,日军经常到周围的农村去烧杀抢掠,如入无人之境。他们的胆子特别大,有时候一个小队的鬼子就敢跑到村里去撒野,也不怕被人收拾掉。” 罗毅看着王大成说:“听你这个意思,倾向性很强啊,你是不是觉得我们应当出手去收拾他们一下。” 苏晓峰说:“我跟大成早就商量过了,如果不是怕违反军令,我就带着人去跟小鬼子较量去了。对付一个小队的鬼子,我不用太多人,有一个排的人就够了,肯定把鬼子全部干掉。” 许良清摇摇头,说:“晓峰,你光看到一个小队的鬼子,没想过周围还有鬼子的大部队呢。苏南这一带交通发达,公路密集,鬼子只要听到枪声,乘着汽车过来增援,十几分钟就能赶到,你来得及把这一个小队消灭掉吗?万一被敌人缠上,就麻烦了。” 苏晓峰傻了眼,他没有打过这样的仗,许良清的问题,他是回答不上来的。过去训练中,在平原地带的攻防也曾演习过,但突击营没有汽车,所以也不知道摩托化部队是什么样子。 王大成说:“其实我的意图不在于日军的这些小队,因为他们的活动规律不明显,我们很难正好合适地碰上他们。我这些天倒是注意到,在苏州到常熟之间,经常有日军的运输车队通过,每次大约10几辆车,押车的也就是一两个小队的鬼子。我想,我们能不能搞他们一下。” 许良清用手在地图上比划着,若有所思。 罗毅看着地图,问许良清:“老许,你觉得这个仗能不能打?” 许良清说:“要打,自然是可以打的。但各部分的配合要做好。得有专门的阻援部队,同时战场上解决敌人的速度要快,抢在敌人增援部队到来之前撤出战斗。这需要很精细的计算,还有,各部队要做到绝对的令行禁止。” 罗毅说:“老许,要精细的计算,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我们是特种部队,如果对付个把日军小队都没办法,我们这三年的训练不是白费了?所有的部队都归你指挥,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是这场战斗必须像外科手术一样精确。” 许良清呵呵笑着说:“像外科手术一样精确,嗯,这个比喻够形象。你真的让我全面负责了?” 罗毅对众人说:“趁今天这个时候,我提一个提案,从今天开始,老许担任咱们突击营的参谋长,负责全面的作战指挥,所有连长都听从老许的领导,大家赞成吗?” “赞成!”苏晓峰带头举手说,他对于许良清一向很服气,这几天得知许良清原本是团长出身之后,崇拜之情更是汹涌澎湃了。 王大成也表示了赞成,新上任的四连长张二虎自然是没话说的,这事就算是一致通过了。倒是许良清有些不好意思,对罗毅说:“罗子,这个任命还是再推推吧,我也没立什么功劳,以后有机会再说。” 罗毅说:“老许,本来我还想让你当这个营长的,既然你推辞,我也不好勉强。让你当参谋长,已经是委屈你了。双勇和乐乐那边,我都已经让报务员发电报征求过意见了,他们都表示赞成,你就别客气了吧。你一个东北军的团长,到我这一个营里当个参谋长,还不是绰绰有余的?我此前一直为这件事操心呢,现在战争已经开始了,我又不擅长于指挥,咱们部队就缺个参谋长啊。” 大家一起鼓起掌来,许良清冲大家摆摆手,说:“既然如此,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现在我来安排一下作战任务……” 大家都严肃起来,趴在地图上听着许良清进行安排。这份作战地图是这些天王大成安排人专门绘制的,精度比较高,一条路、一个水塘都清楚地标注着,可以符合罗毅提出的精确作战的要求。王大成手下的测绘人员经过中野正雄的部下培训之后,现在技术水平已经很高了,能够在几天之内绘制出一份详细的作战地图。 “我们把战场选在苏州到常熟之间的梅庄,这里处于两个城市的中间,无论哪边的鬼子来增援,路程都在15公里左右,大约需要30分钟时间。晓峰带领一连负责设伏,等鬼子的车队进入伏击圈后,务必在30分钟之内解决战斗。如果解决不了,时间一到,就必须撤出,不能恋战。”许良清对苏晓峰说。 苏晓峰拍拍胸脯,说:“放心吧,30分钟肯定解决战斗。” 许良清接着说:“大成带领二连,在梅庄以南2公里处设立阻援阵地,阻击苏州来援的日军。二虎带领四连,在梅庄以北2公里设立阻援阵地,阻击常熟来援的日军。你们俩还有一个任务,就是万一有敌人突出了一连的包围圈,你们要负责消灭。” “是!”王大成和张二虎齐声答应道。 “特务连由我带领,负责策应和掩护。大家注意,我们是在敌人的眼皮底下作战,所以坚决不能打胶着战。一旦战场形势不利,需要马上撤出战斗,离开公路,向西撤退。目前日军还处于休整状态,轻易不会大规模地西进,所以只要我们向西跑出十几公里,敌人就不会再追了。大家都明白了吗?” “明白了!”几个连长说。 “等等,我还有点不明白的。”罗毅说。 “哪不明白,罗子?”许良清问。 “你们都在打仗,我干什么去?” 许良清笑着说:“你的任务是,稳坐中军帐,专擒飞来将。” 这词听着耳熟,好像说的是蜘蛛吧?罗毅摇摇头:“这可不行,上次在佘山就不让我打仗,现在又让我坐着,这不合适吧?不管怎么说,我也是突击营军事素质最好的一个,哪怕当个普通士兵也好啊。” “这样吧,”许良清想了想,说:“罗子,你带两个排,在梅庄以西构筑一个阻击阵地,万一战场上出现变故,我们要向西撤退,需要有人策应,届时你就发挥作用了。” 116 伏击汽车队 class="width">一切安排周全后,突击营从无锡出发,向东秘密行进,于两天后的晚上,趁着夜幕悄无声息地抵达了梅庄附近的公路旁边。(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王大成的情报工作做得非常扎实,突击营在一路上都有侦察兵负责指点行军路线,从而得以避开日军的临时据点和巡逻队。 围点和阻援都是突击营的重要训练科目,士兵们一到指定地点,便有条不紊地开始挖掘工事,按照过去训练的要求构筑火力点。阵地布置在公路的两侧,充分利用了树丛和其他障碍物。南方的土地十分松软,士兵们不用费太大的力气就挖出了环型的阻击阵地。通讯兵跑前跑后,在几处阵地之间拉上了电话线,建立起了战场通讯系统。 在各项准备工作完成后,士兵们便摊开防水布躺在战壕里睡觉了。当然,能够睡着觉的,仅限于一些打过仗的老兵,新兵们一个个都带着兴奋和紧张的心情,怎么也睡不着。 天亮之后,公路上开始出现了零星的行人,突击营士兵隐藏在工事里,密切地观察着行人的动向。由于日军的烧杀,当地百姓已经逃走了一大批,余下的基本上也是躲在家里不敢出门了。路上行走的人,大多数是有迫不得已的急事,因此行色匆匆,顾不上左顾右盼。当然,其中也有个别人不经意地发现了路边的异样,突击营的侦察兵便毫不犹豫地上前把他们扑倒了,捂上嘴带到远处临时看押起来。战场上的事情,容不得半点仁慈恻隐,万一这些百姓走漏了风声,对于突击营来说就是灭顶之灾了。 上午9点多钟的时候,从常熟方向果然开来了一列车队,打头的是一辆侧三轮摩托车,后面跟着五辆卡车,卡车上装着一些物资,每辆车上有10名押车的日军士兵。在摩托车和每辆卡车的车头上,都架着一挺歪把子轻机枪,不过车上的士兵个个表情轻松,嘻嘻哈哈地不知聊着什么。在日军占领上海之后,中**队如退潮一般地撤走了,日军轻轻松松地就攻占了苏州、常熟等地,在这一区域如入无人之境。此时,他们万万想不到,有一支中**队居然胆大包天地插到了他们的卧榻之旁。 “喂,黑骑士,鬼子已经过来了,你行不行,不行我就替你解决了。”在北线设伏的张二虎看着日军的车队过来,抄起战地电话对苏晓峰说。这几天时间里,他和苏晓峰天天在一起掰腕子、摔跤、比枪法,已经打成了很好的朋友。 苏晓峰呵呵笑着说:“虎子,你打打试试,看看你们团长会不会把你的脑袋拧下来当夜壶用。” 张二虎说:“算了,不跟你争了。像你这种没打过仗的,难得分到一次任务,我就让给你打吧。” 苏晓峰放下张二虎的电话,摇了摇摇把,接通了王大成:“大成,鬼子从北边过来了,你那边有没有动静?” 王大成说:“没有,根据我过去的情报,早上只有这一趟车,你就安心打吧,南边如果有敌人,我替你挡住就行了。 两公里的路程,汽车在平常只需要几分钟时间,但**在撤退时,破坏了路面,所以日军的车队开得很慢。10分钟之后,车队出现在苏晓峰的视野之内了。 “准备,听我的命令。”苏晓峰小声地说,几名狙击手伏在他的身边,举着枪静静地瞄准了各辆车的司机。 200米,100米,50米,打头的摩托车上鬼子兵的蒜头鼻子都已经清晰可见了,苏晓峰一挥手:“打!” 几名狙击手的枪在同一时间响了,摩托车驾驶员的脑袋在瞬间就开了花,摩托车向路边侧倒,把副座上的机枪手甩了出去。与此同时,后面三辆卡车的司机也各自中了一枪,三辆卡车分别撞在路边上,车上的几名日军措不及防地掉了下来。最后的两辆卡车因为被前面的车挡住,狙击手无法射击,司机紧急刹车,把车停在了路上。路两边工事里的突击营士兵全部冒出头来,汉阳造、冲锋枪、轻重机枪一齐开火,顿时把五辆卡车罩在火网之中了。 “杀给给!”日军的小队长从车上翻身下来,藏在车厢板后面,举着手枪高声地喊叫着,指挥士兵还击。日军的训练水平倒也不是吹牛的,在突然袭击之下,大多数人迅速地作出了反应,各自找到一个射击死角开始顽抗。掷弹手一发接一发地往外发射着掷榴弹,把突击营的阵地炸得泥土飞溅,仅仅几分钟时间,已经有七八名突击营士兵被打倒了。 突击营的士兵绝大多数都没有打过这种仗,大家都以为只要轻重机枪一扫,敌人肯定就横尸一片了,余下的自然是举手投降,不用费大家什么力气。谁知日军的素质竟然如此之好,而且战斗精神如此顽强。苏晓峰亲眼看到一名双腿被汽车压住的日军明知生存无望,然后举着枪不断地还击,直到身中数弹。 日军的五辆卡车挤在一起,正好构成了一个阵地,使日军士兵能够躲在里面顽抗。突击营的士兵们算是见识了传说中的日本忍术,罗毅曾经在吹牛的时候跟他们介绍过,说日本有一种忍者,能够把自己的身体弄成人类无法想象的形状,从而藏在一个乌龟壳让你发现不了。当时,大家都认为罗毅是在胡扯,但今天,他们终于见到真正的忍者了。日军士兵们伏在汽车后面,手和脚都高度扭曲,像八爪鱼一样,充分利用着每一点能够隐蔽自己的空间,同时还能不断地向外放枪。 “我靠!”苏晓峰用罗毅的口头禅感叹着,“这些人的骨头是怎么长的,就这么点地方,他们能把头和屁股都藏进去。” “晓峰,怎么办?”丁秋发在一旁问,他是狙击分队的排长,这次专门被拨过来协助苏晓峰的一连。 “快看快看,那个鬼子的肩膀露着呢。”苏晓峰指点着。 丁秋发抬起枪,啪地一枪,一个鬼子惨叫着往旁边一闪,结果把另一侧身体露出来了。突击营的另一名狙击手高占彪眼明手快,一枪要了他的性命。 “好样的。”丁秋发向高占彪竖了竖大拇指。高占彪就是那个前几天被姜会明镇住的东北军士兵,其实他的枪法还是非常不错的。在部队混编的时候,他被分配到苏晓峰的一连,当了一名狙击手。 “连长,让不让打油箱啊?”高占彪问苏晓峰。 “什么油箱?” “就是汽车的油箱,一打就着了,不过车上的东西就毁了。”高占彪说。 苏晓峰看看表,已经过了十几分钟了,许良清给他的时间是半小时,再耽误就不行了。 “打吧,谁知道车上是什么东西,现在管不了啦。” 高占彪端起枪,瞄准一辆汽车的油箱扣动了扳机。只听当地一声,子弹没有打进去,原来日军知道油箱易爆,事先进行过加固了,普通步枪弹无法击穿。 “再打!”苏晓峰道。 “快,占领路边的阵地。”日军小队长听到突击营在射击汽车油箱的声音,感觉到躲在汽车背后也不保险,便向手下人呐喊着。 几名日军士兵在火力的掩护下从汽车后面跃出来,其中一人在跃出时中弹身亡,余下的几人不管不顾,纵身滚进了路边的小水沟里。紧接着,其余的日军也先后从汽车后面冲出来,跳进沟里。他们手脚并用,把沟里的稀泥刨出来,挖出一个散兵坑,然后就藏在里面抵抗。江南地区的田里沟壑纵横,突击营来不及把这些沟沟坎坎都填掉,现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日军利用这些沟坎构成了简单的阵地,双方一时竟打成了僵持的局面。 “唉,有门炮就好了!”苏晓峰拍着大腿感叹道。突击营本身是有小炮的,但这次因为想着是打一场伏击,没料到会打成胶着战,所以没有把炮带过来。这种形势下,如果有一门炮轰几下,就解决问题了。 “苏晓峰,你那边是怎么回事?”许良清从望远镜里看到了战场的形势,忍不住抄起电话问道。 “鬼子太顽强了,我的兵没经验,第一轮火力没能消灭他们。”苏晓峰回答道。 “赶快调整布署,找到敌人的破绽,尽快解决。” “是!”苏晓峰答道。 许良清刚放下电话,侦察兵蒋方勇跑来报告:“报告,四连的方向发现增援的鬼子部队。” 许良清一惊:“有多少人?” “一个中队的样子。” “有多远?” “离四连的阵地只有一公里了。” 许良清连忙给苏晓峰又拨了个电话:“晓峰,抓紧时间,鬼子的增援部队来了,我再给你10分钟时间,打不下来就撤!” 苏晓峰闻听,汗流挟背,他咬了咬牙,把钢盔扣在头上,抄起冲锋枪大喊了一声:“各排听着,准备冲锋!” 117 这叫虹吸现象 class="width">没等苏晓峰从战壕里跳出来,身后伸过来一只手把他的肩膀按住了:“你有毛病啊,拿大家的命不当一回事了?” 苏晓峰回头一看,只见罗毅正站在后面,注视着战场的形势。www.65txt.com~~~~ “罗子,你不是负责接应的吗,怎么上来了?” 罗毅在嘴边竖起一个手指头,示意苏晓峰不要声张。他小声地说:“呆在后面多没劲,我上来看看,现在什么情况?” “刚才那一会,鬼子已经被打死了20多个了,现在还剩20多个,一多半还带着伤。我估计一个冲锋上去就搞掂了。”苏晓峰说。 罗毅摇摇头:“这一个冲锋,起码得死七八个人吧?鬼子趴在沟里射击,我们这样冲锋,不是白给吗?” “打仗哪有不死人的,我这一个连200号人,四面八方一冲,鬼子肯定应付不过来。” “不行!”罗毅断然说,“不能做无谓的牺牲。” 苏晓峰说:“不冲不行了,老许给了限令,10分钟必须结束战斗,现在我们从这个位置打不着敌人,手榴弹也扔不过去,拿他们没办法。” 罗毅认真看了看四下的地形,说:“晓峰,能不能想办法让鬼子往前走几步?” “什么意思?” “我看那群鬼子好像打算顺着那条水沟往前运动突围,现在被你的重机枪阻住了。如果你把重机枪停下来,让他们往前冲200米,可以吗?” 苏晓峰看看罗毅,不能理解他的意图,不过苏晓峰一向相信罗毅说的事情总是有道理的,这个时候也没工夫细问了。他向重机枪手发了一个命令,重机枪手停止了射击。躲在沟里的日军见状,以为突击营的重机枪没有子弹或者发生故障了,连忙趁机突围。他们顺着水沟向前猛冲,冲出大约200米后,前面又遇到了一道新的火网,拦住了他们的去路,他们只好继续伏在水沟里等待机会。 “好了,罗子,鬼子已经往前冲了,你有什么打算。~~~~” 罗毅呵呵一笑,说:“走,晓峰,咱们弄鬼子的汽车去。” 罗毅让日军向前冲200米的目的,就是让他们远离被打坏的汽车,以便自己到汽车边上去做手脚。日军的小队长没有想过汽车还有什么作用,他只是担心自己的士兵离汽车太近,万一汽油爆炸会伤害到自己,所以突击营放开一个口子之后,他便带着人向前冲了。 罗毅带着苏晓峰和几名士兵从侧面靠近了汽车。几辆汽车旁边躺着二十多具鬼子的尸体,车上的物资散落了一地。罗毅在车上翻了翻,找出一根用来加油的橡胶管,喜出望外地说:“呵呵,我还担心找不着这玩艺呢。” 苏晓峰问:“你要这东西干什么?” “给你看个好玩的东西。”罗毅说着,拧开了一辆汽车的油箱盖,把橡胶管伸进去,用嘴一吸,汽油顺着橡胶管流了出来。罗毅把橡胶管的另一头对着路边的水沟,油箱里的汽油便汩汩地流到水沟里去了。 “好玩吧?”罗毅一边放着汽油,一边问苏晓峰,“这叫虹吸现象,中学物理书上讲过的。” 苏晓峰纳闷道:“你玩什么呢?老许给我的时间可是快到了。” 罗毅把汽油放完,叉着手看着水沟里的流水。他早已观察好了,日军冲出去200米后,所处的位置正好是水沟的下游,他放到水沟里去的汽油正好顺着水势向日军藏身的方向流过去了。他在水面上扔了一个从日军尸体上搜来的空水壶,水壶浮在水面上,也向日军的方向漂了过去。 “来,把枪给我。”看着空水壶逐渐地接近日军藏身的地方,罗毅知道汽油已经流到位置了。他向身边的士兵一伸手,士兵连忙把一支步枪递到他的手上。罗毅操起枪,瞄准空水壶放了一枪,子弹打在水壶上,迸出一串火星,水沟里的汽油呼地一声便被引燃了,一团巨大的火球从20多名日军藏身的地方腾空而起。 “哇!”日军士兵们惨叫着从水沟里跳出来,浑身是火,在地上打着滚。两边突击营的士兵们哪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各种火器一同招呼,日军士兵一个个身中数弹,倒在地上,身上的大火依然熊熊地燃烧着。 “胜利了!”突击营士兵们一齐欢呼起来,端着枪冲向日军。这会已经不需要他们再进行肉搏战了,日军有些被乱枪打死,有些被汽油活活烧死,一个个都已经黑呼呼地别提多难看了。 苏晓峰一蹦三尺高,使劲地拍着罗毅的肩膀,喊道:“罗子,你真有办法!” 罗毅被苏晓峰猛拍了几下,疼得直咧嘴,他见苏晓峰没有停手的意思,便直接把手上步枪的枪口搁在了肩上。 “啊!”苏晓峰一巴掌正打在步枪的准星上,疼得嗷地一声叫起来,“罗子,你太坏了!” “我靠,我的肩膀都让你拍骨折了,还说我坏?” “我……我不是崇拜你吗?搁了别人,我还不拍他呢。” 罗毅鄙夷地说:“屁,这有什么可崇拜的。打仗就要动脑子,有现成的材料可用,为什么要去拼人命呢?” “我明白了,罗子,以后咱们把汽油当成制式装备吧?” 罗毅说:“汽油是个好东西,可惜携带不方便,弄不好,把自己给烧了就惨了。晓峰,别磨蹭了,赶紧组织人打扫战场。车上运的是什么东西,打开来看看。” 士兵们都围了过来,一部分人把日军的尸体拖到路边,把他们身上的、弹药和其他可用的东西都搜罗起来。另一部分人开始点检卡车上运输的物资,只见各个箱子里放的有香烟、罐头、清酒等补给品,还有、子弹、手榴弹、掷榴弹等军火。苏晓峰一边看一边哈哈地笑着:“发财了,发财了。” “你怎么像乐乐似的,财迷啊?”罗毅不满地呵斥道。 “呵呵,我是穷人出身嘛。”苏晓峰道。 罗毅没有参与清点车上的物资,他找了几名士兵把侧翻的汽车一辆一辆地翻回来,然后钻进驾驶室试着马达。 “罗子,车能开吗?”苏晓峰问道。 “能开。”罗毅说,“你让大家闪开点,我把车倒出来。” 五辆卡车里,有两辆因为撞得太严重,以及后来被枪弹打坏了关键部件,已经无法开动了,余下的三辆汽车虽然玻璃被打碎了,车体上也千疮百孔,但罗毅试了试,发现发动机和传动部分都没事,依然还能开起来。 “好了,赶紧把东西装上车,咱们开着车走。晓峰,通知一句老许和大成他们,可以撤了。”罗毅吩咐道。 他话音未落,只听得北边突然响起了一阵激烈的枪声,紧接着,掷弹筒的轰隆声也响起来了。 “坏了,鬼子增援部队上来了。”罗毅惊道,“晓峰,去问问看,怎么回事。” 苏晓峰连忙跑回自己的隐蔽所,摇通了四连的电话:“二虎,怎么样了,你那边怎么打起来了?” “一个中队的鬼子过来增援,已经和我们接上火了。”张二虎说,“不过没事,我能顶住,你那边麻利点,就这么50来个鬼子,怎么这么半天还没收拾掉?” “我们已经把鬼子收拾掉了,你们那边人手够不够,要不要我带兄弟们上去帮忙?” “拉倒吧,你打那几个鬼子铁定费了老劲了,还有力气帮我。”张二虎在电话里贬着苏晓峰说,“不用你了,我一个连收拾一个中队的鬼子足够了。” 罗毅安排了几名会开车的士兵把三辆还能用的汽车发动起来,载着战利品离开了战场,返回无锡城边的营地。罗毅其实也是穷人出身,对于任何一点缴获都挺在乎的。随后,他也钻进苏晓峰的隐蔽所,问道:“怎么样,和二虎联系上没有?” “联系了,他说那边有一个中队的鬼子,他打算收拾他们。” “才一个中队,不到200人?”罗毅眼睛一亮,忍不住又手痒痒了,“要不,咱再干一票?” 118 伏击杉木中队 class="width">日军中队长杉木骏没有想到在苏州至常熟间还会遇到中**队。www.65txt.com这些天,他带着他的中队隔三岔五地出来到村子里抢粮食,没有遇到过任何抵抗,更不用说看到什么中国的正规军了。今天,他们正走到梅庄附近的时候,突然听到了枪声,同时伴随着掷弹筒的轰炸声,杉木骏吃了一惊。从声音来判断,这应当是一支日军小队在与对手作战,而且战斗的程度还挺激烈的。 杉木骏立即下令,全队向梅庄方向奔跑,进行支援。日军士兵们气势正旺,听说前面有敌人,一个个精神十足,扛着轻重武器一路小跑向着响枪的地方奔去。 杉木中队离着四连阻击阵地还差两公里的时候,张二虎就已经得到报告了。他一面向许良清汇报,一面安排手下的士兵撒开口袋,准备围歼这一个中队的日军。 突击营经过几次扩编,每个连队的规模已经达到200多人了,超过了日军一个中队的人数。东北军的残兵加入后,罗毅和许良清从各连队里抽调了一些人与东北军混编,组成一个四连,人数也在200以上,装备与其他连队相仿,都拥有两挺重机枪、八挺轻机枪和十支汤姆逊冲锋枪,火力与日军差不多,比张二虎过去在东北军的时候带的连队可就强出一大截了。 东北军士兵加入突击营,是冲着许良清来的。但加入之后的种种事情,让他们既服气,又憋屈。服气的原因,在于人家的装备水平的确是好,士兵的素质也比自己高,自己玩点什么都比别人差,不服也不行。憋屈的原因,则在于自己好歹是正规军出身,都是东北爷们,生生让一群小南蛮子给比下去了,让自己原来的团长也丢了面子,难免觉得窝火。 张二虎当了四连的连长,心里早就掂着要找个机会来证明一下自己了。对于当兵的人来说,证明自己的最好办法就是打一场漂亮仗,让别人刮目相看。所以,当听说对面来的日军只有一个中队的时候,张二虎就下了决心,要吃掉这股敌人。你苏晓峰伏击了一个汽车队,不过是50多鬼子,我如果一下子干掉一个中队,可是将近200鬼子呢。 张二虎掂量了一下自己手上的实力,觉得这一仗还是有点把握的,这样好的装备,又有稳固的工事。<<>>他对于自己带的东北军士兵的水平是有数的,这些兵都是当年跟过许良清的,七八年的老兵了。配署给他的原来的突击营士兵军事素质也不错,虽然战斗经验缺一点,但枪法、军事技能和体力都是上乘。这样算下来,整个连队的战斗力不亚于日军。 “听我的命令,把鬼子放进来再打。”张二虎通知道。在确定要围歼这股日军之后,他就把阵地进行了调整,由原来的阻击阵型改成了伏击阵型,所有的士兵沿公路两侧配置,两挺重机枪各封锁住一头的出口,形成了一个典型的口袋阵。 日军越来越近了,突击营的士兵们都屏住了呼吸,手勾在枪机上,静静地等待着开火的命令。张二虎观察着那些配给他的南方兵,不禁暗暗点头。这些人看起来明显是没有打过仗的,在这深秋的天气里,脑门上仍然挂着汗珠。但在这种情况下,每个人的战术动作都非常到位,没有一个人因为恐惧或者激动而有异常表现的。 “你还别说,这帮兵的日常训练还真是不错。看他们现在这个样子,如果好好打过几仗,日后都能成为好兵。”张二虎对副连长孙亚雄说。 孙亚雄也是东北军过来的,他也同样在观察着那些南方兵,听到张二虎的话,他想当然地说:“那是,罗营长说了,这些兵也是咱团长训出来的。” “老孙,你说这个罗营长年纪轻轻的,咱团长怎么就心甘情愿给他当参谋长呢?”张二虎纳闷地说。 “谁知道,估计是他有钱吧。不管怎么说,这兵是人家养的,这么好的装备,连咱少帅都用不起,人家就能提供出来。军队是人家的,咱许团长也不能跟人家争吧?” 张二虎点点头:“你说得有理。看在他对咱团长还挺尊重的份上,他当个营长也就当了吧。不过,咱这一个营,我看可不比一个团的人少啊。光这就有上千人了,听说在后方还有好几百人在训练呢。” 二人说话间,杉木中队已经全部进入了四连的伏击圈。张二虎拔出手枪,对天放了一枪,所有的士兵得到信号,一齐开火,路上立刻变成了火海,日军士兵在弹雨中四散逃窜,尸体倒了满地。 杉木骏一心只想着去增援正在作战的友军,没有想到路上居然还有埋伏。按常理说,他是不该犯这样的错误的,围点打援并不是什么新鲜战术,离战场越近,越有可能遭遇对方的阻击部队。但这一段时间战事的顺利让他昏了头,觉得中**队不可能摆出一个阵势来跟日军对垒,所以在行军中根本就没有派出尖兵去对道路两侧进行搜索。 “快隐蔽,重机枪手!掷弹筒!”杉木骏藏到一棵树的后面,拔出指挥刀高叫着。日军士兵在短暂的惊慌之后就迅速地构造起了防御体系,开始用各种武器进行还击。 从一般的伏击战要求来说,伏击者事先应当把伏击圈中间的各种障碍物清除掉,这称为清理射界。但四连这一次本来是打算打阻击的,临时改成了伏击,来不及做各种准备。此外,如果清理掉障碍物,也必然会引起敌人的注意,伏击的突然性就达不到了。正因为如此,在伏击圈中,留下了大量的树木和沟沟坎坎,杉木中队的日军便利用这些地形物作为掩护,形成了一个半圆形的阵地。 “快,夺取西边的阵地!”杉木骏迅速地判断了一下形势,然后对士兵们发出了命令。他已经看出来了,中**队在道路两侧设置了阵地,自己处于腹背受敌的状态,这是非常被动的。要扭转形势,必须集中兵力突破一侧,这样就把可以背后的敌人摆脱掉。背后的敌人如果要追击,就必须离开坚固的工事,从而由强势转为弱势。 一个小队的日军从隐蔽处跃出来,在小队长的指挥下向着西边的阵地猛扑过来。杉木骏命令留下一挺重机枪封锁处东边,其余的火力全部倾泄到西边的突击营阵地上。西边阵地的突击营士兵们被日军的火力压得抬不起头来,眼看日军的小队就要冲到阵地上了。 兵法称:十则围之,五则分之。张二虎以一个连的兵力,试图围歼兵力相当的日军,恰恰是违背了兵法的规则。由于把兵力配置在道路的两侧,同时还要留出一部分兵力负责封锁口袋阵的两端,因此每一侧的兵力都很薄弱。当日军集中力量于一侧的时候,这一侧就暴露出敌众我寡的缺陷了。 “顶住!”守在西侧阵地上的张二虎脑门上沁出了汗水,他知道,一旦阵地被突破,这一仗的形势就完全逆转了。日军占领西侧阵地之后,就可以以逸待劳进行死守。届时,四连要进行强攻,势必遭遇极大的伤亡。如果要撤离,日军可以在身后骚扰,让你走得不干净。时间再拖长一点,其他的鬼子援军赶到,麻烦就大了。 两挺重机枪被张二虎安排在口袋阵的两端了,一时也来不及调回来。西侧阵地上的四挺轻机枪被鬼子阵地上的火力压制着,无法发挥作用。一名机枪手刚刚探出头来,就被日军击中。另一名突击营的士兵见日军冲到了跟前,抄起一把汤姆逊冲锋枪从战壕里跳出来,向领头的几名日军一通扫射。几名日军都是身中数弹,当即毙命,但这名突击营士兵也被后面的日军击中,倒在了地上。 “杀给给!”冲锋的日军小队一齐呐喊着,平端着上了刺刀的三八大盖冲上了突击营的阵地。 当明晃晃的刺刀出现在面前的时候,许多突击营的士兵都懵了。在平日的训练中,对于刺杀的要领讲得不少,但这种血淋淋的真实刺刀场面,是他们没有经历过的。尤其是日军士兵凶神恶煞的面孔,也让许多士兵真切地感觉到了恐惧。许多士兵端着装上了刺刀的步枪,却不知该如何向敌人下手。 “同志们,杀呀!”突击营里几名从红军游击队派来士兵率先站了出来,向日军扑去,嘴里喊着红军时代的口号。罗毅当初向吴剑飞要20名游击队战士的作用在这一刻体现了出来,见过血的老兵与没有见过血的新兵蛋子就是不一样,这中间差的就是一个勇字。 “弟兄们,拼啦!”原东北军的士兵们也醒悟过来了,跟着冲了上去。 随后,越来越多的士兵在战场上热乎乎的血浆刺激下,从战壕里冲了出来,你死我活的白刃战开始了。 张二虎拿着手枪,对着冲到跟前的日军连开几枪,打倒了两名鬼子。随后,他把没有子弹的手枪往旁边一扔,拣起地上的一杆三八枪,对着日军冲了过去。 119 罗家枪法 class="width">杉木骏见前面的小队已经冲上突击营的阵地,把指挥刀一挥,另一个小队跟着冲了上去。www.65txt.com 西侧阵地上突击营只有80人,在此前已经伤亡了20多,面对着两个小队日军的冲锋,明显地处于弱势。经常是一名突击营的士兵要同时面对两名日军,幸好,他们虽然实战经验不足,日常的训练还是非常严格的,在逆境下勉强能够自保。东侧阵地上的突击营士兵们想进行增援,但被中间的日军阵地所阻,难以前进。战场上一时顿时险象环生。 张二虎身陷两名日军的围攻之下,一杆三八大盖左磕右碰,形成一个密不透风的防守圈。两名日军也不是善茬,一个专攻上三路,一个专挑下三路,逼得张二虎连连后退。退了几步,张二虎的一只脚踩到了烂泥里,他知道身后必是一个水坑,如果退进去,脚下没了根,就十分危险了。他牙一咬,心一横,转守为攻,对准其中一名鬼子猛扎一枪。那名鬼子将身一侧,让开张二虎的枪刺,但自己的枪法也乱了。张二虎趁势用枪托一磕,正好磕开另一名鬼子刺到他肋侧的刺刀,然后往前一冲,跃到了一处干爽的地方。 两名日军转回身来,打算继续夹攻张二虎。就在这时,一名日军突然只觉得颈后一股劲风吹过,没等他回过头来,一把刺刀已经横着切向了他的脖子,把他的脑袋从身体上硬生生地切了下来,落在地上,滚出好几步远,一个无头的身躯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另一名日军听到声音,扭头一看,只见一名中**人端着长枪又向他扎了过来,枪刺上血淋淋的,正是他刚才的伙伴的鲜血。 “啊!”日军士兵欲回枪封挡时,已经来不及了。那名中**人拼刺的速度比常人快出一倍也不止,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刺刀的刀尖已经穿过这名日军的胸膛,从另一侧露出来了。日军士兵用不敢相信的眼神瞪着杀死了自己的人,缓缓地倒了下去。 “……罗营长!”张二虎看着那名替他解围的军人,惊愕不已。此人正是突击营的年轻营长罗毅。 “逞什么能,还不快收拾局面!”罗毅对着张二虎喝道,然后,不等张二虎说什么,他已经端着枪冲向其他的日军了。 张二虎连忙端着枪跟上去,只见罗毅一条大枪舞得虎虎生风,与日军对拼时,他的枪尖往往能够从敌人想象不到的一个空隙扎进去,并且以令人难以想象的速度把对手挑翻在地。张二虎跟在他后面,每次想帮忙都帮不上,留在罗毅身后的日军死尸转眼就积下了七八个。 “营长,好枪法啊!”张二虎喝彩道。 “废话,古来第一枪神就是姓罗的,你不知道吗?这就是我家祖传的罗家枪。”罗毅忙里偷闲地吹嘘道,这两年,他请秦风专门指点了一下拼刺刀的方法,秦风结合古代的枪法研究出一套拼刺法,传给了罗毅。用步枪拼刺与古代的长枪还是有些区别的,长枪的枪杆更长一些,同时有一定的柔性,能够拌出枪花来,步枪是硬的,只能是刺和劈。秦风开发的这套拼刺法充分结合了罗毅的身体条件,强调出枪要快,普通人没有像罗毅那样练过武功,很难达到这样的速度。 张二虎一愣:“姓罗的,没听说过呀。” “罗成也没听说过!你真没文化。” 张二虎细一想,还真是,罗成的确算是枪神了,那我们姓张的呢? “营长,我也让你见识一下我们老张家的丈八蛇矛枪法!”张二虎灵机一动,终于想起自己也有一名用枪的祖先了,那就是张飞啊。他一个箭步抢到罗毅的前面,迎上一名日军,一边挺枪猛刺,一边大吼一声:“燕人张翼德在此啊!!!” 那名可怜的日军不知道是不是读过三国的,被张二虎一嗓子居然给吓懵了,手里端着枪也不知抵挡。张二虎一枪正扎在对方的心窝上,他丹田一较劲,像叉稻草似地把那名日军抡起来了,在空中一挥,甩出了好几步远。 “冲啊!”更多的突击营士兵从后面涌上来了,这是苏晓峰的一连和许良清带的特务连一部赶到了,300多人的生力军立即把两个小队的日军给淹没了。西侧阵地的局势发生了逆转,现在是每名日军要同时面对四五名突击营士兵了,其结果自然是这些日军士兵一个比一个死得更难看。 杉木骏眼睁睁地看着中**队的阵地上涌出了大量穿着迷彩服的士兵,随后,他的士兵便一个接一个地被屠杀了。张二虎把一名日军挑在枪尖上扬起来的场景,让杉木骏和他周围的日军胆战心寒。 “中**队的援军到了,快组织抵抗!”杉木骏喊叫起来。刚才派出两个小队冲锋,没一个活着回来的,现在他的身边只剩下30多人了,而周围的中**队起码有500人之众。 日军士兵们也看出了这个形势,他们迅速地把被打死的同伴的尸体码起来,用以加固自己面前的掩体,然后架上机枪准备进行最后的顽抗。刚才冲锋的小队只带着轻武器,各种重武器都留在杉木骏的身边,这给了他困兽犹斗的资本。 “快结束战斗,罗子,不能再耽搁了,这里打了这么久,鬼子的大部队随时都可能赶到。”赶上来的许良清对罗毅说。在得知一个中队的日军赶来增援后,许良清先带着特务连抄到日军身后,留下100人进行警戒,防备后续的增援日军,随后才带着余下的100多人赶来助战,正好与苏晓峰的一连合兵一处。 “二虎啊,顶不住了吧?最后还得靠兄弟我来帮你了吧?”苏晓峰拍着张二虎的肩膀,笑话他说。 张二虎脸涨得通红,跑到许良清面前说:“团……啊,不,参谋长,你下命令吧,我带四连的冲上去。不就剩下几十个鬼子吗,我们一个冲锋就把他们干掉了。” 许良清用望远镜看了看战场,对罗毅说:“罗子,看来只能如此了。唉,悔不该没把炮带过来。鬼子缩在一起,如果有炮的话,两炮就解决问题了。” 罗毅说:“不行,我看鬼子的火力很强,如果硬冲,我们会有很大伤亡的。” 许良清说:“现在来不及想其他办法了。如果时间允许,本来可以靠土工作业接近他们,然后用手榴弹招呼。现在这个距离,手榴弹扔不过去啊。” 罗毅问:“掷弹筒怎么样?我没玩过这个,不知道怎么玩。” “你带了掷弹筒,不是已经没有榴弹了吗?”许良清惊讶地问。掷弹筒是日式武器,突击营一向没有装备过。这次虽然在佘山缴获了一些,但掷榴弹都被蔡荣基的士兵打完了,所以也没法用。掷弹筒是日军专门开发出来填补步兵炮和手榴弹之间的空白的,射程最多可以达到近200米,而且可以发射各种不同的榴弹,如果此时能够投入战斗,那么解决敌人也就是片刻的事情了。 罗毅呵呵一笑:“没有枪没有炮,敌人给我们造。刚才晓峰收拾的那个车队上的鬼子,随身带着掷弹筒呢,而且车上还有几箱榴弹,我估计有用,就搬过来了。只是我们好像没人会用这个。” 许良清高兴道:“有掷弹筒就好办了。张二虎!” “到!”张二虎应声而到。 “你的兵有没有人用过掷弹筒的?” 张二虎说:“有,我们专门练过这个,打得准着呢。” 罗毅后悔道:“过去忽略了,咱们怎么就没培养几个掷弹筒兵呢?这东西真的很好用啊。” 许良清对张二虎说:“快去,把苏连长他们带来的掷弹筒都支上,找几个炮打得准的兄弟,向鬼子的阵地密集轰炸,一个活鬼子我也不要。” 120 武穆重生 class="width">七八具掷弹筒架了起来,罗毅手一挥,士兵们便一枚接一枚地向着杉木骏中队所在的阵地倾泄着掷榴弹。(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杉木骏等人所据守的阵地不过是二十来米长,霎时间就被淹没在火光和烟雾之中了。阵地上弹片横飞,日军士兵无处躲藏,被炸得吱哇乱叫。杉木骏一开始就就被一枚落在身边的榴弹炸得粉身碎骨了,余下的十几名士兵没了指挥官,又自知抵抗无望,便端着三八枪从阵地里冲出来,向突击营的阵地发起了自杀性的冲锋。苏晓峰和张二虎抄起枪,准备带人上前迎击,被罗毅一把拽住了。 “干嘛去?”罗毅问。 “鬼子冲锋了。”张二虎答道。 “我问你们,没问鬼子干嘛。”罗毅心情大好,装傻道。 “去拼刺刀啊。” 罗毅说:“你是呆瓜啊,这种时候拼什么刺刀。来啊,重机枪准备,开火!” 两挺重机枪早已准备好了,机枪手们听到罗毅下令,欢喜地把枪口一抬,对着冲锋的日军扣动了扳机。哒哒哒一阵脆响过后,十几名日军全部倒在冲锋的路上了。 “多爽,拼什么刺刀啊。”罗毅鄙夷地对苏晓峰和张二虎说。 “这样好像有点不合适吧,人家是想跟咱拼刺刀的,透着咱不敢似的。”张二虎有些不服气地说。 罗毅道:“他们想拼刺刀,你就跟他们拼刺刀?他们让你交枪你是不是也听他们的?打仗唯一的目的就是消灭敌人,保存自己,能用枪解决问题的,绝对不要用刺刀,尽量避免不必要的牺牲。明白吗?” 许良清在一旁说:“营长说得对,大家都记住这点。打仗不是开玩笑,来不得半点英雄主义。现在大家赶紧打扫战场,准备撤退。<<>>刚才打了这么长时间,鬼子估计已经发现了。” 士兵们开始打扫战场,收集日军留下的武器。杉木骏呆的阵地已经被炸得一片狼籍了,所有的重武器都没有剩下,这让罗毅很是心疼。 这一仗,四连的损失很大,战死的士兵有40多人,重伤的也有20多。众人把伤亡者都抬上,开始撤离阵地。战死的士兵将选择一个合适的地方安葬,受伤者则需要转移到后方安全一些的地方去,请民间的医生协助救治。 日军的尸体也被收拢了,一具一具地摆放在道路旁边,等着日军过来收敛。罗毅本来还想写个条子,落上突击营的款,但被许良清拦住了。许良清的观点是,目前突击营还没有被日军关注,这种情况对于突击营是有利的,所以暂时不要主动地暴露自己的存在。罗毅有些悻悻然,对许良清说:“咱们打了这么大的仗,连个名都不留,多冤?” 许良清笑着安慰他说:“我们把这些战绩都写到营史里吧,有朝一日仗打完了,再公布出来也不迟嘛。” 罗毅说:“对呀,我怎么没想过要写营史呢?日后拿出来给人看,这是多拉风的事情啊。” 许良清说:“咱们士兵的文化水平都不高,如果要写营史,我看就请罗子你自己写吧。每天写一章,如何?” 罗毅连忙摆手道:“算了算了,咱还是当无名英雄吧。” 大家说说笑笑地离开了梅庄战场,王大成的南路阻击部队也跟上来了。突击营发挥了急行军的传统,迅速地撤回了无锡陶家镇的临时营地。 日军在突击营离开几个小时后才发现了运输队和杉木中队遇袭的情况,将近一个联队的日军分别从苏州和常熟两路对进,杀向梅庄。迎接他们的,只有200多具面目狰狞的日军尸体了,其中一些是被罗毅用汽油烧死的,形象更加难看。 “巴嘎!”日本的指挥官向负责情报工作的福田一男大发雷霆,“你的情报不是说周围已经没有中**队了吗?帝国遭遇这样大的损失,起码有一个师以上的中**队在作战。你的情报人员怎么会连一个师的军队都发现不了?” 福田一男只好鞠躬,再鞠躬,他也说不清楚到底是从什么地方闯来了这样一支中**队。 突击营高唱着凯歌回到陶家镇,全镇的百姓都轰动了。突击营的士兵们枪尖上挑着日军的钢盔,身上背着从日军手里抢来的三八枪、子弹带、饭盒、水壶等战利品,显然是大获全胜的样子。最让百姓们感到震撼的,是突击营居然开回来三辆日本汽车,车上还插着千疮百孔的日本膏药旗。 “罗将军真是武穆重生啊!”几名镇上的元老跑来向罗毅祝贺战果,他们理着下巴上的山羊胡子连声地称赞着。 这话耳熟,你们就编不出点新词吗?罗毅在心里嘀咕着。不过,他还是知道群众工作的重要性的,连忙挨个地向元老们还着礼,同时把从日军那里缴获来的一些小玩艺当成战利品送给了各位元老。 苏晓峰和张二虎作为两名直接与日军作战的一线连长,一回到镇子就受到了一群姑娘、少妇的追捧。两个人身上都沾满了烟迹和血迹,脸上也脏兮兮的,那是故意不洗脸的结果。他们大大咧咧地享受着百姓们送来的鸡蛋和茶水,装作轻描淡写的样子向围在他们身边的粉丝们诉说着战斗的过程。听着身边的人不断地发出惊叹声,他俩都感到了无限的惬意。 许良清没有时间和心情去整这些虚头虚脑的东西。他一回来,先打发王大成继续加强情报工作,密切注意日军的动向。随后,他开始撰写战斗总结,分析整个战斗的过程,计算弹药的消耗情况,等等。他知道,自己虽然身份是参谋长,但实际上要承担着营长和参谋长的双重职责。罗毅在打仗方面有办法,见识也过人一头,但懒得处理军中的日常事务,所以所有的事情许良清都得替他做完。 “曹先晋!”许良清在营部里喊道。 “到!”负责值勤的警卫班士兵曹先晋答道。 “去,通知营长和各连正副连长到营部开会,总结这次战斗的得失。” 曹先晋跑出营部,先通知了罗毅,然后来到镇中心一大堆人围着的地方,张二虎正在那给百姓们说书呢。 “我对那名鬼子大喊一声:张翼德在此!你猜怎么着?”张二虎道。 “怎么着?”百姓们齐声问道。 张二虎说:“他一听就吓傻了,心说,我的妈呀,这张飞爷爷再世了,我的小命要玩完了。说时迟那时快,我趁着他发愣的功夫,一枪就把他扎了个透心凉,撩到半空中,就像拿鱼叉叉了一条大鱼似的。” “好!”百姓们啪啪地鼓起掌来。 曹先晋挤进人群,对张二虎敬了个礼,说:“报告张连长,参谋长让我通知你去营部开会。” 张二虎听说是许良清发的通知,连忙站起身来,对着大家抱歉地说:“各位,各位,我有军务在身,今天就说这些了。改天,改天我再给大家讲……” 众人一起站起身来,如众星捧月一般把张二虎送出了好远。 121 亮剑精神 class="width">“张二虎!你脸上是怎么回事?”在营部,许良清黑着脸训斥着张二虎。(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这……”张二虎用手摸了摸脸,“这是鬼子的血溅上去的,还有土……” “这我知道。”许良清说,“回到陶家镇已经两个小时了,你为什么还没洗脸?” 张二虎听出许良清的口气里包含着许多不满,不禁慌了神。他支支吾吾地说:“那个,老百姓太热情了,他们围着我,非让我讲战斗经过不可,所以我没来得及……” “讲战斗经过?你以为你是抗日英雄了是不是?你觉得你打了几个鬼子就了不起了是不是?部队刚刚打完仗回来,你一个连队伤亡了三分之一,你不去了解士兵的情绪,不去总结战斗中的经验教训,连脸都不洗,就坐到那里跟大姑娘小媳妇逗闷子,你以为你是个庄稼汉吗?”许良清毫不留情地质问道。 众人见许良清发飚,都不敢吱声。张二虎低了头,也不敢接话了。苏晓峰知道自己的脸和张二虎一样,连忙偷偷地用袖子使劲擦着,生怕下一个挨骂的就是自己。 “张二虎,昨天的战斗,给你的任务是打阻击,你擅作主张改成打伏击。以你一个连200人的力量,就敢伏击鬼子近200人的一个中队。结果,由于你的兵力配置分散,鬼子一个冲锋就突破了你的阵地。如果不是营长带着人及时赶到,连你张二虎自己的狗命都已经送掉了,你还有脸在这里自称是抗日英雄!” 张二虎的脸变得煞白,一开始他还以为许良清冲他发火仅仅是因为他过于招摇,现在才知道,原来是老帐新帐一起算。昨天那一仗打得的确是凶险,在日军突破他的阵地里,他也曾醒悟到自己犯了战场上的大忌。但后来罗毅过来增援,并且全歼了日军,他就把自己的错误全忘到脑后了。在回来的路上,许良清也没有跟他讲起此事,现在看来,许良清并不是宽恕了他的错误,而只是不愿意在行军途中生出事端而已。 “参谋长,我……我知道我昨天犯错了。” “犯什么错了?” “轻敌,擅自主张,没有向你请示……”张二虎结结巴巴地给自己身上安着罪名。 “你既然知道,那就好。现在我建议,撤销张二虎四连连长的职务,降为排长,请营长考虑。”许良清对罗毅说。 大家都把脸转向罗毅,想看看他对此事如何表态。大家知道,张二虎是许良清过去的亲兵,许良清这样做,也是严以律己的表现。张二虎打仗勇敢,这是大家都看到的,作为在东北军里当过警卫连长的人,如果到突击营只当个排长,实在是太没面子了。 罗毅见许良清让他决策,微微一笑,站起身来,说:“各位,既然老许让我说,我就说几句。要说起来,昨天二虎擅自决定围歼日军一个中队,的确是过于莽撞了。战斗打起来以后,苏晓峰曾打电话问二虎需不需要增援,二虎坚持说自己就行,这就不仅是莽撞,而且还犯了个人英雄主义的错误了。二虎,你想想看,如果当时你不是拒绝晓峰的支援,你的阵地就不会被鬼子突破,你起码可以减少一半的伤亡,是不是这样?” 张二虎点点头,表示认同。 罗毅接着说:“从这点来看,老许建议处分张二虎,是有道理的。但我对此有一些不同的意见,也想说给大家听听。二虎虽然犯了各种错误,但有一点,我是非常欣赏的。那就是他敢于和敌人刺刀见红,虽然自己只有200人,但仍然敢于去吃掉敌人的200人。这叫什么,这就叫亮剑精神。” “啥叫亮剑精神呀?”苏晓峰问,听到罗毅又冒出新词,最感兴趣的就是他了。 “所谓亮剑精神,就是古代的剑客与高手狭路相逢,你明知不敌,怎么办?难道就跪下求饶吗?不是,真正的剑客,应当明知不敌,仍然要宝剑出鞘,这就叫亮剑。倒在对手剑下并不丢脸,那叫虽败犹荣,要是不敢亮剑你以后就别在江湖上混啦。”罗毅侃侃而谈,当年看亮剑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这段,现在背起来依然十分顺溜。 “说得好,我喜欢!”苏晓峰喝彩道。 张二虎也想喊一嗓子,但又想到自己刚才还在挨批评,所以就不敢吱声了。他暗暗地在桌子底下把拳攥了一下,心想:营长看上去年龄不大,还真有点本事,拼刺刀拼得好,这番道理讲得也过瘾。 许良清听完罗毅的话,点了点头,说:“营长说得对,和鬼子打,我们应当有一种这样的亮剑精神,不能丢了中**人的脸。张二虎昨天的安排,也不能说完全没有可取之处。正因为他放开口子让鬼子进来,才给了突击营以全歼这股鬼子的机会。如果按原定的方案进行阻击,等我们大部队上来的时候,鬼子可能就全逃走了。” 罗毅补充说:“昨天这一仗,算是我们突击营独立与鬼子打的第一仗。此前,虽然有佘山解围之战,但那股鬼子是被蔡荣基打得半残的,咱只是拣了点便宜。而昨天在梅庄的两场战斗,是完整的。战斗中有些什么考虑不周的地方,也是情理之中的。所以,我想请老许收回刚才的提议,张二虎还是继续担任四连的连长,但对于这一次的错误,要做出深刻的检查。老许,你看如何?” 许良清说:“既然营长这样说,我就收回刚才的话吧。二虎,你有什么说的。” 张二虎站起来向罗毅和许良清各敬了一个礼,说:“我谢谢营长,谢谢参谋长。我一定吸取教训,好好总结。” 处理完张二虎的问题,许良清摊开地图,对大家说:“现在咱们来还原一下战斗的过程,看看这场仗怎么能够损失更小一些。” 大家都把头凑了过去,围着地图开始指指点点。在打仗方面,许良清无疑是最权威的,在讨论过程中,他便充当了点评者的角色。在此之前,突击营虽然进行过许多次战术演练,但毕竟不是真正的战斗,大家的体会不深。现在,活生生的战例就摆在面前,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进行讨论,所得到的启示是最深刻的。 罗毅对于作战的理论了解不多,但他的思路灵活,对于许多问题有自己独到的见解。在大家讨论的过程中,罗毅的一两句话往往能够给大家开辟出一条新的思路,对此,连许良清都叹为观止。 这一场战斗总结,一直进行到深夜才结束。军官们走出营部时,黑暗中有一个人对着张二虎怯生生地喊道:“张连长……”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不远处的树底下站着一位姑娘,嘴里咬着自己的大辫子,眼睛望着张二虎。张二虎认出来了,这是正是白天听他讲战斗故事时最关注的一个女孩子,名字叫李茜。 罗毅暗自好笑,对张二虎说:“二虎,有人喊你呢。” 张二虎似乎有些忸怩,他回头看了许良清一眼,不敢吱声。许良清也觉得好笑,但仍板着脸说:“看我干什么,有人喊你,你怎么不答应?群众纪律不记得了。” 张二虎这才向树下走了几步,问道:“是李茜姑娘吧,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知道我的名字呀?”李茜带着几分羞涩地问。 “这个嘛,我听别人是这样叫你的,没错吧?” “当然没错。我想问问你,明天你还去给大家讲你打仗的故事吗?” 张二虎大窘道:“不讲了,不讲了。” “为什么呀?” “因为……因为我其实不是什么英雄,我是犯了错误的,莽撞,自负。” “不是的,谁说你不是英雄,他肯定是个坏蛋。反正我觉得你是英雄。”李茜不忿地说。 俩人离着有几步远,所以谈话的声音大家都能听见。听到李茜说“他肯定是个坏蛋”一句时,大家都笑出声来了,许良清可就站在边上了,这姑娘不是给张二虎下药吗?罗毅在背后说:“二虎,瞎说什么呢。姑娘,别听他谦虚,明天早上八点,他准时到镇子的大戏台给大家讲英雄故事。” “营长,你别坑我了。”张二虎跳着脚说。 罗毅说:“这事就这么定了,老许,你看呢?” 许良清笑笑,对张二虎说:“让你讲,你就讲,这是任务。营长的意思是,你要向老乡们讲抗日的道理,发动年轻人都去当兵抗日,明白了吗?” “明白了!”张二虎答道。 李茜见张二虎答应去讲了,高兴得把辫子往身后一甩,然后塞了一个物件到张二虎手里,转身就跑开了。几名连长和副连长一拥而上,把李茜塞在张二虎手里的东西夺过来一看,原来是一个做工精美的荷包。 “哈哈,二虎走桃花运了!”大家一起嘻嘻哈哈地逗着张二虎道。 122 竖起招兵旗 class="width">突击营伏击鬼子运输队的胜利,起到了一个非常好的广告作用。www.65txt.com 许良清最初还打算低调处理,但消息一传出来,想低调也做不到了。尤其是突击营打仗的时候,周围有一些百姓也看到了现场实况,由他们传出来的消息就更加绘声绘色了。老百姓口口相传,迅速地就把突击营的胜利消息传到了方圆百里的范围内。当然,随着消息不断传播,真相也逐渐被神化了,有人说突击营装备的都是美国产的飞机,是从天上飞到梅庄去打鬼子。也有人说突击营的营长叫作江东罗九,是燕山公少保罗成的传人,手中使一条五钩神飞枪,一个人就挑死了好几百鬼子。 罗毅不失时机地在陶家镇举行了抗日英模报告会,安排突击营的士兵进行现身说法。张二虎和苏晓峰戴上了大红花,带着一堆缴获的战利品上了讲台,给现场的老头老太太、少男少女们大讲战斗经过。英模报告会连开了四五场,场场爆满,许多人都从十几里外赶来旁听,有许多年轻小伙子听完之后,热血沸腾,马上要求报名参军。至于大姑娘们,则有自己的表示方法,她们在私下里偷偷地给突击营的士兵们塞着鸡蛋、荷包等物件。 苏晓峰作为英雄连长,和张二虎一样都属于姑娘们崇拜的对象。他们之间的不同,在于张二虎连年征战,一直没有顾得上成家,而苏晓峰在朱山镇是有老婆孩子的。当苏晓峰美滋滋地收下一位大姑娘送给他的荷包时,罗毅立马叫来了电报员: “记录,我要给朱山镇大本营发报。~~~~” 电报员马上拿出笔认认真真地准备记录。 罗毅说:“朱山镇,转红玉嫂子,小弟罗子特向你报喜,我苏大哥日前在江苏已收到美貌少女赠送荷包一个,你即将有二房作伴矣……” 苏晓峰连忙扑上前,夺过电报员手里的抄报纸,撕了个粉碎,然后气乎乎地对罗毅说:“罗子,你太不够朋友了!” 罗毅乐道:“咦,你不好意思说的话,我替你说了,不行吗?” “我……我只是觉得那个荷包比较好看,想带回去让红玉学着做做嘛。至于那位大姑娘,我会跟她说清楚的。” 突击营里像苏晓峰这样的情况不算少,一到晚上,有不少士兵都会被大姑娘们约出去,名义上是说想听听打鬼子的事情,实际上说点什么就只有天知道了。其实这些大姑娘也知道军队打仗是要随时开拔的,她们与这些年轻英俊的士兵之间的故事不可能有什么结果。但当年的女孩子与今天的痴女们并无二致,她们的想法是:不求天长地久,只愿曾经拥有。罗毅看到这种情况,在部队里下了一条军令:和驻地的大姑娘聊天可以,但谁如果敢弄出点事来,格杀勿论。 受罗毅的安排,王大成负责做征兵的工作,招兵旗往外一打,每天从各处涌来的年轻人不计其数。由于日军在苏州、常熟一线的烧杀抢掠,当地的居民纷纷外逃,涌到无锡一带的人已经非常多了,其中有一些没有牵挂的年轻人便积极地希望参军抗敌。此外,还有一些国民党军队里的溃兵,找不到部队了,听说这里在招兵,也跑过来报名。罗毅告诉王大成两条原则,第一,对于抽大烟、患梅毒的兵痞,坚决不收;第二,只要符合条件的,多多益善。 罗毅预想中的培养敌后武装力量的方案已经来不及实施了。日军在经过短暂的休整后,重新发动了攻势,分南北两路包抄南京。北路日军于11月25日攻占无锡,29日占领常州,12月2日攻占江阴、丹阳和金坛。南路日军于11月24日攻占湖州,25日占长兴,28日占宜兴,30日占安徽广德。两路日军的前锋距南京已经不足100公里了。 随着日军的步步进逼,突击营逐次后退,进入了金坛至句容之间的茅山地区。这一带群山错落,包括茅山、宝华山、磨盘山、丫髻山、瓦屋山、马山等一系列的小山包,最高峰丫髻山也只有410米。整座山区呈东南走向,横亘于日军进攻南京的道路上。在真实的历史中,新四军曾在此开辟过茅山抗日根据地,许多茅山子弟为抗日而付出了宝贵的生命。 随着突击营一起退却的,还有在陶家镇招募的800名年轻人,以及大量害怕日军烧杀的百姓。罗毅安排了一个排的突击营士兵负责保护这些百姓继续向内地转移,因为他知道,茅山地区很快也将卷入战火之中,手无寸铁的百姓呆在这里是凶多吉少的。罗毅根据自己的记忆,建议百姓多走一些路,退到皖南的山区里去。 对于招募来的800名年轻人,罗毅从中进行了挑选,选出100人编入到突击营的各个连队中去,充实力量。余下的700人编成了几支抗日义勇队,每队100人左右,分别选出队长、小队长等,形成机动作战的架构。罗毅抓紧一切时间给抗日义勇队讲授游击的理念和方法,把红军的“敌进我退”十六字诀传授给他们,教育他们要先学会保存自己,然后再考虑杀伤敌人。许良清也抽出时间对义勇队进行了培训,主要是从一些军事技能方面进行讲解。在这样短的时间内,义勇队能够掌握多少技能,只能看他们自己的悟性了。罗毅知道,像这样的敌后游击队在未来的抗战中伤亡会是非常大的,因为他们基本上没有临战的经验,也没有接受过系统的训练。但罗毅也相信,在他们中间,会有一部分人在战火中生存下来,并且成长成为卓越的战将。不管怎么说,自己也是在这里播下了抗日的火种。 在这些时间里,突击营也没有闲着,遵照罗毅和许良清定下的策略,突击营化整为零,以茅山为基地,不断地出击骚扰日军。突击营的特种训练在这个时候发挥了作用,四五十人的一个小分队能够在日军的缝隙间自由地穿插,而一旦小股的日军落了单,遇到突击营,往往就会挨上一顿猛揍。突击营打仗出手快、下手狠,往往是埋伏在路边突然发难,一通排枪和手榴弹之后,不等鬼子反应过来,就逃之夭夭了。日军对这种小骚扰弄得心神不宁,但大战在即,又容不得他们分出重兵来围剿这样的小部队。 123 又见何继春 class="width">罗毅很想和小分队的士兵们一起去骚扰鬼子,但被许良清按住了。(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许良清告诉罗毅,他是一营的指挥员,应当在自己的指挥位置上。如果跑出去带个小分队,万一有点闪失,对于全营的损失就太大了。罗毅也知道许良清说的是事实,像李云龙那样冲锋在前的部队主官看起来很爽,但在实际战斗中这样做是不太合适的。不过,罗毅也在心里暗自遗憾,有好多小仗如果由他来指挥,肯定能比张二虎、苏晓峰之类的莽汉指挥得更有味道。 “像这一仗,你完全可以打得更好。”在营部,罗毅正和苏晓峰分析着战例。苏晓峰带着一个排的士兵前出到茅山下的一条河边,伏击了鬼子一个班的巡逻兵,自己也付出了3个人的伤亡。 罗毅指着地图给苏晓峰讲解着:“你看,这个地方有一条河,你们可以埋伏在河的这一岸,用狙击手先解决掉鬼子的指挥官,然后等着他们渡河的时候跟他们打,这样鬼子就很难冲到你的面前,你可以尽量做到零伤亡。” 苏晓峰说:“这个办法我考虑过了,但这条河我看过了,河水很浅,鬼子完全可以徒涉过来。” 罗毅掏出一个沉甸甸的大口袋,交给苏晓峰:“看看,这是什么?” 苏晓峰打开口袋,里面装着一堆丫丫叉叉的铁器。他掏出一件放在桌上,发现这是一枚四棱钉,无论怎么放,都有三条棱支撑着,另一棱直立向上,头上已经磨得非常尖,估计穿透一层牛皮鞋底是完全不在话下的。 “以后遇到这种情况,把这玩艺撒在河里,就等着鬼子渡河。走不了几步,就给他的脚丫子来个对穿,我看他是先顾脚还是先顾头。” “我靠!”苏晓峰赞道,“罗子,你太牛了,这么缺德的办法都能想出来?” 这是夸我吗?罗毅郁闷道:“对付鬼子,必须无所不用其极。这些天你们出去打仗,我就在琢磨发明创造呢。” 俩人正聊着,进来一位士兵报告道:“报告营长,曾小姐来了。” “曾小姐?哪个曾小姐?”罗毅不解地问。 “就是……你家那个……”士兵憋着笑,想说又敢说。自然就是你家的如夫人啦,这个部队里哪里还有姓曾的小姐。 “珊儿?”罗毅腾地一下就站起来了,“她怎么会来了?” 没等罗毅问明白,曾珊已经像一只鸟儿一样飞进来了:“罗子哥,我来了!” 苏晓峰和报信的士兵不等罗毅说什么,早已跑出去了,并且随手关上了门。小别胜新婚,罗毅和曾珊这小两口十几天没见面,估计得亲热一小会吧。 曾珊见别人都回避出去了,便扑到罗毅怀里,双手搂住了罗毅的腰:“罗子哥,我真想你啊。” 罗毅伸手抱了曾珊一下,在她的头发上亲了一口,然后黑着脸问道:“你怎么到这来了?我不是交代你留在竹园镇的吗?谁让你来的。” 曾珊一进来就跟罗毅犯腻,其实正是怕罗毅训她。此时见罗毅黑了脸,连忙使出撒娇的绝招,紧紧抱着罗毅,把柔软的身体贴在罗毅身上,小声地说:“人家实在是想你了嘛,我听双勇他们说,你们和鬼子打仗了,还死七八十个兄弟,我天天做噩梦,怕你有什么闪失。罗子哥,你别生我的气好不好?” “你……你你你,真是跟着那个姓袁的小丫头片子学坏了,敢跟我顶牛了。”罗毅气乎乎地说,把责任全推到袁静身上去了。可不是吗,曾珊性格一向很柔顺,但在去美国避战的事情上,第一次不听罗毅的话,那显然是因为有袁静在前面做样子。这一次又大胆地从湖北跑到江苏来了,可不是越来越胆大了? “不怪小静。”曾珊听出罗毅的口气里有原谅她的意思,不禁心中暗喜。不过她不敢过多地表现出来,只能赶紧把话头扯开,“小静姐说她已经找到湖南那边的**领导人了,正在商量说要把突击营并入那个什么军的事情呢。她现在在竹园镇,说把竹园镇的事情安顿好了马上就过来。” “胡闹!”罗毅道,“你过来还不够,她又来干什么。你是跟谁来的?” “双勇啊,他带了200新兵过来,还从朱山镇带了一些东西过来,说是兵器厂的李厂长让他捎过来的。” “他人呢?”罗毅问,陆双勇要过来的事情,他是知道的。这些天突击营四处骚扰日军,自身也有了一些伤亡。受伤的士兵已经送回后方去养伤了,罗毅和许良清商量,从竹园镇再派200名士兵过来,补充到各连队里去,让他们在战斗中快速地成长。 “双勇他们在后面呢,他让我先过来见你,还说了些乱七八糟的话。” “什么乱七八糟的话?”罗毅一时没弄明白。 曾珊红着脸说:“不跟你说,反正我已经打过双勇了。” “呵呵,这个双勇,一会我替你打他。”罗毅笑着说,他已经知道陆双勇会跟曾珊说什么了,估计无非是让她先过来和罗毅整些儿童buyi的游戏罢了。突击营的军官们现在都有家有口了,大家都努力想让罗毅尽快成婚——实在不行,整出个事实婚姻也行。 “对了,我们来的路上,还救了一个人,你猜是谁?”曾珊说。 “救了人?什么意思?” “有一个人从南京过来,结果在山下遇到小鬼子了,两边就打起来了。双勇听到枪声,带着人就上去了,结果只有二十几个鬼子,都让双勇他们给收拾了,把那个人救了。那个人听说我们是江东突击营的,特别高兴,他说,他就是来找你的。你猜是谁?”曾珊卖着关子问道。 罗毅在脑子想了半天,摇了摇头:“我想不出。我在南京,好像没什么朋友吧。” “是上海那个何继春。” “是他!”罗毅十分意外,“他的人呢?” “哈哈,请问罗老弟在吗?”似乎知道罗毅在谈论他似的,门外响起了何继春的问候声。 罗毅连忙拉开门,伸出双手迎接道:“哎呀,何兄,我刚听珊儿说你来了。抱歉抱歉,本该下山去接你的。” 何继春伸出手与罗毅握了一下,然后看看脸色红扑扑的曾珊,说:“不好意思,陆营副让我晚一会再过来,我怕晚了就失礼了,所以就没赶来了。陆营副也没明说,原来他是怕我打搅了你和曾小姐叙旧啊,我实在是冒昧了。” 罗毅笑着说:“你听双勇胡扯吧,我和珊儿是那个那个,纯洁的革命感情。” “那是那是。”何继春打着哈哈。 两人一起进了营部,曾珊像个女主人一样,手脚麻利地帮何继春倒了水,然后向罗毅投了一个询问的眼神。罗毅猜想何继春有重要的事情要跟自己讲,便向曾珊挥了挥手。曾珊退了出去,把门也带上了。门外的士兵是认识曾珊的,见她出来,连忙把她带到罗毅的住处去,安排她休息。 124 志同道不合 class="width">“何兄,听珊儿说,你在山下遇险了?”罗毅问何继春。(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何继春说:“是啊,我带了几个人过来,在山下遇到鬼子的一支小部队,交上火了。我们带的都是短枪,加上寡不敌众,我还以为自己就要殉国了呢。正巧陆营副带着兄弟们路过,三下五除二就把鬼子干掉了。不瞒你说,我算是开眼界了,老弟带出来的兵,的确是精兵啊,枪打得那么准,拼刺刀的功夫也过硬,即使在**的嫡系部队里,也是难得的好队伍啊。” 罗毅摆摆手,以示谦虚,然后问道:“何兄,这兵荒马乱的,你不跟着南京政府撤到后方去,怎么轻车简从地跑到这来了?现在茅山一带已经是鬼子的天下了,你随时都可能遇险的。” 何继春说:“还不是因为你,我这次从南京出来,就是来找你的。” “找我?”罗毅吓了一跳,“不会吧,你是堂堂国防部的情报高官,跑来找我这个乡下土老冒干啥?” “你这个土老冒,可不简单啊。”何继春笑着说,“连委员长都听说你的大名了。” 罗毅暴汗:“何兄,不带这样开玩笑的哈,我这人胆小,经不起吓唬。” 何继春说:“我可没开玩笑,你借我一个胆子,我也不敢拿委员长来开玩笑吧?” “为什么委员长也听说我了,还请何兄赐教。” 何继春于是把过程详细说了一遍。原来,国防部总结前一段时间的战况,写了一份报告。报告中特别提到,据某部的薛将军反映,有一支从江西赶来的义勇军,叫作江东突击营的,在佘山前线救助了他的主力团,薛将军还据此建议最高当局重视民间的抗日力量,对其进行有效的管理和使用。随后,情报部门又报上来另一份情报,反映说据百姓传言,有一支叫江东突击营的部队,在苏州与常熟间伏击了鬼子的汽车队,还消灭了一个中队的鬼子。 这两份报告递到委员长的手上后,引起了委员长的兴趣。在一次会议上,他专门提起来,说这支敢于与鬼子进行正面作战的地方民团到底是什么来头,像这样的部队,应当给予奖励,加以重用才是。其实,委员长可能也只是随口一说,事后估计也就忘记了。一支1000多人的部队,实在难得能入他的眼睛。但既然是最高领袖提起来了,下面的情报官员自然不敢怠慢。在国防部的情报部门,大家纷纷翻阅自己手上的卷宗,想找出有关江东突击营的消息,最后什么也找不到。恰在此时,从上海撤出来的何继春回来了,听到江东突击营的名字,连忙表示,自己接触过这支部队。 就这样,受上司的派遣,何继春带了几名随从,向着茅山而来了。他从百姓那里得知,突击营目前就驻扎在茅山。 罗毅听完何继春的介绍,笑着说:“唉,这只是机缘巧合罢了。其实其他部队抗战付出的牺牲更大,杀伤的鬼子也更多,结果反而是我得到了委员长的垂青。” 何继春说:“罗老弟,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你可知道,有多少人一辈子拼死拼活,也难以得到委员长的一句肯定。你刚出茅庐就让委员长在正式场合下加以表扬,这是多大的荣幸啊。我的同僚都在羡慕你呢。” 罗毅说:“抗日救国,这是我的本份。你替我谢谢委员长的美意了。有了他老人家的表扬,我们定会加倍努力才是。”作为一个21世纪的新中国年轻人,罗毅对于蒋介石说不上有什么好感或者恶感,不过他还是很尊重蒋在历史中的地位。更何况,何继春因这一句话而冒死跑来,如果罗毅不有所表示,未免显得太不把委员长当领导了。 何继春说:“罗老弟,我这次来,一来呢,是向你和你的士兵传达委员长的口头嘉奖。二来呢,是想问问,你是否有意率部加入**的正规军系列。仅凭你现在立下的功劳,加上委员长的表扬,你直接提一个中校团长应当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如果你愿意在现有基础上扩编部队,我估计上峰给你一个师的番号,委任你当个师长也是完全可能的。你考虑一下,意下如何啊?” 罗毅问道:“何兄,如果我加入**,会把我编到哪支部队呢?” “这个可以由你挑选吧。据我所知,薛将军对你赞不绝口,你如果愿意编到他的麾下,他肯定亏待不了你。如果你不愿意去,其他各军我想都会欢迎你的。” 罗毅说:“何兄,不瞒你说,其实我已经在和**的正规军进行联系了。” “哦?和哪个军联系的?” “正在组建的陆军新编第四军。” 何继春一愣:“新编第四军?那是**的部队啊,你……” 罗毅笑着说:“何兄过虑了,新编第四军不是叶挺将军当军长吗?据我了解,现在叶将军既不是**,也不是国民党,他是一个无党派的人士。我只是特别仰慕叶将军这位北伐名将的风采,所以想投奔到他的旗下。何兄以为不妥吗?” 何继春看着罗毅,轻轻地叹了口气:“果然如此。唉,罗老弟,咱们明人不做暗事,成立新编第四军的目的,是整编南方八省的**游击队。虽然军长叶挺将军不是**,但他手下的兵都是**,所以新四军肯定是唯**马首是瞻的。你要投奔新四军,自然是把部队拉到**那边去了。不过,据我对你的了解,你本人并不是**,为什么就愿意放弃在**里的机会,去投奔**呢?” 罗毅说:“何兄,既然你把话挑开了,我也实话实说吧。我的确不是**,对于**的信仰,也没什么了解。我这支突击营的士兵,都是穷苦人家出身,和**的队伍有几分相似之处。现在既然是国共合作,全民抗战,那么投奔**还是国民党也就无所谓了,只要能打鬼子就行,是不是这样?” 何继春无奈地笑笑,说:“罗老弟,你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啊。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罗毅接着说:“我这支部队,一直是按游击战术进行训练的,打游击战比打正规的阵地战更有经验。新四军是作为战略游击部队组建的,与我的部队性质比较相近,所以我觉得加入新四军更为合适。这算不算一个理由呢?” 何继春说:“最早在长江上遇到你们的时候,我就担心过,你们是不是**。后来我让手下的情报人员去了解过,发现你们和**没有瓜葛,所以才敢放心地让你的人去参加电讯班。不料,你们最终还是投向了**。唉,不知道日后咱们之间会不会刀兵相见啊。” “至少目前不会吧?”罗毅说,“时下正是国共合作时期。何兄放心,我率部加入新四军,也只是争取一个正规部队的番号而已。我这支部队,就是一支抗日的部队,不卷入党争。从这点来说,我们仍然是同志啊。” 何继春说:“这叫志同道不合啊。也罢,你罗子是个有主见的人,我猜想,这件事你也考虑了不止一天了,我不奢望能够说服你。这样吧,咱们能不能约定三个条件。” “何兄请讲。”罗毅说。 “第一,无论新四军与**之间有什么事情,你要记住今天的话,不要卷入党争,不要对**下手。” 罗毅想了想,回答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可否?” 何继春点点头:“也只能这样说了。第二,在抗日的问题上,你和你的部队能够始终坚持民族大义,以大局为重,积极配合国民政府的抗战。” 罗毅说:“这是肯定的,不过,我的部队有自己的作战方式,我希望何兄也不要为难我们。” “那是自然。第三,如果有朝一日你在**那边不如意了,或者想法有了改变,千万记得回来找我。我想,国民党这边,对你的门永远都是开着的。” “一定一定。”罗毅哈哈大笑说,“何兄想得真是周全。你这三个条件,小弟都答应了。希望未来在抗日战场上,小弟能够为国家尽一份力量。” 何继春可没有罗毅这样开心,对于突击营要投奔新四军这个消息,他其实早就隐隐地有种预感了。罗毅的行事作风,处处与众不同。在上海时,他口口声声地反对内战,倡导全民抗战,这与后来**提出的主张是完全相同的。从这些方面,何继春一直认为罗毅有亲**的倾向。现在罗毅明确表示了要带着部队去加入由**游击队组成的新四军,显然是表明了心迹,何继春觉得怅然若失。 “罗老弟,你打算加入新四军的事情,我不打算向上峰报告了,只说你不想参加正规军,愿意以游击方式杀敌就可以了。否则,像你这样受到委员长点名表扬的人,如果马上公开表示加入新四军,会让很多人不舒服的,届时对于你和你的部队,也会非常不利,你能理解吗?”何继春说。 “我完全理解。”罗毅说,“让何兄为难了,我真是不好意思。” “好了,我的使命完成了,虽然没有能够说服你加入**,不过,得到你一个坚决抗日的承诺,也算是不虚此行了。军情紧急,就此别过。”何继春站起身来告辞。 罗毅道:“何兄稍等,我还有一句话,想托何兄向最高当局转达。” 125 历史预见 class="width">“罗老弟,是什么重要的话,还需要上报最高当局?”何继春问。(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何兄请坐下说。” 何继春坐下了,罗毅问道:“何兄,你说句实话,你觉得南京能守住吗?” 何继春看看罗毅,摇了摇头:“咱们都是军人,这个问题完全没有意义。**70万部队都没守住上海,光靠11万部队守南京,肯定是不行的,南京的沦陷,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既然如此,为什么当局还不赶快开始疏散百姓呢?” “疏散?谈何容易啊。这可是好几十万人啊,政府哪有这样大的力量来进行疏散。再说,沦陷区的百姓多了,南京真的沦陷了,想必日本人也不会对普通平民怎么样吧?”何继春道。 罗毅急了,问道:“难道你就不担心日军占领南京之后会屠城吗?” “屠城?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担心?” “何兄,日军是什么样子,难道你还不清楚?远的如济南惨案,近的,这几个月里沦陷的地区已经发生过多起日军烧光杀光的悲剧了。南京是中国的首都,日军如果要想震慑中**民,完全可能选择在首都进行屠城。无论如何,南京如果陷落,百姓的危险比其他城市要大得多。” 何继春面色凝重,他站起身来,在屋里来回踱了许多趟,最后点点头说:“罗子,我不得不承认,你说的危险,有一定的道理。但我是不是能够说服南京卫戍司令,就不好说了。疏散百姓可不是一件小事情,万一因为疏散而出现一些混乱,谁敢担这个责任。” 罗毅说:“何兄,人命关天,事关南京全城百姓的安危,就麻烦你把这些话带到吧。此外,我想,如果政府方面不愿意出面疏散,我派一些人去做百姓的工作,能疏散多少就疏散多少,这样做是否可行?” 何继春说:“按道理说,未经授权,你们就派人去做这样的工作,肯定是不允许的。但现在是非常时期,你如果觉得可行,就派人去办吧。万一遇到麻烦,你让你的人到国防部找我,我尽量给你抹平就是了。” 聊完有关疏散百姓的事情,何继春又急着想走,罗毅把他留住了:“何兄,现在天色已经晚了,你连夜下山也有危险。这样吧,你还是先在这里住一宿,明天我派几个兄弟护送你回南京吧。现在,咱们先去吃饭,我给你介绍一下突击营的军官们。” 何继春点点头:“好吧,如此就又叨扰罗老弟了。” “你为什么要说又?”罗毅笑着问。 何继春说:“罗老弟记得吗,当年在长江的小火轮上,你那位乐管家带着无数的酒菜,我可不止叨扰你一顿两顿哟。” 罗毅哈哈笑起来,他想起了当年在江轮上与何继春聊天的场景。那时候战争还没有打起来,一切都是那样轻松、愉快。可是,当他们现在再见面时,战争的阴云却一直笼罩在他们的头上。 “对了,何兄,你从上海出来,可有杜老板的消息?”罗毅突然想起一事,问道。 何继春说:“我听到一些消息,但不确定。淞沪会战开始后,杜老板捐出了大量家财,支援前线,还组织上千名徒弟上阵协助**作战。后来,听说在上海的日军情报部门专门派人对他进行暗杀,他身负重伤。上海沦陷时,他在家人和徒弟们的护卫下,逃出了上海,现在应该是到了安徽一带了。” “那……杜大小姐呢?”罗毅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 何继春说:“她的消息我没有听到,不过,估计她应当和杜老板在一起吧。她是家里的长女,其他的弟弟妹妹都很小,我想,她轻易不会离开杜老板的。” “哦。也真难为她了。”罗毅感慨道,心里不禁泛起了一丝牵挂。 “这样吧,改天我让情报人员去查一下,如果有了消息,一定通知你。”何继春承诺道。他这个情报官员不负责感情方面的情报,所以也不知道杜心雨和罗毅到底发展到哪一步了,不过这二人关系暧mei,他是有感觉的。 罗毅吩咐伙房准备了一桌酒菜,招待何继春,突击营的主要军官都到场作陪。 “这位是许良清,我的参谋长。”罗毅向何继春介绍道,“老许可不是普通人啊,他是当年东北军的主力团长,九一八时候,他率部与日军激战七昼夜,直至弹尽援绝才撤入关内,这是真正的抗日英雄啊。” 何继春连忙端起酒杯来向许良清敬酒,许良清客气了一下,与何继春碰了杯,把酒喝了。何继春问道:“那许团长为什么放着正规军的团长不干,愿意到这地方武装来当个参谋长呢?” 许良清呵呵一笑:“也许,是我跟罗营长比较投缘吧。” 边上张二虎插嘴说:“当年,我们团长带着我们和鬼子死拼,结果一入关,就被撤了职。团长一气之下,就脱离了军队,要不,这会军长也当上了。”张二虎这个说法也不是没有道理,在松江殉国的67军军长吴克仁,在九一八时就是团长。战争年代军官的提拔快,许良清如果按部就班地升迁,这会肯定也不止是一个团长衔了。 “二虎,别乱讲,惹人笑话了。”许良清制止道。 何继春看看罗毅,说:“九一八的事情,真的不好说。不过,许团长这样的猛将居然会被撤职,实在让人心寒。难怪……”他本想说难怪罗毅想把队伍带到新四军去,但看看满桌子的人,又觉得这话不适合说出来了。 罗毅明白了何继春的意思,笑着说:“要我说,老许的团长被撤,是件天大的好事啊。如果不是这样,我怎么能拣到一位这么出色的参谋长啊?” 大家一起笑起来,不管怎么说,罗毅这番话,也算是解了何继春的尴尬了。 酒过三巡,罗毅有意把话头又引回了南京保卫战,开始跟何继春讲起南京失守后需要考虑的各种事情。在真实的历史上,南京失守之后,**犯了许多错误,导致了重大的损失。比如说,在唐生智宣布弃城之后,各部队盲目地逃跑,都想从下关码头渡江,结果部队拥挤在一起,被践踏踩死的人不计其数。日军派出飞机对猬集在江边上的**部队进行扫射,**损失惨重。罗毅大致记得这样一段历史,他巧妙地把这种结果暗示给了何继春。 何继春连连点头道:“罗老弟,你考虑得真够周全的。我回去之后,一定联系有关部门,让他们做好相关预案。” 罗毅不知道的是,南京的悲剧,并不是他的只言片语所能改变的。国民政府在守卫南京的问题上,五心不定。一方面,政府希望死守南京,赢得国际同情,争取苏联或者其他国家出兵干预。但另一方面,淞沪会战失利的阴影笼罩着部队,以至于没有人敢于接卫戍司令这样一个职务。在备战方面,既然打算死守,就应当疏散居民,储存物资,但所有这些事情在当时都没有人去做。南京保卫战最终只打了七天时间,未等日军突破城防,国民政府突然下令撤退,导致了兵败如山倒的局面。事实上,如果国民政府真正能够下定决心,哪怕是以巷战的形式,与日军在南京城周旋上一个月也是完全可能的。 客观地评价,出现这样的局面也不能完全归咎于某个人或者某一些人的无能。在战争的初期,谁也无法掌握战争的真实规律。即使是像苏联这样的国家,在苏德战争之初,也犯了无数的错误,导致了大量不必要的伤亡。从战争中学习战争,这是任何一场战争的必然规律。 罗毅毕竟不是研究历史出身的,对于南京保卫战台前幕后的许多事情,并不知晓,所以他也只能是根据自己了解的一些情况,对何继春进行提醒而已。至于何继春能够发挥多大的作用,是否能够使**和南京市民在这场战争中减少一些伤亡,那就只能是听天由命了。 这顿饭吃了很长时间,饭桌上,罗毅和许良清都对何继春谈了很多战略和战术方面的想法,何继春一一记下,表示会写一份详细的报告呈报给上峰。 126 青春与爱情 class="width">喝过酒,罗毅派了一名士兵去安顿何继春休息,自己回到了住处,曾珊正在他的房间里等着他。(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罗毅住的地方是一个小院,警卫很乖巧地把曾珊安排在了他隔壁的房间,同时把原来住在院子里的卫兵都撤出去了。谁也不知道营长和曾小姐到底发展到哪一步了,万一人家有点私下的事要做一做,警卫们可不愿意当电灯泡。 “罗子哥,你又喝酒了?”曾珊像所有的小妻子对待丈夫一样关切地问道。 “没事,喝得不多。” “我给你做了一碗酸梅汤,你先喝了吧,解解酒。”曾珊说着,递过来一个搪瓷缸子,里面的酸梅汤还热着呢。酸梅汤里洒了几粒干桂花,飘着清香。罗毅突然觉得,曾珊比以前长大了许多,以前,曾珊虽然也关心他,但心思没有这样细腻,而现在,确实有点贤妻良母的样子了。 “来,珊儿,坐这来,咱们聊聊。”罗毅坐在行军床上,向曾珊招招手,说。 曾珊高兴地走过来,贴着罗毅坐下。罗毅伸出手抚着她的背,她顺从地把头靠在罗毅的胸前,听着罗毅的心跳声,觉得心里暖洋洋的。 “珊儿,对不起,白天的时候,我不该骂你。” “没事,罗子哥,我早就准备好让你骂了。”曾珊嘻嘻笑着说,“结果,你骂我的话,比我想得要轻多了。” 罗毅佯装嗔怒地板起脸,捏着曾珊的鼻子,说:“既然早就知道自己错了,为什么还要做?看来我是不是对你太好了?” “罗子哥,我知道你对我好嘛。”曾珊腻腻地说,同时用手抚着罗毅的脸,让罗毅哭笑不得。曾珊熟悉罗毅的脾气,知道他这时候已经不会再生气骂人。其实,罗毅虽然当上了突击营的营长,但心性还和穿越之前那个成天玩游戏的大学生一样,并不擅长于发威。 “珊儿,不是我不让你出来,而是现在的局势非常紧张,你到这里来非常危险的。” “可是你也来了呀,我就是知道危险,所以才要跟过来,说不定,什么时候我还可以保护你呢。”曾珊说。 “拉倒吧,你来了只能是给我添麻烦,知道不?”罗毅拍拍曾珊的头说,“我们现在是游击作战,动不动就要跑路的,时间就是战机。~~~~如果带上你,我们就跑不快了。你说,你是不是给我添麻烦?” 曾珊说:“我也能跑的呀,突击营的训练,我也参加过,打枪、行军,我都没问题。而且我还学了战场救护,可以当卫生兵的。” 罗毅说:“这样吧,你既然已经来了,现在也没法回去。现在有一件事要交给你去做,而且这件事情也非常重要,你不许跟我讨价还价,知道吗?” “什么事?” “明天一早,何继春要回南京去。我打算派一小队人护送他。等把何继春送到之后,我们的人要留在南京劝说市民疏散,能劝走一个算一个。你也跟他们一起去,然后随着市民一起转移。” 曾珊撅起了嘴,有心拒绝,但又想到罗毅已经说了不许讨价还价,她怕自己拒绝会让罗毅不高兴。即使罗毅不训她,她也不希望看到罗毅生气的样子。 “珊儿,别不高兴,这件事情和我们现在打鬼子一样重要。你放心吧,我们马上也要转移了,南京一陷落,我们就会撤到安徽去,那时候我就允许你跟在队伍里,所以,你要尽快到安徽去等着我们。对了,你还记得我们吃鸭血粉丝汤的那家店吗?就是我们收留细伢的那个地方。” “记得呀,那个店老板叫作黄汉明的。还有那个老板娘,一开始我可讨厌她了,后来明白了她的心意,就特别喜欢她。她真的是很善良的人。”曾珊说。 “你的记性真好,我都忘了那个老板的名字了。”罗毅说,“你务必要去那家店看看,我几年前就劝过他们,让他们趁早离开南京,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听。如果他们还没有走,你无论如何要让他们走,实在不行,用枪逼他们走也可以。我们要对细伢负责,知道吗?” “知道了。”曾珊答道,同时觉得罗毅派自己去南京的确是一件重要的事情。 “珊儿,南京的百姓要遭殃了。”罗毅心情沉重地说,“你知道吗,这些天,我们见到鬼子屠杀中国百姓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有些还不会走的孩子,都被他们用刺刀挑了。很多村子整村整村地被杀光了。” 曾珊恐惧地抱紧了罗毅,说:“怎么会这样啊?” “所以,你到南京之后,必须尽量地劝市民离开,免得他们留在城里遭受屠杀。” “好的。罗子哥,你说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打跑鬼子啊?” 罗毅答道:“珊儿,你要有耐心。中国是一个弱国,日本准备战争已经很长时间了,而且它的工业水平远远地比我们高,所以,我们打跑鬼子需要很长的时间。在这之前,我们只能尽自己的力量,能多杀一个鬼子,就多杀一个鬼子。能多救一个百姓,就多救一个百姓。尽力了,也就问心无愧了。” 曾珊向往地说:“罗子哥,等过了今年,咱们就成亲好不好?然后,等打跑了鬼子,咱们就好好过日子。咱们有这么多钱,日子肯定能过得很好的。” 罗毅心襟摇荡,忍不住在曾珊娇美的脸上亲了一下,说:“好的,明年过完正月,等你满20岁了,我们就成亲。你说,等打跑鬼子,你想在哪生活呀?” “我想在上海生活。”曾珊兴致勃勃地说,“我可喜欢上海了。等打完鬼子,咱们的情报站就用不上了,咱们家就住在那里,好不好?那个院子有好多房间,一个我住,一个小静住,你如果愿意,还可以留一间给心雨住。” 罗毅哈哈大笑起来,笑得曾珊也觉得自己太过于理想了,不过,她并没有觉得自己是荒唐,在她心目中,像罗毅这样有钱有势的人,三妻四妾是肯定要有的。 “你这个小脑袋,瞎想什么呢。”罗毅笑够了之后,对曾珊说,“珊儿,我觉得就是你对我最好。小静满脑子革命,我估计等全国解放以后,她肯定会去哪当个军管会主任的,怎么可能安心在家里当太太,而且还是姨太太。” “什么叫全国解放?” “嗯,这个嘛,就是说打完鬼子了,天下太平了。不过,那时候我们还是别呆在上海了吧,我带你到美国去,或者去欧洲或者澳洲也行,咱们还可以到非洲支教去,建所希望小学啥的。”罗毅滔滔不绝地说,他想到解放后五六十年代里大陆的政治运动,实在有些头疼。作为一个21世纪的人,随心所欲惯了,在那样一个政治挂帅的年代里肯定活得挺累的,不如出国去吧,想回国也要等80年代以后了。 “我听你的。”曾珊乖乖地说,这种太遥远的事情,她只是听的份,根本没有什么发言权,“罗子哥,以后我什么事都听你的。” 罗毅撇撇嘴:“切,这种话我早就不信了。算了,挺晚了,你回去睡吧。”说着,他轻轻地推了一下趴在他怀里的曾珊,示意让她起身。 谁想,曾珊不但没起来,反而抱着罗毅更紧了,头扎在罗毅胸前,一声不吭。 “珊儿,该睡了。” “我想在这睡。”曾珊用细得难以听清的声音说。 “你说什么?”罗毅只觉得血往上涌,口干舌燥,又惊又喜。 曾珊脸羞得通红,小声地说:“我想今天跟你睡,然后,明年我们就办事。” “你不怕别人说?”罗毅对此比较关心,在那个年代,这种事情可不是能随便的,人言可畏啊。 曾珊用拳头捶着罗毅说:“你还说呢,人家早就传了,说我们已经……那个过了。在朱山镇,那些小姐妹都那样说。” “好,反正名声也这样了,咱们就……那啥吧。那什么,我先出去看看。”罗毅站起身出了门,把小院子里几个屋都看了看。警卫们都已经撤走了,连门外的岗哨也走到十几步开外去了,院门关得严严实实。***,这群家伙实在是太精了,居然知道这个月黑风高之夜,营长和太太有事要办。 罗毅检查完院子里的情况,放心大胆地回到房间,插上了门。回头一看,只是曾珊静静地坐在床边,双手端放在膝盖上,头上蒙着那方红纱巾,像是盖头一样。曾珊曾经说过,在成亲的时候,她要戴着这条红纱巾的。 罗毅心跳得很厉害,他走上前,抱住了曾珊。在灯光下,他隐约看到红纱巾上绣着一行字,便诧异地问道: “珊儿,你的纱巾上怎么会有一行字?” “是我绣的。” “绣的什么字?” “你说过的那句话:我愿作长风绕战旗。……罗子哥,我愿意永远绕着你。” “珊儿,嫁给我,你不会后悔吧。” “罗子哥,嫁给你,我永远不会后悔。” “珊儿,我会永远珍惜你的。” 灯熄灭了,茅山的冬夜,四下一片静寂。 在这烽火连天的年代里,国破了,家园毁了,但青春还在,爱情还在。 127 立下遗嘱 class="width">第二天一早,罗毅果然派出了一小队士兵,护送何继春回南京。www.65txt.com由于安排好了要让曾珊同行,所以罗毅专门让涂九担任这一次的警卫班长,带上的士兵都是老突击营里的精兵。何继春临行之前,给突击营留下了一套通讯密码本,交代说未来可以用这组密码与他进行联系。现在突击营已经装备了好几部电台,除营部的电台之外,每个连也都有自己的电台,这样的信息化水平,相当于二战后期美军的标准了。 初为人妇的曾珊在房间里与罗毅拥抱了很长时间,才泪眼婆娑地跟着何继春一行走了。她心里知道,罗毅和突击营所面临的战斗将是十分残酷的,虽然她不愿意去作那些不祥的设想,但也十分清楚,在这种战争年代里的每一次分别,都有可能成为永别。正是有着这样的想法,她在昨夜才会毅然地决定把自己的身体交给罗毅,这是她作为一个女人能够为出征的将士所做的最多的贡献了。 “罗子哥,你一定要平平安安地撤出来呀。”曾珊叮嘱道。 罗毅故作轻松地笑着说:“放心吧,你就安心地到安徽后方去等着我,我肯定会一根汗毛都不丢地去和你会合的。咱们不是说好了吗,以后要在上海买房子的,还要生一大堆娃娃。” 曾珊羞涩地拍了罗毅一下,转身走了。罗毅望着她窈窕的背影越走越远,心里一阵怅然。昨夜过后,罗毅突然觉得自己长大了。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女人,他不能再像过去那样了无牵挂了。为了这个把所有的一切都交给了自己的女人,他必须尽力地保全自己。 “罗子,据情报,鬼子今天已经开始向南京外围发起进攻了。”许良清打断了罗毅的暇想,把他带回到现实中来,“鬼子兵分几路,主力是沿沪宁铁路和句容到南京之间的公路前进,其余几路分别从江北和芜湖方向包抄,意图是合围南京守军。目前日军的前锋已经越过了茅山地区,咱们这里已经是敌后了。” 罗毅说:“正面战场的抵抗,让唐生智他们去考虑吧。咱们这样一支小部队,呆在敌后,时不时地骚扰他们一下,也能减轻正面战场的压力吧。” 许良清说:“也只能这样想了。但愿何继春回去之后,能够把咱们的意见反映给最高当局。 南京肯定是守不住的,如果百姓能够撤出来,守军能够逐次抵抗,尽量做到全身而退,就比较理想了。” “咱们商量一下未来这一段怎么打吧。”罗毅说。 许良清说:“我考虑了一下,鉴于目前我们已经处于敌后,上千人的部队调动要想不引起鬼子注意是很难的。所以,我建议咱们从现在开始分兵,双勇、晓峰、大成、二虎,各带一个连200人,在敌后自由作战。我跟晓峰那个连一起行动,我担心他过于莽撞。你带两个排经秣陵、板桥,渡到江北去,在滁州至巢湖之间选择一个合适的地方建立指挥部,未来我们都到那里去汇合。” 罗毅大摇其头:“老许,你这就不对了哈,怎么每次都让我走?大家的命都值钱,既然上了战场,那就一起拼吧。这样好了,你跟二虎那个连,那是你的老部队,二虎也比较听你的话。我跟晓峰一起走。双勇和大成相对会稳重一些,相信他们能够保全自己的。” 许良清又坚持了一会,罗毅道:“这个事就这样定了,咱们开会吧。” 在营部的会议上,罗毅把刚才与许良清商量的安排讲了一遍,最后说:“各位兄弟,我特别叮嘱大家一句。抗战是一件持久的事情,我们必须首先保存自己,才能在未来的战争中发挥出更大的作用。所以,各个连队一定要坚持有利的原则,不要跟鬼子打消耗战,而是要打得巧妙,要占鬼子的便宜。没有便宜的事情不要做,明白吗?” “明白!” 罗毅接着说:“其次,一旦南京沦陷,正面的**撤走了,咱们也要及时撤退。否则,鬼子在前方腾出手来,就可以围剿我们了。各连队要始终与营部保持电台联系,做到令行禁止。我们会随时通知大家集结的地点。万一与营部失去了联系,就想办法返回竹园镇或者朱山镇,千万不要像没头苍蝇一样瞎转。” 许良清插嘴道:“各位,有一件事需要预先做安排。战场上枪子不长眼,我们今天在坐的各位,都有可能殉国。为了保证队伍得到有效的指挥,大家回到连里之后,一定要指定好自己的继任者。这样,如果发生不测,继任者也能够把剩余的部队拉回去。” 几个连长都互相扮了个鬼脸,心说这个参谋长说话可太不吉利了,不过,战场上的事情的确就是如此,有些事情不提前做准备还真是不行。 罗毅说:“老许这样说,我倒想起来了。如果在这一仗中,我阵亡了,就请老许当营长,大家务必服从老许的指挥,把江东突击营的大旗继续打下去。” 许良清摆摆手,说:“罗子,这个事情还是从长计议吧。我觉得,万一出现这种情况,最好还是让双勇来当营长吧。他是突击营起家的副营长,比我合适。” 陆双勇说:“呸呸呸,我先呸三口,这些话都是屁话啊。但是既然罗子先说了,我也得说一下,万一有什么不好的事情,我赞成让老许当营长。我原来就说过了,我这个人有勇无谋,当不了营长的。不过,有一点,罗子的想法我们都了解,也都赞成,就是不知道老许如果当了营长,会不会改变突击营的章程。” 许良清说:“也罢,今天在这里,请罗子说说他对突击营未来的想法吧,不管将来是谁当营长,突击营的章程必须按罗子今天说的办。” 罗毅一脑门子郁闷,心说这群人现在就逼着我写遗嘱了。但话是他先说出来的,现在想收回也来不及了。突击营是他一手发展出来的,他的确怕万一自己有个闪失,突击营就走了邪路了,那既对不起自己的心血,也对不起当年聚义帮的40多名老兄弟。 “好吧,有几件事,我在这里跟大家提前说一下,请大家务必记住。第一,我现在正在安排袁静和新四军联系,等新四军正式成立之后,突击营要加入新四军的序列,不能投奔其他的**队伍。这一点非常重要,大家记住了吗?”罗毅说,他心里想,这是我给大家准备的后路啊,12年之后,这个国家就是**执政了,只有加入新四军才是大家长远的出路。 “遵命!”大家都严肃地答道,此情此景,连苏晓峰也不敢开玩笑了。不过,大家心里对于罗毅的这个安排是很不理解的,认为也许罗毅只是为了讨好袁静而这样做的。许良清对于罗毅的想法有几分猜测,但也没有说出来。 “第二,加入新四军之后,突击营要尽量保持自己的作战风格,不要盲目地服从军令。尤其是,如果有朝一日新四军要离开江南北上,我们一定要争取留在这边,不随大部队走,这是咱们的根。等到打完鬼子了,我们再离开也不迟。” 许良清和连长们面面相觑,不知道罗毅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方面想加入新四军,一方面又说不要跟着大部队走,这军令是可以随便违反的吗? 罗毅看着大家的表情,欲哭无泪。我要暗示你们,我已经不能说得更明白了,再说明白,就是逆天了,罗毅在心里抓狂地喊叫着。听明白了吗?如果有朝一日新四军军部要离开皖南北上,你们可千万别跟着大部队一起走啊,否则,突击营就会成为皖南事变的牺牲品了。 “罗子,我们记住了。我们会保持自己的独立性的。”许良清最后答应道。 “第三,我们这支队伍是打鬼子的队伍,在鬼子打跑之前,尽量不要卷入内战。不过,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如果真的有人要触犯我们,我们也不别犯傻,要坚决地予以回击,明白吗?” “明白!”这一次,大家都听懂了。新四军是**的军队,国共两党没准什么时候还打呢。罗毅的意思就是让我们尽量置身事外,但是,如果遇到**来惹我们,也别客气。当年在木坎伏击潘一善的一个连队,不就是一个先例吗? “营长的话,大家都记住了吗?”许良清见罗毅已经说完了,便向众人问道。 “都记住了。” “那好,不管未来我们谁成为突击营的领头人,都要记住今天营长说的话。当然了,我相信,罗子不会有事的,突击营的营长,永远都是罗子。今天他说的这些,就权当是他给我们做的一次训示好了。”许良清呵呵笑着对大家说。 苏晓峰这会才轻松起来,笑着对罗毅说:“罗子,你放心吧,好人不长命,坏**千年。你小子肚子里的坏水太多了,肯定会长命百岁的。” 大家哄堂大笑起来,突击营的高层一直保持着非常随便的关系,苏晓峰这样跟罗毅开玩笑,罗毅也不以为然。 “好了,大家分头回去准备吧,各连队的活动区域都已经发给大家了,吃过午饭就出发吧。”许良清说。 大家站起来正欲出门,突然蒋先勇跑进来报告道:“报告!我们的侦察兵从山下回来了,有紧急军情要报告。” 128 青岗村有难 class="width">“把他带进来。www.65txt.com<<>>”许良清吩咐道。 少顷,在山外侦察回来的士兵邹满根被带进了营部,他一进门就对着所有的军官着急地说:“营长,参谋长,各位连长,快,快去救青岗村的百姓吧。” 青岗村是茅山脚下的一个村子,大约有200多户人家,突击营曾经从那里路过,也曾得到了那里百姓的慰问。听邹满根说青岗村的百姓有难,大家都吃了一惊。 “怎么回事,慢慢说。”许良清对邹满根说。 邹满根喝了口水,喘了喘气,把自己看到的情况说了出来。 原来,他昨天外出侦察,回来时太晚了,不便于回山,就在青岗村住了一宿。今天天刚亮,他突然被一阵嘈杂声惊醒,出门一看,原来是一个小队的鬼子兵进了村。他连忙从村后跑了出去,躲在村外观察。这一小队的鬼子兵进村之后,把各家各户的人全部赶了出来,集中在村口的大空场上。鬼子在四周架起了轻重机枪,然后就从村民中挑出了一些人,当众进行拷打,似乎还在审问什么事情。 “鬼子在问什么事情?”罗毅问邹满根。 邹满根摇摇头:“我不敢上前,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在干什么。但看鬼子的阵势,我猜想他们可能会屠村。” 日军屠村的事情,这一段时间已经发生过许多起了,突击营外出执行袭扰任务的小分队就曾遇到过几次,看到整个村庄的百姓都被日军杀害了。按邹满根说的这种情况,估计青岗村也免不了被血洗的噩运。 苏晓峰恨恨地用拳头砸了一下桌子,说:“唉,现在去也没用了,估计青岗村的百姓早就被杀光了。这样吧,等我回去,带上人马,追上这帮畜牲,把他们统统宰了,给青岗村的百姓报仇就是了。” 邹满根看看罗毅,说:“营长,我还是想请你下令,派一支部队去救一救百姓,说不定现在鬼子还没有动手呢。<<>>我离开的时候,看鬼子的小队长弄了把椅子坐着,边上还煮着茶,看样子,一时半会不一定会动手呢。” 罗毅和许良清对了个眼神,许良清点点头:“既然如此,我们赶紧过去看看吧。正好咱们也打算分兵出发了,索性全营一起从青岗村过,万一鬼子真的还没有动手,咱们就快刀斩乱麻,干掉这一个小队的鬼子,把村民救下来,让他们赶紧逃难去。” 罗毅说:“参谋长说得对,这样,各连队赶紧去安排,陆续出发。我和晓峰带一连先往青岗村去,你们随后赶到就可以了。如果真是一个小队的鬼子,我们一个连收拾他们倒也够了。” “我跟你一块去吧。”许良清说。 陆双勇等人都回各自的连队安排去了,苏晓峰只用了十分钟就把一连整顿好了,带着部队和罗毅、许良清一道,风风火火地赶往山下的青岗村。 离青岗村大约还有一公里左右的时候,罗毅站在山坡上用望远镜向青岗村了望,发现村里并没有烟雾和火光,这些都是鬼子屠村之后必然会留下的痕迹。他欣喜地对许良清说:“老许,看来鬼子还没开始杀人呢,说不定我们真能把乡亲们救下来。” 许良清皱着眉头,觉得这其中有点不对劲,但一时又说不出什么理由来。 罗毅一挥手:“弟兄们,鬼子还没动手,我们还有机会。现在全连跑步前进,接近青岗村。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许发出动静。”最后一句的理由是不能过早地惊动敌人,因为万一日军发现有人来解救村民,完全可能抢先对村民开枪。鬼子只要有半分钟时间,就能够把这200多户村民全部杀害。 士兵们无声地奔跑起来,这种又快又安静的奔跑方法,也是突击营的训练科目之一。隐蔽行军是打游击战的必要技能,突击营在这方面是下过功夫的。 众人来到离村口约200米左右的地方停了下来,等待着罗毅进一步的命令。罗毅这几年也已经培养出比较稳重的军事素质了,他没有立即下令冲锋,而是和许良清各持一具望远镜,向着村口的空地张望。在这个距离上,村口的场景已经能够看得十分清楚了。 近千名村民被五十多名日军围在空地上,四周架着轻重机枪,很显然,任何想逃出去的人都会成为枪下之鬼。在村民们前面,一名鬼子少尉正坐在一把从村民家里搬来的圈手椅上,翘着二郎腿,端着一个茶壶正喝着茶,看来悠闲自得的样子。几名日军士兵正把一名村民捆在树上拷打,但看起来也是懒洋洋的,有一搭没一搭。 “这是怎么回事?”罗毅嘀咕道,那群鬼子的动作实在是太休闲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集体出来打酱油的呢。 许良清说:“看起来,好像他们不着急杀人似的。” 苏晓峰在边上说:“不着急杀人还不好?咱们赶紧冲上去,三下五除二就把这帮鬼子收拾了,让老乡们赶紧搬家走吧。你们看看,里面有几个老人好像都站不住了,再站一会,就像鬼子不开枪,村民估计也得累死几个。” “不急,我觉得这里不对劲。”许良清拦住了苏晓峰的冲动,对罗毅说,“罗子,你替我想想,到底是哪不对?” “他们好像是在等什么人吧?”罗毅说。 “等人?等谁?” 罗毅突然扑哧一声笑了:“我明白了,他们在等我呢。” 许良清一拍大腿,也笑了:“没错,他们的确是在等你呢。” 苏晓峰莫名其妙,问:“什么意思?鬼子怎么会在等罗子呢?难道这些鬼子是假的?” 许良清说:“这些鬼子当然不是假的。但是,他们根本就不打算屠村,至少是没把屠村当成主要目的。他们在这里演戏的目的,就是想引我们突击营出来。晓峰,你们这段时间频繁出击,肯定是引起鬼子的注意了,所以他们想拿这个村的百姓做人质,引我们出来解救村民,然后对我们实施合围。” 罗毅说:“对头,对头,这一个小队的鬼子也不过是诱饵罢了,大队的鬼子肯定藏在哪疙瘩等着我们呢。只要我们枪一响,他们立马就围上来了。” 许良清端起望远镜,向四下里观察了一圈,然后指着青岗村两侧的两个小山包说:“鬼子的伏兵,就在那两个山包的树林里面,数量嘛,我估计不少于两个中队,但最多也就是一个大队的样子。” 苏晓峰也拿望远镜看了一圈,诧异道:“老许,你神了,我怎么什么也看不见?” 许良清说:“鬼子藏着,你当然看不见。但你注意到没有,那两个山包的树林里,乌鸦不敢落到树梢上,只是在天上兜圈,说明树林里肯定有人。此外,如果你仔细观察,可以看到树林子里有些树梢在不正常地晃动,那不是风吹的,而是有人在树下,不经意地碰着了树。从这两片树林的规模来看,我估计最多能藏下一个大队的鬼子兵。” “呵呵,我罗毅何德何能啊,鬼子居然憋出这么一个招来对付我。可惜啊,你家罗爷爷不上当,让你闹。”罗毅轻松地说,这会,他已经有把握相信,这一小队日军不会轻易向村民开枪的,突击营还有足够的时间来进行部署。 “罗子,咱们还是得救村民。”许良清说,“如果咱们不上当,直接绕开了,鬼子等我们不着,肯定会迁怒于村民。对于他们来说,现在只要动动手指就可以把全部村民都屠杀掉,他们肯定不会放过这些村民的。” 罗毅说:“我明白,晓峰,赶紧向双勇他们通报此事,让他们千万不要惊动鬼子,以最快的速度赶来和我们会合。我们必须做一个精密的计划,从鬼子的嘴里把这1000人救出来。” 129 虎口救人 class="width">过了一会,二连、四连和特务连都到了,陆双勇、王大成、张二虎等人把部队留在后面待命,自己跑到前沿来与罗毅和许良清商量对策。www.65txt.com<<>> 许良清利用刚才的时间,已经把整个战场的形势看了个**不离十。突击营在行军中有一个好习惯,就是对于任何走过的地方都会加以留意,并安排专人对各种可资利用的地形地物进行记录。因为谁也不知道未来会在什么地方打仗,多积累一些知识,在作战中就能多一些取胜的把握。青岗村是突击营曾经短暂停留过的地方,大家对于这个村子的周围形势了解得就更多了。 许良清把几个连分别安排在不同的位置,随时准备阻击埋伏在两侧山坡上的日军。同时,派出几个小分队登到周围的山顶上,警戒其他地方来援的日军。把一切安排停当后,苏晓峰带着两个排近100人的部队开始向日军围困着村民的村前空地运动过去。 罗毅拎着一杆步枪也跟了上去,许良清想拉住他,但被罗毅甩开了。许良清想想,也就算了,以罗毅的心性,不让他去打仗也是办不到的。村前这一仗,应当没什么悬念,罗毅是个好枪手,让他去倒也能够发挥作用。 在青岗村的这队日军,的确如罗毅和许良清判断的一样,是作为诱饵的部队。突击营到在茅山地区之后,连连出击,伏击了多支日军小股部队。虽然有些伏击战只是打一枪就跑,对日军造成的人员损失并不大,但其带来的心理影响是非常严重的。日军指挥部认为,在进攻南京之前,必须解决掉隐藏在自己身边的这支神秘武装。 情报官福田一男接受了这个任务,他派出自己的情报人员四下打听,抓住了不少老百姓,用软硬两手进行审问,最后拼凑出一个情报的轮廓。那就是所有这些袭击活动,都是一支叫作江东突击营的地方民团干的。这支部队目前驻扎在茅山地区,但具体的位置不详。对于突击营的兵力,百姓能够准确说出来的不多,有些人说是100多人,有些说是1万多人。最后福田一男根据战场上的形势来分析,觉得可能是在1000人左右。 可惜的是,这个天才的情报官在判断出突击营的真实人数之后,却犯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那就是他根据老百姓介绍的突击营征兵情况分析,这个突击营大约1000人的编制中,起码有600人以上是刚刚招募的新兵,这样一算,真正有战斗力的士兵也就是400人左右了。 福田一男不想采取进山围剿的方式来消灭突击营,因为在这种人生地不熟的丘陵地带进行围剿作战,消耗的兵力是非常多的,而且时间也不允许。他想出了一个绝妙的办法,那就是绑架一个村庄的居民作为人质,引诱突击营前来营救。他放了一个小队的日军在村口作为诱饵,余下的部队藏在两侧的树林里,打算等突击营出现之后,突然冲出来,对突击营实施合围。 在整个计划中,福田一男只是漏算了一个问题,那就是突击营真实的战斗力。由于他相信突击营的1000人马中有600人以上属于没有战斗力的新兵,因此他只派出了两个中队的日军进行埋伏。按照此前与中**队交手的经验,一个180人的日军中队,完全可以击溃**上千人的一个团。现在投入两个中队,对付仅有400名老兵的地方民团,应当是绰绰有余了。不过,为了万无一失,同时也为了减少日军士兵的伤亡,福田一男说服指挥部,从进攻南京的部队中抽调出两辆坦克助战。在那个年代里,日军的坦克几乎是无敌的。 作为诱饵的日军小队在青岗村已经折腾大半天了,被他们绑起来拷打的村民也已经被打死了好几个,但预料中必然会出手的中**队却迟迟没有露面。日军小队长已经有些倦怠了,打算熬到天黑就用重机枪把村民全部打死,然后回去交差。 在村外站岗的两名日军士兵一开始还全神贯注,连一只小鸟飞过都要大惊小怪。几个小时过去,他们的神经终于崩不住了,两个人荷着枪开始凑在一起抽烟聊天,对周围完全失去了警惕。 苏晓峰带着两名武艺高强的士兵,悄无声息地靠近了日军的哨兵。苏晓峰做了一个手势,两名突击营士兵同时掷出飞刀,正中两名日军哨兵的后颈。他们哼都没哼一声都倒在地上了。 狙击分队的十几名狙击手迅速地冲上前,按照事先的安排各自端枪对准了自己的目标。狙击队长丁秋发一声令下,十几人同时开枪。所有的人似乎只听到一声枪响,围在村民们身边的日军机枪手以及那位悠然自得的日军少尉小队长的脑袋都如西瓜一般炸开了。 “杀!”100名突击营士兵同时高叫着,向日军冲击。 这时候整个空场上已经乱成一片了,受到极大惊吓的村民们有些瘫软在地,有些盲目地想往外跑,所有的人都大声地叫嚷着,这种阵势,只有后世的什么歌星演唱会上才能够偶尔见到。 残余的日军士兵被打懵了,他们已经顾不上去围困村民了。他们本来的目标就不在这些村民身上,此时面对着炸了锅的人群,在轻重机枪手都死于非命的情况下,更没有哪个日军士兵敢向百姓开枪了。他们在端着枪,向迎面冲来的突击营士兵打了几枪,然后转身就向背后的小山坡跑去。这是他们出发之前已经准备好的预案,一旦受到中**队的攻击,就撤回山坡上,吸引中**队追击。 “快,一排疏散百姓,二排警戒!”罗毅端着枪冲在前头,向身边的士兵命令道。 二排的士兵快速地占领了村子两侧的要点,手脚麻利地构造起单兵工事。一排的士兵则冲到百姓中间,扯着嗓子对百姓们喊道:“老乡们,赶快跟我们走,鬼子马上就要来了。” “你们是什么人啊?”百姓中间有不少人问着废话。 “我们是中**队!”士兵们也同样以废话回答道。 “你们叫我们到哪去啊?” “快疏散到后方去,这里不能呆了。” 村民们六神无主,一些人顺从地跟着突击营的士兵向后面跑,那里有突击营的其他部队在接应他们。另一些人则慌乱地往村里跑,突击营的士兵连忙上前阻拦:“老乡,你们往哪去?” “我家的牛得牵上!” “我的衣服还没拿呢……” “我得收拾收拾东西啊!” 突击营的士兵拉着那些想回村子里去的百姓,喊得嗓子都哑了:“老乡们,快跑,钱财是身外之物,现在没时间了。”许多百姓扭着身子,想从突击营士兵的手中挣出来。村子里有他们一辈子甚至几代人积累下来的微薄财产,也许只是留着过年用的几块钱纸币,也许是陪嫁时候带来的一枚成色不足的金戒指,但这些东西都是他们看得比生命还重要的,他们不可能轻易地扔下。 一个壮汉终于挣开了拦住他的突击营士兵的手,准备跑回村里去。刚跑两步,就觉得一只手被人拉住了,他回过头来,没等看清楚对面是什么人,就觉得一个耳光重重地扇在了他的脸上。 “你……你是谁,你怎么打人啊!”壮汉怒着,说话间就准备还手了。 打壮汉耳光的人,正是罗毅。他见壮汉作出想动手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直接一脚踹在壮汉的胯上,把他踹倒在地。以罗毅的武功,现在收拾个把庄稼汉简直像玩儿一样了。 “你……”壮汉倒在地上,还支吾着想说什么。 罗毅掏出手枪,对着壮汉面前半米远的地方连开了三枪,吓得壮汉体若筛糠,这才反应过来,对面可是一位军爷,是会杀人的。 “曹先晋!”罗毅喊道,“以我站的地方为限,哪个人敢从这里过去,格杀勿论!” “是!”曹先晋响亮地答道。他抄起冲锋枪,对着天上打了一梭子,正在挣扎扭打的村民们都被震住了,顿时安静下来。曹先晋恶狠狠地对着他们吼道:“都给向后转,跟着我们的人。谁敢违令,格杀勿论!” 其余的突击营士兵见状,也明白该怎么做了。他们把辛辛苦苦培养起来的亲民面孔扔到一边,把枪一横,凶神恶煞地喊道:“还愣着干什么,都跟我们走!” 村民们终于胆怯了,他们这才想起来,今天一整天,他们都呆在鬼子的枪口下,命悬于一丝。现在好不容易被中**队救下了,他们居然还会忘了逃命,只想着财产,真是忘性太大了。他们互相交换着眼神,为自己那些永远也不可能再回来取走的财产而哭泣着,在突击营士兵的枪口押送之下,随着先前离开的乡亲一起撤走了。 “营长,你好凶哦。”曹先晋收了枪,笑呵呵地对罗毅说。 “这种时候还跟他们唧唧歪歪,一会日军冲过来,谁也跑不了啦。”罗毅训斥着身边的士兵道,“让你们对老百姓好,不是让你们不看场合。” “是!”士兵们连忙答道。不过,大家都在心里暗想,这种狠话,也就是你营长敢说,如果我们先开枪吓唬百姓了,没准又得闹个处分啥的呢。 “沈万财,到后面去跟王连长说,让他安排人帮助百姓转移到后方去,每户人家发50块钱的安家费。”罗毅交代道。 沈万财答应一声,跑回去了。罗毅对其他人一挥手:“准备战斗!” 130 最爽的事情 class="width">埋伏在山坡上的两个中队日军是由一名叫稻叶的大尉指挥的,福田一男虽然是这次诱奸战的策划者,但他没有亲自到青岗村来督战。(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稻叶大尉带着人在山上呆了半天,早就已经烦了,心里无数地骂着福田一男和他的狗屁计划。就在稻叶打算下令撤退的时候,山下的枪声终于响起来了,他激动地抓起望远镜一看,只见100人左右的一支中**队向他的诱饵小队冲了过去,他连忙下令:“准备!敌人到了。” 诱饵小队且战且退,向着埋伏着日军大部队和坦克的山坡跑来,稻叶一直观察着中**队的动向,见他们一边抢占村边的要害点,一边紧急疏散百姓,唯独没有向诱饵小队追击,不禁十分恼火。 “小衫小队长为什么不跟中**队打一会再撤?如果打上一会,中**队就会进行追击了。”稻叶嘀咕道。 “报告,小衫小队长好像是玉碎殉国了,我看跑回来的人里面没有他。”站在稻叶身边负责传令的一位日军军曹回答道。 稻叶道:“那其他的人也应当抵抗一会的,现在这样跑回来,完全没有起到诱敌的作用。” 军曹说:“会不会是中**队发现了我们的埋伏?你看他们的阵地,完全是面向着我们的方向的。” 稻叶回头看看自己的队伍,大怒道:“去,把那个在树上练单杠的家伙给我抓起来打五十军棍,他把树摇得像把扇子一样,他难道不知道这样会暴露目标吗?” 军曹连忙去执行了,那位有潜力成为日后奥运会单杠冠军的日军士兵被扒掉裤子打了一顿,原因就是他在错误的地方,选择了一个错误道具,做了一系列错误的动作。原本围在他身边喝彩的日军士兵也分别被扇了几记耳光以示惩诫。 “全体冲锋,合围青岗村!”稻叶拔出指挥刀,喊叫着发出命令。 埋伏在北侧山坡上的一个中队日军首先冲了出来,呈散兵线队形,向着山下的青岗村扑去。 “兔崽子们,老子在这等着呢。弟兄们,给我打!”苏晓峰见日军冲出来了,按捺不住喜悦地下达着命令。这些天,他没少带着小分队出去骚扰日军,但每次都是打一枪就跑,极不过瘾。现在全营集中起来,收拾两个中队的日军,正是他大显身手的时候了。他跑到重机枪旁边,粗鲁地把重机枪手推开,自己操起重机枪,对着迎面而来的鬼子扣动了扳机。重机枪吐着火舌,被它舔上的日军士兵一个个栽倒在地。 正在冲锋的日军士兵们连忙卧倒,利用各种隐蔽物掩护自己,架起轻重武器向着突击营的阵地开火,一时间枪弹横飞,硝烟弥漫,双方各有死伤。日军几度试图发起新的冲锋,但都被装备着强大火力的突击营一连给阻挡住了,双方打成了僵持的局面。 “杀给给!”埋伏在南侧山坡上的日军中队见时机已到,也喊叫着冲了出来。这是他们出发之前约定的方案,两个中队错开冲锋的时间,南侧的中队要在中**队全力对付北侧日军的时候突然发难,以达到使中**队腹背受敌的效果。 “哒哒哒……”随着一阵枪响,负责阻击南侧日军的突击营二连像是从地底下冒出来一样,切断了日军冲锋的路线。措不及防的日军一下子被打倒了二十几个,余下只能停下脚步,伏在地上进行还击。 在山坡上观战的稻叶怒火冲天:“巴嘎,中**队狡猾狡猾的,他们早就发现我们的意图了,我们上当了。” 军曹说:“稻叶大尉,现在是让坦克出战的时候了。” 稻叶点点头,军曹向埋伏在一边的两辆坦克挥了挥手,坦克手会意地钻进炮塔,发动坦克向着山下冲去。坦克在山坡上开得飞快,发出刺耳的轰鸣声,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连长,快看,鬼子使用战车了!”一名士兵对苏晓峰喊道。 苏晓峰调转枪口,向着日军的坦克哒哒哒地扫射了一通。11.43毫米的重机枪子弹能够把一棵大树拦腰切断,但对于坦克的装甲却是毫无作用。日军坦克的炮塔旋转了半圈,对着苏晓峰的方向就是一炮。幸好苏晓峰机灵,没等坦克的炮口转过来就闪到一边去了,但那挺重机枪却生生地被日军的坦克炮摧毁了。 “鬼子的战车上来了,快打呀!” “快扔手榴弹啊!” 突击营的士兵们慌乱地叫嚷着,用各种武器试图阻止日军坦克的前进,但无奈没有一种武器是能够奏效的。相反,日军坦克却在不断地开火,一个接一个地把突击营的重火力点打掉。 失去了重火力的支持,突击营的防线马上就显得十分薄弱了,卧倒在地的日军爬起来,利用坦克的掩护向前推进。突击营一连被迫退出原来的阵地,转向身后的第二道阵地。 “双勇,看咱的了。”呆在第二道阵地的战壕里观看战况的罗毅笑着对身边的陆双勇说,“把老李制造的秘密武器拿出来。” 陆双勇扛过来一个厚厚的布袋,解开之后,从里面取出一根粗粗的大管子,交给罗毅。罗毅把大管子扛在肩上,得意地对陆双勇说:“双勇,让你瞧瞧全世界第一支反坦克火箭筒的威力。” 在真实的历史中,世界上的第一支火箭筒发明于1942年春天,一经问世即得到美**方的重视,在当年6月份之前就生产了5000支,用于装备前线的步兵。朱山镇兵器厂的总工程师李文仪根据罗毅从后世剽窃来的创意,造出了一支山寨版的火箭筒,这一次让陆双勇带过来了。罗毅本来没想到会这么早就遭遇日军的坦克,他正愁没有机会让火箭筒发挥威力呢。 陆双勇把一枚火箭弹交给罗毅,罗毅把它装在火箭筒的头上。随后,他闭上一只眼,瞄了瞄正以不可一世的气势向前冲来的日军坦克,扣动了板机。 一团火光从火箭筒的后面冒出来,与此同时,火箭弹呼啸而出,正打在坦克的正面。12毫米的坦克钢板被无情地击穿,火箭弹钻进坦克的肚子里,轰地一声炸开了。坦克的顶盖飞上了天空,火焰和浓烟从坦克炮塔里窜了出来。 “打得好啊!”所有的突击营士兵一齐高声喝彩,而所有的日军士兵全都傻了眼。不等日军反应过来,第二枚火箭弹又飞出去了,日军的另一辆坦克也马上变成了熊熊燃烧的一堆废铁。 “杀呀!”四下里响起了中国士兵的怒吼声,趁着日军锐气受挫的时候,许良清命令号手吹响了冲锋号,隐蔽在一旁的四连和特务连向着北侧的日军发起了冲锋。日军士兵刚才已经被突击营的秘密武器吓破了胆子,这时候见到五六百人从不同方向同时杀来,顿时斗志全无,像退潮一般地溃败下去了。 稻叶大尉完全没有料到会是这样一个结局,见到四下里都是中**队,他的腿也发软了。 “快撤退!”稻叶慌乱地喊着,自己抢先仓皇地逃走了。北侧日军中队丢下了上百具尸体,总算是逃出突击营的合围。至于南侧的日军,没等突击营回过头了,他们就自动地退出战斗,跟着稻叶逃走了。许良清担心生变,只派出四连对着日军追击了一里路左右就撤回来了。现在这一带已经处于日军占领区了,继续打下去,完全可能招来日军的大部队。 “好了,咱们就在这里分兵吧。”罗毅呵呵笑着对各位军官说,今天他一个人干掉了两辆坦克,实在是穿越以来最爽的一天。 131 钢叉少年 class="width">士兵们用最快速度打扫了战场,掩埋了战死的士兵,收拣起日军遗落的武器装备。(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突击营打仗很费弹药,而现在也得不到后方的补给,因此通过缴获来进行补充就非常重要了。 罗毅安排了十几个士兵进村到各家各户搜罗了一圈,找到了一些村民们没有来得及带走的财物。罗毅吩咐把这些财物送到正在向安微方向转移的村民们那里去,至于他们能不能认出属于自己家的东西,以及会不会有什么其他的纠结,那就是后话了。据王大成掌握的情报,目前东南方向有一段真空地带,老乡们可以通过这一地带转移。撤离这些村民也是为了安全起见,日军在青岗村吃了亏,未来肯定会对这里进行报复的。 把所有的事情处理完,几名军官站在村口紧紧地握手告别。未来十几天内,他们将分别带领一支部队在敌后进行活动,虽然罗毅确定的作战原则是打游击战,打不赢就跑,但会不会发生意外,是谁也不敢确定的。 “罗子,我这件衣服,送给你吧。”陆双勇从身上脱下一件棉背心,递给罗毅,“你穿上……” 罗毅大惑不解:“我要这东西干什么?我又没觉得冷。” 陆双勇面有尴尬之色,支支吾吾地说:“我这件背心,是丽娟亲手做的,那个……比较特别。” 罗毅更晕了:“我靠,你老婆做的衣服,你送给我,这不是开玩笑吗?” “你接着吧,你接着就知道了。” 罗毅接过棉背心,吃了一惊:“不会吧,这是棉的吗?怎么这么沉?” 苏晓峰闻言,从罗毅手上把背心拿过来,掂了掂,笑道:“双勇,这是一件铁背心吧?够沉的。” 陆双勇的脸红得像枣一样:“丽娟说,战场上枪子乱飞,危险。所以,她给我做了这件背心,里面衬了铁片,能挡子弹的。” 大家一齐哈哈大笑起来,罗毅把背心从苏晓峰手里接过来,披到陆双勇身上,说:“来吧,铁背心,这是嫂夫人的一片心意,你送给别人就不合适了。不过你这样一说我倒想起来了,等回到朱山镇之后,我得给那个美**火商史密斯去个电报,让他从美国给我订制一批防弹背心,我想美国现在应当已经有特种纤维了。” 陆双勇知道罗毅不会接受这件背心,只得在众人的嘻笑声中把背心穿到军服里面去了。从此,陆双勇便得了一个响亮的绰号,叫作“铁背心”。 突击营在青岗村一分为四,向着不同的方向出发了。在他们离开后大约一个小时的时间,两架日本轰炸机从上海方向飞来,把数百公斤炸弹扔在这个已经空无一人的小山村里。这是福田一男得到稻叶溃败的消息后恼羞成怒的结果。当然,他自己也清楚,这种轰炸估计是不会有什么结果的,像突击营这样狡猾的对手,肯定不会留在原地等着他来报复。 罗毅随着苏晓峰的一连从离开茅山地区,一路向北,直指句容至南京间的公路。罗毅知道,日军进攻南京的大部队就是从这个方向推进的,罗毅的目标,在于这些日军部队后方的辎重。 由于**在此前已经将部队收缩到了南京外围,日军在常熟到句容一线几乎没有遇到有效的阻击,可谓是长驱直入。沿途的百姓由于惧怕兵火,大多数已经逃走了,少数心存侥幸而没有离开的百姓,则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日军在各个村子里抢劫财物,动辄屠杀整个村庄的无辜百姓。有时候,日军士兵会故意让百姓逃跑,然后在后面追逐着,以中国百姓作为练习枪法的靶子。 罗毅等人在向北的一路上,见到了无数百姓被残杀的惨状,不单是罗毅的牙齿咬得格格作响,所有的突击营士兵都愤怒得眼睛里冒出了血,发誓一定要让侵略者血债血偿。 