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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限旅行家》 第一章 生死 “江先生，复查结果和之前一样，肺癌，晚期。” “以及……有三个病灶已经转移，从显示结果上来看，情况很不乐观。” “根据检查结果来看，你目前的中位生存期，不超过六个月。” ……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开口说道，满脸凝重。 病例上显示，这位名叫江华的患者，刚刚年满二十五周岁，正是如花似玉的大好年纪。 但现在不出奇迹，生命就只剩下三到六个月的时间。 即便采取极其痛苦的化疗，或者服用价格昂贵的靶向药物，也最多延长至一年。 对于人类来说，迄今为止，癌症依旧是未解之谜。 江华脸色如刀劈斧砍般冷峻。 二十五岁。 刚毕业工作三年。 肺癌晚期。 江华是个程序员，没错，就是那种经常被人黑的穿格子衬衫，背双肩包，头发油腻，胡子拉碴，双目无神，以及常规性钢铁直男的程序员。 毕业于名牌院校，大学四年成绩绩点遥遥领先，凭借一份光鲜的成绩单，大学毕业后在一线互联网公司找到一份写代码的工作。 工作节奏是996，朝九晚九，每周六天。 一流的平台，优秀的同事，高强度的工作，江华自身当然也是成长飞快，很快便成为可以独当一面的技术骨干。 一年半之后，江华被某家创业公司以三倍薪水溢价挖走，成为年轻的技术总监，月薪三万五，外加一部分核心员工的期权。 在同龄人中，在已然算是一个相当卓越的薪资水平了。 妥妥的金领，或许用不了几年，就能在一线城市买房买车，扎根成家。 当然，工作节奏也是更上一层楼。 007。 从早晨10点，到凌晨0点，每周七天。 没有休息日，没有假期。 甚至连国家法定节假日，也都在加班。 江华一直都觉得，年轻就是用来拼搏奋斗的。 同样也觉得，自己才二十五岁，如此年轻，身体还扛得住，等多赚几年钱，再换个轻松一点的工作。 却没想到…… 灾难来的如此迅速而猛烈。 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不是人活着没钱花了，也不是人死了钱没花完。 而是——钱也没赚到，命也要没了。 还能说什么呢？ 拿着病例本和病危通知书，江华面无表情走出医院。 外面阳光明媚，三月的鹏城鸟语花香，他眼中却一片死寂，脑海中也是空白。 眼泪逐渐蓄积，看了看马路上的人来人往，终究是硬生生憋回去了。 成年人的崩溃，就算是一败涂地，也要保持体面。 手机提示音悄然响起。 看了一眼，是老妈发来的视频聊天的申请，犹豫了一下，擦擦眼角，快到走到马路另一侧，免得医院招牌出现在视频镜头中。 接通。 “大儿砸，嘎哈呢？” 老妈爽朗欢快的声音，带着浓烈的东北大碴子味。 “没事儿，出来吃饭。” 病情暂时不准备和家里说，江华也没想好怎么说。 对于这个普通的家庭来说，自己曾经一度是父母的骄傲，现在却要成为他们的梦魇吗？ “吃啥呢？看看我们在吃啥？你爸上午回屯里了，新鲜的大马哈鱼，看看这籽，多好，还有小鸡儿，山蘑，中午我们吃小鸡儿炖蘑菇，快擦擦嘴，别流哈喇子……” 调戏自己是老妈的一大乐趣。 大概她是想让自己回去。 可真的没时间，过年都没回去。 创业公司的开发量巨大，时间紧任务又重，想到这里，江华心中生出化不开的乡愁。 有位伟人曾经说过，埋骨何须桑梓地，人生无处不青山，充满了革命的乐观主义精神。 后来果然半生戎马，于水深火热之中推翻三座大山，建立了一个崭新的国家。 可普通人哪里有这样的思想境界？ 江华现在就想回家。 落叶归根。 可又莫名有些发怯。 自己该如何面对这一切？ 父母又该如何面对？ “咋啦？咋不说话啦？生气啦？哈哈……那你回来呗，你公司一天给你开多少钱？妈给你出，你请假，机票也报销。” 听到母亲小心翼翼却又故作大气的话，江华再也忍不住，眼泪瞬息间夺眶而出，哭成傻逼。 赶紧关了摄像头，视频聊天变语音聊天，深吸口气，转移话题。 “我爸呢？小瑾这次考的怎么样？” 一家四口人。 父亲江建国是警察，刑警。 在民风彪悍的东北地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高危职业，还好几十年来平平安安，一点小伤都没有，安稳熬到退休，正是享清福的年纪。 母亲李秀荣以前在炼钢厂上班，车间工人，拧钢筋的那种，一双手手劲儿大到吓人。 小时候江华清楚记得，她和父亲扳手腕，半斤八两，在家庭战争中也是丝毫不落下风，口头禅就是——江建国，你信不信我拿菜刀飞你！ 当然现在也已经退休了。 还有个妹妹，江瑾，今年高三，马上，六月份就要高考。 江华也不知道，在计划生育极其严格，一人超生全家下岗的东北，江瑾是怎么活下来的。 反正从自己记事起，家里就有了这个小丫头。 后来有次问过老爸，老爷子拍着胸脯说——你爸有人！ 原本是很幸福的一家。 江华此刻觉得很愧疚。 自己人生是规划好了的，小妹的理想大学是鹏城大学，等她念四年书，自己差不多事业有成，正好可以带她飞。 到那时候，估计也在鹏城安家立业，顺便也把父母从冰天雪地中接出来，以后就是四季如春了。 可现在…… “你爸啊？你爸现在好着呢！天天和一群老娘们跳广场舞，臭不要脸的！我没拿菜刀飞他！” “小瑾也好着呢，前两天考试全校第十五，稳了！” “行了，妈知道你工作忙，不打扰你了，赶紧吃饭去吧，等高考结束，六月份我们就去了，到时候妈天天给你做好吃的！” …… 挂了电话。 一米八的江华蹲在街边，抱着脑袋，死死咬着嘴唇不哭出声来。 …… …… 第二章 老王 腾龙科技。 这是江华就职的公司，一家手游研发商，规模不算大，满打满算也就五十来个人，这样的团队，做大型游戏想都别想，主要目标也就是休闲类小游戏。 之前做过一款消除类的小游戏，市场反响还不错，也算是挖到第一桶金。 不过游戏本身就是个高风险行业，看天吃饭。 现在大环境不好，一款游戏上市能不能火，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剩下九十分，全得靠钱买流量。 总之，日子过的也是紧巴巴的。 老板姓王，人称老王，四十多岁的游戏老兵。 也算是真热爱了，做了二十年游戏，从一个客服做到老板，基本上就是一本活生生的华夏游戏发展史，客服，策划，技术，美工，渠道，市场，全部都做过，世面上流行过的游戏类型，从单机到网游，再到页游，现在的手游，该走的路一步也没少。 代价就是刚到不惑之年，头发差不多掉光了。 咚咚咚！ 江华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工作是肯定没法工作了，还好现在主要的开发任务，基本上都已经完成，剩下的没多少工作量，尽快找个差不多的技术总监，项目还是能按期上线的。 “进来！” 进门。 办公室烟雾缭绕，像是西游记里妖怪出没的险地。 老王是个大烟枪，每天烟不离手，上班第一件事，就是去楼下便利店买烟，每天一条万宝路，估计是整个科技园区最大的烟草消费者。 江华没有抽烟的习惯，轻轻咳嗽两声，平时倒是无所谓，现在就感觉不平衡了。 凭什么？ 老王天天抽烟，除了秃头身体屁事儿没有。 自己从不抽烟，却落得个如此下场。 “王总，有个事儿和你说你一下。” “嗯？你说。” 猛地一口啜掉剩余的小半支烟，烟头泯灭，老王视线从手机上移开，抬头。 对于江华，他还是很器重的，极其满意，干活儿没得说，又快又好，完全值得上这个价钱。 “我想辞职。” 江华直截了当的说道。 嗯？ 老王愣了一下，眼神聚焦，打量着江华，似笑非笑。 “为什么啊？” “想涨薪啊？直接说嘛，想涨多少？” “得了，我干脆一点，涨百分之三十！就这么定了！” 很强势的拍板。 新开发的游戏下个月就要上线，这个时候江华提离职，简直是挟君子以令诸侯，妈的喂不熟的白眼狼！ 但没办法。 核心员工嘛，值这个价钱。 老王向来信奉商业法则，能用钱解决的，绝对不讲情怀。 我给钱，给够，你工作，做好。 大家皆大欢喜。 “不是钱的问题……” 江华苦笑，摇摇头，正想开口解释。 老王猛地站起身来，忽如猛虎下山，气势一下就起来了，沉默几秒钟，又软下去。 “游戏没上线之前，绝对不准走！” “老弟啊，我平时对你也不薄吧，你可不能坑我啊……” “我要走了，我不得跳楼去啊……” 江华从包里掏出病危通知书，轻轻递上去。 扫了几行，老王眼睛一下就瞪大了，呆住，无力坐回椅子里。 “确诊了？” “嗯。” 江华点头。 咔哒一声，点上支烟，狠狠抽了半支，老王拿起电话，拨通一个号码。 很快，主管财务的负责人匆匆进门。 “王总，找我？” “江总监也在啊。” “怎么了？” 沉默片刻，老王沉声道：“江华病了要办离职，你帮他办一下，三件事。” “第一，走工伤保险。” “第二，承诺的期权现在就兑现，工资补偿六个月，再多给他二十万，算我私人出的，给现金，你等下马上去银行提款。” “第三，公司那部车，先给他用。” 掷地有声的话，有种金属般的质感，像个身经百战的军人。 听到这话，财务顿时呆住了。 江华也随之呆住。 老王是个钢铁直男，江湖习气很重，脾气暴躁，爱说脏话，还总喜欢在办公室讲荤段子，经常调戏的前台和行政小姑娘面红耳赤。 江华一直觉得，他有点像土匪，放在古代保不齐就是个占山为王的山大王。 现在却是真真切切被他感动到了。 按照自己的合同约定，期权一共8000股，要在公司呆满四年，每年配发2000，如果四年中离职的话，一股都拿不到。 还有，六个月工资，二十万奖金，还有……车。 讲道理，癌症这种事，的确和自己工作压力大有关。 但大家都是如此，就连老王，也是保持着007的节奏，很多时候甚至都直接睡在公司，作为老板，他要承受的压力更大。 毕竟，如果项目没做成，公司黄了，员工们随时可以拍拍屁股走人，换一份工作就完了，他保不齐就得破产。 只能说自己命不好，被雷劈了。 老王作为老板，做到这个份上，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好好治病，有需要我帮忙的，打电话！” “我不是和你客气。” “去吧！” 老王摆手，下了逐客令。 江华沉默着，站起身来，想了想，朝他鞠了个躬。 “工作我会交接好的，我找人交接吧，放心，还死不了，再到公司呆一周，差不多活儿就干完。” “车，就不用了，我没驾照。” 老王瞪了他一眼。 “少跟我啰嗦，还干他么几把活儿，好好治病去！你怎么连个驾照都没有啊？还不如小姑娘，你去找那个小韩，让她给你当司机，工资照发。” “赶紧治病，鹏城不行去魔都或者帝都，我可以帮你联系医生，实在不行去美国，不过那儿我他么的就没办法了。” “去吧，去吧！” 老王一通吼，嗓门很大，跟吵架似的，光亮的大脑门在灯光下格外耀眼。 江华嘴唇动动，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再推辞就矫情了，转身出门。 …… …… 钱当天下午就拿到了，总共将近七十万，沉甸甸的两个黑色塑料袋取出来，江华直接给家里打了过去。 顺便给老妈打了个电话，说公司新项目上线，给自己发的奖金，把她乐得跟什么似的，直说儿子有出息，声音中隐隐带哭腔，让江华也是心头酸楚。 自己要真死了，能给家里留下什么？ 也只有这些了吧？ 聊以安慰。 治病？ 那不是一个穷人该考虑的问题。 有钱人可以请最好的专家会诊，服用最新研究的靶向药物，甚至可以请一个私人医疗团队全程看护。 但自己呢？ 没有那样的条件。 花上一堆钱，结果也不一定能治好。 还是算了吧。 穷病才最无药可医。 …… 公司的车到底没要，司机自然也不需要，江华就想静一静，好好想想，怎么度过生命最后一段时光。 他甚至想自杀，找个车撞死自己？ 还能多赔点钱。 最好是豪车，能赔得起的那种。 想了想，还是算了。 积点德，下辈子投个好胎吧。 投胎是门技术活儿。 有些东西，比如说豪宅跑车，生下来没有，这辈子或许也就没有了。 …… …… 第三章 平头哥 长平律师事务所。 江华在网上找了个律师，名叫陆璇，现在过来律所找人。 看网上评价，还不错，很有职业素养和口碑的一位职业律师。 第一次见面，江华也是有些被惊艳的感觉，陆璇律师很漂亮，尤其是一双大长腿，职业套裙加上高跟鞋，浑身散发着一股知性与诱惑交织的气息。 “你好，江先生，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 陆璇开口问道。 打量着这个身材消瘦的年轻人，职业习惯让她下意识观察着江华的眼神面向和穿着。 程序员。 陆璇第一时间给出判定。 “我想立一份遗嘱。” 江华轻声道。 嗯？ 陆璇吃惊，红唇轻启，执业五年多，她倒是也帮人立过遗嘱，但这么年轻的，还是第一个。 职业素养，很快回过神来，问道：“可以详细说一下吗？” 看着她，江华笑了笑。 “第一，是我自己立遗嘱，我，肺癌，晚期。“ “第二，遗嘱内容是，我已经联系了鹏城精子冷冻库，要在那里封存一份我的精子，等我死后，请你作为委托律师，联系我的母亲，请她接收。” 江华想的很冷静清楚。 他还是想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点什么。 封存。 死后。 继承。 陆璇很快抓住关键字，隐约明白了江华的想法，这是个很奇怪的委托。 “您为什么不趁现在，自己生个孩子呢？” 她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 江华摇摇头。 “我还没有女朋友。” …… …… 空气瞬间就沉默而尴尬起来了。 抓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陆璇斟酌着语气。 “我能这么理解吗？其实您还是想要个孩子的，但因为现在没有女朋友，咱们国家代孕也是不合法的，所以封存精子，等之后由您的母亲决定处理。” 江华点头。 “没错。” “那您不方便和你母亲直接说吗？” 江华沉默半晌，想了想，开口道：“用户体验不好。” 生命的最后一段时间，江华不想家里人每天以泪洗面，更不想因为自己的病情，影响小妹的高考。 理性考虑下，找律师是个不错的选择。 用户体验不好？ 这什么清奇的脑回路和措辞？ 说实话，陆璇不是很明白，江华到底是怎么想的，此时此刻她甚至对这个人产生了一些好奇。 这还是第一次接到这样的案子。 从职业成长角度来讲，考虑了将近一分钟，陆璇点点头。 “这个案子我接了。” “您还有什么别的要求吗？” 江华点头道：“有。” “我还要签订一份遗体捐赠协议。” “若我死后，身体健康完好的器官，医生检查还能用的，比如角膜，就捐献了吧。” 江华是个彻底理性的实用主义者。 人死如灯灭，火化浪费资源，土葬浪费耕地，不如捐了。 陆璇呆住了。 一种说不清楚的情绪冲击到她的脑海，全身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脑海中莫名冒出一个奇怪的形象。 平头哥。 平头哥，学名蜜獾，以“世界上最无所畏惧的动物”称号，被收录在吉尼斯纪录里，性格勇敢，坚毅，顽强。 用八个字可以最精妙的总结。 ——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 签订了委托合同。 江华又逐条和她商量好细节。 这个案子很特殊，代理费的收取方式，经双方协议，定为按月付，每月两千。 合同规定了陆璇的义务，要精确确定江华的死亡时间。 确定方式为，每天早晨发消息或打电话。 若超过四十八小时没有回复，则视为死亡，遗嘱自动生效。 签完合同，看着江华走出律所的门，陆璇发了好一会儿呆。 真是个奇怪的人呢。 …… …… 接下来的一天，江华办理了精子冷冻封存，签了遗体捐赠协议，办完这些，心里一时间有些空荡荡的。 这算是自己提前和这个世界告别了吧？ 从此以后，生活的压力再也不复存在，不用关心买房、买车，工作，结婚，生子，以及……子女的教育，子女长大后的买房，买车，工作，结婚，生子…… 呵。 江华想笑。 又想哭。 一个人漫无目的的在大街上走着，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却不知道该去哪里，仿佛这个世界的弃子。 这世界如此繁华而冷酷，复杂而可爱。 却很快就要与我无关了。 走出一条巷子，主马路上人流的异常聚集吸引了江华的注意力，宽敞平坦的马路上没有车，是一群群穿着运动服的人在跑步。 马路边上有临时服务点，看了一眼，原来是民间马拉松比赛。 对于长跑这种事，江华一直是很喜欢的，觉得很热血，用脚步丈量大地。 只可惜很多时候都没有时间，高中要高考，大学要熬夜学习，上班了要加班，怎么跑啊？ 脑海中有bgm在回荡。 向前跑， 迎着赤子的骄傲， 命运它无法让我们跪地求饶。 与其苟延残喘， 不如纵情燃烧吧， 不妥协直到变老…… …… 站在路边看了一会儿，江华跨过马路，加入了人群中。 他穿的衣服一点都不适合跑步，格子衬衫，工装裤，皮鞋，但并不妨碍跑起来，于是就跑起来了。 旁边的志愿者看得愣了一下，没有人阻拦，倒是有人拿起相机，精准捕捉定格到这一幕。 跑。 向前跑。 胸腔中生出一种闷痛，喉咙腥甜，毕竟很久没有运动了，双腿也像是灌了铅般沉重，江华渐渐掉队。 掉出当前队伍。 被后来者追上，然后再次掉队。 不少跑者诧异的看着这个奇怪的人，衬衫皮鞋，是来搞笑的吗？ 也有人路过，竖起了大拇指，不知是鼓励还是反讽。 江华觉得自己眼睛渐渐模糊了，胸腔好像要炸开，以至于脑海中都出现幻听。 “极限旅行游戏绑定中……” “账号创建中…… “权限认证中……” “bug检测中……” “运行环境加载……” “世界观完美匹配中……” “绑定成功。” 【江华：一个身体破破烂烂的运动菜鸟】 【体质：35/100】 【智商：100/100】 【技能：无】 【装备：无】 【道具：无】 “请抽取每日登陆奖励……” …… …… 第四章 游戏 气喘吁吁的停在路边，剧烈咳嗽，江华在服务点拿了瓶水，咕咚咕咚灌下大半瓶。 好久没有这么运动过了。 大脑生出一些微妙的愉悦感，这是多巴胺的效果。 多巴胺是控制心情的身体激素，运动会分泌，谈恋爱也会分泌。 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运动，像极了爱情。 “运动”，也本就是爱情的一部分。 江华没有心情考虑这些，此刻他全部思绪都集中在自己脑海中，仿佛可以内视。 不是仿佛。 是真的可以内视。 在自己脑海中，出现了一个奇妙的金色区域，里面是一个类似于圆盘的东西，大小约莫类似于一个游戏光盘。 表面闪烁着各种各样的字符，一行行，很清晰，很有逻辑的……代码。 代码？ 江华惊呆了，环顾四周，是街道，人群，蓝天，白云。 而在自己脑海里，却生出如此诡异的变化。 发生了什么？ 再次内视。 江华发现——这代码，写的很赞啊。 就像是色狼碰见了盘靓条顺的女人，收藏家发现了精美绝伦的瓷器，老书虫发现一本才气逼人的小说，让人有种见猎心喜之感。 这代码写的很简洁，优雅，高效。 就像是自己写的。 【每日登陆奖励已自动发放，红包238元rmb，请查收】 这时游戏传来新消息，江华扫了一眼，手机上瞬间也传来提示音。 【您尾号为0356的华夏银行储蓄账户到账238元】 嗯？ 江华懵逼，迷茫，陷入沉思。 这是什么技术？ 作为一个优秀的程序员，对这样完全无法理解的硬核黑科技，江华极其感兴趣。 虚拟现实？ 还是黑客技术？ 抑或者是人工智能？ 飞快查看游戏的版本号，以及开发者信息，但却隐藏的很深，藏在一个加密的数据包里，自己无法看到。 若这是一个真实存在的安装盘，江华大可以插在电脑上，尝试编写代码注入破解。 可在自己脑袋里，怎么破？ 沉默片刻，江华从头开始检查这个游戏安装包。 和市面上常见的游戏安装包不一样，没有可视化系统，而更像是开发者模式，只有一行行代码。 这款游戏总共分为几个部分。 【任务系统，包括主线任务，支线任务，随机触发任务，日常任务】 【奖励系统】 这都是游戏的常规代码，并不稀奇，江华自己也可以写出来。 最关键的是，没有充值系统。 却有着一部分极其深奥而复杂的系统——【虚拟现实平衡契合系统】 这就是这款游戏的核心。 研究了一圈，江华心里有个数，进入任务系统，很快便发现了新手任务。 【新手任务：完成一次马拉松】 【任务奖励：24小时寿命，随机道具】 【任务说明：生命不息，跑步不止。】 领取。 江华不知道这游戏是谁开发者，但很显然技术水平远超地球。 他也不知道这游戏为什么会落在自己身上。 但，很显然，这不是幻觉。 理工男严谨的本性，加上游戏从业者的身份，让江华对这款游戏很感兴趣，没有任何犹豫的，便决定自己作为内测玩家开始游戏。 于是他再次跑了起来。 跑步是每个人都会的技能。 但真的跑起来，不是每个人都能坚持下去。 江华感觉自己要死了，平时连吃饭都懒得下楼，都是点外卖，现在一下就上马拉松，简直是地狱般的折磨和享受。 也正应了这个游戏的名字——极限旅行游戏。 天色渐渐晚了下来。 身边的人也越来越少。 就连的前面的服务点，也都被撤了不少。 江华深呼吸着，肺部仿佛要炸了，剧痛无比，也不知是癌细胞在作妖，还是这具孱弱的身体，本该就有这样的反应。 而他继续跑着。 脚步不停。 皮鞋不知道什么时候坏了，底儿掉了，淘宝一百来块钱的东西，果然没那么结实。 只好甩掉，顺便把袜子脱了，光着脚跑。 江华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疯了，如此疯狂的念头。 但被阳光照射了一天的柏油马路，光着脚踩上去的感觉，真的很爽。 一步。 又一步。 摩擦。 摩擦。 像魔鬼的步伐。 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天边出现一道红色的晚霞，宛若蓝天的红丝巾，明艳的动人。 如此美丽的晚霞照亮了江华的眼睛。 在这个工作压力极大的城市生活，他很少见过早晨六点钟的太阳，也从没见过晚上六点钟的晚霞。 就像是一个囚徒，被格子工位和电脑屏幕画地为牢，日复一日。 距离上一个跑者超过自己，已经有很长时间了，估计后面没人了。 己是最后一个。 路旁的志愿者们开始纷纷撤离。 再跑过一个街区，路边的反光锥已经撤掉，有交警等在那里。 “马拉松已经结束了，道路马上要恢复车辆通行，请自行离开。” 一个交警提醒道。 江华点点头，离开主马路，上了人形道。 跑。 继续跑。 就像是生命。 一场注定孤独的旅行。 或许有的人跑的很快，提前完成。 有的人成绩很好，表现优异。 的人起跑线高，人生赢家。 但每个人都会跑完。 …… 一直到晚上九点多，江华终于跑完了全程，一瘸一拐的，脚上磨出了水泡，钻心的疼。 但精神却是爽到极致。 运动产生的多巴胺源源不断的分泌，跑步一时爽，一直跑一直爽。 像是条死鱼般躺在地上，江华仰面看着天空，隐隐感觉到一种新生。 【恭喜新手任务完成】 【获得任务奖励，寿命24小时】 【道具奖励随机抽取中……抽取成功……10ml精力恢复药剂】 一个蓝色的小瓶子出现在江华手中，像是小时候喝的葡萄糖酸钙，打开闻了闻，一股奇怪的味道。 有点腥。 像是石楠花。 江华现在彻底给这个游戏跪了。 能直接领取红包并转存至银行卡也就算了，现在就连虚拟道具都能具现化。 这什么诡异的黑科技？ 要是老王的游戏公司，能研发出这种科技含量级别的游戏，早就……被请去喝茶了。 抱着以身试毒的心态，江华直接喝光了这瓶精力恢复药剂。 瞬息间，体内便生出一股暖流，游走全身，所有疲惫和酸痛尽数消失不见，就跟打了兴奋剂似的。 就两个字——真香！ …… …… 第五章 赚命 【下一阶段支线任务开启成功——马拉松之月】 【任务说明：连续一个月，每天跑一个马拉松】 【任务奖励：每日奖励寿命24小时，若连续三十天全部完成，将获得随机技能书一本】 回到家洗过澡，饭都不想吃，躺在床上，江华继续研究着这款游戏。 新的任务很快生成。 不得不说，这款游戏虽然没有经验和氪金系统，但任务系统做的还是很不错的，平均水准之上。 难度逐层递增。 奖励同样也是如此。 算了一笔账，自己如果每天跑一个马拉松，就可以获得24小时寿命。 优秀运动员跑一次马拉松，大概需要4个小时多点。 普通人，6个小时左右。 而以自己目前的身体水平，差不多得要8个小时左右。 毕竟刚跑过一次，最后基本上是一瘸一拐走完全程的。 这么一算，还是赚的。 8小时赚24小时。 和上班差不多。 自己最擅长的是什么？ 当然就是上班啦！ 只不过以前上班是为了赚钱，现在上班，则是为了赚命！ …… …… 买了全新的压缩衣，快干短袖，长跑鞋，江华开始了自己的跑路。 鹏城是个美丽的海滨城市，有着连通整座城市的绿道，也有连绵狭长的海岸线，这些都可以跑。 不过，江华决定玩点大的。 跑出粤省。 是个很疯狂的主意，但自然而然的就冒出来了，说是长跑，其实更像是旅行了。 就像那句著名鸡汤说的——身体和灵魂，总有一个要在路上。 江华就是单纯的想去看一看。 他不知道自己能跑多久，也不知道身体癌细胞会恶化成什么样，更不知道这款游戏是否会突然消失。 趁活着，把想做的事情抓紧做一下。 再不疯狂就死了。 把租的房子退了，给老王打了个电话，向之前认识的朋友们告别。 没有聚餐，也没有喝酒，江华独自一人，背着个大包，沿着公路离开这座城市。 天是蓝的，云是白的，风中有海风的腥咸，现在可以理解古人讲的那种生活境界了。 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 喘匀呼吸，一路小跑，身后的背包有点沉，耳机里放着轻快的歌，江华觉得心里安静而舒适。 路边有狗尾巴草，有飞舞的蜜蜂蝴蝶，有叽叽喳喳的鸟叫，这是城市高楼大厦里很难见到的奢侈景观，比什么保时捷爱马仕普拉多都奢侈的多。 癌症应该是身体对自己的惩罚。 因为你没有照顾好它。 江华这样想到。 早晨出发，到下午三点多的时候，一个马拉松跑完了，日常奖励寿命24小时，今日任务圆满完成。 但江华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改跑为走，继续前行。 新买的跑鞋果然很舒服，减震和缓冲都做的很好，到底是大牌子，当然，双脚酸痛是不可避免的。 看了下导航，差不多已经走出市区，现在所处的位置，约莫在鹏城和惠城的交接处。 傍晚时分天黑了，江华决定找个地方住下。 路边有个足浴店，粉红色的灯光很是朦胧，老旧的招牌上写着四个字——小美足浴。 “小帅哥，洗脚不，手法绝对专业，58一位！” 生意似乎不太好，没什么人，门口坐着两个技师，百无聊赖的玩着手机。 三十多岁风韵犹存的老板娘，朝着路过门口的江华喊了一声，声音勾勾的。 犹豫了一下，江华进门，58不算贵，泡泡脚也好。 自己已经连续跑了两天，虽然服用过一瓶精力药剂，但现在双脚还是酸痛麻木，好好休息一下，明天继续上路。 躺在舒适的躺椅上，选了生姜水，正想自己脱鞋，技师已然温柔的帮忙脱下，长跑过后的袜子味道很冲，江华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脸红，忙说自己来。 对方却并不在意，态度很好，嘻嘻一笑道，没关系啦，走了很远吧，一定很累吧？ 这让江华有种宾至如归的感觉。 双脚泡在温水中，技师不轻不重的捏着，全身渐渐发了一层细汗，感觉毛孔都打开了，江华逐渐闭上眼睛，惬意的小憩。 迷迷糊糊中，鼻端隐隐嗅到一股香气，略显刺鼻的香水味，耳边也痒痒的，是个女人在说话。 “小帅哥，脚按完了哦，我看天也黑了，你要包夜吗？” 老板娘吐气如烂，口气很重啊，就是那种常年抽烟后口腔内的腐烂味。 眉头一皱，江华下意识歪了歪脑袋。 “包夜？” “怎么说？” 本意是想问多少钱，毕竟这地方有点偏，是个村子，不知道有没有旅店，要是能在这里住一晚也行。 老板娘笑道：“包夜，就是包日喽，还包爽。” 愣了一下，江华苦笑着摇头。 从小就是好孩子的江华，还是第一次接触这种局面，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对，只是觉得很厉害的样子。 “哎，来都来了嘛，也不贵，就三百块钱，看你长的这么帅，给你打个折喽，288，这数字多吉利。” 之前看过地图的，这附近肯定没有住的地方，最近的一个乡镇还在15公里以外，想着这些，再看看老板娘，江华轻声道：“我不包夜，就想在这儿睡个素的，八十，你看行吗？“ “行就行，不行，我就走了。” 生意上门也不容易，老板娘还了两次价，最后一百块钱成交，一间散发着霉味的房间，二楼走廊尽头。 江华反锁房门，合衣躺在床上，一整天的疲惫感从骨子里冒出来，床很硬，被子有点潮，脑袋沾枕头，却很快就睡了过去。 这要是搁在以前，完全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自从开始工作后没多久，江华就开始失眠，晚上躺在床上，都是想着项目，代码，bug，不熬到凌晨三四点根本睡不着，早晨起来洗澡，头发也是一把一把的掉。 试过很多方法。 换上极其舒服的长绒棉床品，点上助眠用的熏香，喝点小酒到微醺…… 都不管用。 总觉得心里有事，焦虑如影随形，翻来覆去的睡不踏实。 现在可好，脑袋沾枕头就睡，什么都不想，就连炮火连天的隔壁房间，吱吱呀呀的床板摩擦声和咿呀哎吆的呻吟声都吵不醒。 …… …… 第六章 撵狗 跑步有很多种跑法。 正跑，倒跑，加速跑，减速跑，山路跑，公路跑，土路跑，海边跑，以及……被狗撵着跑。 上路第八天。 江华遭遇了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次危机。 身后有只狗。 很大的狗，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藏獒，骨架宽大，皮厚毛长，圆鼓鼓的肚子，乍一眼看上去跟头猛兽似的。 身上很脏，大概是很多天没洗过澡了，也有不少伤口，被棍子打的，石头砸的，有的地方半好不好的生了疮，有的还在流血。 脖子上有个皮套，想来以前也是有主人的，后来就四海为家了。 江华时不时的回头看它，脚下跑的飞快，左手一根木头棍子，右手一块板砖。 实在是怕了它了。 尤其是在这荒郊野岭。 而且天快黑了。 傍晚碰见它，江华本能感觉不对，吓唬了半天也没吓跑，只能自己仓皇跑路。 藏獒就在后面追。 穷追不舍。 一开始龇牙咧嘴，似乎还想扑上来咬人，后来连喊都不喊了，就一路追着，把江华当成兔子撵。 还好已经跑了这么多天，一天平均五十公里，八天下来也四百公里了，江华明显感觉身体素质有了很大提升。 人不逼自己一把，你都不知道自己能跑多快！ 之前经常困扰自己的颈椎，这几天压根没疼过。 肚子肉眼可见的小了一圈，六块腹肌的轮廓若隐若现。 肺活量大的吓人，一口气跑了十公里，连汗都不出多少。 最关键是——那癌细胞也没出来闹腾。 江华没去医院检查，但身体不痛不痒的，要不是偶尔看到书包里的病危通知书，差点都把这回事忘了。 现在的江华，是彻底喜欢上了跑步的感觉。 当然，游戏的奖励也是很重要的一个方面。 每天跑完一个马拉松，都有奖励拿，除了基础奖励24个小时的寿命，还有每日游戏登录的奖励。 现金红包。 精力恢复药水。 以及抽到的特殊道具。 早在三天前，他那双五百多买的专业跑鞋就废了，鞋底被硬生生磨掉了一大圈。 现在脚上穿的，就是从游戏道具里抽取到的。 【一双疾风跑步鞋】 【属性：速度加成，百分之百，减震加成，百分之百，缓冲加成，百分之百。附属效果防水】 这种属性的鞋子，放在游戏中，绝对是传奇以上的品质了。 在现实生活中，那就更是有钱都买不到的神器，秒杀各种aj，亚瑟士之类。 也正是因为穿着疾风，江华才能在和藏獒的长跑竞赛中，没有被咬掉裤子。 但饶是如此，依旧感到背后发凉。 这狗就跟个阴魂不散的幽灵似的，这都追着跑了几十里了。 它也不累。 再说了，什么仇什么怨，这么追我。 江华以前也没吃过狗肉，而且从不吃。 …… 藏獒也在跑。 它跑的有点吃力了。 内心也是宛若日了狗一般。 这个人类怎么会跑的如此之快？ 猩红的舌头垂在外面，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不住有黏糊糊的口水落下，它已经很累了，眼睛都一片血红。 狰狞的双眼中，透露出赤裸裸的嗜血的光芒。 从雪山上的神兽，被贩卖到沿海，每天用铁链子拴着，吃也吃不饱，后来又被贩卖，装在狭小的笼子里，颠簸不知道多久，被卖到狗肉店。 趁着人类不主意，终于跑了出来，离开城市，跑到荒野，忍饥挨饿，偶尔去村里偷只鸡吃，总会被打的血肉模糊。 好想尝一尝人类新鲜的血肉。 …… 这场跑路持续大半个小时，天色见黑。 江华找了条国道公路，沿着路边跑，路上基本没什么车，偶尔经过几辆大货车，也是风驰电掣，根本不敢拦，绝对会被撞死。 至于这条藏獒，对柏油马路还是有种天然的恐惧，就沿着国道两旁的草丛，山地，一路狂奔，追着江华而来。 追了好久，它终于追不动了，跟条死狗似的，趴着躺在路边，胸腔剧烈起伏。 江华在距离几十米的位置停下来，想了想，拿石头丢了它一下，藏獒有气无力吼了一声，动都懒得动。 实在是跑不动了。 它本就不像狮子、猎豹这些食肉性猛兽，专门为猎杀而生，只是一头被欺压狠的狗，趁着夜色做祟，想干点坏事。 看到它累趴了，江华心中莫名生出些成就感。 这特么还是我吗？ 能把一只狗都给跑趴了。 而且，江华隐隐发现，自己似乎有点喜欢这种感觉。 毕竟跑步是个很枯燥的运动，就甩开胳膊腿，一直往前跑，也没什么激励和成就感，而刚才被狗追着，江华感觉自己跑出了这些天以来的巅峰水平！ 刺激！ 想了想，他从包里拿出个早晨买的肉包子，右手抡圆了，直接丢过去。 包子咕噜了两下，落在藏獒旁边，闻见肉味的它一口吞下，再次缓缓的站了起来。 “来啊！” “追我啊！” “你要是追上我，我就给你包子吃！” 江华大声喊道，激昂的声音夜风中飘出去很远。 也不知道是否听懂江华的话，还是被肉包子刺激到了，藏獒虎吼一声，站起身来，缓缓朝着江华这边跑来。 江华再次拔腿狂奔。 一口气跑出去近百米，再回头看，只见那头藏獒依旧有气无力的跟在身后，跑的也不快，大概是真跑不动了。 江华又丢过去一个包子。 自己都乐了。 这是遛狗玩儿呢？ 连续丢了四个包子后，这藏獒终于不玩了，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钻进了山林中，再也不理会江华的挑衅。 江华倒是玩嗨了。 说不玩了就不玩了？ 别走啊！ 大狗子！ 我还没玩够呢！ 依旧一手木棍，一手砖头，反而是掉头追了上去。 “你跑累了？” “现在到我了吧？” “你跑啊！跑啊！” 一边追，一遍喊，路上有碰见尺寸恰当的石头，就捡起来砸它，力量也没多重，主要就是为了赶它跑。 藏獒不得已再次跑了起来。 就这样又追了半个小时，这头藏獒终于跑废了，任凭江华怎么丢石头，也躺在原地一动不动，脑袋埋在土里。 在几米外看了一会儿，江华凑了上去。 …… …… 第七章 开挂 江华觉得自己现在真的是胆子大了，而且内心有种生机勃勃的野性，放在以前，他绝对不会主动挑衅一只狗的。 可现在就是这么做了。 城市规则太多，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种精神阉割。 跑出来之后，顿觉天地广阔，雄性荷尔蒙又开始剧烈分泌，人变的好逗而强悍。 此刻。 江华拿一米多长的棍子戳了戳这只大狗，力道没多重，当然也没朝着它身上的伤口痛处去捅，毕竟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更别说这么条大狗。 它下意识打着哆嗦，大概以前有被棍子狠打的阴影，颤抖一会儿，抬起头，水汪汪的眼睛看着江华，隐隐发亮。 明月皎洁挂在夜空，柔亮的光线倾泻而下，亦有着如玉子般的星光，一片草地里，一人一狗对视。 莫名的，江华脑海中想到一副画面。 少年闰土和猹。 忽然就觉得很有意思了。 嗷呜…… 藏獒微微叫了一声，带着些许警告意味。 江华又一戳， “站起来！” 它似乎听懂，本能起身，抖抖全身长毛，依旧警惕的防御姿态，脑袋低垂，尖牙半露，发出呜呜的声音。 “走！” 江华抽了它一棍子。 嗷呜一声，这回变成惨叫，再也没有什么斗志，挣扎逃跑。 江华拔脚追上，始终跟在它身后，保持着棍子所能触及的范围。 以前听人说过，熬鹰训马。 熬鹰，人要二十四小时盯着它，和它比谁更能熬，先顶不住的就输了。 训马也是如此，暴烈的野马，勇士奋力越上马背，凭借马术强行征服。 要将一头野性的生灵驯化，人要比野兽更像野兽。 因为动物世界的法则很纯粹，屈服于强者，且只屈服于强者。 狗也同样如此。 江华又赶了它一个多小时，棍子加包子，恩威并施，活生生把一头藏獒熬的再也半点凶性，乖巧的跟只温顺的小猫似的。 乖乖跟着江华进了城镇。 直接把它带到了一家宠物医院。 洗澡。 剪毛。 除虫。 处理伤口。 打疫苗。 整整忙活了几个小时，花了将近一千块钱，原本的流浪狗焕然一新，除了包扎的伤口外，看上去威武而神骏。 宠物店的笼子里，原本有其它狗在叽叽喳喳，汪汪乱叫，喧哗的仿佛菜市场。 它大吼一声，其它狗便都蔫了，小声呜咽，再也不敢大声叫。 藏獒本就是狗中之王。 江华表示很满意。 晚上睡觉，随便找了家旅店，可以养狗的那种，档次很低，就是农村房子改装成的汽车旅馆。 不过好在有院子，直接拿条绳子拴车库里，倒也老实，安安静静的不叫唤。 第二天一大早。 再次上路的时候，江华身后，就跟了一条大狗。 没用绳子拴，没那个必要。 它似乎依然完全被江华征服，脑袋时不时的在江华裤腿上蹭蹭，尾巴摇的飞快，这是表示屈服的意思。 …… …… “江先生，你好，在吗？” 上午江华收到一条消息。 陆璇发来的。 她基本上每天上午都会给江华发消息，每次都是五个字——江先生，你好，在吗？ 礼貌而又保持距离。 至于发消息的目的，其实陆璇自己也心知肚明，就是确认江华是否还在。 如此动机，以至于她每天发消息，心里都感觉怪怪的。 而且不知不觉中，就有些牵挂上了。 “在。” 江华笑着回了一个字，她问的固定，江华也回的固定，简简单单的一个字，没有表情，也没有更多的字。 不过今天平淡无聊的聊天被打破了。 “你在干什么呢？” “怎么每天微信步数那么多？” “笑脸，笑脸。” 陆璇发来三条消息，是真的很好奇，江华已然连续在朋友圈霸屏七天了。 作为一个有着良好健身习惯的美女律师，以前朋友圈的步数排行榜榜首，一直都是她的。 自从加了江华后，冠军宝座就一而再再而三的失守。 气得她都想把江华删了。 更气人的是，正常人一般来说，一天能有个一万步，就算是很不错了，走两万步，差不多就可以霸屏了。 而江华，每天都是十万步！ 你tm开挂吧！ 程序员这么无聊的嘛？ 为了刷微信步数还专门开发一个挂？ 嗯？ 这种挂，卖吗？ 这就是陆璇的主要目的。 看到她发过来的消息，江华摇头笑笑，回道：“我在跑步啊，每天跑一个马拉松。” 几百公里外的办公室里，刚跑了杯咖啡准备开始工作的陆璇，看到这条消息，一时间就呆住了，难以置信的懵逼。 开什么玩笑？ 每天一个马拉松？ 你一个肺癌晚期患者，哪里来的勇气这么折腾？ 江华的回答彻底超出了她的想象，犹豫了一下，拨通视频聊天。 哎？ 江华很快接通。 手机画面里，顿时出现职业裙白衬衫妆容精致的办公室白骨精形象，说实话是挺养眼，至少江华以前的游戏公司，从来没有过这么靓丽的风景。 当然，江华也就是看看，根本不会有什么别的想法。 且不说自己现在的身体状态，就算健康时，也不敢想。 那可是女律师啊！ 绝对是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职业属性差异，江华感觉自己这个程序员在人家面前，纯洁的跟只小白兔似的。 视频接通。 陆璇看了一眼画面，一时间有些呆，职业习惯使然，她对人的形象细节观察很细致。 差不多一个礼拜没见，江华给人的感觉，完全是翻天覆地。 以前是个不修边幅的宅男，眼神呆滞，面色苍白，现在乍一看，却是精神极其饱满，理了个平头，眼神也是炯炯发亮。 发生了什么？ “你这是在哪呢？” 视频背景是荒野，陆璇忍不住开口问道。 江华道：“粤省和胡建省交界处。” “你去那里干什么？” “跑步啊，我从鹏城一路跑过来的，还要继续往前跑。” 从鹏城跑到胡建？ 听到这话的陆璇沉默下来，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震惊，佩服，羡慕，以及……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惋惜。 这么彪悍的一个人，怎么就命不久矣了呢？ …… …… 第八章 枪声 这几天都是孤独前行，很少和人聊过天，现在和陆璇聊着，江华不自觉多说了几句，讲述着自己这一路的见闻。 其实也不算特别精彩，但比起办公室里的朝九晚五，也算别有一番风采。 陆璇也听的津津有味。 “江华，要不你开个直播？” 她不由建议道。 这种驴友的生活，说实话她是真羡慕了，可生活所迫，还是要继续上班。 也只能从直播里，看到别人的人生了。 而且私心想着，这也算是让江华在这个世界上更多的留下一点什么。 …… 直播？ 和她聊完，江华边跑边琢磨。 开个直播，倒是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自己也不是为了火，主要就是跑步太无聊了。 而且，设备处理起来不方便。 总不能一边跑步一边举着直播设备吧？ 就在这时，脑海中悄然传出一个声音。 【作为一个程序员，你可以进入开发者模式，在游戏系统中自由写入直播插件】 【游戏主程序会根据虚拟现实平衡系统，自动进行具现化匹配】 冷冰冰的电子机械音，听不出男女，吓了江华一跳，却也触动了他的g点。 开发者模式？ 自己写插件？ 怎么写啊？ 总得有个载体吧？ 【可以意码形式编写】 游戏回答道。 声音落地，江华发现自己脑海中，多出一个空白的界面，很熟悉的，代码编辑窗口。 意码，就是用意念写代码？ 脑子里想到，手上不用打，脑子里自然浮现。 江华螺旋懵逼，回过神来，口干舌燥，莫名有些兴奋。 不用考虑手速，不用考虑键盘，思想有多快，代码就可以写多快。 对于一个程序员来说，这简直就是终极梦想。 没什么犹豫，一边跑着，江华一边开始构思如何写入直播插件。 其实很简单。 之前在网上看过一些现成的源代码，轮子是不用重复造的，直接就能用，主要就是设计一下插件功能。 然后坐等虚拟现实平衡系统实现。 江华开始飞快的编写起来。 速度很快。 思维和脚步，同时在风驰电掣。 到傍晚时分，整个直播插件基本上就写好了，游戏自动编译，然后便是载入中…… 载入中… 2%…… 4%…… 速度很慢，完全可以说是龟速，或许是距离主服务器太过遥远，地球信号不好。 江华也不在意，暂时从写代码的快乐中平静下来，带着藏獒随便吃了个晚餐，路边摊，还是包子。 手机上下载了直播软件，注册账号，上传信息，绑定银行卡，很快完成。 现在都是机器审核，几乎是秒过。 主播昵称——江华。 没用什么花里胡哨的昵称，直接就是本名。 分类标签——户外。 直播间名称——佛系直播，爱看不看 本来直播就不是为了火，纯粹玩票性质，江华也没有太过在意，随手填写，再看看游戏系统的载入进度，才13%，网速真心捉急。 按照这个进度，粗粗估算一下，要想完全加载，估计得要明天早晨。 打包一份肉包子，背好行囊，江华重新上路。 他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这种在路上流浪的感觉了，说走就走，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地图早已熟记于心，自己目前所在的位置，是闽赣粤三省边境，马上就要跨省了，也明显感觉气温凉了下来。 沿着城市的主干道，江华朝城市边缘的景区而去，叫什么清华山，据说之前曾经是道家七十二福地之一。 福地不福地的倒是无所谓，就是以险峻著称，而且日出很美，云海日出算是一景。 哗啦！ 天色渐晚，一个闷雷响起，乌云毫无征兆的聚集，几分钟内黄豆大小的雨点就落了下来。 天要下雨，一点办法都没有，还是先找地方避雨，远远瞅见附近有家工厂，江华 带着藏獒快步而去。 工厂门关着。 大门紧锁，周围还有铁丝网缠绕，大概是早就倒闭了，旁边倒是有个门房，没有 犹豫，直接推门进去。 刚进门，江华就呆住了。 三个人。 两男一女。 一个瘦骨嶙峋，一个高大彪悍，女人衣服都没穿，都侧卧在床榻上。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酸臭之味，桌子上则是有着用牛皮纸半包的白色粉末，酒精灯，注射器，打火机之类。 甚至还有把黑色手枪！ 很魔幻的画面。 江华也没有想到，在这样偏僻的地方，这样的画面，竟然会让自己碰到。 心里咯噔一下，全身冷汗直冒，二话不说，起身就跑。 “跑！” 藏獒也机灵。 看到江华转身出门，也是纵身一跃，速度飞快，求生欲极强。 一人一狗急速出门，迎着瓢泼大雨，狼狈狂奔，跑到几十米，直到身边有个遮挡物，江华才转头看了一眼，只见那门房里有人跑出来，却顾忌雨势，还是没有追上来。 藏獒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全身毛发都湿透了，跟只落汤鸡似的，面朝工厂的方向，大声吠叫。 喊了它一声，一人一狗继续跑，不知道门房里三个人到底是干什么的，吸的，还是贩的，也不知道枪是真还是假，但关键是——自己看到了！ 跑！ 快跑！ 没有别的选择！ 然而，跑出去一段路后，最让江华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身后的大雨中，传来一阵摩托车发动机的轰鸣声，也有灯光亮起，不用猜，肯定是人家骑着摩托车追了上来。 是不是要灭口不知道，总归不能是要请自己喝茶吧？ 江华感觉自己心脏跳的飞快，胡乱摸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从马路跳到旁边的树林，继续狼狈跑路。 树林里障碍物多，有遮挡，再加上下雨天，还是占据地利优势的，真要在马路上跑，那就是活靶子。 飞快拨通报警电话，倒是接通了，可下雨天声音太大，再加上那边蹩脚的普通话，江华都不知道那边说了些什么，只能一遍遍汇报自己的位置。 而那摩托车已然急速追上，在路边停了车，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的男人，同样跳进树林，径直朝着江华行进的方向而来，速度极快，宛若一头矫健的猎豹。 砰！ 一声枪声在树林中骤然响起。 …… …… 第九章 夜奔 我草！ 真开枪啊！ 枪声在耳边炸响，江华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膝盖一软，下意识就直接卧倒，趴在地上滚了一圈，然后跟只兔子似的，蹦起来继续往前跑。 全身都湿透了，再到泥里滚一圈，滋味简直酸爽无比，不过这个时候哪顾得了那么多？ 还好鞋子是游戏出品，拥有防水属性，跑起来并不陷脚，速度一如往常。 听到枪声的藏獒也是吓尿了，嗷呜嗷呜叫着，比江华跑的还快，一点骨气都没，惶惶如丧家之犬。 大难到头各自飞。 树林不大，很快便跑到尽头，还是马路，马路对面是个池塘，雨点冲刷池塘，冲击出一个个土黄色泡沫，如同煮沸。 江华脑海中考虑了一下藏入水中的可能性，三秒钟后还是放弃，绕过池塘继续朝前跑。 这会儿顾不上考虑方向，先脱离危险区再说。 江华感觉现在的自己就像在玩一个真人版现实吃鸡，自己什么武器都没有，而对方全副武装，还有摩托车。 硬钢肯定是不行的，还是抓紧跑路。 回头看了一眼，滂沱大雨中，那个人影还在追，倒是没有继续开枪，毕竟视线不好，只是穷追不舍，希望拉近距离。 …… 李剑这会儿感到愤怒。 他在国外混了十几年，军人出身，真正见过血的那种，身体素质各方面也是无与伦比的强悍，之后一直给人当保镖，做打手，经营各种黑产。 这次回国省亲，一直隐藏的很好，今天本来是和朋友聊天溜冰，还专门选了个偏僻地方。 没想到……忽然有人进来了！ 而追了这一路，他更加心惊。 这他妈哪来的兔子？ 真能跑啊！ 普通人哪有跑这么快的？ 这都追了至少三公里了，都没停下来喘气，追的他自己都生出放弃的念头。 心中如此想着，脚下还是在追。 不甘心。 还是不甘心。 想当年自己也是被人拿砍刀追五条街，却毫发无损的疾跑健将，难道现在真的老了？ 作为本地人，李剑很熟悉这里的地形，前方就是海边沙滩。 前面那小子除了跳海，根本无路可逃。 倒要看看你能跑到哪里去？ …… 雨渐渐小了。 狂风骤雨，来的急，去的也快，很快由一泄如注，变成淅淅沥沥，天色也完全黑了下来。 黑灯瞎火的野地，只能凭借细微月光认路，隐隐听到有浪花涛涛声，江华心中更加焦急。 不出意外，前方就是海边了。 回头看了一眼，黑暗中看不到人影，也不知道那人是否还在追。 这种无法确定的感觉让人抓狂，仿佛头顶上高悬一把利剑，随时有可能落下来。 从小到大，江华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危险，说不紧张是假的，一开始吓的都快要尿裤子。 跑这一路，倒是渐渐缓过来，自己本来就得了肺癌，其实也不用那么害怕死亡。 或许，可以尝试一下……反杀？ 嗯。 人生三大错觉之一，我能反杀。 盘点一下身上的东西，连把刀都没有，拿什么反杀？ 想想还是算了。 继续跑吧。 看到前方的沙滩，江华折路往左边跑，不知道前面到底是什么路，反正跑就对了，没别的办法。 藏獒已经走丢了，不知道哪儿去，这条没骨气的狗，连进攻的勇气都没有，回去就把你给炖了。 使出浑身力气，又喝下一瓶之前存的精力恢复药剂，江华如同一部全功率开动的车子，在逃命的道路上一路狂奔。 …… 李剑都懵了！ 彻底懵了！ 几班！ 甘霖凉！ 这是哪里冒出来的怪物？ 他亲眼见到，自己和前面那小子的距离越来越远，越来越远，几乎在视线中成了一个黑点，再也看不到。 咬咬牙，是真的绝望了，摇头叹气。 能跑还是优势啊。 难道自己老了？ …… …… 江华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跑了多久，反正有路就跑，而且跑的都是障碍物比较多的山路，一路身轻如燕。 后面那人早已经被甩的没有影儿了。 这似乎是某座山。 深夜的山林，风声，雨声，流水淙淙，蟋蟀在叫，青蛙在鸣，偶尔也有几声清脆鸟啼。 喘匀了呼吸，心情也逐渐平复下来，江华不由摇头笑笑。 嘿！ 这叫个什么事儿？ 万万没想到，人生中还会有如此离奇的遭遇，和以往二十几年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完全不同。 对于自己而言，也算是很牛逼的经历了吧？ 以后回忆起来，都会觉得很刺激。 尤其是那种肾上腺激素急速分泌的感觉，又恐惧又爽，像是看恐怖电影，在安全感的边界反复刺探。 坐在石头上，看下手表，已然是凌晨两点，直播插件已然加载完成，虚拟现实平衡也彻底完成。 打开被游戏系统升级改造过的直播插件，江华专心研究。 直播插件有四种模式。 这是江华早就开发好的。 【航拍模式】 即在高空之中，三百六十度全方位无死角的拍摄直播画面，最高可支持万米高空。 【水下模式】 水底高清拍摄，深度可达两千米。 【普通模式】 分近景、远景、微观三种模式，还自带滤镜、美图、夜景、马赛克功能。 【剪辑模式】 可将所拍摄的画面，插入bgm，剪辑成为视频。 这个模拟现实平衡系统的强大之处在于，只要有软件代码，便可以自动平衡出硬件，完全不需要自己操心。 江华有些迫不及待的开启。 航拍模式。 视野开始拉升，近百米的高度，整座山都出现在画面中，清晰可见，仿佛真的坐在飞机上往下看。 雨散天晴，明月皎洁滋润万物，参差不齐的竹林耸立，线条浑然天成，一副绝美的半山秋月图。 镜头再低一点。 山道上出现一个小黑点，颠颠跑着，不紧不慢的样子，时不时在地上闻两下，正是藏獒。 狗鼻子到底是灵，它竟然还追上来了！ 也就不到十分钟，藏獒已经跑了上来。 它讨好似的朝江华摇着尾巴，两只前爪竖起来求饶，嘴里还咬着一条肥硕的草鱼…… …… …… 第十章 孤独 江华很想把这头极其不靠谱的狗炖了吃肉喝汤，你大爷的，在面对危险时，一人一狗一路走来的友情如塑料花般脆弱，说跑就跑。 路遥知狗力啊！ 藏獒奋力摇着毛绒绒的大尾巴，水汪汪的眼睛无辜的盯着江华，似乎在说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 都说藏獒很有灵性，的确如此。 算了，算了，到底是自己捡的狗子。 辨认清楚方向，江华准备重新出发。 现在有两条路可以选择。 第一条是下山走大路到清华山，山脚下有旅店，至少晚上有住的地方，有酒喝有泡面吃，不过可能会遇到危险，嗯，就是那个摩托手枪哥。 江华也不知道这位大佬到底是什么路子，但终归不是好人，而且是很彪悍的那种，自己就进门看了一眼，竟然提着枪追了出来，很可能在策划什么阴谋。 第二条则是绕着这条山路，一直登到清华山顶，今晚别想睡了，直接山顶看日出。 想了想。 江华选择了第三条。 先搞点夜宵来吃。 大雨中跑了很久，能量消耗巨大，现在肚子都饿疯了，疯狂想念在鹏城加班时的炒米饭和车仔面。 不过这荒郊野外，哪有什么粉啊面啊，吃不上，只有……烧烤。 藏獒叼来的鱼不小，至少也有三斤以上的样子，差不多够吃一顿。 上山的时候见到旁边有低矮的丘陵地，没认错种的是红薯，跑过去挖了两株，大小不等共六颗，趁着小溪洗干净。 溪边还有块瓜田，不大，也就约莫三分地的样子，稀稀拉拉的长着几从西瓜苗，看的出来主人没有精心打理，也不知是野生还是家种，却顽强的结了十几个西瓜。 摘上一个。 找块空地，挖个坑，拿树叶把红薯包裹严实了，分散埋好。 捡柴。 架灶。 生火。 上面架着鱼，下面烤着红薯，干柴噼里啪啦的响着，火星四溅，有松脂燃烧的异香散发出来，熏的人眼睛红。 “没有什么能够阻挡，我对自由的向往……” 《蓝莲花》的歌声在qq音乐里被播放出来，万籁俱寂的山里显得格外清晰。 这是江华最喜欢的歌之一。 之前每个深夜通宵写代码时的必备曲目。 在这种环境下，显得更有感觉。 藏獒懒洋洋的趴在一旁，尾巴无意识的左摇右甩，驱赶山间的猖狂的蚊子。 江华拿着手机，找了好几个角度，咔嚓咔嚓拍下这些画面。 忽然感觉到一阵彻骨的孤独。 “孤独这两个字拆开来看，有孩童，有瓜果，有小犬，有蚊蝇，足以撑起一个盛夏傍晚间的巷子口，人情味十足。 稚儿擎瓜柳棚下， 细犬逐蝶窄巷中， 人间繁华多笑语， 惟我空余两鬓风。 孩童水果猫狗飞蝇当然热闹，可都和你无关，这就叫孤独。” …… …… “睡了吗？” 鱼还没烤熟，陆璇发来一条微信消息。 看看时间，已然是凌晨一点了，不过对于很多人来说，加班到这个点是常有的事情。 “睡了。” 江华回了两个字，嘴角含笑。 在和女孩子相处上，江华是个不折不扣的弱鸡，紧张，害羞，胆怯，不过在碰到超出平均水准线很多的女神级别人物时，却偶尔也有超水平发挥的高光时刻。 主要是觉得压根没希望，所以也就彻底放开了。 “……” 陆璇无语。 “你饿吗？” 江华又发来一条消息。 陆璇回道：“有点，在加班，有个大案子。” “呐，给你看，我在吃烧烤。” 江华将刚刚拍好的照片发过去。 然后……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直到鱼烤熟了，陆璇都没有回复。 没有筷子，直接手抓着吃，有点烫，也没有加什么香料，却格外的香，野外生长的鱼到底是好吃，比起人工养殖的多了很多风味物质沉淀，外酥里嫩，肉质嫩滑。 红薯也甜，甜过初恋。 吃饱喝足，土堆把明火盖灭，再浇上一泡酣畅淋漓的尿，一个呼哨，带着藏獒重新上路。 都凌晨三点了，也别想住店了，直接上山顶看日出吧。 江华打开直播软件看了一眼，自己的资料审核都已经通过了，没什么犹豫，连通脑海中的游戏插件，开启夜景模式。 直播间就正式开启了。 之前看过一份主播生存报告，凌晨是那些新人小主播的黄金时段。 这个时候大主播都早已经下播，剩下一些夜猫子游客便会在平台上四处乱逛，找一些别的主播来翻牌宠幸。 很快有观众进来了。 “咦？抓住一枚粉嫩新人，叫爸爸送火箭！” “户外？这个地方好像有点眼熟。” “主播在干嘛呢？” …… 可怜的三条评论出现在屏幕上，江华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回，平心而论他不是个很会聊天的人。 “睡不着，爬山，看日出。” 老老实实回答。 “233333……一看就和本狗一样都是单身狗。” “天啊噜，快来看，有主播在线直播偷驴！” “在哪里？带我一个，现在赶过去还来得及吗？” “发现一只汪星人！” …… 虚拟现实出来的直播镜头是对准江华正脸的，藏獒一不小心入镜，强行吸引了一波关注。 “好大的狗子！” “主播这是你的狗吗？” “叫什么？” “旺财q1……” “111111……” “小黑q2……” “222222……” “二狗33333” 看着忽然多起来的评论，江华挠挠脑袋，不知道这群人在自嗨什么，反正就是很欢乐的样子。 顺便想到自己似乎还没给藏獒取名字，脑海中下意识冒出两个字。 “长生。” “它叫长生。” 长生无意识抬头看向江华，丝毫没有意识到这是自己以后的名字了，摇摇尾巴，撅撅屁股，跑到山路旁边的一棵树旁，竖起一条后退，滋了一泡。 “啊！辣眼睛！有毒！