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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道蜃王》


第一章 蜃杀

时间已是深夜,黑暗中徐墨缓缓睁开眼睛,有那么一瞬间处于恍惚之中,让他以为自己还是躺在星级酒店柔软的床上,或者家里宽大舒适的沙发上,不过很快又清醒过来:他身下躺着的不是柔软的床也不是宽大的沙发,而是一层碎草,甚至躺着的地方也不是人类的房间,而是一个简陋的狗窝。

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回忆起原来的生活了,久到他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那些过往,但回想一下,其实才过去两年时间。

两年前,他看到了一次移动着的壮观无比的海市蜃楼,然后奇妙的穿越到了这个世界,成了一名还不满十四岁的少年,一名百草居的药工。

药工,抗着药锄采药侍弄药园,百草居的名字也古味盎然,一切想起来挺美好,但其实百草居比原来的黑煤窑还黑,他们这些药工不仅每天在护卫和管事的看管下从早忙到晚,换到的食物少得可怜,而且过程当中充满了危险,中毒、从山上摔下、或者遇到猛兽毒虫,伤残和死亡的事情时有发生,就是他自己,如果不是穿越后拥有了一个神奇的能力,恐怕也变成了一堆不知道什么动物的排泄物了!

这种情形下,逃跑对徐墨来说几乎是不用考虑就已经决定下的事情。

逃跑不用考虑,但怎样逃出去却要好好的准备和谋划。

首先,百草居身处雷鸣山腹地,而雷鸣山高耸入云,绵延上千里,奇峰深涧数不胜数,要想安全走出去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他平时只有外出采药才有机会观察探索周边的环境,要在不引起那些管事和护卫的怀疑前提下让这个过程就更加漫长,直到四个半月前,他才完成这个工作,算起来一共花了他一年零七个月的时间!

熟悉了周围的环境,找出计划好逃跑路线,这只是前提和第一步,要真正逃出去还有一个更为严峻的问题:他不是第一个想要逃走的药工,但百草居有八十多名训练有素的护卫和上百条凶猛的看山犬,还驯养了九只极擅追踪的银色眼睛的鸟,那些逃跑的药工无一例外都被抓了回来。

被抓回来的药工都受到了严酷的惩罚,甚至被残忍的杀掉,这些并没有动摇他逃跑的决心,但也让他明白,那些药工逃跑的方法是行不通的。

那些药工都是在白天找出各种机会逃的,所以他决定把时间定在晚上。

相对于白天还有外出采药等脱离监管的机会,晚上他们会集中被赶回住处睡觉,而他们的住处在东南角,四十一排平房,全是同样的格局,两排平房之间一头是狗窝,一头是门,门外有看守的护卫,不说晚上都不允许出屋,单是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狗灵敏的耳朵,也就别想在护卫眼皮底下逃出去,然后外面还有十多米的高墙,看起来丝毫没有机会。

但对于不想在这里过完余下注定悲惨的人生的徐墨来说,没有机会也要创造机会,他将目光放在了那些狗身上。

他们这些药工通过制药采药的数量和质量换取分量不等的食物,定下计后他接连几天将探索环境时发现的几株上了品的药材采了回来,换到了相对丰盛的食物,成功的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对于还不到六十斤的他来说,这种情况就像幼儿抱金于闹市,争抢也就随之发生。

以他的体格自然只有逃跑的份儿,追着追着,他一“不小心”就被追进了狗窝,扔出去的食物成功地熄灭了那只大狗的“怒火”,随后好像是怕被别人打,一直表现呆傻的他没敢回屋,而是战战兢兢地进了狗窝并住了下来。

没人在意他,护卫不把豆芽一样的他放在心上,其他的药工在他采不到好药换不到丰盛的食物后也不再理会他,而他则在每天晚上别人沉睡时去隔壁狗窝“窜门”,并尽可能的带上“礼物”,有时是用陷阱抓到的小兽制成的肉干,有时是从嘴里省下的食物,经过三个月的努力,他终于和那些看山犬完全“混熟”了,在他经过时不再警觉和吠叫,他终于决定开始实施逃跑计划了,时间就是今天!

…………

扶着地面缓缓坐起身来,侧耳听去,除了远处山涧里河水的咆哮,外面只有风声和风刮过时挂在墙上的气死风灯摇动时的吱吜声。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摸了摸怀里,里面贴身放着一包“狗止”,这是一种狗特别喜欢、见了就走不动的香菇,是为了以防万一而特别收集的——他做事向来习惯于做最坏的打算,何况这次逃跑真正关系到他的将来。

再次听了一会外面的动静,他用干瘦的胳膊撑起身体从狗窝里爬了出来,又仔细的观察了一会,发现没有任何异常后,他开始贴着地面前隔壁的狗窝爬去。

今年他已经十六岁,身高一米四多一点,体重却不到六十斤,在地上爬的时候就像一块无声无息的布在动,翻狗窝之间的木栅栏也几乎没有任何动静,稍微宽一点的缝隙他甚至可以直接挤过去。

那些狗已经习惯了他的到来,没有一个发出叫声,徐墨也摸清楚了每条狗的脾性,会摸摸它们的头挠挠它们的肚子,然后小心的从他们的狗脖子上摘下狗绳。

顺利的爬过了十七个狗舍后,他的怀里已经揣了十三根绳套。

抬头看了一眼墙外面那棵大树,他轻轻呼出一口气,然后停下坐在地上将这些绳子一根根系起来,再取出前几天藏的半截折断了的药铲木柄,系在上面就成了一个简易牢固的“抓钩”。

这个抓钩将帮助他翻越这堵十多米高的墙。

徐墨已经无数次观察过这棵树,哪根树枝适合他早已经心中有数,现在他要做的就是将抓钩准确扔上去,这一刻,他的心脏不受控制的激烈跳动起来。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甩起了抓钩。

这个场景他在心里模拟了无数次,在野外有机会就拿藤条之类的东西练习,早就掌握了如何让绳子转动时不发出太大的声音,也熟悉风对抓钩的影响,所以,感觉到力度已经足够,他并没有犹豫,果断地地松开了手,

只见简单的抓钩像是一条蛇一样,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落向那根树枝,然后准确卡在了上面,拽了一下,非常结实!

他心中一喜,不再迟疑,抓住绳子,踩着墙像是灵巧的猿猴一样蹭蹭蹭几下就爬了上去。

站在墙头,他用手扶着膝盖大口地喘气,激动的心情简直无法用言表!

一切顺利,从现在到天明至少还有四个小时,等到他们发现时他早就逃远了,而不知道逃跑的方向,想追捕他就困难了,甚至可能都没人在意他一个干不了多少活的小药工。

以后,他就可以开始新的生活了!

这时,他向后打量了一眼,忽然发现狗窝旁的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推开了,一个人正探着头看向这边,然后扯着嗓子大叫起来:“快来人啊!有人逃跑了!快来人啊,‘哑巴猴’逃跑了!”

冯铁柱!

徐墨心里猛的一紧,接着没有任何停留,抓着绳子几下就跳到了墙外面。

落地后他扶着墙呼呼喘着大气,心脏像是要从胸膛里跳出来似的,但大脑却比平时还要清醒,他迅速选定了逃跑路线,然后头也不回的冲了出去。

准备了这么久,逃跑方案自然不会只有一个,只要不是在院子里被发现就不能算是最坏的结果,只是可惜了这三个多月的准备,最好的开局却在最后一刻葬送了!

冯铁柱……

这会儿正是大家睡得最死的时候,如果不是刻意关注他,又怎么会发现他逃跑?

对方是他们这一排房屋里药工的小头目,平时也不欺负他们,私下里还经常和他们说类似“要是有机会能出去就把哥哥忘了”之类慷慨的话,让他在他们这一伙药工里的人缘一向挺好,但他不是什么不懂的小孩子,自然不会相信这样的话,平时还多加警惕,但现在看来还是重视得不够!

以后他一定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但现在则要拼命的跑路!

跑出院墙外面的树林时,百草居的护卫们已经拥挤着举着火把牵着狗从大门追了出来。

大口喘息了几下,他手脚并用向对面斜坡爬去。

山坡另一面长满了鬼树,这种树不高,枝条却很茂盛,以他现在的体形和身高,对他影响不太大,却能给追捕的人带来麻烦——为了甩开对方的追捕,他肯定要利用好一切有利的条件。

还有他们牵着的看山犬,此时准备的狗止菇也可以派上用场了。

他一边跑一边将上衣脱掉,然后打开纸包取出一小块狗止菇放在里面捏碎,再包上软草树叶和小石块选好地形远远的扔了出去。

脱掉外衣他也不冷,里面是他用几张毛不长的小兽的皮制成的一件很薄的皮衣,那种小兽不大,但制成皮后却可以紧紧裹在他的身上而不被别人发现。

当他跑出鬼树林,跑到另一座山头,果真听到后面的狗叫声分散了,这说明准备的狗止菇起了作用,于是接下来他又如法炮制,将剩下的狗止菇找合适的地形扔了出去。

大约两个小时后,他到达一处山涧,脚下是一条和缓的河流。

仔细听去,后面还能隐约听到狗叫声,这说明还没能完全甩脱对方的追捕。

伸手进水,水凉刺骨,他犹豫了一下,但最后还是一咬牙,放弃直接穿过去的诱惑,拖来一根两米多长的枯木,撩起水往身上露出的部位擦了擦,然后抱着圆木顺水往下漂去——只有这样,才能不再留下气味,彻底摆脱后面的追兵。

他尽量蜷缩在枯木上面,但河流有起伏,还是有水溅到身上,过了没久,就感觉身上似乎一点热乎气都没有了,但顺水漂流不仅让他休息了一会儿,而且还绕过了对面的山坡,让接下去的路好走了很多。

一个小时后,看到眼前的竹海,他不由松了一口气,这说明他没有走错路。

…………

在徐墨离开山涧不久,五个人带着两条看山犬追了过来。

追到这里后,那些看山犬在原地绕圈,不断吠叫,却是不再往前跑了。

前面牵狗的三人面面相觑,狗的表现他们都懂,说明它们嗅不到目标的气味了。

这时,一个着急的声音问道:“孙大哥,怎么不追了?别让那小子跑了!”

正是冯铁柱。

火把照射下,他满脸急色,不住四下打量,看到身边的男子后又低头缩肩露出讨好的神情,道:“吕爷,您放心,小的一定不让那小子跑了!”

那位吕爷背着手站在一边,脸色阴沉的没有说话,而是看向检查完四周走回来的只有一只眼睛的孙护卫。

孙护卫将火把交到旁边人手上,走过来躬身道:“吕爷,从现在的情况看,那小子应该是顺河漂下去了……”

吕爷脸色愈加阴沉,冷声道:“继续追!”

孙护卫赶紧应道:“是!”

冯铁柱却突然道:“等等——”他指着山涧对面满脸讨好地看着吕爷道:“吕爷,小的记得最近一段时间哑巴猴去了山那一面好几趟——那一面应该有一片竹林,我们要不要去那边看看?”

孙护卫独眼一瞪,但刚才要不是冯铁柱追上来带路,他们都追不到这儿来,他也就没有说话。

吕爷用下巴往下一示意道:“你们仨沿河追下去,你跟我过河!”

冯铁柱忙用力拍着胸膛道:“是,小的一定会将哑巴猴找出来!这里小的来过,往上一点有很多石头可以过河……”

等两人翻过山也到了那片竹海,看到吕爷在地上找到了一排新鲜的脚印,冯铁柱不由心中狂喜,百草居对于举报逃跑的药工有重赏,何况这次抓徐墨还和护卫头领搭上了关系,事后还不得赏他个管事当啊!

他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满面红光地道:“哈哈,吕爷您亲自出马,那小子插翅也难逃啊!”

吕爷冷笑着望着前面,眼中闪过残忍暴虐的神色。

冯铁柱忙道:“这里小的来过,小的给您带路!”

说着话他分开前面的竹枝往前走去,刚走没步,突然觉得脚下一松,一条腿就陷了进去,脚面瞬间被几根尖利物事给刺穿了,他不由惨叫起来。

在他脚踩入陷阱的同时,竹子上方吊着的一块石头也砸了下来!

见状,冯铁柱亡魂皆冒,直接吼破了喉咙!

身边的吕爷冷哼一声,一拳击出,呯的一声,那块石头就被击成碎块飞散开来,随后从冯铁柱身边迈开大步追了过去。

冯铁柱庆幸免去了灭顶之灾,见吕爷没停直接追了下去,他不由大急道:“吕爷,小的,小的……”

山里不缺野兽,他现在脚受了伤,遇到可就麻烦了,尤其野兽都对血腥味很敏感……

他越想越害怕,更是不住的叫着“吕爷”,可吕爷根本没有理会他。

…………

前面正在乱山间穿行的徐墨隐约间听到了后面的惨叫声,他心中一沉,稍停下仔细听了一会儿就不再理会,继续全神贯注地赶路。

如果刚才的惨叫声是触发了他设在竹林里的陷阱发出的,至少说明对方离他这里还有一个小时的距离,其间他还设了好几个不易躲避的陷阱,应该会拖慢他们的速度,还有他选的路线相对隐蔽,同样会给对方的追踪造成影响。

除此之外他还有最后最大的依仗,只是希望最好不要用到它。

半个小时后,他终于走出了身后那几条并排着的山涧,在他面前是一条像倒挂着银钩模样的河,而他要到达的目的就是被河围绕了半圈的山和另一座山之间,到了这里,可以说成功就在眼前了!

但就在这时,身后的山涧对面的山上忽然传来一阵密集的石块滚落的声音,而且,刚听到时落石还在山顶,再听就往下下降了十几米!

他心中一惊,回头看了一眼,现在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一段时间,他的眼睛什么也看不到,但也意识到恐怕对方的追兵到了,他没想到对方追得这么快!

他继续往前走,心中还怀有一分侥幸,但侥幸从来靠不住的,十五分钟后,他到了底部,也看到了吕爷追到了坡顶上。

以两人的速度,他根本逃不过对方,于是干脆在河边的沙滩上坐了下来恢复一点体力。

吕爷从一块十多米高的悬空石头上跳了下来,慢慢向这边走着,身上像是炒豆子似的嘎巴直响:“怎么不跑了?嗯?!就为了追你这么一个小东西,让我追了半夜!我该怎么报答你呢?让我想想,咱们百草居竟然出了这么一位年轻有为的小英雄,一定要让大家都见识见识,我会让人用马拉着你围着咱们百草居转上几圈,一定要让每个人都看到!你放心,我会将你的头保护起来,拉完前面,再拉后面,绝不能怠慢了你!”

他的声音里像是将要爆发的火山似的,但徐墨只是平静地坐在那里,修长的呼吸着,脸上没有任何恐惧的表情,这让他更加愤怒,又咬着牙残忍地道:“怎么,还不满意吗?那好,让马拉完,我再把你放进蛇洞,不,放进蚊窝,让那些蚂蚁爬满你的全身……”

“够了!”

吕爷一愣,他既惊讶于有药工敢这样跟他说话,又似乎对面的人应该是个哑巴,怎么会说话了呢?

徐墨叹了一口气,慢慢闭上眼睛,脑海里又一次出现了他穿越前所看到的海市蜃楼:一座充满灵气、一眼望不到头的雄伟神圣的高山,一片无比清晰像是被水洗过、充满生机神秘无垠的星空!

这不是他第一次见这幅场景,但每一次想起都会感到心灵的震撼!

而吕爷在徐墨闭上眼睛的一瞬间,眼前忽然一黑,然后整个人的心神就被这样雄伟的图像填满了。

徐墨缓缓睁开眼,整个人虚脱般无力,他用手撑在沙滩上,费力的呼吸了一阵,然后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来,听着身后河水奔流的声音,忽然想起乌江畔自刎的霸王。

但他不是霸王,他现在要去刎别人。

他往腰间一抹,抽出一把一指长用小半片药铲磨得亮如银月的小刀,轻手轻脚地走到吕爷跟前,而对方却像是一截毫无所觉的木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跕起脚尖往他脖子上一划,一蓬鲜血就如喷泉般喷了出来。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章 白发与黑球

一击而中,徐墨迅速后退,然后熟悉的疲惫从身体的各个角落袭来。

他在穿越不久就发现自己拥有了这个神奇的能力。

那天,他被一名管事逼着钻进岩蟒的洞中去取它蜕下来的皮和很大可能存在的蛇牙草,而那条本来应该还处于冬眠状态的十几丈长的岩蟒却突然苏醒过来,面对带着一股腥臭恶风弹射过来狰狞的三角蛇头,在逼仄的地洞中除了将药铲举在身前他来不及做任何的反应,那一瞬间他的大脑几乎懵了,然后他脑海里突然出现了穿越时看到的海市蜃楼情景。

想像中的撞击和被吞没的痛苦没有降临,回过神来,他发现岩蟒的头停在半路,像是在另外一个时穴,再也感觉不到他似的。

那次逃出一条命后,他很容易想到是突然想到那场海市蜃楼救了他,经过研究,他发现只要全神贯注的观想星空神山的场景一样有效,而作用则是能让他注意到的对象处于短暂的失神当中。

凭借这个神奇的能力,他数次化险为夷,也曾经想过通过它来逃跑,但是,任何事情都是有代价的,他发现每次使用过这个能力后,就会变得异常的疲惫,而随着使用次数的增多,疲惫的程度越来越厉害,而恢复起来也越来越慢。

这次疲惫的感觉尤其强烈,他感觉自己全身像是被掏空一样,眼前阵阵发黑,甚至都无法感觉到身体的存在。

眼前还有强敌在侧,后面还有追兵,他绝不敢在此时昏过去,于是用力一咬舌尖,疼痛让他稍微清醒了一些。

眼前忽明忽暗,当他撑过去那股要将他拖入黑暗深渊的痛苦后,终于能正常视物时,发现那位吕爷一只手捂着脖子,一只手伸向这边,满脸的愤怒和恐惧,但已经没有了呼吸。

现在这片地方血腥气十分强烈,很容易引来野兽,还有百草居的追兵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追上来,所以,尽管仍虚脱般无力,但还是强撑着着站起身来,捡起不知道什么时候丢下的小刀,向下游走去,下面一棵夏天被洪水冲倒横倒在河上的树,能帮助他过河。

一个小时后,天色已明,徐墨也顺着崎岖干涸的河道走到了一处小水潭前,正是他要到达的目的地。

这个水潭处于两座山头之间狭窄的缝隙中,后面两石挤在一起,更像是积水形成的死水,但徐墨见过夏天它奔流的洪水,那么它后面肯定有地下河道,再根据他往日观察到的地形,这个河道应该是通到山后面!

徐墨一开始就打算逃到山后,这样既出乎对方的预料,也基本上逃出了对方的势力范围,才算是真正逃出去。

这条路是他习惯性做的最后一手准备,原本没有打算用过,因为虽然能确定后面有地下河道,但里面充满了太多的不确定性,现在却成了唯一的选择。

因为使用了海市蜃楼的能力,此时他的状态几乎到了最差的程度,但他既然计划了这条路,自然提前做过准备。

他稍微一打量,就从旁边一块石块下取出了泥疙瘩,摔开里面是两个蜡丸,他捏开一个扔进嘴里,辛辣无比,却让他的精神一振,正是他用偷偷藏下的人参、黄芪、桂圆、山药加上辣椒等药制成的可以大补袪寒的药丸。

除此之外他还准备了几根中通的草竹管和一只用鱼膘做成的气囊。

天色已经大明,他知道不能再停留下去,一旦百草居放出那些银眼鸟儿,发现了他,就会给他带来无穷的后患,于是他往身上扑了点凉水,一捏鼻子潜了下去。

正如他所料,水潭下面果然有一条河道,上岸后,他扶着被水冲刷得光滑的石壁慢慢向前走去。

…………

百草居的护卫发现吕爷的时候,原地只剩下了头颅和被肋骨撑着的皮,但他们都是经验丰富的老手,根据现场喷射的大片血液和脖子上的作品不难发现吕爷的死因,而吕爷是他们中武功最高的一个人,这样的发现让他们不寒而栗。

没人愿意继续追下去,甚至都不愿意留下守着现场,最后干脆收拾好吕爷剩下的尸体匆匆赶回百草居报信。

随后百草居派出大量人手继续追捕,但时间已经过去了太久,也没有人能想到徐墨竟然是从地下河道跑路,他们以那条河为起点,对附近进行了好几天的地毯式搜寻,但自然都做了无用功,也注定没有结果。

…………

徐墨在地下河道艰难的穿行。

地下河道暗无天日,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但黑暗的环境带来的压力却没时没刻都在增加,最后像座山一样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上,所以当他拼尽全力爬上一条长满湿滑泥苔的崖坡,突然在前方看到了一丝光亮并且感受到了一丝风后,心中惊喜瞬间像阳光从云间照出,而疲惫至极的身体竟又迸发出了一股力量。

激动地走过去,却只看到一堆泥沙和干枯杂木,刚才的光亮反而看不到了,但这样的发现却让他心中大定!

既然这是一条季节性的河流,当水源处水位下降时,可不就是一些漂在水面上的东西堆积下来吗?

用手小刀砍、撬,折下较细的树枝,挖掉填在里面的泥沙,越来越多的天光照射下来,可身体也疲惫到了极点,只是他已经在黑暗的河道里走了太久,迫切想要到地面呼吸上面的空气,就又咬牙坚持,最终掏出了一条勉强能让他出去的通道。

费力的将身体从枝枝叉叉的沉木钻出来,眼前是一片很宽阔的高山湖泊,此时夕阳西下,霞光照射在湖面上,如火如金,还有水鸟从上面飞过,美得仿佛仙境!

但水源也意味着这里是所有动物的聚集地,他很快发现了山羊、鹿、野猪、野牛还有几只狐狸和狼,其它的没有看到,但肯定少不了大型的食肉动物,说明这里并不安全。

他巡视附近,找到了几块山芋根,搜集了一大把干草,就很快钻回了河道里,此时他迫切想要生火,然后喝上一口热水、吃上一顿做熟的食物。

草很干,他利用两块石头相击碰出的火花就让它们燃烧起来,有刚才掏出来现成的木头,很快就生起了一堆火。

将那几块山芋根放在火旁边,看着跳动的火焰,他心中充满了喜悦,真想坐在边上烤着火等着食物烤熟,但他又想到了什么,还是拖着疲惫的身体钻出地面,借着夕阳最后的光辉找到了几块姜和野椒,而一只卡在乱木中死去多时的湖蚌则帮了他的大忙,他有锅和碗了!

带着水小心回到火堆旁,山芋根已经烤得差不多了。

将蚌壳放在火旁边烧水,他赶紧拿起一颗捏开,烧烤过的山芋根的甜香就喷发出来,他一边吹气一边吃,还没有什么感觉,一块山芋根就进了肚子。

当捏开第二个山芋根的时候,忽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抬头看去,就见一只除了眼白全身都黑、形似刺猬背上却没有刺的小动物站在了火光外面。

徐黑心中一松,这位却是“熟人”。

他在地下河道穿行时,前面一段时间一直没能找到吃的,饿得眼睛发花,所以当时发现了这只小动物后,他直接就扑了过去。

感受到他的杀气,这小东西吱吱叫了一声,迈动小短腿有些笨拙的向前跑去,它的速度不算快,但徐墨又累又饿,地形又限制了他的速度,竟然一直没能追上它,但对于唯一发现的食物,他也不可能放弃。

小东西吱吱叫着向前跑,越跑速度越快,也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他的想法,竟把他带到了一处藏在巨石下的水洼旁,里面有很多一指到半尺长的小鱼。

有了小鱼,他也就不再打它的主意,还扔给它几条。

正是有了这些小鱼,他才没有饿死在地下河道里,也不知道它怎么跟过来的,但此时见到它,徐墨却是有种亲切的感觉,他捡起一颗山芋根捏开扔了过去。

小兽用鼻子嗅嗅,然后用两只短小的爪子抱住啃了起来。

一人一兽分食了山芋根,水也烧开了,湖水甘甜,用蚌壳烧的水竟是意外的好喝,也分给了它一点,它竟然也很喜欢的样子,吱吱的喝了个干净。

吃饱喝足,徐墨又撑着疲惫的身体出去取了一趟水,准备用姜块和野椒烧一锅袪寒的药。

前世,他仗着身体好在年轻时不知节制的熬夜打拼,虽然挣下了一份还算丰厚的身家,但身体却给搞垮了,挣到的财富却已经不能换回健康,他才明白只有好身体才能享受生活,可惜明白得太晚,最后只能忘情山水。

再活一次,他自然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而所有的大病都是从小病发展而来,前面他吹山风下河水,又在湿寒的地下河道里走了那么久,肯定已是湿寒入体,如果不能尽快发散出去,即便不会立即病倒,也难保不作下病根。

喝下姜椒汤后,果真感到身上舒服很多,明天他打算寻找更多的草药,熬出真正温中散寒的汤药来——前世他久病成医,又看了很多医书,这一世又天天接触草药和制药,配出一张对症的药方完全不是问题。

事实上,成为一名大夫原本就是他准备逃出来后谋生计划之一。

填了把柴,将洞口堵上,他靠在火堆旁缓缓的睡了过去。

醒来后已经是次日的傍晚,这一觉竟然睡了一天一夜。

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睡得最安心的一次,如果不是太饿,他说不定还要继续睡下去。

中间他起来添了两次柴,发现那只小兽竟然贴着他睡着了,此时他将小兽往旁边放下,然后坐起身来,发现浑身酸痛,鼻子也不透气,他很庆幸昨天及时喝下姜椒汤,不然病情肯定比这还要重,于是他赶紧钻出去采了更多的草药,而饭则还是山芋根。

喝下自己配制的药汤后不久,他就开始不住打喷嚏流鼻水,还一阵阵犯困,正是寒气往外发散的标志,这说明自己配的药方是对症的。

那只小兽见他不断的打喷嚏,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跟着打了起来,于是他打一个,小兽打一个,不由逗得他哈哈大笑起来,见他笑,小兽也吱吱叫起来,更让他乐不可支,笑完后他才发现,包括前世,他竟然没有一刻这样打心底里开心过。

将小兽捧在手里,轻轻点了点它黑黑的小鼻子,道:“你这么黑,就叫你黑球吧。”

说完他又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而黑球也一挺鼻子打了一个,一人一兽就又哈哈吱吱地笑了起来。

他打算治好病再下山,除了药物还要有更丰富的营养,于是他在外面做了几个陷阱,又利用几根鱼骨和树刺做了几个鱼钩扔进了水里,第二天就收获了两条肥鱼,另外还找到了一处离地两米多高、被藤蔓遮蔽着天然洞穴,明显比地下河道干燥温暖,于是他收拾了一番和黑球一起搬进了山洞里。

随后几天,他仍然只在早晨和黄昏出去,除了能够较容易的捕到鱼和能更多的休息外,他还发现了疑似百草居银眼鸟在天空飞过。

他不愿意也没必要冒险,这里食物充足,非常适合休养,后来一连几天都也没有发现银眼鸟,他还是没有下山的打算,直到他打水时从水里看到自己,发现不知道什侯,竟然已是满头白发。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三章 卖药

徐墨注视着水面一动不动,原本轻松愉悦的心情已经不翼而飞。

十几分钟后,他对着自己笑了笑,其实,有前世的经验,他不难意识到蜃境的能力消耗的不只是精神,还会透支生命,但是,以前他别无选择,以后却大有可为,而且不像前世,发现问题时身体已经开始走下坡路,现在的身体正处于成长阶段,他还有机会弥补。

他振作起精神,准备下山了。

接下来几天他忙碌起来,捕鱼捕兽,熏鱼熏肉,采集葛根、山芋根制成干粮,采集碰到的草药,还配了一些药将自己的头发染黑,临走前则做了一顿丰盛的大餐:一条烤得金黄的羊腿,两条用地下闷炉蒸出来的肉质白嫩的湖鱼,一盘湖藻沙拉菜,一碗湖贝虾仁“湖鲜汤”,主食是用干果泥作馅、杂合粉做面烤出来的面包。

一人一兽席地而坐,敝开肚子大吃大喝起来。

吃饱喝足,徐墨背上准备的吃食,将黑球放入一个用苇叶编成的笼子里,提着它向山下走去——现在黑球几乎和他寸步不离,他自然要带着它。

走了没多久,他就发现了一个问题,不是别的,是黑球在笼子里表现得很焦躁,不断抓着笼子发出吱吱地叫声。

为了让它舒适,他编笼子的材料用的是结食的藤条,底下垫了兔子皮,这么好的待遇它不应该像往常一样舒服的睡大觉吗?

见怎样也安抚不了它,他有些难过,以为它不想离开习惯的环境,还是打开笼子将它放了出来。

放出来后它果真不叫了,但徐墨一走它就迈动短小的四肢有些好笑的跟过来,他一停,它就抓住他的裤腿往上爬。

徐墨顿时喜出望外,用手托着,它动着鼻子嗅着,也不再叫了,原来不是不喜欢他只是不喜欢笼子而已,让他白难过了。

他用手轻轻摸摸它的小鼻子,脚步轻松的向山下走去。

心中轻松,但赶路时却保持着谨慎,一旦发现了野兽的踪迹,他就会放慢速度,他绝不想因为它们再使用蜃境的能力,同时他也不想碰到其他人——他不知道百草居是不是放弃追捕他了,但不留下痕迹就不会留下后患。

他花了六天时间下到山脚,走了一天后碰到了第一个人类的村寨,他没有惊动他们,继续赶路,半天后则到了一个相对较大的镇子。

他知道后面的人会越来越多,为了不太引人关注,他也应该换上正常的衣服了——山上没有条件,他只能将各种兽皮套在缠在身上,虽然保暖,但毕竟不是正经的衣裳。

入夜后,他潜藏在了镇上唯一的裁缝家里,还利用手头的草药配出一份安魂香,等听到屋里传出打鼾声后,他放心地走进放衣服的房间,挑选了几件好的他能穿的衣服打包带走,走之前则故意将一小棵足有三十年的山参扔在了地上。

这棵山参的价格绝不会比衣服的价格低,这样一来裁缝赚了便宜,发现丢失了衣服也不会声张,而丢在地上的山参也会被认为是山客偷衣服时不小心从身上掉下来的,徐墨也就能最大限度保持行踪不被泄漏。

挑选了衣服,他又绕到野外花了两日时间到了八十里外的县城:青安县。

一路走来他几乎马不停蹄,是因为他感觉离雷鸣山太近还是不安全,而且,这里太偏僻了,他希望到大一些的城市,那里有更丰富的资讯和资源,而要达成这一目标,他急需人类社会中最重要的东西:钱。

在城外找了处废弃的破庙好好休整了一番,然后他随着一批人进了城,有了干净整洁的衣服,缩在城门楼里的守卫都没查他。

入夜后他潜入了城东谢员外的家里。

谢员外是整个青安县首屈一指的商户,徐墨想尽快获得钱财就把目标放在了他身上——当然不是来偷钱,偷的过程既有危险,事后还有大麻烦,完全不符合保持低调的原则,他有更好更安全更隐蔽的办法。

在来的路上他听说了谢员外以七十岁的年龄刚纳了第九房小妾,他就想到来钱的路数了:要说世上最容易赚钱的行当,女人的颜和男人的肾一定在其中,对徐墨来说,他在百草居待的两年里刻意记下了数百张药方,利用从山上采到的药草配一副壮阳补肾的药物不是难事。

在潜入前,他已经通过外面的大树观察过了这栋五进大宅子的地形,有狗止菇相助,加上细心的观察,他有惊无险地找到了谢员外所在的房间。

轻轻推门闪身进去,就见到了谢员外本人,只见对方坐在椅子上,骨骼高大,看起来还挺硬朗,但是神思倦怠,眼袋松驰,眼圈发黑,面色虚黄,徐墨心下大定,对方这副尊容证明了自己的判断,看来这次过来能顺利完成任务了。

听到动静谢员外抬头看了一眼,竟然没注意到站在花瓶架加上站着的徐墨。

又观察了一会儿,徐墨直接开口道:“我这里有几颗家师炼制的灵药,谢员外想要吗?”

“谁?!”

谢员外一惊,抬头看了过来,只见徐墨蒙着脸,只露出一对眼睛,他下意识地道:“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徐黑有前世的经验,知道话说得越多越容易出问题,就又重复道:“我这里有几颗家师炼制的灵药,谢员外想要吗?”

“灵药?”

谢员外脸色稍松,然后问道:“敢问令师是哪位?我对城中和山外的道观都很熟,不知道令师在哪里修行?”

徐墨有着丰富的谈判经验,自然不会进入对方的节奏,他神色不变,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道:“不该问的不要多问,谢员外想要灵药的话可以试用一粒,我有半个时辰的时间,可以在这里等一会儿。”

说着话他取出一粒蜡丸,用大拇指一挑,药丸就弹向了对方。

谢员外顾不得说话,赶紧伸手将蜡丸接住,凑着灯光一看,只见蜡丸莲子大小,外表光滑细腻,毫无瑕疵——推销商品,徐墨自然会格外将包装做好。

这番心思没有白费,谢员外注意力被吸引到蜡丸,然后用指甲小心地划了一道,轻轻一捏,就从里面落下一颗朱红色的药丸,放在鼻下一嗅,别的药他分辨不出来,但对于这个年龄还纳小妾的他来说,平时少不了补药,人参的气味自然是能嗅出的,而且凭他的经验来看,里面人参的年份还低不了!

仅凭这一点,他就知道这药不会是江湖骗子拿出来的假药,想到徐墨说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他稍微犹豫了一下就服下了它。

服下药后他看向徐墨,想多了解一下,如果这真是灵药的话,他自然想以后能再次购买。

徐墨则在想另外一个问题,由于他也没见过这种药的使用情况,也不知道它的药效如何,就准备再多加一份保险,于是开口道:“家师炼药时所用药材都是上品,克化不易,也罢,我再传你一份服药之法吧!”

谢员外自是求之不得,忙惊喜地道:“有劳小师父了!”

徐墨面色庄重地道:“舌抵上鄂,双拳虚握放于命门,随走动而上下颤动……”

这是前世他学到的一个养肾生发阳气的手法,见对方明显第一次接触,他就放心的说了下去。

谢员外照着他的方法做下去后,慢慢就感到腰部慢慢变暖,变热,就像生了一个小火炉,进而一股热气冲上脑门,额头上竟然冒出了细密的毛汗,头脑也清醒了许多,他不由大喜过望,看向徐墨的眼神变得热切起来。

半小时后,徐墨怀揣着总共一千两银票从谢家后院出来,小心地观察了一番后迅速地消失在了街头。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四章 地元境武者

顺利弄到一千两银子对徐墨来说意义重大,不仅让他衣食无忧,还可以做很多事,比如说买书。

他来到这个世界两年了,两年时间里就没离开过百草居的活动范围,平日里所接触最多的是和他一样的药工,他们知道的本来就有限,有用的更少,而书籍则可以让他更快的了解这个世界。

除了买书,有了银子自然也能获得更多的便利:青安县有好几家往升云府送山货、药材的商队,因为他们都对沿途的路熟悉,出门的人都喜欢跟他们一起走,徐墨经过认真比较,选中了云安商行,只花了三百文钱,商队的老板许旺财就保证一定将他顺顺利利的送到府城。

很快他就发现这三百文花得有多么值,他们从县北门出发,当天傍晚就碰到了下山的“好汉”,许旺财出面献上了两坛酒就送走了他们,后面还遇到了两三次类似的事情,商队每次出点小财就都顺利解决,丝毫没有影响到他。

没有后顾之忧和其他琐事分心,路上就有时间能让他翻看买到的那些书,但是这个世界有自己的文字,称为“景文”,是全新的体系,虽然这两年的时间里他找到一切机会识字,但认识的都是和药材有关的文字,用来阅读还是很艰难,不过这也难不到他,或者说他早就想好了解决办法:他先看一遍,然后借口眼睛累了,请商队里识字的人,主要是老板许旺财和他的夫人杜娘子,帮忙读一遍,然后他再读一遍,这样不但了解了书里的内容,还能学到很多新字。

当然,他也不会白请人家帮忙,每次请他们帮着读书的时候,他或者直接给钱请他们喝茶,或者遇到村镇的时候请他们吃饭喝酒,他们自然乐意帮这个忙。

使用这个方法后,徐墨的识字水平进展迅速,等过了临近的青平县,常用字他已经掌握得七七八八,读一般的文章已经勉强够用。

每天都在充实自己的感觉非常美妙,不知不觉离开青云县已经十三天了。

这十三天里,他们几乎都在各种大小不一的山林里绕来绕去,速度自然快不到哪儿去,算算路程才刚走了一半。

当天他们到了一个叫半山镇的地方,商队里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一丝笑容。

许旺财指着前面建在半山上的镇子对徐墨解释道:“过了半山,我们就可以乘船,顺流而下,五六天就能到达府城,也不用这么辛苦了!”

有百草居的生活做对比,徐墨并不觉得赶路多么辛苦,但每天在崎岖不平的山林间穿行,当他站在船头看着眼前空旷的水面,心中也是一阵轻松。

接下来他每天读读书,看看沿途的风景,船家在河上讨生活,烧得一手好鱼,生活对他来说简直可以称得上享受了,而到底是年轻的身体,不亏肚子,精神不再每天绷紧,再加上每天都喝自己配制的补益身体的药茶,他的气色也逐渐好转了起来。

到了第三天傍晚,船转入了一条更宽阔的河道,当晚恰逢满月,一轮洁白的明月贴着山头,将整个河面映照得像白昼一般,众人和船家一商量,打算不停,到八十里外的长桥镇再做休息。

船行驶在银白色的河上,水面平静无波,面对如此美景,徐墨干脆放下书站在窗前静静的欣赏。

时间缓缓而过,亮着灯火的长桥镇渐渐地出现在了他的视野里。

此时已近深夜,长桥镇却仍然很是热闹,尤其酒馆,小二的吆喝声隔着老远都能听见。

徐墨正犹豫下船还是干脆留在船上休息时,就听得镇子里传来一声刺耳的金属撞击声,然后听到一个粗旷的声音哈哈大笑道:“姓刘的,想偷袭你家莫爷爷?老子早就防着你了!”

话音未落,就见一个满脸虬髯的大汉一刀劈开窗户落到了街上,随手抓起街边的东西往后一扔,然后双腿一蹬,一下跃过十几米,像颗弹射的炮弹般向江边冲来。

这时那间房间内传出一声怒喝,接着房顶突然哗啦一声,就被一个长脸断眉持锁链的男子撞开,然后双臂一展像只硕大的苍鹰一样向前面的大汉扑了过去。

两人兔起鹘落,转眼间到了江边。

这时刘姓长脸汉子一甩铁链,怒斥道:“莫林,你还敢跑?府尊律法严明,若不想给你们莫氏兄弟招来灾祸,我劝你还是乖乖地跟我走一趟!”

莫林则往地上吐了一口,用刀点了点他道:“刘长胜,你少拿府尊吓唬你莫爷爷,你心里想什么,我还不知道?”

刘长胜冷哼一声,道:“既然执迷不悟,那我就亲自动手将你擒下!”

说着话,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手里的锁链就闪电般抽了过去,而莫姓大汉则举刀迎了上去。

一时间两人你来我往斗在一起,打得飞沙走石。

徐墨第一次见到这样凶猛的对战,看得目不转睛,但又担心两人会波及到离岸不远的他们,好在那莫姓大汉像是无心恋战,打了一会儿就找了个机会转身向镇外面山林里逃窜而去。

这时许旺财见他一直盯着两人追逃方向看,以为他担心,就安慰道:“你放心,刘大人是升云府的捕头,地元境四层的强者,一定不会让那歹人跑掉的!”

徐墨心中一动,却是第一次听说“地元境四层”这样的的说法,等到上岸后,他要了几个菜把许旺财请过来喝酒,一壶酒下去多半后,他随意地道:“许掌柜好像对那位刘大人很熟啊!”

许旺财眼里露出狡黠的笑意,像是早就知道他会问这个问题似的,道:“我们跑商的走南闯北,谁不知道刘大人啊!”

徐墨一笑,又叫来一壶酒,许旺财这才接着说起了刘长胜的事迹。

徐墨要去府城,能多了解一下这位“公安局大队长”也是好事,但他更想知道的却是“地元境”是怎么回事,就旁敲侧击地问起这个问题。

许旺财满脸景仰地道:“……那地元境,一元代表强化过了一次身体,一次强化能在前一次基础上提升三到五成的力量,刘大人是地元境四层的强者,强化了四次,你想想,那得多厉害!有人亲眼见过刘大人一掌轻松托起了从楼上落下的四百斤的铜鼎……”

徐墨听得心中火热,又问道:“许老板,没想到你知道的这么多……那,地元境一共有几层?”

许旺财嘿嘿一笑,道:“这个问题一般人还真闹不清楚,有很多人只听说过地元境有九层或者十层,不过,我老岳家曾经给一家大户当过差,据他老人家说,这地元境能修到十二层!九层小成,十层圆满,十二层则进先天!”

徐墨微笑道:“没想到许老板知道的这么多,不知道那些九层十层甚至十二层的得有多厉害。”

许旺财摇头道:“这个咱们普通老百姓可就不知道了……不过据我岳父讲,练到地元境九层,不仅身体刀枪不入,而且还能增加十年寿命,十层能增加二十年,十二层则能增加六十年!”

徐墨心中一震,差点握不住筷子,因为使用蜃境透支了生命的缘故,他一直在想找弥补的方法,没想到现在就找到了!

他强压下心中的激动,接下来又不动声色的通过问刘长胜在哪里学到的修习功法,这个问题许旺财也不清楚,但也因此知道了这个世界有很多门派和世家,前者想进去需要一定的资质,后者想加入更要特殊的机缘——从这两点看,刘长胜应该是门派弟子。

送走许旺财后,徐墨心中思绪纷杂,一会儿想着要收集各个门派的信息,选择适合自己的门派,一会儿又想,自己有没有对方需要的资质,如果没有怎么办,等等,一直到月上中天还了无睡意。

但他毕竟不是真正的十几岁的孩子,激动过后慢慢收束起那些纷杂的念头——想了那么多都是以后的事,都还没影呢,他现在要考虑则是另外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身份。

他不知道将来要加入的门派会不会查他的身份,但细节决定成败,早点准备下才有备无患,而且,有个合理的身份以后做任何事都是便利。

因为睡不着,他干脆打开窗,对着月亮思考这个问题,这时就看到刘长胜冷得像个石头一样一个人走了回来,而对方也从唯一打开的窗子看到了他。

接触到刘长胜冰冷的眼神,徐墨心中一凛,很快想到对方可能没有追上莫林,这种时候很容易成为泄火的目标,于是他赶紧装作没有看到,放下窗准备回去休息,但没想到还是慢了,只听对方冷哼一声,传到他耳边却像怒雷一般,接着他就感觉大脑像炸了一般,随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五章 不为蝼蚁(上)

刘长胜收回目光,仿佛只是做了件微不足道的事情,甩手向客栈走去。

房间内,徐墨身体扭成了一团,不住的颤抖,但长久形成的生存本能又让他努力清醒,或者说半清醒过来,他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摇摇晃晃的走过去扑到了床上,随后意识就陷入了黑暗中。

中间他痛醒了数次,但很快又痛晕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又缓缓苏醒过来,迷蒙中听到外面人声喧闹,费力睁开眼,白光刺目,当他适应了光线,看清自己躺在床上,身上盖着被子,不由松了一口气,但紧接着大脑里如同万箭穿刺的疼痛又蜂拥而至!

疼痛是如此剧烈,他的意识像是狂风暴雨中的蛛丝,仿佛随时都会粉身碎骨,消失得无影无踪,但他用尽全力让自己保持清醒——只有清醒,他才能想办法将自己从这种痛不欲生的境地中拯救出来。

这时,就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道:“徐公子,你醒了!”

徐墨稍感振作,有人就好!他转头看向对方,认出了是商队的老板娘杜娘子。

杜娘子端着水走上前来,道:“来喝口水,我让厨房熬了粥,一会儿再喝点粥……你也真是的,小小年纪,身体又这么单薄,怎么还喝那么多酒?看老许回来我不说他!”

此时徐墨头痛难忍,对喝水竟然有种抗拒,但他知道喝水对自己有好处,就强迫自己喝了两口,然后腹中一阵翻腾,又全部吐了出来。

杜娘子一惊,忙道:“怎么了?你病了吗?”

徐墨却非常冷静,他前世有过这种经验,当时是受了风寒,这次应该也一样,于是他强忍头痛,对杜娘子道:“麻烦你帮我抓几味药……”

杜娘子往他头上一摸,忙道:“真受了风寒,我那里有败寒丸,拿来给你吃吧!”

徐墨摇了摇头,他没有多余的力气解释,就直接说出使用过的那个方子:“羌活一钱,防风一钱,苍术半钱,白芷半钱……”

这副九味羌活汤加减,不仅袪风寒,还有解痛止痉的作用,不是普通的败寒丸能比的。

杜娘子虽然不懂,但见徐墨说出了完整的药方,还是选择听他的去抓药。

这里很多商队停留,药材不缺,很快就配齐、煎好送到了房间,她一边扶起徐墨一边对着床里面道:“去,你主人病了,要给他吃药,不是害他……徐公子你这小兽在哪抓的?早上过来的时候都不让人碰你,看起来很有灵性……”

徐墨歪过头看了黑球一眼,面对着它的小眼睛,因为头痛而焦躁的状态竟然好了一些,也让他喝药时尽管腹中翻腾,倒也没有吐出来。

药喝下去后,很快开始呼呼往外冒汗,但出汗太快太多也不是好事,这是身体虚极的表现,此时他感觉浑身发沉,动一下手指头都难——对方仅是一哼,对他身体的损害竟然比上次使用蜃境还要厉害!

到了中午,头痛丝毫没有减轻,他知道仅凭他的手段可能无法解决现在的困境,而他的身体更是拖不下去,于是他问安排完商队的事情转回来的许旺财道:“那位刘捕头在客栈吗?”

许旺财道:“你说刘大人?他早上就出去了——你问他干什么?”

说着话他看徐墨的表情变得疑惑和慎重起来。

为了安他的心,徐墨只好强忍着头痛将昨天发生的事讲了一遍。

听他讲完,许旺财表情松了一些,但还是慎重地道:“怎么会这样?早知道昨天就不和你喝酒了……徐公子,你有什么打算?”

徐墨轻轻呼出一口气,道:“我这里还有些银子,我想请请许大哥帮我买些礼物,等那位刘捕头回来送过去……”

许旺财接过钱袋一摸,发现里面至少有二十少银子,顿时放松下来,道:“好,好,你这样想就好,那些大人们我们得罪不起……你好好休息吧,买礼物的事包在我身上,保证买到合适的礼物,不让你的钱白花……”

徐墨微微点了点头,闭上眼睛默念早已经背熟的《心经》,希望能让头痛减轻一些。

黑球靠了过来,给了他一丝丝温暖。

许旺财很快出去买好的礼物:两坛好酒,一只烧鸡、两条火腿,一身新衣新鞋,还有四盒各式糕点,但一直等到次日早晨,刘长胜才返回客栈。

徐墨被两人搀扶着匆匆赶到刘长胜客房门前侯着,等他一出现,许旺财忙上前躬身恭敬地道:“刘大人,徐公子让小的带上礼品向您老谢罪……”

刘长胜随意扫了他们一眼,视若无物般进了屋,然后将门甩上。

许旺财看了一眼徐墨,脸上惊疑不定。

从刘长胜的表情上徐墨如何看不出对方行事不顺,心情正不好,但他的身体实在拖不下去了,只好提气发声道:“刘大人,在下无意中冒犯了尊颜,本来不敢劳烦大人,只是希望大人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能够饶恕……”

话音未落就听屋中传出不耐烦的的声音:“滚!再敢聒噪,就将你们全部干掉!”

一听这话,许旺财脸色大变,丝毫都不敢停留,拖着徐墨就急急跑回了屋去。

回到房间,杜娘子惊魂未定地问道:“徐公子,你到底怎么得罪了刘大人,他……”

许旺财瞪了她一眼,将她后面的话瞪了回去,然后看向徐墨,面带难色地道:“徐公子,我们的商队已经在这里耽搁一天了,船家恐怕不愿意再等,你看……”

徐墨明白他的意思,他也不生气,道:“好,你们先走吧。”

杜娘子面有不忍之色,想说什么但被许旺财拉住了。

很快云安商队的人就收拾好东西准备上船,离开前,杜娘子送来了几份药材,而许旺财则把那三百文路费还给了徐墨。

徐墨根本无心在这些小事上,除了抵御剧烈的头痛,他剩下的一点精力全用在思考如何说动刘长胜上面。

根据两次接触的情形来看,对方明显不像是遵守规则的人,也不把他们这样的小人物放在眼里,这样的人只重势和利,他现在能想到唯一能打动对方的只有贴身藏好的九百多两银子了。

他只希望这个办法真的有用,而现在则只能耐心的等待,等对方睡醒。

这一等就是一天,直到下午刘长胜才从房间走了出来,靠在墙角等侯的徐墨赶紧起身迎了上去,但刘长胜根本看也不看他,直接下楼要了酒肉大吃起来。

徐墨强忍头痛站在一边侯着,等对方吃完,他走上前去,道:“刘大人,我……”

刘长胜抓起放在桌边的锁链,对徐墨的话充耳不闻,直接向外面走去。

徐墨赶紧追了上去,叫道:“刘大人……”

刘长胜猛然停身,转头一瞪他,道:“滚!”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六章 不为蝼蚁(下)

徐墨很早之前就明白一个道理:弱者的怒火毫无意义。

他扶着身后的桌子,压下胸中的烦恶后再追了出去,刘长胜的身影已经在几百米开外,这样的速度他身体好的时候也追不上。

一时间愤怒、委屈、绝望、暴虐种种情绪从他内心狂乱的滋生,他却不再控制,而是仔细的品味它们,他要让自己深深的记住这一刻的感觉,记住明明是被伤害的一方、想献上所有都无法换回饶恕机会的今天,以后再也不允许自己身处如此悲惨的处境!

蝼蚁只能祈望别人的施舍,强者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

这一刻他对这个世界有了更清晰的认识,同时也深刻反省,这两天他的表现太被动了!

他不应该只把希望放在对方手里,而是应该拥有让对方重视的力量——他从百草居记下的数百张药方中,并不都是用来治病疗伤的,还有毒药!

看了眼渐渐下沉的夕阳,他转身向镇子里的店铺和其他商队走去。

镇子里有很多商队在这里停留,他很快就将需要的药材收集得差不多了,虽然还少几味药,但已经够用。

当他背着药材疲惫至极的回到客栈,店里的伙计拦住了他,丝毫不见平日的热情,道:“店里没有空房,你还是另寻他处吧!”

徐墨自然明白会出现这种情况根本原因,也明白和他们争吵不会有任何作用,于是他直接走到柜台那,向扒拉着算盘的掌柜一拱手,道:“掌柜的,在下已经提前付了房钱,现在时间也晚了,请通融一下,让我再住一晚,明天就走,如何?”

掌柜的头也不抬地道:“可以,但最多只能待到明天寅时。”

寅时是凌晨的三到五点,也就是要他在天明前离开,徐墨拱拱手,背起药材向房间走去。

掌柜的抬头看向他的背景,一副疲惫虚弱的模样,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刚才要是不答应,好像会有不好的结果似的……

徐墨进了房间,将买到的药材取出放好,其中有几颗椭圆形的干果壳,这是他为自己准备的。

他先将它和几味药材放在一起煮出汤汁,再将煮好的药汤进一步熬制,随着水汽蒸发,最后留下了一匙半黑色粘乎乎的膏状物。

盯着它们看了一眼,他不再多想,取了其中十分之一服下,慢慢就感到疼痛虽然仍旧剧烈,但忍受起来不是那么痛苦了。

痛苦减轻,他也能专心处理其它的药材,或炒或煮,不知不觉已过三更,在药膏的帮助下终于大功告成,最后收集了三包灰黄相间的颗粒和两包白色的粉末。

该做的准备已经全部完成,现在他也不知道几点,就躺在床上休息一会儿,最后看了一眼,药膏只剩下了三分之一了。

有药膏的帮助,他竟然能够浅睡过去,但没过多久就听到伙计敲门:“寅时到了,该走了。”

徐墨叹了一口气,伸手将黑球抱起,推开门在伙计的注视下走了出去。

有月亮,并不影响看路,但徐墨还是拿了两支火把。

长桥镇临河而建,因为从水上走太过便利,就只有西和北两个方向有明显的路,南边则还是荒山野林,但刘长胜昨天正是往南去的,他自然也要去南边找个好地方提前做好准备,等他。

在荒山野林中行走,火把的作用自然不用多说。

举着火把走出小镇,顺着山间的河道往前走,走了几步他回头看了一眼,后面有几个人四下张望着向这边加速走来。

他回过头继续走,一边走一边收集路边的干柴,在转弯处一块断崖下点燃,又站在边上将一个纸包扔了进去,然后继续前行。

其实在离开客栈时他就发觉有人从窗户后面看他,当时他就想到可能会发生的事,现在他们真的追了过来,他自然也就不会留情!

他扔进去的那个纸包是百草居配来对付一些大型动物的“鬼绝手”,他亲眼看到一包药粉产生的毒烟熏死了一条十多米的岩蟒,他做的这份虽然少了几味药材,但想来也不是普通人能受得住的!

就在他离开不久,有三个人追了过来,见到火堆时他们眼中全都露出了惊喜和贪婪的神色,然后就一起围了上来。

随着走近,他们也就看到火堆后面并没有人,但鼻中却嗅到一股特殊的香味,然后不知不觉中他们的呼吸越来越重,接着最前面的那个人就捂着脖子倒在了地上。

两边的人同时大惊,掉头就跑,但没跑几步呼吸越来越困难,其中一个继续往前跑,而另一个小眼睛的矮个子扶住一棵树,往嘴里塞了几颗药丸,然后捂着脖子吼道:“我看到你了!快交出解药,否者刘大人不会放过你的!”

他一连叫了几声,由威胁变成哀求,但没有任何应答,此时跑在前面的那人已经倒在了地上,而他也在一阵狂喘后慢慢没有了声息……

此时正是凌晨,周围一片寂静,后面的叫声徐墨自然听得到,但他只是一边走一边数,一直数到二十叫声才停,由此他判断出少了几味药后的“鬼手绝”药力和起效时间,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即便没有刘长胜表现出的态度因素,在这野外,对他们任何的仁慈都是对自己生命的不负责。

天明时分,他来到了一处长满松树的山坡。

此处地势较高,离长桥镇也不远,如果刘长胜回来的话,他一定能够看得到,于是在四周搜查了一遍后,他就靠在一棵松树下,取出干粮,准备边吃边等。

头痛依然剧烈,让他没有一点食欲,尤其药膏药效过去后,痛苦更加难忍,他忍不住想要再继续吃药,但药膏已经不多,他也不想被药膏控制,就硬着头皮将食物掰成豆粒那么大,一点点的吃下,个中滋味只能用痛不欲生来形容!

在这样的剧痛中等待自然更加难熬,他数次将手伸向药膏,又强自忍住,直到远远看到刘长胜的身影,他才算解放出来,赶紧取出稍微多一点的药膏服下。

根据刘长胜的行进路线和周围的地形,徐墨往下走了一段距离,然后等对方从前面的巨石转出来,他站起身拱手,远远打招呼道:“刘大人!”

刘长胜正面色阴沉的沉思着,身上衣服破了几处,还有几块血迹,他一眼看到并认出了徐墨,不由大怒,在他眼里,蝼蚁一样的人数次给他添麻烦,简直该死!

徐墨马上注意到了对方的不善,但他这次一定要治好自己的头痛,就再次拱手躬身行礼道:“刘大人,在下愿意将所有身家,五百两银子献于大人,希望大人能饶恕在下,解除在下的痛苦!”

刘长胜眉头一皱,五百两银子绝对不是小数目,像他的俸禄,一个月也就十几两银子,这些人足够普通人一家一年的花销,他不由认真地看了徐墨一眼,冷漠地问道:“你家哪里的?”

如果对周边势力有较深了解的话,徐墨一定会借这个机会扯身虎皮披在身上来增加谈判的砝码,但他一路走马观花,最多听许旺财讲点市井闲话,了解点皮毛,对方作为府城的捕头,是专业人士,想从别人那里借势并不是明智的选择,于是他简单地答道:“在下来自青安县。”

他也就对青安县稍微熟一点,如果细问还可以用一用谢员外的名义,但这不是问题的关键,关键是怎样让对方治好自己的头痛,于是他又一次拱手道:“刘大人,您是威名远播的堂堂地元境强者,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百姓,还请您大人大量,饶过这一遭,如果您还有别的要求,在下一定想办法做到!”

青安县算是最边远的县城,刘长胜稍微一想就发现里面没有什么需要顾忌的势力,此时听徐墨说完,他抬头看过去,只见徐墨强忍头痛躬身站在对面,他却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他飞快地回想几次见面,忽然明白过来,徐墨面对他的时候,虽然面上恭敬,却没有平常小民们所见到的那种骨子里的敬畏!

而且,让徐墨痛不欲生的头痛是他从几页残卷中悟出的功法造成的,自从悟出这门功法,功力低于他的对手一旦中招,短时间就会崩溃,撑过三天的都少,他没记错的话,徐墨已经撑了两天了,而他只是一个身体明显不好太好的普通人,而且还敢在自己拒绝后两次找上他……

这种坚忍和心性不由让他心生忌惮!

作为捕头,他自然见多识广,看过很多类似性格的人最后都将原来欺压他们的人踩在了脚下,而他的作法自然狠狠得罪了徐墨!

不过,为什么给他们成长的机会呢?

他心中一冷,瞬间起了杀机!

“好啊!”

他淡漠地应了一声,盯着徐墨抬脚走了过去。

听到他的回答,徐墨先是一喜,忙道:“谢谢刘大人的宽宏大量!”

然后他就看到刘长胜的表情和动作明显感到了不妥,于是他忙道:“等等——”他深吸一口气,看着对方道:“刘大人,咱们无冤无仇,您真的愿意饶恕在下吧?”

“冤?仇?你也配!”

走到了十米内,对刘长胜来说这点距离已经完全忽略不记,徐墨的生死已经完全在他的掌控之中!

他提起了手中的锁链。

徐墨叹了一口气,缓缓闭上了眼睛,那幅星空神山的蜃境又一次从心底浮现。

他宁愿忍受地狱般的疼痛和屈辱也不想再次使用蜃境的能力,就是因为上次使用蜃觉的感觉和后果让他担心再次使用会有更严重的后患,甚至他的身体都未必撑得住蜃境的消耗而直接死掉!

但既然无法避免,他也就放手一搏!

或许感觉这次有可能是最后一次使用蜃境的能力,他对蜃境中的星空和神山忽然有些向往和留恋,那里充满了生机和活力,要是能在那里生活,他透支生命的身体都有可能慢慢弥补回来,而身上的痛苦也能被充满生机的星光被冲洗掉吧?

带着那份向往和留恋,徐墨慢慢睁开眼,然后胸口一痛,一阵热流就从喉咙喷出,他赶紧用手捂住,鲜血就从指缝间流了出来。

看了一眼呆立在几步外的刘长胜,他一咬牙将嘴里的血咽了下去,然后抽出小刀一步步走到他的身边。

小刀,带着一抹寒光又一次划过。

让徐墨诧异的是,那柄他磨的无比锋利的小刀竟然没能划破对方脖子上的皮肤,而且,刘长胜脸上青筋爆出,眼皮抖动,竟像是要挣扎出来!

这就是地元境四层的武者吗?

徐墨愣了一下,赶紧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纸包,然后一把按在了对方的口鼻处——这次使用的不是“鬼绝手”,而是“千丝手”,除了使用方法不对外,他也担心把自己也毒到,而千丝手则不同,它虽然是一种对付野兽的毒药,作用却是让它们陷入沉睡。

一吸入千丝手,刘长胜眼皮一松,很快停止了挣扎。

徐墨松了一口气,但刚才的动作又让他的腹腹一阵绞痛,似乎又要吐出血来,他感觉到自己的力气在飞速的流失。

想到小刀都不能划破对方的皮肤,难道不能杀掉对方吗?

不,刘长胜必须死!他唯一的生机就是对方得死!

他看向刘长胜眼睛和耳朵,最终定在耳朵上——他就算能将皮肤练得坚韧无比,但有些地方恐怕是练不到的!

天空上一朵云挡住了太阳,让松树林这边暗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徐墨捂着嘴,跌跌撞撞地从松树林中走了出来,而在他身后,刘长胜两圆双睁,鲜血从耳朵、鼻子和口里痛了出来。

ps:唉,虐主的情节我也不喜欢写啊,好在终于过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七章 蟾不动

出于一直以来的习惯,刚才搜查四周的时候,徐墨找到了几处可以藏身的洞穴,但当到达最近的的一处时,他感觉自己几乎马上就要死了。

所以他顾不得休息,赶紧从怀里掏出在刘长胜身上搜出来的东西:一只钱袋,一本书名为《混元劲》的薄书册,一瓶豇豆大小的药丸。

他要找治好自己头痛的办法,答案或许就在里面,其中钱袋只是打开稍微一看,发现只是几张银票后就被扔在了一边,《混元劲》才是他关注的重点。

这本书是他原来渴望得到的强化身体的地元境功法,一共有五层,但他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内容全是如何锤炼身体的方法和攻击招式,却没有任何能通过声音造成他头痛欲炸的肉容。

他又拿起那瓶药,取出一粒仔细观察,以他在百草居积累下来的经验,大致能分辨出里面有银藤草、雾遮蕈、水行根等几味上品的药材——和前世不一样的是,这个世界里除了普通的药材外,还有药效超过它们的上品药材,根据药效一共分为九品,这颗药丸里的三种药材都属于最低一层的九品。

根据这几味药材的药效,他大致能推测出这颗药丸的作用是培元、通脉、化瘀,应该就是修炼《混元劲》的辅助药物,但能治愈他的头痛吗?

他很怀疑,但还是满怀希望的轻轻刮下一点药粉吃了下去——他自然不敢整粒吃下去,即便他的推测无误,但相同的量刘长胜可能只是用来辅助修炼,他吃下去或许就是毒药了!

现在过的每一秒对他来说都是煎熬,简直度秒如年,但他只能等。

他现在所在的地方说是山洞,其实只是一块石头倾斜形成的小窝窝,好在入口处一边有另一块石头挡着,一边长着一棵松树,比较隐蔽,短时间内也不怕被人发现。

四处打量了一番后,他知道自己没有时间奢侈地干等,就仔细地将钱袋和秘籍翻来覆去的检查了几遍,没有夹页、夹层,对着光看也没有看出任何的不同,这让他既焦虑又失望,但他确信刚才搜身时并没有落下什么——要命的东西,他怎么会疏忽?

这时药效开始起作用了,他感觉肚子里慢慢蕴生一股热气,并开始窜动,它温暖着他的脏腑,还有一股气息往上顶着,让他忍不住发出阵阵干呕,这给他带来极大的痛苦,但随着他咳出一块紫黑色的血块,虽然身体仍然痛苦,但痛苦之中又感到身体上一阵轻松。

他皱着眉头用沙土将血块盖上,又将从怀里爬出来向着药瓶嗅着的黑球抱了回来,然后也看向了药瓶,现在只剩下没有好好研究了。

药丸不用看了,就是练习《混元劲》的辅助药物,同时也是不错的疗伤药,但对他的头痛并没有作用,剩下就是药瓶了。

将药丸倒出来放在一边,他拿起药瓶认真看了起来,但不管是对着阳光还是放在黑暗中,都证明它只是一只普通的陶瓷瓶……

徐墨心中一沉,将又爬向药丸的黑球抓了回来,眼睛正看到放在一边的瓶塞。

他心中一动,赶紧将瓶塞抓在手里。

瓶塞看起来是一块软木,但用手捏了捏,却并不是木头的手感,他赶紧拿在眼前仔细观察,终于发现了一个细微的缝隙,顺着缝隙慢慢打开,一张古旧书页就呈现在了眼前!

徐墨用力握了下拳头,凑着亮光看去,只见书页是一幅画,面面灰蒙蒙的,中间一只硕大的黑色的蟾蛙蹲在荷叶上,口中吐出一条鲜红的舌头,除此之外再没有其它的东西。

翻过来看了一下背面,背面空空如也。

他甩了甩脑袋,这幅画如果放在其它地方,他保证不会多看一眼,这跟儿童插图有什么区别?

但是放在这里,刘长胜还藏得那么隐蔽,他却不得不慎重对待了。

他一直盯着它看,每一个细节都不落下,但任凭他看得如何仔细,也没看出它和造成自己头痛的原因有什么联系!

这时,他的头痛得越来越剧烈,而他从昨天晚上就没怎么休息,刚才又使用了蜃境的能力,此时虚弱到几乎崩溃的地步,全靠强大的意志在支撑,但随着头痛的加剧,他也已经撑不下去了……

他感觉随时都会晕过去,却不知道晕过去后还能不能醒过来!

再一次凝聚起全身的精力将这幅图看了一遍,徐墨忽然想到了蜃境,反正也没有别的办法,他干脆试着用观想蜃境的方法观想这幅图。

并没有什么用处。

头痛依然在加剧,而他的意识也越来越脆弱。

颤抖的又服下一份黑药膏,在等着药膏起效时,他又将眼睛盯在了那幅画上,忽然间他非常羡慕画上安静蹲坐在荷叶上的黑蟾:它不会头痛。

这样想着,他心中一动,将自己观想成为它。

恍惚间,刚才观察到画上的细节一点点在眼中变大,而他慢慢和画中的黑蟾融合在了一起,他成了它,然后他的意识变得越来越慢,而大脑中的剧痛也渐渐远离,整个人处在了一种似睡非睡的状态当中。

徐墨感觉自己变成了那只黑蟾,不管风吹雨打,一直蹲坐在荷叶上。

不知过了多久,他慢慢苏醒过来,口中下意识地吐出三个字:“蟾不动。”

随着苏醒,剧烈的头痛又如影而至,但他却不再担心,因为他发现他找到了对抗它的办法:让自己的意识不动,则疼痛自消!

这叫什么?原来的世界有庄周梦蝶,自己这叫徐墨梦蟾吗?

这时再看这幅画,徐墨就感觉到了它的不凡,要知道,所谓心猿意马,人的意念随时在动,想让自己的意念定住,没有任何外界因素的影响都办不到,何况他从精神到身体都处在强烈的痛苦之中呢?

如此一想,心中的喜悦简直无法言表,他一把黑球将抱在脸前摩挲着,然后就发现放在一边的药丸少了好几颗,而黑球的嘴边则留有药丸的气息。

他心中一惊,那药丸他都不敢吃完整的一颗,黑球这么小的身体,哪里能承受得起?

黑球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上的第一个伙伴,这时他心中的喜悦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只想出去赶紧找点解毒的药材还有大量的水,将它救回来,而且,他刚在这里杀了一名官府的人,此地也不可久待,自然离得越早越好。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九章 好转

那瓶药丸本身并没有毒,所以徐墨只要让黑球把它们吐出来就好,刚才在检查周边环境的时候他在草丛里看到过几棵黎芦,就是很好的催吐药材。

他的身体仍然虚弱至极,待他匆匆寻找了几棵黎芦根和其它几味药材躲到另外一处洞穴里,就已经累得头晕眼花。

来不及细细炮制药材,他采用了最简单的取汁法,费力的收集了一小叶碗的药汁要喂黑球服下,但它并不领情,嗅了嗅就躲在了一边。

徐墨闻了闻,一股草木的苦香味,并不难闻,还挺清新,而且也不敢继续拖延,就给它灌了下去,没想到灌下去的药汁它又给全吐了出来,不仅如此,吐干净后还把嘴藏在了肚子下面,用爪子抱住,团起了身子,拒绝的意思太明显了。

这会儿仔细观察黑球,发现它眼睛和原来一样有神不乱,肚子上的皮肤的温度也没有升高的迹象,心跳也很稳定,喂它水它也像平常一样吱吱的喝,怎么看也不像“中毒”的样子。

难道它的身体能承受得住药丸的药力?

徐墨知道,动物都有一种能力:只吃它需要、能吃的东西。黑球生活在野外,有时也会把药草当作食物,他不由猜测它可能吃到过药丸里含有的药材的,所以闻到它们时才会去吃。

当然,动物和人的身体构造不同,生活习惯也不一样,说不定对人类有用的药材在它们只是普通的食物。

总之,它没有中毒总是好的,他也可以处理自己的问题了:头痛又一次加剧到让人无法忍受的程度。

他还有黑药膏,但这次他不打算用它,而是直接观想黑蟾图试试,在进入观想状态前,他将黑球放在了胸前,一旦它不舒服动弹,他就能第一时间感觉到。

此时他头痛得几乎不能思考任何问题,但观想那幅黑蟾图却并没有受到多大的影响,他感觉自己的意识一点点的融入画中的黑蟾身体里,痛苦也一点点的远离。

因为担心黑球和自己的安危,感到头痛大为减轻后,徐墨就让自己从观想中清醒过来。

醒过来的瞬间,好像所有的疼痛都已经离他而去,但很快又发现那只是美好的愿望,疼痛仍在,不过暂时都在可以忍受的范围之内。

对此徐墨已经很满意了。

从刘长胜藏图的手段和他自身的感受来看,这幅图的价值应该是最大的,现在对它了解还少,随着了解的加深,他相信一定能找出治愈头痛的办法。

再看黑球,此时正缩着四肢团成一团睡觉,看来药丸确实对他没有影响。

他不知道现在有没有人发现刘长胜的尸体,但此地不可久留,他收拾了一下,将留下的痕迹简单掩盖一番后就走出山洞,想了想,决定向西进发。

山路难行,再加上身体的虚弱,都极大的限制了他的速度,大约两个小时后,他才翻过前面的山坡,这时他不得不停下脚步了,因为头痛一直在加剧,已经快到无法忍受的程度。

又花了一段时间观想黑蟾图,醒来后再继续前行。

山中天黑得早,虽然此时太阳仍然很高,但他也开始留意搜集食物和晚上过夜的地方,这对于经验已经很丰富的他来说并不是难事:这里到处是松树,路上走的时候就能捡到不少没被松鼠啃过的松果,还有很多野果,基本都干了,但也能吃,或者做为调料,尤其走过一条洼地时发现了一片茂密的竹林,没费多大力气就在里面挖到了两棵个头不小的竹笋。

他还发现了一个竹鼠洞,如果他的体力和时间允许的话,一定能从里面抓出一只肥硕的竹鼠,现在明显不可能,所以晚上找到一处洞穴休息时,他的食物就只有竹笋、松子和干果了。

其实已经很丰盛了,松子仁饱满多油,生吃都很好吃,稍微一烤更是又酥又香,竹笋带皮放进死火里慢烤,扒掉烧焦的皮后,里面的肉白嫩多汁,再蘸上点果泥,口感更加丰富。

他和黑球,一人一兽,坐在火堆旁嘴下不闲,几乎做出多少就吃掉多少,很快吃得一干二净。

黑球在残渣里翻找了一番,没有找到能吃的东西,就慢悠悠的爬进徐墨的衣服里准备睡觉,但当徐墨将几块烧热的石头放进竹筒里烧水,干果的酸甜香气和竹子清香又把吸引了它,又扒着衣服露出了脑袋。

喝完果茶,可谓吃饱喝足,徐墨终于可以沉下了心思考眼下的处境。

今天他一直没有发现身后有追兵,现在想来,长桥镇人很多,但到南面山区的却没有几人,早上那几个想讨便宜的人或许有同伙,但看到几人的尸体,估计也不敢继续追下去,也会推迟发现刘长胜尸体的时间。

然后,即使他们发现了,从发现、上报到追凶,也需要一段反应时间,又是在大山里,找一个人几乎相当于大海捞针,只要他小心一点,被发现的可能都很低。

下一步,他打算离开升云府,然后再找一个合适的身份,基本上就能和这段经历分割,开始新的生活了——这件事,从头到尾错的都不是他,现在反而要东躲西藏,都是自己太弱小的缘故!

他掏出那本《混元劲》凑在火堆前认真研读起来。

其实,刘长胜留下的三样东西中,黑蟾图应该最为珍贵,但它只有一页,所有的信息又都隐藏在画里,对他来说反而不如完整的《混元劲》更为可靠。

《混元劲》只有薄薄的三十七页纸,包括一个总纲,却将修炼的五个层次讲得很清楚,大体来说,分为炼肉、炼血、炼骨、炼筋、炼髓五层,每层都有修炼图案、方法和配合使用的辅助药物,而刘长胜留下的则是第四层需要的“强筋散”。

放下秘籍,徐墨心下沉吟,他知道这本小册子虽然每一步都讲得清楚简单,但实际修炼起来肯定会有各种问题,前世他就见过一些练武之人因为修炼不得法而落下病根,他要自己摸索的话肯定困难重重。

以后他或许可以寻找机会加入门派,但那是以后,能不能加入且不说——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情况并不乐观,而眼前有能增加实力的机会,他肯定要抓住,所以接下来他又为自己增加了一个新的任务:搜集有关武功的信息。

当然,接下来的时间也不能浪费,前面一些浅显易懂的部分他完全可以修炼起来。

于是接下来两天,黑球总能看到徐墨摆出各种奇怪的动作,而这样的动作往往让他满脸痛苦,它跟着试了一下,完全没有难度……

徐墨也是没有办法,这些奇怪的动作,有的会锻炼到原来都想不到的肌肉,有的则会让筋骨拉伸到极致,对他来说,每一个都不好受,但他接连练了几天后却发现身体像是得到了“解放”,走路都轻盈了不少。

当然,每天爬山赶路,再加上修炼,对身体的负担不是一般的大,这时那瓶“强筋散”就发挥了作用,老实说,这个阶段使用它是很奢侈的行为,可好的东西就有好的效果,短短几天,他就感觉身体上的伤在加速恢复着。

随着身体转好,徐墨发现精神上也在好转,表现出来就是延迟头痛的时长增加,忍受头痛的能力也在提高——单是观想黑蟾图恐怕也做不到这一点。

到了今天,对于长桥镇的事他已经不放在心上了,但观想黑蟾图却让他感觉到了不便:每次头痛发作,他都要停下来找地方观想。

这不仅不便,有时还会有危险:上次要不是清醒得及时,恐怕那只逼近身边的半大的狼崽子就要扑上来,而他也不能逃出狼群的追杀了!

如果不解决这个问题,以后也会是个麻烦。

他记得前世有走桩之法,或许可以试着在行走时观想?这样既不耽误赶路,也能一直镇痛,还能不间断的进行领悟,简直一举三得!

想到就做,在晚上休息前,他试着练了一下,有了点感觉,第二天赶路时练习,却一直无法进入观想状态。

直到五天后,他才在一段稍微平整的河滩上行走的时候进入了观想之中:这种行走观想的状态和平时不一样,他眼睛能看路,耳朵也能听到东西,但意识却进入另一方天地,和那只黑蟾整合在一起,处于沉寂不动的状态之中。

这样的状态有处也有弊,比如,他明明看到前面就是山壁,应该躲开,但还是一头撞了上去。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九章 你的一切

四个月后,徐墨爬上一座倒钩形的山,远远看到一条宽广无比的沙滩林地,越过这片滩地就进入钧庆府了。

这四个月里,他吸收了上次的教训,为免再遇到刘长胜这样的人,除了购买生活用品和一些药材外就很少与其他人打交道,但路过城镇时他都会去当地较大的客栈住上两天,一来让自己休息一下,二来,这样的地方也便于获取各类信息。

这些信息五花八门,大到本朝朝廷,小到邻里朋友间鸡毛蒜皮的纠葛,但奇怪的是,有关刘长胜的死竟然一直没有听到人谈起过,对此徐墨心中有各种猜测,但不管如何,他仍然按照自己定好的计划走。

这段时间里在大山中穿行,艰苦自不必说,但也有很多收获,首先,在掌握了随时随地都能观想黑蟾图的方法后,头痛已经被彻底压制,并且在逐渐减轻,可惜对于黑蟾图本身却没有新的领悟。

没有进展他也不感到意外,毕竟只有一张图,信息太少,它现在最大的作用就是压制和治疗他的头痛,而记录完备详实的《混元劲》才是他这段时间努力的重点,经过不间断的摸索练习,他终于在一个月前达到了入门阶段!

其实,最高只有五层的《混元劲》并没有“入门”一说,徐墨自己所谓的入门阶段是指摸索掌握了正确的练法,这一点对于一没有经验,二没有其他人在旁指导纠正的他来说并不容易,不管是前世还是现在的世界,他都听过见过很多因为练法不当而落下一辈子伤痛的例子,或者有的武者身体巅峰状态时很强,随着年岁增加又会异于常人衰老的速度迅速衰落下去,等等之类的事情。

他自然不会犯这样的错误,每一招每一式他都要揣摩透了才上手,而《混元劲》的第一层相对简单,他才能独自完成这一步。

自从掌握了正确的练法,他明显感觉自己的身体一日强过一日,并且已经能初步发挥招式的威力,所谓混元,即是将精神、身体、气势融为一体,一招一式,刚猛不破,他曾经一拳打断了一只半大青狼的肋骨!

可以说,《混元劲》的入门是他这段时间以来最大的收获。

另外,在山中行走,药材兽皮之类的东西遇到了自然也不会放弃,尤其当他发现那些入了品的药材的最便宜的也都十多两银子一钱后,他更是不会放过,并且在身体状态稳定后,他已经将“强筋散”收了起来,开始使用适合第一层使用的“活血养元汤”了。

………………

下山后,徐墨从一名山民口中打听了一下路,然后回到藏包袱的地点背起那几十斤药材,就开始穿越那片名为万林滩滩地。

已经是阳春三月,万物复苏,一片片青草,一丛丛野花,大部分的树木也开始抽叶,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象,但在繁盛的景象下,危险也无处不在,毒蛇虫蚁且不说,他配制的驱虫药能将大部分毒虫赶走,最危险的是在脚下:看起来长满青草的泥地,踏上去却是能将人立即陷下去的泥潭,清澈的水流里有时也会突然从沙底下跃起长满牙齿的怪鱼,还有身体埋在下面头像石头的怪鳄,等等。

这片二十来里的树林,他花了四天才艰难的走出来。

走出这片林地,他花了半天时间修整,换上新衣,重新染黑了头发,正式踏入钧庆府。

进入钧庆府,徐墨很快发现它与升云府的不同,这里虽然也有山,但土地更为平整,有成片成片的良田,这里的生活也更安定。

他一边走一边欣赏周围的风景,遇到药铺,他就去看一眼,有需要的药材就交换或者买下,而暂时用不着的药材也卖掉一部分,这样走走停停,几天后他就到达了钧庆府第一个县城:泊陵。

还是以前的习惯,他住进了泊陵县相对较大的云来客栈。

到达客栈时是下午三四点左右,一番洗漱后正是吃饭时间,他找了角落的位置点了几个菜,就坐下安安静静的吃饭,听别人聊天。

他准备在这里住上三两天后继续赶路,虽然不知道刘长胜的死还会不会牵扯到他,但离得越远越安全,这时右手边隔着一桌的三人的谈话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三个人年岁不一,最大的一个有三十岁的模样,最小的一个只有十六七,还有一个二十出头,都穿着士子的服装,好像是县学里的学生。

只听那个最年轻的学生叹息道:“唉,没想到子虚兄竟然染了时疫,眼看就要不行了,过年时还一起参加诗会,相谈甚欢,真是世事无常……”

那个二十出头的青年则摇了摇头,面带讥讽地道:“什么染了时疫,还不是想图谋他的家产?嘿,偌大的家业,亲情又管得了什么……”

“于行慎言!”

最年长的那人打断他的话,迅速打量了一圈,然后略带恼意的压低声音道:“徐家是县里的大族,小心因言惹祸!”

说完,他见那个青年脸色一变,不再继续往下说,他也就恢复了原来的模样,又转变话题,聊起了县学里和县城里的戏子之类的事。

另一边,徐墨见听不到更多的内容,就将注意力放到了其它桌上,但心中想的还是他们刚才谈到的事情,或许自己一直想解决的难题可以从中下手?

眼前或许是一个机会,他迅速做出了决定,但在那之前,他还需要更多的信息,而要说消息灵通,店小二则是最佳的人选。

于是,在临睡前店小二送洗脚水过来的时候,他叫住了他,从怀里掏出了十几文钱,道:“我初到泊陵,对县里的事情不太熟,你给我讲讲,讲的好,这些钱都给你!”

店小二眼睛一亮,又狡黠地道:“您算是找对人了,小的对县里的事情可以说无事不知!但是,就怕客官您不满意呀!”

徐墨轻轻一笑,将钱扔过去,道:“讲吧!”

店小二高兴的的接住钱,手脚麻利的倒上茶水,然后按徐墨的要求,讲起了县里的不能招惹的人和势力。

没多久,徐墨就搞清楚了吃饭时那三人讲的是什么事情:子虚,本名徐陵,县里大族徐家二房的独子,家大业大,可惜染了时疫,本县最有名的大夫束手无策,眼看时日不多了。

联想到当时三人的对话,再加上徐陵的父母也是三年前染时疫去的,而二房和大房又非一母所出,就不难想到“谋财害命”四个字了。

事实上,县里知情的人也大多这样想,只是徐家大房的家主徐功成是地元境六级的强者,又家大业大,并没有人敢公开谈论。

对此,徐墨也犹豫是不是该介入进去,但他仔细思考过后,发现只要谋划得当,未必需要和对方碰面,而眼下的机会十分难得,他决定试一试。

下午三人的交谈中提到徐陵病情已经很重,为免意外,他当晚收拾了一番就潜入了徐陵的家中。

据说徐陵家有良田四五十顷,县里还有七八家店铺,但他的家并不算大,只是一处带着后花园的五进的房子。

当然,五进的房子也不小,只是院里死气沉沉,感觉没有人住似的,事实上,潜入的过程中,他只发现了两个人,一个看马的下人,另一个就是徐陵本人。

进了徐陵的房间,如果不是试到他微弱至极的呼吸,徐墨都以为他已经死了,而点上灯稍微一查看,从他深陷发红的眼窝和发黑的指甲上则能简单的看出中毒的迹象。

屋里浊气很重,往他嘴里塞上一片护心丸,又在他颈部扎了两针,随后徐墨走过去打开了窗子,静静地看着窗外。

窗外正对着花园,因为无人打理,花园的花草疯长成一团,显出了繁盛后的破败。

过了一会儿,徐陵悠悠醒了过来。

徐墨叹了一口气,头也不回地道:“你就要死了。”

床上的徐陵颤抖了一下,看向窗边站着的人影,然后声音微弱的道:“你,你是勾魂使者吗?”

徐墨摇了摇头,然后直接问道:“你想报仇吗?”

听到报仇两字,徐陵眼睛猛然睁大,挣扎着抬头看着徐墨的背影道:“你,你是谁?你,你能帮我报,报仇?”

徐墨点了点头,如果他的谋划顺利,徐功成肯定好过不了,即便不成功,将来有机会他也可以亲自出面帮他报仇。

徐陵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不信的道:“你,你真能替我报仇?你能打过我,我……他吗?”

徐墨转头看向他,指了指脑袋,道:“报仇并不一定要用武力,用脑子也行!即便暂时报不了仇,以后也可以寻找机会。”

徐陵瞪大眼看向他,徐墨的身体和年龄让他感到不可信,但他的神态气度又让他心安,再说,徐墨说得对,他还有机会,而他自己……

到了此时,他感觉自己清醒成熟了很多,他看向徐墨,问道:“你为什么帮我?你想要什么?”

徐墨看向他,道:“你的一切!”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十章 玉坠

“你——!”

徐陵瞪大了眼睛,随后又颓然道:“我就要死了,什么东西都不属于我了……好!只要能报我一家血海深仇,我,答应你!你还要我做什么?”

徐墨道:“将你的生平详细的说一遍。”

徐陵愣了一下,还是按徐墨的要求,闭上眼睛缓缓说道:“……家祖上徐讳林菁,曾当过定州道台,家父徐讳应明,清平十七年秀才,两试不第,后迎娶顺宜王氏嫡女,也是书香门第……”

“家父家母一直恩爱,相敬如宾,两年后,盛平四年七月辰时生下我……家父为我取名为“陵”,意谓我如山如陵,体健意坚,又与县名相同,希望能借得一丝气运……”

“我也不负父母期望,少聪慧,一岁学字,三岁习文,八岁即微有文名,十一岁过童生试!为了磨砺在下性格,家父又让在家苦学两载,十三岁进场,一举中得秀才!”

一开始他还在思考徐墨的目的,很快意识到这是他最后回忆自己曾经生活的机会,尤其讲到这些幸福的事,他的脸上也慢慢焕发出了些许光彩,但讲到中秀才后,他顿了一下,然后声音转为仇恨愤怒,道:“可是,中了秀才却给我们一家带来了厄运!那年冬天,父亲与母亲参加族亲宴会,回来后却诡异的双双染病,短时间内就陷入了昏厥之中!只有我,因为天冷没有去而逃过一劫。”

“家父为人谦和,家母秀外慧中,善理俗务,分家后,内外打理,几年间就将家业翻了几倍,比主家也遑多让,自然不会缺少医资,但是,当时城中的几位良医却都在同一时间外出,派去外县求医之人也都没能及时回来,没几天,双亲先后离世!”

“临终前,家母只来得及看在下一眼就已过世,家父却清醒了一会儿,嘱托我投奔王家,家中财产除留够自用,万不可留在手中,以免招祸……”

“父母双亡,在下五内俱焚,恨不能追随泉下,但思及家中只我一子,不敢轻死,待父母下葬后,我即收拾东西准备投奔王家,不想王家遭人陷害,被押入了大牢……”

“呵呵,三年来,在下谨小慎微,他们明拿暗,城外的庄田,城中商铺,每年收益都很少,在下只做不知,只愿能长到成年,留下血脉,却不想还是容不得我在世!我,我,我……”

徐陵猛然吐出一口血,气息变得更加虚弱,他用手抓着床沿,满怀希望地道:“你一定能帮我报仇,对不对?”

徐墨沉默了一下,还是摇头道:“我可以帮你完成心愿,但所有的一切必须在保证我自身安全的前提下。”

对他来说,插手这件事是为了获得一个身份,答应帮徐陵报仇则算是回报,但肯定不能把自己搭进去。

徐陵大为失望,但现在徐墨是他唯一报仇的希望,就又振作精神道:“对,只有保护好自己才能报仇……你还要我做什么?我的时间可能不多了……”

他是真正的十五六岁的少年,不得不说,这种不纠缠、大度的表现很出乎徐墨的意料,不管他是无奈,还是真的看得清问题的关键,都让他感到可惜,但现在他能做的只有将原来剩下的黑药膏给他服下一点,减轻他的痛苦,然后问道:“现在你还有可以信得过的人吗?我要你给县里的冯捕头送一封信。”

徐陵服下药膏后精神好了一点,闻言忍不住问道:“信得过的人我有,但是给他送信做什么?”

徐墨打算来“借”徐陵的身份,来之前就有过初步成系列的计划,为了让他安心,他就将初始的“祸水东引”的计划给他讲了一下,然后提醒道:“第一步送信至关重要,你家的下人未必可靠!”

徐陵听完徐墨的计划已经确信他是要帮自己报仇,至少完成这一步就已经让他大伯的愿望落空,于是精神大为振奋,道:“你放心,我要找的人是街上卖面食的小贩,家父曾经救过他们家人的性命,这件事除了我谁也不知道,绝对可靠。”

徐墨点点头,写了几行字拿过来,又递上剩下的药膏和几粒护心药丸,道:“你让他将这封信送给冯捕头,注意信给他后要藏好,也不要直接上门送,最好等在冯捕头经常走的路上再送……我现在回去处理点事情,你自己保重!”

徐陵接过药和纸,只见纸上写着一行字:“宁与友邦,夜来,送君一场宝贵。”

………………

徐墨悄悄潜回客栈,天刚亮就去交付房钱出了城,接着在城外改换服装,扮成卖药的山客重新进城,然后找到徐陵提到的卖面食的小贩吃了两碗热腾腾的面条。

等了一会儿就见到一个下人找来,让他亲自给徐陵送碗面过去。

徐墨随后去附近药铺逛了一圈,卖了几棵药材,就转到了徐家附近,等着小贩出来,

小贩挑着担子出来后,就见两人围了上去,一番盘问,还在他身上搜检了一番,只搜出了几十文钱,把钱昧下后才将他放走。

徐墨转身离开,绕过两条街后又远远的吊在小贩身后。

只见小贩将摆摊的地点换在了另外一条街头,不时紧张的向里面张望,这样的表现放在有心人眼里肯定会出问题,好在徐墨已经观察过,并没有人跟着他,而没过多久就见一位鹰鼻宽额的大汉走出来,他赶紧端着一碗面迎了上去。

徐墨趁机走进临街的一家酱货店里,进门前回头看了一眼,正好看到小贩将纸条从碗底递了过去,又贴身说了几句话。

他挑了块咸菜让店家包上,等到大汉从这条街走过时听到街上人都巴结的叫着“冯捕头”、“冯大人”,他也就确定信送对了人,接下来对方会不会赴约,就只能等了。

因为有人监视,直到下午两点左右他才找到机会翻墙进去。

再次见到徐陵,他的呼吸时断时续,就像风中的蜡烛,随时都有可能灭掉。

听到动静,徐陵痛苦挣扎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费力的道:“你……终于来了……”

徐墨沉默了一下,道:“信已经送出去了。”

徐陵强提精神,道:“好,好……”

他喘息了一阵,然后看着徐墨道:“我看阁下风度应不是本地人氏,能,能说下你的生活吗?”

徐墨原本打定主意不向任何人提起前世的生活,但面对一个将死之人,却没必要担心泄露,也不忍心拒绝,就将窗子开了一条小缝,以便注意到外面的动静,然后搬了把椅子坐下,轻声讲道:“我原来生活的地方到处都是十几米、几十米甚至数百米的高楼大厦,路边商店里有来自五湖四海的商品,街上到处是用铁打造的车,路全部铺得平平整整,百里以内的距离半个时辰就能到达,再远还可以乘坐几十节车厢拼成的火车和高速列铁,其中高速列车半个时辰能跑三百里!有的地方因为地形原因坐车慢,或者隔着大海,还可以乘坐在天上飞的飞机,用的是更强大的钢铁造成……大海里还有两三百米长的大船……”

徐陵静静的听着,然后忍不住微弱的笑出声来,道:“兄台真能说笑,车要是用铁造成,还怎么跑得动,哈哈,还能半个时辰跑百里,还能飞上天,哈哈……咳咳……”

他撕心裂肺的咳了一阵,脸色反而转好了起来,徐墨心中轻叹了一口气,知道这是回光返照的兆头。

徐陵感到精神一振,又笑道:“我从小生活在泊陵,最远只到过钧庆府,那里最高的楼只有五层,已经是巍峨山耸,真不知道几十米数百米的高楼要怎么建,那不得比山还高呀……还有船,大船我也见过,但两三百米的大船,多大的江河才能承载呀!”

徐墨轻轻一笑,继续说道:“还有通讯,我们那里每个人都有一部手机——手机就是这么大一个高科技的盒子,里面有各种精细的物件,通过它,我们即使隔着万里,也能交流……我们那里,很多繁重的活都不用人亲自动手,而是使用同样用钢铁打造的机器,它们干活不知疲惫,而且比人手还要精细……”

徐陵一边听一边笑,渐渐的眼中却生出了向往,等徐墨停下来,他感激地看着徐墨,郑重的道:“谢谢你!”

他已经感到身体在迅速的衰落下去,但最后时刻徐墨的陪伴让他并没有感到孤单和绝望。

徐墨看着渐渐失神的眼睛,道:“你还有什么愿望吗?”

徐陵努力睁大眼睛,扶着床沿道:“我还有个不情不请……我自己无能,死不足惜,但以后却无人为我父母祭拜,如果可以,能否在年节时为我父点几根香,烧一把纸钱?”

徐墨点点头,道:“我答应你!”

徐陵大松一口气,然后泪流满面地道:“谢谢!兄台大恩,在下来生当牛做马也无法报答!”

徐墨走过去扶他躺下,道:“你无需感谢,这样对我也有好处……你还有什么愿望吗?”

徐陵已经没时间多说什么,他感到浑身颤抖,精神和体力在飞速的流逝,但还是拼尽全力从脖子上摘下一块玉石做成的方形的像是长命锁似的玉坠,然后塞进徐墨手里,道:“这是我出生时家父赐下的……我一直戴在身边,就送给兄长留个纪念吧……”

说完后,他吐出一口气,身体颤动了两下,鼻中再无了呼吸。

徐墨在床前站了一会儿,收拾起沉重复杂的心情,开始着手准备接下来的计划。

这时,他忽然感到观想的黑蟾舌头动了一下,手心处则有一股无比舒爽的清凉的感觉直透心扉,而手里拿着的正是徐陵刚才送给他的玉坠。

他将玉坠拿在眼前,隐隐感觉其中有水样的光华流动。

这是什么宝贝不成?

难道徐陵那位大伯真正图谋的是它?

徐陵知不知道?还是说他是故意的,让他无法逃避,只能选择与对方敌对?

一瞬间,徐墨心中想了很多,然后不由对这次的选择是否值得产生了怀疑。

ps:药不停啊……我原以为感冒已经好了……

第十一章 交易

一只蝴蝶撞到窗户上,发出轻微的声音,却让徐墨惊了一下。

再次看了一眼手里的玉坠,就随手收了起来,此时他忽然明白过来,有没有这个玉坠,他和徐陵的大伯都不可能是朋友,而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和对方硬碰硬,那是找死,只要能迅速脱离这个漩涡,这些都不是问题

何况这个玉坠虽然引起了黑蟾的变化,但它是不是宝贝,还是普通的玉坠,现在还无法确定,毕竟他对这个世界了解的太少,或许这个世界的玉石对观想黑蟾图有特殊的功效也说不定。

他也不怪刚才自己想得太多,现在他很很弱小,任何危险都要提前考虑到,提前做些准备总不会有错,而现在他则需要尽快处理徐陵的尸体。

昨天夜里交谈时,他已经从徐陵处得知,他们家修了一个躲避灾祸的秘室,入口就在这个房间的床下面。

他先进去看了一眼,里面空间不大,但放着粮食咸菜和干肉,角落里有一口小井,还有一个仅容一人爬行出去的通道通向院外——如果事情不顺,这将是他的逃跑通道。

将徐陵的尸体搬进去,把所有的痕迹清理掩盖,又做了一番布置后,接下来就看那位冯捕头是否按约前来——不管来与不来,他都要在今晚离开这里,但在对方之前,院里却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听到动静,他心中一沉,第一个想法是冯捕头竟然将他的信告诉了徐陵的大伯,他之所以找上冯捕头,是因为对方身为王县丞的女婿,王家和徐家一向不睦,难道他得到的信息是表面的?

但很快就听到一个谄媚的声音道:“……不是小的多嘴,珲少爷您真是仁义,陵少爷病了,您不仅帮着请大夫,每天还抽时间过来探望……”

他心中一松,明白来人是谁,正是徐陵的堂兄,徐珲,于是他赶紧躺回到床上,用刻意弄脏乱的头发将脸遮住了大半。

没一会儿六七个人进了屋子,然后一人走到床前一步之外,捂着鼻子,语气中带着刻意关心的道:“陵弟,你今天好点了吗?”

徐墨心中一晒,但见对方没有发觉床上已经换了人,还是松了一口气。

徐陵这位堂兄的关怀明显只停留在了两句问候上,随后抬手将一个大夫招过来,他则站到了窗前。

徐墨心中一喜,对方这样一挡,房间内光线更暗,更利于伪装,对于大夫的到来,他已经想到可能会有人检查,所以也想过应对的办法:首先,他《混元劲》已经入门,可以控制细微的肌肉,这样就有利于他控制呼吸心跳,另外,观想黑蟾图能控制自己的精神活动,再加上前一段时间两次重伤,模仿垂危的状态也算有“心得”。

那位大夫好像也知道些内情,见他呼吸断断续续的模样,就只伸手把了把脉,随后就对徐珲道:“珲少爷,令堂弟脉在筋肉,缓如水漏,胃气已绝,这个……请恕在下无能为力了!”

徐珲大义凛然地道:“二叔只陵弟一子,还请谢大夫尽力救他一命,无论花多大代价也在所不惜!”

谢大夫道:“救人性命乃是积功德的事,但陵少爷之病已非药石可救……”

徐珲叹气跺脚道:“这……真的不能救了吗?唉,那我陵弟还能活多少日子?我要回去禀报家父,还不知道他老人家会伤心成什么样子……你对陵弟一直不离不弃,还算忠心,你留下来照看好陵弟,如果有急事,一定要尽快通知我,明白吗?”

……

一行人匆匆而来,匆匆而去,对徐墨来说,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从他们口中听到更多有用的信息。

接下来一直无事,春日天短,不知不觉外面天色就已变暗。

徐墨昨天几乎没有睡,等待的时间又比较枯燥,他就观想着黑蟾图慢慢进入假寐之中,得益于前面几个月在山中的锻炼,这种状态下不会影响他的感知和听觉,所以,听到有人跳进院子后,他适时的清醒过来,然后将自己的状态调整到“病重”——对于冯捕头,他倒不必表现的像快要死了,而且,以对方的经验,表演太过也有可能露出更多的破绽,为了表现得更逼真一点,他干脆停止观想,剧烈的头痛就像受惊的毒蛇,一下就昂起了头吞噬而来!

冯捕头走进屋子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徐墨无比痛苦的模样,他盯着看了一会儿确定并不是装的后,就打开窗负手站在了那里,但是“徐陵”一直不说话,他不确定他是不是病得太重没有发觉他的到来,就开口道:“我来了。有什么事可以说了!”

徐墨这才像是刚发现他似的看了过来,费力的喘了几口气后,道:“我快要死了……”

冯捕头没想到“徐陵”说这样的话,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难不成要他主持正义?为了一个将死之人得罪一位地元境六层的强者?那太可笑了!

徐墨又呼呼喘了几口气,然后虚弱的道:“我家有良田四十八顷半,县里有杂货、棉衣、酒水、生肉铺子五家,我……”

说到这里他突然咳嗽起来。

这时冯捕头却听得心中激动起来,但“徐陵”却咳嗽个没完,在他忍不住想要开口时,徐墨又接着说道:“……其中,上等水田有十九顷,中等良田二十七顷,剩下两顷半地除了离水稍远,土地也很肥沃……以我们县的行市,上等水田最少三百五十两,中等良田要二百六十到二百九,我们就按二百六算,下等良田也要一百八,这些地到少能卖出一万……四千两银子……县里的铺子……”

冯捕头听得心中像是进了一窝蚂蚁,忍不住道:“你说这些干什么?”

徐墨又是在那里呼呼喘了一阵子气,然后攥着被子看向他,道:“我想跟冯捕头做个交易!”

冯捕头这时根本无心关心床上躺着的是不是真的徐陵,问道:“什么交易?”

徐墨心头一喜,赶紧观想墨蟾图压下剧烈的头痛,道:“我没有几天好活了,我打算将它们……”

但他怕引起对方的怀疑,说到这又低下头咳嗽起来。

冯捕头恨不得一掌把他的咳嗽拍下去,皱眉道:“你要不要喝点水?”

徐墨摇了摇头,他之所以晚上叫对方来,一是晚上隐蔽,二来也不容易分辨他的真假,但走近了可就不好说能不能发现他是假冒的了。

冯捕头点了点头,又语气转淡道:“另外,你要清楚,有些事是办不了的!”

徐墨瘫在床上,像是没听懂他的话似的,道:“我打算将它们一共三千两银子的价格卖给你,条件则是你要……”

冯捕头猛然转过身,惊讶万分的道:“你说什么?!”

徐墨郑重的道:“我说,我愿意以三千两银子的价钱将它们都卖给你……”

冯捕头握紧拳头,忍不住道:“为什么?”

徐墨有气无力的道:“我还不知道能活多久,这些产业放在我手里有什么用?还不如卖掉,换些银钱去府城见识见识繁华的世界……当然,我也有条件,你要付现钱给我,然后把我安全的送到钧庆府!”

自从听说徐陵的事而打算借用他的身份时,他就想到了两个计划,一是在徐陵死后并在所有人没发现的情况下,把他的尸体藏起来,然后以他的身份生活,这是最安全的做法,他没有这样做,除了不想亏欠对方,还有一个原因是徐陵突然消失,他大伯一家肯定会寻找,一旦找到尸体,他的身份也就失效了。

所以他选择了第二个计划:利用财帛打动冯捕头和他身后的王县丞,换取庇护,这样他就能安全的离开这里,“光明正大”的使用这个身份,反正这些东西不卖出去也只会落进徐陵大伯手里,原本落进肚里的财富不翼而飞,想必他大伯痛快不了,而王家要想将它们吃进肚子里去,少不得要和徐陵大伯争斗一番,就更不会有人想着去寻找徐陵的尸体了,而他也能得些利钱,可谓是一石好几鸟!

冯捕头自然不清楚徐墨的真正目的,但面对五倍的利润,他的心几乎乐炸了!

而且他马上又想到这件事可以用来打击徐家,然后能在王县丞面前露脸,他又何乐而不为呢?

ps:没想到感冒加重了,每天头晕鼻子不透气,唉

第十二章 请你上路

冯捕头生怕徐陵反悔,又一次问道:“你确定要将你家产业都卖给我吗?”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他深吸一口气,道:“那好,你先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回!”

说完他就迫不及待的离开了徐家,半个小时左右,他就带着一位四十岁上下面相忠厚的男子返回了徐陵的卧室,然后指了指床上,道:“徐典史,你来问他吧。”

徐墨心中一动,很快想到这应该就是徐陵所说的,原来徐家族长一支的徐济赢,而冯捕头带他过来,明显是要做个见证。

徐济赢此时走上前来,面带急色的道:“贤侄,冯大人说你要将家里的田地卖给他,田地可是根本,这,这可是真的?”

徐墨一副被病痛折磨后虚弱的模样,道:“是真的。”

徐济赢皱眉道:“你……你可要想清楚!没有了田地再多的钱也是无根之萍啊!”

徐墨沉默了一下,据徐陵讲,徐济赢对他们一家向来都很关心,但他又不是徐陵,现在可不想被他耽误太多时间,道:“大人关心,小侄铭感五内,但此事小侄决心已定!”

徐济赢扫了一眼冯捕头,低头道:“此事事关重大,你家中尚有长辈,你自己能做得了主吗?”

此时冯捕头走到徐济赢身边,道:“徐典史,我请你来是想做个见证,至于说他能不能做主——只要他同意,他已是一家之主,当然做得了主!徐陵,当着你徐大人的面我问你,卖产业之事,可有人逼你?”

徐陵道:“没有。”

冯捕头又道:“是你请人约我过府,商量卖地之事,现在你还愿意将地卖与我吗?”

徐陵道:“愿意。”

徐济赢刚想说话,见他回答得这么干脆,只好把话又咽回到肚子里。

冯捕头松了一口气,回头看到徐济赢的神色,心中一动,道:“徐典史,借一步说话。”

过了一会儿,两人拿着准备好的文书进了房间,而徐济赢一脸喜色又有些惭愧的站在一边,却没有再说别的话。

徐墨自然能看出他从冯捕头那里得了好处,但这跟他没有关系,而且,这种情形下也进一步减小他暴露的可能。

签字画押后,冯捕头认真比照完毕,将它们小心的收好,留下银票后就出去安排护送“徐陵”前往府城之事——从头到尾,他都没有怀疑过徐墨的身份,一来,是想不到会有人顶替,二来,有那么一大笔财富放在眼前,他也无心关注别的方面,也因此,即使稍微有点怀疑,他也选择性忽略过去。

很快,冯捕头就带着两个手下来到徐墨面前,道:“这是我两名得力手下,王远、郑西林兄弟,一会儿他们俩驾车护送你去府城。”

徐墨此时像是畏寒似的低头缩在一件带帽子的大氅里,闻言拱手道:“有劳两位了。”

冯捕四下看了看,道:“你有什么东西需要带的,我让他们帮你收拾一下。”

徐墨微微摇了摇头,道:“也没什么需要带的,除了父母的灵位,还有书房里的一箱书,麻烦帮我抬到车上,对了,厨房里还有几坛酒,带上两坛路上喝,能解渴,咳咳,御寒……”

冯捕头看向王郑两人,道:“徐公子想得周到,你们两人还不快谢谢徐公子?”

王郑二人赶忙拱手道:“多谢徐公子!”

冯捕头点点头,见徐墨没再说别的,就挥手让两人按徐墨吩咐的去拿东西。

两人搬完东西,随后就进屋扶着徐墨往后门走去,徐墨则顺手将一顶挡风沙的帽子戴在了头上——他这样做纯粹是想挡住脸,此时点着火把,露着脸暴露的可能性太大了,但这样做也不会让别人多想什么,夜晚风大,以他的身体状态戴帽子是很正常的事。

他从帽子后面飞快的看了诸人一眼,徐济赢沉默的走在一旁,王郑二人毫不关心,冯捕头的注意力则全在他抱的小盒子里,里面是房契和地契,他也就松了一口气,但一直走到门外,临上车前才将盒子交到手里。

不管那枚玉坠是不是有问题,他都要提前做点准备,此时众目睽睽之下将盒子交给冯捕头,有心之人自然会怀疑盒子里是什么东西。

冯捕头接过盒子一看,顿时大喜,他倒不怕徐墨不把房契地契给他,但拿到手里才能真正安心。

徐墨则留恋似的在那些房契地契上看了几眼,然后转身扶着车厢道:“卖掉祖宗基业是为不孝,再无颜称呼父母赐下的名字,以后我就叫“墨”,徐墨!”

听他一说,徐济赢羞愧的低下头,冯捕头则心情大好,安慰道:“徐公子不必如此,想来你父母泉下有知,也会赞同你的做法的。”

徐墨摇了摇头,掀开门帘坐了进去。

冯捕头则转头对王郑二人道:“你们务必把徐公子安全送到府城,听到没?”

听他这样一说,徐墨不由皱了一下眉头,他算是白送了对方一万多两银子,难道还不知足?还要贪他这些银子?

王郑二人答应一声,随之赶马向城外走去。

想来冯捕头已经吩咐过了,两人走的路尽量避开了徐家所在的区域,顺利的出了城。

出城后,徐墨打开一坛酒,自己喝了口,然后问道:“两位大人也喝点袪袪寒吧。”

王郑两人也不客气,拍开另外一坛酒,分着喝了起来。

马车不久后就到了一片坟包似的林地里,两人对视一眼,将马车拐了进去,郑西林跳下去简单检查了一番,然后向车内一拱手,不怀好意地道:“徐公子,请下车吧,我们兄弟俩送你上路!”

王远将门帘一挑,不耐烦地道:“好了,反正你也快死了,早死几天晚死几天也没什么差别,就不要让我们兄弟再陪着你折腾这一路了!”

郑西林挎刀站在一边,道:“你是自己下来,还是让我们兄弟请你下来?”

徐墨冷漠地看着两人的表演,随后斥道:“蠢货!”

王郑二人对视一眼,完全没想到徐墨这个反应,然后又都大怒起来,王远冷笑着将刀抽了出来,郑西林也将手握得嘎巴直响,道:“嘿,徐陵,你以为你还是徐家的公子吗?在这荒郊野地里,杀你还不跟杀只猪,杀只鸡一样?”

徐墨好整以暇的道:“然后呢?杀掉我,你以为你们两人还能活?”

“你——”

王远一握刀就想上前,郑西林却一把拉住了他,谨慎地道:“你什么意思?如果说不出点什么,可别怪我们兄弟俩心狠手辣,恐怕你还不知道,有些事比死还可怕!”

徐墨淡淡地道:“这不是很简单明了的事吗?我把田产卖给了冯捕头,我一死,我那大伯肯定会从这方面做文章,到时候把你们俩往外一推,这么现成的替罪羊往哪找去?好,就算这件事不会发生,除掉两个不相干的手下,换回三千两银子,你们猜有人会不会这样做?”

他还没说完,郑西林脸上就开始冒汗了,王远则有些惊慌地道:“不可能,我是王家的人……”

徐墨道:“我还是徐锦年的亲外甥呢。”

这下他后面的话就卡在了喉咙里。

郑西林眼睛急转,然后深吸一口气,道:“不知道徐公子可有良策救我们一命?只要能将我们兄弟俩救出这场灾祸,我们必有厚报!”

徐墨在帽子后面轻轻撇了撇嘴,但本来也没图他们什么报酬:“很简单,你们俩把我送到府城就是了。”

王郑两人对视一眼,发现这样做还真没什么毛病!

这下两人再不提送徐陵“上路”的话,一个个擦着脸上的冷汗,千恩万谢的将车拐回到了大路上,继续向府城方向出发。

第十三章 不合格

郑西林醒来时,感到阳光刺目,他伸手往眼前一挡,又发觉手脚冰凉,紧接着一个大喷嚏让他彻底清醒过来。

他马上握紧钢刀,警觉的看向身边,发现王远靠在车厢边上正睡着,而他自己则靠在另一边。

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是一片荒地,马车只剩下车,马却不见踪影,掀开车帘,里面已经空空如也,徐墨和他的行礼都不见了。

尽管刚才已经有所猜测,此时亲眼看到还是忍不住感到荒谬,他们两个老江湖竟然着了一个“将死”的病重少年的道,甚至他连昨天晚上什么时候开始睡过去都不知道!

徐墨什么时候动的手脚?

因为着了凉,头又痛又沉,加上刚醒,又冷又渴,手边旁边正好放着一坛酒,他下意识的伸手去拿,但手伸到一半又停了下来,到了现在,他如何不明白肯定是这酒有问题?

酒是不敢喝了,用脚踢了踢王远,叫醒了他,然后示意他往车里看了看。

王远一时间还没清醒过来,揉着鼻子向车里看了一会儿,然后摇了摇头,问道:“咦,那小子呢?”

郑西林道:“跑了。”

“跑了?”

王远一激灵,猛然站起来,道:“那还等着干什么,赶紧追啊!”

郑西林皱眉道:“追什么追?你就不想想我们俩为什么会睡在这里?”

王远茫然道:“对啊,我们怎么会睡在这里?昨天晚上……”

说到这里,他也反应过来,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他……那小子,他怎么敢?这下该怎么办?他一定往府城方向跑了,我们……”

郑西林看了他一眼,道:“那小子把马骑走了,也不知道跑了多远,我们两条腿能跑过四条吗?”

说到这里他神秘一笑,意有所指的道:“再说,为什么要花那力气?这样不是挺好的吗?”

王远看向郑西林,茫然道:“挺好?”

郑西林看向他,没有说话。

王远慢慢想起昨天徐墨说过的话,反应了过来,道:“你是说……”

郑西林点了点头,他发现现在的局面竟然要比继续送徐墨去府城还要好。

王远张了张嘴,茫然问道:“我们下面怎么做?”

郑西林道:“当然是回去向冯大人回报啊!”

王远脸上有些不好看,一时没有说话。

郑西林明白他在想什么,叹了一口气,道:“我们两个老江湖栽在一个小孩子手里,说出去当然不好听,但是,与我们两人的性命相比,这点难堪又算得了什么?而且,不小心着了道总好过假装没听懂大人的话,对不对?”

王远无奈地道:“郑大哥你说得对!”

郑西林拍了拍他的肩膀,伸手拉起他,一起向回走去,临走前,他向府城的方向的时候,忍不住想,徐墨难道一早就想到冯大人可能对付他,然后在酒里下好了药吗?如果真这样,他要是能够活下来,以后说不定能混成个人物!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受凉的缘故,两人都感觉浑身酸软无力,走了几百米就都气喘吁吁,这样一来速度自然快不了,一直到中午才坐了别人的驴车回到泊陵县。

听完两人汇报的情况,冯捕头不由有些头痛,他忽然感觉最后的一手好像并不是明智的选择,将来或许会给他带来麻烦。

…………

此时,徐墨正拿着一块布给那匹大青马擦着身上的汗,而他现在却是在离泊陵县三十里的地方,不过方向却不是去钧庆府,而是升云府。

昨天晚上,在确定冯捕头对他起了杀心后,他就决定独自一人上路,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掌握主动,彻底斩断与冯捕头的联系。

原本为了防备护送他的差人谋财害命,他就已经在酒里下了“软筋散”,决定一个人离开后,他又趁机在酒里加上了“千丝手”,王郑两人在没有防备之下,“顺利”中招,但当他牵马要离开时,他心中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他要回去把徐陵的尸体处理掉。

根据他的推测,接下来徐王两家恐怕会明争暗斗个不停,应该没有人会想到下面还藏着徐陵的尸体,就算发现了,冯捕头他们为了到手的利益,恐怕也会咬死是假的,但这总是一个隐患,他原本打算以后有机会再来处理的,现在看起来却是个不错的机会。

另外,自从发觉冯捕头的歹心后,他也没打算再去钧庆府,于是,他往前绕了一段路后,立即掉头返回了泊陵县,然后从秘道潜入,将徐陵的尸体“偷”了出来,用马运到了城外的一处山沟进行火化后,给他修了一个简易的坟后又立即赶路。

这一路马不停蹄,加上两天两夜几乎没有合眼,但的身体已经很是疲倦,但因为又除掉一个隐患,精神上却很好。

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待马下了汗,徐墨把它牵到旁边,用泡了豆饼的水洼饮饱后又继续赶路。

总结这次的事情前后的得失,因为时间太过紧迫,有些事处理得难免毛糙,但好在最终获得了一个新的身份,既断绝了和百草居那边的联系,又能让将来的行事顺利一些,而且,不说将来,两天时间内凭空赚了三千两银子外加一匹马,这都已经大赚特赚了!

怀着美好的心情,吹着春天和煦的春风,二十天后,他到达了升云府北边的琰城县。

琰城地处青峰山下,本来只是一处偏远的山村,但在六十年前,青峰上人在当时还是琰山上开宗立派,创下青峰派后,琰山逐渐改名为青峰山,而原来的小山村也逐渐发展成了一个规模不大却很繁华的小县城。

一入琰城,徐墨就发现这里随处可见身手矫健的江湖人士,这既是因为这里是青峰山的地盘,也因为再过一个月后,青峰山将开门招收弟子,所以想练武的人都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

这也是他来到这里的原因。

人一多,难免有纠纷,其中也有自认实力过人,借机扬名,以方便一个月后的入门,所以整日争斗不断。

徐墨却不想沾染上麻烦,于是赁了一个小院住下,每日深居简出,调养身体。

一个月后,青峰山打开山门,正式开始召收弟子。

这一个月里,没有外界的纷扰,徐墨每日练习“混元劲”不断,每隔三天,就用“舒筋活血汤”进行药浴,再加上丰富的营养,此时他感到自己浑身充满了力量,身体几乎处在了最后的状态。

他已经打叫清楚,要想加入青峰派,一共要经过三道考验,第一道就是检查资质,经过这一个月的调养,他多少还是有些信心的。

随着检查的队伍向前,不久之后就轮到了他,负责检查资质的是一位头发乌黑但脸上明显有了皱纹的老者,根据听到的信息,他知道对方名叫秦铭,于是恭敬的道:“秦长老。”

秦铭面无表情的打量了他一眼,然后伸出手在徐墨腹部点了一指。

瞬间,徐墨就感到全身一阵酸软无力,几乎站立不住,身上也开始大量冒汗,耳中则听到秦铭毫无波动的声音道:“不合格。下一个。”

ps:第一卷“蛇行江湖”结束。

第十四章 客栈

一连二十天,山上青峰派招收弟子进行得如火如荼,山下琰城则无声无息的开了一家名为“如家客栈”的客栈。

客栈开在县城的东北角,位置偏僻,本来客人不会很多,但客栈先是推出了用油炸得金黄色的油条搭配各式粥品和小菜的早餐,接着又推出了一种名为“东坡肉”的菜品,很快就聚揽起了人气,仅用了两个月不到,生意竟是红火起来,一点不比城中央的几家客栈差。

尤其这道“东坡肉”,色如玛瑙,一大块肥瘦相间的肉放在盘中,切成四块,用筷子一夹能夹开,夹起来成形,放在嘴里用舌头一搅又能化开,口感软而不烂,香而不腻,一经推出就大受欢迎,很快就连府城都有人听说专程来品尝了。

在这座热闹的客栈后面,有一条安静流淌着的清浅溪水,小溪对面是一片民居,其中院中长着一棵弯曲的老树的就是如家客栈老板的住处。

老板的名字叫徐墨。

此时,徐墨正赤着上身如抱月一般抱着石墩站在树下,身上的肌肉随着呼吸以一种奇妙和谐的节奏起伏不定。

抱月桩,是《混元劲》里的一种桩功,以前徐墨只把它当作锻炼下肢和腰背力量的练法,并不重视,但最近一段时间有了安定的住所,用心钻研起来才发现妙用无穷:练抱月桩,并不是抱着一块石头死站着不动,而是要利用呼吸时调动四肢、腰背乃至全身的肌肉进行巧妙的卸力、运转、支撑,看似不动,其实身体所有的肌肉无时无刻都处在活跃之中。

最近他每天都会抽出时间练习抱月桩,身体受益不少,而且对“混元劲”的体会每天都在加深。

等到全身发热,身体内部渐渐有空虚的感觉时,他及时收手,将石墩放在脚下,走到旁边一人多高的桶边试了试熬好的“活血汤”的温度,然后披上衣服甩动手脚在院中走动起来。

上个月,秦铭回了一趟山下的家里,一直等侯的徐墨赶紧登门拜访。

他去见秦铭当然有很多目的,但最想知道的是和自己身体有关的方面。

看在他带去的那幅价值二百两银子的名画和其它礼品的份上,秦铭回答了他的问题:元气不足,本源已伤,已不适合练武。

徐墨对自己的身体状况心里清楚,但对于不能练武却是不能接受,练武能强化身体,增加寿命,正是当时他要练武的目的所在。

秦铭当时解释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练武就像盖房子,用土只能盖一层,用木头盖得高一点,却不太牢固,身体是练武根基,根基坏了,再练也是枉然,而且,练武虽能增强身体,但练的过程中消耗也大,以你的身体,恕老夫直言,练武不仅无益,反而有害!如果你要听我的,以后切不可伤神劳形,最好也不要结婚生子,这样或许能够更好的多活几年!”

他的话让徐墨当时很受打击,但经历过那么多的事,他绝不可能放弃练武。

而且,他细细思考秦铭的话,发现练武对他有害,原因在于练的过程中对身体的消耗太大,那么,保证练武对身体的消耗控制在合理的范围内,是不是对他仍然是有益呢?

他觉得道理上可行,至于如何将消耗控制在“合理的范围”之内,他的做法是练完的第二天,身体充满活力,精神饱满,胃口大开,就算合理,而一旦感到疲惫,那就是练过头了。

事实证明,按照这个方法修炼,他的身体状态一天强过一天。

当然,如果有什么办法或者灵丹妙药能够直接解决身体本源已伤的难题自然最好,当时他也问到了这个问题。

可惜,对于这个问题,秦铭只是看了他一眼,然后一笑,摇了摇头,却是没有说任何一个字。

他是什么意思,有,还是没有?还是其它的?

徐墨现在也没有想明白,对方不说,他也完全没有办法。

走出秦家后,他就打算在琰城定居下来:一是这里临近青峰派,练武之人明显比别处多,练武过程中的问题他也较为容易找到人请教,二来,这里相对比较繁华,第三,他还是想从秦铭那里问出治愈本源之伤方法,因为他感觉对方好像知道,但因为什么原因没有告诉他。

于是,就有了这家“如家客栈”。

关于客栈的发展,他心里有很大的计划,但没有强大的实力或者靠山,一切都无从谈起,所以,除了开始几天,等招到培训完伙计,他就当了甩手掌柜,将精力放在了修炼上。

能够心无旁鹜的修炼,也是他这段时间进步很快的原因,另外,他也试验出了最大利用“舒筋活血汤”的时间,就是每天中午以前,尤其是练完后,吸收效果尤其好。

这段时间,他也有时间研究黑蟾图和玉石的关系,结果发现并非只有徐陵留下的那块玉坠能引起观想中黑蟾的反应,而且还不是越纯越好、越贵越好,只要是质地坚硬,能够在观想状态下看到里面有异样的光华就可以。

但要说到那股凉意的作用,现在还没有感觉出来,这有可能是量不够,也有可能是还没有掌握正确的方法,对他来说,那股凉意最大的作用就是增加药浴时间——这一点对他来说其实非常重要。

以前他在山里的时候,所谓的药浴只是用药汤擦洗身体,现在有机会了,但当他进行正式的药浴的时候,却发现进去泡一会儿就会头晕恶心,如果不是借助通过玉石获得的凉意,恐怕“活血汤”大部分的药力都要浪费掉。

和往常一样,泡完药浴,他擦干身体穿上干净的衣服,就坐在檐下喝着药茶悠闲的看会儿书,等到前面客栈逐渐热闹起来,他就起身,准备过去吃饭。

他之所以选择开家客栈,其中一个很大的原因仍然是收集信息。

当他走进客栈的后院,里面穿着同样服饰、端着盘子穿棱不停的伙计马上向他问好,在院子一角,听到动静正在清洗碗碟的妇人也都笑嘻嘻的招呼。

如家客栈之所以这么快就开了起来,除了提供的早餐和东坡肉,徐墨按照前世经验结合现在特点培训出来的员工和干净的环境也是重要的原因。

走进客栈,正在柜台后算账的掌柜,只有一只眼睛的马长禄马上要过来,此时正是忙碌的时候,徐墨挥手让他回去,他则走向靠近楼梯正对着柜台的一个专门格出来的干净的小单间里。

小单间空间不大,但有窗正对着外面的小溪和远处的山,一点也不闷,更重要的是,坐在里面能听到楼上楼下的谈话。

他刚进来,小伙计就端上专门为他准备的饭食:一扇没加任何调料清煮了三个小时的羊排,一小盆蛋花汤,一大碗拌黄瓜,两张饼,还有一壶绿茶。

羊排鲜嫩多汁,抹点盐或者蘸着韮菜花吃味道就非常的好,蛋花汤里有木耳和蘑菇块,挑出来配饼吃也很下饭,拌黄瓜既可以当配汤的小菜,也可以吃完羊排解一解腻,这些就是他的午饭,从量上看比原来多了两倍还止,这也从另外一个方面说明他的身体在逐渐变好。

他正抓着羊排大块朵颐,忽听到外面突然传来呕吐声,一个粗豪的声音马上叫道:“海兄弟,你怎么了?”

接着就听到砸桌子声音,然后那人又吼道:“掌柜的呢!你们的食物是不是不干不净,快看我兄弟都肚子疼得不行了!”

徐墨皱了一下眉头,倒了一杯茶慢慢喝了一口,吃了两口拌黄瓜,就又继续对付剩下的羊排。

外面马长禄快速走了过去,又叫伙计清理,那人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叫道:“都别动!你是这里的掌柜的吧?这件事你必须给我们说清楚!”

马长禄正色道:“放手!这件事你就算不说,我们也要弄清楚!”

然后他扬声道:“我们如家客栈既然做吃食,我们徐老板就严辞吩咐,每一道菜务必新鲜干净!就如这道东坡肉,所有的肉都是活猪现宰,然后开水拔毛,泉水洗净,再花四个时辰以上烹制,才能制作完成!也是因为我们的吃食干净,味道鲜美,秦长老才愿意照顾我们小店的生意,并且升云府府尊家里也经常有人来我们店里订做吃食!既然阁下说我们店里的吃食有问题,正好回春堂离我们这时不远,我现在就让人去请孙大夫过来!”

徐墨做事向来先考虑问题,在培训他们的时候,就给他们讲过如何处理各种情况,另外,客栈一开张,他就送了秦铭两成股份。

之所以选择秦铭,一是因为他也不认识青峰派的其他地位更高的人,而秦铭庇佑一个小店也已经绰绰有余;

其次,秦铭虽然只练到了地元境四层,因为年龄的缘故,以后也不可能再有提升,但是,他一直负责青峰派弟子的招收,还是有一定的权力的。

果真,听到秦铭和客栈的关系,外面那人的气焰就落了下去,再听说府尊家里都有人来吃东坡肉,更是变得有些低声下气起来,然后,他们弄的那一出也影响别人吃饭,就被众人给哄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马长禄走进来说了一声,徐墨点了点头,让人把骨头和碗了收下去,拿水洗了洗手,倒上茶慢慢喝了起来。

来如家客栈吃饭,每桌都会赠送一壶名为“高碎”的茶,这种茶口感略粗,但非常解腻,大家吃完东坡肉,往往会喝一会儿茶,当然,也有人,尤其是楼上的,往往会叫一些高档的茶,但喝茶聊天却是一样的。

这时,徐墨就会竖起耳朵去听,有时就会听到比较有用的信息,比如练武的经验之类,但今天并没有。

他听了一会儿,见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就站起身回自己的小院,刚走出客栈,就见到一个头发乱糟糟的汉子背着一个口袋站在门口

一见徐墨,那人马上迎了上来,将口袋打开,道:“徐老板,这是我刚收到的一批玉石,您看怎么样?”

徐墨道:“汪大壮,你这次不会是又拿几块烂石头来招摇撞骗吧?”

汪大壮搓着手嘿嘿笑道:“哪能啊!这次可真是货真价实的好玉,保您老满意!”

徐墨不说话,随意往里面看了一眼,只见里面放着几块形状相似的或白或青的玉块,上面还带着新鲜的泥土,好像是从地里挖出来的,但这些都不重要,因为在他眼里,那些玉块里面的光竟然像是一汪清泉一样!

ps:前几天,稍微一动就冒虚汗,头晕,感觉自己都不像十八岁的小伙子了~今天去医院换了药,从下午的感觉来看改善不少,希望明天也一样吧

第十五章 内视

以前徐墨见到的玉石,不管大小,里面顶多就是浅浅的光带,从量上看,连眼前玉块里面的十分之一都不到,像眼下玉块里多的像是一汪泉水一样的,简直超乎想像,仅是看一眼心中就有种丰收的喜悦之情,恨不能马上拿到手里试验一番。

不过他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随手翻动检查了一遍后,他点了点头,道:“这些石头还行,你说个价吧。”

汪大壮一边看着徐墨的表情,一边张开一只手,然后将手掌定住,道:“五百两!”

徐墨表情不变,道:“你确定?你看我像是什么都不懂的羊牯吗?十五两银子,你要不愿意,可以去玉荟斋试试,看能不能拿到我出的一半的钱。”

这些石头对他有用,但放在外面可就很一般了,为了试验不同玉石的作用,他对市市面上玉石的种类和价格都有过研究的,像汪大壮拿来的这些玉石,一看就是不知道从周围哪块地里挖出来的,可能因为掩埋和其它的问题,变得色泽散乱,肯定卖不出什么价钱,他给的价格算是比较公道了。

汪大壮忙道:“别呀,我收这些玉石可是花了不少钱,还给大老远的您送过来,十五两太少了,您再给添点,三百两,不,二百两,二百两总成了吧!”

“把你卖了值能值二百两!我再给你加二两,十七两……”

徐墨不想跟他扯淡,但以后还需要他这样的人帮他收玉石,见他还要纠缠,就伸出了两根手指,道:“再加两碗东坡肉一壶酒!”

汪大壮嘿嘿一笑,不再争了,拿上银子欢天喜地的向客栈走去。

看着他走远,徐墨也满心激动的拎着这堆玉石回到院子里。

回到自己的小院,他先打了一桶水,将它们挨个清洗了一遍。

清洗过后,能明显看得出来这些玉石来自于同一个地方,看形状则像是从方形的玉石基座或者柱子上敲下来的,再从裂口上看,肯定碎了有些年头了。

他仔细数了一下,一共两块大的,七块小的,大的得有二十多斤,小的在十斤左右,最小的一块只有两三斤的样子。

这些玉石,小的可以和以前一样,在药浴时拿在手里使用,但大的要怎么用?

分割开?要是里面的清泉一样的光损坏或者流失了,那可就太让人心疼了!

这时,他看到了树下用来练抱月桩的石墩,心中一动,用它们来当石墩如何?

他觉得可以试一下,或许能有意外的收获也不一定。

想到就做,他将玉石收起来,从中挑了一块形状稍微圆整一点的代替平时用的石墩,为了保密,地点则换到了屋里。

因为头痛的原因,徐墨几乎时刻处在观想黑蟾的状态之中,习惯了之后,它就像是影子一样处于“静默”状态,但当他用手托起选中那块玉石开始修炼抱月桩,它却突然像是活过来一般,并重新占据了主动状态,而一股充沛的凉意顺着手指像股清泉一般向上流了淌过去。

有那么一刹那,他的心神几乎沉浸在这种感觉之中,好在他修炼抱月桩也不是一天两天,身体已经形成了记忆,他的意志也还算强大,很快重新掌控了身体。

然后,在意识回归的过程中,他感觉不到手的存在,却“看”到手所在的位置是几道相对较粗的“明亮”光和无数细小散乱的光,而光源则是两手相交的地方。

他瞬间清醒过来,房间内光线有些暗,很短的时间内还能看到那些光,但很快恢复成手该有的模样。

刚才的情形大大出乎他的见识,他赶紧将玉石丢在了旁边的桌子上,心脏呯呯的猛烈跳动着,但观想中的黑蟾仍然处于“活跃”之中,并没有散掉或者中断。

他检查身体,很快发现没有什么异常,又回想起刚才的一幕,因为记忆太过强烈,刚才的一幕每一个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此时再想起那些光,突然意识到它们和人体的经络和血脉很相似!