这天,罗毅一行正在行军时,突然听到不远处一阵喧哗,紧接着,传来了日军士兵野兽般的狂笑声和中国百姓尖利的呼救声: “救命啊!杀人了!” 所有的突击营士兵下意识地摘枪在手,眼睛看着罗毅和苏晓峰,等待着他们发出命令。 罗毅一挥手枪:“隐蔽前进,摸清情况再动手!” 这一套战术是过去曾经训练过后,士兵们非常明确自己的分工,一部分人做好了快速冲锋的准备,另一部分人则向四周散开,防备从其他方向出现的敌人。罗毅和苏晓峰随着侦察班的十几名士兵向着发出声音的方向猛冲过去,借着树丛的掩护观察着发生的情况。 只见在一片田地里,二十几名日军士兵围住了上百名手无寸铁的中国百姓。日军士兵手里端着上了刺刀的三八大盖,把百姓围在中间。有两名日军军曹各拎着一把血淋淋的指挥刀正在哈哈笑着交谈,在他们两人的身后,躺着了十几名中国百姓的无头尸体。 一名日军士兵冲进百姓的人群中,拉出一名妇女,把她按着跪在两名军曹的面前,两名军曹互相划着拳,似乎是在决定由谁来砍杀这名妇女。 “百人斩!”罗毅只觉得心里一颤,他想起后世看过的南京大屠杀资料,当时日军的两名军官以砍杀中国百姓的人数来打赌,最终每人的刀上都留下了100多名中国人的冤魂。 罗毅想也没想,从身边一名士兵手上夺过一杆步枪,就准备向那两名军曹开火。他已经顾不上去思考在附近是否有日军的大队人马了,只要他罗毅一息尚在,只要突击营还有一个人,就决不能容忍这样的惨剧发生在自己的面前。 “妈!妈!” 从路边的草丛中,突然窜出一名手持着钢叉的少年。他一边喊着,一边向那名即将被日军杀害的妇女冲去。 “狗子,别过来,快跑啊!”本来已经闭上眼睛等死的妇女听到少年的喊声,猛地睁开了眼,不顾一切地向着少年喊道,“别管妈,你快跑!” “巴嗄!”两名围在圈外的日军士兵见到冲过来的少年,端着枪便迎了上去。 “去你妈的小鬼子!”少年从嗓子里发出一声怒吼,钢叉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直奔打头的日军士兵而去。日军士兵举枪拦挡,只听一声脆响,他手上的三八大盖飞上了天。没容他回过神来,少年的钢叉已经落到了他的脑门上。日军士兵的钢盔当即凹下去一个坑,红白二色的脑浆从钢盔下喷涌出来。 另一名日军见到少年的神勇,不禁慌了神,转身就跑,不想脚底下踩了个空,扑通摔倒在地。少年哪里会放过这个机会,他抡起钢叉,像夯地基一般在日军士兵的背上猛拍下去。所有的人都惊愕地看到,那名趴在地上的日军整个身体被拍扁了一半,简直就成了包烤鸭用的荷叶饼了。 鬼子军曹大惊失色,喊叫了一句什么,一名机枪手端着机枪从另一侧跑过来,向着少年抬起了枪口。 “啪!”一声枪响,罗毅出手了,日军机枪手脑袋开了花。 “中**队!”日军乱了营,也顾不上再围着百姓了,纷纷端着枪向罗毅他们隐蔽的方向冲来。 苏晓峰一声令下,两个排的突击营士兵同时冲杀出来。二十几名鬼子兵根本就不是突击营的对手,没到十分钟,就被全部解决了。 罗毅没有参与对日军士兵的围杀,而是端着枪直奔两名以杀人作为赌注的日军军曹。那名钢叉少年此时也逼上来了,罗毅和少年正好一人一个地与两名军曹对上阵。两名军曹举着指挥刀,作出防守姿势,等待着前面两名中国人的出击。 “小伙子,好身手啊!”罗毅忙里偷闲地夸奖少年道。 “多谢长官救命,等我杀了这个鬼子再给你磕头。”少年道。 罗毅说:“以你的功夫,杀他们太容易了,不过,听我的,先别忙。” “为什么?”少年瞪着血红的眼睛问道。 罗毅说:“你看我怎么做的。” 说着,罗毅挺枪向自己面前的军曹猛刺,军曹挥刀格挡,被罗毅架开。罗毅的枪刺就要扎到军曹身上时,不知乍的,突然偏了点方向,没有能够把对方扎一个透心凉,只是从他的肩上擦了过去。鬼子军曹惨叫一声,肩头上鲜血直流。 “长官,你的准头不怎么样啊。”少年不屑地说。 罗毅呵呵一笑,用枪磕了一下军曹劈过来的刀,对着军曹又是一枪。这一回,他的准头依然很差,只是在军曹的腿上开了一个口子。 “咦,这个办法好!”少年欢喜地叫起来,他已经看出罗毅的用意了。罗毅心里也好生佩服,苏南的少年真是聪明绝顶,自己仅仅是做了两个动作,他就完全领会了。 接下来,罗毅的枪快了许多,身后那些围观的突击营士兵也都看出端倪来了。与罗毅对阵的那名鬼子军曹叫声越来越惨,随着罗毅的每一次突刺,他的身上便会被掀掉一片衣物,同时留下一道口子。几十个回合过后,他已经体无完肤,血肉模糊了。 “巴嘎!”军曹拼着最后的力量,挥着指挥刀迎着罗毅的枪刺扑了上来,打算与罗毅同归于尽。罗毅已经把对手玩腻了,信手一枪正扎入军曹的嗓子眼,然后,他手上一叫劲,用刺刀硬生生地把军曹的脑袋从身体上切了下来,军曹的指挥刀落在了地上。 “该你了,小伙子。”罗毅对少年喊道。 “好咧!”少年倒退一步,扔了钢叉,从地上拾起死掉的军曹所遗落的指挥刀,不容分说,对着自己对面那名军曹劈头盖脸地砍去。 同伴的惨状已经让这名鬼子军曹吓得肝胆俱裂了,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的士兵已经全部被消灭了,四面围着上百名端着步枪和冲锋枪的中国步兵,以及几十名刚才还在他的屠刀之下的中国百姓。每个中国人的眼里都喷射着复仇的火焰。军曹知道,自己是必死无疑了,唯一有悬念的,只在于中国人想让他死得多惨而已。 “#@#%#^%^!”军曹从嗓子发出一声兽类的嚎叫,突击营中有一些跟日军测绘队员学过日语的士兵听出来了,他喊的是“天皇万岁”。喊完,军曹倒转指挥刀,打算剖腹自尽。 少年的眼睛一直盯着军曹的手,见他打算自杀,刀锋一转,直接奔着军曹的手削了过去。军曹措不及防,手被少年齐腕切断,指挥刀落在地上。 “想自杀,没这么便宜!”少年喊道,说着,他学着罗毅的样子,一通快刀向着鬼子军曹削去,每一刀正好削下军曹的一片血肉。少年一边削,一边数着:“这一刀,为了张大叔!这一刀,为了王爷爷!***日本鬼子,我要把你万剐凌迟!” “好刀法啊!”众人一齐喝彩,尤其是罗毅喊的声音最大。他看出来了,这少年绝对是在什么地方学过武艺的,无论是刚才使钢叉,还是现在使刀,招术都非常精妙,而且力量过人。罗毅自讨自己虽然跟着秦风练了三四年,真要跟这个少年过招,估计还真不是对手。他看着少年一刀一刀地切削着鬼子军曹,不禁恶恶地想到:等战争结束之后,他上哪家烤鸭店去当个片鸭子的大师傅应当没问题吧。 在少年旋风般的刀法下,鬼子军曹迅速地变成了一根人棍,身体上的零件掉了一地,死尸栽倒在地上,得到了应有的下场。 (本书缺收藏,恳请各位尚未收藏的书友点击一下“加入书架”,作者在此感谢不尽。) 132 相约当兵 class="width">“多谢长官救命之恩!”少年杀掉鬼子军曹后,扔掉指挥刀,对着罗毅双膝跪下,磕了一个头。www.65txt.com他虽然不知道罗毅是什么人,但至少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罗毅的部队是打鬼子的。 罗毅连忙上前搀扶:“不敢不敢,小伙子,快起来。” “谢谢各位长官救了我妈,还有我们村的乡亲。”少年又要磕头,但被罗毅伸手拦住了。少年顶着罗毅的手,非要磕完头不可,罗毅则使劲拦着他,不让他把身子弯下去。两人暗暗较了一下劲,觉得旗鼓相当,不禁相视而笑。罗毅顺势把小伙子扶起来了。 “小伙子,武艺不错啊,叫什么名字,在哪学的艺?”罗毅问。 少年答道:“我叫绍平,小时候跟茅山上的道长学过几招武艺,在长官面前现丑了。” 罗毅说:“哪里哪里,你的功夫非常不错,再努力几年,就赶上我了。” 邵平:“……” 其他的百姓也都拥上来了,对着突击营的士兵们,有的磕头,有的道谢,还有一些人则忙着收敛此前被日军杀害的亲人的遗体,哭得死去活来的。 邵平的母亲挤过人群,来到罗毅面前,也欲下跪,罗毅伸手扶住,道:“大婶,这可使不得,你如果冲我磕了头,会折我的寿的。” 邵平母亲闻言迟疑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还应当继续磕头。她想,这位长官说了磕头会折寿,自己如果再磕,恐怕会惹长官不高兴吧?可是,不磕头,怎么表示感谢之情呢。 “大婶,你儿子武功很高啊,他替你们全村百姓报仇了,是英雄啊。”罗毅岔开话头,对邵平母亲说,“你们先聊着,我得安排一下军务去了。” 邵平母亲拉着儿子,前后看了半天,确信他一点伤都没有受,这才放下心来。想到惨死的亲戚,邵平母亲又哭哭啼啼了一通,邵平扶着母亲,陪她去看那些死难亲戚的遗体。 罗毅叫过几个士兵:“赶紧收拾战场,帮助老乡把死难乡亲的遗体安葬了,然后叫他们快跑。 西边南京方面是不能去了,让他们往北走吧,从仪征以西的地方过长江去。现在鬼子的注意力在南京,乡亲们在路上只要尽量避开公路,应当就能够逃出去了。” “营长,鬼子的尸首怎么处理?”一个士兵问道,此前,突击营消灭日军之后,都要把日军的尸首整理好,等待日军自己来收敛。但今天的情况有所不同,至少有一位日军已经让少年邵平削成片了。 罗毅牙痒痒地说:“这帮人和咱们寻常打死的鬼子不一样。把他们一个个吊到树上,贴上纸牌子,用中日两种文字标上:畜牲的下场。” “好咧!”士兵欢喜地答应着去执行了,其实这也是他心里想做的事情。对待这帮残害百姓的家伙,实在没什么仁义可讲。 百姓们在突击营士兵的帮助下,迅速地安葬完了亲人们的遗体,然后扶老携幼地开始逃难。按照罗毅的指点,他们没有向西边去,而是向北走。此处离长江大约不到40公里,沿途要垂直地穿越几条公路线。如果他们能够机警一些,避开路过的日军,那么安全逃生还是有希望的。 邵平母亲把邵平带到罗毅面前,犹豫了一下,放弃了磕头的念头,只是对罗毅鞠了躬,说道:“长官,我想问下,你们队伍上要不要兵啊?” 罗毅大喜道:“当然要,怎么,你想让这孩子当兵?” 邵平母亲点头说:“这年头,当老百姓哪有活路。我看出来了,老总你是好人,我想让孩子跟你去当兵。他今年满18岁了,还会点功夫,老总你就收下他吧。你把他收下,我也就没有牵挂了。” 罗毅看看邵平,发现他一脸不乐意的样子,便问:“邵平,你的意思呢?如果不想当兵,我肯定不会勉强你。” 邵平回头看了一眼母亲,说:“长官,我特别想跟你当兵去打鬼子。可是,我想先把我妈送过江去,等她到了安全的地方,我也就放心了,再回来找你们,可以吗?” 罗毅说:“当然可以,你孝心难得,我怎么会不同意呢。这样吧,正好乡亲们沿途也需要有人保护,我这里分不出兵来护送你们,你武艺好,可以在乡亲们中间找几个身体好一点的人,组织一支小队伍,保护大家一起过江。” “武艺好没用,鬼子有枪呢。”邵平眼睛转来转去地说,话中有话。 罗毅哈哈大笑,拍着他的脑袋说:“你小子,人小鬼大,有话就直说嘛。是不是看上枪了?” 邵平连忙点头:“长官,鬼子的大枪,你就都给了我们吧,我们这里有五个年轻的男人,还有几个大嫂也能打仗。有了枪,我们就能保护自己了,碰上这么十几个鬼子,我们肯定不能让他们占了便宜。” 罗毅说:“去挑吧,鬼子的枪可以都给你们。不过,有20多条大枪,你们用不了这么多,子弹多预备点就可以了。对了,你们会打枪吗?” “没问题,过去**在我们村住的时候,教过我们几手。”邵平乐呵呵地跑回百姓的人群中,叫出几名青壮年,找突击营的士兵讨枪去了。刚刚缴获过来的那些武器都堆在地上,突击营士兵见营长点了头,也就任凭邵平他们挑选了。邵平等人挑出十支三八大盖,各配了100发子弹,又索要了几枚日军的手雷,沉甸甸地抱回去分配。邵平手上拿了一支三八枪,站在武器堆旁边赖着不走,作出欲言又止的样子。 罗毅走过去,问道:“怎么啦,还有什么想法?” “我觉得那个……比较过瘾……”邵平向武器堆里指了指说。 罗毅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看,原来他指的是日军留下的轻机枪。刚才,如果不是罗毅眼明手快干掉了日军的机枪手,邵平早已死于这挺轻机枪之下了。 “喜欢这个?” “对,有了这个,对付五十个鬼子都没问题了。” “给你了,拿走吧。”罗毅爽快地说。他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小孩,和同样孩子气的姜会明相比,邵平更多了几分江苏孩子的狡黠,不像姜会明那样憨直。罗毅暗暗地想,未来如果有机会对他好好地培养一番,这孩子应当能成为一把好手。 邵平喜道:“谢谢长官,谢谢长官。”说完,扑进武器堆把轻机枪抱了出来,然后,他拣起一条日军的武装带,扎在腰里,接着就从子弹箱里把机枪弹夹一个接一个地取出来,插在武装带里,直到满满勒了一圈,像个孕妇似的,这才用怅然的目光看着余下的那些弹夹,似乎是在懊恼自己无法拿走。 突击营的士兵们谁也没有拦阻他,大家都已经被他刚才与日军作战时的神勇打动了,有心照顾他一下。如果换了别人,这样肆无忌惮地拿走弹药,可是挺犯忌讳的。 邵平拿好武器,罗毅对他说:“邵平,你过江之后,就不要再过来了,到江那边等着我们的消息。我们这支队伍,叫作江东突击营,我是营长罗毅。如果你遇不上我们的队伍,可以到湖北浠春的竹园镇去找我们,我们的大本营在哪里,记住了吗?” “记住了。”邵平答道。 “还有,这是1000块钱,你带上,到江北之后,安顿一下大家的生活。南京肯定是守不住了,鬼子会在这里常住下来,你们最好是到安徽那边去落户。” “谢谢罗营长。”邵平把钱也收下了,这的确是一个很聪明的孩子,知道在什么时候需要客气,什么时候不需要客气。这一百多号人要逃难,手上没有点钱还真是不行。 罗毅说:“好吧,那我们就在此别过了,记住我们的约定,你会是一个好兵的。” 邵平答道:“罗营长,你放心吧,我和我们村乡亲的命都是你救的,我这条命就卖给你了。等我把我妈安顿好,就到江北岸去等你们。” 说完,邵平抱着轻机枪,追赶自己的乡亲去了。苏晓峰把一连的士兵集合好,也向北开拔。不过,他们行军的方向与这些老百姓走的方向稍稍错开了几度,各走各的路,以免互相影响。 133 鬼子仓库 class="width">在罗毅等人北上的同时,王大成带领的二连正在向南线进发。(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二连选择的作战地区是宜兴、溧阳一带,目标是袭扰从南线进犯南京的日军。这一路不是日军的主攻方向,但日军投入的兵力也不少。南线日军经由太湖以南,一路向西,直插到广德、芜湖,目的在于切断南京**守军的退路,以求合围十几万**。 王大成在突击营分管情报,手下有一支精干的情报队伍,这是他最大的优势。王大成其人虽然闯劲不及陆双勇和苏晓峰等,但他思维缜密,办事稳重,所以罗毅和许良清放心地让他带领一个连队单独行动。 对于南线日军的活动情况,王大成已经从自己的情报员那时了解到了不少情况,他带领队伍晓宿夜行,迅速地插到了溧阳附近的公路边。溧阳已经沦陷数日,与北线的情况一样,这里的日军十分骄横,如入无人之境。突击营在公路边观察了一天,发现日军即使是一辆卡车也敢大摇大摆地开过,丝毫不担心会遇到中**队的伏击。 “连长,又来了一辆汽车,干吧?”士兵熊金根建议道。大家在这里蹲了很长时间了,日军的汽车和步兵队伍来来去去过了几十拨,王大成始终没有下达开火的命令。 “你们注意到没有,刚过去的这辆车,好像是一个钟头以前从这里过去的那辆。”王大成没有搭理熊金根的要求,而是说出了一句让大家觉得很意外的话。 熊金根惊道:“不会吧,连长,你连这个都看得出来?” 边上的士兵彭立虎点点头说:“对,连长,我也看出来了,那个鬼子司机是光头,脑门上贴了块膏药,一个钟头以前,就是他开着这辆车从西边过来的,现在返回西边去了。~~~~来的时候是空车,现在装了东西。”彭立虎是王大成的情报员之一,已经被王大成培养得很有感觉了。 “这说明什么?”王大成问。 “从此往东,半小时以内的车程里,有鬼子的仓库!”彭立虎道。 王大成摇摇头说:“应该不到半小时,你想想看,鬼子的汽车开过去,肯定要办点手续,然后领东西,装车,说不定还要吃点喝点,怎么也得耽误20分钟。这样算起来,鬼子仓库离这里不到20分钟的路程。” 彭立虎心领神会,马上开始计算:“鬼子的车速大约是每小时40公里,20分钟应当开13公里。也就是说,鬼子的仓库离这里最多只有13公里远。” 熊金根吐了吐舌头:“厉害,难怪连营长都夸你们的情报做得好。” 王大成对熊金根微微一笑,说:“打仗要靠脑子,不能光靠手脚。等这仗打完回到后方,你也得给我扫盲去,以后不认识1000个字以上的人,不能到我二连当兵。” 熊金根答道:“是!我一定抓紧认字。”他是新近从竹园镇招来的兵,与突击营的老兵相比,各方面素质都还差出一些,尤其是文化水平还不够。不过,王大成相信,通过这一段时间的作战,这些新兵很快都会成长起来的。 “去,通知各排长来开会。”王大成对熊金根说。 各排长都凑过来了,王大成让彭立虎把刚才观察到的情况向大家做了一个通报。一排长薛柄文以拳击掌,说:“那还犹豫什么,干啊,端掉鬼子一个仓库,可比消灭100个鬼子还强呢。” 其他排长也纷纷点头,这些作战原则在突击营是属于常识性的。罗毅在几年前就反复地给士兵们讲过这样的课程,如何在战场上识别有价值的目标,这是作为特种部队的士兵所必须具备的知识。 “看来,大家意见是一致的。今天一天,我们遇到了很多小目标,但我都没有下令出击,目的就在于此。目前,鬼子还不清楚有我们这样一支队伍插到了附近,所以各方面的戒备会比较松懈,我们应当利用他们的这种松懈,干一个大目标,然后再远走高飞。”王大成对大家说。 “哈哈,原来连长是嫌那些目标太小啊。我还以为是咱们离了大部队,不敢动手了呢。既然决定要打了,还犹豫什么,13公里路程,对于咱来说,小意思啊。”二排长胡传斗开玩笑说。王大成本人并不爱说笑,但他的手下知道他脾气很好,所以也敢于跟他开玩笑。 三排长邱彬也是王大成的情报员出身,被王大成熏陶得有一些稳重之气了,他摇摇头说:“你们都不理解连长的意思,鬼子虽然说还不知道我们在这里,但作为仓库,最基本的防备肯定是有的。咱们只有一个连的兵力,万一硬攻不下,打成僵持战,就非常被动了。连长,你说是不是这样?” 王大成笑着对邱彬点点头,以示赞同。 薛柄文说:“我觉得,既然我们已经决定要打,那就坚决地打。即使把咱们这个连拼光了,如果能消灭鬼子一个仓库,也非常值得了。因为鬼子防备越严,说明仓库越重要。咱们付出多大的代价,鬼子肯定要会付出十倍于我的代价,这仗值得打。” 王大成没有吱声,但在心里暗暗赞了一声。罗毅过去曾跟他聊过,说红军战士的牺牲精神是十分可贵的,把这批游击队引进来,目的就是要用他们的牺牲精神来影响整个突击营。薛柄文并不是一个莽撞的人,但涉及到战斗牺牲的事情上,他的勇气是十分可贵的。 邱彬说:“老薛这个说法我赞成,不管好不好打,这个仓库咱们是打定了。我觉得,咱们现在就沿着公路向东走,先去探探这个仓库的虚实再说。到时候具体怎么打,我们再商量也不迟。” 事情就这样决定了,二连的士兵们匆匆地吃了一些东西,便贴着公路向东隐蔽前进。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突击营凭借多年训练形成的技能,在黑暗中照样能够奔走如飞。在这一带,沿途已经没有什么百姓了,日军忙着向西运动,也无暇到路边的树丛中去搜索,因此突击营一路上没有遇到任何麻烦。 经过三个小时的行军,前面突然出现一片灯光。王大成下令全连停下脚步,就地休息。他自己带着几名排长,向前摸索了一段距离,选择了一个合适的位置,端起望远镜向着灯光的方向望去。 从望远镜中,军官们可以看到,前方是一大片日军营地,隔几步远就立着一根高杆,高杆上挂着雪亮的气灯。在气灯的照耀下,铁丝网、鹿柴以及用沙袋筑就的重机枪掩体清晰可见。营地里隐隐约约有许多汽车和堆积如山的物资,日军的巡逻队来一趟去一趟地走着,的确是戒备森严。现在已经不用怀疑了,这就是日军的后方补给仓库,从规模来看,起码是一个旅团的补给站。 “啊哈,我们发财了。”胡传斗在一旁说,“连长,按老薛说的办,咱们豁出去拼光了,也要搞掉它这个仓库。” 王大成说:“鬼子的防备比我们想象的要严密得多,硬攻肯定是不行的。咱们得商量一个更好的办法。” 134 北海道渔夫 class="width">整个晚上,日军的仓库都十分忙碌,不时有车辆进进出出,从后方运来物资,再从这里送往前线。(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任何人都知道,军需仓库是战争中敌人最容易袭击的目标,所以日军对于这个仓库的防范丝毫不敢懈怠,派出了两个中队的士兵负责看守。仓库四周挖了堑壕,几十挺重机枪形成交叉火力点,封锁住了所有敌人可能来袭的方向。仓库的守军主官川宫少佐对士兵们下的命令是,只要发现可疑的人员,不分青红皂白,一律射杀,宁可杀错,不可放过。 天刚亮的时候,仓库的卫兵看到,从溧阳方向,沿着公路跑过来一个人。此人头上戴着日本士兵的军帽,但身上却没穿军装,只穿着日军的制式内衣。在这初冬的早上,此人显然是冻得不成样子了,只能通过奔跑来取暖。他逐渐跑进了仓库的警戒圈,仓库卫兵冲着他大喊道:“站住,什么人?” 也就是因为看到此人戴着日本军帽吧,卫兵没有仓促地开枪。此人听到喊声,立即停住脚,指着自己的军帽和衣服大声地用日语回答道:“不要开枪,我是自己人。” 他的带着一些北海道口音的日语消除了卫兵的警惕性,卫兵冲他招了招手:“过来吧,你是哪个部队的,怎么会穿成这个样子?” 这位假扮成日军的人正是二连的三排长邱彬,他的满口北海道日语是跟着中野正雄的日本测绘队学来的。至于他身上的日军服装,则更简单了,这些天突击营与日本交手多次,每一次罗毅都会吩咐大家把日军身上完好的服装扒下来加以保存。罗毅在后世看过无数打仗的电影,满脑子都是化装侦察和化装偷袭的案例,这种日军服装留在手上,是绝对有作用的。 头天晚上,王大成带领众人观察完情况之后,发现凭自己一个连的力量,根本不可能对这个仓库实施强攻。 邱彬出了一个主意,认为他们可以化装成日军混进仓库里去。具体如何才能混进去,大家有些吃不准,因为不知道仓库的检查制度是怎么样的。最后,邱彬自告奋勇地担任侦察兵,假扮成一名掉队的日军士兵,先到仓库来探探虚实。 听到卫兵允许他靠近,邱彬赶紧跑上前去,用着急的口吻说:“拜托,赶快给我找一件军大衣来吧,我快要冻死了。” 卫兵找了一件军大衣让邱彬穿上,邱彬这才开始结结巴巴地说着自己编出来的遭遇:他是某大队某中队的士兵,在向前方推进的过程中因为肚子疼掉队了,结果被中国百姓抓住。他的衣服和武器都被中国人抢走了,他自己也挨了一顿打。还好,他遇到的这群中国百姓不敢杀人,所以他就逃出来了。 “你真是帝国的耻辱!”卫兵不屑地对邱彬说,“作为一名帝国的士兵,怎么能把枪丢掉了呢?” 邱彬点头不迭,又央求道:“能不能让我进去休息一下,给我点吃的吧。” “不行,这里是仓库,任何人不得擅入。” “可是我非常饿。拜托,我只是一个北海道的渔夫,刚刚当兵三个月,我从来也没有吃过这样的苦头。”邱彬编得有模有样的,眼泪鼻涕一把一把地。刚才光穿着内衣在路上跑,可给他冻得够呛了,这会流的鼻涕都是真的。 “乡巴佬!”卫兵鄙夷地骂了一声,然后找来了一点饼干和罐头,又给邱彬倒了一点水,让他蹲在门口吃。依着卫兵的性子,真想把这个不争气的同僚暴打一顿,但看到他可怜巴巴的样子,又打不下手了。不管怎么说,都是不远万里,为了一个共同的罪恶目标而来到中国的。 邱彬接过吃的东西,果真乖乖地蹲到门口吃去了。不过,他吃两口就打一个喷嚏,或者怨天尤人地呜咽几声,结果几片饼干恨不得吃了一个钟头还没吃完。 卫兵没空搭理邱彬,他正忙着检查进出车辆的通行证呢。邱彬竖着耳朵听着卫兵与车上司机的对话,看着他们拿出来的证件,把这些都一一记在心里。 “喂,你吃完没有?”卫兵终于闲下来了,对着邱彬喊道。 “吃完了,你就让我进去吧,我想在这里等我的部队。”邱彬像牛皮糖似地粘着卫兵。 “快滚,否则我们少佐出来会枪毙你的。”卫兵实在忍无可忍了,大骂道。 邱彬嘟嘟囔囔地站起来,披着卫兵给他的军大衣往外走。卫兵本想把他喊住,把军大衣要回来,看着他那副德行,索性就不吭声了。他毕竟是看守军用仓库的,再去领一件军大衣也没什么难度。 邱彬慢吞吞地顺着公路走开,等到仓库卫兵完全看不到他的时候,他像兔子一般机敏地掠到路边树林里去了,然后发足狂奔,回到突击营的隐蔽场所。 “情况就是这样,鬼子只认证件,对于车上的人从来不注意。来拉军需的鬼子也有一些是新手,完全不了解里面的事情。所以,只要我们混过了卫兵这一关,到了里面就比较好办了。”邱彬把蹲在日军卫兵身边所看到听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地报告给了各位军官,每一个细节都没有错过。因为任何一个细节的错误,都有可能带来致命的后果。他一边说,一边身体还在不停地发抖,刚才的苦肉计,真把他冻坏了。 王大成怜惜地把一个干辣椒递给邱彬,让他嚼一嚼取暖。身在日军的眼皮子底下,突击营不敢生火做饭,所以想给邱彬弄一碗姜汤水也做不到了。 “邱彬的任务完成得很好,下一步由谁带队去混进鬼子仓库?”王大成问。 “还……还是我去吧,我日语好。”邱彬举手道。 “你不行。”王大成说,“你已经露过面了,如果再露一次面,容易被人认出来,那样就满盘皆输了。” 邱彬一想,的确是如此,不由叹了口气:“唉,早知如此,我干嘛要抢着去侦察呀。” 王大成说:“侦察更重要,你演刚才那场戏,其实也是提着脑袋的,现在该轮到其他人了。” 薛柄文和胡传斗同时举手道:“我去!” 王大成看看二人,用手指了指胡传斗,说:“要不,还是传斗去吧。” “为什么呀?”薛柄文不服气地问,“我的军事素质比他好,这么重要的任务,当然应当我去。” 胡传斗道:“谁说你军事素质好?上次比试,那是我故意让你的。” 薛柄文道:“怎么,不服?要不再比一次,谁赢了谁去。” “比就比。” “行了!”王大成喝道,“这时候不是打赌的时候。就这么定了,传斗去挑20个人,让彭立虎负责开车。混进鬼子仓库之后,相机行事。薛柄文带领一排和二排余下的人,负责接应。三排作为预备队。” “是!”大家一起答道。突击营在训练中强调过这样的要求,那就是在关键时候,不能感情用事,一旦作出了决定就不要再你推我搡的,以免耽误正事。那种火烧眉毛了还要回忆一下革命理想,掏出几毛钱交一下党费之类的狗血情节,罗毅可不愿意在自己的队伍中出现。打仗不是请客吃饭,有时候耽误一秒钟都会酿成重大后果的。 135 拦路打劫 class="width">胡传斗选了20名比较机灵的士兵,全部换上了日军的军服,扛着三八大盖,隐蔽在离仓库一公里多以外的公路边上等待着。(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过了一阵子,远处开来了一辆日军的卡车,卡车驾驶室里连司机在内坐着两个人,车斗里还有三个人。 胡传斗从隐藏处走出来,带着几名士兵站在路上等待。彭立虎拎着一面小红旗,对迎面开来的日军汽车挥舞着。 “出了什么事情?”日军司机停下车,从驾驶室里探出头来问道。 “临时抽查,你们都下车来。”彭立虎用日语答道,他的日语学得也不错,带着点鹿儿岛的口音,他的老师和邱彬的老师不是一个地方的人。 “为什么要抽查?”日军司机唠唠叨叨地问道,看来也是一个刺头。 穿着日军少尉军服的胡传斗冲彭立虎小声地嘀咕了一句,彭立虎立即板起了脸,对着日军司机喝道:“长官的命令,需要向你解释吗?马上给我下来!” 日军司机不敢再顶嘴了,顺从地从驾驶室里走下来,来到彭立虎面前,问道:“请问,你们要检查什么内容?” 彭立虎问道:“你是哪个部队的?” 司机回答了一个部队番号。 彭立虎接着问:“你们去哪?” “前面的军需仓库。” “去干什么?” “领取我们大队的补给品。” “有领料单吗?请出示一下。”彭立虎按照事先商定的话问道。 司机从随身的包里取出一张条子,递到彭立虎的面前。彭立虎装模作样地看了看,除了上面一些疑似汉字的内容之外,其他的日文假名他一概看不懂。 他与日本测绘队员交朋友,只是学了口语和少数文字,口头交流没问题,但看文字内容就不灵了。 “车上其他人,都下来检查。”彭立虎把司机给他的条子塞进兜里,向车厢里的士兵努了努嘴。 司机不知道他是什么来头,也不敢吱声。车上其他的日军士兵都下来了,站成一排。几个扮成日军的突击营士兵走上前,绕着他们转了几圈,突然发难。只见突击营士兵们以掌作刀,在每名日军士兵的脖子上猛斩下去。随后,他们又恐这些日军死得不够透,抱着日军士兵的脑袋拧了半圈,五名日军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奔到天上见他们的大神去了。 “动作不熟练啊!”胡传斗对几名出手的士兵说,“罗营长传授一招制敌术的时候,比你们的动作可麻利多了。以后要多练习。” “是!”士兵们答道,心里颇为不服:我们上哪练去?这种招术,那是能随便找地方练的吗? 几名士兵把死去的日军士兵拉到路边远远的地方抛下,从他们兜里翻出证件等物品,装在自己兜里。彭立虎钻进驾驶室,坐在驾驶员的位置上,突击营也曾进行过汽车驾驶的培训,没车本但是会开车的士兵不在少数,在那个年代,路上没什么车,也没有红绿灯,对于驾驶技术的要求的确不是很高。胡传斗自然是坐了驾驶室的副座,20名士兵爬到车斗里,汽车重新启动起来,向着日军仓库开去。 王大成带领的其他士兵已经提前运动到作战位置了,胡传斗他们乘坐的汽车从突击营的阵地经过时,王大成对部下命令道:“作好战斗准备,二排长他们已经得手了。” 汽车来到仓库门前,仓库的卫兵伸手拦住,彭立虎回忆起邱彬跟他讲过的进门检查的细节,牛哄哄地从车窗里把领料单递了出去。在日军的序列中,后勤部队的位置低于一线作战部队,所以以往从前方回来拉军需物资的士兵也都是如此,从来不把仓库的门卫放在眼里。门卫对此也已经习惯了,接过领料单看了看,问了问部队番号之类的问题,就挥挥手让彭立虎把车开进去了。 看着汽车开进仓库营区,卫兵在心里暗暗地骂了一声:牛什么,不就是一群炮灰吗?拉点军服就带着20多个人来,分明是想趁机到后方来躲一会。 汽车在营区里缓缓地开着,胡传斗和车上的士兵们兴奋无比。眼前就是码得整整齐齐的各种物资,从外观上就可以分辨出来,里面有武器、弹药、被服、食品,一堆一堆地像小山一般。胡传斗暗暗流着口水,这么多物资,如果搬回朱山镇去,那是多么愉快的一件事情啊? 彭立虎开着车,也不知道应当往哪停,索性绕着营区逛起来了。营区的面积很大,为了防火,也为了装卸方便,各种物资之间都有一定的间隔,彭立虎的汽车就在这些物资之间转来转去,像是阅兵一样。 “嗨,那个司机,你干什么呢?”终于有一名日军军曹发现了异样,对着彭立虎喊叫起来。 彭立虎从车窗里探出头来,说:“我不认识路,正在找路呢。” “找什么路,你是来领什么物资的?” “我不知道。”彭立虎老老实实地回答道,说着把领料单递出去给那名军曹看。 军曹接过领料单,看了看,说:“这上面不是写着吗?” “不识字。” 军曹恶恶地骂了一声,这一句彭立虎没有听懂。彭立虎的老师是日军的测绘队员,都是文明人,所以没有教过彭立虎骂人话。 “你要领的东西是军服,400套冬装。军服是在那边。”军曹骂完人,给彭立虎指了一个方向。在那个年代,日本的教育发展还是很不错的,但部队中仍有一些不识字的士兵。当然,这些士兵大多数是乡下的农民出身,难怪军曹会看不起他了。 “谢谢。”彭立虎答道,接着开车往前走。 来到一个没人看见的拐角处,彭立虎停下车,和胡传斗一起从车上下来。其他的士兵也都从车厢里下来了,大家凑在一起商量着破坏仓库的方案。 “这么大的仓库,光靠几个手榴弹肯定是不够的。咱们要先夺取弹药区,然后利用那里的弹药来打掉它。”胡传斗道。 “可是刚才我们看过了,弹药区那边的守备更严,我们直接接近是很难的。”一个士兵说。 另一个士兵说:“最好是能够用上许参谋长讲过的一个招,叫作调虎离山计。” “这简单,派两个人去别的地方放火,火一着,他们肯定就去救火了,咱们再趁乱抢弹药。” 彭立虎说:“这个主意倒不错。我刚才注意到,东南角是他们的油料区,只要把油料区打着,这火可就大了去了。” 胡传斗说:“行,咱们就这么干。不过,弟兄们,咱们一开火,估计就交代在这里了,大家不后悔吧?” “不后悔,离家的时候,早就交代好后事了。”大家答道。 136 中心开花 class="width">计策商定后,两名负责放火的士兵背着枪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向油料区走去。(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谁知刚走几步,迎面又碰见了刚才那位日军军曹。 “你们干什么去?”军曹喊道。 两名突击营士兵一下子慌了,他们不像彭立虎那样系统学过日语,只是在接受这个任务后,突击学了几句用来应急的话。面对着军曹的喝问,两名士兵同时用日语答道:“我不知道。”即使是这句万金油般的日语,两个人也说出了一股红土地的味道。 “不知道?”军曹眼睛一瞪,气势汹汹地逼过来了。 彭立虎等人一直在观察着两名战友的动向,见此情景,彭立虎暗叫一声不好,跳进汽车的驾驶室,开着车直接冲到了军曹和两名突击营士兵的身边。 “长官,你有什么事吗?”彭立虎一脸温柔地对军曹说,他的日语足够流利,稍稍打消了一点军曹的疑惑。 “他们是和你一起的吧?为什么他们说不知道?” “嗯,这个嘛,他们不是日本兵,是朝鲜兵,日语不好,听不懂长官的话。”彭立虎灵机一动,想起了罗毅跟他们讲过的一些典故,事情紧急,只好死马当活马医了。 “朝鲜兵?”军曹有点懵。侵华日军的部队里,的确有从朝鲜、台湾等地征来的士兵,但这些士兵是否与日本的本土士兵混编,军曹也不清楚。在那个年代里,某些国家的人还不时兴全民整容,所以看起来还挺像东亚人种的。 “是的是的,刚刚编过来不久。” “那……你问问他们,他们不跟在你的车上,乱跑干什么?”军曹道。 彭立虎也是豁出去了,他转过头对两名突击营士兵用家乡的方言说道:“我跟这只孱头说你们是朝鲜兵了,你们就随便说几句话就可以了。” 两名突击营士兵憋不住想笑,但还是一脸惶恐地向日军军曹哈着腰,同样用家乡方言说:“我们就是想去上厕所。” “报告长官,他们是去上厕所。”彭立虎翻译道。 军曹听着彭立虎与两名士兵的对话,点了点头,心想,这估计的确是朝鲜兵吧,因为他们说的既不是日语,也不是中国话。中国人管御手洗是叫作厕所的,这两个人说的是茅峙,这估计是朝鲜语?刚才查这位司机的证件,好像也是甲种师团的部队啊,怎么出来一群这样烂的兵,有不识字的也就罢了,居然还有听不懂日语的。 “厕所不在这边,在那边。他们既然不懂语言,让他们不要乱跑。这里是仓库重地,再乱跑就把你们统统抓起来了。”军曹道。 彭立虎向两名士兵道:“你们都上车吧,混是混不过去了,我拉你们冲过去。” 两名士兵都上了车,彭立虎向军曹行了个礼,开着车继续往前走。军曹在后面喊道:“错了,混蛋,方向错了!” 彭立虎没有理会,脚下把油门直接踩到了底,汽车飞也似地向着油料区的方向冲去。 “站住,站住!”军曹在后面狂叫着,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出了什么事情。 “停车!”油料区的卫兵看到一辆汽车向他们冲来,也连忙挥着小旗阻拦。由于这是在仓库营地里,他根本想不到对方会是敌人,以为只是一个司机酒后飚车而已。 彭立虎非但没有停车,反而偏了偏方向,一头就把躲闪不及的卫兵撞飞了。随后,汽车撞开栏杆,冲入了油料区。 这一下,周围的日军全部被惊动了:“敌人来了!敌人闯进油料区了!” 但这已经来不及了,车厢里的两名突击营士兵哪里会错过这样的机会,他们从腰里掏出手榴弹,一枚接一枚地向着堆成梯型的油桶扔去。 “轰!轰!”油料被引爆了,烈焰腾空而起,一个个汽油桶随着气浪向四面八方飞去,把火焰带到了周围各个地方。 彭立虎的车开得飞快,直接穿过油料区,从另一头冲了出去。那边的守卫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见到油料着火,已经乱了神。彭立虎的汽车冲出去时,他们还以为是在里面拉油的汽车因为油料着火而逃出来,所以也没加阻拦。四面八方的日军防备部队都向这里涌过来,此时也没有人注意到彭立虎这一车的异样了。 “得手了!”胡传斗等人躲在被服区,看到油料区火起,知道彭立虎等人已经成功了。胡传斗趁着营区乱哄哄的机会,带着十几名士兵向弹药区冲去。 “喂,前面发生什么事了?”守卫弹药区的日军士兵见到胡传斗等人跑过来,便问道。他们看到起火,也已经慌了神,否则,他们应当会注意到这十几个人来者不善的。 突击营里一位稍懂几句日语的士兵答道:“火,火,快救火!” “你们怎么不去救火?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去你的吧!”胡传斗喊道。利用这几秒钟的时间,他们已经冲到了卫兵的面前,不需要再和他们废话了。胡传斗和几名士兵拔出柯尔特手枪,抨抨几枪放倒了面前的几名日军士兵。其余的突击营士兵也早就准备好了,一通乱枪就解决了其他的守兵。这时候,营区里已经乱哄哄一片了,油料的爆炸声不绝于耳,日军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油料区方向,谁也没有关注到这里的一场小战斗所发出的枪声。 突击营的士兵们冲进弹药区,拔出匕首切断了帆布上系着的绳索,掀开帆布篷,把一箱一箱的弹药搬了下来。一个士兵搬到了一箱手雷,大家欣喜若狂,上前一人抓了十几个,把各个口袋装得满满的。日军的手雷可是好东西,威力比中国的长柄手榴弹要大得多。 离弹药区不远的地方就是武器区,胡传斗早就瞄上那里摆着的几门九二步兵炮了,要想玩大的,还得靠这玩艺。胡传斗带着七八名士兵,各扛了一箱炮弹,直奔武器区而去。武器区的日军卫兵此时也被油料区的大火吸引住了,没有注意到背后已经生变。等到胡传斗等人冲到面前的时候,他们才如梦方醒,没等他们问什么,胡传斗等人手一扬,大把大把的日式手雷向着卫兵飞去,顷刻间就把几名卫兵炸得无影无踪了。 “武器区来了敌人!” “快去保护弹药!” 手雷的轰响终于把日军炸醒了,他们这才明白过来,闯进营地的,并不是一两个人,而是一支部队。而且油料区的大火只是诱敌之计,对手的真正目标是在弹药区。 但一切已经来不及了,突击营士兵从武器区搬出来十几挺九二式重机枪,还有掷弹筒等装备,像败家子一样地开始糟踏弹药了。自己的身后有整整足以供应一个旅团的弹药,像这样奢侈的打法,即使是罗毅也从来不敢想象过。按操典规定,每挺重机枪应当是两人操作的,但这会人手不够,也就顾不上这个了。各名士兵自己装弹,自己射击,反正枪足够多,换子弹的间隙能够互相弥补。 “杀给给!”四面八方都是日军的喊叫声,但冲锋的人多,开枪的人少,原因很简单,谁都知道眼前就是弹药区,万一把什么玩艺打着了,整个营区都得报销了。少佐川宫挥着指挥刀,哇哇地叫骂着,逼迫士兵像蝗虫一般迎着突击营的弹雨冲击。他的眼睛已经红得要滴血了,整个人都进入了神经崩溃的状态。他明明知道,以士兵的血肉之躯去扑灭十几挺重机枪的火舌,是完全不可能的,但他现在只有这一个选择。被武士道精神武装起来的日军士兵像赶着去投胎一样,一批批地向前冲锋,又一批批地倒在冲锋的路上。 “轰!”胡传斗带着的几名士兵终于把九二步兵炮弄好了,他们先把炮口调至与地面平行,对着冲锋的日军进行轰击。呼啸出膛的炮弹直接把日军的冲锋队形打了一个对穿,然后落在地上,又炸倒了一片。 川宫终于崩溃了,装备着步兵炮、十几挺重机枪和无穷无尽的弹药的对手,是他从来没有遇到过的。偏偏这个对手还呆在一个最不能打的地方,自己只有挨打的份。 “快把外面的守卫部队调进来!用掷弹筒!”川宫大喊着。 一名士兵提醒道:“少佐,那是弹药区!不能用掷弹筒!” “管不了啦,如果再不把弹药区夺回来,他们自己也会把它点着的。” 掷弹筒手迅速地到达了发射位置,开始用掷榴弹轰击突击营的重机枪阵地。他们的准确性非常高,几枚掷榴弹正砸在突击营的机枪旁边,几名突击营士兵被炸倒了,机枪也被炸哑了。日军士兵不再顾及会不会引爆弹药的问题,重新发起了冲锋,子弹像下雨一样泼向突击营的重机枪手。 胡传斗大喊道:“大家顶住,坚持到最后一刻,给我时间把这个仓库轰平了。” 说完,他不再管冲锋的日军了,指挥几名炮手将炮口调高,开始向着周围的一堆堆物资进行吊射。炮弹一枚接一枚地落在各堆物资上,被服燃烧起来了,面粉袋被炸开,满营区都是白雾,贵重的西药飞得满地都是…… “冲锋!夺取弹药区!”川宫声嘶力竭地喊着。 137 烟火般绚烂 class="width">“报告少佐,中**队从外面攻进来了!”一名日军士兵仓皇地跑过来向川宫报告。www.65txt.com~~~~ “有多少人?”川宫满脑门子汗,他现在可没有精力来应付两个方向的战斗了。 “不知道,火力非常猛,已经突破我们的警戒线了。” “警戒的部队呢?为什么不阻拦?” “报告少佐,警戒部队已经按您的命令调进来攻打弹药区了,外围只留了两个小队。” “巴嘎!快去给我顶住!”川宫无力地下着命令,“快去!” 从外围攻进来的,自然就是王大成的二连。他们在仓库外面先是看到油料区着了火,随后便听到重机枪和步兵炮的轰响,知道里面正打得热闹。川宫为了围攻胡传斗等人,着急地把在营区外负责警戒的一个中队日军调了回去,外围只留下两个小队,守着上千米长的阵地,处处都显出了薄弱。 王大成果断下令,强攻仓库营区。在掷弹筒和重机枪的密集打击下,日军的外围防线很快被打开一个缺口,两个排的突击营士兵通过缺口冲了进去。王大成带着余下的部队,留在外围应付不测。 薛柄文端着汤姆逊冲锋枪冲在最前面,他一边扫射着沿途遇到的日军,一边对手下喊道:“快冲,快去接应胡排长。” “薛排长!快上来。”一辆汽车突然从一堆物资旁边窜出来,开车的正是彭立虎,车上还有两名突击营士兵。他们刚才炸毁了日军的油料,驾车冲出来,居然没有引起注意。胡传斗那边打得热闹的时候,他们趁着日军的注意力集中在弹药区,躲在后面放了好几把火。这会见外面接应的部队进来了,才开着车出来汇合。 十几名突击营士兵跳上了彭立虎的卡车,余下的人受到启发,也找到了几辆卡车爬上去。日军的仓库区里最不缺的就是卡车,突击营士兵中又颇有一些会开车的人,一下子就开出了五辆车。薛柄文坐在彭立虎开的那辆车的副驾驶座上,用枪托一把砸碎了面前的玻璃,把冲锋枪伸出去,喊了声:“冲锋!” 五辆汽车开足油门向着日军的防守线冲去,车上各种武器一齐开火,五辆车简直成了五座喷着火移动的堡垒。拦阻的日军在强大的火力之下溃败了,五辆车一直冲到了弹药区,来到胡传斗等人的身边。 “胡排长,快上车吧!”薛柄文喊道。 “老薛,你们先走吧,我把这个仓库轰平了再说。”胡传斗不领情,冲着薛柄文直挥手。这么多炮弹,不打完了胡传斗是不甘心的。 薛柄文道:“连长说了,让你们快撤,打成这样已经可以了。鬼子的援兵很快就要来了,我们必须快撤!” “好咧!”胡传斗答应道,“弟兄们,撤了!” 胡传斗带来的20名士兵只剩下七八人了,听到撤退的命令,大家把手头的重机枪扔了,各自抄起一挺歪把子轻机枪,又往车箱里扔了几箱弹药,然后拉着车上同伴的手跳进了车箱。几名司机一踩油门,故伎重演,从另一端冲了出去。临离开弹药区的时候,胡传斗等人从兜里掏出大把的手雷,如散财童子一般扔到弹药堆里去了。 日军的阵营已经完全乱了,谁也不知道敌人到底在什么地方。两个中队的守军折损了一半多,其中有在夺取弹药区里被十几挺重机枪的攒射打死的,也有被薛柄文带领的接应部队打死的,更有一些是在油料库着火爆炸时被烧死的。余下不足一个中队的士兵,被突击营里应外合的攻击打得晕头转向,完全没了章法。薛柄文等人趁乱开着汽车冲出了营地。 弹药区被胡传斗等人最后扔的那批手雷引爆了,随后便是一阵接一阵的殉爆。在如烟火般绚烂的爆炸中,日军营地成了最不适合于人类生存的地方。日军士兵们本来还打算抢救一些物资,此时完全放弃了这个念头,从营地里抱头鼠窜出来,跑到远远的地方欣赏着这一幕大戏。 川宫少佐没有离开营地,他向东北方向拜了一下,然后拔出指挥刀,插进了自己的下腹。 薛柄文、胡传斗等人乘着卡车一直冲到了公路上,王大成带着余下的突击营士兵正在那里等候他们。见到汽车,王大成对士兵们一挥手:“上车!” “上车?”薛柄文正想拉车门下车,听到这个命令不由一怔。 王大成呵呵笑道:“有车干嘛不坐?现在日本人肯定不会想到我们居然敢大摇大摆地开着车行军。所以坐在车上反而是安全的。” 二连全部上了车,把五辆车塞得满满的。王大成向前一指,说:“前面目标,宜兴!” 在向宜兴去的路上,突击营士兵看到一车又一车的日军正急如星火地向东边奔去。仓库遇袭的消息已经传到了日军的指挥部,由于主官川宫少佐已经自杀,余下的军官为了掩饰自己的无能,夸大了敌情,说仓库受到了不少于两个团的中国精锐部队的攻击,自己虽经苦战,但寡不敌众,仓库被中**队攻破,损失惨重。日军指挥部连忙从各处抽调了两个联队的兵力前来增援。至于他们怎么样挖地三尺寻找那神秘的两个团中**队,就不得而知了。 日军一个旅团的补给物资全部被毁,导致了该旅团失去进攻的能力。此外,由于仓库被袭的事件影响极大,南线各部日军均从前线抽出部队,加强后方的警戒,从而在很大程度上缓解了南京以南**的压力。虽然南京保卫战仍如历史上那样以**的撤退而告结束,但有更多的**从南线冲出了重围。 二连坐着卡车向东而去,果然迷惑住了沿途的敌人。越往东去,日军的兵力越少,防备也越松懈。王大成带着二连在宜兴以西弃车,进入水网地带,开始寻机歼敌。在此后的十余日时间里,二连对日军后方的孤立目标进行了数十次袭扰,毙伤日军百余人,自己也付出了几十人的伤亡。随着弹药逐渐耗尽,二连隐藏了行迹,秘密穿过安徽宣城至广德之间的日军防线,撤到了皖东的安全地带,此时,南京保卫战已经结束。 138 路遇传令兵 class="width">再说许良清、张二虎带领的突击营四连,从茅山分兵之后,尾随着向南京推进的日军大部队一路向东,同样采取袭扰战术,不断地日军背后下手,捣毁了日军几个小规模的辎重仓库,迫使日军不得不分出兵力回过头来清剿。www.65txt.com 许良清把突击营特种部队的优势发挥得淋漓尽致,让张二虎等原东北军的士兵大开眼界。这支短小精悍的部队在敌后大范围机动,无论是投入战斗还是撤出战斗,速度都异常地快捷,往往是敌人闻讯赶到时,突击营已经跑出十几里外了,战场上只留下十几名日军的尸体,以及被击毁的汽车等。有时候,突击营与日军的增援部队几乎是擦肩而过,但由于部队规模小,加之训练有素,每次都能躲开日军的视线,在日军眼皮子底下悄然通过。 “参谋长,这种仗打起来太过瘾了,比我们死守一座城强多了。”张二虎由衷地感慨道,“这是不是您这些年研究出来的新办法啊?” 许良清微微一笑说:“这是罗营长的创造,为了使部队能够形成这种快速机动的能力,我们整整训练了三年呢。” 张二虎诧异道:“不会吧,这个小罗毅也就是20刚出头的样子,能有这样的眼界?” 许良清答道:“你不要瞧不起罗营长,他年龄虽小,但见识过人。从前,我只关心军事,觉得政治和经济与军事没有关系。但罗营长另辟蹊径,从政治和经济等角度给我分析中日战争的特点。他说,日本的本土只有6000多万人口,如果扣掉在国内从事经济活动的人,能够抽调出来当兵的青壮年,也就是两三百万人。我们如果与这两三百万日军面对面地打阵地战,他们的空中优势、炮火和战车优势都能够发挥出来,我们就要吃亏了。但如果我们避其锋芒,让出一部分国土,把它的战线拉长,这样它在每一处的兵力都很空虚,我们采用机动作战的方法,寻其弱点,大量杀伤其有生力量,日本就支撑不下去了。其实这些东西在兵法上也是讲过的,孙子云,备前则后寡,备后则前寡,备左则右寡,务各则左寡,无所不备,则无所不寡。~~~~罗营长的看法,与古人颇有暗合之意啊。” “服了服了。”张二虎点头道,“上次在梅庄一战,我只是见识了罗营长的神枪。现在看来,他真是文武双全啊。” 许良清说:“怎么样,你觉得我放弃东北军的团长,给他当个参谋长,不算冤吧?” “冤!”张二虎认真地说。 “怎么?”许良清问。刚才还说服气呢,怎么这会又变脸了。 张二虎说:“最好是罗营长当个军长,您当军参谋长,这样还差不多。” “呵呵,这倒不必了,我们这一个营的战斗力,比不了一个军,但比个把师应当是差不多了。咱们打死的鬼子,比有些师打死的要多得多了。” 张二虎说:“对呀,如果我们不是一个营,而是一个师,一个军,那发挥的作用不就更大了。” 许良清说:“编成一个师或者一个军,战斗力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强了。养兵是需要花钱的,我们这些兵,都是天天大鱼大肉保证营养,然后再用大量的弹药去进行训练。如果把规模扩大到一个军,谁能养得起?国力的差距,就体现在这个地方。听罗营长说,日本国民的文盲率还不到10%,而我们国家是90%以上,这种实力上的差距,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填平的。” 张二虎赞道:“我的妈呀,这个小罗毅,脑子里怎么能装下这么多东西?他是从哪学来这些东西的?” 许良清也有同样的疑问,过去也曾问过罗毅,不过罗毅总是以看过什么报纸或者听某人说过等理由来搪塞。许良清也知道罗毅这些理由是不充分的,但又便于深究。有时候,他甚至于会想,罗毅是不是和自己一样,属于一位隐姓埋名的大神。他当然想不到,罗毅说的所有这些,只是后世的大学里政治课上的常识而已,再过一年,*的《论持久战》问世,这些道理就会被更多的人所接受了。 “参谋长,现在日军正在强攻南京防线,今天湖熟镇已经陷落了,咱们是不是也该转移了?”张二虎把话头扯回到当前的战事上来。 许良清说:“我估计南京快要守不住了,咱们往南京方向去吧,也许能够救助一些百姓以及**的孤军。 南京外围的战事已经激烈了,日军集中兵力,不断突破**的防线,向着南京逼近。突击营四连在各个战场的间隙穿行,避开双方交火的区域,寻找能够发挥作用的机会。 “请问,你们是哪部分的?”一个微弱的声音从路边传来。 许良清警惕地停住脚步,拔枪在手,反问道:“你是哪部分的?这里有多少人?” “就我一个人。” 两名突击营士兵向着发出声音的地方扑过去,不一会,从树丛中搀出来一位浑身是血的**士兵。突击营的随队军医迅速地给这位**士兵检查了一下,发现他身上有十几处枪伤,有些地方伤得还挺重,失血很多,整个人已经是极度虚弱的状态了。军医给他重新包扎了伤口,又给他吃了一些东西。士兵惨白的脸上现出了一缕血色。 “你是哪部分的?是受伤掉队了吗?”许良清问。在战场上,遇到这种掉队的伤兵并不奇怪。 “我是B师的传令兵,长官,求求你,快去救救我们师吧。”受伤的士兵着急地说。 “B师?你们师在什么位置?现在是什么情况?” “我们师困在长桥镇,师长带着全师的弟兄死守桥头阵地已经四昼夜了,现在全师都打残了,连伙夫都派到战壕里去了。如果再得不到增援,我们全师就完了。”传令兵说。 “可是,你们应当让上峰给你们派增援部队啊。” 传令兵带着哭腔说:“我们师的电台被打坏了,跟后方联络不上。师长排了我们一个班的弟兄到后方去找长官求援。长官说,各处都吃紧,援兵派不出,但也不许撤退,必须死守。我们得了命令往回赶,路上又遇到鬼子,我们边打边跑,最后整个班就剩下我一个人了。我没要到援兵,可是我还得把命令带回去啊。” 许良清为难道:“我这里只有200人,就算我去帮忙,又能做什么呢?你们一个师都顶不住的,我一个连有用吗?” “长官,求求你了。现在我们阵地上,哪怕增加一兵一卒也好啊。如果再得不到增援,我们师就全完了。长官,求求你了。”传令兵挣扎着欠起身来,然后扑通一声给许良清跪下了。 许良清连忙把传令兵搀起来,说:“兄弟,你先别急,休息一会,等我向我的上司请示一下再说。” 传令兵也懂得军纪,知道部队的调动肯定是需要请示的,于是默默地退到一边去了。许良清把张二虎和孙亚雄喊来,问道:“你们对这件事怎么看?” 张二虎说:“我听参谋长的。” 许良清瞪眼道:“如果听我的,我还叫你来干什么?现在是你发表意见的时候。” 张二虎说:“如果让我做决策,我愿意去救B师。毕竟都是中**队,能够跟鬼子这样死磕的,肯定是好汉子,值得我们去救。” 孙亚雄也点点头:“我赞成二虎的意见。” 许良清说:“那好吧,我的意见也是如此。不过,根据我们掌握的情况,现在鬼子已经绕过B师的阵地,B师再死守桥头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我觉得,我们可以打进去,协助B师突围。如果能够机动作战,我们把B师残部救出来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张二虎说:“好,那就干吧,我去下命令。” 许良清道:“先等等,我们需要把这个情况报告一下营长,毕竟这是涉及到部队作战原则的事情。营长给我们的任务是袭扰战,我们如果去救B师,保不齐就打成了阵地战。这事还是让营长斟酌一下吧。叫电报员过来,准备发报。” 突击营的装备非常好,每个连队都配有电台,这在当时是非常奢侈的。但罗毅知道,仅仅十几年后,在朝鲜战场上,志愿军的前线连队已经能够装备步话机了。战场上,统一指挥的重要性无论如何强调都不算过分,通讯方面的投入是绝对值得的。 电报员呼通了罗毅身边的电台,许良清把情况向罗毅做了一个介绍。罗毅问了几句之后,回答道:“营救友军是我们的责任。但注意保全自己。” 许良清又问了一下罗毅和一连的情况,得到的回答是,他们目前正在公路沿线进行作战,取得了一些战果,未来准备北渡长江转移。 通讯结束后,许良清对张二虎下令道:“全连向长桥镇进发,准备救援B师,共同突围。” 139 楚师长 class="width">许良清从地图上找到了长桥镇的位置,指挥着四连驰援B师阵地。(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王大成带领的情报部门在过去两年中做了大量的工作,把这一带的地图绘制得非常详细,这使四连在行军中少走了许多冤枉路。 离着几里路远的时候,突击营士兵们就听到了B师阵地上密集的枪炮声,看到硝烟和火光冲天而起,战斗的惨烈程度可见一斑。那位受伤的传令兵现在正被一名突击营士兵背着往前走,听到前面的枪声,他挣扎着要从背他的士兵背上下来。突击营士兵问道:“你怎么啦?” “给我枪,我要去救我们的兄弟。”传令兵答道。 突击营士兵说:“放心吧,兄弟,我们参谋长说了的事情,就肯定能办到。” 许良清带着张二虎走在部队的最前面,此时,他回头做了一个手势,示意全连停止前进。他和张二虎一人执一个望远镜,开始观察前沿的敌情。 正如许良清判断的一样,日军已经从其他地点突破了**的防线,绕到长桥镇的背后去了,B师目前处于两面日军的夹击之中。不过,日军的主要目标是南京,绕过长桥镇的部队大多数都向南京方向前进了,正在攻打前面的其他**防线。在B师的背后,只有不足一个大队的日军在参与对B师的合围。四连目前的位置,则正好在日军大队的背后,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许良清叫过张二虎,如此这般交代了一番,张二虎兴高采烈,招呼了一声:“一排,跟我上。” 50名士兵随着张二虎隐蔽前行,接近了日军的阵地。日军根本没有想到自己的身后会出现中**队,所以连哨兵都没有设置。张二虎等人一直逼近到离日军指挥所不足200米的地方,仍然没有被日军发现。-====- 几名配属到四连的狙击手不用张二虎吩咐,自动地找到了狙击位置,端起枪,各自对准了一个目标。张二虎手一挥:“打!” 几乎分不出前后差距的几声枪响,日军指挥所里正端着望远镜观察前方的几名日军军官应声倒地,每人的脑袋上都多了一个血乎乎的窟窿。张二虎看得很清楚,这帮人中间,有一个少佐,还有大尉、中尉啥的,应当是这一队日军的最高指挥系统了。 “敌人来了!敌人来了!”指挥所旁边的日军惊惶地喊叫起来,纷纷转身向着张二虎等人所在的方向盲目地开着枪。 突击营的掷弹筒打响了,几枚榴弹砸在指挥所附近,把十几名卫兵连同指挥所一同掀上了天空。张二虎一挥手枪,大喊一声:“弟兄们,冲啊!”一边喊,一边身先士卒地冲了上去。突击营士兵们跟在他的身后,也呐喊着向前冲去。十名手持汤姆逊冲锋枪的士兵冲在最前头,这是突击营的杀手锏阵型,汤姆逊的火力十分威猛,十支冲锋枪齐射,几乎可以在任何情况下把敌人的防守撕开一道口子。 狙击手们也没有闲着,他们眼明手快地一个接一个狙杀着日军的机枪手和掷弹筒兵,几乎枪枪不落空,不一会工夫,日军的重火力就全部哑了。 “中**队的援兵来了!” “中**队又派来了一个师!” “少佐已经玉碎了,快逃吧!” 有人在高声地用日语喊叫着,传递着骇人听闻的消息。这是罗毅发明的心理战术,他知道,在战场上,谣言的力量是非常大的。日军士兵听到日语,一般都会认为是自己人喊叫的,所以会很容易接受。而事实上,在这里喊叫着这些日语的,都是突击营的情报员,他们都是日本测绘队员教出来的高材生。 日军一个大队也就是1000人左右,其所以敢进攻B师的阵地,主要是B师经过数日苦战,已经伤亡累累,加上正面还有大批日军,B师无法抽出足够的兵力来应付身后的威胁。但如果出现了一个师的援兵,情况就完全不同了,一万多生力军足以吃掉日军的这个大队了。 失去了指挥系统的日军在突如其来的打击和可怕的传言面前崩溃了,他们象征性地还击了一阵,便向着西北方向退却了。许良清带着其余的突击营士兵跟了上来,对退却的日军追击了几步,迫使他们逃得更远一些。随后,他安排了一个排的士兵打扫战场,迅速构建起防御阵地,准备应付敌人的反扑,他自己带着其余的士兵,直奔B师的指挥所而去。 B师的指挥所建在一个小山包上,四周已经挨了许多发炸弹,到处坑坑洼洼的,树桩子上冒着青烟,泥土中不时还可以见到死伤者的血迹和残肢。 许良清来到B师指挥所门前,哨兵端枪拦住,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江西抗日义勇军,江东突击营。”许良清答道。 这个名字实在有些古怪,哨兵偏了偏头,说:“抗日义勇军?你们怎么会到这里来?” 这时,屋里传来一声招呼:“请问,是你们在鬼子背后下手给我们解了围吗?快请进来吧。” 哨兵闻听此言,赶紧把枪垂下,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说:“对不起,长官,刚才我没有接受命令。现在您快请进吧,我们师长有请。” 许良清解下佩枪,交给哨兵,只身一人进了指挥所。 只见指挥所里也是一片狼藉,有一面墙已经被炸弹炸开了,泥土溅得指挥所里到处都是。在指挥所的中央,摆着一张大桌子,上面摆了一张地图。一位头发花白,佩着上校军衔的人坐在桌子前,手里拿着一个放大镜,正抬头看着许良清。 “报告,卑职是江西抗日义勇军江东突击营的营参谋长许良清。”许良清对那名上校敬了个礼道。 上校回了个礼,道:“许参谋长不必客气,鄙人是B师师长楚冠英,身体不便,不能起身迎接,请勿见怪。” “楚师长贵体欠安吗?”许良清问道。 楚冠英微微一笑,说:“昨天在前沿,右腿让小鬼子的炮弹皮咬了一口。请问,刚才是你们在小鬼子后面动手的吗?” “正是。” “你们有多少人?” “一个加强连,200人。” “才200人?”楚冠英惊奇道,“你们只有200人,居然就打跑了日军一个大队?我刚才在望远镜里看到了,你们的火力非常猛,弟兄们作战也很勇敢,实在是难得。” 许良清说:“只是略施小计,暂时把他们吓跑了而已。估计一会他们回过神来,还会卷土重来的。楚师长,此地不宜久留,趁着鬼子还没有合围,赶紧安排突围吧。” 楚冠英说:“我一开始还以为是军部派来了援军,谁知只是你们一支地方民团。这地方凶险,你们还是赶紧撤吧。刚才解围之恩,我估计是没机会报答了,在此说一声谢谢吧。” 许良清说:“楚师长,我们在路上遇到了你派的传令兵,了解到这里的情况。我们是特地来接你们一起突围的。事实上,贵部继续守在这里已经没有意义了,其他地方的防线已经被放弃了,鬼子已经绕到了你的身后,你应当是考虑突围后撤的时候了。” 140 师参谋长 class="width">楚冠英摇摇头,说:“多谢许参谋长的建议,不过,我是不能走的。(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我接到的命令是死守长桥镇,不让鬼子从这里通过,只要我B师还有人在,我就得继续守下去。” “可是,你没必要做这种无谓的牺牲啊。这个命令明显已经没有意义了。”许良清说。与罗毅在一起混了几年,许良清已经学会质疑上司的命令了。如果放在过去,作为一名职业军人,他从来认为服从命令是不需要理由的。 楚冠英说:“来,许参谋长,你过来看看。” 说着,他艰难地站起身,拖着伤腿走到观察孔的前面。许良清也跟了过去,楚冠英递给他一个望远镜,指着前面的阵地,说:“我不是做无谓的牺牲。的确,鬼子已经突破了其他地方的防线。但是你看,长桥镇扼着公路的咽喉。鬼子如果拿不下长桥镇,他的重装备就无法运过去,或者至少需要多绕上几十公里,这样我们后面的防线压力就小了。我在长桥镇多守一天,南京就能多保一天的平安,我们在南京的部队,以及南京的百姓,就能多有一天时间逃出去。” 许良清端着望远镜仔细地观察着,楚冠英说的是事实,B师的阵地正好控制住了一条重要的公路,日军的汽车和辎重根本无法绕开这里。B师在周围几个小山包上修筑了密密麻麻的工事,形成交叉火力点,严密地封锁住了公路。很显然,日军如果不拔掉B师这个钉子,就无法浩浩荡荡地把大部队调到前方去。 B师是从淞沪战场上撤下来的部队,本身编制就已经不完全了。到长桥镇的时候,B师只有6000多人,在过去几天的激战中,B师又遭遇了重大的伤亡,现在只剩下不足2000人了,而且其中还有相当一部分士兵带着伤。 在B师的对面,是日军的整整一个旅团,上万人的规模,被这几个小山包憋着,无法通过。受战场条件的局限,日军无法把兵力全部展开,一次只能组织起一两个中队进行冲锋,这是B师能够在阵地上坚守几天的原因。~~~~在过去几天中,日军动用山炮、飞机等反复轰炸B师的阵地,B师士兵死伤累累,但阵地依然还在。 “许参谋长,麻烦你一件事,你替我把我们的伤员带下去吧。”楚冠英说。 许良清摇摇头:“不,我不会抛下你们不管的,既然楚师长认为有必要死守,卑职愿意带着我这200名弟兄为师座效力。什么时候师座觉得不需要再守了,我们再撤。” 楚冠英叹了口气说:“你没必要陪着我们送死。其实,我们已经撑不了多久了。我全师现在只剩下不足两千人,而且多数都挂了彩。我的几个团长全部殉国了,死得都非常壮烈。现在我的腿也成了这个样子,无法到前沿去亲自指挥。前沿现在只有几名营连长在指挥战斗,他们的指挥能力我是知道的,协调这样大的战场有些力不从心。现在阵地就是靠弟兄们的意志在死撑着了,至于能撑多久,我也不清楚。” 许良清闻听此言,整了整军装,立正向楚冠英又敬了个礼,说:“如果楚师长不嫌弃,卑职愿意请缨,担任你的前线指挥。本人在民国20年时即在东北军任团长,有指挥经验,定不辱使命。” 楚冠英用惊奇的眼光看着许良清道:“此话当真?那许参谋长真是年轻有为啊。民国20年我也只是一个团长。不知许团长为什么放弃了东北军的大好前途,到义勇军当了个……营职参谋长?” 许良清说:“这事有机会再细谈吧。我看鬼子快要发动新的进攻了,如果楚师长同意,我现在就去接过前线的指挥权。如果楚师长不放心,可以安排人和我一起去,一切安排征得你的同意之后再执行。” “好的。”楚冠英答道,随后向指挥所外喊到:“传令兵!” 一名传令兵应声而入。 楚冠英交代道:“我现在临时委任义勇军的许参谋长担任B师参谋长,你带他到阵地上去,传达我的委任。阵地上的事项,全部由许参谋长负责。” “是!”传令兵答道。 楚冠英又对许良清说:“许老弟能够临危请命,我非常感动。现在阵地上的兄弟,我就都交给你了,希望你能够带领他们,最大限度地拖住敌人,哪怕多拖住一个小时也是好的。” 许良清说:“放心吧,我定会尽最大的努力守住阵地的。” 许良清没有对楚冠英的任命说什么谦虚客气的话,这是在战场上,任何客套都是多余的。在这个战场上,前敌指挥是一个危险的职务,以许良清的资历,争这样一个师参谋长的位置根本就没什么意义。 许良清带着张二虎、孙亚雄以及200名突击营士兵上了前沿阵地,传令兵喊来前沿上的两位营长,向他们传达了楚冠英的命令。 “原来是许参谋长,卑职是八营长陈芝云。”一位营长懒洋洋地向许良清敬了个礼,虽然口称是卑职,但眼神里没有一点敬畏之意。 “哦,是陈营长,你们辛苦了。”许良清回了个礼,没有计较陈芝云的怠慢。自己带上来的只是一支地方武装,也难怪中央军的营长会不愤。 “卑职三营长徐仕勋,见过参谋长。”另一位营长也敬了个礼道。 许良清也向他回了个礼,应了一声:“徐营长。” 两位营长敬过礼,问道:“听说许参谋长是主动请缨,率部来增援,请问您带来的部队在哪呢?” 许良清回头一看,自己的200人正好端端地站在背后呢,莫非两位营长没有看见?他转念一想,就明白了,微微一笑说:“惭愧,我只带了200人过来,力量有限。我们是地方民团,战斗经验不如中央军的弟兄们,我们主要是来向各位学习的。” 两位营长互相对视了一眼,不知该说什么了。刚才他们听说来了一支地方民团,指挥官不知怎么居然说动了师长,抢到了一个参谋长的位置。他俩都是历年累积战功才提拔上来的营长,虽然军事理论了解不多,但仗着作战勇敢,也颇有些自负。现在见师长居然派了一个外人来指挥,难免有些郁闷。 许良清心思缜密,又是带兵出身,对于这两位营长的心思哪里会不明白。张二虎刚到突击营的时候,不也对罗毅耿耿于怀吗?大敌当前,他没时间去跟这两个人磨牙,因此采取了一个太极战术,避开他们的锋芒。 “两位营长,现在阵地上还有多少弟兄?有几位军官?” “阵地上还有不到2000人了,前一任的前敌指挥官李团长临死之前,把部队编成了四个营。现在我们两个营在前沿,还有两个营在下面休息。”陈芝云答道。虽然心里不满意许良清,但该回答的问题还是得回答的,打仗的事情,本来也不是能够用来斗气的,这点道理他还是明白的。 “张连长,你带弟兄们把阵地改造一下,按我们平时训练的要求办。”许良清对张二虎说。 “是!”张二虎答应着,带着突击营的士兵在整个阵地上散开了。 徐仕勋看着突击营的士兵从背包里取出折叠式工兵锹,二话不说就开始改造工事,不禁诧异道:“许参谋长,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许良清说:“我刚才看了一下,咱们师的前沿阵地构造上有点缺陷,这样容易造成弟兄们的伤亡。我的弟兄过去学过一些阻击阵地的构造方法,我让他们给改造一下。” 陈芝云不屑地说:“你带来的兵,原来是工兵啊?我还以为是来帮我们打仗的呢。” 许良清懒得跟他计较,顺着他的话头说:“我们是民团嘛,这种苦差事自然就是我们做了。麻烦二位营长去协助一下,让B师的弟兄们也配合一下吧。” 141 修筑工事 class="width">在过去几年中,许良清专门与罗毅讨论过各种工事的构筑问题。www.65txt.com~~~~来自于后世的罗毅提出的一些观念,对许良清启发极大。二人经过反复推敲,确定了几种不同条件下的阵地模式,并且在突击营中进行了专门的训练。 在传统上,中**队作战时,习惯于把兵力集中配置在前沿一条线上,以便提高火力的密度,击退敌人的冲锋。随着武器的不断升级,单兵火力不断加强,重火力的威力也不断提高,原有的阵地形式就不再适用了。利用火力较强的武器,前沿的士兵人数可以大幅度地减少,而火力的密度不会随之降低。同时,由于前沿人数少,密度低,在遭受对方重炮或者重磅航弹轰击时,士兵的损失也会大幅度减少。 在此前,B师的防御阵地就是按传统方式构筑的。这种阵地在国内军阀战争中没有问题的,但遇到高度工业化装备条件的日军,其弱点充分暴露出来了。日军每次攻击之前,都要用火炮进行密集轰击,一次轰击下来,B师的前线士兵就会死伤累累,只能靠后面的士兵再填补进去。 罗毅和许良清琢磨出来的方法,是把火力由线形配置,转为梯次配置,加大整个阵地的纵深,把多数的兵力安排在后面。战壕也不再是单纯的一条曲线,而是每名士兵单独挖出一个向前凸出的单兵掩体,形成各自为战的形式,各个单兵掩体以交通壕连接,以便于伤员的后撤和兵力的补充。 张二虎和孙亚雄等东北军官兵虽然是新加入突击营的,但这些天也大致了解了突击营的一些知识。四连中那些突击营的老兵对于构筑阵地是熟门熟路的,他们分散到前沿的各个位置,言传身教,带着B师的士兵开始改造工事。阵地上有着无数的弹坑,突击营士兵巧妙地对之加以利用,把这些弹坑改造成掩体。 “你别说,这个小小的民团,修工事还真是有两下子,这不像是乱挖的,有点门道呢。”陈芝云小声地对徐仕勋嘀咕着,他们俩随着许良清巡视整个阵地,故意拉在后面,以便能说点悄悄话。 徐仕勋说:“我琢磨着,他们这样弄是有点道理的。咱们过去打仗,战壕里落一颗炸弹,弟兄们就死伤一片,现在这种方式,除非炸弹直接扔到掩体里,即使是这样,一次也就是死一个人。-====-” “这帮人的手脚也够麻利的,挖个工事,一点多余的动作都没有。” “哎,你看他们的锹,好像也比咱们的工兵锹要好得多。” B师的士兵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一名士兵一边跟着突击营士兵挖工事,一边赞叹道:“兄弟,你手上那家伙真牛啊,就这么往地上砍都不卷刃。” 突击营士兵得意地说:“那是当然,这是我们营长设计的多功能工兵锹,请美国佬做的,好几万里路拿船运来的呢。” “可不是嘛,这钢口,咱们自己的钢可真没这么好。”B师的士兵道,他当兵之前是当铁匠的,对于钢材颇有一些心得。 突击营士兵挖好一个猫耳洞,顺手拿起铁匠士兵放在一边的背包,把背包带扯开了。 “哎,兄弟,你拆我的背包干什么?” 突击营士兵不搭理,找了个水坑,把铁匠士兵的被子全部弄湿了,铺在猫耳洞顶上,然后接着往上堆土。 “你……你这是干嘛呢,这被子,我还要睡呢。”铁匠士兵真有些恼了。 突击营士兵道:“你死心眼啊?湿被子能挡炮弹,你不知道?” “那……那我以后睡啥呀?”铁匠心疼地说。 “命重要还是被子重要?”突击营士兵说,“得了得了,别苦着脸了。如果咱们能活着回去,我赔你一床被子好了。” 不单是这一个士兵,整个B师士兵的被子一下子都被突击营士兵连哄带骗地征用了,此前阵亡的那些士兵的背包也都还在,好几千条被子都被弄湿了铺在工事上,弥补了沙袋和木板不足的缺陷。 一个老兵痞躺在战壕里,枕着自己的背包,骂骂咧咧地:“谁***敢动老子的背包?我跟他没完。老子打了20年仗了,打得赢就打,打不赢,玩什么花招也没用。” 许良清走到他面前,问道:“怎么啦,打了20年仗,连修工事的道理都不懂?” 兵痞连动都没动了一下,斜着眼看着许良清,问:“你是谁呀?” “我是楚师长新任命的师参谋长许良清。” “没听说过。” “邬大同,不得放肆!”跟着许良清走过来的陈芝云喝道,其实他也没真打算把兵痞喝住,只是做做场面罢了。 “那你现在就听说了。”许良清沉着脸说,“限你一分钟之内给我站起来,否则军法从事。” 兵痞邬大同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拨拉着衣襟,露出胸前一处很大有伤疤,对许良清说:“你跟老子横什么?打仗靠的是力气,不是嘴皮子。” 许良清给了他一个鄙夷的表情,说:“就你?” “怎么着?” 许良清道:“就你还配称自己打仗靠力气?你有几分力气?” 邬大同呵呵冷笑道:“怎么,长官想考量考量邬某吗?” 陈芝云见两个越说越僵,也怕闹出事来不好看,连忙打算上前劝阻。邬大同是整编的时候编到他营里的,原来并不是他的兵。这家伙打仗的确挺勇敢,而且战术水平不错,但当兵当油了,谁也拿他没辙。 许良清伸手拦住陈芝云,冲邬大同招了招手,说:“没错,你如果能打过我,我可以不管你。如果你连我都打不过,怎么办?” “那邬某甘愿给你提尿壶。”邬大同道。他认为许良清不过就是一个当官的,当官的能有什么军事素质? 大家退开几步远,空出了一个场子,许良清和邬大同来到场子中间,对峙起来了。 “长官,不管输赢,我邬某先服你三分了。”邬大同突然冲许良清露出一个笑容,“过去的长官,除了会用军法,还真没一个敢跟邬某过招的。” 许良清也笑着说:“好吧,那我们就算是战友切磋吧,提尿壶的赌注,咱们就免了。” 两个说完客气话,邬大同率先发难,向许良清飞起一脚。许良清侧身让开,一拳向邬大同的面门砸去。双方你来我往,打在了一处。 许良清原本的军事素质就非常不错,这几年在带领突击营训练的过程中,他也是身先士卒,从来没有耽误过练习。作为突击营的高级军官,罗毅专门请秦风对许良清、陆双勇等人又进行过单独的指导,所以许良清的格斗能力是完全拿得出手的。 “好!” 周围的观众们齐声喝彩,许良清和邬大同堪称势均力敌,双方的招式都有过人之处,这场比武打得煞是好看。陈芝云和徐仕勋收起了此前对于许良清的轻蔑之心,他们知道,自己如果与许良清过招,肯定不是对手。当兵的人都是崇尚武力的,许良清的武艺让他的地位陡然升高了几分。 邬大同的功夫也是非常过硬的,但连打了几天仗,他的体力已经有些不行了。双方打了三四十个回合之后,邬大同露出了破绽,被许良清一把抓住胸口,一个背摔给扔到了地上。 “服了,服了。长官,以后我就跟定你了。”邬大同站起身来,一边揉着被摔疼的屁股,一边对着许良清面带笑容地说道。 许良清冲他抱抱拳,道:“承让,承让。我估摸着,如果老兄身体状态好一点,我许某不是你的对手。” “好吧,我认赌服输,这就去挖工事去。” “老邬,这不是输不输的问题。挖工事是为了更好地保存自己,打击鬼子。鬼子的装备比我们好,还有飞机,我们没必要用自己的血肉去拼他们的钢铁。”许良清抓住机会,对邬大同说,其实他的真实意图在于说服在旁边围观的其他B师士兵。这一场比武,吸引了许多人的注意,周围已经围着上百人了。 “长官放心吧。”邬大同答应道,随后对着围观的战友们喊道,“走吧,都跟兄弟我修工事去。” 这个老兵痞的号召力还真是可以,刚才陈芝云喊不动的人,现在也都跟着邬大同走了。 “许参谋长,真是文武双全啊。”陈芝云凑上前,带着几分真诚地对许良清说。 许良清摆摆手:“雕虫小技耳,如果是我们营长在此,一个回合就能把邬大同放倒了。” 徐仕勋带着向往的口气说:“如果真是如此,那徐某一定要找机会去亲眼见识一下贵部营长的风采。” 几个人正说着,远处传来炮弹的呼啸声,许良清连忙一拉两位营长:“快进隐蔽所,鬼子开始打炮了,新的一次进攻要开始了。” 142 鏖战长桥镇 class="width">一阵密集的炮火过后,几百名日军在几名指挥官的带领下,向着B师的阵地冲过来了。www.65txt.com远远看去,只觉得乌泱泱的一大片,杀气腾腾。 “陈营长,徐营长,交代你的部下,沉住气,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开枪。”许良清交代道。 “是!”陈芝云和徐仕勋同时答道。刚才许良清和邬大同比武,就是有立威的意图,其实,即使邬大同不对许良清发难,许良清也会随便找个倒霉鬼来揍一顿的。现在看来,这一架打的效果还不错,起码陈、徐二位是乖多了。 敌人炮声响起来的时候,突击营就停止了挖掘工事的作业,各自进入了掩体,严阵以待。这一段时间,他们没少和日军作战,已经在战斗中成长起来了。 “许参谋长,你看,那边是不是贵部的士兵?他们不会是去投敌吧?”徐仕勋指着阵地的侧前方对许良清说。 许良清偏头一看,只见十几名突击营的狙击手抱着步枪,正在树丛的隐蔽下悄悄地向前运动。他们身上穿着突击营的迷彩作战服,远远地很难被发觉。在这种时候,向着敌人的方向运动,难免会被人认为是打算投敌了。 “不是的。”许良清笑着说,“二位就等着看好戏吧。” 狙击手们各自找到了一个合适的狙击位置,潜伏下来,端着枪向着冲锋的日军瞄准。根据过去熟记过的知识,他们的枪口所锁定的目标,都是日军队伍中那些戴着少尉、中尉军衔的指挥官。他们默默地计算着距离,等待着最优的射击机会。 “啪!啪!啪!”一阵枪响,日军的队伍中倒下了几具尸体。日本士兵们惊异地发现,被中**队的神枪手击中的,全部都是他们的指挥官。只是半分钟不到的时间内,两个冲锋的日军中队就完全成了无头苍蝇,队伍中连一个能挥舞指挥刀的人都没有了。 日军士兵一片混乱,纷纷转过身向着发出冷枪的地方盲目射击,但狙击手们早就已经转移到新的位置上去了。 “打得漂亮啊!”徐仕勋喝彩道,“真是神枪啊。” 失去指挥官的日军在阵地前犹豫了一阵,还是硬着头皮向前冲来。由于没有统一的指挥,日军的冲锋队形显得有些混乱,有些人冲得快,有些人冲得慢,无法协调一致。 “打!”许良清抓住机会,大喊一声。十几个火力点上的重机枪全部轰响起来了,其中既有**常用的马克沁重机枪,也有刚刚从日军手上缴获过来的九二式重机枪,子弹如泼水一般向日军飞去。这也是许良清跟着罗毅学来的败家子作风,把所有的重武器全部堆到前沿,集中使用,在瞬间形成密集的火力,对敌人造成最大程度的杀伤。这种战法的关键是有充足的弹药保障。对于任何一支中国部队来说,弹药保障都是一个大问题,所以,这种战法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在重火力的打击下,日军忽拉一下就倒了一大片,余下的也连忙伏在地上,架起枪还击。后方负责掩护的日军步兵炮也可以发射了,呼啸而至的炮弹把B师的前沿阵地打得火光冲天。B师的士兵现在体会到了刚刚改造过的工事的优势,在这一轮炮击中,他们遭受的损失明显比过去要小得多。 在炮火的掩护下,前沿的日军爬起身来继续冲锋,一个个平端着三八大盖,嗷嗷地喊着不知什么鬼话,迎着弹雨疯狂地冲击。中国士兵利用工事进行顽强的抵抗,机枪打得枪管都冒烟了,不得不赶紧往上面浇水。步枪也抨抨抨地打了起来,填补着机枪扫射的盲区。狙击手不断地变换着阵地,用冷枪杀伤日军的机枪手,使冲锋的日军完全无法得到重火力的支持,只能以步枪去反击守军的重机枪。B师阵地上,用浸水棉被遮挡的工事起到了非常好的作用,日军的子弹打在棉被上,一点杀伤力也没有了。 “吹冲锋号!”许良清一直观察着战场上的形势,看到日军已是强弩之末,便向身边的突击营号手下达了命令。 冲锋号响起来了,张二虎带着100名突击营士兵早就进入了出击位置,听到号声,张二虎呐喊了一声,率先冲了出去,其余士兵一步不拉地紧跟在他身后,如猛虎下山一般杀向敌阵。 这支100人的部队可不简单,每个人手上端着的都是自动火器,除了突击营自己的汤姆逊冲锋枪之外,还有刚刚从B师手里接收过来的德式MP18冲锋枪、捷克式轻机枪和日式歪把子轻机枪,火力密度快要超过一个团了。 冲锋的日军本来就已经没有什么力量了,突然之间受到如此强大的火力打击,瞬间就崩溃了。大批大批的日军在突击营的枪口下死于非命,余下的像退潮一般没命地逃窜,转眼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日军的掩护炮火打过来时,张二虎带着突击营士兵已经返回掩体了。 “参谋长,太棒了!”陈芝云兴奋地对许良清说,“你对火力的配置,实在是神了。还有你们的神枪手,真是弹无虚发啊,他们十几个人的作用,比得上一个营了。” 徐仕勋面有惭色,道:“参谋长,刚才实在是冒犯了。你的指挥能力,远远在我和陈营长之上。我们俩有眼无珠,请参谋长不要见怪。” 许良清微微一笑:“岂敢岂敢,主要是弟兄们作战勇敢,许某不过是出点主意罢了。二位营长,利用鬼子冲锋的间隙,赶紧组织弟兄们抢修工事,把受伤的弟兄替换下去。还有,安排几个弟兄,去把鬼子扔下的重武器收集起来,咱们现在人手不多了,得跟鬼子拼钢铁了。” 陈芝云和徐仕勋应声而去,心悦诚服地执行命令去了。一部分在刚才的战斗中受伤的士兵被扶了下去,一些刚才被许良清安排在后面休息的士兵替换上来,进入掩体,作好了迎接日军下一次冲锋的准备。一个排的B师士兵小心翼翼地跳出阵地,猫着腰在日军尸体群中搜索着轻重机枪、掷弹筒、手雷等武器,三八大盖被他们鄙夷地扔到一边了,B师伤亡了4000人,留下的步枪足够用了。 “给营长发报,汇报一下战况。”许良清对四连的电报员说,他发现自己现在对于罗毅有了一些小小的依赖,打完一仗之后,总想听听罗毅的意见。 电报发出去了,罗毅带领的一连也刚刚伏击完一小队日军,已经转移到安全地方,正在休息,正好有空跟许良清聊天。罗毅看过许良清发来的战报,回电说了几点,一个核心的意思是:不要死守,尽量采用运动歼敌的方法,反击是最好的防守,要让日军按我们划下的道道来走。 许良清拿着罗毅的电报,举起望远镜观察着战场的形势,不由暗暗赞叹:“这个罗子,还真有些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意思呢。” “参谋长,营长怎么说的?”冲锋回来的张二虎问。 许良清把罗毅的电报拿给张二虎看,张二虎说:“运动歼敌,怎么个歼法?” 许良清指了指前面,说:“你看,我们的阵地与鬼子的阵地之间,有将近1公里的间隙,我们如果能够把这部分间隙利用起来,主动出击,而不是被动挨打,我们的防御纵深就能够进一步加大,前沿阵地的压力就小多了。咱们突击营的长处在于运动战,而不在于阵地战,这个罗子,真是把问题看透了。” “好,我明白了,我现在就去安排。”张二虎兴奋地说。 143 主动出击 class="width">日军的旅团长龟田大佐此时正在接电话,军长在电话中对他披头盖脸地一顿猛训,他只能黑着脸不断地回答着“嗨”。www.65txt.com 一个旅团的兵力被中**队的一个师挡在长桥镇长达五天的时间,这使龟田觉得非常郁闷。 在过去五天中,龟田指挥部队进行了数十次的冲锋,虽然每一次都被守军拦住了,但他能够从守军的火力中感觉到,对方的伤亡非常惨重,前沿的防御体系已经陷入混乱了,只要再进行一两次冲锋,守军就会崩溃。 刚才,龟田调动了两个战斗力强悍的中队,向中**队的阵地发起了一轮新的冲锋,他本以为这一轮冲锋即使不能成功,至少也应该给中**队带来重大的伤亡,使他们的阵地变得更加脆弱。谁曾想,这次新的冲锋居然会败得如此之惨,冲锋还没有开始,队伍里的指挥官就被敌军准确地狙杀了。而当队伍冲锋时,对方的火力竟然会这样猛烈,甚至超出了前几天的水平。最后,中**队进行了一次反冲锋,自己的部队连一点抵抗能力都没有,就被打垮了,退回到出发阵地上的士兵,只有出发时的十分之一,好几百士兵就这样莫名其妙地伏尸在阵地上了。 “向情报部门问一问,在长桥镇东面合围的帝**队进展如何。”放下军长的电话之后,龟田对自己的副官说。 副官打通了电话,向龟田汇报道:“报告,西边有一个大队的帝**队在包抄中**队的后方,但中**队好像来了援军,而且一下子打掉了那个大队的指挥所,大队长和几名中队长都玉碎了。 ” “援军?有多少人?” “不清楚,据士兵说有一个师,不过情报部门认为不可能,因为这一带没有中**队的大规模调动。一个师的行踪是不可能不被发现的。” “难怪。”龟田嘀咕着,他看着眼前中**队的阵地,开始有了一种害怕的感觉。从刚才军长说的情况来看,其他的部队都已经突破中**队的防线,进逼到南京附近了,只有自己还停留在这里,一步也不能上前,这简直就是一种耻辱。 “第二大队,准备全队冲锋!一定要拿下前面的阵地。”龟田下令道。 第二大队的1000多人摆好了冲锋队形,开始向B师的阵地发起新的一轮进攻。按照这几天的惯例,他们将以行军速度走过前500米,然后再以冲锋速度跑完余下的500米,冲到中**队的阵地上。在500米以外,中**队的步枪难以瞄准,对于日军来说,这是一个安全距离。 “小野少佐,请稍等一步。”一位挎着相机的日军随军记者对着第二大队的大队长喊道,“在你带领勇士们英勇杀敌之前,请允许我为你拍一张照片吧。” 小野嘿嘿地笑着,高高地举起指挥刀,说:“拍吧,以中**队的阵地作为背景。等我的士兵们拿下这个阵地之后,欢迎你到阵地上再给我拍一张。” 记者举起相机,按下了快门。就是镁光灯闪起的一刹那,他的耳朵里听到了一声枪声,随后,他发现面前的小野面目完全僵硬了,脑袋上多了一个窟窿,鲜血顺着脸流了下来。记者的照相机正好把这恐怖的瞬间记录了下来。 “敌人来了,敌人来了!”日军慌乱地喊叫着。就在这时,几枚掷榴弹从不知什么地方飞了过来,正落在日军的队伍里,把整装待发的日军士兵炸得东倒西歪,死尸倒了满地。 “在那边,快射击!”一个大队的日军全炸了营,乱哄哄地向着发出掷榴弹的方向扑去,重机枪和掷弹筒乒乒乓乓地打过去,把那边的一片小树林打得火光熊熊。不过,等日军冲到小树林旁边的时候,发现里面已经空无一人了,在此伏击的中**队早已跑得没影了。 这是突击营的小分队在对敌进行袭扰。根据罗毅提出的作战思路,许良清从突击营中抽选出了50人,编成10个小分队,向阵地前沿运动,利用各种隐蔽物秘密接近敌人的阵地。就在小野得意洋洋接受记者拍照的时候,一名突击营的狙击手在150米开外给了他一枪,随后,另外两名突击营士兵向着日军最密集的地方接连发射了几枚掷榴弹,不容日军反应过来,他们就带着武器跑开了。 其余的几个袭扰分队也如法炮制,分别狙杀了几名日军指挥官,又向日军发射了掷榴弹,然后胜利返回。突击营士兵都有着良好的机动能力,隐蔽接敌,快速退出战斗,这是他们反复练习过数百次的科目。 日军在自己的阵地前沿受到袭击,不禁陷入一片慌乱,他们先是对着各种可疑目标进行了一轮扫射和炮击,然后又派出兵力进行拉网式搜索,察看是否有中**队的伏兵。这一折腾,足足花费了一个多小时,冬季的白昼很短,天色眼看着就黑下去了。日军的副大队长只好跑去向龟田报告,请示是否等明天天亮了再发起进攻。 “巴嘎!”龟田大佐恼火地大骂道,“小野到什么地方去了?为什么耽误了这么长的时间?” “报告,小野少佐在前线接受记者采访的时候,被中**队的冷枪打死了。” “混蛋,是谁让记者在战场上进行采访的?”龟田气呼呼地说,他忘记了,这名记者恰恰是他自己请来的,本来打算让记者一路报道他的丰功伟绩,谁知他的部队成了整个战场上进展最慢的部队,记者想吹牛也找不到材料了。 “大佐先生,现在天已经黑了,黑暗中不便于指挥,是否取消进攻的命令?”副大队长倒没忘记自己是来干什么的,要知道,进攻命令如果不取消,他就还得带着士兵冲上去。 龟田暴怒道:“不行,天黑了也要进攻。你们就趁着夜色冲锋。” “那……是不是要打照明弹,否则我们无法看清楚敌人的位置。” “混蛋,你们在冲锋,如果打照明弹,不是让敌人更清楚地看见你们了吗?你们就摸着黑冲锋,偷袭!” “是!”副大队长答道,军令如山,他想申辩也没有机会,只好去执行了。 被突击营的偷袭打乱了阵脚的日军大队重新列队,副大队长被临时任命为新的大队长,其他被冷枪打死的军官也都重新指定了。1000多名日军排成十几列横队,向着B师的阵地推进。 144 夜战 class="width">“能看出鬼子的军官吗?” “太黑,看不出来。www.65txt.com” “那就瞎打吧,打谁都一样。” “好咧!” 在伏击点,突击营的士兵们小声地商量着。这样大的一个战场,三五个人的一支小分队,几乎就像一粒沙子一样根本无法被人发现。看着日军大队黑压压地开上来,士兵们端稳了枪,屏住了呼吸。 “打!” 随着一声短促的口令,伏击点里的士兵们一齐开火了,所有士兵手上都是自动火器,冲锋枪和轻机枪对着日军队伍扫射,子弹像是几条火舌一样舔着日军的冲锋队列。借着战场上火光的映射,突击营士兵隐约能够看出日军的阵形,他们把枪口对准日军最密集的地方,一串弹雨飞过,日军队伍中就出现一片缺口。 日军迅速地进行了反击,突击营士兵把枪往怀里一抱,就地一阵翻滚,躲到一旁去了。日军的冲锋目标是前方的B师阵地,分不出兵力来应付侧面的袭扰,只能打一阵又往前冲,但整个速度不免下降了许多。尤其是走到冲锋队伍侧面的那些士兵,总忍不住要停下来向着旁边打上几枪。可惜的是,他们这样摸黑放枪是毫无作用的,反而给隐藏在暗处的突击营狙击手提供了目标。日军向前运动的过程中,耳边冷枪的声音不断,每一声枪响,都有一名日军士兵应声倒地。 “杀给给!” 离B师阵地还有不到500米的时候,日军的新任大队长挥动指挥刀,发出了冲锋的命令,日军士兵高喊着口号,向前猛冲。龟田幻想的偷袭现在是完全破产了,日军只能摸黑进行强攻了。 “轰!轰!” B师埋在阵地前沿的地雷炸响了,火光中,成群的日军士兵手舞足蹈地被炸飞了。其余的日军吓得连忙伏在地上,又是乒乒乓乓地一通乱打。地雷是B师带来的,一开始也曾用过几次,后来伤亡大了,士兵们的斗志受到了影响,也就没人有情绪再去埋雷了。<<>>许良清接手后,又把地雷找了出来,趁着日军进攻的间隙,在前沿阵地上重新设置了雷区。 借着地雷爆炸的火光,阵地上的士兵开始用步枪对日军进行点射,其中打得最准的,都是突击营的士兵,这些士兵是罗毅拿着一匣子一匣子的子弹喂出来的,现在到了收获的季节了。 日军一边躲着子弹,一边躲着地雷,完全顾不上冲锋了。在对方的射程之内,这种混乱是最可怕的,这意味着自己只能挨打,而腾不出手来还击。日军大队长发现了这一窘况,高声喊着:“不要管地雷,继续冲锋!” 日军的轻重机枪也一起打起来了,战场上黑漆漆的分辨不出目标,射手们就凭着自己的感觉向着B师的阵地射击,压制着B师的火力。活着的日军散开了队形,大踏步地向前冲锋,虽然不时仍有人踩中地雷,被炸得粉身碎骨,但没有踩中地雷的士兵像是没看见一样,依然疯狂地冲锋着。三八枪的子弹嗖嗖地向B师的阵地飞来,B师的士兵也开始出现伤亡了。 “第三大队,冲锋!”龟田在后方观察着前沿的战况,见第二大队已经接近了B师的阵地,便下令后续的大队出击。他准备用人海战术,淹没掉对面中**队的阵地。 B师阵地上的战斗进入了白热化的状态,两边都互相看不清楚,只能是盲目地向着对方开枪,弹雨在阵地上交织,形成了一张火网。所有被这张火网触上的人,都会付出生命。 日军集中炮火轰击着B师的阵地,配合第二、第三两个大队的冲锋。许良清知道最紧张的时刻已经到来,也下令集中所有火力,不惜代价地阻击阵前的敌人。B师所有的士兵都进入了阵地,许良清手上连一个兵的预备队都没留下。现在冲锋的日军是将近2000人,阵地上的中**队也是将近2000人,双方可谓势均力敌。 在敌军侧翼担任袭扰任务的突击营小分队不顾被日军合围的危险,也投入了战斗,牵制住了一部分日军,但也遭受了伤亡损失。龟田已经完全疯狂了,他举着指挥刀不断地驱使着士兵向前扑去。 “参谋长,我在后面发现了几桶汽油,能不能搬过来用?”张二虎向许良清报告说。 “哪来的汽油?”许良清问。 呆在许良清身边的徐仕勋解释说:“那是我们带来的备用汽油。结果汽车让鬼子的飞机炸了,汽油就留下了,一直放着也没什么用。” 许良清说:“太好了,你怎么不早说呢?汽油是好东西呀。二虎,你赶紧派几个人,把汽油给推到前沿去。注意,别在路上被鬼子打着了。” B师的阵地是几个小山包,日军是从下向上冲,虽然坡度不大,但B师仍占着居高临下的优势。张二虎带着几个人把一个装满汽油的大油桶小心翼翼地滚到山顶上,对着日军的冲锋队列推了下去。 油桶在山坡上越滚越快,一下子就滚到了日军的队伍中,一发冷枪击中了油桶,油桶轰地一声就爆炸了,200公升汽油随着气浪飞溅开来,战场上顿时变成了一片火海。身上沾着汽油的日军士兵马上就变成了火人,他们试图通过在地上打滚来扑灭火焰,谁知地上也有汽油,越滚火势越大,而且很快就把火焰带到了其他的地方。没有被火烧着的日军也感到灼热的气浪,纷纷向四周散开。 B师的士兵们没有放过这个机会,在大火的映照下,冲锋的日军清清楚楚地暴露出来了。现在敌人完全露在明处,正是练习打靶的好时候。士兵们端着枪,追击着日军的身形,不断地扣动着扳机。 “干得好!”许良清拍掌称赞道,“快,滚两个油桶到那边山坡上去,咱们今天晚上就拿烤乳猪来当晚餐了。” 几桶汽油扭转了战场上的形势,油桶爆炸后形成的火海挡住了日军冲锋的道路,日军的大队人马无法展开,被迫退了下去。 这一**战,B师的阵地前留下了七八百具日军的尸体,而B师也遭受了同样程度的伤亡。许良清带着陈芝云、徐仕勋等在阵地上进行清点,发现能够拿枪打仗的士兵已经不足600人了。突击营的士兵也伤亡了近百人,张二虎和孙亚雄都带了伤,幸好都没有伤到要害。 “参座,现在咱们也是强弩之末了。”徐仕勋说,“你看天亮之前,鬼子会不会再次发动攻击?” 许良清摇摇头:“不好说,我们还得抓紧时间修工事,还有,得派人继续去埋雷。” 陈芝云说:“地雷剩得不多了,弹药也快用完了。” 许良清说:“剩得不多也得埋,把剩下的地雷都埋下去。想想看,还有什么能用的东西,都拿出来,拼死一搏了。” 张二虎在一旁说:“参谋长,我倒还有点好东西,是不是也可以拿出来用?” “什么东西?” 张二虎从背包里掏出一个铁疙瘩,说:“你看,这是罗营长设计的四棱刺,咱们每个弟兄的背包里都有几个。罗营长的意思是说放到河里用的,我想,这黑灯瞎火的,扔到山坡上也能有用,就是太可惜了。” 许良清说:“什么时候了,还说可惜的事情。这样,你把大家带的四棱刺都集中起来,布到阵地前沿200米以内的地方,让鬼子冲不过来。” 陈芝云拿过一枚四棱刺,赞叹道:“看来你们的营长真是一个天才,这东西设计得实在太巧了。扔在地上,即使被炸弹炸翻了,总是有一面朝上,谁踩上可就遭了殃了。” 徐仕勋说:“我倒受了启发,你看,咱们阵地前面倒下了这么多小鬼子,他们身上都带着刺刀。如果我们把这些刺刀集中起来,埋到地上,是不是也能构造一个刀阵。” 许良清说:“这个办法太好了,马上组织人手开始办。” 145 无路可退 class="width">命令传达下去,B师的各营都抽调出了人手,到前沿去设置障碍。(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张二虎带着十几名突击营士兵,到前沿四五百米的地方,把B师余下的几十枚地雷埋设下去,捎带着把日军尸首上的子弹和手雷等都收集上来。现在B师的弹药也开始告急了,必须从敌人那里得到补充。 其余的士兵忙着在阵地前沿200米的区域内设置刺刀阵。B师到达长桥镇的时候,有6000人,现在能打仗的只剩下了不到1000人,那些伤亡士兵身上携带的刺刀都被搜集起来,有数千把之多,加上从前沿日军尸体上找到的刺刀,足以构造出一个庞大的刀阵了。 士兵们一丝不苟地埋设着刺刀,他们在地上刨出一个坑,把刺刀的刀刃向上固定好,然后小心在旁边做上伪装。明晃晃的刺刀立在地上,是很容易被人发现的,士兵们想出了各种方法,把刺刀伪装起来。有些人在刺刀上铺了松软的浮土,这样从表面上看不出来,但只要一脚踩上去,刺刀就会穿透敌人的脚心。还有些人把日军尸体上的衣服撕下来,盖在刺刀上,同样能够起到遮挡的作用。 突击营士兵背包里的四棱刺也全部被拿出来使用了,四棱刺的颜色与地面十分相似,扔在地上,黑黝黝的很不醒目,但它的杀伤力是非常强的,扎上一枚,基本上就失去冲锋的能力了。 把这些都忙完,已经到半夜时分了。日军受到了重挫,一时还没有缓过来,因此一直没有发动新的进攻。许良清吩咐各营安排好警戒,余下的士兵抓紧时间睡觉,准备迎接新的战斗。 凌晨时分,阵地前响起了几声爆炸声,许良清从梦中被惊醒,冲出隐蔽所,到战壕里拿着望远镜向前观看。在爆炸后燃起的火光中,许良清看到一些日军正在阵地前面忙碌着,知道这是日军正在拖曳尸首,爆炸声自然是他们无意间踩中了突击营埋设的地雷。 “鬼子上来了?”徐仕勋也凑上来,问道。现在他和陈芝云都已经对许良清完全服气了,把许良清看成了主心骨。 许良清说:“不是,这是鬼子在收尸呢。日军很重视收敛死尸,如果在战场上有死尸没能收回去,会很大地影响他们的士气。” “那咱就看着他们收?”徐仕勋说。 许良清道:“要不,就放几枪给他们提提神吧。” 说完,他吩咐身边的士兵去把突击营的狙击手喊来,进入前沿的掩体,对着收尸的日军进行射击。由于隔着四五百米的距离,加上光线不足,狙击手们射击的命中率受到了很大影响,但即使如此,也有十几名收尸的日本士兵又变成了新的尸体。 “轰!轰!”日军又开始打炮了,不过,这次炮击的目的是阻挠中**队的冷枪,为收尸的日军提供掩护。 “注意隐蔽。”许良清对狙击手们交代道,“时不时放几枪就行了,也不指望这一会能打死几个鬼子,别把自己搭进去。” 双方零零星星地打了一阵,日军把离B师阵地较远的尸首都收完了,近处的不敢上来收,只能扔在那里。 天亮之后,日军重新组织起了队伍,再次向B师的阵地扑来。这一次,龟田再次动用了两个大队的兵力,不过,战场的宽度有限,两个大队只能编成几个梯队,前赴后继地蜂拥而上。 日军的这一轮冲锋,比以往又凶悍了几分。龟田在昨天晚上大发雷霆,今天一早,第二大队的新任大队长当着全体日军士兵的面,把指挥刀捅进了自己的腹部,自杀谢罪。他的血淋淋的尸首刺激起了日军士兵的武士道精神,他们高喊着口号,端着枪,奔跑着涌向B师的阵地。 B师所有能动的士兵都进入了战壕,即便如此,阵地的防御力量仍然显得十分薄弱。阵地前的刺刀阵和四棱刺起到了阻敌的作用,不少日军士兵刚刚冲到离阵地200米的地方,就踏中了地上的四棱刺,抱着脚在地上翻滚。还有的日军士兵打算伏在地上射击,结果刚刚趴下,就觉得肚子上一凉,一把刺刀扎进了他的小腹。受伤的日军士兵在200米线上倒了一地,堪堪把后面的日军也给拦住了,这使得B师有了一些喘息的机会。 “呜——”伴随着凄厉的轰鸣声,两架助战的日军飞机出现了。它们把一枚枚炸弹扔在B师的防御阵地上,又用机枪扫射着B师的士兵。 “高射机枪呢?快打飞机!”陈芝云对着阵地后方喊道。 “什么?咱们有高射机枪?”许良清惊喜地问。 陈芝云说:“对呀,唐长官说我们这个位置重要,专门拨了一挺高射机枪给我们防空的,藏在那边小树林里。” 许良清道:“赶紧派人把高射机枪扛到阵地上来,这么好的武器,拿来打飞机太可惜了。” “什么,可惜?” “对呀,一挺高射机枪对空射击,充其量只能把敌人的飞机吓跑,要打下来没那么容易。但如果把高射机枪拿来打步兵,可就爽呆了。”许良清道。 “爽呆了?”陈芝云不理解这个词。 许良清笑着说:“你没听过的词还多呢,我们营长是海外回来的,满嘴都是怪词。快去吧,把高射机枪弄过来。” 陈芝云带了几名士兵,跑到后方的树林里,把一挺高射机枪扛出来,一直扛到了阵地上。机枪射手把枪管摇到与地面平行,对着哇哇冲锋的日军扣动了扳机。 “哒哒哒!”高射机枪的火力比普通的重机枪又强了几分,而且射程更远,可以直接打击到日军冲锋队伍的后方,日军在高射机枪的扫射下成片地倒下去。 “参谋长,你说得太对了,这玩艺打人比打飞机更呆。”陈芝云乐道。 “不是更呆,是爽呆。”许良清纠正道。 一挺高射机枪并没有改变战场的形势。日军加大了炮火的密度,冲锋到200米外的日军架起九二式重机枪,与B师阵地上的火力点对打,双方的机枪手都伤亡很大。 “重机枪怎么不打了?”徐仕勋在自己的阵地上喊道,“快打呀,鬼子上来了。” “营长,机枪手阵亡了。”身边一位士兵报告道。 “快上去补充。”徐仕勋道。 两名士兵冲上前,接过重机枪,没打几下,也中弹倒下了。徐仕勋把手枪往腰里一别,亲自向重机枪奔去。 他刚刚跑到跟前,已经有人抢在他前面扶起了重机枪,向着冲到阵地前沿的日军猛烈地射击,十几名日军被打倒在地,其余的连忙退了下去。 “打得好,兄弟!”徐仕勋猛拍了一下那名机枪手的肩膀,机枪手回过头来,徐仕勋吓了一大跳:“师长!”原来,那名机枪手正是B师的师长楚冠英。 楚冠英伸手拍了一下徐仕勋的帽舌,笑着骂道:“小兔崽子,敢拍我的肩膀了。” “师长,您的脚不是伤了吗,怎么到前沿来了。快下去吧,这里危险。” “现在大家都危险,我跟你们一起与阵地共存亡吧。” “快看,鬼子的战车上来了。”一名士兵喊道。 龟田终于从其他地方调来了两辆坦克,向着B师的阵地开来。在坦克的背后,成千的日军士兵端着枪如乌云一般压过来。B师没有反坦克武器,眼看着坦克就要冲过来了。 徐仕勋面如土色,对楚冠英说:“师座,咱们真的顶不住了,撤吧。” 周围的士兵也都看着楚冠英,等待着他的命令。 楚冠英看看众人,回头向着后面一指,说:“撤?我们从上海撤到南京,还能往哪撤?弟兄们,中华民族已经无路可退了!在我们的背后,就是南京。是条汉子的,就跟着我跟鬼子拼了。” “跟鬼子拼了!”士兵们发出了震天的怒吼。 146 南京失守 class="width">楚冠英亲临一线,激发起了士兵们的斗志。www.65txt.com 在许良清的指挥下,B师的残部与日军进行了殊死的拼杀。徐仕勋亲自带着敢死队冲向敌阵,用成捆的手榴弹炸毁了日军的坦克,徐仕勋自己也英勇殉国。一小队日军一度突破了B师的阵地,陈芝云、张二虎等人带着士兵扑上去,与日军展开肉搏。老兵痞邬大同一人连挑杀了五名日军,吓得其他的日军士兵仓皇逃命,阵地终于失而复得。 经过几轮厮杀之后,日军终于再次退却了,阵地上安静下来,许良清举目望去,整个B师阵地上,几乎看不见士兵的身影了。 “参谋长,师长受伤了。”一名士兵跑来向许良清报告。 许良清随着士兵来到楚冠英身边,只见他躺在地上,脸色惨白,胸前有一个弹孔,鲜血已经染红了军装。 闻讯赶来的军医迅速地给楚冠英进行了止血、包扎。楚冠英艰难地对许良清笑了一下,说:“许老弟,阵地上的情况怎么样?” 许良清如实回答道:“现在阵地上能战斗的士兵只有200人了,几乎都带着伤。后方还有100人在阻击从西边过来的日军,战斗不算激烈,伤亡应当不大。” “弹药的情况呢?” “快耗尽了。” 楚冠英说:“许老弟,我们在这里死守了五天,拖往了日军整整一个旅团,够本了。现在全师已经拼光了,连你带来的兄弟也折损了一多半。我估计,不出两个小时,鬼子肯定要发动新一轮冲锋,咱们无论如何是挡不住了。我是打算与阵地共存亡的,许老弟,你已经尽力了,要不,就带着你的弟兄撤吧。” 许良清摇摇头,说:“要走咱们就一起走,把你扔下,我于心不忍。” 楚冠英说:“唉,可惜了。如果早一点遇到许老弟,我愿意与你八拜结交。现在也晚了,咱们兄弟就准备在这里殉国吧。既然许老弟不愿意离开,那就先忙去吧,指挥部队把工事修好,能多顶一会,就多顶一会。” 许良清吩咐军医照顾好楚冠英,自己开始检查前沿阵地。-====-无论是B师的士兵,还是突击营士兵,此时都已经杀红了眼,把生死置之度外了。趁着日军还没有冲锋,他们平静地修复着工事,把阵亡战友的枪拖到自己的手边,压上子弹。又把四处搜罗来的手榴弹和日式手雷摆在面前,做好迎接日军下一轮冲锋的准备。 张二虎来到许良清面前,向他报告了突击营的伤亡情况。200人的四连,现在只剩下80多人,其中还包括十几名重伤员。相比B师的伤亡比率,突击营还算是保存得比较好的,这与突击营士兵出色的军事素质有相当大的关系。 “二虎,我现在有些犹豫,要不要把突击营撤下去。”许良清说。 张二虎问道:“参谋长,你怎么会这样想?” “这毕竟是罗子的部队,这样拿来跟鬼子死磕,如果拼光了,我怎么向罗子交代呢?” 张二虎说:“这样吧,我们让原来突击营的兄弟们撤走,东北军的弟兄留下来。什么时候您撤走,我们就跟着一起撤。” “这样也行。”许良清说。 张二虎正准备去组织原突击营的士兵撤离,陈芝云跑了过来,对许良清说:“参谋长,你快看看,对面的鬼子好像在动。” 许良清端起望远镜,向远处的日军阵地望去。果然,日军收起了帐篷,开着汽车拉着山炮,开始向着北边运动了。 “鬼子走了?”许良清惊讶地问道。 突击营的电报员过来报告道:“报告参谋长,营长来电。” 许良清接过电报,看了一眼,脸色骤然变了。 “参谋长,怎么啦?”张二虎和陈芝云同时问道。 许良清颓然说:“南京失守了!” 1937年12月12日,南京卫戍司令唐生智在城防尚未失守的情况下宣布弃城,十余万**撤出阵地,经下关码头撤往江北,或经南京西南撤向芜湖方向。在真实的历史中,**的撤退很快变成了溃逃,逃往下关码头的**互相践踏,死伤无数。到达下关后,由于缺乏渡江的船只,数万人猬集在狭小的空间内,被日军飞机和随后赶到的日军步兵以重机枪扫射,伤亡及被俘数万。 由于罗毅事先对何继春的提醒,历史上的这幕惨剧没有发生。何继春事前向最高当局提交了有关南京撤退的预案,避免了许多错误的发生,使撤退的**大部得以顺利渡江。B师在长桥镇的抵抗,也使进逼南京的日军力量受到了削弱,为**的撤离赢得了时间。 何继春站在下关码头上,看着一队队登船的**士兵,感慨地对身边的同僚说:“真不敢相信,这个小罗毅早在十几天前就准确地预见到了今天的事情。如果不是他的提醒,我们在这里没有组织好足够多的船只和维持秩序的宪兵,真不知道现在的场面会是什么样子。” 12月13日,就在许良清指挥B师和突击营一部与龟田旅团进行最后一次厮杀的时候,南京沦陷了。 龟田在得到南京陷落的消息后,完全泄了气。他的旅团突破长桥镇的价值已经不复存在了,他下令留下一个大队的日军继续围困B师阵地,自己带着其余部队,绕道北上,放弃了对B师的攻击。 **弃城后,何继春让手下的电报员给罗毅发了一份电报,通知他这一情况。上次在茅山的时候,何继春曾给罗毅留下一套通讯密码本,这使他与罗毅之间能够建立起联系。罗毅收到何继春的电报后,马上把这一消息通知了许良清、陆双勇和王大成,告诉他们南京保卫战已经结束,突击营的任务也完成了,应当尽早渡江退到安徽境内整编。 许良清拿着罗毅的电报来到楚冠英身边,把电报念了一遍。楚冠英闭上眼睛,老泪纵横:“南京终于还是丢了。” “楚师长,现在咱们可以撤退了,再守长桥镇已经真的没有意义了。” 楚冠英点点头:“你去安排吧。” 许良清说:“鬼子的大部队虽然已经撤了,但仍然留下了一部分在围困着我们。我们如果要撤,就必须突破鬼子的包围圈。现在四面八方都是鬼子,楚师长,你觉得我们应当往哪个方向突围?” “我现在对于敌情不了解,你的意见呢?”楚冠英反问道。 许良清说:“我们营长给我的电报上说,据他们的情报,鬼子现在都涌到南京城下了,东边是真空地带,建议我们向东突围。他已经派出了一连长苏晓峰带着100人前来接应我们。” 楚冠英说:“好吧,我赞成向东突围。现在阵地上还有不足300名能作战的士兵,你全部带上,从东边突出去。我和重伤员留下,给你们垫后。” 许良清道:“这怎么行?重伤员我们没法全部带走,但能带多少算多少。你是一师之长,无论如何也要跟着部队一起走。” 楚冠英摇头不迭:“我的伤势很重,自己走不了。如果带上我,起码要浪费两个作战人员。我就算出去,这伤也不一定能治好,起码是要成为一个废人。许老弟,别浪费时间了,你就按我说的办吧,我是绝不会走的。如果你们要强行把我带走,我宁可自杀殉国。” 许良清叹了口气,说:“好吧,楚师长,既然你执意不肯走,我也不勉强了。这样吧,我让军医再给你看看,这样我们走了也心里好受一些。” 军医走过来,给楚冠英检查了一番,又给他打一针。少顷,许良清看到楚冠英的眼睛合上了,沉沉地睡去。许良清冲军医翘了翘拇指:“真有你的,用的什么药?” 军医道:“这是从美国进口的安眠药,五分钟就生效。” 许良清安排了两个人抬着楚冠英,又从重伤员中挑选了一些伤势较轻的,让其他士兵背上,然后开始向东边突围。其余的重伤员只能留在阵地上了,如果把他们都带上,恐怕连这300人也冲不出去。留下的重伤员对于这样的安排也十分理解,他们唯一的要求,就是给他们留下一些武器,以便当日军冲上来时,他们可以与日军同归于尽,避免当俘虏的命运。不过,许良清有挑选带走的伤员时,还是存了一些私心,他把突击营的伤员全部都带上了,突击营现在还有60多名有战斗力的士兵,有能力带走自己的伤员。 147 突围 class="width">东面防线上的日军没有想到中**队会选择这个方向突围,他们认为,东边已经是被日军占领的区域,中**队不可能自投罗网。www.65txt.com<<>>当许良清指挥着300人的突围部队杀到日军防线上时,日军才如梦方醒,仓皇地组织起防御。 就在这里,日军的背后杀声四起,苏晓峰带着一彪生力军如旋风般赶到,在日军的防线上撕开了一道口子。日军只留下一个大队,守着漫长的一条阵地,自然是处处薄弱。许良清带着B师的残部和80余名突击营士兵,借机突出了重围。 “老许,我们来迟了。”苏晓峰迎上许良清,向他敬了个礼。 “晓峰,多亏你们了。”许良清紧紧握着苏晓峰的手,“你带着人过来接应我们,罗子呢?他身边的人手够不够?” 苏晓峰说:“你不用担心,罗子已经到江边了,这会估计已经在渡江了吧。我们在栖霞分的兵,他带了100人往北渡江,我带着100人往南下来接应你们。” “嗯,那我就放心了。”许良清说,“你们从北边过来,敌情如何?我们能北上渡江吗?” “北边我们已经回不去了,鬼子已经封锁了公路,我们还是经茅山往南走吧。我在这之前和大成联系过,他正从宜兴向安徽转移,说一路上鬼子的防备不多。” 许良清点点头:“我估计也是这样,鬼子的注意在南京,北线是从上海到南京的通道,他们自然会严加防守。南线目前兵力空虚,咱们就从南线撤退吧。” 两支人马合兵一处,开始向南转移。<<>>楚冠英在安眠药的药效过后就醒过来了,见自己躺在担架上,感激地对许良清说:“许老弟,多谢你的救命之恩。” 许良清说:“楚师长,这是说的哪里话,都是中**人,这都是我们应当做的。只是很遗憾,我们还有一百多重伤的兄弟没能带出来,估计这会他们已经殉国了。” 楚冠英说:“这些弟兄都是为国捐躯的,等我回去之后,一定要向上峰请求,抚恤他们的家属,同时为他们树碑纪念。” 许良清问:“楚师长,突围之后,你打算往哪去?” “当然还是回部队了,如果我的伤治不好,落下了残疾,至少我还可以在后方负责训练新兵,也算是出一分力气了。许老弟,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我负责向上峰保举你,不管到哪个师当个参谋长肯定没有问题。” 许良清说:“多谢楚师长错爱。不过,许某是江东突击营的人,突围之后,肯定还是回我们营去。日后有机会,希望能再与楚师长携手作战。” “好吧,人各有志,我祝许老弟日后青云直上,前途无量。”楚冠英遗憾地说。 许良清一行在敌后隐蔽行军,走了10天时间,终于进入了皖南尚未沦陷的地区。陈芝云拿着楚冠英的手喻找到了当地的**驻军,驻军派出一支部队,把楚冠英等B师官兵接走,日后归还了原部队的建制。老兵痞邬大同没有随**一起走,而是留在了许良清的身边,据他自己说,当兵这么多年,还是发现许良清这个长官让他比较服气,他愿意鞍前马后地跟随许良清。 除了邬大同外,还有几十名原B师的官兵也自愿地留下了,对此,楚冠英没有说什么,他向当地驻军要了一批装备和弹药,送给许良清。许良清毫不客气地收下了,征战多日,突击营的弹药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在回到竹园镇基地之前,他们没有其他的渠道能够进行补充,因此,楚冠英送的这些装备,算是雪中送炭了。 送走楚冠英之后,许良清安排队伍进行休整。已经提前到达的王大成也带着部队过来与许良清汇合,三个连的兵力凑在一起,加上刚刚加盟的几十名B师士兵,总共只有300余人。经过长达一个多月的作战,士兵们都疲惫不堪,许良清索性在当地找了一个不起眼的小镇子驻扎下来,医治伤员,恢复士兵们的体力。 通过电台联络,许良清得知陆双勇带领的特务连在南京西南与日军进行了长时间的周旋,帮助了几支受围困的**队伍脱脸。在南京沦陷后,陆双勇带着部队西渡长江,退到了巢湖一带,队伍的损失情况与其他连队相仿,建制依然保存完好。 最让许良清惴惴不安的是,与罗毅的联系中断了。罗毅身边带着营部的电台,一直是全营的中枢,几乎每天都要与各连队进行联系。然后,就在苏晓峰率部南下接应许良清的第三天,营部的电台突然没有了声息。此后的许多天里,一到宿营的地方,许良清就命令电报员开机与营部电台进行联系,但始终未能成功。 “晓峰,你确定罗子是渡江北上了吗?”许良清问苏晓峰道。 苏晓峰说:“是的,我们在栖霞分兵的时候,离江边只有十几里路了,而且前面没有鬼子。罗子他们怎么也能渡过江去的。” “会不会是没弄到船?”张二虎在一边猜测道。 王大成说:“不会的,就算没有船,他们游也能游过长江去。都是练过武装泅渡的,随便弄块木头就能漂过去了。” 张二虎说:“那说不定是电台进水了,没法用了。” 王大成说:“不正常,即使是电台进水了,以罗子的能力,他也一定能够找到新的电台和我们联系的。他一定遇到什么麻烦了。” 许良清又问苏晓峰道:“罗子为什么会跟你分兵呢?他为什么没有和你一起南下?” 苏晓峰说:“当时,很多百姓都往长江边跑,罗子说,万一鬼子赶来,这些百姓手无寸铁,就麻烦了。所以,他留下了100人,说是跟着百姓一起渡江,起一个保护的作用。” 许良清一拍巴掌,道:“糟了,一定是这个环节出问题了。成千上万的百姓要渡江,耽误的时间非常长。罗子如果考虑到保护百姓,一时半会就过不去了。万一日军突然赶到,罗子他们十分凶险。 “那,那怎么办?”苏晓峰的脸也变色了。 “都怪你,谁让你离开营长的!”张二虎喝道。 苏晓峰辩解道:“可,可这是罗子自己让我来接应你们的。” 许良清说:“现在说这个也晚了。这样吧,赶紧给竹园镇基地发报,让家林组织一支精干的小分队,到南京江北一带去接应罗子。” 148 鸭血店老板 class="width">南京城破的那天,曾珊和涂九带着十几名突击营的士兵还在南京城里劝说着市民离开城市去避难。(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罗毅本来是让他们最多在南京逗留四五天就离开的,但曾珊看到还有那么多的百姓没有离开,总忍不住想多劝走一些。结果他们走了一个又一个的居民区,在南京一直呆了七八天时间。 淞沪会战结束后,日军不断向西推进,南京的市民已经有相当一部分逃走了,但留下的人还非常多。这些人中间,有些是过于乐观,认为自己只是平民,日军不会拿自己怎么样;还有一些则是觉得自己一直生活在南京,逃出去不知道该如何生存,所以犹犹豫豫,一直没有离开。 曾珊等人按照着罗毅的吩咐,对市民们不断地宣讲着日本的残暴,一些突击营士兵还以自己在苏南亲眼见到的事情来作为例子,让市民们打消侥幸心理。何继春回到南京后,想起罗毅说的话,越想也越觉得不踏实。他不便直接使用国防部的名义来疏散百姓,但还是找了一些警察配合曾珊等人的人工作,与他们一起对市民进行劝说工作。 在曾珊等人的努力下,数以万计的市民最终下定了决心,在大屠杀来临之前离开了南京,转移到安徽境内去,从而避免了噩运。 这一天,曾珊等人来到当年与罗毅逛过的那条街,她想起罗毅专门交代过的事情,便带着突击营的士兵走进了过去收留周细伢的那家鸭血店,发现店老板黄汉明和老板娘居然还没有离开。 “黄老板,你们怎么还没走啊?”曾珊焦急地问道。 “哎呀,这不是曾小姐吗?快坐吧。~~~~这兵荒马乱的,你怎么也到南京来了。”老板娘热情地对曾珊说。在过去两年中,曾珊曾经又来过一次南京,所以老板娘还记得她。 曾珊说:“现在哪还有时间坐呀,我罗子哥不是早就叫你们搬家了吗?你们怎么还没走呀。鬼子马上就要来了,这里很危险的。” 店老板黄汉明瞟了老板娘一眼,说:“唉,这不是一直想把店盘出去,总也盘不出嘛。八一三上海打起来的时候,我就想起过去罗老板跟我讲过的话,就挂了牌子,想把店转让出去,结果这一打仗,谁也不买。一来二去,就耽搁了。谁知道鬼子来得这么快呀。” 曾珊跺着脚说:“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想着盘店呢,快逃命吧。鬼子很没有人性的,我罗子哥说了,他们连老人和孩子都不放过,动不动就杀人家一个村的人。” 老板娘惊惶地说:“鬼子的凶残,我们也听人说起过了。可是,这个店里的东西,都是我们一点一点攒起来的,总不能就这样扔了吧。我们已经把孩子都送到安徽老家去了,就我们两口子留在这里,想着把店卖掉,拿着钱回去买点地过日子。曾小姐,你说说看,这鬼子打进南京来,还得多久啊?不知道**能不能守得住。” 曾珊说:“什么多久,我估摸着,这两天南京就该失守了。你们快去收拾东西,逃到江北去吧。” 仿佛在给她的话作证似的,大街上突然像炸了锅一样,无数的人在狂奔着。一名突击营的士兵跑进店来报告道:“涂排长,大小姐,街上传说,鬼子已经进城了。” “啊!”老板娘慌了神,“这是真的吗?” 曾珊也慌了,拉着涂九的手问:“九叔,真的有这么快吗?百姓还都没撤走呢。” 没等涂九说什么,前面不远处传来了凄厉的枪声,开始是三八大盖的点射声,随后便是歪把子机枪的扫射声,与此同时,还传来了百姓的哭喊声。在南京围城的这些天里,大家已经听惯了从城外传来的枪声,但在城里如此近的地方听到枪声,还是第一次。 “怎么没有人还击啊?守军到哪去了?”曾珊道。她在突击营日久,军事素质也很不错了。从枪声中,她能够听出这并不是两军在交火,日军显然没有遇到抵抗,这些枪声是日军枪杀百姓时发出来的。南京的守军早在前一天就已经大部撤走了,留下来的少数部队分别守在城外各处,日军闯进城来,简直就是如入无人之境。 涂九比曾珊更沉着一些,他一推黄汉明,说:“黄老板,鬼子已经进城了,现在再不跑就来不及了。