orz！” “我他么是吃饱了没事干三更半夜不抱着我胸大腿长腰细水多活儿好的可爱女朋友睡觉竟然在直播间看一条狗撒尿？” “楼上醒醒，狗尿警告，滋你！” “主播你怎么不说话呀？” 直播间里观众聊的很嗨，江华反而没怎么说话，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想了想，镜头对准天空。 “嘘，别说话。” “看月亮。” “今晚月色好美。” …… …… 第十一章 主播 “66666666……” “我从未见过如此清新脱俗的装逼之人……” “不，我不看，就不看！除非你求我啊！” “这句话是一个岛国人说的，岛国人表达爱情的方式很含蓄，今晚月亮很美的意思就是，我爱你。” “韩晓婷，今晚月亮很美！” “安红，今晚月亮很美！” …… 直播间里原本也就百来号人，活跃度却空前的高，评论都刷了近百条。 观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在江华这个主播身上，他们就是感受到了一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和整个直播的大环境格格不入，却又有种莫名的吸引力，让人感到很舒服。 在别的直播间里，最能直接感受到的，是快乐。 无论是美女主播的唱歌跳舞，游戏主播的碾压五杀，不正经主播的调侃段子，都让人有种感官上的快乐，但快乐过后却是空虚。 而在这里，不少人都感到一种平淡和平静。 佛系主播。 甚至连一句“点击关注不迷路”都不会说。 镜头短暂的切过月亮后，重新回到自己身上，江华看了一眼手机导航，现在距离清华山顶还有大概二十公里，自己得跑起来，才能赶上日出。 “快赶不上时间了，我得跑起来。” “你们先聊着。” 解说了一句，江华迈出双腿，直截了当的跑了起来。 虚拟现实的镜头很清晰，将他跑步的姿势完全展现在屏幕上，熟能生巧的缘故，江华现在对跑步这门技能，已然极其精通了。 上半身，抬头挺胸，背部和头部在一条直线上，平视前方。 膝盖微微弯曲，起到良好的缓冲作用，后腿紧绷，落地时只有前脚掌与地面完全接触。 呼吸要深，手臂要摆。 这些细节现在已然成为江华跑步的本能，可以说是极其专业而健康的跑步方式。 之前他也是专门学习过的。 跑步姿势不正确，危害还是很大的，最常见的就是半月板磨损和膝盖积水，很难好。 “哈哈哈，主播6啊，竟然真的跑起来了！” “跑的比狗都快！” “燃！” “粉了粉了，狗命要紧，先睡觉了，主播晚安！” 深夜。 山间。 小道。 明月。 清风。 一个少年在快速而稳定的跑着。 整幅画面极其和谐自然，就像是电影画面一般，充满艺术性的质感。 直播间里涌进来的人越来越多，观看人数已经突破了一千。 当然，相比起黄金时间来讲，完全不值一提，不过现在都凌晨三点多了，这个数字还是极其可观的。 江华没在意直播间的人数，山路还是很滑的，小心迅疾的跑着，脑海中进入游戏系统。 【请抽取每日登陆奖励。】 从专业的角度来讲，每日登陆奖励，算是游戏的基本配置，能够很大程度上提升用户粘性，形成心理惯性。 这十几天来，江华之前抽取的每日登陆奖励，大都是现金红包奖励，精力药水，唯一的惊喜是脚下这双跑鞋。 他基本上也没抱什么希望抽到好东西，随缘抽奖。 点击抽奖。 转盘滚动起来。 【恭喜，获得技能书一本！】 嗯？ 和往常不一样的提示。 一本蓝色封面的线装古籍出现在抽奖界面中，意念翻开，旋即便是变成了一行行代码信息流，传入脑海。 【黑龙十八手】 【提示：本拳法属于高强度硬攻击性搏命式拳法，练功时心态阴狠，下手毒辣，易走火入魔，情智失控，请谨慎练习。】 嚯！ 江华一时惊呆。 对于这门搏击术，他之前是听说过的，据说是东北某个武警部队，总结多年实战经验，创建出来的一套克敌制胜的拳术，杀伤力极强。 后来因为太过阴险，而被禁学禁用。 由此可见其强悍程度。 反正不用想，带“禁”字的，一般都是好东西。 黑龙十八手，顾名思义，一共有十八式，江华挨个看过去。 青龙探爪，龙女照镜，怪蟒翻身，腋下偷桃，踹膝锁喉，二龙戏珠，玉龙盘腿，劫肘扣带，黑龙摆爪，乌龙摆尾，金银双勾，瞒天过海，金鸡独立，龙盘玉柱，毒龙出洞，野马奋蹄，单掌推碑，骑龙入水。 共十八招。 全都是阴狠毒辣的法门，江华仔细观察过去，看得出来，很多都是脱胎于街头打架，却比街头打架更近一步，成为系统性的杀伤技巧。 比如。 锁喉。 踹膝。 劫肘。 扣带。 这几招，都是能让人一下失去抵抗力的杀招，用在普通人身上，几乎就是瞬间结束战斗。 江华以前是乖孩子，没练过武，连架都没打过，就算被人欺负了，也是告学校，告老师，告家长。 此刻看到这门黑龙十八手，心中就生出很强烈的学习渴望。 倒也不是为了欺负人。 学武嘛，一为强身健体，二来是为自保。 就像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如果自己早就会这门黑龙十八手，或许再遇到那个手枪男时，也不会这么狼狈。 沉浸在黑龙十八手的招式中，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脚下一步一步跑过，不知不觉中，两个小时就过去了。 直播间里的观众走了不少，一大半还多，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有耐心，观看一个不说话的主播在这里跑步，枯燥极了。 但剩下的，也有将近五百多人，一边看着江华跑步，一边聊的欢快。 “求种子，求链接，求网址。” “世界上最大的差距就是，有人在跑步，有人只想撸。” “作为一个死肥宅，喝着肥宅快乐水，看主播跑步，知道这叫什么吗？这是一种新的互联网生活方式，云跑步。” “秀儿，跪下！” …… 凌晨五点刚过，江华终于到了山顶，清晨冷风吹得衣服飒飒，脑袋却是冒白气，这一口气二十公里跑下来，简直爽的酣畅淋漓。 【祝神赠送主播江华一个火箭！大家快来领宝箱！】 直播屏幕里，一个火箭陡然升空，价值1888，就为了听个响。 江华也是愣了一下，没有想到，自己第一天开直播，就有土豪送火箭。 再看看人家这id，【祝神】，听起来就很威武霸气啊。 “谢谢祝神的火箭。” “这么大礼物，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要不，我请你……看日出吧？” 江华一本正经道。 …… …… 第十二章 日出 没有理会直播间里观众的调侃，江华开启了远景镜头，耐心等待着太阳的升起。 手机忽然响起一条消息。 是陆璇发来的。 “不好意思啊，开了一夜的分析会，现在刚完。” 对于律师来说，通宵工作是常有的事情，尤其是这次的案子实在太大，涉案金额上千万，时间紧任务重，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拼命熬夜。 发这条消息的时候，陆璇躺在公司会议室的行军床上，硬邦邦的，一点都不舒服，但大家都是如此。 抓紧休息几个小时，早晨九点还得起床继续肝工作。 但躺下去，却怎么也睡不着。 身体很疲惫，精神却很亢奋，脑子里是一团浆糊，即便闭上眼睛，脑子里想的还是工作的事。 “嗯。” “要看日出吗？” 江华回了一句，顺手将直播间的链接发给她。 日出？ 点开链接，陆璇看到了直播间的画面，心中莫名生出些微妙的情绪，直播这件事，还是自己建议江华去做的。 没想到他真的做了。 似乎还不错的样子。 竟然还有人打赏火箭！ 既然睡不着，那就索性看看江华的直播，看一场云日出。 不知什么时候，看日出，似乎已经变成一件极其奢侈的事情。 自己多久没看过了？ …… 昨晚下过雨，山谷间有些朦朦胧胧的白雾。 在一片苍茫之中，一个红点在远方山与天交汇处跃出，云层被染成渐变色，红，金，白，层层递减，细碎金光击碎了云层，欢呼雀跃，黑暗中的大地悠然醒来，群山共志，霞光万丈。 这一刻直播间很安静，没有人评论。 江华同样也安静的不说话，觉得内心受到了生命洗礼。 太阳冉冉升起。 十几分钟后，那团巨大的火球已经高悬于群山之顶，金光熠熠，向万物播撒无尽光明，茫茫雾气被尽数驱散，葱葱郁郁的山林绿成一片海，每一片叶子都散发着勃勃生机。 “主播这是哪座山？不行，我也想亲自去看一次日出！” “不睡了不睡了，起床跑步去！” “帮我带一份小笼包加一杯甜豆花，谢谢。” …… 看日出对于直播间的每个观众来说，同样是一场洗礼。 有人感受到某种励志，热血上涌，渴望作出改变，或许只是三分钟热度，但至少在这一刻，的的确确被燃到了。 “日出很美。” “下次有机会的话，可以一起看。” “我现在要睡觉了，晚安。” 陆璇发来三条消息，旋即在行军床上躺了下去，闭上眼睛。 看完日出后，她感觉通宵工作的压力和烦躁，瞬息间烟消云散。 至少能安稳入睡了。 …… …… “好啦，今天的直播暂时就到这里了，我准备去补个觉。” “至于下次上线时间，随缘吧。” “大家早安。” 江华在直播间里和观众告别。 云淡风轻的离开，正如云淡风轻的来，反正自己只是玩票。 关掉直播，关掉手机，一路跑下山。 在山脚处找了家青旅，随便开了个房间，连澡都没洗，沉沉进入梦乡。 一觉睡到中午十二点，醒来只觉全身精力尽数恢复，身体仿佛回到了十八岁时的巅峰状态。 洗澡穿衣服下楼吃饭，下楼。 旅店的小院子里，此刻有一男两女在坐着打牌，年龄和穿着风格都不同，看上去应该是临时组起来的局。 而长生此刻就偎依在其中一个女生怀中，乖巧的跟只肥猫似的，大脑袋在女生胸前蹭啊蹭，尾巴摇成了电风扇。 完全就是一副没骨气的色狗模样。 江华都懵逼了！ 这死狗，在自己面前，可从未这样献殷勤过，这么多天了，江华还没见过它还会撒娇卖萌？ 撒你妹啊撒娇！ 你是头藏獒，不是泰迪博美吉娃娃！ 再看看正在撸狗的姑娘，骨架匀称，身材修长，裸露在外的皮肤是极其健康的小麦色，脸上一点妆都没化，但五官底子很好，笑起来的样子明媚动人。 “这是你的狗？” 她开口问了一句。 “嗯。”江华点头，“路上捡的。” “叫什么啊？” 姑娘又问。 “你问我，还是问狗？”江华疑惑且认真的问道，对这种表意不清的逻辑感到很是头疼。 三人愣了一下，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院子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四人相互自我介绍。 江华得知，另外一男一女是情侣，都是大四的学生，现在在毕业旅行。 至于撸狗的这位，名叫姚莲，健身教练，专业驴友。 难怪看她胳膊，饱满结实的肌肉，跟拧钢筋出身似的，江华觉得自己扳手腕，不一定能赢过她。 当即也自我介绍，程序员，现在辞职出来旅行。 吃了点东西，打了会儿牌，随意聊着天。 这种浮生偷得半日闲的感觉让江华很惬意。 说实话，一开始刚出来的时候，不工作就感到很心慌，而现在嘛，已经习惯了。 工作是什么？ 狗屁也不是！ 人生的意义就在于浪！ “不打了不打了，喂，江华也太厉害了吧？你们程序员都这么变态的吗？” 打了几轮牌，对面那男生极其气馁的罢战，有种智商被碾压的感觉。 玩的是斗地主，很简单的游戏。 然而江华可以变态到清楚记得每个人出的什么牌，以及大概率推断出留的什么牌，完全就跟开了挂似的。 玩了一个多小时，他就输了一把！ 看了他一眼，江华也无所谓的起身，摇头笑笑。 “好吧，那你们继续玩，我跑步去了。” 今天到现在为止，跑了也就将近三十公里，每天一个马拉松的任务目标还没完成。 再者，江华也想找一个地儿，练一练黑龙十八手。 “等等，我也去，一起吧。” 姚莲顺势也站起身来，回房间收拾了一下东西，很快穿着运动背心和压缩裤出门。 身材好到爆炸！ 前凸后翘，马甲线上八块腹肌清晰可见。 院子里三人都看呆了！ “看什么？” 她笑笑挥手，落落大方的展示身体曲线，优美的让人嫉妒。 “身材真好。” 江华也不由夸赞一句。 “废话，我可是健身教练。” “要办卡不？” “嗯？” …… …… 第十三章 约跑 “哈喽，大家好，你们的魔鬼教练已上线，一个小时热身准备，然后咱们正式开始上课。” 出门后，姚莲带着耳机，对着手机屏幕说道，旋即朝江华转头笑笑，道：“我顺便做健身课程直播。” 嚯！ 同行啊！ 江华乐了，掏出自己的手机，开启直播间。 “大家好，我回来了。” 姚莲…… 两人相互对视一眼，都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缘，妙不可言。 看了下她的手机屏幕，人气一百多万，比自己高多了，不过，而且竟然是同一个平台的。 “跑起！” 于是两人便一前一后的跑了起来。 礼貌起见，江华跑在前面。 倒不是为了引路。 主要是如果自己在后面的，眼光总会不由自主的落在她丰满的蜜桃臀上。 而且，两人都在直播，为了避免观众撞车，产生某些绯闻联想，江华特意跑快了一些，将她排除在镜头之外。 跑步开始之后，江华就不再想那么多了，按照自己的节奏和速度，一步一个脚印的跑着。 随着开播，直播间里的流量逐渐进来。 “哇，又开始跑了起来，主播你是牲口吗？” “当前我也和他一样能跑，后来我爸给我买了个轮椅。” “用户274024798奖励主播江华一朵玫瑰花，学生党，能力有限，主播加油！” …… 听到礼物的提示音，江华扫了一眼。 直播软件的玫瑰花是每朵99块钱，将近一百块，对于学生来说，也不是个小数字了。 看到评论，江华想了想，喘匀呼吸，边跑边说。 “和大家商量一个事情，如果你还在上学读书的话，以后就不要给我刷礼物了，也别总来看直播，年轻时没有钱没有车没有房都是正常的，但你要清楚，这个阶段，你最宝贵的资源就是你的时间，还有你的身体。有看直播的工夫，不如自己去跑个步，或者看会儿书。” 这还是江华第一次在直播间说这么长的话。 倒也不是有多么高大上，不过这的确是江华的心里话。 就像那句老话说的，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作为一个曾经的学霸，现在肺癌晚期的人，江华对这个世界尽力抱有最大的善意。 听完江华的话，一时间，直播间里的气氛似乎隐隐有些凝重起来。 对于观众们来说，当真是很少见到这样的主播。 别的房间都是气氛怎么嗨怎么来，一切以观众的钱包为核心目标。 这边…… 嚯，主播在赶人！ 禁止学生粉刷礼物！ 你开玩笑呢吧？！ 不瞄准学生的钱包，你去哪里赚钱？ 不过，正是因为很少有人说这样的话，在众多的直播间里，才让江华显得是一股泥石流中的清澈。 “第一次见到这么正能量的主播，作为一个学生，粉了。” “妈的，好烦有人教育我，哎，取关了取关了，卸载直播软件了，江哥，等我考研成功再来看你。” “用户祝神赠送主播江华火箭一枚！大家快来抢宝箱吧！” 嗯？ 忽然冒出的打赏让江华愣了一下。 很熟悉的id。 祝神。 没记错的话，今天早晨就是他打赏了，没想到现在又打赏。 而这个人始终没有在直播间说过话，也没有发过后台消息，神秘兮兮的样子。 江华不知道他是干什么的，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给自己打赏，心中难免生出些许好奇。 本来想私发消息的，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住了。 既然人家不想交流，那自己主动贴上去，也没什么意思。 跪舔土豪这种事，江华才懒得去做。 火箭升空，平台其它直播间的流量被吸引过来不少，江华感谢了一下“祝神”，旋即便是再次沉默下来，坚定不移的跑。 …… …… 另一边。 一直跟在江华背后的姚莲，自己开了直播，好奇之下切入江华的直播间看了一眼，刚好听到他说的那番话，一时间心中好感大生。 这个程序员，三观很正啊！ 重新回到自己的直播间，她随手挂上一个链接。 【友情推荐一个朋友的直播】 对于她来说，这并不是什么费劲儿的事情，只是举手之劳罢了。 作为一个百万粉丝的大号，随手做个引流，江华那边瞬间就水淹金山了。 “姚家军前来查房！” “已实锤，是在同一个地方跑！啊，放开我的女神！” “我的大刀已经饥渴难耐了！主播出来领死！” “约……约约约约pao？” “是跑，不是炮！” “一生爱姚赠送主播江华火箭一枚！大家快来抢宝箱吧！” …… 弹幕里群魔乱舞，又是一个火箭腾空而起，看到id也知道，必定是姚莲那边的核心忠粉。 再看一眼自己的关注人数，几乎是几分钟之内，就从八百多涨到了五千多，打着滚的往上翻。 这也太强了吧？ 一瞬间江华心中莫名生出羞耻感，感觉自己仿佛被包了，靠女人，吃软饭。 不过，也不能辜负姚莲的一番好意，说了几句客套话，感谢一番姚莲以及她的粉丝，气氛其乐融融。 约莫一个小时后。 跑完今天剩下的十几公里，听到任务完成的提示音，江华看了一眼游戏界面。 【今日任务已完成，奖励寿命24小时。】 【马拉松支线任务完成总进度：13/30。】 【当前身份信息已更新。】 【江华：一个渐入佳境的长跑者】 【体质：46/100】 【智商：100/100】 【技能：长跑，黑龙十八手】 【装备：疾风跑鞋】 【道具：精力恢复药水*2】 现在距离自己出发，已经跑了整整十三天，每天至少四十公里的跑步量，简单算一下，已经足足跑了五百公里。 放在以前，这绝对是一个江华自己都不敢想象的数字。 而自己的体质，则是从35点，提升到了46点。 还是不及格。 江华不知道，这个游戏系统的体质是按照什么标准来计算的，但就目前猜测来看，评分标准很高。 难道是因为肺癌？ 想不清楚，也就不想了，江华沿着原路返回，到溪边一片平坦的草地时，眼睛被惊艳到了。 草地上。 姚莲已经热身完毕，现在开始练瑜伽。 身体完全舒展，妖娆而诱惑，双手撑在地上，身体呈现出倒s形的曲线，堪称行走的荷尔蒙。 这个时候，以前一直是萝莉控的江华，忽然有点认同那句话了。 ——可爱和性感比起来一文不值！ …… …… 第十四章 瑜伽 “我们今天要练习的，是一个进阶动作，树式，大家看我的姿势。” 手机挂在树上，姚莲在对着直播间观众教导。 “这个动作的要领是什么呢？” “山式站立，屈右膝，右膝向右侧打开，用右手将右脚掌放在左大腿内侧上大腿根部，尽量靠近会阴处，脚尖指向正下方。” “双手经体侧向上举过头顶，合十，双肩放松，眼睛平视前方，呼气，右脚落地，放下手臂，换另一侧练习。初学者前期，尽量保持两侧腰同高，上半身依然山式，髋部中立位。” 类似于武侠电视剧中，一个金鸡独立的姿势，只是瑜伽做起来，显得更加柔美，对于身体柔韧性的要求也更高。 “这个动作可以有效提升女性的腿部肌肉，双肩，骨盆，尤其适用于产后恢复。” 姚莲耐心讲解着。 江华就站在一旁看，自己尝试了一下，发现这动作的确很难，以自己目前的身体素质，都做不出来。 主要还是拉伸的问题。 男性和女性身体毕竟还是有差异的，男性更偏重耐力、持久、爆发，女人在柔韧性、平衡感这方面有着天然的优势。 没有一定的瑜伽基础，还真做不好这个动作。 尝试了几次，总是站不稳，江华也就放弃了，瑜伽嘛，反正是女人做的，看看就好。 不得不说，姚莲确实是有点东西的，讲解很专业，从姿势细节，到人体结构，肌肉发力，有种一针见血的透彻，即便江华一个外行，也看的津津有味。 最关键是，好看啊！ 看着真人表演，江华进入她的直播间扫了一眼。 【魔鬼教练带你学瑜伽】 和自己朴素的风格不同，姚婷的直播间界面，花里胡哨的，右边一栏是主播个人介绍。 姚婷：帝都体育大学运动医学系本科，北大医学院研究生，国家体操队保健理疗医师。 嚯！ 看到这三个头衔，江华瞬间就感到高山仰止，原来人家真是专业的！ 不可避免的一个问题浮现心头，这么金光闪闪的人，怎么会来当主播？ 念头一转，便也就想通了。 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生活方式的权利，况且以她的专业技能，一边世界各地到处旅游，一边直播教学，这种生活简直不要太爽。 姚婷的直播间人气很高。 关注人数一百二十万，目前在线人数三十五万，人气值近百万，别说在整个户外频道，即便放在全站，也是排行榜前十的大神。 再看看礼物榜，这一场直播下来，至少也是六位数的入账。 江华倒是也并不意外。 一个人能赚多少钱，取决于她的技能稀缺性，以及市场需求度。 就拿自己来说，算是一流的程序员，写代码每个月几万块钱，算是很高的工资了。 但，并不稀缺。 全国成百上千万程序员，和自己水平差不多的，几十万总是有的。 而姚婷就不同。 颜值、身材，学历，专业技能，都是万里挑一。 再加上职业经历的专业属性，现在来面对普通大众做直播，完全就是杀鸡用牛刀。 互联网专业术语，叫降维打击。 想象一下，一个专门给国家元首看病的杏林圣手，走入寻常百姓家，那影响力该有多恐怖？ “嘿，想什么呢？” 不知不觉间，姚婷的直播已然结束了，关掉直播间，她笑着朝江华招手。 刚才江华过来的时候她就发现了，因为正在直播，也没打招呼，只是偶尔朝这边看一眼。 没想到，这个人也是有意思。 盯着自己看了整整一个多小时！ 谁知道他在想些什么鬼？ “啊？” “没想什么。” 江华回过神来，摆摆手，“回去吗？” 姚莲笑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想了想，开口问道：“你对瑜伽感兴趣吗？我可以教你。” “那不是女人学的吗？” 江华摇头拒绝。 “谁说只有女人能学？瑜伽中有个分支，是双人瑜伽，来吧，试一试，很有用的。” 说着她便直接拉起了江华的手，站在草坪上。 江华都懵了！ 喂！ 你要干什么？ 好好说着话，忽然就被牵手了是怎么回事？ 长这么大，从来没谈过恋爱的江华，还从没牵过女孩子的手，更没被女孩子主动牵过！ 脸色一瞬间就彻底涨红，心跳加速。 糟糕，是心动的感觉！ 姚莲却是一副落落大方的样子，讲解道：“双人瑜伽，是两个人练习的动作，通过相互之间呼吸和动作的协调，默契完成美妙的动作。” “等下肢体接触会比较多，你放松一点。” 江华…… 我……放松？ 我怎么放松！ 我也很想放松！ 可就是放松不下来怎么办？ 江华甚至感觉，现在自己身体某个部位已然隐隐有变化的趋势。 嗯。 别想歪。 说的是瞳孔。 瞳孔开始放大了。 如此近距离的看着她，细腻光弹的皮肤上，一层透明的汗珠，头发湿漉漉的披在脑后，紧身的运动背心也被打湿了些许，甚至……隐隐凸点。 江华紧张的目瞪口呆，眼睛不知道该往哪里看，手足无措。 “你之前应该没有练过瑜伽，我们先从最基础的拉伸开始。” “来，趴下，正面朝下。” 姚莲指导道，江华懵懵的趴在地面上，长长舒了口气。 “胸部着地，手臂，用力后伸，双脚同样后伸……” 按照她的指示，江华努力伸展身体，感觉自己仿佛变成了一只倒立的乌龟，手心脚心都向天。 姚莲站着，伸手抓住四肢，缓缓用力，拉伸。 “啊！” 惨叫声陡然响起。 “痛痛痛痛！” 江华脑门上汗出如浆。 “痛是正常的，忍着点，不痛，韧带拉不开。” 姚莲甜甜笑着，继续用力。 声嘶力竭的惨叫再次响起，能让闻者落泪。 姚莲下手还是有分寸的，没想真拉伤江华，只是对他刚才不礼貌注视的小小惩戒。 当然，这样的拉伸动作，对于身体本身来说，也是有好处的。 痛嘛，的确是痛了点。 一个大男人，连这点痛都受不了？ 之前自己开瑜伽工作室的时候，这种拉伸动作，都是要收费的。 …… “喂！” “你们两个在干什么？” 一声中气十足的大喊忽然从小路上响起，江华竭力抬头，看向声音来源。 只见两个穿着警服的男人正朝这边走来。 …… …… 第十五章 天眼 “警官，我们没做什么，在练习瑜伽。” 站起身来，两人像是犯了错误的小学生一样，低着脑袋回答。 虽然的确是在瑜伽，没干什么，但在这荒郊野外，面对警察叔叔，终究还是略显尴尬。 饶是以姚莲的心理素质，行走江湖多年的女壮士，脸也是忍不住红了。 幸亏关闭了直播间，要是被观众看见，那就丢人丢大发了。 “瑜伽？” 年轻一些的男警官狐疑审视，“身份证拿出来看看？” 两人连忙掏出身份证。 检查了一番，警察摆摆手，将身份证还给两人。 “行了，没事了。” 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通缉令，在两人面前展示了一下，问道：“有没有见过这个人？” 江华仔细看着通缉令，是个看上去精瘦的男人，光头，75年生，男，叫李强，再仔细看看，面相桀骜，眼神阴狠，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没见过。” 姚莲也摇头。 “你们是来这边旅游的吧？这两天注意安全，不要独自上山里玩，最好还是离开。要是看到有疑似这个人的，立马打报警电话。” 交代了一句，两个警察离开。 江华和姚莲相互对视一眼，没什么好说的，沿原路返回旅馆。 “接下来你准备去哪啊？” “不知道啊。你呢？” “我也不知道，走到哪算哪。” “我也是。” “那……加个微信？” “行，我扫你吧。” 房间门口的对话。 两人都在笑着说。 旅行者都是孤独的，独自一人上路，遇见各种各样的人，有的发生了一些故事，但大部分都是萍水相逢，然后相忘于江湖。 “哈，哈哈……” 江华蓦然想起一件事，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 姚莲奇怪问道。 “想起你直播间，加入你的付费会员群，好像是要收钱吧？” “那可不，你占大便宜了！” 她一愣，旋即傲娇的嗔笑一句，转身回房间。 咔哒！ 房门轻轻关上。 …… …… 回到房间。 江华洗了个澡，躺在床上休息，全身韧带都隐隐作痛，就是刚才被拉的。 不过，除了痛之外，倒也有点小爽，韧带的锻炼其实和肌肉一样，都是靠先破坏再重新生长加固这个路径来锻炼。 有那么一瞬间，江华甚至想再来一次。 “哈……” 终究也只是摇头笑笑。 成年人的世界，总是有着很多无可奈何。 说实话，江华有点觉得，这个姑娘很不错，或许对自己也有一些好感，当然，也有可能是自己的错觉。 但，总归是不讨厌，可以深入交往一下。 然而，前提是……如果自己没病。 现在自己活一天算一天这个情况，以后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样子呢…… 算了。 倘若不开始，就不会有分离。 …… 开启游戏界面。 打开自己编写的直播插件，没有和直播平台对接，只是简单开启，用来看风景。 昨天夜里的航拍模式效果，当真是极其惊艳，比任何高科技的航拍无人机都先进。 没有实体存在的“镜头”，从房间上升，延伸出旅馆，覆盖了整个山坡，继续上升，最终笼罩一整片绵延起伏的山脉。 江华感觉自己开启了上帝模式。 从上往下看，山脉如龙，逶迤奔腾，一直到大海，山海相交，海天相交，山海天汇聚于一点，那是一片怪石嶙峋的悬崖峭壁。 一眼看上去，至少有百米之高。 峭壁之下，海浪拍击，卷起千层雪。 两个黑点悄然出现在画面中。 嗯？ 江华注意力一下被吸引了，镜头拉近，可以清晰看到，在那悬崖峭壁上，是两个人在爬。 从悬崖顶上垂下两根绳子，一人抓一根，如同两只猿猴般，迅捷而又小心翼翼的下滑。 攀岩？ 脑海中冒出这个念头，江华不由把镜头再次推近一些。 几秒钟后，他呆住了。 这两个人…… 其中一个，如果没记错的话，就是昨晚拿着手枪追自己的那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身体轮廓像极了。 而另外一个，则是刚才看的那张通缉令上的人影，叫李强！ 光头，鹰钩鼻，面部特征极其明显！ 江华自己都没想到，竟然会发现这两个人的踪迹！ 第一反应就是报警，但难的是，如何向警察解释，自己开了天眼？ 不着急。 先看看再说。 躺在床上，耐心观察着两人的“攀岩”，约莫半个小时后，两人终于从悬崖落到海平面。 峭壁下方是一片乱石，地势相对较高，形成一个陡峭的冲击面，山岩上也积累了不少黑色的海螺壳，密密麻麻，足以让密集恐惧症发疯。 两人扒着石头，站在一块地势较高的位置。 李强从随身的小包里，取出三个牛皮纸袋子，看上去鼓鼓囊囊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两人在说话，比划着手势，讲了大概五分钟的话，江华不懂唇语，也不知两人到底在说什么。 片刻后，两人在峭壁旁，找了一块被挖空的岩石。 构造很巧妙，被挖空的部分，面对山壁，就算是旁人路过，也不一定能发现里面的玄机，竟然还藏着东西。 三个牛皮纸袋，被尽数藏在里面。 又聊了几分钟，两人按照原路爬上山，分道扬镳，很快消失在密密麻麻的丛林中。 进了山里，植被林立，铺天盖地，将人踪彻底掩盖，就算是天眼，也无法看到了。 看完了整个全程，江华心中充满了兴奋，以及好奇。 毫无疑问，这两人绝对是罪犯。 他们在商量什么？ 那三个牛皮纸袋，又是什么东西？ 考虑了将近半个小时，江华想到两个办法。 第一个办法，将刚才天眼拍到的这段视频，交给警察，说自己用无人机不小心拍到的。 但问题在于，现在自己没有无人机。 真要买的话，估计也得好几天才能到货。 太折腾。 而且也容易误事。 说不定，这两人很快就回来，把东西取走了呢？ 第二个办法。 就是自己伪装成攀岩爱好者，去亲自爬一遍这片峭壁，然后……再“一不小心”，发现了藏在里面的东西。 之后剩下的事情，就交给警察喽。 这三包东西，两人如此重视，想来是很重要的。 对于警方来说，破案也好，抓人也好，应该有很大帮助。 …… 咚咚咚！ 江华正想着这些。 房间门，被轻轻敲响了。 第十六章 木头 起身开门。 门外姚莲身穿宽松运动服，背个50l的旅行包，全副武装的样子，身上还能闻到一股沐浴露的清香，大概是刚洗过澡。 “我准备走了。” “过来和你说一声。” 她开口说道。 “嗯。” 江华点点头，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想了想，深吸口气，咧嘴一笑。 “一路顺风。” 姚莲…… 真的是块木头。 她已经在世界各地流浪了两年多，总归来说，也遇上过不少人，但大都是无趣之人，有的贪财，有的好色，有的夸夸其谈，有的不务正业。 倒也不是说非想要谈恋爱，发展一段感情。 只是有些时候，找个靠谱点的人，一起去游游山玩玩水，喝喝酒聊聊天也是挺惬意的经历。 之前对程序员这个群体就挺有好感，安稳踏实又聪明的理工男，现在见了一个，的确有种很朴实之感。 姚莲不介意一路同行，再经历一些东西，真发生点什么故事，也不是不可以。 男生都喜欢给女生打分，在她看来，如果给江华打分的话，勉强也能打个7分。 不错了。 而现在…… 算了，也没关系，她优雅一笑，摆摆手，转身。 “哎，等等！” 江华忽然叫道。 姚莲停顿了三秒钟，重新转回来，内心隐隐有点小雀跃。 木头开窍了吗？ “你看见我的狗了吗？” 江华问。 显然没有想到江华的终极一问会是这个，姚莲脸上笑容僵硬住，几乎是咬牙切齿的丢下一句话。 “哦，可能是被炖了吧。” “呃……” 江华挠挠脑袋，再次沉默下来。 姚莲第二次转身离开，心态有点糟糕，走的也很果决。 一直走到走廊尽头，江华小跑着追了上来。 “那个……等等……” “嗯？” 她高傲仰头，像个睥睨众生的女王。 “我想问一下，你会攀岩吗？” “很陡峭的那种。” “如果会的话，我想邀请你一起。” 江华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跑上来，可能内心深处还是有着一丝不舍？ 不知道。 也不确定。 在大多数情况下，他都是极其理智而冷静的，这一次确实有些冲动。 “不会。” 姚莲审视他几秒钟，开口说道，顿了顿，又道：“不过有点感兴趣，你要教我吗？” 江华呆住。 “我也不会。” 气氛蜜汁尴尬。 双方各自沉默了半分钟，还是江华鼓起勇气，小心翼翼道：“那要不，去试一试？咱们两个，一起。” 姚莲忍不住笑出声来。 忽然发现这种木头，身上表现出的青涩和少年感，其实也挺有意思的。 就像那句话说的——如果一个女人涉世未深，就带她去见识世间繁华，如果她已见过世间繁华，就带她去坐旋转木马。 …… …… 江华查清楚了那片悬崖的方位，是尚未开放的景区，本地人叫它比翼崖。 据说古时候，本地有个书生和丫鬟私通，被家主发现了，一路追赶，两人跑到山崖上，双双坠崖投海。 这种爱情故事放在古代或许极其浪漫，现在，大众都已经审美疲劳了。 故事不重要。 重要的是它的具体地理参数。 姚莲在国家最大的户外论坛，攀岩板块，找到了比翼崖的具体攻略，只有一篇，毕竟这个地方极其小众，除了本地人，基本上不会有人来。 但攻略写的很详细。 比翼崖，高度九十八米，无开发，攀登难度，如果按最高五星级来算的话，勉强可算二星，也算是比较适合新手攀登。 攻略里给了很多建议，划分了三条路线，分别设置了关键的休息点，极其专业而详尽。 以至于江华和姚莲忍不住去搜索了这篇攻略的作者。 【石磊，华夏地质大学毕业，人称攀岩第一人，已经攀爬过全世界五百多座适合攀岩的山峰，因习惯赤脚攀岩，又被人称作赤脚大仙。】 【2018年，在无保护攀爬阿尔卑斯山脉某座险峰时，意外坠崖去世。】 江华搜索了更多的关于石磊的采访视频。 然后看到了一句话。 记者问——你为什么执着的要攀岩登山？ 石磊——因为山在那里啊。 这句话就像是一把刀子扎入江华的心中，眼眶悄然红了。 这个世界上，总是有着各种各样疯狂燃烧自己的人，像是一个抱着必死之心的殉道者，只为了完成自己心中的愿景和梦想。 或许生命短暂，但短暂燃烧中产生的热量却极其惊人，宛若太阳般刺痛后来者的心灵和眼睛。 江华想到自己脑海中的这个游戏，【极限旅行游戏】，现在自己还处于打基础阶段，只学会了两项技能。 跑步。 黑龙十八式。 可以预见，等一个月的马拉松之月完成后，肯定会解锁新的技能。 江华不知道，得了肺癌的自己，会活到什么时候，即便有游戏的帮助，但此刻，见到另外一种人生后，内心悄然生出一种极其强烈的冲动。 去冒险。 去极限。 去燃烧生命。 如果不能选择活下去，至少可以选择死亡的方式。 不会死在床上。 而是死在天空之中，山海之间，死在路上。 此时此刻江华觉得这是世界上最浪漫的死法。 想到那个画面，他忍不住雄心万丈，热泪盈眶。 “好啦，好啦，不哭啦。” 看到江华忽然眼红流泪，姚莲心里最柔软的角落也被触碰，忍不住轻轻抱住他，拍打着后背柔声哄着，像个温柔的母亲在安慰自己的孩子一样。 哎…… 男人…… 真的是奇怪的生物。 “我……” 胸前被她挤压的有些喘不过气来，江华一脸懵逼。 你抱我干啥？ …… …… 第二天清晨六点。 两人从床上爬起来，虽然睡在同个房间，却并没有发生什么，衣服都没脱。 相互背好行囊，一起朝比翼崖的方向而去。 路线大约二十公里，都是山路。 跑了将近两个小时，总算到了。 悬崖之顶，居高临下，脚下是海，波涛滚滚，身后是山，绵延万丈，太阳高高升起，江山美景如画。 江华没有开直播，姚莲也很默契的没有开。 打开行囊，收拾整理，很快准备就绪。 攀岩需要准备的东西不多。 一条足够长，足够结实的绳子，耐磨的鞋底和手套，紧身的衣服，除此以外，就只需要克服内心的恐惧。 距离悬崖十米左右，有颗近乎一人粗的老树，在树上结结实实的设置好保险绳，江华深吸口气，再次检查了一番装备。 如果说一开始，是假借攀岩的名义，好奇来这里找那三个牛皮纸袋，那么现在，就是真的想征服这座山。 因为山就在这里。 …… …… 第十七章 攀岩 “我先下还是你先下？” 江华开口问道。 一般情况下的攀岩，都是从下往上，这里地形情况特殊，只能自上而下，相对比较容易。 不过，安全起见，最好一个人在上面，随时观察保险绳。 “石头剪刀布？” 姚莲提出一个很有建设性的意见。 “行。” 江华出的石头，姚莲出的布。 于是江华直截了当的站起身来，径直朝悬崖边上走去，“输的先啊。” 看到他这近乎无赖的做法，姚莲也是无奈苦笑，内心则是忍不住生出些许暖意。 ——先下的，自然是危险系数更高。 江华身上一共两条绳子，第一条是保险绳，关键时刻救命用的，第二条，则是为了方便第二个人。 等他下去之后，将绳子固定，连通山海，两条绳子便可以搭建起一座足够安全的临时桥梁。 再加上姚莲身上自己的保险绳，就是三条。 第二个下，怎么都不会出问题的。 面朝山壁，后背是海，富含矿物质的岩壁被阳光照射，手心很灼热，江华小心翼翼迈出第一步。 姚莲坐在悬崖旁边，抱着藏獒，看的也是心惊胆战，呼吸急促。 虽然明知有保险绳，大概率是安全的，但眼睛看起来，还是会有种本能的不安全感。 江华就更不用说了。 本来下降不难，只需要抱紧安全绳，双脚踏岩壁，如青蛙跳般缓缓落地就好。 但因为岩壁实在太过崎岖锋利的缘故，每一次下降跳，都必须选择足够合适的角度，对体力和心力的消耗都是巨大。 以至于江华下降了不到二十米，腿肚子就开始打颤，荷尔蒙在分泌，肾上腺激素在飙升。 后背已经湿了一大片，手心也是汗津津的。 深呼吸。 再深呼吸。 平稳气场。 继续下降。 还好昨天看过石磊写的攻略，对几个关键安全点的位置熟记于心。 所谓安全点，就是相对平坦一点的横向凸起，或者方便手抓的坚硬着力点。 在安全点，可以暂时休息一下，平复心情，消除恐惧。 如同一只壁虎，在离地五十米的安全点上，江华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身后。 几十米下的海平面呈现出通透的蔚蓝，几只白色的海鸟随风掠过，轻盈的让人羡慕。 江华现在莫名的有点感谢这场重病。 如果自己没有检查出得了癌症，或许现在还在格子间里像头牲口一样的昼夜辛劳，这辈子都不会有过此刻的体验。 “当你在写ppt时，阿拉斯加的鳕鱼正跃出水面，你看报表时，梅里雪山的金丝猴刚爬山树尖，你挤进地铁时，xc的山鹰盘旋云端，你在会议室吵架时，尼泊尔的背包客端起酒杯坐在火堆旁。有一些高跟鞋走不到的路，有一些喷着香水闻不到的空气，有一些写字楼里，永远过不了的人生。” 干了这碗鸡汤，江华继续向下。 经历了最初的紧张，开始渐入佳境，进度也随之加快。 空气越来越湿润，也越来越腥咸，岩壁也随之变的湿润起来。 江华心想这两个罪犯真特么是天才，竟然能想到把东xc在这里，要不是自己开了天眼，谁能想到？ 十分钟后。 江华终于彻底落地。 抬头看去，因为一些凸起石块的阻挡，已然一眼望不到头顶了，拿出手机看了一眼，还好有信号。 固定好身上另外一条绳子。 江华给她发消息。 “我下来了，到你。” “好。” 姚莲回了一个字。 几分钟后，江华感觉到绳子开始受力，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她已经下来了。 趁她看不到，面朝大海，酣畅淋漓的撒泡尿。 然后耐心等待着。 十分钟。 姚莲出现在视线中。 她下降的速度比江华还要快，绳子多，受力点多，显得更加轻松，江华甚至看到她拿出手机和自拍杆，咔嚓来了一张自拍。 “喂！” “你在干什么？” 忍不住大喊一声。 风中传来她欢快的笑声，“自拍啊！我可真好看！” “你注意安全！” “快点下来！” “我在这里发现了一些东西！” 江华大喊，走到那块空心的石头旁，将那三个牛皮袋拿了出来，意外的沉甸甸的。 “什么东西啊？” 上面大喊。 “我也不知道！” “你下来就能看到了！” …… 几分钟后，姚莲总算气喘吁吁的下来，看到江华手中的牛皮袋子，眼中流露出疑惑。 “这什么啊？” “我在那里捡的。”江华摸了摸鼻子道，随手拆开一个。 牛皮袋子打开的一瞬间，突如其来的刺眼光线，照亮了两个人的眼睛，一时间都呆住了。 一整包的钻石，碎钻，装在透明袋子里，已经切割好了，阳光下闪烁着极其耀眼的光辉，至少五十颗的样子。 这画面实在太过惊人，动人，诱惑。 以至于两人都呆住了，身体僵硬。 “我们……这是在攀岩，还是在盗墓？” 足足沉默了一分钟，姚莲才极其难以置信的开口说道，难得还有幽默感。 江华眼神显得凝重，旋即打开第二个袋子。 一把黑色手枪，两排子弹。 对枪械没什么研究，江华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型号的，但质感十足，不用猜肯定是真枪。 姚莲再次呆住。 这次连玩笑也开不动了，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然后江华打开第三个牛皮袋。 里面有三张身份证，三本护照，一张银行卡，一个u盘，以及一叠现金，美金。 身份证和护照上，照片极其相似，应该是同一个人，只是籍贯、名字和号码完全不一样。 看着这个，江华隐隐明白了什么。 难道是那两个人，为了跑路准备的东西？ 自己相当于抄了人家的“补给点”？ 看着打开的这堆东西，两人相互对视一眼，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你自己捡的，你自己处理，别给我分，我不要。” 姚莲想了想，开口说道。 她本来想提议报警的，但东西是江华发现的，还是要先听取江华的意见。 自古财帛动人心。 能动人心，同样也是试金石。 而且她现在甚至生出些许不安全感，江华手里有枪，不会想要把自己灭口吧？ 想着这些，本能紧张起来，下意识后退一步。 江华瞪了她一眼。 “你想的美，谁说给你分了？” “那我报警啦。” 听到这话，姚莲长长舒了口气，顿时小鸡啄米般点头。 “嗯。” “话说，真不要私藏几颗？这可是钻石哎……” 江华拿出手机，忍不住调侃一句。 彻底放下心来的姚莲甜甜一笑，眼神温柔而清澈。 “你才是钻石！” 第十八章 狭路 打了报警电话，江华将情况详细讲述一遍。 说自己在攀岩中，捡到了一把手枪，还有子弹，以及三张身份证和护照。 暂时没有说钻石的事情。 江华到底还是留了个心眼。 万一碰上个心术不正的警察，见财起意，那也是麻烦事。 全程听完江华打电话，姚莲简直有点崇拜了，内心窃喜，捡到宝的感觉。 这个男人，可以啊。 别的不说，仅从今天这一次攀岩，就看出了很多东西。 一开始的时候，江华先下，充分表现出体贴，很有绅士风度。 在下面发现东西，满满一大包钻石，却不贪财，正直。 主动报警，不怕麻烦，有担当。 在报警电话里，先隐瞒了发现钻石，聪明，心细。 如果说之前江华能打七分的话，现在分数则是直线飙升，差不多要满分了！ 虽然长的是差了那么一点，但也能看，而且还挺耐看的。 “你看什么？” 发现她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江华开口问道。 “忽然发现你有点帅呢！” 姚莲笑容灿烂。 “你少骂人，我长什么样，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江华无语道。 自己就一普通人，丢在人群中一点都不起眼的那种，芸芸众生中的一个。 从小到大，有人夸过自己聪明，努力，有毅力，懂事，就是没人夸过帅。 否则也不至于母胎单身二十多年。 “在我眼里帅啊。” “比彭于晏都帅！” 姚莲一副花痴小迷妹的样子。 江华都服了。 “你瞎啊！” …… 收拾好三个牛皮袋，尤其是那一包钻石和手枪，紧紧背在身后。 手枪这东西，江华之前没接触过，怕等下攀岩过程中走火，把弹夹都卸了，放在最外层的口袋里。 然后两人沿原路返回。 上去的时候，就轻松多了。 三条保险绳交错，再加上岩壁上足够的安全点，不到半个小时，就接近崖顶。 而这个时候，江华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以及长生连续不断的吠叫。 来人了？ 心情一下就提到嗓子眼。 不知道，上来的是警察，游客，甚至是那两个罪犯？ “快点！” 低声说了一句，江华手上动作更快，几乎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三下五除二，便急速爬上崖顶！ 砰！ 枪声陡然响起。 瞬息间全身像是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全身都颤抖麻木了，在原地愣了一秒钟，连滚带爬上去。 “汪汪汪！” 然后便是长生更加凶猛的吠叫。 飞快站起身来，扫了一眼，长生还在活蹦乱跳，身上没血，应该是刚才那枪没打中。 而在距离崖顶几米处，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的男人，拿着一把手枪，正站在那里，脸色阴沉如水。 眼熟。 正是那天晚上，在雨夜里追杀自己的人。 “又是你！” 李剑难以置信的大喊。 妈的简直邪门了！ 上次被碰见溜冰也就算了，现在在悬崖都能再见，李剑都怀疑，这小子是不是故意跟踪自己。 旋即，想到下面藏着的东西，他脸色也是忍不住一白，举起了枪。 “别动。” 被枪口指着，江华这会儿也是紧张到极点，本能举起了手，满脸疑惑加恐惧。 “大哥，我们认识吗？” 江华知道自己演技很烂，可这个时候没有别的办法。 只能先拖时间，等警察上来。 “你少他妈给我装！那天晚上就是你，我清楚记得，还有这条死狗！” “你在这里干什么？” 李剑惊怒交加的问道，眼神扫过江华全身上下，看到微微鼓起的包，顿时开口道：“包里是什么？” “丢给我！” 就在这时。 另一条绳子上，姚莲也是爬了上来，刚解开保险绳，看到举着手枪的男人，瞬间就一声惊叫，身体摇晃，差点没再次摔下去。 发生了什么？ 江华连忙伸手拉了她一把。 站稳。 “大哥，发生了什么？” “我们，我们就是普通的攀岩者，今天来爬这座山，我包里什么都没有啊！” “不信你问她。” 江华小心翼翼的说道，语气极其无辜。 “对对对，我们都是户外主播，今天相约一起来爬这座山，大哥你先把枪拿开好吗？我好害怕。” 姚莲一副眼泪汪汪弱不禁风的样子。 一看就是演的。 女人就是天生的演员。 江华都看呆了！ 许是姚莲这幅梨花带雨的姿态的确动人，李剑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眼中也浮现出一丝犹豫，却还是坚定道：“包丢过来，快点，否则我开枪了！” 江华手在颤抖。 包丢过去，一打开，这男人肯定什么都明白了。 到时候，估计也免不了被杀人灭口。 怎么办？ 心如烈火猛焚。 “快！” 李剑又催促道。 江华全身都在哆嗦。 这时，李剑和姚莲都听到了水滴落地的声音，只见江华裤裆湿了一大片，竟然是被吓尿。 “我……我……我……动……动不了……” 江华结结巴巴说道，牙关上下打颤，铮铮做响，看上去怂包至极。 “废物！” 李剑骂了一声，大步走来，一手持枪，另一只手去抓江华的包。 他也没想到江华竟如此胆小，都被吓尿了。 伸手。 江华想着黑龙十八式的一招。 劫肘扣带！ 正是此刻！ 双臂如疾风般抬起，狠狠砸向男人持枪的手臂，同时身体下蹲，低头顶靠，脑袋狠狠撞在他下巴上，左臂的肘子，则是用尽全力，撞在腰眼。 三下。 全中。 手枪咣当落地，李剑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打死都想不到，一个被吓到尿裤子的软蛋，忽然间能打出如此精妙的一套组合拳。 姚莲此刻也迅速反应过来，二话不说，直接弯腰捡起手枪，旋即脚下猛地后撤。 “不许动！” 一击得手，江华闪电般脱战，身体一个翻滚，便是滚到李剑背后。 三人再次呈三角形站位。 只是形势已截然不同。 “草尼玛！” “小子，你玩我！” 李剑横眉怒目，简直都要气炸，自己在江湖上混了这么多年，却在阴沟里翻了船。 尿裤子这招，当真是不要脸至极！ 从来没有见过！ 呸！ 局势逆转，他也是个果断的人，看到地上的一条保险绳，身体一滚，直接抓起来，便是如猿猴般翻下悬崖。 绳子猛地绷直！ 两人飞快赶到崖边，只见他已经下降十几米，速度快到极点，简直是连滚带爬。 姚莲转头看向江华，露出征询之色。 开枪吗？ 真要开枪，她还没这个勇气。 把保险绳隔断？ 也没这个勇气。 江华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苦笑，摇头。 “算了，让警察处理吧。” “我真没力气了，刚才挤这泡尿，差点没挤死我……” 看着他湿漉漉的裤子，姚莲脸一红，忍不住哧哧哧的笑出声来。 …… …… 第十九章 傻子 约莫半个小时后。 江华和姚莲坐在一辆回市区的警车上。 追捕犯人是警察的工作，江华只把该说的说清楚了，当然，钻石还是小小的隐瞒了一下。 财帛动人心。 不是不信任警察，而是对人性抱有警惕。 至于其它的证物，手枪，身份证，护照，u盘，全部交了出去，看到这些东西，车上的两位警察已经高兴了一路。 “警官，这到底是什么犯人啊？” 姚莲好奇问了一嘴，别的不说，光持枪这一点，就足以让人想入非非。 “一个国际走私团伙，很危险，你们啊，也是命大。” “之前那张通缉令看过吧，就是那个李强，他是本地人，能想到把东xc在悬崖下，除了他没别人了。” “不过放心吧，马上就要收网了，等回去录个口供，你们先离开这儿。” 开车的警察笑着说道，倒是考虑很周全的样子。 “嗯。” 姚莲点点头。 “你俩在搞对象？” 前排副驾驶的警察，一直通过后视镜，面无表情的看着姚莲，忽而开口，带着本地口音的普通话，听起来有些拗。 “呃……没有，朋友。” 姚莲脸红解释。 “对对对，朋友。”江华也附和。 “看上去可不像普通朋友啊，你俩都是主播？听说你们这圈子挺乱啊。” 副驾驶警察又问。 江华和姚莲相互对视一眼，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感觉到他语气中的倨傲，江华心里也是微微恼火。 自己好歹也算是帮了很大的忙吧？ 这警察脑子有病？ 压着心底的不快，沉默片刻，江华心中浮现出一个念头，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一百块钱，悄无声息的丢在后排地板。 “怎么不说话了？” “给我们说说呗。” “我也经常看直播，反正那些男女主播啊，一个个没什么文化，赚那么多钱！” 副驾驶警察继续追问。 姚莲这会儿是真生气了，双臂抱在胸前，当即毫不客气的怼道：“我没有义务向你解释这件事。” 车里气氛瞬间冷漠。 “好啦好啦，王哥，别问了。不好意思啊，他就是好奇，没别的意思。” 开车的警察打着圆场。 前排的王警官哼了一声，不再开口，摇下车窗玻璃，点上支烟。 “麻烦你把烟灭了，我喉咙过敏。” 姚莲冷冷丢出一句话，这位脾气也暴，能孤身一人满世界浪的姑娘，绝对不是好惹的。 “我……” 王警官气急，到底硬生生忍了下来，狠狠撮了一口，掐灭烟。 “哎？” “警官，这儿有一百块钱？你们的吧？” 江华从后排座椅地板缝隙间，捡起自己刚丢的一百块，顺手交到前排。 王警官回头看了一眼，接过来，嘴唇动了动。 “嗯，谢谢啊。” 直接就拿到手了。 “嘿，不用谢，小学就学了嘛，我在马路边，捡到一分钱，交给人民警察叔叔手里边。” 江华笑着，差点没唱出来，心里却是暗暗打定个主意。 这钻石，暂时还是别说了。 小事见人品。 一百块都不放过，更别说一包钻石了。 平白得了一百块，王警官心情好转不少，“我也不是为难你们，就是聊天嘛，我这个人说话比较冲，如果有什么说错的，我向这位女士道歉。好不好？” “道歉就不用了。我脾气也有点暴，你们工作压力也挺大的，理解。” 姚莲语气也柔和很多。 气氛重新变的融洽。 只是江华和姚莲对视一眼，悄然的默契，达成共识。 江华刚才丢钱的小动作，她坐在后排，看的清清楚楚，自然是明白怎么回事。 心中也是不由感叹。 还是江华靠谱啊。 这心细的，比针尖还细。 关键是这小动作很管用。 沉默片刻，她掏出手机，给江华发了一条消息。 “钻石先留着。” “好。” 江华回道。 接下来一路无言，很快到了警局。 在王警官的带领下到了办公室，两人一起录了笔录，签字按手印，流程宽松简单。 毕竟两人是“有功之臣”，而且重要证据都交上去了。 警察也肯定想不到，两人还私藏了一包钻石。 笔录差不多弄完，办公室门被推开，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警官进门，一看就是领导。 “录完了吗？” “嗯。” 他看看江华，再看看姚莲，脸上堆着笑容，“感谢两位啊，对我们公安工作作出的帮助，吃饭了吗？我们食堂有饭。” “不用了。” 姚莲站起身来，笑着说道，想了想，若无其事的问了一句，“领导，我们这也算是提供破案线索了吧？有奖金吗？” 听到这话，领导眼神飘忽了一下，想了想，干笑道：“这个线索还需要核实，你们这不都留了联系方式嘛，如果我们这边确认线索确凿，奖金很快就到位的。” “好的，那就谢谢您了。” 姚莲笑的灿烂。 她也不是傻子，这话，一听就是敷衍，或许不是完全敷衍，但敷衍的成分至少占五成以上。 江华的一百块钱，算是块小的试金石。 现在她的问题，同样也是块试金石。 “江华先生，麻烦您这边跟我来一下，我们技术科的同事，想请您协助画一下那位持枪犯罪嫌疑人的画像。” 又一个警察进门。 江华想了想，便是跟着他出门。 …… 姚莲借口上卫生间，走出办公室。 卫生间里，关上门，小心翼翼打开包，摸了摸那包钻石，还在，深吸口气，她决定抓紧时间离开这里。 哎？ 这是什么？ 此刻姚莲看到了包裹钻石袋子的几张纸，是江华当时从包里拽出来的，裹的严严实实。 主要是为了避免钻石碰撞发出声音，吸引人注意。 “病危通知书？” 江华！ 肺癌晚期！ 姚莲一下就懵了！ 他……怎么……怎么会是肺癌晚期？ 看上去如此健康！ 随随便便长跑二十公里，脸不红气不喘的。 可病情诊断说明书上，写的明明白白，的确是肺癌晚期，再看看日期，也就是半个月前。 一些情绪在心中翻腾中，姚莲眼睛悄然发红。 她能明白江华的想法。 ——人之将死，与其接受化疗，躺在病床上，毫无尊严的苟活，不如最后燃烧一把。 最让她感动的是，这些钻石，江华明明可以卖了去看病，却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交公。 傻子！ …… …… 第二十章 陪跑 在警局办完手续，派了个车，送回旅馆。 等到警车扬长而去，姚莲才长长舒了口气。 藏獒摇着尾巴赶来，也不知吃了什么东西，满嘴都是油，在江华裤子上蹭来蹭去。 “咱俩聊聊？” 姚莲比了个上楼的手势。 “嗯。” 江华点头。 说实话，现在也有点头痛，就是为了那包钻石。 从小接受的教育，江华不允许自己把这包钻石据为己有。 说迂腐也好，天真也罢，但反正江华就是这么想的。 父亲从小就是这么教育的。 做人，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那个分局的个别警察或许作风不太好，但不代表着所有警察不好，江华父亲也算是警察中一员，从小他见过太多可歌可泣的事情。 …… 上楼。 关门。 反锁。 闭窗。 拉窗帘。 开灯。 坐床上。 姚莲打开包，一包钻石，哗啦啦倒床上，明亮的白炽灯下，闪烁着迷离的色彩。 “发财啦！” 她笑着欢呼雀跃，一手抓起一把，冰凉，滑润，很美妙的手感。 江华瞪了她一眼。 “难道我们要寄希望于那两个罪犯不被抓住？” 但凡人一旦抓回来，口供一对，肯定就真相大白。 “关我什么事？反正又不是我捡的，你自己处理。” 她倒是显得很放松。 在看完那张病情通知书后，她心里就默默做出一个决定。 既然江华不想说关于病情的事儿，她也不想问，成年人之间的交往，不管是朋友，或者是更亲密的关系，都要给对方保留几分。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这段时间，多陪江华一段路。 而且，就算是癌症，只要心态健康，坚持锻炼，未必也没有好转的可能，奇迹还是有的。 如果……江华哪天实在撑不住了，好歹旁边还有个人，可以送他去医院。 至于这包钻石嘛，说实话，姚莲自己也不是缺钱的人，平台排名前十的大主播，一年收入至少八位数。 给江华付个医药费，一点都没问题。 “那去存银行吧，办个账户，密码你一半我一半，各自保管。” 江华思索片刻，给出个建议。 姚莲看了他十几秒，心里有点生气，又觉得这种理性很可爱，没好气道：“你看不起谁呢？你自己去存，我懒得管。” 江华摇头笑笑。 “以你的名义去存吧。” 听到这句话，姚莲忽然明白了什么，叹口气，转过头去，眼睛又是有点红。 “好。” 她点头。 …… …… “接下来准备去哪儿啊？” 解决好钻石的问题，两人吃了个饭，姚莲开口问。 “继续跑啊，其实我想从南方一路跑回北方，我给自己定的目标是，每天跑一个马拉松，四十多公里，连续跑一个月，跑到哪儿算哪。” 从出发到现在，已经跑到跨省了。 这个马拉松之月的任务完成后，江华也期待，下一个挑战项目是什么。 游戏奖励的寿命，让自己能够活下去。 而游戏的过程，则是自己现在活着的意义。 同时，江华也发现，在这十几天，癌细胞再也没有肆虐过，一点异常反应都没有，似乎……是被冻结了？ 有这种可能性。 “可以啊，带我一个呗？反正我也没什么事。” 姚莲夹了一筷子菜，故作轻松的说道。 江华犹豫。 “我跑的都是国道，又脏又苦又累，有时候还要住路边的小店，之前还住过洗浴店，差点被安排大保健。” “差点？差多少？最后安排了吗？” 姚莲满脸写满了“都是成年人，说话色情点”。 江华无语，咬咬牙，一狠心。 “总之呢，就是不方便，我还是习惯一个人，不好意思啊。” 呵。 姚莲轻轻一笑。 这个反应，她丝毫不意外。 她自然是很清楚江华这么说的目的。 只是，现在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正在考虑是否要摊牌。 要煽情吗？ 这时。 江华的手机，提示音急促响起，看了看，是老妈发过来的视频邀请。 接通。 “大儿砸，干啥呢？” “吃饭呢。” “哎？这姑娘是谁？姑娘，你好啊！” 看到视频里的姚莲，老妈是个很热情爽朗的人，笑着打招呼。 “嗯，阿姨你也好啊，我是江华的女朋友。” 姚莲直接拿过手机，笑容灿烂如花。 江华都懵逼了！ 仿佛被一道雷电当头劈下。 喂，你说什么呢？ 