这难道是“内视”?!

所谓“内视”,是指神念内照,身体内的情况如现眼前的一种状态和境界,但是,通过平日里青峰派弟子和其他武者的话中来看,达到“内视”的境界,一般有两种情况,一是练到地元境七层,明念境,到时即能实现内视;

还有一种不需要修炼到七层的情况,在六层,甚至五层,还有极少数一些练武天才,甚至能在四层就能内视,但这些情况一是需要要修炼者本人的神魂强大,同时还需要有一套高明的功法,只有达到这两个条件才有可能实现。

往常青峰派的弟子和来往的武者谈起这个话题时语气中都充满了掩饰不住的羡慕,因为“内视”的作用太大了!

首先,能够内视,自然就能够了解自己身体的真实情况,比如,有没有暗伤之类,这些肉眼看不到,自己往往也不能及时察觉;

其次,内视之后,修炼时一般不会出错,对功法的了解也会比别人更深一层,修炼的速度也就会相应加快;

还有一点,内视之后,能够合理的发挥个人的全部实力,这一点在实战中是非常重要的。

如果刚才的一幕真的是“内视”的话,那对徐墨来说,简直是天大的惊喜,所以,现在他首先要确定刚才“看”到的是不是内视。

他深吸一口气,从桌上抱起那块玉石,如抱满月般站好,而几乎不用任何情绪的调节,手一接触玉石,观想状态就活跃起来,同时凉意如水般从手上向手臂流淌过去。

凉意越来越清晰,他闭上眼,沉浸于观想状态中,黑暗中双手捧着的玉石变成流淌的光,这些光顺着手指化成几条“支流”向手臂流去。

他仔细观察着那些“支流”,心中越来越确定,它们就是人体的经脉!

他真的已经能够内视了!

意识到这一点,他的心中充满了狂喜。

虽然,现在所谓的内视,并不是凭借他自身的力量实现的,但对于没有师承的他来说,他只需要这个结果,而这个结果对他来说太重要了!

况且,有了这些经历,他相信自己要真正走到那步时也会容易很多——那都是以后的事,现在他则要珍惜眼前的机会,毕竟玉石是消耗品!

很快,他就发现,他现在的“内视”是有限度的,只能看到肩膀的位置,再往上看,他就会感到眩晕,进而头痛会压制不住,所以他只能将注意力放在手指到肩膀的位置——那该死的头痛!

即便这样,他也已经能享受到“内视”的好处了,首先,他发现了几处暗伤,它们让他练抱月桩时的手上动作不自觉的发生了变形,现在自然能够修正了,而修正的过程也是对它们的治疗。

另外,在这个过程中,他也渐渐琢磨到了如何更合理的使用肌肉的力量,再通过它们对混元劲有了更加直观和清晰的认识。

他全副心神沉浸在全新的修炼体验之中,直到玉石里的光变淡,消失,他缓缓睁开眼眼睛,手里的玉石从外表看没有任何变化,质地和原来一样坚硬,但在他眼里却失去了灵性。

此时外面天色已暗,不知不觉中,他竟然修炼了五个多小时,比平时足足多了一倍还多,但他却并没有感到多么疲惫,这说明玉石里的光肯定有特殊的作用,难道说能补充能量?

还有他的手臂,此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有些陌生,像是不是自己的,但动起来又感觉比平日里灵活很多。

现在是吃饭的时间,而他也感觉特别的饿——他感觉一头牛放在面前都能吃掉!

第十六章 完美练法

徐墨托着小山一样的各种饭菜往小屋里走去,马长禄一见忙用算盘将账本一压随后跟了进来,然后低声道:“东家,查出来了,中午那事是聚友斋动的手脚?”

徐墨大口大口咀嚼着食物,闻言点了点头,道:“知道了。你去忙吧。”

马长禄见徐墨毫不在意的模样,忙指了指上面,提醒道:“聚友斋老板是……”

聚友斋是琰城最大的一家客栈,他们的后台也最硬,老板韩曲的姐姐是青峰派副掌门池渊的填房夫人。

徐墨平静地道:“我知道。”

对于自己家客栈被韩曲盯上,徐墨也不知道是对方的眼光好还是贪婪,但他主动将两成红利送给秦铭,就是想让他挡住山上的压力,只要山上的人不插手,山下的竞争的手段他自信都能应付得过来。

马长禄这才松了一口气,说起来,他这位老板看起来年纪不大,但看事直指肯綮,做事条理清楚,指挥若定,感觉比他这个干了几十年客栈的人都要老到,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接下来几天,又发生了一次吃饭闹事的,但没用徐墨他们出面,就有嫌弃他们打扰自己吃饭的武者出手将他们丢了出去,当然,为了表达谢意和鼓励这种行为,徐墨免了出手之人的当次饭资。

可想而知,这样的找茬行为并不会起作用,但随后的事情却让马长禄感到难缠起来。

和秦铭一样,青峰派的弟子本身也有家人和亲戚,但山上毕竟是练武之地,除了适合练武的和少部分人留在山上,还有很大一部分人住在山下的琰城,于是就多了不少“武二代”们,让马长禄感到棘手的就是这么一群二代们吃饭但欠账的行为,也就是俗称的“霸王餐”。

对他们这些二代,打不得骂不得,说话还不能重了,不然闹起来也是麻烦,但不处理更不行,一是坏了客栈的规矩,二是他们每次来都点一大桌子菜,时间久了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而且,他们几乎天天来,每次来的人除了一两个打头的剩下的人都不一样,让人挑不出毛病来,明显都是来找事的,如是几次,马长禄坐不住来找徐墨。

徐墨毫不在意,只是每次吃完都让人把单签了,然后等到他们山上的亲人下来,他就让人把账单送上门去——二代们可以仗势胡来,但他们却得要脸,尤其在同门之间,所以账基本上一要一个准,客栈这边也就基本上没有任何损失,反而小赚了一笔。

这些都是小事,对徐墨来说,最重要的仍然是《混元劲》的修炼。

在消耗掉第一块小的玉石后,他改变了思路,一方面,他开始尝试怎样控制它们的消耗速度,另外一方面,则是利用剩下的玉石练习全身的内视,双管其下,最后终于在消耗掉第一批的最后一块大的玉石后,他终于“看”到了身体最神秘最核心最深入的脏腑位置,虽然“清晰度”与四肢位置相差太远,但能做到这一步对他来说仍然是重大的胜利——做到这一步,他终于对气血的运行有了全局的掌控,而完全的内视后,他也真正的理解透了《混元劲》。

所谓“混元劲”,是指将形、气、血、力、势的融合一体,其中“形”指的招式的架式,只有正确的架势,才能充分发挥出该有的力量;

气、血、力,则是指肌肉爆发力量时,气血对肌肉连贯充沛的支持;

势,则是做到形、气、血、力的前提下,再融合精神意志形成的气势与升华,但它并不只是表现意念上,形成了“势”后,又会挨过来对“形、气、血、力”有不小的提升。

其次,完全的内视后,他在练功的过程中也有了新的发现,即“混元劲”本身的修炼过程包括招式本身,几乎都有许多的小瑕疵,他试着纠正后,从自我感觉上,不仅变得流畅许多,而且,威力也有小幅度的提升。

这一点,恐怕创制这本功法的人都未必清楚——其实想想就明白,《混元劲》只有五层,根本达不到内视的阶段,创制的时候恐怕只是凭借着自我的感觉,难免粗糙,后人即便有所改进,同样也会受限于此。

除此之外,完全的内视后,他也对身体的消耗有了直观的观感——在内视的状态下,五脏六腑和丹田呈现成一团团的气,它们正常呈现出的状态凝实饱满,一旦消耗过多就会变得淡而散,掌握了这个规律,自然就能精确控制练功的度。

因此,只要玉石供应充足,他的修炼就能达到完美的状态!

现在,他缺的就是玉石,据汪大壮所说,再过两天,下一批玉石就能送来了。

为免引起别人的猜疑,用完的玉石需要好好处理一下,徐墨的办法是拿它们练雕刻,这样就有了长期收玉石的借口,而雕刻也可以锻炼手指手腕的灵活的力度,同样也是练功的过程。

这天吃过午饭,徐墨又一次正坐在树下雕刻一只玉碗,黑球则躺在他的脚下透过树叶漏下的光晒肚皮。

自从在琰城定下来,黑球几乎每天大鱼大肉,但这么长时间,它不仅没有长大,胖都没有胖一点,也不知道那些东西都吃到哪里去了,但好像比原来灵性了很多,比如现在,它在徐墨之前听到了外面的动静,然后懒洋洋的钻进了他的衣服里。

徐墨向外顺着墙头一打量,就又重新将注意力放在了雕刻上。

没一会儿马长禄带着一名长相俊美、拿着纸扇的锦衣男子走了进来,然后对徐墨道:“东家,这位是聚友斋的韩老板。”

徐墨嗯了一声,在一系列的小动作不起作用后,他感觉对方也该来了。

韩曲动了动纸扇,道:“好了,你下去吧,我跟你们东家聊聊。”

说着话他四下打量了一番,嘴角轻蔑的动了动,然后拿扇子拍着掌心道:“这两个月天天听人提起‘如家客栈’,耳朵都快起茧子了,但没想开着这么大一家客栈的徐老板竟然这么年轻!啧啧,你今年还没十八吧?”

徐墨很自然的答道:“没有。”

他利用徐陵的身份报名参加青峰派的选拔,年龄什么的也不是秘密,他也不相信韩曲没有调查过他,而且这明显只是话头。

果然,韩曲接下来又道:“厉害!厉害!徐老板年纪轻轻,随便开一家客栈,就弄得我们快开不了门了!”

徐墨对着阳光看了看小刀切削过的边沿是否光滑平整,嘴里则道:“琰城十几万人,每天还有南来北往的客商,不可能因为某家客栈就影响得别的酒店客栈开不下去的。”

韩曲没想到徐墨没有顺着他的话说,被噎了一下,他打了个哈哈,看向徐墨手里快成型的玉碗,叫苦道:“哪有说得那么轻松?我们家店里不像你们如家,有这么出名的招牌菜,现在客人都往你们家跑了,谁还去我们家呀!”

这简直就是当面说鬼话,作为地段最好的聚友斋,又有池渊这样的后台,客人从来不会少的。

当然,事情的重点不在这里,徐墨也不愿意浪费时间在这样的事情上,就直接问道:“那韩老板的意思是?”

韩曲唰的一下打开扇子,满面春风的道:“我有个提议,你看,如家客栈生意是火爆,但是空间不够大,招待不了太多客人,而我们聚友斋每天则有那么多空桌子,不如我们两家联手,我从你这里引进“东坡肉”,然后一起赚钱分红,这样多好!”

徐墨将玉碗放在一边,活动了一下手腕,问道:“怎么分红法?”

韩曲伸出一根手指对,笑道:“我给你店里的一成分红,徐老板你看怎么样?”

徐墨点了点头,道:“好啊。”

韩曲没想到徐墨这么爽快的答应下来,他拿扇子一拍掌心,道:“好!痛快!我就喜欢徐老板这样痛快的人!你放心,我绝不会亏待你的!那么,你看是我派人来学‘东坡肉’的手艺,还是你派人到店里交呢?”

说完他注视着徐墨,心里则得意的想着,徐墨还是太嫩,等将手艺学到手,直接给上几十两银子就算完事,分红?做梦去吧!这种事就算闹到山上他就说花钱买的手艺,谁还能说他?再说,秦铭敢因为这件事去找他姐夫吗?

这时,只听徐墨道:“不用这么麻烦,我们这里每天做好给你送去就成,这样也能保证让客人吃到我们如家的原汁原味的‘东坡肉’。”

“什么?!”

韩曲表情僵在脸上,道:“这样怎么可以?”

徐墨道:“怎么了?这样你们店里也有我们做的‘东坡肉’了。你也不用担心运过去菜会变凉,到时候我们在车上加个灶,再用蒸屉,保证口味不会减一点!”

韩曲握着扇柄的手背上青筋直冒,冷笑道:“你把我们店当卖你们‘东坡肉’的铺子,还要我店里的一成分红,徐老板,生意可不是你这样做的!”

徐墨道:“怎么了?我都是按你的要求做的,分红也是你提的——当然,这只是咱们这两家店,将来要是合伙把店开到府城,或者其它的地方,你要出的钱多,也可以按这个办法处理。”

韩曲本来气得都想把扇子砸到徐墨脸上,但听到后面的话,人又突然定在了那里,握着扇子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过了一会儿,他道:“这件事我再合计合计。”

徐墨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好整以暇的道:“好。在下敬侯佳音。”

ps:最近感觉要废了……要振作!!!

第十七章 一倍提升!

时间转眼到了秋天,天高气爽,水波澄澈,一如徐墨这段时间的状态。

这一段时间汪大壮送来的玉石很充足,让徐墨在《混元劲》的修炼上再也没有任何限制,每日都在突飞猛进,同时,随着身体的加强,他对利用玉石内视的熟练和深入程度也在加强,两者相得益彰,竟有互相促进的味道。

此时,他正在家后面山中的一处树林中练功。

只见他在树木间闪转腾挪,每一个动作既充满了力量又流畅自然,不管脚下地势如何,招式却不会有丝毫迟滞变形,如果有外人在就会发现,他的转折间就像是球在弹来弹去,但有时“弹”得轻如气球,有时又会重如炮弹!

这正是他所理解掌握的《混元劲》的特点:圆融不破,力势一体。

《混元劲》除了一套完整的练法,还有配套的四式武功招法,分别是混元击、云涛掌、天风卷、霸王卸,能够“内视”的情况下,虽没有人指导,但这些招法他全都以最正确的方式吃透、练会,并且,其中一些瑕疵和错误也都修改了过来。

虽然只有四式招法,但沉浸其中徐墨却丝毫不觉得简陋,反而越练越觉得妙用无穷,因为要让招在任何情况下式发挥出应有的威力,就要相应的做出灵活的改变,而这种改变就会带来新的体验,也让他对招式有了更深的领悟。

于是,他不再按顺序练习,而是专注于练习第一式,混元击。

树林中的凹凸不平的地形和树林藤蔓会造成的阻挡和变化,正适合他在不同的情形下练习这一招。

或许是前一段时间在内视的状态下领悟透练熟了这一招,除了一开始要有些微的调整,没过多久他就适应了这种练法,并且越来熟练。

他感觉每一次使出混元击,身体里的气血就像是海浪般起伏一次,渐渐的,他的眼中虽然有眼前的事物,心神却全不在上面,而是用心的体会在不同情形下使用混元击时身体肌肉和气血的变化。

不过,他的心神不虽在眼前的事物,但踏出的每一步都会恰好躲开树木和地形的障碍,有些太过拥挤复杂的地方,他的身体也会自然的做出正确的反应,都不会让他的招式停顿下来。

随着一遍遍的修炼,他感觉身体越来越热,他像是感觉不到了身体上骨骼皮肤的存在,心神里全是身体每块滚烫的肌肉,随着每一个动作,就会有一部分肌肉收缩伸张,然后释放出力量,而混元击则是从脚趾开始,让这些力量全部聚集、释放!

这个过程无比的奇妙,也让他明白,肌肉的运动本来就需要气血的推动,只要招式练对了,其实只需要关注一点即可!

想明白这一点,混元击的修炼也就变得更加简单明了,于是,他的移动和出招速度猛然间加快起来。

随着速度的加快,眼前的树木急速的出现在他的眼前又被他急速的躲开,但随着一遍遍的练习,他感觉力量在身体里不断的积累,渐渐的,力量充满了他的胸膛,他有种想要将它释放出去的冲动。

下一刻,一棵大腿粗的树木出现在眼前,他眼神一定,一式混元击随之击出!

他清晰地感觉到脚趾抓地,脚上的肌肉像是弹簧般压缩、弹起,接着传向小腿,然后他感觉腿、腰、背像是一张大弓弯起,带动起胸腹间的气血力量,汇聚向手臂和拳头,然后像炮弹般打在了树身上!

只见拳树接触的地方猛然爆发出了一团白雾,却是他为了保护缠在手上的棉布瞬间粉碎,接着他的手打穿了树身,从另一头透出来!

他愣了一下,赶紧抽回拳头,很快发现拳头和手臂却没有任何的损伤。

这一刻,看着穿透的树身,他也明白了混元劲的厉害之处:它将形、气、血、力、势融于一体,所以打出去的力量就有击、震、刺三种力量!

更为重要的是,这一拳他感觉到从脚趾到拳头,全身所有的肌肉如臂指使,和气血合于一体,全都顺利的会聚到了拳上发出,这是《混元劲》一层达成的标志!

也就是说,现在他已经成为了地元境一层的武者了!

想到因为不小心看了一眼就被刘长胜伤得痛不欲生的日子,这一刻他只觉得心情激荡得难以自抑!

最终力量如何?

力量的提升和身体强化的程度基本一致,他用心仔细感受,过了一会儿脸上忽然露出了惊讶和狂喜神色,尽管心中对此已经有了期待,但通过眼前这一拳造成的结果和他的感受,如果没有错的话,他这一拳的力量应该是原来的一倍!

狂喜之后又是疑惑,根据他了解到的信息,功法的提升每层不是只有三到五成吗?

一倍的提升怎么可能?

他看了看自己的拳头,又看了看眼前透眼的树身,深吸一口气,情况到底怎么样,多试几次就知道了!

呯!呯!呯!

他接连在三棵树上试验,无一例外全被一拳击穿,而且,没有了防护的拳头,只是在最后一棵树上受了轻微的皮外伤,首先,这说明他确实达到了地元境一层的程度,其次,说明他的感觉是对的!

一倍的提升,仅从力量上看,几乎相当于最普通的地元境三层!

他用力挥舞了一下拳头,然后冷静下来思考,他发现一倍的提升也未必达不到,要知道,别的武者修炼,即使有最有经验的师长的教导,但反应到自己身上,自己来做也都会有所差别,这些差别可能很小,但一天一天长时间累积下来,积累的量可就不能小觑了!

但对徐墨来说却完全不存在这方面的问题,因为他在第一层修炼的时候就能内视,也就完全避开了这个缺点,他做的每一步都是最正确的,而且,功法本身的一些问题也因此得以修正。

其次,还有那些玉石里面的光,到现在,除了知道它们能帮助他内视,他也不知道是否还有其它作用,但直觉中对他的修炼应该是有好处的,可惜这方面的知识他从未听说过——他现在活动和接触的范围和层次还是太低了,将来或许能接触到这方面的讯息。

不管怎么说,成为地元境一层的武者都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而且,他还打下了特别好的基础,对于将来,他也有了更大的期待。

他一边想着一边走向右边的山坡,那里有两棵斜着长着的树,黑球就躺在他用衣服做成的简易吊床上,而给它准备的两只拳头大的水果已经无影无踪,另有几只核桃,也只剩下了壳。

它的身体还是巴掌大小,但吃了这么多,摸摸肚子却还是平常的模样,也不知道那些东西都吃到哪里去了。

带着它到了河边,一人一兽跳进河里洗了个痛快。

洗完出来后,来时埋在地下炉子里、用荷叶包着的两只叫花鸡也熟透了。

先撕下一只鸡腿给黑球,它吃东西的姿态有点奇怪,先往地下一坐,然后用两只短短的前爪抱着啃,看着有些滑稽,但吃东西的速度可不慢,徐墨吃掉半只鸡,它也吃掉一只鸡腿了。

吃完洗干净手,一人一兽就吹着凉凉的秋山往山下走去。

回到家不久,马长禄就赶了过来,然后面带喜色的道:“东家,那边把银子赔给咱们了,一共六百两,一分没少!”

徐墨点了点头,道:“入到总账里就行。”

“那边”是指聚友斋的韩曲。

按徐墨的本意,是希望韩曲能和他合作,因为他要利用对方背后的势力将摊子铺开,这样多开一家他就能多得一部分钱财,也免得找他这家店的麻烦,为此他都准备好了方案,准备在谈判的时候提出来,但没想到的是,韩曲一离开他这里,扭头就把他家的一个厨子给挖走了。

知道这件事后,马长禄像是天塌了似的跑来向他报告,但他既然开店,早就想到会出这样的事,所以早就做了防备。

首先,自然是签了一份契约,早餐和东坡肉是他教给他们的,在这样的时代,这可是可以养家传代的手艺,所以,要是不经他同意离开,可是要赔一大笔违约金的;

另外,东坡肉有很多做法,但要想好吃,汁是重点,这方面他干脆自己来做。

其实,他推出东坡肉只是为了拉拢起人气,厨子被挖走他并不太放在心上,前世他吃过的好东西不在少数,再弄出几样也没什么难的,但是,做事总要讲个规矩,又牵扯到韩曲,他还想让对方帮他打开局面,正好利用这件事敲打敲打他。

于是,他先是让人拿着契约上门讨违约金,自然没要到,甚至进门没多久就被赶了出来,但没关系,他每天都派人上门去讨,进不了门就在门外,门外不让站就去街对面,路口,不让叫就举个牌子,等等。

这一点只是让对方面上不好看,接下来他又让店里的伙计有机会就宣传聚友斋挖走的厨子只是学到了皮毛,做出来的东坡肉不正宗,让人形成了先入为主的观念,别说本来差些,就算一点不差,心理上也会觉得不行,无形中降低了聚友斋的逼格。

没过多久,聚友斋的生意不仅没变好,反而还下降了不少,这不,今天就把钱送了过来。

对此,马长禄是万分佩服的,所以对于徐墨的话他更加的言听计从。

徐墨见说完马长禄还没走,就看了他一眼,问道:“还有事?”

马长禄有些为难的道:“是有一件事……是这样的,方东明欠的账一直没要回来……”

第十八章 切磋、讠秀惑

“知道了。”

徐墨随手打发走了马长禄,只是个人欠饭资的事情,只要不是像前一段时间二代们刻意找事吃霸王餐之类的事,他根本不放在心上——

实际上他知道方东明这个人,琰城有名的“老赖”,但因为他本人是青峰派的弟子,修为到了地元境二层,更重要的是有一个可称得上天才的哥哥,青峰派武堂的长老之一,方东阳,所以被他赖上的商户基本上都睁一眼闭一眼。

徐墨之所以坚持要账,一是表明态度和原则,二是给对方点压力,免得太肆无忌惮,一般来说,青峰派弟子在琰城总有些特殊,他们也都会自恃身份,像方东明这样不顾忌脸面的真是少之又少……

除了这些小问题,现在如家客栈不管是客人入住还是餐饮方面都走上了正轨,他也能将大部分的精力放在了修炼上,今天刚修炼到地元境一层,所谓“曲不离口,拳不离手”,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他肯定先要熟悉和稳固它的力量,然后再着手第二层修炼。

第二层练骨,《混元劲》有着完整的练法,但是,有了第一层的经验,徐墨估计这层的练法也有很多瑕疵和错误的地方,他一定会加小心,练到现在,他愈发感觉到自己了解的武学知识太单薄了,如果能借到其它流派的功法观摩,肯定对他接下来的修炼有很大的作用。

据说青峰派有一个藏经阁,里面有很多青峰派前辈修炼心得和不少功法,如果能进去阅览一番就好了——可惜它只对派内的弟子开放,并且只有核心真传弟子才能阅览到其中最珍贵的部分。

他忽然想到,如果把墨蟾图献上,或许也能换到进去的机会?

不过这也只能想想,一是这幅图干系到官府和一条性命,有太大的隐患,二是他并不相信青峰派,谁知道献上去后会是什么后果,反正再过一年半青峰派还招收弟子,想看藏经阁里的书以后会有机会的。

他很快将这个念头放下,喝会茶,看看书,熟悉熟悉混元劲一层的力量,不知不觉中又到了晚饭的时间。

经历过食物匮乏的日子,又是长身体的年龄,每次吃饭对徐墨来说都是一件幸福愉悦的事情。

今天他的饭菜依旧丰盛,除了每餐必备的肉类,还有一小盆黄瓜、嫩葱、苦菊之类的生菜,最后是一海碗清淡的润肺的冰糖梨汤,正适合这个季节喝——说起来,以雷鸣山为界,两边的气候就有明显的差异,他这边的大广朝更像是前世,四季分明,前边的潜国一年好像只有寒温两季,春秋都不太明显。

吃饱喝足后,他照例坐在自己的小隔间里一边慢慢喝着茶,一边倾听外面食客们的谈话,过了一会儿就听到马长禄热情的道:“方爷,您吃好了!”

然后一个懒散的声音道:“嗯,还行。”

马长禄又小声的道:“哎,好,方爷您看这账……”

那个人又漫不经心地道:“记账上,下次来再清。”

马长禄为难地道:“方爷,要不您先清上一部分,小人也好跟东家有个交待……”

那人不耐烦的道:“少废话,他要找你麻烦,让他亲自来找我!”

…………

徐墨很快明白外面那人就是一直欠账的方东明。

他摇了摇头,本待不理,忽然心中一动,想到自己修炼中遇到的问题,或许能在对方那里找到办法……

听到外面马长禄想留不敢留的叫了方东明一声,然后叹了一口气,徐墨就知道这次也是白费劲,他也不停留,从窗户里跳到后院,从墙头上看了看方东明走的方向,随后悄悄的跟了上去。

琰城说是繁华,但跟前世还是没法比,虽然周围住的人不少,但除了有商铺的地方,这个点在外面的人已经很少了,尤其到了几处大家大院的地方,外面更是静悄悄的。

眼看方东明拐过一处大院的高墙,又继续向前走去,前面是一处果林,林子中间有一条小路,两边围着篱笆,再往深处隐约可见一处小院,看起来还挺幽雅。

据徐墨所知,这里应该不是方东明的家,为免意外,他主动开口叫住对方,道:“方兄请留步。”

“谁?!”

方东明好像吓了一跳,转身戒备地看了过来,待看到是徐墨后脸色才稍稍放松下来,然后皱眉道:“你是——客栈的那个少东家?你来干什么?你跟踪我?!”

徐墨微笑道:“我也是听我家掌柜说,才紧赶慢赶的追过来——我的来意想必方兄应该也明白,您从客栈一开张就来光顾,这都好几个月了,账是不是该清一清了?”

方东明嘴角一撇,然后不屑的道:“就这事儿?现在我身上没带钱,过几天吧!”

徐墨马上追问道:“那么,过几天?我好让人去府上去取!”

方东明看了徐墨一眼,道:“就那几个破钱,少来烦我!等着,好了我通知你!”

徐墨苦笑道:“您从开店来就没付个账,积累下来这钱可不少了,我们是小本经营,这个……”

方东明脸拉了下来,然后用手指着徐墨骂道:“怎么着,跟你家方爷算账来了?你知道我是谁吗?告诉你,爷去你那破店吃饭是看得起你,没有爷罩着,你那破店能开那么顺利吗?快点从我眼前滚!别烦我!”

徐墨道:“这么说,方兄是不打算还钱了?”

方东明冷笑一声,看着瘦削又矮他一头的徐墨,没有说话,不屑之意却显而易见。

徐墨沉声道:“既然如此,说不得就要请教下方兄的高招了!”

说完话,他脚下发力,全身肌肉像张大弓般拉紧,转瞬间有静而动,像枚炮弹一般冲向了对方。

方东明绝没想到徐墨敢对他出手,叫了一声“你敢!”,拳头就到了眼前!

他大吃一惊,又没想到徐墨的速度如此之快,仓促间抬臂挡去,只听得呯的一声,人就被一股大力撞得身形不稳,退了一步才算站住,而手臂也是一阵酸疼。

“你——”

徐墨的大力却是让他又吃了一惊,要知道,他可是地元境二层的武者,身体已经强化过两次,刚才那么大的力量他好像都没有,真的是面前瘦削的徐墨使出来的?

而首次的接触,也让徐墨大体判断出他的力量明显高出方东明,于是心中一定,又攻了上去。

方东明此时却是大怒,他低吼一声,吸气出拳,砸向徐墨!

“峰临”!

徐墨感到眼前一暗,马上意识到这一招正是青峰派两大绝学中“倒峰拳”的“峰临”。

他心中一凛,这一招据说如山峰落下,势不可挡,这是他第一次接蟹“倒峰拳”,也是第一次与人交手,并不敢托大,随即含胸屈膝,一式“霸王卸”迎了上去。

两人拳掌相接,徐墨瞬间被击退两步。

方东明一愣,感觉自己全力打出的一拳,像是打到了包裹了棉花的皮球上;

徐墨则感觉他的这一招“峰临”仅仅是力大而已,所以不等身形站稳,他脚下用力,又反冲回去。

面对徐墨凶猛的反扑,方东明感到有些发虚,但还是低吼一声,迎了上去。

这次徐墨对他的实力有了预估,不再畏手畏脚,又占了先机,越打越顺,渐渐的,他进入了一种奇妙的状态,他眼睛看到的方东明本人慢慢被“忽视”,看的是对方的招式,再过一会儿,对对方招式的注意力也越来越少,有时只是看一眼而已,他的注意力更多的是集中在自己身体肌肉的动作和气血的运行。

反观方东明,他却是从一开始的旗鼓相当,渐渐变得疲于应付起来,又过一会儿,眼看着马上只能被动挨打了。

这时,徐墨想到这次来的目的,正是亲身体会和观摩“倒峰拳”的机会,就又卖了个破绽,让对方攻,他守,很快他就见识到了“倒峰拳”的投峰、靠山、拔山、碎峰。

打了一会儿,方东明变得气喘如牛,拳头渐渐变软,徐墨也感觉有点后力难继,于是又转守为攻,将方东明一顿好打,最后又一脚将他踹倒,跳到他身上抡起拳头打了起来。

方东明终于忍受不住,抱着头叫道:“别打了!停!别打了,我认输!”

徐墨收住手,跳到一边,弹了弹身上的尘土,道:“起来说话。”

方东明慢慢松开手,用手撑着像头熊一样瘫坐在地上,呲牙咧嘴的喘气,看向徐墨的眼神则透着畏惧之色。

徐墨等呼吸平稳了,看着他道:“说话。”

方东明吸着气看着地面道:“欠的账我过两天就还……”

“嗯?”

方东明忙陪笑道:“我真的还……不过现在我真的没钱,等过两天送钱过来我就还……”

说到这里,他不仅身上肉疼,心也疼了起来。

说起来他们兄弟俩只相差六七岁,但因为从小受宠,养成了好吃懒做的习惯,又怕吃苦,到现在两人虽然天赋上不差多少,但武功和山上的地位可以说天差地别,也不擅营生,基本上靠他哥养着。

徐墨注意到了他的神色,看了他一会,然后轻松的道:“欠的账慢慢还,或者不还也行……”

方东明大喜,马上问道:“真的吗?”

徐墨点了点头,道:“钱财乃身外之物,与之相比,我更喜欢交朋友,练武切磋,以后我们可以多交流一些武学上面的问题,那些饭资酒账,请朋友吃饭还用朋友掏钱吗?”

方东明先是满脸喜色,但等徐墨说完,他脸色大变,然后难以置信的看着徐墨,道:“你,你……”

徐墨知道他明白自己话里的意思了,是想“借鉴”他所学的青峰派武学里的一些东西,当然,不经门派允许,“借鉴”派内武学是大,方东明再浑也不敢做的,所以他要帮他打消心中的疑虑:

“你想哪里去了?我就是最近练功遇到些问题,方兄肯定比我见多识广,帮我指点指点而已,我们互相切磋,对我们两人都有利的,再说,再过一年半青峰派招徒,我肯定是能进的,到时候我们还是同门呢!”

方东明有些意动,但仍然犹豫不决。

徐墨眼睛一转,就又加了点砝码,道:“我看方兄最近手头不宽裕,这样好了,以后方兄每月可从店上拿上五十两银子应急!”

方东明脸上的肉忽然不受控制的抖动起来。

ps:前一段时间胃病犯了,难受,每天浑浑噩噩希望快点好起来吧!

第十九章 “交流”成果

哗啦一声,徐墨从装满红色药汤的浴桶中站起身来,横臂挥出一拳,感觉到臂骨的坚固和上面迸发出的力量,脸上不由露出了满意之色。

那日方东明象征性的挣扎了一番,将每月支取的限额提到了六十两,就扭捏的答应了徐墨以后经常“交流”的要求。

徐墨也松了一口气,虽然他相信方东明不答应也不会向方东阳告状,但那样对他也没有什么益处,而有了方东明的配合,他才能顺利的“交流”到需要的东西。

很快,他就“交流”到了第一个需要的东西,缠龙桩。

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练骨阶段最常用和有用的工具就是木桩,而他“交流”来的这根缠龙桩则是方东阳在青峰派木桩的基础上,结合自己的经验改良制作的,是给他亲弟弟的,完全不是普通木桩能比,仅所用木料就是一种名为银纹木的珍贵木料。

这种木料纹理特别紧密,硬如铁石,但用特殊的药水浸泡过再阴干五年以上就会变成银棕色,这时在坚硬的基础上又会生发出轻微的弹性,可以说是练骨的绝佳木料,当然,更让他看重的是方东阳的改良。

他在秦铭的家中见过青峰派的木桩,与之相比,缠龙桩上面的肢木多了十几根,长短不一,从上到下分布也不规则,对于初学者来说,站在面前可能会有无所适从的感觉,但练起来后又会发现上手并不难,而每一根肢木都有它的作用,在方东明的指点下,他发现即使是肩下腋底这类难碰触的关节都能恰当的练到,这可真是让他感到惊喜了,所以方东明开价二百两银子,几乎是相同材料木桩的三倍,他都觉得便宜。

尤其是方东明附送的练法,它们来源于谁显而易见,对徐墨来说,这些练法的价值还在缠龙桩之上。

当然,每门功法都有自己独到之处,方东阳的练法即使比他的高明,却未必适合他,所以他的目的是吸纳其长处,弥补《混元劲》练法中的不足,能够内视,他相信做到这一点应该不难。

有了缠龙桩,徐墨也正式开始了《混元劲》第二层的修炼。

开始几天,他自然是熟悉和吃透方东明“附送”的练法,这时方东明都很热心的指点他,他猜测,除了每日的好酒好菜,可能更喜欢看他练完后痛得呲牙咧嘴的模样。

徐墨也不以为意,他明白方东明的心理,估计当时没少因此受罪,而相同的经历也有助于拉近两人的关系,虽然出于功利才和对方有所交集,但以后未必不能做朋友,处好关系总是没错的。

不过,和方东明不同的是,在完全掌握了这种练法后,他就不再这样练了,而是在内视的控制下,尝试融合《混元劲》的练骨方法,合理的分配练功时间和强度,再加上药浴,每次他都能很快恢复过来。

不过和地元境一层不同,练骨阶段即使再控制,也难免骨节酸痛,据方东明所说,随着修炼的加深,骨质会增强,骨膜也会变厚,到时就不会感到酸痛了,但在那之前,他感觉自己还有一个问题需要解决:他摸过自己骨头,能清楚的感觉到骨头表面凹凸不平,根据前世的常识,这应该是长身体时营养没跟上或者受伤所致。

想想也是,进入百草居当药工的,除了被骗进去的就是被卖进去的,这个身体的主人又怎么可能有多好的出身?生活条件想来好不了,在百草居当药工又难免受伤,这两条他都占了。

因此药浴也就格外的重要,现在他使用的这桶红色的药汤名为“威灵仙骨汤”,是青峰派配合练骨所用的药方,同样也是交流成果之一。

他修练的《混元劲》也有配合练骨的“丹参壮骨散”,他试过,药力竣猛,效果非常明显,但他本源受损,后天发育应该也不足,所谓虚不受补,对他来说见效快并不一定是好事。

“威灵仙骨汤”的药力则相对和缓,药浴后也没有“丹参壮骨散”的身体迟重之感,反而会变得轻便灵活,由此不难分辨出它除了强筋壮骨的功效,疏通经脉效果也不凡,或许还有营养神经的作用。

如此该选择哪个应该很明了了,唯一让他犹豫的则是他迫切想提升自己的实力:根据他打听到的消息,泊陵县徐王两家因他的设计出现的纷争已经停止,而徐陵的大伯好好的,不知道下一步是不是要寻找他了,让他有很强的危机感。

最终让他做出选择的是方东明提到练骨时随口讲的几句话,他说,地元境每层对身体的强化程度并非固定不变,同样的功法,除了每个人的天赋不同,每一阶段也是不同的,其中练骨阶段是地元境六层以前最关键的一步,它的提升最大也最为明显,并且也可以说是武者修练的基础。

虽然他本人修为不高,说这些话也是想粉饰自己为什么一直停留在练骨境,但身在青峰派,又有一个武学天才的大哥,平日里耳濡目染,他说的这些话应该是正确的。

于是,他很快想通了,在短时间内他是没有和徐功成力敌的资本的,那么就没必要为了追求眼前的一丁点利益而牺牲将来,至于徐功成带来的威胁,他现在要做的是密切关注,或者想办法提前加入青峰派,有了门派为依托就会让对方有所顾忌,他也能借助青峰派的力量,实在不行还有最后的办法,三十六计走为上!

最终定下后,他很快发现“威灵仙骨汤”的效果还出乎他的想像,尤其最近,在使用了两个月后,除了骨头表面变得平滑、骨头硬度增加外,进行药浴时会突然有一阵恶寒或者刺痛从骨头处袭来!

最近这种情况越来越频繁,但这是好事。

之所以能从骨处感受到严寒,自然是因为寒气透入骨头,而刺痛则是经脉不通所致,现在能感觉到它们,说明药力已经达到了症状所在,以“丹参壮骨散”的特点,恐怕很难做到这一点,而只要解决了它们,想来他在练骨上的进境会进一步提升,或许再过两三个月,他就能“练骨如玉”,成为一名练骨境的武者!

而且,他现在能够内视,但仍然不知道身体所谓的“本源”在什么地方,但“本源”肯定是由各个部分组成的,只要解决分部的问题,是不是也能修复“本源”的损伤呢?

从长远来看,“威灵仙骨汤”的价值应该还在缠龙桩及其练法之上!

除此之外,方东明在练骨境的经验对他自然也有很大的帮助,但有一点他绝对不碰,那就是青峰派的核心功法,倒峰拳,青玉诀,只要守住这条准则,他就不会有什么后患。

当然,练拳过程中会出现各种问题,而每个人的经历和体验也不同,方东明耳濡目染的东西,大的方面还好说,细处就有很多记不住了,出现这种情况,除了自己摸索外,他还有请教的对象,秦铭。

第二十章 吓退

放在以前,徐墨想见秦铭都不容易,但现在自然不同,至少每月送分红的时候基本上都能见到,而作为地元境四层的武者,经验肯定不是方东明可比的。

和前几次一样,到了每月分红的日子,徐墨又揣着银子账簿和几个问题来到了秦铭的家里。

作为一个每个月都送银子还不添麻烦的人,徐墨现在的待遇也有很大的提升,地点放在了书房,有茶有座,秦铭对他的态度也不再那么见外。

例行交接完分红后,或许本月分红又有所增加的缘故,秦铭的心情看起来很好,主动严肃的提醒徐墨,最好停止练武,不要只看眼前的感觉,长远看对他只有害处。

不管秦铭出于什么心情,对于这份关心,徐墨都表达了感激之情,然后顺势问起了身体的本源到底指的是什么。

秦铭的回答不出他的所料,仍然是“精”、“气”、“神”三宝之说,所在的位置是则是下丹田、中丹田以及上神宫——这些地方他都花费精力探察过,并没有十分特别的地方。

这个问题可能短时间解决不了,秦铭也不可能长时间的陪着他聊天,他也就将其先放在一边,转而问起最近修炼中遇到的问题。

到底阅历经验在那里,他的这些问题都得到了满意的解答,然后适时提出了告辞。

出门的时候,正好碰到两名年轻的女子回来,其中一人骑在青白色的马上,一身莲花白的劲装,背着弓,马背上还挎着一杆亮银枪,英姿飒爽,正是秦铭的小女儿秦如画,另外一个从马车下来的女子则形容婉约,面容白嫩,手里拿着一柄绣着梅花的团扇,年龄与秦如画相仿,但徐墨却知道她是秦铭今年刚纳的小妾,名字好像叫冯霞飞……

对方是女眷,徐墨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然后往路边一站,请她们过去,随后就离开了。

秦如画直接下马往院里走去,冯霞飞却驻足回眸看了一眼,秋波潋滟,说不出的动人。

………………

徐墨离开后,秦铭定定的看着桌上的银票出了会神,忽然悠悠的叹了口气,道:“他现在每月能落下七八百两银子吧?一年就是九千多两,才多大岁数,他一个人比我们整个秦家赚的都多!”

作为青峰派的一名长老,经过这些年的经营,自然也有自己的产业,但其中田产居多,虽然粮油不缺,但折算成银子也就一千两左右,算上其它的收入,一年顶多三四千两的样子。

如果从如家多拿几成,那就是好几千两银子!

甚至将如家客栈变成自己的产业……

想到这里他心中大动,如果他要拿,想必徐墨也不敢违逆!

即使徐墨不愿意也没关系,顶多添点麻烦,如家的经营应该不会受什么影响——前面一段时间和聚友斋的事他自然也听说了,但整个拿下如家和只是挖去一个厨子是不一样的,何况要不是他,徐墨有再多的手段能施展得开吗?

说到底,徐墨在经营上有些能耐,但他本人没有什么背景,最大的靠山就是自己!

当然,吃相上还是不要太难看,那么,事后补偿他一下,比如,他那么喜欢练武,就给他加入青峰派的机会,想来也能消弭他的怨气--再有怨气也没关系,除非将来的成就超过他……

这点应该也不会!

首先,徐墨的本源已伤,还能活几年都不一定,除非得到那种灵药,但那种灵药肯定不是他一背景二没巨大财力的人能得到的!

另外,带艺投师例来很难再受到门派重视,再有他在一旁“照应”,想有所作为几乎没有任何可能!

这时,在一旁的管家宋定河忽然听秦铭突然说到这个话题,心中一动,他看了他一眼,接话道:“是呀,如家客栈的生意这么红火,徐小子只送来不到二百两银子,还不知道数目对不对……”

秦铭微微摇了摇头,漫不经心的道:“他很聪明,不敢在这上面骗我的!”

宋定河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于是不满的道:“要不是老爷照应着,客栈能开得这么顺利吗?但他竟然只给老爷两成,他拿八成,这可真是太不像话了!要我看,这件事得跟他好好议一议!”

秦铭没有说话。

宋定河见状,心中忽然有些激动,又道:“老爷,依老奴看,徐小子一个人要那么大产业也没用,也不安全,还不如拿来孝敬您呢!他能有现在还不都是您给的?”

秦铭看了他一眼,轻斥道:“休得胡说……”

宋定河此时已然明白了秦铭的心意,心中大定,于是顺着他的心意道:“老爷,不是小的胡说,徐小子开这家店,引得多少人惦记,如果不是老爷照看着,他能走到今天?将如家交给老爷,才是对他好!”

秦铭叹了一口气,这时听到外面秦如画叫他的声音,他放下茶杯,吩咐道:“嗯,这事儿你看着办吧,和他好好说说,注意掌握分寸,千万不可以惹麻烦!”

…………………………

徐墨在路上买了些药材和其它应用之物,晚些时候才回到家里。

站在房门前要推门进去的时候,眼睛余光忽然看到院子里有点不对,定睛一看却是一团布。

他谨慎的四下扫视了一遍,走过去捡到手里,发现是一块素色手帕,里面包着一个纸团,上面写着六个字:秦铭要谋如家。

徐墨心脏猛的一跳,他不知道是谁给他通风报信,但对信上的内容却没有多少怀疑,因为在打算开如家时,他就设想过各种可能出现的意外情况,其中被巧取豪夺则是最先想到的。

意识到可能会出现这种风险,他才会选择每月送分红,并且小心控制着分红的数目——对他来说,账上动手脚简直轻而易举,倒不是心疼那几个钱,怕的就是引起对方的贪念。

尽管如此,这一天还是这么快的到来了,他也不知道该笑对方眼窝浅,这么点钱就坐不住了,还是该叹自己倒霉……

看着纸上面显得潦草的字迹,应该是匆匆写就,或许对方知道这件事就在刚才他离开时,那么应该是秦铭身边的人,却完全想不到是谁,但能这么快知道消息对他来说是一件好事,从这一点来说他心中很感谢送信的人——这也给他提了个醒,他对秦铭那边的情况了解的还是不够,要是有个有分量的“内应”,一是可以通风报信,二来也能推迟这类事情的发生,而时间对他无比重要!

如家客栈对他意义重大,别的不说,他的修炼资源就靠它了,所以,既然提前想到过这类事情,他自然设计了应对的方法,但客栈才开了几个月,有些方法还没实施,比如开分店加大投入,减少利润分红,现在再做,估计秦铭也不能同意,也有其它的一些办法,但想不大出血是不可能的。

不过,那是最开始什么都没有的时候做出的计划,现在还有一个比较好的办法。

他又看了看纸上的字迹,将它们记在脑海里,用手一握,再撒开就成了一撮碎末,然后他返身回到了店里。

接下来,他将方东明叫到身边,每天聊聊武学和其他话题,好吃好喝供着,直到第三天早饭后,马长禄的儿子马升爬到如家后院的墙上向这边挥了挥手,他心道一声“来了”,然后向方东明道:“这两天多亏方兄的指导,令小弟收获颇多,我也不好老是麻烦方兄,今天就到这吧——”

一听这话,方东明如蒙大赦,站起身就要走。

徐墨忙又叫住他,笑道:“等等,我也不能白白浪费方兄两天时间,这样吧,你再去柜上支上二十两银子,就当方兄的辛苦费了!”

方东明顿时眉开眼笑,一拍徐墨的肩膀,道:“好,够意思!等过几天去升云府的时候,你别忘叫上我!”

徐墨笑道:“好。”

方东明兴冲冲的去客栈里拿银子的时候,正碰上宋定河进来。

宋定河特意选了客栈最不忙的时间过来,没想到碰到了方东明,不由愣了一下,他自是知道对方是谁,再看到方东明从马长禄那里拿了二十两银子,他又是一急——这些钱以后可都是秦府的!

待到方东明离开,他走过去语含不满的道:“你怎么给他银子?!”

马长禄苦笑道:“东家吩咐的,小的有什么办法?这还是少的,前一段时间有次直接给了二百两银子!”

宋定河眼睛一睁,刚想叫徐墨出来,忽然心中咯噔一下,对于这个数目和方东明的身份,他心中忽然有了不好的猜测。

这时,马长禄问道:“宋管家可是有事?我这就去叫东家去……”

宋定河脸上惊疑不定,闻言忙道:“不用……我只是顺路过来随便看看……府上还有事,我得回去了——对了,我来的事你就不用通知你们东家了!”

ps:和尚因为身体原因,这一段时间更新很废,也没好意思看书评,没想到还有书友在追本书,真的非常感动,感谢书友:挑骨头的、小q熊、天帝俊、羽化双///飞

感谢大家!

第二十一章 江湖当铺

宋定河一走,马长禄敲了敲柜台,对躲在门后偷听的马升一示意,后者马上飞奔着向徐墨报信去了。

很快,徐墨就了解了他们见面的详细过程,这进一步证实了他的猜测,也如他所料,方东明数次取钱的行为果真让宋定河产生了误会,以为除了秦铭外,还找了方东阳当后台,想来秦铭听完他的汇报后,想要夺取客栈的念头就得收回了,甚至,因为心里有鬼,他或许还会担心这边将他踢出去,连两成分红都拿不到!

至于结果如何,还要看他们那边的反应。

他相信秦铭不会傻到当面去向方东阳求证,这两天他也专门和方东明了解过,两家基本上没什么关系,那么他扯的虎皮就不会被戳穿。

另外,青峰派分为“内门”和“外门”,其中“内门”只有修炼上有天赋的人才能进入,是核心和中坚力量,地位最高,“外门”则主要负责为青峰派打理产业,是辅助和从属,方东阳的武堂自然属于青峰派的“内门”,而秦铭说白了就是一个“招生”的,作用上和“外门”更为接近,这种情况下,面对方东阳,恐怕他第一反应就是回避。

没用他等多久,晚饭过后,宋定河低调的提着四个纸包,直接来到他的后院,见过礼后,将纸包递上,道:“老爷怕你练武太过,特意让我给你带来几副老爷用过的补药,补补身体。”

对方的表现明显有点做贼心虚的味道,这证实了他的分析,也算是坐实了想要从他手里谋夺客栈的猜测。

徐墨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常,接过补药,礼貌而热情的表达了谢意。

宋定河观察着他的表情,又很真诚大度的道:“老爷说了,以后店里遇到困难,就去府上说一声,有老爷在,一定不会让你吃亏的!”

徐墨心中一哂,现在店里一切都走上了正轨,真有麻烦也是他的那位“老爷”造成的,于是他认真的道:“宋管家言重了!请转告秦长老,就说我一定用心经营客栈,不会给秦长老添麻烦的!”

宋定河心中一急,徐墨的话说得挑不出毛病,表情也很正常,但却总觉得似乎意有所指,于是他微挺了挺背,加重语气道:“徐公子,老爷和我都相信你的能力,但有些事,你明白,还是得看老爷的面子才行!”

徐墨有些无语,这种没脑子的话也说,如果不是因为这一点,他会白白送出两成分红?这本来就是跟拜码头、交保护费一样的交易!可惜本来该提供庇护的一方不遵守“规矩”,想要霸占他的客栈。

不过话说到这份上,他也只好点头道:“您说得对!”

宋定河自己说完话马上想到了方东阳,心中一虚,明白现在也不同往日,就又缓和下语气,面带笑容的道:“我没别的意思,我想说的是,老爷虽然没有出面,但一直关注着这边的,真遇到难事,老爷不会坐视不管的!”

他这样说,是想从徐墨的回答里得到肯定的答复:两家的关系还是和从前一样。

徐墨微笑道:“您放心,我明白的。”

宋定河心中松了一口气,又觉得这个答复答复好像有些模棱两可,他“明白”,到底“明白”什么?

徐墨既然扯了方东阳这面大旗,自然不会表现的像以前一样恭敬和直接,他要借此打掉对方不该有的心思!

当然,他知道事情到底怎么回事,所以也不会表现的太过,宋定河离开的时候既松了一口气,又难免有些纠结。

送走宋定河后,徐墨也松了一口气,对他来说,能够专心的修炼才是最重要的——现在正是他长身体的时候,要想修复受损的身体本源,这几年将是关键的时期,同样,对从练武方面来讲,二十岁之前也是黄金阶段。

当然,出了这件事他也不会当作没有发生过,为了以后着想,他应该扩大自己的关系网,同样是花钱买平安,为什么不选一个守“规矩”的呢?至少多一个也是好的。

从这方面来讲,方东明或许是不错的选择。

选方东明的好处还在于,他们两人的地位基本上能对等,也就可以平等相处,但和他的关系好了,自然的也就能得到方东阳的照应,而现在不同于刚开始,他也吸取了这次的教训,直接分红、送钱的低级手段他准备弃之不用,因为平等合作才是长久之计。

事实上,这本是徐墨接下来用来加深和秦铭关系、也让他增加收益的计划,出了要这件事后,这个好处他就享受不到了,而用在方东明身上对徐墨的作用反而更大。

接下来他准备借去升云府的机会好好了解一下方东明,如果合适的话,这个计划就可以提前实行了,这样做也能彻底绝了秦铭的不轨之心。

徐墨之所以要去升云府,是因为方东明前几天跟他提了一个可能对他非常有用的地方,江湖当铺,而升云府正好有一家。

所谓江湖当铺,据说专门为他们这样的练武之人所开,典当的物品也都是些功法秘籍、武器伤药之类的,上门典当的,有一些是没落的门派和家族的子弟典当出来的,还有一些是争斗获胜或者无意中从一些野居墓葬得到拿来换钱的,都是他们不用的,基本当了就没想着取,当铺的人就拿来卖给像他这样需要的人。

当然,有好的上档次的基本也都会被大大小小的门派搜刮去,留下的好货不多,但对徐墨来说却已经是难得的机会了。

事不宜迟,想到这里,他叫马升去通知方东明,准备明天就出发。

回过头来,就看到桌上宋定河送来的那几副药,如果真是秦铭用来调理身体的药,想来不会错的,但他顶多从这些药里反推出药方,分析方子效果如何,但这些药是不会碰的,因为他知道,同样的药材,数量的差异可能会带来完全不一样的结果,何况,谁知道里面有没有“加料”?

这就是失去了信任的结果。

第二十二章 大月养刀术

琰城距升云府六十余里,虽然中间隔着两座山,山路也多崎岖,但方东明是地元境二层的武者,徐墨本身真正的实力还要强于他,两人骑马,当天下午就顺利赶到了。

升云府紧临雷鸣山,属于大广朝的边陲之地,但看到落日余晖中的高大、雄伟、几乎用同色同样大小巨石筑成的城墙,徐墨还是被震撼到了,他从未想到如此偏远地区竟会有这样雄伟的城池。

与高大的城墙相比,墙外宽阔的护城河看起来就跟一条细线似的,但城门外面却是一片非常开阔的场地,十分的平整,像是那个世界的阅兵场似的,此时有许多人在上面驻足停歇,等着入城,而在平地边缘处又孤零零的立着一块巨大的石块,高逾百米,说是一座小山也不为过,上面光秃秃的,像头臃肿的野兽趴在那里,不知道是不是设计城池之人特意留下当作景观的。

两人随着人流进了城,方东明马上催促道:“赶了一天的路,累死爷了,快走快走!”

他往前走了两步,发现徐墨没有跟上,不由问道:“怎么不走?你在看什么?”

徐墨此时正回头看向那块巨石,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进城后,他有种很微弱而奇怪的感觉,它像是在“注视”着他似的。

方东明问完话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然后不屑地道:“就一块石头,有什么好看的?这一路上不是山就是石,都快看吐了!我们还是赶紧找个住的地方,然后去百花轩,喝喝小酒,听听小曲——我跟你说,百花轩的姑娘们那小曲唱得,能把你骨头唱酥了!还有那模样,那身段儿,你见过刚浇过的鲜花吗?她们比那花还要娇嫩!”

徐墨不由一笑,然后打趣道:“你来过?”

方东明一滞,又眼一瞪,道:“当然!我说你个天天只知道练武的家伙知道什么?!我好心带你寻开心,你别不知好歹!走走,快去找客栈!”

经过这一路的了解,徐墨发现方东明其实是一个很“简单”的人,和那些游手好闲的二代们一样,怕苦怕累,贪吃贪玩,但好在除了到处赊账,倒也没听说他真的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可见本性不坏,这其中肯定也有方东阳管束的功劳,而这些都让他对接下来的合作产生了信心。

被方东明一打岔,刚才被注视的感觉也消失了,徐墨也就按下心中的疑惑,一起往前走去。

前面不远就是一面贴满了告示的墙,他拿眼一打量,心中不由一紧,只见中间有张告示上画着一个长着钢针般胡子的大汉,竟是一位“熟人”,莫林。

飞快的浏览了一遍告示上的文字,在“灭门四起”、“劫杀两个商队”后面,果真看到了“袭杀官差”一条,在杀掉刘长胜后,他就分析官府有可能会把怀疑的对象放在莫林身上,因为相对于一个快要死的半大孩子,莫林明显更像是能杀掉刘长胜的人,而事发前几天,两人的争斗是很多人看到,事后刘长胜每日出去,找的人应该也是他。

对于杀刘长胜,徐墨自己是问心无愧的,莫林因此被通缉,他也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不过,他还是希望莫林不要被官府抓到——事后分析那晚上两人短暂的对话,他感觉莫林手上很有可能也有黑蟾图的一部分,如果真有,他一定不会放过!

自从顺利突破地元境一层后,他的身体素质得到了很大的改善,他原以为随着体质的增强,头痛的毛病能够消除,但事与愿违,直到现在,他头痛减弱的幅度还是很微小,平时还是需要观想黑蟾图压制。

有过前世的经验。他知道病痛最怕拖延,因为它会一直伤害着身体,其次拖的时间越久,治愈也会更加困难,有时即便治好了,也会留下难以恢复的后遗症,因此对于莫林手上可能存在的黑蟾图,他早就想找一个稳妥的办法得到它,其实他很愿意直接拿手里的黑蟾图与对方交换,只是考虑到双方的实力和对方的名声,他很怕对方直接给他来个杀人灭口。

眼前的通缉告示加深了他的紧迫感,他决定这趟回去后就全力冲击地元境二层的练骨境,如果还是和地元境一层时一样的提升,他的身体就能增强四倍!这样的提升是远超普通的地元境四层的!

今天好像十分容易碰到熟面孔,走过这面告示墙不远就是一条相当繁华的大街,两边货铺林立,其中有一家客栈立在路边上,上面写着三个大字“聚友斋”,稍微用力嗅了一下,就闻到了熟悉的“东坡肉”的香气。

方东明也发现了这一点,他指着客栈道:“这不是姓韩的开的客栈吗?好像还用的你家的招牌菜,这也太不要脸了吧?走,我们去看看去!”

徐墨倒是一点也不生气,他微摇了摇头,平静的道:“算了,我们还是处理我们的事情吧。”

经过秦铭想要霸占如家客栈的事,让他认识到,没有强大的实力,再高明的商业才能也是没用的,现在他的精力都放在如何尽快提升自己的实力上。

既然徐墨不在意,方东明自然也不愿意找麻烦,要知道聚友斋的后台可是青峰派的一位副掌门。

两人继续前行,找了一家看起来宽敞干净的客栈住下。

进了客栈,方东明迫不及待的叫人送上热水洗了澡,和徐墨打了声招呼就揣着银子出了门,徐墨则回房休息了一会儿,然后叫了大一桌子饭菜送进房里好好吃了一顿。

酒足饭饱,他叫来店小二,一边喝茶,一边仔细打听城里的情况。

待打听得差不多了,他换了身文士服走出客栈,沿着街道向东行去。

此时天上升起半轮明月,他踩着月色走过一座铁器作坊,跨过一道弯度颇大的桥,又绕过一片平整的菜园,最后来到一间门窗木头都很陈旧的房子前,门上方写着四个暗旧的大字:江湖当铺。

在没见到它的尊容前,徐墨完全不会想到它会在这里,是这样子,但他四处一打量,就发现这的位置很巧妙,前面是一大片菜园,后面是一片平房,旁边有一条河,这条河看流向应该连通着城外的护城河,因为江湖当铺的性质,很方便别人离开倒是真的。

房门虚掩着,他上前敲了两下,半边门就发出陈慢的声响向里打开了。

门后却没有人,徐墨认真看了一会儿,才发现门后面拴了根绳子,绳子贴着墙通过一个滑轮落在里面的柜台边上,此时一名花白头发梳得整齐、身形干瘦的老者正坐在柜台旁边,就着几样小菜坐在灯前喝酒。

老者也不看他,徐墨回过神来,走上前去,拱手道:“可是许老?”

老者吱溜喝下一口酒,道:“想要什么,说。”

徐墨没想到老者这么直接,他也就不再废话,道:“在下想要几本威力强大的武功秘籍,最好是兵刃的。”

在来之前他就已经考虑过了,伤药,他有百草居的方子,但除此之外,他只会《混元劲》自带的武功,都是拳脚上的,对现在的他来说,对上刀剑是很吃亏的,所以首先需要一本刀法或者剑法之类,当然,如果有其他保命的东西,他一样不会拒绝。

听他说完,老者同样没有废话,一伸手就从下面抓上来一个木盒,然后往他面前一推,道:“自己选。”

徐墨一愣,没想到武功秘籍竟然像是卖菜一样让他挑,但随之对武功的渴望让他将这些心思放在了一边,转而将注意力放在了盒子里的秘籍上面,稍一打量,就看到了《点星十刺》、《飘风剑》、《断肠刀法》等等。

功法怎么样,看名字是没用的,所以他伸手抄起《点星十刺》翻开扉页看去。

这时,老者一边伸筷子夹盘子里的菜,一边慢条斯理的道:“老规矩,每本只能看一半。”

徐墨笑着点头道:“您放心,我懂得的。”

老者不再说话,徐墨则认真看向手里的秘籍。

在来之前,他已经知道很难在这里淘到高明的功法,但一本本看下来,还是难免失望,这些功法几乎都是打基础用的,偶尔谈得上强大的,又都需要十年以上的修炼。

不过,这已经是他第一次接触到这么多的功法秘籍,所以他还是认认真真的一本本的看下去,

老者在一边慢慢的喝酒,也不催他。

徐墨看完一本就整整齐齐的码在一边,全部看完后却没有一本满意的,于是问道:“许老,还有一些不用太长时间就能增加实力的功法吗?”

老者一伸手,又底下提上来一个盒子。

徐墨默默的看去,连着看了好几个,发现都是残篇,长时间的“内视”,他已经熟悉了体内的经脉,经过简单的分析,就发现真要练上面的武功,威力肯定是有的,但对身体的伤害同样也大。

他耐住性子继续往下看,待看到最后几本时,终于发现了完整的版本,他心中一喜,接着又发现它们竟然都是同样的名字:《大月养刀术》。

他抬头看向老者,但老者没有丝毫解释的意思,他干脆自己去看,结果打开第一本的,看到第一页的第一句话“存而不用,则壮;用而不存,则衰”,他脑海里像是突然响了一个霹雳,霎时想到了他的蜃境!

他一直不敢使用蜃境,但能不能像观想黑蟾图一样观想它呢?那样做,对他的头痛会不会有益处呢?

蜃境里是那么的充满生机,虽然想起来会很可爱,但真的一点不能用吗?他可是知道,让烧伤病人观看冰雪图,对治疗可是有帮助的!

还有,能不能将墨蟾图放在里面呢?要是可以的话,又会有什么变化呢?

这些念头一个个从他脑海里争先恐后的跳出来,而仅仅想了想,就让他激动的难以自抑,但他知道眼下还不是激动的时候,而且他也不想让别人发现什么异常,于是他就控制自己的思绪,继续往下看去。

等他将最后一本《大月养刀术》看完,终于确认了一个事实,它们确实是同样一本秘籍!

于是他忍不住小心的问道:“许老,它们是同一本功法吧?怎么会这么多?”

老者嗯了一声,又自顾自的喝起了小酒。

徐墨有些无语,但他已经决定买它了,就开口问道:“我要买它,多少钱?”

老者懒懒的道:“三百两银子!”

徐墨一笑,指了指盒子上的桐漆,道:“许老,它不该是这个价吧?”

这是他花钱从店小二那里打听到的信息,江湖当铺里的功法秘籍并不会明码标价,但根据存放盒子颜色的不同,会有一个范围,而桐漆盒子的范围是四十到六十两银子。

老者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道:“哦,那就五十两,你选一本吧。”

徐墨一笑,这个价格就对了。

盒子里的《大月养刀术》一共有八本,看材质都不新,他原准备随便拿一本的,但中间有一本的质地给他的感觉却更为“古老”,虽然看的几本好像都一样,但其中是不是有细微的差别,却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分辨的,想着越是古老,应该越贴近“原版”,他就选择了这一本。

同时,趁着兴头,他又选了一样暗器和两瓶解毒药。

付完钱,他刚走出房门,就碰到一个丹凤眼的中年男子往里走,然后就听到男子揶揄道:“哟,许老头,那本刀法你又卖出去一本呀!”

第二十三章 大月养刀术(下)

祝各位书友圣诞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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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回客栈的路上,徐墨止不住的心潮澎湃,对于起步的艰难他早有体会,但在这个世界又尤其困难:他几乎花了三年的时间才找到机会,花了半条命才艰险的摆脱了奴隶般的生活,刚来到大广朝,以为能过上正常的生活,结果又因为不小心的看了一眼而差点丧命,然后痛下决心要走上习武之路,但留给他的除了一本功法、一页秘图、一瓶药,就只剩下被伤的千疮百孔的身体,又因为身体的原因,他无法进入门派学习……

没有师承,没有家世,没有朋友,这一路走来,其中的艰辛只有他自己知道!

现在经过近一年的苦苦寻找,终于找到一本可以弥补他的短处的功法,他如何能不激动?

所以,一回到客栈,他马上关好门窗拿出《大月养刀术》认真读了起来。

在当铺里因为开篇之语引动了思绪,当时只是粗略看了一部分,现在仔细研读,才发现这本刀法特别的别出心裁,它不讲招式,更重意与势,全书的核心就在“以心养刀,以刀印月,随月而变”十二个字之中。

所谓“以心养刀”,功法中解释为“化手中有形之刀入心”、“以心中无形之刀,养手中有形之刀”,这是本功法的基础;

“以刀印月”,是指手中刀与天上月相合,月初无月,修炼时则蓄势不动,随后天月出现,每天变化,并逐渐完整,手中刀也就随之提势加力,待到满月,力量与气势也同时提升至顶点,到时,融月于刀,出刀如明月坠地,那种气势,仅是想想就夺人心魄!

尤其巧妙的是,《大月养刀术》只要上手,练上半个月,基本上就能发挥出自身最强大的力量,这一点对他来说尤为重要。

同时,《大月养刀术》的这个特性也意味着,月初很小的增加,到了月中就会累积出很大的提升,就是说,在没达到瓶颈前,它在修炼速度上应该会很快!

这同样是优点。

当然,它的这种练法对于自身力量的控制有很高的要求,反过来说,也会加强对自身力量的控制——练武既要练力,也要练“细”,即练细微处,他的《混元劲》是练力,修炼这本刀法正好弥补了没有练细的缺点。

总之,从种种方面来看,这本《大月养刀术》绝对是一本超值的刀法秘籍,如果仅是这样,它不应该只卖五十两银子才对——这不是数量多就能解释得了的。

他又往下看。

过了月中,月相继续变化,不过是由圆转缺再到消失,让他猜中了,正如核心中诀中的“随月而变”,功法中这一部分,讲的则是如何让气势和力量下降……

功法中言道:“刚不可久,势满则伤,伤则弱,弱则亡”,所以,要“随月而动”、“势落养神”、“力归养体”、“血下养元”。

在《大月养刀术》中,将整个过程总结为“隐、现、升、耀、倾、落、寂”七个字。

徐墨品砸这七个字,发现它们含义深远,既是讲月相变化,又讲刀理,再进一步思考,似乎还有可能蕴含着七种不同的招式……

然后他再次梳理这本《大月养刀术》,对于它的修炼方法,从道理上他感觉并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关键是“随月而变”这一点,再加上“以刀印月”,如果在应用中也要和天月相应,这就意味着一个月中只有一两天才能发挥最强的攻势,其它大部分时间就只有部分的实力……

如果真是这样,上半月还稍好些,毕竟是处于上升状态,但到了下半月,气势和力量下滑,就像气球,吹满过程中气球的强度和扎破泄气后的强度完全不一样,同样的,即便是力量一样,势衰时能发挥出来的实力恐怕连势盛时的一半都不到!

虽然因为还没有正式修炼,这些都只是他的猜测,但两世的经验告诉他,他的猜测应该八九不离十,那么,能不能去掉月亮的限制呢?

他很快就否定了这部分的猜测,如果真能这样,还会只卖五十两银子,还会留给他吗?早被那些大势力抢光了!

况且,“以刀印月”、“随月而动”可是这本功法的核心,去掉后还是它吗?

想到离开当铺时中年男子的话,他终于明白了对方话里的意思。

这时,他突然想到远古时期存在于这个世界里的一个曾经强大无比的氏族:拜月族——为了了解这个世界,他搜罗阅读了大量的史书,此时想起这个氏族,却是因为这个氏族在远古时期只是小部落,但有段时期却突然崛起,大败当时最为强盛的归阳、双河、黄山等族群,席卷天下,一时辉煌无比!

史书记载,拜月族“擅夜战”、“月夜勇猛无匹”,戴月而战,可以“以百抵千”、“满千破万”、“满万无敌”!

《大月养刀术》和拜月族有什么关联吗?

这个氏族只强盛了百年不到,很快又衰败下去,最终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中,如果他们当时使用的正是《大月养刀术》,而这本刀法又有着这样的缺陷,被对手找到规律灭掉,好像也能说得过去……

不过他很快又自失一笑,一个部族的强大与衰落,政治才是重点,武力只是很小的一个方面,况且,拜月族离现在足有五六千年的历史,不说期间文字的变迁,单从纸张上看,手上的秘籍怎么看也不像超过百年的样子。

微微叹了一口气,五十两银子买到的功法,确实不该有太多期待,但他也不会就此放弃,即便他的猜测的功法上的缺点都是对的,但不提这本功法有可能让他在蜃境的研究上提供帮助,只是修炼这本刀法,一个月中也总会有几天能发挥出大体的实力,如果时间得当,碰巧是满月前后几天,它更是能成为强大的底牌和对敌手段!

不过,他也决定到明天再去一趟江湖当铺,再去挑选一本适合他的功法,这次,他肯定会更加用心的!

刚才研读功法太过用心,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凌晨,他合衣躺下,感觉刚闭上眼没一会儿天就明了,然后小二带着一个少女来到了他的房间。

第二十四章 百花轩

方东明出事了。

昨天夜里,他与两名客人起了口角,被两人打翻在地,在地上躺了一夜,百花轩怕出事,来找徐墨去接人。

徐墨仔细听完,拿毛巾擦了把脸,然后把店小二留下,让少女先出去,过了一会儿从屋里出来道:“走吧。”

少女是百花轩绿萝姑娘的丫环,小翠,她见徐墨赤手空拳的往外走,忍不住怯怯的提醒道:“徐公子,你就这样过去吗?那两位客人很凶的……”

徐墨心中叹了一口气,以他对方东明的了解,和对方起了冲突,又是在“美人”面前,估计很难不摆出自己的身份,以青峰派在升云府的地位和影响力,再加上他是武堂长老的兄弟,亮明身份对方还如此肆无忌惮的出手,他们的身份恐怕也简单不了,百草轩竟然让客人在地板上躺了一夜也说明了这一点,甚至再阴暗一点想,还有可能有什么阴谋也说不定!

但是,他又不是去给方东明打架出气,只是去把人接回来,要做到这一点他都不需要和对方见面,他们怎么样,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认清自己,自身为重,量力而行,行止有度,是他前世最后几年才明白的道理,当时虽然身染重病,却是他过得最轻松自在的一段时光。

现在他孤身来到这个世界,这些道理也正适合他,也将是他的行事准则。

当然,对于别人表现出来的善意,他也会回之以温暖:“谢谢你的提醒,我会注意的……将来你要是碰到了难题,可以去琰城如家客栈找我,或者来将要在府城开的分店,我会尽可能的为你提供帮助的!”

虽然真有事的时候他说的帮助未必有机会实施,但却会给她一份希望,很多时候,一点希望就能让绝望的人坚持下去。

至于说在府城开分店,在看到聚友斋的分店后,他发现自己的思维钻牛角尖了,他想将如家客栈铺开,合作的对象未必非得是韩曲,在升云府有大把的人适合合作,他决定去江湖当铺买完功法后就着手这件事,毕竟早一天开分店,他早一天得益。

身在百花轩,小翠听多了类似的话,而且他也没听说升云府哪里有什么如家客栈,但好听的话还是会让她开心,接下来的一段路对于徐墨的问题她也讲得更详细了些。

徐墨他们所住的客栈离百花轩并不远,两了走进三层小楼时基本上都还在睡梦之中,只有三两个姑娘从房间里出来,在走廊里走动。

因为在角落里生着炉子,楼里很是温暖,那些姑娘们只是穿着轻纱就走出来,走动时摇摇晃晃,时不时春光乍现。

徐墨只是随意扫了两眼,又看向跟过来的一只眼有些斜的大茶壶,小翠忙介绍道:“徐公子,这是我们百花轩的鲍大哥……”

大茶壶弯腰道:“您叫我鲍三就行。”

徐墨微占了点头,道:“那好,你去把你们宋夫人找来,就说接方公子的人来了。”

宋夫人就是百花轩的老//鸨。

应该是得到了嘱咐,鲍三略微挺直了腰背,弹了下手指,道:“这个嘛,不好意思,宋妈妈并不在楼里。”

这就是鬼话了,老//鸨子不在楼里还能在哪?

徐墨也不跟他纠缠,直接道:“我不管她在哪,现在你去找她。”

鲍三转动眼眼,夸张的苦笑道:“我的……徐公子哟,宋妈妈真的不在这里,要不,有什么事您跟我说!能办到的,小的一定全力给您办成……”

他将胸膛拍得呯呯响,徐墨伸手一拦,转头看向他,道:“你确定要揽下这件事吗?”

鲍三语气一滞,斜的那只略小的斜眼一阵乱晃,然后陪笑道:“看您说的,我们就是给您和各位老爷办事的,哪里敢说揽不揽的……”

徐墨脸色一沉,道:“我没时间跟你废话,现在就去找宋夫人过来,听好了,我只等一刻钟!”

自从进了百花轩,小翠发现徐墨像是变了一个人,此时他转过身去,但那种凛然的气势让她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鲍三则嘴角轻蔑的一撇,缓缓站直了身体,能在府城开这么大的园子,肯定有背景,而他自己也是地元境三层的武者,徐墨对他来说根本没什么好怕的。

这时,他听到轻微而规律的敲击声,却是徐墨用手指点在椅子上的声音。

“装神弄鬼!”

鲍三不屑的想,然后也不再开口,他倒要看看徐墨能装到什么时候!在园子里这些年来,虚张声势的人他见多了!

一时间楼下彻底安静下来,只有徐墨轻微规律的敲击声响在两人耳边。

鲍三低着眼盯着徐墨,却见徐墨坐在那里,太沉着了,丝毫没有那些虚张声势的人在细微处不由自主的表现出来的紧张。

渐渐的,他的注意力不由的被手指的敲击声吸引过去,此时那些规律轻微的敲击声却让他心里焦乱起来!

他深吸一口气,握了握拳头,又苦笑道:“徐公子,您想做什么直接做去就好,何必在这里浪费时间呢?宋妈妈真的不在这里啊……”

徐墨不理他,就在他等得不耐时又忽然开口道:“还有十分钟。”

鲍三心中一凛,忽然明白徐墨是用手指敲击来计时间,他紧皱了下眉头,看向小翠,然后向后面一示意。

小翠有些为难,但在鲍三严厉的目光下还是小心的向后院走去——百花轩除了这座三层的小楼,还有几个独立的小院。

鲍三一直看着小翠走向后院走去,他松了一口气,然后一会儿看徐墨,一会儿看那扇门,但小翠走进去后,那扇门一直没有任何动静传出来,他的脸上不由带上了怒色。

等了一会儿见还是没有动静,他咬了咬牙,恨不能上去将人提留出来,不过园内有规矩,屋里有客人时,除非叫他们,否者不得入内。

就在这时,徐墨又一次开口道:“还有五分钟。”

鲍三心中咯噔一声,看着徐墨的手指起落,不由叫道:“等等!”

徐墨手指仍然不停,后院也一直没动静,他心中恨疯了屋里的人,但现在只能先想办法稳住徐墨,苦笑道:“我说徐公子,你到底想怎样?”

徐墨没有说话。

鲍三自己想到徐墨刚才说过的话,也不好再说宋妈妈不在的话,但此时心中忽然想到一个绝妙的主意,于是叹了一口气,道:“要不你看这样,我陪你过去怎么样?我陪你过去总行了吧?”

说完他扭头向右手边一个隐蔽的门的方向看了一眼,对自己的急智很是满意。

他们为什么想让徐墨自己上去,就是想把自己摘出去,让这件事弄成客人之间的矛盾,只是没想到徐墨来了直接找宋夫人,根本不自己上去,但现在他说陪着徐墨上去,徐墨要是答应了,他仍然可以找机会把自己摘出去。

他已经想好了待会儿怎样做了,但徐墨却仍然沉稳的坐在那里,手指仍然不停的起落。

他愣了一下,想着如何劝说,一时之间哪里能想到好的说词?然后看着徐墨单薄的身材,心中冷笑一声,干脆不再多想,面色慢慢冷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徐墨敲击的手指一停,道:“时间到了。”

说完话,他起身向外走去。

鲍三往他身前一站,皮笑肉不笑的道:“事情没办完,徐公子别急着走啊!”

既然油盐不进,那就把人留下,到时候由不得他不听话,这是他们这一行惯用的手法。

武功不高,是徐墨现在的软肋。

徐墨站住,似笑非笑的道:“你不让我走?”

鲍三狞笑道:“我们请徐公子来是办事的,事情没办完,怎么能走呢?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呀!”

徐墨点了点头,坐了回去,然后好整以暇的道:“你不让我走没关系,在来之前,我派人飞鸽传书,送了两封信回琰城,如果我午时之前没有发信回去,最迟明天应该就有人过来了。”

鲍三脸色一变,一把抓住徐墨的衣服,森然道:“你!你是在开玩笑吧!”

徐墨冷冷的盯着他的眼睛,没有说话。

鲍三大怒,紧紧握着拳头,恨不能一拳砸过去,这时,只听得一声斥呵道:“住手!”

然后一个风韵犹存的三十上下的女人带着一阵香风冲了过来,同时叫道:“鲍三,放手!谁给你的胆,敢对徐公子无理?!”

鲍三赶紧放开手,后退一步垂首道:“夫人!”

那个女人没有理他,上前来替徐墨抚平衣服,同时满含歉意的道:“妾身来晚了,让公子受惊了!都怪妾身管教无方,冲撞了徐公子……”

等她把衣服弄平整,徐墨才恢复了脸色,道:“想必夫人知道我的来意了吧?”

宋夫人拿身前往他身上似触非触的挤了挤,轻笑道:“我让人请公子过来,正是想和你商量这个事情呀!我跟你说呀,我们楼里的棂樨姑娘,谈的一手好琴,吹的一手好箫……”

徐墨平静的道:“如果夫人再这样的话,那就等别人来处理这件事吧!”

宋夫人动作一顿,又吃吃一笑,眼波流转道:“徐公子,你可真不解风情……”

说完见徐墨丝毫不为所动,她心中不由有些怀疑自己的魅力,但也知道事情拖不得,就站起身懒懒的道:“你们男人争风吃醋,还要我帮你们擦屁//股……”

说着话她就扭动腰肢向后院走去,过了一会儿,几个人就把脑袋快变成猪头的方东明抬了出来。

徐墨上前把了把脉,在他颈部和腹部按了按,发现多是外伤,才算松了一口气。

宋夫人伸手指了指一个丫环端着的盘子,道:“老娘倒霉,但方公子在我园子里受伤,这三百两银就当赔礼道歉了吧!”

徐墨点了点头,这样做也是为了消除方东明心中的不快,免得他再回去告状什么的。

宋夫人见徐墨不动,又道:“行了,人给你带来了,你带他走吧!”

徐墨微笑地看着宋夫人,道:“夫人,我住的客栈人多眼杂,还是让他在这里养上两天伤吧!”

第二十五章 景天派

方东明还在昏迷当中,需要养伤,需要人照顾,百花轩正合适——人在她们这里,她们自然会用心保护和照料,这种风//月场所,肯定有后台,却是比徐墨自己来做还要好,他也能抽出时间去做别的事情。

至于百花轩的态度,也由不得她们不同意,从某种意义上讲,这样做也是为她们着想,真要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百花轩能脱了干系?恐怕第一个找的就是她们!

宋夫人稍一皱眉,就强笑着答应了下来,还把自己休息的院子让出来给方东明住。

请了一位有着三绺淡须的名为冥延的大夫过来看病,徐墨审查完方子,改了两处,就放心的去忙自己的事了。

等他走后,宋夫人的脸色马上沉了下来,然后冷冷的看着鲍三,斥道:“你可知错?”

鲍三不情愿的抱拳施礼道:“知道--属下没有让他把人接走,不过,刚才轩主你要是不出来,就……”

宋夫人粉面含霜的道:“就怎么样?”

鲍三满脸不服,道:“姓徐的小子就一地元境一层的小武者,抓住他,还不是想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

宋夫人气极而笑,刚要说什么,刚才一直端详药方的冥延忽然悠悠的开口道:“幸亏你没有继续出手……”

两人一愣,宋夫人疑惑的问道:“怎么了,冥延师弟可是看出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冥延没有说话,将手里的药方递了过来。

宋夫人接到手里一看,这张药方是冥延所开,当时徐墨看过,提笔改了几处,此时看去,只见上面划掉了赤芍、玄胡两味药,并将龙藤换成了铁钱芖。

看完手中的方子,她抬头眯着眼问道:“这方子可是有什么问题?”

冥延自嘲的摇了摇头,道:“这方子没什么问题,只是比我的原方要好出太多了……”

“那就好!”

宋夫人松了一口气,由不得她不多想,如果方子有问题,方东明要是在这里出了问题,麻烦可就大了。

鲍三则不满的道:“他方子开的好,和我有什么关系?”

冥延冷笑一声,道:“有什么关系?关系大了!开方如同排兵布阵,我对症开完方子,那人只是看一眼就把我的方子加以改良,这说明什么?”

鲍三愣了一下,不耐烦的道:“能说明什么?”

冥延不知道为什么,心中升起一股怒气,闻言冷笑道:“说明什么?这至少说明对方在药物的造诣上不会比我差!我都能配出杀人于无形的毒药来,你说他手里有没有几种防身的毒药?”

鲍三心中一紧,想到刚才上前抓起徐墨,徐墨明显没有慌乱,像是有所依仗,他的冷汗就下来了。

宋夫人见状,眼中闪过一丝鄙夷,又正色道:“还有一点,绿萝是‘待选之人’,一旦被选中,地位恐怕还在你母亲之上,该怎么做应该不用我教你……”

……………………

徐墨再次来到江湖当铺。

因为白天的缘故,这次他发现了更多的细节,比如从房间内的布置来看,它的下面应该还有秘室,而不引人注意的墙上和地上有几处看似能活动的地方,里面或许有机关……

当然,这些都和他没有关系,让他感兴趣的是刻在门前的一副对联:“医药功法,互通有无;大事小情,且问且答”。

这副对联,因为门柱斑驳开裂,加上风吹日晒,字迹很淡,昨天晚上过来就没有注意到,此时看到却是让他心中一喜,看起来当铺还有“信息咨询”服务,他或许可以通过这里找到茅林!

他先认真的挑选刀法,其实也没有多少选择,这里的功法秘籍看起来不少,但完整的却只是少数,挑来挑去,最后花了六十两银子买了两本完整刀法中的一本《劈材刀法》,另一本《飞燕刀》明显是给女子用的。

《劈材刀法》,听名字就很质朴,但价格比《大月养刀术》还贵十两,真是让他无处吐槽……

将刀法收好后,他又一拱手,道:“许老,请问可以向您咨询一些事情吗?”

许老一副宿醉没醒的样子,有气无力的道:“嗯。”

徐墨心中一振,不过茅林的事情事关重大,在没有把握前,他也不想泄露给别人知道,于是问起了另外一个话题:“许老,请问您知道百花轩的后台是谁吗?”

许老醉眼朦胧的看了他一眼,道:“十五两银子。”

十五两银子可以买一棵二十年份的人参,徐墨平时只在为自己做药膳时才舍得用,药浴都只选十年左右,但他有前世的经验,知道信息的重要性,所以很痛快的付了钱。

收到钱后,许老就打起了精神,徐墨怀疑这些咨询的钱或许是只入他的手的纯收入……

“百花轩和一般的风//月场所不同,它是景天派的产业,所以,它的后台就是景天派。”

徐墨见他说完这句话眼神又迷离起来,一句话就十五两银子?这也太坑了!

他赶紧问道:“那么,这景天派是什么派?她们的实力如何?许老您多说几句,让小子能多知道一些。”

许老颤巍巍的将茶壶拿在手里,往嘴里灌了一口茶水,然后漫不经心的道:“还能是什么派?和你们青峰派一样的门派呗,嗯,实力吗,明面上的实力和你们青峰派差不多,一般,很一般,但说到影响力,青峰派给她们提鞋都不配……”

徐墨自己过了年就会加入青峰派,成为正式的青峰派弟子,这些话让他心里很不是味,但青峰派的实力如何,经过这半年多的了解,他还是比较清楚的,掌门池如海不知道,副掌门池渊据说是接近地元境小成……

他之所以选择青峰派,是因为它是最合理的选择,其它的门派要么太远,要么要经过一些十分险恶的地带,他过不去。

从这半年的变化来看,他的选择是对的,而只要入了门,后面走到的哪一步,还是要看个人,再者说,他有蜃境,其中有很多秘密还没有探索清楚,或许这个世界有仙人也说不定!

许老喝了点茶水,精神又好了些,道:“你不要不服气!这话就是说给青峰派掌门听,他也得认!”

徐墨心中苦笑,他哪里有不服气了?为了让他继续说下去,他接话道:“她们的影响力是因为其他地方也有她们的花//楼吗?”

许老摇摇晃晃的道:“花//楼只是产业,可不是安身立命的根本!景天派有两支,一支行医,每个出来的弟子医术都很高超,江湖侠客,达官贵人,很多都受过他们的恩惠;一支只收女弟子,全是女人,她们有的嫁入了豪门,有的嫁入了其他门派……她们的影响力能不大吗?”

这样一说,徐墨就明白了,而这种靠恩情和裙带关系产生的影响力,在太平年代是很有用的。

随后,许老又讲了景天派的一些名人和秘事,让徐墨听得意犹未尽,总得来说,十五两银子的花费虽然挺贵,但他觉得还是值得的。

听完秘事,也买了刀法,徐墨就准备去城里买上一把趁手的刀,转身要离开时,他心中一动,问道:“许老,我想买一把刀,不知道城里哪家的刀做得比较好?”

许老伸出了两根手指头。

徐墨有些好笑,拿出了二两银子,没想到许老眼一瞪,道:“谁说二两,是二十两!”

二十两?

徐墨诧异的道:“许老,我只是问个买刀的地……我到路上随便找个人问哪家是老店,都不用花钱!”

话是这样说,他已经有些了解了许老的做派,真要收二十两银子的咨询费,那么他给出的消息或许很不一般!

第二十六章 砍柴刀(上)

半亩林位于升云府的东北,是一片茂密的柏树林,也是一条街的名字。

徐墨离开江湖当铺后直奔这里,因为他要买刀的铺子就在这条街上。

他沿街一边走一边看,走到头又原路返回,最终停在了一家名为“三火刀铺”的店铺前,这里就是他花了二十两银子从许老头那里买来的买刀的地方。

这条街二十九家铺子,只有他家只卖刀,而专一更容易造就高品质,从这一点来看许老头给的消息还算靠谱。

抬脚进去,店铺的掌柜抬头看了一眼,就又低头擦拭着一把刀,丝毫没有卖家对顾客的热情。

徐墨自是明白这很可能是一种经营策略,目的是降低买家讨价还价的心理期待值,这自然不会影响到他,只要刀的品质好,他不会介意多花点钱的。

这间店铺摆放得简洁明了,右边整面墙上挂着各式各样的刀具,还有许多堆放在墙角的箱子里,左边的则有一个三层的货架,上面摆放的刀具每个都带着配套的刀鞘,明显更为高级。

对徐墨来说,性命无价,他自然要为自己选最好的。

看到徐墨的反应,店铺的掌柜才有了反应,开始关注起来。

徐墨直接先看向上货架上层带着青色、褐色、灰色、亮银色刀鞘的四把刀,仅从外表看,每一把的刀鞘都制作精良华美,但买刀又不来买来看的,他更注重实用性,而且,他花了二十两银子,除了地点外唯一得到的一句稍微有用的话,“找适合自己的”。

于是他先伸手拿下那把青色刀鞘的刀。

刀一入手,就感觉到一种紧实压手却又轻盈的感觉,抽刀出鞘,顿觉眼前像是出现了一条幽深的流淌在青石上的溪流,寒气森森,又低调内敛——低调内敛意味着不会引人注意,这在战斗中绝对是优良的品质,几乎在看到它的第一眼,徐墨就喜欢上了它。

这时,掌柜的走过来,适时开口介绍道:“青溪刀,重二斤七两,千锻铁为主,打造时又加入了二钱取于龙洄谷中的青金石,是本店的镇店之宝!”

徐墨顿时明白过来,怪不得这把刀颜色青得像是有生命似的,原来加入了青金石——它虽然名字中带着“石”,但比铁还硬,又极具韧性,如果掌柜的没有说谎,真的加入了二钱青金石,那么,这把刀的硬度和韧性都会提升一个层级!

这样的武器在对战中很可能就会产生决定的影响,而这种影响有时就是生与死!

当然,他也不会只听掌柜的一面之辞,刀好不好,材质只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它的本身。

他缓缓呼出一口气,主动观想黑蟾图,迅速稳住了自己的心神,然后屈指在刀身弹了一下,用心倾听,只听声音轻而不散——他并没有学过鉴别刀具,但前世最后几年,他随兴到处游玩,却学会了鉴赏古董,其中有些原理应该是相通的。

现在他的力量是常人的两倍还多,弹在刀身上发出的声音却不大,说明刀身坚固,从音质上来听,和普通的钢铁有着明显的区别,说明它确实加入了青金石,而声音不散,说明刀身各个部位都锻造得匀称。

当然,一把好刀最重要也是最基础的则是使用手感,于是他随手向各个方向斩了几刀。

掌柜的脸色一变,迅速的退到了门口,紧张的看着徐墨,一声大喝就要脱口而出,却见徐墨停下了手,微微点了点头,一边打量着刀身一边问道:“这刀不错,多少钱?”

掌柜的见多了形形色色的客人,见徐墨并不是想找事,他的脸色才稍微好转,然后拱手回道:“青金石的价格想来您也知道,再加上青金石打造难度极高,所以这把刀要卖三百七十两银子——不过,看公子第一次来,小店可以让十两银子!”

三百六十两可不便宜!

徐墨微皱了下眉头,倒不是因为价钱,与生命相比,这点钱真算不上什么,不过,刚才试刀时他发现此刀略微有些瑕疵——观想蟾图时,他的神魂处于一种不动的定境之中,身体本身的感觉会更加清楚,通过刚才的几刀,他发现这把刀往下劈的时候稳而重,平削的时候则会略向上飘,反削和往上挑则略向下坠,于是不难分析出这把刀刀背稍微有些厚。

当然,综合材质,这把青溪刀已经比他见过的所有刀都要好了,他也很满意,而且,这样的缺点也有弥补的办法,只是不知道其它三把刀会不会更好。

这时,有两个人推开门口的掌柜,一前一后走进了店里,前面是一个十一二岁左右的少年,唇红齿白,手里拿着一把带着翠绿玉坠的扇子,身边则是一个身材高瘦、手掌明显粗大的汉子,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哥和护卫。

一进店里,那个护卫马上往前一步,站在了徐墨和那位公子哥之间,徐墨瞬间感到像是被一头迅捷凶猛的豹子盯上了,为免引起误会,停住了划刀的动作,而那个公子哥看见他手里拿着刀,眼睛一亮,伸手一指,道:“那把刀小爷要了!”

徐墨一阵蛋//疼,来买刀还遇到些二世祖……

掌柜先没有应话而是陪笑道:“三公子,您怎么有空来小的店里的?”

那位三公子眼睛往上一翻,道:“少废话,我要那把刀!”

“这……”

掌柜转头看向徐墨,没有说话。

从他的表现上就能看出来那对主仆应该在这里挺有势力,徐墨很想要这把刀,但因此招惹不必要的麻烦就要看值不值了,毕竟刀架上还有三把和青溪刀同级的刀,当然,上来就亮出自己的底牌是很蠢的行为,他就只是站在那里没有说话。

那位三公子顺着掌柜看过来,用扇子一指徐墨,叫道:“你没听到吗?我要这把刀,给我!”

他的护卫看徐墨静静站在那里,神情平静淡然,一时摸不清他的底细,就抱了抱拳,道:“请问阁下怎么称呼?我家少爷很喜欢这把刀,不知能否割爱?在下“摔碑手”尚勇,最喜欢交朋友,以后有事可以来吕家找我!”

这时店铺的掌柜靠近徐墨身边轻声道:“这位公子,吕家是咱们这里的望族,尚大人侠名远播,吕老爷更是地元境七层的强者,小店还有很多好刀,要不——您再换一把?”

徐墨看了掌柜的一眼,对于吕家,他自是知道的。

其实,在这里生活久了,不用刻意打听,对周边的势力就能有所了解,吕家就是其中一员,但跟青峰派,或者来自中原的元知府、本地府丞吴家还有刚知道的百花轩比,却又相差甚远。

徐墨稍微一沉吟,还是觉得不值得因为一把刀而浪费时间和精力,尤其还有三个选择的情况下,于是他收刀入鞘,道:“既然三公子也喜欢,那就拿去吧!”

掌柜的赶紧接过来,笑道:“三公子,这刀给您送府上,还是……”

话音未落,就听外面一个清脆的声音叫道:“这刀我要了!”

接着就见一个八九岁的女童走进了三火刀铺。

女童模样还好,只是脸上画的妆简直惨不忍睹,脸上擦得雪白,眉毛画得也重,尤其是嘴唇,涂得血红发亮,就跟从鬼片里跑出来的一样……

在她身后紧跟着一名脸色苍白、身材精瘦的男子,他一进屋就向阴影处一站,整个过程静无声息,丝毫没有尚勇的气势,但徐墨却是心中警醒,因为他发现,如果对上尚勇,短时间内还能想办法对抗,但要是他的话,他可能上来就会遇到致命危险,而他那些保命伤敌的手段都未必有时间施展出来!

尚勇明显也是忌惮无比,只有那位三公子跳着脚叫道:“黄家的老妖婆,这刀是我先看上的!”

女童一掐腰,气势比他还足的讥讽道:“三傻子,你看上就是你的吗?你怎么不说这升云府都是你家的呢?”

三公子扯着脖子吼道:“我先看上,就是我的!就是我的!”

女童则比他叫声还大的叫道:“我的!我的!你要跟我抢,我就让寒叔揍你!”

……

徐墨被他两个吵得脑子都疼,尤其出现了那位应该是寒姓的护卫,他更是觉得此处不是善地,决定赶紧买刀走人。

视线在上面三把刀上扫过,如果没有意外,他希望在褐灰两把刀中选一把,担心再出现意外,所以先拿下那把亮银色,将刀拉出来看了眼,只觉得房间内都是一亮,对这种太过张扬的刀他自然不喜欢,但还是冷静问道:“好刀!这刀多少钱?”

他希望自己的猜测不准,但话音刚落,就同时听到两个童声叫道:“这刀我要了!”

“我的!”

“我的!”

……

掌柜的一阵牙疼,但还是强笑着介绍道:“这是雪练刀,取雷鸣山雪峰中寒铁所造,锋锐无比,也是本店镇店之宝,价格为四百六十两……”

徐墨则没有废话,直接将刀递到了他的手里。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十七章 砍柴刀(下)

“这把刀是我的!”

“是我的!”

“三傻子你想挨揍吗?”

“黄家的老妖婆我不怕你,我也有护卫!”

“你家护卫打不过我寒叔!”

“放,放屁!我家护卫更厉害——他一拳就能把一头老虎打死!”

…………

“老妖婆”只有八九岁,还是童音,嗓子又尖又利,直钻脑仁儿,“三傻子”年龄较大,已经接近变声期,用力嘶吼会变得破哑,听得也让人心烦不已,两人你来我往,伤害加倍!

掌柜的陪着笑站在一边,怀里抱着店里的两把镇店之宝不知道如何是好,徐墨则安静的在一边等着,他相信两家的“大人”不会让她俩继续争吵下去的——童言无忌,谁知道会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

尚勇脸上不太好看,他看向对面的寒狉,道:“一人一件,如何?”

寒狉眯着眼看着尚勇,过了一会儿才道:“好!”

尚勇心中松了一口气,他和寒狉都是地元境四层,但寒狉的功法《碎阴//刺》阴狠诡厉,让他很是忌惮。

他们两人达成了“协议”,两个小的又因为谁先选的问题争得不可开交,最后掌柜的在尚勇的注视下不得不出面,提议青溪刀归吕三公子,雪练刀归黄六小姐,如果不同意就互换。

这是两不得罪的提法,吕三公子和黄六小姐却又双双不同意,最后黄六小姐直接出手,上前去抢,要将两把刀都抢到手里,吕三公子一看,反应过来也扑过去将刀抱住。

掌柜的脸都吓绿,两人没轻没重,万一伤到两人,他能落到好吗?

这也是寒狉和尚勇两人所担心的,一同出手将两人分开,而刀则一人一把,青溪归吕三公子,雪练刀归黄六小姐。

自始至终徐墨都没有说话,眼见两人都拿到了刀,他也准备选择自己要买的刀了。

刚转过身,看向刀架上的刀,他忽然感觉有些不对,身后特别的安静,余光看去,那两个小的还都瞪大眼睛看着他的动作,他的心中忽然升起不好的感觉:她们不会还要争他看中的刀吧?

他决定试一试。

既然要试,就不用两把最好的刀了,而刀架的第二排一共有六把刀,形状各异,他直接拿起其中最大最厚重的金环刀,随手试了几下,虎虎生风,至少有十五六斤,而从手感上看,锻造均匀,却是比青溪刀还要好。

掌柜的擦了把头上的汗,介绍道:“虎跃大环刀,千层锻法打造,售一百四十两银子。”

这时吕三公子和黄六小姐异口同声的叫道:“这刀我要了!”

徐墨心道果然如此,问题是,她们要争到什么时候?

他把刀递给了掌柜,又拿起紧挨着的一把接近圆形的圆月刀,这种算得上冷门的兵器,没有相应的功法一般人拿在手里也发挥不了作用,但掌柜的刚介绍完,吕三公子就要了过去。

第三把是把极细的柳叶刀,归了黄六小姐。

第四把是把软刀,归了吕三公子。

看情形两人依旧没有停下的意思,试探到这里,徐墨暗中分析,不外乎三种情况:一是黄吕两方碰巧来到这里,而两个二或者三代兼熊孩子对上了;

其二,许老指点到这里买刀还有他不知道的好处,应该和刀有关,吕黄二家发觉了这一点,过来截胡;

第三,打伤方东明的那一方,来找他的麻烦。

徐墨最希望是第一种情况,那样的话,她们胡闹完他还是有很大机会买下自己选好的刀的,但是,他知道第二种情况最有可能能最贴近事实——两个熊孩子吃饱了撑的带着护卫来刀铺里瞎玩?而且,他们出现的时机也太巧了!

至于第三种情况,可能性最低——对方有什么理由找他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的麻烦?何况吕、黄两家吃饱了撑的来挑衅青峰派?

想明白这些问题,徐墨马上做出了决定:她们要抢他看过的刀,那就给她们,就算将铺子里所有刀都搬空都无所谓,只要店还在,事后他完全可以订制一把!

至于说那些他所不知道的“好处”,不知道这个“好处”是大是小,是不是自己需要的,等等,在这些都不知道的情形下去盲目争取,和赌有什么区别?没有底牌和把握的赌,和送也没区别!反正这种事他从来不做,毕竟,他的本意也只是买一把合适的刀而已。

于是他不再留着最上面的那两把刀,直接拿下来检查,只要合适,就算吕黄两人把它们买下的话,他也可以让掌柜的给重新打造一把。

不出意外,同属于“镇店之宝”的两把刀“灰翼”、“暗血”两把刀又被两人瓜分,接着是第二排剩下的两把,第三排的七把,然后是左边墙上挂着的那些长短不一的刀,转眼两人每人身边都放了四五十把刀——她们真的将三火刀铺看得见的刀都搬空了!

掌柜的不住的擦汗,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来是笑还是哭……

徐墨则毫不在意,摘完墙上的刀,又走向墙角的箱子,打开盖,里面码得整整齐齐,全都是最常见的朴刀,少说还得有三四十把。

此时寒狉向里面打量了一眼,又低下头看向脚边那几十把刀,然后面无表情的道:“小姐,我们走吧!”

黄六小姐叫了这半天,累得不轻,她看了看身边的刀,然后看向吕三公子,也没力气说什么了,只是不屑的哼了一声,抱着“雪练刀”抬着下巴就向门外走了出去。

徐墨不由暗中关注着地上的那堆刀,想着他总不会全带走吧?

没想到寒狉从怀里掏出了两张一共一千五百两的银票扔给掌柜的,让掌柜的把它们装在箱子里,一只手托着就走了。

见他们离开,尚勇看了不断试刀的徐墨一眼,也对吕三公子道:“我们也走吧。”

同样,他们也把刀全带走了。

徐墨叹了一口气,想着那些刀里可能藏着什么秘密,心中难免有些想法,但也没有太过放在心上,现在他的实力还太弱,真有太大的好处他也守不住,他要做的是按自己制定的计划提升实力,等到实力提升上来,该是他的,不在自己手里,他也可以再“拿”回来。

这时,掌柜的送人回到店里,徐墨指着脚下的刀问道:“掌柜的,今天我帮你卖了这么多刀,送我两把刀总可以吧?”

掌柜的精疲力尽的坐回到柜台后面,一副神思不属的模样,闻言挥了挥手,示意徐墨自己选——那些刀他心中都有数,值不了多少银子,与今天的“大生意”相比,送两把三把的,他根本不放在心上。

徐墨一笑,先选中一把刀,又低头继续挑选,心中想着回去练上一段时间,再确定订制合手的刀——没有当场拿到好刀也有好处,下次订制的时候就能按照完全适合自己的打造了。

这时,他忽然发现脚边靠内侧的箱子底下露出一个把首,像是刀的模样,抽出来一看,只见它从头到尾一米半左右,后窄前宽,直来直去,一点弧度都没有,上面生满了铁锈,与其说是刀,更像是还未完成的刀胚,但有一点,它竟然非常的压手,估计得有三十多斤。

上下掂动一下,发现它又沉而不笨,他心中一动,决定将这把刀也带回去——《劈柴刀法》将练刀分为四个阶段,熟能生巧,举重若轻,游刃有余,举轻若重,这把刀岂不是正适合第二个阶段吗?

决定好之后他就准备离开,方东明还在百花轩养伤,他得赶快回去看他的恢复情况,至于这把刀,这么重,他决定临走那天再来拿。

和掌柜的打了声招呼后,他就提刀走了出去。

刚走到街头,一个彪形大汉往他身前一站,伸手道:“小子,把刀交出来!”

徐墨皱了一下眉头,一句废话也不多说,直接道:“三十两银子。”

这把刀在店里卖十八两,但从他这里买总得加点利钱吧?

那位彪形大汉愣了一下,最后真就把钱给了徐墨。

徐墨接钱后将刀往地上一插,扬长而去。

三火刀铺里,掌柜的揉着眉头,不住的唉声叹气,今天看起来把店里的刀都卖了出去,但吕黄两家要是反悔,找点毛病,退刀退钱的,他还敢不同意?到时不仅不会赚钱,还有可能会赔钱!

另外,刀铺里要是没有高品质的镇店之宝,也会影响到店里的声誉呀!

想了又想,他一咬牙,干脆锁上门,准备过段时间再重新开张。

ps:再有三天就过年了,和尚提前祝各位书友过年快乐~

第二十八章 武道三关,宗师之秘

吕家当代家主吕盛祖,颈短体壮,满脸横肉,看着像头人熊,平日里表现也粗鲁暴躁,但此时却像是少女捧瓷器般看着尚勇将装着刀的箱子放在地上,然后又恢复到平日里粗野的模样,道:“这箱子里装了多少刀?你把刀铺里的刀都搬来了吗?”

尚勇深知家主的性格,闻言忙陪着小心道:“只搬来了一半……”

“嗯?!”

吕盛祖大眼一瞪,怒声道:“快说!怎么回事?”

尚勇忙道:“家主,是这样的,我们刚进店,不巧黄六小姐也带着寒狉到了店里,然后和公子争了起来……”

他说着话看向吕三公子,想让他帮着证明。

吕三公子闻言恨恨的道:“那个黄毛丫头太可恨了!以后别犯在我手里!”

吕盛祖往前一探身,像头择人而噬的熊,接着想起了什么又坐了回去,然后斥道:“行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尚勇如蒙大赦,低着头退下。

等尚勇下去后,吕盛祖一步跨到了箱子前面,打开箱子,看着里面码得整整齐齐的刀,搓着手,左看右看,满脸兴奋,像是巡视珍宝一般,然后拿起一把放在眼前仔细的观察起来。

吕三公子也跟着探头看了过去,见他一把刀一把刀看个没完,不由打了个哈欠,甩开扇子扇了扇,无聊的道:“爹,你急急忙忙的叫我过去,就为买这么一堆破铜烂铁啊?”

吕盛祖将刀放入刀鞘,回头瞪了他一眼,斥道:“破铜烂铁?!你懂什么,这里面很可能藏着大秘密!”

吕三公子来了点兴趣,问道:“什么秘密?”

吕盛祖收刀入鞘,道:“成为宗师的秘密!”

吕三公子顿时眼睛一亮,但还是不相信的指着那箱刀,道:“就凭它们?”

对于儿子的质疑,吕盛祖却是面有得色,道:“你不相信?好吧,有件事情,或者说秘辛,我从未跟任何人讲过,现在可以跟你说了——你可知道,在十一年前,我们吕家可不比吴家差,在某些方面更是超过他们一大截!”

吕三公子马上问道:“吴家?是吴麟家吗?”

吕盛祖往东北方向看了眼,咬着牙道:“除了他们还能有哪个?”

这些年眼看着吴家越来越强,甚至现在的府丞都出自他们家,相反,吕家和其他几个家庭则因为利益不断被强盛的吴家蚕食而逐渐变弱,最大的原因就是吴家当代的家主吴千源成了一位宗师!

吕盛祖和吴千源差不多的年龄,两家都有家传的武功,各有千秋,两人的资质也差不多少,但吴千源不断突破,终成宗师,他却困在地元境七层,这么多年过去了,进展仍然缓慢。

听到这里,吕三公子不由问道:“地元境七层就这么难吗?”

吕盛祖气得笑道:“废话!如果不难,你老子我不早也成宗师了,还用天天看吴千源的脸色?”

然后又叹气讲解道:“练武每一层都不容易,但第四层练髓、第七层练念、第九层养一口先天之气,这三步最难,合称武道三关!骨髓在坚硬的骨头最里面,除非像我们吕家有家传的武功,或者青峰派那样的,有传承秘法,否者练髓境就过不去——即便有家传武功,如果没有充足的资源,也难以提升!”

“这第二关,练念境,讲究‘练念如电,外感天地,内动己身’,充足的资源是必须的,但提供的帮助却又极少,人的神念瞬息万变,想要修炼它、驱使它,关键还要看个人,而且,更为严重的是,练念对身体的消耗会非常大,一不小心就会伤了本源……”

说到这里,吕盛祖也深有感触,虽然他看起来仍如壮年,但这些年练下来,头发已经有一半变白,并且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增加不少,全靠染发才没有让外人发现。

“至于第九层,养一口先天之气,这个是家族最高的秘密,对你也太过深奥,现在就先不讲了!”

吕三公子关注点不在此,而是紧接着问道:“那它们和这些刀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

吕盛祖笃定的道。

能成为一家之主,他自然不像表现得那么鲁莽无脑,对于吴千源能顺利突破武道三关,他相信其中一定有他不知道的原因和秘密,于是这些年来他花了很大的代价调查这件事,其中在练念境前后的经历更是格外的重视。

同是世代生活在升云府,双方算是知根知底,吴千源做过的事,从早到晚,一桩桩,一件件,到了现在几乎都被吕家调查了底掉。

吕盛祖相信吴千源突破的秘密就在其中,然后他将这些事收集起来,一件件揣摩,最后有件事引起了他的注意,并感觉那就是让吴千源突破的关键所在:在十一年前六月初五的夜晚,吴千源去了趟江湖当铺,紧接着到城西“千光”刀剑铺买了把剑。

转回吴家后,吴千源经常使用那把剑练功,然后消失了一段了时间,直到四年前,他花了很大代价买通的那个吴家的管家又看到了它,被供在吴氏宗堂!

于是一切就都说通了,吴千源能顺利突破练念境,江湖当铺和那把剑很可能就是关键!

这些年来,吕盛祖不断寻求突破“练念境”的方法,而从其他大的门派和更大的家族流传出来的一些隐密的信息来看,有一把神兵利器或者其它类似的东西,确实对练念有很大的帮助。

如果说这只是他单方面的猜测,今天黄家那么“巧合”的出现在“三火刀铺”,则更让他坚定了这个推测。

当然,他在发现这件事情后很快也去接触了当湖当铺,想尽办法却没有得到多少有用的消息,去“千光”刀剑铺买了很多的剑,同样也没用,但他并没有放弃,而是将目标放在了从江湖当铺出来的其他人身上。

三年多过去了,终于让他等到了!

从江湖当铺出来,接到指引,去一家铺子买武器,这是多么相似的剧情!

他原本以为还会有些波折,没想到买刀之人武功太低,省了他很多的麻烦,美中不足的是,黄家的插手让他损失了一半的“机遇”——黄明宗那老狐狸!

吕三公子也提到了这一点,道:“被黄家抢去了一半怎么办?”

吕盛祖眼神一凝,道:“先不用管,我自有办法,而且黄家主练拳法,那些刀未必对他有用——你确定那人摸过的第一把刀被你拿到了吧?”

吕三公子道:“孩儿确定!”

吕盛祖松了一口气,再也顾不得其它的事情,全神贯注的研究起那些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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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墨回到百花轩的时候得到了一个好消息,方东明醒了。

ps:新年到,和尚祝各位书友新年快乐,万事大吉~

第二十九章 合作

一番检查,发现没有什么大碍后,徐墨看向方东明,开口问道:“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

有过前世的经验,徐墨明白像这种事情,不带任何额外情绪的正常交谈最好,有心维护对方的心情反而会让他难堪,还有可能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果然,方东明眼神闪躲,不舒服似的动了动身体,过了一会儿还是闷声回答道:“没什么……就是倒霉碰到了青华门的两个王八蛋……”

徐墨微点了点头,也就明白为什么对方敢对方东明出手,而百花轩又想置身事外了——青华门同样拥有两名宗师,且《青华诀》长于进攻,实力上隐隐超出青峰派一截。

不过,这里是升云府不是云离州,是青峰派的势力范围,他们动起手来就没有顾忌?其次,云离州虽然和升云府相临,但两者之间隔着地火四溢的赤烬盆地,来这边要绕很远的路,他们大老远的跑这里干什么?

“你还没加入我们青峰派不知道……”

一旦开了口,方东明再往下说就自然很多,他发着牢骚解释道:“青华门的人有毛病,每隔两年就派人过来比武切磋,今年好像又到时间了……”

徐墨想着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听到过这方面的信息,很可能切磋的结果是青峰派落在下风,不过,交流能促进进步,他不想错过这次开眼界的机会,于是问道:“往年比武都是什么时候?”

方东明伸手揉了揉脖子,咧着嘴道:“我记得上次是在过年之前,今年应该也差不多是那个时候……”

徐墨一算,现在才十月份,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他有充足的时间来运作这件事情。

两人聊得差不多的时候,宋夫人恰到好处的让人带着饭菜走了进来。

身处这样的环境,宋夫人自然长袖善舞,说话动听,用了两杯酒的功夫就让方东明不仅没有怪罪百花轩,反而满眼喜色的替她们说起了好话。

当然,她也没有忘记徐墨,不过,方东明自己不在意,他当然也不会多事。

吃完饭,宋夫人亲手搀着方东明躺下,更是让他的骨头都轻了,然后她示意有话对徐墨说,带头走了出去。

徐墨心中一动,他正好也想从她这里打听升云府各家的情况——作为百花轩的老鸨,又背靠景天派,升云府内恐怕没人比她消息灵通了,于是就一前一后跟着走到了院子里。

这座小院虽然不大,但和左边的院子隔着一片花圃,右边好像是她们培训女孩技艺的地方,有阵阵丝竹声传来,让这里有一种闹中取静的意味。

待宋夫人在院中一棵茶树下站定,不等她说话,徐墨先开口道:“在下有件事要麻烦夫人,还望夫人不吝赐教!”

宋夫人吃吃一笑,打量着徐墨道:“公子师出名门,你要觉得麻烦的事,妾身恐怕更没有办法了!”

徐墨微笑道:“夫人想哪里去了,我只是想向你打听一下黄吕两家的情况而已!”

宋夫人表情一松,在旁边走廊的石桌旁坐下,然后眼睛一转,笑道:“黄吕两家是升云府的大族,公子出去随便找个人一问就知道了,又何必问我?”

徐墨在另一边坐下,倒了一杯水递过去,诚恳的道:“夫人就不要推辞了,其他人哪里有夫人了解的多呢?”

宋夫人看着那杯水,笑嗔道:“公子是想用一杯白水打发妾身吗?”

徐墨心中一动,突然问道:“夫人听说过东坡肉吗?”

他之所以打听黄吕两家的消息,就是想着怎样和人合作,将如家开到府城来,既然知道了百花轩的背景,她们不也是一个很好的合作伙伴吗?况且,要论消费能力,普通的饭店是哪里比得上青--楼?

现在他越来越感觉,赚钱的话如家现在的模式没问题,但要打探高端的信息,他就计划让如家往另一个方向发展,比如府菜,而和百花轩合作将是一个很好的契机。

宋夫人秀眉一挑,问道:“东坡肉吗,这几天聚友斋正派人跟我们谈合作的事呢……”

徐墨自信一笑,道:“聚友斋能做出东坡肉,只是从我们那里挖走了一个厨子而已,夫人可能不知道,在琰城,他们的东坡肉都很难卖得出去!何况,如家自然不只东坡肉一道好菜,如果我们两家合作,还可以专门为百花轩设计菜系——不知道这个条件夫人可满意?”

宋夫人眼睛一亮,接过茶,恍然大悟道:“你就是琰城如家那位年轻的东家呀!”

徐墨点了点头,顺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宋夫人脸上浮现出懊悔的神色,却是想起了早上的事情,不由翻着白眼道:“公子上午可是骗得妾身不轻!”

徐墨拱手道:“事出无奈,多有得罪,还请夫人包涵!”

宋夫人喝了口水,还是一副心气难平的模样,嗔道:“不行!公子不能仅凭一句话就把妾身打发了!”

徐墨微笑道:“那依夫人怎么办?”

宋夫人眼睛一转,微笑道:“公子的医术十分高明,正好我几个女儿身上有些麻烦,你放心,不是什么大病,但放在女孩身上就很是困扰了,不知道公子能否相助一二呢?”

徐墨也不推辞,道:“如果能治,在下自然不会推辞的!”

宋夫人心中一喜,道:“好!我那些女儿吧,个个花容月貌,只是有几个身具异味,尤其是腋下,不知……”

徐墨心中一松,刚才听她介绍,他就猜测是“狐臭”,现在看来果真猜对了,而这个病对他来说则不是什么问题,他瞬间想到了数种方法,其中百草居就有数种类似“冷香丸”的方子,当然,他肯定不会用它们,但有前世的药方和最简单直接的手术想来已经足够,于是他平静的回道:“如果是这个问题,我应该能为夫人解忧!”

宋夫人顿时大喜,她刚才提这个条件只是下意识的想在两家接下来的合作中增加百花轩的利益,没想到徐墨竟然真的有办法,于是她笑道:“真的吗?太好了,公子的医术果真高明!”

徐墨平静的道:“夫人过誉了,在下只是恰巧在某本医书上看到过类似的医案而已,再说,没有我想必夫人应该也有办法的。”

宋夫人微摇了摇头,景天派自然有治疗狐臭的办法,但所用药材十分珍贵,数量也有限,自然不可能是普通人能用得上的。

徐墨又问道:“我们现在过去看病吗?”

宋夫人端起茶壶给徐墨倒上水,笑道:“不急,妾身还是先回答公子的问题吧!”

接下来她细细的讲起了黄吕两家的情况,并且,说着说着就不再限于这两家,又继续说起了吴家、王家……

ps:这个春节,和尚过得简直一言难尽,从年前吃药一直吃到现在……

关于情节,主角会很快回去,然后开发蜃境的技能,并逐渐揭开这个世界修仙的内容。

第三十章 吴半城

吕家家主吕盛祖,地元境七层修为,家传绝学《怒龙刀》,能修至宗师境,家中另有两名地元境六层的供奉,三或者四个五层的长老,四层的核心族人有七个……

吕家在升云府内有各式店铺三十余家,多分布于东城,但最为核心的是木材和水产两项产业,几乎完全为其独占;

黄家家主黄元禧,同样地元境七层修为,家传功法为《破空拳》,同样是传承久远的宗师功法,其他各项实力与吕家相当,“势力范围”多集中于西城,他家有府城最大的车马行仗,布行也有九成的份额;

吴家家主吴千源,宗师!

不需多做介绍,这两个字就蕴含了厚重的力量,是三家中唯一的宗师,自从他成为宗师后,吴家的产业就由原来的药材和当铺逐渐扩大到各个方面,号称“吴半城”!

这三家,几乎将升云府所有赚钱的行业都占了,其他的一些小家族只能依附于他们,受他们盘剥。

府君王冕,他本人同样是宗师,背景更是深厚,但甚少插手府外事务,平时也约束家人,行事称得上“低调”,除却公务,甚至很少与他人饮宴交流。

另外,他身边有一名侍候的老奴,虽未在人前表现出自身的实力,但隐隐让人忌惮,想来修为也不低……

………………

徐墨一边喝茶一边安静的听,他深谙谈话之道,大部分时间都在做一个好的听众,又时不时的问一些细节上的问题,这样做既能摸清对方的真假虚实,又能得到更多的信息,而结果并没有出乎他的意料,不管是黄吕两家还是吴家,能有现在的家业,自然不是温良俭恭让得来的,他们以前的合作伙伴,要么消失,要么成为门下附庸,要与其合作不异于与虎谋皮。

另有一件让他意外的是,那个莫林,他所在的莫家,虽然不能在升云府立足,但因为占着摩云寨这样一处易守难攻的山头,家里有数名地元境五层、六层的武者,行事亦匪亦商,在升云府外的各处县镇里,尤其稍远的地带,却又堪称一霸。

讲完莫家,宋夫人端过茶杯一口饮尽,心中一阵畅快,却是不知多久没有和人这样愉悦的说过话了,不过马上又是一凛,她竟然在不知不觉中讲了那么多!

此时再看徐墨,明明少年,身上却有种不相称的成熟的气度,这让她诧异,不过讲都讲了,又非细到核心的信息,她也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烟视媚行的道:“累死妾身了!不知公子可还满意?”

徐墨忍不住顺着她的手看向那处露出白截白腻肌肤的硕软之地,又很快收回目光,然后拱手道:“多谢夫人为我解惑——夫人讲完了,也该在下为夫人解忧了!”

对于徐墨刚才的眼神,宋夫人又有些怪异,那种大方观看、一沾即走又像是对衣服里的轮廓已经了然于胸的眼神实不像是他这个年纪的人该有的,而这时徐墨已经站起身来,她也就拢了拢衣服跟着站起身来,如果徐墨真的有办法能医好那几个女孩,再能得到方法,恐怕能成为她的一项大功!

……………………

升云府因地势原因,整体呈现成变形的斜“盒”字状,其中府衙、府君院所在的位置大约位于人下的“一”处,再往前十里左右,基本上就到了“口”地形所在,为府城的中心地界,吴家占地两百亩的院落群就在此处偏西的地方。

就在徐墨回到百花轩不久,一名衣衫不整、脸色激动得通红的的男子急急的向吴府跑去,到了三院门口却被护院伸手拦下,叫道:“孙管事留步,你也是府里的老人,这里可是随便可以闯的?”

孙管事面有急色,跺脚道:“我有急事要见老爷,此事耽搁不得,你们速去通禀!”

那名护院皱了皱眉,还是示意另一人进去禀告,然后过了好大一会儿才带着他进去。

孙管事眼望着种有一棵华盖般的巨树的院子,却被带向了另一条路,进了一座三层的小楼,待见到坐在桌后坐着的年轻人,他脸上失望之色一闪而过,然后恭敬的道:“见过二少爷!”

桌后的吴府二少爷放下手中的账本,面带微笑的看着孙管事,道:“老爷现在衙内与府君议事,有事你可以先和我说!”

孙管事心中叹气,如果这事直接讲与吴千源,可能是一件大功,但现在无法,他只能先向二少禀告:“二少爷,就在两刻钟前,吕家的三少爷和黄家的六小姐一起出现在半亩林的三火刀铺,并各买下了一半的刀具——小的也负责两家的事务,见这件事透着可疑,就赶紧回来禀报……”

二少爷眼神一凝,往前倾了倾身体,盯着孙管事,声音莫名的带着恨怒之意的道:“什么!你将这件事的所有经过详细讲一遍!”

被他盯着,孙管事口中有些发干,但心却怦怦的狂跳起来,作为吴府的管事之一,有些传闻虽没有人明说,但他自然也听说过,要不然也不会发现这件事后就着火似的赶回来——现在看来,那些传闻很可能是真的!

怕被二少爷发现自己心所想,他低下头,稳了稳心神,恭敬的道:“在两刻钟前,有名十五六岁左右的少年到了三火刀铺买刀,然后先是吕家三少爷和他的护卫尚勇出现在了三火刀铺,随后黄六小姐和寒狉也随即赶到……”

仔细听他讲完,二少爷皱眉沉思了一会儿,然后问道:“那个少年现在在哪?他从哪里来……可曾调查清他的情况?”

孙管事身体躬得更低,他很想说得详细点,比如已经初步得知徐墨是从江湖当铺出发的,但却不敢碰那些秘闻,于是老实的回道:“小的听说后就赶紧回来禀报,具体的情形还不知道,但已经查明他好像云了百花轩。”

二少爷眉头一皱,问道:“百花轩?”

作为吴府的二少爷,他却是多少知道些百花轩的背景,至少吴千源肯定提点过他。

孙管事回道:“是的!少爷要是想见他,可以随时将他‘请’过来!”

二少爷往后靠了靠,稍停了一下又问道:“你是说那个少年最后什么也没买到手吗?”

孙管事躬身道:“小的已经问过周边的店家,那少年手上身上确实没有任何东西,至于到底有没有,小的已经让人去请店铺的掌柜,一问便知!”

二少爷点了点头,道:“此事你做得不错,那人你先着人看紧点,先去找到店铺的掌柜的问清楚具体情形,注意不要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你明白我的意思?”

孙管事心中一阵激动,忙道:“是!”

……………………

徐墨绝不会想到他所做的一切已经被有心人那么快的发现,并且被盯上了,但并没有关系,在当天夜里,他和方东明一起坐着百花轩去往琰城的车离开了府城。

那把砍柴刀也已经到了他的手上。

第三十一章 打算

在走之前,徐墨自然已经完成了宋夫的嘱托,给几个女孩治狐臭之症,过程也十分顺利。

宋夫人一共让徐墨帮四个女孩看病,一名红凤儿,双十年华,一名锦儿,十五六岁,剩下两个是一对十二岁的双胞胎,琪星、琪月。

徐墨接下她的托付,是因为他知道狐臭,不管病因如何,有一个可以根除的办法:摘除腋下大汗腺。

在这个世界上做手术的风险并没有外人想像得大,一是因为武功的存在,封住穴位控制气血运行,进而止痛止血是能做得到的,另外,因为药材的药性的提升和这个世界武人们经常受伤而推进发展的疗伤药物也非常神奇,百花轩给出的金疮药甚至能让大多数伤口在两天之内完全愈合,所以摆在徐墨面前的只是做好消毒和手术。

虽然从未做过手术,但作为一名地元境二层的武者,对人的身体十分了解,再加上徐墨已经做到了内视,比照自己找到并尽可能的摘除对方的大汗腺算不上一件多么麻烦的事。

给红凤儿做手术,算上消毒之类的准备和术后上药,前后只花了六七分钟,但剩下的三人却不能简单的“一切了之”:人的身体十分的奇妙,处于生长发育的年龄,手术后还是很有可能引起复发。

徐墨据实相告,宋夫人第一次见到手术治疗的方法,刚眼看着他用一柄纤薄的小刀在红凤儿腋下划开一个口子,然后用一根银针从她腋下挑拽出一条黑线似的东西,只觉得阵阵牙酸,对于他所说的疗效犹处于发蒙的状态,对剩下三个女孩儿就不敢冒险,于是让他选择一些更稳妥的方法

稳妥的方法就是普通开方用药,徐墨根据每个人的情况具体施治,锦儿的话,应该是青春期分泌旺盛的缘故,他给开出了以明矾、煅石膏为主的收汗抑菌的外用方子,双胞胎琪星、琪月有可能是遗传,他又给她加了个祛火除湿、疏通经络的“寒水通香散”来调理。

有前世的经验和在百草居记下的大量方子可以借鉴,开方的时间却是比手术的时间还要短。

见他搁笔,冥延上前拿起药方观看,宋夫人则忍不住问道:“这就……完了?”

徐墨接过侍女递过的手帕,一边擦手一边回道:“嗯。”

老实说,以一个大夫的标准来论,他的弱项在于辩症,确定症状后,开方则难不住他。

这样的速度让宋夫人有些不真实的感觉,她略有些茫然的回头看了看冥延,后者看着手上的药方,缓缓的点了点头,一时之间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徐墨将手帕递给侍女,主动提起话头,道:“夫人刚才不是说有话要对我说吗?”

给几个女孩看病,虽然徐墨的手法让她感到惊讶,但到底不是她的主要目的,于是很快收拾起心绪,挥手让其他人离开,许是担心房间里还有异味,又带他穿过正屋,到了西边的静室,落座后问道:“不知道徐公子这次来升云府可还有要办的事?”

她也知道这句话有歧义,于是很快又补充道:“别误会,妾身并没有打探公子行事的意思,只是最近府城这边发生了些情况,有些不太平……”

徐墨心道“果然如此!”

其实在刚才她说有话要对他说的时候,他就已经猜到了她的用意,不外乎是想让他们尽快离开,免得发生了意外连累了百花轩,所以他才先提出两家合作的事,占了点主动,不过,他这次来升云府的目标,功法、武器、开店,都已经达成,也就准备答应下来,道:“我明白夫人的意思,等我的同伴伤好一些,我们就准备回去。”

他也急着回去修炼新得的刀法,尤其是摸索那幅星空神山图——他因为遇到星空神山的海市蜃楼而穿越到这个世界,相隔两个世界,想来也不应该只是短暂的控制对方思想那么简单。

宋夫人脸上有些讪然,又笑道:“妾身的意思是,公子不妨先带着方公子回去——至于方公子身上的伤,妾身愿意奉上三颗《百花行气丸》……”

徐墨没有听说过《百花行气丸》,但从她说到它们时肉痛的表情,不难推测出它们肯定很珍贵。

在方东明受伤这件事上,他和百花轩其实都不愿意让方东阳和青峰派知道的,但这次宋夫人竟然这样急切的让他们离开,再想到她说的“最近府城这边发生了些情况,有些不太平”,他也有了一分紧迫之感。

想了想,不管是青华门还是吕黄两家,对他来说都是大麻烦,于是他也不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直接问道:“夫人,我就想弄清楚一件事,我们离开了就不会有我们什么事了吧?”

宋夫人好像松了一口气,娇笑道:“回到青峰派,谁还能上门找你们的麻烦不成?”

徐墨笑了笑,道:“好,我答应夫人,明天一早我们就启程回青峰派!”

宋夫人面上一喜,赞道:“徐公子果真爽快!”

徐墨又一笑,道:“我记得琰城也有百花轩的产业,不知可否让我和方公子随着百花轩的车马一起返程?”

回到青峰派不会有人找麻烦,但路上可就说不准了,有百花轩的人保驾护航自然最为安全。

宋夫人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她呼吸一滞,然后在徐墨胳膊上轻轻一掐,娇嗔道:“徐公子真是的,就知道占妾身的便宜!”

徐墨心中一荡,心想到底是专业人士,简简单单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一句话就能撩拨人,他随口应付了几句,然后伸手道:“拿来吧!”

宋夫人眼神一飘,道:“什么?”

徐墨敲了敲桌子,道:“《百花行气丸》呀,夫人答应的,就这一会儿功夫不会就忘了吧?”

宋夫人从袖袋里摸出一只精致的瓷瓶,往徐墨身前一推,气道:“给你!徐公子真是一点亏也不肯吃呀!”

“吃亏是福啊,夫人!”

徐墨一边随口应付一边接过瓷瓶打开看了看,里面是三颗拇指大小、深褐色的丸药,靠近才闻到一股略带辛辣的药味,稍微感受了一下,就分辨出了八品的地火萸、九品的冰雾蓉,其它的配药,年份都不低,其价值也就可想而知了。

既然已经谈妥,宋夫人也就去忙自己的事情去了,然后冥延找了过来,与徐墨交流医术问题,他正好想了解这个世界的医学,正在下怀,一番交谈,两人都大有所得,如果不是算了算时间,正好让方东明服用《百花行气丸》,二人还想继续探讨下去。

回去让方东明吃完药,看时间已经是下午的四五点钟,离吃服还有一点时间,他准备趁这段时间去三火刀铺把刀取回来,这时,宋夫人忽然回来,然后问道:“药给方公子吃下了吗?”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她忽然出手,顺着方东明的气户、梁门、太乙、天枢等穴位往下,或点,或击,或揉,或压,手势变换,穿花引蝶般一路按下去,而方东明则是一副痛苦难耐想躲的模样,但却丝毫动弹不得,待到从另一边按回到膻中时,他张嘴猛咳了几下,吐出来几块紫黑色的血块后,原本病殃殃的模样忽然焕然一新。

徐墨一眨不眨的看完,力求完全记住,从今天的见闻来看,宋夫人是不懂医术的,那么这套动作就应该蕴含着独特的发力技巧,这对他来说是很好的借鉴。

感受到身体的变化,方东明忙向宋夫人表达了感谢,徐墨则问道:“是不是情况有变?”