快收拾起值钱的东西跑吧。” 曾珊也顾不上再婆婆妈妈说什么了,在这种危急关头,她表现出了自己泼辣的一面,她几乎是推着黄汉明和老板娘在几分钟之内就把家里的一些细软打成了包,又强迫他们离开了店。黄汉明两口子恋恋不舍地看了鸭血店一眼,把装着细软的包袱背在肩上,跟着逃难的人群向北而去了。 看着黄汉明等人离开,涂九对曾珊说:“大小姐,罗子交代你的事情也做完了,你也跟着百姓一起,赶紧跑吧。”说完,他转身对士兵范纲说:“你带几个兄弟负责保护大小姐快撤,我带余下的弟兄殿后。” 范纲说:“涂排长,还是你护送大小姐跑,我带人殿后。” 涂九说:“也罢,我不跟着大小姐也不踏实,万一大小姐跑丢了,我没法跟罗子交代。这样,你们只要骚扰一下鬼子就可以了,不要打硬仗,知道吗?” 范纲笑着说:“排长,你放心吧。我也跟着营长这么多年了,搞这种名堂,咱们营长最内行了。你们快走吧。” 涂九选了几名士兵和自己一起走,以便沿途保护曾珊。看到姜会明笑呵呵没心没肺的样子,涂九喊道:“小姜,你也跟我们一起走。” 姜会明摇摇头:“九叔,你保护大小姐走吧,我留下耍耍鬼子。放心吧,鬼子占不了我的便宜的。” “唉,你还是个孩子,没经验,跟我们走吧。” 姜会明说:“你们快走,山里四条腿的野兽都奈何我不得,何况这些两条腿的鬼子。” 涂九知道没时间多说什么,他简单地向范纲、姜会明等人交代了几句,便带着曾珊离开了。曾珊知道自己的枪法与突击营的士兵们相差甚远,各种特战能力更是远远不及,留下来只能是添乱,所以也没有说什么要争着留下来之类的傻话。 曾珊和涂九一行随着百姓的队伍向北边跑。一开始,大家都想着往下关方向跑,跑到半路,传来消息说下关码头已经挤满了人,现在连挹江门都出不去了。逃难的百姓于是折向东北方向,涌向城北的燕子矶,准备从那里渡江。曾珊和涂九混在百姓的人群中,也身不由己地奔向燕子矶。 149 南京巷战 class="width">曾珊等人离开后,范纲带着留下的五名突击营士兵逆着向北逃难的百姓,往南边响枪的方向跑去。www.65txt.com这几个人都是罗毅专门派出来保护曾珊的,属于整个突击营军事素质最好的一批人。他们每人除了手上握着一杆步枪之外,腰里还别着一把柯尔特手枪,这是罗毅警卫排的标准配置。 远远地,只见一队日军正小跑着向前冲来,这是日军攻入南京城的先头部队,由一名中尉带领。日军士兵一边跑,一边嘻嘻哈哈地向着前面的中国百姓开枪,不时有百姓被乱枪打倒,死于非命。还有一些日军士兵像玩游戏一般把手雷扔进两边的房子里,把房子炸得火光冲天,屋里传出百姓的惨叫声。 “小鬼子,太TM欺负人了。”范纲愤怒地骂道,“全体都有,上房顶,打这帮狗娘养的强盗。” 士兵们答应一声,纵身跃上了两边的屋顶。相比突击营平时训练的要求来说,登上一个三米来高的屋顶实在是太简单的一件事情了。为了避免互相影响,他们上了屋顶之后便迅速分开了,一人选择一个合适的狙击阵地,开始独立作战。 姜会明是猎户出身,身体最为灵巧。他跳上屋顶后,像松鼠一般在屋脊上蹦来蹦去地向前跑,一直跑到日军的身后,才找到一个隐蔽处,端起了步枪。 “抨!” 一声枪响,冲在最前面的一名日军士兵脑袋开了花。枪声是从日军队伍的身后传来的,所有的士兵都下意味着回头去看。没等他们回过味来,范纲等人也开始发难了。“抨抨抨”一阵此起彼伏的枪声响过,四五名日军士兵横尸在大街上,呲牙咧嘴地,全然没有了刚才的骄横。~~~~ “有敌人!”日军士兵一齐喊道。他们连忙停下脚步,各自寻找着隐蔽所,端着枪向两边的屋顶射击。前面的百姓借着这个机会,发足狂奔,逃脱了日军的追杀。 姜会明找到了打猎的感觉,浑身开始兴奋起来。这几年里,他跟着突击营一起训练,不仅枪法达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而且在狙击理念上也有了脱胎换骨般的进步。在这之前的几场战斗中,他虽然也有显示身手的机会,但由于是配合全营的战斗任务,他屡屡不能随心所欲。这一回,他的任务就是扰敌,什么样的手段都可以使出来,这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太愉快的一件事情了。 “小鬼子,你家姜爷爷在这呢。” 姜会明冲着日军大喊着,可惜的是,他此前没有跟情报人员们学过日语,所以他这一句叫板的话颇有些浪费感情之嫌。他端着枪在屋顶上忽前忽后地跑着,一边跑一边向着街道上的日军射击,每一声枪响,便有一名日军士兵应声倒地。姜会明痛恨日军的凶残,因此下手十分毒辣,大多数时候都是一枪爆头,这给其他的日军士兵带来了极大的恐惧感。 日军抓了狂,这神出鬼没的冷枪对于他们的威胁实在是太大了,每名士兵都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些来历不明的子弹就会准确地落在他们的头上。专业的狙击手与普通步兵之间的区别是非常大的,这些日本士兵根本就无法判断出狙击手的真实位置,每一次听到枪响之后,他们都会向着响枪的地方盲目地射击一阵,但随后从其他方向射来的冷枪提示他们,神秘的狙击手早就不在原来的地方了。 “巴嘎,杀给给!”日军中尉咿里哇啦地喊叫着,指挥士兵开始搜索两边的神枪手,机枪和掷弹筒开始向着屋顶上乱打,一些日军士兵学着突击营狙击手的样子,登上房顶去和对手作战。不过,他们登顶的动作远远不及突击营那样娴熟,而且屡屡是刚刚在屋顶上露出一个头,就伴随着一声枪响栽下来了。 越来越多的日军从雨花台的方向涌过来了,这是日军的一个大队,他们的任务是快速地占领市区的要害地点,围歼尚未撤离的中**队和政府官员。领头的是一名少佐,骑着高头大马,他一直冲到先头部队的中尉面前,挥着马鞭训斥道:“你们还在这里干什么,为什么不继续追击。” “报告少佐,前面发现中**队的狙击手,已经打死了我几十名士兵了。”中尉报告道。 “什么?狙击手?”少佐道,“为了几名狙击手你们整个中队都停下来了?” “少佐,狙击手非常厉害,如果我们不清除掉他们,没等我们冲到总统府,我的士兵就会全部阵亡的。” 少佐怒道:“巴嘎!我们的任务是……” 话音未落,一发冷枪呼啸着飞来,准确地打在少佐的脑袋上。少佐的脑浆迸散出来,溅了中尉一身,死尸从马上栽倒在地。 中尉连忙卧倒,大喊道:“少佐被打死了!快去消灭中**队的狙击手!” 这一回,其他的日军军官再也不敢怠慢了,他们指挥着大批的日军开始遁着枪声冲击。每名士兵神经都高度紧张,端着枪向屋顶或者其他可能隐藏狙击手的地方射击,好几发子弹擦着突击营士兵的身体掠过去,险些造成伤亡。 “弟兄们,鬼子冲上来了,撤吧。”范纲向身边的几名士兵说。 一名士兵答道:“小姜跑到那边去了,怎么办?” 范纲抬眼一看,远处的屋脊上亮光一闪,随即传来一声枪声,又有一名日军士兵见天照大神去了。范纲说:“没办法了,小姜跑得太远,没法叫他了,咱们撤吧。大家分开跑,抓住一切机会杀敌。记住,事了之后,过江到巢湖一带去汇合,实在不行就直接回竹园镇。” “明白!”几名士兵一齐答道。这几年中,他们曾经有过许多次行军几百公里的经历,不再是过去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山里农民了。要从南京撤回湖北去,对于他们来说并没有难度,这也是罗毅和许良清敢于分兵的原因之一。 南京街上现在已经是空无一人,逃难的百姓都已经跑远了,怀着侥幸心理留下来的百姓,这时候也猫在家里不敢动弹。突击营士兵们寻找偏僻的小巷子跑,遇到死胡同就直接上房顶。有些地方还有居民的,但看到这些全副武装的军人跑过,谁也不敢吭声。 几名突击营士兵跑了一阵,互相都跑散了。城里现在已经不断地有日军出现了,突击营士兵借助着街头的各种隐蔽物,远远地选择孤立的日军进行狙杀,一枪毙命之后,绝不耽搁,马上就离开原来的位置。 南京城里断断续续的巷战,一直持续了许多天。除了突击营的狙击手之外,一些掉队的**士兵也在独立地进行着战斗。不少**士兵在日军的重围之下,从容地坚持着战斗,直到把最后一颗子弹留给自己。他们中间的许多人,连姓名都没有留下。 150 住宅还是牢房 class="width">姜会明是有意和范纲等人拉开距离的,他怕自己刚打一会就被范纲逼着撤退。www.65txt.com~~~~他虽然还保留着小孩子心性,但几年训练下来,军令的严肃性他还是知道的。如果范纲下了命令,他就只能跟着走。好不容易有一个能够不受拘束地打仗的机会,他可不想放过,因此仗一打起来,他就跑到范纲喊不着的地方去了。 范纲等人撤退,姜会明是知道的。身后没有了冷枪的声音,他自然清楚这是范纲带着人撤走了。姜会明并没有产生孤单的感觉,过去在山里打猎,每一次都是一个人,他已经很习惯了,跟着大部队作战反而让他觉得不适应。 “呵呵,小鬼子,小爷就陪你们玩玩吧。”姜会明在心里说,他刚刚又敲掉了日军的一名指挥官,一小队日军发现了他的位置,正在一名少尉的指挥下向他包抄过来。 “轰!”一枚手雷在日军队伍里炸响,几名日军士兵被炸得哭爹喊娘的。趁着日军集体趴下的时间,姜会明把枪往怀里一抱,纵身跳下屋脊,贴着两边的房子向前奔跑。身后的日军在短暂的停顿之后,喊叫着追击上来,子弹不断地向姜会明飞去。姜会明凭着猎手的本能,在奔跑中不断地变换着方向,让对手无法瞄准。每跑上几步,他都会一个翻滚闪到一个隐蔽物的后面,回头向追兵打出一枪。与他对手的盲目射击不同,姜会明每次开枪,必有一名敌人中弹,可谓弹无虚发。 姜会明正往前跑着,前方的远处突然出现了另一队日军。由于听到了这边的枪声,这队日军正端着枪哇啦哇啦地跑过来。姜会明抬头看看两旁,随即放弃了登上房顶的念头。在两边日军的眼皮底下爬房顶,无异于把自己送给敌人当了一个活靶子。 眼看就要被日军合围了,姜会明看到身边是一幢大宅子,他来不及细想,一脚向着大门踹去,打算冲进宅子里,再从宅子的后门逃走。 脚踹在门上,大门纹丝没动,姜会明的脚倒是隐隐作痛。屋里的人显然是害怕兵火之灾,从里面把门插上了。姜会明一边端起枪干掉了正冲过来的一名日军士兵,一边对着屋里喊:“屋里有人吗?快开开门,我是**!” 屋里没有动静,姜会明眯着眼顺着门缝往里一看,只见里面插着一根粗大的门栓,把门给栓住了。<<>>姜会明急中生智,从腰里掏出手枪,隔着门缝向门栓连放了几枪,然后拼出全身的力气往门上一撞,被打烂的门栓终于断成了两截,门被撞开了。 姜会明冲进屋里,用半截门栓重新插上门,又随手拉过了几件家具堵在门后,然后便向后面跑去。这幢房子是典型的南方民居,屋子很大,正中间是天井和堂屋,两边隔出了厢房、厨房、储藏间等。姜会明顾不上打亮屋里的陈设,直奔后门的方向而去。他熟悉这类房子的格局,知道肯定会有一个后门的。 冲到后门边上时,姜会明一下子就崩溃了,原来的后门现在被一道粗粗的铁栅栏挡上了,铁栅栏是焊在墙上的,牢不可摧。他又向着窗户奔去,南方民宅为了通风,四下都开着大窗户。但这些窗户上也同样装上了铁栅栏,铁条足有拇指样粗,姜会明使劲扳了一下,铁条一点动静也没有。 “我靠!”姜会明喊道,“这是住家还是牢房啊。” 想回头冲出去已经不可能了,日军冲到了门外,正在使劲地砸门呢。砸了几下,他们也知道砸不开了,索性退后几步,直接把一枚手雷塞在了门缝里。 轰地一声响,门被炸开了,厚重的木门并没有被炸得粉碎,而是歪倒在一边。姜会明拉过来的家具也被炸坏了,但仍然挡着半边门。手雷炸响的时候,姜会明清晰地听到了身边有一个女子的惊叫声。虽然她下意识地捂住了嘴,但耳朵灵敏的姜会明一下子就发现了女子的藏身之处。 “是谁,出来!”姜会明压低声音喝道,同时用手枪指向了发出声音的地方。 “长官别开枪,饶命啊!”从一堆家具的背后钻出来一个满脸黑乎乎的女人,身上穿了件破旧的棉袄。她似乎刻意想掩饰自己的少女身份,但棉袄下那窈窕的身段和脑后的长辫子暴露了真相。姜会明虽然未曾与女人打过很多交道,但也一眼看出来了,这是一位十**岁的大姑娘。 “你是干什么的,为什么躲在这里?”姜会明仍然用枪指着她,厉声问道。其实他应当想到这位姑娘不会对他构成威胁,如果姑娘想对他不利,早在他进来的时候就可以加以暗算了。 姑娘吓得浑身发抖,回答说:“长官,我是这家的烧火丫头,留下来看房子的。” “还看个屁啊!”姜会明答道。此时,他眼角的余光看到一名日军士兵正试图通过炸开了一半的门冲进来,姜会明调转手枪的枪口,对着那名日军士兵就是一枪。日军士兵惨叫一声栽在门板上,把门又挡上了几分。 姑娘目睹了这一幕,尤其是看到门口的日军士兵脑浆四溅的样子,吓得又是一声尖叫。就在此时,姜会明看到一个物件冒着青烟从门外飞起来,他叫声不好,一个箭步扑到姑娘身上,拦腰抱住她,把她按倒在地。 “轰!” 一枚手雷在屋里炸响了,浓烟翻滚起来。透过烟雾,姜会明隐约看到门口人影一晃,他想也没想,抬手就是一枪,又一名日军士兵倒下了。 “姑娘,这个屋子有没有别的门?”姜会明对压在他身下的姑娘问道。 “你快起来!快放开我!”姑娘委屈地扭着身体,她的手完全被姜会明抱住了,一些不适合被男人触碰的部位正贴在姜会明的手臂上。 姜会明可一点感觉也没有,他一只手举着手枪,对着门,防备日军破门而入。另一只手稍微松开了一点,让姑娘有点喘息的余地。 “如果想活命就快告诉我,这个屋子有没有其他的门,咱们得逃出去。” “没有了。我爹他们走的时候,把所有的门窗都封死了。他怕有强盗进来。” “你爹?”姜会明诧异地问。 “就是这家的老爷……”姑娘小声地说。 姜会明想问问为什么这家的老爷会把一个女儿留在家里,但这会的确不是聊天的时候。他向四处看了看,恨恨地说:“你怎么会有一个这么缺德而且缺心眼的爹,真正的强盗还用得着爬窗户吗?他把屋子封得连个狗洞都不留下,就能防强盗了?” “狗洞?”姑娘受到了启发,“我家真的有个狗洞。” “我只是说说,狗洞有什么用?” “很大的狗洞,我家的狗……跟你差不多大。”姑娘恶趣味地说。 “快带我去。”姜会明赶紧说,在他心里暗暗地嘀咕着:比我还大,那还是狗吗? 屋外的日军还在向屋里扔着手雷,幸好屋子很大,墙也比较结实,姜会明拉着姑娘躲过了两枚手雷爆炸的弹片,向着柴房冲去。路过堂屋的时候,姜会明从兜里掏出一枚手雷向门外扔了出去。 “就你们有手雷!”姜会明骂道,屋外传来一声巨响,还有日军士兵的惨叫。他们显然没有料到屋里的人还会用手雷还击,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趁着屋外日军混乱的时候,姜会明和姑娘进了柴房,姑娘拔开墙角的一个插销,打开一扇小小的门,露出一个二尺见方的狗洞。 “快出去!你先走,我断后。”姜会明对姑娘说。 “可是,我爹让我看家的,我不敢走。” “你是个傻瓜呀,等日本鬼子进来,你就完蛋了。”姜会明骂道,“你爹真是个禽兽,居然自己跑了,把个姑娘留给鬼子。” 姑娘不吱声了,她刚才只是源于对她爹的畏惧而本能地觉得自己不能离开,听姜会明这样一说,也想到了可能面临的风险,连忙从狗洞钻了出去。姜会明在狗洞边守着,看姑娘完全出去了,他又掏出一枚手雷向大门扔过去,然后自己也钻进了狗洞。姑娘正在外面候着他,见他出来,下意识地伸手去拉了他一把,随即又迅速地放开了手,她想起来眼前这个男人跟自己素不相识,自己怎么能去拉他的手呢。 “快跑啊,还愣着干啥。”姜会明冲姑娘喊道。 姑娘满脸茫然:“往哪跑啊?” “哪安全就往哪跑,想办法出城去,别让鬼子碰上。” “那……那你呢。” “我是当兵的,我要留在城里跟鬼子打仗。” “我……我跟着你,我怕。”姑娘完全没了主意,拿着姜会明当成了一根救命稻草,死活也不肯放开。 屋里又传来了几声爆炸声,日军一下子扔了几枚手雷进去,接着就是机枪的扫射声,看来日军也急眼了,一幢小小的房子,里面只有一个中国士兵,居然攻不进去,实在是很没面子。姜会明也顾不上再说什么了,伸出一只手拉着姑娘的手,沿着屋子背后的小巷发足狂奔,迅速地逃离了那所宅子。 151 南京少女 class="width">两个人跑了将近一里路,背后的枪声已经渐渐离得远了。www.65txt.com 姜会明看到路边有一个半荒的小院子,里面长满杂草,便拉着姑娘闯了进去。 姑娘一直被姜会明拉着跑,她的体力当然无法与一名准特种兵相比,一里路跑下来,已经累得不行了。进了小院,姜会明找到一处偏僻的地方,松开了姑娘的手,姑娘弯着腰喘了半天,才平息下来。 “当兵的,你可真能跑啊。”姑娘用略带着点埋怨的口吻说,刚才这一阵猛跑,她完全是身不由己。姜会明的手像铁钳一样抓着她,她想挣都挣不开。如此缺乏惜香怜玉之心的男孩子,姑娘还真没见过。 姜会明警觉地立着耳朵听院子外的动静,同时抓紧时间检查身上剩余弹药的情况,给手枪的弹夹里装满子弹。姑娘对他说的话,他倒是听见了,但他认为这是一个陈述句,而不是一个问句。既然不是问句,他自然就不需要回答了。 姑娘见姜会明没有反应,不满意地抗议道:“喂,当兵的,人家跟你说话呢。” “哦,我听着呢。”姜会明答道。 “你叫啥名字?” “姜会明。” “姜会明?是这样写的吗?”姑娘用一根树枝在地上划了几个字,让姜会明看。 姜会明扫了一眼,点点头:“没错,就是这样写的。”经过几年扫盲,现在突击营的士兵都认识些字了。姑娘的字写得很漂亮,不过姜会明看不出来,他对于书法没什么见识,姑娘的字算是明珠暗投了。 “哦……”姑娘没话找话地拖着长腔,等了半天,见姜会明不吱声,忍不住提醒道,“我说,你怎么不问我呀?” 姜会明莫名其妙:“问你什么?” “问我叫什么呀。-====-” 姜会明实在不理解姑娘是什么意思,他跟野兽打交道的机会,远比跟女孩子打交道的机会更多。即使是那些有限的与女孩子打交道的机会,接触的也是九岭山区的农家妹子,她们热情奔放,性格直率,有什么就说什么,不像眼前这个南京姑娘那样,有几分矜持,又有几分刁蛮,实在让人捉摸不透。 “你叫什么,你自己不知道呀?”姜会明随口答道。 姑娘格格地笑起来,姜会明的这个回答,实在是太逗了。听到她笑,姜会明有些纳闷,问道:“你笑什么?咱们刚才是死里逃生,你知不知道。” 姑娘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笑出来,刚才的场面可实在是太可怕了,一个活生生的人,就是一声枪响,脑浆子就溅出来了。还有,她的家被扔了几颗手雷,所有的家具都被炸毁了。在这样惨的时候,她怎么还笑得出来呢。可是,她就是有一种想笑的感觉。这两天,她一个人躲在空荡荡的大屋子里,孤独和恐惧一直伴随着她。刚才跟这个小当兵的只呆了一会时间,她突然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踏实感觉,这种感觉让她忍不住想轻松地绽开笑容。 “当兵的,啊不,姜会明,你说日本鬼子会在南京呆多久啊?”姑娘问道。 姜会明说:“谁知道,听我们营长说,起码要呆上七八年吧。” “啊?七八年啊?那我不是回不去家了?” 姜会明鼓着眼睛看着姑娘,说:“你怎么会这么糊涂,这个时候了,还想着回家。你的家已经毁了,赶紧去找你爹去吧,他逃到哪去了?” “我不知道。”姑娘郁郁地说,“他不是我爹。” 姜会明暴汗:“你爹怎么就不是你爹了?” 姑娘说:“我五岁的时候,娘就死了。娘死了以后,我爹娶了个后娘。后娘生了两个孩子,成天撺掇着我爹,让我爹对我不好。我每天要带弟弟妹妹,还要干很多家务活。还好,我娘临死前留了点钱在我舅舅那里,让我读书,要不我连书都读不上。这次大家说鬼子要来了,我爹带着后娘和弟弟妹妹出去躲兵,后娘说家里这么多东西,要留个人看着,我爹就让我留下了。” 姜会明听了这番话,恨恨地说:“我就说嘛,你爹真是个禽兽!你后娘更是禽兽,禽兽不如。” 姑娘抗议道:“你说我爹是禽兽,那我不也成了禽兽?” “你不是禽兽。”姜会明总结似地说。 “你是禽兽。”姑娘小声地调侃着,她发现这个当兵的挺有意思,杀人的时候挺狠的,跟女孩说话却有些腼腆,让人忍不住就想逗一逗他,“我觉得你挺像小狗的,钻狗洞子,还穿件斑点子衣服。” 姜会明恼了:“这叫迷彩服,是我们营长发明的,你不知道就不要乱讲。你说我是小狗子,我还看你像个鬼呢,你看你的脸这么黑,也不知道洗一下。” “呀!”姑娘连忙用双手捂着脸,她这才想起来自己的脸上抹了锅灰,实在是没法见人。她瞪了姜会明一眼,跑到一边,找了一处积在石坑里的雨水,小心翼翼地拿出一条手帕,蘸上水细细地擦着脸。往脸上抹锅灰是她听别人说的办法,目的是省得遇到坏人见色起意。但在这个小当兵的面前,她觉得脸上脏兮兮的实在是太丢人了。 “算了,别擦了。”姜会明说,“弄脏点也好,省得万一碰上鬼子。” “碰上鬼子,你不会保护我呀。”姑娘答道。 “可是我要去打仗,不能总跟着你。”姜会明老大不情愿地嘀咕着。从来没有一个女孩子跟他这样说话,这种感觉让他很迷醉,他觉得自己实在无法拒绝去保护这位姑娘。但另一方面,狙杀日军这样刺激的事情又让他觉得割舍不开,他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选择了。 “当兵的,过来一下,帮我看看,洗干净没有。”姑娘喊道,在这荒芜的小院子里,她也找不到镜子来照一照。 姜会明走过去,姑娘仰着脸让姜会明检查。这是一张明艳不可方物的脸,由于刚刚用水洗过,每一寸肌肤都透着秀色,像一朵含羞绽放的春花。姑娘的眼睛里闪着柔情,眸子像黑珍珠一样,照得姜会明几乎要痴了。 “你……长得真秀气。”姜会明脱口而出。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姜会明只是有些孩子心性,但毕竟也是十九岁的大小伙子了,与一个美貌少女如此近距离地接触,他的心抨抨地跳了起来。 姑娘的脸蓦地红了,她娇嗔地骂道:“你才知道啊,你这个瞎子!” 姜会明讷讷地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姑娘羞涩地答道:“我叫陈婷。” 152 一起打鬼子 class="width">“现在南京已经沦陷了,你打算到哪去呀?”姜会明对陈婷问道。www.65txt.com陈婷已经洗完脸了,现在他俩又重新坐回了原来的地方,不过,他俩都没有注意到,他们之间的距离比刚才缩小了一些。 “我也不知道去哪。”陈婷说,“我爹估计是带着我后娘他们回老家去了,我不想去,去了也是挨他们的白眼。我把家弄丢了,他们还指不定会怎么对待我呢。” “要不,你去朱山镇吧。” “朱山镇是哪呀?” “在江西,是我们突击营的老营。……我家也在那里。” 陈婷的脸有点红,她小声地问:“那,你爹娘会不会不高兴啊?” 姜会明说:“我爹娘很早以前就过世了,我就一个人,连兄弟姐妹都没有。” “那以后,我就当你妹妹吧。”陈婷说,那个年代里,这算是最大胆的表白了。 两个人都沉浸在一种说不清楚的柔情之中,似乎远处的枪炮声也与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事情了,他们只愿意这样静静地坐着,互相闻听着各自的心跳声。 “哎呀,你吃过饭没有?”陈婷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这一说,姜会明也想起来了:“对呀,我从早上开始就没吃饭,我说怎么跑不动了呢。” “跑不动你还这么使劲跑。”陈婷抿着嘴乐,“我去给你找点吃的吧。” “你上哪找去,现在可不能乱跑。”姜会明说,做梦的时间已经结束了,他开始面对着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如何把这个姑娘带出城去。 “现在鬼子估计已经占领了全城,我们得想办法逃出去,你认不认识什么出城的路,要偏僻一点的,不能走大街。”姜会明问道。 陈婷说:“你刚才不是说你还要打鬼子,不能老跟我在一起吗?” 姜会明挠着头说:“是啊,我的任务是在城里牵制鬼子,可是我又不放心你一个人出城去,这是个麻烦呢。” “要不,我跟你一起留在城里打鬼子好了。”陈婷说。~~~~ “算了吧,你哪会打仗啊,跑几步都累成这样子。你会打枪吗?” 陈婷不满地说:“怎么不会?我在学校的时候,参加过童子军训练的,我打靶是全校第一名呢。” “那,你敢打鬼子吗?” “和你在一起,我就敢。” “嗯,好吧,我一会去给你弄杆枪来。”姜会明说,如果搁在从前,别说给他搭配一个女孩子当助手,就算找一个军事素质差一点的男人与他搭档,他都挺不高兴的。但不知乍的,这会听说陈婷想跟他一起打仗,他却有一种愉快的感觉。他可不知道后世的一句俗语: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俩人歇了一会,姜会明走到院墙边,向外张望了一阵,然后对陈婷说:“陈婷,咱们走吧。” 陈婷欢喜地跟着姜会明走出了小院,顺着路边隐蔽地向前走。姜会明把柯尔特手枪交给陈婷,并教了她如何使用。陈婷像捧着宝贝一般紧紧握着手枪,迈着小碎步与姜会明一起奔跑。 出了小院之后,姜会明又恢复了他那猎手的警觉,他端着步枪一会急走,一会停住观察,向着有枪声的方向靠近,陈婷则一步也不拉下地紧紧跟着他。一路上,他们看到了许多被日军虐杀的百姓的尸体,还有被炸倒的房屋。陈婷的心情也不再轻松了,她终于明白了,如果自己躲在屋子里不出来,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样的噩运。 “隐蔽!”姜会明突然一拉陈婷,和她一起闪到了一个石阶背后。陈婷连忙端起枪来,被姜会明拦住了。 他们刚刚躲好,就听见前面一阵喧闹,一位妇女向着他们的方向狂奔过来,在她身后追赶着的是两名哈哈狂笑的日军士兵,手里端着上了刺刀的三八大盖。妇女一边跑一边呼救,跑到姜会明他们身边时,不知乍的,脚下一软,栽倒在地。 两名日军士兵见状大喜,一齐向妇女扑过去。姜会明手上的枪响了,一枪爆头,一名日军士兵倒在地上。另一名日军士兵见状,端着枪向着姜会明的方向冲过来,姜会明已经来不及换子弹了,也端着枪从隐蔽的地方冲了出去,冲出去时他才想起来,自己的枪还没有上刺刀。 陈婷咬了咬牙,举起枪对着迎面扑来的日军扣动了扳机。一声枪响,日军捂着胳膊惨叫起来,柯尔特手枪的9毫米枪弹直接打断了日军士兵的腕骨,让他的三八枪掉到了地上。姜会明此时已经冲到了他的面前,抓住机会抡起步枪对着他的脑袋猛砸过去。日军士兵应声倒地,姜会明从腰间拔出刺刀,在他身上补了几刀,直到他死得不能再死了才作罢。 “陈婷,好样的。”姜会明回头冲陈婷翘了翘拇指,这姑娘的枪法差点意思,不过关键时刻能够出枪,也算是不错了。这一枪陈婷原本是对着日军的胸口瞄准的,谁想却打到了他的手上。 陈婷此时却没有去看姜会明的手势,她蹲下身子,几乎要把黄胆汁都吐出来了。眼前这名日军士兵虽然不是直接死于她手,但毕竟是她先开的枪。更何况,姜会明最后那几刀扎得实在是太猛了,血溅了姜会明一身,那感觉实在是太恶心了。 姜会明走到那名栽倒的妇女身边,喊道:“大嫂,快起来逃命去吧,鬼子已经被我们杀了,再不逃就来不及了。” 妇女面如土色,她爬起来,匆匆地向姜会明道了一声谢就跑开了,姜会明没有去安慰陈婷,他知道,第一次上战场都是这个样子,突击营的许多男人也有过这样的经历。他看看自己的汉阳造,发现枪托已经砸裂,索性扔在一边不要了。此前他检查过身上的弹药,发现子弹已经不多了。他收拾起两名日军士兵的三八枪,把他们身上的子弹、手雷等物搜集起来,然后来到陈婷的身边。他把缴获的东西用一只手抱着,腾出一只手拉起陈婷就跑。 “你快放开我!我自己能跑。”陈婷使劲地想挣开姜会明的手。 “快跑,鬼子听到枪声就过来了。”姜会明想不通陈婷为什么会这样反感他,但这时候也没时间去问了。他拉着陈婷一直跑到一个偏僻的地方,才放开她。陈婷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蹲在地上继续吐开了,比刚才吐得还狠。 “怎么啦?陈婷。” “你手上都是鬼子的血……”陈婷哭着埋怨说,“全弄到我手上了。”刚才姜会明用刺刀扎那名日军士兵,手上沾满了血,这一拉陈婷,把血都蹭到她手上了。这可是死人的血啊,也难怪陈婷受不了了。 陈婷又找到一处小水洼,把手洗了又洗,只差把皮搓下来一层了。姜会明来到她身边,关切地看着她。 “你看我干什么?你也快洗手啊!看你手上,呕……”陈婷不敢再看了。 姜会明呵呵傻笑着,把手在水洼里荡了几下,算是洗过了。陈婷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把他的手又按到了水里,还在沙子上蹭了几下。 好不容易陈婷总算是恶心完了,两个人来到一旁坐下,姜会明掏出几个罐头递给陈婷:“吃吧。” “哪来的?” “鬼子身上的。” “我不要!”陈婷又打算作出要吐的表情。 姜会明眼睛一瞪:“你怎么这么娇气,打仗就是这样的,你以为是大小姐绣花呢。” “可是,这是死人身上的罐头。” “什么死人,他们就是一群畜牲罢了,刚才你不过就是杀了一条狗,怕什么?” “我不敢吃。”陈婷撒娇说。 “不吃我不带你了!”姜会明威胁道。 陈婷心里涌上来一股温暖的感觉,她发现姜会明居然会向她瞪眼了,这才有点像个男人的样子嘛。她心目中的男子汉,就是刚才姜会明这个样子。 “好了,我吃就是了。”她温顺地说,把刚才的恶心场面给忘记了。 “这才乖……”姜会明也找着感觉了,这会的陈婷,不再是刚刚认识的时候那个有些矜持的城里女孩了,而是像邻居家的二丫头。不过,她长得可比二丫头秀气多了。 “我本来就挺乖的嘛,是不是,哥。”陈婷媚眼迷离地说。 “呕……”这回轮到姜会明恶心了,不过,是那种挺甜蜜的恶心。 153 都市猎手 class="width">吃过罐头,两个人的体力都恢复了不少。www.65txt.com~~~~姜会明把从日军手里缴来的三八大盖拿了一支给陈婷,又教了她如何装子弹,如何瞄准射击。陈婷平日里爹不亲娘不爱的,也是野惯了的人,拿着支步枪兴奋异常。姜会明又拿了一根从日军身上解下来的武装带给陈婷,陈婷把武装带扎在宽松的棉袄外面,显出苗条的腰身,颇有一些英姿飒爽的味道了。 “好看吗?”陈婷站起来,扛着枪,摆了个POSE给姜会明看。 姜会明点点头:“嗯,有点像个猎人的样子了。” “为什么说我像猎人啊?” 姜会明说:“我当兵之前,就是打猎的。” “难怪你的枪打得这么准。” “不是的,我的枪打得准,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我们营长手把手教过我很多知识。他说如果对面的目标是活动的,同时外面还有风,一个好的狙击手就要认真计算风速和射击的提前量,要不是打不准的。” “那你以后也教我吧。我也要当猎人。咱们就在南京城里,拿鬼子当野兽来打,好不好?” “好!走吧。” 两个人从藏身之处出来,继续顺着大街寻找狙杀日军的机会。陈婷对于南京城很熟悉,知道什么地方能够通行,什么地方能够藏身。姜会明向陈婷说了一些狙击要领,陈婷悟性极好,一下子就理解了。姜会明在陈婷的带领下,在南京城里东躲西藏,避开日军的大队人马,专门挑落单的日军下手。 南京城现在已经成了人间地狱,日军进城后,肆无忌惮地屠杀城中的百姓,城里枪声不断,死尸随处可见,到处是火光。~~~~姜会明和陈婷两个人在这样乱哄哄的城市中,倒是更容易隐蔽自己。姜会明屡屡选择在200米开外用冷枪狙击日军,这种零星枪声很难引起其他日军的注意,而当他们发现同伴已经被击毙时,再想找狙击手的位置已经毫无线索了。凭着对地形的熟悉,姜会明和陈婷躲过了日军一次又一次的追捕,死于姜会明枪下的日军人数不断上升。 “已经打死30个了。”陈婷的任务是帮姜会明计数。她手里虽然有一杆步枪,但由于枪法不行,姜会明让她轻易不要开枪,更多的时候,她只是在姜会明开完枪之后,把自己手上装好了子弹的枪换给他,然后再给空枪里装上子弹。不过,这项工作她也做得有滋有味的。姜会明在待人接物方面还有些孩子气,但只要端起枪瞄准目标,他就马上成为一名老练的猎手,目光炯炯,双手稳如泰山。 不时出现的冷枪给侵犯南京城的日军士兵造成了心理上的极大恐慌。尤其是日军的指挥官,经常成为姜会明优先猎杀的对象,这使得许多日军军官轻易地不敢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一些跑到百姓家里去烧杀抢掠的日军,往往会莫名其妙地有去无回,他们的尸体会在某个时候突然出现在大街上,每个人的脑袋上都有一个血淋淋的窟窿。 姜会明与陈婷的出击是不分昼夜的,他们从被打死的日军身上搜索食物和弹药来补充自己,累了就休息一会,困了就找一处偏僻的地方轮流睡一会。南京的冬夜是十分阴冷的,两个人只好互相拥抱着取暖。陈婷扎在姜会明的怀里,觉得十分温暖和安全,外面的兵荒马乱,似乎都离她很远了。但姜会明丝毫不敢放松,他的神经时刻都是绷着的,在这虎狼成群的地方,随时都可能有危险降临。 “今晚,咱们想办法出城吧。”姜会明对陈婷说。 “为什么呀?”陈婷诧异地问,“我们不打鬼子了吗?” “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我们在城里呆了七天,打死了40多个鬼子,已经可以了。鬼子现在已经站住了脚,南京的警戒会越来越严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那好吧。”陈婷有些失落地说,她已经迷上了这种与姜会明携手作战的生活,离开南京之后,也许就很难再找到这样的机会了。 出城的时候,颇费了一些周折。南京的各个城门都有日军在把守,别说他们二人带着枪无法通过,就算是完全改成百姓的打扮,也难保日军士兵会不会无缘无故地杀人。更何况,陈婷是个年轻女孩,那是万万不能出现在日军面前的。 两个人沿着城墙边走了很长一段,终于发现了一处穿墙而过的排水沟,可容一人通过。姜会明让陈婷先钻出去,在外面等候着,自己趴在洞口旁,端起枪对着远处走来的一支日军巡逻队放了一枪。 巡逻队里一名日军士兵应声倒地,其余的士兵喊叫着向姜会明的方向冲来。姜会明没有再用枪,他开始一枚接一枚地向冲过来的日军投掷着手雷。这些天,他已经从日军的死尸身上搜到了半背包的手雷,背着实在是太沉了,需要减减负担。 接二连三的手雷把日军巡逻队炸得血肉横飞,没被炸死的那些士兵连忙找地方隐蔽,向姜会明呆的方向开枪。姜会明从从容容地钻过排水沟,来到城外。随后,又拿出几枚手雷挂在洞口上,日军如果同样钻过洞来追击,这些手雷就会给他们造成新的杀伤。 做完所有这些,姜会明觉得一身轻松。在陈婷的带领下,他们来到了长江边,姜会明找到一块木板,借着木板之助,他带着陈婷泅渡横过长江,来到江的西岸。 “我们就这样离开南京了吗?”陈婷回头看着江对岸的隐隐约的南京城墙说道。她生于南京,长于南京,眼看着这座六朝古都沦入异族之手,她要离开这里远走他乡,不免涌起一阵伤感。 姜会明说:“我们营长说了,鬼子迟早会被我们赶跑的,到时候,你就可以回来了。” 陈婷饶有兴趣地问道:“你张嘴闭嘴都是你们营长,你是不是特别服他呀?” “对呀,我特别佩服我们营长。” “你们营长是不是长着大胡子,特别凶的样子?” 姜会明说:“才不是呢,我们营长比我大一点,没什么胡子,挺和善的。而且他知道的东西特别多,他连美国人的歌都会唱。” “真的?那以后我能见到他吗?” “当然能,你跟我回朱山镇,就能见到他了。” “那我们走吧。” 陈婷向南京城投去最后的一瞥,然后扛起三八大盖跟着姜会明向西走去。她将和千千万万沦陷区的青年一样,擦干因家破人亡而流下的泪水,拿起武器,与侵略者进行殊死搏斗,让豺狼付出血的代价。 154 江边渡口 class="width">姜会明不知道,他最崇拜的营长罗毅,此时刚刚经历完自己穿越以来最大的危机和最刻骨铭心的痛苦。www.65txt.com~~~~ 与苏晓峰分兵之后,罗毅带着100名突击营士兵急如星火往长江南岸赶。一路上,他们遇到了无数逃难的百姓,所有的人都神色慌张,默不作声。大家的目标都是一致的,那就是渡江而过,逃脱可能面临的噩运。 突击营一行来到长江边,登上一处土坡,放眼望去,只见江边上挤得密密麻麻的都是人,像一个超级的大庙会一般。江上只有四五条渡船,每条船一次只能装下百把人,往返一次要一个多个小时,而江边上的百姓,至少也有三四万人之多。即使昼夜不停地摆渡,恐怕也要四五天才能把这些百姓运过江去。 “怎么会有这么多人?”罗毅抓狂地叫道,“鬼子马上就会赶过来的,架上机枪一扫射,这些人就全完了。就算是鬼子的步兵过不来,来一架飞机,扔一颗炸弹,也是成百成百的死伤啊。” 一连的副连长吕维在一旁问道:“营长,咱们怎么办?要不要找别的地方过江?” 罗毅瞪了他一眼:“咱们走容易,这帮人怎么办?” “可是,鬼子很快就会过来的,咱们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罗毅说:“现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你马上带领50名弟兄,到几个制高点去警戒,防备鬼子突袭。我带其他人想办法帮助百姓过江,用最快的速度把这里的人疏散掉。如果未来打散了,你想办法自己突围就可以了,不用再管我们。” “是!”吕维答道,他挑选了50名枪法好的士兵,抬着重武器直奔江边的几处高坡,用最快的速度开始构筑防御工事,控制住几个隘口。-====-罗毅心里也知道,凭着这么点人手,要想阻拦日军的大部队,是完全没有可能性的,现在只能寄希望于日军一时还分不出兵力来对付这些百姓了。 罗毅带了另外50名士兵直奔江边,短短几百米路程,他们走得十分艰难。到处都是人,他们只能从人缝里钻过来,不时还有人骂道:“挤什么挤,谁不想先走?就你们的命值钱啊?” 警卫员曹先晋把眼一瞪:“说什么呢?我们是军人。” “军人怎么啦?你们手里有枪,不去跟鬼子拼命,逃跑倒是比谁都快。”周围的百姓愤怒地说。现在这时候,他们也不怕这些当兵的发难,四周是数万百姓,这几十个军人如果敢动粗,肯定是没好果子吃的。 罗毅按住了正准备发飚的曹先晋,大声地对周围的百姓喊道:“大家不要误会,我们是来帮助大家过江的。大家回头看,我们的部队已经在后面的山坡上建立了工事,能够阻挡鬼子的小部队。大家不要乱,听从我们的指挥,我们尽量让大家迅速地过江。你们放心,我们一定会留在最后再走。” 一名老人在旁边问道:“请问这位先生,你说的话当真吗?” 罗毅向他鞠了一躬说:“我说到做到,你回头看看就知道了。” 老人回头向身后的山坡上看看,果然看到几十名军人正在布防。他点了点头,说:“我姓闵,是中央大学的教授,我有几十个学生可以帮助你们维持秩序,现在我就让他们听你的指挥好了。” 说罢,老人向旁边的几名年轻人说:“刘翰海、张筱文、林蒸,你们把同学们组织起来,帮助这位……” 罗毅连忙自我介绍道:“晚生叫罗毅。” “哦,帮助这位罗长官组织难民渡江。” “放心吧,闵教授。”几名学生答道,然后带着几十名学生模样的人一齐来到罗毅面前说:“罗长官,该做什么,您就安排吧。” “太好了。”罗毅说,“你们尽量再联络一些人,组织临时的纠察队,让百姓们排成队,按顺序上船,尤其是让老人、妇女和孩子优先上船。年轻人在江边上搀扶一下上船的人,让他们上船的速度加快一些。我刚才观察了一下,上船和下船耽误的时间太多了。” “没问题,我们尽量多联络一些年轻人来办这件事。” 罗毅继续说:“此外,再抽调一些人,到四周的山上砍伐一些树木,搜集一些门板、木制家具等,扎成木筏子,能渡几个算几个,积少成多,也能帮助不少人。” “好的。”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罗毅压低了声音对青年学生们说,“万一遇到鬼子飞机空袭,或者鬼子的步兵冲过来,你们千万要控制住江边的局面,让大家不要混乱。因为一旦出现混乱,就会出现互相践踏,身体虚弱的人就有可能被挤死或者踩死,我们要尽量避免这样的悲剧发生。实在逃不了的时候,大家也别束手就擒,各自拿起武器和鬼子拼了。” “罗长官放心吧,我们虽然是书生,但同样有热血,我们就算是死,也要拉着鬼子给我们垫背。”学生们一个个慷慨激昂地发着誓言,几年来抗日救亡的宣传,在这些大学生的心里已经形成了为国捐躯的共识。他们早就准备好与侵略者血战到底了。 突击营士兵分成了若干个小组,与学生们一起分头行动。学生们的号召力是非常强的,他们迅速地从逃难的百姓中发展出数百人的志愿者,其中还包括了不少年轻女孩。在这些志愿者的组织下,江边上的百姓被分成了许多队,开始按着次序登船过江。 一个个临时的码头被建立起来了,上船的百姓不再需要爬狭窄的跳板,而是能够通过搭好的平台一路小跑着进入船舱。上船下船的速度提高后,渡船往返的频率明显加快了。渔民出身的方桂山带着十几名士兵四处寻找各种渡河材料,编制木筏。突击营士兵们都豁出了全身的力气,他们挥舞着工兵锹砍伐四周的树木,用刺刀在木头上打上孔,再用搜集来的绳索把木头捆扎在一起,一个个简易的木筏就这样制成了。 在逃难的百姓中,也有一些多少懂点水性的人,他们自告奋勇地担任了木筏的水手,在江上往来穿梭,把百姓运送到江对岸。 随着次序逐渐建立起来,百姓们也开始进行各种方式的互相救助。有些人逃难时走得匆忙,没有随身携带食物,其他的难民便纷纷把自己多余的食物捐献出来。还有一些人支上了大锅,熬出一锅一锅的稀粥,给大家充饥和解渴。 罗毅带着几名警卫员在人群中来回巡视,随时解决各种问题。遇到有自私自利不服从调遣的,罗毅一般是先礼后兵,实在不行的时候直接掏出手枪顶着对方的脑袋,把对方的气焰彻底压倒。四周的百姓现在已经完全接受突击营了,每当罗毅掏枪的时候,周围都是一片叫好声,在这种氛围之下,任凭难民中有什么特殊来头的人,也不敢对罗毅说个不字了。 155 土木专家(求收藏) class="width">难民一批一批地被渡过江去,但江边的人数依然很多,而且从南京的方向还不断地有新的难民涌来。www.65txt.com此时日军已经在南京开始进行大屠杀了,逃出来的百姓越来越多,有一部分便逃向了这一处渡口。 罗毅一直担心着日军的动静,他一会在江边指挥渡江,一会跑到土坡上去,拿着望远镜向远处了望,幸好,远处可看到的地方一直是静悄悄的。 “罗营长可是担心鬼子突然来袭吗?” 一个声音在罗毅身后问道,罗毅回头一看,原来是中央大学的那位闵教授,他拄着杖走到罗毅身边站住,像罗毅一样,抬头望着远方。 “闵教授,您怎么还没渡江过去?我不是交代过让中央大学的教授优先过江吗?” “让妇女和孩子先走吧,我一把岁数了,没事。” “闵教授,快别这么说,您可是国宝级的人物,如果有点闪失,我可没法对您的学生们交代。”罗毅客气地说,当年的教授可不像现在这样满天飞,随便抽一个出来,都是后世的大师级人物了,罗毅对于闵教授的尊重是发自于内心的。 闵教授摆摆手说:“不敢当,不敢当。闵某只是一介书生,国难面前,百无一用,怎比得上罗营长和贵部的将士们重要。” 罗毅无语了,跟大师斗嘴皮子,他还真不擅长。 闵教授指了指阵地前沿,对罗毅说:“老朽刚才看了一下贵军的阵地,觉得还有一些不妥之处,不知当讲不当讲。” 罗毅说:“闵教授别客气,您发现了什么问题,尽管指教。” 闵教授说:“贵军只有百十号人,如果日军的大部队来袭,凭借目前的工事,我担心贵军是守不住的。现在江边上的人有三四万,以最快的速度,恐怕也得有两天时间才能渡完。如果在这段时间内日军来了,罗营长打算怎么办?” 罗毅眼睛一亮,问道:“莫非闵教授有什么好办法要教我吗?” 闵教授微微一笑,说:“好办法倒没什么,不过,有些笨办法,不知道罗营长是否愿意一试?” “请讲。” 闵教授向前一指,说:“在贵部的阵地前方,是一片开阔地。我注意到贵部的弟兄们已经清理了射界,这也是一般防御战的要求。但在这样的开阔地上,敌军的运动速度也是非常快的,如果你们的火力不够密集,敌军能够很快地突破这几百米,冲到你们的阵地跟前。 ” 罗毅说:“的确如此,但我现在的力量也就限于此了,闵教授有何高见?” 闵教授说:“打这种敌众我寡的防御战,除了挖好工事之外,还应当给敌人增加一些麻烦,迟缓他们的行进速度。这样敌人长时间地暴露在我们的阵地之前,就能够增加我们射杀他们的机会。这样我们人数少的劣势就可以得到一些小小的弥补了。” “您的意思是说,我们应当在阵地前面增加一些障碍物吗?”罗毅问,“这个问题我们倒不是没有考虑过,但这短时间内,上哪去弄那些铁丝网和鹿柴呢?” 闵教授说:“铁丝网和鹿柴肯定是来不及了,但我们可以挖堑壕啊。” 罗毅摇头说:“这个怕是同样来不及,堑壕需要挖得过浅,不但不能阻敌,还能被敌军用来作为前进时候的战壕。如果要挖得又宽又深,工作量就十分庞大了,只怕还没有挖完,百姓都已经渡完了。” 闵教授说:“我刚才见罗营长在安排渡江的事情上颇有一些变通之术,怎么在打仗的问题上倒反而拘泥了呢?是不是你对军事研究得太多,自己把自己的思维给约束住了?我们挖堑壕虽然来不及,但把阵地前沿的地面破坏掉,挖出一些陷井还是来得及的。只要道路不是一马平川,敌人冲锋的速度就不可能提高,这不就起到阻敌的效果了吗?” 罗毅一拍巴掌,恍然大悟地说:“对呀,我怎么就想不到这一手呢?” 闵教授依然是微微地笑着说:“如果罗营长认为老朽的这个办法好,那不妨现在就组织人手来做吧。老朽恰好是搞土木工程的,就给罗营长当个工程师如何?” 罗毅说:“那就太好了,我这就去安排。”说完,他喊来几名突击营士兵,让他们马上到百姓中去征集民工,到阵地前沿去挖陷井。刘瀚海等学生听说是突击营的事情,都十分配合,从百姓中又动员了几百人出来。 挖陷井的工具并不缺乏,突击营的士兵每人的背包中都有一柄折叠式的工兵锹,是由罗毅设计,请军火商史密斯在美国定制的,十分锋利。江边的难民中有一些人自己也带了一些工具,正好可以借用。吕维又安排了几名突击营士兵到周围的村庄里去搜寻了一番,也找到一些工具。这些村庄里的农民早就逃走了,锹镐等工具都放在家里,突击营士兵留了张借条,就把这些工具都拿过来了。这种借条其实也就是一个意思而已,日军经过的地方,连房子都剩不下几间了,更何况于这些工具呢? 闵教授亲自来到阵地前沿,一个一个地指点着突击营士兵和民工们挖掘陷井。所谓陷井,其实并不是那种几米深能够把人陷进去的大坑,挖这种坑的工作量太大了,一时不可能完成。闵教授设计的陷井只有两尺来深,一尺见方,正好能够踩一只脚进去。这种坑在战场上十分可怕,冲锋的时候如果一脚踩空陷进去,肯定是骨断腿折的下场。由于这种坑的直径很小,敌人想利用这些陷井来当掩体又不行,因为整个人根本躲不进去。 闵教授拿着手杖,不断地在地上划着圆圈,其他人就根据他划出的圆圈进行挖掘。一开始,罗毅没有看出闵教授画圈的奥妙,看了半天终于看明白了,其实他的每个圈都是有讲究的。圈与圈绝不成为一条直线,相互之间的距离也完全不一致,有些间距大,有些间距小,要想跨过这些陷井,只能是一步迈得大,一步迈得小,脚底下一点都不能马虎。这样,任何人从这片陷井区跑过时,都必须用眼睛盯着地面,而这就无法实现冲锋了。更何况,这些陷井还要遮挡起来,让人躲无可躲。罗毅偷偷地想到,这位闵教授在对付敌人方面,可实在是太邪恶了。 “闵教授,你这套办法是从哪来?”罗毅忍不住请教道。 闵教授说:“这是我自己琢磨出来的。这些年,我一直在考虑打仗的问题,想着如何用我自己的专业来帮助抗日。这套陷井阵法,我想过很长时间了,希望能够助罗营长一臂之力。” “您实在是太专业了,如果让我来挖,估计就想不了这么深了。”罗毅由衷地称赞道,“闵教授,等这一仗打完,我一定聘你当我的工程专家。” “术业有专攻嘛,罗营长不必过谦。未来如果罗营长有所差遣,闵某定当效劳。” 由于渡江还需要很多时间,一些身体强壮的百姓也自告奋勇过来帮忙了,大家都知道,这时候,帮助突击营其实就是帮助自己。几百人在阵地前忙了大半天时间,终于把陷井阵完全挖好了。陷井阵从突击营阵地前30米的地方,一直延伸到300米开外,封锁住了日军可能来犯的几个方向。大家把挖出来的土运到突击营的阵地上,用来垒防御工事。在每个陷井的口上,都用细的树枝架上树叶作为支撑,然后在上面盖上一层薄薄的浮土。乍一看,的确很难发现这是一个深坑。 像许良清曾经做过的一样,罗毅也让突击营士兵把身上携带的四棱刺布在前沿上,众人携带的四棱刺数量不多,零零星星扔了一些,也属于聊胜于无的效果。 处理好前沿,罗毅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些,这个阵虽然顶不了十万精兵,但起码相当于增加了一倍以上的防御力量。在这种地形条件下冲锋,谁的速度也快不起来,这样冲锋者就完全成了重机枪的靶子。 闵教授还来到突击营的阵地上,指点了几处工事上的缺陷,罗毅令人一一改正。闵教授是土木工程方面的专家,他的每一条建议都十分准确,比罗毅和许良清自己琢磨出来的道理要深刻得多。江边上有不少造木筏子留下的边角料,闵教授让人把这些边角料拉过来,用以加固工事。就这一会工夫,他甚至设计出了几个地堡,作为重火力点,这些地堡用木料和湿棉被遮避,能够抵抗一般的掷弹筒轰击。 在前沿忙碌的同时,江边上的渡江工作也始终没停,有几条从别处来的船也加入了摆渡的行列。入夜之后,大家打起火把,继续摆渡。船上的水手们累了之后,便有从百姓中选拔出来的志愿者顶替他们,确保人歇船不歇。罗毅让吕维安排了一些哨兵,监视各个方向,然后命令所有的突击营士兵抓紧时间睡觉,保持体力。 经过一天一夜的紧张摆渡,到第二天早上的时候,江边的几万百姓已经渡过了七成以上,余下的人估计再有十几个小时就能够渡完了,罗毅心里稍稍安定了一些,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得不错了。 就在此时,凄厉的枪声从山坡那边响起来了。 (呵呵,今天有位兄弟投催更票,连投三张,都是催更9000字的。我决定了,今晚11点左右再加一更,今天肯定过9000字。这本书现在还有20多章的存稿,加更没什么难度,不过拜托各位读者大大,不必再催更了,我正常的更新速度是一日两更,5000-6000字的样子,更新速度太快,不利于保证本书的质量。最后,恳请大家帮忙拉一些收藏来,本书收藏不足,郁闷中。) 156 第一轮冲锋 class="width">(为了一位书友大大投的9000字更新票,今天加更一次。(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大家以后千万别再催更了,本书一天就是6000字左右,加更不利于质量。恳请收藏。) “不要乱,保持秩序!” “不用怕,有突击营的弟兄们撑着呢,咱们抓紧时间渡江!” 突击营的士兵和志愿者们一起喊起来,罗毅预先的交代发挥了作用,青年学生们强压自己内心的恐惧,装出镇定自若的样子,在人群中奔走着,安抚所有被枪声惊动的百姓。对于百姓们来说,听到枪声而不害怕是不可能的,但在这种情况下,害怕也没有办法,渡江的速度是不可能提高的,谁想抢先上渡船也不可能,学生组成的纠察队严格地维持着秩序,所以大家只能寄希望于突击营的保护了。 枪声响起的时候,罗毅正在江边观察渡江的情况。听到枪响,他连忙招呼身边的突击营士兵:“快,到土坡上去支援,确保百姓渡江。” 突击营士兵们扔下了手里的各项工作,端着枪冲上了背后的土坡。吕维带领的50名士兵已经在战壕里严阵地待了,其余士兵到来后,按照平时训练的要求进入战壕,各就各位,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敌人来犯的方向。 “是怎么回事?”罗毅来到土坡上,一边举着望远镜观察,一边向吕维问道。 吕维回答说:“我刚才从望远镜里观察过了,有一股鬼子,大约一个中队,从东边过来的。现在他们还没有发现我们,只是在开枪试探。” 罗毅回头看看正在渡江的百姓,说:“按目前的速度,百姓们估计还要大半天时间才能渡完。不管来多少鬼子,我们都必须在此撑到天黑才行。所以,我们要控制住整个战斗的节奏,不要过早的消耗掉自己。” 吕维说:“如果只有这一个中队的鬼子,我们撑到天黑没有任何问题。凭着这些工事,咱们还有轻重机枪和掷弹筒,他们要想冲过来很难。现在就怕枪声召来更多的鬼子,那就麻烦了。” 罗毅说:“吩咐所有的弟兄,要严格节省子弹。现在我们还不知道后面有多少鬼子,不管来多少人,我们都要坚持到所有百姓渡走。” 远处的日军越来越近了,正如吕维估计的那样,这是一个中队的日军,刚刚从丹徒方向开过来。他们是一个日军联队的先头部队,由于南京已经被占领,他们的任务就是沿江搜索和拦截逃难的中国百姓和军队。刚刚他们发现此处是一个渡江场所,便一路小跑去冲过来,试图控制住渡口,阻止百姓渡江。<<>> “冲锋!”带队的日军副大队长吉野挥着指挥刀对手下喊道,“中国人正在渡江,川崎联队长有令,不能让一个中国人逃走,快冲上去把他们杀光。” “冲锋!”日军士兵嗷嗷地叫着,端着枪向前猛冲。对于他们来说,杀人是一件非常刺激的游戏,尤其是屠杀手无寸铁的百姓,让他们觉得自己简直就是英雄。在过去几周里,他们已经无数次地在老幼妇孺面前扮演过这种英雄的角色了,每个人手上都沾满了中国百姓的鲜血。 罗毅藏在隐蔽所里,静静地观察着日军的冲锋。500米,300米,第一名日军进入了陷井阵,还没跑出两步,就一脚踏进了一个陷井。这突发的变故让他措不及防,别在陷井里的脚当即就折了,疼得他吱哇乱叫起来。 “小心陷井!”众人一起喊叫起来,但已经来不及了,跑在最前面的十几名日军纷纷倒地,一个个都是腿骨折断,陷在洞里出不来。其余的日军士兵连忙上前救助,把陷在洞里的同伴抬出来,突击营的阵地前日军乱成了一片。 罗毅没有放过这个机会,大喊一声:“打!” 重机枪欢快地叫起来了,堵在陷井阵边上的日军成了静态的靶子,转眼间就倒了一大片。余下的日军忽拉一下四处散开,也顾不上援救陷井里的人了,各自找到一个位置向突击营阵地上还击。300米的距离,对于普通的步兵来说,是很难进行精确瞄准的,因此日军的步枪对于突击营没有什么威胁。反过来,突击营的阵地上几名狙击手却是常年进行远距离射击训练的,他们端着从日军手里缴来的三八大盖,利用其射程远的优势,开始一个一个给日军点名。至于重机枪,本来也不需要考虑什么精度,对着目标扫射就可以了,广种薄收,总有被打中的倒霉蛋。 吉野躲在一个小土坎后面,高声地喊叫着机枪手。两名日军抬着重机枪跑过来,刚刚把机好,两发子弹从突击营阵地上飞来,准确地击中了日军机枪手的脑袋,两个人当即扑倒在机枪上。另外一名日军试图过来接替射击,但跑到半路,也被突击营撂倒了。 日军的重机枪无法发言,突击营的重机枪却一直没有闲着,子弹像下雨一样泼在日军的队伍中。这完全是一种不对等的形势,突击营事先已经清理过射界,可供日军士兵躲避的障碍物非常有限,大部分的日军士兵都暴露在突击营的火力之下。 “快撤!”吉野见大势不妙,连忙下达了撤退的命令。以他一个中队的火力,完全无法压制住阵地上的守军,对方以逸待劳,藏在坚固工事里射击他的队伍。他想带队冲锋,但前面是神鬼莫测的陷井阵,让他寸步难行。这种形势下,撤退是唯一的选择了。 日军有序地退了下去,突击营士兵进行延伸射击,又撂倒了十几名日军。吉野带着他损失近半的中队一直撤出去一里多地,这才稳住阵脚。吉野命令一名传令兵马上去向联队长川琦报告,说在江边发现了大批的中**队。 “鬼子被打跑了?”吕维有点不敢相信,他知道,日军的战斗力是十分顽强的,像这样碰了一下就往后撤的情况,还真不多见。 罗毅皱着眉头道:“他们撤得这么痛快,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他们背后还有人,他们在这里吃了亏,肯定是喊他们的大部队来报复的。” 十几名突击营的士兵跃出战壕,到被打死的日军身上搜集和弹药,搬回到阵地上来。这是突击营的惯例,只要有可能,任何武器都要搜集起来。现在这个时候,搜集日军的弹药显得更为重要,如果后面有硬仗要打,弹药的消耗肯定是非常惊人的。 “罗营长,罗营长!”有人在喊着罗毅。 罗毅回头一看,只见从江边的方向跑来了五六十名年轻人,领头的几个,正是闵先生的弟子刘翰海、张筱文、林蒸等。 “你们不等着过江,跑到战场上来干什么?”罗毅问。 刘翰海说:“江边上百姓正在登船渡江的,有一些女生在那里帮助维持秩序已经足够了。我们这五十多个人商量好了,打算加入你们的队伍,和你们一起守阵地,打鬼子。” 罗毅犹豫道:“你们的热情我非常欣赏,但打仗不是简单的事情,你们估计连枪拴都不会拉,怎么能跟我们一起打仗呢?” 林蒸道:“罗营长未免太小瞧我们了。其实,我们这几年一直都在自发地进行军事训练,打算有朝一日能够与日寇进行厮杀。现在机会终于到了,你就给我们一个机会吧。” “对,给我们一个机会吧。”青年学生们一齐喊道。 罗毅看着这些年轻的脸,想到了自己的大学时光。如果自己在大学的时候遇到国家有难,战争就发生在身边,那么自己应当也会怀着激情去当兵吧?不过,他总觉得这种类比有点不妥当的地方,想了一会终于想明白了,那个年代的大学生可比大熊猫还珍贵呢,与自己在后世的情况完全不同。后世的大学生比流浪猫还多,真是值不了多少钱。 “你们想报效国家,是一件好事。不过你们都是国家的人才,当成一名普通士兵来用,实在是太可惜了。”罗毅说。 张筱文回答说:“罗营长,每个人的命都是一样的。贵部的弟兄们不惜命,我们虽然有些文化,但也同样是中华儿女,凭什么我们就不能流血牺牲呢?” 罗毅点点头:“好吧,既然大家决心已定,我非常欢迎各位加入我们突击营的行列,和我们并肩作战。这样吧,刘翰海你们几个帮着安排一下,让同学们和突击营的弟兄们混合编组,有关防御的要领,让突击营的弟兄们现场教你们。不过,丑话可得说在前面,战场上是有纪律的,如果哪位不服从纪律,我会以军法从事。” “是!”学生们响亮地答道,声音挺整齐的,看起来,还真是接受过几天军训的样子。罗毅暗暗地点点头,也好,自己正担心突击营的人手不足呢,补充进这样几十号人,不管怎么样也能顶点用吧,只是用大学生来当士兵打仗,实在是太奢侈了。 吕维和曹先晋把学生们带到了阵地上,把刚刚缴获的日军三八步枪交给他们。学生们抱着枪,兴奋得满脸通红,似乎一枪在手,就能够拯救整个世界了。突击营的士兵们以一种淳朴的眼神看着这些学生,在罗毅的教导下,突击营上下都形成了尊重知识、尊重人才的传统,对于这些大学生,大家都是很尊重的。 “罗营长,鬼子怎么还不上来啊?”刘翰文抱着一支三八大盖,凑到罗毅身边问道。 罗毅用鄙视的眼光看着他:“你怎么会盼着鬼子上来呢?” “鬼子上来了,我们才能够显显身手啊。” 罗毅说:“鬼子刚才被我们打了一阵,退下去了。凭着他们一个中队100多号人,要想攻破我们的阵地是很难的。他们并没有走远,而是停留在前面一里多路远的地方,我判断他们是在等待后面的大部队。一旦鬼子的大部队上来,我们就将面临一场恶战了。” “太好了,越是恶战,我们越能够学到东西啊。”刘翰文没心没肺地说。 罗毅说:“你们还是先抓紧时间休息一会吧,如果能睡着是最好的。一会仗一打起来,估计就没有睡觉的时间了。” “呜——轰!”一声步兵炮的轰击声打破了短暂的安宁,阵地上的学生们吓得连忙捂住耳朵,突击营的士兵们则一齐把头探出了掩体,向外观察。只见远处飘起了好几杆日军的旗帜,数百人组成的攻击方阵向着突击营的阵地扑上来了。 157 陷井阵 class="width">日军的联队长川崎是一个心理变态的战争狂人,他信奉希特勒的人种优势理论,认为在整个亚洲,只有大和民族才是优等民族,其他民族都应当被消灭掉,或者即使留下来,也是为了给大和民族当奴隶。www.65txt.com-====-他带着他的联队在中国土地上作恶多端,屠杀了无数无辜的百姓。这一回,日军指挥部没有让他直接进南京,而是交给他沿江搜索的任务,这让他十分不满。他一心想找到中**队的大部队进行决战,以显示他的神勇。 听到吉野派人前来报告说在江边遇到了中**队的抵抗,川崎高兴得连仁丹胡子都抖动起来,他派出了两个中队前去增援吉野,命令他们务必要摧毁面前的一切障碍。 吉野得到补充后,打起精神,开始布置新的冲锋。在此之前,他带领的部队是先遣队,没有携带步兵炮,现在后续部队把炮带上来了。吉野命令炮兵集中火力轰击突击营的阵地,自己亲自带着三个中队的日军在炮火掩护下开始冲锋。 川崎联队的传统是不惜火力,所以吉野让炮兵对着突击营的阵地整整轰击了二十分钟,把小山坡打得面目全非。随后,吉野一挥指挥刀,让士兵向着突击营阵地冲过来了。 日军的排炮给突击营造成了一些伤亡,幸好整个工事是经过闵教授指点之后又加固过的,一些重火力点并没有被破坏。罗毅在隐蔽所里看着日军冲锋,手里端着一杆步枪,默默地等待着。 吉野汲取了前一次冲锋的教训,带着队伍冲到300米线附近时,便停下了脚步,安排机枪手压制突击营的火力,然后派出一个小队的士兵往前探路,把地上的坑一个个地探出来,用枪刺捅开,为后续的士兵打开通道。 罗毅要的正是这个效果,他命令其他的士兵隐蔽,自己带着几名狙击手,专门打日军的探路小队。-====-吉野指挥着重机枪为探路小队进行掩护,但效果有限。罗毅等人打一枪换一个地方,不时子弹还往日军重机枪手的脑袋上招呼。五六百名日军憋在那里,想冲锋又冲不上来,想打又打不准,把吉野急得嗷嗷乱叫。 一个传令兵从后面跑上来,向吉野传达了川崎联队长的命令:限一个小时内,必须拿下前面中**队的阵地,否则军法从事。 吉野真的急眼了,川崎说的军法,可不是随便说说的,在这个战争狂人面前,一切给大日军帝**队丢脸的军官只有一个下场,就是剖腹自杀。吉野可不想重蹈自己那些同僚的覆辙,他决定用士兵的脚去把前面的陷井填平。 “冲锋!”吉野下达了命令。 一个中队的日军端着步枪冲进了陷井阵,一边冲一边向着突击营的阵地射击,压制突击营的火力。队伍中不时有人踏中了陷井,腿骨折断地倒在地上。其余的士兵看也不看,直接绕开这些倒霉的同伴,继续向前冲。 突击营阵地上的重机枪发威了,冲锋的日军在重机枪的扫射之下纷纷倒地。日军的重机枪拼命地射击着,为冲锋部队提供掩护。当日军向前冲锋了一百来米后,突击营阵地上的步枪也开火了,在日军面前立起了一道死亡之网,触上这张网的日军无一幸免,全部倒地毙命。 吉野手一挥,第二个中队也踏上了这条不归路。战斗进入了白热化的状态,突击营的士兵也开始出现了伤亡,机枪手也阵亡了好几个,幸好替补射手迅速补充到位,没有给日军留下时间差。 刘瀚海从日军一开始冲锋就激动得两手发抖,他端着的三八大盖连打了四五枪都没有击中目标,急得他给自己连抽了几个嘴巴。 “别急,小刘,枪要拿稳。”罗毅伏在刘瀚海身边,小声地提醒道。 刘瀚海都快哭出来了:“罗营长,我知道,可是我的手就是忍不住发抖。” “蹲下,做两个深呼吸试试。”罗毅说,“听我的口令,吸气——呼——” 刘瀚海依着罗毅的话,做了两个深呼吸,头脑清醒了一些,他重新端起枪,瞄准一名日军扣动了扳机。 “抨!” 日军胸前迸出鲜血,倒在地上。 “我打中了!”刘瀚海狂喜道,“我杀了一个鬼子。” “小心!”罗毅一按刘瀚海的头,一发子弹呼啸着从刘瀚海的头上飞过去了。 “注意安全!”罗毅道,“打死一个鬼子就得意忘形了?连小命都不要了?” 刘瀚海不服气地说:“打仗嘛,怕死我就不来了。” 罗毅瞪了他一眼:“打仗不是送死,死要死得值才行。给我老老实实地,要不就都给我下去,突击营没有这种莽撞的兵。” 刘瀚海吐了吐舌头,不敢顶嘴了。刚才与罗毅交往,觉得这位营长挺平易近人的,不想打起仗来就变得这么凶了。 在突击营的顽强反击下,日军一路减员,能够冲到阵地前沿100米处的人已经寥寥无几了。这样少的兵力,再往前冲也只能是送死,日军士兵不得不退了下去,这一次冲锋失败了。在陷井阵里,陷着十几名腿折了但还没死的日军士兵,他们惨叫着呼唤同伴帮忙,但谁也不敢冲上去援救。 罗毅下令,对这十几个人,只要他们不动武器,就不要打,留着他们在那叫唤,这一招能够震慑敌胆。 吕维猫着腰顺着交通壕跑到罗毅的身边,小声地汇报道:“鬼子的火力太猛,刚才这一场战斗,咱们已经折了30多名弟兄了,再顶下去,伤亡还得加大,怎么办?” 罗毅回头看了看江边,那里的渡江工作还在持续着。众人登船的脚步比过去快了许多,但江宽船少,每一次能够渡过去的人还是十分有限的。 “吕维,现在没办法了,我们必须顶住。”罗毅说,“你看,江边还有上万人呢,如果咱们一撤,鬼子就会占领这处山坡,只要架上机枪扫射,这些百姓就全完了。” 吕维指了指日军的方向,说:“营长,你看,在这几个中队鬼子的后面,还有至少两个大队的鬼子,我估摸着,这支队伍应当有一个联队的规模。咱们如果再顶下去,估计就全部交代在这了。” 罗毅看看吕维,问道:“弟兄们的想法是什么?” 吕维说:“弟兄们说了,军令如山,只要营长下令顶,我们就坚决顶到底。当兵的那天就已经准备好了,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怕死就不当兵了。” 罗毅呵呵笑了,这番话是过去训练的时候他和许良清反复对士兵们讲过的,看来这种洗脑工作还是很有效果的。 “告诉弟兄们,除了这一点之外,还要想到另一点。我们当兵的目的,就是保家卫国。现在鬼子打到我们国土上来了,我们的身后是上万的百姓,我们不能丢下百姓不管。” “是!”吕维答道,但仍犹豫着不走。 “怎么,还有什么问题吗?”罗毅问。 吕维说:“弟兄们说,营长是咱们突击营的魂,弟兄们可以死,但营长不能死。所以,大家让我来跟营长说,请你带着警卫排的弟兄先撤,我们在这里拼死殿后就是了。” 罗毅摇摇头:“我不能走,这种时候,我把弟兄们丢下,自己跑了,算怎么回事?我跟大家在一起,死守这个阵地。等百姓渡完了,咱们一块撤。放心吧,以咱们突击营的训练水平,即使没有船,咱们游也能游过长江去。” 158 坦克也山寨 class="width">吉野的第一次冲锋被打退后,整顿好人马,又发起了第二次冲锋。(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在付出上百人的伤亡之后,日军一度冲到了离突击营阵地只有四五十米的地方,但最终还是被打退了。陷井阵里现在已经填出了一条十几米宽的通道,几乎每一个坑里都陷着一名日军士兵。 突击营的损失也非常大,100人的部队已经牺牲了30多人,重伤的也有20多。罗毅找来一些百姓,让他们帮助抬着重伤的队员渡江,把他们送到内地的医院去救治。这些士兵如果未来能够伤愈,自己自然能够找到回竹园镇基地的路。罗毅在他们身上放了足够多的钱,这些钱能够支付他们的医疗费用,还能够让他们在伤愈之后支付生活费。现在突击营的人手非常短缺,罗毅实在派不出人去照料他们了。 “罗营长,你放心吧,这些士兵就交给老朽了。”闵教授来到罗毅身边,对他说。 罗毅拉着闵教授的手说:“那就有劳教授了。” “应该的,弟兄们为国流血,我们做点这样的事情算得上什么呢?” 罗毅说:“那好吧,大恩不言谢,闵教授这就赶紧过江去吧。” 所有江边的百姓都目睹了这场激烈的战斗,又有一些青壮年男子自告奋勇地加入了突击营的行列,补充了突击营人手上的空缺。但罗毅知道,这些未经过系统训练的新兵,与刚刚伤亡的老兵相比,战斗力的差距是十分明显的。 在日军的阵地上,吉野正颓然地接受着川崎的训斥,三个中队的日军,在几次冲锋中被打死了300多,还有100多重伤,按操典上的标准,这三个中队已经完全丧失战斗力了。在川崎联队的历史上,这还是第一次遭受如此大的损失。 “前方到底有多少中**队?”川崎问道。 吉野战战兢兢地答道:“报告,我估计,起码有一个团。” “混蛋,你打了这么多年的仗,连对方的兵力都算不清吗?我刚才已经观察过了,中**队的人数最多不超过200人。” “嗨!”吉野答道,其实他心里也早知道前面的对手人数并不多,自己吃亏只是吃在陷井上。 这个陷井阵实在是太可怕了,简直比地雷还可怕。 “你丢了帝国的脸,你必须自杀,以向天皇谢罪!”川崎咆哮着。 吉野要求道:“中佐,请允许我亲自带队去冲锋吧,我愿意第一个冲锋。” “不,你没有资格了。我不能让帝国的勇士跟着你这样的懦夫去冲锋。下一次冲锋,我要亲自指挥!”川崎用叫喊的声音回答道。 吉野面如死灰,在两名士兵的陪伴下走到一个角落去了,少顷,从角落里传出一声兽嚎般的喊声,大约是什么“天皇万岁”之类的,又一个孤魂奔着什么大神而去了。 川崎没有理会吉野的自杀,他为即将来临的战斗而兴奋,他的嗜血的本性马上就能够得到满足了,这是他最激动的时刻。 “集中所有炮火,轰击中**队的阵地!”川崎命令道。 一个联队的日军装备着十几门九二式步兵炮,川崎把这些步兵炮全部排开,向着突击营的阵地进行轰击。炮火比刚才吉野冲锋时要猛烈了数倍,几个小山坡都被炸得烟火冲天。刚刚入伍的那些士兵一个个吓得缩成一团,但突击营的老兵依然保持着镇静。经过刚才的一场战斗,先前加入突击营的几十名大学生现在也变得老练了一些,他们克制着内心的恐惧,学着老兵的样子,两眼紧紧地盯着前沿。 排炮轰击之后,从日军的阵地上开出了五辆大卡车,向着突击营阵地开来。每辆卡车上载着30名日军,车头上架着重机枪,驾驶室和车轮等部位,都用浇过水的厚棉被盖上了。驾驶员坐在黑乎乎的驾驶室里,反正不用看路,只管往前开就是了。 川崎联队没有配备坦克,这个老鬼子不知怎么想出了这样一招,制作出山寨版的坦克来了。他刚才观察吉野的部队冲击时,发现阵地前沿的陷井的确十分可怕,他知道,即使是自己指挥,也无法让士兵在这样的陷井阵中快速地通过。不过,如果使用汽车来冲锋,则这种一尺见方的陷井就没什么作用了。 “鬼子这是什么玩艺?”曹先晋趴在罗毅身边问道。 “呵呵,真有创意。”罗毅说,“可惜了,他遇到的是突击营,真坦克我都打过,何况假坦克。” 曹先晋也乐了:“对呀,咱们不是还有火箭筒吗?” 从朱山镇带来的火箭筒自从在青岗村用过一次之后,就一直没有再使用。配备的火箭弹还有十几枚,罗毅让一名士兵背着,规定只有在遇到坚固目标时才能使用。 曹先晋跑去拿来了火箭筒,交给罗毅。罗毅扛在肩上,瞄准冲在前面的第一辆汽车扣动了扳机。 整个战场上的人都看到了这一幕奇观,只见一条火龙从突击营阵地上飞出,直扑日军的汽车。火箭弹击穿了蒙在车头上的棉被,在车头与车厢的连接处爆炸了。按照罗毅的要求,火箭弹里装的都是威力极大的*zha药,一声巨响之后,车上的30名日军士兵便飞上了天空,汽车也被炸成了几截。 “太神了!这是什么武器啊?”刘瀚海兴奋地问边上的突击营士兵。 “这是我们朱山镇兵工厂出的,营长说叫作反坦克火箭筒。知道啥叫坦克吗?营长说了,坦克就是战车,人家外国人就不叫战车,而是叫坦克的。” “Tank,嗯,这个音译还真不错。”刘瀚海嘀咕道,他好歹是学过英文的,不像突击营的士兵那样少见多怪,“你们朱山镇是什么地方,怎么还有兵工厂啊?” “那当然,我们营长说了,朱山镇是全国改革开放实验区呢。” “……”刘瀚海晕了。 罗毅打完一发火箭弹,知道自己的发射位置已经暴露,连忙换了一个位置。果然,他刚刚离开,日军的几挺重机枪就一齐向那个位置扫过去了。刚才火箭弹发射的火焰实在是太醒目了。 “轰!”又一枚火箭弹炸响,又一车日军坐上了土飞机,肢体残片满天都是。 其他汽车上的司机都被蒙在被窝里,没有看到这一幕,但车上的士兵是亲眼所见的。由于汽车的队形很密集,有些有被炸飞的日军死尸直接就摔到了其他的车上,把其他车上的士兵吓得哇哇怪叫。 “怎么回事?”驾驶员回过头来问道。 “中**队有怪炮,已经打掉我们两辆卡车了。”车上的士兵喊道。 “怎么办?” “快退回去。” 司机吱地一声踩了刹车,踩完才想到不妥。没有川崎的命令,他是不能把车开回去的,但这样把车停在阵前,不是拿自己当活靶子吗? “呜呜呜……”犯了错误的司机连忙重新发动汽车,但汽车的一个轮子恰好卡在一个陷井里了,开不出来。这种陷井的洞口尺寸比轮胎小得多,本来是陷不住汽车的,但刚才一下急刹车,轮子在这个陷井的边缘上猛蹭一下,把洞口的土蹭到坑里去了,轮子正好陷进去一半。 “不好啦,汽车陷住了!”日军士兵们惊叫着,突击营的士兵可不会观望,他们纷纷拿起步枪,向着站在车厢上如展览一般的日军士兵射击。没被打死的日军士兵知道呆在车上没什么好结果,纷纷跳下车来,以车厢为掩体进行还击。由于身边没有其他援军,这一小股日军打了一会就撤回去了。 另外两辆卡车还在向前冲着,罗毅的火箭弹又击中了一辆,其结果自然是相同的。最后一辆卡车冲到离突击营阵地只有50米的地方,被土坎阻住,无法前进。车上的士兵跳下车来,与突击营发生了短兵相接的战斗。吕维带着士兵用手榴弹、轻机枪等一阵猛打,30多名日军士兵全部倒在阵前了,突击营又有十几人伤亡。 川崎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五卡车士兵就这样全部报销了,眼睛红得几乎要冒血。对面中**队的新式武器实在是太生猛了,打得准,而且威力巨大。幸好只有一具,否则自己这点人马都不够当炮灰的。 “中佐,怎么办?”负责传令的军曹问川崎。 “巴嘎!”川崎恼怒地给了军曹一个巴掌,“问什么,命令部队,全线冲锋!” 159 浴血 class="width">两千名日军开始整队,准备进行集体冲锋,而此时,突击营阵地上只有100多人,其中突击营的老兵还不足40人,谁都知道,最后的时刻到来了。www.65txt.com “营长,你撤吧!我带着弟兄们拼到最后就行了。”吕维着急地对罗毅说。 “不行,我不能扔下大家。”罗毅用坚定的口吻答道。 “营长,求你了,分兵的时候,苏连长吩咐过了,必须保证你的安全。如果你有个闪失,我就算死了,也无法向苏连长交代呀。” 罗毅看着远处黑鸦鸦的日军,心里涌上来一阵悲凉的感觉。他心里十分清楚,这时候再坚持,只能是全军覆没,包括自己在内,都难以幸免。自己这次光荣的穿越,也许就到这里结束了。他不是没有想过撤退的事情,但无论是自己撤,还是带着突击营的士兵撤,他都无法说服自己。身后还有几千名尚未过江的百姓,自己一撤,就把他们留给日军了。他从后世的记忆中知道,在整个抗日战争期间,中**民伤亡超过了2000万,但他无法看着这几千百姓在自己的眼前被屠杀。 “刘瀚海,张筱文,林蒸!”罗毅没有理会吕维的劝说,转过头对刘瀚海等人喊道。 “到!营长有什么指示。”几个人凑上来答道。 “现在有一个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们去执行。” “没问题!”大学生们爽快地回答道,经过刚才的一场战斗,他们现在已经有一些视死如归的勇气了。 “你们看,日军现在就要开始大规模冲锋,突击营的阵地快守不住了,我们马上要就撤退。你们带领中央大学的学生兵,先渡过江去,到江对岸去构筑防线,防备江北出现日军,接应我们过江。等百姓全部转移后,如果我们不能及时过江,你们就马上转移,不要停留,知道吗?” 几个大学生面面相觑,不知道罗毅说的是真是假。张筱文最先反应过来,问道:“罗营长,你是让我们逃跑吗?” 罗毅勉强地一笑,说:“革命分工不同嘛,怎么是逃跑呢?你们看,一会就有可能要发生肉搏战了,你们都是学生,没有专门训练过,留下来也是送死。 我们突击营的弟兄在这方面训练有素,自保是没问题的。你们先过江去接应我们,省得我们为你们分心,是不是?” “可是……”林蒸讷讷地,有话说不出来。 “你们已经尽了力了,在刚才的阻击战中,你们的同学也有伤亡,你们堪称中国大学生的楷模。现在已经到了分批撤退的时候了,你们先撤,我们随后就到。如果我们被敌人拖住一时渡不了江,就有可能转到其他地方去,所以你们不必等我们。据我所知,北平的学校已经迁到长沙,成立了长沙临时大学。你们可以和闵教授一起到长沙去,完成你们的学业,未来国家还靠你们建设呢。”罗毅的这番话说得语重心长的,浑然忘记了他自己其实也不过就是20刚出头的年轻人,如果不是穿越到这个世界来,他这会也就是研二的学生或者刚刚工作的小白领吧。 “不!”刘瀚海说,“我们不念书了,我们愿意跟着罗营长当兵。我们在江那边等你们,你们一定要平安地撤过来。” “对,我们愿意加入突击营。”其他的学生也喊道。 罗毅拍拍几名学生的肩膀,在这生离死别之际,他的眼圈有些发红了。突击营,他一手带起来的突击营,也许他自己要长眠在这长江南岸了,但突击营不会垮。如果有这些热血大学生加入,突击营的力量一定会壮大的。 “好吧,我给你写个地址,还有介绍信,你们在江那边等我们一会,如果我们不能过江,你们就到这个地址去找我们的队伍。你们都是好样的,希望有朝一日,突击营会因你们而骄傲。”罗毅说。 学生们收好罗毅写的字条,带着枪离开了阵地。军令如山,罗毅命令他们撤退,他们也无法拒绝。 送走大学生们,阵地上连100人都不到了,罗毅命令把所有的武器全部拿出来,不需要再节省弹药了。 “你们知道,作为一个军人,最悲哀的事情是什么?”罗毅笑着问士兵们,在这个时候,队伍里需要有一种乐观的情绪。 士兵们纷纷答道: “打了败仗!” “丢失了阵地!” “当逃兵。” “……” 罗毅摇摇头:“不是的,作为一个军人,最悲哀的事情是临死的时候,子弹还没有打完。” 大家哄堂大笑起来,一个士兵答道:“营长,你放心吧,不把子弹打完,我肯定不会死的。” 另一个士兵说:“如果我要死了,我就把所有的手榴弹都捆到身上,全部拉开弦,冲到鬼子中间去,大家一起死,我一颗手榴弹也不会浪费的。” “好!咱们就这么干,一粒子弹也不给小鬼子留下。一会鬼子冲锋的时候,我们就把所有的子弹都打出去。”罗毅道,经过他这一番忽悠,大家都忘记了对死亡的恐惧,现在他们最怕的是:人要战死了,子弹还没打完。 “来,把咱们的战旗竖起来!”罗毅下令道。 写着“江东突击营”字样的红旗在阵地上竖了起来,罗毅悲壮地想到,自己和手下的士兵们肯定是要死在这里了,要让天下人都知道,今天在这里与数十倍于己的敌人进行厮杀的,是这样一支叫作“江东突击营”的部队。 日军在川崎近乎歇斯底里的嚎叫声中冲上来了,两千人的阵营是十分恐怖的,阵地前几乎看不到别的东西,全部是黄糊糊的日军。子弹密集地打在突击营的阵地上,步兵炮、掷弹筒等也在不断地轰击着。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和死亡的味道,突击营在接受着血与火的洗礼。 突击营士兵进行着最后的抵抗,死死地守着阵地,一步也不退让。对远处的日军用重机枪打,对近处的用轻机枪和步枪打,对于少数一直冲到阵地前沿来的,则用汤姆逊冲锋枪进行扫射,或者用成捆的手榴弹招呼。日军一波又一波地向突击营的阵地扑来,就像大海里的巨浪一般。突击营的阵地就像是几条大海中的小舢舨,在浪潮中忽起忽落。但始终没有沉没下去。 陷井阵起到了一些阻敌的作用,使得日军的冲锋速度无法提高,加之突击营的密集火力拦阻,每次能够冲到阵地前沿来的日军都只有少数的一群。若非如此,在第一轮的冲击中,突击营阵地就已经失守了。 罗毅扛着火箭筒,把剩余的火箭弹全部打了出去,哪个地方的鬼子密集,他就打哪个地方。一发火箭弹的威力,胜过了好几枚手榴弹,打得日军胆战心寒。 把最后一枚火箭弹打完,罗毅心疼地看着火箭筒,牙一咬心一横,在它上面捆上了两枚手榴弹,拉开弦扔了出去。轰地一声响,火箭筒被炸成了废铁。罗毅知道,这种东西是不能落到日军手里的,万一被他们仿制出来,他们就又多了一件利器了。 “营长,二排的阵地丢了!”守在罗毅身边的曹先晋突然一指右边的土坡,对罗毅喊道。 罗毅扭头一看,只见二排阵地上已经涌上了几十名日军,仅存的几名突击营士兵端起枪与日军进行着肉搏战。由于寡不敌众,突击营的士兵一个接一个地倒下了。随着一声爆炸声,最后一名突击营士兵拉响了身上的一捆手榴弹,与身边的十几名日军同归于尽。 “杀给给!”带兵冲上二排阵地的日军小队长高喊着,几名日军士兵抬上来一挺重机枪,居高临下,对着正在渡江的最后一批百姓开火射击。他们没有把枪口对准突击营的其他阵地,而是首先选择百姓下手,原因在于川崎已经完全进入疯狂状态了,他的目的是阻拦百姓渡江,哪怕只是最后的一批百姓,他也不愿意让他们逃走。 “天杀的鬼子!”曹先晋恨得眼睛滴血,江边上的百姓一批批地倒在血泊中,甚至有些已经登船的百姓也被机枪击中,落入长江之中。江边一片混乱,秩序已经难以维持了。 “警卫排,跟我上!”罗毅想也没想,抓起一支步枪就冲了出去,曹先晋带着警卫排余下的五名士兵端着冲锋枪紧随其后,向着二排阵地冲去。大家脑子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夺回阵地,消灭鬼子的重机枪,掩护百姓! 160 生死之间 class="width">尽管是情绪冲动,罗毅和几名警卫还是凭着本能保持了战术动作的准确性。(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他们顺着与二排阵地之间的交通壕向前冲,快要接近二排阵地的时候,罗毅端起步枪,一枪击中了正在狂笑着射击百姓的重机枪手,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罗毅的第二枪又到了,日军指挥官上了西天。 “冲啊!”曹先晋和其他警卫一齐喊道,六把汤姆逊冲锋枪同时扫射,对阵地上的日军形成了压倒的优势。 罗毅趁着日军被压制住的瞬间,冲上了阵地。他一眼看见一名突击营士兵遗留在阵地上的一把工兵锹,便扔下自己的步枪,抄起工兵锹,对着阵地上的日军劈去。 突击营的工兵锹是多功能的,能铲土,能挖地,能当锯子,也能当斧头,虽然重量不大,但所用的钢质极好,是近战肉搏时的利器。罗毅是这种工兵锹的设计者,对于它的功效自然是最有心得,他觉得,在这种形势下,工兵锹无疑是最好的兵器了。 阵地上还有十几名日军,短兵相接,谁也没法开枪,于是一个个端着上了刺刀的三八大盖扑上来。罗毅双手握定工兵锹,抡圆了一扫就是一片。日军刺向罗毅的三八大盖纷纷被他拨开,随后工兵锹就直奔日军的面门而去。日军中但凡被工兵锹击中的,往往就是脸上一道几寸深的伤口,连骨头带肉全部被剁开,红的黄的白的,各种液状物一齐喷涌出来。 曹先晋等人也冲到了阵地上,各自拣起一杆步枪与日军进行肉搏。警卫排的士兵都是从突击营中精选出来的,虽达不到以一敌十的水平,但一个顶两三个是没问题的。一阵短暂的拼杀之后,阵地上的日军被全部消灭了,警卫也牺牲了三人,其他人身上都带了伤。 “快,把重机枪调转头来。”罗毅喘息着命令道,刚才这一阵,他拼出了全力,现在已经有些体力不支了。-====- 曹先晋和另外两名警卫也都累得不行,但他们还是强撑着把日军的重机枪转了过来,罗毅亲自操枪,向着后续冲来的日军开火。日军本来以为这个阵地已经被夺取了,正准备控制住这里,再向其他阵地发展。谁知刚冲到面前,阵地已经易手,重机枪子弹扑面而来,在如此近的距离上,重机枪的杀伤力是十分可怕的,日军的死尸躺了一地,余下的人连滚带爬地退了回去。 “开炮,轰击江边!”川崎在望远镜里看着前线的变化,恼羞成怒。两千士兵对着仅有100余人拒守的阵地攻击了一个多小时,竟然还没有拿下阵地。每一轮冲击的失败,就像是有人在他的老脸上重重地扇了一巴掌,他觉得脸上火辣辣地生疼。他知道,眼前这支中**队所以如此拼命地抵抗,目的就是为了掩护渡江的百姓,要想找回面子,他只有一个办法,就是炮击江边的百姓,让这支中**队的目的落空。 十几门九二式步兵炮抬高了炮口,炮弹越过突击营的阵地,落在江边的沙滩上。尚未渡江的百姓一批批地被炮火击中,死于非命。日军的暴行激起了百姓中那些青壮年男子的血性,他们把父母和妻儿送上渡船,转过身奔向了突击营的阵地。 “长官,给我们枪吧,我们跟***鬼子拼了。”他们对突击营的士兵们要求着。 阵地上有的是枪,青壮年们跳进战壕,拿起枪,加入了战斗。阵地的争夺战进行到这一步,枪法如何已经不重要了,最近的日军距离突击营的阵地只有二三十米远,士兵们只要开枪,就有一名日军中弹倒地。日军的子弹也同样准确,突击营阵地上的士兵不断倒下,但随即就有刚刚补充上来的青壮年拿起他们的枪,继续向日军开火。 “拼了!”各个阵地上的中国人都呐喊起来,他们把身边能够摸到的手榴弹和手雷全部向敌人扔了出去,又打光了枪里的子弹,然后就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或者工兵锹,迎着扑上来的日军展开了肉搏。 所有的阵地都失守了,但阵地上活着的人都在与冲上来的日军厮杀,喊声震天,血光飞溅。天色已经渐渐暗下来了,借着炮弹掠过时的火光可以看到,每一处阵地上都是黑乎乎的拼杀着的人影,分不出哪些是中**人,哪些是日军士兵。 罗毅所在的阵地也被日军突破了,两名警卫已经牺牲,罗毅在曹先晋的护卫下,且战且退,向着江边跑去。其余阵地上的士兵也逐渐退往江边,准备渡江脱险。突击营的拼死抵抗,迟滞了日军一天的时间,江边上的百姓除一部分被日军机枪和步兵炮打死的之外,其余已经全部渡过长江。突击营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可以撤离了。 但日军已经疯狂了,他们未能拦住渡江的百姓,此时更不能让突击营顺利脱身。他们越过土坡阵地,向着退却的突击营残部追击。在土坡上负了伤而无法撤离的突击营士兵拼死拦截从身边冲过去的日军,为战友们争取逃生的时间。他们用工兵锹砸着日军的腿,拉响剩余的手榴弹,甚至于徒手抱住日军,直到自己被其他日军的刺刀扎死。 五名日军士兵追上了罗毅和曹先晋,把他们围在当中,明晃晃的刺刀组成了一个圈。他们并不知道眼前这两个人是什么人,只想着要抓几个活的,为他们这一次伤亡惨重的进攻战添上一缕亮色。 罗毅和曹先晋背靠着背,手里各端着一杆长枪,面对着五名日军。曹先晋小声地说:“营长,一会你突出去,我缠住他们。” 罗毅说:“一块走吧,你一个人对付不了他们。” “营长,没时间了,一会其他鬼子也该上来了。” “那就先杀吧。”罗毅道,如果放在平时,他们两个人在肉搏战中对付五名日军应当是没什么问题的,罗毅身上有武功,曹先晋也颇有几分力气。但这会,他们俩人都是精疲力竭,罗毅的罗氏枪法也施展不出来了。 “一二,杀!”随着罗毅轻轻的一声口令,两个人的长枪同时刺了出去。迎面的两名日军士兵以枪封挡,但未能成功。罗毅的枪突破敌人的防守,一直扎进了敌人的胸膛。曹先晋的枪偏了一点,但也扎中了对手的肩胛,对手翻滚出去,拣了一条性命,但长枪落在了地上。 余下三名日军借机同时出枪,罗毅和曹先晋各被刺中了一枪,虽然都不在要害上,但血流如注,罗毅感到浑身的能量都随着鲜血流出去了。 “先晋,稳住,咱们俩能对付得了三个鬼子。”罗毅喘着粗气对曹先晋说,他俩又恢复了背靠背的姿势。 曹先晋喘息着说:“营长,放心吧,我还有力气呢。” “你护着我的后背,我再杀一个。”罗毅说。 “好咧。” 曹先晋突然把长枪一摆,刺刀划了一个半圆,他面前的两名日军精神紧张,向后退了一小步,防备他发难。罗毅抓住机会,向前踏出一步,一枪向着自己面前的一名日军刺去。那名日军胸部被刺中,但临死前抱住了罗毅的步枪,往后一拽,体力不支的罗毅站立不稳,向前扑了过去。曹先晋面前的两名日军见有机可趁,一齐扑上来,一名日军缠住了曹先晋,另一人端着枪直扑罗毅而去。 “营长,小心!”曹先晋见势不妙,侧身飞出,丢下自己眼前的日军,扑到那名向罗毅冲去的日军面前。那名日军正要挥枪刺向罗毅,曹先晋挡在面前,被他的刺刀捅穿了胸膛。 罗毅爬起来,抡起步枪,使出全身力量,用枪托砸在那名伤害了曹先晋的日军脑袋上,那名日军哼了一声就丧命了。就在此时,罗毅觉得背后一阵冰凉,一把刺刀从他的右胸刺了进去。他眼前一黑,扑倒在地。 161 长风战旗 class="width">最后一名日军趁着罗毅用枪托击杀敌手的时候,从罗毅背后捅了一刀,罗毅本来已经力竭,中了这一刺刀,当即昏迷过去,扑倒在地。(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日军上前一步,举起步枪,再次向罗毅的心脏刺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苗条的身影从一旁扑过来,拼出全力在日军的侧面推了一下,把那名日军推开。随后,那人扑到罗毅身上,抱着他连打了几个滚,离开了那名日军的身边。 那名日军端着枪追上一步,正准备刺杀,只听一声枪响,一发九毫米的手枪子弹打在他的脑门上,他仰面朝天地倒了下去。 “罗子哥!” “罗子!” “营长!” 几个人同时扑到罗毅身边,焦急地喊道。先前那位从日军枪口下救下了罗毅的,正是曾珊,而向日军打了一枪的,则是涂九,在他们身边,还有两名突击营警卫排的士兵。 “咳咳!”罗毅被刚才一阵翻滚颠醒了,见自己正在曾珊的怀抱里,不禁愕然道:“珊儿?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罗子哥!”曾珊哭得如泪人一般,她手忙脚乱地解开罗毅的衣服,露出他胸前的伤口。幸好刚才日军的这一刺刀并没有扎中大动脉,但鲜血仍然打湿了罗毅的前胸。曾珊从身上掏出急救包,把满满一瓶云南白药倒在罗毅的伤口上,然后拿出绷带给他包扎起来。 涂九带着两名警卫手持冲锋枪蹲在一旁警戒,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日军正在一批批地向江边涌去。百姓都渡走了,渡船也早已开到对岸去了,残余的突击营士兵中,一部分跳进长江,拼命向对岸游去,另外一部分没有来得及下水,便在江岸上与追上来的日军进行着拼杀。沙滩上影影绰绰地都是人,罗毅等一行几人蹲在地上,一时还没被人发现。 “大小姐,包好没有?”涂九问道。 “包好了。” “快走!”涂九走过来,把罗毅背在自己肩上,向着江边跑去,曾珊和两名警卫跟在身后掩护。 “九叔,先晋怎么样了?”罗毅伏在涂九肩上,虚弱地问。 “我刚才看过了,他已经阵亡了。”涂九说。 “九叔,我不是早就让你带着珊儿离开南京的吗?你们怎么这时候还在这里?” “别问了,罗子,回去再详细跟你说吧。” “嗯……”罗毅轻轻地答应了一声,又昏迷过去了。 原来,曾珊和涂九等人在南京城破之后,随着逃难的百姓向南京东北的江边上跑,沿途遇到了几次日军小股部队的阻截,突击营士兵与其发生了交火,幸好有溃败的**路过,帮助击退了日军。但几经耽搁,曾珊等人便落在百姓后面了。 来到渡江地点时,百姓渡江已经接近了尾声,而突击营的阵地也恰好被日军攻破。曾珊一听说是突击营在此阻击,又说突击营的长官是一位姓罗的营长,当即就急得要落泪了。她拉着涂九等人拼命地寻找罗毅,中间几次遭遇日军,几名警卫分别去缠住日军,等他们跑到罗毅身边时,只剩下这几个人了。 曹先晋替罗毅挡枪时,喊了一声“营长,小心”,曾珊远远听见,疯了一般地冲过来,正好救下了罗毅。 “什么人,站住!”在沙滩上搜索的日军发现了罗毅一行,喊叫着冲了过来,两名突击营的警卫停下脚步,就地趴下,抄起冲锋枪向着追兵扫射。涂九和曾珊顾不上婆婆妈妈,在两名警卫的掩护下发足狂奔,向江边跑去。两名警卫把日军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自己身上,他们在沙滩上坚持了五分钟时间,最后先后中弹身亡了。 “九叔,这水怎么这么宽啊?咱们能游过去吗?”曾珊等三人来到江边时,曾珊看着奔腾的江水,着急地问涂九。 涂九说:“现在没别的办法了,只能游过去。四下里都是鬼子,冲是肯定冲不过去的。只有下水才有一线生机。只是……我如果要背罗子,就没法带你了,大小姐,你怎么办?” “九叔,你不用管我,只要把罗子带过去就行。” 涂九在一个小沙堆旁边放下罗毅,在四周摸索了一番,找到几块被江水冲来的木头,拖了过来,对曾珊说:“大小姐,我背着罗子,抱着一块木头,应当能漂过去。你也抱一块木头,拼命往对岸游,知道吗?” “知道了。” “准备下水吧。” “九叔,等等!”曾珊小声喊道。 涂九回头一看,只见几名日军士兵握着手电筒,顺着江边走过来了,他们不断地用手电向江中照射着,寻找泅渡的人。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涂九他们贸然下水,必然被日军发现,只要一排子弹打来,大家都难逃厄运。 涂九的脑门上流出了汗,现在这里只有三个人,罗毅昏迷不醒,曾珊则是一位女孩子,能够挑大梁的只有他一个。 “大小姐,要不这样,你抱一块木头,把罗子带过江去,我留下来把鬼子引开。”涂九对曾珊说,其实,他心里也知道这个方案不可行,以曾珊的体力,能够借助木头自己游过江已是不易了,要再带上一个罗毅,完全是不可能的。 曾珊没有吱声,她来到罗毅身边,轻轻地对处于昏迷之中的罗毅说了几句什么,然后俯下身在罗毅脸上深深地吻了一下。随后,她走到涂九面前,扑通一声跪下了。 “大小姐,你这是……”涂九有些意外。 曾珊对涂九磕了两个头,流着泪说:“九叔,我从小没了爹娘,你待我就像我爹娘一样,你的大恩大德,珊儿怕是无法报答了。罗子跟我一样,也是从小没有爹娘,过去他犯浑的时候,每次大当家的打他,九叔你都替他挨几下,你也像罗子的爹娘一样。现在珊儿求你一件事,请九叔务必答应。” “大小姐,什么事?” “替珊儿好好照顾罗子。” “你……” 没等涂九说什么,曾珊毅然地站起身,从沙堆后面跑了出来,对着巡逻过来的日军喊了一声:“小鬼子,我在这呢!”说着,举起手枪,向着日军放了一枪,然后转身便向远处跑去。 几名日军听到一名姑娘的喊声,邪念顿生。他们端着枪,哇啦哇啦地喊着“花姑娘”一类的话,向曾珊追去。 涂九的眼睛里涌出了泪水,他知道,曾珊此去,是用自己的命掩护了他和罗毅。在这种紧要关头,再说什么多余的话只能是矫情了。趁着日军被曾珊吸引走的机会,涂九把罗毅用绳子绑在自己背上,抱起一块木头,跳进了冰冷的江水,拼出全力向对岸游去。 罗毅被江水激醒了,他挣扎了一下,发现自己伏在涂九的背上,人正在长江里。他往边上一看,没有看到曾珊的身影,便焦急地问道:“九叔,珊儿呢?” 涂九没有回答,他的眼里满是泪水,只顾使劲地划着水,向江心游去。 这时,江岸上响起了零星的枪声,那是曾珊在向追来的日军开枪,柯尔特手枪的枪声和三八大盖的枪声交织着,一声声地敲在罗毅的心上。 “九叔,快回去救珊儿啊!”罗毅喊道。 手枪的枪声停了,罗毅知道,这是曾珊的枪里没有子弹了。他回头向江边望去,只见一个窈窕的身形从一个沙堆上立起来,手中挥舞着一条红纱巾,向着江中喊着什么。罗毅和涂九都清清楚楚地听到了,那是曾珊最后的呼唤: “罗子哥,我下辈子再嫁给你——” 几名日军士兵的身影出现了,接着,便是一声令人撕心裂肺的爆炸声——曾珊拉响了怀中的手榴弹。 一团火光在长江边迸射开来,一条红纱巾被气浪托着,飞上了九天,随后,又缓缓地、缓缓地落到了长江上,像一个女儿在亲吻着自己的母亲河。罗毅透过眼前的泪光,似乎看到了红纱巾上绣着的那行字——愿作长风绕战旗。 史载:1937年12月,南京城破,数万中国百姓涌向燕子矶,欲渡江逃生,遭日军机枪扫射,中国百姓5万余人遇难。 162 过江 class="width">涂九强忍着悲痛,背着罗毅奋力地向江心游去,冰冷刺骨的江水一点一点地消耗着他和罗毅身上的热量。www.65txt.com<<>>伤重的罗毅早已再次昏迷过去了,涂九也觉得浑身都失去了知觉,只有一点信念在支配着他紧紧地抱着杯里的木头,并努力地把自己和罗毅的头露出水面。 奔腾的江水带着涂九和罗毅向着下游疾驰而去,涂九使劲地用脚拨打着江水,向对岸的方向靠近。在平时,一公里的武装泅渡对于涂九这样的壮年汉子并不算是什么很大的问题,但经过连日征战,加上隆冬时节的严寒,涂九觉得这一公里的水面似乎变得不可逾越了。 我必须把罗子带过江去!涂九对自己说。珊儿用自己生命为他们打开了逃生的通道,他自己死去并不足惜,但如果不能把罗毅救出去,将来到了九泉之下,他如何去面对珊儿呢? 江面上不时有尸体漂过,其中有被日军屠杀的百姓,也有阵亡的中**人,涂九听着背上罗毅的呼吸声逐渐微弱,不禁一阵心慌。 “罗子!罗子!醒醒,你不能睡过去。”涂九拼出全身的力气喊道。 罗毅闷闷地没有回答。 涂九匀出一只手,探到罗毅的衣服里,在他的背上猛揪了一把,就像农村里捏痧一样。罗毅受这猛烈的疼痛刺激,身体了一下,嘴里发出一声轻轻的呻吟。 涂九索性在自己身上也使劲地掐了几下,疼痛使他的头脑清醒了一些。他深吸了一口气,又使劲向对岸划了几下。 “罗子,你不能死,你的命是珊儿的命换来的,你千万不能对不起珊儿!”涂九像是对罗毅说,又像是对自己说。他一遍又一遍地喊着这句话,他想,也许罗毅能听见的,罗毅如果听见了,一定会打起精神,和他一起游到对岸去的。 不知在水里漂了多久,就在涂九觉得自己已经快要崩溃的时候,他怀里抱着的木头突然像是触到了什么东西一样,把涂九硌了一下。 涂九凭着直觉感到脚底下不远的地方就是沙滩了,他试探着往下蹬了一下,硬硬的,真的是沙滩。 涂九松开木头,在江水里站了起来。 “罗子,我们过江了!”涂九喊道,他背着罗毅踉踉跄跄地离开水面,往沙洲上走。一阵江风吹过,他冻得猛打了一个寒战,身上最后的一丝力量也远去了。 “上岸,上岸!”涂九发狠地向江岸又走了几步,终于眼前一黑,扑通一声倒了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涂九被耳边的一声呼唤惊醒了,他下意识地伸手去腰间掏枪,但摸了一个空,有一只手按住了他。 “你们是什么人?”一个声音问道。 “我们是当兵的,打鬼子,受伤了。”涂九答道,他连睁开眼睛的力量都没有了,只能凭着感觉,知道身边的人应当不是敌人,这个人说的是中国话,也许是江北的百姓吧。这个时候,伪政府还没有成立,汉奸不多。 身边的人问道:“你们是**?” “是,我们是江东突击营。” “江东突击营?”身边的人声音有些异样,“你们是罗营长的兵吗?” 涂九终于睁开了眼,借着火把的光,他能够看到,面前是一张有些稚气的苏南少年的脸,脸上还带着几分激动。涂九警惕地反问了一句:“你认识我们罗营长?” 那少年答道:“我认识,他是不是叫罗毅?他是我的救命恩人。” 少年的身后,还有几个人也一齐说:“对,罗营长是我们全村人的救命恩人。” 涂九指了指绑在自己背上的罗毅,说:“我背上的人,就是罗营长。我是他的警卫排长涂九。”说完,他再也撑不住了,眼睛一闭就昏过去了。 向涂九问话的那人,正是曾被罗毅救下的钢叉少年邵平。他护送着母亲以及村里的乡亲过了江之后,让乡亲们按罗毅的安排逃往安徽方向,自己带着十几名青年留在江边,打算等待突击营过江,然后加入罗毅的部队。他们所处的位置,是在罗毅掩护百姓过江那个位置的下游十几公里,涂九和罗毅顺着江水一直漂到了这里。 这些天,邵平和他的同伴们每天都要到江边来巡视,一是怕错过了突击营渡江的时间,二是想在江边打捞一些阵亡的军人遗体,从他们身上搜集到武器弹药。一名青年在江边上发现了涂九和罗毅,上前一试,发现他们还有呼吸,于是便喊来了邵平,让他处理。 邵平不知这二人是什么身份,黑暗中,他既没有认出罗毅,也没能识别出他和涂九身上血淋淋的军服。他首先收走了涂九和罗毅身上的,然后唤醒涂九,这才有了刚才的对话。 听说涂九身上背的人正是罗毅,邵平一阵心惊,他连忙解开涂九身上的绳索,把罗毅解下来,抱在怀里仔细辨认。 “真的是罗营长!”邵平道,看着罗毅紧闭的双眼,他觉得好生一阵心酸。 “他受伤了!”一名青年注意到罗毅胸前那一大团血迹。 “打得真厉害。”另一名青年轻轻地嘀咕着,罗毅身上除了胸前的一片血迹之外,其他地方也都溅满了血,可以想象出此人曾经经历过怎样的激战。 邵平着急地喊道:“快,扎两副担架,把罗营长和涂长官抬回去。小猛,你快跑回去,让家里的人烧姜汤,屋里点上火,还有,把镇上的郎中叫来。” 一干人等手忙脚乱地把罗毅和涂九抬回了邵平等人在江边镇上临时租住的房子,大家小心翼翼地把二人身上的湿衣服换下来,用温暖的棉被把他们裹上。镇上的郎中被那位叫小猛的青年连哄带逼地叫来了,他刚刚从被窝里出来,衣服都没穿整齐。小猛手里端着一杆步枪,虽然脸上陪着笑,但郎中知道,这笑容的背后是比刀还厉害的子弹。 “先生,快帮我们看看,这两位长官是怎么回事。” 郎中先给罗毅号了号脉,摇了摇头:“这位长官,怕是不行了。” “怎么回事?”邵平的眼睛都立起来了。 郎中道:“这位长官胸前受了重伤,所幸先前用了白药,封住了伤口,所以一时还没有送命。但在江水里泡了太长时间,元气大伤,加之失血过多,怕是撑不了几天了。” 邵平道:“先生,你无论如何也要把他救活,他是我们全村的救命恩人啊。而且,他的伤是打鬼子受的,咱们不能不救啊。只要你能把他救活,要花多少钱,你尽管开口,我们哪怕砸锅卖铁也会付给你的。” 郎中说:“后生啊,要说长官是为国为民受的伤,你提什么钱的事情,就太小瞧我了。可是,他这个伤,实在是太重了,如果当时受完伤就能够医治,倒还有一些希望。但他受伤之后还在这么冷的水里泡了这么久,连好人都受不了,何况于他这样的伤情呢?唉,也罢,我先开几副方子,你们抓紧给他吃下去,能不能成,就看他有没有这个命了。” 说完,郎中提起笔,圈圈点点地写了一个药方,大体就是一些消炎和补血补气的药。邵平喊过一名青年,让他火速拿着方子去镇上的药店抓药,郎中暗暗叹了口气,心说药店的老板也要和他一样受罪了,这深更半夜睡得正香的,被一群非兵非匪的年轻人抓起来配药,可真够苦的。 郎中又给涂九看了看,得出的结论是此人无大碍,只是冻得太厉害了,另外还有些劳累过度和急火攻心,睡上一觉,吃一点调理的药就没事了。 163 洋大夫 class="width">第二天早上,涂九醒过来了,正如郎中说的那样,他的身体没有什么大碍,只是过于劳累而已,吃了一些米粥之后,身体就开始恢复了。(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邵平把从涂九身上搜去的武器还给了他,又向涂九介绍了自己与罗毅认识的过程,并说明罗毅已经答应自己可以参加突击营。涂九也把罗毅等人在江边阻击日军的情况向邵平等人简单说了一下,大家都唏嘘不已,连给罗毅换药的郎中都被感动得落泪了。 罗毅自从被救回来之后,一直昏迷不醒。邵平撬开他的牙关,给他灌了药,又依郎中的吩咐喂了他一些米粥,罗毅似乎有了一些活力。在头一天的混战中,他厮杀了几个小时,却没有吃什么东西,体力早已透支殆尽了。少许的米粥和一些补气的中药喝进去之后,他的身体机能稍微恢复了一些。 “先生,罗营长怎么一直昏迷啊?”邵平对郎中问道。 郎中说:“这已经算是好的了,也就是这位长官体质好,换个别人,这样折腾下来,早就不行了。” “那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郎中摇摇头:“不好说,也许醒不过来也有可能,他现在已经开始发热了,热度一上来,我也无能为力了。” 像是在验证郎中的话一样,罗毅的体温迅速地升高了,他的伤口虽然经过了曾珊和郎中的处理,但由于在江水中浸泡的时间过长,已经不可避免地发生了感染。他的嘴唇烧起了燎泡,甚至开始不时地发生痉挛。大家都是有生活经验的人,知道发烧到这个程度,已经是非常危险了。 “先生,难道就完全没办法了吗?”邵平和涂九都焦虑地问郎中道。 “没有办法。我已经尽力了。” 涂九道:“先生,不管花多少钱,我们都不在乎。哪怕你开出一万块钱的价钱,我也保证付给你,你就不能想想办法吗?” 郎中看看涂九,说:“长官,我只能做到这些了,这不是钱的事。罗长官为了救百姓,连命都能搭上,我哪敢图钱啊?不过,如果你能花得起钱,要不去请个洋大夫来看看,或许还有救。我听说,洋大夫那边用的西药,都是要拿金条去换的,平常人可请不起。” “没问题!”邵平和涂九同时说。涂九心里明白,几根金条对于突击营的财产来说,算不上什么,其实突击营的军医就经常使用西药,只是远水解不了近渴。邵平敢这样说的原因,则在于他脑子里根本就没认为钱是一个障碍,有钱就付钱,没钱就动粗吧。自从他手里有了枪之后,他对于规则的认识越来越模糊了。 “先生,什么地方有洋大夫?”邵平问道。 郎中说:“西北50里的刘集镇,前些日子搬来了一家洋医院,听说那里的大夫挺不错的。” 邵平道:“好,我现在就去叫人,把罗营长抬到刘集镇去。” “不可。”郎中说,“以罗营长的伤势,怕是不宜再动。50里地可不是闹着玩的,他现在发着高烧,路上如果再受点风,只怕你们还没抬到,他就不行了。这种情况,只能是请大夫来出诊,就是不知道他们肯不肯来。” “我去,保证把洋大夫请过来。”邵平说。 涂九说:“还是我去吧。” 邵平摇摇头:“九叔,你现在身子虚,还是留在这里保护罗营长,我带几个弟兄去就行了。” 涂九也知道自己现在体力不行,要跑50里路有些困难,于是对邵平说:“邵平,去了之后,一定要好好说话,不要动粗。不管花多少钱都没事。”说着,他从兜里掏出一卷钱交给邵平,他身为警卫排长,身上是带着一些钱的。 邵平没有客气,接过了钱,又对涂九说:“九叔,能不能把你的手枪借给我……路上万一有点啥事的,你那家伙比较管事。” 涂九把柯尔特手枪解下来,交给邵平,说:“枪可以借给你,但不能乱用。尤其是不能拿枪去威胁医生,知道吗?好好说话,总有办法的。” “你放心吧。”邵平答应着。他插好手枪,带了几名青年,火急火燎地奔刘集镇去了,几名青年都扛着过去罗毅发给他们的三八大盖,邵平心里明白,手上没有枪,说话是没有份量的。 邵平等人一路狂奔,50里地很快就跑到了。在这兵荒马乱的年代里,几个扛着枪的青年倒也没有特别惹人注意。邵平一进刘集镇就开始打听洋医院的所在,结果一下子就问出来了,这是一所设在教堂里的医院,原来只是教堂的牧师在帮人看病,淞沪会战以来,从上海逃过来一些医生,把这里扩展成了一所有点规模的医院,还救治了不少从前线撤下来的伤兵。 邵平带着几名青年直奔医院,刚到门口,便被一名腰里挂着驳壳枪的汉子挡住了,看起来,他似乎是医院门口的卫兵。 “几位兄弟,请别乱闯,这里是医院。”汉子道。 邵平想起涂九的吩咐,客气地说:“大哥,我知道这里是医院,我们就是来请大夫的。” 汉子说:“请大夫?我们的大夫都忙着呢,你家里如果有病人,就抬过来吧。” “大哥,我们离得远,有50里地呢,没法抬过来。” 汉子说:“那就不好办了,50里地,我们的大夫都很忙,不可能去出诊了。” “大哥,人命关天啊,求求你,让我去见见大夫吧。我们那里的病人烧得很厉害,如果不请洋大夫去看看,他就没命了。” 汉子倒是一个好心人,听了邵平的话,有些为难地说:“兄弟,我理解你的心情,可是我们这里的大夫非常忙,总不能为了你家一个人,就耽误了那么多病人吧?要不,你还是想办法把病人抬过来吧。” 邵平说:“不行啊,他伤得很厉害,又在发烧,如果抬50里地过来,怕就不行了。” 汉子依然摇着头,邵平急了,眼睛一立,道:“你到底让不让我进去?” 汉子道:“怎么?你还想撒野吗?” 邵平从腰里把柯尔特手枪拔出来,指着汉子的胸口说:“人命关天的大事,你如果再敢拦着我,我就崩了你!” 汉子微微一笑:“兄弟,你如果敢崩,你就崩,皱皱眉头我跟你姓。你崩了我也别想把大夫请走,别以为这里只有你有枪。” 话音未落,从医院门里一下子涌出来七八名劲装汉子,每人手上握着一把驳壳枪,指着邵平和他的同伴们。接着,邵平的耳边传来一声娇叱:“是什么人在这里撒野!” 邵平抬头一看,只见一位妙龄女子从劲装汉子们身后走出来,一对杏眼瞪着邵平。这名女子衣着光鲜,容貌艳丽,但眉宇之间有着一股隐隐的威严。邵平在她的逼视之下,不禁向后退了一步。 164 重逢 class="width">“怎么回事?”美貌女子问守门的汉子道。www.65txt.com~~~~ “大小姐,他们说要来请医生去出诊,出诊的地方离这里有50里地。我让他们把病人抬过来,他们不肯,就要动粗。”汉子躬着身答道,看起来,他和那些劲装汉子都是美貌女子的手下。 “小姐,你行行好,请个大夫跟我们去吧。”邵平见来了正主,连忙央求道。他心里琢磨着,女人的心肠总会软一些,也许求一求能够起作用。 女子看了看他手里的枪,说:“先把枪收了,别觉得有几支破枪就能撒野。” “是!”邵平连忙把枪收了,他的同伴也把三八大盖的枪口指向了地面。 女子说:“这位兄弟,不是我们铁石心肠,这家医院现在忙得很,所有的大夫都没有空。如果周边每个病人都要求大夫出诊,我们就救不了几个人了,是不是这样?” 邵平说:“小姐,我们这个病人,可不是普通的病人。他是打鬼子受的伤,看在他打鬼子的份上,能不能让大夫破破例?” 女子说:“小兄弟,我真的很难帮你,但我们现在医院里也有伤兵,也是打鬼子受伤的。这样好不好,你把那位伤兵大哥抬来,我们免费给他治伤就是了,但出诊,怕是不容易。” 邵平见女子的话里有些松动,扑通一声就给女子跪下了:“小姐,我们这位伤兵,可不是普通的伤兵啊。他带着100多弟兄,在长江边跟整整一个联队的鬼子血战了一天,掩护了四五万百姓逃过长江来。他自己身负重伤,是他的警卫拼死背着他游过长江,才拣了一条命。现在如果没有洋大夫去给他治病,他就完了。” 女子闻听,有些动容,又有些怀疑:“小兄弟,你说的可是真的?100多人,顶住了一个联队的鬼子?这怎么可能呢?” 邵平急了:“小姐,这还能有假。你去问问这镇上有没有从江那边逃过来的百姓,他们都知道,江东突击营的罗营长……” “你说什么!”女子厉声地打断了邵平的话,“江东突击营!” “对呀,是江西的义勇……” “你说受伤的是他们的营长?是叫罗毅的营长吗?” “对,正是罗毅营长,他负了重伤,快不行了。 ”邵平答道。 那位美貌女子的眼里蓦地涌出了泪水,她回过头大声地喊道:“张伯,张伯!”由于情绪激动,她的声音都有些变调了。 一位保镖模样的中年人从医院里跑出来,来到女子面前问道:“大小姐,怎么啦?” “快,快去叫车,叫上林大夫,还有李大夫,带上最好的急救药,马上跟我走!” 张伯转身奔回医院里去了,这一通喧闹,惊动了医院里的人,一位中年妇女冲出来对着美貌女子喊道:“心雨,出什么事了?” 杜心雨哭得梨花带雨一般:“妈,罗子哥负伤了,罗子哥快不行了!” 两辆小轿车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疾驰过来,杜心雨拉着邵平跳上第一辆车,两名保镖连忙也跟着上了车,两名医生带着急救箱坐在第二辆车上。邵平给司机指着路,杜心雨不断地催促着,让司机加速。两辆车在乡间道路上开得风驰电掣一般。 来到江边镇,杜心雨不等车停稳,就和邵平一起从车上跳下来,向罗毅的房间飞奔。涂九正守在罗毅的门口,见到杜心雨有些意外:“杜大小姐?” “九叔,罗子哥怎么样了?”杜心雨着急地问。 “还昏迷着呢。” 杜心雨奔进房间,见到脸上烧得通红的罗毅,不禁一头扑到床前,喊了一声“罗子哥”,便大哭起来。 医生也进来了,涂九把杜心雨拉开,让医生给罗毅检查。杜心雨虽然放心不下,但也怕自己干扰了医生的诊断,所以跟着涂九来到了屋外。涂九问道:“杜小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杜心雨擦着眼泪回答道:“淞沪会战的时候,我爹带着他的徒弟支援前线的**,结果被上海城里的日军特务暗算了,负了重伤。我们怕特务再来捣乱,就举家离开了上海,临行的时候,从上海请了几位医生给我爹治伤。本来我们想一直撤到后方去的,后来我爹的伤势不太稳定,医生说先在这里呆一段时间,等我爹的伤好一些再走。这样我们就在刘集镇上住下来,我们带的医生也顺便帮着接治一下前线撤下来的伤兵。刚才听说这边受伤的是罗子哥,我就赶紧带着医生过来了。” “那可太巧了,我还担心邵平太莽撞,请不来大夫呢。”涂九说。 “九叔,罗子哥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啊?” 涂九把自己知道的情况跟杜心雨说了说,杜心雨直落泪:“罗子哥心里就惦着别人,他才100人,怎么能跟这么多鬼子拼呢?看伤成这个样子。” “杜小姐,别难过,我们当兵的,可不就是这样吗?”涂九劝解道。 “珊儿和小静知道了吗?”杜心雨问。 涂九眼圈红红地说:“小静没过来,她在竹园镇那边留守。珊儿……殉国了。” “你说什么?珊儿殉国了?她是怎么死的。”杜心雨又是一惊。 “罗子受了重伤,我和珊儿护着他逃到江边。这时候,来了鬼子的巡逻兵,珊儿为了掩护我们渡江,就自己冲出去,引开了鬼子,最后,拉响了一颗手榴弹,把自己和鬼子一起炸死了。” “苦命的珊儿!”杜心雨大哭着说。她与曾珊、袁静虽然算是情敌,但撇开罗毅的因素之后,三人的关系是非常好的。杜心雨是个上海滩的阔小姐,曾珊、袁静都是江西山里的贫困女孩,她们之间的差距是很大的。但经过一段时间的交往,杜心雨觉得曾珊、袁静身上有着一种上海滩的小姐们所没有的淳朴和活力,这些对于杜心雨有着浓厚的吸引力。在曾珊和袁静之间,杜心雨又与曾珊关系更近,因为袁静多少还有些革命者的正统,遇到一些事情的时候,阶级立场与杜心雨颇有不同。 “珊儿这辈子,真是苦命。打小就死了爹娘,在土匪窝里长到十六岁。还好,罗子当了当家的以后,以珊儿着实不错。我本想着,珊儿跟了罗子,一辈子就能荣华富贵了,没想到,天杀的鬼子又来了。珊儿真没过上几天好日子。”涂九像个老人一样历数着曾珊的生平。 “九叔,我觉得,珊儿虽然死了,但她死得情愿。我今天才知道,她比我和小静都更喜欢罗子哥,她把罗子哥的生命,看得比她自己还重。一个女人,能够为自己喜欢的男人而死,虽死也能暝目了。”杜心雨悠悠地说。 “杜小姐,你说得在理。”涂九点点头,他不懂什么爱情,但他知道,在曾珊的心目中,自己的生命真的不如罗毅的生命更重要。 两个人正说着,医生进来了,对杜心雨说:“大小姐,我们已经给罗先生用过药了。” “罗……罗营长怎么样?”杜心雨问道,她差点说出“罗子哥”了,犹豫了一下,矜持占了上风,所以又改口说罗营长了。 “他主要是伤口感染,还有因为劳累,身体的抵抗力下降,所以高烧不退。我们用了美国进口的特效消炎药,估计能退烧。” “他还有没有生命危险?” “这个……我们不敢打包票……”医生谨慎地说,看到杜心雨脸色骤变,他连忙改口道:“不过,大小姐,你不用着急,比这更严重的伤,我们也曾处理过,如果方法得当,应当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林大夫,不管什么情况,你一定要保证他没事。” “放心吧,大小姐。”医生答应道,随后又说:“为了更有利于治疗,我建议,还是把罗先生带回刘集镇去比较好,那边条件更好一点。” “他能走吗?” “我们有汽车,我和李大夫随着车沿途观察,应当没什么问题。”医生道。 “那好吧,我们马上就启程。”杜心雨果断地说。 165 ICU待遇 class="width">罗毅在打过消炎针之后,热度稍微退了一些。(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那个年代的消炎药不及现代,但同时病菌的抗药性更少,所以西药的效果是非常明显的。几个人把罗毅抬到了汽车上,杜心雨不顾所有人的反对,坚持跟罗毅坐在一辆车上,让昏迷着的罗毅半躺在自己的怀里。保镖和医生们都目瞪口呆,虽然平时就知道大小姐比较开放,但当着大家的面抱着一个大男人,实在还是有些骇世惊俗的。不过,他们谁也不敢多说什么,甚至于不敢流露出一个怪异的眼神,大小姐自从听说罗毅重伤的消息后,情绪就完全不正常了,谁也不敢在这件事情上去惹她。 两名医生与罗毅、杜心雨坐同一辆车,以便沿途观察罗毅的状况,涂九和邵平上了另一辆车,虽然知道杜心雨不可能对罗毅不利,但他俩还是得跟着一块过去才放心。杜心雨带来的保镖和邵平的同伴们只能委屈地走到刘集镇去了,邵平等人来在这里的目的就是等突击营,现在既然已经找到罗毅了,他们也就不需要再在江边逗留了。 “九叔,这位杜大小姐,是什么来头?好大的威风啊。”在车上,邵平心有余悸地问涂九。 涂九答道:“她是上海滩杜老板的大小姐,杜老板你知道吗?” “知道。”邵平连忙点头,他的确听人说起过杜老板的气派,“那么,杜大小姐跟罗营长,又是怎么回事?我看他们好像挺熟。” 涂九说:“岂止是熟啊,这个杜大小姐一直恋着罗子呢,你看她都20多岁的大姑娘了,现在也没嫁,就是等着罗子呢。” “啊?”邵平像听到天方夜谭一般,这么漂亮,又这样有来头的小姐,居然会把罗营长当成梦中情人,看来罗营长的魅力真是非凡啊。他想了想,又提出一个问题:“那我听你们说到珊儿,又是怎么回事?” “珊儿是跟罗子一起长大的女孩子,我们老当家的早就把她许配给罗子了,如果不打仗,他们也该圆房了。可惜了,珊儿命薄,没有当夫人的命啊。”涂九感伤地说。 邵平说:“那珊儿小姐没了,罗营长是不是就铁了心要娶杜大小姐了?” “也不是,我们那里还有一位袁静姑娘,跟罗子也很好。我们大家都说,可能罗子会选袁姑娘当大太太,选珊儿当姨太太。杜大小姐当不了正房,她肯定又不愿意当偏房,所以就拖着了。” 邵平嘴巴张得老大,他心目中罗毅身上的光环又多了七八个:“九叔,以后我就到你警卫排当兵好不好,天天跟着罗营长,多威风。” “好啊,你如果有这份心,以后就给罗子当贴身警卫吧。不过,当警卫可不是为了图威风,而是要保护长官的。罗子原来的警卫,叫曹先晋,这次打仗的时候,帮罗子挡了一刺刀,人就没了。唉,他也是一身的好功夫了。” 