老妈那边也是显然愣了一下，回过神来，当场就激动的难以言喻，眼睛都要红了。 石头开窍。 铁树开花。 我儿子终于有女朋友了，还长的如此漂亮，看上去也很有礼貌很懂事。 “哎呀，这，真的是好，太好了，什么时候的事儿啊，这小子，保密工作做的还挺好。” 语无伦次的说道。 姚莲这下也明白了，江华估计连癌症的事情，都没和家里说。 “也就是最近的事儿，这不是还没稳定吗？也可能他没那么喜欢我。” 姚莲故作委屈的说道。 听到这话，老妈一下就发飙了。 “他敢？我打死他！放心吧，有什么事儿，阿姨给你撑腰。” 老妈想的很简单，见到篮子里就是根菜，还挑挑摘摘，你咋不上天呢？ 不过终究还是护着儿子的，想了想又道：“我家这大儿砸吧，就是嘴笨，不会说，姑娘你多担待着点啊。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 “姚莲，女兆姚，莲花的莲。” …… 两人这就聊起来了。 江华在旁边看的目瞪口呆，呆若木鸡。 我是谁？ 我在哪里？ 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我忽然就有了女朋友？ 我妈还知道了？ 嘿！ 这叫个什么事儿啊！ 两个女人足足聊了差不多半个小时，老妈那边才恋恋不舍的挂了视频，再看看姚莲，得意洋洋，眉飞色舞，一副你能把我怎么办的样子。 “哎……你……我有件事想和你说下。” 江华叹气道。 “我知道啊。” “有什么关系呢？” “你就当我是个陪跑员，陪你跑完这段路喽，不管是三个月，六个月，还是一年，两年，十年，或者……” 姚莲很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很认真的说道。 …… …… 第二十一章 旌旗 假如生活欺骗了你， 不要悲伤， 不要心急， 相信吧， 快乐的日子将会来临。 江华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只是本能的想到这首诗。 任何一个男人，在面对这种情况，面对这样的一个姑娘时，都不可能无动于衷。 江华以前觉得，自己的人生，有着太多的不确定。 他不确定，这个游戏系统，是否能一直存在。 他也不确定，跑步的寿命奖励，是否会一直发放。 他更不确定，自己是否能一直跑下去。 但此时此刻，江华很确定，自己沦陷了。 很甜蜜很幸福的沦陷。 整颗心都仿佛要飘起来，又仿佛被浸泡在蜜糖中，嘴角咧开，始终都合不上。 “喂，江先生，你能别笑的像个傻子吗？” “来，发表一下你的获奖感言。” 姚莲倒是显得很轻松，是真的很轻松，有些事情，捅破这层窗户纸，就变的轻松多了。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无论是智商，还是情商，她都比江华高出一截。 江华看着她，想了想，脑海中下意识的冒出一句话。 “当我向命运宣战的时候，你是我的旌旗。” 嘶…… 姚莲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从脚底板冒到头顶，电量十足，全身都有点软。 惊喜。 完全没有想到，江华能说出这么一句话。 虽然是抄袭改编的。 没记错应该是王小波书里的话。 但也很棒了啊！ 而且很切景。 理工男要是浪漫起来，这情话也是感天动地啊！ “再来一句？” 姚莲发现自己有点喜欢上这种感觉了。 江华：“斯人如彩虹，遇上方知有。” “嗯。” “继续。” 姚莲吧唧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从这个吻中得到灵感，江华道：“我想在你身上，做春天对樱桃树做的事。” “咦……肉麻！讨厌，恶心，呸！” 姚莲话是这么说，身体却很诚实，脸红的跟什么似的，全身被一种巨大的幸福感笼罩。 “继续！” 江华急的满脑门子汗，搜索枯肠，实在想不出来了。 转头看看长生，懒洋洋的趴在地上，大概是狗粮吃饱了，打了个嗝。 “最后一句。” “为了你，我愿意热爱这个世界，活下去，哪怕有一丝希望，都不会放弃。” …… …… “那我们接下来去哪啊？” “继续跑喽。” “跑到哪里啊？” “天涯海角？” “讨厌！说正话。” “去临安吧，下个月初，临安国际马拉松要开幕，我们现在还可以报名。” “跑过去？” “嗯。” 从一人一狗，变成两人一狗，江华心底感觉到笃定而踏实。 一个人的时候，随便流浪，走到哪里算哪。 现在，心态生出微妙的转变，有了明确的目标——临安马拉松。 可以说，自己命运的改变，是因为鹏城那次马拉松，获得了游戏系统，找到了生存下去的路。 那是奇迹的开始。 而很巧的是，下个月初的临安马拉松，正赛日，正好距离自己出门，一个月。 自己现在闽省，从这里跑到临安，全程六百多公里，时间也刚好够用。 跑完，就算是完成整个马拉松之月的支线任务。 仿佛一切都是命运安排好的，有始有终。 …… …… 确定了目标，两人重新上路。 姚莲开启了直播间，昨天一天没播，群里消息都炸了，电话也接了十几个，以至于她不得不关机。 身为大主播，享受超高人气，丰厚待遇的同时，不可避免的失去自由时间。 不过，今天重新上线后，人气依旧在很短时间内，便急速涌入。 “恭迎姚姐上线，千秋万载，一统江湖！” “一日不见君，如隔三秋兮！” “主播去哪儿啦？” …… 一条条弹幕飞快刷出来，很快就铺满了整个屏幕，礼物也是迅速刷起，偶尔的“断更”，似乎更有利于人气汇聚。 不少观众都觉得，一天没看，心里空荡荡的。 当然，这条只适用于姚莲这样的大神。 大神任性可以啊，观众很宽容，因为江湖地位摆在那里。 但像江华这样的，一天没播，人气直线下滑，原本直播间五千多粉丝，现在瞬间掉到四千五。 现在江华也开播了。 不少观众进来，大部分都是责难声。 “主播刚有火的迹象，就飘了？昨天都没播。” “说好的每天都跑呢？” “看到这枚火箭了嘛，轰，放了，就不给你！” …… 看着里面的弹幕，江华也是哭笑不得，平稳气场，佛系直播，只是按照自己的节奏一步步跑。 姚莲那边。 “我郑重的向大家宣布一件事情，我谈恋爱了。” 她很认真的说道。 伴随着这句话，一时间，整个直播间都几乎要炸了，无数的弹幕冲天而起。 “恭喜恭喜，恭喜我姚姐！” “啊啊啊啊啊，我要死了，我的女神！怎么可以选择别的男人！” “是谁？告诉我？是谁？我要和他决斗！” “用户爱姚一生赠送火箭*10，恭喜，恭喜！” “用户姚家军总督赠送火箭*99，祝福我姚姐，天长地久！” “用户……” 整整半个小时，直播屏幕上的火箭就没停过。 跟春运似的，火箭一艘接一艘腾空而起。 而且观众还在急速涌入中，人气暴涨，甚至超过她最巅峰的时候。 对于这种大主播来说，其实已经类似于娱乐圈的明星了，靠绯闻都能炒作出很多热度，更不用说，现在正大光明的宣布恋情。 尤其是女主播。 本来主要观众就是男性，靠的就是希望和幻想，来维持人气。 而像姚莲这样的主播，谈个恋爱，恨不得让全世界知道，在全网所有女主播里，也算是蝎子拉屎独一份了。 姚莲不是没想过公布的后果。 肯定会有不少男粉丝离开。 但没办法，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去。 不过，和那些唱歌跳舞的主播不同，她是做瑜伽培训的，主要的付费群体，其实大部分都是女性。 打赏榜单上排名靠前的，也大部分都是有钱有闲的中年贵妇，其中甚至还有人，经常给她介绍男朋友。 靠专业吃饭，底气自然更足。 “好啦，那我就坦白从宽了，我的男朋友，就是江华！” “之前你们见过的，也是个主播。” “你们要是想去炸他，那就去吧，嘻嘻！” …… …… 第二十二章 炸房 “主播，我要和你决斗！” “主播出来，我们来炸房了！” “姚家军偏将赠送主播火箭*1，好好对姚姐，若敢辜负，上至九天，下到黄泉，必阉你！” “大佬66666……” “膜拜大佬！” “主播瑟瑟发抖中……” …… 正跑的渐入佳境，江华忽然发现，直播间像是开闸放水般，瞬息间涌进来几十万的观众。 光有人入场的提示消息就刷了九百多页。 以至于画面都为之卡住。 通常情况下，直播间的带宽都是有所限制的，对于大主播来说，可能会开辟更多网络线路。 而对小主播，带宽有限，像这种忽然暴涨的情况，直播网站一时半会儿也没反应过来。 江华的直播间一下就炸了。 卡机。 黑屏。 旁边并肩跑步的姚莲，看到这画面，实在忍不住笑出声来，一路快跑，飞快领先了江华几个身位。 还是莫名有点心虚的。 她知道江华是个很低调的人。 不过现在的确压抑不住内心的冲动，要想全世界宣布恋爱了。 几分钟后。 网站后台紧急处理，增加了带宽后，江华的直播间，信号终于恢复。 江华重新登录上去的时候，就发现，自己的粉丝数，已经突破了二十万。 几分钟内，暴涨几十倍！ 礼物也是爆了一地。 粉丝排行榜一下拉不到头。 看看后台的统计金额，打赏礼物总额超过了五万块！ 比自己之前一个月的工资都要高了。 再看看弹幕。 更不用说，数都数不清。 视线所及之处，到处密密麻麻。 “那个，大家好，我现在的确瑟瑟发抖，你们，也太夸张了吧？” 江华小心翼翼的说道。 平心而论，这还是他第一次见识到网络舆论的力量，宏伟浩荡如洪水，又如大雪崩，一发不可收拾。 有的人忽然红了，会飘。 像江华这样的，却是生出些许敬畏。 粉丝是水，主播是舟。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夸张吗？要的就是夸张！” “你倒是说说！你是怎么追到姚姐的！啊啊啊啊啊！” “老实交代！” “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 江华想了想，本来想说是她追我的，这也是现实。 不过，犹豫了一下，还是别飘。 “就是因为我跑的快啊，她说让我追她，追上就在一起，然后我就跑，就追上了啊。” “由此可见，大家还是要多跑步，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派上用场了呢？” “在这里我也向姚姚的粉丝们表个态，感谢大家的支持，谢谢你们，也请你们继续支持姚姚。” 听到这回答，直播间里再次炸了。 “妈妈，为什么我只有两条腿？” “看上去……像极了爱情emmmm……” “我……粉了粉了，好好对我女神，我去吃个柠檬。” “柠檬1。” “姚姐是个好女孩，从没见过像她这样的女主播，好好对她。” “用户祝神赠送主播火箭*10，小兄弟，恭喜啊，早生贵子。” 又见祝神。 说实话，江华现在都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是谁，很神秘。 加上今天的十个火箭，在自己直播间打赏十几个了，却从来没有留下联系方式，也没有发过消息。 看这说话的语气，江华猜测，应该是个中年男人。 “谢谢祝神大哥，趁您吉言吧。” 江华也只能这么说。 生孩子？ 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儿。 自己体内的癌细胞，没有得到完全控制之前，江华根本不敢考虑这件事。 “开始总是分分钟妙不可言，坐等分手打脸！” “主播到底何方来路？官二代？富二代？” “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主播火葬场！” “吃软饭的小白脸！” 屏幕上忽然冒出些黑粉，强行带了一波节奏。 江华看了一眼，倒也没生气，想了想，开口。 “我就一个普通人，不是官二代也不是富二代，的确，姚姚发展的也比我好。我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很多拜金的女孩，至少她不是。” “我也知道现在网络暴力很严重，喷子很多，在这里，我只想用一句话回应骂我的人。” “心里有佛，你就是佛，心里有粪，你就是一坨。” 连身患绝症的压力，江华都能承受住，现在这点骂声，根本对他产生不了任何影响。 “主播正能量！” “支持主播！” “很少见到三观这么正的主播了！” “你心里有佛，你是和尚，你心里有粪，你是掏粪工！” …… 黑粉很快被压下去了，却也没有完全灭绝，还在零零碎碎的发着脏话，却被淹没在洪流中。 江华恢复了自己一贯的直播风格，沉默寡言，踏实跑步。 姚莲同样也收到了一波信息轰炸。 有直播平台的工作人员，平时关注着的朋友，关系还不错的粉丝，一个个都是纷纷询问，都是不错的朋友。 微信群里，进行着她的“个人专访。” ——“姚姐，怎么会忽然交男朋友了？” “因为他帅啊。” …… ——“我怎么看不出来？” “可能你眼神不好使，嘻嘻，反正我是捡到宝了。” …… ——“这男人干什么的？” “以前是程序员，现在是专业户外主播。” …… ——“你到底看上他哪点了？” “每一点。” …… ——“发展到哪一步了？” “我见过他妈了。” …… ——“他怎么样？活儿好吗？” 姚莲：…… …… …… 连续跑了几天，直播间里，这件事的热度，算是暂时平稳下去了。 短短一周时间内，江华直播间的粉丝量，已然超过了五十万。 姚莲直播间，更是直接涨到了两百万！ 至于礼物什么的，更不用说，江华发现这比自己上班赚钱多了，这一周的收入加起来，不出意外的话，应该超过了五十万。 平台也很快传来了新的合约，签的是b约，每个月固定工资3w，礼物分成则是提升到60%。 算是小火了。 在直播网站上，有好事的观众，甚至给两人取了一个外号——神狗侠侣。 对于大部分每天工作生活的普通人来说，像他们两个这样的生活，实在是太让人羡慕了。 工作时间自由，地点自由，收入也不少，工作方式还很健康，一个跑步，一个瑜伽，完全是神仙一样的日子。 对此，江华表示，的确是。 …… …… 第二十三章 体检 十天后。 临安到了。 西湖景区，两人一狗。 两人都是身材修长匀称，肌肉不算很发达，却看上去很和谐，牵着手，悠哉散步。 正是江华和姚莲。 这一路跑来，就连长生也都瘦了一圈。 原本身上的赘肉消失不见，溃烂的皮肤，也重新长好毛发，再无半点流浪狗的狼狈，风姿神骏。 再过两天，马拉松就要正式开始，报名流程已经通过，路线也早已划分出来，现在就等开赛。 临安的马拉松规格很高，根据主办方提供的数据显示，一共有世界各地，超过三万人报名，其中包括将近两千名的国外选手。 对于本次比赛，电视台将会全程直播。 作为一个业余选手，最近这几天，江华跑步的时候刻意统计了一下，一个全马的路程，42公里，自己可以跑到三个小时之内。 这个数据，在业余选手中，算是相当不错了，甚至勉强可以跨进专业的门槛。 不过和真正的运动员比起来，那就差远了。 马拉松比赛世界冠军的成绩是——2小时01分40秒。 冠军得主来自非洲肯尼亚。 不过，有一个好消息就是，这次全马，是两枪起跑，成绩分开统计，分业余组和专业组。 江华现在瞄准的，就是专业组的前三，最好，是冠军。 从鹏城到临安，一个月的时间，一千二百多公里，一步一个脚印跑出来，江华相信自己配得上这块奖牌。 不只是荣誉。 更重要的是，给自己一个交代。 正想着这些，耳边忽然听到姚莲的声音。 “江华，要不，我们去做个体检吧？” 姚莲几次欲言又止，还是没忍住，小心翼翼的问了出来。 这一路走来，两人都在刻意避免着这个话题，像是一个禁忌。 十几天的时间，姚莲很清楚的知道，江华的身体没有半点问题，根本不像一个癌症晚期患者，就连咳嗽都没一声。 她甚至在想，会不会是之前医院的误诊。 “我有个叔叔，是临安这边肿瘤医院的专家，我觉得可能会有用。” 她小心翼翼的补充道。 “可以啊，我没问题。” 江华轻松笑道。 自己的女朋友，对自己的身体状况，有绝对的知情权。 于是两人很快便到了医院。 有熟人还是好办事。 拿着之前的病例，预约了全身体检，很快做了基因检测，肿瘤标记物检测，x线拍片，b超检查，ct，细胞学检查，组织病理学检查。 检查结果很快出来了。 肺癌。 晚期。 依旧没有什么变化。 江华对此坦然面对。 姚莲情绪也算平静，拿到检查结果后，忍不住去了一趟洗手间，回来后，神色如常。 “叔叔，他这个病情，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肺癌晚期啦，对比之前的检查结果，癌细胞没有继续恶化，除此以外，身体其它各项指标都很好，平时应该是经常锻炼。这是一个好现象。” 姚莲的叔叔，亲叔叔，名叫姚立庭，语气很和蔼。 “这小伙子是你朋友？” “呃……嗯。” 姚莲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说出实情。 “他不想做化疗？” “嗯。” 姚立庭摆摆手，叹气道：“现代医学对于癌症的研究，还远远在路上，也不用过分担心，之前有过这样的病例，患者保持心态健康，坚持锻炼，几年之后癌细胞自然消失。虽然是很罕见的病例，但也是真实存在的。” “不过，就大数据来说，还是尽早做化疗，最近美国那边好像开发出了新的靶向药物，还在临床检测中，不过价格肯定昂贵。” 姚莲点点头。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叔叔。” 检查过后，姚莲再没提这件事。 只是找了各种渠道，在叔叔的介绍下，联系着美国那边的专业人士，询问是否有这方面的消息，密切关注。 然而…… 她没想到的是，晚上的时候，忽然接到了家里的电话。 是爸爸打过来的。 “囡囡，在做什么呢？” 老爸以前是大学教授，现在已经退休，整天以广场舞和逗鸟为生。 自己做主播这件事，老爸之前不是很理解，但也没有过多干涉。 他向来是很开明的。 刚洗过澡的姚莲，看了看满是狼藉的房间，以及躺在床上的江华，一时有些说不上来的心虚。 不想让老爸看到这一幕，拿着手机到了卫生间。 “在临安呢，准备参加明天的马拉松。” “谈恋爱了？” 老爸又问。 “嗯。” 姚莲点头。 这件事，家里倒是也没怎么催过，不过肯定一直有关注。 毕竟自己的直播间在那里，他们基本上每天都会上去看一看。 “我看了那个小伙子，不错，看上去挺踏实的，不过，有件事我得和你沟通一下。” “你知道，爸爸一般不怎么管你的事情，上学啊，工作啊，谈恋爱啊，以及以后的结婚，我相信你的眼光，也相信你的判断，你总是要长大的，对吗？” “对于你未来另一半，爸爸也没什么要求，做什么工作，赚多少钱，那都是次要的，主要就两点，第一点，人品得好，第二点，身体得健康。你说是不是？” 老爸是个说话很文雅的人。 姚莲很快就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 她忽然意识到，大概是自己的叔叔，将这件事告诉了家里！ “爸，你放心吧，我知道了。” “嗯。你妈生日快到了，你准备回家来一趟吧，爸爸有些话，想和你聊聊。” 挂了电话。 姚莲紧紧抓着手机，看着卫生间的镜子，感受到一种无形的压力。 家里人，父母，说话都是很温和的，肯定也是为了自己的以后着想。 叫自己回家。 又没说喊江华一起回去。 那就委婉表达的意思是，不同意。 很多话其实不需要说的很明白的，伤感情。 姚莲当然能理解父母的心态。 沉默好一会儿，她紧紧攥起了拳头，心中默默作出一个决定，大步走出卫生间。 “江华？” “嗯？” “我们生个孩子吧？” …… …… 第二十四章 开赛 早晨，六点半。 生物钟的驱使下，江华准时醒来，却没有往常那种神清气爽。 酸。 全身酸痛。 尤其是腰子。 感觉跟灌了一瓶醋似的。 姚莲仿佛一只通体雪白的八爪鱼，缠绕在自己身上，温软，热乎，想到昨晚的疯狂，江华再次起立敬礼。 此刻才真切体会到，从此君王不早朝是一种怎样的生活。 但还是要起床。 今天是马拉松正赛的日子，上午九点开始，离开温香软玉的被窝，冲了个冷水澡，方才欲念全消。 还是感觉状态不太好，咬咬牙，灌下一瓶精力恢复药剂。 “姚姚，起床啦。” 洗漱完毕，喊她起床，她也报了名的，不过看这状态，今天估计是废了。 那句话怎么说的，男人健身女人受不了，女人健身男人受不了，男女都健身，床受不了。 “嗯……不要嘛……我在赖一会儿……哼……” 哼哼唧唧的鼻音，有种慵懒的诱惑，江华眼观鼻鼻关心，掀起被子。 啪！ 一巴掌打屁股上。 姚莲一下睁开了眼睛。 恍惚间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瞬间炸毛，张牙舞爪的就扑了上来，老树盘根，双人瑜伽里的姿势。 江华…… 两人打闹了一会儿，总算是起床成功，洗漱完毕，出门简单吃了个早点。 为了方便参赛，选的酒店就在起跑点附近，优哉游哉散步过去，场上已然是人山人海。 “江华同学，我要很严肃的通知你一件事情。” 人群中排着队，姚莲面色倏然一变，拉了拉江华的胳膊。 “嗯？” 江华低头。 “我不能跑了。” “好啊，那就不跑了呗。” 江华本来就有这个心理准备，毕竟最近操劳过度，要是没有精力恢复药剂，自己现在也腿软。 “哼！你就不问我为什么不跑了？” 姚莲嘟嘴。 “我……你为什么不跑了？” “嘻嘻，不告诉你！”她笑着跑开，“你先排队，等下我回来找你！” 江华留在原地满脸懵逼。 女孩子，真是这个世界上最神奇的物种。 在这个神奇的物种中，姚莲是其中最美丽最温柔最善良最性感最可爱最……的那位。 …… 验证身份信息。 拿到电子芯片手牌。 签订意外保险。 阅读比赛须知。 一番冗长的赛前准备工作后，是更加冗长的……开幕式讲话。 直到马上九点，比赛开始，江华都没有见到姚莲回来，四处张望，心里难免有点着急。 忍不住发了个信息给她。 “傻子，看左边！” 很快收到回复。 朝左边看去，在马路的广告板后，姚莲穿着一身黑白相间的运动服，坐在一部威武帅气的摩托车上，不知道是什么牌子，但机械感十足，显然价值不菲。 看到江华转头，她双手伸过头顶，做了个爱心的手势。 然后转身。 后背上贴了那种反光条，附近商店就有卖的，上面写了四个字。 ——江华加油！ 一瞬间，江华便感受到无穷斗志，真的是旌旗啊。 …… …… 九点 比赛准时开始。 发令枪响，专业组的跑者便如一群野牛般冲入赛道，浩浩荡荡上千人，让人想到动物世界里非洲大草原上的角马迁徙。 十五分钟后。 第二枪打响。 业余组数以万计的选手再次进入赛道，比角马迁徙更宏伟壮观的画面。 从比赛一开始，江华便进入第一方阵，领跑并非最聪明的战略，但在绝对的实力下，根本不需要战略。 江华有这个自信。 赛道两旁。 姚莲的直播间也随即开启。 “观众朋友们，观众朋友们，大家好，这里是临安马拉松的比赛现场，我是你们的主播姚莲，现在我将为大家全程直播这场马拉松比赛。” “请大家重点关注0356号选手。” 手机镜头切到赛场中。 之前她就已经开启直播间，预热几十分钟，现在观众人数已经超过二十万，在上午九点这个非黄金时段，人气算是相当不错了。 “活捉一只主播！” “在现场啊，在现场！” “啊！我看到了，大家请重点关注姚姐胯下的坐骑，宝马摩托车，r1200gs，大佬，求带飞！” “羡慕那辆摩托！” “0356号选手？我酸了，姚姐是来为她男朋友加油的！” …… 一条条弹幕刷起，直播间很快便热闹起来，相比起枯燥无味的长跑比赛，观众们显然更加关心姚莲和她的男朋友以及她的摩托车。 “求大神科普摩托车，骑着小电驴的我流口水中……” “宝马r1200gs，俗称大鸟，rmb售价30万左右，不包括改装，操控性能一流，越野性能一流，最高时速可达到246千米每小时，目前全球最大客户是香江骑警。” “233333，原来姚姐喜欢大鸟……” “超管提示，该用户已被禁言。” “人在临安，现在已经火速赶往现场，为了见姚姐，我跟了半年的客户都改期了，大家等我的好消息！” …… 直播间里歪了楼，但姚莲的手机镜头，却始终对准了人群中的江华，全程直播。 参赛前，她刚发现自己大姨妈提前三天登门拜访。 无奈之下，只好采取这种方式，忠实履行着陪跑员的职责。 …… 京城。 一座仿古风格装修的四合院里，电脑前，两位头发花白的老人，聚精会神的看着屏幕。 这是姚莲的父母。 父亲姚立德，母亲马红妆，都是大学教授退休，自从得知女儿找了男朋友之后，每天便各种渠道，打探着各种消息。 还得小心翼翼。 生怕引发女儿反感。 书香门第，知识分子家庭，两人年轻时都留过学，家庭气氛向来是民主的。 从小到大，姚莲的人生大事，基本上都是她自己做决定，父母只给参考。 只是，自从得知了女儿男朋友罹患肺癌晚期，内心终究还是担忧。 “囡囡对这个小伙子很上心啊。” 姚妈妈带着老花镜，感叹了一句，又道：“这小伙子，模样倒是看上去不错，身高也行，听说以前是程序员？” 姚爸爸道：“嗯，我问过了，上交的，学历勉强够用，能被囡囡看上，人性也差不到哪儿去。” “也是个好孩子啊。” “谁说不是呢？要是个坏种，我早派人收拾他了！” 姚爸爸嘟囔道，说到后半句时，语气悄然霸气侧漏。 “再看看，再看看……” “你起开点，别挡着屏幕……” …… …… 第二十五章 跑马 赛场上。 江华完全沉浸在跑步中，心无旁骛。 沿着自己以往的节奏，迈腿，摆臂，再迈腿，再摆臂…… 一步，一步，快速，沉稳，笃实。 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全部与自己无关，忘记了比赛，忘记了成绩，同样也忘记了病情。 对于江华来说，跑步类似于一种修行，如打坐，如参禅。 每次沉浸在这个世界里，都会体验到从灵魂到身体的彻底放松，极致享受。 一呼一吸之间，灵肉交融，达到大圆满。 耳畔隐隐听到有人在喊着自己的名字。 “江华，加油！” “你是最棒哒！” “爱你爱你爱你吆！” 从忘我的状态中回过神来，朝声音来源处看去，是姚莲清脆响亮的声音。 于是更觉脚下生风。 和他处在同一阵列的跑者，看看江华，再看看旁边加油的姑娘，一时感觉被塞了满嘴狗粮。 无耻！ 你们太过分了啊！ 跑个步都能秀恩爱？ 自己的节奏都被打乱了。 有的快步冲刺，领先，有的放慢脚步，喘息蓄力，于是镜头得以凝聚在江华一人身上。 在成千上万的跑者中，他毫不起眼。 但在姚莲的直播间里，便是万众瞩目的天王巨星。 “现在距离开跑已经将近半个小时，江华目前处于第一阵营，我刚看了距离点，半个小时，跑出五公里多一些。” 姚莲化身为比赛解说，很不专业的解说，十个字里面有五个字都再说江华，偏袒性很强，几乎视其它选手于无物。 直播间里很多观众，都羡慕的仿若疯癫。 “人生若得一姚姐，死而无憾。” “此生无悔入姚家。” “是爱情的样子啊，这个时候的姚姐，可真像初恋时的我。” “我又重新开始相信爱情了！” …… 京城。 “老姚同志，看到没有，你女儿彻底沦陷了！” 看到网友评论的姚妈妈，显得有些不满的说道，升腾出一股酸酸的情绪，无处发泄，只能朝老伴儿抱怨。 “我有什么办法？” “沉浸在爱情中的女人，就是这么不可思议。” “你当年不也是这样吗？” 姚教授盯着屏幕，下意识的说道。 “我……我当年怎么样了？我，我不就是给你写了几封情书吗？” 姚妈妈声音低了下去，六十多的老太太，蓦然间有些少女含羞之感。 “呵，几封？五百二十一封，每一封我都快背下来喽！” 姚教授满怀得意的说道。 “那是我写的好！” “是是是……” “哎，囡囡就是随我，情不知何所起，一往而深……” “不过现在这年轻人，和那会儿可不一样了，不行，我得打个电话。” 诸多念头酝酿，姚妈妈翻了翻手机，找出一个号码，飞快拨出。 接通。 “腾腾？你在临安吗？” 姚妈妈祖籍就是临安，原本就是名门望族出身，马家现在临安，也是巨富之家。 她现在这个电话，就是打给子侄辈中的后起之秀。 名叫马腾。 刚年过三十，已然是临安年少有为的企业家，旗下一家投资公司，以及其它众多产业。 当然，是借着父辈的资本起家，但自身能力也是极其优秀。 “在啊，姑妈，怎么了？” 马腾笑着回道。 “姑妈有个事儿想和你说一下，姚莲最近谈了个男朋友，就在临安，现在在跑马拉松呢，你呀，帮忙给看看，这小伙子怎么样？” 姚妈妈说话还是很有分寸的，肺癌的事情暂且不谈，虽然这是关键核心点。 “好嘞，没有问题，我马上就安排。” 挂了电话。 老两口这才些许安心。 …… …… 赛道上，江华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安排了。 只是在超过前方的又一个跑者后，他忽然发现，旁边多了不少长枪短炮的记者。 一台摄像机上，有临安本地电视台的标识，开始全程对准自己。 头顶也有了无人机的关注。 “观众朋友们大家好，临安电视台为您全程报道本次国际马拉松的最新赛况，目前位于业余组第一位的选手，编号0356，名叫江华。” “我们可以看到，江华全程表现都极其稳定，位于第一阵营，现在赛程过半，他似乎要发力了。” “根据最新的数据统计来看，江华跑完半程的时间，已经跻身专业运动员的门槛，在他的报名登记表上，显示职业是程序员。” “程序员群体在马拉松的赛场上大放异彩，这彰显着我们临安本地，以阿里巴巴为代表的互联网企业，对员工身体健康的重视，临安加油，江华加油！” 第一，哪怕是暂时的第一，就是有这样的待遇。 江华上电视了。 很快。 姚莲直播间里，本地的水友，便是带起了节奏。 “姚姐的男朋友，的确很强啊，现在是第一了！本地新闻台都报了！” “姚姐威武！江哥威武！” “我忽然对江哥有点崇拜了，人生赢家啊！” “可以的，6666……” “江哥加油！” …… 30km。 35km。 40km。 不知不觉中，江华已经将近跑完全程，在业余组中一骑绝尘很久。 等跑到三十五千米后，甚至看到几个专业组的选手。 要知道，他们是提前十五分钟入场的！ 这在马拉松的历史上，不说是绝无仅有，至少也是相当罕见的。 在这个领域，业余和专业之间的差距，完全就是一道翻天覆地，不可逾越的鸿沟。 “天啊，简直不敢相信！” “业余组的江华，现在已经超过了数十位专业组选手，在40km这个节点，他的时间是两小时四十八分钟！” “根据我们其它工作人员传来的数据，业余组中第二名，现在距离江华还有三公里左右！” “基本上可以确定，江华，已经提前锁定了本次马拉松比赛业余组的冠军！” “他进入最后的冲刺！” “冲啊！” “十米！” “九米！” …… “三！” “二！” “一！” “撞线！” 伴随着记者爆燃的声音，江华昂首挺胸，冲过终点线，手腕的电子芯片，在电子大屏幕上，瞬间显示出成绩。 【江华：业余组】 【时间：2小时53分钟17秒】 【排名：第1名】 …… …… 第二十六章 升级 “嚯！ “这小伙子真跑了第一！甚至还超了好些个专业运动员！” “这是肺癌晚期？肺癌晚期身体这么好？那其它人都是啥？” 京城。 姚爸爸激动的差点没从椅子上跳起来。 没办法，他全程都在观看着江华，再加上特殊的感情联系，代入感实在太强了。 看到江华跑了第一，就跟自己拿第一似的。 “慢点，慢点，别闪了腰！” 姚妈妈赶紧扶了他一把，疑惑道：“那是你们家老三搞错了？误诊？” “也说不好。老三水平是没问题的，不过癌症这个东西吧，现代科学还没研究透，总有容错率。” “那不行，容错率可不行，得打包票。就跟咱们隔壁那于教授，身体不也好的嘛，七十多还冬泳，一顿能吃一斤猪头肉，还不是说没，一下就没了。” 两人正聊着，忽然发现直播屏幕黑了。 愣了一下，意识到什么，相互对视一眼，都是苦笑。 显然，囡囡已经去庆祝了。 直播都不管了。 “嘿，这丫头！” “快，开电视，咱看看临安本地台。” …… …… 现场。 江华刚跑完全程，大口大口喘气，记者长枪短炮递过来，旋即就发现一道人影飞快朝自己冲来。 被一把抱住。 差点勒的江华眼前一黑。 “嘿，臭，汗臭！” 看清楚人影，江华宠溺笑道，除了姚莲还会有谁？ “不臭！” “就喜欢你的汗味！” 姚莲仰着脑袋，欢欣雀跃的笑着，仿佛一朵灿烂的向阳花。 “咦……你真恶心！” “你才恶心！” 旁边记者都看懵了。 喂！ 镜头对着呢！ 你们倒是注意点影响啊！ “江华先生，打扰一下，能发表一下冠军感言吗？” 一个记者被强塞狗粮，实在受不了了，递过来话筒。 江华点点头，接过话筒，想了想，再看看姚莲，开口说道：“其实，我是一个病人。” 嗯？ 听到这话，一群记者们都呆住了。 有反应快的，眼睛已然发亮，嗅到大新闻的气息。 “一个月以前，我是程序员，身体出了点问题，医院检查，是肺癌晚期。” “记得那一天，从医院走出来，当时鹏城也有场马拉松比赛，我不知道为什么，穿着衬衫，皮鞋，很可笑的，去跑了一趟，然而……跑到比赛结束都没跑完，最后一共跑了八个多小时，才勉强跑完。” “然后我就开始了马拉松之月，每天至少跑四十二公里，从鹏城出发，一路向北，到今天，正好一个月，我跑了将近一千五百公里。” “这是我有生以来，最难忘的一个月，也就在这一个月中，我认识了姚姚，我们在一起了。” 江华笑着，眼睛却有点红，摸了摸她的脑袋，深吸口气，继续开口。 “在临安，我又做了一次体验，依旧是肺癌晚期，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件事，只有用跑步，向癌症宣战，向命运宣战！” “而姚姚，当我向命运宣战时，她，就是我的旌旗。” 江华一口气说了这么多。 语气很平静，没有声嘶力竭。 只是这种平淡，却有着更强烈的感染力。 江华以前很少说这么多，即便是对姚莲，也没说过这些话。 但此刻，所有的话就像是在嘴边一样，脱口而出。 已经沉默太久…… 已经压抑太久…… 没有人知道，这个月以来，江华心里到底承受多大的压力。 此时此刻，终于尽数宣泄出来。 发表完感言，更多的记者涌了上来。 “江华先生，这里有个问题……” “江华，请问你有什么对其它跑者说的吗？” “真的是肺癌晚期吗？” “检查报告可以给我们看一下吗？” …… 面对蜂拥而上的记者，江华一把拉起姚莲，转身就跑，甚至连奖牌都没有要。 刚才说那些话，已经用尽全部的情绪。 其实他根本不是说给记者听的。 而是说给自己。 …… …… “江华同学，现在，可以发表一下你的冠军感言喽。” “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姚莲骑着摩托车在城市的街道上风驰电掣，笑嘻嘻调侃道。 心情当然是极好的。 欢快的简直要飞起来。 江华紧紧抱着她的腰，双手本能微微上移。 “大……” 嗯？ 回过神来，感觉到胸前的魔爪，姚莲脸色瞬间一片通红。 “你要死啊！” “开车呢！” 江华嘿嘿一笑，双手依旧没挪开，倒也没用力，脑袋贴在她后背上。 “相信我，没有那么容易死的。” “要想搞死我，一个癌症，还不够格！” …… 此时此刻。 江华脑海中的游戏，在发生着微妙的变化。 【恭喜玩家江华，马拉松之月，支线任务已完成】 【获得任务奖励：4320个小时额外阳寿，跑步技能升级至高阶，体质值永久10，获得终极技能书一本（驾驶精通）。】 【游戏系统自动升级到20版本】 【开放主线任务系统】 【开放新的支线任务】 【开放技能系统】 游戏一连串的提示消息，差点没把江华炸晕了。 一条一条理清楚。 马拉松之月，支线任务已经全部完成，奖励可以说是极其丰厚。 4320个小时的寿命，算算，整整六个月，半年时间，对于自己来说，绝对可以说是很长了。 还有终极技能书？ 一听终极两个字，就感觉很厉害的样子。 驾驶精通。 就是开车喽。 暂时没打开技能书，继续看着其他信息。 【主线任务系统】 【本游戏致力于将玩家培养成极限运动的全能选手，包括但不仅限于，轮滑、跑酷、飙车、滑雪、冲浪、潜水、攀岩、跳伞、翼装飞行……同时，将会发放大量冒险任务，去探究未知的世界，追求人体的潜能】 【每完成任何一个领域的支线任务，都会获得大量奖励，寿命，金钱，技能，装备】 【支线任务已开启——赛车】 【本支线任务分为四个阶段】 【初级阶段，在业余赛车比赛中，获得三次胜利，当前进度（0/3）】 【中级阶段，在拥有g、e级赛车执照的比赛中，获得三次胜利，当前进度（0/3）】 【高级阶段，在拥有c级赛车执照的比赛中，获得三次胜利，当前进度（0/3）】 【终极阶段，获得f1比赛年度积分总排名第一，当前进度（0/1）】 【备注：本任务为长期任务，同时不影响其它支线任务触发，奖励分阶段发放。】 说实话，看到这任务的第一时间，江华是懵逼了。 对于赛车，他现在完全是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 甚至，连普通小汽车的c级驾照都没有！ 就是上高中的时候，看过几场舒马赫的比赛，对一些名词有所了解。 在华夏，赛车执照分三种。 g级，入门级，要求是首先取得普通小汽车驾照，再通过专业培训，才可正式成为赛车手。 e级，省市级，可以参加不超过本级别的拉力赛。 c级，国家级，可参加全国级别的比赛。 至于f1级别，那就是国际级比赛了。 而在华夏，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个真正意义上的f1赛车手！ 一个都没有！ 想到这里，江华莫名兴奋起来。 自己要成为华夏站在f1赛场上的第一人吗？ 首先…… 得先靠过科目二！ …… …… 第二十七章 嫂子 【是否学习终极技能书驾驶精通？】 点开技能书，面前出现选项，是or否。 江华毫不犹豫选择了是。 和之前学习黑龙十八手一样，庞大的信息流传入脑海，无数画面在江华眼前浮现。 驾驶精通，里面包含着许多项专业技能，包括驾驶技巧，车辆检修，比赛录像，赛事规则，车手介绍……等。 一个极其庞大的数据库。 【肌肉记忆形成中……】 提示音响起，江华发现一股莫名的电流传入体内，刺激自己全身肌肉，微妙颤抖，似乎产生某种蜕变。 肌肉记忆？ 人体肌肉是具有记忆效应的，同一个动作重复多次后，肌肉就会形成条件反射。 任何一个领域的职业选手，在真正的赛场中，千钧一发间作出的正确选择，关键原因就是肌肉记忆。 就像是篮球，平时千百次的锤炼，换取最后一秒的“手感。” 其实，所谓手感，就是肌肉记忆的玄学说法。 【改造完成】 不到一分钟，肌肉记忆形成。 坐在摩托车的后排，江华蓦然感觉有些手痒脚痒，很不适应“乘客”的位置。 似乎，自己天生就是个司机。 老司机。 “姚姚，车给我骑一下呗？” 江华忍不住开口说了一句。 “啊？” “不行啊，这不是我的车，我嫂子的，除了我以外，我嫂子不喜欢别人碰她的车。” 姚莲犹豫了一下，还是拒绝。 这车不是她自己的。 别人的东西，没有经过主人允许，就是不行。 哪怕是江华，也不能例外。 这是做人的基本原则。 “好吧，那算了。” 江华摆手，表示理解，顿了顿，又好奇道：“你嫂子？” “对啊，我嫂子是专业赛车手，可厉害了，拿过全国冠军，也是唯一一个女冠军。” 哦了一声，江华心中好奇更甚。 想啥来啥。 没想到，自己刚学会驾驶精通，就有机会碰到一位行业大牛。 姚姚可真是个福星。 要知道，像这种专业领域，对于外行人来说，门槛可是很高的。 普通人终其一生，或许连赛车方向盘都没摸过。 “其实吧，我也会赛车。” 江华若无其事的说道，先给她做心理建设。 “哼！我不信！” “你就会开车！” “手拿开！” 姚莲娇嗔说道，感觉着江华放在自己胸前大手的热力，莫名想起那句很低俗的“开车不**”。 只是没好意思说出口。 …… 回宾馆洗了个澡，换上衣服，直接朝嫂子家而去。 十几分钟后。 到了。 西湖一号。 坐落在西湖边上的别墅区，依山傍水，铺面而来的低调奢华气息，门口保安都是西装革履。 早收到放行消息，保安刷的笔直敬礼，标准四十五度向左转，做了个欢迎的手势。 “谢谢大哥。” 姚莲喊了一句，摩托车直接开进去。 门口宽敞的草坪上，现在停着三辆车。 一辆偏商务的黑色劳斯莱斯，其它两辆都是跑车，却也不是世面上常见的，不知道什么品牌，颜色很夸张，蓝白相间的条纹，上面印句很中二的话。 ——面对疾风吧！ 江华都乐了！ “我嫂子姓花，花裳容，你等下随我叫嫂子就行，她人很好相处的，厨艺也很赞，趁我哥不在，过来蹭饭。” 停好车，姚莲凑在耳边，小声的交代着。 “嗯。” 江华点头。 脑海中迅速浮现出资料——【车手，花裳容】。 …… …… 别墅三层。 有着巨大落地窗的临江餐厅，一个看上去极其温婉的女人正在做菜。 新鲜的竹笋，透着生机勃勃的绿，切丝。 修长白皙的双手，稳定而快速，有种和谐美感。 正是此间的主人，姚莲的嫂子，花裳容。 旁边站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是她的丈夫，马腾。 在家里褪去了商业巨子的范儿，笑眯眯的打下手。 “不是说好开会吗？怎么忽然回来了？” “姚姚说了带男朋友过来吃饭，见到你，等下她该紧张了。” 花裳容轻声说着，声线有着苏杭女人特有的柔润。 洗干净手里的土豆，马腾笑着解释道：“姑妈给我打电话，说让考验一下，姚姚新交的男朋友。” 花裳容刀工不停。 “考验？ “有什么好考验的？” “考验人性，就像测试玻璃是否结实，拿铁锤咣咣砸，可人心到底不是玻璃。玻璃碎了能换，心碎了，就成渣了。” 听到这番话，马腾愣了一下，顿时为之叹服。 “老婆大人英明。” 花裳容切完了竹笋，如棉线般细腻的丝，带着新鲜的笋汁，过一遍水，轻轻放入汤锅，又道：“这可不是我说的，这是姚姚的原话。” “她那么通透的一个姑娘，找的男朋友，还用得着我们考验？” 听到这话，马腾一时就呆住了。 …… 在管家带领下，进门，上楼。 江华从来没有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过这种巨富之家，第一次来，还是挺好奇的，真的就跟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一样，目不暇接。 尤其是二楼中堂，摆着一座巨大的沙盘。 以真实地形为标本，按比例微缩成的赛道，九曲十八弯，一下激活江华脑海中刚焐热的数据库。 “巴音布鲁克赛道？” 这是全世界公认的五大赛道之一，同时也是华夏最具知名度、地形最恶劣、最考验车手技术水平和心理素质的赛道。 又被称为魔鬼赛道。 每年夏秋之交的巴音布鲁克拉力赛，算是华夏赛车界最顶级的赛事，所有赛车手都会汇聚在那里，争夺最高荣耀。 “咦？” “你真的知道啊？” “对啊，这就是巴音布鲁克赛道，三年前，我嫂子就是在这里封神，后来还组建了自己的俱乐部。” 姚莲满脸骄傲的介绍道。 花裳容，是姚莲很崇拜的人。 嫂子骨子里都流淌着速度与激情，冒险与远方的血液，这是姚莲极其向往的境界，只是可望而不可即。 毕竟，她自己……光科目二都考了三回！ 就算拿了驾照，现在也不怎么敢上路。 除非没什么车的旷野，可以到处乱嗨。 否则，在繁华拥挤的城市街道，每次侧方停车，都能把她急哭。 就是进不去！ …… “姚姚，来啦？” 楼梯上，花裳容一身居家服，下来迎接，又朝江华微微点头。 “江华，你好啊，这可是我们家姚姚第一次带男朋友来我这儿吃饭，若是有照顾不周的地方，你多见谅。” 带着吴侬软语韵味的声音，江华瞬间有种春风拂面的感觉。 没想到，一个叱咤风云的女赛车手，生活中却是如此平易近人。 当即礼貌点头微笑。 “嫂子好。” …… 第二十八章 鱼缸 礼貌而不失亲切的寒暄过后，上楼吃饭。 菜式丰盛而精致，宁杭本地菜的风格，三荤两素一汤一果，西湖醋鱼，龙井虾仁，蜜汁火方，文丝豆腐，蓑衣黄瓜。 一汤是莼菜汤。 果子是车厘子，个头饱满，品相诱人。 不得不说，花裳容的手艺很赞，一餐饭，色香味俱全。 饭是很好吃。 就是餐桌上气氛略为沉闷。 源点就是马腾。 这位刚过三十岁的商业小巨头，即便是在家里，气场也很足，举手投足间，不怒自威。 倒也不是刻意为之，就是长期养尊处优，发号施令，自然而然形成的气势。 当然，也是因为限于年纪，他还没修炼到润物细无声的大佬境界。 姚莲从小就对这位表哥敬而远之。 总觉得他为人老谋深算，滴水不漏，是天生的阴谋家。 江华也是略感别扭。 像马腾这种人，江华之前倒是也见过几个。 商业精英，高学历，高智商，崇尚精英思维，狼性文化，进攻性很强。 马腾分别夹菜，似乎察觉到气氛微妙，摇头笑笑，开了电视。 临安本地的新闻台。 主持人正在播报午间新闻。 —— “下面报道一则短讯。” “今日于本市举行的马拉松的比赛，目前决出全部名次，专业组的冠军由南非选手博蒂斯获得，成绩为2小时31分11秒。业余组的冠军，则是由江华获得，成绩为2小时53分17秒。” 画面闪了一下，是江华冲过重点线的那一幕。 马腾明显愣了一下。 再看看江华，没有想到，这位竟然还是马拉松冠军选手，虽是业余组，但也相当了不起。 毕竟，跑步谁都会。 但能跑马拉松的，凤毛麟角。 能在马拉松比赛中取得冠军的，无论意志，还是体力，都远超同龄人了。 马腾是做投资的，对各行各业都有了解。 他投资有一个基本原则，就是看人，人对了，事儿就是对的。 怎么看人是对的？ 一看能力，看能不能自己的细分领域，做到第一。 二看人品，是否可靠，见微知著。 这会儿确实对江华高看了几眼，再想想姚妈之前的嘱咐，他不由和江华多聊了几句。 “江华你是做什么的？” 放下筷子，江华道：“以前是程序员，现在是主播，跑步是爱好。” “程序员？哪个公司的？做什么项目？” 听到程序员，马腾兴致又高了几分。 程序员，主播，马拉松冠军，很违和的搭配。 这跨界跨的，裆都要扯碎了。 “小公司，做游戏的，我现在已经辞职了。” 马腾继续追问：“主播呢？在哪个平台？” 好好的吃饭，忽然有点面试的感觉，让人压力顿生。 江华看了他一眼，无奈道：“和姚姚一个平台。” “哈，那真是巧了。” 看看江华，再看看姚莲，马腾忍不住笑道：“这家平台上一轮融资，我投的。” 姚莲…… 这会儿她忽然想起一件事。 似乎也就是最近，平台高层很关注自己，流量资源不少倾斜，推荐位给了很多，连ceo都主动加了自己微信。 一开始还以为是想潜规则呢！ 没想到，根源在这儿！ 一时间，她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有种被资本支配的心情。 江华也是沉默片刻。 “老板好。” “能给我涨钱吗？” 马腾愣了一下，被这么直白的话呛到了，脸上表情僵了僵，忽然有些哭笑不得。 他也意识到，自己似乎说太多了。 当即摆手。 “吃饭吃饭。” 姚莲也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活该！ 没话说了吧？ 叫你欺负我们家理工男老实人！ 江华的性格她再清楚不过了，是很理性，也老实，但偶尔也会有高光表现，暗戳戳的贱，让人无话可说。 …… “嫂子，听说你有个赛车俱乐部，其实我对赛车也挺感兴趣的，希望您这边能带带我。” 这时江华果断转移了话题。 对于自己来说，赛车是个门槛很高的行业，而且是自己继马拉松之后的重点任务。 任务完成的进度，直接关系到自己还能活多久。 现在既然有这样的机会，那也不遮遮掩掩了，尽快入门。 “你还懂赛车？” 花裳容诧异。 赛车手，基本都是从小入门。 最早的六岁就开始跑卡丁车了，很少有半路入门的，就算有，也注定不会出成绩。 “懂一点，我挺喜欢车的。” 江华笑着说道。 花裳容看到了此刻江华的眼神，自信而锐利，而且充满了热爱。 这样的眼神，让她很熟悉。 很多卓越的赛车手，再提到赛车时，都是这样的眼神。 包括她自己。 “那……明天去我俱乐部玩玩？” 花裳容想了想，开口道。 “今天下午行吗？” 看到他这幅迫不及待的模样，花裳容就笑了。 “行。” “没问题。” …… …… 吃过饭。 三人一起上了那部劳斯莱斯，一路朝花裳容的赛车俱乐部而去。 很难想象，曾经在巴音布鲁克拉力赛拿过冠军的花裳容，平时开车风格极其温和，一路时速都没超过四十。 坐在副驾驶的姚莲都有些着急了，看着路上一部接一部车超过自己，忍不住开口催促：“嫂子你倒是快点啊！” 花裳容却是根本不急。 “着什么急？” “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 “行车不规范，亲人两行泪。” 姚莲…… 坐在后排的江华心中默默赞同。 越是优秀的赛车手，在日常生活中开车，反而越发谨慎。 这是职业习惯。 “江华，你觉得赛车最重要的是什么？” 花裳容轻轻问了一句。 这个问题，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考的就是车手的境界了。 菜鸟往往会觉得，赛车，就是速度与激情的游戏，不怕死，地板油拼命怼就是了。 其实并不是。 “是稳。” 江华回答道。 赛车最重要的，就是控制，而且是精准控制。 制动，转向，加速，每一点都要求绝对的精准。 刹车多踩一分力，和少踩一分力，方向盘多转几公分，和少转几公分，产生的效果天差地别。 花裳容点头笑笑，没有回答。 一路开到俱乐部门口，停下。 三人都下了车。 她打开后备箱，只见里面有个鱼缸，水加到将近十分满。 而这一路开过来，竟然一滴都没有溢出。 …… …… 第二十九章 逃票 看到后备箱的鱼缸，姚莲目瞪口呆。 这车技，也太恐怖了吧？ 江华也是叹为观止。 这样的控制，已经不能用精准来形容了，而是完美！ “这是我和一位老师傅学的，他之前给首长开车，这是一项基本训练。” “整个小车班，近百号司机，全部都能做到。” 轻声解释了一句，花裳容起身进门，一路给两人介绍着俱乐部。 疾风俱乐部。 这是由花裳容各自出资组建的赛车俱乐部，坐落于la市郊区，占地将近三百亩。 其中包括两个赛车训练基地，四条专业赛道。 整个俱乐部内部，包含一座山丘，修建了一条山地赛道。 在看看停车场，一部部跑车整齐排列，完全可以碾压各种车展会，这样的画面，足以让任何车迷兴奋的手舞足蹈。 而旁边还有个仓库，里面则是停着五辆救援用的小型直升飞机。 江华也是暗暗咂舌。 赛车，真的是太烧钱了。 一个专业的赛车手，要想取得不错的成绩，每年光是花在轮胎上的钱，至少都是百万级别的。 对于普通人来说，完全就是可望而不可即。 “江华，想试试吗？” “看在姚姚的面子上，你这里的车，除了那部纯白色的，其它你都可以随便选。” “第一次见面，费用算我的。” 来到自己的俱乐部，花裳容整个人气质都有了明显改变，从居家范儿瞬间变为女王范儿。 “嫂子，那辆白车是谁的啊？” 姚莲好奇问了一句。 人总是会被不同寻常的东西吸引，姚莲也是这样，为什么其它车都可以随便选，就白车不行？ “那是韩冰的。” 韩冰？ 原来是他。 听到这个名字，江华一下想起来了。 韩冰，在普通人心目中，算是华夏赛车史上知名度最高的选手，高中时因为参加全国中学生作文比赛而成名。 然后就是辍学，出书，曾经引起过很大争议，甚至成为一代年轻人的偶像，写过很多本畅销小说，微博粉丝几千万。 写书赚的钱，韩冰基本上全投到赛车场，没钱玩车了，就消停一段时间，再写几本书。 现在他名气足够大，又开始涉足影视行业，拍过一部公路片，一部赛车片，票房几十亿。 妥妥人生大赢家。 看着那部白车，江华脑海中悄然冒出一个念头，却没说出口，仰头，看天，微笑。 …… 车很快选好了。 没有选择那些造型花哨夸张的超跑，江华选择了一部丰田supra，大红色车漆，阳光下极其耀眼，如同一团燃烧跳跃的火焰，专业圈子里俗称牛魔王。 这部车原型是丰田雷凌，也算是市场上比较热销的车型。 动力当然是改装过的，最大马力380匹，配备四驱系统。 传动系统为序列式密齿变速箱，油轨升级为brd制品，同时升级了1200cc喷油嘴，传动升级至brc离合器，百公里加速仅3秒。 行走部分，升级了gabss绞牙避震，轮毂使用的是15寸raysce28，配尺寸为195/50r15的toyor1r轮胎，刹车改装为四活塞卡钳配划线碟。 总体配置来说，够用。 算是一部不错的入门级赛车。 “哇，江华，你真懂啊！” 一个个专业名词从江华口中说出，姚莲双眼都冒着小星星，不明觉厉。 只觉得自己的男人此刻帅极了，比跑步的时候都帅。 赛车，本来就是一个很能彰显魅力的场所。 花裳容原本还担心江华很业余，跟着他验车。 一路看下来，只觉江华各项动作行云流水，对汽车配件的专业了解，都能在这里当个高级修理工了。 “江华，你以前真没跑过？” 她当即疑惑询问，很难相信，一个门外汉，能对这些东西了解如此深刻。 “嫂子，真没有。” “这即将是我人生第一次赛车。” 江华笑着说道，此刻心情也是莫名激动，双手抚摸着车身，冰凉，丝滑，表情很陶醉。 “好吧，你想怎么跑？” 一般来说，赛车分三种，漂移赛，场地赛，拉力赛。 漂移赛主要就是花式表演，以华丽动作飘过陡峭弯道，通常是两部车，一前一后，后车要尽力模仿前车动作，按动作分计算成绩。 拉力赛主要为野外，山路，沙漠等，比如巴音布鲁克，就是沙漠拉力赛，以时间计算成绩。 场地赛，就是固定场地，一般赛道不会很长，通常为五公里左右，跑几十圈，同样以时间计算，快者为王。 “场地吧？” “嫂子能帮我安排个对手吗？” 花裳容点点头，打了个电话，很快，从俱乐部的大楼里，一个穿着赛车服，手中拎着头盔的女人，便是迅速朝这边跑来。 “师父，你找我？” “嗯，小冕，我这个弟弟想跑一场，你和他玩玩。” “江华，这是王冕，我徒弟。” 一番介绍。 王冕是个性格很单纯的人，说话直来直去，年纪不大，才十九岁，有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锐气。 选好了车。 大众polo。 自然也是改装过的，性能和supra差不多，价格也在百万上下。 “走起啊！” “放心，我不会让你输的很难看！” 王冕已经坐在车里，隔着车窗喊了一句，发动机轰鸣声中，车子如离弦之箭，冲向跑道。 江华…… 这个姑娘，很机车啊。 “姚姚，走，我们去监控室，看画面。” 花裳容喊了一句，姚莲一时有点楞。 我不是应该坐副驾驶吗？ 电影里不是都这么演的吗？ 当即疑惑看向江华，问。 江华笑笑。 “你敢坐吗？” “可能会吐哦。” 拉力赛副驾驶有领航员，目的是随时看路，提醒车手，。 不过场地赛，一般副驾驶都不坐人。 主要是因为重量。 100斤的负重，会对赛车速度产生不小的影响。 而且，江华也担心她。 动辄200千米每小时以上的速度，姚莲坐上来，估计能吓到尿裤子。 “哼！我不怕！” 姚莲倔强拉开车门，一屁股就坐了进去，好歹是江华第一场赛车，没有自己怎么行？ 嗯？ 见到这一幕，花裳容想了想，公平起见，旋即坐进王冕的车。 起跑线上。 江华人生第一次赛车，一触即发。 这时江华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我草，老子连c1驾照都没有呢！ 刚才光顾着高兴了，压根没想起这回事！ 很显然。 这个问题，花裳容也没想到。 谁能想象，一个对赛车了如指掌的人，竟然连普通驾照都没有？ 有些心虚看了旁边车一眼，江华咬咬牙。 算了。 不管那么多了。 先爽一把再补票…… …… …… 第三十章 碾压 “3……” “2……” “1！” 计时灯在闪烁，从红变黄，再变绿。 几乎是变绿的第一时间，赛车引擎声轰到最大，一脚油门下去，两部赛车便如同愤怒的怪兽，咆哮着冲了出去。 强烈的推背感，姚莲一下就尖叫出声。 赛车底盘本来就低，速度感很强，她感觉视线都模糊，要不是四点安全带牢牢绑着，自己肯定就飞出去了！ 不过，意识到这是赛车场，姚莲迅速闭上嘴巴，生怕影响到江华的判断。 甚至还安慰一句。 “你继续，我没事。” 江华脑袋微微一侧，嘴角咧出个弧度。 “坐稳了！” “起飞开始！” 五公里的赛道，第一个弯道出现在八百米左右，s型大弯，自己现在外侧车道。 这个弯道，算是第一个赛点。 很显然，两人都很清楚这点，同样的地板油加速，抢占内侧车道，几乎是并驾齐驱，看上去格外惊险。 江华速度已经飚到了一百六，还远远没到极限，于是再次加速！ 心惊肉跳的速度，以不要命的姿态，领先一个车头，率先进入弯道。 弯道，最重要的是跟趾动作。 跟指脚跟，趾指脚趾，在过弯前，在刹车的时候，利用右脚补油，将档位降到合适出弯的档位。 这是跟趾动作的核心意义。 而江华，这个动作，是完美级的。 甚至可以说，在赛车的任何一个环节，任何技术，他都是完美级的。 驾驶精通的终极技能书，就是如此强大。 领先过弯。 一骑绝尘。 跟在后面的大众polo，王冕都懵逼了。 自己刚进入弯道，江华已经出去了！ 这是个牲口吧？ 哪里来的禽兽？ 尤其是在过这个s型弯道时，江华更是展现出教课书般的操作技巧，几乎没有产生速度损耗。 简直让人心生绝望。 副驾驶上。 花裳容也是惊呆了。 她预感到江华或许开车开的不错，但完全没有想到，江华比王冕还强。 更没有想到，强的不是一点半点！ 而是碾压！ 如果之后的路不发生意外的话，从第一个弯道开始，基本已经宣告了这场比赛的结束。 双方根本不是一个段位上的。 虽然说，在自己的俱乐部里，王冕不算是顶尖水平，但好歹也是中等偏上了，竟然被碾压？ 江华以前真的没赛过？ “嗡……” 驶出弯道，王冕紧紧咬牙，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进入了极其专注的状态，甚至忘记了副驾驶上的师父。 polo开始极致提速，奋勇直追，车尾排气筒火焰喷射，源源不断的强悍动力驱使车辆风驰电掣。 是真正的风驰电掣！ 她觉得自己还能抢救一下。 然而…… 她很快就彻底绝望了。 “凉了凉了……” 无论自己如何加速，前方那部红色的丰田，就像是一头发怒的牛魔王，死活牢牢领先。 而且，领先优势甚至有着扩大的迹象。 前十圈，自己还能看到它的车尾。 第十五圈，红车在弯道又再次大幅度领先。 第二十圈……在后视镜里看到那部红车的影子。 王冕蓦然间有点想死。 被套圈了！ 套圈啊！ 耻辱啊！ 对于任何一个赛车手来说，这都是最难以忍受的耻辱，相当于被人按在地上摩擦，摩擦，摩擦……摩擦的体无完肤。 自从自己十六岁以后，就再也没被套过圈，难道现在真的要再遭受这种耻辱？ 第三十圈…… 刷！ 还是那个s型弯道，依旧如第一圈一样的体验，红色丰田猛然提速，超过白车，依旧是完美的弯道技巧，宣布套圈成功。 “草！” 王冕忍不住爆了粗口，面红耳赤。 副驾驶上的花裳容，则是悄然闭上眼睛，面无表情。 …… 俱乐部监控室里。 十几个年轻的赛车手，有男有女，目不转睛的看着监控屏幕。 喊叫声不住响起。 “我草，牛逼啊！” “哎，这哥们儿是谁？碾压王冕啊！套圈了！” “白哥，这个和你比怎么样？我感觉他弯道技巧很强啊……” “岂止是弯道技巧强，你们看他的行进路线，无论直线，弯道，看刹车印！” 一群人瞪大眼睛看着屏幕，等到画面切过的时候，看到赛道上的轮胎痕迹，一时间，全部人都呆住了，鸦雀无声。 “重印？” 所谓重印，指的就是每一圈刹车轨迹，车胎在路面上形成的印子，都如出一辙，重叠在一起，几乎就像是一条。 这代表着赛车手，对于车辆近乎完美的精准操控，就像是机器人一样，每一次刹车都恰到好处，没有丝毫误差！ 这样的境界，很少出现过，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在比赛中，参赛者比较多，赛况混乱。 现在，赛道上就两部车，红色丰田能够重印，难度相比起真实赛场，并没有那么大。 但即便如此，也足以让人感到震撼，头皮发麻。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 即便是整条赛道上，就自己一部车在跑，谁能保证每次刹车都恰到好处，形成重印？ “服了，服了，这是哪里来的大神？花姐挖过来的吗？” “忽然有点心疼王冕啊，哈哈哈哈……平时那么嚣张嘚瑟，这回刚到铁板了。” “花姐也在车上坐着呢，想知道她心理阴影面积有多大？” “结束了吧？要结束了吧？快结束吧，好虐啊……” “脑瓜疼，下个赛季参赛资格估计又泡汤了……” …… 十几分钟后。 江华驾驶着红色丰田，在赛道终点线旁缓缓停了下来，依旧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 这是他第一次赛车，但状态奇佳。 如果自己给自己打分的话，江华都会打一百分。 副驾驶上的姚莲，这会儿小脸一片煞白，直到车子缓缓停下，才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安全感逐渐恢复。 转头看了江华一眼，她差点没哭出来。 太吓人了！ 光是因为紧张出汗，全身衣服都湿透了，肾上腺激素一次次急速分泌，到现在肾子都分泌不动了。 隐隐有些不适感，低头看了一眼，姚莲瞬间懵了。 “江华，江华，快，去给我找条裤子。” “我……我大姨妈被甩出来了……” “你大爷的！快去啊嘤嘤嘤……” …… …… 第三十一章 宏光 半个小时后。 疾风俱乐部会议室。 江华站在荣誉墙前，看着上面的赛车手荣誉，以及日常更新的车手积分排名。 积分制每个俱乐部的惯常选拔模式，依据每个赛车手的大赛成绩，日常表现，队内选拔，作出排名。 当然，这些排名也只是做个参考。 毕竟赛场上千变万化，不排除有某些大赛型选手，日常训练成绩一般，一到比赛场上就过五关斩六将，彪悍的令人腿软。 【1、刘子轩，89分】 【2、苏浪，73分】 【3、白一飞，72分】 …… 【7、王冕，54分】 总共十九名赛车手的俱乐部里，王冕排行第七，实力也算是可以。 的确可以。 荣誉墙上显示，王冕拿过polo杯全国拉力赛魔都分站的冠军。 这个冠军的含金量相当之高。 polo杯，向来被誉为新人赛车手的魔鬼战场，现在赛车圈内的顶级车手，基本上都曾是在polo杯中崭露头角的，竟然自然是激烈无比。 房间门被轻轻推开。 换好衣服的姚莲进来，一身蓝白相间赛车主题的运动衫，尺码不是很合适，稍微有点小，较为紧身，却更显身材，凹凸有致，看上去有点cosplay的感觉。 江华眼睛都瞪直了。 许是刚赛完车，荷尔蒙狂猛分泌，还未降到正常水平，此刻只觉体内一股热血，从小腹直冲脑门。 “喂！” 被他狼一样的眼神瞪到脸红，姚莲跺脚娇嗔。 “这衣服不错，等下带走，给我也搞一套。” 江华凑在她耳边，坏笑着小声说道，表情很是猥琐，让也算是老司机的姚莲都有些顶不住。 似乎，自从……合体之后，江华就变得越来越开(yin)放(dang)了。 跟个小泰迪似的。 还好…… 自己是练瑜伽的。 …… …… “嫂子呢？” 江华开口问道。 姚莲道：“被王冕拉着复盘呢，我好像看到，王冕都哭了。” 江华点头。 复盘是个好习惯。 可……哭了？ 好歹是个专业车手，这心里素质堪忧啊。 “那怎么办？” “等下不会被打吧？” “要不咱跑路？” 江华很欢畅的调侃。 他这会儿心情就是很好。 在赢了这场比赛之后，江华悄然发现，游戏给的奖励极其丰厚。 赛车任务，是一个时间跨度很长的支线任务。 从业余比赛，到f1比赛，总共四个阶段，每个阶段又分别设置小的任务目标。 江华原本以为，只有等小任务目标全部完成，才会有奖励。 但赢了王冕之后，他才发现，根本不是这样！ 而是在完成任务时，每赢一场，进度推进，就会有奖励发放。 现在任务进度已经变成： 【支线任务——赛车】 【初级阶段，在业余赛车比赛中，获得三场胜利，当前进度（1/3）】 【因玩家挑战高难度比赛，获得游戏奖励提升三倍，并可获得额外奖励】 【三倍奖励：寿命504小时】 【额外奖励：车辆升级卡（指定车型）】 按照这个奖励标准来看，原本赢一场应该是获得一周阳寿，现在获得了三周！ 尤其是这个额外奖励，更让江华感到兴奋。 【车辆升级卡（指定车型）】 看了道具介绍，车辆升级卡的功效是——将市面上能买到的普通车，自动升级为性能更优越的改装车。 而这张车辆升级卡，指定车型是——五菱宏光！ 五菱宏光这款车，在网上向来被誉为华夏神车，什么都能装，哪里都能跑，性价比怪兽。 此刻江华脑海中已然浮现出画面。 自己开着一辆改装后的五菱宏光，在赛车场上一骑绝尘！ 那画面简直不要太美！ …… 看着江华美滋滋的样子，姚莲无语，眼中满是老母亲看着自己智障儿子的神情。 每个男人，心里都住着一个小男孩。 不管年纪多大的男人都是。 在遇到自己喜欢的姑娘，或许喜欢的玩具时，男人心里的小男孩就会欢快跑出来：“走啊，我们去玩啊。” 江华现在的样子，就像个还没长大的孩子。 “江华，我给你买辆车吧？你想要什么车啊？” 姚莲忽然开口说道，母性泛滥。 “五菱宏光！” 江华脱口而出。 姚莲？？？ 五菱宏光什么鬼？ 她本来以为江华想要什么帕梅拉、911或者是宝马i8之类的，最不济也得是个jeep牧马人吧？ 没想到江华竟然说了个五菱宏光！ 省钱也不是这么省的吧？ “哎呀，你讨厌啦，我讲真的，买辆车吧，好一点的，这样你以后就可以带我兜风了，我们一起去自驾啊。” “就像歌唱的那样，我曾经跨过山和大海，也穿过人山人海……” 姚莲满脸憧憬，忍不住都哼了起来。 想想就很浪漫呢！ “买啊，就买五菱宏光。每个真正的男人，都要有一辆五菱宏光。” 江华认真道。 “那你怎么不买个挖掘机……” 姚莲低着脑袋，幽怨吐槽一句，自己忍不住嗤嗤的笑出声来。 据说，每个小男孩儿，都有个开挖掘机的梦想。 走在路上，看见挖掘机，都走不动道儿。 “也行啊，我开，你坐斗子里。” 江华也忍不住哈哈大笑。 两人神经病似的相视大笑，就连会议室的门被推开都没发现。 花裳容带着王冕进门，后面还有一队的俱乐部赛车手。 一群人满脸懵逼的看着两人大笑。 发生了什么？ 有那么好笑吗？ 王冕脸色刷的红了，拳头紧紧攥起，感觉受到了二次羞辱暴击！ 你们……过分了啊！ 至于这么偷偷背后笑人吗？ “咳咳……” 花裳容忍不住咳嗽一声。 江华回头，见这么一大群人，快步赶过去，叫了声嫂子。 “江华，你现在是注册赛车手吗？有俱乐部吗？” 花裳容严肃问道。 是动了挖人的心思。 像江华这么优秀的车手，放到哪个俱乐部，都是块宝贝。 她不可能不心动。 “我没俱乐部啊，也没赛车执照，我……我连c1驾照都没有。” 江华挠挠脑袋，羞涩说道。 what？ 一群赛车手集体凌乱，矩阵懵逼。 你在逗我们吗？ 花裳容也是目瞪口呆。 至于王冕的心情和脸色，就更不用说了，第三次羞辱暴击！ 自己竟然会输给一个连驾照都没有的车手？ 还是被套圈！ 此刻她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那……你这技术，哪里练的？” 看江华不像是说谎的样子，花裳容疑惑问道。 江华想了想。 “我小时候在老家农村长大的，偷偷开过三轮，拖拉机，还有……五菱宏光……” …… …… 第三十二章 驾照 西湖驾校。 这是花裳容给江华推荐的驾校，给了一周时间，让他赶紧去考个驾照出来。 等考出驾照，再在疾风俱乐部，考取专业的赛车执照。 作为华夏赛车协会的会员单位，g、e级别的赛车执照，疾风俱乐部有培训资格，相当于赛车版的驾校。 当然，以江华目前的水平，也就是走个过场而已。 当天下午。 江华就过来了。 他也想早点考出驾照。 非法开车，总归是不对的。 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行车不规范，亲人两行泪。 花裳容已经打过招呼，连学费都没有交，拿到入学手续，江华直接去办公室找教练。 分配给自己的这名教练叫李雷，据说是驾校平均出证速度最快的王牌教练，深得广大考证者的爱戴。 咚咚咚！ 江华敲响办公室的门。 “进来吧！” 浑厚的男高音，中气十足，进门，是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有着成功中年男人特有的两大标志。 大肚。 谢顶。 “教练您好，我是新分配过来的学员，我叫江华。” “嗯，知道了，先回去吧，明天过来练车。” 李教练眼睛直勾勾盯着电脑屏幕，头也不回的说道。 “教练，我想尽快考出驾照，您看需要多久？” 江华笑着问道。 “你想多久？” 李教练随口问道，依旧没回头。 “一周以内？” 江华试探道。 “哪用得了一周，你要真想拿证，我现在就发给你。”李雷终于回头，笑眯眯的看着江华，眼神玩味。 “啊？” 江华愣了。 李雷拿起笔，刷刷刷在张白纸上写了三个字——驾驶证！ 递给江华。 “喏。” 这番骚操作，江华脸都绿了！ “教练你逗我玩呢？” “是你先逗我玩的！一周内拿到驾驶证，你敢上路吗？你敢上路我都不敢让你上，万一出了事，全村人去你家吃饭呢啊？” 江华…… 现在知道这教练为什么平均出证时间快了。 摊上这么个嘴巴毒的教练，简直就是地狱模式，谁都想早点解脱。 啪！ 从抽屉里拿出一本绿色封面的科目一指导书，李教练直接丢给江华。 “你先回去看书吧，先看上一个礼拜，把里面每道题都背下来，然后再来找我。” “我不用看书，我会做！要不我现在就给你做一遍？” 江华算是脾气好，不跟他计较，赶紧把驾驶证考出来。 自己脑海中有数据库，这些题都是小菜一碟。 李雷瞪着他，看了一会儿，倒是也没说什么，关掉电脑里的美女主播画面，让开椅子。 “行，你来。” 打开电脑里的科目一模拟考试，只有选择题和判断题，十分钟后，提交答卷。 分数很快显示出来。 100分。 “你有这水平，还来驾校干啥？瞎花钱啊？” “科目二会不会？走，练两圈去。” 李雷直接披上外套，雷厉风行的朝门外走去。 上车。 起步。 打火。 倒车入库。 侧方停车。 半坡起步。 直角拐弯。 曲线行驶。 练了一把，李雷乐了，点上支烟，吧嗒抽一口。 “车开的不错嘛，都能来当教练了，老实交代，以前干什么呢？是不是酒驾刚出来？” “没有，我第一次考驾照，以前拖拉机开的多。” 江华沿袭一贯的说辞。 这会儿也看出来了，这教练嘴毒，估计就是被新手学员气出来的，其实工作态度还可以。 “那行。明天周一，你先考科目一，周三考科目二，周五路考，周六科目四。嚯，你这份钱，挣的可真容易。” “好的，谢谢教练。” …… …… 七天后。 江华拿到了c1驾照。 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取车。 五菱宏光这种神车，店名都与众不同，不叫4s店，就叫专卖店，听起来高大上极了。 几天前就订车付款，现在车牌也到了，正好安上。 江华看到了自己的爱车，纯白色的车身，流线型的外观，挺翘的车屁股，很是带感。 取了车，交了尾款，一共才不到六万块钱！ 说实话，对于这部车，一开始姚莲是有些拒绝的，总觉得这车上不了台面，感觉没面子。 只是江华喜欢，就随他了。 之前她在专卖店坐过后，意外的感觉还可以，空间挺大，后排空间更大，就是内饰很烂，闻起来一股廉价塑料味。 今天，江华取车的时候，特意没带姚莲，跟她说要改装。 现在开上车，第一件事就是朝郊外跑。 找了个四下无人的地方，开启车辆升级卡。 【车辆升级卡（指定车型）已就绪】 【检测到匹配目标，19款五菱宏光一辆】 【是否使用】 直接点了是。 江华只觉眼前一阵亮光闪过，游戏的虚拟现实平衡系统开始起作用，脑海中蓦然浮现出一幅幅画面。 同时伴随着提示消息。 【发动机升级中……】 【行进升级中……】 【灯光升级中……】 【外观升级中……】 眼前的画面，仿佛开启了十万倍加速镜头，让人眼花缭乱。 不到十秒钟，刚到手的新手，已经大变样。 看到新车，江华都愣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是五菱宏光？ 夸张的三层式前唇包围，战斗黑的外表，全金属钢琴烤黑漆面，反光度完爆大奔，引擎盖上有着巨大的进气口，威武不凡。 尾巴则是变成了夸张的飞天尾翼造型，搭配上三出气的排气孔，让这辆神车在高速状态下也可以保持足够的稳定性。 这些都本该是在超跑上才有的改装套件，装到五菱上，竟然意外的和谐！ 专业锻造的bbs轮毂，外加专业的f1热熔锻造大规格越野轮胎。 再看看动力系统，发动机经过彻底升级，完全就是换了颗心脏，加了涡轮增压。 至于其它的，四驱系统，变速箱，齿轮，油轨，喷油嘴，传动……全部都是鸟枪换炮！ 以及内饰。 三幅运动方向盘，全包裹真皮座椅，飞机舱式中控台，看上去秒杀一切豪车！ 理论最大马力：560匹！ 理论最高时速：231千米每小时！ 理论百公里加速：27秒！ 理论油耗：25！ 看到油耗，一句我草终于忍不住脱口而出。 江华没想到，这个升级卡竟然如此彪悍。 一辆五菱宏光，硬生生整出了宾利的感觉。 现在整台车，上上下下，除了车标以外，剩下没有任何一个地方，像是五菱宏光！ 但它就是一台五菱宏光！ …… …… 第三十三章 签约 “这是咱们家的车？” 见到魔改五菱宏光的第一眼，姚莲就下意识的捂住嘴巴，眼中满满的难以置信。 凌厉的车身造型，亮黑色金属车漆，霸气的进气栅栏，潇洒的尾翼，看上去极具科幻质感。 姚莲是不懂车，但这部车，看上去怎么着也得百万级别吧？ “坐上去试试？” 没有过多解释，江华绅士的拉开车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顺手接过她手中的狗绳，拉开后排车门，长生脱缰野马似的一跃而上。 临安对大型犬类的管理规定很严格，这些天不得不一直把它寄样在宠物店，都快要憋疯了，尾巴摇成电风扇。 姚莲上了车。 前排座椅包裹性很好，中控台逼格很高，扑面而来的豪华感，她不由舒服的呻吟一声，好奇的东看看西看看。 后排座椅被完全放倒，空间很大，姚莲甚至看到了一台车载冰箱，又是一阵恍惚。 “系好安全带，准备出发喽。” 江华上车，笑眯眯的说了一句，按下一键启动，瞬息间车厢内氛围灯全部亮起，淡蓝色的光芒柔和而绚丽，恍然间让人感觉仿佛置身于宇航仓中。 “嗡……” 发动机在咆哮，让人肾上腺激素飙升的吼声，轻轻一点油门，轻快稳健的窜了出去。 对这部车的性能，江华是非常满意的，远超很多百万级别的豪车，而且世界上仅有这一部！ 粗略算一下，游戏系统提供的这张车辆改装卡，价值绝对不低于三百万！ 配置，可都是钱堆出来的。 开车上路。 一路上受到了不少注目，很多车主都对这台看上去极其不凡，但挂着五菱宏光车标的不明车辆感兴趣。 等红绿灯的时候，旁边一部玛莎拉蒂摇下车窗，副驾一个网红脸小美女，驾驶位则是个看上去很有钱的墨镜男。 “嘿，兄弟，你这是什么车啊？” 墨镜男大喊一声。 “五菱宏光啊！” 江华笑着回道。 “改装花了多少钱？”墨镜男又喊。 江华随口道：“没多少。” “没多少是多少啊？” “三百多万吧！” 绿灯了，江华一脚油门窜出去，剩玛莎跟后面吃烟。 握着方向盘的墨镜男心态都崩了，旁边的网红脸小美女也是目瞪口呆。 尼玛三百万是没多少？ 神经病啊，花三百万改一台五菱宏光？ 你们临安人都这么装x的吗？ …… …… 严格按照城市道路限速规定，匀速60，到达疾风俱乐部，刚停好车，江华就听到自己手机响了。 看了一眼提示消息。 【您的支付宝账户收到人民币转账3000000元。】 转头看向姚莲，她笑容灿烂，没说话，丢个近距离飞吻，下车。 江华无语。 “喂，我骗他的，不用这么多！” 那种吃软饭的感觉再次浮现心中，莫名很爽，仅存的道德感让江华本能拒绝。 自己真的没花一分钱啊！ 感情搞了部车，不仅没花钱，反而“赚了”三百万？ “多的算是爸爸赏！” 女主播霸气挥手，体会到一掷千金的快感。 这点钱对她来说，确实不算什么，巅峰时期一个月可能就有这么多。 再说了，和江华不用计较那么多，江华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再清楚不过，那一包起码几千万的钻石，可还在银行存着吃灰呢。 江华无奈，犹豫了一下，轻声道：“要不咱在临安买个房子？写你名？” 姚莲眼波涟涟，心头也是一暖，这男人是真自觉，自觉的让人想给他生孩子。 “不用。” “我不买房。” “真不买，我名下现在一套房子都没有，四海为家嘛，有你的地方就是家，房子，一堆钢筋水泥而已。” 江华沉默，点头。 这时车库里哗啦啦走出来一群人，是之前见过的赛车手们，一眼瞅见新车，集体愣了一下。 “五菱宏光？” “好像是。” “我去！第一次见到碳纤维外壳的五菱宏光，要搞大事咩？” “哈哈哈哈，我江哥是个有情怀的人，说买五菱宏光，就买五菱宏光！” “江哥好。” 一群人嘻嘻哈哈走过来，和江华打招呼。 自从战胜王冕后，江华在俱乐部里的称呼，已经自动变成了江哥。 在很多人眼中，他全身上下都笼罩着一层神秘而强大的光环，小时候开三轮车和拖拉机，练就出一身惊天绝技，驾照都没有，就能把王冕碾压的体无完肤。 “你的新车？” 王冕面无表情的走过来，好奇打量，趴在后排窗户上看一眼。 透过贴了膜的黑色玻璃。 她， 看到了， 一双毛绒绒的眼睛。 “啊！” 高分贝的尖叫声陡然响起，王冕下意识踉跄后退，差点没吓个半死。 【玻璃后面的眼睛】 这种是很多人的童年阴影，也是恐怖片里的经典素材。 什么东西？ 车门拉开。 长生颠颠蹦了下来，到处蹭腿，人来疯的样子。 回过神来。 一群人都笑疯了！ 王冕脸色一片通红，恨不得再次找条地缝钻进去。 不！ 她恨不得，自己以后随身携带一台挖掘机，每次见到江华，就先挖条地缝藏进去！ …… …… 笑闹了一会儿，江华起身朝俱乐部老板办公室走去。 今天主要是来谈合同的。 要想踏入职业赛车手的圈子，选择一个俱乐部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现在有现成的，江华也不考虑那么多了。 咚咚…… 敲门，进门。 花裳容一身休闲服，坐在老板椅上，戴上一副黑框眼镜，看上去多出几分成熟干练。 “花总。” 江华叫了一声，私下喊嫂子，现在是正式场合，自然是叫花总。 “嗯，你看看合同，基本上和之前咱们商量的一样。” “好的。” 拿过合同，江华当即详细看了起来。 他的合同，与其说是签约，不如说是挂靠。 在疾风俱乐部，江华不领任何薪水，但可以免费使用俱乐部的全部设施。 参加比赛时，必须以疾风俱乐部的名义，一切费用也由俱乐部负责，但江华可自由选择参加何种比赛。 若获奖，荣誉归俱乐部，奖金归个人。 若有商业代言，江华得七，俱乐部得三。 签合同没有签字费，合同为期三年，中途江华可自由转会，俱乐部不收违约金。 …… 这份合同，很难讲，是谁赚谁亏。 更类似于一种合作伙伴的关系。 合，则两利。 第三十四章 天马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很平静的气氛中，签约完成，没有什么盛大的仪式，也不需要，毕竟现在这个阶段的江华，在整个赛车界，还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菜鸟。 “江华，你对巴音布鲁克感兴趣吗？” 花裳容将合同收好，亲自倒了杯咖啡，放到江华面前，轻飘飘丢出一句话。 “当然。” 但凡是个华夏赛车手，就不可能不对巴音布鲁克感兴趣。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是华夏赛车界最顶级的赛事，同样也是全世界赛车手荣登巅峰必须要征服的路段。 “今年巴音布鲁克的报名申请已经开始，正赛将会在八月份，你还有四个多月的时间准备。” “考执照，时间是有点赶，不过也来得及，g、e执照，我这边一个月内可以办下来。” “至于c照，需要去京城，三个月应该也差不多。” 花裳容心中也感叹。 一般的赛车手哪有这么快？ 她之前已经查过了，从g照到c照，历史进度最快的赛车手，用了九个月时间。 江华这速度一出，要打破记录了。 主要是实力摆在那里，执照都是顺理成章的。 “行。” “这几个月，还有什么比赛吗？” 江华点头，接着又询问。 接下来这几个月，自己就要与赛车为伍了。 一是为了完成游戏任务续命。 二来，江华也是的确爱上了这项极限运动。 “我都安排好了。” “三天后，天门山有一场比赛，天马赛，你有了解吗？” 天马赛？ 江华迅速回想起来。 天马赛，全程华夏民间天马赛车黄金巡回赛，也算是一项历史极其悠久的比赛，向来是民间草根大神的天堂。 这项比赛的起源，是地下赛车！ 后来随着各种法律法规的完善，天马赛由地下走上明面，却依旧保留着地下赛车的血统。 无规则！ 极其惊险刺激！ 赏金异常丰厚！ 天马赛每年共九场，选择的都是最险峻崎岖的盘山路。 天门山这条赛道，算是天马赛标志型经典赛道之一。 起点在海拔两百米的山脚，终点在海拔一千三百米的山顶，中间共有二十四个蛇形弯道，每一个都可以称之为夺命弯道。 “我可以。” 脑海中想着这些，沉默片刻，江华点头。 路就在那里。 无论你跑不跑，它都在那里。 需要选择吗？ “行，那我就帮我安排了，你填一下报名表，报名费五万。” “至于大奖，奖金是五百万，由冠军独享。” 冠军独享，这项规则，也是延续着地下车赛的传统。 唯有第一名，才是真正的赢家！ 第二名，哪怕只慢了0001秒，也是输！ 填写好报名表，江华转身朝门外走去。 “江华？” 花裳容忽然叫了一句。 “嗯？” 江华回头。 “你……想什么时候离开？” 花裳容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了一句。 从和江华谈合同的时候，她就知道，疾风俱乐部在江华心目中，注定只是一个过客。 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 为了钱？ 为了名？ 在这个领域，对于赛车手来说，在哪个俱乐部其实并不重要，关键是自身实力。 哪怕是籍籍无名的小俱乐部，只要有顶尖车手，同样能获得很好的资源。 “在……我去f1的时候吧。” 江华缓缓道。 花裳容蓦然呆住。 嘴角咧出一抹弧度，似笑，又有些苦涩。 f1…… 迄今为止，还从未有华夏人，登上过f1的赛场。 对于每一个华夏赛车手来说，f1，既是梦想中的神圣殿堂，同样也是让人落泪的梦碎之地。 …… …… “签了？” 走出办公室，姚莲在门外等着。 “嗯。” 江华点头，将合同递给她。 “接下来准备做什么？” “嗨起来啊。” 江华笑容灿烂，露出满嘴白牙，恍然间身在梦中之感。 也就是一个多月前，自己还在鹏城做程序员，每天与代码为伍。 现在，却已然是翻天覆地。 江华牵起她的手，紧紧握在手心。 “我的陪跑员，恭喜你升级了，现在，你是领航员。” …… …… 一天后，江华悄悄离开临安，正如他悄悄的来。 开着车，副驾驶上坐着姑娘，后排带着狗，车里回响着悠扬的音乐。 从临安到天门，距离不算远，八百多公里，一路向西，逆着长江的方向。 姚莲开了直播间。 这段时间，两人直播也没有断过。 一般都是早晨六点起床，一个跑步，一个瑜伽，维持着基本的人气。 只是，经历了马拉松夺冠的巅峰人气后，现在不可避免的有所下滑。 观众是最追求新鲜感和刺激的。 没有新鲜的东西，很快便会离开。 江华倒是也没多在意，就当是洗粉了，留下的才是真爱。 他现在也算是户外平台人气不错的主播了，排行榜第十七，上个月的收入是39万。 当然，一部分原因要归功于姚莲的粉丝。 正常情况下，这个人气名次的主播，每月收入在二十万左右。 也算是不错了。 “大家好，今天给大家宣布一个新消息。” “叮叮叮叮！” “隆重介绍，我们的新晋赛车手，江华同学，江华已经正式和疾风俱乐部签约，踏入赛车领域！” 在宣传江华这方面，姚莲向来是不遗余力的，就像是狂热的粉丝小迷妹，言语间止不住的崇拜。 直播间里，听到她的话，粉丝都懵了。 “喂，这什么情况？（黑人问号脸）” “吓得我赶紧看了一下日历，今天不是愚人节啊，还有好几天才到呢！” “23333……请问我江哥是做了换腿手术吗？把腿子卸了，安上轮子了？” …… 姚莲嘻嘻笑着，屏幕对准江华的脸。 “来，有请江华同学给大家说两句。” 两只手握着方向盘，江华都没看屏幕，始终盯着前面的路况。 “大家好，你们的老司机已上线，出发去天门山参加天马赛，此次出征，剑指冠军！” 直播间里，有热心观众科普着天马赛的基本信息，吃瓜群众则是群魔乱舞。 “已买票，天门山见！” “就在本地，大宝剑的约起来！” “老司机带带我！我也要去！” …… 这时。 屏幕上忽有火箭腾空而起。 “用户塞北牧马人打赏主播火箭一枚！” “我也报名了天门山赛段，江哥，约吗？不带姚姐的那种……” 第三十五章 是非 看到“塞北牧马人”的火箭传书，直播间气氛顿时嗨到不行。 就喜欢看这种挑拨离间现场。 “你说的是网吧开黑吗？” 江华求生欲旺盛的回了一句，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江哥6666……” “姚姐十五米长的大刀擦肩而过……” “看我江哥怂的样子，好像一条长生啊……” …… 自从江华和姚莲在一起之后，水友们便是有了更多的兴奋点，直播间里娱乐氛围也更强。 很多人都觉得，这对情侣主播，活出了自己最想要的生活。 总结起来，就是十个字——做人不缺爱，做爱不缺人。 绝对是人生赢家了。 把塞北牧马人的挑逗圆过去后，对方倒是再没说什么，车子继续前行。 路上没什么车，江华稳稳开到最高限速120，时不时和观众聊两句，时间倒也过得飞快。 夜色初上。 直播间里人气逐渐上升，数值逼近百万，气氛也随之火热起来。 “主播，飚一段啊，能不能上200？” “要是上200，立马5个火箭送上！” “再加5个！” “1个！” “1！” …… 有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土豪观众带节奏，id是“京城三少”，姚莲眉头忍不住微微皱了皱。 这个土豪她印象很深刻，撩过自己几次，言语很露骨，微信拉黑，直播间也把他账号封禁了。 但……平台那边，不知什么时候，又悄悄给他放出来了。 没办法。 像这种土豪观众，每个月可能都会在平台上砸个几百万真金白银。 平台这边，肯定是当金主爸爸供着的。 直播间里现在闹的很凶，支持飙到200的言语刷屏了。 江华笑嘻嘻道：“要不起！” “飙到两百，万一出点啥事儿，全村人都要去我家吃饭了。” “也提醒大家一句，开车一定要遵守法律法规，超速一时爽……” 这时。 直播间里，一枚火箭腾空而起。 “京城三少赠送主播火箭一枚！” “连200都不敢飚，算什么赛车手？垃圾！” “我话放在这里，只要你上200，99个火箭立马送上，要是上不了，以后别提自己是赛车手，丢人现眼！” …… 京城三少似乎是铁了心要砸场子。 于是直播间热度更加火爆起来。 99个火箭，这么大的手笔，在平台上真没出现过几次，每一次，都可以引发流量海啸。 水友们渐渐开始分化成两拨。 一波站江华和姚莲，真正为主播着想，呼吁谨慎开车。 另一波则是彻底嗨起，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各种怂恿上200。 场面开始有些不受控制了。 姚莲这会儿是真着急，热锅上的蚂蚁似的，不断安抚观众，但火焰已经燃烧起来，根本不是几句话能扑灭的。 她打开后台，想封了“京城三少”的账号，却提示自己权限不够。 对方似乎拿了个权限等级很高的账号！ 江华沉默着。 还是那句话，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直播间庞大的观众，能把你捧起来，也能把你摔下去。 碰上这种情况，当真是极其头疼。 “我认怂。” “我确实不敢在高速上飚到200。” “赛车手的战场是在赛道上，而不是高速公路……” 江华沉声说道。 这个时候，只能先认怂，把热度平息下去，没必要争一时意气。 话还没说完，京城三少又是砸出一枚火箭。 “垃圾！” “别解释了！” 砸火箭骂人，凶悍而残忍。 一时间，直播间里弹幕更加爆炸。 姚莲的铁粉们开始反击，纷纷打赏火箭，表示支持主播。 另一边的观众，支持着京城三少，垃圾刷屏。 骂战由此开始。 气氛彻底失控。 【用户京城三少被踢出直播间！】 屏幕上一条消息忽然传来。 姚莲迅速沟通平台高层，对账号做了紧急封禁处理。 直播间里，气氛一下沉默，弹幕瞬间少了很多。 几秒钟后。 有一条消息小心翼翼的冒了出来。 “权限狗？” “我……忽然有点失望了。” “说不过就封账号？你们是这么当主播的？” “要不，把直播间也关了吧？” …… “欢迎京城四少进入直播间！” “京城四少打赏主播火箭一枚！” “权限狗，以为把我账号封了就行？你封的完吗？还是要骂你，垃圾！” 换了个马甲，重新进入直播间，京城三少更加凶悍。 “我不是针对姚莲，我就是针对江华！” “垃圾！” 【用户京城四少被踢出直播间！】 又一条系统消息。 此刻，车里的姚莲和江华，都在沉默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毫无疑问，每一次动用权限封杀，对于直播间的人气，肯定都会造成很大影响。 看着一片狼藉的直播间，姚莲这会儿是真的心累。 她都想把直播间关了。 但……关了，那就不是影响人气的问题了，很有可能，就“身败名裂”了。 之前也有过类似的大主播，被人怀疑开挂，代打，伤害观众情感，分分钟从炽手可热，到无人问津。 这个结果，是姚莲无法接受的。 虽然，自己根本没做错什么。 江华也没有做错什么。 在高速路上，严格按照限速规定，不肯飚上200，有错吗？ 没错。 但有些观众就是不认。 正应了那句老话“人红是非多。” 这道题，无解。 …… “欢迎用户京城五少进入直播间！” “哈喽，垃圾主播，我又回来了，开不开心，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小爷今天就和你杠上了，有种你下播！否则我见你一次，骂你一次！” 京城三少如狗皮膏药，阴魂不散，再次进入直播间。 风向隐隐生出变化。 很多观众都留言支持京城三少，一场大型的网络狂欢再次点燃。 但对于主播来说，自然是不折不扣的惨剧。 江华这会儿心情很爆炸。 一股邪火憋在心头，怎么也发泄不出来。 该说什么呢？ 这届观众不行？ 其实也不是观众的问题，就是有坏人强行带节奏。 更让江华感到压力大的原因是，这是姚莲的直播间！ 如果是自己的直播间，炸了也就炸了，这会儿早就关了，大不了老子不直播了嘛…… 沉默着，一言不发，江华脑海中飞快思索对策。 …… …… 第三十六章 事故 夜色阴沉如水。 江华心里憋着火，膀胱憋着尿。 看了一眼导航，距离下个服务区还有三十多公里。 直播间里，已经彻底是群魔乱舞了，姚莲依旧在安抚着观众，心里自然也烦躁的不行。 这时。 过了条隧道，江华眼神忽然一滞。 只见前方约莫两百米的位置，似乎是发生了事故，三角反光锥竖起，两部车横七竖八的停在高速中间。 一部私家车。 另外一部，赫然是救护车。 现场略显惨烈，各种零件散落一地，地上两道长长的刹车痕，倒是没有血迹，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受伤。 但两部车显然是都坏了，救护车底盘较高，汩汩的往外冒油，私家车整个屁股都塌陷下去，三厢变两厢。 路边有人在挥手，江华当即放慢速度，缓缓开了过去，停在应急车道上。 拉开车门。 跳下去。 姚莲也是迅速下车，犹豫了一下，还是带上手机。 “大家先别吵了。” “刚看到路边发生了一起事故。” 现场。 站在应急车道上挥手的，是个身穿白大褂的中年男人，仿佛是医生，手中捧着个保险盒，额头上有道红印子，大概是在车祸中碰的。 他现在眼神焦急到极点，看到江华下车，顿时就如同溺水的人抓到稻草般快步而来。 “朋友，我是la市人民医院的医生，要护送一枚肾源去乌江市，进行一场紧急手术！” “救护车刚出了事故，能不能麻烦你送我一趟？” “价格都好说，主要是时间极其紧迫，肾源必须在六个小时内送到，否则极大概率会被感染。现在已经过去两小时了！” 医生飞快说明情况。 两部车里，也有其它人下来。 这场事故，两部车都坏了，万幸的是，车上人员都是轻伤，现在正在等交警过来。 江华很快确定了情况。 现在这个点，这条高速路上，车辆确实是很少。 医生说已经打了交警部门的电话，可他们过来，也需要一段时间。 肾源不等人。 没什么犹豫，江华飞快道：“上车！” “好的！谢谢您！真的是太感谢了！” 医生抹了一把脑门上的汗，小心翼翼提着保鲜盒，立马拉开车门，看到后排的长生，愣了一下。 “你坐副驾驶！” 姚莲飞快说道。 三人都上了车。 副驾驶上，医生迅速从大褂口袋里掏出一个紧急信号报警灯，刚从救护车上拆下来的。 “同志，尽量开快点吧，不要怕超速。” “我之前已经和交警部门汇报过了，他们允许我临时征用私家车作为紧急救护车。” “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越快越好。” 咦？ 江华愣了一下。 坐在后排的姚莲，眼睛同样微微一动。 再看看直播间，全程听到医生说话的观众们，也是有人开始反应过来。 姚莲的铁粉们，开始兴奋。 “我……哈哈哈哈，合法飙车，合法飙车！江哥飞起来！” “京城三少，来你看着，看好了，瞪大你的眼睛！” “姚姐，来个全景镜头，我们要看急速飞车！” “下注了，下注了，大家来预测一下，江哥最快能飞到多少？” …… 弹幕在刷。 江华现在根本没有心情想这些，早就把直播间抛到了脑后，人命关天的时候，谁还想这些？ 一脚油门下去，车子顿时如火箭般窜了出去，强烈的推背感，让其它两人都是感到心惊肉跳。 开启运动模式，车子动力再上一截，涡轮增压全功率启动，引擎嗡嗡声极大，即便隔音性能很好，却也能清楚听见，让人肾上腺激素飙升的闷吼声。 三十七秒后，车速已经飙升到了200！ 后排的长生感觉到些许不安，忍不住叫了两声，姚莲轻轻摸着它的脑袋，将直播镜头对准了前排的仪表盘。 她没有说话。 画面证明一切。 在此刻，那仪表盘上的数字，还在飙升。 200…… 210！ 220！ 230！ 240！ 让人心惊胆颤的数字。 车速快到这个地步，外面的风噪已经大到可怕，仿佛怪兽的嘶吼。 姚莲再次切换镜头，对准窗外。 模糊。 一切都为之模糊。 山如水墨般晕开，根本看不真切。 灯光拉成丝线，一路蔓延，朦胧而绚丽。 一粒小水珠落在玻璃上，瞬息间便粉身碎骨，变成无比细密的水花，在玻璃上旋转跳跃。 这是速度！ 极致的速度！ 所有观众都看呆了！ 这样的画面，绝对是无与伦比的视觉享受，以及听觉享受，却也带来巨大的心理压力。 让人想到狂风暴雨，世界末日，自身坐在诺亚方舟中急速前行，即便是隔着屏幕，依旧能够感受到那种惊险和刺激。 稍微一个失误，或许就是粉身碎骨！ “头晕。” “头晕1。” “车速260了！这就是速度的究极奥义吗？” “@京城三少！说好的火箭呢！99枚！” “艾特错了，是@京城五少，就问你脸肿不？看仪表盘，已经飚到两百五了，我只想说，京城五少，你就是个两百五！” “江哥威武！” “说实话，我现在有点崇拜江哥了，不是因为他身怀绝技，车开的好，而是因为，有本事，还能遵守规则。刚才那么大的压力，他顶住了，始终没超速。而现在为了救人，他也能毫不犹豫的飚起来。这样的江哥，怎么能不让人崇拜？” …… 直播间的风向，彻底转变回来。 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从一开始京城三少的挑衅，到面对事故时，江华做出的两种截然不同的选择，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让所有观众都产生一种微妙的情绪。 这个主播，很赞。 先前跟着京城三少带节奏的路人粉，这会儿也是有不少打赏了火箭，向江华道歉，宣布被圈粉。 整个直播间的热度，不知不觉中，已经冲上了一百五十万！ 一百五十万观众，聚集在屏幕前，看着仪表盘，看着窗外疾驰而过的夜景，看着江华的后脑勺，看着医生手中装着肾源的保鲜盒……感受到一种莫名的力量。 “这就是赛车！” “对手不是某个人……而是，死神！” “江哥，必胜！！！” …… …… 第三十七章 医生 夜很深了。 将近凌晨三点，前方黑压压的大山，仿佛一只张开嘴巴的巨兽，要把天地吞噬。 高速公路就是它的舌头。 没有别的车，只有这一盏孤零零的灯光，却如一把绝世好剑，插入巨兽的咽喉。 医生把装着一只新鲜肺子的保鲜盒紧紧抱在怀中，努力克服着心中的恐惧，以及胃里的翻腾倒海。 车速实在太快了，快得让人感觉，身体被安全带绑在座位上，灵魂却已然飞上半空。 高速公路岔道上的路牌提示，现在已经到了乌城。 这让熟悉地图的医生有些懵逼。 从刚才发生车祸的位置，到乌城，将近一百五十公里。 而时间，才堪堪过去半个小时。 时速……将近三百？ 而，没认错的话，这好像，是一部……五菱宏光？ 他恍然间有种身在梦中之感。 难道我死了？ 现在眼前的一切都是幻觉？ “您可以慢一点。” 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确认痛觉真实存在，医生小心翼翼的说道。 他用的是“您”。 对这个能在关键时刻施以援手的司机，内心深处当真是充满了无限的感激。 但，时速三百有点太夸张了。 其实，即便是放慢到两百，时间也差不多足够了。 ——虽然那也很快，很危险。 “是你让我有多快开多快的。” 江华转头看了他一眼，语气很委屈说道。 话说着，脚下却是稍微慢了一些。 江华是心疼轮胎。 根据现在胎噪的声音来讲，等跑完这趟，这两条价值大几万的特种轮胎，估计也就报废了。 医生…… 沉默片刻，他有些好奇的轻声问道：“您以前是做什么的？” 难道是跑黑车的？ 正常开车的怎么能跑这么快？ 江华道：“我现在是赛车手。” 嗯？ 表情足足呆滞了十几秒，医生才回过神来，彻底了然，心想自己真是走了狗屎运，这种情况下，竟然刚好碰到个赛车手。 “厉害，厉害。” 忽然就一点都不紧张了。 术业有专攻嘛。 赛车手，开这么快，那是理所当然的，就像自己在手术台上，说切左**绝对切不到右边一根毛。 “其实我也挺喜欢赛车的，小时候嘛，看那个四驱小子，冲锋战神……” 医生没话找话。 江华点点头。 “你是哪方面的医生？” “la市中心医院，肿瘤科的主治医生，我姓李，李百草，我们家祖传十三代都是医生，主治疑难杂症。我中医和西医都懂，这次是有个病人需要做换肾手术，请我去开飞刀。” 谈及自己的本职工作，李百草一秒钟变话痨。 “你以后要是有什么需要，可以来……” 他滔滔不绝的说着，忽然意识到这么说似乎不太好，于是有些尴尬的闭上了嘴巴。 “哈哈哈，好啊。” 江华却是笑着说道。 李百草…… 他一直觉得自己就算是很不会聊天的了，经常被医院的护士小姐姐们吐槽纯血钢铁直男，怎么教都教不会。 现在看起来，这位赛车手，似乎更不会聊天。 每一句，都让人不知道该怎么接。 可是……他是怎么有女朋友的？ 难道因为车开的好？ 想了想，当着人家女朋友的面，这种问题还是没问出来。 …… 又开过一段路，李百草想起费用的问题。 “对了，你算算，大概需要多少钱？工时费加油钱吧，我现在报给你。” 江华看了他一眼。 “嗯，我说十万，你会不会觉得我在碰瓷？” 噗嗤！ 后排的姚莲再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俩男人的对话，实在是让她听得尴尬到极点。 “怎么会这么多？” 李百草满脸诧异，相信江华应该不是那种会碰瓷的人。 “主要是轮胎磨损喽，喏，时速两百多，快三百，差不多是轮胎的极限了，极限状态下，最多三个小时，两条轮胎就彻底报废了。这两根轮胎都是特制的，不信你找人去看看？” 江华一本正经的解释。 是真的一本正经。 一码归一码。 这个钱，倒不是非要他出，但至少要让他明白。 “行。” 然而，出乎江华预料的是，李百草很爽快的就答应下来。 “那我转你？支付宝？” “嗯。” 江华也没矫情，报了自己的号码。 忽然想起以前看过的，春秋时期孔子学生的故事，子贡赎人。 “哎？” “你叫江华？” “这个名字……我好像在哪里听过，很熟悉。” 搜索支付宝号码，看到江华的名字，李百草自言自语，想了一会儿，陡然抬头瞪着江华。 借着微弱的灯光，看了好久，眼前的形象和记忆中重合。 “你是那个马拉松冠军啊！” “得了肺癌晚期的？” “我一个记者朋友，写过你的报道，你不是跑马的吗？还会赛车啊！” 李百草很是惊奇的说道，眼神发光，有种“见猎心喜”的感觉。 肺癌病人，马拉松冠军，这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词汇，汇聚到同一个人身上，当真是太令人好奇了。 尤其是作为一个祖传十三代，专治各种疑难杂症的医学世家传人，见到这种特例病人，当真是，现在就恨不得把江华扒光了。 给他做一个详细的身体检查。 “是我。” 江华应了一声。 “你做我的病人吧，我保证会竭尽全力治好你！” 见江华承认，李百草顿时就兴奋的眉飞色舞。 仿佛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实力，他迅速补充——“我们家族都是医生，肿瘤科专家也很多，我爸在帝都，和谐医院肿瘤科副主任，我妈在美国，艾默森肿瘤中心，我在临安，我妹在剑桥医学院的研究所，主要研究靶向药物。” 江华…… 捅了医生窝了！ 莫名担心，自己会被当成小白鼠。 后排的姚莲眼睛却是倏然亮了起来。 她正在想办法联系美国那边的医院，也了解了不少讯息，艾默森，的确是全世界最好的肿瘤中心医院。 想不到，现在忽然有了门路。 “江华？” 她轻声开口，没有明说，但已经是表明了态度，建议接受。 江华想了想，沉默片刻，也是点头答应下来。 他也不是讳疾忌医的人。 如果能治好，还是尽量治好。 …… …… 第三十八章 声望 凌晨三点多的时候，江华终于下了高速。 两部警车开道，一路绿灯从高速路口冲到医院，成功且平安的将肾源送到。 顾不上感谢，李百草捧着保鲜盒，兔子似的跳下车，急急朝手术室狂奔而去。 瘫坐在驾驶位上，江华发现自己后背都已经全部湿透了，四百公里的路，一个半小时，无论心力还是体力，都是无比巨大的考验。 至于手术是否能成功，那就不是自己要考虑的事情了。 尽人事。 安天命。 除了祈祷祝福，什么都做不到。 姚莲的直播间还开着，上百万双眼睛，关切着一颗肾子的四百公里旅程，随着平安到达，一时间直播间的气氛到达了高潮巅峰。 满屏幕的火箭腾空而起！ “用户我是你爸爸赠送主播火箭*1，江哥威武！” “用户小坏蛋赠送主播火箭*1，从此一生粉江哥！” “用户祝神赠送主播火箭*99，辛苦了，京城三少欠下的债，我帮他还了，顺便对丫说一句，垃圾！” “6666666……祝神大人霸气！” …… 看到屏幕上的提示，江华也是愣住。 这位从一开始就捧自己的铁粉，现在似乎已经升级成为金刚粉了。 这波火箭狂潮，足足持续了大半个小时，直播间的人气指数，在这个深夜时段，甚至登上了全平台第一！ 粉丝火箭榜总人数，超过了一千人！ 粗粗算一笔账，也就这一晚上，扣去平台分成后，总收入将近五十万！ 江华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如果之前有人告诉他，一晚上能赚五十万，绝对毫不犹豫的去做，富婆钢丝球也在所不辞。 可现在，真的做到了，只觉得一阵微妙的惶恐。 这太厚爱了。 自己只不过是做了任何一个善良的普通人，在特定时刻，都会做的事情，却能得到如此的奖赏。 这时。 脑海中生出游戏提示音。 【检测到宿主声望值突破10000，声望系统自动升级成功。】 【声望值计算方式：1个付费粉丝=1点声望值，当前声望：10003】 【声望值可用于兑换技能和抽奖】 【抽奖可获得稀有道具，每10000声望可抽奖一次】 【技能兑换列表如下：】 轮滑、跑酷、蹦极、滑板、滑雪、冲浪、野外求生、游泳、攀岩、潜水、跳伞、登山、翼装飞行…… 十几项技能出现在兑换列表中，所需要的声望值，从10000到500000不等。 像是一个琳琅满目的超市，让江华看的目不暇接，视线忍不住落在最贵的一项上。 翼装飞行入门：500000声望值。 这时他才发现，所有技能都是分等级的。 一共四个级别。 入门，精通，专家，大师。 是网络游戏常见的那套升级模式，依靠熟练度来升级技能。 很壮观。 很难想象，一个人在有限的生命里，能学会这么多极限技能，普通人终其一生，或许最多掌握两三项，已然算是非常不得了了。 就像是一个程序员，熟练掌握后端开发，前端开发，界面设计，产品设计，数据库，移动客户端，三屏兼容，以及所有的数据语言，甚至……还要将每一个细分领域都成为专家！ 这样的人，在整个互联网的历史上都没有过。 而能全部掌握所有极限运动技能的人，在世界历史上，也从未有过。 江华忽然觉得全身都热了，想要脱衣服，脱裤子。 …… 天门。 一天后，江华到达这次天马赏金赛的目的地。 入住主办方推荐的酒店。 办好参赛手续。 明天上午九点钟，正赛将会准时开始。 这次报名参赛的选手，共有99名，分9个小组。 这也是每次天马赛的惯例了。 赛制很简单，先小组赛，再决赛。 所有比赛都会在一天之内，同一个赛道完成。 天门山赛道，是一条双向四车道的盘山公路，海拔跨度极大，赛道总长度10396千米，路面有水泥路，砂石路，也有泥泞路。 小组赛的赛程是，上山。 每个小组用时最短者，获得本小组第一名，争取参加决赛的资格。 决赛的赛程是，下山。 9名小组第一选手，争夺最后的冠军。 上山容易下山难，这样的赛制安排，可以说是将紧张刺激发挥到了极致，同时也将“无规则”发挥到极致。 对选手的赛车没有硬性要求。 只要是四个轮子，哪怕是拖拉机，只要你有自信，也可以参加。 专用停车区里，就像是个大号的汽车展厅，各种各样的车型，有上百万的奔驰大g，也有常见的日系、德系车型，当然都是改装过的，看上去就价值不菲。 这种光报名费就需要五万的游戏，普通人根本玩不起。 也算是为信仰充值吧。 更让江华意外的是，在酒店里见到了不少女人。 大厅，电梯，餐厅，随处可见，都是盘靓条顺的美女，花容招展，一个个跟走秀的车模似的，随处可见。 询问过后才知道，天马赛每个分站比赛，都会吸引一大批富二代，有钱有闲的，喜欢飙车的。 而与此同时，也会吸引一大批野模、脏蜜、外围…… 堪称赛车界的海天盛筵。 金钱。 美色。 速度。 激情。 这就有着地下赛车血统的天马赛，最吸引人的地方。 …… “嘿，这算什么。” “你们不知道，里约奥运会的时候，整个奥运村一共消耗了上百万只套套，据说全城都缺货了！” “运动员嘛，精力旺盛。” 餐厅里，看到江华和姚莲的瞠目结舌，坐在对面的一个中年男人笑着说道。 他是之前在直播间里打赏过的观众，id塞北牧马人，大名叫张烨，家里是做能源生意的，大佬。 到了酒店，就主动接上头。 线下面基算是成功。 张烨是个不折不扣的老司机，天马赛不为人道的小秘密，就是他刚才向两人普及的。 “怎么样？” “其实今晚有party，在几十公里外一个私人庄园里，想去的话，我可以带你们过去见识见识，绝对出乎预料的精彩。” “当然，也不会是你想象的那样，无遮大会之类，不会，还没到那种程度，这些赛车手里边，也有不少不爱女色的。” 张烨笑眯眯的说道。 江华当即很果断的摇头。 “不去。” 开什么玩笑？ 自己是来赛车的，不是来放荡的。 之前做程序员，工作环境很单纯，江华从未接触过这些。 “去啊，干嘛不去，我没猜错的话，会有外盘赌车吧？” 姚莲似笑非笑道。 她之前也没接触过天马赛，纯粹猜的。 能想到，赛车那五百万奖金，对于能买得起奔驰大g的人来说，就是毛毛雨。 这背后不可能没有更大笔资金的流动。 听到这话，张烨就笑了，竖了大拇指，却道： “没有，哪能呢？” “赌博是违法的，我们都是守法公民，绝对拒绝黄拒绝赌拒绝黄赌毒。” “主要就是大家聚集在一起，群策群力，研究一些关于数学方面的学问，比如说，概率……” …… …… 第三十九章 黑车 天黑路滑，社会复杂。 人心叵测，江湖险恶。 对于张烨的邀请，江华自然是毫不犹豫的拒绝。 不管比赛后面隐藏着什么，自己只管安心赛车。 这种事情，自己没有办法杜绝，却可以选择拒绝加入。 其实全世界都这样，在赌博合法的地方，每年的f1赛车，也同样会吸引大批资金流入。 但就像那句话说的—— “如果天总也不亮，那就摸黑生活，如果发出声音是危险的，那就保持沉默，如果自觉无力发光，那就别去照亮别人。” “但是—不要习惯了黑暗就为黑暗辩护，不要为自己的苟且得意洋洋，可以卑微如尘土，不可扭曲如蛆虫。” 大环境如此。 但作为个人，可以选择有底线。 至少，在赛车场上，一切都是公平的。 速度为王。 …… 吃过晚饭，和姚莲回到房间，看了会儿电视，研究着地图。 江华同时也开启了脑海中的直播插件，上升到上帝视角，实地观察赛道路况。 这不算作弊。 没办法，自己来的迟，赛道已经封闭了。 其它赛车手，很多都提前好几天实地看过。 晚上十点多的时候，张烨忽然发来一条很长的消息。 是他们“数学研究”的成果。 根据专业人士的大数据分析，把这次比赛夺冠的前几名，都详细列了出来。 夺冠概率最大的赛车手，名叫秦一鸣。 秦一鸣曾是专业赛车手，跑过巴音布鲁克的，科班出身，历史最好成绩，是巴音布鲁克第三名。 后来因为酒驾撞死过人，被判了三年牢狱之灾。 出狱后，赛车手自然是别想了，过了五年的禁驾期，重新考了驾照，专门从事天马赛。 在之前的三年中，他，拿过五个分站冠军。 …… 夺冠“概率”仅次于秦一鸣的赛车手，吴迪，同样也是职业赛车手出身，从小在国外长大，接受过最系统的赛车手培训。 此人极具传奇色彩，小时候一场重病，导致声带受损，成了哑巴，却也因为生理上的缺陷，能够在比赛中全身心投入。 为人极其孤僻，不喝酒，不好色，不与人交流沟通，平生最大的乐趣，就是开车。 即便是现在参赛前夕，每天依旧保持着十个小时以上的驾驶训练。 他也拿过四个分站的冠军。 人称“哑巴车魔”。 …… 至于“概率”第三名，之前从未参加过天马赛，不过却被预测为将会成为本次比赛的黑马。 是很罕见的女性赛车手，名叫李芳。 刚过三十五岁，却已经有着十五年的驾驶经验，是被某家资本的代言人，最新挖掘出来的。 她的上一份工作，是在医院开救护车。 上上份工作，是山城的公交车司机。 …… “谢啦。” 看到张烨发来的资料，江华回了两个字。 外盘归外盘，这些车手资料对于自己还是很有用的。 至少能圈定几个关键对手，了解他们的驾驶风格，也能在赛场中做出更好的反应。 “不用客气，我就是爱玩，要加油啊，现在都没人关注你，我随便顶了一下。” 张烨很快回信息。 “顶一下是什么意思？” “就是一百万喽，嘿，都小钱，你要是真赢了，哥哥送你一份大礼！” 看到消息的江华，恍惚了几秒钟，回过神来，关上手机，面无表情。 “不过，你也不要抱太大希望，你和秦一鸣是同个小组的……哈哈，我那一百万，权当是对你的精神鼓励了，加油！” 张烨又发来消息。 似乎是在炫耀。 或许对于他这个身价的人来说，一百万，也根本不算什么。 “睡了。” 江华冷冷回了两个字。 你赌你的，关我什么事？ …… …… 上午八点半。 所有赛车手，都已经全部就位。 山脚的起点区，早已是人山人海，九十九部车，从高空看极其宏伟壮观。 天上几架直升飞机，将会对本次比赛全程直播。 这种规格的比赛，还卖不了电视转播权，只能放在网络平台上播出。 饶是如此，也算是相当不错了。 现在网络平台上，人气指数已经突破五百万。 参差的四条赛道上，此刻已经排起了长龙，发动机在轰鸣，声浪如海涛源源不绝。 每90秒，就会有四部赛车发射出去，通过信号接收装置，最后计算比赛时间，并按小组作出排名。 江华处在中间位置。 自己小组赛的对手中，就有秦一鸣。 是个身材修长的年轻人，穿着一身黑色赛车服，眼窝深邃，鼻梁高挺，冷酷而坚定。 他的车是一部斯巴鲁。 听声浪，就知道是下大本钱改装过。 斯巴鲁这部车，本来改装潜力就很大。 要知道，斯巴鲁军团旗下的imprezawrx，曾经连续三次站在世界拉力锦标赛总冠军领奖台的最高点，三个车手总冠军头衔，四十六个分站赛冠军，战绩不可谓不辉煌。 尤其是斯巴鲁独家的底盘调教技术，低重心的引擎布置，大功率，大转矩，在山路和高速巡航状态下，尤其拥有卓越的驾驶性能。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即便在现场九十九部车中，这一部，单从性能来讲，也足以跻身前十。 至于自己的黑车…… “黑车”，是江华给自己这部改装版五菱宏光起的名字。 很朴实也很切合。 这是综合考虑了“黑豹”“黑旋风”“黑色闪电”……等十几个备用名字后，作出的最佳选择。 说实话，黑车的性能，比起秦一鸣的斯巴鲁，要稍微差一点，主要表现在高速过弯的稳定性，以及车身重量上。 毕竟是面包车改装，整体车身的长宽高，比起一般越野车，都会显得稍微笨重臃肿。 江华能做的，只能是换轮胎。 专门将at轮胎，换成了更适合越野的高性能mt轮胎，胎身花纹更加粗糙，对恶劣地面的容错性更高，抓地力更强。 至于其它方面，就全靠技术来弥补了。 …… 嗡！ 轰轰轰！ 九点。 位于第一小组的赛车准时启动，发动机的轰鸣声让人肾上腺激素急速飙升，窜射出去很快便是没了影子。 90秒后，第二组出发。 第三组…… 第四组…… …… 源源不断。 起跑点像是一部火力全开的机关枪，喷射出高速子弹，空气中弥漫着剧烈的汽油味道，以及油气燃烧产生的苯化合物芬芳。 已经坐上了驾驶位，江华缓慢轰着油门，做着热车准备。 转头看了一眼，目前夺冠“概率”排名第一的秦一鸣，江华眼中战意昂然。 来吧！ 面对黑车吧！ 概率？ 如果概率有用的话，还要实力做什么？ …… …… 第四十章 钟摆 “3！” “2！” “1！” 圆形信号灯由黄变绿。 瞬息之间，江华狠狠一脚将油门踩到最底，发动机轰鸣声中，仪表盘已经上了八千转，澎湃动力尽数爆发。 时速八十，起步！ 这个起步速度，碾压所有人！ “难以置信，简直是难以置信，让我们关注72号车手，一部黑色的……五菱宏光，资料显示赛车手叫江华，根据目前的数据统计，起步速度在所有车手中，排名第一！” “这是一名天马赛场上的新人，他的起步速度，超过了五届分站冠军秦一鸣！” “一鸣，要加油啊！” 直播间里的解说员激情四射的喊道。 起步速度，是衡量赛车手水平和车辆性能的关键指标，尤其是在这种瞬息万变的比赛中，丝毫差距便可能决定最终胜负。 江华主意很明确。 赛道路况不好，而且只有四车道，却挤了九十九部车！ 如果起步慢了，后面可能会面对着很多部车的拥挤，那样会更艰难！ 唯有一开始就保持绝对的高速，去追上前一阵营的车辆，为时间留出容错率。 …… 与此同时。 姚莲的直播间里。 信号接通了直播平台，全方位展现本次比赛的全程。 之前早就预报过今日的比赛，是以比赛刚开始，人流便是源源不断的涌进来，很快达到百万级别。 “妈妈快看，哪里有好多车子在飞！” “达成成就：在被窝里看赛车，薯片可乐已就位。” “切下镜头啊，我要看江哥，我要看江哥！” …… 直播界面是从主办方的直播中转过来的，镜头平均分配给各部车，只是在江华这里晃了三秒，便迅速一闪而过。 观众可不管这些。 姚莲的直播间里，主要就是看江华大杀全场的，现在看不到江华，一时便起哄刷弹幕。 “哼！” “你们现在都不爱看我了吗？” “嘤嘤嘤人家好委屈的，分分钟哭给你看！” 姚莲笑得灿烂，心情很好，尤其是听到江华起步速度第一的好消息。 她现在的直播风格，也生出一些微妙的转变。 以前，很少撒娇卖萌。 主要是为了避免被贴上“骚媚”的标签。 现在嘛……放飞自我了。 这种放飞，大概类似于从少女到少妇的转变。 反正老娘有男朋友了！ …… 场上。 从起跑就开始领先，始终牢牢压着秦一鸣两个车身的距离。 后视镜里，江华看到他似乎也并不着急，稳稳开着，保持在第二的位置，伺机等待超车。 忍不住微微一笑。 那你就等着吧！ 这种赛道上，超车一般都是弯道超，凭借过人的技术，勇气和经验，提前预判，卡道，完成超越。 超我，可能吗？ 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江华依旧是地板油的节奏。 前方两百米处就是个弯道，而且是蛇形弯道，过弯难度很大，基本上要依靠跟趾动作，刹车油门循环踩，保持高速的同时，不至于翻车。 100米！ 50米！ 