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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道成尊》 第一章 缘来 黎明初过，遥远的地平线上，一轮红日徐徐升起，驱散了初晨时的清湿凉意。 在一座极高极绝，人迹罕至的险峰之上，突然出现了一个衣衫褴褛的彪形大汉，他满身的伤痕，有些伤口还在不停的渗出鲜血，大部分血迹已被风吹干，变成暗红之色。大汉脸色虽然苍白，但神情凝重，丝毫没有理会身上的伤势，仍自咬牙奋力奔跑。 他怀中紧紧的抱着一个婴儿，那婴儿似乎出生未久，被大汉裹得严严实实，此时正在熟睡之中。他一边跑一边不住的回头张望，似乎是身后有人在追赶一般。 果然，在那大汉刚刚跑过没多久，就有十几人吆喝着追踪而来。他们各都身着劲装，手持刀剑，一个个神情彪悍，面目冷峻，左望右寻的仔细打量着周围可藏匿人的地方。 那大汉隐约听见了吆喝的声音，脚步再快几分，尽挑些崎岖难行之路，意欲躲避身后追兵。 此山林木茂密，奇峰怪石参差生长，那大汉几次欲找地方隐匿行踪，但最后却都又放弃，就在他将要绝望之际，前面忽见一处十分开阔的平阳之地，几间茅屋倚石而建，左右有奇花异草相衬，四周多老松古柏生长，颗颗枝叶繁茂，蔽日遮天，显得十分清幽静谧，直如世外桃源。 茅屋前面，一个丈许高低的三脚鼎炉，正缓缓冒出氤氲蒸腾之气。旁边，一个道人装束的中年男子盘膝而坐，他面貌清庾，神情淡然，颌下飘着三缕长须，一派逍遥出尘之感。一个有些虎头虎脑的小道童，约莫七八岁年纪，在旁垂首侍立。 那道人微闭着双目，慢声轻吟道：“难、难、难，道最玄，修行从来不等闲。芸芸众生谁可渡，半是痴迷半是顽。红尘自古多障目，会凌绝处天地宽。了却身前多少事，方寸之内悟妙玄。日月收进丹炉内，拂尘一柄自如然。能扫灵台明如镜，能却心头万点难。洗尽浊身浊体重，修得筋凝骨亦坚。时满得悟三千道，逍遥飞升天外天……” 那大汉见此情形，心中大喜，哪里还顾得对方说些什么，他也不及细想，急开声叫道：“先生救命！先生救命！” 道人闻得叫声，起身来看，见一大汉抱着一个婴儿奔来，婴儿用一块毛裘裹的严严实实，正在熟睡中，显然是那大汉十分在意他，纵然身受重伤，双手仍是稳若泰山，以免婴儿受到惊吓。 大汉似乎力竭，奔跑间脚步已十分虚浮无力，那道人脚步微动，瞬间来到他身前，双手一托，稳住那大汉欲倒的身形，道：“壮士莫急，有事慢慢道来。” 那大汉神情焦急，急声哀求道：“先生，有人要追杀我的小主人，恳求先生救命收留！” 道人的目光绕过大汉看去，虽不见人影，但耳内已经隐约听得十余人快步奔近的声音，他回身吩咐身边的小道童：“道清，带他们去山后洞内暂避，安排好后你再过来。” “是，师父。” 那叫道清的小道童答应一声，搀过大汉，带着他走向后面。 大汉闻言大喜，口中谢声不断，脚步踉跄着跟着道清走向山后。 道人略略整束衣衫，依旧盘膝于地，闭目凝神。 不一会儿，道清回来，恭声道：“师父，弟子已照您的吩咐安排妥当。” “嗯，那就好。”道人微微点头笑道：“徒儿，看来今日该咱们添人进口，以后，你的玩伴可又多了一个……” 道清面露喜色，道：“师父，弟子早就盼望好久了！” 师徒二人正自说话，那十几名汉子终于来到，见到此情此景，不由一愣，均心中暗想：没想到这等偏僻险峰之中居然会有两个大活人，这倒甚是奇怪。 “喂，你们可曾见到过一名受伤男子从这里经过？”人群中，一体型健硕的汉子越众而出，对着两师徒问道，言语间颇不客气。 那道人师徒恍如没听见一般，根本不理会那壮汉。 壮汉未得回应，面子上有些挂不住，手中大刀一挥，怒道：“你们两个是聋子么？大爷在问你们话，你们居然敢不理会，难道是想死不成！” 其中一名看似头领模样的人挥手止住壮汉，对道人赔笑道：“道长莫怪，我兄弟性子急些，言语冲撞了道长，在下代他赔个不是。”说完，抱拳躬身施礼。 又问道：“敢问道长如何称呼？” 那道人这才微微一笑，起身道：“好说，贫道天尘子，与小徒二人居此荒山，修行度日，难得今日贵客驾临，实在大是幸事，未知诸位所为何来？” 众人闻言，均面露不快之色，尤其是那壮汉，自己刚才明明已经说出来意，虽然言语欠恭，但这牛鼻子居然当真装作不知，红口白牙的又来问一遍，真是岂有此理。正欲发怒呵斥，却瞧见头领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心中顿时一个激灵，到嘴边的话又生生的咽了下去，只得低头暗怒。 那头领笑道：“在下兄弟正在追捕一名杀人逃犯，本来已经重创了他，谁知那人十分狡猾阴险，抢了一个婴儿做人质威胁我等，我们兄弟怕误伤无辜，投鼠忌器，才让他最终逃掉，但一路追踪到此，却寻他不见，若是道长见到，势必告知我们，以免他狂性大发，给道长带来麻烦。” 天尘子听完，微微点头，淡淡的说道：“这位朋友说得是，若非怕麻烦，贫道也不会隐居荒山绝峰，一住就是数十年。只是……除了你们诸位，贫道并不曾见到再有他人来此，这座山树多林密，能藏人的地方可是数不胜数，想是那人躲在了别处也未可知……” “不可能！”那壮汉忍耐不住，高声叫道：“我们一路追着他过来的，而上山之路并无岔道，定然是被你藏了起来，识相的，就赶紧把人交出来，不然的话，大爷们的刀剑可不是吃素的！” 中年道人手抱拂尘，淡然道：“听阁下的意思，是想依仗人多，对贫道用强了？” “老五，你再出言不逊，莫怪我执行门规！”头领面色一寒，沉声喝斥壮汉。 那壮汉闻得此言，脑袋立刻耷拉下来，不敢再言语。 头领对天尘子赔笑道：“我这兄弟性子急些，还望道长海涵一二。只是此事事关重大，我们兄弟若不能擒得此人回去，不但无法替被害之人伸冤报仇，也必会遭上面重罚，道长乃世外高人，自然心境宽阔。有道是与人方便，便是于己方便，在下有个不情之情……” 他有些试探的措词道：“如果道长不介意的话……可否让在下等搜上一搜？一来证明道长所言非虚，二来也好让我等回去有个交代……” 天尘子露出一个莫名的笑意，对那头领道：“看来阁下是信不过贫道的言语，也罢，既如此说，贫道为证清白，让诸位一搜也无不可，只不过，诸位动作莫要粗鲁大意，若是弄坏了东西，贫道可是不依！” “呵呵，道长放心，这个我们自然知道。” 那头领见天尘子答应，心中一松，那愣头愣脑的壮汉老五不知，他却是心思缜密，能在这等荒山绝地生存之人，又岂会没点手段。虽然对方的言行架势如常人无二，但越是这样，头领心中就越是警惕。真正的高人，绝对是深藏不露的。 念及于此，他心中打定主意，不到万不得已，不会施以武力解决，所以才说话恭谨，不敢无礼。 他转身对众人道：“大家仔细点，不要弄乱了道长的东西，去吧。” 十几人得令，立刻分散行事，把个屋里屋外，屋前屋后，方圆数十丈内的所有地方，仔仔细细的搜查了一个遍。 不多时，众人均回来禀报：没有任何发现。 那头领眉头紧皱，四下打量着周遭环境，猛然间看到不远处的一颗大树后有个草堆，草堆下似乎传出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甚是可疑，他下巴一抬，两名汉子立刻跑到旁边，十分谨慎的用剑慢慢挑开草堆，同时做出防御的姿势。 那两人隐约听到草堆内有呼吸之声传出，大喜之下，动作加快。冷不防眼前一花，一道金色光芒瞬间窜出，速度之快，根本看不清是什么。 两人大惊，齐齐跃出老远，手中长剑摆出御敌之势，紧张的盯着那道影子。 快若流光的金芒瞬间止住身形，本来快到极点的速度乍然停住，竟然丝毫没有收势不及之感，就这样稳稳的站在了当地，发出低低的怒吼，死死的盯着打扰自己的两人。 众人这时才看清，那金芒居然是一只不知名的小兽。 小兽的体型比人的手掌大些有限，长得却甚是奇怪。脸型略长，有些像马，浑身闪着淡淡的金色光芒，尾巴短阔而粗壮，虽然体型不大，但隐隐间自有一股威猛气势散出。只是小兽尚在幼龄，这股气势虽然不凡，但在众人看来，却依旧不算什么。而若非此时怒目龇牙，却倒是十分可爱。 众人端详半天，依然不知这小兽到底叫什么，不过看起来，似乎威胁不大，这才各自收回架势，刀剑归鞘。 天尘子朗声笑道：“诸位莫慌，此乃贫道豢养的一只幼兽，只因这二位打搅了它的美梦，所以才露出敌意，其实，它是很和善的，不会对大家造成伤害。” 天尘子伸出手掌，对那小兽道：“来，到这里再睡罢。” 那小兽十分灵通，见主人召唤，收回气势纵身跃起，稳稳的落在天尘子掌中，舒服的伸了伸懒腰，蜷成一团，继续呼呼大睡起来。 那头领暗中松了口气，道：“打扰道长爱兽休息，在下甚不过意。既然我们要找的人不在这里，那我等就此告辞。道长，请了。” 他对天尘子微一拱手，带着众人快步离开。 一行人转过山峰，其中一人疑惑的问道：“汤师兄，难道我们就这样走了？这……不是咱们的作风啊……再说了，回去怎么跟长老们交差？” 那头领沉声道：“此人绝非简单人物，就算我们动手也必讨不了好去，说不定性命都要搭在这里！还是即刻下山告知长老们此处情况，请他们定夺才是。” “那道人有这么厉害？我怎么没看出来？” “其实我也没看出来，可正因如此，才让我觉得有点不对，寻常人面对咱们，岂能如此镇定。就看他那只小兽，应该都不是凡物，若是哪位隐世高人在此居住，我们这般岂不是找死么，为防万一，还是请长老亲自跑一趟才是道理……” 众人一听，均觉有理，脚步更加快了几分，联袂下山而去。 另一边，天尘子一手抚摸着小兽的脑袋，目光一直看着众人消失，这才道：“道清，快随为师去看看那汉子怎样了。” “师父，刚才那些人真的走了？” “嗯，倒是真的走了，但是还会不会回来，这就难说了……” 师徒二人来到后山一处隐匿之处，道清推开一块高近两米左右的巨石，后面露出一个颇为宽敞的山洞，那大汉倚在石壁上，一动不动，怀中婴儿仍自熟睡。 道清连忙进去，伸手推那大汉，岂知一推之下，那大汉缓缓倒地，声息全无，原来早已死去多时。 天尘子见状，叹息道：“想是他受伤太重，兼之透支心力逃命，如今再也支撑不住……唉！可惜了这么一个忠心为主的好汉！” 他走过去，轻轻抱起熟睡的婴儿，只见他唇红齿白，模样清秀可爱，颈下带着一个不知何物打造的圆柱形玉坠，有拇指粗细，寸余长短。上面刻着几根简单的线条，给人一种粗犷豪迈的意味。 除此之外，竟是别无他物。 道清看着那死去的大汉问道：“师父，他怎么办？” 天尘子道：“人死为大，无论他从前是好是坏，是善是恶，如今既已身死，一切自当随风消逝，我们还是让他入土为安吧。” “是，弟子明白了。” 师徒二人寻了一处藏风聚气之所，将那大汉尸身葬下。 山风微起，师徒二人的衣衫随风轻摆，天尘子抬头看着光芒渐盛的朝阳，微微有些出神。 或许是睡得饱了，那婴儿睁开乌溜溜的一双大眼，也不哭闹，咿咿呀呀的看着天尘子，好奇的打量着。 天尘子见状，会心笑道：“也是你我有缘，该有这场师徒情分，自今而后，你的名字，就叫做道缘吧。” 第二章 缘尽 “汤成，你到底是真见到那人逃到了这座山上，还是在骗老夫？为何我们找了三天，都没有见到你所说的什么道人？” 此时，在接近峰顶处，一名黑衣老者正在对着身后一名汉子怒声喝问，另几人则满脸紧张的垂首肃立，大气也不敢喘。 那名汉子，赫然就是数日前的那名头领，他见老者发怒，连忙道：“大长老，属下怎敢骗您！当日属下等确实亲眼所见那家伙逃进山里，我们一路追踪到此，却碰见一大一小两名道人在此居住，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但属下可以肯定，我们要找的那人绝对是被那个道人藏了起来，您大可问问众兄弟，此事千真万确！” “哼，那为何我们找了这么久都找不到一丝踪迹？你好歹也是炼虚上境的高手，这才几天，你居然就找不到当日的地方？！真是饭桶！白痴！”黑衣老者面沉似水，依旧怒气难平，大声呵斥。 汤成挠着头，一脸委屈的道：“这……属下也不明白怎么回事！山腰之前的路，属下敢确定没有走错，可是之后的路……不知为何，怎么看怎么有些似是而非的感觉，这山石树木，这形状模样，看着很熟悉，却又记不真切！我想，众兄弟也会和我有同样的感觉吧？” 另几人纷纷点头，显然他们也是和汤成一样，对此不明所以。 “那你们全都是饭桶！白痴！”老者见其他人都是如此，不由更是大怒：“你们十几个人，居然还抓不住一个带着婴儿的重伤之人，这要是传出去，我们门派的脸还往哪儿搁！全都让你们这些王八蛋给丢净了！” 这时候，一阵低沉的号角之声自山下传来，众人脸色微变，那老者沉声道：“门中传信召唤，我先下山回去，你们继续找，还有，再派几个人守住出山的几条必经之路，一有情况立刻报告。” “是，属下遵命。” …… …… 时光，总是在不知不觉间就已远去。 尤其是人烟罕至的荒山里。正所谓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 春去秋来，寒尽暑往，转眼间，已是十六年后。 此时，又值暮春三月。 中午时分，风柔日暖，清爽怡人，放眼满山皆是脆绿，万物一派生机盎然。 树影晃动间，一只金色小兽倏然出现，张口衔住了一只奔跑逃命的野兔。那野兔比它的身体大了近两倍，却被小兽轻松咬住衔起，看样子毫不费力，游刃有余。 及至放下时，野兔早已气绝毙命。那小兽对着身后欢快的叫了几声，露出一个十分人性化的表情，仿佛比赛得胜的孩子一样开心。 “哈哈，金儿，这次咱们依然是平手。要想赢我，你还得再加把劲呀。” 说话间，一个少年手持弓箭奔来，他身穿灰蓝色的长袍，奔跑跳跃间脚步灵动，身法利落，上前来一把抓住野兔，随手放进身后的布袋中。 那少年，正是当年被天尘子收留，取名道缘的婴儿。十六年过去，当年小小的婴儿，如今已经长得长身玉立，英气逼人。 小兽金儿低低的吼了两声，纵身跃至道缘的肩上，俯首蹭了蹭他的脸颊，表情异常亲昵。 道缘止住它的动作，笑道：“停，你嘴上的兔毛都弄到我脸上了，你这家伙，也不知道干净干净！” 金儿头一歪，一副‘我就这样’的表情，丝毫不在意道缘的话，自顾自的伏在他的肩上，眯着眼睛装睡觉。 道缘无奈的摇头苦笑：“真拿你没办法……” 猎物打得差不多，一人一兽起身回程，来到住处时，已是正午。 道清见他们回来，笑问道：“师弟，今日收获如何？” 不知为何，十六年过去，道清的身形相貌没有丝毫变化，依旧是七八岁孩童的身高，依旧是一副憨厚的表情。 “哈哈，师兄，今日我和金儿猎到了三只山鸡，三只野兔，可谓收获颇丰，一会儿你就等着大快朵颐吧……”放下弓箭，道缘对着道清连声朗笑，掩饰不住得意的神情。 金儿也连连欢叫，手舞足蹈的对道清做出各种动作。 “你的手艺当真没的说，就连师父都赞不绝口呢……” “那是自然！”道缘得意道：“对了，师父呢？怎么不见他老人家？” “师父自今晨出去，至今未归，却是不知为何。他老人家临出门前吩咐我，让我告诉你，今日可不用再诵记经文，权当偷闲半日，而且我看师父似乎有事想对你说。”道清看着师弟忙着准备午饭，脸色略过一丝不舍。 正在洗剥野兔的道缘没看到师兄的表情，听他这样说，顿时喜道：“真的？太好了！书房内所有的书籍我早就背的滚瓜烂熟，可不知道为什么师父还是让我每日背诵，这些年下来，那些书我都看了好几遍了！真是没意思透了……” “师父如此做，自然有他的道理！” 道缘满脸郁闷：“我没有怪他老人家的意思，就是搞不懂这是为什么……唉！还是不说了，反正今日不用再看那些无聊透顶的东西了。” “你呀你……”看着师弟无奈的表情，道清也是一脸无奈。 师兄弟两人说说笑笑，不多时，阵阵烤肉的香气传出。金儿的鼻子最灵，乍一闻见，本来有些半眯的眼睛霎时睁得溜圆，一声低吼，立刻窜到道缘身边，轻轻一跃，站在了他肩头，萌萌的脸上露出急不可耐的表情。 “等急了吧！别忙，马上就好。”道缘转头看着金儿，笑嘻嘻的说道。 金儿晃着小脑袋，从他的左肩绕到右肩，又从右肩绕回，翻来覆去绕了数十遭。终于，道缘双手一拍，道：“好了！” 金儿一听，立刻用小脑袋去曾道缘的脸颊，讨好之意显露无余。 道缘轻轻点了一下它的额头：“我知道你饿了，但还是要忍一忍，等师父来了才可以吃，明白吗？” 金儿虽然饿急，但还是懂事的点了点头，眼睛却一眨不眨的盯着烤好的兔肉。 没让金儿久等，片刻之后，天尘子飘然而至，三缕长须在颌下轻晃，一身道袍随微风轻摆，十分风轻云淡，飘逸出尘。 “大家等急了吧？” “师父，您去哪里了？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金儿轻吼一声，纵身跃向天尘子，天尘子手掌微伸，金儿稳稳的落在他的掌心，对着他又是一阵比划。 天尘子笑骂道：“就知道你个小馋鬼等不及，好了，咱们还是先吃饭吧。” 道缘将烤好的山鸡野兔之肉，挑精致鲜美之处，满满的与天尘子盛了一碗。又将两只完好的野兔放进竹盘内，递到金儿跟前。剩下的，才与道清两人慢慢吃了起来。 金儿见美食当前，哪里还顾得其他，猛然扑了上去，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这种急相，引得师徒三人一阵笑声。 “这家伙，怎么每次都跟饿鬼投胎似得……” 吃过饭，两兄弟收拾好碗筷，连金儿一起，都被天尘子叫到了房内。 “师父，叫徒儿来有什么事吗？”道缘从没见过天尘子如此严肃的表情，心中有些忐忑。 一向爱闹的金儿也似乎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氛，变得乖巧起来。 天尘子盘膝于榻，捻须半响，静静的看了道缘良久，这才轻声道：“道缘，从明日起，你就下山去吧。” “啊？！” 道缘没想到天尘子会突然说出这句话来，顿时一愣，随即就是大惊失色，急忙道：“师父，您……这是要赶徒儿走吗……” 天尘子挥手止住他：“非是为师狠心赶你走，只是你还有尘缘未了，也是咱们师徒的缘分……到了！” “缘分……到了？”道缘一时没有明白天尘子的意思，嘴里喃喃道。 天尘子慈爱的看着他，目光深邃悠远：“你曾经问过为师你的身世，其实，并非师父有意隐瞒，实在也是为你着想。如今，是该告诉你的时候了……” 随后，天尘子将十六年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跟道缘说了一遍，等到他已经完全明白接受后，才又接着道：“你的身世，为师无法告诉你，如今你已长大，也是时候去寻找自己的身世了。” “可是师父……”道缘眼眶泛红，声音哽咽：“徒儿受您活命抚养之大恩，如今未能报之万一，怎能就此离去！徒儿恳请师父收回成命，让徒儿再侍奉您老人家几年，稍尽微薄之孝心……”说着，向着天尘子连磕三个响头。 “呵呵，傻孩子！缘来缘尽，皆有命数，若是强求，势必会衍生不详之变数。况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你的路，不在山中，而在红尘……，那里，也是我辈修行之人必须要经历的地方。” 道缘有些茫然的看着天尘子，略带稚意脸上现出一丝疑惑。 “不入红尘道难全！多经历一些事情，多长一些见识，对你的修行大有好处。还有，为师让金儿陪你一起下山，省得你一人孤独无依。” 金儿‘呜’的低吼一声，跳到天尘子的怀中，满脸尽是不舍之意。 天尘子摸着金儿的小脑袋，郑重的道：“金儿自小与你最是投缘，我让它随你历遍红尘，你要好生待它，不可轻忽。” “是，徒儿谨记！” “为师让你熟记千经万典，并非无由，虽然现下你不能尽明其意，待以后你经历日丰之时自会慢慢知晓，它可助你解除心头之惑，理清是非黑白。须知，修行之本，一则修心养性，二则度化救赎，三则窥机问道，不滞于物。纵观世间诸道，万变不离其宗，无论修文修武，最终殊途同归，源本合流。” “红尘中，有数不清的痴迷诱惑，稍有差池，便会入了魔道。你要牢守本心，不可负了为师期望！”天尘子看着道缘，目光灼灼。 “师父放心，徒儿定会谨遵师父教诲！待徒儿寻明身世，了却尘缘后，会再回来尽孝师父膝下！” “嗯！”天尘子微微点头，自怀中拿出一只手链，递给道缘：“此手链可作储物之用，用法你早已知之，我就不再啰嗦。里面是为师为你准备的一些应用之物，你拿去吧。” “谢师傅！”道缘连忙双手接过，磕头拜谢。 “好了，今日你略作收拾，待明日一早，便下山去吧。” “是。” 这一夜，道缘心绪纷乱，在榻上辗转反侧，始终不能成眠。 第三章 道士下山 次日清晨，道缘背着一个小小的包袱，双手抱着金儿，立于阶前。看着自小生活了十六年的地方，一时间思绪纷乱，感慨难舍。 少顷，天尘子走出门来，看着出神的道缘，微声轻叹。 道缘听见声音，转过头来躬身施礼：“师父，徒儿就要走了，这一去，您老人家还有什么言语吩咐？” “此次下山，固然是为了探寻身世。然则也是你入世寻道的开始，芸芸众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你要做的，就是寻找到自己的那一条，现在的你，只能算是个寻道之人，待你找到自己的道时候，才算的上是一个真正的修道之人。” “此番修行，势必会比山中难上百千倍，你要好自为之！外面世事难料，人心诡诈，今后的路，一切都要靠你自己了……”天尘子看着道缘，眼神有些复杂。 “那徒儿何日才能再见师父尊颜？” “既有缘尽，自有缘来。不过，缘尽缘来，虽是天定，亦是人为，到时我们能不能再见，那，就看你了！” 道缘默默无语，细细的品味着这句话。 “师弟。” 这时，道清也走出房外，手中拿着一个竹篓，塞给道缘：“师兄没有什么好送你的，这个竹篓，我编了整整一晚，你背上吧，它可以放些杂物，也可以把金儿放在里面，省得你老是得抱着它了。” “谢谢师兄！” 虽然不是什么稀罕物事，但道缘依然很感动，眼睛隐隐有些湿润。他自小便跟在道清左右玩耍，十几年来从未分开过，如今分别在即，师兄那憨态可掬的笑容，突然间竟变得十分亲切，叫他心中万分不舍。 “我走后，师父他老人家的饮食起居，就靠师兄你独自照顾了。” 道清憨憨一笑，拍了拍道缘的肩膀，道：“你放心吧。” 道缘把金儿放入竹篓内，背在身后，屈膝在地，对二人道：“道缘拜别师父师兄！” 拜毕之后，他直起身子，转身向着山下走去，拐过一个弯，再也忍不住悲伤，眼泪顺着脸颊滚落，心中默默想到：师父师兄，此番分别，不知何日才能再见，道缘祝你们平安康健，寿福无量！ 山道两旁的树枝摇摆上下，似乎在为孤单的少年挥手送行。 茅屋前，道清对天尘子道：“师父，师弟这一去，必然是磨难重重，百劫加身，您真的放心么？” 天尘子看着道缘消失的方向，眉头微蹙，语气悠悠：“此乃命数使然，非人力所能阻挡。这，是他的路，希望这条路的尽头，是为师期望的那样……” 沉默片刻，又道：“好了，我们也走吧！” …… …… 却说道缘别了师父师兄，和金儿下得山来，他虽有目标，却无方向，索性也不管东南西北，只是随便认准一个方向大步而行。 他也不着急赶路，就这样黎明即行，日落即歇，每日行约百余里，一路有金儿相伴玩闹，倒也不觉寂寞无聊。 一个月后，渐渐有了人烟，路上也不再像之前那样人影皆无。又走两日，一座巨大的城池遥遥在望。道缘手搭凉棚，极目看去，回头对竹篓内的金儿道：“估计今日太阳落山之前，咱们就能赶到城中，到时，我想办法给你弄些好吃的，如何？” 金儿一听说吃，眼睛中立刻闪烁出贪婪的光彩，舔了舔舌头，口中欢快的轻声低吼，甚是开心。下山前准备的吃食，这么长的时间早就变得又干又韧，食之无味，吃的金儿直咧嘴，听道缘应允它弄好吃的，怎能不开心高兴。 正说间，后面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道缘回头看去，十几匹骏马疾驰而来。马上坐着全都是一身黑色劲装的彪型大汉，为首一人更是虬髯满面，根根如钢似铁，十分威武豪迈。 那虬髯大汉见前面有人挡路，老远便吆喝道：“前面走路的，快闪开！” 道缘见状，斜身闪过一旁，十几匹马奔腾呼啸而过，扬起漫天尘埃，直如遮天蔽日一般。他微微皱眉，袖袍轻挥下，驱散了飞舞的尘沙，依旧稳步前行。 虬髯大汉似乎心有所感，在马上扭头回望，见状不禁‘咦’了一声，只是马行甚急，转眼间十余骑早已远去。 不大会儿功夫，又有数波人马急匆匆疾驰而过，看装扮动作，皆是身负玄功之人无疑。道缘心中纳闷：难道前方城中出了什么事情不成？不然为何这些人都行色匆匆？ 正思索间，后面马蹄声又起，紧接着，一声喝骂传来：“臭小子，快滚开，不要挡了大爷们的路！” 道缘闻言回身，见又是三骑快速奔驰而来，为首一人打马扬鞭冲着自己怒目喝骂，他心中微微有气，不再像之前那般避让，依旧照直前行。 为首那人见自己说话对方竟敢充耳不闻，不禁大怒，快到近前时，手中皮鞭一挥，冲着道缘头顶击落，口中骂道：“你个兔崽子，找死不成！” 道缘也不回头，听风辩位，身子微晃，早已避了开去。 虽然他没有修习过功法招式，但天尘子自小便教他按照指定的方法打坐冥想，早晚各一次，用来吸收日精月华和星光之力。用天尘子的话来说，这样可以荡尽体内的污秽，使身体更加轻灵通透，行动迅速，也更加契合自然道意。 所以这一击，他躲得很是轻松。当然，也是出手之人手段寻常之故。 “呦呵，居然躲开了！” 那人有些惊讶，虽然已经过去，但还是兜马回身，与另两人一起来到道缘身前。 正要说些什么，突然看见了竹篓内正自露出身子的金儿，贪婪之意顿时生出，改口道：“小子，把你身后的那只畜生送给大爷们，我就不计较你刚才的无礼，不然的话，哼！” “呛”的一声，那人拔出腰间的佩剑，明晃晃的长剑在阳光的照射下闪出耀眼的寒芒，他挥剑指向道缘，脸上威胁之意毫不掩饰。 道缘皱眉看着对方，道：“各位想要打劫？” “嘿嘿，你若不识相，就不止是打劫了！”另一名刀疤汉子冷笑道。 “看来，这种事你们做得很熟练，想必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看着对方嚣张的样子，道缘虽然面上平静，实则心中渐生怒意。有道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他虽然没学过功法，但却不甘任人随意欺辱，再说金儿看似无害，但真要发起飙来也并非善与，更何况对方三人也未必是虎。 三人见道缘面色如常，丝毫不惧，并且口气随意淡然，丝毫不把自己等人放在眼里，同时心中大怒。 刀疤汉子抽出长刀，虚晃两下，喝道：“少废话，你给是不给？” 道缘扭头看了看爬上肩膀的金儿，没有说话，只是缓慢而坚定的摇了摇头。 “那就别怪大爷手下无情了！” 刀疤汉子神色一凛，催马上前，抬臂举刀。 就在即将动手之际，忽听半空中一声清脆嘹亮的凤鸣之声传来，他心中一惊，抬头望去。 远方天际，一团流光般的彩色光芒破空飞来，眨眼间已到近前，停滞在几人头顶，盘桓飞舞。那光芒流彩飞华，炫目迷人，似乎是一只禽鸟身上所散发出的，虽不刺眼，但依然看不清光芒的真实面目。 “幻影彩凤！难道这是……萧家的那位大小姐！？” 明白了来人的身份，三人同时心中一紧，立刻翻身下马，站在路旁，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道缘抬头看去，隐约看见七彩斑斓的彩光之中似乎有一道曼妙身影，长发飞舞飘扬，正静静的看着自己几人。 “城外百里之内，不可随意出手争斗。诸位，难道我云霄城的禁令，你们都忘记了不成？” 这句话，自空中飘扬而下，虽是呵斥之意，却婉约柔美，清甜如饴，却又带着清冷孤傲、不食人间烟火的意味，宛若九天仙子，神圣庄严。 “这……在下兄弟只是路过此间，无意和这位小兄弟为难，我们这就走，还请大小姐高抬贵手，不要和小人一般见识！”刀疤汉子知道那位大小姐说的是自己三人，吓得浑身一哆嗦，连忙对空施礼，语气谦卑异常。 道缘心中暗暗奇怪，这位大小姐到底是何许人也，怎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让这几人如此惧怕！ “既然如此，那就散了吧。”那位大小姐似乎不愿多做纠缠，淡淡的说了一句。随后，凤鸣之声声贯长空，彩色光芒眨眼间消失在前方天际，速度之快，看的道缘暗暗咋舌。 “呼……” 见那彩色光芒远去，三人长长的出了口气，各自抹了抹额头的冷汗。那瘦小汉子心有余悸的问道：“大哥二哥，这就是那传闻中姿容绝世、聪慧绝伦、拥有上古灵凤血脉的武道奇才，萧家的那位大小姐？” “不错！正是她！”那被称作大哥的汉子看着彩色光芒消失的方向，脸色由惧怕变为羡慕：“这位大小姐乃是云霄城主的掌上明珠，五岁之时被天山圣后收为弟子。如今十几年过去，据说修为已经达至炼虚中境，就这样，还是人家故意压制的结果……” “厉害！简直太厉害了！”还未说完，另一个瘦小汉子就狠狠咽了口吐沫，接口道：“我修炼了近二十年，也不过才合元中境而已，跟人家一比，简直什么都不是。” 刀疤汉子喃喃道：“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道缘听着他们的谈话，心中暗想道：这么说来，这位姑娘还真是了不起！ 几人谈论几句，瘦小汉子低声问道：“那这小子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为首那人恨恨的道：“算他命好，碰上了萧大小姐替他解围，不论是天山圣后还是云霄城主，就拿这位大小姐本身来说，都不是我们能招惹得起的，如今，只好放他一马了！” 言语中，满满的尽是不甘之意，却又当真不敢如何，只得与另两人一起翻身上马，狠狠的瞪了一眼道缘，策马向着城池的方向驰去。 第四章 云霄城 见到三人远去，金儿不屑的冲着他们的背影低声轻吼。 道缘笑道：“知道你厉害，但人家也毕竟没有对咱们如何，你就莫要再不满了。咱们还是赶路要紧，不然天黑前可就进不了城了。” “嗷~~呜~~！” 所谓望山跑死马，不想城池也是一样，道缘足下不停，直到天色将晚，才堪堪来到城前。 此时夕阳西下，洒出漫天金辉，与天边的云霞交相辉映，落在雄伟巨大的城墙之上，平添了一抹沧桑古朴的味道。 道缘看着高有二十多米的巨大城门和上方城头三个龙飞凤舞的遒劲大字——云霄城，心中微生震撼之意。 在金儿的催促下，他随着川流不息的人群步入城内。 幸好之前了解过世俗的情况，他倒不至于完全不懂。用师父给自己准备的银子，在一处颇为僻静的客栈中租了一个房间，又要了些吃食填饱自己和金儿的肚子，这才望着窗外的星光支颐发呆。 金儿感受到他的心情，亲昵的用脑袋蹭着他的衣服，轻声低吼。 “以后，就只有咱们两个相依为命了。” 道缘摸着金儿的小脑袋，笑道：“也许跟着我，你会吃很多苦，金儿，后悔么？” 金儿摇摇头，竟然在他怀中撒起娇来。 “好了，你自去休息吧，虽然咱们下了山，但功课却不能落下，一切当和平时一样。” 迎着皎洁的月光和星辉，道缘盘膝瞑目，和往日一样行功打坐，默默的吸收着月华星光之力入体。那些柔和又带着奇妙力量的月光和星光，在夜晚微风的吹送下，欢快的涌向道缘的体内。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眉头渐渐舒展，脸上露出平和安详的表情，好似入体的月光和星光有着静心凝神的功效，让人感到异常舒适。 许久之后，他长长的舒了口气，睁开如墨般的明亮双眸，起身来到床边，看着如小猫般蜷成一团熟睡的金儿，微微一笑，和衣而卧。 …… 翌日清晨，当徐徐升起的朝阳的第一缕光芒照进房间的时候，道缘准时的醒来，同样如昨日一般的打坐行功，吸收着充满了盎然之意的晨光，这是他每日必备的功课。 天尘子曾经说过，日月星三光之力，乃是天地间最为精纯的光芒力量，按照特定的方式把其引入体内，对人有着意想不到的神异效果，更何况他自小有暗疾在身，天尘子为了治好他的病，用了不知多少灵草妙药，更以己身为桥梁纽带，引三光入体，度进道缘体内，耗费数月时光才将暗疾驱除干净。 自第一次自己打坐冥想到如今，十几年下来，这早已成了道缘习以为常又必不可少的习惯，而效果也确是不俗，如今的他，虽然体内没有真元灵力，但反应之灵敏，身手之迅捷，兼之天生神力，确非一般人可比。 武道的第一重境界为聚灵，分为上、中、初三境，意为修炼之初需聚集天地灵气入体，积攒灵力于丹田大穴，从而使人体健身轻，反应迅捷，乃是武者修炼的第一道大门。 道缘自信，以自己目前的境况，即使和修炼过功法的聚灵上境的武者动手，也不会差到哪里去，这，自然就是这些年打坐冥想的益处了，也可以说是一种另类的修炼。 做完功课，简单的吃了些早餐，道缘带着金儿走出客栈，来到已经很是热闹的大街上。 既然寻找身世，那自然不能总在房间待着，只是看着人来人去的街道，他有些茫然，自己初来乍到，完全不知该从何处着手。 无奈之下，只得信步而行，穿街越巷，观看此处的风土人情。 直到天将近午，依然茫然无绪，但此时肚子却有点饿的感觉。转头看见金儿可怜兮兮的眼神，道缘摇头苦笑：“那咱们还是先去吃些东西吧。” 正想着去哪里找家饭馆，却不想在经过一处僻静的巷子时，遇到两伙人分左右相对而站。 这些人每伙都有十几个之多，年龄最大的不过十五六岁，最小的只有七八岁的样子，而且大都衣衫褴褛，面露菜色。 道缘心中微诧：这是干什么？ 却见左边为首的少年上前一步，大声道：“李川，这些年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也无恩怨不睦，为何你突然要抢占我们的地盘？还打伤我的兄弟？这件事，你要给我一个交代！” “哼，交代？我李川做事用的着给你交代？雷落，你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你算老几！你的人妨碍了我，还敢唧唧歪歪的顶嘴不服，我自然要出手教训，没把他打残废就已经是给你们面子了。” 右边为首的少年李川不屑的冷笑，他与左边叫做雷落的少年虽然年龄相当，但个子却比对方高了近一头，身材也壮实许多，所以明显在气势上压住了对方。 雷落闻言，强忍怒意道：“虽然咱们都是乞丐，但做人岂可不讲道义！东南西北四城各有各的地盘，这是很早就定好了的，而且大家一直相安无事。如今你毫无缘由的夺我地盘，伤我兄弟，我身为他们的老大岂会坐视！今日无论如何我要替我的兄弟讨回一个公道，不然……” “不然怎样？”李川冷声道：“想打架我随时奉陪，别怪我以大欺小，你要是敢不识相，我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你以为我不敢动手？” “嘿嘿！我倒是真希望你动手，这样，我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接管东城了，嘿嘿……” “你这个无耻的混蛋！”雷落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火，大吼一声：“兄弟们，动手！” 说罢，一马当先的扑向李川，状若疯虎。 “来得好！” 李川同样大喝一声，眼中闪出冷峻的寒光，迎向扑来的雷落，两人瞬时打成一团。 两边的众少年见自己老大动上了手，纷纷大喊一声，扑向对方。 一时间，场面极其混乱，呼喝惨叫之声不绝于耳。 一旁的道缘看着面前撕缠烂打、彷如一锅粥似得群殴，不由得剑眉微皱，从刚才的几句话中，他已经听明白了大概，不外乎就是两帮人因地盘之事起了冲突，从而演变成当前的情况。 对这种事他没有兴趣，况且自己本是局外之人，更加不想掺和到里面，叹了口气，他转身准备离去。 岂知身后又有七八个少年冲了过来，手中拿着棍棒之类的东西，一个个横眉立目，大声呼喝怒骂着冲着自己跑来。 道缘身子微侧，闪过一边，给他们让出了过去的路。但两个楞乎乎的家伙竟然挥起木棒照着他头顶砸来，口中还喝骂道：“想跑？先问问我们同意不同意！” 道缘微怔之下就明白了过来，这两个家伙定然把自己认作敌方一伙的人了，对于这种池鱼之殃，他只有苦笑叹气的份儿。但此处地方并不宽敞，欲躲无路，两人挥舞的棍棒差不多把整条巷子的宽度都笼罩起来，他只得看准空隙，极为迅速巧妙的一矮身，同时抓住两人下落的手臂，借力躲闪开去。 那两人猛然觉得手臂被抓，又觉得一股大力顺着手臂传来，顿时立足不定，叽里咕噜的顺着前冲的惯力向前滚去，模样狼狈之极。 道缘也没想到他们竟然这么弱，自己明明没用多大力气。他脸现歉意，有心上前去扶他们，却耳听身后又有数道劲风袭来，正是另几人见自己同伙被道缘打到，立刻把注意力集中到了他身上，不约而同的抡棒砸了过来。 “这家伙定是他们请来的帮手，先搞定他再说！” 对于对方喊出的这句话，道缘是无奈加无语，自己明明是路人甲，怎么莫名其妙的就成了某一方的帮手了？这上哪儿说理去。 但再怎么说，也得有空解释才行，眼见四五根棍棒当头抡下，总不能坐以待毙吧。道缘心中暗道：这般不问青红皂白的随意打人，这帮人也真是嚣张了一点。 还是之前速度，还是之前的动作，顿时，地上又多了五六个滚地葫芦。 “大家听我解释，其实我……” 那些人根本不理会道缘说话，全都惊怒的看着另一边混乱打斗，大声叫道：“李老大，先过来把这小子搞定再说，兄弟们吃大亏啦！” 那一边，由于雷落一方人数略少，兼之年龄偏低，根本不是李川一伙人的对手，此时基本个个带伤，头破血流，鼻青脸肿。更有好几个被打到在地，痛的站不起身，只有雷落等年龄稍大的几人还在苦苦支撑着，但也都情况不妙。 李川看清这边的情况，怒吼一声，一脚踢在雷落胸口，将他踢到在地，手一挥，带着众人飞奔过来，围住了道缘。 雷落低声惨叫，以手抚胸，大声咳嗽，嘴角溢出丝丝鲜血。尚能坚持的另几人见他如此，连忙踉跄着过来，查看他的情况。 “雷老大，你没事吧。” “还死不了！”雷落咬着牙道：“对了，那边是什么情况？” “这……我们也不知道啊。” 几人面面相觑，一脸茫然。 李川上下打量着道缘，脸色阴晴不定，他虽然衣衫破损，但身上并无伤痕，只是有点微微气喘，显然打倒雷落并没费他多少力气。 “小子，你是哪里来的？敢管我们的事情！” 不是他不想动手，只是相较与旁人，他的心思还算缜密，己方七八人都没能打过道缘一人，这里面可就有问题了。 “我只是路过此地，可这几位不分好歹的抡棒就打，我连个解释的机会都没有……”道缘摊着双手，很有些委屈的说道。 只是他这种表情在众人看来，分明就是瞧不起、不在乎的意思。 “李老大，别听他的，这小子根本就是雷落请来的帮手，不然怎么会对我们动手，现在看我们人多势众，想要打跑路的主意，哼！当我们是傻子不成！”其中一个摔的比较严重的家伙叫嚣道。 李川看着道缘的打扮，也不像个武者，也不像个公子，就是很普通的一人，甚至都有些土气，心中暗暗一松，既然没有身份背景，就算他有些功夫也照样没用，自己这些人难道还摆不平他一个？ 李川冷冷的道：“不用解释，在我这里，人多就是王法！快给我兄弟磕头道歉！” 道缘一愣：“道歉？还磕头？你没搞错吧，错的可并非是我，这岂非是仗着人多欺负人！” “就是欺负你又怎样！这头你磕是不磕？” 第五章 池鱼之殃 二十余人把道缘紧紧的围在中间，全都脸色不善的看着他。 道缘微微一叹，正想说些什么，忽然觉得身后轻微一震，只见金芒一闪，一道流光般的身影自竹篓内激射而出。他急忙叫道：“金儿，不可……” 然而，还是晚了一点。 最靠近道缘的十几人还没看清怎么回事，就觉得胸口、手臂等处猛然一麻，低头看时，却是这些地方全都多了几道血淋淋的伤痕，鲜血正自快速的渗出。 到这时，众人才感觉到一阵剧烈的疼痛传来，纷纷捂着伤口踉跄后退，口中更是不停的大声惨叫，顿时，哀嚎之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李川离得最近，所以更是受到了金儿最多的“照顾”，他前胸与手臂的伤口多达三处，全部都是触目惊心的道道血痕，鲜血正自汩汩流出。 “啊！” 惨烈的叫声自他的口中传出。虽然长得人高马大，但他终归还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乍然受到此等创伤，如何承受得了，两眼一翻，竟然就此晕厥过去，也不知的疼得还是吓得。 眨眼之间，二十几人就有十几个伤在金儿锋利无比的爪下，这还是道缘出声阻拦的结果，若是任凭金儿施为，估计这些少年全部都要命丧于此。 其他人一见，全都惊恐的看着道缘肩膀上的金儿，脸色慢慢变得苍白。僵持片刻，不知是谁发一声喊，转身向着巷口逃去。有了榜样，一众少年纷纷叫喊着逃走，速度竟然远超平时。 两个年龄稍大的少年怨毒的看了道缘一样，架起昏迷的李川仓皇而去，一会儿功夫，全部都走的干干净净。 金儿看着巷口做了几个鬼脸，转身跳进竹篓内。 “这位朋友，适才之事，多谢你援手相助，雷落和众兄弟感激不尽！” 不知何时，雷落在另几人的搀扶下，来到道缘身边。适才他们忙于包扎伤口，没有看到金儿伤敌的情景，还以为是道缘出手将李川等人打跑，心中感激的同时又无比的羡慕，所以说话更是恭敬非常。 道缘本来想走，但人家既然过来道谢，自己总不能视若无睹。遂道：“我只是自卫而已，非故意为之，所以你们不必谢我。” 几人没料到他会这样说，不禁微怔。雷落道：“不管如何，总归是帮了我们大忙，这句谢谢还是要说的。” 道缘的目光落在不远处正在裹伤的众少年身上，道：“我想你们还有很多事要做，所以我就告辞了。” “请等一下……”雷落上前几步，抱拳道：“不知我们可有幸知道朋友的高姓大名？待日后也好方便报答。” “今日只是萍水相逢，适逢其会而已，他朝未必再见，还是不必了。” 经过这么一场小小的变故，道缘和金儿也失去了吃饭的兴致，一直回到租住的客栈，才让店家简单弄了些饭菜填饱肚子。 躺在房间的床上，看着有些陈旧的屋顶，道缘有些发呆，金儿则盘曲在他的胸口自顾的睡觉。 午后的微风带着些须的暖意和不知名的花香吹进屋中，让人生出慵懒的困意，道缘用力揉了揉脸，驱赶掉昏昏欲睡的感觉。 “这茫茫人海，到底该从何处查起呢！”他摸着颈间的项坠，轻轻的自语道：“按照师父所言，这项坠应该是父母遗留给我的东西，看来，只能是从这上面找线索了。” 一想起天尘子，他的思绪也随之回到了山上，眼神中的思念慢慢浓郁起来。 “这个时间，师父应该在凝神静坐吧……，师兄也应该在背诵经书吧……，还有后山的那道泉水、我们经常玩耍的山洞……” 终究是没有挡住愈来愈盛的睡意，带着微不可查的笑意，道缘渐渐进入了梦乡。 …… 醒来时，已是金乌西坠，云霞漫天。这一觉竟然睡了两个多时辰，道缘暗暗有些自责。 洗了把脸，他带着金儿来到前堂，不想老远就听见里面人声鼎沸，吆喝之声大作。平日客人不多甚至有些冷清的小店中，此时竟满满当当的坐满了人，穿着各色服饰的男女老少都各自和一起的同伴谈论着什么。道缘的目光扫遍全场，发现这些人无一例外的全部都是挎刀佩剑的江湖之人。 他找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招呼店小二要了些饭菜，低声问道：“小二哥，今日店中为何来了这么些人？” 那小二用毛巾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笑嘻嘻的低声道：“难道小客官您还不知？再过半月左右就是咱们云霄城引星之日，所以这些人全部都是为此而来……对了，他们可都是一言不合把刀相向的主儿，您可莫要招惹他们，免得生出麻烦……” 这店小二倒是好心，道缘点头示谢。 “小二，咱们兄弟的酒菜为何还不赶紧上来，磨磨蹭蹭的，信不信老子烧了你的鸟店！” “客官稍等，我这就给您端来……” 道缘看了看左右，向金儿示意了一下。金儿不情愿的点点头，装出有些呆愣的模样，低下头来大口吃肉。 有了上次的事情，道缘曾嘱咐过金儿，平日尽量装扮出普通的样子，以免生出事端。他们没有多少保护自己的手段和实力，自然要想办法避免麻烦的发生。 吃过东西，道缘回到房间内，心里却还在想着小二所说的引星一事，适才听旁人言谈，似乎这引星是专为武者而为，用特定的方法，引下夜晚天空中的星辰之力，散播在某一片特定的区域，用星辰的无穷浩瀚神奇力量洗涤武者体内的杂质和经脉，达到通透圆融的效果，日后的修炼之路将会更加顺畅，更上层楼。 即便是普通人被星辉临身，也有不少的好处，譬如强身健体、预防疾病等等。 “这岂非和我每日的功课一样么……”道缘抱着金儿，眼中露出些须疑惑：“难道师父教我的和大家所说的引星一样？可是……为何只引星光而没有月光和朝阳之光呢？” 想了半天，不禁哑然失笑：“好像这和我的目的没多大关系，何必为此事劳心……” …… 良久之后，行功完毕的道缘长长的吐出一口气，这口带着氤氲炙热之意的气息随即便消散在夜晚清凉的空气中，他缓缓睁开双眼，抬头看着夜空里明亮的星辰。 突然，他的目光落在了几颗叫不上名字的星星上。自来到云霄城后，他便注意到了那几颗星，这才不长时间，那几颗星星似乎有了些不同的变化，这让他有些奇怪。 “好像比昨日亮了一点……而且位置似乎也有些变化。” 道缘低头沉思：“星辰虽非恒定不变，但变化自有其规律，怎么会出现这般异常？这……好像变化的有些太快了吧，真是奇怪。” 雄鸡唱晓朝阳升。 又是初晨时分。 早已准备完毕的道缘和往常一样出门，今日他想走的更远些，期望有所收获。 才走了没多久，就感觉身后似乎有人在跟着自己，道缘的眉头慢慢皱了起来，这种被人跟踪的感觉实在不好。金儿的感觉更为灵敏，虽然它早就发现了异常，但骄傲如它，根本不在乎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道缘猛然回身，一道身影在不远处的墙角一闪而没，虽然那身影动作很快，但依旧没能逃过道缘锐利的眼神。 “咱们好像有麻烦了。” “呜呜~~”金儿不屑的声音在身后传来。 再繁华的城市也有僻静冷清的地方。当他经过一条无人的街巷时，面前突然出现了三个和自己差不多大小的少年。当中一人衣着华丽，富气逼人，长得还算英俊，只是脸上略有酒色之气。他轻摇着折扇，满脸含着莫名的笑意走了过来。在他身后的两人看样子是此人的跟班或者仆人，衣着稍微差了一些，亦步亦趋的跟在其身后。 那少年挡住了道缘的去路，合上手中的折扇，双手后负，昂头斜眼看着他，很是随意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哪里来的？” 道缘淡淡的看着那少年，道：“有事？” “废什么话！老实回答咱们家公子的问题！”后面的仆人撸胳膊挽袖子的大声喝道。 那公子看着旁边的街角处，道：“出来吧，别跟个老鼠似得。” 道缘循声看去，只见昨日那个叫李川的少年从街角处走了出来，他身上的伤口经过了简单的包扎，手臂用条破布跨在胸前，看起来颇有些狼狈和凄惨。 来到近前，李川对那公子躬身施礼后，便站在一旁恨恨的看着道缘。 “明白了吧。”那少年公子看着道缘冷声道。 其实刚才发觉有人跟踪的时候，道缘就已经猜到了大概，此时见李川出来，更加证实了心中猜想。 “那你们想怎样？” “怎样？”少年公子冷笑了一声：“你打伤我的人，还想问我怎样！看来，你真是不懂这里的规矩。” 看着他说话时的表情模样，道缘心中有些不喜，皱眉道：“我不是这里的人，自然不会知道这里的规矩，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少年公子扫了一眼道缘身后的竹篓：“听说你带着一只挺厉害的宠物，本公子想见识见识。” “它不是我的宠物，而是我的朋友伙伴，再者，我好像没必要照你的话做。” 少年公子眼神一凛：“好个嘴硬的小子！就是不知道你的拳头会不会也这么硬！” 那两个仆人闻言，轻吼一声，双双扑了过来，两对拳头对着道缘头顶面门和胸口狠狠的砸落。 他们虽然练过些功夫，但实力只是聚灵初境，比普通人厉害些有限，却不是道缘的对手。 看准对方来势，道缘双手倏然挥出，挡住了两人的攻势，一个近身，在他们的胸前各自拍了一掌，虽然没有灵力，但这一掌的力道却是不小，那两人闷哼一声，应声后退七八步，脸色顿时一阵青白。 第六章 初相识 看了一眼自家公子阴沉的表情，两人一咬牙，准备再次进攻。 少年公子喝道：“住手！两个没用的东西！连个乡下来的家伙都打不过，真是丢了本公子的脸，还不滚到一边去！” 两个仆人闻言，不敢不听，委屈的走到一旁站定。 那公子把扇子插在腰后，面色不善的盯着道缘：“看来本公子还真是小瞧了你，既然这样，那我就只好亲自出手了。” 道缘听见金儿忍不住想要出手的声音，微微摇头，示意它不可擅动，自己还应付的来。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叫道：“且慢动手！” 这个声音有些熟悉，正是昨日那个叫雷落的少年。 他带着几个同伴快步跑来，对道缘微微点头，才跟那公子抱拳施礼道：“陆公子，这位是我的朋友，不知他因何得罪了你？” 陆公子扫了一眼雷落，不耐烦的道：“你是哪里来的乞丐，居然敢阻拦本公子？” 李川出言道：“公子，他就是雷落，你看，我就说他们是一伙的吧……” “闭嘴！”陆公子怒道：“一点小事都办不好，还有脸跟我哭诉，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李川顿时一个激灵，喏喏的不敢再说什么。两个仆人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幸灾乐祸的神色。 陆公子阴寒的目光扫了道缘和雷落一眼，冷冷的说道：“来的正好，也省得我麻烦！索性今日就一起解决了吧。” 话音一落，他脚步连闪，欺身向前，左拳右掌同时击向两人，速度快到极点。 雷落大惊，本能的向后退去，但他本是普通少年，如何能跟习过功法的人相比，眼看就要被这一掌打中。他的同伴惊叫出声，欲救不及，当然，就算来得及，也接不下这刚猛的一掌。 道缘心道：这公子好辣的手段！若是当真打中雷落，必然重伤！百忙中不及细想，双手挡开拳势的同时，飞脚踢向陆公子的右掌。 “啪！” “喀嚓！” 紧接着，就是雷落的低声痛哼。 虽然双手挡住了对方的左拳，但道缘也被震的身形有些不稳，这陆公子的实力本是聚灵上境，毕竟不是那么好接的，那一脚的准头固然没变，但力量却是弱了很多，只是将其右掌踢歪了一些，却仍然打中了雷落的肩头。 雷落的同伴大惊，连忙上前扶住，却见他的左臂受此重击，软软的垂了下来。不想雷落竟是十分硬气，强忍着再没出声，只是满脸的冷汗显示出了他正在忍受着极致的痛楚。 陆公子见道缘在保住自己不受伤害的情况下，竟还有余力救人，明明他身上没有灵力波动，却能挡得住自己的攻击，不禁有些惊讶。 但这惊讶也只是瞬间之事，他脸含煞气，目光如刀，冷森森的道：“好小子，怪不得敢多管闲事，不过，惹到本公子头上，只能怪你倒霉！” “呛啷”一声，悬在腰间的长剑赫然出鞘，耀眼森寒的剑光闪过众人的脸上。 看着众人惊惧的表情，陆公子的眼神现出一抹快意，对道缘沉声道：“亮出你的兵刃。” 道缘看了看闪着寒光的长剑，摇头道：“我没用过兵刃。” 虽然这句话是实话，他确实没用过兵刃与人动手，可是这样的实话落在陆公子耳中，无疑变成了嘲笑和狂妄。 “你找死！” 这句实话让陆公子心中大怒：这混蛋竟然看我不起。手中长剑一摆，挥剑劈出。数道剑光凌空乍现，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风雨之气，笼向了道缘周身各处。 他这一招叫做‘风雨落’，本是刀法中的一招，乃是模拟万千风雨同时落地的样子，要的就是速度，若是高手施展，瞬间内可劈出数十甚至上百刀，令对手眼花缭乱，欲接无暇。只不过他是初学乍练，火候未到，这一招只能劈出五剑。 本来较之厚重的刀而言，长剑相对比较脆弱易折，不适合使用此招，但他仍然用剑施展出来，自然欺负道缘没有兵器在手，不怕自己兵器折断。 道缘知道厉害，立刻闪身退步，躲避剑光。仗着灵敏的身法，险之又险的躲过了要害，但肩头衣衫却仍被划破一道口子，露出里面的贴身白衫来。 陆公子冷哼一声，更不停手，欺身而至，第二招随之又来。 “住手！” 这句喝声，沉稳雄浑，好似洪钟巨鼓，震得众人耳中嗡嗡作响。陆公子心中一震，止住动作循声看去。 巷口处，一名顶盔贯甲的大汉，带着数十名随从列队而来。那大汉身材伟岸，个头比平常人高出甚多，他面容冷峻，相貌略凶，满脸的络腮胡子，一双虎目锐利异常，大踏步走向这边。身后的众人则个个昂首挺胸，如龙似虎，行动间整齐有序，丝毫不乱。 陆公子见那大汉过来，收回长剑，拱手道：“原来是高统领，不知统领有何见教？” 高统领的目光遍视全场，最后落到陆公子身上，淡淡的说道：“陆公子，何事值得你动刀动剑？高某身为统领，专责城内治安，你光天化日之下如此，未免不将高某放在眼里了吧。” 这高统领虽然面恶，其实为人相当刚正，平日里听多了面前这位世家公子的劣迹，心中很是不屑，再者，他身为城内统领，直属城主管辖，自然也不惧陆家的势力，是以言语中也不甚客气。 “呵呵，统领言重了，我岂会不将您放在眼中。只是这几个家伙不识高低，冲撞了我，所以打算出手教训他们一番，其实并无他意，统领莫要误会。” “陆公子，引星之日将近，云霄城内涌进了数不清的江湖武者，争斗厮杀每日不停，未免我城中百姓受到牵连伤害，城主大人严令高某巡视全城，如遇持械争斗者，轻则劝解调和，重则抓捕扣押，我想……陆公子不会让我难做吧？”高统领淡淡的看着陆公子，不徐不疾的说道。 陆公子眼神微眯，笑道：“这个自然，既是统领到来，我自当要给足面子。”他看了道缘几人一眼，又道：“那我就不妨碍统领做事了，告辞。” 一挥手，带着自家几人离去。 “你们也听到了，无故不要惹是生非，犯我云霄禁令，不然，我不会手下留情。”高统领随口吩咐一句，亦带着人大步离开。 此次危机就因这位统领的几句话而轻松解除，雷落几人暗暗松了口气，连呼侥幸，都抹了抹额头的冷汗。 道缘看着雷落痛苦的表情，问道：“你感觉怎么样？” 一码归一码，昨日虽然自己无意间帮了雷落等人，但那确非自己本意而为，就算他们不道谢，道缘也不觉得有什么。但此时雷落特意跑来想帮自己，不管后果如何，心意总归是好的，这个情自己却不能当做没有。 “没事……才怪！”雷落一手扶着左臂，呲牙咧嘴的骂道：“这混蛋出手真重！” “我来帮你看看。” 道缘自幼因疾体弱，兼之小时在山中攀爬玩耍，自然避免不了磕碰摔伤，在天尘子的指点下，这等普通的伤筋断骨之事对他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 “还好，只是脱臼而已，不是什么大问题，你忍着点，我帮你把错骨还原。” 道缘示意他放松身体，双臂猛然一扭一推，瞬间将臂骨送回原位，雷落还没来得及感到疼痛，就觉得左臂一阵轻松，挥舞了几下，已然完好如初，大喜道：“真的好了！” 几个少年羡慕加崇拜的看着道缘，他们从没见过如此快速神奇的手法，就是花钱让城里的郎中医治，疼的要命不说，还未必会有这般好的效果。 几人把道缘围在中间，雷落激动的道：“两番受你恩情，这次说什么也不能让你离开，怎么也要让我们表示一下感激之情！” “是啊，你一定要给我们这个面子……” “对，不能让恩人走……” 几人纷纷出言附和。 道缘架不住几人死缠烂打般的热情，无奈的道：“好吧。” 见他答应，几人掩不住喜悦之情，兴奋的簇拥着道缘，说说笑笑的离开。 …… 一座废弃的宅院前。 道缘愣愣的看着院内丛生的杂草，几颗半死不活的矮树，还有只得半人高的残破院墙，以及看起来有些摇摇欲坠的几间破屋子，一时间有些无语。 微风吹过，院内的杂草沙沙作响。 “这就是你们所说的五凤楼？” 雷落挠挠头，干笑两声，不好意思的说道：“其实我说的是‘五风楼’，这个……嘿嘿，东南西北加上房顶全部都透风，所以……” 听到这个解释的道缘顿时一头黑线。早就感觉这几个家伙有点言过其实，没想到差距竟然如此之大。不过看这情况，五风楼的名字倒也贴切。 “我们也是苦中作乐自抬身价而已。”雷落叹道：“有谁不想过好日子!可我们这些无父无母、无依无靠的可怜虫，也只能这样找找安慰了……” “嘿，我说雷老大，别顾着感慨了，还是进去再说吧，我去弄些酒菜来，咱们请道缘大哥好好吃一顿如何？”一名叫小三子的少年催促道。 “不错！”雷落精神一震：“道缘大哥，请吧。” 进到里面，道缘有些惊讶，外面虽然看着十分破落，屋内倒是颇为干净整洁，墙壁上是有几处破洞，不过都用些旧草席遮挡了起来，也还算过得去。 搬过几个缺角少棱的凳子，雷落擦了又擦，这才让道缘坐下。又闲谈几句，那小三子已然拎了些酒食回来，满满的摆了一桌。 菜不是好菜，一碟花生米，两盘酱肉，外加两个素菜。 酒也非好酒，当地最普通的散酒，二十文钱一坛。 仅仅是这些，对于他们这种条件来说已经非常难得了。 看出道缘的疑惑，雷落朗声一笑：“平日里兄弟们出去讨饭，也遇到过不少心善的人家，给我们一些散碎银子，所以这些东西我们还是请得起的。” 金儿闻见肉香，早就按捺不住，抱住一盘肉食啃了起来。道缘微微皱眉，轻斥道：“金儿，不许没规矩！” 众人已经知道了金儿的厉害，本来对它有些惧怕，此时见它如此可爱的一面，忍不住大笑出声，屋中的气氛立刻融洽了许多。 大家都道：“没关系，只要金儿想吃，咱们管饱。” 所谓满杯酒半杯茶，雷落拿起坛子，与道缘满满的斟了一杯酒，又与几个兄弟斟上，这才端起酒杯，笑道：“来，我们敬道缘大哥一杯，谢他相救之情，兄弟们，咱们先干为敬！”一仰头，当先喝干了杯中之酒。 其余几人见状，也纷纷举杯喝干。 见道缘盯着酒杯发呆，雷落纳闷道：“怎么？难道是嫌这酒太次，难以入口？” 道缘摇头，说道：“我自小到大，从未喝过酒，所以大家不要见怪。” “那真是太可惜了！” 放下酒杯，雷落略有些失望：“既然这样，那咱们也不勉强，想必大家都已经饿了，还是赶紧吃菜吧，若是凉了可就失了味道了。” 数杯酒下肚，几个少年说话开始随意起来，道缘微笑的看着几个脸色发红的家伙，心中不免感慨，从言谈中得知，这些人有的和自己一样，自小就不知父母是谁，有的是家道中落，双亲早失，反正都是些无依无靠之人，不得已才流落街头成为乞丐，饱受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说起来，大家各有各的不幸，但这些少年却都没有失去对生活的信心，反而无限憧憬着未来美好的日子，笑对人生。 看着一张张带着稚意的纯真笑脸，道缘忽然觉得他们有些可爱，而和他们相比，自己的遭遇其实并不算太坏，至少比他们好了很多，师父把自己抚养长大，呵护备至。师兄待自己亲如兄弟，亲密无间。每每自己犯错遭师父责罚的时候，师兄总是挺身为自己说情，甚至代自己受过。这一切的一切，都让道缘感到心中温暖无比，温馨至极。 破旧的屋子里一片欢声笑语，外面的阳光也似乎感受到了这一切，变得愈发热烈耀眼起来。 第七章 云霄武院 “对了，你说此次下山是为了寻找身世，那你可有什么线索么？”在知道了道缘下山的目的后，雷落转过话题问道。 道缘缓缓摇头，拿出项坠给大家看：“只有这个，线索可以说是渺茫之极。” 众少年凑过来仔细观瞧，都认不出是什么。雷落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你放心，我们大家会替你留心的，要知道，我们找线索可是很有一手。” 众人纷纷点头。 “那我在此先谢过诸位了。” “可是……”雷落凝重的看着他：“照你所说，你的师父应该是隐居修行的世外高人，那为何没有教你功法？这个世界以武为尊，但凡有能力条件的，都会修习功法，你虽然有异于常人之处，但世上的高手何其之多，这样孤身闯荡岂非太过危险？” “这个我也不知，也许师父自有其道理。”道缘淡淡一笑：“况且我的目的只是寻找身世和修行，小心一点应该不会有事。” “话不能这么说，很多时候，就算你无心惹事，麻烦也许会自动找上来。就拿这次李川的事情来说，纵然你有心避让，可现在不也被那帮家伙找上门来？若非有高统领解围，我们回不回得来还很难说呢！” 道缘问道：“对了，那个陆公子到底是何来头，怎么会跟那个李川搅在一起？” “这位陆公子名叫陆千林，他们陆家乃是城内五大势力之一，十分厉害。此人平日里飞扬跋扈，欺男霸女，更兼眼高于顶……”雷落疑惑的思索道：“按说以他的身份，是不屑于和我们这样的人接触的，可今日他竟然帮李川出头，当真是奇怪的很。” “那陆公子身手不错，而看他和高统领的对话，似乎并不怎么惧怕对方……” “这个还用说。”小三子接口道：“西城陆家，在云霄城可是响当当的人物，家世显赫，背景深厚。高统领若非在城主府里当差，那陆公子焉会这般好说话！” 雷落看了看道缘：“陆千林的身手好，是因为他在云霄武院中修炼，我看你也可以去试试。” “云霄武院？” “不错，那是云霄城里最好的武院，很多年轻人都想去那里修炼，不但可以学到厉害的功法，最重要的是还供吃住……”雷落苦笑一声：“我曾经去试过，可惜考试失败了！” “考试很困难么？”道缘有些玩味的看着他，这家伙去考试的目的肯定不止是学武，有免费的食宿才是最重要的。 “说起来倒是不困难，相反还很简单。” “那你还会失败？” 雷落有点委屈的道：“三百多斤的大石头！我这小身板怎么抱得起来！况且还要放到指定的位置才算通过……” 看着他有些瘦弱的体格，道缘轻轻的叹了口气。 “说真的，我建议你去试试，以你的条件，应该不是很困难。还有，我听说那里有很多的功法秘籍和典故秘辛，说不定就能找到你需要的线索，如果你能通过，岂不是一举两得。” 道缘眼前一亮：“当真？” “我怎么会骗你！云霄武院乃是城中最大的武院，实力雄厚，底蕴非凡，里面的高手不知道有多少，能成为云霄武院的弟子，可是很多人非常向往羡慕的，那个陆公子的身手你也看见了，若在别处，他怎会有此实力。” 虽然雷落对武院的修炼极其推崇，不过道缘看中的却是他所说的典故秘辛，如能进入里面，说不定真的能找到自己身世的线索。 “那好，我就去试试。” …… 第二天一早，准备妥当的道缘按照雷落所说，来到云霄武院的大门前。 这里占地极广，所有的建筑也是宏伟粗犷，气派非常，未到近前，就感觉一阵不寻常的风气扑面而来。 走进宽阔的大门内，道缘来到报名处，登记好自己的姓名和年龄，便被人带着来到广场前，此时，广场上已经有十几人在排队等候。道缘静静的站在最后一个，看着前面的考试。 场中高台上，考试已经开始，一名面目冷峻的考官看着台下正在考试的少年，微微有些摇头。 那少年体型偏瘦，面容俊秀，他俯身下蹲，用尽全身的力气想搬起面前的巨石，因为用力过度的缘故，他脸色通红，双目微赤，颈间的青筋高高鼓起，显然十分吃力，抱住巨石的两臂更是忍不住的发抖。 “呀！”那少年低吼一声，巨石慢慢离开地面，他也慢慢的挪动着沉重的脚步，一点一点的向着指定的地方走去。 可惜，仅仅将巨石搬起来就已经快要达到他的极限，七八步后，他终于还是坚持不住，无奈撒手后退，通红的脸色一下变得苍白。 一个身材魁梧的壮汉走了过来，将巨石轻松的搬起，放回原位，对那少年安慰道：“年轻人，别灰心，这次不行，下次好好努力。”又对着排队这边喊道：“下一个。” 道缘看着那块石头的大小和落地时的震动，发现最少也得有将近四百斤的重量，以考试的规定，应试者年龄不得大于十六岁来说，确实是非常困难，怪不得雷落说的时候直咧嘴，可能他根本就没有将石头搬离地面，所以才会对其重量有错误的估计。 场中，十几人依次进行考试，及至轮到道缘时，就只有三人通过，让大家有点惊讶的是，其中一个看起来颇为瘦小的少年居然也通过了考试。 那少年和道缘一前一后，他衣着普通，肤色略黑，冷漠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就算是听到考官宣布他通过考试时，也不过是轻轻的点了下头而已，虽然没有嚣张和不恭的意思，但这个动作还是引得在旁观看的众少年一阵窃窃私语，大家暗暗猜测这少年的身份背景。 “下一个。” 或许是因为那瘦小少年通过的缘故，使得考官心情也好了起来，要知道，这种资质不错的苗子，可不是随便就能遇到的，他微笑的看了站在最后一名的道缘，示意他开始。 道缘也看得出来，前面那些考生，无论通过与否，他们或多或少的都有过修炼，较之普通人自然不同。他虽然天生力气不小，但体内可是一点灵力也没有，对于这块四百斤左右的巨石，他还真是没有把握。 可是来都来了，总不能因为没把握就放弃，这不是他的性格。况且为了寻找身世线索，他也有必须通过的理由。 理由，当然也就是动力。 深深的吸了几口气，平复了一下略微有些紧张的心情，道缘来到如磨盘一般的巨石面前，他俯身弯腰，双手牢牢的抓住巨石边缘，低喝声中，两膀一较力，巨石慢慢的脱离地面，被他一点一点的搬了起来。 负责考试的所有人，包括台上的考官看见这一幕，忍不住眼前一亮。尤其是那位考官，他的眼光老道犀利，自然看得出道缘并无修炼过任何功法，而体型也不是如何的魁梧雄壮，正因如此，他才知道能将这么一块巨石举起该是多么的不易。 同时他也有点疑惑，一般情况来讲，没有修炼过的人，尤其是十六岁左右的少年，根本不可能举起这么重的一块巨石，这不仅仅是力气大小的问题，还牵扯到力量怎么运用才能发挥出最好的效果。 作为武者，他清楚的知道，普通人，既使有力量，一般情况下也很难完全的发挥出来，但武者就不同，修炼过功法的武者，体内已经有了灵力的存在，自然也就知道怎么去更好的运用这种力量，这样才会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就比如刚才那位瘦小的少年，如果他不是有了聚灵上境的实力，绝对不可能通过考试。 随着巨石一点点的被举起，道缘脸上的汗水也随之出现，显然，这对他来说并不轻松，手臂和双腿都因用力过巨而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 看着前方十几丈的距离和三十余级台阶，他咬着牙关向前走去。好不容易来到台阶前时，淌出的汗水早已经打湿了他胸前的衣衫。 看着他步履维艰的样子，台上的考官不禁有些惋惜，能仅凭单纯的力气把巨石搬到这里，已经是相当难得了，可之后的台阶不比平地，以道缘现在的情况，考官不觉得他能上得去。 扭头看了那魁梧的壮汉一眼，壮汉会意，上前跟在道缘身后，以免他力尽之时躲闪不及被巨石砸伤。 在阶前驻足数息，道缘闭目深深的吸了几口气，缓缓举步，拾阶而上。 那壮汉本以为他已无力再行，正准备上前接应，不料他竟然又动了起来，大感惊讶的同时，也暗暗的替他捏了把汗。 这区区三十几级台阶，若在平时可谓毫不费力，如今却像鸿沟巨壑一般难以逾越。道缘的脚步越来越慢，走到一半时，双腿更仿佛有千斤之重，他大口的喘息着，只感觉自己好像搬举着一座山那么吃力，似乎下一刻，就要被这难以负荷的巨石压倒在地。 “年轻人，实在不行就放弃吧，大不了下次再来……” 跟在他身后的壮汉心有不忍，忍不住轻声劝说，随后，他看见了道缘如山岳一般坚定的眼神，下意识的闭上了嘴巴。 “只剩下十几级而已，我一定坚持的住……”道缘在心中默默的想道：“师父曾经说过，任何的困难或者磨难，都是修行的一种，只要坚持，一定会有成功的一日。如今，只不过几步台阶，又岂能难得倒我……” 一想到师父和师兄，道缘浑身莫名的生出一股气力，如弓一般的腰杆竟直了起来，摇晃的脚步也稳了许多，不再似之前随时可能倒地的状态。 那考官见他如此，赞许的点点头，慢慢起身来到位于桌前不远处白色圆圈处。 那里，正是考试的终点。 第八章 传功五风楼 终于，最后一级台阶也被道缘踩在了脚下，成功就在眼前几步处。但此时的他也已经到了极限，纵然再是有心，毕竟人力有时而穷。硬忍着最后一口气，借着前行的些许惯性，紧咬着牙关，紧走几步来到终点，双臂一松，“嘭”的一声，巨石砸落在地，溅起一阵尘土飞扬。 道缘脸色发白的站在台上，大口剧烈的喘息着，突然感到浑身一阵无力，身子软软的倒了下去。 考官手疾眼快，上前一把扶住他，笑道：“年轻人，你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放心吧，现在只是脱力而已，休息一会就好了。” 道缘露出一个感激的微笑，随后做了几个深深的呼吸，才觉得身上有了一点力气，挣扎着站起来，对那考官施礼道：“多谢。” “哈哈……，你小子还真有点韧劲儿。既然这样，那你且稍事休息，待稍后再说入院的事情吧。” 这时，一名执事快步奔来，凑到他耳边低语几句，考官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道：“果真是这样？！” “嗯，属下是刘长老亲自吩咐来的，所以……” 考官双拳紧握，声音气愤无比：“怎么会这样！他怎么可以这样！真是岂有此理……” 那执事面露无奈的说道：“宗教头，刘长老的为人你也不是不知，人家位高权重，我们又有何办法！” “唉！可惜了！” 半响，宗教头仰天叹道：“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是，属下告退。” 回过神来的宗教头歉然的看着道缘，轻声道：“年轻人，很抱歉，我不能让你进入武院。” 道缘一愣：“难道我没通过初步考核？” “不，你通过了。” “那为何……” 宗教头淡淡的道：“个中缘由我不便细说，也许……只能是怪你自己运气不好罢。” …… …… 午时的日头渐渐猛烈，雷落看着外面摇曳的树影，对一旁的金儿道：“你说，道缘能不能考过？” 金儿懒洋洋的趴在桌子上，歪头斜了他一眼，那表情有些不爽，甚至有点不屑的意味。 雷落道：“好了，算我杞人忧天行了吧！其实我也知道，以道缘的本事，通过应该不是很困难的事情，我只是随口一问，你至于这个样子么！” 因为要去考试，带着金儿多有不便，道缘只好把它托给雷落照看，短短的时间里，他和金儿已玩的相当熟络，说起话来也自然随意了许多。 脚步声响起，道缘的身影出现在院内，金儿瞬间从桌上爬起，跃到窗边，对着他轻声低吼。 雷落喜滋滋的上前问道：“怎么样？应该通过了吧……咦？为何你这个表情？难道没通过？这……不应该呀，你不会是想给我们一个惊喜吧。” 金儿也是一脸疑惑的看着道缘。 “怎么，难道你确定我一定能通过？” “这个自然，你要是过不了，那才是没天理了。” 道缘自嘲的笑了笑：“这个世上，没天理的事情也不是很难遇到的。” “什么！”雷落两眼一瞪：“不会是真的没过吧，怎么可能？！” 道缘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淡淡的道：“也许真的是我运气不好吧。” “怎么会这样！”雷落见他神色如常，心中不解，皱眉思索其中原因。少时，突然间一拍大腿，醒悟道：“我明白了，不是你运气不好，肯定是有人从中作梗。” 他眯着眼睛连声冷笑：“这件事情，八成是陆千林从中搞鬼，据我所知，陆家与武院中的一位长老关系甚好，而陆千林本身亦是武院中的高级弟子，想必是他见到了你前去应考，所以才故意为难于你。” “还有这么一回事？”道缘有些了然的说道：“那应该错不了了，我初来云霄，只是上次与那位陆公子有些不睦，看不出，他如此身份地位，心胸却这般窄小。” “嘿嘿，又岂止是心胸窄小而已。此人不仅乖张刁戾，心狠手辣，而且还是睚眦必报之徒，上次他想要教训你未遂，必定不会善罢甘休，今后，你要小心才是，陆家的权势背景，可不是我们能够招惹的。” “这么说来，你岂非也很危险？” “我？嘿嘿，我一个小乞丐，烂命一条，他陆公子要是真的自降身份对付我，那我也只好认了！”说到这里，雷落歉然的看着道缘：“其实你之所以会这样，全是被我们连累，我心里还真是有些过意不去。” 道缘朗声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与你何干！只是巧合罢了。” 在雷落的极力挽留下，道缘和金儿一起留下吃饭。只是金儿顿顿无肉不欢，这让雷落差点把家底都给掏干。不过他也非小气之人，特意为金儿买了许多肉食，让它尽情一饱。仅凭这一顿饭，就让金儿对雷落的亲近之意大增，不时的与他撒娇玩耍。见到金儿这般样子，尽管囊中空空如也，雷落还是开心的咧嘴大笑，暗道这顿饭吃的值。 “对了，今后你打算怎么办？” 吃过午饭，雷落看着出神的道缘，开声问道。 没能进的了云霄武院，便不能更好寻找自己的身世，道缘正为此感到烦恼，听雷落这么一问，随口道：“也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我不信，除了进入武院就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 “只可惜，我徒然有心，却不能帮你做些什么。”雷落也是一筹莫展。 说到这里，他有些希冀的看着道缘，期期艾艾的说道：“你说自小并没有过修炼，但却能和聚灵上境的武者打上一场，你……你是怎么做到的？” 对于这一点，其实雷落早就想问，道缘从陆千林手中救下他的情景还历历在目，知道道缘没有修炼过功法之后，雷落更是惊讶，只是苦于前时还不熟悉，若是相问显得冒昧，如今关系渐近，才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其实也没什么，我自小身有暗疾，导致体弱身虚，师父用尽灵药，又穷数月之功才将我医好，自那时起，他老人家就教了我一套修行的法门，当然，这和伤人杀敌的功法不同，只是将日月星三光引入体内，提高身体各方面的机能，可使人身轻体健，百病不生。” “这个……嗯……你能教教我吗？”雷落不好意思的看着道缘，下意识的连连搓手。 “当然可以，这又不是什么为难之事……” 还没说完，雷落就兴奋的跳了起来，激动的道：“真的？！那太好了！我还怕你不肯答应呢，要是你肯教我，从此以后，你就我雷落的老大……不，是我和众兄弟的老大，怎么样？！” 道缘不想他反应这么大，有些好笑的说道：“只是举手之劳而已，你无需如此。” “不。”雷落压下激动的心情，正色道：“可这对我们来说却并非小事！上次和李川相斗之事你也看见了，若非我们太弱，又岂会让他们嚣张至此。这些年来，我和兄弟们已经尽量的避免这种事情发生，可到如今还是不能幸免，我只怕李川不会轻易的善罢甘休，他手下的人不仅平均年龄比我们大许多，更兼学过些简单的功夫，我们纵然有理，但还是敌不过人多势众！下次相见，估计又是一番恶斗。就算我不为自己着想，也要考虑兄弟们的安危啊……” “看不出，你还挺为大家考虑，怪不得他们对你马首是瞻，你这个老大，当的是实至名归。”道缘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和众兄弟年龄相当，兴趣相投，更何况大家全都命运多舛，若不是相互照拂关心，团结一致，以后的路势必将会更加难走，所以，为他们着想其实也是为自己着想，并没有你说的这般伟大。”雷落腼腆苦笑，摇头嗟叹：“我们的奢求不高，只是想好好的活下去而已，可是现在看来，只怕不会那么容易了。” 听完这话，道缘沉默无语，隔了半响，才道：“对了，我看李川之所以故意找茬，身后多半是那位陆公子指使，不然，他应该不屑于为其出头，你知会大家一声，今后更要多加小心才是。” “你也这样想？”雷落脸色郑重：“我本来还以为是我多心，看来，这其中定有什么缘由。我早就感到奇怪，以前虽然我们和李川等人不睦，但大家都井水不犯河水，一直相安无事。这次他毫无来由的故意生事，还扬言要占我东城地盘，本就十分不正常，原来，真的是陆千林在背后指使。可……这到底为何？他一个高高在上的富家公子，怎么会看上我们讨生活的地方，这貌似说不通啊。” 的确，作为乞丐，本就是最下等的一群人，那些眼高于顶的有钱人，平时连看都不屑看他们一眼，现在却为一个和自己身份地位悬殊如此大的乞丐有来往，这让雷落百思不得其解。 道缘安慰他道：“既然想不通其中因由，那就随他去吧，你这般烦恼也于事无补，凡事，终究会有解决的一天。来，你不是想学强身健体的法门吗，我们现在就开始，如何？” 雷落大喜：“好！” 道缘让他盘膝于地，闭目凝神，放松心境平和，抛开繁杂诸事，这才朗声道：“世间万物，无源不生，无本不兴，而日月星三者，乃世间光明之来源，万物昌盛之根本，有了光，世界才会因此而明亮，人间才会因此而温暖，万物才会因此而生长，命运才会因此而轮转。所以，光对任何东西都有着无比巨大的意义。” “但是，作为高级生命的人类来说，仅仅单纯的让光芒临体还不够，朝气蓬勃的晨光，柔美无华的月光，玄奥神秘的星光，都有其不同的作用，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如何让这些不同作用的光芒真正的进入到我们的体内，淬炼我们的身体和经脉，使其更加坚强柔韧，更加灵活和有爆发力，也更加贴近自然道意。” “综上所述，乃是这一法门的总纲要义，这一节，你须得明白。下面，我就将意念如何作用，气息如何运行，一一说给你听，你要记好了。” 第九章 万剑山 接着，道缘便将详细的方法逐字逐句的解释了一遍，待雷落完全明白后，又指明了几处重要的经脉和穴道，教他怎么运行经脉，怎么冲击穴道。 一切完毕后，才又道：“这些，就是我一直以来所修的一切，你现在好好的消化领悟，待时间一到，便可正式开始了。” 雷落问道：“现在不行？” “也并非不行，只是效果很低罢了。初晨的阳光，乃是蕴含生机之力最强最为绵柔的时候，此时吸收容纳，才能事半功倍。而子时前后的星月之光，才是最为玄奥无方又宁静祥和的。” 道缘看了看渐渐偏西的日头：“所以，要合适的时间才最好。” 因为雷落第一次修炼，道缘怕他有甚差错，所以决定留下来照看指点。 夜风轻拂，星月渐明，破旧的院子里，两个年轻的身影一站一坐。 随着雷落缓缓的呼吸吐纳，肉眼难以察觉的月光星辉徐徐落下，渐渐向他聚拢过来，围绕在他的周身上下，似乎在寻找着进入的契机。 道缘感受到此等状况，脸现喜色：“想不到刚开始，雷落就可以将光华之力引至身边，看来，他的天赋还是相当不错的。” 终于，神思空明的雷落心中一动，感觉到了身体的不同，好像自己被什么东西笼罩包裹住一样，又感觉这些东西想要突破自己的皮肤表面进入身体，他明白，这大概就是道缘所说的光华之力了，不过，就连他自己也没想到，这才第一次，居然就已经有这么真切的感受，暗喜的同时，自然更加用心。 越来越多的光辉被引了下来，先前围绕在他身边的那些已经开始渐次进入，初时点点滴滴，随着时间的推移愈来愈多，雷落只感觉浑身上下麻痒酸软，舒适顺畅。这种感觉很是奇妙，很像是回到了梦境中母亲的怀抱，那么的畅然意足，那么的舒心快乐。 此时的雷落，脸上浮现出淡淡的微笑，看起来宁静祥和，平淡喜乐。 道缘就这么静静的站在他身边，望着夜空中的一天星月。 树影摇曳，微风轻轻拂过二人身畔，带来不知从哪里吹来的花香，顿时，整个院子里满溢着沁人的香味。 雷落没有忘记道缘的嘱咐，在气息运行三十六个大周天之后，他睁开了双眼，虽然已经是深夜，可他丝毫不见疲惫，反而愈见精神，脸上尽是浓浓的喜悦和兴奋。 “这种感觉真的很美妙，真的是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滋味，我说，你每次修炼也都是这样么？” 看他几乎想要手舞足蹈的样子，道缘笑道：“初时自然是这样，日后慢慢也就习以为常了。现在你初引光华入体，精神自然饱满通透，待时间日久，便能感觉到手脚轻灵，气力十足，那时候，才算是初窥门径。” 这一夜，雷落兴奋的整夜未眠，及至黎明时分，便已早早做好了吸收晨光的准备。 看着他已经颇为熟练，道缘总算放下心来。气息运行，容不得半点差错，若有些须失误，轻则经脉郁结阻塞，再也难以为继。重则全身瘫痪，成为废人。盖因雷落刚刚开始，此等危险尚不明显，兼之道缘在一旁照看，倒也不虞有误。 既然教授之事已了，道缘也就不再滞留，带着金儿准备离开。临行之时，雷落再三挽留，但见他去意甚坚，只得依依惜别，心中怅然若失。 接下来的几日，道缘差不多走遍了偌大的云霄城，但依然没有查到丝毫线索，这让他微微有点失望。 “这般寻找好似大海捞针，效果甚微，须得再想个别的法子才行。” 客栈中，道缘抱着金儿自语道：“又或许，这里根本没有我们要找的线索……这样吧，咱们再耽搁几日，若还是无果，那咱们就离开此处，去别的地方寻找，如何？” 他的决定，金儿自然不会有异议，知他心情不好，金儿不时的撒娇卖萌，做出各种古怪的表情逗他开心。 正自玩耍，外面突然传来一阵争吵的声音，似乎是店小二在呵斥什么人。 “我说你这家伙，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哪里会有你要找的人，想要吃的也须看个时候，现在并非饭时，你过些时间再来吧。” “小二哥，我真的不是来要吃的，我是来找人的，他就住在你们这里，你让我进去好不好，我求求你了，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情……”一个少年的声音苦苦哀求，语气惶急。 “还敢狡辩，若非看你可怜，我早就将你轰出去了，再敢啰嗦，我可就不客气了……” 道缘心中一动：这声音怎么有些熟悉？ 出门看时，果然，那少年正是当日雷落身边的兄弟——小三子。 此时，他满头大汗，神色焦急，不停的对着店小二弯腰作揖，低声哀求。 那店小二越来越是不耐，看样子要不是嫌他衣衫破烂，满身污垢，只怕早就动手将他推出去了。 “小三子，你来这里做什么？”道缘缓步来到近前。 一见到道缘出现，小三子顿时大喜，急声叫道：“道缘大哥，我有急事找你……” 店小二奇怪的问道：“小客官，这人真和你相识？” “正是，他是我的朋友，小二哥，你莫要为难他。” “既然这样，那你们二位自便吧。”店小二诧异的摇摇头，自去忙活。 道缘看着小三子一脸慌张焦急的表情，不解的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道缘大哥，你快去跟我看看吧，雷老大出事了……” “你别急，慢慢说。” “今天我和雷老大在街上又遇见了李川一伙人，他跟我们打听你的下落，雷老大说不知道，可对方不信，扬言要给我们颜色看看，雷老大便讽刺了他们几句。可能因为这几日城中巡查的紧密的缘故，他们倒是没敢动手，但其中有个人不知搞了什么鬼，对着雷老大一扬手，他便惨叫一声，倒在地上人事不知，及将他抬回家中时，早已经脸色发黑，两眼翻白，全身更愈来愈僵硬冰凉，我和兄弟们不知如何是好，所以才来找你……” 一口气说完，把他憋得脸色通红，猛喘了几口大气。 “这像是中毒的症状啊？！”道缘眼神一缩：“快去看看！” 知道情况紧急，道缘不敢怠慢，飞速赶往五风楼，小三子跟不上他的速度，只好在后面紧追。 来到雷落住处，一干少年正不知所措，见小三子终于把道缘请来，顿时大喜，围着他七嘴八舌的说起来。 道缘排开众人，来到床边，只见雷落脸色青黑，双目紧闭，两道眉毛几乎挤到了一起，神情痛苦不堪，直挺挺的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果然是中毒！” 道缘沉声道：“将他上身衣服解开。” 众人七手八脚的将雷落的衣服脱下，入目所见，更是让大家触目惊心。 雷落的胸口处，一块巴掌大的地方漆黑如墨，高高隆起，显得诡异异常。这如墨一般的黑色向四周渐次散开，已经蔓延至全身各处，脸上的青黑色亦是由此而来。 道缘手一翻，一块吸石瞬间出现，他小心翼翼的将吸石放在雷落胸口处，只听“叮”的一声轻响，一枚钢针应声而出。 那钢针极细极短，如发丝一般，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蓝汪汪的光泽，才一出现，众人就闻到一股淡淡的腥味，距离较近的几人顿时感到一阵晕眩，吓得连忙躲开许远。 道缘屏息凝气，用一块厚布将其裹住小心取下收起，又拿出一颗浑圆莹润的丹药，将雷落的嘴巴轻轻掰开，喂他服下。 那丹药散发着醇绵浓厚的香味，只是瞬间之内，就将整间屋子填满。 盏茶时间，雷落腹中响起一阵咕噜噜的响动，同时，身上的黑色也慢慢消退，众人见状，无不又惊又喜。又过片刻，黑色已然消失殆尽，只余胸口和眉心尚未彻底消除，他的神情也较刚才轻松了很多，至少不再那么痛苦。 道缘擦掉额头上隐现的汗水，对众人道：“这颗丹药乃我师父所赐，可保他七日无碍，这期间，我们要找到相应的解药为他解毒，才能彻底将他治好，否则，七日之期一过，毒性再次发作之时，将会比现在更加猛烈十倍，那可就真的回天乏术了。” 众人一呆，诧问道：“可现在雷老大看起来好了很多，难道毒性还没祛除？” “不错，我这颗丹药并非专门的解毒灵丹，只是将毒性收拢压制，不让其随着血液流进心脉，要想真正祛除毒性，还需要相应的解药才可以。” 众人听说，本来轻松的心情又沉重起来，小三子此时早已来到，见道缘这么说，难过的道：“那该怎么办？我们什么都不懂啊！道缘大哥，求你救救雷老大，我们这帮兄弟不能没有他……”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开口哀求，更有几个年龄小的忍不住哭了起来。 道缘剑眉紧蹙，思索道：“我来到云霄城这些日子，对此地的情况也了解了一些，这种解药就算是有，恐怕我们也不够钱买。不过大家放心，我曾经在书上看到过这种毒的解法，等我去采些草药回来，相信应该能将雷落治好。对了，这附近哪里有险山峻岭？我所需要的东西须得在此等地方才能找到。” “有。”小三子急忙道：“城外正东方向，有一座大山，名叫万剑山，距此四百多里，城里很多采药人经常会去附近采药。相传那座山乃神仙造就，也不知存在了多少万年，山高入云，险峻异常，上面更多狼虫虎豹，毒蛇异兽，的确是危险的很。但最神奇的是，那座山上竟然有数不清的长剑隐藏其中，就好像那些剑是山上生长的一样，不知多少人都在山上找到过，所以大家才把它叫做万剑山。” “山上会长出剑来？！”听到这个消息，道缘有些惊讶，随即摇头道：“这怎么可能，若非传言有误，就是有别的原因。” “也许是吧，这个就不是我们所能知道的了。”小三子也不确定的道：“不过故老传言，万剑山中有一把神剑，乃上古神兵，剑之精灵，亦是神仙所留，就是它一刻不停的吸收着方圆近千里的金石之力，所以山上才会有数以百万计的剑孕育而生，无数年来，相信这个传言的人前赴后继的去寻找真相，一探究竟，但除了找到一些最普通的剑之外，谁也没有见过所谓的神剑的踪迹，反而有不少人因此丧生山中。到了现在，大家只当它是一个玩笑罢了，没有人再去刻意的证实这个虚无缥缈的传说。” 道缘笑道：“传闻罢了，哪能当真！不过那里既然山险林密，定然有医治雷落所需的草药生长，事不宜迟，我现在就立刻出发，你们要好生照看雷落。” 小三子担心的道：“可是那里很危险，要不我和你同去吧，也好有个照应。” “不用了，你的速度太慢，带着你反而会拖慢我的速度。为免李川等人前来寻事，我把金儿也留下，以防万一。还有，我回来之前，你们每日早中晚给雷落擦洗身子一遍，一定要仔细，而且要用温水，切记切记。” 金儿的厉害大家是知道的，别看它平时温顺无害，真要发起飙来，一般人还真不是对手，有它在这里，大家心里更加有安全感。 众少年拍着胸脯保证：“放心吧，我们一定会照顾好雷老大！” 道缘又嘱咐了金儿几句，稍做准备，立刻起身出城，赶往万剑山。 第十章 铁背银狼 此次雷落出事，皆因自己之故，道缘心中甚急，这一路向东，虽不能说是速度全开，但也十分快速。以他的脚程，不到两日，万剑山早已近在眼前。 站在山脚下，道缘抬头仰望，忍不住赞道：“果然是一座好山！和我自小生活的地方也不遑多让。” 这座山，论高度，穿云直上，耸入霄汉。论险峻，刀削斧刻，怪石嶙峋。论气势，当真就好似一把冲天利剑一般犀利无匹，稳若泰山，一任他狂风惊怒，我自巍然不动。 道缘游目四顾，寻找着上山的路径，他自小在山中长大，对此等事自然十分熟悉。只可惜此次前来并非游玩，而是寻找草药，所以向上的速度慢了许多。 一直到金乌西坠，也没发现需要的草药，此刻天色不早，更兼树高叶密，山中的景色猛然间暗了下来。 道缘拭去衣服上的尘土，找了个不知是什么动物废弃的山洞，将里面打扫干净，又捡了些枯枝败叶，升了一个大大的火堆，这才擦干脸上的汗水，坐在火堆旁，静静的看着徐徐升起的山月。 又过片刻，天色终于完全黑暗。空寂的山中，偶尔传来几声鸟叫，还有一些动物远远的低吼之声。若换做旁人，独处空山或许会感到孤冷惊惧，但道缘恰恰相反，这些，正是他最为熟悉的东西，感受着周遭的一切，仿佛又回到了生活了多年的山上。 当年，为了锻炼胆色和生存能力，他曾经在半山处独自生活了半年，那时，他只有十岁。如今身临其境，回忆起往日种种，道缘脸上浮现出的尽都是满满的温馨与怀念。 燃烧的火光，驱散了夜晚的黑暗，带来的是温暖和安心。山风轻轻吹过，火光因此而更盛，照亮了周围的一切，也照亮了道缘清秀俊逸的脸庞。 …… 次日清晨，收功起身的道缘简单吃了些东西，将尚未燃尽的火堆扑灭，继续向上找去。向上的路有些难行，所以他找的要很仔细才可以。 功夫不负有心人，直到太阳偏西，他终于找齐了大部分草药，还只余一味叫做赤阳草的草药尚未找到。 书上记载，赤阳草，高约三寸，生有三叶，色泽翠绿，味苦辛辣，内含极强毒性，常人误食当即毙命，然却有以毒攻毒之神效。名虽有赤阳二字，但此种草药却必须大部分时间呆在背阴下才可生长，也就是说，凡阳光长时间照射或者一直照射不到的地方，都不会有赤阳草生长。只有那种阳光只能照射一小段时间，而大多数时候全部都是背阴之处，才有可能生长这种草药。 这些记载，道缘也只是在书上看到过，所以在查看适合赤阳草生长的地方时，更加要留心在意，因为它确实长得很像普通小草，稍有疏忽便会认错，纵然十分心急，他也不得不耐着性子慢慢寻找。 又是日暮降临，赤阳草依旧没有找到，却真正让他见识到了万剑山的神奇，这一日里，蛇虫鼠蚁和寻常野兽自不必说，光是山石下隐藏的剑柄就见到了近百把，甚至有些就直接暴露在地面上，有些很新，有些却锈迹斑斑。若是按照这种密度的话，以这座山如此之巨，确实不愧万剑之名。 但他绝对不相信山上会无缘无故的长出钢铁打造的剑来，于是，他好奇的拔了几柄出来看看，费了些须力气，收集到了几柄长剑，令人失望的是，这些剑看起来非常普通，甚至比一般店铺里出售的还要差很多，而且大多已经生锈，不堪大用。 不过，道缘也细心的发现，似乎越往上，剑的质量也就越好，而且新的也越来越多，这让他有点摸不着头脑：难道这东西也和植物一样，越靠近阳光的地方就长的越好？！这……太不可思议了吧！ 以他如此矫捷熟练的身手，爬到半山腰时，也已经是两日之后。 片片白云从头顶不远处快速飘过，此处的山风已不再温和轻柔，变得相当猛烈强劲，吹动着他的衣衫猎猎作响。道缘双手后负，看着下方远处绵延成片的树林和群山，胸中自然生出一股豪意。 然而就在这时，他却突然感到了一股极度危险的临近，那是一种冰冷而嗜血的感觉，瞬间出现在他的背后，阵阵恶寒让他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多年的经验以及敏捷的身手此刻发挥了重要的作用，猛然一个矮身，道缘用最快的速度向前滚去，即便前面碎石满地，荆棘丛生，此时也顾不得这些了。 就在他弯腰的一刹，后背猛然传来一阵剧痛，紧接着，一声低沉的吼声响彻长空。 躲开这惊险一击的道缘，来不及理会背后的伤势，飞速的闪到一颗大树后面，扭头看向适才站立的地方。这一看不要紧，饶是他心性沉稳，此刻也不禁吓出了一身冷汗，暗道侥幸。 袭击他的，乃是一只狼——一只高有四尺，长度更是近七尺有余的银色巨狼。 “铁背银狼！” 道缘瞬间就认出了这只猛兽，原因无他，只因这铁背银狼的标志实在太过明显，想认错都很难。 铁背银狼，一身亮银之色，耀眼夺目。浑身如披铁甲，刀枪莫能伤，只胸腹间乃柔软致命之处，肉食，残暴，尤以速度见长，喜独居，多存于苦寒之地。 这些特点一瞬间闪过道缘的脑海，他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这东西不是生存于苦寒贫瘠之地么，怎么这里也会有！而且看样子，还是一只成年狼，这说明它的捕食手段是非常高明的。”道缘紧紧的盯着那双冷酷无情的狼眼：“幸好它们喜欢独居，不然，这次可真就十死无生了。” 