宋夫人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道:“我们今天晚上正好有事前往琰城,两位跟着我们的车一起回去如何?”

从中午开始,就有人尾随徐墨到了百花轩的外面监视,到刚才,下人来汇报,府城有头有脸的家族,几乎都有人出现,再加上院子里的原本就有的“炸弹”,由不得她不感到压力,她不想两人在百花轩里出什么意外,还是送走为好。

徐墨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但她的表情没有作假,自己也担心陷入麻烦当中,于是直接答应下来。

宋夫人倒是有些过意不去,问道:“不知徐公子和方公子还有事情没处理吗?”

方东明处于茫然之中,徐东明则记起留在三火刀铺的刀,道:“我在三火刀铺买了把刀,没来得及取,放在了东面靠墙的箱子下面,已经跟店主说好,麻烦夫人有空帮我取了,我下次过来的时候再拿,或者帮我送到如家客栈里去……”

宋夫人直接道:“不用那么麻烦,我这就派人帮你取回来!”

待到晚上吃饭的时候,百花轩里驶出几辆马车,分别派往周边的几个县城,已经吃过饭的徐墨两人换上百花轩的衣服混在其中出了城,因为是例行公事,倒是没有引起多少怀疑。

……………………

尽管是夜间行路,但升云府到琰城之间还是很少有人敢随便作案,再加上百花轩即使明面上也很有势力,这一路就很是顺利,但是,越是临近琰城,方东明越是坐卧不安。

徐墨感觉火侯差不多到了,于是开口道:“方兄,不知道接下来有何打算?”

方东明茫然而心烦地道:“打算?”

徐墨笑了笑,道:“方兄,无所事事固然清闲,但时间久了也难免空虚,不知你可愿意出来做点事?”

方东明挪了挪身体坐好,然后问道:“做事?做什么事?我能做什么事?”

徐墨伸手在他肩上拍了拍,道:“做事有什么难的?比如,我们再开一家如家,你来当掌柜的,怎么样?”

方东明顿时眼睛一亮,然后转头看着徐墨道:“当掌柜的?我?”

徐墨微笑着点了点头,这次,他准备把如家开到青峰山上!

第三十二章

清晨,小院中,徐墨手持那把砍柴刀,一下一下的练习着最简单的下劈的招式。

任何一门功法,对初学者来说,法度、架式都最为重要,因为它们代表了功法最为深刻的原理,每一个流传下来的架式,都经过了千锤百炼的考验,他要做的就是让自己的身体记住它们正确的运行方式,形成本能。

与他人不同的是,他可以在内视的帮助下,调整自己的每一个细微的动作,以达到贴合功法、适合自己的状态,这个过程同样也能让加深对《砍柴刀法》的领悟,一举数得。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一直到马升送来堆成尖的一大木托盘早餐,他才停下手,叫起还在沉睡的方东明一起吃饭。

含有两味灵药的《百花行气丸》确实不同凡响,仅仅过去一夜,方东明大口吃饭,大碗喝汤,除了外伤,整个人看起来几乎已经全好了。

快吃完饭的时候,徐墨问道:“你一会儿打算去见你哥吗?”

方东明脸皮抖了抖,道:“我这样……去见我哥,这个,不太好吧?”

徐墨笑了笑,道:“正是这样去见你哥才好!你想做事,在山上开店,方长老的意见至关重要——当然,你有把握让你哥点头同意,但别人呢?你不只是现在这样上去,我还建议你将事情的原委照实跟方长老讲明白,这样一来,方长老也更有理由说服别人……”

在徐墨看来,方东明现在的情形,既然在武功上看不到进步的苗头,平日里也无所事事,方东阳肯定愿意让他做点正事的,他现在的模样上去,则是更能增加这方面的可能性,而且,青峰山上有四五千人,也有自己的食堂系统,想上去开店恐怕会有各种阻难,方东明的遭遇则能增加方东阳推动这件事的决心。

方东明仍然面有难色,捏着馒头没有接话。

徐墨看着他,宽慰道:“方兄,昨天已经跟你分析过了,青峰山上有四五千人,这是多么大一个市场,把店开上去,日进斗金指日可待,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到时候你大把大把的赚了钱,不说平日里的享受,想买什么买什么,想吃什么吃什么,还能去买各种名贵的药材,一来能用来增加你自己的实力,二来也有可能帮助方长老的修行!你也希望能帮到你哥的吧?”

方东明越听眼睛越亮,最后把手里的馒头往嘴里一塞,狠嚼了两下,道:“好!我一会儿就上去!”

徐墨一笑,担心他只是一时“豪气上头”,临到头又退缩,干脆找了辆车,把他送到了青峰派的山门外。

看着方东明走进去,他才又回到小院继续练习那一式简单的“劈”。

不断的练习,不断的修正,两个半小时后,经过一千多次的练习,他才感觉右手持刀的下劈,从发力到动作都正确顺畅起来,而这只是右手,练完右手,他还要练左手和双手,其中双手力量最大,是刀法中要求的,左手练好了,则可以作为实战当中的“奇兵”,也是右手受伤后的保命手段。

离午饭还有点时间,他犹豫是不是拿块木柴进行“实战”练习,这时方东明兴冲冲的闯了进来,满头大汗的叫道:“老徐,我哥同意了!”

徐墨也被他的情绪感染,高兴的问道:“是吗?方长老是怎么说的?”

虽然推测方东阳同意的可能性较大,但事情真落实下来还是让他感到开心。

方东明抓起茶壶往嘴里灌了几口茶,然后笑道:“还能怎么说,当然是同意了!”说着话,想到刚才见面时,确实是因为受了伤才让事情变得顺利,他脸上也有些讪然,于是转而说道:“你不知道,像殷长老、潘长老,还有好几个人也想让他们的人在山上做点营生,可惜他们都没有太好的手艺,咱们如家全城闻名,可不怕这个……”

“那是!”

有前世的经验,在食品和经营上,如家可不是那些大食堂能比的!店只要在山上开起来,徐墨就有信心把派里的高层吸引进来,并且将它打造成他们日常吃饭、谈事的据点!

处理得当,到时候他也能得到某些便利之处……

想着这些事,他又对方东明道:“你放心,我已经招好了厨子和店小二,到时候你就坐在店里等着数钱就成!”

“好!好!太好了!”

方东明哈哈大笑起来,乐得眼睛甚至脸上受伤的地方都开始冒光了。

徐墨拿毛巾擦干身上的汗,一挥手,道:“走吧,我请客,咱们好好庆祝庆祝去!”

方东明答应了一声,动了动,却没有立即起身。

徐墨稍微一想,明白过来,于是问道:“对了,这个钱怎么分法,方长老有没有提到?”

方东明欲言又止道:“这个嘛……这件事是你提出来的,我哥……我想问问……还是你说比较好!”

把如家开到山上,经济利益还在其次,于是徐墨很大方的道:“三七怎么样?我三,你七!”

其实二八他也不介意,不过是少赚一点而已,只要如家开到青峰山上,连上方东阳的关系,就可以在整个升云府开始布局了。

方东明脸上贪婪之色一闪而过,又略有些吃力地道:“老徐,你这个人没说得,三七你太吃亏了,我们就五……五吧!”

徐墨马上明白这是方东阳定下的标准,从中也能看出对方并不是太过贪得无厌的人,这样很好,以后的合作就能更深入一些,对于方东明,则可以继续笼络,于是他笑道:“五五也成!不过,为了安慰你这次受的伤,这样吧,私下里我再给你半成,就当慰问金,你不要推脱!走,吃饭去!”

方东明顿时大喜过望,吃完饭走路都是飘的。

送走他后,徐墨把马长禄叫到后院,道:“有三件事需要你做——”

马长禄马上恭敬地站好,道:“东家您请说!”

徐墨道:“这次去府城,我和百花轩定了个合作,以后咱们的厨子可以进百花轩了!”

马长禄听完,不由面带激动的看向徐墨,然后拱手道:“恭喜东家!贺喜东家!这是天大的好事呀!”

徐墨点了点头,道:“那里需要个人主持,我准备派马升过去……”

马长禄先是一惊,然后大急道:“东家,百花轩那么大的场子,马升他还小,他哪里撑得起来?坏了您的事怎么办?不行!不行!要不我去吧?”

徐墨摆了摆手,道:“你还有别的事需要去处理……那里暂时只是需要统筹安排饭菜,马升人比较机灵,这几天我会对他培训一下,你再给他安排几个信得过的厨子,他去就足够了!”

马长禄长揖在地,深怀感激地道:“小老儿一家差点饿死在路上,多亏了东家仁慈,赏口饭吃,才能有眼下的光景!马升那小子既然能入您的眼界,那是他的造化,但凡他给您坏了事,小的剥了他的皮!”

徐墨笑了笑,道:“只是一家青//楼而已,不用太过放在心上。只要用心做事,以后还会有更大的场面等着你们去经历!”

马长禄听完,心中一阵难言的激动,或许是因为如家的火爆,还有到了府城才过一天就又和百花轩搭上了线,对于徐墨的话他竟然没有多少怀疑。

“第二件事,继续招厨子和小二,记住,首先还是要看人品……”

马长禄听完皱了下眉头,忍不住问道:“还招人吗?现在咱们店里的小二已经有十七人,可以分成三个组轮换,厨子有十一个,即使派几个去百花轩,这边人也富裕,其实真用不了那么多……”

徐墨摇了摇头,道:“人多吗?远远不够的!现在是第三件事,我们如家马上要到山上开分店,你从今天开始准备筹划这件事,联系好木工、瓦匠,买好要料、砖石……”

“这只是开始!”

…………

接连三件事,让马长禄心情澎湃起来,离开的时候脸上发红,像是喝了酒一般。

徐墨将事情吩咐完就把事情放在了脑后,搬了个木墩和几根木柴回到小院里,开始“实战”演练他的《砍柴刀法》。

第三十三章 豹芝护元丹

举刀,下劈,收刀。

举刀,下劈,收刀……

此时,徐墨正在用砍柴的方式来磨练他的刀法。

用砍柴的方式来练习刀法看起来简单粗陋,但实际是从“练”到“用”的进步,而且,《砍柴刀法》用砍柴的方法修炼,不正合其意吗?

于是,整个下午,他都在重复练习这三个动作。

此时,将同样的动作重复三十一次后,整块木柴劈完,徐墨拿砍柴刀轻轻一拍,木墩上砍好的三十二片同样厚薄的木材全都被拍飞出去,然后落到墙边的柴垛上自动码在了上面。

看柴垛的高度,已经快与墙头平齐,又该清理出去了,不算这次,这个下午已经清了七回。

这些事不用徐墨费心,很快马升就会过来清理,并送来新的木柴。

他继续用脚挑起一根圆木放在木墩上,继续举刀、下劈、收刀的动作。

相同的动作他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三千次?还是四千次?

数千次做相同的三个简单而且看起来机械的动作,徐墨却一点也不感觉枯燥,因为正是数千次的练习,他才从开始还要衡量计算,才能砍出正确的下劈,到现在只是用眼一打量,身体就在意识之前做出反应,随之做出下劈的动作,结果却比自己用心计算的还要准确,那些厚薄几乎完全相同的木柴就是证明。

在这数千次的练习过程当中,他的呼吸、肌肉、气血和动作越来越熟练,越来越协调,越来越灵活,而且,举刀,下劈,收刀,虽然看起来简单,但其实是一次完整的攻防,更重要的是,在数千数的练习过程当中,他掌握了发力的技巧,感受到其中蕴藏着无数细微的变化,也迸发出许多有关实战的灵感。

他沉浸在这样的修炼当中,期间马升来过几次,运走墙边的砍好的木柴,送来让他砍的木头,他能感觉得到,却没有留下任何印象——自从来到这个世界,经历过四年的苦难动荡,对于眼下能心无旁骛的练习刀法的时刻他无比珍惜。

而不知不觉中,夕阳西下,西边高高的院墙落下面积越来越大的阴影,并慢慢向徐墨漫延过去。

他呼出一口气,感到身体有些疲惫,心情不知道为什么,有些烦乱,但看到脚边只有六七根木头,他打算全部砍完再结束今天的修炼,于是他活动了下手腕,又拿起一块儿木头放在了木墩上。

举刀,下劈,收刀,举刀,下劈,收刀……

就在某个举刀的瞬间,他忽然感到眼前突然一黑,然后,虽然还有意识,但眼前却看不到任何的东西,整个人像是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他悚然而惊,瞬间想起数次相同的经历,最近一次则是为了求得一线生机,对刘长胜使用蜃境后感受到的濒死的状态!

这时,他忽然懊悔地想到自己身体的状况,本源已伤!

本源已伤,绝不能做越过身体负荷的事情!

可是,今天一整天,除了吃饭,他拎着那把三十斤重的砍柴刀练了一天,尤其下午,他几乎就没有停歇过!

大意了!

前段时间,他用内视的方法,掌控着练武的强度,一直控制得很好,没想到今天一不小心就犯了如此严重的错误!

只是,事已至此,多想也是无益,最重要的是牢记这次的错误,度过眼前这一关。

好在不管是前世还是现在这个世界,在这方面他都有着“丰富的经验”……

让自己的呼吸平稳下来,保持着意识的清醒,保持着身体平衡不倒下,因为现在手里还举着一把三十斤重的刀,他还得尽力保持着动作不变,如果刀拿不稳……那结果真的很可能雪上加上很重的霜了!

抵抗着强烈的心慌和眩晕,慢慢的,完全黑暗的状态变成了时明时暗,再到基本上能够视物,意识一点点的回归到自身,这时他才发现,天色已经全黑下来,而他全身汗出如浆,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身体最深处袭来,夜风吹过,甚至让他有种冰冻窒息的感觉!

那把举起的刀让他摇摇欲坠,好像随时能压垮他似的,他不由自主的颤抖,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片纸那般的脆弱!

他咬紧牙关,使出全身的力气将刀插在地上,然后扶着刀努力呼吸着……

此时呼吸都让他感到痛苦,但那股仿佛从骨髓里渗出的寒意让他更加难以忍受,他赶紧咬紧牙关踉踉跄跄地往屋里冲去——屋里有御寒的衣服,更有他好不容易收到的一支二百年份的乌参。

乌参比普通的人参要好一些,但只有在一百二十年份的才算是进入灵药行列,这支二百年份的乌参,大概在九品上的层次,他异常的珍惜,准备用来为自己配制补充气血的药物,所以专门在藏在堂屋右边椅子所在的砖的下面——此时他非常后悔这个决定!

原本毫不费力就能撬开的砖,现在他浑身无力,用尽全身力气都不能动其分毫!

好在不远处放着几个酒坛,这会他感觉力气在飞快的流失,眼前又有变黑的征兆,但他却保持着冷静,喝酒时先在嘴里含一会儿才咽下去,这让酒一进肚子里就升起一股暖意。

借着喝的那两口酒,他终于将砖起开,拿出了那根半指来参的紫黑色的乌参,也顾不得擦洗,直接用力咬下指甲盖那大的一小块嚼得细细的咽下,然后钻进被窝,进入最深层次的观想黑蟾图的状态当中。

到底是九品的灵药,今天他也只是练得过头让本源受损的身体,元气恢复能力没有跟上,随着药力的渗透,又处在被窝里,虽然身上仍然冰凉,还是没有力气,但身体却不再颤抖了。

过了一会儿,马升进来,问他什么时候吃饭,就正好让他把饭送到屋里来,然后就发现,他的食欲竟然也受到了非常大的影响,只吃了小半碗米饭,一小块肉,喝了两口汤,就再也吃不下去了……

身体无比的虚弱无力……

徐墨不知道这次的事情会对他产生多少影响,会持续多长时间,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忍受这种停滞,而伤病只有得到及时的治疗,才不会对身体产生影响,或者加重破坏。

他躺在床上想了一圈,只有秦铭的《豹芝护元丹》最合适——他离秦家不远,而这个药据说传自青峰上人,最能培补元气,正对他现在的症状。

这时马升来收拾剩饭的时候,他吩咐道:“你现在去秦长老府上,就说我约他明天中午有事相商,另外,说我练功不小心受了点伤,向他求几丸《豹芝护元丹》——去吧!”

现在还不知道秦铭知不知道他和方东明要上山开分店的事,如果知道,要来药的可能性很大,如果还不知道,不给药,那也没关系,明天见面,他肯定有办法要到药!

以他现在的情况,不管用什么办法,对于《豹芝护元丹》,他志在必得!

半个小时后,马升满脸激动地跑到徐墨的面前,道:“东家,秦长老见了我……对了,药,他真的给了药!还有,他很仔细地向我打听了您的身体状况,还说明天再来看您……东家,您,您不激动吗?”

能这么顺利的要来药,徐墨也高兴,只是他现在高兴的力气也不多,再说这次的事情到底是因为自己粗心大意引起的,还稍稍打乱了他的一些计划,也没必要太过高兴。

考虑到他要把如家铺开,手边没人,他倒是耳提面命的提点了马升一会儿,让他沉稳点,然后接过装着《豹元护元丹》的瓷瓶,挥手让他离开。

这个瓷瓶不小,足有一掌高,但里面只装了五丸密封着的《豹芝护元丹》,捏开一看,只见里面是龙眼大小的水蜜丸,整体呈青色,捏开仔细观察,闻了闻,发现这颗药丸好像全由植物性的草药组成,不知道名字中的“豹”指的什么……

他不再费心考虑那些东西,因为是早就做好的成品,也是秦铭自己每月都要服用的温养元气的药物,也不用担心他在里面捣鬼,于是他很放心的捏成小丸用温水服了下去。

第三十四章 良好开端

《豹芝护元丸》甫一入腹,徐墨就感觉原本食欲不振带来的厌厌的感觉就减轻了少许,然后一股轻灵温润的药力如墨晕般由阳明经转太阴,最后向厥阴心胞经汇聚而去。

这个过程中,徐墨感觉胸口油然而生一股轻松之意,心中的烦乱也随之渐渐得到平息,整个过程中他没有发现异常情况,而以他的经验也不难判断出它是合乎医理的。

大约二十分钟后,他睁开眼,缓缓呼出一口气,虽然呼出的气息仍带着凉意,但身上却感觉不是那么冷了。

接下来他又分别服下一份、两份、三份的《豹芝丸》,都没有出什么问题,于是剩余的他也就放心的服下,随后下床用干毛巾将身体擦拭了一遍,再将《大月养刀术》序言部分认真读了一遍后,就正式开始研究和观想那幅奇妙的蜃境图。

他心念一动,浩瀚星空和神秘高山的画面就地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离最后一次“见”它,时间已经过去了十个多月,但此时再见,一切还是那么熟悉,而或许它们太过浩大,面对着它们,十个月的坚持和挣扎变得风轻云淡,十个月,就像只是眨了个眼似的。

毕竟已经见过许多次,他还不至于完全被吸引进去,还保留着理智,而有过观想黑蟾图的经历,也让他有了部分经验,具体说就是察其形、体其意、用其神,所以他首先要做的是将蜃境图认真仔细的观察个透。

人们总是对常见的事物等闲视之,他因遭遇蜃境图中的海市蜃楼而穿越到这个世界,而这幅蜃境图也随之印入他的脑海,他因为它的神奇数次从死亡边缘逃脱,但一直以来都是大体的印象,此时用心观察,才发现星空神山虽然只是一部分,但仔细看去,却发现包含的内容远超他的想像!

他顺着神山的山脚往上看去,只觉得其中的雄奇曲折、树木花草的繁盛奇葩,瞬间填满了他的眼睛和脑海,让他目不暇接,甚至忘了自己要做什么。

也不知道看了多久,他忽然感觉自己要眨下眼睛,意识渐渐清醒过来,眼睛动了动,发现外面太阳已经升起来了……

他意识还处于半茫然的状态,但一夜的时间竟然过去了。

在最后的意识要清醒的瞬间,他记起来看了最后一眼,等清醒才反应过来,这一夜他观察到的只是神山其中非常渺小的一部分,如果把神山比做巨人,他看到或许只是它的脚趾甲的位置……

意识到这一点后,他不由得感叹它的巨大,但这样一来,他哪天才能观察完?

除了山,还有星空!

想想就让人有种窒息的感觉!

不过,他从不是畏难止步的人,这只是第一次的情况,后面找到窍门后说不定能提速,而这次的经历也初步证明了《大月养刀术》的“存而不用则壮”的理论是正确的,这给了他莫大的鼓励,而蜃境图明显比黑蟾图神妙,这也让他对将来有了很大的期待!

很快他又发现,这次他就有了收获:这一夜,前面他还本能的观想着黑蟾图,但后半段,他的精力完全被神山所吸引,黑蟾图的观想自然也就停了下来——是真正的完全停下来,但直到现在,他的头痛都没有发作!

是不是随着掌握的蜃境图越来越多,或者到能“用其神“的阶段,他的头痛就能完全治好了呢?

这是他的愿望,现在已经能稍稍看到实现的可能了!

当然,随着意识的清醒,他还是得用观想黑蟾图的办法压制头痛,但这无疑是一个良好的开端。

一大早碰到的就是好消息,让他的精神十分振奋,早饭的时候饭量都回到了原来六成的水平——这其中《豹芝护元丸》的作用应该更多一些,但也不用计较那么清楚就是了。

因为昨天练过头,今天上午他大多时间都在静养,晒晒太阳,在院子里走走,看看高远的天空,听听潺潺的流水声,然后只抽出少许的时间练一会儿《混元劲》,练几下刀法。

转眼间太阳升到了头顶,到了和秦铭约好见面的时间。

他也懒得去前面,直接把地点定在了他的小院,然后派马升去请人,饭菜则早就准备好了,到时候直接端过来就成。

没让他多等,很快表情一如平时沉着的秦铭就在马升的陪同下赶到了,但来得这么快,也没有往日居高临下的神态,看起来对这次见面他也远非表面表现出来的那么淡定。

落座后,秦铭一边看着徐墨,一边关心地问道:“昨天听说你练功受了伤,现在好些了吗?”

徐墨拱手致谢道:“谢秦长的关心,多亏了您的《豹芝护元丸》,今天已经好多了!”

秦铭微笑着点了点头,又迟疑了一下,然后掏出来一支瓷瓶,道:“昨天时间太赶,就把上次剩下的先给你用着,家里正好还有些药材,就又做了八颗,我留下三颗,这五颗你拿去用吧!”

徐墨心中一喜,忙道:“这怎么好意思呢!”

说着话,他从秦铭手中接过了瓷瓶,然后也不绕弯子,直奔主题,道:“不知您听说了吗,如家准备到山上开家分店,我可能缺一些盖房子的钱,这次请您过来就是想商量这件事的……”

昨天拿到药后,他就准备把即将在山上开的如家分店的利益让出一部分给秦铭的——他一直信奉付出要有回报,只要不是太过贪婪,他也不介意有财大家一起发。

秦铭听完,脸上忍不住带上了喜色,但又矜持地道:“如果贤侄——我们以后也不要太过生分,以我的岁数叫你一声贤侄也当得起,以后再有事,你可以随时去我家里找我,我不在的话,就去找宋管家那老货,嗯,贤侄说还缺盖房子的钱,这个你不用担心,包在我身上了!”

因为一直关注着方东阳的动静,昨天他很早就知道了如家要到山上开分店的事,所以马升前去讨药,还是他最珍贵的《豹芝护元丸》,他还是当场就给了,事后宋定河很是肉疼,说徐墨应该不知道他们曾经图谋过如家,给药太浪费了,他当时就骂他“糊涂!”,他看中的当然不是徐墨,而是方东阳!

以方东阳的年龄、修为和地位,明显前程远大,而他却是在走下坡路,他有一子一女,女儿只要嫁个好人家就成,大儿子武学资质一般,现在在山上当一个管事,如果能得到方东阳这样一个助力,秦家在他之后才能不至于没落。

正是因为如此,这次赴约时,他又咬牙拿出了五颗《豹芝护元丸》,结果没让他失望,经过一番“友好”的交流后,他拿出一千二百两银子,占了一成的股份。

对此,徐墨也算满意,有了这笔银子,他不用再自己掏腰包来建店了——他自然不会想着还让方家出这笔钱,而有了秦铭的加入,想必分店开张的事宜会更加容易。

正事谈完,他们又随意聊了聊其它的事情,比如一些江湖掌故,山上众人之间的一些隐秘的关系,还聊起《豹芝护元丸》为什么没有和豹有关的药材,却是因为这个“豹芝”是一味比较少见的灵药……

一顿饭吃下来,可谓宾主尽欢——这主要是针对秦铭来说,徐墨则稍有些遗憾,原本,他是想着能不能从秦铭手里套出《豹芝护元丸》的配方的,看来只能以后想办法了……

……………………

此时,在升云府的韩曲却是一肚子气的从百花轩里走出来——为了打开聚友斋在升云府的局面,他绞尽脑汁想到和百花轩合作的主意,已经谈了好多天,没想到今天竟然得到已经和别人定下合约的消息!

这简直就是抢他嘴边的肉啊!

百花轩没有说合作的是谁,但这难不倒他,他倒要看看对方是谁!

第三十五 他从琰城来

秦铭前脚刚走,方东明后脚就来了,或许是找到了人生目标,现在他的精神状态明显不一样,来的时候估计走得很急,满脸都是汗,一副充满了干劲的模样。

进院后他顾不得别的,先抓起桌上的壶灌了几口水,才来得及问道:“他来干什么?”

“没什么,谈了点新店合作的事情,他想入股,我就以一千两百两的价格卖给了他一成的股份——你不用担心,这一成股份从我手里扣。”

徐墨一边揉着腹在院中缓缓走动一边回道,这件事没必要瞒他,而且也有必要让他们知道。

方东明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股份在分红之前还能卖钱,不说他和兄长一共分得的五成股份,仅徐墨送他的半成股份,岂不是说也值六百两银子?要是把那五成算上,都卖掉,那就是六千六百两银子呀!

当然,他也只是想想,在心里美一下,那些股份他说了可不算,但对于徐墨卖股份,让秦铭参与进来,他却感觉有些不舒服,“你干嘛卖给他股份?是不是他逼你的?我告诉你,你不用怕他……”

徐墨微微摇了摇头,道:“之所以分给他一成股,是因为秦长老帮了我一个大忙,包括现在的店开得这么顺利,也得到了他的支持。另外,有秦长老参与,也能让分店尽快开起来,这对我们都有好处的……”

方东明张了张嘴,到底有些不好意思,弱弱的谦虚了一下:“开店是咱们两家的事,让你一个人花钱,这个,不太好吧?”

徐墨毫不在意地道:“一码是一码,我们两方条件早就谈好,定下了,现在是我跟秦长老之间的事,和咱们之间并不相干,方兄无需放在心上!”

这个世界上没有前世稳定的秩序,多占股份达到控股什么的没有任何意义,而且,只是一家店而已,多一点少一点他并未放在心上——将如家的分店开到青峰山上,其代表的意义、某些便利和其后的影响是最重要的,与之相比,赚钱还在其次,要想赚钱,与百花轩的合作和接下来的布局才是大头!

因为本源再次受损的缘故,他需要休养,除了活动身体挥几下刀,剩下绝大多数的时间都要静养,他正好借这个机会梳理接下来如家在百花轩立足和打开局面的问题,同时把马升叫到跟前进行培训。

其实,在确定与百花轩合作的时候,他就有了大体的发展思路,关于如家如何在一家青//楼立足,这件事相对还算简单,饮食行业嘛,做好吃食就成,但如果想要让人印象深刻,这其中很关键的就是初次的相要亮好。

要做到这一点,只是把拿手的东坡肉推出来还不够,他还准备在第一次亮相时推出一道新菜,根据百花轩的环境,色泽金黄的酥炸虾球,无论是从色泽还是口感,心及食用的方便程度上,都很合适。

除此之外,为了保持如家持续的影响力,还可以每隔一段时间就推出一道色香味俱全的菜品,这方面还可以拉着百花轩一起做,比如邀请一些人,观赏表演,开新菜品鉴大会——这对百花轩自身也有好处,想来那位宋夫人也不会反对。

这种模式做好了,还可以用在将来自己开的如家的分店里。

做成功了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能加深与百花轩的联系,所谓多个朋友多条路,这确实是值得他努力的方向。

如果再考虑得长远一些,以百花轩的背景,如家完全可以借助它进入更广阔的天地——这却是想得有些远了,但只要谋划得当,有前世信息大爆炸接触到的各种知识和经验,找出几条提升百花轩逼格和影响力的方法,不愁她们不接受,进而达成他的目的。

让如家在百花轩立足和发展只是他要思考的一方面,除此之外,他还有另外的期望,那就是收集信息,所以,他才让比较机灵的马升去主持局面,而不是经验更丰富的马长禄。

这次培训持续了一个小时左右,从结果上看还不错,马升的领会了他的大部分的意思,让他又过了一把前世主持会议、安排工作的瘾头,也是来到这个世界后少有的轻闲下来的时刻,但他还是盼着尽快恢复过来,因为再有三天时间就到了十一月份,一个完整的月份,正好把《大月养刀术》练起来。

……………………

升云府作为府城,一过中午,百花轩就开始热闹起来,但宋夫人的小院却是一片宁静。

此时,宋夫人匆匆地穿过立着奇石的天井,推开雕花的木门进了房间,站在房中的一位穿着玫瑰轻纱长裙的女子赶紧曲膝行礼,正是红凤儿。

宋夫人一屁股坐下,端起茶杯一口将里面的水喝下,然后往她身上打量了一眼,问道:“你那里的伤口愈合了吗?”

红凤儿垂首道:“回妈妈,只要不做太大的动作,伤口已经不疼了!”

宋夫人嗯了一声,又问道:“我这边已经闻不到味道了,你是不是洗过澡过来的?”

红凤儿脸上浮现出一丝激动,声音粘粘的道:“没有……妈妈吩咐过的,女儿哪敢胡来?”

宋夫人心中也升起一丝喜悦,她没想到徐墨说“手到病除”真的这么快就显出效果来了,当然,她还要看后续效果才能断定他的方法是不是可用,然后她正想再问些其他的问题,鲍三找了过来,道:“吴家老二来了,要见你!”

“注意你的称呼!”宋夫人瞪了他一眼,问道:“他说找我什么事了吗?”

说完见鲍三蛮不在乎又躲闪的目光,她不由微微叹了一口气,很快明白他很可能在吴家老二吴越新气势的压迫下,都没敢问就过来找她了,但既然来了,她也没有不见的道理。

两人往前院走去,发现吴越新很随意地在大厅里的一张凳子上坐着,但所有走过的人都刻意保持着安静,甚至楼上的声音都小了很多。

宋夫人迎了上去,娇笑道:“什么风把二爷吹来了!你可有日子没来了,我那沁雪女儿等得心都碎了!”

说完又转身训跟着龟公道:“你们怎么做事的!怎么能让二爷坐在这里!”

然后又看向他,娇声问道:“二爷现在要去冷香苑吗?”

吴越新温和地道:“夫人不用麻烦了,我这次只是路过,想向您打听个人,一会儿还要去见孙都尉!”

宋夫人却不由分说的拉着他的手把他带到了旁边的雅间,“二爷来我们百花轩,哪里有在外面坐着的道理!”

吴越新也从善如流的跟着,但一进屋子,他就拱了拱手,直接问道:“夫人,昨天中午,有位身形略瘦、大约这么高、穿着青色长衫的姓徐的男子进了百花轩,不知道现在他在哪里?夫人能否引见一二,我有些事与他相商!”

宋夫人心中瞬间转过十几个念头,最后选择据实相告:“你说徐公子呀,他已经走了呀。”

吴越新眼神一凝,看着宋夫人道:“走了?”

宋夫人坦然道:“是呀,昨天晚上走的!”

吴越新心中生怒,但从她脸上看不出任何异样,他就又笑了笑,问道:“夫人,关于这位徐公子,不知道您有什么能告诉我的呢?”

宋夫人脸上仍在笑,语气却淡淡地道:“客人们来我们百花轩是为了消遣散心,我们百花轩能够得各路朋友厚爱,能在升云府立足,除了技艺与真心外,靠的就是‘不涉是非,不问究竟’八个字,其他客人的事,我们哪里知道呢?”

吴越新心中一凛,作为吴家的下一代,他自然知道百花轩的背景,而宋夫人这样说则说明她要以江湖身份来对他了——以江湖身份而言,吴家又怎么能和百花轩背后的景天派相提并论呢?

但此事有可能对吴家很重要,于是他强撑住一口气,道:“是在下冒昧了!不过,我并非要打探什么秘密,我只是想了解一些他的信息,夫人要是知道的话,还望不吝赐告!”

宋夫人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笑道:“你这样一说我想起来了,那位徐公子好像提到过他从琰城来!”

吴越新只觉得一声炸雷响在了耳边!

第三十六章 画(上)

琰城,青峰山下的琰城。

青峰派……

如果那位“徐公子”来自青峰派,岂不是说青峰派也知道了吴家掌握的“宗师之秘”?

想到青峰派雄厚的实力,吴越新只觉得阵阵心慌。

不过,青峰派怎么会知道?这件事在吴府是最高机密,家族内只有极少数几个人知道,吕家和黄家可能觉察到,还是因为几家的家主之间太过熟悉的缘故。

如果是吕黄两家将秘密泄露给青峰派的呢?

想到这个可能,吴越新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暴虐的愤恨之意,他们这些蠢货,难道不知道相对于他们三家,青峰派是能够将他们吃得皮都不剩的猛虎吗?

不对!

他很快又否定了这个想法,因为据说那位“徐公子”最后什么也得到,青峰派要是知道这个秘密,他们干吗不自己用呢?要知道,那可是能够成就宗师的方法呀!

而且,这其中还有最关键的一环,江湖当铺,这点却是完全不可控的——青峰派要是能打通这个环节,这些年来也不会只有两位宗师了。

吕黄两家应该也不至于这么短视……

不过,这却不能说明他们和青峰派之间没有其它的联系,如果两家搭上了青峰派的关系,这肯定会影响到现有的格局,必然是吴家所不愿意看不到的局面!

或者比这更严重,是青峰派主动联系的吕黄两家……

想到这里,吴越新再也坐不住了,向宋夫人告罪一声,留下两百两银子的茶钱,匆匆的离开了百花轩。

宋夫人随手收起银票,随着夜色降临,百花轩进入最为繁忙的时段,她也开始一刻不得闲的忙碌起来。

同样的时间,徐墨吃过饭后,以养病的理由让所有人不要打扰自己,回到自己的小院,将门一关,剩下的就是完全属于自己时间和空间了。

然后,他开始了对蜃境星空神山图的第二次修炼。

又一次沉浸于神山的观察,再一眨眼,外面已天色大亮。

一夜的时间,他观察的内容自然非常多,但相对于神山的高度,进展依旧缓慢无比,要加快速度!

在没有更好的办法前,要加快速度只能增加时间,所以只能是利用上白天的时间。

说起来,他将蜃境的摸索放在晚上,一是晚上安静,不容易被外界的人和事物干扰,再一个也是下意识的选择和蜃境相对应的时间,但现在还处在探索的阶段,没必要非得是一段完全不受干扰和打断的时间,利用一切时间推进才是眼下需要的,而且,有过观想黑蟾图的经验,那种浅层次观想的方法正好适合白天用——也只能用这种方法,刚才他观察得投入了一些,意识到这一点再清醒过来,时间就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

他现在受着伤,可不想因为这件事,错过吃饭和吃药,让自己更虚。

当专注于一件事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快,转眼间就到了第三天。

又一个上午过去,徐墨趁着饭后散步消食的时间,仔细回想了昨天白天和今天上午用浅层次观想法研究蜃境图的成果,发现速度慢是一方面,而且记忆还有些模糊,还要忍受一定程度的头痛,这些可能是还不熟练的缘故,但还是应该再寻找一个更妥当的办法。

他觉得将它们画出来可能更好。

前世,生病前且不说,因为要为生存和事业奋斗,没有时间和兴趣接触各类艺术,生病后有了大量的时间,除了到处旅游,眼睛看到了大量的美景,让他对绘画产生了兴趣,反正也有时间,他就开始学习了中外各种的画法和技巧,尤擅白描和写意,在一些圈子里也小有些名气,而能将眼中、心中的美景画到纸上,不仅有更高一层次的享受,也说明已经将景物的形神纳入到了心里。

所以,用绘画的方法来研究蜃境图,肯定比简单的观察还要高级,更重要的是,心手合一,白天的时间里,这样做能让速度和质量都会得到提升。

想到就做,将各项准备工作做好,为了光线更好并不受风的影响,还专门把桌子搬到了窗前,然后他洗干净手拿笔站到了桌前,准备将第一晚上观察到的部分画出来。

这一部分已经清晰地刻在了他的大脑里,以他的技巧,应该很熟练的将它们呈现在纸上才是,但是,就好像某个时刻的提笔忘言,明明那座山的每一块山石和草木都很清楚得记在心里,但他愣是没办法下笔。

有可能是万事开头难,也有可能是构图思路还不清晰,再加上这么久没有动笔,手生也是难免,于是他先拿自家的小院练笔,画了几张后,渐渐找到了些感觉,关于那座山的画法也有了腹稿。

拿手在纸上比了比,活动好手腕,然后他深吸一口气,提笔在纸上画出第一笔,与刚才不同,此时那座山像是活过来似的,各种思绪和感悟涌来,让他似乎看到了流光溢彩和风云变化。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上的凉意让他激灵一下,清醒过来,发现太阳已经跑到了西边,屋子里光线变暗,而纸上却只有笔尖落下的墨点……

次日,连夜从升云府赶回来的马长禄告诉徐墨,已经按他的要求和百花轩谈好了条件,下个月初,也就是明后天就可以派人过去了。

因为过去还要做各种准备,徐墨就又趁早上吃饭的时间把马升叫到跟前,问他有什么不明白的问题和需要的东西,再将想到的注意事项一一告诉了他,做事紧早不紧晚,如果没有别的问题,就打算让他明天就过去。

嘱咐完马升,激动得几乎一夜没睡的方东明又赶了过来,灌了一大碗熬得浓香的小米粥后,他将青峰派同意在山上分店的事告诉了徐墨。

到底有关系,这次不仅同意如家在山上开分店,并且送了一座不常用的储物院,里面有现成的一座二层楼,就是位置较偏,离平时弟子们住宿和吃饭的地方稍远,但这个特点在某些方面有时也能成为优点,何况,它处于练武场和旁边日耀峰的藏书楼之间,总体来看位置也不错。

这么快就完成了“审批”和选址,还有现成的房子,能省下一笔银子,徐墨也感到高兴,他打算等看过后,再做出设计后就放给方东明处理,反正人员已经选好,到时候等着开张就成,他现在的主要精力还是放在研修蜃境图上,于是,送走方东明后,他一刻不停的回到了自己的小院。

这次他吸取了昨天下午的教训,将那座山单独的剥离出来,揣摩于心,不再多做思考,然后直接动笔开画。

但是,笔一落下去,那座山就挑动了他的心弦,两者像是产生了共鸣,然后眼前流光溢彩,风云变幻,是身体逐渐升高的体温唤醒了他,而时间已经到了中午!

徐墨将笔一摔,忍不住要骂人,这是什么鬼?

一上午的时间又白白浪费了,除了一个墨点,纸上还是什么也没留下!

不过他的身体还处于亏虚状态,再愤怒也得吃饭,于是他干脆的转身,直接往前面如家走去。

好在美食最能抚慰人的心灵,再加上已经修养四天,有《豹芝护元丹》这种好药,他的身体恢复得不错,食欲恢复了七八成,吃完饭后他的心情也就平复下来。

徐墨仔细分析两次画画失败的过程,发现他已经习惯了绘画要形神具备,所以才会在不知不觉中陷入其中,要是注意这一点,是不是就能解决画不出来的问题呢?

现在最先要做的是将它们画出来!

回到自己的小院,徐墨练了一会儿砍柴刀法,活动身体,将大脑放空,然后再一次站在桌前,这次干脆不再做任何的思考,直接把那座山“挂”在脑海里当摹本临摹。

下笔,勾勒整体之形,那座山忍不住又要在他脑海里“活”过来,但这次他已经有了准备,直接止住这个念头,而是一边“看”,一边画,纸上的内容渐渐多了起来。

这个方法看来是可行的!

徐墨忍住心中的激动,控制着手的平稳,继续落笔,往里面填充内容,中间有几次还是差点让它“活”过来,他都及时发觉将心神抽离出来。

在决定要研究蜃境图后第一次观察的就是这座山,昨天下午和今天上午虽然没有画成,对它的印象却又进一步加深了,所以徐墨对它最为熟悉,而当成画临摹自然也就非常顺利。

只用了一个小时,徐墨就将它完整的画了出来。

看着纸上和原物几乎一样的画,他忍不住用力挥了挥拳头,这第一步终于走了出来!

以这次的经验来看,这样做用时少,更灵活,他基本上确定以后可以按照这个办法来做了。

但是,就在他略微分神的瞬间,纸上的墨痕从开始落笔的地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消失,眨眼之间,那幅刚画好的画就在眼前从纸上全部消失,甚至画画的纸,风吹过后,像是极细的泡沫般消散在了空中,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第三十七章 画(中)

面对眼前诡异的一幕,徐墨忍不住后撤了一步。

前世科学昌明,他也形成了凡事探究原理和讲逻辑的习惯,包括自己穿越到这个世界,也有粗略能讲得通的空间理论,至于脑海里的蜃境,虽然不清楚它们是什么,却可以猜测它作用的原理可能跟某种共鸣有关,但对于刚才发生的事,他却想不出“合理”的解释——

不过,在这些思绪之前,他首先感到的是担忧和戒惧!

研究蜃境图也好,探究原理也罢,他都是为了提升力量,保证自己的人身安全,对于刚才发生的事他是找不出“合理”的解释,但有一点毫无疑问,那就是肯定有什么东西促使这些变化的产生,而这些变化会不会引起它们的注意?

他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有四个年头,但对她的了解还是不多,他不知道,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是不是有着他所不知道的神秘力量,而蜃境会不会有着某些他不了解的禁忌?

这些他不清楚,但在他还很弱小的情况下,他肯定不愿意招惹到不必要的麻烦,于是他一步步倒退着出了房间,然后逃也似的进了如家的厨房,将不知道什么时候变秃掉的笔扔进灶膛,一直看着它烧成了灰烬,却仍然难以释怀。

回想起自己刚才的处理过程,已经很迅速果断了,再有什么事情也非他能控制,或许是他想太多也说不定,不过他却不敢马上再回自己的小院,干脆寻了方东明去实地考察山上如家分地的场地。

…………

那片原本作储物之所的院子在一处倾斜的山崖旁边,比徐墨想像得还要大,如果算上后面原生的竹林,足有一块足球场那么大。

至于那栋二层小楼,此时已经完全清空,显得空荡荡的,但因为建楼用的料子扎实,只要修补打扫一番,再弄点装饰,几乎马上就能用,而从空间来看,楼下摆下十五六张桌子是完全没问题的。

当然,真要是吃饭的人太多,外面临时摆放些桌子就可以解决,也不用担心他们不愿意,外面空间开阔,估计更适合练武后这些喜欢张扬的弟子们,况且,在小楼旁边还有两排平房,也可以好好规划利用。

小楼的二层,徐墨打算根据四面不同的风景,将其打造成几个独立的特色包间,这些则需要好好规划了。

他们一边看,徐墨一边将自己的想法和方东明讲了出来,虽然这些只是他的初步设想,但已经让方东明听得心花怒放了,只是看了看远离这边的练武场,他又迟疑地问道:“他们离这里那么远,会有人来吃饭吗?”

“你说呢?他们离琰城不是更远,还不是有机会就去吃好吃的?放心好了,又不用他们都来吃饭,因为价格的原因,也不可能都来,来一部分就足够咱们赚的了!”

“哈哈,也是,要是都来咱们这里吃饭,饭堂的那帮人不得找咱们拼命啊!”

徐墨笑了笑,他原本想借这个机会去见一见方东阳的,尤其刚才发生了那么诡异的事,有个他现在能接触到的武功最高的人作为盟友,多少能带给他一些慰藉,但可惜方东阳最近正在闭关,努力冲击地元境第六层,明元境,据说到了这一步,对身体会有更深的了解和掌控。

参观完,他又拉着方东明回去喝酒。

待到方东明喝得酩酊大醉,送到楼上歇息,徐墨则在楼上开房和回自己小院之间犹豫起来。

最后他一咬牙,决定还是回去住——他有些怀疑自己太过敏感了,而且,就算引来了某些“东西”,也未必会伤害他,他在自己院中做的一些布置也能让他有一些自保之力,而相反,要是真来了,他或许能借此了解对方。

推门进去,除了黑球听到动静,抓着裤腿往他身上爬,吓了他一跳外,再没有任何事情发生,没有鬼,没有怪,也没有妖和仙……

但是,他也没有再去研究蜃境图。

一夜无话,第二天,马升向他辞行,带着人赶赴升云府,对徐墨来说,他身边又少了培训马升这样一件需要做的事,而经过前面几天的休养,今天他差不多已经恢复到受伤前的水平,然后,虽然昨天没有什么东西找上门来,但他心中仍不踏实,今天又是十一月的第一天,他早就打算今天开始修炼《大月养刀术》,于是干脆暂停了蜃境图的研究。

《大月养刀术》的“以心养刀,以刀印月,随月而变”,既是它的核心和总纲,也指明了修炼的三个阶段,第一步要做的自然是“以心养刀”,但经过徐墨仔细的研读,发现它隐藏着一步“纳刀入心”。

当然,只要按着功法上所讲的诚心、沉气、抱刀、明形、入心的步骤来做,这一步自然而然就能达成,到少徐墨很容易就做到了——那是一种奇特的体验,他怀里抱着一把三十斤的砍柴刀,却仿佛感受不到重量,而相对于现实中朴实简陋的外形,在心里它却显出清晰的光华。

说起来,这把砍柴刀虽然看起来简陋,但在使用起来却非常舒服,原因在于它的厚薄变化和重心的位置都非常的合理。

做到了“纳刀入心”,接下来就是“以心养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过观想黑蟾图的经验,再和研究蜃境图的繁复艰难相比,对于这一步,他几乎开始练就已经上手。

所谓“以心养刀”,是用心完善心中的刀,或者可以称作刀魂,这种“养”,是参悟刀的本质,加深与刀的联系,而只经过两个时辰的参悟,他就觉得挥动砍柴刀时变得更加的轻灵了。

接下来是“以刀印月”,这一步他也朦朦胧胧有所体会,甚至,“随月而变”他感觉自己也不难做到……

当然,他并没有好高骛远的练下去,毕竟“以心养刀”他也只是初步领会,而且,他连基本的刀法都不会,他怀疑再练下去对自己未必就是好事。

总之,目前修炼《大月养刀术》占用不了他多少时间,所以到了初三这一天,因为前几天一直相安无事,他终于决定重新研究蜃境图,继续画!

这次,他以自己做过的画为摹本,再次画的时候,受到的干扰就少了很多,只用了四十分钟左右,就再一次将它画了出来。

可惜,它在世上也仅仅停留了眨眼的功夫,然后落到了它的“前任”一样的下场,变淡,消失,灰飞烟灭……

难道是因为这边的环境有问题?存在着某种腐蚀它们的物质?

想到这里,徐墨将画桌搬到了堂屋里,换支笔继续。

有了两次的经验,这次只用了半个小时就将它画了出来,然后,还是变淡,消失,灰飞烟灭……

唯一让他感到不同的是,他画得快了,纸上画消失得的速度好像也变快了些,而接连两次相同的遭遇,也让他有种被禁止的紧张之感,但他实在好奇,就又将地点换在了院子里,再试了一次。

同样的结果又出现了一次。

这次,徐墨紧张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却是不敢再试了,而是停下来,待心绪平静后,仔细的分析:他选了三个地点,结果相同,不知道院子外面是不是不一样,有可能不同,但他的直觉却告诉他,就算换到外面,更大的可能还是一样。

那么,是不是载体的问题呢?纸很脆弱,那么换成其它材料呢?

正好屋子里有块用来压东西的铁板,他就用铁板当纸,又画了一遍,然后让他抓狂的是,上面的墨痕同样留不住,而铁板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锈成了灰末,风一吹,又在眼前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铁板不行,会生锈,那么玉石呢?要知道,玉石可不会生锈,而且,要比纸坚硬无数倍!

他又咬牙在玉石上画了一遍,但不知道为什么,还未等他画完,玉石就开始开裂、粉碎,化成一堆细沙,再变成面,最终还是消失得无影无踪……

徐墨丢掉笔,在院中来回走了几趟,却是记起来当时画自己住的院子,却没有出现任何的异常,也就是说,问题还是出在蜃境图上,这时,他忽然想到,从某种意义上,黑蟾图和它有相似的地方,如果黑蟾图也不能画出来,那么,就说明画它们需要特别的技巧、能力,或者是黑蟾图的纸张特殊!

想到就做,他马上铺上纸开始画黑蟾图,对它,他更为熟悉,片刻间一幅神形兼备的黑蟾图就跃然纸上,然后,屏住呼吸盯着它看——

它没有消失!

徐墨用力握了握拳头,兴奋地在院中来来回回地转了十几圈,既然黑蟾图能画,他未必找不到画蜃境图方法!

从前几次的经验来看,除了最后一次,都是在画完后才出现的变化,这说明不能将它完整的画出来,而写意派正好能解决这个问题!

看着刚画好的黑蟾图,他平心静气的站了一会儿,然后在边角上随手勾勒了几笔——前世他就喜欢写意画法,但他感觉这几笔却是他画得最好的一次!

只见整张图上,近处卧着一只黑蟾,远处淡淡勾勒的线条,组成蜃境图第一座山的模样,简单而传神!

画完,他紧紧地盯着画纸,一秒,两秒,三秒……

这时,他忽然感到一丝丝清凉的雨意,下雨了吗?

让他感到意外的是,纸上却是干的,而那股淋在他身上的雨意,不仅没让他感到冷,反而让他有种滋润清新的感觉。

他迅速抬起头,天上是耀眼的太阳;

低头,画仍然好好的在那里!

第三十八章 画(下)

画仍在。

徐墨像是忘了呼吸般,盯着画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直到憋不住,他才缓缓吐出浊气,又下意识的看了眼手上握着的笔,仍然好好的,没有秃,纸上的墨痕也丝毫没有变淡消失的迹象,他才将提着的心稍稍往回放了放。

事实上,对比前面几次的经验,他基本上确定它们不会再消失了,要知道,前面几次几乎画完就开始自毁,现在多长时间了?至少五分钟得有了,要毁早毁了!

但是,他仍然盯着它看,除了一分淡淡的紧张,剩下则是现实和飞速变幻、纷至沓来的各种画面的互相切换,那些都是他曾经的过往,有前世的,有这个世界的,却又都如不断明灭的灯火,不管痛苦还是欢笑,都只是在眼前飘过,没有引起他任何多余的情绪,而最终,他的视线还是定格在了眼前的画上。

现在看来,蜃境中的事物似乎不能以本来的面貌出现在现实世界中,但能用它的意和神,是否如此,再试几次也就知道了!

正准备收拾心绪,再画一次,却又一次感受到淡而细微的、清凉的雨意,他抬头看了看,没错,大晴天,用手摸了摸头发和身上的衣服,都是干的,伸出手背去,也丝毫没有任何下雨的感觉,而且他也想重画一次,试验自己的想法,于是他不再管它,将画好的画收好,铺好纸准备再画一次。

当他宁神站好,准备落笔,就又一次感受到了那种极轻微的雨丝落在身上的凉意,这一刻,他心念一动,或许是福至心灵,他开始主动观想起黑蟾图,终于慢慢的能较清晰地感受到了它们的存在!

它们是什么东西?

只是最短暂的停顿了一下,他闭上眼,全身心的进入最深层次的观想之中,此时,他仿佛和画中的黑蟾融合在一起,化身为那只黑蟾,然后,身边的世界开始变得不同:一片黑暗中,周围的空气变得更为分明,有细微的尘埃,有水气凝结的极细的水珠,有或清或浊的气流,它们绞在一起,风起云涌的沉浮着,但在其中,却又有极少的几点轻盈、灵性的小光点不受重力似的在其中飘浮,并且不受任何干扰和污染——

它们,落在徐墨化为黑蟾的身上,给他带来清凉的喜悦之感!

这种感觉,像是从身体最深处清洁着的他的身体,让他变得轻盈,又像是雨水润泽着干涸大地,让他的身体得到滋润;

可惜,它们的数量实在不多,也太过轻灵,就像沙漠中缺水的旅人,干渴难耐的去喝水,水却只是湿了下嘴唇,大部分又化成水气消失了……

越是这样,越是干渴,徐墨苦苦的忍耐着,有那么一个瞬间,他感到脑海中闪过一道亮光,忽然想到那些玉石带给他的清凉的感觉,和它们带给他的感觉有相似之处……

意识到这一点,他猛然清醒过来。

但他并没有去看那些玉石,或者拿一块过来,解除“干渴”的状态,而是跑回屋里,拿出原版的黑蟾图仔细端详起来。

这时,再看它,徐墨就有了新的领悟,那些落下的雨丝,或许不是雨,而是所谓的“灵气”!

因为没有更多的信息可以参考,这只是他的猜测,但是,作为传承的功法图,应该不会有多余的东西才对,而黑蟾吐出舌头的捕捉动作,指的或许就是采撷灵气!

入定而静,探察天地间的灵气,而后采撷,这也符合修行的步骤!

想到这里,他的心脏怦怦的剧烈跳动起来,如果这个猜测是真的,这对他来说无疑是一个崭新的、更为广阔的开端!

为了确认这一点,他又一次让自己进入最深层次的观想之中,化身黑蟾,因为心情过于激动,这次进入的慢了一些,但一旦进入状态,他就又一次“看”到了那些轻灵的光点,感受到它们从身体穿过时的清凉润泽,和刚才一样,这就应该没错了!

他还试着学着黑蟾图主动采撷灵气,但初次使用,过于笨拙,不仅没有成功,还破坏了他的观想状态。

从深层次的观想中出来后,他没有急着再尝试,而是想到正是画了“黑蟾蜃山图”后,才产生的这个变化,于是就准备拿来和原版进行比较一下。

拿了“黑蟾蜃山图”再进屋的时候,他忽然闻到一股刺鼻的酸臭味——他一直很注意卫生,而且,他记得清楚,屋里刚才可没有这股味道,那它们是从哪里来的?

下意识的往自己身上一看,只觉得衣服粘在身上异常难受,稍微一低头,就闻到一股比屋里还浓郁的酸臭味道……

他脑海里顿时浮现出“洗筋伐髓”四个字,虽然有些夸张,但至少较深层次的清理了自己的身体,要知道这些排出来的脏东西,原来可是在自己身体里的!

记得进入身体里的灵气的量很少,就产生了这么好的效果,让他对将来的信心又增加了不少。

身体现在的模样也不适合做什么事,他只好将两幅图收好,然后将身体好好冲洗了几遍,这个过程中,他拿来玉石研究了一幅,发现玉石内的能量和天地间的灵气很相似,但是,它们的量虽多,却显得迟重,没有自然的灵气的轻灵,也没有其中的活性,甚至像是死水似的,要从中采撷灵气就需要慎重了……

洗完澡,他拿着两幅图比较了一番,发现加了蜃山后,画上的黑蟾变得更加“鲜活”,好像蜃山的出现激活了它,让它和他更为契合,不然他也不能领悟到其中第二层或者说是真正的功法传承。

接下来,他又画了几幅“黑蟾蜃山图”,结果证明只要不画出具体的形状,画就不会崩溃自毁。

可惜的是,单从画的质量上来看,画的这几幅都没有超过第一幅的——因为蜃境图里还有更多的内容等着他画,所以他准备要好好的磨练自己的画技了。

…………

和往常不一样,今天下午他感觉时间过得格外的慢,原因是他发现自己很饿,包括几次想深层次的观想黑蟾图,练习灵气采撷,都在短时间内被打断,也是因为饥饿,最后他也没有等到吃饭的点,就跑到前面吃饭了。

今天他的饭量可以说是大增,比原来吃的多了一半还多!

对此,马长禄在亲自送来一大碗人参鸡汤后,忍不住欣慰的道:“前几天东家突然饭量大减,我们都担心得不得了,看您今天吃饭这么香,大家都感到高兴……我们都希望东家您每天都吃好喝好,长命百岁!”

他的话应该是真心的,这其中固然有徐墨的存在才能保证他们如今较为优越的生活,还有重要的一点是,在上次被挖墙角后,他也加强团队的管理,平时的各种福利,空闲时的关心谈话,等等,都产生了很好的效果。

当然,对方动了感情的话,也让徐墨心中一暖,他道:“好!大家的心意我收到了,你们也要注意身体,有什么困难跟我说,咱们在一起就是一家人,能帮的我一定不会推脱的!”

吃完饭,太阳还挺高,因为吃得太多,他特意增加了活动消食的时间,结果发现并没有任何的不适,反而感到动静呼吸间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和前所未有的轻松,包括修炼白天没有时间修炼的《砍柴刀法》和《大月养刀术》,虽然时间不长,但都感觉到有较明显的进展,他不由想到,经过灵气洗体,难道还能增加练武的资质?

灵气!

他有些迫不及待的进入深层次的观想中,再试着练习采撷之术,但突然间又有了一个想法:既然不画出具体的形状就不会崩溃,他是不是可以再多画一部分?

想到就做,他铺好纸,研好磨,在心中做好构图,熟极而流的将黑蟾图画了出来,然后画蜃山,第一座山一画到纸上,就让画面产生了些许变化,显得更加生动起来,而第二座山也已经熟记于心中,稍微打量了一下画面,就几笔勾勒了出来。

但是,笔刚一拿起来,他就感到画面不“稳”,紧接着纸上的墨痕仿佛沸腾般抖动起来,山的部分混乱消失,然后出现了一道道呈波纹状的裂痕,而黑蟾的部分则很快变成了一团乌黑……

徐墨心中怪异的看着它的变化,怎么感觉像是多了一座山后,画面“承受”不了其中的重量似的?

他又调整构图试了几次,结果大同小异,这让他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眼看时间已经不早,他将笔往桌上一扔,准备休息,但刚要上床,他忽然又有了新的想法:既然不能加山,那么,加上其它的东西会产生什么样的结果呢?

很快他就有了主意,要说最熟悉的还是自己的小院,于是他铺开纸,略微调整了黑蟾与蜃山的位置,在其间加上了自家的小院,很快,一幅远山、小院听蟾图就出现在了纸上。

自从来到琰城,他在小院里练武,雕刻,对它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当它出现在画上时,他甚至有种身临其境的感觉,似乎一抬头就能看到满天的星斗。

徐墨一抬头,就真的看到了满天的星斗!

第三十九章 法术:身临其境

夜凉如水,风从山上吹来,吹过耳边衣袖,徐墨低下头,扫了眼拿在手中的笔,然后看向房间。

几乎比肩地元境三层修为的知觉,和烛光透窗而出,映在上面的影子,都告诉他,里面没有人,他不在。

心中再次观想刚画好的《远山小院听蟾图》,再次感受身临其境的感觉,再将意识集中到画桌前,然后,耳边一静,山风的声音忽然减弱,身边也变得温暖起来。

他缓缓睁开眼,烛光亮眼,眼前是刚画好的墨迹还未全干的画,手里拿着笔,笔尖的墨已凝,捏在手里的笔杆则有些凉意。

外面风大,比屋里也凉。

刚才的事情,是……真的?

或许是超过了他的认识,又或许从穿越以来,蜃境的奇妙数次救了他的命,再到刚才感受到了传说中的灵气,他已经接受了它的神奇,有那么一会儿时间,他站在那里无思无动,待回过神来,心中却又异常的平静;

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他再次进入深层次观想,努力体会那份身临其境的感觉,然后在心中想着放在院中他用“废玉”亲自打造的石桌——

下一刻,他身体往前一倾,小腿骨一阵疼痛传来,赶紧伸手扶在了冰凉的桌面上,却是他刚才下意识的做出了抬腿迈步的动作,待出现在石桌前,就碰倒了坚硬的石墩。

揉了揉腿,他又闭上眼,这次想的是下午劈好的柴——自从马升离开后,其他店里的小伙计的眼力劲就差了一些,都不知道及时来将柴搬走了……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被他从脑海驱了出去,然后停留了比刚才长了接近一半的时间,他准备睁开眼睛——

其实,几乎不用睁眼看,他就已经能确定此时已在柴堆前,因为他已经闻到了被劈开的木柴散发出来的浓郁味道!

睁开眼睛,眼前正是厚薄几乎一样的木柴。

这次,身心都有了一阵阵虚弱气短的感觉,他稳了稳,伸手拿出一根在手里拍了拍,和刚才石桌的坚硬的手感和凉意一样,它也是真实存在的!

因为前几天受伤的经历,他不敢再试验,但已经不用再试验,前后四次的经历已经足够说明,刚才玄奇的一切都是真的!

确认了这个事实,按道理他原本应该激动万分,或者还要整点酒菜庆祝一番,再畅想一番未来,或者还要因此而失眠,但是,都没有。

他平静的回到屋里,躺在床上,闭上眼,轻轻的呼出一口气,接着很快就进入了最放松的睡眠之中。

这一夜,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的四年来,睡得最舒服的一晚。

因为心安。

身处的这个世界仍然充满了危机,但灵气,瞬间位置变换,尤其是后者,那么的奇幻神妙,已经给了他底气,让他不再感到焦虑。

醒来后,他终于久违的感受到身心焕然一新,充满了活力。

关于位置的变换,他准备称它为“身临其境”,对于它,还有许多方面需要摸索,比如,是不是画到带有蜃山图上就能使用,它的范围多大,使用次数是多少,等等,但早上起来后,他却没有继续研究它,而是仍然按部就班的练拳,练刀。

因为前世的经验,他更明白身体的重要性,没有身体就没有了一切,“身临其境”再奇妙,依托的不也是身体吗?

当然,观想和采撷灵气,他自然也不会忘了,它们可是能加强体质的,而他也发现,早上太阳升起前后的一段时间里,灵气的量和活跃度最高,看来以后要注意利用这个时间段。

练完早功去前面吃饭时,马长禄拿着一封信等着他了,却是马升早上刚送到的信。

徐墨接过信检查了一遍,然后撕开封条,迅速看了一遍。

为了便于管理,在马升等人去升去府前,徐墨就要求他们每隔七到十天发回一份报告,每个月还要有人当面汇报,或者他去检查,如果有紧急或者重要的情况,还可以“飞鸽传书”——这个世界的“飞鸽”是一种灰羽隼的鸟类,个头比鸽子稍小,但速度更快,也更加灵活。

这次马升这么快发回报告,也让徐墨对他的表现更满意,现在他也很想知道如家在百花轩的开局顺不顺利。

结果让他很满意:马升在信中写道,按他的按排,第一天他们在下午接近高峰阶段,穿着崭新而整齐的、由他设计的如家的工装,到了百花轩的大门口,请示过宋夫的意思后才进的园子,当时就引起了很多人的围观,小露了一次相。

第二天,他们也没有急着开工,而是将如家租下的小院进行了彻底的清理,尤其厨房,更是拆了重新垒的炉灶,之所以这样,一是因为经过徐墨的改良,如家的五眼灶台炉温和利用率更高,其次也是担心有人下绊子,毕竟百花轩自己也有厨房的,结果也真的扒出来一堆死耗子,看情形死了也没多久……

他们搞的大清理,一趟趟的往外运送垃圾,给人的感觉就不一样,再次吸引了一部分人的注意。

到了初三这天,如家厨子终于开始亮相,下午快到吃饭的时候,他们炸了一锅金黄色的虾球,装在几个洁白的盘子里端到门口请客人免费品尝,这新鲜养眼又美味的食物一亮相,不仅吸引了客人的注意,即便后面没有看到的,园里的姐儿也会想要一盘尝一尝的!

一盘十二到十五只虾球,卖十六两银子,但却直接卖脱销了!

而且,经过徐墨用现代理念培训过的小伙计们,个个也都说会道,原本搭配虾球的椒盐和番茄汁,说是送的“秘制配料”,又贴心的指出各自的特点,然后再根据实际情况,拿出精美的菜单,顺道推荐几道如家的拿手好菜——前世看过层出不穷的美食故事也经过因地制宜的改动后,在这个世界发光发彩。

临走的时候,他们还会帮着把桌子整理一番,将不用的盘子撤走,等等之类,这些都是小事,却给客人带去了不一样的感受,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当晚,如家一炮打响!

…………

来的是好消息,徐墨看完也给马长禄看一看,让他也高兴一下,毕竟马升是他儿子。

马长禄接过一看,发现信中马升除了汇报成果,也时刻不忘记表达对徐墨他这个老板的忠心和敬仰之情,他不由暗自点了点头,但看徐墨的表情却很平常,他马上反应过来,道:“这小子看起来有点得意忘形了!如果不是东家谋在行先,他知道什么?我一会儿就写信告诉他,让他务必小心谨慎,免得误了东家的事情!”

徐墨笑了笑,看来他明白了自己的用意,于是又温和地说道:“你不用太严厉,他做得不错,要多鼓励鼓励!”

马长禄听完才放心下来,然后看着徐墨的背影,发现和往日有了些不同,但具体是什么又说不上来……

徐墨自己也能感觉自己的变化,但接下来的修炼却没有丝毫的懈怠,而且,因为多了两项计划,反而更加忙碌,每天过得都很充实。

远在府城的如家也一样,随着第一炮打响,很快就进入了忙碌之中,但因为马升他们有绩效工资,所以,他们的生活也忙碌而充实。

但在府城的秦曲,这段日子却过得倍感煎熬。

因为失去合作机会,一直关注着百花轩那边的情况,所以马升他们一出现,他就知道将他们挤掉的对手是徐墨的如家,一个在可以说是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结果。

在李逵面前,李鬼没有机会应该也正常,但他谋划了那么久,那么大一块肉,感觉都要到嘴边,突然被半路抢走,他又如何能够甘心?

又想着百花轩偌大的名气,没有背景的如家可能会被压得抬不起头来,本着这样的想法,他又按捺住心情继续关注,却是没想到他们会推出一个新菜,一炮而响!

对于这个结果,他本打算马城回琰城想想办法,却又想这个局面只能持续不了几天,后面等过了新鲜劲,再加上百花轩一方的反应,这个势头会被压回去,但因如家的加入,给百花轩带来了“流量”,宋夫人怎么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如家一天接着一天的红火,而且看起来还会持续红火下去,韩曲一直观察到了十二这天,终于放弃了幻想,他决定马上回琰城,然后解决掉徐墨这个祸根!

第四十章 嫁祸

随着马车离百花轩越来越远,韩曲回过神来,恨不得甩自己几巴掌,这十多天他真是昏了头,留在这里找罪受!

如家现在是很火,但那又如何?

徐墨最大的问题是没有背景,唯一算得上靠山的是秦铭,但只要他姐夫出面,不信秦铭还会护着他!

如果再保证秦铭得到的利益不变,他吃饱了撑的为他出头?

以前不动他,是因为那次谈话后,让他看到了更广阔的天地,与之相比,琰城一亩三分地纠葛,他也就忍耐下来,悄悄的在升云府开下分店后,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为自己抢占先机的这个妙笔自得不已,但这次百花轩的事却让他明白过来,因为先天的不足,只要徐墨的如家在,他的聚友斋就永无出头之日!

所以,这次他下定决心,一定要将如家掌握在自己手里,而没有了秦铭的庇护,徐墨和长着两只角的羊有什么区别,还不是任他揉捏?

想到这里,他终于感到心情舒畅了,一回到琰城,也顾不得休息,带了些礼物,满怀信心的连夜上了青峰山,去找他姐夫池渊商量这件事。

结果临近年关,青峰派事务繁忙,一直到深夜都没有见到他。

韩曲有心等下去,但在升云府煎熬了十多日,又赶了半天的路,他又没有练武,身体撑不住,他姐韩笙心疼他,就问他什么事,好让他先去休息,等池渊回来,有事她直接跟他说就成。

韩曲想了想,这件事也没必要瞒她,就跟她讲了一遍,还将他想了一路的说辞告诉她,韩笙是他的亲姐,肯定会帮他,于是讲完后他就回到客房安心的睡下了。

一夜好睡,再次醒来,已经接近了中午。

昨天他睡得很死,不知道池渊什么时候回来的,但他有信心池渊会同意他的计划,毕竟,这件事能让他们一起得利,谁会跟钱过不去呢?

所以,他能想到接下来会是周笙的笑脸相迎,可没想到的是,再次见面,周笙的脸色很不好,转述池渊的话是:让他老实点,不许多事……

韩曲蒙了,然后才知道,徐墨刚在升云府抢了和百花轩的合作,回头又跟方东阳搭上了线,把如家的分店开到了山上!

听到这个消息,他既感到万分失望,又郁闷得想吐血,除此之外还有一分懊悔:这么多年来,他还有池渊这样一个当副掌门的姐夫,怎么没想到在青峰山上开家分店呢?够资格加入青峰派的,身家一般都不错,在山上开店,想想就知道生意错不了!

但对于池渊做出的决定,他却没有感到不满,这就要从青峰派内的各方势力说起了。

现在青峰派最有话语权,或者说最有权势的有四个人:掌门施归龙,进入宗师境有二十年的时间了,是青峰上人所收的年龄最小的弟子,副掌门袁梵冲、池渊,比他低一辈,两人同是炼念境巅峰的修为,而青峰派第二个宗师则是武堂的堂主,刘断山,是青峰上人好友之子,因受过上人的恩惠,为报恩加入了青峰派。

四人之中,掌门施归龙已过知天命之年,副掌门袁梵冲和池渊一个三十四,一个三十三,正修士壮年,都对接下来的掌门之位有想法,而刘断山因为身份的原因,一直恪守着本分,对掌门忠心耿耿。

所以,不管是他的修为,还是他的地位,谁得到他的帮助,几乎就是板上钉钉的掌门了,在这种情况下,池渊脑子进水了去招惹武堂的长老?

韩曲只能万分挫败的下山,途中就看到了即将开业的如家分店。

那座原本用来储物的小院变得他几乎都认不出来了:院墙重新修葺粉刷,从新开的几个窗子能看到院里,只见院子中间新开了一块花圃,里面立着几块奇石,几株依然青翠的植物则被剪成刀剑和攻防的形状,花圃也天然的将小院分成了两块,其中右边场地开阔,摆放着十几张石桌,秩序井然,左边则用藤蔓植物搭成了天然的空间,一直延伸到小楼后面,而小楼也经过翻新后,简直和新的一样,还有门前的路,都用一块块的青石板重新铺过……

看着眼前的一切,他不由想着,换成他,他也愿意来吃饭的,但随后又在院中看到了徐墨的身影,正亲自抱起种在缸里的花调整位置,他不由骂了一声,心中马上又被恨意填满!

他再也待不下去,几乎逃也似的下了山。

徐墨调整完花的位置后,四下看了看,感觉一切都井然有序,不由满意的点了点头。

最近他的时间几乎排满,像摆放花盆之类的事,他原本没时间来做才是,之所以亲自做这些事,却是因为有关“身临其境”法术的一个发现:经过这几天的摸索试验,他发现只有特别熟悉的地方,他才能顺利的使用“身临其境”这个技能。

像自己住的小院,自己住的地方,自然熟悉,如家客栈,他则从头到尾参与了设计和装修,每一个地方也都看到了,这两处都非常熟悉,所以,将它们画入《远山听蟾图》后,他就能很顺利的出现在任意一个位置,但其它的地方,比如院子外面的一块荒地,平时自然也看到过,但因为对其中各个位置的地形、事物没有真正熟悉,画到图上,也不能顺利出现在那里。

既然如此,这处分店是他的产业,又是在青峰派内,如果彻底熟悉后,能使用“身临其境”的话,能做的事可就多了,他自然会抽时间做这件事情。

为此,他还专门让人在二楼的顶端加盖了一层八角形的空屋,也不放东西,对外的理由是为了好看和好兆头,实际上却是为他量身订做的、功能类似于楼下如家楼梯下的小屋。

只是这里离自己住的地方毕竟有些远,不知道还能不能施展,这个得等过两天试验后才可以确定!

转眼两天时间过去了,徐墨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

这天,吴越新来到了琰城。

说起来,这段时间他也处于郁闷之中,那天离开百花轩后,他紧急找到了吴千源,告诉了自己的发现和猜测。

结果,吴千源听完后却很平淡,只是告诉他让他关注着吕黄两家,徐墨那边不用在意,像是笃定没有问题似的。

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笃定没有问题,这个结果应该让他开心才对,毕竟没有青峰派的参与,吴家就不会面对险恶的局面,但是,他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真有青峰派的参与,吴家面对的局面确实危险,但危险对他来说也是机会!吴家手里也有能打的牌,只要挺过去,作为首先发现问题的他,首先就立了一大功!这对他在吴家的地位可是有着巨大的好处!

所以,尽管吴千源告诉他不用关注徐墨那边,他还是没有死心,而以吴家在升云府的势力,却是不难从蛛丝马迹在查到徐墨,今天则又专门赶来了琰城。

他知道徐墨的如家客栈的位置,准备直接过去,但在路上看到聚友斋的时候,他心中一动,想到韩曲曾经想要和百花轩合作的事,他心中一动,下车走了进去。

一进门,他就从掌柜的口中知道韩曲正好也在,在他的带领下走到后院的一间大房前,在门外就听到一阵**********从里面传了出来。

掌柜的刚敲了敲门,就听咔嚓一声,有东西砸在门上,同时韩曲愤怒的叫骂声也传了出来:“滚!”

吴越新挥手让掌柜的离开,他则伸手推门进去,道:“什么事惹得韩老板这么生气啊?”

韩曲原本正要发怒,待看清是他后,不由诧异地道:“你,二爷你怎么来了?”

吴越新又挥退几个衣衫不整的女孩,道:“我过来有点生意上的事,正好来看看你……你是怎么了?大白天的关在屋子里喝闷酒……”

韩曲哈哈一笑,道:“二爷说笑了,我好着呢,有美人相伴,哪里闷了?”

吴越新看着他,等了一会儿,语气轻松的道:“有什么事,解决它才是正道,有你池掌门在,在琰城还有事情能难住你吗?”

听他说起这个,韩曲不由皱紧了眉头,又灌了一口酒,想到这段时间的遭遇,徐墨不仅在升云府抢了和百花轩的合作,回头又要在青峰山上开分店,一股股的恨意就随着酒意冲向了脑门,但想到池渊的话,更是胸口堵得难受,他将酒杯往桌上一扔,咬着牙烦闷万分的道:“有个人,老是坏我的好事,我想杀了他!可惜,又不能动他……”

吴越新随手倒了一杯酒递过去,问道:“哦?还有这样的人?是谁?”

韩曲接过酒灌下,然后咬牙切齿地道:“徐墨!要不是我姐夫,我能让他好过?!”

吴越新心中一喜,似乎可以通过他来探一探徐墨的底啊!他不动神色的问道:“为什么?这人很厉害,或者很有势力?”

韩曲一听,不由借着酒劲,把一切都跟吴越新说了。

听他说完,吴越新顿时有了计较,然后劝解道:“你呀,消消气,最近青华门有不少人来到升云府,老是惹事,惹到他们头上就麻烦了……”

韩曲先是一愣,然后呼吸渐渐急促起来。

第四十一章 寻找莫林

看到韩曲的表现,吴越新就知道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只要韩曲找上徐墨,起了冲突,他就已经占据了主动,不管最后是什么结果,他都能借此看清徐墨的底细,而这也是他来见韩曲的本意,他原本是想利用百花轩的事挑动他去找徐墨的麻烦,没想到韩曲对徐墨充满了怨恨,不用挑拨他自己就扑了上来。

韩曲因为吴越新的话突然“点醒”,心中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他之所以不能动徐墨,是因为方东阳的关系,池渊不想招惹麻烦,但如果是“外人”动的手呢?那就和谁都没有关系了!

只要徐墨一死,方东阳和秦铭又不懂打理店面,他使些手段,或者分些好处,就不难把如家掌握在手里,包括开在百花轩的厨房,也都会是自己的!

而且,他将聚友斋开成琰城最大的酒楼,就算池渊的背景起了大部分的作用,但比较起来没有谁比他更有经验,到时候徐墨一死,他们不找他来主持局面还找谁?一旦定下来,后面就算知道徐墨的死和他有关,谁又会在乎呢?

想到这里,他心中一片舒爽,又想像着自己站在徐墨面前,他将剑捅到他的肚子里,再将他踢翻在地,听他哀嚎求饶,韩曲只觉得心中烦闷一扫而空!

看到桌上的杯盘狼藉,他赶紧叫人来收拾,重新上了酒菜,又请吴越新坐在上首,然后讨好的道:“二爷,这件事您看……”

他刚才忽然想到,如果能把吴越新拉进来,就又加上一个强大的盟友,这会让他更没有后顾之忧。

吴越新却不等他说完,笑道:“韩老弟,我得说说你了!你看你刚才什么样子?像咱们这样的人,说粗俗点,那就是有钱有势,所以,遇到事别只想着自己抗,我们一个人,再有能力又能抗多少事?咱们养着那么多人,有事情就该他们为咱们解忧,他们做不到的,不是还有钱吗?这世上很少有钱做不到的事情!“

韩曲明白他这是拒绝的意思,但没有他也没关系,只是杀一个没有背景的小老板,并不是难事,接下来他只需要一个机会而已!

这样想着,他亲自给两人倒上酒,然后举杯碰了下,道:“二爷,来,喝酒,我敬你,干!”

……………………

随着到了月中,月亮越来越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修炼了《大月养刀术》的缘故,徐墨感觉这两天自己的状态几乎到达了巅峰状态,这却是好消息,因为接下来要试验能否通过“身临其境”传到山上分店里。

他用了一下午,将山上分店的一切加到了《蜃山听蟾图》中,现在只等夜深人静,他就可以开始试验了。

当然,所谓“每逢大事有静气”,经历了那么多事,他已经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吃过晚饭后,他仍然按照原来的节奏,练练画,修炼《大月养刀术》。

两个小时的修炼后,与昨天相比,他感觉自己从精神到身体竟然又进一步,并且,这样的状态也并有让受损的本源受到触动,从这一点来看,《大月养刀术》就非常的奇妙,尤其适合他。

借此机会,他也仔细观察自己巅峰时的力量,发现竟然又提升了一倍,而他的练骨境还没有圆满!

因为练骨境这一步尤其重要,所以他准备好好打磨,也不知道到时力量会提升多少,因为灵气的发现,或许会有更大的惊喜!

现在的话,这个状态肯定对接下来的试验有所帮助。

随着前面如家打烊,客房里的客人吹灯歇下,徐墨也在屋中换上了一身夜行衣,并把头包得只露眼睛在外面。

他这样做只是以防万一,实际上,为了试验,他专门推迟了如家分店的开业时间,此时那个小院里应该没有人,而且,他选的“身临其境”的地点正是三层那间小屋。

一切准备好,他将画好的图摆在身前,熟练的进入最深层次的观想状态,然后将注意力由从院子、小楼逐渐集中到那间小屋里面,下一刻,他就应该“身临其境”,出现在小屋里面——

但是,他已经彻底熟悉了院子、楼、小屋,那间小屋也似乎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他却有种力有不逮的感觉……

他现在明明在巅峰状态,但就像是站在比自己还高的跳杆面前,没有跳,他就知道自己跳不过去,他感觉如果强行使用“身临其境”,很可能会遇到莫测的凶险!

他毕竟不是真的少年,对于未知和可能存在的危险,他绝不允许自己鲁莽和冲动,而且,也没有必要。

于是,他从观想中退出来,仔细回想刚才的经过,用心体会当时的感觉,但因为时间太过短促,并没有得到要领。

他在屋中走动了一会儿,又分别以小院和如家大堂试验了两次,都顺利的出现在了预定的地点。

回到自己的房间后,他先将脸面年面罩摘下来,让自己呼吸更加顺畅,以免影响到自己的思考,然后以这两次“新鲜”的体验为对象,全身心的体会这个过程是发生的每一个步骤。

许久之后,他有了第一个发现,原来“身临其境”并非一蹴而就,而是有一个过程:先是观想到位置,接下来身体会变得轻若无物,会短暂的失去任何感知,然后出现在目的地,恢复知觉。

这个过程极其迅速,动念间就结束,如果不是一遍遍的回想体会,他完全意识不到这一点。

让他感兴趣的是,身体变轻和失去感知的这段时间,他在哪里?难道是在画里?还是说,是在蜃境里?

他又想了好一会儿,最后倾向于是进了画中的世界,但肯定和蜃境脱不关系,至于弄清楚具体的原理,那就真是难为他了……

想明白了“身临其境”的步骤,他或许可以找出为什么不能到达三层小屋的原因。

再次观想,将注意力集中到那间小屋,这次,他不为成功,只为找出其中的问题,于是,他很快身临其境的体会到身体变轻,失去感知,但或许不能到达的缘故,他发现接下来不是直接出现目的地,而是感受到从身体中产生一股推力,带动着他与某个方位重合,应该就是小屋的位置——也正是这个阶段,让他产生了力有不逮的感觉。

从观想中退出来,再进入,再到从身体产生推力的阶段,如是几次,他发现这股力非常微弱,但又和某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契合一体,或者只有它能带动那个东西……

他思来想去,只觉得对它不熟悉,又说不上陌生,又数次观想,却已经进入不到这个阶段,只觉得身体疲惫又有某种饥//渴,担心再次伤了身体本源,他适时的停止试验,吞下一小粒《豹芝护元丹》后,直接上床休息。

沉睡之中,他忽然惊醒过来,却是想到它们是什么了,是灵气!

意识到这一点,在次日太阳升起前后的那段时间,他更加用心的尝试捕捉那些飘荡的灵气,然后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这些灵气本来数量就少,吸入到身体后,其中绝大部分又都散逸掉了!

这时,他意识到,应该去找莫林了。

从当时的情形来看,莫林手要应该也有至少一页黑蟾图,或许就能解决他现在的问题。

休息一天。

昨天没睡好,今天走了好多的路,很累,想撑着码字,状态实在不佳,向大家告个假,休息一下,多谢~

《极道蜃王》休息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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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间 传信

次日一早,练完早功,徐墨让人把方东明叫来,问道:“你说,开业那天,我们从升云府请几个姑娘来唱歌跳舞助兴,如何?”

方东明一听,马上来了精神,两眼发光的道:“好!当然好!什么时候去请?马上就要开业了,时间来得急吗?”

徐墨不紧不慢的喝下碗里的粥,放下碗,道:“十八开业,时间应该来得及。只是不知道山上允不允许……”

方东明急道:“我们开店花钱请姑娘让大家开心,碍着谁了?”

徐墨微笑道:“这样好了,一会儿我去升云府请人,你去山上问下方堂主,如果允许,到时候开业自然更热闹,不允许,就放到这个店里,也不会浪费!”

他之所以提起这件事,却是为了寻找莫林。

为了尽快找到莫林,利用江湖当铺发信是他的首选,这样做还有很多好处,比如,有个中间人,能够减少不必要的误会,能限制消息的扩散,也能把对方约到自己定下的地点,如家客栈,这是他的地盘,他能占据主动,并且能够使用“神临其境”的法术,基本上不用担心自己的安全问题。

但是,分店是十八开业,他今天却突然赶往升云府,时间上总是显得过于匆忙,到时候很容易就让人把莫林和自己联系起来,其中会有什么问题和危险,现在却无法预测。

因此,为了稳妥起见,他就需要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而为了分店开张,专门请百花轩的姑娘歌舞助兴,这个理由就很合适。

和方东明说过后,有了见证,他也就放心的出发了。

………………

徐墨刚走没多久,吴越新就快步走进韩曲的房间,晃醒他道:“你的机会来了!”

清醒过来,听明白事情的原委后,韩曲不由激动得从床上跳了起来,但紧接着又着急得直转圈,徐墨出城,是有了出手的好机会,但他们昨天刚定下计,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人手,仓促找到人,也未必追得上……

对于韩曲的表现,吴越新不由心中鄙夷,但自然不会表现出来,而是安慰他道:“急什么?只需要先确认他去了哪里,然后在回来的路上等着他就好了!”

…………

徐墨出城骑马走了一段距离,见前后没人,就一牵绳,拐进了旁边的小山谷,再出来时就换了一副模样:原来的整洁长衫换成了半旧的羊皮夹袄,头发打乱,沾了几根杂草,眼上带着一个眼罩,变成了独眼龙,脸色也沾上了油腻草灰,再加上背着的那把看起来粗陋的砍柴刀,一看就是一个跑江湖挣饭的人。

他就以这个形象赶到了升云府,在城里转悠了几条街,在路边就着大饼狠狠喝了几碗肉汤,确认没有异常后,才晃悠悠的赶到了江湖当铺。

再次见到许老头,仍然是几个小菜,一副酒醉不醒的模样。

徐墨走上去,拍了拍桌子,粗着嗓子道:“老头,我想发个消息,寻个人。”

许老的头一点一点的,也不看他,似乎马上就要睡过去,等了一下才有气无力的道:“发消息,那个……寻人……五十两银子!”

为了找到莫林,徐墨自然不会吝啬五十两银子,但以他现在的身份,明显不是那么容易就把钱拿出来的主,于是“据理力争”的试图划价,结果许老丝毫不为所动,理都没理他,这时他才从怀里掏出来由散碎银子和二十两银票凑出来的银子,肉痛的递了过去:“要是我,可不会花这冤枉钱!”

许老把银子往抽屉里一扫,喝了一口酒,稍提起精神,道:“说吧,要发什么信息,找什么人?”

徐墨迅速向身后和门外看了一眼,见没有人过来,才压低声音道:“我代人传个话,对方叫莫林,莫是莫非那个莫,林是树林的林……那人让我告诉他,让他去琰城如家找他,说刘大人有东西给他……”

从上次莫林和刘长胜两人的对话分析,他们争的应该就是黑蟾图,只要江湖当铺把信传到了,相信莫林不会不动心的。

“知道了。回去等。”

许老挥了挥干瘦的手,一个字都不愿意再多说,又恢复到像要睡过去的模样。

徐墨稍犹豫了一下,但想到江湖当铺存在了这么久,从过往的传闻来看,他们还是很讲信誉的,就又咕哝了一句他自己也不知道说什么的话,转身向门外走去。

这时,许老余光扫了一眼,正看到徐墨身后背的刀,他眼睛睁开了一下,又仔细打量了一下徐墨的背影,眼神一亮,然后忽然开口叫住他,道:“等等。”

徐墨停住,转身疑惑的看过去,指着自己问道:“叫我?”

许老又眯起了眼,无精打采的道:“你要急着找人的话,这里可以帮你加急传信!”

徐墨一惊,没想到这里竟然还有这业务,不由问道:“怎么个加急法?”

许老又像刚才似的,有些不耐烦地道:“加急当然是更快的传消息,更快的见到人……”

徐墨很想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但想来这是人家的秘密,于是转而问道:“能多快?假如是莫林这个人的话。”

许老往嘴里扔了一颗盐水豆,咀嚼了一会儿,然后伸出三个手指头,道:“三天!要是在府城里,最晚明天戌时前后就行!只要再加二十两银子,你要不要加急?”

徐墨心中一跳,从对方话里不难分析,莫林似乎就在府城或者临近的地方,只要再花上二十两银子,就能很快见到本人,也不知道江湖当铺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但他想了想,还是决定不冒这个险,一切必须保证自己的安全为前提,而且,这样做也不符合现在的身份,于是他撇了嘴,道:“那人只是让我传话,我已经把话带到了,想花我的钱,那是休想!”

说着话他“警惕”的看着许老,然后出门后骑上自己的马迅速离开了这里。

待他走远,许老轻笑了笑,“嘿,还挺谨慎——谨慎好,能活得更久……也不知道这次能不能成……”

…………

因为上次的经历,事后徐墨也分析在什么时候被黄吕两家给盯上了,只是找到了几个怀疑的点,这次仔细观察,倒也发现了几个可疑的人,但现在他要去百花轩,也就不用太在意他们。

一路很顺利的到了百花轩。

临近年关,很多人来到府城,百花轩的生意比上次来时更繁忙了些,他直接上楼选了房间,待如家的小伙计眼尖腿快的跟着进来递菜单时,他直接吩咐道:“去叫马升过来。”

ps:我很想写快点,可惜写着写着大脑就像是短路一样,一个字也写不出来……原本剧情该更紧凑一些,揭示出这个世界独特的修行界,现在大家就容我慢慢写吧,希望早点找到状态

第四十三章 想法

“客官您找我?“

马升敲门进来,先是有些疑惑,然后又忽然反应过来,惊喜的道:“您是东家?您怎么来了?”

徐墨没想到他这么快认出自己,点了点头,道:“有件事找宋夫人,顺道过来看看你们——怎么样,最近这段时间有没有遇到什么麻烦?”

马升赶紧给他倒上水,然后喜滋滋地道:“没有!都好!我问过他们的一个账房,原来百花轩一天最多的时候只有七十二桌,平时的话也就四十来桌的样子,但咱们如家过来后,从第三天开始,就没有下过五十桌,大前天更是开到了七十七桌!这么好的业绩,有人要是来找咱们的麻烦,宋夫人第一个就不会放过他们!”

见他一下就抓住重点,徐墨比较满意,倒了一杯水递给他,又问道:“咱们的员工,跑堂和厨师,表现怎么样?”

马升赶紧激动的将水接过来,闻言又将水放在一边,道:“东家您放心,跑堂的都知道做好了,既可以跟着厨师学做菜,也可以跟着小的学着当管事,都不用催,一个个的都抢着做事;咱们的厨子,更是都铆足劲干活,想着早日提升到大厨,有的还想着当厨师长、总厨……小的每天都注意和他们谈心,别人想从咱们这里挖人,那是休想!”

因为上次被挖墙角的事,徐墨就加强了管理,除了各种类型的奖励,更重要的是设立了员工的等级,让他们有个上升的渠道,这样更能加强如家的凝聚力。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结果还是比较理想的,徐墨就又鼓励了马升几句,然后让他去请宋夫人过来,但在他答应下来要走的时候,他又问道:“对了,你是怎么认出我来的?”

要知道,他可是借鉴了前世那些可称为易容的化妆技巧,经过这番装扮,他自己都不能认出是自己,对于马升那么快认出他来,他还是比较好奇的。

马升则略有些不好意思的指了指徐墨身边的刀,道:“东家您这样突然出现在面前,小的其实也没认出来,不过,小的认识您那把刀……”

徐墨好笑的摇了摇头,挥了挥手,让他赶紧去叫人。

很快,宋夫人就过来了,一见他的打扮,不由打趣道:“哟,徐东家这是来我们园子微服私访来了?”

徐墨请她坐下,拿水洗了洗杯子,倒上水递过去,解释道:“你上次不是说有人跟踪我吗?我也是为了减少麻烦……”

宋夫人在他身上打量了一番,故作嫌弃的拿帕子在鼻前扇了扇,但还是接过水来,戏谑道:“那你倒是换个干净点的打扮呀,别怪我没提醒你,你这样的,我们园子的姑娘都不愿意伺候的!”

徐墨亮了亮自己的手,笑道:“你看我的手可是很干净的!”

宋夫人噗嗤一笑,眼波流转,道:“你们男人的手,干不干净,用眼可是看不出来的!”

徐墨一乐,这种程度的段子自然是小意思,他把手一伸,正色道:“我洗过的,不信你闻闻!”

其实他心中明白,她这样说话只是一种谈话技巧,能显得双方很熟,并在不知不觉中降低防备,但他本来就不是想借如家提升百花轩客流这件事提要求的,应对起来也就很随意。

宋夫人又一次感到诧异,这种秒懂、既不兴奋羞怯又不低俗下流、反而毫不在意的反应,哪里是这样年纪的少年能有的?她将他的手的拨开,嗔道:“去去去!你那小管事说你找我,有事就说事,我这段时间忙着呢,可没时间陪你磨牙!”

说到小管事马升,想到他将她带过来就出去站到了门外两步远的位置,这样既能帮她们看门,有事又能随叫随到,这种机灵劲,再对比鲍三之流,她就难免有些羡慕。

徐墨指了指茶杯,笑道:“你喝了这杯茶,我有件好事告诉你!”

“真的?你不会骗我吧?”

宋夫人有些摸不着头脑,又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道:“这茶里不会有什么东西吧?”

徐墨有些无语,道:“想什么呢?这可是在你的园子里!再说,要担心也该是我担心才对,是吧?”

“去你的!你少拿老娘寻开心!”

宋夫人笑着在他胳膊上轻轻拍了一下,作为老江湖,却仍然没有动茶杯的意思。

徐墨摇了摇头,从怀里掏出八百两银票,用手指在上面敲了敲,道:“一笔至少八百两银子的生意,都不能让夫人喝杯茶吗?”

宋夫人眼睛一亮,端起茶杯一饮而尽,道:“早说嘛!这一上午都没得闲,可渴死妾身了!”

徐墨不由笑道:“你现在不怕茶里有东西了?”

宋夫人白了他一眼,然后娇笑道:“先说生意上的事儿,然后有什么想法……我那院子在哪里,公子又不是没进去过……”

徐墨也喝了口茶,然后微笑道:“那就先说生意上的事儿,不知道夫人有没有听说,我们如家在青峰山上开了家分店,后天就要开业……”

宋夫人面露敬佩之色,道:“徐公子这步棋走得高明!不过,这和你要说的生意上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徐墨道:“我准备从百花轩邀请几位姑娘前去表演,这八百两银子是演出费用,吃住行我们如家也全包,不知道夫人意下如何?当然,我希望前去表演的人,必须要有一到两位较出名的,剩下的盘靓条顺就好!”

宋夫人迅速在心里盘算了一番,只要不是动那几位头牌,这趟肯定就是赚的,还赚不少,她没有理由不答应,但是,想到如家已经开到了青峰派内,再看眼下园子里如家发展的迅猛势头,她觉得这笔钱不如用来做人情,而实际上损失也就两三百两银子,于是微笑道:“公子有事想着我们百花轩,妾身在这里谢过了!不过,如家分店开张,妾身原本就准备派人前去祝贺,既然公子想让我们园子的姑娘们去唱曲助兴,那就把这当作妾身的贺礼吧!”

徐墨拱手致谢,然后微笑道:“一码是一码。也就是几百两银子的事,主要是,夫人就没有什么想法吗?”

宋夫人愣了一下,道:“想法?”

她相信徐墨所说的想法并不是有那方面的意思,而从前后几次见面,她了解的徐墨也不是那样的人,那他所谓的想法是什么意思?

徐墨又给两人续上茶水,然后正色道:“夫人不觉得这是一条有很多可能的生财之路吗?”

听他说完,宋夫人却不由有些失望,但他应该是好心,就笑道:“要是都是公子这样大方,我们园子确实比较赚钱,但是,一来,园子里必须得留人,二是,也没有那么多家店铺要开业……”

徐墨微微摇了摇头,道:“夫人想得太窄了!并不是只有店铺开张才需要请人表演,像富人家过生日、办喜事,像行业内开商会,等等,也完全可以呀,总之,利用这件事开个头,后面再想办法推广,慢慢就能发展起来;

另外,他们来园子是“请”人表演,态度上其实已经发生了变化,在这个过程中,只要首先注意“艺”,再是“德”,比如,遇到灾荒之类,可以用自己的表演,为受灾的人募捐之类的……时间长了,环境又发生了改变,只要运作得当,姑娘们就会像天上的明星一样耀眼,会让更多的人喜爱,收入自然会增加,形象和地位也会提升——这是做这件事的另外一个很重要的作用!”

他说这些,其实是想看看这个世界能不能发展明星娱乐行业——要说来钱快,娱乐业有时候比金融业还要快!

这样做,也能多少改变一些姑娘的命运……

宋夫人虽然没有想得那么深,但表面的东西自然能懂,也发现有一些也可以为她背后的门派所用,于是,听他讲完后,她盈盈下拜,起身后又拉着他细细请教。

这一谈,三四个小时就过去了,徐墨丝毫没有不耐烦的表现,但当天再走就有些晚了。

第二天,因为百花轩的人下午才会出发,徐墨则没有等,一个人开始往回赶。

……………………

在升云府和琰城之间,一共有三个镇子,分别是云影镇、驻马坡、前滩镇。

此时,韩曲和吴越新就在前滩镇最大的“吴记药行”的后院里,两人从昨天上午就一直在这里等着。

昨天,得知徐墨出城的消息后,韩曲好不容易找到了两个“办事”的人,回来后却发现了一个让他崩溃的消息:有吴家的人沿途盯着,竟然没有人知道徐墨去哪了。

又花费了半天时间,通过旁敲侧击,知道徐墨去了升云府,才意识到他应该易了容,但一个易容的又怎么去找?尤其是让“办事”的去认?

这时,吴越新却从第一个向他报信徐墨出城的人口中,发现了一个重要的特征:徐墨背着一把挺重的砍柴刀。

这对韩曲来说,简直柳暗花明又一村!

而且,用这个相对明显的特征去查,果真发现了一路上都有人见到过同一个人背着砍柴刀进了升云府。

现在,他们只需要盯着这一个特征,基本上就能抓到徐墨了!

结果,他们又等了接近一天,却突然接到消息,徐墨已经回城!

第四十四章 见面

徐墨并不知道韩吴两人的计划,但有了上次被跟踪监视的事情,这次他自然会格外的小心,而马升能凭借砍柴刀认出了他的身份,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干脆扮成了一个剑客,刀则和他采买的一堆货物放在一起。

如此,他十分顺利的回到了琰城。

回到家不久,方东明就急急的找上门来,见面就问道:“人呢?人呢?”

徐墨将擦脸的毛巾往后一扔挂在绳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悠悠的道:“我不是在这吗?”

方东明无奈地坐下,道:“徐兄,你急死我了,你知道我问的是……你不会是没请回人来吧?我可都跟我哥说过了,你可别闪我!”

徐墨心中一松,明白方东阳同意了他的提议,于是他笑着递过一杯茶,道:“放心好了,她们要晚一会儿才到,你既然这么热情,我就分给你个任务,她们到了,你代我前去接待,如何?”

方东明顿时高兴得脸上的肉直跳,他拍着胸脯保证道:“你放心,我保证不让她们受一点委曲!”

徐墨一笑,他去接待确实比自己出面要好——在外人看来,这几乎表明是青峰派请来的人,她们的安全也就多了一道保险。

一切顺利,次日,山上如家分店开业。

一大早,徐墨指挥人在每个桌上摆放新鲜的小花篮,并在小楼前的空地铺上红布,当作临时的场地——他要在这里办一场剪彩的仪式。

待吃过早饭,百花轩请来的姑娘们开始在场地上开始表演,顿时柔婉的身段和着丝竹和轻柔的歌声从小院里传了出去。

虽然离着青峰派的练武场不近,但隐隐约约的丝竹声,粉刷一新的院子,不时进出的人//流还是吸引得场数百名弟子心绪不宁,等到早功结束,很大一部分匆匆的就往这边赶来。

此时,小楼和其他房间的门都没开,院子里所有的桌子都坐满了人,都在望着红布铺成的场地,然后方东明在两名年轻女子的陪同下向场地中间走来。

看着满院子的人,被那么多人注视着,方东明只觉得像是漫步云端,有种晕乎乎的感觉,待走到预定的位置,他清了清嗓子,准备发言,幸好徐墨教他说的话简单,他还勉强记得住,“今天小店开业,感谢各位前辈师长、同门前来捧场!我们店定会竭诚为大家服务好,所有的饭菜一定真材实料……多余的话也不多说了,一会儿请大家吃好喝好,另外,今天前来就餐的,每位都有精美礼品赠送!”

接下来就是剪彩:两个盘靓条顺的女孩用银盘端着红花上来,方东阳和秦铭出面,拿剪刀将它剪开。

这时,后面的楼门打开,穿着干净整齐的厨师和跑堂分成两排走出来,躬身请众人入内。

……

所有的一切,对前来就餐和观看的人来说都非常新鲜,气氛就一直很热烈。

对徐墨来说,他第一次见到了方东阳本人,和方东明长得很像,方东明本来就像个人熊似的,方东阳却比他还要壮!

不过,除了被叫过去说了两句勉励的话,两人并没有过多的交流。

徐墨并不在意,有了这家分店,他进青峰派几乎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有的是机会见面或者请教,而分店已经顺利开业,他更关心的是接下来与莫林的见面。

许老既然说能够“加急”传信,就意味着当时莫林离升云府不远,他虽然没有急着见面,但按道理说,许老也没必要拖着不传信,毕竟人是会动的,那么,按他的估计,莫林或许已经接到信了,至于什么时候能来,他只需要安心的等着就好。

对于莫林,他还有印象,也只是大体印象,所以,他吩咐了马长禄,见到和对方形象相似的人就过去通知他,但接连过去了七八天,暗中观察了四个像是莫林的人,却全都不是,也没有对方的任何的消息。

徐墨却也不急,他相信只要江湖当铺把信传到了,莫林肯定能明白其中的意思,那么,他就没理由不来。

莫林不来,他自然也不会干等着,最近他开始将小院和如家客栈周围的地方画进《远山听蟾图》中,并且有意识的向青峰山的方向推进——他的打算是,既然不能一下到达分店,那么,他想看能不能通过接力形式实现这一点,而且,他也想看自己最远能到达的距离。

这样做的速度其实很慢,但随着画上的景物增多,徐墨发现对周围的环境有着更加融洽的感觉,尤其画到画上的地方,走在那里,身体的感知、听力、视力都像有所增强。

只是,除了更加融洽的感觉,后者不是特别明显。

就这样又过去了四天,徐墨仍然按照计划按部就班的修炼,这天傍晚,马长禄过来告诉他,又有一个形象相符的人到了客栈。

这次,徐墨有种感觉,对方应该就是莫林本人了!

事实上,来人正是莫林。

其实他在六天前就到了琰城,但都在暗处小心的观察着如家的一切。

对于江湖当铺的传信,他既感到振奋和激动,又担心其中有什么陷阱,尤其琰城离青峰派那么近,他更是心存疑虑。

只是,莫家早把他“杀”刘长胜的事给压了下去,按道理来说,真有人想要对他不利,也不应该用这个借口,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信中透露的意思明显是知道内情之人,可当时的事十分机密,基本上只有他们两人知道,但刘长胜遗物中又确实没有找到黑蟾图……

在接连观察了六天后,他并没有发现什么危险,于是他决定赴约。

因为徐墨传的信中并没有确切的消息,吃完饭后,他就选择了一间临窗的房子住下,真有问题,他也能方便脱身。

…………

待到练完《大月养刀术》,又在画上添加了半边院墙和一段长街,时间就已到了深夜,徐墨换好一身夜行衣,蒙上面,准备去见莫林。

因为不想留太过明显的特征,他就将砍柴刀留下,拿了一把更加灵活的匕首。

观想,定位,下一刻,他出现在了莫林的房间里。

莫林正准备上床,余光中忽然看到墙上多了一条影子,他心中不由一紧,然后听到一句平淡至极的话:“你来了。”

他完全不知道徐墨是怎样进来的,下意识的抓起刀,但却一动也不敢动。

徐墨直接挑明,道:“是我发信叫你过来的。”

莫林强压住心中的紧张,问道:“尊驾怎么知道在下的?刘大人的东西为什么给我?”

徐墨语气毫无波动的道:“你无须试探,我既然找你,自然是知道你,也知道你要什么,你有什么……”

莫林眼睛迅速转动着,尝试着动了动身体,又问道:“哦,那尊驾手上有什么?”

徐墨回道:“一张图。”

莫林心中一喜,见似乎没有危险,就顺势坐到了床上,于是看到了徐墨的模样,他迅速打量了一眼,顺口问道:“一张图……一张什么图?”

徐墨耐心的回道:“一张画着黑蟾的图。”

莫林忍不住激动得握紧了拳头,然后,见徐墨有些消瘦的身体,而且还毫无防备,他眼中厉色一闪,从床上跃起,一刀劈了过去!

第四十五章 两页黑蟾图

既然约对方见面,徐墨自然设想过各种可能出现的情况,在经历刘长胜和秦铭的事情后,面对劈过来的一刀,他的心中已经没有了半分波澜。

观想,回到小院,心中预估时间,再返回。

莫林脸上带着嗜血的狞笑,但扑出去两步却发现徐墨毫无征兆的在眼前消失了,一时间他的刀不知道该劈向何处,只是下意识的想收刀变招,而下一刻,人影一闪,徐墨再一次出现。

他心中一惊,此时招式已经变老,而他的身体还在惯性下向前冲出了半步,这时,就见徐墨轻抬手往前一送,就像他的身体主动迎上去似的,紧接着他就觉得胸腹间一疼,呼吸顿乱,接着一股酸意从疼痛处扩散开来,满身的力气也随之散乱,然后腹部挨了一脚,他就被踹回到床边,一屁股坐了下去,低头一看,只见一把匕首插在了横膈膜处!

这时,徐墨平静中透着不悦的声音传来:“这是第一次,对于你刚才不理智的行为,我很遗憾!”

莫林握紧刀柄,凶狠的看了过来,然后咬着牙叫道:“好!好!在升云府,我们莫家还没怕过谁,有能耐,你就杀了我!”

徐墨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对这种仗势不按规矩行事的人,他向来厌恶,但对付这种人,有时候也会很简单,他又伸出一根手指,平静的道:“我的耐心有限,这是第二次。再有下次挑衅行为,本座就直接将你的尸体送回摩云寨。”

“你--”

莫林愤怒的盯着他,但徐墨与他对视着,他没有从徐墨的眼中看到一丝一毫的畏惧和顾忌,反而冷意越来越深,他冷笑一声,却是没有再说什么。

徐墨收回目光,道:“很好,看来你冷静下来了,那么,给我吧!”

“什么?!”

莫林的心中又涌起一阵怒火,江湖当铺传来的信不是给他东西吗?他看向徐墨,而徐墨则向扎在他横膈处的匕首示意了一下,他脸上的横肉抽了抽,然后伸手将匕首拔了下来。

因为对身体结构的了解,徐墨又不想杀他,所以这一刀插得不浅,但伤害不大。

匕首一拔出来,莫林用手握住伤口,没有流太多的血,反而感到一阵轻松,这时,他心中忽然又升起一个念头:匕首当暗器的话,速度会更快,徐墨还能躲开吗?或者亲手送过去,面对面,如此近的距离,徐墨那种诡异的“身法”还有用吗?

这时,徐墨伸手道:“拿来吧。”

莫林装作不高兴的答应了一声,心念急转,最后选择将匕首亲自送过去。

怕徐墨发现异常,他干脆用手捂着伤口微弯着腰走过去,一步,两步……

只是一间十多平的房子,再有两步就到徐墨跟前了,这时,他忽然看到徐墨的手指在桌子上轻轻敲了一下,两下,却没有敲第三下,他心中咯噔一下,却是想到徐墨刚才说过的“再有下次”的话。

最终,他老实的将匕首交到了徐墨的手中,然后退回到床边坐下,抬起头,就看到了徐墨似笑非笑的眼神,他悚然一惊,心脏不由狂跳起来,却是想到徐墨既然这样说,肯定已经有所防备,他不由庆幸自己没有出手……

徐墨也很满意眼下的结果,不然对于如何处理还真有些麻烦,他拿桌上茶壶里的水将匕首仔细冲洗了一遍,然后一边收起匕首,一边道:“何必打打杀杀的呢,好好谈事情多好,对不对?嗯,现在我们可以谈正事了——我是很有诚意的!”

莫林忍不住问道:“你真的打算把那张图给我?”

徐墨道:“可以这么说。”

莫林心中一喜,道:“好,那给我吧!只要你把图给我,以后有事就可以来莫家找我……”

徐墨不说话,只是用看傻子似的眼神看着他。

莫林不自然的哈哈一笑,又道:“你要是有别的要求,也可以提,只要我能做到的,都能商量!”

徐墨微微点了点头,道:“我的黑蟾图可以给你,但作为交换,你的黑蟾图也要给我,这就是我的条件。”

莫林却是脸色一变,道:“难道你已经把你的那份黑蟾图领悟出来了?”

当时刘长胜追杀他,想要夺取他手里的黑蟾图,刘长胜有一招音功给他添了不少麻烦,当然,两人同样的修为,他自然不会像身体本源已经受损的徐墨似的,会受到那样的重创,但还是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联想到刚才徐墨诡异的身法,难道也是从黑蟾图里领悟到的?

难道刘长胜手里的黑蟾图更为重要?

徐墨自然不会在对他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跟着他的节奏走和透露底牌:“你有几张黑蟾图?”

莫林心中正乱,闻言忍不住回道:“我有两张……”

刚说完,他就意识到不妥,忙又补救道:“可惜没有带在身边……你有几张?”

“你有两张啊……”

徐墨想了想,从怀里将黑蟾图的原稿拿出来,放在桌上,道:“我只有一张。不过,我也不会让你吃亏,对于这张黑蟾图,我已经略有所得,可以一并告诉你,用来补偿多出来的一张,你看如何?”

从徐墨掏出来黑蟾图的瞬间,莫林就几乎已经确认了它的真实性,他眼神火热的向桌上看了一会儿,然后嘴里发干的问道:“那个,请问,您的身法也是从那上面领悟出来的吗?”

徐墨想了想,领悟了这张黑蟾图才让他感受到了灵气,而有了灵气他才能顺利施展“身临其境”,于是回答道:“它的作用很大,你如果能够参透,它对你的帮助将不只是身法!”

莫林听得心脏狂跳不止,恨不能立即拥有它,不过想到自己的两张黑蟾图,蕴含的内容应该也不输于徐墨那张,就一脸苦笑道:“可是,我的黑蟾图真的没有带在身边呀!不如我们再约个时间,我们再交换……”

徐墨自然不相信他的鬼话,这么重要的东西,他会不随身带着?刘长胜就是很好的例子。

于是,他看向莫林,断然道:“我很有诚意和你交换,但如果你要觉得本座好骗,再三挑衅于我,那么,制住你,或者杀掉你,我一样能找到那两份黑蟾图,而到时,你将一无所得!”

莫林心中一紧,怒声道:“你敢!”

徐墨将匕首拿在面前,一点点的抽出来,然后看向他,问道:“你想试一试吗?”

看着在灯光下不断抽出的闪着寒光的匕首,莫林不由屏住了呼吸,而伤口又疼得明显起来。

关于黑蟾图,是在去年的某个秘密的墓地中寻到的,当时很多人参加,但墓地里充满了诡异的危险,很多位修为比他高的人都死于了非命,他趁乱得到了两张后,及时逃了出来,没想到被同样参与其中的刘长胜发现了,所以才有了后面的追杀。

如果不知道徐墨的身法和黑蟾图有关,他还敢斗上一斗,即使不敌,逃的话也未必没有机会,但现在却是不敢赌。

他沉默了一下,然后问道:“如果得到了图,你再杀我灭口怎么办?”

这样说就代表他愿意交换了,徐墨微笑道:“我杀你干什么?要杀你,还用在这里跟你废那么话?”

莫林一咬牙,道:“好!你的先给我!”

徐墨则道:“它就在这里,你也把你的图亮出来吧!”

莫林深吸一口气,迅速瞄了一眼左手边的窗户,然后一边小心的注视着徐墨的动静,一边将刀柄拆开,从里面取出了卷在一起的两张古旧书页。

同样,从书页的材质上,徐墨也一眼看出来它们也是真的。

他也不磨矶,直接将桌上的黑蟾图扔给了莫林。

莫林接过图迅速看了一遍,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他拿起自己的黑蟾图要扔给徐墨,却停了一下,只扔出去了一张,忙又解释道:“您,您说过,要告诉我您的领悟的……”

徐墨点了点头,道:“我的这张黑蟾图,它包含了两部分的法门,第一部分是一种十分高明的入定之术,你要想掌握,就要从它传达出来的神意上入手……至于第二部分,因为和本人的功法牵扯太多,就无法告诉你了,但掌握了入定之术,领悟第二部分的过程就会对你有所帮助,至于帮助多大,还是要看个人的!”

他说过要用领悟换莫林的第二黑蟾图,这是交换,他自然不会食言,但是,他的黑蟾图第二部分意义太过重大,他自然不会都告诉他。

莫林听完后,多少有些不满,但是,在他看来,像这类传承功法,入门可能更难一点,徐墨先不说,刘长胜都能从中有所领悟,他背靠莫家,应该做得更好才是!

想到这里,他把手里第二张黑蟾图一亮,道:“好!这张黑蟾图给你!”

说完,他把书页往阳右手边一扔,又用掌风将蜡烛打灭,他自己则猛的从左手边的窗户跳了出去。

徐墨等到他跳出去后,才过去把书页捡了起来。

看着手上两份全新的黑蟾图,他心中喜悦难言,忍不住在原地转了个圈,下一刻,他出现在了自己的房中。

ps:祝诸位书友五一快乐~

第四十六章 跟踪

回到自己屋中,徐墨终于可以沉下心研究到手的两页黑蟾图了。

这两页黑蟾图,上面一张,画面上还有代表着灵气的雨,黑蟾还是稳稳的蹲坐在荷叶上,但伸出的舌头已经缩了回去,同时,在大腿处,出现了漩涡状的图案。

漩窝,是不是代表着吸纳灵气的位置?

果然,新得到两页图没有让他失望!

徐墨激动了一下,又看第二幅图,这幅图变化较大,不仅舌头收了回去,而且它的形态发生了改变,两腮和肚子部分鼓起,而漩涡所在的位置正在鼓起的腹部正当中。

看完这两幅图,他的心情开始冷静下来,不由想到,任何法诀都是有先后顺序的,也都有独特的行功路线,那么,这两页图上的两个位置,先修炼哪个?

其次,没有行功路线,又该怎样把灵气运输过去?

再者说,人的身体和蟾是不一样的,适合它们的适合自己吗?

他可以修炼从刘长胜那里得到黑蟾图,虽然出于无奈,但使用的是他从中领悟出的不动观想和摄灵之术,前者是稳固心神的法门,后者还在摸索当中,但即便完全练成,也不过是“摄”,还算不上具体的“用”,但这两页图上可都是具体的修炼方法,贸然修炼会出现什么后果,他也无法预料。

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将所有的黑蟾图收集完全,再了解这个世界有关灵气修炼的知识后,从头开始修炼,但他很快自失一笑,从偶然到黑蟾图,莫林手中的两页是他近一年来唯一的收获,剩下的在哪里,还有多少,这方面的信息他从未听说过,而以他现在的情况,在这个世界无依无靠,要等将黑蟾图收集全再修炼,还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

世上又哪有万全之事?

徐墨呼出一口气,将心中的疑虑扫去,又想到,既然没有完整的功法,他完全可以降低标准,只把它当成纳灵之法,这也是他急切需要的。

这样一想,他心情轻松了很多,然后把两页图放在眼前比较了一番,最后将腹部有漩涡的那页收了起来——腹部是人身体最脆弱的部位,作为尝试,他自然不敢随意动它,选择和腿有关的一幅,有危险,危害也相对较小。

花了接近一个小时仔细的观察这幅黑蟾图,确定除了腿部有漩涡这一特征外,图上没有隐藏任何的文字口诀和其它的暗示,徐墨自然也就以第一幅图的“成功经验”,以观想之法来参悟它。

事实上,这也是他唯一能用的方法,不过,和第一次不一样,结合前世和这一世了解到的知识,他已经明白参悟有许多禁忌,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切不可“刻意追求”,否者,轻者脱离本意,重者则会走火入魔!

所以,这次徐墨只是观想图上的黑蟾,慢慢的与它融合,其它的,就什么也不做。

话虽如此,因为第一次接触这幅黑蟾图,与它融合的过程就很慢,而程度也很浅,至于后面“什么也不做”,就更加困难了——他很难不去思考腿部漩涡的事情。

每当这时,他就会打断观想,让自己清醒过来,然后再次观想。

几次之后,他的状态渐入佳境,观想持续的时间越来越久,但后面又被动的打断了观想状态,却是因为,他的身体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从坐姿变成了黑蟾图上相同的姿态……

这个动作自然让腿部承受着很大的压力,变得酸痛,徐墨却感到一丝窃喜,他记得观想第一幅黑蟾图并不会影响到自己的姿态,这是不是说明自己摸到了修行这幅黑蟾图的门路了呢?

使用推宫过穴的方法消除了双腿的酸痛,他又继续沉入观想之中。

此后,一直到太阳初升,身边的灵气明显变多变灵活,他一共有六次被打断观想状态,按道理说,他已是地元境二层的武者,提升的幅度又那么大,身体不该这么容易疲劳的,之所以这样,那个姿势中肯定有他还没理解的东西。

七次因腿部的酸痛清醒,即使推宫过穴,下地后还是感到酸软,但那似乎只是感觉上的,走动和练功时,却又发现双腿的力量并没有减弱,反而变得轻盈灵活起来——第一次参悟新的黑蟾图,就带给他了一份小小的惊喜!

练罢早功,吃完早饭,徐墨又开始继续扩大《远山听蟾图》的范围,这第一步还是要实地考察。

琰城依托青峰派而建,它的形状像是从青峰山往外泼出的一片前宽后细、形若蝌蚪、头上又挂着一片草叶的墨迹,徐墨所在的地方位于琰城东北角,正是草叶的位置,昨天,他已经将草叶往青峰山的部分全部画在了图上,接下来则是要考察“蝌蚪”的脑袋部分。

因为离着青峰山近的缘故,这里逐渐繁华起来,为了保密和安全,“身临其境”的地点一定要仔细选择。

从如家出来,徐墨感到脚踏在地上,步履的轻盈让他心生喜悦之感,而且,这份轻盈还让感觉与周边的环境更加的融洽,所以,在走过一段距离后,就很轻易的发现有两个人鬼鬼祟祟的跟在后面!

连着走过两个街口,确认两人是冲着他来的,在转弯处,徐墨直接使用“身临其境”,出现在了他们身后一棵两人合抱的老树十米处的粗大树枝后面,然后仔细观察,却没认出两人的来历,只是从装扮的风格上看,似乎不是本地之人。

他们是谁?谁派他们来跟踪他的

徐墨将两人的长相记在心中,在原地等了一会儿,就见两人匆匆的返回,在附近一通寻找无果后,再次分开,一个往如家方向跑去,一个继续往前寻找。

机会!

徐墨心中一动,只要在身临其境的范围内,他应该有机会拿下他们其中一个,但很快又压下了这个想法,现在拿人,不提过程中的风险,最大的问题是,在不解对方身份的情况下,得不到真实的信息,即便他可以使用一些手段问到信息,但也有可能打草惊蛇,让背后的主使警惕,那样反而不好。

现在,刚得了两页黑蟾图,如家又迈出了关键一步,他的好日子马上就要到,这时候竟然有人盯上了他,不弄清楚对方是谁,目的是什么,他如何能安心?

ps:这两天状态有些问题,有些卡文……

第四十七章 歧家二兽

反跟踪一波?

徐墨想了想,现在去做这件事,远不如多了解下两人的情况,制定更周密的计划来得稳妥。

而且,为了尽快连接到山上的如家分店,他选择“身临其境”的地点大多位于一条直径不超过十五米的直线上,并没有将周围所有的地方包括在里面,所以,跟踪又不被发现的难度不小——经过这段时间的摸索,他已经大体弄清楚了成功施展“身临其境”的一些条件,比如,要对所选位置有着详细的了解,越详细越好,而距离最好在三十米之内,越近施展起来越容易,等等。

想明白后,他绕了一个圈子,又往前找到了两个合适的地点,随后返回了自己的小院,有心观察下,就在街对面的一家茶馆里发现了跟踪的两人的身影,此时双方明暗之势逆转,只要筹划得当,应该不难弄清楚幕后之人和他们的目的。

回来后,他仍然按计划进行着各方面的修炼,但深夜参悟新的黑蟾图时,他却施展几次身临其境后,到了百花轩在琰城的园子,所谓狡兔三窟,他自然会给自己留下更多的退路。

这里是夜夜笙歌之地,徐墨却丝毫不受其影响,一直安心的修炼,第二天一早,他找到这里的管事,坐着他们的马车向了升云府。

考虑到有人“关注”着他,以后对方说不定会把这里的管事当成突破口,徐墨决定见到宋夫人后,向他提一提这件事,让她告诫他一番,或者安排个忠心的。

百花轩毕竟不是普通的女支院,再加上有青峰派镇着,一行人很顺利的到达了升云府。

到达百花轩不久,宋夫人就找了过来。

进了屋子,正好看到徐墨刚画好的两幅画,她看了看,挑眉道:“哟,公子不仅会做生意,医术高超,还擅丹青?咦,这两人……你认识他们?”

徐墨将笔搁在一边,拱了拱手,微笑道:“正要向夫人请教。”

宋夫人在他脸上看了看,没有看出异常,也就没有多问,而是直接回答道:“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他们两人应该是岐家双兽,岐狸,岐豹——”

通过前几次的接触,她发现和徐墨交流可以不用费心思去拿捏什么,而徐墨行事大气有度,并不会因此而让她吃亏,老实说,每日迎来送往,习惯了戴着面具的生活,这样的简单让她感到格外的轻松。

徐墨想了想,却是并没有听说过歧家和这两人,于是问道:“这倒是没听说过……夫人可知道他们的底细?”

宋夫人看了他一眼,徐墨不等她什么,就请她到客桌坐下,又倒了杯水递了过来。

“歧家在繁竹山下的小家族,徐公子你没听说也正常。不过,他们是莫家的姻亲,也一直依附于莫家,算是莫家的人……”

徐墨安静的听着,心中却是想到,这两人难道是莫家派来的?前天,他刚和莫林做完交易,莫林虽然交出了两幅黑蟾图,但看起来并不甘心,那么,派人调查如家的老板,倒也说得过去。

宋夫人又道:“但他们两人,平时一般都在为吴家办事……”

徐墨微一皱眉,他和吴家唯一的瓜葛就是买刀和吕黄两家发生交集的事,也是那次,吴家盯上了他,但他直到现在也不知道其中有缘由,而现在看来,两人是吴家派来的也有很大的可能。

真是这样的话,情况比莫家派来的还要麻烦一些……

宋夫人一直注意着他的神情,见状心中一动,问道:“徐公子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到现在为止,徐墨已经在医术、生意上都表现出了强大的能力,而且胸有沟壑,行事大气,如果有机会能将他收到身边,定能成为她的左膀右臂!

“没什么,一点小事……”

徐墨很快将心中的疑虑压下,反正只要身在琰城,他也不惧什么莫家和吴家,当然,他也决定回去后要尽快弄清楚和解决掉这个麻烦和隐患,而对于百花轩这边的助力,他也没必要拒之门外,所以又加了一句:“如果真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情,还望夫人能够伸出援手!”

听他这样说,宋夫人却觉得心中一喜,道:“好说!公子要是遇到了麻烦事大可以来找妾身,我会尽力保你周全!”

徐墨以茶代酒,举杯感谢。

宋夫人喝了一口茶,道:“你的事完了,我也有件事正要请教你……是这样的,下林县宋老太爷过寿,要请我们园子的头牌过去唱曲,这件事是你提起的,你看这个价格如何去定?”

徐墨一笑,他在给宋夫人出主意的时候就知道,这件事上他才是专家,她们肯定甩不开他的,“请问夫人,在园子里你们的头牌的身价是多少?”

宋夫人没好气的道:“好啊,公子来我们园子这么多次,还在我们园子里赚了那么多钱,这话说出来,可见就没想着照顾照顾我女儿们的生意!”

徐墨微笑道:“你就不怕我把你那些女儿们拐跑吗?”

宋夫人啐了一口,道:“你要真心喜欢,我也不怕她们跟了你去!”

徐墨不想跟她在这个话题上扯下去,投降道:“好了,好了,我们还是谈正事要紧!”

宋夫人噗嗤一笑,心中也松了一口气,百花轩的姑娘可不是简单的女支子,她们还有另外一重身份,她还真怕有人跟他走了——以徐墨现在展现出来的能力和前途,这种事还真不好说,于是她也收敛起来,正色道:“宋家的意思是请我们园子如烟、月香,两位头牌之一过去,她们两人一般的客人是不见的,平时也只弹琴奏曲,陪着吃吃酒,这些没有七八百两银子以上也是见不到的!”

徐墨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就收两千九百九十九两银子吧!”

“多少?!”

宋夫人一惊,“怎么能要这么多?”

徐墨正色道:“夫人,你要知道,园子的头牌不是一般的人,怎样显出她的不一样?身价自然最为直观!这样做,对主家来说也有好处,你想,姑娘们的身价越是珍贵,岂不是越给他们长脸?”

宋夫人仍然觉得对方不会接受,道:“还是太多了呀……”

徐墨赶紧给她灌输理念:“夫人,你要知道,做这事最重要的是‘逼格’……”

宋夫人疑惑道:“逼格……是什么?”

徐墨解释道:“大体相当于身份和格调,总之就是显示咱们派出去的姑娘们身份珍贵,夫人做这行生意也知道,珍贵才能有更高的价钱!越是价钱高,只要头牌的位置在,就越是会有财主找上门来!”

宋夫人揉了揉眉心,道:“道理没错,可是,对方肯定不会接受这么高的报价的呀……”

徐墨自信的道:“这就要看怎样包装了——就是如何让他们觉得物有所值,首先,园子里自然不能只出动头牌一人,还要搭配几位能歌善舞的,其中一两人还要小有名气……想必园子里头牌也会有一些有头有脸的追求者,要是能带上一两位过去,和宋家有点关系的最好,这样自然也能加重谈判的砝码!”

宋夫人听得心中喜悦难耐,真这样的话,这个价钱对未必不能接受,于是她催促道:“还有吗?继续!”

徐墨淡淡一笑,道:“再一个,我们如家既然和夫人合作,在这里也可以起到帮衬的作用——主要是两个方面,一是为了突显姑娘的身份,专门为她负责饮食,放心,我想到了一个很适合姑娘们的吃食,取名为‘大福’,或者‘雪媚娘’,保证既能凸显姑娘们的,那个格调,味道又好!另外呢,也可以负责寿宴,我们如家厨子的手艺如何,想必夫人是知道的!”

宋夫人看着他,脸上神情既无奈,又有种想扑上去咬一口的模样……

…………

次日,徐墨返回了琰城,晚上练完了《大月养刀术》,正好练满了一个月。

第四十八章 简洁高效的交流(上)

修炼满一个月的《大月养刀术》,徐墨切身体会到了它的特点:上个月由弱而盛,下半月由盛转衰,白天弱,夜晚强。

这个特点是如此明晰,只要上手练过就会很快发现这一点,诚然,在“盛”的阶段,它能发挥出超越巅峰五成以上的实力,但在“弱”和“衰”的阶段,几乎只能发挥个人一半的实力,缺点太明显了,或许这就是几乎没人修炼它的原因。

但是,作为一本功法,它创造出来难道就只是为了在一个月的有限的几天内发挥作用吗?

这明显与理不合。

纵观这一个月的修炼过程,徐墨发现如果不去考虑细节,它很像一个锤炼力量、气势、意志,和对其掌控的过程,于是渐渐有了一个猜测:他现在做的或许只是这本功法最基础的“练”的部分。

前世他就知道,功法本就分为“练法”和“打法”,而剥去太过功利的观念,把这个过程当成《大月养刀术》的“练法”就是完全讲得通的,何况功法中也言道:“刚不可久,势满则伤,伤则弱,弱则亡”,所以,要“随月而动”、“势落养神”、“力归养体”、“血下养元”。

如果这个过程是“练法”,那么,它的打法应该就隐藏在“隐、现、升、耀、倾、落、寂”七个字当中——他在接触到它们的时候,就隐隐觉得其中蕴含有什么东西,可惜的是,他现在的刀法还处于最初级的打基础阶段,想要从中分析出什么东西来,难度大体相当于刚学加减,却要去解乘除方程的问题。

路要一步步的走,要想破解其中隐藏的奥妙,只能靠不断的积累和苦练,但是徐墨发现,想要安心修炼对他来说也是一种奢望。

次日他准备继续将“身临其境”的位置向青峰山推进的时候,发现歧狸两人的态度发生了变化:前几日他们更多的只是监视,但今天出门,两人却试图靠近,表现出了主动找机会动手的迹象!

之所以如此,却是吴越新分析他月底或者月初可能会去升云府,所以专程又来了一趟琰城,但没想到的是,他们原本以为一切尽在掌控之中,但徐墨却在他们眼皮底下悄没声息的去了府城,如果不是如家的车送人回来,他们还不知道他出去过。

这就让他们两人很恼火了,而韩曲等了这么久,更是焦躁难耐,再也不想等下去了,于是命令发生了变化。

徐墨虽然不清楚变化的原因,但两人已经威胁到他的人身安全,他自然不会心存侥幸,也不会在明暗之势逆转的情况下,再让自己陷入被动和危险之中,于是找了个机会,和一群前去如家吃饭的人一起,返回了小院。

接下来两天,歧狸歧豹兄弟两人密切监视着徐墨的一举一动,但徐墨几乎全部时间都待在如家,让他们没有找到任何出手的机会。

直到这天晚上的深夜,徐墨突然回到了家里,二人一见,心道机会来了,但就在两人悄悄的摸过去的时候,徐墨又跳出院子,打着一只灯笼向后山走去。

这下两人更是高兴,毕竟这边住的人有些多,动起手一旦弄出动静,少不得给他们带来麻烦,但后山那边可没有这个隐患!