他们俩一路说着,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刘集镇。杜家的保镖们早已等候在医院门口了,见到汽车开来,连忙抬着担架上前,把罗毅从车上抱下来,抬到提前收拾好的一个小院里去。杜夫人专门交代了,罗毅不能和其他病人混在一起,需要单独安排。幸好刘集镇有一些百姓已经提前逃走了,空房子不少。 医院里的医生护士们来了一大堆,直接把小院改成了ICU病房。杜家的人从上海出来时,带的医生和药品都不少,现在杜老板的伤情已经比较稳定,这一拨医生就全转来照料罗毅了。 一连三天,罗毅都处于昏迷之中,不过,医生告诉杜心雨,罗毅的伤情已经有所好转了,现在的状态应当算是昏睡,是重伤之后的恢复过程,不用担心。杜心雨一步不离地守在罗毅身边,困了就趴在罗毅的床沿上睡一小会。杜夫人本来觉得女儿这样做有失体统,不像个没出阁的女孩子应当做的事情。但她来看过几次,看到女儿泪眼婆娑的样子,也不忍心逼迫她离开了。杜老板此时也是躺在病床上不能移动,他听到夫人说起罗毅的事迹以及杜心雨的表现,只是长叹一声:“唉,冤孽啊,由她去吧。” 杜家的保镖把罗毅住的小院围得严严实实的,生怕有点差错。涂九和邵平两个人也住在小院里,每天换着班守在罗毅的门口。看到杜心雨那副痴情的样子,邵平觉得好生感动和羡慕。短短几天时间,杜心雨的脸尖了许多,眼睛也熬成了熊猫眼。 “杜小姐,你坐一会吧。”邵平对杜心雨说。 “不用,我这样挺好。”杜心雨说,她蹲在罗毅的头边,仔细看着罗毅的脸,“邵平,你有没有发现罗子哥今天的脸色比昨天好一点了?” 邵平偏着头看了看:“我没看出来。” “你……”杜心雨恨恨地瞪了邵平一眼。 “杜小姐,你别急,我听大夫说了,罗营长现在烧已经退了,没有危险了。估计这一两天就该醒了。”邵平安慰道。 “邵平,谢谢你救了罗子哥。你说说看想要什么,我都可以赏给你。”杜心雨对邵平说。 邵平摇摇头:“杜小姐,你可千万别这样说,罗营长救了我们全村的命,我只是碰巧在江边把他救回去而已,其实他的命是杜小姐你救的,不是你家的洋大夫,罗营长就真的没命了。” 杜心雨说:“我救罗子哥是应该的。这样吧,我这个东西送给你吧。”说着,她从兜里掏出一条沉甸甸的金手链,递到邵平的面前,这是她为了感谢邵平而专门从杜夫人那里讨来的。那天邵平为了请大夫,不惜与她的保镖持枪相对,对于这份忠诚,她是不能不表示一下的。 “杜小姐,这个我不要,我要这个没用。”邵平连忙摆手。 杜心雨问:“那你要什么?” 邵平眼珠子转了几转,怯怯地说:“我如果说了,你真的能给我吗?” “只要我有的,一定给你。” “你的那些兄弟一人一把匣子枪,挺威风的,你能不能送我两支匣枪?” 杜心雨一愣:“你不是有手枪吗?” “那是九叔的,我临时借的。”邵平委屈地说,“而且手枪没有匣枪威力大,我如果手上有两把匣子枪,跟在罗营长边上,保证不会让他吃这么大的亏。” “你想跟着罗子哥?”杜心雨问道。 “嗯,我跟九叔说过了,等罗营长伤好了,我就到他的警卫排去,当他的贴身警卫。”邵平认真地说。 “你当罗子哥的贴身警卫?”杜心雨用怀疑的眼光看着邵平说,“罗子哥的警卫排个个都是高手,你会干什么?” 邵平急了,他在屋里四下看了看,从地上拣起一块挡门用的青砖,对杜心雨说:“杜小姐,你看。”说着,他一掌劈去,青砖断成了两截。 “怎么样,这个功夫行不行?”邵平对杜心雨说。 杜心雨满眼欣喜:“太好了,如果你有这样的功夫,那就太好了。”说罢,她叫来门外的一名保镖:“去,取两支最好的驳壳枪,送给这位兄弟。” 两支烤蓝亮得如镜面一般的驳壳枪取来了,杜心雨把它们交给邵平。邵平欢喜得手都要发抖了,他一手接过一支枪,摆了一个双枪将的POSE,说:“杜小姐,你放心吧,有了这家伙,我肯定不会让罗营长再受一点伤的。” 杜心雨说:“邵兄弟,那就拜托你了。我没法跟过罗子哥,以后就拜托你保护他,可千万别让他再受伤了……我再也受不了了。” 就在此时,床上的罗毅突然轻轻地哼了一声,杜心雨回转身,扑到罗毅身边,惊喜地喊道:“罗子哥,你醒了?” 166 不哭 class="width">“是……心雨?”罗毅从昏睡中醒来,听到耳边的呼唤,有一些不真实的感觉,“真的是你吗,心雨?” “罗子哥,是我。(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杜心雨抓着罗毅的手,把脸贴在他的手心里,眼泪汩汩流淌。 “心雨,你哭了?”罗毅感觉到了杜心雨的眼泪,轻轻地问道。他强撑着要坐起来,邵平连忙上前帮忙,把他扶起来,在他背后垫了一个枕头。邵平是个很有灵性的苏南孩子,这些细节考虑得挺周全。 罗毅看看邵平:“你是……” “罗营长,我是邵平,你记得我吗?” “哦,邵平,我想起来了,你的功夫非常好。”罗毅点点头,他倒不是认不出邵平,而是刚刚醒来,脑子还不清楚。 “是的,罗营长。你和杜小姐先聊,我去喊大夫。”邵平看到罗毅的一只手正在抚mo着杜大小姐的脸,知道自己实在是有些多余了,赶紧借故溜走。其实医生就呆在隔壁的屋里,叫一声就会过来的。 “心雨,我现在是在哪里?你又为什么会在这里?”罗毅有一肚子的问题要问。 杜心雨用最简单的话把来龙去脉给罗毅做了一个交代,边说边流着眼泪。罗毅伸出手帮杜心雨拭去脸上的泪水,说:“前些天,我听何继春说杜老板受了伤,我还担心呢。怎么样,他现在伤势好一些没有?” 杜心雨点点头:“嗯,我爹的伤已经没事了,只是现在还不能下地,需要静养。” “等我好一点,去看看他。” “我代我爹谢谢你。”杜心雨说,自己的情郎能够惦记着自己的父亲,这让她心里暖暖的。 “九叔呢?他没事吧?”罗毅又问道。 “没事,他的身体没什么大碍。这些天他和邵平两个人一直换着班守着你,现在这会正在隔壁休息呢,要不要我去叫他来?” “先不用了。”罗毅说着,两颗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心雨,你知道吗,珊儿……没了。” 杜心雨心里一酸,说:“我听九叔说过了,她是为了保护你,才……” “我对不起珊儿,她还不到20岁啊。” “罗子哥,别想这事了。”杜心雨连忙打断罗毅的话,“你的伤还没好,不要胡思乱想了。我去叫医生来给你检查一下好不好?” 医生早已得到了罗毅醒来的消息,只是碍于屋里的人正在倾述衷肠,不敢贸然打扰。听到杜心雨招唤,他们连忙进来,给罗毅测脉膊,量血压,察看伤口。整个过程中,杜心雨一直用温柔的目光看着罗毅,而罗毅也回应了她一个温柔的笑容。 “杜大小姐,罗先生现在身体各方面都比较正常,不过,尽量不要让他多说话。一会我会给让护士给他送一点流食过来。我想,如果这样再调理几天,罗先生基本上就可以下地了。”医生对杜心雨说。 “好的,太谢谢你们了。”杜心雨对医生欠了欠身体,以示谢意。 医生退出去了,临出门前,他压低声音吩咐杜心雨道:“不要让罗先生情绪太激动,这样对伤口恢复不利。” 杜心雨点点头,她坐回到罗毅的身边,拉着他的手。罗毅张嘴欲说些什么,杜心雨连忙伸出一只手指头按着他的嘴,说:“嘘,罗子哥,刚才医生说了,不让你说话。” 罗毅微微一笑,接受了她的约束。 “罗子哥,咱们不想那些难过的事情,我们想些开心的事情,好不好。答应我,现在不难过,好不好?” 罗毅握着杜心雨的手,轻轻地吁了一口气,闭上眼,默默地点了点头。经过一个月血雨腥风的征战,尤其是经历了江边上的殊死拼杀,以及曾珊殉国的震憾,罗毅觉得筋疲力尽,此时,他什么也不愿意想,什么也不愿意说,甚至于对曾珊的死,他也不愿意去回忆。是的,他没有力量去回忆,他的心承受不了回忆所带来的伤痛。这一刻,他只想这样静静地坐着,看着眼前这位爱恋自己的姑娘,闻着她身上淡淡的少女幽香,让自己的心泊进一个平静的港湾。 “罗子哥,你还记得你说过的吗,你说以后会在上海开一个世界博览会,全世界的国家都把自己最好的东西拿来展览。你说,那时候上海有多美啊!”杜心雨海阔天空地说着,想分散罗毅的注意力。 罗毅知道杜心雨的心思,他用微笑回应着杜心雨的努力。 “你知道吗,安德鲁他们四个,在美国现在可红了。我在上海的报纸上老看到他们的消息,对了,他们的唱片还卖到上海来了呢,我在一个朋友家里听到了,我跟她说,这首歌是我罗子哥谱的。你猜她说什么?” “心雨,你瘦了。”罗毅看着杜心雨的脸,轻轻地说。眼前的杜心雨岂止是消瘦,她的脸上有着一种饱受煎熬之后的憔悴,罗毅当然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担心他的伤情。 杜心雨摸了一下自己的脸,装出笑脸说:“讨厌啦,人家喜欢瘦嘛,好不容易才瘦下来一点的。” “你不能再瘦了,再瘦就成了木乃伊了。” “什么?” “木乃伊,就是埃及法老的干尸。”罗毅笑着对杜心雨说,他知道杜心雨在努力地找话说,目的是不愿意他难过。他要用这种方式让杜心雨放心,自己能挺过这些悲痛。 “你又笑话我!”杜心雨撒娇道,随即又想起了医生的吩咐,“对了,你不能说话的,你不许说话。要不,你躺下去,我唱歌给你听好不好?” 罗毅点点头,他也实在是没有精力说话了。 杜心雨轻轻地唱了起来: “浪奔浪流,万里涛涛江水永不休 淘尽了世间事,混作滔滔一片潮流 是喜是愁,浪里分不清欢笑悲忧 成功失败,浪里看不出有未有……” 罗毅躺在那里,带着微笑听着杜心雨的歌声,过了一会,他闭上了眼睛,像是睡着了一般。 杜心雨轻轻喊了罗毅两声,见他没有回答,便给他掖了掖被角,蹑手蹑脚地走出了房门,然后逃跑似地冲出了小院。她迎面正遇到闻讯赶来的杜夫人,没等杜夫人问一句什么,杜心雨就一头扑进妈妈的怀里,哇哇地哭了起来。 “心雨,怎么啦?”杜夫人抱着杜心雨,吃惊地问。 杜心雨没有回答,只顾嚎啕大哭,她的心里装满了泪水,只想找一个地方尽情地渲泻。罗毅在她面前装出了淡淡的微笑,但她分明看出,悲痛已经透入了罗毅的骨髓,她很想很想对她的罗子哥说:“你哭吧,你尽情地哭一场吧。”但现在不行,罗毅的身体经不起一场痛快淋漓的哭泣,他们只能互相欺骗着对方,互相用微笑掩饰着泪水。 她不知道,就在这个时候,在病房里假寐的罗毅也泪湿了枕头。 167 转移 class="width">罗毅虽然醒过来了,但身体依然非常虚弱。www.65txt.com 在床上又躺了几天之后,医生允许他短时间地下地活动一会,疏通一下血脉。邵平本来打算承担陪着罗毅活动的任务,但看到杜心雨犀利的目光向他射来,邵平连忙闪开。 “大小姐,那……什么,你来陪罗营长散步了……” “去,带几个人跟着警戒。”杜心雨毫不客气地命令着,不过,当她把脸对着罗毅时,态度就完全变了:“罗子哥,今天有没有感觉好一点,我们到外面走走吧。” 邵平上前把罗毅从床上扶下来,交给杜心雨。杜心雨搀着罗毅,缓缓地往外走。邵平腰里插着双枪,远远地跟着,杜家的几位保镖也都不远不近地跟着。 “我还以为这一次铁定挂了呢。”罗毅对杜心雨说。 杜心雨诧异地问:“挂是什么意思?” “呃……就是殉国了,牺牲了。” “别乱说。”杜心雨伸手去捂罗毅的嘴,“你不会的,你福大命大,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罗毅微微一笑:“心雨,你好歹也是个大城市的小姐,怎么也信这种宿命的东西?” 杜心雨说:“本来我也不信的,但是心重了,就信了。”她没有告诉罗毅,在他昏迷的那几天里,她抽空去边上一个庙里磕过无数个头,许下了无数的愿。 罗毅叹了口气,说:“心雨,是我不好,让你为我担心了。” “我担点心算什么,像珊儿……”杜心雨说到这,自知失语,连忙停住嘴,用抱歉的目光看着罗毅。 罗毅拍拍杜心雨的手,示意她不必歉疚:“没什么,心雨,我能接受这个现实。” “咱们先不提这件事好不好?” “嗯,好的。”罗毅说,他又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问道:“心雨,咱们现在这个位置,离南京非常近,鬼子的动向如何,对我们有没有威胁?” 杜心雨皱着眉头说:“据我派出去的探子回来报告,浦口、全椒、滁县都被鬼子占了,咱们现在被堵在敌后了,我正在想怎么逃过去呢。 ” 罗毅回想了一下后世学过的历史知识,印象中,日军在占领南京之后,迅速地沿津浦线北上,沿途遇到**的阻击,直至1938年3月的台儿庄战役,**取得大捷。按这个时间来看,目前的态势正如杜心雨所说的那样,他们被拦在津浦线以东,已经属于敌后了。 “心雨,事不宜迟,我们应当尽快突过去才行。现在鬼子刚刚北上,防守上肯定还有许多漏洞,一旦他们站稳了脚根,把封锁线建立起来,再想通过就不容易了。” 杜心雨哪里不知道这个,其实南京沦陷的时候,她就已经打算带着家人往西边去了,但当时杜老板的伤势不太稳定,大家有些犹豫。后来遇到重伤的罗毅,就更没法走了。几经耽搁,就成了现在这个形势。 “可是,罗子哥,你现在身体这么虚弱,咱们怎么突围啊?”杜心雨愁眉莫展地说。 罗毅说:“我不要紧,这两天我已经恢复得不错了,如果现在要打仗,我估计我对付三五个鬼子没什么问题。倒是杜老板的身体状况不是太好,需要多派几个兄弟保护。” 罗毅自从能够下地之后,已经在杜心雨的陪同下去看过杜老板了,知道他负伤之后一直恢复得不太好。罗毅的伤其实比杜老板更重,但他毕竟年轻,而且练了几年武功之后,身体机能远比普通人要好。这两天,他依着过去秦风教过他的方法,自己运气疗伤,效果也不错,所以现在恢复的状况已经比杜老板要好得多了。 “你真的没事了?”杜心雨不放心地问。 罗毅甩开杜心雨搀着他的手,做了两个挥拳的动作,倒是颇有些虎虎生风的味道,不过,做完之后,他的脸上现出了一些潮红,喘息也粗了许多。 “你看,我现在已经差不多好了。”罗毅说,“咱们必须马上走,要不就麻烦了。” “好吧,咱们去和保镖们商量一下,看看怎么走。”杜心雨答应了,她也是知道轻重的人。 杜家从上海出来的时候,随行的除了医生之外,还有30多名保镖,都是杜老板最信得过的,枪法和武艺都不错。邵平和他的同伴十几人现在已经正式加入了突击营,算是罗毅的部下了。邵平武艺高强,其他的人虽然没什么武艺,但身体素质都还不错。两边的兵力加起来,有50多号人,要保护两名病人、几名医生护士和杜家的家眷混过封锁线,应当是没什么问题的。 众人凑在一起商量了一番,确定了逃生的路线。据探子报告,日军的大部队都推进到滁县以北了,南京到滁县之间的日军不多,只有少数一些巡逻队,在保护交通线的安全。只要时间算得合适,完全可以避开日军,越过交通线,到达含山、巢湖方向。 杜家从上海带出来的东西很多,现在只能扔掉一些了,其中包括两辆小轿车。杜家的财产主要都存在银行里,扔下的这些东西值不了多少钱,所以杜心雨也没觉得心疼。杜家保镖的装备十分精良,除了驳壳枪之外,还有MP18冲锋枪、德制长柄手榴弹等,杜心雨命令把这些装备匀出一部分给邵平等人,以提高他们的战斗力。 当天晚上,在杜心雨和涂九的指挥下,一行人离开刘集镇,趁着夜色向西奔去。杜老板伤重无法走路,便由两名保镖用担架抬着。杜心雨本来建议罗毅也坐在担架上,但被罗毅拒绝了,他坚持说自己走路没有问题。邵平紧紧地跟在罗毅的身边,他的打扮十分壮观:腰里别着两支20响驳壳枪,胸前挂着一支MP18冲锋枪,身后还背着一杆三八大盖。罗毅空着手,只在腰里插了一支柯尔特手枪,在这种复杂的环境下,身上没有一点武器是不踏实的。 队伍中有病人,还有平时足不出户的女眷,所以行进速度很慢。走了一夜,到天亮时,队伍在一处废弃的村庄停下来宿营。杜心雨派了几名保镖远远地警戒,其他人便在村子里休息。按照商定的方案,他们不能在白天行军,免得遇到日军的小股部队。他们在要村子里呆到天黑,再一鼓作气闯过津浦路。到了津浦路的西边,形势就比较好一些了。 宿营之后,医生先给杜老板检查了一下身体,又过来给罗毅做检查,杜心雨一直担心罗毅跟着大家行军,会不会导致伤口复发,但医生检查之后告诉杜心雨说,罗毅的恢复情况非常令人乐观。 “我说没事吧?”罗毅笑着对杜心雨说。 杜心雨偎着罗毅说:“可是我还是担心你,今天晚上过津浦路,你一定要走在队伍中间,好不好?” 罗毅说:“不行,我得走在前面。心雨,我们这支队伍里,有特战经验的,只有我和九叔两个人,你的保镖虽然也是精选出来的,但没有打仗的经验。这种时候,可不能开玩笑的。” 杜心雨知道罗毅是对的,她点点头说:“那好吧,我要跟在你身边。你答应我,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要去冒险,好不好?” 罗毅微微一笑:“放心吧,心雨,我不是莽撞的人。” 杜心雨也笑了,在她的心里,暗暗地想着,如果真的遇到鬼子,真的面临着生死危机,只要我能够和他并肩作战,就什么也不怕,什么也不后悔了。 “大小姐,不好了,村外来了一支队伍。”一名探子飞也似地冲进屋来,向杜心雨报告。 罗毅和杜心雨都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168 罗毅发飚 class="width">村外发现一支队伍的消息,迅速传开了,杜心雨一边吩咐所有的人保持冷静,一边和罗毅一起向着发现不知名队伍的方向跑去,涂九和邵平紧紧地跟着他们俩。www.65txt.com-====- 来到村口,一名负责警戒的杜家保镖把一个望远镜递给杜心雨,指着远处说:“就在那边,大约有30多人的样子。” 杜心雨接着望远镜看了看,果然有一支小队伍向着他们的方向走来了,这支队伍走得似乎很小心,东张西望地,行进速度很慢,队伍里的人都扛着枪,显然是一支军队。 “怎么样,是鬼子吗?”罗毅在边上问。 杜心雨摇摇头:“不像,鬼子不会这么小心。” “是**?” 杜心雨还是摇摇头:“也不像,**的服装不是那个样子的。” 罗毅把望远镜从杜心雨手里接过来,望了一眼,不禁愣住了。 “怎么啦,罗子哥?” “是我们的部队?突击营。”罗毅道。离得这么远,杜心雨认不出这群人的服装,但罗毅却是再熟悉不过了,在这个年月,全世界也只有他的江东突击营穿着迷彩军装,他又岂能认不出呢? “是你的突击营?”杜心雨一阵欣喜,“难道是其他从江边突围出来的弟兄?” 罗毅说:“不会,那天能够突围出来的,超不过10个人。有可能是双勇他们的部队吧。唉,这些人也真是,怎么这么长时间了,还在这一带活动?不是交代过他们回竹园镇的吗?” 涂九在一旁说:“罗子,我过去看看吧,如果真是咱们的兄弟,我就把他们带过来,然后大家一起过铁路线。” “好的,千万小心。”罗毅叮嘱道。 涂九掏出手枪,握在手上,隐蔽着向前跑去,快要接近那支队伍的时候,对方发现了异常,有人低声地喝问了一声:“什么人?”随后便是拉枪栓的声音。-====- 涂九从隐蔽处站起身来喊道:“是金水吗?我是涂九。” “涂排长?我是杨金水。”对方激动地应道,“我们可找到你们了。” “九叔!”一个女声从队伍中传来,接着,一位姑娘冲到了涂九的面前:“九叔,罗子哥呢?” “小静?你怎么也来了?”涂九吃了一惊,眼前这位姑娘正是袁静,她的脸上满是尘土,显然是走过了很长的路。 袁静着急地问道:“九叔,罗子哥怎么样了,你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啊?” 涂九连忙说:“罗子没事,小静,别担心,他就在后面呢。” 袁静听到这句话,怔怔地站在那里,身体晃了晃,像是承受不了这巨大的喜悦一般。她用抱怨般的语气说道:“九叔,你们可让我担心死了。” 涂九带着袁静等人往村子里走,边走边问道:“小静,你不是在竹园镇吗?怎么会到这里来?” 袁静说:“南京沦陷的第二天,大家都联系不上营部。老许他们给你们发电报,我在竹园镇也给你们发电报,都没有回应,可把我们担心死了。后来,老许说罗子可能带着部队在掩护百姓渡江,担心你们遇到什么麻烦,就让家林派人去接应你们。家林想自己来,被我拦住了,我说我是做情报的,对敌情比较熟悉,还是我来比较合适。” 袁静没有告诉涂九,她是担心罗毅有什么闪失,所以争着非要亲自带队不可。乐家林一开始坚决不同意,结果袁静大哭了一场,乐家林只好让步。 “那你们怎么知道我们这里的?这边现在已经被鬼子占领了,你们怎么敢闯过来?”涂九又问道。 “我们一路问过来,听到许多百姓讲起你们的事情,说罗子哥带着突击营在江边阻击日军,打得非常激烈。我们一路没有遇到你们,我猜想你们可能是受了伤,正在江北什么地方养伤呢,所以就冒险在鬼子的缝隙里钻过来了。想不到真的遇到了你们。”袁静快乐地说,脸上还挂着泪珠。 “唉,你对罗子,真是没说的。”涂九感慨地说,他知道,袁静敢于冒险闯过来,完全是出于对罗毅的关心。在日军控制的地区找人,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九叔,你们这边还有咱们多少人?我听说仗打得特别激烈是吗?损失一定很重吧?”袁静问。 涂九张了张嘴,没有说出什么来。这时,他们已经来到了村口,罗毅和杜心雨正站在那等着他们。 “罗子哥!”袁静飞跑着奔向罗毅,跑到面前时,她发现了罗毅身边站着的人是杜心雨,连忙打了个招呼:“心雨,你怎么也在这?” 杜心雨远远地已经看到袁静了,所以没有显出吃惊的样子,只是用埋怨的口吻说:“小静,你怎么来了,多危险啊。” 袁静转向罗毅,满脸喜色地说:“罗子哥,你担心死我了。” 谁料,罗毅铁青着脸,目光只在她脸上扫了一下,便投向了其他的突击营士兵。杨金水等人连忙向罗毅敬礼,喊道:“营长!” 罗毅抬手向士兵们回了个礼,一言不发转身向村里走去。 袁静愣住了,她看看涂九,又看看杜心雨,那二人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不知道罗毅为什么会如此表现。他们都知道袁静与罗毅的关系,按理说,在这种场合下,情人相见,应当是非常激动才对呀。 “罗子哥!”袁静连忙小跑着追上罗毅,“你怎么啦?出什么事了?” 罗毅停下脚步,面对着袁静,面无表情地说:“珊儿牺牲了。” “啊!”袁静如听到晴天霹雳一般,“什么时候?怎么回事?” “现在你如愿了吧?”罗毅冷冷地说。 “你……你……你怎么能这样说?”袁静惊呆了,曾珊的死已经令她悲痛难耐了,不料罗毅竟会对她说出这样一句话。 “罗子哥,我和珊儿情同姐妹,你怎么能这样说我?” 罗毅终于发飚了:“这都是你做的孽!就因为你的任性,否则珊儿现在应该好好地呆在美国,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就是因为你的理想,你的报负,你的那满脑子革命,她才跟着你留下来了。我说过的话,你从来都不听,你心里根本就没有我!你只要听过我一句话,珊儿也不会死,她还不到20岁啊!难道全中国的男人都死绝了吗,非得让一个20岁都不到的女孩子去抗日!” 郁结在罗毅心里的苦痛终于在这一刻爆发出来了,他大声地喊完这些,已经泪流满面了。他本来还想再说点什么,但看到同样满脸泪水、呆若木鸡的袁静,突然什么也说不出了。他没有理会其他人的表情,一跺脚,大踏步地走回自己的房间去了。邵平紧紧地跑在他身后,但罗毅进了房间之后,抨地一声就把门关上了,把邵平关在了门外。 杜心雨和涂九都听到了罗毅的咆哮,涂九搓着手不知说什么好,杜心雨连忙上前抚着袁静的肩,劝慰道:“小静,别听他瞎说,罗子哥……他是因为珊儿的事情难过得迷了心窍了,等他清醒过来就不会这样说的。” “心雨!”袁静扑在杜心雨肩上,大哭起来,她的泪水,既有为曾珊流的,也有为罗毅刚才那阵咆哮而流的,还有一部分是为自己而流的,不知为什么,她觉得罗毅的话深深地扎进了她的心,刺到了她心中最脆弱的地方。 169 意乱情迷 class="width">袁静带来的突击营士兵们目瞪口呆地看着发生的一切,不知道是怎么回事。www.65txt.com 不过,大家都知道罗毅与袁静之间关系暧mei,心想这大概就是小两口闹矛盾吧,大家装没看见就得了。涂九赶紧招呼士兵们去休息,安排他们轮班警戒,换下了杜家的保镖。突击营士兵的军事素质比杜家的保镖可强多了,他们一来,涂九心里也踏实了。 杜心雨搂着哭成了个泪人的袁静回到自己的临时住处,给她倒了喝的水,又给她拧了热毛巾,帮她擦掉了脸上的泪。袁静哭了好一会,才抽抽搭搭地问杜心雨道:“心雨,你知道珊儿……是怎么牺牲的吗?” 杜心雨把从涂九那里听来的情况跟袁静说了一遍,当说到曾珊拉响手榴弹时,袁静的眼泪又哗哗地流开了。 “真没想到,珊儿的性子会这么烈。”杜心雨叹道。 袁静说:“珊儿一直非常痴情,她曾经跟我说过,如果有朝一日罗子哥有什么危难,她宁可牺牲自己,也要保护罗子哥。……想不到,她说的话这么快就实现了。” “小静,罗子哥为什么说你任性啊?”杜心雨小心翼翼地问,刚才罗毅的表现实在是太让人觉得意外了,由不得杜心雨不好奇。 袁静哭着说:“今年年初,罗子哥说马上就要打仗了,让我和珊儿到美国去留学,说战争让女人走开。我不同意,说要留在国内参加抗战,珊儿说我不走,她也不走。当时罗子哥对我发了好大的脾气,说我不听他的话。现在珊儿牺牲了,罗子哥肯定是把责任归到我身上了。” 杜心雨呆了,她没有想到这中间还有这样一件事,好半晌,她才对袁静说:“罗子哥也是一时气急吧,这事怎么能怨你呢。” “这事怨我。”袁静自责地说,“罗子哥说得对,如果我当时答应了,珊儿现在就不会死了。可是,可是我怎么能在这种时候离开中国呢。-====-革命还没有成功,我怎么能当革命的逃兵呢。” 杜心雨叹了口气,说:“小静,这是我的床,你在这里休息一下吧。你这些天接连赶路,也辛苦了。今天晚上我们一起过津浦路,回到大后方去。罗子哥那边,我去跟他说说吧,他不该这样对待你的。” 袁静经过这一番折腾,也是心力交瘁,依言在杜心雨的床上睡着了,梦里还在流着泪。杜心雨给她盖好被子,轻轻地带上门,找罗毅去了。 罗毅此时并不在自己的房间里,杜心雨找了一会,才在村口的一棵大树下找到他。他坐在一块石头上,怀里抱着个吉它,眼睛痴痴地望着远方,正在自弹自唱。这个吉它是过去美国歌手戴维送给他的,他又送给了杜心雨。这次从上海逃出来的时候,杜心雨很多东西都没有带,但这把吉它却一直带在身边。 杜心雨没有惊动罗毅,她藏在离罗毅不远的一棵树后面,听着罗毅在如泣如诉地吟唱着: “因为梦见你离开,我从哭泣中醒来; 看夜风吹过窗台,你能否感受我的爱; 等到老去那一天,你是否还在我身边; 看那些誓言谎言,随往事慢慢飘散; 多少人曾爱慕你年轻时的容颜, 可知谁愿承受岁月无情的变迁; 多少人曾在你生命中来了又还, 可知一生有你我都陪在你身边, 可知一生有你我都陪在你身边……” “罗子哥。”杜心雨等罗毅唱完后,从树后走出来,走到罗毅身边,蹲在他面前。 “心雨,你来了?” “刚才那首歌,是你为珊儿写的吗?” 罗毅说:“这不是我写的,但这是为珊儿唱的。” “这首歌叫什么?” “叫作《一生有你》。” “一生有你……”杜心雨默念着,“罗子哥,古人说,人生得一知己足矣,人死不能复生,你真的别太难过了。” “我不是难过,我是后悔,我当初真的应该把珊儿送到美国去的。只要我再坚持一下就好了。” 杜心雨说:“你不必自责,这是珊儿的宿命,你改变不了的。” 罗毅颓然地说:“心雨,这几天,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我为什么非要建立这支部队,为什么非要带着部队到前线来。全中国这么多人,难道就缺我一个抗日的吗?如果我不抗日多好。” 杜心雨吃了一惊:“罗子哥,你怎么能这样说呢?” “其实,我可以带着珊儿远走高飞,去过非常安全、非常富足的生活。你曾经跟我说过,其实珊儿心里,并没有什么远大的志向,她只是想过一个普通女孩子都想过的日子而已。在上海的时候,她跟我说,希望我们能够在上海买一处房子,在那里生活。她其实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罢了,如果放在和平年代,她的生活应当是去逛街、看电影、泡吧。” 罗毅悠悠地说着,他脑子里想到的,是后世时自己身边的那些女孩子,她们每天都生活在阳光之中,谈恋爱、穿时装、追星……他不止一次地想,曾珊在临死前是不是有许多的遗憾呢,生活对于她来说,还刚刚开始呢。 “罗子哥,你不能这样想。”杜心雨有些生气地说,“你这样说,对珊儿太不负责了。我听九叔说,你本来是安排她从南京撤离的,但她一直在南京城里安排百姓逃难,这才耽误了时间。珊儿虽然读书不多,不懂什么大道理,但以我跟她接触的感觉,我觉得她的心是非常热的,国难当头,她不会选择自己去过好日子的。” “心雨,你觉得,珊儿真是这样想的吗?”罗毅问。关心则乱,其实罗毅何尝看不出曾珊的心思呢,只是事关自己最亲密的人,他也就很难做到冷静了。 “罗子哥,在江边上,你带着100名弟兄抵挡鬼子的一个联队,你哪里不知道危险呢?其实,当时你如果先渡江走了,别人也不会说什么,毕竟那么多的军队都撤了,为什么你偏偏留下了呢?” 罗毅问:“心雨,你觉得我留下对吗?100名弟兄,还有那么多志愿当兵的学生和百姓,都在阵地上阵亡了。”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那些殉国的弟兄,还有珊儿,其实都是这样想的。我爹常说,国难当头,总得有人为国家去牺牲的。在这种时候,如果逃跑了,将来怎么能够面对家乡父老呢?” 罗毅点点头:“心雨,你说得对。我也想过这个问题,如果有朝一日,我们有了后代,他们问我们:当国家陷于危难的时候,你们做了什么?我可以回答他说:我们曾经万众一心,众志成城。” “那你今天对小静说的那些话,是不是太过分了?”杜心雨说,她来找罗毅的目的,就是要化解他与袁静之间的矛盾的。 罗毅说:“也许是吧,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这样说她。我觉得……她一点都不知道我心里的痛苦,她一点都不在乎我的感受。” 杜心雨说:“罗子哥,你这是因爱生恨。这说明,在你心里,小静的位置是非常重的,所以你才会特别在乎。而且,你还很恼火她冒着生命危险来找你,因为你不愿意让她冒风险,是吗?” 罗毅有些惊讶:“心雨,你……” 杜心雨惨然一笑:“罗子哥,我也是意乱情迷。小静是我的情敌,其实我不该替她说话的。但我知道,在你心里,小静的位置远比我重要,伤害了她,痛在你的心里。而你心痛几分,我也会同样心痛几分。” 罗毅伸出手,把杜心雨的头揽到自己怀里,说:“不要这样说,心雨,我知道你对我的爱。” “好好地待小静,好不好?珊儿不在了,以后我也不在你身边,就靠小静照顾你了。”杜心雨伤感地说。 “我知道了,等过了封锁线,我再和她谈吧。” 170 托付 class="width">突击营官兵与杜家保镖的混合联队在小村子里休息了一整天,没有受到日军的骚扰。www.65txt.com日军目前正在组织打通津浦路的战役,无暇顾及沿途的百姓,混合联队这样一支小小的队伍,又没有主动寻敌作战,因此很难引起敌人的注意。 冬季的白昼很短,下午6点多之后,天色就已经黑下来了,混合联队拔营启程。由于加入了30多名突击营的士兵,整支队伍的行动能力加强了。突击营士兵都是久经训练的,一举一动都透着干净利落,这是成天厮混在上海滩的杜家保镖所不具备的。 罗毅虽然答应了杜心雨不去难为袁静,但二人心里的疥蒂不是一下子能够消除的。袁静阴沉着脸与涂九走在队伍前面,罗毅则呆在队伍中间,陪着担架上的杜老板一起走。杜心雨本来一直是和罗毅走在一起的,但为了不让袁静心里难受,她刻意与罗毅分开了,陪着自己的母亲和弟弟、妹妹们走在一起。 队伍的行军完全按照操典的要求,前面派了侦察兵,而且有拖尾殿后的后卫。不到百人的小队伍拉成一条长蛇,在黑夜里向津浦铁路的方向挺进。 “罗子,你的部队真不简单,士兵的素质之好,我在**队伍里也很少看见啊。”杜老板躺在担架上与罗毅低声地聊着天。 罗毅微微一笑:“杜叔过奖了,其实这其中还有杜叔的一份功劳呢,这几年,你帮突击营弄到了不少武器,要不我们的军事训练就是纸上谈兵了。” “听心雨说,你们这次吃了日本人的亏,损失很大?” “损失的确很大,但鬼子吃的亏更大。”罗毅说,“江边一仗,我折损了100名兄弟,但躺在我阵地前的鬼子,起码有上千人了。弟兄们没有白死。” “珊儿的事情,我也听说了,在上海的时候,她也经常跟心雨到家里来玩的,唉,真是个好姑娘。 ” 罗毅咬牙切齿地说:“国破家亡,我现在都体会到了。我现在只有一个念头,以血还血,我一定要找到杀害珊儿和我那些弟兄的这支禽兽部队,用他们的血来祭珊儿的英魂。” 杜老板在担架上微微点头,说:“古人尚能冲冠一怒为红颜,家仇国恨,岂能不报。罗子,你如今的风采,可远胜于我当年了。我现在是残疾之人了,不过还有些许家财,等到了后方,我一定全力地支持你重整队伍,尽杀日寇。” 罗毅说:“杜叔不必替我担心,突击营虽然吃了亏,但元气未伤。我刚从那些兄弟那里得知,我的几个连都突出了重围,正在皖南休整,不日也将回到老本营。经过这一仗,许多士兵的经验和勇气都大大增加了,我部的战斗力没有减弱,反而应当是增强了。至于军费,我现在还有一些,不够的时候,我自然会向杜叔开口的。” “好吧,我们之间,就不必客气了。”杜老板说着,把声音又压低了一些,用仅够罗毅听见的声音说,“罗子,心雨对你的一片心意,你也看到了。我也知道,袁姑娘和珊儿都是你的红颜知己,珊儿虽然不在了,但袁姑娘还在,心雨夹在你们中间,实在是尴尬得很啊。” “杜叔,是我对不起心雨。心雨对我的深爱,我此生难报啊。” “唉,这就是孽缘啊。在上海滩,多少有钱有势的青年追求心雨,心雨都不为所动。谁知一遇到你,她就如失魂落魄一般。她知道自己跟你的情份不及袁、曾二位姑娘,但以她的心气,又不可能甘心做小,我和她母亲旁敲侧击地劝过她很多次了,可是她执迷不悟,此生就认定你了,这真是情何以堪啊。” “杜叔,我……”罗毅张口结舌,不知说什么好,他一时冲动,想答应杜老板此生只与杜心雨厮守,但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来,曾珊的脸,还有袁静的脸,都在他面前浮动着。 “罗子,你不用为难,这是心雨自己的缘份。我跟你透个底牌吧,我杜家在这件事情上,不在乎什么名份了,只要心雨愿意,她给你做小也罢,做外室也罢,总之,只要你不负她,就行了。” “小侄,真是惭愧啊。” “心雨的几个弟弟、妹妹,性格上都过于柔弱,不足以挑起我的家业。我考虑过了,以后这份家业就留给心雨了。罗子,你是个有担当的人,脑子灵活,见识也多,等仗打完了,你就帮着心雨照料杜家的产业吧。” 罗毅汗流浃背,这是杜老板开出价钱了,只要罗毅能够接受杜心雨,杜家的大半产业就是她的陪嫁了。罗毅曾经听何继春说起过,杜家除了在上海滩有势力之外,在香港和美国都有很大的买卖。哇卡卡,等打完鬼子,带着杜心雨去美国当个大公司老板,也是一件挺不错的事情啊。 不过,现在罗毅并没有这样的心境,战争还刚刚开始,他又刚刚经历了生与死的考验,和平生活离他是那样的遥远,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到抗战结束,也不知道在这八年之中,还有什么样的艰险在等待着他。 “杜叔,你放心吧。如果我能活到抗战结束,我一定不负心雨。” “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杜老板说,“匈奴不破,何以家为,年轻人有这样的志气,我也赞成。罗子,你觉得这场抗战我们要打多长时间,甚至,我们能打赢吗?” “能的,杜老板,我在上海时说的话,我现在依然相信。人类5000年文明史上,那么多文明古国都灭亡了,只有中国依然存在,这就证明了中国人的生命力是全世界最强的,没有什么力量能够摧毁中国。” “好,我老了,该你们年轻人去报国了。” 罗毅问:“杜老板,你们下一步打算往哪去?” 杜老板说:“我们本打算去香港,但这几天,心雨说她放不下国内的事情,不仅仅是放不下你,还有四万万的同胞。她说她打算留在国内参加抗日。她妈妈很舍不得,但我支持她。抗日救亡,本来就不分男女老少,她有这份血性,不愧是我杜某人的女儿。” 罗毅说:“香港先不要去吧,现在国际形势很复杂,我担心日本人会跟美英翻脸,届时香港也可能会落入日本人之手。你们不妨还是到西南去,可以先去陪都,以后再到成都去暂避一时。如果想出国,最好是到美国去,千万不要去欧洲。现在希特勒在欧洲闹得很凶,会不会发生一次新的世界大战也未可知。” 杜老板有些惊异:“罗子,你真有点先知先觉的味道了。看来,何继春当年夸你国际政治敏感,真不是恭维你。” 罗毅暗想,这不是先知先觉,这不过是一个穿越人士的金手指罢了。他不知道自己的穿越会不会带来历史的改变,仅仅凭他在江边上的一战,已经挽救了几万百姓的生命,而且重创了日军的一个联队,焉知这一切会不会产生蝴蝶效应呢?不过,他这只蝴蝶扇起来的风还不算大,应当不会影响到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发生吧。 正在胡思乱想之间,队伍停了下来,杨金水从队伍前面跟过来向罗毅汇报道:“前面已经靠近铁路了,袁参谋和涂排长让我来请示一下,看看如何过铁路线。” 171 过封锁线 class="width">罗毅随着杨金水来到队伍前面,与袁静、涂九一起蹲在草丛中观察。(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津浦铁路线像一条乌龙一样趴在旷野上,两北两个方向各有一盏探照灯不时地把灯光扫射过来。罗毅举起望远镜一看,发现更远的地方还有其他的探照灯,差不多每隔一里路就有一盏。过了一会,从南京方向传来了火车头的隆隆声,车头上的灯光把铁轨照得雪亮。 “这是鬼子的巡道车。”涂九小声地报告道,“杜家的探子和咱们的侦察兵都侦察过了,铁路两侧,每隔一里地就驻了一个班的鬼子,离这不到十里地的地方,有一个鬼子的中队,如果听到动静,坐火车赶过来只要几分钟的时间。” “现在我们只能是利用鬼子巡道车的间隙,分批过去,不能搞出动静来,不能让探照灯照见。如果惊动了鬼子,就麻烦了。除了九叔说的那个鬼子中队之外,附近肯定还有其他的鬼子部队。”袁静面无表情地说,她还没有与罗毅讲和,但涉及到打仗的事情,也由不得她耍性子。 “这样,九叔,你先带一个班过去,到铁路线那边去建立火力点,以备不测。其余的人每10人分成一组,依次通过,过去之后就不要停留,到约定的地点汇合。杨金水带一个班殿后。”罗毅吩咐道。 涂九答应了一声,点起一个班的士兵,趁着探照灯照射的间隙,从铁路线上跃了过去。他们都是训练有素的,跃过铁路线的时间控制在几秒之内。过了铁路线之后,涂九指挥着士兵利用现成的地物迅速构造了几个火力点,支上了机枪和冲锋枪。 “好了,各组按顺序通过。”罗毅伏在草丛中沉着地指挥着。 “罗……罗营长,你赶紧先过去。”袁静伏在罗毅身边,小声地说。她本来是叫顺了罗子哥的,但白天罗毅对她大发雷霆之后,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应当保持原来的称呼。<<>> 罗毅粗暴地说:“少废话,你负责保护杜夫人,跟着第三组过去。” 袁静迟疑了一下,不敢违逆,趁着探照灯又一轮扫射之后,拉着杜夫人,跟着几名保镖冲过了铁路线。 一切都很顺利,杜心雨陪着杜老板的担架,也通过了铁路。就在罗毅站起身准备过铁路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轰!”路边传来了一声爆炸声,划破了夜空的宁静。 “怎么回事?”罗毅喝问道。 “报告营长,杜先生的一名保镖在路边触雷了。”一名负责警戒突击营的士兵报告道。 原来,日军在铁路两侧除了派驻士兵之外,还布设了少量的地雷。日军的目的在于以铁路线为轴,把东西两侧的中**队分隔开,以达到各个击破的目的。这些地雷埋设的密度不大,寻常百姓如果逃难经过,一般不会触及地雷,但如果是大部队行军,则不可避免地踩中,这样就可以给守备的日军提供信号。 两侧的探照灯都停止了晃动,向着发出爆炸声的方向照过来了,同时日军的驻地响起了警报声,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警报声显得十分凄厉。 “快,已经暴露了,全速通过!”罗毅对后面的队伍喊道,后面几个小组还有30多人,其中还包括着医生和护士等,他们已经被爆炸声和警报声吓破了胆,几乎要走不动路了。突击营的士兵和杜家保镖只好拉着他们往铁路线上跑,有一位护士吓得瘫软了,一名突击营士兵索性背上她发足狂奔。 守备的日军架起了重机枪,借着探照灯的光,开始向这边扫射。罗毅伸手从旁边的邵平身上摘下了三八大盖,抬手一枪,200米外的探照灯应声熄灭了。随后,罗毅又一枪,打熄了另一侧的灯。涂九等负责警戒的突击营士兵见罗毅开了枪,也纷纷端起枪来,瞄准几百米外吐着火舌的日军重机枪开火,几枪之后,日军的重机枪便哑了,铁路东边的人们迅速地越过了铁路线。 地雷的爆炸声和枪声惊动了附近的日军,最近的几个班的日军顺着铁路奔跑过来,与涂九等人接上了火。驻扎在5公里开外的日军中队也闻讯出动了,巡道车的车灯光远远地扑了过来。 “九叔,你在这里顶住五分钟,然后就去追我们。”罗毅匆匆地向涂九交代着,有五分钟时间,他们这边的老弱病残已经能够跑出去两里路了,日军现在人生地不熟,不会离开铁路线太远去追击。涂九带着十几名突击营士兵只要能够赶在日军大队到来之前离开,要脱离战斗也没有什么困难。 涂九答道:“没问题,罗子,现在只有几个班的鬼子,不是我们的对手。你赶紧走吧。” 罗毅转身欲走,突然发现在阻击阵地里有一个苗条的身影,他不禁大声喊道:“袁静,谁让你留下的,快跟我走!” “我不走,我殿后。”袁静头也没回,托着一支步枪,专心致志地向远处的日军射击着。 罗毅怒了,对涂九说:“九叔,去,把她拉走。” 涂九跑到袁静身边,劝道:“小静,赶紧走吧,这边我们几个能行,听话,别惹罗子生气了。” 袁静拼命地摇着头,还在一枪一枪地向远处射击。涂九伸手去拉她的衣服,袁静坚持着,就是不动。涂九碍于男女有别,也不敢动粗。 罗毅目睹了这一切,几个大步走过来,命令道:“袁静,你马上把枪放下,跟我走!” “我不走!我就是不走!”袁静大声地喊着,同时回过头来,用执拗的目光对着罗毅。 罗毅火往上冒,他几乎连脑子都没过,抬起手扇了袁静一记耳光。这记耳光扇下去之后,不仅袁静惊成了木偶,连罗毅自己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在他的潜意识里,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打一个女孩子,而且是与自己如此亲密的一个女孩子。 “走!”罗毅伸手拉住袁静的手,把她向后拉。 “我不……”袁静挣扎着,但力量明显弱了许多,她只是凭着最后一点倔强的本能在支撑着,但她真的不敢违逆罗毅的意思了。 罗毅拉着袁静的手,一转身,直接把袁静背在了自己身上。袁静双脚离了地,无处可以借力,只能在罗毅背上扭动着:“我不,我不……” 罗毅感觉到袁静的泪水落在了他的脖颈上,滚烫滚烫的,他忍不住心里一阵酸楚,但还是背着袁静,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跑。 “营长,营长……”邵平在一边跟着,拿不准自己是不是应当去帮罗毅背袁静。如果换一个其他的人,邵平自然是义不容辞要去背的,但听说这位可是营长的正房太太,自己怎么合适去代劳呢? “放我下来!”袁静在罗毅背上哭着,“放我下来,我自己走。罗子哥,你身上还有伤……我听你的话就是了。” 罗毅把袁静放下来,但仍然用一只手拉着袁静。袁静不敢再闹了,抽泣着跟着罗毅追上队伍去了。 涂九等人在铁路边阻击了五分钟时间,两挺轻机枪加上六七支汤姆逊冲锋枪的火力把从两边赶来的小股日军打得无法抬头。当远处日军增援部队乘坐的火车出现时,涂九一声令下,十几名突击营士兵撤离了阵地,一溜烟跑掉了。日军追了几步,被涂九他们布的一枚诡雷炸倒了几个,就不敢再追了。黑暗之中,他们吃不透前面是否有埋伏,对方的强悍火力,也让他们心有余悸。 172 和解 class="width">到天亮时分,罗毅一行已经跑出去二十几里路了,把铁路线甩在了身后。www.65txt.com 如果不是要照顾队伍中的杜老板、杜夫人和医生等人,单纯以突击营的速度,这些时间足够他们跑出两倍的距离了。众人找到一片处于小山坡上的树林,停下来休息。侦察兵在周围侦察了一番,确信附近没有日军,而且此处远离交通线,日军轻易也不会过来。 “休息吧!”罗毅对众人说,他松开袁静的手,就地在一块石头上坐下了。跑了一夜,他的伤口有些隐隐作疼,喘息声也有些粗,不过他尽量忍着不让其他人发现。 袁静一直被罗毅拉着跑,她也是一直没有中断过军事训练的,所以这样的奔跑还在她可承受的范围之内。罗毅松开她的手之后,她往前走了几步,躲在一棵树后坐下,无声地抽泣起来。 “营长,不去看看太太?”邵平来到罗毅身边,小声地说。 “你乱说什么!”罗毅训道,“谁让你叫太太的?” 邵平这些天与罗毅已经混得比较熟了,知道罗毅脾气好,轻易是不会骂人的。此时,他见罗毅虽然在训他,但眼神并没有什么特别,也就壮起了一点胆子:“营长,这是九叔告诉我的。要说,你昨天晚上对……袁小姐,的确有些过分了。” 罗毅情急之下打了袁静,现在也还在后悔呢,听到邵平这样说,更觉得坐不住了。他叹了一口气,站起身向袁静坐的地方走过去。邵平连忙拔出枪挡在他身后,作出警戒的架式,这是警告其他人:营长两口子有事呢,你们少掺和。 罗毅来到袁静身边站下,袁静正低着头抹泪,听到他的脚步声,稍稍地扭了一下身子,把脸别开。罗毅挠了挠头,不知道如何开口,他从来没有打过女孩子,所以也从来不曾在打完人之后道歉,看到袁静哭得肩膀一耸一耸地,他的心完全软了。~~~~ “那个……什么,嗯,小静,你还生气呢。” 袁静没理他。 “哪个……对不起,小静,我不该打你,也不该骂你。” 袁静还是不吱声,哭得好像更厉害了,不过罗毅能感觉出来,她在使劲地控制着不哭出声来。 哥们刚才这算是动之以情了,现在该晓之以理了吧?罗毅想,解释一下吧: “昨天那个,主要是因为当时形势比较紧张。你看鬼子的大部队已经过来了,非常危险,我主要是担心你有个万一啥的,我们没有必要作无谓的牺牲,是不是?” “我愿意……”袁静终于回答了,但回答的结果完全出乎罗毅的意料,“我愿意牺牲。” 罗毅怔住了,他蹲下身,拉着袁静的手说:“你怎么会这样想呢?” 袁静把手从罗毅手中抽出来,捂着脸哭着说:“我如果牺牲了,你就不会怪我了。如果我能替珊儿去死,你就不会怪我了!” 罗毅的眼泪也掉下来了,他知道,自己在昨天白天说的话,深深地刺伤了袁静。的确,曾珊的死与袁静并无关系,他只是因为过分悲伤,才迁怒于袁静的。杜心雨与他谈过之后,他已经有些后悔了,不想袁静竟然会因为他说的一句话,而伤心到刻意要去承担最危险的任务,并且希望自己能够在作战中牺牲,以换取他的原谅——或者是懊悔。 “小静,对不起。”罗毅一把抱住袁静,“是我错了,我不该说那些话。” 袁静委屈地把头贴在罗毅胸前,哭着应道:“罗子哥……” 罗毅动情地说:“小静,你和珊儿,在我心里是一样重的。珊儿死了,你知道我有多么伤心。我真的怕你也有个闪失。我让珊儿不要上前线,她不听话,来了,就再也回不去了。我让你不要上前线,你也来了,你知道我看到你出现的时候是什么感觉吗?我觉得天都要塌了一样,我宁可一个人去挑战鬼子一个联队,也不愿意我的女人有一点点闪失了。我已经失去了一个珊儿,我不能再失去你了。” 袁静没有料到罗毅竟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昨天罗毅骂她的时候,她感到了自责,隐隐觉得真的是自己害死了曾珊。但同时,她感到更多的是一种失落,那一刻,她觉得曾珊在罗毅心中的地位要远远高于她,自己是罗毅所厌恶的那种人。她是一个革命者,但也同样是一个女孩,几年的相处,使她对于罗毅产生了一种深深的依恋,一旦发现自己在罗毅的心里没有了位置,她万念俱灰。在过铁路线的时候,她产生了一个可怕的念头:如果有一发子弹击中了我,也许罗子哥会后悔吧?我希望能够看到他为我而流下的泪水…… “罗子哥,我不任性了,我以后一切都听你的。”袁静哭着说。 “傻妹子。”罗毅用嘴亲吻着袁静的眼睛,感受着她泪水的咸涩,说道:“小静,珊儿已经死了,我们剩下的人,要好好活下去,我们要给珊儿报仇,我们还要去享受那些和平的岁月。你们不是经常说楼上楼下,电灯电话的吗?以后的人们,还会有电视机、电冰箱、电脑、互联网,有这么多美好的东西等着我们去享受,千万不要轻易地牺牲自己啊。” “嗯,罗子哥,我听你的,我会尽量保护自己。” 邵平站在十几步外,背对着罗毅和袁静,不过,他们所说的话,他隐隐约约地还是听到了几分,还有两人的衣服所发出的悉悉索索的声音,也让邵平知道树背后发生了什么。这个少年过去也曾和村里的女孩子钻过稻草堆的,知道这些声音的含义。 “邵平,罗子哥和小静……又吵架了?”杜心雨远远地走过来,小声地问邵平。 邵平抿着嘴乐,不吱声,他刻意地用身体挡住了杜心雨的视线,不让杜心雨看到树后面的营长两口子。 “邵平,你要死啊?”杜心雨小声喝道,“他们是不是在吵架?我听说罗子哥打了小静了?” “打是亲,骂是爱,大小姐你这就不懂了。” “没大没小,让我过去看看。”杜心雨骂道,邵平这孩子还真是有点不着调,啥话都敢说。 “是!”邵平立正道,随即大声地喊道,“杜大小姐到!” 罗毅和袁静刚刚诉完衷肠,正拥在一起说着情话,听到邵平的通报,连忙互相分开,站起来迎接杜心雨。杜心雨看看袁静凌乱的头发,想到他们刚才肯定在做一些亲昵的动作,心里颇有几分醋味。不过,等她再看到袁静和罗毅脸上的泪痕,又心软了。 “小静……罗子……”杜心雨犹豫着,不知道该说谁才好,她想对罗毅说不要责怪袁静,也想跟袁静说要理解罗毅心里的伤痛,但当着两个人的面,她不知道自己是否有权力或者有必要去说这些了。 “心雨,过来。”罗毅招呼道。 杜心雨走到罗毅和袁静面前,罗毅突然一手一个,把两个姑娘一起搂到自己胸前,杜心雨和袁静下意识地各自伸出一只手,搂住了对方的腰,三个人紧紧地抱在一起。 “小静,心雨,咱们已经逃出鬼子的包围圈了,咱们要活下去,把鬼子打跑,然后,咱们一起过日子,你们谁也不能离开我。”罗毅霸道地说。 173 忠勇可嘉 class="width">过了津浦路之后,罗毅等人转向西南方向行进,沿途远远地遇见了几次日军,但小部队隐蔽得较好,也没有主动寻敌作战,因此平安地脱离了险境。www.65txt.com经过几天的急行军,一行人来到了无为境内的长江江面,在约定的地方找到了负责水上运输的雷雄等人,他们驾着两条机帆船,正在那里等候。 目前日军的作战方向是南京往北,芜湖以西还没有日军活动。罗毅等人上了船,溯江而上,一路上再没有什么周折。杜心雨对于自己乘坐的这条船十分熟悉,几年前,她就是在这艘船上被罗毅救下的。 船到九江之后,众人弃船登车,很快就回到了朱山镇,汽车是杜心雨利用杜家的关系弄来的,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杜家虽然逃出了上海,但在全国的关系网还存在,势力还是非常大的。 听说罗营长平安回来了,朱山镇的留守部队和一多半的百姓都跑到镇外来迎接。罗毅知道,在这些百姓中间,有一些人的亲人已经长眠在南京战场上了,他不知该如何去告诉他们这些噩耗。 让罗毅没有想到的是,在迎接他们的人群中,他居然看到了铜州的县长汤元浦,还有小学校长汪德伟等人,他们是刚刚听到消息,从县城专程赶来的。罗毅少不得要上前表示一下了:“有劳汤县长大驾光临,罗毅受宠若惊。” 汤元浦拉着罗毅的手,上上下下看了半天,问道:“罗营长,报纸上说,你率部在长江渡口与数十倍于己的日军血战,掩护了数万百姓,还说你和弟兄们全部殉国了。没想到,你还活着,怎么样,弟兄们伤亡大不大?” 罗毅他们掩护过江的百姓中,就有几名报社的记者。他们目睹了整个血战的过程,还在江对岸看到了突击营阵地被日军突破的场景,他们把这些情况都写成了新闻报道,登在各家报纸上,一时轰动了全国。大家都知道了,在南京沦陷之时,有一支江西来的义勇军,以区区百人之数,力抗日军一个联队,救下了几万百姓,最后全军阵亡。报纸上还专门点出了这支部队的名字叫作江东突击营,营长叫罗毅。 罗毅道:“回汤县长,我率部100人在江边渡口与日军一个联队遭遇,为保护百姓过江,我部血战一整天,士兵大部殉国,我也身负重任。多亏我的警卫排长,冒死把我背过长江,又蒙江南的百姓和上海的杜老板救治,我才得以生还。至于其他的弟兄,都打散了,目前我还没有更准确的消息。不过,据我估计,能够渡过江的,可能是寥寥无几了。” 汤元浦道:“原来是这样,弟兄们都是民族英雄啊,没有给我铜州百姓丢脸。你知道吗,委员长听说你们的事迹,专门写了‘忠勇可嘉’四个字,安排专人送到铜州来,我已经让人刻成了石碑,立在县城里,彰显我铜州义勇军将士的丰功伟绩。还有,国防部按照委员长的训示,已经追授你为少将军衔,不日就要发布了。” “少将军衔?”罗毅脑子有点晕,“汤县长,这军衔是追授的,现在我还没死,还授不授呢?” “这……”汤元浦哈哈大笑,“这我可就不知道了。不过,据我了解的情况,这营长授少将衔,可是从来也没有过的事情。当年叶挺将军因率独立团攻克武昌有功,被授少将衔,已是国民革命军中唯一的一个少将团长了。” 罗毅点点头,嗯,不授也罢吧,**里团长也就是上校衔,自己如果弄个少将衔,恐怕就有些逆天了,木秀于林,不是什么好事。 汤元浦等人既然已经来了,自然就需要搞一个仪式,朱山镇现在什么都不缺,鼓乐队之类的颇具规模,所以仪式搞得很是热闹。 最煽情的是,就在仪式搞到一半的时候,哨兵报告说方桂山背着一连的副连长吕维回来了,这是继罗毅之后,江边渡口一战中回来的第二批幸存者。吕维双腿都折断了,幸亏方桂山水性好,把他背过了江,又历尽艰苦回到了朱山镇。众人把吕维抬到主席台上时,吕维从怀里掏出了弹痕累累的突击营军旗,一下子把气氛推到了**。这面军旗是突击营出征的时候汤元浦赠给突击营的,现在带着战场上的硝烟又回到了汤元浦的手上。 汪德伟坐在汤元浦身边,不断地往小本子上记录着每个人说的话,几天之后,报纸上登出了一篇专稿,标题叫作“血染战旗红”。 杜老板一行被安顿在突击营的营房里住下了,突击营的后方医院有充足的药品储备,有些西药甚至比杜家人自己预备的药还要高级。杜老板在这里接受治疗,条件并不比在上海差。更何况,朱山镇山青水秀,吃的都是绿色食品,实在是疗养的好地方。趁着战火还没有烧到这里,杜老板决定了,在朱山镇住上一段时间再说。 在随后的一些日子里,突击营的其他部队也陆续回来了,首先回来的是陆双勇和他的特务连,随后是许良清带领的几百人。罗毅回到朱山镇之后,便通过电报与陆双勇、许良清等取得了联系,不过,当大家再见面的时候,依然是久久地拥抱在一起,经历了战火的洗礼之后,大家更珍惜彼此的友谊了。 姜会明带着陈婷也回到了朱山镇,在回程的一路上,姜会明利用缴获的日军子弹,对陈婷进行了强化的射击训练,现在陈婷已经达到优秀射手的水平了。罗毅看着姜会明与陈婷配合默契的样子,心里早有计较,他打算,未来如果有必要,可以安排这两个人假扮夫妻共同去执行任务,至于代号嘛,自然就叫作“雌雄双煞”了。 从前线返回的突击营士兵大都疲惫不堪,治军严格的许良清也破例给大家放了假,停止日常训练,让大家好好休息。铜州县的各界都纷纷来到朱山镇慰问子弟兵,送来了猪牛鸡鸭。袁静负责给士兵们安排伙食,天天让大家吃好喝好。 虽然从出征到回来只有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但朱山镇的百姓分明感觉到了突击营的变化。在每一名参加了战斗的士兵脸上,少了几分稚气,多了几分成熟,他们的眼里有着一股浓浓的杀气。这一场战役中,突击营近千名出征的士兵折损过半,但活下来的都成了有经验的老兵,这种能力上的进步是任何训练都无法达到的。 何继春得知罗毅平安归来的消息,专门发来了电报,在祝贺之外,还提到了国防部授予罗毅上校军衔的消息。由于他没有阵亡,所以原定给予阵亡烈士高一级的晋升就取消了,由少将变成了上校。 何继春旧话重提,询问罗毅是否有意率部加入**,有了一个上校军衔,加上南京保卫战中的战功和委员长的口头嘉奖,罗毅在**中当一个团长是完全没有问题的,如果不是过于年轻,直接提拔为师长也不是不可能。突击营这一次作战的功劳是非常显著的,除了江边渡口的阻击战之外,许良清配合楚冠英部也是一大战功,楚冠英专门给国防部打了报告,要求给予突击营以嘉奖。 罗毅对于何继春的电报表示了感谢,但表示自己仍在观望,不打算加入**。事实上,他是在等待新四军的代表前来谈判,袁静在此前已经与党组织取得了联系,但当时新四军正在筹建之中,而且突击营还在南京前线作战,所以双方一直没有接洽。罗毅回到朱山镇后,袁静给刚成立的新四军军部发去了电报,军部表示,不日将安排专门代表前来商量改编事宜。 阳历新年过后的一天,卫兵到营部报告:“新四军的代表来了。” 174 洪副部长 class="width">罗毅吩咐卫兵去给新四军的代表安排食宿,一切都按接待贵宾的标准来处理。(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乐家林目前正在竹园基地坐镇,朱山镇这边的后勤由刚从前线回来的唐荣负责。唐荣听说是新四军代表来了,哪里还会怠慢,连忙带着几个人采购鸡鸭鱼肉去了。 罗毅带着许良清、陆双勇、袁静等人到镇口迎接。新四军一共派来了两名代表,走在前面的那位约30来岁,戴着眼镜,看起来文文弱弱的样子,一看就是部队里的政工干部。走在后面的那位则一脸英武之气,远远地便用眼神向罗毅打着招呼,原来正是早先在湘赣边坚持游击战的游击队政委吴剑飞。 护送两位代表的是十几名警卫战士,装束一样,但看起来像是两支部队的人。他们中的一半面黄肌瘦,手里拿着半旧的步枪,枪上的漆都掉光了。另外一半则有着健康的肤色,精神饱满,手里的枪有七八成新。这些拿着新枪的战士见到罗毅一行,纷纷地微笑着点头致意,罗毅认出来了,这都是吴剑飞的部下,吃着突击营提供的给养,拿着突击营提供的装备。至于拿旧枪的那批,应当就是刚刚整编的其他地区的游击队了,三年游击战争,可苦了他们了。 所有这些人都穿着全新的新四军军服,新四军刚刚成立不久,国民政府没有为他们提供武器,但军服是专门配发的。毕竟也是国民革命军序列里的正规部队了,不能再穿着过去游击队的服装。有些游击队的服装就是过去的红军军装,穿出来也不太和谐。 罗毅迎上前,给两位代表敬了一个军礼:“卑职江东突击营营长罗毅,率全体军官欢迎新四军长官大驾光临。” 走在前面的那位代表回了个礼,笑着说:“哎,不要叫长官嘛,大家都是革命同志,以后就以同志相称好了。” 吴剑飞上前一步,向罗毅介绍道:“罗营长,这是军部派来的改编代表,军政治部副部长洪常安同志。” “哦,洪部长,来,我向你介绍一下本部的各位军官。”罗毅道,其实,在部队里,部长和副部长是要分得很清的,罗毅应当称他为洪副部长才对,在这点上,罗毅是不懂规矩了。 罗毅把许良清等人依次介绍了一遍,洪常安跟每个人都握了握手。介绍到袁静时,洪常安对她笑了笑,夸奖了她一句。几个月前,罗毅率部出征淞沪战场,留下袁静去找党组织商谈改编事宜,那时候袁静已经见过洪常安了。 见面的礼仪过后,唐荣过来把新四军的警卫战士带去休息,罗毅领着洪常安和吴剑飞来到突击营营部,许良清、陆双勇和袁静一起陪同着,双方分宾主落座,吴剑飞说:“我们从报纸上了解到了,突击营在南京战场上与日寇进行了许多场血战,尤其是罗营长在江边渡口掩护几万百姓渡江,在日寇一个联队的攻击下死守了一天,真是惊天地泣鬼神啊。听说罗营长在此役中身负重伤,不知道现在身体痊愈了没有?” 罗毅说:“多谢吴政委惦记,我的伤已经无碍了。” 吴剑飞说:“去年,小袁代表突击营,与新四军军部进行了联系,表达了突击营加入新四军的意愿。现在新四军已经正式建立了,我陪同洪副部长过来,就是想正式对突击营进行改编,确定一下有关番号、编制、干部配备、作战区域等事项,你看是不是可以开始了?” 罗毅点点头:“愿闻其详。” 洪常安轻轻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开始侃侃而谈:“在正式改编之前,我首先需要说明一下,新四军是在党领导下的武装力量,是有铁的纪律的,这和旧军阀的部队完全不同。所以,这次改编,我们首先需要消除部队中残余的军阀习气,营里要建立党委,连要建立支部,班排要建立党小组,一句话……” “您先歇会,喝口水……”罗毅打断了洪常安的话,信手抄起桌上一个杯子递了过去,也不管那个杯子是谁的。南方人在称呼时其实是很少使用敬语的,但罗毅刻意地用了一个“您”字,一下子把双方的距离拉开了十万八千里。 干嘛呢,这是,罗毅在心里想,哪来的一个布尔什维克,有没有搞错。 “洪部长,吴政委,有一件事可能有些误会。”罗毅笑呵呵地说,经历过南京一役之后,他比过去要成熟得多了,像是一夜间长大了20岁,不再是那个毛手毛脚的大学生了。 “什么误会?”洪常安有些意外。 罗毅悠闲地说:“我没说过一定要加入新四军呀。” 此言一出,洪常安和吴剑飞都脸上变色,袁静在一旁也惊得捂住了嘴。如果放在过去,袁静肯定是要跳起来暴走了,但由于有过几轮与罗毅的碰撞,袁静下意识地按捺住了自己的冲动。说真的,她现在对于罗毅已经有一些畏惧感了。 吴剑飞扭头看看袁静,有些着急地说:“罗营长,小袁可是说代表你的意见,去和党组织接洽的,难道这不是真的吗?” 罗毅说:“当然是真的,袁静是贵党的人,她当然不可能欺骗组织了。不过,我只是让她去与新四军谈判,没有说是去向新四军投诚的。抗日的部队多得很,我总得选一个合适的部队吧?薛将军前几天还让人给我发了电报,邀请我率部加入呢,国防部已经给我授了上校军衔,薛将军说了,只要我过去,马上就给我一个副师长的职务,手下管两个团,完全独立。” “你打算投靠国民党?”洪常安脱口而出。 “此言差矣。”罗毅道,“洪部长,时下是国共合作时期,全国只有一支部队,就是国民革命军,有必要分**和共军吗?” 洪常安气得脸红脖子粗:“你……” 吴剑飞与罗毅曾有过交道,从罗毅赠粮赠枪的举动中,他知道罗毅不是倾向于国民党的。来之前,他也听说过国防部给罗毅授衔的事情,同时也知道罗毅并没有答应加入国民党部队。此时出现这样一个变故,必定是有什么原因吧。他按住抓狂的洪常安,试探性地对罗毅说:“罗营长,据我所知,贵部曾几次拒绝了**的收编要求,并且表达过想加入新四军的意向,为什么突然变化了呢?军机大事,毕竟不是儿戏吧?” 罗毅依然笑呵呵地说:“正因为军机大事不是儿戏,所以我才要慎重考虑一下加入新四军的问题。娶亲嫁女还得谈谈聘礼嫁妆吧?二位一来,没有征求我部的任何意见,就开始给我安排党代表了,这不是儿戏,又是什么?” 吴剑飞恍然大悟,但他只是此行的副代表,正主是洪常安,所以他不能表态。洪常安听完罗毅这番话,恼火地说:“这么说来,罗营长是想跟我们谈条件了,是不是?” “总得谈谈条件吧?我们又没做错什么,莫非只能无条件投降?”罗毅顶撞道,他心里老大不舒服,这还没改编呢,上面随便来个官员就这样颐指气使的,万一未来改编了,岂不是要任人宰割了? “说说你的条件吧,要钱,要枪,还是要职务?”洪常安说。 “不好意思,洪部长,职务我已经有了,我的军衔……好像比你高吧?”罗毅呛道,新四军里军衔最高的是军长叶挺,中将;其次是副军长项英,少将;一个上校衔,在新四军的确算是高干了。 “那就是要军饷和装备?” “这个不太可能……其实,在内战时期,罗营长曾经资助过游击队许多钱粮和装备,咱们新四军……全军加起来,恐怕装备也不如罗营长的部队好吧。”吴剑飞赶紧打圆场,他已经听出来了,罗毅和洪常安不对付。罗毅手上有钱有枪,部队训练有素,而且有着南京保卫战的战功,不是寻常的民团和土匪。洪常安如此居高临下,罗毅肯定是受不了的。 “这样吧,两位新四军的领导远来辛苦,大家先去用餐吧,边吃边聊,如何?”许良清也出来打圆场了,他也看出了问题的所在。关于突击营接受改编的条件,他和罗毅是曾经商量过的,如果照着洪常安这个态度,双方肯定谈不妥。现在只有先暂时停下来,私下再沟通一下。 洪常安还气乎乎的,吴剑飞不动声色地把他拉起来,打着哈哈,与罗毅一行一起向朱山镇上最好的酒店走去。经过几年的建设,现在朱山镇俨然是一个小城市了,酒店的档次比铜州的还高。 陆双勇陪着洪常安走在前面,洪常安一言不发,陆双勇面含冷笑,没得到罗毅的指令,他还不敢跟洪常安犯别扭,否则,就凭刚才洪常安的表现,陆双勇早收拾他一顿了。 罗毅和吴剑飞拖后一步,吴剑飞想向罗毅解释一些什么,但罗毅没有接茬,只是说着前线的一些见闻,认认真真地跟吴剑飞介绍日军的装备情况、作战特点等,吴剑飞听着也是受益菲浅。 袁静和许良清走在最后面,袁静有意走慢了一点,和前面的人拉开距离,然后小声地对许良清抱怨说:“罗子哥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好了的事情吗?他居然说要加入国民党?” 许良清呵呵笑着说:“小静,你跟着罗子这么多年,还不了解他吗?如果他想加入国民党,还会等到现在?只是贵党的谈判代表,未免太自以为是了,如果不把他镇住,未来突击营就没有独立性了,罗子在给突击营争取空间呢。” “可是,我们加入新四军,还需要什么独立性呢?难道我们不服从指挥吗?” 许良清摇摇头:“我也不清楚,罗子好像知道一些什么事情,但他又不愿意明说。我对贵党没有什么恶感,但听罗子分析过当年红军反围剿失败的事情,觉得有些时候贵党的指挥也是有点问题的,我们保持一点独立性,也是自保的一种手段吧?” 袁静一愣:“可是,这不是过去的事情吗?罗子说,那是极左路线的错误,现在不是已经改正了吗?” 许良清拍拍袁静的肩膀,说:“小静,你就放心吧,罗子办事,什么时候出过差错?你不要乱发言,不要影响了罗子的大事。” “嗯,好吧。”袁静咬了咬嘴唇说。 175 甜米酒 class="width">一行人来到酒店,老板把他们迎上二楼。www.65txt.com-====-三桌酒席已经摆好了,小号脸盆一般的海碗里,盛着热气腾腾的整鸡、蹄膀、鲤鱼,边上十几个盘子里各种好菜也都堆得尖尖的。一大坛年酒已经启封了,酒香四溢。 “罗营长这是什么意思?”洪常安面有不悦之色。 “山里没什么好菜,都是一些农家土产,失敬了。” 洪常安道:“现在正是抗日时期,经济很困难,我们部队里……” “洪副部长,罗营长一片心意,咱们也别辜负了吧。”吴剑飞连忙打断洪常安的话,他在心里已经暗骂了洪常安几百遍了,你不打官腔会死啊,人家好吃好喝地接待你,你还在这里讲这些。 同样在心里暗骂着洪常安的,还有护送他们过来的那些警卫战士,尤其是来自于其他游击区的那几位。三年游击战争期间,他们一年都难得见到几次油腥,改编的时候,部队加过一次餐,一人二两肉,就像是过年一般了。现在遇到个大户,满桌子大鱼大肉,偏偏自己的领导还要推辞,这不是有病吗? “弟兄们入席吧!”许良清招呼道。 “同志们,不要客气,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唐荣对警卫战士们说。吴剑飞的部下连忙向其他战士介绍唐荣其人,大家都非常羡慕,同样都是当兵的,区别乍就这么大呢? 洪常安被吴剑飞硬按着坐下了,罗毅带着突击营的军官们陪同着,占了一张桌子。警卫战士们和几名作陪的突击营士兵占了另外两席。宾主客套了几句之后,罗毅示意大家动筷子。跟着吴剑飞的那几名战士过去已经不止一次在朱山镇吃过饭了,此时自然不会客气。~~~~洪常安的部下迟疑了一会,见两个鸡腿都成了别人的盘中餐,知道客气就是吃亏,于是也甩开腮帮子大吃起来。唐荣偷偷交代后厨,给这两桌预备加倍的肉菜,随时添上。 洪常安一开始也装出几分矜持,但被吴剑飞劝了几次之后,也就放开了,筷子屡屡向着最肥的肉而去。罗毅心里暗自好笑,我让你装,如果不是看到吴剑飞和袁静的面子上,我今天就让你啃棒子面窝头了,让你尝尝纯绿色食品。 突击营的一行人心里像明镜一般,都是要依着罗毅的脸色行事的。看到罗毅满脸笑嘻嘻的样子,陆双勇端起了酒碗,对洪常安说:“来,洪部长,欢迎你到朱山镇来作客,我敬你一杯。” 洪常安连忙摆手:“不行不行,我不会喝酒。” “这不算酒,这就是甜水嘛。”陆双勇说,“洪长官不跟我喝,莫非是觉得我们是乡下人,看不上?” 洪常安看看吴剑飞:“剑飞,这个,咱们的纪律……” 吴剑飞连忙说:“你是领导,纪律的问题,由你说了算。不过嘛,咱们江西人比较好客,如果敬你的酒不喝的话,这个这个,有点驳了主人家的面子。” 罗毅看看吴剑飞,心中暗笑,吴剑飞回了罗毅一个无奈的眼神,其中含义复杂。洪常安是外地人,又是留苏回来的,对于农村的民俗还真有些不太了解,听吴剑飞这样说,又担心下一步的工作不好做,于是端起酒碗跟陆双勇碰了一下,喝了小半碗酒下去。果然如陆双勇所说,这酒一点也不辣,入口非常甜美。洪常安放心了,觉得自己喝上几口没什么问题。 陆双勇敬完,其他的军官也都纷纷来事了,许良清、苏晓峰、张二虎轮流向洪常安敬酒。这些人一个个都是二斤以上白酒的量,又是刚打完仗回来,豪气冲天。洪常安隐隐觉得不妙,有意回绝,人家说了:为精诚合作,为抗日救亡,……洪常安还敢拒绝吗?最后罗毅来了一句:“洪部长,为了早日实现**,咱们干了这碗。” 洪常安爽快地灌下了一碗酒,正待拍拍罗毅的肩膀叫声“同志”啥的,只觉得眼前一黑,人就栽到桌子底下去了。江西的甜米酒喝起来像糖水,其实酒精含量在20度以上,像这种喝法,洪常安不倒才怪。 “这下清静了。”罗毅笑着对吴剑飞说。 吴剑飞叹了口气,正要喊警卫战士来帮忙,边上几名突击营的士兵已经走过来,架起洪常安送回突击营的招待所。警卫战士们面面相觑,吴剑飞冲大家摆摆手:“洪副部长稍微喝多了一点,没事,大家接着吃吧。” 袁静坐在吴剑飞的身边,目睹了众人灌倒洪常安的全过程,面有难色,又不敢说出来。她轻轻地问吴剑飞道:“吴政委,不要紧吧?” 吴剑飞说:“不要紧,让他休息一会吧,我和罗营长谈谈。”说完,他转向罗毅,说:“罗营长,现在洪副部长不在,有什么想法,你可以说来听听。” 罗毅问:“这位洪部长,是什么来头?怎么官腔这么足?” 吴剑飞说:“他是从延安派过来,刚从苏联回来,满口的理论,我们也挺烦他呢。” 罗毅说:“如果就是他来跟我谈改编的事情,对不起,我只能拒绝了。我天生不愿意与这种人为伍。” 吴剑飞说:“罗营长,你要加入的是新四军,并不是他洪某人的军队。我知道你一直是倾向于我党的,不要因为个别人的表现,就怀疑我们党的诚意吧?” 罗毅说:“有很多事,还是事先说清楚为好。他一来就忙着给我配备党委、支部、党小组啥的,未来部队的指挥权归谁?说难听点,我的部队士兵有吃有喝的,万一他给我来个共产,把我这些给养都收走了,我还打不打仗了?我愿意加入新四军的序列,但我必须保证自己的独立性,否则,我宁可投靠**去。” 吴剑飞点点头:“罗营长,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不过,这件事我说了不算,要不这样吧,我把你的意见向上级汇报一下,请他们重新派一名谈判代表过来,双方重新商定一下条件。我知道,你在这支部队上倾注了很多心血,而我军过去也犯过一些错误,让你有些顾虑,所以,有些事事先说好更合适。” 罗毅笑着说:“吴政委,我一向觉得你的政治水平很高,为什么你不去当政治部部长,反而弄了这么一个白面书生来说长道短的?” 吴剑飞说:“这是我自己选择的,本来是说要调我到政治部工作的,当然级别没这么高。不过,我更愿意在作战部队呆着。老罗,咱俩一样,都喜欢打仗,不喜欢耍嘴皮子。我也希望我的部队能够有一些独立性,第五次反围剿的时候,按着书本子打仗,我们可是吃过大亏的。” “好!”罗毅道,“吴政委这番话对我的脾气,来,咱们干一碗。” “还喝啊?”袁静瞪大眼睛看着罗毅,“罗……罗营长,你的伤刚好,医生说不能多喝酒的。” 176 好部队 class="width">趁着洪常安被灌倒了,吴剑飞借用袁静的电台,给军部发了一份电报,介绍了罗毅对于改编所提出的要求,并加上了自己的一些观点。(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吴剑飞认为,对于突击营这种有一定实力的民间部队,应当给予一定的特殊政策,先收编过来,然后再逐渐地进行改造,不宜操之过急。他以个人的名义提出了对洪常安的批评,要求上级派新的谈判代表过来。 洪常安的级别比吴剑飞高一些,但吴剑飞并不将此放在眼里,一来是因为他有着对工作负责的自觉性,二来则是因为他是战斗部队的干部,对于纯粹的政工干部有一些小小的不屑。 袁静充当了发报员,密码本则是由吴剑飞自己带过来的。对于袁静的觉悟,吴剑飞是完全可以相信的,他不用担心袁静会把电报的内容透露给罗毅。 袁静发完报,问吴剑飞道:“吴政委,你真的认为罗营长这样做没有错吗?” 吴剑飞问:“小袁,你的观点呢?” 袁静说:“我政治水平低,哪能理解这么复杂的问题。不过,以我与罗营长这几年接触的过程来看,罗营长看问题还是有一些独到之处的,他的思想很进步,在某些方面,甚至于比我的觉悟还高。他不止一次地说过,将来一定是我们党掌握政权的,国民党注定会失败。” 吴剑飞说:“是啊,像罗毅这样有能力、有觉悟的人,还有突击营这样好的部队,我们一定要抓住才行。像洪副部长这种作法,分明是把人往外推嘛。” “这么说,你也是支持罗营长的?”袁静欣喜地问,由于罗毅拒绝了洪常安的改编要求,袁静已经郁闷了一天了。她现在真正是处于矛盾之中,既要支持党组织,又想站在罗毅一边,的确是两头为难。 “罗毅这个人,很有意思。”吴剑飞说,“对了,小袁,你和罗营长的事情,怎么样了?” 袁静红着脸说:“我和他,能有什么……什么事呀。 ” “还不好意思呢?”吴剑飞笑着说,“几年前,罗毅就已经把咱们游击队的人叫作大舅子了,你还瞒着谁呢?” 袁静说:“那都是他们乱说的,我和罗营长之间,真的没什么。” 吴剑飞问:“怎么,是不是因为那个叫珊儿的女孩子?罗毅更喜欢她吗?” 袁静低下头说:“珊儿,这一次在南京前线,为了掩护罗毅,牺牲了。” “哦……”吴剑飞黯然地说,“那个女孩子,我见过两次,很漂亮,也很温柔。想不到……唉,这是日寇欠下的又一笔血债啊。” 袁静说:“罗子哥对这件事很伤心,所以,近期内我们不会考虑……感情方面的事情。其实,罗毅的抗日决心一直是非常坚定的,他在几年前建立江东突击营的时候,就明确说了,这是一支抗日的队伍。组织上,不用怀疑他的忠诚。” 吴剑飞说:“我相信你的判断,等新的谈判代表过来,你也可以再陈述一下你的这些看法。我们这次过来的时候,组织上已经明确表示了,继续派你留驻在突击营,开展政治宣传工作。所以,你不要有什么包袱,放心大胆地开始工作吧。” 次日,洪常安酒醒了,吴剑飞向他汇报了给军部发报的事情,并把发报的电文给洪常安看了一遍。洪常安虽然有些脸上挂不住,但也没有说什么,吴剑飞报告的内容相对来说是比较客观的。 “这个突击营,不过就是一支地方民团嘛。我看这个罗毅也就是有点钱的土财主罢了,骄奢*,花天酒地,手上能有多少部队?还跟我们谈条件。”洪常安不满地说。这时候,他正和吴剑飞在突击营的营房区里散步,看着硕大的营房,洪常安纳闷地问:“这个地方,是一所大学吗?大学怎么会办在这么偏僻的地方?” 吴剑飞说:“这可不是学校,这是突击营的营房。” “营房?”洪常安看着一排排的房子和宽阔的训练场,有些发蒙:“这个突击营有多少人?” “据我所知,恐怕有1500人枪吧。” “1500人枪?”洪常安惊住了,“不是说只是一支地方上的保安队吗?” 吴剑飞说:“保安队?你没听说过突击营在南京前线的战功吗?我昨天问过小袁了,突击营开赴前线的部队就有1000人,牺牲了五六百人呢。” “这不会是国民党的夸大宣传吧?”洪常安还是不信。 吴剑飞冷笑道:“你如果见过突击营的训练,就会知道这些宣传一点都没有夸大。据我所知,罗毅为了避免引起其他国民党部队的眼红,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还刻意地隐瞒了一些事情呢。” 仿佛为了印证吴剑飞的话似的,随着一阵“一二一”的口号声,突击营开始训练了,今天的训练科目是武装负重的五公里越野,五六百号人穿着迷彩军装,扛着轻重武器从洪常安等人面前跑过。许良清跑在全队的最前面,见到洪常安和吴剑飞,他笑了笑,算是打过招呼了,然后回身喊着口令,让队伍加速跑起来。 “我的天啊,这一个连就有十几挺轻机枪!”洪常安身边的警卫战士咂着舌头说。 “这算什么。”吴剑飞的部下不屑地说,“他们原来一个连还有十几支冲锋枪呢,连排长都是双枪,腰里别着美国手枪的。” “难怪能和鬼子硬顶。” “唉,咱们如果有这样的装备就好了。” 突击营的士兵生龙活虎地从洪常安等人面前跑过,带起一阵小风。洪常安好歹也是在军队里呆过的人,从这些士兵的动作上就能够感觉到这支部队的战斗力了。 “他们要这样跑多远?”洪常安小声地问吴剑飞。 吴剑飞说:“估计是五公里吧,有时候也跑十公里。” “这样高的训练强度,士兵受得了吗?” “人家吃得好呀,人家士兵的伙食,比咱们领导的小灶还好。我们曾经和他们一起训练过,这种强度,咱们的战士还真是适应不了。”吴剑飞说。他在心里暗暗地感叹着,这是没法学的东西,精兵是拿钱养出来的,突击营说穿了就是罗毅的私人武装,是人家自己出的钱。他愿意率部加入新四军,那是他的觉悟,但人家加入新四军,可真是无所图的。像洪常安这样拿腔作势,罗毅还真有可能投奔国民党去了。 “真是一支好部队啊。如果能加入咱们新四军,该有多好啊。”边上的警卫战士嘀咕着。洪常安回头瞪了说话的士兵一眼,却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他现在越来越明白,自己头一天的表现实在是太糟糕了。 “剑飞,军部会派谁来谈判?不会是袁主任吧?”洪常安猜测道,袁主任是新四军的政治部主任,是洪常安的顶头上司。 吴剑飞也不知道谁会来,不过,他知道洪常安的态度已经松动了,由原来一厢情愿的收编,变成了带有几分网罗之意的合作。在等待新代表的几天时间里,洪常安与吴剑飞商量了许多种可能性,表示愿意对突击营作出若干个方面的让步。 这天,新代表终于到了,罗毅带人随着洪常安、吴剑飞再次来到镇口迎接。新代表是一位30来岁的壮年汉子,中等身材,脸上笑咪咪的,有着一副泰山崩于前而不惊的大将气质。 吴剑飞上前一步,向新代表敬了个礼,然后回过头向罗毅介绍道:“罗营长,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们支队司令员……” “陈老总!”罗毅脱口而出。 177 陈老总 class="width">“哦,这位小兄弟认识我?”陈老总操着浓厚的四川口音问道,罗毅更加认定了,没错,这正是大名鼎鼎的陈老总,只不过,他现在比罗毅所熟悉的那个形象要年轻得多。www.65txt.com 罗毅满脸是崇拜之色,连连点头:“不敢,卑职江东突击营营长罗毅,久闻老总的英名,不过与老总只是神交,不想今日能够见到老总的真容,真是激动得不知该说什么了。” 陈老总笑道:“哈哈,小兄弟过奖了,陈某现在穷得像个叫花子,这老总二字,实在是不敢当啊,你叫我老陈就可以了。” “这可不敢,此去泉台招旧部,旌旗十万斩阎罗,您在任何时候可都是威风得很的啊。”罗毅道。 陈老总有些意外:“这两句诗,小兄弟是怎么知道的?我记得没有外传的嘛。” “这个……神交,神交。”罗毅尴尬地解释着。 陈老总没有继续追问,大家众星捧月一般拥着他来到突击营的营部。罗毅让着陈老总坐了主位,自己带着突击营的其他人坐在下首。罗毅前几天敢和洪常安犯倔,但在陈老总面前,他本能地把自己摆到了下级的位置。要知道,这位可是真正的大神啊,罗毅再狂,也不敢狂到他的面前了。 “罗兄弟,我听说你对于加入新四军,提出了不少条件。有条件好嘛,亲兄弟还要明算帐,有些事情,事先说清楚了,总比日后吵架要好。”陈老总大大方方地对罗毅说。他是在军部开会的时候听说突击营改编的事情的,政治部有一些人对于罗毅提出的条件十分不满,表示不能接受这样的条件。陈老总了解了情况之后,当即表示,他愿意亲自去突击营与罗毅会谈,他觉得,这种敢于提条件的部队,肯定是有一些内涵的部队。陈老总此前也听说过突击营在南京抗敌的事迹,对于这支部队有着足够的好感。 “陈司令员,其实我那也算不上什么条件,只是对于未来的作战和内部组织,有一些自己的想法,想和新四军的领导沟通一下而已。”罗毅谦恭地说。洪常安在一旁郁闷着,这人和人的差别,乍就这么大呢,陈某人一来,这个罗毅就乖成这个样子了,不正常啊。 “你说说看,陈某洗耳恭听。”陈老总泰然自若地说。 “首先,我愿意率部加入新四军,跟着**干,这一点是不用怀疑的,请陈司令员和其他领导放心。” “我们热烈欢迎啊。”陈老总道。 “第二,我们突击营在过去几年中,一直在进行着特种作战的训练,所以,我希望未来我们突击营也可以执行一些相对比较独立的任务,不一定与新四军的其他部队共同行动。事实上,我们和兄弟部队的训练方式不同,作战特点也不同,协同起来可能有些困难。”罗毅咬文嚼字地说,他实际上想说的是,我有我的一套想法,如果跟着新四军大部队一起行动,这些想法就施展不开了。 陈老总微微点头:“罗兄弟的意思,我明白了。未来我们的作战方式,也是要求各部队独立作战,所以罗兄弟的这个要求,与我军的作战特点并不矛盾,陈某可以答应你。” “第三,我希望我们这支部队有比较独立的指挥系统,不希望掺杂太多不和谐的声音。所以,我希望未来军部不要在政治上过多插手我部的事务。” 洪常安一听就急了,插嘴道:“罗毅,你是打算把这支部队当成你的独立王国吗?” 陈老总伸手拦住洪常安,转头对罗毅问道:“罗兄弟,你这个要求可能有点困难。你对我军应当是有一些了解的,我军强调的是党指挥枪,政治上的统一领导是必不可少的。你如果拒绝政治上的领导,那么你加入与不加入,有什么区别呢?” 罗毅看看左右的人,迟疑了一下,说:“陈司令员,如果不介意的话,我们能不能借一步说话,有些事情,我想单独和您交流。” 陈老总点点头,向洪常安和吴剑飞示意了一下。罗毅也向突击营的军官们做了个手势,众人一起退出去了,营部里只留下陈老总和罗毅两个人。 “好了,现在只有你我二人,有什么顾虑,你就请直说无妨吧。”陈老总说。 罗毅犹豫着说:“陈司令员,我非常尊重您,所以有些大逆不道的想法,我想说给您听听,还请您不要介意。” 陈老总呵呵笑着说:“革命本来就是大逆不道嘛,我们当年跟蒋委员长抢饭吃,还不够大逆不道?罗兄弟有什么想法,但说无妨。” 罗毅道:“陈司令员,在军事上,我们突击营的任务就是打鬼子,这一点肯定不会与新四军的任务相矛盾。在政治上,我可以保证我们这支队伍在原则上与党中央保持一致,但在一些细节上,我希望不受太多的影响。历次政治运动对于我军的影响实在是太可怕了,陈司令员应当记得苏区反**的事情吧……” 陈老总闻听此言,脸色骤变,端着茶杯的手也颤抖起来,茶水洒了一地。罗毅连忙道歉道:“陈司令员,是不是我说错什么了?” 陈老总摇摇头:“你说得很对,苏区肃反的教训,实在是太深刻了。” 在罗毅的印象中,陈老总在王明时代也是受过迫害的,甚至于最后被排斥在参加长征的名单之外,所以,他应当是深知肃反之苦的。但罗毅不知道的是,反**对于陈老总来说,不仅仅是一次政治运动,还牵扯到他内心里一道永远的伤痛。 所谓AB,是“反布尔什维克”的英文简称,“**”是曾经隐藏在苏区的一个反动组织,但在查处这个组织的过程中,运动被无限地扩大化,以至于在当年的苏区造成了大批严重的冤假错案。1930年,在江西苏区反**最厉害的时候,陈老总亲手释放了一大批被错抓的所谓**人员,结果自己反被诬为**的总头目,时刻面临着被斗争的危险。一次,他外出开会,回家时耽搁了三天时间,他的结发妻子误以为他被打成**遇害了,竟然投井殉情而死。此时,罗毅提出**一事,岂能不让他心痛。 “陈司令员,我主要就是担心未来遇到同样的政治运动,像我们这样的部队,成员有些是土匪出身,有些是旧军队出身,如果遇到那些满口马列的人,不分青红皂白乱捕乱杀,这支部队不就毁了吗?我希望,我部加入新四军之后,军部不要给我派政工干部。我们队伍里目前有一些党员,像袁静、唐荣等人,其他对于我部情况不熟悉的人,我就不希望再来了。”罗毅说。他记得在电视剧《历史的天空》里,新四军的战将姜大牙就曾因为“抢救运动”而险些命丧自己人之手,他要和陈老总谈的条件,就是避免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陈老总沉吟半晌,点了点头,说:“我以个人的名义,同意你的意见,除了你部现有的党员之外,不再派遣其他的政工干部。不过,这件事情我还需要征得政治部的同意,你放心,我会尽力说服他们的。” “那就太好了。” 陈老总问道:“罗兄弟自己不是党员吧?如果有朝一日国共两党发生争端,罗兄弟打算站在哪边呢?当然了,我只是说一种假设。” 罗毅微微一笑,他可知道这种情况并不是什么假设。像陈老总这种在血雨腥风的年代里走过来的人,自然清楚国共之间必有一战的。 “陈司令员,这个问题你不必担心,如果抗战结束后,国共重开战事,我突击营自然是跟着**走的。事实上,即使在抗日期间,国共两党的磨擦也不会少,这方面,我是有心理准备的。” 陈老总看着罗毅,说:“罗兄弟年龄不大,看问题可比很多年龄大的人还深刻啊。不过,现在是国共合作期间,所以这个话题,我们还是留待以后再谈吧。你对于抗战时期国共之间的磨擦有心理准备,这一点非常不易,不过,这样的话,轻易不要在公开场合说出来,以免影响国共合作。除了上面说到的,你还有什么其他的要求吗?” 罗毅说:“如果有朝一日**能够得天下,陈老总必然是开国元帅,功高权重。罗毅斗胆想请陈老总关照一下突击营的官兵们,让他们不至于受到各种政治运动的冲击。这个要求是几十年以后的事情了,希望陈老总能够记得。” 罗毅说完这些,自己也觉得太过于逆天了。不过,好不容易遇到一尊神,还不赶紧把各种要求的事情都求完?每一个求神者的心态,不都是如此吗? 陈老总哈哈大笑道:“罗兄弟,我越来越看不懂你了,你想的事情真是太远了。好吧,我答应你,但凡我陈某活着一天,但凡我还有点能力,一定照顾好你和你的同伴们,不会让你们受到委屈。” 178 加入新四军 class="width">罗毅与陈老总约法若干章,初步商定了突击营改编为新四军的有关事宜。(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陈老总令袁静把有关情况用电报报告新四军军部,军部很快作出了答复,同意罗毅提出的条件,接受突击营加入新四军序列。 根据军部的命令,江东突击营获得正式番号为新四军九岭山独立大队,隶属于陈老总所领导的支队,为营级建制,对外仍使用江东突击营的称号。这个称号曾在南京保卫战中赢得过无数的荣誉,对于扩大部队影响有积极的作用。如果百姓知道江东突击营是新四军的部队,对于扩大新四军的影响,也是非常有好处的。 按照突击营的人数来算,应当得到一个团级番号,但罗毅认为,尽量低调一些有助于日后与**的周旋,对此,陈老总也是深以为然。其实,在整个抗日战争期间,八路军和新四军一直都是这样低调地隐瞒自己的实力,所以当1940年底,八路军突然集中起100个团的兵力对日作战时,蒋介石会大吃一惊。 对于突击营的作战任务,暂定为在湘鄂赣边区展开游击作战。此时,日军尚未发动武汉战役,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日军沿长江西进只是时间问题,突击营有朱山镇和竹园镇两个基地,在此区域进行作战,具有很多的便利。 根据国防部的统一安排,新四军的防区是在皖南一带,但这难不倒罗毅,他可以派出一支小部队到皖南去充充门面,朱山镇和竹园镇这边,就算是后方留守处好了,这些地方都是穷地方,国防部也不会去计较的。一旦战火烧到武汉,国防部就更管不了这些了。在这个方面,陈老总与罗毅是心有灵犀的,新四军有些干部至今仍拘泥于国民党政府在编制、防区等方面的限制,但陈老总是不在乎这些的,谁占的地盘就是谁的,岂能自己给自己戴枷锁。-====- 在军事指挥和政治工作方面,军部暂时同意突击营具有相对的独立性,强拧的瓜不甜,像突击营收编过来的部队,约束太多本身也是不可能的,只能慢慢地消化了。 陈老总把这些事情安排完,便带着吴剑飞和洪常安离开了,罗毅把陈老总送到镇外,依依惜别。 “陈司令员,下一步,您要往什么地方去啊?”罗毅问道。 “我们刚刚接到中央的命令,准备穿插到敌后去,第一步先到皖南集结,未来的目标是在苏南一带。现在苏南已经完全落入鬼子的手里了,我们到那里去发展,国民政府是没什么话好说的。” 罗毅说:“苏南那边,我们曾留下了一些火种,具体情况我们许参谋长已经和吴政委沟通过了,如果未来你们要在茅山地区建立根据地,我们培养的那些义勇队能够助你们一臂之力的。” “那就多谢罗营长了。”陈老总道。日后,当陈老总带着部队挺进苏南时,果然找到了罗毅留下的那些地方武装。经过改编,一支名叫江南抗日义勇军的武装力量横空出世,在抗战中立下了不朽的功绩。 “此外,我还有一些小礼物,想请陈老总笑纳。” 陈老总笑道:“什么礼物?如果是金银首饰、绫罗绸缎之类,我可就不要了。” 罗毅也笑着说:“哪能啊,脂粉赠美人,宝剑赠英雄,陈老总您是英雄中的英雄,我自然是赠给您宝剑了。” 许良清在一旁呵呵笑着,吩咐士兵把送给陈老总的礼物搬过来,计有10挺捷克式轻机枪、10支MP18冲锋枪和20支驳壳枪。罗毅没有送给陈老总美式装备,因为美式武器的弹药在战场上难以得到补充。这些装备属于**常用的装备,补充来源比较多。 陈老总还没说什么,他的警卫战士已经把眼睛都瞪圆了。陈老总看看大家的表情,哈哈笑着说:“既然罗营长慷慨相赠,我就不客气了。来,大家把武器都拿上吧。” 警卫战士们一拥而上,把那些武器接收过来,扛在自己肩上。苏晓峰看到战士们一手抱着轻机枪,一手还拿着旧的汉阳造,不禁建议道:“兄弟,那旧枪就不要了吧?留着给我们这的百姓当烧火棍用。” “那怎么行?”战士连忙抱紧了枪,像是生怕苏晓峰上来抢一样,“这枪虽然旧了点,还能打呢……我们还有些同志没有枪呢。” 陈老总对罗毅说:“哈哈,让罗营长笑话了,我军的装备的确没法跟罗营长比。” 罗毅说:“装备是死的,人是活的。我相信,老总此去一定会不堕铁军的威名。你们到苏南之后,我们会尽自己所能,再给你们提供一些装备上的支持……不怕老总笑话,我在钢州算是个小财主,略有薄资……” 说完,罗毅又从陆双勇手里接过来一个包袱,递到陈老总的手里:“这点钱,是我赠给陈老总的,与新四军无关。您带着队伍到苏南去,难免有花钱的地方。我知道,咱们新四军的军费,不是特别充足。” 陈老总接过包袱,吓了一跳:“这些都是钱吗?怎么会这么重。” 罗毅尴尬地答道:“其实也没多少,也就是十万法币吧。” 陈老总盯着罗毅,好半晌才说:“好家伙,真看不出来。好,这些钱我收了,我答应过你的事情,永远也不会赖帐的。” 罗毅微笑不语,他向陈老总赠送如此多的装备和金钱,一方面是出于对革命前辈的本能尊重,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给突击营博一个良好的人缘,为几十年以后的事情预做准备。 陈老总一行离开朱山镇,洪常安带着几名警卫战士返回设在南昌的军部去复命,陈老总带着吴剑飞等人直接奔向皖南,在那里集结部队,开赴抗日前线。 突击营正式加入新四军,对于突击营的官兵来说,并没有引起什么大的波动。许良清虽然不明白为什么罗毅坚持要加入新四军,但他相信罗毅的预见能力,加上他对于国民党中央军也没什么好感,所以对此事保持了情绪稳定。陆双勇、苏晓峰等人本身是土匪出身,对于政治也不敏感,罗毅说加入新四军,他们也就举手赞成了,至于加入新四军有什么好处或者坏处,他们想不到,也懒得去想。这些年来,罗毅创造的奇迹太多了,像这样一个逆天存在的人,没必要去怀疑什么。 在所有的人中,最高兴的莫过于袁静。她离开红军这么多年,终于又回到自己的队伍里了。陈老总和吴剑飞在临离开之前,专门交代过她,要利用自己在突击营里的地位,做好政治工作,要把在突击营的工作上升到一个非常非常高的高度上去认识,这种高度让袁静觉得好生眼晕。 突击营加入新四军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何继春的耳朵里,他给罗毅发了一个电报,表达了希望未来继续合作的意思。罗毅则回了一个电报,表示在茅山时候约定的原则不会改变。何继春告诉罗毅,委员长对他十分关心,专门交代过要对突击营特别照顾,并且表示不管什么时候,如果罗毅愿意改换门庭,**的大门都是对他敞开的。当然,这些话也不是委员长的原话,只是他身边的人揣测上意所推断出来的。 179 装备研发 class="width">1938年3月,日军发起打通津浦路的战役,**在李宗仁将军指挥下,取得台儿庄大捷,严重挫败了日军速胜的企图。(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日军随即集中8个师团的兵力,再攻徐州,寻求与**进行会战。**避敌锋芒,由津浦路向西南方向退却,日军开始逐步西进,战火燃向合肥、安庆等地,武汉会战迫在眉睫。 罗毅、许良清等对突击营进行了整编,重新补充各连队的人员,完善建制。突击营威名在外,招兵更加容易,王大成和乐家林像挑女婿一样对报名参军的人员进行选拔,突击营的人数迅速恢复到1500人以上,每个连队的人数达到近300人。这其中还不包括朱山镇和竹园镇的地方守备部队,这些守备部队的战斗力虽然不及突击营的正规部队,但与一般的**杂牌部队相比,还是胜出不少的。 结合在南京保卫战中获得的经验,许良清制订了新的训练大纲,针对日军的作战特点对部队进行了针对性训练。南京一战,突击营既有经验,也有教训,这些知识都需要加以整理和传承,形成一支部队的作战传统。打过仗的部队和没打过仗的部队之间的区别,就在于此,现在突击营虽然不敢说是身经百战,但好歹也不再是初出茅庐了。 罗毅一门心思地专注于解决突击营的装备问题,趁着日军还没有封锁中国南部沿海的港口,罗毅花费了一大笔钱,通过军火贩子史密斯从美国又进口了一大批武器装备,各种弹药储备充足,能够支撑起很长一段时间的消耗。 在所有的进口货物中,数量最大的当数十吨*zha药。在罗毅开出采购清单时,史密斯吓了一大跳,要知道,一枚手雷里的装药也就是五六十克的样子,十吨*能够制造20万枚手雷。 吃惊归吃惊,十吨*还是如期地运到了朱山镇。罗毅来到朱山镇军工厂,把厂长林祥信和总工程师李文仪找来,给他们拍出一叠需求单,说:“你们按这个单子,把这些装备研制出来,大量生产,我要让鬼子尝尝我的厉害。” 李文仪拿着单子逐项看着:“手雷,火箭弹,爆破筒,飞雷筒……这个飞雷筒是个啥玩艺?” 罗毅呵呵一笑:“所有装备的详细说明,都附在后面呢。-====-这种飞雷筒,我过去听人说起过,是用大汽油桶作为炮筒,里面装上发射药,引发之后,能够把十五公斤重的zha药包投出500米远。具体怎么实现,我就不知道了。” “十五公斤?”李文仪直咂舌,“真有这么多zha药,方圆几十米就没有活物了。” “正是如此。” “这个我得研究一下,万一发射不出去,在自己这边炸了,可就惨了。这个在工艺上……有点麻烦。”李文仪挠着头说。 罗毅道:“李总,你可千万别把问题想复杂了,据我所知,发明这东西的,好像就是一个乡下的铁匠,人家可没有你这么高的文凭。” “你能把这个铁匠请来吗?我要向他好好请教一下。”李文仪由衷地说。 “这个……有点难度……”这回轮到罗毅尴尬了,在历史上,这种武器发明于1947年,是缺乏重炮的解放军被逼无奈想出来的办法,罗毅不过是剽窃了后人的创意而已。飞雷筒的发明者虽不是什么铁匠,但好像学历也的确不高。 “我再看看你的单子,防步兵地雷,防战车地雷,防工兵地雷,延时地雷,定时地雷,闪雷,跳雷……你这个研究任务也太重了吧?”李文仪吸了一口凉气,“有些技术我倒也知道,不过自己制造,还是需要进行反复试验,确定生产工艺。有些技术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我都不知道如何下手呢。” 罗毅说:“李总,现在是战争时期,时间不等人啊。” “那也不行啊,科学工作还是有自己的规律的,不进行多次实验,一种武器是不能定型的。罗营长,能不能上哪找一些技术人员来帮忙啊?” 罗毅摇摇头:“这兵荒马乱的,上哪找技术人员?” 他话音未落,邵平跑过来向他汇报道:“罗营长,营部来了一群人,点名要见你呢。领头的是个戴眼镜的老头,看起来很有学问的样子。” “有学问的样子?”罗毅眼睛一亮,“林厂长,李总,走,你们跟我一块去看看。说不定是突击营威名远扬,有资深学者来投奔我们了。” 一行人来到突击营营部,一进门,只见一名老者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罗毅面前,伸出手紧紧握住罗毅的手道:“罗营长,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罗毅定睛一看,不禁喜出望外:“闵教授,你们都脱脸了?” 原来,找到朱山镇来的,正是中央大学的闵教授和他的学生们,和罗毅一起战斗过的刘翰海、张筱文、林蒸等人都纷纷走过来,向罗毅敬礼。罗毅连忙交代人去安排酒席,准备款待这些远方的来客。 “闵教授,你们是路过朱山镇吗?我听说大学都内迁了,你们中央大学迁到什么地方了?”罗毅关切地问道。 闵教授说:“罗营长,我们可是专程来找你的。” “找我?专门到朱山镇来找我?” “对呀!”刘瀚海替闵教授答道,“那天,突击营的弟兄们拼死拦住鬼子,我们都逃过了江,这江北看到弟兄们一个接一个都牺牲了,没有人游过江来,我们才离开。后来,我们在报纸上读到你们的事迹,知道罗营长大难不死。我们大家都商量好了,愿意弃笔从戎,投奔到罗营长的麾下。” “那闵教授您……”罗毅问。 闵教授呵呵笑着说:“我虽然老了,扛不动枪,不过,我还算懂一些技术,应当也能为罗营长出点力吧。” “太好了!”罗毅高兴地说,“毛……反正有位伟人曾经教导我们说,没有文化的军队是愚蠢的军队,有了你们这些高级知识分子加盟,我们突击营就变成聪明的军队了。” “是闵教授吧,在下李文仪。”李文仪上前和闵教授打着招呼。 “李文仪……哎呀,原来是大名鼎鼎的李教授,怎么,你已经捷足先登,已经成为突击营的人了?”闵教授握着李文仪的手,嘘寒问暖,他们两人虽然从前并不认识,但相互的名气都是知道的。 “我现在在罗营长麾下当一个兵工厂的工程师,开发一些武器,用来打鬼子。国难当头,我们一介书生,也只能用这样的方法来报国了。” 罗毅道:“李教授现在是我们总工程师,他发明的武器,已经让鬼子尝到过苦头了。” “李教授,罗营长用的反坦克火箭筒,是不是您发明的?”刘瀚海好奇地问。 李文仪答道:“这个东西,是罗营长的创意,我只是从技术上加以实现了而已。要说发明者,当属罗营长。我们兵工厂现在非常缺少技术人员,我们有大量新装备要研发,你们各位有兴趣参加吗?” “没问题,我愿意参加!”刘瀚海说,“我在学校学的是机械制造,造枪造炮的原理,我都研究过。李教授,您发明的那个火箭筒,我这些天琢磨了一下,觉得可以再加长,而且可以多管联装,一次打十发或者二十发,一下子覆盖几千平方米的地面……” “那不就是卡秋莎吗?”罗毅愕然道,这个刘瀚海,实在是太猛了,不会是苏联红军穿越过来的吧? “我是学化学的,我了解zha药的原理,李教授,我跟您做助手吧,有关火yao的事情都交给我。”张筱文说。 林蒸不肯示弱:“我是学金属材料的,武器的热处理工艺,可以交给我。” “还有我……”其他的学生也纷纷举着手报着自己的专业。 “太好了,太好了!”李文仪乐得直搓手,“罗营长,把他们都收下吧,有了这些新鲜血液,你要的那些装备,我肯定能给你研究出来。” 罗毅答道:“好啊,只要同学们愿意留下,我一律欢迎。只不过,各位同学,朱山镇可比不了南京城,条件很艰苦,你们要有心理准备啊。” “没问题,我们是来抗日的,再苦的条件我们也能接受!” “好!”罗毅指了指林祥信说,“这是林厂长,你们先到林厂长这里报道,让他给你们安排工作岗位,还有生活待遇方面的事情。”然后,他又转头对林祥信说:“老林,这些学生可都是宝贝,按咱们最高的待遇标准给他们安排,还有,要确保他们的安全。” 180 孤帆 class="width">清明时节,突击营举行了一次公祭仪式,悼念在南京前线牺牲的士兵。www.65txt.com<<>>经过几个月的时间,有一些原先被判定为失踪的士兵基本上可以确定为阵亡了,因为大家都相信,如果这些人还活着的话,他们一定会设法回到突击营来的。突击营在朱山镇立了一座纪念碑,把阵亡士兵的名字都刻在上面。 汤元浦代表政府参加了突击营的公祭仪式,他在仪式念了一篇悼念文章,又亲自来到纪念碑前,为纪念碑培土。汤元浦做完这些之后,罗毅走上主席台,对着1000多突击营士兵发表讲话: “弟兄们,今天我们在这里集会,纪念四个月前在南京前线殉国的烈士们。我们都知道,他们是为保卫国家的独立而死,为保护百姓的生命而死,他们死得其所。国家有难,匹夫有责,我堂堂中华儿女,岂能让外寇在我们的家园里猖狂。我们今天纪念那些离去的弟兄,正是为了继续他们的遗志,拿起枪杆,去完成他们未竟的事业。我们一定要把日寇彻底赶出中国,一定要用日寇的血,来偿还我们的弟兄所流出的血。让我们共同发誓:杀尽日寇,还我中华!” “杀尽日寇,还我中华!”突击营官兵们齐声应道。 “还有,通过我们的情报系统,我已经了解到了,在江边渡口上屠杀我同胞,造成我突击营100名官兵殉国的日寇,是日军第三师团川崎联队。请大家记住这个番号,他们是我突击营永远的敌人。我命令,任何时候,只要有川崎联队的消息,我们一定要狠追狠打,斩尽杀绝。日后如果在战斗中抓到川崎联队的士兵,不管是哪一级军官还是普通士兵,一律就地枪决,不要俘虏,不接受投降。” “狠追狠打,斩尽杀绝!”众人发出了山呼海啸般的呐喊。 公祭仪式结束之后,罗毅带着袁静、杜心雨以及几名警卫,来到位于朱山镇外一个小山坡上的曾珊衣冠冢前,为曾珊扫墓。当初,在给曾珊立墓碑时,涂九向罗毅请示该如何写,罗毅写道:“爱妻曾珊之墓,夫罗毅敬立”。涂九落泪道:“这也是珊儿的心愿。” 众人在曾珊墓前烧了纸钱,又一齐向墓碑三鞠躬。袁静和杜心雨看着好友的墓碑,哭得眼泪汪汪的。但看到墓碑上的碑文,两个人的心里都是五味俱全。 “小静,我明天就要走了。”从山上下来时,杜心雨对袁静说。 “去什么地方?”袁静问道。 杜心雨说:“我爹的伤已经差不多好了,但他落下了残疾,怕是很难再像过去那样叱咤风云了。我打算把他和我妈、我弟弟妹妹一起送到重庆去。罗子哥说了,江西很快也会成为战场的,我不能把他们留在这里。” “那你呢?” “我……”杜心雨黯然地说,“忠孝不能双全,我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了。也许我在重庆把他们安顿好之后,还会出来和你们一起抗日吧。我爹也希望我能够为抗日救亡出一份力气的。” “好啊,心雨,你也加入我们新四军吧。”袁静欢喜地说。 “不知道,也许我爹更愿意我加入**吧。”杜心雨心事重重地答道,“他对**的印象……不太好。” 袁静不吭声了,这种涉及到信仰的事情,她不便多说什么。在上海的时候,杜心雨已经知道她当过红军了,但毕竟突击营还是属于**的保安队。现在突击营加入了新四军,双方的关系变得更加微妙起来。 “小静,我走了,他……就托付给你了。”杜心雨幽幽地说。 袁静低着头:“我也不知道我在他心里,到底算是什么。” 杜心雨说:“小静,你真是迟钝啊。罗子哥对你怎么样,难道你真的看不出吗?我倒是想问问你,在你心里,有几分惦记着罗子哥,是一心一意,还是三心二意呢。” “我……”袁静支吾着,但最终还是克服了羞涩,答道,“我当然是一心一意。” “怕不是这样吧?” “我怎么会三心二意呢,我心里又没有其他的人。” “可是在你的心里,还有你的革命事业呀。”杜心雨尖锐地说。 “我干革命,和罗子哥也不冲突呀。” 杜心雨寸步不让:“如果你的革命事业和罗子哥发生了冲突,你选择哪样?” “我……我……我当然是选择革命。”袁静小声地答道。 “真不公平!”杜心雨生气地说,“小静,你知道吗,这真不公平!你难道看不出来吗,罗子哥是全心全意向着你的,为了你,他拒绝了委员长对他的垂青,这是多少人一辈子都梦想不到的机会。就因为你,他才带着突击营参加了新四军,要枪没枪,要钱没钱,随时都有可能被政府当成土匪进行剿灭。如果不是因为你,他怎么会这样做呢?” 袁静一怔,她从来也没有这样想过,她一直认为,罗毅带着突击营加入新四军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可是,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小静,我问你,如果有一天,你的上级命令你杀掉罗子哥,你会照办吗?”杜心雨没有放过袁静,又抛出了一个刁钻的问题。 “这怎么可能呢?” “你别管是不是可能,你只告诉我,你会怎么做?” “我……我不知道。”袁静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心雨姐,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杜心雨说:“小静,你真让我失望。你想想看,罗子哥这些年做的事情,有哪一件对不起你吗?有哪一件是坏事?如果你连罗子哥都不能相信,你还能相信什么人?如果有一天你得到一个杀掉罗子哥的命令,说明你的上级错了,而且错得很厉害。在这个时候,你怎么做,还需要我教你吗?” 袁静痴痴地品味着杜心雨的话,好半天才长叹一声,说:“不可能的,我不可能背叛组织。如果我真的接到这样一条命令,我只好自杀了。我不会对罗子哥开枪的。” 这天晚上,袁静找到罗毅,把白天杜心雨问她的问题说了出来,罗毅笑着拢了拢她的头发,说:“小静,放心吧,我不会让你为难的。只是有一点,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你都在第一时间告诉我,相信我,我会给你找到最好的解决办法。” “嗯,我明白了。”袁静温顺地说。 “小静,前面的路还长着呢,在这条路上,会有无数的沟沟坎坎要过。革命也好,政治也好,都不是1+1这样简单的事情,否则我就不会与陈老总约法三章了。” “为什么会这么复杂呀?”袁静叹息道。 几天后,罗毅亲自护送杜老板一家到了永修的吴城渡口,把他们送上船。杜心雨在众目睽睽之下,与罗毅相拥而泣,杜老板和杜夫人都是一声叹息,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一叶轻舟载着杜老板一家经九江溯江而上,往重庆开去。杜心雨站在船尾,一直向罗毅挥着手,直到再也看不见为止。 罗毅站在江边,望着孤帆远影渐渐消失,好一阵黯然神伤。 鄱阳湖上,阴雨绵绵,远处隐隐传来隆隆的声响,不知是春雷,还是逼近的战火。 (第二部完) 181 突击营整编 class="width">1938年6月,日军集中25万兵力,发起武汉战役,日军兵分三路,分别从长江南岸、长江北岸和大别山以北的武胜关方向会攻武汉。www.65txt.com~~~~国民政府集中100万大军,在皖西、鄂东、赣北和豫北的广阔区域内逐次抵抗,武汉保卫战就此打响。 适应新的战争局势,罗毅对突击营的兵力部署进行了重新调整,把在南京战事中打乱的建制进行了恢复,准备迎接新的挑战。 罗毅首先拨出300名突击营士兵,由原来的一连副连长吕维指挥,留守朱山镇。吕维在南京战场上双腿被打断,成了残疾,已经无法参加野战部队,但指挥地方部队作战还是没有问题的。留下来的突击营士兵中,绝大多数都是刚刚招来的新兵,需要进行训练。罗毅分析,日军短时间内还无暇进犯铜州,这里仍然可以作为一个新兵训练基地。 兵工厂的厂长林祥信被任命为朱山镇的镇长,负责全镇日常事务。闵教授当了朱山镇的市民参议员,每天干些亲民务实的事情,这让他觉得十分有成就感。在朱山镇的这几个月里,闵教授深切地感受到了这里的民主气氛,觉得像到了世外桃源一般。罗毅在朱山镇所推行的是一整套和谐社会的理论,这对于一位30年代的知识分子来说,的确是觉得耳目一新的。 在闵教授的主持下,朱山镇还进行了防御体系的改造,主要道路上都用钢筋水泥修建了永久性工事。据闵教授估计,仅仅依靠朱山镇的守备部队,利用这些工事,足以阻挡一个师的进攻。 朱山镇有突击营士兵的家属,有兵工厂和军火仓库,是突击营的命根子,罗毅不敢掉以轻心。 经过反复商量之后,罗毅和许良清对突击营进行了一次较大的改编。由于突击营的每个连队人数都接近了300人,罗毅决定把连队的编制改为支队,排则改为小队,班改为作战小组。这种编制方法打破了原有编制上的人员局限,一个支队可以是现在的300人,也可以发展到上千人,这样部队在扩编时就有了更多的灵活性。 由于原来的各连队在南京前线作战时均有伤亡,尤其是一连和四连,伤亡更为严重,为了保持战斗力,从其他伤亡较少的连队里拨出了部分老兵加以补充。 经过整编的突击营人数1500人,分为五个支队。 一支队,支队长苏晓峰,副支队长葛岳。 二支队,支队长王大成,副支队长邱彬。 三支队,支队长乐家林,副支队长寇友维。 四支队,支队长张二虎,副支队长孙亚雄。 上述四个支队每支队下属4个作战小队,加上后勤等人员共约300人,接近于寻常部队中一个营的人数了,至于重武器的配备情况,则比寻常的一个营要强大得多。 特勤支队,支队长陆双勇,副支队长丁秋发。下辖狙击小队,水上小队等特种作战部队,人数共200人,全部是从整个部队中精挑细选出来的,军事素质良好,而且各有一些特殊的专长,能够适应特殊的作战需要。 此外,还有营部直属的警卫排,排长涂九,副排长范纲,人数共50人,这支部队是罗毅的亲兵队,士兵们大多数都是参加过南京前线作战的老兵,个个悍勇无比。 营部方面,罗毅为突击营营长;许良清任参谋长,属于突击营的二号人物;陆双勇仍然任突击营的副营长,在必要的时候可以代理罗毅行使指挥权。 根据新四军政治部方面的指派,袁静担任了突击营的政委,不过,罗毅郑重地告诉她,她这个政委对于作战没有最终否决权。对此,袁静倒也没有太大的意见,她本身的军事指挥能力不如罗毅和许良清,即使在政治方面,也不如罗毅懂得更多,她的职责更主要的是监督和提醒罗毅,有点相当于后世的纪检干部。 除了政治方面的职务之外,袁静还有一个职务是突击营的机要参谋,主要工作是负责突击营的情报搜集和整理,管理电讯组,同时担任罗毅的机要秘书。为了避免在某些场合里出现不合时宜的事情,罗毅要求突击营的士兵称呼袁静为袁参谋,而不是袁政委。 在营部之下,有一个专门负责搜集情报的侦察科,由王大成和袁静管理。侦察科的人员十分复杂,除了一部分突击营士兵之外,还有分布在长江沿线各地的情报员和线人。有一些地区目前已经成为敌占区,在那里的情报员以商人、三轮车夫、公务员等身份作为掩护,通过组织严密的情报体系把日军和友军的动向源源不断地送回突击营。在这个如蛛网一般的情报体系中,袁静就是坐在最中间的控制者。 袁静在突击营中的级别一直含糊不清,如果按照政委的职务来算,她应当属于营级领导,权力至少应当在苏晓峰等人之上。但罗毅认为,袁静毕竟只是一个女孩子,作战经验不足,如果位置高于各个支队长,于理不妥。这个问题被许良清用一句笑话解决了,他说,袁静的级别就相当于支队长的级别即可,但她如果说什么话,估计各个支队长都会买帐,因为她还有一个更显赫的身份——谁不知道她和罗毅的关系呢? 从游击队派遣过来的唐荣、薛柄文等人现在已经是名正言顺的突击营成员了。在此前,突击营的正式编制是国民党的保安队,他们作为游击队员,在突击营的身份十分尴尬,说严重点相当于游击队派来的奸细,或者叫敌工人员。现在突击营已经是新四军的序列了,他们就属于正式从其他部队分配过来的人员,这一身份也已经得到新四军政治部的认可了。薛柄文在二支队担任了一个小队长,唐荣则干他的老本行,担任突击营的后勤部长。 部队整编完毕之后,在罗毅、许良清的带领下,离开朱山镇,经鄱阳湖顺水路北上,在湖北武穴境内渡过长江,又经过一日的行军,回到了浠春县的竹园镇基地。 182 儿童团 class="width">突击营进入浠春境内时,战争的阴云已经逼近了。www.65txt.com 日军第6师团从合肥出发,一路掩杀,连克潜山、太湖、宿松等县,前锋已经进入了湖北。**在黄梅布防,与日军展开了殊死拼杀。 罗毅惦记着竹园镇的百姓,带着邵平和其他几名警卫走在突击营的前面,最早到达了竹园镇。来到镇子门外时,他们被几名扛着红缨枪的孩子拦住了。 “干什么的?”一名看起来也就是10岁上下的孩子对着罗毅一行问道。 “嗨,哪来的小孩,让开,别耽误长官的事情。”邵平喊道。 “我们不是小孩,我们是竹园镇儿童团。不管什么长官,到竹园镇都要接受检查,你们快说,是来找谁的。”小孩不依不挠地问。 “冬伢子!你又不上课了!”罗毅从邵平身后走过来,厉声地对那孩子喝道。原来,这孩子正是沈红英的儿子刘冬,本来罗毅是让竹园镇的孩子不要参加具体工作,让他们一门心思读书的,不知沈红英犯了什么毛病,趁着罗毅不在,还是把儿童团组织起来了。 刘冬先是认出了罗毅的军装,因为突击营还有好几百人驻扎在竹园镇,他们的军装与罗毅是完全一样的。接着,他又终于认出了罗毅,快一年没见了,小孩子在这方面的记性毕竟不如大人。 “罗叔叔,罗叔叔!”刘冬带着另外几名小孩欢天喜地地把罗毅围起来了。 罗毅摇摇头,对邵平一努嘴:“去,叫那位邵哥哥给你们拿糖。” “邵哥哥!”孩子们又把邵平围上了,脸生不要紧,既然罗叔叔说了有糖,那就肯定是有糖的,罗叔叔的糖,味道好得很呢。 邵平哭笑不得地从背包里取出一包美国来的巧克力,分发给孩子们,一边分一边抗议道:“罗营长,不带这样玩的,你是叔叔,我怎么就成了哥哥了?” 罗毅笑道:“你傻呀,糖在你手里,你让他们喊什么他们还不是乖乖的?” “唔,对呀!”邵平恍然大悟,他把糖举得高高的,对孩子们说,“你们必须叫我邵叔叔,然后我才给你们糖。~~~~” “邵叔叔,邵叔叔!”孩子们一齐叫起来,这些人改口倒是挺快。 邵平乐呵呵地把糖递给刘冬,让他去发,刘冬接过糖,转身带着孩子们就跑。跑出去七八步远后,众人一起回头,齐声喊道:“邵哥哥!” “切,这帮孩子怎么这样!”邵平颇有些上当的感觉。 罗毅调侃道:“还怕你苏南孩子聪明,到了咱湖北地面,也就是吃瘪的份了。天上九头鸟,地上湖北佬,知道谁比谁聪明了吧?” 镇门口这一通闹腾,早有人报到“竹园镇社区服务中心”去了。沈红英和乐家林听说罗毅回来,连忙赶出来迎接。 “罗营长,听说你受了很重的伤,现在怎么样,好了没有?”沈红英近一年时间没见罗毅了,一见面就嘘寒问暖。 罗毅抡了抡拳头,笑着说:“没事了,没伤到要害。” “珊儿的事情,我也听说了……”沈红英红着眼圈说,“唉,我当时如果不让她离开竹园镇就好了。” 罗毅摆摆手:“人命在天,这件事不提了。” “怎么样,同志们都回来了吗?”沈红英又问道,她还是习惯于把突击营的士兵叫作同志们的。 罗毅往后一指:“回来了,老许带着他们呢。他们带的装备多,走得慢,我着急想见你们,就先过来了。” 沈红英说:“哎呀,怎么不早点说呢,我组织人去帮同志们运装备去。” 说着,她喊过一名干部,敲着锣组织了一群百姓,迎着突击营来的方向帮忙去了。突击营在竹园镇驻扎期间,拥政爱民做得不错,所以百姓们与突击营的感情很不错。听说突击营回来,一下子去了好几百人,带着扁担和独轮小车,颇有些民工支前的样子。 “这位兄弟就是邵平吗?”乐家林看着邵平问道。这一段时间里,乐家林一直驻守在竹园镇,没有回朱山镇去,所以他是第一次见到邵平。不过,竹园镇与朱山镇之间一直都有电报联络的,突击营的各种事情,乐家林都十分了解。 “报告乐支队长,我就是邵平。”邵平连忙给乐家林敬礼。 “当营长的警卫员,功夫怎么样?”乐家林问。 罗毅笑着说:“邵平,露一手给乐支队长看看。” 乐家林也有意想考量一下邵平的武艺,两个人就在镇子门口拉开架式开始过招。乐家林在几个连长中是功夫最差的,跟邵平更是没法比。只两三个回合,他就被邵平一掌推出好几步远,一屁股坐在地上。总算是邵平没敢过于放肆,手下留了分寸,这才没让乐家林摔得太惨。 “不错不错,有两下子。”乐家林不怒反笑,当兵的人,见了有本事的士兵总是非常高兴的,“罗子,这一次往南京去,咱也收了不少人才了,听说那个张二虎也是一员虎将,不愧是老许带过的兵啊。” 罗毅点点头:“这次南京一仗,我们损失不小,尤其是牺牲了许多老兵,还有几位是当年聚义帮的弟兄。