话虽如此说，但到底能不能从巨狼口中逃生，道缘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关键是这东西太厉害了。凶残成性，狡猾多端，更兼刀剑难伤，速度无匹。此时他隐隐有些后悔，要是金儿在身边，情况或许就会不同了。 铁背银狼一爪击伤道缘，闻到了血腥味的它，眼神更加兴奋疯狂，仰天又是一声长吼。将近处的小动物吓得是屁滚尿流，狼狈逃窜。 无情的狼眼死死的盯着树后的道缘，它一步一步的逼近，狼首微微下低，锋利如刀的巨齿闪着死亡的光泽。道缘明白，这是它要进攻的前兆。 果然，蓄势已足的铁背银狼猛然腾空而起，扑向道缘藏身之地，它的身体与山风激荡，发出“咻”的一道巨声。 道缘见它迅如闪电，身在半空，尖利的狼爪已经露出，径直抓向自己的颈间。他斜身一闪，躲到大树的另一侧，随后向着山上没命的跑去。 铁背银狼的攻击之势是向下，而道缘逃跑的方向是向上，两者正好错开，也许借着这一错之差，就能甩开它的攻击也说不定。然而道缘还没来得及高兴，就感觉肩膀被一股大力扫中，差点一个趔趄摔在地上，他踉跄几步，稳好身形发足狂奔，心中暗骂道：好个狡猾的畜生！前面那一爪根本就是迷惑于我，真正的后手其实是狼尾这一击，若是我被击倒，哪里还有机会再起身！ 那巨狼见准备好的后招居然没把猎物击倒，顿时怒声狂吼，转身向上追去。 一人一狼，一前一后，都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向上狂奔。 仗着地形与灵巧的身手，道缘数次险之又险的躲开了巨狼的攻击，虽然把巨狼气的怪吼连连，但他也慢慢觉得气力不支，尤其是受伤的后背与肩膀，都火辣辣的疼。衣服更是早就被树枝挂的破烂不堪，沾满鲜血。 又是一次腾空而击，这次距离更近，道缘心中一慌，脚下顿时踏在空处，身子一歪，骨碌碌的像一旁摔去，却也正好躲开了近在咫尺的狼吻。 但这一下也摔得七荤八素，道缘只感觉腹中翻江倒海般的烦闷欲呕，身上更不知多了多少道伤口，这一摔，似乎也将他的力气摔没了大半，道缘挣扎着倚在石边，大口大口才喘着气，眼睛却一颗也没离开过铁背银狼。 那铁背银狼何其聪明，它知道猎物已经力尽，无法再逃，所以也变得不那么着急，一步一步的走向道缘，眼睛里满是戏谑之意，竟似在嘲笑自己的猎物一般。 要说不怕那是假的，但道缘知道，此时怕也没用，铁背银狼不会因为怕就放过自己，要是这样，估计它早就饿死了。思索间，手中忽然碰到了一个东西，那是一个剑柄，插在地下的剑柄。 “呛”的一声，他用尽全身力气将剑拔出，顿时，寒光四射，冷气扑面，如秋水一般的长剑发出清亮的剑鸣。有了可以当做安慰的东西，道缘慢慢站起，横剑当胸。 铁背银狼初时一愣，随即露出一个不屑的眼神，浑不把手握兵器的道缘放在眼里。 道缘心中纳闷，这畜生虽然比不上我的金儿，但竟也能传达出许多意思，的确不愧是铁背银狼。 就在他稍有分神的瞬间，铁背银狼飞身一窜，扑了过来，动作飘逸灵活，直取道缘脖颈位置。道缘一声大喝，挥剑劈落。 “啪”，那把剑在铁背银狼的巨爪下就如纸糊泥塑一般，才一接触就已经断为两截，紧接着，另一只巨爪狠狠的拍在他的胸口。 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巨力传来，道缘的身子如断了线的风筝般飞了出去，重重的趴在了地上，随即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鲜红的血液染红了好大一片地方，那里好似干涸多年的土地一样，很快将他喷出的血液吸收进去，再也不见。 奇怪的是，就在血液渗进去的地方，一块石头突然啪的一声裂开，里面竟然露出了一把剑柄，似乎像是得到了滋养的禾苗一样，将压在自己头上的泥土顶开，得见天日。 道缘没有注意到这等奇异的情况，他翻身坐起，全副心神都放在了面前的巨兽身上，身体慢慢往后挪去，此刻铁背银狼距他不到一丈，他甚至都闻到了一股腥臭的气味。 蓦然间，他的手掌碰到了那只剑柄，不及他想，咬牙尽力把剑抽了出来，双眼死死的盯着铁背银狼，暗道：反正是死，怎么也要拼上一拼！ 挥手将一颗丹药扔进嘴里，他挣扎着站起身，却牵动伤势，又是一口血吐出来，落在了有些暗淡还带着泥土的剑身上。 “来吧！” 道缘大吼一声，拼尽残余的力量扑向铁背银狼。这一次，他竟然选择了主动进攻，甚至他连手中的剑是什么样子都没看清，就这样一往无前的劈了过去。 可是这种举动在铁背银狼看来，简直就是蚍蜉撼树，螳臂当车，真真的不知死活。 到了现在，铁背银狼似乎也失去了兴趣，是的，它想要赶紧的杀死猎物，准备进食了。 谁也没有注意到的是，此刻天空的上方，一股不寻常的气氛正在慢慢形成，下一刻，犹如润物无声般的轰然落下，瞬间笼罩了整座万剑山。 第十一章 生死剑 失忆女 人立而起的铁背银狼放声怒吼，一只巨爪如前般拍向长剑，另一只则横扫向他的脖子，意图击飞长剑的同时也把猎物也一爪击毙。 “嚓”的一声轻响，鲜血迸现，痛吼响起，一只巨大的狼爪冲天而起，飞向半空，更在高处洒出一片红光，顿时，宛如下了一阵血雨一样。 铁背银狼怎么也没想到，这把看着毫不起眼的破铜烂铁一般的剑，竟然能将自己引以为傲的铁爪削断，而且还是丝毫不费力，就如砍瓜切菜般的轻松随意。 断爪之痛让它浑身都颤抖起来，另一只巨爪也因此打偏了方向，让道缘躲过了一劫，它惨烈的叫声在云端之上响起，硕大的身躯轰然倒地，砸的碎石四下纷飞。 另一边，渐入疯狂状态的道缘竟浑然不觉，此时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杀。即便是死，也要拉着这只畜生共赴黄泉。 又是一剑劈下，铁背银狼的另一只前爪也被砍掉，猩红的鲜血如喷泉一般从伤口处喷涌出来，溅了道缘一身。 此时的铁背银狼哪里还有适才王者的风范，就是想逃也已经无能为力，两只前爪都没了还跑个屁呀。 它用力扭动着身子，两只后腿弹起的碎石尘土无数，但这依旧摆脱不了它必死的命运。在道缘快速的挥舞劈砍之下，这只不可一世的山林猛兽就这样憋屈的被分了尸，而且还是很碎的那种。 良久之后，喘息稍定的道缘从狂暴的状态中清醒过来，看着面前的碎尸和血人一样的自己，顿时一个激灵，神智刹那间恢复清明。 “我这是怎么了？”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满地的鲜血碎肉，还有那只到现在都不甘心闭上眼睛的铁背银狼巨大的头颅，疑惑的自问道：“我干的？这……怎么可能？！” 脑海中仔细回忆着刚才的情景，被狼爪拍飞之前的事情清晰的呈现在眼前，但自从拔出那把剑之后，他的神智就变得有点浑浑噩噩，唯一的感觉就是难受、暴怒和不顾一切的疯狂，而这些情绪的宣泄途径就是——杀！ 不错，就是杀！用最简单暴力的方式将面前的对手干掉，大卸八块，乱剑分尸。这种感觉填塞胸膛，无比的想急于释放。别说你是一只狼，就算你是一条龙，我也要将你扒皮抽筋，碎尸万段！ 明白过来后的道缘冷汗涔涔，顺着苍白的脸颊滚了下来：“我怎么会变得这样？！这些年修炼的道心在这等时刻如何会荡然无存？！” 定神良久，心境才慢慢平复下来，到现在他才来得及观察手中的这把剑，疑惑也慢慢从心底升了出来。 这把剑长约三尺，宽有三寸，乌沉沉的剑身看不出任何特异之处，甚至道缘都怀疑它是不是没有开锋。他兀自不信的走到一块狼尸前，剑身轻轻一挥，那块狼尸瞬间变成两块，甚至若非他仔细倾听，都听不见剑身划过的声音。 这让他惊喜不已，要知道，适才选择的那块狼尸，乃是铁背银狼身上硬度最强的脊背，普通刀剑砍上去，根本连个痕迹都没有，这把剑却如划过一张纸那么轻松，如此说来，自己手中这把剑岂非神兵利器！ 他横剑在手，将泥土和血迹擦拭干净，仔细观察着这看似普通实则削铁如泥的宝剑，赫然发现，在靠近剑柄处有一个淡淡的图案，用衣袖使劲擦拭了几下，这才看明白，原来那根本不是什么图案，而是一个古体字——死。 翻过剑身，在另一面竟然还有一字——生。 “生死……剑？”道缘自语道：“剑也分生死的吗？还是另有他意？” “不管了，此次死里逃生全亏了你，以后，你就是我的随身兵刃，我就给你取名——生死剑。” 美滋滋的把生死剑收入空间手链中，道缘看了看满地的狼尸，恨恨的道：“既然你想吃我，那就别怪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正好现在腹内空空，说不得，只好拿你来打牙祭！” 半个时辰后，美味浓郁的肉香飘出，道缘忍不住咽了几口口水：“想不到这铁背银狼的肉竟然如此美味，看来不仅是我，连金儿这家伙也有口福了！” 饱餐之后的道缘精神振奋，简单收拾了一下伤口，将剩余的狼肉收进空间内，正欲走时，忽然发现之前拔出生死剑的地方，旁边的石缝中出现一抹绿色，那抹绿色应该是被风吹动，一闪即逝。 道缘眼前一亮：“赤阳草？” 疾步走到近前，掀开石头看时，那抹绿色随风微摆，三根枝叶摇曳生姿，不是赤阳草又是什么！ “这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想不到竟在此处发现了你的踪迹！” 他小心翼翼的将赤阳草拔出，收进空间。至此，所有草药终于寻找齐全，也是时候回城了。 算算时间，从他出城到现在已经四日有余，再加上回程的两日，离七日之期至多只剩一日，时间紧迫，道缘不敢犹豫，急速下山返回。 因为被铁背银狼追赶的缘故，他不知不觉的已偏离了上山时的路，若是回到原路下山，势必会耽搁不少时间，而且下山之路也比现在好不了多少，再加上身上有伤，比不得平时，索性就从此处直接下去，用时或许还会少上一些。 下山的路上，他又找了些可以外敷的草药，用嘴嚼烂，均匀的涂在了伤口处。像处理这种外伤，早在许多年前他就已熟练无比。 快到山脚时，一抹紫色透过摇动的树枝映入道缘眼中，他微微一愣：“那是什么？” 越往下走，他就越感到奇怪，同时，鼻端还传来了淡淡的血腥味，因为之前换了衣服的缘故，他确定那不是自己身上发出的味道，想到这里，他心中一紧，快步向下奔去。 来到近处，看清之后的道缘心中略讶：“竟是个姑娘。” 那少女约莫二八年华，一身淡紫罗衫，三尺青丝光可鉴人，乌墨般的铺散在地上。白玉凝脂般的娇美面庞上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秀目紧闭，画眉轻弯，身体随着呼吸微微起伏，但气息十分虚弱。 她旁边的地上和胸口的衣衫上都有好大一片血迹，看血迹发干的颜色，应该是昏迷了一段时间了。 道缘将她轻轻扶起，看了看四周，不像是打斗过的样子，也没发现什么危险，这才搭上她的手腕，探查情况。 渐渐的，他的眉头皱了起来，这姑娘的脉搏时急时缓，时强时弱，有时浮而滑，有时数而牢，此乃经脉闭塞，烦满虚寒在体内相互争持之状，绝非简单的受伤状态。 正在思索救治之法，似乎是被道缘摇晃之故，那少女悠悠醒转，虚弱的问道：“这是哪里？你是谁？”虽是声音孱弱，却温婉动人。 “这里是万剑山，我正巧路过此处，见姑娘受伤昏迷，所以上前查看，现在你感觉怎么样？” “头痛欲裂，全身无力……”正说着，猛然发觉自己正被一个陌生男子抱住，顿时大羞，脸上瞬间浮现了一片潮红。欲待挣脱，无奈全身软软的毫无力气，急羞道：“快放开我！” 道缘不解的挠挠头，只好将她倚在旁边的树上，摘下腰间的水袋，道：“你受伤吐血，现在切莫乱动，还是先喝口水润润喉咙再说吧。” 那少女从来未和陌生男子这么近距离接触过，正自芳心乱跳，一见水袋递来，这才觉得口干舌燥，唇焦欲裂，偏偏又无力气接拿，纠结半响，才红着脸低声道：“我没力气拿，还是麻烦你……”后来几个字几乎微不可闻。 “额……好吧。” “多谢公子相救之情！”喝了几口水之后，那少女明显精神好了许多。 道缘见她恢复了些须力气，问道：“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家在哪里？怎么会一人晕倒在此？” 那少女娇美的脸上闪过一丝茫然，眼神空空的看着前方，秀美微蹙，似是在苦苦思索回忆，柔弱的身子微不可查的颤抖着。 半响，忽觉一阵剧痛在脑海里炸开，她痛呼一声，双手抱着头，颤声道：“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我……什么都忘记了！” 道缘见她痛苦的样子，心有不忍，安慰道：“既然想不起来那就不要勉强，或许以后自然就会记起，现在，我有急事要赶回云霄城，姑娘你孤身一人，再加上身上有伤，留在这里实在太过危险，如果姑娘信的过我，可以先跟我回去，待回到城中，我们再打听你的身世如何？” “那……就有劳公子了。”那少女知道当前情况确实如此，自己不但记忆全失，而且身虚体弱，一人只怕真的走不出这茫茫大山。挣扎着站起身来，对道缘万福行礼，明眸中闪出感激之意。 “我不是什么公子，我的名字叫道缘，如果你不嫌弃，就叫我一声大哥好了。” “是，道缘哥哥。”少女略带羞意的一笑，柔声答应。 虽然她受伤失血，面容憔悴，但此刻展颜一笑，那道清澈明亮的眼神，那张娇柔甜美笑容，彷如清新至极的芬芳溢满天地，又如春日清风满盈于怀，令人不自觉的感到舒心畅意，更生出一种想要保护她的爱怜之情。 道缘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女孩子，一时间有些失神。 那少女见他发呆，轻声道：“我们什么时候动身……” “哦……马上，马上。额……对了，我该怎么叫你呢，总不能连个名字都没有吧。”为了掩饰尴尬，道缘急忙转过话题。 他的这个心思却没能逃过少女的眼睛，但她没有在意，反而心中有一丝莫名的喜悦，轻声道：“我也不知该怎么办！” “这样如何？”道缘上下打量了一下她：“看你这般柔弱的模样，我就叫你柔儿，怎么样？” “好，全听道缘哥哥的。”柔儿展颜一笑，小女儿家的心态表露无遗。 “那我们现在就走吧。你的伤怎么样？” “不碍事，走路应该没问题。” 话是如此，但道缘依旧不敢走的太快，他知道柔儿是不想让自己担心，所以才强忍着疼痛，从她一直没有舒展的眉头中就看得出来。但雷落那边还等着自己回去救命，要是回去晚了，后果不堪设想。 权衡之下，道缘对柔儿道：“照现在的速度，我们来不及按时赶到城中，干脆这样，我背着你走，肯定要快上不少。” 虽然他也是有伤在身，但之前的丹药和外敷的草药都已经发挥作用，此时的道缘虽说脸色还有些发白，实际已经恢复了大半，像柔儿这么娇小的女孩子，背起来应该不会吃力。 柔儿本待推辞，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感觉身子一轻，人早已到了道缘的背上，一接触到他宽阔结实的背，和闻到他男子独有的气息，一颗芳心顿时砰砰乱跳，到嘴边的话顿时变成了轻轻的娇呼，娇美的面容早就成了大红布一般。 虽然认识才不过短短的时间，但柔儿却感觉自己对这个少年竟生出无比的信任感觉，甚至于双手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抱紧了道缘的脖颈，连她都感到有点不可思议。 是自己没有女儿家的矜持吗？是自己天生放浪吗？柔儿在心中默默的问自己。 不，这些都不是。 这个少年给自己的感觉就是这么正气凛然。那种胸怀坦荡、光明磊落的感觉绝非做作，也绝非是能够装出来的。 想到这里，一丝不可察觉微笑浮上她的面庞。 第十二章 解毒 伏在他的背上，柔儿几乎感觉不到丝毫的颠簸，竟然还有些昏昏欲睡的感觉。看着道缘有些着急的神色，她善解人意的道：“道缘哥哥，你不需太过在乎我的伤势，既然事情紧急，那你就放开速度赶路吧。” 道缘回头一笑：“没事，这个速度已经可以了，你不要说话，好好休息吧。” 柔儿真的有些困顿，但她强令自己不能睡，从怀中掏出一方洁白的手帕，红着脸为道缘擦拭着额头的汗水。 那手帕上绣着一朵清新脱俗的莲花，带着少女温柔的体香掠过道缘的脸庞，让他奔跑的脚步略微一滞。他不知那是什么香味，只觉得十分好闻，从小生活在山中，各种山花的香味他自然闻过不少，但就算自己所见到的千百种花香加在一起，都及不上这香味的万一。 就这样，两人一直行到天黑，才在一处林子里停下来休息。道缘拿出之前的狼肉，加上一些作料，放在火上烤了起来。 柔儿好奇的看着他专心而熟练的动作，笑道：“道缘哥哥，原来你还有这个本事！柔儿真是有口福了。” “这么长时间你也应该饿了，再多些耐心，马上就好。”道缘轻轻一笑，不停的翻滚着手中的狼肉。 那些肉被火烤的滋滋直响，大量的油脂不停的渗出来，还未滴落就被高温炙成虚无，颜色也慢慢的变成焦黄，被作料一激，香气更加浓郁，令人食指大动，口水直流。 直到完全熟透，道缘才将其一分为二，把其中一块递给柔儿，两人也不顾烫嘴，开口大吃起来。 “哇！真好吃，比我以前吃的不知要强多少！道缘哥哥，你的手艺真棒。”柔儿开心的叫着，对道缘伸了伸大拇指。 道缘微怔，说道：“这可是铁背银狼的肉，你竟然吃过？” “是啊，我感觉我真的吃过，但不记得在什么地方，和什么人吃的，反正没有你烤的美味就是了。”柔儿边吃边说，一脸的兴奋，就如同贪吃的小孩子一样，早就忘记了什么细嚼慢咽，食不出声之类的淑女风范。 道缘心思翻转：想必柔儿的出身非同一般，说不定是有名望的武者世家或者哪一名门大派的得意弟子，不然，就算是一般的富贵人家都不可能有机会吃到铁背银狼的肉。 从把脉的情况看来，她之前定然是出了什么事，导致气息逆转，真元反冲上脑，走火入魔。若非她体内有一种神秘的力量保护，那么她绝对不会只是吐血失忆这么简单。说不定现在早就香消玉殒，命断红尘了。 两人吃饱喝足，道缘将火堆移开，找了些干草铺在热腾腾的地面上，让柔儿躺下休息。他自己则在一边盘膝打坐，默默行功。 柔儿听话的躺下睡觉，带着满足的笑意，望着道缘峻拔的背影，渐渐进入了梦乡。 …… …… 鸟儿，是世界上最勤劳的动物之一，天色才刚亮，一群可爱的小生灵就叽叽喳喳的叫了起来，清脆悦耳，鸣声远扬。 柔儿被这声音惊醒，睁开了柔美的双眸。休息了一夜的她比昨日精神好了很多，身体也不再那么乏力疼痛，暖暖的非常舒服。 这时她才发现，道缘的衣衫竟然在自己身上盖着，怪不得这一夜她一点都没觉察到寒冷，睡得十分香甜。清晨的湿气沾满了她乌黑的秀发和长长的睫毛，加之脸上有了些须红润，看起来更加清新脱俗，如出水芙蓉一般。 “醒了？感觉好些了么？”道缘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好多了。道缘哥哥，你去打猎了？”柔儿嫣然一笑，站起身来。 “早点吃些东西，也好早点回去。”道缘扬了扬手中的野味，笑着说道。 两日后，一番长途跋涉的两人终于赶到云霄城，道缘带着柔儿穿街越巷，直奔五风楼。 此刻，小三子和另一名少年乞丐正如热锅上的蚂蚁般团团乱转，焦急不已，一见道缘回来，顿时大喜。再看到身后的柔儿时，两人双双一愣，一个同样的念头在两人的心中升起：好美的姑娘！ “怎么样？雷落一切还正常吧？” 没注意到两人的表情，道缘直接来到床边，伸手拿起雷落的手腕查看情况。 金儿欢快的跳上他的肩膀，亲昵的用脑袋蹭着他。 “还好，雷老大的情况还算稳定，道缘大哥，你终于赶回来了，我们都快急死了！”小三子带着哭腔，担心的说道。 道缘把金儿抱在怀中，问道：“我之前嘱咐你们准备的东西呢？” “早已备齐，就等你了。” “那好，赶紧生火，准备熬药。” “是。”小三子急忙答应一声，和另一人跑去忙活。 柔儿有点怯懦的打量着周遭的一切，慢慢挨向道缘身边。 见到这个情况的金儿顿时老大不愿意，发出警示意味的低吼：那是我的主人，你怎么能与他这么亲密！ 道缘哈哈一笑，点了金儿一下，笑骂道：“你这家伙，怎么这么小气，这位姑娘是我在路上救的，你可不能伤害她，不然……”他拿出一块狼肉，在金儿面前晃了一晃：“……我就扔掉了。” 金儿一见，眼睛立马就绿了，瞬间换上了一副谄媚至极的模样，打滚撒娇的表示着讨好之意。 柔儿先是一愣，紧接着咯咯娇笑起来，她没想到金儿还会有这么可爱的一面，好想上前抱抱它，但又有点不敢。 道缘将肉递给柔儿，故意冷着脸对金儿道：“鉴于你刚才的失礼，现在我把肉交给这位姑娘，至于她肯不肯给你吃……那就看你的表现了。” 金额虽然有些不情愿，但美食当前，诱惑之力太大，它对吃的抵抗力可一直是负数的，所以只好又对着柔儿做出百般讨好。 柔儿以手掩面，笑的花枝乱颤，就如紫色蝴蝶一般。她见道缘将药材取出，准备开始熬炼，对金儿道：“我们不要妨碍哥哥做事，出去吃好不好？” 金儿猛点其头，随着柔儿跃出门外。 两个时辰后，道缘将最后一味药材投入药锅，对小三子道：“等这些药汤剩下四分之一时，就算是好了。” 小三子见他有些疲惫，问道：“道缘大哥，你怎么了？是否此行遇到了什么危险？” “没事，只是赶路太急而已，休息一阵就好了。” “那我在这里盯着，你去睡会儿吧。” “不用。”道缘挥挥手：“这些药来之不易，你不懂药性，如果出了差错，岂不误了雷落的性命。咱们一起守着，等雷落吃了药我再休息不迟。” 文火熬药最是考验人的耐性，小三子不时的起来坐下，坐下起来，不断的嘀咕道：“怎么还没好！怎么还没好！” “这种事急不来的，时间不够或者过了，都会影响药效的发挥，你且稍安勿躁。” “对了，与你一起来的这位姑娘……” “哦，是这样，我在万剑山山脚发现她受伤昏迷，又失去了记忆，所以只好带她回来。”道缘将事情大概说了一遍，又道：“也正好请各位兄弟帮忙打听打听她的家人。” “这个没问题，包在我们身上。” 锅里的汤药慢慢减少，道缘见时候已到，连忙将其倒入事先准备好的碗里，等到温度合适后，示意小三子两人扶着雷落坐起，捏开他的嘴巴，慢慢灌了下去。 片刻之后，雷落腹中咕咕作响，声音越来越大，他猛一翻身，“哇”的一声，张嘴喷出一口带着腥臭的黑血，含糊的骂道：“他娘的，可憋死我了……” “好了好了，能说话就是好了！道缘大哥，你看见了吗，雷老大他好了！”小三子与另一人喜极而泣，开心的大叫。 道缘微笑点头，暗中舒了口气。他虽然在书上见过这种毒，但真正动手解这种毒还是第一次，万一出现差错，害了雷落性命，心中势必会愧疚万分，此时见他终于醒来，心情也跟着轻松不少。 雷落虚弱的看着道缘，皱眉道：“你给我喝的是什么东西？怎么又苦又腥，还有一股臭味，幸亏我对这种味道有些免疫，不然肯定会把喝下去的全部呕出来。” “能解毒的东西当然不会好喝，所谓良药苦口，就是这个道理。” “雷老大，这次你可真的要好好谢谢道缘大哥，他不仅把自己的灵丹给你吃了，又在七日之内跑到万剑山为你寻找解毒草药，你也知道那里有多危险了，若非如此，估计你这会儿正和阴间的黑白无常喝茶聊天呢！如何还能看到今日的太阳！”小三子见雷落好转，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这时忍不住调笑起来。 雷落感激的看了道缘一眼：“古人云大恩不言谢，从今日起，我雷落的这条命，是你的了！” 道缘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你刚刚才醒，不要这么激动。再说，此番中毒不也是因我而起么，救你本是应该的，所以你无需如此。” 雷落摇头道：“此中轻重我自然明白！本来，第一次承你之情，我是打算找机会相还的，可是我发现，越想还就欠的越多，这次，连我的命都是你救的……所以，我也不多说什么了，今后，但凡你有任何吩咐，雷落必定义不容辞，绝无二话！” “还有我们两个！” 旁边，小三子两人也纷纷开口。 “这个以后再说。”道缘摆手道：“你体内之毒还未祛净，等明后两日再各喝一次才能完全康复，我有些累，就先去休息了。正好这里还有两间空房，我打算搬过来住，一则为了方便替你熬药，二则么……我身上的银子也确实不多了，不知道你这位主人欢不欢迎？” “那还用说！当然无上欢迎！”雷落闻言大喜。 第十三章 剑灵 回客栈的路上，柔儿不解的问道：“道缘哥哥，那雷落对你感恩戴德，欲以性命相报，你为何连番推辞，躲闪逃避？按说，有人这般佩服感激，不是应该觉得很荣耀么？” 看着柔儿清亮的双眸，道缘正色说道：“我自幼时，师父便教我居正行善，救人活命本就是我修行的一部分，施恩不望报才可以无物萦怀，以全道之初心……”说到这里，他眨了眨眼睛，道：“最关键的是，我实在不习惯别人这样！” 柔儿歪着头，调皮的说道：“就是最后这句我听明白了。” 回到客栈中，道缘将随身的东西略作收拾，退了房间，这才带着柔儿返回五风楼。 “柔儿，你这身打扮恐怕多有不便，不如改作男装如何？”想到适才在客栈里那些江湖人古怪的神色，道缘心中暗暗警惕。 “这是为什么？” “你模样俊俏娇美，我怕有人不怀好意。这些日子，城中武者越来越多，咱们两个本就没有多少自保之力，在找到你的家人之前，只有尽量避免麻烦临身了。” 听见道缘夸赞，柔儿俏脸一红，面若桃花，低声道：“道缘哥哥也觉得柔儿好看么？” 道缘一愣，下意识的说道：“那是自然，我们柔儿当然好看，简直就如仙女一般。只是……仙女也需要防备恶人，等下我去置办几套衣衫，以后的日子里，就只好委屈你做一回小弟了。” 柔儿喜道：“不委屈，我还从来没试过男装打扮，既然道缘哥哥说好，那柔儿就做一次你的小弟。嘻嘻，大哥在上，请受小弟一拜。”说着，她装作男儿之相，对着道缘抱拳拱手。 “嗯，不错不错，倒是很像。柔儿，你喜欢什么颜色？我也好依样买来。” “紫色和白色我都喜欢，不过，只要是道缘哥哥买的，什么颜色都无所谓。” “你这丫头……” 五风楼内，另一间破旧的房间里。 经过一番细心打扮的柔儿终于装束完毕，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嫣然一笑，来到雷落屋前推门而入，对正在说话的两人抱拳道：“两位哥哥，小弟这厢有礼了。” 两人正自说话，猛然看见柔儿一袭白衫，三尺青丝梳成男儿的发髻，整齐的束在脑后，白玉无暇的脸上含着浅浅的微笑，明眸皓齿神采飞扬，英秀的气质环绕周身，简直就是一个浊世佳公子，俊美少年郎。 “好、好、好，果真是美女变俊男！柔儿，你这身打扮要是走在街上，肯定会引来不少女孩子的注意。”回过神的雷落忍不住大加夸赞。 柔儿嘟着小嘴说道：“我才不稀罕呢……” …… 斜月初挂，繁星点点，秋水般的月色洒进了稍显破败的屋子里，落在了沉思中少年的身上。 道缘自手链中将生死剑取出，借着月光细细的观察。 “这把剑乌沉沉的毫不起眼，甚至连锋都没开，却为何能这般锋利？！偏偏又看不出是何材质所铸！若说是神器的话，为何我从未在书上见过这把剑的描述？！” 天尘子的书房中，有一本叫做神器录的书，很薄，不过二十几页，上面却记载了天下所有的神兵利器，名称、样式、威力以及出处。 道缘仔细的回忆，最终失望的发现，书中所记载的神兵利器中，没有一个与生死剑相吻合，他苦笑一声：“也是，我随随便便捡到的剑，那会这么凑巧就是一把神器！也许这把剑只是比较锋利而已……” 随手将剑放在旁边，他凝神闭目，开始了每日的功课。 不知过了多久，道缘惊讶的发现，今日的修炼较往日似乎不同，那些引下的光辉之力比平时多了数倍，而且还呈现急速增长之势，到最后，简直如同天河倒泻一般，疯狂呼啸着进入到了他的体内。 对于这个情况，他不喜反惊，所谓事不寻常必有妖！这般庞大海量的光辉之力绝不可能是因为自己修炼之故，定是其中出现了什么变故。 正想查看原因，忽听得外面脚步声响，这声音沉重厚实，毫不掩饰，但也绝非雷落或者柔儿。他立刻将生死剑握在手中，沉声喝道：“谁？” “轰”的一声，房门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击碎，一个冷冷的声音喝道：“要你命的人！” 紧接着，一条身影跃入屋内，手中长剑带出一片清冷的剑光刺向道缘。 道缘大惊，对方的架势明显就是想杀自己，但纵然自己已经有了防备，怎奈身无灵力，就算看过一些剑招刀法也都无法使出，如何能应付的了对方的杀招。偏偏在外面玩耍的金儿此时也不知为何没有出现。 正不知如何防御时，一个声音在脑海中响起：“踏玉衡，抢天权，走天玑。” 这是北斗七星里的方位，道缘自幼早已熟知，此时命悬一线，他也来不及细想，按照那个声音所说，疾步走了下去。 岂知就这么三步走过，竟而险之又险的躲过了对方的绵密剑光。 显然那人也没想到道缘会躲过，不禁“咦”了一声，随即又是一招更为猛烈的剑势攻来。 “天枢、天玑、开阳、摇光。”那个声音亦是随即响起。 道缘不敢怠慢，身随意动，按着顺序逐步走过。 “好小子，倒看不出你还真有两下子，看来我是低估你了！”那人又是一招落空，不由得冷声怒道：“你再跑一个我看看！” 话音甫落，道缘只觉得一阵寒意充满房间，触目所及皆是明晃晃的剑影，比之刚才更甚数倍，带着森然的杀意，封住了自己的前后左右，教人欲挡无门，欲退无路。 “七杀、天相、天璇、玉衡、横扫千军！” 这次不仅有了南斗星的方位步法，甚至还有了攻击的动作。 道缘在那个声音响起的同时就动了起来，虽然心中奇怪南北二斗的这般组合，但脚下丝毫不慢，按步依样走来，及至那声音说到‘横扫千军’的时候，他毫不犹豫的将生死剑顺手挥出。 只听“嚓”的一声轻响，接着就是对方的一声痛呼。 “铛”，半截明晃晃的剑身落在了地上，那人捂着血流如注的手臂，惊怒的骂道：“混蛋！”身影却不停留，猛然窜向门外，几个纵跃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道缘有些愣神的看着那人消失的方向，一时间竟有点不真实的感觉。 “可惜、可惜！要是你出手再快一点……要是那家伙见机的慢一点……唉……可惜、可惜……” 道缘对空拱手行礼，道：“多谢前辈出言相救，还请现身一见，好让晚辈当面致谢！” “哼！谢个屁！我就在你手中，还怎么现身！”那声音冷冷的说道：“我本以为你怎么着也得有两下子，却不料本事竟然真的如此之差！” 道缘一惊，差点把剑扔到地上身，惊讶道：“你是……生死剑？！” “准确的说！我是生死剑的剑灵，神剑之灵。小子，我又救了你一命，你说，该怎么感谢我？” “又？这个……” “什么这个那个的！在万剑山的事难道你忘了？要不是我，你早就做了那头畜生的午饭了！”那个声音不屑的说道。 道缘曾在书中看到过兵器有灵性存在的记载，当今世上，也就是为数不多的那几件神器有自己的器灵，但也就仅仅是有一丝灵性而已，可万没有达到能和人对话的地步。如今，突然冒出一个声音说自己是神剑之灵，这叫他一时间有些转不过弯儿来。 他可不相信自己随随便便就能捡到一把神兵利器，但是看着手中的生死剑，却又不能不承认。 正不知所措之际，那个叫做剑灵的声音又开口道：“好吧，别愣着跟个呆瓜一样，我知道你可能一时间不能接受，但我说的全部都是事实，如果你有什么疑问，我可以尽量的回答你。” 道缘摇摇头，压下心中的激动，组织了一下语言，道：“我听过万剑山的传说，但是从来没有相信过，也更加不会相信自己随随便便就能捡到一把有自己灵魂的神兵，这其中定有原因，我想，前辈你应该可以为我解惑。” 如果对方真的是神剑之灵的话，那其年龄肯定不知比自己大上多少，叫一声前辈自是理所应当。 “看来，你还算清醒。”剑灵有些赞赏的道：“不错，没有人能随随便便就能得到这把剑！若非你的血液惊醒了我，根本就不可能得到这把剑，而且我也不会出手救你。” 似乎是知道道缘想要问什么，剑灵继续道：“当日你被铁背银狼追杀，受伤吐血，正巧落在这把剑隐藏的地方，天道之钥……哦，也就是生死剑，它有着吸收任何东西功能，我本来在沉睡之中，是它吸收了你的血才将我唤醒，若非如此，嘿嘿，不客气的说，就算再厉害的人，也不可能将剑拔出，更何谈御敌伤敌了。” “可是，我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人，我的血怎么会唤醒你？这……貌似不大可能吧。”道缘心道：这家伙该不会是什么邪门歪道的魔头，打算借我之手实施什么邪恶的阴谋吧。 “这个我也不知。”剑灵道：“我在万剑山中，不知沉睡了多少年，期间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等事情，我想，如果不是因为你的血，也许我会一直这样沉睡下去。既然天意如此，也是你我大有缘法，所以，我才会出手救你。” “真的……”道缘四下打量了一下，有些疑惑的道：“传说剑灵只能存在于剑身之内，而且大多灵智有限，为何你……” “哼，我剑灵岂是那些凡兵可比！你既不信，那我就让你看看我的庐山真面目吧。” 第十四章 福至 此言一出，道缘忽然觉得眼前一暗，月光下，一道淡淡的身影瞬间出现在了面前，那身影似真似幻，影影绰绰，活像一个大活人即将归于虚无的状态，甚至于，自己的目光能穿过他的身体看到后面的墙壁。 他心中微惊，下意识的后退两步，惊疑的看着面前的“影子”。 “嘿嘿，就这点儿胆子？！”剑灵带着嘲弄的笑意：“你有些让我失望。” “你……是人是鬼？！”道缘哪里还顾得上计较他的话，吃惊的问道。 “我？不是人，也不是鬼。” “那你是什么东西？” “我不是东西……我擦！你小子才不是东西！”剑灵本来得意洋洋的表情立刻变得有些恼火，怪叫道：“我就是剑灵！你小子故意往沟里带我！” “可是……你怎么以这种面目示人？”道缘忍住笑意，心想，这家伙倒是有点可爱的意思。 “唉！”剑灵闻言，忍不住长叹道：“此事可说来话长了。” 似乎是压抑了太久，欲找人一诉的缘故，剑灵悠悠的看了道缘一眼：“我知道你心中还有疑问，这种事换了谁也不会立刻相信。也罢，我就将我的事情跟你说一遍吧……” “我洗耳恭听。”道缘平复下心情，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剑灵手臂一挥，一道若有若无的灵力铺散开来，笼罩住了两人所在的房间。 “别担心，你那两位朋友没事，但我所说之事事关重大，未免泄露，所以我布置了一个结界，以防万一。” 剑灵双手后负，淡淡的道：“的确，一般兵器，哪怕是你们所谓的神兵利器中的器灵，都是不会有太高的灵智的，但是我不同，原因很简单，因为这把剑并非凡物。而且，原本这把剑里还有另一个智慧体存在，他的名字叫剑魂。” “还有一个？”这次道缘是真的愣住了，不可置信的道：“这怎么可能！一把剑里如何能有两个器灵存在！兵器本身根本承受不了这种负荷，会自己崩碎的。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呵呵，我知道这很难让人相信，但事实的确如此。因为你手里的这把剑，准确的说其实并非是一把剑，而是另有他用。” “另有他用？”道缘看着手中乌沉沉的剑身，丝毫看不出有什么特异之处。 “我和剑魂，本是其衍生的双子，当我们有了一丝意识的时候，就已经在这把剑里了，又不知过了多少年，在我们意识完全完整之后，主人便带着我们游遍乾坤万里，海角天涯，想想那时候，真的是无比的怀念……” 剑灵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沧桑和落寞，伤感和怀念：“直到有一天，一股神秘的邪恶力量突然出现，主人便和那股力量斗了起来，谁知那股力量十分的强大，纵然有我和剑魂的帮忙，主人还是渐渐的抵挡不住，在眼看就要不支的危急关头，主人、剑魂和我用引爆神魂的方法，将我们三个所有的极限威能一股脑的爆发出来，终于将那股力量重创。就因为那一招极限对碰，我和剑魂被生生打散，他为了保护我，硬是被毁天灭地的威能打离了生死剑。这还是在主人挡住了七成以上的威力之后，不然，我们两个势必会当场陨灭，绝无幸免！” “到现在，主人也不知是生是死，剑魂也不知身在何处，而我……而我则陷入沉睡，实力百不存一，和生死剑本体一起，落到了现在的万剑山，这么多年来，生死剑自主的吸取那里的金灵之力，修复自身，我也经过这些年的沉睡，稍有恢复，直到你的血液浸染到剑上的那一刻……” 剑灵说到这里，看了一眼好像听天书似得道缘，不满的问道：“怎么，你不相信？” “不……不是。”道缘使劲揉了揉脸，苦笑道：“只是你说的有点太过匪夷所思，我一时间还不能完全接受……” 顿了一下，才问道：“而且我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人，血液又非灵丹妙药，怎么可能把你惊醒” “这一节我暂时还没想明白，不过，我的确是因此才醒过来的，这一点毋庸置疑。所以，为了表示我的感谢，这段时间里，我会尽我所能的帮你，而你，则需要替我寻找主人和剑魂的下落。” “你的意思是说，要我帮你找到你的主人？” “不错。” “那应该是我帮你，而不是你帮我，再说了，难道你自己不能去找？”道缘撇撇嘴，心想怎么把话反着说也行！ “你以为我不想？！”剑灵无奈的道：“我现在的状态，是不能离开剑身太久的，要是在我全盛时期……唉，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用！如何，到底答不答应？” 道缘沉默了一会儿，皱眉道：“并非我不答应，但我的本事如此低微，只怕是力有未逮……再者，我也还要寻找自己的身世……” 刚刚剑灵出言指点，不但救了道缘一命，而且还将杀手逼退，想来过去定然不凡，若是答应了他，好处必会相当巨大。但道缘知道自己的本事，为了得其好处而贸然应允，非自己本心，所以他有些为难。 “这个无妨，这两件事其实并不相悖。既然你肯答应，那作为交换，我会教你一套保命的功法，不但让你在这世上有自保之力，而且若是你天资和运气足够好的话，甚至可以成为这个世上至高无上的存在……你先别咧嘴，我剑灵说话从不打诳语，再说了，以我渊博的见识和高贵的身份，还不至于欺骗你一个小孩子！” “……好吧，我暂且相信你。” 虽然有点半信半疑，但亦有些激动，如果剑灵所言是真的话，那此事绝对是山高的福缘，海深的善庆。道缘点点头，又问道：“你怎么确定你的主人和剑魂还活着，据我所知，引爆神魂可是灰飞烟灭的下场，我虽然没有修炼过功法，但这点常识还是懂得。” 剑灵傲然道：“剑魂和我乃是天道衍生的灵体，只要生死剑没有被彻底摧毁，那我们就永远不会消失，不客气的说，这个世界上，能将生死剑彻底摧毁的人只怕还没几个，所以，我可以保证剑魂还活着！至于主人……”说到这里，他有些不确定的道：“以主人的能力，是不会轻易陨落的，除非……” “除非什么？” 剑灵闭目叹道：“我也说不好，反正我觉得主人还活着，应该是出了什么变故，才导致他至今尚未出现……可是，有什么样的变故能阻止的了他呢？” 最后这句，剑灵像是在问道缘，也像是在问自己。 看着他苦苦思索的样子，道缘安慰道：“你何须烦恼，待见到他时，当面问个清楚不就行了。” “不错，为今之计，还是先寻找剑魂的下落。我二人合体之后，不但能力可以大增，就连残缺的记忆也会修补完整，到时，再商量寻找主人的下落。”剑灵精神一震：“那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将这套神功心法传授给你，早一刻修炼，就能早一刻了我心愿。” 道缘微笑道：“你不怕我学了之后反悔？” “我活了这么久，自信看人不会有错。”剑灵严肃的说道：“就算他日你当真食言反悔，那也只能怪我所托非人，与人无尤。废话少说，你且盘膝坐下，认真的听好了！” 不知为何，道缘隐隐觉得剑灵似乎有些急切，不过这等好事却也不会拒绝，他深吸一口气，依言坐下。 剑灵深深地吸了口气，开口道：“我这篇功法，叫做《鸿蒙天道诀》，乃是至高无上的神功，此功法共有九重，若能学得圆满，可封天灭地，晃动乾坤，成为这苍穹主宰，万古长存。此乃齐天之福缘，你要珍之重之，莫当小可！” “……” “如今，我先传你开篇总纲和功法的前五重。你要仔细的听好了……”剑灵一脸肃穆，声音悠远。 “总纲曰：天之有道，德盖苍生。地之有仁，载育万物。故天地者，无所不纳，万相归宗，以天地之仁德，修残缺之身心，乃道之正也……” “心法曰：鸿蒙道兮九重天，一重天在一念间，混沌无极分天地，阴阳清浊辨世间……头枕金乌脚踏月，手揽星辰笑入眠……有道能行云霄路，无为方成天外仙……” 他一路说了下去，道缘越听越是惊讶，只开头几句，就有如此宏大的气势，若是当真如剑灵所言，那这门功法的确称得上是亘古无双的第一神功！他不敢怠慢，忙收敛心神，用心谨记。 第十五章 七彩灵力球 良久后，剑灵传功完毕，收声凝目，静静的看着正自用心记忆的道缘，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光彩。 “呼！”道缘舒展开紧锁的眉头，长长的呼出一口浊气。 “记住了多少？” “虽然后边有些拗口，但总算是全部记住了。”道缘如实的答道。 剑灵睁大了双眼，诧道：“全都记住了？” “怎么，有问题么？” 虽然只是五重的口诀，但加上总纲也接近六千字，其中还有许多晦涩难懂的句子，若是短时间内将之死记硬背的全部记住，那得需要相当惊人的记忆力！是以剑灵真心的不敢相信。 “不应该呀……这……你背一遍我听听。” 道缘心说这有必要骗人么，想当初，师父让我背诵记忆的书籍何止千百，这区区几千字，何足道哉！但他也不反驳，随之朗声从头背出。 直到道缘将最后一个字背完，剑灵才终于相信，眼前这个少年果真有着超越常人的记忆力，他点头赞道：“虽然你的实力不咋地，但记忆力当真是没的说！” 道缘看了他一眼，说道：“其实我觉得，你只说后面这句就够了。” “哈哈……” 笑了几声，剑灵脸色一整，肃然道：“不过，在开始修炼神功之前，还有件事情须得跟你说清。” “什么事？” “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不会只是单纯的好或坏，这门功法也是如此。它虽然夺天地之造化，侵日月之玄机，但修炼之时却是千难万难，不仅如此，其修炼者还必须要接受天道的考验，因为它要证明修炼者有没有资格修习，能不能驾驭神功的威力。如若不然，反而会为祸苍生，遗害天下。届时，天道便会收回修炼者所有的灵力，包括他的肉体和灵魂，也就是说，通不过其中的考验，那你就等死吧。” “还有这等事！”道缘惊讶道：“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嘿嘿，你以为呢！这门神功本是冥冥之中衍生出来的，自有天道监管，其威力之大绝对超出你的想象，难道会让你没有代价的就得到如此大的好处！年轻人，不要把事情想得太美！” “那这个考验会是什么？有多困难？”道缘弱弱的问道。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反正主人曾经是这么告诉我的，我只不过是转达他的话而已，至于如何抉择，那就看你了，还有，一旦正式开始修炼，将会无法回头，否则，依然是身死道消，烟消云散的下场，你要想好了。” 听完这话，道缘默然不语。 自己下山时的初衷其实很简单，寻找身世，修行历练，寻找到自己的道，然后回山侍奉师父，回报养育教导之恩。可如今，这么一个祸福参半的抉择摆在自己面前，颇有些进退两难的意思。 练，还是不练，这是个问题。 渐渐的，他的眼神恢复清明，豁然抬头，坚定的说道：“我决定一试，至于成功与否，那就交给老天吧！” “哈哈，好，那现在，你就滴血认主吧。”剑灵一指生死剑。 “滴血认主？之前我的血不是落到剑上了吗，怎么现在……” “之前的血早已被吸收殆尽，点滴无存了。再说，没有我的同意，生死剑岂会认主！要知道，像此等神器，只有认主之后，才能发挥出其全部的威力，到那时，你也就可以直接用意念和我说话，无需再这么麻烦了。” “原来是这样。” 道缘咬破中指，按在剑身上，剑灵口中不知默念了一句什么话，他感觉脑海中一阵眩晕，随即又恢复清明。此时，道缘惊喜的发现，手里的生死剑，就如同自己延伸的手臂，不再有如同外物一般的感觉。他挥舞了几下，果然随心所欲，全无滞碍。 就在这时，一阵吱吱的响声传了进来。 “是金儿。”道缘立刻奔到门边。 剑灵眼中神光一闪：“居然能能将我布置的结界咬出一丝裂痕，看来，你还真是个奇怪的小家伙。”他手臂轻挥，撤掉了结界，同时化作一道流光返回生死剑内。 “道缘，既已决定，那你就要好生修炼，不可心生懈怠，记住，此事万万不可对第二个人提起，切记切记！”剑灵的话在道缘脑海中响起。 嘭的一声，房门被金儿撞开。 原来它被结界隔离在外，不得进入。因怕道缘遇险，情急之下，又是抓又是咬，却仍旧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阻挡，偏偏又无可奈何，只得狠命撕咬，以图进入房间。及至感觉到结界消失，这才撞开房门冲了进来。 “金儿莫急，我没事。”道缘张开双臂，将它抱在怀里。看着金儿头上鼓起的几个大包，道缘心中一阵感动，忙为它轻轻揉抚，消肿活血。 “怎么，你说你刚才被不明之物引开？”看见金儿的比划，道缘一愣：“可是，什么东西的速度能逃脱你的追踪？这般看来，对方很明显是有备而来啊……” 第二天，太阳已经升的老高，柔儿和雷落却还未醒来。道缘知道，想必这又是剑灵做的手脚，不然两人绝不会如此嗜睡不醒。 “今天这是怎么了，为何会睡得这般死！我以前从来不会这样的。”终于醒来之后，雷落摇着昏沉沉的脑袋，一脸的不解。 身为乞丐，雷落自小就必须要早早醒来，若是晚了，很可能就会因此要不到吃的而挨饿，所谓人生在世，吃喝二字，这可是关系到生存的大事，他怎敢怠慢。这些年下来，早起已经成为了他的本能， 另一边，柔儿也是秀美微蹙，不明所以，显然她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 “你大病初愈，自然会睡的时间长一些，有什么好奇怪的。来，先把药喝了再说。”道缘将熬好的药递到他面前。 “我也感觉有些奇怪。”柔儿插嘴道：“雷落身体不适多睡一会儿还算情有可原，但我怎么也会这样？” “是这样……”道缘将昨晚遇袭之事简略说了一遍，却将剑灵的事情略了过去。最后道：“可能是他们做了手脚，所以你们才会这样。” 雷落咽下最后一口药，苦着脸恨恨的说道：“肯定又是那姓陆的王八蛋干的！我就知道，他不会那么轻易就放过我们！” “我担心的是，这次他们没能得手，下一次再来，只怕我们就不会那么幸运了。”道缘沉思道。 “要不，我们避避？”雷落试探的问道。 “避？避到哪里去？你也说过，陆家的势力很大，除非我们离开云霄城，不然，依旧摆脱不了他们。但是我答应过柔儿要帮她找到家人，岂能说说就算！再者说，你自小在这里长大，舍得离开么？” “我只是这么一说。”雷落嘿嘿傻笑了几声，显然他也舍不得离开。 柔儿感动的道：“道缘哥哥，为了柔儿让大家身陷险境实在不值得，不如，我们还是换个地方吧，能躲一时是一时。” 道缘打量了一下四周，说道：“可是，离开这里，我们又能到哪里去呢。” 雷落和柔儿听见他这么说，均低头不语。 道缘见场面有些沉闷，笑道：“不必忧心，事情总会有解决的一天。” 之所以有此信心，完全是因为剑灵之故。适才他听到众人说话，传音道：一个小小世家而已，怕他何来！放心，有我在，你们绝对不会有事！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道缘又做了些准备：“今后我和雷落同睡一屋，柔儿就由金儿来保护，这样也好有个照应。” …… 一间装饰相当考究的房间内，一个少年公子负手而站，在他身后，一名中年人垂首侍立，他的手臂上裹着几圈纱布。 “什么？你居然失败了！”听完中年人的回报，少年公子大为惊讶：“怎么可能！那小子虽然有些难缠，但他毕竟没有修炼过武功，以你合元初境的实力，竟然搞不定一个没练过武的家伙么？” “公子，想必你的情报有误，那少年不但反应灵敏，身手也相当不错，根本不像没练过的人。”中年人看着自己的伤臂说道。 “不可能！”那公子霍然转身，阴鸷的眸子紧紧盯着他：“想必是你大意失手，才落得如此狼狈。哼，无论如何，这件事你一定要给我办好，引星之日马上就要开始，我没空理会这些小事。我给你五天的时间，到时候，我一定见到那家伙的脑袋！我要让他们知道，招惹我是什么样的下场！” “公子放心，待我伤势一好，保证将那小子干掉。这次，说什么也不会再失手！” “哼，那是最好。” 夜幕降临，月色如水。 轻风拂过树梢，带起哗啦啦的一阵轻响。道缘瞑目坐在院中，生死剑横放于前。柔和的清辉落在的他的身上，仿佛镀了一层银色。 这是他第一次正式修炼。 与引星光入体不同，道缘感觉，随着自己的意念调动，无数异样的灵气向自己涌来，化成一个巨大浓郁的灵力团将自己包裹其中，缓缓透过衣衫，沿着先前的路径进入体内。这些灵力在游遍了身体的所有经脉后，最终落于丹田。 渐渐的，一股温热的暖流自丹田生出，随后传向四肢百骸，让道缘感觉浑身通透，畅意十足。 虚影一闪，剑灵的身影凭空出现，他并不是怕道缘出事，而是被不同寻常的情况惊动。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喃喃道：“七彩灵力球？这……不是应该到第一重境界后期才应该有的吗？！而且，如此海量的灵力，他的经脉怎么可能承受的住？！” 但道缘丝毫没有露出痛楚的表情，表示他现在根本就是游刃有余，剑灵愣愣的感叹道：“奇怪，真是奇怪……” 此时的道缘，只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干涸了许多年的土地，这些灵力，就如同磅礴的甘霖一样滋润着自己全身各处。所有的毛孔全部都极力的张开，如饥似渴的吸收着这至精至纯天地灵气。 良久之后，道缘收功吐气，睁开双眼，还没来得及起身，突然眼前黑影一闪，剑灵瞪着大眼猛然凑了过来：“小子，这是什么情况？” 第十六章 引星 “什么什么情况？”道缘被他的模样吓了一跳，更是一脸的不解。 “聚灵成球，乃是鸿蒙天道诀第一重境界后期时才有的表现，你才刚刚开始，为何就有此特征？而且，这么多的灵力进入体内，且不说你的丹田能不能承受，单单是经脉就不能负荷，除非……你的经脉和丹田都被强化过，否则早被撑破了。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个……”道缘看着剑灵，想了想说道：“我自小就修炼一种强身健体的功法，也许是与此有关。但是，今日我不过才第一次修炼，真有你说的那么夸张？怎么我全然不觉得。” 剑灵没有回答，接着问道：“强身健体的功法？是什么？” “引三光之力涤荡体内杂质，能强身健体，百病不生。这是师父教我的，所以我就一直练了下来，如今，也有十几年了。”道缘遂将自小修炼的法门与剑灵讲了一遍。 剑灵一愣：“你有师父？他叫什么名字？” “师父他老人家道号天尘子，怎么，你认识我师父？” 剑灵思索半响，缓缓摇头：“当然不认识。不过，要是真如你所说，那你师父想必也是一个高手。” “是不是高手我不知道，我从未见过他老人家出手。但是师父给人的感觉可以用四个字来概括——深不可测。”听到剑灵夸天尘子，道缘心里自然高兴。 听完这话，剑灵陷入沉思中，半响，才问道：“你现在感觉怎样？” “嗯，体内有阵阵暖流，感觉身体比之前更加轻盈，浑身充满力量，还有，我觉得五感似乎比平时更为敏锐了一些。”道缘惊喜的说道。 “这就对了。”剑灵微笑道：“这门神功本是以内力为主，虽无招式，但世间任何招式皆可为我所用，日后，你自然会体会到它的妙处。” …… 转眼间，数日已过。 今天，云霄城各处人头攒动，热闹异常。原来，引星便于今晚正式开始。 “老大，要不今晚咱们也去凑凑热闹？” 雷落体内毒性已然去净，加上这几日的修炼，整个人早就生龙活虎起来。他本是好热闹呆不住的性子，况且今天盛况空前，便提议去观赏一番。 “你以前没有去过？”道缘好奇的问道。 “嘿嘿，去是去过。但咱只不过是个人人可欺的小乞丐，引星楼附近戒备森严，怎么可能让我们靠近！不过，这次不同了，老大你稍加打扮就是一个翩翩公子哥，柔儿更是不用打扮，我就跟在你们身边做个随从，咱们纵然不能离的太近，想必那些守卫也不会撵咱们。” 雷落说完，一个劲的冲柔儿眨眼，显然是想让她也帮忙说几句。 柔儿嫣然一笑：“道缘哥哥，我也想去见识见识，看看这个引星到底是怎么样一回事。” “看来，我要是说不去也不行了。”道缘笑道：“好吧，大家收拾一下，晚上我们就去开开眼界。” 太阳还未完全落下，城内早就已经张灯结彩灯火通明，各路武者早就已经准备完毕，三三两两的来到引星楼附近。 柔儿为道缘准备了一套白色长衫，又为他把头发梳的干净整齐，最后，将一把折扇塞到他手中，笑道：“这才是公子的风范。” 雷落推门进来，见到二人打扮，顿时眼前一亮。 道缘手持折扇长身玉立，剑眉星目，英气逼人，一身白衣更显精神。柔儿虽作男儿打扮，但细眉如画，笑眼含情，洁白的衣衫更是映衬出她的清秀脱俗。 “柔儿，你的男装打扮比老大还要俊上三分！啧啧啧，你们两个真像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小姐，简直是绝配！” 柔儿听到绝配二字，俏脸上顿时飞过一抹红晕，偷偷看了一眼身旁的道缘，心中喜悦娇羞。 道缘双臂微张，低头看了看身上，苦笑道：“我还是第一次这样打扮，有些不习惯。” 雷落嘿嘿一笑，近前拱手道：“公子，时间差不多了，咱们动身吧。” 引星楼，坐落在云霄城的正中位置，四周有百余亩宽阔的广场。正中间，一座近百米高的塔楼雄伟矗立，飞砖雕瓦，气势磅礴。楼体上面刻有许多玄奥无比的阵法条纹，此刻，那些条纹正在闪烁着淡淡的微光，煞是好看。 由中心到广场边缘，划分出三个区域，每个区域都有不少守卫把守。离着引星楼最近的区域，自然是城中那些有势力背景的人物，因为此处紧挨着引星楼，是以引下的星辰之力最为浓郁澎湃，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此等好地方，自然是为他们所占。 第二区域，则是那些富裕殷实之家的习武之人，以及有些身份的武者，再就是各武院中颇有资质潜力的弟子。 至于最外围的地方，就是那些外来沾光的武者们，还有凑热闹的众百姓。大家也不拘礼，与同伴们席地而坐，说说笑笑的谈论着此次之事。 道缘一行沿着灯火通明的街道来至广场边缘，极目看去。黑压压的人群早已挤满，只怕不有数万人。纵然广场十分巨大，此时也仍是人满为患。 “楼上那些人，乃是城主和各大武院的主事之人，只有他们才有能力将那些阵法激发，从而引下星辰之力惠泽全城。至于从中心到这里的位置，各有规矩章程。总之一句话，越是靠近的人，越是有身份地位或者是实力的人。”雷落知道道缘不甚明白，详细解释了一番。 因为离得太远，楼上的人影影绰绰的看不清楚，有心向前，却被人群阻挡不能寸进。三人只好在外围找了个相对比较不错的地方，静静等待。 引星楼上，一名身穿紫色锦袍的中年人负手而站，一双虎目神光炯炯，两道浓眉傲然轻挑，方正的面庞不怒自威，淡淡的扫视着下方的人群，在他身后，另有十余人垂手而立。 “萧老弟，时候差不多了，咱们开始吧。”一名灰袍老者来到紫袍中年人身边，口气悠然。 此老精神矍铄，须发皆白，举手投足尽显高手风范，乃是云霄武院现任院主海无涯。 紫袍人点头道：“海兄，此次事宜就由你全权主持吧。”又对其余众人道：“诸位，今年引星一事，还需仰仗诸位出力，一切事宜就交给海院主操办，萧某还有些俗务要办，就先走一步了。” 众人纷纷行礼道：“请城主大人放心，我等必然全力以赴，圆满完成引星一事。” 这紫袍人，就是云霄城的一城之主——萧不凡。 见众人如此说，萧不凡点点头，对众人一抱拳，大步走下塔楼。 刚刚下到地面，迎面遇见一人，那人二十七八岁模样，腰挎长剑，甲胄鲜亮，行走间龙行虎步，气势威武豪迈，眉宇间竟与萧不凡十分相似。 此人便是萧不凡的独子，少城主萧天荡，他年纪虽轻，但已是炼虚初境的高手。 见父亲下楼，萧天荡忙近前问道：“父亲，您怎么下来了？” “有海院主和那些人在，我就不用操心了。怎么样，你此番出去，可有线索？” 萧天荡摇头道：“这几日，孩儿带人寻遍了城外方圆数百里的地方，却还是没有丝毫线索。” 萧不凡皱眉道：“这样，你将人手分作两路，一路再去城外仔细寻，另一路则在城内暗中寻找查问，记住，不能放过任何可能有线索的地方，还有，此事尽量要保持低调，不宜宣扬。” “是，孩儿明白。” “好了，这件事你即刻去办。我要回府看看你母亲，她这几日茶饭不思，日渐消瘦，我怕她身体受不了。”说罢，带着护卫急匆匆离开。 “诸位……”引星楼上，海无涯目光炯炯的看着下方，吐气开声。虽在数万人嘈杂的声音中，依然清清楚楚的传了出去，送进了众人的耳内。 单单这一声，就显示出了海无涯深厚的修为。众人心中忍不住赞道：不愧是云霄武院的院主，好精湛的功力！ “……今日是我云霄城的引星之日，乃全城同贺之盛况！海无涯不才，忝为云霄武院之主，此次受城主大人所托，主持引星之事，望诸位各安其位，不可生事，纵有仇怨不睦，也不可此时解决，若是因此影响了星辰之力的降临，以及他人的吸纳炼化，到时可莫怪海某不讲情面。” 下面的人纷纷叫道：“海院主放心，我等不是不知道规矩，岂会做那等因小失大的蠢事！大伙早已恭候多时，还请院主及早动手，别叫大伙等的太过心急。” 这些声音，差不多全部来自第二区域。与第一区域里众人的自重身份不同，那里都是些放荡不羁的江湖修士，性格豪迈直爽，此时按捺不住性子，纷纷开口叫嚷。 “好，那海某就不再赘言，各位，尽快做好准备吧！” 海无涯大手一挥，楼顶十余人立刻站好各自位置，盘膝而坐。其中，包括海无涯在内，共有四人分别坐在了东南西北四个正位上，其余八人却是两人一起，一前一后的占据了四个偏向位置。 显然，四个偏向位置的人修为稍弱，只得以两人叠力的方式才能激发的了阵法。 在他们面前，八个阵法围成一圈，群星拱月似得环绕着中间的一个巨大的阵法图案。那图案有三丈方圆，纹路密密麻麻，反复环绕，复杂至极，从中延伸出八条纹路连接着八个外围阵法，组成九九归一之势。 海无涯待众人准备完毕，大喝一声：“起！” 众人纷纷伸出手掌，按在了面前的阵法上，雄浑澎湃的真元激荡而出，贯入了阵法内。 八个阵法受到海量的灵力灌输，顿时慢慢亮了起来，星星点点闪烁着神秘的光芒。随着众人的持续输入，那些阵法愈来愈亮，不一会儿，八个阵法图案全部变得极为明亮。 随后，那些亮光顺着纹路快速的向中心的巨大阵法上蔓延过去，此时，众人的脸上已然微微见汗。很显然，这般毫无保留的全力输出真元，对他们来说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天空中，一股不寻常的气息正自酝酿汇聚，场中众人感受到这股气息，均都脸现喜色，随即宁心静气，盘膝以待。 数万人之众的偌大广场，此刻竟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第十七章 天石落 雷落拉了一把道缘，示意他坐下准备。道缘看了一眼身边的柔儿，见她神情有异，脸色发白，忙轻声问道：“柔儿，怎么了？” “我似乎想起了什么，但……却又模模糊糊的很不真切。”柔儿一双美眸带着苦苦思索望向远处的塔楼：“这个场景有点熟悉，好像从哪里见过，可为什么就是记不起来呢！。” 道缘拿起她的手腕探查脉象，皱眉道：“你神思不稳，气血翻腾，脉象亦是十分混乱，原本快要痊愈的伤势又有发作的迹象！快，赶紧收敛心神，保持头脑空明，不要再想任何事情！” 柔儿也知自己很是不妥，忙深深的吸了口气，依言而为。未免道缘担心，强作欢颜道：“你放心，我不想就是了。” “那就好，柔儿，凡事顺其自然，不可强求，既然现在想不起来，那就以后再说，还是身体要紧。” “嗯，柔儿知道了。” 两人正说着，塔楼之上突然传来一声沉闷的巨响，如龙吟，似虎啸，威严端正，响彻全城。道缘凝目看去，只见一道耀眼至极的白光自楼顶出现，如擎天玉柱般冲向天空，整个广场瞬间亮如白昼，下方立刻响起一阵惊叹的声音。 道缘从未见过如此情况，有些吃惊的看着上方。雷落小声道：“等这白光消失，就是星辰之力降落的时候了，这个过程大概持续两个时辰，别愣了，赶紧准备吧。” 楼顶上，海无涯等人在白光出现后就已然撤回手掌，既然阵法已被激发，便会自行运转，无需再继续输入灵力，他们全都瞑目缓缓吐纳，回复所剩无几的灵力。 盏茶时间后，那道白光忽然消失不见，好似一条巨龙般没入上方的星海内，紧接着，天空中的那片星海慢慢明亮起来，等那片明亮达到一个极致的时候，阵阵浩瀚无匹的星辰之力就在此刻轰然落下，如有灵性一般的向着楼顶位置汇聚而来，及至离楼顶数百米时，又向四周慢慢散发开去，落满了整个广场。 原来，广场周围的地面上也刻有许多的小阵法，这些阵法与楼顶的阵法相连，此时也发出淡淡的牵引之力，将星辰力量引遍全场。只是这些小阵法引力太小，只能将为数不多的星辰之力引过来，落向那些最外围的人的身上。 道缘清楚的感觉到，这些星辰之力与平常修炼时自己引下的力量几乎全然相同，不过，虽然星辰之力的‘量’多到难以计数，但若是论‘质’，似乎还没有自己的质量高。 他手腕一翻，生死剑瞬间出现，轻轻敲了敲剑身，传音问道：“知道眼前这是怎么回事吗？” 脑海中传来剑灵不屑的声音：“只是最普通的引星而已，有什么稀奇的，这个地方不来也罢，还不如回家练功呢。” “不是吧，这么大阵仗，就这么不如你的法眼？” “嘿，要说值得我剑灵称赞的东西，也就只有那些阵法了。但是，这些上古时期的阵法流传到现在，早就没有了它原来的风采，威力弱了不知多少倍，如今，在这帮人手中，也就只能引下一些驳杂的星辰之力罢了。” 道缘笑道：“听你的意思，似乎倒是这方面的行家了？” “行家不敢说，不过若论眼前这些，哼，他们岂能望我剑灵之项背……对了，我怎么感觉你身边这姑娘有点不对劲呢。”剑灵话一转，竟说起了柔儿。 柔儿以手扶额，身形轻晃，看样子十分疲累。道缘忙扶住她，轻声道：“柔儿，你怎么了，不舒服？” 柔儿强打精神：“我没事。” “别骗我了，你这样子分明就是有事！我看，咱们还是回家休息吧。” “可是，今日乃是难得的日子，岂能因柔儿耽误道缘哥哥吸纳星辰之力！我还坚持的住，你不用理会我。” 道缘假装不悦的道：“什么事情能有我们柔儿的身体来得重要！再说，咱们本就是来看热闹的，既然已经见识过了，那还流连作甚。” “可是雷落他……”柔儿为难的看了一眼旁边入定的雷落，面现难色。 “没事，咱们先走一步，待时间一到，他自然就会回去，我把金儿留在他身边，这样就不会有事了。” 柔儿还欲再说，却被道缘不由分说的扶着离开了广场，两人缓步走回住处。 另一边，恢复了一阵的海无涯仰天望向空中，眉头紧锁，沉思不语。 “海院主，你也觉出不对来了？” 三名实力颇高的老者齐身来到海无涯旁边，不确定的问道。 海无涯没有回头，依然沉思的看着那片闪亮的星海：“诸位，咱们主持这引星一事至今也有二十几年了，以往的情形想必大家早已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可今日……我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儿呢！” 此言一出，那三名老者神情一怔，相互看了几眼，更加肯定了心中的想法。 一名消瘦的老者道：“我还当我们的感觉有错，原来海院主也同我等一样！不错，今日引星确与往年不同，这星辰之力似乎……似乎有些太活跃了点，难不成……” 话音未落，海无涯豁然起身，指着天空惊叫道：“快看，那是什么？” 在天空上不知多高的地方，一团巨大而明亮到耀眼的光芒正飞速落下，其势如山岳，其速如电光。只不过片刻间，就已经来到云霄城上空，正对着引星楼而去，呼啸而来的隆隆之声如洪钟巨鼓一般传进了下方所有人的耳内。数万人同时抬头观看，一时间不明所以，面色茫然。 “天石陨落，难道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天石陨落……”海无涯双眼圆睁，沉声低吼。饶是以他的心性阅历，也不免激动失态，声音都颤抖起来。 他此言一出，旁边几人眼睛发亮，心头大喜。一名黑衣老者死死的盯着上方的那团亮光，激动的道：“典籍中记载：引来天石落，平步入青云！若真如此，实乃我辈之幸事……只是不知，这次引下的是哪种层次的天石。” 另一名麻衣老者深深的吸了口气，难以掩饰眼中的激动：“云霄城不知有多少年没有引来过天石了，今日，想必是天佑我云霄，看来，那帮小家伙们的运气还不错……” 海无涯看了身边众人一眼，肃然道：“每次天石落，都会引起一场激烈的抢夺，看来此番，云霄城内又要热闹一阵了。” 那黑衣老者道：“天石现世，能者居之。那些不自量力的家伙想要得到，自然要付出代价，此乃自招，怪得谁来！” 海无涯望了黑衣老者一眼，不由的暗暗摇头。 这时，下方人群中也有人认出了此物，大叫道：“快看，是天石！传说中的天石落……” “难道这就是可以洗经伐髓，增加无上修为的天石？！” “真的，果然和传说中的一模一样，竟然真的是天石！” “哈哈……看来这次真是来对了……” 顿时，无数双眼睛里露出了贪婪的光芒，目不转睛的看着愈来愈近的那团耀眼的光芒。 道缘和柔儿本来已经走出许远，依然察觉出了后方的喧哗和上方的异样，纳闷的转身看去。 柔儿眨着一双美目，奇道：“道缘哥哥，那是什么？” “难道是……天石落？”道缘有些惊讶。 “什么是天石落？” “我也是才想起来，书上记载，古代的大能者创造出一种玄奥无比的阵法，激发后可以连接天地间的能量，从而将星辰之力接引下来涤炼自身。若是机缘巧合，会有蕴含着无上星辰之力的天石被引落下来，所以叫做天石落。这种天石不知在星海中存在了多少年，其中蕴含的星辰之力多到难以计数，而且是最为精华的力量，根本不是普通的星辰之力可以比拟的，对归一境以下的武者修炼有着难以想象的好处，绝对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 “可是，这样岂不是会砸伤下方的人？” “这个倒是没听说过，应该是阵法的缘故吧。” 此时，他脑海中传来剑灵的声音：“我送你一份大礼，要不要？” 道缘看了一眼远处天空中急速落下的光芒，传音道：“你指的是……” “不错，就是那块天石！你现在的修为太垃圾，有了它，对你修炼神功大有裨益，若是运气好，说不定还会有惊喜呢。” “可是天石乃是自上空落下，快若流光不说，又距离我们甚远，那些人估计都在盯着它，我们想要得到，这……只怕不容易吧。”道缘看着远方说道。 “你可以对自己没信心，但可别将别人想得都跟你一样！”剑灵淡淡的说道：“我自有办法将它引过来。” 按照剑灵的吩咐，道缘将生死剑平胸举起，剑尖对着正自落下的天石，把自己刚刚修炼出为数不多的灵力全部输了进去。紧接着，一道淡淡的光华出现在了剑身之上，那光华并不耀眼，却闪烁着无比玄奥的光芒，甚至道缘能清晰的感觉到，一股若有若无的力量从剑身上慢慢升起，直直的冲着天石落下的方位散发出去。 一旁的柔儿见此情形，看的是目瞪口呆，浑然忘了自己身体的不适。 另一边，那急速落下的光芒，堪堪来到引星楼上空百丈高的地方，突然发出轰的一声巨响，在众人目瞪口呆中，分作五道流光四下散开。 “靠，这是怎么回事！居然会炸开成五块！” “是啊，怎么还带拐弯的……” “尼玛，这不是玩人吗！” 见到天石并没有像想象中的一样直接落下，人群立刻沸腾起来，甚至很多人本来已经准备出手抢夺，不料竟然出此意外，大骂声中，无数的人展开轻身功夫四下追了过去。 楼顶上，那名麻衣老者也是惊得张大了嘴巴：“海兄，这……貌似不合常理呀！我可是从未听说过这种情况。” 海无涯还未答话，黑衣老者喝道：“还愣个屁呀，赶紧追是正经！”话音未落，他的身形从楼顶一跃而下，如一只黑色大鸟一般扑向东方。 “追！” 另几人也不敢怠慢，各自从楼顶跃下，展开身法向着其他的流光追去。海无涯在跃出楼顶的同时，只来得及吩咐道：“尽快通知城主。” 这些高手平日里可谓见多识广，但面对着这百年难得一见的天石落，他们依旧没能忍得住。 且说那天石的速度异常之快，后面的人群根本追之不及，五道流光如白驹过隙般转瞬即逝，片刻间就已被各种建筑遮挡住，再也看不到一丝光亮。 第十八章 七彩天石 轰的一声，其中一道流光穿过街道旁一颗十几米高的树身，重重的砸落在地上，停在了距离道缘百十步远近的地方。那棵大树在流光穿过的瞬间就燃烧起来，而地面也被砸出了一个巨大的深坑。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捡呀！”发觉道缘有些愣神，剑灵忍不住大声催促道：“把它收进空间手链里，赶紧离开此地，千万不可被人发现。” 道缘这才缓过来，快步奔了过去，一边传音道：“幸亏离得远，不然还真是危险，你应该提前说的。” “还不是你的实力太差，否则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剑灵不满的道：“这能怨我吗！” 道缘自知理亏，不再言语，来到坑边迅速跳下，也顾不得仔细查看，急忙将那团光亮收起，随后带着柔儿快速离开。 不一会儿，那名黑衣老者来到此处，紧随其后的，还有一名貌不起眼的中年汉子，两人见到眼前的情形都有些傻眼。 以两人的见识，如何不知天石已被人拿走，自己却是来晚一步了。 “到底是谁！！！”黑衣老者鹰隼般的双眸狠狠的打量着四周，低声怒吼道：“敢在老夫眼皮底下动手，我扒了你的皮！” 从天石散开的那一刻起，黑衣老者就当机立断的跃下引星楼追了上来，以他的实力，全力施为之下，纵观云霄城内，能出其右者只有寥寥数人，而那数人此时却都去了其他方向，是以黑衣老者有极大的自信，这块天石势必会落在自己手中，就算有抢夺者，又如何是自己的对手。 谁知自己如意算盘打的虽好，但计划赶不上变化，不知何人居然抢先一步将天石拿走，这不禁让他怒火中烧。看着随后而来的人群，黑衣老者脸色铁青，随后冷笑数声，猛然间身形一晃，几个纵越便已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 五风楼内，柔儿喘息稍定，这才问道缘：“道缘哥哥，你是怎么做到的？” 柔儿问的，自然是天石之事。她被道缘拉着一路狂奔，根本没有功夫开口，此刻回到住处，才忍不住问了出来。 “这件事我以后再告诉你，我们得到天石的事情，万万不可对他人提起，否则会惹来杀身之祸，知道吗？”道缘不愿骗她，但又不能说出剑灵，只好含糊着推脱过去。 好在柔儿十分乖巧，再没深究，她试探着道：“那……我能看看天石是什么样子吗？” “当然。”道缘手掌一翻，一块人头大小的如水晶般的石头出现在了手中。 那石头流彩飞华，晶莹剔透，更有七色神光暗蕴其内，端的神奇无方。刚一出现，两人就觉得全身一暖，竟是说不出的舒适畅然。尤其是柔儿，原本身体的不适在这光华的照耀下似乎瞬间消失。但她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些，小姑娘的心神早已被这美丽之极的天石所吸引，再也移不开眼睛。 “哇，好美的天石！好神奇！”柔儿轻掩玉口，忍不住惊呼赞叹。 道缘也被眼前的情景吸引住，适才时间紧迫，他根本没来得及注意这些，此刻端详之下，才感觉这东西真的是非常神奇。 “道缘哥哥，让我拿一下好不好？我感觉离它越近，全身就越是说不出的舒适通泰。”柔儿搓着小手，眼睛里尽是亮光闪烁。 “那你要小心，这东西可有些分量。”柔儿的请求道缘自然不会拒绝，小心翼翼的将天石轻轻的递到她手中。 “好重！”刚一入手，柔儿就轻轻惊呼了一声。 这石头看着不大，但分量却是甚重，柔儿拿着居然有些吃力。 此时，剑灵的声音也响了起来：“原来竟是七彩石，难怪，难怪。” 虽然他刻意压制，但道缘还是从中听出了些许的激动。 “我知道的不多，就麻烦你详细的解释解释吧。”道缘暗中传音问道。 剑灵道：“世上的很多东西，都分三六九等，品质高低，拥有浩瀚星辰之力的天石自然也不例外。与普通的星光之力不同，天石内所蕴含的能量不仅数量大到惊人，其质量也无比精纯，对于武者能力的提升亦有着难以想象的好处。” “而天石，就分为普通天石、白玉石和七彩石。普通天石比我们见到的山石相比，色泽略深，同等大小的情况下分量也会重上不少，而且抛开它含有的能量不提，其本身含有的特异金属，如果提炼出来加入兵器内，那么兵器的质量绝对会有一个极大的提升，不仅锋利无比，重量减轻，而且韧性也会有很大幅度的增强，虽然称不上是神兵，但绝对是利器。” “白玉石，顾名思义就是如白玉一般的天石。比起普通天石来，它所蕴含的能量无论是数量和质量都是普通天石的数十乃至近百倍。当然，这也是它在星空里待的时间足够长的原因，被无穷无尽的星辰之力浸润了数千甚至上万年，差的了才怪呢！” “而现在柔儿丫头手上拿着的这块，就是最高级别的七彩石。这种天石在星空里存在了至少数万年的时间，所以才会有这等七彩的光华萦绕，要是你完全吸收炼化了它里面的能量，突破到炼虚中境应该不难。” “真的？！”道缘被剑灵的最后一句话吓了一跳。 武者的第一重境界，叫做聚灵。意为能成功感受并且聚集天地灵气于体内者，方才算是正式踏上了修者之路。合元，是第二重境界，聚灵之后便是融合，修者要再加努力，将聚集来的灵气转化为真正属于自己的真元。 合元境之后便是炼虚境，将融合后的真元继续凝练，以达虚无之境。这个虚无非是没有之意，而是说将真元极度压缩凝练，与之前的数量相比少的好像没有一样，但精纯度却是数十倍的增加，威力自然也不可同日而语。 炼虚境，哪怕是初境，也可称得上是一个高手。正常情况下，普通人修炼到炼虚境往往需要数十年之功，甚至更久。纵使天赋不错之人也要二三十年的苦练才可。当然，那些天才妖孽般的人物则另当别论。 而现在，剑灵居然说只凭一块石头就能达到此境，这叫道缘怎能不惊讶万分。 “你以为七彩石的名字的白叫的吗，这是那帮人不知道而已，不然，今晚云霄城肯定会翻了天！”剑灵翻了翻白眼：“不过，要想完全吸收炼化，以你现在的情况，最起码也要一年的时间才行，这还是有我指点的前提下，不然，你想都别想。” “但是据我所知，天石的炼化吸收好像没有这么困难吧。” 剑灵冷哼一声：“普通天石如何能与七彩石相提并论，而且同样是炼化吸收，但这其中的方式和效果却是差天共地。你口中所谓的吸收炼化，乃是那些庸碌之辈的笨方法，只是针对普通天石而言，进度慢效果差不说，还会损失掉大部分的能量，浪费之多简直就是暴殄天物。按照我的方法，七彩石内的能量不仅可以以最快的速度完全吸收掉，而且还会被充分利用，强化你的身体经脉，提升你的内力修为，而且没有任何的副作用或者说是隐患。” 天石的炼化吸收方法，道缘只在书上简略看过，自己倒是没有真实见过，见剑灵语气如此笃定，他也只得选择相信。 “对了，你到底是怎么把七彩石引过来的？”对于这件事，道缘也是十分惊奇，好端端的天石突然炸开不说，还径直朝着自己的飞向飞过来，这要说出去，肯定不会有人相信。 “哼，我早就说过了，那些阵法流传到现在早已失却了其原有的威力，对天石的引力低到了一个可怜的程度。生死剑中内含的阵法，乃是主人亲自刻画上去的，纵然是那些庞大的阵法在威力最强的时候，也未必抵得过生死剑的引力。况且七彩石已颇具灵性，它感受到了生死剑内阵法的召唤吸引，自然就抛开那些外层天石，独自飞了过来，现在，你明白了？” “额……好像是明白了。”道缘老实的回答道：“那接下来该如何？” “如果你舍得的话，可以将其分出一小块送给那个丫头，这东西对她的隐疾似乎很有帮助。至于剩下的，自然是炼化掉，难不成还留着传家！” “舍得倒是舍得，可这东西比金石还硬，应该很难分割开。” “笨蛋！”剑灵恨铁不成钢的道：“生死剑就是最好的工具，你以为它是白给的吗！” 道缘微愣，随即尴尬的笑了笑：“把它给忘了！” …… 两个时辰后，院外响起脚步声，雷落的声音传了过来：“老大，你回来了没有？” 道缘开门出来，抱住扑过来的金儿，笑问道：“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嘿，看热闹去了，那帮人打的真是激烈。”雷落眼睛一亮：“今晚真是大开眼界！你说，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跟那些人一样厉害？” 按说以他的小身板，贸然观战是很危险的，但雷落依然忍不住好奇心，跟着人群远远的看了一场争夺战，心里那叫一个激动，虽然自己差点被四散的战斗余波伤到。 金儿不满的吼了几声，对着道缘一阵比划，道缘看了一眼雷落，忍不住笑出了声。 雷落看了金儿一眼，挠头道：“笑什么呢？金儿说什么？” “金儿说你本事不大却愣是往危险的地方跑，简直就是作死，以后再也不想跟你一起了。” 雷落傻笑了几声：“说起来，还真是多亏金儿，要不是它将那个飞向我的石块挡开，我肯定得受伤。” “没事就好，进屋说吧。” 道缘将金儿轻轻的放到床上，对二人说道：“以后这段时间，城内肯定不会太平，咱们小心一点，尽量少出门，以免发生危险。” 雷落点点头：“不错，刚才我看那帮人的样子，简直就跟疯了一样，连城中的守卫不在乎，竟然还动起手来了，真不知道那天石到底是什么好东西，就值得拿命去拼？” “你不知道它的价值，当然就不会知道那东西对武者的重要性。别说是寻常护卫，就算城主大人亲自到场，只怕他们也照样敢动手。” “咱就是一个连普通百姓都不如的小乞丐，又怎么会有缘见到那种宝贝。”雷落自嘲的挑了挑眉，道：“谁爱抢谁抢，反正又不关咱的事。” 第十九章 杀机现！ 道缘看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就不关咱的事？” “当然是……嗯？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老大你也想去抢夺一番？不过，估计这会儿黄花菜都已经凉了。” 道缘微微一笑，手掌一翻，两块鸡蛋大小的七彩石出现在手中。柔儿之前见过，自然不会惊讶，但雷落却是眼睛瞬间瞪的如牛铃一般，结结巴巴的问道：“这……是什么？你……你可别告诉我这就是天石，那样我会受不了的。” 柔儿笑道：“看不出你还挺聪明，一猜就中。” “什么！真的是天石？！” 雷落噌的一下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盯着那两块散发着柔和的七彩光芒的天石，张着嘴半天合不拢。 “我的乖乖，你是怎么弄到的？”回过神来的他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此事以后再说，这是我为你和柔儿准备的，每人一块。”道缘将七彩石塞进二人的手中。 本来道缘是想将七彩石分作三等份，他与柔儿和雷落每人一块，但是在剑灵强烈的抗议和威胁下才只好作罢。若是按照剑灵所说的，柔儿和雷落每人一块拇指大小的就已足够。皆因柔儿有伤在身，如今需以治伤为主，不宜吸收太多，否则反而会因能量过盛而伤到经脉。 至于雷落，他的经脉和丹田未经强化，根本容纳不了这么多的星辰之力通过和储存，拇指大小的一块所蕴含的能量就足够他炼化一段时间了。而且，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可是任何时候都一样的。 道缘对剑灵道：“他们是我的朋友，有了好处不与朋友分享，我总觉得心中不舒服。所谓道法自然，我的修行便是要问心无愧，圆融通达。就这么一块，在我看来还是太少了。既然你的方法很安全稳妥，那我们慢慢来就是，不急于一时。” 剑灵自然不会理解他的心意，心疼的大怒道：“你以为这是大白菜啊，这可是七彩石！七彩石！懂吗！多少人都梦寐以求的东西，我告诉你，别说那些聚灵、合元、炼虚境的小虾米，就是再往上的归一境甚至是凝魂境的武者，都会将之视若珍宝。你可倒好，这么大一块说送就送了，我……我怎么就遇到你这么个一根筋的家伙……” 道缘被他唠叨的有些不耐，心意一动，生死剑便进入了手链中，耳边顿时一片安静。 正在喋喋不休的剑灵突然感觉联系中断，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以他现在的能力还不能突破空间壁垒进行传音，只好恨恨的住了嘴，心中大是后悔：早知道就不提前把炼化的方法说给他了。 想了半天，终于还是忍不住大怒：好你个臭小子，居然敢这样对我！你给我等着，给我等着…… 雷落看着手中的七彩石，竟有些烫手的感觉：“这就是传说中的天石？还是七彩石！啧啧啧，果真名不虚传！嘿嘿……” 柔儿噗嗤一笑：“你怎么跟个呆瓜一样，至于么？” “怎么不至于！太至于了！我这辈子还是头一次见到这等宝贝，而且还是了不起的宝贝。我能不激动吗！” 顿了一顿，又道：“东西虽然好，可是，好像我不会用。” 道缘道：“稍后我会将炼化方法告诉你们，应该没有问题。” 虽然剑灵言之凿凿，但是为了保险起见，道缘还是决定自己先行尝试炼化，相对于雷落和柔儿来说，如果炼化方法有什么不妥，以自己的身体，想必也不会出什么大事，况且自己还有这么多年吸收星辰之力的经验可以借鉴。 他嘱咐二人站在一旁，不要打扰自己，又让金儿在外警戒，这才盘膝于榻，收敛心神，手掌一翻，另一小块七彩石赫然出现，他将两手一上一下平放于胸前，七彩石则置于双掌之间，按照剑灵所授之法，缓缓运行灵力，开始吸收起来。 下一刻，在雷落和柔儿惊奇的目光中，七彩石发出淡淡的星辉，萦绕于道缘的手掌周围，如同七彩的夜明珠一般，光芒柔和而亲切。 随后，这些光芒慢慢没入道缘的手掌中，顺着经脉流遍全身各处。此时的他感觉自己就好像置身于星光的海洋里，宁静而安心。而这海洋里的星光比以前自己吸收的星光果然不同，以前那些星光只能是强化经脉肌肉和骨骼，但现在的这些七彩星光不仅如此，还渐渐化成一股暖流，和丹田内的灵力融合，再也不分彼此，很显然，这些星光在被他吸收后，已经转化为灵力了。 “果真神奇！” 道缘心道：“难怪剑灵对七彩石的评价如此高，真想不到平时淡而无奇的星光凝练到极致，竟然会生出这么不可思议的变化！居然可以这么简单的就变成灵力，看来修者视天石为宝确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如果他的修为达到炼虚境的话，就可以展开内视，也就会发现，此时他的经脉和丹田，甚至是骨骼血肉都被七彩光芒所包围，那些神奇的光芒正在不停的涤炼着他的身体，滋润着他的经脉，充盈着他的丹田。 一个时辰后，感觉丹田灵力已经饱满的道缘收功起身，再看手中的七彩石，依旧散发着七彩光芒，只是比刚才稍弱一点而已。显然，是因为他吸收了里面部分能量的原因。 他看着二人微微一笑：“很顺利，接下来，我就为你们护法，记住我所说的方法，待丹田灵力充盈后便即可收功，万不可再继续吸纳，否则后果是很严重的。” 又对柔儿道：“你的情况和雷落不同，如今只以治伤为主，行功时，要让意念引着星辰之力重点修复受伤的经脉，而且过程一定要慢，绝不能心急，不然伤上加伤将会更加危险。” “嗯，我知道了。” 这个夜晚，在整个云霄城几乎都陷入疯狂的时候，在这所破旧的小院中，三个年轻人躲开那些纷乱与争夺，安静又祥和的做着自己的事情。 与外面相比，这里很像世外桃源。 …… …… 都说黎明之前的夜晚是最黑暗的，也是人睡的最香、防备最松懈的时候，所以那些偷窃刺杀等见不得人的勾当，大多都选择在这个时候。 两条黑影，伴着淡淡的月光，如幽灵一般潜入了道缘所在的小院，蹑手蹑脚的来到房间外。听着寂静无声的房间，两个黑影对视一眼，似笑非笑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狠厉的光芒。其中一个黑影打个手势，两人慢慢的分开，分别来到一东一西的两间房门前。 寂静的夜色中，一道小小的身影突然破窗而出，在月光的照耀下闪出淡淡的金色光芒。金儿带着低沉愤怒的吼声，闪电般的扑向西边门外的那个黑影。 几乎在同时，伴着另一声木门破裂的声音，道缘的身影出现在另一边的门前，生死剑夹着劲风当头劈落。紧接着又是一声窗户破碎的响声，雷落跳了出来，手中拎着一条长长的物事，狠狠的砸向黑影。 那两个黑影一见变故陡生，反应却是不慢，同时纵身后跃，挥手抖出一片剑光，护住己身。只是他们不明白的是，自己两人明明已经很小心了，竟然还是被对方所察觉。 其实很简单，金儿敏锐的灵觉自然很厉害，在那黑影刚刚翻墙落地时就已经觉察到了危险，它跳到窗前，静等着合适的时机。 至于道缘，他根本就没睡，正在和剑灵传音探讨接下来的修炼。当然，这是他费了好长时间，把剑灵的气消除之后才开始的。听到剑灵的示警后，他轻轻将雷落推醒，两人一人近门，一人靠窗，打算攻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只是雷落没有兵器，只好顺手把身边的长凳拿了起来。 月光下，两名黑影分左右而站，其中一人看着手中的半截断剑，眼中满是惊讶，随后又慢慢变成了惊喜。 另一人则伸手摸了一下火辣辣的肩膀，低头看时，鲜红的血迹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出异样的颜色，那是被金儿的利爪所伤流出的血。 那名手持断剑的黑影缓缓抬头，看着道缘手中的剑，说道：“好锋利的兵器！” 雷落冷笑道：“好下作的手段！” 那人道：“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谋生的手段而已，没什么下作不下作。” “我呸！说的还真实理直气壮！你比我不要脸多了！” 道缘揉了揉有些发麻的手臂，虽然生死剑可以轻松的将对方的兵器砍断，但这并不代表他就毫发无损。黑衣人的劲力顺着剑身，在双剑相交的瞬间传了过来，若非以生死剑的锋利，换做普通兵器的话，肯定会被震飞出去。 “真想不到为了区区一件小事，陆公子就值得派人一而再的来杀我们，堂堂的世家公子，心胸也未免过于狭窄了。” 见道缘如此说，那个肩头受伤的黑衣人一把扯下脸上的黑巾，冷声道：“既然你们已经猜到，那我们也没必要再遮遮掩掩。小子，你得罪了我们公子，就是这般下场！上次没宰了你，这次可就没这么好运气了。”转头对身边的黑衣人道：“赵兄，莫再耽搁了，事成之后，我会禀明公子将你的酬劳加倍，动手吧。” 这时，被惊醒的柔儿也走出门外，看见此情此景哪里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她心中害怕，怯生生的躲在门后观看。因为睡觉的缘故，她已经换回了女儿家的装扮，一头长发披肩，俏脸上隐有倦意，清月夜风中更显娇弱。 受伤的黑衣人看出柔儿不会武功，心中立刻有了计较，纵身向她扑了过去，同时对那位赵兄叫道：“你拦住他们，我先抓住这个女娃娃做人质。” “你这混蛋！”雷落大骂一声，拎着长凳就要过去帮忙。 道缘拦住他道：“有金儿在，他伤不了柔儿。” 经过上次之事，道缘已知道他的本事，同时，他也更知道金儿的本事，在金儿的保护下，那人根本近不了柔儿的身，倒是那个被称为赵兄的黑衣人，给道缘一种十分危险的感觉。虽然刚刚一剑削断了他的兵器，但道缘明白，一则是生死剑的锋利无匹，二来也是对方无备，才会造成这种结果。若再动手，情况可就不乐观了。 那位赵兄没有理会另一名黑衣人，只是死死的盯着道缘手中的剑，说道：“现在我的目的变了，我只要那把剑。” 第二十章 磨练 他扔掉自己手中的半截断剑，一步步走了过来。道缘神情郑重，不由握紧了手中的剑。雷落脸色微变，但丝毫没有后退的意思，手中长凳举起，作势欲击。 那位赵兄扫了一眼雷落，露出一丝不屑的神色，随即又看向道缘，说道：“我承认，刚才是我大意了，不过年轻人，合元中境的实力不是你能抵挡的，如果你把那把剑交给我的话，我可以不伤害你们。” “抱歉，这是我的东西，不会给任何人。” “即然这样，那就不要怪我了。”话音刚落，他右掌倏然拍出，带着烈烈劲风，攻向道缘。 “无耻！”雷落正想上前，却被道缘一把推开，闪出了圈外。对方乃合元中境的实力，雷落只不过初学乍练，连聚灵初境都不是，这般冲上去绝对和找死无异。 就在不久前，吸收了部分七彩石能量的道缘，已经正式进入了聚灵初境，当剑灵把这个消息告诉他的时候，道缘都有些不相信：这就是聚灵初境？怎么会这么容易？ 剑灵解释道：“不是容易，而是你自小至今，十几年每日不间断的引三光强化经脉筋骨的结果，再加上鸿蒙天道诀的神奇玄妙，这使得七彩石的能量在快速被炼化的同时，不仅你的经脉能负荷的起，丹田也能容纳下这些灵力。试想一下，一个为了修炼准备了十几年的人，突然有了足够的灵力，突破区区聚灵初境难道不是水到渠成的事吗？要是做不到，那才真是见鬼了呢。” 之前他仅凭身体的强度和灵活性，就和聚灵上境的陆公子对战而不落下风，此时已然进入聚灵初境，战斗力自然更上层楼，对方虽比自己高了一个大境界还多，但道缘感觉和他周旋几招应该不是难事，若金儿能搞定另一个黑衣人，再和自己联手之下，也未必就比对方弱到哪里去。 那位赵兄眼见道缘不闪不避，正面迎了上来，心中冷笑：这是你自己找死，可与我无关。 砰的一声，双掌相交，那位赵兄前进的身形微滞，道缘却被巨大的力量击的连退十数步，脸色一阵苍白，胸口更是烦闷欲呕，哇的一声，一口血喷了出来。 “不愧是合元中境的实力，果然厉害。” 道缘擦了擦嘴边的血迹，神情也变得更加郑重起来，一招之间，他就已经知道了自己和对方的真正差距。果然，境界之间的差距不是那么好弥补的，修为越高，这种差距就越是明显。 与道缘的郑重相比，赵兄的表情却是震惊，他早已看出了道缘的实力，正常情况下，就算自己这一掌未尽全力，但也不是聚灵初境的武者能承受的，眼前这个年轻人不但没有立刻丧失战斗力，看样子竟只是受了些轻伤，甚至犹有一战之力。 不过震惊归震惊，他也只是略一停顿，随即猱身又上，这次却是双掌齐出，全力施为，打定主意速战速决，不再给道缘任何机会。 雷落看出不妙，大吼一声，不管不顾的扑了上来。道缘眼神微缩，一剑刺出，急声道：“小心！” 赵兄飞起一脚，踢中了雷落肩头，将他踢飞出去，双掌的攻势丝毫没受影响，依然迅捷无比的攻了过去。在他看来，自己全力出手对付一个初入聚灵境的小子，就算对方有些本事，也比自己差的太远。自己大可以轻松的夺剑伤人，干净利落。 就在这时，他突然感觉身体一僵，运行无滞的真元竟不知为何瞬间消失，如此变故顿时吓得他魂飞天外，他的第一反应是：完了！ 看见道缘的剑直直的刺向自己，纵然有心想躲，但此刻整个身体根本不听使唤，甚至连眨眼的动作都已然办不到。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下一刻，一声轻微的声音响起，那柄乌沉沉的剑身赫然已经轻松插进了他的身体里，剑尖自后背穿出。 “这不可能！”他不可置信的看着道缘，双眼中带着无尽的不甘，缓缓的倒了下去。 别说是他，就是道缘此时也是一头雾水，看了看手中的生死剑，这才有些明悟，轻轻拍了拍剑身：“谢了。” “不是我想出手，实在是你现在还不是那家伙的对手。”剑灵的声音有些虚弱，似乎这次出手耗费了他许多气力。 道缘听出不对，问道：“你怎么样了？” “我没事，只是需要休息一会儿，暂时帮不了你了，另一个家伙你自己搞定吧。” 另一个黑衣人正和金儿斗的激烈，他数次想去抓门后的柔儿，都被金儿给逼了回来。正自焦躁，突然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见到自己的同伴被道缘一剑穿胸，下意识的愣了一下：这怎么可能！ 金儿瞧出便宜，又是一个急掠，锋利的爪子泛着幽冷的寒光，抓向黑衣人的颈部。黑衣人猛然惊觉，无奈金儿的速度实在太快，回剑抵挡已经不及，百忙中只得拼命躲开要害，上身猛然向后仰去。 一声痛喝传出，黑衣人胸前由上至下被金儿的利爪斜着抓出了一道深深的伤口，鲜血涌出，浸湿了胸口的衣衫。 “该死的畜生！” 他大骂一声，知道事情已不可再为，心中退意顿生。道缘看出他的心思，哪会就这样让他走掉，生死剑一摆，拦住了他的去路。金儿与他相伴多年，自然十分默契，低吼一声，与道缘一前一后形成了夹击之势，这种情况，他们在山中狩猎时出现过多次。 