两人赶紧追了上去。

刚开始,两人还控制着速度,担心被徐墨提前发现,但到后面,越走越远,就没有这个顾忌了,开始全力追逐起来。

已是深冬时节,天干物燥,一跑起来尘土飞扬,但他们没有发觉的是,尘土中有一股轻微甜香的气息……

眼看着离前面亮着的灯笼越来越近,想到这几天受到的憋屈,两人呼吸越来越急促,想着一会儿一定要好好出出胸中的恶气!

这时,两人也发觉,追了这一路,也有点乏累气虚,但前面灯笼已经停住,他们就赶紧追了上去。

眼前是一处巨石倾斜形成的半封闭的山洞,一眼能看到里面,灯笼就插在石缝之中,下面是河水干涸后留下的细沙,但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任何东西。

徐墨也不在。

两人对视一眼,迅速向四处看去,山洞里一览无余,没有藏人的地方,外面除了山风吹过干草,也没有任何动静。

他们明明记得徐墨走进了这里,怎么会没有人?

两人自然不知道,这两天徐墨看似都在如家待着,却是找机会将一片区域画进了《远山听蟾图》中。

此时,两人警觉的打量着山洞里的每一处角落,呼吸渐乱,并且有种不畅的感觉,歧豹忽然动了动鼻子,问道:“大哥,你有没有觉得这里有种淡淡的香味?”

歧狸嗅了嗅,忽然脸色一变,道:“不好!有毒!”

说完迅速往嘴里塞了一粒药丸,然后一拉歧豹,带头就往外冲去,此时才发现,脚下软绵绵的,一阵阵的睡意袭来,就想直接躺下睡过去。

他赶紧一咬舌尖,利用这股刺激,想要冲出这个山洞,却猛然间后脖处一痛,顿时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

看着脚下被打晕的两人,徐墨发现自己掌握的时机还算不错,他是看到两人吃了药,担心两人解了“千丝绝”的毒,所以才决定出手。

眼下两人虽然被打晕在地,但为了万无一失,他又拿出提前准备好的牛筋绳将两人五花大绑,又卸下两人的关节,然后才用调配好的水喷在两人脸上,将他们唤醒。

歧狸最先醒过来,一见自己被捆得丝毫动弹不得,不由脸色一变,然后又故作茫然的道:“阁下是谁?为什么捆我俩?”

徐墨离两人一米半的位置坐下,然后看着歧狸的眼睛,道:“我希望接下来我们能够简洁、高效的交流,所以,为表诚意,我先回答你的问题,我是谁你们应该知道,但我愿意正式向你们介绍一下,我是如家的东家,徐墨,为什么捆你们,因为你们跟踪我并意图不轨!”

歧狸心中一沉,醒过后他就知道,徐墨应该早就发现他们了,虽然不知道是怎样发现的,而两人能为吴家办事,也是因为擅长跟踪,但现在猎物和猎手身份互转,明显脱困要紧,于是他正色道:“徐东家,我想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我们兄弟是追踪一位仇家,不是冲你……还希望徐东家赶快给我兄弟松绑,我们还要追敌,事后我们定会重谢……”

徐墨沉下脸,道:“我说过,我希望我们的交流简洁、高效,所以,不要挑战我的耐心!”

歧狸忙道:“徐东家,这真的是误会,我……”

徐墨不理他,而是从背后将砍柴刀抽了出来,伸手顺着刀刃抹了抹,然后看着他,道:“我耐心有限,我问你答,如果敢再说瞎话,我就先杀了你兄弟!”

“现在我问,你答:为什么跟踪我?”

歧豹这时也清醒过来,闻言不由怒道:“有种你就杀了我!你知道我们是谁……”

徐墨答道:“好!”

说着话,振刀砍了过去!

歧狸顿时大惊,叫道:“等等!我说!”

徐墨停下手,看向他。

歧豹看着离自己脖子只有头发丝的距离,不由冷汗狂冒,却是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歧狸看了看仍然架在兄弟脖子上的刀,强笑道:“徐东家,我兄弟不懂事,还望您不要见怪……”

徐墨道:“说重点。”

歧狸眼中怒色一闪,又赶紧回道:“您看,您是不是把刀拿开,我怕伤着人就不好了……您放心,您问什么我就说什么!”

第四十九章 简洁高效的交流(下)

“我叫歧狸,旁边是我兄弟歧豹……是聚友斋的韩掌柜让我们来的……”

竟然是他!

徐墨明白自己犯了灯下黑的错误,面对着生意上的失利,对方是有动机对他做什么的,而且他有个不好的预感,因为以他的经验来看,像这种凭借着关系起家的人,做事会更肆无忌惮,他示意歧狸:“继续说。他派你们来要干什么?”

歧狸眼神躲闪,道:“这个,徐东家,您知道,我们只是跑腿办事的人……”

徐墨平静的看着他,提醒道:“简洁,高效。”

歧狸扫了眼插在石缝中的灯笼,苦笑道:“他让我们找机会对,对你出手,那个,找机会除掉你……”

徐墨心中微微叹气,感到十分无奈,前世他碰到过很多这种类型对手,那些人掌握了大量的人脉和社会资源,更懂得甚至直接用社会的规则来压他,比起现在韩曲的简单粗暴来说,不知道要高明多少,但偏偏现在他的人身安全是他最大的弱点,他想了想,问道:“他还说过什么?这里是琰城,就在青峰派脚下,他就不怕被人发现影响到他吗?”

歧狸这会儿一直试着凝聚力气,却发现身体软得像面条似的,闻言只好回答道:“他说,最近一段时间青华门来了很多人,事后推到他们身上就成。”

徐墨点了点头,道:“这真的是不错的主意!”

歧狸看着徐墨的神色,陪笑道:“徐东家,你看,我们知道的都说了,你能不能高抬贵手,放过我们这一遭?我们以后再也不敢来给你添麻烦……”

徐墨表现得很好说话,道:“放了你们……也不是不行,只要你们帮我一个小忙!”

歧狸心中一喜,又小心的问道:“请问徐东家要我们帮什么忙?”

徐墨微笑着看向他,道:“很简单,你们只需回去稳住派你们监视我的人,有什么事情,及时给我传个信就可以。”

歧狸面有难色,又一咬牙,道:“好,我答应你——”

这时,歧豹忽然叫道:“大哥,不能答应……”

“住口!”

歧狸拦住他,正色道:“不要说了!徐东家能放过我们兄弟一马,给咱们将功赎过的机会,我们要珍惜!”然后又看向徐墨,道:“徐东家,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将您吩咐的事情办好的——您看,现在能否先放开我俩,这个,地上有些凉……”

徐墨仍然很好说话的道:“好。”

歧狸松了一口气,眼睛瞥过歧豹,兄弟二人悄悄对视一眼,心中都升起一股轻蔑之意,两人只把这次失手当成了大意,但徐墨的年纪还是出卖了经验上的不足:此时他们虽然中毒使不上力,关节也被卸掉了,却也有杀人的手段,只看一会儿有没有机会了。

徐墨起身走了过来,两人赶紧看向他,脸上都带着讨好的神情,然后就见他伸出手,毫无烟火气的咔咔两下,卸下了两的下颌,接着往他们嘴里扔了两颗灰白黄相间的药丸,并且还捏住两人的鼻子,用水囊往他们嘴里灌水,确认他们已经把药吃下肚去,才重新把下颌装了回去。

过程当中两人自是挣扎,但中了“千丝绝”的毒,又被牛皮筋捆住,还不如女支女们欲拒还迎的那一下力气大,只能悲愤的将药吃了下去,等到颌骨接上,两人赶紧猛咳,想把药吐出来。

徐墨静静的看了一会儿,然后悠悠的道:“如果我是你们,就不会费这个力气——你们有没有想过,要是把药吐出来,我恐怕只能杀掉你们了!”

歧狸心头一紧,又发现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使不上力,吐也是白吐,只好停了下来,然后紧张的问道:“你,你给我们吃的什么东西?”

徐墨拿水冲洗干净手,然后很坦诚的告诉他们,道:“药名就不说了,药理可以告诉你们:如果用量使用得当,它可以用来治愈肝伤,用多就不好了,它会让肝气过旺,进而逆克肺金,最终会让人的肺变成木头,嗯,到时候人就会因为无法呼吸而死。”

两人听完,不由又惊又怒,然后歧豹怒叫道:“姓徐的,有种你放开我单挑,用毒算什么本事?”

歧狸则强忍怒气,道:“徐东家,您刚才不是说要放过我们二人的吗?”

徐墨甩了甩手上的水,从怀里拿了块毛巾擦干,然后理所当然的道:“我是说过会放过你们,但前提是你们要帮我点小忙,给你们吃点药,则是为了保证你们能够履行这个约定。”

说完话,他上前给两人解开了绑在身上的绳子,接回关节,“好了,你们可以走了。对了,这个毒解起来也不难,除了我自己的独家解药,只需要在一个时辰内,最好是半个时辰,找到一种东西,鬼面海胆,用它们的刺以‘清河针法’刺中都、阴都、中极,再刺云门、天府,最后将毒引至少商,就能放出毒血,再配以它们的卵服下,即可以清除体内余毒。这种东西也不难找,在潜朝以南,有片黑色沙漠,有的地方,沙漠或者靠近山的地方,下面会有暗河,据说里面生长着很多的鬼面海胆……”

捆住两人的绳子虽然解开了,但他们哪里敢走根据徐墨前面的表现,他们相信他说的解法是真的,但是,他们哪里敢确定在一个时辰内找到生长地比隔着雷鸣山的潜朝还远的地方的鬼面海胆?

听都没听说过!而且最好还是在半个时辰内!

实际上,此时他们已经感觉到肝经活跃起来,也不知是不是心理原因,他们还感觉肺部微微疼了起来。

歧豹再也忍不住,怒视着徐墨,叫道:“姓徐的,我劝你最好现在给我们解药,你知道我们是为谁办事的吗?哼,你……”

徐墨很平淡的道:“知道啊,你们为吴家办事,本身是莫家的人。”

歧豹愣住了,他惊诧于徐墨竟然知道他们的底细,对于他的淡然更是不解,忍不住问道:“你,你怎么知道的?”

歧狸叹了一口气,歧豹这样一问,无异于当面承认了,他看向徐墨,推心置腹的道:“徐东家,既然你已经知道我们背后是谁,恕我直言,您现在最好的办法赶紧跑路,这样兴许还有条活路,虽然我们兄弟俩栽在了你手里,但要知道,比我们兄弟俩强的有的是,您又何必跟我们这样的小人物置气呢?”

徐墨好笑的道:“你这样为我着想,我是不是还要感谢二位?”

歧豹嗤笑道:“徐东家,你只有一家如家客栈,但吴家可是号称吴半城!你拿什么和人家相比?”

歧狸也道:“徐东家,事实如此,还希望你慎重考虑!”

徐墨摇了摇头,道:“看来刚才是我多嘴,才让你们说了这么多废话。其它的和你们没有任何关系,现在我只问你们,刚才提到的事,你们答不答应?”

歧狸斩钉截铁的道:“徐东家,吴家的势力有多大,想必您也知道。我们要是答应了你的条件,最后只有死路一条,所以,您的要求,恕我兄弟难以从命了!”

徐墨叹了一口气,问道:“你确定吗?”

歧狸沉声道:“徐东家,我们别无选择!”

徐墨不再多说,过去摘下灯笼就向洞外走去。

歧狸二人看到徐墨已经走出洞去,丝毫没有停留的意思,再也忍不住,叫道:“等等!徐东家,你真的要和吴家做对吗?”

徐墨没有理他们,继续前行。

歧狸心中一阵慌乱,赶紧又叫道:“等等!徐东家,请留步,我们再商量商量!”

徐墨转过头,看着他们,冷声道:“你们二人要杀我,被我拿下,在你们面前就只有两条路,要么现在死,要么答应我的条件,哪里有你们讨价还价的余地?!你们答应了,才有一条生路,如果不答应,就只有死!你们死了,同样会是对他们的警告!”

吴越新和韩曲这些人,之所以敢肆无忌惮,是因为有家族关系为他们托底,但徐墨这样的人就只能忍气吞声?

不是的。

应对的手段多种多样,哪种最有利,徐墨就会采用哪种,让两人“卧底”,他就可以掌握对方的动态,引导对方,占据主动,这样做的后果带来的影响也最小,但如果两人不配合也没关系,两人的死同样会对韩吴二人发出警告,如果对方还死心不改,那他也不介意设个圈套除掉两人!

最近青华门来了很多人,对他来说,同样是个不错的借口和机会!

当然,通过从宋夫人那里得到的信息分析,两人应该也不是那种视死如归的性格。

对他的话,两人感到一阵屈辱,歧狸沉默了一下,辩解道:“徐东家,要对您下毒手的是韩掌柜,再说,我们不是什么也没做,您也没有什么损失,不是吗?”

徐墨笑了笑,道:“做到了,你们就完成了任务,做不到,就说我没有任何损失,怎么说你们都片叶不沾身……我倒是想和你们探讨一下这个问题,不过,刚才有件事我没有全部说实话,其实,你们吃下的药,半刻钟就会起作用,没有解药的话,一到两刻钟,就已经会对身体造成难以修复的伤害,半个时辰的话,即使服下解药,也只是能保证基本的生活不受影响,练武是不用想了,至于一个时辰,那就只能保证还活着……”

不等他说完,两人的表情就只剩下了慌乱。

第五十章 起火了

看着两人走远,徐墨则仍然静静的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然后拿手一下一下不断的比划起来。

刚才,他将两人打晕的那两下,给了他一种很淡的触动,似乎和《大月养刀术》的“隐”字诀有些相关,他很想再抓住那种感觉,找出其中的秘密。

可惜的是,经过了中间的耽搁,那份微弱的触动早就没有了踪影,而他又没有深厚的积累,靠一遍遍的回忆和重复刚才的动作去捕捉那一份闪而逝的灵感,却是无异于在无边的原始森林中找到唯一对的那条路。

那需要逆天的运气。

徐墨练了一会儿只好停手,碰运气的事并非不可做,但那是在没有办法和出路的情况下无奈的选择,现在他有更好的增强自己实力的途径,何必把时间浪费在这种效率低下的事情上呢?

他看向山下,尽管看起来韩曲和吴越新给他带来了迫在眉睫的危机,但他在暗,对方在明,他占据了主动,而作为他们的眼睛和刀剑的歧家双兽被他“策反”,想来会暂时稳住对方,给他留下一些时间。

对他来说,每一天他的实力都在增强,如非必要,他实在不愿意因为两个无关的人耽误了他的修行之路。

只要再过一段时间,相对于他来说,两人或许已经不足论道,甚至是吴家,也会不愿意轻易招惹他……

此时繁星在天,苍山如海,山风阵阵,身处其中,徐墨的心中却是一片平静。

………………

同样的星空下,歧家双兽走下山时,却是满脸的凄惶。

待走出山口,回首早已经看不到徐墨的身影了,歧豹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大哥,我们真的要听他的吗?”

歧狸恨恨的道:“我们中了他的毒,不听又有什么办法?”

歧豹则仍然满心不甘,问道:“大哥,你说那个毒是真的吗?”

歧狸低头赶路,半晌无语,他们两人往日虽然也用过毒,但他们自身在毒药上却不擅长,而世上毒药种类成百上千,甚至某些流传的古方,药效更是匪夷所思,而徐墨说得又那么有根有据,他们哪里敢拿自己的性命去赌?

歧豹很快也想到这一点,不由咬牙道:“早知道前几日就该动手做掉他!我们还是太小心了,不然又哪里会有今天下场!”

歧狸忽然叹了一口气,看向歧豹,道:“你觉得前几日动手我们就有机会吗?这会儿我才想到,刚才我们进山洞的时候,里面明明没有人,那他是怎么出来的?那种身法……”

他摇了摇头,心有余悸的道:“真动手,我们也根本不是对手!”

歧豹脸色变得苍白,过了一会儿又无力的问道:“我们回去能瞒得住二爷吗?”

歧狸心中一阵郁火涌起,道:“瞒不住也得瞒!”

说完见歧豹脸色难看,他担心在面对吴越新时露出马脚,赶紧又放缓了语气安抚道:“不过你放心,他又不知道我们叛变,只要我们小心一些,他是看不出来的!你记住,我们就按姓徐教的说,就说今天晚上跟踪他到了山后,见到他和一个人密谈,我们俩担心被发现,只是远远的观望——二爷原本就要求我们观察姓徐的有没有什么异常,他应该对我们这个答案更感兴趣……”

越说他自己也越有信心起来,而且,吴越新肯定不能在琰城久待,只要瞒过第一次,后面就相对容易很多,只是想到这是徐墨听到吴越新给他们的命令后,稍微一想就给出了所谓的怎样回禀的“建议”,而这个建议竟然很可能蒙混过关,他就对日后从徐墨那里逃脱感到压抑无光。

但是现在最重要的自然还是先过吴越新这一关,想到吴越新可能问起徐墨秘会对象更详细的信息,他们想来想去,还是采取了徐墨的“建议”:离得远,看得模糊,只是好像徐墨对那人毕恭毕敬。

两人想好一会儿该怎么说后,就怀着忐忑的心情连夜去见了吴越新,正如二人期待的那样,吴越新对这个消息表现得很振奋,将前后的经过仔细的询问了一遍,包括其中的一些细节,比如他们经过的地形,徐墨与人秘会的地点之类的,更是反复盘问。

这些问题事后都有根可查,原本能杜绝两人说谎,但这件事除了秘会之事本身是假的,其它的都是两人亲身经历,自然也就不怕盘问,而两人刚开始不自觉流露出的心虚的模样,在吴越新看来反而不是什么事:这应该是他们担心没有观察太清楚,怕受责罚。

于是两人就有惊无险的过关了,至于韩曲那一边,自然不会放在他们心上。

……………………

接下来一段时间,徐墨暂时没有了后顾之忧,各方面的修炼又都走上了正轨:

首先,经过十三天的不懈努力,他终于将从自家小院开始,直线到青峰山上的分店,将其间宽度十五米内的路上的所有东西都画到了《远山听蟾图上》,这意味着他终于可以使用“身临其境”到达山上了;

其次,他每天晚上修炼第二幅黑蟾图,从每夜因为腿麻被近醒来六七次,渐渐减到了五次、四次、三次,等过了初十,他甚至已经能完整的修炼一夜了。

虽然他仍然没有从中学会纳灵之术,但他却能感觉到自己的两条腿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自从修炼了《混元劲》,他自身的力量提升很大,但是总有种不敢过于用力,生怕筋骨承受不住的感觉,现在却能清晰的感觉到双腿充满了力量,而且,绝对能撑得起所有力量带来的压力!

他有种预感,前面的十几天,可能都是在让自己的腿适应纳灵之术,或许用不了多久,他就真的能掌握它了!

这两件事都让他振奋无比,除此之外,刀术和练骨他肯定不会落下,只是相对于前面两件事,它们的进步对他的意义不是那么重要而已。

当然,也并非事事都顺利,随着出现在琰城的青华门的人越来越多,如家客栈里的冲突也有明显增加。

大部分冲突,他都选择让步,有些太过分的,他就想办法把他们忽悠到山上分店去,他们在那里一般都没有落到好下场,还有些一些冥顽不灵又稍微有些“聪明”的,晚上他就亲自过去教育他们一番……

总的说来,这些事情都没放在他的心上,他也准备好过几天好好观摩两家的比武,但就在月中这一天,山上忽然冒出了红光,起火了!

ps:加快下进度~~

第五十一章 夜袭

歧家双兽偷偷摸摸的来到徐墨的小院,一路上几乎没碰到一个人影——山上的火没有漫延,却一直在烧,风中甚至隐隐有慌乱的喊杀痛呼声,琰城里的喧嚣渐渐沉寂下去,几乎所有的人都回到了家里,紧闭了家门,紧张的看着山上的方向。

到了小院外面,歧狸拉住了歧豹,欲言又止,歧狸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但稍微一思考就摇了摇头,然后上前轻轻敲了敲门,压低声音叫道:“徐东家,在吗?”

叫了几次,就在两人以为院内没有人的时候,一个声音忽然从旁边挨着墙生长的大树上传来:“什么事?”

两人转头看去,就见徐墨从眼前拿开一个铁棍似的物事,从站在离地六七米的树枝间向他们看来。

想到刚才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落在了徐墨的眼里,歧豹脸色一变,几乎有掉头就跑的冲动。

歧狸的心脏也是紧跳了几拍,但想到两人并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他很快镇定下来,随着几次的接触,他也了解了徐墨的行事风格,也不废话,直接抱拳行礼道:“徐东家,韩掌柜让我们兄弟两人今晚对您动手。”

徐墨摇了摇头,道:“我知道了。你们回去吧。”

现在韩曲根本奈何不了他,有歧家双兽在,一切就都会在他的掌控中,他犯不上节外生枝多做什么,而且,相对于现在对付对他没有威胁的韩曲,吴越新的目的才更让他警惕。

他发现,不管是他还是韩曲发生了任何意外,吴越新都不会受到多大的影响,这其中歧家双兽虽然为吴家做事,但本身却是莫家的人,真有麻烦,凭他家的势力,一句简单的受到蒙蔽就能撇开,这或许也是他会用两人的原因。

所以,现在阶段还是稳住他们为好。

对于他的答案,歧狸心中却是觉得有些失望,他很希望徐墨能让他们对韩曲做点什么,这样一来,他们也就能以此为条件,彻底解除身上的毒了。

其实,他也想过,在离徐墨足够近的情况下暴起发难,制住他后,他们应该有机会逼问出解药来,但几次见面,徐墨都没有给他们可乘之机,这次同样如此,他只好安慰自己再等下次,他也希望他们的表现能麻痹徐墨,现在则只能拉着歧豹退下,还要编个理由应付韩曲……

等两人离开后,徐墨又把“铁棍”,他亲自打磨的单筒望远镜,放眼前往山上看去,只可惜只有五倍多一点,又是在夜里,山上的情形实在看不太清楚,他想了想,还是决定上山一趟。

山上此时或许不安全,但更危险的是对要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再说,只要小心一点,他应该不会有危险才对。

另外,他也要确定,如果有意外发生,刚结交下的方东阳没有什么意外才好。

他有一条可以使用“身临其境”直线到达山上的路,但“身临其境”并不能无限次使用,他计算过,使用二十次左右,他就会感到大脑像是失去了水分的木头一样,几乎无法转动,更无法感受到灵气,倒是能观想蜃境图,却只能“观想”,不能用,所以,这一路除了特殊地形,他大部分时间还是只能靠自己的双脚。

好在修炼第二幅黑蟾图后,虽然还不能纳灵,但双腿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变,充满了活力,奔跑起来,双腿像是能感受和跟随着大地的呼吸而动,这让他的奔跑起来不仅速度大增,而且消耗的体力也大为下降。

一个小时后,他穿越了小半个县坡,来到了青峰派的山门所在。

徐墨前来参加“面试”就在门前的空地上。

往日这里看守很严,此时高大的山门一扇歪倒在尘土里,一扇只剩一半挂在墙上,挂在门两边的半人高的灯笼,一盏倾斜,烛火将灯罩烧得只剩下底下的一小半,另一盏则已经熄灭,还有一人的尸体从门墙上探出半个身子来。

徐墨小心的贴着墙根往里面走去,门里一个人也没有,但地上有散乱着的数把兵器。

再往前,转过前面的这座山头,就能看到对面的练武场了,而耳边喧闹喊杀声逐渐清晰起来,随之而来的,还有痛苦的呻/吟声。

此时,圆月在天,山林间,溪谷中,屋顶房前,厮杀几乎随处不在!

看着眼前的一切,徐墨在一阵战栗后,迅速冷静下来,他隐藏在一颗怪石阴影里,拿出望远镜看过去。

因为有过数次“教育”对手的经历,他很快从招式上看清了其中一方来自青华门——他们疯了,竟然进攻青峰派?!

他们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还是说有什么依仗?

就在这时,练武场后方,隔着一条吊桥,最为明丽的浴日峰前,忽然传来一声如虎啸般的怒吼:“卑鄙!”

这声怒吼如此响亮,如同半空中响起一声霹雳,尤其在这样的夜里,几乎瞬间压倒了一切的杂音。

徐墨迅速转头看去,他几乎想像不出人能发出这样的声音,而从那声怒吼声中,他还听出了强压着的痛苦,那边发生了什么?

这时,声音的主人又怒声叫道:“李胜志!李胜书!孟老槐!你们想要干什么?”

李胜志!

李胜书!

这不是青华门的正副掌门吗?

孟老槐则是他们的武堂长老,是青华门除李胜志外第二位宗师!

坏了!

出大事了!

这时,浴日峰方向又传来一声不怒自威的叫声:“住手!”

离着足有一里地,徐墨仍然感到耳边嗡嗡直响,他再不犹豫,借着地势向如家分店冲去,又接连使用了十三次“身临其境”,然后出现在了分店三层的小楼里。

一到小楼里,他迅速拿起望远镜向浴日峰的方向看去,正看到吊桥前的岩崖旁五个人混战在一声。

其中三人一招一式,看似轻飘无力,但凌厉无比,明显一伙,应该就是青华门的三人,另一边两人,其中一人左臂下垂,只能勉强防守,但身边一人,招式大开大合,每一拳打出,如推山倒峰般厚重,离着这么远,仅是在望远镜里看去,都感觉像是一座山峰迎头砸来,正是青峰派的《倒峰拳》!

这会儿徐墨也大体认出了两人,正是青峰派的掌门施归龙,手臂受伤的应该是武堂堂主刘断山。

也就是说,眼前的五人,至少有四人是宗师!

第五十二章 后手

在初见几名宗师的激动过后,徐墨又不由为青峰派担忧起来,现在情况很明了,青华门有备而来,又出其不意,在一开始伤了青峰派的一名宗师,局面明显对青峰派不利。

要不要出手帮一帮青峰派?

这个念头一起,徐墨自己都感觉太过疯狂,但是,青峰派已经是他现在发展的依仗,帮青峰派也是帮他自己,而他也不用做太多,只需要让双方停手一段时间——要达成这个目的,在条件合适的情况下,利用好“身临其境”这个法术是有可能做到的,而暂时的停手对青峰派来说就是帮了大忙。

如果操作得当,帮青峰派渡过这一劫,他就能一举跻身于青峰派的高层之中,甚至获得超然的地位……

这里面利益不可谓不大,但他前世早过了冲动莽撞的年纪,自然也能看到其中的难度和风险同样巨大:直到现在,他对这个世界的了解还是太少,他不能保证一定就能吓阻到双方,也不能保证不会被对方看穿自己的底牌,而且,即便帮到青峰派,他们是感恩还是想着控制自己夺取好处,也同样不能保证。

所以,这一切的前提必须有合适的条件。

现在,四大宗师性命相搏,对现在的他来说,这是难得的观摩的机会。

在了解到这个世界的武学体系,尤其在自己开始练武后,他就无数次推测过成为宗师后掌握的力量会到达什么样的程度,此时用心观察,才发现自己以前的猜测都太过保守了!

只见李胜书等人每次出招,手中的剑都舞成一道一道的灰影,甚至肉眼都无法捕捉到它的轨迹,只有正好处在月光照射的角度上时,才在空中留下一道亮眼的银光,仅看他们身边飞舞的银光,就知道他们的剑是多么的迅捷,而卷入其中的枝叶藤蔓瞬间就变成了碎屑!

三人的速度同样迅疾无比,进退之间,身体仿佛没有重量一般,但十几米的距离抬脚即至,地上几十上百斤的石块,碰到就像是泡沫般被轻易踢飞出去,偶尔与施归龙拳脚相接,发出的撞击声却又显出其中蕴含的强大的力量!

施归龙的《倒峰拳》则是另一种景象,出拳大开大合,每一招都势大力沉,有时落地时,徐墨都感觉他们脚下的山地都被踩得低了几分!

厚重的招式很难兼顾速度,但在三人的围攻下,他还能维持不败的局面,可见他的速度也慢不了多少。

同时,他从方东明那里找出来的《倒峰拳》的弱点,在施归龙这里已经完全不存在了,比如“峰临”,方东明用出来,简直是站在原地的活靶子,但施归龙用出来,双脚踏地,身体晃动,真就仿佛有座高山要倒下一般,而对面李胜书三人见状也齐齐后退了两步。

施归龙借机一蹬地,拉住刘断山跳回到了山道上,然后怒声喝道:“好!你们竟然敢打上门来,是想跟我青峰派开战,拼个鱼死网破吗?”

刘断山服下一颗药丸,恨声道:“掌门师兄,我早就说过他们狼子野心,多说无益,我们跟他们拼了!”

这时,看起来有股书卷气的男子往前走了一步,道:“慢来,施掌门,刘兄,请听我一言——想必两位师兄也发现了,小弟也成了宗师……”

阁楼中,因为地势的原因,徐墨用力听也能听个大概,闻言一愣,然后很快反应过来,青华门三人竟然全是宗师!他不由为青峰派感到叹息,这真是屋漏偏逢连阴雨,青华门一方的优势更大了。

刘断山往地上啐了一口,将刀提起,道:“心术不正,成为宗师又怎么样?”

施归龙却是表现得很沉稳,他拦住刘断山,道:“李胜志,你想说什么?”

李胜志收剑入鞘,语带真诚的道:“我想说的是,我们两派原本同出一宗,但分开了只是两个小门派,只有联合起来,才能强盛起来,不知施兄以为如何?”

刘断山嘿了一声,怒道:“想和我们联合,就派人攻山,还埋伏偷袭我吗?”

李胜志坦然的道:“这样做确实冒犯了刘兄,但请相信,我们这样做只是为了能更好的坐下来谈话,过后,在下会奉上《续骨胶》一份,并登门道歉……”

施归龙伸手一拦,道:“青峰派由我们祖师亲手创立,没有并入他派的打算,你们的好意恕我青峰派不能接受!”

李胜志扔了摇头,叹息道:“我知道施兄心理上很难接受,但是,青峰上人创派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将青峰派的武功发扬光大吗?两派合并后,实力更上一台阶,到时自然能更好的发扬青峰派的武功,而现在……还望施兄为全派上下考虑,莫要意气用事才好!”

刘断山怒道:“说得好听!合派后,我们青峰派还是青峰派吗?”

施归龙则定定地看了李胜志一会儿,然后缓缓开口道:“你是不是以为只有你青华门会隐藏实力?青峰派传承自今,自有存身之道,自有成就宗师秘法,宗师自然也不会只有两位,吴贤弟,请出来吧!”

说完话不久,就见一人从浴日峰半山道边的小亭中款步走了出来。

只见来人一袭丝袍,背影微驼,腰挂一柄古剑,脚步不疾不徐,颏下三缕短须,打理得一丝不苟。

李胜志凝神看向他,然后拱手道:“可是吴府丞?”

那人走到施归龙旁边的山石上停下,微微点了点头。

………………

阁楼上,徐墨不由精神一振,却是没想到号称吴半城的吴千源竟然是青峰派的人,看来施归龙等人虽然没有料到李胜志等人打上门来,却也有所准备,这样一来,两派之间的力量对比从数量上大体相当,青峰派或许就能渡过这次劫难了!

………………

浴日峰下,场面安静了一下,然后李胜志洒然一笑,道:“吴兄贵为府丞,不知道什么时候加入青峰派的?”

施归龙摇了摇头,道:“你们还不死心吗?不怕告诉你们,即使吴贤弟不在,你们也休想得逞!”

吴千源也缓缓开口道:“贤昆仲将青华门打理得兴旺发达,大家有目共睹,但施掌门带领着青峰派也实力雄厚,升云府是我吴家根基所在,两派相隔千里,又何必妄动干戈呢?”

李胜志自信一笑,道:“施兄可是想说,青峰派除了你们,还有杜师叔坐镇,是不是?为了今天,我们已经谋划了八年,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会忽略!巧合的是,今夜不仅吴府丞来到了青峰山,府君王大人也来了!”

施归龙愣了一下,顿时恼怒交加地道:“好!好!为了谋夺青峰派,你们和王家勾结到了一起了!?”

ps:回来了。。。

第五十三章 灵修

李胜志不理施归龙,而是看向吴千源,道:“吴兄贵为一府府丞,家大业大,也要参与这打打杀杀的事吗?今天的事,说到底也是我们的家事,吴兄,我也不要求别的,只要你能保持中立,吴家就仍然是升云府的吴家,你还是升云府的府丞,只要我们青华门在一天,吴家就可以安享权势富贵……”

刘断山紧紧的看着吴千源,道:“吴兄,你千万不要被他的谎话欺骗了!他们为达目的,堂堂三名宗师,竟然不顾身份做出埋伏偷袭,这等卑鄙无耻之事!他们的话有狗屁的信誉!”

施归龙心中愤恨难言,冷笑一声,道:“你们为了求王府君出手,花了不少代价吧?”

李胜志微微叹气道:“不敢隐瞒施兄,包括青峰派在内的五次待选名额……”

“你疯了吗?待选名额是裘师伯和我师父付出那么大的代价为我们争取下来的,你竟然拿来做交易,你们,你们简直欺师灭祖!”

施归龙本意是想通过他们付出的代价,让吴千源明白要是青峰派完了,他可能保不住自己的利益,进而坚定他抗争的心,却没想到竟然问出来了这个答案。

李胜志道:“我们也不想,但不如此,施兄也不会同意我们的提议,而且,也没有那么严重,五次名额并非连续给,我们有合适的人选也能先送上去,施兄也知道,虽然我们有待选名额,每次送上去的也不能保证入选,去了也是浪费,况且,如果施兄现在同意的话,给王家的待选名额就能减为三次,施兄——”

施归龙怒斥道:“这等背叛师门的事,你还是闭嘴吧!”

李胜志丝毫没有生气,而是看向吴千源,又道:“吴兄,我刚才的提议,你觉得如何?”

吴千源微微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见状,李胜志却是志得意满的哈哈大笑起来,道:“好!我明白吴兄心中的顾虑,那么,我们且等王府君那边的消息,如果不能拦住杜师叔,那么一切休提,如果拦住了,还望吴兄做出明智的选择!”

吴千源面沉似水,却没有说话。

施归龙心中不由一沉,又很快收敛心神,道:“杜师叔已经是十一层的大宗师,岂是一般人能阻拦得住的?”

李胜志道:“那我们就拭目以待!”

……………………………………

徐墨还要继续听下去,山前却猛然爆发起来一阵喊杀声,可能是青峰派的弟子终于被人组织起来进行了一波反攻,把他们的谈话声给掩了过去,他就没能听清,想来是互相施压的话。

双方没有动手的迹象,但这已经不重要了,按徐墨的分析,青华门做好了充足的准备,青峰派作为底牌的吴千源又摇摆不定,如果那位所谓的“杜师叔”能力挽狂澜那还罢了,否者他反而会成为一把在背后插他们的刀……青峰派这次八成要凉!

这样的局面也让徐墨熄了冒险的念头,他倒是对那个所谓的“待选名额”很感兴趣,不知道这选中的人为哪里准备的,是不是送去修仙?

想到这里,他心头不由一热,更坚定了要加入一个门派的念头,可惜已经铺好路的青峰派,不知道能否渡过眼前这一劫。

还有施归龙的话,也验证了他从许旺财那里听到的消息,地元境应该有十二层的。

此时对面还在争吵,但最终的结果还是要看“杜师步”和王府君的较量。

山前的喊杀声持续了一阵后,一声沙哑而威严的声音忽然从阁楼的右上方传出来:“是谁,胆敢犯我青峰派!”

这个声音仿佛响在耳边,徐墨心中一惊,停了一会儿才敢掉转方向看了过去,只见右上方的藏书楼二楼的一扇窗户吱呀一声,仿佛被风吹开,然后人影一闪,一个消瘦的老者出现在了楼顶之上。

他一出现,浴日峰下的施归龙等人顿时精神一振,忙躬身拜见,又赶紧提醒道:“杜师叔,小心有埋伏!”

杜师叔在施归龙等人叫出声的瞬间,就看了过去,随之足下一点,双臂展开,如苍鹰一般向施归龙等人所在之地滑翔而去。

“杜前辈,请留步!”

几乎同时,一个文士打扮的中年人持剑从藏书楼下边树林中的小亭中如飞箭弹出,迎头拦了过去,正是府君王冕。

徐墨看得清楚,王冕应该只是想逼停那位杜师步,所以位置离他应该有一段距离,但杜师叔丝毫没有停留,迎着宝剑冲去,转瞬到了跟前,伸袖一卷,王冕却像是被铁板撞到,以比出来时还快的速度跌了回去。

“不自量力!”

杜师叔看也不看,继续向前跃去。

这时,却听到亭中一个阴柔的声音斥道:“杜鎏,好大的威风!”

杜鎏猛然停下身形,站在树梢上,转过身戒备的看了过去。

这时,只见一个脖子奇短的黑衣老者扶着王冕从亭中走了出来。

杜鎏盯着黑衣老者道:“你是谁?”

王冕咳嗽一声,拱手行礼道:“在下廷州王冕,见过杜前辈!这是家里派来保护我的奎叔。”

杜鎏看了眼前面燃烧的山为,沉声道:“廷州王家?好,我先处理一下家事,有什么事回头再说!”

王冕伸手一拦,微笑道:“哎,杜前辈请留步,今天我正为前辈而来!”

杜鎏冷笑一声,道:“那要看你能不能留下我!”

说完他脚下一点,身体腾空而起,就要继续向浴日峰方向扑去。

就在这时,那位奎叔忽然冷笑一声,他的心中忽然一阵烦乱,回头正看到奎叔双手在胸前掐诀,紧接着一团黑影在他身后凭空浮现!

这团黑影一阵蠕动,转瞬间从里面探出了长着两颗尖牙的三角形的蛇头形状。

奎叔一声低喝,黑影一闪,与他融为了一体!

下一刻,他抬头向杜鎏看去,双眼已经变成了惨绿色!

杜鎏冷吸一口凉气,低声喝道:“灵修!”

………………

阁楼中,徐墨一阵诧异,他没想到今天晚上会见到这个世界的修行者,“灵修”,只是,这和自己想像中飘逸出尘、法力强大的仙,差距也太大了点吧?

对面的这位,怎么看怎么诡异!

但是,杜鎏根本不把王冕这位宗师放在眼里,挥一挥衣袖就将他击退,却对他无比的忌惮,徐墨也就打起了十二分的小心。

……………………

杜鎏在叫出那两个字后,身形明显颤抖了一下,但很快又镇静下来,道:“灵修不可参与我们凡人之间的争斗,你要破戒吗?”

奎叔舔了舔舌头,道:“灵修自然不能与凡人争斗,但我是冕少爷的护道之人,你伤了他,我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杜鎏心中一沉,知道自己中了对方的圈套,但他也知道留在这里对他和青峰派更加不利,于是他一句话不说,脚下一点,一个折身就向浴日峰方向冲去。

“想跑?”

奎叔冷笑一声,一扭,就像毒蛇探头般,身体紧跟着弹射出去。

杜鎏起步在前,转眼间就飞跃出三十多米,但奎叔身体拧了几下,追行中好像还不是直线,而是折了几次,却在两三个呼吸中追到了他的背后,随后伸手拍了过去。

杜鎏像是背后长眼睛一般,身体往下一沉,落到了旁边的树上,同时挥袖扫了过去。

他的衣袖可是比铁板还硬,刚才王冕就是被衣袖击飞出去,但现在他的衣袖扫迎着奎叔扫过去,看起来已经扫中了他的身体,但没见他有什么动作,却已经滑了过去,并且并拢双指,向杜鎏的喉间点去!

杜鎏大喝一声,一式“投峰”迎了上去。

两人瞬间缠斗在一起,但似乎慑于对手的力量,奎叔只是一味缠斗,杜鎏好像还占了上风。

徐墨略有些失望,灵修好像也不是多么强大……转念又一想,杜鎏是地元境十一层的大宗师,几乎达到了武者的极限,《倒峰拳》又擅长力量,而奎叔的那团黑影只能看得出蛇头和蛇牙,可能修为境界在灵修中还不高,所以才会出现眼下的局面。

然后,他又仔细观察了一会儿,才发现,奎叔的速度快得不可思议!

他明明看到奎叔还在杜鎏的右边,但杜鎏已经转向左边,等他再看向左边时,杜鎏又向后跳去,此时,他才看到奎叔正在追在杜鎏的身前!

表面上看,奎叔一味躲闪,等跟上这个节奏,才看到是他一直在主动攻击杜鎏,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徐墨感觉两人战斗的地方,似乎弥漫了一层淡淡的黑气……

又一阵眼花缭乱的缠斗后,杜鎏忽然喷出一口黑血,他再不敢停留,向着浴日峰方向猛喝一声“走!”,然后几个起落间就逃到了下面的树林中。

第五十四章 小补天丹

见杜鎏逃跑,奎叔稍一迟疑,回头看了王冕一眼,随后也追了下去。

两人速度都是极快,转眼间就已远去。

看不到两人的踪影后,徐墨先是有些意犹未尽,紧接着却是有些心慌,稍微一想,他就明白自己是担心王冕,尤其是奎叔已经发现了他。

他自己才是区区地元境二层,就能发现歧狸两人的跟踪,王冕是一位宗师,奎叔更是他第一次接触到的灵修,难免有他不知道的特殊本领能发现他,所以,这地方不能待了。

迅速向浴日峰方向看了一眼,已经没有继续看下去的必要了……

接下来他悄悄的离开阁楼,迅速下了山。

因为厮杀仍然继续,再加上他还有四五次施展“身临其境”的机会,下山的过程中几乎躲开了所有人的视线。

山下,所有的人家都关门闭户,灯也没有人点,走在路上,一片冷寂没落,徐墨的心中忽然有些伤感:

青峰派,一个雄霸一方的势力,在他眼皮底下,旦夕之间就这样突兀的走到了尽头……

当然,这份感伤很大程度是因为青峰派的毁灭对他的影响很大,这也让他更加意识到,只有自己强大才是根本,但眼下,他最应该做的是保存自己并想好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回到家后,他先花了一点时间观想黑蟾图,借此让自己的心稳定下来,话虽如此,青峰派的动荡牵扯了绝大多数人的心,他仍然会忍不住关注山上的动静,也会想山上的动荡在接下来会不会影响到山下的城里。

也就在这时,院外忽然传来了敲门声。

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头皮几乎炸了起来,内心深处最恐惧的念头是,难道奎叔追过来了?

他屏住呼吸,心中念头飞转,准备一发现不对,立即用“身临其境”离开这里。

外面的敲门声停了一下,很快再一次响起,然后一个女人的声音问道:“徐东家,在吗?”

女人?

徐墨先是松了一口气,又想着难道是百花轩的人来找他?

“徐东家,在吗?”

敲门声又一次响起,声音也急促起来。

这种情况下,徐墨很担心引来别人的关注,就迅速走到院中,问道:“你是谁?”

“徐东家,是我,你快开门呀……哎,你还记得那个给你通风报信的信吗?”

听她一说,徐墨顿时想起那张通知他,秦铭觊觎如家客栈的信,他放下担心,做好准备轻轻打开了院门,看到对方的长相后,他不由愣了一下,道:“你怎么来了?”

他万没想到来的人竟然是秦铭今年新纳的小妾,冯霞飞。

紧接着又想到,难不成秦铭找他帮忙?但如果这样的话,刚才直接说谁让她来的就成,而且,大半夜的,不管从哪方面说,她也不是合适的人选。

见他开门,冯霞飞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但见到他还在门前拦着,就又嗔道:“就站在这里,不让我进去吗?”

徐墨明白避嫌的道理,他不为所动的问道:“是秦长老让你来的吗?”

听他提到“秦长老”三个字,冯霞飞脸上忽然带上了痛恨的神色,咬牙道:“不是。我刚从他那里逃出来!”

徐墨一阵无语,此时听到山上的厮杀声势比刚才更加清晰,明显是厮杀正往山下漫延,或许是青峰派的败退?也不知道接下来会不会影响到城里,而眼下又碰上了这样的烂事……

见他不说话,冯霞飞眼睛转了转,又调整好情绪,道:“你不用担心他,他这会儿正带着人往城外逃跑……我这次来是想跟你做个交易,绝对对你有好处——你不请我进去吗?”

徐墨叹了一口气,上次的事如果没有她通风报信,他恐怕会吃不小的亏,所以于情于理都不能拒人于门外。

等她进门后,他关门时再次向青峰山的方向看了一眼,又想着秦铭这等老油条果真善观风色,从时间上看,他还在山上的时候,他就已经准备逃跑了。

进了屋,倒上水,他对冯霞飞道:“这两天外面可能会很乱,你先在这里安顿下来,有什么事以后再说吧!”

说完,他就准备去前面找间客房对付一晚,而接下来他要做的事很多,根本不愿意分心和招惹新的麻烦。

“等等!”

见他要走,冯霞飞又急又气,她一把抓住了徐墨的衣服,道:“我话还没说呢!”

老实说,冯霞飞身材苗条,脸皮嫩白,吹弹可破,尤其一双杏眼如波,如果换成别的场合,被她抓着应该是一件很舒心的事,但现在徐墨头都要大了,只好安慰她道:“今天晚上太晚了,你先休息吧,我也有些事要处理……”

冯霞飞摇了摇头,然后正色的看着他,道:“徐公子,你不用敷衍我。我说的交易,对你来说只是一件很简单的事,但我有两桩报酬给你,却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而且,还是你一直梦寐以求的!”

徐墨自然不相信世上会有这样的事,也实在不想听她说什么,但她紧紧抓着他的衣袖,除了用强也摆脱不了,只好说道:“你先放手。”

等他在桌边坐下后,冯霞飞才松开手。

徐墨看了她一眼,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水,道:“有什么事你就说吧。”

冯霞飞心中难平的看了他一眼,但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问道:“我听说青峰派和青华门打起来了,现在山上很乱,你觉得两家谁能赢?”

徐墨叹了一口气,道:“以后应该就不会有青峰派了!”

“好!”

冯霞飞难掩脸上的激动,然后看向徐墨,道:“那么,我让你做的事,对你来说真的就只有好处了!”

徐墨心中已经有所猜测,还是问道:“是吗,你要我做什么?”

冯霞飞深吸一口气,道:“我知道秦老畜牲会藏在哪里,你去向青华门告密,这对你来说是好事吧?”

徐墨心道果真如此,他也没有多问她这样做的原因,而是委婉的拒绝道:“冯姑娘,这件事你自己就可以做,何必再找我呢?”

这件事表面看对他有好处,能尽快搭上青华门的关系,但是,出卖人的事做了就背上的污点,以后也很难获得别人的信任了。

冯霞飞自失一笑,道:“我这个样子,去见了青华门的人,恐怕就别想离开了,我只想看到秦老畜牲授首,以报杀我父亲和兄弟之仇,然后简单的过完我下半生……”

徐墨沉默了一下,然后微笑道:“冯姑娘你还年轻,不必如此消沉……”

冯霞飞嗤笑一声,道:“你说我年轻,你恐怕比我还要小吧?说吧,这件事你愿意帮我吗?”

徐墨正色道:“冯姑娘……”

冯霞飞打断他的话,“你先别忙着拒绝。我说过你帮我做这件事,我会给你两桩好处,第一桩已经说了,第二桩则直接和你的身体相关,你是不是身体本源受过损伤?我知道有一种药能治你这个病……”

徐墨心神一振,忙问道:“什么药?”

冯霞飞道:“小补天丹。”

第五十五章 又有美上门

小补天丹,补天……

一听这个名字,徐墨冥冥之中就觉得它就契合自己的本源之伤。

而且,这是他第一次听到以“丹”命名的药物,一般意义上来说,“丹药”比一般的药物要经过特殊的手法和更复杂的过程,能激发出其中的药力,药效是普通药物无可比拟的,也就更为高级。

他也不问她是怎么知道他的伤和这个药的,想来是从秦铭那里听说的,而且,她所说的药很可能就在秦铭手里--秦铭本人修为不高,但他曾经是青峰上人的童子,知道并拥有这种药也不足为奇。

但这种药对他来说事关重大,他不能不问清楚:“你怎么知道这个药能治我的病的?”

冯霞飞最担心他什么也不谈,既然愿意谈就有机会,“他亲口说的……他说你活不过二十岁,只有小补天丹能救你,还说,小补天丹是神药,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能帮人延寿半年到一年!”

徐墨精神一振,只要一口气在,它就能延寿增年到一年,而寿命和身体本源直接相关,说明它确实能用来治他的本源之伤!

本源受损,一直是悬在他头顶的巨石,让他步履维艰,更限制了他的发展,直到这一刻,他才感常见看到了曝光。

他努力平息下激动的心情,又问道:“冯姑娘,关于这个药,你还知道什么?”

冯霞飞眼睛一转,道:“我还见过这个药的方子,还记得里面的几味药材,岩木樨、三目水龙、火蛇芍、银晶岩髓……”

竟然还有配方!

徐墨更加振奋,虽然她只说了几味药材,但就算她没有记全也没关系,只要方子真的存在就好,这意味着更多转圜的余地,而且还有潜在的巨大利益,只是他还有疑问,“你为什么找的是我?”

冯霞飞微侧了侧脸,然后鼓起勇气,道:“为什么找你,因为,我没有机会,也没有别的选择!”

这边全是青峰派的人,和秦铭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要想对付秦铭就只能找外边的人,而她接触外人的机会都很少,所以见到秦铭意图吞并如家客栈后,她才找机会来通风报信,正是那次的联系,她今天晚上才找机会鼓起勇气逃出来。

当然,找他仍然有风险,徐墨和秦铭现在是什么关系,她也很难确定,但好在让他做的事情并没有危险,还有那么大的好处,他应该不会做出对她不利的事情,而且,正如前面所说,她也并没有其他的选择。

徐墨点点头,算是认可了她的说辞,然后起身道:“太晚了,你今天就在我的卧室休息吧!”

冯霞飞一惊,紧张的注视着他,急道:“你去哪?你还是不相信我吗?”

徐墨温和的道:“没有,我相信你说的是实话。”

冯霞飞满脸焦急之色,道:“那你……是什么意思?”

徐墨叹了一口气,指了指头,道:“你呀,做事之前要多动动脑子!”

“首先,你从秦长老那里逃出来,他已经知道了,对不对?这种情况下,他还会去你知道的那个地点吗?

其次,就算他还去那里,你能保证青华门的人抓到他就一定会杀他吗?对于一个修为不高,又熟知青峰派事务的人,只要他反水,你觉得他是可能被放过,还是短时间内受到重用和优待?一旦出现那种情况,你想过你和我会是什么下场吗?”

冯霞飞愣了一下,原本她以为遇到了绝好的逃跑和报仇的机会,才在中途以喊叫为威胁,从秦铭身边逃了出来,此时才发现,问题不是她想得那么简单,甚至认为绝佳的机会也是没用,一时间失望、仇恨、愤怒诸多情绪如洪水般袭来,接着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徐墨有前世的阅历,习惯了理智冷静,却是没想到对于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女来说,在这样交通不便的时代,见不了多少世面,更失去了最亲近的人,又能有多强的心理素质?

此时见她晕倒,他赶紧上去扶住她的头,抱到床上,侧卧躺下。

以他现在的医术很快就判断出她只是一时急火攻心,也就安心在一旁等着。

过了一会儿,她就悠悠醒转过来,但回过神后就开始无声的流起了眼泪,满脸的生无可恋。

徐墨叹了一口气,平日里接触的人中几乎全是男人,要么就是宋夫人这种老江湖,他自己都忘了该如何同年轻的女孩打交道了,面对流泪不止的冯霞飞,他只好又耐心的安慰道:“我话还没说完,你急什么?你要知道,小补天丹,我肯定要想办法拿到手,你要报仇,原来基本上没有什么机会,但现在,秦铭最大的依仗,青峰派,已经不存在了,只要稳住,别犯错,耐心一些,机会是站在你这边的!”

冯霞飞的眼中慢慢恢复了神彩,她弱弱的看了他一眼,嗫嚅道:“真的?”

徐墨郑重的点了点头,又见她虚弱的模样,忍不住又教训道:“你们冯家就剩你一人了,所以,你更应该保重自己,任何情况下都不可轻言放弃,时刻把自己的生命放在第一位,明白吗?”

冯霞飞弱不可察的嗯了一声,想到自己所在的环境,躺在一个陌生男人的床上,忍不住有些害羞,使劲把头往被子里缩去。

见状,徐墨不再说话,轻轻了出了门,去了前面的客栈。

等徐墨离开了好久,冯霞飞从被子里抬起头,借着月光看着单调的房顶,心中慢慢安定下来。

这会儿她才有时间打量身边的环境,床有些硬,被子却很轻软,也没有任何异味,除了床,屋里只放了衣柜和一张桌子,非常简单朴素,收回视线时却在床下看到一个木头盒子,里面还放着像是小被子一类的东西,这……刚才看起来那么成熟稳重的徐掌柜,还有小孩玩的东西吗?

她伸过手去碰了碰,冷不丁有什么东西动了动,她猛得缩回手,吓得差点叫出声来!

眼睛不由自主的盯住那里,过了一会儿,一只黑茸茸的脑袋从小被子里钻出来,伸着鼻子嗅了嗅,抬头向床上看了眼,张着有些尖的小嘴像人一样打了个哈欠,就又趴在了它的小枕头上,但却没有睡,而是瞪着眼睛和她对视着。

正是黑球,它无比喜欢徐墨给它准备的这个小床,尤其这个季节里,几乎绝大多数时间里,它都窝在里面。

接触到它似乎好奇的眼神,冯霞飞内心深处突然涌出不可抑止的喜爱,她伸出手试着摸了摸它的头,见它享受似的碰了碰她的手,她再也忍不住,伸手将它托到了面前,顿时一股温热的气息迎面扑来,却没有任何的异味,甚至有种说不出来的好闻。

想到它刚从自己的被窝里被抓出来,她赶紧掀开被子把它放了进去,感受着手心里胖软的身体,小爪子踩在自己的胸前,她的心中忽然就升起了单纯的欣喜……

……………………

次日,琰城中有些地方会突然爆发起零星的打斗,但绝大部分是“太平”的,只是几乎所有人都缩在家中,路上只偶尔能看到青华门的弟子,整座城好像突然变得萧条冷寂起来。

徐墨微微有些叹息,从眼前的局面来看,青身派做得实在不怎么样,但从另一方面来说,这也是好事,毕竟,除了青峰派自己,谁也不想过动荡不安的日子。

青峰派的覆灭基本上已成定局,但经过昨夜的思考,徐墨发现这件事对他的影响并没有想像中那么大:对他来说,青峰派覆灭后有两个最大的影响,一是加入门派,二是失去靠山。

但是,不能加入青峰派,也可以加入青华门,没了方东明这样门派中的势力作为靠山,也可以重新从青华门找,不过是换一个合作对象,对他来说,这件事从本质上讲是一种拉“投资”的过程,只不过这里的“投资”是权势。

有着前世的经验,对这方面他也可以说是驾轻就熟:相对于青峰派,青华门的实力更雄厚一些,那他就可以画一张更大的饼,只要找到合适的对象,在有了三家店,已经证明了他的实力的前提下,他还是有把握把合作谈下来的,而如果计划一旦成行,那他也就有了更为广阔的施展空间。

还有一点,获悉了“待选名额”这一重要消息后,他已经不满足于简单的加入门派,再从一名普通的弟子开始做起,那样的话,除非有着绝佳的天赋,否者,他要想得到名额是基本不可能的,何况从昨天晚上听到的消息上来看,王家还会有五次优先瓜分名额的权利,所以他很看重接下来的“拉投资”计划,这样他才有机会接触到珍贵的待选名额。

计议已定,他正准备实施计划,写一份“投资计划书”,抬头就看到有个女孩走到了他家门口,过了一会儿冯霞飞穿着一件水绿色的长裙匆匆的走了出来,怀里还抱着黑球,这让他不由想起了前世的嫦娥,不同的是,一个抱白兔,一个抱黑球……

从两人见面的情形看,外面的女孩很可能是她的丫环,这说明她在来找自己之前,还留了一招后手,倒也不是一味冒险……

至于说会不会有不利于他的事情,这个可能性应该不大,除了经过昨天晚上接触后他对冯霞飞性格的判断,接下来他会全力以赴按制定的计划行事,也不会给别人下手的机会……

他很快将这些念头扔到脑后,开始认真的写计划书。

计划书相对好写,有三家店的收益为依据,更多的店就只是简单的计算题而已,他唯一要做的是修改词句,尽量让每一句话简单易懂,篇幅还要尽可能的简短,这都很容易,他几乎一挥而就。

接下来才是重中之重,寻找合适的人选,见到他,说服他!

他正在心中甄别人选,眼睛余光扫过窗前大路的时候,忽然看到路上走过来一个女人。

这种时候,一般人都很少出门,何况是一个女人,他不由多看了一眼,然后就发现,她一个人走在路上,走路虽然有些急,但却没有任何担心的表情,而她虽然穿着粗布衣裙,但体态丰满,竟然和《让子弹飞》里面赌徒被扯掉胸//衣的老婆有些像……

再然后,他看到她转了一个弯,向他后面的家走了过去。

找我的?

徐墨愣了一下,没过一会儿,马长禄走来,说楼下有个女人找他。

第五十六 汪家密室

女子二十岁上下,像是不会拐弯似的,来到房间确认了徐墨的身份后就直接说道:“汪大壮出事了,他让我来找你。”

徐墨内心充满了怪异的感觉,他想了想,问道:“请问姑娘怎么称呼?和汪大壮什么关系?”

女子眼神中透着纯净,道:“我叫蔻娘,是汪大壮的老婆。”

“原来是汪家嫂子……”

徐墨愣了一下,想着汪大壮一副莽汉模样,没想到娘子这么娇俏动人,倒是艳福不浅……他很快又收回思绪,问道:“你是说汪大壮出事了,那他怎么能让你来找我的?”

蔻娘很理所当然的道:“汪大壮出事前说的。”

徐墨想了想,自从领悟到灵气后,他确实已经好久没有见到汪大壮了,但看她的表情,事情应该不严重,可能是来找他帮忙什么的,就又问道:“汪夫人,请问大壮出了什么事?”

蔻娘道:“他可能要死了,让我叫你去救他!”

徐墨不由暗吸了一口凉气,看到她脸上没有任何悲伤的情绪,不由想到她的脑子可能有问题,又不确定的问道:“汪夫人,你说汪大壮要死了?能详细的说说是怎么回事吗?”

蔻娘嗯了一声,道:“昨天晚上,汪大壮他忽然坐立不安,半夜的时候突然说不能等了,要下我们家那口井。下井之前,他对我说,如果今天早上辰时之前没有上来,就说明他遇到了危险,让我来找你去救他。”

徐墨迅速从她的话中提炼出了三条重要的消息:昨天汪大壮出现了异常,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山上的战斗引起的,然后他决定下他们家的井,而且还知道有危险,提前做好了安排。

只是为什么会找他呢?他们之间的联系也就是他曾经从汪大壮手里买过玉石,难道他也知道那些玉石的不凡?

想到蔻娘好像问什么说什么,就又问道:“汪大壮还说过什么吗?”

蔻娘黑白分明的眸子眨了眨,道:“他还说你们是一类人,你一定要去救他,否者你会后悔的!”

“就这些吗?”

蔻娘点了点头,然后安静的坐在那里,边拿手将略有些散乱的头发编起来,边等着他做决定。

徐墨沉吟了一番,道:“那我跟你过去看看吧。”

“好。”

蔻娘答应一声,直接起身往楼下走去。

徐墨摇了摇头,对她的行事风格还是有些不适。

今天他原本打算游说新的青华门的合作伙伴,但现在山上一定很乱,并不是合适的时间,而他和汪大壮毕竟相识,如果能救,他也不好袖手旁观。

再一个,从刚才的交谈中,他基本上能确定汪大壮知道那些玉石的秘密,说不定比他知道得还要详细,或者有他不知道的信息,对此他也很好奇。

两人出了客栈,一路南行,路上家家关门闭户,偶尔有青华门的人巡视,徐墨也都提前发现避开,却是没有遇到什么麻烦。

但是,越往前走,徐墨越有种怪异的感觉,等远远看到一圈高大的院墙,他才想起来当时跟踪方东明到过这里,而当蔻娘将他带到那一大片桃林并熟门熟路的走进去,他才诧异的发现,这么一大片桃林,竟然是汪大壮的!

这样的地方适合隐士和方外之人,汪大壮的气质和这里似乎不太搭……

怀着这样的心情,他跟在蔻娘身后走进了桃林,为了避嫌,他向四周看去,此时已是深冬时节,这片桃林却还都长着青灰色的叶子,只是都被仔细的修整过,一点也不妨碍走路。

桃林也不知道种了多久,转了两个弯后,身边的桃树越来越粗壮高大,甚至让周围的光线都变得暗淡下来,回头看了一眼,他心中不由一凛,此时后面被重重枝叶遮挡,既看不到来时的路,也看不到外面的高墙,一个念头猛的跳了出来:这里难道隐藏了什么奇妙的阵法不成?

会不会是陷阱?

徐墨忍不住想要马上退出去,但又止住了这个念头,如果真的是陷阱,桃林是所谓的阵法,现在退恐怕也晚了,其实他觉得是自己疑心太过了,但为了保险,他还是不着痕迹的在经过的桃树上留下了记号。

跟在蔻娘身后,感觉中又转了四或者六次弯后,一处有些陈旧的院子出现在了眼前,光线也变得和外面一样充足起来。

蔻娘上前推开门,道:“到了,就在屋里。”

井在屋里?

徐墨停顿了一下,问道:“你刚才不是说汪大壮下了家里的一口井吗?”

蔻娘脸上一副丝毫不做作的模样道:“对呀。汪大壮每三天从里面提一桶水上来,那水可好喝了。”

徐墨不知道该说什么,干脆跟着她进了屋。

他们房子外边看只有三间,却是明三暗五的格局,蔻娘带他进了存放粮食房门前,指了指里面的门,道:“井就在门后面,他不让我靠近,你自己过去吧。”

这话听起来就让人不安……

徐墨小心的走过去,拿根木棍捅开门往里看了看,只见门后面是一间和储粮间差不多大小的屋子,但只在靠里面墙的位置摆放着一张贡桌,上面放着的应该是汪大壮父母的灵位,此时香炉中香已经燃掉了大半,他轻轻闻了少许,发现身心都稍稍松快了一些,可见这香绝不是凡品。

而蔻娘口中所说的“井”,就在贡桌前面,此时已经打开。

这时听到身后有动静,他警觉的侧过身看去,却发现蔻娘抱起外间盆子里的衣服,到院子里晒衣服去了——这心也不知道有多大!

他回过身,一点一点的走了进去,又慢慢走到“井”边,探头看了一眼,发现有下面是整齐下降的台阶,而台阶的用料比这间房子还要好。

汪大壮说下面有危险,徐墨自然也不会贸然下去,他站在边上,弯着腰向里面喊道:“大壮,你在下面吗?”

喊完他就仔细听有没有回应,重复了十几次后,还是没有任何动静,但他却有种奇特的感觉,汪大壮确实在下面!

既然来了,他应该下去看看,但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他决定先画出“身临其境”的点,这样如果有危险,他也能及时逃出来——在决定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好了准备,毕竟,“身临其境”才是他安全的最大的底牌。

在进屋前,他已经仔细观察过了这处院落,作《远山听蟾图》也早已经谙熟于心,所以很快就画了出来,然后试验了一次,成功出现在了院子中间。

做好准备后,他才从贡桌上拿了一支完整的蜡烛顺着台阶走了下去。

台阶并不是一味向下,而是经过了两次拐弯,然后徐墨就站在了一条类相当宽阔过道里,上下都加固过,两边每隔一段距离就有相同大小的小屋,倒像是用来储存物质的,不过现在里面全都是空的。

继续往前走,前面拐弯处已经看到了烛火的亮光,他小心转过去,只觉眼前一亮,随之心中一惊,迎面却是一个小山一样的灵桌!

只见上面一排排的,不知道有多少个牌位,而眼前的空间之大,也超乎了他的想象,因为那四只手臂粗的牛油烛,所照亮的面积连一半都不到!

他之所以如此肯定,是因为在灵桌后面七八米处,还遗落着一支快烧尽的蜡烛,蜡烛前面有一个人影倒在地上,应该就是汪大壮,而汪大壮前面是一座延伸好远、似乎看不到头的台子!

第五十七章 聚灵阵

徐墨在贡桌旁已经站了有半个小时了,他一直在找,找汪大壮所说的危险:首先是贡桌前及左右烛光能照亮的部分,除了右手墙角处有个不浅的坑,再找不到其它任何东西,那个坑里放着一只桶,不断有水滴入,此时已经蓄了半桶水,应该就是蔻娘她们每三天喝到的那桶水。

这部分没有问题,那问题只能出在贡桌后面那一部分,可惜,他没有闻到什么特殊的气味,看不到、也感觉不到有什么危险的野兽,在汪大壮表面也看不到受过暗器之类的伤,至于他为什么倒在那里,应该和台子后面那块看不清的区域有关,可那部分不管他如何想办法,却完全看不清、看不懂。

他数次想要靠近研究,但每当他向贡桌后面走近一点,他本能的抵触就强烈一分,那种感觉就像是炎炎夏日要从充满冷气的房间里走到外面正午的大太阳底下,并不是危险,却本能的抗拒。

到现在为止,他唯一能确定的是汪大壮还活着。

事实上,以贡桌与汪大壮之间的这点距离,他全力施为,眨眼间他就能返回,但是,在没弄清楚汪大壮所说的危险之前,他哪里会冒失到直接冲过去救人?

不过他已经想好了办法:他原路返回到地面,拿了一根竹杆、一条长绳和一只竹筐下来,然后做了绳套,试着扔过去套住汪大壮。

套圈是他练了不知道多少次的老手艺,按说套住汪大壮应该是很容易的事情,甚至他还能控制好落下的部位,方便将汪大壮拉回来,但奇怪的是,他扔了几次,绳套飞到半路就会跌落下来。

他仔细观察了一番,发现绳套飞出贡桌后受到的阻力好像突然增大,这让他对后面的区域更加忌惮,更不愿意离开贡桌前的“安全区域”,而找到了原因后,他也知道该怎样做了——突破阻力,增加力量即可。

实际操作起来并不容易,他在试了七八十次后,才让绳套落在了汪大壮的头前,然后拽着绳套从他身下滑到小腿位置,再尝试了二十多次,才将绳套系紧,接下来就是往后拉人。

拉人时,仍然能感受到明显不一样的阻力,但比想像中的轻很多,直到将汪大壮拉到近前,徐墨才发现原因所在:汪大壮原本是一个一米七几的壮汉,此时虽然能看得出模样,却瘦得只剩下一层皮似的,而露出衣服外的皮肤,一块块青紫,仿若尸瘢!

徐墨心中狂震,瞬间一股寒意从脚后跟冲到了头顶,几乎忍不住要立即“身临其境”出去,再逃得远远的,之所以稳住没有逃走,是因为汪大壮还有心跳和呼吸。

平息了一下心情,再次看了看对面的台子,他从怀中拿了一块布将口鼻蒙上,然后将竹筐放倒,用木棍小心的把汪大壮推了进去,然后用竹杆挑着往地面走去——他看不出汪大壮是怎么受的伤,只好尽量不发生身体的接触。

顺利的返回到地面,看到外面的阳光,他大松了一口气,然后忙去找蔻娘,让她准备被褥放到外面太阳底下,这样做,一来能让空气流通更顺畅,二来,真要是带上点什么东西,阴暗环境生存的东西,阳光或许能够克制……

而蔻娘这个人,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刚才他上到地面三次,第一次使用“身临其境”,突然出现在院中,那时她晾好衣服,正在抱柴、洗萝卜,第二次上来取绳筐时,她正在生火煮饭,这次上来菜已经煮好,腊肉炖萝卜,味道闻起来很香,这个过程中,她丝毫没有表现出关心,见到汪大壮此时的模样,脸上也没有伤心难过的表情……

“他昨天下去时就这样吗?”

徐墨问道。

蔻娘放下被褥,看着汪大壮,摇了摇头。

徐墨又问道:“昨天是什么样?”

蔻娘平静的道:“和原来一样。”

徐墨微微叹了一口气,其实在问之前他就猜到了这个答案,此时他的心中积聚了更多的疑问,却只能等汪大壮醒了才能知道。

将汪大壮从筐里放到褥子上,再用被子盖好,只盖了胸以下,这样方便观察他的状态,然后又问蔻娘家有没有人参,结果真的有,拿过来一看,竟然是超过两百年的老参!

两百年的老参,像是阵法的桃林,地下秘室,看不透的台子,每一样都说明汪大壮绝不简单,以前他竟然都没有看出来……

趁蔻娘煮姜汤的功夫,他又仔细观察了一番,发现汪大壮浑身上下透着一股腐朽的味道,这种情形往往出现在老朽之人身上,他不知道汪大壮到底经历了什么,但醒过来恐怕也没多少时间好活了……

想到这里,他突然想起来“小补天丹”,不知道这种情况那种药有没有用,也不知道汪大壮有没有……

担心他的身体虚不受补,参汤并没有熬多久,然后喂了他两勺,到底是两百年以上的老参,喝下不久他就缓缓的苏醒过来。

等了一会儿,徐墨蹲下问道:“能听到我说话吗?”

汪大壮把头转向他,看了几眼,然后虚弱的道:“是你,徐东家……”

这时蔻娘道:“我饿了,你们聊吧,我去吃饭!”

说完她径直走向了锅台。

徐墨:“……”

低头看了眼汪大壮,他却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不知道是不是身体太虚弱的缘故。

摇了摇头,给他掖了掖被子,问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汪大壮费力的动了动头,道:“不,不能休——息……我怕一闭眼就,就醒不过来了……”

徐墨蓦然感到心内发酸,他在这个世上认识的人不多,汪大壮算是一个,况且他提供的玉石对他的帮助很大,此时听到他说人之将死的话,他忍不住叹息,于是忙问道:“你这里有救命的命吗?”

汪大壮轻咳了一声,道:“有,我已经吃了,要不,咳咳,要不,也撑不到你来……救,救我……”

徐墨恍然大悟,怪不得刚才那种情况,汪大壮身体很多部分都出现了尸瘢样的淤血,但还能保持呼吸心跳,原来是早就服下了保命的药,也不知道是什么样药……他心中迅速闪过这个念头,但这时候肯定不适合问这个问题,于是继续顺着原来的话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伤成这个样子?”

汪大壮满眼的苦涩,然后看着徐墨道:“你下去救我,见到那个台子了吧?”

徐墨点了点头。

过了这一会儿,不知道是不是参汤起了作用,汪大壮看起来状态好了一些,说话也流畅起来:“那个台子是我们汪家先祖所布下的‘聚灵阵’的一部分……”

徐墨精神一振,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不算昨天晚上听到的“灵修”,终于听到了和正经修仙有关的内容,他控制住自己激动的情绪,问道:“你的伤和聚灵阵有什么关系?”

汪大壮定定的看着他,过了一会儿苦笑道:“果真你和我是一样的人!”

徐墨又一次听到这个说法,他心中一动,感觉这里面肯定有很多重要的内容,他很想知道,但为了不出意外,让汪大壮能继续说下去,他只是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汪大壮那句话好像只是为了确认自己的猜测,说完后他的脸上却浮现出一种自傲的神情,“我知道你也听过,或者见过聚灵阵,但是,我们汪家的聚灵阵绝对是最完整的!仅我们汪家族谱的记载,就有八百三十七年的历史!”

徐墨适当的表现出了震惊的神色,然后又疑惑的问道:“它的历史是很长,但这和你受伤有什么关系?”

汪大壮苦笑道:“正是因为时间太过久远,它聚集了太多的灵气,就连布阵的灵石都吸满了灵气,所以形成了强大的灵压,已经不是普通人能承受得了的……”说到这里他状似无意的问道,“你过去救我时,应该也感受到了吧?”

徐墨心中一动,忽然想到,汪大壮叫他来救他,如果不是他谨慎,说不定也会落得和他一样的下场!他未必安什么好心!

想到这些,他装作没有发现他的用心,点了点头,道:“是有些难受。”

汪大壮呼吸忽然急促了一些,他看向徐墨,道:“我有些口渴,你能帮我倒点水过来吗?”

徐墨很爽快的答应下来,道:“好,还有熬好的参汤,我再给你掺上一些。”

说完,他起身去倒水。

看他转身,汪大壮眼中厉色一闪,动了动,发现身体虚弱,就又躺了回去。

过了一会儿,徐墨端水过来,他虚弱的道:“麻烦你扶我坐起来喝吧!”

徐墨点了点头,一手端着碗,一手去扶他。

这时,汪大壮缓缓把手从被子里抽出来,装着要倒,反手握着一根黑绿色的长钉,借势向徐墨腿上扎了过去!

这样近的距离,徐墨又意想不到的情况下,即使他现在虚弱无比,他相信徐墨绝对躲不开!

但是,下一刻,身边一空,他一下歪倒在地上,而徐墨却端着碗,好好的站在下方五米开外的地方,冷然看着他,道:“你什么意思?”

汪大壮一急,想起身将长钉扔向徐墨,却发现浑身虚脱无力,而手臂压在身下,一阵剧痛袭来,竟然扭伤了!

一时间,他又急又气,忽然癫狂似的哭了起来:“为什么?为什么?不公平!这不公平!”

ps:关于更新,实在对不住大家,和尚现在仍然处于调养阶段,前两个月好了一些,结果连着感冒,好像又不好了,现在只能尽力而为,一边调养一边恢复写作状态……

第五十八章 修仙诅咒,灵修奴才

“咳咳……我不服,我不服啊!我们汪家的聚灵阵,我是汪家第五十一代嫡传,最后的传人啊,我不能用,为什么能让一个外人用?先祖啊,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为什么……”

汪大壮的身体本来就已经接近油近灯枯,此时情绪过于激动,喊叫了几句后就又一次晕了过去。

徐墨没有动,从刚才的话中,他大约也猜测出汪大壮对他出手的原因,像是因为嫉妒?

不管是什么原因,除非汪大壮马上面临死亡,他都决定不去管他,因为他不知道对方还有什么样的手段,毕竟汪家有聚灵阵,还传承那么久远,他本来是救人的,再把自己搭进去就太不值了。

他不动,蔻娘也在另一边安心的吃饭,也不说话,好像对这边的情况完全不关心似的——很奇怪的夫妻关系!

好在她吃完了饭,还是过来把汪大壮扶到褥子上躺好,将那根钢钉放在了一边,又从徐墨这里接过碗喂他喝下参汤,只是过程中仍然没有说话,见汪大壮醒过来,她又自顾自的进屋拿了一块布,坐在门口开始刺绣起来……

汪大壮这次醒过来,气色变得更差了,他看了眼徐墨,喘息道:“你过来吧,我有,有话对你说……你放心,我不会再对你做什么了——我就算有那个心,也没有那个力了,何况,杀了你对我又有什么好处?”

徐墨仍然不为所动,看着他的眼睛道:“你说,我听着呢。”

汪大壮努力抬了下头,道:“你过来点,离那么远,我说话费力……”

徐墨平静的道:“你小声说就行,我能听得见!”

汪大壮咧嘴做出个笑的表情,无力的咳嗽一声,道:“你还挺小心——小心是对的,不过,我们这些想修仙的人被上天所诅咒,即便再小心又能如何?我,咳咳,还有我们汪家,就是,就是活生生的例子!我,我不该不听从我父亲的嘱托,不该,不该再妄图修仙的!”

说着话,就有两行泪从他的眼中流了出来。

徐墨则心中一沉,问道:“诅咒?修仙有什么诅咒?”

汪大壮泪眼望天,惨笑道:“什么诅咒?修仙为天地不容,违背这一点的,必遭厄运!我是什么下场,你现在不是看到了吗?”

徐墨皱眉道:“你?如果不去碰下面的聚灵阵,你应该也不会出事的。”

汪大壮激动起来,道:“我去碰聚灵阵,就是想尽快的引灵入体,就是为了修仙!咳咳……好,你不信我,我们汪家的遭遇你总不能不相信吧?就在两百年前,我们汪家还是升云府第一家族,可以说整个升云府都是我们汪家的!像现在什么吴家、黄家,不过是贩药卖布的,进我们汪家门的资格都没有!正是因为先祖忍不住想修仙,汪家就接连遭遇了一系列的灾难,上万人的庞大家族,短短几年就差点家破人亡,最后只剩下嫡脉一支退到这处偏僻的桃园,苟延残喘的保留下来!可惜,我还是没能忍住先祖的教诲,才沦落到现在的下场!”

徐墨想了想,道:“你不是说地下的聚灵阵有八百多年的历史了吗?又说两百年前才退到这里的,你不觉得前后说得得对不上吗?”

汪大壮向桃园方向看了一阵,心情复杂的道:“有什么不对?这里才是我们汪家的祖地!”

徐墨也不由回想下山后的经历,先是被刘长胜所伤,然后,为了自保杀了他,自己也落得伤上加伤,接着是四个月的山中跋涉,到泊陵后,主动涉入徐家的内斗,留下隐患,再转到琰城,原本过年就能够顺利加入青峰派的节骨眼上,青峰派又被青华门灭门……

这一系列事情,有偶然也有必然,有主动也有被动,但绝对算不上顺利,反而吃尽了苦头,身体也伤上加伤,其中,黑蟾图则贯穿始终——这难道就是所谓的修仙的诅咒?

汪大壮说了这么多话,又喘息了一阵,情绪也平复下来,他又往远处升云府的方向指了指,道:“我们汪家的遭遇算是近的,还有远的,当年升云派多么厉害,传承万年,门下弟子数十万,但还不是一步步衰落下来,到如今知道它名字的人都没有几个——一个强大的门派尚且如此,我们又算得了什么?”

想到数十万的修仙之人,徐墨大为震撼,忍不住问道:“现在的升云府就是当年的升云派所在吗?”

“远远不止!”

汪大壮语气中忽然透出了自豪之意:“当年的升云派不仅包涵了现在的府县乡村,往东还有更多的山峰林地,只是当时发生了巨大的灾难,有的碎了,有的沉入了海里面……后面的火烬盆地,据说当时是升云派炼丹制器之地!”

徐墨自然听说过火烬盆地绵延千里,也再次发现自己的想像过于匮乏,于是虚心的问道:“这些东西,你怎么知道得这么详细?”

汪大壮神色一正,道:“我能知道这么多,全是因为我们汪家的先祖,曾是升云派的弟子!”

徐墨点了点头,这也就能说明他这里为什么有那么“古老”的聚灵阵了

当然,所谓王权没有永恒,星辰都有毁灭的时候,强大的门派也肯定有走到尽头的一天,这未必是所谓的修仙诅咒的缘故,想到昨天晚上见到的奎叔,他也有新的疑问,道:“你说有修仙诅咒,但灵修为什么没事?”

汪大壮不屑的冷笑一声,道:“呵,灵修只是一帮奴才之流,算什么修仙?”

徐墨不解的道:“奴才?”

汪大壮斩钉截铁的道:“当然!最早的灵修还有点修行人的体面,只是选择守灵后,以身融灵,获取守灵的力量,现在那些灵修,都是些什么东西?为了力量,尊严都不要了,把守灵当祖宗供奉,日日参拜,祈求得到守灵赐下的力量——这些人,不是守灵的奴才是什么?”

徐墨一边听一边分析,又想着该怎么接话,让汪大壮多讲一讲这方面的内容。

但汪大壮说完后,看了徐墨一眼,却渐渐起了疑心,道:“不对!你家长辈没有告诉你这些事情吗?我想想,你是泊陵徐家的人吧?我在我家的先祖的手札中看到过徐家的记载,曾经是升云派附属门派,天蟾门的弟子……难道你是假冒的?”

徐墨心头一跳,虽然知道他猜出来也基本上没有什么影响,但他也不愿意节外生枝,就摇了摇头,道:“我们徐家有关修仙的事早就失传了,我也是偶然找到了两页功法,才走上了修仙的路。”

他这话有假有真,甚至可以说都是真的,毕竟他和徐陵深入交流过,徐陵可从未说过修仙的事,而从徐家的表现看,也根本和修仙扯不上关系。

汪大壮松了一口气,眼下的情况,即使心中有怀疑,他也不愿意去想,“我就当你说得对——也是,我打听过,只有你这一枝出了问题,其他人都平安无事,如果修仙的话,肯定不会是现在的局面……”

徐墨适时的表现出冷淡和不悦,道:“你调查过我?”

其实,他既然要用徐陵的身份,自然也就不怕别人调查。

汪大壮很坦然的答道:“对。当我发现你本人受过严重的内伤,收玉石并且只收我提供的玉石后,我就基本上确定你也在修仙,我自然想要对你多一些了解!”

徐墨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然后问道:“那些玉石是从密室里拿的吗?”

看到他的表现,汪大壮呼出一口气,表情亲近了几分,然后微笑道:“不急。我还有些时间,你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拿来问我,但我也有个请求……”

第五十九章 请求

“我想让你纳蔻娘为妾!”

徐墨一愣,然后笑了一声,道:“这算什么要求?说正经的,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只要力所能及,我一定尽力做到。”

汪大壮抬眼望天,语气复杂的道:“这就是我的要求……说句不好听的话,以蔻娘的容貌,就算我不说,你能忍住不动心吗?与其如此,还不如给她个保障……她一个女人,没个男人,孤零零的在世上,恐怕也不能安稳得活下去……”

徐墨正色道:“这点你放心,我会照应她的!”

汪大壮叹了一口气,道:“我相信你的话,只是,非亲非故的,你能照应一时,不能照应一世,再一个,真要遇到危难之事,你就算照应又能照应几分?我反正要死了,总要给活着的人找条后路!”

徐墨稍一停顿,然后很利索的答应下来:“好,我答应你!”

汪大壮如此安排蔻娘,或许真的出于真心,那真的让人感动,但徐墨并不完全相信,只是,他实在不知道汪大壮还能撑多久,他有很多疑问,到现在为止汪大壮又是唯一知道较多的人,他不敢浪费宝贵的时间,与其如此,纠缠这个问题并没有什么意义——他向来知道,要想获得报酬,必要付出代价,就算汪大壮真要有什么别的目的,他现在也只能接受。

不过,他的灵魂毕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他不愿意不顾蔻娘本人的意愿行事,同时,也为了照顾汪大壮的心情,他又补充道:“有件事我要先说清,我的年龄和身体,三两年内应该不适合娶妻纳妾的!”

听他这样一说,汪大壮神情果然好了很多,他笑了笑,道:“以后你就会知道,纳蔻娘为妾,你绝对是赚了!”

徐墨听得不舒服,转而问道:“除此之外,你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事吗?”

汪大壮微微出了会神,然后声音平静的道:“当年,我们汪家在升云府的权势一时无双,先祖大人才打算重新修仙,但为了家族的存续,还是提前做了准备,其中就包括将汪家的四支族人分别秘密转移到了其它的地方,让他们隐姓埋名——这是只有汪家嫡传才知道的秘密!因为我们本家出了那么多事情,为了他们的安全,这些年来都没有联系过他们,但当时都给他们留下了极为丰厚的资源,想来肯定有能传承下来的,我希望将来你遇到他们,要是有困难,你有余力就拉他们一把,如果发展得好,你就把我们汪家的族谱交给他们……”

徐墨精神一振,看来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不过这样也好,有明确的目的总好过需要防备的隐藏心思,他点头道:“好,这个我也答应你!”

汪大壮呼出一口气,然后仔细的将四家族人是谁,转移的方向,以及联系的暗号都一一的告诉了徐墨。

等讲完这些,他彻底放松下来,笑道:“好了,我的事情讲完了,你有什么需要知道的开始问吧——你问快点,我感觉自己时间真的不多了!”

徐墨心中一紧,又给他盛了一碗参汤喝下,趁这个功夫把要询问的问题梳理了一遍,随后问起了第一个他最关心的问题:“修仙诅咒是怎么回事?”

汪大壮半张着嘴思考了一会儿,缓缓的道:“这个问题我知道的也不多……最早好像是说有个叫什么‘升仙台’的飞走了——你别问我什么是‘升仙台’,我也不知道……当时好像修仙之人突然少了一大批,随后修仙的人的处境就日渐艰难起来,也时有天灾降临……慢慢的,就有了‘修仙诅咒’的说法,到了如今,修仙之人就几乎绝迹了……”

徐墨发现自己果真听到了一些秘辛,只是包含的信息还是太少,从现有的信息来看,所谓的‘修仙诅咒’应该和“升仙台”的飞走有关,但解决了一个疑问,又有更大的疑问,比如它为什么飞走?同时消失的一大批修士去哪了?而汪大壮明显知道的不多,他只好按下这份疑问,想了想,问道:“会不会和那些灵修有关?”

汪大壮嗤笑一声,道:“灵修,哈哈,他们,他们怎么可能动得了修仙之人?你要知道,修仙之人,手握阴阳,号令五行,逍遥天地,法力通天!一个修成金丹的修士,就比得上灵修所谓的‘天人’!”

徐墨忙问道:“修士和灵修都有不同的等级吗?你知道他们是怎么划分的?”

许是平时没有人可以谈论这方面的话题,汪大壮不由起了谈兴,虽然他对徐墨对这方面不了解有些疑惑,但又想到他是断了传承,就放在了一边,详细的解释道:“修仙之人,以天地灵气淬炼己身,洗为灵体,重塑经脉,进而筑基,到这一步才算是正式踏入修仙之路,筑基之后,修得一粒金丹入腹,称为真人!真人之后,尚有元婴、蜕凡、化虚等三大境界,而化虚之后则可以飞升成仙!灵修相对就简单得多了,他们的修行首先是请灵,选择自己的守灵,所谓守灵,大多是虚灵或者灵物,比如某种兽类、山峰、大河之类……请灵之后,则是种灵成念,借得守灵的部分能力强化己身……再之后是通灵,可以召唤守灵本身的一部分……通灵之后是化灵,化灵之后是御灵,然后就是所谓的‘天人’了……”

他越说越顺,脸上也开始显露出红润之色,徐墨看得心惊肉跳,老实说,这些东西不太重要,但汪大壮明显到了回光返照的阶段,于是,听到这里赶忙打断,问道:“通灵是不是召唤一个雾状的守灵?”

汪大壮微笑道:“那只是种灵,通灵是召唤守灵的半实体或者实体!”

徐墨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你知道大广朝有多少家灵修门派和家族吗?”

汪大壮道:“那就多了!守灵各种各样,我前面也说了,现在的灵修完全成了奴隶,他们只要舍得花大价钱供奉某种东西,当它成了守灵,他们就能成为灵修,人多了就称为一派……当然,灵修的强大与否,和守灵的强弱有关,这样算起来,你们青峰派的上宗乙青宗、景天派的上宗天风宗、和皇甫家族,就是大广朝的三大灵修门派!”

徐墨没想到他能知道这么多,但这些东西暂时和他还没有关系,于是又赶紧问回身边的事情:“刚才你说,你们家的聚灵阵因为时间太久,聚积了太多的灵气,形成了灵压,但你现在的伤是怎么回事?”

汪大壮现在的情况,一夜这间瘦成这样,明显不是压力太大造成的?或者说,灵压会带来这样的后果?

汪大壮脸上显出痛苦抽搐的神情,然后颓然叹气道:“我……自从我打算修仙,振兴我们汪家,我就因为灵气不足的缘故,一直卡在灵体阶段,为了尽快完成这一步,我就在供桌的边缘修炼,没想到不仅没有纳灵入体,反而自身的灵气、精血被拉扯出去……”

徐墨听得头皮发麻,想到发现汪大壮时,他已经离供桌七八米远了,不由暗暗警觉,千万不能打聚灵阵的主意!

他也不想让汪大壮沉浸在那种痛苦悔恨之中,就又指了指外面的桃林,问道:“你家的桃林也是某种阵法吧?”

听他问起这个问题,汪大壮的情绪果真扭转过来,他向外看着那一片桃林,道:“对!你的眼光不错……这些桃林是先祖大人亲手所种,布下的阵法名为‘错五行乙木青雷迷踪阵’!传自汪家曾为升云派弟子的第一代祖先,是一座攻守兼备的法阵,正常运转的情况下,化灵之下的灵修保证有来无回!化灵境界的灵修,恐怕也难突破!即便是现在,因为无法驱使,但也能困住种灵境的灵修一段时间……”

接下来他向徐墨一点一点的解释,何为“错五行”,哪处是生门,哪处为死门,哪处生气过重,哪处阴气过浓,都可以用来伤敌,等等。

徐墨原本想打断他的话,但看他脸上逐渐蒙上了死亡之色,心中不忍,也就安静的听他讲述这处还能让他感到骄傲的法阵,而仔细听下去后,却发现从中学到的阵法知识,才是这次最大的收获!

而且,这里完全可以成为他的一个安全的后方和据点。

当汪大壮讲完,他由衷的叹道:“你们汪家的先祖,真的十分了不起!”

汪大壮一阵无力的轻笑,突然间又泪流满面的道:“是啊,要是不修仙该有多好……”

ps:七月了,我一定要振作起来呀!

第六十章 死气

按照汪大壮最后的遗愿,不用停灵,死后直接葬在桃林中汪家的墓地之中。

他在闭眼将死的那一刻,突然又睁开眼睛,特意提醒这一点,徐墨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据说人临死前会看到许多神奇的画面,或许他在那一刻发现自己的状态不适合停灵?

徐墨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样想,但并不妨碍他完成汪大壮最后的遗愿。

汪家的墓地靠近桃林的东部,占地足有十几个足球场那么大,从中也能看出桃林远比从外面看到的大得多,原因除了阵法的神妙外,也跟地势和桃树生长的高矮造成的视觉差异有关。

他数了数,这么大的墓地,里面算上汪大壮的,共有五十三座坟,但每座坟的位置简直随心所欲,相隔远近不一,排列参差不齐,零乱无序,包括汪大壮已经选好的墓穴,竟然和他父亲墓穴几乎平齐,离他祖父的位置特别远,相对来说,离他的曾祖也就比他父亲远一点点……

他很想就近瞻仰一番汪家第一代先祖的坟,但他往前走近了几步,忽然就感觉眼前天色变暗,而耳边也响起了似近似远、嘈杂得想要钻进脑子里的声音,而风也突然吹起,穿的衣服竟然不能阻挡分毫,吹在身上又是彻骨的寒冷!

难道这就是死气?

他心中一惊,强忍着冷到颤抖的寒冷,按进来的脚步退了回去。

一回到原来的位置,视野重新变得明亮,但阳光照在身上,却仍然感觉不到温暖,而且,他也头一次感到心慌得让人发虚,直到看到蔻娘站在一边,拿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他,他的心神才慢慢定下来。

他勉强笑了笑,往墓地里指了指,道:“里面危险,你千万不要进去!”

说起蔻娘,汪大壮死去和下葬,她的情绪都没有任何的变化,但让她帮忙做事,又都做得来,智力上好像也不能有问题,总之让他很难理解。

将汪大壮下葬后,徐墨也准备回去处理自己的事情。

走了几步,他发现蔻娘一直跟在身后,这时他才想到他答应汪大壮在纳她为妾,而她似乎就认了,忽然想到有些话正好跟她说清,于是转过身看着她,温和的道:“蔻娘,你现在不要急着跟着我走,外面最近不太平,这里有桃林阵会更安全……”

他说,蔻娘就听话的停了下来。

见状,想到这里刚死过一个人,这么大的地方,还藏有危险,只留她一个人,徐墨心中不由有些不忍,就又安慰了她几句,又想了想,还是多说了几句:“我答应以后会照顾你,就一定会做到,但让你跟我的事,还是看你自己的意愿,嗯,这种事总要你情我愿才好,你明白吗?”

蔻娘看着他,神情似乎略有些变化,但并没有说话。

徐墨一笑,道:“我要回去处理事情了,你好生照顾自己。”

说完他转身就走,走到大门口,忍不住回头看去,蔻娘也向屋里走去,他松了一口气,按照汪大壮的讲解,一边观察一边走,顺利的走出了桃林。

到了桃林外面,他加快步伐向回走去,只是心中那种莫名的有家要顾家的心绪是怎么回事?

回到家中,看到冯霞飞,他眼中一亮,忽然有个好主意,于是对她道:“冯姑娘,我这里紧邻着客栈,你在这里住很容易落到有心人的眼里……”

冯霞飞神情一紧,道:“你是要赶我走吗?”

徐墨摆了摆手,道:“冯姑娘,你别误会!我的意思是说,你留在这里被人发现,传到秦长老的耳中,对你的复仇大计不利——我也不是赶你走,而是有个对你来说更好的容身之所。”

他想到的地方正是桃林,让她过去既能和蔻娘作伴,他和她住起来也都方便。

冯霞飞低头抚弄着黑球光滑的皮毛,发现没有拒绝的理由,只好答应下来,然后又把黑球往他面前一亮,道:“我能带它一起去吗?”

徐墨一笑,问道:“你说黑球?它愿意跟着你吗?”

“原来它叫黑球呀!”

冯霞飞忙将黑球托到眼前,用手指轻轻摸了摸它的鼻子,问道:“你愿意跟姐姐走吗?”

黑球这家伙,连看徐墨都不看,反而伸出粉红的小舌头舔了舔她的手指。

冯霞飞不由大喜,道:“你看,它愿意!”

这会她才显出这个年龄该有的活泼。

而有人能花时间照顾它,徐墨自然也没有意见。

接下来收拾东西再次返回桃林,徐墨原以为她会让她的侍女也跟着,她没提,他也就没有多问。

即便如此,仍然能看出她一路上充满戒备,直到亦步亦趋的跟着走进桃林,看到那处朴素的小院,她才放松下来。

然后就看到了蔻娘。

冯霞飞眼睛在两人身上转了转,小声问道:“她是谁呀?”

蔻娘很自然的回答道:“我是他的小妾。”

徐墨微叹了口气,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冯霞飞鄙夷的瞟了他一眼,走上前扶着蔻娘的胳膊,道:“妹妹,我现在没有地方住,来跟你作伴好不好?”

蔻娘既不热情也不拒绝,道:“好。”

徐墨松了一口气,还是跟蔻娘解释道:“她有些事怕被仇人发现,就带到你这里来,现在外面事情很多,时间紧,没来得及提前跟你说……”

解释完,又把桃林中存在危险的事跟冯霞飞交待了一遍,然后他又匆匆的赶了回去。

这时,山上已经有大量的消息传了下来:首先,自然是青峰派被华青宗所破,这件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了,过程中双方伤亡都非常惨重,但据说掌门和其他几个主要人物都跑掉了,其中似乎也包括方东阳,另外,好像有样十分重要的东西被带走了,现在华青宗的高手正在全力追捕,等等。

可以想见,接下来还会有一段动荡的日子。

徐墨仔细分析着一条条信息,慢慢感觉身体越来越冷,头脑也变得昏沉,几乎想裹在被子里马上睡去,但他忽然想起上午在墓地的遭遇,心中不由一惊,难道是死气的缘故?

他赶紧喝了一杯热茶,明明很烫的茶,却感觉没有温度似的,赶紧利用内视之法观察己身,结果发现气血之中果真掺杂着一些灰白色的东西,也就再没有侥幸之理,忙服下一颗《百花养心丸》,又配了一副扶正回阳的药,再煮了一大锅升发的药汤进行药浴。

这一番处置还算及时,又有内视之法,经过六大锅的药浴,那些死气大部分都被驱除出了体外,因为并不能说是完全对症的药,今天已经用了太多,还剩下极少的一部分,再用药就不值得了,因为依靠自身的恢复力也能抵消掉。

此时他也已经筋疲力尽,随便吃了点东西就准备上床休息,但想到今天还没有给徐陵的父母上香,就又拖着疲惫的身体上了两柱香,在转身离开的时候,借着从门口照进来的夕阳,他忽然发现两个灵牌的底座似乎有些不一样。

第六十一章 不能放过(上)

一块两指宽,方形,似金似木的牌子,用一块薄如蝉翼又极坚韧的布包裹着,这就是徐陵父母灵牌中取出的东西。

徐墨猜测那块方形牌子或许就是徐陵大伯想要找的东西,为此他甚至不惜杀掉亲兄弟一家三口,而当时为了真实,他走的时侯也带出了徐陵父母的牌位,结果反而将它带了出来,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对徐虎来说,那真是机关算尽一场空了。

但他完全不知道这牌子有什么用处,再加上身体消耗太大,急于休息,就又重新放了回去。

因为从汪大壮那里听说了修仙诅咒的事,徐墨今天特意停止了纳灵术的修炼,并且决定从秦铭那里要到《小补天丹》后,把黑蟾图的观想也停下——永远不要和大势抗衡,这也是他从前世得来的经验。

他不是汪大壮,对灵修存在什么偏见,只要能增强自己的实力,他也不会抗拒去学去练。

次日,少有的饱睡一晚后,得到的反馈却是头顶像有重物压着一般,疲惫而胸闷,好的一方面是,那种透骨的寒冷已经不是那么明显了。

这种状况最忌不动,而且他今天有很重要的事去做,也由不得他继续休息。

好在吃过饭又练了几趟《劈柴刀法》,疲惫胸闷的情况缓解很多,再面朝着升起的朝阳练了一会儿《混元劲》的吐纳之术,感到精力又回到了身上。

收拾东西,换好衣服,随后他就向青峰山走去。

………………………………

徐墨走后不久,韩曲双眼布满血丝的,兴冲冲的来到了如家客栈。

因为山上的事,他躲在地窖里担惊受怕了一天,一直在想逃跑的办法,但昨天晚上收到信,他那姐夫池渊竟然成了青华门的长老,这不由让他喜出望外!

外患一除,紧接着他就想到徐墨可就没有任何靠山了,那么再谋夺如家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还有徐墨,也不能放过他!

想着这些,昨夜他兴奋得几乎一夜都没睡着,此时看着仍然人来人往的如家客栈,他感觉走路都要飘起来了……

迈步进了客栈,他往柜台一站,对马长禄道:“去,把你们那小徐东家叫来,就说韩爷有事找他!”

马长禄经验老到,自然看出来他现在的情况不太对,先没提徐墨,而是套话道:“看样子韩老板有喜事临门呀!”

韩曲哗的一声甩开纸扇,一句‘我姐夫现在是青华门的长老’差点脱口而出,不过很快又想到这样说不太好听,就又组织一下语言,状似不在意的道:“也没什么。我那姐夫为了保护派内的弟子,最后力竭被擒,青华门掌门感怀他的忠义,一再劝说,让他当了一名长老……我姐夫本来不愿意,但为了派内原来的一些弟子,只能答应下来……”

马长禄心中一沉,这么重要的消息,山上竟然没有收集到!

原本山上传下来的消息是施归龙等重要的人物都逃了出去,但池渊竟然被擒,还成了青华门的长老,因为韩曲和徐墨的关系,这对如家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但是,池渊怎么会被抓到呢?

韩曲把扇子一合,敲了敲柜台,道:“还站着干什么?去叫人!”

马长禄回过神来,想着先拖住他,忙陪笑道:“不敢瞒韩掌柜,徐东家出去了,现在不在家里……”

韩曲眼一瞪,追问道:“他去哪里了?”

马长禄为难道:“这个,他没说,小老儿也不知道……”

韩曲用力一握扇子,看到身后三三两两坐在一起吃饭谈事的食客,又有了主意,他冷笑一声,再次甩开扇子,开口问道:“有谁知道徐墨去哪了吗?”

对于刚听说池渊由青峰派副掌门成为青华门长老的客人们来说,尽管他说得好听,很多还是鄙夷的,但也有很多“识实务”的人,其中就有一个面相粗毫的客人回答道:“刚才我看到徐东家好像往青峰山上去了!”

韩曲把扇子一收,斜瞥了一眼马长禄,冷笑一声,抬脚向门外走去。

………………………………

此时,用金钱开道,徐墨也见到了李胜志。

从前天晚上的情况和现在由他坐镇来看,他应该才是青华门的智囊和核心。

李胜志现在很忙,见面后他直接开门见山的道:“你就是如家客栈的徐墨?你来见我说是有要事,可是有施归龙他们的消息?”

徐墨已经从冯霞飞那里知道了秦铭可能逃避的一个地点,这或许可以增加谈话的砝码,但他知道,告密是很影响品格,而做事情最好纯粹一些,以后行事时才可能少受牵制,于是老实的回道:“在下只是一个商人,并不知道什么机密的事。”

李胜志头也不抬的问道:“哦,那你找我要谈什么事?”

徐墨前世接触过某种程度的大人物,知道他们的脾性,就很自信简洁的回道:“在下是一名商人,要和李掌门谈的自然是能发大财的事!在下做了一份策划书,请您过目。”

说着话他就准备好的策划书递了上去。

李胜志随手接过,原本不在意,但见徐墨站在前面恭敬的等着,就轻轻甩开,随意看了两眼,但看了几段后,神情慢慢变得郑重起来。

………………………………

韩曲骑在马上,晃晃悠悠的来到青山峰下,在传来消息的同时,池渊还给了他一块令牌,让他得以顺利的上了山,然后一路赶到了山上的如家分店。

这里比山下更要热闹,客人基本上都是青华门内的弟子,作为第一次吃到如家客栈饭菜,尤其是东坡肉的他们,热情非常高,每张桌前都挤满了人。

韩曲看着这一切,想到以后就是自己的了,心情更加舒畅,就连去见柜台后面的掌柜,说的话虽然霸道,但也透着些东家对掌柜的亲切:“你们小徐东家呢?让他来见我!”

柜台后面的分店掌柜回道:“我们徐东家?他没来过呀!”

见他表情不像作伪,韩曲不由皱了皱眉,他往四下看了看,忽然又有了主意,叫道:“诸位,在下代新加入青华门的池渊池长老,请大家吃顿酒,所有好酒好菜尽管上,都记我帐上!”

有人请吃饭,不管认不认识,四下顿时一阵叫好声。

韩曲心中一阵畅快,虽然如家客栈他吃定了,但暂时还不是,让徐墨破费他也感到高兴!

第六十二章 不能放过(下)

让李胜志认识到如家客栈扩大规模后能带来的超乎他想像的巨大收益后,接下来就比较顺利的进入到谈判的环节。

到了这一步,就是徐墨擅长的环节了,他也早做好了准备,为了让李胜志等人为如家的扩展保驾护航,他直接给出了三成的分红作为代价,这些都写在了那份简化的策划书中,并给出了计算,说明这几乎是能付出的极限,否则就可能会影响到客栈的扩张速度和日常的经营,一切都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李胜志没有去看策划书,似笑非笑的问道:“你难道想用三成分红就想得到我们青华门庇护?你可知道,以后升云府和云离州都在我们青华门掌控之下了!”

虽然知道他说的是事实,但听他亲口说出仍然感到一股霸气,徐墨深吸一口气,微笑道:“青华门家大业大,自有自己的产业,在下的客栈远自然是远比不上,所以这次过来也只是斗胆跟您谈合作!”

他必须要说明白,他过来谈合作,但如家客栈并不是青华门的产业:“至于说只给出三成分红,这个,我在策划书中已经写明,再多的话就会影响客栈扩张速度了,嗯,十家店的三成,肯定要比七家店的四成收益要高吧?当然,如果您能拿出一笔银子入股,自然也可以提高分成!”

李胜志不置可否的看着他,听他说完,忽然开口道:“既然开客栈收益这么高,你就不怕我青华门自己去做吗?”

徐墨自信的道:“这个,在下倒是不怕。怎么说呢,青华门要做这件事,定然要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但术业有专攻,未必能做好,再说了,您贵为掌门,管着两州之事,每天事情繁忙,何必为这种事操心呢?躺着就把钱收进自己的口袋,岂不更好?”

他话中意思很明白,青华门要做这件事,未必能做好,做好也是门派共同的产业,怎比得上入自己个人的腰包呢?

李胜志笑了笑,没有继续谈这件事,随手翻了翻策划书,然后略有些奇怪的问道:“既然说开的店都有分成,为什么把已经开的这三家店单独列出来?”

徐墨躬身行礼,道:“还请您见谅,这三家店和别人有了合约,除非他们本人答应解约,或者出了意外,否则,在下还是得把属于他们的那份留着,所以……”

李胜志微微点了点头,笑道:“你这份心是没错的。好好做,我看好你!”

徐墨松了一口气,忙道:“请您放心,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他这样说,就意味着双方的合作达成!

当然,说是合作,只是找了一个靠山,但这个靠山是云离州和升云府最大门派的青华门的掌门,他能施展的范围也扩大到了两州之地,已经可以大展拳脚了!

这是好的一面,不好的一面是当客栈做大之后,面对巨大的利益,对方可能下手夺走,但关于这一点现在说还太早,他肯定也会防备这一点,比如,让对方明白,只有在他手里,客栈才能正常发展,他才能舒服的收银子,其次,巨大的利益也是给他们下的饵,如果可以,他宁愿用这些财富换取一个灵修的待选名额!

…………………………………………

谈完正事,徐墨邀请道:“掌门,您已经忙了这长久了,不如趁现在去店里尝尝我们的手艺如何?”

李胜志明白他的意思,是想让他在众人露个面,于是笑道:“也好,我早就听下面人都说如家客栈的饭菜一绝,正好过去尝尝。”

徐墨微笑道:“不敢说多好,但肯定别有一番风味。”

两人随后下了浴日峰,一路有说有笑的到了山上的分店。

离着分店大门老远,就见山下的一名伙计隐密的给徐墨打手势,示意店里有麻烦,但此时李胜志在身边,他怕什么麻烦?

两人进了院里,只见院里比菜市场还要热闹,每一桌都摆满了各式菜肴,而小伙计们还不停的给各桌上菜。

徐墨四下一打量,很快在在人最多的一张桌子看到了韩曲,他正在和青华门的弟子勾肩搭背的划拳喝酒。

韩曲也一眼看到了徐墨,他哈哈一笑,用扇子一指,叫道:“哈哈,你终于敢来见我了?你知道躲不过去了,是不是?我告诉你……”

他刚开口不久,四周却猛然静了下来,然后身边的人都站起身,恭敬的行礼:“掌门!”

韩曲脑袋卡了一下壳,似乎不明白他们为什么突然对着徐墨叫掌门,然后才注意到徐墨身边还站着一人,只见气势如渊,再想到“掌门”两个字,他忽然反应过来,几乎下意识的站起身,跟着行礼,却是话都说不利索:“掌,掌门,我……”

李胜志没有理他,由徐墨引导着向小楼走去。

他俩一走,其他青华门的弟子哪还敢在这里喝酒?顿做鸟兽散,院子里瞬间安静下来。

韩曲心中发慌,也想跟着走,却被店里的伙计给叫住了,道:“这位公子稍等,承惠一共三千七百六十四两,我们给您去个零头,一共三千七百五。”

他咽了口吐沫,强笑道:“我,我身上没带这么多钱,你们等我回去取,取来再给你们……”

此时他心中不仅发慌,还发疼了!

原来他根本没想着自己付钱,但看到徐墨和李胜志在一起,他哪里还有底气这样做?

接近四千两银子,他都有逃跑的冲动!

只是,他的一切都是跟着他姐夫池渊得来的,现在又是青华门的长老,还会是他坚强的后盾,关键是李胜志在,他根本不敢跑!

最后还是硬着头皮去见池渊,希望能凭借池渊的关系,能让徐墨免去这些花费……

一刻钟不到,池渊就带着他重新回到了店里,让人通禀后,又带着他来到了徐墨他们的包间。

一进来,池渊马上向李胜志躬身行礼,道:“拜见掌门!”

李胜志微微点了点头,道:“池长老不必多礼,你对我青华门是有功的!”

池渊马上感激涕零的道:“不敢!属下办事不利,掌门没有责罚,属下已是心中难安!”

这是徐墨第一次近距离的见池渊,只见他身材不高,但极壮硕,最明显的是双臂极长,双手奇大,如果脸再长点,长得就跟猩猩似的,而他也大为好奇,不知池渊做了什么事,竟让他一转身,从青峰派的副掌门,成了青华门的长老?

池渊拜见过李胜志后,又转向徐墨,道:“徐东家,我这妻弟缺少管教,净好惹事,还望多多见谅。这是这次的酒水钱,你数一数。”

说着话,他将四张一千的银票放在了桌上。

对放在桌上的钱徐墨看也没看,而是转向池渊,道:“钱的事好说,但令妻弟屡次三番的与我为难,让我很是费解,不知道哪里得罪过他,也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再犯?”

池渊眼神一凝,又见李胜志只是坐在一边安静的吃菜,不由回头恨恨的看了韩曲一眼。

韩曲心惊胆战的低声叫道:“姐夫,我……”

见他如此不上道,池渊眼神一冷,伸手一捉,一把将韩曲提到身边,接着一脚踹去,只听咔嚓一声,他的腿就折成了奇怪的形状。

第六十三章 禽兽?

看着池渊阴沉着脸提着几乎昏死过去的韩曲下楼,店里的掌柜和伙计顿时面面相觑,等到两人走出了院子,每个人又都止不住的兴奋,尤其经过前天晚上的动荡厮杀,他们战战兢兢的在地窖中躲了一夜,昨天又好不容易小心意意的苦熬了一天,今天韩曲偏又来意不善、气焰嚣张,所以,此时落到这个下场,他们心中也就格外的痛快!

又过一会儿,徐墨送走李胜志,众人不由围过来,然后压抑着兴奋,小心的问道:“东家,这事过去了吧?”

徐墨点点头,道:“好好做,以后我们还会开更多的如家,你们,都有机会当一店大厨和掌柜!”

众人顿时欢呼起来,有人是庆幸自己又能安稳的生活,有人则目露激动,明显对后他后面的话动了心。

徐墨对他们稍做安抚,就又下山吩咐马长禄加快收人,以便应对接下来的扩展。

这样的信息自然让山下的店里同样一片欢腾,只是听说了韩曲被打断腿的事,马长禄难掩担心,他跟着进了后院,低声问道:“东家,您这样得罪池长老没事吧?”

“无妨。”

今天对付韩曲只是顺手而为,原本在找到新的靠山后,韩曲已经对他没有威胁性了,但没有碰上也就算了,今天死心不改又跳了出来,那自然也没有放过的道理,而有今天的事打底,也能给他争取一段安心发展的时间。

至于说他背后站着的池渊,他也没想到对方一转身就成了青华门的长老,但不管是史书上还是他前世生活中亲见到的,这种叛变的“贰臣”在“新朝”向来只能夹着尾巴做人,而李胜志的表现也说明了这一点:他说池渊对青华门有功,但见面后上桌的待遇都没给。

除此之外,因为韩曲要“在家修养一段时日”、“顾不上店里”,池渊做主又把琰城和升云府的两家店转给了如家,李胜志也没反对。

当然,即便池渊在现在的青华门受到重视,他也一样不会改变做法:要让如家客栈快速扩张发展,会面对各种各样的问题,最担心的还是青华门这边有人乱伸手,到时少不得要有李胜志的支持,所以,他要通过这件事看李胜志真实的态度如何,究竟能支持到什么程度,他也好做到心里有数。

……………………

接下来五天,徐墨一边安排人接收聚友斋的两家店,一边忙碌着新店开张前的准备工作,其中最重要的是召人和培训。

召人并不难,仅琰城有很多逃灾的流民,而徐墨要求多从他们中选人——作为流民,他们会更懂得恩义,尤其小伙计不用多大岁数,十二三就能上手,培养大之后自然就是自己人,另外,这样做也能救活一部分人。

至于培训,这方面徐墨只是掌握大方向,具体事情则交给了马长禄,经过徐墨一番解释,再了解了如家的计划和对他的安排——将来可能是所有分店的大总管,他就像焕发了青春般,充满了干劲。

这些事都在草创阶段,但因为在以前徐墨就有这方面的计划,平时也不时提点给马长禄等人,所以事情虽然杂乱,但大体都控制在了正确的方向上。

如此,从那天青峰派出事,花了七天时间,他终于将生活稳定下来,也终于有时间处理自己的事情了,这其中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从秦铭手里拿到《小补天丹》,修复自己的本源之伤。

提到这一点,中间他又见了两次李胜志,看得出来对他很是宽容,据他猜测,或许这就是很重要的原因——秦铭都能看出这一点,他不相信李胜志看不出来,那么,对于一个寿命不久的人,他自然希望他能做得更多,在死之前给他带来更大的利益。

徐墨自然不会为了对方的态度做出本末倒置之事,他巴不得立即拿到《小补天丹》,尽快修复本源之伤,所以他要尽快找到秦铭。

要找秦铭,冯霞飞那边可以提供线索,但是,他可以救她,却不想牵扯进她们之间的仇杀之中,对于如何得到《小补天丹》,他还是希望和秦铭进行交易,因为这样才能得到有关它更全的信息,了解服用的禁忌,《小补天丹》对他来说太重要了,他绝不希望因为不全的信息出什么意外!

除此之外,他还可以试着去找江湖当铺,那边或许也能有秦铭的消息,但是,对于一个不知道其运作方式的组织,他很担心自己有太多痕迹落在他们那里。

想来想去,他还是决定去一趟升云府,或许马升那里能发挥些作用,不行的话,还有百花轩,她们那边消息或许更广。

如果这两条都不起作用,那就没办法了,他也不是不知变通的人,更不会为了外人而不要自己的小命。

在去升云府之前,他又带了一批生活用品,偷偷的去了一趟桃林——那天事情很多,他又不小染了死气,汪大壮的遗物就还没有整理,而作为一个传承八百多年的家族,留下的任何东西或者文字,对他来说都可能意义重大!

这几日一直忙碌,此时走到桃林外面,感受着它的静寂,心中不由升起一阵清静亲切之感。

第二次走进桃林,略有些陌生,但很顺利的走到了小院外,然后一眼看到了蔻娘正安静的坐在门口做着针线活,冯霞飞则抱着墨球沿着院墙茫然的绕着圈。

看到徐墨后,冯霞飞松了一口气,然后快步走过来,满是委曲埋怨道:“她……她一句话也不跟我说,做事也不理我,我……”

徐墨没想到她们相处起来会是这种情况,如果这几天都是这样,那真的怪难受的,于是安慰道:“蔻娘性格就是这样,可能还不熟,你不要放在心上……”

冯霞飞明显心中不满,刚要说话,蔻娘抬头向这边看了一眼,然后把针线往筐里一扔,扭头进了屋里。

徐墨愣了一下,她的反应怎么像是妻子看到丈夫和外面女人勾搭而心生不满的样子?

他回想了一下,上次走的时候已经跟她说得很清楚了,她总不会因为汪大壮的话就真的要做他的小妾吧?

冯霞飞刚才说,蔻娘一句话也不跟她说,做事也不理她,但他记得,他和她说话,她虽然话少,但也会开口的,好几天都不理人明显不正常——这样对一个丈夫领回家的女人倒是说得过去……

如果她真的已经把自己当成了他的小妾,那他回头就把一个女孩领进家里,这样做是不是太禽兽了?

一种荒谬的感觉浮上心头,又想可能是当时被死气所侵,身体受影响,思虑不周,忽略了这个可能,造成了现在的局面,但他毕竟是成年人的灵魂,自不会困于此,想了想,就走进屋里,跟蔻娘解释道:“那天我已经跟你说了,你是自由的,不要急着现在做决定,这是为你好……冯姑娘和我没有什么关系,你也不要不理她。”

他说前半段的时候,蔻娘一直面无表情,听到后面的话,脸上却忽然有了神彩,嗯了一声。

徐墨愣了一下,干脆不去多想,直接讲明这次过来的目的:“我这次来是整理汪大壮的遗物,你……你们去说话吧,我有事再叫你。”

“好。”

蔻娘答应一声,起身向门外走去。

第六十四章 替身木偶

徐墨发现还是无法理解蔻娘的思维方式,从上次见面的情况来看,她对汪大壮肯定说不上夫妻情深,也看不出汪大壮对她有什么约束力,但为什么对他说的话就那么遵从呢?

总不能说是看上了他吧?

摇了摇头,他向汪大壮的卧室走去,对现在的他来说,还没有时间在这方面花费心思。

推门进去,徐墨发现汪大壮的卧室里很乱,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

门后面一直到对面的墙放着两排十四只坛子,里面放着干的或者用酒泡着各种药材,墙上还挂着动物的皮毛和鞭锁之类的东西;

右手边的墙上正对着床挂着一幅人体的经络图,但下面则堆放着几只凳子,凳子上还放了诸如缺柄的斧头之类的其它小东西;

除此之外,地上还有几只竹筐,里面也盛放了各种东西,有的还落在外面……

整体看来,只有床和桌子还算不太乱。

床的话,上面搭着帐子,露出的木头打磨得光滑,不知道什么木料,但看起来就很坚固,上面还雕刻着云纹,看起来很有韵味。

桌子就在床的旁边,上面只摆放着三只香炉,一大两小,里面香灰已冷,但从房内即便现在还残留的淡淡的檀香味和香灰的颜色上看,里面烧过的香肯定不是凡品,但香炉摆放的位置有些奇怪,都斜对着床。

徐墨走近两步,顺着香炉看去,就见床和墙之间有段距离,里面放着两盆盆栽,其中一盆,里面的植物枝身枯萎,另一盆里的植物无叶,只有一根茎,上面顶着暗红色鸡蛋大小的花苞——

走近仔细观察,很快分辨出那只长花苞的植物,知道它叫“香海”,是一种药材,开放时极香,原本是五品或者四品的灵药,能用在很多药物当中,但一来数量少,二来开放好像没什么规律,最后渐渐被其它灵药所替代了,也不知道汪大壮怎么会有这样的灵药,又种它干什么。

至于另一株,他确实分辨不出,但从裂开仿佛槐树的茎身,他猜测它或许是一种名为“阴槐”的植物。

这种植物也很特别,现在它这种像是死的样子说明它是活的,相反,等到它长出叶子,反而就死了。

他正思考,眼睛的余光中忽然看到帐子上显出了人脸贴在上面的形状,似乎正在看他!

“谁?!”

一瞬间,徐墨只觉得寒毛竖起,而在意识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将砍柴刀抽出护卫身前。

毕竟经历过数次生死,他一边盯着帐子后面的动静,一边迅速看了看身边的情形,然后一步步向后退去。

此时,卧室内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即便再平常不起眼,他也不敢无视,一直防备着里面是否有什么危险。

也不怪他如此胆小,对于一个传承了八百多年的修仙家族,即便没落了,但传下来一丁点东西,对于毫不知情的他来说可能就很致命!

但担心的意外并没有发生,他一路有惊无险的退到了门口。

这时他才略微松了一口气,只是就这一会儿,他里面的衣服已经湿透。

再次往床上看了看,帐子上露出的那张人脸是怎么回事?难道桃林里还有其他人?

但不应该呀,上次过来汪大壮没提,蔻娘也没说桃林里有别人,难道是汪大壮尸变又回来了?

想到汪家墓地的死气,倒也不能说没有这个可能……

只是,在他的感知中,并没有感到那边有什么邪异的气息,也没有异常的气味,如果真是尸变,肯定不能一点异味也没有。

他想了想,干脆到院中找蔻娘问了问,确定桃林里以前只有她和汪大壮两人,最近也只有冯霞飞和他来过。

确认了这一点,刚才也没有危险的感觉,他决定打开帐子,看一看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此时冯霞飞明显有事想跟他说,但他现在有事要做,就只作看不见,而他刚拿了一根竹杆进去,就听蔻娘的声音道:“冯姑娘,你说青竹县两边是山,到处是竹子,怎么会比升云府还要繁华……”

徐墨重新进了汪大壮的卧室,然后站在门口用竹杆挑向帐子,几下挑开,却见床上哪有什么人或者尸体?不过是床头放着一个头大身小、额头上贴着一张符纸、纸下面镶着一颗硕大的黑色宝石的木偶而已!

这下他才放松下来,接着又有了新的疑问,汪大壮将这个木偶放在床上干什么?

三炉珍贵的香,两盆奇特的盆栽植物,额头镶嵌宝石的木偶,再想到那天晚上汪大壮预感到有生命危险,这些布置或许是他做的另外一手准备?

想到这里,徐墨的心脏不由怦怦的狂跳起来,因为他忽然想到,这个木偶或许就是传说中的替身木偶!

它之所以没能救下汪大壮,恐怕是因为他还吃下了护住心脉的灵药,没能让它触发起作用。

要真是这样的话,那他真是太冤了!

他感觉自己的猜测可能离真相不远,因为按照这个思路是完全说得通的,不过也有可能有别的情况,于是他又上前仔细查看,很快就在床头的被子里找到了两张折起来的书页,打开一看,只见最上面明明白白写着“替身木偶”四个字!

后面跟着写的是用料和制法,其中除了雷击桐木心、墓顶黄金土、以及浸泡所用的三春回阳汤外,剩下的诸如星晨砂、迷阴尘、魂兽筋、灵犀贝,等等,他听都没听说过!

还有制法,要在上面刻下十八个庇魂阵、七十二个接魂引、四个大周天回阳图、一个五行正天法阵——这些阵法,纸上只是提了个名字,他更是一个都没听过见过!

更重要的是,在制法的最后提到:金丹大成及以上可练制!

如果汪大壮说的都是真的,这世上已经没有修仙者,那么,这或许是这个世界里最后一个替身木偶了……

接下来是替身木偶的使用方法:以自身之血和养灵诀,炼化七七四十九天。

从说明来看,这个替身木偶没有触发,也可能是因为他的使用方法不对,但他应该也没有办法,养灵诀,需要灵洗境才能用——其实徐墨自己也不能用。

意识到这一点,他自己也忍不住叹气,有替身木偶意味着可以多一条命,但修仙的话,却是有可能引来更多的危险。

但既然拥有替身木偶,汪大壮肯定不会忍住不用,第二页就是他不知道从哪里找到的可能起作用的替代方法:以引神香为桥,感通符为引,然后引动阴槐长叶和香海开花,再用它们猝然暴的发生机来触发替身木偶。

这无疑是替身木偶的替代使用方法,而它最终没有起作用,除了已经吃过保命药的原因外,说明他的这个方法也有可能是行不通的。

第六十五章 桃林地宫(上)

有了替身木偶这个发现,虽然不能用,但仍然让徐墨感到振奋。

接下来,他很快在抽屉里找到了汪氏族谱,是一个密封非常好的铁盒,周围严丝合缝,一时间他也找不到打开的方法,就放在一边,开始一点点的对卧室进行搜索。

四十分钟后,他又找到了两样有些特别的东西,一块巴掌大小团起来像团云一样触感的布,一只上面刻着不太清晰符号的梭形物体。

他把这两样东西找出来,只是因为它们看起来不是常见之物,却完全不知道它们是什么、有什么用。

除了这几样东西,剩下的还有一些药材,就没有其它的了,那些药材多在百年以上,甚至还有一味竟是五品的灵药,但这些却与徐墨对于汪家一个传承八百多年的修仙家族的预期太不相符了!

很简单的一点,两百年前,汪家几乎富拥升云府,虽然因修仙导致没落,但他们并非四处飘零,而是退到了桃林,他们汪家的祖地,当时肯定会想办法将最重要的东西带过来,现在怎么会只剩下这么点东西呢?

别的不说,地下秘室里摆放在聚灵阵之前的那张灵桌,能将灵气挡在一边,让人不受后面强大的灵压的影响,说明它肯定不是凡品!

汪家应该还有其它类似的东西!

难道是藏了起来?

如果他是汪大壮,想必也会这么做,但在他临终前,他们有过口头协议,除了族谱要交给汪家分支,他们有困难时,他要尽可能的提供帮助,其它的东西,都任他处置,所以他才上心,但那些东西能够藏到哪里?

他首先想到的是汪氏墓地,将一些东西作为陪葬品是完全说得过去的,而里面弥漫着的死气,也能对那些物品起到保护作用。

除了墓地,他想到的第二处可能藏物的地点是桃林某处。

这里的桃林占地很广,又布成了法阵,在里面藏放些东西想来不是难事。

这两处地方,首先墓地上次只是稍微沾染了一些死气就让他大病了一场,他是绝对不想去碰的,桃林的话,如果有时间,他倒是可以整个的走一遍,顺便还能研究其中的阵法布置,但现在肯定没有那么多时间——为了稳固后方,他已经耽误了七天的时间了,他要尽快找出秦铭,拿到《小补天丹》。

而且,他这次过来,一是为收拾汪大壮的遗物,但重要的还是看一看汪氏的族谱,他想了解更多的修仙和灵修的事情。

至于其它的东西,他既然打算暂停修仙,有也不过是锦上添花,另外,说实话,仅是那十四坛药酒和药材就价格不菲,还有整座桃林,用来酬谢他的辛劳是足够的--如果不提他曾算计过他的话。

伸手将汪氏族谱,那只铁盒拿在手里,黑沉沉的,有些压手,仔细观察,发现还有一道道奥妙的纹路隐藏在期间,而铁盒上“汪氏族谱”四个字,看情形应该是后写上去的,但看起来竟然渗入到了里面,与铁盒浑然一体。

除此之外,铁盒连条缝隙也没有,这可怎么打开?它难道也是修仙时代的产物?

磕,晃,捅,撬、掰、甩……

又用自己的砍柴刀轻轻敲了敲,发现它的质地也极其坚硬,就算找把锯来,恐怕也磨不动它!

他还有另外一个担心,如果真是修仙时代的产物,打开方法不当的话,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反伤措施,或者会损坏里面的东西?

忙活了半个小时后,尝试了他所能想到的所有方法,发现它还是毫无动静,这下他就不淡定了:这是他来这里的主要目的,没想到汪大壮对他如此防备!

里面是不是记下了对他不利的内容?到时候,一旦找到汪家的另外一支,对方实力要是很强的话,直接就伸手把自己给干掉?

或者里面记载了汪氏的宝藏或者秘密?

不管怎么说,既然当时只说让把族谱交给汪氏别支,没说不让他看,他就不信找不到打开它的办法!

想到这里,他又在另外几个房间里查找了一遍,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倒是发现蔻娘有个单独的房间,他们以前难道没有住在一起吗?

想到这一点,他的心中竟然有一丝开心,当然,他很快又将这个念头丢到了脑后,然后站在汪大壮的卧室门口向里面看去。

他仔细想了想,从理论上来讲,像汪家这样的大族,这里又是他们的祖地,除了外面的桃林大阵外,或许还应该再有一条向外逃走的密道,以应付被围堵后的险境——不说汪家,他所代替的徐陵家都有,何况汪家这样的曾经的大族呢?

如果有密道的话,它的入口应该在哪里呢?

慢慢的,他将目光放在了里面的床上。

他走了过去,仔细打量这张床,发现它有点像是简易的八步床,只是没顶,没外门,但前后有围栏,用料极其扎实,试着移动了一下,格外的沉重,上面挂的那挂帐子也非凡品,像是用某种特殊金属丝编织而成,极坚韧,却又像是普通的丝线一样柔软。

为了看得清楚,他想将帐子卸下,却发现它是用特殊的很繁复的手法挂上的,要卸的话非常复杂,就只好把床上的东西收拾放到一边,然后这里敲敲,那里碰碰,还探头往床下看了看,都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

是不是自己想错了?难道没有“密道”,或者入口并不在这里,虽然这里最方便逃离。

这时,眼睛余光扫到了床架上的云纹,他心中忽然一动,升云派,云纹……

这张床上雕刻着大大小小的云纹,既普通,又独特,他靠近仔细观察,用心的记忆它们的位置和不同位置的数量,努力分析其中隐藏的规律,又用手小心的触摸,探它的虚实,结果摸到床头处一个云纹的时候,突然发现它是松的!

拧了拧,没有动,用力压了一下,它就陷了进去!

几乎同时,他感觉脚下一空,脚下突然出现了一个黑漆漆的洞口,如果不是砍柴刀就在身边,他也只能跟着掉下去了。

翻身跳到床外,只见床板迅速由外向内合上,床下的地面也随着将洞口堵上。

他想了想,试验了一下,将床移到一边,移开后,发现云纹机关连床板都移动不了,放回原处,床和地板又能同时打开了——虽然不知道其中的原理,但这个设置确实非常巧妙。

这个洞口想来就是汪氏逃生密道的入口,里面应该没有什么危险,只是不知道能不能再从原路返回,但这一点他倒不担心,一来外面应该有出口,二来,实在不行他还可以使用“身临其境”逃脱。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他又将那天使用的绳子找了出来,放在床边,找了个纸条写上了打开密道的方法,如果两个方法都不行,还可以等蔻娘和冯霞飞发现的时候救他。

准备好这些之后,他深吸一口气,从密道口滑了进去。

第六十六章 桃林地宫(中)

下去是一道很陡的斜坡,让徐墨很轻松的迅速滑了下去,但落地时却只是轻微一振,几乎没有发出响声,从着地的触感来看,肯定是用了减震的材料,这样既保证人落地后不至于受伤,也减少了被外面的人听到声响发现的危险,从这一点看就说明设计密道的时候是很用了心的。

落地后,上面的地板已经合上,但眼前并非一片黑暗,因为在前方长方形的过道两边的墙上,插着四颗不规则的发亮的宝石,发出如月辉般的亮光,足够看清周围的情况。

徐墨低头看了看,地面上蒙了一层很细的尘土,只有他脚下自己的足迹,说明近期,甚至很长时间内都没有人来过。

往前走,过道尽头被一扇虚掩的厚重石门挡住,石门上张牙舞爪写着八个大字:汪氏子孙,切勿修仙!