后方的秦一鸣，始终在耐心等待时机，等待着江华刹车减速。 可是他悄然间发现，前方这部黑车，似乎根本没有减速的意思！ 直直的就冲着蛇型弯道冲了进去！ 他是要作死吗？ 左边是沟，右边也是沟，中间凸起的一条路，这样的弯道不减速？ 下一秒，秦一鸣眼睛陡然瞪大，呼吸为之急促。 只见前方那部黑色的五菱宏光，整部车身仿佛变成了一条黑色的蛇，在狭小的道路上，车辆重心不断转移，如钟摆般蜿蜒前行，几乎是没有任何速度损耗，便灵巧的通过了这个难度巨大的蛇型弯道。 地面上，甚至连一条刹车痕都没有留下！ 他没有刹车！ 脸色难看到极点，一点超车的机会都没有，秦一鸣只能老老实实过弯。 …… “天呐！” “斯堪的纳维亚钟摆！” “72号！江华！还是江华！” 上空的直升机精准捕捉到江华的高难度动作，将过弯的全程展现在画面里。 看到这一幕，解说员差点没咬掉舌头，唾沫星子乱飞。 斯堪的纳维亚钟摆，绝对算得上是赛车场的高阶动作，很高阶的那种，就像是足球场上的“钟摆式过人”，对于赛车手的要求极高。 “大家可能不是很清楚这个动作，这是赛车场上一个极其古老而经典的动作，主要依靠重心转移来实现弯道漂移，在狭窄的道路上，让车辆快速水平旋转，实现转向动作。这样的转向半径比正常转向半径小，而且速度快。” 解说员很专业，特意向观众解释着这个动作的渊源。 “但是，请注意，但是！为什么说古老呢？这个动作，在赛车运动发展的初期，也就是20世纪中叶，曾经风靡一时，但现在，已经几乎很少出现在正式赛场上了！” “原因很简单！” “一百年前，车辆的平均速度是多少？100左右！而现在，随随便便上200，在这样的速度下，能作出斯堪的纳维亚钟摆，我只能说，这个选手，不怕死！” “我曾经看过一篇论文，有物理学教授根据力学经典定律，推断出斯堪的纳维亚的极限速度是一百六！刚才这位72号选手，据我目测，他的过弯速度，应该无限接近于这个极限值！” “炫技！毫无疑问，这就是炫技！赤裸裸的炫技！” “而跟在后方的秦一鸣，被炫了一脸，一鸣，你真的要加油啦！能否反杀？” 画面已经切过了江华，解说员还在源源不断的阐述。 这个动作，值得说十分钟！ 吹爆！ “江哥6666666，说实话，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动作，这个解说员很专业嘛，斯堪的纳维亚钟摆……长见识了。” “鉴定完毕！解说员是友军，可以转移枪口了！” “emmmmmmm，大家好，向大家汇报一下，我现在在做弗朗西斯科蒂玛西亚布拉斯科瑞米迪欧斯平躺，这个动作很简单，要领在于平躺进被窝，先用脚把被子像卷春饼一样卷住，两边再分别卷起！完美！” …… 屏幕前，不少人把刚才那段动作反复观看着，一遍又一遍。 不止是快！ 还美！ 简洁，凌厉，速度，优雅，有种浑然天成的优美，惊艳了很多人的眼睛…… 即便是很多老司机，也大涨见识。 车，还能这样开？ 第四十一章 基操 “请注意，请注意，在35km处，13号选手车辆不慎发生事故，占据了右侧车道，同时在左两侧车道留下残骸，请后方车辆注意避让！” 约莫在比赛进行到十五分钟时，本次天马赛第一场事故发生了。 飞机向后方全部车辆进行临时紧急广播。 35km。 江华现在已经出发了八分半钟，差不多就是行驶到这个位置，高速拐过一个弯道，顿时就看清楚了前方的路况。 就在前方五百米处。 正是水泥路面向砂石路面的临界点，存在轻微的高度差异。 许是没有适应路况的变化，一部福特车头撞在右侧山崖，小半个车身都碎了。 主体车身占据右侧第四道，而在前方几米处的二、三道，同时也留下不少残骸。 最大的一块碎片，是前车大灯，直接飞出去，横在路面，还带着其它零件。 以自己黑车的底盘高度，绝对跨不过去。 重点是……前面也他么是个弯道！ 江华目光沉静如水，脑海中飞快盘算着路线。 总共就四条车道，三条都留下障碍物，如果求稳的话，必须要将时速降到六十以下，才能毫发无伤通过。 可……六十？ 从降速，再到重新提速，至少要耽误10秒钟的时间！ 再看看后视镜，秦一鸣的斯巴鲁，紧紧咬着自己，而且速度极快。 如果自己冒然减速，他不减速的话，很有可能，就会直接撞上来！ 赛场上，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后方的秦一鸣，看到前方路况，眼神顿时亮了。 从出发到现在，这是自己超车的最好机会！ 雷，交给五菱宏光趟。 趟过去后，速度不可避免的降低。 自己跟在后面捡桃子就好。 “不好，现在距离事故最近的，就是72号车，跟在他后面的，是秦一鸣的69号车！” “江华必须要作出选择了！是高速强行趟雷？还是减速保平安？” “无论哪个选择，对于他来说，都很艰难，这位天马赛场上的新人，第一次参赛，就遇到这样棘手的情况。” “等等！” “他在干什么？” 忽然间，解说员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十几度，听筒中都生出滋滋声。 “加速？” “72号车加速？” “我……艹严重怀疑，72号车刹车是不是坏了！” 解说员差点爆了粗口，赶紧圆过去，双眼瞪的滚圆，直直盯着直播屏幕。 其它观众情绪也都被紧紧揪起，一颗心到了嗓子眼。 江华在加速。 没错。 就是在加速。 开启车子的氮气开关，车尾火焰强烈的喷射中，车子速度更上一层楼，瞬时速度甚至超过了两百五！ 寂静。 解说员张大嘴巴，不知该说什么了。 后方的秦一鸣目瞪口呆。 屏幕前，不少观众甚至都闭上了眼睛，不敢看这飞蛾扑火般的一幕！ “江华，你在干什么啊！” 一部黑车，如同发起自杀式冲锋的勇士，以让人心惊肉跳的速度，冲向事故现场。 尖锐的喉结涌动，解说员双手握拳，死死瞪着画面。 下一秒！ 黑车冲过水泥路和砂石路的临界点，因为地形高度存在几厘米的差异，再加上速度快到极点，所产生的颠簸，至少要剧烈几十倍！ 从直播镜头上来看，整部黑车，就好像飞起来了一样，轮胎距离地面间隙，至少高了五公分！ 陡然回过神来，解说员一下明白了。 “我草！” “牛逼！牛逼啊！” “天才般的主意！我……不好意思，我没忍住，这绝对是我所看过的赛车比赛中，最骚的操作之一！” “利用路面高度差异，强行提升车辆速度，利用颠簸拉升底盘高度！上天啦！这个赛车手的脑子是怎么长的！” “不对！” “这样是能通过障碍物，可他怎么过弯？” 解说员觉得自己简直要高潮了，这样的神仙操作，精彩程度简直无与伦比，秀得人头皮发麻。 当然也紧张到极点。 肾上腺激素急速飙升，他手心已经满是汗水。 半空中。 提速通过颠簸，车辆在半空中至少要有一点五秒的滞空时间，强行拔高的五厘米，高度问题解决了。 然而一个新的难度摆在江华面前。 过弯。 如此快的速度，如此狭小的空间，车辆还在空中！ 双手死死握着方向盘，江华甚至能听到轴承不堪重负的呻吟声，猛地右打一把，无限靠近事故车，几乎是贴着飞过去，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左打两圈！ 如果在慢镜头下，会发现黑车在半空中，几乎形成一个诡异的反z字型。 砰！ 落地。 一阵剧烈的摩擦声，强大的惯性下，车子濒临极限状态下的失控，又是反打一把，在地面留下一个正z字型的车痕，方向彻底调整好。 完美过弯！ 这是江华全场比赛以来，第一次刹车。 “这是什么？” “恕我眼拙，解说了几十年赛车，我从未见到过这样的动作，如果非要形容的话，我觉得，应该命名为z字抖动！” “一个反z，一个正z，我跪了，我真的跪了，江华，你是魔鬼吗？” “毫无疑问，毋庸置疑，这两个z字，彻底终结了比赛，秦一鸣降速了！” 解说员语速快到极点，情绪也是亢奋到尿崩，这样的画面，完全可以用奇迹来形容。 …… 后方。 秦一鸣全程看完江华z字过弯的全程，内心仿佛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 五个分站冠军的骄傲，如水晶杯被践踏破碎。 甚至失去了继续和江华竞速的勇气。 这特么还是人吗？ 同为赛车手，他太清楚这中间的技术、意识和控制难度，差距宛若鸿沟。 哪怕是自己做职业赛车手时，状态最巅峰的时刻，也别想做出这样的动作，绝对做不到！ 降速。 通过弯道。 秦一鸣视线之内，已经失去江华的影子。 这意味着，想要再追上，基本不可能。 除非……江华也出了事故。 …… 接下来的一路，没有什么意外状况，毫无悬念的，江华通过终点线。 大屏幕上显示出最终成绩。 【江华，d组第一，42分钟17秒！】 …… …… 第四十二章 啊……呸！ 山顶。 狂风凛冽，风景独好。 一览众山小。 拿到决赛入场券的江华，没有多做耽搁，在山顶的临时检修区，详细检查黑车的车况。 上山容易下山难，等下的决赛，注定是一场硬站，而且会更加惨烈。 现在全身有些酥酥麻麻的感觉，是精神高度集中，肌肉充血导致的后遗症，检修车辆，同时也是平复心情。 轮胎，底盘，发动机，传动……一项项检查过去，紧了几条螺丝钉，补充燃油的水箱。 【支线任务，赛车，初级阶段已完成】 【任务详情：在业余赛车比赛中，获得三次胜利，当前进度（3/3）】 【任务奖励：阳寿*1440小时，车辆改装卡*1】 【车辆改装卡：限定车型，jeep牧马人】 这场小组赛，较真来说，总共赢了八个人，初级阶段的任务目标，自然是毫无悬念完成。 续命2个月。 每次完成任务续命成功，江华都油然而生一种安全感，同时也会有点心酸。 别人赛车是为了赢，为了名，为了利。 自己，是为了活！ 再看看车辆改装卡，依旧是限定车型，jeep，牧马人。 嗯。 这部也是神车。 堪称美国大爷版的神车。 牧马人本是二战时美国军方用车，扛重机枪，迫击炮的那种，战争结束后开始转入民用，保留了越野车的优良血统。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牧马人绝对是神坑。 科技含量，负分，全车最先进的科技装置估计就是蓝牙了。 内饰，负分，就一拖拉机装上挡风玻璃。 高速性能：负分，车身呈方形，高速状态下，风阻能吹到怀疑人生。 操控：没有。 减震：已然不是负分的问题了，悬挂硬的像石头，江华曾经坐过一次，过个减速带，颠到屁股都要八瓣。 可即便这么多的缺点，依旧无法掩饰牧马人在通过性能上的强悍，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就是一陆地坦克！ 其它车能开的路，它一定能开！ 它能开的路，其它车，可就不一定了。 这就是牧马人之所以能成为牧马人的超级核心优势，通过性太霸道了。 在城市里，随随便便上马路牙子。 别说马路牙子，真要急了眼，石头都能上。 就像刚才比赛时碰上的那种情况，要是牧马人，呵，直接趟过去就行，哪里还用得着什么z字抖动？ 总之来说，这部车，就是个大号的玩具，家用就算了，不缺钱的话，买一部来玩玩，也算一种情怀。 就像它的广告词——用实力，让情怀落地。 买！ 等那五百万奖金到手，就去买。 买了自己玩两天，送给老爸开。 江爸，那可是牧马人的超级粉丝，一直心心念念着开牧马人去林海雪原里浪。 更何况，自己还有免费的改装卡。 江华隐隐有些期待。 以这游戏系统逆天的虚拟现实平衡技术，使用了改装卡的牧马人，该有着怎样彪悍的性能？ …… “恭喜你啊，江华。” 身后悄然响起声音。 回头一看，是秦一鸣。 虽然败了，小组没能出现，但现在的秦一鸣，看起来倒是很有风度的样子，笑容和煦，毫无半点失败者的戾气。 江华对这人没什么好感。 原因很简单。 酒驾！ 还撞死了人！ 这种污点，一辈子都洗不干净。 酒驾入刑是件好事，就是刑期定的太低了，酒驾撞死人，就该按照故意杀人论处！ “也恭喜你啊，可以早点回家了。” 江华正眼看着他，若无其事的说道。 秦一鸣愣住，尴尬笑笑，听出江华态度中的倨傲，也不知本身性格就是这样，还是对自己不感冒。 “认识一下呗，我请你吃饭，顺便向你请教请教，那个z字动作，实在太漂亮了。” 秦一鸣带着任务而来，虽是热脸贴冷屁股，却也不得不硬着头皮说道。 “你学不会的。” 江华摆摆手，一副根本不想搭理他的样子。 大概也猜得出来。 这人，肯定参加了赛车背后的概率游戏，现在嘛，约莫是有招揽自己的意思，懒得理会。 “你……” 秦一鸣僵在原地，想了想，掏出一张名片，继续笑眯眯的说道：“给个面子呗？你是第一次参加天马赛吧？给你介绍个发财的门路。” 名片，江华没接。 听他这么一说，更加确定，就是赌博集团的掮客，摇头笑笑。 “张烨！” 刚好看见一熟人，江华喊了一嗓子。 张烨正朝这边走来，头发乱糟糟的，跟鸟窝似的，整个人看上去也很没精神，失魂落魄，也不知道昨晚干嘛去了。 听到有人叫，他抬头一看，见江华，全身一哆嗦，想假装没听见，可都看见了，已经避无可避。 只好硬着头皮走过来。 又看见秦一鸣，他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 这会儿，张烨心里那个恨啊！ 他打死都想不到，江华竟然能把秦一鸣给淘汰了！ 是吃什么药了？ 是，张烨昨晚是给江华发消息，说压了江华一百万，可……他那是说着玩的。 反正江华也不参加概率游戏！ 他根本就没压江华，反而是转手压了张烨五百万。 而现在…… 看到成绩，张烨肠子都悔青了！ 清楚记得，昨天晚上，江华的赔率是一比五十！ 五十倍赔率啊！ 五十倍啊！ 如果自己真压一百万的话，那就是五千万！ 最气人的是，昨晚，自己还真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压江华？ 最后还是决定不压！ 眼睁睁看着五千万跑到自己面前，打了个旋，却又擦肩而过，悠悠飘走…… 张烨现在的心情当真是一言难尽，恨不得从山上跳下去，满脑子就五个字——“我真傻……真的！” 而且这事儿他还不能和江华说！ 只能自己打碎牙齿从口里咽。 “江华，那我就不打扰了，这是我名片，回头常联系。” 见有人过来了，秦一鸣将名片放在引擎盖上，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笑眯眯转身离开。 等他走出十几米。 张烨毫不掩饰眼神中的愤怒，咳嗽两声，朝着那背影，吐出口浓痰。 “啊……呸！” 第四十三章 炫技 “怎么？” 江华好奇询问。 看张烨现在这模样，似乎和秦一鸣有不共戴天之仇，杀父夺妻之恨。 “我压了他五百万，全没了！” 回过头来，张烨哭丧着脸说道。 五百万啊五百万！ 对于张烨来说，这是攒了好久的私房钱，一天天省吃俭用，从媳妇儿手里抠出来的！ “你不也押了我吗？” 江华拍拍他的肩膀，补刀式安慰。 张烨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抹了抹眼睛。 “问题是我没买！” “我本来就想在你面前装个逼，鼓励鼓励你，谁知道，你真……这么猛啊！” 江华无语。 “你看，说什么来着，拒绝黄，拒绝赌，拒绝黄赌毒。” “五百万啊，五百万，啧啧，你们这些有钱人……” 张烨深吸口气，再深吸口气，眼睛瞪着江华，沉默了好一会儿，犹豫道：“问你个事儿行吗？” “嗯？” “你……不会是庄家请来的黑马吧？” 这个话，他实在是没忍住问出口。 这就是典型的赌徒心态了，赢了就是自己牛逼，运气好，输了，就是庄家作弊。 江华摇摇头，摆手，径直上车，摇下玻璃。 “赌车死全家。” …… …… 中午饭都没吃，决赛即将开始，江华不得不拿了几块士力架补充能量。 此刻小组赛成绩，已经全部统计出来。 自己在本小组是第一。 但在所有选手中，排名只在第二。 第一名，赫然是那个女人，李芳！ 不愧以前是开公交车的。 李芳本人倒是其貌不扬，不过她的座驾，是部奔驰大g，粉红色的，少女心爆棚，若是开在城市里，没准让人想入非非。 可现在嘛，粉红色车身各种泥污，仿佛落难的公主变野鸡。 大g这部车平均售价在200万以上，顶配甚至能到500万，如果加上改装，眼瞅着就朝八位数进发，绝对的性能怪兽。 尤其是跑这种山路，兼具速度、操控和越野性能。 抛去改装的层面不说…… 五菱宏光vs奔驰大g 根本不是一个层次上的。 奔驰大g的性能，至少要领先黑车20%。 而在技术层面，哪怕自己有着驾驶精通和肌肉记忆，但对方也不是吃素的，开了十几年公交车的老司机。 想想都觉恐怖如斯…… …… 除了李芳，还有另外一个劲敌，哑巴车魔，吴迪。 人不起眼，瘦巴巴的一个男人。 车也不起眼，本田飞度。 飞度也算是一部神车。 每年至少卖出百万部，改装潜力巨大。 车友戏称“地球梦”、“vtec”、“买发动机送车”，发动机和操控性能卓越的一塌糊涂，再改装下动力，当之无愧的小钢炮。 昨晚看过吴迪的资料，他十几年的赛车生涯，就开过这一部车，十几年如一日。 就像是武侠小说里的绝世剑客，十几年都抱着一把剑睡觉。 默契程度，绝对是车人合一级别的。 …… 决赛起跑线和小组赛略微不同。 在山脚的起跑点，是每次四部车，以90秒为间隔，分批次出。 但在山顶，因为场地够大的缘故，是整整齐齐的九条赛道，同一起跑线，同时出发，直到两百米后，左右两侧赛道分别变窄，九道变四道。 毫无疑问，这更增加了比赛的观赏性。 尤其是车道变窄的关口，就像是鲤鱼飞跃的龙门，会让九部车挤破头。 前两百米，分秒必争。 两百米后，必争分秒。 江华左右扫了一眼，奔驰大g，本田飞度。 他们是很强。 但，在九个人中，绝对不是最强的。 …… …… 江华现在对“极限”两个字体会更深了。 就拿小组赛的比赛成绩来说，自己是42分钟17秒，第一名是42分钟09秒，比自己快了008秒。 第三名，42分钟39秒。 第四名，42分钟53秒。 …… 总共九个小组第一，之间的差距单位是秒。 也就是一恍神的工夫。 而且，在所有赛车领域的级别中，天马赛，还是仅相当于业余组的比赛，要是在专业比赛中，成绩差距会拉的更近。 但凡能取得驾驶证的人，都会开车。 普通人，用百分之十的精力，就能掌握百分之九十的驾驶技巧，已经足够用了。 而所谓极限，就是用百分之九十的精力，去挑战那百分之十的巅峰操作。 正想着这些…… 比赛开始倒计时了。 倒计时三分钟。 发动机开始轰鸣，选手们开始热车，江华轻轻摩挲着档位，目不转睛的看着电子屏幕上的倒计时。 在红灯变绿的第一时间，松刹车踩油门！ 完美的起跑动作！ 其它人也是如此。 从高空的直播镜头上来看，九部车，就像是训练有素整齐划一的依仗队，齐刷刷的飙射出去，直到五十米后，才开始产生细微差距。 最前方的，就是奔驰大g，粉红色闪电，依靠出色的动力，暂时领先半个身位。 紧跟其后的是江华的黑车。 此刻车速已然接近两百三！ 剩下一百五十米的距离，几乎是眨眼即过！ 直道过去就是弯道，江华双手紧握方向盘，这个时候连反光镜都不用看，全身注意力都集中在前方路面上。 一个标准的钟摆式进场，车身生出微妙而和谐的抖动，砂石路面尘土扬起，轮胎划出一道完美贴合数学轨迹的完美最近弧线，抢在奔驰大g之前，冲进内侧弯道。 “江华！” “又是江华！” “完美的直线加速，完美的钟摆漂移，相信之前的小组赛，他已经给大家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而现在，决赛，他再次领跑全场！” “江华这位选手的技术风格极其灵动而细腻，之所以能领先奔驰大g，主要还是运用了一点小小的卡位技巧。大家可以回放一下刚才的画面，黑车其实很隐蔽的别了一下奔驰大g……” “不知道我们的女赛车手，现在心里是什么感觉？” 决赛一共也就九部车，解说员可以分配给江华的时间更多了，事实上他也的确是这么做的。 从一开始的弯道领先，江华就牢牢占据着领先地位，各种过弯技巧，远远不断的使用出来。 liftoff转向过度！ 斯堪的纳维亚钟摆！ 甩尾漂移！ 打滑入弯！ 整条难度极高弯道众多的赛道，完全成了他炫技的秀场，兼具速度和美感，而且极具进攻性。 该卡位的时候绝不含糊，能加速的时候绝不减速，很多次，都是擦着山崖和护栏而过，毫厘之差便会撞上。 “这种驾驶行为，如果是日常开车，那就是马路杀手，其它司机恨不得弄死他！” “而在赛车场上，便是炫技！极其张扬的炫技！” “说实话，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风格如此华丽的赛车手了，上一个，还是三年前……” …… …… 第四十四章 地图 这场比赛，在江华领先冲过两百米“龙门”时，便已经宣告奏响了终章。 接下来的一路，完全变成江华个人的表演秀，各种让人肾上腺激素的花式技巧，让观众大饱眼福。 奔驰大g和本田飞度，如同两个忠诚的护卫般，牢牢跟在身后，却始终没有半步僭越。 不是不敢。 是真的追不上。 能看到黑车的尾气，对于两人来说，已经是竭尽全力了。 江华丝毫没有给两人任何机会，一路领跑，如一道黑色闪电，率先冲过终点线。 重力感应下，重点区的烟花炸响，点点灿烂冲向天空，绽放出刹那间的璀璨。 现场人声鼎沸，极尽欢腾。 黑车在近百米外，以一个嚣张的甩尾停下，闪光灯四处亮起，晃的江华眼睛都有些睁不开。 穿着高开叉旗袍的礼仪小姐，笑容满面的冲上去，手中捧着鲜花和香槟。 这是属于冠军的荣耀。 姚莲的直播间里，同样也是气氛嗨到爆，数不清的礼物和弹幕刷起，亲眼看到自己支持的主播夺冠，观众与有荣焉。 江华眼神扫过人群，却意外发现了一些不和谐的目光。 尤其是聚集在主席台周围的一小片人群，看上去都是非富即贵的大佬，一个个眼神不善的看着自己。 有的甚至直接起身离席。 稍一想，便很快恍然。 自己成为这次天马分站赛的最大黑马，斩落夺冠大热门秦一鸣，又相继跑赢其它种子选手。 这样的冷门，足以让很多人赔很多钱。 对这些人，江华只想说一句话，两个字。 ——活该！ 颁奖仪式很隆重，站在领奖台上，拿到分站冠军的奖牌，以及那张特意制作的五百万奖金支票牌，江华眼神冷静如水，嘴角却勾起弧度。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自己赛车手职业生涯的第一个冠军。 这种感觉，当真是美妙至极。 不亚于自己当程序员时，第一次写完一个完整的客户端。 【恭喜玩家获得天马赏金赛奖牌】 【奖牌已自动同步至游戏功勋系统】 【获得额外声望值加成20000，当前声望值39823】 【触发可选择支线剧情】 【a：正义斗士，在代表着速度和激情的赛车场背后，存在着庞大的利益集团，以赛车场为赌桌，破坏这项运动存在的根基，肆意掠夺金钱。宿主将化身正义斗士，挑战利益集团，弘扬清风正气】 【b：常胜将军，既然已经获得一个分站冠军，何不赢取更多？包揽全年天马赏金赛的全部分站冠军，获得天量奖金，将天马赛变成自己的个人舞台，名利双收】 【c：自由之子，我爱赛车，爱奖金，爱荣誉，但更爱公平，爱正义，爱自由，见识过天马赛背后的肮脏交易，更加渴望纯粹的赛车，公开宣布从此再也不参加天马赛】 【提示：仅可选择一项】 咦？ 支线剧情？ 说实话，游戏忽然冒出的选择，当真是让江华感到意外。 看来，这款游戏的自由度极高，而且借鉴了很多经典单机游戏的设定。 玩家选择不同的支线，便意味着不同的发展路线，以及性格养成。 当然，也意味着不同的路线奖励。 没有思索，江华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第三项。 名利于我如浮云。 【支线剧情选择成功】 【获得奖励：地图副本】 【副本生成中……】 游戏又传来三条消息，江华都懵了。 地图副本是什么鬼？ 在游戏的道具栏中，副本是一个地图状的图标，看上去极其精致。 打开。 眼前蓦然浮现出一道金光。 下一秒，江华发现自己似乎已经处于另外一个世界。 【欢迎来到001号副本】 【本副本为独立世界，全世界只有你一个人，近千部赛车，上百个经典地形，可随意选择】 是类似于窗口的选择画面。 江华当即一个个窗口浏览着。 车库里赛车很多，从价值上亿的科尼塞克one，到布加迪威龙，保时捷9ff，到最便宜的奇瑞qq，甚至是已经停产的老款捷达，都应有尽有，仿佛一个包罗万象的私人车库。 而经典地形画面，则是完全取材于地球实地，百分百仿真模拟，太阳，月亮，海风，公路，植被，飞鸟，野兽，一切都栩栩如生。 完全就是真实的世界。 …… 川藏公路。 在天穹之下，神山之上，一条公路霸占华夏一大半的美，尽管千沟万壑，崎岖陡峭，但美到极致的风光，依然让老司机念念不忘。 翻山越岭，只为看最美的景。 …… 挪威大西洋之路 星罗棋布的岛屿之间，被一条神奇的公路串联起来。 在这里，你能体会到车辆开往天际的心惊肉跳，也可以垂钓，观鸟，拐过一个弯道，远处有海豹和虎鲸摇曳而过。 …… 加拿大冰原大道 贯穿贾斯伯和班夫国家公园，全程229公里，每走一步都是仙境，飞溅的瀑布，翡翠色的湖泊，广袤的荒野，古老的冰河…… 冰原大道上，随处是冰雪纷飞的冷酷仙境，这里有穿越冰河期的时空，也有野性孤寂的呼唤。 …… 美国加州一号公路 开车自驾一号公路，是一种享受，一种生活态度，一种洗礼，一种海和阳光的融合。 这里的每一个转弯，都蕴含了神奇，这里有狂野，气魄，静谧……每一处都让人心醉神迷。 左手是碧波万顷的太平洋，清澈的海水恣意拍打着岸边。 右边群山叠翠，一路享受阳光和海风的洗礼，感受自由随性的浪漫。 …… 南非查普曼峰悬崖公路 如果平地满足不了老司机的征服欲，那悬崖公路此生一定要挑战一次。 一侧是万丈悬崖，一侧是咆哮大西洋，突破天际的惊险，114处弯道，近乎直角的转弯，逆天的180度急转弯，在生死之间，体会驾驶的真谛。 …… 这个副本，简直有毒。 江华发现自己根本停不下来，挨个点开每个经典地形，看的直流口水，心中自然而然的生出诗和远方，恨不得现在就跑过去体验一番。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副本，没有任何剧情，也没有道具奖励，更像是一些“无用”的美术资源。 而“无用”，就是美。 自己完全可以在副本中，驾驶各种各样的车，开在各种各样的路上。 而且，是全世界只有自己一个人的单机副本。 这算什么？ 云驾驶？ 作为一个从事过游戏行业的程序员，江华很理解这款小而美地图副本的设计理念。 它或许没有更多的功效，但就“体验”和“减压”这两点，足以秒杀一切。 想象一下，晚上十二点，你洗完澡，啪啪完，躺在床上，抱着被子，闭上眼睛，脑海中，进入地图副本。 然后全世界驱车观景…… 该是一种多么美妙的体验？ …… …… 第四十五章 求虐 “江华？” 感觉到身体一阵摇晃，从幻想中回过神来，是姚莲抓着自己的胳膊，喜气洋洋的样子。 “主办方喊你发表获奖感言呢！” 姚莲凑在耳边，吐气如兰，轻声提醒道。 美貌的礼仪小姐递上麦克风，台下记者们的长枪短炮也已然就位。 “很高兴能获得本次比赛的冠军，更高兴，能获得五百万奖金。” “在此，我宣布一件事，从此以后，我再也不会参加天马赛。” “将这样的发财机会，更多的留给新人。” 江华随口说道。 用词略委婉，说的大白话，态度很坚定。 他向来不是一个尖锐的人，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算是极限了。 自己拿了冠军，还拿了五百万奖金，知道天马赛是个什么东西就好了。 没必要砸了别人的饭碗，还在锅里拉泡屎。 这个世界上，有像自己这样佛系的人，自然也有沉迷于金钱、美色和赌博的人。 存在即为合理。 这番话，记者们没有更多的解读，都理解为江华高风亮节，急流勇退，提携后进。 主办方自然也是皆大欢喜。 天马赛嘛，不需要这种黑马。 即便是需要黑马，也只需要能够被收买的黑马。 像这种技术卓越的愣头青，只能自认倒霉，当成今年的容错率。 闹腾了将近半个小时，和各种各样的人握手，回答了记者几个问题，颁奖仪式算是圆满结束。 …… 一天后。 江华满载而归，回到临安。 俱乐部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专门点名要见自己。 是个带着墨镜的男人，留着长头发，看上去颇为文艺的样子，只是现在显得风尘仆仆，似乎赶了很远的路。 他摘下墨镜。 江华隐隐觉得这人很眼熟，一时却没想起来，还是姚莲率先喊出声。 “韩冰！” 韩冰？ 江华也是很快回忆起。 是这位。 赛车手，畅销书作家，电影导演。 俱乐部里，现在还停着韩冰放在那里的一台车。 没想到，他竟然会主动来找自己。 韩冰脸上始终带笑。 笑得很干净，中年文艺大叔的范儿，一点都不油腻，让人感受到亲近和平和。 “能把五菱宏光改造成这样，你可以啊！” 韩冰笑着赞了一句。 看过江华的比赛视频和冠军感言，在这个年轻的赛车手身上，韩冰隐隐看到自己年轻时的影子。 一种通透的少年感。 如果江华清楚韩冰往事的话，一定会知道——八年前，韩冰也参加过天马赛，拿了分站冠军，并宣布从此再不踏足天马。 只是他那时比江华尖锐犀利多了。 还写文章质问天马赛为什么会有幕后下注，当时风波闹得很大。 “韩先生找我有事？” 韩冰绝对是一代年轻人的精神偶像，上初中时，江华也曾看他的书到废寝忘食，对这样的传奇人物，又是赛车场的大咖，现在自然保持着相当的敬意。 “嗯，有事，我看到你比赛的视频，专门买了机票赶来的，刚到，有件事情想和你商量一下。” “我最近有部新戏，需要用到大量的赛车特技镜头，想请你玩一玩。” “角色呢，算是男五号，不需要演技，也基本不露脸，主要是拍车。” 韩冰直截了当道，语气坦率而真诚。 啊？ 江华一愣。 姚莲也是不由呆住。 这算什么？ 文体两开花啊！ 万万没想到，江华这才刚有一点名气，就有韩冰这样的大导演，主动上门来请他拍戏！ 哪怕是男五号。 内心的小火苗跳动燃烧，姚莲恨不得立马替江华点头同意。 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机会。 “什么特技？” 江华嘴角咧动，说不高兴是假的，但还保持着基本的理性，详细询问。 “主要是一段悬崖赛车的镜头，大概有五分钟，难度很高。” “你可以想象那画面，开车，从一处悬崖，飞跃十几米宽的鸿沟，落在另外一处悬崖上，甩尾停下。” “远方，长河落日，万里晚霞。” 韩冰认真讲戏。 这样的镜头拍摄难度极大，普通演员根本完不成，用特效合成的话，又显得太假，还是需要专业赛车手。 当然，安全性肯定会有保障。 被他的话代入那画面，江华忍不住打个哆嗦，是真极限，如果能拍出来，绝对很有视觉冲击力。 心里不知不觉就已经同意七分。 七分中，至少有五分，是因为韩冰这个名字。 能和年少时的偶像一起赛车，无论输赢，绝对是梦寐以求的机会。 “韩先生看得上我，我自然没问题。” 江华当即点头同意。 答应的如此爽快，韩冰长舒口气，如释重负，最近为了找合适的人选，当真是让他跑断腿。 “那行，你看看什么时候有时间？剧组现在已经开机了，你的全部镜头要拍完，大概需要半个月。” “我随时都有时间。” …… “太好了，演出费这块，算两百万吧，怎么样？” “没问题啊。” …… “赛车呢？电影没有明确要求，你可以自己选，我想办法去搞车。” “不用，这部五菱宏光就行。” …… 江华很佛系，几乎没有任何额外条件，让韩冰也是乐了。 这小兄弟，上道，也太好说话了。 “那……还有什么别的要求吗？” 韩冰最后问。 江华微微一笑，铺垫了这么久，就等你这句话呢。 略显羞涩的挠头，笑眯眯说道：“我就一个要求，想和你比一场。” 韩冰…… 忽然有种掉坑的感觉！ “我现在是导演！” 他有些心虚的加重声音。 他已经很久没有参加职业比赛了，毕竟也过了职业车手的黄金年龄期，真要和这个初生牛犊的年轻人比一场，输了，那也挺没面子的。 “你以前是赛车手。” 江华完全没有退让的意思，眼神执拗而坚定。 和韩冰赛一场，还赢了他，这可比赚五百万赏金带劲儿多了！ “我……哈哈哈哈哈，你跑不过我。” 韩冰干笑，摆手。 江华也是笑了。 “大佬，求虐啊。” …… …… 第四十六章 剧本 “那就等电影拍完？” 看到江华毫不掩饰的野心勃勃，韩冰点上支烟，眉眼间多出些说不清楚的情绪。 是怀念？ 还是羡慕？ 他想起自己刚成为职业赛车手时，就兴奋勃勃给当时的世界车神舒马赫发了一封邮件，喊舒先生在f1等着自己。 当然，最终也没去成。 在自己职业生涯的巅峰时刻，拿到华夏巴音布鲁克拉力赛冠军后，参加宝马组织的f1试训，意气风发而去，跪着回来。 这就是青春啊。 江华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听人这么说，也只好点点头。 “行。” 对于拍电影，江华没什么兴趣。 只是，对于韩冰，和赛车，江华很有兴趣。 …… …… 韩冰动作很快。 合同和保密协议很快签订完毕，前期的一百万预付款到账，江华拿到剧本。 《天才车手》 很俗套的名字，一点都不文艺，就跟某点的网络小说一个起名风格，似乎有点不符合这位向来以文艺标签示人的大导风格。 翻开看看，第一句话就让江华跪了，莫名的蛋疼。 “这个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就是我在偷电瓶车养家糊口，你在赛车场上叱咤风云。” 剧本的主角叫王二，是个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的男孩子。 他最好的朋友叫王一，住他下铺。 两人五岁时偷偷在院长办公室看了一本小人书，都立志长大以后，要成为牛逼的赛车手。 半年后。 两人分别被两个家庭领养。 两家都是普通工人家庭。 在九十年代那场下岗潮中，一家拿了买断工龄的费用，下海再创业，苦熬几年，个人勤奋加上时代机遇，攒下了千万身家。 而另一家，和厂里领导哀求许久，送了几千块的好处费，却依旧没保住工作，鸡飞蛋打。 原本相似的命运，从这里开始产生巨大鸿沟。 王一是不幸的那家。 养父母下岗后，摆过摊，跑过车，一直没赚到什么钱。 家庭原因，他自己念完高中就辍学了，工厂打工，混社会。 后来认识了一个大哥，开始走上了金光闪闪的发财之路。 偷车。 从一开始的自行车，到电瓶车，摩托车，到大货车，小轿车，王一做大做强，创造辉煌，成为本市偷车的大行家。 每次偷到车，在卖给下家之前，他都会加满油，开着去狠狠兜一圈，至少开到一百六。 之后……就碰上了严打，入狱十年。 …… 王二很幸运。 父亲的事业越来越大，而他渐渐展露出开车上的天赋。 十二岁时，偷家里的宝马车上高速，车技娴熟精湛的像个老司机。 送到英国的赛车学校，接受职业赛车手教育，毕业后回国，很快崭露头角，赢得冠军无数。 三十岁时，已经有了三家赛车俱乐部，成为赛车界赫赫有名的大佬。 王二赛车场上第一次失败，发生在三十岁那年。 他败给了俱乐部一个新签的天才小将。 从此以后，他挥舞着支票本，在全国各地四处搜罗有天赋的年轻赛车手，签到自己俱乐部，不断安排比赛，主要是地下车赛。 从三十岁到四十岁，在地下车赛中，王二赚了不知道多少钱，名利双收。 在赛车界，也成为绝对大佬级别的人物，呼风唤雨。 而手下那些天才小将，基本死的死，伤的伤。 …… 四十岁。 王一出狱，什么都没有，一次偶然的机会，他再次踏上偷车之路。 这次，他决定玩一把大的。 偷火车。 费尽心机，终于成功。 茫茫旷野上，一辆绿皮火车以时速两百前进，王一兴奋的手舞足蹈，将火车开到出轨。 此时王二开着一部超级跑车路过。 轰！ 如火星撞地球。 两部车，两个人，两种命运撞在一起。 …… …… 剧本到这里戛然而止。 江华合上剧本，有些意犹未尽，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说……牛逼！ 这部电影，表面上是赛车片，充斥着大量赛车的片段，至少占据全部画面的百分之六十以上。 但，实际上韩冰的野心很大，影片里所表达的很多东西，都足以引人遐思。 而它的类型，也很难界定。 文艺片？ 魔幻片？ 抑或者……命运片？ 但毫无疑问，这将会是一部很有意思的电影。 在这部电影中，自己将会扮演男四号。 角色是大佬王二手下的一个年轻天才赛车手。 家境贫穷，性格孤僻，却才华横溢，赢了王二后，被他勾引诱惑，参加地下赛车。 从一开始的抗拒，到迷失享受，服用兴奋剂，酗酒，滥交，嗑药，最终死在赛车场上。 整部电影中，自己就三句台词。 “赛车就是冒险，生活也是冒险，赢的人，提刀站着，输家，流泪跪着。而我，提着刀流泪，一条腿跪着，一条腿站着。” “理想？我曾经有过，后来卖了，第一次，卖了两百五十万。” “我想和你打炮，价格你开。” …… 轻声呢喃着这三句台词，江华哭笑不得。 这也是韩式小说电影的典型风格，台词不算多，却很多高光时刻。 总有一句，暗暗戳进心头。 像把不见血的刀。 …… …… 看完剧本，江华小心放好走出房间。 是签过保密协议的，除了自己，就算姚莲也不能看。 倒也不是不信任她，规矩嘛，就是用来遵守的。 姚莲坐在酒店阳台的躺椅上，端着红酒杯，眼神迷离，看着下方的万家灯火，听着一首不知名的英文民谣。 很有情调。 自从和她在一起后，江华自己的审美品味都提高了很多，尤其是穿衣打扮这方面。 以前就是标准的程序员三件套，体恤牛仔裤运动鞋，头发经常乱糟糟的，胡子也不刮。 现在，定制款衣服，全套护肤品，隐隐要变成精致的猪猪男孩。 “看完了？” 她转头看了一眼，笑笑，风情万种。 本是洗过澡的，却又化了妆，尤其是嘴唇，妖娆魅惑的大红，斩男色。 一身黑色的真丝睡袍，勾勒完美身材，穿出情趣内衣的感觉。 “嗯。” 江华点头，有点热。 “怎么样？” “挺好的啊，很有深度，上映了我们一起看。” 姚莲站起身来，放下酒杯，轻轻走到江华面前，面对面，很近，香甜的酒气，在两人之间荡漾。 她伸出一只手，葱白的食指，轻佻挑起江华的下巴，勾了勾。 江华瞬间就沦陷了。 …… …… 第四十七章 娃娃 云雨散。 春意歇。 柔软的大床上，两个人全身赤裸，抱在一起。 空气中弥漫着基因交换的味道，垃圾桶里留下交换基因的证据。 之前姚莲曾说过想要个孩子，主动申请不戴小雨伞。 江华拒绝了。 出于一个男人最基本的责任感。 “我爸妈想见你。” 半个身子靠在江华身上，姚莲悠悠说道，语气有些许调侃。 她知道江华是个什么样的人，钢铁直男。 见父母这种事，对于江华来说，难度绝对不小。 她更知道江华在担心什么，无非也就是病情。 然而，她自己已经想得很清楚。 她不在乎。 对于姚莲这样的文艺女青年来说，爱情是个终极命题，而且绝对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一部分，重要程度超过事业，排人生第二位。 仅次于自己。 她之所以选择江华，就是因为在江华身上，看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所以奋不顾身。 爱是基础，一切的基础。 至于现实，面对就是了。 能活多久，那是老天的事。 在活着的每一天，都有爱，是自己能把握的事。 没等江华开口，她就继续道：“我爸妈那边先拒绝了，我给你时间，但你也要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 她也是个很聪明的女人。 对江华这样的男人，唯有温柔是最致命的武器。 江华沉默下来。 这是两人第一次开诚布公的谈论这个问题。 两个人因为爱在一起了，最初是某种冲动，荷尔蒙和多巴胺的分泌，甜甜的。 但爱情不是保险柜，它只是一颗糖，或者说一层糖衣。 吃完糖后，要面对很多现实的苦。 江华也考虑过这个问题。 自己目前的续命方式，就是极限运动，从马拉松，到现在的赛车。 完成马拉松之月后，一共获得了半年的阳寿奖励。 完成赛车初级阶段的挑战后，又得到将近两个月。 如果再加上之前医生的估计，现在的自己，差不多会有一年到一年半左右的寿命。 当然，随着自己接触越来越多的极限运动，接受越来越多的任务挑战，获得的阳寿奖励肯定也会越来越长。 但至于具体会有多长，说实话，江华不知道。 从最悲观的角度来说，以一个理工生的理性数字思维，他算过一笔账。 如果自己要和姚莲结婚，首先要考虑寿命的问题。 最低估计，至少要攒出七年。 没有什么别的意义，只是觉得，七年，算是一段亲密关系的完整周期。 即便七年后自己挂了，对于她来说，也不会那么的难以接受。 其次，便是钱。 结婚倒是用不了什么钱，姚莲是个坚定的不买房主义者，自己也不用买房，反正玩极限运动，就是全世界流浪，四海为家。 但如果要孩子的话，怎么也要攒出一笔抚养和教育基金，这个数字，江华暂定为三千万。 除此以外，父母那边也要留一些，估计有个一千万，也足够了。 这是综合考虑自己目前的收入水平，得出的一个较为合理的数字。 两个前提，缺一不可。 钱不是大问题。 现在自己已经算是千万富翁了，姚莲给的三百万，天马赛的五百万奖金，再加上韩冰这边的两百万演出费。 再加上直播收入，按照自己现在的阳寿剩余额度来讲，完全攒的出来。 关键是……寿命。 在一年的时间里，涉足更多的极限领域，完成足够多的任务，攒够七年的命。 “一年。” “给我一年时间。” “一年后，我没死，那就结婚，如果死了，感谢你来过。” 江华紧紧抱着她。 不知道这样的话，算不算不负责任，只能说，自己无愧于心。 “好。” 姚莲闭着眼睛说道，忽然间张开嘴巴，在他肩膀上狠狠咬了一口，咬得很深，齿痕清晰。 “江先生，你不用觉得内疚，也不用觉得亏欠我，你是我选择的，我乐意。” “我乐意和你睡觉，和你结婚，给你生孩子，哪怕是你不在了，那也是我人生中很美好的阶段，大不了我二婚呗，多大点事儿。” 她骨子里是那种很典型的北京大妞，敢爱敢恨，风风火火。 “嗯。” 江华抱的更紧了一些。 “哎？咱俩去弄个情侣纹身吧？” 姚莲忽然兴致勃勃的说道。 “好啊，纹什么？” 纹身这种事，江华上学时视为洪水猛兽，那是社会大哥的标配，不过现在嘛，也觉得没什么了。 “嗯……” 姚莲考虑着：“你就纹姚莲我爱你，一生一世永不变心，永远对你好，给你买好吃的，好喝的，好穿的，带你去旅行，走遍全世界。” 啊？ 江华一愣，是不是有点太长了？那不得疼死啊？ “那你呢？” “我就纹一个字，好。” 江华…… 沉默几秒钟，咬咬牙：“行。” 这回轮到姚莲沉默了，没想到你还真答应！ 你是不是虎！ 我开玩笑的！ 你真纹啊？ 她是清楚江华性格的，答应的事情，一定会做到。 “行了行了，我逗你呢，傻子，睡觉吧。” …… …… 一大早。 姚莲买了飞京城的机票，顺便带走长生。 江华要去拍戏，一个月的时间，不算短，剧组的条件，根本不适合带女朋友和狗。 再者，家里妈妈快要过生日，自己是一定要回去的。 她强烈要求江华不要送。 甚至都不用江华送她去机场，打车走。 姚莲这辈子最受不了的就是送别，哭哭啼啼，一点都不体面。 上飞机后。 她给江华发了一条消息。 “买内衣时，顺便给你买了个小玩具，藏在酒店卫生间的柜子里，记得拿。” 收到短信的江华，跑到卫生间，打开柜子，看到里面的包裹，拆开，心情简直无比炸裂。 一个……男性专用的，可以用来放松身心的，做某种运动的，橡胶制品。 “拆开了吗？” “惊不惊喜，开不开心，意不意外？” “爱你吆，比心……” 捧着手里的充气娃娃，江华欲哭无泪。 有这样“贴心”的女朋友，真好！特别好！感觉很好！！！ …… …… 第四十八章 真香 《天才车手》目前的拍摄进度，已经完成了一半，主要是在城市拍摄的镜头，剩下的，全部都是野外赛车镜头。 接下来部分的拍摄选址，在nmg大草原的戈壁滩上。 剧组其它人已经分别从各地赶去。 江华也是开着自己的黑车，从临安，到赤峰。 全长将近一千八百公里。 别的倒是没什么变化，就是副驾驶上，女人变男人。 韩冰坐自己的车，一路同行。 江华也不知道，这个大导演为什么不坐飞机，要来受这份罪。 长途开车毕竟还是很累的。 对此，韩冰的解释很让人流口水。 “我请您吃——泰州靖江羊肉，淮安软兜长鱼，朱桥甲鱼，码头镇羊肉汤，临沂八宝豆豉、莒南驴肉、淄博酱汁鸭方，沧州镇海吼铁狮子头、羊肠子、唐山海参扒肘子，承德气锅野味八鲜……” 地名都是一路必经的城市。 菜名则都是当地美食，生猛硬菜，别地儿可能都吃不到。 韩冰说相声贯口似的一气呵成，江华喉结耸动，口干舌燥。 光听着名字，口水就人不住要流出来了！ 尤其是什么海参扒肘子？江华听都没听说过，他可是最喜欢吃肘子的！ 这还说什么？ 走起！ …… 本来艰苦的长途开车，彻底变成了美食之旅，幸福指数直线上升。 韩冰是个讲究人。 他朋友遍天下，对各地美食也是深有研究，找的馆子也都很地道，有百年老字号，也有祖孙三辈的小店，吃的就是个原汁原味。 老饕客带飞，江华跟着沾光。 这样的旅行对于江华来说，以前是从未有过的事情，别致而浪漫。 当然有的时候也在想，如果把韩冰换成姚莲，那就更好了。 下次吧。 下次。 一回生二回熟，现在先认路。 头天下午出发，晚上到了泰州，吃羊。 第二天早晨起来，中午到淮安，野生甲鱼，全鳝宴。 下午继续上路，晚上到临沂，吃驴肉。 …… …… 行程安排的满满当当，江华这辈子都没这么奢侈的吃过饭！ 每到一处，每吃一种，必很没有求生欲的发照片给姚莲。 她已然磨刀霍霍，恨不得打飞的过来，把两人给生撕活炖了！ 太气人了！ 吃饭时，直播也是必须要开的。 观众也疯了！ 从跑步主播，变身赛车主播，再到美食主播，你他么的……倒是带上我啊！ 这主播太气人了！ 从而导致江华直播间产生一个极其诡异的情况。 人气直线上升，目前的关注人数已经突破了五十万，但礼物却寥寥无几！ “看到这枚火箭了吗？轰，放飞了，就是不给你！” “看到这辆跑车了吗？嗡，开跑了，不给你呀不给你！” “看到这朵玫瑰了吗？嘻嘻，就给你看看，别想多……” “夭寿啦！江哥背着姚姐去偷吃啦！” …… 江华也是醉了，没想到观众反应这么大。 礼物送不送的，江华没那么在意，送了是情分，不送是本分。 只要有人气就可以。 对于直播平台和主播来说，人气比礼物关键一万倍。 程序员出身的江华自然很清楚，互联网商业的本质就是流量，有足够多的流量，分分钟就能变现。 虽然礼物没多少，但自己直播间的黏性，却是相当之高，远超户外频道其它头部主播，影响力已经开始覆盖到全平台。 在观众心目中，自己的定位也开始扩展，晋升为“大玩咖”，成为拥有核心竞争力的个人ip。 对这个结果，江华还是很满意的。 于是就更加放纵自我，和观众相爱相杀。 来吧，互相伤害啊！ …… …… “导儿，我胖了十斤。” 原本三天的路程，两人硬是走了整整一周，终于到赤峰。 药店买健胃消食片，顺便上个秤，江华极其幽怨的说道。 每天依旧在跑步，只是没有每天一个马拉松那么夸张了。 但即便如此，还是胖了。 原本棱角分明的六块腹肌，现在已经覆盖上一层薄薄的脂肪，合纵连横，腹部成功实现大一统。 至于韩冰，更不用说，脸盘子都大了一圈！ “那以后不带你吃了。” “别啊！” “嘿嘿，下次有这种机会，还叫我，我请客。” …… 在赤峰修整一天，驱车前往茫茫戈壁滩，拍摄场景在边境线附近，nmg和外蒙古的交界处。 现在是边境线。 一百多年前，都是我们的。 都怪大清，亡了！ 具体拍摄地点叫祖山，是汉化过来的名称，蒙语很长，听不懂。 这是取景团队花了半年多的时间，才找到的完美场地。 路上韩冰讲了一堆典故。 按《山经》所述的龙脉走势，这里是北出华夏的兑龙山脉和东奔华夏的震龙山脉交尾之处，兼具两条龙脉的血性和冲动，一旦有真龙出，注定要完成惊天动地的伟业。 成吉思汗一生酷爱此山，每逢重大事件，必进山朝拜长生天。 史学家推测，老成家的祖坟，也葬在这里。 一路走来，看上去的确不凡，山脉绵延不绝，一直深入沙漠瀚海，气势磅礴，自有一番风情。 下午五点多。 终于到达剧组所在的营地。 天色已经见黑。 营地所在的位置，扎着几十顶蒙古包，一片巨大的空地上，燃起熊熊篝火。 一群人围着，载歌载舞，野外大型狂欢party！ 火堆上，架着十几头烤全羊，滋滋的油脂声，混合着松木味的肉香，香飘十里，让人食指大动。 停好车。 在其它工作人员的迎接下，很快加入欢乐的阵营。 相互介绍一番，没更多谈论工作的事情，眼前吃喝玩乐是最紧要的事。 征得韩冰同意，江华开启直播间。 “我亲爱的观众朋友们，你们好嘛？吃晚饭了吗？” “现在是我们美食之旅的终点站，祖山，今天给大家介绍一道特殊的美食——烤全羊。” 直播间刚开启，人气便开始迅猛飙升，现在正是黄金时间，很快便聚集了几十万粉丝。 看到镜头里滋滋冒油的烤全羊，弹幕如愤怒的子弹般朝江华飞来。 “咩，救救羊村吧！” “已报警，这里有人露天烧烤污染环境！” “我手里十五米长的菜刀已经举了起来，就问你怕不怕？” “忍住，一定要忍住，正在减脂期……哇，忍不住啦！” “我已经点了三十五次取消关注，又第三十六次重新进来，mmp简直有毒！” …… …… 第四十九章 烧钱 在直播间里和一群水友欢乐互怼，吃饱喝足，江华躺在散发着余温的沙子上，仰望星空。 一颗，两颗，三颗……清晰而明亮。 月入银盘，星似玉子。 有多久没有看到过星星了？ 繁华的城市车水马龙，深夜灯光璀璨，却将赶了几百万光年路程才到达地球的星光彻底湮灭。 “华子，这边，来！” 韩冰在喊自己，回头看了一眼，江华起身走过去。 围着一堆篝火，韩冰拉来剧组几名主演，聊着接下来的拍摄任务，非正式会议，边吃肉边喝酒边聊。 “来来来，给大家介绍一下，我专门拉来的小兄弟，江华，刚参加完天马赛，天门山那条赛道，视频我都发给你们看过了。” 韩冰笑着介绍道，又分别介绍其它人。 借着跳动的火焰，江华看到其它人，和自己想象的有点不一样，没有熟悉的明星脸，一个个看上去都其貌不扬的样子，绝不是靠脸吃饭的奶油小生。 这部剧的阵容很简单。 韩冰是导演，也亲自担任男一号——他经常干这种事。 拍电影就像生孩子，每个导演都有不同的风格，而他，更习惯亲自上阵。 男二号：刘浪，头发留的很长，小脏辫，一身嘻哈风装束，身材高大，皮肤黝黑，看上去饱经风霜，眼睛却亮得发光，充满一种生机勃勃的野性。 这位也是赛车手。 曾经是韩冰俱乐部的队友，各种比赛冠军拿到手软，几年前就退役了，满世界到处浪，这次也是被韩冰强行拉过来的。 男三号：陆勇，同样是职业赛车手出身，退役后投身健身领域，一身彪悍的腱子肉，看上去极具视觉冲击力，比起那些欧美大块头，也不逞多让。 男四号，就是江华了。 …… 至于女主这边……没有。 女一号，女二号，女三号，一个都没有，甚至整部电影里都没几个女性角色，还都是跑龙套的。 嗯。 一个充斥着强烈男性气息和雄性荷尔蒙的剧组。 聊了几句，很快熟悉起来。 几人对江华的车技表现出高度称赞。 都是职业车手出身，他们自然是很明白，江华在天门赛道上表现出来的技巧，有多高的含金量。 尤其是斯堪的纳维亚钟摆和半空z字抖动，可以说是独门绝技！ 印象中，能同时将这两个动作完美发挥出来的赛车手，华夏圈子里都不一定有第二个！ 而那个反z正z的抖动，之前更是从未见过，可以说是江华的独创了。 这就是韩冰二话不说，直接定了机票，主动飞过去找江华的核心原因。 助理把几台笔记本电脑拿过来，人手一台，韩冰详细讲解着接下来要拍摄的分镜头。 导演的工作，就是要将自己脑海中的画面，落地成真实拍摄到的画面。 这部电影，对演技几乎没什么要求，因为赛车手都是戴头盔，哪怕是奥斯卡影帝，脸蒙在头盔里，也什么都看不到，白瞎。 但对于车技，要求很高。 所有赛车场景，都采取真实拍摄的方式，后期除了必要的渲染，不会加太多特效。 这也意味着对演员提出更多的要求。 电脑屏幕上出现航拍的地形，韩冰滔滔不绝讲着戏，江华眉头渐渐皱起。 难。 难炸了！ 其中有几个镜头，拍摄难度难如登天，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尤其是华子的这个镜头，最后一跃，可以说是所有镜头中最难的，也是最危险的，但必须要拍出来，这是整部电影的灵魂！” 韩冰眼神看向江华。 他说的这个镜头，就是之前讲过的，在一座悬崖上急速冲刺，飞跃几十米的鸿沟，落在另外一座悬崖上，甩尾，停下。 电脑上显示出航拍传回来的地形地图。 两座悬崖之间，直线距离是二十一米，高度落差五米，要想成功飞过去，江华估计车速至少得要上两百。 这不难。 难的是，落地后的刹车距离，必须控制在十米之内！ 因为悬崖就那么大点地方！ 超出十米，必然翻车。 而两山之间的那条鸿沟，一线天，海拔高度是两千一百米。 掉下去就是车毁人亡。 当然，拍摄过程中肯定有保护措施，江华不至于有生命危险，但每一次ng，至少都要废掉一部车！ 也就是韩冰，导演牌面很大，拍电影不缺投资，又对作品精益求精，才会这么玩。 放在一般的导演身上，这样的画面，想都不敢想，能被投资人撕喽！ “这地儿我去过了，可能是我老了，尼玛这个动作，反正我是不敢玩，华子，行不行？” 刘浪眯眼抬头，端着碗闷了口酒。 倒也没有故意挑衅的意思，就是雄性生物之间本能的打量。 江华沉默片刻。 “我保证一次过。” 他说的是“保证”，不是“争取”。 啥？ 听到这话，几人都是愣了一下，嘴巴张着，不知道该说啥好了。 对词语极其敏感的韩冰，脑门上也是三条黑线。 该说啥呢？ 无知者无畏？ 还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其实韩冰早有心理准备，这个镜头肯定会花费不菲，至少是几百万级别的。 ng个五次以内，都是他可以接受的范围。 拍电影嘛，本来就是花钱如流水。 几百万的布景，剧情需求，说炸也就炸了。 尤其是赛车片，更是烧钱。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好莱坞经典系列《速度与激情》，里面有个十秒钟的镜头，花费八百万美金！ 他预算几百万拍个镜头，算是会过日子的了。 “也不用给自己太大压力，先找状态，我说一个月时间，就是给你预留出熟悉场地的时间。” “当然，如果你能一次性过，以后你说吃啥就吃啥，满世界，但凡我知道的。” 韩冰开口笑道。 且不说能力的问题，就江华这个态度，就让他感觉很对胃口了。 这就是一个顶级赛车手，对自己技巧的绝对自信。 以及一个靠谱的演员，能换位思考，站在导演角度考虑的思维。 “行。” 江华点头。 …… …… 第五十章 建模 深夜。 躺在蒙古包里，江华难以入眠。 一是味儿有点大，干牛粪的醇厚，让人怀疑人生。 二是吵，夜空中传来凄厉的狼嚎。 和姚莲视频聊天过，聊了将近一个小时，这样的经历对江华来说还是人生第一次。 嗯。 他是个没有青春的孩子。 意识沉入脑海，江华进入地图副本，仿佛进入另外一个世界，牛粪味，狼嚎，荡然无存。 整个世界只剩自己一个。 晚上聊镜头时，江华之所以敢承诺一次通过，原因就是因为副本。 他赫然发现，类似于两侧悬崖中间是沟的这种地形，在地图副本提供的九十九个经典地形中可以找到。 这就很简单了。 现实中拍摄，每ng一次可能都要消耗数以百万计的资金，但在地图副本里，只是一组数据。 但体验……是真实存在的。 【我的车库】 选择自己最熟悉的黑车。 【经典地形】 选择第39号地图。 进入。 …… 天空万里无云，太阳像是一个巨大的火球，悬挂在头顶。 陡峭的山间公路，上坡角度将近四十五，发动机愤怒嘶吼，轮胎碾过细碎的石块，嘎吱嘎吱响着。 江华坐在驾驶位，新奇的目光打量周围一切，看不出半点虚拟的成分，一切，一切，都无比真实。 即便是轮胎碾过路面的摩擦力系数，以及风吹过车身产生的风噪，以及盘握方向盘的微妙手感，都和现实世界没有任何区别。 把手伸出窗外。 迎面而来的狂风，和人扳手腕。 江华冒出个中二念头，手掌放平，五指伸开，忽然大吼一声。 “如来神掌！” 然后自己忍不住哈哈笑出声来。 每个男人内心都有个小男孩，只是在现实社会中，要把它隐藏的很好，保护的很好。 而在这里，小男孩可以撒着欢闹腾。 怎么闹腾都行。 这个世界，是我的。 几分钟后，黑车停在山顶之下。 隔着一条鸿沟，对面悬崖如虚空中长出的一把利剑，孤零零悬浮在那里，方圆不过十米。 岂止是惊险。 简直就是惊悚！ 飞跃过去，飞跃的不是鸿沟，而是生死。 坐在悬崖边上，默默看了会儿风景，江华起身上车，开始练习。 还是那句话，赛车，最重要的是控制。 得益于游戏的驾驶精通终极技能书，江华对于常规路况上的车辆控制，已然近乎完美，肌肉记忆足够用。 但，面对像这样的特定地形，哪怕有肌肉记忆，也不够。 百分百的控制，需要无数次反复的练习。 嗡！ 黑车发动机咆哮着，加速，再加速，仪表盘转到九千转，速度飙上两百，冲锋！冲锋！ 一道黑色闪电，飞跃那条鸿沟，在半空中留下完美弧线，重重落地。 当前轮落地的第一时间，江华便狠狠踩下刹车，方向盘猛打两圈，力求将车辆停下。 “啊！” 一声惨叫，车辆失去极限状态下的动态平衡，打着旋冲下悬崖，坠落，坠落。 坠崖是什么感觉？ 江华以前不知道。 但现在知道了。 像是……飞。 轰！ 车辆落地，爆炸。 意识离开39号地形，重新回到我的车库。 永生是什么感觉？ 江华以前不知道。 现在也知道了。 这就是游戏最大的魅力，可以有无数条命，输了还能重来。 …… 几乎整整一夜，江华都在39号副本中练习，反复调整“起飞”车速，切入角度，刹车时机，方向盘力道。 同时还要考虑风速，地面摩擦系数，刹车距离…… 想了想，江华……写了个程序。 作为学霸，江华数学思维向来极其卓越。 建模最大的好处就在于，可以用数字语言，精确预测出实际操作的极限区间，然后再按照标准操作，难度会降低很多。 有了数学模型，再加上自己一次次的实验数据，不断完善，修正。 整个过程有意思极了，江华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项目。 极限运动，疯狂，刺激，感性。 数学模型，精确，周密，理性。 二者完美结合在一起，所产生的精神快感，比原子弹爆炸还要强烈，爽得江华不要不要的。 …… “这是什么东西？” 看到电脑上一堆数字、公式、图形，韩冰一脸懵逼。 高中就辍学的他，数学从来没及过格。 这会儿感到一种智商上的压制和侮辱。 大哥，我是导演，不是教授！ 