看清了当前形式，黑衣人神情微凛，他的实力只在合元初境，对上金儿已是颇为头疼。因上次失手之故，所以这次邀请了一个比自己实力还要强的同伴来，不想竟还是落得如此下场，这让他不解的同时又惊怒万分。但是怒归怒，眼前的情况对自己实在不妙，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为今之计，还是先撤离此地再说。在他看来，自己想走，应该不是难事。 “小子，你以为真能留下我？” 道缘静静的看着他，说道：“阁下两次袭杀我们，适才又想用我的朋友来威胁，为了以后的安全考虑，所以我只能拼力一试，不然，后患无穷。” “嘿嘿，我承认，这次又失败了，但是想要拦住我，你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呢。” 这句话是问，也是威胁。 道缘似乎没有在意，平静的道：“我相信，如果有下一次，我们付出的代价将会更大。” 黑衣人脸色一变，长剑举起，咬牙喝道：“那就来吧。” 道缘看了一眼金儿，金儿会意，身子下伏，蓄势待发。 此时，剑灵的声音传进了过来：“我刚才说了，这个家伙你自己搞定，不能用任何帮手。” 道缘一愣：“为什么？” “他的修为虽比你高，但真实的战斗力却也一般，你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战斗经验和磨练，眼前的这个家伙正是最好的试炼对手，如此好机会哪能放过，你要知道，只有生死战斗才能让你快速的成长，所以，你要自己搞定。” “我明白了。” 道缘对金儿道：“你不要出手，我自己来。” 金儿怕他有失，低声吼了几声，在看见他坚定毅然的神情后，只好无奈的退到圈外，以防对方逃走。 黑衣人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番话来，看道缘的神情又不似作伪，眼珠连转之下，隐约猜到了什么，心中暗怒，冷笑道：“要是我，就不会这样做。” 这话看起来像是劝，但实则是激，他想利用年轻人的傲气，激的道缘不再反悔，如此一来，自己的处境将更加安全，说不定还能杀了道缘，完成任务。 不知是不是看出了黑衣人的心思，道缘微微一笑，也不答话，但也没有立刻出手。 夜风微动，树影轻摇，当几片残缺的黄叶刚刚落到地面上时，两人终于动了。 这是道缘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战斗，经验难免欠缺，在黑衣人看来，甚至有些可笑。只是黑衣人知道他的剑异常锋利，不敢让自己的剑锋与之相撞，再加上金儿在一边虎视眈眈，让他不得不分神防备，一时间，黑衣人竟奈何不得道缘。这个情况，让他十分震惊，聚灵初境对战合元初境只是稍落下风，他以前从未这样想过。 数招后，道缘的身形猛然后退，一招不慎，他的左臂被黑衣人的剑锋扫中，衣衫破裂，鲜血淌出。 柔儿轻掩玉口，担心的看着他。金儿更是焦急的用前肢挠着地面，低吼不绝。 黑衣人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眼里满是轻蔑，暗道：聚灵境毕竟是聚灵境，就算我受了伤，你也不是我的对手，要不是那只畜生，你此刻能不能站着都是个问题。 道缘看了一眼手臂的伤，眉头微皱，随后微微仰首，慢慢闭上了眼睛，他的脑海中，闪过了当日陆公子所用的招式——风雨落。 他曾经就伤在这一招下，当日的情形还历历在目，既然鸿蒙天道诀可作为任何一种招式的内力使用，那自己自然也能用这一招。他默默回想着那陆公子出招的身法和动作，眉头渐渐舒展。 “装模作样！”黑衣人冷哼一声，虽然不屑，虽然不理解，但他决定不再等下去，不知为何，道缘此刻的表现突然让他有些紧张，也有些不安。他准备施展出自己最厉害的杀招，既然那只畜生真的不再出手，那么不妨以最快的速度将任务完成，也好回去交差。 又是一阵清凉的夜风吹来，黑衣人动了，真元全力而发，手中的剑耀出千百点寒光，带着呼啸的声音，割裂了洒落的月光，凌厉无匹的罩向道缘。 就在他剑势刚起之时，道缘猛然睁开了双眼，暗蓄了许久的一招也随之发出。 淡淡的月光下，数道黑色的光芒凭空出现，迎向了雨幕般的寒光。两人的身影一闪而错，没有金铁交鸣的声音，没有愤怒不甘的痛吼，有的，只是两人双脚同时落地发出的响声，溅起了地下的杂草与尘土。 “你这一招是什么名堂？”黑衣人问道。 “这是我从你家公子处学来的，并不知道叫什么。”道缘如实的回答。 “好厉害！” 也不知他说的是道缘用的厉害，还是这一招本身很厉害，说完这句话后，黑衣人一头栽倒在地，胸口间的鲜血随后喷涌而出，染红了枯黄的杂草。 第二十一章 再次突破 金儿见到道缘得胜，开心的跳了起来。柔儿一颗悬着的心也跟着落了下来，随后，她的目光看向地上的黑衣人，美丽的面容上露出不忍的神色。 悠悠醒转的雷落正好看见了这凌厉的一剑，惊得张大了嘴巴，浑然忘了自己的伤势。 噗通一声，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道缘仰面重重的倒了下去，不省人事。 “吼！” “道缘哥哥！” “老大！” 三道焦急的声音响起，两人一兽纷纷冲向道缘摔倒的地方。 一阵手忙脚乱的检查后，雷落才抹了一把冷汗，略松了一口气：“还好，伤倒不重，就是脱力昏迷而已，想必是刚才那一剑消耗过度所致。” …… 午后的阳光照进了房间，落在了道缘有些苍白的脸上，他努力的睁开了眼睛，想要挣扎着从床上起来，却被一双柔弱的小手轻轻的按住。 “道缘哥哥，你终于醒了！”柔儿欣喜的声音响起：“千万不要动，你还很虚弱。” “嘿，我说老大，你可真能睡，害的我们大家担心。” “吼……” 道缘看了看他们，歉然道：“我没料到后果会这么严重。”他说的，自然是用出那一剑之后的结果。 “对了，那不是当日陆公子对付你的招式吗？”雷落兴奋的比划道：“怎么我感觉在你手中威力这么大，最重要的是，你使出那一剑时的气势，比那家伙霸道多了！” “我也是突然间才想起来的。”道缘苦笑道：“没想到会这么厉害。” 这一招能有如此威力，自然要归功于鸿蒙天道诀心法，不然，就凭道缘初次使用，就算招式学的再像，也不可能一招就将合元境的对手干掉，其中的缘由，他自然也想得明白。 “看来，这次倒要感谢陆公子了，他要知道这一招被你学了去，最后造成这个结果，估计得气死。”雷落解气的说道：“不过，当时你没必要这么拼命吧。” 道缘缓缓摇头：“他若逃掉，肯定还会再来，那时，我们势必将会更加危险，而且，我根本没把握赢他，想来想去，也就只有这一招了，不过幸好，总算是成功了。” 雷落笑道：“这说明老天爷还是保佑咱们的，那两个家伙是自作孽，不可活。” “对了，他们的尸体……” “放心，我已处理妥当，不会有人知道的。” …… …… 还是那间考究的房间里，还是那名衣着华丽的公子，只不过，站在他身后的却是一个衣衫有些破旧的少年。 听完李川的回报，陆公子豁然转过身，阴鸷的目光死死的盯着他：“你说的是真的！？” “小的怎敢骗公子。”李川连忙道：“昨夜我看的清清楚楚，的确是跟雷落一起的那个人出现在了天石掉落的地方，至于他们捡到的是不是天石，因为距离的缘故，我看的不是很清楚。” “他们？你是说他和那个乞丐？” “不是雷落，是和一个看上去很秀气的年轻公子，我以前从没见过。” “很秀气的年轻公子……”陆公子低声喃喃道，片刻后，脸上浮现出一丝冷笑：“不会是掩人耳目吧。” “小人愚昧，不明白公子的意思。” 陆公子看着香炉中升起的袅袅烟雾，淡然道：“听说雷落没死，被那小子救了过来，从此后，他们之中除了那帮臭乞丐，又多了一个人。” 李川立刻跪下，不安的道：“是小人办事不利，还请公子恕罪。”心中却暗骂道：臭乞丐？我们也是乞丐，有本事你别让我门办事啊！看来，纵然我们再如何讨好，在你心中我们也只是臭的，脏的，对你来说不屑一顾的，真丫不是东西！ “与你无关，或许是那小子命大。不过，这件事本公子是越来越有兴趣了。这件事你就不用再管了，我自会派人去查清楚，如果天石真的在他们手中，哼……” 李川浑身一冷，颤声道：“公子如果没什么吩咐的话，那小人就告退了。” 陆公子拿出一锭银子，扔到地下：“今日之事，我不想再有其他人知道，要是泄露出去，你知道后果会怎样，去吧。” “是。”李川擦了擦脸上的冷汗，双手捡起地上的银子，快速的退了出去。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陆公子缓步来到房外，叫道：“来人。” 一名管家模样的人来到近前，恭声道：“少爷，您有何吩咐？” “冯贵还没消息么？” “回少爷，还没有，要不我派人出去找找？” “不用了。”陆公子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真是靠不住的东西！我这里有件事，你去办吧。” 他轻声低语一阵，那管家领命而去。 …… ……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道缘就十分喜欢夜晚的时候看着天空中的繁星，那些闪着宁静而又玄奥光芒的星辰，让他有些迷恋。他经常抱着金儿，在夜晚的时候，坐在山石上静静的看星星。甚至有很多时候，他总觉得那些星辰和自己有着某种联系，开始的时候还以为是自己看的太过入神，后来才知道不是，但究竟为什么，到现在他也不明白。 今夜，又是一天繁星。 在对着星空出了一会儿神后，道缘开始修炼神功。 七彩石散出的光华被他一点点的吸收进体内，先前的伤势也因此而好的七七八八，无数的天地灵气被某种神奇的力量牵引着，形成一个巨大的球形将他包围住。 剑灵的身影悄然出现，看着道缘此时的情况，他默默的想道：看来，道缘能将我唤醒不是偶然，他的身体里定然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只是，这个秘密好像连他也不知道，那这个秘密究竟是什么呢？ 那些光芒在进入道缘身体后，随即变成呼啸奔涌的灵力，顺着他的经脉转遍全身，最后落于丹田，他的气势也随着灵力的增加而变得不同。 直到某一刻，似乎是一滴水珠落在了平静的水面上，又像是什么东西被轻轻打破的声音，在剑灵复杂的目光中，道缘突破了。 聚灵中境！就这样如润物无声般的被他轻松突破。 良久之后，道缘睁开眼睛，仔细的感受着较之以前不同的感觉，嘴角微微翘起。 “我越来越怀疑，你的师父是一个绝世高手，不然，他怎么会知道如此精妙的法门，从而让你打下这么好的基础！” 剑灵欣慰的看着他：“照这个速度下去，或许你达到炼虚境的时间比我预想的还要短上一些。” “我不知道别人修炼时的具体情况，但到现在为止，我确实还没感觉到什么困难。”道缘站起身来，看着剑灵道：“你恢复好了？” “嗯，差不多吧。我现在的情况，强行压制住合元中境武者的真元已经是极限了，也幸亏那家伙水平一般，不然还真是有些麻烦。对了，你后来那一剑有点意思，也是跟你师父学的？” “那倒不是。”道缘将经过说了一遍，最后说道：“我这也算是偷师来的吧。” 剑灵道：“这次能赢，一是那人心存大意，二也是有点侥幸，不过，以后将灵力一次性用完这种事，还是少做为妙，否则没制住敌人不说，自己的性命反而要搭进去。” “我何尝不知！”道缘有些无奈：“只是怕放虎归山，会贻害无穷。纵然受些损伤，也顾不得许多了。” “受些损伤？！”剑灵恨铁不成钢的叫道：“说得轻巧！要不是天道鸿蒙诀心法威力无匹，又或者是那家伙挡住了这一招，你现在还能站在这里说话？真是无知之言！” “以后我会小心！”道缘知道剑灵是为自己好，老实的承认错误。 “不过，此番也并非没有好处。”剑灵见道缘态度不错，点点头继续道：“体内的灵力被你一股脑的用了个干干净净，正处于干涸空虚之时，再有了刚才的这一次吸收，所以你才这般顺利的突破到聚灵中境，也算是小小的因祸得福吧。” “嗯？这是不是说，以后我还可以用类似的方法快速提升？” 剑灵肃然道：“这个方法可不是那么好用的，以后还是慎用为好。” 慎用，并非是不能用。剑灵应该是这个意思吧，道缘心中想道。 …… 城主府内，灯火通明。 一名雍容华美的中年妇人静静的坐靠在床上，她面容有些憔悴，神情恍惚，眼眶略带红肿，手中的锦帕早已被泪水打湿，怔怔的望着跳动的烛光。 良久，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才擦干的泪水又从美目中渐渐涌了出来。 门一开，一身紫袍的萧不凡端着一碗由十几种名贵药材熬制成的汤药走了进来，在看到中年妇人的那一刻，平日威严的脸上顿时换成了一副温柔的神色，他轻轻的来到床边坐下，柔声道：“夫人，趁热把药喝了吧。” 中年妇人用已经湿透的锦帕再次擦了擦即将落下的眼泪，摇头道：“没用的，药再名贵，也治不好我的病。” 萧不凡的脸上闪过一丝怜惜，劝道：“这是什么话，哪有生病不吃药的道理！你放心，这次我找了一个很有名的大夫，一定可以只好你的病。” 中年妇人将面前的药轻轻推开，看着自己的夫君，忍不住又垂泪道：“还没有消息吗？” 萧不凡道：“我已让天儿加派人手全力寻找，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的，你不用担心。” 此时，门外侍卫禀报：“禀城主，海院主现在大厅等候。” “知道了，我马上就到。”萧不凡答应一声，对妻子道：“你休息一下，我去去就来。” 将手中的药碗递给一旁的侍女，他吩咐道：“劝劝夫人，药凉了效力会大大降低的。” 第二十二章 骗人是小狗 大厅中，海无涯负手而站，身形挺拔，彷如一颗饱经风雪的青松。 “海兄，让你久等了。” 海无涯朗声一笑，抱拳回礼道：“是我老头子来的冒昧，萧老弟莫怪。” “哪里话！快请坐。”萧不凡哈哈一笑，随即吩咐上茶。 海无涯端着白玉般的茶杯，用盖子轻轻的压了几下，看着徐徐下沉的叶片，问道：“萧老弟，尊夫人的病情可有好转？” 听闻此言，萧不凡的脸上慢慢变成担忧：“不瞒海兄，这几日来，拙荆的身体日渐孱弱，如今……竟有了讳医拒药的心思，若再这般下去，情况只怕会变得更糟。” 海无涯放下茶杯，从怀中拿出一只精美的盒子，递到萧不凡面前：“这个或许对她的病有些帮助。” 此老身为云霄武院之长，身份地位自不必说，一身实力更是高深莫测，他拿出来的东西，必然不同寻常。 萧不凡的目光变得有些期待：“这是……” “万象丹。” “当真！”萧不凡听见这三个字后，就算是他，双手也不可避免的多了一丝颤抖，看着盒子的眼神更加的炙热起来。 万象丹，是天地奇药万象果所炼制，而万象果，在所有珍奇神药中排名第十八，有补充先天本源之气，令病者的身体机能万象归春之神效，故自古就被无数修者所追捧，奉为神物。 可惜的是，这种异宝数百年前就已经绝迹，丹方也早已失传。海无涯拿出来的这颗丹药，还是先辈遗物，等闲不可轻用。 数息后，萧不凡眼中的炙热慢慢减退，将盒子推回海无涯面前，说道：“此药乃海兄恩师临终所赐，于海兄你而言，不论价值还是其代表的意义都无比重大，所以，我不能收。” 海无涯道：“只是一颗丹药而已，没你说的那么严重。在我这里也是放着，还不如用到该用的地方，这才是物尽其用嘛。” 几番推辞之下，萧不凡依然不肯收下。海无涯面色微沉，道：“萧老弟，先不论咱们的交情，就凭你当年为了我和武院出手的那一次，也值这颗丹药。如今侄女之事我不能尽力已是惭愧，现在这药明明对弟妹有好处，你为何还是不收，难道你是瞧我不起！？” 萧不凡苦笑道：“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海无涯一把将盒子塞到他手中：“那就收下，再啰嗦，可就不是你萧不凡了。” 拿着盒子凝视良久，萧不凡才感慨的说道：“好吧，那我就愧领海兄盛情了，待他日我夫人康愈，必定登门拜谢。” 他没有说回报之类的话，因为以两人的交情，这些话已经显得矫情又多余，简单的一个谢字，已经代表一切。 海无涯见他终于收下，这才须眉一展，笑道：“到时将你珍藏的佳酿拿出几坛来让我解解馋，我就心满意足了。” 此老一生嗜酒，且酒量甚豪，两人不时便把酒畅谈，这时说出这番话，一来是化解当前气氛，二来也确实有贪杯之意，萧不凡与他相交多年，又岂能不知。 “何须到时，现在又有何不可！” 很快，花园的凉亭中就摆上了一桌酒菜。 海无涯一把拿过酒坛，拍开上面的泥封，把鼻子探到坛口深深的吸了一口，赞道：“好酒！” 对于他来说，喝酒从来都是用碗，原因很简单——酒具太小的话喝起来不过瘾。 满满的倒了两碗，海无涯迫不及待的端起自己面前的那只，一仰头便喝了个干干净净，顿时，火线一般的炙热顺喉而下，浓郁的酒香在唇齿间缭绕不绝，他满足的闭着双眼，回味无穷的说道：“真是好酒！够劲！够味道！” 萧不凡微笑的看着他，正想说些什么，突然眉头一皱，问道：“你受伤了？” 海无涯一愣：“我本以为掩饰的够好了，没想到还是被你给看了出来，不妨事，小伤而已。”随即苦笑道：“看来，喝酒真的没什么好处。” “到底怎么回事？” 不怪萧不凡惊讶，要知道，海无涯本是归一上境的实力修为，放眼云霄城内，除了他之外，能胜过此老的人再也找不出第二个，那么这样一来就有问题了，到底是谁有能力而且有胆量伤他呢。 “两个藏头露尾的宵小之辈而已，趁老头子不备，突施偷袭，也是我大意，挨了对方一掌。不过，那两个家伙也没讨的好去，留下了一只手臂，狼狈而逃。” “你是说另有高手来抢夺天石？”萧不凡皱眉问道。 本来只以为是普通的天石落，是以萧不凡并没太在意，再加上他的夫人身体不适，所以这件事他并没有放在心上，直到刚才海无涯回味酒香时露出了一丝不妥，才让他感到了事情的严重。 “不错！”海无涯重重的点头：“要不是此次天石之事，我还真不知道城内有这等高手，若非那两个家伙故意隐藏本门身法招式，实力未能全部发挥，也许我还真拿他们没办法。” 萧不凡道：“这等说，五块天石中的其中一块，是在海兄你的手里了？” “是在我这里，你也知道，像我们如今的修为，普通天石已经没有用了，到时那帮孩子们正好合适。我打算将之当做奖赏，来激励那些小家伙们多加把劲，这几年来，武院里那些小家伙的整体实力进步的有些不尽人意，我身为院长，当然要做点什么才行。” 海无涯继续道：“今日来，我也是想给老弟你提个醒，想必你也觉察到了，城内最近一段时间似乎有些不寻常的变化，这变化最终是好是坏，我老头子还不敢断言。” 萧不凡双目中神光一闪，淡淡的道：“这件事我已知道，等我腾出手来，定将此事查个清楚明白。” 海无涯轻叹一声，默默的喝了口酒，问道：“对了，大侄女的事……” “我已将所有的人手全部派了出去，不过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消息传回来。” “那辰家那边的人何时会到？” “三个月后。” 萧不凡将一片牛肉放进嘴里，狠狠的嚼了几下，又将碗中烈酒一口干掉：“若按照时间估计，此时他们应该已经在路上了。昨日天山那边也传来消息，说到时会派人来，至于是谁，现在还不清楚。” 海无涯道：“大侄女乃是圣后的关门弟子，天山一脉的未来继承人，届时，天山那边来人的身份想来也不会太低，纵然不是长老，也必是小一辈里的顶尖人物。” 萧不凡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夜空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海无涯也不再说话，一碗接一碗的喝着酒，对满桌的菜仿佛视而不见，自始至终，也就是萧不凡吃了一片肉而已。 当坛中的最后一滴酒进入海无涯口中，他略带醉意的站起身来，对萧不凡道：“老弟你莫要烦恼，无论何时，我老头子都是你的老哥哥，告辞。”说完这话，他大步走出府门。 这句话代表了海无涯以及云霄武院的态度，萧不凡自然明白，他对着海无涯的背影微微拱手，沉声道：“不送。” …… 吃过晚饭，柔儿抱着金儿来到道缘和雷落的房间，小三子也在，正和两人说着什么。见到柔儿进来，道缘笑问道：“是不是有点无聊？” 柔儿轻轻点了点头，道：“道缘哥哥，你能陪我出去转转吗？” 雷落道：“你和柔儿去散散心也好，我和小三子再聊一会儿。” 出了住处，穿过一条胡同，两人来到了灯火通明，喧嚣热闹的大街上，道缘见柔儿秀美不展，脸显哀愁，安慰道：“别担心，小三子他们已经很努力的在打听了，相信很快就会找到你的家人。” “我不是担心这个。”柔儿缓缓摇头：“我只是有点……怕。” “怕？怕什么？” “一开始我也不知道，刚刚我才想明白，我……”柔儿欲言又止。 道缘心中纳闷：这丫头今天怎么了，怎么说话吞吞吐吐的。 “到底怎么了？” “我……我不想回家。” 这话让道缘更加摸不着头脑，还以为柔儿因伤而导致她胡言乱语。 拿起柔儿的手腕，道缘探查她的脉息，指间传来了脉搏强而有力的跳动，平稳而绵长，很显然，在吸收了七彩石的部分能量后，柔儿的伤势已经大有好转，想必再过些日子，她的伤就会痊愈。 柔儿抽回玉手，微嗔道：“我很正常啦。” “可是，一个正常的人怎么会说出不想回家的话来。”道缘笑道：“这不是有问题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柔儿嘟着小嘴道：“反正我不要回去。” “好吧，这个问题咱们先不谈，你不是想走走吗？那咱就走走。” 之后便是无话，两人就这样肩并肩信步而行，一直走到月上中天，街静人稀。似乎是有些累了，柔儿在一颗柳树下停住了脚步，透过轻轻摆动的枝条，她看着明亮皎洁的月光，轻声道：“好美的月亮，真想看看那里是否真的有仙子，道缘哥哥，你说呢？” 道缘负手站在她的身后，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笑道：“也许吧，不过就算真的有，此时那些仙子应该也准备休息了，柔儿，你说呢？” “好吧，那咱们就回去。道缘哥哥，你可真没趣。”柔儿不满的说道。 “夜风寒凉，对你的身体不好，等你伤好之后，我陪你看到天亮，怎么样？” “那就说定了，你可不要骗我。”柔儿瞬间开心起来，看着道缘笑道：“骗人是小狗。” 和来时一样，两人依然肩并肩往回走，不同的是，脚步慢了许多，其实这样，才更像是散步。 突然间，金儿从柔儿的怀中猛然探起头来，警惕的看着左前方。与此同时，道缘的手臂也拦在了柔儿身前，生死剑也凭空出现在另一只手中。 第二十三章 暗涌初现 “道缘哥哥，什么事？”柔儿被道缘拉到一个墙角边后小声问道。 “嘘，有人来了。” 话音刚落，就见从左前方不远处的一处院墙内跳出来一个人，那人一身黑衣，黑巾蒙面，肩上还扛着一个物事，左右张望一番，竟然对着道缘这边飞奔而来。 不知是不是条件反射的缘故，道缘看见这样打扮的人就直皱眉头，下意识的就感觉对方不是好人。再加上夜深人静，那人行动又相当鬼祟，更加肯定了他的想法。 他示意柔儿藏好，身形一动，便来到了街上，拦住了那人的去路。 突破聚灵中境之后，道缘的身法比之前更上层楼，加之又在暗影中，那人竟然毫无察觉，及至来到近前，才猛然感觉出不对，一个急刹，硬生生的停在了道缘身前丈许远近的地方。 “什么人？”那人惊问道。 “这句话应该我问阁下才对，半夜三更，阁下一身夜行衣，行动可疑，所为之事，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事吧。” “多管闲事！” 那人暗骂一声，直接扑了过来，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明晃晃的短剑，直刺道缘前胸。 这一动手，道缘看出，此人的实力颇为平常，大抵也就是聚灵上境的实力，若是之前或许道缘还有些顾忌，现在他已经突破到聚灵中境，自然不会再有惧意，看准对方来势，生死剑急挥而出，一剑削断了那人的兵器，同时飞起一脚，正中对方膝盖。 那人不意道缘有此实力，兼之身上扛着那件物事导致行动不便，猝不及防之下，顿时一声闷哼，随即变成了滚地葫芦，摔出去老远，肩上的那件物事也落到了一边。 他虽然实力寻常，但反应却是不慢，知道自己不是道缘对手，恨恨的骂了一句，转身逃入了夜色里，消失不见。 柔儿从墙角处出来，与道缘一起来到那件物事跟前，两人定睛观看，那物事竟是一条麻袋，开口处被绳子扎的十分结实，道缘上前将绳子割开，顿时，里面的东西露了出来。 那是一个人。 准确的说，是一个姑娘，年纪与柔儿相仿。 此时那姑娘双目紧闭，浑身只着亵衣，再无寸缕遮身，白嫩的肌肤在月光下如脂玉一般。道缘皱着眉头站起身来，对柔儿道：“还是你来吧。”说完抱过金儿，快步走到一边。 柔儿暗中发笑，将外衣解下披在那姑娘的身上，略一思索，转身对道缘说道：“我们还把她送回去吧。” 两人将那姑娘抬到那座宅院门前，道缘轻轻将门栓拨开，将人轻轻的放了进去，随后两人用力敲了敲门板，待确定那家人被惊醒后，才快速的离开。 一阵鸡飞狗跳的惊呼声从身后响起，两人相视一笑，柔儿问道：“道缘哥哥，你猜这是怎么回事？” “那姑娘应该是在睡梦中被人迷晕掳走，看这情形，很像是传闻中采花贼的手段。” 柔儿恨恨的道：“早知道这样，应该将那贼人杀了，看他还敢不敢再干这等伤天害理的坏事！” 道缘微笑着暗暗摇头：这丫头，分明是被气糊涂了，说话都有些矛盾，人死了还怎么再干坏事。 …… 数天后，由天石引发的浪潮终于慢慢消退，最后传闻，今次引下的五块天石中，经过一番激烈的争斗，有一块落到了云霄院主海无涯的手中，被其当做奖赏用来激励众弟子用功修炼。另两块分别落到了青枫武院和离院的院主手中，作用同样也是如此。 至于最后的两块天石，却是音讯全无，不知所踪。一时间，对于这两块天石的下落众说纷纭，最终谁也没有准确的消息。 道缘在听到这个消息后，忍不住暗中问剑灵道：“难不成别人得到的都是普通天石？” 剑灵道：“他们手中的天石是什么样的我不知道，不过我可以肯定的一点是，五块天石中，只有这一块是七彩石。” “你这么肯定？” “当然！”剑灵道：“生死剑内的阵法暗含大道痕迹，七彩石已经渐有通灵之意，所以才顺着那道微弱的大道气息被引了过来，要是另几块也是七彩石的话，那么当时就不会炸开成五块了，肯定会直接被引过来。” “原来如此！”道缘了然道：“对了，为什么我总感觉柔儿和雷落的吸收速度不是很快，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帮帮他们？” 剑灵摇头道：“这个你就别想了，他们和你不一样，你有神功的助力，所以吸收起来顺畅无比。而且就他们目前的情况，就算有这种办法，他们也用不了，实力太弱，太弱。再者说，吸收快了对他们也未必有好处，你须知，欲速则不达。” “好吧，我知道自己有些贪心了。其实，相较于常人而言，他们两个吸收的速度已经够快了。” “嗯，知道就好，凡事不可过分强求。” 又是数日过去，一个更为劲爆的消息传来，引沸了整个云霄城。 当日得到天石的三个武院，在昨晚均被一群不明身份的人偷袭，虽然天石最终确保无恙，但各院却是死伤惨重，损失很大，这一消息，直接引起了其他武院和城中百姓的恐慌。 城主萧不凡听闻后当即下令，命各方人手火速回防，以保城中安定。同时命各处军士日夜不停的在城中各处巡查，遇有可疑人物当即捉拿，审查清楚之后再做论处。 此时的云霄城内，一股压抑的气氛弥散各处，就如同这场不期而至的大雨一般，让人活泼不起来。 陆公子静静的站在窗前，看着遮人眼目的无数道雨帘，白净的脸上就如同天空中的乌云，沉的好像要滴出水来。 “聚灵中境！？这才几天的功夫？你在开什么玩笑！” 一旁的管家低头拱手道：“属下亲眼所见，不会有错。” “哼，现在城中查的太紧，太过招摇对我们不利，不过运气这东西，总会有用完的时候，待这阵风头过去，我再好好的收拾他们。不过在这之前，我要先会会他们，看看到底有没有你说的那样，这才几天不见，难道他还能上天不成！” 陆公子转过身，看着面前低头弯腰的管家，问道：“说吧，还有什么事？” 管家恭敬的说道：“回禀少爷，刚刚大少爷传来消息，说这几日就要回来，让大伙准备准备。” 管家口中的大少爷，就是陆千林大伯家的儿子，也是他的堂兄，陆千山。 七年前，陆千山加入玄天剑宗修行，因天赋上乘，颇得玄天剑宗上下青睐，是以才能每年抽出一段时间回家看看，这种情况在玄天剑宗里，算得上是特别照顾了。 “回家就回家，每次非要搞这么大场面干什么！大哥也真是的。” 管家自然听出了自家少爷的不满，但他只是一个下人，主子不高兴的时候，作为下人，最好是保持沉默，这是他很多年前就明白的道理。 雨越下越大，仿佛像是要将天地都淹没，电闪雷鸣，银蛇腾舞，伴着阵阵狂风，甚至让许多人都生出一种世界末日的错觉。 陆千林慢慢的踱着步子，思索道：平时大哥都是过年的时候才回家，怎么这次这个时候要回来？难不成……是和萧家有关？听说萧家大小姐遵父命自天山回来，如今正在城中。想是大哥知道了此事，所以才这时候回家，想要一见佳人。也不知那位姑娘到底是何等样的一个妙人，竟引得一向自傲的大哥如此。他当年对那位姑娘一见倾心，至今不忘，说起来，还真是一个痴情的种子。不行，我得赶紧打听打听这件事，免得过些日子他问起来我却不知道，这可不好！不好！ …… 这些日子，道缘三人几乎足不出户，用功甚勤。雷落虽说起步有点晚，但进步相当喜人，有了七彩石的帮助，再加上剑灵的暗中指点，如今已经摸到了聚灵初境的门槛，只差一步，便可正式进入，美的这家伙的嘴几乎咧到耳朵后边去。 当然，这一切雷落是不知道的，他还以为是道缘的功劳，一口一个老大，叫的道缘浑身直起鸡皮疙瘩，那态度简直快到了谄媚的地步。 至于柔儿，在吸收了七彩石的能量后，不仅伤势已然痊愈，容颜更显俏丽，简直如出水芙蓉一般。只是以前的事情还是不能记起，这让她心情有些失落，时不时的秀美微蹙，脸现愁容。 道缘见她如此，暗中询问剑灵道：“难道失忆这种事情就没有好的方法医治？” 剑灵沉默了一会儿，摇头说道：“没有，失忆虽说是因受伤而起，但其本身却非伤病，所以医药根本无用。一般情况下，如果让失忆之人多见一些以前熟悉的事物或者场景，或许就会立刻恢复，不药而愈。但柔儿丫头的情况有些特殊，我发现她虽然因为失忆而烦恼，但似乎潜意识中根本不想记起以往的事情，这一点让我有些不解。” 道缘一愣：“为什么会这样？这岂非很矛盾？” “不错，确实有点矛盾，但我的感觉不会有错。”剑灵肯定的道：“人类的思想和感情是很复杂的，充满了不可预见性，也许这丫头以前经历过某些不愉快的事情，才导致她现在的这种情况。纵然你再怎么心疼关心，也是无能无力。” “别乱说，我对大家都一样。” 剑灵撇嘴道：“切！承认怕什么？我又不会笑你！” “……” 正在这时，雷落推门进来，道缘一见，忙问道：“怎么了？有事？” “也没什么事，就是这些天没怎么出门，感觉有些闷。我想，咱们是不是出去散散心？” “也好，那就叫上柔儿，咱们出去走走。” 第二十四章 千兵阁 云霄城占地极广，人口众多，加上周边的一些村镇，总人数达到了数百万。这样一个城市，想要管理好是很不容易的。好在萧不凡的确能力出众，手段高明，倒也让这一方百姓安居乐业，不虞饥荒。每日里进出城的人是熙熙攘攘，络绎不绝，各种商贩走卒难以计数，一派安宁盛世之象。 道缘几人缓步前行，赏玩街景，数日来的憋闷尽数一扫而空。柔儿更是愁眉尽展，语笑盈盈，抱着金儿左看右看，不时的对街边小贩所售的东西露出惊奇的目光。 道缘见她如此，将一些银子塞到她手中，笑道：“柔儿，喜欢什么就去买。” 柔儿看了看手中的银子，摇头道：“还是不了，我们身边的钱不多，还是省着些用，那些东西我看看就好，不一定非要买的。” 道缘心中一叹，转头问雷落道：“你对这里比我熟悉，哪里有当铺或是兵器铺子之类的地方？” “有啊，前面不远处就有一家兵器店，你要做什么？” “到了你就知道了。” 依着雷落的指引，三人来到一家名为千兵阁的店铺前，这里门面甚大，装修的也颇为豪华，一看就是高等消费的地方。 进去之后，一名穿着短打的少年正在拿着一把长枪擦拭。另有一名掌柜模样的老者，正在柜台前拨弄算盘，算珠上下起落，响起一阵清脆的声音。 见道缘三人进来，掌柜忙放下手中的东西，一边招呼那少年沏茶，一边迎着道缘拱手笑问道：“几位前来，小店可真是蓬荜生辉！敢问老朽有什么能为几位效劳的？” 道缘还礼道：“先生客气了，我们只是来看看，敢问这里可是何种兵器都齐全么？” “呵呵，小店虽不敢说全部都有，但江湖中百分之九十的兵器还是有的，公子可以随便挑选，不知几位惯用什么样的兵器？” 道缘看了看厅内架子上琳琅满目的各种兵器，说道：“贵店名为千兵，可是真有千种兵器？” 掌柜的不想道缘竟问出这么一句，微滞道：“店铺之名，一来是告知客人本店所售何物，二来也是图个好彩头，招揽顾客，再者，也是有显示自家实力的意思在里面。至于是否名副其实……呵呵，老朽不敢卖弄，这要看客人的评价了。” “呵呵，先生之言有理。看来，贵店的生意应该不错。” 掌柜的陪笑道：“托福，小店的生意还算过得去。来，几位请坐。” 待那少年将茶端上后，掌柜的问道：“不知几位光临小店，可是要买些什么？” 道缘放下茶杯，说道：“先生错了，我们此来，并非是买东西，而是卖东西。” “哦？”听完这句话，掌柜的仔细打量了三人一眼，笑道：“还请公子明示。” “敢问贵店的兵器是自己打造，还是自别处贩运而来？” “这……小店虽产业不大，但链条还算完整。所售兵器大部分是自家打造，只有少部分是从别处贩运，皆因有些材料实在难求，也是无奈之举，但不知公子此言何意？” 掌柜的一边说话，一边猜测道缘的心思。他还以为道缘和柔儿是哪家的公子，因大手大脚而导致囊中羞涩，所以带着随从来这里，想卖掉自己的兵器换些银子用。 这种事情他不是没有碰到过，只是眼前三人都是空手前来，并无随身兵器，这倒叫他有点摸不清道缘的意图。 道缘淡然一笑：“先生无需疑惑，我们此来确实是想卖点东西给贵店，只不过不是兵器，而是矿石。” “矿石？” “不错。”道缘点点头：“刚才先生也说了，有些兵器的材料难求，正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既然没有合适的材料，那自然就打造不出相应的兵刃。在下正是考虑到这一点，才斗胆登门。我这里有一块含有奇异金属的石头，想让您瞧一眼，不知先生可有兴趣？” “这个……”掌柜的迟疑道：“不瞒公子说，这种事情我还是第一次遇到……当然，我并不是说不行，如果公子的东西当真好的话，我可以考虑。但前提是，那东西真有你说的这么好才行。” “我想，您应该不会失望的。” 道缘也不废话，心意一动，一块鸡蛋大小的七彩石就出现在手中，随手放到了掌柜的面前。 能量被吸收完毕的七彩石，不再散发光芒，而是变成了一块乌沉沉的石头，比起寻常的石头来，也只是颜色不同而已，并不起眼。 柔儿隐约知道些什么，并没说话。 一旁的雷落却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来之前他就心中嘀咕，不知道道缘究竟想干什么，如今一看这般情况，嘴角忍不住抽了几下。心说你可真是我的老大，前面说的这么热闹，我还以为你有什么好东西呢，搞了半天就这么一小块破石头，这东西的能量已经完全消失了，还能有什么价值！就算你想蒙人，也得找个不识货的吧！眼前这老头干这行已经几十年了，人家的眼力可不是盖的，哪会这么轻易上当！ 但出乎雷落意料的是，自七彩石一出现，掌柜的脸色就变得凝重起来，他自幼就进入这一行，对铸造兵器的所有程序都颇有心得。什么样的矿石能炼出何种金属，打造成兵器后又会有什么样的特性，对他来说可谓熟的不能再熟。眼前的这块石头明显不凡，以他数十年的眼力的经验，竟也认不出这到底是何种矿石。 小心翼翼的将七彩石拿起，入手颇为沉重，且带有一定的温度，并非普通矿石冷冰冰的感觉。他在手中掂了几下，仔细感觉了片刻，才开口道：“公子的这块石头的确不凡，老朽见识浅薄，认不得此物，不过，我可以给公子一个答复：这块石头小店收下了，开价……五百两银子，您看如何？” 雷落再次把眼睛睁得如同牛眼一般大小：我靠，不会吧，真这么值钱！？难不成是这老头脑子糊涂了？可是，这怎么可能。 五百两银子对于雷落来说，绝对算得上是难以想象的财富了，要知道，平常人家一年的日常开销，也不过才二十几两银子。想他自小当乞丐，手中难得有钱，就算有几十文铜钱，就已经让他高兴好多天了。 道缘笑道：“先生可真会做生意，不知是什么东西，就能开出五百两的价格，怪不得贵店的生意能这么好。” 掌柜的尴尬一笑：“不瞒公子说，老朽是个生意人，自然要以盈利为目的，总不能做赔本的买卖吧。” 道缘点头道：“我听得出来，先生是个说实话的人，但这价格方面么……恕我直言，确是低了一些。” “那依照公子的意思……” “三千两。”道缘直接伸出了三个手指。 雷落猛然一个激灵，两眼更是已经睁到极致：糊涂了！老大糊涂了？ 就连柔儿也是面色一动。 掌柜的看着他伸出的三根手指，脸现难色，正要说什么，却听得一个声音道：“好，就依照小兄弟的意思，三千两就三千两。” 众人循着声音看去，只见一人自后堂出来，笑吟吟的走到近前，对掌柜的说道：“林叔，你去拿银子吧。” “是，少爷。” 听见这个声音，掌柜对来人微一低头，连犹豫的意思都没有，直接转身去后堂拿钱。 道缘见此人约莫三十左右年纪，眉清目秀，言语清雅，举手投足间随意从容，给人一种温润平和的感觉，心中暗赞一声。 那人看了一眼桌上的七彩石，道：“此物既然是小兄弟的，想必小兄弟必然知道它的价值，三千两银子，我可是占了不少便宜啊。” 道缘笑而不答。 那人拱手道：“在下宋明舟，还未请教……” “道缘。” 宋明舟眼中闪过一丝精芒，笑道：“小兄弟人俊名雅，果然是人中龙凤。” 道缘淡笑道：“少东家客气了，我只不过是个普通人，。” 宋明舟看了一眼七彩石，说道：“不知此物小兄弟还有没有？若是有的话，在下可以全收，而且价格会更让你满意。” “抱歉，暂时就这一块。” “那可惜了！”宋明舟微叹道：“如果再多些就更好了。” 又问道：“我看小兄弟好像不是本地人吧。” 道缘看着他，反问道：“请问这个问题与我们的交易有关系吗？” “哦，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随口一问。”宋明舟陪笑道。 不多时，掌柜的将银票拿来，每张一百两，共三十张，放到道缘面前，道：“这是三千两银子，请公子点收。” “那倒不用。”道缘应了一句，回头看了看雷落和柔儿，道：“喜欢什么，自己挑吧。” 柔儿微微摇头，表示自己没有兴趣。 “真的！” 雷落闻言，两眼放光的看着四周各式各样的兵器，连连搓手，正在犹豫，猛然看见刚才擦拭干净的长枪，用手一指：“就是它了。” “好眼力！”掌柜的道：“此枪本是用产自苦寒之地的精铁铸造而成，内中又加入了十分珍贵的幻金，不仅韧性十足，而且舞动起来影影绰绰，可以最大程度的迷惑敌人，让对方看不清攻势。不仅如此，此枪还仿制了神器断魂枪的特点，枪杆本为两段，一半中空，可以自由伸缩，要长则长，要短可短，绝对是行走江湖的利器，售价……五百两。” 雷落一听价格，神色一滞，伸着的手臂顿时矮了三分，不满的道：“我说老先生，怎么说咱们刚刚也做成了一笔交易，你们少爷都承认占了我们便宜了，你怎么还狮子大开口！五百两？这也太贵了吧！您老别坐地起价成不成？” 掌柜的有些为难的看了宋明舟一眼，道：“其实，这把枪标价为七百两银子，若非看在少爷的份儿上，五百两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卖的。” “你……” 道缘挥手止住雷落，笑道：“先生所言非虚，这把枪的确值得这个价钱，你若在兜缠，可就让人笑话了。” 宋明舟道：“枪是好东西，配上这位小兄弟亦是相得益彰。既然小兄弟看中了它，那索性我今日就大方一回，将它免费送给你又有何不可！” 第二十五章 天香雅榭 “真的！”雷落一听不要钱，乐的一蹦三尺，上去一把将枪抓在手中，看着宋明舟道：“这可是你说的，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想必少东家不会再反悔吧。” 掌柜的见这么一把好兵器就这么没了，顿时一阵肉痛，可是自家少爷已经开口，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道缘说道：“少东家是生意人，做如此亏本的买卖，好像于理不合吧。” 宋明舟朗声一笑：“不错！道缘兄弟言之有理。我是个生意人，自然不会做亏本的买卖。但是，你这位朋友说的对，适才我已经占了便宜，现在将这把枪奉送，就当抵了刚才的事情，也算大家扯平了。说到底，生意人也是人，做人岂可不知进退，贪得无厌！那样，和那些唯利是图的奸商有什么两样！宋某不是不会做，而是不屑做。” 这几句话，宋明舟说得字字铿锵，语气淡然，让他在三人心中的印象瞬间提升了一大截。 道缘笑道：“看来，贵店的生意这么大，的确不是幸致。既然是这样，那就多谢少东家慷慨了，我们三人还有些事情要办，就不打扰了，告辞。” …… 送走了道缘三人，掌柜的终于把憋在心里半天的话问了出来：“少爷，才第一次而已，这样值得吗？” 按理说，就算少一些，宋明舟也完全可以收取道缘的银子，毕竟七彩石的价格是道缘开的，并非人家压价。但是买枪，却又是另一回事情了，不可相提并论。 “林叔，你就等着看好了，我的眼光绝对不会出错。”看着三人远去的背影，宋明舟微微一笑。 “可是，就这样把那把枪送出去，我还是有些心疼，再说了，就刚才那小子的德行，明明就是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枪在他手里，唉，多半是白瞎了。” 宋明舟话锋一转，问道：“林叔，你可知这块石头的来历么？” “这……”掌柜的看着面前的七彩石，摇了摇头。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是一块被吸收完能量后的天石，而且，绝非普通的天石，多半是白玉石或者是更高级的七彩石。” “真的！” 掌柜的一惊，自家少爷的本事他是知道的，既然敢这么说，那就多半错不了，再回想起此次引星一事，不由喜道：“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们这次岂不是捡到宝了。” “呵呵，不错。你也知道，几个月前，我们接下了一单生意，打造一把极品长剑，但里面须得加入龙鳞钢才能达到对方的要求。龙鳞钢极硬、极韧、极轻，乃世间稀物，有钱也未必买的到。这些日子以来，父亲派人几乎找遍了所有可能的地方，依旧一无所获。眼看离对方限定的时日将近，若到时我们无法如期交货，赔些银子还是小事，影响了我们的招牌，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掌柜的点头道：“是啊，咱们千兵阁在城中可是金字招牌，自初创至今已有百余年的时间，从未有过违约的事情发生，这次的事情，当真是棘手的很。” “所以，当我见到这块石头的时候，我就知道，这次，不仅咱们的招牌保住了，甚至还会大大的赚上一笔。这块鸡蛋大小的天石，最起码也有三斤左右的重量，就算是白玉石，也应该能提炼出大概一两左右的星辰钢。林叔，你还记得当年那块一两重的星辰钢，在拍卖会上拍出了多少银子吗？” “当然记得。”掌柜的接口道：“整整七千两。” “不错，星辰钢是铸造兵器最极品的材料之一，所以就算绕上一把枪，我们也是稳赚的。况且我们打造的是成品，价格自然会更高。你说，这笔买卖值不值？” 经过宋明舟这么一说，掌柜的如何还不明白，他一拍大腿，兴奋的道：“值！简直太值了！”随即，他笑容微敛，说道：“不过少爷，你真的肯定这就是传说中的天石？” “十之八九。” “那岂不是说刚才那位公子得到了此次落下的五块天石中，其中的一块？大家都知道，其中三块已经各有其主，只余两块下落不明，这样说来……” 宋明舟摆手道：“林叔，咱们是生意人，生意人自然就只管做生意，其他的，不是咱们考虑的事情，这一点，您老应该比我明白。” 掌柜的一拍额头：“我真是老糊涂了！少爷放心，这件事情我不会对任何人提起。” …… …… 出了千兵阁的大门，来到热闹的街上，道缘对二人道：“现在咱们有银子了，想买什么你们尽管开口，尤其是柔儿，既然不想要兵器，那就去买些其他的东西吧。” 雷落点头道：“老大说的对，女孩子，怎么着也得买点衣服脂粉之类的东西打扮打扮自己，每天扮男人一定累的很。” 柔儿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道缘，问道：“道缘哥哥，你说呢？” “雷落说的对，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钱你拿着，喜欢什么就去买吧。”道缘拿出几张银票递给柔儿。 “太多了。”柔儿只拿了一张，在手中扬了扬，笑道：“这些就足够了。” 看着柔儿如蝴蝶一般的进到一家绸缎庄，两人均微微一笑。 道缘将几张银票塞到雷落手中，说道：“这些银子跟大家分分，买些吃的穿的。” 雷落拿着银票，沉默半响，才重重的说道：“我替兄弟们谢谢老大了。” 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缘笑着说道：“不用这么客气，银子不就是用来花的吗，再说了，我要那么多银子也没多大用，不如将它们用在该用的地方。” 雷落看了看手中早已缩成二尺长短的枪，又看了看银票，眼中蓦然涌上一丝潮湿，心中更是感慨万千。 想他自幼流落街头，孤苦无依，这些年不知受了多少困苦折磨，曾几何时有人对自己这般好过。如今道缘与自己相识不过短短月余，不仅救过自己性命，还待自己这么好，若说要还，那也只能是自己这条命了。之前自己也曾说过此话，如今，这个心思自然变得更加坚定。 道缘有些不习惯别人这样，岔开话题说道：“咱们两个男人无所谓，但是柔儿是个姑娘家，住在五风楼里实在有些委屈。现在有银子了，咱们可以换一个好点的地方住，这城中可有什么清净优雅些的客栈么？” 雷落平复了一下心情，笑道：“不管到哪里，饭馆和客栈都不会缺的，云霄城就更是如此了。其他三城我不敢说，但东城这里，还真就有一家这样的客栈，名叫天香雅榭，占了东城好大一片地方，据说那里是城内最有名的客栈之一，咱们可以去那里看看？” “嗯，等柔儿买完东西，咱们就去瞧瞧。” 一个时辰后，柔儿终于从里面走了出来，怀里抱着一大堆东西，衣服若干，胭脂水粉若干，各种小物件和配饰若干，林林总总好一大包，弄得金儿只好站在她的肩头，耷拉着脑袋昏昏欲睡。 “我的姑奶奶！就是搬家也用不了这么长时间吧！”雷落擦着额头上的汗，郁闷的说道：“你要再不出来，我和老大就要冲进去救你啦！” “不好意思，时间长了些。”柔儿歉然一笑：“实在是这家店里的东西太全太漂亮了，我一时没忍住，所以……” “没事，高兴就好。”道缘笑道：“现在咱们可以走了吗？” “等一下。” 柔儿扭头看了一眼这家店铺的名字，自语道：“金妆阁，嗯，不错的地方，下次我一定再来。” 雷落苦着脸道：“那你可记住了，下次千万别带着我。” “切！你想得美！” 回到五风楼，三人简单收拾了一下。其实说是收拾，主要是陪雷落拿些东西而已。毕竟在那里住了这些年，乍一离开，还真有点不舍。 柔儿打开包袱，拿出一件青色长衫，递给雷落。 “给我买的！？”雷落一脸惊奇。 “哼！要是知道你后来说的那些话，我才不会给你买！” “嘿嘿，我为刚才的话道歉，下次再不会了！” “这还差不多！你和道缘哥哥每人一套，只是颜色不同，快，穿上试试吧。” 雷落穿上之后，整个人立时变得精神了许多，他有点兴奋的转了几圈，对着两人道：“怎么样？还可以吧。” 道缘没有说话，柔儿点头道：“嗯，果然是人配衣裳马配鞍……” 雷落黑着脸，郁闷的说道：“接下来是不是：狗配铃铛跑的欢？” “这可是你说的。”柔儿以手掩口，笑的花枝乱颤。 说笑一阵，三人这才离开，随着雷落带路，径直来到天香雅榭。 这家客栈占地数十亩，院墙长的一眼竟然望之不尽。临街正门装修的更是极为豪华气派，里面亭台楼阁，池塘水榭应有尽有，处处透着一股古色古香的味道，道缘和柔儿一见就喜欢上了这里。 “三位贵客是第一次来我们天香雅榭，所以我有必要对三位详细的介绍一下鄙店的情况。”一个满脸喜庆的中年胖子弯腰躬身，客气的对道缘三人介绍起来。 虽然是客栈中诸多跑堂小二的班头，不过此人的衣着打扮却相当讲究，乍一看上去，俨然一个掌柜的派头。 “鄙人姓王，专门负责店中各项琐碎事物，包括引领和介绍。咱们这里有两样住处，不知几位中意哪一种？” 道缘问道：“不知是哪两样。烦请王先生说个明白。” 王先生道：“咱们这里分为中等、高等两样，中等者，只是提供一个安静优雅的房间，还有一日三餐，至于其他需要，客人要另付银子才行。高等者，可住单独的小楼，环境更加清幽静雅，不仅三餐茶水点心等物免费，里面更有花、鸟、水、亭，名家字画等赏玩之物，令人舒心惬意，乐不思归，乃我天香雅榭的楼中之楼，每位在这里住过的客人都赞不绝口，满意之至。” 雷落接口道：“那下等住处呢？” “对不起，没有下等。” 第二十六章 一个神棍 道缘说道：“我这位朋友爱说玩笑，王先生不必在意，还请带我们去看看高等住处吧。” “好，几位请随我来。” 王先生当先引路，带着三人来到一座十分精致清幽的小院中，指着面前的二层小楼，说道：“此处名曰清心小筑，楼上楼下共八间客房，还有院子里的这些布置，各位请看，与我适才所说可有差别？” 果然，这里院子虽然不大，却是流水、假山、池塘、凉亭、鲜花、绿树等应有尽有，一股若有若无的淡淡花香弥散院中，更有花蝶飞舞，金蜂采蜜，丽鸟争鸣，的确是一处清心雅致的所在。 “哇！这里好漂亮！道缘哥哥，咱们就住这里还不好？”柔儿拉着道缘的衣袖，惊喜的说道。 “好。”道缘微微一笑：“就是不知这里每日要多少银子？” “每日租银，三两。” “三两！？”雷落瞪大了两眼，惊道：“这和抢钱有什么区别！” “呵呵，这位客人说笑了，正所谓物有所值嘛！”王先生笑道：“咱们天香雅榭虽然不敢说是城内最好的客栈，但胜在地方清净，环境雅致，三两银子，可是一个公道的价格呀。” 道缘对雷落道：“咱们的银子虽然不多，倒也能住上些日子，你就别再不满了。”又对王先生道：“还是请先生带我去付定金吧。” 王先生见道缘应了下来，心中高兴，笑道：“好好好，公子请随我来。” 待一切安排妥当后，日已过午，三人简单吃了些东西。不得不说，天香雅榭作为云霄城最有名的几家客栈之一，即便是最简单的食物也十分美味，吃的雷落大呼过瘾，浑然忘了之前嫌贵的事情。 吃过饭，他便离开客栈，遵照道缘的嘱咐，去将银子分给其他兄弟，这一去，直到太阳快落山时，才赶了回来。一进大厅，就听见里面一阵吵闹的声音传来。只见王先生带着两个年轻人，将一个中年人从里面推了出来。他忍不住好奇，驻足观看。 那人穿着普通长袍，留着三缕长须，模样甚是儒雅，此刻却有些涨红着脸，大声道：“你们怎可这样！难道不知我是个读书人吗！这般的推推桑桑，简直是有辱斯文！” 王先生道：“阁下也知道自己是读书人！？真是难得！那么请问，难道读书人就可以欠租不还，白吃白住吗？要说有辱斯文，有阁下在这里，恐怕还轮不到我们吧。” 那人听了这几句话，脸色更红了几分，强自说道：“不就是迟了几日吗，我又没说不还，谁还没有个不方便的时候！等我有了银子，定然加倍给你们就是了，实在不行，我给你们题几首诗，或者算上一卦，也大可以抵得我的房钱了。现在你们这等不近人情的对待一个读书人，哼，真是岂有此理！” “迟了几日？”王先生脸含愠色，道：“阁下可还记得这是第几次说这句话了？若非看你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我早就命人将你赶出去了！天香雅榭是客栈，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吃白食的地方！再要啰嗦，就莫怪我不客气了！” 此刻道缘正巧从清新小筑出来，看到雷落，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一个吃白食的神棍而已，没什么奇怪的，咱们回去吧。” 就在这时，那人却大声道：“什么？就是欠了些银子，你们竟然还想动手？你们……你们简直是太不像话了！想我游遍天下，走了不知多少地方，何时受过这样的待遇，这这……真是世态炎凉，人情比纸薄啊……”说完，就是一阵长吁短叹，摇头感慨。 王先生越来越是不耐，不过他的涵养倒是不错，虽然生气，但并没有命令手下真的动手打人。那人见周围的客人越聚越多，更像是占了理一般，对着王先生几人又是一阵抱怨。 但是那两个年轻的伙计却忍耐不住，挽起袖子，嘴里吆喝着，伸手来抓那人的衣领。 “且慢！” 一道平和的声音传来，众人回头一看，正是道缘出声说话。 “这位先生所欠的银子，我替他还吧。” 雷落拉住他，小声道：“老大，这种家伙根本就是骗人而已，你没必要这样。” 道缘摇摇头：“出门在外，谁都有急难之时，因为些须银子，就把一个人，尤其是读书人为难成这样，实在不应该。况且就算他所说非实，于我们而言，也不过是损失些银子而已，算不上什么大事。” 来到近前，问道：“不知这位先生欠了贵店多少的租钱？” 王先生道：“公子你当真要替他还房钱？” 道缘笑道：“我像是骗人么？” 有人替欠租者还钱，王先生自然乐意，说道：“十天的房钱，共三十两银子。” 道缘略一点头，拿出银子递了过去。那人见有人替自己还了房钱，得意的冲着王先生道：“你看看这位小兄弟，年纪不大，但却慷慨仗义，比你们这些人可强了不知多少！要不怎么说，世上还是好人多呢！” 王先生没有理会那人，对道缘低声道：“本来这句话我不该说，如今这世上，招摇撞骗的人随处都是，公子慷慨解囊固然仗义为怀，但也莫要什么人都帮，要是好心白瞎，岂不冤枉！” “先生的话我记住了。” “既然这样，那我就去忙了，公子请自便。”见道缘似乎没听进去，王先生摇摇头，带人走向后边。 那人待王先生走后，凑到道缘身边，一个劲儿的道谢不止，满脸套近乎的笑容，看着雷落直咧嘴。 他走过来说道：“老大，既然已经没事了，那我们回去吧。” “嗯。” “请等一下……”那人见两人想走，连忙叫了一声，支支吾吾的欲言又止。 道缘回身问道：“先生还有事情？” “这个……你看，天色都这么晚了……”那人一指外面已经暗下来的天色：“我还没吃东西呢，住的地方也没有着落……不如小兄弟就好事做到底，再照顾我一顿晚饭吧。” “什么！”雷落一听就急了，吼道：“我说你还有完没完了！帮你还了房钱还不够吗？竟然还厚颜无耻到要我们管饭？你这家伙，简直是丢净了读书人的脸！” 那人不满的说道：“话可不能这么说，我又没说白吃，大不了以后还上就是了，不就是一顿饭吗，年轻人，不要这么小气好不好！” “这是小不小气的问题吗？你根本……” “雷落。”道缘止住他，想了想说道：“这位先生说的也对，为人需为彻，只是一顿饭而已，反正我们也要吃饭，干脆就一起，人多也热闹些。” “你看看，还是这位小兄弟爽快，这才是年轻人该有的作风。” 不多时，一桌不错的酒菜就摆在了清新小筑的凉亭内，雷落盯着满桌的美味，阴阳怪气的说道：“神棍，你几天没吃饭了？让你点菜你还真不见外，这么一大桌子菜，你也不怕撑死！” 那人没有理会雷落的嘲讽，对二人招招手：“来来来，如此良辰如此夜，岂可辜负了这些美酒佳肴，快吃，快吃。”说完，也不理会二人的反应，举箸吃了起来。 金儿一见那人似乎像是跟自己抢一样，立刻也趴在桌上大口吃起来。一人一兽好似比赛，吃得忘乎所以，完全不理会其他。 道缘苦笑一声，示意雷落坐下。 “对了，柔儿呢？”雷落左右看了看。 “她刚刚说要沐浴更衣，现在应该快下来了。” 那人吃几口菜，喝一杯酒，津津有味，啧啧有声，满嘴的油腻，还不时的对各种菜肴点评几句。雷落黑着脸盯着他，心中老大不愿意，却又不好当真发作，只是一个劲儿的冷嘲热讽。但对方充耳不闻，只管自顾自的吃菜喝酒，弄得雷落一点脾气也没有。 “道缘哥哥，这位先生是谁呀？”片刻后，柔儿清柔婉约的声音从楼梯上传了下来。 那人闻言，抬头看去。 只见柔儿一身白色衣裙，脚步轻快的走下楼。刚刚沐浴完的她，白净无暇的脸上透着些许红润，黑白分明的眸子带着笑意，似水含情。一头秀发用紫色的丝带细心的束了起来，还带着些许的湿意，整个人透着一股圣洁的意味，仿若仙子下凡，美得不可方物。 那人眼中光芒一闪，暗赞道：“好个俊俏的丫头！” “这位是……对了，还未请教先生高姓？”柔儿这么一问，道缘才想起来，到现在自己好像还不知道此人的名姓。 雷落接口道：“你就叫他神棍好了。” 那人放下筷子，喝了口酒，斜了雷落一眼，这才揉着肚子道：“在下姓墨，乃是一个吟游诗人，不过，若是遇着求占问卜，前路迷茫之人时，倒也可以算上几卦。” “你们看，我就说他是个神棍吧。”雷落像是抓住了证据。 “不可对先生无礼。” 道缘说了他一句，又道：“他就这个脾气，墨先生不要介意。” “无妨，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小兄弟你如此高义，你的朋友想必也不是什么坏人，无非就是嘴欠点罢了。不过我大人大量，就不跟一个晚生后辈计较了。” “切！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雷落翻了翻白眼，说道：“神棍，光说不练假把式，你不是说你是什么诗人吗？现在你吃也吃了，喝也喝了，要让我们相信你，那你就为我们现场作一首诗，如何？” “这有何难！。”墨先生捻须说道：“既然今日蒙小兄弟盛情款待，墨某无以为报，我就以这小姑娘为题，赋上一首，一来表示感谢，二来也好叫你小子知道知道我的本事，免得你总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他打量了柔儿几眼，眼中忍不住的满是赞赏之意。柔儿被他看得脸红，下意识的向道缘身边挪了挪。 “我说你看够了没有？不行就直说，别装模作样行不行？”雷落一边说，一边伸手在他眼前晃了几下。 “嗯……有了，你们听好。”墨先生淡淡的一笑，开口吟道： 素影难隐玉凝香，兰心有意巧成妆。 顾盼娇柔真国色，何惧三冬九月霜！ 柔儿看了道缘一眼，红着脸低下头，娇羞的小声说道：“先生过奖了，我可没有这么好。” 道缘仔细想了想，赞道：“果然是好句！” 雷落撇了撇嘴：“马马虎虎，还算过得去。” 第二十七章 红尘醉 墨先生看了雷落一眼，摇头叹道：“跟你小子谈诗，简直是对牛弹琴，大煞风景！” “嘿，明明你的诗一般，还不让别人说！这是哪门子道理！”雷落有些得意的说道：“你也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我，那没用，我这人就是这点好，有什么说什么，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 “是啊，做人是应该有什么说什么的。”墨先生的眼神在雷落的脸上扫来扫去，眉头渐渐皱起，直到把他看得发毛，才冷笑道：“我看你晦气满面，凶星照顶，近期内必然有血光之灾，小子，你还是担心一下自己吧。” “我靠！你才有血光之灾，你全家都有血光之灾！” 雷落一听，忍不住大怒道：“我不过是实话实说，你就这样咒我？你要真是算得准，怎么没算到自己被人赶出来？要不是老大好心，你现在能坐在这里大鱼大肉？喝西北风去吧！” “就像你说的，我也是实话实说而已，你若不信，我也没办法。” 道缘听完后，沉思不语。卦相占卜这种玄学命理，他自小也看过一些，虽不说十分笃信，但也不会嗤之以鼻，既然存在，就必有它存在的道理。 “墨先生，若雷落真有此劫的话，那可有什么方法化解？” 雷落愣道：“老大，你还真信他呀？” 墨先生捻须轻笑：“解铃还须系铃人！小兄弟，他的劫难因何而起，便需因何而终，有始有终，才是为人之本，亦合乎道之本意，你明白么？” 有始有终，方合道之本意！ 道缘默默的思索这句话的意思，心中闪过一丝明悟，正色道：“是，多谢先生指点，晚辈定会铭记在心。” “哈哈……不说这个了，来，咱们喝酒。”墨先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道缘面现难色：“我不擅饮酒，还是让雷落陪先生喝几杯吧。” 这几句话雷落听的是云里雾里，根本不明白两人在说什么，但一听见喝酒，立刻兴奋起来：“来，咱们先干三杯。” 不多时，桌上的一坛酒就被二人喝了个底朝天。 此酒名为百香醇，乃云霄城特产，酒香浓郁，劲力十足。这一坛足足五斤的烈酒喝完，墨先生依旧谈笑风生，面色如常，雷落却感觉头重脚轻，舌头发麻，腹内好似火烧一般炙热，说话也变得结巴起来。 “我……我说神棍，你是不是……喝醉了，怎么你……连坐都坐不稳了？还……有，我说你别再摇晃了……行不行，看得我眼都……都晕了，你这酒量也……太差劲了吧！” “雷落，你醉了。” “谁……谁说的，我怎么会醉？我还能……还能……” 话未说完，“噗通”一声栽倒在桌上，鼾声随即就响了起来。 墨先生微微一笑，不知从哪里摸出一个巴掌大小酒葫芦，递给道缘，说道：“小兄弟，咱们相识一场，也算是缘分，今日蒙你这般款待，我心中有些过意不去。有道是来而不往非礼也，我这里还有自酿的一壶好酒，名曰‘红尘醉’，平日里我都不舍得喝，索性今日就送给你吧。” 道缘推辞道：“先生客气了，一来我从不饮酒，二来，此酒乃是先生你中意之物，道缘虽不敢以君子自居，但也不想夺人之所好！您的心意我领了，这酒……还是收回去吧。” “此言差矣！”墨先生摇头道：“墨某是个读书人，自然晓得事理，今天你帮了我的大忙，我岂能不表示表示！况且我想送的东西是从来不会再收回的，这个规矩从未改变过，也不想改变，所以你无需介怀，拿着就是。如果哪一天你想喝酒了，就拿出来尝尝，到那时，如果咱们有幸再见，就来他个一醉方休，怎样？”说罢也不待道缘再推辞，直接塞到他手里。 “既然这样，那就多谢先生了。” “天色不早了，今夜我就再叨扰小兄弟一晚，请了。” 看着他不徐不疾的走进楼下的一个房间内，道缘的心中闪过一丝奇怪的感觉，到底是什么，却又说不清楚。 “道缘哥哥，你怎么了？”柔儿问道。 “没事。” 他摇摇头，随手将葫芦放进戒指内，道：“我还有功课没做，柔儿，你先去睡吧。” “嗯，那你不要太晚了。”柔儿抱着金儿，回到了楼上的房间。 将烂泥一般的雷落安顿好，道缘回到院中，在亭边盘膝而坐，开始了每日的功课。虽然修习了鸿蒙天道诀，但他每日的功课依旧没有落下。 无数的星月之辉渐次落下，快速的进入了他的体内，与真元交融合和，化成一体。因为神功的缘故，他现在引下的光辉比前时多了许多，而且速度也快了不少，这些光辉入体后，不再像以前那样存于身体各处，而是在体内游行一圈后直接进入丹田，成为了真元的一部分，点点滴滴的增加着修为。 房间内，已经躺下的墨先生闭着双眼，嘴角微挑，轻声道：“果然，果然……” 第二天清晨，漱洗完毕的道缘来到墨先生所在的房间前，敲门道：“先生，可以吃早饭了。” 敲了许久，里面却无人答应，他心中奇怪，推门走了进去，只见房内空空如也，人影不见。桌子上压着一张字条，几行字跳入了道缘眼中： “小兄弟，墨某乃闲云野鹤，不喜长居一处，就此告辞。天大地大，若是有缘，咱们他日再会！” 字迹飘逸潇洒，力透纸背，但是墨迹还未全干，想必是刚写完不久。 吃饭的时候，雷落皱眉揉着太阳穴，问道：“神棍走了？” 柔儿道：“这位先生有点奇怪，怎么走也不打声招呼？” “这不奇怪，估计是酒量太差，不好意思见我。”雷落咬了口馒头，含混不清的说道：“不过走了也好，省得他在这里白吃白喝。” 柔儿笑道：“雷落，你可真不害羞。” “……” “对了，关于柔儿的事情，兄弟们这几日可有消息？”道缘看着雷落。 雷落摇摇头：“我已经让小三子他们尽快查了，不过暂时还没有消息……要不，一会儿我们也去各处打听打听，毕竟多一个人就多一点希望，说不定就有线索呢。” “我也正有此意。” 听着两人说话，柔儿低头慢慢吃着饭，心情有些复杂，几次欲开口说话，最终又咽了回去。 这一日，阳光明媚，惠风和畅，天空一片碧蓝如洗，使人的心情也变得格外舒畅。 因为要出门，所以柔儿只好又换上男装打扮。道缘则换回了之前普通的长衫，他还是觉得这样穿更加舒服一些。 “老大，你说城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巡城军士突然多了许多？”雷落看着刚刚走过去的一队军士。 这一路走来，时间不长，他们就见到了数队甲胄鲜亮的军士，在城中穿梭来往，不停的巡查。 “应该是前几日各武院遭袭之事，城主下令，加强戒备，严密盘查，尽可能的避免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此举也在很大的程度上保护了城内百姓的安全，如此看来，这倒是一个非常称职的一城之主，怪不得大家提起他时都心存敬意。” “这倒不假。”雷落说道：“就是我和众兄弟也受过很多次城主大人的恩泽。你可能还不知道，城主大人曾经吩咐钱粮官，隔三差五的要在城内各处施舍一次粥饭，要不是这样，我们只怕要多饿好多次肚子。类似这样的事情还有很多，所以，他受百姓们的爱戴一点也不奇怪。” “那他的修为也应该很高吧？” “据说城主大人的修为是凝魂初境，是咱们云霄城里的第一高手。但凝魂初境具体是个什么修为，我就不知道了。”雷落尴尬的笑了笑。 “那是武道中地字六境里的第五境。” 道缘解释道：“地字六境中，从低到高依次分为聚灵、合元、炼虚、归一、凝魂、冲阳六个境界，每个境界又分初、中、上三境，照你所说，如果城主大人的修为是凝魂初境的话，那么他绝对是非常厉害的一个高手。” “还有这么多说道？”雷落挠挠头，问道：“那再往上还有吗？” “当然。”道缘知道他对此一无所知，干脆就全部说给他听。 “冲阳境之后，就是所谓的半步夺天，这一境界是冲阳境的再升级版，没有小境界之分，它是地字六境与夺天三境的过渡期。不要因为是过渡期就小看这个境界，一个半步夺天境界的高手，对上三个冲阳上境的武者，只怕对方连跑的机会都很渺茫，原因无他，因为这个境界的武者，已经真正领悟到了少许天地法则的力量，可以让自己的战斗力成倍增加，一招一式威力大的异乎寻常。所以，不管在哪里，半步夺天境界的武者都是叱咤风云的当世豪雄。” “在这之后，就是夺天三境，也叫做至尊境。据说达到这个境界修为的强者大能，挥手间山崩海啸，斗转星移，都是等闲之事。不过，这样的人基本都属于传说中的存在，暂时还不是我们能接触到的。” 雷落听得两眼放光：“要是我们也能成为这样的人物，那才不枉了这一世为人！唉，就是不知道我们有没有这样的大缘法……” 柔儿笑道：“不试过怎么知道。” 想到了剑灵和鸿蒙天道诀神功心法，道缘微微抬起头，看向远处的天空，平静的说道：“不错，不试过怎么知道。” 就在这时，一个嚣张阴冷的声音传来：“那你们要先过了本公子这一关才行。” 第二十八章 失踪 “陆千林！” 听到这个声音，雷落脑海里瞬间出现了一张令人讨厌至极的脸，满腔的高兴之意立刻消失不见。 柔儿没有见过他，怯生生的往道缘身边靠近了一点，金儿眯着眼睛斜了陆千林一眼，丝毫没有当回事，扎在柔儿怀里继续睡起来。 见到陆千林挡在自己三人前面，道缘的眉头不自觉得皱了起来。 “请你让开。” 陆千林眉峰一挑，冷笑道：“本公子要是不让呢？”目光一转，看到了道缘身后的柔儿，顿时眼睛一亮，忍不住又多看了两眼，暗道：李川这个笨蛋，这分明就是国色天香的美人，他却硬是看不出来，哼，真是蠢到家了。 见到他如此，道缘的眉头皱的更加深了，他现在是聚灵中境的修为，自然能看出只比自己高出一线的陆千林的实力，要是以前，他或许还有些顾忌，可是现在…… “陆公子，得饶人处且饶人，凡事做得太过，说不定会伤及自身，到那时，后悔可就晚了。” “你是在威胁我？”陆千林收回目光，阴鸷的眸子在道缘身上来回扫了几遍，冷冷的道：“怪不得说话变得这么有底气，看来，小小的提升的确让你忘记了本公子的手段。” “你想现在就动手？”道缘面色不动，语气淡然。 别说现在是白天，城中巡查甚严，就算陆千林真的敢无视城主命令，即刻出手，那么道缘也有把握将他毙于剑下。前两次的事情他并没有忘记。只是，他心中始终存了一丝善念和宽容，如果陆千林就此收手的话，那道缘也会不为已甚，将此事一笑置之。毕竟，他下山的目的不是和人结怨生仇。 “哼，本公子没那么傻！” 看了看不远处正在走过来的军士，他走到道缘跟前，低声道：“今日本公子还有事情要办，没空和你啰嗦，但是，你不要高兴的太早，咱们这才刚刚开始而已。” 带着异样的目光看了柔儿几眼，陆千林冷笑着扬长而去。 雷落凑过来，问道：“老大，这混蛋说什么？怎么一副色眯眯的恶心德行？” 道缘看着他走远的背影，说道：“看来，他是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 转过一条街，陆千林对身后一个贼眉鼠眼的仆人吩咐道：“你去跟踪他们，看看他们现在住在什么地方，然后通知管家，找个机会把他们抓来，藏在密室里，记住，那个穿白衣的人不要伤到了。” “公子的意思是说，那人真的得到了天石，所以才短短的时间里提升到聚灵中境？” “应该错不了。”陆千林眯着眼睛：“要不是吸收了天石的能量，他怎么可能提升的这么快！我要将他们抓住，逼问出天石的下落。” 仆人道：“可是公子为何不把此事上报家主，这样就可以动用家族的力量，不是更加稳妥，更加万无一失吗？” “你懂什么！”陆千林骂道：“要是让大伯知道了这件事，那天石还能有我的份儿吗！必定会让他用借口给了大哥，那我不就白忙活了？” 仆人一拍额头，醒悟道：“公子高见！可是您为什么要对那个白衣公子留情，直接下重手抓来不就行了？” 陆千林奸笑道：“看来你也是个笨蛋！那个白衣人根本就不是什么公子，分明是个大美人儿，要是伤到了，本公子可是会心疼的。” “女人？”仆人惊道：“小的怎么没看出来……” “我说你哪儿这么多废话！”陆千林骂道：“赶紧去办，记住，千万不要泄露风声，不然，我扒了你的皮！” “是，小的立刻就去。”仆人不敢怠慢，快步返身折回。 “哼哼……等我得到了天石，吸收了里面的能量，到时候，我倒要看看大哥还怎么和我争！”陆千林摸着下巴，心中暗自得意。 三日后。 又是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清新小筑中，雷落揉着有些酸痛的双腿，略带沮丧的说道：“柔儿，你该不会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吧，为何我们这么些人都打听不到你家人的消息？” 柔儿白了他一眼，嗔道：“胡说八道。” 道缘将倒满茶水的杯子推到二人面前，道：“这种事急不来的，只要咱们坚持找下去，我相信早晚会有消息的。” 柔儿摸着金儿的小脑袋，低声道：“道缘哥哥，假如有一天……我是说假如，要是我找到了家人，那你会怎么样？” “我？”道缘一愣：“我想……我也应该离开了。” “那……你要到哪里去？” “我也不知道，也许会像墨先生那样吧，独自一人，走遍天涯海角，寻找自己的身世。” “可是，你一个人不是很寂寞吗，让我陪着你好不好？” “傻丫头！”道缘微笑道：“你只是暂时失忆而已，又不是无家可归，早晚有一天，你是要回到亲人身边的，我想，现在你的家人一定也在四处寻找你，他们心中想必更加焦急。而且，四处漂泊流浪的日子不适合姑娘家，那是要吃很多苦的。” “我不怕！” 道缘叹了口气，说道：“别说傻话了！我答应你，等我办完事后，一定会回来看你，怎么样？” 雷落挠着头，看着两人说道：“我怎么感觉，你们像是情人分别似得？” “雷落！”柔儿俏脸一红，跺着脚急羞道：“你……我不理你们了，哼！”说完，抱起金儿快步跑上楼。 “难道我说错话了？” 道缘苦笑道：“你说呢？” 雷落看了看楼上，有些不解：“姑娘家就是爱使性子，一句话而已，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我看，咱们的寻找方向应该变一变，”道缘转过话题：“我一直觉得，柔儿应该是有家世背景人家的千金，再查找的时候，要多注意这些人家。” “可是……”雷落为难的叹道：“就凭我们的身份，根本很难接触到这样的人家，挨骂是轻的，说不好就得招来一顿棍棒！” 的确，以众人的身份，确实很难打听到那些世家的消息，最多，也就是些坊间传闻，而且大半都是些虚假参半，捕风捉影的事情。 想明白个中道理后，道缘沉思不语，良久，才说道：“明日我再去一趟千兵阁，或许宋明舟会有消息。”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雷落喜道：“千兵阁是城里数一数二的大商铺，宋家也是城中排的上号的富贵门庭，说不定就知道柔儿的事情。既然这样，那咱们就分头行动，你去千兵阁打听，我就去通知兄弟们，让他们今后多注意注意那些有钱有势人家的事情。” …… 第二天一早，雷落早早起来，跟道缘打了个招呼，便离开了清新小筑，去通知众兄弟。道缘也带着柔儿一起，来到了千兵阁。这个时间有点早，千兵阁似乎也是刚开门不久，还没有客人上门。 那位掌柜的一见道缘二人进来，急忙满脸堆笑的迎了上来：“公子来了，来，请稍坐，我这就去通知我家少爷。” 片刻后，宋明舟快步来到前堂，清爽的笑声响起：“道缘兄弟，数日不见，别来无恙吧。今天这么早！是不是又来照顾我的生意？” “不好意思，这次来，是想请少东家帮个忙。”道缘直接开门见山，说明来意。 “是这样……”宋明舟笑道：“没问题，只要宋某能办到的，必定不会推辞！但不知是什么事情？” “我有一位朋友，因为某些原因，暂时失去了记忆，我想帮她找到家人，可是，我在城内朋友不多，今日前来，是想请少东家帮忙打听打听这件事。” “那你这位朋友是男是女，年岁几何，模样特征都有哪些？” “这个……” 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宋明舟奇道：“道缘兄弟有什么不方便说的吗？” “倒也不是。”道缘歉然一笑，指着旁边的柔儿道：“就是我身边这位。” “哦？” 宋明舟仔细打量了柔儿几眼，疑惑的道：“这位小兄弟模样俊美，气质柔雅，给人一种华贵圣洁的感觉，难不成他竟是……女儿之身？” “不错，少东家好眼力，她叫柔儿，的确是个姑娘家。” 柔儿展颜一笑，施礼道：“上次并非我们故意隐瞒，实在是有些不方便，还请少东家不要在意。” 宋明舟心思一转，隐然猜到了其中的内情，他摆手笑道：“出门在外，谨慎一些总是没错的，柔儿姑娘无需客气，要怪，也只能怪我自己眼拙，没认出你这位易钗而弁的俏佳人。二位放心，这件事情我会记在心上，宋某也认识几个朋友，稍后我会请他们也帮忙打听打听。” “那就有劳少东家了。”道缘拱手相谢。 “哪里话！”宋明舟说道：“不过……少东家这个称呼听着有些别扭，既然咱们已经是朋友，叫声大哥想必不会委屈了道缘兄弟吧。” “这……即然宋大哥这样说，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这样最好！哈哈……” “对了，不知道缘兄弟手中可还有和上次一样的石头，若是有的并且你正好用不到的话，是不是……”宋明舟略带希冀的看着道缘。 “这个……暂时还没有。”道缘摇摇头，随即又道：“不过，我相信很快就会有的。” 这句话自然暗示了些什么，以宋明舟的精明，哪能听不出内中的含义，他拱手道：“那我就先谢过兄弟了！你放心，到时候，价格方面我一定会让你更加满意！宋某说到做到，绝不食言！” 又闲谈片刻，道缘和柔儿起身告辞。 回到天香雅榭，清新小筑中不见雷落的踪影，柔儿奇怪的说道：“怎么他还没回来？按说他应该比我们早到才是，别是出了什么状况吧。” 这句话一出，道缘心中蓦然生出了一种不详的预感。 第二十九章 线索 二人一直等到天黑，依旧不见雷落回来。 “晦气满面，凶星照顶，近期内必有血光之灾。” 这几句话蓦然闪过道缘的脑海。 几乎同时，柔儿也开口道：“难道……墨先生的话真的应验了！？” “若是过了今晚还没回来，那就应该错不了了！”道缘皱眉道：“明日一早，我去找小三子他们问问，希望不是我们想的那样！” 这一晚，两人同样都忧心忡忡，难以入眠。 第二天，天色刚一发白，道缘立即起身，嘱咐柔儿不可外出，自己一人出了天香雅榭，径直去往小三子等人的住处。幸好雷落先前曾在不经意间说起过大概的位置，不然，他还真不知去哪里找他们。 冷清的大街上，只有几家早点铺子开着门，里面冒出阵阵白色的蒸气，一股淡淡的清香随着有些凉湿的晨风飘了过来，让人食欲大增。 道缘顾不得理会这些，他依着记忆来到了一片稍显冷清又有些颓废破败的地方。这里是城内东部偏南的位置，已经很接近云霄城的边缘，离雷落的五风楼有一段距离。 不知为何，这一片地方本该是人群聚集，繁华鼎盛的好地段，但真实情况却恰恰相反，这里房屋不但大多老旧残缺，甚至还有不少已经倒塌，与大街另一边整齐的红砖绿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道缘正愁不知道该从哪里找起，却发现小三子和另一个少年一起，从不远处的一座破宅里走了出来。 街上人本就不多，两人立刻看见了道缘，他们急忙跑过来，笑问道：“道缘大哥，你怎么来了？雷老大呢，怎么没跟你一起？” “我问你，昨日雷落是不是来过这里？” 见道缘神色有异，小三子和另一个少年对视一眼，回答道：“是啊，昨日雷老大的确来过这里，和我们说了柔儿姑娘的事情，但他中午的时候不是已经回去了吗？道缘大哥，你这么问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雷落……失踪了。” 直到此时，道缘终于完全确定，雷落是真的出事了，不然，他绝不会这么长时间不出现。那么，剩下的就只有这一种可能了。 “什么？！”两人一听大惊：“怎么会这样？！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一眨眼就……” 思索半响，道缘才开口问道：“除了李川之外，你们以前还和其他人有过过节吗？” “没有。”小三子肯定的摇摇头：“我们这样的情况，哪里会有资格和别人发生过节！这些年，雷老大也一直尽量避免这种事的发生，我可以肯定，除了前些日子和李川那帮人打过一架，就再没有其他的事情了。” “那你们知道李川现在住在哪里吗？” “你的意思是……雷老大失踪是李川他们干的？” “我还不确定。”道缘思索道：“不过，就算不是他们，也应该与他们脱不了关系。” “那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带你去找他们。” 半个时辰后，小三子气喘吁吁的指着一座和五风楼差不多的院子，说道：“那里就是李川的落脚之处了，听说他在此住了已经有七八年的时间。” “我进去看看，你先回去吧。”道缘说了一句，大步走向门口。 “道缘大哥，我和你一起去吧，雷老大现在下落不明，我实在放心不下。”小三子有些难过，语气里满是担心。 他和雷落从小玩到大，感情很深，两人相互帮持着走过了无数艰难困苦的日子，此刻雷落出事，他心中自然担心难过。 想到这点，道缘微叹道：“那好吧！” 院门是两扇破旧的木门，早已腐朽不堪，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坏掉。道缘轻轻一推，木门应手而开。 里面的一切虽然同样破旧，但比起雷落的五风楼来还是好了许多，看来李川的日子过得比雷落舒服不少。小三子跟在道缘身后，不住的四下打量着。 站在院中，道缘侧耳倾听，正房右边的一间屋子里传出一阵轻微的鼾声。他走过去，推开带着几处破洞的房门，顿时，一阵古怪的气味迎面扑来。 那是一股酸臭潮湿和老旧混合在一起的味道，令人闻之欲呕。 小三子扭了扭头，苦着脸小声嘀咕道：“幸亏没吃早饭……” 略略皱眉，道缘当先走了进去，看着睡得正香，背对着自己的身影，他轻轻咳嗽了一声，静静的看着对方。 “我不是说过了吗，没事别这么早来烦我，一个个没记性的家伙，是不是找揍！” 李川伸了伸懒腰，掀开满是油腻，已经看不出原来颜色的被子，迷迷瞪瞪的坐起来，嘴里骂骂咧咧的，一边用手揉着惺忪的眼睛。及至看清了来人的模样时，顿时一个激灵，立刻从床上跳了起来，下意识的说道：“怎么是你！？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这个不重要，接下来我所问的问题，才是你应该如实回答的。” 李川眼珠一转：“你想问什么？” 之所以没有选择立刻逃走或者动手，是因为他知道自己不是道缘的对手，看了看那只速度奇快又厉害无比的小兽没有跟来，他稍稍有些放心，双脚微不可查的往后挪去。 道缘淡然道：“如果你想要逃走或者是动手的话，我劝你还是放弃这个想法，因为现在我很生气，但是，我却并不想伤害你，只是想问几个问题。” 李川心中一震，止住了动作，色厉内荏的叫道：“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很简单，雷落失踪，是不是你干的？又或者是陆千林指使你干的？他现在被你们抓到哪里去了？” “我……我不知道！” “是么？”道缘上前一步，两道剑眉距离愈来愈近。 小三子在后面叫道：“道缘大哥，这种人不给他点颜色看看，他是不会说实话的。” “那我先给你们点颜色看看！”李川怒喝一声，猛然抄起身后的棍子，对着道缘头顶砸来。他并没想过自己能伤到道缘，只是想借着这一击的空档，乘机越窗逃走，只要离开了这里，那自己就安全了。 道缘左手轻抬，瞬间抓住了棍尾，右拳同时挥出，正中李川胸口。 “砰” “啊！”李川高声惨叫，身子向后飞去，撞上了沾满了蛛网的墙壁，顿时，一阵烟尘从房顶各处落下，飞舞不停，迷人眼目。 李川捂着胸口，痛苦的倚着墙壁，顾不得嘴角溢出的鲜血，惊恐的看着道缘，声音颤抖的说道：“你……怎么变得这么厉害！？” 这一拳，道缘只用了五成的力道，但即便他也没想到，仅仅五成的力道居然会把李川打飞出去，看样子，这家伙应该受伤不轻。按理说，正常的聚灵中境应该不会有这么大的力量才是，想来，这一定是神功的功劳了。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我真的不能说啊！不然，陆公子会杀了我的！”知道逃走无望，李川瞬间有些崩溃。 “不是只有陆千林会杀人！”道缘淡淡的说道：“如果你还是不肯说的话，我不敢保证我不会杀了你！” 这句话当然是吓唬他。 道缘知道，就算李川和雷落有过节，那他们最多也就是打上几架而已，不会干出太出格的事情，杀人囚禁这种事情，他应该是不敢做的，再者说，他自己本身也是一个可怜之人，道缘也不想太为难他。 但如果此事真的和陆千林有关系的话，那雷落的处境可就危险了。现在看来，只怕还真和这个纨绔子弟脱不了干系，所以道缘只好出此下策。 “你……不要过来！” 李川怕到极点，身子已经抵住墙角，退无可退，而道缘平静的神色却更让他感到一阵冰冷的恐惧。在他看来，这种平静表情比起那些张牙舞爪横眉立目来，更加让人从内心生出一种无助的颤抖。 幸好，他还没有被吓到失去理智，看清了此刻的状况，他决定说出实情，毕竟，就算陆公子要杀自己，那也是以后的事了。要是他再嘴硬的话，说不好立刻就会被眼前的少年干掉。 看见道缘的手臂缓缓抬起，李川急忙叫道：“你别杀我！我说！我说！” 道缘收回动作，静静的看着他。 李川脸色惨白，耷拉着脑袋：“雷落是陆公子派人抓走的！” 道缘眼神一缩：果然是他！ “几天前，陆公子派人跟踪你们到天香雅榭客栈，但是那里的主事者也是个有势力背景的人，所以他们也不方便直接在那里动手，就命令我们在外面盯着，只要你们一出来就立刻向他汇报。昨日清晨，你们出来后，我便让一个兄弟去报告消息。因为怕被你发现，所以我只好尾随着雷落一路来到东城。” 李川偷偷看了一眼道缘，继续道：“后来，陆府的刘管家来了，在雷落回去的路上将他打昏，临走时还给了我十两银子……这些就是全部的经过了。从头到尾，我都只是帮他们跑腿而已，其他的我什么都没干，我说的全部都是实话，你……千万别杀我。” “那你可知道雷落被关在陆府的什么地方吗？” “……不知道，我每次去，都是被人带着，根本不能随处乱走，对里面的情形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道缘看得出来，李川说的是实话。正因如此，他才感觉事情有点棘手，一时间沉默不语。李川不敢出声，生怕打扰了他。 “陆府在哪里？” 小三子接口道：“我知道在那里，道缘大哥，我带你去。” 见道缘终于离开，李川长长的出了口气，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来，此刻他才发现，身上的衣服不知何时已经被冷汗湿透。 西城，一处占地广阔的奢华宅院前。 小三子和道缘两人在不远处停了下来。 “道缘大哥，那里就是陆府了。” 道缘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两扇数米高的朱漆大门四敞大开，一对威猛霸气的石雕狮兽两旁耸立，门前站着两名铁塔一般的壮汉，不时的左右观看着。 围着整个陆府转了一圈，看明白了各处的建筑地形后，道缘说道：“咱们回去吧。” 小三子奇怪的问道：“道缘大哥，你想干嘛？” “今晚，夜探陆府！” 第三十章 不如相信一条狗 “什么！” 小三子一听，连忙道：“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我听说陆府里可是有很多厉害的武者，你会很危险的！” 道缘看着高高的院墙，说道：“且不说明着能不能进去，就算是进了陆府，他们也绝对不会交出雷落。这么做，是我们目前唯一的办法。” “可是……可是……” 可是了半天，小三子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他也知道道缘说得对，既然人家有意抓走雷落，怎么可能轻易的就把他放了。况且陆家一向横行霸道惯了，如果就这样进去，说不定连道缘都会直接被他们抓住。 “别可是了，你先回去吧，我需要准备一下。” 小三子想了半天，在终于确定了自己不能帮助道缘什么之后，只好返身回去。 “道缘大哥，那你千万要小心！我等你的好消息。” 清心小筑中。 了解了事情经过的柔儿满脸担忧：“我们得想个办法救他出来。” “所以我买了一套夜行衣，准备今晚潜进陆府，看看能不能找到雷落，把他救出来。”道缘打开手中的小包袱，随即又有些自嘲的苦笑道：“自从经过了上两次的事情后，我就有些不喜欢这种衣服，想不到，今日自己竟要穿上它！” 柔儿担心的问道：“那你有把握吗？” 道缘摇摇头：“没有。可是，不去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呢？我们不能扔下雷落不管。” “那你把金儿带上，它也许能帮你的忙。” “金儿还要保护你，所以它不能去。” 柔儿道：“可是，我不放心你一人前去……” 道缘看了她一眼，微笑道：“我会小心的。” 今晚的月亮，出来的有些晚，就像一个害羞的美丽少女，用薄纱般的云彩，遮住了自己圣洁的面庞。 此时，夜已渐深，人已渐静。 早已准备妥当的道缘，独自一人离开清心小筑，来到陆府后面的一个僻静的巷子里。 “小子，你要考虑清楚了，如果你真打算进去，成功的几率无限接近于零。搞不好，自己都会栽进去，到时候，后悔可就晚了。” 这几日，道缘一直将生死剑放在空间手链中，差点没把剑灵郁闷死。本想着出来后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拿自己当回事的家伙，不料刚出来就知道了他要夜探陆府的消息。剑灵想都没想，脑袋立刻摇的跟拨浪鼓一样，显然，他根本不同意道缘如此冒进的做法。 “我跟你说这件事，不是让你阻止我的，如果你没有更好的办法，那就不用再说了。” 剑灵瞪眼道：“小子，你这是什么态度！？我可是为了你好，别把好心当成驴肝肺！” 道缘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少顷，剑灵终于败下阵来：“好吧，我承认自己有一点私心，但你这么做真的不是什么好主意！且不说你对里面的情况一无所知，就算你熟悉里面的地形，那万一被人发现怎么办？你有几成的把握救出雷落再全身而退？” “他是我的朋友！” 说完这句，道缘不再理会剑灵，小心翼翼的来到墙边，一个纵跃，身子如狸猫一般落在了墙头，借着朦胧的月色，翻身而下。 “我真不知该夸你还是该骂你……”剑灵知道再劝无用，暗叹一声，返回生死剑内。 一间灯火昏暗的密室里。 跳动的火光映在陆千林面无表情的脸上，像是夜色深处走来的最冷酷无情的魔鬼。 他端坐在一张十分柔软舒适的兽皮椅子上，不徐不疾的喝着酒。在他旁边，两个挽着袖子的中年汉子垂手而站，其中一人手里还拿着一条不知是什么东西制成的长鞭，上面沾着鲜红的血迹，不时的滴下一滴，落在潮湿冰冷的地面上。 “怎么，还是不肯说么？”放下酒杯，陆千林对着面前一处幽暗的地方说道。 那里有一个十字形的粗大木架，一个瘦小身影被紧紧的绑在上面。他浑身的衣服早已经烂的不成模样，眼眶高肿，嘴角歪斜，几道触目惊心的伤口几乎布满了整张脸。身上更是血肉模糊，鲜血不时的从身体各处淌下，潮湿的密室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咸腥而发霉的味道。 “我呸！想让我说？告诉你，趁早死了这条心！你们这些王八蛋，有种的就把小爷杀了！要是求一声饶，我他娘的就跟你姓！” 这声音沙哑而虚弱，但那种倔强不服，甚至还带有一点嚣张的意味，却是彰显无遗。 他，正是失踪的雷落！ 当日，他在返回客栈的路上被陆府的管家袭击，那管家乃是合元上境的修为，对付连聚灵境都不是的雷落简直是小菜一碟。他连半招都没躲过，就被打晕在地，扔到马车上拉进了陆府，被陆千林暗中关在了密室里。 幸好，他临出门时多了个心眼，把七彩石和那把仿制的断魂枪留在了客栈，不然，早就被陆千林给收了去。要真是这样，那他肯定得后悔死。 “哼！看来，这一顿鞭子还是没把你打醒。” 陆千林的眼睛里闪过一道寒芒，随后，他又转换了口气，缓声说道：“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在我看来，你没必要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而落得如此下场。我的目的不是杀人，只是想知道一点消息而已。我保证，只要你告诉我，那小子究竟是不是得到了天石，那块天石究竟是不是七彩石，那么，我不但会放了你，还会给你一笔你想都不敢想的财富，让你自今而后过上无比富足的日子，怎么样？” “不怎么样！”雷落冷笑道：“当小爷我是三岁孩子哪！既然今日落在你手里，那小爷我无话可说，要杀要剐随你的便，但是想让我相信你说的话，嘿嘿……，那我还不如相信一条狗！” “混蛋！” 陆千林脸色一变，霍然起身，冷声道：“你真以为本公子不敢宰了你！？你个臭乞丐！给你脸你还真是不识抬举！我告诉你，在这云霄城，我陆府就是龙潭虎穴，任谁也救不了你！既然你不肯说，那我就让你试试，看看到底是我的鞭子硬，还是你的嘴硬！给我狠狠的打！” “是，少爷。” 拿着鞭子的仆人答应一声，手臂猛挥，长鞭如毒蛇一般，闪电般的抽向了雷落。 “啊……！” 一连串的惨叫声，混合着皮鞭落在身体上的响声立刻回荡在密室里。 陆千林低声吩咐另一人道：“只要打不死，就别我留情，狠狠的给我招呼。今日大哥回来，我不能一直待在这里，得去那边应付一下，一会儿再过来。” “少爷放心，小的知道该怎么做！” 