这八个字笔锋如刀,像是刻在上面似的,而且用墨极重,架构狂乱,一种愤懑、绝望和悔恨的情绪几乎要从字上飞出来似的,徐墨猜想写字之人很可能是二百年前导致汪氏一族败落的那位族长。

这扇石门极重,他歇了五次才推开了一道稍微宽敞的缝隙,能让他通过,可以想见,当后有追兵时,将它彻底关上肯定能起到不错的阻敌效果。

门后又是一道向下的斜坡,与刚才的过道相比,却是宽敞了很多,坡也不甚陡,慢慢走下去,能感到空气湿润了很多,让他的心情也不由放松了一些。

坡道长有五十多米,下面是两扇足有十米高的朱红铁门,像是后面才是正院似的。

门没有上锁,徐墨仔细观察了一番,稍微一用力,竟然就将它推开了。

门一打开,一股混合着树根泥土的清新水汽迎面扑来,眼前竟仿佛是一座地下山谷,面积极广,视线所及,可见七八个大小不一的水潭,里面不知道生长着什么植物或者生物,发出莹莹的光,像是倒映了七八个月亮;

上方是交织盘起充当顶棚的树根,它们并不是乱缠一气,而是很有规律,看起来竟像是一个个符纹,徐墨很快想到,它们应该正是上方桃树的根,或许是布成了法阵,才会这样规律;

也不是所有的树根盘在上面,偶尔也会有一束或者几束的根须长到下面,又在下面扎根,长成很粗壮的一团,看起来像是支撑的柱子似的;

在莹莹的水光照映下,可以看到左右两边的远处一片参差,高矮不平,像是连绵不断的山峰似的;

发光的水潭,偶尔掉落下水潭的声音,垂下根须上偶尔冒出来的一朵朵小花,让这片地下山谷一片安宁,像是童话似的。

徐墨却不敢掉以轻心,只是看着脚下的路慢慢前行,待走近一处水潭,就看到水边长了一圈或蓝或紫的蘑菇,竟然是二品灵药闪灵菇!

看到它们,徐墨不仅没有想着过去采摘,反而离它们更远了一些,因为有闪灵菇的地方必有钝足黑头!

钝足黑头是一种甲虫,以闪灵菇为食,剧毒无比,只要皮肤被它碰到,或者被它释放出的毒气沾上,就会中毒!

一旦中毒,只有它的虫卵可以解,如果碰巧它没产卵,或者时间超过了三刻钟,基本上就是必死!

不过钝足黑头虽然毒,但它的性格却比较温和,只要不去碰它,它也不会伤人,而眼前这么多闪灵菇,大的都有碗口那么大,说明它的年份五百年以上,如果克制不住贪心,恐怕就只能留下当肥料了!

当然,如果对方知道采摘之法,手边也有趁手的工具,但采摘它们总得花费些功夫,也就能争取更多的逃跑时间,而栽培出这么多灵药也是一笔巨大的财富,这对汪氏来说可谓一举三得。

徐墨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在一朵紫色闪灵菇下面看到了一只圆头圆盖、长着两只石块似的的虫子,正是钝足黑头,确定了自己的判断,然后又在一丛稍小的闪灵菇上面看到了几粒青绿色的颗粒,认出它们是钝头黑足的卵后,他才轻手轻脚的走了过去,有惊无险的通过了水潭。

接下来,他又发现了马黄砂、四螯簟虫、腐莲以及认不出来的七八种灵药,看到后他都离得远远的,以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这次过来,他主要是探路,寻找打开汪氏族谱的方法,至于这些灵药,放在这里又不会自己跑了,有需要的时候可以专门过来采摘。

半个小时后,他到了一处几乎直上直下的断崖前,崖下是一块看起来很深的水潭,然后是一条地下河道,看起来跳下去就能顺河逃走,但看过了汪氏前面的布置,他相信跳下去恐怕不好有什么好下场!

用砍柴刀砍碎了几块石头扔了下去,开始几块还没有什么反应,但随着他不断往下扔,底下水潭忽然开锅似的翻腾起来,然后突然从水里冒出了一条水桶粗的三头蛇!

徐墨心中一惊,魂都要吓掉了,赶紧翻身跳到后面,退得远远的,小心戒备着,直到发现它并没有爬上崖来,他才算是放下心来,但也不由怀疑,难道这条路并不是汪氏正确的逃跑路线,还是说,这条蛇是他们驯养过的,不会攻击汪氏族人?

汪氏这条地道,简直步步陷阱!

这时,他抬头看了一眼,却见一条黑色的扁舟挂在上方,还有一道粗长的铁索顺着地下河向下延伸,才忽然明白,原来这才是正确的通行办法!

这个方法看起来行得通,但徐墨却打算就此打住,一来,他不知道会不会惊动那条三头蛇,他不是汪家的人,万一被它追了,想想就恐怖!

二来,他发现汪氏这条密道工程十分庞大,如果只是用来当逃跑路线的话未免有些浪费,或许还有一条?这样的话,一明一暗,就能让汪氏在极端的情况下还能保存一部分族人。

如果真有那么一条暗道的话,那里很可能藏着汪氏的一些重要的东西……

总之,现在继续往下,好的结果也就是顺利出去,出去后打不开那个铁盒,他不还得要下来继续寻找线索吗?这样的话还不如原路返回,至少后面的路走过一次,哪里有危险,已经心中有数,自然更为安全。

………………………………………………

此时在桃林的小院里,蔻娘和冯霞飞的谈话还在继续。

冯霞飞从来没想过,长时间不停的说话竟然是如此的累人!

她原来跟着父亲行走江湖,虽然见识多一些,但也多不多少,此时她倒是想没人说话才好……

讲完在渡河时遇到的大鱼,她舔了舔发干的嘴角,向屋里看了看,问道:“徐东家在干什么?这么久都没有动静?”

蔻娘头也不回的道:“不用管他,相公说有事会叫我的。”

说着话,她也看到了冯霞飞舔嘴唇的动作,道:“你渴了吧?我去给你倒水。”

说完她就起身倒了一大碗水递到了冯霞飞的手里。

接过水,她不由心中一暖,回想一下,她发现蔻娘实在是一个十分单纯的人,又想到蔻娘说一直生活在桃林,对她说的任何东西都很感兴趣,她又不由同情起来,于是喝完水后,蔻娘让她继续讲江湖见闻时,她也不觉得是多么难熬了……

第六十七章 桃林地宫(下)

如果真的存在另外一条暗道,汪家会将它的入口放在哪里?

在徐墨看来,有两个地点最有可能:第一道石门前,或者石门与铁门之间。

可以想见,如果真要启用暗道,说明追杀的敌人很可能知道汪家的密道,并能追杀进来,那么,下来后能在第一时间进入暗道会更有利。

而且,以他对那些大家族的了解,到时候人多的话,他们肯定还会让一部分不太重要的族人按明道路线逃跑,充当诱饵,吸引追兵,为家族的核心赢得更多的逃生机会,这事他们绝对干得出来!

所以,在石门前设置暗道入口是一个很可能的方案。

将暗道入口放在石门和铁门之间也是同样的考量,不同的是,有石门作为缓冲,在铁门前进入暗道会有更从容的时间,也会更不容易被发现,同时,石门和铁门,还有后面山谷里的危险生物,会更容易的误导追兵。

所以,综合考虑,他认为暗道的入口在这两处的可能最大——如果真有暗道的话。

回到下来的地方,他开始伏在地面,贴在墙上,用刀柄敲,听下面是不是空的,察看每一块墙壁和地面,努力寻找可能存在的机关。

一个小时后,他找遍了铁门前的每一寸地方,结果是一无所获……

他想了一遍,确定自己已经找遍了,尤其是没有发现墙后面和地下有空的地方,他不由怀疑,难道自己猜错了?并没有什么所谓的暗道,或者暗道的入口在铁门后面那片地下山谷里?

那片地下山谷面积广阔,如果把暗道的入口设在那里,找个隐密的、不容易被发现的地方不难,前面又有两道门作为缓冲,其实也有道理。

至于再往后,虽然合适作为暗道入口的地方还有很多,但跑出去那么远,后面有追兵的话,早就跟了上来,再有入口也已经失去了设暗道的意义。

而对徐墨来说,在铁门前找不到入口的话,即便山谷里有暗道入口,在没有应对里面的危险充足的准备前,他也不会去去找,再说,他现在也没有那么多时间。

但他还是相信这里应该有一条暗道,而且,要是他来布置的话,暗道的入口放在铁门以前是最合适的。

自己还有什么遗漏的地方吗?

他靠坐在铁门上,将砍柴刀放在腿上,从头到尾仔细回想了一遍,确定自己几乎将过道的每一条地方都检查到了,除了顶部——顶部就是地面,总不能还有一条暗道吧?那样离地面似乎太近了些,而且使用起来也不太方便……

除了顶部,还有什么没注意的地方呢?

剩下的好像就只有那些插在墙上当灯的宝石了……

他眼前不由一亮,刚才查找的时候,一直在找表面的异常和底下的空间,对那些插在墙上当灯的宝石,却只当照明用,疏漏了过去,但越是平常,反而越有可能藏着机关!

想到这里,他赶紧爬起来,又走回到石门前的过道里。

站在密道中,徐墨发现也不怪他忽略这四颗当灯用的宝石,因为它们只是用大拇指粗的铁圈住,很简陋的插在墙上,乍看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但此时用心看去,才发现那根铁棍看起来就很牢固,用刀轻轻碰了碰,从触感上也说明了这一点,而且,如果中间没有换过的话,它们甚至有可能已经用了好几百年,到现在还完好如初,丝毫没有生锈的迹象。

仔细观察完,他用刀割下一条袖子,将手严严实实的缠了好几圈,然后握了上去——见识到山谷里那些毒虫,他觉得再小心也不为过。

用手抓上去后,就发现铁棍在墙上插得异常牢固,吊起他来完全没有任何问题,并且丝毫不会变形。

这个发现让他精神一振,然后他小心的尝试,当发现只能向右转动的时候,他更加小心,一边转动,一边小心的观察着四周,当把它转动九十度,就听得咔的一声,他眼马上跳到一边,没有任何变化,也没有危险,他的心不由扑通扑通的狂跳起来!

果真有机关!

他收敛心神,走向第二盏“灯”,这支却是向左拧,同样没有危险,其实想想也是,它们只是相当于打开暗道的钥匙,设害人的机关是想害自己人吗?

当然,走到第三盏“灯”时,他仍然没有放松警惕,这个还是向左拧动。

然后是第四盏,这个向右。

将四盏“灯”全部拧完后,徐墨马上集中了所有注意力,一边密切注意着四周的情形,一边观想《远山听蟾图》,一有什么不对,他不管别的,马上就使用“身临其境”,先逃到地面再说。

结果却只听得墙里面发出锁链拉动的声音,然后,从地面上落下的后面的斜坡上出现了一个往右下方的入口!

徐墨呼出一口气,心中止不住的兴奋,而他也确实没想到暗道的入口竟然是在向下滚落的斜坡上!

好在自己猜测的暗道是存在的……

待心情平静下来,他想了想,为了安全考虑,他就着地上的灰尘,又画了一幅听蟾图,让这里的过道成为他能使用“身临其境”的地点。

做完这些,他顺着暗道的入口走了下去。

入口下面是一个用半米厚的青石垒成的石屋,大约有十几平的样子,而在右手边又有一盏“灯”,应该是关上入口的开关——现在他又不是逃亡,自然不会动它。

石屋里除了那盏开关的灯,再没有别的东西,往里走去,又发现一个更大的石屋,里面的东西相对丰富了很多:先是有四根柱子,它们和四周的墙上都插着当作宝石的灯,在最前方的两根柱子中间放着一张桌子,他视力很好,能看到桌子上放着一只枣红色的木盒,木盒旁边放着一支玉管笔!

他心中一阵激动,里面会不会有打开汪氏族谱的书或者其它秘籍?

小心翼翼的走到了桌边,用刀挑开木盒,只见木盒分成两块,左边用镇纸压着一封信,右边放着一本书,书名为《子午定丹术》。

炼丹的书?

他将视线移开,先看左边的书信,只见信上写着:《子午定丹术》非只炼丹,汪氏子孙得此书,金丹大道或可期!

我去!

徐墨眼皮一跳,那本书看书名明显是炼制丹药的秘籍,怎么又和修仙扯上关系了?

自从从汪大壮口中得知了修仙诅咒的事后,他连纳灵术都停了,怎么又遇到和修仙有关的事情了?

再一个,在刚才的密道中,第一扇石门上,可是清清楚楚的写着八个大字:“汪氏子孙,切勿修仙”,到这里怎么又给他们留下修仙的功法了?

但很快他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关节:外面有桃林阵法,汪氏后代子孙还被逼得要通过这条暗道来逃亡,可见是遇到了天大的麻烦,既如此,还管什么诅咒不诅咒的?逃掉,有自保之力才是正经!

可是,他该怎么办?

看了看那本《子午定丹术》,他用刀小心的挑开看了一眼,开篇讲的确实是炼丹之法,确切的讲,这本秘籍,讲的是如何利用天时以提高成丹率的,这和修仙有什么关系?

难道炼丹吃药提升修为吗?

这倒也有可能。

一边想着,他又向后翻了几页,则直接是讲实例了,而第一个讲的就是《回春丹》,随意看了一眼药效,很简单的四个字,他却心神狂震,因为上面写的是:

延寿一年!

《小补天丹》的一个作用也是延寿一年!

第六十八章 天地大药

对徐墨来说,他现在最大的心结和最急需解决的问题就是身体本源受损一事。

本源受损,就像一副沉重的镣铐,让他做任何事都不得不小心翼翼,顾虑重重,如果这个所谓的《回春丹》真的就是《小补天丹》,那么,他,炼,还是不炼?

这原本是一个不用思考的问题,但自从知道了修仙诅咒的存在,他的心中就对它充满了敬畏,一个传承上万年、弟子数十万的大派都没有抗过去,一个传承了近千年、富拥一州之地的家族,因为动了修仙的念头,开始修仙,在两百年间就落得几乎灭绝的下场,他凭什么敢不把它放在眼里?

在不了解修仙诅咒的详细原由前,他宁愿多费些事,走尽可能安全的那条路,反正他有把握从秦铭那里拿到那一颗《小补天丹》——

但是,还有一个问题,万一那颗丹药因为时间久远,药效不够怎么办?或者他的情况需要超过一颗的药量怎么办?

根据前世的墨菲定律,好的不灵坏的灵,他很可能真的需要一颗以上的《小补天丹》,到时,他还是只能自己动手炼制。

炼丹的话,冯霞飞说过秦铭那里是有丹方,但这对他来说绝对是全新的领域,从平时基本碰不到丹药来看,炼丹想来不会简单,还会牵扯到药材的使用和浪费问题,而这本《子午定丹术》正好是一本正经的炼丹法诀,还能增加成丹率……

而且,《小补天丹》如此珍贵,他要能炼制的话,就相当于掌握了一个极重要的资源,想一想,延寿一年这么逆天的特性,有多少人愿意拿出巨量的财富或者他想要东西与他交换呢?

这样想来,他肯定要学习炼丹术,要学炼丹,眼前的这本《子午定丹术》就是他能找到的最合适的法诀。

既然秦铭那里有青峰上人给他的《小补天丹》,说明炼丹应该不会触发修仙诅咒,但信上说它非只炼丹,还能修仙是怎么回事?

如果不牵扯修仙的话,他自然会好好研究学习它,但要是和修仙相关,他暂时也只能将它放在一边。

想到这里,他挑开那封信继续看了下去。

“自升仙台逸去,天地灵气日渐消散,修仙之劫增多,及至现在,已完全不能修仙……”

徐墨没想到这封信的开头所讲反而是不能修仙之事,而这些话也印证了汪大壮当日所言,所谓的“修仙诅咒”应该就是修仙之劫增多,但有一点却是汪大壮没有提到的,那就是升仙台飞走后,直接导致了天地灵气消散,这可能是不能修仙最重要的原因。

继续往下看去:“然皇甫老儿巴蛇之态,贪心不足,非只抢我汪家灵器生意,其志更在我汪家聚灵法阵!灵器生意虽为我汪家最大财源,仍然可舍,聚灵法阵传自汪氏第一代先祖,布设后生生不息,非消耗灵石之普通聚灵阵能比,是汪家灵器冠绝当代的根源,是汪家立世之本,断不可交与外人,否者,不出三十年,汪家定会没落,成为奴仆之流……”

徐墨这才明白,原来汪家的聚灵阵布设后竟然能不消耗灵石,怪不得另一间地下密室里的聚灵阵能存在八百多年,并且已经强大到不能为人使用的地步。

另外,这段叙述里还提到了汪家最大的财源是灵器制造,何谓灵器?

他从未听说过这个名词,但既然和聚灵阵相关,却大体能明白它是用灵气制造的物品,想来功用肯定不凡,如果他能得到灵器制造之法,那边密室里的聚灵阵似乎就能派上用场了……

接下来,“皇甫老儿”,或许就是现在大广朝三大灵修门派之一的皇甫家族中的一位,不断对汪家施加压力,并联合几家势力联手打压,阻止汪氏族人成为灵修,信的主人“汪行远”——应该就是二百年前修仙并导致汪家没落的那位,意识到没有反抗的实力,最终会被皇甫家族吞没,于是下定决心修仙。

对汪家来说,因先祖曾是升云派的内门弟子,虽然门派散灭,但汪家却把给内门弟子修行的《云门集》保留了下来,而制约了其他修仙者的灵气消散稀薄的问题,因为有布设了六百多年的汪家独特的聚灵法阵,在汪行远这里同样也不存在。

可惜的是,“皇甫老儿”技高一筹,汪行远的第二任妻子就是他安排的人,所以汪行远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眼皮底下。

因为汪行远要专注修行,家族事业少不得要托付给其他人,这就给了皇甫老儿可乘之机,又在他修仙入门,准备筑基时,联合了其他几家势力,骤然发难!

一方预谋已久,一方毫无防备,再加上当时筑基之劫又比以前强烈,更雪上加霜的是,那座布设了六百多年的聚灵法阵虽然积聚了大量的灵气,用来炼制灵器自然够用,但修炼所用灵气与日俱增,当时所剩灵气竟然不足以支撑他完成筑基!

结果可想而知,汪行远重伤,汪氏大败!

当然,汪氏当时族人过万,汪行远作为一家之主,自然也做了一些防备,可在完全超越己方的力量面前,一切只能是徒劳,完全止不住颓势,最后只能突围,抛弃绝大部分族人,只带领嫡系逃入了桃林。

逃入桃林,虽然暂时安全,但外敌不除,就仍然时刻处于危险当中,而且,遭遇如此大难,汪氏差点族灭,汪行远又哪里肯甘心?又想到当日就算没有外敌入侵,他的结果也好不到哪去,甚至会因为灵气不足而死于筑基的小天劫!

于是,他痛定思痛,不断思考解决灵气不足的问题,结果在使用《子午定丹术》炼制疗伤的丹药时,发现了这本炼丹书似乎能解决这个问题:

“……吾观天地气机运行,亥末阴灭阳生,巳末阳消而阴起,然正子、正午,两点之时,阴阳交汇,是为天地元气,能生灵气,定阴阳,包含万物,乃天地大药!服之可强筋骨、壮内腑、养心神、延年寿……功深日久,当能顺利筑基,既而养金丹,得金丹大道!”

看到这里,徐墨心如擂鼓,但很快又想,真要是这么好,他怎么没有成功呢?

赶紧翻开下一页继续看下去:“吾行此法,身体渐愈,可恨皇甫老儿搜山检海,追索日紧,为子孙计,只能出山引贼……”

这页后面,是三个力透纸背的“恨!恨!恨!”

第六十九章 偷天诀

看着这三个字,徐墨的脸上慢慢露出沉思的表情,许久之后,他呼出一口气,心中有了决定:汪行远这个大药之术,他要学!

如果这个大药之术,只是另外一种修仙方式,现在他自然不会去碰,但是,这个方法治愈了汪行远的伤势——筑基时受的可以称作重伤的伤,恐怕不比他的本源之伤轻,甚至还要更重,如此严重的伤势都能治愈,他的本源之伤应该也不在话下。

《小补天丹》能治愈他的伤势是秦铭说的,是否真有那样的效果,没服药之前谁也说不准,况且,是药三分毒,这个药不可能只有好的一面,它的副作用是什么?还有,他现在的身体状态,能否承受它的药力,或者能承受但要付出很大的代价呢?

相比起来,学习汪行远的修行之术,或许避免不了受到修仙诅咒,但是,如果只是修练到治愈本源之伤的程度,是不是修仙诅咒会来得比较小?

还有一点,现在世间既然灵气消散,灵修应该就不是以灵气来修行的,而他们能存在和发展壮大,应该是不会触发修仙诅咒的,而汪行远的修行之法,同样也没有使用灵气,是不是也不会触发呢?

这可能只是侥幸的想法,汪行远的修行之法和他了解的灵修是不同的两条路,本质上还是修仙之术,但是,这个方法毕竟有很大机率治好他的本源之伤,而有了完好的身体状态,他的武功修炼就能全速进行,也就能有资格和机会在更短的时间内谋求青华门的待选名额,成为灵修,学习更强大的功法!

这是一个良性发展的过程,到时,就算有修仙诅咒,他也能有更好的状态、更强大的实力来面对!

是选择一条明确的、有危险但更有前途的路,还是选择一条并不明确、危险性小、可能存在隐患的路?

对徐墨来说,这根本不是什么二选一的题,有两条路,意味着他有更大的腾挪空间,因为顾虑和担心而放弃对自己有利的选择,是最愚蠢的!

……………………

再次看了一眼那三个“恨”字,似乎仍能感到汪行远当时的愤恨、挣扎,和无奈,徐墨摇了摇头,作为一家之主,没能挽救家族的没落,汪行远应该算不上合格,但作为灵气消散后的修仙者,仅从一本炼丹术中找到了一条似乎可行的路,却是让人感到佩服。

他收拾心绪,用刀将这页信挑开,然后就看到以饱满的笔墨书就的《偷天诀》三个字。

徐墨眉头一挑,没想到汪行远竟然为他的修行之法取了这样一个霸气的名字,然后他往后面看去:

“天地不仁,以阴阳为磨,日月为轮,人处其间,则精血为损,骨肉易耗,岁与日驰,而难免形神俱毁,泯灭于天地之间!”

“然,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仍有一线超脱之机,得之,则可和阴阳以为己用,循天机以掌造化,逆耗损以补生机……故名《偷天诀》!”

接下来就是重点了!

徐墨打起精神看了下去,发现汪行远或许是为了让汪氏后人能顺利的修炼他领悟出的这份《偷天诀》,后面的内容讲得格外的详细和通俗易懂,这也给徐墨提供了极大的便利。

仔细读过三遍后,他发现汪行远的这份《偷天诀》并不复杂,简单来说,天地间阴阳气机时刻处于消涨之中,这是大势,人为天地生物,自然也要遵循这个规律,但是,天地的阴阳轮转是因日月运行自然发生,人要生活,要跟上这个节奏,就要消耗自身的气血和能量,虽然这个过程中,人可以通过饮食和休息,能稍稍弥补其中的消耗,但整体上看消耗大于摄入,这是人虚弱变老的原因。

而《子午定丹术》中一个根本性的要点是在子午二时取药,这给了汪行远很大的启发,让他发现子午两个正时的那一刻,天地间阴阳交汇,产生了最为醇和的天地元气,是为天地大药,吸收它不仅能补足每天的消耗,更重要的是能利用它来修行。

同时,汪行远还发现,修仙中的金丹境,将精气神、灵力、道纹等换成药材、火侯、药力,那么,它和《子午炼丹术》中记载的炼丹之法有很多相似之处,于是他推断出,修炼《偷天诀》是能达到金丹境的……

能不能修成金丹,徐墨根本不关心,再想一想,汪行远还没筑基,就弄得差点灭族,他就更不愿意想那么远了,而且,他的目的很明确,那就是利用它治愈身体的本源之伤,除此之外都是浮云。

再次从头看了一遍,越看越觉得这个方法的巧妙,有了采集天地大药这一步,原来的消耗过程就变成了吸收-消耗-再吸收的良性循环,并随着这个循环不断的提升自己的实力,明白这一点,徐墨对它能治愈自己的伤势就更有信心了。

另外,让他没想到的是,采集天地大药的方法就是原来他一直想要寻找的“纳灵术”,原来想要而得不到,现在不想要了却直接到了眼前,不练会还不行……

他自然会练会它,甚至有些迫不及待的现在就想尝试,只是考虑到已经在下面停留了很长时间,他还要借百花轩晚间的马车前往升云府,只好按捺住这个念头,将它们收好,继续搜查——在这个书桌后面有个门,或许就是暗道下去的路。

推门进去,里面放着一个高约两米的大肚丹炉,前后两面有两块秋扇大小的圆形的白色部分,看材质似乎是某种石材,可惜他并认识。

除了这个丹炉,这间足有二十平的房间里再没有其它东西,也没有另外的出口。

作为一条暗道,没有出口是很不应该的。

出了这间丹室,他又向其它地方搜查过去,结果在右手边的墙角处,很轻松的发现了一个留有一条缝的石门——其实它设计的很巧妙,如果是关着的,几乎就很难发现它和周围的异常了。

靠近了往里看了看,里面是一条和上面一样的走廊,他就稍微放下心,推开门走了进去。

在进去的瞬间,他忽然想到,刚才并没有打开丹炉检查,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什么东西,一会儿应该再回去看一看……

顺着走廊转过两个弯,就看到了另外一扇红得鲜艳的石门,显得非常的诡异,而在石门旁边挂着一只米许长的黑白相间的不知道什么动物的长角,后粗前尖,像是巨大的投锥。

徐墨盯着多看了两眼,耳中就似乎听到了暴怒的低吼,让人心生胆怯,他心中一亮,却是认出了它是什么:他曾在百草居见过一次类似的角,据管事的说它是斗犀之角。

斗犀是这个世界非常独特的一种灵兽,有着宝剑利斧都难伤的皮,头上的角又几乎无坚不摧,所以性格很不好,从生下来就好斗,就算碰到了比它强大的敌人,它都会上冲上前去斗一番,事实上,因为它们是群居性的,几乎在自然界少有天敌。

但因为它的角有一个非常强大的功能,任何东西放在里面都能够保持完好无损,所以,这个物种已经被杀绝种了,而他在百草居见到的斗犀角才只有普通的牛角大,像眼前这么大的,真不知道它生前该有多么强大,而它里面又装着什么!

他忍不住心中激动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

这条路是留给汪氏后人逃生之路,应该没有陷阱才对,但放着这样的宝物,小心一点总是没错的。

待走到近前,就发现斗犀之角旁边写着一行字:内有辟邪丹三颗,如遇强敌,服下后可请先祖出手。

徐墨顿时心中一紧,这什么意思?请先祖出手?汪氏的先祖不是早死了吗?为什么要先服下辟邪丹?难不成他们先祖变成了僵尸?

第七十章 进退

徐墨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充斥着死气的汪氏墓地,那么浓郁的死气,怎么看都不正常,如果说下面有僵尸就是很可能的。

这个世界是有僵尸的。

根据他了解的信息,普通的僵尸,实力上需要地元境五层以上的武者才能抗衡,要是汪氏先祖成了僵尸,不得有好几百年?这得什么样的人才能制伏?

还有,那块地方,在正常的方位上原属于生位,但被错五行阵法逆转,变成了主凶杀,真要有一头不知几百年的僵尸的话,两者相加,得厉害成什么样?

盯着那扇红如鲜血般的门,他隐约能听到后面传出呼呼的声音,像是什么东西在呼吸,他强忍住使用身临其境的冲动,任何多余的动作也不做,一步步的原路退了出去,再关上经过的门,回到原来的走廊后,又把所有的一切都恢复成原状,他才略微松了一口气。

看了眼滑下来的斜坡,他试着爬了上去,结果在旁边发现了一个凸起的带有云纹的石头,按了一下,上面的地板随之移开——能原路返回让他松了一口气,但是,他却不由得多疑起来,这个设置是不是因为所谓的请动汪氏先祖出手后,汪氏族人也无法控制接下来的场面,而给自己留下更快撤退的路?不然的话,辟邪丹又是怎么回事?

虽然这些都是他的猜测,或许并没有什么僵尸,但需要服下辟邪丹才请出来出手的“汪氏先祖”肯定不是什么善茬,他们住在这里,真的就是在坟头上跳舞,哪天不小心惊醒了它,恐怕就会落个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

不管如何,这个地方不能再待了。

他迅速跳上地面,将地板恢复原样,简单收拾了一下身上,然后出去找到蔻娘两人,尽量用平常的语气道:“我这次去升云府要待一段时间,你们要跟着我去吗?”

听他说完,蔻娘也不问原因,马上应道:“好。”

冯霞飞却有些狐疑,担心徐墨是不是和秦铭那边有了什么交易,犹疑道:“我们去升云府做什么?”

徐墨道:“如家在升云府新开了几家店,我得过去盯着点。”

冯霞飞略放下心,想到徐墨刚才过来时的表现,并不像是要害她,再说也没道理主人走了,她反而要留下来的道理,就也换上轻松的语气道:“也好。家父在府城还有几个好友,好长时间没见面了,正好去拜访。”

徐墨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小心机,却并没有在意,以她的经历,没有心机反而不正常。

他急于离开这里,就让她们随便拿点东西凑合用着,有什么需要,去升云府再买,然后就带着两人出了桃林。

现在还不到百花轩出发的时间,但以他的性格,自然不会只有百花轩这一条路子,在很早之前,他就以给升云府店里送山货和新鲜蔬菜的理由,弄了一条送货的马车,今天正好派上用场。

从琰城到升云府原本就是条相对平安的路线,最近青华门攻下青峰派,更没人敢触霉头,这一路他们很顺利的到达了升云府。

此时升云府已经关了城门,但这里地处边陲之地,东面是海,南北两面是山,在城防上也就没有太过重视,徐墨只花了三两银子,就顺利的从两边的小门进了城。

因为带着蔻娘和冯霞飞,他就没有去百花轩,而是先到了原聚友斋现在的如家分店。

给两女安排了住处,让人送去了热水,他自己也泡了个澡,直到此刻,他才终于放松下来。

放松下来后,他就将桃林的事暂时扔在了脑后,除非打开那个铁盒,从汪氏族谱的记载中找出秘道里到底有什么东西,否者他不会再进桃林了。

随后拿出那几页《偷天诀》,仔细参悟起来。

《偷天诀》的核心是服下子午二刻的天地大药,但自然不是只需要在那两个时刻行功,而是有着完整的仪轨和对应各个时辰的行功路线,不复杂,却也不是简单就能学会和使用,可以说,在没有熟练的掌握并形成身体的本能之前,一天十二个时辰都要抽出时间修炼的。

今天刚得到它,他只是将它们全部记诵于心后,对应着当下时辰尝试着练习了一下。

只练了半个时辰就折腾了一身汗,至于接下来的时间,他就已经睡了过去。

早晨醒来,身体酸痛不已,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一直倍受头痛折磨的大脑,这次少有的感到了一丝舒服。

早饭后,他准备前往百花轩,刚走到后院门口,就听到“哎——”的一声叫他。

然后一个身体肌肉贲起、年龄三十左右的男子在这寒冷的季节里穿着露臂的劲装绕到他面前,道:“你就是这家店的徐东家吧?”

徐墨点了点头。

为了杜绝一些人捣乱,也为了让李胜志安心,他就请青华门派了几名弟子坐镇看场子,眼前这位就是其中之一,按照名单应该是叫朱强。

朱强挖了挖鼻孔,道:“徐掌柜是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叫我一声。”

这个态度……

徐墨微皱了一下眉头,没有接他的话,而是问道:“可是李掌门有什么吩咐?”

朱强打了个哈哈,伸手往旁边的房子一指,道:“来来来,上我屋里坐,不是掌门他老人家,是我有件好事跟你说。”

徐墨没有理他,而是问道:“你是朱强吧?”

朱强稍愣了一下,然后面带讥笑的道:“没想到徐东家还知道咱的名字……现在我能跟你谈事情了吧?”

徐墨笑了笑,道:“你有什么事,可以跟你们李管事说,这边的话,你只需要做好分内的事即可。”

朱强伸手一拦,道:“别急,这件事正好跟你有关。”

徐墨看了他一眼,问道:“什么事情?”

朱强又表现得很热情,想让他进屋里谈,见徐墨不为所动后,他也表现得冷淡下来,道:“是这样的,我老家有个亲戚,烧得一手好菜,我想让他来咱们店里当个大厨,怎么样,这是好事吧?另外,我还有几个朋友,都是有本事的,想来投奔我,跟着我一起帮徐东家做事,我看咱店里正缺人,这不正好吗?你说是不是?”

他说完,见徐墨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让他心里有些没底,然后又不由恼怒起来,下巴一挑,道:“怎么样,这件事不难,徐东家就给个话吧。”

徐墨摇了摇头,有些好笑,或许是因为灭了青峰派,青华门的人个个都趾高气昂,但灭青峰派,和朱强这些人有什么关系?被派到这里来,不管对李胜志还是他来说,他们就是看门狗!

见徐墨摇头,朱强不由大怒,刚想怒斥,但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心中大寒:

“你回去吧,以后就不用来了,然后,让你们李管事来见我!”

第七十一章 本分

“你不许走!”

朱强见徐墨说完话看都不看他就要走人,不由慌了起来,因为他忽然明白过来:徐墨说不让他来,很可能他就真的来不了了……

到时不说在同门之间丢个大脸,单说来这里不仅有门内给的福利,如家也会给他们开一份钱,原先还想着能当个“太上皇”,这且不说,但那两项实打实的好处他就舍不得,所以下意识的就伸手拦住了他。

徐墨皱了下眉头,冷下脸看向了他。

面对低他一头的徐墨,朱强竟然没有勇气和他对视,停了一停,道:“徐东家不要急吗,咱们有事好商量!”

徐墨沉声道:“让开!”

他有很多事情要去做,哪里有时间浪费在这里?

朱强缓了一会儿,脑子又活络开来,却是想到,徐墨就是一个弱鸡商人,他根本不用怕,作为一名地元境三层的武者,还怕摆布不了他?

想到这里,他重新站直了身体,眼神逼迫的看向徐墨:“徐东家,没谈完,先别急着走!我刚才说的事情,你最好,好好想想——我的话,你明白吧?”

徐墨自然明白他的打算,但现在已经不是一无所有的时候了,他已经有了底牌,这种层次的挑衅对他来说没有任何意义,他转向院外,扬声叫道:“小秋!”

小秋是从老店刚升上来的伙计,培训完来这家店当上了掌柜。

在叫小秋来之前,徐墨已经在心里评估了一下和朱强的武力差距,他感觉自己可能还要稍微强一些,所以就算对方突然发难,他也不会吃眼前亏。

很快小秋就被叫了过来。

徐墨吩咐道:“你现在去请李管事,让他带上其他要来如家的所有人一起过来,就说我有事找他,要快,去吧!”

既然现在就把李管事叫来,那就一同见一见其他要来如家的人,做个面试,不合适的直接就剔出去,也让他们明白自己的态度和原则。

小秋认真的听着,听完答应一声,转身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朱强面色有些难看,然后冷笑着看着徐墨,道:“做人别太自以为是,你以为李叔会向着你一个外人吗?”

此时他心中想的是这次在同门面前丢脸了,但也相信李管事应该不会同意徐墨的做法,那样会让李管事脸上也不好看,另外他也没做什么什么不是?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徐墨面色如常,朱强却是变得心情浮躁,数次想跟徐墨说话,徐墨都没有理他,他心中暗暗发狠,也冷着脸站到了一边,又忍不住翘着头向门口方向张望。

半个小时后,李管事带着四个人出现在了门口。

朱强赶紧小跑着迎了上去,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又透着示威和威胁意味的向徐墨瞪了一眼。

李管事年约四十多,身上还能看到当年练武时的痕迹,远比正常人要强壮,但也已经发福,他面色不变,一边走一边听,很快带着四名同是地元境三层的武者,带着一股武者的气势站到了徐墨面前。

徐墨笑了笑,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平静的拱手道:“李管事!”

李管事看了他一会,笑道:“徐东家,你是昨天晚上到了府城吗?不知道这么早叫我来有什么事?”

徐墨微点了点头,道:“是有两件事……”

李管事打断他的话,哈哈笑道:“有事也不用站在院里谈吧?现在正是吃饭的点,这里又是升云府最好的酒店,咱们不如一边吃一边谈,徐东家看怎么样?”

徐墨看向侍立一旁的小秋,道:“你去前面布置一台席面,让厨子用心做,一会儿要请李管事品尝。”

吩咐完,他又歉意的看向李管事,道:“一会儿我还有点事情要处理,说完事情就要走,等下次约个时间我再专门治席酒向李管事赔罪,如何?”

朱强开口嘲讽道:“呵呵,不知道的,还以为徐东家比我们李管事都忙!”

“住口!一会儿再找你算账!”

李管事训斥完他,又转向徐墨,面带笑容的道:“徐东家肯定有事才一大早找我,不知道是什么事?来的路上我也问刚才那小掌柜了,没想到口还挺严,什么也没说,刚才朱强倒是说了几句——怎么回事,他有什么做得不到的地方,你尽管跟我说,我来替你做主!”

徐墨只当没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伸出手指,道:“这第一件事就是麻烦李管事把朱强带回去,以后不用来如家了。”

朱强顿时两眼圆睁,气急败坏的看向李管事,叫道:“管事,他……”

李管事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然后看向徐墨,尽管脸上还带着笑,眼中已经冷淡下来,拱手行礼道:“不知道他哪里做得不对?”

徐墨也不多说,平静的道:“他不适合这里。”

朱强听完,两拳握得卡巴直响,看向李管事,愤恨的喘着粗气。

李管事停顿了一下,站直身体,脸上也没了笑意,然后淡淡的问道:“那第二件事呢?”

他一不笑,场上的气氛顿时压抑起来。

徐墨好像似无所觉,扫了一眼他身后的四个人,道:“第二件事……他们四个就是这批准备来如家的所有人吗?”

李管事回头看了一眼,道:“哦,还有两个,李刀和李剑,有些事情没有过来。”

徐墨微微点了点头,道:“那他们以后就不用来了。”

李管事眼睛一眯,又突然一笑,道:“徐东家,你一来就把我青华门的三个人给赶了回去,这,他们错在哪里,总得有个说法吧?也好让他们几个死个明白!”

徐墨看向李管事,平静的问道:“李管事真的不知道他们错在哪里吗?”

李管事听得眼睛里只往外冒气,然后皮笑肉不笑的道:“倒要请教徐东家了!现在什么事都没有,我觉得他们总不至于犯了徐东家的忌讳吧?”

朱强很熟悉李管事,见他这个模样知道他生气了,不由心中暗喜,忍不住插话道:“对呀!我们做什么了?”然后又幸灾乐祸的道:“李刀和李剑还是掌门的亲戚呢,你上来就给人踢走,你到底是什么居心?”

李管事假装严厉的斥道:“住口!徐东家做事还用你教?自然是有缘故的!”

说着话他看向了徐墨。

徐墨自然明白他们在做戏,但前世在社会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这些事情他怎么会考虑不到?甚至李刀李剑两人,他在拿到名单的时候他打听到他们和李胜志的关系,不过是沾点亲戚,但也比朱强更适合当儆猴的鸡!

他看向李管事,面带不解的问道:“李管事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忘了咱们一起拟的《行为规范》?”

李管事不由愣住了:“这……”

徐墨请青华门弟子来如家,最主要的原因是要他们身上那张皮,这会为他省却很多麻烦,但可不是为了给自己找一个太上皇来,所以,他一开始就和李管事拟了一本员工手册,就是为了制约他们的。

李管事自然知道这件事,手册上的每一条他当时都看过,都很合理,也没当回事,没想到这时候被堵住了。

徐墨缓缓的开口道:“青华门弟子来如家做事其实很简单,只需记得‘本分’二字即可!李管事,如家的情况想必你也了解,我现在也可以说是为了李掌门做事。有了掌门的支持,如家肯定会迅速发展起来,会开几百家,甚至上千家!到时候需要的人也会越来越多,但是,青华门有数千弟子,我只会选择合适的,而没有谁是不可或缺的!”

李管事被他前面的话说得心潮澎湃,但又被后面那句话说得心中一凛:没有谁是不可或缺的,其中也包括他!

徐墨能做到吗?

可谁又能跟钱过不去呢?

他不由沉默下来。

第七十二章 莫家灵修

徐墨看了他一会儿,见他没再多说什么,就往他身后一指,道:“你们几个过来,我有话问你们。”

四人看向李管事,见他没有出声,自己也没有了刚才的气势,跟着走了过去。

一番简单的面试后,又有一个被徐墨否了。

李管事看向徐墨,欲言又止,这次带回来七个人,有四个被踢回去,他的脸上也不好看。

徐墨稍微想了想,也不为己甚,然后看着被他否了的那人,道:“本来你是不符合要求的,不过看在李管事的面子上,再给你一次机会,回去好好看看我和李管事定好的《行为规范》,下次如果经过我的考核,也可以留下来。”

那名弟子原本一脸的晦气,闻言不由大喜过望。

李管事不由松了一口气,然后转向那名弟子,严厉的道:“听到没有,回去给我认真看去,下次再考核不过,我也饶不了你!”

徐墨等他训完人,开口道:“李管事,今天的事就到这里了。前面已经让人准备了酒席,我还有些事要去忙,今天就不陪诸位了!”

李管事忙转过身,笑道:“徐东家有事尽管去忙,我这边好说。”

徐墨点了点头,迈步走了出去。

李管事目送徐墨走出大门。

在今天之前,因为年龄和身体的原因,他对徐墨和对普通人一样,并没放在心上,即便订《行为规范》的时候,也只是觉得他心思缜密,但从今天的处理事情的,却是发现了他的手腕,而且他也看明白了,只要能赚到更多的钱,在这方面,他并不比徐墨在李胜志心中的地位高。

回过头就见朱强眼睁睁的看着他,陪笑道:“李管事,您看,我,我怎么办?”

李管事都没有看他,道:“你?不是让你回去吗?”

此时,因为徐墨最后给了他面子,心中还有了一分感激,自然也就不会在意他的去留了。

朱强顿时大急,叫道:“管事,我,我也不是没做什么吗?”

李管事脸色一沉,斥道:“没做什么?等你做出什么就晚了!你知道徐东家是为谁做事的?还敢随便指手画脚,真要出了事,连我都要跟着受牵连!还站着这干什么,等我派人送你吗?”

相对于朱强,李刀李剑两兄弟反而让他有些头疼,他想着是不是再去跟徐墨求个情,但想到徐墨刚才的行事,在求情和回去“劝”两人之间,衡量了一番,感觉好像后面的选项更容易一些,最终选择了后者。

眼看李管事说完就带人去了前面吃饭,没有叫他的意思,朱强心中充满了愤懑和绝望,对于徐墨,更是大恨,可是,怒过之后又难免有一份后悔……

………………

徐墨从很早之前就知道“拒绝”的力量,有了今天的事,以后和李管事打交道就会容易很多,而有了对比,留下的四个人自然会更守本分,更好使用。

他也不担心得罪另外三个人,随着如家的发展,会有越来越多的青华门弟子受益,这也就意味着会有更多的人站在他这一方,而对于李胜志等人来说,能够赚到更多的钱就能得到他们的支持。

有前世的经验,有强大的支持,又没有太多的限制,做这些事对他来说几乎没有什么难度,自然就不会占用他太多的时间和心思,接下来他只要把握好方向,就可以将更多的时间用在他自己身上,而现在他最想知道的是秦铭的消息,是拿到那颗《小补天丹》。

只要找到秦铭,在现在的情况下,他是有很大的把握拿到丹药的。

在他上山去见李胜志的当天,他就飞鸽传书,让马升这边注意秦铭的消息,并通过冯霞飞的叙述,划定了几处秦铭等人可能落脚的范围,让他派人以考察开店的名义实地去打探。

在徐墨看来,现在怎么说也应该有一些明确的线索了。

见到马升后,他并没有急着寻问这方面的消息,而是先听了原来就让马升注意收集的信息。

首先,青华门的人正在满世界找施归龙等人,这个不用多说,但什么原因还没有眉目,这事和他目前关系不大,不用着急,早晚有一天会知道的。

其次,在青华门灭掉青峰派后,升云府的吴、黄、吕几家都收敛很多,但到底接触信息的层次不同,吴家不仅收敛很多,还派人来接触了马升,有意将几家门脸“借”过来,或者“一同发财”,并且那位吴越新还想请他“过府饮酒”。

再有就是莫家好像有一位杰出的后人从外地返回家中,对于灭掉了青峰派,眼下在升云府正如日中天的青华门,好像都没有怎么看在眼里,行事毫无顾忌,最近又派了很多人来到了升云府,好像正在打探一位神秘人的消息。

听到这里,徐墨不由重视起来,他本能的感觉到对方要找的人正是他自己,原因很可能出在黑蟾图上,而莫家那位杰出的后人,能够无视青华门,莫不是哪个门派的灵修?

当时他约莫林交换黑蟾图页,老实说,应该是双赢的局面,但对方怎么想却不是他能控制的。

说到这里他也无奈,那时把交换黑蟾图页的地点放在如家客栈,是因为只有在那里才能保证自己的安全,莫林的表现也证明了并不是他多想,可也因为如此,增加了暴露的风险:他当日是蒙面,做了改扮,但地点和身材却太明显了,经不起有心人的探查,甚至,按照他们这些人的行事习惯,直接找上他再用手段确认都有可能。

现在还无法推测对方寻找他的原因是什么,也无法确认对方来意的善恶,但不能不防。

至于吴家就简单了,作为升云府的“吴半城”,吴家店铺的位置自然都是极好,正常租下来就行,绝对亏不了,有了莫家的事,见面的事则要缓一缓——韩曲想要杀他,但幕后推动的可就是吴越新,现在又有莫家之事,如果能出卖他,能接替他现在的位置,想必也不会留手!

说完这些,他开口问道:“让你打探秦长老,现在有他们的消息了吗?”

前面马升说得条理又流畅,此时却面有难色,道:“东家,我按你的要求去做了,但奇怪的是没有任何他们的消息传出,那几处地方的人也都说没有碰到过他们。”

徐墨顿时无语看天,这是老天爷也让他修炼《偷天诀》吗?

原本,因为反应相对及时,又推测出对方出逃的方向,他以为能较容易找到对方的,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但其实也不能说多么意外,如果没有点能耐,秦铭也不能活那么久。

好在他有《偷天诀》。

再加上出了莫家的事情,他正好找个隐密的地方,一边避风头,一边修炼,至于寻找秦铭,继续找下去,早晚能找到人的。

…………………

徐墨将将了解了他想知道的消息,就听到外面一个人走到门外,敲了敲门,推门走了进来,笑道:“徐东家来到我们园子,不找个娇滴滴的姑娘作陪,你们两个男人关在屋里有什么好说的?”

来人正是宋夫人。

徐墨请她坐下,又递了一杯茶过去。

宋夫人接过茶喝了一口,笑着问道:“你们聊什么呢?有没有说妾身的坏话?”

徐墨一笑,忽然心中一动,道:“没什么,就是莫家出了一位灵修,夫人知道吗?”

听到“灵修”两个字,宋夫人忽然微微有些出神,对于徐墨,每次见到他,几乎都会产生不同的看法,当前几天听说青峰派被灭后,还想着将他拉过来,却没想到转眼就得到了李胜志的支持,现在又说到了灵修,他将来难道也会成为一名灵修吗?

回过神后她语带轻松的说道:“这有什么不知道的,莫风远嘛,皇甫家族的门下弟子。”

说完后才发现,她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调整了对徐墨的看法和态度,因为刚才的话像是起了好胜心,想要表现自己,增加自己的份量,这原本是面对强过自己的人才有的表现……

徐墨于是确定了莫家出了一名灵修,名字叫莫风远。

第七十三章 秘盒

莫风远今年二十六岁,已经在皇甫门下修炼了九年,这次回来据说肩负有师门的任务,莫家也借着这个名头,最近很是活跃。

这些信息让徐墨对莫风远又多了些了解,但宋夫人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不过既然说起了灵修,他也顺势向宋夫人请教起了大广朝三大灵修门派招收弟子的一些事情。

宋夫人看了他一眼,愈发确定他正在向灵修的方向努力,虽然现在也不知道结果如何,但只要不涉及到她们门派的秘密,她也不介意多说一些:“青峰派和青华门的上宗乙青宗的规矩,想来你也知道,招收弟子基本上全是从下属的门派选拔,至于我的门派,和乙青宗类似,都是从我们各个园子里找,不过,因为守灵和功法的缘故,我门派的上宗基本上只招女的;

皇甫家族则走的是另一条路,也最实际,只要并且只有对他们家族做出贡献,就有机会成为他们的弟子,这一点,甚至他们的族人也要遵守。”

徐墨听完不由微微一叹,道:“这样看来,可能皇甫家族的势力最强大吧?”

宋夫人点头道:“也可以这么说……而且,相对来说,皇甫家族要更好进一些。”

她这样说,也是想看一看徐墨到底是想加入哪一派,或者有其他的小宗门的路子?

听她说完,徐墨确实也把皇甫家族当成了一个选项,如果最后实在不能从青华门拿到待选名额的话,皇甫家族就是一个运作的方向,看来以后他就要尽可能的收集他们的信息了,而既然如此,是不是可以试着与莫风远接触一下呢?对于一个在皇甫门下修炼了九年的人,他对皇甫家族的了解总要更多一些吧?

只是对方很可能正在找他,来意不明,所以下一步也要重点搜集这方面的信息,但一定不能引起对方的警惕和注意,这样一来,时间上可能会拖很久……

这时宋夫人忽然拿着团扇在他眼前晃了晃,微带探究的看着徐墨,笑道:“怎么不说话?想什么呢?”

徐墨回过神来,刚要说话,忽然心中一动,想到宋夫人对这个世界的事情,了解要比他多,或许能知道怎么打开汪氏族谱的铁盒子,他对里面的东西非常感兴趣,于是顺手给两人倒上茶水,道:“没什么,忽然想到前几天见过的一个有意思的东西。”

宋夫人原本想听一听他接下来的打算,没想到徐墨“口风”这么紧,也不认为他能见到她感兴趣的东西,就随口应道:“哦,不知道徐东家见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东西?”

徐墨伸手比划着汪氏族谱的铁盒的模样,介绍道:“是一个放东西的铁盒子,但外面非常坚固,四周严丝合缝的,跟一整个似的,也不知道怎么打开……”

宋夫人原本因为起得太早,有些困厌厌的,听他说起铁盒后有了些精神,问道:“你确定那个铁盒子是盛放东西的?从外面看是整个的、完全没办法打开?”

徐墨心中一喜,看她的表现,似乎知道那个铁盒子怎么打开,至于说是不是盛放东西的,既然汪大壮临终前让他把族谱交给汪氏其他族人,又只找到那只铁盒子,上面又写着“汪氏族谱”四个字,那么它应该就是用来盛放汪氏族谱的容器。

“是。夫人可是知道那个东西?”

宋夫人微摇着团扇,微笑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说的那个铁盒子应该是一只秘盒。”

徐墨有些茫然的道:“秘盒?”

宋夫人轻轻哼了一声,伸手轻轻捏起杯子抿了口茶。

徐墨随着她的动作在她白皙的手上停了一下,问道:“秘盒是什么东西?”

宋夫人把茶杯轻轻放下,想了想,道:“传说中的乾坤袋你听说过吧?简单来说,秘盒是类似于乾坤袋的物件!”

徐墨倒吸一口气,他万没想到汪家盛放族谱的竟然是这样的东西!

由此也看出来,汪家的底蕴还是超出了他的想像。

他平复了一下心情,道:“没想到竟然有幸见到传说的东西!那它是不是很珍贵?”

宋夫人一直关注着徐墨的神情,见他除了一开始的震惊外,显示出他应该是第一次听说此物,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而且没有流露出任何对宝物占为己有的贪婪,也没有撇清自己的小家子气,而是很坦然的跟她交流,对他的品性又高看了一眼,但说到价值,她不由一笑,道:“如果能打开,自然是一件价值连城的宝贝,你见到的那件既然打不开,那就和一只铁疙瘩也没什么两样!”

因为对秘盒没有任何了解,徐墨也无从判断她话的真假,她想了想,很谦虚的问道:“夫人好像知道打开的方法,是吧?”

宋夫人噗嗤一笑,道:“知道也没用。每只秘盒,都留有主人的印记,并且,为了保护里面的东西,基本上都会铭刻有阵纹,这些阵纹往往都有自毁的功能,一旦开启不得法,不仅会自毁成废铜烂铁,有的还会伤及开启之人……这么说吧,普通的秘盒,也需要擅长阵法的种灵级以上的灵修来破解,如果是传承自千年前的,在咱们大广朝,能破解的人可能不会超过十个,或者更少!”

徐墨听得一阵牙疼,汪家的秘盒虽然不是千年以前,七八百年总得有了。

他还是有些不死心,问道:“还有别的办法了吗?”

宋夫人想了想,肯定的道:“有!但是需要满足三个条件,一是主人的印记已经消失,二是知道防护阵纹,三呢,则需要同源的法力,有这三点,就有很大机率成功打开它了。”

这些都是简单的常识,她倒也不怕告诉给他,反正不是极亲近的人,是不可能同时满足三个条件的。

说到这里,她看向徐墨,笑道:“我劝你别白费力气了,你倒不如把秘盒给我,我交上去换到的奖励,咱们两人来分!”

徐墨笑了笑,道:“我刚才就说了,不是我的东西。”

宋夫人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会儿,撇了撇嘴,拿团扇挡着了打了个哈欠,将茶杯往桌中一推,道:“没劲!一大早过来见你,都没睡够,我还是回去补个觉吧!”

“等等!”

宋夫人转过头,道:“怎么?想开了?那秘盒不管在你还是我的手里,都没有用的,我不骗你!”

徐墨微笑道:“刚才光顾着闲聊,还没说正事呢——首先呢,在接下两个月内,城内会增加五到七家如家的分店,以后还会更多,每家分店,我都欢迎和夫人合作。并且,从明年开始,如家的分店会开向周边的城镇和合适的地方,根据每个地方的不同情况,都会开数量不等的分店,而范围则包括升云府和云离州两地!”

宋夫人越听眼睛越亮,手也不自觉的捂着在松软的胸前,且不说和如家合作,直接的收益大增,更重要的是,因为功法的原因,她所在的景天派和上宗天风宗,需要门人看破世情,而有了如家,她们则可以多一个体察世情的平台,另外,随着如家的扩展,她们发现合适门人的机会也会增加,这些都能成为她的功绩!

尤其听说范围不只是升云府,还包括云离州,这岂不是变相增加了她所能控制的范围?

第七十四章 莫风远上门

娇颤入耳的声音,陷在香滑嫩软之中,那种感觉果真很美妙,不过,徐墨向来觉得与合作伙伴的关系尽量简单为好,所以感受了一番后还是推开了她,然后正色道:“夫人请自重,在下卖艺不卖身!”

宋夫人略带异色的看了他一眼,又噗嗤一笑,伸手在他肩头推了一下,嗔道:“去你的!”

做出刚才的举动,她确实是因为心情过于激动,但也有一份通过暧昧来影响徐墨的企图,此时见了他的反应,再结合以前他的表现,她很快明白这样做行不通,也更清楚的了解了徐墨的为人,对于他这种意志坚定的人,她自然也知道如何相处:“你既然有好事想着本夫人,我也不能小气,以后有需要我的地方,你不要客气,尽管开口!”

徐墨看了她一眼,道:“就这些?”

宋夫人白了他一眼,嗔道:“那你还想怎样?”

徐墨微笑道:“自然是说得具体点,比如开分店需要很多人、很多钱,人的话,厨子肯定是我这边出,但店面备材装修,自然也需要人指挥落实,钱的话,越多进展就会越快……”

宋夫人没好气的道:“你都说到这么详细了,我还能不答应吗?行,你开分店需要什么人,我这里帮你找,需要钱,你也找我拿,这总行了吧?”

说完话她端起茶杯一口饮尽,然后把茶杯往桌中间一放,站起身斜了他一眼,道:“哼,我还是回去补觉去吧,再多坐一会儿,还不得被你给扒光了呀——”

她说话很有技巧,最后一句话说得轻柔婉转,引人遐想,徐墨忍不住往她胸前扫了一眼,她嘴角一抿,不由心中一喜,看来并不是自己姿色下降,于是走的时候心情竟是出奇的好。

等她离开,徐墨将马升叫进来吩咐了几句,到此,他这次来升云府的目的全部完成,终于可以放心的找个隐秘的地方修炼《偷天诀》了。

升云府多山,尤其北面是人迹罕至的灰烬盆地,找个隐密的地方不难,但是,他身后又没有家族和门派支持,做不到只顾修炼就成,还需要兼顾着事业,最终还是决定把修炼的地点放在青峰山周围。

经过了一番探查,可巧在一个地势挺高的陡峭山头的侧面,找到了一处隐藏在相当茂密的灌木草丛下的山洞,而这里野草灌木之所以长得茂密,是因为有一汪细泉流过,更妙的是,在山洞深处竟然有一处天然的地热泉,虽然不大,但可以不用生火就能吃到热饭,也能打出来洗个热水澡,再加上这里视野还好,实在是一处极佳的隐修之地。

于是他回去后或卤或烤的弄了很多肉食,悄悄的带到这里,这个天气也放得住,接下来就全心的开始修炼了。

此时离过年只有几天的时间了,很多人开始回家,城里的店铺也大多开始关门过年。

如家的店自然也一样,除了山上的分店有青华门的弟子支持,生意还好,山下店里的客人则日渐稀少,不过,如家客栈里面从掌柜、大厨到小二,基本上都是从别的地方逃难来的,也没有了家,或者惹到了当地的厉害人物,有家也不敢回,再加上都知道如家要在府城开分店了,都知道对他们来说是个机会,正好有时间铆足了劲的围在马长禄和大厨身边学习,所以店铺就一直开着。

到了二十八这天,整个早上就没几个人进店,马长禄也对围在他身边的几个小子传授些当掌柜的规矩和技巧。

这些人,除了两个是当时徐墨自己招的,剩下的人都是他一个个选进来又经过徐墨看过的,他现在教他们,就有一份师徒的名分,而随着如家的扩大,他的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徐墨对他们父子也重视,所以,不担心教会徒弟饿死师傅,教得就很用心。

他教得用心,那帮小子自然听得更上心,等时间过了十点,也慢慢有三三两两的客人来到店里,大家就开始做起各自的事情了。

也就在这时,马长禄看到了一个特殊的客人来到店里,并向他走了过来。

作为琰城生意最好的如家客栈的掌柜,他见过了形形色色的人,最近更是有许多江湖大豪在这里住店吃饭,和每个人初一见面,他大体就能判断出对方的身份地位,是否好说话,而向他走来的这一位,年龄二十出头,却有着说不上来,却和他见过的所有人都完全不同的气质,尤其额头上有条蜈蚣纹身,油黑锃亮,一对凶恶的毒牙似乎要从皮肤里探出来似的,更奇妙的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个纹身似乎在不断的明显变化,像是龙在云里翻腾,跟活的一样,看着它就让人忍不住想要逃开。

很快那人站到了柜台前面。

马长禄回过神来,下面抓着柜台边沿笑问道:“客人打尖还是住店?”

那人开口道:“你们东家呢?让他出来见我。”

他的声音嘶哑尖利,仿佛金铲在地上划过似的,马长禄听得心中难受,想要躲他远远的,但感觉那样会激怒他,就还是保持着笑容,道:“不敢瞒客人,我们东家有事出去了,不在这里。”

那人微皱了下眉,问道:“他去哪里了?什么时候回来?”

他皱眉时带动了额头上的纹身跟着动了下,马长禄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耳边仿佛听动了一阵嘶嘶的叫声,这让他忍不住看向那个纹身,而看上去后,心神似乎都要被吸进去,在那人盯了一眼,他才“苏醒”过来,然后用力的喘息了几下,才能正常的说话:“回客人……我们如家要在升云府和府内其它的城镇开设分店,我们东家正在忙这件事情,到底去哪里现在真不好说,至于什么时候回来,这个,他没说,我们也不知道呀!”

那人低头想了想,他要来的事徐墨肯定不会提前知道,这样说来人很可能是真不在这里,而他也不能在这里等着,也可能满世界去找,看来还是让人盯着这边,等见到徐墨,他再过来。

这样想着,他转头就向门外走去。

马长禄却是记着徐墨的吩咐,如果有人找他,就打听出对方的来意:“请问您有什么话要留给我们东家吗?到时候我也好替您转达。”

那人本不想多说什么,对他来说,徐墨只是蝼蚁一般的存在,只要让他见到人,徐墨就只有服从和听从的份,但眼睛余光中看到马长禄陪笑看着这边,又觉得不说点什么似乎有害怕的嫌疑,于是就冷着脸命令道:“见到他,让他哪里也不要去,在这里等着我!否者,后果自负!”

马长禄听得忧心忡忡,又不知道对方什么来头,在徐墨和青华门掌门搭上关系后,还这样说话,但他从头到尾看着徐墨这位东家如何将如家从无到有建立起来,数次解决了各种难题,又有了眼下的成就,这给了他很大的信心,他也就稳住心神,恭敬的问道:“请问贵客如何称呼?”

那人微昂起头,道:“莫风远。”

第七十五章 新的开始

徐墨在晚些时候看到一只灰隼闪电般的飞进了洞口,落在了他的肩上,正是他让马长禄传递重要信息的那一只。

灰隼是一种十分聪明的鸟类,只要让它见过目的地,它就能从别的地方飞回来,等它长大和训练熟练后,甚至收信人离开了原地,带上它栖息过的窝或者树枝之类的东西,不是太过遥远的话,它也有很大的机率找到,而它最喜欢吃的是一种红皮马陆,偏偏这种马陆喜欢栖身于石缝或者沙中,依靠它的小嘴小爪子,抓它们十分困难,还有很大的危险,但成了为人传信的信使后,就有人天天拿着红皮马陆喂它了。

徐墨也拿出红皮马陆喂它,然后从它爪上解下了纸条。

迅速扫过纸面上的内容,正如他所预料的那样,莫风远果然找上了他。

马长禄详细记录了他们见面的经过,他又详细的揣摩了一遍,从莫风远短短几句话中就能看出他高高在上的态度,不过这并不奇怪,面对普通人,即便是刘长胜这样的武者,也有一份优越感,作为一名灵修,有这样的态度更不奇怪。

而且,莫风远九年前加入皇甫门下,成为一名灵修,那时他才十七岁,这几年估计一直在修行,在心性世故上恐怕也没有多少成长,所以,从态度上也并不能看出对方来意的善恶,但对徐墨来说,在无法保证安全和随时抽身的能力前,则多一事不如少一如,除非了解到更详细的信息,否者还是不适合和对方接触。

今天也是他来到隐修之地修炼《偷天诀》的第四天。

在这四天里,他一丝不苟的照着《偷天诀》练习,按照法诀上所说,已经有八次天地阴阳之气的融合,也就是说有八次采撷、服纳天地大药的机会,但结果却是他连它的存在都无法感知到,吸纳更无从谈起了。

对于修炼《偷天诀》不会一蹴而就,他是有心理准备的——即便是普通的武功,入门都花了他好几个月的时间,何况是仙法呢?但是,因为能感知到灵气,却无法感知法诀最为核心的存在,他还是难免失望。

于是,在子时阴盛阳衰、午时阳盛阴衰的转变过程中,他更用心的去感知、捕捉它的存在,结果感受到的却是动荡和混乱!

那种感觉就像是身处波涛汹涌的大海之上,过程虽然不算长,却让他感觉到自己的五脏六腑也一阵翻江倒海般的翻腾,事实上可能只是短短的四五分钟,或者更短,却让他难受了两三个小时!

三次之后,他果断的停止了尝试,除了对身体的影响外,他还意识到了另外一个严肃的问题,他刻意的想要尽快掌握,不仅不能实现自己的目的,反而是“着了相”,那样的话,即便得到“答案”,恐怕也会是错误的,甚至会走火入魔!

所谓“走火”,除了天劫外,多是身体的阴阳平衡被打乱,或阳极生阴,或阴极噬阳,而从体内滋生起一股“阴火”,这种火非是天火,也不是凡火,生起后从涌泉穴烧至泥丸宫,既无法躲藏,也无法控制,如无应对之法,或得他人之助,根据阴火的大小和自己本身的资本,轻则伤身损魂,修为断绝,人也会变得疯癫,称为“入魔”,重则五脏成灰,四肢皆朽,神魂烟销云散,所有一切,皆成虚幻!

徐墨明白,以他现在的身体状态,只要走火,恐怕“入魔”都很难,最大的可能是直接死去……

另外,他还想到了另一个问题,那就是悟性和根骨,前者决定了对法诀的领悟速度,能以多快的速度学会,后者则关系着修行的快慢,因为修行总会有最合适的时间,所以,根骨还限制了所能达到的高度。

关于悟性,他肯定不会多差,要不然当日也不能那么快从黑蟾图中领悟出“蟾不动”的法念,同时,他认为悟性是可以通过学习不断提高的,在这方面,有前世的阅历和经验,对他来说也算是优势,当然,他现在面对的都是新的事物,这些经验也有可能会误导他。

根骨,按汪大壮当日所讲,在外指的是一个人的骨骼主导的身体的经脉、脏腑,看它是否利于灵气的吸引和运藏,在内指的则是身体的向性是否适合特定的功法,这方面则没得选择,他也不知道自己的根骨到底如何,不过,他的目的也很简单,通过修炼《偷天诀》,治好自己的本源之伤就成,所以对这一点暂时还没想那么多。

其实,四天的时间还是太短了,他也略微心急了一些,在没有师长教导的情形下,学得慢反而不是坏事,慢一点,他才更不容易出错。

想明白这一点,他焦虑的心情顿时一扫而空,前世有“书读百遍其义自现”的说法,他只要按照法决上练习,练到一定程度,自然会感知到天地元气的存在,进而利用它治疗自己的本源之伤。

心态改变,他也发现前几天整个人绷得太紧了,正好也好几天没有认真吃东西了,他就出去在附近溜达了一圈,随手捡了一些木耳、松子、山菇等物,还在一堆半干半活的草丛中找到了一把鲜嫩的野葱,又在厚厚的松针底下打到了几块红薯,这下不仅有了肉汤的材料,主食也有了!

美美的饱餐了一顿,心情也舒畅起来,这时,他利用内视之法观察己身,发现这几天的练习其实已经有了些微改变:身体内的气血运行与原来相比,变得更顺畅了一些。

转眼到了第二天,又练了一天后,身体透彻的感觉又加强了一些,修炼的时间也稍微增加了一点。

这天过去就到了三十,这也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过的第四个年。

说是过年,在百草居的三年过着奴隶的生活,也没年可过,今年,他则会留在这处简陋的山洞,也谈不上“过”,但是,他的生活终究是在往好的方向转变,他希望明年能没有任何顾虑的在温暖的房间里吃着丰盛的饭菜真正的过上一个年!

许下愿望后,他很快收拾心情,再次沉浸在《偷天诀》的修炼之中。

时间很快到了深夜,过了子时三刻,这次没有刻意的用力去感知,却还是感觉到了动荡和混乱,他不由一惊,中止了修炼,仔细检查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渐渐的心中也有所明悟:天地间阴阳的转变,表现看起来平静,但整片天地的完全相反方向的转变,动荡和混乱才是正常,普通人感觉不到是因为生在天地间,早已经习惯,他前几天感到难受,则很可能是身体还没达到修炼的要求所导致的,而今天被动的感觉到这个变化,可能和他的修炼渐渐入门有关,但以他的感觉来看,现在正是旧年将过、新年将始,阴阳的变化确实也比前几天更为强烈。

有了这个领悟和发现,他感觉今年的年就没有白过。

随着清晨太阳升起,意味着新的一年开始了!

ps:感谢书友l阿南l的打赏。阿南是老友了,再次重逢,真的很高兴,握手~

第七十六章 一口而愈

次日,徐墨悄悄回到自己的住处,收拾了一番,直奔青峰山而去。

今天是大年初一,新年第一天,他怎么也要抽出时间去拜见李胜志,表明自己的态度。

等他到了山下,马长禄已经按照他的吩咐,备好了礼物等着他了。

仔细检查了一遍备的礼物没有什么问题,就带着他们上了山。

青华门作为云离、升云二州最大的势力,很多人都寻求他们的托庇,徐墨他们来得已经够早,但进了山门,被带入浴日峰下的一处宽敞的院子里,此时已经有二十多家在等着了。

徐墨也不急,今天肯定会有很多大人物和李胜志他们见面,他这次来就是走个过场,来表示一番态度,都未必能见到人,等时间一到,他就还是会潜回隐修之地,继续自己的修炼。

他坐在那里安静的等着,时不时的又会有人被带进来,其中看起来许多都是熟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离乡的交谈,很快他就发现一个胖子在注视着这边。

见他看了过去,那个胖子挺着便便的大腹走了过来,不着力的一拱手,笑道:“你就是如家的东家吧?有没有兴趣和我们悦来客栈合作,大家一起发财?”

悦来客栈是云离州最有名的客栈,有七八家分店,但他一来,发现如家竟然能将店开到青华门里面,他也是开店的,如何不知道这件事代表的意义?这让他大为眼红,又打听到如家只有两处分店,徐墨也只是十七八岁的少年,不由动了些心思。

这时他身边的长随跟着介绍道:“这是我们秦觉福秦少爷,悦来客栈的少东家,不过我们老东家大多时间在家享福,客栈的事都是我们少爷负责。”

徐墨一眼就看出了对方的打算,他也不恼,微笑着问道:“哦,秦少爷也是为李掌门做事的?”

秦觉福神情不由一滞,悦来客栈在云州很有名,但也只接触到了一位外事堂办事的管事,没想到徐墨竟然能接触到青华门掌门,他第一个感觉是徐墨说大话,但很快想到如家在山上的分店,就很快收了心中的那点侥幸,也再不敢兴起别的心思。

徐墨白白让出去三成利,为的就是减少类似的麻烦,而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后,院子里其他人也慢慢有人过来结交。

今天过来,徐墨就有心理准备,他就是借着送礼来表明态度的,恐怕是见不到李胜志的人,但肯定不能说走就走,见不到人也得在这里等着,所以正好借和别人交谈来消磨时间。

有了前世的经历和见识,无论对方做什么的,他都能有话说,其中还有几个是可以和如家互补的行业,算是这次过来最大的收获了。

这处小院时不时有人进来,也有人出去见要见的人,徐墨耐着性子等着,当看到一名五十来岁、师爷模样的人带着四名府兵抬着四个大箱子出现在浴日峰的时候,他不由松了一口气,他终于可以离开这里了!

这五个人一看就是王府君派来的,他们过来一是送礼,还有可能是王知府接请李胜志等人去赴宴的,只要李胜志他们一走,他自然不用在这里干等着了。

没过多久,就看到李胜志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带着几名弟子,带着礼物,和王府君派来请他的人一起向山下走去。

等他们走远,徐墨起身道:“李掌门有事外出,看来今天是没法当面拜见了。在下手上还有事要处理,先走一步,诸位慢聊。”

和他们告别后,他大步出了院子,下山后直接悄悄的回到了隐修的山洞。

刚回山洞不久,就听得远处传来激烈的打斗声。

他抬眼观瞧,大约判断出打斗的地点是在驻马镇附近,而从时间上看,李胜志他们差不多正好能到达那里!

他心中一沉,瞬间想到他们可能遇到了偷袭,而出手的一方很可能是青峰派的施归龙等人,甚至还会有杜鎏!

如果杜鎏也在的话,这一方又没有奎叔在场,恐怕李胜志他们就凶多吉少了……

唉,难道刚找到一个强力的合作伙伴,就又要完蛋了?

可惜,出现这种情况,他也什么也做不了,不过,有了治愈自己本源之伤的方法,如家也开始扩大,接下来出现任何结果,他其实都能接受,顶多李胜志一方赢的话,升云府大的环境会更稳定,他做起事来会轻松一些,施归龙一方要是赢的话,因为和李胜志扯上了关系,他可能会遇到一些麻烦,但其实影响也不大,到时施归龙一方要面对王家、吴家、青华门残余势力,恐怕也不会找他麻烦。

这会儿他也猜到了施归龙等人的想法,不过打的是擒贼先擒王的主意,不过,李胜志能一步步谋划,又是偷袭灭掉青峰派,最近还一直在追捕他们,会给他们埋伏偷袭的机会吗?眼下八成是一个圈套啊!

果然,次日天刚亮,他就收到了马长禄的传信:昨天青华门三大宗师齐出,而李胜书、孟老板藏于箱中,打斗中突然出手,上来就重创了施归龙,虽然被刘断山和袁梵冲拼命救走,但已经露了形迹,又人人带伤,再想躲也已经不容易了。

至于杜鎏,并没有出现在偷袭的人中,还算有点依仗,但有奎叔在,想发挥作用也很难。

徐墨也没想做什么,知道结果即可,接下来除了月中又去送了一回礼,仍然没有见到李胜志,可能还在全力追捕施归龙等人,对此他也关心,回来后就全身心的沉浸在了《偷天诀》的修炼之中。

当全心沉浸在修炼之中后,时间就过得飞快,转眼到了月底,而一个月的修炼也让他的变化非常大,首先是身体的经脉和五脏六腑透彻的感觉更加明显,现在,不使用玉石他也已经能做到内视,而这种情形说明他真正的掌握了内视这一技能!

这个改变并不只是丢掉了玉石,少了一个过程,同时也是精神提高的证明,而少了那个过程后,他对身边阴阳气机的变化感知起来也更为快捷和轻松。

身体和精神的改变让他感知子午二时阴阳转换的动荡时,难受的程度越来越小,越来越轻,甚至,他感觉自己的头痛好像也减轻了!

更重要的是,最近两天,他已经有两次模糊的感觉到阴阳融合存在时情形了!

下一步,就是确切的感知到它,吸收它!

偏偏这会儿升云府的五家店都装修完成,马升传信过来,想让他过去主持开店——因为这个世界不用布各种线,也不用砸墙重新改造房屋,只是简单的清扫、打造新的桌椅,所以装修起来很快。

对他来说,现在正是关键的时候,所以稍微一想,他就传信回去,让宋夫人出面帮忙做这件事——他能想到她肯定会报怨,但是,他设计了五店同开的噱头,请百花轩出五个人当五个店的形象大使,当天开展一个小范围的花魁之争,看谁的人气更高,这种活动对如家是有好处,但对她们同样收获巨大,帮他做点事又怎么了?

不提宋夫人接到传信后逮着马升骂了徐墨半天,送完信后,他又将全副精神放在了修炼上。

七天后,他确切的感受到了阴阳气机的融合,那种情形,天地一静,像是由动而静的海面,动中有静,静中有动,却又如胶乳般融为一体,而那种气息,寂静中透着清新,仿佛破土而出的土壤——

然后未等他反应过来,一道“光”从寂静的“海面”照过,转眼间天地间阴阳转换,阴沉而一阳生。

又过了五天,他终于可以在那一瞬间使用纳灵术吸纳它了,但是,能吸纳到的量极少,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如此又过了八天,他已经将《偷天诀》练得滚瓜烂熟,但在最关键服食大药环节,却进展极缓。

此时,他已经隐修了快有俩月了,在这个世界他孤身一人,毕竟不能脱离俗世的生活,所以,不管有没有进展,再过两天,他就准备出去一趟,见一见该见的人,处理一些只有他能做的事情。

也就是在这天晚上,他忽然想到,《偷天诀》中的纳灵之法效果不佳,那黑蟾图中的捕灵之法呢?

反正《偷天诀》的纳灵术已经试了十三天,今天试一试从黑蟾图领悟到的捕灵之法也未尝不可。

于是,在子时三刻来临之前,他开始观想第二副黑蟾图,做已经很久没有做这件事,做起来却没有任何的障碍,很快,他就感觉自己似乎变成一只巨大的黑蟾。

不知是不是错常见,他感觉今天对周围气机的感知稍增加一些。

随着阴气由盛而衰,将消未消,阳气将生未生之时,他就又一次感觉自己被包裹在宁静清新的气息之中。

试着伸出“舌头”去捕捉身边的元气,但一“张嘴”,却感觉元气不是稀少的灵气,而是充满和身边和天地之间,于是,他下意识的“吞”了一口,然后,这种随着阳气生起,阴阳融合的状态转瞬而逝。

但就是这一口天地元气入口,徐墨就感觉一团清凉清新之气从上颌透入泥丸宫,然后在里面汇聚成云,又凝成一滴水珠,顺着十二重楼下坠,落入了身体最深处的某个地方——

那里,徐墨即便掌握了内视之法,也从未到达过,此时第一次见,却明确的知道了那就是自己的本源所在!

而仅仅是随着那滴水珠落下的瞬间,稍稍感受了一下,他就感觉到里面透着极其虚弱的无力,甚至有一种衰朽!

这时他才知道,原来他的生命力是如此的微弱!

但是,随着那滴水珠落下,不仅像干涸的土地得到了滋润,还有一种蓬勃的的气息迸发出来,让他的身体不由的一振,也再不能感知本源所在之地,接着丹田部位一阵传出一阵痛中带着酸痒的感觉,慢慢的下面变得饱满而坚硬——因为本源受损的原因,这还是他头一次有这种感觉。

接着他深吸一口气,丹田变得从未有过的充实,然后从中升起一股热气,顺着脊柱冲向六阳魁首,往日一直保持着的观想状态就如薄冰般被冲开融化,头脑中却是从未有过的“矫健”和敏捷!

几年来造成的本源之伤,就这样一口而愈!

第七十七章 不要浪

走出洞口,时间已经是深夜,但徐墨却从寒冷的夜风中感到一股喧嚣的气息迎面扑来,有风带来的草木山水的气息,有虫鸟的爬行鸣叫,甚至能感到草木拔节生长的声音,一切充满了活力与新鲜。

他贪婪的深吸一口气,从未有过的充实与自在溋满了胸膛,除了“水滴”落下的那一刻,现在他早已经不能通过内视之法查看到身体的本源所在,但是,人和某件经常使用的事物接触的久了,就会对它形成一定的直觉,何况他的身体,因为本源受损的缘故他几乎时刻都在关注着,感觉也就更加的直观和清晰。

他没想到到,仅是第一次服纳天地大药,自己就已经好了。

这种感觉就像是漂泊的船投下了锚,又像是换了发动机、拧紧了螺丝的车,让他心生安定,他试着重新练习《混元劲》和《劈柴刀法》,从开始的小心尝试,到后面放开手脚,只觉得从未有过的流畅和痛快,这才是年轻该有的身体!

全力将一套拳法和刀法练完,不再有因心跳过快、后劲不足引起的轻微的眩晕和气血的紊乱,而是一股生机蓬勃生发,唤醒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涤荡沉积的沉滓,用心感受,他甚至能感觉到有很多极细微的血脉裂开,但也有更多更大的血脉随之充盈……

他已经可以预见,随着身体的恢复正常,有如家带来的大量财力的供应,他的武学进展会迎来突飞猛进,这必将为他成为灵修打下坚实的基础!

畅想了一番后,他又返回了山洞,一来,他要进一步确认身体的恢复状况,二来他早就想过一个问题,那就是他突然好转,站到李胜志和宋夫人等面前时,一定会被一眼看穿,这么短时间内治愈本源之伤,到时候想不引起他们的关注都不可能。

那么,他怎么办?

编个谎话蒙混过关?且不说蒙不蒙得过去,事后肯定会加强对他的调查和监视恐怕不可避免,也会让他们简单的“合作”关系产生变化,这必然会给他带来很多不确定的麻烦;

至于说将《偷天诀》交出去,这个他根本没想过,因为这样创造性的、功能强大的功法,现在他还无法确认它的价值,但肯定会非常大,交出去则既不能保证就没有了麻烦,还很有可能带来更多的问题,他自然不会这样做,即便上交,也要有更有价值的东西交换才行。

所以,本着“猥琐发育不要浪”的主旨,他决定先想个办法隐藏自己的状态。

确认自己的恢复情况比较容易,第二天中午趁着再次服纳大药的时机,他再次用内视之法观察自己的本源所在,仍然是极短的一瞬间,但透出来的却是圆融自如和饱满有力的生机,好得简直不能再好了!

而且,两滴大药之液似乎已经是他本源所能接纳的极限,再多就已经容纳不下,但本源的恢复和吸纳的大药的加持,他的内视之法好像又得到了提升,发现了身体内平时没有探查到的一些暗伤和瘀滞之处,而大药之液都能治愈更难的本源之伤,治疗它们应该更不在话下——

他原本以为很容易,但是他没有引导之法,身体的暗伤分散,数量也比他以为的要多,结果花了五天时间,才半是被动半是引导着它顺着经脉完整的运行了一个周天,成果自然是暗伤全部清除,瘀滞之处重新疏通。

然后,治疗了暗伤、疏通了瘀滞之处后,他起身走动了一下,速度却是极快,差点一步撞到门口的石壁上,而眼看着石壁越来越近,他本能的转向,又在下一刻冲出了山洞,出来后,他的视野才捕捉到外的情景。

他愣了一下,然后小心的活动手臂和身体,才发现身上像是上了润滑油,变得极其灵活,身体也变轻了很多,行走间几乎不费力,整体上,他的灵活性和反应速度都有大幅度的增加,而反应在战力,则几乎可以说是质的提升!

有些发蒙,治愈暗伤和瘀滞之处竟然能带来这么大的提升?但确实是他没想到的好处。

当然,发生了这样的变化,也给他隐藏自己的状态增加了难度——隐藏自己的办法他早就想好了,一是化妆,但这个方法只是辅助,经过这次治疗本源之伤的过程,他明白李胜志他们是通过一个人的生机来判断他的身体状况的,所以,他想到的隐藏自己状态的最重要的办法是从黑蟾图上领悟到的“不动诀”。

关于“不动诀”,因为要靠它来压制和控制自己的本源之伤,在伤好之前,他几乎一刻没有停过,对它了解很深,而它既然能够压制伤势,那么,应该也能将自己的状态控制在一个范围之内!

两天后,徐墨站在溪水前往水里看去,只见水面映照出一个消瘦而病殃殃的少年模样,几乎和他以前一模一样!

这两天,经过练习,他也适应了身体在灵活性和速度上的改变,于是,他终于可以放心的出山了。

小心的潜回自己的住处,当面听了马长禄的汇报,知道最近一切正常,就连莫家盯着这边的人也不是那么上心了,只是宋夫人那边催这边催得越来越急,让徐墨赶紧去见她。

正好,徐墨也想试试在宋夫人面前能不能被发现,就又改扮一番,悄悄的到了升云府。

刚进百花轩,没喝两口水,宋夫人就一阵风似的进了房间,然后咬着牙冷笑道:“好啊,你这东家当的,大手一甩,屁事不管,两个月人影都看不到,有什么事都来烦老娘!这两个月什么事都是老娘做,是我!是我!你是死了吗?”

徐墨往后躲了躲,示意道:“别那么大声,我这两个月真有事……”

说着话,他从怀里掏出了一叠银票,笑着推了过去。

宋夫人往银票上看了一眼,斜了他一眼,道:“怎么,想用钱来收买我?”

徐墨轻嗑一声,道:“夫人别误会,不是前一段时间从你这里借了两千两银子吗?这是其中的一部分和利息……”

眼见宋夫人脸上变了颜色,他又从怀里掏出一只水绿色的玉瓶,道:“钱是应该还的,但夫人的辛劳自然不是用钱可以弥补的,那,这是我派人搜集材料制作的一瓶‘菁玉润肤露’,据说是来自潜朝宫廷的秘方,送与夫人,以表达在下的谢意。”

“里面不会加了不干净的东西吧?”

说着话,宋夫人伸手接过,打开瓶塞,轻轻嗅了嗅,只觉得一股清香水润之气萦绕鼻端,然后嘴唇上竟然感到一丝清凉和湿润,她不由眼睛一亮,赶紧将瓶塞盖上,然后脸色好看一些,道:“你这两个月不见人影,该不是在躲着谁吧?”

徐墨心中一动,想到她可能误会他是在躲莫风远了,而莫风远在找他应该瞒不住她,虽然确实在躲他,但这确实也为自己两个月的隐修找到了一个理由,于是轻叹了口气,苦笑道:“又不知道缘由,我哪里敢见他?”

宋夫人轻哼了一声,道:“我也不问你们之间有什么误会,不过,最近你放心好了,他已经回去复命了,什么时候回来,我有消息就提前告诉你!”

“那多谢谢夫人了!”

这次徐墨可是真心感谢她了。

ps:月初天气转凉后,突然发现自己内热很大,于是又去见原来的医生,连着吃了半个月的药,这回吃的药属于清泄的,精神状态很差,直到现在才能码字,实在对不住看本书诸位书友,抱歉!

第七十八章 突飞猛进(上)

宋夫人斜了他一眼,撇嘴道:“你呀,也就嘴上说得好听,你们如家看着比我们园子还兴旺,这样的好事你可就记不起本夫人了!”

这就是睁眼说瞎话了,当时徐墨有意和她合作,让加入进来的,可她没有同意,不过眼下正好也有机会——在吴家做出表率后,黄吕两家以及其他几个小家族终于反应过来,表示自家也有几处“闲置”的店面,如家这边要是有需要尽管拿去用:

“这还不简单,接下来要开的店夫人要想参一股,或者直接出钱盘一个店,我派人帮你经营,最后你直接拿收益,这两个方法夫人觉得哪个便宜就选哪个,你看怎么样?”

宋夫人顿时喜上眉梢,瞟了他一眼,道:“算你有良心!”然后丝毫没有不好意思,直接问道:“这两个方法都什么意思,说来听听。”

徐墨把她当作盟友,自然也不会瞒她,就把两个方法的利弊都告诉了她,其实也就是花钱的规模以及收益时间的差别。

与他猜测的一样,这次还只是她个人的行为,所以最终她选择盘下府城内的一家新店,然后满意的离开了

徐墨也非常满意,刚才他一直留意着宋夫人,从她的表现上看,她根本没有发现他已经治愈了本源之伤。

这说明自己的隐藏之法是有效的,但也不排除她根本没有往这方面想的因素,所以他又多停留了两天,和宋夫人见了几次面,结果还是没有发现他的改变,这让他心中渐渐有底起来。

其实,有条件的话,他应该再找不同的对象进行试验,但武功高手也不是随便想见就见的,而从他的观察和旁敲侧击的谈话中,推测出宋夫人的修为大概在七层的炼念境,原因一是只有过了五层的“生血境”,气血如虹,才能长时间保持容貌不变,而景天派外派长老的条件之一,往往需要武功修为在七层左右的修为。

炼念境一大特点就是“心念如电”、“洞察内外”,简单说,到了这个阶段,感知能力会得到极大的提高,只是不知道到了宗师境,感知能力会不会还有其它方面的提升。

不过,要想达到隐藏的目的,除了在自己身上下功夫,还要在对方那里作文章——简单来说就是引开对方的吸引力,让对方不关注自己想要隐藏的内容。

接下来,他跑到野外晒了两天,不吃饭只喝水,弄成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然后带上五千两银子上了青峰山。

或许同样也想不到他竟然有办法治愈本源之伤,对李胜志来说徐墨又是小人物,还有一笔不菲的银票摆在面前,所以这次见面没有发生任何意外。

这下徐墨彻底放下心来,然后把马长禄父子和几家店的大厨召到一起,把后续的事情安排好,他又将主要的精力放在了增加自己的实力上了。

…………

转眼到了五月,到了一年中最炎热的日子,天还没亮,空气就已经闷热难当。

此时徐墨正站在缠龙桩前,正不断用身体的各个部位击打着木桩。

最近,他发现身体“沉重”的感觉越来越明显,但提拿百斤以下的东西,却又轻飘飘的感觉不到重量似的,击打木桩时也一样,感觉没有使用多大的力量,木桩反馈过来却是承受了很大的压力的,这还是用银纹木制成的缠龙桩,要是换了其它的木桩,他感觉它们都无法承受他练习时的力度,而即便是缠龙桩,他感觉要是全力施为,也能将它打散架!

事实上,他感觉练习时使用的力量比原来大不了多少,之所以出现这样的结果,却是和力量的“质量”有关,与地元境一层相比,练骨境所使用的力量更为凝练、坚实;

除了“沉重”,他还感觉到身体变得“牢固”,这是他完成突破地元境一层时所没有感受到的感觉,但现在却是越来越明显,而这应该才是真正的体质的、全方位的提升!

一个小时的练骨功课完成后,他拿干毛巾将身上的汗水擦干,又顺便再一次触摸身上的骨骼,原来因为受伤和营养不足造成的骨骼上凹凸不平的地方大为减少,很多地方已经变得光滑圆润,仿佛打磨光滑的玉石,他有种感常觉,当骨骼上所有的地方都变得光滑时,就是他的练骨圆满之时,而经过不断琢磨修正,他《混元劲》几乎达到了这部功法理论上的完美状态,再加上充足的资源和不间断苦练,这一天应该不远了!

休息过后,他出了院子,走了两条街去吃早饭。

现在他在一个在升云府最东边的名为海盐城的小县城里,名义上是来考察开分店的事情,事实上他只是找一处可以安心修炼的地方而已,借此也能减少和李胜志等人见面的次数,降低被发现的机率。

在没有了本源之伤的隐患后,他的心情豁然开朗,对现在的状况也很满意,其实想一想,与那些门派或者家族弟子相比,他唯一缺少的是高明的功法,但在现在的阶段也并非必需的,何况任何事都有代价,功法不会白给,资源也会有限,反不如他可以自由的安排自己的事情,基本上可以不受琐事和同门之间勾心斗角的干扰,也有靠自己努力挣到的充足的资源,又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八天后,他的练骨境达到圆满状态。

此时,他全身上下的骨骼光滑如玉,几乎没有任何瑕疵,而“沉重”的感觉也消失了,反而生出一分刚健之力,而且,他隐隐觉得身体最深处的本源所在,似乎也变得稳固和“茁壮”了一些,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因为他并没有看到过类似的说法……

接下来就是地元境三层锻炼五脏六腑的阶段,《混元劲》记载的是最普通的声振法,他已经通过内视术完善了它,只需要按部就班的练习即可。

因为是声振法,再住在城中难免会打扰到他人,引起注意,更为重要的是,经过这段时间的苦练,他感觉自己的《大月养刀术》隐隐有突破的迹象,为此,他从内心渴望找一个更好的不受遮挡的方便观月的地点来帮助自己参悟,此地离海不远,而一处无人干扰的海滩无疑符合这个条件。

次日一大早,他就悄悄的出了城,并在日落前找到了一处比较理想的地点:东面是一望无垠的大海,望之让人心胸开阔,身后是一片夹杂着灌木的树林,如果不靠近,谁也看不到这里站着一个人。

第七十九章 秘技

大海孕育了万物,琈月就是其中一只背壳呈白色的海龟,其中“琈”是它们的族名,“月”则是随着年龄增长,有一天突然知道,或者听渔人们谈起,它所喜欢的天上那轮发着白光的天体名字,于是给自己起的名。

琈月是一只胆子很小的海龟,它从来都不去海的深处,因为那里有着巨大海鱼、海虾、海蟹,还有其它危险的生物,也不离岸太近,免得被天上的大鸟或者渔人发现,甚至为了减少麻烦,它都躲在僻静的海湾,每天都只吃海草,虽然大部分海草味道一般,但也有还不错的。

这天,它看到岸上的沙滩来了一个人,它就又往海里游远了一点,然后就又心安理得的扯着从身边飘荡的海草一口一口的吃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岸边突然传来呼喝呕啊的声音,它一惊,赶紧扯来一堆海堆,把自己藏了起来。

足足过了小半个时辰,在发现岸上的人还是只呼喝哎啊的叫着,并没有下到海里,它才敢露出头来,偷偷的往浮出水面向岸上观瞧,结果就看到那人一边叫,一边拍打着自己的身体,只在岸上不大的范围活动,它也就继续吃起了身边的海草,吃累了就睡一会儿。

到了晚上,明亮的月亮从海边升起,每当看到月亮,琈月就会本能的喜欢和开心,往常它都会随着月光在海水里游动耍上了一会儿,但今天却不太敢动弹,它看到岸上的人拿出一把黑沉沉的刀挥舞了起来——那把刀看起来比海里大鱼的牙齿更让它害怕。

接下来两天,它一直很小心,而岸上的人白天则一边呼喝哎哦的叫着一边拍打着自己的身体,晚上则挥舞着那把黑沉沉的刀,看起来并不会影响到它,它也就游回到原来的位置,那里生长着一种海草,叶子像是一丛丛的芽苞,咬一口汁水清新丰富,它很是喜欢。

到了第四天晚上,渐近月中,天上的明月更加明亮,琈月感到自己精力也跟着更加饱满,在随着海浪尽情的戏耍了一番后,它一边扯了一条海草慢慢的吃着,一边向岸上看去,那人又在挥舞那把刀,但今天似乎有些不同……

…………………………

徐墨前两天的修炼并不顺利,原因一是他知道自己并没有多少时间留给他“突破”,心态上急于求成,难免急躁;二是,在使用声震术锻炼五脏六腑时,虽然方法是对的,但触动了这些年留在内脏深处的旧伤,练了三天,胸腹间就又堵又痛,痛还在其次,但堵在胸口,又胀又坠,行动受其影响似乎变得迟缓,而呼吸也像是变得困难起来。

到了今天,他终于发现了问题所在,于是稳住心神,不在急于达成什么目的,以自己的情况应该有更多恢复的时间,于是减少了声震术的练习,又练了一会儿《偷天诀》——在本源之伤治愈后,他就果断停了《偷天诀》的修炼,他很清楚,面对着巨大的风险,贪婪是毒药,尤其是在弱小而又非必需的时候。

当然,需要的时候,他自然不会唯唯不前,而《偷天诀》治疗的效果没有让他失望,即使因为错过了时间的缘故,他没有服食天地大药,但胸腹间的痛堵坠胀的情况也大为缓解,到了晚上月亮东升,练习刀法时受到的干扰自然也就减轻了很多,只是还是有些不适,行动间怀中像是揣着一块铁板似的,而这种不适感,在他全身心的沉浸在练刀时也渐渐的感觉不到了。

很快,月亮就升到了中天,他一遍一遍重复着单调的招式,在不知道砍下了几千刀后,有那么一刻,他忽然感觉手中的刀似乎失去了重量,随意挥洒,就像是拿着一片羽毛,他原以为是长时间挥刀身体疲惫导致的,或许该休息了,但停下来却没有感觉到任何的疲累,反而手上和身上则有使不完的力气,于是又继续练了下去。

砍柴刀重达三十多斤,初练时有诸多不便,但习惯后,却发现它正适合《砍柴刀法》的直简不工,每一次举刀都能调动身体的力量,落刀时自然就已经凝力于刀,而且也能借助刀身的力量,或重劈,或轻放,又有极大的灵活性。

同时,自从得到这把砍柴刀,《大月养刀术》所要求的“以心养刀”,他就没有断过,这让他对这把刀早就熟络于心,身体上对它也早已经习惯,再加上长时间练刀,所以才感觉不到重量吗?

他一边想,一边在沙滩上演练着《砍柴刀法》,很快他的心神又沉浸在了直简明快的刀法之中,然后,那种刀身失去重量的感觉又一次出现,招式在他手上也显得轻飘飘的,但旁边的树枝碰到刀时,不管是细韧的枝条,还是粗绌的树枝,又都几乎没有阻滞的轻易的划过,落在地上。

在转身的刹那,徐墨忽然反应过来,这种感觉应该就是《砍柴刀法》第二层境界的“举重若轻”!

《砍柴刀法》一共有四重境界,熟能生巧、举重若轻、游刃有余、举轻若重,他原本以为要达到“举重若轻”的境界,是要有足够的力量,现在才发现,最主要的还是技巧,而掌握了这个技巧后,相对笨重的砍柴刀则既能发挥出刀重的优势,也能使用轻刀的技法。

打铁趁热,接下来他又继续练了下去,一方面巩固境界,更重要的是参悟《大月养刀术》。

算起来他得到《大月养刀术》已经过去了快小一年的时间了,虽然直到最近,身体本源复原,他才全面开始修炼这本功法,但从一开始,他就隐隐感觉到其中或许隐藏着某种秘技,最近这种感觉则愈发明显了。

他看了看天上的明月,隐、现、升、耀、倾、落、寂,七个字从心中流过,而秘技应该就隐藏在其中——他也不是没有怀疑过一切或许是他的妄想,但一本传承数千、上万年、并且其中一句话解决了他的困扰、又在修炼时增长了他的实力的功法,是做不了假的,想来也不应该那么简单!

而且,“隐、现、升、耀、倾、落、寂”,七个字,每次细细咀嚼,都感觉有一份难言的奥妙充溢在心中,可惜,功法当中并没有明确的练法。

没有练法,他忽然记起了某些字或者符,本身就拥有着力量,干脆一边在心中诵念一边练习刀法,今天的月相正属于“升”,他就不断在心中念诵着“升”,并且体会着它本身的含义。

不知不觉中,天色转明,东边开始泛红,眨眼间红彤彤的太阳跃出了海平面,徐墨收刀在身,才发现自己竟然练了一夜的刀。

因为本源受过伤的缘故,他向来注意劳逸结合,前几天都只是过了子时就会休息,而且砍柴刀重达三十斤,每晚挥砍数千次,每次都要涂抹药膏才能减轻肌体的酸痛,但昨夜练了一夜,现在却是没有丝毫的疲惫,相反还有一种身体变轻的感觉!

这里面肯定有掌握了“举重若轻”的缘故,但是,他相信肯定和《大月养刀术》也有关系,而练到后面,身体还隐隐有种上升的感觉,让他的刀法更加的飘逸灵活……

他很想马上验证一番,可惜现在已是白天,日光太明,已经找不到月下练刀的感觉,只能等到晚上再验证了。

虽然现在感觉不到任何的疲惫,但他还是决定休息一番,而《大月养刀术》的“以心养刀”,既能练功,又有不错的放松身心的效果,在野外时是他休息时的不二之选。

此时将刀抱在身边,进入观想之中,发现经过昨天一夜,心中的砍柴刀变得更加栩栩如生起来,而且,不用睁眼,也似乎能通过砍柴刀“感觉”到刀身周围的情形,而外面刀身任何轻微的移动,在心中都应的发生变化……

徐墨心情更是愉悦,等到不用花费心思就能做到这一切的时候,也即是《砍柴刀法》的下一个境界:游刃有余,这是入微的功夫,会让他的刀法更上一层!

这一天,为了晚上练刀,他就没有再练声震术,而临近月中,月亮早早的出现在了天上。

徐墨深吸一口气,稳稳的将刀拿在了手中。

因为有了昨天晚上的经验,到了晚上九点以后,他顺利的进入了昨晚下半夜的状态,验证了自己在练刀时,身体确实变“轻”了,似乎这海风和月光给了他轻微的浮力,让他几乎不费力就能跃过一米多的障碍。

他有种感觉,在诵念着“升”字、体会着它的含义时,如果能抓住某种节奏,他好像能借助月亮的力量?

转眼间一夜又过去了。

这一夜,开始时还有许多纷乱的感悟和念头,但到了后面,他的身心都似乎在沐浴着皎洁无瑕的月光之中,就像鱼儿游在水中,只感到身心的安宁,时光似乎停止一般,他只记得自己一遍遍的练习着砍柴刀法,几乎和昨天甚至是前几个月一样,唯一不同的是,现在他轻轻一跺脚,原地就能跳起两米高,随便跨步,就是七八米的距离,而且,似乎还可以更高、更远!

然后白天继续以心养刀,晚上明月升起,他就又拔刀而舞。

和昨天不同的是,今天他没有纷乱的念头,只是沐浴着月光练刀,练刀练到忘我的境界后,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感觉那把砍柴刀似乎能呼吸,原本黑沉沉的颜色竟然有种油亮的感觉……

除此之外,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得更“轻”了,甚至月光的移动都好像能带动他似的……

一个白天后,就又是一个夜晚,今天已经是十四了,而十四过后就是十五。

十五的月亮又大又圆,在天还大亮时就已经悬在了空中

徐墨看着它,只觉得自己的气血像是在燃烧似的,有一种力量似乎要从心中迸发而出,但却又有些不足。

一种煎熬的情绪包裹着他,让他感觉除了积蓄力量外,做其它的事情都不会有任何作用。

他有过许多次这种经历,而经验告诉他,动手做总比等待要好,于是,他拔刀在手,努力稳住心神,有些困难的一招一式练了起来。

这十五的月亮,似乎比其它时间要走的快,转眼间将月光洒满天地。

沐浴着明亮的月光,徐墨感觉煎熬的情绪舒缓了一些,渐渐的,他又沉浸在了刀法之中,而随着月亮高升,他的眼里慢慢的看不到了刀,看不到沙滩,看不到海,只有月光!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在月光的包围中,他挥刀的速度越来越快,月光几乎都被刀砍乱了,而心中的那把“刀”被手中的刀带动,似乎有了共鸣,想要冲出来似的!

终于,月上中天,天地间阴阳气机变化融合,徐墨只觉得心中的“刀”一阵激荡欲出,他忍不住抬头看向空中,一声轻啸从口中发出,而他的人也也忍不住跃向半空,然后一刀劈出!

这一刻,他感觉到心中的“刀”和手中的刀合二为一,而后他忽然福至心灵,大喝一声“耀”,随着手中的刀劈出,似乎带动了天上的月,三者合为一体,猛的向下劈了下去!

刀下是一块三四米高的礁石,经历过岁月海水的冲刷后,留下了最为坚硬的部分,但砍柴刀劈落到它的身上,却见一溜的火星后,徐墨面前豁然开朗,而礁石则碎成几块倒向了两边。

第八十章 暂避风头

感受着眼前豁然开朗的视野,徐墨又伸手摸了一下碎开的石块,从它的硬度上看,正常情况下他绝不可能一刀就把它劈开的,再回想刚才施展刀法时情形,那种像是鱼儿在水中游动跳跃的自然,“秘技”两个字从他的脑海里蹦了出来——

一定是这样的,不然无法解释眼前的结果,而秘技,是中上品功法才会有的远高出正常招式的技法,是绝招,是功法中的精髓!

这也说明,《大月养刀术》绝不是一般的功法。

他心中充满了兴奋和喜悦,又回头看了一眼,这里离刚才的初始地足有二十米,这又从另外一个方面提供了它是秘技的证据,要知道,当初四层境界的刘长胜追击莫林,最长的移动距离也就十米左右的样子,而他刚才的一招竟有他们的两倍!

很快,他又通过两个深呼吸稳定住了情绪,现在还不是高兴的时候,他应该完全吃透掌握刚领悟的秘技,很多时候,偶然间使用出的技能并不意味着一定掌握,如果不注意,有时候甚至会遗忘掉,或者要花很多时间来学会它,更有甚者,会因为一时疏忽而永远的记不起来……

他自然不会犯这种错误。

回想刚才使用那一招时的情形,清冷迅急中带着煌煌之意,如天上明月一般,又是从《大月养刀术》中的“耀”字领悟而来,于是将它命名为“耀斩”。

他闭上眼细细体会,足足过了半个小时,才缓缓挥出了一刀,结果却异常的生疏,更是没有一点刚才那一招的威力,但他也不着急,不断的尝试。

一个小时

两个小时

三个小时

……

终于,他又一次进入那种玄妙的状态,略显生疏的再次使用出了“耀斩”!

此时,压抑了半个晚上,再次使出耀斩后,并没有让他心情舒展,于是他低啸一声,望着海水里的礁石又是一刀斩出!

……………………

在发现岸上来的人类只是每晚拿着刀砍来砍去、对它并没有威胁后,琈月就不再刻意躲着他,而且,每天晚上一边“晒”月亮,一边吃水草,再看看岸上有人拿刀砍来砍去,感觉还不错。

今天是月中,月光明媚,它的心情也变得格外的好,刚才在“晒”月亮时,岸边一声异常的响动引起了它的注意,但看过去的时候,却发现岸上的人呆呆的站在那里不动,又过了好久才又举着刀砍来砍去,显得很笨拙的模样。

它就又不管,自己继续“晒”月亮,但过了一会儿,又不由好奇,忍不住又往岸边靠近了一些,很快找到了一块更加平整的礁石爬了上去,一边捞海草吃,一边看徐墨拿着刀砍来砍去。

此处离岸边好几十米远,它觉得仍然是安全的,于是它安心的趴在礁石上,一边看一边吃,除了徐墨砍来砍去有些单调外,但今天的海草味道还不错。

就在它安心的吃着海草,忽然觉得岸上的月光好像强烈了一分,它不由好奇转头看了过去,就见徐墨举着刀跳到了就近的一块礁石上,而天上的月亮似乎就挂在了他手中的刀尖上,下一刻,刀身下落,潮水一停,海水被击起了数丈高的水花,而它在礁石都感受到了一阵震动!

然后,一道人影从满天落下的海水中冲跃而出,手中的刀高高举起,宛如魔神一般向着它所在的礁石砍了过来——

这一刻,琈月只觉得眼前一片耀眼的月光,转眼间就到了近前,仿佛天月坠落一般向它砍了过来,它觉得即便身上坚硬的壳绝对挡不住那一刀,但又完全躲不开,它不由又急又恐怕的“哇”的一声叫了出来……

徐墨沉浸在耀斩的心境之中,并没有将礁石上的白龟放在心上,正要一刀砍下,猛然听到它的叫声,宛如婴儿啼哭一般,极其响亮,心中不由触动,刀身偏转,砍向了水中,但心中难免有种兴之不尽的感觉。

一片水花落下后,就见它浑身颤抖的张着嘴扯着嗓子叫着,嘴角挂着一片海草,眼中哗哗的落着泪,徐墨看了它一眼,感受不到它的敌意和危险,挽了个刀花,跳入水中,向岸游去。

琈月一边看着徐墨跳入水中一边叫着,不一会儿又见他从岸边出现,这时它才发现自己并没有被可怕的刀给砍成两半,但它已经吓得胆寒,等身体能够移动,就赶紧连爬带滚的翻进水里,然后向远处游了过去——太危险了,一定要离这里远远的!

……………………

三天后,徐墨离开了这处短暂的隐修之地,回到了县城,然后找了辆车返回升云府——他出来的时间已经够长,需要回去处理一些事情了。

这两天,他基本上掌握了“耀斩”这一秘技,但是,过了十七后,耀斩虽然还能使用,但几乎只具其形,最主要的是威力大降,据他估测,也就有原来的三成左右。

这个变化再次证明了《大月养刀术》的局限,也让他明白,随月而动,七个字,“隐、现、升、耀、倾、落、寂”,很可能一个字代表了一招秘技,而一招秘技只有四天的“有效期”——

这样说来,《大月养刀术》竟然是只有秘技而没有普通的招式,也是奇葩……

既然有了这个推测,十八这天他也试着能不能领悟出“倾”字诀,却是毫无头绪,不过有了“耀斩”的成功经验,他觉得可能还需要契机,而领悟它也是早晚的事。

回到升云府,他悄悄去百花轩见了马升,而他很快发现这份小心是对的,马升在汇报完如家分店的扩张情况后,又带来了另外两个和他密切相关的消息:

一个有些意外:方东明找到马升,提出要见他。

自从青峰派被青华门攻占,徐墨稍微打听了一番,知道两人好像都逃了出去,既然人没事,他也就没再关注,现在听说方东明要见他,他明白这应该不是他们兄弟俩的意思,后面站着的恐怕是杜鎏、施归龙等人。

至于为什么找到他,现在,如家的分店除了府城的六家,升云府所辖的四十一县镇也逐渐在推进,已经有了不小的力量和影响,对于意图复派的杜、施等人来说,任何一分力量都不会放过,何况这些店铺带来的利益本身就是他们急需。

如果他们能听他的,身边多上几位宗师高手,掌握这样一份不俗的力量,他还有可能去冒险,但现在与对方接触,在力量不成对比的情况下,他根本没有谈判的资格,而下场恐怕只能成为他们的棋子,所以他很快决定不与对方接触,至少现在不能。

他也没想着去向李胜志等人告密,至少现在不会。

第二件事既在意料之中,又几乎是必然:徐陵的大伯,徐虎正在找他,并且,很有可能已经到了升云府。

这么长时间对方一直没有找到他,说明当初他的布置肯定起了作用,但随着如家的快速发展,作为东家,他再低调,也难以躲开有心人的注意。

然后,他发现自己好像鼓胀了,虽然是对这件事早有心理准备,但现在却是并没有感受到多少压力,甚至想很想试试能否用“耀斩”将对方斩于刀下!

他很快又自我反省:他一个刚淬炼完骨骼的二层的武者,面对高自己四级的六层的高手竟然缺少起码的敬畏,这并不是什么好现象,命只有一条,拿来冒没秘要的险是很蠢的,谁知道对方手里就没有强力的保命招式?

冲动是魔鬼啊!

何况,现在还牵扯着施归龙等人,如果被对方发现,落到他们手里,恐怕很难摆脱成为棋子被奴役的下场!

仔细思考了一番,他决定还是暂避风头为妙,而如家在云离州的发展还没开始,他现在正好过去看一看。

徐虎的出现也提醒了他,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他也要开始加强自己的实战能力,这一路正好是个锻炼的机会。

第八十一章 霸坐?

当天,徐墨安排马升接触方氏兄弟,能帮的情况下尽可能的提供帮助,然后没有休息,改扮成一名书生离开了百花轩。

从升云府到云离州总体上有两条路,一条向西绕道钧庆府,再经悬钟山和半草滩进入,这条路最大的缺点是要走的路很长;

第二条路是坐船经海直接到达毒麻港口,然后再转到云离州。

这条路的缺点是花费大,路上只能待在船上,但船多在近海行驶,较为安逸,一般人都会选它。

事实上还有最近的一条穿越灰烬盆地的路,但很少听说有人走,而没人走就是它最大的缺点。

徐墨选的是经海的路,他到达海边时正好有条船等在那里。

现在徐墨手里不差钱,买了最好的房间。

交钱上船后,船家带着到了三楼的房间,打开门却见一个马脸大汉将包裹扔在扔在床上,自己则床边坐着,见有人过来,他往徐墨这边扫了一眼,面上表情一松,将被褥一掀,顺势半躺在了上面。

徐墨无语,因为长时间练武加上本源之伤恢复时间较短,他的身体几乎还和一年前一样,单薄瘦弱,自然明白了对方的心理,是欺他力弱又没有帮手,准备霸座……

一见房里有人,船家皱了下眉头,走上前交涉,道:“客官,这不是你订的房间吧?”

马脸大汉抠了抠鼻孔,道:“我有些不舒服,在这里躺一躺,一会儿就走。”

船家陪笑道:“这是这位客官订的房,您还是回自己的房间休息吧!”

马脸大汉浑不在意的道:“知道了,我一会儿就回去!”

船家往徐墨这边看了一眼,强调道:“这个,这是别人订的房间!”

马脸大汉将鞋一甩,看着房顶道:“我知道啊,怎么了?”

船家还是陪笑道:“那么还是请你回自己的房间去。”

马脸大汉不耐烦的道:“别人订的房都没说话,你啰嗦什么?”

然后转向徐墨,道:“书生,这个房间这么大,你一个人也用不了,交个朋友,我在这里休息一会儿,怎么样?”

船家心中有气,但看到他转向徐墨就稍微往边上移了移,同时又口头警告道:“客官,这是顺运镖局的船,我劝你不要惹事!”

能在这条路上跑的人自然不会简单,而顺运镖局则是广朝排名前十的镖局,马脸大汉也知道这一点,他马上否认这一点:“你可别乱说,我可没惹事——”然后又看向徐墨,加重语气道:“书生,我在这里休息一会儿没问题吧?”

“有问题。”

如果是以前,让出这个房间徐墨也不在意,大不了再订一间房,但现在他准备提升自己的实战能力,哪还会惯着他?而这种人如果没有强力的震慑,即使现在走了,后面也会找麻烦,他也看出来船家并没有替他出头的打算,于是呵斥道:“出去!”

马脸大汉则冷笑一声,道:“哟,好大的脾气!你知道在跟谁说话呢?你爷爷我跟你好生说话,你还上脸了!这一路风高浪险,真要出了意外,哼哼……”

徐墨则懒得废话,抬脚进了房,背上的书篓都没有卸下,脚下发力,这么点距离,几乎瞬间就到了马脸大汉身前,然后一拳击出!

马脸大汉开始只是不屑的看着,但忽然常见得眼前一花,徐墨就出现在了跟前,也不见动作,腹部就仿佛被铁锤砸中,他后面的话戛然而止,这一会儿他的心肺几乎一起被砸停,他感觉身体似乎都不是自己的,然后看到徐墨的双手向他抓来,接着身体腾空而起,扑通一声摔到了外面的甲板上。

落地后,他捂着腹部又惊又恨的看向徐墨,咬牙道:“你是二品武者?!”

徐墨大约知道对方口中所说的二品武者是对修炼到地元境二层武者的称呼,也没有理他,而是将他的包袱踢了出来,又转向船家,指了指床上的被褥,道:“换床新的。”

船家这时殷勤多了,不仅很快换来崭新的被褥,还送上来了好茶和点心。

马脸大汉心中大恨,而徐墨只是想给他一点教训,没有下重手,疼了一阵后就恢复过来,他又隐蔽的看了徐墨一眼,暗自冷笑,然后捡起包袱揉着腹部离开了这里。

船家这时对徐墨热情许多,提醒道:“您一个人出门在外,要小心一些。”

徐墨其实不用他提醒,对于自己的人身安全,他向来有着足够的警觉。

这天深夜,月明星稀,因为船上什么也干不了,于是就有人聚在一起喝酒吵闹,马脸大汉等得不耐烦,揣着一包药粉和短刀悄悄的出了门。

到了甲板之上,他悄悄的看了看上面徐墨所在的房间,心中冷笑一声,对于他这种常走江湖的人来说,要达到目的,从来不是正面交手一个办法。

观察了一会儿,他小心的从阴影里摸到了上层的“贵宾区”,到了徐墨的房间外面,趴在地上,然后掏出一根钢管,从不太严实的门缝里探进去,正准备下一步动作,忽然前端一股大力袭来,铜管猛的倒插进了他的喉咙!

他不由用手掐住了脖子,想嗑又剧痛难忍,但又咬牙忍住,同时手里抓着药包,只等门开就甩到徐墨脸上去,他知道很多初次出门的人做事绝不可能周全!

度妙如年的等着,门后却一直没有动静,过了一会儿,忽然耳边恶风袭来,他心中大惊,低吼一声,侧身往边上一扑,同时将药粉向身后洒了过去。

他正为自己的反应窃喜,忽然一把前宽后窄样式奇怪的刀突兀的在眼前放大,这时他再也无力躲闪,心中又慌又急,想出声暂时求饶,但嗓子里插着钢管,却只是发出了含混的声音,下一刻,那把奇怪的的刀的刀面和他的脸撞在了一起!

呯!

马脸大汉仰头倒在地上,握着的短刀的手也松开了。

徐墨看了看旁边沾了药粉后正冒烟的船板,心中暗自警醒,如果不是自己小心,从向海面的窗户出来,说不得就要栽在这人手里了!

对这种人,他自不会存着妇人之仁。

甲板上的争斗时间不长,但晚上静谧,还是有人听到了动静,喝酒吆喝的声音都少了很多,随后又听到重物落水的声音,整艘船就归于平静之中。

徐墨回到自己房间,刀上则挑着一个包袱——为了防备对方还有什么阴险的后手,他用刀划开了他的衣服,将多余的东西都挑了出来,主要就是这个包袱,现在自然是不用归还了。

将刀袱打开,里面除了七百余银票,还有一指长的瓷瓶,一本《飞羽刀》,竟是一本秘籍。

这本功法他从未见过,赶紧在灯下浏览了一遍,发现里面招式大多平平无奇,想来也是,对方都不是他的对手,能有什么高级的东西?不过,这本刀法里,有一招飞刀技,对他来说还是很有用的。

于是,他又出去将那把掉落的短刀捡了回来,尝试了练了练。

转眼到了第二天,船上的人再看到徐墨,目光中都带着敬畏和讨好。

其实徐墨还是心软了,并没有真的杀了对方,只是将人扔进了海里,而对于这个世界的武者来说,游个几里到岸上并不难,当然,碰到海里的肉食类的鱼兽,或者入水那下呛了水,那也只能怨他点背。

有了昨天晚上的事,接下来几天,没人打扰,他就又沉浸在修炼当中,累了就看看山,看看海,吃食上则有肥美的海鱼和虾,还有清爽的海菜供应,过得很是充实。

不过,船上空间毕竟狭小,时间长了还是无聊,这时他往往会请船家过来喝酒聊天,听他讲经历过和听说过的海上出行的事。

据他讲,他们有时能在岸边的山崖上见到一只非常大的鸟,大家都叫它大欢,大欢足有四五米高,翅膀展开超过十米。

他们见过大欢飞到海中捕捉十几米长、足有人大腿粗的海蛇,捉到海蛇后,它只吃蛇脑和蛇胆;

还有人远远听到大欢在很远处与不知道是海蛇还是海兽搏斗,最后一路吐血飞回来,但过一段时间又有人见到它抓着海蛇飞到山上;

也有人于深夜听到山的深处有巨响传出,像是有人争斗,这边船都受影响而颠簸……

除了这些像是传说故事一类的,船家在两地来往,对沿途和两州之地的事情也多有了解,他对这些更感兴趣一些。

十一天后,船到了毒麻港。

第八十二章 阵纹

毒麻港占地很广,但两端和中间最大的部分已经废弃,而此时整个港口也只有他们一艘船,岸上则聚焦着十几架马车和一堆人,但相对于宽阔的港口仍然显得稀疏。

船一靠岸,已经在船上憋了十一天的人们像是出窝的鸡鸭一样往陆地上涌去。

徐墨跟着人流向前走去,因为上船那晚的事,也没人挤他。

穿过一片坑洼不平的场地,越过一道缓坡,眼前就出现了一块本该出现在海边的沙滩地,再往前不远就看到了一处很散乱的小村落,其中最明显的建筑是一处二层门面带着十几间平房和几个小院的客栈。

此时刚过午时,太阳明晃晃的挂在头顶,在沙滩的映照下,更是格外的灼人,所以几乎绝大多数人都向客栈奔去。

随着这批客人的到来,原来空荡荡的客栈顿时就像是偷花生的仓鼠的嘴飞快的填满了起来。

徐墨很轻松的订到了一处小院,到付钱的时候才明白众人为什么刚才订房间时抢得那么狠,实在是这里的价格几乎是别处的三倍以上,除了他之外,就只有一个带着车队的商人订了单独的院子。

单独的小院其实也很简陋,但好在院子里有一口深井,打出来的水清凉干净,在这样炎热的天气里实在是最佳的享受。

除此之外,房屋大门大窗,进屋之前,店小二又用井水洒扫了一遍,再进去几乎就感觉不到了暑气了。

屋子分内外两间,摆设也简单,一条长几,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一套茶具,几上则放了一面铜镜,铜镜的边上还放了一只形似荷苞形的石杯,有一道斜向下的痕迹,衬得它像是绽开似的。

看到石杯,徐墨心中一动,问道:“你们这家店开了很久了吧?”

店小二刚要走,闻言停了下来,回道:“是挺久,听我们掌柜说,有四五十年了!”

“不对吧?”

徐墨指了指石杯,道:“我看这杯子看起来有些年月了,至少百年以上吧?”

店小二顺着他的手势看了过去,然后有些好笑的道:“客官您说这个呀——它就是前些年发洪水,从那边山上冲下来的,我们掌柜看着稀罕,就拿来当装饰用的!”

徐墨笑道:“你们掌柜挺会做生意的。”

等店小二离开后,他将石杯拿在手中仔细观察,那道痕迹明显和其它地方不一样,却又渗透到里面和它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当他使用深度观想时,还能感受到细微的莫可名状的律动——

观察了好久,他呼出一口气,终于确定这就是阵纹!

他在桃园底下见过桃树根须形成的阵纹,石杯上的纹路虽然因为石杯缺损只是一部分,但它们之中却颇多相似之处,而越看越感觉到其中存在着难以言说的奥妙。

店小二说它是从那边山上冲下来的,而那边就是灰烬盆地,据汪大壮所言,灰烬盆地曾经是升云派的炼丹制器之所,也更加证实了他的猜测。

那么,要不要去探索一下呢?

徐墨几乎瞬间做下了决定,要去。

他这次来云离州,既是暂时躲祸,也想寻找机缘增加自己的实力,短时间内,法阵或许能做到这一点——现在仍然有阵法师存在,说明学习它应该不会触发可能的“修仙诅咒”,还有,如果能有所收获,或许也能帮助他打开汪家的秘盒,他一直对里面的东西很感兴趣。

再者说,石杯是被洪水冲下来的,说明它并不会太深入,如此一来也就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到了晚饭时间,趁店小二送饭的时候,他表示了一下对石杯的好奇,就从对方口中知道了它们最有可能出现的地点:黑风峡谷。

确定了地点,次日一大早,他让客栈准备了一大包干粮,然后就出发了。

店小二说石杯是被洪水冲下来的,于是他特意选择顺着河边前行,作为一名二品武者,沿途的任何瀑布险滩都几乎没有给他造成多少困扰,唯一遗憾的是,到底急着赶路,所以并没有发现带有阵纹的物品。

四个小时后,远远的就看到前方山的另一边,上方有一层淡淡的雾纱一样的气息在旋转流动。

徐墨观察了一会儿,心中虽然没有感觉到小说中所说所谓不详的气息,也仍然有些发怵。

还有两三个小时就到正午,而这段时间不管从哪个角度说,都是最合适的观察时间,当下他不再犹豫,立即开始上山。

这座山有六七百米高,为了观测环境和留下退路,上山又花了他近一个小时的时间。

然后他发现沿途的植物,越往上,反而越是茂密,只是颜色上却逐渐加深,到了后面,简直青得发黑,脚下的泥土也是同样的颜色。

到了这里,徐墨猜测它们可能是受到对面的黑风所致,于是也谨慎起来,戴上护目镜和简易的呼吸过滤装置,然后才继续前行。

当他站到了山顶,不由的呼吸一窒,只见眼前黑风弥漫,充斥在整个山谷里,身前身后几乎是两个世界!

更奇怪的是,这处山谷并非全是自然景观,两边堆积着明显经过雕琢的石块,某些完整留存下部分看起来似乎是墙,然后再看下去,越看越像是一条极宽的街道!

如果是街道的话,它通向哪里?

会是某处炼制丹药器具的工坊吗?

想到这里,徐墨怦然心动。

但他自然不会昏了头,而是刮了一块布,挂在树枝上很小心的往黑风里放了一会儿,拿回来上面已经粘满了极轻细的东西,观察了一会儿,他有些怪异的发现,它们竟然很像是燃烧后的灰烬颗粒……

这片广大的地方虽然称为灰烬盆地,最主要的原因好像是中间喷发过诸多的火山,眼下的地方明显有人活动的痕迹,这些灰烬则更像是炼制器具时燃烧燃料后的产物,但距离升云派消失已经有八百多年的历史了,有多少灰烬能刮这么久?

还有里面的风,也有古怪,这个季节本来风就少,而这里的风却一直顺着峡谷往南方吹去,徐墨观察了一个多小时,几乎没有停歇过。

但是,风没停歇过,但里面弥漫的灰烬却有浓淡,有那么一瞬间,山谷里的飞荡的灰烬中间变淡了几分,又随着临近正午,在强烈的阳光照射下,他终于看到了底下的小部分情形,看到了堆在一起的某块完整的石块,上面有暗金色的纹路!

阵纹!

绝对是阵纹,因为那些飘荡的灰烬在经过它附近时,仿佛狂躁的烈马被它的主人理顺了鬃毛,就突然变得温驯了几分,前后有着明显的变化,而且,石头上的纹路并没有多少变化,看起来不算复杂,却无比的和谐,仿佛和石块共生在一起似的,感觉上就比桃园树根阵纹精妙。

有了这个发现,他恨不得马上靠近去揣摩研究,但看到山谷里弥漫着黑风,他又很明智的打消了这个念头。

不过,他还是尝试着向山谷里走去。

当他下降了三十米后,灰烟有面罩和眼睛挡着,还能忍受,但里面的风却有些不对劲,明显比外面观察的要大很多,又下了十米,则不仅风大了很多,视线也变得极差了。

然后,强忍着又下降了二十米,他的眼前近乎全黑了,而风大得也超乎他的想像,在那个位置上,他几乎站立不稳了!

至此,他只好返回到山顶。

如果只靠黑风变淡来观察石块上的阵纹,一个小时也保不准能有一两次,还要阳光足够强烈,这样就太慢了,他想了一下,干脆逆着风向,向后探索。

这样走了四五百米,就看到了一处仿佛被利刃削成两半的断山,其中一多半立在原处,另一半倒下将山谷阻断。

在乱石之中,正有滚滚黑烟冒出,形成黑风。

徐墨小心的绕过那些冒烟的乱石,走了接近小半个时辰,才完全走出来,它们的后面则是一条看不到底的深渊,站在边上就能感觉到一股股的寒气。

这股寒气冷冽彻骨,几乎片刻也不能停留,徐墨赶紧退了回来。

这时,他又发现,在山谷的另一边,还散落着几块露出来的石块,他小心的走过去,将周围的泥土碎石清理干净,掀开一看,上面就露出了由蚯蚓似的曲线组成的阵纹!

徐墨心中大为振奋,附近和下面明显还有更多的石块!

第八十三章 诡异白气

徐墨顺着起始的纹路,仔细观察石块上阵纹的每一个细节,闭上眼将它们印在脑子里,然后再记录在纸上。

阵纹是阵符和法阵的基础单位,可以看作另外一类具有特殊作用的文字,要想发挥作用,必需要有相应的材料、特定的书写以及激发方式,单纯的记录并没有多少用处,且不同修为的人施展出来,效力也是大不一样,除非他能够深入到山谷里,观看里面存在的所有阵纹,然后根据它们表现出来的作用,由表及里,花费不扉的时间进行分析参悟,才有少许可能有所收获,否者,记下来也只是单纯的记录而已。

但对徐墨来说,除了桃园底下因为当时只顾着探索而忽略掉、现在因为顾虑短时间内不敢再下的地下秘道外,这是他这么长时间来第二次见到阵纹,记录下来就是收获,也是他现在惟一能做的。

记完又对照了一遍后,他将纸笔妥善的放置好,然后就将石块挪到一边,好拖出它压着的另一块石块。

这块石块大小有四尺来高、一尺来厚,不知道用什么材料制成,入手的感觉有些“柔软”,但重量足有它看起来的两倍重,以他现在的力量搬动起来都有些吃力,而且,经历过半边山石的摧压,却几乎保存了完整,说明石块本身也是不凡,如果有条件,单是将它们搬运出去,用在某些建筑上就能发挥很好的作用,或者能卖出相当好的价钱……

徐墨不由一笑,到现在为止,他还保留着商业的思维习惯,但是,百般修行,千般法术,甚或者练武,哪个又少得了资源?到头来也还是脱离不了穿衣吃饭。

当然,他现在关注的还是上面的阵纹。

将第二块石块清理出来,再将上面的阵纹记录下来,因为两块石块挨的很近,他以为两者的阵纹或许有什么关联,但以他现在的阵法水平,自是看不出来,他也不再费那力气,记录下来后又赶紧清理出第三块来。

他现在所在的这一块地方虽然有十几米宽,但前有黑风,后有深渊,也不知道下面埋的是什么,清理的时候自然是无比的小心,等到他清理出第六块石块的时候,太阳已经到了头顶。

就在这时,徐墨忽然感觉到一阵轻微的震颤,他不由有些犹疑,地震了?还是惊动了什么不该惊动的东西?

他赶紧停手,四下看去,一切又毫无变化,而第六块石块已经清理出来了,想了想,他就将自的书篓拿到身边,一边注意周围的环境,一边将上面的阵纹记录下来。

阵纹刚记了一半,他忽然感觉石块似乎轻微又极快的振颤了起来,而上面的细沙和尘土跟着簌簌的往下落也证明了这一点,而且,不知道是否是错觉,他感觉脚下的地面忽然变凉了,紧接着,他的身体也因为泥土的颤动而向旁边滑了一小段距离!

这时,他当机立断,停止记录阵纹,抓起书篓,把砍柴刀放进去,赶紧从坑里跳了出来。

他刚跳出来,就看到那几块石块震动得越发明显,而且,似乎有一股看不见的力道拉着它们飞回原来的位置。

也几乎是同时,他听到后面深渊传出了呼呼的风声,探头看去,只见里面一团团白气像是翻滚的开水般呼呼升了上来!

跑!