不过,咱们的收获也很大,招收了一批江苏的年轻人和东北军的弟兄,还有一些**的残部。此外,中央大学的闵教授和他的学生,也都是宝贝。咱们自己的队伍也得到了锻炼,许多新兵打过这一仗就变成老兵了。” 乐家林跺着脚说:“唉,现在就是我没打过仗了,等双勇他们过来,肯定要笑话我了。” 罗毅说:“别急,仗还有的是呢。鬼子现在已经奔着咱们这个方向来了,说不定我们还会遇到几场恶战呢。乐乐,你也该好好锻炼一下身体了,一年没见,你又胖了。” 两人正聊着,前面尘土飞扬,突击营的大部队开过来了。沈红英和袁静手拉着手,边走边聊,看上去很愉快的样子。百姓们帮突击营的士兵抬着重机枪,推着小炮,用小车拉着弹药,走在突击营的旁边。有些百姓还与突击营的士兵聊着天,估计是在谈前线打仗的事情。 许良清和原东北军的士兵们走在一起,边走边向他们介绍竹园镇的情况。张二虎听得两眼放光:“参谋长,咱们营长真是不简单,经营了一个朱山镇不算,还经营了一个竹园镇。看这里百姓这么热情,我真的对于咱们突击营更有信心了。” 许良清呵呵笑着说:“不但如此,浠春这边的姑娘还非常不错呢,你们这些单身的,有没有打算在这里找个伴啊?” 张二虎忸怩地说:“参谋长,我有件事没跟你说,我在无锡陶家镇认识的那位李茜姑娘,前些天逃难逃到江西来了。她想起我跟她讲过朱山镇这个地名,就找过来了……” “好事啊!你可不能负了人家姑娘。”许良清道,“你怎么不早说,我如果早知道,就让你嫂子去照顾照顾她了。她现在一个人在朱山镇,人生地不熟的,多不方便。” 张二虎说:“这个……我已经跟嫂子说过了,她没告诉你吗?” 许良清挠挠头,这些天急着搞部队的整编,他还真没怎么和老婆聊过天。不过,他对于老婆的人品是非常了解的,这件事,既然张二虎已经托付她了,她肯定会把李茜照顾得很好的。 队伍来到竹园镇,陆双勇、苏晓峰、王大成等与乐家林热烈地拥抱,诉说着离情。他们都是当年聚义帮的兄弟,感情很深。经历过一场血与火的考验,他们更加珍惜这种重逢的机会了。 沈红英喊来各村的村干部,把突击营的士兵带到各村去驻扎。许良清指挥着部队在各个要点建立起警戒哨,正式接管了竹园镇的防务。 183 第6师团 class="width">“罗老弟,咱们又见面了。www.65txt.com~~~~”在竹园镇的突击营营部里,风尘仆仆的何继春笑咪咪地对罗毅说。突击营回到竹园镇后,罗毅给何继春去了一个电报,告诉他部队调动的情况。不料没过几天,何继春居然亲自从武汉跑到竹园镇来了。 “是啊,茅山一别,兄弟我也是经历了生死考验,想不到还能够在这里见到何兄。”罗毅答道,“何兄可是第一次到我们这穷山僻壤的竹园镇来啊,小弟真是受宠若惊。” 何继春指了指外面,说:“老弟过谦了,如果你这里是穷山僻壤,那武汉就是不毛之地了。” “此话乍讲?”罗毅笑着说。 “我刚刚从镇上走过,觉得竹园镇虽小,到处花团锦簇,路上一尘不染,比武汉的街道漂亮多了。这样的小城镇,只有欧洲才能见到啊。” 何继春说的倒也不是客套话,罗毅来自于21世纪,眼界很高,无论是在朱山镇还是竹园镇,他对于道路建设、街面整治、绿化美化等方面都提出了很高的要求,而且舍得花钱。与当时一些杂乱无章的大城市相比,竹园镇的确给人以一种欧式风格的感觉。 “何兄是大忙人,到我这里来,是不是有什么吩咐啊?”罗毅把话头扯了回来,他知道何继春专门跑到这来,应当不会仅仅是为了看看朋友的。现在正值军情紧急的时候,像何继春这种情报官员,应当是忙得不亦乐乎才对。 “我是从此路过,想起罗老弟的大本营在这里,便过来看望一下。罗老弟在南京前线浴血抗敌,身负重伤,我一直也没机会来看望一下,实在是很失礼。” “呵呵,多谢何兄了,其实我的伤也不碍事,现在已经完全好了。” “此外呢,就是想来听听罗老弟对于时下军情的看法,在南京前线,你的很多见解,对于国防部还是很有启发的。~~~~” 罗毅连忙摆手:“何兄过奖了,我哪有什么见解,不过是人云亦云罢了。不知何兄现在正在关注哪一处的军情。” “我现在正在关注长江北岸的情况。罗老弟请看。”何继春摆开一份地图给罗毅指点着,“6月以来,日军第6师团从合肥出发,一路上连破我军几道防线,先后占领了桐城、潜山、太湖、宿松,目前正在黄梅与我守军血战,据我刚刚得到的战报,黄梅守军已经十分吃力,白长官正准备下令让守军撤出战斗,黄梅事实上已经沦陷了。下一步,日军的目标必定是夺取广济,进逼武汉。对此,罗老弟有什么看法吗?” 何继春知道,罗毅是个敢想敢说的人,虽然面上难免会客气几句,但涉及到军机大事的时候,他必定是会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的。 罗毅扫了一眼地图,何继春说的情况,他大致也都了解。这些天,突击营的情报部门也没闲着,袁静和王大成综合各种渠道得到的信息,每天都要向罗毅提交一份军情通报,所以罗毅对于目前的局势了解得**不离十。他问何继春道:“对于这一仗,最高统帅部和白长官是怎么想的呢?” 何继春说:“当然是死守武汉了,这次国防部组织了100万大军参加武汉会战,海军和空军也都参战了,决心是很大的。” 罗毅皱着眉头说:“何兄,恕我直言,我觉得武汉是守不住的。如果要死守,最终不过是消耗掉更多的部队而已。” 何继春像是早知道他会这样说一样,无奈地笑了笑,说:“罗老弟一向是语出惊人啊,依你之见,武汉就没有必要守了吗?” 罗毅摇摇头:“当然不是,虽然明知守不住,但还是要摆出一个守城的架式来。不过,只能是摆出架式,万万不可真的死守。如果死守,就正中了日军的下怀,他们要的,就是寻找中**队的主力进行决战,然后利用他们的装备优势,歼灭我军的精锐部队。因此,我们应当反其道而行,让出大城市,然后在运动中寻找孤立之敌进行聚歼。日军拼不起人员上的消耗,如果我们能够大量杀伤他们的有生力量,则他们的进攻就难以为继了。” 何继春一拍巴掌:“哈哈,罗老弟,你的想法,正与白长官不谋而合啊。白长官目前正在布署,准备在鄂东聚歼日军第6师团。这个师团是南京大屠杀的罪魁,白长官指示,绝对不能放过它。我刚刚接到白长官的通知,让我赶到广济去参加阵前会议。既然你的想法与白长官如此相似,有没有兴趣和我一块过去,当面听听白长官的训示?” “我?”罗毅连忙摇头,“我人微言轻,哪能参加这么高级别的会议啊。而且,我现在的身份可是新四军的营长,白长官会不会有什么想法呢?” 何继春说:“其实我到竹园镇来,本身就有邀你过去的意思。我听说你在这边经营得不错,而且网罗了不少红军的家属作为骨干,是不是这样?刚才带我进来的那位沈女士,好像就是红军家属吧?我看她十分精干,应当是你的得力助手吧?” 罗毅满头大汗,他自以为自己做事谨慎,尤其是像浠春这样的小地方,估计也不会引起谁的注意,不料何继春对他的情况竟然了如指掌。如果搁在国共合作之前,定他一个“通匪”的罪名是毫无疑问的。 “这个……何兄可能有些误会了,兄弟我用人不问出处,不太了解他们的底细。至于竹园镇,我只是搞一个乡村建设的试点而已,可万万没有恢复苏区的意思。”罗毅支吾着想解释一二。 何继春打断了罗毅的解释:“罗老弟不必多虑,我也只是因为你执意加入新四军,所以才多此一举调查了一下,没有别的意思。这一次,白长官布署鄂东会战,必然要动用一些民间力量。鄂东过去曾是红军的苏区,不容讳言,百姓跟红军的感情更深一些。我想,如果罗老弟愿意出面协调,是不是比我们**的身份要更好说话一些。” “好,我跟你去。另外,打第6师团,我们突击营也算一份。”罗毅点了点头。听说对头是日军第6师团,他的怒火也被点燃了。第6师团是南京大屠杀的元凶,但在历史上却逃脱了中国人民的惩罚。虽然它最后的下场是在太平洋战场上被美军全歼,但罗毅在后世读到这段历史时,一直耿耿于怀。这一次,既然有这样一个聚歼第6师团的机会,罗毅忍不住手痒,凭着突击营的实力,当然不可能对第6师团有什么大的动作,但如果能够参加白长官组织的会战,也算是为南京百姓报仇雪恨了。 何继春大喜:“贵部的战斗力,我是充分相信的。有你们去,聚歼第6师团又多一份胜算了。”他话虽这样说,但心里却是另外一种想法。突击营只有1000多人,与白长官统帅的10余万部队相比,只是一个零头而已,要想发挥多大的作用,实在是谈不上。不过,何继春有一个想法,就是想让突击营参与**的一些行动,互相联络联络感情,也许有朝一日,罗毅真有可能带着突击营投奔**序列的。 在罗毅心里,则有另一个计较,突击营的使命就是打日寇,有仗可打的时候,他自然要带着部队上去。此外,突击营是新四军的序列,防区并不在鄂东。如果能够参加这场会战,未来以此名义留在鄂东,国防部也就很难再说什么了。对于他的这个想法,何继春连想都没想过,区区1000人的部队,想留在鄂东就留吧,也不是什么大事。 商量妥当后,罗毅搭乘何继春的汽车,一起赶奔广济。**各部队的军长师长都到了,准备参加白长官主持的军事会议。 184 军事会议 class="width">“白长官到!” 随着传令兵一声通报,会议室里全体军官一齐起立,面向着会议室的入口。www.65txt.com<<>>白长官大步流星地走进来,向大家摆了摆手:“各位久等了,都请坐吧。” 跟着何继春一起来到会场的罗毅闻言就想坐下,何继春眼明手快,一把拉住了他。罗毅连忙站直身体,眼睛向周围一看,只见所有的军官仍然笔杆条直地站着,无一人坐下,这才明白,人家长官让你坐,只是客气,长官还没坐下,你敢坐下? 白长官走到中间的座位上坐下来,又向大家摆了摆手,众人这才齐刷刷地坐下去。白长官眼睛向底下扫了一圈,看到了何继春,笑着打了个招呼:“何部长,你也到了,我还担心你赶不过来呢。” 何继春在国防部的职务是某个情报部门的部长,白长官与他打过几次交道,所以这样称呼他。听到白长官专门向自己问候,何继春连忙站起来:“白长官有令,卑职不敢耽误。” 白长官说:“嗯,这一次请何部长过来,主要是涉及到民众动员的事情,需要你费点心。我们对这个不太了解,你们长期搞情报工作,应当有点办法,不过,就要辛苦你了。” 何继春答道:“为党国效力,不敢谈辛苦二字。” “这位年轻人,是你的助手吗?”白长官指了指坐在何继春身边的罗毅,随口问道。本来,何继春来开会,带上一个助手也是正常的,白长官并不会特别注意。但罗毅一则过于年轻,二则眼神中有一种隐隐的锐气,远不是一般下级军官见到他时那种诚惶诚恐的神色,这让白长官有些好奇。 何继春在桌下轻轻踢了罗毅一脚,罗毅会意地站起来,立正道:“卑职新四军江东突击营营长罗毅,请白长官训示。” “新四军?”白长官有些纳闷,随即又一怔:“江东突击营,罗毅?就是率部在江边渡口与日军川崎联队血战一天的罗毅?” “是!”罗毅响亮地答道,这倒不是他刻意要显摆,回答上司的问话,必须大声。 会议室里的其他军官纷纷议论起来,江东突击营和罗毅现在也算是小有名气了,虽然这些军官都是高级将领,关注不到营连这个层面的事情,但报纸上的宣传,还有委员长的口头嘉奖,大家多少还是听说过一些的。有个别不清楚具体情况的,便向邻座小声地打听,当听说罗毅曾率区区百人之众与日军整整一个联队对峙一天时,都忍不住啧啧连声了。-====- 何继春这会必须解释了:“白长官,罗营长的部队战斗力非常强悍,最重要的是,他的部队中有相当一部分士兵就是在附近的浠春县招募的,所以对当地情况比较熟悉。我想,既然交给我的任务是动员民众,我请罗营长来协助我,可能会比较方便。所以就把他带过来了。刚才我已经向副官处报告过了,他们允许罗营长列席今天的会议。” 白长官点点头:“嗯,好吧,罗营长忠勇可嘉,这是委员长都表扬过的。有关会议内容的保密问题,我想就不需要我再重复了。下面,请卓参谋长介绍一下这次鄂东会战的具体设想。” 参谋长卓立然拉开墙上的一个挂帘,露出一副占满了整个墙壁的地图,地图上标着红黄二色的敌我标记。他拿起一根教鞭,开始指着地图侃侃而谈。 鄂东会战的设想其实十分简单,日军第6师团仗着自己是日本陆军战斗力最强的两个师团之一,十分骄横。这一次,第6师团孤军深入,一路血战,进占了黄梅,但同时也已精疲力竭,兵员损失严重,补给也出现了一些困难。白长官决定利用这一时机,先在黄梅将第6师团拖住,然后安排**李品仙部夺回潜山、太湖,切断第6师团的后勤补给线,再集中**28军、84军等部队合围第6师团,予以全歼。 白长官听卓立然介绍完,总结道:“目前,安庆、九江等地都已经被日军占领,第6师团很容易得到增援。所以,这一仗如同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还是有些难度的。但如果我们能够行险成功,对于日军的打击就会十分沉重。现在,请大家发表意见。” 各部队的将领都纷纷发表了意见,不过,大多数意见都是对这一作战计划表示支持,少数人对于一些具体的细节提出了补充建议,这些建议也都被白长官欣然采纳了。 罗毅是第一次参加这样高级别的会议,觉得十分新奇。不过,当他的眼睛从地图上掠过时,一丝疑虑涌上心来。他轻轻拉了拉何继春的袖子,小声说:“何兄,我觉得这个计划有点问题啊。” 何继春小声地说:“会下我们再说吧,你没看这都是军长、师长一级的军官吗,人家没有发言,我们不好说什么。” 他们的私语被白长官发现了,白长官笑着向何继春努了努嘴,说:“何部长,有什么想法尽管提嘛,你们情报部门的看法,我们还是很关心的。”白长官心思缜密,外柔内刚,善于拢络人心,何继春不是他的官下,只是国防部派来协助做民众工作的,但白长官对他还是非常客气。 何继春看看罗毅,小声问:“罗毅,你确认你的想法有道理吗?如果有道理,就说吧。” 罗毅懵了,他可从来没想过自己要在这样的会议上发言,看着白长官和蔼的样子,他一咬牙,站起来答道:“报告白长官,卑职对于这个作战计划有一点不同意见,不知当讲不当讲。” 此言一出,满场哗然,卓立然几乎就要暴走了。你罗毅是个小英雄,这不假,但这不是你说话的场合。你不过是区区一个营长而已,人家师长军长一堆,都没有什么不同意见,哪轮得到你呲牙? 白长官脸上有些轻微的不悦,他本来是问何继春的,谁知何继春却推了小小的罗毅出来。不过,既然他已经开口发问了,此时也合适再打断罗毅的发言。他点了点头,说:“集思广益嘛,但讲无妨……不过,请简短一些。” 罗毅说:“卑职认为,选择黄梅会歼第6师团,位置不太合适。” “为什么?”卓立然问道。 “据卑职了解,日军目前已经占领了九江,从九江对岸的小池口到黄梅,只有区区40公里路程。卑职曾不止一次地走过这条路,知道这条路上无险可守。如果日军从江上运兵对黄梅进行增援,或者第6师团向长江退却,我们都很难阻断。” 白长官不动声色地向地图瞟了一眼,其实这个问题他早就考虑过,而且也一直担心过,只是没有更好的方案,所以才不得不走这步险棋。 “你说的有一些道理,但是你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白长官平静地问,所有的人都不敢吭声了,不知道白长官是什么心态,到底是对罗毅的鲁莽感到恼火,还是被他的话说动了。 “有。”罗毅答道,“卑职认为,莫如让日军正面的84军死守广济,28军向浠春方向退却,诱敌进入浠春一带的大山,然后集中重兵进行合围。这样,即使日军从小池口方面前来增援,我们也可以凭借山地阻援,确保围歼第6师团的计划成功。” 卓立然回头望着地图,用手指在地图上比划了几下,对罗毅说:“年轻人,你的想法很大胆,但是,我们要调集足够多的部队到浠春一带,完成合围,需要至少2星期的时间。在这段时间里,如果浠春方向的守军抵挡不住第6师团的进攻,防线失守,第6师团就会长驱直入,武汉就危险了。” 罗毅挠挠头:“卓参谋长,浠春这里的地形我比较熟悉,属于丘陵山地,如果挖断公路,再派出小股部队阻击,拖住敌军两个星期应当没什么问题吧。” 卓立然冷笑一声:“两个星期?你去试试,给你一个师,你能拖住第6师团一个星期就可以了。” “我……”罗毅有待争辩,被何继春按住了,再争下去肯定就是闹僵了,卓立然脸上挂不住,何继春也为难。 “白长官,小罗是在一线作战的,缺乏全局感,他的意见,仅供白长官参考。您看,他所说的,是否有一点可取之处呢?”何继春对白长官说。 白长官没有理会何继春的解释,他看看罗毅问道:“罗营长,你说能够拖住敌军两个星期,需要多少兵力?” 罗毅犹豫了一下,不知该不该说。何继春苦笑一声,说:“罗毅,白长官问你呢,当讲则讲,不过,不要乱讲,这是军事会议,不可儿戏。” 罗毅站起来回答道:“报告白长官,如果把这个任务交给我,我愿意率我的突击营,拖住敌人两星期。” “好!”白长官道,“自古英雄出少年啊。罗营长既然有此决心,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你即刻启程返回浠春,我派两名传令兵跟你一起去,涉及到需要当地驻军和政府配合的地方,让我的传令兵负责协调,一切归你安排。” “是!”罗毅答道。 一名卫兵来到罗毅身边,对他做了个手势,罗毅会意地跟着他出去了。何继春看着罗毅的背影,摇了摇头。 “白长官,你真的把浠春防线交给他了?”卓立然问道。 白长官笑着说:“让他试试也好嘛,听说这个年轻人打仗花样百出,说不定能够创造一个奇迹呢。” “可是……” “罗毅提出的这个方案,也是我考虑过的。我刚才细细思考了一下,觉得还是这个方案比较稳妥,所以,我们放弃在黄梅会战的计划,转为在浠春歼敌。至于拖住第6师团的事情,你安排两个师,在浠春布防。先让罗毅带他的部队试一试,不过,不要寄太大的希望,主要还是得靠我们的部队。”白长官说。 卓立然会意地一笑,看来白长官也不是头脑冲动的人,只是嫌罗毅不识时宜,先把他打发走而已。罗毅的一个营,试图阻拦第6师团简直就是笑话,让他吃点亏,也省得他不知天高地厚吧。 “好,现在我们来讨论一下浠春会战的方案……” 185 烂泥阵 class="width">罗毅不知道白长官和参谋长的想法,他的确只是一时冲动,才放出了豪言,否则,他至少应当要求白长官给他派出一些部队作为配合的。www.65txt.com其实,凭借浠春一带的地形优势,如果有一两个师的兵力,迟滞日军几周时间是完全可能的。罗毅能够算到这一点,参谋长卓立然也能算到这一点。但罗毅算不到的是,在过去的一年中,中国战场上曾经发生过无数次意外了。就在一个多月前,国民政府花费大量人力物力打造的马当要塞失守了,按常理来说,这个要塞完全能够坚守一个月以上,结果由于守军和援军方面所犯的一系列错误,这个要塞连一个星期都没到就落入了日军之手。 罗毅离开会场后,白长官调整了部署,派出两个师到浠春一线构造防线,同时急电其他部队进行大范围机动,绕到日军第6师团的侧翼和背后,准备进行合围。罗毅这边的事情,白长官倒也没有完全放弃,会议结束后,他专门留下何继春谈了一次。何继春认为,罗毅此人虽然年轻,但也算是一个很负责任的人,他既然扬言能守两个星期,很可能真有一些办法。白长官点头道:“如此一个人才,我倒真想见识一下他的能力。何部长,就麻烦你去现场协调一下,万一真有什么困难,也不必勉强。”何继春点头称是。 罗毅回到竹园镇,马上召集全体军官开会,沈红英作为竹园镇的地方干部,也参加了会议。罗毅把军事会议上的情况作了介绍,然后对沈红英说:“红英,这件事情,需要我们地方上大力配合,你需要协助突击营动员民工,任务很重啊。” 沈红英踌躇地说:“罗营长,这不是要配合国民党打仗吗?这位白长官,当年也打过红军的,我们怎么能配合他呢?” 罗毅笑着说:“红英,中央文件你是不是从来都不学习的?现在是国共合作时期,我们的部队现在也是叫作国民革命军的,你怎么还说是配合国民党呢?” 沈红英连忙检讨:“罗营长,你知道的,我政治水平低。 既然是组织安排的事情,我们地方上一定大力配合。你说吧,需要我们做什么?” “你先去把各村的积极分子召集起来吧,除了竹园镇之外,其他镇子上如果有积极分子,也一块叫上,我回头给他们开会。” “好的,我马上去办。”沈红英别好自己的手枪,带着助手,风风火火地往各村联系人去了。自从竹园镇住进了突击营之后,浠春地面已经有点赤化的意思了,其他镇上也出现了农民组织,沈红英成了浠春的地下党核心人物,号召力不同凡响。 看着沈红英出了门,乐家林竖起拇指道:“罗子,你真行。这一年多,这位沈大姐可把我折腾苦了,我说一句,她说十句。政治上这些东西我又不懂,还真说不过她。” 罗毅笑道:“凡事得会忽悠,沈红英虽然唠叨,但非常革命,只要你把党中央抬出来,她肯定就蒙了。” “营长也知道忽悠?”张二虎倍感亲切。 袁静在一旁抱怨说:“营长,红英这个人挺朴实的,你可不能这样……忽悠她。” 大家嘻嘻哈哈笑了一通,许良清拉回了话题:“各位,现在我们得讨论一下如何阻敌的问题,要在浠春这50公里道路上拖住第6师团2个星期,这是一项非常艰巨的工作。鬼子有汽车,步兵的训练也很好,正常情况下,50公里路程也就是他们一天的行程而已。” 苏晓峰说:“参谋长,别忘了咱们还有1500人呢,借助工事,死守2个星期也是有可能的。参谋长在南京前线不是也守了好几天时间吗?” 许良清摇摇头:“真的要死守,也不见得守不住,但这样做,代价太大了。第6师团我了解过,是日军的常备师团,作战经验丰富,战斗力非常强。他们有2万人,装备也比我们好,必要的时候还可以呼唤飞机助战,我们凭着1500人这样死守,最后肯定是全军覆没的结果。” 陆双勇也说:“晓峰的想法不可行,即使要死守,也应当让**来守。他们兵多,随便调个一两万人来也无所谓。咱们练一支兵不容易,拿来守阵地太不值得了。” 王大成说:“据情报,第6师团的进展非常快,**一两个师的阻击阵地往往连一天都守不住。所以,死守这种方法,不可行。” 罗毅说:“大家说的没错,这件事我已经考虑过了,咱们不可能跟鬼子硬碰硬地打,必须发挥咱们自己的优势,用游击战来拖住他们。在南京前线,我们是迫不得已才跟鬼子打阵地战的,现在到了咱们自己的地面,咱们地形熟悉,再跟他们打阵地战就没必要了。大家把脑子开动起来,琢磨出一些损招,咱不怕把鬼子玩死。” 乐家林呵呵笑道:“罗子,要论损招,我可甘拜下风。这样吧,你想好了什么招,就说出来,我们去办就是了。你们去南京打仗,都成了英雄,我还没落到当英雄的机会呢。这一次,无论如何得让我当先锋官了吧?” 许良清摊开一张浠春地图,在上面指点着:“根据罗子介绍的情况,咱们的任务是拖住第6师团,既不能让它过去,也不能让它从别的地方走。所以,我们应当首先把第6师团放进来,让它通过东平山,进入浠春境内,然后,在余家坪到七里山之间困住它,让它过不了七里山。咱们电告白长官,请他在日军通过之后,安排**以重兵切断东平山隘口,这样第6师团就进退两难了。” 众人一齐看着地图,估算着中间的路程。突击营久在浠春训练,对于这一带的地形了如指掌,甚至连在什么地方能够设伏,什么地方能够机动都一清二楚。许良清说的方案,无疑是正确的,但如何才能在余家坪到七里山这短短30公里的路上困住日军一个师团,大家还是没底。 罗毅说:“现在没什么办法,只能是焦土政策,把每一寸土地都利用起来。我的设想是这样:把余家坪到七里山之间所有能够走人的地方全部破坏掉,变成一片硕大的烂泥阵。鬼子有机械化,这是它的优势,也是它的劣势。只要道路被破坏了,它的机械化就动弹不了,我要让鬼子给我当民工,帮我把路重新修起来。这样一来,它们的时间就浪费了。” 许良清补充说:“时下正是雨季,暴雨不断,如果我们把道路破坏得比较彻底,那么道路在暴雨的冲刷下,就会变成泥坑,鬼子的汽车和重武器肯定无法通过。只要拖住它的重武器,就相当于拔掉了它的毒牙,我就不信这帮鬼子能凭着三八大盖去打武汉。” “还有沿途的几条河流,可以把桥炸掉。”陆双勇说。 袁静也补充道:“这一路上还有几个隘口,尤其是七里山隘口,都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地方,我们可以利用这几处隘口拖住鬼子几天。” 其他军官也纷纷发言,一个详细的作战计划形成了。 186 馊主意制造公司 class="width">突击营的内部会议结束之后,沈红英带着三十几名各镇村的干部回来了。(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她把大家集中在一个会议室,请罗毅和许良清等人给大家交代工作。这些人中,有一些与罗毅很熟悉,见了面难免又寒暄了一通。 罗毅作了一个开场白之后,许良清挂起军用地图,开始给镇村干部们布置任务: “各位,这次配合**作战,我们的任务是把鬼子陷在浠春境内两个星期,两个星期过后,就没有我们的事情了。我们要充分动员百姓,利用地形优势,用最小的代价,完成这个艰巨的任务。” “参谋长,该怎么做,你就交代吧,我们听突击营的。”众人答道。 “第一,要动员民工,人数越多越好,把浠春境内从余家坪到七里山一线的公路全部破坏掉,所有的桥全部炸掉,让鬼子在浠春境内寸步难行。第二,坚壁清野,把沿途的百姓全部撤走,一粒粮食、一头牲口都不能给鬼子留下。” 一名干部迟疑地问:“可是,房子带不走呀,老百姓盖间房子可不容易了,万一让鬼子糟蹋了怎么办?” 罗毅说:“沿途的房子,大家就别再指望了。鬼子肯定是走一路烧一路,否则他们也就不叫鬼子了。不过,大家放心,等打完这一仗,我亲自去找白长官,让他拨款给大家重新盖房子。这一仗是替他打的,他必须付钱。” 大家面面相觑,不知道罗毅说的是真是假。坐在一旁的袁静忍不住插嘴说:“同志们,大家不用担心,我们突击营不会让群众吃亏的。等这一仗打完了,我们保证帮受了损失的群众把房子重新建起来。突击营说话从来都是会兑现的。” 众人一起点头,对于突击营的信用,大家的确还是心里有数的,谁都知道,突击营真的很有钱,士兵都是三天两头有肉吃的。 沈红英站起来说:“同志们,现在是国共合作时期,配合**消灭鬼子,也是咱们组织上交给我们的任务,所以,我们必须用当年支援红军打仗那样,完成这项光荣的任务。不管遭受多大的损失,我们都要保证完成任务。大家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干部们齐声答道。要说这苏区百姓的觉悟,的确不是随便说说的,沈红英把这项工作上升到政治高度之后,大家就没有二话了。 沈红英满意地点点头,对许良清说:“下面,请参谋长继续安排任务吧。” 许良清拿着沈红英提供的名单,挨个点着各镇干部的名字,把需要破坏的道路和其他工作逐项的落实到每个人头上。镇干部们纷纷站起来拍着胸脯表态,坚决完成任务,不出任何纰漏。 从黄梅通往武汉的公路在浠春境内有50公里长,一路都是丘陵地形,兼有十几处隘口和七八座桥梁。罗毅敢于放出在浠春滞敌两星期的豪言,也正是因为他对于这一段的地形十分熟悉。第6师团虽然有2万之众,但在这样的地形上很难展开,要对付zhan有地利、人和优势的突击营,正如高射炮打蚊子,根本无从下手。时下暴雨不断,也给日军的行军带来了极大的不便,所以突击营还有了天时之利。 破坏道路的工作立刻就开始了,罗毅带着白长官派来的传令兵来到浠春县城,传达了白长官的命令,浠春县长当即表示全力配合,要求各乡镇的乡长、保安队等组织村民参与破路工作,同时还拿出了一部分款项用于发放劳务费用。罗毅派人从邻县采购了一大批猪肉,承诺参加破路的百姓每天至少有二两肉吃,这也极大地调动了百姓们的积极性。最后全县参加破路工作的百姓竟达到了2万余人,在余家坪到七里山的30公里路面上,平均每公里有近千人在干活。 破路并非只是把公路毁掉,对于一支军队来说,田埂、林间小道、河谷地,甚至于坡度较缓的小山包都是可以通行的。要想通过破路来阻拦敌军,就必须把所有能够通行的地方全部破坏掉,而且还要使对方无法在短时间内进行修复,所以这个工作量就非常大了。 受到闵教授的启发,罗毅让百姓们把道路挖得坑坑洼洼的,时而是一条堑壕,时而是一组陷井,挖出来的土全部挑到远处去倒掉,让日军想填坑都找不着土。经常走山路的人都知道,这种高一脚低一脚的路是最累人的,一不留神就会扭着脚。至于日军的重武器和辎重车就更是无法通过了,这就逼着日军不得不停下来修复道路,从而耽误更多的时间。 仅仅是挖开道路,还无法完全达到阻敌的目的,罗毅觉得,还应当在路上搞一点名堂才行,至于搞什么样的名堂,就得大家集思广益了。 “咱们这段路一共是30公里长,要拖住敌人14天,平均每天只能让敌人走2公里。”罗毅找来沈红英,对她说,“我们要发挥群众的智慧,不管什么办法,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最大限度地给敌人制造麻烦。我们打一场人民战争,让侵略者陷入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之中。” 沈红英拍着手道:“罗营长说得太好了,我们马上就去动员群众,让大家一起想办法。我想,一定有人能够想出好办法的。” 乐家林在一旁摇着头说:“罗子要的,可不是什么好办法,而是馊点子,越馊越好。” 罗毅哈哈笑着说:“知我者,乐乐也。红英,你就这样去宣传,说突击营在搞馊点子竞赛,分一二三等奖,谁出的点子最缺德,就得一等奖,怎么样?” 沈红英对于罗毅的话从来不打折扣,她直接把罗毅的原话当成圣旨传达到了各乡各村,结果在全县范围内掀起了一场争出馊主意的群众运动。几天之内,突击营就征集到了数百条馊得无法再馊的主意,这些主意在经过效费比和可操作性等方面的论证之后,被迅速地推广到全县的破路现场,并得到了实施。 一位猎户提出,可以制作一批捕兽夹埋在路上,用力量最大的卡簧,任凭什么人,只要一脚踩上去,立刻就会被夹子把小腿夹断。这种夹子本来是用来捉野猪的,他料想日本鬼子的腿不会比野猪更结实。 一位铁匠设计出与罗毅的发明相类似的三角钉,大量打造之后,撒在路上,能够穿透日军士兵的皮鞋,扎伤他们的脚。这项技术提出来后,一名江湖郎中马上建议说,暗刺上面应当浸毒,以便发挥更大的作用。他开了一个方子,将几种药材与蜂蜜混合,抹在暗刺上,据说谁如果被刺中了,一天之内伤口就会溃烂,疼痛难忍,不但自己失去战斗力,还得连累其他人来照顾。 一名石匠从自己的经验出发,提出可以把几处隘口上的石头弄松,等日军通过的时候,制造出一次轻量级的山崩,几吨石头砸下去,估计怎么也得砸死个三十五十的。 …… “人心真是险恶啊。”罗毅在突击营的营部审看这些馊主意竞赛作品,摇着头感慨道,“这么善良的老百姓里,居然能产生出这么多阴损的招术。” 陆双勇遗憾地说:“这些招术,我怎么就想不出呢?要不,也能得个什么奖。” 苏晓峰干脆放弃了这个想法:“这种阴损招术,反正我是想不出来的,要打仗的时候你们再找我吧。” 沈红英在一旁忸怩道:“罗营长,我家冬伢子也出了一个主意,非让我跟你说不可。我叫他不要搅和大人的事情,他还不肯。我要说了,你可别跟他计较啊。” 罗毅饶有兴趣地问道:“什么主意啊,你家冬伢子那么聪明,出的主意肯定也是全县最馊的吧?” 沈红英抿着嘴笑道:“不知道是不是最馊的,不过肯定是最臭的。他说,他组织全体儿童团员,在每个陷井里拉一泡屎,让小鬼子踩上,臭死他们。” 此言一出,众人哈哈大笑,罗毅说:“这个主意非常好,不过,光靠他们几个还不够,要动员乡亲们,把全县所有的茅坑里的屎尿都弄到路上去,熏死小鬼子。这也算是生化武器了。” 乐家林说:“这个办法也不行,如果把屎尿都弄到路上,先臭的是我们。这么热的天,等小鬼子来,这些屎尿也晒干了,不是白忙活一趟吗?” 罗毅说:“你傻呀,客人不到不揭锅,你不会把屎尿先用东西罩上,等鬼子来了,自己一踩就踩出来了。” 沈红英乐道:“这么说,冬伢子的主意还能用了?” 罗毅说:“当然能用,这个主意,够一等奖的标准了。这么着,没用完的那些屎尿,等打完仗,全部都奖给你家。” “呕……”沈红英表情复杂地冲出门去了。 除了破路之外,沿途的桥梁也是必须炸掉的。中央大学的张筱文这次跟着突击营一起到竹园镇来了,他本身对于zha药就有一些研究,这几个月跟着李文仪又学了不少。在他的指挥下,突击营士兵们在每一座桥上都装好了电**引爆的zha药,这些桥目前还要使用,只等日军到来的时候再炸掉。 在道路两侧几百米的地方,突击营士兵挖掘了一些野战工事,以便在日军到来时,利用这些工事对过路的日军进行袭扰。迟滞敌人的最主要的手段还是战斗,在日军通过的道路两旁,突击营准备了几百处阻击阵地,目的是让日军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血的代价。 在做这些工作的同时,沿途的百姓也进行了疏散,全部都转移到远处的山里去了。罗毅交代,每户人家要把家里的锅碗瓢盆一点不剩地运走,至于牲畜鸡鸭之类,更是不能留下。他知道,2万人的一个日军师团,破坏力远远胜于200万只蝗虫,所过之处肯定是寸草不生了。他可不希望浠春的百姓因为这一次的战斗而遭受损失。 何继春奉白长官的命令前来监督罗毅的备战情况,在全面听取了报告,又到现场观察之后,他给白长官去电,称自己对于罗毅阻敌两星期的计划已经有了七成的信心。 187 袭扰 class="width">白长官得到何继春的报告后,下令开始诱敌。www.65txt.com<<>>正在黄梅前线阻击第6师团的**佯装失利,采取逐次抵抗的方式,一步步退向浠春。第6师团见有机可趁,又自恃战斗力强悍,跟在**退却队伍的后面一路穷追不舍。这是抗战初期的一个悲剧,日军的一个师团级战斗单位,就敢于长驱直入,把数十万的中**队都不放在眼里。白长官要利用的,正是日军的这种骄横作风,集中精锐部队,狠狠地教训他们一次。 负责诱敌的**部队按指定的道路通过东平山隘口,退入了浠春,罗毅派出联络员,把**带到安全地带,空出了通向武汉的道路。第6师团的目标本来就是进攻武汉,见前面的中**队散开了,也不进行追击,而是直接向着武汉方向推进。 在浠春境内的前10公里道路,罗毅安排民工们只是简单地进行了一些破坏,目的是引诱日军深入到浠春腹地。在这样的道路上,步兵的通行没什么问题,只是载着辎重的汽车难以通过。日军派出工兵进行修复,很快解决了问题,2万多人分成几个梯队,卷起遮天蔽日的尘土,一路西进。 日军师团长稻叶中将骑在高头大马上,望着自己浩浩荡荡的队伍,得意非凡。 “中村君,照这个速度,我们只要3天时间就能够到达武汉了,到时候,你的联队还是作为全师团的前锋。我提前恭喜你们将成为第一支进入武汉的帝国部队。”稻叶对跟在他身边的联队长中村中佐说。中村是稻叶的爱将,他带领的联队有很强的战斗力,曾经在正面交锋中击溃过**的好几个师。 “中将,中**队在撤离黄梅之后,一直没有组织起有效的防御,会不会是想集中兵力在前面设置一条更坚固的防线呢?我想,他们肯定不会轻易地放弃武汉的。”中村谨慎地分析道。 稻叶狞笑着说:“我也希望如此,这样我们就又能够大批地消灭中**队了。现在,我就怕他们跑得太快,让我们追不上呢。” “哈哈哈哈,中将的魄力真是让人钦佩啊。 ”中村恭维道。 “抨抨!”两声枪响,正在行进的日军队伍一片哗然,一名传令兵跑过来向稻叶和中村报告道:“报告师团长,联队长,路边有中**队向我们开冷枪,打死了两名帝国的士兵。” “派一个小队去搜索就行了,其余人继续前进。”稻叶对中村说。 中村冲传令兵一挥手,示意他按稻叶的吩咐去办。这样大规模的行军,路上遇到小股敌军的骚扰是再正常也不过的事情了,稻叶和中村都没有把这事放在心里。 从第6师团进入浠春境内开始,突击营就秘密地贴了上来。罗毅抽出三个支队,分成30个战斗小组,每组由一名支队长或者小队长带队,独立行动,任务只有一个,就是尽量地骚扰日军。罗毅给各组分配的任务是消灭不少于20名日军,同时要尽量做到自身的零伤亡。 各级军官们得了这个指令,一个个摩拳擦掌,带着自己手下的兵商量着如何玩出花样来。在这种地区扰敌,是突击营的拿手好戏,他们各自找到一个狙击位置,布下冷枪手,远远地对过路的日军进行狙杀。 苏晓峰运气很好,分配给他的士兵里包括了突击营最好的射手姜会明,这会,他正带着姜会明趴在草丛里算计着日军。 “小姜,看到那个骑马的没有,我估摸着,怎么也得是个中尉吧?干掉他。”苏晓峰对姜会明说。 “留给我打吧?”说话的是南京少女陈婷,由于性别原因,她没有被编入狙击分队,但属于分队的编外人员。在过去几个月中,姜会明对她进行了专门辅导,现在她也能达到优秀射手的水平了。陈婷读过高中,悟性很好,罗毅教了她一些关于计算提前量、风速之类的知识,她几乎是一点就通,理解的程度远远高于狙击分队里那些没有文化的士兵们。这次执行扰敌的任务,罗毅破例允许她参加了。 苏晓峰点点头:“好吧,让小陈也开开荤,营长说了,这支鬼子部队是参加南京大屠杀的部队,小陈这个南京人,给你的家乡父老出口恶气吧。” 陈婷端起枪,认真地瞄了一下,扣动了扳机。 抨地一声枪响,300米外那位骑在马上的日军中队长扑通从马上栽了下去。与此同时,姜会明连放了两枪,撂倒了两名日军士兵。 “有埋伏!”训练有素的日军迅速趴下去一片,子弹啪啪地向着苏晓峰等人藏身的地方射来。苏晓峰小组里其他的士兵也一齐开枪了,他们的枪法虽然不能与姜会明媲美,但毕竟也是拿着大把大把的子弹练出来的,一阵乱枪过后,日军扑倒了十几个。 日军的副中队长扬起指挥刀喊了一句什么,几十名日军端着枪向苏晓峰小组的方向扑了过来,他们的身后,几挺九二式重机枪也架起来了,向着野地里一通扫射,为冲锋的日军提供掩护。 “好了,鬼子上来了,撤!”苏晓峰审时度势,见日军冲来,并不恋战,带着手下的士兵转身就往后跑。跑出十几步后,姜会明回过头随后一枪,冲在最前面的日军脑袋开了花。 “小姜,真棒!”苏晓峰边跑边称赞道。 “姜哥,这手真了不起,啥时候教教我。”陈婷也娇滴滴地说。 姜会明在姑娘面前出了风头,甚是得意:“这手可是我爹教我的,过去我在山里打猎的时候,野猪比鬼子跑得快多了,我照样一枪封它的眼。” 身后日军的步枪在抨抨地放着,但突击营士兵们根本就不在乎,隔着几百米的距离,又是奔跑的状态,日军要想打中目标是很不容易的,毕竟不是谁都像姜会明一样神枪无敌。突击营的迷彩军服也起到了很大的作用,混在草丛里时,日军根本无法看清楚哪里是突击营的士兵。 “轰!”身后传来一声巨响,跑在前面的几名日军踏中了苏晓峰小组匆匆埋设的地雷。200克*装药的地雷威力十分霸道,几名日军顷刻之间就被炸得腾空而起,残肢落了一地。 “有地雷!”追击的日军吓得一齐扑到地上,不敢再追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前面中国士兵跑入了小树林,迷彩军装在树林里似乎只是一晃就再也找不着了。 各个小组的袭扰战术花样百出,但基本原则是一样的,都是打上几枪就跑,在日军反应过来之前,突击营的士兵已经跑得没影了。有些日军不甘心,派出小股部队在后面追击,结果不是踏上了地雷,就是被隐藏的捕兽夹击中。日军摸不清对手的底细,又无法分出更多的部队去深入追击,只好吃着哑巴亏了。 最夸张的是罗毅亲自带领的一个小组,他们伏击在离公路六七百米远的一个小山岗上,架着四挺重机枪,瞄准了道路上如蚂蚁一般的日军。 “打!”罗毅手一挥,四挺重机枪同时响起来了。重机枪的理论射程可以达到3000米,有效射程也有1000米远,对准日军的队列进行射击,也无谓什么精度,只要能把子弹泼过去,那就沾上死、挨上亡的效果了。 四挺重机枪发射出来的弹雨对于正在行军的日军队伍几乎是一场灾难,措不及防的日军一下子被打倒了一片,道路上横七竖八都是日军的死尸,被打伤的士兵号叫着在地上打滚,没有被打中的日军则慌乱地寻找着掩体,徒劳地用步枪进行还击。 “有中**队的大部队,快冲锋!”日军的一个大队长喊叫着,指挥着两个中队的日军向着小山岗冲锋,小钢炮打得轰轰作响,压制着罗毅等人的火力。正在行进的日军队伍停了下来,就地构建防御阵地。野炮和山炮也都被从卡车的挂钩上摘了下来,准备迎接中**队的进攻。 “好了,弟兄们,撤吧。”罗毅呵呵笑着对士兵们喊道,几名士兵推来几个装着马车轮子的架子,把重机枪搁上去,然后拉起来就跑。这种架子自然也是罗毅的发明,重机枪搬运不便,不适合于用来打游击战。有了这种架子,重机枪的机动性也就加强了。 等日军气喘吁吁地冲上小山岗,罗毅等人早就跑出两里地了,日军不敢轻易地继续追赶,只好抬着死尸返回大队去了。 整整一天,第6师团在无穷无尽的骚扰中度过,全天前进了不到5公里。 188 噪音污染 class="width">“中将,今天一天,我军共遭遇到58次伏击,死亡士兵217人,受伤失去战斗能力的有100多人。www.65txt.com ”宿营后,一名参谋向稻叶报告道。 稻叶黑着脸问:“那么,我们的还击,共打死了多少中**人?” “这个……”参谋支吾着,“目前还没有这方面的统计。” “为什么没有统计?” “因为……各部队都没有上报消灭中**人的数字,好像是……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消灭中**队。”参谋硬着头皮答道。 “什么!”稻叶震惊了,“我们伤亡了300多人,难道连一个中**人都没有打死吗?中村君,你的联队难道也没有消灭一个中**人吗?” 边上的中村低着头回答道:“报告中将,这股中**队非常狡滑,他们的枪法很准,在300米以外就能够进行精确射击,我们的许多士兵都是被一枪毙命的。他们开完枪之后,马上就逃跑了,不敢与我军正面交锋。所以,我们没有机会消灭他们。” “这是帝国的耻辱!”稻叶狂怒道,“传我的命令,派出两个大队担任两翼的掩护,消灭一切可疑的目的,确保全师团的安全。” 中村建议道:“中将,是不是我们可以先停留一下,扫清两边的残敌,然后再前进。” “不,全师团继续前进。我们不能因为这种小骚扰而停留。”稻叶说。 第二天,两个大队的日军被派往道路的两侧负责警戒,他们疑神疑鬼,草木皆兵,发现任何一点风吹草动就是枪炮齐鸣。突击营无法再暗算道路上的日军,便把目标转向了这两个负责警戒的大队。他们的战术依然是拉开一定的距离,以冷枪进行狙杀,两个大队的日军士兵不断有人被冷枪击中,连对手是谁都没看清,就一命呜呼了。 日军的警戒部队不敢离开大路太远,所以遇到这种袭击只能是打一阵枪了事,无法穷追不舍。罗毅倒是不怕日军追击,从黄梅前线撤下来的**正在山里休整,有好几千人,日军如果只是过来一个大队,罗毅完全有把握让他们有来无回。 在乒乒乓乓不断的冷枪声中,第6师团继续前进着。 稻叶的脸上没有了先前的得意之色,代之以恼羞交织的复杂表情。全面侵华战争开始一年来,中**队一直都是在跟日军打阵地战,游击战还没有广泛推广,所以稻叶还没有吃过这样的亏。他在心里暗暗地计划着,等到攻下武汉,腾出手来,他一定要带着军队回来把这个地方踏为平地。 “加速前进,三天之内,一定要到达武汉城下。”稻叶向全师团下达了命令。 “报告中将,前面的道路完全被破坏了,部队无法前进,中村中佐带领的前锋联队正在修路。还有,我们发现了一个牌子,上面用日语写着告示。”传令兵跑来向稻叶报告道。 稻叶问:“什么告示?” “上面写的是,断路施工,请绕行。” “巴嘎!你是说告示上写的是日语吗,有没有中国字?” “报告,上面没有中国字,只有日语。”传令兵道。 这个告示,自然是出自于罗毅的恶趣味了。打仗的时候,能够用某种方式与对手交流一下,尤其是向对手传递一些气人的消息,是一件很过瘾的事情。在罗毅的手下,并不缺乏懂日语的人才,他让人专门做了这块牌子,插在他精心设计的烂泥路的起点上,目的就是要激怒日军,让他们义无反顾地跳进这个泥坑。 罗毅的烂泥路是从浠春境内的10公里处才开始的,日军走到此处,就完全进入了白长官预设的合围圈。在日军的身后,**已经迂回到东平山隘口,秘密地设下了阻击阵地,相当于扎上了口袋,切断了第6师团的退路和从小池口向第6师团进行增援的通道。现在,就看罗毅破坏的道路能不能阻拦第6师团两个星期,以便使周围的**能够完成合围任务了。 “命令中村中佐,抓紧时间修复道路,师团主力原地休息。”稻叶下达了命令。在他的意识里,并没有把前面的断路当成一件了不起的事情,这一路走过来,中**队破坏道路也不是一处两处了,只要派出工兵修整一下就可以了。就算前面的道路破坏得严重一些,中村带着3000多人的一个联队,难道还对付不了一段路吗? 此时天色也已经逐渐变暗了,第6师团的主力就地停下,开始宿营。2万人的师团按联队为单位,分成几处相距不远的营地,上千顶帐篷排列起来,几乎组成了一片连营。伙头兵支起大锅,开始生火做饭。警戒部队沿着营地垒起了阵地,防范中**队偷袭。 但这一夜对于第6师团来说,却成了一个不眠之夜。罗毅深知敌驻我扰的道理,所以万万不会让第6师团安稳过夜的。 “天皇玉碎!” “**天皇的妈!” “天皇,你妈那个老婊子叫你回家吃饭!” 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日军营地周围突然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叫骂声,每一句叫骂声都十分阴损,而且最狠的是,这些叫骂用的都是半生不熟的日语,一声声刺激着日军士兵那脆弱的心灵。在突击营的装备里,有从美国进口的手持式扩音器这一项,本来是为了在野外训练时用来喊口令的,现在拿来向日军喊话,效果还真不错。 “怎么回事?是什么人在喊?”稻叶此时还没有睡觉,正在自己的帐篷里研究地图,听到营地外的叫骂声,不由怒气冲天。他对于天皇倒不见得有多忠诚,但听着中国人如此辱骂自己的国君,他实在是无法做到淡定。 “报告中将,不清楚,他们好像躲在营地外面,大约三四百米的地方。”参谋报告道。 “给我用机枪扫射!” 几个小队的日军抬着重机枪来到营地边的警戒阵地上,向着发出声音的方向一通扫射。这一来,刚刚睡着的日军士兵全都被惊醒了。在重机枪扫射的时候,骂人的声音中断了。但机枪停止扫射后,声音重新出现,而且变着花样,越骂越难听了。日军士兵们互相议论着: “敌人来袭了吗?” “好像有人在大声说日语。” “我也听见了,是骂天皇的。” “天神啊,他们怎么能编出这么难听的骂人话?” 来自于21世纪的罗毅精通网络上流行的各种骂人段子,他把这些段子都安到天皇或者日本人身上,让懂日语的士兵用扩音器喊出来。起初稻叶还打算忍一忍,但听过几段之后,他终于暴走了。***,拜托你骂人别这么有创意好不好,你不但在骂我的国君,而且还在向我展示智商上的优越性,真是叔可忍婶不可忍啊! “命令第5大队出击,把在外面喊话的中国人全部消灭!”稻叶对传令兵喊道。 传令兵吹响了哨子,第5大队的1000多士兵从帐篷里跑出来,边跑边扣着军装上的扣子,大队长黑着脸下令道:“外面有中国人在辱骂天皇,这是对我们帝国的军人的侮辱。我命令你们,把外面的中国人全部抓住!” “杀给给!”日军士兵端着枪,高喊着向发出声音的地方冲去,他们忽略了一个重要的问题,对方敢这样喊,自然是有恃无恐。在这黑灯瞎火的野地里抓几个喊话的人,有这么容易吗? “轰!轰!”一枚接一枚的地雷炸响了,火光中,能够看到日军士兵一批一批地倒下去。突击营在阵地前埋设的是造价昂贵的钢珠雷,每枚地雷中都包含着数百粒小钢珠,爆炸之后,钢珠四射,随便挨上一颗就是骨断筋折。 最为可气的是,在他们前面的中国人,只是稍稍退后了一点,退到步枪的射程之外,依然拿着大喇叭在叫骂着,叫骂声里明显多了几分幸灾乐祸。 “追击!”日军的大队长挥着指挥刀喊道。 “少佐,不能追啊。”下面的几个中队长一齐求情道,“我们看不清道路,中**队布了雷阵,我们冲过去只能挨打。” 大队长瞪着眼:“难道我们就听任他们辱骂天皇吗?” “要不,咱们跟他们对着骂吧?” “嗯……你们去执行吧!”大队长颓唐地说。 于是,一幕很有喜感的场面出现了,近千名日军在军官的指挥下,蹲在野外开始齐声与对面的突击营士兵对骂。他们声音倒是把突击营士兵的扩音器给压住了,但杀伤力明显不足。突击营士兵用的是日语,而日军士兵却不会说中文,他们操着一口日语骂中国人,简直就是隔靴搔痒。 此外,他们还忘了一点,由于不敢离开营地太远,他们齐声骂人的声音传遍了整个日军营地,所有的日军士兵都被这念秧似的叫骂声扰得无法入睡。 189 无边的烂泥 class="width">第6师团的士兵们一夜不能入睡,好不容易涯到天亮,外面叫骂的声音终于停止了。www.65txt.com<<>>第5大队的士兵哑着嗓子回到营地,却被其他大队的同伴们好一通埋怨。因为昨天到了后半夜之后,大家已经听不到中国人的骂声了,耳朵里灌的都是第5大队的骂人声。关键在于,他们不了解中国国情,也不知道该如何骂中国人,所以骂来骂去,都是日本人的国骂,像是在骂自己一样。 “这是一个什么鬼地方。” “快点离开这里吧。” “我宁可去和中**队拼刺刀,也不愿意再听到这样的声音了。” 日军士兵们相互嘀咕着,等待上司下达启程的命令。结果一直等到晚上,等来的命令却是继续扎营——前方传来消息,中村联队用了整整一个白天的时间,连1公里的道路还没有修好。 中村现在可能是第6师团里最郁闷的人了,他带着一个联队的士兵,准备修复被突击营破坏的道路,结果发现自己一头扎进了一个无边无际的烂泥坑,怎么也爬不出来了。 中村的中文功底不行,否则,他一定会用“令人发指”这样的词汇来形容这一段道路。道路破坏的程度,简直就像是刚刚经历过一场地震,而且道路上充满了各种各样的机关,把他的士兵整得苦不堪言。 他们首先遇到的麻烦,就是路上不时出现的三角钉,在一公里的范围内,密布着上千枚这样的钉子。钉子不知道经过了什么处理,表面颜色与地面一样,一不留神就会踩中。据受伤的士兵反映,踩中钉子之后形成的伤口在一个小时之后就开始发痒,并且泛出隐隐的黑色,到晚上的时候,这些士兵的脚肿得像馒头一样,一个个疼得哭爹喊娘的,不但自己完全无法工作,还给同伴的军心也带来了极大的影响。 稻叶给中村派来了随队的军医,但军医对于这种伤口也是无能为力。~~~~中国传统医学的博大精深已经超出了日本军医能够想象的范围,他们连士兵中的是什么毒都弄不清楚,更不用说治疗了。 这批三角钉带来的后果,就是修路的日军士兵根本不敢抬腿走路了,他们只能在地上蹭着地皮走,远远看去,就像是一群玩滑板的,只是动作远远不够潇洒。用这样的动作去修路,效率就可想而知了。 中村遇到的第二个麻烦就是刘冬发明的屎尿计,密封在陷井里的各种脏东西在几天时间里已经充分发酵,日军士兵在修路时,捅开了这些陷井,顿时一股股臭气冲天而起。巧的是,这两天正好刮起了微微的西风,臭气从修路的工地一直飘到第6师团的营地,脾胃不好的士兵一个个恶心得连胆汁都要吐出来了,即使是那些抗臭能力强的士兵,也完全没有了胃口,毕竟能够在厕所里用餐的人才还是很稀缺的。 稻叶是一个非常讲究的人,臭气对于他的杀伤力是最强的。在向中村发了若干次脾气而没有效果之后,他只好让勤务兵在他的帐篷四周喷洒了大量的香水,用来中和掉那些可怕的臭味。香水与粪水混合的味道其实比单纯的臭气更让人难以忍受,稻叶一整天都处于精神恍惚的状态,想发泄又找不到渠道。 炊事班根本就无法做饭了,不管什么菜炒出来,都带着一股难闻的味道,士兵们看见什么东西都吃不下,众人像是集体减肥一般,望着罐头牛肉就是不下筷子。 甚至于地上的泥也成了日军的敌人。浠春境内有几处盛产粘土,破路的时候,罗毅指挥百姓们收集了大量的粘土,堆在路上,然后洒上水进行搅拌,调成一洼一洼的烂泥糊。日军士兵一脚踩上去,鞋子马上沾上了大团的黄泥,而且越踩越多,最后几乎就相当穿了七八层鞋套,别说干活,就连走路都成了一种困难。 意外事件也在不断地发生,一位日军士兵只是累了想倚着一棵树休息一会,结果从树上砸下来一个马蜂窝,成群的受惊马蜂在修路工地上见人就螫,不一会工夫,就有上百名日军士兵脑袋肿成了猪头。也不知道这是谁从深山里搬来的剧毒马蜂,毒性大得惊人,被螫的士兵很快就发起了高烧,又躺倒了一片。 最可怕的东西自然是地雷,罗毅没舍得在整片道路上都埋满地雷,而是零星地设置了几颗。但越是设得少,其威慑效果越强,人们总是对未发生的危险更为担心的,在几批日军士兵被炸成肉泥之后,其余的人都吓破了胆,铲土的时候也是小心轻放,远看像修路,近看像绣花,挖到一个树根疙瘩也要哗啦一声扑倒一片,一天下来,正经事没干几件,俯卧撑倒是练得不错了。 “中村君,照你这样的速度,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到达武汉?”稻叶鼻子上捂着香水毛巾,翁声翁气地对中村说。 中村战战兢兢地答道:“报告中将,这段路破坏得太彻底了,路上全是深坑,我的士兵不得不到几里外的地方去取土来填上这些坑,而且他们还缺乏运土的工具。我正在想办法克服这些困难,努力提高修路的速度。” “要知道,你的联队今天整整一天只修了1公里,而且还弄出了这么多可怕的臭气,从这到武汉还有100多公里,你打算用半年的时间吗?” “嗨,我明天一定加快速度。”中村说,“我估计,中**队只是集中力量破坏了这一段公路,过了这一段,前面应当就好得多了。” “你为什么不去征用一批老百姓来修路?” “报告,我们试过了,周围的村庄里,连一个人都找不到。” “那么劳动工具总能够找到一些吧?” “报告,我们也找过了,当地的百姓把所有的工具都带走了。” “那明天你就亲自去挖泥土修路吧。这个鬼地方我一天也不想呆了,今天晚上但愿那些讨厌的骂人者不要再出现了。”稻叶心有余悸地说,听了一晚上的骂人话,他都有些神经衰弱了。骂人话是最容易传染的,稻叶觉得自己也忍不住想说几句。 事实证明,稻叶的理想仅仅是一种理想,入夜之后,突击营的例行节目又开始了,依然是长篇大论的骂人话。罗毅把人的心理琢磨得非常到位,他知道,如果仅仅是发出一些噪音,大家在习惯之后也就能够接受了。要想搅得人睡不着觉,最有效的办法是说有刺激性的话,让听众不断地去思考话里的含义,这样他们就很容易进入失眠的状态。 罗毅重新编了一批段子,让突击营士兵围着日军的营地不断地念叨,时不时还插入几段改编过歌词的日本歌曲,其内容自然也是问候全体日本士兵和日本天皇的所有女性家属。这些段子都是用日语念出来的,沈红英听不懂也就罢了,袁静是跟着学过一段时间日语的,听得脸红耳赤的,直捶打罗毅:“罗子哥,你怎么让弟兄们说这么下流的话呀?” “这个……”罗毅也挺尴尬,“这是用来骂鬼子的,当然要下流一点了。” “可是,你怎么能编出这么下流的内容?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脏东西呀?” “这个,是群众的智慧……不是我一个人编的,好像是大成编的吧,他是已婚人士,这个思想难免会不那么纯洁。”罗毅把屎盆子扣到了王大成的头上。 汲取头一天晚上的教训,稻叶不敢再让士兵出去清剿了,只是在实在听不下去的时候,用重机枪或者小炮对着发出声音的地方打上一阵。结果一个晚上一会是突击营的骂声,一会是日军的枪炮声,天亮之后,如梦游一般的萎靡的日军士兵又增加了好几倍。 190 诱敌 class="width">稻叶为中村增派了一个联队参加修路,又把运输辎重的汽车也腾出来,帮着从远处运干土来填坑,修路的速度比第一天快了一些,但一天不过也就是两三公里的样子。(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浠春是丘陵地区,道路是在一个个的山坡之间修出来的,除了被罗毅破坏的地方之外,其他地方根本无法绕行。由于山间的道路狭窄,稻叶即便想投入更多的人手也办不到,只能让2万人呆在原处干等着。他唯一的希望,就是这种道路只有很短的一段,等修完这段路,后面就能够走得快了。 突击营的骚扰行动不断地变本加厉,当发现日军不敢轻易离开营地进行反击时,突击营索性在白天也增加了节目。他们把辱骂日本天皇的文字写到床单上,拼成巨大的横幅,挂在离日军营地很远的地方,然后敲锣打鼓吸引日军士兵观看。这种**裸的挑衅,真是把第6师团不当武装力量了。 稻叶已经是出离愤怒了,他喊来手下的另一个叫久保的联队长,向他下达命令: “久保君,这几天你都看到了,在我们周围的中国人十分可恶。我命令带着你的联队前去搜索这群中国人的驻地,最好能够把他们全部消灭。” “是!”久保答道。 如果不是被烂泥路阻住,稻叶是不会派出一个联队去执行这种清剿任务的。他的使命是集中力量进攻武汉,对于沿途的小股中**队,一律采取无视的态度。但现在一个师团都困在这里,无法前进,他也就索性派出部队去搞点副业了,这叫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 罗毅、许良清等人一直呆在周围的山上观察着日军的动向,见到久保联队3000多人浩浩荡荡地开出来,罗毅呵呵一笑:“看来,稻叶这个老鬼子还是憋不住了嘛,我就不信了,这样折腾他,他要是还能忍得住,那就成了忍者神龟了。” 许良清道:“鬼子出来得可真不少,怕有一个联队吧?” 袁静默默地数了一会,报告说:“正好是一个联队,兵力是我们的三倍多,而且是有备而来,我们不能硬碰。” 罗毅说:“我当然不会跟他硬碰了,我训练这支队伍容易吗,跟他们拼消耗可太不值了。 按原定计划,把他们带进山里去,拖死他们就行了。” 乐家林请示道:“罗子,这第一次的诱敌任务,就交给我吧,你们在南京都打过仗了,就我没打过呢,将来论军功,我可就差一截子了。” 罗毅上下打亮了乐家林一番,笑着说:“乐乐,你这体形,能跑吗?诱敌可是跑路的事情,跑不动就惨了。” “能跑。”胖乎乎的乐家林像个皮球似的原地蹦了几下,回答道,“我每天都出操跑步的,别看我胖,你不是说过吗,胖子能量多。” “好吧,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记住,别让鱼儿把饵吃掉了。” “得令!”乐家林向罗毅敬了个军礼,带着自己的一队人迎着久保联队的方向跑去了。罗毅、陆双勇等带着突击营的其他士兵撤到安全地带,悄悄地隐蔽起来, 久保联队从营地出来后,便排成了散兵队形,以小队为单位,呈扇面向山里推进。他们对经过的每一处目标都要进行仔细搜索,担任前锋的士兵不断地向着草丛、小树林等地方开枪,唯恐其中暗藏着中**队的杀手。 “报告,前面发现一个小村庄!”传令兵向久保报告道。 久保问道:“村里有没有人?” “不知道,不过,看起来好像已经没有人了,一点声音都没有。” 久保一挥手:“第三中队进村搜索,第四中队担任掩护。” 第三中队拉开散兵线,向着小村庄逼进。在离小村庄约摸200米的地方,士兵们一齐趴下了,中队长谷津喊来重机枪手和迫击炮手,命令对小村庄开火。 “轰!轰!”几发迫击炮弹落在村子里,炸起了几团浓烟。随后,九二式重机枪也哒哒地响了起来,子弹打在村边的几幢房子墙上,土坯哗啦啦地往下直掉。 乐家林带着几十名士兵,就藏在村子里,他们正隔着事先挖出来的观察孔注视着日军的动静。日军的火力侦察,把大家吓了一跳。一发子弹擦着一名叫作伍志亮的新兵耳边飞过去,好悬没把他的耳朵穿了个眼。 “队长,鬼子是不是发现我们了?”伍志亮慌张地对乐家林说。 乐家林摇摇头:“还没有,别慌,参谋长说过,鬼子喜欢这样虚张声势,目的就是让你沉不住气,自己暴露。大家都别动,等着鬼子靠近了再打。” “切,新兵就是没经验。”机枪手贾家槐在旁边不屑地说,他是从南京前线回来的,已经有资格说别人是新兵了。 伍志亮脸一红,争辩说:“我只是提醒一下队长嘛,我又没说鬼子一定是发现了我们。” 日军的火力侦察持续了十分钟,村子里埋伏的突击营士兵一动不动,整座村子就像死掉了一样,一点反应都没有。 “第一小队,冲锋!”谷津一挥指挥刀,下令道。 第一小队的54名士兵从地上爬起来,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向着小村庄冲去。他们刚刚冲到村口,眼前的几幢民房墙上突然现出了一排射击孔,接着便是一阵密集的枪响,冲在最前面的十几名日军士兵一个个身中数弹,倒在地上。没容其他人反应过来,一排手榴弹像是从天而降,落在日军的冲锋队伍里,只听得轰隆隆一阵巨响,又有十几名日军士兵死于非命。余下的抱头鼠窜,逃回出发阵地去了。 “杀给给!”谷津高叫着,指挥着重机枪和迫击炮向着刚刚射出子弹的民房射击。这一带的农民比较贫困,民居大多是土坯垒成的,一发迫击炮弹过去,一幢房子便轰然坍塌了,扬起一阵尘土。乐家林自然不会傻到带着人坚守这种土坯房子,在打完第一排子弹之后,他们就从村边的屋子里撤出来,退往村里的其他房屋。 第四中队的日军也冲上来了,以火力为第三中队提供支援。第三中队的另一个小队在火力掩护下,再次向小村庄发起冲锋。这一回,他们一直冲进了村口,但随后就遇到了突击营的抵抗。乐家林指挥着两挺重机枪,死死地封住了从村口进来的道路,日军小队伤亡惨重,不得不就地停下,组织起火力进行还击。 谷津带着第三中队余下的士兵冲上来,架起重武器一阵猛打,终于肃清道路,冲进了村里。 “快,一幢房子一幢房子搜,把中**队找出来!”谷津疯狂地喊叫着。 日军士兵三五成群,端着枪在村子里乱窜,他们向每一幢房子投掷手雷,然后再冲进去抨抨地放枪。日军的重机枪手找到了一处全村最高的屋子,艰难地把重机枪抬到了屋顶上,准备与村子里的中**队进行对射。但奇怪的是,刚才还在顽强抵抗的中**队突然就没了声息,不知跑到哪去了。 “快看,中**队逃跑了!”站在最高处的机枪手偶然地向村外一望,发现几十名穿着迷彩军服的人已经逃出了村子,快要跑进一处小树林了。 “快追!” 一串重机枪子弹向着撤退的乐家林等人射来,众人连忙散开,但还是有一名士兵挂了彩。伍志亮闪到一棵树后,端起枪向着日军的重机枪手放了一枪,重机枪当即就哑了。 “可以啊,有点狙击手的意思了。”乐家林躲在另一棵树后,向伍志亮竖竖拇指。 “那是当然。”伍志亮得意地说,他看到贾家槐伏在不远处,便向他喊道:“老贾,你说你是老兵,敢跟我比枪法吗?” 贾家槐答道:“你那枪法有啥用,一人敌罢了,看看我这才是万人敌呢。” 说着,他架起捷克式轻机枪,对着从村里涌出来追击他们的日军扣动了扳机,正在奔跑中的日军一下子全扑倒了,有些是中弹被打死的,其余的则趴在地上举枪还击。 “行了,快走。”乐家林喊道,他的任务是诱敌,而不是歼敌,日军的数量比他这个支队的人数要多得多,他只能是打一枪就跑。 “小鬼子们,敢不敢追你家爷爷!”突击营的士兵们齐声地用日语喊道,然后掉头就往山里跑去。突击营的士兵中能够熟练使用日语的并不多,但罗毅让每个人都必须掌握几句常用的话,其中包括专用用来激怒对方的挑战句,也包括用来扰乱对方军心的谣言句。他让王大成组织人把这些话都用汉字注上音,然后强制大家背诵。在这些日常用语中,并不包含“缴枪不杀”这一句,罗毅认为,缴枪不杀对于日军士兵是不起作用的,同时,对于日军士兵,罗毅也不愿意做到缴枪不杀,他的原则是:缴不缴枪,照杀不误。 谷津把这句话听了个真切,气得仁丹胡子都竖起来了,指挥刀一举,带着士兵就追了上去。后面负责掩护的第四中队紧随其后,久保联队的其他中队见先锋连冲上去了,也纷纷跟进,几千日军跟着乐家林钻进了山区。 191 活活累死 class="width">广济县,白长官的前敌指挥部里,参谋长卓立然正在向白长官报告着前线的进展情况: “江东突击营在浠春县政府和民众的帮助下,破坏了浠春境内30多公里的道路,目前日军第6师团已经被迟滞了5天时间,每天前进不足3公里。www.65txt.com~~~~” 白长官盯着地图,呵呵地笑着说:“看来,这个小罗毅,还真是有点办法。我还以为这个年轻人只是狂妄呢,想不到他狂得还有点底气。” “我们的前沿观察哨报告,突击营的士兵军事素质非常好,他们的枪法准,跑步速度快,而且耐力极好。他们以排为单位对第6师团进行袭扰,打一枪就跑,日军在后面怎么也追不上他们,完全无可奈何。第6师团的一个联队在山里追击突击营的一个连,已经连续追了两天时间,还是没有把这个连消灭掉。” 白长官点点头:“这种战术,值得我们学习。等这一仗打完,我们要办一个游击战术训练班,培养出我们自己的游击军。事实证明,跟鬼子打仗,硬拼是不行的,游击战是一个好东西啊。” 卓立然感慨道:“这个罗毅,我一开始还真是小看他了。可惜了,这样一个人才,怎么到了新四军那里。不如我们给他一个更高的职务,把他挖过来。” 白长官说:“老薛那边早就这样试过了,答应给他一个副师长的位置,可是他不为所动啊。何部长和他关系不错,不过听何部长的意思,好像罗毅一直就和**那边有些往来,要把他拉过来,恐怕不容易。” “嗯,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们倒是要小心了,只怕将来打跑了日本人之后,他和他的部队会成为我们的心腹大患啊。”卓立然未雨绸缪地说。 “用人之际,这个问题留待以后再考虑吧。现在我们部队集结的情况怎么样?”白长官问。 “28军和84军都已经到达指定位置了,68军和48军正在赶过来,估计还需要5天时间才能到达。”卓立然在地图上指点着各军的位置,报告道。 “电令两军,行军速度还要加快。目前第6师团还没有察觉我军的意图,万一稻叶这个老鬼子回过味来,趁咱们包围圈没有形成之前冲出去,就麻烦了。” 白长官的担心有些多余,稻叶现在已经被罗毅整得进入半疯狂的状态了,根本想不到更多的事情。整整两万人的一个师团,被一个烂泥坑困住长达5天时间,而且每天都要欣赏突击营的骂街节目,这让他的神经近乎崩溃了。<<>> “久保现在在什么地方?他有没有找到中**队的主力?”稻叶在充作指挥部的帐篷里来回地转着圈,问手下的参谋道。 “报告中将,四个小时以前久保联队长报告过他们的方位,大致是在这里……钱粮镇一带。”参谋用手在地图上指了一下。 稻叶用充血的眼睛看了看地图,怒道:“整整两天时间了,他怎么还在那里转来转去的,他那里到底有没有中**队?” 参谋答道:“据久保联队长报告,他们遇到了中**队的主力,大约有……1000多人,装备非常好。他们和中**队进行交火并且击溃了对手,现在中**队已经溃散,他们正在追击。” “只有1000人的中**队?伤亡了多少?” “大概……有50人吧。” “巴嘎!”稻叶愤怒地在桌子上猛拍了一掌,“简直是帝国的耻辱!一个联队对中**队的1000人,居然只造成了对方50人的伤亡。久保自己的伤亡有多少?” “100人。”参谋硬着头皮回答道。 “混蛋!饭桶!……#@#%$^%$^!”稻叶咿里哇啦地狂叫起来了,参谋只能低着头不断地回答着“嗨”,在心里默默地问候着久保家的女性。 久保现在正带着他的联队奔走在浠春的山里,在炎炎热日下,日军士兵一个个汗流浃背,张开大嘴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像癞狗一样。浠春土壤贫瘠,山上的植被长得并不茂密,所以想找个乘凉的地方都不容易。 在他们前面约摸一公里多远的地方,一群穿着迷彩军装的中国士兵们走走停停,始终与他们保持着若即若离的状态。有时候,这些中国士兵和日军之间就隔着一条山谷,中国士兵在那边山坡上,日军在这边山坡上,久保从望远镜里甚至可以看到中国士兵在向他扮着鬼脸,但他却始终也追不上这群可恶的对手。 在追了一天之后,久保决定放弃了,但就在这时,一直在跑路的中国士兵突然杀了一个回马枪,也不知道从哪又凑了一些人,居然对久保联队进行了一次像模像样的伏击。这支上千人的伏击队伍装备着六七挺重机枪、十几挺轻枪、几门迫击炮以及多达数十支的冲锋枪。在十几分钟的时间里,久保联队就伤亡了200多人。这一场打击把久保的脾气又打出来了,他集中火力进行还击,伏兵一下子就被击溃了,久保带着部队在后面猛追,不知不觉地又追进了山里。 “联队长,咱们是不是上了中国人的当了?”久保手下一名叫青木的大队长提醒道,“我看他们的目的就是想拖住我们,我们这样跟着他们跑,是不会有结果的。咱们的士兵已经非常疲惫了,再走下去就撑不住了。” 久保瞪着眼说:“不管这是不是中国人的诡计,我不能让帝国的军队蒙羞。既然中国人能够走,我们为什么不能走?” “可能是因为中国人习惯于走这样的山路吧。”青木辩解道。 “不!我们不能比中国人差。传我的命令,全队加速前进,我们必须要把这些狂妄的中国人拖垮!” “啊?”青木傻眼了,“联队长,你是说还要加速?” “是的,帝国的士兵必须是无所不能的!去执行吧。” 疯了疯了,青木腹诽着,跑回队伍里去了。久保挥着指挥刀,嗷嗷地叫着,日军士兵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向前猛冲。 “晓峰,轮到你了,快点带着你的弟兄上去。”乐家林带着士兵跑下一座山坡,冲着躲在小树林里待命的苏晓峰喊道。其实,在这两天的时间里,突击营一直是以接力的方式在和日军赛跑,各个支队轮番上场,跑上几圈再换人,倒是省了每天的越野训练了。 苏晓峰笑着说:“乐乐,你不是说要减肥的吗?” “不行了,我快跑不动了。那帮鬼子真是牲口,都两天时间了,还这么能跑。”乐家林气喘吁吁地应道,他今天的运动量算是够了,再跑下去就该休克了。 苏晓峰冲自己的士兵一挥手:“弟兄们,走了,训练开始了。” 一支队的200名士兵从地上爬起出来,向着对面的山坡跑去。他们穿的服装与三支队完全一样,并且故意装出步履蹒跚的样子,身后的追兵根本看不出前面已经换了人。三支队的士兵跟着乐家林迅速地钻进了小树林,顺着另一条路返回营地休息去了,虽说突击营平时的训练强度也很高,但这样跑下来,也是够累的。 “中国人跑不动了,只要我们再加一把劲,他们就不行了。”久保从望远镜里看到前面的军队似乎跑得十分艰难,不禁得意起来。他现在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如果不能消灭前面这支中**队,那么这样灰溜溜地回去,稻叶肯定饶不了他。他一开始追着突击营跑到这片山里来,本身就是一个错误,而为了掩饰这个错误,他又不得不犯了更多的错误,现在到了积重难返的程度了。 “杀给给!”中队长谷津举着指挥刀,面目狰狞地跑在队伍的前面。跑着跑着,他突然觉得嗓子里一股甜味涌上来,接着脚下一软,扑通一声栽倒在地,嘴里喷出一口鲜血。 “报告大队长,谷津中队长玉碎了!”一名军曹跑到青木面前喊道,谷津是青木的部下,也是执行命令最坚决的。 青木一愣:“是怎么回事,谁把他打死了?我并没有听到枪声,他是怎么死的?” “他不是战死的,好像是……累死了。” “累死了?”青木几步来到谷津的尸体前,上下察看了一番。从症状上判断,谷津的死因应当是劳累加上中暑,如果能够得到及时的休息和治疗,这种情况本不至于死人的。他抬眼看看左右,只见其他的士兵都神色黯然,一个个脸色惨白,嘴唇乌黑,大滴大滴的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流。青木想到,估计再这样跑下去,这些士兵也会如谷津一样仆街了。 “停止前进,原地休息!”青木命令道。 所有的士兵如释重负,忽啦一下都坐下了,随行的军医连忙给大家递上防暑的仁丹,让大家赶紧服下去。 “青木君,是谁让你下令休息的,我不是命令加速追击吗?”久保从后面赶上来,看着坐在地上的士兵们,黑着脸质问青木。 青木吼道:“是我取消了这个愚蠢的命令!联队长阁下,你难道看不出我们前面的中**队已经换了人吗?他们虽然跑步的姿态看起来显得很笨拙,但不管我们怎么加速,他们和我们的距离始终保持不变。这说明他们是一支生力军,而不是前两天引诱我们的那支队伍。我们如果再这样追击下去,只怕不等打仗,我们的士兵就统统地累死了!” “难道你是说我愚蠢吗?”久保怒道。 “没错,你就是一个愚蠢的指挥官!”青木顶撞道,“我拒绝执行你的命令,我要到军事法庭去控告你的愚蠢!” 久保看看士兵们,从他们的眼里读出了大家对自己的不信任。 “既然你们如此无能,连一群中国人都追不上,那么……我们只好撤退吧。”久保悻悻然地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他回过头望着对面山坡上的突击营士兵,恶狠狠地下令道:“全体都有,集中火力,向对面的山坡开火!” 几千支步枪和轻重机枪、小钢炮等一齐开火。苏晓峰早在久保联队刚刚摆出一个开火的样子时就带着人跑远了,只留下一片空荡荡的小山包,承受着钢铁和火yao的虐待。 192 一语点醒 class="width">久保带着损失了好几百人的联队回到第6师团的营地,当即就被稻叶撤了职,打发到青木大队去当大队长去了,青木接替了久保的位置,当了联队长。(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青木联队长上任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向稻叶汇报自己对于当前局势的看法。 “中将,我觉得目前的形势有点奇怪,我怀疑我们是不是上了中**队的当。”青木直言不讳地说,他一向是稻叶比较欣赏的一位军官,所以才敢跟久保顶牛。 稻叶问道:“你为什么这样判断?大胆地说出来吧。” “据我观察,直到目前为止,和我们作战只是一支服装非常奇怪的小部队,人数不超过1000人。他们采用的是袭扰的战术,目的只是迟滞我军的行动,而不是要与我军决战。此前在我军正面的中**队的大部队在这几天都没有出现,所以,我怀疑中**队有阴谋。” 稻叶皱了皱眉头,摊开地图沉吟着:“你说的有道理,我也觉得有点反常。那么,你认为中**队的阴谋是什么呢?” 青木指了指地图,说:“从中**队破坏道路和频繁派出小部队骚扰我们来看,他们肯定是想争取时间,以便集结部队。至于集结部队的目的,我现在还不能确定。我认为,存在着两种可能性,一是在武汉外围阻击我军,二是在浠春范围内合围我军。” “来人!”稻叶喊道。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青木的一番话,让稻叶突然醒悟过来,自己的师团目前是孤军深入,周围都是中**队。在这种情况下,部队因为道路的原因而停滞不前,是非常危险的。其实,稻叶也是一位非常有经验的军人,只是在过去的一年中打仗打得顺手,脑子里逐渐产生了轻敌的想法。 一名参谋小跑着来到稻叶面前,稻叶说:“传我的命令,各联队留下重武器,轻装前进。青木联队务必于18日中午前占领二郎庙,弘末联队要到达清水镇,安藤联队要到达长岭镇。中村联队负责继续完成道路修复工作,并且掩护运输联队和野战炮兵联队前进。-====-” 青木补充说:“中将,我认为,我们还应当向冈村司令官报告这边的敌情,请他尽快组织增援部队随后跟进,否则,单凭我们一个师团,如果陷入中**队的重围之中,即使我们最终击溃中**队,也必然会遭受很大的损失。” “好的。”稻叶点点头,对参谋说:“请拟一份电文发给冈村先生,请他速派增援部队过来。同时,考虑到我们这里的道路情况,请他调派一个装备施工机械的独立工兵联队过来帮助修路。” “是!”参谋跑出去传达命令去了。按照这个命令,第6师团将把汽车和炮兵留下,由一个步兵联队掩护,在后面边修路边推进。三个步兵联队甩开辎重,以每天行军15公里的速度前进,以便占领进攻武汉的前进阵地,同时避免遭受**合围的危险。 三个联队的士兵深一脚浅一脚地踏入了罗毅的烂泥阵,虽说轻装前进,但在这样的路况下行军也是非常艰难的。三角钉、地雷、陷井等在不断地消耗着日军士兵的战斗力,但稻叶下了死命令,要求各联队不管遇到什么样的障碍,都要保持行军的速度,按计划占领指定的目标。 突击营如影随形地跟了上来,从远处向着行军的日军开枪。担任前卫的青木熟知突击营的战术,下令不管对手如何挑衅,部队都不能进行追击,也不能停下脚步,实在被缠得没办法的时候,可以用机枪进行还击,只要达到驱散对手的目的就可以了。稻叶也学乖了,让三个步兵联队互为犄角,这样突击营就很难靠近,仅仅靠着远距离的狙杀,对于第6师团是构不成实质性威胁的。 第6师团推进了五六公里后,前面出现了一条小河,河水看起来也就是齐腰深,流速也比较缓。从地图上看,这条河叫作冷水河,河上有一座可以容四个人并排通过的小石桥。日军来到河边,意外地发现小石桥居然还完好无损,三个联队先后在桥边停下,等候着过河的命令。 “青木君,看来中**队逃跑得非常匆忙,这样的小桥居然都没有破坏。否则,仅仅凭着这条河,迟滞我军两个小时应当是不成问题的。”稻叶站在高坡上,指着小石桥对青木说。 青木谨慎地说:“中将,我建议先派侦察兵过桥去侦察一下,中**队把道路破坏得这么彻底,不可能会忘记破坏这座桥的。所以,既然他们留下了这座桥,说不定有什么古怪。” 稻叶笑着说:“青木君,我非常欣赏你的才华,但作为帝国的一名高级军官,过于谨慎是一种缺陷。你不会认为中**队留下这座桥是为了在对岸阻击我们吧?这一路上,我们涉过了几十条比这大得多的河流,桥梁对于我们根本不是什么阻碍。我想,他们一定是觉得即使把桥炸掉,也很难阻挡住帝**队的脚步。而修一座桥需要花很多钱,他们是舍不得炸掉它的。” 青木坚持说:“中将,请允许我派出一个中队先过河去建立防御阵地吧,我们的对手是不按常理出牌的,小心一些还是有必要的。” 稻叶挥挥手:“好吧,就按你说的办吧。” 青木下了山坡,先派出一个大队沿着河岸布防,防范河对岸可能出现的变化。随后,他点起一个中队的士兵,命令他们过河警戒。 一切都十分顺利,过了河的日军中队就地挖掘出临时的掩体,建立起防御工事。在他们视野所及的范围内,只有鸟儿在扑哧哧地飞起飞落,除此之外,什么能动的物体都看不到。 “唔,看来中**队真的是忘了炸掉这座桥。”青木自言自语地嘀咕着,他向自己的联队一招手:“以大队为单位,通过石桥!” 第一大队的1000多名日军士兵排成四列纵队,踏上了石桥,向着对岸走去。就在他们在桥上走到一半的时候,突然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石桥的中央迸发出一团可怕的火光,随即,碎石、日军士兵的残肢、破损的等飞上了九天。100多名日军士兵被炸成了碎片,被弹片击中而死以及被冲击波震死的也有上百人。不少日军士兵被震得掉进了水里,像蛤蟆似地扑腾着,吱哇乱叫。 “太棒了!筱文,我要让营长给你记功!”埋伏在旁边山上的苏晓峰高兴地拍着张筱文的肩,向他祝贺着。桥上的zha药是张筱文埋设的,整整10公斤*zha药,让罗毅看了都觉得心疼。zha药是用电**引爆的,电线事先被仔细地隐藏了起来,一直通到旁边的山上。张筱文刚才一直在观察着日军过河的情况,他选择了桥上日军人数最多的那一刻,拧动了点火器。 “不要慌!不要慌!”青木高声地喊叫着,“这只是中**队埋设的地雷。一大队,快涉水过岸,去加强对岸的防御!” 一大队残余的士兵挽起裤脚,扛着枪就下了水。整条小河的深度也就是一米左右,日本虽说长得矮,但要徒涉过这样的小河也还是有可能的。 “哎呀!有流沙!”河中央爆发出惊叫声,随后,就见一名日军士兵晃了一晃,失去了平衡,被河水冲走了。罗毅的破坏行动自然也没放过这段河道,河床上被掏出了无数的陷井,一脚踩空就陷下去了。 “水下有钢刺!”另一名日军士兵抱着脚跳了起来,在他的皮鞋底下,一枚黑黝黝的四梭刺只露出半截,另外一半已经深深地扎进这位士兵的脚心了。 青木举着指挥刀喊叫着:“不要停!不要停!继续渡河!二大队,冲锋!” 第二个大队的士兵也跳入了河里,上千人在河水中艰难地向对岸走去,他们每个人都把枪高高地举过头顶,以免武器被河水弄湿。 青木举着望远镜盯着对岸,生怕中**队趁着这一会的混乱前来攻击。就在此时,河流上流不远处传来一声隐隐的爆炸声,接着便是一阵轰隆隆的声响。这声响越来越近,越来越大,青木掉过望远镜向上游一看,不由惊呼道: “快上岸!洪水来了!” 193 洪水与暴雨 class="width">冷水河只有四五十米宽,河水不太深,但水深湍急。(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破路的时候,罗毅让人在上游临时修了一座拦水坝,平时开着一个口子,让河水能够下泄。第6师团快要走近冷水河时,罗毅下令把拦水坝阻断,造成了冷水河水流平缓的假象。张筱文炸桥后,日军开始涉水过河,罗毅等日军走到一半的时候,指挥工兵用zha药炸开了水坝。由于水坝的阻水作用,在上游已经形成了一个小型的堰塞湖,水坝一开,湖水倾泄而下,两三米高的水头对准河中央的日军扑面而来。 青木目瞪口呆地望着奔流的洪水,上千名日军士兵在洪水中挣扎着,惨叫着,顷刻之间就随着水头被冲到下游去了。少数没有来得及下水的士兵连忙往岸上跑,个别跑得慢的,被浪头一卷,也滚入了水中。 “联队长,怎么办,要不要派兵到下游去打捞?”一名副官向青木请示着。 青木拿起望远镜向着冷水河的下游望去,前面是一条深浅莫测的山谷,树木阴森,不知其中埋伏着什么样的敌人。他的士兵在洪水中起伏,许多人的身体已经浮出水面,随波逐流,显然是没命了。这个时候派兵去救人,能不能追上水头倒在其次,最大的危险是可能中了中**队大部队的埋伏,死无葬身之地。 “巴嘎!”青木给了副官一个嘴巴,“这样的事情还需要问吗,这样的水势,谁能追上?命令后续部队,等水头过后,继续渡河。” 副官摸着被打红的脸悻悻地传达命令去了,心里愤愤地骂着,明明是你脑子进水,让士兵徒涉,才招此损失,凭什么拿我出气? 青木的担心并不是多余,陆双勇带着特勤支队,正埋伏在下游的河边。在河道上,有十几根事先立下的木桩,正好把顺水漂来的日军拦住。-====-突击营士兵拿着挠钩,一个个把日军搭住,拖到岸边。少数没死的日军士兵在水里这一通折腾下来,也完全没有了战斗力,只能躺在地上不断地吐着黄水。陆双勇命令把这些俘虏收容起来,以便未来交给白长官去处置。 按照罗毅的想法,这样的日军士兵直接枪毙就行了,完全没必要抓活的。不过许良清给了他一个解释,说白长官估计愿意抓几个活的日军士兵去邀功,同时,这些日军俘虏也可以被送到后方去接受中国百姓的审判,由后方的百姓来对他们执行死刑,这样有助于鼓舞全民的抗日激情。罗毅一想,觉得许良清的看法是对的,于是也就不坚持了。他让人给何继春发了一个电报,告诉他抓到了一批日军俘虏,何继春大喜过望,说马上就派人过去接收。 “何兄,为了抓这些俘虏,我可是毁了不少百姓的房子啊,等打完仗,我拿什么去给百姓修房子去呢?”罗毅在电报中这样说。 何继春回电:“已上报白长官,愿意给予百姓补偿。” 罗毅再电:“一个俘虏算100块钱,如何?” 何继春道:“白长官有令,这些日本杂碎,每个只值10元钱,但可以另付990元捕捉费。合每名俘虏1000元。” 罗毅:“多谢白长官,突击营共抓获俘虏200人。” 何继春:“……” 罗毅:“何时付款?” 何继春:“白长官训示,杀敌乃革命军人本份,不可以金钱计算。着令突击营立即移交俘虏,长官部奖赏突击营1万元。” “罗子哥,这个白长官赖帐了。”袁静亲自收发着电报,见到何继春回电,她笑着对罗毅说。 罗毅也笑着说:“呵呵,他本来以为我只是抓了三五个俘虏,想充大款呢。听说我抓了200个俘虏,要他20万块钱,他不赖才怪呢。” 这一场大水,冲下来800多具日军尸体,还有200多半死不活的,都成了突击营的俘虏。日军身上的、弹药和服装等,成了突击营的战利品,在下游河岸边堆了好几堆。沈红英组织了一些青壮年帮着突击营收敛日军尸体,看押俘虏,大家兴高采烈的,把家园被毁的伤痛也都忘记了。罗毅事先已经答应过沈红英了,战斗中缴获的装备,可以送一部分给浠春县的民兵。 “报告中将,刚才冷水河突发洪水,我的一个大队来不及上岸,为天皇尽忠了。”青木回到小山坡上,垂头丧气地向稻叶报告。 稻叶黑着脸:“青木君,我早就跟你说过,作为一名帝国的高级将领,一定要十分谨慎。我们对付的这支中**队,是十分狡滑的。他们刚才用的战术,是三国里关云长水淹七军的战术,我不是一直叫你要熟读三国的吗?” 青木“嗨”了一声,不敢接话,不过在心里暗自骂街:刚才是谁叫我不要过于谨慎来着?还有,说这支中**队非常狡滑,好像也是我的发现吧,怎么变成教训我的话了。在这种情况下,他也没什么话好说了,毕竟自己损失了整整一个大队的人马,这时候再抖什么机灵也白搭了。 大水整整流了半个多小时才逐渐地停歇下来,由于上游没有了拦水坝,冷水河又恢复了平时的湍急,水位也上升到齐肩深,徒涉已经不可能。稻叶下令各联队原地宿营,构筑防御体系,命工兵马上在河上架设浮桥。为了防止架桥期间中**队进行突袭,青木又组织了一个中队游泳过河,加强河对岸的警戒。几挺重机枪也设法运了过去,在对岸建立起了几个机枪阵地。 架设浮桥的进度十分缓慢,罗毅事先考虑到了所有的细节,在冷水河两岸,连一棵粗一些的大树也没给日军留下。稻叶不得不派出一个大队的日军士兵到远处的山坡上去砍树,运回来架桥。由于道路被破坏得非常严重,几乎每步都有障碍,士兵们抬着树木前进的速度慢得像蚂蚁爬一样,工兵们大多数时间都是呆在河边无事可干。 天公似乎也在有意为难稻叶,就在整个师团等着工兵架桥的时候,一片乌云从西边飘了过来。随着几道骇人的电光闪过,一个个惊雷在第6师团头上炸响,倾盆大雨从天而降。 第6师团是轻装前进的,大多数部队的帐篷和雨具都留在了出发地,只有少数高级军官有帐篷避雨,其余士兵只能在雨地里挨淋。南方的暴雨十分猛烈,豆大的雨点砸在人身上,辣辣地生疼。日军的所有装备都被淋湿了,随身携带的干粮也变成了米糊。地上的沟沟坎坎里都积满了黄水,道路更加泥泞难行了。 在暴雨中,能见度大幅度降低,负责外围警戒的日军连100米的距离都看不清,一个个手握在重机枪的把手上,神经高度紧张,不知道雨雾中会突然冲出来什么样的敌人。 先期过河的两个中队更是可怜,在暴雨中,冷水河的河面骤然加宽了一倍,水势也变得更加迅急,他们与河对岸大部队之间已经无法联系了。更糟糕的是,由于雨势太大,河两岸互相无法看见对方,两个中队的日军像是被抛弃了一样。 负责这两个中队的正是刚被撤职的久保,他现在的职务是大队长了。当洪水冲走一个大队的日军士兵后,他向青木说了几句风凉话,结果就被青木勒令游泳渡河过来负责警戒。现在,他正站在雨水中,浑身**地对部下大骂着青木的狂妄和无能。 194 突袭河西阵地 class="width">“有敌人!……前面的人站住!” 一声惊叫划破了雨幕,久保回头一看,只见负责南侧警戒的一个小队士兵全趴在临时搭起的掩体内,轻重机枪都支起来了,似乎前面出现了什么东西。www.65txt.com只是由于敌情不明,士兵们还没有开枪射击。 “怎么回事?”久保猫着腰跑到南侧阵地,向士兵们问道。在他眼前,只有一片白茫茫的雨雾,什么也看不见。 “报告大队长,前面有声音。”一名叫哀川的士兵答道。 就在这时,前面又传来了一阵含糊不清的声音,这是人说话的声音,但由于雨声太大,谁也听不出对方说的是什么,但有一点可以确认,前面的人说的是日语,因为日语的发音特征与汉语还是有比较明显的区别的。 “日语?是我们自己人?”久保嘀咕道。 哀川欣喜地说:“这么说,是我们的人找到渡河地点,过来增援我们了?” 久保摇摇头:“不可能,这么大的雨,这条河根本涉不过来。问一问,他们到底是哪来的部队。” “你们是什么人?哪部分的?”哀川扯起嗓子向着雨中喊道。 雨雾中隐隐约约地出现了一些人影,依稀可以看出穿戴都是日军的装束。当头的一个人也在使劲地喊道,久保侧耳听了半天,大致听出了个端倪,对方声称自己是刚才在河里被冲走的日军士兵,在下游上了岸,现在返回部队来了。 “是我们联队的人。”哀川也听清了,“大队长,刚才掉在河里的,都是我们联队的人。” “嗯,让他们过来吧,给他们准备一点吃的。”久保说,他曾经是这个联队的联队长,对于自己的士兵还是有感情的。 “你们过来吧。”哀川对着前面的人喊了一声。 四十多名穿着日军军服的人端着各色武器从雨中走过来,进入了日军的防御阵地,久保不知道,领头的人正是突击营二支队的支队长王大成。他和其他的情报人员一样,都从中野正雄的日本测绘队里学到了一口流利的日语。 “你们辛苦了吧?”哀川热情地对王大成等人说,“可惜这场暴雨把我们的干粮都淋坏了,现在只剩几个罐头,你们如果饿了,就将就吃一点吧。~~~~” “我们不饿。”王大成用日语回答说,“快带我去见指挥官吧,我们要尽快归队。” 久保在一旁答道:“现在这边是由我负责。” 王大成扭头看看久保,辨认了一下他的军衔,敬礼道:“中佐,对不起,我不认识你,所以……” “你不认识我?”久保狐疑地回答道,“难道你不是我联队的士兵吗?……巴嘎,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王大成从久保的语气里知道坏了菜,他哪里想得到,眼前这个日军军官在几天前还是整个联队的联队长,作为联队的士兵,无论如何也不应该认不出他的。眼看久保马上就要变脸,王大成先发制人,一掌向久保的脖子劈去。 久保刚刚起了疑心,没想到对方会如此快地发难,他见王大成一掌劈来,连忙侧了侧身子,王大成的掌劈在久保的肩上,没能把他劈翻。就在这时,王大成身后一位少年闪出,飞起一脚,正中久保的裆部,久保惨叫一声,身体摔出几米开外,昏了过去。 “邵平,够狠的,这老鬼子该绝后了。”王大成夸奖道。 邵平呵呵一笑,手里变戏法一般地掏出了两支驳壳枪,对着被这突然的变故惊得呆若木鸡的哀川等人扣动了扳机。两串弹雨飞出,日军士兵倒了一地。随后,紧跟上来的突击营士兵也纷纷亮出冲锋枪,向着日军阵地的中央冲去,一边冲,一边肆意地泼洒着子弹。 日军的阵地顿时就乱了营,被暴雨淋得头昏脑胀的日军士兵们搞不清楚出了什么事情,只见迎面火光闪闪,比雨水还密集的子弹在空中横飞。一片一片的日军士兵栽倒在地,活着的也一个个抱头鼠窜,连枪都找不着。 “杀!”突击营士兵们冲到日军群中,把冲锋枪往身后一挎,拔出大砍刀与日军展开了肉搏。幸存的日军士兵端着三八大盖上前迎战,有一些连刺刀都来不及上,只能抡着枪杆和突击营对砍。王大成带领的这一小队士兵都是精选出来的,个个身强力壮,武艺高强,他们一个人要面对着四五名日军,但丝毫不落下风。 老兵痞邬大同在安徽时加入了突击营,被编入四支队,成为张二虎的手下。这一次,突击营选人突袭日军阵地,他也被选中了。在一群日军的围攻下,他双手握刀,在身体四周舞出一个密不透风的圈子,不时有日军触上他的刀锋,鲜血四射,染得地上的积水都变成了殷红的颜色。 邵平自从加入突击营以来,一直还没有参加过正式的战斗,这一回,罗毅指派他负责保护王大成。他打光了两支驳壳枪里的子弹,随手从地上拣起一杆日军落下的三八大盖,挡在王大成的前面,单挑七名日军。 “嗨,小鬼子,冲我来!”邵平喊道。 日军听不懂他说的话,四个人围住了他,另外三个奔着王大成而去。 邵平把枪舞了个花,把眼前四名日军的枪刺一齐拨开,然后冲着那三名打算为难王大成的日军刺了过去。三名日军感到了他的长枪带起的风声,连忙回头应付。邵平以一敌七,忙里偷闲地刺中了其中一个。 “小鬼子,说了冲我来,怎么不听话!给你一枪,以后长点教训。”邵平唠唠叨叨地说。 王大成被挡在邵平身后,几次想上前都被邵平拦住了。王大成无奈地喊道:“邵平,分俩给我!” “不行,王队长,营长让我保护你的。” “你死心眼啊,我又不是吃奶的孩子,对付两个鬼子没问题。” “再等一会,留俩死鬼子给你。”邵平嘴里说着话,手上一点也没放松,又一个鬼子被他一枪刺中,躺倒在地上了。 “一支队,冲锋!” “冲锋!” 身后响起了雷鸣般的吼声,埋伏在不远处的苏晓峰见王大成已经得手,带着一支队的300名士兵也掩杀过来。战场上的形势马上就变成一边倒了,没多大工夫,两个中队的日军全部被消灭,只剩下一个被邵平踢残了的中佐久保。苏晓峰走到久保身边,用脚踢了踢,嘀咕道:“还是活的呢,怎么不给补一枪?”说着,就要从腰里掏枪。 王大成连忙把他拦住:“晓峰,别啊,这可是条大鱼,值大钱呢。” 苏晓峰很不屑:“罗子不是说了吗,对待鬼子,可杀可不杀的,杀!” “这可是个中佐,让罗子把他交给白长官,可比前面那些俘虏值钱多了。” 河这岸杀得惊天动地,河对岸的日军还搞不清楚出了什么事情。在暴雨之中,连枪声都显得若有若无,双方的喊杀声更是被淹没在雨声里,无法分辨。青木闻讯赶到河边,竖着耳朵听对岸的声音,结果什么也没听明白。 “联队长,好像是咱们的部队遭到了攻击。”副官在一旁分析说。 “久保这个混蛋,难道连一个阵地都守不住吗?”青木骂道。 副官小心翼翼地问道:“要不要想办法支援他们一下?” “怎么支援?” “火力……”副官话说了半截,连忙咽回去了。对岸情况不明,敌我不分,火力支援该往哪打呢? 日军不知道如何打,突击营却十分清楚。在河西岸的两个中队日军被解决之后,苏晓峰令人把日军的重机枪调转头来,对准了河东岸。 “各位,赶紧先撤,我这边要开火了。”苏晓峰对王大成等人挥着手说。 王大成连忙带着人,扛着战利品,抬着昏迷不醒的久保钻进树林子里去了,他知道,苏晓峰一开火,肯定会惹来对面的疯狂反击,留下来的人越多,就越容易遭受损失。 “都撤走了?”苏晓峰问道。 “都撤走了。”一名机枪手答道。 “好,开火!” 一声开火令下,四挺日军的九二式重机枪一起欢叫起来,子弹穿过雨幕向河东岸的日军飞去。河东岸有日军三个联队,上万人马,苏晓峰不用担心打不着目标的问题。 河东岸的日军炸了锅,一群群在雨地里呆站着的士兵像被砍中的甘蔗一样倒在地上,河岸上顿时血流成河。 195 过河难 class="width">青木指挥自己联队的士兵拼死把几挺重机枪抬到河边,与突击营对射,好不容易把突击营的火力压制住了。www.65txt.com 河岸上的日军在经过一阵混乱之后,在各自指挥官的带领下,或隔着冷水河进行还击,或逃离河岸边,转移到对岸机枪的射程之外。苏晓峰带着人打了一阵,见日军还击的火力越来越猛,便下令撤退,留下日军在河边乒乒乓乓地唱着独角戏。 这场暴雨一直下到天黑才逐渐减弱,淅淅沥沥的小雨又持续下了一夜。到第二天天亮的时候,雨终于停了。 青木陪着稻叶来到河边,不由吃了一惊。经过一天的暴雨,河道比昨天又加宽了几分,上游的河水奔流而来,夹杂着泥沙和树枝、杂草等,河面上不时出现一个巨大的旋涡,让人看着触目惊心,大部队要想从这样的河里徒涉,已经完全不可能了。 在河东岸,昨天被苏晓峰的部队用重机枪打死的日军士兵已经被各部队组织士兵收敛起来了,只剩下地上被雨水稀释过的血迹,红红的一片。收敛死尸的日军士兵们一个个神情颓唐,像是被雨水打蔫了一般。 河西岸的日军警戒阵地已经荡然无存,被突击营消灭的400名日军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他们的武器都被收走了,连军服也被扒掉了,一个个只穿着裤衩,身上有被刺刀穿透的窟窿,看起来更显狰狞可怕。 “青木君,这是怎么回事?”稻叶指着对岸的惨状向青木问道。 青木答道:“报告,昨天在下暴雨的时候,我派往对岸的警戒部队遭到了中**队的进攻,我猜想,中**队的人数非常多,所以我的两个中队,连同久保中佐一起都玉碎了。 中**队在夺取了我们的警戒阵地之后,还用重机枪对河东岸的我军驻地进行了扫射,我们进行了坚决的回击,打退了敌军。” “难道你没有安排部队过去增援吗?” “报告,昨天雨太大了,河水很急,我军无法渡河,所以无法提供增援。” 稻叶重重地哼了一声,虽然感到不满,但也不得不承认,青木说的是对的,在那样的天气条件下,渡河是完全不可能的。 “青木君,你看,我们帝国的勇士就这样曝尸在荒野上,你难道一点都不觉得痛心吗?” 青木道:“嗨,我马上就派人渡河过去收敛他们的尸骨。” 由于对岸的警戒阵地已经被摧毁,渡河成了一件非常艰难的事情。突击营在河对岸埋伏了一批狙击手,专门狙杀渡河的日军。青木从其他联队调来了更多的重机枪,对着河对岸的突击营阵地进行火力压制,掩护渡河部队。渡河的日军发扬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精神,迎着突击营的冷枪拼死泅渡,抵达对岸后马上挖掘阵地,向突击营开火。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折腾,在付出了上百人伤亡之后,日军终于在河西岸重新建立起了滩头阵地,开始接应更多的士兵过河。突击营占够了便宜,见渡过河的日军越来越多,便主动退出了战斗,不知钻到什么地方去了。 日军的工兵继续修建浮桥,稻叶派出了更多的步兵去伐树,一直忙到快天黑的时候,浮桥终于修好了大半,只差把最后几根木料搭上去,就可以大功告成了。日军士兵们开始收拾行装,准备整队过河。 就在这个时候,新的意外又发生了。一根圆木晃晃悠悠地从上游顺着河水漂下来,向着浮桥撞去。日军的工兵对于这种情况早有防备,几名工兵拿着长棍抵住了圆木,让它的速度降下来,轻轻地靠在浮桥上。 “还好,没把桥撞坏。”一名工兵庆幸道。 “嘿,这根圆木挺粗的,我们去捞上来用吧。”另一名工兵说。 几名工兵顺着浮桥走到圆木旁边,用钩子搭住了圆木,打算把它打捞上来。就在这时,一名工兵突然发现在圆木上还挂着一根很长的绳子,一直伸到上游看不见的地方。他定睛一看,不禁怪叫一声,拔脚就跑。那哪里是什么绳子,分明是一根电线。身为工兵,他清楚地知道,这根电线的另一头,一定是一个电起爆装置。 “快起爆啊,还等什么?”罗毅催着控制电起爆装置的张筱文。他们就呆在日军上游不远处的一个小山岗上,注视着日军的一举一动。罗毅有意等到日军快要修好浮桥的时候使用这根填了五公斤*zha药的圆木。 “轰!”随着张筱文拧动起爆器,圆木一下子变成了一根巨型的爆破筒,轰隆一声炸开了。巨大的爆炸掀起了冲天的水柱,正在修桥的一群日军工兵被气浪掀进了冷水河,浮桥像是火柴棍搭起来的一样,刹时间就散了架,日军士兵们辛辛苦苦运来的木料落入湍急的河水,向着下游漂去。 “哈哈,这叫辛辛苦苦几十年,一夜回到解放前啊。”罗毅得意地喊道。 “什么叫解放前?”张筱文不解地问。跟着罗毅的时间越长,张筱文越发现自己无知,罗毅嘴里念念叨叨的那些词汇,居然都是他从来没有听说过的。 稻叶和青木正站在土坡上安排着士兵过河的顺序,爆炸声把他们吓了一大跳,抬眼再看时,初具规模的浮桥已经没了影子,只剩下几根被炸到岸上的木材噼噼啪啪地燃烧着,冒出一阵阵青烟。 “太可恶了!”稻叶暴跳如雷,“是谁不小心把桥炸掉了?” “报告,是中**队的水雷。”一名参谋从河边跑回来,向稻叶报告着事情的过程。 稻叶不敢相信:“哪来的水雷?昨天这么大的洪水,难道还没有把水雷冲走吗?” “是……是从上游漂过来的,有人控制。” 稻叶怒道:“命令弘末联队,占领上游河道,不能让中**队再弄出什么名堂来。工兵联队,连夜继续修桥,明天天亮前必须完成。命令安藤联队全体士兵去砍树,今天晚上不许休息!” 日军士兵们灰溜溜地又开始艰难的伐木工作,由于近处的树木已经被伐完,他们不得不走更远的路去找合适的木材。河边倒是有几个空无一人的小村庄,但日军士兵在村庄里连一块完好的门板都没有找到,倒是踏中了好几颗地雷,白白送掉了几十名士兵的性命。 在稻叶的严令下,工兵和步兵忙了整整一夜,到天亮时,新的浮桥终于大功告成。这一回,日军十分谨慎,把一切可能的疏漏都防范在先。为了避免在渡河时再次出现洪水、水雷之类的危险,稻叶规定,每次过河的人数都控制为一个中队,全部过完了,再安排下一个中队。最后,上万人的联队全部经浮桥渡过了冷水河,但花费了整整半天的时间。 196 进退维谷 class="width">再往前的道路依然坎坷不断,由于暴雨的影响,道路状况更加恶化。www.65txt.com~~~~日军几乎每前进一米都要付出人员伤亡的代价,最小的伤害至少也是陷在坑里扭伤了脚腕,至于地雷、尖刺、捕兽夹等更是属于大杀器,动辄就能要了日军士兵的性命。 在随后的10公里路上,他们又遇到了两条河流,河上的桥梁都是在他们靠近之前就轰然坍塌,稻叶学乖了,下令不管河上有没有桥,都不许通过,必须走工兵修建的浮桥。 修建每一座浮桥的工作,都变成了一场生死考验,平常一两个小时就能够修好的桥,往往要修上整整一天,而整个师团也就只好停在河边,眼巴巴地等着。稻叶原来预想3天时间就走出浠春,占领进攻武汉的几个要点。结果,光是这一段路,就又耽搁了4天的时间。 “冈村司令官来电,对于我们的行进速度表示不满。”参谋怯怯地向稻叶报告着,这些天,稻叶的肝火一天比一天旺,巴嘎之类的骂人话已经完全成了口头禅,打耳光、踢屁股之类很不雅的动作也频繁出现,他手下的参谋一个个噤若寒蝉,轻易不敢多说什么了。 “司令官有没有给我们派援兵过来?”稻叶问。 “派了,几天前,中**队在安徽境内进行反攻,切断了合肥到黄梅的公路,合肥的援军过不来。现在冈村司令官已经派海军运送援军到小池口上岸,正在向我方靠拢。不过,冈村司令官希望我们能够迅速突破中**队在浠春的防御,为后续部队开辟道路。 ” “唔,给司令官回电报,说我们遇到了中**队的顽强抵抗,我军正面之敌……大约有5万人。”稻叶说。 “5万人?”参谋郁闷地确认了一声,“是,5万人。” “青木君,你觉得这样回答冈村先生,有没有问题?”稻叶问一旁的青木道。 青木立正答道:“我认为毫无问题。从这几天对我们进行袭扰的中**队表现来看,他们至少有5万人。最简单的一个证据就是,如果没有5万人,他们不可能把长达20多公里的道路破坏得如此彻底。” “对,就这样答复。”稻叶对参谋说。 “那么敌我双方的伤亡情况如何报告?”参谋又问,这也是规矩了,既然面对着中**队5万人的阻击,打了10天时间,伤亡情况肯定是要报告的。 “中**队伤亡惨重,死亡……至少是1万人,受伤的有2万。我军伤亡为3000人。”稻叶答道,这样的战绩是他此前在潜山、黄梅等战线上取得的,其中比较靠谱的是第6师团自己的伤亡情况,现在光失去战斗力的伤员已经上千了,扭着脚之类的轻伤根本就无法统计。由于臭气、脏水、劳累和暴雨等因素的影响,还有上千名士兵得了病,战斗力也大为减弱。 参谋得了稻叶的交代,跑出去拟电文向冈村宁次报告战况。青木呆在稻叶的指挥部里,忧心忡忡:“中将,现在的形势对我们非常不利。这10天来,我们被困在这30公里长的道路上,进退两难。现在士兵的体力消耗非常大,许多人已经是疲惫不堪,不要说打一场攻坚战,就是寻常的遭遇战都很困难了。如果这个时候中**队大举围攻,我们凶多吉少啊。” 稻叶懊恼地说:“早知道这个小小的浠春会这样麻烦,我们师团就不应该陷进来。狡滑的中国人,他们在这之前都是和我们拼战斗力的,想不到在这里会用这样下流的手段来对付我们这支钢铁雄师。他们完全是一群懦夫!” 青木低头不语,他心里明白,能够不战而屈人之兵的,决不是什么懦夫,而是谋略过人的良将。这个至今尚未谋面的对手,把第6师团的性格摸了个透,利用第6师团的狂妄,一步步地激怒他们,然后引诱他们莽莽撞撞地闯入了这片烂泥坑。其实,至少在一个星期之前,他们本来是有机会从浠春全身而退的,但现在,变成了进退不得的局面。以这个对手的表现来看,在前面等着第6师团的,肯定是更加毒辣的招术。 “青木君,现在后悔也没用了。”稻叶看出了青木的想法,其实他自己又哪里不是这样想的,他拍拍青木的肩膀,说:“不要紧,我们师团的主力还在,我相信帝国士兵的战斗力是不会轻易丧失的。好了,现在我们已经渡过了浠春境内最大的三条河流,再往前走10公里,就是浠春县城了。我们可以先攻下县城,然后在县城里进行休整,等待冈村司令官派来的援军。从浠春到武汉一线,基本上都是平原,中**队很难再玩出什么花招来了。” 青木用手在地图上比划着,脸色甚是难看:“中将,从我们现在的位置到浠春县城,中间还有一个很大的麻烦,就是七里山隘口。如果中**队在隘口设防,会给我们造成极大的损失。” 稻叶说:“我也看到了,不过,这将是中**队最后一个给我们设伏的机会了。我们即使付出再大的代价,也要冲过去。今天全师团休息一天,明天一鼓作气,拿下七里山。” 青木踌躇着说:“中将,明天我们可能无法发起进攻。” “为什么?” “我们的重机枪子弹已经快打完了。” “什么?怎么会这样?” “我们这次是轻装前进,所以弹药只带了两个基数。这一路上与中**队进行了许多次交火,每次都是用重机枪进行反击,现在弹药已经耗尽,必须从后方营地再运输过来。” “后方?”稻叶倒抽了一口凉气,“我们的辎重都留在余家坪了,这20多公里路我们走了4天,如果从后方把弹药送上来再耽误4天时间,难道我们就要在这里等着吗?” “现在即刻给中村发报,让他安排一个大队运送弹药上来吧。我们沿途的浮桥都还在,他们的速度应当会比我们更快。” “好吧,另外,让安藤派一个大队去接应,千万不能再出现差错了。” 197 日本人与狗不得入内 class="width">由于弹药耗尽,第6师团不得不在原地又停留了一天的时间,等待着留在余家坪保护辎重的中村联队派人把弹药送上来。www.65txt.com-====-第6师团在向前推进的过程中,已经对沿途的道路进行过修复,几条河上的浮桥也专门留了部队看守,所以中村联队派出的运输队走得比较顺利,不但送来了轻重机枪子弹,还设法扛来了几门步兵炮。山炮和野炮是无法拉过来的,这些装备只能等到道路修通后才能跟上来。 得到弹药补充后,第6师团继续前进,逼近了七里山隘口。 七里山是一座南北走向的山梁,200多米高,正好阻在黄梅至武汉之间,是第6师团进犯武汉的必经之路。唯一的一条公路从山梁中间的一个不足百米宽的隘口穿过,隘口的长度大约有2公里多,两边有多处悬崖峭壁,确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效果。 稻叶带着3个联队来到离隘口不足1公里的地方,停下脚步,与3名联队长一起站在高处举着望远镜观看隘口的情形。 “这是中**队阻击我们前进的最后一道关卡,各位,你们认为他们会用什么样的方法来阻击我们?”稻叶询问着。这种情形在以往是很少出现的,稻叶一向十分自负,并不看重下属的意见。但进入浠春以来,他作出错误判断的次数实在是太多了,所以只好作出不耻下问的姿态。 联队长弘末答道:“我判断,中**队会在隘口两侧的山上设立阻击阵地,这种地形我军难以展开,有利于他们阻击。” 另一名叫安藤的联队长补充说:“我想,他们会选择伏击的方式,把这段隘口当成一个口袋阵,等我军全部进入后再进行全面打击。” “青木君,你的看法呢?”稻叶对青木问道。~~~~ 青木举着望远镜把隘口反复看了很长时间,一直没有吭声,听到稻叶的问话,他连忙放下望远镜,立正答道:“中将,据我的观察,至少在我们能够看到的范围内,中**队并没有设立伏击阵地。” “你为什么这样判断?”稻叶问。 “你们看,如果中**队打算打伏击,他们一定会清理射界。但我们能够看到的范围内,两边山坡上的树木并没有被砍伐过的痕迹。还有,我刚才注意到有鸟儿在那些山坡上落下,说明树林里并没有伏兵。” 稻叶也看了半天,然后点点头:“唔,你观察得很仔细,非常好。既然如此,弘末君,你带着你的联队作为师团的前锋,先通过这段隘口吧。” “嗨!”弘末答道。 “且慢!”青木说,“中将,正因为我没有发现中**队的伏击阵地,所以才觉得不对。我们的对手一路上没有放过任何打击我们的机会,为什么到了这里反而什么都不做了呢?” “那么你的看法是什么?” 青木摇着头:“我想不出来,不过,弘末君,你最好还是谨慎一点,每一步都要十分小心才是。” 弘末在心里暗暗地骂了一句:说了半天还是废话,打仗哪有不需要小心的?稻叶向他做了个手势,弘末敬了个礼,带着自己的联队出发了。 走到隘口前,弘末下令整个联队停止前进,一个大队的日军迅速地构建了一个掩护阵地,架好轻重机枪,对准隘口。随后,弘末派出两个中队进入隘口探路。 “报告联队长,我们发现中**队留下的一块告示牌,萩原中队长让我来向你请示如何处置。”前卫中队的一名士兵跑回来向弘末报告道。 “什么告示牌?” “这个……”士兵支吾着不敢回答。 “巴嘎,到底是什么内容?” “上面写着:私家山谷,日本人……与狗不得入内,违者……后果自负。” “巴嘎!”弘末大怒,“如何处置这样的告示牌还需要向我请示吗?告诉萩原,这只是中**队的骚扰手段,不要管它,继续前进。” “是!”士兵一路小跑回去传令去了。 日军中队长萩原的确有些郁闷,刚刚进入隘口,就看到了这样一块牌子。牌子上的文字是日语,摆明了就是专门给他看的。最可气的是,在牌子上除了有这段文字之外,还配了一幅栩栩如生的漫画,画面上有一名穿着和服的日本人和一条狗,二者表情相同,而且都是四脚着地,看上去颇为委屈的样子。照理说,一名日军军官是不会理会这样一块告示牌的,但这十几天来梦魇一般的经历实在把萩原吓坏了,见到“后果自负”四个字,他就忍不住小腿肚子抽筋。他清楚地知道,那个可怕的对手又要出招了,这一次,他是首当其冲。 “全体都有,继续前进……不要碰那块牌子。”萩原向士兵们挥了挥手,小心翼翼地绕过牌子向前走去。 但意外还是发生了,一名日军士兵在从牌子旁边经过时,忍不住多看了一眼,结果发现漫画上那位与狗同乐的日本人长得颇像自己的父亲,不禁恼羞成怒。他抬起脚来,向告示牌踢去,结果只听轰地一声,埋在告示牌下的一枚地雷被触发了,正好走到牌子旁边的七八名日军士兵被炸得东倒西歪,死尸倒了一地。 “有地雷!”日军士兵惊叫起来,后知后觉地趴在地上,等着下一声爆炸。 “混蛋!我不是叫你们不要去碰那块牌子吗?”萩原破口大骂道,地雷爆炸所迸起的一块碎石从他的脸上划过,留下一道血口子,这让他十分恼火,“我早就警告过你们,要十分小心,我们的对手是非常狡滑的。” 日军士兵行进的速度更慢了,每走一步都要左顾右盼。两个中队的日军交替掩护着向前走,不断地向两边的树丛里开枪,试探是否有中**队的埋伏。所幸一直走了好几百米,也没有遇到伏兵。 “奇怪,中**队到底在哪藏着呢?”萩原嘀咕着,在内心里,他隐隐地希望能够遇到中**队的阻击,因为这样至少他可以知道对手出的是什么招。像现在这样,没着没落的,反而是最可怕的事情。 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听到了头顶上有一阵奇怪的声音,抬头一看,不觉惊叫了一声。只见一块足有八仙桌一般大小的巨石从他身边的悬崖顶上滚落下来,沿途与山石磕碰,带动了更多的石块,唿啸着直奔他的脑门而来。萩原下意识地拔腿要跑,但腿脚根本不听使唤,连一步都挪不动了。 “轰!”巨石砸到了路面上,萩原和身边的几名日军士兵被生生地砸成了肉酱。 “快跑啊,有落石!” 日军士兵发疯一般地往隘口外跑,但两侧的悬崖上开始像下雨一般地往下掉石头了。近200米的垂直落差,哪怕是一块拳头大的石块也足以让人丧命,日军的钢盔对于这种高空坠物没有任何的防护作用,就算钢盔不变形,又有谁的脖子能够撑得起这样大的打击呢? 等到幸存的几名日军士兵奔出隘口的时候,山谷内已是一片狼籍,日本士兵黄乎乎的尸体铺了一地,大大小小的石块满处都是,让人无从落脚。那些被砸断了腿或者脊柱的日军士兵在哭爹喊娘地叫唤着,听着像是狼嚎一般,一声声惨不忍听。 198 石头阵 class="width">稻叶带着军官们一直在关注着隘口里的动静,看着漫天飞石从山顶倾泻而下,转眼就砸倒了一个多中队的士兵,众人面面相觑,半天说不出话来。(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原来这就是我们的对手准备的手段。”青木悚然道,“这条山谷里到处都是悬崖,他们站在顶上,往下推石头,我们却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是被动挨打。不得不承认,这个手段比在两边伏击要更让人讨厌。” 弘末不屑地说:“我认为,中**队的这种战术一点也不高明,山顶上能够使用的石头是有限的,我猜想,他们这一次已经把能够使用的石头都用完了吧?” 青木摇着头:“我跟你打赌,他们一定还有石头,他们至少有三个基数的石头可以使用。” “这怎么可能?除非这里的山顶全部都是碎石。”弘末质疑道。 也难怪弘末会质疑,在一般的山顶上,的确是很难找到这样多的碎石块,但什么事情一旦激起了罗毅的兴致,那么再大的不可能也会变成可能。在第6师团到来之前,罗毅组织了2000名民工从各处搜集石头,一筐一筐地背到隘口两旁的山顶上。 罗毅明码标价,一筐石头1块钱,结果浠春的几个采石场马上就被精明的民工给承包了,切削石料余下的边角碎石对于采石场来说属于垃圾,平时都要雇人运走的,现在却可以高价出售了。没几天工夫,山顶上就堆积了数以吨计的碎石块,青木估计罗毅手上有三个以上基数的石头,实在是太低估了,罗毅的石头达到了十几个基数之多。 “营长,鬼子又进来了。”士兵蒋方勇在悬崖边探头向下看去,只见又有一小队日军战战兢兢地走进了峡谷。他们一边走着,一边上下晃动着脖子,没办法,脚下是坎坷不平的烂泥路,再加上刚刚落下来的碍脚的石头,不得不看,头上则是随时可能下石头雨的悬崖,也同样要关注着。不一回的工夫,这群日军的脖子就酸了,纷纷伸出手按摩着颈锥。 “有多少人?”罗毅问。 蒋方勇细细数了一下,报告道:“50个,一个小队。” “呵呵,鬼子学乖了嘛,开始一个小队一个小队地往里走了。 ” “怎么样,营长,还扔不扔石头?” “怎么不扔?一个小队也是鬼子,别把苍蝇不当肉好不好?” 蒋方勇一吐舌头:“我还真是一直没把苍蝇当肉。营长,这次扔多少啊?” “先扔20块钱的吧。”罗毅轻描淡写地说。 “好咧。”蒋方勇招呼了一声,“弟兄们,干活了,营长有令,先扔20块钱的。” 一群突击营士兵嘻嘻哈哈地来到悬崖旁,像小孩子玩游戏一般,往下投掷着石块。下面的日军这回有了防备,一见石头落下来,一个个发足向前狂奔。他们忘记了脚底下还有障碍,这一跑起来,被陷井绊倒了一片。有些日军脚被扭断了,用单脚跳着仍然猛跑,饶是如此,还是有十几个人被乱石砸中,头破血流地横尸在路上。 冲过了乱石阵的几十名日军找到一处相对开阔的所在,连忙构建阵地。大部队还没有上来,他们不敢单独向前冲,只能原地固守。否则,仅仅凭着他们几十个人,如果遇到中**队哪怕是连一级的编制,也足够收拾掉他们了。 “鬼子逃过去了。”蒋方勇报告道。 罗毅漫不经心地问道:“打中了几个?” “十几个吧。” “不错了,鬼子想从这里通过,就留下三分之一当买路钱吧。” “又来了,又来了!”另一名负责观察的士兵喊道,“还是一个小队。” “接着砸!” “营长有令,接着砸,再来20块钱的!”士兵们学着罗毅的腔调喊起来了,学坏真是很容易啊。 先期冲进隘口建立了阵地的日军开始向着山顶射击,试图阻止突击营继续扔石头,结果换来了突击营的一通反击。突击营士兵从山顶上把zha药包点燃了直接投向日军的阵地,把那群日军炸得四处逃窜,再也不敢露头了。这种相差着200米高程的战斗是完全不对等的,山下的人只有挨打的份,根本不可能有还手之力。 “可恶!”稻叶在隘口外看着这一幕幕悲剧,气得口吐白沫,“弘末君,指挥你的部队,占领山头!” 两个大队的日军在重机枪的掩护下,开始向着隘口两侧的山峰冲击。这是最无奈的打法了,对手在山顶上,占据着绝对的优势,己方要想夺下山头,必然要付出重大的代价。但稻叶已经无计可施了,不夺下山头,就这样任凭对手用石头把自己的士兵一个个砸死,实在是太让人觉得窝囊了。 “敌人上来了,打!”陆双勇早就带着人在半山腰设下了阻击阵地,就等着日军来抢山头。见到日军黑压压地冲上来,陆双勇手一挥,几十挺轻重机枪一齐响起来,日军士兵像熟透的西瓜一样骨碌碌地顺着山坡滚了下去。 “杀给给!”弘末已经完全疯了,他不顾一切地驱使着士兵向突击营的阵地冲击。安藤联队的士兵也压了上来,迎着突击营的子弹往上冲,把日军自杀式冲锋的传统发挥到了极致。几个联队的重机枪都集中在一起,向着突击营阵地射击,有限的几门九二式步兵炮也轰轰地向着突击营开火,压制着突击营的火力。陆双勇的部队开始出现伤亡了,机枪手被敌人的火力压得抬不起头来。 罗毅站在顶上观察着战场的形势,见到日军已经全面压上来,便拿起战场电话,叫通了陆双勇:“双勇,鬼子疯了,你们撤吧。” 陆双勇道:“罗子,没事,我们正打得过瘾呢。” “撤吧,我们没义务陪他们玩。把自己人搭上划不来。按预定计划撤离,我负责掩护你们。”罗毅说。凭着这样的阵地,如果罗毅愿意摆开大部队和日军对着干,肯定是能赚很大便宜的,但突击营自己的伤亡也不会小。既然自己的任务只是迟滞敌人,他又何苦让士兵去冒险呢。白长官组织的十几万部队已经到位了,突击营的任务其实已经完成。 “是!”陆双勇放下电话,招呼一声,“弟兄们,撤了。” “好咧!”士兵们答道,他们放下枪,抄起面前的手雷,向着正在冲锋的日军一通猛砸,战场正面顿时火光冲天,日军一齐扑倒在地。趁着这工夫,突击营士兵们抬起机枪,顺着交通壕往山顶上撤去。 负责指挥冲锋的日军大队长从地上爬起身来,倾耳听了听,高举着指挥刀喊道:“杀给给!中**队逃走了,追击!” 日军士兵端着枪,向着山顶冲去。第6师团的战斗力的确强悍,他们完全无视身边倒下的同伴,在陡峭的山坡上迈开大步猛冲,嘴里还嗷嗷着喊着口号。他们一边冲,一边向着山顶上放枪,不给对手留下还击的余地。 “木根,怎么样?”罗毅在山顶上,看着日军冲上来,回头对身边身材壮实的士兵问道。这名士兵是原来马蹄岭金矿的矿工,叫冯木根,曾经有过开山炸石的经验。抗战开始后,金矿停产,冯木根报名参加了突击营,这一次,罗毅专门安排他和张筱文一道,负责爆破。 “放心吧,营长,我打的炮眼肯定没错,就看筱文兄弟的zha药好不好使了。”冯木根信心满满地回答道。 