进入陆府的道缘发现，自己所在的位置竟是一个花园，千奇百怪的假山，万紫千红的奇花，散发着清香的草地，更有流水潺潺，亭台楼榭等一应俱全。 他蹑手蹑脚，借着夜色的掩护悄然前行，躲开明亮的灯火，仔细查看着可能关押人的地方。不来不知道，一转之下才发现，貌似这陆府里面还真不是一般的大，或精致典雅，或平淡无奇的房间一个挨着一个，再加上多不胜数的回廊曲槛，若非道缘的记忆力很强，说不定就会迷了路。同时他心中也暗暗纳闷：这里怎么如此安静？人影都没见几个。 找了半天，依旧没有什么发现，就在他刚准备去另一个地方查看的时候，猛然听得脚步声响，两个人手执灯笼，从前方不远处走了过来。 “我说，那小子嘴还真硬，这么长时间，愣是一句话都不说，我就没见过这么死心眼的人！他娘的，打得老子手都酸了！还有，你说少爷也是，明明今日大少爷回来，大伙儿都去那边庆祝，偏偏就留下我们哥俩在这里，吃也没得吃，喝也没得喝……” “行啦，你就别发牢骚了，虽然比不上那边的酒菜，但也比咱们平时强多了。现在咱们吃饱喝足，还是赶紧去干活吧，要是让少爷发现，挨鞭子的可就是我们了。再说了，要是我们真的问出了些什么，说不定少爷一高兴，就会赏咱哥俩一些银子，到时候，想怎么快活还不是任咱们高兴？” “嘿嘿……，大哥说的是，一会儿，你看我怎么收拾那小子，我就不信了，就他那小身板，难道还真是铁打钢铸的不成！” 两人连说带笑，渐渐远去。 “难道是雷落？”道缘心中一动，悄悄的跟在他们身后。 如今他已然是聚灵中境的修为，仗着神功的玄妙五方，身形步法比同等修为的人灵敏了不少，再加上有意的敛气宁息，那两个只有聚灵初境的家伙根本不可能发现他的行踪。 悄悄的尾随着两人，来到一间看似是堆放杂物的屋子前，那两人推门进去，反手将门带上，数息后，里面的灯光消失，声息全无。 道缘摸到近前，仔细听了片刻，心中奇怪的道；“怎么会这样！？” 这时，剑灵的声音传进脑海：“或许里面有暗道，进去看看就明白了。” 道缘一想不错，他小心的将门推开一条缝隙，生死剑轻轻一挥，门栓悄无声息的应手而断，身子一闪，快速的进到了里面。 他随身带着火折，但此刻显然不能随便用。毕竟火光太过显眼，未免被人发现，道缘只好取出一块七彩石。未被吸收过能量的七彩石散发着淡淡的、柔和的七色光芒，借着这些光亮，里面的情形慢慢的展现在了道缘的眼中。 剑灵愣道：“居然拿这等宝贝当火把使！？你还真是够浪费的……不过，倒也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房间内乱七八糟的东西表明，这的确是一处堆放杂物的地方，既然这样，那就说明剑灵的猜测不错，这里肯定有密道。 仔细查看之下，道缘很快有了发现，在靠近墙角处的一个角落里，明显有有人走动的痕迹，轻轻敲了敲地面，传来一阵“咚咚”的响声，他心中一喜：是这里了。 第三十一章 怒！ 借着七彩石的光芒，道缘发现了地面上有一个凹洞，他将手伸进去，略一用力，顿时，一块三尺见方的石板被掀了起来，露出了里面昏暗朦胧的灯光和一排径直向下的石阶。 他横剑在手，顺着石阶慢慢走了下去，发现里面虽然有点潮湿，但空间却是不小，正想着，猛然，一声低沉惨烈的叫声传进了耳内。 听见这声音，道缘立刻心中一震：果然是雷落！ 脚步连闪，转过面前的一面墙，道缘终于看到了眼前的景象。一见之下，饶是他心性沉稳，此刻也忍不住心中一颤，无边的怒火不可抑制的在刹那间暴涌而现，握剑的手因为激动而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着。 被紧紧绑在架子上的雷落，此刻早已变成了一个血人，浑身再也找不出来哪怕一处完好的皮肉，他披散着头发，低着头，连模样都几乎已经看不出来。身后的墙壁上，飞溅的鲜血染红了丈许方圆的地方。 之前的血迹已经发干，变成暗红。如今又沾满了刚刚被打出来的，一新一旧的红色在火光的照耀下显出异样的光芒。 两个赤膊汉子站在他身前五步左右的地方，一人笑吟吟的看着他，另一人挥着手中的长鞭，一鞭一鞭的狠狠抽打着，嘴里还大声吼道：“老子叫你嘴硬！叫你不说！叫你嘴硬！叫你不说……” 因为失血过多，如今的雷落已经接近半昏迷的状态，一般的疼痛无法再刺激到已经麻木的他。被折磨了这么长时间后，就算他想要叫喊，都已经无能无力了。 看到这里，道缘再也忍耐不住，随着那人又是狠辣的一鞭落下，他出手了。生死剑划出一道乌光，凶猛绝伦的斩了过去。 从小到大，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发怒过。就算当日在万剑山遇到铁背银狼，孤身一人命悬一线时，就算那两次暗夜袭杀，危险重重欲躲无路时，他也没有过这样的情绪，这样的怒火。 微不可查一声轻响，那人只觉得右边的身子猛然一轻，挥出的鞭子竟然和手臂一起飞了出去。“啪”的一声，撞上了对面的墙壁，随即又掉落在满是血水的地面上。好像是被斩断了身子的毒蛇，蜷曲扭动了几下，就此再无动静。 那人奇怪的转头看向自己的肩膀处，一道更为强劲的血柱从那里喷了出来，飞向了固定在墙壁上的火把，“滋滋”的一阵白烟冒起，焦糊欲呕的味道随即散了出来。 “啊！” 直到此时，极致的痛感才传了进来，一声比之前更加响亮不知多少的惨烈叫声响起，那人“噗通”一声，重重的摔在了地上，脸上苍白，捂着伤口大声叫喊。大量的鲜血从指缝间喷涌而出，无尽的疼痛让他整个人都蜷缩成一团，再也不复之前意气风发的样子。 另一人一见变故陡生，心中大惊。他顺手抽出腰间明晃晃的长刀，怒喝道：“哪里来的混蛋！敢伤我兄弟，找死！” “不错，敢伤我兄弟，就是找死！” 看着砍向头顶的刀锋，道缘身子一闪，轻易的躲过这一招，生死剑随心而动，瞬间刺进了对方的胸口，一剑穿胸。 “怎……怎么会这样！？” 那人没有料到道缘竟有如此身手，不可置信的看着乌沉沉的剑身，手里的兵器脱落在地，他能清楚的感受到生死剑那冰冷的温度，以及渐渐逝去的生机，脸色也慢慢转为惊恐：“我……我不想……” 话未说完，就被涌上喉咙的鲜血堵住，缓缓委顿在地。 道缘微微皱眉，收回生死剑，转身走到雷落跟前，取出一颗莹润无暇的丹药，捏开嘴喂他吃下，又从手链中取出一件衣服披在他身上。随后削断了紧紧绑在雷落手脚上的绳子，抱住了他软绵欲倒的身形。 “你来了。”雷落缓缓抬起头，声音无比虚弱。 “是的，我来了。” “嘿嘿，我就知道，你一定……一定会来的……”说完，脑袋一歪，再也坚持不住，彻底昏了过去。 道缘小心翼翼的把他背在身上，轻轻的说道：“别怕，我们现在就回家。” 走了几步，道缘转过身来，看了看地上的两个仆人，一个已经死去。另一个躺在血泊里，情况比雷落也强不到哪儿去，满脸怨毒的看着道缘。 “下辈子，做一个好人吧。”生死剑剑锋一扫，断绝了他最后的生机。 不管他们之前做过多少坏事，也不管他们对雷落用出过怎样恶毒的手段，一死，已经抵消了所有的罪孽。杀人不过头点地，把人折磨的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事情，道缘自问还做不出来，倒不如直接给他们一个痛快。 他单手执剑，背着雷落回到地面上的房间里，刚刚出门，就收到了剑灵示警的声音：“小心，有人来了！” 道缘立刻躲向右边不远处的一颗大树后，那里，距离陆府外面的院墙只有二十几丈，是离开的最佳选择。 陆千林一身锦衣，背着双手，当先走了过来。在他身后，一个留着两撇短须，约莫四五十岁的削瘦中年人，提着灯笼跟着其身后。 “刘管家，事情办得怎么样了？”陆千林的声音，在寂静夜里听得十分清楚。 “回少爷，属下已经将地形情况查探明白，待明晚，我让赵三他们备好马车在近处接应，保证将那女娃娃抓来！至于那只畜生，我早已想好了对付它的办法。” “好好好！果然不愧是刘管家！哈哈……” “不过……”刘管家奇怪的说道：“据我观察，那小子好像不在天香雅榭，不知去了哪里。” “哼，去了哪里，难不成他还敢来这里！？咦？这两个家伙，居然连门也不闩，要是走漏了消息，看我不扒了他们的皮！” 说话间，两人已来到房前，推门而入。 听完这段对话，道缘的怒火再一次被引起：好一个陆千林！居然打上了柔儿主意！ 但此刻显然不是解决这件事的时候，看着灯光消失，道缘趁此机会，背起雷落快速的奔向墙边，生死剑轻易的刺进墙里，借力一跃，瞬间出了陆府。 刚刚落地，就听见陆千林愤怒的声音在院内响起：“他们肯定没跑多远，快给我追！” “是，少爷。” 紧接着，就是一阵衣袂破空的声音。 道缘不敢久留，辨明方向，全力向着夜色深处跑去。 “是从这里出去的。”刘管家看着墙壁上的一处破洞，对身后的陆千林说道。在他们脚下，还有数滴看起来很新鲜的血迹。 陆千林阴沉着脸，恨道：“要不是今天大哥回家，所有人都去庆贺，岂会让他们轻易的走掉！不过，他背着一个重伤之人，速度肯定快不了，你不用管我，赶紧去追，我随后就到。” 刘管家点点头，翻身跃出墙外，循着血迹追了下去。 陆千林紧随其后追出，心中发狠道：“敢在本公子头上动土，真是不知死活的东西！我倒要看看，你今日能跑到哪里去！” 月色朦胧，夜风轻拂。 道缘背着昏迷的雷落奔跑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 此刻他心中有些焦急，耳听后面的追兵越来越近，但却又不能当真无所顾忌的发足狂奔，不然，肯定会令雷落伤上加伤。他知道，对方肯定是循着血迹追踪而来，可是现在的情况，根本没有时间让他安心的为雷落治伤。 两相权衡之下，打定主意的道缘猛然止住脚步，将雷落轻轻的倚在一处比较舒适的墙边，俯身观看他的情况。还好，虽然他脸上依旧苍白，不过呼吸渐趋平稳，性命应该无碍，看来，药力已经发挥了作用。 道缘轻出一口气，缓缓站起身，来到街心站定，静静的看着愈来愈是清晰可见的人影。 剑灵道：“破釜沉舟也需要量力而为，你确定打得过身后的追兵？” “这种情况下，我们很难甩开对方，与其亡命逃跑，倒不如省下力气迎接接下来的战斗。” “你说的不错！”剑灵苦笑道：“不过，这场战斗应该很难！要知道，如果来人实力超过合元中境的话，我是帮不了你太多的，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在进陆府之前，我就已经想到了。” 很快，那位刘管家就追到了这里。他看见道缘单人独剑，静立街心，冷声道：“如果你想要求饶的话，我做不了主，那得看我们少爷的意思。” 道缘淡淡的道：“像这样废话，你实在没必要说出来。” 刘管家眼神一凛：“本来，我只需将你抓回去就行，现在看来，还应该再割掉你的舌头。” “既然这样，那就等你打败我再说吧。” “不急，不急。不当着少爷的面将你的舌头割下来，也显不出我刘某人的本事！小子，你知道一个哑巴应该怎么过下半辈子么？” “我想，我对陆千林的评价应该没错，他的手下，果然都是一路货色。” 嘴上说着话，道缘的心思急速翻转，看这管家的气势动作，修为果然是合元上境。这样的话，那这一战，势必将会更加凶险，若是稍有差池，后果必然不堪设想。 直到此刻，陆千林才终于赶了过来。他的实力是聚灵上境，速度赶不上刘管家，若非跟着刘管家一路留下的记号，只怕连道缘的面都见不到。 “果然是你！”看清了道缘的模样后，陆千林不怒反笑：“我没想到，你居然真的有胆子来我陆府救人，而且还真就成功了！不过，一个人的运气总有用完的时候，且看今晚，你如何逃得出本公子的手心！” 道缘右臂轻抬，生死剑指向对方，平静的说道：“既然走不了，那么，就只好杀了你。” 第三十二章 反杀！ 两人一听，都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你不会是跑傻了吧！？”陆千林双手抱胸，挑眉说道：“我真不明白，你是从哪里来得自信，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 他向前走了几步，表情渐渐变得冰冷：“我承认，你的提升让我有一点小小的惊讶，但是，如果你以为这样就能在本公子面前耀武扬威的话，我一定会让你死的很难看！告诉你，我陆千林看上的东西，从来就没有得不到过！这一次，也绝不会例外！识相的话，就把七彩石交出来，否则，我会让你的下场比那个臭乞丐还要惨上十倍、百倍！” “就因为这个？你就把雷落折磨得只剩下半条命？”道缘表面看似平静，实则心中的怒意愈来愈盛。 “难道这些还不够？”陆千林下巴微抬，斜眼看着他：“从小到大，没有人敢违逆过我的意思。从当日你多管闲事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是该死之人了，若非本公子需要确定你是不是得到了传说中的七彩天石，你以为你现在还能站在这里？” “看来，贪婪的确会让人变得不择手段。” “少废话！你到底交是不交！” 看着陆千林近乎狰狞的脸色，道缘一摆生死剑：“不错，七彩石是在我这里，有本事，你就过来拿吧。” 听见道缘终于承认，陆千林顿时喜形于色。此时他的心里，已经在幻想着自己吸收了七彩石的能量，实力大增之后的情形。 “你听见了，赶紧给我搞定他！”陆千林看了看一旁的刘管家。 刘管家答应一声，身子猛然跃起，如恶鹰一般的扑向道缘，口中喝道：“小子，纳命来！” 合元上境的武者果然不凡，人还未至，道缘就感到一阵肃杀之意扑面而来。 那刘管家身若疾风，剑化流光，攻势如暴雨垂天，连绵不绝。他有意在陆千林面前炫耀，所以一出手皆是凌厉至极的杀招。在他看来，自己的招式绵密广阔，踪迹难寻，别说对手的实力只有聚灵中境，就算是同级别的对手，也未必接的下来这样的攻势。 所以，他胸有成竹，料定道缘必定后退闪躲，那么，自己随之而来的后手足以要了他的小命，至少，也会让他重伤倒地，无力再战。 就在刘管家出手之前，道缘就已经想好了对策。说起来，这个对策其实也是无奈之举。他知道自己的实力不如对方，战斗经验更是少的可怜，不管是比拼内力还是招式，都一定会吃大亏。 所以他决定，以伤换伤，以命换命。 既然赢不了你，那就看看到底是谁豁的出去吧。 主意一定，道缘不再犹豫，身形不闪不避，竟迎着对方冲了上去，生死剑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自上至下直直的劈了过去，完全不理会对方疾风骤雨般的剑光。 不得不说，道缘果然猜中了他的心思。 看见道缘这般应对，刘管家眼神微眯，心思电转：这小子……竟然是打算拼命了！？好决然的气势！ “难道……是想跟我以命换伤？哼，你想得倒美！我堂堂陆府管家，命可比你值钱多了。既然我的实力比你强，那还怕没机会得手吗？真当老子是不识数的****么……” 这些想法一瞬间闪过他的脑海，刘管家硬生生的止住身形，剑势骤消，身子向一旁闪出。 他看得出，虽然道缘的实力只在聚灵中境，但身法之迅速，反应之灵敏，更兼心性沉稳，战意决绝，较之一般的聚灵中境的武者的确厉害不少，自己要想毫发无损的将他搞定，那还真要费一番手脚。 可是，毕竟他的实力高过道缘许多，就算是在变招闪身的情况下，长剑仍然在道缘的身上留下了一道口子，殷红的鲜血随即飞现。 道缘一剑落空，骤然觉得身上一痛，微微皱眉的同时也暗暗点头：看来，他果然是有所顾忌。 身后劲风大作，刘管家的攻击又迅猛绝伦的杀到。 道缘回身抬臂，仍然是同样的招式，仍然是凛然决绝的气势，生死剑横扫直刺，迎向对方。 又是一道血水迸现，刘管家冷笑连连：照这样下去，我倒要看看你能撑到几时！ 十几招一过，道缘的身上已经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十几道伤口，虽不致命，但每一处都血流不止，更兼火辣辣的疼痛。他知道，那必然是对方的兵器中掺有赤焰铁这种金属的缘故，所以伤口才会难以愈合，火辣灼人。 剑灵感受到这个情况，有些焦急的说道：“道缘，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时间一长，光流血就能让你流死，更别说脱身了。” 要说不着急那是假的，开战之初，剑灵就化作一道肉眼难以察觉的黑芒，悄然脱离生死剑内，想突破刘管家的护体罡气，截断他体内的真元流转，但是没有成功。这刘管家的实力比上次那位赵兄高出甚多，已经超出了剑灵现在的极限，虽然他不死心的一连试了数次，却仍旧无能无力，这倒不是剑灵的本事不济，实在是因为他的实力还没有恢复之故。 那刘管家虽然察觉到了一丝异样的存在，但却没有深思，他根本不知道剑灵的存才，还以为是道缘用了什么古怪的手法所致，所以出手时更加谨慎，也正因如此，才使得道缘现在还能坚持下去。 “我知道。”道缘手上不停，暗中传音道：“所以我有个想法，不过需要你配合我一下。” “你说吧。” 将心中的想法快速说了一遍，剑灵有些惊讶的道：“这也太危险了点吧！搞不好你会立刻没命的！” “这样下去我迟早也会没命，倒不如拼上一拼。” “……好吧！”剑灵无奈的叹了一句。 此刻的道缘几乎快要和雷落的模样差不多了，浑身是血，看起来狼狈不堪，身上的衣服早就破破烂烂，被血水浸透，湿哒哒的黏在身上。 陆千林在一旁抱胸而站，冷笑不止。他看得出道缘的心思，也明白刘管家的想法，但他不在意，反而有点兴奋。因为这样才能最大程度的戏耍折磨道缘，让他慢慢感受死亡来临的感觉，也更让自己觉得解恨。 数招一过，道缘行动渐渐迟缓，不再像之前那样灵动敏捷，脚步也变得有些虚浮无力，似乎是流血太多，气力将尽。 刘管家心中暗喜，剑势更加紧了几分。 突然，道缘脚下一个踉跄，似乎是被巨大的力量震的站不稳，动作也为之一慢，身前顿时空门大露。 刘管家一见有机可乘，不再犹豫，手中长剑如毒蛇出洞，刺向道缘胸口。在他看来，一个聚灵中境的小子，哪怕是拼了命，哪怕是自己太过谨慎，能和合元上境的自己斗到现在，已经算得上是不可思议了。而道缘此刻后继无力的这种表现，也绝对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没有意外，刘管家的剑直接刺穿了道缘的身体，穿胸而过，明晃晃的剑尖从背后露了出来，微微颤动。只不过，他没有注意到的是，就在长剑临体的一瞬间，道缘将身子微微做了一点调整，躲开了心脏的要害位置。 “哈哈……，小子，我不得不承认，你的确让我刮目相看，可是，你最终还是得死在我的剑下。”得手后的刘管家放声大笑，一直谨慎的心思终于放松了一些。 “是么？”道缘一只手抓着他的剑身，缓缓抬起头，嘴角微微上挑。 “嗯？” 道缘这句话的口气明显不对，怎么听怎么像是一种计划成功的感觉。刘管家听出有异，正想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却猛然感觉浑身一震，体内的真元竟然在这一刻出现了散乱的迹象，似乎是有什么东西进入了自己的身体里，和自己争夺真元的控制权一样。他心中大惊，连忙回身收剑，想调动更多的真元对其进行压制。 这个念头刚刚升起，他却惊骇的发现，自己居然没有办法动了，不仅如此，真元也开始在体内四下乱窜，横冲直撞。如此情况顿时让他魂飞天外，情急之下，他连忙竭力收拢调动真元，希望妄图重新夺回身体的控制权。 然而，一切都太迟了，随着眼角的余光看见一道乌光闪过，他就感觉浑身猛然一轻，近在咫尺的道缘竟然离自己越来越远，紧接着，他又看到了自己的身体——一个没有了脑袋，正在涌出大量鲜血的无头身躯。 这是怎么回事……？ 思想，就在这里停止了。 “噗”，一声闷响，刘管家的身体重重的倒在了地上，几乎同时，飞起的脑袋也掉了下来，双眼中还带着疑问和茫然的神色，咕噜噜的滚出老远才停下。 “这个人真的很谨慎！”剑灵微弱的声音传了过来，似乎这短短一瞬间，他就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要不是他在得手时放松了警惕，撤掉了护体罡气，只怕我还真没办法成功。你怎么样？” 道缘的情况也十分不妙，他脸色苍白，眉头紧皱，几束黑发垂了下来，被汗水和血水打湿，紧紧的贴在脸上。 “有些疼！” 被人一剑穿胸的滋味儿确实不好受。他紧紧咬着牙，两颊高高隆起，豆大的汗珠混合着血从脸上流下，显得狰狞可怖。生死剑被当做了拐杖，撑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形，他低头看向胸口，那里，大量的鲜血正不停的涌出。 “现在，我真的要休息了，接下来，就看老天爷保不保佑了……”剑灵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直至不闻。 可是，麻烦还没有彻底解决。 挥手封住了胸前的几处穴道，止住鲜血，又将一颗丹药扔进口中，道缘缓缓抬头，看向不远处。 另一边，陆千林目瞪口呆，满脸震惊。 第三十三章 辛苦你了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居然会有如此大的反转。 适才看见刘管家一剑刺进了道缘胸口的时候，他正要准备过来，不料在下一刻，就看见了一颗飞向半空的脑袋。 他当然看清了事情的经过，但让他不解，又或者说震惊的是，为何刘管家竟然没有躲开那看似寻常的一剑。 不过，在他眼里，现在这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 虽然刘管家已然身首异处，可道缘现在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陆千林暗暗庆幸：真没想到这小子居然会变得这么厉害，还好没有和我单独遇上。不过，他现在的样子，应该快要油尽灯枯了吧。 此时，倚在墙边的雷落悠悠的睁开了眼睛。或许是药力已经完全发挥作用，他虽然依旧虚弱，但精神明显好了很多。 朦胧的月光下，道缘眉头紧皱，脸色苍白，从头到脚满是血迹，胸口还插着一把明晃晃的长剑，身子微微颤抖。在他身前，躺着一具无头尸体，看打扮，似乎是陆府的管家。另一边，陆千林带着一脸阴厉的笑容，正一步一步的走向他，右手探向腰间，一抹秋水般的寒光闪了出来。 看清了当下的情形，雷落哪里还不明白怎么回事，他挣扎着想站起来，但身上剧痛无比，又软绵绵的毫无力气，急怒之下，忍不住低声吼骂道：“陆千林，你个卑鄙龌龊的乌龟王八蛋，胆小如鼠的败家短命鬼！有种的冲小爷我来啊！跟一个重伤之人动手，你他娘的还要脸不要！” 谁知这一骂牵动了伤势，又是一口血吐了出来。 “臭乞丐，你就尽力的骂吧，等本公子收拾了他，我一定会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上！”陆千林面色一寒，却没有停步，直接向道缘走去。 “到了该结束的时候了。”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陆千林抬起头，死死的盯着道缘。 “我不会束手就擒的。”深吸一口气，道缘强忍着剧痛站直身体。 虽然刘管家的剑还留在他的身体里，但伤口处的穴道被他封住，已经不再流血，吃下的丹药此刻也开始发挥效力，丹田中，一股热流正在慢慢升起，先前几乎干涸的真元又渐渐聚了起来。 虽说陆千林实力完整，毫发无损，但，道缘仍旧不惧一战。 败，可以。 死，也可以。 但是，没有尊严的败和死，却是完全不可以。 “现在我要杀你，易如反掌！”陆千林用剑指向道缘。 “那，总归要试过才知道。” “那你就去死吧！” 怒喝一声，陆千林欺身上前，剑若游龙，直刺道缘咽喉。 “铛”的一声，道缘身体一震，连退数步，生死剑几乎脱手飞出。 “看不出，你手里这把废铜烂铁一般的东西，竟然如此锋利！”一招接触，陆千林看着自己兵器上黄豆大小的缺口，冷笑道：“不过，过不了多久，它就姓陆了。” 堂堂陆家少爷的兵器，自然不会是普通货色，在道缘无力还手，只能抵挡的情况下，他的剑仍然被砍出了一个缺口。这就说明，道缘手中的剑，绝对要比自己的强上很多。 比自己的剑还要强上很多的剑，即便不是神兵，那也绝对是削铁如泥的利器，陆千林两眼放光，贪婪之色毫不掩饰。 厉笑声中，他挥剑如风，直取道缘身上的要害之处，让他不得不回剑抵挡，这样一来，要么道缘抵挡不及被自己杀掉，要么他的剑就被震飞出去，失掉兵器。不管如何，自己都占了绝对的上风。 一旁的雷落看在眼里，急在心上，此刻，他终于恢复了一丝力气，顾不得身上再次崩裂的伤口，死命的咬牙站起来，手中，不知何时竟多了一块砖头，一步步蹒跚着走向战圈。 “啪。” 又是一剑狠辣的横扫，在陆千林狰狞快意的笑容中，道缘手中的生死剑终于拿捏不住，脱手飞向半空。 “现在你连兵器都没有了，我看你还怎么……” 陆千林看到生死剑飞出，心中大喜，忙伸手去接，同时口中还得意的大叫。可惜话还未说完，就感到小腹处突然传来一阵冰冷的感觉，低头看时，一柄明晃晃的长剑正插在那里，直至没柄。 “啊！” 撕心裂肺的叫声响起，陆千林刚刚跃起的身子立刻重重的摔在了地上，他扔掉手中已经变得如同锯齿一样的剑，双手紧紧的捂住腹部，大量的鲜血从指缝间不停的流出。满脸的惊骇欲绝，眼中充满了不可置信的神色，嘶哑着声音吼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怎么就不会这样？”道缘轻轻的说道。 从两人交手的第一招过后，道缘就想到了这个看似不可能成功的主意。既然陆千林想要自己的剑，那就不妨以此为诱饵，松懈他的防备之心，他故意的装作无力反击，节节败退，反正在陆千林眼里，自己已经没有了还手之力。当然，他也是真的没有了还手之力。 就在扔掉生死剑的一刹那，道缘拼尽最后一丝真元，将插在胸口的剑拔了出来，想也没想就直接刺了过去，正巧陆千林刚刚跃起，准备去抓飞向高出的生死剑，小腹离道缘近在咫尺，这一剑就正好刺了进去。 说完这句话，道缘就感觉眼前一阵发黑，天旋地转，浑身酸软无力，随即慢慢倒了下去。胸口处更是传来一阵阵钻心的疼痛，还有一种空空的感觉，他知道，适才止住的血，此刻又喷了出来。 “老大！” 雷落一见，顿时目眦欲裂。此时他距离道缘已经很近，陆千林更是就躺在身前几步处，他恨意滔天的看着倒在血泊中的陆千林，大吼道：“你给我去死吧！” “噗”的一声闷响，手中的砖头直接拍在了陆千林的太阳穴上，立刻碎成无数块， 陆千林连哼都没哼出声，一头趴在了地上，再也没了声息。 雷落踉踉跄跄的跑过去，抬起道缘上身，带着哭腔喊道：“你怎么样了？老大，你……别吓唬我啊！你可千万不能有事……” “现在，柔儿应该安全了。” “你说什么，柔儿怎么了？” “快，离开这里……” 此时，道缘的意识渐渐模糊，说完这几个字后，头一歪，昏了过去。 地面上传来了微微的震动，雷落不用抬头也知道，肯定是巡查的官兵来了。他抹了一把眼泪，低头看着双眼紧闭的道缘，重重的说道：“你放心，要是走不了，那咱们就死在一块……” 一炷香的功夫，数十支明亮的火把从街口处出现，远远望去，好似一条蜿蜒的火龙。 最前面，一人跨着一匹高头大马疾驰而来，到得近前，那人手臂一抬，那匹马顿时一声长嘶，人立而起。 再看来人的模样打扮：一身盔甲耀眼夺目，腰悬长剑威风凛凛。他面容冷峻，相貌威严，满脸的络腮胡子，一双犀利的虎目扫视着面前的场景。 正是高统领。 他奉命巡查城内治安，适才听见这边有动静，忙带人赶了过来。 看见此情此景，他身后立刻跑出一人上前查看，不多时回报道：“统领，前面两人，一个已经身首异处，死去多时，另一个身受重伤，不过还有一丝微弱的气息，看样子，像是陆府的二公子陆千林。” “是他？” 高统领扫了一眼地上，皱眉道：“通知陆家来人。另外，你带几个人四处查看一下，如果有发现立刻回报。” “是。” 另一边，雷落架着昏迷的道缘，穿过几条僻静的小巷，终于躲开了搜查。若非他对城内的地形十分清楚，只怕还真走不了。 “未免惹人怀疑，天香雅榭是不能去了……嗯，就去小三子的住处吧。” …… …… 朦朦胧胧中，道缘似乎听见有人在呼喊自己，这声音缥缈虚幻，忽远忽近，甚至连是男是女都分不清，很不真切。他很想睁开眼睛看一看，可是无论怎么努力，面前仍旧是一片黑暗，心中一急，意识立刻又模糊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到眼前似乎有人影在晃动，耳边传来一阵脚步走动的声音，还有人不时抽泣的声音，他用尽全身的力气，艰难的睁开了双眼。 一阵刺眼的光线随着睁开的眼睛照了进来。等他终于适应了之后，映入眼中的，是柔儿梨花带雨又焦急担心的俏脸。 看着柔儿憔悴的样子，他有些心疼，正想说些什么，却感觉全身上下传来阵阵剧痛，尤其是胸口，那种难以忍耐的疼痛，让一向坚强的他也有些忍不住，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哼。 “道缘哥哥！” 柔儿惊喜的声音立刻响起来：“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说到这里，她忍不住又哭了起来，哽咽难言。 金儿更是一下跃到近前，低吼着伸出舌头****他的脸颊。 “什么！老大醒了！快，快扶我过去看看！”雷落开心的叫声也响起来。 道缘看了看柔儿，展眉轻笑：“再哭，可就不漂亮了。” 他这么一说，柔儿更加忍不住，泪水从眼眶中汹涌而出，但是，脸上的笑容却足以让任何人为之心动。 被纱布裹成粽子一样的雷落，在小三子的搀扶下，跌跌撞撞的走过来，看见道缘平安醒来，两人也忍不住眼眶泛红，心头大喜。 “老大，以后你千万别再这样吓我们了，真心的受不了哇……” “好人有好报！我就说了，道缘大哥一定会没事的。” 道缘咳嗽了几声，又看了看四周斑驳的墙壁和屋顶上的蛛网，问道：“我昏迷了多长时间？” “整整五天五夜。” 小三子伸出一只手掌，晃了两下，继续道：“这期间，柔儿姑娘一直守护在你身边，寸步未离，你昏迷了多久，她就守了你多久。” 道缘看着柔儿，不好意思的说道：“辛苦你了。” 第三十四章 最难消受美人恩 柔儿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说道：“你没事就好！”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柔儿对道缘越来越是依恋，她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感觉。在她心中，他就像是一颗强壮的大树，为她撑起一片安静的天空。又像是一把巨伞，挡住了外面的风雨飘摇。 当听到他重伤昏迷的消息时，她感觉就好像天塌了一般。她不顾一切的冲到他身边，流着眼泪，附在他的耳畔，一遍一遍的呼喊着他的名字，想将他紧闭的双眼唤开。 整整五天五夜，她一刻也没有合眼。 有好几次，雷落让小三子替换她，但都被她坚决的拒绝了。她想看着他平安的醒来，想看着他对自己笑，想听他说话，想他的一切。 她不知道如果道缘醒不过来会是一个什么情况，她不愿去想，也不敢去想。 现在，他终于平安的醒来了，对她笑了，也对她说话了。 但是，她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之前想好的满腔柔情，最后却变成了一句：你没事就好。 直到此刻，一直悬在柔儿心头的大石终于落了地，含着泪的眼睛里满是笑意，一瞬不瞬的看着道缘。突然间又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脸上一阵红晕，害羞的垂下头，两手不自觉的摆弄着有些褶皱的衣衫。 看着她疲惫困顿又强打精神的样子，道缘心中微颤，说道：“现在没事了，你快去休息吧。” “是啊，赶紧去休息吧，这里有我们就可以了。” 雷落和小三子异口同声。 “好吧。”柔儿有些不情愿的说道：“你们可要照顾好道缘哥哥，我一会儿就回来。” “事情如今怎么样了？” 待柔儿走后，道缘看着雷落两人问道。 “一提起这件事我就生气！”雷落慢慢坐下来，一脸的恨恨的说道：“那个王八蛋居然没有死！真是老天爷瞎了眼！要不是当时情况紧急，我说什么也得再给他补上一剑。” “不过……”他随即又换上一副喜色，笑道：“这辈子他也就是废人一个了，现在的陆千林，只怕比死了还要痛苦，哈哈……真是痛快！” “嗯？什么意思？” 小三子接口道：“这几日，我去打听了几次消息。听说陆千林丹田被废，从今后再也无法修炼，而他脑袋上又受了重击，变得有些痴痴呆呆，现在，跟个傻子也强不到哪里去。” 雷落冷哼道：“活该！谁叫他以前做过这么多坏事，这就是他的报应！” “想必，陆家不会就此罢休的。”道缘看着挂满蛛网的屋顶，有些出神。 小三子道：“出了这件事情后，听说陆千林的老爹砸了家里许多的东西，怒火几乎要烧掉整个陆家，他派了数不清的人手调查打探此事，誓要查出凶手，为子报仇。” “那就任凭他们去查，我就不信，他们还能查得到咱们身上。”雷落不屑的冷笑。 “此事不可不防。”道缘微微皱眉：“如果他们真的查到这里，那会连累很多人的。” 小三子说道：“道缘大哥，我们不怕。” “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而是没有必要。”道缘看了看门外几个单薄的身影：“事情是我们两个人做的，无谓的连累大家，等我能行动时，就回天香雅榭去。” 雷落点点头：“好，你先将养几日，待过几天，咱们就回客栈。” …… …… 如水般的月色，透过残破的窗棂，落在了闭目养神的少年脸上。 道缘看似在睡觉，实则是在和剑灵交流。 沉睡了三天后，剑灵先一步醒来，道缘昏迷时所听到的呼唤声，有一部分就是剑灵的。他借助生死剑的加持，将声音直接送进了道缘的灵魂深处，与柔儿深情的呼唤相呼应，终于把道缘从死神的身边拉了回来。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剑灵问道。 “还好，伤口正在愈合，胸口也已经没那么阻塞滞闷了，看来，恢复的还不算慢。” “嘿嘿，当然不算慢。你可知道，当我醒过来的时候，发现你体内的神功已经停止了运转，这说明你当时已经是重度昏迷的状态，若不立即采取措施，只怕你的小命真就保不住了。我趁他们不注意，暗中将一丝真元输进了你的体内，本来已经停止的神功借助这一丝真元才又重新运转起来。” 说到这里，剑灵摸着下巴，疑惑的继续说道：“说来也奇怪，我感觉那丫头呼唤你的声音，好像有一种神奇的力量，她每喊一次你的名字，你的识海里就出现一次小小的涟漪，意识也更加的凝实一些，比我的还管用！再加上你曾经吃下的那颗丹药，重新运转的神功，数种因素结合，这才终于将你叫醒。” “我说柔儿的声音怎么有些嘶哑，原来是这样！”道缘的嘴角微微挑起：“真是辛苦她了。” “喂喂喂，你小子还有没有良心，难道就不该感谢感谢我？怎么一提到那丫头你就一脸贼笑！”剑灵郁闷的说道：“明明出力最大的是我好不！” “那，你想让我怎么感谢你呢？” 剑灵想了想，泄气的说道：“还是算了吧，你现在是穷光蛋一个，也拿不出什么东西感谢我，努力的修炼神功，就算是对我的最大安慰了。” 道缘沉默不言，心中却思绪翻转。 此次救雷落，两人都差点没命，说到底，还是实力太弱的缘故。一想到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他的眉头又不自觉的皱在了一起。 “看来，还需要更加努力的修炼才行啊！毕竟，只有实力够强，才能不怕别人的伤害，才能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才能更好的寻找自己的身世……” 深深的吸了口气，丹田内的真元随着意念缓慢运行，渐次修复着身体的创伤，只是真元每次经过胸口时，会传来一阵阵的疼痛和烦闷，他知道，这是之前受伤太过厉害的缘故。 不过，自从修炼了神功后，道缘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恢复力变得十分强悍，不仅仅是伤痛，还包括疲劳和正常的休息。虽然想要完全恢复需要一些时日，但要是想下地行走的话，相信应该用不了太久。 转眼间，五日已过。 这期间，为了照顾道缘，柔儿不顾众人的反对，执意从天香雅榭搬了出来，全天陪护着他，每日里喂水喂饭，洗脸梳头，那细心的程度，简直比照顾刚出生的婴儿还要周到体贴。若非道缘坚持，只怕连换洗衣物这等亲密的事情柔儿都做了。 而道缘，恢复的也确实很快，下地行走已然无碍。至于雷落，他受的伤比道缘轻许多，自然恢复的也不慢。 此刻，道缘、柔儿和雷落三人，正坐在一辆宽敞舒适的马车里，返回天香雅榭，金儿则蜷缩在柔儿的怀里睡觉。 “老大，现在小三子他们已经按照你的嘱咐，换了地方住，但接下来咱们怎么办？虽然不怕陆家的报复，可是事情若不解决，迟早也是个麻烦。”雷落摸着伤口，将已经快要脱落的伤疤慢慢的撕了下来。 道缘轻轻摇头：“这件事情的主动权不在咱们手中，况且现在我们也不能离开，接下来的日子里，只能小心一点了。同时，要加紧修炼，提升实力，只有变强，才能好好的活下去，在不知何时到来的战斗中，生存下来。” “不错！就拿这件事来说，其实陆千林那混蛋的本事也不过如此，要不是我晚修炼几年，他也未必是我的对手……哎呦……” 雷落正说着话，冷不防马车一个颠簸，他的手也随之一抖，瞬间把一道半脱未脱的伤疤扯了下来，顿时就是一阵呲牙咧嘴。 终于回到了天香雅榭。 三人放开心怀好好大吃了一顿。尤其是雷落，那吃相简直就像是狂风扫落叶，闪电破残云，直到下一顿饭开始的时候，竟然还一直打着饱嗝。柔儿本以为他不会再吃，或者少吃一点，不成想她和道缘两人吃的东西加在一起，都还没这家伙吃的多。 柔儿吃惊的看着他的肚子，很有些担心那些被他吃下去的东西会突然间爆出来。 雷落嘿嘿傻笑：“实在是以前被饿怕了，见到好吃的东西自然要吃到咽不下去才罢休，不然，谁知道下一餐饱饭会在什么时候才有。” “那你就不怕被撑着？” “怕。但是，怎么也比饿死来得强！” “……” 半月之后，道缘的伤势终于完全康复。 之所以能好的这么快，这其中自然少不了他自己配制的草药和强悍的恢复力，但是剑灵的指点也是不容忽视的。 令道缘欣喜的是，经过上次的战斗和这些天的修炼，他的修为又有进步，已经进入了聚灵上境。按照剑灵所说，这个境界已经是神功第一重境界的中期，离圆满还差了不少。 至于雷落，在吸收了部分七彩石的能量后，几天前就已经正式的进入聚灵初境。随后，道缘让剑灵根据他的情况，专门制定了一个适合他的修炼法门。 以剑灵的见识和本事，这点事根本就是小菜一碟。同时他还断言道：“只要雷落勤加努力，进步指日可待！” 但是，对于道缘的境界实力的提升，剑灵就没有太好的办法了。七彩石只能增加他的实力，让他有提升境界的基础或者说是契机，却不能直接提升神功的境界，这两者完全不是一回事。 神功的境界，也可以说是心境，是道缘当前所能达到的实力的极致，一旦他的实力达到境界的极限，如果不能领悟神功的玄妙，提升不了境界的话，那么他的实力就会止步不前，再难存进。 换句话说，神功的境界就好比是水壶，如果水壶的容量有限的话，那么即使有再多的水也照样进不来。 “原来是这样！” 看着远方的天空隐隐传来的一丝光亮，道缘坐在清新小筑的凉亭中，默默思索。 突然间，一道带着衣袂破空的声音，在墙的另一边响起。道缘心中一惊，身形猛然跃出，生死剑也同时出现在了手中。 第三十五章 第二次 双脚刚刚落在墙头上，就见一个黑影直直的冲着自己掠来。 “什么人！？” 道缘横剑在手，冷声喝问。 “不想死的快给老子滚开！”那黑影的声音有些惶急，一道凛冽的剑光从其手中出现，径直劈向道缘。 与此同时，金儿的身影也出现在了二楼窗边，警惕的看着那道黑影，作势欲击。 “小心保护柔儿。” 道缘一边说着，生死剑如苍龙出涧，斩向了那道剑光。 双剑相交，火花四溅，两人的身影一触即分。 不同的是，那黑影的身形只是猛然一顿，而道缘却是直接倒飞出数丈开外，胸口如遭锤击，烦闷欲裂。 “高手！” 在一瞬间，道缘就感觉出了对方的实力，他猛吸一口气，真元运到极致，硬生生的将这种难受的感觉压了下去，心中暗自警惕：想不到陆家居然派出了这样的高手！ 那黑影见道缘接住了自己的攻势，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是一记更为猛烈的剑招杀到，空气被割裂的刺耳之声瞬间响起。 道缘眼神一缩，不及细想，一招‘风雨落’随念而发，气势决然。 这一招是当日从陆千林处学来，是他如今所能用的招式中最有威力的一招，对方一出手，剑势就已经封死了他的前后左右，除了硬拼，他也别无选择。 与上一次不同的是，此刻的道缘不仅对这一招有了一丝心得，实力也较往日不可同日而语，是以这一招的威力也比之前强了一倍有余。 十几道黑色的光芒凭空乍现，好似穿裂云层的黑色闪电，带着一股劈山断岳的决然与杀意，狠狠的迎了上去。 黑影眼中的惊讶在这一刻变得极为明显，他从道缘刚才的表现，就已经知道了他的实力。虽然这一招的威力比刚才还要大，但真正让他惊讶的却是道缘的反应和气势。 那种似乎是与生俱来本能反应，和不畏不惧一往无前的决然气势，根本不像是这个年龄的人该有的东西，倒像是一个久经风雨的江湖老手，在生死之际最果断和正确的选择方法。 不过，惊讶归惊讶，黑影还是有把握在道缘的剑势用尽之前将之杀死，原因无他，实在是两人的差距太过悬殊。 在蕴含着无尽杀机的猛烈剑光中，凭空乍现的十几道黑色光芒渐渐被吞噬，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当最后一道黑芒消失的那一刻，黑影手中的剑光突然暴涨，冰冷的眼神仿佛两道利剑，刺向了道缘的喉咙，他大吼一声：“去死吧！” “咻！”凄厉的破空之声响起，一道银色的光芒如同奔雷闪电一般射向黑影的脑后。 这声音刚一响起，黑影顿时大惊，顾不得近在咫尺的道缘，身子骤然斜闪，反手回剑劈了过去。 “啪。” 黑影浑身一震，手中的剑瞬间断为两截，那道银光余势不衰，直接飞向了路边的一颗大树，插了进去，余下的半截身子在夜风中嗡嗡作响。 “是谁！？”黑影怒声大喝。 “应该算是熟人吧。”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说道：“阁下深夜闯我武院，又在此大开杀戒，看来，真是不将海某放在眼里！” 说话间，一个须发皆白的灰袍老者来到场间，正是云霄武院的院主海无涯。 他一路追踪到此，眼见道缘情况危急，顺手将自己的佩剑拔出，当做暗器掷了过来，险之又险的救了道缘一命。 海无涯看了看他，脸上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问道：“你没事吧？” 道缘摇摇头，表示自己无碍。 那黑影扔掉手中的断剑，恨恨的骂道：“老东西，将我打伤还不算，还要赶尽杀绝？” 海无涯回过头来，苍老的眸子中闪过一丝精芒：“自作孽，不可活。如果老夫没有认错的话，上次和我交手的，应该也是你吧？” “哼，是又怎样！”黑影的目光不着痕迹的打量着四周，继续道：“早知道，上次就应该杀了你！” 海无涯冷笑一声：“你不用打逃走的主意，今天，我就给你一个杀我的机会。” 黑影见自己的心思被他识破，咬牙道：“你以为你能杀的了我？” “就像你说的，我也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以免再出意外。”海无涯缓缓走黑影。 那黑影下意识的往后退去，他知道自己不是对方的对手，刚才夜闯武院的时候不小心被发现，几招之下就被海无涯打了一掌，若非他见机得快，砍伤了几个弟子阻止了海无涯片刻，只怕连云霄武院的大门都出不了。 要不怎么说，这人要是倒了霉，神仙都难救！本来有很大机会逃走的他，好死不死的在经过清新小筑的时候，被道缘误认为是陆家派来报仇的人，出手拦了一下，这才最终使得海无涯追了上来。 现在，面对着归一上境修为的海无涯，打，打不过。跑，跑不了。黑影思索了片刻，突然间仰天大笑，如失心疯一般，声音凄厉悲凉，远远的传了出去。 海无涯皱眉道：“你觉得很好笑？” 半天后，黑影才渐渐止住笑声，眼中露出一抹绝望的神色：“你不要高兴的太早，这件事不会就这么完的，反正今日我左右是个死，但我绝不会让自己死在你的手里……” 说到这里，他倏然抬起手臂，狠狠的拍在了自己的天灵盖上，一声骨骼碎裂的声音响起，鲜血顺着七孔喷了出来，嘭的一下，整个身子重重的倒在地上，再无声息。 海无涯在他说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就感觉出不对，但黑影的动作太快，他只来得及走到近前，却仍没能阻止的了。 他慢慢垂下伸出去的手臂，看着倒在血泊中的身影，皱眉思索。 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竟拿自己的生命丝毫不当一回事！虽然有死士一样的决然，但似乎这也太过了吧！？ 再者，他又隶属什么样的组织？这个组织的目的又是什么？为何屡次三番的夜闯各家武院？这一切的一切，到底是谁在幕后控制？无数的疑惑纷至沓来，让海无涯的眼前布满了数不清的谜团。 “晚辈道缘，谢过前辈适才救命之恩！” 身后，道缘中正平和的声音响起。 海无涯压下思绪，转过身看着道缘，笑道：“你好像不是云霄武院的弟子吧？” 道缘微愣，说道：“晚辈福浅，未能有幸成为武院的弟子。” “那，你为何会我武院的剑法？” 海无涯掷出佩剑之前，隐约看到了道缘出手的情况，正是云霄武院高级弟子所修炼的风雨落。本来他还有点纳闷：什么时候，武院里出现了一个能将风雨落使到这种境界的弟子了？为何身为院长，我竟然不知道？ 及至看清了道缘的模样，才知道自己并不认识他，所以，他才想问个明白。 若是这个年轻人未经允许而偷学剑法的话，那身为院主，他自然不能坐视不管。 “我曾经看别人使过，所以就记在了心里……”道缘如实的回答道：“不知前辈您是……？” “老夫海无涯。”听到道缘这么解释，海无涯松了口气，说出了自己的名字，他捻须微笑着，想看看道缘在听见之后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原来是海前辈，道缘失敬了！” 看见道缘依旧如前般的淡然，海无涯微微一愣，随即摇头苦笑：原来，这个少年不是这里的人。 道缘见他如此，不好意思的说道：“刚才情况紧急，我不得已才用了出来，还请前辈见谅。” “呵呵，那倒不必。”海无涯摆摆手，说道：“既然你不是偷学来的，那我老头子就不管这么多了。不过，我看你用得已经颇具这一招的一丝神韵，想必，平时应该演练过很多次了吧。” “不瞒前辈说，加上刚才这次，我一共才用过两次，至于神韵什么的，前辈谬赞了。” “真的！”海无涯心中微讶，暗道：如果这少年所言是真，那么说，他岂非是个剑道天才！ 想到这里，他的目光变得有些不一样，和声问道：“年轻人，你是哪个门派或者武院的弟子？” “晚辈无门无派，而且……也未曾听家师提过此事。” 的确，自道缘记事开始，天尘子就只是教他打坐修行，记诵各种书籍，从来不提这些以外的任何事情，也没有其他明确的禁止和规定。直到现在，道缘都只是知道师父要自己下山寻道，至于这个道究竟是什么，天尘子就是一句话：寻找自己的道。 “那么，你师父可曾禁止你加入其他门派或者武院？”海无涯听说后，眼中闪过一丝希冀。 “这个……好像也没有。” 听到这句话，海无涯心中暗喜，正想说些什么，却见从不远处的墙头上跳下来一个人，那人左右看了看，直接跑了过来。 “老大，发生什么事了？”正是雷落。 他被金儿用爪子挠醒，了解了情况后，拎着枪直接从墙头翻了出来，一看到眼前的情景，不禁愣道：“这是什么情况？” 道缘说道：“已经没事了。” “咦？您……您不是海院主吗？”当看清海无涯的模样后，雷落有些惊喜的说道：“我叫雷落，见过海院主！” 海无涯笑着点了点头，又看向道缘，说道：“既然这样，那你可愿意加入我云霄武院？” 能说出这句话，那就意味着海无涯是很看中道缘的，若是道缘答应，那么进入云霄武院后，必然会得到相当的优待。 连院主都在意的弟子，又有谁敢对他如何。 但是他听完后却沉默了下来，微微摇头道：“晚辈很感谢您老的美意，但是，很抱歉，只怕我不能成为贵院的弟子。” 第三十六章 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唉……可惜，可惜了！” 海无涯摇头暗叹。他看得出，道缘似乎有些意动，但又好像有什么顾虑一般。既然人家已经拒绝，他也不好再次开口，只好说道：“等哪一天你想通了，可以随时来武院找我，可以吗？” “多谢前辈！”道缘弯腰拱手。 此时，天色已经大亮，高统领带着一队人马也在此刻出现在了街口处。 来到近前，他跳下马来，命人将尸体处理掉，对海无涯施了一礼，问道：“海院主，知道偷袭武院的人的身份了么？” 海无涯摇摇头：“暂时还没有，这件事你要尽快告诉城主，以我看来，这是一个神秘的组织，其目的不简单，图谋肯定不小，让大家加强戒备，小心防范。” “是，我明白。” 海无涯的身份地位不一般，又与萧不凡关系匪浅，高统领对一身正气，重信守言的此老十分钦佩，所以说话异常客气。 “年轻人，记住我的话，咱们后会有期。”海无涯说完，与高统领一起联袂而去。 朝阳，在不知不觉中已经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整齐宽阔的大街上也渐渐热闹起来，道缘和雷落并着肩膀转回客栈。 “你刚刚为什么不答应？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要知道，他老人家可是轻易不开口的。”雷落不明白道缘为什么拒绝。 “我记得你说过，陆千林是那里的高级弟子。” “你是担心陆家因此发现线索？” “有这个原因，不过，这不是最主要的。” “那是为什么？” 道缘轻叹一声，没有说话。 “算了，不去就不去。”雷落释然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反正在哪里都是修炼，像咱们现在这样，无拘无束，不用管那些个什么狗屁规矩，也不用受那些富贵子弟的鸟气，岂不自在！” “这件事，我以后再告诉你。”道缘有些歉然的看着他。 “老大，你多心了。”雷落满不在乎的说道：“你不说自然有你的道理，作为兄弟，我自然会理解，也会支持你的任何决定！所以，你压根儿就不用对我解释什么。” “你们俩聊什么呢？这么开心。”看见他俩有说有笑的回来，柔儿终于放了心。 “没事，我正在和老大商量今天早饭吃什么。” “那，你们商量好了吗？” “好了，一会儿咱们吃稀粥和馒头。” “哪天早上不是吃这个！？你说的谎话真是有够烂！不过，只要你们没事就好。”柔儿嗔了两人一眼。 “……” 接下来的日子，三人几乎足不出户，柔儿每日抱着金儿在小院中玩耍，道缘和雷落则勤修苦练，埋头用功。实在枯燥的时候，便聚在一起讨论修炼的事情，有了七彩石的他们，进境可谓十分快速。 一晃，又是半月过去， 这一日，雷落感觉心浮气躁，憋闷烦乱，无论怎么努力也都无法静下心来，他一气之下，干脆跑到院子里拿着枪胡乱挥舞，惊散了枝头的飞鸟和花间的彩蝶。 柔儿不知道他发什么疯，只好抱着金儿闪在一旁。 “怎么了？”道缘感觉出他的不妥，出门询问。 雷落收回断魂枪，擦了擦脸上的汗水，说道：“不知道，就是没来由的感觉一阵心浮气躁，修炼时怎么也进入不了状态，总想找点什么发泄一番。” “莫不是修炼遇到瓶颈了？”道缘皱眉：“可是，聚灵境的瓶颈应该很容易突破啊！” “不是。”雷落摇头：“就是感觉憋的厉害，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以前从未有过这种情况发生。” 道缘想了想，突然失笑道：“不会是太久没出去的原因吧。” 雷落歪着头琢磨了一阵，恍然大悟道：“有道理，有道理。”旋即看了看四下：“这里好是好，就是地方小了些，时间一久，还真有点闷。而且，我也有一阵时间没见到小三子他们了，也不知现在怎么样了！” 柔儿凑到道缘耳边，小声说道：“明明是这家伙想出去转转，却偏偏拿别人当借口。” 看着他两个的表情，雷落挠着头，坏笑道：“你再凑近点就亲上啦！” 道缘一愣。 “可恶的家伙！”柔儿一听，立刻跳了开去，红着脸又羞又怒：“金儿，给我惩罚这个口不择言的家伙，不用留情！” “救命啊！” 雷落一看金儿真的张牙舞爪的扑向自己，头皮一阵发麻，一溜烟跑了出去。 “哼，看你还敢不敢再胡说八道！” 少年人，自然是不甘寂寞的性子，即便是有着同龄人不具备的成熟。 这么长的时间没有出来，三人都感觉，似乎就连外面的阳光也明媚灿烂了许多，他们一路有说有笑，游玩着街景。 不知是有意还是巧合，三人正好经过金妆阁的门前，柔儿慢下脚步，频频往里面观看。 雷落猛然惊醒，看着道缘摇头苦笑。 “不然，我们去那边喝口茶吧。” 雷落使劲儿点点头：“不错，我正好有些口渴，柔儿，我和老大去对面喝杯茶，你好了就去找我们。” 看着金儿一脸幽怨的表情，道缘无奈的摇摇头，和雷落走向对面。 这是一家颇为雅致的酒楼，里面整洁清净，布置大气简单，很合道缘的胃口。 两人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不多时，一壶热气腾腾的香茗被端了上来。顿时，一股清淡悠远的香味扑面而来，沁人心脾。 看着雷落一杯接一杯的喝起来不停，道缘奇怪的问道：“你真的很渴？” “……额，不是，只是没喝过而已。”雷落轻轻打了一个饱嗝，放下茶杯，看了一眼对面，说道：“我估计，柔儿只怕要到饭时才能回得来！真搞不懂她，那种地方有什么好去的！你说，是不是每个姑娘家都对买东西有着天然的嗜好？” “这句话，你应该去问柔儿才对！” 雷落脸色一苦，呲牙咧嘴的说道：“我可不去！到现在我的屁股还疼呢！金儿这家伙，下嘴实在太狠了！我可不想再挨上一下！” “所以，以后这种问题最好不要再问。” “……老大，听你这口风，貌似不是向着我啊！” “我只是在说事实而已。” “……” 两人边说边聊，喝完一壶又是一壶。 道缘轻啜慢饮，雷落大口不停。 一直到第五壶茶马上要喝完的时候，才看到门口处有人影闪动，雷落精神一震，心道：我的小姑奶奶，你可算是回来了。 谁知进来的并非柔儿，而是一个有些干瘦的年轻人，那人身材不高，却一脸嚣张的模样，进门之后四下看了看，径直来到两人所在的桌子前，鼻孔朝天的看着他们。 对于这种不礼貌的行为，道缘微微皱眉，并没说话。 雷落却双眉一挑，假装弹了弹衣袖，阴阳怪气的说道：“这么清净的地方，不想却飞进来一只苍蝇，真是扫兴！” 那人一听，脸色微变，怒道：“小子，你在说我？” “我只是在说苍蝇而已，但阁下要想对号入座，我也不反对。”雷落端着茶杯，眼望半空。 “哼！看不出，你年纪不大，嘴倒是挺刁！”那人面沉如霜：“就是不知你有没有说这话的资格！” 雷落扭过头来：“嘿嘿，资格？你有么！？” 门外传来另一个声音，接过他的话：“他是没有，我有。” 随着这个声音，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公子迈步走了进来。 此人穿着一身月白色长袍，玉带围腰，左右腰间挂着一对晶莹圆润的玉环，色泽无比通润，走动时环佩叮当，甚是好听，白皙俊秀的脸上，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在他身后，另有一仆人打扮的少年，双手抱着一把异常华丽的剑，态度恭谨。 自他一进门，道缘和雷落心中猛然一动：此人好个相貌！倒和陆千林有七分相似。 那干瘦的年轻人立刻站到那公子的身后，趾高气昂的说道：“我是没有，但是，我们少爷却是大大的有！” 年轻公子淡淡的看了一眼两人，说道：“自我介绍一下，本公子姓陆，名千山，乃是玄天剑宗的弟子。” 雷落轻哼一声，随口接道：“可是，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本来，陆家在云霄城的名声就不咋地，再经过上次的事情之后，雷落更是对陆家的人心生恨意！现在对方自报家门，想不到居然是陆千林的堂兄，在他心中，自然就不会给对方什么好脸色。 那干瘦的年轻人喝道：“废什么话！这里有谁不知道，我们少爷最喜欢来此处喝茶，而且每次来，都是坐在这个位置！” 道缘微微皱眉，淡淡的说了一句：“可是，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这句话，雷落才刚刚说过，但是，现在道缘又说了，而且一个字也没有变动，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就是白痴也听得出来。 陆千山眼神一眯：“你是说，你们不想离开？” “抱歉，我的茶还没喝完。” 干瘦的年轻人上前两步，伸手就来抓道缘的衣服，同时嘴里骂道：“那你就滚出去喝吧！” 雷落倏然出手，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用力一转，那人吃痛，身子立刻歪向一边，随即被雷落一脚踢中小腹，弓着身子连退数步，撞向了不远处的桌子。 一阵嘁哩喀喳的声音响起，那张桌子瞬间变成了一堆废木头。 “找死！” 陆千山脸色一寒，猛然欺到近前，挥手成刀，迅疾的砍向雷落肩头。这一招力道沉猛，劲风呼啸，竟是要打算硬生生的砍下雷落的手臂。 自他刚一出手，道缘就看出此人的修为不凡，至少，也是合元上境的修为。以雷落的实力，别说是挡，就是躲都未必躲的开。 道缘手臂疾伸，意图拦下这一击。雷落见势不妙，上身猛然向后仰去。 啪的一声，陆千山的掌缘落在了道缘的手掌内，两只手重重的落向了桌面。 “咔嚓”一声巨响，这张油光水亮的黑木方桌，也没能逃过四分五裂的下场，桌上的紫砂茶壶和杯子，被这股巨大的力量震的粉碎，飞溅的到处都是。 “你以为你能救的了他！？” 陆千山沉喝一声，顿时，一股肃杀的意味出现在了场中。 第三十七章 美救英雄 他看出雷落的实力低微，原本未出全力。但是道缘出手拦击，却显示出了不俗的修为。 不过，对此他也只是略有惊讶而已，以他合元上境的修为，就算道缘战力不俗，但那也只是聚灵上境，比自己低了一个大境界，收拾起来，最多也就是稍微麻烦点而已。 从一开始，陆千山对道缘两人的表现就心生怒意，只是碍于自己陆家大公子和玄天剑宗弟子的身份，不愿失了风度，坏了自己的形象。 直到雷落出手，他终于忍不住，心中暗道：在云霄城里，有谁不知我陆家的势力！敢不给本少爷面子的人还真没有几个。就算是在玄天剑宗，本少爷的话也是分量十足。你们这两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家伙，居然给脸不要脸，那说不得，只好让你们吃点苦头了！ 这一交手，道缘立刻感觉出了对方的实力，同样是合元上境，这陆千山比当日的刘管家可是厉害多了。出招狠辣凌厉不说，而且真元绵厚精纯，若非自己进入聚灵上境，只怕刚才那一下就会被震伤。 还未及多想，道缘就感觉被一股若有若无的杀意锁定，而这杀意的源头，正是面前的陆千山。 随着一声低沉的断喝，漫天的掌影带着凛冽的劲风，出现在了道缘眼前。就如同是狂暴的飓风裹挟着遮天蔽日的冰雹，对着他毫不留情的狠狠砸来。 虽然陆千山的攻击声势骇人，但在道缘看来，却也并非无迹可寻，就这一招而言，他至少有三种应对方法，在自身不受伤的情况下躲开对方的掌力笼罩的范围。 雷落虎吼一声，断魂枪应手而出，带着耀眼的寒光与一往无前的气势，一头扎进了漫天的冰雹之中。他不清楚陆千山的实力，但是他感觉出了对方的厉害，就算道缘两人联手，都未必是对方的对手，更何况此刻的攻击全部都是对着道缘一人去的。 他当然不喜欢，甚至是十分讨厌憎恨傲慢强势的陆千山，但他更不想道缘受到伤害，所以一出手，就是毫不犹豫的全力而发，他没有想过伤到对方，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这一枪旨在为道缘争取哪怕一点的闪转腾挪的时间，只要道缘躲了开去，那么，他的目的就达到了。 只可惜，两人的差距太大，断魂枪在刚一接触到对方的掌力之后，就立刻寒光骤敛，停滞难进。紧接着，一股不可抗拒的巨大力量，顺着枪身传了过来，雷落闷哼一声，身子瞬间倒飞出去。 道缘眼神一缩，脚下踏出星步，身子如游鱼一般，险之又险的从陆千山的双掌中穿了出去，扑向飞在半空的雷落，在他身子眼看就要落地的瞬间，稳稳的接住。 雷落被道缘扶着，半躺在地上，双手死死的抓着断魂枪，双眉紧锁，脸色发白，紧紧的闭着嘴唇，最后，终于还是没忍住，张嘴吐出一口鲜血，本来发白的脸色，顿时一阵不正常的红晕。 道缘知道，这是内脏受创的表现，他深深的吸了口气，小心的把雷落靠在墙边，缓缓站起身，凝视着对面的陆千山，生死剑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手中。 陆千山面无表情的看着道缘，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慎重，到现在，他仍旧不明白刚才道缘用的是什么功夫，只不过是两步看似寻常的步法，竟然异常巧妙的躲开了自己必中的一击。 他收回因惊讶而微滞的姿势，将这一切归于道缘的误打误撞，随后眯着双眼，看着他一连串的动作，心中暗暗冷笑。 “在我面前拔剑，真不知道应该说你勇气可嘉好，还是无知者无畏！” 见道缘亮出了兵器，陆千山大笑出声，接过仆人递过来的剑，双手抱在胸前，戏谑着看着他。 光听名字，就知道玄天剑宗是一个以剑为主的江湖宗派，门下的弟子自然主修剑道，陆千山学艺十余年，剑法早已得到玄天剑宗的神髓，单论其剑道修为，在同门师兄弟中，只有两名年纪稍长的师兄能在这方面略胜他一筹，而且，也就是一筹而已。 所以，他说这番话时，有着极度的自信，强大的底气。 “勇气可嘉也好，无知者无谓也好，凡事，总要试过才知道。”道缘双眉微皱，单手执剑，缓步走到场中。 陆千山仰天冷笑，沉声说道：“区区聚灵上境，口气倒是不小！今日若不给你点颜色瞧瞧，我玄天剑宗的颜面何存！？” 他松开双臂，轻轻拔出了手中长剑，动作缓慢而优雅。如镜般的剑身映出了他白皙俊秀的脸，乍看之下，倒是自有一股气势。 但是下一刻，他又慢慢的把剑收回剑鞘，微微昂首，看着道缘：“为免旁人说本少爷以大欺小，我先让你三招。” 话虽然说的豪气，但陆千山的表情和真实的意思道缘又如何听不出来，根本就是觉得自己稳操胜券，有心戏耍他而已。 “这混蛋，真当自己是剑道宗师了！？”出来之后，剑灵很快就明白了当前的状况，见陆千山丝毫没把道缘放在眼里，他自然有些生气，对道缘传音说道：“不过，你还是要小心一些，他的确有资格说这话。” 道缘不惊不怒，神色如常，心中早有打算。 生死剑乌光闪动，一招横空出世，堂堂正正，拦腰砍出。 嗤笑一声，陆千山的身子略一后退，轻轻松松的躲过。 道缘步步紧逼，生死剑自上而下，奋力劈砍。 “两招了。”陆千山斜身微闪，表情更加不屑。 话音刚落，他就感觉周围的空气变得不同寻常，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意味不知何时悄然出现，还未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就看见十余道黑色的闪电当头乍现，仿佛九霄云上的黑**神，带着无边的怒火突袭而至，毫无准备的陆千山，瞬间就被狂风暴雨所淹没。 风雨落！ 迄今为止道缘所会的招式中，最为凌厉霸道的一招。 嗤嗤的几声轻响，夹杂着莫名的惊怒呼喝，在狂风暴雨中传出。 三息之后，风雨消散，黑色的闪电也消失无踪，道缘静静的站在一片桌椅狼藉的场中，神色平静的看着陆千山。 在他身后，倚在墙边的雷落眼中闪着畅然的笑意，与陆府两个仆人惊愕的表情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没想到！真的没想到！” 陆千山怒到极点的笑声回荡在众人的耳内：“原来你之前拙劣无比的两招，根本就是在迷惑我，真正厉害的，却是这最后一招！” 两个仆人不可置信的张大了嘴巴，他们从未见到过自家少爷这般狼狈的模样。只见陆千山的身上，足有四五处被剑锋割裂的伤口，最厉害的一处竟达到了尺许长短，由肩膀斜至胸前。此刻，那些伤口正在慢慢渗出鲜血，在洁白衣衫的映衬下，就像是雪地里盛开了片片娇艳的红梅。 “可是，现在三招已经过了，你，准备好怎么迎接我的怒火了吗！？”这句话，几乎是从陆千山的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 那两个仆人听到这句话，明明知道不是说的自己，却下意识的心中一颤，顿时出了一身冷汗。 剑灵却笑嘻嘻的夸赞道：“看不出，你还有扮猪吃老虎的潜质，啧啧……嗯，孺子可教！” “锵！”一声清脆的剑鸣响起。 陆千山手握长剑，飞身扑向道缘，口中狞笑道：“放心，我不会杀了你，那样也太便宜了你！我只要将你的手脚斩掉就可以了。” 含怒出手的陆千山，身法之迅猛，招式之凌厉，气势之霸道，几乎已经达到了他所能达到的极限。一股狂暴的杀意在刹那间就充斥了整片区域，那两个仆人虽然身在边缘，但却生出一种逃无可逃，避无可避的感觉。 突然间，一白一金两道身影闯了进来，那白影在道缘将动未动之前，拦在了两人之间。金影则带着愤怒的吼声，直接扑向身如闪电的陆千山。 这两道身影，自然就是柔儿与金儿。 她带着金儿刚刚买完东西，正想来找道缘，刚一进门就听见了陆千山的最后一句话，心中大惊，不顾一切的跑过去，用自己娇柔的身体，挡在了道缘身前，完全不在意接下来会发生的后果。 金儿则选择了围魏救赵之法，爪牙齐出，迫其回防自救。 但是金儿的速度虽快，怎奈对上合元上境的陆千山却力有未逮，被他不甚费力的闪身躲过，随即在它后背上借势一拍，金儿惨叫一声，打着滚落向地面，半天爬不起来。 泛着寒光的利剑，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依旧闪电般的刺了出去。 道缘在柔儿扑过来时就暗道不好，几乎在同时，他就飞身上前，想把柔儿拉到身后安全的地方。岂知当他的手刚刚接触到柔儿的衣服时，陆千山的长剑已经带着狂暴的怒气蓦然而至，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中，未有丝毫停顿的刺进了柔儿的肩膀。 本来，这一剑应该刺中柔儿的胸口，但是陆千山也在刹那间看清了柔儿的模样，不过，他的剑势已成，再无转圜的余地，出手虽然很厉害，但的，他却还做不到收放自如。 而柔儿来的也太过突然，让他想要收剑都为时已晚，百忙之中，他只来得及将剑锋微调，偏离了柔儿身上的要害部位，同时，也将剑身上蕴含着的强大真元极力回收。 饶是如此，柔儿却依然抵受不住，纵然陆千山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降低这一剑的威力，但还是有部分真元进入了她的身体里。 随着柔儿的低声痛呼，她捂着伤处，缓缓的倒在了道缘的怀里，虽然俏脸上此时已经被痛苦替代，但她柔弱的目光中，却带着一丝欣喜与安慰。 毕竟，她还是护住了道缘。 第三十八章 一起看月亮 “柔儿！” 道缘大喝一声，一只手臂揽住佳人，生死剑反撩而上，削向了陆千山的手腕。 陆千山惊觉之时，生死剑的剑锋已经距离手腕不过半寸，他急忙撒手松剑，避了开去。只差一点，堂堂陆家大少爷，玄天剑宗器重的弟子，就成了残废之人。 雷落也挣扎着爬过来，查看柔儿的伤势，一见之下，他的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金儿也在第一时间来到，低沉的吼声中，充满了担心与愤怒。 此时的柔儿，上身的衣衫已经染成红色，大量的鲜血不停的从肩膀出流出。道缘拿出一颗丹药，放进了她的口中，同时运指如风，以最快的速度封住了伤口周围的几处穴道，意图止住流血。 但无奈，虽然陆千山已经最大限度的压制威力，但还是有一部分真元直接作用在了柔儿身上，她本来就是重伤初愈，体质大不如前，道缘也正是考虑到这一点，才卖掉了七彩石，住进了饮食和环境都称得上是最好的天香雅榭。 此刻这一剑，不仅将她重伤，前段时间痊愈的的伤势也隐隐有复发的迹象。 看着怀中的柔儿痛苦的表情，道缘的两道剑眉几乎锁在了一起。 “你怎么这么傻！” 柔儿极力的露出一个笑容，说道：“我不想……看到道缘哥哥再受伤。” “可是，你却受了伤！” “值得……” 道缘霍然抬头，看向有些手足无措的陆千山，漆黑的眸子中，仿佛射出两道实质的电芒，对方被他这一看，心中猛然一个激灵。 他没有理会陆千山为何会变成这样，将柔儿轻轻的交给雷落，缓缓起身，一瞬不瞬的看着陆千山，压抑着无边的怒意：“现在，你要迎接我的怒火了！” 陆千山的呼吸渐重，指着柔儿问道：“她怎么会和你在一起？”声音中，除了疑惑和不解，还有无尽的嫉妒和恨意。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已经准备好了剑！而你，准备好受死了吗！” 虽然手中没了兵器，但陆千山依旧有着打赢道缘的把握和信心，看了看柔儿的情况，似乎已经稳定了下来，他的脸上渐渐被冰冷取代，双拳因为用力紧握而隐隐发白：“小子，你给了我一个将你碎尸万段的理由，我发誓，今日，我一定要宰了你！” 两人四目相对，都毫不掩饰内心的杀意，空气中，彷如有两团烈火在激烈的碰撞，各自的气势，随着时间的推移，也越蓄越足。 就在两人即将要出手之际，一个洪亮又带有威严的声音传来。 “住手！” 听见这个声音，陆千山心中一震，气势立刻消散无余，脸上的表情变得无比的复杂。 门外，一个约莫二十七八岁的年轻人走了进来。 此人打扮略显富贵，但眉宇间却是颇为威严豪迈，行动间更是龙行虎步，自有一种威风。在他身后，有数名雄壮的随从，一个个刀砍斧剁般的个头，神情冷峻。 那人随意的扫了一眼，只见陆千山和一个自己不认识的年轻人相对而站，他的两个仆人有些惊恐的躲在一边，另一边，不远处的地上，一个少年坐在那里，背对着自己，在他身前，似乎有一个受伤很重的同伴，因为角度的缘故，他并没有看到柔儿的样子。 看见这个情景后，那人显得有些不耐，最后，他的目光落到陆千山的脸上，淡淡的道：“陆公子，为何你每次回来，总是会发生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陆千山硬挤出一个笑容，低声道：“萧兄说笑了！” 听到萧兄这个称呼，那人似乎有些不习惯，皱眉道：“咱俩好像还没熟到这个份儿上吧。”不待陆千山回答，又看向道缘，问道：“你又是谁？” 从那人进来一直到此刻，道缘的眼睛始终没离开过陆千山，在听见那人发问之后，他冷冷的回道：“让开，我要杀了他！” 那人见道缘没有回答自己的话，心中微微不悦，但也没发作，说道：“但是，你好像并不是他的对手吧。” 这时，一边的雷落大声道：“老大，柔儿又开始流血了，你快来看看！” 道缘脸色微变，顾不得面前的陆千山，立刻转身，几步跑了过去，仔细查看柔儿的情况。 那人在听到雷落喊出“柔儿”之后，心中一动，有些差异的也跟着走了过去。 当他绕过雷落，看清柔儿的模样后，脸色顿时大变，脱口惊呼道：“柔儿！” 道缘和雷落同时抬头，他们很奇怪，好像此人也认识柔儿，不然，应该不会喊出她的名字。可是，他为什么也认识她？ “这是谁干的！” 看着满地的鲜血和柔儿痛苦的表情，那人急忙伸手，却怕让柔儿再次受到伤害，又立刻缩了回来。这一声愤怒的大吼，震得屋内嗡嗡作响，如惊雷破空。 雷落伸手一指陆千山：“就是他！” 那人猛然起身，死死的看着陆千山，咬着牙，缓缓的低声问道：“他没撒谎吧！？” 陆千山脸色焦急，双手连摆，解释道：“少城主，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你听我说……” 这一句少城主，自然就道出了那人的真实身份，原来他竟是萧不凡的儿子，也是云霄城的少城主——萧天荡。 萧天荡打断他的话，冷声喝道：“也就是说，真的是你所为了！陆千山，你好大的胆子！” 此时，失血过多的柔儿只觉得浑身无力，伴随着一阵阵的眩晕，意识也渐渐有些模糊，她不知此刻发生了什么事情，看见道缘担心的脸色，她心中一安，强忍着身上传来的痛苦，说道：“我有些冷，道缘哥哥，咱们回清新小筑好不好？” “好，等把你的情况稳定下来，咱们就回去。” 道缘收回生死剑，把柔儿横抱起来，吩咐雷落道：“还记得上次咱们受伤时，我让你买的那些药吗，一味不漏的再买一份回来，记住，要快！” “是。”雷落应声转身，提着枪踉踉跄跄的跑了出去。 萧天荡见此情况，立刻吩咐随从道：“你们几个，快回府通知父亲和母亲，另外，再把荀大夫请来，不得有误！” 虽然他看见了道缘刚才救治柔儿的手法，知道对方会医术，但他却不放心，毕竟道缘太过年轻，纵然学过医术，又能高明到哪里去。 “是。” 几名随从不敢怠慢，即刻飞奔而去。 萧天荡看了看躲在内堂门口，战战兢兢又不时出头观望的老板和伙计，说道：“老板，借你安静的房间一用。” 那老板见少城主点名问自己，无奈之下，只好硬着头皮出来，点头哈腰的说道：“小的见过少城主和几位公子，安静的房间都在楼上，您各位请自便。”说完，心疼的看了一眼满地的狼藉景象，苦笑着摇了摇头。 老板的表情自然没有逃过萧天荡的眼睛，他皱眉说道：“不用担心，此次所有的损失，我会照价双倍的赔偿给你。” 此时，道缘已经顺着楼梯走了上去，萧天荡冷冷的看了愣在原地的陆千山一眼，重重的哼了一声，随即也快步上了二楼。 陆千山有些失神的看着楼上的方向，嘴里喃喃的说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她和他怎么会在一起！？” 一声长叹，他转身走了出去，两个仆人见状，不知所措的对望了一眼，也跟着出门。 楼上，道缘小心翼翼的将虚弱的柔儿放在床上，握着她的手，皱眉看着那把依旧留在她身体里的剑，凝思救治之法。 与他之前的情况不同，柔儿的体质太过娇弱，贸然将剑取出，不但会增加她的痛苦，说不定会带来再次的伤害，但不取剑也不行，若是时间一长，只怕会给她带来永久性的伤害。 萧天荡上前一步，关心的问道：“如何，有什么好办法吗？” 他对医术虽不能说一窍不通，但也只是略知皮毛，再加上关心则乱，一时间也没了主意。 “看来，哪怕是让柔儿受些痛苦，也必须把剑尽快的取出来，不然，可能会留下隐患，那样，对她以后的影响会更严重。”思索了良久后，道缘终于拿定了主意：“只是，我身边没有止血消痛的药……” “我有。”萧天荡一听，立刻从身上拿出了两只精巧的盒子，每只有半个手掌大小，递给道缘。手到半路，却又有些迟疑：“你真的有把握？” 道缘一把将盒子拿到手中，说道：“我岂会拿柔儿的性命开玩笑！” 这句话，虽然没有责怪的意思，但总归不是那么顺耳。可萧天荡似乎没有在意，他关心的，只是柔儿的伤势。 道缘打开盒子，凑到面前一闻，暗暗点了点头，示意萧天荡将柔儿扶着坐好，柔声说道：“柔儿，现在我要把剑取出来，可能会有点痛，所以，我要点住你的昏睡穴，这样，你就不会那么痛苦了。” 此时，柔儿的心神已经有些散乱，睡意难挡，但她怕自己一闭上眼睛，就再也无法看见道缘，所以这么长时间，她一直强令自己不能睡去，撑得很是辛苦。 听见道缘如此说，虽然有些不愿，但还是懂事的点了点头，眼中流露出万分的不舍，轻轻的说道：“道缘哥哥，柔儿不会死对不对？我醒来的时候，还会看见你，对不对？” “当然！我会一直等到你醒来！”道缘怜爱的看着她，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等你伤好之后，咱们还要一起看月亮呢！” 第三十九章 定魂莲 听见这句话，柔儿苍白的脸上现出满足的笑意：“原来，你一直都没忘记！” 道缘点点头，说道：“我要开始了。” 萧天荡不可思议的看着两人的对话，心中疑窦重重：一向高冷清雅的柔儿何时变得如此的小女儿了！？还有，她看见自己的眼神为何充满了陌生！？她为什么变得如此弱不禁风！？现在的她，恐怕还比不上一个普通人，先前一身修为又到哪里去了！？面前的这个少年，又和她是什么关系？为何她竟然会如此的依赖他！？ 但是，再怎么不解，他也只得暂时压下心中的疑问，因为此时的道缘，已经将柔儿点昏，准备开始取剑了。 两只已经打开的盒子中，一红一白两样颜色的药膏，散发出清新无比的香气，显示出了强劲非凡的药力。道缘右手轻轻摁在柔儿伤口的周围，由弱至强的将真元徐徐送出，震住了伤口左右的血脉，左手伸出两根手指，闪电般的夹住剑身，瞬间拔了出来。 尽管道缘的动作已经够快够轻柔，但是，柔儿依旧感到了巨大的痛楚，她秀美轻蹙，贝齿紧咬，虽然依旧在昏迷中，还是忍不住了发出了低低的痛呼，萧天荡甚至能明显感觉到她身体传来的阵阵痉挛。 将剑甩到一边，道缘快速的从两只盒子里各取出一些药膏，混合在一起后，均匀的涂抹在伤口处。这两种药膏，一种止血，一种消痛，虽然只能治普通的刀剑创伤，但胜在药性灵效珍贵，正是知道了这一点，道缘才敢如此的做出决定。 看到柔儿的眉头渐渐舒展，药膏也已经紧密的覆盖住伤口，道缘轻舒了一口气，慢慢撤回真元，被震住的血脉慢慢恢复通行，重新运转。又看了片刻，确定伤口已经不会再流血，道缘这才擦了擦额头隐现的汗水，示意萧天荡把柔儿放好，拉过一旁的被褥，盖在了她身上。 做完这一切，道缘这才站起身来，走到门口处的水盆边，洗去手上的血迹。 “看不出，你年纪轻轻，竟有这般手段！”萧天荡忍不住的赞叹。 若说修为，炼虚初境的萧天荡自然要比道缘厉害许多，至于拔剑、上药等一系列动作，自然也难不住他。但要是将这一切做得恰到好处，轻柔娴熟，将伤者的痛苦减到最低，萧天荡自问不如。 “做得多了，自然会比较熟练。”道缘微微一笑，看着萧天荡，问道：“不知少城主为何会认识柔儿，又对她这般关心？” “我当然认识她！” 萧天荡深深的叹了口气，说道：“她是我从小看着张大的，因为，她就是我的妹妹——萧雪柔。” “什么！？”道缘一愣：“你说柔儿竟是城主千金！？” “不错。自从两个多月前，柔儿无故失踪后，我们就一直在派人寻找，但却一直没有下落，母亲也因此一病不起，身体每况愈下……”萧天荡此时的声音显得略微沙哑：“想不到今日老天有眼，终于让我找到了她……” 说到这里，他的脸色转为阴沉：“我真没想到，陆千山这个混蛋居然敢对柔儿出手，真是大了他的狗胆！要是柔儿有什么三长两短，我灭他陆家满门！” 道缘看了他一眼，说道：“其实，柔儿受伤，全都是因我而起……” 萧天荡奇怪的说道：“你是怎么遇到柔儿的？又怎么和那混蛋结下了梁子？” 道缘将如何遇到柔儿和今天所发生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随后道：“她本来就是孱弱之体，如今又遭重创，只怕短时间内无法复原，至于情况到底如何，还需等她醒来才知道。” “啪”的一声，萧天荡一掌拍碎了面前的桌子，寒声道：“平日里陆家就仗势凌人，作威作福，因为某些原因，我本不想太过理会，想不到他们居然不知收敛，反而愈演愈烈，今日，更是将柔儿伤的如此之重，看来，我们不能再心慈手软了，不然，还不知有多少无辜的人会遭到他们的毒手欺凌！” 少顷，他的脸色慢慢转为平和，说道：“若非是你，柔儿只怕会遭逢大难，你放心，我会用百倍的补偿来谢你，要是你想在城中做些什么，我也会尽力帮你。” 道缘微微摇头：“不用。” 两人正说着话，就听得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门一开，平日间威严尽现的萧不凡，搀扶着一名美貌高贵的妇人走了进来，两人都是一脸的焦急，难掩担心。 萧天荡见他们进来，立刻上前接过那妇人的手，轻声道：“母亲别急，柔儿她没事。” 这位美貌高贵的妇人，自然就是萧夫人。 她急急忙忙的走到床边，看着昏睡中的柔儿，忍不住落下两行清泪，心疼的说道：“怎么会这样！？我苦命的女儿！你可千万不能有事！不然，娘还怎么活……” 萧不凡在她身后站立，看明白了柔儿的情况后，暗自舒了口气，回头问道：“天儿，这是怎么回事？” 萧天荡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又说了一遍，随即恨恨的说道：“父亲，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我不管他陆千山是有心还是无意，伤了柔儿，他，还有他们陆家，就一定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萧不凡微一点头，看向道缘，和声道：“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 道缘微微欠身，平静的说道：“晚辈道缘，见过萧城主。” 萧不凡比自己年长，又是柔儿的父亲，单就这两点，道缘觉得自己就不能失了礼数。所以，他的态度带有一丝尊敬。 萧不凡满意的微微颌首：“这些日子以来，柔儿一直和你在一起么？” “不错，自当日在万剑山遇见她之后，我们就一直在一起。很可惜，因为柔儿受伤失忆，所以我一直无法帮她找到家人。” “你是说，她现在谁都不认识？包括我们？” “是的，失忆之前的事情，她一点印象也没有了，我曾经想过替她治疗，可惜，因为医术低微，无法将她治好。” 这时，雷落终于把药买了回来，与他一起进来的，还有一位气喘吁吁的老者。 见到众人之后，雷落有些愣神，显然，他还没回过味儿来，下意识的说道：“老大，药买回来了。” 道缘点点头，将药接过。 那老者背着一个药箱，大概是因为急速赶路的缘故，好半天才把气喘匀，急忙来到床边，拿起柔儿的手腕，仔细的诊查起来。 半响，才收手起身，脸上的皱纹更加深了几分。 萧夫人见到他的表情，心中隐隐闪过一丝不妙的预感，担心的问道：“荀大夫，我女儿的情况怎么样？” 荀大夫对萧不凡夫妇抱拳说道：“令嫒虽然受伤甚重，失血过多，但这些总归是皮肉之伤，老朽与她熬些汤药，再修养一段时间，当可痊愈。只是……” “只是怎样？”萧夫人心中一惊。 “据老朽观察，萧姑娘除了这剑伤以外，似乎之前还受过更为严重的心神之创，导致她现在神魂虚弱，因此而使得她的身体一直未能彻底痊愈，甚至比普通人还不如，一但遇到外力伤害，旧时暗疾便会被诱发，不仅让她恢复起来异常缓慢，动辄还有生命之危险……” 荀大夫话还未说完，萧夫人已经有些摇摇欲坠，萧天荡立刻搀扶住她，安慰道：“母亲，保重身体！荀大夫一定会有办法的。” 萧夫人带着怨艾的目光看了萧不凡一眼，问荀大夫道：“不管怎样，求您一定要救救我女儿，拜托了！” 荀大夫有些为难的道：“城主大人与老朽有恩，这件事我一定会尽力，可是……” 萧不凡道：“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萧某也要将女儿治好，荀大夫不必为难，照直说就是。” 点了点头，荀大夫继续道：“寻常伤病，老朽可保手到病除，但令嫒真正的伤源，是在神魂，是在神思，这等情况，老朽虽然能治，只是苦于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您的意思是说，需要特殊的药材才行？” “不错，就老朽所知，要想彻底治好令嫒，必须要找到珍奇神药——定魂莲。此药钟天地之灵秀，受日月之精华，乃是补充稳固神魂思虑最好的药材，若有此奇药，老朽可保萧姑娘不日即愈！” 萧不凡一听，脸色慢慢暗了下来。 定魂莲的大名他自然听说过，此物在珍奇神药中排名十五，自古以来就是可遇不可求的稀世奇珍，莫说此物的价值不可用金钱来衡量，就是搬来一座金山玉脉，也未必能换得到一株定魂莲。 道缘也曾看到过定魂莲的记载，与荀大夫所说果然不差，只是，他却不打算用此方法。原因有两个，第一，定魂莲实在太过难求，就算有，也未必能顺利买到。第二，若是耽误，说不定柔儿的身体又会出现其他的状况。 默默的将买来的药材搭配完毕，他让雷落找来药锅，准备开始熬药。 众人好奇的看着他，尤其是荀大夫，他是懂药之人，自然明白个中情况，看见道缘搭配好的药材，他有些皱眉，说道：“年轻人，你也懂医？” 道缘如实的回答道：“看的书多了，自然也就懂得一些。” 荀大夫说道：“你这些药只不过是一般的搭配，虽然对萧姑娘的伤病也有一定的益处，可是，只怕离将她治愈，还差得远吧。” “是的，这些药是辅佐，只能帮她补血益气，调理好基础，真正管用的，是一种不能称之为药材的东西。” 第四十章 丈母娘相女婿 荀大夫心中一动，脱口问道：“那是什么？” 他是医道大家，毕生岁月都在研究此道，每当遇到不明白的问题后，哪怕是数日不吃不喝不眠，也要坚决弄个清楚，所以，才有了今日‘鬼手神医’的美誉。 也正因如此，才使得他颇为自负。 在听见道缘所说的‘不能称之为药材的药材’后，自然有些不信，但是，当见到道缘有些为难的脸色时，忍不住带着嘲讽的语气道：“不说也罢！不过，我倒要看看，经过你的治疗后，萧姑娘的病情可有起色！” 道缘淡然一笑，说道：“那就请荀大夫拭目以待了。” 这时，柔儿悠悠醒转，意识还未完全清醒的她，嘴里轻轻的喊道：“道缘哥哥，你在哪里！？” 金儿一直安静的守在她身边，见她醒来，高兴的呜呜低吼。 萧夫人立时大喜，急忙抓住柔儿的手，柔声应道：“柔儿别怕，娘在这里！” 萧不凡也走到近前，双手轻轻揽住妻子，凝目看着女儿，虎目中爱意横生。 柔儿有些羞怯的看着他们，问道：“你们是谁？道缘哥哥呢！？” 萧夫人闻听此言，心中难过，倚在丈夫的怀里，轻轻啜泣。作为一个母亲，见到自己心爱的女儿竟然无法认出自己，那种伤心悲痛的心情，绝对是难以言说的。 道缘来到床前，看着她笑道：“我在这里，怎么样，现在感觉好些了么？” 柔儿轻轻点头。似乎是不习惯这么多人在场，她带着惹人生怜的目光，怯怯的看着道缘，说道：“咱们什么时候回去？” 道缘替她盖了盖身上的被子，说道：“咱们不回去啦，因为，你已经找到自己的家人了！你看，这两位，就是你的父亲和母亲。” 柔儿的眼神慢慢看过去，脸上尽是茫然的神色。 萧不凡夫妇见到心爱的女儿变成这个样子，心中可谓是酸甜苦辣咸，五味俱全。 对道缘使了个眼色，萧不凡当先走出房间。 “你陪萧夫人说说话，我很快就回来。”安慰了柔儿几句，道缘来到房外。 萧不凡负着双手，静静的站在廊间，神情凝重，不知在想些什么。 “看柔儿现在的情况，她应该不愿意跟我们回府。”萧不凡扭头看着道缘：“我想，是不是你能劝劝她、或者是暂时陪她一起，跟我们回去？” 的确，天香雅榭的环境再好，也肯定比不上城主府，安全方面自然更加大有不如，况且荀大夫也说了，没有定魂莲，即令他有再高的医术，也是无能无力，这般看来，柔儿后续的治疗，还是需要自己。 最关键的一点，萧不凡是柔儿的父亲。 一个父亲，希望女儿回家，是再合理不过的了。所以，对此道缘并没有意见。 “我看得出来，柔儿如今对你十分依赖，我不知道她为何会变成这样的性情，也许，是失忆的缘故吧。”萧不凡话锋一转，继续道：“不管怎么说，毕竟是你救了我的女儿，这份人情，萧某会记在心里，若是你有何要求，无论是金银财宝，又或者是其他的什么事情，尽管对我言明，能做到的，我一定没有二话。” “不过……”萧不凡看了看他，欲言又止。 “城主大人的意思是……让我不要对柔儿生出其他的想法，甚至是，在这方面尽量远离柔儿，是么？” 在出来之前，道缘就隐隐猜到了他的意思，此刻听他说起，并不感到奇怪。 “我这是为你好。” 道缘无声的笑了笑：“的确，以前我不知道柔儿的真实身份，以为她只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儿，最多，就是家中生活富裕，万事无忧而已。但是，我没有想到的是，她居然会是云霄城主的掌上明珠！” 说到这里，道缘有些自嘲的摇了摇头：“城主大人说的不错，我只不过是一个无名之辈，无论从哪方面看，都不应该有这样的想法！所以，您大可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至于您所说的要求之类的事情，我想还是不必了！待柔儿情况好转，也自然是我离开的时候……” 萧不凡静静的看着他，良久，才说道：“抱歉。” “不必。” 这一番交谈，就到此为止。两人相站良久，始终再没说一句话。 似乎是因为天生的血缘关系，当道缘进来的时候，柔儿已经被萧夫人拉着手，有说有笑的聊天了。看见他进来，柔儿笑道：“道缘哥哥，你回来了。” “嗯，柔儿，现在感觉好多了么？” “除了还有点疼之外，我感觉自己已经好了很多，道缘哥哥，你的药真灵！” “跟我没关系，是少城主的功劳，若非他的药，你也不会恢复的这么快。” 萧天荡站起身来，笑道：“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要谢谢你。” 萧夫人上下打量着道缘，不知是不是因为柔儿的缘故，她越看越是喜欢，对道缘招手道：“年轻人，你过来，让我好好看看！” 道缘从未经过如此的情况，不禁有些尴尬。 把道缘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看了一个遍，萧夫人看了柔儿一眼，笑吟吟的说道：“不错，不错。果然器宇不凡，一表人才！你今年多大了？家住哪里？” 待道缘回答后，萧夫人连连点头，又是一连串的问题接踵而来。 这时，雷落进来，说道：“老大，都已经准备好了。” 道缘应了一声，说了句失陪之后，逃也似的离开了房间。 好家伙，就这么短短的一会儿时间，他感觉就像是和人大战了一场，简直都有些应接不暇的无力感。 雷落见他这种情况，凑到耳边，小声问道：“怎么，丈母娘相女婿？” “别胡说！” 两个时辰后，道缘端着冒着热气的汤药，来到房间里。 柔儿苦着脸，嘟着小嘴说道：“可不可以不喝？！” “当然不可以！” 道缘端着碗坐到床边：“良药苦口，要想快点好，自然就得喝药，不然，城主和夫人会担心的。” 此时，房间里就剩下他们两人。 本来，萧夫人想即刻就把女儿接走，但一来柔儿暂时不宜行动，二来，她也非要等到道缘回来商量之后再说，虽然在心里，柔儿已经相信了自己的身份，但在感情上，她还是异常的信赖道缘。 柔儿接过药碗，说道：“萧……父亲和你说什么了吗？” 道缘一愣：“怎么这么问？” “那为什么自从你和他说完话，就有些闷闷不乐。”柔儿虽然虚弱，但感觉依然敏锐。 “没有的事！”道缘笑着说道：“你多心了。城主就是想让我劝你回家而已，我们并没谈论其他。” 柔儿半信不信：“真的么？” “当然是真的，难道我还会骗你不成！来，快把药喝了吧，稍后，我再帮你治伤。” 他所说的不是药材的药材，自然是指七彩石。 既然之前这东西内的能量对柔儿有益，那么此时也应该一样。只不过，柔儿如今太过虚弱，不能像以前那般自主的炼化吸收，所以，只能是道缘以己身为纽带，将七彩石的能量渡进他的体内。 这也是道缘小时候，天尘子救治他时所用的法门，如今，正好被他拿来救治柔儿。 柔和温润的七彩光芒，顺着道缘的手掌缓缓进入了柔儿体内，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脸上露出了一种喜乐祥和的笑意。 她轻轻的闭着双眸，长长弯弯的睫毛偶尔轻轻抖动一下，薄而粉红的双唇微微向上翘起，红润渐生的精致脸蛋，如同秋日里的成熟的果实，散发着诱人的气息，如同画中仙子，月里婵娟。 终于，半个时辰后，道缘睁开双眼，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收功起身。 “道缘哥哥，辛苦你了。” “柔儿，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嗯，身上暖洋洋的，手脚也有了力气，不再那么想睡觉了。” “看来，你很快就可以回家了。” 柔儿笑容微敛：“不是我们吗？” 道缘缓缓摇头：“现在，你的身份不同了，我要是住进城主府，会有些不方便的。” 柔儿拉住他的衣袖，泫然欲泣：“我不让你走！” “傻瓜！”道缘摸了摸她的头：“我只是不去城主府住，又不是离开云霄城，你不用担心。” “我不管！反正我不让你走！如果你不去的话，那我也不回去了！”柔儿仰头看着他，一脸的倔强。 道缘轻轻叹了口气，又慢慢坐回床边，说道：“现在你已经找到了父母，他们又这么疼爱你，在他们身边，你会得到更好更周到的照顾，这样，我也总算可以放心了。我答应你，以后我会常常去看你的，当然，也会带上金儿和雷落。” 金儿轻吼一声，跳进柔儿的怀里，显然，它也知道分别在即，百般不舍。这些日子来，它与柔儿几乎是形影不离，比跟道缘在一起的时间还多，感情自然不同。 柔儿抱着金儿，脸颊贴向它的小脑袋，看着道缘，哽咽的说道：“道缘哥哥，我心里难受！” 道缘默然。 片刻后，他端起桌上的空碗，走了出去。 …… …… 次日清晨，道缘刚刚做完功课，就听见楼下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他开门观看，只见萧天荡站在大门口，正指挥着一帮人收拾他们昨日打碎的桌椅。 酒楼老板惊喜莫名的看着手中一打厚厚的银票，还有已经摆放好位置的崭新桌椅，脸上慢慢乐开了花。 萧天荡自然也看见了道缘，对他微微点头一笑，算是打了招呼。 第四十一章 我怕折寿 “少城主果然是信人，说话算数，雷厉风行。” 萧天荡淡淡一笑：“答应的事，我自然不会食言，为人无信，岂非有愧天地！对了，柔儿现在怎么样了？” “柔儿很好，少城主不用担心。” 道缘缓步走下楼梯：“其实，刀剑之伤并不难治，只要用对了药，静养即可。难的是神魂受创，想必少城主也知道，像这类的创伤，治疗起来需循序渐进，不可燥进，否则，不但效果皆无，弄不好还会让病者伤上加伤……我想请问少城主，莫非柔儿以前有什么令她心思焦虑，或者说是极为不开心的事情么？” 神魂受创，一直以来都是非常严重的状况，但相对来说，神魂一般也不会轻易的受到伤害，如果排除与人战斗受伤的原因之外，那么，就只能是当事人修炼时被心魔所侵造成的了。 道缘细细回忆起当时的经过，觉得柔儿被人打伤的可能性很低，所以，他觉得应该是修炼之时，被缠心忧愁侵扰，这才走火入魔，险些丢了性命。 可是，身为城主千金，又是天山一脉极为看中的弟子，柔儿会有什么样的烦心事呢？ 这个问题，道缘不清楚，但是萧天荡应该明白，所以道缘想问出情由，从根本上彻底的将柔儿治愈。 “这个……应该没有吧！”萧天荡低着头，有些不确定的说道，忽然，他想到了某种可能：“莫非……是因为提亲一事！？……可是，这也不应该呀……” 道缘心中微震，脱口道：“提亲？” “不错！” 萧天荡轻轻点了点头，找了一张椅子坐下，看着有些愣神的道缘，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神色，他觉得，有必要对道缘说清楚一些，免得日后麻烦。 将一干人等喝退，萧天荡似乎是整理了一下思绪，缓声说道：“父亲年轻时，曾在第一城学艺十余年，这期间，他认识了一位朋友，两人曾经笑言，以后若是有机会，或许可以结为姻亲，当然，这只不过是笑言而已。其实，经过了这么些年，对于此事，父亲早已忘怀，毕竟当时两人的关系也只是普通的朋友，所以，他并没有太过当真。” “谁料想，时隔这么多年后，对方不知从何处知道了柔儿的情况，于是，一纸书信送到父亲手中，言说自己膝下有一天之骄子，不仅相貌气质堪称绝佳，更难得的是心思智慧亦是冠绝同龄，而且年纪未及弱冠，修为就已达炼虚上境，放眼天下，可说是万中无一，与柔儿正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说到这里，萧天荡看了道缘一眼，发现他除了刚才听到提亲两个字的时候，略微有些失神，现在，已然恢复了之前的平静。 他心中略微一松，继续说道：“对于此事，父亲自然没有理由拒绝，毕竟，作为一个父亲，都会希望自己的女儿嫁得金龟婿，此乃人之常情，并无不是。于是，父亲便传书天山，将此事告知了柔儿。” “但是柔儿却说，自己如今还小，当以修炼为主，不想考虑其他。呵呵，这个丫头，我是看着她张大的，她的心思我又岂能不知！而且，她也曾经和母亲说过，自己的夫婿，一定要自己来找，这样，才能称心如意，幸福终生。” 轻轻叹了口气，萧天荡继续道：“可是，一方面，父亲有自己的苦衷，另一方面，对方也的确没有夸大其词，他家中的那位公子，无论相貌品性，修为资质，绝对可以称得上是人中之龙，千年不遇。” “最后，在对方表现出了足够的诚意之后，父亲没有经过柔儿同意，便将此事答应了下来，数封加急书信送至天山，这才将柔儿催了回来。” 听到这里，道缘缓缓摇头，说道：“我并无诋毁和不尊敬城主大人的意思，不过他这么做，确实对柔儿很不公平！” 萧天荡虎眉一挑，说道：“自古以来，婚姻大事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何况以对方的家世和名望，也不至于辱没了我萧家，纵然刚开始或许柔儿有些不情愿，以后自然会知晓长辈的良苦用心。再者说，当父母的，难道还会害自己的女儿不成！” 道缘看着他，说道：“少城主是这么想的？” “怎么，有什么不妥！？” 道缘微微一笑：“我并没说不妥，只不过，凡事总有特殊，不能一概而论。” 萧天荡轻哼一声，说道：“我没觉得父亲这么做有什么不对，对方乃名门世家，底蕴深厚，既然已经表示出了诚意，那我们为什么不同意！？” “不知道柔儿听见你这几句话之后，会是怎样的心情！” 萧天荡神色略滞，片刻后才说道：“我相信，她一定会明白我们的苦心！” 道缘没再理会他，抬头看了一眼外面略有些阴暗的天空，转身向二楼走去。 萧天荡站起身来，看着他的背影，朗声说道：“第一城中第一辰，公子飞羽龙腾云，若展经纶玄妙手，轻踏夺天破至尊！” 道缘停下脚步，回身看着他：“你说什么？” “这几句话，就是大家对那位公子的评价！”萧天荡双手后负，一字一句的说道：“他，就是第一城中，被誉为辰氏家族中第一天才的云龙公子——辰飞羽！若无意外，踏入夺天至尊境，几乎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是么？可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道缘神色不变，淡淡的说了一句。 说了这么多，他早就听明白了萧天荡的意思，只不过比起萧不凡来，他的话有点不客气罢了。 看着道缘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尽头，萧天荡低声自语：“希望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免得日后自取其辱。” 敲了敲门，得到了柔儿的同意之后，道缘推门走了进去。 经过一夜的休息，她的气色明显比昨日好了很多，人也精神了不少，只是双眉间暗暗隐藏着难以察觉的愁思。 替她检查了一番，道缘微笑着说道：“照这个速度恢复，你很快就能下地走动了。” “那是不是意味着，我以后不能再天天见到你了？” “只要你高兴，只要我还没离开云霄城，我向你保证，会常常去看你。” “那，如果你离开了云霄城呢？” “……” 看着柔儿有些黯淡的眼睛，道缘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由远及近，很快来到了房外。 “小姐！” 一声带着哭腔的惊喜呼声，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跑了进来，看见床上的柔儿后，本来含在眼眶里的泪水瞬间就流了下来。 这姑娘瘦瘦弱弱，个头不高，却十分精神，相貌也颇为清秀。她挎着一个小包袱，哭着跑过来，一把抓住柔儿的手，哽咽的说道：“谢天谢地！我终于见到你了！小姐，你还好吗？身上还疼吗？你怎么变得这么瘦了……” 一连串的问题，如同竹筒倒豆子般的问了出来，也不管柔儿来不来得及回答。 道缘微微一笑，识趣的闪到一边。 柔儿奇怪的问道：“你是谁呀？” “小姐……你竟然真的不认识我了！？”那姑娘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焦急的说道：“我是你的丫环香儿呀！我们从小一起张大，每次你回来，饮食起居都是我照顾的呀，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柔儿轻轻摇了摇头。 “呜呜～” 本来泪水渐止的香儿又开始哭起来：“怎么会这样！小姐你……竟然真的失忆了！好可怜……” 柔儿笑道：“先别只顾着哭，告诉我，你来这里做什么？” “当然是来照顾小姐了！” 香儿使劲止住哭声，用袖子擦掉脸上的泪痕：“昨天老爷和夫人回去后，就命我将你的房间收拾干净，小姐，你知道么？自从你失踪后，我每天都会打扫房间的，因为我知道小姐是个爱干净的人，也知道小姐早晚有一天会回来，所以，我就在家里天天盼着……现在，小姐你终于回来了，那咱们今天就回家，好不好？” 道缘笑道：“今天只怕不行，她的身子还很虚弱。” 香儿看着道缘，眼睛里充满了感激：“就是公子您救了小姐吗！？太谢谢你了！我……请公子受香儿一拜！” 说着，她双膝一弯，对着道缘重重的跪了下去。 道缘连忙托住住她，说道：“千万别这样，我可受不起。” “不不不，公子千万不要客气！”香儿认真的说道：“也许您还不知道，小姐她对于我，对于老爷和夫人，乃至云霄城和天山，都无比的重要！所以，香儿这一拜是应该的。” “你的心意我领了，可是，我真的不敢受你的跪拜。”道缘为难的说道：“不然，我怕会折寿。” “咯咯咯～” 两女听他这么一说，忍不住娇笑起来。 “香儿，道缘哥哥很随和的，你不必这样。” “恩。”香儿点点头，笑道：“我也觉得这位公子平易近人，也很面善，想必，一定是个大好人！” 道缘有些尴尬，转过话题，问道：“城主和夫人怎么没来？” 听道缘这么问，香儿顿时变得有些生气，她气鼓鼓的说道：“还不是因为陆家的人！” “哦，怎么回事？” “今晨一早，本来我们都已经准备好了，但是陆家却来了一堆人，还拿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说什么对小姐的事情感到万分抱歉和惶恐，特来赔礼请罪，使得老爷一时无法离开，我因为记挂小姐，所以就先来一步。” “临出门时，我只听见了老爷的沉声怒喝，至于以后的事情，我就不清楚了。” 第四十二章 约战 道缘说道：“负荆请罪，乃上上之策，陆家这般做，想必也是无奈之举。” 香儿恨恨的说道：“要让我说，不管是谁伤了小姐，都应该重重的惩罚！如果让天山知道此事，那些人只怕连命都没了！” 道缘心中一动：“天山？” “是啊！”香儿没注意到他的表情，自顾的说道：“有谁不知道，我们家小姐是天山圣后她老人家最疼爱的弟子！要是让她老人家知道小姐受此重伤，哼，那陆家可就有得罪受了！” 道缘看了一眼柔儿，却见她微皱着秀美，低声道：“我一点印象也没有了。” 香儿抓住她的手，安慰道：“小姐不用担心，圣后她老人家是当世奇人，一定会有办法治好你的病。” 柔儿摇摇头：“其实，我觉得现在这样也挺好！” 道缘微微一笑：“如果能将你治好，那城主和夫人一定会很开心的。” 香儿看着柔儿有些复杂的神色，脸上露出一丝不解。 时间不长，萧不凡和萧夫人终于来到。 一进门，萧夫人就急急的来到床边，疼爱的看着柔儿，轻声问道：“柔儿，今天感觉怎么样了？可还难受么？” “……母亲，我已经好多了，您不必担心。” 这一声母亲，瞬间又将萧夫人的眼泪喊了出来，她脸上带着满足的笑意，泪眼婆娑的看着宝贝女儿，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 香儿扶住她微微颤抖的身子，关心的说道：“夫人，您不要太激动，保重身体重要！现在小姐已经找到了，你们母女以后就可以好好的相聚了。” 萧夫人用香巾擦了擦眼泪，怜爱的看着柔儿，有些愧疚的说道：“柔儿五岁的时候，就离开了我身边，那时候，她还是那么的小……，虽说圣后疼爱，让她每年都回来，可我还觉得对不住她！作为母亲，我确实没有好好的照顾过她……这一次，我说什么也不会让女儿再受委屈，谁都不行！” 萧不凡闻言，暗暗叹了口气，看着道缘，问道：“她什么时候能回家？” “不出意外的话，后天就可以。” 点了点头，萧不凡从腰间拿出一枚令牌，放到桌子上：“我看得出，你并非热衷名利之人，这块令牌你收下，它可以让你不经通报就能进出城主府，也可以命令我云霄城内，除禁卫军之外的所有军士，我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就当是我的一点心意！有了它，你在城中会方便很多，不过，若是你离开这里，要记得还回来。” 云霄城内所有的将士加起来，共计五万人之众。这其中，禁卫军可算是萧不凡的亲卫，有一万余人。这块小小的令牌，居然可以命令除禁卫军之外的所有军士，这个权利不可谓不大。 萧不凡此举，自然是为了报答道缘救女的恩情，当然，也有一些别的意思在内。 道缘本来打算拒绝，但一想到有了此物后，可以随意的进出城主府，于是在道了声谢后，就收了起来。 “听说这里的茶不错？”萧不凡看着道缘说道。 “如果城主大人有雅兴，我自当奉陪。” 楼下，大堂内。 萧天荡在布置完后就已经离开，只余下几名护卫，在门外候命。 知道是城主大驾光临，老板亲自动手，将一壶上等好茶沏好，恭恭敬敬的端到了二人面前。 好长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喝着茶。 终于，萧不凡打开沉默，说道：“真的是你伤了陆千山？” “是。” “聚灵上境能伤到合元上境，看来，你不像看起来这么普通。” “是他大意而已。” 萧不凡点点头：“玄天剑宗的剑法，威猛犀利，厚重沉稳，最重其势，以后再遇上，你要小心点。” 陆千山被道缘所伤，必定不会善罢甘休，纵然萧不凡可以无视陆家，但玄天剑宗势力不小，高手众多，却是不能不让他有所顾忌。不然，就凭柔儿被伤一事，萧不凡就可以藉此大举兴师问罪，打压陆家。 可是话又说回来，他身为一城之主，也要平衡各方势力，不能随意而为，陆家自然要压制，但也不能太过，若是将他们逼急了，云霄城必然会是一番动荡，这，也是萧不凡不愿意看到的。 但是他也不想道缘因此受到陆家报复，毕竟，是道缘救了柔儿，所以，他才将令牌给了道缘，又提前告知玄天剑宗的剑招特点，让道缘心中有备。 “陆千山的事情，城主大人不必担心，我知道该怎么做。等柔儿好的差不多，我想，我也应该离开了。” “那就好。到时候，我会让天儿送你一程，他陆家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如何。” 两天后，一顶由八名壮汉抬着的豪华软轿，在数十名军士的护卫下来到了酒楼前。 萧天荡翻身下马，在无数路人惊奇羡慕的目光中，大步走了进来。 今日，正是接柔儿回家的日子。 房间内，柔儿看着道缘，问道：“道缘哥哥，你真的不跟我们走吗？” 道缘缓缓摇头，将一个手掌大小的盒子递给她，说道：“现在，你的伤好了大半，已经能自主的吸收七彩石的能量了，回家之后，要少动多静，不要影响伤口。等把这块七彩石里的能量完全吸收，也差不多应该完全康复了，等时机合适，我会去看你。” 这时，香儿已经收拾好东西，过来搀住柔儿：“小姐，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柔儿默默的点点头，用脸颊碰了碰金儿的小脑袋，说道：“你要记住，以后听道缘哥哥的话，没事的时候，要经常和他来看我，知道吗？” “嗷……呜……” 抱着金儿，道缘和雷落一起，目送着软轿渐渐远去，直到淹没在熙攘的人群中，两人才收回目光，同时叹息一声。 分别，是每个人都不喜欢的事情，但是，人世间却每天都有人在分别，或伤心难过，或悲痛难言，又或是放声大哭，歇斯底里。 但也正因如此，人们才会有思念，才会有回忆，才会有期待，才会有相见时的幸福泪。 雷落摇摇头，将脚下的一块小石子用力踢飞，叹道：“这滋味有点不好受！” 道缘把金儿放回肩膀，说道：“咱们也走吧。” 回天香雅榭的路有点远，再加上两人心情沉闷，脚步自然不快，好长时间才走了一半的路。 明媚的阳光忽然有些黯淡，似乎是被什么东西挡住。 道缘停下脚步，微微皱眉。 雷落猛然抬头，眼中闪过一丝警惕。 “又是你！你想干什么？” 冷笑声中，陆千山走到两人面前，阴郁的目光在二人脸上扫了几遍，沉声道：“像这么白痴的问题，你居然也问得出来！” 雷落把枪一横：“想动手？我们随时奉陪！” 陆千山轻哼一声：“你不用这么急，就算想死，那也要看本少爷的心情。” 随即，他又看向道缘，一言不发，眼神渐渐变得危险。 “就是因为你，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被父亲责骂！就是因为你，让我颜面尽失，威风扫地！还是因为你，让本该有很大机会得到萧姑娘的我，现在变得毫无希望！” “你说，这个仇，我该这么报！？我该怎么出掉心中的这口恶气！”陆千山双拳紧握，面目狰狞，死死的盯着道缘，杀机尽现。 道缘静静的道：“这是你的事，跟我有何关系。” “我去你ma的跟你没关系！”陆千山再也忍耐不住，怒喝一声，引来四周无数双好奇的目光。 陆家的两名仆人见状，指着周围吆喝道：“看什么看！没事的赶紧滚！” 众人虽然不忿，但惧于陆家的势力，敢怒不敢言，只得快步离开。 用了好大的力气，陆千山才将心头的怒火压下去：“我知道，城主因为萧姑娘的关系，对你照拂有加，但是，如果你以为这样就可以高枕无忧的话，哼，那你也太小看我陆千山的本事了！” 他从怀中拿出一张信帖，在手中扬了扬，说道：“现在，我以玄天剑宗的名义，正式向你下战书，七天之后的晚上，引星楼下，咱们一决生死！到时候，我会请大家做个见证，此次约战，并非是我陆家之事，而是为了玄天剑宗的声望与脸面！我想，你应该不会不来吧。” 道缘微一沉默，伸手接过战书，说道：“好，七天之后，我一定会去。” 第四十三章 知女莫若母 “老大，难道不去不行？那王八蛋摆明了设好了圈套等你……最重要的是，咱们貌似不是他的对手啊！”雷落看着道缘手上的战书，一脸担忧。 “陆千山此举的用意很明显，是想以玄天剑宗来制衡萧城主，毕竟，玄天剑宗是江湖门派，不属云霄城治下，而且听说势力不小。所以，他算准了萧城主不便出手，才想了这个办法。这种情况下，我也不能不应，不然，他就更有借口以此说事，到时候，咱们势必会更加被动。” “可是，那混蛋的修为是合元上境，你怎么打得过他！这也太危险了！” “打不打得过是一回事，敢不敢打又是一回事。既然咱们只有两条路走，那又何必为选择烦恼。”道缘将战书放进怀中：“人，总有些事情是必须要面对的。” 七天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很快，便到了约定的时间。 这日傍晚，萧不凡独自坐在花园中，看着面前的一树海棠，低头沉思。 微风轻过，血色的花瓣随之摇曳，散出满园花香。 “父亲，这件事跟不跟柔儿说？” 萧天荡提着一只灯笼，轻轻的来到他身后。 萧不凡回过神来，缓缓道：“说了能如何，不说又能如何。” “可是，她十分挂念那小子，要是今晚他真的出了什么事，我怕柔儿会……” “放心吧，在我云霄城里，就算是他玄天剑宗，做事也要掂量掂量！”萧不凡的眼神慢慢转为凌厉，自语道：“陆家，哼！陆家……” 萧天荡摇摇头：“我不认为那小子能打得过陆千山，毕竟两人差了一个大境界，而且玄天剑宗的剑法素来以招式沉猛闻名江湖，这一战，他可是危险的很。” 萧不凡说道：“其实这个年轻人沉稳内敛，言语不多，倒是很招人喜欢，可惜的是修炼的时间太短，对上陆家的那个小子，赢得机会纵然不为零，应该也差不了太多。不过，他陆家要是识趣的话，自然会知道怎么做，要是他们真的敢在我眼皮子底下杀人的话，哼……” 话中之意，不言自明。 若是陆家此举只是为了出口气，为了玄天剑宗的面子，那么，教训道缘一下也无不可，就算出手重些，萧不凡为了顾全大局，也不便多言。 但道缘毕竟是柔儿的救命恩人，就只这一点，看在萧不凡的面子上，陆家也不应该做的太过，否则，那便是不把萧不凡放在眼里了。 萧天荡自然明白父亲的未尽之言，可是，他依然有些迟疑的说道：“陆家那几个老家伙自然会有分寸，我只是担心陆千山，他自小娇生惯养，被陆家宠溺惯了。自从进了玄天剑宗后，学了这些年本事，更是盛气凌人，眼高于顶。真正对上道缘之后，我怕他会控制不住，痛下杀手。” “嗯，这倒是个问题！”萧不凡点点头，看着儿子的眼神中满是欣慰。 可是随即，他的笑容就猛然一僵。不远处，柔儿拿着一件紫色长袍，正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们，昏暗的灯光下，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 “柔儿，你怎么来了！？”萧不凡立刻站起身来。 萧天荡也赶紧回头，两道浓眉紧锁在了一处。 “如果不是给父亲你送衣服，我想，我会一直被蒙在鼓里。”柔儿尽力压制着语气：“你们到底想瞒我到什么时候！” 萧天荡上前搀住她：“柔儿，你先别激动，我和父亲这不是正在想办法吗！” 柔儿甩开他的手，带着质问的语气说道：“那你们想出办法了吗？” “柔儿，不许对父亲用这样的语气说话！”萧天荡轻声呵斥。 柔儿走过去，将手中的衣服放在石桌上，迎着萧不凡的目光，清声道：“我不希望道缘哥哥受到一丁点儿的伤害，所以，我也要去，我要看看，身为一城之主的父亲大人，是用什么好办法保护自己女儿的救命恩人的。” 说完，也不待萧不凡回答，直接转身走出花园。 萧不凡看着她的背影，叹道：“这个丫头，怎么脾气还这样！” 萧天荡道：“要我说，小妹现在的性子可是好了不少，要换了以前，她可能连话都不会多说，直接行动了。” 回到房间，萧夫人看出柔儿的不妥，柔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刚才还好好的，为什么一会儿就成这样了？” “母亲，我要出去一下。” 萧夫人一惊：“你的伤还没完全康复，不能随便出门！” 柔儿道：“我刚才送衣服时，无意中听见了父亲和哥哥的谈话，今晚，陆千山要和道缘哥哥决战，所以，我一定要去，既然父亲不愿意保护救女儿的恩人，那么，只好由女儿亲自来了。” “什么！”萧夫人惊诧道：“这件事我怎么不知道！” “他们根本就没打算告诉我们！” “只是决战而已，应该不会出事吧？” “母亲！”柔儿跺脚急道：“那可是生死决战，道缘哥哥不是陆千山的对手，他会没命的！” “那，你父亲怎么说？” “我不管父亲如何，反正我一定不会让道缘哥哥受到伤害！”柔儿走到门边，唤道：“香儿，准备一下，咱们马上出发。” 萧夫人连忙拦住她，说道：“你这丫头，还是这么倔强！你父亲岂是那种知恩不报的人！道缘曾经救过你，我想，他一定会想办法保他无事，但是，身为城主，他也自有他的难处，你要理解才对。” “那他为什么不理解我！？”柔儿气鼓鼓的说道：“他明知道道缘哥哥不是陆千山的对手，为什么不拦着！以他的身份，这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在我看来，他明明就是不愿过于得罪陆家，又想让道缘哥哥离我远远的，所以才不会阻拦。” 萧夫人爱怜的帮她拢了拢垂下来的一缕秀发，笑眯眯的问道：“柔儿，你告诉为娘，你是不是喜欢道缘？” 柔儿一听，脸上顿时飞出两片彩霞，羞道：“母亲，我在跟你说正事！” “难道娘说的不是正事？” 萧夫人拉着她坐到桌边，微笑道：“你是娘的女儿，常言说，知女莫若母，难道你心里想什么我会不知道！？” 柔儿低着头，小声道：“您知道什么？” “娘什么都知道。”萧夫人轻轻拍着她的手，说道：“据我观察，那少年也确实不错，不卑不亢，荣辱不惊，更难得的是，他还是个会照顾人的细心人，说实话，我也很喜欢他。” 轻轻叹了口气，她继续说道：“娘这辈子，最不放心的就是你了，我不盼你将来成为什么掌门或者是圣后，只要你能有个称心如意的心上人，有个好的归宿，那娘将来就是死了，也会含笑九泉的。” 柔儿抱住萧夫人的手臂，倚在她的怀中，说道：“您不会死，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女儿哪里也不去，就一直守着母亲，直到永远。” “别傻了，一生不嫁一生苦！女人，终究是需要一个归宿的！”萧夫人摸着柔儿的秀发，轻声道：“如果你真的喜欢道缘，娘不会反对，至于这次的事情，我会去和你父亲谈谈，你放心吧。” “真的！”柔儿喜道：“我就知道娘最疼我了。” …… 月色，渐渐明亮，树影摇曳的枝头，偶尔飞过几只晚归的飞鸟，欢快的叫声，在寂静的夜里听得是那么的清楚。 城主府外，萧不凡抬头看着漫天的星辰，不知在想些什么。 “父亲，柔儿已经上了轿子，咱们什么时候出发？”不知何时，萧天荡来到他身后，开口问道。 “你要记住，柔儿的伤还没好，未免她有什么事，你要看好她，不能太靠近，知道吗？” “是，孩儿记住了。” 萧不凡回头看了看，大手一挥，当先向着引星楼的方向而去。 引星楼，就在城主府的南边，距离很近，不多时，一行人就已经来到宽阔的广场中心。 此时，这里早已灯火通明，人影绰绰。 隶属于城主府的百余名军士，早就奉命前来，每人都手执火把，在广场中围成一个大圈。 再往里一点的地方，海无涯等各个武院的高层人物，各带着几名弟子，分坐在场内各处。 正西面，两个约莫五十左右年纪的清瘦男人，并排坐在一起，他们的模样有些相似，须发都略有些灰白，神色肃然的看着前方，陆千山双手抱剑，傲然的站在他们身后。 这两个人，一个就是陆千山的父亲，陆家家主陆成鼎。另一个，就是他的叔叔，也就是陆千林的亲生老爹陆成云。 见萧不凡来到，众人纷纷起身行礼。 萧不凡挥了挥手，径直走到北面的椅子前，冷着脸，一言不发的坐下。萧天荡则护着柔儿的软轿，慢慢的走到他身后不远处的地方。 见人已到齐，陆成鼎起身走到场中，对着萧不凡及海无涯等人微一抱拳，朗声道：“陆某感谢萧城主，还有诸位武院的朋友前来。想必诸位都已知道，不久前，小儿千山曾与人发生过争执，在打斗中失手伤了萧城主的千金，对此，陆某再次代表我整个陆家，向萧城主赔罪，感谢萧城主的海量宽宏，不再追究小儿的罪责。” 说完，他对着萧不凡抱拳弯腰，深施一礼。 萧不凡轻哼一声，没有言语。 第四十四章 应约来战 “大家也知道，那个与千山动手的年轻人，是萧姑娘的救命恩人，从这点来讲，我陆家就不应该再找其麻烦，而且，陆某也曾阻止过小儿千山，严令他不能再行动手。” 陆成鼎背着双手，露出一副无奈的表情：“但是，千山怎么说也是玄天剑宗器重的弟子，纵然我陆某人可以不计较这些，但是，他却不能坠了师门的名声！” “所以，无奈之下，我只好想出了这个权宜之法，让他两人公平的打上一场。当然，这场战斗还是要点到为止，至于谁输谁赢，这倒是其次，最主要的是这么一来，我也好向玄天剑宗做一个交代，所以今晚，特意请大家来做个见证，陆某这么说，相信诸位都应该明白了吧。” 他刚说完，就见一老者起身说道：“陆家主此言甚是，令郎的师门，怎么说也是云霄城地面上数一数二的大派，弟子被人欺辱，自然不能装作不知，这样公平的战上一场，的确不失为一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 此人一身黑衣，面容枯槁，苍老的眸子中不时闪过丝丝厉芒，正是苍林武院的院主，卫不虚。 陆成鼎对卫不虚拱手笑道：“多谢卫院主谅解。” 海无涯轻捻白须，皱眉道：“陆家主，听闻令郎今年只得二十一岁，却已经有了合元上境的实力，是么？” “呵呵，小儿不才，确如海院主所言。”陆成鼎抱拳微笑，声音中有着掩饰不住的傲然之意。 “可是，据老夫所知，救下萧姑娘的那个年轻人，实力只在聚灵上境，与令郎相比，差了不少，今日这场对决，双方好像有些不对等吧。” 这件事的始末情由，海无涯早已知之，他自然明白陆成鼎的心思，搬出玄天剑宗，一来，是不想明着得罪萧不凡，二来又可以向众人显示自家的实力，同时告诉大伙，他陆家，不是那么好欺负的，就算是城主，也要让其三分。不得不说，这陆成鼎的野心还真是不小。 可是，海无涯心中纳闷，这陆成鼎是不是老糊涂了，要是换做别人，他这么做也就算了，可萧不凡岂是一般人！且不论城主本身的势力人脉，光是天山的那些高手，就足以碾压玄天剑宗。 萧雪柔是天山圣后最疼爱的弟子，她又岂会眼睁睁的看着爱徒受人欺辱，此人的一身修为惊天彻地，已达化境，据说还有些不讲理，要是那丫头请来这尊杀神，只怕她一人就可以把玄天剑宗杀个鸡毛鸭血，片甲不留！一个小小的陆家，有何胆量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莫非……这老家伙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不成？ “海院主此言差矣！” 见海无涯这么一说，陆成鼎笑容微敛，说道：“之前小儿千山曾经受伤，就是这个年轻人所为，要说实力相差太多，这个恕陆某不能认同！不然，他怎么可能伤到小儿？照我看来，一定是他故意隐藏实力，否则，他怎么会在小儿亮明身份之后，依然敢出手？这岂非说明了他有和小儿不相上下的实力么？” 场中众人，大多数不明白事情的详细，此时听陆成鼎这么一说，均觉有理。 萧不凡说道：“陆家主，刚才你说，此番两人出手对决，要点到为止，不知此话可是当真？” “自然当真！”陆成鼎笑道：“萧城主放心，既然这个少年对萧姑娘有救命之恩，那陆某说什么也要给萧城主一个面子，此战不论胜负，我也算是给了玄天剑宗一个交代，自然不会再对他如何，可是……” “可是什么？” “呵呵，所谓刀剑无眼，两人相斗，难免会出现些须失误，要是受了伤损，这也是不可避免的，萧城主，你说呢？” “你的意思是说，如果陆千山被对方所伤，也是正常的了？” “这个自然！”陆成鼎似乎早有准备：“要是小儿被伤，哪怕是断手断脚，也只能怪他自己学艺不精，与人无尤。” 萧不凡冷笑道：“看来，陆家主还真是大人大量！” “萧城主过誉了！”陆成鼎自然听出了话中的嘲讽，但他并不在乎，同样冷冷的回答道。 这时，卫不虚问道：“陆家主，不知那个年轻人到底是谁，为何到现在还不来？老夫还真的有些好奇，到底是哪一派的青年才俊，居然和令郎的实力相当。” 陆千山接口道：“卫院主请稍待，我想，他应该就快来了。” 果然，他的话音刚落，就见道缘与雷落并肩一起，出现在了东边的光影里。 看清了场中的情形，雷落低声骂道：“这混蛋搞什么，怎么这么大场面！” 这些人里，有城主萧不凡，云霄武院院主海无涯，苍林武院院主卫不虚，青枫武院院主白如甲，离院院主罗章，再加上陆家和另外两家世家家主，可以说云霄城内响当当的人物差不多全部到齐。 他们久居高位，气势自然不凡，雷落顿时感觉无形的压力迎面扑来，如大山一般重重的压在了心头。 道缘走到场中，对众人施了一礼，随后看向陆千山，说道：“道缘言出有信，应约来战。” 萧不凡看着道缘的表现，心中暗暗点头。 海无涯却有些惊讶：居然是他！ 其他人不认识道缘，见他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居然能伤到合元上境的陆千山，不由心中微震。 陆成鼎淡淡的扫了他一眼，面无表情的走向座位，在与陆千山擦身而过的时候，暗暗使了个眼色。 陆千山点头会意，他双手抱剑，缓步来到道缘面前，冷冷的说道：“你架子还真是不小，让这么多人等你！” 在众人眼中，一身白衣的陆千山自信满满，战意十足，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把即将出鞘的利剑，气势不凡。 而道缘，衣着普通，神色淡然，平静的脸上看不出悲喜之色，也没有其他的表情，就像是波澜不惊的一汪深潭，宁静而幽远。 “我想，你的面子应该更大。”道缘看了看四周。 陆千山眼神一眯：“哼，嘴上会说没有用，实力的强弱，才是最终的结果！” “锵”，清脆嘹亮的剑鸣回荡在寂静的夜空，他指向道缘，冷声道：“拔剑。” 随着陆千山的动作，一股沉重肃杀的意味充满场间，道缘眉头微皱，将金儿交给一旁的雷落，生死剑凭空一闪，出现在了手中。 陆千山嘴唇轻动，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幽幽的说道：“我看今天还有谁能来救你！我要挑断你的手筋脚筋，震碎你的丹田气海，让彻彻底底的成为一个废人！在无尽的折磨和绝望中死去！小子，纳命来！” 身为玄天剑宗器重的弟子，陆千山确实有骄傲的资格，这一出手，清亮的剑光顿时将四周的火光压了下去，轻微的爆裂声音响起，随着急速前进的身形，仿佛夜空都被他的剑意割裂。 道缘单脚跺向地面，啪的一声，脚下的青砖应声而裂，借着这股反弹之力，毫不犹豫的向一旁躲去。 陆千山眼神冰冷，嘴角微挑，磅礴的剑意如影随形，追击而至，他要把道缘笼罩在自己的剑意之下，闪无可闪，避无可避。 道缘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的动作，身形左突右闪，丝毫不停，仗着星步的玄妙无方，始终游离在剑意之外。 每一道剑光劈落，他都会在最后的关头躲开，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实力不及陆千山，只有耗过对方凌厉的锋芒，之后才能有机会寻隙反击，所以，现在他根本不考虑反击，只是一味的闪避，保留气力。 幸好，虽然此刻伤敌不足，但自保却是有余。在剑灵的指点下，他的星步运用的越来越是纯熟，到了现在，几乎已经成为了本能。 就这样，两人一个追击，一个躲避，竟然在场中绕起了圈子。 陆千山连变数套剑法，都未能成功的拦住道缘，急的他怒吼连连，暴躁不已。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他越来越是不耐，猛然心中发狠，口中沉喝一声，长剑上顿时光芒大作，如天空中划过的耀眼星辰，身体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有些氤氲起来，双脚踏过的青砖上，丝丝裂纹突现，仿佛多年的蛛网。 飞星剑法的第二招，辉耀日月！ 此套剑法共有十五招，在玄天剑宗里排名第二，威力逆天，十分强悍。若能大成，一剑可劈山断岳，江海倒流。乃是千年前，玄天剑宗的一位前辈高手，月夜观星有感所创。 观战的众人都是此道的行家，其中，更是有人见过这套剑法，如今见他使出这一招，都在心中暗赞一声。 只有萧不凡和海无涯的脸色越来越是沉重。 剑光愈来愈盛，清楚的照亮了道缘俊逸的脸庞，明亮的眸子中，映出了两团星辰般的光芒，那是陆千山的剑，随即，一股强大连绵的剑意布满全场，锁定了道缘的身形。 随着清亮的剑鸣之声响起，道缘的身形微滞，像是受到了极大的阻拦，陆千山手腕轻抖，挑开生死剑，直刺道缘胸口。 火光晃动之下，两人的身形一错而过，看着剑身上的殷红，陆千山心中冷笑。 道缘稳住身形，低头看向胸口，那里的衣服，被剑锋割裂成十几块碎片，数道血痕慢慢从胸前浸现。 “你以为，光凭躲就能逃过我的剑？”陆千山仗剑而站，冷声轻笑。 道缘深深的吸了口气，缓声说道：“的确，这不是个办法。” “那你就乖乖受死吧！” 陆千山大喝一声，手腕急速抖动，顿时，漫天的剑雨如落花坠地，散成无数的光点。这些光点忽隐忽现，像是夜晚的星星被人用肉眼难以看清的速度挪动一般。 这一招，是飞星剑法中的第五招，名为千星汇聚！比第二招的气势更为恢弘浩荡。 道缘想也不想，星步施展到极致，抬手就是一招风雨落。 这是他第三次使出这一招，而且每一次都是在这种情况下。 萧不凡虎眉微挑，看向海无涯，眼中尽是询问之意。海无涯缓缓摇了摇头，表示并非自己所授。 在众人不尽相同的目光中，万千光点追击着十数道黑芒，最终在半空相遇，刹那间，密集到令人牙酸的声音回荡在众人的耳边，各武院观战的弟子全都眉头紧皱，脸色发白。 眉头紧皱，是因为兵器碰撞的声音。脸色发白，则是震惊于陆千山的实力，同样是差不多的年纪，现在的他们，可无法达到这种境界。 当那十数道黑芒被万千光点吞噬殆尽的时候，道缘也堪堪闪出了光点之外，握剑的右手微微颤抖，显然，是被对方浑厚的真元震荡所致。 陆成鼎微微侧身，问道：“成云，你能看出那小子用的是什么步法么？” 第四十五章 五星连环 陆成云摇头道：“不认识。明明是很平常的步子，却偏偏能躲过千山的攻击，看来，这小子还真有两下子。不过，他再能躲又有何用，无力反击，早晚会败在千山的手里！” 百余支火把在轻吹的夜风中忽明忽暗，不时的传出阵阵燃烧的噼啪之声，陆千山出手也越来越快，一招紧似一招，一剑快过一剑。地面上，已经有无数道被剑气划出的深痕，纵横交合，清晰可辨。 陆千山有意炫耀，将飞星剑法的所有招式全部用了出来，场中剑光耀耀，剑气激荡，尘埃砂石不时的被卷起又落下。 每一招发出，道缘的身上都会留下一道明显的剑伤，随着时间的推移，伤口越来越多，但是，他的眼睛却越来越是明亮。 终于，飞星剑法的最后一招用完，陆千山收剑停身，微微有些气喘。这套剑法威力固然强大，但同样的，所消耗的真元也很大，即便是他，也不能像初时那般从容。 “小子，我有的是时间陪你玩，看你能挺到什么时候！” 看着衣衫破烂，狼狈不堪的道缘，陆千山的脸上满是快意畅然的笑容，从开战到现在，在他狂风暴雨般的猛烈攻击下，道缘除了抵挡，连一招都没有反击过，像这种对方无力还手的战斗，一向都是陆千山最喜欢的。 “观其形，感其意，怠其心，攻其不备，四象归一，胜之机也……” 这是鸿蒙天道诀神功总纲里的一段话，在此刻，一一闪过道缘的脑海。 他左手一翻，一块早已准备好的七彩石出现手中，借着衣袖的遮挡，神功全力运转，鲸吞海吸的汲取着里面的能量。 凛冽的寒光再现，伴随着刺耳的破空声，陆千山的攻击眨眼又至，在他眼中，此时的道缘就如同待宰的羔羊，无力，或者说无法再动。 无数的光点如前般出现在夜空，只不过，此时的这些光点并非明亮，而是黑色，生死剑一样的黑色。 千星汇聚！ 刚才陆千山曾经施展过的一招，此际却在道缘的手中出现。 好似天空中突然下了一场黑色的星雨，陆千山来到近前的时候，也正是星雨的威力发挥到极致的时候，每一滴星雨，都仿佛是隐藏在暗处的獠牙，静等着猎物的到来。 陆千山的眼睛里出现了无边的震惊，体内的真元在一瞬间狂暴涌出，明亮的剑身上立刻出现了一层寒霜，想要冻碎那些星雨。 可是，仓促之间凝聚的真元，并不能抵过蓄势良久的决然，哪怕陆千山比道缘的实力高。 无数道鲜血四下飞散，落在了青灰色的地面上，被渐渐落下的尘埃掩盖，再也不见痕迹。 “啊！” 陆千山凄厉的痛喝，惊散了黑夜的宁静。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道缘居然能够使出千星汇聚，而且除了威力尚自不及之外，形神竟没有一点可挑剔的地方。 为什么会是这样！？他在心中不停的问自己，神色惊诧到极点。 飞星剑法的每一招他都演练过无数次，他自信，就算是师门里的那两位师兄施展，也未必比自己更加纯熟贯通，道缘只不过是才刚刚见到，居然就能达到这般威力，一时间，他的心里生出一丝不真实的错觉。 然而，噩梦还没有结束。 辉耀日月、星落长天、斗转星移、飞星赶月，再加上刚才的千星汇聚，一连五招飞星剑法，被道缘用极快的速度使出，连绵不绝的强大剑意，将陆千山裹在了其中。 这番变故，完全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适才陆千山占尽上风，压着道缘狂追猛打，在众人看来，无力还手的他，落败只是时间的问题，因为，主动权完全掌握在陆千山手中。 可是现在，骄狂之下的他一招大意，失了先机，反而被道缘抓住机会，一口气连出五招，迫的他气势全消，手忙脚乱，只能回剑自防。 但是，出招容易，接招可就难了。 尤其是这些招式完全是他没有想到的。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陆千山连声喝呼，大步后退，身上的白衫被黑色的剑锋几乎快割成了布条，再也不复之前的从容风度。 陆成鼎和陆成云一见，腾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双拳紧握，不可置信的看着场中的情况。 海无涯看了一眼他们，随即将目光又转向场内。 萧不凡的身子微微前倾，面无表情。 看这架势，如果陆成鼎打算出手的话，他会在第一时间上前阻止。 而其他众人也忍不住发出震惊的声音，尤其是那些观战的弟子们。 先前，他们惊羡于陆千山的实力，年纪轻轻就已达到合元上境，这样的资质，若是放在各武院中，绝对会被视为珍宝，重点培养。再想到自己如今的实力，他们也只得在心中苦笑暗叹。 而现在，实力低了一个境界的道缘，居然在这种情况下将陆千山逼的连连后退，落尽下风，这其中的难度之大，已经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一干少年不约而同的张大了嘴巴，震惊无言。 剑意消散，烟尘敛去。 道缘的脸上隐隐见汗，有些喘息，看着数丈之外陆千山，心中暗道可惜。 之所以停手，不是他想，也不是他没有记住接下来的招式。 实在是……他体内剩余的真元，已经无法再发出下一招飞星剑法了。 陆千山看了看碎裂的衣衫和滴落的鲜血，苍白的脸色渐渐狰狞。 道缘这几招剑法用的异常巧妙，一招一式连贯不绝，衔接的天衣无缝，丝毫没有停顿和滞涩之感，而且灌注了全部的真元，威力自然不容小觑，若非他对这些剑法十分熟悉，只怕，此刻他已经彻底的败了。 但即便是这样，他也受伤不轻，甚至看起来比道缘还要厉害，原本就消耗了不少的真元，也在这一连串的抵挡中再次损失了大半。 擦了擦嘴边的血痕，陆千山咬牙问道：“你不要告诉我，这几招你是刚才从我这里学会的！” 道缘极力的吸收着能量，神色不动，说道：“你都看见了，我还有说的必要么？” “这不可能！” 陆千山低吼一声，模样扭曲可怖，嘶哑的说道：“这套剑法我学了十年！整整十年！你知道，我为此付出了多少的汗水和辛苦吗？而现在，你不过就是看了一遍，怎么可能用到如此地步！你骗我，你一定是在骗我！” “骗也好，不骗也好，事实就是事实。”道缘用不容置疑的口气说道：“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天赋吧。” 这场战斗，剑灵一直没有出手，且不说他现在的实力能不能破开陆千山的护体罡气，就是周围有那些高手坐镇，他也不敢轻易现身，否则，一旦被人发现，道缘很可能因此而被群起而攻之，后果不堪设想。 但是，这并不妨碍他用多年的阅历，和洞察世情人心的精准眼光来指点道缘。 刚才这句话，就是道缘在他的授意下说出的，用他的话说，最后这一句，看似平常，实则是诛心之言！ 试想，一个人努力十年，却比不上对手短短一会儿的时间，于这个人而言，这会是多么大的打击！又是多么大的嘲讽！尤其这还是一个眼高于顶，心高气傲的贵公子。 如果对方是一个老于世故，阅历甚丰的武者，哪怕他的修为一般，剑灵也不会说出这番话。 但，陆千山不是。 果然，这句话一出口，陆千山的脸色立马变得异常精彩，此时他的表情，已经不能用单纯的狰狞和愤怒来表示，那是一种极致的不解和茫然，还夹杂着崩溃无望，悔恨和不甘。 他长剑拄地，捂着胸口，一瞬不瞬的盯着道缘，数息过后，苍白的脸上猛然一红，张嘴喷出一口鲜红鲜红的血水，脸色随即变得如同死灰一般。 “山儿！” 陆成鼎见此变故，再也按捺不住，准备上前接应。 他知道，自己的儿子从未受过如此的打击，适才那一口血水，是他的心头之血，气之精华，若不立刻阻止住他，只怕会极大的影响身体和以后的修行，搞不好，实力终生再难寸进。 “陆家主，难道，你忘了之前说过的话？” 萧不凡缓缓站起，把双手负到背后，淡淡的看着陆成鼎。 陆成鼎脚步一顿，止住了身子，一脸肃然的看向萧不凡。 他当然不想自己的儿子受到伤害，但同样，他也不愿意就这么让其认输，那样的话，从未经历过失败的陆千山只怕更加承受不住。 就在他左右为难之际，只听陆千山近乎疯狂的声音响彻了全场。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要杀了你！将你碎尸万段……啊！” 剩余的真元被他催到极限，尽数输进了手中的剑里，清亮的剑身顿时光芒大作，寒意逼人。 道缘眼神微缩，暗中蓄势，他知道，陆千山是真的拼命了！ 那种不顾一切的疯狂和杀意，如滔天洪水一般的汹涌而至，周围明亮的火光瞬间变得有些无力，没有了之前的光明。 在一旁观战的雷落，从一开始就提心吊胆的看着两人的战斗，他自然知道此战的凶险程度，心情一直忐忑不安，忧心忡忡。直到道缘连出五招，将陆千山逼得狼狈后退，他悬着的心才稍稍的放松了些。 此际见到陆千山这般疯狂的攻势，他的心立刻又提到了嗓子眼儿，双手暗暗握住了断魂枪，如果情况稍有不对，他和金儿才不会理会其他，直接动手就是了。 第四十六章 险死还生 虽然道缘一直在全力吸收着七彩石的能量，但到现在为止，恢复的真元，最多也只能够他施展出一招而已。 不过还好，早在他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了此时的结果，提前考虑自己到底该用什么样的招式来抵挡疯狂的陆千山，不至于仓促无措。 飞星剑法？ 不行！刚才是对方没有防备，被自己攻了一个措手不及，如今再用，不但不会收到任何效果，说不定还会被对方所乘，陷入死境。再说，自己现在的情况也只怕很难发挥出这套剑法的威力。 可是，寻常的剑招又根本挡不住陆千山的攻势，想来想去，也只有一招风雨落可以用了。 主意一定，道缘不再犹豫，左手猛然一紧，七彩石的光芒瞬间黯淡了几分，真元飞速流转之下，全部汇聚到了生死剑中，看准攻击来势，抬手挥击而出。 在他挥剑迎击的那一瞬，散发出的气势竟丝毫不输于渐入疯狂的陆千山。 电光火石之间，狂猛的攻击就已经来到了近前。 场外，两道身影一先一后，带着破空之声急速赶至，其中先发的一道，正是陆成鼎。 他距离场中甚远，又在权衡利弊之际，略有失神，不防陆千山突然陷入疯狂，竟然起了拼命之心，回过神来的他再也顾不得其他，儿子要是有什么闪失，那就算是天王老子的颜面都没有用了。 岂料刚到半路，就见萧不凡的身影拦在了自己面前。 萧不凡的修为在凝魂初境，而陆成鼎则是归一初境，两人同样是差了一个大境界。但是，这个大境界的差距和道缘跟陆千山的可不能同日而语。 如果说聚灵上境的实力是潺潺而流的溪水，那合元上境就是水流哗哗的小河。 但要是将归一初境比作潺潺而流的溪水的话，那凝魂初境就是水流湍急的深涧，而且还是波涛暗涌的那种。 也就是说，就算陆成鼎拼了老命，也不会是萧不凡的一招之敌，这其中的差距可谓云泥之别。 所以，萧不凡虽然后发，却是先至。 “萧城主，你这是什么意思？！”被拦下的陆成鼎表情一凛，沉声问道。 “没什么意思，只是不想让陆家主食言而已。”萧不凡神色冰冷，语气淡然。 “你……” 陆成鼎心中大怒，寒声道：“难道萧城主真的不给陆某面子？！” 萧不凡虎眉一挑：“陆家主这话可就错了，我既然应你的邀请而来，难道还不算给你面子吗？如果这样都不算，那怎么才算呢？” 刚说到这里，就听见场中发出轰的一声巨响。 两人立刻转头看去。 只见道缘脸色苍白，身体微颤，丝丝鲜血从嘴角溢出，手中的剑也跌落在远处。 陆千山则满脸阴笑，带着嗜血的意味看着他，手中，只剩下了一个剑柄。 原来，他的剑在之前与生死剑对碰后，就已经有了暗损，被狂暴的真元一激，数道细如发丝的裂纹慢慢出现在了剑身上，及至双剑相交的瞬间，在将道缘的剑击飞之后，他的剑也不堪负重，终于碎掉。 不过，他丝毫没有在意，随手扔掉剑柄，看着摇摇欲坠的道缘，狞笑道：“怎么样？你无力再出手了吧，你没有兵器了吧！但是，这两样我都有！” 手一翻，一把明晃晃的匕首瞬间出现，闪电般的刺入了道缘的腹部。 “我说过，我要废掉你的丹田，让你永远成为废人！一个比死人还要凄惨十倍、百倍、千倍的废人！” 看着道缘痛苦的表情，陆千山放声狂笑，得意至极。 远处的陆成鼎看见这个情况，暗中松了口气，看着萧不凡微微冷笑。 在看见陆千山拔出匕首时，萧不凡就感觉不妙，但无奈场中两人相聚太近，他根本来不及出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幕的发生。 “道缘哥哥！” “吼！” “老大！” 三道焦急又愤怒的声音响起。 柔儿用力挣开萧天荡的阻拦，踉踉跄跄的飞奔向场中。 之前她数次想冲破保护，但都被萧天荡紧紧的拦住，如今出现这番变故，萧天荡也是略一愣神，这才让柔儿有了机会。 雷落大吼一声，手中长枪一挺，与金儿双双奔向道缘。 金儿因为离得比较近，再加上它的速度最快，几乎在一个呼吸间就飞掠了一半的距离。 但是，下一刻，它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似的，猛然刹住身子，和紧随其后的雷落一起，愣愣的看向前方。 萧天荡也立刻拦住柔儿，两人同时露出惊讶表情。 海无涯看了萧不凡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一丝不可思议：难道，这竟是要突破的前兆？ 一股难以言说的气息遍布了全场，道缘身上，淡淡的七彩光华慢慢浮现，那光华温和柔美，夺人眼目，渐渐的越来越亮，直至将他淹没其中。 陆千山张着嘴巴看着眼前的一切，浑然忘了自己此时最应该干什么。 陆成鼎隐约感觉到了什么，脸色大变，喝道：“山儿，快躲！” 陆千山听见喝声，猛然回神，连忙撒手后退，却在此时突然感觉从匕首上传来一股强大至极的吸力，牢牢的吸住了自己的手掌，体内剩余不多的真元，在这股吸力下不受控制的顺着匕首奔腾而出，涌进了道缘体内。 “父亲，我动不了了！”陆千山带着哭腔喊道。 “坚持住，我来救你！” 陆成鼎大喝一声，绕过萧不凡冲了过去，一掌拍出，汹涌的真元化作一道肉眼可见的气流，直接击向了道缘。 “嘭！” 萧不凡单手一挥，轻描淡写的将那道掌力拦下，化于无形，他的身形也再次挡住了陆成鼎：“陆家主，你这是救儿子？！” “萧城主，你当真要如此？！”陆成鼎双目圆睁，怒火暗蕴，看样子，要不是顾忌萧不凡的身份和实力，恐怕他就会直接动手打过去。 “如果你真的是想救儿子，我不会多加阻拦，但是，你若想借此杀了救我女儿的恩人……”萧不凡眼中精芒一闪，喝道：“陆成鼎，是谁给了你这个胆子，敢不将萧某放在眼里！” 陆成鼎脸色微变，沉声说道：“如果今日山儿有什么意外，玄天剑宗必然不会善罢甘休，请问萧城主，到时，你该如何自处！” “哼！你少拿玄天剑宗来压我！”萧不凡冷声说道：“萧某堂堂一城之主，还会怕他一个江湖门派不成！” 陆成鼎知道，仅凭陆家，根本无法对抗萧不凡，所以他搬出了玄天剑宗，期望萧不凡可以投鼠忌器，不敢做的太过。 殊不知，玄天剑宗虽然强大，但在萧不凡的心里，还真是不怎么在乎。他之前的态度，并非是怕，只不过是不愿罢了。毕竟，身为城主，他有责任让治下的百姓安居乐业，免于灾祸。 可是，自己的宽容却让陆成鼎觉得自己不敢动他，甚至越来越不将自己放在眼里，这一下却是真的触怒了萧不凡，老虎不发威，你还真当我没脾气不成！ 这番话，萧不凡说的是霸气无双，斩钉截铁，再没给陆成鼎丝毫面子。 所有人的目光全部注视着他们，不明白事情为何会演变至此，也只有海无涯等少数几人才清楚。 外面所发生的一切，道缘根本不知道，此时的他，正处在一个玄之又玄的状态中。 在匕首刺进小腹的那一瞬间，他实实在在的感受到了巨大的疼痛，但接下来，连他也不明白的是，体内的神功不知为何突然狂暴的运行起来，像是受到了挑战的怒龙，发出了惊天动地的狂吼。 生死剑虽然被击飞出去，但那块七彩石还依旧在他的左手中，在神功突起的那一刻，七彩石的光芒在极短的时间内就黯淡了下去，直至变成一块普通的石头。 显然，里面的能量已经全部进入了道缘体内。 而这些能量，随即就变成了呼啸翻涌的真元，充溢了他的所有经脉。一阵舒适温暖的畅然从身体各处传来，道缘闭着双眼，慢慢感受着这一切。 等他的意念游走到丹田的时候，终于感觉到了小腹处的不适。 一阵阵带着破坏之力的真元从那里涌进，意图毁灭自己的丹田，这些真元，自然就是陆千山所为。道缘刚想对其进行驱逐，却不料自行运转的神功，瞬间生出一股如同漩涡般的吸力，将那些真元吸了进来。 本来，不属于自己的真元，一般情况下是会和本身的真元相互抵冲，甚至水火不容的，但他惊奇的发现，那些真元在进来之后，只是稍稍的挣扎了一下，最后竟然在神功的驯服下，和自己的真元完全同化，变为自己真元的一部分。 这个发现顿时让他有些惊喜，是以没有丝毫犹豫，他当机立断，开始全力运行神功，由驱逐改为吸纳。这么一来，神功的威力自然更加强横，那阵势，简直如飞瀑落涧，天河倒泻。 很快，道缘就感觉身体有些不同，似乎是被什么东西束缚住了一般，而这些东西，似乎就隐藏在身体内的某个隐秘的地方。 他很不喜欢这种感觉，于是，他开始催动着真元，一遍又一遍的对这些地方展开了冲击。 功夫不负有心人，十几次猛烈的冲击后，那种紧紧的束缚感猛然消失，紧接着，身体就是一阵无比的轻松和舒爽，就连小腹处的不适也轻了许多。 合元初境，突破！ 道缘深深的吐出了一口灼热的气息，缓缓睁开了眼睛。 第四十七章 老大，你真牛！ 映入眼帘的，是陆千山惊骇欲绝的脸。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在这种几乎是必死的情况下，道缘竟然突破了！ 而且最让他不能忍受的是，这番突破，竟还是靠了自己真元的帮助。 这一刻，陆千山真想放声大哭、破口大骂！ 但是，已经被吸干了真元的他，连站着都已经很勉强，更遑论其他了。 低头看了看依旧还留在小腹间的匕首，道缘缓缓的说道：“杀人者，人恒杀之！陆千山，今日之前，你可曾想到这般后果了么！” “啪”的一声，道缘的手掌重重的印在了陆千山的天灵盖上。 低沉的闷哼，混合着骨骼碎裂的声音响起。 陆千山带着极度的悔恨和不甘，仰面缓缓倒了下去，七窍中流出的鲜血，染红了冰冷坚硬的四方青砖。 “耶！” 雷落和金儿一见，忍不住欢呼雀跃，但是一想到道缘身上还插着匕首，又赶紧跑了过去。 柔儿也是喜极而泣，再次挣脱了萧天荡的阻拦，跑向了道缘。 “山儿！” 见到这一幕的陆成鼎仰天大吼，老泪纵横，撕心裂肺的叫声形成了一股清晰可见的气浪，以他为中心，向四下散了开去。两只苍老的眼中含着无尽的悲痛，一步一步的走向场间。 萧不凡眉头微皱，也跟着走了过去。 其他众人没料到最终会是这种结果，纷纷站起身来，脸上的表情各有不同。 雷落一看陆成鼎过来，忙扶着道缘闪到一边，伸出大拇指，说道：“老大，你真牛！” 柔儿关心的问道：“道缘哥哥，你怎么样了？” 道缘微微一笑，示意自己没事，伸出两指，迅速的将匕首拔出，随即封住了周围的穴道，止住了流血。 陆成鼎看着已经气绝，却兀自大睁着双眼的陆千山，缓缓跪下身子，双手颤巍巍的将他的尸身抬起，带着满腔的怨毒，低声说道：“山儿，我知道你死不瞑目！你放心，这件事不会就这么完了，我发誓，一定会给你报仇雪恨！将仇人剖腹挖心，挫骨扬灰！以慰你在天之灵！” 说完，他猛然抬起头来，看着闪到一旁的道缘，身体因为激动而一阵阵的颤抖着，似乎随时都会暴起出手，将道缘撕成两半。 陆成云凑到他耳边，小声说道：“大哥，今日之事已不可再为，千山的仇我们一定要报，但不是今日，须知，小不忍则乱大谋！” 他这句话，声音压得极低，最后那一句，几乎已经声不可闻。 陆成鼎拭去脸上的泪水，强忍住悲痛，咬牙点了点头。他将陆千山的尸身抱起，再没有理会场中的任何人，寒着脸，一言不发的离开。 他的背影，似乎佝偻了许多，充满了落寞和萧瑟的意味。 萧不凡来到道缘面前，问道：“你没事吧？” 道缘摇摇头，施礼道：“今日若非城主坐镇，道缘必定会血溅引星楼，此恩此情，晚辈铭感五内！” “罢了！”萧不凡摆摆手：“滴水之恩当涌泉想报。怎么说也是你救了我女儿，今日之事，就当是萧某还你的恩情吧。” 柔儿低着头，不好意思的说道：“父亲，对不起！柔儿先前错怪你了，还请您不要放在心上。” 萧不凡哼了一声，故意板着脸，说道：“你这丫头，竟然让你母亲来威胁我！要是换了我以前的脾气，看不把你狠狠的打一顿，再关上三天三夜！” 萧天荡连忙笑着说道：“好了好了，现在既然已经没事，就不要说这些了，咱们还是先回去吧。” 萧不凡冷漠的看着众人，道：“各位，热闹已经没了，大家都散了吧。” “是啊是啊，诸位，今天的事情到此为止，大家知道就可以，无谓的让它再行外传。”海无涯微笑着对众人拱了拱手，道：“现在天色已经不早了，大家还是尽快回去休息吧。” 各武院的院主对着萧海二人一拱手，寒暄了几句，随后带领着弟子联袂而去。 那两位世家的家主走到卫不虚跟前，不知说了些什么，他远远的看了这边一眼，也渐渐的隐入了黑暗的夜色里。 海无涯看着道缘，说道：“要说在战斗中突破的事情，虽然不多，却也并非罕见，可是你今日的情况却是老夫平生头一遭遇到，年轻人，你的运气，可真是没的说。” “不过，陆千山死在了你的手中，陆成鼎一定会为子报仇，萧城主就算保护得了你一时，却无法保护你一世，日后，你可要加倍小心了。” “晚辈知道，多谢海院主提醒。” 柔儿道：“父亲，道缘哥哥现在受了伤，不如就让他去家里修养一阵，也正好替我看看恢复的怎么样了，您说好吗？” 尽管她说的已经很委婉，但这点小心思又如何瞒得了萧不凡。再说，自从她回家之后，后续的治疗已经由荀大夫接手，哪里还需要道缘。 海无涯捻须轻笑，低声对萧不凡道：“老弟，女生外向啊！” 萧不凡叹了口气，道：“如果他愿意，我不会反对。” 柔儿一听，顿时笑开了花：“还是父亲最好！” 又对道缘说道：“道缘哥哥，咱们这就回去，好吗？” 道缘看了看雷落，只见他也是一脸意动，只好对萧不凡说道：“既然这样，那晚辈就叨唠了。” 一行人回到萧府，刚一进门，就见迎面碰见一个脚步匆匆的家丁，正准备出门。 一见萧不凡回来，立刻上前禀报道：“老爷，您可算回来了！” 萧不凡见他神色慌张，皱眉道：“出了什么事？为何这般焦急？” “夫人她刚才晕倒在花园里，到现在还没醒来，荀大夫正吩咐小人去找您！” “什么！” 萧不凡脸色一变，急步冲出，直奔卧房而去。 柔儿和萧天荡也听见了家丁的话，双双一惊，赶紧跟过去。 “荀大夫，拙荆怎么样了？”还未进门，萧不凡担心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屋内床边，帷帳低垂，荀大夫正在替昏迷不醒的萧夫人诊脉，看见萧不凡回来，他慢慢收回手指，起身说道：“萧夫人她，乃是中了风寒。” “风寒？风寒会致人昏迷？”萧不凡拿起妻子的手，眉头紧锁。他不是不相信荀大夫的话，只是实在是想不通。 “本来，初感风寒不会致人昏迷，但是，萧夫人的情况却有些不同。”荀大夫来回踱了几步，继续说道：“之所以会这样，是以前的旧疾复发所致。” 这时，柔儿和萧天荡也来到屋内，正好听见了荀大夫的话。 柔儿不解的问道：“荀大夫，你说清楚一点，母亲她什么时候有过旧疾？” 萧不凡叹道：“还不是因为你！” “我？” 这一下，柔儿更加是一头雾水。 “当年，你母亲怀你的时候，就常常感觉浑身乏力，精神不振，整个人好像被抽走了精气神一样。后来，我请来当时城内一位有名的大夫为你母亲诊治，大夫说这是营养欠缺，无法满足身体正常的需求所导致。” 看了一眼妻子，萧不凡继续道：“听见这番话，当时我就愣了。要知道，那时候我就已经是城主了，每日三餐纵然不是山珍海味，至少也是荤素齐全，因为你母亲身怀六甲，所以更是吩咐厨房精心调制食物，这种情况下，怎么可能会营养欠缺！？” 说到这里，荀大夫接口道：“也正是那个时候，你父亲遇到了我。当时，我正在为一个中毒的武者瞧病，可是，对方来的太晚，送到我这里的时候，毒气已经流进心脉，回天乏术，我的银针还未取出，他就已经毙命气绝。于是，他的朋友便说我是庸医，误伤人命，要我以命相抵。” “就在命悬一线的时刻，你父亲刚好经过，从死神手里把我救下，我自然千恩万谢。在知道了萧夫人的情况后，便怀着报恩的心情想要一试。谁知这一试，我发现情况的确和那位大夫所说的一样，正是因为营养欠缺，损失精气所致。” 柔儿奇怪的问道：“可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荀大夫笑道：“萧姑娘，从小时候开始，你的修武天分就展现出了常人难以企及的高度，你可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刚一说完，他就猛然醒悟过来，苦笑道：“看来，我真是老糊涂了！竟然忘了你失忆的事情！其实，这很简单，因为你这丫头太过厉害，尚未出世，就已经抢走了萧夫人体内的大部分的营养，包括对人身体最重要的先天本源之气！” “先天本源之气？”柔儿喃喃自语道。 “不错，先天本源之气，乃人体六气之首。其他五气分别为肺金、肝木、肾水、心火、脾土，而先天本源之气可化分这五种元气，故为六气之首，最是重要不过，正因为这样，损失了大部分本源之气的萧夫人才会每日疲乏无力，难展精神。” “及到后来，萧城主命人搜罗了一大批灵丹妙药，为萧夫人补充精气，但是，这些灵药虽然珍贵，却也只能治标，无法固本。因为先前的本源之气损耗太多，所以这些年来，萧夫人的身体一直孱弱难愈，无法恢复到以前的状态。” 说到这里，荀大夫苦笑一声：“说来惭愧，像这种婴儿强行吸收母体本源之气的情况，老夫行医数十年来，只是听过传闻，却从未亲眼见过。” 柔儿看着昏迷中的母亲，垂泪问道：“难道，就没有好的办法吗？” 荀大夫道：“其实，这些年来，萧城主已经找齐了大部分的药物，包括海院主所赠的万象丹，可惜，没有药引，这些灵药纵然再好，也无法发挥出应有的效果，否则，病没治好，还会白白损失掉这些再也难以寻找的灵药，这，也是我一直迟迟不敢动手的原因。” 柔儿心中一动：“道缘哥哥也许会有办法！” 第四十八章 你敢威胁我！ 自从柔儿回家后，荀大夫就接替了道缘替她治疗，在见到柔儿的神魂暗创确实有明显的好转后，不仅对道缘的手段感到震惊。 此时见柔儿这般说，他也微微点头道：“不错，那少年说不定还真有办法。” 道缘三人因为避嫌，所以一直在客厅说话。自从他进入合元初境，实力自然更上层楼，小腹的伤势虽然略有严重，但在神功的运转之下，此时已经好了很多，再加上空间里的灵丹，如今行动已然无碍。 忽听萧府管家来报：老爷有请。 道缘诧异的跟着下人来到萧不凡的卧房，一进门，就被里面的情景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萧城主，不知叫我来有什么事？” 萧不凡起身说道：“荀大夫和柔儿说你可能有办法只好我夫人的病，所以请你过来看看。” 以他的身份，能说出一个请字，自然是相当给道缘面子。 “荀大夫乃当世名医，见多识广，医术高明，我只是个后生晚辈，才疏学浅，哪里及得上荀大夫！” “小子，你不是在笑话我吧！”荀大夫苦笑道：“我承认，先前是对你有些轻视，但是现在萧姑娘已经好端端的站在这里，难道我还会再小看你么？！” 道缘欠身道：“荀大夫言重了，我说的是实话，并无嘲笑之意。” 柔儿道：“你们就别客气了，道缘哥哥，还是快来看看母亲吧。” “这……好吧。” 其实，对于医道之术，道缘虽然知道不少，却依旧不如荀大夫，但是架不住他有剑灵这个万年百宝箱。以剑灵活了无数岁月的经历和见识，能难住他的事情还真是不多。 手指搭上萧夫人的手腕，道缘闭上眼睛，心神沉入空间，对剑灵传音道：“萧夫人的这种情况，你可有办法医治？” 剑灵听完道缘的叙述，皱着眉头思索片刻，说道：“这好像是缺失了先天本源气的症状啊！” “先天本源气？这可是人体最重要的六气之首，乃是婴儿出生之前就已经具备完全的，萧夫人的年纪怎么会有这种情况！你没看错吧！” “切，我剑灵是什么人！这种小事岂会看错！”听见道缘有些不信，剑灵嗤之以鼻的说道：“她绝对就是这种病，若是错了，我把脑袋拧下来给你当球踢！” “我要你脑袋没用！”道缘皱眉道：“说得这么自信，你到底有没有办法？” “办法嘛……也不是没有……” “哦，那说来听听。”道缘精神一振。 剑灵翻着白眼说道：“你还不是人家女婿，干嘛这么上心！” “你要是再敢口无遮拦，信不信我把你扔进茅厕，浸上三天三夜？” “……你个臭小子，竟敢威胁我！”剑灵怪叫一声。 对峙良久，他终于败下阵来：“靠！看来，真是我上辈子欠了你的！但是，真的不是我不想治，实在是心有余力不足啊！” 道缘不语，静静的等着他继续。 “你知道，我本是先天灵体，只要将我的元气抽出一些渡进她的体内，那么，她就会很快痊愈……” 道缘奇怪的说道：“一些元气而已，怎么跟要你的命一样？” “这就是在要我的命！”见道缘说得轻松，剑灵立刻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怒道：“我沉睡了无数岁月，也不过才恢复了一点而已，要是给了她，那我会再次陷入沉睡的。到时候，能不能醒来都是个问题！你觉得，我有那么傻么！” “那，有什么办法能补充你的元气？” “当然有！” 剑灵掰着手指，一个个的说道：“如果你能找来天冰玉莲、碧血玄参、万象果、幽冥神果、玄黄本源草……我就能恢复一些元气，这样，就可以治好她了。”一口气说了十余种灵药的名称，他才意犹未尽的住了口。 他说的这些，都是珍奇神药中排名二十以内的东西，就算出现一个，都会带来一番血腥的抢夺厮杀，更何况是这么多。 道缘黑着脸说道：“依你看，把我卖了能不能换来这些？” 剑灵道：“那我就没办法了！把自己的小命搭进去来救一个不相干的人，我可没那么高尚！” “这件事，我再想办法吧。” 睁开眼睛，道缘长长的出了口气，站起身来，紧紧的皱着眉头。 “道缘哥哥，你也没有办法吗？”柔儿的神情有些难过。 “有是有，就是……” 萧不凡神色一动：“有什么话，直说就是，无须为难。” “想治好萧夫人，须得要一些珍贵神奇的灵药……” 荀大夫说道：“这个我也知道，但是，现在还缺少一味药引，不然，再好的灵药效果也会大打折扣的。” 道缘心中一喜，问道：“也就是说，现在已经有了大部分的灵药？” 萧不凡道：“不错，正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不知城主手中都有哪些灵药，可否让我看一看？” “这有何难！” 萧不凡马上吩咐人前去取药。 不一会儿，数十种药材就被摆在了房间内，其中，赫然便有海无涯相赠的万象丹。 荀大夫郑重的说道：“年轻人，没有药引相助，你有把握吗？这些灵药来之不易，万万浪费不得！” 道缘微笑道：“荀大夫放心，药引我已经有了，如果这些药合适，那我很快就可以开始。” “哦？是何药引，可否让老朽一观？”荀大夫搓着手问道。 先别说这些灵药如此珍贵，就算是治疗普通伤病的药，其药引也必然不会是一般之物，正是明白这一点，荀大夫才无比渴望的想见识一番。 道缘为难的道：“很抱歉，我这个，其实是不能称之为药引的药引，并非晚辈敝帚自珍，实在是不方便示人，还请见谅。” 剑灵乃灵体之身，自然不是药引，但他又确实代替了药引的功效，所以道缘才会如此说。至于现身什么的，那就更不可能了。 “之前你有个不是药材的药材，现在又有个不是药引的药引，年轻人，到底是你的秘密太多，还是我老头子孤陋寡闻了！”荀大夫摇头道：“不过，若是你真的能萧夫人治好，也算是帮了我的大忙，那我就不再自讨没趣，不休的追问了！唉……” 柔儿自然是万分信任道缘，说道：“既然这样，那咱们就先暂避片刻，也好让道缘哥哥专心的施医用药。” 待众人都出去后，道缘关好房门，取出生死剑，问道：“暂时，就只有这些东西，你看看哪一种能补充你的元气。” 空气一阵氤氲，流光闪现中，剑灵的身影出现在房内。 他扫了一眼桌上琳琅满目的各种草药，径直把装有万象丹的盒子拿起来，感受了片刻后，点头说道：“就这个还有点意思，其他的全是垃圾。” 道缘顿时一头黑线，说道：“那这个能补充你多少的元气？” 剑灵打开盒子，拿出里面的玉瓶，端详良久，才道：“这颗丹药时间有点长，药力流失了不少，再加上炼制之人手法寻常，所以，也就勉强能用而已，想要完全治好柔儿丫头的母亲，只怕还不够。” “可是，暂时也就只能这样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若是耽搁久了，萧夫人的身体只怕会更加虚弱。” 剑灵点点头：“你把她扶起来，盘膝而坐，五心向天，在我施术之时，万不可发出响动惊扰，否则，一旦元气传输震荡过大，很可能会立刻要了她的命！” “我明白，你开始吧！”道缘重重的点了点头。 剑灵将玉瓶打开，从中倒出了一颗浑圆晶润的药丸，顿时，一股令人舒神畅爽的香味充满房间，他不敢怠慢，将万象丹置于双掌之间，默运神功，那丹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消失，直至剩下一丝几乎看不到的粉末。 吸收了药力的剑灵，身体变得比之前凝实了不少，气势也更加凌厉，一举一动尽显高手风范。若非道缘明白情况，还以为是哪位隐世的前辈高人。 剑灵盘膝坐到萧夫人的身后，略一静神，缓缓伸出一只手掌，抵在了她的后背上。随着神功运转，一丝丝带着玄奥气息的元气，由剑灵的掌心，徐徐的进入了萧夫人的体内。 渐渐的，萧夫人的眉头舒展开来，呼吸渐趋平稳，脸上也有了一丝红晕，两只紧闭的双眼不时的动一下，似乎随时都有醒来的可能。 一炷香后，萧夫人轻轻呻吟了一声，悠悠的张开了眼睛，剑灵的身形也忍不住摇晃了一下，他连忙撤回手掌，瞬间进入了生死剑内。 在他起身的那一刻，道缘明显感觉到，剑灵的气息已经弱到了几乎难以察觉的地步，显然，这番输送元气，对他来说必定是一个不小的负担。 “我要休息了，七天之内不要叫我。” 道缘暗暗点头，将生死剑收回空间。 “是你把我治好的？”萧夫人笑眯眯的看着道缘，她的神智已然清醒，只是还有些虚弱。 “萧夫人，您现在感觉如何？” “我已经好多了，道缘，谢谢你！” “您太客气了，我想，城主他们见到您醒来，一定会很高兴的。” 道缘走过去，打开房门，朗声道：“诸位，可以进来了。” 萧不凡的身影最先出现在门口，他惊喜的来到妻子的身边，柔声道：“夫人，你终于醒了！” “是啊，这都是道缘的功劳。”萧夫人微笑的看着他。 第四十九章 线索 第一城 第四十九章身世线索 萧不凡看着道缘，说道：“多谢！” “城主客气了。”道缘谦逊一句：“为夫人略尽绵薄之力，是我应该做的。” 顿了一顿，他又说道：“只是，合适的灵药太少，还不能完全治好夫人的病。” 荀大夫愣愣的看着剩下的一堆药材，问道：“你就用了一颗万象丹？” “这些药材，虽说也很珍贵，但对恢复本源之气却是没什么效果，所以，倒不如不用，这一点，相信您应该比我明白。” 荀大夫仔细的打量了道缘一会儿，叹道：“年轻人，你给我的惊讶越来越多了！” 回到客厅，雷落抱着金儿迎了过来：“老大，情况怎么样了？” “萧夫人已经醒了，暂时无碍。” 海无涯笑道：“看不出，你还对医术有研究。” “院主过奖了，只是碰巧而已。” 不多时，管家来请：“海院主，老爷在花园备了一桌酒菜，特让我来请几位前去一叙。” “哈哈，好！看来，今天你们可有口福了，咱们走。”海无涯大笑一声，当先迈步走了出去。 花园中，凉亭内。 萧不凡端坐在桌旁。 精致的石桌上，早已摆上了满满当当的各种菜肴，在他身边，还有数坛佳酿。 海无涯看见美酒，顿时眼睛发亮：“萧老弟，你今日可是大方的紧哪。” 萧不凡站起身来：“拙荆病情好转，萧某心中高兴，今日，咱们来他个一醉方休！” 说完，他揭开泥封，倒了满满的四碗。 萧不凡将其中的一碗端起来，道：“干！” “哈哈，痛快！”海无涯也举起一碗，与萧不凡一起，一饮而尽。 “咦，你们两个怎么不喝？” 道缘面现难色：“我不会喝酒。” “那你呢？”萧不凡看向雷落。 “那个……我有点不敢。” 萧不凡和海无涯久居高位，气势自然不凡，再加上实力高绝，单是不经意间流露的气势，就足以震慑住很多人，和这样的人在一起，雷落自然倍感压力。 “你这小子！”海无涯笑骂道：“堂堂男儿，岂可这般扭捏作态！”他将酒递给雷落：“喝了这一碗，我保证你不会再有这般心思。” 雷落忙双手接过，抿了抿嘴唇：“您老教训的是，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一仰头，几口就喝了个干干净净，随即赞叹道：“果然是好酒！劲而不烈，绵柔醇香！” “看不出，你也是个爱酒之人。” 雷落嘿嘿一笑：“就是很少能喝到这般佳酿。” 说笑一阵，萧不凡看向道缘，问道：“适才治病，你只用了海兄所赠的万象丹，难道说，非是此等神物才能治好我夫人么？” “也不尽然。” 道缘略一思索，说道：“如万象丹这样的丹药，的确对萧夫人的病大有助益，但此等神药可遇而不可求。不过，若论普通药材中，应该也有补充元气的东西，只是很少罢了。我想，这一点应该难不倒荀大夫，大不了，咱们以量求质，只要东西足够，我相信，萧夫人的病一定会治好的。” 萧不凡点头道：“有道理，待明日，我请荀大夫将合适的药材列好清单，命人全力采购，一定满足治疗所需……只是，要让你在我这里耽搁几日了。” 先前，因为某些原因，萧不凡不想让道缘留在城中，这倒并非是讨厌道缘，实在也是为了他和柔儿好。谁知世事难料，自己的夫人正需要道缘治病，纵然心中惭愧，他也只好开口留住道缘。 见他这般说，道缘微微一笑：“我的伤还未全好，也正好需要修养，所以，是我打扰才对。” 这样说，自然是顾及了萧不凡的面子，他心中当然明白，举杯道：“那萧某先干为敬！”言语中，竟是十分客气。 海无涯越看道缘越是喜欢，带着商量的口气，说道：“你别怪我老头子啰嗦，上次咱们说的那件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道缘一愣，随即想起海无涯曾经邀请自己加入云霄武院一事，想不到此时他又提了出来。 “我才刚刚得罪了陆家，如今全靠城主大人的羽翼护持，岂能再将祸水东引！海院主的美意，晚辈心领了。” 海无涯略带失望的说道：“人各有志，我也不便强求，看来，是我云霄武院没有这个福气呀！”他端起酒来，闷闷的喝了一碗。 之所以极力的想让道缘加入云霄武院，不光是海无涯看中了他的人品，当然还有道缘的天资。 此老一身修为非同凡响，眼光也自然老到，道缘的记忆力、对剑法的领悟力，以及越级战胜对手的事情，他可都是亲眼所见，这样的苗子，放在哪里都会被重点培养保护。 而最让海无涯看中的还不仅仅止是这些，临危不惧，处变不惊，这才是将来成为一个高手最基本的东西，所以，在道缘二次拒绝后，他感到无比的惋惜。 至于陆家日后的报复，却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萧不凡问道：“对了，你为何会来云霄城？” “寻找身世，不过，目前还没什么头绪。” “那你可有什么线索？” 道缘将项坠取下，放到二人面前：“只有这个，或许跟我的身世有关。” 海无涯端详半天，问萧不凡道：“萧老弟，你可认得这是什么？” 萧不凡把项坠放在眼前，仔细的看了半天，说道：“这玉坠的材质我不认得，不过这上面刻制的线条图案倒有些眼熟，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就是一时间想不起来了。” 雷落道：“您再好好想想，这对他很重要的。” 萧不凡苦苦思索了半晌，才不确定的说道：“莫非……是在第一城？” 道缘心中一动：“第一城？” “我并不确定。”萧不凡摇摇头，将项坠还给道缘：“当年，我走过的地方太多，再加上又过了这么长的时间，已经记不清了。” “就算是一个不确定的目标，也总比我大海捞针来得好。”道缘将项坠戴回颈间：“等此间事情一了，我就去第一城看看。” 比起清新小筑来，城主府的客房也不遑多让，甚至犹有过之。各式桌椅家具古色古香，四季花卉应有尽有，最让道缘满意的是，这里的地方可是宽敞了许多。 旁边的房间里，传来雷落轻微的鼾声，这家伙在熟络之后，竟然不知死活的跟海无涯拼起酒来，不出意外，十余碗酒一下肚，毫不犹豫的就钻到了桌子下面。 看着同样呼呼大睡的金儿，道缘微微一笑，盘膝而坐，闭目凝神，默默感受着突破之后的不同。 他还没来得及问剑灵，为何在那种情况之下，神功竟然会自主运转，又为何能同化陆千山的真元变为己有。 但是，很明显，这些都是好事，所以，倒也不急着立刻弄清楚，更何况剑灵现在很虚弱，这件事，等他好了再问不迟。 深深吸了口气，比先前至少浑厚一倍的真元，开始在体内奔腾呼啸，急速流转。那种劲力充溢，气机通透的感觉，让素来沉稳的道缘也有了一丝的悸动：这就是合元境么，感觉果然不同！ 其实，在陆千山将匕首刺入他身体的那一刻，道缘的脑海中就隐隐生出了一种复杂的感觉，不是害怕，亦或恐惧。他只是觉得不甘，自己未明的身世，师父殷切的话语，师兄不舍的眼神……这些都一一闪过他的心中，如果就这样死去，他岂会甘心！ 而且，心底深处，有一种莫名的狂暴之意在狂声怒吼，跟当日在万剑山遇到铁背银狼的情况有些相似，他仔细的回忆着，应该就在那一刻，神功便开始急速的运转起来，于是，才有了之后的事情。 从小时候起，天尘子就教他识字念书，又教他静气宁心，这些年下来，道缘一直不敢懈怠，自问在这方面也有了些火候，可不知为何，每当遇到生死关头的时候，他的下意识里总会有一种克制不住的狂暴愤怒的感觉生出，想压都压不住。 “这到底是为什么？”道缘喃喃自语：“师父教我宁神静心，莫非就是预料到了这一点？” 深深的疑惑出现在了他的脸上，道缘心中一阵烦乱，就连入定都用了比平时多数倍的时间。 …… 天色刚亮，一个甜柔的在道缘的房间外面响起。 “道缘哥哥，你醒了吗？” 道缘打开门，整齐的黑发紧紧的束在脑后，俊逸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柔儿，你怎么来了？” 柔儿低头微羞，抱着扑到她怀里的金儿，小声道：“没事，就是看看你起来了没有。” 旁边的门一开，雷落揉着惺忪的睡眼走了出来，嘴里不满的咕哝道：“你们知不知道，扰人清梦是会遭雷劈的！” 柔儿朝他做了个鬼脸：“活该，谁让你昨晚喝那么多酒的！” “还不是因为你们家的酒太好喝了吗！我一时没忍住，所以就多喝了几杯。” 道缘问道：“萧夫人怎么样了？” “母亲没事，身上有了力气，气色也比往常好了很多，道缘哥哥，你真厉害！连荀大夫都对你赞不绝口呢！” “那还用说！”雷落咧嘴道：“老大的本事你又不是没见过，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柔儿白了他一眼，说道：“父亲一早就派人去各处寻找合适的草药，不过荀大夫说，那些合适的草药应该不容易找到，所以，时间应该会久一些。” “不妨，反正我也没事。” 道缘笑了笑，对雷落道：“你准备准备，一会儿咱们出去一下。” 柔儿一惊：“你不怕陆家来找麻烦！” 第五十章 来生，我们还做兄弟 “光天化日之下，我想，他们不敢乱来。”道缘笑道：“再说，我不是还有萧城主给的令牌吗？” “可是……” 柔儿还想再说，道缘打断她，继续说道：“别担心，我们很快就回来。” 出了城主府，两人直奔千兵阁而去。 雷落道：“老大，咱们去干嘛？” “找宋明舟换些银子，然后再置办一些应用之物。” 所谓的应用之物，主要是衣服罢了，现在这一身，已经是他的最后一件。对此，道缘有些无奈，在山上十几年，都不如来云霄城这些日子穿用的衣服多。 打架，还真的是很费衣服。 道缘在心中默默想到。 来到千兵阁后，很快，宋明舟就迎了出来，拱手笑道：“道缘兄弟，几日不见，你就已经成了咱们云霄城的名人了！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哪！” 宋明舟说的，自然是他和陆千山的事情。 “宋大哥玩笑了！”道缘还礼道：“我今日来此，应该不会给贵店增加不必要的麻烦吧？” “哈哈，怎么会！兄弟你多心了，来，咱们里面谈。” 将两人让到内堂，宋明舟让人端上茶水，说道：“我千兵阁乃是开门做生意的地方，无论客人是什么身份，都是我宋某的朋友！难道说，做不做生意，我们还要看别人的脸色不成！” 这话说的很明白，意思他宋明舟根本不在乎陆家的势力。 “宋大哥果然是爽快人，道缘佩服。” 宋明舟道：“首先，我要跟兄弟你说声抱歉，若非少城主碰巧遇到了你们，从而找到了萧姑娘，只怕宋某还真是无能无力。” “宋大哥言重了，我的目的是想帮柔儿找到家人，无论是谁发现，都已经了了我的心愿，我又岂会责怪你呢！” “那，你今日来此是……？” 道缘将准备好的七彩石放在桌上：“我曾经答应过你，所以，今日我来兑现当日之言。” 宋明舟喜道：“我就知道，兄弟你绝非随口戏言之人，既然这样，那我自然也不会无信！”随即吩咐下人道：“来呀，去账房取五千两银子来。” 同样大小的七彩石，之前三千两，今日却是五千两，不得不说，宋明舟还是十分大方豪爽之人。 将银票递给道缘，宋明舟略带担忧的说道：“道缘兄弟，作为朋友，愚兄想要提醒你一句，以后，若无大事，还是要尽量少出来为妙，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啊！陆家或许因为萧城主不敢对你如何，但玄天剑宗却未必会顾忌。” 道缘郑重的点点头：“多谢宋大哥提醒，我理会得。” 从千兵阁出来，雷落不无担心的道：“老大，宋明舟的话很有道理，说不好，现在玄天剑宗的人已经在来的路上了，我们还是小心点为妙。” “我知道，所以，我才想赶紧的把萧夫人治好，到时候，就可以了无牵挂的离开了。” 两人买了些衣服和其他东西，便准备返回城主府。 雷落忽然感觉不对，奇怪的说道：“没道理呀！” 道缘诧道：“什么没道理？” “这里是东城，咱们转了这么大一圈，怎么没见小三子他们的踪影？” “会不会是时间不对，又或者是他们根本没出来？” 雷落摇头：“不会，他们都是经过苦难的人，最知道生活不易，轻易不会偷懒，现在那帮兄弟连一个人影都看不见……别是出了什么事吧！” “走，咱们去看看。” 两人穿街越巷，不大会儿就来到了小三子他们现在的落脚处。 同样是残垣断壁，同样是破旧不堪，此刻，院子里静悄悄的，似乎根本没人。 雷落叫了两声，无人回应。 刚走到门前，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从里面传了出来。两人对望一眼，都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 伸手推开了半掩的破旧木门，映入眼中的一幕，顿时让雷落双眼喷火，怒意滔天，这一刻，他的胸膛几乎要炸裂开来。 屋子里，横七竖八的躺着七八个少年，每人身上都衣衫破烂，血肉模糊，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雷落大吼一声，立刻跑了进去，一个个的查看。 却发现众兄弟早就气息全无，身体冰凉，从现场的迹象看，分明就是被人折磨致死。 道缘也是牙关紧咬，眼露寒光。 “这是谁干的！” 雷落双拳紧握，仰天怒喊，悲声大作，脖子上的青筋一道道的鼓了起来，眼中泪水止不住的淌下，嘶哑着吼道：“你们这帮天杀的畜生，我要将你们碎尸万段！” 道缘仔细观察着屋内的一切，意图找到一点蛛丝马迹。 突然，角落里的一堆干草下发出了轻微的响动，他立刻过去，将草掀开，一个浑身是血的血人从里面露了出来。 “小三子！” 雷落一听，赶紧跑到近前，只见小三子脸色铁青，浑身都是伤口，躺在哪里一动不动，只有胸口间的微微起伏证明了他还没有断气。 “兄弟，你怎么样了……你千万不能有事啊！”雷落抱起他，大声的呼喊着。 “还有救！” 道缘说了一句，立刻摸出一颗丹药，掰开嘴给他喂了下去，又将一道温和的真元输进他体内，片刻后，小三子呼吸渐重，双眼微动，似乎有将要醒来的迹象。 道缘从空间中拿出水袋，凑到他的嘴边，轻轻喂了他几口。猛然间，小三子喷出一口带着暗黑之色的血水，接着大声咳嗽起来。 雷落一见，连忙又是捶背，又是揉胸，道缘拿出一件衣服裹在他身上，替他诊查伤势。 好半晌，小三子终于平静了下来，在看清了两人的模样后，忍不住放声大哭：“雷老大，道缘大哥，兄弟们……兄弟们都死了！都死了……呜呜……” 他的声音嘶哑虚弱，说话也有气无力。 “别激动，慢慢说。”道缘双手虚按着他的胸腹，小心的放出真元，催化着药力。 雷落用衣袖小心翼翼的擦拭着小三子脸上的血痕，看着他痛苦的样子，又是心酸，又是心疼。 一炷香后，小三子身上终于有了些力气，立刻对两人讲起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昨日傍晚，他和众兄弟刚回来，就被一帮人堵在了里面，那帮人一言不***刀就砍，一众少年哪里是这些虎狼大汉的对手，没几下，就被砍翻在地，小三子连躲带闪，身上也被砍了数刀，被其中一人一脚踢在胸口，脑袋撞上墙壁，顿时迷迷糊糊的昏了过去。 就在最后一瞬间，他隐约听见了其中一人的声音：宰了这些家伙，老爷也算是小小的出了口恶气，至于千山少爷的仇，自会有人来报。 “陆家！” 雷落咬牙切齿的骂道：“我日这帮杂碎的十八代祖宗！我的兄弟们跟你们无冤无仇，竟然惨遭这般毒手！你们……你们给小爷我等着！给我等着！” 道缘愧疚的看着小三子：“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们！” 小三子还未开口，雷落就接口道：“老大，你这是哪里话！根本不关你的事！要怪，也只能怪陆家那帮该死的混蛋！这个仇，我们一定要报！” 道缘没有说话，重重的点了点头，眼神越来越是冰冷。 …… …… 城外，荒丘。 风意渐凉。 八个高高隆起的土堆一字排开，三道身影伫立旁边。 “兄弟们，是我对不住你们，若有来生，咱们还做兄弟，到时候，我给你们当牛做马，绝无怨言！” 说罢，雷落双膝一弯，重重的跪了下去，使劲磕了三个响头。 直起身子，泪水早已流满了脸颊，他慢慢扫视着八座新坟，用轻柔而决然的口气，缓缓说道：“兄弟们，我雷落在此发誓，你们的血，不会白流！你们的仇，我一定会报！若违此誓，教我五雷轰顶，身入幽冥，永遭噬心之苦！” “兄弟们，你们安心的去吧，希望在另一个世界，你们会生活的快乐无忧，不再受苦！” “兄弟们，我的好兄弟们，永别了……” 道缘走过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三子浑身缠着绷带，住着一根树枝，眼睛红肿的看着雷落，恨声说道：“雷老大，要报仇，第一个就要先从李川开始！就是他，带着陆家的人找到我们的！” 雷落眼神一眯，射出两道凛冽的寒芒：“李川！又是你！上次的事情，我还没找你算账！正好，这次咱们新账旧账一起算！” 在云霄城西城的某一座残旧的院子里。 房间内，几个少年正围在一起喝酒，啃干净的骨头和果核扔了一地。 “李老大，这事做得是不是有点过了！那可是八九条人命啊！” 李川打了一个带着酒气的饱嗝，说道：“其实我也不想，可这不是没有办法嘛！他们要不死，那我就得死，所以，只好保自己的小命了。” “可是，我听说雷落现在不比以前了，你就不怕他来找麻烦？还有那个叫道缘的，咱们可干不过他们呀！” “哼！咱们是打不过他们，可是你别忘了，人已经全部被灭口，这件事情，他们是永远也不会知道的！”李川不在乎的说道：“他要是真的来了，那我就给他来个死不承认，没有证据，他又能拿我怎么样！对了，这件事你们一定要给我守口如瓶，要是走漏了风声，我死之前，一定不会放过你们！” “我看，你是没有机会了！” 嘭的一声巨响，两扇门板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击碎，散落的到处都是。 第五十一章 风云再起 “是你！” 一听见这个声音，李川顿时脸色大变。 雷落手握断魂枪，铁青着脸走了进来，道缘则跟着他身后。 其他人一见，全都心中一紧，下意识的往一旁躲去。 “雷落，你来干什么！？” “杀你！” “你……你敢！你凭什么杀我！” 李川强自镇定，但谁都看得出他心中的恐惧。 “凭什么？就凭我兄弟们的八条性命！”雷落扫了另外几人一眼，冷冷的说道：“不想死的，赶紧给我滚开！” 听完这句话，那几个人如蒙大赦，顾不上理会李川，全都哆嗦着紧贴着墙跑了出去，转眼间，只剩李川一人。 对于离开的几人，雷落不想为难他们，虽然那几个家伙平时也没干过什么好事，但却罪不至死，说到底，他们也都是些可怜之人，况且这次的事情跟他们无关，无谓的多伤无辜。 但李川却不同，且不说上次雷落被陆千林抓走的事情，单就是这次，他等于是间接的害死了雷落的八个兄弟，若非小三子命大，只怕也会魂走九泉，那样，只怕雷落永远都不会知道真相，所以，在他心中，李川应该死，也必须死。 李川看着跑出去的那几个人，心中早就骂翻了天，但他不敢乱动，只好琢磨着如何才能逃走，如何才能活下来。 自从上次被道缘抓了个正着以后，他就多了个心眼，在墙壁上凿了个暗门，用破草席遮住，以备逃生之用，不想今日果然派上了用场。 他装作害怕的样子，慢慢的向暗门处挪去，同时，为了迷惑雷落，嘴里还不停的说着话：“他们死关我什么事！你没有证据，还胆敢上门杀人，难道不怕云霄律令了吗！？” “哼，直到现在你还死不承认！”雷落逼近两步，慢慢举起断魂枪：“小三子把一切都告诉我了，你还想抵赖不成！” “什么！他还没死，这怎么可能！？”李川大惊失色。 这句话，自然也证实了事情果然是他所为。 雷落目眦欲裂，大声骂道：“你这个混蛋，去死吧！” 这时，李川也退到了墙边，一见雷落举枪刺来，他一把抓过旁边破烂的被褥，抖手扔了过去，一转身，低头钻向暗门。 轰的一声，一阵迷人眼目的灰尘扬起，墙壁上裂开了一个口子，李川的身形也被生生的震了回来，他震惊又恐惧的看着道缘，顿时脸如死灰。 在他即将逃走的瞬间，道缘猛然惊觉，后发先至，全力一掌，震碎了已然不甚稳固的墙壁，把李川截了回来。 随即又是噗的一声闷响，断魂枪带着雷落无边的恨意，毫不留情的刺进了李川的胸口，鲜血立刻喷涌而出。 “啊！” 李川的惨叫声响起，他痛苦的看着胸口，双手紧紧的抓住了枪身，不断的喷出的鲜血，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我……我……”只说了这两个字，头一歪，就此气绝。 雷落收回断魂枪，冷漠的看着他的尸体：“你不想死么？那我的兄弟们又何尝想死！这些，都是你的报应，是你应得的恶果！” 道缘有些痛苦的皱了皱眉头，他的伤还未痊愈，适才那一掌用力太猛，牵动了伤势，刚刚结疤的伤口又渗出了丝丝鲜血。 “老大，你没事吧？”雷落看出他的不妥，连忙扶住他。 “我没事，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赶紧离开。” 也幸亏这里残旧破败，人迹少至，不然，还真是麻烦。 …… …… 找了两顶轿子，把道缘和小三子抬到了城主府外，还未进门，就见柔儿焦急的跑了出来。 “你们去哪里了，怎么回来的这么晚？我真担心你们出事！咦？道缘哥哥，你怎么了？还有小三子，怎么伤的这么厉害！” 