把书篓往背上一扔,徐墨掉头就向来时的路跑去,但跑了几步就停了下来,因为地势的原因,这里的地形形如斜勾,他进来的地方地势最低,而深渊里的白气上升速度极快,他感觉自己跑过去的话,有可能会和那团白气相撞,而且,白气上面还有更淡更轻的、肉眼几乎看不到的部分,他站在这里就像站在了冰箱前面,已经感受到了丝丝寒意,反倒是断山的这面,地势较高,转圜的余地更大一些。

想到这里,他赶紧又转头向断山方向跑了过去。

这一边除了倒下的碎石就几乎垂直的半边山坡,但看起来垂直,但又不是平滑的玻璃,上面肯定有借力的地方,对现在的他来说,是可以爬上去的。

随着跳动,白气带来的影响更加明显:他小腿以上仍然是炎热的夏季,膝盖以下则感到一阵寒凉,而那些石块震动得更加明显,当他冲回去的时候,第六块石头就在他面前倒了下去,第五块倾斜的角度也在增大,在后面深渊里白气翻腾的声音仿佛响在耳边,说明离地面已经不远了。

徐墨咬紧牙关,稳住自己的心神,一边注意脚下地形,一边加速冲到了山下,然后稍微喘息了两口,就抓住突起了石块,试了试牢固度,打量了上面的情形,然后低吼一声,连着借力,几下就爬升了近三十米!

这里有处裂开的缝隙,他正好两腿撑着歇一下,回头看去,就见那些白气已经快从深渊里冒出来了。

趁着这会喘息的时间,他不由想到是不是毒麻港的店小二在害他,但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他是在看到店里的带有阵纹的石杯后决定要过来的,地方也是在和店小二聊天后,根据地形推测确定下来的,而且到现在为止,也看不出对方要害他的理由,而他失误的地方在于,此地离毒麻港算不上远,如果那么容易、又没有危险的话,此地早就被“开发”出来了,哪会留给他?

还是太过大意了!

如果再给他次机会,他肯定要了解更为清楚后再过来的,但现在要做的自然是尽早到达安全的地方,于是他赶紧停止的乱想,抬头往上看,迅速规划攀爬的路线。

规划好路线,他又向下看了一眼,此时他清理出来的六块石块又重新倒回了原来的位置,而白气已经从彻底升上了地面,它们一冒出地面上就砰然炸开,迅速将周围的地面遮盖住,一片洁白,看起来就像天宫。

但是,随着它们炸开,白气扩散的速度更加迅速,徐墨就感觉到身边变得凉爽起来——他脸色一变,再也顾不得休息,赶紧按照刚才选好的路线向上攀爬了起来。

ps:先发一部分,剩下一点写完再发出来。

最近一直处于一种有气无力的状态中,总是静不下心来码字,唉

第八十四章 山洞

等他又往上爬了二十多米,底下的白气已经漫过了底下的乱石,到达了山脚,而事情总是变化大于计划,又上升了十几米后,他刚才看到的那块可以借力的突起却因为风吹日晒而不能受力,只能转到右手的方向。

这样一来,就偏离了他所选的最快到达山顶的位置,而且,又往上爬了七八米后,上面一大段距离连借力的地方都没有,只有右手边三米远的地方有处缝隙能够用手抓住,但那个方向也离深渊更近了。

此时,他离山脚足有**十米,他很希望下面的白气会向四处散去,然后被太阳的热量驱散,而不是继续往上升,但此处地形宛如侧放的“甘”字,白气从深渊里冒出来,往前扩散到黑风的地方就仿佛遇到了无形的屏障,只在断山前的范围内不断累积。

又等了一下,脚底寒冷的感觉越发明显,他不再犹豫,打量了一番控制力度跳了过去,手指刚好抠住了那处缝隙,而此处脚下的寒意也更为明显了。

待身体稳住后,他赶紧选好向上的攀爬路线,继续向上爬去。

等到了半山处,随着高度的上升,徐墨明显感觉身体力量的消耗在逐渐增大,尤其是好多地方借力都困难,都没办法休息,更糟的是,后面他的速度不可避免的慢了下来,白气却不断的向上飘荡,此时离他也就只有二十米左右的距离,而他的脚已经有冻僵的感觉了!

也不知道这些白气怎么来的,在这炎热的夏季,天上的太阳竟然不能让它们消散减弱,而仅是渗透过来的寒气都已经如此的寒冷,如果被它们包围住会是什么下场?

想到这里,徐墨愈发感到紧迫,身体里又生出一股力气,让他跳起扒住了一处向外的突起。

到了此时,身后背着的书篓已经变成了沉重的负担,他很后悔没在一开始将它们丢掉,但现在却已经很难、也没有时间让他做多余的动作了。

又往上爬了二十多米,但白气和他的距离却又拉近了五米。

徐墨抬头往上看去,越往上断山越是陡峭,借力的地方也越少,如果没有别的办法,或者白气停止上升,追上他就只是尽早的事情了。

他努力保持冷静,然后四下看去,寻找可能的逃生方法,发现没有后,又赶紧继续向上爬去。

又往上爬了十米,他感觉自己的手和手臂几乎不是自己的了,而白气和他的距离又拉近了两米,但其实他的身体早已经被寒意笼罩了,而被汗水打湿的衣服冰凉的贴在了他的身上,更加剧他的气血的消耗。

他很清楚,以他目前的状况,可能再往上爬十几二十米,就会被底下的白气追上了……

到了这个地步,他知道逃出生天的希望可能不大,而且,寒气和用力过度的酸痛让他每往上爬升一点都比死还要更难受的极度煎熬,但他仍然冷静的挑选借力点,分配自己的体力向上攀爬。

又往上爬了八米,白气就在脚下不远处,寒意也更盛,这让他浑身上下几乎提不起一丝力量。

他回头看去,整个黑风峡谷分成黑白分明的两个世界,这或许是他在这个世界能看到的最后的画面了……

重活一世,对于死亡他已经不是那么的恐惧,可是——

他不甘心!

前世他就没能好好享受生活,这一世,历经苦难煎熬,好不容易挣扎出来,有了些本钱,如此葬送在这里,又是多么可笑啊!

他努力提起心气,再次左右打量,因为寒气的缘故,他的视线受到了很大的影响,能见的距离也就四五米远,没有发现任何能让他逃生的地方,然后,他低吼一声,憋住一口气,提起全身的力量,又往上爬去!

一口气憋到极致,直到眼前金光直冒,他才停下,而这次努力让他爬上了六米的距离。

他摇了摇头,让自己保持清醒,然后一边喘气一边向左边打量——右边只会离深渊更近,而他的时间和力气也只够他观察一个方向了。

因为离白气的距离远了一些,视野好了很多,可是,如果左边有逃生之地,他刚才在下面应该就已经看到了,现在看去,虽然渴望奇迹,更多的也只是尽人事,听天命——

在他视线所及,除了一块半挂岩,剩下一片光滑,落脚的地方都找不到。

不舍的收回目光,他决定攒点力气再往上爬上一点,万一下面的白气也像是面对黑风那样停下来呢?

就在他要把头转过来时,眼睛余光中忽然发现了一处异常,他不由精神一振,猛的又转回头看了过去,接着差点要流出眼泪来了:就在离这边大约二十米远的地方,因为地形原因形成的那处断裂的半挂岩,它的下面,那里的白气不是像其它地方贴着壁面,而是向外离开了一段距离,并且不断变化,这说明那里应该有往外吹的风!

有风,说明里面有空间,而且说不定是通到别处的道路,至少是能让他不受白气侵袭的落脚休息之地!

唯恐是错觉,徐墨又咬牙往上爬了三米,确定那里确实能看到往里的洞口后,他只觉得心脏快要被喜悦给撑炸了!

现在的问题是如何到达那里,这中间一片光滑,几乎没有可以借力的地方,但他很快想到了办法,接着一手扒住山石,反手将砍柴刀抽了出来,他原本想将书篓扔下去,但动作稍大,另一只手就有种扒不住的感觉,只好停了下来。

将砍柴刀拿在手中,然后试着往山石凿去,竟然没有费多大力气就撬下了一块石头,形成了一个小窝,也就有了借力的地方!

因为这一会儿的停歇,下面的白气又上升了一米,他也就不再试验,直接凿着石壁一步步向那边的半挂岩移动过去。

这样做速度快不了,而他也沉住气,即使白气越来越近,他也是看好地方再下刀,不肯冒进,以免丢掉这唯一的逃生机会,也最终在白气贴到脚底时,终于到达了半挂岩下面,那里正好有一处二尺宽的缝隙,并且有风吹出,将靠近的寒气吹开,反而让他感到了一丝温暖。

幸亏没放弃!

也怪他刚才从下面往上面看被半挂的岩石挡住,这道缝隙又不突出,否者他早就能发现,当然,早发现了或许就看不到它能挡住寒气的作用了。

一边想着,他一边抓牢缝隙的边沿,然后抽出砍柴刀,稍微一用力就跳了上去。

但是,他的脚刚踏上,耳中忽然听咔嚓一声,一阵恶风从上面袭来!

仅是听声,他就感到对方的力量可能还要超过他。

这时,他有两个选择,一是后退暂避风头,二是利用身法强抢进去。

因为不明对方底细,此时他的身体所有的力气几乎被耗尽,他最终选择后退,就又退到了外面,而一等他落在外面,里面的攻击竟然也停了下来。

第八十五章 石像

徐墨用手抓牢洞口的右边沿往里看去,因为光线的缘故,只隐约看到好像是一个粗略的人形,但并没有感受到生命的气息。

刚才他压榨了全身的力气爬到这里,已经疲惫到极点,全靠意志在支撑,而且,白气几乎到了脚底的位置,但寒意几乎把脚上的血管给冻住了,如果真的接触到它们,即使逃出来,也可能保不住了脚了!

想到这里,他深吸一口气,手脚并用,再次爬了上来,并且心中也有万一之想,他尽量站在外面一点,或许里面的东西不会攻击?

他刚站稳,一根碗口粗的黑影就带着冷风砸了过来!

艹!

暗骂一声,因为实在疲惫,反应速度大减,躲闪已经不及,只来得及举刀向一边格挡。

此时,借着外面的光线他已经看清了攻击他的是什么东西,竟是一个只有上半身和一条明显加长了手臂的石像。

紧接着石像的右臂就砸在了他的刀上!

力量极大,但如果徐墨还处于完好的状态,以他四倍于普通人的体质和力量,不说格开,挡住应该没有问题,但现在他浑身力量几乎耗尽,每一分力量都是压榨出来的,连平时的十分之一都不到,所以,甫一接触,砍柴刀就被砸落在地,他本人也被砸得向后退去。

此处离地足有两三百米,而白气已经升到了洞口!

这就要完了吗?

徐墨心中一阵恍惚,又一咬舌尖,让自己恢复了清醒,然后嘶哑的低吼一声,在千钧一发之际,腰腿发力,身体努力抬起,然后如溺水的人一般,抓住了石像的手臂。

手臂顿时传来一股极大的力道,将他向右边砸去。

呯!

石像的力量非常大,徐墨本来就无法掌握平衡,所以几乎在他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就被拍到了右边的石壁上!

瞬间,徐墨就感觉被飞驰的汽车撞上,身体几乎被拍散了,然后眼前金星直冒,眼前的一切都带着重影,胸腹烦恶,耳朵里也嗡嗡直响,简直比死还难受!

在他几乎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石像的手臂又向左砸去,而徐墨只来得及曲臂和努力将头部离远一点,就又被拍到了左边的石壁上,短时间两次身体受到重击,他终于承受不住,一口血从喉咙里喷射出来!

因为惯性的原因,此时他还紧紧的抓着石像的手臂,即使想放开,被石像砸了两次,身体也反应不过来。

这时,他感觉身体被抬了起来……

想到石像下砸的力量,他的脑海里不由浮现出被砸得腰腿折断、骨肉成泥的情形……

会死!

石像几乎不费力就举起了手臂,然后马上就要带着徐墨的身体往下砸去!

徐墨抬起了头,原本散乱而不能聚焦的眼眸忽然变得宁定下来,而在他的脑海里,一幅由无垠星空和神圣的高山组成的图像由模糊变得清晰起来。

蜃境!

在生死之间,徐墨时隔一年多,再次使用了曾经让他本源受损却也救过他性命的蜃境。

不知是蜃境本身的原因,还是多次因为它逃脱了性命,观想出蜃境图后,徐墨变得无比的冷静下来,是真正的极理性的冷静,而他刚才因为手指相扣无法脱离的双手也轻松的从石像手臂上松开、但仍然使不上力气的滑落下来。

然后,他几乎没有用力,就让身体往左边移了一小段距离,紧接着,石像的手臂砸到了他移开的地面上。

石像毫不停歇,又举起了手臂。

徐墨又向边上移开了一段距离,躲开。

再砸,再躲。

此时他仍然使不上多少力气,但移动身体也几乎不费力气。

事实上,石像只会横扫和下砸两个动作,掌握好节奏,躲开并不难,而徐墨此时更多的注意力则放在它的身上——

刚才没有发现,但在观想蜃境的状态下,他看到了石像表面画了上百条阵纹,而在内部,则有一块土中带金发光的物体,上面也刻划着一条条阵纹,正在不断的闪耀变化,而随着它的变化,就有一条条土中带黄的光渗透到石像表面的阵纹上,最终传输到石像的手臂上。

这个发现,即使处于极致的冷静中的徐墨也不由激动起来。

他很想多观察一会儿,好更多的记下和领悟石像上的阵纹和它的动行方式,但到底知道自己还处于危险之中,他的身体也不知道能撑多久,早点脱离危险对他是最重要的的,而看到了它们整体的运行方式,很容易就找到了几个传输的节点,然后他有种感觉:他可以破掉它们!

于是,在石像又举起手臂的时候,他忽然跳起来,一拳砸在了它肩身相交的地方,那里正好有一条稍粗的阵纹节点。

以他现在的体力,这一拳力量有限,但那条阵纹却在拳头下震散消失掉了,感觉就像是砸碎了水泡似的……

他的心中忽然有种明悟:阵纹往往会渗透到物体表面,普通情况下想要破坏掉它只能依靠蛮力先破坏它的附着体,但当里面充满“能量”时,就像水管吸满水,破坏起来反而比较容易,当然,要破坏的阵纹最好是节点部位,并且要少一点。

随着那道阵纹的消散,石像举起的手臂往下落了十几厘米后就停在了半空。

徐墨不由松了一口气,但是,他这口气刚“松了”一半,石像身前的阵纹里的光忽然加剧,紧接着石像的身体也跟着颤动起来。

稍愣了一下,他忽然反应过来,难道石像的手臂不起作用后,它的本体还能战斗?

想像石像的身体砸过来,或者有更加惊人的变化,比如炸开,徐墨再也无法保持轻松,下一刻,他又紧急出拳,破坏掉了四处阵纹节点。

但是,破坏四处阵纹节点后,外面的阵纹里的光却在完好的部分里越积越多,而里面发光的物体也变得更加躁动。

徐墨深吸一口气,用脚一挑,将砍柴刀拿在手里,然后用力向石像胸前的阵纹处砍去——这部分离里面发光的物体最近。

他原本想着留下它们,除了见到可能存在的主人时好说话外,也是想研究上面的法阵,但面对危及生命的危险,自然是小命更加重要。

砍柴刀没有开刃,但对付起硬物来却极有效,再加上石像身前的部分中空,他照着一个位置砍,十几刀后就听得咔嚓一声,石胸胸前断裂成两半,再用刀一撬,就看到了里面发光的物体,一枚半个拳头大小的卵形石块,在它的身上和四边石像内壁上刻满了阵纹。

粗略一看,虽然不知道具体的原理,但也发现它本身应该只是能量核心,于是徐墨将石像的胸前的口砍得更大一些,然后离得远远的用砍柴刀把它挑了出来。

随着它离开原位,石像颤动的幅度很快变小,然后定在了原处。

再看刀尖上发光的石块,挑出来后也平静下来,仔细看则能看到里面还是有莹润、似有流彩的光,美中不足的是里面有好几处瑕疵,像是美女脸上的伤疤一样。

眼见没有危险,徐墨也就没有将它扔出洞外,只是尽可能放到最远的地方,他则艰难的坐下,将书篓拿到身前,先哆嗦着手拿了一块肉干塞进嘴里,紧嚼几口赶紧咽进腹中,再拿一块放进口中,然后赶紧寻找伤药——刚才为了快速爬山,他的两只手早就磨得皮开肉绽,而被石像砸得两下,带给他的伤势却又更重!

此时外面全是白气,只是靠洞里吹出的风,将它们推开一段距离,但仍然能感到寒冷异常,他肯定无法在这里停留多久。

第八十六章 第二只秘盒

在几处紧要的伤口上涂上伤药,止住血,又吃下两根肉干,徐墨咬着牙艰难的用刀撑着站起身来,他要趁着现在稍微恢复了点力气,往里面走一走,离外面的白气远一些,而且现在他还感觉脚下和背后的石头越来越冷,想来也和外面的白气有关,这种情况下自然越往里越好一些。

然后,看到那块发光的石块没有发生什么危险,也一并捡了起来,放进了背后的书篓里。

现在书篓对他来说仍然是非常大的负担,他也有机会扔下它,只是里面不仅有伤药、食物和其他各种生活必需品,只要不是实在带不动,他感觉最好还是带在身边。

比如现在,绕过石像后,越往里就越发昏暗,于是他从书篓里拿出了一只小本盒,打开里面塞满了棉花,正中间用黑包着一块桔子大小的东西,掀开黑布,拿出一个物体,眼前顿时照射出两米左右的光,正是他利用月亮石、水晶、镜子制成的异界“手电筒”。

这个手电筒最核心的部分是中间那粒黄豆大小的月亮石,它能发出和月亮差不多亮度的光,是晚上最佳的照明物,而且,它还能吸取月光补充自己,几乎可以无限使用,唯一的缺点就是少和贵——不是普通的贵,他手上的这颗就花掉了他近八百两银子,而且数量也不多,他所能接触的范围来看,即使财大气粗的百花轩也没见使用它。

当然,出现这种情况也和他的实用性不高有关,要知道,夜晚照明的东西很多,即使在野外,生把火也不难,而且还有夜明珠之类的东西,它们亮度虽然差一些,但相对便宜很多。

徐墨买它,更多的是做一手准备,好在有前世的经验,他知道如何利用最小的代价发挥最大的作用,而此时它就派上了用场。

有了光亮,看清了的路,有危险他也能早一步发现,当然,他肯定希望前面最好什么也没有,他只是希望找一处相对安全的地方疗伤,让他撑到明天上午,然后离开这处鬼地方——既然他来的时候没有那些白气,这说明那些白气上午应该是不存在的。

但刚走两步,他就看到脚两边的洞壁上镶着一排不一样的石块,看材质很像是刚才他在下面挖出来的那几块,再仔细看,上面也画着阵纹!

回头看去,竟然差不多延续到洞口。

他心中一阵气恼,非常担心它们和石像之间有什么关联,但现在这处地方离洞口太近,随着时间推移,会变得越来越冷,他又急需疗伤,只能一边加倍小心,一边缓慢前行。

这给他的身心都带来了极大的压力,直到他看到一块石块上如风中丝线般飘荡扭曲的阵纹时,忽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然后猛然间想起,它很像他在谷底趁着黑风变淡时看到的那一块石块上的阵纹!

再仔细看了几眼后,便愈发肯定了这个判断,接着他反应过来,这里往外吹的风,可能不是后面有通道的原因,而是和这些阵纹组成的法阵有关。

想到下面山谷里风吹不停,白气也不会漫延过去,这里的风也一直吹,并且能把白气吹开,两边的情形几乎一样,区别只是大小不同。

也就是说,这里就有黑风峡谷下面完整的法阵!

有了这个发现,徐墨既振奋又担忧,但以现在的状况,多想也无益,于是,他慢慢吐出一口浊气,继续忐忑前行。

有惊无险的往里面走了十多米,就走到了尽头,眼前出现了一扇门。

这扇门看材质是某种木头,没有明显的气味,表面有一道道风干的裂纹,明显没有经过处理。

如果可以,他宁愿在门外休整疗伤,因为在这个深度,白气通过山石传递过来的寒意到这里影响已经很小,但是,除了它们,脚下法阵形成的不停歇的风,也会持续不断的带走他身上的热量,再加上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吹个半身不遂也不是没有可能……

微微叹了一口气,他集中精神,将木门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没有发现异常,又观想蜃境图,也没有发现什么危险,然后他倒转砍柴刀,用刀柄敲了敲门,道:“请问有人吗?”

木门传来空洞的声音,说明后面有着不小的空间,而在他的感知里,门外面似乎没有生物存在。

又敲了两次后,他屏住呼吸,轻轻一推,木门先是有些沉重,稍微用力,它又出乎意料的轻的被推开了。

门一打开,顿时一簇几乎耀眼的光照了出来,徐墨下意识的眯了眯眼,只见门后是一处左浅右深的大肚石室,石室则被镶嵌在墙壁上的月亮石照得纤毫毕现!

他匆匆一瞥,只见里面除了正对面一张简易的石桌外,再没有其它的东西,然后他不由的看了一眼墙上的月亮石。

根据他能看到的正对面墙壁上的月亮石的亮度,他推测内侧三面墙壁上很可能各有一颗,而眼睛可看到的那一颗,不仅有黄杏大小,它还放在一块刻上向内盘旋的阵纹的绿色宝石上,从观想蜃境的状态下,他能看到正有淡淡的光流入月亮石中,也就是说,它不仅大,还自带“座充”!

“有人吗?”

他再次敲了敲门,问了一声,除了开门时扬起的尘土,里面没有任何反应,一片死寂。

“在下急于疗伤,请恕在下多有冒犯,得罪了!”

目前来看,这里像长久没有人来过的模样,但不管有没有人,他现在急于疗伤休整,留下一句话后,就又耐着性子戴上了自己制作的那套防护装备,迈步走了进去。

走进去后就发现,石室里确实只有一张简易石桌,于是他带上门,打起精神再次巡视了遍,就找到最里面的墙角坐下,放下书篓和防护装备,挡在身前,又往嘴里塞了一颗《百花护心丸》,然后就赶紧修炼起《偷天诀》来治疗自己受的伤。

《偷天诀》确实在疗伤上面很是擅长,修炼不久,他就感觉各处的伤痛由混乱变得清晰起来,接下来他就沉入了修炼之中。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在月亮石的光照下,徐墨因为疼痛而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

石室内一直是一样的亮度,门外的法阵形成的风也是同样频率,慢慢的,时间就像是停止了流动似的,但小小一间石室自然无法与天地相比,徐墨的修炼几乎没有受到影响,而到了子时正点,天地元气由激荡而平静,此时的徐墨感觉自己像是变成了空空的容器一样,然后天地元气如极轻的烟雨般透过他的头顶,在泥丸宫处凝聚成液,然后如坠楼般下降。

但是,此次却有了变化,原来的天地元气凝成的大药无色无形无味,但这一次,凝成的大药却带了一种冰凉的气息,于是在落下的一瞬间,徐墨猛的一激灵,只觉大脑像是被冰水透了一下,刺激却又格外的清明,也几乎在瞬间从修炼状态中清醒过来。

清醒过来后他赶紧检查身体,却发现除了头脑清醒外,并没有什么异样,倒是受伤的部位的疼痛明显减轻,如果以这样的速度,他感觉再过个三四天差不多就能痊愈了。

不过,他决定到天明白气消失后就赶紧离开这里,免得和可能回来的主人撞上——这处地方如此隐蔽,它的主人想来不希望泄漏出去,真要是撞上,恐怕就无法善了了。

既然决定明天就离开,他自然不愿意错过外面的阵法,这会儿精神也格外的好,于是带好纸笔和手电筒就推门走了出去。

为了不浪费时间,他先全把它们画了下来,想了想,又一次观想蜃境,记下了它们起作用的方式,可惜,没有阵法的基础,他得到的有限,只好把它们牢牢记在心里。

其实,要是放在以前,因为使用蜃境会损耗生命本源,他绝不会轻易动用它,但这次的遭遇却让他转变了看法——蜃境是他最大的依仗,明显不凡,放着不用是很蠢的,他应该不断开发它,就算会损耗生命本源,但不是还有《偷天诀》吗?修炼《偷天诀》是有可能会触发修仙诅咒,但就像这次的事,不用那虚无缥缈的诅咒,遇到危险一样会让他送命!

至于说这次的事是不是修仙诅咒带来的,那就太过牵强了,而他前世看《周易》,吉吝悔凶,只有吉是好的,简直动辄得咎,但不动,他就只能在百草居被剥削至死,这能行吗?

这些念头一闪而过,随后最后对照了一遍图纸,然后赶紧逃回了石室——此时洞外面的一团团白气,山洞两边的石壁也冷得和冰一样。

回到石室,他好一阵活动才暖和过来,原本他打算继续修炼《偷天诀》,又看到了托放月亮石宝石上的阵纹,这自然也没有错过的道理。

因为月亮石的高度大约在他的头顶以上一尺的位置,为了便于观察和记录,就干脆借助了那张石桌,它的上方正好有一处月亮石灯。

记录下来以后,他赶紧拿衣服给人家擦干净,结果发现在石桌下面放着一方砚台,在旁边是一只笔放在一块饼干大小的充当笔架的长方形石块上。

徐墨低头看了几眼,擦完桌子就又坐回了原处,继续修炼《偷天诀》。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他的大脑格外的清醒和活跃,而他的脑海里总是浮现那块放笔的石块,练了一会儿总是分神,然后他就停下来吃了几块干粮和肉干,然后忍不住又过去看了一眼,待回头走回来的时候,他心中一震,忽然明白为什么老是想着它了:它的形状和给他的感觉,像极了汪家的秘盒,只不过是缩小了几倍而已!

要不要看一看?

他忽然想到,秘盒本质上是空间法阵带来的变化,既然是法阵,那么,能不能通过蜃境的能力观察到呢?

但是随便动人家的东西不好吧?

万一碰上了……

碰上的话,有秘盒在手,说不定能成为筹码!

这个想法还在脑海里打转,他的人就已经站回到了石桌前,然后用砍柴刀一挑,就将那小石块带到了眼前——其实不是石块,从触感和重量上看,明显是金属。

然后,一幅星空神山图出现在了他的心中,而眼中则慢慢浮现出由无数精秘的阵纹组成的、形似抽曲的蜂巢的图案!

果真是秘盒!

这就是秘盒的空间法阵吗?

我只是看看!

徐墨暗暗提醒自己。

第八十七章 秘盒内部

有了记录风阵的经验,徐墨原本也想将空间法阵记录下来,但努力观察了一番后却发现几乎做不到:它太复杂了!

外面的风阵法阵已经排好了顺序,所用到的阵纹大概也只有七八百条,所以他可以按部就班的、较为轻松的将它们记录下来,但秘盒的空间法阵的阵纹不仅只有表面的部分,“蜂巢”的每一个孔洞里也都有,数量少得有十几到数十个,多的可能比外面的风阵所有的阵纹还要多,如果算总量的话,恐怕有上万乃至数万条,甚至有可能超过十万!

这么多的阵纹,只是记录下来就不是一天两天能做完的,况且,空间法阵的数量不只是多,它本身的阵纹构成也精妙异常、繁复无比,这样算起来的话,可能完整记录下来其中一个孔洞就要花费他大量的时间,全部完成就不知道要用多少时间了。

再一个,因为空间法阵的整体形状,想要找出何处是正确的初始位置也不容易,而如果随便选中一个点作为开端,就会发现这个所谓的开端前后左右都会有数个甚至数十个分支,这些分支又会和其它方向的分支的纠缠,捊下去就会发现慢慢的都失去它的方向,搅成一团乱麻……

尝试了几次后,他不由微微叹了一口气,空间法阵对现在的他来说过于深奥了,不过这也正常,在他想来,即使在所有的法阵中,空间法阵也应该是最顶级的那种,现在他连基础都没有,理解不了也不会太沮丧。

空间法阵只能放一边,但还有两样东西值得他关注,那就是宋夫人曾经说过的“个人印记”和“防护法阵”。

这两样对他来说都是要命的东西,相比较起来,防护法阵有着阻挡、反制和自毁的作用,是眼前最大的威胁,所以首先要先找出它来。

按照徐墨的理解,这个防护法阵可能会存在两个位置,一种是在空间法阵之外,一种融入法阵之中,但法阵之外,他没有任何发现,而在法阵之中,以他的水平也完全发现不了。

除此之外,在法阵的下方和中间位置,有一团杏核大小的星云状物体,虽然第一次见到,但徐墨也猜到它就是秘盒最核心的空间所在,而它的前后左右除了空间法阵,再没有其它多余的东西。

除非防护法阵在它内部——但这也太过疯狂了!因为他隐隐感觉到,那团扭曲蜂巢状的精妙的法阵可能只是拱卫它,起到定位、稳固的作用,要想在里面增添法阵,难度绝对比在外面的增加空间法阵还要难!

然后他不由想到另外一种可能,或许这只秘盒并没有所谓的防护法阵。

在见识到空间法阵是如此的奥妙复杂后,他推测要在它的外面或者中间添加另外的法阵,恐怕不是容易的事情,不是说不能,而是代价可能会很大,如果不是盛放贵重的东西,只是单纯当作随身储物的物品,不加防护法阵会更划算,反正有“个人印记”存在,也能保证别人使用不了它。

从另一个方面想,真要是贵重的东西,对方也不会不带在身上。

当然,这只是他的猜测,而且,他找不出“防护法阵”,并不意味着不存在,所以他仍然保持着小心,然后转而探寻“个人印记”。

所谓的“个人印记”,是秘盒类的宝物的一个特性,它允许主人用自己血液加在上面,形成一道特殊的阵纹,以作为个人标记,将它变成独属之物,而加了个人印记后,也会让主人更方便容易的使用它。

既然是特殊阵纹,它和法阵的其它阵纹总归有一些差别,但在上万、乃至十万多条的阵纹中找出它来,也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徐墨集中精神,大体扫了一遍后就决定放弃了,因为根本没有那么多时间给他浪费,他觉得可以通过秘盒空间来反推出个人印记的所在可能是更好的办法。

于是他将注意力放在空间法阵中间的那团星云上,然后就觉得那团星云旋转起来,接着仿佛穿过了一道稍微有压力的门户,他的意识就落入了一处灰蒙蒙的空间。

这就进来了?

他赶紧四处张望了一番,只见这处空间形状类似半球形,上圆下方,只有水桶大小,模模糊糊看到里面放着几样东西。

可是,个人印记不是会阻止非本人的探察吗?

难道是因为观想蜃境图的原因?

不对,观想蜃境只是能让他观察到法阵,他顺利的探察到秘盒空间里面,应该是这只秘盒既没有防护法阵,也没有个人印记!

要验证猜测是否正确也不难,他停止观想蜃境图,然后集中精神在心中想着秘盒的那处代表空间的星云,虽然没有观想蜃境图时清晰,但也感知到了,试了几次,就再一次进入到了那处灰蒙蒙的空间内。

过程中没有感受到任何的异常,这就说明他的猜测对了一半,接下来,他准备做进一步的试验:他要试一试是否可以从里面拿出东西,如果顺利拿出东西来,又不会有异常情况发生,那就可以说他的猜测是完全正确的。

于是,他将注意力集中于放在空间里面的几样东西上,从外形上看似乎是有衣物,几只小瓶,几只盒子,一堆草药,一堆各样的宝石,角落里还有一只像是鸟的石雕,他原本想拿出最小的瓶子试一试,结果忽然在几只叠放在一起的盒子上面发现了一本书,于是马上改变了主意——

到了这个世界,他才发现知识是如此的重要,而且,文字能让他得到更多的线索。

有了进入空间的经验,他大体猜到如何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于是将注意力放在书上,尝试着将它拉出来,结果发现果真能移动它,而且并不怎么费力,但为了不出意思,他还是将意识退出空间,再次观想蜃境,如果有意外他也能及时中止。

好在过程中并没有出现让他担心的异常,而在他的感觉中,那本书离他越来越近,然后他将注意力放在桌面上,下一刻,一本羊皮作封皮的书从秘盒所在的位置凭空出现,接着啪哒一声落到了石桌上。

强忍着怦怦跳动的心脏,屏住呼吸等了两分钟,确认后面也没有发生异常后,徐墨将秘盒放下,然后用砍柴刀将书翻过来,只见封面上书上面除了一“曾”字,再没有其它任何东西。

掀开封面,只见前面撕掉了好多页,而留下的第一页上面则用狂乱的字迹写着: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不把《五鬼阵书》传给我?姓陈的哪点比我强?”

接下来则连着在两页纸上写满了“陈盛”和“尚志铭”的名字,“陈盛”数量明显更多,而这些名字上又都划满了叉,书中间还有一大块像是笔摔在上面的墨点,再从张牙舞爪的笔迹上看,书主人的心里肯定是恨疯了。

翻开这两页,第三页一开始又是咒骂陈盛,在他的笔下,无论是从修为上、智力上,还是平日的表现上,陈盛“哪一点也比不上他”,“尚老鬼”真是“瞎了眼了”,竟然选陈不选他。

这些牢骚话占了几乎一页,只留底下最后一段两指宽的空白,写了大大的“我不服!”三个字。

到了第四页,终于出现了日期:四月初七。

内容则是经过各方打听,得知陈盛好像是南州陈氏家族的人,然后,好像是当天,“中午,尚老鬼找我谈话,让我专心修炼”

“他的表情看起来很冷淡,让我有不好的预感。”

“难道尚老鬼发现我是曾家的人了?”

写完这一句,看起来他比较慌乱,因为在第三页的背面都沾上了墨迹,看起来明显墨没有晾干就急着合上了,而这一页的内容也很丰富,比如出现了日期、地名、陈姓家族,也出现了书主人的姓氏,正是表皮上的那个字,曾,只是看起来他对于“尚老鬼”可能发现他是曾家的人感觉很恐慌,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第五页,日期则变成了“四月二十六”,上面写着:“我白担心了,尚老鬼现在主要的精力都放在教陈家那小白脸身上,根本不关心其它的。”

下一条记载,时间则变成了“四月二十九”,底下则酸溜溜的写着:“那小子入门了,瞧把尚老鬼乐得,还让我去搬酒,苟日的,要是我,入门哪用那么久?半个月就够了!”

第六页,日期变成了“六月二十一”,徐墨专门翻回去看了一眼,中间确实没有缺页,而隔了近两个月才再次动笔,却只写了两个字:不行!

到了第七页,时间则又过了三个月,变成了“九月三十”,内容则是:“既然不给,我自己取!”

第八页,时间是十月初六,而页面上能看出有露水和草汁泥土的痕迹,看起来好像是在野外匆匆写就的:“不知道那小白脸和尚老鬼反应过来没有,再过两天,老子就回到家了!”

第九页,时间是十月初九,内容是:“哈哈!成功到家!”

第八十八章 禁地

从以上记载来看,这位“曾先生”应该是得到了《五鬼阵书》,并成功返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翻过一页,第十页,时间变成了十月二十二,内容是:“成功入门。”

徐墨稍微一思量,就发现他入门只用了十三天,仅从花费时间上看比陈盛天资确实要好很多。

第十一页,时间则是两个月后,十二月十三,内容是:“终于收集到了两块墓中阴石,浪费了一块,第二块成功绘制上了‘汲元阵’,再找到合适的土元灵晶,就能制造出最简单的石傀了。”

再翻一页,时间变成了二月初七,内容是:“前后花了四个月,终于挖到一块土元灵石,太慢了!要找一个稳定的收集渠道才行,我记得散修有自己交易的集市,但他们办事偷偷摸摸的,得想办法找到它!”

但后面紧接着加了一句:“失败了!我明明已经将土元灵石放在了阵心之上,怎么会不起作用?哪里出了问题?”

看到这里,徐墨却是想到外面的石像,石像上有三处法阵,分别是外面、内部和那块石头上,他分不清哪个是汲元阵,但按常理推断应该是内部的放石头那处,那么,那位“曾先生”的失败,应该不是在外面而是没有在石头,也就是“土元灵石”上刻下法阵。

随后记载的内容果然也证实了他的猜测,但“曾先生”意识到这点,却是在这年的“十一月十六”,中间又整整花去了差不多九个月!

从后面的记载来看,之所以这么慢却是收集材料的过程很不顺利,练习法阵的速度自然也就快不了,所以其中最着重记载的是寻找散修集市的过程,因为怕引起某些人的注意,他是在花掉了十多万的钱财后,才终于找到了散修集市的进入方法和地点。

徐墨将散修集市的进入方法和地点记在心里,又对那位“曾先生”仅为了寻找渠道就花掉十多万的钱财而感到震惊,但是,他的花费高,但作为阵法灵修,收入也不慢,其中就记载了他帮贵人更改宅院“风水”,一次就收入了六万两,制作了一枚宁神辟邪的玉佩,作价三万两轻松出手,等等,这样算下来,虽然修炼花费很高,但前期还是赚多花少。

但找到了散修集市后,收集材料的速度明显增快,虽然有些是以物易物,但花钱也如流水般,这说明他的家族规模应该不小,而材料充裕后,相应的法阵练习速度也跟着提了上来,后面不仅制作出来了最简单的石傀,还进一步制作出来了更高级的护身石像、火甲、金甲、不灭火砧等物。

这些记载了法阵练习的内容非常的专业和详细,也是最具价值的部分,但徐墨现在也看不懂,他更想知道后面写了什么,比如,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处山洞里,所以那些内容只是粗略看了一遍。

等翻到了第四十五页,出现了第三个“十二月”,十二月初三,他终于发现了不一样的内容:“鬼王宗的人怎么出现了,他们是来抓我的吗?该死!广朝的宗门是吃屎的吗?怎么让他们进入广朝了?”

看到这段内容,徐墨不由精神一振,因为它包含很多的信息:首先,他终于知道了“曾先生”所在的宗门是从未听说过的“鬼王宗”,而它的宗门所在并非广朝;

其次,不同国家之间的灵修宗门,好像不能随意跨界;

再次,“曾先生”所在的曾家应该是广朝的家族,有了范围,要想打听对方更多的信息也就比较容易了;

最后,则是知道了“曾先生”出现在这里应该是逃避宗门的追捕。

接下来第四十六页,十二月初五:“鬼王宗的人看来收到了什么线索,我要出去躲一躲了。不过,不用怕,我已经将《王鬼阵书》完全学会了,只要炼制出‘护身鬼王’,就不用怕他们了!”

这条记载证明了徐墨的推测,同时,也提到了比护法石像、金甲、火甲等更高级的物品“护身鬼王”,而他说有了它就不用怕宗门的追捕,说明“护身鬼王”可能是宗门最顶级的东西。

到了第四十七页,时间过去了四天,十二月初九:“不对,有问题!我已经提前避开了他们,也几乎没有留下线索,我还带着高价收购的“避灵佩”,一般的追踪法器对我无效,为什么他们好像一直追在我的身后,而且和我的距离也在不断缩小?难道他们带来了守灵赐下的分身法器?”

第四十八页,时间过去了三天,看内容则是他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该死!他们绝对带了守灵赐下的分身法器!”

第四十九页,十二月十四:“我看他们是疯了!他们这样不间断的使用守灵赐下的分身法器,得付出多少代价?看来他们不抓住我是不肯罢休了!”

这页上的内容记载得很潦草,能看出来他的慌乱和愤怒,而第五十页和五十一页,时间分别是一天后和三天后,则记载了他眼看逃脱不了对方的追踪,干脆设计了一个陷阱,准备了六具护身石像,想要解决他们,并冒险现身把对方引入事先布置好的陷阱。

到了第五十二页,记载了结果:“大意了!他们竟然带了一具‘护身鬼王’,幸好我见机快,拼着受伤逃了出来!不过,我也知道了他们的底牌,只要不见面,他们也奈何不了我!”

这天的时间是十二月的二十三,离战斗那天已经过去了六天,看来那六天时间里,他可能大部分时间里都在逃命和养伤。

除此之外,他还提到了“护身鬼王”,而一具“护身鬼王”就让准备了陷阱和六具护身石像的他见面就逃,可见它的威力是远超六具石像的,而且,看情形它还能随身携带,这就让它更具有实用性了,要是自己也有一具,不知道能否比得过一位六品武者呢?

这样想着,他翻开了第五十三页,只见上面写着:“艹¥%¥%%……%……¥,这群阴魂不散的还追,再追老子就进禁地!”

徐墨往后看了看,这本装订成的书已经没有几页了,难道他说的“禁地”就是指的灰烬盆地?

这页没有时间,第五十四页也一样:“好,还是追上来了,那老子进禁地,有种就跟上来!反正我有祖上传下来的禁地的地图,就算后面发生了剧变,但总归是有迹可寻……”

第五十五页:“刚进禁地就看到了大欢,从它的妖力上看,至少也有五级,我要小心了!好消息是,守灵的分身法器所带来如芒在背的感觉消失了,这也就意味着他们再不能像以前那样发现我了!”

看到“剧变”和“大欢”,基本上就能确定他所谓的禁地就是指的灰烬盆地了,但为什么称它为禁地,想来应该不只是有妖兽的缘故吧?

接下来第五十六页又有了时间,一月初七:“我竟然发现了火元灵晶的矿坑!要是上面没有六级大妖火甲龟就好了,吧……”

接下来六页,除了彻底逃出了鬼王宗的追捕,就是汇集了各种发现,这个过程中很是收集了一大批急需的材料,可惜像是火元灵晶之类的高品级材料,都有强大妖兽看守,包括大欢栖息的巢穴,正建在一大块金元灵晶上面,都和他无缘。

也因此,每一页上,他都数次提到要炼制“护身鬼王”,在他看来,有两到三具护身鬼王,虽然还是无法抗衡大欢等大妖,但对付像是鞭尾巨狼这类低于四级的妖兽应该是可行的,而它们活动的领地当中也有狼涎梅、蚁王菇、金钢蛇蜕之类的好东西——也就是说,护身鬼王大约可以和三级妖兽抗衡的。

到了第六十三页,时间是二月十三:“太好了!太好了!我竟然找到了一处炼炉!对照先祖的地图,这里是有处炼炉,庚字号炼炉,它竟然真在这里,哈哈,发了!”

炼炉?

徐墨抬起头,往外看了一眼,想到外面那条刮着黑风的山谷,难道它就是炼炉的一部分?

他接着往后面看,就发现,黑风山谷不仅是庚字号炼炉的一部分,而且只是它的烟囱!

而它两边刻下的法阵只是用来清理烟灰的“清风阵”!

“曾先生”亲自下到下面将它们复制了出来,他同样发现了“烟囱”底部的带着阵纹的石头,但是,就算是专研阵法,他也仍然没办法将它们“抄”下来——

首先,据他分析,半边断山掩盖的只是其中一小部分,而那些石头虽然分散,但法阵仍然完整,一旦清理出空隙,它们就会被阵法之力扯回到原来它应该所在的位置;

其次,炼炉主体所在之处被半边断山掩埋,要想完全清理出来需要大量的时间,但庚字号炼炉相临的“冰鲤寒泉”,却会在子时喷发,所以,每次都是刚清理一部分,就不得不离开,而清理出的部分则会在阵法的作用下重新恢复原样……

当然,即使这样,“曾先生”也是受益匪浅,他在徐墨现在所在的地方挖出了居住的山洞,不到一个月,“护身鬼王”的法阵都已经绘制完成,但和护身石像不同,它的核心需要的是比“灵石”更高级的“灵晶”。

灵晶他知道哪里有,可没办法拿到,结果就想到了一个办法:他手头刚好有一块高品质的水元灵石,如果拿到冰鲤寒泉中淬炼,有很大的机率得到冰元灵晶!

那一天是三月二十,后面就只剩下了四五页空白的纸张。

第八十九章 小无相毒

徐墨眼睛盯着最后的时间,大脑飞快的运转着:

现在已经进入了六月,就算是今年的三月二十,也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而仅是从深渊里升上地面的寒气就差点能冻僵人的血液,下面的温度也就可想而知了!

面相这种情况,即便准备的充分,人恐怕也很难在下面停留那么长时间,再加上这处山洞明显已经有较长时间没有人来过,那么,那位“曾先生”是不是在下面遇到了意外?

然后,他很快又想到另外一个可能,那就是“曾先生”发现了追捕他的鬼王宗的踪迹,使了个金蝉脱壳之计,让对方以为他已经死了,或者再进一步,加个“借刀杀人”,引对方追下去查看,说不定能除掉他们……

真要是这样的话,那他可能在“曾先生”之前要先面对比其还要强大的鬼王宗的人了——这就是刚出新手村就被两头“boss”盯上的地狱模式!

还有一种比这更恶劣的状况是,“曾先生”已经成功淬炼完所谓的冰元灵晶,炼制好了护身鬼王,也就是说其中一头“boss”还升级了!

然后,这头升级的“boss”设下了陷阱,等着鬼王宗的人到来,那么他或许就在附近,而他却先闯了进来……

想到可能要面对的严峻局面,徐墨不由满脸沉重,但心中却没有因此而像当初面对捕头刘长胜时那般恐慌:

首先,他向来料敌从宽,但现在设想的一切都只是从“三月二十”这个时间上做出的初步推测,它离真相可能还很远;

其次,这里是灰烬盆地,他们口中所说的、能让守灵赐下的分身法器都不起作用的禁区,可能还有其它对他们灵修不利的禁忌,而鬼王宗的人和那位“曾先生”,双方处于敌对状态,就算是最恶劣的局面,其实也有可操作的空间;

最后,经过今天的死里逃生,让他对使用蜃境的顾虑大为减轻,而这是他信心最大的来源,因为能使用蜃境,不仅可以牺牲本源之力把敌人暂时控制住,还意味着可以使用“身临其境”这个能力!

想到蜃境,回想与石像战斗的过程,他发现使用蜃境时他的精神高度集中,对身体的掌控也更加精确,还能观察到阵纹的运行,这是以前没有的能力,难道是成为二品武者后得到的能力?

如果是这样,那么,随着他功力的成长,是否还会获得新的能力?

这个想法有些玄奇,但思考以前种种,凭空出现在原来世界、带他穿越、能短暂控制生物的神奇能力、不能将它完整画出来以及类似于瞬移的身临其境的能力,等等,他的这个想法未尝不可能!

另外,他还发现,包括和石像的战斗在内,他数次使用蜃境的能力,却感觉到并没有损及本源,不知道是自身的实力上升的缘故,还是使用次数和时间较少,但这对他来说是好事……

眼下不是研究蜃境的时机,以后有的是时间,现在最重要的是弄清楚“曾先生”的去向,因为这关系到他自身的安危,于是他收回思绪,但在重新思考这个问题之前,他给自己获得的新能力取名为“洞悉”,等他回到琰城后,就可以将这个能力用在汪家的秘盒上了,他一直对汪氏家谱记载的内容很感兴趣!

看了看石桌上的书和秘盒,他犹豫着是不是将里面的东西都取出来,看能不能再找到更多的线索,但想到书后面还有四五页空白纸张,虽然已经看过了,他还是决定仔细研究一番,或许会留下某些线索也不一定。

结果确实是五页白纸。

他闭上眼再次梳理了一遍,这本特殊的日记上,前面的内容除了偷书以外,记载的都是他修炼的过程,唯一和他的动向有关的就只有从“去年”十二月初三到“今年”三月二十这一部分,这些他都没有遗漏,看来要寻找线索只能从秘盒里的其它东西上着手了。

正要将书放到一边,忽然感到它的后封皮厚度和前面的不一样,仔细观察,很快在上面有一道极细的划痕,用刀小心的挑开后,就从里面滑落下来一张稍小一点的纸张!

徐墨精神一振,将纸摊平,只见上面写道:“哈哈哈哈哈哈,你在看到这张纸的时候,说明已经中了我的‘小无相毒’了!”

他一惊,直接骂出口来:“艹**&amp;amp;&amp;amp;**¥#!”

这种毒,他听说过!

一边骂,一边身体反应却快,他先是用刀压住它,然后迅速退到西面的墙壁又折向了门口,这样即使有少量的毒粉之类的被他起动的风带动,也不会吹到他这边。

他知道这个毒,因为在百草居的时候,他曾听几个制药的供奉闲谈时提到过它,而它之所以被称作“小无相毒”,据说是因为本身无色无味,中毒的人在中毒过程中也不会发现异常,中毒后也没有明显表现,但随着时间增加,中毒之人则会越来越虚弱,然后,除了寻到正确的解药,几乎没有办法中止这个过程。

至于说解药,这是“小无相毒”最可恶的地方,它除了一味二品的灵药“无根果”外,据说有二十三种配方,每一个配方都要对应的解毒方法,误用的话,轻则无效,重则直接加剧毒性,甚至会猝死……

徐墨强压住心头的怒火,努力回想当时那几个供奉的谈话,只是可惜,他们闲谈时提到它不过是个谈资,也有可能本身就是不知道,所以没有提到具体的内容,不过,沉下心来后他已经能够正常的思考了。

他先是想到中毒不外乎呼吸、接触和吃三种情况,吃首先排除掉,接触的话,他早就有所防范,看书的时候根本没用手,全程用刀在翻,也就是说,能让他中毒的只有呼吸这一类了。

通过呼吸来让人中毒其实并不容易,因为它会随着日间的增加而逐渐挥发、减弱,如果本身挥发速度慢,还有一个量的问题——当然,是有一些毒很少的量就能造成伤亡,但那属于烈性毒药,而小无相毒既然是随着时间增加让人日渐虚弱,说明它不属于这一类!

想到这里,徐墨心绪稍安,想了想,决定回到桌边——他不过来不行,如果他的猜测是对的,那么过来不会有任何影响,如果猜测是错的,那就更应该过来,因为他要看一看后面的内容,看有没有解毒的线索

但刚要动脚的时候,他忽然想到刚掌握的技能,不由想尝试一番,看能不能通过它察看书上有毒,这样想着,他的脑海里迅速浮现出一幅星空神山图,然后看向桌面上的那本书,看了好一会儿,结果似乎没有什么异常……

难道“洞悉”只是对灵石、阵纹之类的东西有作用?

灵石和阵纹有什么共通的地方吗?

他想了一会儿不得头绪,就放到了一边,然后慢慢向桌面走去,走近了才发现,使用“洞悉”后也并非毫无所得,这本特殊的日志有一部分纸张颜色和另一部分粗看一样、细看却有着明显差别,如果不是纸的材质不同的话,那么,两者中有一部分或许就是用药泡过了。

现在才发现自然没什么用了……

他将目光收回来,拿开砍柴刀,继续看下去:

“你是宗里的哪位师兄或者前辈?追了我这么久,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吧?”

“或者你是哪位陌生人?”

“不过这都不重要,接下来你按我说的做,我会让你获得解药!”

“你也不用不信,你可以看一下你的手,手指和手掌是不是都没了血色?上下三焦经脉是不是不像平时那样畅通无阻?这只是开始!”

………………

看到这里,徐墨赶紧查看自己的身体,除了手上受伤的部分有些血迹和结痂,完全没有他所说的那几种情形,这说明他的猜测是对的,他并没有中毒!

此时再看“曾先生”的这一段话,他就是另外一种心境了,同时,他也不用费心去完成对方吩咐的事情了,但看下去后,却发现“曾先生”吩咐的内容并不难:将所有的东西送回凤城火阳巷的家中,而秘盒里的东西则随便取用。

这样看来,这页纸应该是“曾先生”下去淬炼冰元灵晶前留下的,看来他也知道下去会有危险。

至于秘盒里的东西,有了前车之鉴,他是不敢乱动了,而且,他怀疑其它东西上或许也会有“小无相毒”,因为不是所有人都和他一样,进来后首先会先检查书,为了增加毒人的机率,自然是每样东西上都加上一点。

然后,他在上面列出的详单上看到了一样东西:浮云飞鹤。

第九十章 耐心

浮云飞鹤?

既然叫这个名字,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飞行法宝?

徐墨马上想到了秘盒中那只像是鸟的雕塑,然后他这次真的激动了

来到这个世界后,最让他满意的是练武后拥有了强大的体魄,但与前世相比,也少了各种方便快捷的交通工具。

诚然,以他现在的体质,可以轻易的在几个小时内保持和公交车一样的速度,但耗费的毕竟是自己的体力,平时还好说,一旦遇到危险情况,消耗体力无异于饮鸩止渴,尤其是飞行法器可以升空,这在对方不知情的情况下,将能带给他异想不到的好处。

到底是不是呢?

徐墨控制呼吸,稳住心神,如法炮制,将飞鸟状的雕塑从秘盒中取出,用砍柴刀托着放在桌面上,从刚才入手的声音和感觉来看,它似乎就是由某种木材雕刻而成,颜色灰白,有着略显简单的身体构造和羽毛纹路,像是普通的、张着翅膀的木制飞鹤,但他并没有失望,因为“洞悉”之下,他能看到如潮水般绵延着的各种阵纹,其中,还有好几个他似乎在秘盒的法阵中看到过。

如此绵密繁多的阵纹足以证实它的不凡,很可能就是传说中的飞行法宝,但如何使用它却是毫无头绪——现在它只有拳头大小,要真能带人飞行,自然会有变化的。

而且,在使用之前,他还要确认上面有没有被“曾先生”下过《小无相毒》——假如上面有《小无相毒》的话,要想起到作用,一是现在状态下拿取时的接触,二是变化后的乘坐。

两种情况,后者先放一边,他还不知道如何使用,现在倒是先要查验除第一种,未变化的木鹤上有没有下毒。

在使用“洞悉”的情况下,不只是能让他观察到阵纹和分辨灵石,本身也在提升注意力,这让他观察时几乎达到入微的地步,于是很快发现,在木鹤的腹部、爪部、颈部等几处地方有经常触摸留下的痕迹,这几处痕迹的颜色有些异常,再仔细观察,就发现上面竟然附着一层薄薄的极细的粉状物。

这些粉状物很有可能就是《小无相毒》!

徐墨激动的用力咬了咬牙,他最怕什么都发现不了,那样反而会因为顾虑而不敢使用它。

为了验证自己的推测,他又将秘盒中其它的东西都取了出来,六只小瓶子,三件衣服,十一块各种颜色的灵石,结果在两只小瓶子的瓶身处、四块灵石的表面,都发现了同样的粉状物,这基本上说明它们应该就是《小无相毒》了。

确认了《小无相毒》,接下来就是想办法去除它们了——虽然因为不知道具体配方而配不出解药,但无法解毒不意味着无法使用,不中毒就是最好的解药,而从它们依靠接触让人中毒上来看,只要把它们从器物上去掉,基本上就能避免中毒了。

要做到这一点,或许只需要简单的冲洗就能达到,而为了更保险,他还决定冲洗完后再放到外面的风阵里给它们来个“风浴”,将冲洗不干净的部分给吹走。

当然,这个过程可能需要一段时间,但为了自己的安全和它强大的功能,他有足够的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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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对于徐墨的耐心,停马镇上唯一的客栈靠里的一间小院里,一位面白微髯、身材中等、看起来只有三十多岁的的男子却是双眼布满血丝,心中的焦怒让他如马上要喷发的火山似的,时刻处于爆发的边缘,正是徐陵的那位大伯,徐虎。

自从听说了徐墨的消息,稍一对比他来到琰城的时间,徐虎几乎马上就确定徐墨是他那位逃跑的“侄儿”,于是他马上带人追杀过来,可是眼看着一个月过去了,除了收集到更多的证明了他猜测的信息,却是连徐墨的影子也没碰着,甚至,因为碰上青华门全城戒严,他连去徐墨老窝探查都不敢,更是让他憋屈难耐!

过了一会儿,外面传来了急促的脚步走声,他一听就知道是他派出去的管家徐财回来了,于是深吸一口气,在桌边坐下,拿起茶壶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发现水早已经凉了。

这时,轻轻的敲门声响起,他沉声道:“进来。”

随后一个满头是汗的老者推门闪身进来,又马上将门关上。

徐虎却是不等对方开口,马上问道:“有消息了吗?”

徐财擦了擦一把头上的汗,脸上显出惶恐的神色,又气急败坏的道:“家主,那小子太狡猾了!他是不是知道咱们来找他了,我在琰城和府城周边买通的几家店里的人,都说一直没有见他出现过!”

徐虎一听,恼怒得几乎想将房子给拆了,但已经失望了这么多次,现在还要靠他做事,只好强忍怒气道:“他要是不狡猾,也不会隐忍到最后关头,趁我们不注意的时候逃掉,呵,转眼就又弄出了这么大一摊家业!”

“这家业早晚是老爷的!”

徐财先恶狠狠的接了一句,然后眉头皱成一团,又是恼怒又是不解的道:“可是,他……那事是老奴亲做下的,他怎么可能知道如何解毒?”

徐虎看向泊陵的方向,面无表情的道:“陵儿是我二弟唯一的儿子,如果知道那些秘密……给他留些保命的东西也不意外!”

听他提起“秘密”二字,徐财就没再开口,老实的垂手站到了一边。

徐虎将杯里的凉水灌入口中,又再一次问道:“是不是所有如家的店里都安排了人手?”

徐财马上回道:“老爷您放心,只要是如家的店,老奴都买通了人手,还有几处关卡,老奴也布下了眼睛,人一出现,就一定能发现!”

徐虎点了点头,又灌下一口凉茶,但仍然熄灭不了心中的焦躁:徐墨一直找不到,而眼下的升云府并不太平,他长时间停留在这里,一旦引起青华门的注意,或者卷入到青华门和青峰派的斗争之中,到时别说徐家的秘密有可能守不住,被外人夺走,甚至他本人也会惹祸上身!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在心中骂了几声,然后用力放下茶杯,道:“不行!只能干等,太被动了!”

徐财闻言心中一动,忽然想到在外面听到的一个传闻,于是试探着问道:“不知道老爷听说过‘江湖当铺’吗?”

徐虎先是一愣,继而忍不住激动的站起身来,眼神发亮的道:“对啊!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对练武之人来说,基本上都知道江湖当铺的存在,但对大部分门派弟子和有家族传承的人来说,江湖当铺的存在感又不高,原因很简单,江湖当铺里功法、医药,他们都有相对正规的渠道,或者本身就比那里的好,也就是说需求很少,平时也就不太在意,但对此时的徐虎来说,江湖当铺打探消息的功能正是他需要的。

第九十一章 书橱与无字书

因为青华门在运输几车看起来很重要的东西,沿线很多护送人员,前往升云府的路被戒严,徐虎为了避嫌,直到次日才到达升云府。

一到升云府,顾不得休息,他立马就赶到了江湖当铺。

此时正值盛夏,当铺内有一半的地方照进了阳光,但许老所在的柜台处处在阴影中,却是仍然显得黯淡,他和柜台就像是处在一张陈旧的画中似的。

徐虎见里面除了许老并没有其它人,心中却是松了一口气,他自然希望自己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劳驾,不知道贵铺能否帮我寻找一个人?”

许老手里捏着一颗水煮蚕豆,扔进嘴里,慢慢咀嚼了几下,道:“江湖当铺本就是为武者解决些小麻烦而存在的,帮忙找人、打探消息都是分内之事,不过,无规矩不成方圆,像找人这等事,一不得违背江湖道义,二不能牵扯江湖仇杀,只要满足这两条,我们定会尽力。”

“所以,请回吧!”

徐虎听完愣了一下,没想到一上来就被拒绝了,他下意识的问道:“为什么?我还没说要找的人是谁……”

许老拿起桌边那只颜色发黑的酒壶,慢慢的倒了半杯酒,依依不舍的把壶放回原处,然后平静的道:“我不是说了吗?当铺只为大家提供便利,江湖仇杀却是从不牵扯的!”

徐虎笑了笑,道:“掌柜的可能误会了,我要找的人是我的亲侄子,和仇杀一点关系都没有!”

许老摇了摇头,道:“是吗?你身上的杀气却是瞒不过我!”

徐虎心中迟疑不定,审慎的看向许老,对方看起来只是一个普通的、已经显得衰朽的老者,只是他怎么看出自己的杀意的?但事关家族的秘密,这里又有机会找到徐墨,他自然不甘心就这样离去,于是收束神情,一脸磊落的拱手道:“不敢瞒掌柜的,我那小侄性情顽劣,因为一些事离家出走,在下心中自然有怒气,但要说杀他,却是言重了!”

许老没有反驳,只是道:“那你也还是先请回吧!一天后再来,帮还是不帮,到时自然就知道了。”

徐虎不由皱紧了眉头,他所做的事在泊陵都算不上秘密,如果江湖当铺派人去查,几乎一打听就能明白,但许老这样说,却是让他愈发觉得他们能找到徐墨,只是该如何让对方答应呢?

擒住对方,以武力相要挟?

他抬头,隔着一个略高的柜台看向许老,不知为什么,他的心中竟然有种莫名的无力感,本能的就觉得如果动手肯定不能成功……

这时,许老看了过来,他心中一凛,下意识的转过头去,又深吸一口气,笑道:“前辈,在下只是想将我那侄儿带回家,我也可以保证不会伤害他,不知道您怎样才会答应帮在下找人?只要您说出来,在下一定尽力满足!”

既然武力不行,那就试试利益!只要江湖当铺帮他尽快找到徐墨,就算拿走他一半的家产,他估计也会咬着牙答应下来。

许老却是不为所动,道:“这两条规矩是我们当铺立身之本,不可能因你而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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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虎离开后,忽然一个沧桑的声音在许老身边响起:“你赶走他也没用,他只要肯付出代价,可能不需要多久就能知道那小子在哪里。”

声音是从柜台下面传出来的,许老却是丝毫没有感到惊讶,他平静的道:“我知道,我相信那小子也知道,要不然也不会那么快就跑了,可是——”

他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只有自身强大起来,才能解决面对的问题,才能活下来!”

说完他低下头,只见柜台下面是一只陈旧的双扇门的书橱,此时两扇门关着,中间显出了一张被火烧去了左上半边的脸,听他说完就仿佛活人般开口道:“那小子现在实力低微,真被找到,想要从他手中逃走恐怕很难!”

许老面容冷峻的道:“谛兄,你知道我们是什么人,那么,你应该知道将来他要面对的会是什么样的对手,眼前的困难都解决不了,又何谈将来?”

书橱上的那张脸微微叹了一口气,又开口道:“你既然知道不能变得强大就只有死路一条,为什么不给他些修炼资源,再多教导一番呢?”

许老脸上显出了一分嘲弄的神情,漠然的道:“修炼资源和教导有用吗?吴千源掌握的资源少吗?整个升云府有的,他需要什么,是不是几乎都找给他了?我没教导他吗?我不仅给了他排名前十的‘霜火剑’,还不惜损耗法力,以入梦之术教导于他,但他成了宗师后,就再无寸进,这说明什么?说明关键还要看心性!”

“另外,我最近也明白过来,他之所以停滞不前,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外部没有压力,没有压力,他也就缺少了前进的动力!”

书橱上脸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思考,过了一会儿,道:“吴千源……他修行缓慢,和他的资质不太好也有关吧?”

许老眼中忽然闪过痛苦的神色,他闭了闭眼,看向书橱:“是,他资质谈不上多突出,但要说天资,谁又比得过园儿呢?她不到十四年就修炼到了天人境,掌握着族内排名第三的剑棺,同级几乎无敌!但是,天资再好,现在又在哪?谛兄,你能探查万里,到现在也还是找不到她被困在哪里,不知道是活着,还是死了……”

书橱若有所思的道:“……所以你接下来选择培养的人,资质都不是太出众,是这个原因吗?”

许老微微叹了一口气,道:“资质太好,难免心高气傲,甚至目中无人,这样早晚要吃亏的!再一个,这些年我重新读族历,发现那些天资绝艳的先人,虽然有成就的不少,但有大成就者却多是吃过很多苦、心志坚定之人。”

书橱道:“我明白了,可是,我记得那小子的资质也太差了吧?我一直不明白你当时为什么会选他。”

许老愣了一下,对于选择徐墨,他一直有种理所当然的感觉,却又记不起这种感觉从何而来,此时回想徐墨第一次过来的情景,不由觉得好像少了些什么,但又觉得没有少,于是他心中不太确定的道:“为什么会选他?可能是他比较特别吧?”

这样一想,徐墨身上确实有特别的地方,不说别的,单说伤了本源,寿命不久,却没有让他自暴自弃,更是凭借自己的努力治愈了,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这时他又不由想到徐墨的天赋,叹道:“《天月刀》乃杀戮之术,如果他能学会一两招,抗衡难说,保命的机会却是大增!”

这时,书橱吐出一本蓝皮书,然后在许老面前自动打开,书的第一页是一张白纸,没有任何一个字。

许老再次叹了一口气,明白书橱是什么意思,然后又接过书,向后翻看,翻了十页全是白纸,他几乎想将书丢开,却又忍不住向后翻了一页,又翻了一页,结果第十四页却不再是空白,上面出现了一轮明月!

许老眼睛不由一亮!

第九十二章 离开

书橱也看到了上面的图,同样有些惊讶的道:“没想到他真的领悟出了一招!”

许老没有说话,再往后翻,十五、十六两页同样有明月图,但第十七页又变成了白纸,继续往后翻,后面则全是白纸了,他不由皱起了眉头。

书橱奇怪的道:“我没记错的话,这招‘月绝刀’是其中威力最大的一招,只要出手,对手就如同处在满月光辉之中,无处可躲,他手里又拿着宝刀《月魄》,怎么你看起来还在担心他?”

许老微微摇了摇头,又将书翻回到那三页,眉头紧皱道:“你别忘了,《天月刀》是刺客刀法,对修炼它的人来说,招式只有难易之分,威力大小并没有什么意义,可是,他最先领悟出的偏偏是最难练的一招,这……他是不是练的方法不对?”

与许老一脸纠结不同,书橱上的脸上则是一片坦然,道:“如果练错,它就不可能出现在‘阴本’之上。另外,我倒是觉得你对那小子过分关注了!”

许老抬起头思考了一下,道:“有吗?可能是他选对了刀法,又在我没有指明的情况下,准确顺利的拿到了《月魄》的缘故吧?”

书橱道:“那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你要实在不放心,就派人把这本‘阴本’送去,两相对照,他自然就知道怎样练是正确的,再一个,要是担心他过不去眼前的坎,也可以出手帮他……”

“不行!”

许老断然拒绝,同时脸上也恢复了冷静,道:“谛兄,我最近思考近几十年的行事,发现我们过多参与之事,往往会导致不利的结局,不知和千年之前那场……”

像是有所忌讳,他停顿了一下,又道:“这次,徐虎在明,那小子在暗,这是明显的优势,如果他真的领悟了那一招,掌握好出手的时机,以弱胜强,斩杀对手也未必不可能!”

………………………………

徐墨自然不知道有人对他面对境界超过他四层的人这么有信心,但他可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于是在第二天就故意没有处理外伤,显得很狼狈的回了一趟客栈,修整了一天,跟着一队人出发,在中途又悄悄的回到了黑风峡谷的山洞里。

他这样做,就算徐虎等人从升云府追过来,也会受到误导,追的别的地方去。

不过,除了徐虎和施归龙等人,还有神秘的鬼王宗,对他们这些灵修的手段,他现在几乎一无所知,所以回来后,他首先做的是花了两天时间画了六十几张《远山听蟾图》,将附近他所能立足的地方都画了进去——当日如果不是太过急切,做好准备,他眨眼间就能使用“身临其境”逃离寒泉雾气的威胁,也不会让自己陷入几乎丧命的境地,而有了这些图,不管谁追来,他都有逃跑的机会。

做好这些后,他才略微放下心来。

这两天除了画画,他也拿出了两颗带毒的灵石,放到了一处流水中浸泡、冲洗,结果证明了上面的小无相毒果真能被清洗掉,然后在修炼《偷天诀》的间隙,他也开始着手处理浮云飞鹤。

手里只有这么一只,又是木头做的,所以处理的时候他格外小心,但其实并不是太担心,毕竟作为一件飞行法器,想来飞的时候也未必都是晴天,如果太过“娇嫩”,那它的实用性就会大大降低,还会有危险。

事实证明果真如此,流水不仅没有伤害它我外表及内部的阵纹的分毫,吸了一部分水后,反而让它变得生动许多,再放在风阵中多角度的吹干,它上面的《小无相毒》已经没有了任何的踪迹。

接下他开始将里面的阵纹抄写下来,并试图分析出如何使用它的方法。

在这个过程中,他发现自己的精力好像有不小的提升,这种感觉越到后面越明显,当抄写最后两千条的时候,虽然还没有达到过目不忘的地步,但记忆起来已经非常的容易,而且,他还发现可以不使用外物的帮助也“内视”了,虽然效果上只有使用玉石的六成左右,但已经是明显的进步了。

他不知道是修炼接《偷天诀》的原因,又或者是脚下深渊里的冰鲤寒泉有着他所不了解的神异,但不管是哪个,对他来说总是好事。

不过,他虽然将浮云飞鹤里上万条阵纹记了**成,但对于如何使用它却还是毫无头绪,他也明白自己的缺陷在哪里——他没有阵纹的基础知识。

再者说,如果不能彻底明白它的使用方法和禁忌,他也不敢随便尝试,不然迎接他的可能就是“空难”了!

既然明白了问题的症结在哪里,又感觉这里对他的修炼很有好处,于是在将飞鹤内部所有的阵纹记下后,他干脆将更为复杂的秘盒的阵纹也抄写、记忆下来。

这对徐墨来说是一个更为浩大的工程!

而且,观察是一回事,抄写下来又是另外一回事,其中很多的细节是观察的时候体会不到的:有些看起来简单,抄写下来却困难重重,有一些看着繁复,但抄写的时候只要按部就班却又很容易,他抄写浮云飞鹤内部的阵纹只用了三天,但在已经有了部分经验的情况下,抄写秘盒的阵纹却花了他两个月的时间!

算下来,他已经离开升云府三个月了,长时间的离开如家客栈,很可能让内部不稳,或者引来其他人的觊觎,但是,如家再重要也不如自己的命重要,只要自己回去,该是自己的肯定还是自己的!

同时,在抄写秘盒阵纹的过程中,也让他有了很多感悟和收获,这些感悟和收获不说在他了解了阵纹的基础知识后会释放出更多的好处,就算是当下,它们对他的武功已经产生了影响:

山洞中,他将《混元劲》中的四式招法,混元击、云涛掌、天风卷、霸王卸,一一演练出来,在有内视的情况下,他已经将这些招式优化过了,但现在练出来,其中又有了细微的变化:

混元击看起来更加圆融,力量上没有多少提升,但却能让自己在全力施为时多打出一招;

云涛掌的连绵攻击带上了一种沉重的意味,更加难以中止,至于天风卷,那是一式配合招式的腿法,现在施展出来则更为自如;

其中变化变大则是霸王卸,正如其名,这是一招卸力的招式,但现在徐墨将抄阵纹时的感悟加入进去,在卸力的同时却有了反击的后手!

这些招法的变化能让他在战斗中的实力有较大的提升,但提升最大的则是他已经顺利的提升到了地元境的三层,五脏六腑全部得到了强化,而他的力量又得到了一倍的提升,达到了四千斤!

提升到地元境三层,他期待能从蜃境图上得到新的能力,但并没有,不过,他现在可以随时使用内视,效果比使用外物的帮助还要清晰和入微,难道是不用分心的缘故?

或者说内视就是提升到地元境三层后蜃境所赋予的能力?

唯一可惜的是,这两个月并没有让他在《偷天诀》上有所进步,到现在为止,这部功法体现出来的最大的作用还是疗伤,当然,两个月的时间让他提升到地元境三层可能有他的功劳……

不管怎么说,他已经决定离开了。

第九十三章 山中小集(上)

次日,徐墨一身樵夫的打扮从山洞里走了出来——这两个多月他一直待在黑风峡谷,对外面的情况一无所知,甚至,他都无法保证马升父子有没有出卖他,他再以书生的形象出现就可能给自己带来巨大的麻烦,甚至是灭顶之灾!

妆扮成樵夫从山里走出来一是不会引人注意,二来也方便他带着砍柴刀。

砍柴刀的外观很独特,恐怕早就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但把它藏在一堆柴里,自然就解决了这个问题。

除此之外,他抄写阵纹的纸张,因为数量太多,除了留下了十几张比较特殊的,剩下的他都一把火烧掉,反正里面的内容他基本上都记下了,即使没记住也没关系,有秘盒和浮云飞鹤在,想看可以随时查看。

站在洞口,他又将离开前要做的事在心里一项项的核对过,确认没有了疏漏,也已经将自己存在过的痕迹尽可能的清除过后,他回头看了一眼——这一段时间的生活虽然单调,但沉浸在修炼之中,几乎每天都有新的发现和提升,也没有外界的尔虞我诈,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上最为轻松的两个月,现在要离开,心中忽然有些不舍。

不过,这种思绪在他心中一闪而过,他自然明白这种看起来的平和生活都是假的、脆弱的,他要想过得美好,还需要继续前进和努力,于是他从怀里掏出一张《远山听蟾图》,沉下心来,四次“身临其境”后,就抓着一块突起的岩石,轻轻用力就跳上了山顶。

和每日总是黑风弥漫的黑风山谷不同,山的另一面是一片堆满乱石的陡峭山坡,乱石中长满了一人多高的杂草和各种灌木丛,此时正是清晨,却没有任何鸟鸣,原因则是杂草中时不时的会有长短不一的大量的蛇和鼠兽之类的动物经过,它们之间如果相遇,就会凶悍的斗在一起,结果往往会以一方被吃掉为结局。

它们对现在的徐墨来说几乎构成不了威胁,但为了保证自己的安全,他也早已画了四张《远山听蟾图》。

一路有惊无险,他花了两天多的时间走出了那片数千米的山坡,前面树木渐渐多了起来,通过观察和计算,他预计翻过前面那座形似鲤鱼背的山,另一面应该就能有人家了。

如他猜测的一样,当他爬上了前面的山,极目望去,已经能看到远处有城镇模样的建筑出现。

这天下午,他早早在高的地方找到了一处只能容两人坐下的狭窄山洞,准备在此过夜,在他的所在位置的下面,山石全是白颜色的,除了很低矮的杂草,再没有任何的植被,有什么异常可以及时发现。

他坐下休息的时候往下观察,感觉有些异样,此时太阳渐渐西斜,光线有所变化,他才发现有一间小屋建在下面的山石中,和周围的环境几乎融为一体,竟然和隐身了似的,可是他刚才是从下面爬上来的,竟然没有发现,而他刚在黑风峡谷上面的山洞里得到了好处,这样奇怪的小屋里是不是也有?

想到这里他心头一热,马上抄出纸笔画了两幅新的《远山听蟾图》,然后收拾了一番,向小屋走去。

随着走近才发现小屋合理的利用了周围的环境,不是走得极近很难发现它的存在。

临近小屋,他愈发加倍的小心,然后在外面等了十多分钟,没有感受任何特别的气息,他才上前拉开同样用石头做的门。

以他现在的力量,石门虽然比较笨重,但拉开并不费力,而随着石门打开,却有五双眼睛同时盯了过来!

徐墨大惊,以他现在间杂着道法和武功的修为,听觉和感应非常的灵敏,没道理发现不了他们——幸好对方似乎没有其它的动作,不然的话他早就使用“身临其境”逃开了,而他也迅速看清了屋内和五个人的模样。

屋子里其实很简单,三面放着五张石桌,每张石桌后面坐着一人,正对门的是一个身材枯瘦的老者,穿着破旧的长衫,左边两张石桌分别坐着一个黑衣鹰眼长臂大手、外表年轻的男子,旁边则坐着一个散着头发的中年人,身上各处带着闪闪的金子,金手镯、金项链、金发簪、金腰带,等等,右边则是两个体型都比较胖的人。

不管对方要做什么,徐墨都不想惹麻烦,他将这几天收集的道具木柴提起,道:“这个……我不知道这里有人,我这就走……”

“走?!”

那个黑衣男子冷笑一声,道:“既然来了,说说吧,你是谁?怎么找到这里的?”

徐墨适当的表现出怕事的模样,道:“我,我是樵夫,来山里砍柴的,看到这里有座小屋,好奇就过来看了一眼……”

黑衣男子一挑眉,道:“你当我们是傻子吗?这白肚山周围连根毛都没有,你说是来砍柴的樵夫?砍柴的就能轻易拉开这扇要用四百斤力的石门?”

徐墨一听就明白现在的事情不好蒙混过关,但他也想不到在这荒郊野外的一间小屋里竟然有五个人,现在麻烦了,他想了想,只好无奈的道:“我是不是樵夫并不重要,反正我们谁也不认识谁,我什么也没看到,不如就让在下离开,如何?”

冷笑一声,黑衣男子缓缓站起身来,道:“看来不动真章,你是不愿意说实话了!”

徐墨警惕的看向他,道:“你要干什么?”

黑衣男子刚要动作,右边上首位置的肥胖老者忽然伸手拦了一下,道:“算了,他既然找到这里,也算有缘,就一起进来听听吧!”

肥胖老者看起来比较有威信,听他说完,黑衣男子就又坐了回去,却还是盯住了徐墨。

在什么也不知道的情形下,徐墨可不想掺入无谓的事情当中去,看起来那个肥胖老者像是能讲道理的,于是转向他道:“在下真是路过,诸位有什么事就恕在下不能参与了!”

黑衣男子眉毛一挑就要发作,肥胖老者却又拦住他,然后看向徐墨,道:“并没有什么不可见人的事情,我们只是聚在一起,互相交易些东西而已——说不定就有你需要的,或者你有不需要的一些东西,也可以卖给我们。”

听他一说,徐墨心中忽然一动,问道:“散修集市?”

肥胖老者哈哈一笑,道:“我们只有五个人,哪里能用散修集市来形容?我们只是找这么一个地方,互相之间交易点东西而已,不过,这下你放心了吧?”

这时,坐在正对门的主位的枯瘦老者略有些不耐烦的道:“进来吧,不要耽误时间了!”

徐墨略微放下心来,看情形他不进屋,对方可能也不会放他走,而他手握《远山听蟾图》,在屋里和屋外其实区别不大,就走进屋,在门口席地而坐。

见他进了屋,枯瘦老者不再管他,道:“继续吧。”

说着话,他从身边的搭裢里掏出了几张古旧的纸张和一枚黑心的印章,道:“这是我在北菁山一座山洞里寻到的,两者在一起,印章含有一次的法阵灵力,应该能解开其中一张或者全部的内容,我不愿意浪费这个机会,大家谁有兴趣可以买走,或者交易五品以上地硖根!”

第九十四章 山中小集(下)

徐墨没想到,这五个人的小集竟然在一开始就出现了让他感兴趣的东西,只是这个价格也让他感到了一丝压力:据他所知,五品以上的灵药,价格至少在三千两银子以上。

从枯瘦老者的话中可知,那枚印章有可能只解开其中一张,所以他才没有浪费机会,而是拿出来交易,但仅是这样,开价就已经如此之高,也不知道这是普通的价格,还是它们比较特殊。

不着痕迹的向其他四人扫了一眼,他想从四人的表现上得到更多的信息,老实说,如果可以的话,他很愿意花费金钱将它们拿下——对别人来说,他们看重的可能只是那些纸上记载的内容,但对他来说,印章和纸张本身所拥有的阵纹也是价值所在。

让他欣喜的是,剩下四人脸上都没有表现出感兴趣的模样,这对他来说自然是一件好事。

枯瘦老者等了一会,皱眉道:“你们莫要觉得我狮子大开口,北菁山是什么地方,不用我说你们应该也知道。”

这时还是左边黑衣男子接道:“我们自然知道北菁山原来是“重明火拳“的杜家的,但瘐老鬼你手里的几张纸总不会是他家的《火拳心经》,或者他家的宝藏秘录吧?”

枯瘦老者呵呵一笑,意味深长的道:“这个嘛,没打开封印之前,谁又能说得准呢?”

黑衣男子看了过去,等了一会儿见枯瘦老者没有继续说下去,又不满的道:“有这种好事还会轮到我们?再说你拿一份有可能只解开一张封印的东西来换五品灵药,这事也就你瘐老鬼能做得出来!”

枯瘦老者怒哼一声,道:“如果不是重要的东西,他们会使用封印之术?”

黑衣男子仍然毫不在意的道:“那又怎样?所谓‘重要的东西’,有可能只是给别人的信件,隔了数百年,对我们来说已经完全没有意义了!”

这时,右边上首边的肥胖老者开口打圆场道:“瘐兄,不如你再多收集多一点信息,我们也好知道上面记载的是什么信息,到时候庞庄主再想要的话,说不定得花费几倍的代价才能拿下了!”

瘐秋山从其他四人的表情上就能看出来,他们都是不愿意赌运气的人,虽然有些遗憾,但也只好作罢。

徐墨见状则心中一喜,既然没有人愿意交易,那么他就可以更容易的用更优惠的价格得到它。

随后,枯瘦老者又从搭裢里取出了一只拳头大的木盒,打开里面是一只扎口的黑色布袋,瘪瘪的,看起来没有装多少东西,但随手往桌子上一扔,竟然发出了沉重的撞击声,然后他好整以暇的道:“银晶砂五粒,重七两,换两棵地硖根加一棵中级以上的七品灵药!”

话音刚落,黑衣男子庞晋马上瞪眼道:“上次还只是两棵地硖根加一两棵八品灵药,这次怎么涨价了?你这是报复我说实话,不让你拿几张纸骗人吧!”

瘐秋山脸上怒色一闪,道:“就是这个价,爱要不要!”

庞晋闻言更怒,道:“我们相交这么久,你随随便便的涨价是什么道理?”

又是刚才的肥胖老者开口道:“庞庄主莫急,这事我知道一些,想来大家都知道银晶砂开采不易,今年以来,地蜥突然变得活跃起来,想来瘐兄那边也是遇到了同样的麻烦事!”

瘐秋山向他一拱手,苦笑道:“幸好秦兄在这里,不然还不好说清楚了——这次幸好发现的早,付出了两眼矿洞的代价总算解决了冒出来的几头石蜥,只是没有找到源头,现在就希望它们是流窜过来的,不然就麻烦了!”

徐墨老实的坐在那里,心中则从他们的交谈中分析着有用的信息,而听瘐秋山解释完,庞晋没有再多说什么,从怀里拿出两棵黄灰相间仿若的石块般的地硖根,和一棵细长草茎上长着三朵蓝色花苞的植物,虽然没有认出来,但它自然是一棵七品中级的灵药。

对徐墨来说,在灵修的世界他还是门外汉,有太多的东西需要他学习和掌握。

瘐秋山对庞晋的出价出没有异议,交易顺利完成,接着,他又拿出了一只笔管粗细的“定魂香”,被庞晋身边的周燃用一棵地硖根加四棵七品灵药再加一千两银子换走。

最后,他又拿出了一只残破的靴子,不仅脚底断开,面上也有两块杏叶大的洞,边上则有四五道几乎撕裂的划痕。

但是,这只破靴子一拿出来,剩下四个人每个人脸上都露出了激动的神色,庞晋则咬着牙花子道:“瘐老鬼你从哪里得到的这只有灵之物?你……你有这样的好东西为什么不先拿出来?”

有灵之物?

徐墨看向那只破靴子,努力分辨着这四个字所代表的含义,一时间却不得要领。

瘐秋山没有回答庞晋的问题,只是伸出了四根手指,道:“五棵地硖根加一万两银子!”

徐墨心中微微叹了口气,五棵地硖根就要一万五千两银子以上,也就是这只他不懂的破靴子就要两万五千两银子,虽然他不觉得在这个世界赚取财富有什么难度,但灵修的花费之大还是让他感到了压力。

而这个价格一出,庞晋当时脸色就一白,骂了一声后就坐在了那里不再言语,剩下三人,除了他之外,右手两边的两人也都微微摇了摇头,然后看向了那位身上各处带着金饰的中年人。

中年人呵呵一笑,然后看向了其他三人,道:“我这里银子勉强够得上,但五品灵药也只有两棵,不知哪位先借我灵药一用,事后还药时再加上一份心意。”

徐墨没想到场上还能出现临时借物买卖的事,但他们几人应该是非常熟悉,竟然很轻松的就借给了他,他也如愿拿到了那只被称作有灵之物的靴子。

接下来,其他四人也拿出来一些东西互相交换,但从价格上来看,除了一把名为“迎风”的宝剑和一把原始的植物叶片制成了团扇外,没有一件超过一棵五品灵药的,明显比不上瘐秋山带来的东西。

等到他们完成交易后,屋中顿时陷入了沉寂之中。

徐墨的心也不由的提了起来,但他并不是太过担心,既然他们让他留下来,全程看完了他们之间的交易,想来不会直接对他动手——动手他也早有应对这策,想来逃跑不成问题。

他们五人互相之间用目光交流了一番后,秦姓老者开口道:“小兄弟,现在能介绍一下自己吗?”

徐墨心中沉吟了一番,老实说,这是他第一次接触到能够交流的灵修,他们之间已经形成了互通有无的机制,还有可能成为他接触其他灵修和参加真正的散修集市的机会,他是很愿意和他们搞好关系的,于是斟酌着开口道:“不知道诸位听说过如家客栈吗?”

他这样说既透露了自己的来历,但也不会暴露自己。

在座的年龄都已不小,只有庞晋略显不耐,其他几人都没有什么表示,但除了秦姓老者,其他几人看起来都没有听说过如家客栈,然后还是秦姓老者开口道:“可是升云府的如家客栈?那可是大大有名,和华青宗的李掌门都有关系!不知道小兄弟如何称呼?”

徐墨知道对方是要知道他的确切身份,但他现在麻烦一堆,在不了解对方的底细前,他自然不想让自己彻底暴露自己,但说谎肯定也不好,这时,他忽然想到对方姓秦,又了解隔着灰烬盆地、交通不便的另一州的如家,他不由看向秦姓老者,对方的长相上依稀和印象中见过的一个人有些相像,于是问道:“请问您可认识悦来客栈的少东家秦觉福?”

庞晋更加不耐,道:“小子,问你话你就说,扯来扯去的干什么?”

秦姓老者向庞晋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着急,然后微笑道:“那是犬子,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们你是谁了吧?”

徐墨心中一喜,五人中有一位有了确切的根脚,从刚才的表现来看,瘐秋山庞晋四人好像对如家客栈都没有了解,应该和他没有利害关系,那么,将自己的真实身份相告基本上没什么危害,而告知身份后,就有了和对方建立联系的基础,然后他就能买下那份印和纸,再从他们口中了解更多有关灵修的信息,同时,有了秦家的关系,他也可以补上离开三个月没有消息的漏洞。

下定决心后,他不再犹豫,道:“实不相瞒,在下正是如家客栈的东家,徐墨。”

第九十五章 守灵

“实不相瞒,我之所以离开升云府,表面上说是来做生意,实际上是为了避祸!“

徐墨知道要想取得他人的信任,最好说的都是真话,当然是一部分的、够用的真话。

“避祸?”

庞晋看着徐墨问道:“避什么祸?”

秦有丰也温和的笑道:“据我所知,徐东家在升云府的生意做得很顺,还和华青宗有不错的关系。”

徐墨微叹了一口气,道:“原本是这样的,但想来大家应该也知道前几个月华青宗和青峰派之间发生的大事,而在前段时间,青峰派的人找上门来……没办法,我只好先躲上一躲了。“

庞晋毫不在意的道:“这有何难,你直接把消息透露给华青宗不就成了?你还能得到更多的好处!”

徐墨心中一喜,没想到对方会问出这样低级的问题,但也正好让眼下与对方的交流中不那么被动,于是正色道:“庞庄主这样想就错了!诸位可能不太了解青峰派,据我所知,青峰派现在除了有两位以上的先天高手,好像还有一位大宗师!这样一股力量,人家找我自然不怕消息被透露出去,反倒是我,不自量力敢动心思的话,恐怕下场不会太妙!”

庞晋顿时脸色变得难看起来,秦有丰忙咳嗽一声,道:“秦东家只是做生意的,确实不该让自己陷入危险的斗争之中。”

庞晋冷哼一声,又道:“好,徐东家出来避祸是吧?但怎么这么巧就正好找到这里了?”

徐墨自然知道肯定有此一问,也就早就准备好了答案:“这真的只是巧合。在下虽然躲来了云离州,还是担心被人发现,再牵涉到那场麻烦之中,这一路上少不得做些掩饰,顺便也是想看看能不能寻到一些灵药……今天原本是要在对面山坡露营的,正好发现这边有些异常,就下来看了一眼,结果就碰到了诸位……”

秦有丰和瘐秋山几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已经消除了心中的大部分疑问,庞晋则忍不住又开口道:“徐东家一个人就敢来山中,想来也是有所依仗的?”

徐墨一笑,这个问题自然可以不用回答的。

接下来,秦有丰又带头询问了华青宗攻下青峰派的一些事情。

这件事作为今年以来最为轰动的事件,他们肯定也听到一些风声,但谁又能比得上几乎亲眼目睹了整个过程的徐墨呢?回答起这些问题自然更加容易,再适当的透露的一些秘辛,也让他在对方心目中的分量加重几分。

谈完这些,瘐秋山首先起身,说道家中还有事,直接起身,来到外面,拿出了一只青黑色的铜哨,吹了几声,就见一条身长三米多、背部覆壳、壳边长着尖利刀片似的骨片、形似鳄鱼的动物从右边的山谷中爬了过来;

接着,庞晋从怀里拿出一颗黄中带粉的宝石,向着空中划了几下,没过一会儿,就有一只一人多高的巨鹰飞扑了下来;

那个一身金鉓的男子名为钱不够,他则将两手拢在嘴边,向着谷外“儿子!儿子!”的叫了几声,就有一只半张床大小的青黄相间、背部长满疙瘩的蟾蜍带着一身水泥跳了过来。

一见这只蟾蜍跳过来,瘐秋山和庞晋两人脸上都露出忌惮之色,都没有多言,各自跳上身边的动物身上,然后一奔西南、一奔西北,一只扭头摆尾就窜出几十米,一只双腿交错迈动,速度也不慢,虽山间地势崎岖不平,但在两种异兽脚下却如履平地,眨眼间就跑出了数百米。

这时,徐墨才知道它们竟然是他们的坐骑。

两人走后,钱不够呵呵一笑,不知从哪里拿出一副鞍座,往那只巨蟾身上一放,拉着绳子爬了上去,然后向徐墨几人拱了拱手,拍了拍身下的鞍座,那只巨蟾一跃十几米的向远方跳去,而从钱不够身形的变化上看去,竟是极稳。

待到三人离开,秦有丰开口道:“夜间危险,我们也不像他们有坐骑,就在这屋里住一夜吧。”

徐墨想到对方应该还有对他进一步了解的用意,但他也正好有许多的问题想要向他请求,就很爽快的答应下来。

屋内的石桌下面竟然还有存放的木炭、腊肉、酒水和干果,于是三人一起动手收拾,很快生上了火,将清洗好的腊肉和干果放在火边烤了起来。

待一切收拾妥当,徐墨微笑着开口问道:“……刚才瘐家主拿出那只靴子,大家都叫它‘有灵之物’,那么贵,还都抢,不知道什么叫‘有灵之物’?它有什么用?”

秦有丰闻言将目光从烤得流油的肉串上转向徐墨,笑道:“徐东家都知道散修集市,就不知道什么叫‘有灵之物’吗?”

徐墨为两人倒上酒,道:“我只是偶尔听说过散修集市,但对于灵修知道的真不多。”

秦有丰接过酒抿了一口,叹气道:“没有家族传承,不是门派弟子,我们也都是在摸索,当然,走的他们仨稍微好点,但也没法和门派和有家族传承的比。”

徐墨赞同的点了点头,不管在哪个时代,在掌握资源方面,个人都很难和团伙比较的。

秦有丰感慨完,想到还没回答徐墨的问题,就又恢复到笑眯眯的模样,道:“所谓‘有灵之物’,简单来说就是能献祭给守灵、对守灵有用的物品!”

徐墨精神一振,这次终于能接触到了守灵的知识了,他赶紧端坐好,道:“秦老,那只靴子看起来破破烂烂的,怎么就对守灵有用呢?您能多讲一讲它和守灵的知识吗?”

说完,他从怀里掏出一棵黑中透着红色的草团,道:“这棵‘聚蜂草’品相还不错,就当您老润喉的茶了!”

秦有丰哈哈一笑,道:“聚蜂草效果几乎比得上九品灵药‘纺金蜜’,用来当润喉茶太奢侈了!不过我年纪大了,喉咙确实经常不舒服,就生受你了!”

他要讲的东西本来就不是什么秘密,再加上听说过徐墨,以这么小的年纪,单枪匹马的创下那么一摊事业,早先能和青峰派处好关系,而青峰派倒了徐墨却不仅没受影响,还马上搭上了华青派掌门的路子,怎么看都不是一般的人,他本来就愿意结交,现在更愿意多说一些:

“‘有灵之物’关键就在于‘灵’,这里的‘灵’有两方面的意思,一种情况是曾经经过灵气的炼制,第二种情况是产生过‘灵念’——当然,后一种情况只是听别人说过,但还从未见有人碰到过,所以‘有灵之物’基本上是指经过灵气炼制过的物品。”

徐墨恰到好处的问道:“您的意思是说,刚才那只靴子经过了灵气的炼制?但也太破了吧?”

秦有丰微微摇了摇头,道:“它看起来破破烂烂的,原因是使用过一次或几次了呀!对我们散修来说,‘有灵之物’极其难得,如果不是有急需,很少有人愿意拿出来交易的,也所以只要了五棵地硖根加一万两子!”

此时周燃忽然叹气道:“唉,这次老钱既然收下了它,说明他家的守灵至少接近了觉醒,或者已经觉醒了!”

听他说完,秦有丰脸上就显露出了羡慕和怆然的神色。

等了一会儿,徐墨疑惑的问道:“守灵觉醒是什么意思?”

听到他的问话,秦有丰收拾心情,打起精神,道:“守灵觉醒是成为守灵的最后一步……”

说完他也觉得说得有些绕,想了想,道:“要想成为灵修,必须有守灵!而守灵除了天地自生之外,还有灵物经人蕴养而成——当然,这需要机缘,也需要时间和财力,然后经过供奉,灵物就会经过起灵、蕴养、觉醒,最终成为守灵!”

第九十六章 安排

有一棵“聚蜂草”打底,这一次长谈可谓宾主尽兴,也让灵修和守灵的世界在徐墨面前打开了一角,而通过秦有丰和谈话,徐墨很容易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守灵是灵修的根本!

造成这一切的原因很简单:这个世界上,灵气已经完全不足以支撑修士的修行,而能够提供灵气的守灵自然就成了修士们的唯一选择。

有汪家的遭遇作为例证,徐墨很容易接受这一点,只是秦有丰只说守灵是灵修的根本,但对于两者如何运作他自己也不是太清楚,在徐墨想来,守灵的作用大概相当于另类的“聚灵阵”,但守灵的作用完全不止这一点,它还会赋予修行者守灵本身所具有的神通——每个守灵都有属于自己的神通。

守灵的神通各不一样,根据威力大小,分为天、地、玄、黄四级,每级又分为上、中、下三品,当然每个品级还可以细分,但细分后的区别不大,而像是离开的瘐秋山等人能够驾驭灵兽为坐骑,就是其中神通的一种,但这样的神通顶天来说也就是黄级下品,那些大的家族和门派则不一样,他们都有极为强大的守灵,比如乙青宗的守灵“紫大人”,据说具有雷霆之力,皇甫家族的“金甲将军”,能生成极为强大的铠甲,天风宗的“凤仙”,能驱动迷人神魂的狂风,等等,都是玄级的神通!

提起这些强大的守灵,秦周二人在徐墨面前却没有显露出太多羡慕或者嫉妒的神色,这一方面二人面对明显是菜鸟的徐墨有心理优势,另一方面两家的守灵还都没有到觉醒那一步,他们都离得太远了,再者,守灵只要觉醒,并非一成不变,它们还可以成长,只要花得起代价供养,谁也说不准守灵能成长到何种程度。

更重要的一点则是,他们的守灵觉醒后,所具有的神通万一也是黄级上品,甚至是玄级的神通呢?

这些都是有过先例的,而真要是得到黄级上品的神通,已经足够一个家族制霸一城,如果是玄级,那就有了开宗立派的底气!

说到这里的时候,徐墨也从秦有丰知道大广朝除了乙青、天风和皇甫三大灵修门派和家族外,还有流火、九幽、斗母、小别山四家实力稍逊一些的门派,其中流火、斗母两派,正是因为有了玄级的守灵而得已创立。

以上的内容大多流于表面和道听途说,秦周二人说起来都头头是道,但当徐墨问到更具体的内容,比如什么样的守灵能有高级的神通,天地自生的守灵和后天培养的有什么区别,等等,两人就明显知之甚少了,只是说对普通人来讲,碰到天地自生的守灵既有可能是机缘,也有可能是劫难,因为这类守灵有一部分会有极强的攻击性,并不分人或者兽,而后天能够成为守灵的灵物,想要碰上可能更需要更强大的机缘,碰上后,也还需找到供养的方法才有可能觉醒为守灵,而看起来相似甚至相同的守灵,最后觉醒的神通可能也会不一样……

他们的说法都太过空泛,徐墨原本想从他们几家守灵上获得更详细的信息,但稍一试探就发现两人对此都讳莫如深,于是很快明白这方面应该属于各家严守的秘密,他干脆不提,最后又问了武者和灵修之间区别的问题。

听他问到这个问题,当时周燃脸上明显露出了不屑的神色,道:“武者怎么能和灵修相比?灵修得灵气相助,体质通透无暇,无尘无垢,为天地所钟,武者则只是打熬身体,修炼到先天的后期,寿也不会超过两百之数,灵修过了种灵境,寿元就足以与之相比!”

秦有丰也笑了笑,道:“当然,灵修的门槛要高很多,既需要有守灵,又需要与守灵相对应的资质,进境上,入门也是一大门槛,这点是不如武者的,而且,未得神通之时,对敌手段上可能也稍逊于武者中的高手……”

对于两人的态度,徐墨作为武者也没有什么感觉,但想到“门槛”二字却不由微皱起了眉头,也让他在黑暗中久久不能入眠:

现在他一直谋划“待选名额”之事,但如果自己没有对应的资质怎么办?看来他还要收集更多的信息,关于自身的资质,关于各派守灵以及它们需要的资质,他可不想自己投入的资源都化作水漂!

………………………………………………………………

同样的夜晚,远在琰城的如家客栈此时正一片灯火通明。

距青峰派被攻破已经过去了半年多的时间,人们总要生活,在度过了最初的紧张气氛后,琰城又恢复了往日的繁荣。

过往的旅客都知道如家客栈和华青宗的关系,虽然入住的客人形形色色,但基本上没人敢闹事,今天也一样,只是后院的马长禄却紧皱着眉头,不时向门外看去,一副坐立不安的模样。

直到听到熟悉的马蹄声,看到马升的身影出现在门外,他才松了一口气,等到马升进了房间,他又皱眉道:“怎么只有你们两个人,怎么不多带几个人?”

马升走到桌前,端起茶壶仰头灌了半壶茶才长出了一口气,然后满脸笑意道:“怕什么?现在都知道儿子在如家当个管事,大家多少还给点脸面的!”

马长禄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马升也以为意,又拿起扇子往脖子里扇着风,道:“行了,您就别担心了,我是跟着百花轩的车回来的,对了,你这么急着叫我回来有什么事?我明天就得回去,那边可是离不开我!”

马长禄先没有说话,而是走到门边向外面看了两眼,然后关上了门,压低声音问道:“东家最近有没有和你联系过?”

马升也随之压低声音道:“这倒没有。不过东家走之前都已经做好了安排,我那边不会有什么事的——您这边也没麻烦吧?”

马长禄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回身坐了回去。

马升疑惑的看了他一眼,道:“可是有什么不妥?”

马长禄叹了一口气,道:“今天李掌门叫为父上山,问起了东家。”

马升满不在乎的道:“父亲告诉李掌门东家去外地开拓市场就行,反正这几个月,咱们的一分钱没少他们的。”

“开拓市场”这个词还是听徐墨说的,但现在想来,确实很长时间没有徐墨的消息了。

马长禄看了一眼马升,欲言又止,然后略微靠近马升,又压低几分声音,道:“李掌门说,东家这么长时间没有露面,或许出了意外也说不定,他说,如果……就让为我们父子俩将如家的生意撑起来……”

马升猛的站起身来,不满叫道:“爹!您这是说的什么话,要不是东家,我们……”

“你小声点!”

马长禄差点坐不稳,急切的制止住他,然后又跑到窗户口向外面看了一眼,见没有引起外人的注意才重新走回来,然后面皮胀红道:“我话没说完,你叫什么?你爹我又不是忘恩负义之人,东家对我们父子俩的好,我能不知道?我也盼着东家好好的,这样你我父子才能过是好日子!”

马升脸色稍霁,道:“那您刚才说东家……”

马长禄低声喝斥道:“你没听清楚吗?是李掌门说的!而且,他还透露给为为父一个秘密,他说东家有隐疾,即便一切顺利,也活不过二十!”

马升顿时大惊失色,声音颤抖的道:“这……怎么会这样?”

看到马升惊惶失措的模样,马长禄微微叹了一口气,他知道在经历过那么多事情后,徐墨一手将如家发展到现在的规模,马升对徐墨充满了崇拜之情,即便是他,自认也绝不可能做到现在的地步,他也愿意徐墨好好的,但如果真如李掌门所言,他们也必须做出改变!

而且,真出现了那样的事情,对他们来说何尝不是一个机遇?毕竟,他们最早跟在徐墨身边,徐墨怎样做事,他们了解的最为清楚。

他走到马长面前,郑重的道:“现在为父只是提前跟你说一声,事实如何,上面那人是不是骗我们,都还不好说!但不管怎么样,我们把店照顾好总没错,你明白吗?”

马升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道:“对!上面的人肯定没安好心,我们只需要按东家吩咐,做好手头的事就行!”

…………………………………………………………

接下来两天,徐墨跟着秦有丰回到了城里,好好的休整了一番,顺便也和秦家达成了合作,并让他们派人把信传回了升云府,这样一来,他明面上来云离州的目的也就完成了。

第九十七章 偷听

这一日中午,秦觉福兴冲冲的带着两个下人赶回了家,一进家门就忍不住对背对着门的秦有丰激动的叫道:“父亲,我现在已经完全弄清楚了如家客栈怎么做的了,我们也可以在云离州这么搞!你相信我,用不了多久……”

秦有丰此时正拿着一块沾满油汗的抹布,专心致致的擦着一只陈旧的传菜托盘,对于秦觉福的话语似乎没听到一般,秦觉福不由自主的停住了话头。

直到全部擦拭了一遍,秦胡丰才像是回过神来,转身看向秦觉福,道:“你回来了。”

“啊,回来了……”

秦觉福这时又接上了刚才的思路,重又兴奋的道:“父亲,是如家客栈,儿子我已经摸透了他们的方法,我们也可以一样那样搞……”

秦有丰将抹布叠好放在托盘上,道:“不用了。我已经和如家的徐东家谈好了合作,以后的的事主要让他们来做,我们在一边辅助就成。”

“啊——”

秦觉福顿时愣住了:“这……这怎么可以?!悦来客栈是我们秦家的生意,怎么能听他们的?!父亲,这……我不同意!“

“嗯?”

秦有丰拿眼打量了一眼秦觉福,道:“怎么着?翅膀硬了?”

秦觉福心中心中一虚,气势一泄,道:“可是,悦来客栈是咱们秦家的产业,怎么能交给外人了?您不会是被人骗了吧?”

秦有丰一拍桌子,斥道:“混帐!你老子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见的人比你吃过的饭都多,谁能骗得了我?主要是如家客栈身后有华青宗支持,他们现在要来云离州开店,我们和他们合则两利,争则受损。”

秦觉福一抹头上的汗水,急道:“我已经弄清楚了如家的套路,就算和他们竞争也不怕!”

“糊涂!”

秦有丰眉头皱紧起来,压低声音训道:“我们秦家现在最重要的是什么?是让守灵觉醒!和如家合作,短时间就能让客栈的生意上一个台阶,反之,和如家争斗,就算最后能赢也是惨胜,这段时间的客流人气得损失多少?以后的生意呢?觉福,你一定要记住,守灵才是根本!只要守灵觉醒了,我们秦家就有了根脚,否则,生意做得再大,也不过是猪圈里的肥猪,生杀大权掌握在别人手上!”

秦觉福被训得没有了脾气,可还是不太甘心,期期艾艾的问道:“那我们和如家怎么个合作法?以如家为主的话,会不会影响到咱们家守灵的觉醒?”

秦有丰自信的一笑,道:“这点为父自然早就想到了——和如家合作后,我们秦家自己的店还是独立的,只分红,店名不改,所用的伙计也都不变,只要去接受如家的培训,而一起新开的店我们也有分红,并且店名要在‘如家’后面辍上‘悦来’两字!”

秦觉福听完,想了想,发觉自家好像只占便宜不吃亏,心气也顺了,然后恭维道:“爹,您老英明!“

秦有丰面上带着笑,心中则暗暗心痛,正是因为老店不改名、新店加名,徐墨就把他的分红生生砍去了一成,不过,这只是暂时的,只要守灵觉醒了,到时他不提,徐墨也得主动把条件改一改!

这时,秦觉福见秦有丰盯着旁边的托盘没有说话,想了想,问道:“现在我要做什么?”

秦有丰回过神来,道:“嗯,你再去一趟升云府,见一见两个掌柜。”

秦觉福:“……”

……………………………………………………………………

秦家左侧,一处有门相连的单独小院,此时徐墨睁开眼睛,在心中过了一遍秦家父子的对话——

自从在秦家住下,他第一件做的事就是将周围的一切画入了《听蟾图》中,结果发现只要专注精神,就能听到注意力所在的动静。

这肯定和《蜃境图》有关。

他还记得在琰城时,每次走过画入《听蟾图》的地方就能和周围的环境特别的契合,也是通过这个能力,他发现了想要害他的歧氏兄弟,但在当时,包括来云离州之前,他还很难听到对方的谈话,尤其在离得远或者在嘈杂的环境中。

现在之所以能听到对话,应该和他的武功修炼到了地元境三层有关。

地元境三层,锻炼人的五脏六腑,实现“内壮”的效果,所谓“内壮”,既是指内脏的强壮,可以抵御更强的攻击,也是指五脏六腑能提供更多的力量,但在徐墨看来,除了这两个好处,锻炼内脏这一步,还扫清了深处的伤和瘀堵,让各器官运行得更加顺畅,这自然也减轻了它们之间互相的影响。

不要小看这点影响,对于普通人来说,只要不是明显的病变,人们其实是感觉不到它们对身体的影响,但对练武之人来说,气血强大,感觉敏锐,这种影响相应也会增大,而和其他练武之人不同的是,徐墨在内视以及《偷天诀》的帮助下,几乎完美的完成了这一步,也就是说,他腹内各器官几乎都达到了最好的状态,互相之间几乎不会产生影响,所以,他的注意力受到自身的影响也就相应的很小,而《听蟾图》则让他和环境契合度很高,才让他在嘈杂的白天,隔着好几十米远和好几堵墙,听到两人之间的对话。

当然,他并没有刺探别人**的习惯,而且做这件事也会消耗精力,但人在江湖,保留一份警觉是必要,刚才他也是发现秦觉福到来,才引起了他的注意,现在回想两人的对话,他还真有所收获:秦家守灵的觉醒应该和客栈的客流和人气有关。

知道了这一点,他就能近距离的观察秦家守灵觉醒的过程,这对他来说绝对是无比宝贵的经验!

有了这个发现,他忽然对前面客栈里客人的交谈提起了几分兴趣,于是将闭上眼,侧耳听过去:

悦来客栈由一排几乎占了半条街的二层小楼组成,而且转过街角还有两处独门的小院,而在这个炎热的季节里,如果不是一楼没有房间,几乎没有人会选择二楼。

徐墨先将注意力放在最南端的小楼,二楼果真没有人,一楼则放着三排大通铺,此时除了埋怨和咒骂这炎热的天气,就剩下睡觉打鼾声;

和它相临的两间房里的情形大同小异,到了第四间房,徐墨却是听到了和自己有关的谈话:

“……不是我说,这悦来客栈给如家客栈提鞋都不配!人家如家那里,不仅饭食好,有百花轩的姐儿唱曲,就说这住的地方,说出来你们别不信——这地上,随时都有人店小二给收拾,现在这个天热是不是?人家随时准备着凉好绿豆水,加糖的,还泡了酸梅,一大碗只要一个子儿!还有,人家还给屋里和房顶上洒凉水,真是,住进去比在自己家都舒服……”

徐墨一笑,将注意力转到相临的房间,但让他意外的是,这次二楼竟然有人,而且是四五个人待在一个房间里!

侧耳听去,只听一个粗哑的声音道:“这贼老天,快热老子了!”

这时另一个轻浮无力、也带着浮躁的声音道:“二哥稍安勿躁,等忙完今晚这一遭,咱就去升云府百花轩好生找乐子去!”

两人没说两句,一个听起来就凶猛的声音低声斥道:“禁声!你们是怕不被人发现吗?”

这个听起来应该是几人的“大哥”,他说完,剩下几人就老实下来,但从几人简单的对话中,他们似乎想干什么坏事,徐墨也不由的提起了兴趣,他觉得以几人的性格,又是晚上行动,中间肯定会谈论他们要做的事情的,于是下午修炼的间隙,他听上几耳朵,也正如他猜测的那样,等到他第四次去听的时候,就知道了他们的动手的目标是城东肖家,目的则是肖家的功法和财宝,甚至还谈起了行动计划,但这一部分就很谨慎了,估计在用暗语交流,反而透露的消息很少。

听完他们的计划,徐墨忍不住出去打听了一番肖家的信息,结果发现对方是很低调的一个小家族,也没听说什么恶事,他不由于心不忍,决定找个方法给对方通个风报个信。

当然,风评好对他来说也是陌生人,他绝不愿意把自己牵扯进去,于是他先审慎的到肖家周围打探了一番,发现他家的墙不高,门不新,房间不多,没有恶仆,也不见什么人出入,倒真是符合“低调”的评价,但这也给他通风报信增加了难度。

想了想,他干脆找了棵高树,仔细观察了一番,然后将将它们画入了《听蟾图》中,实在不行,他就准备用“身临其境”进去,向屋里扔个信就离开。

等他将《听蟾图》画好,就发现肖家竟然有二十多人,此时有个人沉声道:“他们今晚一定会来。”

徐墨顿时觉得从后背冒起了一股凉气。

第九十八章 血神鞭

虽然没明说,但徐墨几乎肯定“他们”指的是悦来客栈二楼图谋肖家功法和财宝的几个人,因为一方要来,一方等着人来,如果说巧合,未免也太巧了,随后他又听了一会儿,不过是进一步印证了自己的推测。

弄明白后,他小心的下了树,赶紧离开了这里赶回了小院。

这件事也再次给他提了个醒,那就是无论任何时候,小心总不会有错,所以回到小院,他从不同角度查看了留下的几处标记,好在标记没有人动过。

回屋不久,秦有丰就派人请他过去赴宴,然后再次见到了秦觉福。

一番寒暄之后,秦有丰终于提到了这次宴请他的用意,说是担心信件说不清楚,打算明天让秦觉福再回升云府,好当面和徐墨手下的管事谈,问他有什么补充的吗。

徐墨明白秦有丰既是想表明对双方合作的重视,更重要的是将秦觉福介绍给他,徐墨自然也给面子,先是感谢了一番,然后讲了几条假如马升等人不信,要怎样才能打消怀疑之类的话。

其实,在来云离州之前,他就已经预先做好了安排,送回的信中就有几处能证明他身份及如何应对的暗语,再加上他的笔迹,他们没道理不信,除非因为他几个月没出现而发生了某些变故,但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首先,如家是他从无到有一手创建出来的,影响力不是谁能够替代的,而有施归龙一方的牵制,就能抵消万一李胜志等人下场的影响,反之则更容易,至于其它的小头目或者势力出现,谁又能大得过华青宗的掌门呢?

只要他好好的,如家就是他的,谁也抢不走。

吃完饭,回到住的小院,他也没急着练功,而是沏了一壶茶,一边喝茶放松一边“收听”前面客人们的“直播”,在琰城时,他基本上都是凑吃饭的时间做这件事,而很多消息都是这样得来的。

通过“收听直播”,他很快就发现虽然同是府城所在,但从客流上来说,云离州的繁华程度可是差了升云府一大截,实际上云离州的面积比升云府还要大很多,只周围多是沙漠,这让他不由怀疑华青宗急于吞并青峰派,更重要的原因或许和因环境带来的资源过少有关。

这些念头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他又将注意力放在“收听”上,因为到了晚上,客栈的人多了不少,最明显的是二楼的单间里开始住人了,但将注意力放在街头的二楼上时,他不由有些奇怪:白天时,他就发现里面有人,那么热,但里面的人没有任何动静,到现在还是一动不动,也不知道住的什么人。

很快一壶茶喝尽,放松时间结束,他开始了《混元劲》和《大月养刀术》的修炼。

对徐墨来说,武功境界的提升,带给他的好处远超其他武者,他肯定不会松懈,而《大月养刀术》和月相关,每天月相都会变化,缺一天就要等一个月,他自然不想错过。

还有《偷天诀》,当然,因为功法的独特之处,在一天的其它时段只需调整,并不需要占用太多精力,他只需在子午两个时段全力以赴即可。

等到一口天地大药顺利吞入腹中,对徐墨来说这一天才算得上圆满,而接下来到天明的这段时间,他既可以修炼《养刀术》,也可以观想《蜃境图》,或者直接睡下,不过经过几次的对比,他发现至少在短时间来看,三种做法带给他的影响几乎没有差别,除非像是当日领悟满月斩的时候,他会让自己一直修炼《养刀术》,而现在好不容易回到人类世界,躺在床上舒舒服服的睡一觉自然是首选。

当然,作为习武之人,尤其在野外生活了那么长时间,即便是睡觉他也会保留着警醒,所以客栈二楼五个人从窗户跳出的声音尽管不大,也还是惊动了他。

徐墨自然知道他们是谁,接下来要做什么,然后他想着自己要不要跟过去看一看?

只是极短暂的停顿,他就轻悄悄的下了床。

对他来说,只要不进肖家,小心点不要被发现,他几乎没有任何危险,而过去察看,不管谁输谁赢,都能得到第一手信息,并且了解肖家和这五个人的实力,如果以后要打交道也会做到心里有数,再一个,自从练武后,除了在青峰山上远远的看过几位宗师间交手,几乎没见过其他武者之间的较量,这次也算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从五个人跳下的声音来看,能轻易判断出这五个人都是武者。

既然知道对方的目标,徐墨等到他们的脚步声远去后,才使用“身临其境”出了院子,然后借着屋墙下的阴影追了过去,在追了两条胡同、转过一段高墙后,终于看到了五人的身影。

白天时为了不引起这五个的注意,他并没有想着当面见一见他们,此时才算第一次见到真人,再加上刚才这一段路的跟踪和亲眼看到五人奔跑时的状态,他已经大约分辨出对方有两人的修为是地元境二层、两人地元境三层、一人则疑似地元境五层。

现在徐墨已经不是刚得到《混元劲》什么都不懂的菜鸟,虽然一个人的修为不会写在脸上,但从地元境二层后就都有着较为明显的特征,比如地元境二层身形稳固,骨骼强健,力量厚重,地元境三层则内壮,力量凝练,地元境四层算是一个小的质变,气血会变得充盈,反应速度会大增,地元境五层则会变得更加有活力,恢复速度也会随这提升——这些《混元劲》中都有描述,至于第六层明元境,他问过方东阳,对方没怎么把他放在眼里,没有回答他,他也不太清楚。

对方有地元境五层的强者,他自然更加小心,不过,他们五人到底不太敢翻墙进别人家,只是沿着路飞奔,而徐墨又不用进肖家,所以当他使用“身临其境”隔着两家一条胡同上了白天的那棵大树时,他们五人也才刚到肖家不久,然后他不慌不忙的拿着自制的望远镜看了过去。

五个人拿着一张图纸确认了一番后,就留下一人在外面望风,其他四人则翻墙跳进了肖家。

看起来他们之前肯定进来过,四个人选择进去的地方是一片栽种着十几棵树林的小树林,树林前面是一片相对空旷、单调的场地,场地前面就是正房的背面。

他们四人很轻易的穿过树林,然后贴着两边到了正房檐下。

四人聚在一扇窗户下,然后拿出了鹤嘴状的烟壶,想来就是迷药之类的东西了。

不过,那人忙活了一阵子,低声骂了一声,然后一打手势,向右侧移动过去,好像里面有什么东西挡着,他们没有成功,要转到正面去。

对徐墨来说,在房子背面他还要趴在一棵树枝上,斜着身子看,转到房子正面方位反而更正一些。

只见四个人弯着腰小心的转移,徐墨则一边看着他们,一边注意肖家的反应,奇怪的是,他能感觉到此时房间里有很多人,却没有一个人发出动静。

很快,四个人从背面转到了前面,并转移到西边的窗户下面,然后又掏出了鹤嘴壶。

但是,正当他将壶嘴对着窗户扎下去的时候,在徐墨望远镜的视野里,就看到一道暗红色的仿佛利刃又像是某种动物的舌头一样的物体从那人的脖子里穿透,然后似乎带着某种愉悦的情绪似的颤动了几下!

虽然因为月初的缘故,月亮带来的光线不是太强,但因为徐墨的注意力放在那人身上,那个东西既快又怪异,感觉几乎刺的是他似的,让他忍不住下意识的向后仰了一下。

而且,那个怪东西颤动几下后还没有完,它向外又挣出了一段距离,接着像是毒蛇般扭转头又向旁边那人的脖子扎去,一扎即透!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徐墨的耳边竟然听到了仿佛充满愉悦的嘶鸣,而那个怪东西扎完第二个人,又向第三个人扎去,但这第三人正好是修为最高的那一位,不知是直觉还是闻到血腥味,他反应了过来,惊叫了一声,向旁边跳了出去。

随着他的惊叫,正房的门猛然推开,从里面冲出来十六七个人,将两人团团围在了中间,然后其中一个锦衣大汉打量了一眼,往场上两人指了一指,二人一拱手,就跳上墙头向后面追了过去。

两人刚走,就有一个半百的老者握着一条缠在手上的暗红色长鞭走了出来。

徐墨白天刚打听过肖家的情况,明白他和身边的两人应该就是肖家家主肖炎海、老二肖炎山、老三肖炎风。

此时场上的形势很明显,剩下的两人这时再傻也知道自己被算计了,那位生血境的武者情绪激烈的咬牙道:“好!没想到终日打雁反被啄瞎了眼!那个给我们传递你家有‘血神鞭’的闫二,是你肖家的人吧?”

肖炎海声音像是风吹纸箱般的道:“你还不傻。”

那个武者声音压抑着怒火和恐惧的叫道:“为什么?我们兄弟可曾得罪过肖家?”

肖炎海没有理他,没一会儿,随着低声的斥骂,出去的两个人提着望风的人回来了,然后将人扔到了场中。

看到那个生血境的武者还在,望风的人顿时叫道:“大哥——”

肖炎海皱了一下眉头,似是嫌那人声音大,手一甩,手中的鞭唰的一声抽在了他的脖子上,他的叫声戛然而止。

剩下的两人靠的更紧了一些,而那位生血境的武者则含怒叫道:“姓肖的,你要赶尽杀绝吗?”

第九十九章 即将觉醒的守灵

“呵呵,陈老大何必说这种自做无辜的话?”

肖炎海从族人手中接过找到的毒烟壶,道:“如果被你们得逞,我们肖家二十几口人又能落得什么好下场呢?”

陈老大最怕他们直接动手,闻言忙道:“那是五蝶**烟,只会让人昏睡……”稍一停顿,又斩钉截铁的道:“我们从没想过要害各位的性命!”

肖炎海冷笑一声,道“从没想过害我们的性命?呵呵,你们‘五蜂盗’什么行事以为我会不知道?”

徐墨这时才知道那五个人是谁。

他在来云离州时,考虑过两条路,一条海上,一条绕道钧庆府,自然尽可能的收集了要注意事情,海上的且不说,其中绕道钧庆府要走的悬钟山、半草滩除了路长外,就是要防备着沿途大小十余股山贼、盗匪,五蜂盗就是其中之一。

五蜂盗只有五个人,在整体的实力上稍弱,但因为擅长使毒,五个人目标小,来去自由,对于强掠的目标几乎每次都斩草除根,不留隐患,又不招惹大的势力,所以尽管人数不多,却一直很活跃,一般人也根本不敢招惹他们,而从刚才的对话上,肖家好像是主动把他们诱到家里来,这又是为什么?两方有仇?

此时面对肖炎海的质疑,陈老大自然使尽混身解数去解释:“肖家主,这里可是华青宗的脚下,我们兄弟哪敢做下那等事情?我们疯了才做这种事!”

徐墨听完,感觉他的解释仍然没有说到重点,明显是在做无用功,果然,肖炎海将毒烟壶交给身边的族人,又道:“空口说白话谁都会,那不知道陈老大你们兄弟今晚来我们是打算怎么做?”

陈老大无语,既然知道“闫二”是肖家的人,他们来这里的目肯定也瞒不了别人,只好硬着头皮解释道:“是我们兄弟被猪油蒙了心,冒犯了肖家主和诸位……”

肖炎海声音阴沉的喝斥道:“只是冒犯?就算你们今天不杀我们,但抢走了我们的血神鞭、功法、财宝,我们肖家还怎样在世上立足?这样做和杀了我们有什么区别?”

陈老大顿时憋屈无比,如果不是肖家派闫二传出消息引诱他们,他们怎么会来这里?但事到如今,人为刀俎,他为鱼肉,再提也只是自取其辱,只好继续伏低做小道:“千错万错都是我们兄弟不长眼,栽在这里,我们认!肖家主和诸位要是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就直说吧!”

徐墨顿时更专注的听过去,这样交谈才算是说到点上去,但陈老大话说完,肖家却诡异的沉默了一下,然后肖炎海才轻抚着盘在手上的血神鞭,淡淡的笑道:“陈老大能这样说我自然很高兴,不过,我凭什么能相信你们不报复回来呢?”

肖炎海的话一说完,从徐墨的角度看过去,能感觉陈老大明显松了一口气,道:“但凭肖家主吩咐!”

肖炎海又用风吹破纸箱的声音呵呵一笑,但说出的话却如毒蛇一般的阴险:“很简单,我要做的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尤其不需要废物,所以,你现在杀掉你身边的同伙吧!”

“什么?!”

“大哥!”

一听肖炎海的话,陈老大两人顿时又惊又怒,但是,原本两人紧紧的背靠着背,另外一人则分开了一小段距离,然后又叫道:“大哥,别信他的话!他是想将我们各个击破!”

陈老大也怒道:“肖家主,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要知道,我们兄弟俩也不是没有反抗之力,要是动起手来,你们肖家也别想好过!”

肖炎海冷笑一声,道:“动手?要是有把握,陈老大你还用在这里和我废话?快点动手!当然,我只是需要你们的毒,你们俩,谁活下来都行!”

另外一人忙叫道:“大哥,不要相信他!”

陈老大也道:“放心,他真把我们兄弟当成菜鸟了!”

两人话音未落,徐墨就看到陈老大抬肘撞向了身后同伴的脖子,而他的同伴也将匕首刺向了他的后心,但修为差了两个境界,力量和反应速度都大不如陈老大,只听得清晰的咔嚓一声,他就捂着脖子倒在了地上。

徐墨不由看向了肖炎海,不得不说他凭一句话就让五蜂盗仅剩的两人内讧,不可谓不毒,但现在的局面和刚才并没有本质的不同,真要逃命突围,陈老大同伴的存在也不会替他分担多少压力,而徐墨则基本上能确定,肖炎海也不会放过陈老大。

此时杀掉同伴后,陈老大向一边移动了半步,然后面无表情的拱手行礼道:“肖家主,不知道这下满意了吗?”

肖炎海微微点了点头,微笑道:“不错。”

陈老大松了一口气,道:“那接下来要做什么?在下用毒的本事一定不会让肖家主失望的!”

肖炎海摆了摆手,好整以暇的道:“不急。在正式谈事情之前,还要检查一下陈老大的成色……”

陈老大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问道:“肖家主这是什么意思?肖家人虽多,要论手上功夫,二爷和三爷估计还没到练髓境,也就家主能和陈某相当吧?”

肖炎海将手上的血神鞭解开,活动了一下手腕,微笑道:“陈老大误会了,在合作之前,互相了解一下彼此的实力,后面一起做事才能做到心中有数不是?放心,你只需要接我三招即可。”

陈老大神色稍霁,问道:“真的只是三招?”

肖炎海指使人将场中两具尸体抬出去,道:“当然。陈老大可不要藏着掖着。”

陈老大知道自己没有选择的余地,干脆哈哈一笑,道:“那好,就让在下领教一下肖家的血神鞭吧!”

肖炎海提着血神鞭走到离他五米左右的地方,道:“那就开始吧!”

说着话他直接很简单的甩鞭抽了过去。

徐墨则将注意力放在了这条血神鞭上,从形状上来看,它像极了刚才在窗下杀掉两人的那个怪东西,但看到现在,它一直表现得像个死物,那刚才它主动刺向第二个人又是怎么做到的?

他的目光随着血神鞭的轨迹移动,待到它升到最高处,徐墨耳中似乎听到了一阵让人心中烦乱的嗡鸣声,而上一刻它还处在最高点,下一刻就已经到达了陈老大肩颈处!

速度太快了!

徐墨发现这一招有点像他从《大月养刀术》领悟出的“耀斩”的意味,比较起来,它的威力上或许不如,但要知道,“耀斩”只能在十四到十六三天的晚上才能发挥出完整的力量,而肖炎海刚才只是随意的挥了一鞭!

陈老大不知道是否受到了那种嗡鸣声的影响,或许也没有想到它的速度如此之快,但他一直警惕着,所以在最后时刻反应过来,然后迅速拿着手中的匕首一挡,后撤,头也向另一侧歪去。

他的反应不可谓不快,但被手中的匕首一挡后,血神鞭的鞭尾一折,还是扫到了他的皮肤,然后就听到他惨叫一声,竟然就带下了一块皮肉!

徐墨不由一惊,在被匕首格挡的情况下,它怎么还会有那样的力度?

而且,因为角度和离得太远,他没有看清楚最后那一下它是不是“主动”攻击陈老大的,但总之非常的诡异!

作为被攻击的一方,陈老大虽然不像徐墨看到了整个的过程,但作为亡命之徒,他的战斗本能促使他做出了应对,伸手就抓住了鞭尾!

这样做有些冒险,他自己使毒,自然明白血神鞭上要是也有毒,用手抓简直是送死,但是,他已经中招,从疼痛的感觉上并不像是泡过毒,而作为鞭类的武器,被他抓住,肖炎海给他的威胁就会大为降低,甚至他还能借机反攻,如果能拿下对方,他就能占据主动了!

他猛的看向肖炎海,对方却没有任何的惊慌,眼中反而露出嘲讽的神色,接着他就觉得手中攥住的是一条力气极大的毒蛇,下一刻“毒蛇”昂起了头,猛的一窜,在他反应不过来的瞬间,将他的脖子刺了个对穿!

他踉踉跄跄的走了几步,指着肖炎海想要说什么,却只是发出几声含混不清的声音,然后歪倒在了地上。

一招,一名生血境的武者就被杀了!

徐墨只觉得心脏似乎要停止跳动,几乎忍不住就要使用“身临其境”立即离开这里,又不由想到,如果是自己,在突然遭遇的情形下,能躲开它的诡异攻击吗?

仅仅是一瞬间的思考,他就不得不承认,在不了解它能够自动攻击的情况下,他不可能比陈老大幸运!

刚才的一幕也证实了血神鞭能自己主动攻击,但这是什么怪东西?

他强自忍住逃走的冲动,继续观察下去,因为他知道肖家既然将五蜂盗诱到家中杀掉,肯定是有原因的,那么接下来很可能就是揭露谜底的时刻。

………………………………

下方,看到陈老大倒在了地上,肖炎海将血神鞭收回手中,再一挥手,其他人就像蚂蚁般行动起来:

有人搬动五蜂盗的尸体,并且用奇怪的手法将几人的尸体扭成像是烧鸡般的姿势,有人清扫庭院,铺上了一大块十几米长的红布,有人搬来了供桌和两对画着繁复花纹的陶俑,最后则是肖炎山和肖炎风兄弟两人搬出来一只西瓜大小的但看起来非常沉重的雕着诡异脸谱的青铜鼎,放在了供桌前面。

这一切没有任何人说话,脚步声都非常轻,显得无比的诡异。

当所有的东西摆放好,肖炎海点上了两只发着幽青光的黑烛和三根银青色的蜡烛,,再一挥手,就有五个族人将陈老大等人开膛破腹,取出了明显增大的心脏和肝,来到青铜鼎前,用刀子一划,就有大滴大滴的血液流进了鼎里,然后一起退到后面,伏地跪下,一起念念有词,而肖炎海则往鼎里加了一包不知道什么材料的粉末后,将手里的血神鞭放了进去,然后将鼎抱举在头顶,也跪在了地上。

血神鞭放进鼎里,很快就传出了在粘稠的液体中游动的声音,并随着他们的念念有词,越游越快,并且有状似愉悦的嘶鸣声传出来,甚至带动着那只青铜鼎也跳动起来!

徐墨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忽然明白过,这或许就是守灵的蕴养过程?