一边的张筱文认真地检查着电线和起爆器,听到冯木根的话,笑着回答道:“这可是美国zha药,如果不好使,让营长起诉美**火商去。” “好,全体撤退。”罗毅下令道。 山顶上的突击营士兵与撤上来的陆双勇等人汇合在一处,向山的另一侧跑去。张筱文和冯木根趴在山顶上,看着日军渐渐逼近,冯木根紧张地喊了一声:“好了,可以引爆了。” 张筱文用力一拧起爆器,迎着日军的一面山坡上几十管zha药同时被引爆了,只听得山崩地裂一般的一声巨响,整整一面山坡腾空而起,带着罗毅先前让人背上山顶的那些碎石,像冰雹一样向着日军飞去。 “快跑!” 正在冲锋的日军士兵只觉得头顶上像是飞来一片乌云,遮天蔽日。他们连忙背过身去,把脑袋藏进裤裆里,徒劳地企图用后背去抵挡飞石。无奈此时正值盛夏,所有的士兵身上都只穿着单薄的军装,根本挡不住石头的重击,一个个被砸得皮开肉绽、骨断筋折。一阵乒乒乓乓的响声过后,整个一面山坡就像是被一个骑兵旅踏过的庄稼地一般,惨不忍睹。 “冯哥,你的炸点选得真好啊!”张筱文高兴地对着冯木根喊道。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冯木根也大声地回应着,他的耳朵已经被刚才的巨响震得间歇性耳聋了。 “快走,营长在等着我们呢!”张筱文也听不见冯木根在说什么,他拉着冯木根跌跌撞撞地追罗毅他们去了。 199 围歼 class="width">“小罗毅的任务完成得非常好啊,我要给他请功!”在广济的前敌指挥部,白长官看着地图,高兴地对参谋长卓立然和何继春说。(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在地图上,代表着**的红色箭头已经把第6师团的蓝箭头团团围定,十几万军队围攻一个师团,白长官已经是胜券在握了。更何况,从前线传回来的消息反映,第6师团已经被突击营折磨得不成人样了,仅仅是一个飞石阵,就造成了日军上千人的伤亡,其中绝大多数日军士兵都是被石头砸断了手脚或者脊梁骨,不但自己打不了仗,还要若干健康的士兵来进行照看。 此外,由于道路不通,第6师团的山炮和野炮都留在余家坪,而步兵的主力却到了七里山,这意味着第6师团的毒牙也已经被拔掉了。没有炮兵支援的日军战斗力起码要下降一半,白长官调动的部队里,都是配备着山炮的。 “罗毅此人打仗,奇正相生,不拘一格,这一次我在前线观战,也的确是受益非浅啊。”何继春说,罗毅是他推荐来的,听到白长官夸奖罗毅,他觉得面子上很有光。 果然,白长官笑着对他说:“何部长,这个小罗毅是你推荐来的,而且你还帮他打了保票,看来何部长看人的确是有一套,不愧是搞情报工作的。” “哪里哪里,还是白长官识人善任,换作我,可没有这样大的魄力,敢把如此重要的任务,交给一个小年轻啊。”何继春回应道,官场上,花花轿子众人抬,互相恭维是常事了。 “卓参谋长,等这一仗打完,你替我起草一个请功报告,我要直接送给委员长,为罗毅和江东突击营请功。 ”白长官对卓立然说。 “是!”卓立然答道,随后又小声地询问了一句:“白长官,江东突击营可是新四军的序列,你看……” 白长官点点头:“嗯,如果是咱们的序列,就更好了。不过,大局当前,国共之间的恩怨不用想得太多了……如果觉得单纯为他们请功不太客观,可以加上浠春县党部,听何部长说,县党部在这一次的断路阻敌中也出了很大的力气,动员百姓毁家纾难,难能可贵啊。” “是!我就把他们并列写在报告里吧。”卓立然说。 “现在罗毅在什么地方?”白长官问何继春。 何继春道:“他们完成了阻敌任务后,已经把防务移交给**。现在他们已经返回竹园镇的基地去休整了,那里是他们的驻地,条件也比较好。” “唔,他们也辛苦了,是该好好休整一下。”白长官说。 卓立然站在地图前,沉吟了一会,说:“白长官,突击营留在竹园镇,有些不妥。是不是可以让他们动一下,到东平山南面的东垭镇去休整?” “为什么?”白长官不解地问道。 卓立然诡秘地轻轻笑了笑,说:“竹园镇离战区比较近,我怕第6师团万一突围,有可能会打到竹园镇去。让他们移到东平山,也是出于爱护他们的意思。” 何继春走到地图前,看了看几个地点的位置,不觉满腹狐疑。竹园镇虽然离战区很近,但第6师团在**的重围下,即使要突围,也不太可能选择竹园镇的方向。更何况,突击营本身的机动能力足够强,在万一的情况下,在自己的地盘里,要想全身而退也不是难事。最可疑的是,卓立然居然会替突击营想得如此周全,这让何继春想到了“无事献殷勤”这一古话。 何继春用征询的目光看了看白长官,白长官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既然卓参谋长考虑得这么周全,那就这么办吧。给突击营发报,让他们到东垭镇休整。” 何继春说:“这样吧,我正好要过去一趟,就由我去跟罗毅说吧。” “也好,那就麻烦何部长了。” 何继春离开后,白长官看看卓立然,问道:“老卓,你执意让突击营去东垭镇,有什么想法吗?” 卓立然说:“现在还没什么想法,白长官,我做事是有分寸的,请您放心。” 白长官说:“好吧,先不谈他们。命令各部队,按照原定部署,于明日拂晓前向第6师团发动进攻。要号召大家,发扬革命军人的勇猛作风,彻底消灭这支欠下南京百姓累累血债的禽兽部队。传我的命令,得稻叶首级者,赏法币5万元,我要用稻叶的脑袋来祭奠南京死难的同胞!” 1938年8月底,**白长官所部15万人,在浠春境内将日军第6师团团团围住。稻叶指挥疲惫不堪的三个步兵联队临时构建起防御阵地,困兽犹斗,与**展开了血战。**使用重炮反复轰击第6师团阵地,又以步兵发起一轮又一轮的冲锋,给日军造成重大的伤亡。日军凭着顽强的战斗力,在缺乏重武器的情况下,死守阵地。冈村宁次在得到稻叶的报告后,派出飞机助战,向**投掷炸弹,并向稻叶的阵地空投弹药和食品,一场规模宏大的战役展开了。 “中将,我们陷入中**队的重围了!”青木听着耳边呼啸着的炮弹声,惊恐地向稻叶说。 “我们上当了!”稻叶像只掉进了陷井的豺狼一样,眼睛里露出凶光,“从一开始,中国人就设好了圈套,让我们陷在这个烂泥坑里进退不得。他们利用这段时间,调来了重兵,企图消灭我们这支光荣的部队。” “中将,是不是让中村带着野炮联队赶过来增援?我们没有炮火支持,非常被动。” 稻叶看着地图,咬了咬牙说:“不,不能让中村靠过来。现在冈村司令官已经派遣了两个联队,正携带着重炮,从小池口赶来向我们增援。命令中村,掩护野炮联队和后勤部队顺原路突围,抓紧时间和增援部队会合。” 青木吃了一惊:“中将,这是为什么?如果让中村他们过来,我们至少可以减轻一些压力啊?” 稻叶叹了口气,说:“青木君,我们缺乏重武器,而且士兵十分疲劳,恐怕很难顶住了。如果中村能够突围出去,就保留了第6师团的种子。如果让他们也进到这个包围圈来,第6师团就会彻底在帝国陆军的序列中消失了。” “嗨!我明白了!”青木用崇拜的眼光看着稻叶,“中将,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带着士兵们保障你的安全的。我们一定能够坚持到援军到来。” 200 双眼皮 class="width">何继春来到竹园镇时,突击营正在忙着分战利品。www.65txt.com<<>>这一仗下来,突击营缴获了五六百支三八大盖,还有九二式重机枪、歪把子轻机枪之类,弹药也是堆成了一座小山。沈红英带着几个镇的民兵队长,紧紧跟在罗毅身后,车辘轱话来回说着,不外乎就是希望突击营支持地方工作,把武器都分给他们,反正突击营财大气粗,也不在乎这一星半点的。 “有没有搞错,财主家里也没有余粮了。”罗毅恼火地说,“你们打土豪打上瘾了,居然敢打新四军的土豪?” “罗营长,我们地方部队也是人民武装嘛,这一次破路,我们镇也出了2000民工呢,按理说,这缴获的武器,也应当有我们一份功劳吧?”一位民兵队长牛哄哄地说。 “罗营长,我们镇的群众觉悟很高,给突击营的同志们腾房子住的时候,没有二话,请新四军的同志多支持我们一下。”另一位民兵队长央求着。 “罗营长,我们镇的姑娘长得都特别水灵,一个个都是双眼睛,以后可以和突击营联姻嘛,看在未来小舅子的面子上……” “罗营长,我们镇的猪肉特别好吃,而且也都是双眼皮……” “有没有搞错!”罗毅哭笑不得,“你们这像是革命干部说话吗?双眼皮的姑娘,还有双眼皮的猪!你们知道对新四军领导进行性贿赂是什么罪名吗?” 沈红英在一旁怯怯地问道:“罗营长,啥叫性贿赂啊?” 罗毅这才发现边上还有女性,连忙尴尬地说:“这个嘛,属于军事机密,地方上的同志就不要打听了。” 沈红英说:“罗营长,你看大家的积极性都这么高,是不是应当支持一下?这些枪,突击营也不一定用得了,就发给大家吧。-====-” 罗毅说:“发枪可以,但有几点要跟大家说明。第一,现在是国共合作时期,党有统一战线政策,你们不许拿着枪去打土豪分田地,否则,就是违反政策,是要犯错误的,明白吗?” 民兵队长们面面相觑,想了一下连忙点头:“没问题,罗营长,你放心吧,我们绝对不会违反政策。” 说实话,民兵队长们想要枪的目的,还真是为了重新组织起赤卫队来,既然有了赤卫队,打土豪分田地是最起码的事情了,不料居然被罗毅看穿了。有关统战的事情,其实他们也听过传达了,袁静政委曾经跟他们讲解过许多次。不过,手上有了枪,即使不主动去打土豪,估计镇上那些土豪劣绅也会收敛一点吧。 “第二,你们的民兵必须接受突击营的训练,在有战斗任务的时候,服从突击营指挥,一旦突击营下达了任务,你们必须不折不扣地完成。” “可以!”众人异口同声地答道,对于他们来说,配合大部队作战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这点觉悟还是有的。更何况,如果接受突击营的训练,那么民兵的战斗力将大幅度提升,这可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第三嘛……”罗毅呵呵一笑,“等这一仗打完,你们得给我突击营解决50名老兵的终身大事,听着,我要50个双眼皮的姑娘,而不是50头双眼皮的母猪!” “没问题!”众人哈哈大笑起来,给突击营的士兵介绍老婆,在当地可是一件很风光的事情,突击营军纪好,士兵的军饷也高,有不少家里有姑娘的人家还托镇干部给帮忙牵线呢。 “罗营长,怎么你还管士兵的婚姻大事啊?”何继春走到罗毅面前,笑着说。 罗毅连忙给何继春敬礼:“何部长,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这个婚姻的事情,它也影响到士气啊。我有不少老兵的年龄都不小了,该成家立业了。”说完,他对沈红英和民兵队长们说:“好了好了,你们去找许参谋长吧,让他给你们发枪。” 沈红英带着人乐呵呵地跑了,何继春感慨说:“罗老弟,你动员民众的能力,真是让人佩服啊。我看贵军在浠春百姓里,真有点如鱼得水的味道。” “兵民是胜利之本嘛。我们要想打胜仗,自然需要依靠民众的力量。”罗毅答道,随后又问道:“何兄,你这回来,莫非又有什么事情?” 何继春说:“唔,主要是来慰问一下你们。另外呢,传达一下白长官司令部的命令,令你部移防到东垭镇去休整。” “移防?”罗毅一愣,“为什么?” “这个……”何继春也说不出来。 “走,何兄,我们到营部去谈。”罗毅道。 两个人来到营部,罗毅派人喊来了许良清、陆双勇等,何继春把移防的事情又说了一遍。许良清手指着地图,把几个地点反复看了半天,百思不得其解。 “何部长,移防这件事,是一个建议,还是命令?”许良清问道。 “是正式的命令。”何继春道。 “这就怪了。”许良清皱着眉头说,“按理说,一个营的驻防,完全不值得卓参谋长这样高级别的指挥官来关注的,结果还专门下了正式的命令,这其中是什么原因呢?” 何继春苦笑着说:“我也不知道,卓参谋长的解释是,竹园镇这个地方太靠近战区,容易发生危险,他也算是好意吧。至于说贵部只是一个营,这是从番号上说的,贵部在这次战役中发挥的作用,可超过了一个师了,白长官还要专门替你们向委员长请功呢。” 罗毅和陆双勇等人都凑到地图前看着,罗毅问许良清道:“老许,你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许良清摇摇头:“我看不出什么不对,东垭镇这个地方,两面都有**的防线,倒确是一个安全的地方。但是,竹园镇也说不上就危险到哪里去,卓参谋长专门命令我部移防,总觉得有点反常。” “事有反常必为妖。”罗毅接口道,他转过头问何继春:“何兄,你我是多年的交情,再看到突击营英勇杀敌的份上,你能不能给我透个底,这其中到底有什么事?” 何继春说:“罗老弟,你要相信我,我对此事的确不知情。罗老弟你是知道我的,我可从来没把你当成敌人啊。” 陆双勇在一旁说:“如果我们不移防呢,是不是可以?” 许良清说:“不可,既然是正式的命令,我们没有什么理由拒绝。虽然我们不属于白长官的部下,但现在毕竟都在一个战区,不好拒绝。” 何继春想了想,说:“如果你们确实有什么为难之处,要不我替你们再争取一下,让白长官取消这个命令。我想,这个面子他应当会给我的。先前我只是觉得这是白长官的好意,我不好自作主张替你们拒绝。” 罗毅说:“多谢何兄,既然命令已经下达了,我们自然是服从命令。请何兄替我们向卓参谋长回话,突击营将于指定时间到达东垭镇。” 201 东垭镇 class="width">送走何继春,突击营的军官们在营部又商量了半天,最终也没想出来卓立然有什么不轨的用心。(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袁静提出来,卓立然是不是想把突击营调到东垭镇去,然后集中周围几个师的**包围并消灭突击营,对此,罗毅觉得不太可能。毕竟,这时候还是国共合作之初,双方虽然互相不信任,但还不到明目张胆内耗的地步。现在浠春境内有**十几万人,如果真要对突击营不利,也完全没必要到东垭镇去动手了。 虽然是这样想,罗毅还是留了一手,他命令陆双勇带着特勤支队留守竹园镇,并吩咐他如果遇到意外情况,千万不要硬拼,要带着部队钻到山里去避战。竹园镇这点坛坛罐罐,砸烂了也就算了,只要有钱,重新建起来也没多大难度。 余下的四个支队里,罗毅安排苏晓峰和王大成的两个支队悄悄地运动到东垭镇周围的山里,准备应付各种不测,自己带着乐家林和张二虎的两个支队,按照卓立然的命令,大摇大摆地开进了东垭镇。突击营的两个支队也是600号人,相当于一个加强营了,完全符合命令上的要求。 东垭镇已经得到了突击营入驻的通知,镇长魏本禹带着一干人等专门到镇口来欢迎罗毅一行。东垭镇也是浠春属地,罗毅和魏本禹也算有过一面之交。不过他知道,魏本禹是个地主出身,对于突击营有着几分本能的抵触。 “欢迎罗营长率突击营兄弟光临东垭镇,东垭镇全体百姓都等着瞻仰罗营长和诸位抗日英雄的丰姿啊。”魏本禹唠唠叨叨地说着。 “呵呵,叨扰了,叨扰了。”罗毅冲魏本禹拱了拱手。 乐家林上前一步,挽着魏本禹的手,小声地说:“魏镇长,我军弟兄现在都还饿着呢,能不能帮忙弄两口猪杀了,慰劳一下弟兄们。 至于钱嘛……” “好说好说。”魏本禹连忙说,“钱不钱的,弟兄们在前线流血,我们出两口猪算什么,就从我们镇公所的经费里支出就好了。” 乐家林说:“呵呵,那我就代营长谢谢镇长了,要不,咱们这就看猪去,猪这个东西还是很有讲究的,我们营长比较喜欢双眼皮的猪……” “那……”魏本禹还想说什么,被乐家林强行拉走了。 罗毅看着乐家林绑架着魏本禹离开,满意地对许良清说:“乐乐现在是越来越能干了。” 许良清点点头。旁边过来一位壮年汉子,对罗毅和许良清敬了个礼,说:“报告罗营长,许参谋长,我是东垭镇的民兵队长,我叫董强,我在竹园镇开会的时候见过你们两位。” 罗毅和董强握了握手,说:“我们部队到东垭镇来,需要麻烦乡亲们,你给安排一下住宿。另外,据你观察,东垭镇周围有没有**的异常行动?” “没有。”董强答道,“自从昨天有**的传令兵来通知说突击营要入驻东垭镇,我已经派出人到四处去侦察过了,周围的**都在忙着修工事,准备阻击小池口方向来的日军,没有什么异常表现。我们的民兵现在还在四周的山上观察,如果有情况,会马上报警的。” 许良清笑着说:“看不出来,你还够专业的。” 董强指指袁静:“去年的时候,袁参谋给我们讲过情报课,所以我们多少懂一点。袁参谋说了,最关键的是要有情报意识。参谋长,你看我的意识怎么样?” 罗毅回头拍了拍袁静的脑袋,笑着说:“看不出来,小静,你还会给人讲意识呢。” “罗子哥!”袁静躲闪着罗毅的骚扰,小声地抗议着,“这么多干部和士兵都在呢,你注意点影响。” 许良清派出几批士兵,到周围的制高点建立起了望哨和简单的防御工事,防范可能来临的危险,一旦**真的发难,突击营可以凭借这些工事进行短暂的阻击,然后撤到山里去。以突击营的战斗力和对地理的熟悉,冲出一两个师的包围应当是没问题的。 董强找来了几个村的积极分子,把突击营士兵安排到百姓家里去借宿。突击营士兵的身上都带着从日军那里缴获来的牛肉罐头、小指甲刀、小饭盒等稀罕物件,他们一住下就给房东塞了几件,喜得这些山里农民不知说什么好,一个个磨刀霍霍就准备杀鸡去了。当然,罗毅给突击营定下了纪律,突击营士兵连忙拦住热情的房东,让那些鸡逃脱了噩运。 乐家林讹着镇长买下了两口猪,宰杀之后分配到各个小队,小队的士兵又拉着房东一起吃肉,军民之间,其乐融融。 董强已经得到线报,说罗毅曾经讲过如此这般的话,他不知从哪弄来了一批双眼皮的大姑娘,羞羞怯怯地到突击营的驻地串门去了。乐家林索性组织了一批年龄比较大的老兵,和驻地的未婚女青年们搞了一场军民联欢会,老兵们在联欢会上表演了军事五项全能,一个个把军体拳打得虎虎生风。 “老许,照现在这个样子来看,说不定卓立然还真是好意呢。” 突击营在东垭镇渡过了一个平安而且和谐的夜晚,第二天,罗毅和许良清来到镇外的高坡上,望着远处聊着天,从西边隐隐传来了轰轰的炮声,这是**正在围歼第6师团,据王大成的情报系统反映,第6师团已经快要完蛋了。 许良清答道:“这事太反常了,我怎么也不能踏实。白长官这个人我也听说过,在**可是以谋略过人而著称的,他手下的参谋长,估计也不会是省油的灯。平白无故对我们这样照顾,肯定没什么好事。” “也许是想向我们示好,以便拉拢我们吧?”罗毅猜测道。 “这种示好的手段,未免太麻烦了。”许良清说,“真想示好,给我们请个功,赏点钱,不是更直接吗?这东垭镇也不是什么好地方,他也不怕我们误会?” 罗毅摇着头说:“不想了,兵来将挡,水来土屯,看他怎么出招吧,估计以咱俩的智商,也不会输给小诸葛吧?” 许良清笑道:“别这样说,罗子,智商是你一个人的。这次阻敌,主意都是你出的,我算是服了,说句不怕你生气的话,我还真没你那么缺德……” “这个……这不叫缺德,这叫作道德不足……当兵的事情,能叫缺德吗?” 俩人正说笑着,忽然见远处两匹快马向着东垭镇的方向飞驰而来,马上是两名**士兵。守在镇外的突击营士兵远远地横枪拦住,喝道:“什么人?快下马!” 马上的**大声答道:“我是白长官司令部的传令兵,有紧急军情,请江东突击营罗毅营长接受命令!” “来了!”罗毅和许良清对视了一眼,心有灵犀地微微一笑。 202 卓立然的阴谋 class="width">“我就是罗毅,有什么命令请交给我吧。(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罗毅来到**传令兵面前,坦然地说。他非常清楚,突击营已经完成了阻敌的任务,如果这个时候有什么新的命令,必定就是卓立然的阴谋。既然是阴谋,早一点知道,总比一直悬在心里要强得多,他和许良清早就在等这道命令了。 传令兵从口袋里掏出一份文件,交给罗毅。罗毅展开文件快速地看了一遍,脸色骤变,许良清在一旁伸手接过了文件。 “让我们去阻截第6师团的野炮联队?”许良清不敢相信。命令上写着:第6师团野炮联队在一个步兵联队的掩护下正向东突围,即将通过东平山隘口,与西援的日军会合。由于**大部正在围攻第6师团主力,东平山附近没有其他部队,着命江东突击营火速赶往东平山,务必阻敌24小时。 罗毅呵呵冷笑道:“只是一个野炮联队也就罢了,还有一个基本完整的步兵联队,加上后勤,七八千人呢。让我们阻敌24小时,这不是开玩笑吗?” “报告罗营长,卓参谋长要求你马上答复。”传令兵说。 罗毅看看许良清,许良清点了点头,罗毅接过传令兵递过来的回执,在上面写道:“江东突击营接受任务,即刻前往指定地点完成任务。营长罗毅。”传令兵接过回执,向罗毅敬了个礼,骑上马回去复命去了。 “这就是卓立然的阴谋。”许良清叹息道,“走吧,召集全体军官开会,分析一下形势去。天无绝人之路,我不信我们过不了这个坎。” 在罗毅和许良清摇头叹息的时候,白长官也正在对着卓立然叹气:“老卓,你这是何苦呢?” “白长官,你看出我的用意了?”卓立然答道,在白长官面前,他不敢装傻。 白长官说:“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想到了这步棋?所以你以安全为由把江东突击营调到东垭村,又把离东平山最近的一个师调开。~~~~你猜到了第6师团的野炮联队无法去增援稻叶,而是会向东撤退,这样就可以以军情紧急为由调江东突击营去阻截。任何一个外人看来,这都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是!”卓立然说,“只不过在几天前,我还不敢确定稻叶会让他的野炮联队撤走,所以这着棋能不能下成,还取决于稻叶的想法。” “这样一来,江东突击营就要以区区千人去抵挡一个步兵联队加一个野炮联队,还有附属的后勤部队,差不多有8000人。突击营只怕是要全军覆没了。” 卓立然说:“根据突击营一贯的作战传统,全军覆没倒不至于,但除非他们抗命,否则实力肯定要大受损失。他们毕竟是新四军的队伍,这样强的战斗力,如果不适当地削弱一些,只怕未来对我们会有很大的威胁。我这只是未雨绸缪而已。这些年来,咱们吃这种互相倾轧的亏也不少了,这种潜在的对手,不能坐视他们发展壮大。” 白长官说:“如果突击营抗命呢?这是一个很明显的圈套,小罗毅聪明过人,岂能看不出来?” “如果他抗命,我们正好以此为理由,解除突击营的武装,把其中能干的士兵分配到我们的部队里去。至于罗毅嘛,白长官可以替他向国防部求情,到时候,不怕他不念你的情。” “唉,这未免太过于阴损了。”白长官说,“那么,如果他们没有抗命,但真的顶不住了,怎么办?你有没有准备好后手?” “当然有。”卓立然得意地说,“我在东平山隘口外留了两个师,而且围歼第6师团的部队也可以很快抽调回来。我给突击营下的命令,也只是让他们守24小时而已。” “老卓,这都是咱们自己的部队啊,罗毅这支部队,拖住了第6师团2个星期的时间,功莫大焉,结果我们不但没有嘉奖,还用这样的招术暗算于他,实在是于心不忍。” “白长官,这件事你装作不知情就是了。至于我这边,也是从战场大局出发,要说对不起突击营,也是我欠的人情,你不必歉疚。……说不定,罗毅有什么高招,不受什么损失就能够完成任务,岂不是皆大欢喜?” 白长官看看卓立然,苦笑着说:“老卓,你说的这种可能性根本就不存在。罗毅能够阻住第6师团,靠的是地利,他事先做了大量的工作。现在临时让他去阻截两个联队,他还能想出什么高招来?现在也只能寄希望于他的部队的战斗力了。说句老实话,我真的不愿意看到突击营被鬼子吃掉……多好的部队啊。” “好吧,既然白长官发了话,我让拖后的两个师注意一下战场的变化,至少保证罗毅的安全吧,给突击营留下一点种子。” 在东垭镇的突击营指挥部里,除了陆双勇之外的突击营军官都到了,大家看着白长官的命令,一个个气得咬牙切齿。 “这帮反动派,什么时候都改不了反动的本性!”袁静气得小脸红扑扑的,“罗子哥,我觉得我们应当拒绝这个狗屁命令。我们是新四军,不归他管,不用执行他的命令。” “注意素质……”罗毅呵呵笑着对袁静说,“你骂人了。” “骂了就骂了,这些反动派,不骂不行。”袁静气鼓鼓地说。 王大成看着地图,把手头掌握的情报一一标在图上,然后感慨道:“要说起来,这个姓卓的真是天才,几天前就把这着棋算定了。现在第6师团的后勤部队要突围,离东平山最近的就是我们。**要阻击从小池口来援的日军,所以无暇。派我们出战,合情合理。这一招借刀杀人之计,让任何人都看不出破绽。” “这老小子欺人太甚了,哪天撞我手上,我剁了他!”苏晓峰怒气冲冲地说。 “大家讨论一下怎么办吧,现在再骂也没用。”许良清提醒道,“罗子的意思是,我们必须执行这个命令,否则我们就输了理,给了对方把柄。说咱贪生怕死,耽误战机,我们根本连申辩的机会都没有。要说起来,对方也确实有理,不管是哪支部队,只要去阻截,肯定都会有伤亡,凭什么我们就不能伤亡呢?” “那就打吧。”张二虎说,“不就是守24小时吗?我们把工事修结实点,没准真能守住。参谋长,你想想,我们帮楚冠英守阵地的时候,比现在条件可差多了。” 乐家林在一旁直摇头:“二虎,你可真敢说。鬼子这可是野炮联队,惹急了一通炮火过来,什么工事也废了。这样死守,太不划算了。” 许良清说:“死守不是一个办法。现在我们面临的不仅是这一面的第6师团,从小池口增援过来的两个日军联队也已经逼过来了,**正在进行阻击。万一**阻击不利,甚至有意放水,我们可就是腹背受敌了。现在两条战线之间只有不足10公里的间隔,鬼子一个冲锋就过来了,我们根本没有腾挪的余地。” 罗毅盯着地图,好半天才问道:“大成,你刚才说从小池口来援的日军带着重炮?” 王大成答道:“是,他们带着24门105毫米野战加农炮,火力非常猛。” “还有,你刚才说卓立然用的是什么计?” “我没说呀……”王大成纳闷道。 袁静在一旁提醒他说:“你说了的,是借刀杀人计。” 罗毅咬咬牙,说:“对,就是借刀杀人计。我倒是要让卓立然看看,谁更擅长于借刀杀人。” 203 东平山前 class="width">中村带着一个步兵联队,掩护着野炮联队和后勤部队向东疾驰。www.65txt.com-====-这一段道路都是曾经修复过的,日军的大卡车拉着山炮和野炮走得十分顺畅。几千步兵跟在卡车的两侧,也是一路小跑。中村知道,在自己西边不远的地方,十几万中**队正在围攻稻叶带领的3个联队,自己如果前去增援,只不过是让包围圈里多一些炮灰而已。现在自己的任务就是赶紧跑路,否则,万一稻叶被消灭了,十几万中**队回过头来,自己这几千步兵就成了中国人的点心了。 “快跑,冈村司令官派来的援兵离我们只有不到10公里了。”中村挥舞着指挥刀对士兵们喊道。 突然,前面传来一阵激烈的枪声,接着手榴弹的爆炸声也响成了一片,显然是先头部队与对手接上火了。 “报告,前方遇到中**队的阻击。”一名传令兵跑回来向中村报告道。 “有多少人?” “大约有一个营。” 中村骂道:“巴嘎,一个营的阻击也需要向我报告吗?集中火力,击溃敌人,掩护主力突围。” “联队长,敌人虽然只有一个营,但是火力配置非常强,重机枪有20多挺,还有几十名狙击手,先头部队的指挥官已经全部被敌人的狙击手打死了。” “什么?狙击手?”中村只觉得浑身冷汗直流,一个营的中**队在他眼里实在没什么可怕的,但配备着几十名狙击手的一个营,可就是另一码事了,这应当就是把整个第6师团拖住了两周的这支神秘部队。原来以为他们已经去参加围歼稻叶的战斗了,不想居然在这里等着自己。 “要绝对小心!这支中**队十分狡滑,千万不能上他们的当。”中村吩咐道,“命令全队原地待命,等我到前沿去观察一下。” 中村随着传令兵到了前沿,只见通往东平山的道路上,已经筑起了一道防线。正如传令兵介绍的一样,防线上密布着几十处用沙袋掩护着的重火力点,沙袋后隐隐可见重机枪的轮廓。 在防线的前面,刚刚结束了一场进攻战,显然进攻的日军吃了大亏,还有几十具死尸没有拉回来,躺在阵地前沿,看起来十分扎眼。 “什么情况?”中村问道。 先头部队的一名副大队长答道:“我们走到这个地方,发现前面有中**队的阻击阵地。大队长命令组织冲锋,结果部队刚冲到一半,对方突然冒出来几十个火力点,全部是重武器,我部伤亡了200多人。对方在阵地两侧设置了狙击手,专门瞄准我们的军官射击,他们的枪法非常准,全部是一枪毙命。现在我们大队只剩下我一个指挥官了。” 中村道:“唔,对付这样的对手,我们不能用常规的方法。你们快去,到后勤部队那里把步兵炮和迫击炮全部拉过来,对敌军的阵地进行密集轰击。” 中村觉得自己非常幸运,由于道路被破坏,整个第6师团的重武器都留在后勤部队,这使得他可以一下子集中起几十门步兵炮,炮弹也是十分充足。现在他的任务就是突围,他不惜用成吨的炮弹来给自己开路。 “轰!轰!轰!” 步兵炮和迫击炮一起响了起来,日军就像炮弹不要钱一样,足足向着突击营的阻击阵地轰击了20分钟。从望远镜里,中村能够看到前面阵地上的沙袋等物被掀上了半空,重机枪也被炸得七零八落,不过,他似乎没有看到有人员伤亡的迹象,照理说,这样密集的炮火,对方应当是死伤惨重的。 “我的妈呀,鬼子疯了?幸好我们撤了。”苏晓峰吐着舌头对罗毅说,突击营的军官们都趴在远处的树林里,看着中村虐待空无一人的突击营阵地。阵地上真正的重机枪早已被替换成玩具了,突击营里能工巧匠多得很,拿木头削几挺假枪不费吹灰之力。 罗毅呵呵笑着:“知道卓某人有多狠了吧?第6师团的重武器都在这呢,这是距离太近了,否则后面那些山炮、野炮打过来,更要命。就这种火力密度,放一个师到这也未必能行。” “怎么办?现在就等着看大成能不能得手了?”乐家林在一旁问。 许良清说:“大成要得手,还有一会工夫,咱们得先把鬼子拦住。实在不行,硬仗该打也得打了。” “冲锋!”在猛烈的炮击之后,中村一挥指挥刀,一个大队的日军端着上了刺刀的三八大盖冲了出去。他们一口气冲到刚刚被炸得面目全非的突击营阵地上,发现阵地上连一个中国士兵都没有。 “报告联队长,阵地上是空的,我们还发现了这个。”传令兵拿着一截涂成黑色的木材交给中村。 “这是什么?” “这是……这是中**队的重机枪……模型。”传令兵好半天才想明白应当怎么说。 “狡滑,狡滑!”中村喃喃地说,“尽快修复阵地,进行掩护,不要轻举妄动。派出小股部队继续搜索。” 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用来形容此时中村的心态是再准确不过了。他手上有着大堆的重武器,还有4000名步兵,另外4000人虽然是炮兵、汽车兵和其他后勤人员,但同样具有战斗力。如果没有此前两个星期的经历,中村完全会集中重兵一路猛冲,从而轻而易举地冲破突击营的阻击。当然,如果真是那样,卓立然准备好的两个师的**就会迅速地插进来,把中村拦住。可惜,中村的确是害怕了,所以不得不小心谨慎,步步为营。 突击营发挥了灵活机动的优势,开始围着中村联队和野炮联队进行骚扰。中村一不留神的工夫,野炮联队的十几辆汽车就遇到了袭击,许多汽车兵还没等回过味来就被一枪爆头,死于非命。还有一辆运输弹药的汽车中了一发迫击炮弹,幸亏汽车兵拼死把车开出了一两百米远,才没有让弹药的殉爆断送了整个野炮联队。 中村硬着头皮,边打边走,每前进一步,都恨不得用炮火把周围的树林、小山坡等等轰击一遍。因为只要稍有差池,不知从什么地方就会突然冒出一支小部队,以猛烈的火力给日军造成杀伤。而当中村指挥大队的日军前去救援时,这些中国小部队又像是鬼魅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联队长,咱们的前进速度是否应当提高一些,万一中**队的大部队赶过来,我们就顶不住了。”一名参谋对中村建议道。 中村摇摇头:“我也知道应当加快速度,但是跟这样的对手作战,我们必须十分小心。我宁可前进的速度放慢一些,也不能露出破绽,否则,一旦被他们抓住破绽,就会给我们造成意想不到的伤害。” “但是,我们会不会浪费了时间,造成被动?”参谋问。 中村看看地图,说:“现在冈村司令官派出的增援部队离我们已经不到10公里了,我们即使按这样的速度前进,天黑之前也能够与增援部队会合。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不能出差错。” 参谋哈腰赞道:“联队长的谨慎精神,让我钦佩。我想,以我们目前的谨慎……” 似乎是有意要打断参谋的恭维一般,“呜——”地一声,从远处传来一阵呼啸声。没等中村和参谋反应过来,只听一声巨响,一枚105毫米口径的榴弹落在了野炮联队的汽车阵里,当即把一门野炮掀上了半空,四周的士兵被炸倒了一片。 “哪里打炮?”中村惊道。 “是从东面打来的。中**队的大部队上来了!”参谋回答道。 “中**队的大部队上来了!”中村大惊失色。 没容他们多说,尖利的呼啸声又响起来了,这一回不再是一声,而是连绵不断,像是有一个炮群在持续地发射。炮弹像长了眼睛一样,准确地落在日军的大队中间,顷刻间就使中村的两个联队陷入了烟火笼罩的修罗地狱。 204 借刀杀人计 class="width">“是我,别开枪!” 这句经典台词是用日语说出来的,说话的是突击营二支队的副支队长,情报员出身的邱彬。www.65txt.com-====-此时的邱彬,身穿日军军服,满身尘土,狼狈不堪,身上还备着一个公文包,里面装得鼓鼓囊囊的,似乎全是什么文件。 用枪刺指着邱彬胸膛的,是两名日军哨兵。这支日军部队是由冈村宁次派来增援第6师团的部队,受到**的阻击,目前正在组织人马与**争夺阵地。邱彬从**阵地绕过来,向着日军阵地的侧翼运动,日军发现了他,便派出几名哨兵上前拦截。 “你是干什么?”日军哨兵问道,他们倒是没有太多的警惕,因为对方不但穿着是日军的打扮,而且还说着日语。如果是日军的情报人员在此,他们也许会多想一些,但一线的士兵想不了太多。 “我是从第6师团来的,我们联队长派我来与你们联络。”邱彬答道。 “你的证件呢?” 邱彬从身上掏出一本日军的士兵证,上面写着姓名和部队番号等,只是被水浸泡的时间过长,字迹都有些模糊了。这一次,突击营从水里捞上来上千名日军士兵,缴获了一大批证件,邱彬正好用上了。 “你的士兵证怎么浸水了?” 邱彬用抱怨的口气答道:“你们不知道,我们这些天可是吃了苦头了,大暴雨的天气里只能呆在外面,身上所有的东西都淋湿了。我们断粮都好几天了,你能给我一点东西吃吗?” “唔,你跟我来吧。”日军哨兵成功地被邱彬给忽悠了,在这种场合里,能够首先想到吃东西的,应当是自己人了。 邱彬狼吞虎咽地吃了几口东西,对哨兵说:“我要见你们的联队长,我有紧急的事情要向他报告。我们联队目前正在突围,离你们只有10公里了,需要你们的炮火支援。” 日军哨兵不疑有诈,带着邱彬来到联队长的面前。出于必要的安全考虑,邱彬身上的一支手枪已经被哨兵搜走了,当然只是临时保管而已。 “联队长阁下,我们中村联队长派我来与你们联络,请求你们为我们提供炮火支持。”邱彬说,关于日军的番号和指挥官信息,他是通过审问俘虏获得的,现在正好拿来蒙骗日军的增援部队。 “你们的位置在哪里?”日军联队长问道。 邱彬从身上的公文包里取出一份地图,向联队长指点着。这份地图是按着日军作战地图的范式绘制的,这当然要感谢中野正雄和他的测绘队了。 “联队长阁下,我们奉稻叶中将的命令突围,但在东平山口遇到了中**队大部队的拦截。中**队配备了许多的重武器,对我们联队造成了很大的伤亡。中村联队长的意思,是希望你们能够用炮火支援我们,摧毁中**队的阵地,为我部突围扫清障碍。”邱彬说得一套一套的,这都是罗毅编出来的台词,邱彬聪明过人,把台词背得烂熟。 日军联队长看看地图,又举起望远镜看了看前方正在阻截自己的**,点了点头:“很好,如果你们能够突破中**队的防线,就能够对我们面前这支部队实施前后夹击,为我们打开通道。现在,请你把具体的方位告诉我们的炮兵,我们的105毫米加农炮完全能够对10公里以外的目标进行有效打击,但我们需要有校正哨来帮助校正目标。” 邱彬说:“联队长阁下,如果您能允许我使用你们的电台,我将与我们的观察人员进行联系,为炮兵提供校正。” 联队长喊来一名传令兵,吩咐道:“带他去重炮联队,让他使用电台。” 邱彬向联队长敬了个礼,随着传令兵来到了重炮联队。他把地图交给重炮联队的指挥官,向他指明了中村联队目前所处的位置,当然,在邱彬的介绍中,这个位置就是正在阻击中村联队的中**队的阵地。 指挥官立即命令炮手就位,24门105毫米重加农炮的炮管都摇起来了,炮口对准了西方的天空。一箱一箱的炮弹从弹药车上卸下来,堆在阵地前,邱彬看着这些炮弹就忍不住想乐,这可真够中村那老鬼子喝一壶的了。 “放!” 一门加农炮射出了一枚榴弹,飞向10公里外的中村联队。邱彬早已守着电台叫通了袁静,袁静带着几名学过测绘技术的士兵伏在山顶上,观察着炮弹的落点,随即将校正信息通过电报传达给邱彬。邱彬按照这些信息,指挥着日军的重炮,向中村联队所在的位置万炮齐发。日军这次出发增援也是下了血本的,炮弹拉了十几车,足够邱彬去折腾了。 “打得好啊!邱彬立了大功劳了!”袁静在山顶上拍着手叫好。罗毅、许良清等举着望远镜观察着炮击的效果,装出一副矜持的样子,现在他们也都是领导干部了,不能像小姑娘一样冲动。 在山脚下,七八千人的日军被自己的重炮打得无处藏身,汽车兵拼命地开着车乱跑,企图躲开炮弹的攻击。步兵的建制全部被打乱了,也难怪,长这么大,他们可是第一次遭受这样猛烈的火力打击。中村控制不住部队,自己也小命难保,只能跟着溃兵拼命地往回跑,企图远离炮弹的射击。 现在已经用不着突击营再动一兵一卒,中村联队自觉自愿地退回去了。 “罗子,好一手借刀杀人计啊!”许良清拍着罗毅的肩膀笑着说。 罗毅道:“卓立然想借鬼子的刀来杀我们,我们就借鬼子的另一把刀来对付卓立然用的刀。不知道卓参谋长见到此情此景,会有什么感想啊。” “呵呵,他肯定会感叹,既生瑜,何生亮啊。”许良清打趣说,“罗子,你这一手,比诸葛亮也不差啊,估计某些叫小诸葛的人该眼红了。” “这都是让这姓卓的混蛋逼出来的。老许,你估计一下,鬼子这一跑,得多长时间才会回头?是不是咱们的24小时任务,就算完成了?”罗毅还惦记着白长官的命令呢,他可是签过字的。 许良清举起望远镜看着中村联队逃跑的方向,说:“我估计,中村是再也不敢过来了。以他的愚见,有这么大规模的炮群,肯定是**的大部队,他才不敢去碰呢,说不定掉回头去和稻叶会合去了。要给白长官发个电报,告诉他这一变化,围歼稻叶的部队要注意后面鬼子的动向。” 罗毅也看了看,恨恨地说:“这个中村也太不争气了,他手上也有炮,为什么不指挥他的炮兵还击呢?两路鬼子隔着咱们对K,那才过瘾呢。” 在增援日军的重炮联队里,邱彬还在收着电报,一个接一个地报着射击方位,日军的指挥官兴奋地问道:“怎么样,炮击的效果怎么样?” “非常好!”邱彬说,“已经消灭了20辆汽车,12门炮,打死打伤敌人至少2000人,敌人正在溃散。” 指挥官道:“好,我要把这些都记入我们联队的战绩,请你转告中村先生,希望他未来能够替我们作证。” 邱彬连连点头:“一定一定,我想,你很快就会见到他的。到时候,他会邀请你一起吃一道名菜,叫作孟婆汤。” “唔,那就谢谢中村先生了。”日军指挥官哈哈笑着,接受了喝孟婆汤的邀请。 “指挥官先生,对不起,我要先去方便一下,这几天天气太热,可能是中暑了。”邱彬道。袁静在电报中向邱彬报告了中村联队逃跑的情况,这一次的借刀杀人已经取得完全的成功,现在轮到邱彬脱身的时候了。 “那边有我们临时建的厕所。”指挥官不经意地指了指旁边。 邱彬说:“我还是去河边上吧,我还打算洗一洗。” “唔,你去吧。”指挥官没有在意,他回过头对着传令兵喊道,“命令炮群,继续开炮!” 日军增援部队停留的地方旁边就有一条小河,邱彬来到河边,左右四顾无人,便一个猛子扎进河里,消失在日军的视线之外了。 205 援手 class="width">中村联队在自己人的炮火打击下仓皇撤回,罗毅带着突击营重新把东平山口的阻击阵地修好,让士兵们进入战壕睡大觉。(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按照命令,突击营必须在此坚守24小时,不管中村来不来,突击营都得在这里呆着。 据王大成安排的侦察兵报告,中村已经往回撤了至少5公里,而且似乎并没有卷土重来的意思。中村直到现在也不知道轰击自己的竟然是他苦苦等待的增援部队,正如许良清判断的一样,中村想到面前的中**队既然配备了这么多大口径的重炮,肯定是主力中的主力,他哪里还敢去碰。 卓立然一直守在电话机前,等着突击营被击溃的消息。他派出的两个师此时正在东平山附近待命,前沿观察哨一直在密切注视着东平山口的动向,以便随时补充进去,阻击中村联队。对付突击营只是出于政治上的考虑,如果为了借刀消灭突击营而让中村联队逃出去,卓立然是负不起责任的。 “给我接前沿。”卓立然按捺不住内心的忐忑,拿起电话接通了前沿观察哨:“怎么样,中村联队现在是第几次进攻了?突击营的伤亡情况怎么样?” “报告,突击营自从早上打退了中村联队的第一次进攻之后,就没有再与日军进行过正面接触。”在前沿的一位作战参谋规规矩矩地报告道。 “什么?突击营临阵脱逃了吗?” “没有,他们采用游击战术袭扰日军,然后日军就撤走了,据观察,他们后撤了大约5公里左右,现在停在杨家湾一带。” “撤走了?”卓立然一惊,“就因为突击营的袭扰,他们就撤走了?” “刚才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打来一阵猛烈的炮火,据观察,起码有20门以上的大口径火炮,对中村联队造成了很大的伤亡。然后中村联队和野炮联队就全部撤回去了。” “炮?”卓立然纳闷了,“是江东突击营的炮吗?……不可能,不可能,他们怎么可能配备这么多大口径火炮。” 放下电话,卓立然站在地图前发呆,想着东平山附近什么地方能有一支部队用火炮来支援突击营。 “老卓,怎么样了?”白长官从外面走进来,关切地问道,“小罗毅那边能顶得住吗?实在不行,就命令他们撤吧。~~~~都是咱们中国的军队,意思一下就可以了,兄弟相争,得益的是外人。” 卓立然道:“白长官,罗毅的部队没有什么损失,不知道他们从什么地方得到了援助,前沿观察哨报告,起码有20门大口径的火炮对着中村的部队进行了长时间的轰击,把中村打跑了。” “有这样的事?”白长官也吃惊了,“问一下周围几个军,谁的炮兵旅在附近。” 卓立然说:“不用问了,咱们的炮旅不可能自作主张地开炮,而且咱们的炮弹供应也跟不上,这样大规模的炮击……” 说到这,他突然被一个古怪的念头惊住了,不禁脱口而出:“这样大规模的炮击,只有鬼子才能够做到,莫非是从小池口来的鬼子干的?” 白长官走到地图前,把敌我形势看了看,点了点头:“从战场形势来看,唯一的解释就是鬼子自己打的炮。从日军增援部队的炮群位置到东平山口,只有10公里的距离,重炮完全可能打到。” 卓立然说:“难道罗毅和鬼子有勾结?”这话一说完,他自己也知道荒唐了:“唉,我真是糊涂了,这怎么可能呢,再勾结,鬼子也不能帮他打自己人吧。唯一的解释,只能是说鬼子搞错目标了,错打了中村联队,无意中帮了小罗毅的忙。”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个罗毅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白长官呵呵笑了,“老卓,算了,别跟他计较了。你让前沿观察哨再调查一下,看看是怎么回事。如果真是鬼子自己打了自己,只能说这个罗毅是员福将,以后说不定咱们还能借助呢。” “好吧。”卓立然答应道,在他心里,这件事并没有完。罗毅的运气越是逆天,他越是觉得不踏实。这一次让罗毅去堵截中村联队,如果罗毅向白长官求援,低一低头,卓立然也就放过他了,而且日后还会加以引诱。但罗毅一声不吭地接受了,无异于是接受了卓立然的挑战,而且最终取得了胜利。这样的对手,实在是太可怕了。 在突击营的阵地上,罗毅迎来了两位客人,一位是何继春,倒也不算是突然,另一位居然是甘雨亭,这可让罗毅觉得大出意外了。 “何兄,还有甘兄,你们怎么来了?”罗毅领着几名突击营军官一起过去迎接,宾主互相敬礼、握手。 何继春满脸着急的样子:“怎么样,罗老弟,阵地怎么样?我刚刚听到消息,就急着赶过来了,部队伤亡大不大?” 甘雨亭对罗毅说:“罗营长,我奉蔡师长的命令,带我们团过来增援,你先把突击营的弟兄带下去休整吧,我替你顶一阵子。” 罗毅感动万分:“多谢二位惦记,还有感谢……蔡师长?怎么,蔡团长高升了?” 甘雨亭道:“我们团长已经升师长了,现在我带原来那个团,赶鸭子上架,当个团长。” 罗毅说:“祝贺二位高升。只是,甘兄,你没有军令,带着部队上来增援我,会不会有什么麻烦?” 何继春道:“麻烦什么。唉,这事怨我。我听说卓参谋长让你们到东平山口去顶中村联队,急得在电话里跟他吵了一架。不过也没办法,他说周围最近的部队调过来也要一天时间,这中间的事情……唉,就不提了。后来我向薛将军请示,他说甘兄的一个团正好在江北,就命令他们以强行军速度赶过来。我真怕赶不上呢。” 甘雨亭说:“罗营长,这些细节先不说了,你这边情况怎么样?让我的弟兄替你们顶一阵吧,估计你们伤亡肯定很大了。薛长官和蔡师长都下了死命令,宁可我的部队拼光了,也要保证罗营长和你们弟兄的安全。” 罗毅呵呵笑着说:“替我谢谢薛长官和蔡师长了。我们还好吧,有点小伤亡,不算很大。中村已经撤了,我的弟兄们正在战壕里睡觉呢。” “撤了?怎么会撤了?”何继春和甘雨亭都吃了一惊,难怪刚才一路赶过来的时候没有听到枪炮声,两个人都以为突击营已经全军覆没了。他们都是军人,知道要阻击8000日军是多么恐怖的一项任务。 “这个得说是我们罗子的……”苏晓峰在一旁忍不住想显摆一番。 许良清拉了苏晓峰一把,接口道:“二位有所不知,刚才日军不知为什么出了一点失误,东线的日军把炮打到中村联队的阵营里了,结果中村联队损失惨重,所以撤了。就像晓峰说的,可能是罗营长的运气吧。” 何继春和甘雨亭来到阵地上,举起望远镜向前观察了一番,前方地上被炸毁的汽车和野炮残骸以及日军的尸体还历历可见,从烟雾和火光的情况可以看出,刚才的炮击曾经是多么猛烈。 “真是天助突击营啊。”甘雨亭叹道,“这么巧的事情都让你们遇上了,白让我担心了这么久。要说起来,这个姓白的和姓卓的,可真是混蛋,这不是明显的忌贤妒能,借刀杀人吗?” “甘兄……”何继春打断甘雨亭的话,“我们还是不要妄议长官的事情吧。这可能也是巧合,恰好东平山附近没有其他部队可调了。” 他的话虽这样说,但看着罗毅的眼神里分明含着几分歉意。安排突击营到东垭镇来,正是何继春去说的。卓立然的诡计,应当是从那时候就定下的,自己无意之中成了帮凶,不知罗毅会不会有什么想法。 罗毅淡淡一笑:“是啊,身为军人,遇到事情了肯定是义不容辞的。谁也料不到会出现这样的局面嘛。我想卓参谋长也是无奈之举。据说他安排了两个师的**赶过来增援,好像进展速度也挺快的,估计也是担心我们顶不住吧。” 这时,甘雨亭的副官跑了过来,向甘雨亭请示部队的安排。甘雨亭带的团是原来蔡荣基的团,装备好,训练强,1000多人呆在后面,没有一点躁动。罗毅不等甘雨亭说什么,便对他说:“甘兄,既然弟兄们到了我的防区,就听我指挥吧。麻烦副官把弟兄们带到东垭村去休息,晚上我请客。” 说完,他回头对一旁的乐家林说:“乐支队长,你带甘团长的弟兄们回去,然后让那个叫魏本禹的镇长再去弄五口猪来,不,要十口,再弄20坛年酒,让弟兄们吃好喝好。甘团长明知中村是劲敌,带着弟兄们过来增援,这份情,咱得领下。” 副官用征徇的目光看着甘雨亭,甘雨亭爽朗地笑着说:“好,就按罗营长的吩咐办。我可告诉你,罗营长是和咱们师长称兄道弟的,救过咱们师长和我的命,你可不敢对罗营长有什么不恭敬的。” 副官连忙向罗毅敬礼:“罗长官!” 罗毅摆摆手:“去吧,我一会也和何部长、甘团长一起回东垭村了,我们兄弟有日子没有在一起畅饮了。” 206 报销经费 class="width">由于中村已经撤走,卓立然也没什么文章可做了,他电令正在附近的两个师过来接管突击营的阵地,撤销了要求突击营坚守24小时的命令。www.65txt.com-====-白长官专门发来慰问电,询问突击营阻击中村联队的伤亡情况,对于突击营临危受命表示嘉奖,话里话外颇有一些拉拢的意思。 罗毅让许良清拟了一份电文,回复白长官和卓立然,电文中只字不提这项任务的荒唐之处,只是说了一些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之类的套话。收发这些电文的时候,罗毅也没有回避何继春,何继春心中有数,只是暗暗感慨。 许良清带着突击营撤回东垭镇,乐家林已经成功地敲诈魏本禹出了猪肉和酒水,这一次,乐家林的底气更足,突击营属于新四军的序列,魏本禹多少有些小看,但甘雨亭的部队是中央军,足以把魏本禹吓得屁滚尿流的。 酒席上觥筹交错,宾主把酒言欢,自不必说。何继春和甘雨亭对于突击营阻截第6师团的过程十分感兴趣,每一个细节都听得津津有味。他二人都是军人,俗话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从突击营的这些战斗过程中,两个人能够听出许多诀窍,对于罗毅的精妙构思以及突击营的战斗能力都由衷地佩服。 “罗老弟,你们这一场阻击战,真是游击战的经典案例啊,你介不介意我把它编写出来,由国防部下发至各部队,以便全军加以学习啊。”何继春是做情报的,三句不离本行。 罗毅说:“编写倒没什么问题,只是有一事不明,不知当问不当问。” 何继春郑重地说:“罗老弟但问无妨。” “这本书如果编出来,估计发行量不小吧?这个版税,是归何兄,还是归我啊?” “这……哈哈哈哈。”何继春大笑起来,“罗老弟真是幽默啊。” 罗毅说:“这可不是幽默,何兄,我部自参战以来,可是一分钱军饷都没有得到,也没有物资补充。为了阻击第6师团,我们伤亡惨重,弹药花费无数,还拆了老百姓的房子,炸了老百姓的桥,当雇民工的花费就好几十万了,这笔钱,能不能麻烦何兄想办法帮我报销掉?” 罗毅这样说倒不完全是开玩笑,这两天,乐家林和袁静一起把这一仗的消耗计算出来了,突击营的直接花费竟然已经达到了30多万元,这把一向挥金如土的罗毅也给吓了一跳。结果袁静告诉他,这还只是已经花掉的钱,如果未来要帮助在这场战役中家园被毁的百姓把房子建起来,再补偿青苗之类的损失,估计还得花费10万元以上。到目前为止,这些钱还都得从突击营的帐户上支出,罗毅实在有些心疼了。 何继春听完罗毅的计算,不由愣了一下。他当然知道打仗是要花钱的,但一下子还真没想到突击营的花费有这样大。他在脑子里细细算了一下,知道罗毅给他报的帐基本属实,甚至于还有些低估了。他知道,这是罗毅控制成本的能力比较强,如果同样的任务交给一支**部队去做,成本恐怕还得翻上一两番才行。 “罗老弟,这个问题我可真是忽略了。这样吧,你把各项支出详细地做一个报表,我替你上呈给国防委员会。这笔支出数额比较大,国防部也做不了主,还是得让国防委员会来决定吧。” 甘雨亭在一旁插嘴说:“以我来看,罗营长在浠春阻敌两星期,为白长官围歼第6师团创造了条件。此役如果成功,只有李长官的台儿庄大捷可以与之媲美,国防委员会奖励罗营长100万也不为过。” 罗毅笑着说:“何兄,我觉得甘团长的话很有道理,你算算,我突击营在这两个星期里承担的战斗任务,抵得上两个师的**吧?如果是两个师的**在这里打仗,弹药消耗、士兵抚恤、民夫征用、青苗损失,怕是100万也下不来吧?远的不说,就刚刚阻截中村联队的事情,我部撤出阵地后,顶上来的可就是两个师的部队,这说明我部的作用是相当于两个师的。” 何继春微微一笑:“中村是被鬼子自己的炮打跑的,如果国防部要奖励,也应当是奖励鬼子的炮兵吧?” 苏晓峰忍不住又想说话:“话不能这样说,要不是……” 袁静正好坐在苏晓峰的身边,连忙夹了一块肥肉塞到他嘴里:“晓峰哥,看这块肉多肥,你最喜欢的。” 苏晓峰一愕,苦着脸接受了这块肥肉,再也不吱声了。 何继春看看袁静,说:“袁小姐莫非有什么话瞒着我?”对于中村联队被炮击一事,何继春其实是满腹狐疑的,罗毅和许良清明显有事瞒着他,好不容易遇到个直肠子的苏晓峰,被他激得想说出实情了,还让袁静给堵上了嘴。 袁静装出从容的样子答道:“何大哥这话说的,我们哪能有什么话瞒着您呢。只不过是打仗之前,营里几个有封建迷信思想的老兵去许了愿,结果突击营真的化险为夷,晓峰哥一直说要去还愿的,我们正打算开会批评他呢。我们新四军可不兴封建迷信这一套,如果让上级知道了,我们会受处分的。” 何继春扭头看看罗毅和许良清,他俩都是一脸无辜的样子。再看其他人,只见乐家林等人都幸灾乐祸地看着苏晓峰,显然突击营是统一了口径,坚决不肯泄露其中的秘密了。他知道自己再问下去就该招人恨了,于是学着罗毅的样子呵呵地笑着:“好吧,罗老弟,我去给你争取这笔钱。不过,这个版税的问题你可就不许再提了,也让愚兄挣点小钱吧?” 关于钱的问题,何继春已经想好了,以民工征用和农民损失的名义向国防委员会申请几十万经费,应当是没什么问题的,过去也有过先例。全歼第6师团是一个空前的胜利,国防委员会也愿意花一些钱来作秀。不过,突击营的军饷和装备不太好说,国防委员会对于新四军序列的部队并不感冒,要给也只能是按着一个营的人头象征性地付一点,没多少钱。他有意装出开玩笑的样子,算是把前面的话遮掩过去了。 许良清在边上提醒道:“何部长,说到下发案例的事情,我有一个小建议。有些战斗的细节,不宜写得太细,否则,这样的材料如果落到日寇的手里,恐怕对于他们的帮助会比对我军的帮助更大。如果各部队的主官对于一些具体细节感兴趣,我们可以私下交流一下,范围不宜过广。” 何继春点头道:“此言甚对,我倒是忽略了。” 罗毅说:“除了刚才老许提醒的之外,我还有几点看法也想请何兄指正。在对日作战中,我们除了要注意战场上的直接对抗之外,情报、信息、心理等方面的对抗也非常重要。所谓信息战,不仅包括了对重要的信息的保密,还包括制造虚假信息,扰乱对方的决策,甚至于误导对方……” “等等!”何继春连忙打断罗毅的话,随即从身上取出一个本子,拧开钢笔认真地记录着:“罗老弟,你继续讲……” 罗毅哭笑不得:“何兄,咱们兄弟聊天,不用这样正式吧,弄得我都不敢说了。” “哪里哪里,罗老弟刚才关于信息战的论述,非常高明,令人觉得醍醐灌顶,我必须记录下来。” 罗毅说:“不必不必,何兄,我闲来无事的时候,曾根据一些大神们的战例,写过一册信息战札记,回头让大成送你一个复本。不过,其中有些思想,何兄注意不要外传。有些想法……比较超前,万一让鬼子学到,我们就吃亏了。” “真是太好了。”何继春大喜,他端起酒杯对着王大成说:“王老弟,咱们碰一个。听说你是突击营的情报科长,我也是做情报工作的,以后还得多多沟通。罗老弟说的那本册子,麻烦你给我一个全本,千万不要藏私哦。” 众人都哈哈笑起来,甘雨亭说:“各位都是高人,我是个粗人,只知道打仗。我这次来,倒是还有一个任务,索性在这里说了吧。” “什么任务?”罗毅问道。 “我奉薛长官的命令,前来请罗营长率突击营过江协助我军作战。薛长官对罗营长阻击第6师团的战绩十分欣赏,想请罗营长去指点一下我军的行动。这桌上都不是外人,我向大家透露一个绝密消息……薛长官正打算寻日军第106师团的晦气。” 207 出场费10万 class="width">关于长江南岸的战事,罗毅等人也都比较熟悉。www.65txt.com自7月份日军占领九江之后,日第106师团沿南浔铁路向南昌推进,在德安境内与**血战七天七夜,106师团伤亡过半,被迫后撤至沙河镇一带休整。在罗毅骚扰第6师团的这些天里,日军第9师团攻占了瑞昌,开始向武宁方向推进,第106师在经过补充后重新向德安方向的**发动进攻。按照冈村宁次的思路,第9师团和第106师团将像一把张开的铁钳,夹住部署在德安至武宁一线的**第1兵团。 “薛长官的意图,是集中兵力敲掉这把铁钳的一个牙齿,然后再扑向另一个牙齿。我们和第106师团打了好几仗,对于它的作战方式已经比较熟悉了,所以首选的目标就是106师团。薛长官说,罗营长诱敌有经验,阻敌有办法,所以让我部在协助罗营长完成任务后,务必请罗营长率部过江,助我部一臂之力。”甘雨亭把形势简单介绍了一下之后这样说道。 何继春笑道:“罗老弟现在名声在外啊,刚刚对付完第6师团,又出来一个第106师团。” 罗毅和许良清对了一个眼神,答道:“甘团长,既然薛长官有令,我部不敢抗命,不过,我部刚刚结束一场恶战,怕是还要休整一下,还有一些装备和弹药也需要补充……” 甘雨亭接过话头说:“这一点罗营长请放心,薛长官说了,请罗营长过去,只是帮助指导一下,硬仗、恶仗,不会让突击营承担。至于补充方面的问题,薛长官也有指示,愿意一次性支付法币10万元,作为突击营半年的军饷,装备弹药方面可以另谈。” 乐家林插嘴说:“还是薛长官慷慨,不像某些人,让咱们打仗,连军饷都不管。” 罗毅乐了:“甘团长言重了,这钱不钱的,说起来多俗套啊。其实我们也不是漫天要价的人,也就是给个出场费意思一下就可以了。<<>>乐支队长记一下,以后突击营打仗,每次要出场费不许超过10万块,听见没有?” “是!”乐家林绷着脸忍住了没笑出来。 “还有,差旅费,在当地的食宿,由对方负责。”罗毅发起了人来疯,读大学的时候,恰好学过合同法这门课,老师给他们讲过具体案例的。 何继春哭笑不得:“罗老弟,这个不太合适吧?要是传出去,于你的名声有碍啊。我记得你过去说过,只要为了抗日救亡,钱不是一个问题啊。” “钱的确不是问题,可问题是没钱啊。”罗毅呵呵笑着,这些网络切口,足够把何继春给雷死了。 甘雨亭说:“在我们这里,钱没有问题。打仗打的就是钱粮,薛长官不会吝啬的。罗营长,你看突击营什么时候能够启程?” 罗毅指着许良清说:“请许参谋安排吧。” 许良清从罗毅的眼神里知道他已经有意出兵了,在这个问题上,他们之间是有默契的,只要是打鬼子,突击营自然是义不容辞。 “这样吧,”许良清说,“甘团长,我部从开始安排阻敌开始,已经连续作战20多天了,现在的确需要休整几天。我先安排王大成带领他的二支队随你过江,大成是负责情报的,你部需要我们在游击战术方面给予协助,他足以胜任。我部主力休整几天后,再行过江去领命,应该不会耽误薛长官的事情。” “如此甚好,那就有劳这位大成兄弟了。”甘雨亭连忙向王大成敬酒,从他的本意来说,如果突击营要派一个支队作为先遣,最好是一支队,他一直认为苏晓峰这个支队是突击营的精锐。不过,既然人家主人说了派二支队,自己也不好挑剔什么。 把正事都说完,甘雨亭叫来了手下的几位营长连长,开始向突击营的军官们频频举杯。甘雨亭带的这个团是原来蔡荣基的团,其中不少军官是从佘山战斗的幸存者中提拔起来的,对于突击营的救命之恩怀有感激之情。突击营的军官中,苏晓峰、张二虎、孙亚雄都是酒量极佳的,便代表突击营与甘雨亭团拿着大碗进行血拼,一时间杀得难解难分。 军人之间喝酒,与官场上政客们喝酒是完全不同的。政客们喝酒讲究很多,花样百出,内心全都是相互的算法。军人之间喝酒,互相拍拍肩膀就是一碗,讲的是肝胆相照,两肋插刀。在这个酒桌上,喝醉酒并不丢人,但偷奸耍滑头,就要让人鄙视了。 罗毅是个大学生出身,酒量不算太大,但生性不擅作假,尤其是面对着一群血性汉子,他实在不好意思拒绝别人的敬意。时下正值酷暑,男人们喝得性起,一个个都脱guang了膀子。罗毅看着这些军官们身上累累的伤痕,不由得心生崇敬之情,端着大碗大碗的酒一饮而尽。结果,没喝上十几碗,他就被放倒了。 许良清本来酒量不错,但由于担心场面上没人照应,不敢多喝。他见罗毅快倒下了,便喊了一声:“邵平!” 邵平端着酒碗跑过来:“参谋长,有什么吩咐?” 许良清皱了皱眉:“你是警卫员,这种时候怎么能够喝酒?” 邵平尴尬道:“我本来也不想喝,结果甘团长的警卫员说,咱们营长不如他们团长,看警卫员的酒量就能看出来。我气不过,就跟他打赌,说谁先喝倒了,谁的长官就输了……现在他已经栽到桌子底下去了。” “胡闹!”许良清道,“这种赌也能打?如果现在有点什么情况,你怎么保护长官?” 邵平一笑,从桌上拣起两粒花生米,往空中一抛,然后抄起一双筷子,临空把两粒正在往下落的花生米稳稳地夹住了。这套手法,寻常人不喝酒都做不到,邵平放倒了甘雨亭的警卫员,手法还能如此准确,足见功底深厚了。 “参谋长,你放心,我练的功夫,能够把酒都逼出来,真正是千杯不醉。”邵平小声说。 许良清拍拍邵平的肩:“这还差不多。去吧,把营长扶回去休息,然后在外面守着,不许擅自离开。今晚大家喝酒,要防备出事。” 邵平答应一声,一把扶起罗毅,把他送回临时安排的住处,安顿他睡下。如许良清吩咐的一样,邵平找了把凳子,坐在院子门口,腰插双枪,守护着罗毅。在院子四周,还有警卫排的其他几名士兵在负责警戒。 “谁,站住!”一名警卫突然发现远处走来了两个人,便出声喝道。 “老总,别开枪,我是魏本禹。”其中一人答道。 邵平拔出一把枪,迎上几步拦住来人,定睛一看,果然是东垭镇的镇长魏本禹。 “你到这干什么来了?”邵平把枪插回腰间,问道。魏本禹此人有些精明过头,但还不是敌人,所以邵平对他并没有太多提防。 魏本禹认识邵平是罗毅的警卫员,便哈着腰问道:“老总,我是来找罗营长的,他睡了吗?” “嗯,营长辛苦一天,已经睡了,你有事明天再来吧。” “这事没法明天来,因为它就是晚上的事。” “什么意思。” “春秀,过来。”魏本禹对跟在自己身后的那人喊道。 一个身材修长的女孩子怯怯地走了过来,低着头站在邵平面前,借着院子门口的松明火光,邵平可以看出,这个女孩子的面容也是十分娇美的。 “这是谁?”邵平不解地问魏本禹。 魏本禹露出一个淫荡的笑容,对邵平小声说:“罗营长为国操劳,晚上也没个人侍候。这姑娘是我家的丫环,长得也算有几分姿色。我想着,就让她在这里侍候罗营长好了……我保证,她绝对是个黄花姑娘。” 208 姑娘风波 class="width">“就这事?”邵平抿着嘴直乐,难怪魏本禹说这事只能晚上办,明天就不行了,“你没有别的事吧?” 魏本禹说:“没有没有,麻烦老总跟罗营长通报一声,如果觉得这个姑娘还可以,就请留下,我把她的卖身契都带来了。(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邵平从魏本禹手上接过姑娘的卖身契,然后冲他摆了摆手,魏本禹点头哈腰地走了,临走前又对姑娘交代了几句,姑娘低眉顺眼地答应着。 魏本禹走后,邵平就着火光看了看姑娘的卖身契,问道:“你叫田春秀?” “是。”田春秀回答道。 “怎么会卖身当了丫环?” “我娘病了,没钱看,我就把自己卖给魏老爷家当了丫环。” “哦,还是个孝顺姑娘。”邵平有点感动,“那你爹呢?” “死了。” “你娘病好了吗?” “没好,也死了。” “那你家里还有什么人?” “还有一个弟弟,12岁了。” “他靠什么生活?” 田春秀不吱声。 邵平说:“问你话呢,怎么不回答?” 田春秀小声说:“魏老爷答应,只要……我把罗营长侍候好了,他就供我弟弟吃穿和念书,一直到18岁。” “可怜的姑娘,你居然被卖了两次。”邵平叹道,“你还是回去吧,营长说过,我们是新四军,不能欺男霸女。你这种情况,回头跟袁政委说一说,让她给你一些生活费就是了。” “不,长官。”田春秀直挺挺地跪下了,动作十分娴熟,估计是当丫环练出来的基本功,“你行行好,就让我去侍候罗营长吧。我如果回去,早晚要被魏老爷收了房当姨太太,反正横竖一刀,我愿意跟罗营长,他是个抗日英雄,我愿意给他作小。” 邵平挠挠头,还有这等事?这种上赶着愿意给营长作小的,似乎自己没权力推辞啊。 “老于,老于!”邵平向边上一位叫于永昌的警卫喊道。 于永昌跑过来:“小邵,怎么啦?” “你去把民兵队长董强叫来……还有,让他带着老婆来。” “带着老婆来?”于永昌有点纳闷,“你认识他老婆?” “你才认识他老婆呢,你全家都认识他老婆!”邵平笑着骂道,近墨者黑,他这段日子跟着罗毅,没少学这些段子,“让你叫就叫,问什么?” 于永昌乐呵呵地跑了,过了一会,果然带着董强两口子一块来了。~~~~ “董哥,你认识这姑娘吗?”邵平遣开于永昌,指着田春秀问董强。 董强看了一眼,说:“认识啊,秀儿,魏本禹家的丫环。” “人怎么样?” “你不是看见了吗?我们镇数一数二漂亮的,魏本禹那个老畜牲一直想打她的主意,她一直不肯。” “谁问你长相了……看你那眼神,小心你老婆可在旁边呢。”邵平调侃道,“我是问你她的人品怎么样?” “人品好啊,孝敬父母,待人厚道,怎么,你们俩……”董强八卦地猜测着,可不是吗,深更半夜的,这一男一女两个小年轻站一块,不是搞对象是干啥? “不是我,是我们营长。”邵平道,说着把魏本禹送人的情况向董强介绍了一遍。 董强点点头:“她如果能跟上罗营长,那可是太好了,她死去的爹娘也该放心了。她的人品没说的,我能保证。” “那,麻烦嫂子给她搜搜身,别带着什么刀子之类的,对营长不利。”邵平道。 董强会意地叫过自己的老婆,对她如此这般说了一番。董强老婆走过去把田春秀上下摸了个遍,田春秀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任凭董强老婆对她进行搜身。此时正是大夏天,田春秀身上只穿着单衣,根本藏不住什么武器,董强老婆认真搜了半天,然后对董强点了点头:“她没带什么东西。” 邵平把董强夫妇送走,转过脸对田春秀说:“你如果想好了,就进去吧,营长喝多了酒,正在睡觉。该怎么做……你看着办吧。” 田春秀只犹豫了一秒钟,就一步跨进了院子,走进罗毅的房间去了。 邵平掩上院门,想了想,走得离院子七八步远的地方去了,谁知道屋里会有什么儿童buyi的声响,作为警卫员,既要学会耳听八方,也要学会不去听那些不该听的声音。 “邵平!你在干什么呢?” 邵平的“闭耳功”毕竟不到家,只听得耳边一声娇叱,他回头一看,不禁吓出了一身冷汗:“袁……袁政委。” 袁静对他怒目而视:“你在这干什么?” “我给营长站岗。” “站岗为什么离院门这么远?” “这个……因为院子里……” “告诉我,罗毅房间里有什么古怪?” “没什么古怪。”邵平知道事情要糟糕了,正房太太捉奸来了,自己是拦着好呢,还是明哲保身呢? “邵平,你助纣为虐,等着受处分吧!”袁静气冲冲地说着,一把推开院门,走进了罗毅的院子。她刚刚听董强的老婆说起此事,本来还有些将信将疑,到这一看,居然还是真的,这真让她气不打一处来了。 邵平无奈地举着火把跟在袁静身后,心想,事情已经这样了,要拦着袁静肯定是拦不住的,万一两个女人打起来,自己索性夹到中间当靶子吧。 “罗毅,你给我出来!”袁静站在院子里喊着,她可不好意思破门而入,万一……两个人正在那啥呢。 田春秀从屋里走了出来,伸出一个手指挡在嘴前,示意袁静小声,然后解释道:“罗营长睡着了,你是……” 袁静抬眼一看,只见田春秀上身只穿着一件露肩的内衣,十分暧mei的样子,心里不禁翻起一阵醋意:“你……你们……你们到底怎么样了?” 田春秀有几分诧异,她看了邵平一眼,邵平灰头土脸地小声说:“这位……是袁政委,……是营长的大太太。” 袁静羞恼地回头瞪了邵平一眼:“你乱说什么?” 田春秀赶紧又直挺挺地跪下了,这一回她可真是吓坏了。在地主家里当丫环,对于这种**风波可是十分熟悉的,大太太如果发起威来,当场把自己打死也没人追究的。 “太太饶命啊!”田春秀磕着头说,“我真没跟罗营长怎么样啊,他碰都没碰我一指头。我对天发誓。” 袁静连忙把田春秀扶起来:“起来起来,快点起来,再不起来我生气了。” “太太饶命。”田春秀只得站起来,嘴里还在说着。 袁静又好气又好笑:“你别听邵平胡说,我跟罗营长……我们之间什么关系也没有。我是突击营的政委,我是来检查群众纪律的。” 田春秀不知道该信谁的话,站在那里不敢吱声了。 袁静继续问道:“你们之间,真的没什么?” “没有,罗营长问了我几句话,就睡着了,没有碰我一下。” “那你……怎么穿成这样?”袁静终于忍不住问出来了,那个年代里,姑娘可不时兴露出肩膀来的,更何况是孤男寡女独处一室的时候。 田春秀呀了一声,连忙双手抱住肩,同时红着脸看了邵平一眼。邵平早就把脸转过去了,非礼勿视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 “因为……”田春秀支吾着,她穿内衣的理由实在有点荒唐,不过不说出来怕是过不了关的。眼前这位穿着军装,腰里别着手枪的女子,虽然自己说与罗营长没什么关系,但眼神里流露出来的醋意已经说明了一切。 “我跟罗营长说了我的身份以后,罗营长叫我回去,我说我不能走。后来,罗营长就说,那你就留下吧,多一个人在屋里,省得蚊子咬我一个人。我一想,罗营长让我帮他引蚊子,所以就把长褂子脱了,坐在那里让蚊子咬我……” 邵平背对着田春秀,但耳朵里把她的话听了个真切,不由得哈哈地笑出声来了。袁静憋了半天,终于也扑哧一笑:“这个罗子,尽是胡说八道,看我不收拾他。” “罗营长睡着了,你明天再收拾他吧。”田春秀小声地建议道。 “算他便宜!”袁静转身往外走,走了两步,回头一看田春秀又准备进屋去了,连忙喊道:“喂,你干什么去?” “我……我去给罗营长引蚊子,还要帮他打扇子。” “你给我回来!”袁静道,“去屋里拿上你的衣服,到我那睡觉去。” “可是……” “自己睡觉,让别人打扇子,那是地主恶霸的作风,我们是新四军,是穷人的队伍,我们不允许这样做的。快跟我走。”袁静道。 邵平偷偷向田春秀做了个手势,田春秀连忙进屋拿了自己的外衣,穿在身上,跟在袁静身后,回她的住处去了。袁静临离开之前,对邵平恶狠狠地说:“站好你的岗,再出现这种事情,小心我关你的禁闭!” 209 姐夫还是嫂子 class="width">罗毅不知道院子里发生的事情,他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此时甘雨亭和何继春都已经走了。(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甘雨亭是急着要回去复命,所以一早就带着王大成的二支队离开了。何继春则是要去广济见白长官,因此也早早地离开了东垭镇。许良清代表罗毅给甘雨亭和何继春送行,大家都是罗毅的朋友,而且知道罗毅本身酒量不行,是出于对大家的尊重才喝了这么多酒,所以自然也不会去怪罗毅失礼了。 罗毅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袁静正坐在自己身边,满脸严肃的样子。 “小静,又怎么啦?”罗毅脑袋有点大,自从上次从南京撤回的途中与袁静互诉衷肠之后,袁静似乎就再没有这样给过他难看的脸色了,这次不知道又是什么事惹了这位小姑奶奶了。 “你老实承认,昨天晚上干什么了?”袁静问道。 “昨天晚上?”罗毅使劲回忆着,“喝了很多酒……没办法,男人嘛,总有些应酬的……对了,你也在场,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喝酒的。”一边说着,他一边纳闷,袁静什么时候管起他喝酒来了? “谁问你喝酒的事情了?喝酒之后呢?” “好像是邵平把我扶回来的,我就睡了。” “然后呢?” “然后就醒了,就发现老婆坐在我面前大发雷霆。”罗毅把过程回忆完了,觉得没犯什么事,于是开始乱说了。 “这之前……谁是你老婆,你乱讲什么?”袁静蓦地红了脸,其实她和罗毅抱也抱过了,亲也亲过了,但当年的人就是没有这样开放,不像21世纪的人,认识两天的网友就互称老公老婆了。 “这之前……等等,好像有个姑娘来过我房间,叫什么秀儿,你知道这事吗?”罗毅突然想起来了,自己睡到迷迷糊糊的时候,的确和一个姑娘聊过几句,但当时正处于大醉之中,也不记得聊的内容了。他更不知道,这个姑娘就是被袁静喊出去的。 “你还知道有个姑娘,你违犯纪律了,知道吗?”袁静道。 罗毅真有点慌了:“我当时喝醉了,……难道我真的犯纪律了?那个姑娘长什么样子我都不记得了,对了,漂亮不漂亮啊……” “你……”袁静恼火起来,抡起小粉拳对着罗毅一顿暴打,“你真是气死我了,还有你那个警卫员邵平,竟然敢助长你干这种事情。” 罗毅承受着袁静的捶打,这种舒服的感觉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体会过了。曾珊牺牲后,袁静对他变得温顺了许多,但总有一些若即若离的心态,这顿暴打,才是罗毅记忆中那个袁静应有的表现。 袁静倒也没舍得把罗毅打疼,拳头举得高,但落得轻,结果把自己累了个够呛。好不容易打完了,罗毅小心翼翼地问道:“我真的犯错误了?怎么收场啊?那姑娘是哪的,叫啥?” 袁静哼了一声:“那姑娘是镇长魏本禹家里的丫环,叫田春秀。我已经问过了,她说你跟她聊了两句,就让她走,还说突击营不会欺负良家妇女……算是你还有觉悟。” 罗毅乐了:“这么说,我没犯错误?那你打我这么狠,来,惩罚一下先……”说着,他不容分说,一把搂过袁静,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袁静脸一红,连忙推开罗毅,做贼心虚地向外看了一眼,说:“邵平在外面呢,还有,你身上的酒味真大。” 罗毅看到袁静不生气了,顿觉神清气爽。“后来呢?”他问道。 袁静笑着把罗毅让田春秀帮他喂蚊子的事情说了一遍,罗毅也哈哈笑起来。这是后世网络上的一个段子,不知道罗毅怎么一下子借着酒劲就说出来了。 “来,喝点粥吧,我都给你晾好了。”袁静从旁边端过来一碗粥,递到罗毅手上。 罗毅呼噜呼噜地把粥喝完,赞道:“小静,手艺不错啊,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会做皮蛋瘦肉粥的?” “好吃吗?以后我天天给你做。”袁静温存地说,“我刚跟秀儿学的。” “秀儿?” “就是田春秀啊,她今年才16岁,为了给她妈妈治病,把自己卖给了魏本禹当丫环。后来她妈妈死了,为了让她弟弟能够吃上饭、读上书,她又答应了魏本禹来陪你……给你当小老婆。”袁静说,昨天晚上她已经把田春秀的情况都问清楚了。 “有这样的事?”罗毅说,“这姑娘真是太难得了,我得罩着她。” “罩?”这回轮到袁静不理解了。 “咳咳,就是照顾的意思。我们认她做妹妹好不好,然后把她和她弟弟都送回朱山镇去读书,没准她弟弟就是又一个周细伢呢。”罗毅兴致勃勃地说。 “什么叫我们?反正我已经认了她当妹妹了,你认不认,是你的事。”袁静道。 “认,当然认,我这个人最受不了别人可怜了。她的人呢?” “在外面呢。”袁静说,然后对着屋外喊道:“秀儿,快进来。” 田春秀挑帘进了门,犹豫了一下,终于没有再跪下,昨天晚上袁静给她洗了半夜的脑,告诉她不能随便给人下跪磕头。不过,她对于罗毅还是怯怯的,这可是**的营长,连镇长都要点头哈腰侍候的,谁知道是什么脾气。 “罗营长,我叫田春秀。” “我也叫你秀儿吧。”罗毅笑着说,“你的事情,小静已经跟我说过了,你真是一个好姑娘,你放心,只要突击营存在一天,就不会再让你和你弟弟吃苦了。” “谢谢罗营长,谢谢……小静姐。”田春秀向两个人鞠着躬。 “还有一件事,我们两个都觉得你挺可爱的,都有意认你做妹妹。现在让你选择一下,你是愿意叫我姐夫呢,还是愿意叫她嫂子?”罗毅开着玩笑,既是逗田春秀,也是逗袁静。田春秀长得清秀可人,让罗毅觉得赏心悦目,心情颇佳。 田春秀微微愣了一下,随即就听懂了罗毅的话。她扭头问袁静:“小静姐,我想给我哥磕个头,可以吗?” 袁静无奈地说:“好吧,既然是拜兄妹,就磕一次吧,记住,这是最后一次了。” 田春秀面向着罗毅,双膝跪下,磕了个头,叫道:“哥!”然后又转向袁静,也磕了一个头,叫道:“嫂子!” 迟钝的袁静这才反应过罗毅的话来,她恼火地瞪了罗毅一眼,不过还是赶紧上前搀起了田春秀:“秀儿,别听他瞎说,你还是叫我小静姐吧。” “我希望你早点成为我嫂子。”田春秀乖巧地答道,她是当丫环出身,知道什么话是别人最爱听的。 袁静果然被田春秀瓦解了,她拉着田春秀的手,小声地抱怨道:“你将来要叫嫂子的人还多着呢。以后盯紧点你哥,还有,多管教管教那个邵平,要不,他一个接一个往回给你领嫂子,你受得了吗?” 罗毅暗自得意,他让田春秀选择,其实是想看看田春秀的态度。聪明的田春秀马上就明白了他的想法,而且作出了一个让他高兴的选择。其实,无论田春秀叫袁静为姐或者嫂子,都不妨碍她们之间的交往。但罗毅是哥哥还是姐夫,这之间的区别就差得很远了。作为兄妹,他们之间就可以更亲昵一些,田春秀选择了叫他作哥,说明愿意和他保持亲昵的关系,这怎不让罗毅欢喜。 罗毅现在已经是26岁的人了,比田春秀大了将近10岁,要谈男女之情已经不太合适,但有这样一个冰雪聪明又天生丽质的姑娘当自己的妹妹,也是一件很惬意的事情。当然,还有一点原因是罗毅不想提起的,从田春秀的眉宇之间,他看到了少女时代的曾珊…… 210 一条叫作稻叶的鱼 class="width">大家聊了一会,袁静让田春秀先回家去,把弟弟田秋华带到镇上来,和突击营住到一起。(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按罗毅的想法,等过了这一阵,就把他们姐弟送回朱山镇去,那里更安全一些,生活条件也比较好。 田春秀离开后,罗毅问袁静:“今天的军情怎么样?” 袁静说:“刚才你没睡醒,我已经去看了电报。昨天白长官下达了总攻命令,据前沿观察哨报告,七里山前,满山遍野都在进行白刃战,双方的伤亡都很大。到今天上午10点,稻叶的三个步兵联队都已经被击垮了,白长官留下两个师打扫战场,清理残敌,其余部队已经转向第6师团的中村联队和野炮联队,估计很快也要解决了。” “太好了!”罗毅以拳击掌,兴奋地说,“第6师团终于栽到中国人手上了,没美国人什么事了。” “美国人?”袁静不解地问。 罗毅呵呵笑着:“天机不可泄露。怎么样,稻叶是被打死了,还是被活捉了?对了,照着小鬼子的规矩,这老鬼子应当是自己把自己给解剖了吧?” “好像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发现稻叶,白长官已经下了死命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那两个师的**现在正在甄别俘虏和死尸。据说白长官下了悬赏,活捉稻叶者,赏10万;得其首级者,赏5万。” 罗毅不满地说:“这个姓白的,我捉了200俘虏,他才赏1万。稻叶一个脑袋就赏5万,他是认准了这笔钱落不到外人手里,才这么大方的。” 袁静笑道:“罗子哥,你现在真的很财迷啊,怎么昨天话里话外都在谈钱啊?” “没办法了,我接到安德鲁的信,说他们的合唱组合已经开始过气了,收入大不如前。<<>>再不省着点花钱,我就穷得连媳妇都娶不上了。” 袁静撅着嘴说:“你娶媳妇还要钱?人家不是有陪嫁吗?” 罗毅心里一动:“你不说我还忘了,心雨走了四个月了,到现在还没音讯呢,不知道他们到了重庆没有。” 袁静心里微微泛着酸:“要不,等这一仗打完,你去重庆找找她吧……” 两人正说着闲话,忽听外面有人高喊:“报告!” 袁静随口答道:“进来!” 外面的人迟疑地嘀咕着:“袁参谋也在……那我能进吗?” 罗毅哭笑不得,骂道:“是蒋方勇吧,大白天的,有什么不能进的?” 邵平在外面也接口道:“这个老蒋,怎么连这个都不懂,营长和政委谈事的时候,白天没关系,晚上就别乱闯了。” 袁静红了脸,恶狠狠地在罗毅身上拧了一把,然后站起身,坐到离罗毅很远的一个角落里去了。 蒋方勇进了屋,报告说:“营长,袁参谋,参谋长请你们去一下,竹园镇有紧急军情。” “竹园镇?”罗毅有点慌,“我们马上就去。” 罗毅和袁静赶到临时营部的时候,苏晓峰等人都已经到了,许良清见到罗毅,连忙向他报告军情:“刚刚接到双勇的电报,竹园镇外围发现了鬼子的一支小部队,估计是第6师团突围出来的残部,双勇说,里面有几个鬼子好像是大军官。” “稻叶!”罗毅脑子里如电光一闪,“肯定是稻叶!哈哈,值10万块钱呢,告诉双勇,千万别把他放跑了,而且必须抓活的,稻叶和饭店里的鱼一样,死的和活的差不少钱呢。” 袁静没有像罗毅那样财迷,她想到的是更实际的事情:“这股鬼子有多少人?双勇还有红英他们有没有危险?” “大约200人左右。”许良清说。 苏晓峰不以为然地说:“才200人,双勇手上也有200人呢,还有竹园镇的民兵,足够收拾他们了。” 罗毅一怔:“不对,如果真是稻叶,他身边的卫兵肯定不是省油的灯,双勇他们未必能行。至于民兵那边,沈红英这老太太有点更年期症状,容易激动,我怕她沉不住气。” 大家对于罗毅的胡说八道已经十分适应了,倒是觉得他分析的有些道理。许良清犹豫地说:“要不,我们给白长官去个电报,让他调一支部队去增援?**离竹园镇比较近。” 罗毅摇摇头:“不行,竹园镇是咱们自己的基地,别让**插手。双勇那边要抓住稻叶不容易,但要自保应当还能做到。更何况,稻叶值10万块钱呢,我们得自己把他捉住,找老白要钱去。” 许良清说:“我刚才也是这样想的,既然我们想到一块了,就赶紧下命令吧。” “好的,你安排吧。”罗毅道。 许良清当即下令:给陆双勇回电,命他率特勤支队和竹园镇民兵守住竹园镇,拖住稻叶;命苏晓峰和张二虎率一、四两个支队火速驰援竹园镇,包围稻叶。乐家林率三支队仍留守东垭镇,毕竟白长官的命令还在,大家都走了也不太合适。 苏晓峰和张二虎带着部队急如星火地向竹园镇赶去,罗毅、许良清和袁静等人带着警卫排随后跟进。现在战事已经接近结束,罗毅也不想再在东垭镇呆着了,他的基地毕竟是在竹园镇。田春秀跟在袁静身边,帮袁静背着背包,倒挺像个贴身丫环的样子。她弟弟田秋华一开始还和姐姐在一块,走了一会就跟着警卫战士们玩去了,12岁的小男孩,正是最淘气的时候。 在竹园镇,稻叶正在青木和200名士兵的保护下,缩在官坪村里静静地等着太阳下山。在头一天白长官下达总攻令之后,经过半夜的激战,第6师团完全被击溃了,青木带着一队精选出来的士兵,护着稻叶趁天黑逃出了包围圈。他们不敢向黄梅的方向逃窜,而是跑进了山里,误打误撞到了竹园镇的地面。 天亮后,他们不敢再跑,只能在一个小山坳里临时的躲藏。由于跑得匆忙,他们没有携带食物,稻叶见士兵们饿得不行了,便冒险派人到附近村庄去侦察,看看能不能弄到一些食物。而突击营的暗哨,就在这个时候发现了他们的行迹。 陆双勇记得罗毅临行前对他的吩咐,没有贸然地安排特勤支队去围歼稻叶。他一边向罗毅发报,一边让沈红英把官坪村的百姓悄悄地撤出来,引诱稻叶进入官坪村。依着沈红英的想法,既然只有200多日军,直接打一仗就解决问题了,这一点与罗毅对她的判断完全一致。陆双勇身居突击营副营长的职务,多少有点责任感,他拒绝了沈红英的建议,决定先把日军稳住,待突击营大部队到来,再发起进攻不迟。 稻叶听说发现了一个空无一人的小村庄,不由大喜,下令全部人马进村休息,同时搜罗村里的食物作为补充。对于这种无人的村庄,稻叶并不觉得奇怪,在过去一年中,他曾见过无数这样的村庄了,中国百姓听说日军来袭,往往都是举村逃难。 在村外,陆双勇带着突击营的士兵秘密地设下了阻击阵地,沈红英带着民兵也来助战,形成了一个包围圈,稻叶这次真的成了网里的一条鱼了。 211 假戏 class="width">日军士兵小心翼翼地进入官坪村,挨家挨户搜索了一番,确认村里的百姓都已经逃走了。www.65txt.com从各种迹象来看,百姓逃走时比较匆忙,还留了一些食物下来。青木指挥士兵把食物清洗干净,到百姓家里的灶台上做熟了,众人分而食之。 这200名日军士兵是稻叶自己的卫队,军事素质非常好,军纪也很严。在这样落败的条件下,仍然能够保持着战术规范,进村之后迅速地设立了观察哨和火力点,防范中**队的突然袭击。 青木端着一碗粥来到稻叶休息的房间,劝道:“中将,先喝点粥吧,从昨晚到现在,您就没吃什么东西呢。” 稻叶像一只斗败的鸡一样,垂头丧气:“青木君,你说我是不是特别愚蠢?” 青木答道:“不,中将,您不是经常跟我们说吗,胜败乃兵家常事,这一次失败不足以否定您此前的战功。” 稻叶说:“中国人从一开始就布下了这个局,他们利用地形上的障碍,拖延我军的行军速度,为他们调集兵力赢得时间。可叹我被前面的胜利冲昏了头脑,竟然没有料到这个阴谋,这才招致今天的惨败。第6师团这支光荣的部队,竟然葬送在我的手上,我唯有亲自在天皇面前去剖腹谢罪了。” 青木说:“在过去两周里与我们作战的这支中**队,战术和观念与我们此前遇到的中**队完全不同,我们一时难以适应,这也是正常的。我认为,您应当回去重振旗鼓,带领大军踏平浠春,占领武汉。” 稻叶点点头:“不管怎么说,我们都必须先回到大本营去,哪怕是去总结这一仗的教训,让其他部队不要再吃亏也好。” 青木说:“我们先在这里休息,到晚上再向东南方向运动。 现在中**队都在平原地带与中村联队作战,我们从丘陵地带走,还是比较安全的。” 两个人商量定之后,稻叶让勤务兵给他铺好床,躺下睡觉去了。他毕竟是个有经验的职业军人,心理素质很好,虽然刚吃了大败仗,此时又身处险地,但考虑清楚下一步的安排之后,他还是能够迅速地睡着。 青木离开稻叶的房间,叫来两名士兵,让他们换下军装,在村子里找了两套中国百姓的服装穿上,到村外去侦察。 “陆副营长,鬼子出来了。”埋伏在阻击阵地上的沈红英小声地对陆双勇说。 突击营的士兵们都已经看到了这两名出来侦察的日军,狙击分队几名狙击手都端起了枪,瞄准了日军士兵的脑袋,只要陆双勇一声令下,他们立即就能给这两名日军开瓢。 陆双勇一摆手:“谁也不许开枪,现在不能惊动敌人。” “那怎么办?”副支队长丁秋发问道,“不能让他们靠近啊。” 为了防备稻叶突围,突击营围着官坪村修了一圈工事,这个时候突击营的士兵可以撤走,但工事是来不及掩饰的。如果让这两名日军士兵走近,他们马上就能发现自己已经被包围了。目前苏晓峰和张二虎带领的增援部队还在路上,仅凭特勤支队来进行阻击,且不说能不能拦住稻叶,至少伤亡将会是非常大的。 “我去!”沈红英喊了一声,没等陆双勇反应过来,她已经跑出阵地,来到了路上。像是怕日军看不见她似的,沈红英大声地唱起了山歌: “正月里是新年哪,依哟喂 妹娃儿去拜年哪,啊喂 金儿银儿梭,银儿银儿梭 阳雀儿叫哇,依儿依儿哟……” 两名日军先是被吓了一跳,待看清唱歌的是一名农妇,两个人交换了一个眼神,迟疑地仍然向前走去。两个人的心里都想着,如果周围只有这一个农妇,那就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直接杀人灭口。 侦察员邹满根见势不妙,连忙把身上的军装脱掉,穿着短裤,光着膀子也冲到了路上,对着沈红英大声喊道:“屋里头的,都什么时辰了,还不回去做饭!” 南方的农村汉子一到夏天的时候,光着膀子是常事,邹满根的这身打扮倒也不算是异常。不过沈红英从来没有见过邹满根这种样子,不禁觉得好笑。突击营有些方面是比较注意的,在女人面前很少会这样失礼。 “做饭做饭,屋里都没有米了,你整天就知道去赌钱,还知道回来吃饭啊!”沈红英张嘴就来,镇子上两公婆吵架的事情不少,沈红英毕竟是社区服务中心主任,编这种故事是手到擒来。她倒是忽略了一点,日本人能听得懂中国话吗?不就是为了吓唬两个日本人吗,至于把故事编得这么圆吗? 邹满根没有沈红英这么多经历,一愣之下,连忙也编了一个段子:“你这个娘们,不回去做饭,跑到路上唱歌,想招野汉子呢!” 沈红英可真有点恼了,她丈夫随着红军走了,她也算个单身女人,招野汉子这种话是最伤人的。她对着邹满根骂道:“你这个招天杀的,嫁给你这么多年,你成天不落家,我辛辛苦苦给你照顾老人,拉扯孩子,你还说我招野汉子,你这个没良心的!” 她骂着骂着,自己真的一屁股坐到地上哭了起来,她想起了当红军的丈夫刘荣春,这几年音讯皆无,生死不知。大家都觉得她这个妇女主任当得风光,有谁知道她心里的凄苦呢。 邹满根听着沈红英哭诉,知道自己无意中触到了她的痛处,他连忙蹲下身,对沈红英小声地说:“沈主任,对不起啊,我乱说话了,我真的是无意的。” 沈红英索性把戏演足,捶胸顿足地喊道:“你们都过来看啊,这个没良心的,我不想活了!” 得到沈红英的暗示,几名民兵也纷纷跑过来,有的劝沈红英,有的骂邹满根,整得像是真的夫妻吵架一般。竹园镇的民兵队长赵进贤与沈红英家有点亲戚关系,平时也很尊重沈红英,见她哭得伤心,忍不住就推了邹满根一把。也就是突击营在竹园镇的威望比较高,否则众人估计就该把邹满根痛殴一顿了。 两名日军士兵目睹着这一切,虽然听不懂他们吵架的内容,但能够看出边上有不少人,一时闹腾起来,自己不好收场。他们小声嘀咕了几句,就转身回村子去了。青木躲在村子里,举着望远镜看到了整个过程,不由轻轻点了点头,看来中国人并没有发现他们的存在,他们暂时还是安全的。 日军士兵退走后,民兵们把沈红英扶起来,装出送她回家的样子,迅速消失在青木的视线之外。邹满根灰溜溜地回到阻击阵地上,被陆双勇在背上打了一掌:“你不会说话啊!” “我哪想到那么多嘛!”邹满根喊着冤。 “唉,红英真是不容易。”唐荣在一旁叹息道,“我们在外面干革命,女人在家里真是受苦了。” 陆双勇感慨说:“这样一说,我们还真得感谢罗子。他把朱山镇搞得那么好,我们把老婆孩子放在那里,也就踏实了。” 212 鬼子突围 class="width">天黑之前,苏晓峰和张二虎带着队伍赶到了,突击营的兵力达到了800人,十几挺重机枪控制着几处交通要道,把官坪村围得像铁桶一般。(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怎么样,下命令吧,咱们冲进村去。”苏晓峰道。 陆双勇摇摇头:“没法冲,我观察过了,鬼子在村子的几个方向都布下了火力点,如果我们强攻,伤亡会非常大。” 张二虎说:“竹园镇不是还有炮吗?咱们把炮拉过来,轰他娘的。” 沈红英在一旁说:“能不能不用炮?咱们百姓盖间房不容易,这一炮下去,就什么都没有了。” 陆双勇说:“用炮也不管用,把村子打烂了,他们只要窝在村里,我们还是没办法。时间拖久了对我们也不利。还是等他们出来再打吧,我就不信他们打算在村子里过年。” 大家只好静静地等着,陆双勇给各个支队划分了责任区,一支队把守北边,四支队把守南边,特勤支队作为机动,敌人向哪个方向出击,特勤支队就调往哪边。 “出来了,出来了!” 到晚上九点多钟的时候,日军终于开始行动了。在一片漆黑的夜色中,出现了几点淡淡的亮光,大家知道,这是日军在用包着布的手电筒照明。陆双勇等人都屏住了呼吸,看着影影绰绰的人影不断地从村子里走出来。 “往东北方向了,是我的地盘。”苏晓峰小声地说。 “先别急,注意看清鬼子的队形。”陆双勇提醒道。 借着微弱的月光以及日军手中的电筒光,陆双勇等人勉强能够辨认出远处的人影。 “一五,二十,二五,三十……”负责观察的邹满根耐心的数着,最后报出了得数:“一百七十人。” 陆双勇一惊:“怎么才170人?还有30个鬼子哪去了?” 但此时已经没办法再犹豫了,日军的先头部队已经快要触到一支队的防线了,负责指挥的一支队副支队长葛岳手一挥:“打!” 几挺重机枪哒哒地响了起来,明亮的弹道划破了黑暗。~~~~走在最前面的十几名尖兵没等来得及隐蔽就被打倒了,但跟在后面的日军迅速地扑倒在地,端着枪向着一支队的阵地射击。这群日军的枪法非常准确,在黑暗中也接连打中了突击营的十几名士兵,其中有两挺重机枪的射手中弹身亡,突击营的火力一下子弱了下来。 “开火!”葛岳向全体士兵下达了命令,200多条步枪一齐响了起来,战场上顿时枪弹横飞。日军的两名掷弹筒兵开始向着突击营的阵地发射榴弹,而突击营则以手雷还击,双方都出现了很大的伤亡。 “中埋伏了,快撤!”日军的一名指挥官喊道,“撤回村子里去!” 但他们已经来不及了,陆双勇指挥着特勤支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插到了日军和官坪村之间,切断了这一小股日军的退路。日军在前后夹击之下,狗急跳墙,嗷嗷叫着发动了冲锋,苏晓峰大喊一声,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第一个跳出阵地,扑向敌军。一支队的士兵们一看支队长已经冲锋了,也纷纷从战壕里跳出来,与日军厮杀在一处。特勤支队从后面赶上来,突击营的兵力达到了500人,以平均3比1的优势与日军短兵相接。日军的顽强得到了充分的体现,在明显弱势的情况下,他们一个个都战到了最后,没有一人投降。 “支队长,咱们在这呆着干嘛,上啊!”老兵痞邬大同对张二虎喊道。 张二虎犹犹豫豫:“副营长让我们守在南边别动。” “什么别动,咱们赶紧过去帮忙要紧。” 张二虎听着北边杀声一片,不禁技痒,他回头对副支队长孙亚雄说:“你带150名弟兄在这里守着别动,我带其他弟兄过去帮忙去。” 说罢,他点起两个分队跳出战壕,准备去北边增援。就在这时,忽听耳边一声惊呼:“小心!”随后,邬大同猛扑上来,抱住张二虎往地上一趴,一串子弹嗖嗖地从他们头顶上飞过,几名来不及躲闪的突击营士兵应声倒地。 “有情况,敌人从这边突围了!”士兵们高喊起来。 只见从草丛中突然窜出20多名日军,手上端着百部式冲锋枪,向着突击营士兵疯狂地扫射着。突击营士兵反应极快,一边闪避,一边端起枪还击。两边的冲锋枪隔着十几米的距离对射,转眼间就各自死伤了十几人。 张二虎被日军偷袭,靠着邬大同的保护才拣了条性命,不禁火冒三丈。他从地上爬起来,拣了一支步枪,向着日军猛冲过去。邬大同也觉得脸上挂不住,身为老兵,没有发现敌人的偷袭是很没面子的事情,于是也跟在张二虎身后冲锋。 带队偷袭四支队阵地的,正是青木。白天的时候,他被沈红英演的戏骗过了,但到晚上突击营一、四两个支队赶到时,他还是敏锐地发现了异常,知道自己已经被包围了。他不露声色地派出170名士兵向东北方向突围,以便吸引中**队的注意力,自己带着另外30名士兵,配备自动火器,掩护着稻叶向西南方向偷偷前进。 接近四支队阵地的时候,正值张二虎带着士兵准备出发去增援陆双勇,青木抢先发难,向着突击营突然开火。幸亏邬大同机敏,隐约听到枪机的响声,便扑倒了张二虎。 青木带着的20多名日军端着冲锋枪一通扫射,打完了弹匣里的子弹,再想换弹匣已经来不及,张二虎带着几十名士兵已经冲到了他们的面前。青木狂叫一声,挥起冲锋枪便与突击营士兵展开了肉搏。他不知跟谁学过几下散手,迎着他的两名突击营士兵没几个回合就被他用冲锋枪砸倒了。 “中将,快跑,我掩护你!”青木声嘶力竭地对跟在他身后的稻叶喊道。稻叶端着一把小手枪,早已打光了子弹,见青木为他打通了道路,便发足向前狂奔,青木落在后面保护着他。 “小鬼子,哪里跑!”邬大同发现了逃跑的稻叶,端着枪追了上去。 青木回过身来,把手里的冲锋枪猛地扔向邬大同。邬大同用步枪一磕,冲锋枪落在地上,就这一会工夫,青木从腰间拔出指挥刀。 “杀给给!”青木像狼一样地叫着,挥刀向邬大同劈去。邬大同没有拿枪与指挥刀硬碰,而是以枪刺在指挥刀的刀面上磕了一下,让开刀锋,一枪向青木的手腕扎去。 青木惨叫一声,显然是被刺中了,但他没有扔掉刀,而是把刀抡得更快了。由于过分用力,他手上的血不断地喷涌出来,这使得他的力气越来越弱。邬大同连拨几枪,架开了青木的指挥刀,使青木的胸前出现了一个空当,随后,他眼明手快,一枪扎去,只听扑的一声,刺刀捅进了青木的前胸。 “中将,快跑!”青木发出了最后的呼喊,同时用双手紧紧握住扎进自己胸膛的刺刀。邬大同连拔了几次,都无法把枪拔出来,最后只得使劲地对着已经咽气的青木猛踹一脚,才算收回了自己的枪。等他抬眼看时,稻叶已经跑得没有踪影了。 “支队长!支队长!跑了一个鬼子!”邬大同大声喊道,同时向着稻叶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在他的身后,张二虎已经解决掉了其他的日军,带着两个分队100多人也跟了上来。 213 沼气池 class="width">“喂,你在干嘛呢?” 正在狂奔的稻叶突然听到一声问话,他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端起手枪,随后才想到,枪里已经没有子弹了。(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他定睛一看,只见自己面前站着一个身高只有一米三四左右的小孩,叉着腰在问他话。 “问你呢,没听见?”小孩有点不耐烦的样子。 稻叶定了定神,小声地问道:“你的,小孩子,这么晚,在干什么?”他勉强学过几句中国话,能够进行一些简单的日常对话。 小孩说:“我在捉田鸡呢,晚上捉田鸡最容易了。” 稻叶见小孩没有害怕的意思,不禁有些奇怪:“你,小孩子,没听到打仗的声音吗?” “打仗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们这里天天打仗,可没劲了。”小孩不以为然地说。 稻叶有点发蒙,不知道什么地方不对。身后中国士兵正在草丛中搜寻他,他必须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小孩,这个送给你。”稻叶从手上摘下手表,递到小孩的手上,“你给我带路,往山上去。” 小孩贪婪地接过表,在耳边上听了听,似乎挺高兴的样子:“好吧,我带你走。” 稻叶担心有诈,跟在小孩身后,看着小孩的脚往哪落,他也往哪落。小孩似乎什么也没想,只顾往前走着。 “这是往什么地方走?”走了几百米,稻叶有些狐疑地问道。 小孩答道:“上山呀,这是一条近道。” 稻叶打起精神,高度警惕地观察着左右,周围没有什么动静,小孩看起来也是天真可爱的样子。~~~~ “你继续走吧。”稻叶说。 “注意,这个地方踩稳了。”小孩吩咐道。 “好的……”稻叶随口答道,话音未落,他只觉得脚下突然一软,咕咚一声便掉进一个陷井里去了,在掉下去的一刹那,他还在纳闷着:刚才这个小孩就是从这个地方踩过去的呀。 “哈哈,捉到一只大田鸡了!”小孩呵呵笑着跑回来,趴在陷井口对着里面喊道。 原来,这个小孩正是沈红英的宝贝儿子刘冬,趁着母亲不在家,他偷跑出来看打仗,不料竟遇到了逃跑出来的稻叶。在见到稻叶的第一眼,他就知道这是一个日本鬼子,但带着初生牛犊的心态,他从容不迫地打消了稻叶的怀疑,把他带到了儿童团平日偷偷挖好的一个陷井上。这个陷井的盖子能够承受一个像刘冬这样重的小孩,但稻叶一踩上去就塌了。 “小孩!巴嘎!”稻叶在陷井里狂骂着,“陷井里是什么东西!” 比陷在陷井里更可怕的事情,就是陷在一个散发着恶臭的陷井里,此时的稻叶正在遭受这个噩运。他的脚陷在半米深的糊状物中,通过裸露在外的皮肤能够感觉到,这种糊状物非常滑腻,而且散发出一股令人窒息的浓烈臭气。 “小鬼子,便宜你了,你知道我们整个镇的儿童团员拉了一星期的屎,才凑够这么一个陷井,你就在里面吃个饱吧!” “巴嘎!”稻叶绝望地惨叫起来。 “冬伢子,你又在这淘气了!”刘冬正在欢喜时,耳边响起了母亲的责骂声。 “妈,我抓了个鬼子!”刘冬对沈红英喊道。 沈红英是在突击营结束了战斗之后,带着民兵出来搜寻漏网之鱼的。听到刘冬的声音,便跑了过来。当听说刘冬抓了一个鬼子时,沈红英吓得心脏都快不跳了。 “冬伢子,哪来的鬼子,你快过来!” “没事,鬼子已经掉到陷井里去了。”刘冬不以为然地说。 沈红英跑过来,一把揪住刘冬,上下看了一遍,发现刘冬安然无恙,一肚子的担心立即变成了怒火,抡起巴掌在刘冬屁股上使劲打了一下。 “我抓了鬼子你还打我?”刘冬跳了起来。 沈红英骂道:“你知道有多危险吗?我叫你不许出来的,你还出来,而且还敢跟鬼子耍心眼,你真把我吓死了。”说着,挥动巴掌又准备开打。 “大嫂,别打孩子呀。”旁边伸过来一只手,挡住了沈红英的手,沈红英扭头一看,不由得笑了起来:“小静,你怎么来了。……哎呀,还有罗营长。” 罗毅走过来,说道:“我们回来了,怎么啦?为什么打孩子啊。” 沈红英说:“这孩子,可把我吓死了,这外面打仗,他还跑出来看,而且竟然引了一个鬼子到陷井里去。这万一有个闪失可怎么办啊,我怎么跟他爹交代啊!” 罗毅对刘冬招招手:“冬伢子,过来,说说,是怎么回事,鬼子在哪。” “呶,就在那个陷井里。”刘冬指着陷井说。 “哦?”罗毅有些紧张,拔出枪走到陷井旁,对着里面用日语喊道:“放下武器!” 陷井里没有回音。几名警卫都跟了上来,对着陷井里一通猛喊,陷井里依然一点声音也没有。由于情况不明,谁也不敢探头去看。 “冬伢子,你真的引了个鬼子进去?”罗毅认真地问道。 “当然,你没看陷井是被踩塌的吗?” “怎么没声音啊?是不是当时就摔死了?” 刘冬说:“没摔死,刚才还跟我说话呢,我看了一眼,他还在那跳呢。” “他没开枪打你?” “没有。” 邵平在一旁不耐烦了,拔出手枪,对着陷井壁连放了几枪,陷井里还是悄无声息。邵平探头一看,喊了起来:“是有个鬼子,好像已经死了……哎呀,这个陷井怎么这么臭啊。” 听说陷井里的日军已经死了,几名警卫一起都探头过去,然后七手八脚地把稻叶从陷井里捞了上来。邵平忍着臭气上前摸了一下稻叶的鼻子,对罗毅说:“没死,就是晕过去了。” 罗毅捂着鼻子说:“我都快晕过去了,估计这个鬼子是被臭气熏晕的吧。” “这就是我们儿童团挖的臭气洞,用来抓鬼子最好了。”刘冬乐滋滋地介绍着。 罗毅笑着对沈红英说:“红英,赶紧把洞口再封上,然后弄条管子把这些气接家里去,这种气能直接点着了做饭用。……这就是传说中的沼气池啊。” 214 论功行赏 class="width">边上就有小水洼,几名警卫战士提来了一些水,把稻叶身上的脏东西冲了冲。www.65txt.com邵平凑上前,翻看稻叶的军衔,不看不知道,一看不由得大喜过望:“中将!营长,这小子是个中将!” “稻叶!”罗毅乐了,“肯定是稻叶。我说这小子跑哪去了,原来呆在洞里当熏鱼呢。” 邵平呕了一声,说:“营长,你行行好吧,听你这样一说,我再也吃不下熏鱼了!” 沈红英乐坏了,在刘冬脸上吧嗒亲了一口:“冬伢子,你可真是立了大功了,你抓住了鬼子最大的官。” “真的?”刘冬也得意起来,“那我以后是不是天天都可以晚上出来玩了?” 经过这一通折腾,稻叶悠悠地醒了过来。他看到身边都是穿着军装的中**人,叹了一口气,伸手想去摸自己的指挥刀,结果摸了个空。 “稻叶吧?想剖腹吗?”罗毅用日语问道。 稻叶答道:“没错,我就是稻叶,请问阁下是什么人。” “我是新四军江东突击营营长罗毅,过去两个星期里,就是我的部队在与你的部队周旋。我们互相已经不陌生了。” “江东突击营?”稻叶念叨着,“在南京江边,以区区百人与第3师团一个联队战斗的,就是你们这支部队吗?”这一仗也算是打得天下闻名,敌我双方都记住了江东突击营的名号。 “没错,我是那场战斗的指挥官,也是那场战斗中仅存的几名幸存者之一。” “想不到你如此年轻,真是前途无量。如果我们不是敌人,我非常愿意结识你这样一位后起之秀。”稻叶感慨道,“罗先生,你我都是军人,请你尊重我作为一名军人的选择权,我不希望成为俘虏,请你成全我。” 罗毅呵呵一笑:“这个,我爱莫能助。有人出了赏金,如果活捉你,赏10万元;如果抓到死的,赏5万元。你说我能让你自杀吗?” “这是对我的侮辱!”稻叶抓狂地喊道。 “带走!回头卖给白长官去。”罗毅命令道。 罗毅等人回到竹园镇的营部时,陆双勇带着人也回来了。这一仗,全歼了稻叶的200名卫兵以及联队长青木,但突击营自己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有40多名士兵阵亡,重伤的也有这么多。大量伤亡都发生在最后的肉搏战阶段,稻叶的卫兵武功比寻常的日军士兵要好得多,如果突击营不是以多欺少,恐怕伤亡还要翻上两番才够。~~~~ “这么大的伤亡,真是太可惜了!”罗毅自责地说,“早知如此,干脆让**来办这事就得了。” 许良清劝慰道:“罗子,打仗哪有不死人的,我们以100人的伤亡,歼灭了200名鬼子,应当算是不错的战绩了。” “唉,话虽这么说,每次看到士兵们伤亡,我还是很难受。”罗毅郁郁地说。 得知突击营抓住了稻叶,白长官驱车来到竹园镇,何继春陪着他,给他当导游。看到竹园镇一片生机勃勃的样子,白长官很是震撼。 “报告,江东突击营营长罗毅率全营军官在此迎接白长官,请白长官训示!” 罗毅在竹园镇的镇口摆开架式,迎接白长官的到来。不管突击营和白长官之间有什么疙瘩,人家的军阶在那放着。以白长官的职务,能够去视察一个师的驻地都让人觉得不胜荣幸了,今天跑到一个营的驻地来,罗毅岂敢怠慢。 沈红英心里别别扭扭的,但也被白长官的官衔吓住了。在罗毅的要求下,她半推半就地组织了一支迎接队伍,舞着红绸子,在镇外喊着“欢迎欢迎,热烈欢迎”之类的口号。不过,在所有百姓中,也就是沈红英觉得不舒服,其他人都觉得能亲眼见这样一个大官是很不容易的。中国百姓不管信仰如何,对于大官都有一种天生的崇拜感。 “免礼免礼。”白长官向罗毅回了一个军礼,然后向欢迎的群众拱了拱手:“各位乡亲,白某此行是来向大家致谢的。各位毁家抒难,帮助**围歼第6师团,白某甚为感动。在此,我先向大家报告一个特大喜讯:在我抗日军民的齐心努力下,今天上午,日寇第6师团的残部已经被全部歼灭了!这是抗日战场上,我军第一次完整地歼灭日军一个师团!” 所有的人都情不自禁地鼓起掌来,罗毅更是热泪盈眶。在真实的历史上,第6师团虽屡次遭到中**队重创,但终究没有被全歼。在整个八年抗战中,中**队未能全歼过日军的师团一级单位,这是中国人民的千古憾事。自己这次穿越,终于改变了这段让人遗憾的历史。 白长官向大家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然后正色说:“委员长专门发来了贺电,对我抗日军民表示表彰,其中,尤其提到了我们浠春县的全体民众,以及国民革命军陆军新编第四军江东突击营!” “委员长万岁!” “白长官万岁!” 许良清带着士兵和群众们一齐喊了起来,没办法,这种场合下,这种表忠心的仪式是必要的,也是十分自然的。罗毅偷眼看看沈红英,见她一脸不情愿的样子。再看袁静,这丫头的小嘴也微微地撅着,在一片口号声中,她既不愿意跟着喊,又不便显得特立独行,便假惺惺地拿出一个小本,装出在记录什么东西的样子。 把这些仪式都折腾完,罗毅把白长官一行让进了突击营的营部。白长官在营部里四处看了看,对突击营使用的地图表示了一番表扬,又夸奖突击营在竹园镇搞乡镇建设成就菲然。罗毅知道白长官是想显得随和一些,当下也诺诺连声地附和着。 “小罗毅,这次阻击中村联队,真是十分凶险啊。老卓考虑不周,把两个师的阻击部队调走了,结果事到临头,不得不让你部上去支撑24小时,我真为你们捏了一把汗啊。何部长为这事,还跟我发了脾气呢。”白长官说着,笑呵呵地指了指何继春。 到这个份上,何继春也只好出来打圆场了:“白长官言重了,我可不敢跟白长官发脾气。不过,白长官真是着急了,据说给两个师长下了死命令,让他们以最快速度去接替突击营。结果,不到24小时他们就赶到了。白长官一向都是儒将风范,还真没这么着急过呢。” 罗毅连忙站起身来说:“哎呀,让二位长官着急,罗毅真是担当不起。其实事情也没那么凶险,我部惯于机动作战,用袭扰战术拖延中村联队24个小时倒也还有可能。再说,身为革命军人,我部随时准备为国献身,总之不能让鬼子逃掉就是了。” 白长官问道:“鬼子的炮兵自己打自己,是怎么回事?你清楚吗?” 罗毅笑道:“可能是被我们迷惑了吧。我部与中村联队混战在一起,鬼子估计是想炮击我们,结果坐标搞错了,反而无意中帮了我们的忙。” “嗯,小罗毅真是一员福将啊。”白长官对何继春说。 “不敢不敢,这也是托白长官和何部长的福。”罗毅连忙谦虚。 一通真真假假的客套之后,白长官说:“我这次来,一是亲自来接收稻叶,这个老鬼子,必须接受中国人民的审判。二来呢,是兑现给你们的奖赏。来人!” 两名传令兵出现在门口。 白长官说:“把给罗营长的奖赏拿进来。” 两名传令兵退了出去,带着几个人从一辆卡车上搬下几口大箱子,抬进突击营的营部。白长官亲自上前打开了一口箱子,罗毅等人探头一看,里面满满当当的塞着成捆的法币。 “这是30万法币。10万块钱是奖励你们活捉了稻叶,20万是兑现此前你们送来200名日军俘虏的赏格,我说过了,一个俘虏1000块。”白长官意气风发地说。 罗毅喜出望外,他本以为白长官会把捉稻叶的赏金也赖掉了,不想居然连此前俘虏的赏金也兑现了。当时何继春不是说白长官只肯出1万元赏金吗? “那个200俘虏的事情,何部长不是说白长官给1万赏金吗?”聪明伶俐的罗毅被这么钱弄晕了头,居然说出如此一句不明智的话来。话刚出口,他就后悔了:哇塞,我这不是要提醒白长官把钱收回去吗? 何继春呵呵笑道:“那个,是我传话传错了吧。”他当然记得当时白长官是怎么说的,现在白长官愿意出20万,只是因为时过境迁了,一来在东平山前阻敌的事情上,白长官的确愧对突击营,二来则是全歼第6师团使白长官的声望几乎达到逆天的高度,他给突击营赏钱,也是因为自己的喜悦需要发泄一下。 “哦?我还说过这个?”白长官拍拍脑袋,“我真的忘了。1个俘虏1000块,再加上1万赏金,我马上补上。……传令兵,带拿1万法币过来。” 这样也行啊?罗毅不禁惊叹于白长官的智慧了,明明是说一共给1万,现在为了讨好突击营,就变成了另外再给1万。自己刚才说错话,不料竟多挣了1万块。 等白长官把场面做完,何继春接过来说:“这一次,浠春百姓为围歼第6师团做出了很大的牺牲,国防委员会已经讨论过了,决定向浠春县拨付100万元法币,用于恢复生产生活,这笔款子还要走一走手续,估计很快就能下来。我已经与浠春县政府沟通过了,这笔款子下来以后,留20万给浠春县政府,用于修复公用设施。余下的80万,就请突击营代为管理,因为这期间征用民工和物资,都是由突击营负责的,具体应当如何补偿,你们最清楚。不过,这钱是专款专用,不得贪污挪用,这个不需要我提醒了吧。” 215 回师南岸 class="width">白长官给突击营送了一大笔钱,罗毅也欢天喜地地接收了这笔钱,双方算是把此前的芥蒂给盖住了。www.65txt.com<<>>从白长官的内心来说,突击营是这次围歼第6师团的主要功臣,结果自己不但没有给他们好处,反而听任卓立然对他们实施了阴谋,这件事总是有些尴尬的。如果突击营实力更强一些,白长官可以把突击营视为劲敌,则搞一搞阴谋也无所谓,以自己统领几十万大军的身份,跟一个营级单位搞阴谋,实在太说不过去了。这一次他亲自送30万块钱的赏金过来,也是摆平这件事的意思。 罗毅对于白长官的示好采取了装傻的态度,他知道,自己这支小小的部队未来还在这一带生存,处理好与各路诸侯的关系非常重要。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只要自己能够对国民政府有用,对方也不会轻易地踢掉自己。但新四军和**毕竟是两个阵营,日后的磨擦肯定也是不可避免的。 趁着白长官高兴,何继春把薛长官请罗毅过江帮助指导围歼106师团的事情也说了一下,白长官哈哈大笑:“小罗毅,你现在可是一块宝啊,居然让一个兵团司令亲自点名叫你去指导作战。” 罗毅连忙说:“汗颜,汗颜,主要是我部过去一直在赣西北活动,地形比较熟,此处,给薛长官当个向导而已。” 白长官道:“你去吧,江北的战事基本上算是结束了,冈村宁次吃了这么大的亏,估计会调集重兵来报复,我可不跟他硬拼。我准备带部队到湘西去,好好学学你小罗毅的游击战术。到时候,你可要来给我的军官们讲课。” 罗毅点头道:“白长官但有差异遣,罗毅不敢违命。<<>>” 处理完这些事情,罗毅在竹园镇安排了一顿丰盛的酒席,请白长官和何继春等人吃过,然后把他们送走了。稻叶由白长官带来的卫兵押送回武汉,后来又移送到重庆。抗战结束后,他被作为战犯,经审判后上了绞刑架。 突击营的军官们听说白长官送来了31万块钱,都很兴奋,沈红英和袁静对于白长官颇有一些抵触,但跟钱是没有仇的,见到几箱子钱,也纷纷露出了笑容。 给群众发放补助的事情,自然是落到了沈红英的头上,她倒也热衷于干这样的事情。这次浠春会战,不少百姓的房子毁于战火,庄稼、果树之类的损失也不小,不过,有国防委员会给有80万,加上白长官的31万,应当是绰绰有余了。这些钱在突击营和百姓之间如何分配,有待乐家林回来后与沈红英去计算,总的来说,突击营这一仗是净赚了。 接下来就是安排渡江南下的事情,乐家林带了一个支队驻扎在东垭镇,罗毅决定留下一个支队驻扎在竹园镇,看守这里的产业。在决定留下谁的问题上,几个支队长发生了争执,谁都不愿意留下,最后罗毅拍板,让张二虎留下了。 “为什么让我留下?”张二虎急眼了。 “晓峰和双勇都有老婆孩子在朱山镇,正好借这个机会回去看看,你就不能体谅一下?”罗毅道。 张二虎愣了一下,小声地说:“那……我老婆也在朱山镇呢。” “你那个还是未婚,不算。”罗毅呵呵笑着说。其实老婆孩子之类的只是一句玩笑话,作战任务的分配不能凭个人意气用事,总有外出打仗的部队和留守的部队,在这种事情上没什么更多的解释。 在送田春秀和田秋华去朱山镇的问题上,出现了一些变故。首先是田秋华死活也不肯去朱山镇,非要呆在竹园镇。 “你为什么想呆在竹园镇呢?朱山镇条件更好,还能读书。”罗毅劝道。 “我听不懂江西人讲话,我要在这里跟冬伢子玩,我们还要一起打鬼子呢。”田秋华说,这两天里,他不知怎么和刘冬混成了死党,听说刘冬只身一人捉了稻叶,把田秋华羡慕了个够呛。 罗毅问道:“你呆在竹园镇,你姐姐去朱山镇,你们姐弟不是分开了吗?” 田春秀在一旁插嘴说:“哥,我也不去朱山镇,我要参加突击营打鬼子。” “你?”罗毅大摇其头,“你才16岁,还是未成年人呢,怎么能当兵呢?” 田春秀道:“嫂子说,她当兵的时候才15岁呢,16岁都已经当指导员了,我也16岁了,怎么不能当兵?” “嫂子?”罗毅蒙了一下,看到袁静在田春秀的背上拍了一掌,才想起还有这个典故,不禁笑着说,“你嫂子是个另类,你不能跟她学。乖,带着你弟弟到朱山镇读书去。” “我不,我要当兵,我不用读书,我跟着嫂子学文化就可以了。”田春秀执拗地说。这几天袁静对她的改造十分成功,她不但改掉了下跪磕头的毛病,居然还敢和罗毅顶嘴了。其实,这姑娘外柔内刚,主意多着呢。 “罗子哥,就留下她吧。”袁静在一旁劝道,“秀儿可聪明了,我教了她一些东西,她一学就会,让她跟我做情报工作吧,我觉得她能成为一个好情报人员的。”相处几天时间,袁静也的确是喜欢上田春秀了,突击营的女兵少,袁静一直想找个人和自己做伴。 “那……那你弟弟在这,由谁照顾?”罗毅默许了,转向了另一个问题。 沈红英说:“秋华就交给我吧,我让他认了我当干妈,他比冬伢子大两岁,正好一起玩,省得冬伢子总说自己没有兄弟。” 罗毅笑着说:“红英,你可真会赚便宜啊。秋华的姐认我当哥,秋华认你当干妈,回头我该叫你什么?” 沈红英一愕,连忙拍着脑袋说:“哎呀,我真是糊涂了。秋华也算是你弟弟,该叫我姐才对的……不过,那冬伢子……不是该叫他舅了吗?” 大家都哈哈笑起来,辈份这种东西如果算起来,肯定是让人啼笑皆非的。最后还是维持原判,田秋华当了沈红英的干儿子,留在竹园镇。田春秀则加入突击营,担任袁静的警卫员,协助袁静做情报工作。 休整了几天之后,罗毅、陆双勇、苏晓峰、袁静等带着一支队和特勤支队离开竹园镇,从黄石附近渡过长江,来到了南岸。许良清留在江北,指挥乐家林的三支队和张二虎的四支队。许良清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任务,就是要利用这一次的战果,把整个浠春县都扩展成突击营的势力范围, 出发之前,罗毅给薛长官发去了一封电报,薛长官随即派甘雨亭带着几十辆卡车在黄石渡口迎接突击营,众人乘着卡车来到设于靖安的薛长官指挥部,省去了路途奔波之苦。在前一段的战斗中受了重伤的几十名突击营士兵也随着罗毅等人过了江,被送回朱山镇的营地去治疗和休养,那是突击营最稳固的后方。 216 过期的地 class="width">车到靖安,甘雨亭叫来几名士兵带着苏晓峰、陆双勇和突击营的士兵们前去宿营,自己带着罗毅直奔薛长官的指挥部。www.65txt.com-====- “报告,江东突击营罗毅营长到了。”副官向薛长官报告道。 薛长官正在研究地图,闻讯头也没抬,应了一声:“快请他进来。” 罗毅跟在甘雨亭的身后,随着副官进了指挥部,向薛长官立正敬礼:“报告,江东突击营营长罗毅奉命前来报道。” 薛长官把手中的红蓝铅笔往桌上一扔,笑吟吟地迎了上来:“罗老弟,我们又见面了。随州一别,快两年时间了吧?我们果然在抗日战场上再见面了。” 罗毅说:“感谢薛长官一直惦记卑职。前不久薛长官专门派甘团长去解职部之困,卑职一直没有机会亲自向薛长官致谢。” 薛长官摆摆手说:“区区小事,这件事,白长官做得很不地道。不过,我知道,肯定是他的参谋长卓立然的主意。此人我也曾会过,倒是聪明过人,只是有点心胸狭窄,嫉贤妒能。” 罗毅苦笑道:“卑职不敢枉议长官的事情。反正最终也没酿成什么太严重的后果,卑职能忘就尽量忘了吧。” 薛长官点头道:“这样也好,抗日大局为重,这些私人恩怨,不要计较是最好的。说到解困,我倒想起来了,淞沪战场上,罗老弟在佘山解了荣基之围,我还没来得及感谢你呢。荣基,你也没表示一下?”