雷落道：“因为我，老大的伤势又复发了，小三子也伤的厉害，所以我们就带着他一起来了这里，柔儿，城主大人不会介意吧？” “这是什么话！来，快进去再说。” 柔儿扶着道缘，雷落架着小三子，四人慢慢走了进去。 回到客房，柔儿见他们神色不对，表情沉默，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见三人都不回答，柔儿愈发焦急：“你们别吓我好不好？道缘哥哥，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道缘长叹一声：“在五风楼你曾经见到过的那些兄弟，都被陆成鼎派人杀了，小三子运气好，捡回了一条命。” “啊！？怎么会这样！” 柔儿捂着嘴，不可置信的说道：“你们查清楚了吗，要是有证据，我告诉父亲，让他去抓人。” 道缘摇摇头：“没有证据，小三子是当事人，他自然不会骗我们，但他的话却当不了证据，所以，我们暂时还没有办法。” “陆家实在是太可恶了！我一定要将这件事情告诉父亲，让他想办法把他们绳之于法！” 柔儿的性格温柔如水，恬淡不争，轻易不会动怒，看来这次，她是真的生气了。 雷落默默无语，扶着小三子去另一间房里休息。 之后的数日里，雷落很少走出房间，在照顾好小三子的同时，他玩了命的加紧修炼，提升自己，道缘知他心意，又将一块拳头大小的七彩石给了他，以助他提升。 萧不凡按照荀大夫列出的清单，终于收购了一部分药材，可惜的是，这些药内中所含的天地灵气虽然不至于没有，但是太过稀少，根本无法达到标准，无奈之下，他只好再次加派人手，去更远更偏僻的地方寻找。 这一日清晨，一个令城中百姓震惊的消息传来：一个颇有财富势力的世家，在一夜之间被人灭门，合家上下百十余口无一幸免，全部被杀，不但家中财物被劫掠一空，还被凶手放火烧了宅院，熊熊的火光照亮了半个云霄城，高统领带领着数百名军士，奋力扑救了半夜，才最终将火势控制住，避免了大火的继续蔓延。 一股焦糊刺鼻，令人作呕的气味弥散了整个云霄城的上空，久久不散。 被害的这家人，虽然谈不上是什么大善之家，但平日里也薄有善名，人缘还算不错，却不知因何得罪了凶手，落得这般下场。 大家在扼腕叹息之余，自然对行凶者痛恨叱骂，尤其是那些个与其差不多的家族，更是心中惶恐戚戚，生怕祸从天降，危及自身。 少城主萧天荡亲自带人调查此事，查找线索，但所有的一切均被无情的大火吞噬，没有了丝毫痕迹，欲查无门。 数天后，当这件事情渐渐趋于平淡的时候，城内又有两个世家惨遭毒手，行事手段如出一辙，同样是把人杀光之后抢走财物，放火焚屋。 萧不凡大怒，命令把守城门的军士严格盘查，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人物，同时派人在城内不停的巡查搜索，务必要将凶手尽快捉拿归案，绳之于法。 一时间，云霄城内人心不稳，众心惶惶。 这些消息，自然传到了道缘的耳中。 这天夜里，他和雷落小三子一起，坐在院中谈论此事。值得一提的是，经过这些天的努力，雷落借助七彩石之功，终于突破到了聚灵中境。 道缘怕他欲速不达，过之不及，便拉着他出来散心，也顺便指点一下他的修炼。 三人对着月光，席地而坐，一直聊到深夜，就在他们打算回房休息的时候，却听见远处隐约传来一阵打斗之声。 “莫非又有事情发生？”道缘眉头轻皱，循声望去。 “很有可能！”雷落道：“这些日子，城里太乱了，那几个世家出事，凶手逍遥法外，搞得萧城主父子两人分身无暇，承受了很大的压力，偏偏又找不到任何线索，真是气人！” 道缘思索道：“不错，要是再抓不到凶手，恐怕百姓们会对萧城主的能力产生质疑，如果再被有心人利用的话，说不定还会惊动上面！咱们在这里住了这些天，应该为他做些什么。” “老大你的意思是……咱们出去看看？” “嗯，不过，不是咱们，而是我自己。” “那怎么行！”雷落身子一挺：“我听说那些凶手实力很高，要是真的遇见了他们，你一人应付不来，而且金儿现在和柔儿在一起，不能过来，还是咱俩一起去，这样相互也有个照应。” 道缘知道他刚刚突破，很有些跃跃欲试的意思，但他的实力还是太低，自己都没有什么把握，又岂能让他去冒险。 “不用了，我只是去看看，又不一定和人动手，如果你也跟着，万一遇到危险，我怕照顾不了你！” “要是真的有危险，你自己岂非更让我担心！回头柔儿问起来我怎么跟她说！不行不行，要不就不去，要去咱俩就一起！再说了，为城主大人做点事难道我就不应该么！” “唉！那好吧，但你要记住，一切听我的，不可胡来。” “没问题！”一见道缘答应，雷落忙不迭的点头应允。 嘱咐了小三子几句，两人没走正门，直接越墙而出，借着夜色的掩护，悄然向着声音传来的地方奔去。 穿过一条街，又往前行了一段，打斗的声音清清楚楚的传了过来，道缘对雷落使了个眼色，两人压低身子，躲在建筑的阴影里，小心翼翼的摸到了近前。 朦胧的月色下，三个蒙面的黑衣人，正与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打得激烈，场中剑光霍霍，剑气四溢，无数的尘土被激的翻飞而起，呼喝之声不绝与耳。 两人瞧得清清楚楚，那老者，正是海无涯。 第五十二章 踢到铁板 只见他手中握着一把寒光闪耀的长剑，身形上下翻飞，剑势大开大合，每一剑发出，都如同一道穿云破空的闪电，带着无与伦比的凌厉气势，劈向那三个黑衣蒙面人。 只看了几眼，道缘和雷落就被海无涯的实力所折服。那恢宏洒脱的剑意，那行云流水的飘然，无不显示出了此老精绝修为。 三个黑衣人的实力较海无涯远逊，在他强大的剑意中左支右绌，险象环生，但他们的配合却是十分精妙，一人有险，另两人不顾一切的阻拦搭救，甚至不惜自己受伤。 在这种情况下，才堪堪在海无涯的威猛的攻势下挺住，不至被逐个击破。 但海无涯是何等人物，归一上境的他一身实力精纯浑厚，体内的真元如巨浪滔天，照这般下去，就是再打上两个时辰都不会有事。 明白情况的三个黑衣人暗暗叫苦，但又不敢随意逃走，要是一个搞不好，说不定他们三个会被海无涯在瞬间当场击杀。 又斗片刻，黑衣人似乎是终于下了决心，相互对望一眼，猛然间大喝一声，三柄长剑上立刻光芒大作，在那光芒亮到一定程度时，啪的一声脆响，三柄长剑突然碎裂，化作近百道细小的寒芒，笼罩了海无涯四周数丈方圆，带个撕裂空间的呼啸巨响，疾若流光的飞了过去。 海无涯心中一惊，整个人倏然倒退十余丈，身子凭空飞起，手臂疾抖，洒出了一片清丽耀眼的光幕。 “叮叮叮……” 数十道密集的声音响起，那些袭向他的寒芒被击落在地，还有一些擦着他的身子飞向夜色深处，不知落到了哪里。 三个黑衣人在震碎兵器的那一刻，就毫不犹豫的朝三个方向疾驰而去，意图借着这破釜沉舟的一击，阻挡海无涯片刻，为他们分散逃命赢得难觅之机。 三个人向着三个方向逃走，而海无涯虽然厉害，但怎么说也只是一人，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至少也会有一个成功逃走吧，三人心中如是想到。 至于谁是那个幸运者，那就只能看天意了。 海无涯一声长啸，长剑脱手飞出，冲着右边的一个黑衣人激射而去，左手隔空一掌，打向了逃向左边的另一名黑衣人，他自己则直直的向正前方的黑衣人追了下去。 噗的一声，长剑准确的刺进了那名黑衣人的后心，那人惨叫一声，低头看着胸前露出的半截剑身，眼中充满了绝望，强大的劲力余势不衰，又带着他飞出了数丈远近，才力尽落地。 而向左边逃去的黑衣人没料到海无涯竟有如此手段，还未来得及高兴，冷不防被隔空的掌力击中，他身子一个踉跄，喷出一口鲜血，强自提着一口真元，向着前方没命的狂奔。 也许是巧合，他逃走的方向，正是道缘和雷落藏身之处。 两人正躲在暗处观看，一见那人过来，心中一惊，生死剑和断魂枪暗中蓄势，静待时机。 百忙之中，那人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海无涯并没有追来，暗自庆幸这次总算是捡了一条命，却不料刚跑了没多远，突然见到一杆泛着银光的长枪迎面杀到，他心中大惊：难道还有伏兵不成！若真如此，我命休矣！ 随即他就发现，那杆长枪虽然银光飒飒，冷意嗖嗖，但其攻势和威力竟是弱的可笑，其主人原来是一个只得聚灵中境的小虾米。 看清之后的他心中巨石落地，同时又勃然大怒：娘的！真当老子是软脚虾啦！我打不过那个老家伙，难道还收拾不了你个菜鸟么！ 一掌打出，看似轻飘飘的毫无力气，雷落却立刻感到气息微滞，双臂猛然一震，枪头已被那人轻松抓住。 十几道黑芒乍现，道缘手执生死剑，飞身扑上。 那人一惊：怎么还有一个？ 道缘的实力比雷落高出甚多，自从突破到合元境之后，风雨落自然更具威力，这一剑使出，竟然隐隐伴有风雷之声，气势十足。 那人真元轻吐，震开断魂枪，斜身闪了开去。 雷落双臂发麻，如遭电击，一连后退了二十几步，才终于将那股劲力卸掉，随即又跑过去，与道缘一起，肃然看着对方。 “小子，你们是哪里冒出来的？竟然敢对我出手！？” 虽然之前大战了一场，又被海无涯重伤，剩余的实力还不到平时的一半，但他怎么说也是归一中境的实力，是此次三个黑衣人中实力最高的一个，现在被两个实力比自己差了不知多少的年轻人袭击，他自然生气。这是高手的尊严，岂容亵渎！ 雷落道：“我们是什么人不用你管，但是既然你们跟海院主动手，那就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小子，你说这话容易死知道吗！” “嘿嘿，你现在有伤在身，能剩下多少实力！跟小爷吹什么大气！” 嘴上说的硬气，其实雷落心里根本就没把握。 在对方震开断魂枪的那一刻他就知道，即使是受了伤，道缘两人也未必是人家的对手，自己连人家轻描淡写的一击都几乎承受不住，这还怎么打！ 现在，他悔的肠子都绿了，恨不得拿脑袋撞墙：靠！本想捡个便宜，不成想一脚踢到了铁板上！ 如今，他只盼着海无涯能尽快解决另一人，赶来相救，要么就是城中巡查的军士正好赶到，这样，他们就安全了。 那人怒极反笑：“真是井底之蛙，不知江河之大！就算我剩下十分之一的实力，也照样可以轻松的收拾掉你们两个。” 道缘知道今日已经不能善罢，沉喝一声：“废话少说，能否收拾掉我们，要打过才知道！” “哼，那我就让你们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蛋死得瞑目！”他知道此地不能久留，未免再生事端，还是赶紧杀掉这两个年轻人，趁早离开为妙。 黑衣人的两只手掌，如同两座巨山，带着浩浩真元，排山倒海的压了过来，冰冷的眼睛里，闪着不屑与轻蔑。 此招一出，两人马上就感觉到了气息不畅，威压骤临。 道缘还好一点，行动尚能自如，但雷落却觉得身子比平时沉重了许多，连手中的断魂枪似乎都有千斤之重，他使尽平生气力，挽出一团枪影，挑向了黑衣人的掌心。 道缘双唇紧闭，脸色郑重，生死剑化作千百点黑芒，迎向了黑衣人的另一只手掌。 “千星汇聚！” 正是那晚从陆千山处学来，飞星剑法中的一招。 面对对方沉猛雄浑，如山岳一般的掌力，千星汇聚可谓是最好的应对之法，此招是将攻击化成千百份，有前有后，渐次抵消对方的劲力，若是成功，自然会有相应的后招暗藏。 但黑衣人的修为实在太高，道缘一连使出两招千星汇聚，才终于将这一掌化解。 而雷落的枪尖刚一触到对方的掌力，就感到一股难以抵挡的力量顺着枪身传来，他情知不妙，也顾不得什么好不好看，身子就地一矮，使出一个懒驴打滚，直接滚了出去。 黑衣人在见到道缘使出千星汇聚的那一刻，眼中猛然闪过一丝厉芒，待见到双掌落空，猛然回身转向，纵跃而起，对着道缘当头扑下，口中喝道：“小子，纳命来！” 雷落一见道缘情况危急，眼珠子马上就红了，大吼道：“吃小爷一枪！”也不再理会自己是不是黑衣人的对手，断魂枪对着他的后背就扎了过去。 道缘脚下连闪，意图躲避，但这次是对方双掌齐施，威力强了很多，纵然星步玄妙无方，怎奈他现在的修为不够，依旧未能脱成功离出掌力笼罩的范围。 知道躲避无望，道缘牙关紧咬，眼神决然，体内的真元在刹那间狂猛的涌出，顺着掌心贯进了生死剑内。 辉耀日月！ 生死剑乌光大盛，道缘沉喝一声，竟然直接劈向了那双看似不可抵挡的手掌。 黑衣人桀桀怪笑，变掌为抓，竟然一把抓住了生死剑的剑身，他头也不回，另一只手反转而出，准确的又抓住了雷落的断魂枪。 三个人一字并排，一动不动的站在街上，黑衣人两臂直伸，剑和枪的另一端则是道缘和雷落。 “你们两个混蛋，既然敢不知死活的偷袭老子，那我就让你们尝尝被震碎经脉，爆体而亡的下场！”黑衣人大喝一声，狂暴的真元顺着生死剑和断魂枪，分别传向了道缘和雷落。 雷落闷哼一声，口鼻中突然流出了大量的鲜血，他有心想松手，但却被黑衣人的真元牢牢吸住，动弹不得。 道缘的情况也十分不妙，本来顺畅的真元被黑衣人一激，立刻变得散乱不堪，无法凝聚，生死剑被对方死死的抓在手中，竟然纹丝不动。 更让他惊讶的是，以生死剑的锋利，竟然无法伤到他的肉掌，看来，此人的实力果然不凡！否则，绝不会毫发无损。 黑衣人狂暴的真元顺着剑身一浪接一浪的传来，道缘只感觉浑身胀痛，难受非常，就连经脉也出现了阵阵的郁结鼓胀之感。 另一边，雷落的身子已经摇摇欲坠，似乎随时都可能被震碎经脉，倒地而亡。 就在这危急的时刻，道缘心中猛然闪过当日和陆千山对战的情形，鸿蒙天道诀神功既然能同化陆千山的真元，那用来对付面前的黑衣人，又可不可以呢？ 既然此刻神功没有自主发动，那么，道缘只好强行驱动，以观效果。 意念指挥着真元，在胀痛的经脉中艰难而行，在终于接触到对方真元后，奇迹发生了。 黑衣人的真元在和道缘的真元相遇后，很快的就融合在了一起，慢慢平和下来，再也不分彼此。他试着催动这些融合之后的真元，发现真的可以随自己的心意而动。 大喜之下，他立刻加快了速度，随后，越来越多的真元被同化融合，换了新的主人。 第五十三章 你在试拳？ 既然此法可行，那道缘不再犹豫，由之前的抵抗，到后来的被动吸收，再到现在的全力吸纳，这个过程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完成了转变。 山呼海啸的真元，顺着生死剑不停的传了过来，道缘惊讶的发现，此时的神功已经不用自己再行控制，竟然又开始自主运转起来，像是渴极了的人在遇到清甜的泉水一样，贪婪着大口大口的狂饮猛灌。 终于，黑衣人觉察出了一丝不妥，自己的真元怎么输出之后，就好似泥牛入海，再无动静？ 再看道缘，根本就没有一点难受的模样，竟然还对着自己笑意盈盈，这是怎么回事？！ 黑衣人隐隐感觉出了不妙，正想看看发生了什么情况，却发现自己竟然已经无法动弹了，而且就在这一刻，真元也不再受自己控制，就如大河决堤，顺着掌心狂泻而出。 这个发现顿时让他魂飞天外，他不可置信的看着道缘，就如同见了鬼一样，先前的轻蔑与不屑早已不知去向。 就在这时，眼看就要支持不住的雷落觉得全身一震，枪身上传过来的真元一下子消失无踪，他心中大喜，正想抽回断魂枪，却立刻又悲催的发现，自己不但依旧不能动，而且体内为数不多的真元，竟然不受控制的顺着手臂急速流失。 这一刻的雷落郁闷的几乎想哭，忍不住有要骂娘的冲动：尼玛个锤子！这是什么鬼！来，不是我说了算，走，也不是我说了算，就只能这么瞪眼干看着，我他娘的今天出门是不是没看黄历！玩人也不带这样的吧！ 半炷香后，雷落体内的真元早已人去楼空，点滴无存，他实力本就低微，再怎么损失也不过就那点东西，还不算太可惜，但黑衣人可就不一样了。 看着自己辛辛苦苦修炼的真元，就这样白白的为他人做了嫁衣裳，黑衣人想骂娘的冲动一点也不比雷落差。 他数次催动真元，想将生死剑震开，但越是这样，真元损失的就越多，而且还是一去不回头的那种，吓得他再也不敢乱来。 若是在他完好的全盛时期，做到这一点绝对不难，但先前的一番大战损耗太多，又被海无涯重伤，他现在的真元最多就剩下十之一二。若是在道缘刚开始运功的时候，他或许还有一丝机会，但此刻大势已成，想要震开生死剑身得自由，却是痴人说梦了。 就在黑衣人彷徨恐惧又无计可施的时候，道缘的气势却是越来越足。 此刻，他体内的真元充盈鼓荡，遍布全身，脸色也渐渐变得通红，似乎就连眉毛和黑发上，都有若有若无的真元逸散而出。 当这股气势终于达到一个临界点的时候，在黑衣人震惊的目光中，道缘突破了。 合元中境！ 跟当日决战时的情况一模一样，在同化融合了足够的真元之后，毫无意外的再次突破。 等等，还没完。 刚刚的情形似乎又开始重复…… 他的气势，又再一次的开始蓄积…… 最后…… 合元上境！突破！ “我日！没天理呀！怎么这样都行！”黑衣人欲哭无泪，在心中大声喝骂，不知多少的羊驼奔腾呼啸而过。 但是，当进入合元上境的巅峰，离炼虚境只差临门一脚的情况下，道缘突然感觉到了一种无形无质的巨大屏障，横亘在了自己的灵魂深处，他不明白这是什么，但是却能感觉出来。 那是一种无可挣脱的束缚的力量，无关肉体，而是心灵上的，又或者是思想上的。 “莫非，这是神功第一重所能达到的实力极限……？”道缘心中闪过一丝明悟。 可是随后，他就觉察出了不对劲，境界不突破的话，实力就无法再有提升。可是，此时的神功却没有停止的迹象，依旧大量的吸纳着黑衣人的真元。 也就是说，在无法突破到炼虚境的情况下，他很有可能被接下来的真元活活撑爆，因为，合元上境的真元存储很快就会达到上限，一旦超出，那接下来的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 明白了当前的状况，道缘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显然，这个情况没有逃过一直紧盯着道缘的黑衣人，他似乎看出了这一切并非受道缘控制，但作为一个高手，对于这种事情，他比道缘可是清楚的太多了，自然知道真元无法容纳的后果，要不然，他也不会想要用真元活活撑爆两人了。 一反之前的态度，黑衣人改极力回收为全力输送，他体内的真元虽然已经不多，但那是相对而言，跟他全盛时期相比，自然是少的可怜，可要是现在的道缘……他自信，就凭这一点也可以将其撑爆。 比刚才迅猛了近乎一倍的真元，从黑衣人的掌心飞快的传进了道缘体内，很快，他的脸上就出现了痛苦的表情，额头的汗水也随之出现。 黑衣人冷酷的看着他，恨恨的想道：臭小子，吃撑的滋味不好受吧！虽然老子失去了这么多真元，但只要把你撑爆，那依旧算是达到了我的目的，笑到最后的，注定还会是我！ 经脉中传来阵阵撕裂胀痛的感觉，道道青筋从皮肤下高高的鼓起，盘根错节，显得异常可怖，豆大的汗珠顺着鬓角淌下，此时的道缘满脸通红，表情扭曲，看样子，只怕他无法撑过一炷香的时间。 “咦，这是什么情况？” 一个略带着缥缈空灵的惊讶声音，在道缘的脑海中响起。 在沉寂了将近十天之后，剑灵终于醒转，还没来得及感慨，就觉察到了这个诡异的情况。 “神功不受控制，吸纳的真元太多，我就要撑不住了！” 剑灵一惊，马上明白了事情的严重，虚影一闪，瞬间出了生死剑，来到雷落身后，双掌齐出，按住了他的后背，低声沉喝道：“纳真归元！” 此时的雷落，两眼半眯，神光黯淡，意识已经有些散乱，整个人呈现了一种空虚的恍惚状态。 在剑灵按住他后背的一刹那，猛然一个激灵，忽觉一道温热的暖流从手心处传来，贯进了经脉之中。渐渐的，那道暖流越来越强，他的意识也逐渐恢复清明。 “我靠，怎么又来！”清醒过来的雷落在心中大骂一声：“还没玩够吗！” 再看黑衣人，却被这闻所未闻的诡异彻底的惊住了，本来涌向左手的海量真元，毫无征兆的猛然一滞，竟不受控制的分出了十之六七，掉头流向自己的右手，顺着断魂枪进到了雷落体内。 这个情况，道缘自然明白，因为他感觉传来的真元变弱了很多，不用说，肯定是剑灵所为。 鸿蒙天道诀是剑灵所授，他自然要比道缘厉害无数倍，也更有心得，像这种强行吸纳别人真元的事情，对他来说只不过是小菜一碟。不过，他是灵体之身，无法用人类的真元提升，这样一来，自然是便宜了雷落。 此刻的情况，黑衣人就好像是一个真元容器，被道缘和剑灵两人分而食之，不同的是，一个是有意而为，一个是不得不受罢了。 很快，雷落也出现了道缘突破时的情况，在经过了最开始的牢骚咒骂之后，他终于明白，这竟然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要想变强，先得受罪！” 感慨了一句，他立刻闭目收神，全力接受着这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 ……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 纵然黑衣人的真元再多，也架不住这样一分为二。 在雷落也顺利的突破到了合元中境之后，他的真元终于枯竭。 道缘虽然浑身难受，但意识很清醒，本来他还纳闷，雷落为何能这么顺利的突破，聚灵境到合元境的瓶颈可不是那么好打破的，毕竟，这是一个大境界的跨越。 但随即他就明白，这一切，自然又是剑灵的功劳了。 全神贯注的剑灵，在心底暗暗计算着时间，当黑衣人体内的真元消失的当口，他立刻闪身后撤，两道氤氲的气流从他的双掌中发出，嚓的一声轻响，黑衣人的双臂从肩膀处齐根而断，落向地面。 这般行事，也是剑灵无奈，若非这样，只怕他就和道缘直接对上了，要不然，雷落的真元就该被道缘吸走了。 做完这一切，他满意的点头轻笑，随即化作流光，回到了生死剑内。 源头消失，两人自然再不虞有事。 雷落睁开眼，感受着身体翻天覆地的变化，咧着嘴大笑的看向道缘。 道缘直直的站在当地，双手紧握，身体微微颤抖着。 虽然剑灵及时的解了爆体之危，但已经进入体内的多余真元却无处收纳，在身体中四下游窜，一股烦闷憋胀的难受感觉，让他无比的想马上释放出去。 猛然一声长啸，道缘挥拳猛击，对着几丈之外的一面墙打了出去。 轰隆声中，尘烟四起，瓦砾纷飞。 那面厚实的墙壁瞬间出现了一个巨大窟窿，长而深的裂痕，在未倒塌的墙壁上向着四周蔓延了好远。 雷落一愣，挠着头问道：“老大，你在试拳？” “……我还没那么无聊！” 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道缘看了一眼已经气绝的黑衣人，说道：“未免麻烦，咱们还是快离开吧。” “等一下。” 雷落摆摆手，迅速的跑到黑衣人身边，在他的身上摸索了一阵后，不禁露出了失望的神情，刚要起身，余光正好扫到了一只断臂，一枚古朴暗沉的灰色戒指，安安静静的戴在已经变了颜色手上，若非他眼尖，根本无法发现。 第五十四章 心剑 他心中大喜，一把拽了下来，喜滋滋的揣进了怀里，说道：“走吧。” 道缘摇头苦笑：“你这家伙。” 很快，两人的身影便消失在了朦胧的夜色中。 …… 时间不久，一道挺拔的人影，风驰电掣般的来到了黑衣人的尸体处，猛然止住身形，停步驻足，四下观望。 不是别人，正是海无涯。 他追着其中一个黑衣人离开，在对方眼看要逃出城的时候，终于将其拦下，只用了十余招，便将那人当场击毙，随即折身返回。 不得不说，这三人虽说实力比海无涯差了很多，但逃命的本事简直是一流，以他如此的修为，居然差点把人追丢。 远处，明亮的火龙蜿蜒而来，很快就到了近前。 萧天荡虎袍亮甲，一马当先，威风凛凛，气势飞扬。 他来到近前翻身下马，对海无涯施礼问道：“海老，是那帮人么？” 海无涯面色沉重的摇了摇头：“不知道！这几个家伙，到底都没有露出丝毫线索，我不确定他们是不是。” “无妨，我相信，咱们早晚会知道的。”萧天荡佩服的看着他，笑道：“以一敌三，成功的将其全部灭掉，海老的威风果然不减当年！” 海无涯又摇了摇头：“你就别夸我老头子了，最起码，眼前的这个家伙就不是我杀的。” “难道还有其他人？”萧天荡一愣：“难不成……是其他武院的院主？” “不会。”海无涯肯定的说道：“你看，此人虽已气绝，但体温尚在，而且伤口还流着血，说明断气没多久，最多也就是一盏茶的时间，最重要的一点是，他的脸色灰败，双颊干枯凹陷，少城主，你可知这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吗？” 萧天荡凝视一阵，迟疑的说道：“看这样子，好像是被人抽干了真元。” “好眼力！”海无涯赞了一句：“我和他交手半天，他的实力我最清楚，若说真是其他院主中的一人出手将他击毙，这个我自然相信，因为他们的确有这个实力，但要是强行抽了他的真元，呵呵，恐怕那几个老家伙还没这个本事！” “那会是谁呢？” 海无涯缓缓抬起头，极目远眺，凝望着笼罩在夜幕里的云霄城，皱眉说道：“看来，城内真的是藏龙卧虎啊……” …… …… 道缘和雷落依着旧路回到城主府，刚一进来，就见小三子神色焦急的在那里走来走去，直到终于看见二人平安的归来，才重重的松了口气。 “你们可算回来了！没事吧？” “嘿嘿，我和老大吉人天相，哪里会有事！”雷落大言不惭的晃着脑袋，浑然忘了刚才的凶险：“不仅如此，这次出去，还有了不小的意外收获。” 三人回到屋内，雷落拿出从黑衣人手上摘下的戒指，递给道缘：“老大，这玩意应该是传说中的空间戒指，你快看看里面有什么。” 道缘接过来，略一查看，发现果然是一枚空间戒指，只是上面还残留着一丝前主人的神魂印记，需要将其清除掉才可以查看里面的东西。 那黑衣人的实力很强，纵然是他的一丝神魂印记，也依旧强悍。 不过，对于此刻的道缘来说，并非是什么大事，就是麻烦一点罢了。 一盏茶的时间，道缘收回真元，将戒指递还给雷落：“你现在打上自己的印记，就可以查看和取出里面的东西了。” 雷落摇头道：“不不不，这是老大你的东西，我不能要。” 道缘笑道：“你摘下来的就是你的，再说，我已经有了手链，用不到戒指。”说罢，对着雷落晃了晃手腕。 雷落双手接过来：“那我就试试。” 很轻松的，他便将一丝神魂印记烙印在了戒指上，也就是说，从此之后，他就是这枚戒指新的主人了。 “我看看里面有什么好东西！” 随着雷落的一声轻呼，他的心神沉入了空间。 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堆黄橙橙的金子，白花花的银两，还有散落在地上的各种金银玉器等饰物，五光十色，闪着诱人的光泽。 这些东西虽然贵重，但显然还不入黑衣人的法眼，只是被他很随意的扔在了空间的角落里，甚至都没有整理过。 单就是这些东西，雷落立刻就被震撼的无以复加，张着嘴半天合不拢。从小到大，别说是见，他就是想都不敢想，这些钱，只怕他几辈子都花不完。 再有就是一些看似装着丹药的瓶瓶罐罐，包括一些衣物，还有一些雷落叫不上名字的东西，林林总总的占据了小半个空间。 经过了最初的震惊之后，他慢慢收回目光，看向别处。 这里地方不小，足有三间屋子那么大，说明那黑衣人的身份地位必定不一般，不然的话，一般人可弄不来这么大空间的戒指。 很快，他的心神就被一只精巧的箱子吸引。 那只箱子三尺见方，黑漆漆的不知是何物所制，看样子，黑衣人好像是很在意里面的东西，因为箱子的位置是在整个空间的最中央，被放置在一块突起的石台上，显得珍而重之。 雷落心神一动，那只箱子立刻出现在了屋子里。 “老大，你看这是什么？” 道缘走过来，伸手打开箱子，那里面，端端正正的摆放着一本书，上面还有一封被拆阅过的信，旁边，摆着一根婴儿手臂粗细，尺许长短的黄棕色木头，还有一株五寸高低的翠绿莹润的小草。 小三子愣道：“这根木头和草也是宝贝？” 道缘凝视了片刻，忽然脸色微变，惊道：“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天香神木和灵元草！？” “天香神木？灵元草？老大，这两样东西很珍贵吗？”雷落也不认识。 “岂止是珍贵！” 道缘拿起那块神木，入手异常沉重，就这么一小段，估计至少有数十斤的分量。 “天香神木，乃上古时期遗留下来的物种，到现在差不多已经灭绝了。这种植物从幼苗到成树，最少需要万年甚至更久的时间才可以！而成树所散发出来的味道，可以令人稳固神魂，压制心魔，若随身携带，甚至可以提升境界修为，降低突破时的难度。” 道缘看了看雷落，继续道：“要是这种神木活到十万年的树龄，其树心就会发生奇异的变化，古人将其叫做灵秀之心，据说有可以突破空间壁垒、扰乱天地规则的逆天作用！你手上的戒指和我的手链，包括其他的空间存储装备，其炼制材料里就有灵秀之心。” “这么说，那我们岂不是发财了！”雷落激动的两眼放光，鼻尖上都出现了一层细微的汗珠。 “还不止这些。”道缘小心翼翼的又拿起了那株灵元草，说道：“这颗灵元草虽然不大，但其中蕴含的天地元气却至为精纯磅礴，此物在珍奇神药中排名第二十八，同样是世所罕见的宝贝！今日我们侥天之幸得到了它，我想，这次萧夫人应该可以痊愈了。” 雷落道：“既然它可以治好萧夫人的病，那自然是天大的好事，这下柔儿就不用再担心了。” 道缘点点头，目光落在那封信上，上面浓墨重笔的写着两个大字：绝密。 字迹凌厉飞扬，干枯瘦硬，隐隐透出一股冰冷的杀意，只看了一会儿，三人就感觉眼睛有些不适，小三子最厉害，竟然有控制不住想要流泪的感觉。 道缘将信抽出，打开观看，上面只写了八个字：计划不变，时间减半。 雷落揉了揉眼睛，问道：“这是什么意思？没头没尾的。” 道缘摇摇头，没有说话，将信收起来，拿出了那本有些陈旧，而且还泛着微黄的书。 这是一本剑法，很薄，用不知是何种动物的皮所制成，正面写着两个端端正正的大字： “心剑！” 雷落喜道：“看样子，这本书应该很珍贵，想必上面记载的剑法肯定厉害无比，正好适合老大你修炼！” …… …… 天色已经快亮，道缘依旧没有倦意，正在拿着那本剑法翻阅。 掀开第一页，几句清秀的小字出现在了眼前： 周身内外皆随心，使心既是剑，剑亦有心，以心御剑，其势自足，臻至化境，则无往而不破也，故名心剑。 再往后，就是剑法的招式详解，这套剑法共有九式，每一式的变化不多，但道缘看的很慢很仔细，这是他看书多年养成的习惯。 “这套剑法不错，比那什么飞星剑法强了很多，值得一练。” 道缘的脑海里，传来剑灵缥缈的声音，他微微点头，把书轻轻合上收起，开始在心中默默演练起来。 剑灵的眼光何其高明和挑剔，能入他眼的东西，自然不会是凡品。 将所有剑法演练了一遍，道缘才终于明白了剑灵所说的不错到底有多厉害。 第五十五章 唯心之剑 这套剑法，每一招都堂堂正正，气势决然，给人一种一往无前、无所畏惧的豪迈与悲壮。 九式之中，三式为攻，三式为守，另外三式，则全是同归于尽、败中求胜的打法。 攻，便攻的彻底，攻的决绝，攻的不计一切，攻的义无反顾。 守，便守的严密，守的全面，守的滴水不漏，守的稳若泰山。 攻不克敌那便守，守住门户，保全自身，待敌人露出破绽或后力不继，便是反击的时刻。 若攻守皆无功，那便拼命，要么鱼死网破同归于尽，要么于绝境中求得一条生路。 总之一句话，无论如何，都不能弱了气势，就算输人，也不能不输阵。 这，就是心剑！ 唯心之剑，霸气无双！ 剑灵意有所指的说道：“之所以说这套剑法不错，是说其中蕴含的精义，就如同修武一样，既然选择了这条路，那就不要犹豫，不要旁顾，一心一意，勇猛精进，纵然前方有山高海深的困难险阻，用尽一切办法也要将其踩在脚下，只有这样，才能修得大道，成就巅峰！道缘，你明白么？” 有道是一言破百障，听完这番话，道缘的眼神愈发明亮，脸上的笑意也愈来愈足。 翌日清晨。 道缘将灵元草交给剑灵自行吸收，他则径直来到萧不凡的卧房外，正准备敲门，恰好柔儿从里面出来。 “道缘哥哥，来看母亲么，快进来。” 进到里面，萧夫人连忙让座，笑眯眯的看着他：“我已经好了很多了，你不用特意过来看我。” 道缘欠身说道：“夫人客气了，今天来，我是想彻底治好你的病。” 柔儿喜道：“真的！那太好了！” 萧夫人道：“可是，那些药材好像还不够吧，你怎么……” “我昨日碰巧得到了一件东西，对夫人的病大有助益，如果顺利的话，应该可以完全治好您的病，再不虞复发。” 虽然道缘说的轻松，但萧夫人心中明白，能治好自己的病的东西必然不会是寻常之物，道缘能得到，肯定是花了不小的代价。 她郑重的对道缘说道：“谢谢你！” 道缘谦逊道：“您太客气了！”又对柔儿道：“你去房外稍等，不要让人打扰。” “放心吧，有我在，谁都进不来，父亲也不行。”柔儿心情大好，脚步轻快的走了出去，掩好房门。 道缘让萧夫人盘膝坐好，闭上眼睛，五心向天，放松心境，保持神思空明，他则坐在其身后，暗中取出生死剑，示意剑灵开始。 早已准备妥当的剑灵伸出双掌，抵住萧夫人的后背，神功默运之下，丝丝玄奥神秘的元气一点一点的进入了她的体内。 半个时辰后，剑灵收回手掌，传音道缘：“好了，她的本源之气已经补充完全，剩下的，需要以后慢慢修养了，我很累，要休息一阵。” 这一次，剑灵虽然依旧很累，但和上次相比却是好了很多，显然，这一切都要归功于那株灵元草，虽然在珍奇神药中，灵元草不如万象果排名靠前，但却是正对剑灵所需，又是一株成草，所以有这样的效果也就不足为奇了。 柔儿正在门外等的有些心急，忽见道缘开门出来，忙问道：“道缘哥哥，怎么样了？” “很顺利，现在夫人已经睡下，你不用担心。接下来，就需要好好修养了，她的体质偏弱，又病了这么长时间，已经有些伤及根基，所幸一直有荀大夫诊治，这才没有大碍，以后，饮食方面要精心搭配，保持营养充足，还有，切记不可让她动气伤身，要是一旦伤了心气，那后果将会更严重！” “我知道了。” 这时，香儿过来打扫房间，看见道缘，忙行礼问安。 自从知道自家小姐是被道缘所救之后，香儿就一直对他心怀感激，如今主母的病情好转，又全是道缘之功，香儿自然越发尊敬感激。 柔儿道：“香儿，父亲呢？怎么一大早就不见人影？” “老爷天刚亮就出去了，适才刚刚进门，海院主又匆匆来访，现在他们正在客厅商量事情。” 道缘说道：“如今城里正值多事之秋，城主他肯定会很忙，要是没什么大事，还是尽量不要打扰他。” 香儿叹道：“往年什么事情都没有，今年不知是怎么了！唉……真希望大家都平平安安的，不要出什么事。” …… 客房前的院子里，道缘手持生死剑，正在一遍一遍的演示心剑的招式。 他的动作很慢，但却很认真，神情异常的专注，尽管已经练了很长时间，但招式身法丝毫不乱，依旧如前。 小三子不解，问雷落道：“雷老大，道缘大哥练的这是什么剑法？怎么就这几个简单的动作，他却练个不停？从开始到现在，只怕最少也有百十遍了吧！” 雷落迟疑的说道：“我也不明白，但老大的确是在练剑，这我敢肯定。不过……”他看了看四周，有些醒悟的道：“也许，他是在揣摩剑法中的精义。你没练过武自然不知，一套功法，最重要的是其中的精义，以老大的悟性，招式自然难不住他，如果要是领悟透了其中的精义，那么威力会增加很多倍……” 他凑到小三子耳边，轻声道：“你看看四周，比之前有什么不同。” 小三子一愣，连忙向左右看去。 随着道缘的动作，墙边处的花草竟然跟着他的节奏微微摆动，时而挺拔如松，时而弯腰伏低，张弛有度，动静皆宜，给人一种十分和谐的感觉。 “怎么会这样！”小三子瞪大了双眼：“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小声点，千万别打扰到他……” 过了很长时间，道缘终于停下动作，收剑而立，他闭着眼睛站在院子中央，一动不动，就如泥塑一般。 雷落和小三子见他如此，更是不敢发出一点的响动。 “呼……” 半个时辰过去，道缘吐出一口浊气，睁开双眼，干净清澈的眸子里，有不一样的光明闪现。 “看来，收获应该不小吧。”雷落和小三子凑了过来。 “悟到了一些东西，但还没有完全透彻。” 雷落忽然轻叹，说道：“这话要是别人说，不是吹牛就是显摆，但要是老大你说……我感觉我的悟性也太差劲了！” 道缘拍了拍他的肩膀：“别妄自菲薄，其实，你的悟性已经很强了，只是我们的情况不同而已。” 的确，单以悟性而论，雷落确实不错，只看他当日在很短的时间内感受到星光之力就可见一斑，只因他修武太晚，根基没有夯实，所以进境稍慢，而道缘又有剑灵和神功在身，否则的话，他未必输给道缘多少。 太阳似乎有些不情愿的渐渐落下，在厚厚的云彩那边，露出红彤彤的半张脸。 傍晚忽然起了微风，带着熏人的淡淡花香，一阵一阵的飘过鼻端。 道缘静静的站在花园中，看着满园争奇斗艳的数十种花，一时间有些入神。 残阳的照耀下，一道魁梧的身影负手走了过来。 “怎么，有心事？”萧不凡来到近前，看着他，笑道：“从后面看，你真不像只有十六岁的人。” 道缘苦笑：“可惜的是，人很难看到自己的另一面。” 萧不凡看着渐渐隐没的夕阳，声音有些感慨：“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脑子里根本没别的，只是想着练武，想着如何提升自己，在下一次的武院比试中拿一个好名次……” 他轻轻叹了口气：“没有江湖险恶，没有人心诡诈，没有勾心斗角，想想那时候，还真是有些怀念！” “没想到，城主是个念旧的人。” “虽然我不想承认，但事实好像真是这样，人一旦开始念旧，除了证明你老了之外，真的没有什么其他用处。” 道缘微微一笑：“凡事总有例外。” 萧不凡没有说话，目光渐渐变得悠远。 片刻后，道缘打开沉默：“您找我，不会只是说这些吧。” “当然。”萧不凡收回目光，看着他说道：“这次我夫人的病能好，完全是你的功劳，再加上柔儿的事……不瞒你说，萧某这一生，很少欠人情，但这一次……” 道缘接口道：“要是这件事，您大可不必如此！我没有想过要什么回报，也不习惯别人这样，我下山的目的，是寻找自己的身世，入世修行寻道。师父说过，修行之人，要常怀济世之心，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这其实是我修行的一部分。” 萧不凡用复杂的目光看了他半天，才道：“虽然我没见过你师父，但我敢肯定，他绝对是一位隐世的前辈高人！既然你这么说……好吧，那我就省些口水。” “还有，三天后，就是城中各武院选拔弟子的日子，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去瞧瞧？” 道缘微诧：“武院选拔？为何而选？” “问得好！” 萧不凡点了点头，露出赞赏的目光，道：“选上的弟子，会代表我云霄城，去往有着百城之城美誉的第一城参加比赛，如果再次得胜，便可以进入第一楼，去里面参悟混沌神碑，那上面，记载了天道的终极奥义，若能有幸看上一眼，对实力的提升有着难以想象的好处！自古以来，第一楼都是我人族武者的修炼圣地。” “那，城主您可曾进过第一楼？” 第五十六章 武院选拔 萧不凡淡淡一笑，眼神中却露出些许遗憾：“当年，我有幸进到了里面，可惜的是，只坚持走到了第三层，就不得不退出来，要是继续强行参悟的话，只怕会疯在里面。” “还有这等事情！？” 对于这些事，道缘可说是一无所知，萧不凡知他不懂，索性拉着他坐到凉亭中，详细的说了起来。 “那第一楼，共有十三层，百余丈高低，是我们人族第一代圣皇所建，而里面的混沌神碑，据传是上古时期遗留下来的，上面记载了有关天道最终极的奥秘。神碑上面的文字，或者说是符号，十分繁杂难明，没人能够看懂，只可意会，用心感悟其中的深意。” “而进入里面的每个人，对碑文的理解也不会相同，同一个文字，在你眼中或许是风，但在别人眼中很可能就代表着雨，又或者是其他的东西。也就是说，同样实力的人进去参悟，就算提升了相同的实力，但他们所理解的信息却是不一样的。这，就是神碑的神奇之处！” “当然，巨大的好处往往伴随着危险，参悟碑文也不例外。倘若天资不够或者实力不足者贸然进入，会被上面晦涩深奥的信息所迷惑，带入歧途，轻则神思混乱，心魔暗生，从此变得浑浑噩噩，重则识海崩碎，经脉倒转，直接身死道消！” 道缘讶道：“这……既然是神碑，纵然不能受其助益，为何又会反害自身？这神碑，到底是何人所刻？又是从何处而来？” 萧不凡道：“神碑的来历已经无从考证，但上面所传达的那些信息的神奇玄奥，却是历代先贤们用生命为代价所证实的，绝对无虚。当年，魔族之所以大肆侵略，疯狂的杀戮掠夺，有很大一方面，便是因为这混沌神碑。” 道缘肃然道：“愿闻其详。” 萧不凡略一思索，开口道：“数万年前，百族林立，昌盛鼎繁。其中，以我人族的人口最多，几乎占据了大陆大半的疆域。而魔族的整体实力，则是各族中最为强大的，后来，他们仗着超越其他各族的天赋以及体质，意图夺取混沌神碑，进而消灭其他族群，一统整个大陆，于是，一场旷日持久的绝世大战，就此拉开帷幕。” “最开始的时候，魔族仗着实力雄厚，战力非凡，其攻势如雷似电，迅猛绝伦，把各族打得几乎喘不过气来，不得已之下，以人族、妖族、灵族为首的三大族群只能联合起来，共抗魔患，也正是在那个严峻的情况下，混沌神碑才正式对所有有资格进入的人开放，希望借助神碑的力量，提升联军精英的整体实力，当然，这其中不包括魔族在内。” “据说，这场大战一直持续了近千年，各族投入的包括人员在内的各种资源达到了难以想象的地步，可就是这样，联军依旧在魔族强大的攻势下节节败退，落尽下风！” “不过，正所谓月满则亏，否极泰来，魔族纵然再厉害，也有风水倒转之时。到了那场大战的中后期，三族中终于出现了几位惊才绝艳的不世高手，他们正是参悟透了包括十层在内的混沌神碑，一举突破到了夺天至尊境，这才带领着三族联军，稳住了当前的局势，最后，在付出了极其惨重的代价下，终于将魔族打回了极北苦寒之地，至今不敢犯我三族边界。” “可是，那场大战虽然是联军赢了，但也是惨胜，各族高手死伤无数，普通百姓的伤亡更是数以亿计！要知道，像这种动辄千年的旷世大战，打的是底蕴，拼的是消耗和耐力，只有这些都足够的情况下，才能最终取得战争的胜利。” “我们还好些，毕竟人口基数在那里，而且繁衍速度很快，几百年后，终于恢复了一些元气，人口达到了数亿之众。但妖族和灵族可就没那么幸运了，他们虽然单体战力比我们要强，但人口实在是太少了，最鼎盛时期，每族也不过才几千万人口，这一战打下来，两族加在一起，也还剩下不到一千万人，至于那些个被完全消灭的小族群就更多了，由此可见，当时的战争是多么惨烈了。” 说到这里，萧不凡看了看道缘，见他听得入神，心中一笑，继续道：“从那以后，圣皇下令，混沌神碑对除了魔族之外的所有族群开放，这样做，一来是补偿各族做出的牺牲和贡献，二来也是想让各族尽快恢复元气，以防魔族日后卷土重来。” “以上这些，就是那场大战的简略，至于武院为何而选，现在你应该明白了吧？” 道缘微微点头：“原来，这一切都是为了积攒力量，防患未然。” 萧不凡颌首道：“所以说，身为人族武者的一份子，我们都应该为族群做些自己应该做的事，道缘，你说呢？” “您的意思是，想让我也参加武院的选拔？” “有这个意思。”萧不凡朗声一笑：“不过，不管你愿意与否，我都希望你到时候去看看，毕竟，多见识一些，对自己没有坏处。” “既然这样，那届时，我一定到场见识一番。” …… …… “真的！” 知道这个消息后，雷落兴奋的一蹦老高：“我早就想看看了，往年这种事情，我们都不能近前，现在沾老大的光，咱也看看那到底是怎样的场面！” 也不怪他兴奋，观战，尤其是比自己厉害的高手对战，对本身实力的提升同样有着巨大的好处，有可能，在看完一场精彩的对战之后，说不定就可以突破自己多年来的瓶颈桎梏，进入到下一个境界，就算没这么夸张，也肯定会长很多见识，增加许多战斗的经验。 他们两人现在的境界，一个是合元上境，一个是合元中境，虽说实力还可以，但战斗经验却有些欠缺，尤其是雷落，从刚开始修炼到现在，根本就没怎么战斗，实力却噌噌的往上涨，这种情况，目前固然可喜，但就长远来说，并非是什么好事。 第一，与之相配的心境没有跟上。第二，就是战斗经验的欠缺。遇到比他弱的人还则罢了，要是碰见同境的对手，十有八九会吃大亏。 他自然明白自己的状况，所以听见这个消息后，才会这般开心，当然，好热闹的性子也是原因之一。 …… …… 对于雷落的这种性格来说，等待，是一种煎熬，哪怕时间只有短短的三天。 不过，煎熬总是会过去的。 这一日清晨，雷落早早的起来，迫不及待的敲开了道缘的房门。 虽然此时的道缘早已经洗漱完毕，但还是故意板着脸说道：“我记得有人曾经说过，扰人清梦是会遭雷劈的。” 雷落挠挠头，眼珠四下乱转，咧着嘴道：“是么？咱们天天在一起，我怎么没听过这话？嘿嘿，估计你是听错了。” 小三子接口道：“雷老大，这话肯定是你说的吧……哎呦……” 话未说完，就被雷落重重的敲了一个爆栗：“胡说八道！我说你是不是还没睡醒呢？你老大我英明神武，未卜先知，聪明绝顶又风流倜傥，岂会说出这种不靠谱的话来！再敢冤枉我，小心你的屁股开花！” 小三子呲牙咧嘴的摸着脑袋，小声咕哝道：“你这句话就十分的不靠谱！咱们从小玩到大，我还会不知道么……” “嗯？你这家伙，又在嘟囔什么呢？真是皮痒了不成？”雷落把脸一黑，恐吓之意毫不掩饰。 “没……没有！”小三子赶紧躲开他老远：“我就是想问问咱们什么时候动身。” “是啊老大，咱们何时动身？” “不急，现在还早，时间一到，萧城主会通知咱们的。”道缘看了看渐生的红日：“还是先去吃饭吧。” …… 和引星的壮阔场面不同，此次选拔的意义虽然重大，但局限同样不小。 首先，必须是云霄城内各武院中的弟子，要么就是得到了其中一家武院的认可，承认其可以代表这家武院，方可有资格参加这次的选拔，单单这一条，就已经将人数限制在了一定的范围内。 其次，就是年龄和实力的要求，二十五岁之下，合元境之上，要是不符合这个要求，同样也没希望参加。 这个规矩不知从何时开始，但一直沿用至今，从未改变。 地点，还是引星楼下面的广场。 天还未亮，这里就出现了许多忙碌的身影。 负责安排座位的，负责搭建高台的，以及维护治安的数百名军士，熙熙攘攘的好不热闹，每个人熟练而有序的做着自己的事情。 当红红的朝阳渐渐变为白色的时候，那些忙碌的身影陆续离开广场。 数百把方椅分作十几个区域，被安放成一个巨大的圆形，群星拱月似得围绕着中心的高台。 那座高台，全部用粗壮的巨木搭建而成，高近三米，纵横九丈有余，又用阵法加固，完全可以承载这个级别的战斗。 很快，各家武院的院主和长老们，陆续带着各自的弟子来到广场，在自己相应的位置上一一落座，一面面写着自家名号的大旗，在风中轻轻飘荡。 那些弟子们，一个个朝气蓬勃，意气风发，眼睛里带着异样的光彩，全都激动着看着面前的高台，摩拳擦掌，期待在稍后的比试中大展拳脚，夺得头名。 不多时，数位锦衣玉袍的老者，也各自带着几名随从来到了场内，对众人打过招呼后，分别落座。其中，赫然便有陆家在内。 因为他们的地位，以及每次赞助者的身份，所以可以前来观战。 终于，在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中，一面巨大无比的紫色大旗，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第五十七章 比试开始 那面大旗上，端端正正的绣着一个萧字，揭示了来人的身份。 萧不凡一身紫袍，面容威严，负着双手，大步走了过来。 道缘和雷落还有小三子，以及数十名列成一个长队，甲胄鲜亮的军士，则整齐的跟在他们的身后。 众人见状，纷纷起身，对萧不凡拱手施礼。 萧不凡对众人挥了挥手，示意道缘几人在正北面坐下，他却将身一纵，轻飘飘的落在了高台之上。 精光湛湛的虎目四下扫了一遍，他朗声说道：“各位，今日乃我云霄城武院的盛事，萧某身为城主，首先祝各位参加比试的年轻人技压群伦，取得一个好成绩！” 这句话声震四方，响彻全场，那些年轻的弟子忍不住大声叫好，鼓掌欢呼。 萧不凡淡淡一笑，双手虚压，止住了众人的喧哗，继续道：“看来，大家早就已经跃跃欲试，亟不可待了！那好，我就长话短说！此番比试，咱们还是按照以前的老规矩进行，符合条件的弟子，无论属于哪家武院，都可上台挑战，一战之后，无论胜负，皆可下台休息三场，赢者晋级，输者淘汰，直到所有弟子全部比赛完毕，便依照前番再次进行，直到最后剩下胜出的十个人。” “虽然，这样可能会导致有的武院一个弟子也无法晋级，但是，这却是给了那些有实力者一个公平的机会，这样，才不辜负了多年的勤修苦练，因为人家的付出，才有了今日的收获！至于那些没有胜出的人，虽然可惜，但能因此明白自己的不足，将失败化为修炼的动力，争取在下一次的比赛中胜出，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此番胜出的十个人，半年之内，不管是自己，还是由师长陪伴，都要按时赶到第一城，否则，将会视作弃权处理。大家都知道，第一城的考核，比咱们这里要严苛的多，所以，在这段时间里，你们万万不能懈怠，要更加勤奋的修炼，到时候，不仅是为自己，也要为咱们云霄城争光，让在座的所有人以你们为荣！” “最后，我要重申的一点是，动手过招，自然免不了受伤流血，但要是在明知对方无力抵挡的情况下，依旧出手伤人，那本城主会直接取消其参赛资格，希望大家谨记在心，不要因此失掉了前去第一城的大好良机！” “好了，现在时间已经不早，我宣布，比试正式开始！” 说完这句话，萧不凡飞身跃下高台，径直走向自己的坐席处。 还未坐下，就看见雷落双拳紧握，两眼发狠，死死的盯着一个方向。萧不凡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陆成鼎兄弟两人正在低头说着什么，脸上不时闪过一阵冷笑，他不禁有些纳闷：这小子跟他们有什么深仇大恨？ 道缘的表情倒是云淡风轻，一脸平静，但是，萧不凡的目光何等犀利，依旧从他的眼底深处看到了一丝暗藏的怒火。 这时，一位来自离院的年轻弟子越众而出，来到高台之上，对众人抱拳说道：“各位，在下乃离院后学弟子，前不久刚刚突破合元初境，此番上台，并非是不自量力，想争那十个名额，而是想抛砖引玉，做个开场之人，也正好请各位师兄赐教一番，长些经验见识，不知，那位师兄愿意陪在下练上几招？” 这位弟子一身青衫，模样清秀，约莫十八九岁年纪，稍显稚嫩的脸上略带着腼腆之色，但这番话却是大方得体，掷地有声。 其院主罗章见到自己武院的弟子言语的得当，自有风度，满意的点头微笑，老怀甚慰。 这番话刚刚说完，就见云霄武院的弟子中闪出一人，对着台上高声说道：“我来试试！” 这人的年龄同样不满二十，长得却甚是雄壮，他来到台前，单脚一跺地面，身子猛然飞起，嘭的一声，稳稳当当的落在了台上，动作十分利落干脆，足见其扎实的功底，下方顿时响起一阵赞叹的声音。 两人互相行礼，自报姓名之后，便正式开始了比试。 不得不说，云霄武院作为城内的第一武院，的确不是浪得虚名，在传授弟子基本功方面，确实可以说做到了极致。 那弟子虽然也是合元初境，但一招一式沉稳大气，不急不躁，战力比离院的那名弟子强大不少，每发出一记剑招，都逼得对方左躲右闪，不敢硬接，如此一来，他更是意气风发，口中吼声连连，手中剑就如同倾盆暴雨，一浪盖过一浪。 离院弟子本是刚刚突破，境界还未稳固，自然无法和对方以硬碰硬，无奈之下，他只得仗着身法灵活，尽力避开对方狂猛的剑势，寻隙反击。 但对手似乎是知晓他的心意，不仅攻击又增加了几分，自身的破绽却是一丝未露，有时宁愿剑招未尽，威力未显，也不给他可乘之机。这样一来，他只有被动挨打，却无还手之机。 战斗一开始，道缘就拍了拍雷落，示意他专心观战，因为此时他们并无报仇之力，就算有，也不是时候，所以，还是专心观战，好让自己多增加一些经验，提升战力。 雷落明白他的意思，恨恨的收回目光，看向战台，很快，就被上面的打斗吸引住了心神，再不他顾。 有道是久守必失，三十招过后，那名离院弟子终于感觉气力渐弱，真元运行也不再畅通，出招时越来越感到身手沉重，难以为继。 啪的一声清响，双剑相交，他手中的长剑瞬间断为两截，胸前的衣衫也被剑锋划出一道口子，所幸对方及时收回部分威力，这才有惊无险，未曾见血。 长长的喘了几口气，他扔掉断剑，欠身行礼道：“师兄实力高强，我输的心服口服，多谢手下留情！” 云霄武院的那名弟子淡然一笑，还礼道：“师弟你言重了，咱们虽然不在同一家武院学艺，但总归是一脉相承，岂能随意伤人！此番能赢，实在是我年长你两岁，多练了两年，侥幸而已，没什么可称赞的。” 离院弟子不再言语，对他一抱拳，翻身跃下战台，大步回到自己的队伍中，不见丝毫颓色。他本就是想上台切磋，增长经验，如今目的达到，自然心满意足。 罗章见状，对他点头微笑，示以鼓励。 身为武者，比试打斗，赢了固然可喜，但也要输得起，这一点尤为重要，身为院主的罗章自然清楚，若是连这点失败都承受不起，那日后的成就也必然不会太高，心胸狭窄，气性高傲之人，是走不到武道巅峰的。 雷落看着台上，默默的想了想，觉得自己若是上去，十五招之内应该能将对方打败，他喜滋滋的凑到道缘耳边，小声道：“老大，要是你上去，多长时间能赢他。” “一招。” “一招！？” 雷落顿时有些泄气，心道我和老大的差距还真不是一般的大，看来，还要继续加紧努力才是。 萧不凡和海无涯相视一笑，显然，他们交谈的声音虽小，还是没有逃过两人的耳朵。 待云霄武院的弟子下台休息后，离院中又出来一名弟子，此人比适才那位年龄略大，实力也更强一些，他见自家师弟输了比试，虽然不至于恼怒，但心中总归有些不忿，在征得罗章同意之后，这才来到台上，想赢上一场，好挽回些须颜面。 在他上台之后，一名青枫武院的弟子迫不及待的紧随其后，跳上战台，此人虽然有些瘦弱，但气势厚重，战意十足，看样子似乎是志在必得，正是离院弟子的旗鼓对手。 两人同样自报家门，欠身施礼，在这一方面，大家像是不约而同，谁也不肯失了礼数，让人笑话。 实力相当的对手，都明白先手的重要性，所以，两人都在第一时间发起了攻击。 巨声响起，战台微微震动。 两人出手就是全力，毫无花假的硬撼了一招，随即各自退出十余步，心中同时暗赞一声，看着对方眼神越发郑重起来。 下一刻，两人的身形再次闪动，两团清亮的剑光由远及近，快速的撞在了一起，一阵密集但清楚的声音传遍了场内，所有观战的弟子都是心中一震，目不转睛的看着台上的战斗。 大家都明白，适才那一招，两人比的是真元的浑厚，如今这一招，比的却是剑法的高低，虽然不同，却也相同，无论真元还是剑法，都是实力的一部分，不管哪一方面胜过了对方，都可能在这场战斗中取得最后的胜利。 那些弟子或许看不出来，但萧不凡等一众高手心知肚明，这两人无论是真元的浑厚，还是剑法的高低，都在伯仲之间，要想分出胜负，最起码也要在百招左右。 既然是棋逢对手，不相上下，那么决定胜负的，就变成了各自的战意，或者说是心性。 战意足，心性稳，自然斗志昂扬，出手谨慎，不会出现不该有的失误，给对方以可乘之机。 这一场战斗，虽说两人的实力并非多高，但精彩程度却是毫不逊色，看的雷落是大呼过瘾，兴奋不已。 时间慢慢过去，两人也渐渐打出了火气，出招却越来越快。 台下，双方的院主慢慢皱起了眉头。 毕竟是少年心性，锋芒有余，沉稳不足，这般久战不下，难免心中焦躁，意图速战。 堪堪斗到百招之时，双方的真元其实已经所剩无几，两人同时大喝一声，收剑蓄势，眼中露出决然的神色，打算做最后一搏。 “住手！” 第五十八章 黑衣弟子 听见这声洪钟巨鼓一般的喝声，两人同时心中一震，即将蓄足的气势被这喝声一激，刹那间烟消云散。 他们震惊且快速的扭过头，看向声音发出的方向。 萧不凡紧锁着一双虎眉，缓缓站起来，沉声喝道：“这是比试，不是决斗，更非你死我活的较量！想赢固然是好事，但要以伤及根基、两败俱伤为代价，你们想想，可对得起养育自己的父母！可对得起训导自己的师长！这般不惜己身，只图一时之勇，将来，如何能成大事！如何保护自己的亲人！” 听完这番话，两人对望一眼，心中都生出一丝后怕。 罗章和白如甲双双起身，看着他们，呵斥道：“你们两个臭小子，还不赶快谢谢萧城主！若非他及时用喝声制止你们，此刻你们焉有命在！” 这两老怒目圆睁，须发皆颤，虽然言语很不客气，但谁都能听得出里面的关心之意。 “多谢城主大人！我等再不会了！”两人同时弯腰行礼，语气恭敬。 “罢了。”萧不凡挥挥手：“此番算是平手，你们且下去休息，待过后再战。” “是。” 两人答应一声，同时跳下战台。 落地的时候，忍不住身子一晃，所有人都看得出，他们确实是接近油尽灯枯的地步了。 接下来，到场的四家武院各有弟子上台比试，也都各有胜负，比试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很快，所有达到条件的弟子，共有一百二十余人，第一轮的比试完毕后，就被淘汰出了一多半。 不可否认的是，任何一种规则，都无法完全的避免漏洞，就像这次一样，被淘汰的那些人里，有一部分人的实力不错，但因为运气有些不好，遇到了更为强大的对手，最终惨遭败北，输掉比试。 当负责统计的人员准备妥当后，第二轮的比试亦随即开始。 因为胜出的这些人的整体实力偏高，战斗用时自然便会延长，所以，第二轮比试的时间要比第一轮长上不少，及至日已过午，第二轮才终于比试完毕。 此时，入围胜出的人，只剩下了二十一个，这其中，云霄武院有四人入围，苍林武院五人，离院七人，青枫武院五人。 这些人的实力，最低也在合元中境，甚至有两个人虽然是合元上境的实力，但真实的战力几乎已经可以和炼虚初境相媲美了，这让那些实力较低的人心中倍感压力。 吃过午饭，第三轮，也就是众人最为期待的最后一轮，正式开始。 艳阳当空，微风轻轻吹过，战台上，两名年轻人相对而站。 右边一人，年龄在二十三四岁左右，他穿着一身黑衣，体型略瘦，有些苍白的脸上带着冰冷的神情，深深的眼窝中，犀利的眸子彷如两把利刃，直直的刺向前方的对手。 另一边，乃是云霄武院的一名弟子，普通的打扮，憨厚的相貌，实力乃是合元中境。他被对方如此看着，只觉得浑身不自在，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只好当先开口道：“在下杨心正，未请教师兄高姓？” 那人哼了一声，说道：“你不是我的对手，赶紧下去吧。” 杨心正一愣，随即气往上冲，心道这人怎么这般无礼！且不说咱们还没打过，就算你的实力远超于我，也不该这般说话！难道，你苍林武院很了不起么！ “是不是对手，现在下结论似乎为时过早，我虽然实力不高，但还不至于被一句话吓得连一战的勇气都没有！废话少说，请吧。” 说罢，杨心正抽出长剑，准备迎敌。 “你可要想好了，我向来不轻易出剑，一旦出剑，必有伤损，到时候，你可莫要后悔！”冷冰冰的话语，从他的牙缝中一字一字的飘了出来。 “欺人太甚！” 杨心正大喝一声，真元顺着掌心倾泻而出，长剑化作道道残云，闪电般的攻了过去。 那人眼神微缩，伸手按在剑柄之上，他的剑还未出鞘，但整个人的气势在一瞬间就变得凌厉起来，就像是风雪深处走来的无情杀手。 身在场中的杨心正感觉最是敏锐，他猛然感到对方的气势变得不同，冷若冰霜且毫无感情，但他的攻击已经开始，剑势已成，不能轻退，而且适才话已出口，也由不得他再作他想，一咬牙，劲力再添三分，手中剑直取对方肩头。 他这一招有个名堂，叫做‘暗云生’，和风雨落乃属同一剑法，暗云先生，风雨后至，招式虽然不同，但剑意却是相连，若此招占得先机，那么随之而来的风雨落，便会将对方逼入狼狈之境。 “雕虫小技！” 那人嘴角轻挑，身形微错，手臂迅疾挥出，带出一片青蒙蒙的剑光。 此时的杨心正，已然来到对方身前，暗云生的威力也即将完全展现，那初时的道道残云，此际也几乎完全连在了一起，汇成一片。 但是，就在他心中的笑意还未来得及出现在脸上时，眼前却凭空出现了一片青光闪耀，那凛冽强大的剑意，让他心中一惊，气势也为之一顿。 一声清脆的撞击声响起，那片青光忽然化作一道淡绿色的光柱，从那片云中唯一的间隙处破出，就如同打向蛇身七寸处的木棍，刺中了杨心正剑身上的某一处。 “嗖！” “啊！” 两个不同的声音紧挨着先后响起，随即，一道血线飞向半空，在阳光的照耀下，变成透明的红色。 在众人的惊叹声中，杨心正捂着右臂，半跪在地上，满脸的震惊与不可置信，鲜血从他的指缝间慢慢的渗出，染红了灰色的衣衫。 啪的一声，他的剑在飞出十余丈后，力尽落地，本来明亮的剑身上，此刻却出现了丝丝细小的裂痕。 “怎么会这样！？”他下意识的喃喃道。 自己明明剑势已足，又占了先手之机，纵然这一招不能给对方造成任何伤害，但为何一招之间，就被对方反客为主，伤到自己？难道说自己合元中境的实力，就这么不堪一击！？ “不自量力！” 那人哼了一声，收剑回鞘：“看来，你们云霄武院，也只不过是浪得虚名而已。” 这句话，他没有压制声音，清清楚楚的传了出去。 杨心正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无比。 海无涯听见此言，灰白的眉毛慢慢皱了起来。 卫不虚见自家的弟子赢得这般轻松，不禁捻须轻笑，但道缘却看见他的目光扫了一眼陆成鼎，而陆成鼎也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似乎两人在交流什么。 “莫非，这其中有什么猫腻？”道缘在心中暗道。 雷落道：“这家伙还真是嚣张！竟然敢说出这话！想必云霄武院的人肯定不服。” 果然，他刚刚说完，在海无涯身后就走出一人，对着台上寒声说道：“比武竞技自然有输有赢，阁下比我师弟高了一个境界，赢了他又有什么大气好吹！难道苍林武院中，都是你这等狂妄的家伙么！？” “听你的意思，是不服气了？”那人缓缓转过身子，下巴微抬：“如果你敢上来，那我给你这个机会。” 本来，按照规矩，只要打过一场，都可以下去稍事休息，恢复体力，但若胜出之人自己提出继续战斗的话，那便另当别论，往年也不是没有过这种情况，只是很少而已。 云霄武院的这名弟子怒极而笑：“那我就如你所愿！”他转身对海无涯施礼道：“院主，弟子请求上台。” 海无涯略一思索，点头道：“不可燥进，以守为上，然后图之。” “是，弟子明白。” 他点点头，走向战台，在与杨心正错身而过的时候，看见平日里憨厚朴实的师弟落寞无神的表情，心中有些不忍，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师弟，无需难过，看我为你报仇。” 飞身跃上战台，他对那人略一拱手，淡然道：“方慕平前来领教阁下高招！我想，如果没猜错的话，你还是不敢说出自己的名姓吧。” “哼，想知道我的名字，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实力。” “我保证，你很快就会知道的。” 方慕平一声长啸，拔剑出招，和杨心正一样，他用的也是暗云生。其用意很明显，师弟输在了这一招上，那自己就要用此招开场，赢过对方。 同样的一招暗云生，在他手中用出果然大不相同，剑身化成的残云不仅多了十余道，而且凝实厚重，气势斐然，在半路上就已连成一片暗云，带着呼啸激荡的劲风，罩向对方。 “这还有点意思。” 那人的眼中多了一丝凝重，手中青光一闪，顿时变成无数道虚幻缥缈的光幕，他冷喝一声：“你也接我一招，剑过无痕！” 虚幻缥缈的青光，与那片暗云很快相遇。 青光在下，暗云在上。 一个极力上冲，意图冲散恨意无边的暗云，得见天日。 一个奋力下压，好似泰山天降，压碎那嚣张狂妄的青光。 沉闷的巨响声中，厚实沉重的暗云猛然消散，再也不见，而那片青光也变得支离破碎，只余一丝。 但是，这一丝还未消散的青光，却如出洞的毒蛇一般，划过了方慕平的脸颊。 两人的身形一触即分。 黑衣弟子面无表情，持剑而立，散着淡淡青光的长剑尽头处，有一丝殷红滴落。 方慕平连退十余步，才将那股庞大的劲力完全卸掉，他用手背擦去脸上的血痕，郑重的看着那张冷酷无情的脸，心中暗惊：“难不成，他的实力是合元上境的巅峰？又或是……他隐藏了实力？！” 第五十九章 雷霆风雨剑 萧不凡和海无涯对望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的疑惑。 以他们的实力，自然很早就看出了黑衣弟子隐藏了实力，但这并非是主要，让他们真正感到惊讶的是，此人所用的招式，虽然的确是苍林武院的剑法，但却似是而非，徒有其形。 也就是说，这名黑衣弟子，绝非来自苍林武院。 那么，这样一来，问题就有些复杂了。 云霄武院的弟子们一见方慕平落了下风，纷纷高叫着为他打气加油。苍林武院自然也不甘示弱，同样也喊了起来，为黑衣弟子助威，甚至那些其他武院的弟子，也忍不住跟着一起起哄。 一时间，整个广场人声鼎沸，喧闹无比。 “风雨落！” 方慕平大吼一声，汇聚全身真元，十数道明亮的剑光凌空而起，带出一阵风雨之意，袭向黑衣弟子。 雷落见他使出这一招后，不由撇了撇嘴，心道你这一招是师娘教的吧，怎么还不如老大使得有气势。 “剑荡乾坤！” 黑衣弟子同样一声沉喝，青色的长剑急速转动，一股狂暴的旋风从他周身出现，吹响那片扑来的风雨。 数十道密集而清脆的声音，从旋风与风雨的交接处传来，巨大的力量震得战台隆隆作响，四溢的剑气割裂了铺在上面的结实的红毯。 “你就这点本事？”黑衣弟子手中不停，轻蔑的低声道：“若是这样，那你输定了。” 方慕平紧咬牙关，死死的盯着对方的眼睛，挥出一剑又一剑，他虽然看似全力尽出，实则心中一直想着海无涯的嘱咐，留出几分真元，谨守门户，希望找出对方的破绽，留力反击。 黑衣弟子像是看出了他的心意，不停的用言语挑逗。 “哼，云霄武院，真是一代不如一代，教出的弟子皆是无用之辈……” “本想此次能碰到一个差不多的对手，谁知结果真是令我失望之极……” “……” 一句句刺耳的话传进了方慕平的耳中，他的气息渐渐浮躁起来。 “依我看来，海无涯是不中用了，所以导致门下的弟子也畏首畏尾，胆小如鼠……” 在方慕平的心里，海无涯是他最为尊敬的长辈之一，先前那些话还算尤可，但这句话却是直接辱及了自己最尊敬的人，他再也忍不住心头怒火，大吼道：“去你妈的畏首畏尾！我就让你看看我云霄武院的真正实力！” “雷霆风雨剑之裂长空！” 随着这句话落下，方慕平的周身三丈处，立刻出现了一股清冷的气息，空气撕裂的声音噼噼啪啪的响起，伴随着隐隐的雷声，无数道清冽的剑光随之显现，像是无数条被封锁在某一个区域内的游鱼，受到了最为恐惧的惊吓一般，围着这个区域四下乱窜，除了他自己之外，在这区域内的任何物事，都会被这些不顾一切的游鱼撞碎碾破，绝无侥幸。 之前所用的暗云生和风雨落，也是这套剑法里的招式，只不过，裂长空乃是这套剑法里的最后一招，也是最狂暴、最猛烈的一招。此招一出，竟有天地变色，山河崩碎之意，端的厉害无比，凌厉非常。 下方的人群中，响起一阵低低的惊叹声，很多人心中暗道：云霄武院不愧为云霄城的四院之首，单单看这套剑法就可见一斑。 雷落一反刚才的态度，一愣一愣的看着方慕平，心想看来我是冤枉你了，这一招只怕我接不下来。 道缘眉头轻皱，心中暗叹可惜。 海无涯和萧不凡同时神色一动，暗道不妙。 尤其是海无涯，他心中更加清楚，这一招虽然厉害，但使用之时，身子右侧会出现一丝微小的破绽，要想弥补这个破绽，需有前一招作为铺垫，形成连贯之势，将对手的攻势暂时压制住，让其在一定的时间内无法还击，才能不用顾忌自身，让这一招的威力全部展现，达到伤敌的目的。 此刻方慕平本来处于守势，却被对方用几句话激的怒火攻心，失去方寸，这样一来，他未发出前招就使出了裂长空，若是对手比他实力相同还好一点，可人家明显是隐藏了实力，设下圈套故意为之，他却傻乎乎的一头钻了进来。 果然，那黑衣弟子露出一道无声的笑容，横剑于胸前，身子如陀螺般急速转动，将距离自己最近的那些攻击挡掉了一部分，在其他那些攻击来到之前，重重的飞起一脚，正中方慕平右肋。 这一脚劲力奇大，方慕平忍不住喷出一大口鲜血，身子飞向台下，那些乱窜的游鱼也立刻消散无踪，裂长空就此被破。 “嘭！” 他的身体，重重的落在了地上，身下的几块青砖应声而裂，散成无数个细小的碎块。他想挣扎着站起来，但剧痛却让他的身体有些不听使唤，缓缓抬起头，悲愤的看着台上的黑衣弟子，方慕平的眼中露出浓浓的不甘之色。 “说你没用还真是没错！难道你看不出来，我是故意逗你玩么？小子，回家再练几年吧！哈哈……” 长笑声中，黑衣弟子跃下战台，走向苍林武院的人群中，被一众弟子簇拥在了一起。 方慕平的听完这句话，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接着就是一股潮红，海无涯见势不妙，一个纵跃来到他身边，伸手抵住他的后背，沉声道：“收神敛气，静心宁意，快！” 谁都看得出，若非海无涯及时解救，只怕方慕平这一口血喷出来，道基从此受损，就算不会成为一个废人，修为只怕也终生再难寸进了。 用了好大的力气，终于将狂涌翻腾的气血压制住，方慕平红着双眼，有些哽咽的对海无涯道：“弟子无能，让院主您失望了！” 海无涯安慰道：“慕平，大丈夫能屈能伸，些须失败不算什么，这是每个修武之人、甚至是每个人都必须要经历的，只要你知耻而后勇，勤加苦练，我相信，一定可以打败对手，一雪今日之耻的！” 方慕平扭头看了一眼苍林武院的方向，重重的点了点头。 几个云霄武院的弟子连忙跑过来，架着他回到己方的座位处。 海无涯站起身来，轻轻一叹，两道犀利的目光扫了一眼正在欢呼的人群，缓步走了回去。 就在此时，苍林武院中又出来一人，大步走向战台，此人一身黑衣，脸色略白，眼窝深陷，面无表情，正是适才与方慕平对战的黑衣弟子。 看见他又出来，其他几处人群中顿时响起一阵窃窃私语。 雷落瞪眼惊道：“我靠！这家伙怎么这么快就恢复好了！？” 道缘上下打量了几眼，摇头道：“不是同一个人！他的气势比刚才那个还要强！” “是么？可是，天底下哪里有形神这般相似的人？会不会……是双胞胎？” “很有可能。” …… 那人来到台上，抱剑于胸前，缓缓扫视着下方的人群，好整以暇的等待着。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竟然无一人上台挑战。 “既然诸位无人应战，那我可要指名了。”那人似乎有些不耐，冷森森的说了一句。 许多人听见这句话，都下意识的低下了头，不敢与他的目光对视。 最后，他的目光停留在了云霄武院的方向。 “我想，你们应该很想报仇吧？那么，还等什么呢。” “混蛋……” “欺人太甚……” “院主，请准许弟子上台，将此人海扁一顿，为我武院出气……” 云霄武院的弟子立刻群情激愤起来。 海无涯挥手打断他们，皱眉道：“你们不是他的对手。” “可是，难道咱们就这样任人欺辱不成！弟子们虽然不才，但也不惧一战！” 雷落看了看道缘：“这家伙明显是故意找茬，真不知他们两家有什么梁子！不过，看见海院主这般无奈，我还真有点看不过去。” 他从小就就听过海无涯的事迹和为人，对此老很是敬佩，及至那晚在萧府中与海无涯喝了一顿酒，更是对他豪爽不羁、不在意自己身份低微的气度所折服，此刻见到这种情况，心中自然有些不舒服。 “我理解你的心情，因为我也不想看到这种情况发生，但是，咱们只是来观战的，而身份又非武院中人，根本没有资格做些什么，所以，也只能是静观其变了。” 萧不凡看着闭目不语的卫不虚，不明白他为何纵容弟子这般咄咄逼人。 这时，青枫武院中闪出一人，飞身跃上战台。 此人姓黄名成玉，与方慕平乃姑表之亲，只是未在一起学艺，他也是入围之人，见自己表弟受伤，心中本就有气，这时又见此人如此行事，忍不住跳上台来，准备一战。 “青枫武院黄成玉，前来领教阁下高招！” 那人眉峰一挑，说道：“既然你想当替死鬼，那我就成全你。” 黄成玉不在乎的说道：“能走到这一步，我就知足了，去不去得了第一城，对我来讲无所谓，我就是看不惯那些狂妄自大的人，阁下，请吧。” “既然这样说，那我不妨就再狂妄一点！五招之内，若不能将你打下战台，就算我输！” “哼，那你就等着输吧！” 黄成玉的怒火被这句话彻底点燃，低吼一声，挥剑斩了过来。 他的实力其实不错，乃是合元上境，否则也不会贸然上台，虽然明知道自己非其对手，但少年心性，仍是压不住好战的脾气。 黑衣弟子双脚微分，横剑当胸，同样闪着青光的长剑被他徐徐抽出剑鞘，看着攻来的黄成玉，杀机狂涌。 第六十章 雷落上场 青枫武院的剑法轻灵迅敏，取胜以巧，专寻对手细微的破绽漏洞，相比之下，对真元的要求就要差了一些。 黄成玉修炼十余载，已颇得真传，剑法相当纯熟凌厉，他知道自己若拼真元，肯定打不过对方，所以准备以己之长，攻彼之短，想凭借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的剑法，寻取胜机。 黑衣弟子冷哼一声：“剑法使得再好看，也只是绣花枕头而已，中看不中用！” 话音一落，他的身子猛然拔地而起，靑蒙蒙的剑光自手中突现，带出道道残影，似巨浪拍石般的压了过去，竟是完全不理会黄成玉的攻击。 青色的剑光，以极快的速度来到了黄成玉的面前，强大无比的冰冷剑意，竟将他的剑招尽数压制，逼至一处，若不想闪避，那就只有硬拼一途。 一咬牙，他立刻收住前进的身形，抬臂挥剑，迎上了那道青光。他不是不想闪，而是不敢闪，因为他感觉的出，对方这一剑后面隐藏的连环杀意。 硬拼一记，自己或许只是失却先机，落在下风，但若是闪避，只怕自己会更加被动，再没有还手之机，只能任由对方施为了。 身在下方观战的院主白如甲，见黑衣弟子在刚一接触就反客为主，占了上风，不禁有些惊讶，黄成玉的实力他最是清楚，在青枫武院中，虽非第一，但绝对在前五之列，就是这样的实力，仍旧一招未过就被迫采取守势，看来这一战，黄成玉处境不妙。 双剑相交，立时发出一声巨响，激荡的劲风形成一股肉眼可见的氤氲气浪，以两人为中心散了开去。黄成玉顿时觉得浑身酸软，气息不畅，握剑的手臂几乎无法抬起，蹬蹬蹬连退七八步，心头狂震。 正准备调顺散乱不畅的真元，猛觉又得头顶一暗，青色的剑光又当头劈落，百忙之中，他只好再一次挥剑横档。 又是一声巨响，这一次，他退的更远，长剑差点拿捏不住，汗水顺着已经变得苍白的脸颊，快速流了下来。 但是，相同的情况再一次上演，黑衣弟子根本没打算给他喘息之机，第三剑随后又狠狠劈到。 此刻，黄成玉就是想闪也已然无法做到，他握住已经被震麻的右手，双手合力，拼尽残余的真元，抬剑挡了出去。 就在两剑第三次相交的那一刻，黑衣弟子的剑上青光骤敛，压着黄成玉的剑，直接落向了他的头顶。 黄成玉大惊，这要是真的落下来，自己的脑袋肯定会变成两半，他慌忙将头一偏，噗的一声闷响，两柄剑顷刻落在了肩头。 “吼！” 黄成玉感觉着肩头传来的剧痛，不由闷吼一声，此时，他的脸正朝着下方，忽然看见一只脚快速的飞来，重重的踢在了自己的小腹上。 更为剧烈的疼痛从那里传来，这一刻，他感觉身子好像要散掉一般，无法忍受的痉挛起来，整个人也随着这股大力倒飞而起，蜷曲着落向了台下。 “啧啧啧，看来，我是高估你了，三剑加一脚，勉强算是四招吧，也许，我得从新估量自己的实力了！哈哈……” 看着吐血委顿在地的黄成玉，黑衣弟子嚣张的笑声，再一次的传遍场中。 在场众人，自然有很多人能轻易的将他打败，比如海无涯，比如萧不凡，还有白如甲、罗章等几位院主，但可惜的是，这些人却无法登台，只能干瞪眼的看着。 而那些有资格登台的人，都明白自己与对方的差距，除了云霄武院剩余的两人被海无涯拦住之外，谁也不愿自取其辱，为了能去第一城，只有装聋作哑，当做没看见。 雷落撇撇嘴，不屑的道：“不就赢了场战斗么，至于一副目中无人的德行么？也不怕被人笑掉大牙！” 这句话是对道缘说的，但声音略有些大，正被黑。衣弟子听了个真真切切。 他猛然转过头来，冷冷的看着雷落，声音中充满了异样的危险：“在下面嚼人舌根才会被人耻笑！不如上台一战，才显光明磊落。” “切，你说上就上，你算老几！” “那就闭上嘴，少说废话！” “嘿嘿，我就喜欢说，你管的着么！” 黑衣弟子看了一眼旁边的萧不凡，道：“城主大人，我今日是代表苍林武院出战，但这位朋友却依仗您的护佑，对我这般冷嘲热讽，请问，如此情况下，我可以邀战于他么？” 萧不凡眼神一眯，淡然道：“年轻人，切磋比试是件好事，但若想借此扬名，又或者别有意图，那可就另当别论了。” “城主大人的话，恕我听不明白。” 黑衣弟子道：“我只知道，若遇事忍气吞声，畏难惧强，那便失了习武之人该有的傲骨和勇气，没了这两样，何谈破障前行，成就大道！年轻人，自然就该有年轻人的傲气和锋芒，这句话，不知城主大人以为如何？” 他的这番话说的颇有道理，也不好回答，但问题是，不应该在这种情况下说出，因为他的对象是萧不凡。 没有人会以为黑衣弟子是傻子，世界上也不会有年纪轻轻就有如此修为的傻子，那么，原因就只有一个：他是故意的。 雷落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萧不凡纵然再生气，也不便大声呵斥，更不能出手教训，否则，最少也会落个以大欺小，心胸狭窄之名，这样，对他的声望绝对是一个很大的打击。 所以，他立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接口道：“城主大人是何等身份，你若想请教，那便恭恭敬敬的过来行礼，拿出该有的尊敬，不然，就少在那里叽叽歪歪！既然你想和我打上一场，那我就给你这个面子，就是不知道我这种情况出战，合不合规矩！” 道缘在雷落起身时就隐约明白了他的意思，见他终于说出此话，低声道：“你不是他的对手……千万小心。” 本来，一开始他是不希望雷落出手的，因为他最清楚他的实力，不想他受伤。但雷落此举，一来是替萧不凡找了台阶，二来又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出的话，他虽然可以强行制止，但于雷落的面子上，总归有些不好看。 再者，真的打上一场，对于雷落而言，也未必就是坏事，只要没有大的损伤，那对他实力的提升必然会有不小的好处，所以，道缘才嘱咐没有阻止，只嘱咐他小心。 雷落低声笑道：“放心吧，大不了就是挨顿揍，这笔买卖划算！再说了，从小到大，我挨得揍还少么，早就练出来了。” 黑衣弟子道：“想给我面子，那你需要一个身份，不然的话，是上不了这个台子的。” 他故意把身份两个字加重了语气，言下之意，自然是嫌雷落不够分量。 雷落略一沉吟，看向近处的海无涯，拱手道：“海院主，雷落斗胆，想借贵院弟子的身份一用，不知您老意下如何？” 海无涯道：“这个自然没问题，但你……” 话只说了一半，但雷落明白，海无涯也同样知道自己并非黑衣弟子的对手。 “哈哈，那就多谢院主了！” 他不再多言，大笑声中，提着断魂枪一步一步走向战台。 看着对方不屑的表情，雷落双眉一挑：“怎么，你也想五招之内把我打下台去？” “不。”黑衣弟子摇头，嘴角浮出一抹冷笑：“我要多留你一会儿，让你知道知道，多嘴的后果有多严重！” 雷落把枪一横：“那还废什么话，来吧！” 不知是因为恨极了雷落，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这一次，黑衣弟子选择了率先出手。 人至中途，强大的剑意就完全锁定了雷落，如雨幕一般无处不在的青色剑光，铺天盖地的落了过去。 雷落双臂一震，挽出一蓬耀眼的枪花，毫不畏惧的扑向了那片青色雨幕，断魂枪寒光闪闪，冷气逼人，想破开万千雨幕，找到源头。 “想硬拼么？哼，没那么容易！” 黑衣弟子看出了雷落的意图，剑招陡变，荡开枪身，径直削向他的手腕。 硬拼的话，他自然不惧雷落，但伤敌一万，自损三千，先前他已经在和黄成玉的战斗中浪费了部分真元，况且他此刻也有绝对的把握搞定雷落，而代价，只不过是一点点的时间而已，既然如此，那为何还要傻乎乎的和雷落硬拼呢，他心中如是想到。 雷落本没料到对方会躲，甚至已经做好了受伤的准备，在见到他变招之后，立刻想明白了原因，但他还想再确定一下，于是，断魂枪猛然一转，闪过剑锋，整个人又扑了过去。 当见到黑衣弟子再次变招时，他终于确定：原来这家伙真的不愿和我硬拼，既然这样，那我偏偏就要和你拼上几招！ 就这样，每当黑衣弟子将要伤到雷落时，都被他近乎无赖般的拼命架势给逼得变换招式。 两人你来我往，一拼一闪，很快就斗了十余招，雷落的身上，只是多了几道轻微的剑痕。 这时，身在台下的陆成鼎轻轻举起手，看样子是想摸一下自己的头发，这个举动很随意自然，没人注意到，但台上的黑衣弟子看见了，又或者说，从一开始，他就注意着陆成鼎的动作。 看见陆成鼎扬起的手掌，五指并拢的往下一挥之时，黑衣弟子的攻势也随即一变，变得杀意森然，强硬无比。 雷落立刻感受到了对方的变化，但这个时候，他的人刚刚跃离地面，正以恶鹰捕食的架势杀向对方，忽然一阵恶寒之意扑面而来，心中暗道不妙，极力的收回了直刺而出的断魂枪，当住了胸前要害。 第六十一章 我原意，你管的着么！ 就在他的枪身刚刚回护到胸前之际，黑衣弟子的剑就夹着无尽的杀意来到。 低吼声中，枪剑重重的撞在一起，雷落因为身在半空，两脚无从借力，扑落的身形猛然一顿，只觉得胸口好似被千斤大锤砸中一般，瞬间倒飞出去，落地之后，那股巨大的力量依旧让他一退再退，脸上也泛起一阵不正常的白色。 而黑衣弟子则只退了两步就稳住了身子，看样子，若非雷落以拼命的态势占了上风，只怕根本无法让他后退半步。 “既然你想拼，那我就如你所愿！” 黑衣弟子一反之前的态度，沉喝声中，剑上再一次青光大作，毫不停留的对着雷落劈将过去。 那光芒聚而不散，凝实非常，显然，这一招并非大范围的攻击，而是将力量全部集中在剑身上，直接爆发，其用意很明显，就是打算和雷落硬拼。 “我靠……” 雷落龇牙咧嘴的晃着酸麻的手臂，正纳闷为何黑衣弟子突然转变了想法，忽见对方如发疯的恶狼般冲了过来，忍不住在心中大骂一声，斜刺刺的向左边避了开去。 刚才那一招对碰的力量还未完全消散，在没有准备好的情况下，他可不敢真跟黑衣弟子硬拼真元，所以只好暂避其锋，借机调顺气息，恢复身体的不适。 黑衣弟子一愣，随即变色道：“你不是想拼吗，现在又跑什么？” “我愿意，你管的着么！”雷落一边飞快的绕着台上狂奔，一边竟还对着后面做了个鬼脸。 “地方就这么大，我看你能跑到哪里去！”黑衣弟子足下发力，手臂一挥，一道青色的剑光直接拦向雷落身前。 雷落怪叫一声，掉头又往回跑，根本不给对方接触的机会。 两人的真实实力，确有高低之分，雷落自然知道自己和对方的差距，但他若打算一心避战的话，黑衣弟子一时间倒也奈何他不得，况且雷落自小的经历，早已经练就了他神出鬼没般的逃跑本领，应付这一会儿，问题应该不大。 台下的人见到这种情况，禁不住心中好笑：先前能拼不拼，现在想拼又拼不上，你们两个是逗大家开心吗。 不过，虽说已经是全力躲避了，但雷落的情况依旧不容乐观，毕竟地方有限，而对手的实力又胜他不少，所以，还是不可避免的会接上一两招。 而每一次的接招，他都会被对方的强大力量震得身形连晃，气息不稳，半天下来，竟是仍旧没能恢复完全，搞得他越来越是憋闷。 殊不知，此时的黑衣弟子也是同样的心情：这混蛋，实力寻常，偏偏这身法就跟泥鳅还要厉害，每到关键时刻总会被他溜了出去，真是气煞我也！ 一个千方百计的想躲，一个就百计千方的想拦，半天下来，两人真实的战斗其实也就是一招而已。 在陆成鼎接连数次隐晦的催促下，黑衣弟子终于急了，手掌一翻，十余枚枣核大小的银色暗器突然出现，分作上中下三路攻击，封住了雷落前方的空间，他则将身法展到极致，迅猛狠辣的劈向了雷落的后背要害。 暗器破空的声音异常刺耳，雷落心知不妙，即刻刹住身形，十几道银光瞬间划过面前，就在此时，他也感觉到了背后危险的临近。 “你个混蛋，竟然还用暗器！” 雷落陡然转身，抓紧了手中长枪，愤怒的看着黑衣弟子，骂道：“拼就拼，真当小爷是老鼠啦！” 猛吸了一口气，将全身所有的真元灌注到了断魂枪上，雷落大吼一声，横枪扫了过去。 “来得好！” 黑衣弟子阴沉着脸，同样吐气开声，手中剑狠狠的落向枪身。 巨大刺耳的金属撞击的声音，瞬间传边全场。 雷落闷哼一声，身子连连后退，每一脚落在台上，都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动，一连十余步，才借着以枪拄地，堪堪停住。 黑衣弟子强行稳住摇晃的身子，再次飞身上前，青色剑光如同一道匹练，对着雷落头顶飞泄而落。 雷落也是上了狠劲，收回些须枪身，使其变得更为短小精悍，强提一口真元，死命的迎了上去。 本来，他就看不上黑衣弟子的嚣张跋扈，再加上刚才被追得跟耗子似得，心里正郁闷着，现在对方竟然使出暗器这等下流手段，让他一下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妈的，拼就拼！想收拾我，你小子也得崩掉几颗大牙！ 暗器，一直一来就是武者行走江湖的一方利器，那种神出鬼没，令人闻风丧胆却又隐秘异常的手段，也颇为很多人所喜爱，但在此处用，却有些不妥，因为，这里并非江湖厮杀，并非生死决战。 虽然没有一个明确的规定，比试之时不可用暗器，但以往的选拔比试中，大家似乎都有意的避讳用暗器，因为总觉得在如此情况下，用暗器非光彩之举，也显不出自家的真正实力，所以一直以来，不用暗器就成为了比试中一条不成文的规矩一般，大家也都默然遵守。 但此刻，黑衣弟子却破天荒的用了出来，而且还是在实力比对手强的情况下。 底下众人忍不住的惊呼出声，各种议论随之而来。 而此际，台上的两人也又一次的狠狠碰在一起。 坚固的战台发出了巨大的震动，让人担心会不会在下一刻轰然倒塌。无数的劲气四下飞散，钻进了已经破了口子的红色地毯中，顿时，一阵‘毯浪’以两人为中心，四下散开，呼呼作响。 剑锋和枪身死死的抵在了一起，青色和银色的光芒顿时大作，欲将对方吞噬。 感受着对方一浪高过一浪的真元冲击，雷落渐渐支持不住，双臂剧烈的颤抖着，像是一碗水里加了一滴黑色的墨汁，迅速的传向身体的其他地方，直到连双腿也不受控制的开始颤抖，他终于再也坚持不住，离地而起的身体，向着后方重重摔下，在半空中就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雷落的身份，在场的大部分人都不知道，但这并不妨碍大家对他的担心，尤其是那些参赛弟子。 当他们被黑衣弟子以嘲讽奚落的姿态叫战，却又不敢当真下场比试之时，心中自然压抑愤恨而且羞愧，及至雷落挺身而出，上台交战，大家立刻心中一松，同时暗生出一丝感激痛快之意，下意识的把雷落当做了己方的一员。 现在，雷落受伤吐血，最终落败，他们心中自然有些不舒服，但又爱莫能助，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示以无声的鼓励和关心。 黑衣弟子也是身形微晃，脸色更加白了几分，但他毕竟实力要强一些，深吸一口气，压住烦闷的气息，缓步走到雷落身前，道：“还没完呢……” 话未说完，他猛然飞起一脚，重重的踢在雷落胸口。 数道骨骼断裂的声音响起，雷落狂喷一口鲜血，身子随着这股大力飞起，远远的落向台下。 众人都以为黑衣弟子会奚落吵醒雷落几句，没人会想到他竟然敢破坏规矩，真的下如此重手，难道，他就不怕失去比试资格，去不了第一城么！ 在黑衣弟子踢飞雷落的瞬间，道缘就飞身而起，急速冲向战台，巨大的反冲之力，将他坐的椅子都震成了粉碎。 在黑衣弟子转变战风的时候，他就隐隐感觉出了不对，但他却没有想到，在雷落已经落败，双方本该罢斗，各归本位的时候，对方会毫无征兆的痛下杀手。 这一下变生肘腋，道缘心中大急，不顾一切的冲了上去，生死剑也瞬间出现在了手中。 萧不凡和海无涯本拟出手，但在看见道缘的身法后，双双打消了念头，这个速度，绝对会在雷落落地之前将他接住。 半空中的雷落，蜷曲着身子，又接连吐了好几口血，巨大的痛苦让他的意识有些散乱，但他依旧紧紧的抓着断魂枪没有放手。 就在他的身子距离地面只有尺许高低之时，道缘终于赶到，双手一抄，稳稳的接住了他。 雷落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对着道缘露出一个艰难的笑容，张口欲言。 “别说话，快，把这颗丹药吃了。” 药一入口，就立刻化作一道清凉的液体，顺着食道落了进去，只是，药力还未发散，雷落就头一歪，很干脆的昏了过去。 在海无涯的示意下，几名云霄武院的弟子快速跑过来，小心翼翼的把雷落抬了回去。 道缘转过身来，冷冷的看向台上。 第六十二章 让你三招 萧不凡沉着脸站了起来，看了一眼苍林武院的方向，沉声道：“卫院主，我想，你该给萧某一个交代！” 卫不虚似乎也没料到事情竟演变至此，他略微一愣，微不可查的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陆成鼎，随即，似乎是下了某种决定，不冷不热的道：“城主大人言重了！这不就是年轻人的一时激愤么？再说，现在那小子只是受了点伤而已，算不得什么大事吧。” 道缘的眼睛依旧看着黑衣弟子，淡淡的接口道：“堂堂一院之主，竟睁着眼说瞎话，这里这么多人，难道，你还想为他狡辩不成。” 黑衣弟子想杀雷落的意图，在场的每个人都看得出来，绝非卫不虚所说的什么一时激愤，但大家也都没想到，他居然会如此颠倒黑白，就算是为自己的弟子辩护，总也该找个好的借口吧。 但更没想到的是，道缘竟敢对卫不虚说出如此不客气的话来。 “小子，你敢再说一遍！？” 身为一院之主，卫不虚岂能容忍一个无名之辈对自己如此不敬，对萧不凡，他或许有些顾忌，但对道缘，他可一点都不在乎。在听完这句话后，他霍然从椅子上站起来，鹰隼般的眼神像是两道电光，隔空刺向道缘。 “我说，你不顾身份，睁眼说瞎话。” 道缘头未转，身未动，口气依旧淡然，只是，这淡然的语气下，隐藏的却是滔天的怒意。 门下弟子故意伤人不说，身为院主竟然还这等胡说八道，欲盖弥彰，道缘心中大感失望的同时，眼神也渐渐冰冷。 “混蛋！” 卫不虚怒喝一声，脚步微动，意欲上前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毙于掌下。 就在他身形甫动之际，一股凌厉浩荡的气息迎面而来，如怒云翻滚，飓风扑面，心中一震，他立刻停下身法，惊怒的看向对面。 萧不凡背着双手，冷冷的看着他：“卫院主，话已经乱说了，事情岂可再乱做！要是你我都不顾忌身份，那后果，你应该可以想象到吧！” 这句话，包含了他很大的怒气，身为城主，很多年前，就已经没人敢不将他放在眼里，若非这些年萧不凡的涵养修为日渐深厚，只怕他早就出手收拾黑衣弟子了。 卫不虚闻言，终究还是未敢多言，神色复杂的对黑衣弟子使了个眼色，皱眉坐了回去。 就在萧不凡刚想宣布取消黑衣弟子的参赛资格之时，却见道缘一摆手中的生死剑，指向黑衣弟子：“你想下去？” 黑衣弟子转过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你想上来？” “你破坏了规矩，致使我的兄弟受此重伤，所以，我要为他讨回一个公道。” “是公道还是报仇？” “都一样。” 说完此话，道缘飞身上了战台，静静的看着黑衣弟子。 卫不虚忍不住又站起来，怒声喝道：“小子，这是武院比试的战台，你没资格上去，快给我滚下来！” “呵呵……，这就是卫院主你有所不知了……” 轻笑声中，海无涯缓缓起身，捻须说道：“不久前，海某已经和道缘商量好，只要今日他上台，那就意味着，他将代表我云霄武院出战今日比试！之所以没有提前告诉大家，是海某想故意卖个关子，还请大家包涵，呵呵……” 说完，对着众人略一抱拳。 这句话里，他用了‘商量’这个词，而且语气中的亲近之意昭显无余，很多人都听得出来其中蕴含的意思。 大家都惊讶的看着道缘，心道这少年有何等本事，竟让海无涯如此青睐有加！ 没有理会众人的眼光，道缘看着黑衣弟子：“别说我乘人之危，若是你想下去休息，我会等你。” 既然海无涯替自己解围，给了这样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那么，就必须要照顾到他以及云霄武院的面子和声望，纵然自己再如何生气，也不能胡乱行事。 只是他这句话，却让一直以来心高气傲的黑衣弟子气往上冲，寒声说道：“对付你，我还用不着休息！” 前番的两次对战，他自然是消耗了部分真元，不过，道缘的话像是让他受到了极大的侮辱，兼之他看道缘年龄不大，举动又平淡无奇，是以心中便先入为主的轻视了几分，感觉就算自己当前的实力，也足以轻松将他战败，再进行一番羞辱，好一出心中的恶气。 