再看随着青铜鼎跳动越来越激烈,并有红色的光雾从上方透出,渐渐的这红光竟是穿透鼎壁照射出来,显出里面一条极速盘旋着的、发着红光的仿佛两条纠缠着蛇状的物体,而叫声也越来越高昂起来!

徐墨紧张得口腔发干,难道他看到的不只是守灵的蕴养,而且是马上就要觉醒了?

第一百章 守灵规律

徐墨屏住呼吸,全神贯注的注视着那只青铜鼎,没过一会儿,青铅鼎的跳动竟然渐渐变得规律起来,和里面游动的声音相合,仿佛动物的心跳似的。

见状,肖家之人变得越发狂热,而他们的狂热更进一步推动那种心跳变得越来越有力,离得几十米远,徐墨发现自己竟然也无形中受到了影响,让心跳要跟符合它的节拍似的,当然,意识到这点后他稍微控制一下很快就恢复过来。

大约一刻钟的时间,鼎内的游动声渐渐被某种喝水声音所替代,随之透出的和鼎口处的红光也渐渐内收,在鼎内形成了一个光茧似的东西,而青铜鼎本身则安静下来,不再躁动似的跳动。

徐墨皱了一下眉头,感觉像是昆虫化茧为蝶前的状态似的,难道它就要觉醒了?

肖炎海等人也发现了这种状况,也都狂热而万分期待的看向青铜鼎,但在某一个时刻,里面却传出了仿佛水被喝干的声音,不等他们反应过来,就听到鼎壁被哐哐的撞响,同时有尖锐的嘶鸣声传出,其中透露出狂暴的饥渴之意!

院中所有人面色一变,而肖炎海更是忍不住吐出一口血来,他一把伸进去鼎内,将血神鞭抽了出来,而此时血神鞭被斑块状的红光覆盖,内里的鞭身呈黑紫色,在空中像是疯蛇似的扭动着。

肖炎海无比费力的将它缠在手上,但他的身体也跟着疯狂的颤抖起来,缠到一半的时候,他忽然转过身来,双眼被红光映照成诡异的红色,然后低沉的叫道:“不够!还不够!老三!”

肖炎风听到叫他,不由颤抖了叫了一声:“大哥,我……”

“不够!还不够!”

肖炎海嘴唇裂开,声音疯狂中透着冷漠的看着他道:“老三,肖家养育你二十五年,为你娶妻生子,到了你回报家族的时侯了!”

肖炎风顿时脸色苍白,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肖炎海则一手握着急躁扭动的血神鞭,一边看向肖炎风,不容违背的喝道:“过来!你放心,你的妻子族内一定会优先照顾!”

随着他话音落下,血神鞭指向了肖炎风,而后者明显看出来不愿意,甚至扭头想逃,却不由自由的转过头,身体也像是要被吸引往前倾去。

此时肖炎山突然拉了他一把。

肖炎海马上愤怒得看了过去,叫道:“老二!你想干什么?”

肖炎山舔了舔嘴唇,喘息着道:“大哥,我们肖家人为了唤醒守灵可以献出生命,但是,万一牺牲了三弟还不够呢?”

肖炎海尽管疯狂,但好像还保留着理智,但是,血神鞭没有得到新鲜血液补充,又焦躁得扭动起来,而他也重新变得疯狂,这时忽然嗯了一声,抬头向院外看去。

徐墨正安静地看着肖家内部的伦理剧,望远镜的视野中忽然看到肖炎海看过来,像是看到了自己,他心中一惊,却没有任何犹豫,连着三次“身临其境”,转移到了南边街道的一头石狮子旁边。

在离开的最后一刻,他看到缠在肖炎海手上的血神鞭猛的伸直、弹出,带着他直直的飞扑过来。

等到他在石狮旁站定,就看到肖炎海飞出肖家大院,扑向他刚才所站的那棵树,同时扬起了手中的血神鞭,但随着距离临近,自然看到了那里空无一人,他不由茫然,然后四处张望起来。

徐墨赶紧赶紧收回目光,稍一犹豫,就让自己迅速进入‘蟾不动’的定境之中——此处离那棵树隔了一条街,又有石狮阻挡视线,对方应该不好发现他,而且好不容易碰上了和守灵有关的事情,他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弄清楚,或许还能得到更多的信息,他还舍不得走。

当然,只要发现一丝不对,他肯定会溜之大吉。

现在他也不敢拿望远镜观察肖炎海的反应,因为他想到刚才被发现,或许是因为镜头玻璃的反光造成的,而且,他宁愿是这个原因,要是因为那条近乎觉醒的守灵血神鞭带给肖炎海的影响,那他现在的位置也还是不安全的。

不怪他这样想,刚才血神鞭带肖炎海飞扑近三十米,在他的经历中,先天境的武者应该能够做到,其他的还不太清楚,但肯定远不是和陈老大武功相当肖炎海能做到的,既如此,谁知道还会带给他其它什么样的能力?

想到这里,他既对没有看到守灵完成觉醒感到遗憾,又对它没有觉醒感到庆幸。

好在肖炎海四处张望了一阵并没有什么发现,然后肖炎山也跟了过来,问道:“大哥,怎么了?”

肖炎海抚摸着重新变得柔顺的血神鞭,道:“我刚才似乎感觉这里有有在偷看我们……”

肖炎山道:“不会吧。刚才大哥你过来的时候,我在下面看着,没有发现有其他人出现!”

随着血神鞭变得柔顺,肖炎海也变得不再狂躁,他认真的问道:“你确实没有看到其他人吗?”

肖炎山又想了一遍,道:“确实没有。再说大哥你拿着近乎觉醒的血神鞭,对人和鲜血的感知接近灵修,真有人的话,谁又能逃过你的法眼呢?”

肖炎海呼出一口气,道:“或许是我看错了……不过,万一是其他灵修呢?”

“不会吧?”

肖炎山一惊,然后又笑道:“大哥你多虑了!我们平时做事一向低调,今天的事只有我们知道,怎么会有灵修来偷看我们?再说,我们家的血神鞭还没有真正觉醒,真有灵修来过的话,他一定会夺了我们的回去献祭自家守灵……肯定是大哥你想多了!”

肖炎海嗯了一声,但刚才的话题还是让两人心中不安,于是也不敢再站在树上,很快就一起回去了。

等两人离开,听到两人回家到院中,并迅速安排人收拾物品,徐墨才松了一口气,他不由大感侥幸,他也没想到血神鞭能给人以感知鲜血的能力,刚才要是反应慢一点,又及时使用了“蟾不动”,进入定境之中,让气血运行进入最为平缓的状态之中,又因为三次“身临其境”移动的并不是直线的距离,否者很难说会不会被发现了!

小心的隐藏在石狮后面,又听了一会儿,发现两人回去后,除了安抚肖炎风,强调让肖家继续保持低调外,再没有说其他有用的东西,徐墨也就悄悄的返回了住处。

回到住处,回想今晚的经历,他发现虽然有些冒险,但亲眼观察了即将觉醒的安灵的蕴养仪式,让他对守灵,尤其是守灵觉醒有了较为明了的认识:

首先,能成为守灵的所谓灵物,可以是任何物品,但从肖家的血神鞭来看,它还应该和长时间的使用、接触有关;

其次,灵物成长为守灵,需要相应的蕴养方式和物品,同样以血神鞭为例,它的蕴养方式是通过鲜血且是武者的血液和族人的祭拜,并这可能和武者血液中含有的能量更多有关,而相应的,外人或许能从蕴养方式上推测出觉醒后守灵的神通,比如,手持血神鞭能增加感知对鲜血的感知;

第三,在守灵觉醒之前,手持它的本体的话,至少在近乎觉醒的阶段,能获得它的部分能力,并且包括力量的加持——肖炎海靠他本人的力量是做不到跳那么远的!

最后,也是从肖氏兄弟谈话中得到的一个信息,那就是守灵可以通过献祭其它守灵提高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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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自己听说和看到的有关守灵的知识梳理总结完后,他忽然想到,既然血神鞭能成为守灵,自己的砍柴刀有一天也能做到吗?

和自己总结出来的规律对应了一遍,他发现只要找到蕴养方式,或许还真可以!

第一百零一 所谓资质

当心中升起这个念头,徐墨不由联想到,他所修炼的刀法既然名为《大月养刀术》,那么,它是否是蕴养守灵的功法呢?

毕竟那么多刀法、剑法,很少听说过带“养”字的,确切的说只听说他所修炼的这一个,而且,他领悟出的那式“耀斩”,所暴发出来的力量也远超自己应有的实力,这一点和肖炎海最后飞扑过来的情形倒是有些相似……

当然,这些想法还比较牵强,很明显一点,如果真是蕴养守灵的功法,它就不应该是躺在江湖当铺里几乎无人问津,就算武者不懂,其他灵修也没道理不明白,而“耀斩”能有那样的威力,和肖炎海的情形看起来想像,但仔细分析原理却明显不同:前者主动,是徐墨“以刀印月、随月而动”,掌握了某种规律,进入了某种特殊的状态,进而爆发的招式,后者则明显被动,是被拖拽过去的,并不是他本人所掌握的力量。

总之,这世上的事差之毫厘,谬以千里,现在除了冒出一个新鲜的念头,他发现还是什么也做不了,或者说原来怎么做,现在还怎么做,也许将《养刀术》中的另外六招领悟出来后,说不定会有更多的认识……

想到这里,他愈发渴望能看到有关守灵的典籍,或者见识更多的守灵了,这样就可以给他更多的参考和借鉴。

说到这一点,身边的秦家和参加山中小集的其他四家都有即将觉醒或者已经觉醒的守灵,可惜几人对自家的守灵都讳莫如深,他要想了解这方面的情况,只能靠长时间的接触自己总结,可这样未免效率太低了!

效率相对高的办法自然也有,一是散修集市,二是加入灵修门派。

有“曾先生”的日记,徐墨不用再花费大量的金钱去找寻参加的方法——其实很简单,散修集市属于邀请制,有人邀请再找对地方就可以,如果像他这种没人邀请的,可以花两千两银子从特定对象那里购买准入铭牌,但是,从秦有丰等人的小集中就能看出来,没有一定的身家和实力,就算能进去恐怕也很难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再一个,散修集市一般一年只有一次,时间大多在十一月以后,离现在还有两三个月的时间。

至于说加入灵修门派,他要么贡献出如家换取皇甫家族的入门资格,要么通过华青宗得到待选名额,两个方法几乎都要花费掉他现有的一切,但还有一个“资质”问题困扰着他,如果他没有所谓的资质、或者有资质但不是和选择门派的守灵相对应的资质,一切都是一场空,所以他在那之前,应该还要确定自己的资质,对此,现在也还是没有任何头绪。

这时,他忽然想到秦有丰等人却好像没有特别在意资质的问题,难道说,自己蕴养出的守灵,就能忽略这个问题?还是说,即使他们蕴养出的守灵,还是要等到对应资质的人出现才行?

这个问题应该找机会向秦有丰询问一番才是。

通过几天的接触,徐墨发现秦有丰或许是开客栈的原因,脾气温和,比较好接触,于是当天就整治了一桌酒席,并用一把九品的金芦芽熬了两碗粥,请他来赴宴,然后向他请教了这个问题。

有金芦芽粥,再加上两家的合作会对秦家的守灵觉醒有帮助,秦有丰今天的心情就非常不错,闻言也没有藏私,笑道:“所谓的资质要从两个方面来讲,首先呢,灵修第一步是种灵成念,如果互相不契合,也就是没有对应的资质,第一步就做不到,或者非常勉强和困难,就不用说后面的修行了,又或者说通过其它办法过了这一关,继续候选也会因为两者的格格不入而事倍功半,成就也有限,这个属于限制资质。”

“通过自己蕴养而觉醒的守灵,则不受这方面的影响,因为随着守灵觉醒,供养守灵的人自然进入种灵成念的阶段,没有人会和守灵不契合,也就是说,所有人都拥有相应的资质!”

“当然,资质契合只是一方面,它影响的主要是适不适合相应守灵的修行,以及修行的速度,但另一方面,修行除了速度,还有看他能走多远——就像是同样努力、修炼同一功法的武者,有的人能修炼到功法的最高境界,有的人却连他人的一半都达不到,这个就属于资质的另外一方面,天赋资质。”

徐墨听得豁然开朗,但他更想知道的是另外一个问题:“那如何才能确定自己有没有和某个守灵相契合的资质呢?”

秦有丰微微叹了一口气,想了想,道:“具体如何判断,那些门派和大族应该有自己的方法,老朽也知之不详,但这些年的见闻也有所猜测,只是大约不准,这个……”

徐墨忙拱手道:“在下对此还一无所知,还请秦老不吝赐教。”

秦有丰摆了摆手,道:“这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秘密。因为开客栈的缘故,这些年我有幸见过不少灵修,结果就发现,皇甫家族的弟子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都远超常人的高大健壮,所以我猜测和他家守灵相契合的资质应该就是高大健壮;乙青宗的弟子,一个个则行动如风,可能更需要敏捷和反应速度;天风宗的弟子都是女性,这个不用多说了,反正在外面见到那些带着某种明显香气、长得漂亮而又媚惑的女人,绝对不要招惹她们;还有钱不够,我发现他家比较有意思,每个人都喜欢带着金银手饰,都对金钱特别上心,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他们所需要的资质……总之,这些都是老朽自己瞎猜,徐东家就当听一个乐好了!”

对这些解释徐墨不由有些失望,但也确实让他受益匪浅,他决定以后一定多和对方吃吃饭。

接下来半个月,他除了保证每天的修炼,隔三岔五就邀请秦有丰聊天吃饭,当然不是每次都有收获,也冒险去了肖家两次,可惜那次诱杀五蜂盗后,这一段时间变得风平浪静,他也不敢靠太近,几乎都是空手而归。

除此之外,“收听”客栈里的聊天也是每在的功课,当然也不能全天侯的把注意力放在那里,所以街拐角二楼的那间独特的客房七天前来过一次人,他发现时来的人又离开了,也没有听到他们聊什么,但从那天开始,他也对那间房更为好奇。

这天,他终于又听到有人进了那间房,徐墨也马上注意到了,紧接着就听到里面一个努力保持着平静的声音道:“怎么样?孙半耳怎么说?”

然后刚进来那人声音疲惫的道:“老爷,孙半耳说最近一两个月里确实没有见过咱们说的那人……会不会是那人逃到别的地方了?”

“绝对不会!”

房间那人咬牙道:“那小畜生又不知道咱们追过来,再跑就脱离了华青宗的势力范围了,他敢吗?再说,他要想离开,只能走西边的夹山道,那就一定逃不开擅长打听消息的孙半耳的眼睛!”

说完这人在屋中来回走动起来,然后又道:“我们一路坐船从升云府追过来,有人看到那小畜生确实到了毒麻港的客栈,也看到他往这个方向走了,可惜那畜生非常小心,中间又改换了面貌,可恨!但是,从毒麻港到这里,中间七个县乡,我们全部查了一遍,都没有找到他,那他肯定在这座城市的某个角落里——我一定要抓住他,剥他的皮!抽他的筋!他绝对跑不掉的!”

听到“升云府追来”、“看到往这个方向走”、“改换面貌”几个字,徐墨心中咯噔一下,忽然想到了某种可能。

此时那个后进屋的人强忍疲惫,道:“可是,我们来这里已经快一个月了,还是一点线索都没找到啊!”

“你不用着急!前面我们已经排除了其它可能,现在只需要将精力集中这座城市就成了,我看他往哪躲——那小畜生一定在这里!”

后进屋的那人停顿了一下,道:“是,老爷!可是,咱们已经离开四个多月了,要不您先回去一趟,这里我先盯着——小的担心您离家太长时间了,王县丞他们会对徐家不利!”

听到“四个多月”、“王县丞”、“徐家”三个词后,徐墨顿时确定了,那间客房里的人就是徐陵的大伯,徐虎!

稍出意料但在情理之中,徐虎还是追来了。

一瞬间,徐墨想起了和濒临死亡的少年的交易。

第一零二 时间紧迫

你的身份给我,你的仇我替你报。

对于一个死去的身世悲惨的少年,徐墨从未想过要毁约,只是狮子搏兔尚需全力,他想要准备得更充分再去完成这个交易,但没想到对方竟然家都不要,花了四个月来追查他,他也不由想到到底是什么宝物,能让对方这样急切而不顾代价来找他?

那块铭牌和包裹它的丝巾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当时因为没有头绪和余力,也担心引起对方的注意,影响自己“猥琐发育”的原则,他也就没有主动在上面花费精力,现在看来反而失去了掌握有利条件的时机,否者的话,他现在也能有的放矢,让自己掌握更多的选择。

另外,徐虎为了它们不惜杀掉亲兄弟一家,徐墨怀疑它们很有可能和高明的武功功法有关,甚至,因为最近的经历,他怀疑它们还有可能和守灵有关!

此时,二楼那间房中又响起徐财疲惫为难的声音,道:“可是,老爷,我们出来的时间太长了,少爷的脾气您也知道,我家那小子也不机灵,很容易被人赚了,这……”

徐墨不由注意听了过去。

从徐财的话中很容易听出来,他对于徐虎的安排已经心生抗拒,原因则不能猜,这四个多月,徐墨自己大多数时间都在山洞里修炼,但徐虎他们可不一样,既要不停歇的赶路,又要劳心劳力的找他,而徐虎作为家主除了发号施令,其它的事想来是不会做的,他不去做,事情自然会落在徐财身上。

对于徐财来,在徐家当大管家,主要工作只有伺候好徐虎,却掌握了很大的权力,作为徐虎的心腹,地位上甚至可能不比徐锦年差多少,想来平时过得也是养尊处优的生活,但这段时间的事事操劳,自然让他不适应,他的年龄又比徐虎大,现在听他说话的声音,估计已经累到极限了。

所以,徐墨很希望因为他的消极怠工,让徐虎的计划执行不下去,从而让他就又有一段“发育”的时间,而不管是武功、守灵又或者是阵法,任何一方面的突破,报仇时都多增添一分把握——对他来说,徐陵并没有要求报仇的时间,将威胁降到最低才是负责任的态度。

听到徐财的话,徐虎明显愣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听到他不容拒绝的道:“现在是最关键的时候,哪怕家里被姓王的占了都没有关系!”

徐财气势一弱,又苦声道:“可是……”

徐虎马上打断了他的话,道:“你不明白那小畜生的重要性!徐财,事关徐家的机密,现在不方便多说,但有一点,只要找着那小畜生,拿回那件东西,徐家的地位就会完全不一样,王县丞又算得了什么?徐家强大了,自然也少不了你的好处!”

听到这里,徐墨不由一哂,这种空口许好处的话也就忽悠一些年青人,到了徐财这样的年纪,哪里会轻易信这样的话?

果然,徐财虽然打起了精神,但还是迟疑的道:“老爷,老奴自然不敢质疑您的决定,不过,万一还是找不到人,家里要是再出了意外,这……”

徐虎斩钉截铁的道:“你不用担心!我现在非常确定那小畜生一定就在这座城里!至于家里,只要我还活着,姓王的绝对不会做得太过!另外,我现在可以给你个承诺,只要找到那小畜生,我就作主将《虎噬拳法》的三招传与你和你的后人!”

听到后面这句话,徐墨不由心中一沉,他如何不知道功法的重要性?就算是他,别看现在都接触到了守灵的世界,但如果不是机缘巧合,都得不到像《混元劲》这种中下品的功法,何况是《虎噬拳法》这种能修炼到地元境六层的中上品的功法?

不出意外,他清晰的听到徐财吸气的声音,然后马上精神振奋的道:“既然老爷已经做好了安排,老奴一定帮您把事情办好!”

徐墨微微叹了一口气,明白自己想继续猥琐发育的想法要落空了,接下来他就要做好面对徐虎的准备了,甚至,因为一件事,他的时间还变得非常紧迫:秦觉福这时肯定已经带着马升或者其他人来云离州了,考虑到现在的海风很利于航行,他们很可能会在五到八天内到达,而他们一到,徐虎恐怕不能不联想到他。

一旦被对方察觉,起了疑心,有了提防,他就丧失了“敌明我暗”的优势。

到了今天,徐墨应对徐虎是有很多手段和优势的,比如,他现在本源之伤已经治愈,可以继续使用蜃境图**的手段,但是,却不能保证一定会有作用,毕竟,当时面对只有地元境四层的刘长胜时,对方最后时刻就有苏醒的表现;

其次,他现在虽然才地元境三层,但每一层提升都几乎做到了极致,获得一倍的提升,也就是说,从力量方面来讲,他可能还要超过地元境六层的徐虎,但是,功法和经验呢?要知道,即便是同级,肖炎海只用了一一招就杀掉了陈老大!

再者,他还可以用毒,对于这个手段他却非常谨慎,因为他所掌握最有威力的两种毒,千丝绝和阎王帖,都有较明显的气味,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发现;

所以,算起来“敌明我暗”才是不打任何折扣的优势!

当然,他还有“身临其境”的底牌,但既然是底牌,他希望在最合适的时机再用。

事实上,他现在已经想到了另外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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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家作为云离州的小家族,一向低调,所以本身产业不多,能拿得出手只有十几顷地绿州茶花,在城里则开了一间茶叶的铺子。

这些天,三家主肖炎风一直留在茶铺里。

现在刚刚入秋,云离州的白天,太阳仍然毒辣,但肖炎风却已经穿上了厚衣服,脸色却仍然透着一股苍白,眼皮也时不时的不由自主的跳动,这时他就下意识的想要喝水。

茶叶毕竟不是食物蔬菜,除了进货的商贩,并不是常常有人光顾,但当长时间的没人来时,他的耳边又会突兀的响起老大的肖炎海的暴喝:“老三!过来!”

然后他的脑海里就会浮现肖炎海看向他的血红色的眼睛,以及那句:“老三,肖家养育你二十五年,为你娶妻生子,到了你回报家族的时侯了!”

每当这时,喝进肚里的水就会变成冷汗从全身毛里冒出来,然后他像只受惊的老鼠一样仓皇的向门外看去。

这样的生活对他来说无时无刻不是煎熬,而相对来说,早上和白天稍微好一点,他最不愿意面对的就是晚上,但日升日落并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当日头过午,他感觉没多久,阳光就已经变成橘红,然后再过一个时辰左右,夜幕就会降临。

就在煎熬的等待中,他忽然听到有人走了进来,而长长的人影也从门口漫延过来。

第一零三 杀身之劫

他听到牙齿因颤抖而互相碰撞的声音,感觉到那人渐渐走近,只觉得一阵阵窒息。

这时他听到一个温和的声音,道:“掌柜的。”

他努力控制着紧张的情绪抬头看了过去,是一个身着长衫、头发用木簪扎起来、面相和善的中年人——不是家族中人,尤其一双眼睛格外的明亮温和,这让他不由松了一口气,心中却升起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他忙道:“啊,客官,你,你要买茶?”

中年人神情轻松的道:“我听说你们家的绿头茶不错,给我来二两吧。”

肖炎风格外热情的道:“有,有!我这就给您拿!”

说完他呼出一口气,转身称了二两,包好,递给了那人。

中年人接过茶,却没有立即就走。

肖炎风略带不安的看了过去,问道:“客官还要买什么吗?”

中年人微微摇了摇头,转身要走,但又转回头,面带不忍的道:“掌柜的,请恕在下多言,你最近好像有杀身之劫!”

“你,你……”

肖炎风心头一跳,脑海一片空白。

中年人看着他,见他没有反应,就又面带怜悯的摇了摇头,转身要走。

肖炎风一惊,下意识的拉住了他的衣袖,叫道:“先生救我!”

中年人挣了一下,竟然没有挣开,就无奈的道:“你先放开……我什么都不知道,怎么救你?”

肖炎风并非蠢人,也担心眼前的人是敌对方派来刺探他家的秘密的,但自从那晚以后,他时刻处在惊恐之中,就还是像抓着一棵救命稻草一般不松手,嘴里则急切的问道:“先生想知道什么?”

中年人想了想,叹了一口气道:“我不该多嘴的……卜命问策,有干天道,最忌随意出手,算了,我还是只简单的帮你测一下字吧。”

肖炎风有些迷茫,他没有听说过这样的卜算方法,不由疑惑的问道:“测字?”

中年人温和的点了点头,道:“对,你随便写一个字吧。”

肖炎风茫然的拿过纸笔,一时之间脑海中各种念头翻腾,最多的还是肖炎海红着眼看着他如同地上倒着的几具尸体的眼神,他心中一紧,下意识的写了一个“凶”字。

中年人接过来看了一眼,拿笔往旁边划了一横,又写了一个“兄”,道:“凶,音同兄。”

然后手掐中指,口占一诀:“兄弟行猎在山中,不想墙内起刀兵。有朝杀气从天降,无处躲来无处藏!”

肖炎风听完,只觉脑海中响起一道霹雳,发现对方的话全部说中了他的所思所思,一时间嘴唇哆嗦,竟然说不出话来。

中年人念完,看了他一眼,见没有反应,摇了摇头,他拎起茶包转身向外走去。

肖炎风这时猛然回过神来,几步从柜台后冲出来,一把拽住中年的衣服,腿一软,跪倒在地上哀求道:“先生,求你救救我!求你救救我!”

中年人皱眉道:“你松开……看你表现,你应该已经知道劫从何来,那就应该自己想法自救。需知,人之劫数,只能自救,外人是帮不上你的忙的!”

“不不不!”

肖炎风疯狂的摇头,道:“先生你既然从一个字就能算出来我的那个劫,您一定有办法救我的,对不对?”然后他突然想起来某些关键,又急忙叫道:“先生,求你救我一命,不管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中年人却不为所动,劝道:“掌柜的不需如此。只要知道劫的来处,就能想到相应的化劫之法,自然就能遇难呈祥,逢凶化吉!”

“不不不!”

肖炎风不住口的否认,又继续哀求,心中则不断的做着斗争,犹豫着是否将实情说出来,又想中年人要是问起来的话,他不知道会不会说——但肖家的秘密难道比自己的命还真珍贵?

中年人却没有多问,只是见肖炎风抓着不撒手,又叹了一口气,道:“我真不该多那句嘴的!”

肖炎风一听,心中顿时狂喜不止,叫道:“多谢先生!多谢先生!您要什么?我可以把我所有的钱都给你!”

中年皱眉道:“你先起来……为别人化劫,已经折损我个人的气运了,再要你的钱岂不是要担更多的因果?”

肖炎风手无措的道:“那,那我要怎样报答你?”

中年人再次盯着他的面部看了一阵,然后面色稍霁,道:“我观你面相非是短命之人,如果过了这一劫,以后或许还有不错的前途——我也不要你的钱,但帮你化这次劫后,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或许还补偿我折损的气运了。”

肖炎风忙问道:“什么条件。”

中年人摇了摇头,道:“我现在还不需要,将来需要再说——唉,这次难说不是亏本买卖……当然了,你度过这次劫,到时也可以不答应的。”

肖炎风忙摆手否认道:“不会的!不会的!”想到对方凭一字而算出他的困境,又小心的道:“我不敢。”

中年人笑了笑,转身走回柜头,再次拿起了笑,不过又停在了半空,看着外面叹了一口气。

肖炎风只觉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忍不住想要发问,但又生怕打扰到他,不知道该不该问。

中年人微带赞赏的看向他,道:“不错,还算沉得住气。既然相遇,也算一场缘分,我就帮你一把吧。你看仔细了,既然危险来自身边,你就要想办法转变害你之人的心意,但更重要的是要将自己从危险中“兑”换出来!”

肖炎风看到中年人在兄字旁边加了一个心,又在上边点了两点,只觉两眼发蒙,事关自己的小命,他忍不住问道:“先生,我到底该如何去做?”

中年人一皱眉,斥道:“天机最忌言明!我如果直接告诉你,不仅会立即给我带来灾难,你也无法借此化劫了!”

肖炎风顿时惴惴不敢言,但左看右看,想了又想,还是一脸茫然。

中年人叹了一口气,拿起笔又写了一个字,道:“好吧,救人救到底,但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肖炎风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中年人书写,却是一个“虎”字。

ps:前文已经说过,这个世界的文字与主角前世不同,大家只当“转译”过来就是这样的吧。

另外,今天是端午节,也是高考的第一天,和尚祝大家端午节快乐,家里有高考学子的,不管今天考得好与次,都放宽心情,争取明天取得更好的成绩。

第一零五 入门令符

进门落座,袁梵冲接过茶水,看了马升一眼,没有说话。

徐墨明白他的意思,安排道:“这里不用你,你去和隔避的秦东家谈一谈,多了解一些这边的情况。”

马升也担心秦觉福过来,影响到徐墨和对方的谈话,于是赶紧去了秦觉福住的院子。

待马升离开,徐墨迎着对方的目光直接问道:“在下只是一介商贾,能力浅薄,袁掌门屈尊来见,不知为了何事?”

他这样说是先降低他们的期待,免得说出让他为难的话来。

其实,如果可以他并不想搀和到青峰派和华青宗之间的争斗之中,但这次对方还派出了副掌门级别,虽然有青峰派剩下的人少的缘故,但四个月还没放弃,总躲着也给他添了很多不便,不过,谈,可以,但至少有能打动他的利益,也不能有他不可承受的风险。

袁梵冲微微摇头:“徐东家太过谦虚了,以白身起家,一年的时间就将如家开遍升云府,哪里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徐墨微笑道:“经商嘛,其实比较简单,一是大家都能守规矩,二来是让参加的人都能得利,只要遵巡这两个原则,然后就能做下去,获得自己该得的那份利益。”

袁梵冲:“徐东家看来对经商很有心得……”

和池渊不同,他在青峰派是负责内务的副掌门,他并不擅长长袖善舞的和各色人等的交流,而且,他也发现徐墨似乎话中有话,再加上本身也是地元境八层凝元境的大佬,他心中有些不耐:“这次来见徐东家确实有事……”

徐墨适时的续上热茶:“袁掌门请说。在下刚到升云府开店的时候,确实得到过贵派的帮助,如果需要在下出力的地方,只要能办到,定不会推辞。”

袁梵冲皱了下眉头,感觉准备好的说辞都被打乱了,而且和来之前预想的很不一样,在他和施归龙等人想来,只要见到徐墨,一个小小的客栈掌柜还不是任他们捏圆捏扁?现在却像是面对一团棉花,完全是有力无处使,他干脆不再绕圈子,看着徐墨的眼睛,肃容道:“好!徐东家既然答应了,现在有件事关青峰派重新崛起的大事正好需要你来做,事成之后,少不了徐东家的好处。”

说完后他心胸顿时一阔,这才是他感觉正常的说话方式。

说到底,他们遭受到的现实的毒打是华青宗造成的,李胜志等人才值得他们重视,徐墨算什么?不过他能接触到李胜志等人,又拥有几乎开遍升云府的如家客栈,正好对他们有用,所以志在秘得,但整件事上徐墨哪有选择的权力?至于说愿不愿意配合的问题,作为曾经雄霸一州的门派,有的是控制的手段!

徐墨像是没有感觉到他带来的压迫之意,给自己续上茶水:“袁掌门可愿意听一听在下一个局外人说几句心里话?”

“局外人?”

袁梵冲笑了笑,道:“说吧。不过徐东家是聪明人,应该明白,人在江湖,没人能涉身独外!”

徐墨摆了摆手:“袁掌门误会了,我是想站在客观的角度谈一谈青峰派现下的处境。”

袁梵冲脸色变得难看起来,有一种愤怒和羞辱在心底酝酿,青峰派是被华青宗所占,可什么时候一个原来正眼都不看的客栈的老板竟然在他面前谈青峰派的处境了?

但是,接下来徐墨的话却惊得他几乎要跳了起来!

只听徐墨道:“青峰派山门能被华青宗所占,表面看起来是华青宗阴谋的偷袭,但还有更深的原因,这个我就不说了,袁掌门和诸位高层应该都明白,现在的情况则是,华青宗已经占下青峰山,而且,上头有人,外有强援,已经占尽优势,诸位要想再重夺辉煌的心情可以理解,但说句不好听的,没有上层的人支持,只能是困兽犹斗,让自己的处境越来越难,甚至……反倒不如先潜伏下来,保存实力。”

袁梵冲脸色阴沉,勉强控制着失守的心神,咬牙道:“你到底是谁?你怎么知道……是李胜志告诉你什么了吗?”

他忽然想到这个可能,一定是这样的!

除此之外,他想像不到一个开客栈的怎么会知道这么多的秘密。

那么,李胜志他们为什么将这么隐密的事都告诉他呢?

他看向徐墨,徐墨则平静的道:“重要吗?”

袁梵冲从徐墨脸上没看出任何的东西,一时间心乱如麻,忽然感觉有些看不懂他,心中也随之升起一种挫败感,但他毕竟曾经是一个门派的副掌门,在慌乱之后也慢慢冷静下来,想了想,就算李胜志告诉他这些秘密,但他们之间仍然有合作的可能,于是正色道:“我明白,李胜志他们告诉了你这些,看起来我们必输无疑,但是有一点他肯定没有告诉你,那就是就算他们有这样那样的优势,现在也完全占领了青峰山,可是青峰派仍在!青峰派并没有灭亡!你可知是因为什么原因吗?”

徐墨乍一听感觉他想说是因为他们的存在,但稍一思量就明白如果是这样的话,不过他也不必开口询问,在他清楚的说出青峰派的处境,显示出他掌握的消息后,对方的心明显已经乱了,这从态度比刚见面时刻意放低姿态还要好就能看出来,甚至有点相求的意味了。

果然,袁梵冲只是稍一停顿,见徐墨没有开口说话,就直接说出了答案:“因为他们只有半块掌门令!”

说到这里,袁梵冲也不知道徐墨知道多少,就又继续说道:“掌门令是上宗所发,只有完整的掌门令才代表一个门派,更重要的是,只有两块掌门令合在一起,才能制作上宗的“入门令符”!”

徐墨这下明白过来,怪不得华青宗已经占领了青峰山还死命的追杀施归龙等人,原来占领地盘还不算真正的吞并青峰派。

袁梵冲见徐墨仍然没有说话,咬了咬牙,忽然道:“只要徐东家愿意帮我们一个忙,我们可以把明年的‘入门令符’送给你!”

徐墨眼睛猛的睁大了一下,一句“什么?!”差点脱口而出,但很快反应过来,袁梵冲等人手里只有半块掌门令牌,哪里制作得出入门令符?他很快恢复了冷静,道:“袁掌门所谓的帮忙,是要把另外半块令牌偷出来吧?”

袁梵冲点头道:“不错!”

说完怕徐墨担心这件事难度太大,忙又解释道:“据我们所知,这块令牌并不是李胜志等人看管,还在池副……池渊手里,我们相互配合,徐东家到时候有很大机率能拿出他们来,并且不会被发现!”

徐墨嘴角微微撇了撇,那半块令牌之所以放在池渊那里,明显是个饵,他吃饱了撑的去冒这个险?说得好听,偷出令牌就把入门令符给他,这么重要的东西,他们会给他?

袁梵冲一直注意着徐墨的表情,他的一个表情,他马上发现了,然后赶紧又解释道:“徐东家不用担心我们会食言!这么说吧,拿回掌门令牌,制作出入门令符只是第一步……你刚才也说了,没有上面的支持,我们现在的情况要想夺回青峰山几乎不可能,所以,我们首先要和上面取得联系……”

徐墨轻轻一笑,看了他一眼,他们青峰上人都不在了,取个鬼的联系!

袁梵冲见状瞬间明白这个更让意思,不由一滞,心中苦笑,明白徐墨可能知道得比他想像的还要多,于是不敢再隐瞒,诚挚的道:“想来徐东家也听说我们创派师祖可能出了问题,但据我们听到的消息却只是困在了某个地方……当然了,徐东家不相信也可以,但是,即使祖师他出了问题,派内还有祖师的好友,再退一步,徐东家进去只是传个信,不管结果如何,你都已经加入进去了不是?”

徐墨伸出一根手指,道:“我问一个问题,为什么是我?你们选自己人不是更好?”

袁梵冲松了一口气,道:“之所以选择徐东家,一是你的客栈能帮我们收集传递消息,更重要的还是你能方便的进出青峰山、接触李胜志他们而不受怀疑,这样才方便拿回令牌。至于不选我们的人……”

他叹了一口气:“我们的人拿到了令符也没用,因为李胜志他们肯定防着这一点的,只要出现,恐怕就会陷入围杀之中,能够进入上宗的希望渺茫!”

徐墨也叹了一口气,道:“既然如此,我突然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下场不也一样?”

说着话,他大脑中念头急转,却是想着,如果操作得当,似乎有搞头?

灵修门派的入门令符呀,怎能放过!

第一零六 入门令符(下)

最终,徐墨以“需要考虑清楚”、“回到升云府再详谈”为由,结束了这次见面。

因为前世的经历,他早已经不会为没到手的好处就热血上头盲目往前冲了,相反,在对入门令符心动的时候,他也很快想到了其中的风险:一是要在别人设好的陷阱中偷回半块掌门令,二是在进入乙青宗的过程中,会遇到李胜志等人安排下截杀,再一个,他还要防备施归龙等人的背后捅刀,或者过河拆桥。

目前看来,施归龙等人似乎没必要害他,可防人之心不可无,当然,关于这一点可以通过提前布置来规避掉,而其它两方面的威胁,他的身份有很大可能不为李胜志等人所防备,这是个非常大的优势,不仅方便他拿到入门令符后躲开前往乙青宗的追杀,而且也利于取回那半块掌门令牌——取掌门令这一步对施归龙等来说简直是龙潭虎穴,困难重重,付出极大代价也未必做到,但他有“身临其境”这个神技,反而可能是相对简单的一步。

不过,以上只是明面上的风险,考虑再长远一点,还有潜在的威胁,那就是加入乙青宗后看似只是传话,但他不知道乙青宗内部的情况,也就无法判断李胜志他们在乙青宗的靠山对这件事的看法,万一对方很重视,他必然会受到敌视和打击,这种情况反而更加棘手。

但不管怎么说,能确切进入灵修门派的入门令符总归是值得他冒险。

袁梵冲则没想到这次很容易就见到了徐墨,但最后竟会是这个结果,这和他们想像的完全不一样,无奈的是他们并不能怎么样徐墨,不过好在能回升云府再谈,他也看得出徐墨对入门令符是心动的,在不能完全掌控的前提下,能谈就比之前见不着面强多了。

再者说,离过年都还有三个月,还不急。

另外,徐墨也表达了善意,告诉他们在新开的店里可以安插他们的人。

总之,这次见面让他有种一言难尽的感觉。

……………………………………

徐墨自然没忘记这次过来的主要目的,但这一点就很简单了,他吩咐马升以考察沿路的商情为由,尽量拖延前往州府的时间,或者等他通知再进城。

做好安排后,可以说完美实现了这次过来的目的,然后他就立即动身,返回州城,那里还有一件迫切的事需要解决。

趁着月色一路疾行,又花了两天的时间,在当天夜晚他悄悄的回到了自己的小院。

一回到小院,他先检查了一遍留下的几处暗记,发现没有动过后才轻轻推门进了屋里,然后烧上水,一边喝茶一边“倾听”起前面客栈的动静,等到徐虎的房间,他愣了一下,更仔细的倾听了一阵后,脸上不由浮现出了欣喜的表情,因为他发现房间已经空了。

徐虎既然不在房间,是不是他留下的后手成功了?

事实如何,他只需到前面问一问掌柜或者店小二就能清楚,正好还没“卸妆”,他就披上一件半旧的皮袄去了前面的客栈--因为周围多沙漠,入秋后的云离州,夜晚和白天完全是两个温度,普通人晚上穿厚衣服很正常。

到了柜台,他询问楼上有没有空房,又说胸闷,喜欢住靠边上的房子,然后就问出徐虎在那间房住了一个多月了,但大约一个时辰前刚好出门,并非没有住人,又说他是武者,不要招惹云云。

对方突然出门,是不是被肖家骗过去了?

事实上正如徐墨分析的那样,肖炎风在得到他的“指点”后,在死亡的胁迫下暴发出了全部的能量,疯狂的在州城里寻找和“悦”有关的线索。

一般来说,“悦”字很少出现在个人的地盘,再加上在云离州悦来客栈虽然算不上有名,但比较常见,肖炎风很快就想到了这里,然后是第二个线索“虎”——在他看来,这明显是指能成为肖家的“猎物”,也就是能替他去死的另外一个武者的。

客栈里人来人往,出现一个两个的武者不是正常吗?

而且,这样的武者很大可能和当地牵扯不上多深的关系,不会有多少麻烦,也正合他们肖家找人的宗旨。

在有心的观察下,这几天又徐财加大了在城里寻人的力度,肖炎风也就很快通过他发现了徐虎的存在,正是一名地元境六层的武者,而且还带一个“虎”字,简直完美符合那位大师给他的指示!

在一番狂喜后,他赶紧将这个消息报告了肖炎海。

确认了消息后,他们自然忍受不了让守灵觉醒的诱惑,开始了熟门熟路的操作,这次却是比五蜂盗还要简单,因为徐虎正急着寻找徐墨,稍微透露有徐墨的消息,徐虎就迫不及待的自动上门了。

徐墨赶到肖家院外后,里面正觥筹交错交错,喝得热闹。

他不不着急,猎人怎么会和猎物保持长久的和平?

因为上次最好的大树的位置差点被发现,这次他选了南面的一棵树。

这棵树的位置稍微被屋顶和房檐遮挡,视野比较受限,但通过空隙也能看到后院四分之三的地方。

掏出望远镜,找好角度,暂时所有人在都房间内喝酒,他也就找个舒适的位置安心的听他们的谈话。

此时里面徐虎的声音道:“肖兄,你们刚才说曾经见过我那侄儿,可否说详细一点吗?”

肖炎海的声音道:“徐兄莫急。我们也是因为有人向我三弟打听你侄儿的消息,说得还挺详细,我三弟恰巧记得一个多月前,有这么个人来我们茶铺买了半斤茶叶,好像挺你那侄儿……”

徐虎忙道:“是吗?肖兄能否再详细说一说那人的长像吗?”

肖炎海:“三弟你来说吧,你是你见到的。”

肖炎风道:“是……我记得那天是个下午,你那侄儿穿着一件长衫,人比较瘦,用手提着一个书篓,看起来好像不轻,似乎里面放着别的东西……我只见过那一回,后面就没再来过。”

肖炎海道:“徐兄放心,只要他在云离州,我们肖家虽然不大,但世代居于此,和衙门也有关系,定能帮你找到你那侄儿的!”

徐虎道:“那就拜托肖兄了,事成之后,定有重谢!”

………………………………

徐墨听着里面的谈话,感到有些怪异,按说徐虎来到这里已经超过一个时辰,也就是两个小时,怎么还在谈论这个话题?肖家到现在还没有动手,是因为有其它的安排,还是献祭的时候需要特定的时间?

至于说肖炎风见过他的话,确实见过,但可不是他说的形象。

房间里几人又交谈了一阵在他看来没有什么营养的话,随后徐虎提出要去趟厕所,肖炎海则道:“咱俩都是一家之主,我和徐兄见面真有说不完的话,走,我亲自来带路。”

说完,不顾徐虎的反对,身形略有些不稳的扶着他的胳膊走了出来。

走到一半,徐虎忽然发力,一掌拍向肖炎海,而肖炎海却像是早有防备,丝毫没有喝醉的模样,一掌迎了上去,随即,两人一触即分,肖炎海蹬蹬蹬后退了几步,徐虎则借力一个翻身到了院中。

来了!

徐墨集中注意力看了过去。

只见肖炎海甩了甩手掌,面带不解的问道:“徐兄,你这是何意?”

说着话,肖家之人呼啦一声,从屋里冲出,分散站到在肖炎海身边,隐隐将徐墨围了起来。

徐虎冷笑一声,恨恨的道:“何意?你们根本就没见过徐陵,对不对?”

肖炎海笑了笑,道:“我不是答应帮你找人了吗?”

徐虎往地上呸了一口,骂道:“答应帮我,就卑鄙的往饭菜里下毒?幸好随身带着《解毒丹》,不然还真着了你们的道!”

肖炎海也明白徐虎不可能一点不防备,再加上蕴养血神鞭需要鲜血不能受到污染,他只能下一些**之类的药,当然,他还是有些失望:“没想到徐兄准备的如此充分。也罢,那就请徐兄能接我三招,我也好对人有个交待。”

徐虎看到肖炎海从旁边那人递上来的木盒中拿出了一条暗红色的长鞭,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后缩了缩,看起来竟然很是忌惮,然后一伸手,叫道:“等等——”

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道:“那小……不知我那侄儿花了什么代价请肖兄出手的?”

说完见肖炎海笑而不语,他又看着对方道:“我也有个提议,不如你和我合作,相信我出的价钱肯定要超过他的!”

肖炎海看似很感兴趣的问道:“哦,不知道徐兄能拿出什么好东西呢?”

徐虎咬了咬牙,道:“一块‘风雷门’的入门令符,不知道可还入得了肖家主的眼?”

“什么?!”

肖炎海再也无法保持冷静,急切道:“你说的是架月山那边的灵修门派‘风雷门’?”

院外,徐墨也是惊讶无比,秦有丰谈到过大广朝三大四小七个门派,却是没有风雷门,但无论如何,那终究是一灵修门派。

接着他很快又反应过来,徐虎手中要是有风雷门的入门令符,为什么自己不用呢?

然后他倒想起来徐虎对徐陵穷追不放,好像就是因为徐陵手中的宝物,而那宝物或许就是入门令符,并且在徐陵手中?

这时,他再迟钝也想到放在琰城家里的、徐陵父母灵牌内的那块小木块和丝巾,难道那小木块就是那块入门灵符?

第一零七 徐虎之死

看到肖炎海的反应,徐虎稍微松了一口气,那条暗红色的鞭子让他感到分外的忌惮:“肖兄,你怎么说?”

肖炎海脸色变了几变,叹了一口气,幽幽的道:“一块风雷门的入门令符确实很诱人,可是,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除非你能拿得出像样的证据来。”

徐虎冷着脸道:“肖兄是说笑话吗?这样重要的东西我会随便带在身上吗?换成你,你会吗?”

肖炎海微微点了点头,笑道:“你说得也对,这样重要的东西确实不能随便带在身上,可话又说回来,这么重要的东西你怎么答应给我吗?”

徐虎含怒道:“肖兄可是在羞辱我?”

肖炎海忙摆了摆手:“徐兄不要误会。我们毕竟才刚认识,你总要让我相信,我帮你找到人后,你愿意把入门令符交给我吧?”

徐虎沉默了一会儿,道:“不知道肖兄对风雷门的了解有多少?”

肖炎海手抚着血神鞭,淡淡的道:“我们肖家对风雷门是有些了解,不过现在也不是谈论这件事的时候,徐兄还是说说入门令符的事吧!”

徐虎眼神不时扫过肖炎海手上的血神鞭,闻言叹了一口气,无奈的道:“既然徐兄非要解释……好吧,我就明说了吧,我们徐家并没有适合风雷门的修行资质,但是,我恰巧和斗姆派的一位弟子有些渊源,他们家族内有位寡姐看上了我那侄儿……可惜我那侄儿心高气傲,偷偷逃了出来。至于这枚风雷门的入门令符,我原本是打算进去后换一些资源的。”

肖炎海点了点头,然后哈哈一笑,道:“徐兄别怪我多疑,实在是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好事……”

说着话,他向后挥了挥手:“都散了吧。”

徐虎看肖氏族人撤走,不由松了一口气,道:“我们也是不打不相识,只要肖兄能帮我找到我那侄儿,在下定会送上入门令符的!”

“哈哈。那就好!”

肖炎海随手把血神鞭放回盒内,伸手向屋内一请,道:“走,我们重新上菜,好好合计合计。”

见肖炎海说完带头往屋里走去,徐虎犹豫了一下,似乎想立即撤离,但最终还是举步上了台阶:“肖兄,我那侄儿狡猾成性,为免夜长梦多,我们还是先找人……啊!”

却是刚走到门口,就见一道暗红色的鞭影迎头抽了过来。

因为一直对血神鞭心有顾忌,他根本不敢接触,直接后仰身,然后手脚并用退回到院中。

“你干什么?!”

他又惊又怒,而余光中则看到肖氏族人飞快的从侧门冲出,手里拿着各式暗器弓箭,围在了四周。

肖炎海不紧不慢的追了出来,手中的的血神鞭丝毫没有停顿的带着一阵怪异的嘶鸣声抽向徐虎,口中却道:“哈哈,徐兄不要动怒,我们肖家家小人少,都没见识过明元境武者,我们比划两招,正好让他们见识一下什么叫洞明气血,含元如一!”

院外树上,徐墨用力握了握望远镜,对于刚才徐虎的说辞,如果不是亲眼见过徐虎怎样斩草除根对徐陵一家的,他真还有些相信,虽然知道肖家急需武者的鲜血蕴养守灵,但也担心他们先和徐虎搞到一起来对付他,那他就真的弄巧成拙了。

当然,他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大:一是两方算是初次见面,很难互相信任,其次,肖炎海等人好不容易把徐虎骗到家里,放出去容易,想再诓进陷阱就难了,他们舍得放弃眼前让守灵觉醒的机会吗?

事实果真如他所料,肖炎海还是动手了。

同时,他也第一次听说了明元境的特点:洞明气血,含元如一,并且还能看到“真人演示”。

只见面对迎头抽下的身神鞭,徐虎身体晃动一下,就又躲闪开来,此时他自然明白肖炎海肯定不只是“比划两招”,而他要想突围,既要面对周围的人的暗器弓箭,又会受到肖炎海的背后追杀,反而可能更加危险,想到这些,他怒吼一声:“欺人太甚!姓肖的,老子跟你拼了!”

说着话,他趁着躲开血神鞭的空隙,像头猛虎般带着一股风合身扑向了肖炎海。

肖炎海却丝毫不乱,手一抖,血神鞭划了个弧线,又照头抽了下去。

两人之间的距离明明只有七八米,对于他们这些地元境六层的武者几乎眨眼就能越过,而徐虎扑击的力量明显超出血神鞭很多,只要近身,看他的气势,似乎能一把将肖炎海撕碎掉,但他像是对血神鞭极为忌惮,根本不敢让它靠近,反而是跳向旁边,极为灵巧的躲了过去。

肖炎海则又抖动手腕,手中的血神鞭追着抽了过去。

一时间,院中徐虎步法大开大合,像头猛虎一样围着肖炎海或扑或躲,迅捷威猛;

肖炎海看起来力量处于下风,却手持血神鞭一鞭又一鞭的抽向对手,再配合他如蛇行般的步法,变得无比的诡异和难缠。

徐墨则看得目眩神摇,眼睛几乎一眨也不眨,对比上次的陈老大,徐虎从不接触血神鞭,不知道是认出了它,还是因为所谓的“洞明气血”,对它有所感应,但两人斗到现在,二三十个回合不止,从徐虎的表现上来看,他的每个招式,或虚或实,都干净利索,随心而动,全都恰到好处,所以他猜测所谓的“含元如一”,很可能是力量的掌控方面。

此时,院中两人的战斗进入白热化,徐虎的出招仍然凶猛敏捷,肖炎海脸色阴沉,咬着牙不断甩动血神鞭追杀徐虎,很快又是十**个回合过去。

在徐墨的视野里,徐虎一边躲闪血神鞭的攻击,一边寻找空隙攻向肖炎海,但在接下来一次躲闪血神鞭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徐墨感觉他好像微弱的迟钝了一点。

他以为是错觉,但接下的四次躲闪,又有两次出现了迟钝,这就明显不是他看错了。

他以为徐虎的体力下降了,但从招式上来看,却仍然像头猛虎般充满了暴发力,再从他的神态上看也没有看出力竭的表现。

或者是中的毒?

这有可能,虽然徐虎说是服过解毒丹,但未必全完对症,或许还有稍许残留,随着运动发作出来也说不准!

他又用心看过去,而见到徐虎的迟钝表现,肖炎海攻击的更加猛烈了,血神鞭从空中抽过,发出的充满逃亡的怪异嘶鸣声也愈发密集,听在徐墨耳中,就像无数条毒蛇在耳边吐信,让人毛骨悚然,如果注意听的话,心中就会生出烦乱狂躁感觉。

想到这里,他心中一惊,徐虎反应变慢,会不会正是因为受到这种怪异的嘶鸣声所致?

像是证实他的猜测,随着院中嘶鸣声变得密集,徐虎的反应迟缓的时间越来越长,终于,面对肖炎海一次猛烈的变招,他反应过来时,终于来不及躲闪,只好一拳砸了过去!

接下来出现了诡异的一幕,只见血神鞭的前鞘忽然迎着徐虎的拳面昂起,又一头扎进了他的胳膊里,随后在电光火石的静止中传出了饮水般吮吸声!

徐墨只觉得心中一紧,而视野中那条血神鞭却像是活过来似的扭动起来。

徐虎惊骇欲绝的看着手臂上的血神鞭,狂叫着冲向了旁边的院墙,而刚才的诡异一幕和死亡的威胁,让他暴发出了所有的潜能,挣脱了血神鞭,又在围堵他的人反应之前,马上就冲上墙边,再跳上墙头,就能逃出去了。

“站住!”

肖炎海顿时又惊又怒,一甩血神鞭,在血神鞭的带动下飞向了徐虎。

徐墨则将望远镜一收,瞬间从大树上消失。

徐虎很快抓着墙壁,两步就跳上了墙头,而血神鞭则慢他一步,扎在了墙上,他只要出了这个院子,就有很大可能逃出升天——肖家蕴养血神鞭这件事,恐怕不敢让别人知道,有这个把柄,就能迫使肖炎海不敢追杀他!

但刚上桥立足未稳,他忽然看到脚下的墙边有个人,下意识的低头看去,就看到一双明亮的眼睛,然后忽然发现自己出现在了一片浩瀚的星空之中,星空之下则是一片连绵无垠的仙山。

这是哪里?

他只来得及生出这样一个念头,忽然感觉后颈处像是被什么东西叮了一下,随后耳边响起了刚才那诡异的嘶鸣声,他不由大惊失色,接着感到呼吸不畅,回过神来,就发现血神鞭的鞭尾在他眼前像是蛇头一般急剧的晃动着。

他眼一翻,从墙头上倒了下去。

徐墨重新出现在刚才的树上,却是不由想到那位躺在床上悲惨等死的少年,今天算是替对方报了仇时,了解了他们之间的因果,而隔近一年多再次使用《蜃境图》,则证明了他对地元境六层也能起作用。

第一零八 反思

升云府,江湖当铺。

柜台下的那张书橱,带着半块火烧痕迹的脸忽然显现出来,开口道:“徐虎死了。”

正捏着一粒盐水煮黄豆的许老面上一喜,来了兴致:“哦,他是怎么杀死徐虎的?偷袭还是正面击杀?”

停了一下又问道:“他有没有受伤?”

橱柜缓缓的道:“你知道,因为上次受伤过重的缘故,我现在只能通过植物根须来倾听,已经无法得到详细的信息,不过好像并不是他动的手。”

“辛苦谛兄了”

许老沉默了一下,正色道:“谛兄,有生之年,我一定会让你恢复原来全盛时期的面貌!”

橱柜的声音仍然古井不波的道:“无妨。现在和当年全盛时的生活其实一样,并没有多少差别。”

许老摇了摇头,他们朝夕相伴,有些话不用多说,他扔下手里捏着的黄豆,疑惑的道:“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徐虎死在了别人手中?”

橱柜则道:“徐虎被杀时他也在场。”

许老奇道:“他是怎么做到的?难道他结交了新的势力,或者请华青宗的人出的手?”

橱柜眼睛动了动,断断续续的道:“肖兄,杀他的人姓肖……我只有在他们同时出现的时候才会关注,你且让我挼挼。”

过了好大一会儿,他开口道:“我明白了。肖家秘密使用鲜血养邪灵,他利用肖家的肖炎风担心被他的兄长拿出来喂养邪灵的心理,通过肖炎风把徐虎引到肖家,然后借肖家的力量除掉了徐虎。”

许老下意识的捏了一颗水煮盐豆放进口中,神情有些复杂的笑道:“借刀杀人呀,我们天月一脉很少有这样的人呢……”

橱柜看向他,没有说话。

许老看着外面天空的月牙,悠悠的道:“谛兄,经历了这么多事,我已经不是凡事都要遵守古训的人,我只是担心他沉迷于此而耽误了自己的修行——没有直面强敌的勇气,活得再久,也不过是另外一个吴千源!”

………………………………

此时徐墨站在树上,看向院内,脸色渐渐变得严峻起来:

在徐虎从墙上倒下后,肖炎山急忙赶了过去,探身看了过去:“大哥,他没死吧?”

肖炎海抽回血神鞭,看了徐虎的尸体一眼,道:“已经死了。”

肖炎山不由拍腿道:“哎呀,大哥你怎么把他给杀了呢——”

肖炎海“嗯”了一声,语带不满。

肖炎山忙道:“大哥,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刚才也听到他说的了,他手里有块风雷门的入门令符呀,这——先问出来在哪里再杀也不迟呀!”

肖炎海哼了一声,道:“你以为我不想?当时他已经站上了墙头,如果被他逃出去,你知道会给我们带来多大的麻烦吗?我怎么可能留手?!”

话虽如此,但他也稍微有些疑惑,刚才被血神鞭带动,他确实是全力出手,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徐虎似乎突然停顿了一下,要是他反应及时,确实可以将他活捉,但事已至此,这些话也不必跟肖炎山和其他族人讲。

他迅速安排族人将蕴养血神鞭的一应事物搬出来,又对仍然心有不甘的肖炎山训斥道:“你看你什么样子!到底是一枚入门令符重要,还是让我们肖家自己的守灵觉醒重要?”

肖炎山看起来也他的这位兄长充满敬畏闻言忙束身站好,道:“大哥你说得对,还是我们自己的守灵觉醒重要!有了这次的血食,我们家的守灵应该能觉醒了吧?”

肖炎海轻轻抚摸着缠在手腕上的血神鞭,点了点头,随后见族人将上次徐墨见过的青铜鼎等一应事物放好了,就压抑不住激动的示意族人动手。

两个人上去将徐虎开膛破腹,取出了他的心肝,而徐虎的心脏增大的也更为明显,几乎跟一只七八斤的西瓜都差不多大了!

想到上次陈老大等人的心肝也明显增大,徐墨很快明白,他们肯定是受到了血神鞭的影响,这或许也是它的一个能力。

院内和上次一样的流程,伴随着肖氏族人的跪拜诵念,血神鞭在青铜鼎里发着怪异的嘶鸣流动,但和上次不同的是,这次发出的红光明显更为强烈,而且随着渴饮的声音结束后,它也不像上次那样的暴躁,反而渐渐的停缓下来。

这时,一直注意鼎内状况的肖炎海越来越陷入最极致的狂喜之中,他不断的跪拜,声音充满了无尽狂热。

终于,青铜鼎完全停止的晃动,周围的红光也全部收缩进去,然后一切陷入了沉寂当中。

徐墨将所有的注意力放在了青铜鼎上,想着是不是接下来就是守灵觉醒了?但随着红光收缩进去,里面安静下来后,他却忽然有一种面对着活的凶兽的感觉!

他不知道是不是里面的守灵快要觉醒才出现的这样的感觉,但第一次面对“守灵觉醒”,他赶紧观想黑蟾图,进入了深层次的入定当中。

此时,肖炎海颤抖的看着青铜鼎,然后虔诚狂热的三叩九拜后,低头迈步上前,看了一眼后,口中不由自主的发出了压抑着的夜枭般的怪笑声。

肖炎山同样跪拜后,赶紧起身,探头看了一眼,紧张的问道:“大哥,成,成了?”

肖炎海笑够之后,一边抚摸着青铜鼎,入迷的盯着里面看着,一边声音嘶喊的道:“快了,快了,不过还要经过四十九天的祭拜,才能彻底的觉醒!”

肖炎山同样满脸喜色,道:“也就是说,再过四十九天,我们肖家也是守灵家族了?”

肖炎海忍不住又大笑起来。

一直缩在旁边没有动静的肖炎风此时松了一口气,也附和道:“大哥英明!接下来我们是不是要全力祭拜守灵大人呢?”

肖炎海点了点头,又忽然伸手道:“不!”

他转过身看向肖炎山,道:“二弟刚才说的对,一枚入门令符也非常珍贵……徐虎虽然死了,但应该会把它藏在家中的某处,你们俩,谁能去一趟,将令符找出来?”

说着话,他又扫了一眼肖炎风。

肖炎风稍一迟疑,躬身道:“大哥,我去吧。”

肖炎海哈哈一笑,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三弟,这次要是能找到入门令符,我一定记你一个大功!”

徐墨看着下面的情形,不由猜想,或许接下来一段时间的祭拜会有很多好处,而肖炎风则被踢了出去。

这时,肖炎海又道:“还有一件事,徐虎说他那侄儿,那个如家客栈的掌柜,老二注意一下,如果徐虎没有说谎的话,他可是也相当于一枚入门令符啊!”

——这就是徐墨脸色不好看的原因。

原本,他借肖家除掉徐虎,是想减少麻烦,少冒不必要风险,没想到他们对付徐虎和那天对付陈老大不同,又把他牵扯进来,一个明元境的武者和一群将要拥有守灵的家族,哪个更危险、更麻烦?

这算不算前门去狼,后门入虎?

他不由反思,不是自己的力量,终究会有种种难以预料的意外啊!

第一零九 再回泊陵

不管怎么说,既然问题已经出现,就要想出解决的办法。

徐墨凝视着陷入沉寂的青铜鼎,对照肖炎海对付陈老大和徐虎的情形,明显看得出来血神鞭才是他们最大依仗,此时它好像处于“沉睡”状态,应该不能拿出来使用吧?也就是说,这段时间可能是他们最虚弱的时候,如果出手,要对付的只不过是最高地元境五层的武者。

对于没有神秘力量加成的五层的武者,他有信心在力量上超过对手,何况从刚才再次使用蜃境能力的感受上看,虽然也触动了身体本源,但消耗并不大,至少用来对付一个对自己有威胁的对手是值得的!

他看向肖炎海,心中蠢蠢欲动,蜃境的能力配上“耀斩”,他有很大的把握能秒杀对手,但是,他最终放弃了这个念头——对付一个人和一群人,难度是完全不同的,他也不知道“沉睡”状态中的血神鞭在紧急情况下是否可以启用,也不知道它还有没有其它奇怪的能力,说到底,现在的情形并没有到值得他去冒险的程度。

另外,也和他接下来的安排有关。

这次借刀杀人虽然出现了意外,将他牵扯了进来,但有弊也有利,首先是杀掉了徐虎,替徐陵报了仇,完成了他们的交易,其次是让他知道了风雷门入门令符的存在,所以他也打算去泊陵县一趟——入门令符基本就是藏在徐陵父母灵牌中的那块木块,但他对徐家为什么会有这么珍贵的入门令符比较感兴趣,再说,万一那块木块不是呢?

如果选择去泊陵的话,时间离在中州附近召开的散修集市就很近了,一年一次的散修集市,即便花一笔钱去见识一番也是值得的,万一能用他能负担得起的价格收购到阵法之书那可就赚大了!

参加完散修集市后,离过年就很近了,他就需要返回升云府,和施归龙等人谈合作偷取掌门令的事情了。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他就会拿到乙青宗的入门令符,然后在年后赶赴乙青宗所在地,成为乙青宗的弟子,一名灵修,如此一来,他和肖家基本上不会产生交集了。

即便和施归龙等人的合作不顺利,他不是还有一块风雷门的入门令符?

结果都一样。

于是他冷静的看着肖炎海等人结束拜祭,收拾好院子里的一切,搬着青铜鼎等物什回到了屋里,转眼间院子和四周都陷入了一片沉静之中。

感受着身边的寂静,徐墨不由想到肖家做这样的事肯定不是一次两次了,肯定也有像今天一样的喊叫声传出来,却从来没有被人发现过,这是不是说明周围应该都是他们的地盘?再看四周的房屋,分布得疏密有致,院墙高矮相间,院子里也都栽着各种树木,这些无疑都能阻挡声音的传播的作用,如此看来,肖家恐怕比他表现出来的更有实力啊!

想到这里,他头皮微微发麻,却是再次在心中反思,绝不能小看任何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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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想赶在肖家之前,次日,他和秦有丰见面吃了顿饭,言说有事要回去一趟,剩下的事情交给马升来做,并托秦有丰帮着送封信给马升后,就开始动身了。

如果从效率上来看,坐船返回升云府再去泊陵,花费的时间可能会更少,但他不想碰到施归龙或者华青宗的人,在陆地上也更方便修炼刀法,于是找了一个比较大的前往钧庆府的商队出发了。

一路上跟着成熟的商队,不管是在找路、休息,还是面对时不时出现的盗匪,都省却了徐墨很多的麻烦。

等到越过长满了各种各样的烦人的草藤的半草滩,爬上了幽黑的由尖长的像是钟的挂鼻和并列的仿佛去了钟的顶端悬钟山时,回头云离州尽收眼底,才发现云离州不仅多沙漠,而且北边是一片石礁密布的海,南边是灰烬盆地,这边不用说了,半草滩不适合耕种,虽然有草,但都坚硬细长,能利用起来的是少数,如果不是东边靠海,简直就是块绝地!

接下来翻越悬钟路就不太好走,虽然有商队带着,但时间比徐墨预计的还是长了不少,花了足有五天半才走出来,又用了四天半时间,商队到达了钧庆府府城所在。

前后算下来,就花了他十八天的时间。

这个时候,他对阵法书的渴望就愈发强烈了——那只浮云飞鹤就放在了他携带的秘盒里,如果弄明白它上面的阵法,懂得如何驱使,何至于把时间都浪费在路上?如果能驾御浮云飞鹤,或许他来得及返回云离州亲眼看到守灵的觉醒了……

一天后,徐墨到达了泊陵。

故地重游,他专门坐车从徐陵家门前经过,想到那夜最后时刻互相说的话,是他唯一一次说起自己的秘密,而从对方的行事上来看,如果不是有徐虎的迫害,或者早一步发现风雷门的入门令符,或许会是很有前途的命运。

现在他还是感到比较奇怪,按理说,徐陵父母灵牌应该是死后才制作的,那徐陵知道它的存在吗?如果知道,为什么不找机会前去呢?

或者是另外的和他们家相关的人放进去的,但既然是这样的关系,又说不通为什么不救他?

或者是徐陵父母在发现了徐虎的意图后,提前做好,但可能没来得及告诉徐陵,又或者是告诉了徐陵,但已经没机会去了。

想到这里,徐墨忽然记起徐陵临死前特意嘱咐他让他带上父母的灵牌,每日上香祭拜,如果徐陵知道里面的秘密,那他就算替他杀掉徐虎报了仇,对他是不是还有所亏欠呢?

好在他在家的时候,确实不曾间断过每日上香祭拜,或许,这是他对他的一个考验,如果做到了,发现了里面的入门令符,就是对他履行约定的奖赏……

怀着感怀的心情,马车很快的从门前经过,虽只是短短一瞥,但也发现里面已经住上了人,也不知道是徐家的还是王县丞一方的。

等到了客栈,徐墨很快收拾好心情,吃过午饭后,他慢悠悠的走到徐虎家附近,远远的开始勘察周围的环境。

去年他到泊陵后,听说了徐陵的消息,知道他的情况很危急,就赶紧设法联系对方,等到一切图谋已定,他也不敢在这里停留,所以还是第一次见到这处名为《垂钓园》的府宅。

总体上来看,这处宅子比肖家多了一进,但里面的装饰布置,道路,影墙、假山、池塘、苗圃,都透露出了出仕官员的趣味,远远不是肖家能比。

正是这些布置,也加大了徐墨在外面看清楚里面地形的难度,他只好决定进去察看一番。

或许徐虎长久时间不在家,里面的仆人护院非常的懒散,徐墨才敢在白天摸进了院子里,并且直接进的后院——在他看来,徐虎自然会将重要的东西藏匿在离自己最近的地方。

进了后院,竟然没有发现一个人影,蛤刚走了两步,就听到前方一处小院里传出一个女子像是滴水般妖媚拉长的声音:“……你个胆大包天的,万一老爷回来可怎么办哟!哎哟哟,你慢点!”

然后一个男人喘着粗气淫笑道:“回来又怎么样?他这个岁数还能跟爷比?快说,我跟我爹哪个强?”

徐墨:“……”

第一一零 收获

徐墨对屋中上演的伦理春/宫剧兴趣不大,但作为徐家的少爷,既然敢来和他父亲的小妾胡来,说明院里肯定没有其他人,倒是给他减少了麻烦。

这是后院的一个偏院,有三间正屋、一侧带着厨房的厢房,理论上来说,徐虎有可能出于出其不意的原因,把重要的东西藏在这里也说不定,但现在是白天,他这次进来的主要目的是弄清楚院内的布置,有条件的话,他宁愿花时间进徐虎的主房去看一看。

屋中偷情的两人正搞得火热,丝毫没有关注外面的动静,徐墨几乎大摇大摆的轻松出了院子,再经过一扇开着的小门,就进入了主院。

主院的布置明显讲究多了,有从正房延伸出来贴着左右墙的房廊,有一块种满荷花的池塘,池塘中间有座小亭,边上树着一座三四米高的假山,它的旁边栽着现在这个季节仍然青翠的花草,往里走,院子的正中内是一棵高大挺直的名为铁桐的树木,或许因为靠近大河的缘故,在初冬的季节还保持着五六成的树叶,而正对它的就是五间正房了。

因为是家中正院,此时偌大的庭院里只有偶尔有丫环走动,但既然有丫环,想来屋中也有别人了,为了避免万一被发现,徐墨干脆躲在走廊的柱子后,迅速画了一幅《听蟾图》。

所谓熟能生巧,现在他做这种事越来越熟练了,随后直接一个“身临其境”,就传到了最西边的屋子——不管是从房屋的布局,还是那晚从徐陵那里打听到的消息,这间应该就是是书房。

他选好的位置正好在书房的窗下面,此时窗户是关着的,但这自然难不到他,摸索到阻力大的位置,稍微一用力,几乎没有发出太大的响声,里面的插锁就被他震断了,然后他再次向外打量了一眼,见没人发现后迅速翻身进了屋。

进屋一看,徐墨不由心中一喜,这间屋子才算名副其实的书房,除了一张书桌外,竟然有一个一面墙的两米多高书架,另一面墙边则有四只码在一起的书箱,这么多书,肯定有外面买不到又能让他对这个世界加深了解的书。

他也不急着找徐虎藏的东西,而是打算趁着白天,先找一找他有可能用得着的书,而且,为了避免有人进屋打拢到他,他干脆服下解药,点燃了一支由“千丝绝”制成的迷香,为了节省时间,他又手动往另外的房间扇去,不一会儿其它房间里的四个人就都沉睡了过去。

回到书房后,他戴上自制的蛇皮手套和滤毒面罩,开始一本本的仔细检查起满书架的书了,当然,如果在这个过程中发现徐虎藏起来的宝贝那就更好了——发动“洞悉”后,他极大提升的观察力能让他不会错过任何的蛛丝马迹。

两个小时以后,徐墨走到窗前,把窗子打开一点缝隙,摘下滤毒面罩,换换空气,然后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不说找到藏东西的暗格之类的,那满书架子的书竟然绝大部分是类似前世四书五经类的工具书,还有就是考试的时文,竟然连一本游记都没有,他又不去考试,这些对他有毛用!

好在还有四个盛放书的籐箱,但愿里面是些对他有作用的书。

休息了大约二十分钟后,他回头将所有的书摆放回原位,然后打开了第一个书箱,里面盛放的竟然是历年的邸报,这些能够帮助研究大广朝的官府和民间的各种动态,对他就有些用了,只是现在时间不合适,他就将它们放到了一边,打开了第二只、第三只书箱。

这两只书箱里仍然是邸报,看时间就更靠前了。

最后一只书箱看起来年岁更久,里面收集的则是徐陵祖父科考的作文以及历年写下的各类文字,这些有些价值,但不大,不过,当他翻到最底端看到下面的东西后,他不由狂喜起来!

最下面是一大一不止两卷图纸,大的那卷是泊陵县的详细地图,上面几乎将县里所有的村镇、山林湖泊以及各处的地理面貌都清楚的画了出来,另一卷虽然小,还不完整,但对徐墨来的价值更大,因为那是整个大广朝的疆域图!

和前世建国前的历朝历代类似,在这里地图可是违禁物品,从百草居逃出来后,他就一直想要寻找一份地图,却根本无处可寻。

没有地图,感觉像是瞎子一样,想了解身处的环境只能通过某些游记和商人的道听途说,但这些如何能跟一份地图相比?

他的目光从他较为了解的升云府和云离州看了过去,才发现大广朝竟然有不下于两府大小的二十六个州府,疆域比他想像中要大得多,而除了隔着雷鸣山脉的潜朝,从西到北再到东,还和林越、百川、霸夏、齐圣四国相临。

不过,涉及到这些临国,都只是简单的名称而已,但对徐墨来说已经是难得的开阔眼界了,另外,那些离他都还远,大广朝详细的地理情况才是最重要的。

当然,其中除了少数两三个,可能是徐陵祖父当官时到过的地方比较详细外,剩下的大多比较粗略,有的只是用文字写上地名和其中的山河,但对他来说暂时也够用了。

他仔细看了一遍后,小心的收了起来,仅是这份地图,甚至找不到徐虎藏下的宝贝,他这次就算没有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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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找到地图是意外之喜,来都来了,他也不会现在就走。

屋子里其他人还在昏睡当中,没人打扰,他开始一寸一寸的查看屋内可能藏东西的地方或者密室暗格,最后确实找到了密室,但和徐陵家的情况一样,只是一处储藏了部分米粮的逃生空间,也不知是不是他们徐家的传统。

除此之外,就是睡醒后,进了房间发现人都睡着,偷偷摸进卧室的徐珲,他主动翻开窗台下的暗格,从里面拿了一把银票后,徐墨顺路发现的两大本账本、剩下的一万两千两的银票、地契、房契和徐虎所修炼的《虎噬拳法》!

找到了《虎噬拳法》,他的目标又实现了一个。

如果是其他人,发现了逃生密道,找到了银票、账本以及徐虎赖以和王县丞称霸泊陵的《虎噬拳法》,就会以为找到所有重要的东西,但徐墨亲口听他说起过入门令符的话,说明还有比那些更重要的东西藏在了某个地方。

藏在哪里了呢?

是这所院子的或者其它偏院的某个地方吗?

徐墨设身处地的站在对方的位置想,对徐虎来说,能找到正房这边,其他地方应该也不安全了,所以,有贵重物品的话,应该藏在其他别人不容易发现的地方——这就很坑爹了!

真这样的话,没有线索可就无异于大海捞针了。

不过,他转念又一想,在县城里,还有和徐虎竞争的王县丞,藏宝之地不大可能在城里——像是什么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之类的话就是瞎扯,县城里相对来说人多口杂,一旦消息泄露,哭都没地方去!

不在县城,那就在城外。

一般来说,因为古代经常出现的兵患、匪患,住在县城的地主老财们,往往会在城外寻找一处隐密的地方当作安全点,也有的还有夏日避暑的作用。

想到这里,徐墨的目光不由看向了那本账本。

接下来他花了两天,将城内徐家的店铺挨个查了一遍,不出意外的没有发现有哪里藏着宝贝。

他也不失望,这样做原本是防止万一出了疏漏,既然没有,他当机立断,当天出了城,开始查徐家的田庄。

即便有地图和账本,真查起来比他想像中要慢很多,转眼又过去了七天,他才刚查完五个庄子。

徐陵告诉过他,在徐家大房二房分家的时候,他大伯徐虎是占了绝大部分的田地,当时就有近百顷,而这么些年过下来,徐虎不断的巧取豪夺,面积又扩大了很多,反应在账本上则是一共有十九处田庄。

徐墨不知道所谓的宝物到底藏在哪里,只好一个个的查过去,只是时间过了这么久,离散修集市召开越来越近了,他还要找人买邀请令,也不由着急起来,所以他决定不再挨个探查,而是重点查找他觉得最有可能藏宝的几处地点。

到了第十一天,他到了名为大叉河的庄子,这里离官道远,位置偏僻,只有乡间小路,将东西藏在这里是非常保险的,同时还是徐家的祖林所在,是他推测最有可能藏宝的地点之一。

这个庄子不大,总共只有十二户人,有前面的经验,只花了一个多小时,徐墨就搜查了一遍,结果没有任何的找到。

实际上,通过前几天的经验,他发现只有徐虎的心腹手下,也就是武者存在的地方,才会有一些相对重要的东西,这十二户人家全都是普通农户,没有也是正常,但他并不感到失望,除了庄子,他觉得还有一处地方值得去看一看,那就是墓地那边。

徐家的墓地建在庄子后面一处馒头似的、只有十几米高的山包上,徐墨担心上面要是有人,他直接上去会被发现,干脆找了个草垛好好休息了一下,到晚上才准备行动。

白天睡了一觉,不仅解除了近日不断奔波的疲劳,精神也得到了休息,反应到晚上的行动上,他很敏锐的发现了几处警戒的陷阱——这里又不是荒山野岭,设这几些陷阱肯定不是防野兽的!

不防野兽,自然是防人,他不由精神大振。

等到了墓地外围,看到建在旁边的两间小屋,里面两位一看就身强体壮、修为至少在地元境三层的武者正在喝酒,徐墨确定自己终于找到地方了!

第一一一 一份大礼(上)

“王大哥,咱们俩天天守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是不是太无趣了?”

“这里有什么不好?天天风不着雨不着,有酒喝,有肉吃,不用打打杀杀,老爷开的钱也足,不比在外面到处奔波强吗?我知道你年轻气盛,想去外面闯荡,但你也不想想,你平时练武都吃不得苦,一个人单枪匹马的,怎么和外面的人争?”

“嘿嘿,不是有大哥你吗?”

“我可没有你那雄心壮志!九河啊,你还是见识少,我小的时候,我爹给咱们家主的父亲当护卫——那可是道台老爷,比咱们城主府官还大!我爹他个人的实力虽然比不上现在的家主,但学的是军阵的战法,和几个同僚配合起来,那威力,你绝对想像不到!但就是这样,还是危险重重,落下了一身伤……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再一个,你平时也要多下力气打熬身体,真有事的时候才能活下来!”

“大哥,我倒是愿意下功夫,但这《三河劲》只有四层,练到头又能有多少出息?哎,要是老爷能把《虎噬拳法》传给咱们就好了!”

“别做梦了!你知道这拳法是怎么来的吗?那可是上面的人奖励给上代家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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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墨很有耐心,一直等到两人喝得口舌不清的时候,才过去给他们点了一根特制的“千丝绝”香,可惜听了两个小时,没有听到多少有用的东西。

等到屋中两人东歪西倒的沉睡过去后,他拿出用月亮石、水晶制成的手电筒,开始仔细的查找起来。

差不多一个小时后,他就找到了密室的入口。

激动了一下后,他很快平静下来,而之所以如此顺利的找到密室入口,一是前面进过好几处密室有了经验,再一个,徐家在这里设置的密室入口上面中了杂草以作掩饰,但有心观察下,还是比较容易发现洞口处和周围生长的草有较清晰的边界。

发现了入口,也就不难在旁边的一块石头旁边找到打开入口的机关了。

等到洞口滑开,他回到屋中掀开眼皮查看了一下两人的情况,确定都睡得死死的后,才全副武装后小心的顺着石阶进了密室。

他所担心的机关和里面万一有把守的人的情形并没有出现,当他拿出取自黑风谷山洞的大块月亮石后,才发现里面的空间极其大,隐藏个一两百人不成问题,甚至他怀疑这里是不是将小山包挖空了。

里面也存放了很多东西,除了储存了几十包的粮食外,还看到了十箱子的金锭和银锭,这么多钱,估计和徐陵的道台爷爷有关,怪不得人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呢!

但更让他感到惊讶的是,里面竟然还有几十套还没用过的兵甲、刀具!

要知道,在这样的时代中,私藏兵甲刀具可是能判谋逆的大罪!

虽然肖家也有弓箭,并且还蕴养了明显邪恶的守灵,相比较起来似乎这里也不算什么事,又或者这个世界的家族都会有类似避祸自保的手段,但成套的兵甲刀具还是太过了!

考虑到徐陵的祖父当过道台,刚才又听屋中两人的谈话,说起曾经有军阵里的人为他当护卫,倒是有条件弄到这些东西,或许他收藏这些是以防后世动乱而做的准备?

但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这种事一旦泄露可就全家都玩完了!

不过又不是他的事,他也没必要去管,但有这些东西,那十箱金银就不太好往外弄了……

这样想着,他又向后面的空间一一查看过去,然后在另一处有油布盖着的地方,掀开就看到了二十架弩和三一架床箭……

这特么别牵扯到什么阴谋大案中去了啊!

他的心脏猛然间狂跳起来,在这静寂的空间像是打鼓似的,他对自己有着清醒的认识,作为武者,他还只是处在底端,蜃境带给他的能力,也只能在小范围内起作用,但无论如何,他现在的小身板都无法抗衡一个完整的国家机器,而且是完全没有必要!

当然,既然进来了,他也没有急着就离开,但接下来查找的时候,他更是加位的小心,等到仔细查找了一遍后,他又将所有的物品恢复到原样,还倒退着将自己来过的痕迹全部清除。

等到出来后,他又仔细从头到尾思考了一遍,如果不是在短时间内来这里,并且专门查证,基本上很难发现他来过——这里位置如此偏僻,又是徐家处心积虑建造的最后的藏身之所,徐虎又死了,谁又会短时间来这里并且查看有没有外人来过呢?

关于这一点,他基本上不用太过在意,但是,他也没有找到和灵修有关的东西。

难道徐虎把那些东西藏到了别的地方?

如果是藏在一个只有他知道的地方,那除了神仙别人谁也没法知道了!

当然,也不是不能找出来,但那要花费非常多的时间了,真是这样,他只能离开准备参加散修集市了。

不过,徐虎或许会担心把东西藏在地下密室不方便进出,就有可能还是会把东西藏在这里的某个地方,因为这里毕竟有专门的看守之人,不会让别人意外把东西拿了去,再者,来这个地方正好有上墓这个的理由,不会引起别人的猜疑。

如果藏在这里,那两间房里是比较有可能的。

他回去一顿查找,两间屋子摆设都很简单,除了睡觉的地方就只有两张桌子和几条椅凳,连个暗格都没有,除了了一些银票和穿用之物,别的什么也没有,为了避免被人发现他来过,他都没有动。

这里既然没有,徐墨又去了墓地那边。

这片墓地有六座坟莹,周围种着高大的树木和防水的矮墙,论私密性上反而比那两间经常有人住的屋子要好。

其实,刚才寻找地下密室的时候,他最先来到的就是这个地方,因为前世看小说时,有很多将坟地改成密室的情节,结果寻找了一遍,发现坟包都是真的坟包。

这次过来,他拿着自制的“手电筒”,不放过每一处细节,挨个查了过去,结果在中间徐陵祖父的坟前,青石垒成的贡桌和石碑之间,他忽然感受到了熟悉的波动。

很快,他就从石碑基座上找到一处能同出来的活动石条,抽出来,在里面就掏出了一块四指长、两指宽的方形铜佩,但在“洞悉”之下,徐墨看到的却是熟悉的漩涡形阵纹。

它竟然是一块秘盒!

这是徐墨见过的第三只秘盒,他本能的觉得有关入门令符的秘密就藏在这里面。

正好这会儿天色渐明,为免被山下的村民发现,他将这里的自己动过的痕迹掩饰了一番,又回到屋里,确认那两人仍然没有睡醒后,再次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什么缺漏后,就赶紧离开了这里。

泊陵县属于平原地区,不像升云府到处是大大小小的山和山谷,但却有不少地方种着或者自然生长的树林。

徐墨一路疾行,很快到了一处偏僻树林,离那座小山包已经很远,附近也没有村庄,他忍不住转了进去,找到一棵大树,掏出铜佩仔细查看起来。

首先他确认了这正是一块秘盒,然后他开始研究里面的阵纹,发现和那位“曾先生”的秘盒大体相似,但细微处却有很多不同,显得更为精密。

当然,这会儿他主要是想查看里面的东西,于是小心而又熟练的找到了空间的入口处,幸运的是,这块秘盒也没有秘锁阵纹,他很顺利的就看到了里面。

让他意外的是,这块秘盒比“曾先生”的还要小,但里面的空间却大很多,虽然无法仔细测量,但感觉上不会小于一个立方。

里面的东西不少,从形状上有各种的药材,既然放在里面的,想来都不会便宜,剩下的则有一堆纸张,拿出来一看,一张一张的,全是一千两的银票,数了数,竟然有十一万之多!

徐墨不由狂喜,他原本还担心参加散修集市没钱买需要的东西,现在这个问题迎刃而解了!

十一万,应该能买到阵法书了吧?

将这些银票重新收了起来,然后又将里面最后两本小册子拿了出来,其中一份是遗嘱,第二份其实也是。

第一份遗嘱主要是分家产的,他已经从徐陵那里听说过,比较偏向大房,原本以为是被徐虎强夺去的,看了一遍,却发现原本给的就不多。

第二份遗嘱看起来应该是给徐陵父亲的秘信,其中则提到了家产如此分配的原因。

原来,徐陵的祖父当道台时,和风雷门的一位真传弟子,宗雷,关系不错,并且为对方解决了一个比较棘手的麻烦,所以,对方为他弄到一块入门令符。

一块灵修门派的入门令符自然无比珍贵,徐陵的祖父赶紧请人给家人测试资质,结果,全家上下只有徐陵的资质最为符合,自然就把入门令符交给了徐陵家,让徐陵在十五岁时前往风雷门,到时宗雷也会提供帮助,为了补偿徐虎,所以财产多给大房了。

可惜,不知道为何,这封秘信到了徐虎的手里,结果一份机缘反而造成了灭家之祸……

徐墨将东西收好,抬头透过稀疏的树枝看了会天,转身向徐陵的埋骨之处走去,他现在时间紧迫,还是在那里停留了一天。

第一一二 一份大礼(下)

对于徐陵,徐墨遇到他时,他已经处于药石难愈的濒死状态,不管有没有他的存在,徐陵的命运都已经注定无法改变,所以,作为一个理性的人,他只把他们之间的关系定义为交易,从未觉得有什么不妥。

但现在想来,徐陵却带给了他许多:他最后送出的玉坠,让他发现了某些玉石的妙用,这直接让他在一开始练武就做到了内视,如果没有这个有利的条件,在当时本源受损的情况下,练武肯定不会那么顺利,并且做到了每次都得到极致的一倍的提升;

还有那枚风雷门的入门令符,它的价值和意义自然不用多说,有了它的存在,与施归龙等人合作时,他就可以更加从容,不成他可以及时全身而退,成了,就会多一个选择。

再次来到这处山谷,一年半的时间过去了,当时仓促修下的简易坟包被雨水侵蚀,又长满杂草,现在几乎已经难以辨认了。

因为是晚上,他又急着逃离,所以当时埋葬的地方也不太好,现在有时间,他干脆帮他把坟移到了山坡上两棵大树之间,那里地势平缓,有树木可以遮风挡雨,脚下是长满青草的山谷,想来春夏还能看到各种野花,而越过对面山坡的低矮处,就能看到远处的泊陵河,是一处难得的休憩之所。

这是是徐墨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除此之外,他也停留下来,陪在一边,一人一坟看着远处的泊陵河,一直到夕阳西下,晚风渐盛,他才取出第二份给徐陵家的遗嘱,在坟前烧了,然后才返回城里。

…………………………

进城之后,他稍微在几家客栈转了转,就发现了肖家的踪迹,再一打听,发现他们竟然才刚到不到两天,比他迟了十几天。

他很快想到,这样的速度肯定来不及在血神鞭觉醒前回去了,而结合肖炎海的种种操作,他感觉血神鞭觉醒前沉睡的这段时间对他们应该是很重要的。

再一打听,发现竟然不只是肖炎风一个人来的,肖炎山也来了——这意图也太明显了,明显是来监督,这是担心肖炎风自己独吞入门令符吧?

徐墨心中忽然升起一个想法,或许可以试一试……

但今天晚上他还有一件事要做,就重新找了一家客栈,扮成一个中年道人,然后来到了王县丞的家。

在这样的年代,县丞才是当地最大的势力,如果县丞不配合的话,知县在没有背景和手腕的情况下,被架空也不是难事,所以,县丞家看门的,往往都会养出一副脾气来。

徐墨到时,看到王县丞的门子正在训斥几个小吏和商人,就知道对方也属于这一类,但他自然知道该如何跟这类人打交道。

他直接走到对方面前,抬了抬下巴,道:“去,跟王大人说,就说我有份大礼送给他。”

门子刚要发火,徐墨就随手扔给他了一块十两的银子,他脸色不由一变,刚要骂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给县丞看门,他是有脾气,但更要有眼色,像徐墨这种根本不把钱放在眼里,也没有其他前来求见县丞的卑微讨好的模样的人,加上他说有大礼要送给县丞,他至少不敢随便得罪,于是收起了张狂的态度,小心的问道:“请问您是?”

徐墨淡淡的挥动拂尘,道:“这不是你能知道的事。”

门子更是心虚,还想问清楚,但见徐墨丝毫不理会,他咬了咬牙,带上门,小跑着进去汇报了。

徐墨安心的等了十分钟左右,用拂尘捅开门,对守在门后面、眼神躲闪的门子道:“带我进去吧。”

门子陪着笑容将徐墨引进了客厅,此时里面有两个人,一个拿着纸扇明显是幕僚,另一个面色深沉,拿着本书坐在主位,自然就是王县丞了。

徐墨坦然迈步进来,单掌立胸,揖手为礼,道:“贫道三通道人,见过王大人。”

王县丞微点了点头,他的幕僚则毫不客气的开口道:“道长说有份大礼要送大人,不知道大礼在哪里?”

徐墨看了他一眼,面向王县丞,没有回答。

王县丞则淡然的开口道:“但说无妨。”

徐墨刚才只是作个姿态,闻言笑了笑,道:“贫道东主让贫道给大人带个消息:徐虎死了。”

王县丞刚才注意状似一直放在书上,听徐墨说过多的时候看起来仍然不在意,但很快反应过来,猛然抬头看向徐墨,道:“你说什么?”

徐墨则微笑道:“不知道这个礼,大人可还满意?”

王县丞将书放下,没有接他的话,而是正色道:“不知贵东主是哪位?”

徐墨一本正经的道:“贫道东主上徐讳墨,是泊陵县人。”

那位幕僚眼睛一转,赶紧在王县丞的耳边低语了几句,自然是告诉他徐墨是谁。

作为直接的竞争对手,王县丞对徐家的事自然上心,再加上因为如家的缘故,他肯定也听说过,于是点了点头:“原来是徐家的二少爷呀。”

然后幕僚很有自觉的替他问道:“道长,徐家乃泊陵县大户,其家主的生死我们自然关心,只是单凭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我们也很难办……道长能否详细讲一讲,比如谁动的手?地点在哪里?”

他这样问,自然是担心中了徐墨的借刀杀人之计。

徐墨则道:“事情真假,有的是时间让诸位去查证——贫道东主最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大约年后才能派人接手这边的事务,这次来只是让在下和王家商议一下徐家财产的分配问题。”

王县丞和幕僚没想到徐墨说得这么直接,而且还给他们留下了足够的查证时间,这样就不用担心中计的问题了,想想徐家那些商铺田地,两人忍不住直咽口水。

王县丞手有些发抖的端起茶杯,又严厉的看了幕僚一眼。

幕僚反应过来,忙请徐墨坐下,笑道:“贵东主真的愿意……那什么?”

徐墨悠悠的道:“泊陵县太小了,贫道东主说这里不值得他花费太多精力。”

事实是,他已经拿到了最大一块利益,但钧庆府接连三府,如家要想得到更大的发展,这里是必经之地,用不是自己的东西换得安心发展的环境,他又何乐而不为?

幕僚忙又陪笑道:“贵东主确有龙凤之姿,单枪匹马就创下了偌大的事业……只是不知道贵东主具体是什么意思呢?”

徐墨道:“很简单,城里的店铺贫道东主要留下,但城外的田地,大叉河以西、乱石岗以北,都可以让给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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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徐墨离开,幕僚眼中厉色一闪,道:“大人,徐虎一死,泊陵县再无人可以和大人匹敌,不如……”

王县丞冷冷的看向了他。

他忽然反应过来,如果徐陵既然能杀掉徐虎,那么,那么,再杀同样地元境六层的王县丞也不是难事吧?这不是要让东主处于危险之中吗?

想到这里,他的脸色一下苍白起来。

王县丞没再管他,而是吩咐道:“他说徐虎是死在了云离州,但他的话不难全信,你回去赶紧找人,分成两波,分别前往升云府和云离州打探消息。”

见还吩咐他做事,幕僚不由松了一口气,赶紧答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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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上午,扮作商人的肖炎风准备前去接触徐珲,准备从他嘴里挖出些有用的信息,但出门不久,就看到有个熟悉的身影正要往城外走。

他愣了一下,忽然想到了是谁,赶紧追了上去,叫道:“先生,等等!”

前面那人仿佛没有听到,他不由大急,拼命追了上去,走到身边一看,果真是那天下午为他卜卦之人。

徐墨看了他一眼,道:“是你?”

肖炎海忙惊喜的道:“是我,先生!”

徐墨却又皱眉道:“你怎么在这里?”

“啊?”

肖炎风张了张嘴,但事关一块入门令符,他哪里敢随便往外说?

徐墨则有些恨铁不成钢的道:“看你面相,此时应该已经闯过了杀身之劫,所谓福祸相依,闯过杀身之劫后,你本应该有鸿运降下……你为什么离开云离州?”

肖炎风听得心中发虚,而以他的经历对照,只觉得完全符合:在徐虎替死后,肖家的血神鞭很快就要觉醒,但他被发配到泊陵,自然和可能存在的福利失之交臂了。

他下意识的哀求道:“先生,救我!”

徐墨摇了摇头,道:“我说过,人只有自救才是正道。”

有过上次的经历,他对徐墨几乎是盲目的信任,于是不断的哀求,徐墨像是不胜其扰,打开他的手,斥道:“你要知道,多次对一个人卜卦,或许会短时间得利,但却有可能影响到长远的发展,我不会为你卜卦了!”

肖炎风忙道:“测字也行!就像上次一样,求先生帮我测个字”

徐墨摇了摇头,道:“测字也是卜卦的一种。”

肖炎风忙道道:“没事,我不怕!求先生再帮我一次!”

徐墨断然拒绝道:“不行!你这……当日帮你,是因为看出你将来前途不凡,结果你却不珍惜,白白浪费掉了一次大运……算了,你既然再次碰到我,也算还有一次缘分。这次,我不帮你卜卦,但我可以给你讲一讲运势之道!”

肖炎风有些失望,但不敢违背徐墨的意愿,只好恭敬的道:“先生请讲。”

徐墨道:“所谓‘运’,从云,其本乃气,宜聚不宜散,然其性乃动,聚难而散易,若非天意,得运极难,其失则易!

‘运’之表为‘势’,得运则势盛,失势则运衰,盛衰乃运之阴阳两面,然,若运至而不得,则易为人所聚,而己必为势衰所乘……”

肖炎风越听,脸色越白得吓人,却是通过徐墨的描述,想到了自己这里的情况。

徐墨最后说道:“……其实,‘运’为今字,古之时则写作‘運’,从军,则是教人越山溃海,聚伟力于己身之道——你,好自为之吧!”

看着徐墨远去的身影,肖炎风一揖到地,用只有自己听到的声音,像是没有感情的道:“谢先生!风,知道了。”

第一一三章 准入铭牌

和肖炎风分开后,徐墨很快搭上了一个前往顺江府的商队,按“曾先生”日记上的记载,在顺江府东城区万盛街有个姓马的管事,正是他花费了十万两银子才找到的可以出售准入铭牌之人。

回头看了一眼渐行渐远的泊陵县城,他微微叹了一口气,重生一次,他原本想悠闲的享受生活,但却为因为各种原因不停奔波,一直没能停下脚步,而从去年年初算起,他从泊陵县为起点,绕了一个大圈回来,现在又要向另外一个方向出发了。

看着眼前路途越来越崎岖不平,两边的杂草树木随之多了起来,这意味着有可能存在危险了,于是徐墨从那种淡淡的思绪中回过神来,警惕了一会儿,他又不由分出一部分精神复盘这次泊陵之行的得失。

在来之前,他就定下了一主一次两个目标,主目标自然是找出徐虎藏起来的和灵修有关的物品,这次虽然没有发现此类物品,但原因是对方没有,而且,他也确认了风雷门的入门令符掌握在自己手里,关键还得到一笔意外之财,正好解了他无钱参加散修集市的困境;

次要目标也是和钱财有关,在他看来,徐虎死后,徐家的财产必然难保,作为对手的王家最有可能成为最后的赢家,所以他来之前就计划和对方合作了,从目前情况来看,这一步也算顺利完成。

至于肖炎风的事情,则是临时起意,不过,他指出的正是对方真实的处境,甚至还不能说是完全没有性命之尴尬,所以肖炎风要想过得更好,反抗肖炎海几乎是必然,而且,随着血神鞭的觉醒,肖炎海的实力必然会越来越强,相应的,肖炎风要面对的书面也会越来越恶劣,早一天做出决定,意味着早一步的止损。

对徐墨来说,按他的预想似乎和对方可以不起冲突,但人生不如意者**,对于一个恶意的存在,有机会为什么不将它消灭在萌芽之中呢?

现在看起来,肖炎风是完全处于劣势,但他早已经过了简单的从表面的强弱来看成败了,在他看来,不受肖炎海和肖炎山的重视是最大的优势,只要把握好这一点,再加上生存的压力,肖炎风反败为胜的可能性反而最大!

以上三点都非常顺利,唯一让他不爽的是他在徐家祖林秘室发现的军械,这有可能是一大隐患,但只要不动里面的东西,真有麻烦的时候,应该能从中解脱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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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路很辛苦,徐墨自然不会亏待自己,再加上刚收入一大笔意外之财,他就选了最好的一辆带车厢的马车,坚固的车厢不仅可以阻挡飞箭,还随时有热水和丫环伺候,不过,走了多半天,他只是一个人安静的坐在车内,除了不让人来打扰他,几乎和不存在似的,这让商队的老板大感省心。

徐墨之所以不让人打扰,是因为他正在练习从那块铜佩秘盒存取砍柴刀。

有了容积更大的铜佩秘盒,他终于可以不用将比较有标志性的砍柴刀带在外面了,但和放在身边相比,从秘盒中取出物品还是需要一定时间,在遇到突发情况时,这一点时间就很有可能带来毁灭性的后果!

这是他完全不能接受的,所以,他现在就在不断练习,目标是做到收发由心,而且他也想到,如果做到了这一点,突然拿刀砍人则可以成为一个很好的制敌手段。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就在不断练习砍柴刀的收取中不断流逝,累了,他就修炼《大月养刀术》,时辰到了后就吞服天地大药,跟着商队就是有这点好处,除了吃喝外,几乎不用他费心,但是,周围有人总是不便,而练武又讲究动静结合,所以,对照商队走的路和从徐家搜到的地图标的差不多,算了下时间也够,他干脆脱离了商队,按照自己的节奏来做,结果因为有时不必绕远,反而还更快一点。

但是,凡事有得必有失,山林之中总少不了野兽,而一个人行走,路上遇到拦路“收费”专业、和某些见财起义的非专业人士的机率也突然提高了很多。

清晨,一个獐头鼠目的中年人像是头敏捷的豹子似的在丛林和乱石中奔跑,眼睛既看着前方的路况,又不时的回头张望。

当看到前面是一片长满芦苇的水泊,他不由大喜,只要进去,就很有可能逃开背后的追杀了!

就在昨天傍晚,他们“泯河三绝”兄弟三人碰到了一个刚杀掉八个小型盗匪团伙的中年道人,而那几个盗匪手里竟然有一株六品中级灵药“狐眼草”,他们见那道人招式普通,又是战斗过后,力气肯定消耗不少,于是心中一喜,慢慢围了过去。

那道人看起来很上道,要主动献上狐眼草,但他们一个地元境三层,两个四层,自是不将明显还只是内壮的地元境三层的道人放在眼里,于是让他先把武器扔掉,再将所有东西都交出来。

却不想那道人猛然间发难,一刀就斩杀了地元境三层的的黄元石,剩下他和大哥黄天强先是一惊,既而大怒,然后两人开始围攻道人。

道人的刀法都只是最基础的动作,一开始,他们其实是占着优势的,道人则只能狼狈的边抵挡边绕着树木和山石后退,但随着夜色降临,天空上开始冒出一弯细细的月牙,道人的招式竟然变得巧妙起来。

当时他们两人还没有及时察觉,但就追杀到一处山坡前时,道人忽然大喝一声“斩!”,接着他就看到,道人的身影几乎瞬间跨越五六米的距离出现在他们面前,那把看起来怪异的刀则带着一种他说不出的曼妙弧线闪电般的划过,然后黄天强的脑袋就旋转着飞了出去!

那一刻,他几乎吓傻了,但本能却让他做出了正确反应,掉头就跑,这让他躲过了道人的反手一刀,但也没有勇气回头看,接下来就只顾跑了。

他在前面跑,道人在后面追,开始他将道人远远甩在后面,但却一直甩不掉,到了后面,竟然有被追上的趋势,而且还是晚上,他能没有因为地形原因受伤,除了暴发出的潜力外,还多亏他修炼的功法。

现在终于遇到一片极佳的逃生之地,只要进了芦苇泊,就终于能逃出升天了!

但就在这时,他又一次听到了那声追魂夺命的“斩!”

他心中大惊,顾不得别的,向旁边一个翻滚,然后跳起,向芦苇丛冲跃,但下一刻却感觉天地一迅速的转腾起来,待看到后面的无头尸体,他才明白过来:不是天地在转,是他的头在空中转。

看到那颗头颅落地,徐墨收刀在身,面对升起的朝阳,只觉得神清气爽,全身血液带着无限的生机流遍全身,虽然追了一夜,却没有任何的疲惫。

地元境四层不是他这几天杀过的修为最高的对手,他曾经一刀斩杀了一名地元境五层的盗匪头子,但那是出奇不意的偷袭,此次除了黄元石,却是正面将对面杀掉的,这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让他此时说不出的痛快,而真实的战斗不仅让他对招式有了更深刻的领悟,加上正逢初月,他甚至对《大月养刀术》的隐或者现字诀,都隐隐有了初步的感悟!

除此之外,他还在最后杀的人身上找到了一本为《豹行》的轻身功法,虽然品级只是初级,但正是他需要的。

他也不浪费,接下来的路上就练了起来,结果让赶路的速度又加快了几分,比他从泊陵府找的商队还早了多半天进的城。

顺江府。

徐墨走在宽敞的大街上,发现这里的街道修的非常的平整,两边的房屋也很精致,从路人的周围的商铺来看,比钧庆府明显繁华很多,稍微一打听,才发现原因是这里竟然是顺江王府所在地。

也因此,在发现那位马管事竟然有一处单独的四进的大院子时,他并没有因此感到诧异,因为对方是王府的管事之一。

能出售散修集市准入铭牌的人竟然是王府的一名管事,徐墨感觉有意思了。

不过,当报出要购买准入铭牌后,却不有受到任何刁难,然后被马管事的一名管事领进了院内。

第一一四 常客令

“不是说来买牌的人你直接卖给他们就成吗?是个人就要见我,我还得累死?“

马管事推开往他嘴边递着葡萄的玉手,半躺在锦榻上不耐烦的道。

他的管事不着痕迹的捏了捏袖子里的银票,低头恭敬的道:“老爷,来的是个没见过的新面孔,他说久闻您的大名,愿意献上一棵狐眼草,以求见您一面。”

在“曾先生”的日记中,因为寻找散修集市花了他不少精力,所以对马管事也多记了两笔,说他“好宝物,爱美色,但第一爱的却是美食”,而狐眼草则以形似狐尾,会发出类似狐狸身上的臭味,叶片又像狐眼而得名,它虽是灵药,又有这样的缺点,但它的种子吃进嘴里却能尝到极致的种香,对能忍受它的气味的老饕们来说,却是相当难得的美食。

对徐墨来说,他第一次参加散修集市,马管事则常年出售准入铭牌,肯定了解得比他多,如果能用一株狐尾草换到一些有用的信息那就是赚的,何况狐尾草还是从那些盗匪身上捡来的战利品。

果然,一株狐尾草开路让他顺利见到了正主。

见面行礼后,徐墨表明了自己的来意:“贫道第一次来参加散修集市,想请教马管事可有何禁忌?”

马管事也不在意送礼的人还在,自顾自的摘下一颗狐尾草的种子,放在嘴里咬开,随口问道:“你从哪个奸商那里知道我的消息的?他们就没有告诉你些什么吗?”

徐墨一笑,想到“曾先生”的遭遇,马管事称呼那些人为奸商,初次见面倒让他感觉似乎不难接触,不过,他也不会因此做出对方性格不错的判断之类的,他微一颔首,道:“贫道只是比较幸运,偶尔从某本笔记中知道马管事的。”

马管事一边微闭着眼品味着狐尾草种子的味道一边随意的道:“那你运气倒是不错……你要想从我这里知道什么的话,看在这株狐尾草的份上,我建议你花上两万两银子买另外一种‘常客令’。”

两千对两万,涨了九倍,徐墨现在有钱,但按他的建议的话直接损失近五分之一,不过他也明白,如果不是对方有意欺骗的话,花的钱自有其价值,关键看值不值得了:“不知这‘常客令’和普通的准入令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

马管事将马尾草放进一只玉盒中,随口道:“你是想问‘常客令’有什么好处吧?准入令只有一次效用,‘常客令’则能使用三次。”

如果是这样算起来的话,常客令要多花一万六千两,这部分的价值又体现在哪里?

马管事想了想,又道:“其实,像是有更清晰的提示,更容易找到集市的召开地,能显示自己不是第一次参加、有一定的实力之类的,倒也不值那么多银子,要说真正的价值,应该说是没有害处吧!”

徐墨一愣:“难道拿着普通的准入令去参加会有什么不利的地方吗?”

马管事笑了笑,道:“你不用担心,并非有人针对你们,这个,到时你就知道了……”

他也不过多解释,而是随手取出两块令牌,都是一样的形制,都是两头尖尖的方形木牌,中间镶着黄豆大小的灰黑色的玉石,又像是某类骨骼,不过一块色泽明显更深:“你要不要?原本这块令牌是给一个朋友准备的,他好像不来了……”

尽管有些肉疼,但徐墨宁愿多花钱被骗也不愿意让自己冒不必要的险,于是微躬身道:“多谢马管事,贫道愿意买这块‘常客令’。”

见徐墨愿意买常客令,马管事有了点兴致,随手将那块色泽更深的令牌扔给徐墨,笑道:“相信我,你不会吃亏的。另外,你这次过去,尽量选择像是红枫、青鸮、八方之类的大商会,他们的东西价格虽然要高一点,但质量更有保证!”

徐墨接到令牌,接下来原本想问有了令牌如何找到集市召开地的,但令牌一入手,无形中忽然多了一种感应,眼睛余光则看到远处天空下方有一股气柱凝而不散,他马上意识到那里应该就是召开之地。

他将钱数出来递给旁边侍候的下人,又微笑着问道:“这红枫、青鸮、八方等大商会听起来是凡间的组织,也会来参加散修集市吗?”

马管事轻笑了一声,道:“这你就说错了,商会成立的目的就是为了赚钱,灵修的钱不也是钱?实话跟你说,如果不是这些大商会,现在散修集市的规模还不可能有这么大!”

徐墨点了点头,他从上次秦有丰他们五人之间的交易上就能看出来,灵修之间的交易一旦达成,就会是一笔大的交易,而一旦知道散修集市有商会的存在,他就明白这些商会恐怕都有不俗的实力,道理很简单,没有实力的话是守不住财富的,甚至,他怀疑这些商会的背后不仅有实力雄厚的灵修,甚至会有灵修门派的背景!

当然,他这次去就是正经的买卖,也没想过招惹他们,其实知不知道这些对他也没什么影响,于是他附和了一句“原来如此!”又继续问道:“马管事,你可否简单介绍一下几大商会都有什么特点?或者说,他们各自擅长的是哪个方面的?”

马管事往绵榻上靠了靠,道:“其实都差不多,我说的这几家都是大商会,你有的,他也不缺,当然,要是细说起来,红枫商行的灵药种类比较多,也有可能会有部分的灵米出售,不过个人的话一般也买不着……青鸮商会的法器质量稍好一些,门类也多,还可以量身订做……至于八方行会,他们的灵符威力相对大那么一丢丢,但价格偏高……其它的小商会、个人,也有可能有不错的东西出售,甚至能捡到大漏,但也有可能会吃大亏,结果如何,就看你自己的眼力了!”

说到这里,他脸上的温和的表情渐渐消失,眼睛也看向了盛放狐尾草的玉盒上。

徐墨自然明白他觉得自己说那么多,又给出了常客令,已经和狐尾草的价值相当了,于是抓紧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还有最后一个问题麻烦马管事,请问要想买功法、阵法之类的书,去哪里买比较合适?”

对于徐墨的上道,马管事比较满意,他的脸上重新带上了些微的笑容,道:“如果没有特殊的要求的话,普通的功法八方行会一般都有,要是高品的功法,你可能需要从一些个人身上想办法了——来参加散修集市的个人,有人说不定就有中品甚至高品的功法!但是,个人的话良莠不齐,这个,道长自己要注意一些了!”

徐墨点了点头表示感谢,也决定了如果没有必要,他会选择在几大商会里交易了。

马管事看了眼桌上的银票,他想起来这些钱是徐墨从袖中取出来的,但取出这么一沓钱,袖子的形状都没变,这说明他应该携带有秘盒的,再加上刚才没有多少犹豫就买下了常客令,如此说来,眼前之人可能身家不菲,于是又意有所指的道:“其实,只要有钱,你想要的东西,如果在散修集市上买不到,别的途径则未必办不到!”

徐墨倒是没想到作为王府的管事,对方竟然对做生意如此的上心,但他自然要先去散修集市,于是微笑的附和道:“马管事说得有理。”

马管事自然也看懂了徐墨的意思,就端起了桌上的茶杯,但在徐墨起身后,最后又加了一句:“你这人不错,以后不管是要买或者有东西要出手,只要有价值,你都可以找我!接触久了你就会知道,马某人绝对是个很好的合作伙伴!”

徐墨笑着点了点头,心中忽然一动,问道:“什么东西都可以?难道灵修门派的入门令符也行?”

如果后续一切顺利的话,他应该能多出来一块入门令符。

马管事斜了他一眼,嗤笑道:“你想什么呢?”

不过他很快又压低声音,道:“你真想要吗?如果你能拿出四十万,不,最少三十五万来,我倒是能帮你弄到风雷门的入门令符!”

徐墨身子停了一下,只觉得心中像是灌满各种的酱油、醋,一时间五味杂沉,在这之前,他从未听说过其它门派的入门令符竟然可以交易,而看马管事的表现,好像也只有风雷门是这样,这说明,他作为兜底的、徐陵留下的风雷门的入门令符,好像不太靠谱……

当然,从另外一个方面来说,如果他用不上,倒是能拿出来换钱,至少三十万!

他不知道此时该是什么心情,只是很郑重的对马管事说道:“贫道以后还会来麻烦马管事的!”

第一一五 守灵

从马管事家走出来后,徐墨就很快想通了:尽管从马管事能搞到风雷门入门令符这件事,他能推测出很多东西,比如**,混乱,甚至衰败,但再不济,与他现在的处境相比,成为风雷门的弟子也是一种巨大的提升,因为这意味着他走上了灵修之路。

他很早之前就明白一个道理,并不是最好的才是最好的,只有自己掌握的才是,所以他在得到《混元劲》后毫不犹豫就开始修炼,尽管他知道,如果以后遇到更好的功法,这样做可能会成为阻碍,但他不修炼,却未必能活着走出来,也就无法从徐陵手里得到那块给他巨大帮助的玉坠,再到《大月养刀术》、从蜃境图中得到“身临其境”和“洞悉”的能力,等等。

另外,在他看来,一个门派不过是一种组织,只要是组织,就总会有这样那样的问题,就算是有人出售入门令符,只要是主体是正常的选拔流程,那也无伤大雅。

或者再退一步,即便是他最后选择了风雷门,它也确实存在着各种问题,但那些问题对门派本身不利,但具体到个人来说却未必如此,因为混乱意味着存在着漏洞,也意味着只要付出代价,就能得到最大的便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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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从徐家得到的地图,恰好记录顺江府地形的部分是最详细的三张图之一,徐墨前往散修集市就方便很多,不仅少走了很多弯路,同样也避免了不少争端——往那个方向去的大多是有东西要买或者卖的散修,这两类人,一个有钱,有个有物,对两者都没有、但偏偏有点实力的某些人来说,那两类无疑都是行走的资源和财富,就总有人会铤而走险。

徐墨亲眼看到的就有两起类似的厮杀,有一起还是身边的同伴突然间出手,这让他更加的警惕。

当然,这样的做法风险太大,谁也不能保证不失手,或者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所以还有一些人比较聪明,直接几个人合起伙来,或者是原本就有的势力,在必经的路段上随便摆上桌子之类,提供些消息,收点“茶钱”或者“消息费”。

徐墨是不介意花点钱买些有用的消息的,但对于心比较黑或者只想空手套白狼的人,他也不愿意当冤大头,这时他就发现了“身临其境”另外一个比较强大的地方:只要他和目标之间的直线距离不超过六十米,就算隔着山、河,他都能接连使用两次跨越过去,这样不仅使他避免了被割肉,用在赶路上也是极为方便,所以,赶到散修集市花费的时间比他预计还要快了半天。

对照地图,徐墨发现今年的散修集市召开的地方应该是枯牢山下的桐阴山谷,但现在却完全笼罩在迷蒙的烟雾之中。

此时已经有很多散修出现在浓雾前,结果发现他们好像都习以为常,一个个的毫不犹豫的走了进去,但也有一些人走进去后,过了一会儿又狼狈的冲了出来,看他们的脸色都不太好,听旁边人哂笑,却是因为他们没有准入令牌。

其实徐墨也明白,那些浓雾应该对人没害,但也没有急着进去,而是找了个安静的位置,将周围的环境都画入了《远山图》中,这是防备出现意外时可以使用“身临其境”逃生用的。

做完这些后,他才跟着一批灵修向浓雾走去,结果随着临近,他却感觉到一种淡淡的面对毒蛇猛兽似的不安,观察周围的灵修,有的人脸上几乎掩饰不住的恐惧,甚至还有的人身体止不住的颤抖——这下他不淡定了。

他放慢脚步,直接启动“洞悉”,顿觉眼前浓雾渐渐变淡,随着深入,渐渐看清了前方的入口,是由几根不知名的上宽上尖的石板组成的栅栏,两边还有两根更长更粗的石柱。

他不知道为什么设这样的栅栏,又觉得它们的形状比较怪异,忽然心中一动,抬头看去,只见上面还有一排同样的“栅栏”和“石柱”——却哪里是什么“栅栏”和“石柱”啊,它们分明是一颗两层楼高的、三角形的张开着的巨蛇头骨上的牙齿!

他的身体瞬间僵硬,几乎下意识的就要有多过多逃多远,但蛇骨毕竟是死物,眼见身边的人都安全走了进去,里面也已经喧闹的人声传出,似乎是他多虑了,但还是停下了脚步,在没找出造成不安的原因之前,他决定还是不要进去为好。

仔细观察,徐墨很快发现四周有黑色的光带游荡,当它们游过身边时,他就会感到不适,但它们只是会从他身边游过,有的人则会穿过他们的身边,而被黑光穿过身体的人,他们就会表现恐惧不安。

这时,徐墨就忽然记起了买下常客令后马管事说过的话:“……要说真正的价值,应该说是没有害处吧!”

它们有什么害处?

看到身边有个被黑光穿过的中年人,徐墨叫住他,小声的道:“这位兄台,贫道有礼了。请问你有没有感觉到有些不舒服呀?”

那中年人搓了搓胳膊,眼睛不断的转动,却像是根本看不到蛇头骨的模样:“是有点邪门。不知道怎么了,感觉心里毛毛的!”

这时,后面过来一个绵衣大汉,笑道:“感觉心里发毛就对了!这是为了保障集市的正常召开,几大商会用巴蛇尸骨布下的‘三阴镇神阵’,进去人多感觉就不那么发毛了。”

中年人松了一口气,道:“怪不得呢。走,我们快进去吧。”

徐墨半信半疑的跟着他们一起走了进去。

只见走出头骨的范围,里面简直像个小城镇,人群熙攘,既有人在街道边摆摊,也有大大小小的商铺,但是,虽然人数增多了,但那些黑光也变得密集起来!

数目一多,他就看出来它们虽然在人群中散乱,但又会向入口方向汇集,最终汇聚到蛇骨的两只眼窝,形成了两团黑色的光,像是眼睛似的。

好在这些黑光仍然会躲开他。

这些黑光到底有什么用?难道是用来检查有没有准入令牌的吗?

他又观察了一阵,结果又发现,那些黑光穿过人身体后,或多或少的会增加一些,于是他渐渐理清了其中的关系:黑光会让人恐惧,而恐惧又会让黑光增加。

这样的目的是什么?他总感觉有些熟悉……

又往前走了一段距离,结果发现了钱不够也来到了这里,并且他身上应该也有常客令,因为那些黑光也会绕开他。

此时他的扮成了道士,不然倒是可以和对方聊一聊的。

两人错身而过,他则不由想到当时钱不够五人交易的情形,尤其最后的被称为有灵之物的破靴子,卖出了最贵的价格,原因是能够蕴养守灵。

这时,他忽然站住了身体,心中如黑夜中打过闪电一般雪亮,却是猛然间想明白:蛇骨是守灵!它的蕴养材料是人们的恐惧情绪,因此也可以推断,它的一个神通应该就是恐惧!

他现在还不能确定蛇骨守灵有没有觉醒,但想明白这个问题让他心生振奋。

此时,他的身边有人用手轻轻推了他一把,叫道:“哎哎,我这黑鲛鱼血,你到底买不买?”

徐墨这才发现停留的有些久了,他歉意的向对方摆了摆手,赶紧去找八方行会。

八方行会并不难找,散集集市虽然像个城镇,但大体布局则呈弯曲的管形,这又让他想到,这里的一切说不定是在巴蛇的躯干骨中……

他很快花了七万两银子买下了一本《阵图初解》、一份《八珍养髓汤》,又花了两万两银子买了一块拳头大小的仿佛和田玉一般的《三尾鼠脂》——它既有治愈外伤、解毒的功效,用来擦拭武器则能提升品质、甚至有增加其灵性的作用!

买完三样东西后,想要的东西已经买到了,钱也花得差不多了,再停留在蛇骨守灵的肚子里总是不太舒服,还不如赶紧回去继续下一步的行动,所以徐墨就准备离开了。

像他这种当天进当天出的,目前只有他一个,除了他之外,其他人即便买到了想要的东西,大多也会多停留几天,因为说不定就会碰到对自己有利的机缘。

这就是双方观念的差距了,他自己有设计好的提升计划,并不愿意浪费太多精力在不确定的所谓机缘上。

收拾好东西,他直接向外走去,快走到入口处时,正碰到十几个统一统着青色雷纹长袍的一队灵修,然后就听到旁边有人窃窃私语道:“风雷门的人又来了……真是的,每次都这样,一个灵修门派,还来抢我们散修的东西!”

第一一六 打劫

风雷门的人经常会来散修集市采购。

有很多散修对他们不满。

散修对风雷门没有敬畏之意。

徐墨从旁边几句简单的话中推测出了这些东西,但对风雷门来散修集市采购物资这件事,他却并不认为有什么不妥,说不定人家离这边近,或者来这里能用更小的代价买到他们想要的东西,只要遵守买卖规则就是正常的交易行为,无须因此看轻他们。

只是,他们同时这么多人过来,却让他产生了不好的联想:按道理说只要有大容量的秘盒之类的法器,也就无需这么多人前来,之所以来这么多人,很有可能为了安全考虑,这对一个门派来说,无疑是说他们对其他人和势力没有震慑力,简单说就是“弱”……

想到从徐家开始,他就在不知情或者不知情的情况下与风雷门产生了联系,难道是说他和他们有缘?

虽然说加入风雷门对他来说也是质的提升,但乙青宗是大广朝的三大灵修门派之一,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如果可以选择,他当然想选更好的那一个,看来他要对接下来的行动更上心了!

这样想着,他更加不愿意在这里浪费时间,加速走出了集市。

尽管“常客令”能避开那些黑色光带,但走出蛇骨守灵形成的浓雾区,站在蓝天白云之下,还是让他有种从心底透着的轻松。

在来之前他就已经看过地图,原路返回是最快的途径。

此时正有源源不断的人从各个路口向这边走来,徐墨为避免麻烦也不愿意和他们碰面,干脆向旁边走去。

刚走到山脚下,忽然从一块巨石后面走出三个人挡在了他的前面,中间为首的是一个书生打扮的年轻人,他面上带着和煦的微笑,道:“这位道长……”

见到几人呈半包围的姿态站在前面,徐墨根本不听他说完,一个“身临其境”就传到了他们背后二十多米外的一棵树旁,然后借着地形继续往前走去——他选择这个方向,自然是早就画好了能使用“身临其境”的《远山图》。

对于徐墨的突然消失,三人愣了一下,中间书生打扮的年轻人则骂了一声,又激动的道:“移形换位符!肯定是条大鱼!”

旁边的人骂骂咧咧的道:“妈的,让他跑了!”

书生则眼冒精光的一边四处张望着,一边拿出一只精巧的青色笼子,道:“放心,他跑不远!有我的尖鼻在,他就是藏在地底下也能给他挖出来!”

说着话,他打开了笼子,从里面放出来了一只耳大、鼻子尖长的形如老鼠的动物。

他抓着尖鼻在徐墨刚才站立的位置闻了闻,松开手后,它尖长的鼻子耸动,突然朝他们身后的方向跑了过去。

“追!”

书生哈哈一笑,带着剩下两人跟着追了过去,很快就看到了徐墨的身影。

“道长,请留步!”

说着话,他掏出了一只精巧的手弩,对着徐墨的后背就射了过去。

徐墨自然看到了他们追了过来,心中犹豫着是不是继续使用“身临其境”甩开他们,周围都是山林,多使用几次,他有信心能甩掉他们。

就在这时,他耳中听到了丝弦迸发的声音!

头皮一麻,他顾不得别的,直接往地上一扑,再翻滚到了旁边的树根旁,只见一道银光射向前方,又有两根射在他刚才倒下和树之间的位置,却是三寸来长、纤细精巧的金属箭矢,此时已经全部没入了地下,甚至射向前方的那根,最终射到了坚硬的石头上,却也只剩箭尾留在外面。

他的眼光顿时一冷。

书生那里却一边给手弩重新换上箭矢,一边兴奋的笑道:“道长,你跑不掉的,还是出来聊聊吧!”

说着话,他已经换上了一支箭,只要徐墨露面就可以射出去。

这时,徐墨从树后走了出来,他的脸上不由浮现出了得意的笑容:“道长……”

两个字刚出口,原本应该在十几米开外的徐墨却突然出现在了眼前,然后他看到一道肉眼几乎跟不上速度的乌光从眼前划过,剩下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而在他残留的意识中,他感觉自己不断的往下斜,一直摔倒在地上,最后的视线则看到一个缺少了脖子和半个左肩的尸体……

看到突然少了头和半个肩的书生,再看到站在身前、提着流着鲜血的刀的徐墨,另外两个人的笑声就像被捏住脖子的鸭子,戛然而止,甚至连动都不敢动了。

徐墨看了两人一眼,心中翻腾的则是刚才出刀,那越来越清晰的《大月养刀术》的“现字诀”的刀意!

两人见状,小心的退了一点距离,又退了一步,两步,然后就准备撒丫子逃命,这时却听到背后传来一声“嗯?”,他们两人顿时定在了原地,然后带着像是哭的笑容转过身来。

徐墨有些遗憾,为了去除后患,只好收回心神,先戴上蛇皮手套将那只手弩收了起来,这时听到身后的动静,一回头看到了那只大耳长鼻子的动物,见他看它,它直接翻身倒在了地上,像死了似的。

徐墨没有理它,继续搜尸,又“捡到”了两只戒指和一只不知道用什么材料做成的巴掌大的袋子。

发现没什么遗漏后,他勾手把另外两人叫过来,开始审问。

结果他们三人都已经是灵修——这并不意外,来参加散修集市的,除了他和里面商会的某此员工,剩下的差不多全是灵修,至于,他们俩都处在种灵中段,书生则接近圆满,这让徐墨有所触动,因为他并没有感觉初级的灵修有多强,当然,这也和他没有给对方施展的机会有关。

这样想着,他向两人伸出手掌,掌心向上,手指动了动。

面对这通行的手势,两人笑比哭还难看的将两只刚才差不多材质的袋子放在了他的手上。

徐墨掂了掂,将袋子收进秘盒之中,然后继续刚才的动作。

两人有些心虚的低头,又拿出了两只差不多的袋子。

徐墨收进秘盒,又一次做出刚才的动作。

这次两人想说没有,但见徐墨只是看着他们不说话,只好咬了咬牙,送出了一根像是画卷卷轴的东西和一块金属甲片。

徐墨眼睛一亮,两人那么心疼的模样,说明它们很可能就是所谓的“有灵之物”,以上次秦有丰他们交易的那只破靴子作为对照,这俩的价值或许就有五万!

他们俩都有这么好的东西,那刚才书生呢?

一边想着,徐墨又第四次做出了掌心向上,手指微微内弯的动作。

这次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凶光,但看到徐墨轻轻转动的砍柴刀,两人又都泄了气,然后一个从小腿上、一个从衣领上取出两个某种兽皮做成了小袋子,然后万分肉痛的放在了徐墨手,万念俱灰的道:“道,道长,全都给你了,没了,什么都没了……”

徐墨自然不信,先问问题,又让他们将衣服全脱下来,也收进了秘盒,然后扬长而去。

剩下两人光着屁股蹲在地上,欲哭无泪。

但对徐墨来说,这样做既能杜绝他们藏私,又能防备他们继续追踪,可谓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这次审问他还收获了一个重要的信息:他们三人之所以不进集市,只在外面打劫一些看起来不太强大的散修,除了无本买卖来钱快外,还因为散修之间的一个传闻,据说集市的《三阴镇魂阵》好像会抽取里面人的灵魂、或者生命之力,原因则是,如果不是身体强壮或者修为较高的话,参加完集市后,很多人回去后就会得一场不大不小的病。

要知道,灵修只要进了种灵阶段,身体会越来越轻灵剔透,不染杂质,很难生病的,所以尽管各大商行都有辟谣,但这个传言一直没有被扑灭,只是大家需要到这里交易需要的东西,所以每年都还是能顺利召开。

徐墨则确定那些人是受了黑光的影响,他以为黑光只是会引起和放大人们的恐惧情绪,不确定会不会同时抽取人们的生命力,但不管如何,就算带着的是“常客令”,他尽快出来也是对的。

等到了晚上,他找到一处隐密的洞穴,然后拿出这些名为“百纳袋”的一堆袋子开始查看,结果发现百纳袋虽然不像字义说的能收纳百倍体积的东西,但一二十倍是有的,所以大获丰收,仅是扒光两人的百纳袋,除了那两件有灵之物,剩下东西的价值就近十万!

而最后他们交出来的两只兽皮袋子里装的则是四块灵石,比他从“曾先生”那里得来的要小不少,但看他们肉痛的程度,明显价值更高——事实上他也听说了,在商会里买更高端法器,一般就不收金银,而是以灵石作为货币了。

随后他打开了书生的百纳袋。

他的百纳袋比另外两人质量要好,里面的空间足有三十多倍,东西种类却不多,除了四件有灵之物外,也有一只兽皮袋子,里面装了九块灵石,剩下的则是两袋子灵米。

第一一七 勾结

灵米,虽不是商端法器,但买卖的货币也是灵石,原因是因为它们要在灵气充裕的环境中才能生长,而现在的环境,天然能满足它的环境有限,但它又是为数不多单靠信用就能增长灵力、且没有副作用的东西,再加上本身含有的杂质很少,所以,对于初级的灵修日常如果能够食用它的话,能明显提高修行的速度;

当然,对于高等级的灵修来说,他们需求的灵力数量更多,灵米的作用会变得微乎其微,但到了他们的境界,能提升自己的东西本来就不多,灵米提供的灵力再少也比没有强。

总之,它几乎是所有灵修的刚需,几乎永远处于不够的状态。

面对生长环境少而需求量大的局面,利用灵石布下法阵制造灵生米生长的环境也就成为主流,但不管是哪种方法,它本身的成长都可以说是消耗灵石的,长成后用灵石交易也就是很自然的事。

徐墨在买阵法书的时候问过,以灵石为价格来算的话也不算贵,一块灵石一斤,但看这抢劫三人组,作为头领的书生才有九块,剩下两个每人则只有可怜的两块,可见灵石的难得,所以书生的百纳袋中有两袋差不多二十斤的灵米,真的算是大手笔了!