后一句话他是向站在旁边的蔡荣基说的,听说罗毅来了,薛长官专门让蔡荣基在指挥部里等着。 蔡荣基走上前和罗毅握了握手,回过头对薛长官道:“薛长官,我曾与罗营长约定,一定要痛饮一次,以表谢意。~~~~围歼106师团之战胜利后,请薛长官准许我履约,与罗营长不醉不归。” 薛长官笑道:“准了,准了,等打完仗,我专门派卡车从南昌给你们送酒过来。不过,在这一仗打完之前,谁也不许喝酒,违者军法从事。也包括你,罗老弟。” “是!”罗毅响亮地答道。 随后,薛长官向罗毅详细询问了浠春阻击第6师团的情况,对于突击营奇正相生的作战方式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聊了一阵,薛长官把罗毅叫到地图前,开始向他介绍长江南岸战场的形势: “目前的形势是这样的,我军在瑞昌至武宁之间阻击日军第9师团,有意地在瑞武路与南当铁路之间留出一个空当。冈村宁次见有机可趁,便下令进攻德安的第106师团挥师西进,企图利用我军这个空当,从侧翼对我军进行打击。我的意图是,把106师团吸引到崇山峻岭之中,然后予以全歼。国防委员会已经同意了我的作战计划,我已调集十几个师的兵力,向第106师团的周围运动,准备在九岭山区给106师团布一个口袋阵。对于这一仗,你有什么想法没有?” 在薛长官心目中,罗毅远远不止是一个营长的水平,而是能够参与兵团级战斗决策的高级军官了。围歼第6师团成功的消息早已传遍了全国,薛长官了解的更为充分,他知道,罗毅的突击营在其中发挥了重要的作用,希望这一次罗毅也能够给长江南岸的战事带来一些惊喜。 罗毅看了看地图上的敌我态势,答道:“薛长官,我觉得目前106师团的位置还是太浅了,一旦我军的意图被察觉,无论是106师团突围,还是其他日军师团前来救援,都比较容易,要在这样的地方合围一个师团,恐怕有些难度。” 薛长官哈哈一笑:“不错,不错,你一下子就看出问题的关键了。我现在发愁的也是这个问题。本来106师团正在大踏步向我的口袋阵走的,结果第6师团覆没的消息传来,它不敢往前走了,行军路线就贴着山边上,不肯往深山里去。从这点来说,罗兄弟在浠春的胜利,恰恰是坏了我的事情啊。” 罗毅知道薛长官是开玩笑,也没有接话,只是问道:“我们能不能想一点诱敌的办法呢?引诱敌人上当。” 薛长官说:“我们已经设计过很多诱敌计了,包括你们前期派过来的那位王支队长也出了不少主意,不过目前收效甚微。对了,我已经让他的支队配属荣基那个师作战了,你放心,不会让他们承担硬仗的。” 蔡荣基在一旁说:“王兄弟给我们出了不少主意,突击营的兄弟们也一直在前线骚扰敌人,贵部灵活多样的作战特点,还有贵部士兵的军事素质,让我们很开眼界啊。雨亭原来还担心你们二支队战斗力不行,现在他也服气了。” 原来,甘雨亭把二支队带回来一直有些不痛快,王大成本身也是一个比较低调的人,不像苏晓峰那样个性张扬,所以甘雨亭觉得二支队大概没什么本事。谁知拉到战场上一看,二支队士兵的军事素质丝毫不亚于一支队,机动能力强,枪法也准,尤其是王大成思维缜密,排兵布阵比苏晓峰又胜了一筹,甘雨亭这才折服了。 甘雨亭尴尬道:“罗营长,这件事实在是抱歉了。我原来只知道苏兄弟的一支队是一支劲旅,还真有些看不上你们二支队。真是失礼得很啊。” 罗毅笑笑:“没事,都是不打不相识嘛。怎么样,鬼子被骚扰之后,有什么表现?” 蔡荣基说:“松浦这个老鬼子精得很,虽然被我们的狙击手干掉了几十名军官,气得暴跳如雷,但就是不上当,不派兵来追击。106师团与外围的27师团始终保持着互相掩护的距离,两个师团互为犄角,我们真拿他们没什么办法。”松浦是106师团的师团长,的确是一个狡滑的老鬼子。 甘雨亭也叹气说:“唉,依我看,除非他们走错路,否则我们的口袋阵怕是要落空了。” 罗毅脑子一亮:“甘兄说的走错路,是什么意思?” “就是他本来想去武宁,结果走到靖安方向来了。前几天,106师团犯过这样的错误。”蔡荣基说。 “怎么会这样呢?” “据我们掌握的情况,日军在华中地区的地图测绘做得不够,目前106师团使用的地图,还是当年冈村从军阀孙传芳那时偷去的。中国的测绘技术你是知道的,地图的精度很差,很容易走错路。106师团就是认错了一个岔口,险些钻到我们口袋里去了。” “有了!”罗毅一拍脑袋,说,“既然他用了一份不精确的地图会走错路,那么我们就给他送一份过期的地图,看他往哪走。” “过期的地图?”蔡荣基纳闷地问。 罗毅呵呵笑了笑,他当然没法跟蔡荣基解释科索沃战争的事情:“对呀,过期的地图,我们给他一份地壳变动之前的地图,这份地图能引导他走到天照大神那里去。把王大成找来,我们如此这般……” 217 迷路了 class="width">第106师团的师团长松浦最近有点烦,他带着部队钻进赣西北的山里,没有遇到中**队的大部队,却一直受到小部队的骚扰。(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这些骚扰者三五成群,在山里灵活得像松鼠一样。往往在日军行军的时候,他们就突然从某处出现,以排枪给日军造成伤亡。但当松浦准备进行还击时,他们又消失在山林之中,无处寻觅。 除了军事打击之外,各种心理上的折磨也是松浦难以忍受的。王大成把罗毅对第6师团做过的一切都照搬过来了,每天晚上对着日军营地骂天皇的老娘,白天则在各地张贴辱骂日军的标语,加上什么陷井、四棱刺、碎石头之类,生生要把松浦整疯了。 松浦不止一次地想带着大队人马杀进山里,去捣毁这些骚扰者的老巢,但冈村宁次三番五次地给他来电报,严令他不得擅入重地。第6师团的覆没在日本国内掀起了轩然大波,冈村宁次受到很大的压力,他不能再承受另一个师团覆没的打击了。 松浦在行军中遇到的另一个麻烦,就是地图的不精确。正如蔡荣基说的那样,这些北洋军阀年代绘制的地图,只能表现出一些大致的轮廓和方位,松浦手下的参谋往往需要花费很长的时间去识别部队所在的位置,再标出行军的方向。走错路的事情不断地发生,这也导致了第106师团的进展十分缓慢。 “抨抨!”两声枪响。 松浦皱了皱眉,这种枪声在这几天里他听得已经够多了,这必定是那些如附骨之蛆一般的骚扰者又在狙杀他的士兵了。 “报告,有两名帝**人从远处向我们跑来,在我们队伍前面被后面的中**队开枪打死了。”一名作战参谋跑来向松浦报告道。 “什么?”松浦有些意外,这一次被打死的竟不是他的士兵,而是从别的地方跑来的两名日军士兵。 “他们是什么身份?哪个部队的?”松浦问道。 “经检查他们的证件,是第9师团的。” “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参谋把一个图囊交给松浦:“报告,这是在他们身上发现的,里面有非常详细的地图,而且是帝国的测绘队绘制的。我们猜测,他们两人可能是冈村司令官派来给我们送最新地图的,不料遇到了中**队,被他们打死了。” “地图?”松浦眼睛一亮。两名士兵的生死,对于他来说算不上什么事情,但如果有日军自己绘制的地图,对于日后的作战帮助就太大了。他记得前一天还在电报里向冈村宁次抱怨过地图的问题,冈村也的确承诺过,将设法为他找到更好的地图。 参谋从图囊里取出一份崭新的地图来,显然是刚刚绘制出来的。地图的精度远远超过了松浦目前正在使用的中国人绘制的地图,而且所有的图例、标记等都是日本规范。松浦放心了,日本人做的东西,质量是非常可靠的。 “我们的位置在哪里?”松浦问道。 参谋在图上指了一下,松浦抬眼看看周围的山,与地图上的等高线对比了一下,满意地笑了:“哟西,精度非常高,顺着这条山谷走,两天后我们就可以到达指定位置了。” 松浦不知道,这份地图是王大成带着几名制图员连夜专门给他赶制的,图上的奥妙之处,就在于虚实结合,每一座山的形状都是正确的,但山与山之间的方位发生了一点小小的变化。按照这份地图行军,松浦将不知不觉地离开正确的方向,走进薛长官给他设下的口袋。 送地图的两名日军是薛长官专门吩咐从武宁前线上送过来的两名日军俘虏,王大成把图囊背在他们身上,然后把他们挟持到106师团的附近,告诉他们已经被释放了。日军俘虏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好的运气,便放开脚步向着106师团的前卫部队跑去。就在他们快要跑到的时候,突击营的狙击手远远地开枪了,子弹准确地击中了两名俘虏的脑袋,让这桩送图的事件彻底变成了无头公案。 对于让俘虏作为牺牲品这样一个安排,无论罗毅还是蔡荣基,都没有表示出一点仁慈恻隐之心。日军的凶残是大家都看到了的,对于日军的俘虏,他俩都没有要遵守《日内瓦公约》的意向。在南京,日军对于**俘虏的处理方法就是集体屠杀,罗毅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 假地图的效果可谓立竿见影,由于图上的许多地形都与现实一致,松浦和他的作战参谋们十分信任这份地图,按着地图上标注的路线,一步步地走向深渊。 “松浦将军,我们是不是走错了?” 最先发现问题的,是他手下一名叫作秋野的旅团长。他带着一个联队走在全师团的最前面,经过一天一夜的行军之后,他越走越觉得不对劲,终于忍不住折回头去向松浦请示了。 “你为什么说走错了?”松浦不耐烦地问道,“这图上的地形,与我们现在走的道路,不是非常吻合吗?这是冈村司令官刚刚派人送来的地图,是我们帝国的测绘队制作的,你不用怀疑。” 秋野摇摇头:“我怀疑这份地图标注的方向有些不对。你来看,地图上显示这条山谷是向西北方向的,但根据太阳的方位判断,它实际上是西偏南的方向。与地图相比,我更愿意相信太阳的方位。” 松浦抬头看了看太阳的位置,又看了看表,也开始有些动摇了。他毕竟是一名老军人,这种户外生存的经验是十分丰富的,根据太阳测定方位是最基本的技能。 “我们是不是受到地形干扰了,还是拿指南针来测一下吧。”松浦说。 一名参谋拿出了指南针,对了对方位。松浦和秋野一齐探头看去,不禁呆住了,按照指南针指示的结果,这条山谷既不是指向西北,也不是指向西南,而是指向了东南方向。 “这怎么可能!”秋野首先跳了起来,“这一定是指南针的故障。根据太阳的方便,这个方向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是东方。” 参谋连忙取来了另一个指南针,在手上晃了半天之后,再测的结果依然指示着东南方向。松浦和秋野面面相觑。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我们见鬼了吗?”松浦抓狂地说。 “这批指南针……不会都是坏的吧?”秋野问道。 参谋答道:“不可能,这批指南针在出发前都检查过,全部都是好的,此前的行军过程中也没有出过问题。” “把老地图拿出来。”松浦叫道。 此时再拿老地图已经晚了,经过一天的行军,106师团已经远远偏离了正确的方向,加上指南针的故障,从老地图中已经无法识别出他们目前所在的位置,松浦已经彻底迷路了。 “罗老弟,你怎么知道这个地区有磁铁矿的?”站在远远的山顶上观察着106师团的蔡荣基诧异地问罗毅道,“我刚才已经试过了,我们师所有的指南针都失灵了。估计鬼子现在也正在苦恼着呢。” 罗毅笑着说:“这可是我的老窝,3年前,我们在这里的每一条山沟里都训练过,由于指南针失灵,我自己也差点出不来了。” “真是天助我也。”蔡荣基感叹道,“天时、地利、人和,我们都占尽了,现在106师团就是哭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我要让它有来无回。” 罗毅说:“你先别急,我还有好东西送给你呢,这样好东西,能够让106师团连哭天叫地的机会都没有了。” 218 变成聋子 class="width">在薛长官的指挥部里,罗毅指着一位风尘仆仆的学者对薛长官介绍着: “报告薛长官,我向您介绍一下,这位是李文仪先生,现在我们朱山镇的农具厂里任总工程师,这次我专门请他过来协助我们作战。(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李文仪的真实身份是朱山镇兵工厂的总工,但罗毅没敢透露自己拥有一家兵工厂的情况,这种事情如果让军方知道了,总是一件麻烦事。这一次的战场离朱山镇不远,罗毅专门请蔡荣基派车去把李文仪接过来,让他发挥重要的作用。 “李文仪?”薛长官脑子里一转,诧异地问:“莫非是北平的李教授?”李文仪是个全国知名的学者,薛长官虽然是个军人,但对于李文仪也是多少有所耳闻的。 “正是在下,感谢薛长官还知道在下的微名。”李文仪客气地回答道,抗战开始一年多的时间了,薛将军也是威名远扬。 “失敬失敬!”薛长官赶紧施礼,“李教授的大名,真是如雷贯耳。这次亲临我部指导,有何见教啊?” 李文仪微微一笑:“受罗营长的委托,我在朱山镇开发了一个小设备,这次拿过来想在战场上试验一下,不知薛长官可否应允?” “哦?什么设备?”薛长官饶有兴趣地问道,罗毅委托开发的设备,肯定是一种好玩的东西,薛长官对此已经有所期待了。 “这东西叫干扰仪。”李文仪答道,“体积比较大,我让几个学生在外面守着,没有拿进来。” “干扰仪?干扰什么?” “干扰敌军的无线电通信,借助一台柴油发电机提供的电能,能够使5公里范围内的敌军电台完全失效,这样,被我军包围的敌人就会彻底变成聋子和哑巴,完全被孤立了。 ” 薛长官喜形于色:“如果这设备真的有效,那就太好了。目前我正担心围歼106师团的时候,冈村派出援兵。如果能够彻底干扰掉106师团与冈村之间的联系,我们就能赢得时间,结束战斗。” “如此甚好。”李文仪说,“我需要一台发电机,还要几十名弟兄帮助我运输设备,架设天线。具体的位置,还请薛长官示下。” 薛长官道:“没有任何问题。”说完,他喊来一名作战参谋,命令道:“从炮兵旅调两台最好的柴油发电机,再从警卫连派出50名士兵,协助李教授工作。架设干扰仪的地点,就选在万家岭。” 万家岭就是薛长官预设的伏击106师团的阵地,50名**士兵帮着李文仪把各种设备运到了最高的一处山顶上,李文仪带来的几名中央大学的学生七手八脚架好了天线。为了防止下雨天淋湿了设备,也为了给李文仪等人提供一个更好的工作环境,薛将军专门让人准备了几顶帐篷,此时也在山顶上支好了。一切准备停当之后,一名**士兵拉动牵引绳,发动了柴油机,李文仪调好频率,按下电钮,顿时一阵阵功率强大的无线电波从山顶发射出去,覆盖了周围几公里的所有空间。 “报告,我们的电台失灵了!” 在距离万家岭不远的山坳里,松浦接到了又一个坏消息,他与军部以及友邻27师团之间的电报联系完全中断了。 “为什么失灵了?赶快修复!”松浦命令道。 “好像,好像不是我们的原因,而是周围出现了一部大功率的电台,频率与我军的电台一致,它的信号完全盖住了我们的信号。”电报员解释道。 “大功率?什么意思?” “我们的电台是15瓦,边上这部电台,我估计超过了200瓦。我们的声音完全无法传出去。” “那么,我们能不能换一个频率发报?”松浦问道,他多少有点通讯常识。 电报员答道:“我们已经试过了,每次刚换完,还没等我们自己的电台回应,边上这部电台就转到和我们一样的频率上来了。我们可以断定,它一定是专门针对我们而来的。” “巴嘎!”松浦觉得背心一阵凉,身处深浅未知的群山之中,不但迷了路,而且还与其他部队中断了联系,这意味106师团已经成为汪洋中的一叶孤舟了。更可怕的是,中**队既然不惜工本地干扰他的通讯,显然是有备而来。 “快派出侦察兵,了解周围有没有中**队活动的迹象。”松浦命令道。 派出去的侦察兵在各个方向上都遇到了**的阻击,只有一半的侦察兵得以逃回来复命。根据侦察兵了解到的情况,在106师团的周围,出现了数量惊人的中**队,他们已经封锁了万家岭周围所有的道路和沟谷,挖掘了坚固的工事,把106师团围得水泄不通。 “我们上当了,中**队给我们设下了口袋阵。”秋野惊惶地说。 “地图!”松浦向作战参谋喊道。 “中将,哪份地图?”作战参谋小心翼翼地问着,现在大家都开始怀疑后一份地图的真实性了,只是还不敢公开表示而已。 “旧的……不,加上新的。”松浦郁闷地说,无论是旧地图还是新地图,他都不敢相信,但如果离开地图,他又无法进行指挥。 “秋野君,你看我军应当从哪个方向突围比较正确?”松浦问道。 “中将,现在情况不明,我们不能轻举妄动。万一走错了方向,则麻烦就更大了。中**队已经修建起了工事,我军要突破中**队的防线,势必会有重大的伤亡。所以,我建议,我们从现在开始就地坚守,等待冈村司令官派出援兵。里应外合,冲出重围。”秋野建议道。 松浦拿着两份地图,左右比较了半天,颓然地说:“现在我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什么位置,冈村司令官怎么能够知道?” 秋野分析道:“我部已经与军部失去了联系,这种情况冈村司令官不可能不注意到。一旦我部失去联系的时间超过一定程度,司令官一定会派出侦察机进行搜寻,届时就可以发现我军的位置了。” “嗯,你说的有理。”松浦点点头,“你去安排防务吧,其中最重要的是彰古峰阵地,要派出一个大队进行坚守,这是我们整个阵地的制高点,如果丢失了,我们就会十分被动。” “是!”秋野回答道。 松浦又喊来警卫连长,吩咐道:“围绕师团部,修筑一圈防御工事,同时储备好食品和淡水,要准备坚守。” 219 又见抗日英雄 class="width">就在松浦下令严守彰古峰阵地的时候,薛长官的眼睛也盯上了这座山头。www.65txt.com-====-彰古峰位于万家岭地区的北侧,是整个战场的制高点,谁占领了这座山头,谁就占据了战场上的主动权。106师团如果试图向北突围,彰古峰是必经之路,如果这里被**占领,就相当于关上了大门,106师团只能坐以待毙了。 对**不利的是,出于诱敌的需要,此前**主动放弃了彰古峰,目前日军已经派出了一个大队的兵力据险固守,在山上修建了明暗结合的多个火力点。彰古峰三面是陡坡,背后一面是悬崖,绝对是易守难攻。但对于**来说,要想完成围歼106师团的计划,就必须首先拿下彰古峰。 “各位,对于夺取彰古峰,大家有什么建议?”在阵前会议上,薛长官指着沙盘对军官们说。 “鬼子只有一个大队,我带一个师,从三面强攻,定能拿下彰古峰阵地。”A师的师长雄心勃勃地说。 “未必吧?”B师师长否定道,“目前鬼子在彰古峰上放了一个大队的兵力,配备了十几挺重机枪,还有掷弹筒、迫击炮,你一个师冲不到半山腰就得死伤过半,余下一半兵力还能有战斗力吗?就算有一部分兵力能够冲到山顶,鬼子在山上以逸待劳,跟你进行肉搏,你也不一定有胜算。” C师师长补充说:“最关键的是,在我们攻打彰古峰阵地的时候,鬼子的其他部队会进行增援,所以我们不得不在山下再安排两个师进行阻援,而这么点大的地方,如果要放三个师,兵力密度就非常大了。到时候日军无论是用飞机,还是用山炮,都能够对我军造成重大的伤亡。” A师师长不服气地说:“如果我们能够先进行火力准备,用炮火摧毁山顶上的大部分火力点,那么我们采取集团冲锋的方式,还是有希望突破敌人阵地的。-====-” B师师长答道:“我们昨天已经去观察过了,日军的火力点修得非常隐密,要想用炮火摧毁这些火力点,恐怕得把整个兵团的炮弹都用掉。而且这还仅限于被我们发现的火力点,尚未发现的那些还不知道有多少。” 薛长官说:“在这要注意一点,消灭敌人固然重要,减少自己的伤亡也非常重要。抗战一年多以来,我们的精锐部队损失非常大,再这样消耗下去,往后的仗就没法打了。所以,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我们不能随便拿士兵的生命去冒险。各位最好能够提出一些比较稳妥的方案。” 罗毅是整个会场上军阶最低的,他从会议开始就一直没有说话,而是饶有兴趣地望着各路大神,听他们做各种战术想定。罗毅没有接受过系统的军事教育,他的军事知识除了来自于过去自己感兴趣看过的资料以外,就是许良清对他的潜移默化。在这样的会场上,他能够学到的东西还是非常多的。 “罗毅,你怎么不说话?”薛将军开始点名了。 罗毅一愣,赶紧站了起来。军官们大多不认识罗毅,不过事先已经知道薛将军专门请了这么一位级别很低的新四军军官来协助作战。此时,见薛将军专门点了罗毅的将,众人都不再吱声,等着看这位外来和尚到底有什么高明之处。 罗毅看着众人或期待、或不屑的眼光,微微笑了一下,说:“各位都是长官,我是来向各位学习的。刚才我听各位已经讨论过各种从正面冲锋的方案,我想提一个另外的方案,我们为什么不能从彰古峰的背面上去,夺取敌人的阵地呢?” “背面?”罗毅的话激起了一阵涟漪,军官们纷纷把目光投向沙盘上的彰古峰背面,然后纷纷大摇其头。 “这位罗兄,彰古峰的背面是悬崖,我们的部队怎么上去?” “这种坡度,已经超过人的极限了,否则日军也不会大意的。” “罗营长的想法的确独到,可惜我们的部队不会飞啊……” 军官们各自都表示着自己的反对意见。罗毅正想说点什么,忽听有人说道:“我赞成罗营长的意见,正因为彰古峰背面是无法攀登的绝壁,所以鬼子的防范应当是最松懈的,如果我们能够出人意料地攀上绝壁,定能打鬼子一个措手不及。” 众人转头一看,只见说话的是一位30来岁的少将军官,目光炯炯,英气逼人,只是脸上有着一股淡淡的傲气。蔡荣基在罗毅身边小声地介绍道:“这位是刚提拔起来的第51师153旅少将旅长,叫张宗林。” 张宗林!罗毅脑子里嗡地一声,这又是一位大神级的人物啊,在中华民族的抗战英雄榜上绝对是能够排在第一行的,罗毅过去曾专门研究过他的事迹。此君毕业于黄埔四期,抗战时期先后率部参加过淞沪会战、南京保卫战、兰封会战、武汉会战、历次长沙会战、上高战役、浙赣战役、鄂西会战、常德战役、雪峰山战役。可以说华东、华中的历次大战,他无一缺席,为所在的74军打出了“抗日铁军”的名号。远的不说,就在一年前的淞沪战场上,他率一团人马阻击优势日军,打死打伤日军800余人。战斗最激烈时,他脱掉上身军装,亲自抱着一挺机枪跳出战壕,冲向敌阵,打得日军丢盔弃甲。 “罗营长。”张宗林见罗毅直勾勾地盯着他,也不以为然,冷冷地问道:“刚才是你提出从绝壁突破,请问你有什么攀岩的方法吗?” 罗毅如梦方醒,连忙回答道:“张旅长,本人曾率部队在这一带进行过训练,类似于彰古峰背面这样的绝壁也曾爬过一些,所以略有一些经验。借助于一些特殊的工具,受过专门训练的特种兵完全可以攀上这一绝壁,然后只要从绝壁上垂下绳索,其他士兵就缘绳而上。” “这种特殊工具和特种兵,我没有接触过,不知道罗营长是否了解。”张宗林问道。 罗毅点点头:“我的部队里就有几名擅长攀崖的士兵,专用的工具也早有预备,所以,要攀上彰古峰,还是有几分把握的。” “好!”张宗林应了一声,随后转过头对薛长官说:“薛长官,宗林请求把突袭彰古峰的任务交给我们旅,我只需要罗营长的部下帮助我们攀上绝壁,后面的事情就不麻烦他们了。我一定能够消灭彰古峰上的日军,然后守住彰古峰阵地。” 薛长官说:“这是一着险棋啊,弄不好就是九死一生,宗林,你可要考虑周全。” 张宗林凛然说:“为抗日救国,生死二字在153旅的字典上早就被划掉了。您放心,只要我们能够登上绝壁,就保证能够完成任务。” 薛长官又看看罗毅:“怎么样,罗毅,你能够与张旅长配合吗?” 罗毅立正答道:“卑职一直景仰张旅长的大名,如果能够有机会与张旅长共同作战,是我罗毅和突击营全体将士的荣耀。” 张宗林听到罗毅这番话,不禁轻轻地咧了咧嘴,露出一个若有若无的笑容。 220 开路先锋 class="width">军情似火,战场上没有什么客套的时间。www.65txt.com~~~~薛长官定下作战方略之后,所有军官便分头返回各自的部队,安排对106师团的总攻。情报部门反馈回来的消息称,日军的大本营已经注意到与106师团中断联系的情况,并且开始派出飞机进行搜索,估计很快就能找到106师团的位置,留给**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罗毅回到突击营的临时驻地,把配合**153旅作战的情况向各位军官作了介绍,苏晓峰不屑地说:“这种事,**干得了吗?干脆咱们包了就得了。” 王大成说:“从绝壁上爬上去不是什么问题,但清理山顶上的鬼子,再守住阵地,必定是几场恶战,咱们人手不一定够。” 罗毅说:“就是人手够,咱们也不干。**人多,能够拼得起,咱们就这千把人,拼几回就没了。这一回咱们过来,薛长官明确说了,不让我们去打硬仗。” 苏晓峰悻悻地说:“也罢,反正咱们立的功也不少了,这一次的机会,就让给别人吧。” 罗毅说:“现在我们的任务就是把153旅带到山顶上去,所以,我们要选出一支小分队……大概50人左右吧,承担开路先锋的职责。大家看看,谁去比较合适?” 军官们互相看了看,陆双勇先举起了手:“我来带队吧,论攀岩,在军官里面我是第一。” 苏晓峰说:“我是第二,我当副队长。” 罗毅摆摆手:“双勇去吧,晓峰就别去了,咱们的高级军官不能都去。” 苏晓峰呵呵笑着:“就我还成了高级军官了?这些天见的人,不是师长就是旅长的,我当个连长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 王大成支吾了一下,说:“本来我也打算去的,既然罗子这样说了,我也赞成,这里上千人的队伍,也需要有军官来指挥。-====-不过,我们情报部门得去一个人,万一在山顶上遇到审问俘虏之类的事情,需要有个懂日语的。” 副支队长邱彬接过来:“我去吧,我跟小鬼子打过好几回交道了,业务熟悉。” 众人一起盘算了半天,最后定下了小分队的名单,包括薛炳文、姜会明、邵平等人,都是具有一技之长的精兵,陆双勇当了临时的队长,邱彬当副队长,一行人跟着张宗林派来的传令兵回去了。 张宗林接到陆双勇等人,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冷冷地打一个招呼,便下令全旅开拔。张宗林治军果然很有一套,一个旅的士兵拔营起寨,没有一点拖泥带水的。突击营小分队对于这一带的地形比较熟悉,在前面带着路,向彰古峰阵地的背面运动。 彰古峰背面的地形十分险峻,有多处悬崖和沟壑,还有密不透风的荆棘林。突击营的士兵多数是在山沟里长大的,又经历了多年山地训练,有着应付此类地形的丰富经验。陆双勇指挥着小分队的士兵逢山开路、遇水搭桥,为153旅打开了一条通道。 “这支部队有他们的特点,光他们这一套工兵技能,就值得我们日后好好学习。”张宗林站在一条裂谷边上,看着正在架绳桥的突击营士兵,对自己的副官说。 “江东突击营这支部队,据说连委员长都表扬过,看来还真不是虚的。”副官也感慨道,这一路上过来,突击营的体力之好,也让他觉得佩服了。 部队的面前是一条深达四五十米的大沟,宽只有二十几米,大沟绵延数十里,根本无法绕过。陆双勇派出两名士兵,带着绳索沿着谷壁下到谷底,再爬上对面的谷顶,将绳头固定在牢固的大树上。在系好了七八根绳索之后,突击营士兵在绳子上铺上垫子,制作成一座简易的吊桥。为了安全起见,在吊桥以上1米高的地方,还另外结了两根绳子,能够供过桥者作为扶手之用。整个修桥的过程中,突击营士兵配合默契,前后不到半个小时就完成了工程,也难怪张宗林会感慨了。 陆双勇看到桥已修好,跑过来对张宗林敬了一个礼说:“报告张旅长,绳桥已经修好,请组织弟兄们过桥吧。这桥承重能力不足,每次过桥不要超过4个人。” “双勇兄和弟兄们辛苦了。”张宗林难得地说了一句客气话,让副官都觉得大出意料。 张宗林从出发时就一直绷着脸,他的士兵已经习惯于长官的这种表情了。他们知道,这位长官虽然略有一些傲气,但在平日里待人温和,对待士兵也十分关心,只是一到打仗的时候,就完全变了一个人,颇有一些六亲不认的架式。谁如果在打仗的时候贪生怕死或者贻误战机,等待他的就是张宗林毫不留情的惩罚,甚至是当场击毙。据传,他的妻子就是因为被怀疑通共泄露情报,而被他开枪打死了,他还因此而被剥夺了军籍,坐了一年的牢。如果没有这样的变故,他今天远不是一个旅长的职务了。 “愿为张旅长效劳!”陆双勇娴熟地答道,在待人接物方面,陆双勇比苏晓峰要更懂行一些,如果换成苏晓峰,估计就该拍着张宗林的肩膀说点牛哄哄的话了。 副官看着支撑绳桥的绳子,有些犹豫地问道:“陆营长,你们用的绳子这么轻,还这么细,能撑得起四个人吗?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陆双勇呵呵一笑:“没问题,这是新材料的绳子。我们过去已经做过实验了,这么宽的距离,用六根绳子最多可以承重八个人,我说四个人主要是出于稳妥的考虑。” “是这样?那我倒要见识见识。”张宗林走到绳桥边上,摸了摸绷得紧紧的绳子,迟疑道:“这是什么材料?非棉非麻,但真是非常结实。”他看到突击营的士兵正在四人一组地沿着绳桥跨过沟谷,绳子没有一点绷断的迹象。 陆双勇在一旁傻笑着:“不好意思,张旅长,我也不懂这是什么东西做的,只有我们营长懂。听他说,这是美国人最新发明出来的东西,叫作尼龙,贵得很,一尺要一块钱呢。” “这样好的材料,一块钱一尺也不算贵,副官,把这种材料的名字记下来,回头让军需官向上级打报告,我们也要装备。”张宗林吩咐道。 “尼龙?”副官连忙拿出小本来记下,一尺一块钱的确很贵,但相对于这种材料在战场上的使用价值来说,这点钱也算不上什么了。传统的麻绳重量太大,在机动作战中使用不便,哪有这种化学纤维的效果好。 突击营使用尼龙绳绝对是属于超前的,1938年的这个时候,杜邦公司刚刚解决尼龙纤维的工业化生产问题,尼龙制品的正式上市要等到明年这个时候了。不过,早在1935年,尼龙已经在实验室里被合成出来了,罗毅等不及工业化应用,直接请军火商史密斯找到杜邦公司,用高价订购了一批尼龙绳,作为特种部队的装备。由于尚未进行工业化生产,这批尼龙绳的价格的确贵得惊人。 “命令部队过桥,每次不要超过四个人。”张宗林下令道。 153旅的士兵开始陆续地过桥,重机枪也被分拆开,由两人一组抬过桥去。突击营留下几名士兵,在**通过之后,负责拆除绳桥,回收材料。其余的人在陆双勇的带领下,又一马当先地冲向了前面的道路,继续担任开路先锋。 221 绝壁雄风 class="width">突击营小分队和153旅的**在人烟罕见的山林里走了大半天时间,天快黑的时候,他们来到了一处约有200多米高的绝壁面前。www.65txt.com绝壁与地面几乎呈90度角,中间只有少数的几处平台,疏疏漏漏地长了几棵树,看起来似乎也无法借力。由于背阳,绝壁上长满了青苔,更增加了攀登的难度。 “是这里吗?”张宗林问陆双勇。 陆双勇拿着地图看了看,点点头:“是这里,从这面绝壁爬上去,上面就是彰古峰的日军阵地了。” 张宗林皱了皱眉:“这么陡,而且这么光滑的石壁,你们能行吗?万一被鬼子发现,从上面一通手榴弹扔下来,我们就只有挨打的份了。” 陆双勇说:“这样吧,让弟兄们先隐蔽起来,我们先攀上去试试,如果得手了,再让弟兄们分批地上去。” “双勇兄小心。”张宗林客气地说。陆双勇不是他的部下,甚至不是跟他一个战斗序列的,所以他要表现得客气一些。 153旅的**在绝壁附近找了一些隐蔽处停下来休息,经过大半天时间的急行军,他们也已经是疲惫不堪了。陆双勇把突击营的士兵集中起来,开始安排攀岩。按原来约定的方案,他们到达绝壁下方后,就给薛长官发了电报,薛长官当即命令正面的部队向彰古峰发动佯攻,吸引峰上日军的注意力,为陆双勇等人攀岩提供掩护。 第一批攀岩的是薛柄文和姜会明。薛柄文是游击队出身,本身就有一定的基础,到突击营之后,又进行过专门训练,目前是突击营攀岩能够最强的几个人之一。姜会明作为一个猎人,从小就在山上爬来爬去,上绝壁去兜老鹰窝之类的事情没少干过,所以也被选中作为第一梯队。 突击营装备着全套从美国进口的攀岩用具,在日常的训练中,薛柄文和姜会明都已经掌握得非常熟练了。~~~~他们首先在岩壁上建立起支撑点,有些是用专门的岩塞插进岩石缝里形成的,有些则是用锤子砸进石壁的岩钉。这些支撑物的顶端都是环形的,能够方便地把挂钩挂上去,用以借力攀登。 两个人像壁虎一样,贴着石壁一点一点地向上拱,拱一段就砸一会钉子,然后攀着钉子再向上拱。在他们的身后,岩塞和岩钉像台阶一样排列着。突击营的士兵以及153旅的**官兵都在下面看着,所不同的是,突击营的士兵心里挺踏实,就像观看日常的训练一样,而**官兵都捏着一把汗。 “这两位兄弟有没有把握?”张宗林问陆双勇道。 陆双勇轻描淡写地说:“这个,在我们突击营属于常规训练了,平常还要掐表看时间的,这次就免了。” “你们这些装备也是进口的?”张宗林问,他看出来了,薛柄文和姜会明能够在这样的岩壁上攀爬,所使用的工具是非常重要的,如果没有这些工具,再神的人也没有办法。 “对,这都是我们专门从美国买过来的,可贵了。” “你们这些人都会这个吗?” 陆双勇说:“不如这两位兄弟熟练,不过这属于基本要求了,如果做不到,是要吃军棍的。”这句话未免有些吹牛,其实攀岩不单是要掌握技巧,对于人的臂力、协调能力、耐力等都有很高的要求,突击营里能够借助于这些工具攀岩的人并不多,大多数人是需要等第一梯队登顶后,掷下绳索来攀登。 张宗林仰着脖子看了半天,叹了口气说:“双勇兄,有句话说出来你莫怪,如果有朝一日你和你的这些弟兄呆得不如意了,想到**来发展,张某一定倒履相迎。” 陆双勇呵呵笑道:“也许吧,谢谢张长官的垂青。” 说话间,薛柄文和姜会明已经爬到半山腰了,虽然只有100多米的高度,但两个人都累得气喘吁吁,不得不先停下来歇口气。半山腰有一块微微突起的石头,正好给他们落脚,不过,他们的手还得挂在岩塞上。 “老薛,你还爬得动吗?”姜会明问道。 “没问题,这点路算什么?”薛柄文笑道。 姜会明不屑地说:“你就吹吧,我听你说话都喘粗气了。” “我这是岁数大了,你年纪轻轻怎么也喘?是不是这段时间跟陈家妹妹在一起混得身子骨虚了?”薛柄文开着玩笑说。姜会明和陈婷的恋情是突击营的一段佳话,不过两个人还没发展到谈婚论嫁的程度,所谓身子骨虚,只是调侃而已。 姜会明正打算回击几句什么话,突然觉得头顶上飘来几缕雨点。 “老薛,下雨了?” 薛柄文抬头一看,说:“怎么可能,还出太阳呢?……唔,好像是有雨点。” 姜会明伸手一摸,在鼻子上闻了一下,脸色骤变:“老薛,是有人在咱们头顶上拉尿。” 此时,绝壁底下的陆双勇和张宗林也发现了,一个黄乎乎的身影出现在绝壁顶上,正在向下拉尿,这肯定是山顶上的日军。 “隐蔽!”张宗林连忙向士兵们喊道,刚刚跑出来看攀岩的**士兵都赶紧躲回小树林里去了。从上面往下看,树林子里面的目标是看不见的。 突击营的士兵们也都躲闪起来,几名狙击手们向着山顶举起了步枪,万一日军士兵探头发现了正在攀岩的薛柄文和姜会明,那就只有动枪了。 还好,上面那位日军士兵估计也有恐高症,站在岩壁边向着山下拉完尿就走了,没有多事地向下看一眼。 “妈的,太晦气了。”薛柄文骂道,“等到了山顶,我一定要把这家伙找出来,让他喝我的尿。” “咱们还上吗?”姜会明问。 薛柄文道:“当然得上,就是别出声。” 两个人继续向上爬,由于离山顶已经比较近,两个人都不敢再用岩钉,怕砸钉子的声音惊动了山顶的日军。姜会明左右看了看,发现找不到可以打进岩塞的地方,便把系在身上的安全绳的一头挂在身边的一颗岩钉上,然后从背包里取出一把飞钩,系上绳子瞄准头顶上十几米远的一棵树扔了过去。 飞钩准确地挂在了树上,姜会明用手拉了拉绳子,觉得可靠,便松开安全绳,攀着飞钩上的绳子往上爬去。薛柄文在下面拽着绳头,随时准备在出现问题的时候把姜会明拉住。 姜会明有惊无险地爬到了上面的树边上,在石头缝里插进岩塞,把绳子头系在岩塞上。薛柄文攀着绳子也跟了上来。 “再往上就是山顶了,我们等着天黑再上去。”薛柄文与姜会明小声地交流着。 这是一个精确的计算,他们必须趁着白天攀岩,因为晚上看不清岩壁上的情况,容易发生危险。但到了攀顶的关头,他们又必须等到天黑,以免被顶上的日军发现。由于时间计算得准确,他们在岩壁上只等了半个小时左右,天色就完全黑下来了。 “走!”薛柄文道。 姜会明根据已经观察好的目标,向着山顶上的一棵灌木扔出了飞钩,随后攀着绳子爬到了绝壁的尽头。他先探出头观察了一番,发现山顶上的这一面日军并没有防备。一部分日军正在全力地对付另一面上**的佯攻,枪炮声打得震天动地。另外一部分日军正在远处的帐篷里休息,帐篷前点着篝火,似乎正在烘烤食物。 姜会明一纵身上了山顶了,又伏下身倾听了一遍,确认周围没有危险,这才给薛柄文发了一个信号,薛柄文跟着爬了上来。 222 阵地得手 class="width">“老薛他们得手了。www.65txt.com<<>>”陆双勇在绝壁下兴奋地说。 薛柄文把一根长绳系在山顶的一棵大树上,然后把绳头抛到绝壁下。突击营的士兵们对于这样的运动并不陌生,一个接一个地攀着绳索上到了山顶,然后按着平时训练的规范迅速建立了两个警戒阵地,以保护登山点。 后上去的士兵带去了用尼龙绳结成的软梯,现在就轮到153旅的**攀登了。陆双勇已经先行一步登到山顶指挥去了,绝壁底下留下了邱彬负责协调。 “张旅长,我部已经登顶成功,现在请贵部的弟兄们登顶。”邱彬向张宗林报告道。 张宗林回头对着士兵们喊道:“我第一个上,305团跟我上。” 副官连忙劝阻:“旅长,还是我先上吧,您等弟兄们都上去,占领了山头再说。” 张宗林微微一笑:“人家突击营的弟兄都已经上去了,我还怕什么?我难道是这种贪生怕死之辈吗?” 副官知道张宗林的脾气,也知道突击营漂亮的登顶让张宗林受刺激了,他定要第一个登上去以显示自己并不比突击营的官兵胆小。 “旅座小心。”副官退到一边,叮嘱了一声。 张宗林来到软梯前,用手拽了拽,说:“很结实嘛,比上楼还简单。”说着,就手脚并用地顺着软梯爬了上去。 薛柄文在山顶上接应,见上来的第一个居然是张宗林,不禁有些意外。 “是你?”薛柄文伸出手拉住张宗林的手,把他拉上了山顶。 “这位兄弟怎么称呼啊?今天你可是立了首功了,等回去以后,我向薛长官为你请功。”张宗林拍拍薛柄文的肩,说道。 薛柄文淡淡一笑,没有吭声。 “他叫薛柄文,是我部二支队的一位分队长。 ”陆双勇介绍道。 “分队长?”张宗林说,“也就是相当于排长了,真是浪费人才啊。这么好的身手,到哪支部队去,怎么也得当个特务连的连长啊。” 薛柄文没有接话,他向张宗林敬了个礼,就去接其他的**士兵了。为了提高登山的速度,**自己又带了两条粗麻绳做的软梯上来,士兵们源源不断地上到了山顶。 “张旅长,刚才我观察过了,目前鬼子集中在两个地方,一个是山坡上的防御阵地,一个是山顶上的营地。鬼子的人数大约有一个大队,1000人左右。”陆双勇介绍说。 张宗林上到山顶后,也拿着望远镜看了半天,听完陆双勇的话,他点了点头:“双勇兄,你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现在你们可以安排休息了。等我的人上来,我就带着他们把山顶上的鬼子干掉。” “我们也一块参加吧?”陆双勇说。 张宗林道:“远来是客,薛长官吩咐了,不到万不得已,不让你们去冒险。我已经上来了一个团了,让你也看看我们**不是吃素的。” 说罢,张宗林叫来几名军官,大家一起观察了一下山顶上的形势,商定了作战方式。随后,1000名**士兵端着上了刺刀的中正式步枪,在张宗林和其他军官的指挥下,向着日军的营地隐蔽逼进。 “这个**的军官不含糊啊。”薛柄文小声地对陆双勇说,他是游击队出来的人,对于**有着一种本能的反感和鄙视,不过张宗林的身先士卒,还是让他觉得有几分佩服了。 “昨天罗子开完会回来,说让我们配合张旅长作战,我看罗子好像也挺佩服这个人的,说此人是响当当的抗日英雄。”陆双勇说。 薛柄文嘀咕道:“嗯,就冲他抗日这一点,帮他一回也值了。要不,打死我也不给反动派干活。” “不是国共合作了吗?你这个红军怎么还是这个样子?”陆双勇打趣道。 “没办法,这么多年结下的仇,改不了。”薛柄文抱歉地说。 说话间,张宗林带着士兵已经贴近日军营地了,日军做梦也没想到山顶上会突然出现中**队,所以营地连个岗哨都没有派。**一直来到离营地仅有二三十米的地方,张宗林手一挥,士兵们齐刷刷地扔出了一排手榴弹。 “轰!轰!” 日军营地一下子被几百枚手榴弹炸成了火海,许多日军士兵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炸成了碎片。张宗林大吼一声“冲锋”,带着**如猛虎一般杀进了日军营地,明晃晃的刺刀映得山头上一片雪亮。 “中**队来了!” 日军士兵鬼哭狼嚎般地叫着,仓皇地抄起架在一旁的步枪与**展开肉搏。张宗林冲在**队列的最前面,手里也端着一把步枪,带头与日军进行白刃战。几名警卫如临大敌地跟在他的身边,保护着他的安全。**士兵见旅长冲在前面,顿时精神百倍,喊杀声震天动地。 山顶上的战斗只持续了十几分钟就结束了,在营地里休息的日军只有400多人,在**第一轮的手榴弹袭击下已经伤亡过半,再与几倍于己的**进行肉搏,形势完全是一边倒的,根本没有逆转的可能。不过,日军的强悍战斗力还是给**造成了伤亡,连张宗林都几处挂彩,幸好都是轻伤。 在山坡上的防御阵地中的日军听到山顶上传来的爆炸声和喊杀声,知道大事不妙。日军大队长连忙派出一个中队返回营地增援,刚跑到半路,张宗林带着**已经掩杀过来了,又是一阵拼杀之后,200名日军尸横遍地。 在正面佯攻的**见山上一片大乱,知道张宗林已经得手,马上把佯攻变成了真正的进攻。阵地里的日军腹背受敌,经过一阵无谓的抵抗,终于全军覆没,彰古峰阵地落到了**的手中。 “发信号弹,通知薛长官,我部已经占领彰古峰。”张宗林豪迈地对身边的传令兵说,他的身上满是血迹,既有对手的,也有自己的,看起来煞是惊人。 传令兵按着事先约定的信号,向着天空打出了两枚信号弹。少顷,从远处升起了另外三枚信号弹,万家岭山区突然震动起来,十几个师的**得到了总攻的命令,从不同的阵地向着106师团盘据的十几座山头同时发起了进攻。 “快,通知彰古峰阵地,向中**队开炮!”松浦惊惶地下令道。 回答他的,是从彰古峰上向他的指挥部打来的炮弹,薛长官派出的炮兵完全接管了日军运到彰古峰上的山炮,开始居高临下一个接一个地打击第106师团的屯兵点。 “报告中将,据一位刚刚从彰古峰上逃出来的士兵报告,彰古峰阵地在两个小时前已经被中**队占领了。”作战参谋报告道。 “巴嘎!”松浦大怒,“阵地是怎么丢的?为什么我们事先没有得到报告?” “据士兵报告,中**队是从彰古峰的背后登上去,我们没有防备,被他们偷袭成功了。” 松浦趴到地图前,用发抖的手指比划了半天,说道:“不管这份地图是否准确,我们如果要想安全,必须夺回彰古峰。命令秋野带一个联队,不惜一切代价把彰古峰夺回来。还有,想办法与冈村司令官联系,让他派飞机来增援。” 223 血战彰古峰 class="width">106师团困兽犹斗,在每一处阵地上与**展开了厮杀,让**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重大的伤亡。www.65txt.com 日军的战斗力远比**强悍,十几万**围歼两万人的一个日军师团,居然打成了僵持状态,双方都在比拼着各自的耐力,看谁能够撑得起巨大的消耗。 对松浦威胁最大的就是彰古峰阵地,它死死地扼住了106师团突围的咽喉要地,又具有居高临下的优势,可以用炮火打击其余山头上的日军。松浦深深知道彰古峰的重要性,派出了整整一个联队的兵力,与张宗林进行争夺。 进攻彰古峰阵地的日军打红了眼,一个联队的士兵像是穿了铁布衫一样,毫不畏惧地迎着弹雨往上冲,重机枪、迫击炮、掷弹筒向着**的阵地疯狂地倾泻着弹药。张宗林借助彰古峰阵地上原有的坚固工事,指挥着自己的部队死死地守着阵地,寸步不让。 冈村宁次派出的飞机终于发现了战场的所在,事实上,万家岭的炮声即使在几十公里外也能够隐隐听到了,从空中看更是一目了然。日军第27师团连忙向106师团靠拢,企图把106师团救出去,但在崇山峻岭之间,要想靠近谈何容易。薛长官派出的阻援部队利用地形优势把27师团远远地阻挡住了,炸桥、堵塞隘口等罗毅用过的手段在这里同样奏效,27师团每天前进不到3公里,离与106师团会师还遥遥无期。 为了扭转局面,冈村宁次派出了大量的轰炸机,飞临战区上空,向着**的阵地轰炸,给**造成杀伤,其中彰古峰的张宗林阵地上挨的炸弹最多,因为日军飞行员从空中可以看到,这里正进行了最激烈的搏杀。 薛长官低估了日军争夺彰古峰的决心,在山顶阵地上只留了153旅的两个团,在日军一轮又一轮的冲锋之下,**的伤亡也在不断地增加,防御力量不断削弱,加上重磅的航空炸弹摧毁了山顶上的工事,彰古峰阵地终于出现了危机。张宗林把所有的部队都投入了一线,团长营长亲自在战壕里指挥,阵亡的军官多达数十名。 “旅长,阵地被鬼子突破了!”传令兵紧急向张宗林报告道。 “预备队,跟我上!”张宗林跳出指挥所,抱起一挺机枪,带着最后一个连的预备队向着阵地猛扑过去。 阵地上,中日两军的士兵已经杀得难解难分,山底下的日军还在源源不断地向着山上冲来。张宗林冲到阵地前,顾不上去管肉搏的场面,端着机枪向着冲上来的日军一通猛射,其余**士兵也赶到了,排枪齐放,挡住了日军冲锋的势头,隔开了山上和山下的日军。 冲进**阵地的日军只有一个中队200多人,但一个个都悍勇无比,不知道是不是日军的什么特种部队。阵地上的**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消耗,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与日军打得十分艰难。张宗林扔下机枪,从地上拣起一支阵亡士兵的步枪,加入了战团。 “杀!”张宗林大喊一声,向着面前的日军的胸前刺出一枪。 张宗林面前的对手是一名身材壮实的日军士兵,三八大盖上的刺刀都已经有些卷刃了,显然已经拼杀了好一阵子。见张宗林一枪刺来,他挥枪一磕,谁知张宗林这一枪是虚招,不等对手招式用老,他已经变了招,枪刺向着对手的大腿扎去。 “啊!”对面的日军士兵狂叫一声,大腿上鲜血迸出,咕通一声跪倒了。 张宗林上前一步,正准备给对手补上一枪,突然不知从什么地方飞来一颗流弹,正打在他的腿上。他措不及防,摔倒在地。 旁边的一名日军士兵刚刚战胜了自己的对手,见这边张宗林受伤倒地,连忙一脚跨过来,挥枪便刺。就在此时,只听耳畔一声大吼,紧接着一件利器横空劈来,正剁在他的脖子上。日军士兵惨叫一声,倒地身亡,脖子上出现一条几寸深的大口子。 “你没事吧?”薛柄文手里握着一把工兵锹,对张宗林问道。 “多谢兄弟。”张宗林惊魂未定地说,刚才这一下,如果不是薛柄文援手,他肯定要交代在这了。 刚刚被张宗林刺伤的那名日军挣扎着站起来,准备继续拼杀。薛柄文根本没有给他机会,工兵锹呼啸而至,只听一声闷响,日军士兵的半个脑袋没了踪影,脑浆子顺着薛柄文的工兵锹流淌下来。罗毅从南京前线回到朱山镇之后,总结前线的战斗经验,发现工兵锹是一种近战的利器,便专门对士兵进行了使用工兵锹格斗的训练。 “好身手啊。”张宗林赞道,“你手上这家伙也不错,钢口够硬的。”若是寻常的大砍刀,这样砍中敌人头骨之后,肯定会卷刃,但薛柄文手上的工兵锹看起来一点问题也没有,可见材料之好。 “你是长官,在这里别动吧。”薛柄文对张宗林说,然后自己抡着工兵锹又向其他日军士兵冲去了。 再看阵地上,50名突击营士兵的加入终于打破了僵持的局面。邵平以一敌十,手上一把工兵锹舞动如飞,沾上死,挨上亡,转眼之间倒在他身后的日军死尸就积累了七八个。陆双勇也是神勇无比,与其他几名擅长拼刺的士兵背靠着背组成一个战团,俨然成了一座会移动的杀人机械。姜会明手持两把手枪,在敌我混战的阵地上,左右开弓,弹无虚发,居然没有一枪误中自己人。 “双勇兄,不是让你们休息的吗,你们怎么还是到阵地上来了?”看到最后一名日军被刺倒,张宗林来到陆双勇面前,用感激的口吻说道。 陆双勇道:“兄弟们都在流血,我们怎么好意思呆在后面看着。” 原来,张宗林记着薛长官的吩咐,在彰古峰守卫战中,一直没有让突击营的小分队参加,而是安排他们在山顶上休息。刚才,陆双勇看到阵地上形势危急,连忙带人下来增援,在千钧一发之际,还救了张宗林一命。 “怎么,张旅长受伤了吗?”陆双勇发现张宗林腿上鲜血直流,关切地问道。 张宗林这才想起自己腿上中了流弹,连忙撕下一条衣襟,草草地包扎了一下,不以为然地说:“没事,只是让子弹咬了一口。鬼子的三八大盖穿透力强,子弹已经穿出去了。” 陆双勇劝道:“张旅长,你是一旅之长,就不要亲临前线了,刚才那一下,实在是太危险了。” 张宗林道:“仗打到这个份上,哪有什么长官士兵之分,能拿枪的自然都得上阵。说起刚才,你们那位兄弟倒是救了我一命,只是他看起来有几分冷淡,不知是不是张某在什么地方怠慢他了。” 陆双勇迟疑了一下,说道:“张旅长不必放在心上,我们这位兄弟生性如此……他过去是红军队伍里的,和**之间,多少有些嫌隙吧。” 张宗林点点头:“如此说来,倒是张某欠红军一个人情了。麻烦双勇兄告诉那位薛兄弟,过去的事,是各为其主,说不上谁得罪了谁。现在抗日大局当前,大家自当精诚团结。等打跑了鬼子,如果他还念着这事,张某还他一命就是了。” **士兵们清除了阵地上的残敌之后,迅速回到战壕里,架起了枪,日军的新一轮冲锋又开始了。 224 总攻令 class="width">围歼106师团的战斗整整打了五天五夜,万家岭地区到处都是硝烟烈焰,每座山头上的树木都被打秃了,随手抓一把泥土,里面满是血污和弹片。(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尤其是彰古峰前,日军遗留下四千具死尸,山上的**也伤亡累累,薛长官连续几次派兵增援,这才使得阵地没有落入敌人之手。张宗林身上七处受伤,裹着厚厚的纱布,扯着嘶哑的嗓音,指挥着士兵们一次又一次地打退日军的冲锋。 陆双勇带着突击营的50名士兵,一直与张宗林一起坚守阵地。突击营的狙击手埋伏在高处,专门狙杀日军的指挥官,使日军的指挥系统难以发挥作用。邱彬带着几名会说日语的士兵,拿着喇叭不断地向日军发布着谣言,一会说松浦已经战败自杀了,一会说**已经又调集十万援兵过来参战了,搅得冲锋的日军士兵心神不定。张宗林看着突击营花样百出,不禁感慨万千。 战至10月9日,106师团的阵地已经被压缩到十几个相互分隔的小山头上,兵力和战斗力都接近油尽灯干的最后关头了。**部队也打得精疲力竭,完全凭着必胜的信念在不断地向着日军冲杀。 在薛长官的指挥部里,五天五夜没有睡过一个完整觉的薛长官手握着一份电报,正在对手下的军长师长们下达着最后的总攻令: “各位,全歼106师团的时机已经到来,委员长刚刚发来电报,命令我们务必于今日24时前歼灭106师团,为双十节献上一份厚礼。我命令,各部即刻抽调精锐兵力,组成突击队,于今日15时向日军阵地发动总攻。” “是!”军官们响亮地答道。 “白长官在江北战场上全歼了日军第6师团,已经给我们作出了榜样。我们在南岸作战,不能输给北岸的兄弟部队。我的要求是,绝不能让106师团从我们的包围圈里逃出去一兵一卒!” “坚决完成任务!” 参谋长指着沙盘给各部队分配着任务,箭炉苏、雷鸣鼓刘、田步苏、杨家山等一处处日军据守的阵地都落实到了具体的作战单位。军官们眼睛里闪着光芒,每个人都有着相同的想法,那就是一定要完成全歼106师团的任务,不能让江北的部队看自己的笑话。 “大家回去准备吧。”薛长官道,“荣基,你等一下。” 军官们纷纷散去,蔡荣基留了下来。薛长官对蔡荣基说:“刚才分配给你们师的任务是攻击万家岭的松浦106师团部,预计这里的防御会是最强的,你们要做好打硬仗的准备。对此,你有什么具体想法?” 蔡荣基道:“薛长官放心吧,我最精锐的特务连一直放在后面没动,就是为这最后一击准备的,雨亭已经向我请战多次了。今天我打算让他亲率特务连作为尖刀,直插106师团部,另外安排一个团提供掩护,消灭外围的敌人。我们一定要抓住松浦这个老鬼子。” 薛长官压低了声音说:“今天这一仗,务求必胜。据情报,冈村宁次已经又抽调了一个师团向万家岭地区扑过来了,我们的外围阻援部队打得非常艰苦,很可能要顶不住了。如果今天不能消灭松浦,我们就不得不撤出战斗。不能把106师团从日军的战斗序列里彻底抹掉,这将是我们毕生的遗憾。” 蔡荣基迟疑了一下,问道:“现在罗毅的部队正在我的师里,他们曾多次提出要参战,攻击106师团部的战斗,是否可以允许他们参加?他们的突击能力非常强,如果有他们参加,我们能够多几分胜算。” “这件事你可以安排啊,他们算是友军吧,如果愿意参战,我们欢迎。” 蔡荣基笑着说:“薛长官,主要是你曾经说过,请他们过来只是帮助指导,不让他们打仗伤亡,所以我必须要请示一下。” 薛长官也笑了,说:“既然他们自己请战,那就让他们派一个连参加吧,省得说我们不愿意和友军合作。让他们的部队和雨亭的特务连一起行动,我也正担心一个连的兵力不够用呢。” “是!”蔡荣基答道。 从薛长官指挥部回来,蔡荣基与罗毅商量了一番,决定由蔡荣基师派出一个连200人,突击营派出一个支队300人,组成一支特别突击队,由甘雨亭任队长,苏晓峰任副队长,执行突击松浦师团部的任务。 听说要打仗,而且是突击师团部这样的硬仗,苏晓峰心里乐开了花。这些天别人打得热闹,自己天天跟着罗毅等人趴在山头看西洋景,实在让他憋得难受。王大成和袁静倒是看得津津有味的,他们要记录敌我攻防的过程,总结作战的经验和教训,用来作为突击营日后作战的指导。 “老甘,今天晚上咱俩就比一比,看看谁先逮着松浦。”苏晓峰大大咧咧地拍着甘雨亭的肩膀道。 甘雨亭说:“好呀,咱们赌点什么吧?” “你说吧,只要我有的东西,都可以赌。” “咱们就赌5顿酒吧,谁输了谁请。” “一言为定!”苏晓峰拍着胸脯说。 罗毅从过江的三个支队中抽选出300人,组成一个临时支队,交给苏晓峰指挥,配合甘雨亭突击106师团部。各支队最好的装备都集中起来,交给苏晓峰的临时支队使用。在罗毅心里,保存实力的想法并不多,他不会让部队去做无谓的伤亡,但对于这种必要的作战任务,他是不会退缩的。他深知,部队的战斗力是打仗打出来的,一味避战的部队不可能成为真正的劲旅。 依着罗毅的想法,他恨不得自己去带这支突击队,攻击一个师团的指挥部,活捉敌军的师团长,这种热闹不是经常会有的。在他前世的记忆中,模模糊糊地记得这一场战役最终并未能全歼106师团,尤其是没有能够消灭松浦,以致于留下了遗憾。他想,如果自己亲率突击队,绝不会让松浦漏网的。 不过,他也知道,这个想法肯定得不到大家的支持,他现在也是一千多号人的主官,这种冲锋陷阵的事情,轮不到他去做,他只能像个老太婆一样唠唠叨叨地向苏晓峰嘱咐着各种注意事项: “晓峰,松浦的师团部防守一定非常严密,你们要特别注意,尽量减少伤亡。” “放心吧,罗子,你就瞧好吧。”苏晓峰随意地答道。 “多用狙击手,消灭鬼子的火力点。” “我知道了。” “鬼子的掷弹筒很厉害,你们冲锋的时候要分散开,不要让鬼子一锅端了。” “罗子,你没事吧?”苏晓峰诧异地摸了摸罗毅的脑门,“热伤风了?” “咳咳!”罗毅尴尬地掩饰着,多有挑战性的一场战斗啊,可惜自己只能躲在后方听直播,“晓峰,带上电台,随时通报进展情况,我和袁静会一直守着电报机,随时帮你分析敌情。” “有这工夫,你还是跟袁静谈谈给她多少聘礼吧。”苏晓峰毫不领情,损了罗毅一句之后,就带着分配给他的300名突击队员集合去了。 “你们的任务,是直插松浦的师团部,最好能够活捉松浦,实在捉不到活的,至少也要把他击毙。只要松浦死了,106师团就算是完蛋了,我们这一次围歼战就取得了全面的胜利。”在出发之前,蔡荣基对着甘雨亭、苏晓峰以及他们身后的500名士兵说。 “活捉松浦!杀尽日寇!”甘雨亭带头喊起了口号。 500名士兵跟着一起怒吼起来:“活捉松浦!杀尽日寇!” “好,出发!” 突击队杀气腾腾地出发了,蔡荣基派出一个团的士兵在他们前面开路,替他们先扫平外围日军的防御体系,然后由他们冲杀进去,在千军万马中取回松浦的首级。 225 攻击100米 class="width">“时间到,开始攻击。www.65txt.com ” 10月9日下午15时,万家岭山区的十余万**向着106师团的残部发起了最后的总攻。数百门火炮喷射着怒火,把成吨的炮弹砸向日军的阵地,完全摧毁了日军的防御系统。各军、各师抽调精兵组成的突击队一马当先,向着日军盘据的山头冲去。 在每一座小山包上,都展开了激烈的肉搏战,日军也知道最后的关头已经到来,他们疯狂地冲出阵地,与**的突击队厮杀在一处。敌我双方的喊杀声混成一团,到处是飞溅的鲜血,到处是勃发的雄性。 蔡荣基师的攻击目标是处于万家岭核心地带的松浦师团部,据守在这里的日军经过几天的鏖战,现在只剩下建制不全的一个大队了。蔡荣基派出一个团的兵力向着日军的阵地发起一波又一波的冲锋,日军且战且退,沿途丢下成片的死尸,但也拖住了**的脚步。激战到天黑,日军退守到一个小山坳里,**的一个团伤亡过半,已经失去冲锋的能力了。 “好了,甘团长,苏支队长,现在轮到你们大显身手了。”**的先锋团长对甘雨亭和苏晓峰说,苏晓峰虽然只是一个连职军官,但他的上司罗毅是薛长官眼里的红人,所以蔡荣基的手下对他也不敢怠慢。 “好咧,看我们的吧。”甘雨亭说着,回头问苏晓峰,“怎么样,苏兄弟,你的弟兄们准备好没有?” “时刻准备着!”苏晓峰豪迈地答道,这句话是他有一次听罗毅说起过的,觉得特别雄壮,就暗暗地记下了。 “好,特务连,冲锋!”甘雨亭大吼一声,率先冲出了阵地,向着日军临时筑起的防线冲去,他的特务连紧随其后,像一片乌云一样压向敌阵。 “突击营,冲锋!”苏晓峰也学着甘雨亭的样子喊着,带着突击营的300名士兵从另一侧冲了上去。 “杀给给!”日军的前敌指挥官徒劳地喊叫着,指挥着仅有的几挺重机枪向着迎面冲来的中**队射击。 蔡荣基和罗毅给突击队配备了最强的火力,特务连的德式MP18冲锋枪和突击营的美式汤姆逊冲锋枪都是近战的利器,在一两百米的距离内,近百支冲锋枪吐出的火舌织成了一道绚烂的火网,顷刻间就吞噬掉了面前的守敌。 “杀尽日寇,活捉松浦!”突击队的士兵们狂热地呐喊着,踩着日军的尸骨向前冲锋。~~~~ 正如事先预计的一样,守卫师团部的日军战斗力十分顽强,他们在强大的打击面前,表现出了变态的武士道精神。每一处沟坎都成了日军负隅顽抗的阵地,日军士兵在身中数弹的情况,还能坚持着打完弹匣中的子弹,然后抓起冒着青烟的手雷扑向冲上来的中国士兵。 “狠狠地打!不要留情!”甘雨亭拼命地喊着,狭路相逢,现在就看谁更玩命了。 “报告团长,前面发现一个隐藏火力点,把我们的弟兄压制在沟里了。”传令兵向甘雨亭报告说。 “交给我们吧。”苏晓峰道,他手一挥:“狙击手,隐蔽前进,干掉前面的火力点!” 狙击手高占彪把步枪往怀里一抱,几个翻滚动作,运动到一个土坎后。他定了定神,端起步枪,对着正在喷吐着火舌的火力点扣动了扳机。抨地一枪响过,日军的火力点当即就哑了,被压制住的突击队士兵趁机从沟里爬起来,呐喊着继续向前冲去。 高占彪收起枪,正待向前冲锋,突然觉得腹部一热,一颗子弹击中了他,他仰面朝天地倒下去了。 “鬼子的狙击手!”在旁边负责掩护的丁秋发一个念头闪过,他迅速地抬起枪,对着日军阵地上刚刚闪过火焰的地方一枪打去,只见一个黑影一晃就扑倒在地上了。 “老高,老高!”丁秋发匍匐着来到高占彪的身边,伸手摸了摸他的鼻子,发现还有气息,便回头喊道:“过来个人,把老高背下去,他受伤了。” “团长,鬼子的防御非常强,我们攻不动了。”特务连的连长捂着肩头的伤口跑回来向甘雨亭请示,“我刚才观察了一下他们的火力,他们至少还有两个中队的兵力,而且核心工事非常坚固,我们如果硬冲,伤亡会非常大。” “发现松浦的指挥部没有?” “没有发现。” “我们现在还有多少兵力?”甘雨亭问道。 “特务连的伤亡已经过半了,轻伤还不算在内,现在只剩下不到100人能够作战。”连长道。 “苏老弟,你这边的情况怎么样?”甘雨亭又向苏晓峰问道。 苏晓峰皱了皱眉,说:“刚才统计,我这边也伤亡一半了,这么大的伤亡,只怕回去不好交代了。” “真晦气,想不到这个松浦这么硬。现在咱们只剩下200多号人了,如果鬼子还有两个中队,估计咱们是冲不进去了。”甘雨亭颓唐地说。 “可是,咱们的任务是捉住松浦,咱们不能就这样撤了。”苏晓峰不甘心地说。 “等我向蔡师长报告一下吧。” 苏晓峰依着罗毅的吩咐,带来了电台,甘雨亭便通过电台把前沿的情况向蔡荣基报告了一遍。如果依着他的性子,没有抓住松浦肯定是不能收兵的,但伤亡到这个程度,他也不敢再打下去了。 蔡荣基此时正与罗毅呆在一起,袁静给他们担任着电报员,第一时间把甘雨亭的电报交到了蔡荣基的手上。 “罗营长,形势不妙啊。”蔡荣基看完电报,对罗毅说,“雨亭他们现在伤亡已经过半了,而且还没有发现松浦的指挥部,再这样黑灯瞎火地打下去,估计拼光了也没什么用。” “是不是再派部队上去。”罗毅道。 “能用的部队已经不多了,而且……”蔡荣基小声地说,“薛长官专门叮嘱过,不能恋战,鬼子的两个师团已经压上来了,如果再拖下去,我们怕是脱不了身了。” “那就只有撤了?” “是,只能撤了。”蔡荣基说,他心里也觉得窝囊极了,这个结果只能用功亏一匮来形容了。 “好吧,你下命令吧。”罗毅无奈地说。 蔡荣基对袁静说:“给甘团长回电,命令他们……” “且慢!”罗毅脑子里如电光一闪,一个隐隐约约的感觉从脑海中一晃而过,“蔡师长,命令他们务必再往前攻击100米,只要100米就行!” “什么意思?”蔡荣基有些纳闷。 罗毅摇摇头:“我也说不清,也许是一个错觉吧。就这样吧,再攻击100米,没有结果就撤。” “好,就按罗营长说的办。”蔡荣基对袁静点了点头。 甘雨亭收到蔡荣基的指示,对苏晓峰说:“师长让我们再向前攻击100米,如果再没有结果,就撤退,咱们商量一下,这100米怎么攻。” 苏晓峰说:“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可说的。不就是100米吗,咱们全线压上就是了,哪怕用手榴弹炸,也能把这100米炸开。” “好,最后赌一把!”甘雨亭道。 “特务连,突击营,全体都有,向前攻击100米,手榴弹准备……”苏晓峰高声地发布着命令。 所有的中国士兵都从身上取出了手榴弹和手雷,握在手上等着。 “打!” 数百枚手榴弹和手雷向着前面的日军阵地飞去,趁着爆炸带起的浓烟,突击队剩余的200多名士兵端着枪冲上了面前那座小小的山坡。 “杀给给!”一声如兽嚎一般的喊叫从山坡后面的洼地里响起来,借着周围的火光,突击队的士兵们能够看到,在洼地的中央,有四五十名日军士兵,护卫着十几名军官,从他们身边的地图、电报机等物品已经能够清楚地判断出来,这就是松浦的指挥中心。 “杀!”突击队的士兵已经不再需要等待命令了,他们一路掩杀,付出了过半的伤亡,要找的就是洼地里这一群军官,松浦一定在他们的中间。 松浦的卫兵们挺着三八大盖迎了上来,与突击队的士兵进行最后的拼杀。甘雨亭和苏晓峰带着十几名士兵,绕开松浦的卫兵,来到那群军官的面前。 “谁是松浦!”甘雨亭大声问道。 会说日语的士兵彭立虎把甘雨亭的话翻译了过去,军官中走出来一人,肩上佩戴着中将军衔。 “我就是松浦,请允许我对贵军的智谋和战斗力表示钦佩。”松浦平静地说。 “先别说废话,命令你的士兵,放下武器!”苏晓峰说。 松浦微微一笑:“帝国的士兵是不会放下武器的,他们会战斗到最后一刻,为天皇尽忠。” “那么你呢?”甘雨亭问。 松浦举起指挥刀,说道:“从我加入帝国的军队开始,就做好了为天皇尽忠的准备。现在是时候了……” 说着,他当着甘雨亭与苏晓峰的面,把指挥刀捅进了自己的小腹。 其余的军官也纷纷拔出指挥刀,剖腹自尽。他们知道,自己根本不是这些中国突击队士兵的对手,自杀是他们唯一的选择。 “将军玉碎了!”目睹着这一切的日军士兵惊叫起来,刚才还在顽强拼杀的他们像是被人抽走了什么东西一样,突然变得虚弱无力了。事实上,这些士兵已经战斗了五天五夜,力量早已耗尽,见松浦自杀,他们也就没有了心理上的支撑。一部分日军士兵索性拔下枪头上的刺刀,直接结果了自己的性命。另外一些则在象征性地抵抗了一会之后,死于突击队士兵的枪刺之下。 “发信号!”甘雨亭命令道。 传令兵掏出信号枪,向空中打出了三枚绿色的信号弹,顿时,整个万家岭山区的**士兵都知道了松浦覆灭的消息,而日军的抵抗也迅速地萎顿下去。 午夜时分,万家岭的枪声终于停歇下来,这标志着106师团已经彻底不复存在了。 226 晋升少将 class="width">“老甘,都怪你,怎么让松浦自杀了呢?” “晓峰老弟,这么个老鬼子,有啥好可惜的,抓了活的,还得费粮食养着。www.65txt.com~~~~” “我才不可惜他呢,咱们不是说好谁捉着就能赢五顿酒的吗,我是可惜那些酒啊。” “咱们兄弟,什么时候不能喝酒,赌不赌的,算个球。” 这是在蔡荣基师的营地里,突击营正在与**进行联欢。全歼106师团的消息传到武汉,委员长喜出望外,马上通令嘉奖参战部队。薛长官兑现了他的诺言,派出两辆卡车从南昌运来了几吨白酒,让蔡荣基招待罗毅和他的突击营。冈村宁次通过飞机侦察得知了106师团全军覆没的消息,下令让增援的两个师团后撤了,九岭山地区的战事暂时停歇下来,正好给**提供了庆功的时间。 “罗老弟,我发现你真是一员福将啊,你怎么就知道再攻击100米就能发现松浦呢?”蔡荣基借着酒劲,终于忍不住把纠结了好几天的问题提出来了。 罗毅面有窘色地说:“凑巧了,凑巧了,我只是不甘心,所以才说再攻100米的。” 在罗毅的心里,有着一丝隐隐的自得。在蔡荣基就要下令撤退的那一瞬间,他突然想起了前世曾经看过的万家岭大捷的秩事,隐约记得当时**的突击队离松浦的指挥部只差百米之遥,却终于未能突破。据事后审讯一名日军俘虏了解到,司令部所有的勤务人员都已经拿着枪出来抵抗了,只要**再往前冲100米,松浦就要被俘或者只能自尽了。现在,这段令人遗憾的历史终于没有重演,在罗毅的金手指拨动下,松浦和他的大神如愿以偿地相会了。 “我看你真是如有神助啊,战场上的直觉能够这么准确,真让我自愧不如。”蔡荣基呵呵地笑着说。 “哪里哪里。还是蔡师长运筹帷幄,才有这一场胜利啊……” 两个人正在互相恭维,忽听传令兵一声通报:“薛长官到!” 所有的人连忙都放下酒杯,手忙脚乱地扣好风纪扣,立正等待薛长官的到来。 薛长官在几名随从的陪同下走了进来,见众人严肃的样子,便挥了挥手:“今天是庆功宴,大家随意,不必拘泥。既然是江东突击营和我部的联欢,我就给大家助助兴,在这里宣读一份国防部嘉奖令。……罗毅!” “到!”罗毅连忙上前一步,立正站好。 “鉴于你部在围歼日军第6师团和第106师团两场战役中的出色表现,国防部特对你部提出嘉奖,并晋升你为少将军衔。” 众人一起啪啪地鼓起掌来,突击营的士兵自不必说,自己的长官升为少将了,士兵脸上也有光彩。蔡荣基师的**士兵对于罗毅和突击营颇有好感,对于罗毅的晋升也是由衷的高兴。 薛长官走上前,与罗毅握了握手,表示了祝贺。蔡荣基上前对罗毅说:“罗老弟,祝贺你成为将军了。26岁的少将,真是前途无量啊。” 罗毅脑子里晕晕乎乎的,在战争年代里,军人的晋升是很快的,只要有战功,获得一个少将军衔并不困难。但作为一名穿越者,他还是无法相信自己居然能够成为将军,在他心目中,将军该是多么高瞻远瞩、德高望重的样子啊,哪像自己,还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模样。 “谢谢薛长官,谢谢蔡师长,感谢全国的观众朋友们……”罗毅语无伦次地说着。蔡荣基师里各位能够排得上号的军官都跑过来向他祝贺,大多数人的军衔都比他低,所以都要先敬礼再说话,罗毅光回礼就回了上百个,手都举酸了。 等众人祝贺完,蔡荣基和罗毅陪着薛长官进了师部,勤务兵端来一些酒菜,三个人便坐在师部边吃边聊。 薛长官对罗毅说:“这次我过来,张宗林还专门托我向你转达他的谢意,他说如果没有你的部队帮助开路,他也很难登上彰古峰,也就没有后面的胜利了。他本来说要亲自过来的,但医生不让他动,这一仗,他身上又添了七处伤口。” 罗毅摆摆手说:“谢意就免了吧,大家都是为了抗日,又不是私人帮忙。其实我还一直想着要去看看他呢,他的抗日事迹,我一直是非常崇拜的。” 薛长官说:“宗林还跟我说,这次和你们合作,对你们的战斗力十分钦佩。你部的士兵军事素质好,而且作战灵活,奇正相生,花样百变。他说,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他守不住的山头,不过,万一遇到的是你们这样的对手,他就没把握了。” 罗毅心里一动:“张旅长何出此言啊?” 薛长官笑着说:“他这个人就是这样,口无遮拦的。大家都是友军,这个比方的确有点不合时宜。” 罗毅勉强地笑了一下,说:“听我的部下总结此役的经验说,张旅长作战英勇,不过有时候有些过于自傲轻敌。日后如果不能改掉这个习惯,只怕真会有些风险呢。” 罗毅知道,在真实的历史上,9年之后,张宗林就是因为轻敌冒进,在孟良山陷入解放军华东野战军的重围,最终兵败自杀,一代抗日名将竟陨落在内战的战场上。罗毅不知道的是,张宗林托薛长官带来的话,居然一语成谮,在那场战役中,率先突破他防御阵地的,正是今天的江东突击营。 薛长官点点头,说:“我一定把罗营长的话给他带到,希望对他有所帮助吧。罗毅,荣基,你们得到最新的战报没有?日军已经逼近广州,广州不日就要失守了。” “是吗?什么时候?”罗毅和蔡荣基同时问道。这些天光顾着对付106师团了,他们两个人都没有看到其他的战况通报。 “就在前天,日军7万余人在广州大亚湾登陆,进攻广州。广州守军余汉谋部与日军进行了几次交战,均一败涂地,目前几乎是溃不成军。国防委员会评估了广州的形势,准备命令余汉谋放弃广州,估计最晚也就是三四天的时间吧。”薛长官沉重地说。 “如果广州放弃了,那武汉还有守的价值吗?”蔡荣基敏感地反应到了眼前的战局。 薛长官说:“事实上,最高当局已经准备放弃武汉了。如果广州失守,粤汉铁路的尽头已经被掐断了,再守武汉也就没有意义了。最高当局汲取了南京保卫战的经验,准备主动放弃武汉,退守鄂西和湖南,武汉保卫战即将结束了。” 蔡荣基叹了口气:“我们消灭了日军两个师团,我还以为武汉能够保住了,不料还是这个结果。” “罗毅,你的看法呢?”薛长官问道。 罗毅看看蔡荣基,说:“蔡师长的心情,我能够理解。不过,有些时候,放弃是必要的。日军的战线拉长了,它的战斗力就削弱了。我们在这场战役中能够消灭日军两个师团,再加上其他各部的歼敌数字,已经给日军造成极大的损失了。日军拼不起这样的消耗,我估计,武汉战役是他们最后一次有能力发起这样大的战役了。” “说得好!”薛长官拍着巴掌说,“罗毅,我没有错看你啊。” 蔡荣基苦笑着说:“我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心里实在不好受。作为一名职业军人,看着外敌在自己的国土上肆虐,真是无地自容啊。” 薛长官拍拍蔡荣基的肩膀:“荣基,别泄气,这次你们师击破了松浦的师团部,国防委员会也给你们嘉奖了,嘉奖令马上就会下来。好了,我不在你们这里久呆了,荣基替我好好陪陪罗毅。” 罗毅道:“谢谢薛长官的安排,不过,我也该启程回江北浠春了。日军占领武汉之后,浠春就在他们的势力范围之内,我得回去安排相持阶段的军务。” “那好,我们一起干了这杯吧!”薛长官端起一杯酒道,“希望未来我们还能够继续合作杀敌。” “干!” 227 目无领导 class="width">广州失守促使国民政府下决心放弃了武汉,武汉保卫战宣告结束。www.65txt.com 这场会战,国民政府从一开始就做好了弃城的准备,只是利用武汉作为诱饵,在外围集中重兵集团大量消耗日军的兵员和物资,以达到拖垮日本经济和军事力量的目的。 日军在付出惨重代价之后,占领了武汉,但已经难以再发动新的攻势了。日军用于武汉会战的总兵力达到了30万人之多,国内的劳动力、食品供应都出现了困难。据知情人称,为了装备扩建新的部队,日本国内“连学校教练用的步枪都被收回”,可见经济的困窘程度。 国民政府此时也是精疲力竭,经过淞沪、南京、徐州、武汉等几次大会战,**的兵力损失十分严重,一些精锐部队都在战斗中被打得残缺不全,亟待进行休整和补充,短时间内也无法再对日军发起大的反攻,抗日战争进入了相持阶段。 中日两国就像两只互相搏斗了一年的猛兽,都需要停歇下来舔一舔身上的伤口,恢复体力,以求再次较量。其中的区别,只是中国的个头比日本要庞大得多,能够支撑得起更大的消耗。 在万家岭大捷之后,罗毅率部返回了江北。在整个武汉保卫战期间,突击营伤亡达到300人,但所有的部队都经过了战火的历炼,变得更加坚韧和老练。许良清每天早上领着部队出操的时候,都乐呵呵的。 “罗子,咱们突击营现在看起来像一支军队了。” 罗毅暴汗:“你不会说我们过去不是军队吧?” 许良清说:“至少不那么像军队,训练水平和装备都有了,但士兵身上没有血性,一看就是刚从地里招过来的庄稼把势,杀只耗子都不敢的,别说杀人了。” 罗毅也乐了:“感情你现在看着咱们的士兵就是一群杀人机器啊?” “当兵的,不会杀人还行。” “一将功成千骨枯,看来此话不假啊。我年纪轻轻就混了个少将,还不是杀人杀出来的。经我们突击营杀的鬼子,现在也有好几千了吧?”罗毅感慨地说。 “罗子,你说委员长给你授一个少将军衔,有什么用意没有?”许良清接过罗毅的话头问道,“按理说,你不过就是一个营长,授一个少将衔实在是太高了。” “你是怎么看的?” 许良清说:“我觉得,委员长此举有两个用意。其一,突击营的战功的确很辉煌,他也必须有所表示。其二呢,我觉得还有分化我们和新四军军部关系的用意。你想,现在新四军里只有叶军长是中将,连项副军长都是少将。你弄了个少将衔,以后这关系怎么处?” 罗毅一拍脑袋:“对啊,我怎么把这事忘了。现在我在新四军里,也算是有点功高镇主的嫌疑了吧?” “正是如此。”许良清说,“据我所知,委员长惯用此招术,哪个派系里有表现突出的军官,他就越过这些军官的直接上司,对他们进行嘉奖,惹来他们上司的猜忌,从而达到分化瓦解的效果,这一点,咱们可要小心啊。其实,咱们也有做得不妥当的地方,我们打了这么长时间的仗,可还没有向上级汇报过呢?” “你提醒得对,这是我忽略了。”罗毅懊恼道,自己在这里出尽风头,白长官、薛长官、委员长一个接一个地嘉奖,可是自己的直接上司还蒙在鼓里,这算个什么事。这几仗打下来,自己打成了个少将,陈老总这会估计也就是个上校吧……这以后见了面,谁给谁敬礼呢? “也怪我。”许良清也自我检讨道,“这应当是参谋长的职责,这些天忙昏了头,还有,咱们独立作战已经习惯了,我都忘了还有上级了。” “事不宜迟,咱们得抓紧时间,马上给……”罗毅想了想,“给陈老总发报吧,我们属于他的部下,向他汇报就可以了。军部那边,咱们不熟悉,万一哪句话说得不好,反而给自己惹麻烦了。” 两个人匆匆忙忙地回到营部,袁静正在收拾房间,见到他们进来,笑着说:“罗子哥,老许,你们怎么不参加训练了?我熬了粥,还没熟呢,没想到你们这么早回来。” 罗毅说:“没时间喝粥了,我们忘了一件大事,得赶紧办,否则就要命了。” “什么事?”袁静也吃了一惊,罗毅一惊一乍是常有的事,但许良清也一脸严肃,看来事情真的不小。 许良清把他和罗毅商量的事情对袁静介绍了一遍,然后说:“这事得抓紧,要不,你亲自发报吧。” 袁静不以为然地说:“这件事,你们也别太着急了。我们红军队伍没有那么好的条件,和上级中断联系是经常的事,我想陈老总不会介意的。当初整编的时候,陈老总曾经说过,让我们独立作战,只要不做违背新四军原则的事情就可以了。说起这个,也还真巧了,昨天晚上我们正好收到了陈老总的电报,我还说一会给你们送去呢。” “有这事?”罗毅和许良清面面相觑,他们把上司忘了,上司可没忘掉他们,不过,越是这样,就越显得突击营目无领导了。 “电报呢?快给我看看。”罗毅道。 袁静从文件夹里取出两页纸交给罗毅,许良清和罗毅两个头碰头地读了起来。 陈老总的电报首先对突击营这一段时间的作战行动表示了赞赏,他是从有关的报纸上了解到这些情况的,当然对于具体的细节了解得并不清楚。电报中,陈老总说了三点意见:第一,要继续保持英勇作战的精神,打击日寇;第二,要注意保存实力,不要拼消耗,同时也要警惕**在背后使绊子;第三,抗战目前已经进入相持阶段,要求突击营加强根据地建设,培养地方武装。 “从电报来看,陈老总没有怪罪我们的意思。”罗毅松了口气,其实他也的确是有些过虑了,新四军的营一级部队里,能够装备电台的,也就是突击营一家,其他部队都是独立作战的,根本没有可能事事都报告。 许良清说:“这样的长官,让人服气。不过,我们应当汲取教训,以后要建立一个经常向上级报告的制度。” “这事就交给小静吧。”罗毅说,“我想起来了,小静是政委嘛,政委就是干这种事的。” 袁静道:“我其实一直想着要向上级汇报的,看你们那么忙,又不敢打扰你们。我也不知道我直接向上级汇报算不算越级了。” “不算,不算。”罗毅说,“以后咱们的作战行动,你要随时向陈老总报告,听候他的指示,不管咱们跟**怎么合作,我们都是新四军的部队,这一点要搞清楚。” “是!”袁静喜滋滋地答道。 罗毅说:“现在抓紧拟一份电文,把过去几个月里咱们的作战情况向陈老总进行详细的汇报。还有,特别要向陈老总报告,虽然委员长给我授了少将军衔,但突击营知道自己的位置,始终会服从陈老总的指挥。” “陈老总要求我们加强根据地建设,培养地方武装,这一点咱们怎么报告?”袁静问。 “这个简单,我马上就去一趟浠春县城,找县太爷聊一聊,我要把整个浠春县变成突击营的根据地。” 228 浠春县太爷 class="width">“罗将军大驾光临,真是让我们浠春县衙蓬荜生辉啊。www.65txt.com<<>>” 在浠春县政府门口,浠春县长宋明铨领着一群幕僚欢迎着罗毅。罗毅晋升少将的消息早已传遍了浠春,现在没人敢小看他了。宋明铨是个久混官场的人,知道由委员长亲自嘉奖过的一位少将是什么份量。 罗毅冲着各位官僚拱拱手,道:“不敢当,不敢当,学生只是在委员长的指挥下打了几场仗,蒙委员长错爱,亲授了少将衔,其实学生才疏学浅,还得仰仗各位父母官多多指导。” 这番话,听起来像是客套,实际上是毫无掩饰的炫耀了,左一句委员长,右一句亲授,听起来像是刚从委员长家里做客出来一般。这是罗毅和许良清事先商定好的策略,既然有了一个少将衔,索性拿出来吓唬吓唬这群地方官,有权不用,过期作废。 “注意警戒,保护罗将军的安全。”跟在罗毅身后的涂九对着警卫排的士兵们命令道。四十多名警卫士兵皮鞋踩得山响,一声不吭地占据了县政府门前的各处要害,他们的钢盔擦得镫亮,胸前平端着汤姆逊冲锋枪,一个个目露凶光。县政府门口原来的几名保安被毫不客气地赶到一边去了,连手上的汉阳造步枪都被收走了。 “罗将军,请到里面坐,请……”宋明铨额头冒着虚汗,躬着身对罗毅说。 罗毅脸上露着人畜无害的笑容,随着宋明铨进了县衙,来到大堂上。宋明铨请罗毅坐了上座,罗毅象征性地客气了一句,就一屁股坐下了。 “罗将军今天莅临鄙县,有什么指示?”几句寒暄过后,宋明铨问道。 罗毅道:“围歼第6师团一仗,蒙浠春县全体百姓大力协助,宋县长也出了不少力。前一段时间鄙人军务繁忙,一直也顾不上来拜访县长,实在有些失礼。现在战事告一段落,我也落得几天清闲,这是专程上门来向县长致谢的。” “罗将军言重了,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事情。 能够为党国效劳,是我浠春20万百姓的荣幸。”宋明铨说着官场话。 “除了致谢之外,罗某还有一件事,要和宋县长商讨一下。” “罗将军请讲。” “武汉沦陷之后,浠春已经位于敌后。罗某这次来,就是想和宋县长讨论一下未来开展敌后抗日的事情。国民政府要求我们,要更哀戚、更坚忍、更踏实、更刻苦、更猛勇奋进。我想,我们浠春应当有所作为才是。”罗毅打着官腔。 宋明铨问道:“罗将军是委员长都信得过的,浠春该怎么做,就请罗将军指示,我们照办就是了。” “那好。”罗毅道,他摆了半天的谱,等的就是宋明铨这句话,“目前,**的大部队已经退往鄂西和湖南,浠春境内的武装力量比较分散,除了我部之外,还有警察、保安队以及一些大户人家的私人武装,这种分散的局面十分不利于抗日。我建议,是不是可以请县长牵头,把整个浠春县内的武装力量进行整编,实行统一管理,统一训练,未来执行作战任务时服从统一指挥,宋县长以为如何?” “这个……”宋明铨张口结舌,罗毅虽然没有说由谁来指挥,但事情是明摆着的,突击营是正规军,警察和保安队是地方武装,肯定只能服从正规军的指挥了。罗毅这大嘴一张,是想把浠春的地方武装力量全部吞掉啊。 “这个我恐怕要请示一下上峰,警察和保安队都是地方武装,历来和正规军是分别管理的,我实在是无权答应啊。” 罗毅呵呵笑着说:“现在是战争时期,一切都要服从战争的需要嘛。你把警察和保安队都交给我,我负责保证你的安全。你想想看,现在鬼子的大军就在武汉,随时都有可能进犯浠春,靠你的这些地方武装,能够保境安民吗?再说,现在**的大部队都已经退走了,万一本地百姓发生一点民变,你的这些保安队能弹压得住吗?据我所知,浠春历史上可是发生过民变的哦。” 宋明铨脸色煞白,这可是**裸的威胁啊。他知道,自从突击营来到浠春之后,已经在好几个镇扶植起了民兵组织,这些民兵组织的骨干成员就是当年闹红军时候的积极分子,只要给他们一个暗示,他们就会毫不留情地把各镇的保安队解决掉,甚至兴兵攻打县城也不是不可能。他还知道,这些民兵的战斗力非同寻常,装备都是由突击营提供的,更何况,罗毅既然放出了这样的话,未来会不会让突击营假扮成民兵,又有谁知道呢?突击营的战斗力是连鬼子都害怕的,自己那几杆枪,在突击营面前连一个回合都走不下来。 “罗将军考虑问题十分周全,真让在下汗颜了。这地方上的治安,的确是需要请你们正规军协助的。要不这样吧,浠春县的警察和保安队,就请罗将军费心代为统一管理,不过,对外是否还可以保留他们的名称……要不,我也不好对上峰交代啊。”宋明铨认栽了,他连去国民政府告状的念头都没有,现在可真是天高皇帝远,他如果去告状,恐怕等不到**来帮忙,自己已经被突击营当点心吃了。 “哈哈,宋县长既然这样说,学生就勉为其难,先应承下来了。本来我是想请宋县长来统一指挥的,我也乐得把突击营的军务交出来嘛。”罗毅得了便宜卖乖,满口说着风凉话。 “岂敢岂敢,宋某只是一介书生,哪懂什么军务,当然还是请罗将军指挥最为合适。”宋明铨丧权辱国地说。 “另外呢,考虑到目前是抗战时期,百姓生活比较艰苦,我想请宋县长提出一个倡议,让全县的地主、钱庄在地租、利息等方面做一些牺牲,在原有的基础上减少四分之一,以改善农民的生活,创造一个和谐社会,这也有利于团结一心,抗日图存嘛。”罗毅又抛出了第二个要求。 宋明铨无力地搪塞着:“这种地租、利息方面的事情,政府不便干预吧。” 罗毅道:“宋县长此言差矣,民国15年,中国国民党联席会议曾经提出过减轻佃农田租25%,禁止重利盘剥,最高利率年利不得超过20%等等政策,宋县长莫非不记得了?” “可那是北伐时期,现在……现在……” 罗毅说:“现在是抗战时期,比北伐的形势又严重得多了。这个政策还可以继续推行的。” “罗将军这个建议很好,不过,国民政府还没有明确颁布政策,所以我们似乎不便自行其事吧?” 罗毅痛快地说:“嗯,政府不干预也好,我们要讲究民主嘛。要不这样吧,我们让各镇村的农民自己去和地主协商吧,我相信广大地主还是顾全大局的。” “这样……也好吧。”宋明铨说,他在心里对全县的地主诉说着歉意,警察和保安队都被罗毅接管了,农民手上还有民兵,让他们去找地主协商,地主还敢说个不字吗? 罢了,罢了,宋明铨心想,其他的有些县,已经被日军占领了,县政府根本都不存在了。自己索性就当自己已经不存在好了,这年头,有枪就是草头王,县政府门口40多支冲锋枪在堵着呢,自己有谈判的底气吗? “宋县长真是深明大义,不愧是全县百姓的父母官啊。罗某军务在身,不能久留,就此告辞了,今天商量好的两件事,我即刻安排人去办,宋县长就不必操心了。”罗毅起身向外走,走到门口时,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事一样:“对了,国防委员会拨付给浠春100万元的补助款,何部长指示,其中20万由浠春县政府支配,这些钱我们就不干涉了,我相信宋县长有能力把钱用好。” “一定一定。”宋明铨连连点头,他知道,这是罗毅暗示他可以尽情地中饱私囊了,这就是他刚刚和罗毅签署两个不平等条约所得到的回报。 229 整顿保安队 class="width">收编警察和保安队,是突击营建立根据地的必要前提,否则,一个地方存在着两股力量,毛病是非常多的。www.65txt.com 罗毅并不是没有能力直接把浠春的保安队解决掉,但如果真这样做了,国民政府肯定得找突击营的麻烦,罗毅可不想惹上这样的麻烦。 “你说的是真的?”沈红英听说全县的警察和保安队从此以后都归突击营指挥了,乐得合不拢嘴。 “怎么样,要不,我让宋明铨任命你为警察局长吧?”罗毅开着玩笑说。 “我可不想干。那些警察,坏着呢。” “以后就不会坏了。”罗毅说,“我要对警察进行大换血,换一批可靠的人去。以后警察局门口的照壁上就写上一行字:为人民服务。” 罗毅说干就干,他知道,浠春目前处于权力的真空时期,一旦国民政府从武汉失守后的休整过程中腾出手来,是不会坐视他发展自己势力的。而如果没有一个稳固的根据地,突击营就成了没有根的水草,前途难以预料。 在突击营的武力威胁下,宋明铨拱手让出了浠春的管理权,把警察局和各处保安队都交到了罗毅的手上。罗毅从突击营中抽出人手,组成十几支改编工作队,分别由一名做事稳重的军官负责,开赴各镇进行改编。 “立正!” 在清水镇的打谷场上,一支50多人的保安队排成三列横队,正在接受罗毅等人的检阅。保安队长尚德隆腆着颇具规模的小肚子站在队伍前面,向罗毅敬礼报告: “鄙人……在下……卑职清水镇保安队长尚德隆,率保安队全体弟兄,请罗将军训示。” 罗毅温和地笑着说:“尚队长辛苦了,弟兄们也都辛苦了。训示什么的可不敢当,今天来只是看看各位的训练情况,主要是为了抗日需要嘛。” 尚德隆答道:“报告罗将军,我部自抗战以来,每……每个月都要进行训练,随时准备响应党国号召,参加抗战。” 罗毅笑得更和蔼了:“这很好,这很好,这样吧,咱们也不用搞得那么正式,就随便看看弟兄们的训练水平就好了。~~~~” 说到这,他回过头对于着身后的警卫排副排长范纲说:“范排长,麻烦你带带操,看看清水镇的弟兄们的训练情况。” “是!”范纲大声地答应道。 听到范钢中气十足的声音,尚德隆心里一凉,这位兵哥可绝对不是善碴,怎么着也是大内高手的级别吧,让他给我们带操,这位罗长官是想玩残我们啊。 “全体都有,立正,向右转,齐步——跑!”范纲熟练地喊着口令,带头跑了起来,十几名突击营警卫排的士兵跑在保安队的前后左右,逼着保安队的保丁不得不快步地跟上。 “一、一、一二一!”范纲事先得了罗毅的秘令,把戏演得十足,他一边大声地喊着番号,一边慢慢地提高了速度,向着镇外的小山坡跑去。 “跟上,快跟上!”警卫排的士兵们对着掉队的保丁吆喝着。 跑了一段,见保丁们越跑越慢,警卫排士兵便露出了狰狞的面目:“***,这才跑了两公里呢,你们就跑不动了,大白米饭让狗吃了?快跟上,再掉队,小心军法从事!” “老……老总,我真不行了,我早上……才喝了一碗粥!”保丁们气喘吁吁地告饶着。镇上的保安队,平时真没什么训练的机会,大多数人都是半兵半农,平时在家里种地,有事的时候再到保安队点卯。这些人的身体素质不算差,但仅限于干农活的能力,跑步肯定是不行的。 最惨的是尚德隆,他本来就不是当兵的出身,只是因为他是镇上最大的地主家的小舅子,才得了这个队长的头衔。保安队其实就是地主的家兵,扛着枪吓唬吓唬村民而已,并不需要什么技术含量。其实过去也不是没有**来访,但人家不会这样为难他,一般吃一顿好饭就走了,谁还真把保安队当成武装力量了。罗毅这一来,面上笑嘻嘻的,一出手就狠招,尚德隆还不敢不跟着跑,这可不是要了他的亲命吗? “范排长……要不,咱们就到这吧……”尚德隆在两名保丁的搀扶下跌跌撞撞地落在最后,见范纲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忍不住喊了起来。 范纲回头看看,索性让另一名士兵带队,自己跑着步来到尚德隆的身边,轻轻松松地说:“尚队长,现在是热身运动,得让大家先活动起来,要不一会更激烈的科目,怕大家心脏适应不了。” “啊!”尚德隆发出一声哀叹,脚下一软,扑通就栽倒了,两名扶着他的保丁也早已是体力不支,借着尚德隆倒下的劲头,让自己也躺下了。 一通折腾完毕,保安队又回到了镇上的打谷场,保丁们大多数脸色惨白,小腿肚子不断地打颤。尚德隆的小肚子不见了,他双手捂着腹部,把腰弓得像只虾米。 “啧啧啧,看来贵部的训练水平,还是差强人意啊。”罗毅摇着头说,“这点路,搁在我们突击营,也就是早操前散散步的距离了,像各位这种身体素质,路也走不动,山也不能够爬,怎能够上战场把敌杀……” “罗将军……训示得对,我部疏于训练,请罗将军治罪。”尚德隆认栽了,他心里快速地盘算着,不知道罗毅下一步要提出什么要求。按照经验,罗毅这样拿腔作势,估计就是想敲诈一点钱粮了。 罗毅用宽容的口吻说:“治罪倒不必了,抗日大局当前,要人尽其用嘛。这样吧,从明天开始,我派几个弟兄过来,帮助你们抓一抓训练,每天20公里越野跑,连续跑1个月,估计也就差不多了。” “罗将军!”尚德隆拼出全身力气喊道,“卑职有一个不情之请,还请罗将军允诺。” “有话尽管说嘛,我这个人很民主的。” “罗将军,卑职上个月去看过郎中,郎中说卑职肝不太好,要静养一两年。所以,卑职恳请罗毅允许卑职辞去这个保安队长之职,由罗将军另选贤能担任。” 罗毅为难地说:“这个,怕是不太好吧,尚队长英明神武,这清水镇哪里找得出其他人来代替呢?……你说呢,小胡。” 站在罗毅身边的清水镇民兵队长胡天柱憋着笑,连连点头:“是啊,是啊,尚队长一直是清水镇那个那个……最神的人。” 尚德隆军事素质不乍的,智商和情商可一点也不差,看着罗毅和胡天柱这般支吾的样子,还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罗将军,其实天柱就非常不错,我看请他当保安队长最为合适了。” “是吗?”罗毅装傻道,“小胡,我怎么从来也没听说过你还会打仗啊?” 胡天柱谦虚道:“这个,我也是无意中才走上军事这条道路的。” “哦,既然尚队长身体不好,要不你就先替尚队长分分忧吧,辛苦一下。镇长那边……”罗毅眼睛看着尚德隆,拖着长腔道。 “我去说,我去说。”尚德隆连声道,他在心里暗暗地骂着,你丫想夺我的权就明着说嘛,有突击营撑腰,我还敢不答应吗?何苦拉着我先跑上几公里,还装出一副替我着想的样了,这不是耍人吗? “那好吧,胡队长这就走马上任吧,保安队的弟兄们如果有身体不太好的,也提前说出来,过了今天,再说就不行了。”罗毅说着,转过头对胡天柱说:“胡队长,虽然你我算是有点交情,但在军机大事上,我是不会放松的,从明天开始,每天20公里越野跑,你必须亲自带队参加,如果跑不下来,军法从事,明白吗?” “是!”胡天柱答应道,这一段时间,他带着清水镇的民兵已经接受过突击营的强化训练了,20公里越野跑已经不在话下,当然,速度上与突击营的士兵还是无法比的。 “罗将军,我有老寒腿,请允许我退出。” “我有咳嗽病……” “我闹红眼已经好几年了……” 保丁们一个接一个地喊起来,这些人本身倒不是土豪劣绅,但当了保丁之后,没少帮地主干活,他们知道胡天柱是受红军私下支持的民兵队长,现在合情合法地当了保安队长,难保不会给过去的保丁穿小鞋,所以,还是赶紧退出为好。 “怎么会这个样子?”罗毅皱着眉头说,“这样吧,大家要求退出的,都准了。胡队长,你抓紧时间招收新的保丁,训练的事不能耽搁。” “没问题!”胡天柱心里乐开了花,还招什么招,民兵队直接换一块牌就行了,从今以后,清水镇就是民兵的天下了。 230 减租减息 class="width">收拾完保安队,罗毅马不停蹄,接着在全县范围内推行减租减息的政策。www.65txt.com<<>>他的政治智慧有限,只能按着后世所了解的一些方法来做。他记得,当年八路军、新四军就是依靠民主建设、减租减息这些办法把根据地的农民发动起来的。老百姓的感情十分朴素,谁能够让他们生活得好,他们就支持谁。中国农村的问题,说穿了就是一个分配问题,如果能够让地主让出一部分收益,就能够改善农民的生活,这样,农民就会站到突击营的一边来。 “减租减息?”沈红英嘀咕道,“这多麻烦,直接打土豪分田地,不是更好吗?过去苏区的时候就是这样做的。” 罗毅一推身边的袁静,说:“你是政委,你负责跟红英解释。” 沈红英笑着说:“你们小两口,谁说还不一样?” “红英姐,你瞎说什么?”袁静红着脸抗议道,“咱们谈工作呢。” 沈红英连忙正襟危坐,掏出小本子来记录:“小静,你说吧,我记着呢。” 袁静看看罗毅,罗毅向她点了点头,袁静便侃侃而谈起来,其实她这个政委对于中央政策的把握远不如罗毅老道,她要说的这些话,都是罗毅一点一点教给她的。 “减租减息,是我们党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政策的体现。去年8月,党中央在洛川召开会议,通过了《抗日救国十大纲领》,其中第七条‘改良人民生活’,就包含了减租减息的内容。 减租减息与打土豪、分田地不同的是,它在改善农民生活的同时,也提出了要保护地主,当前是全民族抗战的时期,我们要团结一切力量,共同对敌。这其中,也包括了要团结地主的力量。” 沈红英纳闷道:“地主有什么好团结的?” 罗毅接过来说:“地主不全是土豪恶霸,大多数的地主本质上并不坏,尤其是在抗日这个问题上,大多数的地主还是爱国的。我们必须要承认,地主中间有很多人有能力,也有一定的影响力,如果他们倒向日寇和汉奸那边,对于抗日就是一个极大的损失。在农业生产方面,地主也不是毫无积极意义,因为地主家里有钱,所以他们能够改良土地、购买先进的农具,饲养耕牛,起到了发展生产力的作用。在当前,这种作用是非常重要的,因为抗战开始后,国内的生产受到了严重的影响,我们必须利用地主来发展生产。” 沈红英点点头:“罗营长说得在理,……啊,对了,小静说的也在理。我们地方上的同志,坚决按照党中央的指示办。” “那好,现在你就去发动群众,找地主讨论减租减息的事情。这件事,我们突击营不便直接出面,明白吗?”罗毅道。 沈红英精神抖擞,答应了一声就跑去联络积极分子了,她自知自己的政治觉悟不够,什么事情有罗毅交代过了,自然就是正确的,她只要去执行就行了。 浠春县的“减租减息恳谈会”在罗毅的幕后操纵下召开了。几名全县最大的地主在会上率先提出倡议,号召全县地主从抗日救国的高度认识民生问题,主动把地租从抗战前的水平下降25%。这几位地主中间,有出于抗日热情而真正自愿减租的,也有在突击营的士兵“循循善诱”下被自愿的,不管是哪种情况,在恳谈会上他们都做出了一个非常好的姿态。 其余的小地主见此情景,自然知道自己应当如何做了。从镇上的保安队被民兵接管之后,他们就一直忐忑不安,不知道下一步会出什么事情。浠春是闹过红军的地方,再来一次打土豪,大家谁也受不了。听说需要自己接受的条件仅仅是下降二成五的地租,大家心里也就踏实了,一时间纷纷举手,表示赞同减租减息的倡议,漂亮话说得连罗毅都几乎要受感动了。 沈红英代表农民发言,做了“同心协力、和谐发展”的主题报告,号召全县的农民与地主团结起来,建设“和谐浠春”,把浠春县打造成抗日的坚强堡垒。沈红英在浠春已经非常有名气了,大家都知道她与突击营关系暧mei,她的话自然就是突击营的想法。各镇的农民代表也先后发言,表示接受沈红英的号召,与地主和谐相处。在会场上,上演了一幕幕地主与佃户亲切握手的戏剧性画面,惹来一阵阵的掌声。 会议的最后,袁静代表新四军发言,她首先表扬了浠春县大小地主们的觉悟,又对未来发展生产和支援抗战等工作提出了要求,她还做出了一个承诺,对于所有接受减租减息的地主,突击营将保障他们的生命财产安全。这点承诺让地主们心里多少平衡了一些,因为当地主其实也是一个高危职业,不但经常有抗租的农民,周边的土匪偶尔也会来骚扰,让出25%的收益,换来突击营的安全承诺,倒也不算是太亏了。 整个会议开成了一个团结的大会,胜利的大会。浠春县长宋明铨旁听了整个大会,多少松了一口气。突击营能够把这样一件事做得冠冕堂皇,未来上峰真的追究下来,他这个县长也不用承担什么责任了。罗毅本来想安排他做一个讲话,他以脚气复发为名坚决地回绝了。 忙完这些事情,已经是初冬时分了,地里没有多少农活。罗毅没有闲着,安排各镇的保安队开始训练,征用民工修复浠春境内的道路、桥梁和其他设施,同时还在深山区里建了几个大型的军需仓库,囤积粮食和军火。日军占领武汉之后,跨江的交通已经不那么方便了,突击营需要在浠春建立起储备体系。 竹园镇依然是突击营的大本营,不过突击营的各支队已经分散到其他各镇去驻扎了,1000多人的队伍,日常需要消耗的蔬菜等供应品数量不小,仅仅一个竹园镇难以长久地支撑。现在各镇都是民兵当家,突击营走到哪都是家。 231 高支队长 class="width">“站住,路条!” 在竹园镇的镇口,刘冬和田秋华正带着儿童团在盘查一路不速之客。www.65txt.com 这小哥俩现在天天吃一锅饭,睡一张床,心念相通,又仗着有沈红英和罗毅撑腰,俨然是竹园镇小孩里面的头领了。 正要进入竹园镇的是两名穿着灰布军装的军人,他们的臂章上写着“抗敌”二字,身上斜挎着驳壳枪。在他们的身后,跟着约摸一个连的士兵,手上的武器杂乱无章,但一个个看起来有着一股凛凛的杀气。 “小孩,你们是谁家的?”走在前面的一名军人笑着问道,“谁让你们检查路条的?” “你们是哪的,你们找谁?”刘冬仰着脖子问道。 “我?呵呵,说了你也不知道,我找沈红英,你认识吗?”军人问道。 “你找沈红英干什么?”刘冬警惕地问,“你有介绍信吗?” 军人哈哈笑起来:“怎么,找沈红英也要介绍信,你认识沈红英吗?” 刘冬道:“怎么不认识了,她是我妈妈。” “你妈妈?”军人猛地蹲下来,双手扶着刘冬的肩膀,看着他的脸,“你是冬仔子?天啊,你长这么大了?” “你怎么知道我叫冬仔子?”刘冬不满意军人的注视,扭动着身子说,“你到底是谁?” “你真是冬仔子!”军人激动地一把把刘冬抱了起来,不顾刘冬的反对,在他小脸上用胡子狠狠扎了一下:“快,叫爸爸!” “你是我爸爸?你叫什么名字?”刘冬在军人的怀里,瞪大眼睛问道。 “我叫刘荣春,是不是你爸爸?” “刘荣春是我爸爸,可是,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刘荣春?” “哈哈哈,这还有假?”刘荣春抱着刘冬又亲了一口,对身边的另一位军人说:“高支队长,这就是我儿子,大名叫刘冬。我离家的时候,他才6岁。一转眼,长这么大了。” “你爱人真是受苦了。”那个叫高支队长的军人感慨地说,“这么艰苦的条件下,能够把孩子拉扯大……而且,看起来这孩子没有缺吃喝的。-====-” 刘冬脑子里蒙蒙的,沈红英曾经无数次地告诉他,他爸爸是红军,有朝一日会骑着高头大马回来看他。现在,这个军人自称自己是他的爸爸,虽然没有高头大马,但看起来也还挺威风的,有这样一个爸爸,也挺不错的。 “干妈,干妈,外面有个人说是刘冬的爸爸!”田秋华飞也似地跑回社区服务中心,把沈红英拉了出来。 沈红英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远远地看到一个人抱着刘冬向自己走来,她的眼泪扑簌簌地就往下掉,站在原地连路也走不动了。 “红英!”刘荣春放下刘冬,几个大步来到沈红英的面前,一把搂住了她。 “荣春!你可回来了!”沈红英也顾不上周围众人的目光了,把头伏在刘荣春的怀里大哭起来。 “红英,你受苦了。”好一会,刘荣春放开沈红英,连忙给她介绍自己身边的军人,“这是我们支队长高原,是我的领导。” “高支队长。”沈红英手忙脚乱地擦着眼泪,招呼着客人。 跟在高原和刘荣春身后的一个连的士兵也进了镇子,排着队等待命令。 “荣春,你们……是什么队伍啊?”沈红英小声地问刘荣春。 “我们是新四军啊。”刘荣春答道,“你知道啥叫新四军吧,就是……” “我当然知道啥是新四军!”沈红英不满意丈夫对自己的轻视,她转过头对高原说:“高支队长,既然是新四军,那到了竹园镇就是到了自己家了,赶紧让同志们休息吧,我给你们安排。” 不等刘荣春反应过来,沈红英已经恢复了以往的麻利劲,她叫来几名镇里的干部,让他们把新四军战士们带去休息,然后自己把高原和刘荣春带到了社区服务中心。高原一直是微微笑着,没有多说话,他知道这里是刘荣春的家乡,所以一切事情都放手让刘荣春去处理。刘荣春看着焕然一新的竹园镇,不禁满腹狐疑。 “社区服务中心?这不是莫祖德家吗,你怎么会在这里?” 沈红英得意地说:“你还不知道吧,这两年,咱们竹园镇变化可大了。莫祖德已经被我们逼跑了,现在这里跟过去的苏区一样。你不知道啥叫社区吧?告诉你,就是社会主义和苏区的意思,可不敢出去乱讲哦。”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刘荣春道,“这镇上现在谁说了算?你是红军的军属,没人欺负你?” “你还说呢,你们刚走的时候,我们差点让莫祖德欺负死了。后来突击营来了,把我们都救了。现在我是竹园镇的社区服务中心主任,就是相当于过去的苏维埃主席,谁还敢欺负我?”沈红英一边说着,一边从腰里拔出自己的手枪向刘荣春炫耀着,“你看,我现在手上有家伙,谁也欺负不了我。” “美式柯尔特手枪。”高原在一旁吃惊地说,“弟妹,你从哪弄来这么好的枪?” “突击营的罗营长给我的,对了,我忘了向你们介绍了,现在竹园镇驻的也是咱们新四军的队伍,叫作江东突击营,就是他们把土豪打跑了,现在整个浠春都是咱们新四军的地盘呢。”沈红英絮絮叨叨地说。 “江东突击营?”高原念叨着,“这个名字挺熟悉啊。” 刘荣春说:“我想起来了,这支队伍是江西的一支义勇军,去年这个时候在南京前线单独阻挡鬼子一个联队,救了几万百姓,我在报纸上看到过。他们的营长好像叫罗毅。” “对呀,就是罗营长的部队,在那场战斗中,罗营长的青梅竹马的未婚妻还牺牲了呢,多好的一个姑娘啊。”沈红英脑子里想的都是这些家长里短的事。 “嗯,敢跟鬼子死拼,是一支不错的部队。只是,他们不是义勇军吗,怎么会变成新四军了?”高原问道。 刘荣春摇摇头,当年的信息没有这样发达,新四军的生活和战斗条件恶劣,也没时间过多研究这些情况。新四军内部通报一些情报,也不会涉及到突击营这样一个营一级建制的单位。 沈红英对此也不甚了然,所以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今天还很不凑巧,罗毅、袁静等人都不在竹园镇,所以她想找个突击营的人来介绍一下情况也做不到。 大家又聊了一会,沈红英把突击营到竹园镇的前后经过向高原和刘荣春都介绍了一遍,围歼第6师团的事情也说了。高原点点头说:“嗯,看来这位罗毅营长觉悟还是挺高的,军事水平也不差,依我看,如果到咱们支队去,当个副团长也没有问题。” 沈红英毕竟是个乡下妇女,对于军队里的事情了解得不多。听高原说罗毅能够当个副团长,她不禁有些高兴,觉得罗毅的价值得到承认了。副团长比营长的级别高,沈红英是知道的。不过,她丝毫也想不到,罗毅现在顶着一个少将军衔,高原自己也就是相当于上校而已。 “荣春,你们高支队长,是不是官特别大呀?”沈红英趁高原去上厕所的时候,小声地问刘荣春道。 “当然,大别山这一片,就是我们支队长说了算。新四军总共才四个支队,你说我们支队长有多大的官?” “那你呢,现在当了什么官?” “我现在是团长了。”刘荣春道。 “那岂不是比罗营长官还大?” “那是当然。”刘荣春得意地说。 正说着,担任了保安队长的原民兵队长赵进贤进来了,报告道:“红英姐,伙房把饭菜已经准备好了,请两位首长上席吧。” 刘荣春走上前,拍着赵进贤的肩膀,亲热地喊道:“进贤,几年不见,你壮实多了。” “荣春哥,我听说你回来了,多住几天吧,你不在家,可苦了红英姐了。” “唉,我都听说了,多谢你们照顾红英他们,还有我爸爸。”刘荣春感激地对赵进贤说。 赵进贤道:“荣春哥见外了,我们过去支红,现在支持抗日,都是该做的。对了,你回来就好了,抽时间指导一下我们保安队吧。” “保安队?”刘荣春诧异道,“你怎么当了保安队了?” 赵进贤笑着说:“荣春哥,你可别误会了,现在的保安队,是咱们穷人的队伍,我呢,就是保安队长。欢迎你去给我们讲讲课。” “好,我抽时间一定去看看。”刘荣春答道。 232 缴枪 class="width">沈红英和赵进贤带着高原、刘荣春和新四军的战士们来到大饭堂,热腾腾的炖肉、炒菜和米饭都已经准备好了。(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如果换了罗毅在镇上,今天的伙食标准肯定会提高一倍以上,他在招待贵客的时候一向是非常奢侈的。沈红英没有罗毅的大气,不过也足足准备了200斤肉,足够让高原带来的士兵们饱吃一顿了。 “沈红英同志,这样是不是太破费了?咱们新四军可不能鱼肉百姓啊。”高原看着一桌子菜,对沈红英说。 沈红英不以为然地说:“招待咱们自己的队伍,这些花费不算什么。上次那个姓白的反动派头子来,比这吃得还好,那我才心疼呢。” “姓白的?”高原愣了一下。 “罗营长叫他做白长官,说是这个战区最大的官。” “是他!”高原和刘荣春都被震住了,两个人对视了一眼,都存了一个念头:这个小小的营长,怎么会跟这么高级别的国民党高官有染?而且听沈红英说的情况,并不是罗毅上门去拜访白长官,而是白长官亲自到竹园镇来看罗毅,这真是太邪门了。 赵进贤端了酒过来,敬高原和刘荣春。若是放在平时,他这个级别是上不了台面的,但现在突击营的官兵都不在,沈红英又是个女性,陪客的事情自然就落在了赵进贤的身上。 “高支队长,我敬您一杯。”赵进贤道。 高原端起杯子和赵进贤碰了一下,喝了一口酒。刘荣春赶紧向高原介绍:“这是赵进贤,民兵队长,现在民兵队把保安队给替换了,他就是保安队长。过去搞苏区的时候,他就是积极分子。” 高原点点头,随口问道:“怎么样,你们民兵现在有枪没有?” 赵进贤一愣:“当然有枪。 ” 高原说:“哦,那不错嘛,现在平均几个人能有一条枪?” 赵进贤对高原的轻视颇有些不满,不过沈红英已经向他介绍过了,说高原是比罗营长还大得多的官,所以他也不敢造次,只能老老实实地回答说:“我们现在每人都有枪,干部除了长枪以外,还有一支短枪。” 这回轮到高原发愣了:“你们有这么好的装备?你们的枪……能打吗?”这也难怪他会诧异,当时新四军的装备条件非常差,堂堂正规军都无法做到每人一支枪,而且很多枪都是破旧不堪的,听说一个地方上的民兵都能人手一枪甚至配双枪,乍能不让他惊呀。 “我们的枪新着呢。”赵进贤吹牛道,“这次打第6师团,我们的长枪清一色地换成了三八大盖,都是刚从鬼子手里缴来的新枪。一个200发子弹,可不是当年苏区的样子了。” “哦。”高原点了点头,端起酒杯来,“来,赵队长,咱们干一个。” 赵进贤连忙双手捧杯,和高原碰了一下,然后一饮而尽,心里好生觉得痛快。刚才他给高原敬酒,高原爱理不理的样子,待听完自己的装备情况,居然主动和自己碰杯了。看来,这有枪的底气就是足啊。 吃过饭,刘荣春陪着高原,带着警卫战士出了镇子,到附近一座山上去呆了半天回来。沈红英想陪着他们,但被刘荣春拒绝了。高原回来的时候,脸上带着一些郁郁的表情,沈红英也没敢多问什么。 晚饭后,沈红英给高原和警卫战士们都安排了住处,然后欢天喜地地带着刘荣春回家去了。回到家里,刘荣春先去给父亲磕了几个头,接受了父亲的一通数落,然后又和刘冬、田秋华一起玩了半天。刘冬听说自己的父亲是比罗营长的官还要大的一个团长,顿时觉得很有面子,把陌生感扔到九天云外去了。 好不容易把刘冬和田秋华弄去睡觉,沈红英总算有时间和丈夫单独呆在一起了。 “荣春,你们这次是干什么来了?”沈红英幸福地躺在丈夫的怀里,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聊着天。 “这次,我主要是陪高支队长来祭奠过去的一位领导,他过去是高支队长的搭挡,反围剿的时候,就在这附近的山上牺牲了。高支队长知道我是本地人,特地让我带部队给他做警卫。” “哦,难怪高支队长那么难受。他们感情一定非常好吧?” 刘荣春长叹了一口气:“有些事,我没法跟你解释。” “我明白,军事秘密吧?”沈红英懂事地说,“我好歹也是个军属,我知道不该问的不要问。你们能住几天?” “现在军情很紧,我们明天就要走。” “是吗?”沈红英怅然道,“你们走到哪去?” “其实也不远,我们现在正在皖中一带和鬼子打仗,我们的游击区现在有七八个县了,根据地也快连成片了。我们高支队长真的非常能干,虽然不能说是百战百胜,但确实是个常胜将军,死在我们手里的鬼子,已经上千了。”刘荣春兴奋地说。 “天天打仗,你可要小心点。”沈红英说,“家里你不用担心,现在冬仔子大了,还有秋华给他做伴。竹园镇现在是咱们自己的天下,我们日子过得好着呢。去年我买了块皮子,给你做了一件皮背心,明天早上拿给你,可暖和了。” “红英,你受累了。” “我愿意。”沈红英陶醉地说。 “红英,跟你商量件事,你可不许生气。” “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沈红英警惕地问道,刘荣春的话实在太让人容易起疑心了,她可是见过这种情况的。 刘荣春哭笑不得:“你往哪想呀,我们天天打仗,连洗脚的时间都没有,哪有时间动这种歪心思?” 沈红英笑了:“如果不是这种事,那你就说吧,什么事我都依你。” “我们部队现在非常困难,前线的战斗十分残酷,我们的士兵平均两个人都没有一支枪。所以,高支队长跟我说,让我跟你商量一下,把你们的援给我们吧。” 沈红英从枕头下把自己的手枪拿过来,塞到刘荣春手上,说:“咱们夫妻之间,还说什么客气话,我早就想把这支枪送给你了,它的威力可大了,送给你防身用。我反正还有一支驳壳枪呢。” 刘荣春说:“不是你的枪,而是你们的枪。” “什么意思?” “今天进贤不是说你们的民兵有40多条全新的三八大盖吗?还有短枪,高支队长说,你们民兵没必要用这么好的装备,留5支枪就够了,剩下的都交给部队了。你如果还有一支驳壳枪,也给我。” “不行!”沈红英腾地一下坐起来,眼睛瞪着刘荣春:“哪有你们这样的新四军,竟然想着打劫我们民兵的枪!” 刘荣春说:“你不是说什么事都依我吗?” “你,你真是太没良心了!”沈红英急眼了,“当年你们说走就走了,留下我们孤儿寡母的这些军属让人欺负。好不容易突击营来了,人家花钱把我们赎出来,给我们吃的喝的,还给我们武器装备,什么东西都没要我们的。你们可好,回来了胡吃海喝不算,还要抢我们的武器,你们,你们简直是白匪。” “你……你真是头发长,见识短!”刘荣春也急了,不过想着沈红英含辛茹苦这么多年,他实在也不好意思打老婆,“这事就这样定了,高支队长已经发了话,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明天我们就把民兵的武器带走!” 233 坏蛋 class="width">罗毅带着警卫排回到竹园镇,一进镇口就发现气氛不对,所有的人都脸色阴郁,全没有平日那种活跃的样子。www.65txt.com 在一个屋檐下,一群小孩正在围着两个孩子骂骂咧咧的,被围在中间的两个孩子中,一个低着头在哭,另一个在安慰他。 “是冬伢子!”邵平认出那个哭泣的孩子了,边上的孩子正是田秋华。 罗毅诧异地走过去,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刘冬会被一群孩子围攻,这可是新鲜事,平时都是这位小祖宗围攻别人的。 “都怪他爸,他爸是个坏蛋!”一个孩子对罗毅说。 罗毅一瞪眼:“你们乱说什么,冬伢子的爸爸是红军,你们长能耐了,敢骂红军了?” 那孩子道:“他爸原来是红军,现在变成坏蛋了,还带了好多坏蛋来干坏事。” 罗毅一愣,连忙把刘冬拉起来,问道:“怎么,你爸爸回来了?出什么事了?” 刘冬哭着扑到罗毅怀里,说:“我爸回来了,他说他当了新四军,还是个比你还大的官。可是,他一回来就把我妈的枪给抢走了,还把镇上民兵叔叔的枪也都抢走了。罗叔叔,你快带兵去打我爸那个大坏蛋吧。” “有这事?”罗毅惊道,“你妈妈呢?” “我妈气病了,在家里躺着呢。” 罗毅招呼了一声,带着袁静、邵平直奔沈红英家,一进门,果然见沈红英的公公正坐在熬药,满脸气乎乎的样子。 “红英,出什么事了?”罗毅和袁静进了沈红英的房间,沈红英躺在床上,额头上搁了一块毛巾,脸上通红,一看就是急火攻心,病得不轻了。 沈红英见到罗毅等人进来,挣扎着想要爬起身,袁静连忙上前扶住她,让她又躺下了。 “罗营长,我对不起你。”沈红英掉着眼泪说,“我男人回来了,跟着他们一个首长,叫什么高原的,是个支队长,还带了一个连的兵,把咱们镇民兵的枪给缴了。” “高原?”罗毅脑子里一个念头一闪,“是他!” 袁静皱了皱眉,对罗毅小声说:“高原是原来鄂豫皖一带的红军游击队总指挥,新四军建立后,鄂豫皖游击队整编为一个支队,高原任支队长。他的支队战斗力很强,作战也十分勇敢,据我们掌握的情报,这一年来,他们对日军作战上百次,歼敌数量应当在千人以上,在新四军几个支队里算是比较突出的。” 袁静这几年做情报工作,掌握信息的程度非常高,周边敌军、友军的情况都有所了解。 “这些情况我有所耳闻。”罗毅答道。袁静所说的,只是高原过去的事情,罗毅知道的,可还包括了高原在未来的遭遇。高原此人参加革命很早,战功卓著,但同时刚愎自用,居功自傲,屡次违抗军令,最后竟被新四军军部下令逮捕,屈死于自己人的枪下。关于他的死,后世众说纷纭,虽然在将近40年之后,他得到了正式的平反昭雪,但评价结论也仅仅是认为他功大于过,并非毫无过错。从这次他带兵缴竹园镇民兵的枪来看,此人的作风的确过于强悍,落得一个如此下场也不算意外了。 罗毅转身问沈红英道,“红英,他们为什么缴咱们的枪呢?” “听我男人说,是他们高支队长说的,说咱们民兵不需要这么好的装备,他们作战装备缺乏,让我们支援一下。” “支援没什么问题啊,可是怎么变成抢了?” 沈红英说:“我不同意支援他们,我们民兵好不容易才有了枪,他们凭什么说要就要?结果他们就动手缴了民兵的械。他们人多,而且有作战经验,我们民兵不是对手。再说,我听说他们是新四军,也不能跟他们动手啊。” “胡闹!”罗毅勃然大怒。其实他倒不是心疼这40多条枪,他当年资助吴剑飞部,还有后来资助陈老总,送枪送钱都没什么问题,现在突击营也有大量闲置的,送给高原几支也不算个事。他恼火的是高原的这种态度,且不说军民关系问题,好歹竹园镇也是有主的干粮,同是新四军的地盘,他居然能伸手过来抢。 “他们往哪走了?”罗毅问。 “他们往东去了,听我男人说,他们的根据地在皖中一带,应当是朝那个方向去了。”沈红英道,“怎么,罗营长,你打算去追他们吗?” 袁静紧张地问:“罗子哥,你还打算去抢回来吗?他们可是新四军,咱们不能跟他们动手吧?” 罗毅阴着脸道:“我不动手,最起码我不会先动手。走,我们回营部,给老许发报,让他带一支队把这帮强盗给我拦住,我跟他们讲理去!” “罗营长,我男人他们……他们是新四军啊,你们可千万别动手啊。”沈红英在后面喊着。 袁静跟着罗毅匆匆地回到营部,支上电台,紧急呼通了正在东边带领一支队训练的许良清。罗毅把大致情况向许良清介绍了一下,许良清也觉得十分震惊,新四军的军纪是很严的,这种抢夺地方部队武器的事情,非常恶劣。罗毅让许良清马上带兵堵住高原,等他过去处理,许良清心领神会,马上回电表示照办。 “告诉老许,我们不能先开枪。”罗毅对袁静说。 袁静把这句话译成电文发了过去,少顷,许良清回电道:“放心,有我在这,谁都不会开枪的。” 罗毅发完电报,出门召集警卫排:“集合出发,跟我去会会那位高大支队长。” 安排了许良清在前面拦截后,罗毅的心里就轻松了。别人欺负了他,现在他得去把场子找回来。有许良清出马,他相信自己这个场子肯定是找回来了,高原只带了一个警卫连,也就是150人左右,许良清手上的一支队有300人之众,真要打起来,高原占不到任何便宜。想到能够报一箭之仇,罗毅不禁愉快起来。 袁静担心罗毅与高原发生冲突,喊道:“罗子哥,我也去。” 罗毅笑着说:“一块去吧,你是政委嘛,吵架的事情由你去办,打架的事情由我去办。” “对啦,这就你织布来我耕田,你挑水来我浇园。”邵平油嘴滑舌地开着玩笑。 “走,出发!”罗毅一声令下,警卫排荷着枪,一路小跑向着东边奔去。据沈红英的说法,高原等人已经走了两个来小时了,但正常的行军速度不会很快,突击营如果以强行军速度追赶,应该很快就能赶上。 