自从突破到合元上境之后，道缘还从未在人前展现过实力，若非萧不凡感受到了他决然的心意，给他一个上台一战的机会，只怕早就出言制止了。 陆成鼎看见道缘上台，眼中似乎要喷出火来，双拳紧握的他，嘴角含着一丝冰冷狠厉的笑意，一瞬不瞬的盯着道缘，恨不得将他抽骨扒皮，生啖其肉，以报杀子之仇。 青色的剑光再次出现，黑衣弟子的身影如鬼魅般的飘忽而来，以快到极点的速度突至道缘身前，大喝一声，早已作势高举的双臂轰然落下。 道缘的身子猛然一进，接着一转，不知何时已经绕到了黑衣弟子的身后。 他这一进一转，身法并不是很快，但许多的观战之人依旧没有看清楚他是怎么做到的。 黑衣弟子忽然觉得眼前一花，近在咫尺的道缘居然踪影全无，暗道一声不妙，身体立刻往前一纵，长剑狂舞，护住了自己的身后 “这怎么可能！” 回过身来的黑衣弟子像是见了鬼一般，被这不可思议的变化惊得瞠目结舌，难以自持。 道缘倒提生死剑，一脸平静的看着他，似乎根本没有过任何动作。 “你是怎么做到的！？” 前一刻明明还在眼前，下一刻竟然就到了自己身后，黑衣弟子差点以为这是自己的幻觉，但理智告诉他，这绝不是。 “就像你说的，想要知道，那就赢了我再说。”道缘双脚微分，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你以为我会信你的鬼话！”黑衣弟子大喝一声，身子拔向空中，使出一招大范围的攻击，铺天盖地的剑光好似一张巨网，数不清的剑气纵横其中，对着道缘兜头罩下。 这一招并非多么强大，而是意图封住道缘的躲闪空间，让他无法避开，出手接战。 谁知青色剑光组成的巨网还未完全落下，道缘的身影一阵闪动，再一次的消失在原地，似乎哪里根本就没有人。 “这不可能！” 这经典的四个字，从黑衣弟子的嘴里嘶哑的喊了出来。这一次，他可是看得真真切切，道缘就好像是凭空消失一般，以他的眼力，竟然就只是看见了一道朦胧的影子而已。 其实，能出现这种情况，完全是星步的玄妙无方所致。实力提升后的道缘，在剑灵的指点下，对星步有了更加透彻深入的体会，那些玄奥的星位，他本就烂熟于心，不用再行记忆，只需熟悉了解其中的变化，行动时自然就会变得神秘莫测，鬼神无踪。 “有时候，人总是不愿相信已经发生的事实，真不知，这是幸运还是不幸。”道缘看着他说道：“我想，我是高估你了。” 黑衣弟子微微侧身，忽然手臂一挥，一蓬耀眼的寒光射向道缘，那寒光足有数十道，笼罩了道缘周身两丈大小的地方，他则紧跟在这些寒光的后面，挥舞着长剑，带着歇斯底里的意味吼道：“你要是再跑得掉，我他妈就认输！” 道缘眼神一缩，生死剑散出一片黑芒，荡开了十余道寒光，他的身子也随势冲出，刚闪过寒光的笼罩，青色的剑光又挟着近乎疯狂的意味杀至面前。 此时，再想闪避已然不及，道缘矮身抬臂，生死剑反撩而上，脚下连连闪动，终于脱出了黑衣弟子的攻击范围，而他肩头的衣衫，也被剑气割出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以往的战斗中，在使用了暗器之后，依然未能成功拦住对手的情况，黑衣弟子可以说是还没遇到过，急怒攻心的他面容极度扭曲着，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正磨得吱吱作响。 道缘看了一眼肩膀，冷声说道：“你的鬼话，我自然也不会相信。念在你之前已战过两场，所以，我才让你三招，不过，现在三招已过，你，准备好了么！” “我会要你让？！我会稀罕你让？！你给我去死吧！” 黑衣弟子见道缘举剑作势，终于打算正面与自己交手，心中莫名的松了一口气，但一听见这句话，怒火再次升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大骂声中，他周身泛出一丝若有若无的青蕴之色，像是一头被逼急了受伤的野兽，疯狂又不计一切代价的扑向了道缘。 “这……真元外放，气绕周身！难道说，此人竟是炼虚初境的实力……”一名云霄武院的弟子目瞪口呆的看着台上。 海无涯缓缓摇头：“不是，虽然说这等情形是炼虚境才有的，但此人却还是合元上境，只不过被道缘这番戏耍以及言语刺激，他的真实战力超常发挥，已经无限接近炼虚境的实力，所以，才有了这等假象出现，正常情况下，战斗完毕后，他有极大的可能会突破原有的境界，提升至炼虚境。只是，不知道道缘会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这几招下来，虽说没有战斗，但海无涯已经看得出，道缘的实力竟然不在黑衣弟子之下，况且对方已非全盛之时，战斗力自然有所下降，道缘要想得胜，想必不会太难。 “这孩子，实力竟然提升的这么快……” 萧不凡也落下心中大石，气定神闲的看着台上，先前，他还有担心，若是道缘受伤，只怕柔儿又会埋怨自己，现在看来，自己的担心好像是多余了。 第六十三章 还施彼身 全场中人，唯有少数人眉头紧皱，难展笑颜。 陆成鼎黑着脸，灰白的眉毛几乎倒立起来，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才短短几日，道缘竟然有了这么大的提升，就算他不吃不喝不眠的修炼，也不该有这么快吧！ 这其中的缘由，不明白内情的人自然不会知道。 看着那道宛如玉带一般的青光，道缘深吸一口气，暗道：我记得雷落说过，报仇最好的方式，就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既如此，那我就和你对上几剑！ 另一只手也握住了生死剑的剑柄，澎湃汹涌的真元如沸腾的开水，争先恐后的顺着掌心涌出，一股玄奥的气息渐渐出现在了黑色的剑身之上，环绕不绝。 “心剑第一式之‘迎山破’！” 随着道缘的一声低喝，生死剑的剑身似乎猛然间粗壮了数分，更在尽头处延伸出了三尺长短的黑色光芒，似地下突然升起的山峰一般，带着地列山崩的宏大气势，对着那青光沛然压下。 黑衣弟子人至中途，立刻就感觉到了极度的危险，他没有想到，这样的情况会出现在自己身上。 先前和雷落还有黄成玉硬碰修为，自己无论是心态还是实力都占有绝对的优势，但此刻，他终于体会到了那是一种怎样的心情。 前一刻的自信，被这股庞大到难以想象的气势所击溃，他的心境瞬间出现了一丝恍惚，下意识的就想躲出战斗的范围，但双方剑意已然相触，气势已成，两相交缠兜绕，哪能说闪就闪，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实力之外。 不得已之下，他只有收回几分力量，以作回护己身之用。 岂知这么一来，更是大错特错。 所谓攻势，也就是攻击之时的气势。而气势，在任何时候都是最为重要的。 道缘的这招剑法，取名迎山破，意为就算前面有高山阻挡，也要拿出全部的实力，一往无前的将其破开，劈个粉碎，本来就是最注重气势的决然一招，黑衣弟子的这一收力，也代表着他的气势渐弱，败机自现。 与他战斗的道缘自然感受最为敏感，气势再一次轰然高涨，那一刻，似乎艳阳高照的天空都为之一暗，巨大的黑色剑身，带着劈山断岳的凛然之意，毫无意外的落在了青色的玉带上面。 “啪”，真的就像是一只玉盘掉在了地上，被摔的粉碎的声音，那玉带一般的剑光，在刚与黑芒接触时就发出了一道清脆的响声。 紧接着，第二声响起…… 第三声…… 第四声…… 乃至无数声…… 如玉般青翠的玉带，在不到一个呼吸之间就变为百千道光点，比来时的势头更快上数倍的退了回去。随后，那些散碎的光点慢慢聚拢，当光点完全聚敛之后，黑衣弟子的身影也随之出现。 他微倾着上身，双手剧烈的颤抖着，小臂上的衣服早就不知去向，几道暗红色的血液顺着白皙的皮肤流下，给人一种异样的妖娆艳丽之感。 深陷的眼窝中，眸子里各种的情绪交替出现，惊骇、失望、狠厉、决绝、痛苦、逃避……等等等等，唯独消失的，就是自信。 道缘单手执剑，一步一步的走了过去。 本来不响，甚至可以说是很轻的脚步，落在黑衣弟子的耳中，却如同是通天巨鼓，一声接一声的撞击在他的心头，在他的眼底深处，一股疯狂的意味渐次生出。 “我和你拼啦！” 响彻云霄的凄厉叫声，震荡着所有人的耳膜，黑衣弟子双手握剑，如疯如狂的飞身扑上，长剑化作千百道青色的寒光，狠狠的杀向道缘。 此招一出，道缘眼神微缩：千星汇聚！难道他竟是玄天剑宗的人？怪不得，他会向雷落下如此重手！看来，你们果然是有备而来！ 明白过来的道缘怒意更甚，心剑第二式之‘断海流’应手而出，生死剑带着蹈海之威，浩浩荡荡的正面迎上。 百千道剑雨般的寒光，在即将完成汇聚的那一刻，就被急冲而来的生死剑一招劈散，无法再显出后续的威力。 黑衣弟子正震惊于自己的剑招被破，猛然又见道缘抬脚踢来，大惊之下，他来不及多想，急速闪身后撤。 岂料他退得快，道缘的攻击更快，飞起的一脚如影随形，直取黑衣弟子小腹。 星步最大的威力，并非在于长途奔袭，而是在闪转趋避之间，以极其精巧玄妙的步法，或躲避，或退让，或进攻。更何况，一个背身倒退，一个正面进攻，如此一来，黑衣弟子要想完全躲避这一脚，自然是难上加难。 更何况道缘恨他下手狠辣，将雷落伤的太重，所以出脚丝毫不留余力。 黑衣弟子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是恐惧，他一连换了数种躲避身法，仍旧没能躲开道缘的攻击，又不敢即时转身，因为在他转身的一刻，躲避必然会出现迟滞，哪怕只是一丝，也足以被道缘攻击到。 眼看离战台边缘越来越近，他一狠心，身子半扭，斜刺刺的向旁边躲去，长剑同时削向道缘双腿。 道缘长啸一声，生死剑全力扫了过去。 只听‘嚓’的一声轻响，黑衣弟子手中一轻，长剑顿时断为两截，就在他一愣神的功夫，道缘的这一脚，终于实实在在，毫无花假的落在了他的小腹上。 黑衣弟子的身子瞬间变成弓形，以更加迅猛的速度向后飞去，无尽的剧痛传遍全身，他无法忍受的大声惨叫，令人禁不住后背发凉，半截断剑也脱手飞落向远处。 翻滚中，大口大口的鲜血落在红色的地毯上，随即消失不见，此时的他只感觉天旋地转，浑身没有一处不痛苦万分，尤其是小腹，更是如刀割一般。 终于停下时，黑衣弟子早已浑身是血，狼狈不堪，本来就很苍白的脸上更是白的渗人，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嚣张狂傲，意气风发，就像是一个蓬头垢面，奄奄一息的将死之人。 咳出一口带着似乎是内脏碎块的血，他目眦欲裂又万分绝望的看着道缘：“你……你居然……废了我的丹田……啊……你怎么敢这样……” 道缘冷声道：“这一脚，我是替雷落还给你的。若你只是将他打败，哪怕他伤的更重一些，我都不会说什么，我的兄弟技不如人，也只能是怨他自己。可是，你千不该万不该，在他明明无力还手的情况下再下重手，现在，我不杀你，已经是很给海院主面子了。” “大哥！” 苍林武院中，先前那个黑衣弟子一见自己的大哥伤成这样，眼睛立刻就红了，他闪身奔出人群，风驰电掣的赶了过来，俯身将他抱起，悲愤哽咽的哭喊道：“大哥，你怎么样了！？” “万虎，杀……杀了他，替我……报仇！一定要杀了他……” 这两个黑衣弟子，果然是一对双胞胎，哥哥名叫万龙，弟弟名叫万虎，也确实是玄天剑宗的弟子。 抹了一把眼泪，万虎咬牙切齿的说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宰了他，替你报仇的！” 霍然抬起头，万虎恶毒的看向道缘，冰冷的声音像是来自九幽深寒的地狱：“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废了我大哥的修为，我发誓，一定要让你更加痛苦百倍、千倍、万倍的死去！我要将你折磨的生不如死，敲断你全身每一根骨头，让你受尽这世间最凄惨的折磨……” 道缘一摆生死剑：“那就来吧。” 云霄武院中，数名弟子顿时鼓噪起来：“道缘师兄，和他打！让他见识见识你的厉害！” “对，他以为他是谁！之前打上我们的时候又是怎么说的……” “就是，明目张胆的犯规，对一个无力还手之人下重手，活该他如此……” “那家伙是在正常的战斗中受伤的，不是师兄你的错，有我们大家为你撑腰，不用怕……” “……” 他们这一叫喊，另外两家武院的弟子也纷纷跟着起哄，显然，他们也是在为自己的师兄弟抱不平，谁叫万龙刚才太狂傲嚣张，嘲笑他们呢。 卫不虚看向萧不凡，沉声道：“萧城主，这件事，你是否也该说些什么？” 萧不凡哼了一声，淡淡的回答道：“大家看的清清楚楚，道缘根本没有犯规，因为，你的弟子受伤之前并非战败，而是大有一战之力！只是技不如人才落得这步田地。卫院主，你觉得，他刚才打伤雷落的时候，情况是这样的么？” 虽然言语中有些偏向道缘，但萧不凡说得也的确是事情，若是万龙无力再战，又或者是认输投降，那道缘再出手自然就算犯规。 但现在，道缘并非在这种情形下出的手，所以，虽然出手重，但仍旧不算是犯规。 “可是，把人打成残废，这，怎么也说不过去吧！”旁边，陆成鼎站了起来，看着萧不凡一字一句的说道。 第六十四章 江飞白 萧不凡微微侧目：“那依照陆家主的意思呢？” 陆成鼎阴沉沉的说道：“按照以往之例，他将对方伤成什么样子，那相应的，他就该受到何等的惩罚！” “这句话，陆家主刚才为何不说？”萧不凡淡然一笑：“现在说，却是晚了。” “城主大人如此说，岂非有包庇之嫌？” “哼，萧某虽非圣人，但自问行事不偏不倚，还算公正。倒是陆家主你，这般对人不对事，不知是何居心！莫不成，是想借此事，欲报杀子之仇么？” 陆成鼎当然是这个意思，但他可万万不会承认。 “城主大人，你可不要妄断人心，污蔑陆某！大家看得明明白白，分明是道缘将人家打废修为，难道，就不该受到惩罚吗？” 其实，不管两人如何说，基本上都是扯皮，无非就是为了之后方便行事而已。 万虎将万龙交给苍林武院前来接应的弟子，拔剑凝身，准备出手。 这时，一个清朗的声音传来：“万虎，你不是他的对手，还是我来吧！” 万虎闻言，心中大喜，回身看向来人。 苍林武院中，一个年轻公子背负着双手，一脸轻松的走了过来。 之所以是公子而非弟子，完全是因为此人的打扮。 他的穿着，和别的弟子完全不同，一身明黄色的锦袍，上面绣着大量的流云图案，巴掌宽的金丝腰带上，挂着好几串精翠无暇的玉佩，镶着数十颗各色宝石的长剑，斜斜的贴在腰间，在任何人看来，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富家的贵气公子。 “大师兄……谢大师兄！”万虎对着此人恭敬行礼，声音哽咽。 “且慢！”海无涯朗声出言，仔细打量着年轻公子。 卫不虚道：“海院主有何话说？” 海无涯道：“卫院主，此人不是你苍林武院的弟子吧？” “虽不是我院弟子，但却代表我苍林武院，对于这一点，我想海院主应该不会有异议吧。” 海无涯点头道：“这是比试所允许的，老夫自然不会多言。不过……我看他似乎超过了规定的年龄吧！” “呵呵……”卫不虚一捻为数不多的几根灰白的胡子，得意的笑道：“这一点海院主大可放心，卫某以人格担保，他的年龄，刚好正是二十五岁，没有超出规定，不然，卫某岂会让他出战。” 海无涯皱着眉头，又仔细打量了几下，没有再说什么，他知道，卫不虚虽然性格有些孤傲，为人也爱争强好胜，但在这件事情上，他还不至于欺骗自己。 不过，看此人的身形步法，以及他身上隐隐散发出的气势，只怕他的实力已臻练虚境，道缘对上他，胜算十分渺茫，一招不慎，很可能就会被他重伤，甚至落得和万龙一样的下场也不足为奇。 对于道缘，海无涯是打心眼儿里喜欢，若是有可能，他实是有心收他为徒，如今，道缘虽然因为雷落才上台比试，实则他心中明白，道缘肯定也有帮助云霄武院的意思，因为道缘之前和雷落说的话，他也听到了，所以，未免道缘有什么闪失，他决意把他叫回来。 岂料他还未出言，那年轻公子却抢先一步，皮笑肉不笑的看着道缘：“你胆子真不小，居然敢伤我玄天剑宗的人！你说，我该如何讨回这一笔帐呢！” 此时，两人相距不过两丈有余，道缘很清楚的感受到了对方故意发出的气势，他平静的看着年轻公子的眼睛，说道：“有因就有果，他若不故意重伤雷落，也不会落得这般下场。而如今你既想为他报仇，也是应当之事，无需说些题外话。” “看不出来，你倒是很看得开！”年轻公子微微点头，眼神中带着戏谑的笑意：“也就是说，如果我也将你打成残废，也是应该的了？” “若是你能的话，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年轻公子笑容微敛，摘下腰畔的长剑，对着道缘略一拱手：“玄天剑宗江飞白。” “道缘。”道缘同样报上自己的名字。 江飞白低头看着手中的剑，漠然说道：“任何一套剑法，都可以很厉害，所差别者，是看使用者修炼的到不到家……”他猛然抬起头，声音渐寒：“我就让你看看，飞星剑法的真正威力！” 话音一落，他手中的剑瞬时脱鞘而出，刹那间，一阵冰冷的寒意自剑身出现，江飞白摊开右掌，那柄剑像是有灵性一般，竟然在空中一个倒转，稳稳的落在他的手中。 握住剑的那一刻，江飞白的身影也渐渐变得虚幻起来，触目所见，竟有三道亦真亦幻的人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掠向道缘，三道带着森然之意的剑光，像是凭空出现，从三个不同的方向径直劈向道缘所在的位置。 飞星赶月！ 道缘心中一惊：他竟然可以同时化成三道残影用出这一招，那岂非说，此人的实力已达炼虚中境！ 心中如是想着，脚步随念而发，霎时间横向闪出数丈，脱离了江飞白剑意笼罩的范围。 岂知那剑光似鬼魅附身，陡然转向，依旧追了过来。 道缘脸色郑重，随即再闪。 三道剑光如影随形，寻踪而至，竟是紧追不放。 一连数次闪避，道缘纵然将星步施展到极致，也始终不能完全将其摆脱掉。 不过，这一番闪避，江飞白似乎也有些不耐烦，剑势一变，立刻化作一张铺天盖地的大网，封住了道缘所有的退路，让他不得不出剑接招。 对于那一分为三的飞星赶月，道缘没有信心硬接，但江飞白既然变了招式，旨在拦截他，那情况就不同了。 全力挥出两剑，将大网的边缘处，劈开了一道口子，道缘不再犹豫，身形急速穿越而出。 “想跑？没那么容易！”江飞白断喝一声，使出一招星落长天，长剑如流星坠地，当头砍落。 巨大的金铁交鸣之声响起，道缘浑身一震，只觉得右臂如同断掉一般，虎口处传来剧痛，生死剑也好似重若千斤，再难挥动自如。 江飞白冷漠的看着道缘，右手一连劈出十余剑，左手倏然挥出，闪电般的拍向他的头顶。 道缘看准来势，挥掌相迎。 但江飞白的实力即是炼虚中境，如此近距离的一掌又岂会那么好接！ 啪的一声，劲风四散激荡，两人的衣衫立刻飞舞飘扬，列列作响。 道缘喉咙一甜，差点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他紧紧的咬着牙关，不让这口血喷出来，同时掌剑发出一股斜力，将江飞白的攻击引向一旁，踏出星步，身子不可思议的一扭，瞬间闪出了三丈。 刚一站定，那口血再也压制不住，瞬间涌了上来。 一个照面，道缘就已受伤。 江飞白冷笑一声，看着道缘嘴角的鲜红之色，眼睛里竟闪出莫名兴奋的光彩。 剑灵感受到这个情况，有些担心的道：“这样下去，你迟早会败在他手里，得想个办法才行！” “此人的实力太高，你万万不可出来。” 道缘怕剑灵忍不住贸然出现，忙嘱咐了一句。 忽然，剑灵眼前一亮，笑眯眯的说出了一个办法。 道缘一愣：“这样行么？” “放心，我已探查过你的神魂，绝对没问题！再说了，我岂会开这样的玩笑！” “那，你估计我能坚持多长时间？” 剑灵略一思索，说道：“十息，不过，足够了！” “好，就按你说的办。” 江飞白见道缘的表情转换不定，心中不屑的冷笑道：“大敌当前，你居然还敢胡思乱想，真是不知死活！也不知道陆千山是怎么死在你手里的！今日若不将你打成残废，一来不好向陆成鼎那个老家伙交差，二来也显不出我江飞白的本事！所以，就只好委屈你了，至于接下来陆家想怎么对付你，那可就不关我的事了！” 他缓缓举起长剑，脸上竟露出一丝不知是何种意味的慨叹，甚至有些怜悯的看向道缘：小子，我很久没有玩过猫戏老鼠了，今天，就那你来开开荤吧！ “辉耀日月！” 江飞白大喝一声，眼神瞬间变得锋利如刀，冰冷无比，手中长剑发出一道极为耀眼的光芒，如惊雷乍现般的扑向道缘。 看见这一招，观战的所有人同时心中一紧。 而此时，昏迷的雷落也恰好醒来，看清了当前情况的他，忍不住悲愤的大吼一声：“老大！” 第六十五章 神魂易换 所有人都听见了这一声悲愤的大吼，但是，谁也没有在意，仍是紧张的看着台上。 萧不凡和海无涯同时暗运真元，准备出手，他们两人都是一般的心思：若是道缘真有危险，纵然不合规矩，也定要将他救下。 烈阳也似的巨大剑光，其速度几乎到了一个令人发指的地步，刹那间就突破了数丈的距离，来到了道缘身前。 江飞白的嘴边勾起一抹残忍的微笑，脑海中已经开始想象道缘手脚尽断，浑身是血的画面了。 谁知，一直处在神思恍惚中的道缘，突然抬起头，明亮的眸子中闪过一丝鱼儿上钩般的笑意。 这一刻，江飞白忽然感觉到，面前的对手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一股沧桑远古的意味，像是从道缘的灵魂深处散发出来，瞬间侵蚀了自己。 整个人的气势，变得恢宏凌厉，又有些虚幻飘渺，好似从无尽的虚空中惊现的绝天利剑，带着杀伐果断的浩荡之意，漠然的看着自己。 他自小就在玄天剑宗学艺，之后又在江湖上磨练数载，见过的高手可谓数不胜数，但从没有一人有这样令他从内心深处感觉恐惧和无力的想法，下意识中，手上的攻势不觉就弱了几分，明亮耀眼的剑光也随即黯淡下来。 在江飞白惊讶震撼的目光中，一道飘渺虚幻的黑色剑光，像是幽冥深渊中燃烧的黑色火焰，突破了距离与时间的限制，一下子来到了自己头顶上方。 空气中，弥散着一种炙热的，令人难以呼吸的气息，那是剑身与气流摩擦产生的味道。 随着黑色火焰的缓缓落下，江飞白所发出的剑光，像是冬雪遇到了炎夏的骄阳，又像是被突然点亮的火光驱散的黑暗，在极为短暂的时间里就消失殆尽，再也找不到丝毫踪迹。 低落沉闷的痛吼，夹杂着刺耳难言的摩擦之声，响彻在所有观战之人的脑海中，这一刻的他们，甚至都忘记了呼吸，全都凝神屏气的看着这诡异到极点的一幕。 那些普通的弟子还算好些，因为见识的缘故，他们只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的惊讶，并没有太多其他的想法。最惊讶，甚至可以说震惊的，是包括萧不凡和海无涯在内的众位高手，他们的眼光何等厉害，自然看出了这一剑的不凡，单以精妙而言，他们惊骇的发现，如果自己是江飞白，除了躲避之外，竟也无法应付这看似寻常的一招。 那黑色火焰，看似缓慢，实则快到了极致，在半个呼吸都不到的短暂时间里，就将好大一片的剑光包裹磨灭，随即落向江飞白的头顶。 在这千钧一发的危险一刻，人类保护自己的本能发挥了重要的作用，江飞白将所有的真元在刹那间灌注到了剑身上，闪身后退的同时，抬剑挡了上去。 轰！ 江飞白脸色一变，呼吸猛滞，真元竟隐隐有些不受控制的感觉，手中的长剑发出一声悲壮的剑鸣，清亮的剑身上，亦出现了一道极为细小的裂痕。 道缘眼神漠然，似乎是看着江飞白，但其实是看向了更远的天际，身形一欺之下，第二剑又随之而落。 江飞白还未喘息匀定，立刻又感觉一阵炙热传来，黑色的火焰竟距离头顶不到半尺，速度之快，简直闻所未闻！大惊之余，他只得再次出剑格挡，用尽全力将上身后仰。 此刻的他，已经无法再思考别的事情，只是想着如何避开道缘，远离战台，至于输赢……竟是完全不在乎了。 又是一声巨响，江飞白浑身巨震，忽觉得手中陡然一轻，定睛看时，长剑早已碎成十几截，而这十几截剑身，竟随着激荡的劲风飞了过来，在他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之前，瞬间没体而入。 刺骨的疼痛让他整个人都颤抖起来，再也无法精准的控制身体，后退的速度，自然也变得异常缓慢，破绽百出。 然而，噩梦还没有结束。 当生死剑炙热的气息再一次笼罩了江飞白周身上下的时候，他终于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但是，事情却在这一刻出现了转机。 生死剑行至半途，忽然变得轻飘飘的，落势渐渐变慢，炙热缓缓消退，完全没有了刚才的威力和风采。 “嘭” 宽阔的剑身，随着巨大的惯性，平平的拍在了江飞白的百汇穴上，虽然此时的劲力只剩下不足一成，但就是这样，江飞白依然闷哼一声，两眼一翻，身子慢慢倒下，昏死过去。 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响起，剑灵微微摇头，回到了生死剑内。 道缘的眼神刹那间回复清明，还没看清眼前的景象，巨大的疼痛就如潮水般的涌上，脑袋里不但如针扎一样难受，更有一股无法忍受的强烈眩晕感传来。 “剑灵，你个不靠谱的家伙……” 话只说了一半，道缘终于坚持不住，身子晃了几晃，随之向后倒去。 谁也没有料到，两人这时间很短的一场战斗，结局会变成这样，双方竟都昏迷倒地。 海无涯和卫不虚双双起身来到台上，分别抱起昏迷的两个人，复杂的对望了一眼，转身回到自己的席间。 和萧不凡示意了一下，海无涯带着道缘和雷落，在几名弟子的陪同下，离开了广场。 另一边，卫不虚也是如此，带着数人急匆匆的离开。 比试依旧继续。 平复了心情之后的弟子们，目光又变得火热期待。 在萧不凡的主持下，又开始了接下来的争夺。 半路上，雷落一脸急切的问道：“海院主，我老大他没事吧？” “放心，他应该是透支了真元，脱力昏迷，只要休息一阵，自然会醒来。” 话是这样说，但海无涯心中依然有些疑惑：道缘的神魂怎么出现了些许的震荡？这……好像不应该呀！ 随行的几名弟子不时的看向昏迷中的道缘，一脸的佩服感激，甚至有人心中暗想：等道缘师兄醒来，一定要向他请教请教，同样是修炼，为何他就能这么厉害？这差距也太大了吧！ 很快，一行人就回到了云霄武院，海无涯命人将道缘安置到自己的房间内，再一次替他检查了一番，确定了他真的无碍之后，这才长出了一口气，放下了心中巨石。 雷落被安排在另一间屋子里，和道缘挨得很近，他此次受伤严重，肋骨都断了数根，海无涯替他接上断骨，又仔细的调理了一番，这才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道缘醒来时，外面已经完全黑暗，房间内，不知何时点上了一只手腕粗细的蜡烛，跳动的火苗，照亮了周围的一切。 舒展了一下身子，他的目光落在了身边的生死剑上，正想说些什么，却听见剑灵的声音响起。 “怎么样，好些了吧？” “你要是一招败敌，我会比现在还好。” “嘿嘿，失误！绝对是失误！”剑灵不好意思的干笑道：“实在是太久没有这样光明正大的战斗过了，一时激动，所以用力大了一点……” “一点？”道缘不满的说道：“就是这一点，差点就要了我的命！要是江飞白再坚持那么一下下，只怕现在，我已经变成废人了。” 剑灵知道自己理亏，一个劲儿的陪着不是。 “对了，按说我的真元不如江飞白的浑厚，为何在你手中就能有如此威力？” 剑灵闻言，立刻咳嗽了一声，傲然道：“我剑灵的手段，岂是那小子能比的！不是我夸口，就算他不眠不休的再苦练百年，也绝不可能挡下我那一剑！” 说起来，这次也真是很悬，最开始，剑灵本打算暗中相助，帮道缘一把，因为江飞白的实力太高，道缘现在的实力，根本无法直接越两级赢他，虽然这样剑灵自己很可能会暴露身份，但事急从权，真到危急时刻，哪里还管得了这些。 但随后他忽然想起，比起普通人，道缘的神魂稳固凝实，强大很多，自己若用借体之法，和道缘神魂易换，控制他的身体来战斗，应该不会对他造成什么伤害。 神魂易换，是极为高深玄奥的法门，就算是当今世上的绝顶高手，也断然不知其中的道理，更加无法使用！但剑灵不同，他本就是先天灵体，仅仅这一个先决条件，就是任何一个人都无法取代的。作为活了无数年的神剑之灵，神魂易换的法门虽然极为深奥复杂，但还是难不住他，不仅如此，除了神魂易换之外，剑灵尚有许多更为古老玄妙的东西未曾拿出来，当然，不是他不想，只是不适合现在的道缘而已。 一想到这里，他立刻对道缘的神魂进行了一番探查。 结果果然如他所料，以道缘此时的情况，的确可以如此，只是，时间上不能太长，最多只有十息的时间，不然，以剑灵神魂的强大，时间一长，肯定会给道缘的身体造成很大的伤害，而且这个伤害还是永久性的。 或许是很久没有以真正的‘人’的身份战斗的缘故，在接手道缘的身体之后，他一时疏忽，还是按照自己战斗的方式出招出力，所以，在发出了两招之后，及到第三招的时候，他终于想了起来，但为时已晚，道缘的真元已经无限接近干涸，第三招只发出了一半，就已经真元消失，威力不再。 幸运的是，江飞白也被这两招打散了信心，伤了脏腑，无意也无力再战，不然的话，鹿死谁手还真未可知！ “不知道，雷落现在怎么样了！” 第六十六章 海无涯的心结 门一开，海无涯走了进来，看见道缘醒转，他笑着问道：“怎么样，好些了吗？” “除了有些乏力，已经无碍了，多谢前辈关心！” 海无涯点点头，走到桌边坐下，捻须道：“好小子，真没想到，你居然在实力如此悬殊的情况下赢了江飞白！真是不得不让我刮目相看！” “前辈谬赞了，这次……只是侥幸而已！” “呵呵，你倒是很谦虚！”海无涯当然不会明白内情，忍不住赞了一句，接着说道：“刚才我去查了查，那江飞白乃是玄天剑宗的第三代弟子，在其师兄弟中是修为最高的一个，已达炼虚中镜，人送外号‘玄天一剑’，而且他曾在江湖中历练数载，缜密的心思，狠辣的手段，让他的真实战斗力更上层楼，实在非易与之辈。” 道缘问道：“他现在如何了？” “刚才传来消息，他已经醒来，现在应该在回玄天剑宗的路上，具体的情况我就不清楚了，不过，我估计他也好不到哪儿去！你那两剑，对他身体的伤害还算犹可，以他的实力，只需将养些日子，应该能够恢复……可是，他精神上所受的打击，绝对比这个严重数倍不止，如果说经此一役，导致他的武道之心受损，进而生出心魔，实力再难进步，我也不会意外！” 海无涯目光灼灼：“而且，这个可能性还很大！” 道缘一愣，心说剑灵这家伙还真是不简单，不但以弱胜强，而且居然还附带着极为厉害的精神攻击，这要是他恢复了全部实力，又该恐怖到一个什么地步呢！ “那……不知此次比试，最终结果如何？”道缘接着问道。 “这次入选的人中，离院和青枫武院各三人，我云霄武院两人，而苍林武院只得一人……” “哦？”道缘有些奇怪：“不是十个名额么？怎么才九个人？” “那一个，不正是你嘛！”海无涯有些希冀的看着他：“只是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这次道缘上台，有很大的原因是因为雷落，海无涯不确定他愿不愿意以云霄武院弟子的身份前往第一城，但又不好强人所难，是以，只得试探性的一问。 如果道缘答应，海无涯自然是乐意之至，这样一来，云霄武院就变成了三人，以他的实力和天赋，不出意外的话，百分之百会进入第一楼，且不管他在里面参悟的如何，只云霄武院弟子这个身份，就足以给云霄城带来很大的荣誉了。 三年一次的参悟良机，代表云霄城的四家武院，已经有十余次没能入选了，这也使得身为城主的萧不凡，及各家武院的院主忧心忡忡，脸上无光。 “前辈之前想让我加入武院，目的也是在此吧。”道缘回想起以前的事情，有些了然。 “正是！”海无涯长叹一声，黯然道：“以前的云霄城，每个武院里，每次至少有一个弟子可以进入第一楼！那个时候，是多么的风光，多么的令人艳羡！可如今……唉！现在，我每次祭拜恩师及武院历代院主的时候，都感觉脸上火辣辣的发烧……他们将一个鼎繁昌盛的武院交给了我，可是我却无法将之发扬光大，还弄得越来越不像样子……我……实在是无颜面对他们哪！” 说到这里，海无涯苍老的脸上，被无限的落寞与伤感取代。 显然，这件事在他心中已经成为了无法释然的心结。 道缘默然不语，良久，才道：“前辈的心情，道缘能明白一二，其实，之前我之所以没有答应您，并非是我不知好歹，只是当时有不得已的苦衷……或许您不知道，初来云霄城的时候，我曾经前来武院考试过，只是没有通过罢了……” “当真？！”海无涯一听，立刻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瞪眼道：“此事我怎么不知道！你告诉我，当时是谁主持的考试？真是瞎了他的狗眼！我一定要好好的教训他一顿……” “前辈无需激动！”道缘笑道：“不怪别人，而是我那时还没有半点修为，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没有通过也在情理之中。” 长长吐了好几口气，海无涯兀自怒气未消，恨恨的说道：“那也算他们失职！要是连这等眼力都没有，有何资格还在这里呆着！这帮混球，真是气死我了……” 一连骂了半天，这才心里痛快了些，随即缓声问道缘：“那你现在的打算是……？” “如果只是一个身份的话，那晚辈答应……” “真的！那太好了！” 道缘的话只说了一半，海无涯立刻开心的笑道：“只要你答应，其他的都好说！” 看着海无涯几乎想手舞足蹈的样子，道缘有些发愣，按理说，就算他答应海无涯前去第一城，可是于云霄武院来说，貌似也没有什么好处，毕竟，进入第一楼参悟神碑，得到好处的也只是道缘自己而已，难道说，海无涯只是为了那虚幻不实的荣誉？可是，以道缘对他的观察和感觉来说，海无涯应该不是这样的人啊。 “我还是跟你说说其中的因由吧！”似乎是看出了道缘的疑惑，海无涯微微一笑：“第一城作为人族武者的圣地，自然实力雄厚，底蕴非凡，自第一楼创建之初，就有这样一个规矩：凡是能进入里面参悟的弟子，只要能走到第三层，那其代表的武院或门派就会得到相当可观的一批灵丹妙药，这些东西，会由专人送来，用以泽惠其他弟子，助这些人以最快的速度提升实力！” “还有这等事？！”道缘心中微讶。 “不错！”海无涯重重的点了点头：“这样一来，极有可能形成一个良性循环，这些实力寻常的弟子，在提升了修为之后，自然便有了很大的机会进入第一楼……于是，丹药再一次送来，又有弟子提升……如此循环往复下来，出现高手的概率，将会大大增加！” “果然是一个激励人心的好办法！”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后，道缘由衷的赞叹道。 “所以，我这么做，说到底还是为了武院！”海无涯并没掩饰自己的意图，肃然道：“老夫行事，一向光明磊落，问心无愧！既然你已经答应，那我自然有必要解释清楚此事的来龙去脉！” 道缘行礼道：“前辈心胸坦荡，至情至性，道缘佩服之极！我答应您，如果有可能，我一定会尽量为武院争取到更多的修炼资源……” 摸了摸鼻子，道缘继续说道：“这样，也意味着我将会得到更多的好处，不是吗！” “哈哈……”海无涯大声笑道：“说实话的人，最对老夫的胃口……” 两人正自说话，就听见一个洪亮的声音说道：“什么好事让你们一老一少如此开心！” “是萧老弟！”海无涯一喜，和道缘同时起身，准备迎接。 门一开，萧不凡大步走了进来，打趣道：“你们二位倒是自在，躲在这里乐享清净，我就不行了……！”说到这里，他打量了道缘一眼，点头笑道：“嗯……神完气足，看来，你恢复的不错。” “道缘哥哥，你怎么样了！？” 道缘正想答话，却听外面响起一个清脆婉转的声音，如百灵鸟一般的令人陶醉，门口处紫影一闪，柔儿抱着金儿跑了进来，看见了道缘果真无恙，这才心神稍定，拍着胸口道：“没事就好！可担心死我了……” 金儿亲昵的吼了一声，扑进道缘的怀中，低着小脑袋一个劲儿的乱蹭。 道缘轻轻的摸着金儿的后背，舒心一笑。 这时，柔儿才猛然惊觉，连忙对海无涯行礼：“海伯伯，柔儿有礼了。” 海无涯故意摇着头，装作慨叹的表情，悠悠的说道：“我还以为，我们柔儿水灵雪亮的大眼睛，竟然没看见我这个大活人呢……” 柔儿俏脸一红，嗔道：“海伯伯，你怎么也来笑话我，哼……我……我不理你们了！”说罢，竟真是转过身去，慢慢的走向门口。 萧不凡轻斥道：“柔儿，不许没规矩！” 海无涯当然知道她舍不得真走，但一想到女儿家脸皮薄，连忙举手做投降状：“我错了我错了，我们柔儿乃名门之女，大家闺秀，岂能为这等小事生气！丫头，你说呢？” “下不为例！”柔儿依旧气鼓鼓的说道：“你要是再敢笑话我，我可就真的不理你了！” “好好好，下不为例，下不为例！”海无涯心中抹了一把冷汗，暗自琢磨：这个丫头，我可从未见过她有这般小女儿的状态！难道说，失忆之人连脾气性格都会发生改变么！？ 在知道了道缘答应去第一城时，萧不凡也十分高兴。 众人谈笑一阵，不觉已至深夜，见天色不早，萧不凡起身告辞道：“我还有些俗务需要处理，就不打扰海兄休息了。柔儿，咱们回去吧。” 柔儿看了道缘一眼，奇怪的问道：“道缘哥哥，你不走？” 海无涯道：“我说大侄女，他一个大活人，又不会无缘无故的飞掉，你怎么……” 刚说到这里，忽然看见柔儿又有发飙的趋势，连忙改口道：“其实是这样，武院的那些小家伙早就跟我说了，一定让道缘多住几日，一来是感谢于他，二来，也想跟他请教请教修炼的问题……你说这事儿闹的，我堂堂一院之主，归一上境的实力在这里摆着，那帮兔崽子居然说要请教道缘！真真是让我老脸无光啊……！” 柔儿嘟着小嘴，不满的说道：“明明是你想让道缘哥哥留下，却拿别人做借口，海伯伯，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么！” “……” 海无涯顿时老脸一红。 萧不凡皱眉道：“你海伯伯还有事情向他交代，你就别跟着添乱了，走吧。” 第六十七章 玄元二老 数日的时间眨眼即逝。 这期间，海无涯向道缘详细解释了前往第一城的一切事宜，再三叮嘱他到了之后要小心行事，道缘牢记于心，点头受教。 雷落的伤势也恢复的很快，这几日里，已然好了大半，除了无法剧烈运动之外，和平时几乎没什么两样，仗着一张能说会道，天花乱坠的巧嘴，竟和许多弟子混的熟络无比，整天在练武场上和他们说笑聊天，插科打诨，其实这家伙是在暗中偷学功夫，只是以此来掩饰而已。 雷落的这点小心思，自然瞒不过精明的海无涯，本来，偷看他人修炼，是十分犯忌讳的事情，但海无涯宽宏大量，并不以为意，没有理会罢了。 这其中，自然也有一点是因为道缘的缘故。 可是，世上的人多了，便会什么人都有，既然有宽宏大量之人，自然也就有心胸狭隘之人。 这一日，雷落正抱着肩膀，一脸笑嘻嘻的在练武场上和两名弟子说笑，这两人正是当日受伤时抬他回来之人，雷落对他们印象不错，所以也最是熟识。 “我说雷落，你的伤怎么好的这么快！按说就你的小身板，怎么也得养上十天半月才行啊！是不是院主给你吃了什么灵丹妙药了？”一个穿白衫的弟子，在练了一阵剑法之后，擦着额头的汗走到雷落身边。 “嘿嘿，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雷落得意的笑道：“海院主是医治过我的伤，但这却非主要原因。”说到这里，他故作神秘的小声道：“我老大曾经教了我一套功法，专门用来强身健体的，我之所以能好的这么快，完全是这套功法的功劳……” 另一名蓝衫弟子也凑了过来，一脸讨好的说道：“那你能不能跟道缘师兄说说，也教我们一点怎么样？这些日子练功辛苦，免不了受些伤什么的，要是身体的恢复力强悍，那就不会耽误修炼了。你说，道缘师兄会不会答应？” “嗯……我看可以。”雷落假模假样的摸着下巴点着头，一脸的沉思状：“老大他为人宽厚温和，豪爽大方，肯定不会拒绝！当初我们并不熟的时候，他就将此功法教了给我……其实，也不用老大来说，我就完全可以指点指点你们！不过嘛……” 两人心中大喜，忙问道：“不过什么？有什么话直接说就是了，干嘛这般欲言又止！” 雷落嘿嘿一笑：“常言道，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我把这套十分厉害的功法教给你们，那相应的，你们二位是不是也应该有些表示？” 两人还以为雷落想跟他们要金银钱财等物，顿时露出一丝为难的神色，那蓝衫弟子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实不相瞒，我二人家境普通，实在拿不出多余的银子来……” “不不不……”雷落大摇其头，双手乱摆：“你们误会了，咱们谁跟谁呀！再说了，我雷落又岂是那等市侩之辈……我的意思是，你们在武院中所学的功法里，有没有好一些的或者十分厉害的……” “这……”两人对视一眼，不由得面面相觑。 雷落见他们神色有异，奇怪的问道：“怎么，这很为难？！” “哼！你说呢！”一个略带苍老的声音，在三人身后响起。 那两名弟子一听，齐齐变了颜色，心中大喊倒霉。 雷落把他们的表情尽收眼底，回身观看，只见一个干黄脸色的黑衣老者，一脸怒气的走了过来。 这些天里，雷落也认识了不少人，知道来者正是云霄武院的长老——刘不周。 刘不周冷冷的瞪了一眼那两名弟子，呵斥道：“你们两个想干什么！难道不知武院的功法不可随意外传吗！赶紧给我去修炼，再敢和别人攀交情乱说话，别怪我不客气！” 两人顿时一个激灵，躬身行礼后，赶紧快步离开，竟是连话也不敢多说一句。 雷落歪着头，斜斜的看向天空，像是自语道：“哇！好大的威风！” 刘不周眼睛一眯：“小子，你皮痒了不成！” “咦？刘长老是在跟我说话么？”雷落故意吃惊的说道：“以您的身份，应该看不见我这种小人物吧！” 刘不周道：“小子，你别以为有院主撑腰，就不把老夫放在眼里，我告诉你，真惹到我头上，老夫照样揍的你满地找牙！不信，你大可试试！” 雷落翻了翻白眼，说道：“我一个无名之辈，岂敢不将您刘大长老放在眼里！不过……我有个问题想问一问刘长老，欺负一个后辈，心里是不是很痛快？！” 刘不周冷笑道：“在这里，老夫对事不对人！别以为你的心思我不知道，再有下次，我一定不会轻饶！莫说是你，就算天王老子，我也照样敢动手！” 雷落心中微怒，正想反唇相讥，和刘不周吵上一架，猛然间，两道震耳欲聋的破空之声响起，紧接着，一个桀骜嚣张的声音回荡在武院上空，声如闷雷：“云霄武院的管事之人，给我出来！” 刘不周心中心中一惊，和那些正在练武的弟子们一样，全都震惊的抬头看向上方。 雷落更是被这声音震的心烦气躁，胸口淤滞，难受不已。 嘭的一声，两道苍老的身影自天而降，带起一片尘土飞扬，睥睨自傲的看着所有人，冷笑连连。这两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全都须发灰白，目光如炬，深灰色的衣袍无风自动，显示出不俗的修为。 雷落看了一眼刘不周，揶揄道：“刘长老，你不正是管事之人么？人家叫你呢！” 刘不周冷哼一声，强自镇定心神，迈步走了过去，对那两个老者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擅闯我云霄武院？！” 那胖老者淡淡的扫了他一眼，问道：“海无涯呢，让他出来说话！” 刘不周变色道：“我们院主岂是你想见就见的！你以为你们是什么人……啊……！” 他话未说完，那胖老者陡然拍出一掌，如光似电，劲风呼啸，一下正中刘不周胸口，惨叫声中，他口吐鲜血，踉跄后退。 “你敢对我出手！？” 刘不周脸色惨白，大声呼喝，心下却惊骇无比，他的实力乃是归一初境，也算得一个高手，却仍旧挡不住胖老者的随意的一掌，而且看情形，这还是人家未出全力的结果。 那瘦老者一捻长须，面无表情的说道：“动手又如何？还挑时辰么。” “混蛋！”刘不周大怒，不顾双方的实力差距，飞身扑了过来，直接攻向胖老者。 这时，整个武院都知道来了不速之客，人也是越聚越多，足有近三百余人，武院里的另两位长老也是一脸惊讶的飞速赶来。 胖老者见此情形，冷不防断喝一声，一股浑然的气势自他身上发出，一双铁拳重如山岳，狠狠砸向刘不周。 “咔嚓” 骨头断裂的声音，从刘不周的手臂上传来，他又是一声惨叫，身体跌出两丈之远，吐出的鲜血染红了一大片地面，一时间剧痛难当，脸若死灰。 胖老者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想也不想，对着刘不周的面门一掌拍下。 正自赶来的另两位长老一见情况危急，急忙大声呵斥阻止，但他们距离刘不周较远，这短短的时间里无论如何也无法赶到近前出手相救。 刘不周看着那只迅猛下落的手掌，死死的瞪大了双眼，脸上逐渐露出绝望的神色。 “手下留人” 就在此时，一道挺拔的身影瞬间来到刘不周面前，挥掌接住了胖老者刚猛的攻击。 双掌相交，立刻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流溢四散的真元，让刘不周几乎无法呼吸，但他心里却是一阵激动，因为他知道，自己的这条命，总算是保住了。 胖老者浑身一震，连退三步，一直没有情绪的眼神中，终于露出了一丝郑重。 “你们是什么人？竟敢来我武院行凶伤人，还想置人于死地，好大的胆子！”海无涯稳稳的站在当地，脸色阴沉。 瘦老者眼神一凛，沉声问道：“你就是海无涯？” “不错，正是老夫。”海无涯仔细打量了一番两人，心中大感惊讶，自己并不认识眼前的两人，却不知他们如何知道自己的名字。 瘦老者上前几步，走到胖老者身边，冷冷的道：“不用疑惑，老夫乃是江飞白的师父。” “你们是玄天剑宗的玄元二老？”听见瘦老者如此一说，海无涯顿时知道了两人的身份。 “嘿嘿……正是咱们兄弟！” 海无涯袖袍一挥：“你们来做什么！” 那胖老者上前一步，大声喝道：“海无涯，你装什么糊涂！？我师侄被人打伤，听说那人在你这里，今日，我们是前来要人的！识相的，就赶快把人交出来！否则的话……” “原来，你们是兴师问罪来的！”海无涯终于证实了心中猜测，脸色更加阴沉，说话更是没有一丝客气：“否则又怎样？你以为，老夫会怕你不成！？哼哼……真是笑话！” 胖老者大怒，立刻就想动手，瘦老者拦住他，寒声道：“海无涯，我奉劝你一句，识时务者为俊杰，交出人来，可免得今日一场干戈，对你大有好处。你若不知好歹，将事情弄至无法转圜的地步，到那时，可莫要后悔！” 海无涯仰天大笑，就像是听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笑话一样，但他只笑了数声，随即就敛住笑容，脸若寒霜的看着两人，一字一句的说道：“你奉劝我？你他妈算老几！” 第六十八章 中毒 自海无涯从其恩师手中接过院主之位，到现在已经数十年，年轻时也是豪爽火爆性子的他，脾气因此收敛不少，这些年来，他从未像今日这般骂过人，玄元二老今日之言，实在是太过狂妄，对着这样狂妄自大的人，他实在是想忍都忍不住，索性今日就开开荤，痛快的骂上一场。 “你们这两个混蛋，打伤我的人不说，竟还在这里大放厥词，威吓于我！娘的！要是不给你们点颜色瞧瞧，老夫今后就不用在这云霄城里混了！” 周围的长老以及弟子们，还从未见过他这般动怒，一时间全都愣在当场，不知所措。 玄元二老初时也是一愣，但随即就涨红了面皮，怒吼连连，尤其是那胖老者，更是忍不住心头怒火，虎吼一声，一掌拍了过去。 瘦老者怕他有失，随后跟上，两人一左一右，联袂攻向海无涯。 “来的好！” 海无涯双掌一错，身子陡然飞起，以苍鹰搏兔之势迎向了玄元二老，刹那间，场中劲风呼啸，劲气飞扬，那些实力低下的众弟子，受不住流散的狂猛气浪，纷纷变色后退。 声势浩大的轰隆声排云直上，迷人眼目的尘土遮盖了数十丈方圆，三人的身影纵横交错，忽进忽退，令人目不暇接，眼花缭乱。 玄元二老的修为也是归一上境，和海无涯的境界相同，不同的是，他们进入归一上境的时候，海无涯早已在这个境界上浸淫了许多年，早已达到巅峰状态，真元之浑厚，经验之老道，绝非后进的玄元二老可比。此番相斗，二人若不联手，根本无法和他抗衡。 即使如此，现在的玄元二老也是守多攻少，渐落下风，随着时间的延伸，这个情况还在继续发展。 一开始，众弟子见玄元二老联手对战海无涯，全都忍不住开口嘲笑挖苦，直到数招一过，见二人落于下风，又开始替自家院主喝起彩来。 瘦老者铁青着脸，一言不发，虽是守多攻少，但却防护的甚为严密，胖老者则大声呼喝，一双肉掌上下翻飞，全力攻击，对于自身的安全竟是不怎么理会，海无涯大部分的攻势都被瘦老者接了过去。 三人打得兴起，飞身跃上半空，顿时，无数道肉眼可见的强大气流，在空中四下流散，发出咻咻咻的剧烈响声。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海无涯凭借悠长的气脉，竟是越战越勇，无论挥拳出脚，力道也是越来越重，浑厚的真元入大河决堤，汹涌澎湃，一招一式间，气势威猛，霸道绝伦。 众人被他的气势所慑，一时间竟忘记了喝彩，看得目眩神驰，心神激荡。 玄元二老越打越感到缚手缚脚，有力难施，瘦老者心中暗自惊讶：常闻云霄院主修为深厚，实力高绝，今日一战，果然名副其实！若再这般下去，我二人早晚会输在他的手下，名声事小，弄不好，性命都不得保全！ 想到这里，瘦老者趁错身之际，暗中伸手入怀，再出来时，已然微微变了颜色，而此时，海无涯刚猛的一掌正迅疾的拍向胖老者，他身子一掠，斜身一掌迎了过去。 “轰！” 双掌乍一接触的瞬间，海无涯猛然感觉从对方的掌心处传来一股凉意，虽然这凉意很是轻微，但他还是清楚的觉察了出来。 暗惊之下，海无涯立刻收回大部分掌力，闪身撤出十余丈，急低头看时，发现右手手掌在这短短的时间里，竟然隐隐泛出一丝青黑之色，一阵麻痒的无力感觉也从手臂上升起。 “你们居然用毒！” 他运指如风，瞬间封住了手臂上的几处穴道，森然的看向瘦老者。 “兵不厌诈！海无涯，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吧！”瘦老者阴笑道：“既然你知道老夫的名头，自然就该晓得老夫的手段！你以为，我们今日前来，是和你公平比试么？呵呵，这么大的年纪，不要如此单纯好不好！” 武院的另两位长老见他们使出如此下流的手段，忍不住开口大骂，这一来，全院弟子也跟着骂起来。 数百人一起咒骂，这场景还真是少见。 看着逐渐围过来的众人，玄元二老猛然大喝一声，就欲挥手出招。 “你们退下！”海无涯喝住众人：“让我来！” “院主，你已经中了毒，岂能再战！我等虽然不是他们的对手，但誓死保卫武院，却也不惧一战！” “是啊院主，我们这么多人，就是拼了命，也要为您老人家出这口恶气……” “大伙儿一起上，宰了这两个卑鄙小人……” 所有人群情激奋，摩拳擦掌的再次逼近，两位长老早已抽出随身佩剑，准备出手。 玄元二老轻蔑的看着他们，施施然抱肩而站，似乎根本不将这数百人放在眼里。 海无涯皱眉道：“我的话你们没听见吗！都给我闪开！” 众人的心意，海无涯自然明白，但正因如此，他才更不能看着这些年轻人枉送性命，身为院主，他有责任和义务保护后辈的安全，所以，就算他此刻中了毒，也不会让他们出手。 况且，就算他们齐上，也未见得能打赢玄元二老的联手，而且还会死伤无数，导致武院人才凋零，元气大伤，这，是海无涯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众人见海无涯真的发了怒，不敢不听，只得满心不甘的退到一边，无比悲愤的看着玄元二老。 瘦老者冷笑道：“看不出，你这个院主倒是当的很称职！可惜就是太死脑筋了些……若是你现在改变主意，将人交出来，那老夫可以既往不咎，放你一马，如何？” 海无涯冷然道：“亏你也是江湖上的成名人物，也不打听打听，我海无涯一生，何曾因惧怕而妥协过？真是想瞎了你的心！我要是连这种鬼话都听不出，早就不知死了多少次了！” 说话间，他的额头上汗水隐现，呼吸也比平时粗重了不少。 瘦老者嘴角勾起一丝弧线：“你以为，你能用内力将毒逼出来？哈哈……实话告诉你吧，那是不可能的！若非我的独门解药，就算是毒尊在世，想要解开也非易事！你觉得自己可比得上毒尊？” 其实他早就看出海无涯打算以内力逼毒，但他不在乎，因为对于此毒，他有着绝对的自信，只要海无涯的实力没有达到至尊境，那就绝对不可能将毒逼出来，所以，他一点也不在乎对方拖延时间。 “既然如此，那我就拉上你们两个混蛋垫背！” 海无涯一连试了数次，非但毫无效果，毒气反而隐隐有蔓延的趋势，听见瘦老者如此一说，终于放弃的他心中发狠，吐气开声，纵身攻了过去。 一道清亮的剑光，从他的手中发出，行至半途，忽然化作一片光幕，直接把两人笼罩进去。 玄元二老冷笑一声，也抽出自己的兵器，联手相迎。 这番打斗，比之前又自不同，海无涯知道形势对自己不利，必须速战，是以出手便是雷霆风雨剑，一连三剑，全是杀意森然的绝招，恢宏绵密的强大剑光自他手中狂泻而出，毫不留情。 玄元二老看出了海无涯的心意，不敢怠慢，也拿出了看家的本领，但他们却不急于进攻，出手间多半皆是防守，以保全自身为主。 若在平时，海无涯自然有把握胜过对方，但如今他身中剧毒，右手无力拿剑，致使攻势无法发挥到极致，这才与玄元二老打了个旗鼓相当。 眨眼间，三十几招过去，海无涯渐渐感到右半身气力渐弱，真元无法运行自如，攻势也一点点慢了下来，不复之前的威猛凌厉。 身在战局中的玄元二老对他的变化最是敏感，一见如此，双双兴奋的大吼一声，立刻反守为攻，两柄长剑刹那间光芒大作，气势空前高涨，同时刺向海无涯的身前要害。 叮叮叮…… 一阵密集的碰撞之声响起，三道人影骤然分开。 海无涯脸色略显苍白，气喘吁吁，原本挺拔的身形微微弯曲着，手中长剑拄着地面，一言不发的看着玄元二老，他的身上，赫然多出了几道伤口。 玄元二老微微晃动着有些酸麻的手臂，看着胸前衣衫被剑锋划出的几道口子，暗暗吃惊，他们没有想到，纵然是中了毒，海无涯的实力依旧不容小觑，这一招硬悍，他们竟是没有占到丝毫便宜。但是，他们也看得出，这一番剧烈的打斗，毒气已经随着真元逐渐蔓延进海无涯的身上，此时的他，已经无法再威胁到自己了。 “你越是使用真元，毒气就越是控制不住，海无涯，还是乖乖的认命吧！” “嘿嘿……”海无涯冷笑起来，盯着二人说道：“你们是怕我临死前自爆吧！不瞒你们说，老夫正有此意！我说了，就算是死，也要拉着你们垫背！” 胖老者大喝一声：“死到临头，你竟然还敢嘴硬！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就在他话音刚落之际，一道黑色的剑光从天而落，带着一种压抑沉闷的意味，直接劈向了玄元二老。 第六十九章 对峙 激烈的破空声，让玄元二老心中微惊，急忙回身观看。 只见一个年轻人手持一把黑色巨剑，一脸冷漠的攻来，眸子中闪现出来的冰冷之意，竟让两人觉得心中一寒，下意识的避向一旁。 道缘掠至海无涯身边，手掌一翻，一颗丹药出现：“前辈，快把这颗丹药吃下去，可以暂时压制毒气。” 海无涯想也不想，张嘴吞下，顿时，清凉之意顺喉而落，说不出的舒服畅快。 “谁让你出来的！” “前辈因我而中毒，道缘岂能为了一己之安危，避而不出，这种事情，我做不出来。” “就算你出来，也于事无补！”海无涯叹息道。 “有没有帮助是一回事，出不出来是另一回事！这其中的差别，我分的清楚。” 瘦老者冷眼打量着道缘，问道：“小子，就是你打伤我徒儿的吧！” 道缘淡淡的道：“是又怎样？” “怎样？”瘦老者怒喝道：“那就要付出代价！说吧，是你自己动手，还是老夫帮你一把？” 海无涯一挺长剑：“你们两个混蛋，当老夫不存在么！” 胖老者虚晃一剑：“海无涯，你觉得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护得住他吗？！” “两位，不觉得你们的口气有些大么？” 场外，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来，众人回头看时，萧不凡一脸冷漠，负手缓步走来：“找上门来寻事，你们玄天剑宗何时变得这么威风了！” 玄元二老脸色微变。 瘦老者拱手道：“阁下应该就是萧城主吧！我二人今日来此，是想为徒儿讨回公道，何来寻事一说？城主这话真是好没道理！” “讨回公道？”萧不凡眼中精光一闪：“你是说，江飞白受伤一事？” “哼，萧城主心里明白，何须多此一问！” 萧不凡冷笑一声：“你徒弟比试受伤，就来找人讨公道，那被他打伤的人，又该去找谁讨公道？玄元二老，你们在别的地方横行霸道我管不着，但在云霄城内，还轮不到你们胡来！” 他伸出手掌，用不容置疑的口气说道：“拿解药来。” 瘦老者面寒若霜：“萧城主，你当真要插手此事？！” “城内所有的事情，都在萧某的管辖之内，你说我该不该插手！废话少说，这解药你给是不给？” 胖老者怒道：“不给又怎样？萧不凡，你以为我们兄弟当真怕你不成！” “那我就打到你怕！” 冷喝声中，萧不凡一步跨过了十余丈的距离，伸手抓向二人衣领，速度之快，实属罕见。 玄元二老猛然感到面前一片紫色身影闪动，两只铁掌由远及近闪电般的来到近前，大惊之下，长剑挥舞成风，数十道寒光凭空出现，同时扫了过去。 萧不凡身子微侧，横掌拍出，准确无误的落在了剑身之上，刚猛无铸的真元汹涌而出。 玄元二老齐齐闷哼一声，手臂顿时感觉疼痛欲裂，几欲折断，大骇之下，两人拼命向后退去。 岂知他们退的虽快，但萧不凡更快，紫影一闪，鬼魅般的欺到二人近前，在他们胸口各自拍了一掌。 一胖一瘦的两道身影，如狂风中的两片树叶，一直退出去二十几丈才终于停下，一道醒目的血迹，从二人的嘴边缓缓溢出。 一招之间，玄元二老均告受伤，这，还是萧不凡有意留手的结果，众人心中惊佩：凝魂境的高手果然厉害！ “云霄城主的确名不虚传！”瘦老者用袖子拭去嘴边的血水，眼神变得锋利如刀：“我们兄弟领教了！” “那你们也应该知道，这一掌，我只用了五成力道！若非看在你们宗主的面子上，你们两个，现在已经成了萧某的掌下之鬼！” 瘦老者纵声长笑，远远的传了出去：“哈哈……萧不凡，你以为，这样就能让老夫感激于你？哼，谁能笑到最后还不一定呢！” 两人联手都不是萧不凡的一招之敌，所有人都在纳闷，这两个家伙究竟是哪里来得自信，这种情况下还能口出这等狂妄之言。 萧不凡眉头微皱，暗中感到一丝不对，这两人神色如常，底气十足，不似故意虚张声势，想来必有后手，只是，不知道这后手是什么。 正欲开言，忽然见远方天际出现了一个人影，正以闪电般的速度朝这里飞来，呼啸的飞掠破空之声，隔的老远便清清楚楚传进众人耳内，只数息之间，就来到了练武场上空，一声长啸，那道人影飘然而落。 当看清此人的模样后，别人还不如何，萧不凡和海无涯却是暗暗吃惊，心中闪过一丝不详的预感。 来人身形消瘦，肤色略黑，干巴巴的脸上像是极度缺少水分，嘴上留着两撇细长的胡须，一双鼠眼游目四顾，不时的露出丝丝寒芒，给人一种极度冰冷压抑的感觉。 淡淡的扫了一眼周围，那人的目光最终落在了萧不凡的身上，略一拱手道：“萧城主，想见你一面还真是不容易！” “原来是薛城薛信使！”萧不凡面色不动，淡然笑道：“不知薛信使怎么会这个时候前来云霄？莫非圣皇城又有御令，劳烦你不远万里赶来传达？” 薛城自怀中拿出一枚不知是何物所铸的令牌，举过头顶，看着萧不凡冷冷的说道：“圣皇有令，近日来云霄城一连发生数起灭门惨案，死伤太巨，导致百姓惊惶，民心不安，影响十分恶劣！萧不凡身为一城之主，未能及时捉拿凶手，令其至今逍遥法外，有失守护之职责，按律当撤销其城主之职，再听调用。然，念其往日护守云霄，致使一方百姓安居升平有功，故将惩处延后，责令其三十日内务必将凶手捉拿归案，若违时限，不但即刻撤销其城主之职，更需前赴圣皇城接受惩罚！此事着令薛城信使监督，御令即日生效！” 说完，薛城将令牌递到萧不凡面前，道：“萧城主，接令吧。” 萧不凡将令牌拿过来，输入一丝真元，顿时，一股信息传进脑海，里面记载的内容果然和薛城所言一般，他将令牌收到怀中，淡淡的道：“薛信使远来辛苦，还请移驾萧府歇息。” 薛城摆摆手：“城主大人无需客气，薛某此次身负监督之职，若住进城主府里，怕会让人说三道四，为避嫌疑，此番我就住在逍遥楼吧。” 他口中的逍遥楼，乃是西城中相当奢华的客栈，但最主要的，那里的老板正是陆家家主——陆成鼎。 萧不凡心中一动，似乎明白了什么，道：“既然这样，那萧某不便勉强，薛信使，请吧。” 薛城指了指玄元二老，道：“这两位是薛某的朋友，我们一起走，想必萧城主没什么意见吧！” “朋友？”萧不凡虎目中闪过一丝神光：“薛信使身在圣皇城，轻易不宜外出，怎么会和他们是朋友？” “这个，好像我没必要向萧城主解释吧！”薛城皮笑肉不笑的说道：“难道薛某活了这么多年，还没几个朋友不成！” 言下之意，自然是怪萧不凡管的太宽，多此一问了。 萧不凡看了一眼面带得意之色的玄元二老，淡笑道：“既然是薛信使的朋友，那萧某自然不会不给面子，不过，他们需要拿出解药才可以离开，否则的话，恕萧某无法从命。” 萧不凡是何等精明之人，他早就看出薛城来得时机不同寻常，而薛城此举明显是帮玄元二老解围，想凭借信使的身份对自己施压。 但是，他却忽略了萧不凡的决心。 “萧城主，难道，本信使的话你没明白？”薛城的语气开始变得不客气：“我再说一遍，他们是我的朋友，我现在就要带走他们！” 萧不凡不在乎的说道：“你也别忘了，现在我还是城主，在圣皇城没有正式撤销我的职位前，在这云霄城里，依旧还是我说了算！我不管你们究竟是什么关系，不交出解药，他们休想离开半步！” “萧不凡，你竟敢这样对我说话？！”薛城有些气急败坏的说道：“别忘了，你现在可是戴罪之身！圣皇城那边，终究还是需要薛某来说话的……” 最后这句话，却是赤、裸、裸的威胁了。 这时，海无涯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整个人变得十分虚弱，皮肤下也渐渐出现一层青黑之色，显然，他第二次和玄元二老战斗的时候，无法压制毒气，兼之剧烈的催动真元，更让毒气进一步的蔓延发展，纵然有道缘的丹药相助，竟也无法完全将毒气压住，此时若非道缘和另一名弟子搀扶，只怕连站着都做不到。 而道缘也是暗暗心惊：这究竟是什么毒？居然这等厉害，竟连师兄所赠的丹药都无法将其压制！ 萧不凡自然看见了这个情况，他没有理会薛城，依旧冷冷的说道：“交出解药，不然，死！” 第七十章 义字当先 这一下，彻底惹怒了薛城，他咬牙道：“你可要想好了，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 萧不凡连眼珠都没动一下：“萧某一生敢作敢当，从来不会后悔。倒是你薛信使，这般的维护他们，你可曾想过后果！？” 薛城面色一滞，随即冷笑道：“都说你萧不凡重情重义，是响当当的一条汉子，今日，果真是令我开了眼界！但是，就凭你一人，纵然有这些个不成材的家伙帮手，也打不赢我三人的联手吧！” 这薛城和萧不凡一样，实力也是凝魂初境，但是，他能有此修为，可不是像萧不凡这样一步一步的苦练战斗得来，而是他近水楼台，靠了圣皇城数不尽的天才地宝堆砌而成，所以，虽然两人的境界相同，但要论真实的战斗力，他可是逊了萧不凡不止一筹。 而且他也知道，萧不凡有一套十分霸道威猛的功夫——九变惊神掌。正是凭借着这套掌法，萧不凡不知打败了多少比他强大许多的敌人，多次逢凶化吉，有惊无险。 不过，说到底薛城毕竟也是真实的凝魂初境修为，虽然单打独斗赢不了萧不凡，但要是加上玄元二老，情况可就不同了，这两人的实力也是不俗，三人联手，或许还真能和萧不凡打上一场。 “打不打得赢，那要试过才知道！”萧不凡缓缓向前走了一步，一身凌厉的气势含而不发，直直的盯着薛城：“萧某好久没有和人动手了，难得今日因缘际会，我就陪你们活动活动筋骨。” 瘦老者眼珠一转，接口道：“薛老弟，你与萧城主乃是旧识，若因为我们兄弟动手，在下心中实在过意不去，今日，我就看在你的面子上，将解药给了他又何妨！” 说完，他掏出一个玉瓶，随手扔给萧不凡，道：“一天一颗，连服三次，他的毒自然解掉。” 萧不凡看着手中精巧细致的玉瓶，眉头微微皱起，脸现沉思。他不明白瘦老者为何会突然改变主意，要说真是看了薛城的面子，那是白痴都不会相信的，但他又无法证实对方所说真假，一时间有些犹豫。 “怎么？萧城主是信不过在下？”瘦老者看着他，语气轻松。 “我要看到效果，你们才能离开。”萧不凡冷冷说了一句，随后从瓶中倒出一颗褐红色的药丸，来到海无涯身边，喂他吃了下去，回头对瘦老者道：“你若敢耍花招，萧某绝不会放过你！” 瘦老者冷笑几声，没有说话。 不多时，海无涯身上的青黑色逐渐消退，呼吸渐趋平稳，人也有了力气，看着萧不凡微微点头，示意自己已经好了很多。 瘦老者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道缘，说道：“萧城主，我们现在可以走了吧！” 萧不凡头也不回：“云霄城不比玄天剑宗，希望你们好自为之。” “萧不凡，你的时间只有一个月，若还不能抓住凶手，到时可莫怪本信使不讲情面！” 扔下这句话，薛城与玄元二老并肩离开云霄武院。 在海无涯的命令下，众弟子纷纷散去，转眼间，偌大的练武场便只剩下他和萧不凡以及道缘和雷落。 “萧老弟，这次，我又欠你一个人情！”海无涯收回长剑，抱拳行礼。 萧不凡挥挥手：“以咱们的交情，还用得着说这个吗！我只是担心玄元二老！”他的眉头微微皱起：“我说他们怎地如此胆大，原来是仗了薛城的势！” 雷落问道：“这信使一职到底是个什么职位，就敢对您指手画脚的吆五喝六？” “信使没有职位！说白了，就是个送信传达消息的差事罢了！”萧不凡叹道：“只不过，他能随时和那些大人物说上话，正所谓人嘴两张皮，说好说坏，还不是他几句话的事情！纵然你身正不怕影子斜，也难保他抓住你一件小事添油加醋的谗言败坏！所以，每个城的城主都不愿与之交恶，以免生出不必要的麻烦！也正是如此，使得这个差事变得甚至比一城之主的权利还要大。” 海无涯道：“萧老弟，我看此事没那么简单！逍遥楼是陆家的产业，玄天剑宗与陆家的关系咱们都知道，如今，薛城更是毫不掩饰的帮玄元二老解围，这其中要说没有事情，嘿嘿……打死我都不会相信！” “他们之间肯定有问题！”萧不凡点点头：“但让我不明白的是，按照圣皇城的规矩，身为信使，等闲不得轻易离开圣皇城，这薛城不知为何竟会与玄元二老成为朋友，这件事当真是奇怪之极！” 道缘看了两人一眼，欲言又止。 海无涯道：“有话就说，无须顾虑。” “其实，我也只是猜测而已……”道缘索性就将想法说出：“依照院主刚才的意思，我在想，城内那些被灭门的世家，会不会是陆家所为？又或是在幕后操纵？如果萧城主因此而被罢免，那么，最高兴也最能得到实惠的，恐怕就非陆家莫属了吧……” 两人闻言，同时一愣。 随后，海无涯一拍大腿：“萧老弟，这话说的有理！仔细想想，陆成鼎这老家伙还真能干的出来！我原本以为，他只是想为子报仇而已，现在看来，说不定他们还有更大的图谋，比如，将你取而代之……” 萧不凡将所有事情在心中飞速的过了一遍，眼中露出一丝寒意：“若果真是他，萧某绝不手软！” …… 且说玄元二老与薛城离开云霄武院之后，走不上两条街，三人便进入了一家环境相当优雅的酒楼。 酒菜上齐之后，瘦老者满满的斟了三杯酒，举起自己面前的酒杯，笑着对薛城道：“今日之事，多亏薛老弟仗义出手，不然，我们兄弟还真是有些麻烦！” “老哥客气了！”薛城也举起杯：“其实，我早就看那萧不凡不顺眼了！每次来的时候，他都对薛某不冷不热，摆着一张臭脸故作清高，实在是可恶之极！若非他实力不俗，能力又高，这些年没出什么纰漏，我岂会容他到现在！也是老天有眼，云霄城出了这等事情，正好让我抓住了把柄，说起来，此事还要感谢陆家主，要不是他传书告知，等此事传到远在数万里之外的圣皇城时，只怕他早就做好了应对的办法，我又如何能藉此机会收拾他！” “呵呵，老弟言之有理，此事的确多亏了陆家主！来，老夫先干为敬！”瘦老者微微一笑，当先喝干了杯中酒。 薛城亦随后喝干，放下酒杯，三人相视大笑。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瘦老者问道：“薛老弟，你看这次，有多大的机会能扳倒萧不凡？” 薛城闻言，冷笑道：“只要他在一个月之内无法抓到凶手，薛某自然会照规矩办事！”他看着瘦老者，低声阴笑：“至于有多大的机会，那就看你们二位和陆家主怎么做了……” 这句话，明显是要他们暗中出手，阻拦调查，玄元二老会意，抚掌大笑：“还是薛老弟思虑的周全，佩服，佩服！” …… 两日后，深夜。 当所有人都早已进入梦乡的时候，两条淡淡的人影，从一处豪华的建筑中出现，他们跃上高处，略一辨明方向，径直向着东边飘去。 穿过几条宽阔安静的街道，那两道人影停在了一处颇为气派的人家的屋顶，相互一点头，随即翻身而落，两柄闪着寒光的长剑也出现在了他们手中。 似乎是轻车熟路，他们蹑手蹑脚的来到主房跟前，周身弥散着浓烈的杀机，预示着下一刻即将出现的惨烈。 突然，一个炸雷般的威严声音从他们身后上方响起：“何方鼠辈，竟敢如此大胆妄为！” 一道气势浑然，彷如可以和皓月争辉的宏大剑光，从来人手中发出，带着无可比拟的狂霸之气，拦腰斩了过来。 那两道人影心中一惊，高手的直觉令他们立刻察觉到了极度的危险，想也不想，二人急忙避向两旁，同时反手劈出一剑，抵挡对方强大的攻击。 轰！ 一声巨响，随着一阵烟尘弥漫，那间房子的门窗轰然碎掉，里面熟睡的人也被这巨响惊醒，吓得惊慌失措，一时间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瑟瑟的躲在床角，胡乱的大声喊叫。 萧不凡手执长剑，冷冷的看着那两个全身都隐藏在暗处的人影，沉声喝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那两人的眼中闪过几许惊讶，随即又变为了狠厉之色，一言不发，挥舞着手中长剑，一齐杀向萧不凡。 经过适才那一招，萧不凡已然看出，这二人的实力之高，竟和自己差些有限，同样是凝魂初境，他心中暗惊：城里何时来了这等高手！ 两道诡异阴寒的剑光，如雷似电，分左右而至，直指萧不凡周身要害。 萧不凡断喝一声，不闪不避，掌剑齐出，竟是直接对战两个和自己同境界的高手。 第七十一章 目标，逍遥楼 一时间，院内到处都充斥着耀眼生寒的森然剑意，那些建筑和花树却倒了大霉，不是被逸散的强大剑气震塌，就是被齐根扫断，生机尽失。 萧不凡抖擞精神，尽管以一敌二，但丝毫不落下风，出手间大开大合，威猛大气，左手虽然没有兵器，但掌力之威猛，气势之雄浑，竟比右手也不遑多让，每一掌打出，都好像开天裂地一般，沉重激荡的掌风，迫的那名黑衣杀手根本无法近到他身前三尺之内。 这套掌法，便是他的成名绝技——九变惊神掌。 眨眼之间，三人就已交手十余招，两名黑衣杀手越打越是惊讶，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萧不凡竟有远超真实境界的战斗力，即使他们两人联手，也不能占得丝毫上风，还被萧不凡压得几乎没有还手之力。 再斗片刻，两人迭遇险招，其中一人更是被萧不凡的掌风打中，受伤吐血，这时，他们才终于明白，要想打赢萧不凡，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就是平手都很难。 是以他们不再恋战，同时长啸一声，全力合出一记强大的剑招，将萧不凡逼退丈余，身子陡然跃起，一头扎入浓浓的夜色里。 “哪里跑！” 萧不凡大喝一声，身形闪电般激射而出，紧随其后追了过去。 两人刚刚跃出墙外，就见数百近千只火把，组成一条厚实的火墙，将自己围在了中心，更远处，另有数道火龙蜿蜒而来，飞速朝这边增援。 两人一咬牙，再次腾空而起，看准了一处包围薄弱的地方，急疾飞出。 “嗖……” 无数道密集呼啸的箭羽破空之声，从四面八方响起，射向两人逃跑的方向。 暗骂一声，两人挥剑抖出一团密实刺眼的光幕，将所有箭矢挡在身外，速度不减，瞬间掠过了包围圈，临落地之时，顺手抓起了两名军士，砸向随后跟来的萧不凡。 那两个军士正在弯弓搭箭之际，猛然觉得身子一轻，借着就是一阵天旋地转，不受控制的飞向半空，还未来得及叫喊，忽然觉得后背被一只有力的手掌抓住，及至落到地面定神看时，原来竟是城主大人，两人忙躬身行礼，不住口的连番道谢。 被这么一阻拦，萧不凡知道，再想追上他们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这两人虽然打不赢自己，但这逃跑的本事却是绝对一流。 看着两名杀手消失的方向，他眼神复杂，默然不语。 …… 两名黑衣杀手一阵狂奔，围着云霄城差不多转了一圈，在确定萧不凡真的没有追上来时，这才双双出了一口大气，各自抹了抹额头的汗水，返身回去。 不料他们此时的路线，正好是经过云霄武院，尽管两人已经很小心了，但身上依旧残留的杀意和飞掠时轻微的声音，还是惊醒了灵觉异常灵敏的金儿。 看了看身边呼吸匀称悠长的道缘，金儿摇摇头，轻轻的跃出窗外，循着那丝若有若无的杀意跟了上去。 很快，它就尾随着两人来到了那处十分豪奢的建筑前，在见到两人鬼鬼祟祟的进去后，它也本想进去查个究竟，但身为灵兽，金儿却敏锐的感觉到了里面不同寻常的气息。 那股气息阴暗冰冷，而且强大，若非金儿天赋特殊，换做其他人，哪怕是萧不凡这样的高手前来，也根本不易察觉的到。无奈之下，金儿只得作罢，记下了地形位置，随后返回武院。 “你说什么？昨夜有高手从这里经过？” 天色刚亮，金儿就将此事告诉了道缘，一阵的指手画脚，摇头晃脑。 “这段时间，云霄城正值多事之秋，我想，这两人肯定不是单纯的路过……”道缘皱眉思索道：“看来，需要告知萧城主才行，正好，顺便去看看柔儿。” 金儿欢快的低吼一声，猛点着头表示同意。这些日子里，它和柔儿相处的十分融洽亲近，简直都快赶上了和道缘的关系，虽然只是几日未见，但竟是十分的想念，一听说去萧府，它自然很高兴。 因为有萧不凡的令牌，道缘不用通报，一路顺畅的来到了内宅。 刚一进院，就见小三子一脸激动的迎了上来，兴奋的道：“道缘大哥，你怎么来了？你的伤好些了吗？雷老大怎么样了？” 道缘笑着一一回答，看见他气色不错，问道：“看来，你在这里待得很不错！” 小三子腼腆一笑：“这都多亏了萧姑娘照顾！她知道我无依无靠，所以在府里给我找了个轻松的差事。现在，我每天打扫打扫院子，修剪修剪花草，生活过得不知比以前强了多少！” “既然你满意，那就好好的做事，我想，萧城主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小三子使劲儿点头：“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干活，不辜负了萧姑娘的一番心意！” “道缘哥哥，你怎么来了！” 两人正说着话，房门一开，柔儿惊喜的声音传来，她一路小跑来到道缘近前，美目中尽是满满的思念。 小三子一见，识趣的离开去干自己的活，把时间留给两人。 “我找萧城主有些事情。” 柔儿小嘴一嘟，不满的说道：“原来不是专门来看我的！” 道缘从怀中拿出一只玉钗，递到她面前：“这是我路过金妆阁的时候买的，你看看喜不喜欢。” 柔儿一见，立刻抢了过来，爱不释手的抚摸着，像是得到了什么珍宝一般，喜滋滋的道：“我就知道，道缘哥哥肯定是记挂着柔儿的！” “那现在，可以带我去见城主大人了吗？” “我一直也没说不带你去呀！”柔儿调皮的做了个鬼脸，拉着道缘的袖子：“父亲就在大厅里，我带你去。” 萧不凡静静地坐在椅子上，手边杯子里的茶水早就凉透，他似乎全然没有察觉，依旧出神的想着什么。 “父亲，道缘哥哥来啦！”柔儿脚步轻快的当先进到大厅，声音里全是喜悦和开心。 萧不凡回过神，慢慢站起来，慈爱的看着自己的女儿。 “晚辈来的冒昧，还请城主大人见谅。” “呵呵，别这么客气，来，坐吧。” 吩咐下人端上茶之后，萧不凡看着道缘问道：“这么早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道缘遂将金儿的所见之事详细说了一遍，随后道：“我怕他们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图谋，所以前来告知您一声。” 随着道缘的说话，萧不凡的脸色逐渐寒了下来，他确定，这二人绝对就是昨晚逃跑的两名黑衣杀手。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想不到，这么快就有了他们的消息！”萧不凡霍然起身，沉声道：“走，带我去。” …… 清晨，许多人才刚刚起床，甚至一部分还在揉搓着惺忪的睡眼，打着哈欠。 但是，一阵不寻常的动静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街道的另一边，大队的军士出现，粗略望去，足足有两千之众。整齐沉重的步伐，震得地面嗡嗡颤抖，一张张冷峻肃然的面孔，一杆杆雪亮森寒的长枪，无不显示着这支队伍的训练有素，战力非凡。 这，就是萧不凡的亲属禁卫军。 所有人都吃惊的看着那一杆几乎要飘入云端的萧字大旗，心中暗自猜测：这麽大的阵仗，难道，又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萧不凡一脸威严的当先而行，道缘不徐不疾的随在他身后，不多时，一行人马便来到了目的地。 “你说的就是这里？” 萧不凡微微抬头，看着面前这座豪奢建筑上的三个鎏金大字——逍遥楼，开口问道。 “不错，正是此处！”金儿给的消息绝对不会有错，道缘确定的点头。 “给我搜！” 一声令下，百余名如狼似虎的汉子应声而出，潮水般的自门口涌入。 他们之前早就得到了指示，今日要捉拿灭门惨案的凶手，是以每个人都憋足了一股劲儿，想要好好表现一番。 很快，一个胖胖的，油光满面的家伙就从里面跑了出来，看样子，此人好像是这里的掌柜。 这人抖着一身令人欲呕的肥肉，满脸堆笑的来到萧不凡面前，点头哈腰的说道：“城主大人，我们逍遥楼是做正当生意的地方，您为何劳师动众的前来搜查，这不是坏我们的生意嘛……” “是不是正当生意，我心里有数，用得着你来说！？”萧不凡哼了一声：“少给我废话，乖乖的站到一边去！” 胖掌柜被萧不凡的态度吓了一个哆嗦，不敢再说什么，赶紧退到一旁，眼睛对着一个方向隐晦的眨了几下，人群中，一个瘦小的身影随即消失不见。 正想迈步进去，突然，从楼里传出一声怒喝，紧接着，几声闷哼伴随着叽里咕噜滚落的声音传来。 第七十二章 围杀 萧不凡眼神一眯，一个闪身便进到楼内。 只见几个汉子有的抱着手臂，有的捂着胸口，有的脸颊高高隆起，但无一例外的全部都倒在地下，受伤不轻，正自极力克制着痛苦。 二楼楼梯的尽头处，薛城一脸怒气，看见萧不凡进来，冷冷的质问道：“明知道本信使住在这里，还故意派人前来捣乱，萧不凡，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命人将受伤的几人抬走救治，萧不凡冷眼看着他：“你动的手？” “哼，不分尊卑，自然就该教训！” “是啊，不分尊卑，是该教训……”萧不凡缓缓说道：“你区区一个信使，见到本城主不说赶紧上前行礼，反而在那里趾高气昂的大放厥词！是不是也该教训呢！” 薛城寒声道：“萧不凡，你敢动我！？” “今日本城主前来抓捕凶手，任何人敢于阻拦，都将被视为同党！”他一步一步的踏上楼梯，犀利的目光死死的盯着薛城：“胆敢抵抗者，格杀勿论！” 萧不凡的怒火不可遏制的熊熊而起，他恨极了被人当枪使而不自知的薛城，既然其他人不是其对手，那就只好自己出手了。 鞋底落在楼梯上发出的响动，让薛城的心里如同掀起了滔天巨浪，他看得出，这次萧不凡是真的怒了，有心想强自硬撑，但身体还是下意识的慢慢后退。 忽然，两道人影出现在薛城身后，依旧一身黑衣，黑巾遮面，像是永远都见不得阳光似得，无情的双眼绕过薛城，看向走上来的萧不凡。 这两人的打扮、气势、还有那种让人极难忘记的冰冷感觉，让萧不凡瞬间就认了出来，他眼神一缩，冷笑道：“终于现身了？我看今日，你们还能逃到哪里去！” 薛城全副心神都集中在萧不凡身上，对身后出现的两个人竟毫无察觉，他差异的问道：“你说什么？” 那两人耳听得外面传来的无数脚步跑动的声音，知道这次已被重重包围，云霄城所有士兵共有数万之众，他们虽然自负，但仍不敢言自己两人可以毫发无损的安然离开。 相互对望一眼，两人暗自点头，身形一闪，两柄雪亮的长剑忽然出现，一下架在了薛城的脖子上，两只手分左右同时拿住了他的背后大穴。 薛城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就感觉颈间一寒，背心一麻，浑身的寒毛在刹那间就竖了起来，他不可置信的扭头看去，却听见彷如死神般的声音响起：“别动！” 这声音是那么的熟悉，但此刻听在薛城耳中却彷如炸雷一般，因为，就在昨天，他还和这个声音的主人在一起喝酒谈笑，怎么好端端突然就演变成了这个状况。 “梁兄，你……这个玩笑不好玩！先把剑放下如何？”薛城果真不敢动作，脸上的表情复杂精彩之极，语气惶然，隐隐更有一丝惧意。 “谁跟你开玩笑！”那黑衣人梁兄不屑的说道：“本以为，你这个什么信使的身份可以为我们做个掩护，便宜行事，不想根本就屁用不管！既然如此，那我就看看，你的性命，可否当做护身符一用，助我们离开此处！” 听见此话，薛城都快哭了：“昨天还好好的，你怎么说翻脸就翻脸……这……不应该啊！咱们不是兄弟么……” 还未说完，那梁兄似乎有些不耐烦，挥手点了他的哑穴，心中暗骂：真丫白痴！像你这样的人，究竟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萧不凡道：“你们觉得这样就可以逃得掉？” 那梁兄桀桀怪笑道：“既然没有其他的办法，那只有弃卒保车了！萧城主，不想被上面责罚的话，就请让开一条路吧！” 不得不说，这一招虽然阴险，但真的很管用。如果信使被害的话，那作为城主的萧不凡必然会承担相应的责任，这是圣皇城历来的规矩，那梁兄正是知道这一点，才会狠心舍弃薛城这个挡箭牌，先发制人，好让萧不凡投鼠忌器，无法出手。 “看来，你们果然是有备而来，竟连这等事情都清楚。” “多掌握一些情况，总是有好处的！都说云霄城主修为不凡，手段高明，我们又怎么会没点准备呢！”手中长剑再次近了几分，薛城的脖子上随之出现了一道红线，那梁兄喝道：“废话少说，你让是不让！” 此时的薛城，虽不至抖如筛糠，但也早就已经六神无主，不知所措，他虽然实力不俗，但很少经历过这等近距离的生死，一双眼睛带着万般的哀求看着萧不凡，哪里还有之前的意气风发！ 萧不凡皱着一双浓眉，一时间竟无法想出一个两全其美之策。直接动手吧，薛城必然无幸。但就这样让他们逃掉，实在也是不甘心，更何况放虎归山，日后麻烦肯定会更大，也无法对城中的百姓交代。 正在为难之际，忽然见道缘对他暗中示意，萧不凡微微低头侧目，装作考虑的样子，看向楼下。 此时他的位置，是在楼梯的转折处，而道缘和黑衣杀手，分别在一楼和二楼，萧不凡可以看见他们任何一方，但他们却只能看到萧不凡自己。 道缘张嘴说话，却无声音传出，萧不凡仔细的盯着他的口型，只见他说的是：“当情况有变时，不要犹豫，即刻出手。” 萧不凡一愣，心说这种情况几乎无解，情况还会如何变化？ 不过，他知道道缘是个可以让奇迹出现的人，所以，出于信任，他还是暗暗点头，表示明白，同时暗运真元，随时准备出手。 闪身来到一个无人的角落，道缘拍了拍生死剑，传音道：“剑灵，该你上了。” 剑灵不满的道：“怎么一到这种时候就是我！那家伙根本就是自己找死！再说了，我现在可打不赢凝魂境的高手！” “不是真让你出手，你只要潜至他们周围，暗中放出杀意，趁他们愣神惊惧的瞬间，萧城主自然会出手！”道缘的语气，像是哄不听话的孩子：“这里人虽然多，但谁也无法做到此事，也就只有你有这个本事了。” “嘿嘿，那倒是！”剑灵得意的一笑：“等着看吧。” 楼下大堂内虽然人多，但实力都是寻常，更兼都全神贯注的看着上面，谁也没有注意到剑灵的出现，更不知道他是如何来到二楼的。 “萧城主，这没什么好想的！”黑衣人梁兄似乎不愿再等，开口道：“我劝你还是把路让开，否则，圣皇城的责罚可不是那么好承受的……” 话是这么说，但他却没有丝毫把握萧不凡会答应，因为他能隐隐感觉出，对方的眼神很是平静坚定，似乎已经做好了某种决定。 就在这时，一股极其细微，但又强大到极点的沛然杀气，毫无征兆的从身旁的房间内传出，这股杀气冰冷、漠然、带着极度的死亡意味，仿佛来自地狱深处的魔神。两名黑衣人顿时脑袋一炸：这是何等高手，怎么会有这么凝实而强大的杀气！ 两人顿时撤回长剑，如临大敌般的同时转身，死死的盯着那扇门，竟是完全顾不得再理会萧不凡。 而薛城，自然和那两人一样，也清晰的感受到了这股杀气，脸上顿时露出了绝望之色：我的老天！这得是杀过多少人才能有这样的杀气啊…… 萧不凡暗自骂道：你个笨蛋，不说赶紧闪人，居然傻乎乎的在那里发愣！今日要是死了，也是你命该如此，与人无尤！ 骂归骂，但萧不凡却没有丝毫犹豫，全力出手的他速度快到不可思议，霎时间就来到了薛城身前，双掌带着凌霸狂猛之势轰然而出，拍向黑衣杀手。 这一招，正是九变惊神掌中的第五变——鬼哭神嚎。 当他的掌力汹涌而至的那一刻，两名杀手猛然惊觉，也恰在此时，先前那股杀意陡然消失，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这一变化当真让两人有一种想要骂娘的冲动，但是，再怎么愤怒，也要先挡下这一招再说。不过，此时再想像前番那样控制薛城，已经太晚了，因为萧不凡的攻击来得太快太猛，根本容不得他们再有其他动作。 人在危险之际，往往会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潜力，这两名杀手同样如此，浑厚的海量真元，瞬间灌注到了长剑之上，耀眼夺目的光华随之显现，两人闪身后退的同时，将剑横在身前，硬接了这一招。 震耳欲聋的巨响声中，楼上的桌椅板凳纷纷被强大无比的劲风震碎，飞的到处都是，另一旁的七八间门窗也没能幸免，变作了漫天的碎屑。 薛城因为身不能动，空有一身庞大的真元却无法运行，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劲气临身。 逸散而来的威猛劲气重重的落在了他的后背之上，薛城狂喷出一口鲜血，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前飞出数丈，重重的摔落在地，浑身疼痛欲裂，脸色苍白。 借着这一拼的反冲之力，两个黑衣杀手闪电般的倒飞而出，身子在空中猛然一扭，一剑劈碎了面前的窗户，一跃而下。 萧天荡一声令下，无数箭矢冲天而起，如蝗虫过境一般的射向两人。 面对着这几乎将太阳都遮蔽住的箭雨，两人也各自拿出了压箱底的本事，将长剑舞成密不透风的两个光球，护住周身要害，全力的向外突袭而出。 萧不凡扫了一眼窗边滴落的血迹，心中发狠：我就不信，这次你们还能跑得掉！ 第七十三章 激战 他没有理会受伤的薛城，身子也急疾掠出，紧随其后。 尽管两个杀手已经极力防护，却仍旧是无法完全挡下成千上万的箭雨，每人身上都最少插着四五支箭，入肉数寸。以他们的实力，寻常的箭实在很难造成伤害，这些，全都是重弩所发，力量之强，纵然他们有罡气护体，也照样无法无视。 可惜的是，仓促之间，萧天荡只调来了一百几十把这样的重弩，要想一击杀掉两名凝魂境的高手，实在是力有未逮。 不过，这已经够了。 那些箭全以精铁打造，箭尖更是经过特殊加工，形状怪异，虽然只有拇指大小，但每个上面都带有血槽，一旦被射中，人体的血液就会随着这些血槽快速流出，进而因失血过多无力再战，直至死亡。 虽然身上有伤，血流如注，但两个黑衣杀手却不敢稍有停留，就连简单的包扎都不敢，因为不但萧不凡沉猛的攻击眼看又到，而且下方还有无数的弓箭即将再一次射来，他们将身法展到极致，在房顶上略一借力，飞快的向西方逃去。 那里，距离城外最近。 突然，三道清凉的剑光突兀乍现，拦住了黑衣杀手的去路，海无涯豪迈的笑声响起，和他一起出现的，还有罗章和白如甲两位院主，三个须发飘飘的老者稳稳的站在了房顶之上。 “萧老弟，我们三个老家伙来晚了！” 萧不凡心中一喜，笑道：“三位，有劳了。” 白如甲朗声道：“城主无需客气，身为云霄城的一份子，我们自当出力！更何况他们做出了如此伤天害理之事，正所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自然应当重重严惩，以慰逝者在天之灵！” “三位，这两个家伙虽然受伤，但犹有一战之力，而且逃跑的本事比兔子还要厉害，你们要多加小心！” 罗章和白如甲的修为要略逊海无涯一筹，乃是归一中境，即使是三人联手，正常来讲也打不过凝魂初境的高手，不过现在两个杀手受了伤，三人对上一个的话，应该问题不大。 但战斗这种事情很难说，哪个行走江湖多年的武者没有点保命的本事呢！萧不凡怕他们有失，又不便直说，怕伤了三人的面子，所以只好隐晦的出言提醒。 罗章手执长剑，冷眼看着两个杀手，对萧不凡道：“城主大人不用担心，我们理会得！” 四人分站四方，将两个杀手围在了中心。 “既然走不了，那就不如放手一战！”那位梁兄恶狠狠的吼了一句，竟然直接扑向了萧不凡。 另一人则剑出如风，攻向了罗章，他看得出，这几人中，唯有罗章实力最弱，想先重创于他，减少些压力。海无涯和白如甲岂能如他所愿，纷纷大喝一声，合身扑上。 六人分作两团，翻翻滚滚的打了起来。 萧不凡目光如电，出掌如风，纵然那梁兄的剑法再如何诡异刁钻，依旧被他压在下风，难有还手之力。 而另一个杀手情况却好了不少，灵敏的身形在海无涯三人的剑光中穿插自如，一柄长剑也是有攻有守，竟是一个势均力敌的状态。 兵器的碰撞，真元的对轰，惊天动地，振聋发聩，无数间房屋被强大的劲气震得东倒西歪，摇摇欲坠，许多人惊慌失措的跑到了街上，瞠目结舌的看着这场一生中都未曾见过的惊天大战。 这一战，三个院主打得是无比过瘾，酣畅淋漓，他们很久没有这般联手对敌了，一时间仿佛又回到了年轻的时候。海无涯更是大吼连连，凌厉绵密的剑气不要钱似得倾泻而出，好像少出一剑，又或者没尽全力，就跟吃了多大亏一样。 又是一剑挥出，海无涯刚刚跃上半空，却猛然觉得腹中一阵难以忍受的绞痛，纵使以他的忍耐力，依旧有些抵受不住，脸色瞬间变得无比苍白，呼啸奔涌的真元刹那间消失不见，痛呼一声，他的身子直直的落向地面。 “海兄！” 白如甲和罗章同时惊呼一声，全力拦下劈向海无涯的一道凛冽的剑光，就要下去接应，但黑衣杀手却不给他们这个机会，猛然攻出十余剑，逼得他们不得不先保自身。 两道迅捷的身影，在海无涯即将落地的那一刻，险之又险的接住了他。 正是道缘和萧天荡。 这种战斗，以他们现在的实力还无法插手，所以只好一直在旁观战，一见海无涯突然自半空落下，两人心中一惊，不约而同的飞身而出。 “海院主，你怎么样了？” 萧天荡十分惊诧，以道缘的实力，竟能跟上自己的速度，但这个当口却不是讨论这件事的时候。 海无涯满头大汗，脸色发青，紧闭着双眼，竟连身体都有些僵硬。 道缘搭上他的脉腕，略一探查，忍不住皱眉道：“怎么会中毒？” “中毒？！”萧天荡愣道：“不是已经好了吗？” 道缘摇头道：“难不成，玄元二老给的解药有问题？” “肯定是这样！”萧天荡顿时醒悟，恨恨的说道：“这两个混蛋，真是该死至极！” 另一边，萧不凡不知海无涯发生了什么事，还只道他被另一名杀手重创，大怒之下，一声长啸，惊神掌全力而发，他的身子顿时化作了漫天紫影，将那位梁兄裹了个严严实实。 之所以先前没有全力尽出，他其实是想看看这人的武功路数，到底所属何门何派，若知其根源，就算他跑得了和尚，还能跑得了庙么！岂知以他的见识和阅历，打了这么长时间，竟还是无法识出对方身份，当见到海无涯受伤坠地之时，他终于不再犹豫拖延，震怒之下，实力尽现。 