你这是故意为难我？ “我昨晚写的模型，可以根据车速、角度、风速、摩擦系数、刹车距离，来测算出一条完美的行车路线。” 江华挠挠脑袋，力求用最简洁明了的语言，让这群学渣听明白。 因为此刻另外两个人，同样也是目瞪口呆。 “大勇，你听懂了吗？” 刘浪忍不住点上支烟，疑惑看向旁边的陆勇。 陆勇面含微笑，轻轻点头。 “嗯，他说的每个字我都能听懂，但合起来……哎，我有点困，想睡觉。” emmmmm…… 两人都服了。 “江华你怎么还会写程序？” 韩冰问了一句。 江华看了他一眼，理所当然道：“我以前就是程序员啊。” 三人？？？ “我女儿数学不好，以后有机会，你可以辅导一下。”陆勇不知怎么想的，忽然开口说道。 江华…… 这天，彻底聊不下去了。 “那个，江华，反正这个镜头是要你来完成的，呃，怎么操作，你说了算，这些程序什么的，我也不懂，你要觉得有用，那就用，好不好？” 韩冰略显无语的说道，算是拿定了主意。 江华点头。 “我需要测算数据，每天的数据，待会我要列一个表格，你安排个人，每天待在拍摄场地实测。也不需要很长时间，五天就够了，每天十组。” “行行行，没问题。” 韩冰忙不迭同意。 …… 五天后。 江华写的程序，积累了将近一千条实地数据，毫无bug，可以说万无一失。 按照程序描绘出的数据曲线，在地图副本中的训练，也累积了近五百次。 最近一百次飞跃悬崖，无一失败，可以保证百分之百的成功率。 于是江华再次找到韩冰。 “导儿，我可以了，明天正式拍摄吧！” …… …… 第五十一章 报李 “不急，先跟我去趟赤峰。” 韩冰的反应让江华觉得奇怪，好端端的去赤峰做什么？ 没办法，剧组里导演就是天，只能给他当一回司机。 把今天的拍摄任务安排给副导演，俩人准备溜号。 “开上你那部五菱宏光。” 韩冰特意嘱咐。 黑车风驰电掣，两百多公里的路，一个多小时就到了，这算慢的。 路上没什么车，主要是看风景耽误了不少工夫。 路边江华人生第一次看到马生崽，腿蹬的笔直，加油，用力，噗叽一下，像屙屎一样，直接就拉了出来。 很有生命力的画面。 尤其是看母马下崽时，旁边那匹公马愤怒而狰狞的生殖器。 …… 接机口。 举着“陈北通”的接机牌，望眼欲穿的等待，从京都飞往赤峰的航班终于缓缓落地。 江华问了几次，这到底是个什么人，韩冰也不说，只是神秘一笑，搞的跟特务接头似的。 不多时。 人出来了。 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西装革履的商业精英，夹个公文包，笑着和两人握手，略显矜傲。 一路到了地下车库，看到黑色的五菱宏光，陈北通顿时就不淡定了。 绕着黑车转了好几圈，前后左右四处看，像极了偷车的，甚至还趴到地上看底盘，很诡异的举动。 江华满头雾水。 韩冰只是笑，开口道：“江华，回去的路上，就麻烦陈总给咱们当司机了。” 为啥？ 江华不解，犹豫了一下，还是交出钥匙。 有的司机不喜欢别人开自己的车，江华倒是无所谓。 车嘛，就是个工具，没那么多讲究。 陈北通好奇打量江华，看了好一会儿，才客气的接过钥匙，道了句谢谢。 上车。 真皮座椅，水晶中控，运动方向盘，炮筒式出风口，氮气加速装置，如果不是方向盘的五菱宏光标识，任谁都会以为，这就是一部豪华跑车。 陈北通恍惚几秒，按下一键启动，发动机的声浪清脆而美妙，轻点油门，黑车便急速窜了出去，脚感完美。 黑车已经开了将近三千公里，其中一千多公里都是高速，完美度过新车的磨合期，在动力和油耗上，有着更杰出的表现。 路上。 韩冰和陈北通一直在聊着些扯淡的话题，从京城雾霾聊到英国脱欧，听得江华都快睡着了。 这两人到底在干嘛？ 依旧不懂。 “怎么样？” 开出将近一百公里，韩冰问。 陈北通沉吟片刻，语气保守道：“金额我暂时没什么意见，时长需要增加，至少要保持在三十秒以上。” 韩冰笑笑。 “可以把预告片给你，不过价格要翻一倍。” 陈北通沉默。 “考虑一下。” 韩冰摆手一笑，倒是也不着急。 “明天吧，预告片的镜头，明天正式开拍，你看完，咱们再议。” …… 回到剧组。 安排陈百通住下，江华才有机会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来，这位陈百通，是五菱宏光的副总裁，专门负责品牌战略、企业公关和广告投放。 韩冰找了这位过来，想引入五菱宏光，作为电影的广告金主。 这算是很常见的电影商业运作，尤其是这种赛车类型的电影，更是可以做到广告无缝植入，对于很多车辆厂家来说，都是极为优质的广告资源。 再加上韩冰的金字招牌和业界人脉，那就是双赢的天作之合。 听他说完，江华隐隐明白什么，抬头。 两人眼睛相视。 “广告费，我的底线是两千万，翻倍就是四千万，你拿两成，当是黑车的广告代言。” 韩冰笑眯眯道。 看着他温暖纯良的眼神，江华一下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这算什么？ 投桃报李吗？ 自己想办法给他省预算，他就能想办法，为自己找广告。 之前江华也不是没有梦过，凭借自己这部改装后超拉风的五菱宏光，或许能吸引来厂家的关注，说不定能发笔小财。 但事实证明，人家根本懒得理你，白瞎。 到底还是韩冰路子野，名气和实力摆在那里，说找厂商掏钱，丫颠颠就跑过来了。 “明天这个镜头，一定要好好拍，拍出完美效果，我计划当预告片和宣传海报用。” …… …… 翌日一大早。 剧组便集体出发，朝着祖山的方向，浩浩荡荡的车队，天上还有架直升飞机。 江华开着车，思绪起伏翻滚，想着这一段剧本的剧情。 剧情中： 陆泽是一位敏感而天才的赛车手，刚满十八周岁，平日里沉默寡言，却深得全队上下喜爱，当成队宠。 然而，在一场比赛中赢了俱乐部的老板王二后，他忽然发现，自己身边所有人都变了样。 教练开始不断呵斥自己。 最亲密的队友开始排斥。 床铺上经常出现大头针。 连自己在浴室撸的时候，也不知被谁偷拍，疯传…… 他成为俱乐部里的笑料，状态也直线下滑。 他再也受不了了，想要退出俱乐部，于是鼓起勇气去找王二。 这时王二告诉他，要他去赌车，玩地下赛车，只要听话，没有人会再看不起他，他能拥有自己想要的一切。 陆泽不知该如何抉择，失魂落魄的回家找父母，却发现没什么文化的父母，已经成了王二的忠实簇拥。 不仅没有安慰他，反而怒斥，要求他听老板的话。 强势的父亲，甚至还直接打了他一个耳光。 陆泽从家里落荒而逃，像被整个世界抛弃的孤儿。 于是他从俱乐部偷了一辆车，无意识的狂奔到旷野，一路，浑浑噩噩，上山，直到碰见悬崖…… 来不及刹车，索性一跃而过！ 在生与死的鸿沟之间打了个迂回。 当在对面悬崖成功停下来的时候，陆泽终于想通。 他黑化了。 将理想卖给狗，换取千金买酒，从此鲜衣怒马，纸醉金迷。 …… 韩冰说，这个镜头，一定要体现出希腊古典哲学式的矛盾、愤怒和悲壮。 让江华蛋疼不已。 想着这些…… 山顶到了。 整个剧组开始忙碌起来，布景，轨道，机位，安保，都在详细而周密的准备。 江华坐在车上，驾驶位，看着悬崖和鸿沟，静静等待正式开拍。 …… …… 第五十二章 杀青 下午两点。 所有准备工作都已完成。 韩冰满头大汗跑过来。 “怎么样？” “开车我没问题，我担心……演技。” 江华老老实实道。 飞跃悬崖之后，人物角色要从车里走出来，跪在万丈悬崖边上，仰天长啸。 “担心个几把！” “没演技的演员海了去了，流量明星也没有演技！” “你和他们差不多，他们靠脸吃饭，你是靠车技吃饭！” 韩冰忍不住爆粗口，重重拍下车门。 江华点点头，闭上眼睛，尽力将自己代入陆泽这个人物，体会着他的喜怒哀乐。 被全世界抛弃的感觉吗？ 这种感觉，在自己刚得知罹患肺癌的时候，其实曾经有过。 忍不住低下脑袋。 …… “各人员就位！” 韩冰吼一嗓子，没有坐在监视器后，随意找了个镜头拍不到的地方。 现场一共布置八个机位，航拍、近景、远景，全方位覆盖。 这种镜头，根本没法现场指挥调度，只能后期剪辑。 “摄影机ok！” “action！” 场记兴奋回应，声音都隐隐打颤。 这样的画面，在电影史上不说千载难逢，至少在国内是蝎子拉屎独一份，放眼全世界，也是凤毛麟角。 嗡…… 嗡嗡嗡…… 江华一脚死死踩着赛车，另一只脚拼命轰着油门，车身呈现出律动型颤抖，仿佛被捆妖绳锁住的洪荒猛兽，要竭尽全力挣脱枷锁。 现场地面的摩擦力系数早就已经测算过，今天现场风速也录入程序，计算出完美的数据曲线。 所有的数据，江华了然于心。 车辆转速轰至7500转时，江华陡然松开油门！ 黑车如脱缰野马冲出去，卷起尘土无数，在到达悬崖边时，速度已经加至213，然后……飞跃！ “嘶！” 现场看到这一幕的工作人员，几乎是集体倒吸凉气，全身都冒出细密的鸡皮疙瘩。 这样的画面，实在太有视觉冲击力，彻底激发人内心深处本能的恐惧。 极致的速度。 惊悚的地形。 所有人心都揪着。 咚！ 一点七秒后，黑车飞跃鸿沟，落地，车辆生出巨大的颠簸，如同狂风暴雨中的一叶扁舟。 弄潮儿江华牢牢控制。 甩尾。 一圈。 两圈。 数百次的练习，江华动作熟练到极点，对于力道的把控无懈可击。 尘土飞扬，砂石四溅，方圆几米的悬崖之巅，黑车被牢牢控制在脚下，滑出一道道惊心动魄的刹车弧线，轮胎冒着青烟，在悬崖边上稳稳停下。 几颗拳头大小的碎石，被轮胎挤压落下，打着旋跌落万丈谷底。 车门拉开。 江华走出来，全身都已经湿透，无力跪在万丈悬崖边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摘下头盔，他仰天长啸。 远方。 天如碧洗。 万里无云。 镜头逐渐拉升，人变成一个蚂蚁般大小的黑点。 …… “好！” “完美！” “牛逼！” 韩冰忍不住失态，大声喊道，这个画面他在脑海中演绎过很多次，也担心过很多次，现在，终于被完美呈现出来！ 而且是一次就过！ 旁边的刘浪和陆勇，也是兴奋的浑身颤抖，瞪大眼睛观察着江华操控的每一个细节，教科书般的悬崖飞跃，精准到分秒丝毫，没有比这更完美的了。 站在另一边的陈北通，全程观看了这个动作，后背都湿了一片，心脏剧烈收缩又放松，比坐过山车还刺激。 这个镜头……无敌！ 如果能放到预告片中，那五菱宏光的车标，此刻在他眼中已然是金光闪闪！ 这笔钱，花的太值了！ …… …… 这个镜头拍完，原本在剧组中毫无存在感的江华，忽然变得炽手可热起来。 不少演员，摄像师，剧组的工作人员，年轻但不漂亮的小助理，得点空，就来找他聊天，谈谈人生和理想。 无它。 实在是那个镜头太惊艳，秀得人头皮发麻。 尤其是一位本地向导，非要和江华磕头拜把子当兄弟。 羊肉一起吃，马奶酒一起喝，老婆一起睡，热情得一塌糊涂…… 吓得江华赶紧拒绝了这位套马的汉子。 陈北通在镜头拍完的当天，就签订合作协议草案，由贴片广告升级为预告片广告，费用打了个折，定为三千六百万。 同时商议了一些另外的合作细节。 江华的这部改装五菱宏光，将会在影片上映前，跟随宣发团队，走遍全国三线以上主要城市，并做适当展出。 影片片段剪辑，可以直接用于五菱宏光的广告视频。 江华本人在该视频中的肖像权，也归五菱宏光所有。 这些要求不算过分，都是行业惯例。 韩冰没什么意见，江华向老婆大人汇报过后，便是也同意下来。 签了合同，720万宣布到手。 韩冰建议江华注册一个公司，进行合理也合法的避税，想了想，江华便也同意。 这种事，就交给在京城的姚莲去做。 公司股份嘛，姚莲百分百。 老婆管钱，这是东北男人流淌在骨子里的优良传统。 就算爸妈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 …… …… 拍完最难的核心镜头，接下来的十几天，又补拍完其它镜头，江华在《天才车手》中的戏份宣布杀青。 这次戈壁之旅对于他来说，与此说是演戏，不如说就是为了赛车。 他最大的价值，就体现在那个价值千万的镜头上。 本来预计一个月的拍摄时间，因为进度顺利，现在半个月就全部完成。 江华准备明天就离开剧组。 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这里水资源极其金贵，十几天都没洗澡，最多也就是用湿毛巾擦一擦，感觉全身都要长毛，一股混杂着羊膻和汗臭的体味，晚上睡觉都能被自己熏醒。 离开剧组后，去哪是个问题。 京城？ 是很想见姚莲。 但去她家，时机还不成熟。 俱乐部那边，自己的g、e级别赛车执照还没办理下来，最近也没有比赛，差不多要有两个星期的空窗期。 想了想，江华决定回家。 自从罹患肺癌后，江华一直在本能的逃避这件事，主要是害怕面对父亲的叹息和母亲的眼泪。 趁这段时间，好好陪陪他们。 有些事，总完面对的。 就像那条鸿沟，要么掉下去，要么，飞过去。 …… …… 第五十三章 放倒 江华临走的前一天晚上，剧组安排了盛大的晚宴。 烤全羊。 还是烤全羊。 话说……剧组在这拍戏的大半个月，本地部落一群极品大尾巴羊都快给吃光了。 尤其是羊村杀手陆勇和刘浪，大型食肉动物，恨不得夜宵都来头烤全羊。 篝火燃起。 一群人都喜气洋洋的。 剧组连轴转半个月，也是该好好休息放松一下。 韩冰特意放了话，今晚酒管够，大家不醉不睡。 于是气氛就更加热烈。 围着篝火，一堆男人席地而坐，每人身后都摆着个大酒坛，至少十斤的量，本地原住民自酿的马奶酒，入口微酸，度数不算高，但后劲儿极大。 江华不怎么会喝酒，但这种气氛下，也是不得不灌了两碗。 喝到起兴。 那位曾说要和江华拜把子的套马汉子端着酒碗起身。 “我们这儿喝酒有个规矩，我先介绍一下今天在场所有朋友，然后咱们先喝一圈。” “喝完后，你能说出他们的名字，就是你认我们，把我们当朋友，我们自己喝一碗。” “要是说不出名字，就是情谊没到，自己喝一杯。” 已经下肚不少，这哥们儿现在满脸通红，挑衅的眼神指了一圈，尤其在江华身上停留很久。 “走起啊！” 刘浪大喊起哄，其它人也是敲碗大喊，叮叮当当，群魔乱舞。 “江华先来。” 韩冰笑着说道，随手推了江华一把，“还能喝吗？” “还行。” 沉默片刻，江华点头。 游戏很快开始。 “我叫哲布，简单吧？” “你旁边这个，奥顿木其尔格拉仓巴拉丹扎木苏日丹……” “这个，乌勒吉德勒格列日图楞巴猜吉步哈……” “他，希利格德苏曼乌尼吉哈巴图温都苏……” “他，俄日勒和克拉克申达日阿赤……” …… 一个挨一个介绍过去，都是巨长的名字，极其拗口，跟说绕口令似的。 韩冰刘浪几人，乐得前仰后合，哈哈大笑，眼泪都快出来了。 这局就是专门给江华设的。 这招，百试不爽，专门用来放倒远道而来的尊贵客人。 他们可都是曾经被放倒过的。 用子弹放倒豺狼，用美酒放倒兄弟——这就是草原汉子的待客之道。 “来来来，到你了。” 哲布介绍一圈，所有人干了一碗，一时间都看向江华，脸上憋着坏笑。 刘浪是个有眼力见的，殷勤给满上酒，坛子都拎过来了。 江华…… 你给我滚！ 看着一群人蔫坏的样子，也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在刚介绍游戏规则时，就知道他们憋着什么坏水。 我多机灵啊，能掉进你们的坑？ 二话不说，江华反手就掏出手机。 录音放出。 “嘿嘿，我记性不好，为了表示对各位情谊的重视，特地录了下来，嗯，小时候老师不都教了吗，好记性不如烂笔头。” “来吧，来吧，不用客气。” 哲布？？？ 乌勒吉德勒格列日图楞巴猜吉步哈？？？ 希利格德苏曼乌尼吉哈巴图温都苏？？？ 俄日勒和克拉克申达日阿赤？？？ 韩冰几人也是无语凝噎。 十几目相对，齐齐对眼懵逼，打死都没想到，江华竟然这么狗。 呸！ 老阴比！ …… 这场酒，江华到底还是喝多了。 印象中到了最后，所有人都喝多了，在月光下唱歌跳舞，摔跤打闹，很原始社会的风情。 一觉醒来，只觉全身酸痛无比，骨头都仿佛散了架。 脑子回神，生怕自己犯下什么作风错误的江华，赶紧掀开臭烘烘的被子，检查裤头。 还好，皮带都没解开。 就是上衣破破烂烂，袖口都扯没了，跟被人暴打了一顿似的。 不至于吧？ 这群人如此下作吗？ 趁自己喝醉了，暴揍一顿报仇？ 走出帐篷，太阳已然高挂头顶，火堆旁，十几个人围着打火锅，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样子。 “醒了” 韩冰抬头，看了一眼，嘴角抽搐道。 他似乎也被人打了，鼻青脸肿，额头上一个鸡蛋大小的包。 其它人都也都是回头，一个个多多少少都带伤。 看到这画面，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江华更加懵逼。 “大哥，大哥，来坐。” 刘浪很诡异的化身殷勤狗腿子，搀扶着江华坐下。 “发生了什么？” 江华问。 自己是真喝断片了，什么都忘了，现在后脑勺还隐隐生疼。 “你真不记得了？” 韩冰语气复杂到极点。 江华摇头。 场上陷入诡异的沉默。 片刻后，有人默默递过来一部手机，正是昨晚的画面视频。 只见喝多的十几个男人，在沙地上玩摔跤，一个个东倒西扭，却是玩得很高兴，就跟一群小奶狗相互撕咬。 直到……有人闲得吃饱了没事儿干去招惹江华。 江华醉眼惺忪的起身，被摔了一下，大概是恼了。 再次起身…… 过肩摔，撩阴手，锁喉功，插眼睛……各种阴损的招，在江华手中，源源不断使出来，彪悍的一塌糊涂。 尤其是一招猴子偷桃和毒龙出洞，更是一击必杀。 很快场上便秋风扫落叶般一大片，个个哀嚎。 其它没喝酒的，赶紧拉开，这才没造成更大的惨剧。 江华挠挠脑袋，也是看的满头大汗，心虚加后怕。 黑龙十八手，是自己一直在练着的，只是平时很少有机会用出来，没想到，喝醉后本能的使了出来。 还好最后没出大事。 “没有人受伤吧？” 赶紧问了一句。 韩冰摇摇头，满脸无语道：“你丫以前到底是干啥的？程序员？我信你个鬼！” 江华赔着笑。 “对不住啊，对不住各位，真的对不住，就是练过一点防身的技巧，喝多了，没意识了。” “要不，我再摆场酒，算是给各位道歉？” 一群人忙不迭摇头。 开什么玩笑？ 反正以后是再也不敢和江华喝酒了。 这位喝多了，那他么是要命的主儿。 正说着，隔壁帐篷里，哲布掀起帘子走出来。 扶着墙，弓着腰，夹着胯，走路的姿势，像是个嫁给老光棍新婚第二天的小媳妇儿。 看到江华，他下意识打个哆嗦。 捂裆。 第五十四章 归家 强撑着吃了顿中午饭，江华立马跑路，生怕被一群草原汉子打击报复。 黑车得留在剧组，接下来有些镜头需要用到。 拍摄宣传素材时，它也要出境。 只能买机票回去。 倒是……出发前姚莲送的礼物，很难处置。 这东西自己从来没用过，也根本用不上，谁知道当时她怎么想的，发神经。 放在后备箱吧，让别人看到不好，会以为自己是个变态。 随身携带吧，飞机安检不一定能过。 难道要安检时从包里掏出，表演个大变“活人”？ 思前想后，江华决定，物归原主。 寄回去。 寄到京城，她自己家。 嗯。 完美。 …… 乘剧组的车到赤峰，再从赤峰到哈市，飞机也就一个多小时，一觉都没睡醒就到了。 下了飞机，江华就直奔jeep4s店。 现在没有车开，自己还有张牧马人改装卡，索性再买一部，就当是给老爸的礼物。 下午五点多的时候，到了店里，问清楚有现车，直接付钱，全款，七十三万。 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支付宝转账。 销售都惊呆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买车如买菜？ 上了临时牌照，留下地址和联系方式，趁着4s店办手续的时候找地儿洗个澡，换身衣服。 回来提上车，加满油，开着就出了市区，直奔老家那个小城镇。 江华的老家，是个总人口不到五十万的小城，距离哈市倒是不远，也就一百多公里。 和五菱宏光一样的操作，出了市区，找个僻静无人的地方，改装卡点击使用。 十几秒后，牧马人旧貌换新颜。 首先是外型。 地盘再次升高，越野轮胎，加宽轮眉，大鼻子前杠，本来就粗犷的越野气质，显得更加彪悍而霸道。 配色升级成为红黑经典，黑如墨，红如血。 因为主打越野性能，发动机性能进一步增强，由38l升级为64vvthemi发动机，500匹马力，680牛4200转的巅峰扭矩，完全相当于打通了任督二脉，功力大增。 减震和内饰方面，也是翻天覆地。 减震增加了topfire25英寸管径单绞牙安装套件，舒适性大增。 内饰更不用说，游戏美术风格向来酷炫，黑银结合的科幻风，科技感十足。 最让江华感到惊喜的，是车顶竟然升级了敞篷，简直骚的要上天。 平心而论，原本的牧马人，外观是有点丑的，就跟个安装了挡风玻璃的拖拉机似的。 现在升级之后，底盘前后保险杠，左右侧挡泥板，让整体车身大了将近一圈，比例也显得更加协调，要是换上履带，看上去完全就是一辆小型坦克！ 惊艳。 江华现在的心情，比看到五菱宏光升级后更加激动。 倒也不是喜新厌旧，但论颜值来说，和升级后的牧马人相比，五菱宏光就是个弟弟！ 小弟弟！ 迫不及待的坐上去，轰着油门，一路雄赳赳气昂昂的朝老家杀去。 …… 白城。 很快到了。 过高速收费站的时候，有点小尴尬。 实在是这部车底盘太高，两人伸手，半空中都碰不着，还得下车递卡！ 行驶在家乡的道路上，江华心情一言难尽。 自上大学后，从此故乡就只有冬夏，再无春秋。 等开始工作后，连冬夏都没了。 去年过年，自己加班，没回来。 国庆五一，依旧加班。 清明上坟，也都没回来。 屈指数数，都一年半没回家了。 故乡还是那样，时间仿佛停滞，没什么变化。 穿过一条主干道，再拐两个弯，便是到了自家小区楼下，是很早以前父亲单位分配的家属楼。 天已经黑了。 万家灯火亮起。 江华磨磨蹭蹭开到小区门口，找地儿停车。 眼见路口一辆小黄车疾驰而来，一转眼就超了自己。 如花似玉的姑娘，两条大长腿，轮子蹬得飞快，小脸被风吹得红扑扑，马尾辫都歪了。 一股青春靓丽的气息扑面而来。 “江瑾！” “你慢点！” 摇下车窗，喊了一句。 江瑾回头，诧异的眼神扫了一圈，最终落在牧马人上，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停好车，慢悠悠走了过来。 看到江华，脚步越来越快，如同一头危险警报解除的轻盈小鹿，蹦跶着跳了过来。 “哥！” 她惊喜交道，笑意从好看的眉眼间荡漾开来，踮着脚尖抓江华的手。 停好车。 兄妹俩牵着手上楼。 敲门。 江华深吸口气，心情难言的紧张。 飞悬崖的时候他都没这么紧张！ 吱呀。 木门开了。 然后是外面的保险门。 父亲江建国系着围裙出现在门口，多了些白头发，身子骨也消瘦很多，好像都没以前那么高了，自己都能看到他头顶，但精神头却很好，神采奕奕。 “哎？” “你咋回来了？” 江建国下意识道，旋即就朝屋里喊，“他妈，你儿子回来了！” 转身。 亲自弯腰，给江华拿出拖鞋，然后一个闪现，让出c位。 敷着面膜的江妈妈小跑过来，惊喜叫了声大儿砸，嗓门响亮，面膜一下就皱了，揭掉。 “冷不冷？” “吃饭没？” “老头，加菜，做个锅包肉！” 江华本来担心自己会哭出来，结果老妈的声音实在太霸道，一点都不煽情，眼泪硬生生给憋回去了。 对白也很平淡。 平淡的，就像自己上学时，每天晚上回家。 一天又一天。 一年又一年。 自己越走越远，他们平淡的生活，却始终没有任何变化。 被絮絮叨叨着进门。 说回来怎么不提前打个电话，又说工作怎么样啊累不累，还说姚姚怎么没跟着回来，是不是分手了…… 江华坐在沙发上，捧着一杯热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就好像……好像，自己是这个家里的客人，陌生人。 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自己在外面经历的一切，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平时打电话，他们也小心翼翼的不敢多问，还得旁敲侧击。 一种巨大的愧疚感涌上心头。 “我去个卫生间。” 急忙放下水杯，跑到卫生间，眼泪再也忍不住簌簌而落。 看着镜子，江华紧紧攥起拳头。 “我，必不能死！” …… …… 第五十五章 礼物 再美味的烤全羊，也不如老爸做的锅包肉。 如果加上猪肉炖粉条、酸菜疙瘩汤，那是满汉全席也比不上的珍馐。 趁着菜，江华吃了三大碗米饭。 是正宗的五常大米，糯软可口，品级最高的那种，亲戚送的。 亲戚地里种出的米，一等留给自家人吃，二等上缴国家，特供领导，三等才会流放到市场。 吃饱喝足。 “爸，我送你一礼物。” 口袋里捏着车钥匙，拉着老爸的手，出门，慢悠悠下楼梯。 老妈好奇跟在后面，江瑾则是嘻嘻笑着。 上楼时就跟她交代过了，先保密。 一直下了楼，到小区外面的马路上，明亮路灯下，一辆牧马人巍然屹立，黑暗中格外狰狞。 江华按了下电动钥匙，解锁，顺手把钥匙塞到老爸手心。 一种莫名的骄傲感洋溢心头。 江建国呆住，在原地怔了好一会儿，依旧有些难以置信，心说你怎么买得起这个大宝贝疙瘩？ 上个月刚给家里打了70万，乐得你妈跟什么似的？ 现在又来个大几十万的车？ 抢银行了？ 回头看了一眼，却没说什么。 老刑警江建国，抓了一辈子坏人，这双眼睛毒辣的狠，自己儿子是什么样的，心里很有数。 那指定不能是坏孩子。 “老头儿你傻了？还愣着干啥？你儿子孝敬你的！” 江妈妈抹了把眼睛，笑着说道，声音罕见的温柔。 这老头子，一辈子爱车如命，尤其是牧马人，偶尔路上看见一辆，走没醒了还在念叨。 可…… 先是儿子上学，又是闺女上学，他那点工资，也就勉强够生活。 虽然现在儿子在鹏城一个月好几万，但还是得攒钱，闺女要上大学，儿子也要买房子。 鹏城房子多贵啊，家里能帮衬点算一点。 这辈子开过单位很多部车，可直到退休，江建国都没舍得买一部哪怕最便宜的二手国产车。 …… 一家四口上了车。 老爸小心翼翼的打火，缓缓滑出去，开出巷子，上路。 经过路口的小卖部，经过工作了几十年的公安分局，经过江华的高中校园，经过小城破破烂烂的火车站，经过那条静静流淌几千年的白河…… 整座白城也就那么大，坐出租车绕一圈都不超过十块钱，牧马人很快绕了一圈，天上淅淅沥沥下起小雨。 “回吧？” 江建国瓮声说道，吸了吸鼻子。 “回。” 副驾驶江华点头。 又一路开回去，迎面风呼呼刮着，江华心想，以后他出门，不用再吹东北的无情风了吧？ …… “儿砸，你哪来这么些钱？” 到家，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江华路上早就想好说辞。 “我把工作辞了，那七十万，是老板发的奖金，我现在做主播，户外主播，认识了姚姚，又拍了个电影，赚了几百万。” “妈这五百万给你，你给我保管呗，我手大，怕花没了。” “密码是我生日。” 说着递过去一张银行卡，是天马赛那五百万奖金。 自己现在用到钱的地方不多，手头有个几十万，基本上就够用了。 老两口再次愣住。 江瑾也是懵了。 回过神来顿时就惊喜大叫，“哥，你太厉害了！” “写作业去，考个好大学，以后哥带你飞。” “好嘞！” 江华始终没有告诉他们自己的病情，先拖着吧，拖着，不要让他们担心那么多。 好歹自己还有将近一年半时间。 …… 深夜。 已是开春，暖气早停了，房间里放着电暖气和空气加湿器。 暖风呼呼。 水雾袅袅。 两样电器都是刚拆封的，应该是为自己回家过年准备的东西。 是担心自己水土不服吧？ 躺在床上，江华默默想着，这会儿求生欲无比强烈。 开启了脑海中的极限旅行游戏。 现在自己必须要最大限度挖掘这个游戏的支线任务。 说实话，自从得到它以后，一直玩的很佛系，从马拉松，到赛车，都是循序渐进，缺乏主观能动性。 这个内容极其丰富的游戏，庞大的技能系统，到目前为止，自己也只学会了三项。 跑步（大师） 赛车（大师） 黑龙十八手（专家） 相比起庞大的技能库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而有技能，才会触发相应任务，获得阳寿奖励。 获得技能的方式，江华总结了一下，共有三种。 一，日常抽奖，不过，除了黑龙十八手这本技能书，最多的就是现金红包和精力恢复药水，要想抽到技能书，几率很低。 二，完成支线任务后获得的奖励。每完成一项支线任务，得到的奖励都是极其丰富，完全可以说是大爆，但支线任务跨度很长。 三，声望兑换。当前声望值59853。 目前为止，获得技能最有效的方式，还是用声望值。 大量声望值。 不过，声望值的积累条件很苛刻，自己每产生一个付费粉丝，才会有一点声望。 而直播间的观众，说句难听的，大部分都是白嫖。 尤其是随着上次美食之旅后，刷礼物的都少了很多。 这是好事，意味着观众基数得以进一步扩大，粉丝数量良性增加，也符合江华一贯的理念。 他从来没在直播间主动要求观众刷过礼物，自己是主播，不是乞丐，你送了，我拿着，你不送，无所谓。 然而现在自己急需更多的声望值，迫切需要将免费粉丝发展成为付费粉丝。 对于一个曾经的游戏开发程序员来说，这，也并不难。 将免费玩家转变为付费玩家这种事，是游戏公司最擅长的事情。 第一时间，江华想到的是在直播间鼓动粉丝花钱刷礼物，哪怕一毛钱都行，都能增加声望值。 但这个念头很快被否决。 原因很简单。 并非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只是，不够聪明。 有更聪明，且更有效的方式。 人气变现最快速的方式是什么？ 当然是游戏！ 而游戏，正是自己的老本行。 至于游戏嘛，也是现成的。 脑海中那个地图副本的资源数据，可以直接提取出来。 自己只需要在直播间加一个游戏插件就可以。 直播平台的功能，也完全支持这么做。 想到这里，江华开始迅速操作起来。 和直播平台管理员申请权限。 上传游戏数据包。 做网络优化和文案编辑。 设置付费，一块钱。 很快，一款名叫《全球赛车地图》的游戏，便在江华直播间正式上线了。 上传直播间后，江华又很快将游戏程序包以独立制作人的身份，上传安卓游戏市场，以及提交ios市场审核。 价格，都定为一块钱。 一块钱也是爱！ 接下来的事情，就要回到那个古老而美妙的幻想了—— 如果，全国每人给我一块钱…… …… …… 第五十六章 轮滑 “《全球赛车地图》上线二十四小时，热销千万份，一颗休闲游戏界的新星，江华，正在急速起飞！” “这绝对是本年度最火爆的现象级游戏，是与《恋与制作人》、《旅行青蛙》一个级别的超级ip。” “在安卓游戏市场，只用了十七个小时，《全球赛车地图》便登上休闲类游戏畅销榜第一，ios游戏商店第三！” …… 江华都乐疯了！ 正美着呢，忽然听到门响，然后是老妈的大嗓门。 “大儿砸，起床了！” 梦中忽然惊坐起。 膀胱涨得慌。 揉了揉眼睛，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内心充满一种巨大的空荡荡的失落感。 原来是在做梦啊！ 打开自己直播间的后台看了一眼，游戏插件安装数量，103。 再看看安卓游戏市场，下载量，39。 ios商店，正在审核中。 江华？？？ 好吧。 游戏打新本来就是这样，流量来之不易。 哪怕是企鹅甚至黄易这样的大公司游戏，也常见翻车。 自己一个人出品的休闲游戏，要想火起来，是有可能的，但要想很快火起来，想都别想。 不急，让子弹飞一会儿。 起床洗漱吃饭，看到餐桌上的几个菜盘，江华都懵逼了！ 这是干啥？ 你们家早餐就吃杀猪菜啊？ 红烧肉鲜香诱人，酸菜白肉血肠冒着热气，凉拌猪肝……满屋子都是肉香！ “你爸一大早就去菜市场，正好碰上老家一朋友，在山上打了头野猪，他给买半扇回来。” “先给你少弄了点，尝尝。” “锅里还炖着大骨头呢，多吃点，悄悄你瘦的！” 老妈这边说着，老爸系着围裙，提着把剔骨尖刀，手上血呼啦呲的出来，笑得很欢实。 “快吃啊！” “不够这还有！” 江华…… 南方人买肉按两买。 东北这边，动不动就是半扇猪。 也是醉了。 早餐足足吃了一个小时，一不小心就吃到十二成饱。 江华也是口嫌体正直，虽说很油腻，但……真香！ 吃完躺在沙发上，泡了壶茶，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幸福感油然而生。 啊！ 人生！ 父母在厨房忙活，准备午饭真正的硬菜，打开脑海中游戏，江华再次看了一眼数据。 【当前声望值：60138】 再看看技能兑换列表。 现在这点声望值，只够换一项技能的。 【轮滑：58888】 数字倒是挺吉利，想了想，江华便直接点击兑换。 先从这个开始吧。 轮滑，自己以前倒是玩过。 初中时皮，逃课和小伙伴去旱冰城浪，被老爸抓回来，那揍的叫个狠，惨叫声十里外都能听见。 小伙伴家里倒是宽容，他爸没揍他，就是后来在旱冰城和人比赛，狠狠摔了一下，尾巴骨骨裂，疼得大号都上不了。 【是否兑换？】 是。 【恭喜获得轮滑技能（入门级）】 【轮滑支线任务开启】 【新手级——轮滑一万米，限时24小时。任务奖励，阳寿720小时】 【获得新手道具，多功能轮滑鞋】 看到任务，江华瞬间就兴奋起来。 他现在看到阳寿两个字，都会不由自主的产生条件反射，眼睛发亮。 720个小时，一个月！ 任务要求是一天之内轮滑一万米，难度算是适中，符合入门级。 现在任务已经开始倒计时，没什么犹豫，江华站起身来就朝门外走去。 “妈，我出去玩会儿！” 喊了一声。 “哎，作业写完没？” 老妈下意识回了一句，出现在厨房门口，一下回过神来，摇头笑笑，摆手。 “去吧去吧，少喝点酒，要真喝多了，让你爸接你去。” 江华满头黑线。 这大上午我喝什么酒！ 悠哉出了门，清楚记得自己原先高中那片有个旱冰城，后来升级成轮滑俱乐部，旁边是一市民广场，地儿不小，经常有小孩在那儿玩。 将多功能轮滑鞋提取出来，荧光绿的鞋子，看上去极其骚气，单排轮，皮质细腻，针线紧实，整体做工就透露出一种气场——贵！ 再看看道具介绍，采取记忆高分子材料，纳米级工艺制造而成，滑轮可收缩，鞋帮子处竟然还有一排哔哩哔哩的小彩灯！ 穿上以后江华都感觉自己成为整个广场最靓的仔，莫名，羞耻…… 此刻。 广场上是有不少小孩在玩，大都是五到十岁左右的熊孩子，还有不少家长看着，江华一圈又一圈，抓紧时间刷着任务进度。 入门级的轮滑技能，学习了之后各种技巧已然浮现脑海，肌肉记忆也自然而然诞生。 看了一圈，自己的技术水平，在人群中绝对是“技压群雄”！ 当然年龄也是。 大城市或许还好，在白城这种小地方，哪个快三十的大老爷们还玩轮滑？ 都喝酒去了！ 滑了几百米后，感觉身体渐渐热了，江华速度也不由自主加快，各种花式动作。 正滑，倒滑，蛇步，蟹步，前交叉滑步，后交叉滑步，平衡下蹲滑步…… 渐入佳境。 不得不说，这项运动还是很上瘾的。 跑步是人类的天赋属性，轮子是工业的伟大发明，跑步加上轮子，肉体和机械的完美结合。 尤其是脚下这双轮滑鞋，轻盈，贴合，几乎就是双脚的一部分，脚感极佳。 “江华？” 正刷着任务进度，耳畔忽然响起一个难以置信的声音。 转头看了一眼。 旁边空地上站着个女人，看上去也就二十来岁的样子，高高瘦瘦的，大波浪卷随意披在脑后，画了精致的妆容，眉宇间却还保留着几分少女的稚气。 有些眼熟。 几秒钟后，江华想起来了。 “赵梦溪？” 是自己的高中同学，坐在前桌的姑娘，那会儿就挺好看的，班里好像有不少人追。 不过江华对她印象最深刻的是——这姑娘，物理从来没及过格。 每次都是三十来分。 一道钉子进木头的受力分析题，连续四次模拟考试，同一道题，她能连续错四回，当真是智商感人。 老师都被气笑了。 不过，那会儿这姑娘对自己倒是挺不错的，经常给自己带零食，然后就被一堆同学分着吃了。 她还生气。 现在想想……江华觉得自己似乎错过了什么。 时间啊，真是把刀。 杀死青涩，杀死回忆，杀死单纯，杀死美好。 …… …… 第五十七章 少年 “是我。” “你怎么在这儿呢？” “玩轮滑啊？教练？” 赵梦溪撩了撩头发，笑着问道，甜美的两个小酒窝，再次把江华记忆拉回到十年前。 “我就随便玩玩。” 江华停了下来，深吸口气，笑着寒暄：“好久不见啊，怎么样，最近……” 赵梦溪也是笑。 “是啊，好久不见，我……还行吧，你呢？” “我也还行。” 两人都在笑。 却都不知该怎么继续聊下去了。 江华挠挠脑袋。 高中毕业后，自己去了魔都读大学，又去了鹏城工作。 她似乎在哈市的一个师范院校，刚上大学那会儿，偶尔还问候几句，后来就渐渐失联了。 这帮老同学，没组过同学聚会，连微信都没加。 …… “妈妈，这个哥哥是谁呀？” 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一阵风似的，冲进赵梦溪怀中。 看上去至少五六岁了，漆黑的大眼睛看着江华，乖巧的西瓜头，也很有礼貌，倒是一点都不熊。 情商还挺高，鬼精鬼精的，叫哥哥不叫叔叔。 江华目瞪口呆。 你儿子都这么大了？ “乖，这是江叔叔。” “这我儿子，安安。” 赵梦溪笑着摸了摸儿子的脑袋，眼中满是宠溺，语气，却莫名的有些唏嘘。 “江叔叔好。” 小西瓜头眼睛亮晶晶的，看看妈妈，再看看江华，忽然间窃笑，小大人似的道：“妈妈，江叔叔，你们继续唠吧，我自己去玩啦。” 说完就一溜烟跑了。 留下两个大人在原地风中凌乱。 江华忽然觉得有些诡异，刚才这小西瓜头什么眼神？ 就好像……好像捉奸一样。 干咳一声，略显有些不自然的问道：“你儿子？怎么结婚也没通知一声？” “离婚也没通知你啊。” 赵梦溪脱口而出。 呃。 气氛瞬间尴尬起来。 江华脑补出她的故事，结婚，生孩子，离婚，带着儿子自己过…… 倒也没什么。 毕竟现在这个社会，这种情况不少。 就是有些感叹。 十年前那个栀子花开的女同学，现在都变有故事的少妇了。 “帮我个忙行吗？” 赵梦溪似乎看出了江华的尴尬，笑着转移话题：“今天安安过生日，他一直想学轮滑，我也不会，你教教他呗。” “行。” 想了想，江华点头。 广场上。 江华找到西瓜头，他刚摔了一跤，却也不哭，揉着小屁股蛋儿龇牙咧嘴，很坚强的站起来，继续扶着花坛边小心翼翼。 “来啊，叔叔带你飞。” 江华伸手。 “叔叔万岁！” 安安顿时就兴奋起来，一把抱住江华的腿，小手拉大手。 缓慢滑行。 “叔叔，快一点！快一点！” 他倒是精力旺盛。 江华索性采取半蹲式，抓着他两边肩膀，推着急速飚起来，尖叫声顿时就不住响起，夹杂着放肆的欢笑。 存着炫技的念头，江华带他各种高难度动作，犹如两个杂技演员，在平地上花里胡哨的滑。 “江叔叔好厉害！” 看到其它小朋友都羡慕的看着自己，安安简直兴奋得不得了，小脸蛋红扑扑的，对江华简直是崇拜的五体投地。 不远处。 咔嚓一声，赵梦溪拿手机拍下这幅画面，眼神悄然有些恍惚。 那个自己豆蔻初开时暗恋的男孩，现在依旧是个大男孩，浑身洋溢着青春的活力。 而自己，却早已经历了那么多的风波。 如果能重来…… …… 带着安安玩了一个多小时，接到老妈的电话，喊回家吃饭，江华结束了自己“临时爸爸”的身份，和母子俩挥手道别。 小安安有些意犹未尽的样子。 “江叔叔，明天还来吗？” “江叔叔要工作，哪能天天陪你玩。好啦，咱们走吧。” “江华，谢谢你啊，我们走啦。” 她牵起儿子的手，心中念头犹豫好几次，想要加江华个微信，狠狠心，还是放弃。 算了。 如果能重来…… 可人生永远没有重来的机会。 年少时的感情真挚而热烈，到了这个年纪，更多的是隐忍，是克制，是体面，是生活。 走出去好几步，她不知想到什么，蓦然回头。 却发现江华已经滑远了。 “江华，希望你永远活得像个少年！” 终于没忍住喊道，眼睛蓦然通红。 清脆的声音在风中飘出去很远。 隔着十几米远，江华脚步一滞，回头，呆了几秒钟，摆摆手，彻底离去。 …… 少年。 回去的路上，江华都在一直想着这两个字，心里多出些别样的感悟。 之前有句话很火——愿你出走半生，归来仍是少年。 可什么是少年？ 是健壮的身体，方刚的血气，强烈的荷尔蒙，赤诚的心性。 是鲜衣怒马的侠客，身怀利剑，仗剑走天涯。 是正直中二的骑士，穿越荆棘坎坷，浴血奋战，从恶龙洞穴里救出美丽的少女。 是面对浩瀚的星空，探索未知的欲望，渴望寻求宇宙的奥秘。 …… 江华忽然有些淡淡的忧伤。 这些，上面说的这些，在自己真正的少年时代，都没有，从来没有过。 自己少年时是什么？ 是家里有点穷，连一双好的篮球鞋都买不起，只能看着别人在球场上浪。 是只会好好学习，小学努力上好初中，初中努力上好高中，埋首三年高考五年模拟黄冈真题。 是懵懂无知，懦弱胆小，从来没有对暗恋的姑娘做过任何出格的事情，甚至连暗恋的姑娘都没有…… 只有学习，听话，懂事，工作。 或许，自己真正的少年时刻，是从两个月前，才正式开始的。 跑马拉松的时候，攀岩的时候，赛车的时候，拍电影的时候，轮滑的时候…… 就是那种纯粹而炽热的享受，心跳加速的感觉。 就是生死看淡，不服就干的状态。 是狂。 是浪。 是无畏。 是热血。 …… 想着这些，江华……想重生。 好像到自己现在这个年纪，都快三十岁了，才来体验这些，是有点晚了。 父母希望你稳定下来结婚生子，社会需要你埋头苦干努力往上爬，领导希望你踏实稳重早日挑起担子，姑娘们也希望你有房有车扛起一家…… 好气啊！ 可重生是不可能重生了，这辈子都不可能重生了。 只存在于小说里。 自己现在能做到的，就是从此刻，到死之前的那一秒。 至死……仍是少年。 第五十八章 小火 中午在家吃完一顿杀猪菜，下午江华再次上了街。 轮滑一万米的任务，现在已经完成3986，剩下将近六千米，争取一下午完成。 没有再去上午的市民广场，开启直播镜头，在整座小城里晃荡着。 《全球赛车地图》目前在安卓和ios市场依旧是跪着的，平均不过百。 毕竟没有原始流量，很难起来。 江华决定将直播间这里作为突破口。 “大家好，欢迎来到气人主播的直播间，最近没有赛车比赛，我想玩点新东西。” 和观众打了个招呼，江华将直播镜头切换成远景，屏幕上是自己在轮滑的画面。 骚气的做了一个花式动作，chickenlegspin，单脚大风车转。 连续转了十几圈才停下来，直播间里顿时就闹腾起来。 “秀儿，快停下！” “主播屁股好翘！emmmmm……” “我草这动作可以啊，你啥时候学会的轮滑？” “一开始我以为你是个跑步主播，没想到你是个赛车主播，后来发现你是个美食主播，现在又变成轮滑主播……主播，你这么多才多艺，会生孩子吗？” …… 在戈壁滩拍电影的时候，江华从来没有在直播间透露过半点和电影相关的消息，观众都不知道—— 其实，我还是个演员。 聊了小半个小时，看到直播间里人气来的差不多了，将近三十万观众，江华切入正题。 “大家看到直播间右边的游戏插件了吗？里面有个小游戏，叫全球赛车地图。” “这个游戏是我新开发的，不好意思，除了跑着，赛车手，吃货，我还是个程序员。” “有时间的话可以点开玩一下，一块钱就能付费下载，我保证里面绝对没有其他付费项目。一块钱你买不了吃亏，一块钱你也买不了上当……” 江华笑眯眯的呼吁着。 快下载吧，哥的声望值全靠你们了。 “服了服了，大佬大佬，一块钱拿走，不用谢！” “已下载。” “全球赛车地图，听起来好像还不错的样子。” 直播间里弹幕倏然少了很多，而后台，游戏插件的下载量则是突飞猛进！ 1分钟，5387！ 2分钟，9884！ 3分钟，13852！ …… 半个小时后，这个数字涨到了42383！ 四万多声望和rmb到手，江华笑的嘴都合不拢，星星之火已经燃起来了！ 对于一个个人制作的单机游戏，种子用户能有四万多，而且都是付费的，这个数字已然是相当不错了。 “这个游戏，吹爆！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精美的赛车游戏，敢相信车库里有几百部车？全部都是免费，赛道也全部免费！” “主播，有联机版的嘛，我玩了几个地图感觉还可以，如果能和朋友联机玩就更好了。” “联机有什么意思？单机才好玩！玩着游戏，开着一部心爱的车，慢悠悠在公路上看着风景，旁边你的女朋友在喂你吃水果，啊，人生巅峰！” “楼上醒醒，我这泡尿黄，滋你！” “支持单机！我就是来看风景的！” “有预感，这款游戏要火，已推荐给朋友！” …… 很快，直播间屏幕上一条条游戏反馈便是浮现出来，基本上都是一边倒的叫好之声。 这在江华的预料之中。 休闲类游戏很少出爆品，主要是付费压力导致。 现在市面上一款好的精品休闲游戏，比如开心消消乐，日流水巅峰时能上亿你敢相信？ 而这款全球赛车地图，只需要一块钱，就制作精美，无付费道具，玩法简单，场景优美。 只要是进入游戏的，第一时间都会有一种物超所值的感觉。 当然，这会有一个弊端。 就是导致游戏生命周期会大幅度降低，钱赚的少了。 可江华放出这款游戏，根本就不是为了赚钱！ 他只想从每个玩家身上只赚一块钱！ 整整一下午，江华都开着直播间在轮滑，直播间热度在不断上升，却不是因为轮滑，而是游戏！ 有几个体验过游戏的土豪观众，打赏了火箭，全站广播直播间的游戏，吸引了大批站内流量。 玩家纷纷进来，以至于江华直播间的人气，第一次突破了百万量级！ 再看看付费转化。 下载量，193246。 一下午，入账十九万声望，扣除平台分成后，也有十几万的收入。 江华想了想，往自己账号里冲了一万块钱，火箭也是刷起来。 【观众江华打赏主播江华火箭*1，我开发了一款新游戏，大家来玩啊！】 火箭腾空而起。 看到这一幕，观众都懵了。 还有这样的操作？ 第一次见到这么耿直的主播，自己给自己打赏火箭，就为了吸引观众来玩游戏！ 平台倒是不禁止自刷，可基本没有主播这么干的，一个一千块的火箭，刷给自己，立马就剩五百了。 就算是刷，也开小号啊。 哪有你这样玩的？ “天啊噜，主播疯了，自己给自己刷火箭！” “我现在相信江哥是一个真的程序员了，可能游戏是他热爱的东西，直播只是为了赚钱！” “渣渣华请你玩游戏，一刀一个火箭，大家快来啊！” …… 直播间里观众都在调侃，江华却是根本无所谓。 不得不说，经过上午那一番少年的思考后，他脑海中的条条框框少了很多。 少年，穷精猛劲，自信凌云！ 根本不在乎别人怎么看。 从下午两点一直到下午六点，天色渐渐黑了，直播间里气氛却是越来越嗨。 在后台，江华甚至收到了不少主播的私信。 “华哥，这游戏插件能开放给我吗？条件好说。” “华哥，我直播你的游戏了，很好玩，请问这游戏真是你自己开发的吗？” “华哥……” 平台内基本上有点名气的主播，都是对流量很敏感的，江华一个游戏插件搞出这么大的动静，一个个很快便是动起心眼。 “江华，有其它主播找我，说平台是否能协调一下，开放游戏授权，你怎么想？” 直播平台的工作人员也发来消息。 这倒是有点出乎江华的预料。 没想到他们嗅觉如此灵敏。 开放授权，有利有弊。 开放给其它主播，自己直播间的人气，必然会受到影响。 但同时，覆盖的玩家数肯定会进一步增加，至少能增加一个量级！ “可以开放。” “但下载付费必须设为一块钱，扣除平台运营费用，收入我要五成。” “此外，其它主播必须宣传我这款游戏的手机客户端。安卓市场和ios市场都已经同步上线。” 江华提出条件。 也不知道平台这边会不会答应。 实在不行的话，自己可以找马腾居中协调，反正他是直播平台的投资人，在董事会有席位的。 据江华所知，在直播间平台搞游戏联运，自己不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但《全球赛车地图》，确实是第一款有火爆苗头的游戏。 …… …… 第五十九章 作死 平台的工作人员，很快拉了江华和直播运营总监到一个群，详细聊《全球赛车地图》游戏联运的事情。 平台其实早就上线了游戏插件功能，但一直做的不温不火。 主要是引入的游戏太垃圾，又缺乏强黏性，观众根本不买账。 直播运营总监叫段鹏，这会儿对江华态度极为客气。 看完助理提供的资料，他对江华的经历也有了一定了解。 人才啊！ 在主播群体里，江华无论是智商，还是学历，技能，都绝对算得上是很一流的那种了，名校学霸，能一个人写一款游戏的程序员，赛车手…… 对待这样的人，段鹏就不怎么敢忽悠了。 老老实实的谈条件，对于江华提出的建议，基本上全部接受。 毕竟，江华也是有全局思维的，提出的建议本来就兼顾了平台方、其它主播和自己的利益。 就一点，段鹏有点小小的意见。 “江华啊，你看，这个下载价格是不是再高一点？” “你这款游戏我玩过了，质量的确上乘，比起steam上那些精品工作室出的独立游戏也差不到哪里，一块钱，太亏了。” “更何况，还没有内置道具付费。你觉得呢？” 抱着个能下金蛋的母鸡，却偏偏要卖土鸡价，在商言商，的确是有点亏。 江华思索片刻，回了一句。 “那改成限时折扣吧，一个月之内定价一元，根据下载量，一个月后根据具体下载量，重新厘定价格。” “可以。” 段鹏考虑了几分钟，也答应下来。 平台方动作很快，一方面和其它人气主播沟通，另一方面，后台则是将《全球赛车游戏》全平台上架。 甚至还专门动用了全站广告位！ 对此江华并不意外。 任何一款游戏的营销都是如此，严格遵循着传播领域的马太效应。 凡有的，还要加给它更多。 凡没有的，连它所有的也要夺过。 就像是，所有人都看到了《王者荣耀》的爆火，但却不知道，爆火的这两年，倒闭了多少家小游戏公司。 …… 一直到晚上八点多的时候。 江华总算是完成了轮滑一万米的任务，即便穿着游戏提供的道具轮滑鞋，依旧感觉双脚像是在醋缸里泡了一天，酸得要死。 【恭喜，新手任务轮滑一万米完成】 【获得任务奖励：阳寿720小时】 【可开启下一阶段任务】 【提示：开启下一阶段任务需要将轮滑技能升至精通级别，所需声望值：88888】 【是否升级】 我去？ 江华这时才发现这个游戏的狗比之处。 技能一共分四个等级，入门，精通，专家，大师。 兑换入门级技能需要声望。 由入门升级至精通，同样需要声望！ 果然是……氪金无处不在…… 氪就氪吧。 截止此刻，自己的声望值已经累计达到二十七万，而且可以预见，随着平台流量资源加持，未来一段时间肯定还会暴涨。 声望暂时够用。 升级。 【恭喜轮滑技能升至精通级别，下一阶段任务开启】 【轮滑支线任务（精通级）——上帝忘了给我们装上翅膀，我们却用轮子学会了飞翔，轮动毫厘间，滑出新世界。精通级任务挑战，请玩家从白帝山金顶台阶道顶部一路滑至山脚，任务完成时限，48小时】 【任务奖励：阳寿2160小时】 白帝山！ 看到任务的第一时间，江华一阵蛋疼，括约肌都在剧烈收缩。 这任务，简直是……作死！ 白帝山是白城第一峰，海拔高度一千五百九十米，山上有庙，香火极盛，每次逢年过节，香客都能把门槛踩平喽。 从金顶到山脚，有条四十五度的笔直台阶道，共分三十三个阶段，共一千零八阶，号称三十三重天门，一千零八莲步！ 要从上往下轮滑下来，那感觉，江华想想都腿软。 从马拉松到赛车，还真没这么危险过，估计以后任务会越来越变态。 可，看到任务奖励，2160小时，足足三个月，说不动心是假的。 要不是为了赚命，他真不会玩这个。 高手在民间，失手在阴间？ 玩好了，自家回家吃饭，玩不好，所有人都去你家吃饭！ 呼…… 深吸口气，江华还是决定干了。 无它！ 既然已是濒死之人，唯有……向死而生！ …… “哥，明天周末，老师组织我们全体高三同学去爬山，你去吗？” 回到家，吃饭的时候，江瑾满怀希望的说道，眼中满是小星星。 这两天她在学校，闺蜜面前，已经把自家哥哥吹爆了，学霸，大城市工作，赛车手，年薪百万。 小伙伴们也都是很羡慕，想要亲眼见一见大神。 “白帝山吧？你哥高考那年也去过。” 老妈插嘴道，给江瑾夹块很大的骨头，半边碗都装不下，旋即又给江华夹了块更大的。 高考前，组织应届考生去白帝山是白城一中的传统，理由有点封建迷信，主要是上山拜佛，祈祷高考顺利。 十几年前，有开矿爆发的土豪，在白帝山佛寺前立了个孔子像，关键是这么魔幻的事情，寺庙还同意了！ 然而这么多年下来，已然成为传统。 一是求个心安。 二来也是让学生们锻炼下身体。 “我……不去了吧？” 江华也没想到，自己正准备去白帝山完成艰难的轮滑任务，这边小妹也要上山，赶一块了。 想了想还是拒绝，万一玩砸，在一群学弟学妹面前，那可就真成传说了。 “去嘛，去嘛，我们班有个男生一直在追我，这次爬山肯定要来纠缠，我不管，你得罩着。” 江瑾撒娇道，祭出大杀器。 啥？ 果然一听这话，江华眼睛都瞪直了。 “谁？我拿刀飞他！” 江瑾嘻嘻一笑。 “那你答应喽，不许耍赖啊。” “其实没有啦，我编的，在我们学校，谁不知道，我可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山小姐姐。” “喂，你爬山的时候可别破坏我形象啊，一定要记住，高冷，高冷。” 江华…… 现在的小女孩都这么心机了？ 不过，女孩子心机一点也好，尤其是自家这么好看的妹妹，现在外面，大猪蹄子多多啊？ …… …… 第六十章 江神 一大早。 江华就被小妹从睡梦中叫醒。 “哥，洗澡水我给你放好了，温水哦，牙膏也给你挤好了，换洗的袜子内裤在沙发上。” “藿香正气水，创可贴，云南白云我都带了，还给你找顶帽子，你要嘻哈风还是运动风？” “对了，哥，我还给你带了签字笔，等下万一有我同学找你要签名的话，用得上。哎，要微信可不许给啊，我们班有几个女生可那个了……” 江华…… 这都什么啊？ 也太夸张了，真把你哥当天王巨星了？ 穿衣洗漱完毕，吃过饭，两人牵着手出门，江华顺手就带上了签字笔。 …… 上了牧马人，一路朝白帝山脚而去。 等到了山脚停车场，不少同学都早已经汇合在这里，一个个捧着手机玩的不亦乐乎。 时不时能听到“敌军还有5秒到达战场”的游戏提示音。 王者荣耀，放过孩子吧！ 牧马人的到来，吸引不少学生的注意力，纷纷朝这边看来，这么威武霸气的车，在白城街头上，回头率高得发指。 江瑾最后看了一眼镜子，整理好表情，下车。 等江华停好车，她旁边已经多了几个花枝招展的小姑娘，略微拘谨的站在那里。 “这就是我哥，江华。” 江瑾自豪的介绍道，上扬的眉脚暴露了内心的小窃喜。 东北这边计划生育执行的很严格，有哥哥的女孩子，屈指可数。 有这么厉害的哥哥的，那就更是凤毛麟角了。 “江神好。” 有相对外向开朗的小姑娘，虽然脸色微红，倒也算落落大方。 江神？ 江华一时间有些懵。 这什么称呼？ 不过……似乎听起来挺爽的，想不到自己也有这么一天。 天公作美。 阳光灿烂。 微风和煦。 和一群高中小女孩儿聊天爬山，江华觉得自己心态都年轻很多，随意聊着大学和工作的趣事，谈笑风生，银铃般的笑声在山阶上不住响起。 很快就登了顶。 小妹她们在老师的安排下，都去拜孔子了，江华站在金顶最高的台阶上，看着下面的石阶心惊胆颤。 想想自己滑下去的画面，都觉得肾上腺激素飙升，腿软。 “江神？” 一个声音悄然在背后响起，转头一看，是个穿着嘻哈风格的女生，刚才上山时见过，江瑾的同学。 不过看上去就比江瑾成熟多了，头发烫的波浪卷，妆容精致，眉宇间充满了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早熟。 “怎么了？” 江华客气问道。 “我叫苏珂，我也想当主播，你带带我呗，我能吃苦，也……也愿意付出代价。” 她咬咬牙，很小声的说道，眼神有些不安，似乎是怕周围的同学听到。 江华打了个激灵，忽然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现在的小姑娘，这么社会儿吗？ 默然片刻。 江华似笑非笑道：“噢？那你说说，你愿意付出什么代价？” “你……” 苏珂又羞又气，脸色涨得通红。 这个年纪的姑娘，就算再有想法，到底脸皮子还是薄的，能强撑着在江华面前说出刚才那句话，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江华叹了口气。 摆摆手。 “你还是好好读书吧。” 她倔强仰头。 “可我考不上好大学，读书有什么用？出来还是辛辛苦苦找工作，一个月三千块钱？够干什么？” 她说的……也有道理。 江华发现，这女孩应该是对人生有过思考的，想了想，往深处说了一些。 “或许考不上好大学，但还是要读书。” “读书这件事，最好的地方就在于，你会发现，凭借自身阅读构建起来的小世界，能以体恤式的温柔，哪怕在你最困难的时候，依旧支持着你。” 很鸡汤。 但这的确是江华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也是真切的感悟。 苏珂若有所思，却依旧有些不甘心。 “那你现在这么有钱，是通过读书赚的吗？” “我？” 江华摇头笑笑。 “这么吧，等下我做一个动作，你要是也能做出来，我就带你直播，赚你所以为的大钱，怎么样？” “真的？” 苏珂难以置信的说道，陡然抬头，眼神发亮。 没有回答她，江华弯下腰，系好鞋带，将鞋子的滑轮按出来，旋即身体前倾，张开胳膊。 身体如大鸟，从台阶上陡然滑了下去。 “啊！” 苏珂一声尖叫，还以为江华发生了什么意外，定睛一看才发现，他在向下轮滑！ 尖叫声却是吸引不少同学过来。 看到正在急速下台阶的江华，一时间所有人都呆住了。 此刻江华全身紧绷到极点，身体微微前倾，双臂张开，脚下的轮滑鞋急速下降，一个又一个台阶，正午的阳光照在他身上，金光灿灿，晃得人看不清楚脸色。 可谁都看到了那条影子。 肆意。 张扬。 潇洒又酷炫。 这宛若电影镜头般的画面，照亮了所有人的眼睛，以前不是没有人玩过轮滑，可谁也没有想到，轮滑还能玩到这个地步？ 不知不觉中，就有人跟着走下台阶，用目光追逐江华的脚步。 可江华越来越快。 于是后面的观众也只好越跑越快。 苏珂就跑在观众最前方，此刻她只觉一阵口干舌燥，全身鸡皮疙瘩都冒出来。 视觉的冲击力，再加上江华刚才说的话，宛若一把坚硬沉重的小锤子，敲击着她的三观。 “哥你小心！” 江瑾也跟了上来，在喊，略显惶恐，怕江华摔倒，也兴奋。 帅！ 实在太帅了！ 江华脚下速度越来越快，重力加速度一点点叠加，再加上轮子的加成，已然到了极其恐怖的地步。 只能凭借着肌肉记忆和本能，让自己不至于摔倒，呼呼风声，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脑海中也一片空白。 