234 眼前亏 class="width">高原、刘荣春一行缴了竹园镇民兵的枪,便出镇向东踏上了归途。www.65txt.com 缴枪时,赵世贤义愤填膺,说了一些难听的话,沈红英更是气得当场就晕倒在地上了。刘荣春把沈红英背回家里,让她躺下,然后在自己父亲和儿子的怒骂声中离开了家。这一番周折让所有的警卫战士都觉得心里郁郁的难受,刘荣春更是心如刀绞一般。 “荣春,怎么,心里不好受?”高原见刘荣春一路上不说话,便关切地问道。在所有的人中,高原是心理上最轻松的,他抢枪的目的是为了打鬼子,又不是干坏事,他觉得自己没有对不起人。 刘荣春叹了口气:“没想到,跟红英好不容易见一面,还闹成这样。” “为了革命,咱们连生命都可以牺牲,小小地闹一场矛盾算什么?”高原说,“过一段时间她就会理解的。这些枪,放在他们手里只是摆设,放到咱们的同志手里,就能够发挥大用场了。” “我知道这个道理,大局和小局,我还是能够分得清楚的。”刘荣春回答道。 高原说:“这件事,一方面是你的工作做得不够细,没有把道理讲清楚。另一方面嘛,就是地方上的同志思想太狭隘,太本位了。” 刘荣春敷衍地点着头,他知道,高原的作风一向是以自我为中心,从来不会顾及别人的感受,他对下级如此,对上级也同样如此。在刘荣春心里,觉得这不过是一些小节问题,高原有勇有谋,能征惯战,这是让刘荣春佩服得五体投地的,所以即使高原让他做一件如此不近人情的事情,他也不折不扣地照办了。 “站住!” 一行人正往前走着,忽听一声断喝,两名穿着迷彩军装的士兵端着枪拦住了去路。 刘荣春眼明手快地拔出了手枪,警卫战士们也纷纷端起了枪,对着前面拦路的士兵。-====- “你们是哪部分的?为什么拦我们的路?”刘荣春问道。 “我们是新四军九岭山独立大队的,奉命在此警戒。请问你们是哪部分的?” “新四军?”刘荣春看看那两名士兵的服装,“我们也是新四军,你们的制服怎么这么奇怪?” “请问高原支队长是否在你们队伍里?我们参谋长求见。”突击营士兵说道。 “我就是高原,你们参谋长是谁?”高原走上前答道,这一带不是敌占区,国共也还没开始磨擦,他无需隐瞒自己的身份。 “高支队长。”许良清从路旁走出来,来到高原面前,向高原敬了个礼。不管怎么说,高原是支队长,许良清是一个营一级建制里的参谋长,比高原的军阶低了好几级。 高原冷冷地回了个礼,问道:“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设卡拦截我们?” “我是新四军九岭山独立大队的参谋长,我叫许良清,咱们是兄弟部队。”许良清温和地说。 刘荣春问道:“你们和江东突击营是什么关系?” “哦,我们就是江东突击营,九岭山独立大队是我们的番号,但平时我们都自称江东突击营的。” “是这样,你们在这里拦着我们有什么事情吗?”刘荣春似乎有点明白为什么许良清要设卡了,不过他有一点想不透的,那就是许良清是如何得到消息的,他当然想不到,突击营有着发达的电报系统。 “我刚接到通知,说你们从竹园镇出发的时候,不慎带走了民兵的一些装备,所以我们营长让我过来问一下,看看是哪些同志拿错装备了。”许良清客客气气地说。 高原说:“不是拿错了,而是竹园镇的同志们支持我们的工作,主动支援我们的。现在请你们让开道路,我们还有事情,不能久留。” 许良清依然客气地说:“可能双方有些误会吧,所以我还想高支队的各位暂时等一下,我们营长马上就赶过来了,有些话当面说清楚比较好。” “我没时间等他。”高原说,“请你让开。” 他话音刚落,一位警卫战士走上前来,一把向许良清推去。许良清将身子微微一侧,伸手顺势一推,那名警卫战士立足不稳,摔了个仰面朝天。 这一来,高原的警卫连全都把枪对准了许良清,高原怒目而视,喝道:“怎么,你们还打算跟我们动武吗?” 许良清也收起了温和的表情,冷笑着说:“怎么,你真敢对自己人开枪吗?” 高原道:“如果你敢阻拦我们,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我们不会不敢开枪。别以为你们有过一点战功就能跟我摆谱,我这一连人都是身经百战的,收拾你们一个营不在话下。” 许良清也恼了:“高支队长,你这样说话未免太过分了吧?大家都是新四军的部队,是兄弟部队,为了40多条枪,你能说出收拾我们一个营的话来?你抬头看看,真想动手,你们今天还能走出这条山谷吗?” 高原顺着许良清手指的方向一看,不禁浑身一凛,只见从路边的草丛中站起来200多士兵,手上都平端着枪,除了汉阳造之外,还有十几支冲锋枪和七八挺轻机枪。在面对着自己的方向上,两挺重机枪也被推了出来,供弹链都已经挂好了,只要谁一声令下,自己这一个连就得全部报销了。 “把枪放下。”高原对身边的警卫战士说,他的脾气虽大,却还识时务。对方摆出这样的实力,明显是有备而来,自己不能吃这个眼前亏。不过,他也能够感觉到,对方的确没有恶意,否则,根本用不着多说什么,直接打一个伏击就行了。 “你们是什么意思?”高原问道。 “很简单,只是请高支队长暂时休息一下,我们营长马上就到,有些事,你们之间沟通一下。” “原地休息。”刘荣春从高原的眼神中看出了他的意思,现在高原已经有认栽的意思了,但羞于说出来,只好让刘荣春来当这个认栽的角色了。 许良清见高原服软了,手一招,叫过来十几名士兵。他们给高原和刘荣春各搬来一个马扎,让他们舒舒服服地坐下,随后又拿来了一些苹果,摆出一副待客的样子。 “许参谋长,你们营长平时不和部队在一起吗?为什么你们营都在这了,营长反而不在?”刘荣春问许良清道。 许良清说:“不是呀,我们这里只是一个连而已,我们把连也叫作支队。” “你们这有将近300人了,难道仅仅是一个支队?那么你们营有多少个支队?” “五个。” “五个!”刘荣春真的震惊了,“这么说,你们不是有1500人吗?” “差不多吧。”许良清淡淡地回答道,他看出来了,高原是一个做事强硬的人,如果突击营表现出弱势,难免未来高原会带人回来寻仇。现在只有把突击营的实力展示一下,才能让高原接受现实。弱国无外交,枪杆子不硬,就别指望人家尊重你了。 “你们五个支队的装备都是如此吗?”高原插嘴问道,他也端不住架子了,看过突击营一支队的装备,他才明白为什么竹园镇的民兵能够人手一支新枪。突击营的装备比民兵又强出一截了,看来这支部队真是太富裕了。 “我们的装备都是这样,还有一些重武器平时不方便使用,没有带出来。” “你们的装备……是国民党政府提供的吗?”刘荣春问。 “当然不是。”许良清说,“这都是我们自己购置的,还有一些是从鬼子手里缴来的。” 高原说:“这样说来,我倒是对你们营长有点兴趣了,他什么时候能够赶到?” “很快……你看,他已经来了。” 235 晓之以理 class="width">罗毅大步流星地走到许良清身边,高原和刘荣春都站了起来,许良清给双方做了介绍,罗毅向高原敬了个礼。(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高支队长,冒昧了。”罗毅说。 高原冷笑着说:“罗营长客气了,你集结重兵在这里设卡,用武力逼迫我们停下,现在何必说什么冒昧,有什么事就明说吧。” 罗毅说:“事情很简单,我只是想问问高支队长,为什么强行缴了我们竹园镇民兵的械?” 高原说:“地方部队支援主力部队,这是惯例。我们在前线打仗的战士都没有达到人手一支枪的程度,借用一下民兵的装备,有什么不对吗?” “借也得经过主人同意吧?”罗毅答道,“既然人家不愿意,你们就不能拿走,咱们新四军也没有打劫百姓的传统吧?” 高原厉声喝道:“你还知道自己是新四军?你只是一个地方部队的营长,知道怎么跟主力部队的首长说话吗?别以为你是陈支队的,我就管不了你。” 罗毅说:“就是陈老总自己来了,该讲理的地方,也得讲理。红军讲究军事民主,官兵平等,如果搞这种官大一级压死人的规矩,那不成了国民党了?” “你……”高原一下子哑了,在他的支队里,可没人敢这样顶撞他,罗毅这一说,他才意识过来,红军的确有这样的传统,仗势欺人于上于下都不好交代。他偷眼看看周围自己的战士,发现他们对于罗毅的话并没有表现出愤怒的样子,反而似乎有些“于我心有戚戚焉”的认同感。 “还有你,刘团长。”罗毅见高原不吱声了,便沉下脸对着刘荣春说:“作为战友,我必须严肃地批评你,你知道沈红英同志为了你的父亲和儿子付出了多少吗?在莫祖德迫害军属的时候,她把有限的一点食物都让给你父亲和孩子吃了,自己瘦成了一把骨头,还要在地里干活。<<>>我们赶跑了莫祖德之后,她一心扑在工作上,开创了浠春县的大好形势。就这样一个对内对外都无可挑剔的女人,你居然能够把她气得病倒在床,且不说作为一个新四军干部,就是作为一个普通人,你的良心能安吗?” “唉!我……红英……”刘荣春往地上一蹲,双手捂着脸,泪水顺着指缝流了出来。 袁静见势也添了一把火,对着高原的警卫战士说:“同志们,我也是游击队出身,咱们苏区的老百姓,当年为红军做出了巨大的牺牲,现在又为抗战在做出牺牲。前方部队需要武器,我们能够理解,但咱们这样做,未免太伤了乡亲们的心了。你们想想看,如果被抢走了武器的是你们的妻子、弟弟,你们能安心吗?” 战士们都默然无语,谁也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都有自己的家人。肩上扛着抢来的武器的那些战士顿时觉得那几杆枪如巨石一般沉重,他们用眼睛瞟着高原,等着支队长表态。 高原见此情景,知道自己无论是动武还是讲理都输了,多年战争磨练出来的他也不是头脑简单的人,知道此情此景应当如何应付。他轻轻咳嗽了一声,对罗毅说:“罗营长说的有道理,这件事情上,我们心急了,没有和地方上的同志沟通好,造成了一些误会。沈红英同志病倒的事情,我也不知道,对此我觉得很歉疚。这样吧,既然地方上的同志思想上还不通,我们就先把武器还给他们。……荣春!” “到!”刘荣春腾地一下站起来,立正等候命令,他的脸上泪痕点点,但依然保持着整齐的军姿。罗毅看得出来,即使这个时候高原命令他再去缴一处民兵的械,他还是会坚决执行的,他对于高原的忠诚度高达好几百了。 “你带一个排的战士,把竹园镇民兵的武器送回去,特别代表我,向沈红英同志,以及民兵队的其他同志道歉。”高原面无表情地说。他没有选择直接把武器交给罗毅,而是宁可让手下往回走10公里山路,这也是一个面子问题。 “是!”刘荣春答道,随后就开始集合部队,把抢来的枪归拢到一处。 袁静向罗毅递了一个征徇的眼色,罗毅点点头,袁静对刘荣春说:“刘团长,我给你们带路吧,红英那里,我替你解释一下。” “那就多谢小袁了。”刘荣春感动地说,他正发愁怎么回去面对沈红英呢,有袁静帮着说和,情况就好多了。 刘荣春带着一个排的战士扛着抢来的装备返回竹园镇去了,袁静带着一个分队的突击营士兵陪同着。 罗毅对高原说:“高支队长,要不,请同志们先到前面的村子休息一下吧。你们到竹园镇的时候,我们营里几个干部都不在,实在是怠慢了。我们在前面安排了一些简单的饭菜,招待一下兄弟部队的首长和同志们,还请不要推辞。” 高原点点头:“那就麻烦你们了。”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高原也知道这个道理。罗毅逼着他把枪还了,折了他的面子,他心里恨透了罗毅。但这会罗毅做出了姿态,他再绷着脸倒显得冒傻气了。他心里想,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日后一定要找个什么机会再折一折这个牛哄哄的罗毅的面子。当然,他不会想到借刀杀人或者隔岸观火这样的方法,私人恩怨和敌我矛盾,他是分得清的。 许良清让一支队的士兵撤了警戒线,陪着高原一行往前面的村子去。不过,该有的防备他是不会疏忽的,谁知道高原会不会突然发难呢? 突击营在浠春的势力没的说,这么会工夫,前面村子里的村干部已经从周围镇子上弄来了鸡鸭鱼肉,反正有突击营买单,他们根本不用考虑钱的问题。罗毅请客远比沈红英出手大方,负责陪客的许良清、苏晓峰这些战将也远比赵进贤档次高得多,大家吃了一通之后,气氛逐渐活跃起来。 高原一开始还端着架子,喝过几杯酒之后,也轻松下来了。罗毅在高原的眼里不过是个小屁孩子,但许良清是够份量的。九一八时期的东北军团长,资历比高原还深,在谈到排兵布阵的问题时,许良清的见解也颇有独到之处。高原是个信奉实力的人,经过这番交涉,他开始逐渐认识到突击营的地位了。 警卫连的战士们两天之间连吃了两顿好饭,对于突击营的好感油然而生。陪他们吃饭的都是经历过血战的突击营老兵,和他们也颇有共同语言。聊到突击营围歼日军两个师团这些壮举,警卫连的战士们听得眼睛都瞪得老大,高原支队与日军作战数百次,但大仗打得不多,一般都是打个伏击之类的,哪有突击营这样大的手笔。 236 原谅 class="width">刘荣春带着战士们回到竹园镇,迎接他的是满镇百姓的白眼。www.65txt.com<<>>小刘冬站得远远的,和伙伴们一起,手上都拿着小石块,随时准备向这个坏蛋爸爸发动进攻,以便向小伙伴表明自己与坏蛋划清界限的决心。 刘荣春羞愧万分,打了这么多年仗,让老百姓这样仇视还是第一次,更何况,这里是他的老家,当年他当红军的时候,这里的百姓曾经给他披红挂彩的。 “进贤,我……对不起你们,现在我把武器都送回来了,请你们原谅。”刘荣春对迎上来的赵进贤说,他身后的战士们纷纷把手里的枪搁在地上架好,民兵们远远地看着,默不作声。 “赵队长,刘团长他们做事有些鲁莽了,但也是为了抗日的需要,所以,咱们应当能够体谅,是不是?”袁静在边上做着工作,刘荣春的解释没什么份量,但袁静的话在竹园镇是有用的。 赵进贤黑着脸把武器收下,对刘荣春说:“荣春哥,不是我不支持咱们部队,是你们这样做太伤人了。就你们正规部队会打仗是不是,我们民兵连枪都不配拿?你们正规部队不也是泥腿子出身吗,凭什么瞧不起人?……你也别跟我说什么对不起了,红英姐愿意原谅你,我就没什么说的。红英姐如果不原谅你,你就是咱们全镇的敌人。” 刘荣春满头暴汗,连忙往家里跑。袁静交代赵进贤接待一下高原支队的战士们,自己也跟着刘荣春往他家跑去。竹园镇的村民们对于高原支队的战士倒没有太多的敌意,知道他们只是执行命令而已。 “你这个兔崽子,还敢回来!”刘父看见儿子回来,气不打一处来,抄起扁担怒目而视。 “爹!”刘荣春对着父亲跪下了,“儿子不孝。自古忠孝不能双全,儿子也是为了抗日大局,才出此下策。您要打,就打吧。” 刘父抡起扁担,举得高高的,终于还是下不去手。这一扁担砸下去,刘荣春非得骨折不可,自己的亲生儿子,他可舍不得打。袁静连忙上前拉住刘父,把扁担抢下来,刘父借梯子下楼,气乎乎地坐下了。~~~~ 沈红英扶着墙走出来,虎着脸问道:“你还回来干什么?你还嫌我在镇子里丢人不够吗?” 刘荣春看着沈红英憔悴的面容,想到头一天她还因为丈夫的回来而满面春色,不禁心疼不已。他把沈红英的柯尔特手枪和驳壳枪递还给她,说道:“我们知道做得不合适,我是专门回来还枪的。” 沈红英接过枪,气消下去了一些。在她的心里,毕竟向着丈夫的成份还是更多一些。她的口气缓和了一些,问刘荣春道:“你知道错在哪了?我们袁政委在这里,不管你是多大的官,犯了错误都应该向袁政委做检讨。”这番话,看起来像是批评,实质上却是在袁静面前替刘荣春开脱。 刘荣春没有理会沈红英的好意,他说道:“我们应该把工作做得更细一些就好了,主要是时间紧张,有些话没说透。” 沈红英又有些恼了:“这么说,你到现在还觉得缴我们民兵的枪是对的了?你们是正规军,要我们老百姓的枪,不管是抢还是拿,还有理了?” 刘荣春一声不吭,解开上衣的衣扣,露出胸前一个杯口大的伤疤给沈红英看:“你知道我们多么缺装备吗?因为没子弹,连我这个团长都不得不和鬼子拼刺刀,这就是鬼子扎的,刺刀一直从背后透出来了。” 沈红英呀地一声,扑上前,心疼地抚摸着丈夫的伤疤,眼泪吧嗒吧嗒地落下来:“什么时候扎的,好利索了没有?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 刘荣春说:“现在说这些都没用了,我只是想告诉你,还有冬伢子,我刘荣春不是坏蛋,我是抗日英雄。好了,装备已经还给你们了,我也该走了,我们是男人,会从鬼子那里抢到装备的,不会再来抢自己老婆的武器了。” 沈红英转过脸对袁静说:“小静,我……我想把我的枪送给荣春,这违反纪律吗?要不要请示一下罗营长?” 袁静目睹着这一幕,眼泪哗哗地流着:“红英,我做主了,你送给他吧。” 沈红英把自己手上两支短枪都塞到刘荣春的手里,说道:“荣春,这是我的枪,我心甘情愿送给你,你留着防身用。以后我带民兵去打鬼子,缴了枪就支援你们。……你打仗的时候可千万要小心啊。” 刘荣春接过枪,在身上掖好,当着众人的面抱住沈红英,在她额上亲了一口:“红英,别恨我,我走了。” “等等!”刘父喊道,他不知从哪摸出一个小瓷瓶子,塞到刘荣春手上说,“这是祖传下来的金创药,你带上。受了伤,内服外敷,能够救命。” 这一通折腾下来,等刘荣春带着战士们与高原会合的时候,已经是半下午时分了,罗毅要留他们在村子里过夜,被高原坚决地拒绝了。双方的疙瘩还没有解开,呆的时间越长,就越觉得别扭,高原宁可在大山里过夜,也不想再接受罗毅的接待。 罗毅把高原一行送到村口,犹豫了一会,对高原说:“高支队长,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高原说:“讲吧,大家不用客气。” 罗毅说:“当前的抗战形势错综复杂,我军,日军,国民党,还有其他势力,互相都在角力。高支队兵多将广,实力在各个支队中居于前列,在这种情况下,高支队做事要稍微内敛一点,尤其是注意与军部保持良好的关系,免得相互之间生出嫌隙。” 高原诧异道:“罗营长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罗毅微微一笑:“只是愚者之虑罢了,过去我军也不是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我只是多嘴提醒一句吧。” 高原冷冷地说:“谢了,我就是个我行我素的人,我只要做事问心无愧,谁也不能拿我怎么样。” 罗毅不再说什么,他对于自己是否能够改变这段历史并没有什么信心。在真实的历史中,高原身边应当也不乏提醒他的人吧,但他最终还是走到了让军部生出杀心的地步,而且他的部下也没人救他。罗毅回过头随口问刘荣春道:“刘团长,你是浠春本地人,齐云崖你知道在哪吗?” 刘荣春伸手一指:“不就是那边那座山崖吗?离这也就是两三里路,罗营长问这干什么?” 罗毅点点头:“没错,那里有个山洞,我部在那里存了一些旧武器,一时也用不上。我听说高支队的装备十分缺乏,如果你们不嫌弃的话,可以把山洞里的武器和其他物资全部带走。我写了个条子,你交给在那里守卫的士兵,他们就会带你们去取的。这也算是我们给兄弟部队的一点心意吧。” 刘荣春看看高原,高原沉着脸说:“罗营长的好意,我们也不好拒绝,那就多谢了。反正是顺路,我们过去看看也好。”高原尽管心高气傲,但涉及到装备的事情,他还是能够放下架子的,哪怕只是几支破枪,对于高支队也是非常有价值的。 刘荣春接过罗毅递给他的纸条,向罗毅道了声谢,便与高原一起率部队离开了。 袁静站在一旁,看着高原等人走远,才小声地对罗毅说:“罗子哥,你真好,我还打算替他们求求情,让你匀一些武器给他们呢。刚才看红英姐的意思,如果不是怕违反纪律,真会把那些武器重新送给刘团长的。” 罗毅呵呵笑道:“知小静者,罗子哥也。你身为突击营的人,心里还是向着原来的红军游击队的,我能亏待了这群大舅哥吗?” 许良清问道:“罗子,你刚才对高支队长说的那番话,好像很有深意,莫非你知道什么内情吗?” 罗毅说:“周老爷子有句名言,叫刚不可久,柔不可守,高原此人过于跋扈,长江局和军部里的人肯定看不惯他,长此以往,他在新四军里的地位非常危险。” “怎么会呢,我听说高支队长打鬼子非常勇敢,这样的人,军部怎么会看不惯呢?” 罗毅无奈地说:“我现在跟你也说不清楚,战争时期,什么情况都可能发生。一员猛将,如果心存异心,会让自己的上司非常不踏实的。” 许良清认同地点点头:“罗子说的有理,我们也要注意一下自己的分寸,别把自己弄成孤家寡人了。还有,你刚才说的周老爷子是谁,我怎么没听说过这个人?” “咳咳,就是老顽童周伯通,是……一位世外高人。” 237 装备 class="width">高原怀着将信将疑的心情,按着刘荣春的指点,率领部队找到了齐云崖。(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齐云崖外果然有一小队突击营的士兵在把守,刘荣春把罗毅写的字条交给领头的士兵,士兵便带着高原一行来到一处设在山洞里的仓库,仓库里整整齐齐地堆着一些箱子。 “根据我们营长的命令,这些物资全部归你们了,你们想要什么就自己拿吧。”士兵大大方方地对刘荣春说。 高支队的两名战士走上前,揭开一口箱子,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是枪!”他们喊道。 听说箱子里装的是枪,所有的战士都一拥而上,把箱子一个一个地全打开了。在这个山洞里,一共存着200支三八大盖,5挺歪把子轻机枪,2挺九二式重机枪,还有5万发各式子弹和一部分日式手雷。在其他的箱子里,装着望远镜、腰带、日式军服、毛毯等其他物资,数量也十分可观。所有这些物资,明显的都是从战场上缴获的,不过军服和毛毯等都经过了清洗,武器则认真地上了厚厚一层枪油,保养得非常完好。日军部队的装备比新四军要好得多,士兵使用的枪一般都有七八成新,不像新四军那样还用着十几年前的旧枪。 战士们欢天喜地地把枪拿出来,枪拴拉得卡卡作响。有些战士索性把自己的破枪扔进箱子里,自作主张地背上了好枪。 “这个罗毅,搞的什么名堂。”高原也忍不住露出了笑容,这份礼实在是太重了。高支队这一年来扩充非常快,武器十分短缺,普通部队里,平均两个人才有一条枪。凭着这些武器,他可以装备起一个营的主力部队了,这让他怎能不喜上眉梢。不管此前罗毅如何得罪了他,他也无法再恨罗毅了。 “高支队长,你说这个罗毅也真是奇怪,花了这么大的力气,逼着咱们还了40支枪,一转手就送了我们200支枪,还有7挺轻重机枪,你说这是为什么?”刘荣春咧着大嘴呵呵笑着对高原说,他弄了一个崭新的日军望远镜挂在脖子上,把自己原来那个只剩下一边镜片的望远镜换掉了。 高原道:“他认的是一个理,他是想通过这样的方式告诉我们,他不想和我们交恶,但也不能让我们随便踩进他的地盘。不过,能够一下子送我们这么多枪,看来他的实力是真够强的。” 刘荣春问站在一旁的突击营士兵道:“像这样的仓库,你们有多少个?” 士兵支吾道:“报告,这个我也不太清楚,这是军事秘密。” 高原说:“荣春,别为难他了。”随后又问这名士兵道:“你是说,这些物资都交给我们了吗?” “是的!”士兵答道,“营长的命令上说了,所有的物资都交给你们,……除非你们不要的东西。” “要,我们都要!”刘荣春像是怕人抢走一样赶紧回答道。 “咱们怎么搬回去呀?”高原为难地对刘荣春说。 刘荣春想了想,说:“这样吧,我们留下一个排看守这个山洞,其他人先带一部分武器回去,然后再组织部队过来搬余下的物资。” “也只能这样了。” “支队长,这些物资……要不就都归我们团得了,你看,就这么一点东西,各个团分来分去的,也挺麻烦不是?”刘荣春笑着说。 高原道:“你小子想吃独食啊?这是人家送给我们支队的,不是送给你们团的。这样吧,把所有的物资分成十份,每个团拿三份,你们拿四份,就这么多了。” 突击营士兵向高原交割了物资,请高原签了字,然后就下山走了。其实这里并不是突击营的固定仓库,真正的仓库是在更高的山上。罗毅只是趁着吃饭的时间,安排人运了一部分物资下来送给高原而已。他安排一个这样的交接方式,也是怕高原面子上抹不开,如果他亲手把这些物资送给高原,高原估计会很尴尬的。 第6师团在浠春境内被围歼,遗留下大量的武器,**部队财大气粗,打扫战场时漫不经心,尤其是步枪、军服等物资,根本就没人愿意去搜集。罗毅安排突击营和各镇民兵像拣破烂一样搜集了大量的武器、弹药和其他装备,都囤积在一个个的山洞仓库里。这次拿出几百条枪来支援高支队,罗毅也没有觉得心疼,反正是闲置的武器,还不如送给兄弟部队去使用呢。他从高原的警卫连所带的能够看出,高支队真的……挺穷的。 “支队长,你觉得罗毅这个人怎么样?”在返回皖中根据地的路上,刘荣春问高原道。 高原点点头:“年轻有为,虽然有点盛气凌人,倒也不算让人讨厌。我跟他聊了几句,觉得此人的眼界比较开阔,不是乡下土包子。从能力来看,他能够让许良清这样的东北军将领甘愿当他的参谋长,估计也的确是有两把刷子的。” “要不,咱们把他的突击营招过来,给他一个副团长当。”刘荣春道,“我觉得他当个副团长没问题。” 高原笑道:“荣春,你昏了头了,突击营虽然是营级编制,但人家有1500人枪,重武器比咱们整个支队都多,你让他过来当个副团长?我看给他个副支队长,他也不一定会接受呢。如果他愿意,用手上的枪装备几千人,自己完全可以成立一个支队的。” 刘荣春尴尬地笑着:“对对,我糊涂了。支队长,你觉得未来我们和突击营之间,应当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 “兄弟部队吧。”高原说,“冲着他送的这份厚礼,过去的事一笔勾销了。我们在大别山东面,他们在大别山西面,正好互为犄角。未来如果有什么事情,他们也许能够帮上我们的大忙呢。” 刘荣春又想起一事:“这次他们送了我们这么多武器,我们怎么表示一下才好?” 高原想了想:“我们穷得很,哪有什么东西好表示的。要不,回去以后,我亲自给他们支队长去个电报,表示一下感谢。我与陈支队长虽然未曾谋面,但听说此人有大将风范。他如果能够看在我的面子上格外照顾一下罗毅,也算是我们还了罗毅一个人情了。” “这个办法好,让陈支队长来提拔他吧,我觉得,以他的实力,当个团长也不过分。”真是拿了人的手短,刘荣春本来还觉得自己比罗毅牛气的,得了这些武器之后,也开始高看罗毅了。 “对了,荣春,你爱人的情况怎么样?”高原关心地问道,刘荣春是他的爱将,对于别人,高原一般是想不到这么细的。 “都说清楚了,她还把她的佩枪都送给我了。”刘荣春说,“她是个有觉悟的人,一直都很支持我们的工作的。”他把沈红英送他的柯尔特手枪拿出来,递给高原,说:“支队长,这支枪挺高级的,送给你吧。” 高原接过枪,用欣赏的眼光看了看,还是递回给了刘荣春,说:“这是你爱人的一片心意,你还是留着自己用吧。这种枪的子弹不好配,战场上用起来不方便,也就是关键时候拿来防身用。” 高原来访的事情最终以这样一种和谐的方式结束了。罗毅回到竹园镇之后,召集民兵开了一次会,介绍了高支队英勇抗战的事迹,说明前线缺少弹药所带来的巨大牺牲,算是让大家消了气。不过赵进贤一直心里存着一个疙瘩,高支队的战士们缴民兵的枪时,民兵连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这让赵进贤觉得很丢了面子。在这之后,赵进贤把民兵训练的强度提高了一倍,并扬言要找机会和刘荣春的手下比试比试。 袁静专门跑去给孩子们讲了一次课,把刘荣春形容成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结果刘冬又恢复了在孩子们中间的头领位置。不过,有一件事让刘冬很是纠结,他坚定地认为他爸爸的官比罗营长要大,但其他孩子都认为他是吹牛,理由是,刘冬爸爸带的兵,连枪都没有,还要抢镇上民兵叔叔的枪,而罗营长的部队有的是好枪。 沈红英已经不再恨刘荣春了,但也添了一桩心事,没事的时候总往袁静那里跑,问她有没有关于高支队的作战消息。这个平时风风火火的女干部,在操心自己丈夫的时候,就完全变成了一个可怜巴巴的小女人了。 238 罗毅出走 class="width">“小静姐,我哥不见了。www.65txt.com”这天早上,田春秀一惊一乍地跑来告诉袁静。她现在的身份是袁静的助手,工作内容之一是照顾罗毅的生活,刚刚她去喊罗毅吃饭,却发现罗毅不知到哪去了。 袁静正在整理情报,听了田春秀的话,也不以为然:“他一天到晚疯疯癫癫的,是不是上山玩去了。” “他还没吃饭呢,哪有饿着肚子去玩的。”田春秀嘟囔着。 袁静道:“他怕什么,他在浠春县还能饿肚子,老乡们求着他去家里吃饭呢。” 袁静的轻松到了晚上就消失了,她和田春秀一直等到深夜,也不见罗毅回来。袁静连忙去通知了许良清,大家在罗毅的房间里发现了一条字条,上面说,他有事要外出几天,不会有什么危险,让大家别担心。 “这个家伙,去什么地方了!”袁静暴走着,“他是个营长,怎么这样无组织无纪律的!” “邵平呢?”许良清问。 “肯定也跟他走了,我一整天都没见到邵平。”田春秀报告说。 “还有其他警卫跟着去吗?” “没有,九叔说他也不知道我哥去哪了,他没带其他人。” 许良清纳闷道:“这个罗子,大冬天的,上哪看景去了?按说,如果有什么事,他应该会跟大家商量一下啊,莫非是什么不便跟大家商量的事?” 袁静皱皱眉:“他能有什么不能跟大家商量的事,除非是……”她本想说除非是和女人相关的事,但转念一想,罗毅的女人就是自己,他也没有其他女人呀,除非是…… 许良清心念很快,他和袁静想到一起去了:“小静,这些天有关于杜家的消息吗?” 袁静红着脸摇摇头:“没有,心雨他们走了之后,就没有消息了。我想……罗子哥应当不会有其他渠道听说有关她的消息的。” 田春秀已经知道杜心雨是谁了,不过她对于杜心雨颇有恶感,因为知道她是袁静的情敌。听到他们二人说起了杜心雨,不禁浮想连翩:“参谋长的意思,是不是说我哥去重庆了?” 袁静笑着拍拍她的脑袋,说:“别乱想,怎么可能呢?罗子哥说过几天就回来,应该走不远。……对了,我想起来了,他前两天找我详细地问过周围鬼子的分布情况,看来就是打算外出了。” 许良清百思不得其解:“这个罗子,到底是想干什么呢?你说,他打听鬼子的分布情况,是打算去找鬼子,还是打算躲着鬼子?” “应该不会是去找鬼子吧?”袁静道,“如果他想找鬼子打仗,应当会带部队去的。” “那么他就是想绕开鬼子走。他有什么事情非得外出一趟,而且还不能跟我们说呢?” “肯定是和女人有关的事情!”田春秀小声地说,作为一个当过丫环的人,对于这种事实在是太门清了。 许良清道:“先不要声张,秘密地通知周围的情报员,多留意异常情况。这件事不要让太多人知道,否则万一传到鬼子那里去,让他们有了防备就糟糕了。小静,你也别太担心了,罗子是个聪明人,他应当不会有事的。” 袁静和许良清想破脑袋也猜不出罗毅的动向,而此时,罗毅正带着邵平在长江边的黄州城里逛荡着呢。田春秀的猜测是对的,罗毅此次外出,的确是为了与女人相关的事情,但谁也想不到,这个女人,并不是杜心雨,而是曾珊。 几天前,罗毅就开始筹划这次外出了。曾珊的忌日马上就要到了,想到这个与自己有着肌肤之亲,又为了自己而献出了不满20岁的生命的女孩子,罗毅就觉得心潮翻涌,总想着做点什么事情来祭奠她一下。考虑再三,他决定跟谁都不打招呼,带着邵平到日寇的占领区去一趟,务必斩几个鬼子的人头来作为祭品。 黄州城里,居民的生活已经在逐渐恢复了,店铺重新开门,饭店、茶肆也有了客人。日军占领武汉之后,深感对于已占领地区的控制力不足,因此调整了政策,从一味的烧杀抢掠,转向努力维持地方上的正常秩序,以便恢复当地经济,为战争提供支持。因此,日占区不再像过去那样充满着血腥,一些没有来得及逃跑的官吏、商人等或自愿、或被迫地重新回到了原来的位置,有些甘愿当汉奸的人甚至靠着日本人的支持,一下子辉煌腾达起来。 罗毅和邵平离开浠春之后,就换了便衣,扮成做生意的客商。他们走了一夜的路,于天明时分混进了黄州城。他们的武器都留在城外没有带进来,但进城之后不久,两个人的腰里都别上了驳壳枪。早在两年前,罗毅就安排突击营在沿江的多个地点建立了秘密的物资储备点,黄州城里恰好就有一处。 “老大,城里鬼子的防备不严啊。”邵平走在罗毅身边,小声地对罗毅说。 老大这个称呼是罗毅教的,好不容易穿越一回,手上也有千把人枪了,罗毅一直想找找有一群小弟喊自己做老大的威风感觉。可惜他身边的人年龄都比他大,尤其是像许良清这样的职业军人,根本不可能给他当小弟,而在突击营里,老大长老大短的,好像也不太严肃,所以罗毅就只能一直让自己遗憾了。现在有这样一个机会,单独带着邵平出来,他马上叫邵平改了口,叫他为老大。邵平一开始还有些不习惯,叫了几回之后,发现无论是被叫的人还是自己,都有一种很爽很酷的感觉,于是也就叫顺了。 “**跑了,当地也没有其他武装力量,鬼子现在是目空一切,根本就没到要防备。” “妈的,在咱们国土上,还敢这么嚣张。” “呵呵,看来等咱们回去,该调整一下策略了,咱们也得主动出击,不能让鬼子活得太滋润了。” “老大,回去以后,给我一个支队,我保证把黄州拿下来。”邵平自信地说。 “切,你拿黄州干什么?”罗毅不屑地说,“死几百人,拿下一座城市。拿下来以后,你守不守?我可不想拿弟兄们的命去守一座城市。” “也是哦。”邵平挠挠头,“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你要是能想到,你就当老大了。现在还是老老实实给我当小弟吧。”罗毅霸道地说。 “是,你永远都是我的老大。”邵平老老实实地答道,他对于罗毅的佩服像黄河之水一样滔滔不绝,这是完全发自内心的。 两个人逛得累了,便找了一家馆子坐下来吃饭。罗毅对于鄂东一带的饮食习惯已经比较熟悉了,随口点了几个当地的名菜,又要了一壶酒。跑堂的手脚麻利地把他们的菜端了上来,说了声:“两位慢用。” 罗毅和邵平两个人慢条斯理地吃着菜,喝着小酒,时不时聊几句家常,真像是一个老板带着马仔临时歇脚一样。饭店里吃饭的人不多,环境也很安静,在他们边上的一桌,是两个四十来岁的男子,一胖一瘦,两个人小声地交谈着什么,似乎不愿意让别人听见的样子。罗毅本来并不关心这些八卦,但闲极无聊,又见那二人挺神秘的样子,便竖起耳朵听了几句。他跟着秦风习练内功几年,耳目的灵敏程度都高于常人,那二人的窃窃私语,让他听了个七八成。不听不要紧,听完他们说的话,罗毅只觉得七窍生烟。 239 搅了好事 class="width">原来,这瘦子叫冷公杞,原来是黄州的邮政局长,日本人来了之后,他率先打出膏药旗归顺,结果被黄州的日本驻屯军司令麻宫次郎任命为黄州县长。www.65txt.com胖的那人叫钱串,是个商人,现在也投靠了日军,靠着日本人撑腰,很赚了几个钱。 两个人正在商量的事情,是冷公杞想把自己16岁的女儿冷燕茹献给麻宫次郎作侍妾,以换取自己位置的稳固。但冷燕茹读了几年书,满脑子都是抗日思想,对于父亲卖身投敌本来已经十分不满了,再听说父亲还要让自己去陪日本人,更是大哭大闹,誓死不从。 “麻宫大佐的岁数,跟你我差不多,你让燕茹去陪他,是不是太委屈了?”钱串不解地问。 冷公杞道:“年龄算什么,你去年新娶的姨太太,不是跟燕茹差不多大吗?” “唉,话虽如此,可我家小蕙是穷人家的姑娘,父母指着她跟了我,好改换门庭。你现在当着县长,还图个啥?” 冷公杞说:“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日本人现在用我,是因为没有合适的人,但我的本事有多大,我自己也知道。据我所知,日本人已经看中了学校的一个姓张的老师,想让他来接替我。其实他也没什么本事,就是在日本留过一年学,能说日本话。” “难怪你这么急。”钱串理解了,“不过,你跟日本人绑得这么紧,未来要是他们走了,你怕有麻烦吧?” “走?”冷公杞冷笑着说,“看日本人这个阵势,中国铁定是完蛋了。上海丢了,南京丢了,现在武汉也丢了,日本打到重庆那也是早晚的事了。我熟读历史,对于当前的时局早有判断了。日本人这一趟是走不了了,最起码,也得像满人那样呆上300年才算完。” “也是,一个小丫头片子,给谁不是给,跟了日本人,后半辈子也不用受苦了。怎么样,燕茹同意吗?”钱串问。 “同意就好了。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死活就是不同意,要不我能找你来商量吗?” “找我商量什么?”钱串似乎有些尴尬。 冷公杞邪邪地问道:“我听说,你娶那个小蕙的时候,她也要死要活的,后来你怎么弄的?” 钱串说:“这个嘛……呵呵,冷兄笑话我了,这是她爹娘给她下了,把她药翻了,然后让我把生米做成熟饭,她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女人嘛,不就是这么一回事吗?” 冷公杞说:“你这事,我也听别人说起,还不知道详细情况。你觉得,我如果对燕茹这样做,以后她会不会恨我?” “我看不会吧?”钱串说,“我家小蕙现在也认命了,天天吃香喝辣,日子过得比她在娘家的时候好得多,我看她也挺开心的嘛。” “那就好,我是这样打算的。今天晚上,我就在家里摆宴席,请麻宫大佐吃饭。然后,我事先把那丫头迷倒,等麻宫大佐吃完了,我就让他到丫头房里去过夜,这事不就成了吗?” 钱串目露淫光:“呵呵,你那丫头,长得真是没说的。麻宫大佐今晚可要做神仙了。” “唉,要说起来,我也真是对不起孩子啊。”冷公杞假惺惺地叹着气,“老钱,你把那个给我弄点,一次用多大量也给我问清楚了。” 罗毅在一旁听着他们密谋,气得几乎当场就想上前给他们两个嘴巴。过去只是在电视、小说里听说过这类事情,现在当面遇上了,他只觉得怒不可遏。对面坐着的邵平早就注意到了罗毅在偷听邻桌的谈话,也伸着耳朵听了个大概,此时见罗毅两眼发红的样子,便探头过来小声问道:“老大,要不要我去把这两个畜生收拾了?” 罗毅压了压心头的火:“这里不方便,还有,那个姑娘也怪可怜的,咱们最好一块给救了。” “我明白了。”邵平点头道,“我一会就去跟踪他们。” 冷公杞和钱串二人聊了一阵,喝完酒,结帐离开了。邵平装作不相干的样子,远远地跟在他们身后。冷公杞先去了钱串的铺子,拿了些什么东西,然后回家。邵平跟到冷家附近,绕着他家的围墙转了一圈,又趁没人注意的时候,手脚利索地爬上边上一棵大树,把院子里的情况看了个遍,对于如何救人,已经有了计较。 这天晚上,冷公杞在家举办家宴,邀请麻宫次郎参加。麻宫事先得到了冷公杞的暗示,知道晚上有特别的节目,便欣然应允。黄州被占领已经三个月时间了,城内外有上千日军守卫,所以麻宫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全。到了赴宴的时间,他带着十几名卫兵,坐着摩托车到了冷家。 “太君,里边请,里边请。”冷公杞带着老婆在门口迎接,把麻宫让进自家的客厅。 几名日本士兵在冷公杞家的院子里搜了一圈,把每一个下人都盘问了一遍,确认家里没有外人,随后,他们便在院子里布下了岗哨。不过,这些士兵都是野战部队出身的,对于这种住宅里的警戒并不内行。 冷公杞给麻宫夹菜敬酒,忙得不亦乐乎。趁着空当的时候,他向老婆使了个眼色,老婆会意地出去了。她在厨房盛了一碗汤,亲自端着到了位于后院的女儿的房间。 “燕儿,喝点汤吧。”冷太太说。 “妈,爸爸今天为什么要请那个日本人到家里来吃饭啊?”冷燕茹惊恐地问道,家里人在准备宴席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这事了,而且知道请的客人就是她父亲打算让她嫁的那个日本军官。 冷太太的目光躲闪着女儿的逼视,回答道:“他们男人的事情,我哪知道。你爸爸是县长,总有些官场上的应酬吧?” 冷燕茹说:“我再说一遍,你们卖国当汉奸,我管不了。但你们要让我嫁给那个日本人,我坚决不干。” “好好,不干就不干。”冷太太说,“这种事情,总得你情我愿才行的。你喝口汤吧,别把自己饿着。” “我喝不下。” “你看你这个孩子,你不愿意的事情,我们还会逼你吗?趁热喝点汤,一会我让人给你送饭来。”冷太太劝道。 冷燕茹说:“你先放下吧,我一会就喝。” 冷太太转身出去了,她知道女儿的脾气,这种时候不能逼她。 看着母亲出门,冷燕茹走到桌前,端起汤吹了一口。她也的确有些饿了,不管怎么跟父母赌气,饭还是要吃的。她拿起匀,正准备舀汤喝的时候,突然感觉背后一阵微风掠过,紧接着下颏就被人捏住了,她想叫都叫不出声来。 “别喊,我是来救你的。”说话的正是邵平,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悄无声息地闯进来的。 “唔唔……”冷燕茹挣扎着,但邵平把她紧紧地控制住了,让她无法弄出任何声音来。 “我告诉你,你爹是个畜生,他在汤里放了药,想把你迷倒,然后让那个老鬼子来糟蹋你。我就是来救你的,你如果相信,就眨眨眼,我就放开你。”邵平用最简单的语言说明了整个过程。 冷燕茹只觉得浑身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联想到刚才母亲的奇怪神态,她基本上已经相信邵平的话了。她连忙眨了眨眼,邵平松开了手。 “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爹的事?”冷燕茹用很低的声音说,邵平说的话把她吓着了,她现在觉得自己特别危险。 “我是新四军江东突击营的,专门打鬼子的队伍。” “江东突击营!我知道的,我知道的。我们同学都说,你们打鬼子特别英勇,还得到了委员长的嘉奖,你们的营长叫罗毅,长得特别帅气,是不是?”冷燕茹兴奋地说,眼神已经有些迷离了。 邵平恶寒了一个,老大呀老大,你可真是少女杀手啊,连黄州城里的女中学生都让你迷倒一片了。 “姑娘,现在不是聊这个的时候。” “对呀,那,你快带我走吧。”冷燕茹这才又重新想起自己的处境了。 “不忙,临走的时候,我得把麻宫那个老鬼子的脑袋带走。”邵平说。 240 生擒老鬼子 class="width">冷太太回到客厅等了一会,估计女儿该喝过汤了,的药性也该发作了,便轻手轻脚地重新来到女儿房门前。(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她先敲了敲门,里面没有一点声音。她轻轻地推开门,只见桌上的汤碗已经空了,女儿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燕儿……”冷太太轻轻喊了一声,冷燕茹没有任何反应。冷太太走上前,又推了推,冷燕茹还是没有反应。冷太太叹了口气,喃喃地说:“燕儿,别怪妈,妈也是为了这个家。麻宫太君岁数虽然大了一点,也算是一表人才,而且现在日本人有势力,你跟了他,也不算下嫁了。” 念叨完,冷太太出了门,去客厅给冷公杞报信去了。 邵平从冷燕茹的床下钻出来,点开冷燕茹的两个穴道,低声问:“你现在相信了吧?” 冷燕茹泪如泉涌:“他们不是我的爹娘,他们都是畜生。” “要不要一会我捎带着连这两个老畜生一起给你收拾了?” “不要……”冷燕茹说,“毕竟……他们生了我,养了我。你把鬼子杀了,再带我走就好了,我永远不要再见他们了。” 客厅里,冷公杞得到老婆的汇报,笑着对麻宫说:“太君,你看今天也挺晚了,要不就在舍下休息吧。……我女儿的房间,很干净。” “你女儿的房间?那会不会唐突美人了?”麻宫邪恶地笑着说,他曾见过冷家的小姐,知道她长得羞花闭月,色心早已动过不止一次了。 “不会的,不会的,……她已经睡着了。” “唔,很好。”麻宫心领神会,拍了拍冷公杞的肩膀,站了起来。 冷公杞把麻宫一直引到女儿房间门口,推开门,请麻宫进去。几名日军的警卫很没有眼色地打算跟进去搜查,麻宫回头瞪了他们一眼:“这是闺房,你们不得无礼。<<>>” “嗨!”警卫们答道。 “你们离房子远一点。”麻宫吩咐道,“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许放进来。” “嗨!” 冷公杞和老婆站得远远的,看着麻宫进了门,又插上了门。他俩对视了一眼,为诡计得逞而颇有些兴奋,同时也多少有些为人父母的恻隐。 “冷小姐,你休息了吗?”麻宫对着放下了帐子的闺床问道,他是一个讲情调的人,办事之前,要先搭讪一番。 床上没有任何动静。 麻宫来到床前,轻轻伸手撩起帐子,帐子突然伸出一只大手,一下子捏住了他的脖子,紧接着,一击重拳直奔他的太阳穴。麻宫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失去了知觉。邵平缓缓地把他放到床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邵哥哥,你真厉害。”冷燕茹从床后转出来,轻轻地拍着手称赞着邵平。 “这算个啥。”邵平牛气地说,“再来10个鬼子,我也是一招制敌。” “哇,那你们罗营长是不是100个鬼子也能一招制敌啊?” 邵平立马像被抽走了气一样地委顿了:“妹妹,你为什么觉得我一切都不如他呀?” “因为在我心里,他是大英雄。你嘛,是二英雄。”冷燕茹总结说。 邵平嘴里跟冷燕茹聊着天,手上可没停。他撕了一块布堵住麻宫的嘴,又用床单把麻宫裹成了一个折叠版的木乃伊。冷燕茹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衣服和脂粉等,脚上也换了便于走路的鞋子。邵平扑地一声吹灭了灯,然后侧着耳朵听了听外面的声音。 “鬼子的卫兵走远了。”邵平说。 “奇怪,他们走那么远干什么?” 邵平道:“这你就不懂了,上次我们营长办事的时候,我也走得挺远的。” “你们营长办什么事?” “咳咳,那个……最后没办成。”邵平尴尬道。 冷燕茹的闺房有一个后窗,刚才邵平已经把窗上的栏杆卸掉了。他推开窗户,先把冷燕茹托了出去,窗外另有一人,伸出手接住了她。 “谢谢你。”冷燕茹说,她不知道,面前这人正是她的偶像罗毅。 麻宫也被递了出来,他有160多斤,幸好罗毅练过几手,否则还真接不住。邵平随后跳了出来,几个人来到院墙边,罗毅和邵平一个送一个接,先后把冷燕茹和麻宫弄出了冷家的院子。冷家的下人此时都在前厅忙碌着,麻宫的卫兵一部分还在前厅喝酒,负责站岗的几个也都背对着冷燕茹的房子,生怕看到什么不合适的场面。其实罗毅和邵平多少还是弄出了一点动静,但卫兵们都没有在意。 到了外面,一切就简单了,邵平背着麻宫,罗毅拉着冷燕茹,往黄州城外跑。城门是肯定走不了的,但这难不倒罗毅和邵平。他们从城墙上坠下绳子,把冷燕茹和麻宫都吊下去,自己则像壁虎一样爬了下去。等巡城的日军走过时,他们早已跑得远远的了。此时已经是深夜时分,谁也注意不到城墙上的异样。 冷公杞两口子第二天一早就起床等待着麻宫从女儿房间里出来,结果一直等到半上午,也没见女儿的房间传出来什么动静。他们一开始还在心里嘀咕着,觉得麻宫也是四十好几的人了,居然会如此贪恋闺房之欢。越等下去,两个人越觉得不对劲,在外面警卫的日军也开始怀疑了。 “这是怎么回事?”日军的小队长问冷公杞道。 “我也不知道啊,是不是麻宫太君……这方面比较强?”冷公杞支吾道。 一名日军士兵走到冷燕茹的房间外,隔着三四米的距离喊道:“大佐,有没有什么指示?” 屋里自然是无声无息的。 士兵又喊了几声,最后壮着胆子去敲了敲门,里面依然没有动静。这一下,大家都慌了,冷公杞夫妇俩也涌到门口,大声地喊着冷燕茹的名字。在所有这些努力都没有回应的情况下,日军小队长终于一脚踢开了门。 “大佐失踪了!”小队长喊叫起来。只见屋子里一切都整整齐齐的,没有谁注意到床上少了一条床单。看不到搏斗的痕迹,也看不到血迹,原本应当在屋里的一对新人,居然不翼而飞了。 冷太太当即就瘫倒了,冷公杞强撑着冲进屋,环顾一周之后,指着后窗叫道:“是从后窗跑的。” “是什么人绑架了大佐?”小队长喝道。 “是……”冷公杞哑口无言,“是不是,太君觉得我家女儿漂亮,带着她……私奔了。” 小队长不等翻译把冷公杞的话译完,就抡起巴掌给了冷公杞一下,冷公札的几颗槽牙带着血迹飞了出去。 “巴嘎!把这两个人给我抓起来!”小队长狂叫着,也难怪小队长愤怒:我可以容忍你绑架我的大佐,但不能容忍你侮辱我的智商! 日军在全城展开了搜查,最后通过在城墙上发现的绳子,推测麻宫大佐已经被人绑架出城了,但这事是谁干的,还是一点头绪也没有。 冷公杞夫妇被抓进了宪兵队,在遭受了十几天的折磨之后,冷太太疯了,每天念叨着对不起女儿,冷公杞则断了六七根肋骨,在床上整整躺了半年时间。他们俩能够出来的原因是麻宫的继任者对于自己的前任颇为不屑,他也知道冷公杞是被人算计了,便下令释放了他们。冷公杞在伤好后,继续担任了黄州的县长,不过已经没有往日的威风了。谁都知道,他为了讨好日本人,不惜出卖自己的女儿,而结果却惹来了杀身大祸,这在黄州周边数百里都成了一个经典的笑话。 241 祭奠 class="width">罗毅一行离开黄州城,向着长江边走去。www.65txt.com~~~~在这一带,日军的势力仅限于交通线和一些大的村镇,其他地域都是可以通行的。此时正是初冬,地里没什么农活,所以他们一路上也没遇到什么闲人。 扛麻宫的任务,自然是由邵平来承担的。麻宫已经醒过来了,但手脚被裹在床单里,无法动弹,只能由着邵平摆布。他直到现在也没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落到这样一个境地,心里还暗暗地想着,是不是冷公杞搞的鬼,也许这家伙本身就是一个无间道。 罗毅一路拉着冷燕茹的手,这倒不是他要占冷燕茹的便宜,实在是因为他们走的都是偏僻的小道,路上崎岖不平,冷小姐毕竟是大家闺秀,走不惯这种路,非得有人牵着不可。邵平眼热热的,想着自己背一个老鬼子,老大却牵着一个美女,真是不公平啊,这人和人的区别,乍就这么大呢? 对于罗毅牵自己,冷燕茹也没有觉得不妥,女孩子的心里充满着对抗日英雄的崇拜,眼前这二位,一个叫邵平,一个是不知名的老大,敢于从虎口中把她救出来,还掳了日寇的一个大官,实在是大大的英雄了。自己的纤纤玉手能够让抗日英雄牵着,这是一件多么荣耀的事情啊。 “老大,你也是江东突击营的吗?”冷燕茹问道。 “对呀。你也知道江东突击营?”罗毅笑着反问道。 “当然知道了,我们同学都特别崇拜你们营长耶。你们能带我去见他一眼吗?我只看一眼就行。” 邵平忍不住吃吃偷笑:“冷姑娘,你们是不是还有同学打算嫁给我们罗营长啊?” “可多了。”冷燕茹说,“他年轻有为,英勇无敌,计谋百出,多优秀啊。而且记者还说了,他长得特别帅……是不是这样?” “帅嘛,我觉得也一般般吧。”邵平揶揄道。 “我不信你的话,老大,你说你们营长是不是特别帅?”冷燕茹对罗毅说,她觉得罗毅岁数大一点,应当会说实话吧。<<>> 罗毅不知如何回答,说自己不帅吧,有点说不出口,硬要说自己帅,好像也有点浮夸的成份,想了半天,他只好无奈地说:“唉,以后见了你们同学,你就告诉她们罗毅的一句名言。” “什么名言?” “不要迷恋哥,哥只是一个传说。” “哇,好幽默啊!”冷燕茹大喜道,“这真是罗营长说的吗?我一定要记下来。” 一行人来到江边一处荒无人烟的所在,邵平把麻宫扔到地上,然后就到附近搜集柴草去了,冷燕茹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便也跟着去给他帮忙。罗毅把麻宫嘴里的布扯出来,用日语问道:“知道你落到谁手里了吗?” “不知道。” “名人不做暗事,本人是新四军江东突击营营长罗毅。” “江东突击营?”麻宫想了一下,“第6师团就是被你们拖垮的?还有,一年前在长江边阻击川崎联队的,也是你们?” “呵呵,不错嘛,知识很丰富,看来你们的情报工作做得真不错。”罗毅拍拍巴掌,笑着说。 “你把我绑架到这里来,想干什么?” “正如你刚才说的,一年前的今天,我在南京江边阻击川崎联队,我的结发妻子为了掩护我而牺牲了。我今天要在这里,拿你的头去祭奠她。” “我是一名帝国的军人,你可以杀我,但你不能把我当成祭品!你不能把我头和猪头放在一起!”麻宫狂叫着,他倒不怕死,但他实在不喜欢自己的脑袋被切下来用盘子装着的样子,那种盘子一般是用来装猪头的。 “放心吧,我不会把你的头和猪头放在一起的。”罗毅说,“因为这样太侮辱猪了。” “巴嘎!我抗议!”麻宫绝望地喊着。 “呵呵,傻呀你,这事你说了算吗?”罗毅拍拍他的脸说。 邵平和冷燕茹抱了一大堆柴草回来,邵平堆了一个火堆,然后对冷燕茹说:“你回避一下吧,等下的场面可能会让你受不了,你别看了。” “你们要干什么?” “我们老大要祭一个人。” “老大,你要祭什么人啊?”冷燕茹问罗毅道。 罗毅对她说:“去年的今天,我部在南京城外的长江边掩护百姓渡江,与日本川崎联队血战一天,最后100名士兵大部分阵亡,我也受了重伤,昏迷不醒。我的结发妻子曾珊为了掩护我渡江,从隐蔽处跑出来引走了鬼子,然后拉响手榴弹与鬼子同归于尽。” “真的,是你的妻子啊?”冷燕茹瞪圆了眼睛,眼眶里涌出了泪水,“……真是太感人了。” “今天,我要在这里把这个鬼子烧了,作为献给她的祭品。” “烧?” “对呀,祭奠用的东西,不是要烧掉的吗?” “呕!”冷燕茹吓得赶紧跑开了,这种场面,可不是一般的恐怖。她虽然痛恨日本人,但也受不了这种方式。 邵平点燃了柴草,罗毅对着麻宫的脖子猛斩一掌,把他打死,然后扔进了火堆。熊熊的烈火把麻宫烧成了灰烬,邵平拿着一把在路上“顺”来的锹把这些灰都扬进了长江里。 “老大,你说曾珊嫂子能看到吗?” “能,珊儿的魂就在长江里,她一定能够看到的。”罗毅说。 “那你对珊儿嫂子说几句吧,我们那边的规矩,祭奠的时候要喊亲人的名字的。” “好!”罗毅说罢,对着长江喊道:“珊儿!今天是你的忌日,你看到了吗,这是我给你的祭品,以后每一年的今天,我都要斩几个鬼子的头来祭你!你如果在天有灵,就保佑我能够找到川崎联队,我一定要把这帮畜生一个一个地捏死,为你报仇。” 把所有的事情处理完,罗毅和邵平在一个沙丘后面找到了冷燕茹,带着她往浠春的方向走。半路上,他们找回了自己没有带进黄州城去的武器。 “姑娘,黄州你是不能回了,你有没有什么亲戚可以投奔啊?”罗毅问道。 冷燕茹说:“没有了,如果投奔了亲戚,说不定我爹娘还会来把我抓回去的。” “你爹娘……”罗毅摇摇头,没有说下去,他心里明白,麻宫丢了,冷公杞肯定没什么好果子吃,估计这会被日本人枪毙了也有可能。不过他没有把这种猜测告诉冷燕茹,她毕竟是当女儿的,跟父母多少都有些感情,这种猜测会让她难受的。 “那你打算去哪?” “我想去抗日,我想学医,到战场上去救护士兵。” 罗毅点点头:“这个想法不错,这样吧,你先到我们营里呆一段时间,日后有机会就送你去大后方,你可以在那里学习战地救护的知识。” 冷燕茹听说能够去突击营,又高兴起来,她问罗毅道:“你说,我如果去了你们营,能不能见到你们营长啊?” 邵平乐了:“你就这么想见我们营长?” “当然了,谁不想见他呀。” “你不会是也想嫁给我们营长吧?”邵平边说边向罗毅挤眉弄眼。 罗毅飞起一脚,踢中了邵平的屁股。其实,以邵平的武功,要躲开这一脚倒也不难,但他知道自己惹了营长,不让他踢一脚怕是过不了关的。 “老大,你真踢啊。”邵平捂着屁股道。 “你少开这种玩笑,语言骚扰也属于性骚扰的一种,你违犯纪律了,知不知道。” 那边冷燕茹浑然不觉,还在痴痴地说:“我们同学都说,罗营长的眼光肯定特别高,像我们这样的,人家肯定看不上呢。” 罗毅正待说几句什么来劝说一下这位年轻的花痴,突然听到前面不远处响起了一阵枪声。 “不好,有情况!” 242 毛公子 class="width">邵平把冷燕茹的脑袋一按,让她躲进了路边的草丛里,接着手往腰里一摸,掏出两支驳壳枪。www.65txt.com-====-罗毅手里也握起了枪,伏在地上,注视着前面的动静。 前面的枪声愈发地激烈起来,不一会,罗毅看到从前面的小道上跑来了七八个人,为首的一人约摸二十七八岁的年龄,穿着西装,像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公子。其余的人是伙计打扮,手里都拿着驳壳枪,边跑边向回过头去开枪,显然是为首那名公子的保镖。 后面正在追赶这群人的,明显应该是日军,罗毅能够听出他们的三八大盖所发出的声音。从枪声判断,这队日军大约有二三十人,而且跑得非常快,看来是决意要追上前面这队人的。三八大盖的射程很远,子弹嗖嗖地从公子和他的保镖们脑袋上飞过。 保镖们感觉到这样跑下去十分危险,他们几乎只是碰了一下眼神,就分成了两队,其中两个人护着公子向罗毅他们这个方向跑来,另外五六个人原地伏下,举起枪对着身后的日军射击。 “这位公子来头很大呀,他们的保镖都是死士,宁死也要保护他的安全的,普通的警卫做不到这点。”罗毅小声地对邵平和冷燕茹说。 “老大,不要这样酸,哪天如果你遇到麻烦了,我也舍出性命保护你的。”邵平嘀咕道。 冷燕茹插嘴说:“如果是保护罗营长,我也愿意。”这小姑娘是够唠叨的,知道的不多,可挺爱说话。 “咱俩说的是一回事。”邵平道,说完他转过头问罗毅:“老大,咱们要不要出手?” 罗毅点点头:“看鬼子这架式,这位公子很重要,咱们得救他。不过,先看清楚情况,打鬼子一个措手不及,别把自己搭进去。<<>>” “明白。” 两名保镖护着公子已经跑到罗毅他们附近了,一队日军从后面赶了过来。看来,那五六名负责阻击的保镖已经全部阵亡了,不过日军伤亡估计也不小,现在追上来的只有不到十个人。 “毛公子,老高他们都死了。你一个人快跑,我们俩再挡一阵。”一名保镖喊道,他们的位置离罗毅他们躲藏的地方不远,罗毅能够听到他们的对话。 毛公子停下脚步,就地卧倒,从兜里掏出了一把小手枪,说:“咱们一块吧,今天就为国尽忠了。” “不行!”保镖急了,“我们死了不要紧,你不能出事!” “大家的命都是一样的,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毛公子沉着地说。 日军已经冲到跟前了,毛公子举起枪向着日军射击,两名保镖也举起驳壳枪,啪啪地打着。日军端着三八大盖,边冲边开火,转眼间又打倒了一名保镖,毛公子也中了枪,捂着肩倒下了。 “开火!”罗毅命令道,倒不是他有意要观望,而是他和邵平手上都拿着短枪,只有等日军进入了射程才有威力。毛公子的保镖们其实枪法也都不错,只是短枪不敌长枪,才伤亡累累。 邵平手上早就扣好了两枚手雷,听到罗毅一声令下,他一挥手,就把手雷投了出去。轰轰两声巨响,正在冲锋的日军措不及防,被炸倒了四五个。随后,他举着双枪直接从草丛中跳了出来,迎着日军一通狂扫。罗毅没有冲出去,但他手里的驳壳枪弹无虚发,等邵平冲到日军面前时,已经找不到一个活口了。 “哇,你的枪法真棒!”一直捂着耳朵的冷燕茹拍手叫好,罗毅的神枪也的确是有些逆天了,对一百米范围内的日军全部是一枪毙命。 “这位公子,你没事吧?”罗毅来到毛公子面前问道。 “多谢三位援手。”毛公子拱拱手道,他的一侧肩膀上中了一弹,鲜血直流。 邵平过去察看了一下毛公子身边的两名保镖,其中一人已经死了,另一人腹部中了一弹,伤势很重,但还在强撑着。邵平连忙给他包扎了一下,保镖对邵平笑笑,然后对毛公子说:“毛公子,我不行了,你多保重。” 毛公子动情地说:“不,不要这样说,我一定要送你去医院治疗。”说罢,他扭转头对罗毅说:“能不能麻烦你们,把他送到最近的医院去?” 罗毅说:“现在不行,咱们必须马上离开。鬼子听到枪声会来增援的,我们这点人手不够用。你们先跟我们走,毛公子,你自己能走吗?” 毛公子点点头:“没问题,我能走。” “那就好。”罗毅说,“邵平,你背上那位受伤的兄弟,冷小姐,你跟上我们,大家快走。” 毛公子看看几位死去的保镖,迟疑道:“他们都是为我而死的,不收敛一下,我过意不去。” 罗毅叹了口气,他理解毛公子的心情,即使是他自己,在条件许可的情况下,也是要收敛一下同伴的遗体的。他和邵平一起手脚麻利地把几位保镖的尸体拉到一处土坎下摆好,然后在土坎上拉响了一枚手雷。手雷爆炸的威力使土坎坍塌下来,掩盖住了保镖们的尸体。这一切做下来,连五分钟时间都不到。 “这样可以了吧?”罗毅问道。 毛公子道:“非常好了,条件也就这样了。……这位先生,你真的很有智慧,能够如此简单地解决问题。” “快走吧。”罗毅哭笑不得。他到日军的尸体上拣了两支三八大盖和一些子弹,自己扛了一支,让邵平拿了一支,这一路过去,万一再遇到日军,手上没有长枪,命就不是自己的了。 毛公子也拿了一支枪,但跑了几步,罗毅就让他把枪扔下了。 “毛公子,你还是空着手跑吧,现在速度是重要的。” 毛公子把枪扔了,惭愧地说:“不好意思,我一直疏于锻炼,拿着枪连这几步路都跑不了了。你们这位兄弟背着我的手下,还能跑得这样快,真让我羞愧了。” 罗毅笑着说:“我们都是当兵的,负重跑路是本份。你是千金之体,不能跟我们比。” 毛公子道:“什么千金之体,家父……也是个普通人而已。公子二字,是他们叫着玩的,你们叫我小毛就可以了。” “嗯……”罗毅本想问问他的父亲是干什么的,但转念一想,觉得未免太唐突了,见面问人家的父亲,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他换了一个话题,问道:“你们怎么会到这里来,怎么会遇到鬼子?” 毛公子语焉不详地说:“也怪我太自信了。我要往重庆去,本来绕道走长沙就好了,我非要走武汉边上。本来以为乔装改扮能够混过去,不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日军发现了我们。我本来有二十多个保镖,一路打下来,最后只剩下他了。”他说着指了指邵平肩上背着的那个保镖。 “你没法往前走了,不如先到我们营地休息一段吧。以后我想办法送你过去吧。” “好的,好的。”毛公子很好说话,对于罗毅的提议没有任何意见,“还没有请教三位的身份呢。” “我是新四军江东突击营的营长罗毅,这位小伙子是我的警卫员,这位姑娘是我们从黄州城里救出来的一位学生。”罗毅坦白地说。 243 乡村建设 class="width">“你就是罗毅营长?”不等毛公子说什么,冷燕茹先惊叫起来。(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罗毅略带歉意地对她说:“不好意思,我就是传说中的罗毅。” 冷燕茹更是一脸歉意:“是我该说对不起的,我竟然没猜出来。不过,……报纸上说你很帅的。” 此言一出,罗毅郁闷得连跳江的心都有了,邵平哈哈地笑出声来:“冷小姐,现在知道报纸上都是胡说八道了吧。” 冷燕茹这才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连忙红着脸纠正道:“不是的,你其实,真的……有点帅的。” 毛公子在一旁慢慢地说:“难怪,我听说过你的,我父亲经常夸奖你。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罗营长的枪法,真让我大开眼界了。” “你父亲?他怎么知道我?”罗毅纳闷道。 毛公子笑着说:“你的事迹,但凡关心国事的国民,都该知道的。我听说白长官和薛长官都为你请功呢。” “呵呵,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区区小功,不足挂齿。”罗毅谦虚地说。 一路上没有再遇到日军,他们一行中途休息了两次,终于进入了浠春境内。 “罗子哥!” 罗毅远远地就听到了袁静的喊声,他抬眼一看,只见前面涌来一大群人,为首的是袁静和许良清,后面还有田春秀、乐家林等,以及将近一个支队的士兵。 “你们这是干什么呢?”罗毅纳闷地问,“来了这么多人,有情况吗?” “还不是怕你出事?”许良清略带埋怨地说,“我们这两天一直在打听消息,中午听说黄州郊外发生了交火,担心是你们遇到麻烦了,便带了三支队过来接应。你们如果没回来,我们就打算一直杀到黄州去了。” “没事没事。<<>>我不是早说了不会有事吗?”罗毅道。 袁静见罗毅的确没有受伤,心放下来了,转而想起了纪律:“罗子哥,你违反纪律擅自行动,回去要深刻检讨。” 罗毅连忙说:“好了好了,纪律的事以后再说,这还有外人呢。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毛公子,我们在路上遇到他被鬼子追击,就出手帮了一下忙。邵平背的是毛公子的保镖,其余的保镖兄弟都殉国了。这位是黄州城里的冷燕茹姑娘,她爹想把她献给日本人,被我们救了。” 袁静和许良清赶紧过来和毛公子打招呼,毛公子也热情地和他们聊了几句,但对自己的身份没有提及。田春秀把冷燕茹接过去,聊了一会就熟得像姐妹一般了,也不知道她们怎么这么投缘。乐家林找了几名士兵抬了一扇门板过来,把毛公子的保镖放上去,迅速抬到野战医院去了。突击营的军医医术不错,保镖的命应当是能够保住的。 趁着军官们和毛公子寒暄的时候,田春秀把邵平喊到一边,小声问道:“邵平,你跟着我哥跑到哪去了,你知道小静姐多担心吗?” 邵平说:“我们去黄州城了。” “好啊,你们可逍遥自在去了。” “不是的。”邵平连忙否认,他把罗毅杀鬼子祭奠曾珊的情况向田春秀简单地说了一遍,田春秀眼圈都红了。 “我哥真是个有情有义的人,我回头跟小静姐说说,让她别埋怨我哥了。” 邵平从兜里掏出个物件,悄悄地塞到田春秀手里,说:“秀儿,这是我在黄州给你买的胭脂,你快收起来。” 田春秀杏眼圆翻:“你送我胭脂干什么?” “那个那个……老大说的,泡妞十大要领第一条……” “呸!”田春秀小声地表示了鄙夷,不过,胭脂还是照收不误。 从浠春县境到竹园镇还有挺长的一段距离,不过许良清调来了两辆卡车,让大家一起坐上,不一会就开到了竹园镇。这些汽车是从第6师团手里缴获过来的,由于汽油供应不方便,所以平时使用得比较少。士兵们当然就没有坐汽车的待遇了,不过他们也不需要一直跟回竹园镇去,在浠春范围内,毛公子的安全是有保障的。 “浠春县的乡村建设得非常不错啊,我印象中,这个地方经济并不发达呀。”毛公子坐在汽车上走马观花,但还是一眼就看出了浠春与其他地方的不同。罗毅获得浠春全县的管理权之后,在各村镇都推行了一套乡村建设的政策,农民利用冬闲的时间修复道路,栽种树木,把原来分割得支离破碎的土地重新整理,投入了不少金钱。毛公子显然是个行家,能够看出其中的门道。 “浠春县是我们突击营的根据地,我们投入了一些精力来帮助农民增收。”罗毅解释道。 “那幅标语不错:共建和谐社会,这个提法很新颖。” “咳咳,这个嘛,这是圣人提的,我们只是借用一下。” “这幅也不错,军民团结如一人,试看天下谁能敌。有气魄,能够写出这句诗的,必有王者风范。”毛公子看什么都觉得新鲜。 罗毅笑道:“毛公子好眼力,写这句诗的人,还真是一位王者。” 汽车进入竹园镇,毛公子更觉得目不暇接了,街道修得整整齐齐,路边栽着花草,虽然是冬季,仍然能感觉到生意盎然。镇上的百姓精神饱满,见了面都笑着互相问好。路边上还能见到宣传栏,写着一些抗战的消息和计划生育常识,站在那里阅读的人,大多数竟然是农民打扮。 罗毅把毛公子带到社区中心,毛公子念着牌子上的字,问罗毅道:“竹园镇社区服务中心……这是一个什么机构?” 罗毅搞不清毛公子的来头,但从他一路上兴奋的表情来看,知道他必定是一个关心乡村建设、而且有些影响力的人。罗毅有意让毛公子了解得多一些,想看看能不能把这种管理理念推广到更大的范围。 “社区的意思,就是一个人居环境,我们把乡镇不仅仅看成一个生产单位,还看成一个生活单位,大家相处在一起,形成一个区域内的小社会,就叫作社区了。至于服务中心,是一种管理观念,其实,官员的职责就是为百姓服务,我们要把管理型的政府,变成服务型的政府。因此,我们就把原来镇公所的职能,改成社区服务中心了。” “太好了,太先进了!”毛公子赞叹道,“我在苏联的时候,看到他们搞的集体农庄,也有这样的意思,不过,他们的农庄管理得太严,没有像你提到的这种服务观点。” “你去过苏联?”罗毅吃惊地问,倒也,莫非毛公子是自己这边的人? “嗯,在苏联学习过几年,我对苏联的制度还是比较推崇的。” 姓毛,在苏联呆过,身份显赫……罗毅在脑子里飞快地数着自己能知道的人,他倒是想起了一个,但很快就自我否定了,那位人物今年应当只有16岁,而眼前这位至少是奔三的人了。 “毛公子,我让服务中心的沈主任先接待你一下,她会给你安排食宿的,就委屈你在竹园镇暂住一段时间了。你肩上的伤也需要一些时间来调养,等有合适的时机,我安排人送你过境。”罗毅道。 毛公子说:“没问题,我就先住一段好了。罗营长,如果你不反对的话,我想利用这段时间考察一下浠春乡村建设的情况,学习一些经验。不瞒你说,我现在也在做类似的工作,不过做得不如你这样突出啊。” 244 有人撑腰 class="width">几天后,在突击营的营部里出现了一位熟客,他已经不是第一次来竹园镇了,刘冬直接把他带到了罗毅面前。www.65txt.com-====- “何兄,什么风又把你吹来了?”罗毅亲热地招呼道。 何继春脚上全是泥水,狼狈不堪,脑门上沁着汗水:“罗老弟,出事了,出大事了。” “怎么啦?”罗毅惊道,“何兄一向是泰山崩于前而不惊的。” “泰山……泰山算什么,现在是天要塌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快说说看。” “这几天,唉,就是一星期前,你们在浠春附近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 罗毅想了想,说:“你是不是说黄州的日本驻屯军长官麻宫失踪的事情?”突击营的情报工作做得不错,除了这件事情,罗毅实在想不出其他什么大事了。不过,麻宫仅仅是一个大佐而已,浠春地面上日军的中将、少将都灭了好几个了,何继春怎么会为了一个大佐的失踪而这样着急呢? 果然,何继春答道:“这事我知道,我说的事,比这大100倍。” 罗毅给吓住了,好家伙,比麻宫大100倍,他惊讶地问:“莫非是天皇在我们这里失踪了?” “天皇关我鸟事!”何继春情急之下说了粗话,“是我们自己的一位重要人物,在黄州附近,失踪了。” 罗毅心里一动,问道:“你说的重要人物,是不是一位姓毛的公子?” “不是不是,怎么会姓毛……”何继春突然停住了,“对了,他母亲姓毛……怎么,你知道?” “如果是这位毛公子,那就没什么事了。他在路上遇到了鬼子,让我救了,现在就在我这休养呢。”罗毅说。 “快,快带我去。”何继春急火火地说,恨不得直接拉着罗毅给他带路了。认识何继春这些年,罗毅还真是很少见到他急成这个样子。 罗毅带着何继春来到毛公子住的房间,敲了敲门,毛公子出来打开了门。何继春一见到毛公子,张嘴就是一句:“上帝保佑!” “哦,是何部长?”毛公子居然也认识何继春,他微笑道,“何部长莫非是专程为我来的吗?” 何继春恭恭敬敬地说:“可不是吗,可急死我了。 老头子听说你失踪了,急得都快生病了,我们情报部门的人都撒出去了,没想到你居然在罗营长这里,这真是太好了。” “慢着……”罗毅听出了个端倪,连忙问道:“毛公子,你到底是什么人?” 毛公子笑着说:“罗老弟,不好意思,为了在外面方便,我用的是我母亲的姓。我本姓蒋,家父是……你能猜到的。” 蒋公子!罗毅只觉得汗流浃背,自己的运气也实在是太好了,居然误打误撞地救了这么一位爷。如果搁在封建时代,这位公子的爹一高兴,就能给自己发一块免死铁券之类的,那可就是横行霸道、欺男霸女的许可证啊。不过,自己这些天是不是有些怠慢这位爷了,也没给他弄什么好吃的,也没给安排点特殊服务啥的…… 呸呸,想什么呢,罗毅愤愤地对自己说,他赶紧向蒋公子行礼:“蒋公子,我真的不知道是你,这些天……,唉,我们这的条件实在是……” “很好很好,你们这里的环境我非常喜欢。”蒋公子温和地说,“这些天,我考察了浠春的许多个村镇,见识了罗营长建设乡村的能力。原来只知道罗营长是一员悍将,想不到在乡村治理方面,也如此有心得,真是文武全才啊,等我回去之后,一定会向父亲详细介绍你的。” 何继春用羡慕的眼光看着罗毅,救了蒋公子的命,又得到蒋公子的赞扬,这对于官场里的多少人来说,简直是愿意拿一切去换的,这个罗毅可真是一员福将啊。 “蒋公子,你现在就随我回去吗?我们国防部有安全的通道,可以送你过境。”何继春问道。 “嗯,我们明天出发吧,今天晚上,我有些事情还要继续请教一下罗营长。何部长远来辛苦,也该休息一夜吧?” “没问题。”何继春道,“我借罗营长的电台给重庆方面发一个电报,报告一下你平安的消息,这样大家就都放心了。” 当天晚上,罗毅又摆下了豪华宴席,打着给何继春接风和给蒋公子送行的旗号。蒋公子并不是那种唧唧歪歪的人,对于罗毅的殷勤,他坦然地接受了,席间宾主觥筹交错,喝得很是开心。蒋公子酒量不大,他的酒大部分都让何继春给代了,不得不说,能够帮蒋公子挡酒,对于何继春来说也是足够荣幸的事情了。 为了保障安全起见,关于蒋公子的真实身份,罗毅只告诉了许良清,连袁静都瞒下了,在酒桌上,大家依然还是称呼他为毛公子。许良清对于蒋公子也是充满了崇敬之心,每次敬酒都是以立正姿势的,把自己十足地放在了下属的位置上。 这天晚上,蒋公子果然把罗毅喊到自己房间,问了他许多有关乡村建设的话题。蒋公子此时正在江西赣南搞乡村建设,罗毅的许多作法,让他有耳目一新的感觉。罗毅知道了他的身份,自然地多了几分敬意,对于他提的问题,都是有问必答,而且言无不尽。来自于后工业化时代的罗毅,对于人与环境和谐发展、生物多样性、民主选举等方面的理念都十分超前,蒋公子的态度几乎可以用如饥似渴来形容了。 “罗营长,如果不是你执意要领兵打仗,我真想把你调到我身边去,其实大后方的经济建设也非常重要的,你是不是要考虑一下?”蒋公子盛情邀请道。 罗毅说:“多谢蒋公子的栽培,不过,我还是更愿意在前线打鬼子,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些畜生在中国横行霸道。” “也好吧,人各有志,我不勉强罗营长。”蒋公子说,“浠春的建设,罗营长要坚持搞下去,未来可以成为全国的一个样板的。” 罗毅装出一副犹豫的样子,说:“蒋公子,实不相瞒,浠春的事,我怕是做不了了。” “为什么?是经济问题吗?”蒋公子着急地问。 罗毅道:“不是的,今天何部长跟我说,白长官向国防部提出了报告,要求把整个大别山区作为他的部队防区,浠春也包括在内。我的部队属于新四军的序列,国防部不日就要下命令让我移防了。新四军的作战区域是在皖东,何部长帮我争取了许久,也只争下来一个竹园镇,可以作为我部的后方留守处,其他的镇我部都必须让出来。” “岂有此理!”蒋公子怒道,“大别山这么大一片,他桂系都能占下来?我看得出来,你经营浠春是花了本钱的,现在基础都打好了,他就想来坐享其成了吗?国防部的脑子里,还是内战的思维,你不过就是一千多人枪,占据着区区一个县,还能对他几十万大军构成威胁?这件事我去跟国防部说,浠春就划给你了,作为……” “作为特区?”罗毅心中大喜,连忙给蒋公子出着主意,“就叫作新农村建设综合改革实验区吧?” “唔,这个名字好,你连夜写一个报告,我明天带走,等到了重庆,我替你争取。” “是!”罗毅精神抖擞地答道。 蒋公子在苏联多年,思想上是倾向于**的,但由于特殊的出身,他又不得不站在国民政府一边,所以一直十分矛盾。在他的心里,关心民生甚至关心主义,罗毅是不是新四军,对于他来说无关紧要,他更看重的,是罗毅在浠春推行了一套和谐和富民的政策,使得浠春出现了其他地方少有的新面貌。有此一点,就足够让蒋公子愿意给罗毅撑腰了。 罗毅连夜拉着许良清和袁静赶制报告,对浠春的民生建设和抗日斗争进行了总结,提出建设“新农村建设综合改革实验区”的设想。袁静熬成了一个熊猫眼,终于在天亮时把报告写完了。 “很好。”蒋公子拿着报告对罗毅说,“我回去以后就给你办这件事情,浠春就交给你了,你要好好经营,有困难的话,可以通过何部长跟我说,我会尽量给你帮助的。” “多谢……毛公子。”罗毅响亮地答道。 何继春跟罗毅握了握手:“这一次,你们营救毛公子,功劳不小,回头你把有关人员的名单报给我,我去给你们请功。不过,你们突击营立的功实在是太多了,我怕国防部都想不出怎么奖励你们才合适了。” 罗毅哈哈笑着说:“这一次的事情就不用记功了,毛公子已经给了我们最大的奖赏。” 蒋公子微微一笑道:“我这个,算不上奖赏,反而是一个任务呢,浠春的事,就拜托罗营长多费心了。” 245 结婚生娃娃 class="width">何继春带着蒋公子和那名受伤的保镖离开了,他们将由国防部安排的人员护送,通过秘密通道越过日军控制区,进入鄂西,再返回重庆。(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关于蒋公子遇险的原因,何继春在临行前向罗毅简单地介绍了一下。蒋公子先是回浙江去探母,然后返回重庆。本来他化装成一个富家公子,不至于引起日军注意的,但有一个中间人当了汉奸,泄露了他的行迹,这才招来日本的追击。如果不是偶然遇到了罗毅,估计他就要被捕或者遇难了。 这一次无意中救下蒋公子,对于突击营的意义是很大的,靠着蒋公子的支持,突击营终于合法地得到了浠春这个根据地。正如蒋公子所说,突击营不过千把人,占据着一个县,对于国民政府也构不成什么威胁,国防部考虑到突击营的累累战功,破例了把突击营的战区划到了浠春周边。 何继春走的时候,罗毅让他带上了冷燕茹。竹园镇是一个抗日根据地,冷燕茹毕竟只是一个16岁的中学生,呆在这里也没什么事可做。她的志向是成为一名军医,罗毅托何继春到重庆给她找一个培训班去参加学习。冷燕茹对罗毅其实也只是崇拜而已,见到了真人也就够了,听说能够去重庆学习,她便欣然地接受了。蒋公子向罗毅承诺,一定会安排人好好照顾冷燕茹,也算是还罗毅一个人情了。 罗毅私自外出的事情,最终并没有遭到批评。陆双勇等军官与曾珊的感情都很深,听说罗毅是去祭奠曾珊,只是埋怨他没有带上自己一起去,却丝毫没有责备他的意思。许良清和袁静也觉得为这样的事情去责怪罗毅实在太不近人情了,这事于是也就不了了之了。袁静找了个合适的机会,装作若无其事地对罗毅说:“罗子哥,……以后像这样的情况,你还是跟大家说一声吧,你知道我们为你多担心吗?” “好吧。 ”罗毅点点头,“我不会经常这样的。” “你……还是放不下珊儿……”袁静郁郁地说,不过她的声音非常轻,没有让罗毅听见。 心存疙瘩的袁静找到沈红英,向她诉说心里的委屈。罗毅去祭奠曾珊,袁静并没有吃醋,毕竟她与曾珊也曾经是亲如姐妹的。但罗毅瞒着她这事,却让她觉得二人中间有了一层隔膜,这层隔膜在平时感觉不到,但到了这种时候,却是如此明显。 “红英姐,你说我该怎么办?”袁静这样问沈红英道。 “小静,你别想得太多了。”沈红英劝解道,“罗营长一直记着珊儿,说明他这个人重感情。如果他一下子就把珊儿忘了,这样的男人反而靠不住了,是不是?” “可是,你说他对我到底是怎么想的呢?本来,这件事他可以跟我讲的,我又不会反对他这样做。” “要我说,你们风风雨雨也过了这么多年了,现在两个人岁数也都这么大了,干脆挑个日子把事办了就得了,成了亲,就什么事都没有了。”沈红英大大咧咧地说。 “红英姐,你说什么呢?哪有这么简单啊。”袁静红着脸说,那个年代,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这种事情还是很难启齿的。 沈红英是过来人,对此毫不在意:“这有什么难的,你们都是部队上的人,也不需要讲什么大媒啊、聘礼啊之类的,我和老许给你们当证婚人,要不你们就在过年的时候把事给办了。”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我不知道在他心里,是不是心雨比我更重呢。” “管他怎么想,那个杜大小姐还不知道去哪了呢。你抓紧把事办了,争取明年这时候生个娃娃,把他的心就拴住了。”沈红英富有想象力地说。 “生娃娃!”袁静大吃一惊,“明年就生娃娃了?” “是啊,你结了婚当然要生娃娃,你现在也有22岁了,我生冬伢子的时候才18岁呢。” “那我怎么打仗啊?”袁静犯愁了。 这天晚上,袁静找到罗毅,和他很严肃地谈起了结婚生娃娃的事情,不过,两个人的姿势并不怎么严肃,袁静偎在罗毅的怀里,头靠在他的胸前,这是他们私下聊天时最常用的姿势。一开始袁静还有些抗拒,时间长了,就成了习惯,好像不这样互相搂着还不太自然似的。 “罗子哥,你愿意娶我吗?” “愿意啊,不愿意娶你我们还这样?营长和政委谈工作,好像不是这样谈的吧?”罗毅笑着说。 “谁跟你开玩笑!我是问真的。”袁静在罗毅身上拍了一下,说真的,她也觉得自己做得挺不合适的,还没成亲呢,就成天这样腻在一起,算怎么回事呢?当年虽然也有谈恋爱这个词,但好像不能是这种谈法吧? “小静,你怎么想起这个问题了?” “今天,红英姐建议我们在过年的时候就把事情办了。” “你怎么想?”罗毅问,他其实也拿不定主意,一夫多妻这种模式,估计袁静是接受不了的,但要他放弃杜心雨,他也很难做到。所以,他一直对这个问题采取了回避的态度,他也知道,这个年代的人结婚都很早,再拖下去也不合适了。现在既然袁静提出了这个问题,他自然要听听袁静的意思了。如果袁静想结婚,那他肯定也会同意,至于杜心雨那边,未来再说吧。 “罗子哥,我们先不成亲好不好?”袁静说。 “为什么?”罗毅有些意外。 袁静红着脸说:“红英姐说,成了亲,就会生娃娃,可是我不想这么早生娃娃,鬼子还没有打跑,革命还没有成功,我怎么能回家抱娃娃呢?” 罗毅满脸尴尬,不知说什么好。他有心向袁静解释一下结婚和生孩子之间并没有必然联系,但又不知道从何说起,这种事情,似乎应当是由袁静的母亲来向她解释的吧。罗毅当年的生理卫生学得也不太好,要让他说出个所以然来,也不容易。 袁静见罗毅不吱声,以为他生气了,连忙用央求的口吻说:“罗子哥,你答应我这件事好不好?反正,只要你不变心,我一定跟着你。只是晚一点成亲的事情嘛,我就是不想因为生娃娃耽误了工作。” “可是,你能拖得起吗?要打跑鬼子,还要等革命成功,起码……起码要10年时间吧。”罗毅问道。 “只要你同意,我就愿意等。”袁静坚定地说。 罗毅摸摸脑袋算了算,时下是1938年底,离全国解放还有11年的时间,那时候袁静就该30出头了。如果放在后世,这个年龄结婚也不算什么,但在当年,算是够另类的了。 “那好吧,我们就定一个10年后的约定。”罗毅说,“不过,现在你要先让我亲一下,亲一下不会生娃娃的,放心。” “罗子哥,你再给我唱一遍那首《蝴蝶花》吧……” “好的……”罗毅说着,取出自己的吉它,拨了个和弦,轻轻地唱了起来: “是否还记得童年阳光里那一朵蝴蝶花 她在你头上美丽的盛开 洋溢着天真无暇 慢慢的长大 曾有的心情不知不觉变化 痴守的初恋永恒的誓言 经不起风吹雨打……” 袁静听着罗毅的歌声,闭上了眼睛,在罗毅的怀里睡着了,两颗泪珠悄悄地从她的脸颊流过。 246 肉馅饺子 class="width">1939年的农历新年到来了,突击营全体官兵都留在浠春过年。www.65txt.com-====-日军占领武汉之后,长江上时常有日军的军舰在巡逻,突击营要想过江已经不太容易了,有些家眷在朱山镇的官兵也只能无奈地呆在竹园镇。 年三十晚上,突击营的后勤采购了大量的肉菜,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官兵们围坐在竹园镇的大操场上,一边吃喝,一边唱歌跳舞,罗毅还别出心裁地搞了一个无线电拜年的活动,通过朱山镇和竹园镇两地的电报房,为官兵和家属们互相带去新年的问候。 担任春晚主持人的田春秀拿着一叠电报纸给大家念着: “陆双勇副营长,您的妻子丽娟从朱山镇给您发来了慰问电报,电报上说:大毛已经会跑了,二毛也断奶了,她非常想念你,希望你注意安全,多打胜仗。” 陆双勇站起来,向着田春秀手里的电报纸敬了一个军礼,响亮地答道:“请家乡的父老放心,我一定英勇杀敌,保卫家乡!” “哗哗……”众人一起鼓起掌来。陆双勇双手接过电报,珍惜地藏进了怀里。 这是晚会上的一个特别策划,所有的私人电报在今天晚上都会被当众宣读,然后电报的接受者还要当众表示决心。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这种来自于家人的问候,对于突击营的官兵来说,就是最好的礼物了,这样的礼物是要与战友们共同分享的。而当众表决心这种方式,也有助于鼓舞突击营官兵的士气,让他们从内心深处感受到自己是为什么而战。 罗毅出了两个节目之后便悄悄地离开了会场,袁静与他心念相通,也悄悄跟了过去。两个人十指相扣,手牵手绕着镇子散步。 “小静,过年了,你跟你父母联系过吗?”罗毅问道。 “没有,我给朱山镇拍了一份电报,请他们把电报寄给我父母,估计也得好几天呢。 不过,前两个月他们来过信,说家里一切都挺好的,现在鬼子还没打到我们那里去,他们应当没什么事的。” “嗯,那就好。” “罗子哥,你怎么从来也不提你的父母呢?”袁静问道。 罗毅叹了口气:“他们和我在两个世界,不提也罢吧。” “哦……”袁静点点头。关于罗毅的身世,大家所知道的版本就是说他家原来是个大户人家,所以罗毅接受过很好的教育。后来家里遭了难,他的家人都没了,他自己也流浪到了聚义帮,而且还有过几年失忆的经历。罗毅说父母和自己身处两个世界,袁静理解成他的父母已经不在了。 “罗子哥,你想心雨了吗?” 罗毅拍了拍袁静的脑袋:“哪壶不开偏拎哪壶……不过,也真不知道心雨现在怎么样了,杜先生回重庆去之后,就没有了消息。本来我还想着请何继春帮忙打听一下的,结果一忙起来也忘了。” “如果心雨能跟咱们一起过年,该有多好?”袁静感慨地说。 “你怎么会这样想?”罗毅笑道,“你们不是情敌吗?” 袁静红着脸说:“什么情敌,怪难听的。其实我也挺喜欢心雨的,而且,我知道,你肯定会想她的。” “以后咱们三个人一起生活好不好?”罗毅趁热打铁去问道。 “你现在是新四军的干部了,还想着三妻四妾的事情啊?”袁静说,“我或者她,你只能选一个的。” “唉,纠结啊。”罗毅夸张地叹着气说。 “呜……”路边忽然传来一阵孩子的呜咽声,罗毅和袁静都一愣,循声看去,只见两个小孩蹲在一处墙角,其中一个孩子正在哭着。 “又是冬伢子。”袁静听出了哭泣的孩子的声音。 “冬伢子,怎么啦?”罗毅走上前去问道。 “他要吃肉馅饺子,让我干妈骂了。”边上的孩子说,他正是田秋华,这两个孩子天天形影不离的。 “红英是怎么回事?”罗毅纳闷道,“大过年的,孩子想吃个肉馅饺子也挨骂?更年期综合症提前了?” 袁静把刘冬拉起来,给他擦了擦眼泪,说:“冬伢子,跟阿姨说说,是怎么回事?” 刘冬抽抽搭搭地说:“年年过年,都吃肉馅饺子。今年,我妈就包了二十几个肉馅的,其他的都是菜馅的。我和秋华哥没吃够,我让我妈再去做肉馅的,她说没肉了,还骂我,我都好久没吃肉了。” 罗毅和袁静对视一眼,都觉得事情不对劲。突击营在竹园镇经营这几年,竹园镇的百姓生活水平已经提高了不少,过年吃一顿肉馅饺子应当不是什么问题了,沈红英怎么会舍不得给孩子吃肉呢? “走,我们去找你妈问问去。”罗毅对刘冬说。 “我不去,我妈会骂我的。”刘冬怯怯地说,沈红英一向娇惯这个孩子,难得骂他一回,看来刘冬是有些害怕了。 袁静温和地笑着说:“冬伢子,不怕,叔叔阿姨去跟你妈说说去。” 两个人带着刘冬和田秋华来到沈红英家,沈红英笑着把他们让进屋里,端出瓜子花生之类的年货招待他们。 袁静问道:“红英姐,怎么,这一段家里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啊。”沈红英答道。 “那,是不是手上钱比较紧?”罗毅问,他想起前一段时间刘荣春回来的事情,猜想沈红英是不是把家里的钱拿给刘荣春了。 “不会呀,我们乡下人要花什么钱,我每个月的工资都存着呢,这看,这不是刚给冬伢子和秋华各做了一身新衣服吗,让他们明天穿的。”沈红英喜滋滋地答道,她把罗毅和袁静的询问当成了一般的关心了。 “那就怪了,既然手里有钱,怎么不多买点肉呢?大过年的,孩子连个肉馅饺子都吃不上?”罗毅奇怪地问。 沈红英脸上的表情非常复杂,她恼怒地瞪了刘冬一眼,说:“你跟叔叔阿姨乱讲什么了?你不是吃了肉馅饺子吗?” 刘冬支吾着说:“没吃够。” “你吃得够吗?吃多了肚子会发胀难受的。”沈红英道。 罗毅连忙拦住沈红英,说:“红英,你别找理由,这么大的孩子有多大饭量,你当妈的肯定知道。你到底为什么只买了一点肉?到底出什么事情了?” 沈红英脸涨得通红:“不为什么,我想,其实现在竹园镇的老百姓生活过得挺好的,天天都像过年一样,所以也没必要搞得这么好,有点好东西吃就行了。” 罗毅听出沈红英在隐瞒什么,他知道,如果自己追问下去,也许沈红英是会说出来的,但他有些觉得懊恼,因为沈红英很少会向他隐瞒什么事情的。他站起身来,对刘冬和田秋华说:“算了,你们的妈妈舍不得买肉,我带你们去突击营吃肉去。我让炊事班给你们煮肉馅饺子,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刘冬和田秋华都站着不动,罗毅问道:“你们这是怎么啦?” 田秋华说:“干妈说了,不许我们去突击营吃肉,她说肉是留给叔叔吃的,叔叔打鬼子辛苦,要吃肉补一补。” 罗毅脑子里一闪念,他回过头看着沈红英的眼睛,说:“红英,跟我说实话,你不买肉的原因,是不是想把肉省给突击营?” 沈红英低声说:“罗营长,你就别管了。我们苏区的老百姓,一贯都是这样支持部队的。你们要打仗,要吃好的。我们老百姓,能吃饱饭就够了。其实,这俩孩子也不缺肉吃,上个月,他们还吃过一回肉呢。” “怎么会这样?”罗毅目瞪口呆。 247 猪肉战役 class="width">沈红英见事情已经被罗毅猜破了,便不好意思地承认道:“罗营长,不瞒你说,我们社区的干部前几个月研究了一下,向乡亲们发出了一个号召,号召大家少吃肉,把肉都留给突击营的战士们吃。(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我们浠春是穷县,鸡和猪养得都比较少。突击营来了以后,给大家发钱粮,大家都有钱了,如果放开吃肉,肉就不够吃了。” 袁静瞪了罗毅一眼,道:“你看看,你知道咱们突击营一天要吃掉多少肉吗?你动不动就让乐乐去买猪回来改善生活,我们突击营吃得比地主老财都好,浠春哪能供得出这么多肉?” 罗毅一脑门子汗,他可是真的没想过这件事情,作为一个穿越众,他早习惯于各种物资极度丰富的时代了,哪知道一个营吃点肉也会引起供应紧张。后世的人,尤其是城市里长大的人,哪天也离不了荤菜,所以罗毅只要看到突击营没有肉吃,就要哭着喊着让后勤去采购。话又说回来,如果不是这样用鸡鸭鱼肉喂着,突击营的士兵哪有这样好的体力。 在当年,吃肉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一般人家往往只在过年的时候有些荤腥,即使是地主家里,一个月能吃上几回肉也是非常不错的了。整个浠春养的猪和鸡都十分有限,十几万人口的一个县,一天平均消费不了两头猪。 突击营到达浠春后,当地肉类的消费量猛增。罗毅手里有足够多的钱,在部队的伙食支出方面十分慷慨。1500人的部队,顿顿有肉吃,几乎要把浠春甚至周围几个县的猪都吃完了。沈红英注意到这个情况,又不愿意阻拦突击营买肉,便通过积极分子发出了号召,让老百姓尽量少吃肉,把肉食都省给突击营吃。过新年的时候,她只买了半斤肉,做了点肉馅饺子给两个孩子吃,她和老人吃的都是素馅的饺子。 “这……为什么不多养点猪和鸡呀?”罗毅质疑道,“过去是没人吃,现在既然有人吃,为什么不多养一点呢?” 沈红英说:“养猪和养鸡,都需要粮食,咱们浠春的土地比较贫瘠,打的粮食连人吃都不够,哪有富裕的养猪养鸡呢?有些人家有劳力的,可以去割猪草来喂猪,但是猪草也是有限的,猪养多了,草也不够吃了。” 罗毅问:“这么说,竹园镇的百姓今天晚上家家户户都在吃素馅饺子?” 沈红英说:“差不多吧,一般可能会给孩子们弄点肉吃。其实你们不用往心里去,我们乡下人,都习惯了。” 罗毅一跺脚:“怨我!怨我!我们突击营的士兵吃肉喝酒,却让乡亲们啃着白菜帮子过年,这算个啥事。”他是打心眼里觉得有愧了,从后世穿越过来的他,平等的观念是非常强的,让百姓省出肉来给部队吃这种事情,他连想都没想过。 袁静问:“那现在怎么办?” 罗毅说:“走,回营部开会,你去通知全体军官,就说今天晚上要开一个关于猪肉问题的紧急会议。”说罢,他对刘冬和田秋华说:“你们放心,有罗叔叔在这里,明天一定让你们吃上肉馅的饺子。” 许良清等人得到通知,从晚会的现场匆匆忙忙来到营部,一个个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罗子,有紧急情况吗?鬼子出动了?”许良清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个。 罗毅摇摇头:“不是军情,不用担心。” “那你大过年的,召集大家开什么会?”苏晓峰问道。 “肉!关于肉的问题。”罗毅道。 袁静见大家都到齐了,便把刚刚在沈红英家里见到的情况和沈红英说的情况都向大家介绍了一番,乐家林挠着头说:“我说嘛,怎么今天去买肉的时候,看到大家都站在远处,等我们买完了他们才去买。” 陆双勇感慨道:“哎,要说,咱们浠春的百姓真是挺厚道的。” 苏晓峰说:“嗨,多大的一点事啊。当兵的吃肉,老百姓吃素,古来如此嘛。营长,你也别太在意了,咱们多打几个好仗报答他们就行了。” 罗毅瞪了他一眼,说:“老百姓对咱们好,这份情咱们领了。但因为咱们吃肉,就弄得老百姓吃不上肉,半大的孩子,因为馋肉吃,大年三十晚上躲在外面哭,我们能吃得下吗?晓峰你也是有家有口的人,你乐意让家里老婆孩子都省下嘴里的肉来喂你?” 袁静补充道:“对,我们是新四军,是穷人的队伍,不能学着反动派的部队那样欺压百姓的。我们要和老百姓同甘共苦,不能抢老百姓碗里的肉吃。” 苏晓峰呵呵笑着说:“得,我也是随便说的。你们小两口一唱一和的,我说不过你们。你们说怎么办就好了。” 许良清说:“罗子发现的这个问题很重要,咱们突击营经费比较充裕,一直都是吃最好的伙食。过去倒还无所谓,那个时候物资流通比较方便,只要有钱,就能买到吃的。现在鬼子把长江封锁了,陆地上的交通也受阻,我们1000多人呆在浠春,对于当地的物资供应的确形成了压力。不单是肉食的问题,我估计未来连粮食供应都会有困难。” 罗毅说:“老许说得对,我一直忽略了这个问题。我过去光想到了装备的补充问题,把供给问题给忘记了。今天把大家找来,就是要讨论一下这件事。如果我们不解决这个问题,时间长了,老百姓对我们就有看法了。” 陆双勇问:“罗子,你说说看,你打算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罗毅说:“先解决眼前的问题,咱们不能让老百姓没有肉吃,所以,乐乐,明天你把咱们买的肉分发到老百姓家里去,务必要让竹园镇的孩子们吃上肉馅的饺子。” 乐家林问:“那……咱们要收钱吗?” 罗毅想了想,说:“不能收钱。这样吧,你在每块肉上都贴张红纸,就说是突击营买了送给大家当过年礼物的,反正过去在朱山镇过年的时候,咱们也要给百姓拜年的,你就把猪肉当成年礼好了。” 乐家林郁闷地说:“早知如此,我们干脆就不买了。花了钱买下来,还要免费送给百姓,真是何苦来呢。” 大家哈哈笑了一通,算是把罗毅的这个提案给通过了。突击营从创建之初就把亲民爱民放在了很重要的位置上,所有的军官脑子里都有这样的观念,对于罗毅的这个提案,大家都觉得很正常,也很合理。对于张二虎这种从东北军过来的军官来说,这个决定让他觉得很新鲜,也很震撼,他没想过军队和百姓之间竟然能够形成这样的关系。 “第二个问题是,在今后的作战行动中,我们要把获得补给当成一个重要的任务去做。歌里唱得好:没有吃没有穿,自有那敌人送上前。没有枪没有炮,敌人给我们造。浠春的资源少,我们要从敌人那里抢资源。” “罗子这个思路很好。”许良清附和道,“从敌人那里得到补给,这样一方面能够养活我们自己,另一方面也削弱了敌人,这叫作……” 没等许良清把词想出来,罗毅便接了过去:“这叫以战养战。” “对,以战养战!”许良清赞道,“这个提法非常好,值得写进我们的训练大纲里去。” 王大成一向务实,听到两位主官把原则定下来了,便直接把话题落实到了执行层面上。他说:“根据我们得到的情报,在黄州的公路上,以及在长江里,有鬼子的两条补给线,每天都有大量的物资通过。过去我只关心鬼子运输军火的情况,对于食品等物资不太关注。如果照罗子和老许的这个想法,咱们就干脆从交通线上下手,抢他们的补给品好了。” 罗毅问道:“你的情报里,有没有说鬼子什么时候运猪肉啊?” 王大成笑着说:“我们没有让情报员专门去研究猪肉的问题,所以目前还没有这样的情报。如果需要,我随时可以让情报员去搞。” 罗毅说:“当然需要,这涉及到1000多号人吃肉的问题啊。让他们尽快去找这样的情报,咱们把肉分给百姓了,自己就没肉吃了。这是鬼子欠咱们的,得让他们还。一旦发现鬼子运猪肉的消息,咱们就派精兵去打一场……猪肉战役!” 248 抢肉 class="width">在汉口的一座码头上,一艘小货轮靠在岸边,搭着跳板,正在装运货物。(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一群中国搬运工在日军士兵和伪军的监督下,从一辆辆的卡车上卸下捆住了四蹄的生猪。他们把生猪抬到货轮的货舱里,再把捆绑生猪的绳子解开,让猪在货舱里自由地跑动。货舱深达两米多,他们不必担心生猪会从货舱里逃出去。在那个年代,没有专用的冷藏设施,猪肉无法长途运输,只能把生猪运到目的地再进行屠宰。 “嗷嗷”的猪叫声吸引了一位正在等活的码头工人,他抬眼看到这边正在装运生猪,连忙走了过来。 “站住,不许靠近!”一名在边上执勤的伪军拦住了码头工人,说道:“这边没活干,皇军正在装运重要物资,闲人不许靠近。” 码头工人站住脚,笑着给伪军递了支烟。伪军接过烟,就着码头工人的火点上,态度客气了一些:“别往前凑了,赶明有活的时候,我再照顾照顾你吧。” 码头工人指了指货船,随意地问道:“这么多猪,往哪运啊?” “九江。” “哦,啥时候出发啊?” 伪军眼睛一横:“你问这些干啥?” 码头工人说:“不瞒你说,运猪这种事情,我多少懂点,这路上如果耽搁的时间长了,猪就容易生瘟,所以你们如果装了船,最好尽快走,可不能久等。还有,船上得多预备点人手,押船的人少了不行。路上猪容易晕船,一晕船就爱发狂。别看你这货舱挺深的,猪如果发狂了,照样能跳上来,押船的人手如果少了,可收拾不住。” 伪军说:“看不出来,你还挺热心的。放心吧,这船货装完了就走了,最迟不超过今天晚上吧。至于押船的脏活,***就是我们皇协军干的,我们一个排的弟兄跟着,你觉得人手够不够?” 码头工人同情地说:“有一个排,那铁定是够了。 不过,这押猪可是又脏又累的活,老总你要多保重。万一这猪如果闹起来,千万别去硬顶,乡下人都知道,发了疯的猪,连老虎都不敢惹呢。” 伪军算是找着了知音,嘟嘟囔囔地说:“可不是嘛,这种活,人家皇军可不爱干呢,派了五个皇军跟着我们,人家是坐船头的,闻不着味,我们得守着这些猪过夜。” 码头工人跟伪军又说笑了几句,把一包烟塞给伪军,便走开了。他没有回码头上的工友那里去,而是直奔一处秘密的情报点,把从码头上得到的消息传了出去。 “罗子哥,武汉的姚老四发来一份紧急情报,是和猪有关的,你看看。”袁静从电报房出来,拿着一份电报纸喊着罗毅。 罗毅接过电报,扫了一眼,呵呵地笑了起来:“好啊,大成的情报网效率够高的,让他们搞猪的情报,一下子就搞到了。我过去让他们搞其他的情报怎么没这么快?看来,猪的面子比我的面子大呀。” 袁静格格笑着:“猪头还比你的头大呢,猪脸当然比你的脸大。” 罗毅纳闷道:“鬼子为什么要从武汉向九江调生猪呢?江西本地不产猪了?” 袁静想了一下,说:“目前,德安还在**手里,鬼子在赣北控制的地盘有限,所以,鬼子也很难从当地得到补给,需要由武汉调运过去。” “说得有理。”罗毅点点头,“你这个情报科长,越当越有感觉了,走,叫上老许他们,咱们商量一下怎么把这一船猪弄到手。” “可是,咱们进行这样一场战斗,目的就是为了吃肉,是不是有些太小题大做了?”袁静提醒道,“从长江里劫一条船,可不是简单的事情,咱们还要派部队过去,万一遇到鬼子,说不定会很麻烦呢。罗子哥,吃肉真的这么重要吗?” 罗毅道:“这不光是吃肉的问题,关键还在于我们要通过这一仗,探索一下相持阶段的对敌作战方法。上次我从黄州回来就一直在想这样一个问题,我们不能让鬼子舒舒服服的,必须让他们寝食不安,度日如年。你想想看,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这是谁的战术?” “是咱们红军的战术。”袁静高兴地说,“我明白了,我这就去通知老许他们来开会。” 在突击营的营部,许良清和军官们传着看完了武汉地下情报站发来的电报,苏晓峰撇着嘴说:“照这份电报上说,押船的只有5个鬼子和一个排的伪军,还不够咱们填牙缝呢。” 乐家林则贪婪地说:“这一船上,200多头猪呢,如果都让咱们弄回来,可够咱们吃上大半年的了。” 许良清说:“这一仗肯定得打,不光为了这200多头猪,还为了扰乱鬼子的运输,如果我们能够经常性地在长江航线上打劫鬼子,鬼子的后勤系统就会出现麻烦,这对于配合**的作战行动有很大的意义。晓峰说得对,这一船的押送兵力根本不值得一提,我们要好好盘算一下,看看在什么地方打这场伏击比较合适。” 众人一齐扑到地图前,顺着长江从武汉向九江看去,结果好几个人异口同声地喊道:“就这,马口镇!” 许良清一看,不禁满意地点了点头,根据王大成的情报网所搜集的情报,马口镇是目前日军防御力量最为松懈的地区,加上水网纵横,日军难以机动,而我军却很容易找到藏身之处,的确是一个打伏击的好地方。看来,经过这几年的熏陶,突击营的中层军官们已经形成了很好的战术意识,一个个都能够独挡一面了。 罗毅拿着根教鞭敲了敲地图上的马口镇,说:“既然大家看法都一致,那就这么定下了。现在大家报名,谁跟我去。” 此言一出,众人都觉得意外,苏晓峰道:“不会吧,罗子,怎么就定下你要去了?你是一营之长,这种事情哪能让你去。” 许良清也说:“罗子,你是营长,不能事必躬亲,这一仗,还是由我带队好了。” 罗毅说:“都别争了,这一仗肯定是我带。在江上劫货船,对于咱们突击营来说是第一次,有很多预料不到的问题,需要现场决策,其他人去,我不放心。另外,通过这一仗,咱们还要积累经验,如果我不参加,很多东西就很难发现。所以,谁也别跟我争了。” 许良清在心里想了一下,这一仗,要说起来倒也没什么大的风险,以突击营的战斗力,加上罗毅自己出众的军事技能,即使遇到什么意外,要想全身而退也并非难事。罗毅说的也有一些道理,整个突击营里,罗毅是最擅长于随机应变的,这种时候让其他人带队,的确不如让罗毅去更合适。 “好吧,罗子,既然你这样说了,那就由你带队吧。不过,你必须答应大家一点,那就是你绝对不能亲自登船,只能在后面指挥。如果不答应这一点,你就别去了。”许良清道。 袁静连忙举手:“我赞成老许的意见,罗子哥如果不能做到,就不许去了。” 罗毅说:“好吧,我答应。下一步是,谁跟我去?” 陆双勇说:“我去吧,要搞船,肯定得我们特勤支队出人,我去合适。” 许良清摇摇头:“罗子去了,你就别去了,你是副营长,营里的事情还得你做主呢。还是晓峰跟罗子去吧。” 罗毅说:“好吧,就这么定了。我和晓峰带一支队一起去,特勤支队派方桂山和雷雄参加,再找几个水性好一点的士兵。另外,征用200辆独轮车,准备运猪用。” 苏晓峰愁眉苦脸地说:“闹了半天,我们是去当民工的。运点弹药也就罢了,运的还是猪。” 张二虎打趣道:“你不是自称黑骑士吗,现在给你弄了200匹坐驾,你就准备骑着猪回来吧。” 249 清理猪粪的义工 class="width">日军小队长藤井坐在小货轮的驾驶舱里,拿着一块手帕捂着鼻子,满脸的郁闷。(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不知道他的长官从什么地方听说了他家是开养猪场的,便把押运生猪的任务派给了他。藤井好不容易离开家出来当兵,觉得从此以后就不用和猪粪的臭味打交道了,谁知躲了半天还是躲不过去。 200多头猪挤在货舱里,粪便排泄得满地都是,臭气熏得满船的日军和伪军头昏脑胀的。 “还有多长时间才能够到九江?”藤井问船长道。 船长回答:“我们刚走了一半,今晚在黄石靠岸过夜,明天早上出发,晚上就能到了。” 藤井叹了口气:“好吧,赶紧靠岸吧,我一刻也不想在船上呆着了。 天黑的时候,货轮徐徐地靠上了黄石码头,已经有不少船在那里停靠了。武汉会战的时候,中日两国都有一些军舰被击沉在长江里,成为航道中的暗礁,在没有航标灯的情况下,没有船敢于夜航。 藤井没等船靠稳,就迫不及待地跳到了岸上,随船押运的几名日军也随着他上了岸。藤井站在岸上对着船上的伪军排长命令道:“你们都不许上岸,晚上必须至少安排10个人值班,如果跑了一头猪,我就枪毙你们一个人。” “嗨!”伪军排长大声回答着,心里不断地问候着藤井家的女性亲属。 藤井带着几名日军放心大胆地往码头上的日军俱乐部去了,黄石码头上另有值勤的日军,他不必担心货轮的安全。再说,他押运的是一船猪,又不是军火或者其他贵重物品,有谁会去偷这种东西呢? 伪军排长在肚子里骂骂咧咧的,但也不敢违抗藤井的命令。此时还是抗战的前期,日军对伪军的信任程度很有限,随便编一个理由就能够把一支伪军队伍消灭掉,伪军排长不敢去触藤井的霉头。 “***,这么臭的地方,怎么呆?”伪排长嘟囔着。 “喂,你们运的什么东西?怎么这么臭?”一艘机帆船从江上开过来,靠在货轮旁边,船老大对着伪排长喊道。这位船老大40来岁的模样,皮肤黑黝黝的,一看就是常年累月在水上讨生活的,他正是突击营的水上运输队长雷雄。 伪排长没好气地答道:“你还闻不出来吗?是猪!” “这也太臭了,让人怎么睡觉啊。” 伪排长骂道:“老子睡在这船上还没说话呢,你算哪种葱?快滚,再罗索,信不信老子一枪崩了你?” 雷雄连忙陪着笑脸:“长官,我是想帮帮你,你这运猪的船,得经常把猪粪清理一下才行,要不明天就更臭了。你们如果不会收拾,咱们商量商量,你随便给俩钱,我让伙计们帮你们收拾?” 伪排长眼睛一亮,他倒不是没想过要清理猪粪的事情,但200多头猪在货舱里跑来跑去的,没人敢下去清理。再说,这么脏的活,让谁干也不合适。现在既然有人主动提出来,他何乐而不为呢?至于钱的事情,再说吧。 “行啊,过来几个人吧。”伪排长答应了。 雷雄招呼了一声,机帆船的货舱里钻出来几个水手,他们拿着竹篙把机帆船撑过来,轻轻地贴上了小货轮。随后,几个人把两条船系在一起,便拿着工具随着雷雄上了货轮。 几名水手看起来对于训猪很有一套,他们跳下货舱之后,居然能够把猪赶到一角,腾出地方让他们去清理。水手们用锹把猪粪铲起来,装进大筐里,然后一筐一筐地抬回自己的机帆船去。 “你们要这东西干什么?还不如直接倒进江里?”伪排长捂着鼻子对雷雄说,这船上的猪粪一经铲动,臭味更浓了,伪军们都远远地站到船尾去了。 雷雄陪着笑脸道:“老总,你们可不知道,这猪粪是好肥料。明天我们找个地方靠岸,把猪粪卖给种田的农民,也能挣俩小钱呢。” 伪排长呵呵笑着:“那正好,这卖猪粪的钱就归了你们了,你们就别再找我要钱了。” “哎,老总……”雷雄假意要再争辩两句,恰在此时,一名正往外抬猪粪的水手不知怎么,脚下一滑,一筐猪粪不偏不倚,全倒进了伪军们住的坐舱,洒得满处都是。 “你***怎么搞的,这不是存心捣乱吗!”伪排长破口大骂,几名伪军也从船尾气势汹汹地走过来了。 雷雄连忙把伪军们拦住:“老总老总,别生气,我们马上清理!平子,快请老总到咱们船上坐会,给老总们倒酒赔罪。” 化名“平子”的邵平从机帆船上跑出来,一边骂着那位惹了祸的水手,一边向伪排长点头哈腰地说:“老总,你大人不计小人过,要不,请兄弟们到我们船上喝两口吧。” 伪排长指了指几名伪军,喊道:“你们几个在船上看着,其他的弟兄,跟我到他们船上坐一会。船老大,让你的人把我们的坐舱收拾干净,留一点味,我跟你没完。” 雷雄道:“是是,没问题,我们肯定把你们的坐舱整得比大姑娘的闺房还香。” 雷雄这番话让伪军们嘻嘻哈哈地笑了一通,其实他们也没打算怎么为难雷雄等人,只要他们能够把坐舱收拾干净就行了。众伪军跟着伪排长上了机帆船,邵平给他们倒上酒,又切了几盘下酒菜,低三下四地侍候着。留在船上的几名伪军也得到了酒菜,坐在船尾一边吃喝,一边时不时地盯着水手们干活。岸上有日军的巡逻兵,周围还有日军的其他船只,伪军不必担心这些水手会整出什么名堂来。 趁着伪军们吃喝得高兴之际,突击营的水手迅速地按照事先的安排,在船上各处大做手脚。藤井等日军离开的时候,把枪都留在驾驶舱了,他们要去俱乐部逍遥,自然不能带着枪去。一名水手捅开了驾驶舱的门,在日军们的枪管里都塞进了麦芽糖。伪军们有些人把枪留在舱室里,也难逃噩运。还有一些伪军随身带着枪,邵平等人利用劝酒的机会,把这些枪一一都处理了一番。 折腾了一个来小时的时间,伪军们猜拳行令,吃了个酒醉菜饱,十分满意。雷雄带着水手们已经把货舱里的猪粪清理得干干净净的,伪军们的坐舱也如雷雄说的那样,被清理得比大姑娘的闺房还香,也不知道这仓促之间,雷雄是从哪弄来的香水。 “唔,干得不错,你们把猪粪洒到我们坐舱里的事情,我就不追究了。”伪排长得了便宜还卖乖。 雷雄苦着脸说:“老总,我们可亏了,这招待老总吃的这些酒菜,可是我们船上十几天的口粮呢。你多少给俩钱吧。” “去去,那么多猪粪我还没找你要钱呢。”伪排长道。 雷雄摇着头,无奈地说:“好吧,一回生二回熟,以后在这江面上,老总多关照关照我们吧。还有,那猪我们已经给喂过了,今天晚上别再给它们喂料了。明天船过桔子咀的时候,你们再给猪喂料就可以了,这样到九江之前它们也不会拉多少屎,省得船上再臭了。” 伪排长满意地说:“看不出来,你还挺懂的嘛。” “唉,我们在这江上跑船,什么货没运过?以后如果老总要运点什么东西,别忘了照顾我们这条船。” “好说,好说。”伪排长打着哈哈回船去了。 250 撞船 class="width">天明时分,藤井带着几名日军回来了,他们在岸上也喝了酒,又好好休息了一番,精神头看起来好多了。(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上船之后,藤井吸了吸鼻子,发现船上的臭味没有昨天那样浓了,伪军排长连忙上前表功,说自己昨晚带着伪军们对货舱进行了清理。藤井满意地拍拍伪排长的肩膀道:“哟西,你很敬业,回去以后,我会给你请功的。” “谢谢太君关照。” “告诉船长,抓紧时间启程,今天必须到达九江。”藤井下令道。 小货轮缓缓地启程了,向着下游开去。藤井和伪排长都没有发现,靠在他们旁边的那艘机帆船,也随着他们的船起了锚,不远不近地在他们船后跟着。 快到中午的时候,船长报告说已经通过桔子咀了,伪排长想起头一天雷雄的交代,吩咐伪军们给猪喂饲料。货舱里的猪早就饿了,争抢着把饲料吃了个干净。 “排长,这猪好像有点不对劲啊?” 船过马口的时候,一名伪军跑进坐舱对伪排长说。 “怎么不对劲了?” “穷叫唤。” “废话,猪当然会叫唤,你***还叫唤呢。”伪排长不以为然地说,他随着那名伪军来到甲板上,也觉得不对劲了。货舱里的猪像吃了兴奋剂一般,声嘶力竭地叫着,在货舱里来回跑圈,有些猪开始平地向上跳跃,大有跃出2米高的舱壁之势 “快叫人,猪发疯了!”伪排长喊道。 伪军们一齐从舱里跑出来,围着货舱,吓唬着舱里的猪,阻止它们跳出货舱的企图,发了疯的猪如果跳上了甲板,那就没有任何人能够拦得住它们了。呆在驾驶舱里的藤井不知出了什么事,带着几名日军端着枪也跑了出来。 “怎么回事?”藤井对伪排长喊道。 “太君,猪可能是疯了。~~~~” “巴嘎!猪肯定是吃坏了什么东西了!”藤井喊道,养猪世家的后代果然不同凡响,一下子就悟到了问题的真相。不过,藤井也看不出猪到底吃错了什么,雷雄在猪饲料里添加了几味草药,让猪精神受了刺激,作出疯狂的举动,这些岂是藤井能够明白的。 “嗨!船老大,我们的猪吃错东西了,你有什么办法没有?”伪排长抬眼一瞧,发现了雷雄的机帆船正向他们开过来,便病重乱投医地向着雷雄喊道。 “等着,让我看看!”雷雄远远地喊道。 “那是什么人?”藤井看着伪排长问道,他见伪排长与雷雄应答自如,便放松了警惕。否则,他是不会让别的船轻易靠过来的。 伪排长支吾着:“唔,一个……朋友,良民。” 说话间,只见雷雄的机帆船速度骤然提高,向着小货轮直冲过来。伪排长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待到发现两船必然相撞的时候才大叫起来:“船老大,快减速啊!啊……撞了!” 只听“咣当”一声巨响,机帆船结结实实地撞上了小货轮,机帆船的船头也不知是经过了什么处理,在强烈的撞击下居然安然无恙。但两艘船的相撞可是非同小可,小货轮猛地摇晃起来,围在货舱边的日军和伪军站立不稳,有十几个人掉进了货舱,被猪踩了个半死,还有人掉进了水里,一边喊一边拼命地挣扎。藤井晃了几晃,勉强站住了脚,不禁大怒道:“巴嘎,你们是怎么开的船!” 话音未落,从机帆船的船舱里窜出来十几名突击营士兵,一个个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跳上了小货轮。两挺轻机枪也从船舱里伸出枪管来,指着货轮上的日伪军。 “有敌人!”这一回,货轮上的日伪军都反应过来了,这不是简单的交通事故,这是敌人精确计算的阴谋。 一名日军士兵可谓训练有素,见此情景,马上翻滚到一个障碍物后面,拉动枪栓,准备向跳上船来的突击营士兵开枪。谁知他把扳机扣下去之后,没有一点反应,原来枪上的撞针早被粘稠的麦芽糖被粘住了。没容他回过神来,从他身后扑上来一条汉子,手起刀落,要了他的性命。这是方桂山带着十几名水性好的突击营士兵从货轮的另一侧登上船了。 邵平单手一撑,跳上了小货轮的驾驶舱顶,他一手一支驳壳枪,指着全船的日伪军大喊道:“我们是新四军江东突击营!想活命的赶紧缴枪!” “江东突击营!我的妈呀!”伪军们大惊失色。江东突击营的名头是如此响亮,许多人都知道他们血战川崎联队、拖垮第6师团的战绩。当伪军的都是贪生怕死之辈,对于江东突击营这样的劲敌,他们不知道曾经议论过多少次了。此时一见突击营士兵们杀气腾腾的样子,伪军们吓得屁滚尿流,哪还有人敢于反抗。 藤井大喊一声,从腰里拔出手枪,雷雄早已欺到他的身边,飞起一脚,把他踹下了船舱。发了疯的生猪一拥而上,转眼间就把藤井踩成了红地毯。 “长官饶命!”伪排长率先跪下了,其余的伪军也连忙扔了枪,跪在地上求饶。船上除了摔下货舱被猪踩死的之外,还有30多名伪军,人数并不比上船的突击营士兵少。但伪军的战斗力不行,胆量更是小得可以忽略不计,在突击营的枪口威慑下,所有的人都选择了投降。 船上的几名日军早就被解决了,船长也被揪出来捆上了,一名会开船的突击营士兵接替了他的位置。 “哈哈,营长真是神机妙算啊。”雷雄感慨道。这一仗,前后不过几分钟时间,双方都没有开枪,静悄悄地结束了战斗。在这期间,江上远远地有一艘日军的巡逻艇开过去,也没有发现这边的异样。 “这帮家伙怎么办?”邵平用枪指着伪军们问雷雄,“要不统统捆起来沉江得了。” “不要吧,毕竟都是中国人。”雷雄道,“营长不是说过吗,如果是中国人,可杀可不杀的,尽量不杀。给他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 “长官说得对,我们都是被逼着当汉奸的,我们愿意改过自新!”伪排长连忙表着忠心,其他的伪军也纷纷喊起来。 雷雄让突击营士兵们缴了伪军的枪,又把他们押回机帆船上,塞在船舱里,然后指挥着水手把两条船都开进了马口镇的芦苇荡中。 “老雷,怎么样?”罗毅站在岸边喊道。他和苏晓峰以及一支队的300名士兵藏在这里等候多时了,万一雷雄他们的行动失败,惊动了岸上的日军,罗毅等人要负责阻击,以掩护雷雄等人安全撤离。 “报告营长,五名鬼子都被解决了,俘虏了38名伪军,我们是零伤亡。”雷雄呵呵笑着答道。在罗毅的影响下,突击营的人现在都知道零伤亡的概念了。在当年,这样的概念并不流行,由于装备落后以及训练上的不足,国共双方在与日军作战时伤亡都非常大,即使是胜仗,伤亡也往往高于敌人。 “猪怎么样了?”罗毅又问。 一名叫韩修平的士兵答道:“猪没事,给它们已经喝过药了,现在一头一头都睡着了,拉回竹园镇之前肯定醒不过来。”韩修平是朱山镇的农民出身,家里有些祖传的手艺,这次给猪吃的几种不同的药,都是他给配的。 罗毅道:“好,回去给小韩记一大功。现在是晓峰的事了。” 苏晓峰哭丧着脸地对手下的士兵们喊道:“弟兄们,准备干活吧,下船去把猪都捆上,拿架子车拉回竹园镇去。唉,咱们跑一趟路,没捞着打仗的机会,光干这运猪的苦力了。” 251 伪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