当然,现在都便宜他了。

徐墨捏了一粒灵米放在眼前观察,发现它除了格外的饱满外,形状也无比的圆润规整,放在嘴里咬了咬,一开始硬度偏大,咬开后不仅有米的香甜,还带着雨后森林充满生命气息的清新,他不由吞了口口水,干脆拿出锅具煮了一把,准备尝一尝。

在他拿出灵米后,那只大耳尖鼻的小老鼠就在笼子里疯了一般转着圈,嘴里发出吱吱的急切的叫声。

徐墨本待不理,怕它吃顺嘴,以后不好喂,但莫名想到寄养在冯霞飞那边的小黑,心一软,想着它小小的肚子能吃多少,就拿出了十几粒放进了笼子里,没想到它用前爪抓起一粒灵米飞快的吃完后,忽然流下了眼泪……

愣了愣,他不由有了不好的联想,md,它的习性不会是以灵米为食的吧?

在“捡”收获品的时候,他觉得它有追踪功能,也就顺手拿了回来,问了剩下两个劫匪,它原来的主人似乎也只是喂它各种肉类而已,到他手里要吃灵米的吗?

微微叹了一口气,不过吃就吃吧,只要不是吃太多,隔三岔五的吃一顿就当改善伙食了,反正在不知道如何最大限度的利用这些灵米时,他是不愿意仅为了口腹之欲常吃它们的。

然后他很自然的想到,汪家桃园下面的聚灵阵,那里沉积了上百年的灵力,不知道能否拿来种灵米,如果可以的话,恐怕就不用为灵米的消耗发愁了!

看来加入灵修门派后,他又多了一个目标:学习如何如何种植灵米。

很快灵米煮熟了,那种米的甜香和雨后森林的清香更加的浓郁,即使以他的心性和定力也像是猪八戒吃人参果似的,一顿狂吃,吃完后才来得及回味口感,但这时已经没有心情回味口感了,他现在感觉全身暖哄哄的,仅是一碗灵米饭,效果竟是比他精心配制的药浴的汤还要好个几倍!

更重要的是他还头一次“看”到如此密集的灵力,到底是灵米呀!

这种时候,自然不能浪费它可观的“药力”,开始用心吸收起来。

……………………………………………………………………

休息了一晚后,他继续赶路,有过和三个灵修劫匪交手的经验后,徐墨对于其他灵修已经不再像开始那样,见到他们宁愿绕个大圈也要避免可能存在的威胁,这次他要尽快返回顺江城,好安心的研究花了五万两银子买下的《阵法初解》。

他不求能在短时间掌握上面的知识,而只是想找出控制和操作“浮云飞鹤“的办法。

在徐墨看来,像“浮云飞鹤”这种法器,制作的时候可能需要比较高深的能力,但使用应该不是太难——造飞机和开飞机完全是两回事,而《阵法初解》或许没有直接操作“浮云飞鹤”的方法,但肯定会讲阵纹的使用,他又能看到飞鹤里面的阵纹,两相对照,多思考多试几次,应该能尝试出激发它的方法的。

他这次回城着重速度,与其他灵修近距离接触的机会增多不少,结果发现这些灵修,见到他一个人,竟然有一小半想要顺道劫个财的……

很快,在小范围内的灵修之间,忽然传出让各位道上人士小心“扒衣狂魔”的消息--据说他是一名看起来修为并不高的中年道士,但非常的凶残,敢对他出手的人往往会被一刀斩首,其他人则会被抢走所有的钱财物质,并会被扒光衣服……

这样的传闻确实让一部分人收敛起来,但有一小部分人则因为“扒衣狂魔”增加的财富而变得眼红心热,于是追了上来。

可惜他们都扑了个空,因为任他们如何打探,都没有发现一个和“中年道人”相符的目标。

四天后的中午,一个年轻的猎人提着两只贴满秋膘的兔子进了城。

这个充满了朝气的年轻人正是徐墨,任谁见了都不会把他和一个“中年道人”的形象联系起来,但其实因为前世阅历的缘故,他扮中年人反而更像。

因为顺江王府的原因,进城后就安全许多,但他还是做了几个摆脱动作,随后找了一处环境安静的小院住了下来。

正如他猜测的那样,《阵法初解》里面的内容都是很初级的东西,记载的几个阵法也都是非常初级简单的防虫、祛瘴、避火、坚固等阵式,但里面阵纹的运用还是给了他启发,它们之间有共通的类似于公式一样的东西。

这样的认识让他创新、开发更多的法阵或许还太早,但用来研究“浮云飞鹤”内阵法的激发方式,则已经足够了。

经过不断尝试,两天后的深夜,他放在客厅中间的拳头大小的“浮云飞鹤”周身突然闪过一片微光,然后翅膀处动了动,就忽然变成了一只翼展两米多长、背高一米左右的木鸟!

徐墨用力挥了挥拳头,这应该就是它飞行时的姿态!

万事开头难,接下来他又花了一天研究,对于如何让它飞起来,他也已经做到了心中有数,只是,懂如何飞和真正的让它飞起来,中间还缺大量的练习,而这一步,明显不能在城里进行。

第二天,他去掉所有的妆扮,变回原来的徐东家,然后走出了家门,从这一刻起,他下一步的计划正式启动了。

他先到城里花了近三天时间采购了大量的升云府比较缺少的绫罗绸缎、纸墨笔砚和一些金银珠宝、胭脂水粉,最后又买了一车精美的瓷器、玉器,然后找到了城内最大的八方行会将他和货物一起护送回升云府。

这个八方行会就是散修集市的那家,所以才敢接下这个活,而徐墨也能放心。

现在他完全不缺钱,这些事尽管比较繁琐,但都很顺利,也在当天,八方行会护送着十多辆大车出了城。

出城之后,徐墨就跟这次出行的邱管事说了,路上的事让他安排,只要不打扰他就行。

邱管事还怕他外行乱指挥,也担心徐墨只是说说,结果接下来两天,徐墨几乎像大家闺秀似的,全天都待在他特意要的宽敞的马车里也不露面,如果不是按时吃饭和每天出来一两次,他都怀疑马画里有没有人。

又过了两天,徐墨连面都不露了——其实不是他想一整天都窝在车厢里,之所以不出来,是因为他每天深夜等商行里的人沉睡后,他就去练习骑着“浮云飞鹤”飞行,经过两天的摸索,他已经能让飞鹤升空并移动了,结果懂和实际操作确实不是一回事,他方向和速度没有掌握好,一不小心就撞进了树丛里!

好在没有伤到飞鹤,但他的脸、脖子和手上都被刮出了伤口,白天再出去,就算不用向他们解释,也难免引起不必要的猜测,虽然对于他的计划影响不大,但何必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整体说来,不管是出行还是练习骑鹤飞行,都在稳步前进,而大商会的好处则是,路上的所有琐事都有人提前安排好,而路上经常出没的小股劫匪不敢招惹他们,大股的劫匪也有邱管事他们打点。

不过,凡事都有例外,面对价值八九万的货物,这样一大块肥肉,还是有人忍不住想要伸手。

这天傍晚,他们的车队在经过一处山谷时,一声锣响,前后的路口就被一堆人给堵上了。

邱管事带着人走上前去,拱手道:“骆大当家的,又见面了,这里八十两银子、两腔猪、四尾羊,不成敬意,送给诸位喝酒,还请通融一下!”

骆当家身高接近两米,衬得他胯下的马都有些显小,他没让人去接东西,而是拿着匕首削着指甲,口中则淡淡的道:“我带着一二百人下山,邱大管事就用这点东西打发我们?”

邱管事忙笑道:“哈哈,我们东家都很钦佩骆当家的,这确实是我的不是,我再添一百两,还请骆当家的行个方便!”

骆当家用下巴一指那些货物,道:“那里面近十万的东西,你就拿出这么点,打发叫花子呢?”

邱管事苦笑道:“我的骆爷呀,那些东西再多,也不是我们的呀!”

骆当家漫不经心的一笑,道:“这样,我也不难为你。你去把主人叫来,我和他谈谈。”

邱管事脸色一变,道:“骆头领,还请不要开开玩!我们……”

说着话,见骆当家比出了一个六,又指了他,伸出两根手指。

邱管事眉毛一挑,摇了摇头,继续道:“八方行会走八方,交四海朋友,骆当家的就真的一点情面不讲?”

同时,他伸出了四根手指,向自己指了指,又伸出了四根手指。

骆当家的哈哈一笑,道:“邱管事还请放心,八方行会的面子我们当然要给,你去把主人叫来,我们只是想交个朋友!”同时压低声音语带威胁的道:“这批货我拿五成,最后分你一成半,这是底线!我手下这么多张嘴要吃饭,邱管事不要太贪心,不过事后的货物可以让你出手!”

邱管事冷哼一声,却没有坚持,然后走到徐墨车前,苦笑道:“徐老板,现在事情有些麻烦了……”

此时,天色渐暗,车里面点起了灯烛,他从车窗上看到里面徐墨的影子,似乎在作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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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八 先下手为强

极道蜃王正文卷第一一八先下手为强“何事?”

徐墨平稳的声音传出来,听不出喜怒。

“装!”

邱管事心中冷笑一声,他不相信这么多山贼堵着路徐墨会不知道,但他仍然要负责的演下去:“徐东家,咱们被三省之间最大的山贼给堵上了,他们的骆当家的说不见你就不放行,您看这……”

“哦。”

徐墨随意的应了一声。

他有些无奈,这等转移矛盾的春秋笔法他见得多了,只是他也明白眼前的麻烦并非是靠言语就能解决得了的,所以懒得多说什么。

邱管事没有听到下文则有些沉不住气,他伸手拉开车门,面带急色的道:“我的徐掌柜哟,你看外面这么多人,时间久了出了变故可就麻烦——你到底什么意思?”

徐墨抬起笔来,端详着笔下的画,平静的道:“我的意思?这件事该你去处理,问我干什么?”

邱管事眉毛一挑,他早就知道徐墨可能这样说,于是他面带难色的道:“徐东家,我刚才已经过去说过了,但是,他非要见你,这个……”

徐墨不慌不忙的收好笔,道:“我付出了接近两倍的价格请你们八方行会运送货物,本来就是花钱买平安的,这种事还要我亲自去做吗?”

邱管事苦笑道:“您付了钱,我们行会自然要护您平安,只是此一时,彼一时,那位骆大当家的非说认识您,不见您的面不放行,我们也为难呀!真要是搞不好,出了不好的事,我们行会事后自然会追究,但那时说什么都晚了不是?好汉不吃眼前亏啊!”

他的话中隐含着威胁,而且形势比人强,他也不怕徐墨不答应!

徐墨看向他,他也面带着浅浅的笑意与他对视。

这时,山贼中间开始发出各种各样的叫嚷声。

邱管事的身体向旁边让了让,轻声道:“徐掌柜还是早做决定为好,免得到头来一场空啊!”

徐墨叹了口气,道:“八方行会……我算是领教了!”

现在形势“尽在掌控”,邱管事自然不把徐墨这种无能之下的狠话放在心里,他面色一正,拱手道:“徐掌柜,在下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您的利益着想,希望您不要误会!当然,我是问心无愧,但您要是对我不满意的话,可以随时向我们掌柜的投诉,到时我一定在顺江府恭候!”

像这种事,无凭无据的,要是没有大背景的,投诉也白投诉,他根本不需要担心。

徐墨摇了摇头,看了眼外面,又将刚才画好的画拿在手里端详了一下。

邱管事好笑的道:“徐掌柜,这都火烧眉毛了,要看画什么时候不能看?”

徐墨随手将画递到他手里,道:“你要看吗?”

邱管事下意识的低头看了一眼,只见这幅画有些奇怪:在纸的上方是用寥寥几笔画了两座山,左边用一小块地方画了一只蹲在荷叶上鼓着腮的蟾,接着中间一片留白,右下方的位置画得相对详细,看起来竟然像是画的是他们周边的景色。

这样的配图有点驴头不对马嘴的感觉,更好笑的是,图上对应骆掌柜他们的位置也画了几个小人,中间的小人则画得人首分离。

这……

他难道觉得把人画死就能解开眼前的困局吗?

幼稚!

他摇了摇头,抬头看向徐墨,却见徐墨正将不知什么时候拿出来的一块手帕叠起来,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似乎闻到了淡淡的血腥气——应该是错觉!

但就在这里,前方山贼那边忽然传出惊叫声。

他抬头看去。

此时夕阳落到山后,天色已经变暗,但他还是看到了中间最高大的那匹白马,上面坐着身穿白色皮甲的骆大当家的,但此时却只剩下了无头的尸体!

他脖子处还有鲜血向外喷涌,马身上也沾满了血迹,旁边的人则惊叫着像是躲避瘟疫一般向旁边逃去,然后越来越多的山贼发现了异状,更多的人惊叫起来。

邱管事张大嘴看着那边,山风吹过,他忽然感到了一股从透心的凉意。

想到手里拿的那张画,他一哆嗦,将画扔到了地上,但看到站在身前的徐墨,又慌忙弯下身去捡,可又想到离徐墨那么近,他又忍不住想逃开,结果一屁股坐倒在了地上。

想逃,浑身又没有力气。

然后他看到徐墨弯腰,伸手将地上的画捡了起来。

他更加心慌,张嘴结舌的道:“徐,徐,徐少,徐老,老爷……”

徐墨将画卷了起来,淡淡的道:“去吧,把他们赶走,准备晚上扎营休息吧。”

邱管事如逢大赦,赶紧手脚并用,爬起来跌跌撞撞的向前方的山贼冲了过去,然后面目狰狞的向在场的另外几个头目喊道:“滚!都滚!徐老爷是你们能招惹得起的吗?”

剩下的山贼本来就被眼前的一幕吓破了胆,虽然人多,但被他一吼,有几个见机快的,掉头就跑,剩下的也顿时跟着如鸟兽一般的散去了。

邱管事大口喘着粗气,看着慌忙掉转马头的小头目,他很想问一句刚才发生了什么,但最终忍住了这个冲动——在江湖上,知道得越多越危险。

但事后他还是听说了当时事情的经过:那时,那些山贼只看到一个年轻人突然出现在他们大当家的身前,然后手中的一把黑刀一挥,那刀感觉很慢,很轻,但还没完全看清楚,它就已经划过大当家的脖子,年轻人接着又消失了。

邱管事记得徐墨根本没有离开过,所以他觉得问题还是出在了那张画上。

作为八方行会的管事,他是知道灵修存在的,但以画杀人,却从未听说过。

越是未知,他越是感到畏惧,他知道刚才的所作所为冒犯了徐墨,怕得要死,但也不敢跑,他能跑得过画吗?

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存智慧,他稍微喘匀了一点气后,就亲手将骆当家的尸体扔进了山里——山里有各种野兽,不出一夜就能让他彻底从世上消失。

他觉得这样做能尽量保守秘密,然后再发誓保证,以后从不会任何人提起,应该能换得徐墨的原谅吧?

事实他的担心是多余的。

如无必要,徐墨本来就不是嗜杀之人,而且还要让他帮着运货,杀他干什么?

此时,他回到车厢里,却是在不断分析刚才出刀的动作,他觉得离掌握“现”字诀越来越近了,那是另外一种发力方式,虽不如“耀”字诀的狂飙突进,无竖不摧,但也有极致的速度与锋利!

可惜,现在他是配合“身临其境”使用的,说明它还不完整,原本的“现”字诀总不能有这么高的待遇吧?

…………………………………………………………………………

有过这次山贼拦路事件后,接下来的路上再没用他费任何心,邱管事全都以最高规格安排好了一切。

当再次回到泊陵,徐墨对于如何操控“浮云飞鹤”可以说走上了正轨,他感觉再有几天,基本上就能熟练驾鹤飞翔了。

这次回到泊陵,他也发现王县丞开始对徐虎家动手了。

在上次离开的时候,他曾经提到过,对徐虎的家人尽量按律法行事,其中的妇孺则尽量网开一面。

他们并没有在泊陵县多做停留,为了加快速度,卖掉了两车货物后,他们又重新出发了。

八天后,他们进入了升云府。

这天晚上,等到商队里的人都完全睡着后,徐墨骑上“浮云飞鹤”向青峰山飞去。

经过前两天的计算,到了现在的位置,他基本上能保证在四个小时、最多不超过五个小时内飞个来回,这样就能保证不会被商会的人发现,而他去青峰山,则是为了将放在池渊那里的半块掌门令先“拿”回来。

如果成功,就能保证与施归龙等人合作时,他会占有极大的主动!

第一二零 到手

听完里面的谈话,徐墨不由无语望苍天。

原本,他以为这次来“拿回”掌门令应该不是多么困难的事,因为既然李胜志他们设下陷阱,总得把真东西拿出来吧?

浴日峰是最为核心的地方,如果不能确认这一点,施归龙他们疯了,明知道是陷阱还要冒着全军覆没的危险硬着头皮闯?

既然找他合作,说明已经确认过这个消息才是。

从袁梵冲那里得到的消息看,为了勾引施归龙等人现身,华青宗确实没有收回那半块掌门令,还是放在了池渊手里,但从刚才的谈话中可以看出来,他说得那么肯定,什么“他们来了也白来!”、“掌门令,他们拿不走!”,这明显是动了手脚!

至于怎样做才让他有信心说出那半块掌门令不会被抢走的话,第一种可能是现在放在卧室的掌门令是假的——--他原来可是执掌半块掌门令的副掌门,别人造假很难瞒过施归龙等人,但他却未必办不到!

第二种可能则是,令牌是真的,但他设下了强大的、足以抵御先天境武者的陷阱!

这两种情况,第一种他偷到手也只是做无用功,第二种可能,只为了好几步之后才能得到但未必适合他的待选令牌,就去试探足以抵挡先天境武者的陷阱,他疯了吗?

就算是没有风雷门的入门令符,他宁愿不要也不会做这种风险远超收益的事情!

事实上,他已经准备中止预想中最优的计划,等和施归龙他们接触后,让他们查到更详细的信息后再考虑如何行动了。

不过,如果卧室里的令牌是假的,说明池渊把那半块掌门令藏了起来,他刚才又说“我和施归龙在这里住了几十年,藏在哪里他们找不到?”,这说明要藏的话,很可能是藏在了别处。

至于藏在哪里,这和徐家的情况很不一样,因为就算外面或者其它地方有产业,施归龙他们应该也都知道,他肯定也不放心藏在那些地方;

其次,李胜志等人所住的地方应该最不怕施归龙等人去抢,以他对浴日峰的熟悉,把令牌藏在他们附近,那可以说是最安全,最不怕被抢的地方——真要是藏在那边,又不知道确切藏的地点,基本上就不用想拿回令牌的事了!

不过,就算不藏在李胜志他们附近,随意藏在别的地方,浴日峰,甚或者整个青峰山的某处,在没有大量的信息和时间的前提下,能找到的希望基本上可以看作为零……

当然,还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藏在了韩曲住的地方。

徐墨想了想,如果藏在韩曲住的地方,不管是李胜志一方,还是施归龙一方,恐怕谁也想不到,这对池渊来说也是一个很好的选择,而且,现在他唯一能做的也就是去韩曲那边查找一番了。

结果,除了六千两银子的银票和几件珠宝外,其他的一无所获。

对徐墨来说,在固定范围内查找隐藏的东西已经很娴熟了,既然没有找到,基本上说明那半块掌门令没有藏在这里,至于那些银票,他就当这些天熬夜飞行的补偿了。

其实要算的话,他可是亏大发了,在没有修出灵力前,发动浮云飞鹤消耗的是灵石,他好不容易又是冒险又是扒衣,才攒下了二十七块灵石,一路消耗,现在只剩下两块了!

他决定中止目前的计划,在接下来到达琰城的差不多三天的时间里,他准备好好休息一下,把更多的时间留给修炼武技上。

话虽如此,他总是有些不甘心,次日晚上他又一次来到了池渊家院子后面的山崖下藏好。

之所以再次前来,倒不是说他想出了池渊藏令牌的地点,而是回去看到了尖鼻鼠,想到它其中一个特点就是擅长寻找宝物,于是准备来尝试一下——如果真能找到令牌,那也不枉二十几块灵石的消耗,而他的计划也就能顺利开展了!

到达昨日的藏身之处后,徐墨将尖鼻鼠从怀里掏出来,然后轻轻挠了挠它的头,轻声道:“从这往上,你要是能找出宝贝,回去给你二十粒灵米吃,明天和后天也都有!”

也不知道它能否听明白对它来说相对复杂的话,但灵米二字它应该是听懂了,因为它的小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小爪子也扒动起来,似乎迫不及待的要去寻宝了。

徐墨一笑,将它轻轻放下,它立马一边耸动鼻子,一边四处爬动起来。

这次他提前一个小时到达,应该有足够的时间让它寻找,而池渊他们这些人的宅院都是很粗放的模式,互相之间离得老远,还有树木山石相隔,真要是能找到埋藏令牌的地方,他就能不被人发现的情况下将它取出来。

徐墨一边关注着院子里的情况,一边看着尖鼻鼠在山崖上四处寻找,而它速度很快,没一会儿就窜了十几米。

这时,他不由有些担心它会不会自己跑掉了,但一想它那么馋灵米,应该不会跑才对。

不过,看了一会它四处的乱爬,又看不出什么来,也就感觉有些无趣。

现在已经到了十二月的初十,天空挂着像是半块玉珏似的月亮,自从修炼《大月养刀术后》,他越来越喜欢有月的夜晚,而且,他感觉在月色之中,不管做任何事,效果都会比平时要好。

就像现在,他稍一沉静下来,前面四处寻找的长鼻鼠就忽然停下,四头看了过来,因为它突然感觉不到徐墨的存在了。

徐墨没有管他,因为最近总是不断奔波的缘故,他慢慢学会了抓紧一切可利用的时间修炼的技巧,现在,他则根据月相尝试领悟《大月养刀术》中的“升”字诀。

当刚有点感觉的时候,上方的长鼻鼠忽然吱吱的叫了几声,徐墨抬头看去,就见它停在一处突起的、长着一丛山枣腾的山石下面,还用两只前爪不停的扒拉着。

不会真的找到了吧?

他赶紧抓着突起的山石和缝隙往上爬去,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发现自己的身体好像变轻了不少。

很快,他就爬到了尖鼻鼠身边,担心它扒拉掉碎石什么的发出太多响声,就把它放在了自己肩膀上,然后仔细看了过去——

结果,上方山枣和其它植物垂下来的根蔓的后面,竟然有处拳头大小的用石块挡住的洞口!

徐墨心脏怦怦一阵跳动,然后仔细倾听上面院子里的动静,发现没有池渊还没回来后,他呼出一口气,掏出各种防护设备穿戴上,全身缩在一边,伸手将石块取了出来。

等了一会儿,结果并没有什么陷阱或者暗器触发,而尖鼻鼠却又急切的吱吱叫了起来。

这时他才伸手向里面摸索过去,很快摸出来一只铁盒和一只百纳袋。

铁盒上面有锁,但对徐墨来说,用手都能拧开,结果里面是十一片长方形的金页子,这也是银票的一种,不过每一片是一万两银子!

百纳袋里面只放了一只金色楠木的盒子,稍微一打开,他立即给合上了!

因为只看了一眼,他就看到里面金色丝绸上,整整齐齐的摆放了三排亮晶晶的石块,正是灵石!

他害怕灵石反光被人发现,所以才立即合上了,并收进了秘盒之中,即使如此,他还是忍不住四处张望,生怕已经引起了别人的注意。

事情自然没有那么巧,会有人在不到一秒内的开关木盒的情况下,正好发现了灵石的闪光,于是,心中的狂喜就像泉水一样从心中冒了出来!

刚才那一眼他已经看到了,每一排有五块灵石,根据盒子的大小,应该还有一层,也就是说,盒子里足有三十块灵石!

这趟没白来!

将石块放回原处,又将尖鼻鼠捧在眼前,亲昵的摸了摸它的鼻子,道:“做得好!灵米,再给你加三,不,加五天,数量每天再加五粒!”

说着话,他再次将它放回去,让它继续寻找。

没过多久,它停在了离这边不远,一处光滑的石壁前,发出了在徐墨听来无比悦耳的吱吱声。

他心中又一喜,赶紧爬了过去,而尖鼻鼠正一边嗅着,一边用小爪子往外扒拉着一条用肉眼几乎看不出来的、四指来长的的石块,并且已经扒拉出了一小部分。

徐墨赶紧将它抓回放在肩上,小心的将石块取出来,然后从里面摸出来一只扁扁的木盒,看材质竟然和徐陵父母灵牌很像!

小心屏住呼吸,轻轻将木盒打开,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块灰白色的丝绸,隔着丝绸则能看到里面包裹着一件半月形的东西——几乎不用看,他就有很大把握确定它正是他想找的那半块掌门令!

尖鼻鼠似乎找上瘾了,还想继续,徐墨觉得应该见好就收,毕竟最想要的东西已经找到,还有那么大的意外收获,为此冒哪怕一分的险也都不值得了!

第一二一 态度

池渊和往日差不多的时间出现在了回家的路上。

这条路,他已经走了二十多年,闭着眼都不会走错,但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心中总有种别扭的感觉。

于是,他越走越慢,走到大门口的时候,他干脆停住了脚步,皱眉沉思起来。

过了一会儿,他忽然明白为什么感到别扭了,却是最近几天,他总有种被人窥探的感觉,虽然一直没有找出对方,但他并不怀疑这一点,因为青峰派的半块掌门令就在他这里,施归龙他们肯定想要拿回去的。

对于这一点,他并不担心不说李胜志等人都在,浴日峰还是青峰山最高的独立山峰,远离四周的山脉,正对着他所在位置的山头,不仅比它矮了有二三十米,之间的距离还有五十多米,除非长了翅膀,否者即便先天武者也飞不过来的。

退一步说,就算能突然出现他这里,以极快的速度冲进他的家里,但家中的掌门令是假的,也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其实,让他感到别扭的是,那种窥探的感觉突然消失了。

想明白这一点,他终于放下心来,回家后喝了杯煦养气血的“黑蜂茶”,略练了一会功,活动活动气血,就上床睡觉了。

作为武者,气血顺畅,一般都会有较好的睡眠,但今天却很奇怪,池渊躺在床上,闭上了眼,感觉过去了好长时间,却丝毫没有睡意。

从床上坐了起来,又下了床,赤脚在屋里走了几圈,他忽然明白无法入睡的原因了,却是担心藏好的东西出现意外。

按道理说,他自己选的地方,专门找都很难发现,藏宝时又选在了全都沉睡的凌晨,应该万无一失的,但是,既然想到了这一点,不亲眼看到他是绝对不可能睡着的。

听了听韩佩的呼吸,伸手在她脖子处试了试心跳,发现她确实睡着后,他悄悄的出了院子,来到山崖前,按照自己做好的标记,下降到了藏掌门令的石壁前,发现石块还在,他不由松了一口气。

但已经过来了,他还是取出石块,准备检查一遍。

当把手伸进去后,他的脸色顿时大变,心脏都停了一拍,然后他下意识的又连着摸了几下,就那么大点的地方,伸手就摸遍了,但装掌门令的木盒没了!

“是谁?”

他紧紧的咬着牙,张大嘴呼呼喘着气,眼中充满了恐慌,而身体也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谁偷的?

如果是施归龙他们偷的,他的麻烦就大了!

那半块掌门令在他手里,他对华青宗的作用很大,但掌门令一旦被施归龙等人拿走,没有了牵制他们的东西,他还剩下多大的价值?以后再想在华青宗进阶可就千难万难了!

除此之外,那半块掌门令留在他手里,还有另外一个作用,那就是,万一青峰上人只是出了点意外,最后又回来了,他也有说得过去的借口。

现在,全没了!

这一刻,他感到了无穷的悔恨,早知道他何必把令牌藏在外面?就算施归龙等人打上门来,李胜志他们肯定也会支援的啊!

因为心情太过激荡,他抓着石缝的手没有抓牢,他的身体忽然往下掉落了一下,又把他吓出了一身冷汗。

这时,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赶紧抓着山石滑到了山枣树石下,然后掀开树根,拿开堵洞的石块,伸了几次手又缩了回来,最终咬牙伸进手去——

一瞬间,他头皮一麻,大脑也是一片空白,直到胸口传来一阵绞痛,他才回过神来,然后一把将堵洞的石块砸进洞里,恨不能仰天长啸!

但他不敢,仅存的理智让他明白,一旦让李胜志他们知道掌门令被偷走了,他不仅再也不会有未来,眼下很可能就会有处罚了!

如果说,那半块掌门令是他掌握着的谋求在华青宗发展的筹码的话,那些取自青峰派密库、甚至让他不惜叛出青峰派的的金票和灵石,才是他最大的依仗和后路!

现在,全没了!

池渊感觉到自己的心在滴血,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到了屋里,然后像根腐朽的木头一样,浑浑噩噩的坐了一整夜。

次日一大早,韩曲急急忙忙的找了过来,一见面就心急如焚的叫道“姐夫,坏了!坏了!你给我的那几千两银子,我藏在家里好好的,今早发现被人偷了!”

池渊昨晚受到的打击太大,对于韩曲说丢了几千两银子的事,并没有多少感觉,反而觉得无比的厌烦。

韩曲则咬牙切齿的道“姐夫,这事你得管管啊,不把偷钱的这家伙抓出来,华青宗里谁还能看得起你……咱们呀!”

钱?

池渊忽然想到,对方可能是冲着他的钱来的,这样说来,偷他东西的人可能并不是施归龙——以他对他们的了解,他们还真未必有这个能力!

只要掌门令没有落在施归龙他们手里,他家里的这块是真是假根本不重要,也就是说,暂时他在华青宗这边还不会有事,这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也让他的心情好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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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对于池渊心情的小好,徐墨的心情则是大好,忍不住哼了两句

“我本里,卧龙岗,散淡的人,凭阴阳,如反掌,保定,乾坤。”

邱管事端着早餐过来,听到后就老实的在旁边等了一会儿,自从骆当家那次的事后,每到吃饭的点都是他亲自送过来了。

徐墨心情好,胃口也好,只是戏词也和自己的行为不太相称,就停了下来,随手打开了门,邱管事则赶紧打开饭盒,将早饭端上“徐爷,早饭做得羊肉饼、小米粥,您先凑合吃两口,等到前面的镇子,再给您多做几样的菜。”

说着话,他的余光中看到一只大耳尖鼻鼠正捧着一粒晶莹剔透的大米吃着,作为八方行会的一个管事,他还是认识灵米的,想到徐墨竟然用灵米喂养宠物,对他的评价不由又提高了一层。

徐墨则想到,如果被有心人看到它并且认识它的话,难免不会引起不必要的猜想,看来以后还是要尽量藏好它了。

对他来说,谋求乙青宗入门令符最重要的第一步已经顺利完成,接下来到琰城的这段路,他可以放松一下了。

老实说,从云离州到钧床府再到顺江府,他已经不停奔波了两个多月,也该好好休息一下了。

与他预计的差不多,三天后,他们到达了琰城。

进城后,他先回到自己阔别近一年的小院,给徐陵父母的灵位上了香,稍微洗漱一下,简单听马长禄汇报了他不在这段时间琰城这边的情况,尤其是培训的新人,然后让人带着准备好的礼物,奔青峰山而去。

再次看到徐墨,马长禄的心情很复杂,眼前的一幕,和当时作为如家依靠的青峰派被灭后的情形也几乎一样,他也相信这次也会和上次一样,徐墨能解决他能想到的困难。

微微叹了一口气,他已经接到了儿子马升的信,再结合现在亲眼见到的情况,自然不难知道徐墨的身体根本没有问题,因此更加的感觉徐墨深不可测!

他已经决定,以后一定要全力做好徐墨吩咐的一切,好给马升在他面前留下一些好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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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长禄能看出来徐墨的身体没有问题,李胜志自然看得更明白,他眼神一动,似笑非笑的道“徐东家一出门就是一年,想见你一面都不容易呀。”

徐墨微微叹了一口气,笑道“要把如家开遍两个州,事情确实比较忙,再加上家里有点事情……幸好还算不辱使命,如家现在发展的不错。”

见他主动提到徐家的事情,他微微一笑,语带关心的问道“要是有什么为难之处,你尽管开口,我青峰派为你作主!”

“多谢李掌门关心!”

徐墨起身致谢,又道“唉,家丑不好外扬,不过已经解决了!”

李胜志眼神一凝,他最近最关注的自然是施归龙等人,对于徐虎追查徐墨的事,他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徐墨就算被杀了,他也不在意,反而正好吃下如家的产业。

蛤现在徐墨说“已经解决”,看来不只是解决了徐虎,还解决了身体本源受损的问题啊,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还是说,泊陵徐家有更深的秘密吗?

这时,徐墨又掏出一只红木锦盒,双手递了过去,道“咱们的如家正在扩张之中,资金比较紧张,这一年来也没怎么分红,正好这次解决了家事,凑了一笔钱,除了买了一批货物,想着临近年关,李掌门花钱的地方也多,就留了一部分,您先用着,年后的情况应该会好很多。”

李胜志接过木盒打开一看,里面是全是一张一千两的银票,正好十五张,这可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他将木盒盖上,心中念头转动,面上带上和煦的笑意,道“徐东家有心了……这次回来就好好休息一下吧,正好也要过年,到时候你可以来山上一起乐呵乐呵。”

徐墨拱手道“李掌门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只是出来两年多了,家里也有些首尾要处理,只能等到过年后再来给您和祝位拜年了!”

留在这里,他怎么洗脱窃取掌门令的嫌疑?

再说了,真要顺利的话,那时他都有可能出发前往乙青宗了!

这次,李胜志亲自将徐墨送出了门。



第一二三 桃林惊魂

徐墨缓步走下青峰山。

这次和李胜志谈过后,他相信对方不会再认为他是没有任何根脚的,这应该能暂时稳住他们,再给如家赢得快速发展的一段时间。

按他的计划,明年他会加入灵修门派成为一名灵修,但如家能为他提供源源不断的支持,说是他在这个世界上的根基也不为过,他肯定是不会放弃。

虽然说,这次“挖宝”得到的仅是金钱方面的收入,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如家都未必能提供,但这次只是恰逢其会,偶尔为之也就罢了,不过毕竟是捞偏门的手段,不能太过依重,不然不仅不符合他的行事风格,也会影响到他的心性,而心性则和将来路的宽窄长短息息相关——曾经他见过很多风光一时的同伴,但没有一个捞偏门的人能走得长远的。

况且,常走夜路哪有不遇见鬼的?

眼下如家还很弱小,但发展起来,带给他的收益将是捞偏门远远不能比的,而且,在他的计划中,如家远非单纯的获取金钱,它还能帮他交朋友、拉拢关系、收集和传递消息,等等。

当然,像是敌对的,消弱对手就是保护自己,参加散修集市时碰到的那些拦路的“好汉”们,他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对他们做出惩罚,合情合理,还有将来遇到无主之物时,他去争取一把,等等,这些自然都不算捞偏门。

想明白这些,徐墨只觉得心胸一阔,眼前视野随之一亮,感知的触角也迅速向远处延伸了一段距离,然后他心中一动,感受《远山听蟾图》,虽未真正使用“身临其境”,但却感觉到它作用的距离扩大了五米左右!

他心中一喜,不由猜测“身临其境”或许和他的精神相关?

不知道灵修是否有修炼精神的法门,但至少武功第七层的“炼念境”肯定和精神有关系,为此他的心中对练武又充了动力,并且有了新的目标找到一本至少有“炼念境”的功法!

只是,寻找这类达到高级的功法并不容易,华青宗是有,但想得到却非易事;江湖当铺应该没有,但在没有确切目标前去试一下也未尝不可……

脑中转动着这些念头,很快到了处三岔路口,他没有回自己的小院,而是转向了另一条路在领悟出“洞悉”这个技能,掌握了从秘盒取物的方法后,他当时最想的就是查看汪家秘盒,现在回来了,见完了李胜志,解决了自身和如家的后顾之忧,对他来说,去取秘盒就成就优先级最高的一件事了——上次因为担心拿走秘盒会引起地下秘道里未知的东西关注,除了蔻娘,原属桃林的东西他什么都没有带。

可是当徐墨再次站到桃林外面,却不由皱了皱眉头。

因为感知的提升,与上次相比,他感觉到眼前的桃林互相之间散发出了像是铁一样冰冷坚硬、密不透风的气息,每棵桃林的叶子还是原来的青灰色,但枝杈却好像变得更加黝黑了……

无风,死寂,整片桃林透出不祥的气息。

徐墨站在外面观察了良久,最终掏出纸笔重新将周围的环境画了一遍后,迈步小心的往里面走去。

越是往里走,那种密不透风的感觉越是强烈,甚至让他呼吸都有些困难,好在那条最经常走的安全路线没有出现什么意外,很快,他就看到了桃林中的小院。

离开还不到一年的时间,小院就已经破败得不成样子了,就连门窗也破开了好几个洞。

徐墨知道不住人的房院确实会更容易破败,但这速度也太快了吧?

他一边想着,一边小心的继续往前走,但刚走了两步,他忽然透过破开的门洞,看到里面有什么物体立在房中。

他记得清楚,这所屋子的堂屋和其他人家的并没有不同,没有杂物箱柜,也没有露在外面的支撑房屋的柱,那东西是什么?从露出的形状感觉很像是人?

徐墨立即进入定境之中,悄悄的躲在桃树后面,同时取出了自制的望远镜向里面看去透过门上的破洞,首先就看清了那“物体”的表面是一层黑色的衣服,轮廓也像是人的左臂。

可是,这桃林里哪有人来?

还是说,是地下秘室里面的东西逃了出来?

徐墨屏住了呼吸,定定的看着里面,但心中却在冷静的计算着一个问题就算那是从地底下逃上来的东西,但他知道秘盒放在那间有聚灵阵的地下房间里,他能否使用“身临其境”取出秘盒,而不引起ta的注意呢?

但就在这时,视野中屋里面那条胳膊的主人动了一下,似乎在向外转动,在“洞悉”之下,他能听到ta开始转动后发出的嘎吱嘎吱的声音,仿佛移动陈旧的铁门,僵硬,又无比的沉重!

同时,他感觉到上方有桃叶拂过他的头顶——这里没有风,树叶怎么会动?

他疑惑中看了一眼,却见上方的桃枝竟然像是铁条似的开始向它弯曲缠绕过来!

去ta妈的会不会引起注意!

他将所有的注意力沉浸在《远山听蟾图》中,直接使用“身临其境”。

但随着他的离开,后方突然弥漫起一股灰色不祥的气息,像是雪崩和沙尘暴一般向他扑涌了过来!

他飞快的看了一眼,本能的感觉到如果被那股气息沾上,恐怕身体里的生机就会被吞噬掉,然后变成腐朽的枯木一样的东西!

面对临近的危机,他再也不敢有任何保留,几乎全程沉浸在画中的世界,但即便如此,随着画中世界环境的转换,他感觉真实的脚下的世界却在改变。

他有种预感,如果“身临其境”的速度跟不上变化,他可能就出不去了……

想到这里,他再也不敢有任何的保留,一边分析最近的路,一边使用身临其境。

原本他可以连续使用两次“身临其境”,现在暴发了全部的力量,竟然又增加了一次,如此连续三次,他才冲出了桃园的范围,但一直到了图中所画最远的位置,才最终停下来,重新睁开眼。

因为连续使用“身临其境”的缘故,他感觉身体像散了架似的,面对明亮的环境,眼前还是阵阵发黑,他一边看向桃林方向,一边连续眨了十几次眼,终于恢复了视野,努力看去,却又似乎没有看出有什么变化?

这时他心中一动,好像什么东西从他心中消失了似的,他想了想,拿出了画好的所有的桃林的《远山听蟾图》,却发现远山黑蟾俱在,但桃林里面的一切都从画上消失了!

他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情形,很快想到,这应该是里面的环境变化所致——按汪大壮所说,桃林的“错五行乙木青雷迷踪阵”已经无法驱动,现在里面的环境发生变化,却说明里面的存在使用了它……

无论如何,都要尽快离开这里!

他不知道ta会不会捕捉到他身上的气息,等离开一段距离,碰到了一处有水的地方,先把身上穿的衣服和那些图纸一起用火烧了,又下水冲洗了一遍,但他对于那些存在的手段根本不了解,最后又咬牙用掉了“缴获”中唯一的一张驱邪符。

还别说,随着那张驱邪符在身边燃尽,他确实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被烧掉了,身体也逐渐感觉到了温暖。

但到底心中有了阴影,回去后,他一直处于警惕之中,准备一旦发现不对,马上就拿出浮云飞鹤逃离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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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四 这就是你给我的交待?

一夜安然度过

徐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在想是不是那个东西出不了桃林,又或者是他后续的处理手段起了作用?

虽然说那东西也有可能只是暂时的没有追来,但他和蔻娘他们离开桃林快一年了,ta一直在桃林里面没有出来过,说明没有变量出现的情况下,不会出来的可能更大。

想到这里,他作为唯一引起变化的变量,再想一想那东西只是转了很小的角度,就能带来那么大的威势,所以为了自己的安全,也为了琰城的百姓着想,于公于私都要尽快的离开琰城才是。

原来他计划带上那些培训好的员工一起去升云府的,但又担心万一他的猜想有误,那东西追出来,他可以骑鹤逃跑,带着的人却有可能遭殃,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员工,折在里面就太可惜了,所以就又让他们推迟两天再出发。

对八方行会的人来说,升云府是这趟送货的终点站,而且从琰城到升云府这段路有华青宗罩着,安全问题几乎不用考虑,中间还有数个村镇,随时可以补给,可以说是最轻松的一段路程了。

可是,邱管事却发现,原本很少从车厢里出来的徐墨,却时不时的从车厢里走出来,向北方的某个位置观望,这让他也不由有些紧张——作为大广朝数得上的商会,八方行会自然会注意各地的势力变化,他在来之前就知道,华青宗取代了青峰派,但青峰派的核心人物都还在,难道这位神秘的徐东家是担心青峰派的人来劫货吗?

徐墨自然不是担心青峰派的人抢他的货,抢谁也不可能抢他,他担心的是桃林那边的变化,事实上变化已经发生了原本,在高处和某些视野开阔的地带,是能看到桃林的,但现在他换了十几个观察点,却都没有看到桃林的踪迹,桃林好像从原来的位置消失了似的。

他知道这是“错五行乙木青雷迷踪阵”发动的结果,只是不确定它使用的是密室聚灵阵里的灵力,还是其它的力量。

要是属于ta的力量也就罢了,聚灵阵里的灵力,按他和汪大壮定下的协议,是属于他的,他还准备用它们栽种灵米的,现在浪费在启动阵法上,他不免有些心痛……

当然,他知道,如果没有对抗里面那东西的实力,他连最想拿到的装汪氏族谱的秘盒都做不到,这种想法只是在他心中偶尔转一转,现在他最担心里面的东西追上来。

好在他的猜想或许是对的,他们安然无恙的到达了升云府,徐墨和被他催促的八方行会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因为带了很多的货,其中还有很多易碎的瓷器,花的时间还是翻了三倍,进城,再拉到徐墨买下的院子时,太阳斜在西边城墙外面,再过一会儿就要落到山边了。

而此时,正有一个穿着华青宗服饰的弟子用力拍打着大门,口中不住的叫道

“蔻小娘子、冯姑娘,快开门!”

“我知道你们在里面,今天我们尚师兄过寿,让我请两位一起去,呵呵!”

“大冷的天,你们两个女人独自守在家里,多冷清,多寂寞,有什么意思?大家一起乐呵乐呵才热闹!”

“快开门,再不开门我就砸门了啊!告诉你们,别逼我动粗,这院子可拦不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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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管事像看弱智一样看着对方,徐墨虽然没说,但里面的人肯定和他关系不浅,敢这样骚扰叫嚣,是嫌命长吗?

但这种事徐墨未必喜欢别人参合,他微想了想,对着车厢躬身行礼道“徐东家,我让人把他赶开吧?”

关于称呼,他发现别人都用“徐东家”称呼他,感觉这样更亲近一些,他就随大流用了这样叫了。

他说完,却没有听到车厢里面有什么动静,刚有些奇怪,就听到身后突然传出噼里啪啦的打脸声,回头一看,却叫那个华青宗的弟子已经被打倒在地,然后又毫无反抗的被一脚踢到墙上。

这时,徐墨才开口道“滚回去,叫李管事来见我!”

自从到了琰城后,打听到了徐墨的各种信息,知道他是如家的东家,他身上的神秘感也就大减,邱管事准备的手段也犹豫要不要拿出来,此时见徐墨在他毫无察觉的出现在身后,再想想那恐怖的以画杀人,他不由头脑一清,再也没有更改决定的想法。

这会儿院中忽然想起一个好听的声音道“相公来了。”

随后响起了一连串的快步走动的声音,还有人阻拦提醒,但很快大门打开,随之四个人出现在众人面前,其中两人手里拿着门栓和扫把护在两边,前面则是两个年轻女子,左边一个怀里抱着一只黑色的小兽,她略靠后,伸手拉着开门的女子,而后者穿着一身雪白带花的袄子,面如银月,两人站在一起,就像是一株梅花和一株海棠盛开在门前。

两人自然是冯霞飞和蔻娘。

看到徐墨站在前面,冯霞飞惊讶的咦了一声,转而脸上带上了轻松的喜色,而蔻娘则上前拉着徐墨的手,轻声道“相公,你怎么出去那么长时间?”

徐墨心中动起一波涟漪,然后指了指后面的车,笑道“有些事要处理……嗯,那里有在顺江府买的珠宝,你们捡喜欢的挑吧!”

等把车拉进院里,两女欣喜的去挑珠宝,邱管事走到徐墨跟前,取出一叠银票,恭敬的双手递上,道“徐……东家,初次给您办事,给您添了不少麻烦,希望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再有下次,肯定给您办得漂漂亮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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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管事来到徐墨这里的时候,看到徐墨正和宋夫人喝茶。

他眉头皱了一下,先向她拱手行礼,然后看向徐墨,道“徐东家,你说这事闹的,没想到你刚回来就碰到了这混帐事!不过你放心,这次肯定不能轻饶了他,一定要给你好好出口气!”

坐在一旁和蔻娘讨论首饰的冯霞飞则插嘴道“徐东家,这半年来,他们经常来骚扰,要不是宋夫人经常派人过来,我们都不敢随便出门!”

李管事脸上一阵难堪,然后语含歉意的道“都怪我管束不严!这样,回头我让那几个小子请客,专门给小娘子和徐东家道歉!如果不让你们满意,看我不剥了他们的皮!”

徐墨平静的喝着茶,笑了笑,道“这就是你给我的交待?”

李管事眼含不耐,又哈哈一笑,道“当然不能这么简单的饶过那小子!不过他们也没有坏心,就是图热闹,这样,我回头先给那小子上家法,再专门让他来给你道歉,你看怎么样?”

徐墨微微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

说完他就没有再开口,而宋夫人也只是在一旁安静的喝着茶。

李管事脸色一沉,皮笑肉不笑的道“看来二位还有事要谈,我就不在这里碍事了。”

说完他向二人拱了拱手,迈步走出了屋子,然后他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等他走后,宋夫人微笑道“徐东家就这样轻易的放过了?不如我出面帮你和李管事说一说,至少让今天招惹你的混蛋才行啊!”

徐墨微微摇了摇头,道“不用。他已经不适合在现在的位置上待着了,和他没什么好说的。”

他当时请华青宗派人来,原本就有借助他们的力量护卫他身边人的安危的用意,现在不仅没有起到护卫的作用,反而心怀不轨,这就像是养的狗不看家反而咬上了人,对于咬人的狗,只有打死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事实上,不管李管事这次过来说什么,除非让他特别满意,他都不会再让他坐在现在的位置了。

有现在的借口,李胜志也没有理由不同意。

宋夫人愣了一下,似乎不明白徐墨会如此肯定能踢走李管事,毕竟华青宗也要面子的,不过,这些和她没有关系,她在徐墨一来到升云府就找上门来,自然是为了云离州新店的事“徐东家,咱们以前说好的,云离州开的新店,也让我手底下的姑娘过去,这都快两个月,该有信了吧?”

徐墨放下茶杯,道“先不急。夫人,我向你请教个问题,我去云离州的事情,是不是你们的人泄露出去的?”

他当时易容到百花轩,再到坐船去云离州,只有百花轩的人知道,所以徐虎能找过去,并且知道他当时的形象,也只可能是百花轩内部的人泄露的。

宋夫人眼睛转了转,然后脸上作色道“还有这事?你放心,我回头就去查,如果有人敢把你的消息泄露出去,我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徐墨微微叹了一口气,他当日见过的人有数,他都差不多知道是谁泄露消息的,宋夫人能不知道?

“这就是你给我的交待吗?”

宋夫人脸色一僵,然后噗嗤一笑,嗔道“要死了?你怎么和我说话呢?现在都没确定下的事,你要是用这个敷衍,我可不依哟!”

徐墨重新倒上水,淡定的道“既然是以前说好的事,你和马升联系,如果云离州的店面准备好了,你就派人过去吧!”

宋夫人脸色一喜,道“我早就收到消息了,你那马管事做事爽利着呢,已经弄好了几家店了——那我可就派人过去了。”

徐墨自无不可,等宋夫人离开后,他看着她的背影,不由摇了摇头。

晚上上床后,蔻娘忽然抱着枕头来到了他的卧室,她也刚洗过澡,摘下帽子能看到她头发还没有全干,皮袄下露出的皮肤如水仙花一般的娇嫩

“飞飞说,妻子要和相公睡在一起……”



第一二五 底线

徐墨前世就没有正经的谈过恋爱,但他能感觉到,蔻娘说睡在一起,可能就是在一起睡觉。

事实也是如此。

身边忽然躺了一个女人,一个刚洗过澡水嫩嫩的散发着某种馨香的女人,放到外人那里去想,或许心理活动都能写上几千字,但在徐墨这里,却是没有太多的想法,看着蔻娘还和初次见面时似的,性格几乎没有改变,他笑了笑,也闭上眼很快睡着了。

只是在要睡着的时候,他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他现在还保持着前世最后一段时间的心态,而即便是前世青春年少的一段时间,他也没有过得多么风华正茂、激情洋溢,这一世要不要过一过那种挥斥方遒的澎湃生活?

这些终究只是偶然泛起的一缕念想,其实已经曾经沧海,再装成那样的态度又有什么意思?

再活一世,他想看更多的风景,想过得舒心,经过五年的挣扎,从朝不保夕的百草居的药工,到带着一身伤病来到大广朝,到开了第一家如家,到开始自己摸索着练武,再到现在拥有了按原来预计要在几年后才拥有的财富,《混元劲》正在练第四重,从“蜃境图”里学会了三种技能……

他已经初步有了这个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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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对于徐墨安然的心态,宋夫人回去后却辗转难眠,第二天天色还灰暗着,她就安排手下,让琰城那边的人打探如家和华青宗的消息,然后用三只以上的灵鸟绿嘴传递。

作为灵鸟,绿嘴比灰隼更为聪明灵活,飞行范围更广,速度也更快,于是到了上午的十点,传来了第一条消息马长禄在辰时末(接近九点)上了青峰山。

十一点半来了第二条午时初,马长禄和魏老槐的三弟子徐久元一起下了山。

下午一点来了第三条徐久元已经于午时一刻动身前往升云府。

宋夫人拿着这条消息,忽然明白过来,这徐久元应该就是前来替代李管事的人选。

这说明徐墨这边传信过去后,华青宗那边不仅直接同意了,还换成了宗门高层的弟子,从这两点也就不难看出华青宗的态度了。

既然发生了这样的变化,说明徐墨这半年来肯定做出了什么让华青宗值得重视的事,难道是成为灵修了?

有这个可能,可仅仅是这一点吗?要知道,华青宗有上宗支持,只是刚入门的灵修,应该得不到像现在这边刚说,那边就照做的重视。

这样想的话,那他当时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越想越是让她心中生出一种抓不住的怅然若失的感觉

看来等徐久元来到升云府后,正好借这个机会再和徐墨谈一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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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管事那边,尽管有几个华青宗弟子陪着喝酒,想到昨天徐墨的态度,这一天过得气也不顺,他其实很担心百花轩那边来人,那样的话,他就得考虑做出给徐墨面子的一些举动了。

结果百花轩的人没有等来,却等到了徐久元。

直到徐久元站在面前,他才知道了他被徐墨赶走了……

当然,他并不孤单,在升云府周边、和这件事相关的所有华青宗的弟子也会陪他一起回去。

要知道,现在坐镇如家客栈不仅不会影响修炼,还很清闲,油水又足,尤其对于他这个年龄,在武功上已经丧失了追求的人来说,简直是无与伦比的肥缺!

只要了解内情,这个管事的位置不知道被多少人眼红嫉妒,现在突然失掉,回去哪里还会有这么好的位置安排他?

这会儿他才感觉到惊慌和肉痛“怎么会这样?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久爷,您看,我,我能不能再去见一见徐东家?”

他送上一份丰厚的红包后,可能徐久元对这个管事的位置了解的还不深,又或者不太在意,他也被允许跟着一起去见徐墨了。

可惜,这次他连家门都没有进去。

对徐墨来说,他虽然没有明说,但在外人眼中蔻娘就是他的亲眷,保护她们的安危就是底线,谁敢触碰了这一点,他都不能容忍!

不只是李管事,等到宋夫人得到消息,准备好再次前来时,也没能见到徐墨。

实际上,在徐墨心中,李管事等人的行为只是碰触了他的底线,所以,他只是将李管事等人踢走,但宋夫人这边将他行踪泄露给徐虎的行为,则已经超过了底线!

因为,如果他没有做好充分的准备,徐虎找到他是有可能杀掉他的!

事关生死,他怎么能轻易放过?

如果不是现在准备和施归龙一方合作谋取掌门令,不想节外生枝,他都不介意亲自出手,另外,到底还念着旧日合作的情分,虽然当时也是互惠互利,但对如家确实提供了实在的助力,所以,前面定下的合作他也没有阻拦,但后续的就不用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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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管事等人不死心,又在升云府磨了三天,数次前去求见徐墨,倒是守在大门外,趁出门和回家的时候,见到过两次本人,却没能让徐墨改变态度,只能收拾行礼,灰溜溜的离开了升云府。

他们已经在升云府生活了近一年的时间,相对于云离州来说,离开明显繁华、且生活无忧的升云府,让他们万分的不舍。

原本他们心中对徐墨踢走他们是怀有恨意的,但优渥的生活早就腐蚀了他们的意志,这两天被拒绝的经历,又打掉了他们的傲气,现在,他们只剩下了互相埋怨和再次恢复原职的期待……

宋夫人站在窗前看着李管事等人的身影走远,然后头也不回的问走进来的的鲍三“今天徐墨又在干什么?昨天来那么多人是干什么的?”

鲍三嗤之以鼻的道“那些人能干什么?都是所谓的什么培训好的员工,他们昨天不是住进了东园街那边最大的那家如家客栈吗?今天徐墨那小子也过去了!”

宋夫人眉头皱了一下,沉声问道“我让你去打听他做什么去了,你打听清楚了吗?”

鲍三了解她的脾性,闻言不敢再像刚才那样蛮不在乎“我打听清楚了,徐墨去里是给那些人开会,要搞什么岗位竞选……”

宋夫人问道“什么竞选?什么意思?”

鲍三道“这个,具体的也没法都记清,但意思倒是听明白了,其实就是,他们不是要开新店了吗,要选两个大掌柜,二十几小个掌柜,还有大厨什么的,徐墨的意思是,谁要是有能力,谁就上去说,还有现场做菜什么的……”

“两个大掌柜,二十几个小掌柜……”

宋夫人在心中想着这两个数字,又想到云离州新开的店只有十二家,她觉得快抓到了事情的关键了。

伸手阻止鲍三继续说下去,脑海中将这几个数字和徐墨那天晚上说过的话、华青宗态度的改变,再加上探听到的,那几车近十万的货物,她忽然想明白过来徐墨很可能解决了家族的问题,并且明年可能要把如家开到泊陵县了!

这样一想就对上了,两个大掌柜,云离州放一个,泊陵县再放一个,小掌柜云离州留十二个,剩下的就会派往泊陵县!

泊陵虽然只是一个县,但在那里开店意味着如家走出了闭塞的升、云二州,就有机会开拓外面更广阔的市场了,如果她这里能继续和徐墨合作,不用多,再有一个州府,她就有机会更进一步,如果再多发展几个州府,她都能获得上宗守灵灌顶的机会!

鲍三看到宋夫人忽然莫名激动起来,不由叫了一声“夫人……”

宋夫人回过神,转过身向他看了过去。

鲍三奇怪的看了看自己,道“夫人,我……”

宋夫人伸手打断了他的话,想了想,道“鲍三,你来这里……算了,我直说吧,你还是回你母亲那里去吧。”

鲍三愣了一下,叫道“为什么?”

他来到升云府这边,虽然看起来是犯了事被发配,但有宋夫人照应着,他过得更自由,修炼资源也不比家那边差,他其实是不愿意回去的。

宋夫人微微叹了一口气,道“徐墨去云离州的消息,是你泄露出去的吧?你不用想着说谎,我并不想怎么样你。”

鲍三晃了晃身,道“这没凭没据的,干吗赶我走?”

宋夫人摇了摇头,道“我这是为你好——如果我没犯错的话,现在那个徐虎应该已经死了。”

鲍三神情略显慌乱,道“他死就死,关我们什么事?”

宋夫人定定看了他一会儿,面无表情的道“你还是走吧。不然,时间长了,我也不能保证能不能护得住你!”

如果徐虎是徐墨杀掉的,他想杀鲍三也不是难事,而事情的关键是,如果因为这件事导致徐墨不再和这边继续合作,她……能保证不出手吗?

“去吧,我想你妈应该能明白我的苦衷的……”



第一二六 设计、跟踪

徐墨站在二楼,看着东方。

昨天他找机会去了江湖当铺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许老给他的感觉好像有些亲近,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带去了两坛五十年的陈酿的缘故。

当然,当他表示有问题请教的时候,二十两银子的咨询费也没有少要。

他问的自然是有没有锻炼精神的功法。

当时许老打量了他一眼,然后醉眼朦胧的嘟哝了几句,有些前言不搭后语,但现在想来,好像是提醒他练武要按部就班,不要想着歪门邪道,又用灯油和灯焰作比,灯焰越强,灯油消耗越大,单纯的挑高灯焰并不能持久。

这些道理徐墨其实都懂,人体毕竟是一个整体的,以他的阅历,曾经也见过很多聪明绝顶的人,但往往身体都容易出问题,也就是古语所说的慧极必伤。

道理如此,但来到这个世界后,他对这里的的功法难免有些期待,不过没有找到相应的解决办法也并不觉得多么失望,毕竟,现阶段使用“身临其境”传送三十五米已经足够了,而且,这个世界上武功境界的划分使用了这么多年,肯定经过了千锤百炼和无数人的印证,他作为初学者,跟着它走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最后许老说《大月养刀术》是他那里完好的功法,似乎意有所指,倒让他想起来,这本功法好像确实有魂体双///修的立意,他的“身临其境”提高了五米,应该有最大原因是他修炼它的缘故。

总之,这趟江湖当铺之行,看起来没有什么收获,但实际上已经解决了他的思想上的疑惑,对他来说,解决这种修炼过程中产生的疑惑,意味着不会因为不切实际的幻想而走弯路,意义同样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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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楼下和院子里正热火朝天的争论着,也有人现场支锅,比试着菜品。

徐墨只是开了个头,讲明白规则,就撒手不管了,事实上,只要给足他们发挥的空间,再由他把关,最后总能找到合适的人选,而这样的氛围也利于激发他们的积极性。

等到时间临近中午,他开始将注意力放在了外面的街道上,大约一刻钟左右,有个戴着羊皮帽子、像是收山货的商人从街头走了过来。

徐墨一眼就看出来对方正是上次见他的袁梵冲。

自从来到升云府,他就与施归龙等人接上了头,他们原本是想去他家、或者在外面找个隐蔽的场所见面商谈,他直接就拒绝了见面的地点,他自然要能掌控,不管对方什么打算,防人之心永远是要有的,但又不能是他住的地方,因为一旦被华青宗的人发现,他谋划乙青过待选名额的难度不仅大增,还要冒着失去自己基业的风险。

真要发生了那样的事,他肯定要受影响,但最大的影响是被华青宗发觉这件事本身,因为那样就意味着他会被华青宗防备,继而不容易去拿回掌门令(这件事施归龙他们不知道),即便取回了掌门令,拿着待选令符前往乙青宗的事情也会变得更加困难——这点对他的影响最大。

所以,他稍微一讲,就打消了他们到他家见面的念头。

事实上,他早就想好,他在这里召开员工大会,就是一个很好的见面的机会。

袁梵冲进店后,像是普通商人一样对店小二言道“你们店里今天可真热闹。”

店小二则道“我们店今天有大厨比拼,要是客官不嫌弃的话,可以免费领一道大厨们做好的菜品尝一尝。”

袁梵冲一边注意观察着店内的情形,一边笑道“还有这种好事,那感情好,赶紧上一道吧,最好是肉菜!”

他也发现在这里碰头确实不会把他们联系起来,但是,这里环境太乱了,谈事情不方便吧?

而且,徐墨怎么还不过来?他们这次只是初步交换意见,见面用的时间越少越安全。

徐墨此时却没急着下楼,而是一边观察着院内那些员工——其中有华青宗的人,他一点也不会感到奇怪——一边则注意着街上的动静。

当他看到一个精瘦的汉子从刚才袁梵冲出现的街道口走过来的时候,发现对方行走间身上那种轻飘凌厉的华青宗功法的特点,再加上这么巧袁梵冲刚来,对方就出现,哪里还不明白他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出现这种情况,他自然不会再去见袁梵冲了。

很快,袁梵冲就收到了店小二端来让他免费品尝的菜,一道水煮羊尾。

看到这道菜,他脸色一变,因为按照他们和徐墨的定下的暗号,出现尾巴类的菜品,说明他被跟踪了,要尽离开。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跟踪的,但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于是赶紧找了个机会翻墙逃了出去。

第一次见面以失败告终。

徐墨有些担心可能是在城内的缘故,毕竟,城主王冕和华青宗处于合作关系,有他的帮助,袁梵冲被发现也说得过去。

他干脆耐心的组织完这次的员工竞选,然后带着蔻娘她们去城外团山的五福寺游玩,同时通知袁梵冲他们把见面的地点放在了那里。

团山离着府城很近,山上又有数百株盛开的梅花,所以,即便年前大都准备着过年,但还是有不少的游人前来赏梅,品山泉水泡的茶,再尝一尝山上温泉附近种下的各种蔬菜。

徐墨这次带她们上山游玩,除了找一个合适的与施归龙他们见面的借口外,本来也是想陪她们出来转转,因为过几天,他就准备让她们转到泊陵居住了——等他拿到待选令,就会前往乙青宗,这个消息肯定瞒不了多长时间,李胜志他们早晚会知道的,到时候说不定会对她们不利,不管怎么说,他总要为她们安排好退路。

至于如家和马长禄等人,他会让他们都听李胜志他们的,如果他在乙青宗站稳脚跟,包括蔻娘她们的安危,这些都不会成为问题,但如果出了意外,那他就得及时脱身,然后把其中的骨干弄出来,到别的地方发展了……

五福寺建在团山顶上,院内院外几乎处处都有梅树,此时正是梅花盛开的季节,暗香浮动,虽然是阴天,但有积雪映衬,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徐墨发挥了画家的本色,为两人画了数幅赏梅图,即使以蔻娘直来直往、仿佛看淡一切的性子,也是轻轻抚摸着自己的画像,一副爱不释手的模样。

他们在踏雪赏梅的时候,代表施归龙前来见面的人也到了,这次来的是方东阳。

按照他们的约定,徐墨见到他,如果没有发现有人跟踪的话,就会给出暗号,两人随便找个地方就能完成接洽了。

但是,徐墨要是在两刻钟内没有给出见面的暗号,那就意味着有人跟踪,他得想办法在不让人怀疑他的情况尽快离开这里。

方东阳来到寺内,很快看到了徐墨,也明显感觉到徐墨认出了他,但却一直没有给出见面的暗号,他只好一边游玩一边等。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眼看着离两刻钟的限定时间越来越近,他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难道他被跟踪了?

他警惕的四处张望,并没有发现可疑的人,但时间到了,他还是强忍着心中的不悦离开了五福寺。

徐墨仍然陪着蔻娘她们在山上游玩、吃饭,还找了个隐密、水温也合适的位置,三人泡了泡温泉——自然是分开泡的。

总之,这次前来,从游玩上来说,他们都很开心,但这次见面失败却让他有些失望和恼怒了。

等回到升云府,他找到店里施归龙等人安插下的跑堂,让他传话“请转告你家里人,下次一定要加倍小心,我们并没有多少机会可浪费了!”

那店小二也转达了方东阳的不满,想问他为什么这次不见他。

徐墨早有准备,随手拿出画着一主一仆的两张画像,让他拿回去认一认,看有没有印象。

等方东阳拿到画像,忽然记起来,这两人不仅跟着他上山,在他离开时也跟着下了山。



第一二七 三个条件

次日,在徐墨家附近的如家客栈的后院,双方顺利见了面。

与此同时,城主府那边暴发了惊人的打斗声,想来是和今天见面的事情有关,但不得不说,他们的手段虽然简单粗暴,但确实有效,这样暗度陈仓的方式也给这边见面创造了良好的环境。

另外,之所以如此顺利,还和来见他的人有关这次来的人是方东明。

相对于袁梵冲等人,方东明可以说是普通的小喽啰,没人关注也正常。

再次见到方东明,对方的形象大变,不仅瘦了一大圈,脸色苍白,整个人也变得狠厉了许多,还练到了至少内壮的阶段,只是深陷的眼窝中却透着掩饰不住的焦虑与恐慌。

徐墨倒了一杯茶,推到对面“那次风波过后,我曾经还找过你,一直没有消息。不过有令兄在,你的安全应该没有问题。这次和你见面,倒是了了一桩心事,来,我们以茶代酒,庆祝我们兄弟重逢吧。”

方东明接过茶喝了一口,面色复杂的看着徐墨,道“徐东家倒是越来越发达了……”

徐墨笑了笑,道“总要活着嘛。不过,有句话怎么说呢,不要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别怪我多嘴,现在已经不是一年前了,你们兄弟俩现在在一起,如果出了什么意外……还不如分开在两个地方,这样一方出事,另一个总还能给你们方家留个后——我的意思并不是说一定会发生什么,但预防一下也不会吃亏,你说呢?”

方东明脸上浮现出感激的神色“徐兄,我……”

人越是经过变故和人情冷暖后,越容易被他人的关怀所触动,而且,徐墨说这些并没有别的目的,真的是因为当初得到过对方的帮助而发自真诚的关心,现在他也有能力拉对方一把。

越是这样,方东明越是感动,他张了张嘴,道“徐兄,你,你不要全部相信他们说的,我听说……”

徐墨摆手阻止他说下去,他大概明白他要说些什么内幕,但一来以他的地位,恐怕不会知道多么重要的信息,二来,交情和交易,他往往会分开,至于施归龙等人有什么图谋,那肯定是有,但在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上,他占据着绝对的主动,是他们要迁就他,而不是他要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先吃饭。你这次过来就是传个话,别的就不用说了,免得让你和你哥那边为难。”

说着话,他叫后厨送来一桌数量不多但十分丰盛的饭菜。

方东明眼圈有些发红,赶紧低头大嚼起来。

这一年来,他们被追得到处乱窜,虽然不会缺了吃喝,但像如家这样精致的美食就不用想了。

吃饱喝足,用袖子一抹嘴,然后对徐墨说道“徐兄,你不让我多说,其实我知道得也不多,但你一定要小心,什么时候都要顾着自己的安危,要是他们要害你,我就是死也要把信传给你!”

徐墨举了举茶杯,笑道“心意我领了,但真的不用。你想想,经过这么多事,我能坐在这里,发展的呢还算不错,要不小心也走不到这一步。”

其实他是很念旧的人,而在接下来与施归龙一方的合作上,他基本上不会有任何危险,何必再让对方冒险?

方东明咧嘴笑了笑,却是打定主意有危险一定要告诉徐墨,他向外看了看,城主府那边战斗的声音已经停止“徐兄,我在这里不能多待,也免得出了事会连累到你。他们让我给你传的话,现在我说给你听,你比我聪明,看好有没有陷阱再做决定,那个,他们的原话是……”

徐墨摆了摆手,道“有方兄这句话就够了,他们的话嘛,不听也罢。”

“啊?”

方东明愣了一下,不知道徐墨是什么意思。

徐墨给两人续上水,然后笑道“你不用多想。其实他们要说什么,我大体也能猜到,不外乎各种许愿。现在你把我的话带给他们就成

首先,第一点,要让我去做那件事,他们首先要把手里的半块令牌交给我。原因就是,我不能冒双份的险!

其次,把使用完整掌门令制作和使用待选令符的方法告诉我,这样做是保证待选令符最后一定属于我,我能最终达成目的,而不是白白为他人做嫁衣裳!

最后一点,什么时候行动,怎么做,我也有计划,而且只需他们佯攻,给我的人制造机会,这应该是对他们最有利的方案,这个可以商量,但重要的是,你告诉他们,不要试图用假的东西来蒙骗我,我有办法验证的,如果被我发现是假的,那所有的一切都中止!”

方东明听完,下意识的擦了把头上冒出的汗,不住的打量着徐墨,像是刚认识他似的他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事,但在他印象里,徐墨还是如家客栈的东家,本身想的最多的是练武,现在看来好像也就是修炼到内壮,怎么就要做看起来非常重要的事情,而且敢和施归龙那些大人物这样说话了?

“这样说真的,真行吗?”

徐墨笑道“无妨。你把我说的原话带到就成。”

方东明想了想,忍不住又问道“这样说真没问题吗?”

徐墨点了点头,又指了指外面,道“现在外面可能要戒严了,你今天在这里住一晚再走吧。”

方东明摇了摇头,仍然有些转不过弯来的模样“不用。我们有安全撤离的路线……你,那个,真没事吗?”

徐墨点了点头,在方东明转身要走的时候,忽然又叫住了他“等等。”

说着话他从怀里拿出了几张银票,道“原来和你哥商量好的,山上如家的收益有你们一半,我没有详细算过,这几千两银子你先拿去,发生什么事,手上有钱总会方便一些。你呢回去可以告诉你哥,但最好收在你身边,要是充了公就白瞎了——不用跟我客气,我不缺这点钱。”

方东明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最后只是用力抱了抱拳,郑重的道“徐兄,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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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方东明离开后,很快就有粗略的消息传到了徐墨手里

这次原青峰派的高端战力几乎倾巢而动,在杀掉了盯梢他们的人后,直接攻打城主府,最后杀了二十七人,重伤了九人,其中包括王冕本人。

这样的行动明显不是暗度陈仓,给这边的见面制造机会这么简单了,应该还包括对王冕等人严厉的警告!

其实徐墨倒是理解他们的心情青峰派之所以被华青宗攻陷,最重要的是王冕一方加入,牵制了刘鎏,他们最主要的底牌和战力。

只是王家毕竟来自京城,背景深厚,他们只能打掉了牙往肚子里咽,但现在还紧盯着他们不放,那就是太欺负人了,兔子急了还咬人呀,何况现在是他们能否夺回青峰派基业的关键时期,也几乎是唯一的机会,他们不疯狂才怪!

同时,估计他们也是想用这次的行动告诉其他人再想掺和他们与华青宗之间的斗争,那就别怪他们找上门拼命!

ps估计再有一两章,就能结束第二卷,正式开始灵修之族了,看到时候写个简短的总结,跟大家聊聊和尚写这些故事的一些思考什么的。



第一二八 最担心的事

对于现在的局面,徐墨在心中仔细推敲了一番

在他看来,以王家在升云府的力量应该不足以支撑他们进行报复,而少了他们掣肘,施归龙等人的压力会大为减轻,他再和他们交流和沟通会更容易,如果采用他的计划,佯攻华青宗时就能形成更大的声势,应该也能减少他们的损失。

当然,如果王家以为自己的尊严受到挑战,不惜叫人前来打压,也是有可能的,但这种复杂和严峻的局面下,施归龙他们应该会更依重他,也会让他们更容易交出手中的半块掌门令。

除此之外,施归龙他们今天的行动,还会影响到华青宗一方——这边发生的事,李胜志他们必须要有表示,如果抽调高手来这边加强王冕身边的防卫,必然会减弱青峰山上的力量,这样就会增加他们夺回池渊手中的半块掌门令的机会;

如果没有表示,或者力度不够,可能就会影响到双方的关系,要知道,没有奎叔牵制刘鎏,李胜志他们几人可就有死亡之忧了!

这几种情况,第二种应该对他最有利,但大家都是成年人,谁也不会意气用事,事后或许会进行严厉的报复,但眼下临近年关,又只是伤了王冕,王家千里迢迢的为此事大动干戈的可能性应该不大。

可不管是哪种情况,他先行一步从池渊那里拿回了半块掌门令,都是最终的关键所在!

徐墨希望施归龙他们答应他说的那些条件都是认真的,而不只是单纯的利用他达成自己的目的,如果这样的话,他那些看起来“苛刻”的条件答应下来应该不难,毕竟,从双方的力量上来看,他是绝对弱势的一方,他会担心对方食言,但他们完全不用担心他有别的心思——

没有什么东西比得上乙青宗的待选令符,他也不敢冒着被两位宗师和一位大宗师追杀的风险,去想着投靠华青宗,即便他们能拿出更诱人的条件,他也要有命享受才行!

但愿他们有那么大的心胸和自信,不要出什么和意外才好……

此时,方东明不断绕路,最终到达了东面城内的那条河,然后坐船上行,最后到达了一处岸边长满芦苇丛的水滩,进去后,里面藏着一条暗道,出口则在城外的一处荒山中。

荒山看起来并不起眼,但上面不仅有用来掩人耳木的、为猎户准备的简陋房屋,内部还有宽敞的秘室,而且它后面就是一条大河,可以直通海边,一旦发生意外,可以用最快的速度逃出生天。

方东明进山,经过观察没有被跟踪后,就被带到了地下的密室,里面坐着的正是刘鎏、施归龙等人。

大冷的天,每个人都披衣敞怀,几乎每个人都带着伤,其中刘断山因为功法刚猛激进的缘故,一条胳膊用布吊着,肩膀处还在不断渗血,伤得尤为严重,但每个人都端着大碗喝酒,也没有下酒菜,干喝,他们的情绪看起来却都很高涨。

见方东明进来,施归龙将酒碗放下,直接问道“那小子怎么说?”

在众人的注视下,方东明感觉有些压抑,从施归龙的语气和称呼上,他不由为徐墨提的那些条件感到担心,但他也没办法,只能低着头、硬着头皮叙述了一遍。

说完后,施归龙让他先出去,然后问刘鎏道“师叔您怎么看?”

刘鎏眼睛微微睁开,淡淡的道“此事你们计较,我只负责出手。”

方东明想走慢多听点,但被两个青峰派的弟子看着,也不敢多作停留,他能听清的最后一句话来自刘断山“小小年纪,本事没几两,野心倒是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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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方东明带好弓箭和捕鱼叉,向山下走去,但走了一段距离,见身边没人,就加快步伐的向河边的暗道走去。

这时,他的身后忽然有个声音道“你要去哪?”

方东明吓了一跳,但发现是他大哥方东阳后,又挤出一个笑脸,讪笑道“没去哪,就,随便逛逛……”

方东阳叹了一口气,冷下脸道“跟我回去,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你就不要下山了!”

方东明沉默了一下,忍不住抬头看着方东阳“大哥,徐……他对我们那么好,我们怎么能……怎么能看着他送死?!”

他从怀里掏出一把银票,激动的道“看看,这些钱,都是他给咱们的!说是山上那家店里的分红,我们都不在那里了,他还记着我们!他还说,让我们分开,别把什么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要是万一有事,也能给咱们方家留个后……大哥!我们不能……”

昨天晚上,他拐着弯向方东阳打听他们商议的结果,方东阳自然没有详细说明,但话里话外也是说徐墨以蛇吞象,有危险也是自找的,于是他就没把徐墨给钱和跟他说过的话对方东阳说,心里则想着找机会赶紧通知徐墨。

方东阳看着那把银票,想着刚才的话,脑海里也迅速浮现起去年和徐墨有限的几次交往,但事关青峰派的大计,个人交情就微不足道了,他往山上一指,道“你什么都不知道,就不要瞎掺和了!”

见方东明急得满脸通红,皱了皱眉,耐心解释道“徐东家只是开客栈的,他妄想从两大门派的虎口夺食,这是取死之道!按我们的方案行事,他反而能落个好下场!”

方东明一脸茫然,又小声道“那我过去提醒他一下……”

“胡闹!”

方东阳怒斥了一声,然后深吸一口气,道“他比你聪明万倍,用得着你提醒?回去!”

方东明只好垂头丧气的跟着他回到了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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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内,差不多是同样的时间,徐久元找上了徐墨,告诉他注意有“青峰派余孽”的消息赶紧通知他,又说派内已经遣高手前来,让他不用担心。

徐墨自然答应下来,只是心中却担心施归龙等人会不会借此机会攻上青峰山,前去抢夺掌门令,如果“成功”抢回了那块假的掌门令的话——其实对他的计划也没有多大的影响……

接下来一整天,他一边按照计划修炼,一边等着施归龙那边的消息,但到了晚上九点左右,袁梵冲忽然找上门来。

徐墨脸色不由大变,但袁梵冲却笑了笑,肯定的告诉他没有人跟踪。

徐墨没有理他,借着关窗的机会,“洞悉”开到最大,仔细倾听周围的动静,发现确实没有人跟踪才算放下心来,当然,在这之前他已经做出决定,如果真有人跟踪进来,那没什么好说的,他会直接将对方交出去!

至于所谓的计划,那也只能暂时时中止了。

坐回到桌前,他直接问道“不知道诸位对我提的条件有什么看法?”

袁梵冲感叹的道“没想到徐东家会提出那样的建议。我先问一句,徐东家是怎么确定能取回那半块令牌的?”

徐墨笑了笑,道“我自然有完备的计划,现在不方便透露,但可以保证成功的机率很高。”

袁梵冲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沉声道“徐东家不会是有什么别的想法吧?”

徐墨平静的道“袁掌门多虑了。我不傻,不会冒着被几大宗师追杀的风险做出不明智的事情。”

袁梵冲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叹了一口气,苦笑着拿出一只木盒“那我就相信徐东家了,这是你要的半块掌门令。”

徐墨没有去接木盒,而是正色问道“这不会是假的吧?我再重申一次,如果你们用假货来蒙我,那我们所有的一切都立刻中止。”

袁梵冲点了点头,严肃的道“肯定是真的!这点你放心,我们答应好的条件也不会改变,现在我就告诉你怎么制作和使用待选令符其实很简单,等你拿到另外一块掌门令,双令相合,中间特殊的木牌就会被制作成待选令符,然后你拿着待选令符,可以等着上宗的人来接你,或者你自己前往,到云离州北面两百里外的乱礁海,也会有人出来接你……接下来,那我们再谈一谈具体的行动计划……”

徐墨看了一眼打开的木盒,伸手阻止了他,道“这个不慌。我明天就去验证真假,具体的计划等我确认以后再继续谈,如果是假的,那就没必要谈了!”

袁梵冲眼神闪动了一下,又展眉一笑,摇头道“作东家真是谨慎啊,那你验证真假需要多长时间?你要知道,我们的时间并不多!”

徐墨伸出三根手指,道“三天。三天后我会给你答复。”

袁梵冲想了想,道“好,那就一言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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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袁梵冲离开后,徐墨戴上蛇皮手套和防护装备,将盒中的令牌拿到手上,然后不由叹了一口气。

闭眼倾听了一刻钟的时间,确认袁梵冲离开后,他拿出从池渊那里得到了掌门令,两相对比,无论是从材质上,还是新旧程度、分量和手感上,两者都有比较明显的差异,虽然它们表面上看起来很相似。

他一直以来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从一开始,他想的只是拿到待选令符,达成目标后,他就会把完整的掌门令交给他们。

他想的很好,还做了最大的努力,取得了先机,但最大的变数就是在施归龙等人身上,因为除去手里的半块掌门令,对他们来说他简直微不足道。

现在,他们拿出了了假的令牌,安知后面他们还有什么手段?

如果从一开始失去了信任,又没有相当的实力,还怎样诉求最后会有理想的结果?

看着两块令牌,他有些想笑,却是明白了一个原本就明白的道理即便有再详细完美的计划,没有相应的实力,成功也只能建立在别人身上。



第一二九 后事安排

将假的令牌往桌上一扔,他长长呼出一口气,只觉得浑身轻松。

如果他愿意,用些手段是能拿到真正的掌门令的,但那又如何,后续的各个环节,比如制作待选令、如何前往乙青宗等等,都存在他无法确认和难以掌控的风险,既然如此,那就中止吧。

其实,他一直将风雷门的入门令符当成备选项,但为什么不能反过来呢?

反过来之后,他能更顺利的学到灵修的修行法门,进而成为灵修,而手中的半块掌门令,却不会失去价值如果风雷门那边的修行一切顺利,那么,这半块掌门令就可以换回一些修行资源;

如果不顺利,他也不必着急——着急的是青峰派或者华青宗,而他前往风雷门总能学到些灵修的手段,再加上自己修炼《偷天诀》、《大月养刀术》、《混元劲》,修为肯定会继续增长,到那时,他可以继续回来和青峰派或者华青宗合作,而实力提高,不管是谈判还是抵御风险的能力都会大增!

不过,做出这个决定后,他倒是要防备施归龙他们对蔻娘和冯霞飞不利——事关完整的掌门令和门派复兴这样重大的事务,是不用考虑对方人品的,他们急了眼,拿蔻娘和冯霞飞做文章,逼他答应他们的条件,这种事他们完全会做得出来!

对于她们两个人,冯霞飞曾经暗助他识别出秦铭的阴谋,但在危难之际又收留了她,算是恩报想抵,但他为人念旧,既然投奔于他,总不好因为自己的事情而连累到她,而蔻娘,不说汪大壮最后看似荒唐的条件,但最核心的照顾她、不让她受到伤害却是他必须要做到的;

除了她俩,就剩下马长禄父子等人,他们的安全倒不用担心,因为不管是华青宗还是青峰派的那些人,前者需要他们管理如家获利,后者需要安插人手,传递和收集消息,抓他们对他们两方有什么好处?

刚才他故意说要用三天来确认令牌的真假,这个时间则正好能带着她们离开升云府,然后前往泊陵县,最终到达顺江府,如果顺利的话,他们再想找她们的麻烦就困难了。

第二天吃过早饭,徐墨对二人言道“有件事忘了跟你们说了。我老家在泊陵县,这边的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我准备回去过年,今天就出发,你们俩要是没事的话,也跟我一起走吧……到时候你们要是喜欢的话,就在那边常住下来,泊陵县虽然只是个县城,但不比这里差!”

听他说完,蔻娘丝毫没有犹豫的应道“好啊。”

徐墨一笑,他将蔻娘放在升云府,除了当时要躲避桃林那边的危险外,还想让她多与人接触,能转变单线程加直行的性子,他总觉得让她因为汪大壮一句话就要成为他的妾对她是不公平的,但一年过去了,她好像并没有多少改变。

幸好他是有底线的,不过她越是这样,他越愿意维护她周全,这或许也是“傻人有傻福”吧!

蔻娘不出意外的答应下来,他又转向冯霞飞,道“不知冯姑娘意下如何?我建议你也过去,这样大家一起也能互相作个伴。”

冯霞飞却犹豫了一阵子,又小心的问道“徐东家只是回家过年吗?过完年我们还回来吗?”

徐墨倒也不愿意骗她,道“过完年,如家就会在那边发力,重心也向那边转移,而且这边也不太平,所以短时间应该不会回来了。”

冯霞飞深吸了一口气,道“徐东家,感谢你在危难之际收留了我,蔻娘也待我如亲姐妹一般,你们俩我都无以为报,而且您让我一起回老家,去给蔻娘作伴,也是为我好,我本该答应您的,只是老父亲弟之仇还没报,我……”

说着话,她的眼圈就红了。

徐墨叹了一口气“那你有什么打算呢?”

冯霞飞道“徐东家,你看我能在你们店里帮忙吗?我不要钱……我只要他们帮你收集的信息,要是和那老东西相关的,也给我一份,您看行吗?”

徐墨在接收如家传递给他的信息时并没有刻意回避她们,被她发现了也正常,她能想到利用这个方法寻找秦铭也算是有眼光,只是找到又怎么样,她一弱女子,怎么是秦铭一大家子的对手?

于是他委婉的劝道“冯姑娘,他年岁已高,你不用管他,他也活不几年了,而且他毕竟是地元境四层的武者,你何必冒险呢?你们冯家,就留下你一个人,你父亲和兄弟在天之灵,应该也是盼着你生活得更好。”

冯霞飞脸上浮现出坚定的神色,咬牙道“我父亲和兄弟无辜冤死,他怎么能寿终正寝?您放心,我手里还有些体己,只要找到他,我就能雇人帮我杀掉他——我一定要用他的狗头告慰我父亲和兄弟的在天之灵!”

徐墨叹了一口气“冯姑娘,我不瞒你,因为我的缘故,你留在这里会有很大的风险!”

“你答应了?”

冯霞飞脸上一喜,很快又道“您说是因为您的缘故,我才有风险,如果我不跟你走,就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是不是风险反而要小了呢?”

徐墨没想到这会儿她的思维变得敏捷起来,但她不走,他总不能强压着她离开,这时,下人带着宋夫人走进了院内,他心中一动,道“那我最后再帮你一把吧。”

他和蔻娘离开后,留下她确实会显得不怎么重要,但还是会有风险以及平时各种问题,那他就让宋夫人那边出两个武者暗中保护她好了,然后再让她在如家里做事,如了她的愿,也算全了曾经的相助之德。

宋夫人已经猜出了如家将会向外扩张了,这几天正想办法消除徐墨因为有人泄露他的行踪产生的怒火,对于提出让她派两个武者保护冯霞飞的要求,她毫不犹豫的一口答应下来。

虽然徐墨还是没有答应什么,但在她看来已经算是有了好的开端了。

解决了冯霞飞的问题后,徐墨和蔻娘就没有多做停留,直接雇了辆马车出了升云府。

因为知道徐墨是要去验证令牌的真假,再加上那令牌本来就是假的,所以青峰派的人并没有怎么监视这边,而且他们也不相信徐墨能分辨得出真假。

徐墨则利用浮云飞鹤,趁着夜晚休息,提前到琰城买了一辆马车,藏在了城外,第二天快到琰城时,他让雇的马车直接进城,他们俩改扮一番,悄悄的转移到了买的马车上,然后直奔泊陵县而去。

第三天的下午,安插在如家的青峰派的探子收到了徐墨留下的木盒,正是袁梵冲那晚送来的装着半块掌门令的盒子,里面所有东西原封未动,也没有留下任何的只言片语。

但越是这样,当它放在施归龙等人面前时,就像无声的嘲讽,他们才越发感到难堪!

刘断山更是怒不可遏“他以为他是谁?派人将他抓过来,我看到底谁给他的勇气敢这样做!”

袁梵冲脸色也是难看“太猖狂了!简直目中无人!”

不只是他俩,施归龙和大长老刘鎏也都一脸的不悦,但徐墨这样做,未必不是诈他们,所以,不说抓他,总要找到人,才和进行下一步的动作。

但是,这一来一回,虽然动用了绿嘴这样的灵鸟,徐墨他俩早离开琰城七八十里了,他们往哪里去找他?

ps感谢书友们的推荐和浮生初九的打赏。

明天再有一章,第二卷就结束了,后面我会发一个简单的一二卷的小结,大家有兴趣的可以看看。



和大家聊一聊一下这本书的情况

和尚在17年开书,当时准备了两个故事,一个写掌握棋类金手指的浪子的玄幻故事,一个就是现在这本。

之所以选择写这本,一是因为当时身体的缘故,写不来恣意放纵的主角,二来是因为确实对于写一个从最底层往上爬的修仙故事更感兴趣。

可惜还是受到了身体的影响,从开书到今年,一直继继续续的,从上个月才开始稳定下来……

现在写了两卷,既然是从最底层开始写,所以第一卷主角出场就带了重伤的debuff,而用“蛇行江湖”来作为卷名,既是说主角对这个世界的谨慎,又是说这个世界对于还是普通人的主角来说,可能仅仅因为看着不顺眼,就会让他受到致命的打击!

当然,以主角当时的处境,他对敌的手段也像毒蛇一般,出手即致命!

到了第二卷,和尚起了《龙起于野》的名字,顾名思义,就是想写主角起势的阶段,现在看来这一卷写得有些臃肿,原因既有和尚的身体拖累,也是进行了一些尝试,比如,如家的发展,我就想以后世的思维,写他与娱乐的结合,进而接触升云府内的家族与青峰派的高层,并以此为跳板,学武,再接触灵修。

可能是因为和尚笔力的缘故,或者这样的故事和修仙文的风格不搭,写的时候感觉大家不太买账,于是随着恢复正常更新,就将那段故事略过了,但基本上大体意思也写到了。

后天的话,就开始第三卷,新的章节了,那天也正好有个推荐,时隔多年再上推荐,和尚无比的激动,希望大家能原谅和尚到时候会向大家频繁的求收藏和推荐哈~

至于第三卷的名字,这两天我再好好想想,想一个更加贴切的九好~



第一三零 警告

徐墨感觉马车的速度还是太慢了。

对他们来说,离琰城越远,越不容易被追查到,如果在某地突然失去了踪迹,超出了他们的认知后,即便查下去,长时间没有线索,他们自己都会疑惑。

所以到了晚上,他干脆使用浮云飞鹤带着他俩飞行前进。

那张熊皮足够宽大,蔻娘看起来身姿丰满,但弯起腿抱在胸前,却能被熊皮包裹住,而且她的身体却很轻盈,飞行的速度几乎没受多少影响,再加上他对这条路已经非常熟悉,两个时辰后,就飞出去了近三百余里。

按照这个速度,他们在天明前即使到达不了泊陵,相差也就是几十里路程了。

但就在这时,蔻娘突然在他胸前小声的说道“相公,我,我难受。”

蔻娘性子一向直抒胸臆,从不会作假,徐墨赶紧找了个地方下了地。

下地之后他又迅速检查了一遍,确认熊皮包裹得完好,没有漏风,说明不是受冷,所以以为她是想方便,或者抱得严实闷着了。

但是将熊皮解开,放下地后,她却没有动弹,只是精神有些萎靡,她脸色苍白,从相识以来还从未如此的虚弱过,他也不由心疼,但这种情况和血糖降低很像,于是赶紧拿出糕点给她吃,又生了热火煮上开水喂她喝下。

不过,做完这些,又让她歇了一会儿,却没有缓解多少。

他又试着扶着她在周围活动了一阵子,也没有多少改善,脸色仍然苍白,虚弱的感觉也没有减轻。

面对这种情况,他只好去找个郎中看一看了,以他掌握的方子和对药物的熟悉,只要有诊断提供参考,剩下的事由他来做就可以了。

正好再过五六十里,前面就有个镇子,飞行的话,也就是一刻钟左右。

于是他又将她包裹上,重新坐上浮云飞鹤,向前飞去。

但是,刚飞了几分钟,他就听蔻娘开口叫他,声音更加虚弱。

他忙安慰了她一声,继续加速往前飞,过了一分钟,却感觉到蔻娘的呼吸开始变弱!

他心中大急,离前面的镇子还有三十里左右,只能强自忍耐,又往前飞了七八里,但在这时,怀中蔻娘忽然头一歪,身体软了下去!

这回他真是吓得亡魂大冒!

他再不敢继续飞行,赶紧停下来,再看蔻娘,只见她气若游丝,眼睛都睁不开了!

怎么会这样?

他先掏出一丸护心的药丸塞到她嘴里,用水冲下,然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记得飞之前还好好的,只是飞行了两个多时辰,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难道中间有什么东西伤到了她?

可是现在天上还有半月,月色中,他的感知极为敏锐,练武之人血气又旺,有什么阴邪的东西,就算靠近,他也应该感觉到才对?

那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他仔细往前梳理,很快想到,蔻娘刚才只是不舒服,往这边飞后才加重的,难道她的症状是因为往这边飞造成的吗?

已经飞到了这里,离前面的镇子也不算远了,是往前飞,还是飞回去试试?

蔻娘现在的情形容不得犹豫,根据眼前的情况,他根本不敢继续往前,于是咬了咬牙,抱起她,干脆飞回去试一试。

他一边飞,一边密切注意着蔻娘的情形,结果发现,等飞到刚才停下的地方,虽然她没有苏醒过来,但呼吸却变强了些。

这让他松了口气,然后继续往回飞,半个时辰后,蔻娘忽然开口叫他“相公……”

听到她的声音,徐墨忽然有种热泪要盈眶的感觉,他赶紧降落,掀开皮袄,扶着她的头看着她问道“你好点了吗?”

蔻娘拿脸在他胸前蹭了蹭,道“嗯,好多了。”

徐墨顾不得感受她因为性格而从未表现过的温柔和依恋,而是低头观察着她的脸色,问道“你刚才是怎么了?原来有没有发生过这样的情况?”

蔻娘低声道“我也不知道,刚才就是很难受很难受,然后就不知道了……以前没有过这种感觉。”

徐墨想了想,似乎在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她的脸色就不太好,他原以为是连续三天奔波的缘故,但现在看来,似乎是别的原因。

皱眉思考了一会,忽然一个念头从他的脑海里蹦了出来,难不成蔻娘无法离开琰城太远?

琰城……

桃林!

蔻娘以前一直生活在桃林里,难不成她们之间有什么关系?

他以前问过她,她说从记事起就生活在桃林,原来他以为是因为她是童养媳,汪大壮的父亲找到她后就养在桃林的缘故,现在看来事情的真相或许并非那么简单。

低头看着蔻娘洁白细腻的脸庞,还有她那简单直接的性格,而且身上明明有着活人的温度,他怎么也无法和桃林那个恐怖的东西联系在一起,或者,汪家为了拴住她,给她下了什么恶毒的诅咒?

不管怎么说,想把蔻娘带离琰城的想法看来是无法办到了。

他又带着她往回飞去,过了一个时辰后,蔻娘用手撑着,和他分开了点距离,道“热。”

虽然还是那么直接,这也说明她的身体又好了一些,也再次证明他的猜测是对的她应该是不能离琰城,或者说桃林太远。

有浮云飞鹤相助,他们很快就飞回了琰城,到了如家客栈后面的家里。

现在就要思考怎么安置蔻娘了按他的猜想,蔻娘和桃林有某种关系,将她放回去,她本来也习惯在桃林生活,那样就不用担心有谁能威胁到她了,可是,想到桃林里的东西,在没有弄清那东西的底细前,他哪敢让她回去?

因为主要是防备青峰派的人,所以琰城还是首选,但他要长时间离开,他在华青宗这边也得罪了不少人,所以身边还是要有人保护,看来还得从宋夫人那里要几个人过来,作为交换,他允许她们进驻泊陵县的几家店当酬劳吧。

除此之外,在他离开之前,还要警告一番青峰派的人才是!

两天后的晚上,一个人影出现在徐墨家外面。

他往墙上一打量,正要跳上去,忽然耳边听到一声机弦迸发和利箭飞射的声音,他心中一惊,赶紧向旁边跳开,防备的看向身后,低声喝道“谁?!”

这时才发现那支利箭离他至少有七八步远,说明不动也射不中他,倒是有些怀疑出手那人的意图了。

很快,马长禄从如家后院的大门走了出来,他向墙下的身影打量了几眼,然后拱手道“老朽失礼了,可是袁掌门?”

袁梵冲没想到那箭竟是马长禄射的,他冷哼一声,道“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马长禄心中苦笑,他哪里知道是什么意思?他只是按照徐墨的吩咐,让他这几天晚上守在后门,听到暗号就用手中的弩箭对外面射一箭,然后再传达他要说的话,但现在面对袁梵冲,手里拿着那只精巧的弩箭,他却还是一点底都没有!

不过,自从跟随徐墨,当了如家的掌柜,经历了他前半生从未经历过的各种困难,也算是经多见广,再加上有些在他看来几乎是绝境,但在徐墨手里却都迎刃而解,这也给了他信心,于是他按照徐墨的吩咐说道“袁掌门请了,我们东家让我给你带句话所谓祸不及家人……”

袁梵冲脸色一冷,直接打断他的话“徐墨还在这里?让他出来见我!”

马长禄谨记着徐墨的吩咐,继续往下说道“我们双方虽暂时出现分歧,但将来未必不能继续合作。今天由我来见您,而不是华青宗的李掌门他们,就是我们东家的善意!”

“没有下一次了!”

袁梵冲初听还是是不屑一冷笑,但听到后面的话,心中不由一沉,如果来的人是李胜志三人中的任何一个,甚至被华青宗的人拖住,他都不要想轻易离开了!

此时山风吹过,他忽然感到了一股透心的寒冷“徐……你们东家现在在哪?”

马长禄记着徐墨的吩咐,说完躬身行礼,退回了院内。

袁梵冲眉头一皱,犹豫了一会儿,转身快步离开了这里。



第一三一 架月山,风雷门

三个月后,徐墨到达了架月山所在的定涯府,而风雷门就在架月山附近。

之所以花费这么长的时间,是因为这三个月来,除非必要他几乎没有使用浮云飞鹤

一开始,他是担心手里的灵石数量有限,而灵石对于灵修非常有用,危急时刻也用靠它驾驭浮云飞鹤逃命,但到后来,他却发现通过骑马坐车赶路走也不错,一是实地走一走,可以把各地的地形和他得到的地图对照起来,能有个直观的认识,又可以观赏风景,放松心情。

另外,他也能抽出更多时间修炼和参悟刀法。

他很快发现这个方法很不错,登山涉水既开阔了眼界,又能在途中挖到些灵药,还有劫道的好汉陪他练手,所以这三个月他过得很充实,并且有了两个最大的收获其一是又获得了一张黑蟾图。

这张黑蟾图上,黑蟾仍然蹲坐在荷叶上,似乎和他得到的第一张没有差别,但给他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不过非常的艰深,从得到它后,有时间他就进行参悟,但只是隐约感觉到它似乎在酝酿着一种气势,至于什么气势,有什么用,嗯,他发现在参悟它的时候,山中的猛兽碰到它都会绕道走,至于其它的,则还需要继续研究。

如果说第三张黑蟾图是意外之喜的话,在上个月,他的《大月养刀术》终于又领悟出了新的一招,“现”字诀,就在情理之中了。

稍微有些意外的是,在“耀”字诀之外,他最先有所触动的是排第一的“隐”字诀,现在却没有丝毫的进展……

“现”字诀也是一式极强的攻杀之术!

如果说“耀”字诀是无可抵挡、威势最为强盛的一招的话,“现”字诀则可以看作是最为迅疾、凌厉的一招,以他的现在的实力,只要在六米以内,“现”即“终”,当对手看到他手中的刀时,刀锋就已经临身!

要是给这招也取一名字的话,他觉得“阎王现”倒是不错,而领悟出这一招后,意味着每个月他又多了实力爆表的四天,而且,这一招的出现也丰富了他的进攻方式,如果能结合“耀斩”或者“身临其境”使用的话,更会让人防不胜防。

当然,《大月养刀术》领悟出的刀法在有月和无月是两个状态,但经过长时间的摸索,他发现在月相对应的时间内,白天也能发挥出五到七成的威力,离对应月相的时间太远就不行了,比如在月初和月末,“耀”字诀也就能发挥出一成的力量——这种情况下,虽然他还记得刀法,但就像机械的临摹,对于实力不如他的人来说,可能还能吓唬对方一下,但对实力高于他的人,那就会错漏百出,不仅无益,反而有害。

总体来说,领悟出了“现”字诀,他一个月里除了相应的八天外,前后四天,一共有十二天也属于有较强对敌手段的时间,某种意义可以说他的实力提升了三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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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达定涯府,再到架月山,意味着到达了目标的终点,他也不由松了一口气。

不过,定涯府正好与百川、林越两国接壤,他其实是从一个边境城市到达了另一个边境城市,也不知道为什么和边境那么有缘。

还好的是,架月山位于府内稍靠内部的位置,还不算是最边境。

其实,如果不是北面的千墇山被划给了重锦城,定涯府完全是架月山内部的城市。

徐墨想找的风雷门,就在架月山的内部,一片名为二分湖的湖中。

二分湖占地近千里,据说中间咸而四周是淡水,因此得名。

它的形状也很有意思,因为咸淡的缘故,湖水颜色中间深而四周浅,就像是人的眼睛似的,而在湖的东边,差不多整只“眼”的五分之一处,有一块落入水中的巨石,说是巨石,但高有数十丈,说是座小山也无不可它。

它的顶部有一条不知道是植物树还是天然的石硚,搭在了对面山上。

在石桥东面,山势陡降,湖水溢出,形成了半圆形的瀑布,瀑布奔腾而下,落下和撞击山石又升腾起仙境般的水雾,尤其到了夜晚,几乎遮天蔽日,所以月亮从两山之间出现能清楚的被看到时,差不多就在湖中石桥上方,因此得到了架月山的名字。

所谓的架月山,原本指的是此处,后来或许是因为名字好听,也用它指代了周围所有的山了。

据徐墨所知,风雷门的入口就在湖中架月山石桥下面。

他已经来了两天,通过不同的角度观察,没有看出那里怎么会有入口,也没见到有人出来过,不过水面看起来很平静,里面生活着很多的鱼虾,看起来不像有什么危险的水怪,于是他制作了一个竹排,决定今天就过去看看。

一路很平静的到达了到了石桥下面,他深吸一口气,将那块入门令符举到头顶,喊道“泊陵县徐氏后人,肯请加入风雷门。”

这样做有些傻,但没想到喊了三声后,忽然有个声音从半空中传出来“咦,现在还有人主动入门?”

随后身前刮过一阵轻风,像是开了一扇门,眼前出现了一条黑色的石阶,看它们的模样,石缝中还长着水藓,和江边那些经常泡在水里的台阶几乎一样。

此时那个声音又道“上来吧。”

徐墨回头看了一眼,后面还有水,但已经看不到架月山,难不成它是假的不成?

一边想着,他一边顺着台阶走了上去。

走了数十阶后,眼前有道门,门打开着,迈出门后,眼前突然一阔,只觉得呼吸进肺里的空气新而有活力,稍微一感觉,就发现是因为这处的灵力比外面要浓厚的缘故。

徐墨迅速扫了一眼,很快发现他们站在一座不高的山顶上,身边一位穿着半旧丝质长袍的,提着酒壶的中年人站在一旁。

他赶紧躬身行礼,道“有劳了。不知前辈怎么称呼?”

中年人灌下一口酒,笑道“什么前辈,你叫我萧津就成。”

徐墨不知对方底细,不愿意招惹麻烦,还是恭敬的道“先行即为前辈,那我称呼您萧前辈吧。”

萧津无所谓的点了点头,然后看着徐墨手里的入门令符,问道“你这入门令是谁给的?”

徐墨谨慎的答道“是在下祖父传下的。因为出了些变故,在下也不知入门令是谁给的。”

从以往的经验来看,任何组织几乎避免不了产生派系,他现在还不知道宗雷的情况,贸然透露,说不定会惹来什么麻烦,还不如什么都不说的好。

萧津也没有在意,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徐墨回道“在下徐墨。”

萧津点了点头,指了指前面,道“我给你介绍一下咱们风雷门的情况,然后就带你去测试资质……”

徐墨稍微一愣,没想到只是简单的说了几句话,就是介绍门内情况和测资质了,和他想像中的不太一样,一点仪式感都没有,有些过于简单了。

“咱们风雷门,是广朝最早创立的灵修门派,说是其他门派的鼻祖也不为过。在建立之初,风雷门实力无比雄厚,曾经有十三位守灵,可惜现在只剩下四位了……”

徐墨愣了一下,既惊讶于风雷门曾经深厚的实力,又不免对失去的九位守灵感到好奇。

萧津微微叹了一口气,道“九位守灵,有的是因为战斗而寂灭,有的则是遗失了……算了,不说这些了,你要想了解,以后有的是机会,我还是给你介绍现在咱们风雷门现在有哪些守灵吧!”

他们面前山峰林立,但好像只有两座山上能看到有人活动的踪迹。

萧津伸手往中间最高的一座山峰一指,道“那是天剑峰,供奉着玄阶上品守灵“斗獬”,咱们掌门张含也在那座峰上!”

然后他又转向西边,指着一座山石颜色发黑的山峰,道“那是天重峰,供奉着玄阶中品守灵‘玄犀’,峰主为长老宗雷。”

徐墨心中一动,没想到宗雷竟然成了一峰之主,而这两座山上也是他能看到有人的山。

萧津这时又往东一指,道“那是天木峰,供奉着地阶中品守灵‘建李’。”

徐墨看着那座山,感到有些奇怪,因为眼前所有的山,包括刚才的天重峰,都是绿意盎然,但天木峰,以木为名,又在东方,反而像是进入了秋季,一片草木凋零的景象。

萧津没有解释,又往北一指,道“那是天蟾峰,供奉着地阶上品守灵‘伏水’。”

这时,徐墨忽然反应过来,建李和伏水都是地阶守灵,萧津介绍的却很少,不知道什么原因,而他此时看向天蟾峰,首先看到了一片湖,湖呈眼状,中间卧着一座山,山上有一道石桥搭上对岸,边上则突然断裂,形成了半圆形的瀑布——这不是外面的二分湖吗?

萧津像是知道他会惊讶似的,在一边等了一会儿,然后开口道“走吧,我带你去测资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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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二 聪明反被聪明误?

终于能测资质了,徐墨既好奇,又感到有些忐忑,但又觉得好像太快了,他都没有做好心理建设……

他跟在萧津身后往山下走去,想了想,问道“萧前辈,请问测资质有什么要注意的事项吗?”

萧津又灌了一口酒,呼出一口酒气,道“你不用担心,其实很简单,测试资质,就是想看看你和守灵的契合程度,到一会儿我会把你带到守灵分身前,我告诉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就好了。”

徐墨这会儿才知道,测试资质竟是由守灵来完成——守灵分身相当于守灵分出来的本体的一部分,然后他又试探的问道“那您能不能介绍一下咱们风雷门四大守灵的一些情况?”

萧津皱了一下眉头,神色带上了几分严肃“我不反对你们平时心思活络,但事关修行,来不得半点虚假!你现在什么都不知道,最能测试出你到底适合哪位守灵,如果弄虚作假,即使能骗得了一时,最后耽误的也是你自己!何况,测试时心思太过复杂,还有可能让你失去和错过守灵的认可,原本资质适合的,结果反而变成了不适合——我的意思你明白了吗?”

徐墨心中无奈,但也只好老实的应道“感谢萧前辈的教导,我知道了!”

萧津点了点头,又道“我刚才说那些话是为了你好,但你也不要感到有什么压力,一会儿你听我的吩咐,认真做好就成!”

徐墨自然能感觉到对方的善意,不知道风雷门整体的风气如此,还是仅仅是萧津的性格好。

萧津说完那句话后,好像不知道该如何交谈了,走了几步,道“算了,这样走太慢了,我带你过去吧!”

说着话,他伸手拉住徐墨,稍一动脚迈步,就轻飘飘的向前飘去。

徐墨只觉得自己周围被一阵风包围住,像是失去了重量般随着萧津在空中前行,他心中一阵激动,想着风雷门名字中有风有雷,不知道这是不是就是他们的风系法术?

他第一次体会到法术的神奇,对比使用浮云飞鹤飞行,在目前看来,似乎不比飞鹤慢多少,但周围的风不仅包裹着他,还让他免于因为速度太快被风吹的下场,却是舒适很多。

也不知道萧津是什么修为,他要是能够学会这个法术,加上浮云飞鹤,他完全可以在几天内回到升云府!

一刻钟左右,萧津带着他到在了天剑峰,落到了一座有小半个镇子大小的院子之内。

一见到萧津,院中的弟子赶忙行礼,这时徐墨才知道对方竟然是风雷门的长老——他竟然是被风雷门的长老迎接进来的,如果不是碰巧的话,那这位萧长老真的能称得上是古道热肠了。

萧津直接带着徐墨往正中的一座殿堂模样的房间走去,一边走一边介绍,道“这是天剑峰的下院,如果你能通过资质测试,将来会先在这里修行,如果在三十岁之前,种灵境修到圆满,就能升到中院,到时候不仅能得到更多的资源,还能修习更强大的术法,表现优异的话,还有机会得到守灵附灵的武器!”

虽然明白他的话虽是类似情形下惯常的激励手段,但从话中也能听出他殷切的希望徐墨能留在天剑峰。

徐墨心中不由有些不忍,在听他介绍完风雷门的四大守灵后,他最感兴趣的就是天蟾峰的守灵“伏水”,这不仅是因为它的品级最高,还因为他得到的三张《黑蟾图》,不知道它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关系,但不管能不能通过守灵“斗獬”的测试,他第一目标都是天蟾峰。

世事往往就是这样无奈,但他前世吃了太多迁就他人的苦楚,才懂得了公平和遵循本心的道理,何况,他也未必适合天剑峰。

沉默的跟随萧津进了了正殿,才发现里面的布置和自己想象的、会有塑像和香案什么的完全不一样,只见宽敞高大的房间里,除了四周六根海碗粗细的房柱外,只在中间有一块划满剑痕的青石,上面插着一把黑色的长剑。

萧津带着徐墨向着长剑恭敬的行完礼,然后对徐墨道“你上前握住长剑,集中心神,闭上眼,用心体悟,去吧。”

徐墨走上前去,伸手握住了长剑的剑柄。

剑柄很凉,但徐墨意外的感觉到握持的感觉很舒服,而随着他闭上眼,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触动了蜃境图,它一闪而过,然后就“看”到一把古朴的和殿中长剑形状完全不同的剑立在了半空中。

这把剑看起来并不锋利,但却带着一种堂皇的厚重感,而随着他的注视,剑身上忽然显现出了迷宫似的纹路,然后渐渐有光要从纹路上透露出来!

徐墨一惊,他第一目标是天蟾锋,并不想发生什么意外,于是赶紧睁开眼,中断了与那把古剑的联系。

萧津一直关注着徐墨,见状忙问道“你感受或者看到了什么?”

徐墨微垂下眼睑,茫然的摇了摇头。

萧津脸上不由带上了失望的神色,但并没有怀疑什么,因为他想不到会有人像徐墨一样,竟然不想承认自己会有感应。

他叹了一口气,忽然又想起了什么,急道“你试试能不能将剑拔出来?”

徐墨转过身,双手握住了剑柄,用力往上拔去,长剑却纹丝没有动。

萧津彻底失望了,但很快又故作洒然的一笑,道“那没办法了,看来你可能和天重峰更有缘。”

徐墨心中一动,看萧津的表现,好像是天剑峰和天重峰在争生员似的,不过,他没有选天剑峰,同样也不可能选天重峰,这样一来,不知道萧津的心情会不会好一些。

萧津并没有因为他不适合天剑峰就不管他,还是亲自带他向天重峰飞去,同时在路上给他解释道“天重峰的守灵‘玄犀’虽然是玄阶中品,但这些年来修炼的人多,再经过些时日,是有很大可能晋升为上品的。”

说着话,他带着徐墨降落在天重峰的下院,几乎和天剑峰差不多的布置,但在这里修行的弟子明显要比天剑峰多很多。

打开门走进正殿,徐墨一眼就看到了守灵“玄犀”的分身,竟是一把上尖下宽的石锤,但和“斗獬”分身不同的是,它的锤柄像是某种动物的骨骼,苍茫中似乎带着某种神秘的力量,锤身则缭绕着一圈黑光,透着幽冷的气息,看上一眼,就让人心中勾起想要将拿在手中挥舞的冲动!

而且,它是悬浮在空中的,更让它显得不凡。

不过徐墨不想节外生枝,在上前握住锤柄时,刻意控制住了蜃境图。

但是,他的手刚握上去,就有一种狂暴的意念向他冲来,而那股意念化形成为一只顶天立地的巨锤,让他跪下臣服!

徐墨眉头一皱,没想到它竟然这么邪异,当然更不想尝试臣服的后果。

这时,他忽然想到从《大月养刀术》中领悟到的两式刀法,它们本来就含有刀意,如果用那两招砍它会怎么样?

这个念头一出现就让他蠢蠢欲动,直觉中它也没有让他无可抵抗的感觉,但不知道会是什么后果,只好忍了下来,稍一观想蜃境图,就中断与它的联系。

没想到的是,手中的石锤像是受惊似的,猛的将他推开了一步。

萧津见状,眼睛不由睁大,诧异的问道“你,你看到了什么?”

徐墨道“不是太清楚……就是按您的吩咐,握住锤柄,然后就被推开了。”

“让我缓缓啊!”

萧津往嘴里灌了一大口酒,他在风雷门这些年来,天剑峰对资质的要求很高,但天重峰却不一样,这里之所以有这么多弟子,就是因为在天剑峰测试不合格的人,除了少数一两个实在资质太差,其他来这里的往往都能通过,但像徐墨这样被守灵分身推开的,还没有见到过!

这种表现,不是和守灵契合不契合的问题了,明显是被守灵嫌恶啊!

徐墨等了一下,提醒道“萧长老,这里看起来也不行,我们要不要去下一个试一试?”

萧津苦笑的摇了摇头,道“你知道风雷门明明有两尊地级守灵,我却带你来天剑峰和天重峰测试吗?

地级守灵,在整个广朝的灵修门派中,几乎只有我们风雷门才有!

我刚才说过,风雷门能称得上广朝灵修门派的鼻祖,那‘伏水’和‘建李’两位都能算得上最早的两尊守灵之一!

不过,最近两百年,我们只知道两尊守灵还在,但已经不再赐下守灵分身,也不再回应灵修的祈求,所以——”

徐墨有了不好的预感“所以?”

萧津叹了一口气,道“所以风雷门的弟子全部集中在天剑和天重二处,天木和天蟾两处,已经没有人去修行了!”

他怜悯的看了徐墨一眼“原本我以为你就算进入不了天剑峰,也能加入天重峰的……”

徐墨扯了扯嘴唇,其实他早就意识到萧津介绍天蟾峰和天木峰的异常,但没想到竟然是这个结果,那他刚才的做法算什么?聪明反被聪明误吗?



第一三三 无极拳经

徐墨自然不甘心,他想了想,问道“萧长老,请恕我冒昧,您刚才也说修炼的人多的话,能提升守灵的品级,还有献祭,门内就没有通过这些方法尝试唤醒它们吗?”

萧津或许是因为性格确实很好,并没有因为徐墨没有通过风雷门的测试而不管他,对于他的问题也耐心的解释道“守灵是门派的根基,何况是两尊地级守灵,风雷门怎么会不去尝试?”

当发现守灵沉寂后,让门人弟子修炼首先要解决的灵气获取问题,为了唤醒两尊地级守灵,风雷门自然不会舍不得付出,直接通过丹药和法阵来替代,这个问题还算是能解决,但是,功法来源守于灵,没有守灵的回应,修炼的速度一开始就慢于其他人,到了后面更是举步维艰,直至化灵境时再也无法寸进,许多风雷门的天才弟子都折在了这上面。

这一点也是造成风雷门衰落的重要原因。

还有献祭,在一开始,风雷门有些家底,但不管投入多少,都看不到希望,而有灵之物是有限的,谁也不敢把有限的资源投入到无底洞之中。

另外,除了获取灵气和学习功法,守灵的存在还有附灵和分身两个最直接的作用。

所谓附灵,是在献祭价值相当于一件有灵之物后,可以选择物品或者武器,获得守灵的加持,帮助初学者直接掌握某项守灵的神通法术。

通过附灵掌握的法术,会随着物品武器本身的材质以及使用者本身的实力分为三级,初级只有法术最多一半的威力,中级能完整释放法术该有的威力,高级则能在法术原有实力上超出一到五成!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附灵同时能提升已学会的守灵法术的威力。

附灵对灵修的提升非常明显,而守灵分身的作用更加强大一般说来,守灵分身能和守灵本体一样,通过它获得更为丰富的灵气,而它本身也蕴含了守灵的神通,可以通过它释放出守灵水准的神通一击!

法术是法术,神通是神通,一般来说,法术都是由神通演化而来,而神通则被认为更接近于道!

比如说,同样风系法术,可以把对手吹开一段距离,也能化作利刃直接造成比刀剑还锋利的伤害,但守灵的神通,比如“天风”,能将人瞬息吹到百里、甚至千里之外!而“九天罡风”,除非天生异种或者对应的法宝,只要被卷进去,则几乎都避免不了粉身碎骨的下场!

当然,守灵的神通如此强大,要获得分身,所需要献祭的有灵之物,其数量也大为提升,一般来说,三十件完整的有灵之物是最低的要求!

但对风雷门来说,因为“伏水”和“建李”的沉寂,他们想要消耗资源的机会都没有……

消耗资源大,修行速度慢,又没有附灵和分身两大最直接的助力,天木峰和天蟾峰渐渐的没有人修炼也就不奇怪了。

徐墨不认为一个门派的努力都没有结果的情况下,他个人能做出什么改变,现在他在想,该怎样告诉萧津,他其实在天剑峰和这里都有感应,也就是说,他都有对应的资质的。

当然,这件事直接说肯定不行,最好能争取再有一次测试的机会,于是他问道“萧长老,那我现在的情况,接下来该怎么做?”

萧津见发生了这样的事,徐墨还能保持面不改色,这份心性他倒是很欣赏,而且,既然徐墨拿来的是入门令符,意味着他已经是风雷门的弟子,他们自然不会不管他“你面对挫折能不乱不馁,这很好。至于接下来怎么做,有两条路

其一,你选择在天剑峰或者天重峰成为杂役,干满五年,这五年也会给予你相应的功法,只是资源要靠自己努力获得,五年后,就能获得一次守灵灌体的机会,如果福缘深厚,到时获得的好处不会比他们直接入门修行的差——我看你年岁不大,选这条路是比较安稳的。

另外,也不是说非要干满五年,如果你能勤劳一点,做出更多的贡献,获得足够的功德,也可以提前获得这个机会;

这第二条路,嗯,我看你也修炼了武功,如果你在这方面资质不错的话,可以选择这条路,因为武功练到先天境,体内生出先天真气,被先天真气改造过的身体,和灵修的灵气洗体,倒有几分异曲同工之妙。

如果你能在两年内练到先天境,再完成三个强制的师门任何,经过考验,也能获得守灵灌体的机会,而且,根据以前的经验看,练到先天境再进行守灵灌体,效果都很不错。

不过,你要走练武这条路的话,因为前期师门会为你提供一些资源,所以三个师门任务都不简单,成为灵修的一年后,也要前往风雷门的外门镇守两年——如果没有练到先天境,则需要在外门服务十五年!”

说完他看向徐墨,想知道他的选择。

徐墨则是心中一动,他从蜃境图得到的技能似乎和武功的境界相关,而萧津话里的意思,不仅提供资源,应该还会提供到达先天境的高级功法,比他手里的《混元劲》强太多,这可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至于惩罚,不试试怎么知道成不成?而且,真有需要的时候,他还可以找机会表现出自己的资质,于是他恭敬的问道“萧长老,请问如果选练武这条路的话,功法是门内提供吗?”

“那是自然。”

萧津灌了一口酒,笑道“作为大广朝最早的灵修门派,先天功法自是不缺。我想一想,有哪几部功法适合你……有了,以下四部功法,《荡寇诀》、《断河掌》、《陨皇三指》、《无极拳经》,你可以任选一部修炼。”

徐墨心情振奋,没想到有朝一日竟然有四部先境功法放在自己面前任他挑选,再看名字,也是一个比一个的霸道,当听到最后一本功法的名字后,他心中一动,问道“请问萧前辈,我现在一直修炼的是《混元劲》,不知它和《无极拳经》可有关联?”

萧津笑道“《混元劲》可以说是从《无极拳经》前半部化生出来的。”

徐墨精神一振,道“那我就选《无极拳经》!”

萧津笑着问道“你确定了吗?”

这两条路,徐墨选哪条对他来说都无所谓,但选择练武,则能看出一个人的心性更加积极,他心中不由感到一丝愉悦。

“我确定!”

徐墨点头确认,又问道“不知以后我要在哪里修炼?”

萧津刚要说话,看到徐墨不断的看向了北边,他心中一动,从他刚才的表现,哪还不明白他的心思?

于是哂笑道“你这小子,好多年没有遇到和你一样的弟子了,倒是忘了一件事,现在门内四峰,你可以任选一个修炼,不过,在天剑峰和天重峰的话,离着守灵更近,也可以观察各位师兄和前辈的修炼情况,这对后面的守灵灌体是有帮助的!

天蟾峰和天木峰自然就没有这个优势了,但是,这两峰现在没有人,所以灵气的浓度会比这两峰高,另外呢,以前为了激励门内弟子来这两峰修炼,所以给的资源比天剑、天重二峰要高出两层——你要是选择天蟾或者天木的话,应该也能享受这个待遇!”

徐墨心中一喜,想了想,问道“灵气对武功修炼也有影响吗?”

萧津笑道“那是自然!”

徐墨定下心来,道“那我能选天蟾峰修炼吗?”

萧津点头道“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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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四 护山大阵和隐藏神通

确定下来后,萧津又亲自送徐墨前往天蟾峰。

这次萧津却没有再带他飞过去,而是先择了骑马。

徐墨却更加感激,因为明白了他的用意,是想让他知道进去出来的路。

一路上,萧津不仅向徐墨讲述了风雷门的门规和平时该注意的事项,同时对于徐墨在练武过程中的问题,也耐心的一一作出解释——灵修和武者的修炼方式不同,但以他现在的修为,站在高处,所谓触类旁通,高屋建瓴,指导徐墨的修炼也绰绰有余。

徐墨原先只能自己摸索,对于一个全新的练武体系,即便做到了内视,也只能根据手头的《混元劲》,摸索出最为正确的路线,但《混元劲》本身只是中下层的功法,做到极致,走的每一步都最正确,但到底视野有限,眼前看似正确的,在长远来看却又未必,而有些看似错误而避开的,在将来又有可能是必要的。

经过萧津的指点,徐墨感觉自己对于武功的认识上了一个大的台阶,如果说以前他独自摸索是在走一条山路的话,那萧津的指导则将托到了高处的山上,虽没有告诉他具体修炼的方法,但却让他对练武有了整体的认识和把握。

这一点对徐墨接下来的修炼来说,就像是破开了遮在眼前的迷雾,不仅让他知道该怎样做是正确的,还少走了弯路,节省了时间——时间是世间最为珍贵的东西,何况萧津刚才还说过,两年之内要修炼到武道先天,他自然也希望能在规定时间内做到这一点。

看向随着马身晃动的萧津,徐墨却是想到,风雷门或许并不如他想象中那么差,因为有这样的人存在,就很容易形成凝聚力,而萧津对他的耐心指导,在山外的世界,他就算花钱都难以得到,叫他一声“师父”都是应当的。

不过,以两人现在的身份地位来说,他叫对方师父反而有攀附之嫌,但对他真的发自心底的尊敬和感谢“萧长老,听您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虽然说我现在实力低微,但所谓猫有猫道,鼠有鼠道,您要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有的事我去做反而方便一些!”

萧津一笑,道“我有什么需要你们做的?我唯一想要你们做的,就是能够早日修炼有成,重新振兴风雷门!”

这个的回答并没有出乎徐墨的预料,但他刚才说的话也是认真的,而且真有事吩咐的话,他还会付出十二分的努力去做,当然,重振风雷门这样伟大的目标,他付出一百二十分的努力也是办不到的……

这时,两人到达了一片由山上溪水汇聚成的像是面圆镜般的湖泊前面。

“到了。”

萧津道。

“到了?到天蟾峰了?”

徐墨四下望去,很是奇怪,刚才刚进来的时候,他明明看到这里就是外面二分湖的景象,但眼前虽然有湖,但形状和大小都不同,前面的山同样也和二分湖畔的山不一样。

萧津哈哈一笑,道“别看了,这里就是天蟾峰!你之所以刚才看这边是外面的二分湖,是因为风雷门的护山大阵‘水镜循天借法大阵’的缘故!”

徐墨第一次见识到护山大阵,不由往天上看了看,好奇的问道“这阵的名字听起有些奇怪啊?它都有什么作用?”

萧津找到旁边栓马石桩,将马栓上,然后满是敬意的道“大阵的名字看起来比较普通,但衪绝对是广朝最有名的护山阵法之一,甚至说衪是最强大的护山大阵也不为过!你看,我们风雷门紧挨着百川和林越两国,历史上和他们两国灵修门派之间发生的大型战争都有十几起,有好几次都因为实力原因,被攻进了山门,全靠了衪才保存下来!”

徐墨不由更加好奇,他赶紧栓好马,问道“萧长老能讲一讲它的奇妙之处吗?”

萧津又打开酒葫芦,往口中灌了一口酒,道“其实从袉的名字上就能看出来,一是水镜,袉能让我们看清外面,而外面的人却不能看到里面……”

徐墨微微点了点头,这一点就占了先机。

“这第二个神妙之处在于‘循天’二字,也是整个护山大阵最关键、最强悍的所在!首先,衪能掩盖风雷门的具体位置,避免被擅长卜算之道的灵修给算到;其次,有了这一点的存在,即使敌人攻进山门,往往也会陷入各种迷踪阵法之内!

当然,以上两点主要是“防”,最后的‘借法’则是主攻了……”

说到这里,萧津的脸上充满了赞叹之色“所谓‘借法’,即从别处借来强大的法术攻击敌人,最为著名的两次,一是两百六十年前,百川国出了一名精才绝艳的国师,他率人一起攻到了天剑峰下,当时第九代祖师从九天之外借来了九天罡风,直接将他们打退!

另一起是一百一十年前,百川林越两国联合一起,也攻破了山门,更不妙的是,当时门内的长老和精英中计,被骗到了别处,而第十一代祖师再次驱动护山大阵,从雷鸣山借来了万道雷电!”

徐墨不由听得心潮澎湃,有这样强大的护山大阵,怪不得能在三国交界处存在这么多年!

同时,他也明白过来,风雷门之所以寂灭了那么多守灵,应该也是这方面的原因。

萧津连灌两口酒,伸手拍了拍徐墨的肩膀,道“好好努力,从武道开始,也出现了很多强大的灵修!”

徐墨心中一暖,尽管他没有表现符合天剑峰的资质,又被天重峰的守灵所厌恶,但萧津还是在不断的鼓励他。

随后,萧津带着徐墨往里走去,找出一只栓在湖边的木船,两人上船,解开绳扣后,竟然自动的向对岸驶了过去,速度也是飞快。

这片湖大约有七百米宽,木船转眼就到了对岸,然后从两棵直径足有二十几米的小山一样的柳树间穿过,接着是一条七百里长的夹在两山间的暗河,出来后,就到了一片宽阔的长满野草的山谷。

山谷虽然在两座山的后面,却丝毫没有压抑的感觉,反而因为它们的阻隔,显得格外的安宁,尤其微风吹过,溪水、泥土、草木、花朵,各种气息拂面而过,简直能让人忘却一切的烦忧。

在山谷的尽头,是一片院房,大门外,正好有小船停靠的水池。

将船停好,萧津带头走下去。

他抬头看了看院门旁边石碑上刻着的“天蟾峰下院”几个字,微微叹了一口气,道“走吧,我带你进去看看。”

随后两人走进了院子,空无一人的院子,和天剑、天重二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萧津也沉默了下来,但他没有停住脚步,而是带着某种期待的心情,向中间的大殿走去。

待推开门,看到屋中空无一物,他的脸上忽然显出了掩饰不住的失望和悲伤。

前世的阅历足以让徐墨懂他的感受,同样也知道除了站在一旁,什么也做不了。

过了一会儿,萧津恢复过来,下意识的拿起酒葫,却忽然没了喝酒的心情,又随手放下,然后对徐墨道“你要在这里修炼,只有你一个人,你……住得惯吗?”

徐墨有很多自己的秘密,巴不得有这样一处不被人打扰的环境修炼“没人打扰,挺好的。”

萧津感情的看着这间房子,道“你不嫌弃就好……这里几十年没人来过了,能有点人气也好,说不定你和‘伏水’有缘呢!”

徐墨“……”

萧津带头走出了这间大殿,指着其它房子,道“这里只有你一个人,你想住哪间,任你选!另外,很多房间里还有前辈留下的修炼感悟,你在练武之余可以看一看,但记住,千万不要耽误了你的武道进境!”

徐墨答应下来。

萧津忽然想起什么,笑道“你在这里修行,说不定还有其它好处呢!”

徐墨问道“还有什么好处?”

萧津抬头往山后看去,道“作为地级上品守灵,‘伏水’有好几个神通,当然,后来能学到的神通越来越少,最后一批前来修炼的弟子,更是只能学会‘蜃气术’一个法术……”

徐墨心中一动,“蜃气术”,他的“蜃境图”就是因为造成穿越的那场海市蜃楼而来的,不知道两者有没有什么关系。

只听萧津继续说道“但是,我研究‘伏水’的灵修,包括最后一批来这里修行的弟子,他们好像都有不错的财运,所以,我猜测‘伏水’还有增加财运的隐藏神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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