这感觉，宛若……高潮。 台阶的尽头越来越近，看着那坚硬的水泥地面，江华也不知道脑子抽了什么筋，在距离地面还有五阶的时候，脚下狠狠一蹬！ 趁着下降的速度惯性，整个身体腾空而起，在半空中翻个滚，落地，踉跄几步，站稳！ 我草！ 下来了？ 发生了什么？ 吓死爸爸了！ 江华紧张到面瘫，站在原地，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好久好久没有回魂。 直到一群人脚步匆匆跟着下来。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江华，心中充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江瑾的哥哥这是怎么了？ 疯了吗？ 不是说他是学霸吗？ 怎么……这么浪？ …… …… 第六十一章 从作死到玩命 【恭喜玩家完成轮滑进阶任务】 【任务奖励：阳寿2160小时】 看到脑海中的提示消息，江华还是很满意的。 这趟死没有白作，三个月的阳寿到手。 心里却也忍不住默默吐槽一句。 你说这游戏是帮阎王完成业绩呢？还是想气死阎王呢？ 可能是相爱相杀吧。 难道是根据kpi目标随时调整玩家死亡率……emmmm 随他吧。 向死而生的感觉还是很不错的，纵然现在有些腿软，可想到刚才的紧张刺激，内心深处竟是悄然生出一个疯狂的念头。 再来一次？ 嘶的打个寒颤，瞬间从心。 为了续命作死可以，强行作死，还是算了。 【轮滑技能可升级，可开启下一阶段任务】 【提示：开启下一阶段需将轮滑技能升至专家级别，所需声望值：188888】 【是否升级】 之前早就见识过游戏的尿性，江华闭着眼选择升级。 一股比之前更加强大的酥酥麻麻的电流传入体内，双脚似乎得到了某种强化，江华现在觉得，自己平时走路完全都可以穿着轮滑鞋！ 想不到从精通升至专家，需要这么多声望，自己这两天攒的，几乎全用完了。 但总体来说，这波不亏。 从入门级到精通级的任务，虽然花费十几万声望，但给自己强行续命四个月。 剩余寿命成功突破两年！ 可喜可贺的进步！ 江华都想给自己拉个横幅了！ 对于癌，江华现在再无半点悲观，内心深处随时拿自己开玩笑。 毕竟这么续命，至少比一秒一秒加来得爽快多了…… 【轮滑支线任务（专家级）——轮滑一时爽，一直滑一直爽，死了没？没死就起来继续滑！专家级任务挑战，轮滑百公里，限时三小时，不限场地和道路】 【任务奖励：阳寿4320小时，额外道具奖励】 这任务，三个小时内，完成轮滑百公里，平均时速要达到33333333…… 简单脑补任务难度，江华……甘霖凉！ 这是不给自己活路啊。 成年人步行时速约为5公里。 自行车日常骑行时速约15公里。 博尔特的百米世界纪录，换算成时速也就37公里。 而短道500米速滑的世界纪录是43秒，换算成时速也就每小时42公里！ 现在这任务，让自己以仅次于世界冠军的速滑成绩，滑完整整一百公里！ 关键是——去哪里找这么一条路？ 要想达到这么快的时速，路上肯定不能有很多车辆和障碍物，否则一旦撞上，肉包铁，那立马就是车祸现场。 难道要轮滑上高速？ 江华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心累。 任务奖励是极其诱人的，六个月，整整半年。 任务难度是惨无人道的，滑下来估计得去掉半条命。 果然这游戏的难度是越来越变态。 精通级任务是作死，而专家级任务，完全就是……玩命！ …… “哥！” “哥你没事吧？” 山道上，江瑾一路冲了下来，红脸白汗，再也不顾什么高冷矜持女神范儿。 看到江华完好无损，好胳膊好腿的，心倒是放下来，眼神则宛如关爱智障。 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为啥哥哥忽然就像疯了一样，从山道上一路轮滑而下。 要死啊？ 难道，是被人推了一把？ “没事。” 江华摆摆手。 看了她一眼，再看看一旁跟下来的同学们，想了想，开口道：“危险动作，请勿模仿啊，我是专业的极限运动玩家。” “江神牛逼！” 一个男生忍不住大喊，眼神亮得发光，彻底被圈粉。 男生和女生可不一样。 女生更多的考虑是安全，男生，安全算什么？ 爽就完了！ “江神，有时间教我们玩轮滑呗！” 又一个男生笑着大喊。 话没说完，耳朵就被拎住，回头一看，顿时就惨叫。 “老师我错了，错了，不学轮滑了，好好学习，高考完了再说。” 那老师此刻也是无语。 干咳两声，清清嗓子，强行总结一波。 “你们看看人家江华同学，学习好，高考上的复旦，玩轮滑也玩得这么好！” “老师把话放在这里，只要你们考上大学，随便怎么玩，老师绝对不管，想管都管不着。” “你要是能穿着轮滑鞋，从珠穆朗玛峰上滑下来，让我给你系鞋带都行！” …… 一群学生呆若木鸡。 江华莫名脸红，见好就收，起身上车，抓起瓶水咕咚咕咚灌下。 透过车窗，看到苏珂。 她这会儿才跑下来，眼中满是后怕和惊恐，急促喘息，颇见规模的胸前，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也没想再理会她。 自己该说的都说完了，她要真还想不通，那就想干什么干什么吧，自己又不是她爸爸！ 江瑾拉开车门跟进来。 “哥，你以后不许这么玩了！你都多大了，不是小孩子了！” 她一副妈妈的语气，苦口婆心，语重心长。 江华差点没喷水…… “好啦好啦知道啦。” 敷衍一句。 江瑾却依旧不依不饶，祭出杀手锏。 “不行，你发誓，以后绝对不能这么玩，否则我就告爸妈！” “你敢？” “你要是敢告诉爸妈，我给你买一百套黄冈真题，再加一百套王后雄，一百套高考真题！” 呃。 在三百套真题的核武威胁下，她一下就蔫了，委屈巴巴，垂头丧气。 “好啦，我的事儿你就别管了，我心里有点数，出不了事。来，笑一个。” 江华捏了捏她的脸。 “哼！不笑！除非你哄我！” 江华歪着脑袋：“请你吃大餐？” “不吃！” “看电影？” “不看！” 江瑾宛如暴躁小兽，连续拒绝了几次。 脑海中想到一些东西，身体蓦然僵硬，眼眶红了，却是勉强挤出个笑。 “哥，好啦，没事啦，你不用哄我，我没有生你的气。” 她这会儿心里酸酸的。 恍然回过神来， 从生气，到心疼。 原来，哥哥的钱，都是这么玩命赚的！ 江瑾人生第一次感到，生活，好难啊。 如果自己觉得容易，觉得荣耀，觉得开牧马人很有面子，觉得哥哥这么有钱，以后自己肯定很爽…… 那么，一定是有人在承担着这份不易。 哥哥能有现在的成就，到底付出了多少？ …… …… 第六十二章 一个下午 从白帝山回到家之后，江瑾果真没提哥哥轮滑下山的事情，带着心事，默默回房间写作业。 经历过今天这件事，意识到江华的不容易，她好像一下成熟懂事很多。 虽然嘴上没说，但心里是很在意的，感受到一种压力。 哥哥努力赚钱。 那自己，唯有好好学习。 总不能让他一直那么累吧？ 对于江瑾的心态变化，说实话，江华是一点都没感受到。 现在满脑门子都是轮滑百公里的任务。 打开全球赛车地图看了一圈，里面有华夏的几十条公路，但都是适合开车的。 又翻了翻东北地图，也同样没找到特别适合轮滑的路。 轮滑这项运动虽然早就已经普及开来，但大部分都是市民广场之类的场地，不可能奢侈到专门为了轮滑修条路。 大部分都是休闲玩家。 像自己这么硬核的，一滑百公里，江华估计全世界都没几个人这么玩的。 没办法，只好上公路了。 当然不可能上高速，现在高速都是全程监控，哪怕是走应急车道，分分钟警察叔叔教做人。 那就国道吧。 对于道路的选择，有几个标准。 第一，路况得好，不能坑坑洼洼。 第二，车辆最好少一点，安全系数高。 第三，最好下坡路段比较多，有助于提速。 查了半天地图，算是差不多选中一条，010县道。 这是从白城到哈市的一段公路，全程约90公里，经过大片自然保护区和水源保护地，沿途风景优美山川秀丽，没有陡坡。 就是它了。 在家里吃过中午饭，江华都没心情午休，迫不及待上路。 他向来执行力很强。 轮滑百公里这块硬骨头，既然决定要啃，那就一定要啃下来。 出门。 滑。 朝城市的边缘滑。 车辆和人烟逐渐稀少，在010县道的起始位置，江华正式开始了任务挑战。 gogogo！ 漫长而单机的滑行开始了。 正午时分，路上车不算多，隔好远才能看到一辆，沿着路边，江华开始加速，很快便加速到飞起。 没有计数器，但江华估计，速度至少35，甚至有可能到40。 要想完成任务，匀速要超过333333，趁着现在体力还充足，还是得先留出富余。 以40千米每小时的速度轮滑是什么感觉？ 第一反应是爽。 暖洋洋的空气化成微凉的风，吹起了少年的头发，像极了十六七岁的奔跑。 只要跑的足够快，就能抓住青春的尾巴！ 第二反应是飘。 脚下轻飘飘的，这样的速度，以轮滑鞋狭窄的触地面积，但凡碰到块大点的石头，整个人都能飞起来。 江华忽然发现这种感觉很爽啊！ 蓝天，白云，阳光，微风，树林，公路，我和我的轮滑鞋，在地上摩擦摩擦，迈动着魔鬼的步伐。 路边的池塘里，有几个看上去五十多岁的老人正在钓鱼，不知是谁朝这边看了一眼，眯着眼睛，喊旁边的人看热闹。 谁家的后生仔，这么虎？ 主要是江华速度太快，双腿不断交叉划过地面，像是一只被猛虎追杀，疯狂跑路的狗狍子！ “小伙子，加油！” 一个中气十足的老头声音从风中传来，江华早已经飘远。 只剩下看着他背影的老人们唏嘘感叹。 年轻，真好啊。 …… 这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下午。 一条全国各地随处可见的公路。 江华心无旁骛的在路上滑着，偶尔超车，偶尔被超。 偶尔有好奇的司机放慢车速看。 偶尔也有拖拉机突突突冒着黑烟熏一脸。 天空中盘旋着很多白鸟。 江华脑海中想起很多事情，大都和青春相关。 那些本来被封存许久的回忆，本以为早就忘记了，此刻却如同一泻而下的洪水，极其澎湃而鲜活的扑面而来。 那个时候的快乐和成就感是如此简单，不需要金钱和名誉刺激，只要觉得是牛逼的事情，自己想做的，就要去做。 而且是立马就去。 初中时，有个同学暗恋的女孩转学了，从白城到了哈市，他当天晚上骑着摩托车跑两百多公里，去女孩家楼下，远远瞟一眼，路灯下抽半包烟，然后又灰溜溜跑回来。关键是路上还没油了，硬推回来的，到家都第二天中午，家里人差点没报警。 有人偷摩托车！ 江华上学的时候，一直是个好孩子，觉得这种行为很傻逼，一点都不理智。 男人怎么能这么幼稚呢？ 就算你去了又怎么样？ 等你以后有钱了，住豪宅开跑车的时候，妹纸还不是大把的有？ 现在忽然想起这件小事，顿时就理解了那个时候那个少年的心境。 …… 江华觉得，自己似乎一直都和别人不太一样。 别人是少年时放荡不羁，想怎么浪就怎么浪，等到走上社会，开始变得世俗而功利，变得油腻起来。 而自己，却是少年时老成稳重，墨守成规，如果不是因为得了肺癌，估计这辈子都不可能做这些无用而疯狂的事情。 是因为什么？ 或许是家穷人丑，浪不起来吧。 但对于那个年纪的那些事，终究还是羡慕不已的。 就像那个男同学。 江华已经忘记他的名字，也忘记他长什么样，可这件小事，却就像刻在脑子里一样。 那是别人的青春。 自己没有过。 直到现在才来补课。 似乎……也不晚。 …… 一路滑着，脑海中如天马行空，完全的放空着，脚下却是丝毫不停，使出吃奶的劲儿。 不知过去多久，江华终于听到脑海中的提示音。 【恭喜玩家成功滑行百公里，用时3小时09分】 【任务未完成，请再接再厉】 咦？ 江华一时呆住。 这还是他第一次没有完成挑战任务，而且是在自己如此倾尽全力的情况下。 屎都快累出来了！ 但很遗憾，还是没有完成。 最可惜的是，时间就多了9分钟！ 就9分钟！ 或许，在路途上的某一段，自己快一些，更快一些，也能滑进3小时内？ 但没有或许。 这条路，这一次，已经跑完了。 在原地呆了几十秒，江华摇头笑笑。 大概这也是青春的感觉。 青春嘛，总会是有遗憾的。 这次输了，再来一次，也就是了。 …… …… 第六十三章 不只是冠军 打了辆出租车回家，司机开价两百八，黑得一塌糊涂，江华也懒得还价。 主要是实在滑不动了，哪怕是服用了一瓶精力恢复药剂，现在全身依旧如散了架一般。 这辆车，还是在路边等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勉强打到的。 一路上没怎么和司机聊天，自顾自玩着手机。 看了看直播间的后台数据，《全球赛车地图》在全平台的下载量已经突破了五十万，可喜可贺的成绩，口碑在玩家群体中开始发酵。 直播平台的段鹏很兴奋的把数据发来，这款小游戏，在整个平台至少引来了十万以上的首冲用户！ 首冲用户，对于任何一款游戏，任何一个软件，都绝对是比金子还要宝贵的东西。 就像游戏氪金第一定律——玩家只分两种，白嫖玩家和付费玩家。 只要花一块钱，哪怕是花一分钱，用户钱包的大门便从此打开。 想变强吗？ 继续充钱吧！ 充钱一时爽，一直冲，一直爽！ 而在安卓和ios游戏平台上，第一批种子用户也产生了。 安卓下载量3万。 ios7万。 总共加起来，差不多为自己提供了将近六十万的声望。 不过，兑换轮滑技能，从新手到专家级，一共就花费了三十多万，现在剩下的，也不过二十来万。 估计也就能支持轮滑技能兑换到最高级。 在专家级上，可是还有着大师级的。 目前专家级的任务是个坎，还是按部就班循序渐进的来。 今天下午虽然挑战失败，但也不完全没有收获，至少……收获了快乐。 一路上，江华也在总结着失败原因。 或许最可能的原因，就是没有对手。 任何一项运动，唯有竞技才会刺激更高更快更强，仅凭单机很难出成绩。 这是人性。 想着这些，江华很快在网络上搜索起来，看看最近有没有什么轮滑比赛。 轮滑比赛花样繁多。 有专门针对职业选手的奥运会、冬运会等世界类比赛，也有民间举办的花式锦标赛，轮滑马拉松。 世界类比赛，花式比赛，江华想都不想，主要看的就是轮滑马拉松。 毕竟，专业的轮滑马拉松比赛，赛道肯定是一流的，都是高标准的公路，而且不用担心有安全问题。 加上对手的刺激，自己状态肯定也会更好。 查了查，比赛还挺多。 六个月后的曼彻斯特轮滑马拉松。 三个月后的洛杉矶轮滑马拉松。 一个月后的卡特尔轮滑马拉松。 以及……三天后的哈市轮滑马拉松。 都是在本地区内有一定知名度的，仅供业余选手参加的比赛，没什么犹豫，当然是报名哈市。 自己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浪费在轮滑上。 也不能说浪费，用“消耗”或许更合适一些。 毕竟时间不等人，狗命要紧，等自己的赛车执照下来，还要去完成赛车支线任务。 等攒够足够的时间，以后慢慢玩，带姚莲玩，牵手逛世界。 若是有了孩子，教小朋友轮滑。 想象着那个画面，江华嘴角不由浮现出慈父般的微笑。 …… 在家里最后呆了两天，享受着父母全方位无微不至的照顾，带他们去逛了街，买了不少新衣服，去吃了全市最好最贵的餐厅，去看了一场电影，还去医院做了个全方位的体检。 父母身体都很健康，除了正常的生理老化，没什么大问题。 这让江华放心不少。 做完这些后，他准备离家，前往哈市。 临走的时候，父亲开车送到车站，本来说是要直接送到哈市的，江华执意不肯。 然后父亲就去了卫生间，好久没有出来。 老妈郑重拿出一条小金链子，上面挂着一个金镶玉的观音玉坠，亲自给江华戴上，说是专门找白帝山的大师开过光的。 临走时，江华最后嘱咐。 “妈，别买保健品，都是骗子。” “也别买理财，基金，全骗子！” “钱要么存银行，要么你俩去琼岛买房。” 在琼岛有座房，过候鸟式的养老生活，那也是老妈挂在嘴边好多次的理想生活了。 …… …… 哈市轮滑马拉松有着悠久的历史，是全国第一个举办该类型比赛的城市，群众基础很好。 本次比赛的场地设立在郊区松湖自然风景名胜区的环湖公路上，全长四十来公里。 轮滑马拉松和长跑马拉松性质差不多，只是交通工具由双脚变成了轮滑鞋，细分的年龄，赛段，覆盖的人群也更广泛。 赛段分为42公里，24公里，18公里，12公里，6公里，以及3-4公里的迷你马拉松。 参赛人员则是上至六十岁的老人，下到8岁以上的孩子，堪称是一项全民运动。 江华报名的是成年组42公里全赛。 相比起之前参加的临安马拉松，这次江华就轻车熟路很多。 专家级的轮滑技能不是盖的，可以毫不夸张的说，现在自己的水平，即便去参加职业比赛，也完全够用。 当然，技能够用归够用，主要是职业队纪律太严，江华不可能将时间绑定在一项轮滑上。 上午九点。 比赛正式开始。 双向四车道的宽敞公路，高标号水泥，极其平坦，已经用反光锥划分出不同的赛段。 最外侧三条赛道，便是成年组42公里的专用区域。 冗长的流程走过，随着一声发令枪响，比赛正式开始。 一个个选手都是身体前倾，屁股后翘，如同离弦之箭飞了出去。 江华一马当先！ 专家级的起跑技术，放在业余赛场上，绝对是一线水平，能和他并驾齐驱的，不过寥寥十几人。 不多。 但终究是有对手。 轻微的压力下，身体状态迅速攀升至最佳，江华两条大长腿如螺旋桨般飞快滑着，滑轮和路面摩擦，发出美妙的声音。 二十分钟后。 赛程过半。 江华牢牢保持着领先优势。 而身后，则是始终有人在步步紧逼。 果然还是要竞技啊。 这样的赛场上，江华觉得自己状态好到爆棚，没有清楚的测算时速，但肯定已经超过了五十！ 江华心中很清楚的知道，这样的比赛，自己拿冠军，半点悬念都没有。 但，自己要挑战的，可不只是冠军！ …… …… 第六十四章 疯狂的轮滑 “观众朋友们大家好，现在正在为大家直播的是哈市轮滑马拉松，在大家最关注的成年组42公里比赛中，现在比赛已经进行了一小时零十二分钟，冠军马上就要产生！” 终点线前，央视新闻的记者辛文，抑扬顿挫的做着报道。 旁边的助理早已卡好位置，终点线前的黄金地段，等冠军一产生，就立马能上前采访。 “辛哥，现在最前面的91号，叫江华。” “嘿，这人有点意思，我刚查了查他的资料，是个主播，前段时间的临安马拉松，他也参加了，也拿了冠军！” 助理迅速提供资料。 辛文点点头，内心悄然生出些许兴趣。 这么精彩的素材，加上自己的妙笔，又是一片注定会火的报道。 “来了！” 眼见江华距离终点线越来越近，辛文精神一振，迅速行动起来。 年近四十的人了，辛文纵然身材早已走形，大腹便便，在面临关键新闻时，却依旧爆发出全部的潜力。 看上去比场上的选手还亢奋，左右腾挪，便是已然占据了最佳位置。 场上。 江华速度极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线！ 冠军诞生！ 辛文第一时间举着话筒，语速极快的说道：“现场冠军已经产生，是91号选手江华，下面让我们来采访一下这位……” 他伸手，将话筒朝江华递去。 然而话筒刚伸到半空中，辛文眼神蓦然呆住，目瞪口呆。 只见，已经冲过终点线的江华，一个蛇皮走位，灵巧绕过自己的话筒，脚下速度依旧没有半点减慢。 依旧如风驰电掣！ 继续朝前冲刺着！ 什么情况？ 辛文都懵逼了，下意识看向自己的助理，他也是满脸懵逼。 原本以为江华是来不及刹车，可眼见已经超过缓冲区，却始终没有半点刹车的迹象！ 还在冲刺！ 背影已然消失在视线中。 后方的第二名第三名第四名，相继冲过线后，一个个停在原地，满头雾水。 心情简直炸裂。 为什么……那个第一还在滑？ 这感觉，简直都怀疑自己还没滑完好吗？ 可看看终点线，没错啊，的确是42km处。 相互对视，一个个都是螺旋懵逼。 那个，91号，咋了？ …… 江华根本不在意别人怎么想的，这个冠军对于他来说，一点含金量都没有。 自己最重要的，是要完成三小时百公里！ 现在正在努力刷第二圈中。 这条公路赛道总长度也就四十来千米，自己要想完成任务，要滑两圈多。 滑！ 努力的滑！ 拼命的滑！ 江华不知道，此刻终点线那里，一群人都在集体不知所措。 电子显示屏上，清楚呈现出江华的成绩。 【第一名、91号选手，江华，1小时12分57秒】 然而，现在……冠军跑了！ 辛文二十多年的记者生涯，采访过无数体坛冠军，见过无数大风大浪，却还从未见过这样的事情。 你是江南皮革厂的黄鹤咩？ 带着助理，迅速跑到主办方的监控区，在赛道上寻找着江华的身影。 画面里，看到他依旧在夺命狂奔，全身都被汗水浸透，仿佛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他在干什么？ 在监控区看了十几分钟，辛文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强烈，同时，也隐隐生出一种微妙的感动。 这就是体育精神？ 完全自我的极限超越？ 也只能这么解释了吧？ 呵，这个选手，还真是与众不同啊。 又看着江华滑了一圈，等到第二圈快到终点时，辛文终于忍不住，急匆匆从监控区朝终点线跑去。 这次你该接受采访了吧？ 然而…… 江华又如同脱缰的野马般，第二次急速冲过终点线！ 辛文？？？ 其它选手？？？ 大哥，你到底要闹哪样啊？ 主办方的工作人员也都急了，虽然不是正式比赛，可闹出这样的事情，你还要玩到什么时候？ 喂，我们也要回家吃饭的啊！ “抓住他！” 不知是谁大吼一声。 有其它选手终于忍不住，再次重返战场，朝着江华冲了过去。 抓住他！ 一定要问清楚！ 第二次冲过终点线，脑海中依旧没有听到游戏任务完成的提示音，江华也只能拼命继续向前滑。 可很快，他便是发现，有人在追自己！ 人数还不少！ 他们要干嘛？ 算了，不想那么多，再次灌下一瓶精力恢复药剂，感觉着体内源源不断的力量，江华脚下生风，速度再次飙升几分。 又跑了小半圈…… 终于，脑海中任务完成的提示音，如同之声悠然响起。 【恭喜玩家，成功完成轮滑专家级任务，三小时内轮滑百公里】 【获得阳寿奖励：4320小时】 【获得额外奖励：终极技能书，游泳精通】 【轮滑技能可升级】 任务终于完成，江华早已累得话都说不出来，这个时候也顾不上升级，陡然一个刹车，躺在平坦的公路上，感觉身体被掏空。 没多久。 后方几十个轮滑选手齐齐杀了过来。 如同打群架一样，一个个人高马大的汉子，将江华牢牢包围起来，生怕他再跑了！ 一辆敞篷电动车随之赶来。 主办方的工作人员和辛文都坐在车上。 人群以江华为原点，聚拢成一个圆。 “你们……干什么？” 江华抬头，无语，底气很虚的弱弱问道。 其它人相互对视，一时间气氛莫名尴尬，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跑什么？” 有人忍不住开口。 江华一本正经的看着他，“我没跑啊，就正常滑。你追我干嘛？” 人群…… 你不跑我们能追你嘛？ 辛文匆匆挤进人群，后面跟着他的助理，扛着长枪短炮。 “我们的冠军，江华，在完成了第一圈的冲刺后，又继续冲刺了第二圈，第三圈，直到现在精疲力竭，躺在地上……让我们来采访一下他，为什么会这么做？其中是否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目的呢？” 辛文饱含深情的说道。 身为记者，救场是基本功。 江华看着他，犹豫一会儿，站起身来，羞涩一笑。 “我……我就是没滑够，还想多滑两圈。” …… …… 第六十五章 宝藏男孩 没……滑够？ 听到江华的解释，一时间，场上落针可闻，摄像机忠实记录着着一切。 辛文也是无语，凭借着多年的丰富经验强行控场，继续问道：“江华，你上个月还参加了临安马拉松？还拿了冠军？” “嗯。” 江华点头，补充道：“那个是长跑马拉松。” 其它人再次呆若木鸡。 这是真硬核玩家啊！ 你跟马拉松有仇啊？ 一月干掉一个马拉松？ 看到辛文麦克风上的cctv标识，江华也意识到，这是个绝佳的宣传机会。 既然你主动送上门来，那我就不客气了。 “我还是个赛车手，上个月参加了天马赏金赛，天门山赛段，我拿了冠军。” 辛文…… 其它人？？？ 这是哪里来的怪物？ 你咋不上天呢？ 辛文眼睛越来越亮，自己真的是发现了一个宝藏男孩，想了想，果断开口。 “江华，颁奖仪式马上就要开始，要不你先去颁奖？” “回头我们约定个时间，我想对你进行一次专访，你看可以吗？” “行。” 江华点头。 乏善可陈的颁奖仪式，对于江华来说没什么好说的，只是在发表获奖感言时，真心实意的向主办方表示了歉意。 为了完成任务，自己的确是有些疯狂。 江华只能用追求轮滑极限的幌子掩饰过去，倒是也获得了大多数人的谅解。 有不少其它选手，纷纷加自己微信，江华来者不拒。 现在自己对于声望极其渴望，自然也要想方设法，扩大在各个圈子内的影响力。 本次哈市轮滑赛，到此就圆满拉上帷幕。 盘点下收获，总体上来说，还是满意的。 任务完成，半年的阳寿。 再加上一本终极技能书，游泳！ 自己一直是个旱鸭子，现在无师自通，将游泳直接点到满级，也是美滋滋。 至于轮滑阶段的大师级技能，升级需要的声望值再次飙升，288888！ 想了想，江华暂时没舍得。 专家级任务已经如此艰难，大师级，怕不是要搞死自己。 马上赛车执照就要拿下来了，接下来一段时间，重心肯定要重新放回赛车场。 …… …… 下午。 两点半的时候，江华在酒店一楼，风景优美的露天江景咖啡厅，接受辛文的人物专访。 央视的牌子金光闪闪，哪怕是一个子节目，流量也绝对爆炸。 甚至别说子节目，即便是网络媒体平台，比如新华报的官方微博，人民日报的公众号，侠客岛等，也都是坐拥成百上千万粉丝的超级渠道。 江华没理由拒绝。 辛文中午饭都没吃，在网上搜索了大量资料，看完之后，脑补出江华的经历，他自己都难以置信。 原来这还是一位癌症患者！ 鹏城，程序员，患癌，跑马拉松，赛车，轮滑……一连串事迹结合起来，完全就是一部现代版的都市励志传奇。 都能拍成电影了！ 人物专访黄金定律——被采访人要有新奇性、正能量、和新闻可读性。 这三点，江华完全符合。 为此，辛文精心设计很多问题，对这次采访也是充满期待。 江面上，风轻轻吹着，凉爽舒适，水面波光粼粼，风景优美。 点两杯咖啡，叫了点小食，专访在轻松友好的氛围中正式开始。 “江华，在采访开始前，你有什么要求吗？比如说隐私禁忌，不能说的，我会尽量注意。” 开始采访前，辛文很有职业素养的问道。 江华沉默片刻。 “我得癌症这件事，暂时还不想让父母知道，我妹面临高考，也不想让她分心。” 之前跑完马拉松的时候，江华随口提了一句，那是临安本地台，影响力有限。 可现在是央视。 父母肯定每天都会看新闻的。 江华也不奢望自己出现在央视新闻上，但万一出现，对于他们来说，可就是惊天噩耗。 听到这话，辛文不由皱了皱眉头。 这个要求…… 他倒也不是非要吃人血馒头，借着江华的病情来博关注度。 关键是，新闻本来就这样，有反差，才会有关注。 一个普通人，拿了马拉松冠军，赛车冠军，轮滑冠军，是很普通的新闻。 但如果是一个癌症晚期病人，拿了这么多冠军，那绝对是能上热搜的。 看到他表情为难，江华自然也明白怎么回事。 媒体都这样。 现在的记者越来越没有节操。 像辛文这样，能够尊重采访当事人意愿的，已经很少了。 但即便是辛文，也不可避免的受到影响。 “就写我之前是程序员，长期加班，体弱多病，春秋笔法嘛，你们记者不是最擅长写这个？” 江华笑着提出个建议。 程序员？ 听到这话，辛文又是一呆。 你到底还有多少身份？ “真是程序员？” 江华道：“是啊，如假包换，php是最好的语言，嘘。” 这是个程序员的老梗了。 辛文忍不住笑出声来。 没想到他还挺幽默。 江华又道：“除了程序员，我还是主播，直播间粉丝，现在快一百万了。” 辛文？？？ 呆了十几秒，不由苦笑。 “还有吗？记者你不会吧？” 江华摆手。 “记者倒是不会，不过……我还是个演员，刚演了一部和赛车有关的电影，男四号。” 辛文？？？！！！ 这会儿他内心简直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人物专访题目都想叫——《程序员？马拉松冠军？赛车手？轮滑冠军？主播？演员？请问他到底是个什么？》 最近很流行一个词，叫做斜杠青年，意思就是有很多种谋生技能，能做多份兼职的牛逼年轻人。 辛文觉得，你这都不能叫斜杠青年了，叫你斜杠杠杠杠杠青年吧！ 斜杠精！ “还有吗？” 强忍着内心的情绪涌动，辛文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江华摊手。 “没了，这回真没了。” 两人正说着话…… 江边忽然传来声嘶力竭的喊声，有人在喊救命！ 辛文陡然站起身来，朝着江边看去。 江华也是跟着起身。 春末夏初，天气虽然已经回暖，但河水还是很冰冷的。 此刻那水里，正有个十来岁的小孩子在扑腾，慌张的大喊救命。 “快打110！” 辛文大声朝助理喊道，刚喊了一句，眼前悄然一花。 只见…… 江华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脱了衣服，裤子，全身只剩下条内裤。 一个纵身，翻过咖啡厅的江边栏杆！ 二话不说，咚的跳下，就朝那小孩游去！ 那姿势，动作，迅速而优雅，不比游泳国家队选手差！ …… …… 第六十六章 熊孩子 救人需要理由吗？ 需要吗？ 江华不知道别人怎么想的，反正在自己这里，根本不需要。 看到在冰冷江水里扑腾的小孩子，第一反应就是脱衣服，然后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 完成轮滑任务后获得了游泳终极技能书，虽然没有触发相应支线任务，但在这方面的技能点，自己可是点满了的！ 嘶…… 入水。 江华打了个寒颤，全身鸡皮疙瘩瞬间就冒出来，冰冷刺骨的寒意直透心扉，透心凉，心飞扬！ 双手双脚急速扒拉着水，十几秒后，便已然是到了那个小孩子落水的地方。 他还在剧烈扑腾，只是动作幅度已经小了很多，这么冷的水里，体力消耗是极其巨大的。 “救命……救我……” 虚弱的声音，眼睛中满是对生的渴望。 【触发可选择支线剧情】 【a：极盗者，每个人心里都困着一只猛兽，这只猛兽渴望被释放，渴望危险，渴望刺激，渴望超越一切常规，渴望……挑战世俗道德和法律。成为一名极盗者，用你的一身所学，突破一切桎梏，击穿法律底线，让杀人放火成为家常便饭，让你的名字成为恶魔代言，第一步——溺死这个孩子】 看到这些话，江华只觉一股无与伦比的寒意涌上心头，比此刻冰冷的江水更寒！ 打死都没想到，游戏竟然会发布如此邪恶的任务选择，直击人性底线！ 不过江华也清楚，世界上确实有不少这样的极限运动玩家，凭借一身本领为非作歹。 前段时间在外网上就曾看到过一则。 国外有几名翼装飞行的超级高手，劫持一架运送美元的货机，然后带着数以亿计的美元从万丈高空跳伞逃生。 竟然还成功了！ 这样的事情，普通人根本想都不敢想，可他们就偏偏做到了！ 类似的事情，其实在日常生活中也有过。 比如十几年前曾嚣张一时的飞车党，凭借高超的车技，在路上抢了包就跑，受害人还没反应过来，车就没影了。 【b：极猎者，有黑暗的地方就有光明，勇气，智慧，控制，超越，挑战，创新，极限运动是一种能力，更是一种态度，热爱生命，敬畏自然，崇尚文明，探索生命的极限，更尊重每一个弱小的生命，你是对抗邪恶的利剑，也是捍卫善良的长城——救起这个孩子】 【郑重提醒：本次选择将会彻底影响游戏主线剧情，一旦选择，无法更改，请慎重，慎重，再慎重！】 默念着社会主义和谐价值观，江华毫不犹豫点b，选择守序正义阵营。 邪恶或许是能力，但善良，可以选择。 与此同时，迅速伸手，抓着这个小孩脖子后面的衣服，将他整个拎起来。 正常来说，在水中救人，最好不要着急伸手救援，免得溺水者惊慌之下死死抱住，导致两个人都出事。 不过，这小孩子和江华之间力量差距太大，毫无反抗之力，鸡仔般浮出水面。 拖着他，江华缓缓朝岸上游去。 【支线剧情选择成功】 【获得极猎者勋章一枚，身体素质永久提升15%，声望值系数提升为12】 【获得特殊道具奖励：一张地契】 【虚拟现实平衡系统正在启用……】 还有这个好处？ 身体素质永久提升15%就不说了，声望值系数提升为12。 这意味着，原本一个付费粉丝只能获得1点声望，现在有12了！ 基数小的时候或许看不出什么，但等到一定量级，百分之二十，可以说是相当大的数字了！ 另外……一张地契？ 江华微感诧异。 游戏界面的道具栏内，目前已经出现了一张羊皮纸样式的道具，但颜色是灰色的，暂时还不能用。 大概是资源在加载，上面显示着进度，1%…… 速度慢得令人发指。 暂时也没心情考虑这件事，拉着小孩，江华在冰冷彻骨的水中拼命游着。 自己现在已然不是游泳了，是游泳的升级版，冬泳！ 全身每个毛孔都在颤栗，奇冷无比，然而在这样的环境下，江华赫然发现，自己……硬了？ 莫名其妙的，内裤里的小和尚就抬头。 冬泳确实可以提高**。 作为一种全身的急性运动，冬泳能成为全身大多数激素的强力调节剂，促使雄性激素和睾酮激素升高。 尤其是对于老年男性来说，可以激发、维持和提高床上运动水平，绝对是伟哥级别的神奇运动。 自己有反应，倒也不稀奇。 一路游到岸边，江华先把小孩举上去，自己继续呆在水里。 冷静一下。 现在就穿条内裤，高高顶起，而岸上不少热心市民，贼鸡儿尴尬。 “你上来啊！” “快点！” 有人朝江华喊。 “我……凉快一下，不用管我，先照顾小孩！” 一阵急促的警笛声响起，警察也到了。 拿着毛巾和热水，飞快把熊孩子裹起来。 熊孩子冻得全身发抖，嘴巴一片青紫，怕是吓傻了，满脸惊恐，一句话都说不出。 江华在水里缓了将近一分钟，小和尚总算消停。 上岸。 擦干净身上的水珠，向警察同志道着谢，顺便接受一番周围热心市民的夸奖。 “兄弟，来，快暖暖，我给你整了瓶老村长，喝一口！” 一个在春寒料峭季节穿着半袖露出胳膊纹身前胸还挂着条大金链子的社会大哥，很憨厚的笑着，递给江华一瓶白酒。 “谢谢，不用了，我不会喝酒。” 江华连忙推辞。 “哎呀，喝嘛，瞅你冻成啥样了，是不是不给我面儿？” 江华…… 瑟瑟发抖。 看了一眼，是没拆封过的，江华当即也就抓起酒瓶，吨吨吨灌了一大口。 一股热气悄然从体内升起，流向全身，体温逐渐恢复正常。 另一边，辛文抱着江华的衣服匆匆赶来，赶紧让他换上。 一通忙活。 离开之前， 那熊孩子终于缓过气，又声嘶力竭的哭着。 “警察叔叔，呜呜呜呜，我好惨啊，我妈把我的五级铭文全熔了，一个都没留！” “没有铭文我怎么玩啊，要肉没肉，要伤害没伤害！啊啊啊，我不活了！” “你们管不管啊？” …… 听到这话，江华愣了一下，回头。 我去你大爷的！ 远以为你是失足溺水，没想到是铭文被熔投河！ 江华现在都想抽这熊孩子了！ 沉默片刻。 上前。 “别哭了！” 凶了一句，江华轻轻摸着熊孩子的脑袋，凑在他耳边。 “我教你一招啊。” “你回去，到你妈那梳妆台上，口红全给她折断，化妆品，乳液，都给她倒马桶。” “顺便去你爸妈卧室抽屉里找找，能找见套套，套套你知道吧？拿针，轻轻扎眼儿！” 熊孩子一愣，眼睛顿时就亮了。 江华邪魅一笑，转身就走。 深藏功与名。 …… 第六十七章 一星保护 深夜。 白天的采访算是圆满成功，就等着成文上报。 当然，辛文也不敢保证能上什么级别的渠道，只能说尽力找流量最好的。 忙碌了一天，江华现在躺在床上，研究着脑海中这份地契。 虚拟现实系统加载还未完成，中午时是1%，而现在，才堪堪到了2%…… 这样的加载进度慢到极点，让江华心中也是不住猜测，看来这份地契应该很重要。 否则不会浪费这么长时间。 别的不说，就光这个名字，足以让人想入翩翩了。 一块地啊！ 不是一快递！ 现在房地产市场如此火爆，自己要真能有一块地，那不是分分钟上天的节奏？ 瞪着那进度条，看得眼睛都要瞎了，进度条依旧是2%，一点都没动过。 江华…… 你是要闹哪样？ 说不定等加载完成，现实中房价还能翻一倍！ …… 第二天一大早，江华继续查看地契加载进度。 2%！ 还是2%！ 简直无力吐槽了，这游戏，难道晚上你也睡觉吗？ 正所谓看得到吃不到的东西，才是最诱人，它越是姗姗来迟，江华就越感兴趣。 到底是什么地契？ 哪里的地？ 不会是紫禁城吧？ 要真是紫禁城的话，自己可得好好和国家商量一下。 洗了把冷水脸，江华对着镜子，轻轻拍了拍自己，醒醒，醒醒，别想瞎了心了。 …… …… 在酒店吃着自助早餐，江华打开直播间后台，又看了下《全球赛车地图》的后台下载量。 93万！ 眼瞅着就要突破百万大关，而且可以很清楚的看到，漂亮的增长曲线，现在还处于急速拉升状态。 安卓游戏市场，下载量，11万。 ios游戏市场，下载量19万。 两大移动端游戏市场的下载量也有所起色，总数超过了三十万。 看看后台数据，游戏的次日留存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三！ 对于任何一款游戏来说，这都是一个极端不可想象的数字。 要知道，就算王者荣耀这样的国民级社交手游，次日留存也不过百分之七十。 然而，江华很快发现，评分……却只有29分！ 这什么情况？ 赶紧看了看评论列表。 ——“游戏很不错，很适合一个人晚上躺在床上玩，特别减压，作为一个没钱也没闲的死肥宅，就当是云旅游了。保护性差评，1分。” ——“像这样的良心游戏已经不多了，而且是独立制作人游戏，希望不要商业化，保护性差评嘻嘻，作者别打我。” ——“快点把评分踩下去踩下去，保护好我们的秘密基地，别让企鹅爸爸看见，否则又要被抄了！1星1星！” ——“小学生千万别下！里面全是教你写作业的！还是快手好！这玩意下了你的王者都打不开！网速卡到460！” ——“垃圾软件，刚买来就觉得不对了，尝了尝都有味道了！” …… 江华：？？？ 都被气笑了！ 作为前游戏公司的程序员，江华对于保护性差评并不陌生。 这是最近刮起来的一股风气，也被叫做一星保护，是指游戏本身非常好玩，但一些玩家私心不希望与人分享，或者担心高分曝光后游戏被过度商业化，于是就直接打了一分。 这种行为……怎么说呢？ 很鸡贼，很小气，但又莫名的有点可爱。 主要是，现在的玩家被游戏公司喂屎喂多了，不可避免的产生心理阴影，不得已而为之。 江华若是个游戏公司，若是为纯粹氪金圈钱而搞这款游戏，估计现在能把这群玩家恨死。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一星保护个狗蛋啊！ 但从另外角度来说，能给一星保护的玩家，都是这款游戏的忠实粉丝，这对于自己来说，是更宝贵的一笔财富。 信任，脆弱而易碎。 要怎么小心翼翼呵（hu）护（you）他们帮忙宣传？ 想了想，江华登录自己的微博。 他在开直播间的时候，就顺手申请了微博账号，只是一直没怎么运营。 每次也只是开直播的时候，直接把链接分享一下。 而现在登录进去，赫然发现，自己的微博粉丝，已经有了三十多万！ 【江华，主播，赛车手，《全球赛车地图》游戏制作人】 【粉丝数：383245】 【个性签名：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虽然粉丝只有三十多万，但自己最新发布的一条微博，直播间的链接，下面却有超过二十万的点赞！ 评论也是十万！ 粉丝粘性简直高得可怕。 点开评论列表，江华发现他们在评论里欢快的玩起了队形。 “滴，游戏粉！” “滴，赛车粉！” “滴，跑步粉！” “滴，颜值粉！” “楼上你瞎吧，我江哥哪里配得上一个帅字？博爱眼科医院欢迎你！” “滴，女友粉！江哥，我是女生，自从你把姚姐骗到手后，我就知道，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 看着评论，江华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看来以后微博这块也该重视起来了。 想了想，江华高高举起手机，抬头四十五度仰望天空，咔嚓一张自拍，无美颜无p图，上传到微博。 配文——“大家好我是江华，我帅吗？” 点击。 发布。 娱乐至死的年代，那就纵情欢乐起来。 明星、偶像、大v高高在上坐于神坛的时代早已一去不复返，放飞自我才能获得爆点。 只有让粉丝真正认可自己这个人，才会发自内心的去宣传自己的游戏。 而获得粉丝真正认可，需要两点。 第一，展示自己的实力。 第二，给他们带来快乐。 江华以前从没干过营销的活儿，不过很快就理清楚自己的逻辑，这么做肯定没错。 至于卖惨啊，讲情怀啊，那些都过时了。 粉丝不是傻子。 江华就决定做真实的自己，做大v界的一股泥石流，做油腻功利主义者人群中，一个快乐的少年。 微博发出。 很快，一条条评论冒泡。 “我一口姨妈血都喷了出来，江哥你有毒吧？这俩大鼻孔差点没把我瞪怀孕！” “@姚莲，姚姐快来管管你男朋友！他要成精了！鼻孔精！” “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你帅！比彭于晏都帅！啊，我的良心好痛！” “看片裙，180513790……” …… …… 第六十八章 从此一生爱江哥 一张自拍，在半个小时内，炸出了五万条评论。 这样的号召力，让江华直呼恐怖如斯。 当然是说自己。 主要是江华很少发微博，现在关注他的，完全都可以说是真爱粉了。 而且，到目前为止，江华在粉丝心目中的形象和口碑都很好，技术流主播，有个很漂亮的女朋友，实力超群，为人谦逊，有时候皮一些，但也无伤大雅，反而是更能活跃气氛。 再加上此刻如此接地气的自拍，一下就戳中不少观众的g点。 尤其是不少女性观众。 这条微博下方，甚至出现了江华我要给你生孩子的评论！ 微博很热闹。 江华索性一边刷着微博，一边开启直播间。 直播间标题——老司机和你聊聊游戏与赛车。 这次江华难得没有在户外直播，直播间里观众都略微不适应，过了约莫一个小时，弹幕才开始多起来，人气缓缓上了三十万。 “大家都知道我最近开发了一款游戏，叫做全球赛车地图，你们都下载了没有？没有下载的，赶紧去下一波，只需要一块钱，一块钱你买不了吃亏也买不了上当，这年头连个包子都要一块五了！” 看到人进来的差不多了，江华正式切入话题。 “另外，除了直播平台上的插件，我还开发了安卓和ios版本，也都已经上线，你们猜猜我发现什么？” “一星保护，喂，一星保护，很多人都在一星保护，你们是妖怪吧？” 对于保护性差评这件事，自己还是得适当带一带节奏。 不然就这样一星保护下去，声望值什么时候才能攒起来？ 仅仅是轮滑一项技能，从新手级升级到大师级，就需要将近五十万声望，江华现在都愁死了。 “哈哈哈，尴尬，竟然被发现了！” “是我了，给你一星是看得起你，我要是看不起你，就给你五星了！emmmm” “233333，我江哥急眼了！我刚用妈妈的手机打开游戏商店，又买一份，顺便给个好评，成功加入一星党！”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一星代表我的心……撒花，鼓掌！” …… 不得不说，江华直播间的观众，现在是越来越皮。 直播间的气氛，也越来越嗨。 起源还是上次一路美食直播。 自那以后，日常聊天的模式，就变成欢乐互怼。 江华从不惯着他们，他们也以调戏主播为乐。 相爱相杀。 江华…… 作孽啊！ 他也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似乎现在整个网络大环境就如此。 网络上，一个个都变成傲娇怪，口嫌体正直。 越是亲近的人，嘴上就越嫌弃。 尤其是直播领域，现在很多粉丝，都以观看主播翻车为乐！ 简直是丧心病狂！ 面无表情的看着直播镜头，江华幽幽道：“你们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粉丝。” “哈哈哈哈哈哈，江哥气到变形！” “话说，我们是不是有点过分了，主播都被我们玩坏了？” “调戏江哥一时爽，一直调戏一直爽！” “哎嘛我忽然感觉有点怪怪的，我们不是粉丝吗？好像现在成喷子了哦？？？” “233333我也有这种感觉……” …… 看到弹幕，终于有说人话的，江华感动的眼泪都要掉出来了。 你们才发现啊！ 沉默片刻，江华收起那副开玩笑的样子，表情变得认真起来。 “这款游戏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那些因为害怕过度商业化，而打一星差评的朋友，我可以郑重承诺，全球赛车地图永远不会商业化，不会点卡收费，不会内置收费道具，不会卖皮肤……以后我要是食言，就叫我身败名裂！谁路过都可以来啐我！” “也麻烦你们，尽可能向周围的朋友推荐一下，有之前打一星的，赶紧给我改到五星，我不需要保护。” “拜托，各位了。” 站起身来，江华后退两步，朝着直播镜头，深深鞠了一躬。 相声里有句老话，叫无君子不养艺人，观众就是衣食父母。 主播其实也是如此。 有些主播或许是把粉丝当成韭菜，一茬又一茬的割，但江华从来都是把观众当成朋友看的。 请朋友帮忙，鞠个躬没什么。 听到江华的话，看到他的动作，一时间，直播间悄然沉默下来。 好几秒，都没有人发弹幕。 “我……我承认我被江哥感动了，我草，第一次见到这么大个主播，给我鞠躬的！” “别的话不说了，我现在就去改评分，从此一生爱江哥！” “从此一生爱江哥！” 直播间的弹幕，忽如同蝗虫过境，密密麻麻，充满一生爱江哥七个字。 又如狂风席卷，暴雨倾盆，许久都不曾散去。 …… 一天后。 在安卓游戏市场，全球赛车地图下载量突破五十万！ 在ios游戏市场，更是突破八十万！ 一天之内，如此恐怖的数据，直接导致全球赛车地图这款游戏，在安卓和ios游戏榜单同时登顶！ 而在评论区，更是充满清一色的——从此一生爱江哥！ 观众的眼睛都是雪亮的。 如果说，之前很多人成为江华的粉丝，是因为他跑马拉松，玩赛车，玩轮滑，有个漂亮女朋友…… 那么现在，则是真的感动于他的人格魅力。 哪怕是以前从不玩游戏的，也慷慨解囊，贡献一块钱出来。 就像江华说的，一块钱在这个社会，真的连一个包子都买不了。 更何况，这游戏本身的品质，远远超过一块钱。 百万流量加持，短短二十四小时，“从此一生爱江哥”和“全球赛车地图”两个关键词，便是双双登上了百度热词榜和微博风云榜。 而江华的微博粉丝，也是一天内暴涨五十万！ 直播平台的覆盖人群毕竟有限，但微博，可是现在头部网媒平台。 热搜产生的羊群效应，顿时吸引大批外部玩家纷纷下载，等到第二天，下载量再次飙升。 安卓游戏市场，一百三十万！ ios游戏市场，一百八十万！ 狂猛飙升的数据，让江华都是感到不可思议，真的没有想到。 这一鞠躬，鞠来三百万声望！ …… …… 第六十九章 终极任务 坐拥三百万声望，江华有种翻身农奴做土豪的滋味，果断兑换了轮滑大师级技能。 入门：58888。 精通：88888。 专家：188888。 而大师——588888！ 可以说是贵到肝疼。 不过，有着前面三项的任务奖励，江华相信功不唐捐，前三个阶段任务总共给自己贡献了十个月的阳寿，这最后的终极任务，总不会掉链子吧？ 而且这可是自己第一个即将完完整整，从入门一路打到通关的支线任务。 【恭喜轮滑技能升级（大师级）】 【终极任务开始】 和之前的任务语言不同，大师级任务，从任务发布语言上，就透露出一种艺术性的逼格。 是一段视频。 有背景音乐响起。 纯音乐，空旷，节奏，激情，自由的音符在跳跃，让人心跳加速，感受澎湃和力量。 然后，是个充满磁性的男人声音。 “轮滑的灵魂是什么？速度？耐力？花式？越野？” “不，轮滑是一项街头运动，它的终极奥义，是刷街，自由的刷街。” “高楼大厦挡不住渴望自由的灵魂，老街旧巷蕴含生活的万家烟火，你经过一座城，滑轮亲吻大地，城市的风也亲吻着你。去感受，现在就去，你自己，或是和爱人一起。” 【轮滑终极任务：在任意十座城市，完成轮滑刷街】 【任务奖励：每完成一座城，获得一个月阳寿奖励，十座全部完成，将获得终极奖励】 说实话，这样的任务要求，完全出乎江华的预料。 他本来以为会是难度要求极高的挑战，比如从山顶速降下来，或者穿着轮滑鞋飞跃两座高楼天台这种。 但没想到，是刷街。 而且，没有更详细的要求，比如要滑多久，要滑多少公里，跑多少地方。 没有。 这游戏文化内核，不止浪，还挺浪漫的。 江华蓦然觉得，自己内心某个角落，被游戏的小鹿乱撞了一下。 糟糕，是心动的感觉！ 诚如这个游戏的名称——极限旅行游戏。 除了极限运动，还有旅行。 譬如这座城市——哈市。 是世界知名的旅游城市，有很多著名的景点，自己来过很多次。 上学时，基本每年都路过转车，但真的很少逛，每次都是匆匆擦肩而过。 去最多的地方，就是火车站和机场。 自己似乎总是很忙，时间总是不够，脚步总是匆匆。 做一件事，总是要期待一个结果。 即便是旅游，出发前也要做很详细的攻略，要在限定时间内，打卡逛完最多最著名的景点，不能耽误返程日期。 这真的能算是旅行吗？ 都在急什么呢？ …… 穿着轮滑鞋，江华上了街，在这座城市里溜达起来。 他滑过那条最著名的中央大街。 街道两侧鳞次栉比的建筑，文艺复兴风格，巴洛克风格，中华传统风格……东西文明曾在这里交汇，几百年的古老建筑记录着往事如烟。 脚下的面包石凹凸不平，很颠，轮子滑得并不平顺。 更危险的是，街上美女如云，如果因为欣赏美色失神，很有可能会摔个狗吃屎。 …… 他路过一家叫果戈里的书店。 东欧风情和俄式情调在这里展现的淋漓尽致，无论是恣意生长的墙上绿植，还是规模宏大的吊顶壁画，都让人怦然心动。 在书店门口的水泥台阶上玩了几个花式动作，吸引不少人围观，江华也成了书店的一景。 …… 他上了那座桥。 曾经通火车的大桥，现在是行人过江的通道，充满历史和年代感。 很长的桥，仿佛永远走不到尽头，恍若一脚踩进梦里。 桥下江水滔滔，奔流不息，锁链上挂着很多平安福和情人锁，仿佛凝聚了某种信仰之力。 …… 他进了一座教堂。 在里面没有看到神父，也没有十字架和上帝， 因为这座教堂，被改造成了科学博物馆。 …… …… 很美妙的享受，江华在整座城市游荡，从南滑到北，从白滑到黑。 浮生偷得一日闲。 江华内心很少有如此文艺，如此骚情的时候，甚至可以说，从未有过。 但偶尔体验一番，也觉得别有滋味。 直到任务完成的提示音响起，依旧有些意犹未尽之感，也不着急回去，继续在一条条纵横交错的无名巷中逛着。 不知什么时候，江华感觉，身后忽然多了个人。 是个金发碧眼的外国女孩儿，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来自俄国，毕竟距离近，哈市很多那边的留学生。 女孩儿很高，估摸着裸身高至少一米八，再加上轮滑鞋，那就奔着一米九去了，两条大长腿那叫个勾魂夺魄，不亚于维密超模。 关键穿得还是短裤！ 有妇之夫江华不由多看了几眼。 嗯。 主要是看鞋。 她脚下一双银灰色的轮滑鞋，拉风且酷炫。 微风拂起姑娘的长发，她美丽的大眼睛，有些好奇的盯着江华。 江华也抬头。 四目相对。 确认过眼神。 两人都是下意识放慢速度，在狭窄的巷子里，曾并肩姿态，滑过好几米。 “你瞅啥？” 女孩儿忽然开口，一口纯正的东北口音，玉米碴子味，江华都懵逼了！ 东北口音要带偏全世界了吗？ 还有……这是要和自己对暗号吗？ 下一句暗号是什么？ ——“瞅你咋地？” 看到江华嘴角的抽搐，女孩儿忍不住笑出声来，很爽朗的样子，宛若老巷中悬挂的银铃被风轻轻吹着。 “你也是去极club吗？走啊，一起。” 说完她便是提速，两条大长腿滑出去，转过街角。 极club？ 听上去似乎是某个极限运动俱乐部，想了想，江华也随之跟了上去。 绕过不知道多少条巷子，感觉都到城市边缘，总算到了，眼前是个破旧的厂区，挂着个破破烂烂的招牌，白底黑字，隐隐是什么“第二纺织厂”之类的字眼。 大门紧闭。 前面的女孩儿用力一推，满是铁锈的大门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豁然洞开。 里面黑漆漆的。 一点光线都没有。 仿佛一头巨兽张开的大嘴。 “eon！” 女孩儿喊了一声，旋即转身扎进那茫茫黑暗之中。 …… 第七十章 极Club 一路好奇尾行女仔到这里，到了大门口，看到这如同鬼宅一般的工厂，江华下意识停下脚步。 脑海中浮想联翩，忽然想到——某男子外出旅行碰到美女春风一度早晨起床发现肾子没了。 不过，当真是好奇。 大晚上的，这么个废旧工厂，来这干什么？ 正站门外犹豫着，大门里面灯开了，一盏昏黄的灯泡，光线微弱如蜡烛，好歹是有了光。 旋即女孩儿便拿出一副荧光海报，贴在墙上。 club。 飘逸秀气的英文笔法，下面还有个微信群二维码。 心底多少有些安全感，江华进门，绕过门房和工厂里的小路，一直滑到工厂深处，大概是仓库的位置。 里面灯火通明。 透过毛玻璃，依稀可见不少人，万向霓虹灯五颜六色的余光透出来，很有年代感，让江华想到小时候的旱冰场。 进去。 江华一时就呆住。 真是个旱冰场！ 将近一个足球场大小的场地，充斥着大量钢筋水泥元素，极具工业感的蒸汽朋克风格，地面很不平，各种u型道，凸起，深坑，不规则障碍物，完全就是花式轮滑的天堂。 中间还有个大号舞台。 准确来说，是拳击擂台。 而场地边上，则是一排排金属酒架。 酒架很简陋，就几根钢管和钢板焊在一起，但上面摆满了密密麻麻的酒，把整个场地都包围起来。 在场内任何一个位置，只要滑到边缘，就能随手拿酒。 真是……很天才的想法。 可以。 这很俄国。 此刻，场中已有三十来号人，大部分都是欧美面孔，也有黑人和亚裔，有男有女，不少抱在一起贴面轮滑，看上去比任何夜店都嗨。 震耳欲聋的摇滚声中，气氛奢靡而淫乱。 最让江华震撼的是——有个女人滑着滑着就把上衣外套脱了，甚至连运动bra也脱掉，两团白花花的脂肪就在大堂广众下裸露着甩来甩去！ 我草？ 这什么鬼？ “欢迎来到极club，叫我苏薇，我和哥哥一起开了这家场子，新用户第一次免费，以后每次1888，rmb，或者年费十万。” 江华：？？？ 这个名字……苏薇？ 是苏喂苏喂苏喂的那个苏薇吗？ 尖锐的喉结耸动一下，江华眼神还是落在场中，那个跳抖奶舞的女人身上。 “你们这里，尺度这么大的吗？” 苏薇笑笑，摇头。 “这里最大的规矩就是没有规矩。” “至于那个biao子，一个阿拉斯加赌场里的贱货，以前跳脱衣舞的。” 说着，她随手抓起个酒瓶，狠狠朝着场中砸去：“fuck，玛丽娜，穿上你的衣服，不然我割掉你的**！” 这一刻江华仿佛看到她身上闪烁着战斗民族的光环。 很难想象，一个前一秒还在笑着说话，颜值至少有九分以上的女神级妹纸，下一秒能说出如此粗鲁而暴力的言语。 酒瓶在水泥地上粉身碎骨，周围人尖叫欢笑着躲避。 脱衣舞女郎耸耸肩，披上件外套，骂骂咧咧，比了根中指，离远一些。 “也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们这里都是合法的，至少不会当场开干，主要是轮滑，喝酒，唔，还有……搏斗。” “你叫什么？” 笑容重新回到苏薇脸上，解释一句，她递给江华瓶酒。 大绿棒子。 这是风靡东三省的地区特供啤酒，又叫夺命大绿棒子。 号称大绿棒子配烧烤，外地人来全干倒。 江华不算是外地人，对这支酒的大名自然是很清楚，后劲儿极大，堪称啤酒中的战斗机。 “江华，谢谢，我不喝酒。” 咬牙拒绝。 这么狂暴的氛围，再加上酒精，江华真不知道这群人喝多后能干出什么事，要不知道看在轮滑的份上，他早就想离开。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还是江华人生第一次到夜店。 如果，这里也算夜店的话。 “随你。” 苏薇也没有强求，却是朝着江华伸出一只手。 “那么，进去滑一圈？我带你。” 对外国人的开放，江华不是很适应，没有拉她的手，想了想，伸手抓着栏杆，纵身跳进场中。 轮滑鞋碾过玻璃碎片，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这样的环境，也是轮滑的一部分。 或许，也有可能是轮滑最初始的模样。 很多街头运动，轮滑，滑板，跑酷，甚至包括嘻哈，都起源于贫民窟，最初始都不可避免的充斥暴力、酒精、性，甚至是毒品。 只是后来玩的人多了，扩散到主流群体，才开始泾渭分流。 像现在这样的轮滑，或许可以称之为脏派，但不得不承认，对于感官上的刺激，远超净派。 江华开始滑了起来。 “嘿，中国小子！” 一个赤裸着上身的黑人选手，从u型道上腾空而起，半空旋转三百六十度，划过一条极其惊险的弧线，朝江华的方向飞来。 江华侧身一避，闪开角度。 然而江华没想到的是，那黑人落地后，却狠狠推了一把自己，不怀好意的笑着。 一个踉跄，平衡住身体，江华转身，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对方也是挑衅的挥了挥拳头。 “享受这个美好的夜晚吧，小菜鸟，祝你好运！” 旁边围观的众人哄堂大笑。 “江华，揍他啊！” 栏杆外的苏薇，挥舞拳头大喊。 整个场上的气氛都很狂热，他们似乎很享受刻意制造矛盾，剑拔弩张的感觉，撕破一切文明的外衣，重新回到丛林社会。 江华深吸口气，忽然想到昨天下午冬泳救那个小男孩时，做的那道选择题。 极盗者，或者，极猎者。 两种截然不同的阵营。 当时自己选择了正义守序，而这里，更多的是邪恶混乱。 “小子，你再敢瞪我，把你头打歪！” 黑人一步步靠近江华，两只拳头如螃蟹般挥舞着，相互撞击，一股浓烈的体味混杂香水味扑面而来。 江华沉默着。 跨出一步。 弯腰。 伸手。 沉肩。 顶胯。 黑龙十八式里的一招。 金银双勾。 黑人被江华双手举起，毫无半点反抗之力，只觉全身腰眼酸痛，愤怒而惊慌。 砰！ 江华把他丢出去，砸落在地。 于是，场上瞬间就安静下来。 …… …… 第七十一章 我真不是警察！ “喔喔喔，可怜的孩子，他整个人都飞了出去！” “那个中国小子，他叫什么名字？我想给他口！现在！立刻！马上！” “不可思议！奎恩今天没吃饭吗？弱的像他九十三岁的外祖母！” …… 须臾的沉默过后，是热烈的欢呼，对于这帮人来说，才不在乎谁输谁赢，只要打起来就是极好的。 暴力就是最好的兴奋剂，比酒精和女人更戳中g点。 谁也没有想到，这个看上去不动声色的新人，出手竟如此老辣而果断。 被人称作奎恩的黑人，艰难的从水泥地上站起，呆呆看着江华，一副【真黑人问号脸】。 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会被秒杀！ 他那是什么功夫？ 被抓住，全身瞬间软，半点反抗之力都没有！ “奎恩上啊，别怂就是干！” 有人在煽风点火。 奎恩咬咬牙，紧紧握着拳头，却是瞪了江华一眼，转身走开。 认怂。 “wowowo，江华！” 苏薇纵身翻过栏杆，如同一阵风朝江华飘来，眼神闪闪发光，一把抓起他的手，举高高。 “ko！” 清脆的声音响彻整个场地，人群越发欢呼。 江华…… 妈的，一群神经病。 说实话，刚来到这里时，江华还觉得新奇，现在莫名感到索然无味。 场地中间那个擂台，猜也猜得出来，肯定就是轮滑搏击， 想想是挺刺激的，但也只是刺激罢了。 自己时间宝贵，没工夫和他们在这儿浪费。 “我走了，拜拜。” 心中生出退意，江华摆摆手，径直朝门外滑去，翻过栏杆，出门。 “喂喂喂，别走啊，来都来了！” 苏薇劈腿就追。 这个club，本来就是偏轮滑地下组织的形式，地点很隐蔽，玩得很嗨，尺度很大，游走于道德和法律的灰色地带。 参与者也基本都是在哈市的国外留学生，很少有中国人加入。 更别说像江华这样的。 之前，她在路上时，只是觉得江华滑得很好，顺便拉个客，可以试着带过来玩一下。 却没想到，江华的新人秀，竟如此惊艳！ 任凭她怎么叫，江华理都没理，沿原路返回，到工厂门口。 “嘿！” “停下！” 苏薇一路追来，再也忍不住，陡然加速，滑到门前，挡在江华前进的脚步。 “喂，你是哪个学校的啊？” 她问。 终究还是好奇。 第一是好奇江华的轮滑和格斗技巧，第二则是好奇说走就走。 就算不喜欢那帮粗鲁暴力的男人，难道连自己在他眼中也没有半点吸引力？ 江华看着她，沉默片刻，微微叹口气。 “我有女朋友了。” “我也不办卡。” “麻烦让开，谢谢。” 于是苏薇彻底呆住，心中悄然生出羞愤。 早已在哈市生活多年，自从十二岁身体开始发育后，就没有任何一个男人，用这样的语气对自己说过话。 这个该死的直男癌！ 苏薇转身就走。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还有什么好聊的？ …… 这时。 工厂厚重的铁门再次被推开，两个男人走了进来。 前面一个高大魁梧，肌肉极其发达，胳膊上至少十几处独立纹身，各种字母，图案，花里胡哨。 脸型看上去不像是外国人，也不像纯血华人，大概率是个中外混血儿。 “哥！” 苏薇朝他喊了一声。 男人点点头，鹰隼般锐利的眼神看向江华。 与此同时，在苏薇哥哥旁边的男人，也是看向江华，看了一眼，只一眼，便是面色大变，下意识指着江华大喊。 “警察！” “他是警察！” 一时间，所有眼神都集中在江华身上。 江华也认出这个喊话的人。 是之前在闽省的那个通缉犯，似乎是叫做李剑。 江华完全没有想到，在这个地方，竟然能遇到李剑！ 从闽省到哈市，几乎横跨大半个中国地图，他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殊不知…… 现在李剑心里，同样也是掀起惊涛骇浪。 他那天从悬崖上抓着绳子跳海逃生，然而警察早已沿着海岸线布下天罗地网，数次差点被抓，索性重新上岸。 换路。 终极目标是出境。 海路不好走，他便想走旱道。 辗转多次，几十天风餐露宿，与追捕的警察斗智斗勇，总算是侥幸逃脱，一路到了哈市，想跑路俄国。 好不容易找到个地头蛇，就是苏薇的哥哥，有门路，可以把他送出境。 但，李剑打死都没想到，竟然又在这里碰到了自己的梦魇！ 他百分百确定，江华绝对是警察！ 否则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场上的局面，一时间极其尴尬、紧张、而微妙起来。 …… 李剑想跑。 他不确定江华是否还有队友，也不确定，这个看上去靠谱的地头蛇，是否真的会帮自己。 …… 江华也想跑。 这个俱乐部里面都是暴力狂，现在又遇到个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的苏薇的哥哥，以及和他混在一起的这个通缉犯李剑。 情势，对自己很危险。 …… “我不是警察！” 想了想，江华开口说道，身体暗暗蓄力。 “他就是警察！” 李剑大喊。 喊了一句，他又看向苏薇的哥哥，“苏三爷，你答应过会保护安全的，弄死这个人，我再加五成！” 江华看了一眼这位苏三爷，看到他脸上的犹豫。 忽然就明白了什么。 哪怕这位苏三爷有点灰色背景，但面对警察，内心还是发怵的。 李剑是亡命之徒。 他也不是。 想到这里，江华深吸口气，猛然大喊。 “李剑，这里是中国，你能跑到哪里去！” “举起手来，束手就擒！” 一时间，场上所有人，都被这一声义正言辞的大喊镇住，都不敢轻举妄动。 苏三爷下意识退了一步。 帮人偷渡这种事，可以以各种名义，比如招工之类的。 偷偷摸摸做，很少有人会管。 但如果是当着一个警察的面，还公然包庇偷渡，更何况这还是个通缉犯，那可就麻烦大了。 路子再野也压不住。 下一秒。 李剑转身就跑。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快跑出工厂大门，惶惶如丧家之犬。 他心里防线彻底崩溃。 这会儿任何人都不敢再相信。 看到他急速逃离的背影，江华想了想，掏出手机，按下三个数字。 110！ 不确定李剑是不是有枪，这黑灯瞎火的，江华也不敢追。 专业的事情，还是交给专业警察来做。 将情况简单说一下，说自己发现个通缉犯，江华挂上电话。 “苏家”兄妹俩，表情都是要多精彩有多精彩。 他们现在还不知道，江华到底是不是警察？？？ “你真的是警察？” 苏薇再也忍不住问道。 “你……猜？” 江华丢下两个字，也是迅速离开这里。 …… …… 第七十二章 前往京城 李剑早已是公安部挂名的a级通缉犯，在江华提供的确切线索下，第一时间就引起了警方重视。 急速布网抓捕。 忙活一夜，天还没亮，李剑就落网了。 江华在警局做了笔录，顺便把那包钻石的情况交代一下，提供手续给警方和银行对接，也算了却自己一块心病。 反正自己现在不缺钱。 权当风吹鸡蛋壳，财去人安乐。 做完这一切，热心市民江华大摇大摆离开。 至于李剑，得判多少年，江华不知道，也不在意。 那是公检法部门的工作。 作为一个公民，自己尽到自己该尽的义务，已经很足够了。 江华现在甚至都不知道，这个李剑到底犯了什么事儿。 不过，从警方的重视程度看来，这个人，大概率会牢底坐穿。 朋友，拜拜了您呐！ …… 至于“苏家”两兄妹，现在也在警局接受讯问，等待他们的将会是什么，江华同样也不知道。 该是什么是什么，无须自己操心。 总的来说，在这件事上，江华相当理性而淡定。 他从来没有想过当英雄。 什么以一己之力，历经千辛万苦，抓到通缉犯…… 那都是小说里的剧情，扯淡呢！ 如果这个世界英雄很多，其实并不是好事。 反而说明，国家不行，法律不行。 …… 一天后。 江华乘飞机前往京城。 花裳容发来消息，说自己的赛车执照已经办好，有资格参加这个月的polo杯京城分站赛，问要不要参赛。 江华自然是毫不犹豫同意。 迄今为止的几项运动技能，如果单从个人喜好来说，还是赛车当正妻，轮滑只能屈居第二做平妻。 哎不对，如果算上床上运动的话，这俩狗屁都不是！ …… 两万米高空平稳飞行三个小时，京城到了。 接机口，姚莲早在那里等着，手中捧着一大束花，鲜红的玫瑰，笑容挂满脸上，全身散发着恋爱中女人特有的芬芳。 一个月不见，江华此刻也只觉心里一片火热，压抑许久的感情如火山爆发般喷涌，恨不得天为被地为床，立刻达到生命的大和谐。 毕竟……小别胜新婚啊。 “去哪住？” “我家还是酒店？” 车上，姚莲轻轻咬着嘴唇，大红的斩男色，若无其事问道。 其实还是倾向于去酒店的，方便自由，肆无忌惮。 “你家附近的酒店。” 江华笑眯眯道。 哎呀？ 姚莲略显惊奇的看着他，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半个小时后。 入住酒店。 两人……一下午都没出来。 直到晚上九点，才终于走出房间，江华感觉腿都是软的，眼前直冒金星。 而姚莲，根本就没起床！ …… 京城很大，大到可以决定这个国家的走向，十三亿人的命运。 也很小，小到很多人在这里呆了十几年，却依旧没有自己的房子。 江华忽然有一种极其强烈的冲动，想和她共同买一个房子，不用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只需要一生两人三餐四季。 然而姚莲还是拒绝了。 “当你把那堆钢筋水泥从人生选择中剔除掉时，就会发现天高任鸟飞，家在哪里？家在四海，家在身边，家就是你。” 她这样说道。 于是连续几天，带着江华住了好几家特别有情调的酒店。 …… 江华感觉自己都要累死了，还好，在累死之前，花裳容赶到了京城，带来自己的赛车执照。 然后就是……polo杯。 这项杯赛是由大众官方命名的赛事，自2003年以来，发展到现在，已经是相当成熟，也在赛车界贡献无数新鲜血液。 polo杯比赛，最大的特点就是——便宜。 赛车这种奢侈品，对于大部分普通人来说，都是可望而不可即的，毕竟动辄上百万的消费，很少有人玩得起。 polo杯是例外。 参赛费用不贵，一万五，如果包下全年所有分站比赛，也就不到二十万。 因此，也被称为最接近普通人的赛车比赛，业余车手进军职业的试金石。 polo杯所有比赛用车，都是由官方提供。 统一的大众polo，以前是16l自然吸气，或是14t涡轮增压，后来升级成为pologti赛车，对于所有选手一视同仁。 虽然没有各种改装后的酷炫赛车，失去部分观赏性，但却更加考验车手的驾驶技巧和临场发挥。 polo杯大部分分站比赛都为场地赛，主要在各大城市巡回，此次京城分站的比赛，便定在金港国际赛车场。 这条赛道全场239公里，路面最窄12米，最宽20米，按照国际标准来说，算是条三级赛道。 现场将会提供将近八千个观众席位，可以近距离观赏车手风姿。 “江华，报名表我已经帮你提交了，这次比赛你要关注一下，有个很强的新人选手，叫霍英俊。他师父，人称澳门车神，拿过f1的分站冠军，极限加速流的代表人物。” “这个霍英俊啊，两个礼拜前刚过完十八岁生日，就来到了京城，据说现在已经挑战遍各种热爱赛车的二代们，还去几个俱乐部踢过馆，比赛十几场，无一败绩。” 花裳容额外提了两句。 polo杯分站冠军含金量很高，对江华，她也是抱着很高期待。 以江华的水平，其它赛车手基本可以忽略不计，主要对手就是这个霍英俊。 极限加速流？ 听到这五个字，江华下意识眉头微皱。 这是一个极其古老的流派，在赛车运动刚诞生时，曾经风靡一时，也屡屡斩获佳绩。 但后来，就越来越式微，甚至逐渐被淘汰，好几年都出不了一个代表性车手。 然而，对于任何一个赛车手来说，极限加速流的对手，都是场上噩梦般的存在。 他们是魔鬼。 极限加速流风格很特殊，一切以速度为核心，不要命，不怕死。 无论是赛车损耗率、事故率、以及赛车手伤亡率，都始终遥遥领先。 在一些高端赛事中，严禁这种风格的选手参赛。 很多赛车俱乐部，对于这种选手也根本不会签。 不过polo杯，却是没有这样的限制。 “行，我知道了。” 江华应了一句。 …… …… 第七十三章 一票难求 距离正式开赛还有五天时间，江华开始严格的禁欲训练。 禁欲禁欲，必须禁欲，再不禁真成渣了！ 为此，他几乎全天都泡在酒店健身房，用超高强度的训练，榨干身体每一分力气。 上午，上肢力量训练。 下午，深蹲训练。 晚上，有氧运动加放松按摩。 赛车手对于体能的要求虽然没那么高，但肯定还是越强悍越好。 两个月前，江华离开鹏城时，体重大概是73kg，身材消瘦弱不禁风，体脂率却也不低，将近百分之二十，有小肚子，身上也各种小毛病，经常感冒发烧脊椎酸痛。 而现在，两个月过去。 体重增加到76kg，体脂率却降到了百分之十四，胸宽背厚，腹部的八块肌肉已然清晰可见，连颜值都增加不少。 减脂增肌，美颜效果其实不亚于整容。 关键是气质。 之前长期趴在电脑上写代码，不可避免的含胸驼背，双目无神。 而现在，整个人看上去都年轻十岁。 在酒店健身房里练深蹲时，甚至都有人主动搭讪！ 这可是以前从未解锁过的人生新成就。 …… 偶尔健身的空隙，江华也开启直播，向水友们汇报了自己要参加polo杯的消息。 然而让江华没想到的是，一场风波就此悄然的掀了起来。 本次杯赛，主办方一共提供了八千个观众席位，放在官网和各大售票网站上发售，价格从88到888不等。 按照以前比赛的大数据分析来看，这么多观众席位，已经完全足够了。 赛车在华夏来说，到底还是极其小众的运动，polo杯的咖位也不够，以前每次分站比赛，上座率能有五成，就算是相当不错了。 而现在…… 主办方主管票务销售的负责人，赫然发现，“票房”炸了！ 就在距离比赛还有五天时，一个普普通通的上午，从十点半，到十二点，短短一个半小时的时间，所有票源全部告罄！ 他电话都要被打爆了。 第三方票务承销方，纷纷打开电话，询问是否有多余的票，他们的客服电话也被打爆了！ 而polo杯赛的官网，更是直接被流量挤到卡死，短时间内涌进来的ip，超过十万余次！ 这在polo杯的历史上，还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与此同时。 江华微博下方，评论也是炸了。 “已买到现场门票，现在开始订机票去京城，哈哈哈哈，江哥我来了，约不？” “哈哈，人就在京城，哈哈哈，金港中心就在我家楼下，哈哈哈哈，票已经买到，还是两张！来个妹纸一起啊！” “楼上的哥哥你好，身高176体重49胸围c，私信我，你懂的。” “我！买！不！到！票！就犹豫了几秒钟，票已经被抢完了！气到变形！” “收购门票一张，价格你开，绝不还价，哥家里刚拆迁了，分了八套房！” …… 江华忽然发现，自己微博评论的画风，开始有些不对了，很多人都开始炫富，就为求一张门票！ 在直播间，同样也是如此。 【祝神打赏主播火箭*1，有没有水友有多余的票啊，匀给我一张呗，价格好商量嘛，我也算是直播间的元老了，这点面子不会没有吧？】 直播间的远古巨神，祝神都被炸了出来。 他都好久没在直播间出现过了。 其它也有不少土豪，纷纷打赏火箭在直播间喊话，也为了求一张门票！ …… 对于这种情况，江华心里自豪、感动、无奈兼而有之，门票总共就那么多，根本不够分的。 但，又不想让观众失望。 江华主动给主办方打电话，询问一下有没有多余的票，然而……电话根本打不进去！ 他又联系花裳容，想看看嫂子有没有这方面的资源，能够接触到主办方的大佬，多匀出点票来。 花裳容倒是找对人了，可结果依旧是……没有！ 现在黑市上，一张polo杯京城分赛的门票，已经炒高了好几倍，却依旧是有价无市！ 这股风暴来的极其迅速而猛烈，直播间里的气氛也渐渐变的暴躁不安起来，基本上只要江华一开直播，满屏都是两个字。 ——求票！ 对于江华来说，这当真是，甜蜜的烦恼了。 如此火爆的人气，强大的粉丝黏性，让姚莲都是羡慕不已。 “那现在你计划怎么办？” 两人商量着这个问题。 姚莲都没经历过类似的事情，对此也是一无所知。 她隐隐感觉，江华现在的发展路子，和一般主播不太一样，已经开始趋向于明星化了。 而且是那种小众领域，粉丝很狂热的“明星”。 “要不办个粉丝见面会？” 江华开口说道。 思前想后，这是安抚粉丝情绪，最好的办法。 毕竟，polo杯那里的观众席位当真有限，最多也就八千个座位，除了一开始预售出去的赛车粉，基本上都被自己的粉丝包圆了！ 再多也真没有。 “你……见面会？见面会上你干什么？唱歌，跳舞？总不能是赛车吧？再说了，那么多人，怎么见？不合适。” 姚莲不是故意泼冷水，现实情况真是这样。 想法很美好，落地到具体执行，中间隔着十万八千里，都是坑。 江华又琢磨了一下，她说的也对，能办起见面会的，都是文娱类选手，唱歌啊，跳舞啊，早有作品流传，见面会上也有事儿干。 像自己这种，他们就为了见自己，跟动物园看猴似的，没有实质性内容，就算勉强组起一次，估计以后再也不会有第二次了。 “要不，咱们去浪啊？” “全国各地浪。” “到京城，就组一波京城的粉丝活动，一起去登个长城，徒步密云水库什么的，要是去别地儿，同样也组粉丝一起浪，草原自驾，沙漠越野，我还想去藏区呢，一直都没去过。” 姚莲说得自己都嗨起来了。 其实她以前就想这么玩，但自己终归是个女生，安全方面是很大的隐患，万一碰上心怀不轨的，很容易出事。 现在和江华一起，安全问题大有保障，便是重新提起这份心思。 默默思索了十几分钟，江华琢磨着这种可能性，暂时想不到什么大的bug。 当然，肯定会有小问题，但就像写程序一样，快速上线，迅速更新迭代，一次一次举办下去，肯定会越来越成熟规范。 “行。” 江华同意下来。 “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侣行。你觉得怎么样？” 姚莲轻声说道，眼中有光。 她脑海中已经浮现出无数的画面。 跟自己最爱的男人一起，走遍全世界，去玩各种各样的游戏，认识各种不同的人，拍下很多很多的照片，写下一篇又一篇日记。 等到老了，就围着火炉，戴着老花镜，翻着照片，看着日记…… 如此，此生无憾！ …… …… 第七十四章 江哥，飚车吗？ 江华是个执行力很强的人。 确定好安抚粉丝的方案，便光速行动起来。 当天晚上便在直播间里，将这件事情官宣。 一票难求，不是因为polo杯赛有多好看，主要就是粉丝想见自己。 抛出替代方案后，直播间的水友，很快便同意接受。 其实对于大部分人来说，日常生活中都有自己的工作，专门买票到京城，来看一场比赛，无论是时间成本还是金钱成本都很高。 现在好了。 主播全国各地到处跑，自己以逸待劳，等着他带飞就好。 “那么我们的第一站，就定在京城，等我参加完polo杯比赛，我们周末见。” “至于具体地点，待定，大家现在可以先点一下报名链接，看看有多少人。” 江华现在还没定好去哪儿，主要是人数不确定。 要是十来个人，直接吃个饭就完事儿了。 可若是人多的话，就得选个大一点的场地。 “安排！” “已报名！” “终于可以面基江哥了，话说姚姐去吗？” 身在京城的朋友都纷纷响应。 这时，一条彩色弹幕慢悠悠飘了出来——“要不去天上人间吧？emmmm” 江华：？？？ 去你妹的天上人间，早就被封了好吗？ 其它观众却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纷纷留言支持天上人间。 直播间里顿时就充满快活的空气。 这时。 注意到直播间里的一个细节，姚莲脸色悄然变得诡异起来，指节咚咚咚敲了敲桌子，示意江华看手机。 直播的时候，如果有什么不方便说的，她都会发微信消息。 江华会意，切换到微信界面看了一眼。 ——“注意耻度，我爸进直播间了！” 嘶！ 江华倒吸口凉气，一时间如同兔子闻到狼的气味，毛都要炸了！ 这都几点了？ 泰山公他老人家没事来看什么直播？ 看直播也别看自己的啊，找秀场美女房去！ 想了想，江华迅速带着节奏，展示自己的“伟、光、正”形象。 “目前我有三个想法。” “第一，咱们去养老院帮助孤寡老人，或者去孤儿院，带孩子们玩儿！老人是国家的财富，孩子是国家的花朵，热心公益，你我同行。” “第二，去爬长城，崇山峻岭间体会祖先智慧，顺便强身健体，不瞒大家说，我以前还没去过长城呢！” “第三，密云水库骑行，不需要很好的装备，小橙车或者小黄车都行，全程大概五十公里，京城雾霾已经如此严重，我们要用切身行动，来提倡绿色出行！” 江华一本正经的说道。 听到他这么说，姚莲愣了一下，忍不住轻轻的笑出声来。 瞧把你给机灵的！ …… …… 48小时后。 周末京城侣行活动报名截止，总报名人数共三百二十七人，地点也投票选出来，定为密云水库骑行。 姚莲很快把活动群拉了起来，商议着更详细的行程安排，具体时间，集合地点，注意事项，出行禁忌等等。 她组织能力很强，一切都安排的井井有条。 而江华则是为polo赛做着最后的备战工作，在花裳容的安排下，连续跑了几场热身赛。 对手都是俱乐部里的小将，刚出道的新人，这次来polo杯攒经验。 几场比赛，江华自然是都毫无疑问的获胜。 刚结束完一场比赛，江华回到更衣室，正准备换衣服，便是被人叫住了。 “江华？” 是个看上去很年轻的男人，或者叫男孩更为恰当，不算高，很瘦，脸上满是胶原蛋白，笑起来也很有少年感。 “你是？” 江华诧异。 “认识一下，霍英俊，三天之后，我们将会在赛场上见面。” 霍英俊笑起来有两个小酒窝，有点男生女相的意味，倒是颇有几分迷人。 “哦，有事？” 没有想到，极限速度流传人的霍英俊，平时性格却是如此腼腆。 “我想和你提前赛一场啊，看过你之前天马赛的视频，斯堪的纳维亚钟摆，z字抖动，很精髓！” 说这话的时候，霍英俊眼中有光，充满强烈斗志，要把江华按在地上摩擦。 扪心自问，这两个动作，他玩的没有讲话好，尤其是斯堪的纳维亚钟摆，根本玩不出来。 但赛车比的是速度，不是动作！ 就算自己不会这个动作，霍英俊也百分百相信，如果和江华比赛，自己一定会赢！ 赛车场上，任你花里胡哨，我只一个字——快！ “谢谢。” “提前赛就没必要吧，到时候见吧。” 江华礼貌拒绝。 对这少年是没什么恶感，主要是没必要，反正赛场上终归是要见的，难道三天都等不及？ 听到江华拒绝，霍英俊想了想，继续道：“我最近一直都在和别人赛车，京城的赛车手基本上都跑遍了，全部，都是我赢。” 他挥了挥手，极其自信的说道：“我们跑的是六环，全长一百公里，最快在十七分钟内跑完，作为一个赛车手，你难道不想那种画面吗？二环十三郎，重现江湖！” 所谓二环十三郎，算是赛车史上的传奇人物。 在晚上九十点之间，在京城二环327公里的路程，密度极大的道路上，以每分钟超过266辆车的速度，不到十三分钟跑完全程。 有人评价——只要你跑的快，法律都追不上。 有人从骨子里就享受这种突破规则和禁忌的快感。 虽然后来二环十三郎的始作俑者全部都被抓了起来，从此绝迹于江湖。 但在很多赛车手心目中，那个年代的那群人，依旧是赛车手领域内的旗帜和丰碑。 “我不想。” 江华略显无语道。 在赛道上，怎么跑都行，就算飙到发动机爆炸，轮胎起火都没问题。 但在公路上，不斗气比赛飙车，是江华的底线。 公路一旦飚起来，必然意味着要超车，以赛车的性能，是可以随心所欲的超别人，但被超的司机，心理素质稍微差点，或许可能就会因避让而出事故。 “你……你要是赢了我，我给你一千万。” “你知道的，我们霍家人，说话都是一口唾沫一个钉。” 霍英俊依旧笑着，利诱。 底线嘛，就是用来突破的，只看筹码够不够。 霍家…… 澳门…… 江华隐隐明白了，原来还是出身豪门啊。 不过，这关我屁事？ “不好意思，我真的不比。” 江华转身，不想再聊下去。 霍英俊情绪激动起来，一把拉住了江华的胳膊。 “不行！必须比！” “我一天不飙车，就浑身都难受！” “今天要不和你赛一场，我晚上肯定觉都睡不着！” …… …… 第七十五章 你若不赢，必然不ju 我一天不飙车全身都难受！ 这句话，自带bgm效果，江华都是被逗笑了。 想了想，江华开口道：“比也可以，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行，没问题，别说一个，十个我都答应你！” 霍英俊自信满满道。 不就一个条件嘛……这个世界上就没钱解决不了的条件！ 而霍家，最不缺的就是钱！ 江华笑笑，一副好奇的样子：“你们霍家，是不是很有钱？” 嗯？ 怎么忽然问起这个？ 霍英俊犹豫一下，略显羞涩道：“也还行，不算很有钱，就几千亿吧。” 他其实不是个很高调张扬的富二代。 除了在赛车这件事上。 江华继续道：“那，要不你去把六环买下来？改造成赛道，我天天和你比都行。” 霍英俊：？？？ 当场呆住。 你丫有病吧？ “嗯？” 霍英俊下意识就想发作，却被江华又一个字硬生生顶回去，郁闷的简直想要吐血。 江华摇头笑笑，拂衣而去。 …… 正面拒绝了霍英俊一次，对方倒是再也没来纠缠。 不过最近这两天，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刺激了，网上出现不少他的新闻。 “霍家大少深夜飙车，巅峰时速三百五十迈！” “豪掷千金，三千五百万，霍家大少买下华夏唯一一辆毒药！” “霍少深夜驾到三里屯，某女团全程陪伴，夜宿酒店，大被同眠！” …… 三天后。 金港国际赛车场。 一大早入口处就排起长队，满坑满谷的观众，是polo杯赛场上难得的盛景。 这还是因为江华在直播间宣布替代方案，有一部分比例的观众，选择将门票转让，没买到票的观众，索性也就不想了。 否则的话，人数绝对会把这里挤爆。 让江华感动的是，竟然有粉丝打起写着自己名字的横幅，可……当看到横幅上的字，江华差点没跪了！ ——江华加油，赛车之神，一骑绝尘，唯我独尊。 ——江华必胜，你若不赢，必然不ju。 这是哪个看热闹不嫌事儿的出的主意？ 这是硬生生要把自己放在火上烤啊！ 果然，在场外有记者看到这一幕，嗅到新闻的气息，就直接朝着横幅的位置冲了过去。 “你好，可以采访你一下吗？” “可以啊。” “你们拉这个横幅，是为江华加油吗？感觉有点……奇怪呢。” “对啊，就是给江华加油，我们都是他的狂热粉丝，主要是……哎？小姐姐你很好看啊，可以加个微信吗？” 某男粉笑着说道，说着说着就歪楼了。 女记者…… 这都什么粉丝？ 再看看横幅上的名字，倒是莫名对这个叫江华的赛车手提起不少兴趣。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有什么样的粉丝，就有什么样的偶像。 从车手通道走过的江华，还不知道自己“可爱”的粉丝们，又打着自己的旗号玩起骚操作，这会儿让旁边的姚莲开启直播间。 第一条横幅还可以理解。 第二条什么鬼？ 什么叫你若不赢，必然不ju？ 哪个狗日的想的主意？ 登录账号。 直播间开启。 也就等待网络加载的工夫，直播间的人气就在急速飙升，十万，二十万，三十万，四十万！ 不到一分钟，直播间人气突破五十万！ 这可怕的数字，江华都呆住了。 这说明什么？ 说明这个时间点，至少五十万人，都守在屏幕前，观看自己即将开始的比赛。 而与此同时，一大波火箭如不要钱的连珠炮般冲天而起，密密麻麻布满整个屏幕，仿若正月十五的烟花秀！ “用户祝神打赏主播火箭*6，没到现场，火箭加油！” “用户爱江哥爱姚姐打赏主播火箭*1，你若不赢必然不ju那条横幅我想的，嘻嘻，来咬我呀？” “用户夜夜做新郎打赏主播火箭*1，提前预祝夺冠！你要是赢不了，给你寄刀片！” “用户就爱吃螃蟹打赏主播火箭*1，江哥我爱你，但更爱姚嫂！” …… 看着满屏“祝福”的话，江华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只觉一股热流涌过全身，充满力量。 “谢谢，谢谢大家！” “我发誓，我要是赢不了，直播赤脚走木炭，胸口碎大石，菊花开瓶盖，果奔上告诉！” 江华也是发了狠话。 一时间，直播间满屏的“6666”，“给跪了”，“江哥牛逼”，“已录音”…… 妈的，不狠一点，还真镇不住这群妖孽！ …… …… 没在直播间聊几句，江华飞快到了准备区。 姚莲则是作为工作人员，全程随行。 此刻，属于每位选手的赛车都已经整整齐齐停在那里，看上去极其壮观。 统一的大众标识，车身则是各种赞助商的广告。 polo杯的广告赞助商很多，毕竟比赛成本高昂，而对于车手来说参赛费用又极其便宜，只能从广告费用上找补。 江华再次检查一遍车辆，事无巨细，每一个细节都没有漏过，确保万无一失。 其它赛车手也都到位，检查车辆，热身，紧张且忙碌。 有记者进行赛前采访，主要火力都放在霍英俊身上。 这位风头实在太盛，最近搞出的新闻，不知道养活多少娱乐小报。 霍英俊今天穿着一身纯黑色的车手服，如鹤立鸡群站在人群中，面对众多记者的采访，谈笑风生，侃侃而谈。 “霍先生，我想问一下，在今天的比赛中，您的目标是？” “那还用说吗？除了我，还有第二个人有资格捧起奖杯吗？” 霍英俊笑眯眯的说道。 这番视众人如无物的态度，让旁边几个赛车手脸色都是有些难看，不过却是更加戳中记者的g点。 “那在场上所有选手中，有您重点关注的对手吗？” 若无其事的朝江华这边看了一眼，霍英俊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摇晃。 “没有。” “一个都没有！” “我不是针对谁……哈哈哈……” 一旦穿上赛车服，他就再不是那个羞涩腼腆的少年，自信，狂妄，霸气。 也只有这样的心态，才能在赛场上一往无前，屡战屡胜。 …… 江华看着他，默然，不语。 …… …… 第七十六章 极限加速流 九点。 本次比赛正式开始。 作为夺冠呼声最高的霍英俊，以及上次天马赛分站冠军的江华，都位于第一阵营，同一起跑线上。 两人的赛道都是挨着的，分别是第三道和第四道。 上车的时候，江华看了他一眼，摇头笑笑。 霍英俊则是坐在车里，竖起一根中指。 隔着车窗玻璃，气氛剑拔弩张。 上次被江华暗损一通，霍英俊没玩什么暗地里的小动作，他根本不屑那么做。 对敌人真正的胜利，就是在赛场上，彻彻底底的打败他，碾压，至死！ 3！ 2！ 1！ 信号灯进入最后的三秒倒计时，江华狠狠轰着油门，将赛车性能提升到最佳。 在红灯变黄又变绿的第一时间，松开刹车，一脚地板油，车子便狂猛冲出。 这条赛道总厂也就239公里，全程一共跑五十圈，总共也就1195公里，按照正常车速来说，所有车手都在二十分钟内便会结束比赛。 每一秒都至关重要！ 车窗玻璃没有贴反光膜，透过透明玻璃，江华可以清楚看到左边的霍英俊。 并驾齐驱。 在外人看来，这两部车因为速度相同，赫然是达到了物理学上的“相对静止状态”！ 至于其它车，则都是稍微落后一线，沦为陪跑。 在江华转头看的时候，霍英俊也是同样朝这边看来。 江华，果然名不虚传。 从战略上轻视敌人，在战术上重视敌人，他很认真的研究过江华的技术，天马赛的那段视频，更是看了无数遍。 江华强在哪里？ 除了强悍的基本功外，最厉害的在两点。 一，是起跑技术。 二，是弯道技术。 这也可以说是最能提升成绩，却也是最难的两项技术。 而且，江华还有一个很明显的技术特征，他特别擅长跑“顺风车”。 这里的顺风车，不是指拉客的那种，是指，只要在起跑阶段能领先对手，江华就能牢牢保持这种领先优势，甚至一直保持到最终！ 面对这样的技术特点，霍英俊的应对之道就是——必争先手！ 一旦在起跑阶段被江华领先，后果是很严重的，很有可能导致自己这边崩盘。 加速！ 加速！ 再加速！ “观众朋友们，观众朋友们大家好，现在为大家直播的是本次polo杯京城分站的赛车现场，目前我们可以清楚看到，第一阵营的十五部赛车已经全部起飞，位于最前方的，就是本次比赛最大的夺冠热门，3号选手霍英俊，以及4号选手江华！” “两个赛车手现在都是全力以赴，两部赛车，就像是两条平行线，天呐，我看到了什么？” “即便是在过弯道时，两部车依旧保持着平行状态，以肉眼几乎分不清楚谁先谁后！而且关键是，没有刹车痕！没有刹车！两部车都没有刹车！” 这场比赛的解说，不亚于上次天马赛的解说，激情洋溢，语速极快，让人听起来都热血沸腾。 “我们都知道，霍英俊是极限加速流的典型选手，他的师父就是大名鼎鼎的澳门车神，极限加速流最显著的特征就是从不刹车，加速至死！” “而现在，江华这名选手，似乎也选择了同样的策略！” “究竟鹿能死谁手？让我们拭目以待！” …… 车上。 江华速度已经飙到了258，对这部性能算不上顶级的pologti来说，已然无限接近极限速度，甚至能感觉到发动机在不规则颤抖。 应对霍英俊的极限加速流，江华的选择很简单，正如比赛解说说的那样。 自己也选择极限加速流！ 真男人，就要正面刚！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极限加速流，在赛场上的确无敌，但……那也要分人！ 就像是两个练就同一套绝世剑法的剑客，同样的招数，同样的策略，唯一能决定胜负的，就是谁更快！ 让速度来的更猛烈些吧！ 口鼻之间，已经能开始闻到轮胎的焦糊味道，此时已经跑到第二十六圈，两部车依旧是齐头并进，双双完成了套圈操作！ 前方的车道开始变得混乱起来，有其它选手的赛车占据中间车道，两部车不得不开始选择变道超车。 如同两只穿花的蝴蝶，在车流中左左右右，穿花绕树，直到现在，还都是一脚刹车没踩！ 霍英俊此刻脸色狰狞到极点，眼中更是通红血丝，无尽的战意在胸膛之中沸腾，却也爽快到极点！ 这是他自从来到京城后，遇到的最强对手！ 不愧是江华！ 很多时候，他甚至有种在和自己师父比赛的感觉。 在这场比赛中，江华很少使用那些花里胡哨的技巧，什么z字抖动，什么斯堪的纳维亚钟摆…… 没有。 一个都没有。 就是纯粹拼加速。 前方！ 弯道！ 机会！ 又跑过一圈，霍英俊眼神悄然亮了起来，前方是整条赛道中最窄的一个弯道，而此刻，弯道上有几部车同时在跑，牢牢占据着赛道。 能留给两部车的，只有唯一一个空隙！ 疯狂的踩着油门，霍英俊简直恨不得把油门踩到车身内部，这个弯道是他到目前为止，遇到的最好机会！ 加速！ 冲！ 他眼角余光看到江华也在冲。 两个人想法是一样的。 但凡能领先冲过这个弯道，便是赢，落后一步，就是输！ 两部车都开始并线，如同两条平行线开始靠拢，呈现出一个标准的“八”字型，争夺最关键的赛点关口。 此刻，两部车距离已然近到极点，前车后视镜几乎都贴着，就如同赛车场上的连体婴儿般。 谁都不肯后退一步！ 江华也是发了狠，双手死死握着方向盘，感觉到手心已经是汗水淋漓，还好戴着手套。 来啊！ 来啊！ 狭路相逢勇者胜！ 要么你就减速，要么就撞！ 一起死！ 江华从未有一刻，像此时般心如铁，意如钢，眼冒杀气，坚不可摧！ 滋…… 两部车的后视镜终于亲吻了一下，贴面而过，发出尖锐的音啸声。 霍英俊此刻满头大汗，听到后视镜处的声音，下意识点了点刹车。 赛车无数场，他从未感觉到恐惧。 但此刻，内心第一次，产生稍微的动摇。 那个人，江华，他真的敢撞！ 真的不怕死！ 一刹那。 就一刹那。 江华领先半个车身通过，一路风驰电掣，最终到达终点！ 【第一名，江华，19分56秒33】 只慢了一瞬间的工夫，霍英俊也急速冲线！ 【第二名，霍英俊，19分56秒36】 …… 就慢了003秒！ 第七十七章 最可爱的人 车子在终点线后方滑出一道笔直的墨色痕迹，陡然停下，江华拉开车门，走出。 无数的镜头瞬间对准了他。 有记者的长枪短炮，也有观众席上的手机摄像头。 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江华举起双手！ “江华！” 观众席上，来自直播间的上千名的粉丝，瞬间爆发出极其强烈的欢呼。 刚才赛况激烈到极点，以至于每个人心都提到嗓子眼，直到现在，所有的情绪尽数爆发出来！ 上千人，在空旷的场地中，赫然产生了声浪的效果，一波又一波，如同战场上大获全胜的勇士，唱起胜利者的战歌！ 而那两条横幅，则是风中飘舞的旌旗！ 姚莲拿着手机，直播间此刻还开启着，将信号从比赛现场切换到观众席上，顿时在直播间又掀起一波礼物狂潮。 竞技，永远是最激动人心的极限运动，也是最能激发粉丝认同的。 你的胜利，我们，与有荣焉！ “江华先生，恭喜你获得了本次polo杯的分站冠军，恭喜，我们看到，现场来了你的很多粉丝，请问你有什么要对粉丝说的吗？” 一个记者凑上来举着话筒问道。 江华接过话筒，沉默片刻，转头看向“军旗”的方向，朝他们挥手。 观众席上也是起立，挥手致意。 “此时此刻，我想感谢我的父母，我的女朋友，我自己，以及……我所有的粉丝，虽然他们写的标语像是弱智儿童，但，在我心目中，他们同样也是弱智儿童！” 江华忽如其来的拐弯，前一秒还在煽情，下一秒画风陡变。 记者都懵了！ 直播间里的观众也是哭笑不得。 喂你够了啊！ 这是什么场合？ 还说这骚话！ 一时间，屏幕里再次刷屏——“主播请自重！” 拿着话筒，江华继续说道：“我不想说煽情的话，那不是我们的风格，他们估计也不爱听，我只想说，这场胜利属于你们，在我心目中，姚姚是最可爱的人，你们，是第二可爱的。” 说完，江华朝着观众席再一次鞠躬。 他才不管别人怎么看，这些话，只是说给自己的粉丝听的。 江华不会说那些空话，大话，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是发自肺腑的大实话。 因为真实，所以动人。 听到他当着这么多人说这些话，姚莲脸都红成晚霞，被一股巨大的幸福感和甜蜜所包围。 这个人，真的是！ 钢铁直男的深情，当真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情话，最甜的蜜语。 现场和直播间里的观众，也是感受到江华的认真，现场再次欢呼起来，直播间里，也是刷出无数弹幕。 其实江华的粉丝数量不算多，直播间粉丝到现在也才一百五十万，微博连五十万都没有。 这个数字，甚至还不如姚莲。 但，粉丝的凝聚力，却是无比强大，在此时此刻，更是到达了巅峰。 …… 【恭喜玩家赛车支线中级任务，获得阳寿4320小时】 【获得称号勋章，万众一心】 【本称号可提升赛车场上运气值50%】 脑海中，游戏也传来任务完成的提示消息。 又是三个月阳寿到手。 而这个称号勋章，则是将江华愣了一下，看来是和观众有关，属性很特殊。 运气值50% 运气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确实在所有比赛中都存在。 最典型的就是足球场上的神仙球，皮球多次折射，以让人匪夷所思的角度进网。 让江华印象最深刻的，则是一次短道速滑比赛，第二名摔倒，把第一名和第三名都撞倒，最后第四名拿了冠军。 不过，在赛车比赛场上，运气能影响的东西微乎其微，但哪怕一点点优势，也算是优势。 总不是什么坏事。 但愿这个运气光环有朝一日能发挥作用吧。 …… polo杯比赛分站冠军的奖品，就是一辆pologti赛车，价值接近百万，也算是不错。 不过和江华的黑车比起来，还是远远不够看，只能当成买菜车用。 等领奖仪式完成，本次polo杯京城分站的比赛，也算是圆满拉上帷幕。 颁奖仪式，霍英俊没到现场。 自从比赛刚结束，看到成绩牌的那一刻，他就愤然离开比赛场地，回到更衣室。 失败，对于他来说，是无与伦比的耻辱。 尤其是，他心中很清楚，自己的失败，根本不是因为技术，而是软弱！ 在最关键的时刻，犹豫了一下，直接导致最后以分秒级的差距落败。 一个人可以被杀死，但不可以被打败。 而现在，霍英俊感觉，自己被打败了，也被杀死了。 内心所有骄傲如水晶杯般摔落在地，碎成一地粉末，两行眼泪也不由自主流下，在地上摔成七八瓣。 我怎么可以软弱？ 怎么可以！ 内心不断的责问自己，霍英俊无法面对。 “喂，怎么还哭上了？” “小朋友，谁欺负你了？” 熟悉又可恶的声音，悄然在耳边响起。 霍英俊陡然起身，气喘吁吁，仿佛一头发怒的公牛，死死瞪着江华，顺手抹把眼泪。 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江华，他已然气到变形，仅存的理智，没有出手打人。 “再、赛、一、场！” “我不服！” 霍英俊咬牙切齿的说道。 赛场上丢失的尊严，只有在赛场上才能重新找回来，他现在就想冲出去，和江华重来一场。 江华摇头笑笑，真诚的看着他。 “我没有嘲笑你的意思，你已经很强了。” “我也很荣幸，能成为你的对手，来，握个手。” 主动朝他伸手。 霍英俊愣住，犹豫一下，和江华握手。 “这次比赛，是不可能重来了，否则比赛还有什么意义，对我也不公平。” “不过，还有下一次。” “我们巴音布鲁克见？我等你的复仇之战。” 江华礼貌而友好的建议道。 除了一些少年得志者的桀骜和不逊，霍英俊这个少年，本质上还是不错的。 极限加速流，也的确是赛车场上的一股泥石流，能对其它赛车手起到很大的刺激作用。 江华是真的希望，能在巴音布鲁克的赛场上再次见到他。 毕竟，只有和强者的战斗，才能让自己更强。 霍英俊沉默。 紧紧攥着拳头。 他勉强挤出个笑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眼中，却是重新恢复一些神采。 “好！” 他重重点头。 …… …… 第七十八章 骑行密云水库 密云水库。 位于京城市郊区燕山群山丘陵之中，是亚洲最大的人工湖，素有燕山明珠之称，围绕水库有条总长一百多公里的环路公路，最适合骑行。 周日上午八点多。 一群人已然在起始路段集合，看上去有些大学社团集体郊游的意思，江华的粉丝中，大部分都是90后，95后的小朋友，甚至也不乏00后，一个个都洋溢着青春活力。 人还没到齐，江华顺势开启直播间。 “欢迎大家来到我的直播间，今天我们游密云水库，喏，给大家看看这群现场怪。” 镜头里，一个个现场的同学露脸，做着各种搞怪表情，陆陆续续上线的观众则是满屏羡慕和666。 说不羡慕是假的。 在这个周末就着肥宅快乐水和薯片能在沙发上瘫一天的时代，有这样一个主播带飞，还有一群沙雕小伙伴一起玩，是让人多么羡慕的事情？ 江华难得的在直播间里放起了音乐，周杰伦的《阳光宅男》。 “贫穷让我显得和你们格格不入，嫉妒使我质壁分离！” “现场的小伙伴你们好啊！我不好！很不好！” “祝老板们约*成功！” …… 一条条弹幕刷出来，气氛很快就火热起来，江华也是心情大好，不由自主的就放飞自我。 “暖阳高照，春风和煦，百花争艳，鸟语花香，啊，是日也，天朗气清，惠风和畅，仰观宇宙之大，俯察品类之盛，所以游目骋怀，足以极视听之娱，信可乐也！” 现场粉丝：？？？ 直播间观众？？？ “主播疯了！” “请问他在说什么？” “骚！骚的我眼睛疼！” “信可乐？我信你个可乐！” “好湿啊，好湿！” “不怕主播玩极限，就怕主播有文化！” …… 聊了将近大半个小时，人数渐渐到齐，密密麻麻的脑袋，让江华心中生出一种莫名的成就感。 三百多人是什么概念？ 一个学校的足球场那么大，三百个人估计松松垮垮能站下，当真不少了。 若是按军事建制来算的话，这就是个营啊！ 想到这里，江华随口提了句，屏幕里顿时就冒出一句经典台词。 ——二营长，你的意大利炮呢！给老子拉出来！ 把一群人都给乐疯了！ 然后，江华就多了一个“二营长”的江湖称号。 …… …… 起点合影，嬉笑聊天，很快，一群人骑上自行车，前呼后拥上路。 远离城市的喧嚣，呼吸新鲜空气，欣赏一路风景，都是感觉心旷神怡。 姚莲在前方领队。 江华则是队伍末尾殿后。 长生摇着尾巴，四处撒欢，人气旺的不得了。 一路前行，浩浩荡荡而去。 说实话，第一次组织这种活动，江华难免还是有些缺乏经验。 比如人员太多，队伍太长，招呼不过来。 有辆自行车骑着骑着，轮胎瘪了。 还有脚蹬子掉了的！ 好在沿路有散乱的共享单车，可以临时调换。 有个实在找不到换的，江华索性把自己的自行车匀给他。 自己则是换上轮滑鞋，开始了一路的线下真人炫技表演。 轮滑技能，江华早已经刷到大师级。 跑过野外的三小时百公里，也速降下过山，不过直播间里倒是很少看到，江华也没刻意展示。 现在亲眼见到，所有人都顿时有种惊艳之感。 “二营长，秀啊！” “老司机慢点滑，这趟车我跟不上了！” “江哥带我飞！” “妈的，这妥妥公狗腰啊！” …… 今天的直播间气氛空前火热，以前都是江华一个人玩，所有人看。 现在这种活动形式，让直播间前的观众代入感更强了，不少都在询问其它地区的线下面基大会什么时候搞起来。 对此江华早有准备。 “两个月后，我要去巴音布鲁克参加中国赛车界的顶级盛会，巴音布鲁克沙漠拉力赛，过几天，就从京城出发，前往巴音布鲁克，这一路，都将会是面基之旅，沿途的小伙伴们……约吗？” 从京城到巴音布鲁克，沿途三千公里，跨越祖国地势的三大阶梯，沿途风景极盛，山川，河流，沙漠，草原…… 人文丰富，美食众多，是很适合自驾的一条线路，江华想想都觉得心潮澎湃！ “请带上我！” “带我1！” “江哥你还缺小弟吗？那种会做饭会开车会洗衣服收拾屋子，晚上还能暖床的那种！” “有钱人的快乐啊，完全想象不到……” 直播间都炸了！ 报名链接是江华早就写好的，直接放在直播间里，按照沿途历经的地点，分别进行报名。 看着不断攀升的报名人数，江华脑海中生出很强的画面感。 960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地图上无数星星点点亮起，成千上万的人因为自己聚集在一起…… 因为运动。 因为旅行。 …… 骑行了约莫一个多小时，陆陆续续的开始休息。 这时江华忽然在人群中看到一个熟悉的影子，是之前在哈市见过的，cctv的那个记者，辛文。 辛文旁边，还有一男一女。 男的年级大概三十多岁，一副成功人士的派头，看上去就很有气场。 女人也约莫三十出头，看起来是经常运动健身的，身材很好，长相也是娇媚，笑起来的样子，满脸韩式半永久。 “江华？” 路过，碰见，辛文喊了一声，脸上带着笑意，朝江华招手。 江华滑了过去。 之前辛文对自己的人物专访已经成文，但发布的渠道不太好，没有引起很大反响。 这也正常。 毕竟现在这个资讯爆炸的时代，记者和传统报纸早已式微。 至于更高级别的报刊，比如人民日报之类的，说实话，以那篇专访，还没资格上。 对此，江华也没什么好说的。 不过现在能在这里见到他，的确是很意外。 “没想到吧，我也来参加了你这活动，挺好的，其实我就是专门为了你来的。” 辛文简单解释一句，转头介绍周围两个人。 “给你介绍两个朋友，这位是穆山河，我领导。” “这位女士……” 辛文正说着，女人早已跨出两步，一副小粉丝见到爱豆的样子。 “江华老师你好呀，我是merrie，台北人，现在住在京城，我是你的忠实粉丝啦，哎呀，人家真的好喜欢你呀，爱你爱你爱你吆……” 酥到骨缝的腔调，做作到无以复加，江华全身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呔！ 妖精！ 好好说话！ 无语片刻，江华似笑非笑道：“别爱我，会被你姚姐砍死的……” …… …… 第七十九章 商业合作 几分钟后，江华总算搞清楚这两人的来路。 穆山河，辛文以前的领导，纪录片导演出身，从央视出来后自己创业，想做一款和极限运动相关的真人秀节目。 因为看到辛文的报道，才找他牵线搭桥，专门过来找自己。 至于这位……来自台北的merrie，中文名叫马莉，是京城一家中型互联网公司的营销总监。 公司江华听说过，美股上市公司，市值近百亿，美金，依靠在线酒店和机票业务做起来的。 现在的项目，是旅行社交，新开发的产品，应该是公司内部刚孵化出来的。 马莉早就是自己的粉丝，直播间id“爱的魔力转圈圈”，也曾打赏过火箭，江华对她有点印象。 她是因为看到直播间的活动链接，看重自己在户外粉丝中的影响力，于是也亲自过来。 一方面，粉丝圆梦，看看活动效果。 另一方面，也是寻找合作机会，看是否能找自己，帮她们平台引流。 …… 清楚两人的来路，江华就笑了。 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有赚钱的机会，江华自然是不会拒绝。 不过，具体合作嘛，还是要好好谈谈的。 商业合作是把双刃剑，赚钱归赚钱，但如果甲方不合适，也是极其头疼的麻烦。 “穆导，现在对节目是怎么想的？” 江华详细询问。 《全球赛车地图》到现在为止，全网平台已经累计销售突破五百万份，总共为自己带来五百万的声望值，江华也正在思考下一步要玩什么。 目前自己就会跑步，轮滑，赛车，其它领域暂时没有涉及，在极限运动的海洋中，不过是几滴小水珠。 不知道他到底想要拍一部什么样的真人秀？ 穆山河斟酌着语气，慢条斯理道：“暂时有几个想法，横穿羌塘无人区，西伯利亚至北极点，重走丝绸之路，以及，阿尔卑斯山滑雪速降……” 江华：？？？ 抬头。 望天。 不愧是央视出来的大导，一出手就是大手笔。 这四项，绝对都是五星级难度。 即便是真人秀节目，途中也有可能死人。 羌塘无人区是什么地方？ 是目前全亚洲最大的无人区，平均海拔五千米以上，占地面积将近六十万平方公里！ 至今仍保留着最原始的洪荒地貌，即便以现在的科技手段，横穿无人区的难度，也不亚于当年的两万五千里长征！ 最关键的是——无人区！ 没有人烟！ 远离现代文明！ 连最基础的公路，加油站，甚至小卖部都没有！ 而且自然条件极其恶劣，秋冬就开始有大雪，春夏则是洪水季，猛兽横行，稍不注意就有可能死人。 至于其它三项，难度也丝毫不亚于横穿无人区。 “不好意思，干不了。” 江华果断开口拒绝。 这种水平的真人秀节目，如果真要拍出来，那绝对比贝爷的荒野求生要火多了。 以自己目前的水平，身体素质是有大幅提升，也精通几项技能，但即便如此，在极限运动领域，目前的自己，还只是个小学生。 面对这几项彻底的“极限”，依旧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至少，现在不行。 最关键的是，他要做的这件事，和自己要学习的极限运动项目，暂时没有很密切的交集。 自己可还是需要依靠游戏来续命的，根本没有时间陪他去这么折腾。 呃…… 如此直截了当的被拒绝，穆山河摇头苦笑，眼中也是多出些许惆怅。 他何尝不知道这件事的难度？ 资金倒不是问题。 以他的资历和业界地位，找点钱不难。 八位数很随意。 九位数，努努力，也能找到。 关键是人。 最近这半年，他一直都在想方设法的找人，可始终都没有满意的人选。 ——要有一定名气。 ——要精通至少一项极限技能。 ——还要有一定娱乐效果。 能满足这三项的，全华夏都没有多少，而且，这样的人，根本不会缺钱。 就像现在的江华。 穆山河唯一能拿出来的，就是情怀。 “不着急，慢慢考虑一下，我有的是时间，有生之年，能把这档节目做出来，我死而无憾。” 叹口气，穆山河眼中有光。 江华默然片刻，点点头。 “保持联系吧。” …… 这边谈完，江华看向马莉。 她一开始说话很嗲，姿态很做作。 似乎意识到江华不喜欢这个风格，很快便是转换，一副精明干练的职场女白骨精。 “我们公司最新开发的产品，叫【捡人】，一款定位旅行社交的app，经历过最初的推广阶段，目前已经有百万下载量，不知道江先生对这个细分领域了解吗？” 马莉笑得依旧齁甜，含义却表达的很明确，而且隐隐有考较江华的意思。 在商言商。 虽然她是江华的粉丝，但涉及到公司的具体事务，还是需要极其谨慎的。 毕竟动辄就是几百万，甚至可能上千万的投入。 这样说话，江华就感觉舒服多了，想了想，笃定道：“定位很清晰，能有百万下载，显然产品质量本身也是可以的，现在是进入瓶颈期了吧？” 马莉眼睛微微一亮。 “您继续说。” 她知道江华以前做过程序员，其实也算是同行业，基本的逻辑思维和产品理念是有的。 江华继续道：“最大的问题，是信任度。用户和平台的信任度，用户和用户的信任度。” “旅行社交，其实也就是陌生人社交，但同样是陌生人社交，你们的产品，相对于momo、或者tantan之类的平台，对信任度的要求更高。” “谁都知道旅行中艳遇多，但同样，侵害也多。而且一旦出事，很有可能就是恶性事件。” 马莉点头，眼神变得更加认真起来。 江华是真懂！ 一针见血！ “所以你们找我，应该是看重我本身自带的流量资源，以及天然的粉丝信任度，想让我做大v达人，为平台做信任背书和引流。尤其是线下活动，一场场搞下来，形成口碑宣传。” 江华说到这里，马莉心中再无半点疑虑。 有这番见解，都能给自己当副手了…… “这个事，我可以做，开个价吧。” …… …… 炸第八十章 炸裂的宣传片 对于自己的商业价值，江华现在也有很清晰的判断。 先说现金资产，天马赛的五百万奖金，姚莲给的三百万，韩冰电影的两百万，五菱宏光的七百二十万，以及《全球赛车地图》的全网销售收入，约莫五百万。 再加上直播的收入，粗略算下来，总共也有两千多万了。 不知不觉中，自己就攒下这么大一份身家，放在几个月前，完全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至于无形资产……主要就是粉丝影响力。 这方面没法细化，但不管在任何一个平台，也绝对是妥妥的户外一哥，尤其是自己的粉丝粘性，绝对能让其它主播羡慕的流口水！ 现在面对马莉，既然谈起商业合作，江华自然是也不会客气。 “不知道您的心理预期价位……” 马莉打起精神，小心翼翼的试探口风，想让江华先开价。 江华摆摆手。 “简单点。” “你说个数吧，行就行，不行就拉倒。” 马莉…… 沉默十几秒后，她缓缓说道：“根据您目前的粉丝数量，市场通用价格，约莫在每年一百五十万左右，您觉得怎么样？” “那你再考虑考虑吧。” 江华呵呵一笑，都不想和她说话了。 你在这儿逗我玩呢？ 自己现在刚在轮滑和赛车领域崭露头角，马上就要进军下一个领域，在未来的一年内，大动作肯定不会少，影响力自然也是直线飙升。 即便不考虑未来增值的因素，即便是以现在自己的影响力，这个价格，也完全就是白菜价。 不，连白菜价都算不上！ 是菜市场卖完后丢地上的白菜烂叶子价！ 这个狡猾的女人，良心很黑啊。 “那您自己觉得呢？” 马莉又问了一句，波澜不惊。 漫天要价，坐地还钱，本来就是这么谈生意的。 尤其是这种涉及到无形资产，很难具体估量的买卖。 想了想，江华笑眯眯道：“加个零？” 马莉目瞪口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都被气笑了。 一千五百万！ 完全就是狮子开口，国内一线明星都到不了这价格。 “您，还真有商业头脑啊！” 她忍不住讽刺一句。 “没有没有……”江华摆着手，“您更有商业头脑！” …… 没谈成。 江华倒是不着急，反正现在自己暂时不缺钱。 接下来的路上，江华倒是琢磨了一下，是不是要找几个人，专门负责帮自己处理商业上的一些合作，想了想，还是放弃了。 懒得弄。 江华也没有先赚他一个亿的小目标，能当个富贵闲人，就很好了。 接下来的旅途，一路无话。 不知什么时候，马莉悄然离开了队伍。 辛文和穆山河倒是吭哧吭哧的跟上，对于两个年龄加起来快要三位数的中年老男人来说，也算是相当不容易。 到中午时分。 三百多人在定好的休息点聚集，吃着自带的干粮，午饭过后，就要准备回去了。 毕竟大家都是业余玩家，体力和耐力都有限，能骑行一上午，不少人都累得够呛。 归途，能骑的就继续骑，实在撑不住的，坐大巴回去也行。 “哎？” “江哥这是你吗？” 忽然有人举着手机，朝江华这边喊道。 什么？ 走过去看了一眼，是韩冰的微博，发布了一条一分钟的短视频。 重金属黑色风格的封面，上面一部五菱宏光，正是自己的黑车，而下方，就是万丈悬崖！ 极具视觉张力的画面，让人看到的第一眼，就觉得热血沸腾。 电影宣发了？ 江华如此想到。 自己离开的时候，拍摄任务就基本上全部完成了，算算日子，现在后期也应该做好了。 点开视频。 正是自己驾驶黑车，飞跃万丈鸿沟，在悬崖边上停下来的那段！ 视频末尾，则是一句典型韩式风格的台词。 ——如果你飞不起来，不是因为地心引力太重，只是你不够快。 高清摄像头，完美拍下整个画面，即便是自己亲自演的，此刻再次看到，江华依旧感觉头皮发麻，全身鸡皮疙瘩都冒出来。 我怎么可以这么秀？ 而且，在这段三十几秒的镜头内，自己还露了两次脸！ “二营长，真是你啊？” 不少人凑过来看视频，看到视频上江华的脸，一时间都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拍电影的时候，江华是签过保密协议的，从来没有在直播间公布过，他们自然也是不知道，只知道当时江华在草原上玩了一段时间。 “天啊噜，是韩冰的新电影！” “哥，你啥时候抱上的这条大腿？” “牛逼炸了！这是特效还是实拍啊？” “你瞎啊，肯定是实拍啊！” …… 一群人顿时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将江华团团围住，简直兴奋的不得了。 主要是这段视频实在太过震撼，那种驾车飞翔的感觉，足以激发人内心最深处的恐惧，以及最强烈的渴望！ 而且，谁都能看出来，韩冰在力捧江华！ “哎哎哎？韩冰又发新微博了！” 又有人叫了一句。 江华也打开手机，看到韩冰最新发的第二条微博。 ——突然袭击的官宣，@江华，这段视频由我的好兄弟江华实地拍摄，无任何后期和特效，本来不想这么早放出来的，实在没忍住。作为一个曾经很牛逼的赛车手，我不如他，反正我是不敢玩这个动作。但作为一个导演，我想我是全中国最牛逼的导演之一，以上视频片段取自于我的新电影《天才车手》，希望大家能去捧场观看，如果实在没时间观影，至少先把票买了。” 韩冰的微博，向来是这种风格，骚里骚气的文字，却偏也透露着一股子真诚，看得江华暗戳戳的乐。 这个人，是真的骚。 主要是他咖位已经摆在那里，在粉丝心目中的号召力，绝对是龙卷风级别的，比自己强多了。 关键是……韩冰的粉丝数量，有五千万之巨！ 连续两条微博发出来，很快，评论数就上了五十万，有不少人都是顺着链接点进了江华的微博。 粉丝数就像着了火的老房子一样，蹭蹭蹭冒着火往上涨！ 吓得江华也赶紧发条微博压压惊。 很谦虚的说道—— “不要叫我车神，这都是基本操作！@韩冰，你还欠我一场比赛，什么时候开始？”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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