数不清的噼啪声和闷哼声，从紫影里飘出来，五息之后，紫影敛没，两人的身形慢慢显露。 萧不凡目光凛然，冷漠无情，稳稳的站在房顶上。 那位梁兄半跪在另一边，手中的剑已经成了半截，左手紧紧捂着腹部，浑身衣衫破烂不堪，蓬头垢面，比街边的乞丐也强不到哪里去，鲜血湿透了黑色的面巾，缓缓滴落在青灰色的砖瓦之上。 “你的丹田已经被我破掉，乖乖的束手就擒，我可以考虑饶你一命！” “嘿嘿……”那梁兄挣扎着站起来，眼中闪过一丝苦涩：“技不如人，我无话可说，但是，你若想从我口中问出些什么……萧城主，不要痴心妄想了！” 话音一落，他猛然一咬牙，脸上立刻闪过一阵黑色，旋即，身子直直的向后倒去，竟然就此气绝毙命。 很显然，像他这等杀手，口中必定含着某种剧毒无比的药物，以便山穷水尽，穷途末路之时了结自己。 而此时，另一个黑衣杀手一见自己的同伴身亡，又见萧不凡飞身而来，心中大感绝望，而这绝望，很快就变成了无尽的疯狂与愤怒，他大吼一声：“反正活不了，那就跟老子一起黄泉做伴吧！” 这句话吼出，正在激战中的他身子陡然一停，随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起来，一股决然沉闷的狂暴意味轰然出现。 “小心！”萧不凡高声大吼，急速飞来。 凝魂境高手的自爆可不是闹着玩的，那些庞大的海量真元，在被极度的压缩之后，一瞬间爆发出来的威力绝对有惊天裂地的威能，罗章和白如甲若不能及时的离开那杀手的五丈之外，纵然他们的实力是归一中境，也毫无意外的铁定玩完！ 也幸得两人一生经历过无数次的战斗，对敌之经验异常丰富老到，危急之中，两人全力对了一掌，借着强大的反冲之力，身子一左一右的激射而出。 “轰隆隆……” 堪比石破天惊一样的巨大响声回荡在半空，下方的数十间房子像是被巨石砸中一般，刹那间成了一片废墟，无数的烟尘冲天而起，遮天蔽日。 幸亏道缘和萧天荡早已带着海无涯离开，不然，他们势必会被强大的破坏力波及到。 剧烈爆炸所生出的强大气浪，形如水波纹般的激荡而出，其速度比白如甲和罗章的闪避快了不知多少倍。 尽管二人已经尽力而为，但还是没能闪到安全地带，噗噗两声，二人几乎同时喷出一口鲜血，身子像断了线的风筝，径直落向地面。 “接住罗院主！” 萧不凡对着罗章下方的一队士兵吼了一声，身子猛然下扑，冲向离他较近的白如甲，猿臂轻探之下，一把将其接住。 听见城主下令，那些士兵不敢怠慢，纷纷冲了上去。一个高大威猛满脸胡须大汉速度最快，他越过众人，一下托住了罗章的身子。 此人正是高统领。 岂料他的手刚刚抓住罗章，猛然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顺着手臂传来，双腿一颤，噔噔噔连退十几步，撞在了随后而来的士兵身上，只感觉胸口烦闷难当，如遭重击，他身后的士兵也被撞到了二十几人，顿时响起一片哎呦之声。 第七十四章 搜查陆家 “白院主，你感觉如何？” 轻轻落下地面，看着白如甲苍白的脸色，萧不凡急忙问道。 白如甲一连咳嗽了半天，才终于缓过气来，忍痛答道：“受了些伤，不过离死还远，要不是我们见机得快，只怕这次还真不好说！对了，罗兄怎么样了？” 高统领走过来道：“伤的不轻，只怕要将养几个月，不过性命无碍，但海院主他……” 两人心中一紧：“他怎么了？” “少城主说是中毒，末将也不知情况到底如何！” 将白如甲交给身边的人，萧不凡立刻来到了海无涯跟前，看着他面上已经有过一次的青黑色，哪里还不明白原因，看着道缘皱起的眉头，他关心的问道：“情况如何？” “不是很乐观。”道缘微叹，担忧的说道：“之前的毒的确是解了，现在所中的却是另一种，如果我所料不差，玄元二老应该是将制作这种毒的药物分开，混入了解药当中，当海院主吃下最后一颗时，三者合一，便又形成了一种全新的毒，而这种毒，比上次的同样霸道，我喂他吃的丹药居然收效甚微！看来，要尽快找到相应的解药，不然，海院主的情况堪忧！” “知道这是什么毒吗？”萧不凡问道。 道缘缓缓摇头：“我虽然不知，但可以试着延缓毒气的蔓延，时间上……最多三日。” “好一个玄元二老！”萧不凡眼中闪过一道厉芒：“既然你们找死，那就莫怪萧某辣手！”随即吩咐高统领道：“你带人将三位院主送回去修养，我现在就去会会那两个老东西！” “末将遵命！” 这时，薛城来到近前，他虽然被劲气的余波所击中，但毕竟内力浑厚，抗力强悍，所以伤的倒不是很重，而且早就已经自行冲开穴道，行动自如。 “萧……萧城主，薛某前来请罪！多谢您大人大量，不计前嫌，救了我一命！”此时的他，哪里会不明白自己是中了圈套，被人当成枪使了，再次面对萧不凡的时候，尴尬、羞愧、懊悔、愤怒等等等等，各种表情精彩之极。 “薛信使，有话还是等我回来再说吧。”萧不凡淡淡的说了一句，吩咐萧天荡留下处理善后事宜，他不再耽搁，直接带人离开，前往陆府。 …… 玄天剑宗每隔两年都会来云霄城招收弟子，而落脚之处，自然就是陆府，那里住处宽阔敞亮，环境奢华，而且还有陆成鼎特意建造的场地，以供招收弟子之用，这般举动，颇为玄天剑宗上下喜欢。 以玄元二老的性格，萧不凡肯定他们不会住在其他地方。 一行人马浩浩荡荡，哪消半个时辰，早就来到陆府门前。 两个门子一见竟是城主大人带着大队兵马到来，心中顿时感到不妙，一人赶紧飞身前去通报，另一人则点头哈腰的来到近前，一脸谄笑道：“不知城主大人大驾光临，未能远迎，恕罪恕罪！您请稍等，我家老爷很快就来迎接……” 身为门子，这类的话他不知说了多少次，当真是张嘴就来，熟极而流。 萧不凡冷冷的打断他：“我怎么敢让你家老爷迎接？！还是我亲自进去吧！” “城主大人……这不合适吧！您的身份如此尊贵，自当是我家老爷出来迎接才是……” “你是在说我不请自来，冒昧无礼？” 门子自然是这个意思，但他可万万不敢说出来。 “给我滚开！” 萧不凡沉喝一声，震得他一阵头晕目眩，心头如响重鼓，惊骇之下，赶紧退到了一遍，不敢再多言语。 “我道是谁，原来是城主大人驾到，怪不得有如此的威风！”大门内，陆成鼎和陆成云一前一后大步走出，来到门外站定，脸上一副不阴不阳的表情。 “玄元二老可是在你这里？”萧不凡也不废话，直接开门见山的说明来意。 “走了。” “走了？陆成鼎，你最好不要骗我！” “你若不信，我也没有办法。” “好说。来人，给我进去仔细的搜！”萧不凡沉声吩咐。 “且慢！”陆成云大喝一声，脸色阴沉无比：“萧城主，所谓官不入民宅，你这般强行搜查，好像不合规矩吧！” “想要规矩是吗？那好，我就让你知道知道……”萧不凡微微冷笑，大声道：“本城主得到消息，陆家可能藏有此次灭门惨案的凶手，故此前来搜查，你等若不配合，那就说明心中有鬼，要是胆敢抵抗，那就说明此消息为实。众将听令……” “属下在！” 近千人同时大声回应，整齐冷峻的声音直冲云霄，震得地面都颤抖起来。 “五百人包围陆府，防备有人从他处逃走，剩下的人即刻进入陆府搜查，不得放过任何可疑之处，若有拒不配合者，不用废话，先拿下再说！要是有人敢抵抗还手，则一律视为凶手同党，格杀勿论！” “是！” 顿时，整个队伍应声而动，呼啦啦分成两拨，五百人分成一个长队，将偌大的一个陆府围的严严实实，密不透风，另五百人则手执长枪，前呼后拥的涌进了陆府。 “你……”陆成云气的脸色铁青，双拳一握，意欲出手阻拦。 陆成鼎一把拉住他，缓缓摇了摇头。 “大哥……都欺负到头上来了，难道咱们就这样干看着！？” 陆成鼎深沉漠然的看着萧不凡，低声道：“不可因小失大！让他们去搜，反正也搜不出什么来。” “可是……我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们赞忍一时之气，待时机一到，定要将今日之辱百倍奉还！” …… 进入大门后的那五个百人队长，对着各自的属下坏笑着示意了一番，众人会意，立刻四下散开。顿时，陆府便响起了鸡飞狗跳的嘈杂惊乱之声。 这些人中，有的是曾经受过陆家的欺负，敢怒而不敢言，今日好不容易有了机会，自然要为自己出口恶气。有的则是听多了陆家所做的伤天害理之事，纯粹是抱打不平。更有一些则完全是有劲儿没处使，故意来搞破坏。 最主要的是，萧不凡话中的意思，他们都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既然城主大人都说得这么明显了，那还怕个球！看什么不顺眼，砸就是了！这些人都是些生龙活虎的汉子，生猛有力，先不说打仗如何，反正搞破坏绝对敢称第一。 半个时辰后，五百人带着兴奋又解气的神色鱼贯而出，意兴十足的各自归队。 一名年纪略大的百人队长来到萧不凡面前，躬身施礼：“回禀城主，属下等已经仔细搜过，没有发现。” 萧不凡点头道：“既然这样，那咱们就收队回去吧！”又对着陆成鼎兄弟略一抱拳：“现在，已经证明凶手的确不在此处，两位，告辞了！” 当陆成鼎两人走进家中，看清了里面的情况时，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触目所及，屋里屋外，原先好端端整齐豪奢的各种花树山石、点缀摆设，以及名贵的家具桌椅，此时全都东倒西歪的散落在地，甚至有些珍贵的花草竟被连根拔起，还有那一池先前清澈见底的碧水，也变得浑浊不堪，千奇百怪的假山，竟被人硬生生砸成了数截，栽落于地，至于其他的就更不用提了，反正就是四个字形容——一片狼藉！ 陆成鼎还好些，虽然怒极，但终归还是竭力忍了下来。 但陆成云就不行了，他身体难以抑制的颤抖着，脸上的肌肉扭曲到不可思议，两眼几乎要喷出火来：“这……这他娘的是搜人还是抄家！”突然抬头仰天，悲声大吼：“萧不凡，老子和你没完！” …… 虽然借机对陆家略施惩罚，萧不凡心中很爽，但他仍旧不能真正开心起来。玄元二老没有找到，那就意味着海无涯的毒无法解掉，纵然是把荀大夫找来，且不说他能不能解，光是时间上就来不及。 道缘的话他言犹在耳，三日的时间，像这种无名剧毒，就算是知道了提炼解药的药材是什么，单单是搜集齐全都未必来得及，更遑论其他了！ 一脸沉重的来到云霄武院，正巧碰到雷落，萧不凡问道：“海院主现在的情况如何？” “老大已经用金针渡穴，封住了海院主的十余处大穴，将毒气暂时压制住，但是，若三日之内寻不到解药，到时毒气将会全面爆发，流入心脉，那就……” 那就什么，雷落没有说出来，但萧不凡岂会不知他的未尽之言。 “告诉道缘，尽一切力量保住海院主，拖延毒气爆发的时间，无论付出何等代价，萧某也一定要将解药找到！” 看着萧不凡转身欲行，雷落奇怪的问道：“您不进去了？” “帮不上忙，进去也是徒惹伤心而已！”萧不凡皱眉轻叹，随即，他的眼神变得如刀锋般锋利：“我已吩咐守城将士全城戒备，凡是过往行人，许进不许出，我倒要看看，这玄元二老到底能藏到哪里去！” 第七十五章 皓月清莲 一间毫不起眼的普通房子里，两个灰衣老者一站一坐，坐者心沉气稳，站者踱步不停。 “我说师兄，你怎么还能坐的下去？咱要是再不想办法离开，只怕过几日想走都走不了了！” 说话者，正是玄元二老中的胖老者。 “慌什么，这里安全的很，没人能找得到。”瘦老者睁开闭了许久的眼睛，看了一眼有些焦躁不安的师弟：“再说了，你以为现在走就容易？我敢说，现在萧不凡肯定四处寻找咱们的下落！要是贸然现身，那才是正中他的下怀。” 胖老者有些埋怨的说道：“你也是，为何非要现在就杀那小子？以后机会不多的是？现在可好，搞得我们现在如此狼狈！要不是陆家主提前告知咱们离开，并准备了这样一个隐秘的地方，只怕萧不凡早就找到我们了！” “哼，为何现在杀？”瘦老者顿时有些咬牙切齿：“你也不想想，我何时受过这样的鸟气！好不容易收了一个资质天赋都很高的弟子，辛苦栽培了二十多年，花费了我多少的心血！多少的钱财！现在却被人打的信心尽失，傲气全无，浑浑噩噩如同白痴一样，更是衍生出了难以消除的心魔，武道之路一朝尽毁！你说，这口气我如何咽的下？！这个仇我如何能不报？！” 他越说越激动，脸色渐渐狰狞，双拳紧握：“我恨不得，将那个臭小子扒皮拆骨，生啖其肉，打散他的神魂，让他永不超生，方才解我心头之恨！” 胖老者见师兄真的动了怒，心里有点惊惧，弱弱的道：“那你为何要对海无涯用毒？惹了他，就等于是惹了萧不凡，咱们不是更麻烦？” “不管是谁，只要阻我，那就活该他倒霉！海无涯仗着修为比我们高，竟敢不知死活的为那小子出手，这是他自找的！”瘦老者依旧怒气难消：“此次他中了我的七绝寒毒，我看他还能活到几时！至于萧不凡，哼，不用怕，我已经大长老发出讯息，告知了这边的情况，等他一来，咱们就再也不用这般躲躲藏藏了！” “对了……”胖老者忽然想起一事：“薛城那边也不知道现在如何了，我总觉得这家伙靠不住！” “这还用问！”瘦老者有点恨铁不成钢的道：“你没听陆家前来报信的人说吗，萧不凡和海无涯他们联手对付两位使者，那薛城自然就会明白怎么回事，我现在担心的是，他会对萧不凡说些什么，这样的话，陆成鼎可就有些麻烦了！” “你说，两位使者能逃得出去吗？” 瘦老者缓缓摇头：“我看够呛，萧不凡一人他们就未必挡得下，再加上那三个老家伙和那么多兵将，只怕这次真的是凶多吉少啊！” 胖老者道：“这都怪陆成鼎！以他现在的身份和地位，竟然还不满足，非要当什么城主，让两位使者搞出了那多么事情，现在好了，儿子儿子没了，事情事情也没办成，真是羊肉没吃成，反弄了一身骚！” “这你可就冤枉他了。” “哦？难道不是这样？” 瘦老者捻须一笑：“当然不是，你以为他陆成鼎能命令的了两位使者？！告诉你吧，杀那几个世家，完全是两位使者奉命行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师兄你快告诉我！” “你呀！平时什么都不关心，最后还是要让我说！”瘦老者苦笑摇头：“我估计，上面可能要有什么大动作，所以让两位使者故意如此，一来可以收敛不菲的钱财，二来也可以借圣皇城的手将萧不凡逼下台，再将陆成鼎推到城主的位子上，这样一来，不但少了一个阻力，而且办事也更加方便顺利！” 胖老者立刻醒悟道：“原来是这样！” “不止这些！”瘦老者看了他一眼，继续道：“上面还想借机安排人去第一楼，参悟混沌神碑，此次飞白和万龙万虎代表苍林武院参加比试，就是大长老听了上面的意思，从而做出的决定。” 一说到江飞白，他忍不住又是一阵怒火中烧。 胖老者见他又有发飙的趋势，连忙岔开话题：“那大长老何时能来？” “别急，会很快的。” …… …… 夜晚，道缘静静的坐在昏迷不醒的海无涯身边，脸现担忧。 “剑灵，连你也看不出海院主所中何毒么？” 虚影一闪，剑灵缥缈的身形出现在屋内。 “他中的毒，乃是由七种阴寒之物混合而成，无形无色，无根无源，这种毒的炼制方法最起码有上百种，除非施毒者亲自说出所用毒物的名称，不然，外人是很难知道的！” “那你所说的金针渡穴之法，可以再次使用吗？三天的时间，如果玄元二老有心想躲的话，我怕萧城主很难找到他们。” “不行。”剑灵的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肯定的道：“他之前运功太巨，毒气已经深入到脏腑之间，现在金针封住了他的血脉运行，阻止了毒气继续侵蚀，以他如今的修为而论，三天的时间已经是极限了，要是时间再久的话，他的身体会受不了的，到时候，就算找到了解药，他也会因为血脉被封太久而成为废人！这一点，你是不用想了。” “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那就只能看他的运气了！” …… 一连两天的时间过去，身在兵部衙署的萧不凡，依旧没有收到城内巡查将士任何有关玄元二老的消息，守城将士也没有发现可疑人物，这让他有些坐立不安，眼看时间就剩下一天，要是再找不到解药，那海无涯可就真的危险了。 这两****未曾合眼，但丝毫不见疲态，望着有些昏暗的天空，决然自语道：“海兄，如果此次你有什么不测，萧某发誓，宁可这个城主不当，也要杀上玄天剑宗，将玄元二老的人头拿回来，为你报仇！” 这时，兵部大门口处跑进来一人，正是萧府的管家。 萧不凡皱眉道：“冯伯，你怎么来了？” 此人在萧府待了数十年，比萧不凡的年纪还要大，一直兢兢业业，任劳任怨，所以萧府上下都尊其一声冯伯。 “老爷两日没有回家，夫人着我前来问问，看可有什么消息没有。” 萧府离兵部距离不近，这冯伯一路跑来，竟脸不红气不喘，看来，也是身负玄功之人。 看见萧不凡摇头，冯伯微微叹息，接着道：“对了，薛信使前日便去到府里，说要见老爷，您看……” 一提起薛城，萧不凡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要不是他，海院主怎么会变成这样！告诉他，我没空回去，要见我，就让他来兵部。” 对薛城，萧不凡简直有些恨得牙根痒痒，但他也知道，此人虽然修为不低，但见识阅历少的可怜，不然也不会轻易被人给忽悠住了，而且以他的身份，既然已经知错，萧不凡也不好再多做追究。 果然，在冯伯回去不久后，薛城便来到了兵部。 “薛某在贵府恭候两日，适才冯管家告知，才知道萧城主原来一直在这里……” 萧不凡冷冷的道：“薛信使，找我有事？” “这……”薛城尴尬的道：“一来是想请罪，二来也是看看事情进展的如何？” 他身为信使，与萧不凡可算是同袍同泽，现在居然帮助外人对付自己人，就算是受人蛊惑，但消息要是传到圣皇城，那他这个差事算是干到头了，好不容易才混到了这个位置，他可不想就这么丢掉，想起之前自己对萧不凡的态度，薛城现在悔的肠子都快青了。 “请罪就免了，还请薛信使以后不要轻信于人，以行差踏错，免惹祸上身。” “是是是，萧城主教训的是！薛某今后必定不会再重蹈覆辙！” 薛城态度异常恭敬，搞得萧不凡想借机发飙都没有借口。 一时间，气氛似乎有些尴尬。 犹豫的良久，薛城终于一咬牙：“薛某知道，此次海院主之事实在跟我有莫大的关系，所以，为了稍赎我的罪衍……”他手掌一翻，一株闪着温润柔和光华的莲花出现在萧不凡面前：“萧城主请看。” “这是……天冰玉莲！”萧不凡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眼中闪过一道不可置信的神芒。 薛城忙道：“不不不，城主不要误会，薛某哪里会有那等神物！此物名叫皓月清莲，珍奇神药中排名六十八，比天冰玉莲差了十万八千里！不过，却也是我花费了极大的代价才搞到手的，若非为了弥补薛某所犯下的过错，说什么我也不会拿出来的！” 萧不凡看得出，薛城说的是实话，从他脸上那万般不舍，肉痛到极点的神情就明白了。 “你是说，将此物送给海院主，以解他所中之毒？”再看薛城时，萧不凡竟忽然发现，这家伙其实……好像……貌似……也没那么讨人厌。 “不错！”薛城重重的将皓月清莲放到桌子上，生怕自己后悔的样子：“我不敢说一定能解掉他的毒，但肯定会有帮助。” “那事不宜迟，萧某赶紧将它送到武院去，薛信使，多谢了……” 萧不凡一把将皓月清莲捧在手中，一步跨出了门口，最后三个字说出来的时候，人早已不见了踪影，只留下薛城一脸惊愕的呆愣在原地。 第七十六章 长工剑灵 此时距道缘所说的时间只剩下半日，萧不凡心中焦急，他顾不得自己的身份与街上行人的惊讶目光，展开身法，一路风驰电掣的来到云霄武院。 急匆匆的来到海无涯所在的房间，发现三名长老和几名弟子都在，众人见他来到，纷纷起身行礼。 萧不凡挥了挥手，直接将皓月清莲拿了出来，一时间，屋内光华乍现，清辉朦胧。 众人都惊奇的看着那株巴掌大的，宛如白玉一般的莲花，心中震撼无言。 “道缘，此物可否与海兄解毒？” 道缘脸色一喜：“这是……皓月清莲！” 萧不凡奇道：“没想到，你居然也认识！” “我曾经在书上看到过此物的介绍，所以认识。”道缘微微一笑：“这皓月清莲乃是借月华之力生长，汇聚了无尽的阴灵冰寒之气，以毒攻毒，对阴寒之毒有极好的治疗效果，若非它本身含有的毒性很强，只怕不会在珍奇神药中只排名六十八，必然会更加靠前。” “那就是说，这东西果然能解海兄的毒了？”听见道缘如此说，萧不凡心中大喜。 道缘凑到近前仔细观察片刻，皱眉道：“可是……我看这一颗皓月清莲似乎差了些年份，未到成熟期，虽然对海院主有一定的帮助，但我不敢保证能将毒完全清除掉。不过，我会尽力一试！” “那事不宜迟，你赶快动手！”萧不凡连声催促。 “莫长老，请给我准备一间安静的房子。”道缘对身边一位五十岁左右的老者道。 “好，请跟我来。”莫长老也不废话，当先迈步出门。 一切安排妥当，道缘关上房门，取出生死剑，传音剑灵道：“出来吧。” 虚影一闪，剑灵出现在房间的角落里：“咦？皓月清莲？哪里来的？” “是萧城主拿来的，为海院主解毒之用。” 剑灵闻言，不满的道：“你又想拿我当长工？” “如果我自己可以，就不会麻烦你了！”道缘叹道：“海院主于我有恩，为他做些事情是应当的。” 剑灵明白他的心意，同样叹息道：“说吧，要我如何做？” 道缘略一思索：“此物的炼制方法我不太懂，但我想到了另一个方法，就是借用你灵体之身特殊性，将其中的寒毒吸出来，只剩下温和的阴灵药力，这样，就可以直接让海院主服食了。” 用这种方法提炼灵药，施法者必须要有强大而精准的控制力，手法精炼，眼光高明，感觉敏锐，而且还不虞被抽出来的寒毒所伤，而这些特点，剑灵正好全部具备，所以，道缘在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他。 “亏你想得出来！”剑灵郁闷的道：“我堂堂神剑之灵，居然被你拿来当药鼎用！这要是传出去，还不被人笑死！” 道缘微微一笑：“救人一命，也是你的功德，或许他日，你会因为今天的事情而得到善报也未可知。” 剑灵一愣，随即若有所悟的点点头。 他不再犹豫，拿过皓月清莲，笼在双手之间，顿时，一股玄奥莫名的气息自他掌心出现，星星点点的闪着神秘的光芒。 随着剑灵的动作，皓月清莲中的寒毒杂质渐渐被剥离，变得更加透明莹润，晶莹剔透，一股若有若无的冰凉沁脾味道散发出来，满室生香。 半个时辰后，当皓月清莲缩小到之前三分之一的大小时，剑灵终于长出一口气，收功撤掌。 道缘眼疾手快，一把接住即将落地的皓月清莲，对他笑道：“谢了！” 剑灵苦笑的摇摇头，忽然双手一震，那些附着在上面的，极其细微的灰白色粉末，随着他的动作簌簌落下。 地面上坚硬的青砖一接触到这些粉末，顿时生出了一层白霜，紧接着以极快的速度被腐蚀出了一个大坑，道缘定睛一看，竟足足有三寸之深，不由得咋了咋舌，暗道厉害。 …… 看着被捣成液体的皓月清莲，一点点的进到了海无涯的嘴巴里，众人的心都跟着提了起来，就连萧不凡也是手心微微见汗。 虽然道缘说的笃定，但究竟能达到何种效果，大家心里都没底。 一炷香后，海无涯的呼吸渐重，紧接着肚子里响起一阵咕噜咕噜的动静，又过片刻，他猛然一翻身，张嘴吐出一口青黑色的血水，失声道：“好厉害的毒！” 众人见状，齐齐松了口气，欢喜之情溢于颜色。 见他终于睁开眼睛，萧不凡轻声问道：“海兄，你现在感觉如何？” “好……好多了……就是浑身没有力气！”海无涯默默感觉了片刻，虚弱的道：“我的真元好像……好像没有了……” 萧不凡看着道缘问道：“怎么回事？” 道缘伸手搭上海无涯的脉腕，一番探查之下，剑眉紧紧的皱在一起。 旁边一名弟子忍耐不住，急声道：“道缘师兄，院主到底怎么样了，你倒是快说呀！” 莫长老回身瞪了他一眼：“就你话多！”随即又看向道缘：“怎么样？” “毒是解了……”道缘斟酌着言辞，郑重的看着海无涯：“……不过，因为时间拖得有些晚，而海院主毒发正是因为剧烈的使用真元……所以，有一丝毒气不可避免的进入了丹田，侵蚀了气海，现在……现在……” 他欲言又止，难以出口。 反倒是海无涯看的很开，淡笑着接口道：“现在就是一个没有真元的普通人了，我说小子，这有什么不好说的！” “啊！” 众人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心中悲痛难言。 身为一院之主，归一上境的高手，纵横江湖几十载，最终竟落得这般地步，对于一个武者来说，这又岂是一个惨字可以形容的！要是换了其他人，只怕根本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但海无涯不愧是海无涯，虽然终究不免有些失落，但却没有那般的沮丧和哭天抢地的意思，反而谈笑自若，开导起了众人。 “不就是没有功夫了嘛，这有什么关系！人怎么活不是一辈子？再说了，海某这一生也见识过、经历过、风光过，比起许多人来，我可是强到了天上，所以，大家无需如此！” 一个弟子含着泪，哽咽道：“院主，那可是您辛苦修炼百余年的功力！如今说没就没了，您……您就不难过吗！” 他的话是这么说的，但其中隐含的意思，在场众人都是武者，哪会听不出来！ 没了真元，就等于成了普通人，在这个世界上，没有真元的普通人，寿元只有百余年而已。若非他以前的修为很高，将身体的强度和机能提升了一大截，只怕以他现在的情况，很可能会随时会死去。 “呵呵，就算是现在死，我这一把年纪也不算是夭折了！”海无涯打趣一句，继续道：“再说，就我现在的情况，最起码也能再活个十年八年，这就说明，老天待我还是很不错的，呵呵，够啦，够啦……” 听完这番话，众人心里一阵不是滋味，尤其是那几名弟子，简直恨得是咬牙切齿。 在知道了萧不凡全城通缉玄元二老后，海无涯劝道：“萧老弟，算啦！事情既然已经过去，那就让他过去吧，真要赶尽杀绝，对你和云霄城来说都不是好事，何必呢！” 萧不凡虎目一凛，肃然道：“海兄你宽宏大量，可以不计较这些，但身为朋友，我却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被他们害成这般模样！萧某一生，为人恩怨分明，治军赏功罚过，既然他们种下了恶因，那便需承担恶果！此乃天道循环，因果报应！” 他顿了一顿，又道：“再者，以玄元二老的行事为人，即便此次饶过了他们，他们也必然不会知道感激，肯定会以为我们怕了他们，日后行事将会更加嚣张！而且，我隐隐感觉到，此次城中发生了这么多事，背后肯定有他们的影子。” 海无涯立刻想到了薛城和那两个杀手，再加上陆家最近一段时间的反常，这一切的一切，好像还真和萧不凡所说的差不多。 “那你打算……？” “既然他们不仁，就别怪萧某不义！”萧不凡声如利剑，冷意嗖嗖：“若是我找到确凿的证据，这些事果然是他们所为，那么，玄元二老也就离江湖除名不远了！” 海无涯沉吟道：“依你看，此事和玄天剑宗的宗主方元海有没有关系？” “应该不会！”萧不凡肯定的说道：“我曾经和方元海有过一面之缘，虽然只说了几句话，但我看得出，此人除了性格有些孤僻之外，为人还算方正刚直，断不会让门下行此卑鄙龌龊之事！只不过，自从听说他三年前闭关修炼，至今再无消息，这倒很是奇怪！” “你的意思是说，这些事他并不知情？” “十有八九。” 第七十七章 引诱 和很多地方一样，云霄城也有专门收售药材的地方，那是一条宽阔但不是很长的街道，从早到晚人来人去，熙攘不绝。 此时，道缘正独自一人行走在这条街上。 来这里，自然是为了买药，但他想买的，却非寻常之物，而是一种叫做地灵花的草药。 地灵花，不入珍奇神药之列，但却异常罕见难得，传说有返本回元，还真养神之效。道缘苦苦思索了好长时间，最终感觉，此物应该对海无涯恢复真元有一些作用，所以，他专门来到这里，想碰一碰运气。 一连两日，他不仅转遍了这里所有的药材商铺，还打听了无数前来出售药材的采药人，却仍旧一无所获。但他并没有灰心，因为他知道，这地灵花的确罕见难逢，而且形状极为寻常，跟普通野花几乎没什么区别，很可能大多数采药人根本就不知道有此一物，就连他自己，也只是从书上看见过一些零星的记载，连图样都没见过，更别说是实物了。 从朝阳初生，一直到金乌西坠，又是一天过去，直到街上的人已走尽，商铺大多都准备打烊，他才看看远处的万家灯火，慢慢走回武院。 “看来，这地灵花的确难寻，找了这两日，居然一点线索都没有……剑灵，你再好好想想，难道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这种办法就算是有，也必然极难！”剑灵皱眉道：“在我那个时代，丹道方面曾经出现过一个惊才绝艳的不世天才，号称丹尊。他的炼丹手段可说是惊天地，泣鬼神，江湖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普普通通的一些草药，在他手里就有活死人，肉白骨之神效！而且那个时候，各种天材地宝也层出不穷，不虞匮乏，哪像现在，一棵地灵花都难以找到！我想，如果他还在世的话，也许会有办法……” “那你岂非等于白说！那个时代的人，有几个能活到现在的？就算他寿元无尽，活到了如今，像这种传说中的传说，基本也都是避居山谷，隐世不出了，我们又如何有那种大缘法，得遇天颜！”道缘叹了口气：“所以，还是说些实际的吧。” “我何时说找他了？”剑灵不满的道：“你要知道，丹道一途和武道一样，都会有香火传承，像丹尊这样的不世奇人，难道就不会将自己的传承延续下去！？” 道缘心中一动：“我记得三千年前，大陆上曾出现过两位叱咤风云的人物——丹尊和毒尊！传说他们一个专门炼丹，一个专门制毒，而且手段已达化境，是当时江湖中的两个极端，也是相持一生的对手，莫非，其中那位丹尊，就是你那个时代丹尊的传人？” “这倒很有可能！”剑灵点头道：“不过，我那个时候的丹尊，却非只会炼丹，你也知道，这种事情，一通百通，能医者也必会杀人，他对于毒道一途，也有相当高的造诣，只是他不愿多伤生灵，种下无边罪孽，所以很少有人知道他其实是一位用毒高手罢了！” 两人正自说话，突然，剑灵出声提醒：“小心，前面有高手来了！” 几乎在同时，道缘就听到了两道飞掠的破空声，速度之快，确非寻常武者，他身子一闪，迅速躲到一处隐秘黑暗的地方，抬头看向上方。 两个黑影，一前一后，擦着房顶一闪而过。 虽然只是一眨眼的时间，但道缘依旧认出了后面的那个黑影，不是别人，正是信使薛城。 “看样子，他好像在追前面那人，难道又出了什么事……？” “跟谁去看看就知道了！他们散发出来的杀意虽然很淡，不过还难不倒我！”剑灵似乎有些兴奋。 道缘点点头，反手提着生死剑，在剑灵的指点下，展开星步跟了上去。 前面那个黑影似乎很熟悉城内的地形，没过多长时间就已然来到城边，飞身跃上城墙的那一瞬，挥手点晕了两名巡查士兵，双脚略一沾地，身子如大鸟一般的扑向城外。 薛城没有犹豫，随后急疾跟上。 这时，正在城头巡查的其他士兵觉察出这边的动静，纷纷过来查看。 道缘虽然也能飞越城墙，但却无法做到像前面两人那般轻松自如，不为人知，无奈之下，他只好来到城门前，拿出萧不凡给的令牌，表示自己要出城。 守城官验过令牌，二话不说，直接命人打开城门，放他出城。 而此时，那两人早已鸿飞冥冥，消失不见，剑灵闪出生死剑，默默感受片刻，一指东南方向：“在那里！” 道缘不敢怠慢，借着朦胧月色的掩护，小心翼翼的追踪过去，剑灵则跟在他身畔，不徐不疾的飘忽而行。 他催动真元，将星步发挥到极致，直至追了有十几里地，才在剑灵的提醒下停了下来。 “要是不想被发现的话，这个距离就可以了。” 道缘弯腰曲身，隐藏在一片杂草之后，极目看去。 前方百余丈处，薛城和那名黑衣人相隔十几丈，谁也不说话，都冷冷的打量着对方。 “你怎么不跑了？”看着黑衣人气定神闲的模样，薛城有些忍耐不住。 “跑？你以为老夫在跑？哈哈……”黑衣人张嘴大笑，黑色的面巾随着他的笑声微微震动：“看来，我有些高估你了！” “少废话！”薛城脸色一变，怒道：“你引我来这里，到底想干什么？！” “杀你！”黑衣人止住笑声，冷冷的吐出了两个字。 “好大的口气！”薛城不怒反笑：“我怎么没看出来你有杀我的实力？跑得快，可不代表修为就高！” 黑衣人看了看远处飘来的一大片乌云，慢慢遮住了本不甚明亮的月光，悠悠的说道：“所以我说，我高估你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难道不知道本信使的身份吗？！” 薛城本在房中独坐，却被此人惊动，他还以为是来了盗贼，惊怒之下，便想将其捉住好好惩罚一顿，不想这人的轻身功夫相当高明，在知道被发现后即刻逃走，速度竟然迅若疾风，以自己的实力，急切间竟无法追上，一气之下，他也没想其他，就这样尾随着黑衣人，一直来到这里。 及至对方停下脚步，他才暗暗心惊：难道他引我来这里是想围杀于我？不过随即他就释然，此处一马平川，广阔宽敞，就只有稀稀落落的一些杂草，却不能隐藏多少人，况且这一路跟来，他也看得出，对方的实力并不比他高，只不过就是速度快一些而已。 “嘿嘿……就是知道了你的身份，老夫才会杀你，你居然还用身份来吓唬我，真是可笑至极！” 呛啷一声，一道秋水般的剑光出现，薛城阴郁的看着黑衣人：“想杀我，那就拿出实力来吧！” 黑衣人不慌不忙的解下腰间的兵器，那是一把只得尺许长短的剑，黑色的剑鞘，黑色的剑柄，当他抽出来时，薛城惊讶的发现，竟然连剑身也是黑色的。 那种黑色，不同于生死剑的古朴大气，纯正浩然，而是一种极其诡异森寒，摄人心魄的冰冷，仿佛这把剑在深狱之渊呆了无数年，吸收了里面所有的黑暗，才变成现在的样子。 薛城微不可查的打了一个激灵，随即一咬牙，准备出手进攻，他觉得，要是再稍等片刻，说不定自己就会被这把剑所散发的杀意所干扰，还未开战，就先落尽下风。 平地上忽然起了一阵大风，薛城出手了。 秋水般的剑身瞬间凝成一线寒芒，飞速刺向黑衣人，下一刻，寒芒一分为二，变作两道，紧接着三道、四道、五道…… 越来越多的寒芒随着薛城前进的身形出现，及至跨越十余丈的距离，来到黑衣人面前之时，那些寒芒已经增至近百，道，如同破云而出的闪电，毫不留情的劈将过来。 “雕虫小技！”黑衣人不屑的哼了一声，缓缓抬起右手，那把短剑像是充了气似得，其长度竟然在瞬间增长了一倍，而且剑身也宽了三寸有余，黑色的光芒变得愈发诡异莫测，乱人心神。 如果仔细看去，就知道那其实并非是剑身变长变宽，而是一种充满了死亡意味的黑色雾气附着在了剑上，这雾气与剑身的颜色一模一样，很像是衍生出的剑芒，所以很容易让人产生错觉。 薛城从未见过这样诡异的情况，不由大吃一惊，但此刻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大喝一声，极力压下心中的惊惧，狂风呼啸中，银光与黑雾猛然相遇。 轰！ 闷声如雷，火星四溅，无数带着厚厚草皮的泥土被强大的劲气震飞出去，更有许多枯草直接被震成了齑粉，而两人交手的地方，居然瞬间出现了一个丈余宽阔的大坑。 薛城一连退出数十步，表情慢慢变成了震惊，失声道：“你……你隐藏了实力……？” 第七十八章 人之将死 黑衣人只后退了几步便稳住了身形，看着薛城，得意的怪笑：“不如此，又如何将你引来？”他随即变了颜色，寒声说道：“哼，刚才追我追的很爽是么？现在，该轮到我了！” 剑身上再次升起诡异的黑雾，黑衣人脚步一晃，瞬间掠过了十余丈，对着薛城力劈而下，狂风呼啸中，隐隐有鬼哭狼嚎的声音传出。 薛城心神一震，像是被这声音扰乱，竟然没有及时出手。 恍惚之间，他顿时一个激灵，只见面前所见，全是黑茫茫的一片，像是有无数怨灵隐藏其中，奔腾咆哮，欲吞噬一切，大惊之下，他只得迅速横剑硬挡，同时身子极速向后退去，闪避黑衣人的攻击。 嚓的一声轻响，薛城感觉胸前一凉，黑色的雾气竟然穿过了他的剑，将他的衣服划出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露出贴身的衣衫来，这一下骇的他亡魂皆冒，身子一连转变了数次方向，想脱离对方的攻击范围。 但黑色的剑芒竟如影随形，始终不离他身前一尺之内，看样子，若不是他一直在转向，竟很快就会被黑衣人追上。 道缘身在远处，虽看不清具体情况，但也看明白了大概，他心中纳闷：这薛城身为信使，应该在速度上很擅长啊，为何竟逃脱不了对方的攻势？ 正在奇怪，却发现剑灵似乎有些不对劲儿，他不解的传音道：“你怎么了？” 剑灵没有回头，依旧目不转睛的看着前方：“你仔细看看那黑衣人，能看出什么问题吗？” 道缘微诧，不明白他为何如此说，但还是仔细的观察起来。 片刻后，他有些迟疑的说道：“刚才我就有这种感觉……他的一招一式好像有些邪气？” “不是邪气……而是魔气！” “魔气？”道缘一愣，不可思议的道：“你是说，此人竟是魔族？！” 剑灵微微摇头：“不是，他是人类，不过……他应该是接触了带有魔性的东西，所以才导致了现在的情况，比如说，那把剑……” 听剑灵这么一说，道缘才立时醒悟，他一开始就觉得黑衣人有些不对劲，但到底是哪里不对，一时间却说不上来，此时再看之下，果然发现了蹊跷，不禁暗暗佩服剑灵的眼光。 “源头果然是那把剑！莫非，那是魔族的兵器？” “这个倒不好说。”剑灵略一思索：“不过我感觉不是，因为那把剑的魔性不是很厉害，倒像是被人再次锻炼，加入了某种魔物，又或者是在魔性很重的地方放置了很久，沾染了魔气所致。否则以人类的体质，如果那是一把真正的魔剑的话，他早就被强大的魔性所侵蚀，从而变成彻头彻尾的疯子了！” “我跟你拼啦！” 道缘还想再问，却忽然听见薛城一声愤怒的大吼传来，他只好压住疑问，专心看去。 此时的薛城，身上已经多出了数道剑痕，而且很深，那些伤口里流出的血竟呈现暗黑的颜色，随着劲气四下飞落，地上被沾染上的青草，很快就变得干黄枯萎，生机全无，他的头发有些披散，苍白的脸上惊怒交加，咬牙切齿的看着黑衣人，恨不得将其生吞活剥，剁成肉酱。 “现在，你总算知道速度的好处了吧！”相比薛城，黑衣人的情况就好了很多，他虽然也耗费了不少真元，但身上却无伤痕，只是衣服有些凌乱，他手上不停，冷声说道：“打，你打不过我，跑，你也跑不过我。薛城，乖乖认命吧，这样，我可以给你一个痛快……” “我认你妈的命！”薛城不再像前番那样只守不攻，决心破釜沉舟，放手一搏，一柄长剑上下翻飞，皆是凌厉狠辣的进攻招式，只有在对方的剑刺向自身要害时才略微抵挡一下，余下的，几乎全是不要命的进攻，进攻，再进攻…… 斗了这么久，他已经看出来，自己的实力和对方确有差距，若是在一般情况下，打败自己或许容易，但要想杀死自己，却是难上加难。然而，坏就坏在对方的兵器上，那把剑实在是太过诡异厉害，忽长忽短，忽实忽虚，弄得自己竟不知该如何招架，身上的所有伤口，也都是因此而来。而且那几处伤口此时竟有麻痒之感，像是中了某种毒一样，要是再这么继续下去，只怕自己就真的九死一生了。 明白了当前的状况后，薛城怒了，真的怒了。这种源于内心深处恐惧而转变的愤怒，让他的战斗力瞬间提升了一大截，居然打得有攻有守，进退有度起来，当然，代价就是身上又添了几处伤口。 黑衣人看出了他的意图，并不着急，在护好自己的情况下，竟和他游斗起来。 然而，狂风不终朝，暴雨不终夕，一时之勇终归有过去的时候，很快，薛城的真元就有些不济，攻势也随之慢慢弱下来，不再那么凌厉。 黑衣人嘴角微挑，猛然劈出十余剑，逼得薛城一阵手忙脚乱，右手突然一松，断剑如闪电一般脱手而出，迅速的射向薛城喉咙。 薛城的身子猛然后仰，断剑擦着他的鼻尖飞了过去，带起的劲风割得他满脸生疼，顿时又是一阵心惊肉跳。就在他刚刚直起身，还在纳闷对方为何会这样之时，黑衣人的双掌已经迅雷般的拍至胸前。 “嘭、嘭、嘭……” 刚猛无铸的双掌直接印在了薛城的胸口，一连十余掌，每一掌击中之际，都会有一股浑厚狂暴的真元透体而入，冲击着他的经脉血肉，破坏着他的脏腑。 数声沉闷的痛喝，薛城就像断线的风筝，吐着血飞出了老远，手中长剑也不知落到了哪里。 “你……你这是什么功夫……？” 薛城只感觉五内俱焚，全身痛的几乎失去了知觉，再也无力站起，但是，黑衣人给他的震惊更甚于伤势，他半躺在地上，不时的呕出大口的鲜血，眼睛里充满了不甘和绝望。 “都快死的人了，知道这些还有必要么！？”黑衣人喉咙急速的蠕动了一阵，使劲喘了好几口大气，这才感觉好一点，很明显，这一招，对他来说也是负担不轻，体内的真元几乎快到了枯竭的地步。 “这……这根本就不是……不是人类的功法！你到底……是什么人！” “嘿嘿，不是又怎样？只要能杀人，什么功法又有何关系？”黑衣人脸色微滞，随即邪笑道：“我是不会告诉你的，想知道，就下地狱去问吧……” 他来到薛城身边，缓缓抬起手掌，眼睛里尽是快意的神情。 薛城长叹一声，闭目仰头。 就在这时，一个十分缥缈又沧桑的声音响起。 “我要是现在就想知道呢？” 黑衣人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他顾不上薛城，猛然转过身来，怒声喝问道：“是谁！？” 昏暗的月光下，一个恍若幽灵般的身影，像是凌空虚度一样的缓步走来，微风拂动着他的一身黑袍，仿若裹在暗处的亡灵，影影绰绰，给人一种极为不真实的感觉。 “你……是人是鬼？”这一次，轮到黑衣人震惊了。 “我么？”那个‘影子’像是在回答黑衣人的话，也像是在自语：“不是鬼，也不是人，我是……”他突然散出气势，凛然道：“……神！” 第七十九章 其言也善 这个‘影子’自然就是剑灵。 他奉道缘之命现身，目的就是打算吓走黑衣人，看能否救下薛城。 只因他现在的模样太过惊世骇俗，所以道缘从空间手链中给他找了这么一件黑袍，遮住了大部分身体，只露出两只空洞但犀利的眼睛。 果然，这句话一出口，黑衣人立刻后退了好几步，万分惊惧的看着眼前这个不知到底是什么的‘影子’。 藏身在草丛后的道缘却是猛然一个趔趄，差点笑出声来：剑灵这家伙，还真是能编！不过……这身打扮，好像还真像是那么回事！ 世界上当然没有神，但黑衣人却信了八分，因为，在他眼中，能发出这种吞天灭地气势的人，就是神！ 哪怕这气势并不是那么强大。 就好像，一条龙再弱小，那也是龙，也会翻云覆雨，吐雾喷云，非凡人所能抵挡。但一只猪再大，那也仅仅是一只猪而已，除了吃的多，并不能让人害怕一样。 剑灵发出的那股气势，就是黑衣人眼中的龙。 “前辈……这是我们的恩怨，还请您不要插手……”在黑衣人看来，这位‘前辈’肯定是偶然路过此处的某位大能，或许是一时兴起，意图日行一善，如果自己编些理由，把薛城说的如何不堪，如何阴险，也许就能将这尊大神骗走也说不定。 但他还没有开口，剑灵就冷冷地打断他：“小子，我现在心情好，就不计较你刚才说的话了。识相的，就趁我还没改变主意前离开，我不希望，我日行一善的规矩从你这儿被破坏！” 一边说着话，剑灵将气势收拢压缩，凝聚成一股极细微的杀意，清清楚楚的传进了黑衣人的脑海。 当年一战，他的一身修为跌至谷底，虽然经过这么多年的沉睡，终于恢复了一些，但是，还远远不到能和黑衣人抗衡的地步，若真的动手，百分之百不是其对手。 不过，无数年的修炼和杀戮，那种傲世寰宇，睥睨天下的心怀，已经让剑灵的气势达到了一个异常恐怖的境界，哪怕如今的修为百不存一，但仅凭气势，就足以让任何一个武者从内心深处感到震撼颤抖，更何况这还是在他刻意为之的情况下，黑衣人自然无法承受。 也就是说，只要不是真正的动手，那黑衣人就绝对无法识破剑灵。 被这气势侵袭，黑衣人的脸色一变再变，后背一阵阵的发凉，浑身的汗毛全都竖了起来，两腿更是忍不住的轻轻打颤，他极力忍住想要夺路而逃的想法，强自镇定心神。 这种气势，他曾经也是这么近距离的感受过，正因如此，他才知道，能发出此等气势的人有多么可怕，如果对方愿意，甚至都不用动手，只需简简单单的一个眼神，自己就会魂飞魄散，命丧黄泉，而且绝不会有任何侥幸。 想到这里，黑衣人暗自思量：反正薛城已经中了我的催心魔掌，心脉尽断，性命只在顷刻之间，此人就算有惊天彻地的修为，那也无法将其救活，既然我的目的已经达到，那何必还滞留于此！万一真的惹怒了他，那我岂非是自寻死路！ “既然前辈如此说，那晚辈自当遵命！”黑衣人扫了薛城一眼，对着剑灵恭敬的一拱手：“告辞！”说完，他警惕的看着剑灵，身子慢慢向后退去，来到自己的兵器前俯身捡起，立刻转身，很快隐没在茫茫的夜色里。 剑灵的神识一直跟随着他，直到确定对方真的走了之后，才暗松了一口气，随即得意的笑了起来，显然对自己能吓走黑衣人感到异常满意。 道缘走过来，有些奇怪的看着他：“走了？” “那是当然！”剑灵眉毛一挑，斜眼半眯：“有我剑灵出马，区区凝魂境的武者何足道哉！” “刚才还没吹够么！”道缘皱眉道：“快看看薛城怎么样了！” 剑灵一滞，即将出口的一大堆话只好憋了回去，无限郁闷的回到了生死剑内。 在剑灵初次放出气势之时，薛城连惊带伤，早就干脆的昏迷过去，此刻他已然呼吸微弱，生机渐渐消逝。 道缘将它扶起，右手抵住他的后心，徐徐送出一道真元，片刻后，薛城悠悠醒转。 “是你？……我认得你……”薛城露出一个艰难的微笑，声音有气无力，随后，他的目光越过道缘看向别处，似乎在寻找什么。 道缘知他心意，说道：“不用看了，这里就咱们两个人。” “唉……”薛城露出一脸复杂的神色，看不出是悲伤还是其他的什么，苦笑道：“没想到，我薛城会死在这里！世事果真是无常的很哪……” 虽然道缘一开始就对他没什么好感，但若非那颗皓月清莲，海无涯只怕活不到现在，如今他重伤垂死，道缘心中也颇为伤感，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接口。 “呵呵……咳咳……” 薛城本想笑，但却血气上涌，止不住大咳起来，道缘连忙帮他抚胸顺气，同时加大了真元的输送。 “不……不用再浪费真元了！”薛城忍着痛楚，有些感激的望着道缘：“我的心脉尽断，已经回天乏术了……咳咳咳……” “我现在就背你回城，也许萧城主会有办法。” 薛城微微摇头，阻止住他：“其实我不是怕死，只是……有些不甘心而已！”他忽然看着道缘，带着迫切希冀的目光：“小……小兄弟，我能求你件事吗？！” “薛信使有话尽管说，道缘若能办到，定不推辞。” 薛城大喜，颤巍巍的从颈间取下一枚玉佩，这玉佩只有半块，切口处平滑整齐，散发着柔和莹润的光华，一看就知不是凡品。 薛城将玉佩递到道缘手中：“我有一个女儿，今年只有十五岁，我怕我死之后，她无人照顾，所以请小兄弟你日后去圣皇城时，帮我代为照看一二，薛某感激不尽！你将这半块玉佩给她，她自然就会明白。” 见道缘略显为难之色，薛城又道：“我知道这件事情很麻烦，如果小兄弟不愿意的话，就当薛某没说……” “薛信使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道缘摇摇头：“我是一个闲云野鹤，注定流浪江湖，万一这件事做不到，岂非有愧于人！” 薛城道：“小兄弟，我知道你是一个守信之人，所以才想将此事托付与你，倘若……倘若你日后真的不方便，那也完全不必介怀，也许……这就是她的命！与你完全没有关系。” 看着薛城渐渐涣散的眼神，和有些绝望的表情，道缘微叹一声：“好吧，我答应你！” “多谢！”薛城激动且郑重的看着道缘：“我这一生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现在小兄弟你肯答应，我就算是死，也可以瞑目了！” 薛城将空间戒指取下，递给道缘：“这里是薛某一生的积蓄，虽然不多，但也足够她衣食无忧的过完下半生，等你日后见到我女儿之时，可以将里面的钱财交给她，至于其他的东西，就当是薛某对你的回报了。” 道缘重重的点点头：“你放心，我会都交给她的。”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既然答应了薛城，道缘自然不会贪图里面任何的东西。 “告……告诉萧城主，一定要……小心陆成鼎！”薛城的声音渐渐变小：“还有，替我向海院主说声对不起，如果有下辈子，我……我……” 声音到这里戛然而止，薛城头一歪，就此气绝。 “真没想到，这薛城也是个有情有义之人，临死之前，还不忘嘱咐你照看自己的女儿。”剑灵不知何时出现在道缘身后。 “世上，又哪有人是真正的无情呢！” …… 黎明的风冷清得有些萧瑟，道缘伫立在薛城坟前，看着微微发白的天际，心中慨叹良多。 第八十章 密谋 回到云霄城时，天色早已大亮。 “什么？你说薛城已经死了？”雷落听到这个消息，差点儿跳了起来。 萧不凡和海无涯也是一惊，纷纷看着道缘，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道缘点点头，将昨晚发生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当然，隐瞒了剑灵之事。 萧不凡奇怪的道：“这薛城一生未娶，又哪里来的女儿呢？” 海无涯担忧的说道：“我倒是担心那个黑衣人！他杀薛城，应该是怕他泄露什么，再联想到他要你小心陆成鼎的那句话，我怀疑，此人八成和玄天剑宗还有陆家有关。” 萧不凡沉声道：“不管是谁，我也要将其找出来！薛城纵然有错，那也是圣皇城的人，岂是什么人想杀就杀的？！此人如此嚣张，简直不将萧某放在眼里！” 道缘问道：“他用的那把兵器如此特别，难道二位也没印象么？” 海无涯沉思了半天，摇头道：“没听说过！能和薛城战而胜之的人，必然也是凝魂境的修为，但云霄城所属范围之内，好像没有人用这样的兵器……” “也未必！”萧不凡突然心中一动，说道：“海兄，你可还记得韩松泰么？” “韩松泰？”海无涯略一思索，脑子里立刻蹦出一个阴测测的面孔：“你是说，玄天剑宗的大长老韩松泰？” “正是他。”萧不凡沉吟片刻，接着道：“十年前，此人跟着他们宗主苏元海前去第一城的时候，我曾经见过他，后来听说他并没有回山，而是留在了那里，及至三年前才回到玄天剑宗，从此后他就再没出山门一步……他的兵器，好像就是一把短剑。” 海无涯道：“这个我也听说过，但兵器好像跟道缘形容的有些差距吧……再说，按他当时的修为，应该不会这么快达到凝魂境啊……” “的确，以他的天赋资质，想在这短短几年里进入凝魂境，不说难如登天，也应该相去不远，但运气这东西可是说不准的，也许他遇到了什么奇遇，导致修为突飞猛进，跨过了这道门槛呢？至于兵器……呵呵，难道你忘了天下剑阁么？” 天下剑阁的主事人是谁无人知晓，但谁都知道，那是人族乃至整个大陆上最有名的炼器坊，无论何种兵器，只要你拿出了样式，就几乎没有打造不出来的！传说中的十大神器，据说有两把都是出自天下剑阁。 海无涯肃然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就真的很有可能是他了……” 萧不凡的见识以及心思，海无涯素来佩服，不然，他也不会稳坐城主宝座这些年，既然他说的这么笃定，那此事应该有很大的可能。 一想到韩松泰，海无涯的眉头皱的更加紧了，他看着道缘和雷落：“总之，以后要小心一些。” …… 恢复如初的逍遥楼，一如既往的豪奢气派，不同的是，再没有了以往的繁华热闹，宾客如潮。 大家都知道这里曾经发生了什么，谁还敢再来呀！ 在逍遥楼地下一处阴暗的密室里，一个老者恭敬的垂手站立，似乎是在等待什么人。 少倾，密室的门微微开了一条缝，紧接着，一道如同幽魂般的影子飘了进来。 老者没有回头，但表情更加恭敬，身子微微前倾，小心翼翼的说道：“卑职恭候已久，请特使大人吩咐。” 那影子用极其沙哑刺耳的声音说道：“如果你感觉做不到的话，不用勉强，我可以替你出手。”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却让老者心里顿时一惊，他连忙道：“请特使大人再给卑职一次机会，这次我亲自出手，保证将事情办好，定然不会再出意外！” “哼，那最好！告诉你的人，都给我激灵点，再有差错，别怪我辣手无情！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是，卑职明白！恭送特使大人……”老者的身子几乎弯到了地上。 片刻后，直到他确定那位特使大人是真的走了，才终于敢起身，额头已经微微见汗，长出了几口气，脸色忽然变为阴厉，眼睛里寒光暴闪，杀意逼人，完全不见了刚才的模样。 …… 大陆上曾经流传着这样一句名言：大道茫茫，何其繁远，真正的高手，必然视寂寞如寻常。 这句话被无数人奉为经典，千古流传。 但显然，并非所有人都这样，比如玄元二老。 胖老者在屋内焦急的来回走着，嘴里不停的嘀咕道：“这都好几天了，既不能出去，又无酒无肉，每天吃那些个粗茶淡饭，嘴里简直淡出个鸟来！我说师兄，咱们到底还要在这个鬼地方呆多长时间！” 瘦老者正被他走的心烦，见他这么一问，顿时有些恼火：“你以为我愿意在这里？现在不是情况特殊嘛！外面那些士兵不停的来回巡查，就连晚上也是如此，咱们要是现身，肯定会被他们发现！” 胖老者凑到他跟前，跃跃欲试的说道：“你说，趁天黑之时，咱们联手闯出去怎么样？” “不怎么样！”瘦老者真想骂他一顿，想了一想还是极力的忍住，不耐烦的道：“咱们现在所处的地方，正是云霄城的中心地带，离城主府很近，只要惊动了萧不凡，十息之内他必定能赶到这里，你说，这么点时间，咱们能跑出多远？更别说还有那些士兵阻拦！一旦被缠住，咱们绝对会成为瓮中之鳖，无路可逃！” 胖老者不满的道：“那当时怎么选了这么一个地方？！现在好了，进的来出不去，真他娘的窝囊！” “还不是灯下黑的道理么！”瘦老者叹道：“越是危险的地方，就越是安全，正是出于这个考虑，我才决定将此处作为藏身之地，可谁能想到，萧不凡这次动了真格，所以才导致了现在的情况……” “我不管！反正我是呆够了！要是过了今天大长老还不来的话，那明晚我就趁夜出城，就算是被人打死，那也比在这里憋死好……” “都一把年纪了，还是这么没有耐心！”房门一开，一个阴沉脸色的老者走了进来，恨铁不成钢的看着玄元二老：“事情没有办好，还有脸在这里发牢骚，我都替你们丢人！” 瘦老者腾的一下站起来，惊喜的看着来人：“大长老，您终于来了！” 胖老者本来正准备发怒，及至看清来人的模样后，瞬间变得开心起来：“好了好了，可算能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进来的这个老者，正是玄天剑宗的大长老韩松泰。 韩松泰冷哼一声，没有理会两人，径直来到桌边坐下，玄元二老见状心中一沉，相互对望一眼，有些不知所措。 胖老者忍不住问道：“大长老，难道您不是来接我们离开的？” “离开？事情没有办好就想离开？”韩松泰眯眼看着他：“我告诉你，别说是你们，就算是我，在事情没办好之前也不能离开！” “啊？！”胖老者本来被他看的有些心虚。一听此言，和瘦老者一起忍不住的低声惊呼。 “大……大长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别多问，只要照吩咐办事就行！”韩松泰摆摆手：“事成之后，肯定少不了你二人的好处！” 瘦老者示意师弟不要说话，问道：“大长老，接下来咱们要怎么做？” “接下来的目标，是萧家！”韩松泰目光阴冷，杀意凛然。 “什么！？”玄元二老被这句话惊得瞠目结舌。 第八十一章 紫阳天玉 瘦老者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结结巴巴的道：“您的意思是，杀了萧不凡？” 韩松泰似乎不满两人的反应，一字一句的重复道：“是整个萧家！” “可……可是……” “没有可是！是必须！”韩松泰打断他，接着问道：“怎么，你怕了？” “不是……我是说……萧不凡的修为这么高，而且手下的兵将何止数万，就我们三人，只怕……只怕无法……” “放心吧，我已经都安排好了！”韩松泰冷笑一声，似乎胸有成竹：“到时候，你们两个只管和我一起围杀萧不凡，其他的不用管，自会有人出手。” 瘦老者左思右想，怎么想怎么觉得有些不妥，他知道韩松泰曾得奇遇，实力大增，但就算如此，他们三人联手也未见的就能杀了萧不凡。搞不好，一不留神还会被其反伤，韩松泰肯定是没事，但自己师兄弟二人可就不见得那么幸运了，原因很简单，谁叫两人实力弱呢！ “这个……大长老，您能否告诉我们，到底做了怎样的安排？实不相瞒，萧不凡的本事属下最清楚，要想杀他，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总觉得此事有些冒险！” 当日在云霄武院，萧不凡的那一掌给他留下了太大的震撼，现在想想还有些后怕，要是不弄清韩松泰到底做了什么安排，他实在无法令自己安心。 “谨慎是好的，但太谨慎了，那就是畏首畏尾了！”韩松泰心下沉思，知道若是不透露些自己的安排，这两个家伙肯定心中没底，到时拖了后腿，那可就大大不妙了！ “实话告诉你们吧，这次我找了一批江湖上的亡命杀手，再加上陆家兄弟相助，覆灭萧家，也只是弹指一挥间的事……就算到时候那些士兵来到，但群龙无首，还能拦得住咱们几个？至于那些杀手能不能全身而退，那可就不关我的事了！” 瘦老者喜道：“如果咱们五人联手的话，那此事大有可为！就是不知您找的那些杀手有多少人，实力怎么样，能挡得住萧不凡禁卫军的攻势多长时间？” 韩松泰伸出一只手掌：“足有五百之众！而且实力最低的也是合元境，对付萧不凡自然不行，但对付他的家人和那些士兵却是绰绰有余！只要他们能为咱们赢得半个时辰的时间，那么我就有十足的把握击杀萧不凡！不……如果顺利的话，甚至根本用不了这么长时间……这么大的阵容，你们两个应该放心了吧！” 瘦老者重重的一拍桌子，狠声说道：“萧不凡仗着身份高，实力强，横行云霄多年，还敢不将咱们放在眼里，如今，他的好日子也应该过到头了！” 胖老者问道：“大长老您找了这么多杀手，每个人给他们多少好处？” 韩松泰轻轻捻须，神秘一笑：“不多……不多，每个人也就一块儿下品紫阳天玉而已！” “什么？这还不多！”玄元二老顿时瞪大了眼睛：“紫阳天玉可是武者梦寐以求的宝贝，对修炼极有好处！我们兄弟活了这么多年，加起来也不过五十几块下品紫阳天玉而已，您……您居然会有这么多……这这这……” “这就惊讶了？”韩松泰一副看土包子的表情，随手拿出十块下品紫阳天玉，哗的一声扔到桌子上：“这些你们分了吧！事成之后，我还有重赏……” 顿时，屋里一片紫意盈盈。 这些紫阳天玉有一寸宽窄，三寸长短，散发着恬淡而柔和的紫光，十分养眼迷人，十块堆在一起，整个屋子里都披上了一层微微的紫色。 玄元二老贪婪的看着这些紫阳天玉，两眼直放光。胖老者更是离谱，一张大大的嘴巴里，哈喇子都几乎要流出来。 “哈哈，这些是我的啦……！”胖老者一把抓过五块，对瘦老者大叫道：“师兄，看见没，这可是五块下品紫阳天玉！五块啊……哈哈……” 瘦老者双手微微颤抖着拿起余下的五块，珍宝一般的攥在手里，连声对韩松泰道：“我们兄弟，谢过大长老……” 其实，也不怪他们如此失态，完全是因为这紫阳天玉对武者太过重要之故！因为这东西里面所蕴含的，乃是天地间最为精纯无比的能量！不用任何炼化提取，也不用大费周章的转化属性，只要将其吸收，那就是最至纯的真元灵力，而且绝不会有任何隐患和副作用。以玄元二老目前的修为，只需一块下品天玉，足足可抵数月苦修之功！所以，纵然以他们如此的见识和阅历，一下得到五块天玉，也不免心中狂喜，难以自制。 韩松泰将他们的表情尽收眼底，随即再下一记猛药：“我刚刚说了，等事成之后会有重赏，难道，你们不想知道是什么吗？” “莫非，大长老准备再给我们十块……不，二十块下品天玉？！”胖老者刚刚有些平复的心情再次激动起来，目光炙热的看着韩松泰。 瘦老者虽然觉得师弟有些狮子大开口，但一想现在都给了这些了，那后面必然会只多不少吧。 “不不不……”韩松泰故意摇着头，跟着对二人伸出一根手指：“一块……” 玄元二老一听，顿时有些失望，心说大长老这是怎么了？现在都给五块了，怎么事成了反而就给一块，这是怎么说的…… “嗯……是你们每人一块……中品紫阳天玉！”韩松泰终于把后面的话说了出来。 “中……中品的……紫阳天玉？！” 这一下，两人是彻底的呆住了，怪物一般的看着韩松泰，好半天都不知如何开口。 到底是瘦老者心性沉稳，考虑的也多一些，终于回过神来后，他带着试探的语气问道：“大长老，这中品天玉足足可抵百枚下品天玉……并非属下不信，您真的……哦……我是说，您真的舍得？” 他本来想问韩松泰是不是真的有，话到嘴边立刻反应过来，变成了舍不舍得。 韩松泰仿佛看透了他的想法，道：“我就知道你们会有怀疑！也罢，既然如此，那我就让你们开开眼界，也好安了你们的心……” 他手掌一翻，两块比刚才更加精纯绵厚，更加紫意充盈的天玉出现在手中，略微一晃，随即又收了起来，似笑非笑的看着玄元二老。 胖老者的脑袋跟着他的动作连连摆动，直到天玉消失，才有些楞呼呼的说道：“哎……我还没看清呢……” “是没看清还是没看够？” “嘿嘿……嘿嘿嘿……！”胖老者不好意思的尴尬一笑。 瘦老者道：“行啦师弟，有物为证，咱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难道，以大长老的身份，还会骗咱们不成！”他转头对韩松泰施礼道：“对付萧家一事，我们两个全听大长老吩咐，绝无二话！” “哈哈，好！”韩松泰笑道：“对别人我都如此大方，难道竟会对自己人小气不成？！你们就放心吧，只要这件事成，韩某说到做到，决不食言！” 只是，他还有一句未说出的话：若事情因你们而出了差错，哼……别说是萧不凡，老夫也不会放过你们…… …… …… 入夜，云霄武院中。 道缘独自静坐在院前的石桌旁，正自看着一天明月出神，身后响起海无涯的关怀的声音：“怎么，有心事？” 道缘微微摇头，没有说话。 沉吟了片刻，海无涯道：“我想，你应该抽空去看看柔儿那丫头，这几****不在，她几乎每天都跑来武院，每次都是高兴而来，失望而归。” “失望？”道缘微愣，有些不解。 “我说你平时本来挺机灵的，怎么对这种事就这么迟钝！” “晚辈不明白！”道缘摇头道：“她不是来看您的吗？” “看我？一次就够了，哪里用得着每天都来！”海无涯叹道：“她根本就是借着看我的名义来看你的！这个丫头，还以为我不知道呢，真是……唉！” 看着不远处和金儿一起玩耍的雷落，道缘眼睛里笑意微显：“明天我们就去，正好，雷落也有好长时间没见小三子了，想必他也很挂念他。” 第八十二章 来了 “我说老大，你快点行不？” 知道要去萧府，雷落十分高兴，早早的催促道缘动身。 “你至于这么急么？”道缘梳洗完毕，皱眉走出门来。 “怎么不急？我……我不是替你急嘛！”雷落嘻嘻一笑：“咱们快走吧！” 大街上的行人渐渐多起来，雷落左瞧右看，奇怪的问道：“难道萧城主把人都撤走了？怎么这么半天一个巡城兵都不见！” “听海院主说，这是萧城主故意为之，明松实紧，打算引蛇出洞。” “这玄元二老躲藏的本事还真不小，这么多人居然仍找不到他们！看来，玄天剑宗的人打架不咋地，缩头乌龟当的倒是实至名归。” “我想，这肯定与陆成鼎脱不了干系。”道缘思索道：“除了他，谁能在云霄城里瞒得过萧城主的耳目！” 雷落点头同意，咬牙切齿的说道：“陆成鼎这个老不死的，早晚有一天我要将他扒皮拆骨，为兄弟们报仇！” 一说到陆成鼎，众兄弟临死时的惨状立刻浮现在眼前，雷落双拳紧握，目露凶光，恨不得马上就杀进陆府。 …… 两人来到萧府，雷落径直去找小三子，道缘则由香儿带着，来到柔儿的小院前。 此时，柔儿正拿着那枚玉簪，对着天空发呆，听见脚步声响，她略有些不高兴的道：“香儿，我不是说了吗，没事别来打扰，我想静静。” 香儿正想说话，道缘拦住她，笑道：“既然主人不欢迎，金儿，我看咱们还是回去吧……” “道缘哥哥！”柔儿惊喜的转过身，一把抱住扑过来的金儿：“你们怎么来了！”又对香儿嗔道：“你这丫头，怎么不早告诉我！” 香儿打趣道：“道缘公子一来我就把他带来了，如果这都不算早的话，那么请问小姐，怎么才算早呢？” 柔儿脸一红，娇艳不可方物，轻轻跺脚斥道：“你个死丫头，找打是不是！” 香儿连忙装作害怕的样子，捂着胸口道：“哇，小姐你何时变得这么厉害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你们聊……” 看见柔儿真的准备过来，香儿笑嘻嘻的一转身，一阵风跑的不见踪影。 柔儿眨着一双大眼睛，歪着头问道：“道缘哥哥，这次你不是来找父亲的吧？” “不是。这次我是专门来看你的。”道缘负着双手，微笑道：“只是雷落催得紧，没有来得及给你买礼物。” 柔儿心中甜蜜，小声说道：“人家才不稀罕礼物呢……对了，道缘哥哥，这几****去哪里了？我去武院几次都没见你！” “我去找一种叫做地灵花的灵药，此物或许对海院主恢复实力有些帮助。” “那，你找到了吗？” 道缘一叹，微微摇了摇头。 柔儿看出他的心思，安慰道：“道缘哥哥，你不用愧疚，我看，海伯伯根本没有怪你的意思。要怪，也应该怪下毒之人！” 道缘苦笑一声：“我知道海院主并不怪我，但此事终究因我而起，现在他修为尽失，我又怎能安心！” 柔儿有意岔开话题：“咱们不说这些了，母亲这几日总念叨你，咱们去看看她如何？” “本应该先去给夫人请安的！” …… 吃过午饭，两人来到花园散步。 “萧城主和少城主都很忙吗？怎么吃饭也不见人影？” “父亲这几日每天都早出晚归，不知在忙些什么！哥哥更是干脆连家都不回，我已经有好几天没见到过他了。”柔儿站在一片花海前，眉宇间隐有忧色。 道缘没有看到她的表情，听完这句话后，微微有些出神。 不过，他还是看出了柔儿的心情有些沉闷，有心哄她开心，但苦于不知如何开口，整整一下午，两人基本没说几句话，就这样默默的并肩走着，一直到红日西移，天将欲晚。 “我该走了。”道缘打破沉默。 柔儿正沉浸在这种静谧的氛围中，听到这句话后心情一沉，片刻后，她默默点了点头。 对于柔儿这莫名其妙的变化，他虽然看在眼里，却不知为了什么，微叹一声，正准备离开，却见萧不凡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 “怎么，我刚回来，你就要走？” 道缘一见，忙躬身施礼：“我已经出来一整日，如今天色已晚，因怕海院主担心……” “这是什么话！”萧不凡打断他：“你是来我这里，又不是去什么龙潭虎穴的危险之地，海兄岂有担心之理！今日我心情好，你就留下来，陪我喝几杯怎么样？” “这……既然城主有此雅兴，那晚辈恭敬不如从命。” 很快，一桌虽不丰盛但异常精致的酒菜就摆在了四人面前。 雷落迫不及待的将酒杯斟满，举杯对萧不凡道：“萧城主，雷落敬您一杯，感谢您收留小三子，让他在府中做事，从此后衣食无忧，不用再露宿街头，也了了我一桩心事！”说完，他仰头一饮而尽。 萧不凡洒然一笑，也喝干了杯中酒，道：“这件事可并非我的主意，要谢，你还是谢柔儿吧。” “您要谢，柔儿更要谢！”雷落感激道：“我这兄弟，自小身世可怜，长这么大，吃的苦数都数不清！如今否极泰来，得遇贵人，我打心眼儿里替他高兴！来来来，我再敬您一杯……” “……好，萧城主果然爽快！来，我再敬您一杯……” “柔儿，你不喝酒，那就以茶代酒，我也敬你一杯……” 道缘在一旁暗笑不语。 放下酒杯，萧不凡似笑非笑的看着雷落：“小子，我怎么感觉你是在贪图我的酒喝？快说，是也不是？” “嘿嘿……”雷落挠头笑道：“想喝酒不假，但我也真心的想谢谢您二位！所以，就只好借花献佛了……” “你这买卖做的真是划算！”萧不凡无奈的笑道：“拿我的酒来感谢我，还说的那么头头是道，也亏你小子想得出来！我看，你不去做生意真是浪费……” “哈哈哈……” 众人一阵大笑。 “听说，你在为海兄寻找能恢复修为的灵药？”萧不凡话题一转，看着道缘。 “是。可惜……这东西太过难寻，我找了数日，还是没有丝毫线索！” 萧不凡道：“说到底，云霄城还是太小！这样，你将此物的相关信息写下来，我托人去其他地方找找看，说不定就有消息。” 道缘精神一震：“不错，此处没有，不代表别处也没有！还请借纸笔一用。” 柔儿道：“我去拿。” 不一会儿，文房四宝摆好，道缘略一思索，随即刷刷点点，将地灵花的大小、形状、味道、颜色等信息一一写下，还将其他需要之物一并记上，交给萧不凡：“萧城主，这是我想出来的方子，若是材料寻找齐全，而我又前去第一城的时候，您可让荀大夫代为医治，他的医术在我之上，有他来亲自动手，那我就可放心了。” “放心吧，此事包在我身上！” …… 这顿酒，一直喝到很晚，看着柔儿微有倦意，雷落酒力渐发，道缘起身准备告辞。 “萧城主，今日天色已晚，我们就不打扰了，告辞。” 柔儿一直将两人送到大门外，临分手时，她将金儿放到道缘怀中，依依不舍的问道：“你……你们什么时候再来？” 雷落晕晕乎乎的说道：“放心吧，以后，我会拉着老大常来，柔儿，你可不要嫌烦才是啊……” “夜风寒凉，快回府去吧。”道缘挥了挥手，有些不敢直视柔儿的眼睛，扶着雷落离开萧府。 柔儿怔怔的看着他们，直到两人完全消失在黑暗中，才怅然一叹，返身回去。 被凉风一吹，雷落的酒意清醒了不少，看着道缘闷闷不乐的样子，他正想说些什么，金儿突然低声示警，警惕的看着某处。道缘立刻反应过来，一下捂住了雷落的嘴巴，接着将他大力拉向墙边的黑影里。 雷落一个激灵，用手势问道缘出了什么事，道缘对他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示意他看向不远处的房顶。 此时星月无光，雷落目力有限，费了好大的力气才隐约看见，似乎有十几道人影从那里飞过，片刻后，又有十几道人影悄无声息的跟随上去。 一连数波，每波十几人，而且看他们前去的方向，正是萧府。 道缘拉了一下雷落的衣袖，二人隐匿身形，小心翼翼的跟了过去，及至快到萧府之时，忽听得萧不凡震怒的吼声传来：“什么人！” 第八十三章 混战 紧接着，无数道呼啸激烈的劲风自墙的另一边传来。 两人心中一惊，急忙飞奔而至，各自的兵器也出现在了手中。 自从得到了空间戒指后，雷落的断魂枪早就已经放了进去，这还不算，什么吃的喝的，穿的用的，只要他能想到的，林林总总往里面放了一大堆，这些东西，几乎占了戒指三分之一的空间，似乎只有这样，他才能让自己心里踏实一点。 两人跃上一颗大树观看，只见此时的萧府一片刀光剑影，杀气森森，好几道人影围着萧不凡纵横交错，来往搏杀。更有数不清的黑衣人影不断的从四面八方涌入，粗略目测，至少有数百之众。 雷落怒吼一声，提枪就要杀过去，道缘一把拦住他：“对方人太多，而且明显是有备而来，你快去兵部衙署通知少城主，让他带兵来援，要快……”最后两个字说完，他人已身在半空，扑了进去，落地之时，生死剑乌光一闪，瞬间划过了一名东张西望的杀手的喉咙。 那杀手一见有人来到，正欲挥剑砍杀，猛然觉得脖子一凉，伸手一摸，大量的鲜血喷涌而出，他惊恐的瞪着眼睛，口中发出‘嗬嗬’的声音，身子缓缓倒了下去。 金儿则早就在道缘的示意下，悄悄溜了进去。 雷落虽然心中焦急，但也知道缘所言不假，对着树身狠狠砸了一拳，随即掠下地面，用最快的速度赶去兵部求援。 道缘仗着身法灵活，星步玄妙，借着地形熟悉，在一群杀手中左穿右插，一沾即走，那些身在外围的杀手实力一般，哪里挡得住他的神出鬼没，纷纷惨叫着踉跄后退。 几名实力较高的杀手一见，尽皆低声怒吼，全都挥剑围了过来，像是争功一般的杀向道缘。但怎奈道缘的行踪太过诡异莫名，又有那些实力较低的杀手做挡箭牌，急切间竟无法靠近他身前，急得几人哇哇乱叫，暴跳不已。 百余名士兵高声怒喝着，从府内各处杀出，他们是萧不凡一手提拔的亲信，最是忠心不过，自当值以来，哪里会想到竟有人敢偷袭城主府！他们一个个红着眼睛，气势如虹的挥舞着大枪，使出浑身解数拼死力战，短时间内竟阻挡住了数倍于己的杀手们的攻势。 只不过，他们毕竟实力寻常，而此处又非宽阔的战场，许多精妙的攻守配合无法运用，渐渐的有些抵挡不住，很快，就有十几人死在杀手猛烈的攻击之下。 就在他们的防线即将出现缺口之际，一位老者手提精钢长剑，威风凛凛的杀至近前，寒光闪耀中，十几名杀手瞬间被砍翻在地，崩溃之势立解。 这位老者，正是萧府的管家，冯伯。 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看似行将就木冯伯，谁想到居然是归一初境的高手，他这一出现，众人士气更加高涨，喊声如雷中，竟不顾性命的向杀手们发起了反攻。 然而，杀手们毕竟人多势众，兼之更有十几个炼虚境乃至两个归一初境的高手，一阵攻杀之下，很快将众人的反攻瓦解，双方各有死伤。 冯伯怕这些士兵再添伤亡，大吼一声，一人将两个归一境高手的攻势全部接过，闪电般的劈出数十剑，浩瀚的剑光如同一片银网，竟将两个同级对手杀的手忙脚乱，连连后退。 其余杀手一见，纷纷绕开几人，意图冲向内院，冯伯无暇分身，急声吼道：“快去保护夫人和小姐！” 话音刚落，就见一道鬼魅般的身影从旁飞速赶至，长啸声中，两名正准备冲进内院的合元境杀手顿时惨叫一声，连连后退。 道缘一剑重伤两人，身形不停，脚步连闪之下，对着前方又是一剑劈出，冲在最前面的那名杀手听得风声有异，急忙转身格挡。双剑相交，两人各自一震，齐齐退出丈余，道缘顾不得臂膀酸麻，随即猱身又上。 经过了初时的惊讶，那名杀手脸色转为狠厉，心说自己炼虚初境的修为，竟差点被一个低自己一级的年轻人伤到，简直岂有此理！ “滚蛋，你竟敢在背后偷袭！” 森寒的剑光从他的手中亮起，铺天盖地的笼向道缘。 一道金芒和一道虚影突然自后出现，正是金儿和剑灵同时出手。 那杀手正自得意，突然感觉真元猛的一滞，攻势瞬间弱了七八分，随即背心一阵剧痛，在他还没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之前，生死剑已然穿胸而过，带出一道血线。 “怎……怎么会这样……”啪的一声，长剑跌落，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刺进体内黑色剑身，缓缓委頓在地。 一个炼虚境的杀手，在道缘、剑灵和金儿的联手攻击之下，连一招都没走过就已毙命。 说来也不奇怪，剑灵虽然如今还不能完全封住他的真元运行，但封住七八分还是能办到的，虽然时间不能太长，但已经够了。 随后而至的金儿可不是吃素的，它本来就按道缘的意思提前埋伏在内院，就是怕有人前来伤害柔儿和萧夫人，此刻正好出手伤敌。若非被剑灵的出现惊了一下，只怕不用道缘出手，那杀手就会死在它锋利如刀的爪下。 又有数名杀手从不同的地方来到内院，见人就杀，逢人便砍。内院下人不少，但都是普通人，哪里挡得住这些武者，转眼间就有数人被杀。 道缘眼神渐寒，传音剑灵：“凡进入内院者，杀无赦！” 还是前番的配合，在又击杀了两名杀手后，其他人终于觉出不对，互相打个招呼，一起将道缘围在了中心。 …… 另一边，萧不凡一人独战五大高手，排山倒海的掌力呼啸奔腾，犹如狂涛猛浪般的真元四下倾泻，从开战到现在，竟有愈演愈烈之势，地面上到处都是劲气和剑气留下的深坑。倒塌的墙壁，折断的大树，无不显示着战况的惨烈。 冲天而起的烟尘，在黑色的夜空中飞扬飘舞，久久不落，震耳欲聋的轰隆声远远的传了出去，那是几人真元对轰的结果。 这五人，自然就是韩松泰、玄元二老和陆家兄弟。 他们从头到脚全都裹在一身黑色里，只留下一双杀机四溢的眼睛，一言不发的各自实力尽出，围着萧不凡狠狠的释放着最厉害的杀招。 尤其是陆成鼎和陆成云，见了萧不凡简直就像是杀父仇人一样，凛冽的剑招疯狂的对着他洒落，每一剑都用足了真元，他们二人的修为不是五人中最高的，但出手绝对是最狠的。 只不过，令他们都感到震惊的是，纵使五人联手搏杀，威力堪称逆天，竟依旧不能靠近萧不凡身边半步，对方每一掌打出，都带着无尽的炙热气息，彷如积蕴千年的火山一朝爆发，而且掌力笼罩了数丈的范围，逼得几人不得不后退避开，无法将攻击真正的落在他身上。 这便是萧不凡的成名绝技——九变惊神掌！ 果然是霸道无匹，威力无双！ 眼见着已经打了接近一盏茶的时间，还未能将萧不凡杀掉，甚至连伤都很难办到，韩松泰心中焦急，暗暗后悔对其估量有误，当初听瘦老者说萧不凡怎样怎样厉害时，他还不怎么相信，心说己方五人，四人是归一境的修为，而自己更是踏入了凝魂境数年之久，就算萧不凡和自己修为相当，又怎能挡得住五人的联手，收拾他还不是手拿把攥的事情！ 岂止今日一战之下，发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萧不凡的真实战力绝对超过了凝魂初境，而且还不是一点，怪不得当年宗主苏元海一提起他来就赞不绝口，佩服有加，当时自己还不以为然，暗笑苏元海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如今一见，才知道并非夸张。 第八十四章 怒火中烧 在终于明白了这些之后，韩松泰心中更加着急，兵部衙署离这里可不是很远，要是再耽搁一会儿，等大队士兵赶来，那自己等人可就大势已去了。 此番前来的这些人，能回去的只怕不会超过三成，那些杀手的性命他可以不在乎，但玄元二老和陆家兄弟暂时还不能有事，因为，自己还有事需要他们来办，今日要是折在这里，那会大大影响自己的计划的。 主意一定，他伸手一探，那把诡异的黑色短剑出现在手中，环绕着氤氲黑雾的剑身，像极了来自地狱恶魔手里的噬魂魔杖，带着刺耳的破空之声，以极为刁钻的方位刺向萧不凡。 觉察到身后的异样，萧不凡大喝一声，一掌逼退了玄元二老，身形猛然拔高数丈，避开了这一剑，在空中一个倒转，凌空扑向了韩松泰，惊神掌带着劈山断岳的威压，气势骇人的当头砸落。 韩松泰猛然感觉到一阵庞大到极点的气息扑面而来，手中的剑竟然在这压力之下无法挥转自如，剑身上原本凝实的黑雾竟然隐隐有被吹散的感觉，这一变故顿时让他心中大惊，再也顾不得什么风范，急忙矮身就地一滚，险之又险的脱离了掌力笼罩的范围。 轰的一声，巨大的声音响起，烟尘弥漫中，地下的青砖顿时碎成无数块，随着强大劲风四下飞出，如同无数枚犀利的暗器，袭向了正准备出手的另外四人。 一阵密集的清脆之声传出，所有‘暗器’均被四人挡下，但他们的身子也因此退出到了数丈开外。 萧不凡的衣衫无风自动，鼓荡飘扬，睥睨自傲的看着周围的五人，冷冷说道：“藏头露尾的家伙，以为萧某认不出来么！既然今日你们胆敢偷袭城主府，那就是取死有道！” 韩松泰怪声怪气的喝道：“大家不要听他虚言恫吓，赶紧出手杀了他，不然，咱们后患无穷！” 虽然没有正式照面，但其余四人也知道萧不凡隐约认出了自己，如果今日不能将之杀掉，那么肯定会承受他无边的怒火，单打独斗，他们可谁都不是萧不凡的对手。 萧不凡看了一眼不远处正在浴血奋战的士兵，面色虽然平静，但心中却是十分焦急，他知道，若是任由杀手们继续下去，这些士兵很可能将会全军覆没，作为一直体恤下属，关心将士的他来说，这是无法忍受的事情。 但是他却不能轻易有所行动，面前的五人实力不俗，联手之威更是不容小觑，若非他昔年曾得高人指点，对真元的运用和对惊神掌的领悟达到了一个全新的境界，只怕今日一战，孰胜孰败还真是一个未知之数。 饶是如此，他也知道今日之战凶险无比，一招不慎，纵然修为深厚如他，也不免会殒命当场，性命难存。 看着再次缓缓逼近的五人，萧不凡心思电转：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需得先破了他们的联手之势才行……想到这里，他向前踏上一步，惊神掌蓄势待发，两只手掌微微转动间，竟隐隐出现了一层白光，这是真元运到极致的表现，其他几人也都是这方面的行家，当然明白其中的厉害，全都暗自戒备的看着萧不凡，神色谨慎之极。 呼！ 萧不凡陡然出手，双掌带着浩浩之威，如光似电的拍向了韩松泰，场中顿时出现了一片模糊的紫影。 韩松泰大惊，奋力劈出一道黑色剑光的同时，身子急剧向后飘去。他虽与萧不凡同境，但仍旧不敢正面硬接他的攻击。 就在剑光与掌力即将接触的瞬间，那片紫影突然向旁掠开，十分突兀的转向了胖老者。 胖老者正欲上前与韩松泰解围，谁知刚迈出两步，那刚猛无铸的攻击居然直接对着自己来到，这一下让他有些猝不及防，生生的撤回递到一半的剑招，急忙变成防御之势，但不论他如何变化，都感觉无法抵挡萧不凡雄浑的掌力。 场中的这些人，要说到真正关心胖老者的，自然还得是他的师兄——瘦老者。 两人自小相依为命，长这么大几乎就没有分开的时候，感情之深厚，确非一般人可比。他一见师弟有危险，哪里还顾得上其他，怒吼一声，使出身剑合一之势急速赶来援救。 萧不凡冷漠的一笑，身形再次变向，对准了自己的最终目标——陆成云。 他早就看出来，五人中就属陆成云实力最弱，要想破开他们的联手，就要先从弱者开刀。先前他就有此打算，但对方似乎也知道这种情况，防护的十分严密，只要见到陆成云有难以抵挡之意，其他人立刻出手牵制，根本不给他这种机会。 现在，他故意让几人看到自己将真元提到极致，让他们不敢即刻出手，又用声东击西之法，成功的将他们分成三部分，让其无法再及时的回护陆成云，一切的一切，都是在顷刻之间完成，等他们反应过来，萧不凡的人早已来到了陆成云身前不足一丈之处。 这个距离，可是惊神掌威力最大的距离。 “小心……” “快躲……” 韩松泰和玄元二老焦急的声音响起。 但此刻为时已晚，就算陆成鼎在旁，他们兄弟联手，也挡不住萧不凡极具针对性又全力尽出的一招。 陆成云有些惊慌失措的看着萧不凡的攻击，心中生出一丝无力招架的感觉，陆成鼎再也顾不得隐藏什么，急声大吼道：“闪开！” 这一声直接将陆成云从失神的状态中惊醒了过来，下意识的就像闪避开去。 “想跑？没那么容易！” 萧不凡断喝一声，狂暴的掌力铺天盖地的当头压下，像是巨峰崩塌，天河倒泻一般的汹涌而至，四周的空气中都出现了噼噼啪啪的碎响。 “嘭！” “啊……！” “呼！” 右掌轻松挡开了陆成鼎的长剑，萧不凡的左掌雷霆般的，毫无花假的拍在了陆成云的胸口，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中，他像是被狂风吹断的小树，飞向了十几丈开外的地方。 “兄弟……！” 陆成鼎顾不得理会烦闷的气息，嘶哑着掠至陆成云的身边，只见他双眼迷离，不停的大口喷着鲜血，里面还夹杂着内脏的碎块，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是出气多进气少，眼见是不活了。 “大……大哥，报……仇……” 说完这几个字，陆成云脑袋一歪，再无声息。 双眼含着浑浊的泪水，陆成鼎将他的身子放到地下，霍然转头，看向萧不凡：“我要你为此付出代价……！” “从你们进我府门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了这样的下场了！”萧不凡冷冷的看着他：“陆成鼎，你以为，我还能让你活过今日？！” “既然这样，那我临死也要拉上几个垫背的……”一把扯下脸上的黑巾，露出陆成鼎那张愤怒到扭曲的苍老面容，似乎在这短短的时间里，他就老了数十岁一样。 身子腾空而起，陆成鼎飞快的掠向内院，萧不凡虎目一寒，飞身拦了过去，却被韩松泰和玄元二老联手挡下，他三人都是一个心思，既然今日已经撕破脸皮，彻底的得罪了萧不凡，那既然杀不了他，干脆就杀他几个家人，也不枉了今夜的一番劳师动众。 “你们找死！”萧不凡怒喝一声，宛如惊雷一般，攻势直如狂风暴雨，迫的三人连连后退，不敢直缨其锋。 为了给陆成鼎赢得时间，韩松泰和玄元二老也是拼了老命，虽然被萧不凡打的节节败退，但终于还是将他成功的牵制住了。 第八十五章 不可思议的联手 冯伯正在和那两名杀手斗的激烈，他虽一人，但一招一式尽显高手风范，丝毫不落下风，长剑翻飞之下，竟是有攻有守，从容自若。 冷不防一道犀利的剑光斜刺刺劈来，正是陆成鼎经过时出手偷袭，冯伯情知不妙，待要躲闪却已然不及，后背左肩处被割开了一道尺许长短的伤口，鲜血立刻飞溅而出。 陆成鼎冷笑几声，身子越过屋顶，落到了内院之中。 …… …… 道缘被数名杀手围在中心，境况越来越是不妙，这些人几乎都是炼虚境的修为，同时出手的话，即便是有剑灵牵制，金儿辅助，想要毫发无伤的全身而退也非易事。 前院不时传来惊天动地的响声，他面色不动的看着四周，心中急思解决之法，金儿俯身在他的脚边，如拉满弦的弓箭，口中发出呜呜的怒吼，随时准备暴起伤人。 门一开，一道倩丽的身影飞奔而出，冲破五六名下人的阻拦，奔向了场中。 “道缘哥哥……！” 正是柔儿见到道缘处境危险，不顾一切的跑了过来。 “小姐……”香儿忧急的叫声从后面响起，紧随其后奔出，想把她拉回来。 杀手们心中大喜，杀了城主千金，和杀一个无名小子，奖励可是差天共地，于是，他们不约而同的将注意力从道缘身上挪开，落到了柔儿身上。 “好机会！” 剑灵传音示意，顿时化作一片虚无缥缈的幻影，如轻风般的裹住了最近的两人，道缘没有丝毫犹豫，身随意动，生死剑应手而出，带起一道黑色的残影，以极快的速度横扫向那两名杀手。 那两人猛然警觉，立刻出剑反击，但却忽然感觉真元无法再圆转自如，顺畅运行，大惊之下，才终于明白了刚才的同伴为何会轻易的死在这个年轻人手中。 其他人也反应了过来，急忙打算出手相救，但眼前金芒一闪，金儿闪着寒光的锋利牙齿已经到了跟前。 正所谓遇险自保，几人哪里还有暇再顾及其他，纷纷向后避开。 金儿的目的本来就是阻拦一时，并非真的想伤他们，而且对现在的它而言，想杀炼虚境的武者实在是有些为难，能一击将他们逼开，已经是它的极限了。 伴随着两道轻微的声音，那两个杀手惊恐的看着道缘，颈间慢慢渗出一片殷红，他们抛下手中的剑，捂住了自己的脖子，踉跄着向后倒退出去，终于立足不定，噗通摔倒在地。 看着生机渐逝的两个同伴，余下几人惊怒万分，就只是一个愣神的功夫，两个炼虚境的武者便死在了比自己低一级的少年手中，若非亲眼所见，打死他们都不会相信。 “大家小心，这小子有鬼！” 他们无法察觉剑灵的踪迹，还道是道缘用了什么特殊的手段，比如某种法器又或者暗器毒药之类的东西。 借着金儿将杀手逼开的空挡，道缘借机穿过包围，瞬间来到柔儿身边。 “你出来干什么！不知道这里很危险么！” “我担心你有事……” 她本来与萧夫人一起躲在房间里，被下人们保护着，但看见道缘被杀手围住后，不顾一切的冲了出来，来到他的身边。 道缘苦笑：“傻丫头，你这一出来，咱们就更加危险了！” “柔儿，快回来，你会妨碍道缘的……”不知何时，萧夫人来到门口边，一脸担忧的看着他们。 道缘还未答话，一名杀手阴笑着说道：“今天，你们谁也活不了！兄弟们，先合力干掉这小子，只要他一死，这些功劳就是咱们的了！”说完，他看着萧夫人和柔儿，眼睛里闪出贪婪的光彩，像是看着什么珍奇的宝物一样。 看着步步逼近的杀手，道缘一把将柔儿推回到房门前，香儿和小三子赶紧将她拉住，再也不敢松手。 怕她们被战斗的余波伤到，道缘飞身跃出，狠狠一剑劈向其中的一名杀手，生死剑厉声大作，黑色的剑身愈发绵厚如墨，如同擎天之柱，带着无尽的狂暴意味破空而来，正是心剑第一式之迎山破。 那杀手心中一惊：好强大的气势！ 道道寒光乍现，几名杀手各自挥舞长剑一起杀向道缘，但是，他们却没敢用尽全力，有了刚才同伴的前车之鉴，他们怕道缘再次用出那等诡秘难测的手段，更何况金儿还在一旁虎视眈眈的盯着，这只不知名的小兽个头虽然不大，但速度简直是逆天，要是不小心被它攻击到，只怕不死也得脱层皮！ 他们有顾忌，但道缘没有，心剑前三式行云流水般的施展出来，无匹的气势，玄妙的步法，竟将几人攻了一个手忙脚乱。 “混蛋！咱们几个人被一个实力低下的家伙搞成这样，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以后还怎么混！”数招过后，一个脾气暴躁的杀手终于忍不住，大喝一声：“我就不信这个邪，有本事你将老子杀掉看看！” “那我就如你所愿……”剑灵缥缈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这句话极其微弱，只有他一人能听见。 “是谁……”那人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刚想发问，突然感觉一股虽然细小，但却十分强悍的力量进入了自己身体，那力量瞬间传遍了全身，真元被这力量一冲，竟然出现了断流，身体再不能灵活行动，而且这力量似乎目的不止于此，在阻断了自己真元的运行之后，居然开始和自己争夺起真元控制权来。 三柄长剑出现在了道缘的面前，阻止了他想要冲过去的动作。 但这并不能解救下那名杀手，因为金儿闪电般的身影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金色的利爪一挥，带出了一团血雾，他的脖子上立刻出现了一个大洞，鲜血像是受压的水柱一样喷出老远，甚至有不少还沾到了战斗的几人身上。 “老五！” 一名杀手悲愤的喊了一声，突然像是疯了似得，一连攻出数十剑，剑剑夺命，招招狠辣，竟是同归于尽的架势。 能将比自己高出一级的三个武者逼到这种地步，这要是说出去，只怕会被人误认为是白痴说梦话吧。 道缘将星步施展到极致，身子不可思议的连闪带扭，终于有惊无险的避开了这一阵猛烈的攻击，但身上还是不可避免了多了几道伤口。 便在此时，一个迅捷的身影从天而降，落到了几人中间。 “我要杀了这小子，你们给我滚开！”人影缓缓转身，阴鸷的眸子中发出阵阵寒意，死死的盯着道缘。 此人正是陆成鼎。 他刚刚来到内院，就看见了战斗中的道缘，无边怒火刹那生出，充塞胸膛，杀弟之仇要报，但杀子之仇更加要报！他硬生生的刹住身形，飘身落地。 “不行！我兄弟死在他手里，我一定要亲手杀了他！”那名杀手怒道。 “我的话你没听见？我让你滚！”陆成鼎连头也不回，这句话从他口中一个字一个字的说了出来，谁都听得出来里面蕴含的怒意。 但那名杀手貌似被同伴的死刺激的不轻，想必二人的关系非比寻常，听到这句话后他竟然没有动，反而看着陆成鼎的背影喝道：“你让我滚我就滚，你算老几！” 他疯归疯，但不代表另外两人也都是傻子，这句话一出口，两人心中就是一突：这个****，人家是什么实力，咱们是什么实力，就算死的那是你亲弟弟，但你也不至于失去理智吧！再说了，只要能杀了这小子，谁动手还不是一样！这当口你还不知死活的较什么真！真丫有病！我们怎么就跟你混在了一起呢！ “我是老几，你还是去地狱里问吧！” 陆成鼎猛然转身，一片凛冽的寒光从他手中突现，顿时，三颗大好的头颅滴溜溜的飞向了半空，兀自还带着惊讶的表情。 “谁敢阻我，死！”他转过身来，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看着道缘：“小子，该你了！” 第八十六章 命悬一线 “道缘，这次麻烦了！”剑灵着急的声音传来：“这老家伙太厉害了，咱们可打不过他呀！” “那就拖。”道缘瞬间看明白了当前的状况，打是肯定打不过的，就连僵持一阵都无法做到，而且就算他想逃都逃不了，再说，他也不可能扔下柔儿她们：“只要拖到萧城主或是大队援兵到来，咱们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不好拖啊……”剑灵皱眉道：“这家伙实力太高，而且又那么恨你，怎么可能给你拖延的时间……” “也未必。”道缘看着陆成鼎所流露出的残暴意味，皱眉道：“看他的意思，应该不会这么痛快的杀死我，这仇恨压抑了这么长时间，他肯定在想用什么方法来折磨我，不如此，又如何消解他心里的愤怒！” “那还等什么！能跑就跑吧……” “不行！”道缘连想都没想：“我们跑了，那柔儿和萧夫人怎么办！再说，他也不会给我们这个机会。” 果然，陆成鼎一步步的走了过来，手中的剑缓缓举起，这一刻，仿佛空气都要凝固一般。 “如今，我已经穷途末路了，你知道，到了这个地步的人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吗？”他的眼睛里有绝望、悲伤、悔恨、疯狂、快意，复杂无比：“我唯一的儿子死了，兄弟死了，你说，没有了希望的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既然这样，那我为何不在最后的时刻疯狂一回？你断绝了我的希望，萧不凡封死了我的后路，不杀了你，不杀了他的老婆和女儿，我如何咽得下这口恶气！”他越说越激动，突然大吼一声：“所以，你们都给我去死吧……！” 金儿怒吼着扑了过来，身形不知何时几乎膨胀了一倍，利爪对着陆成鼎狠扫而下。 陆成鼎单掌一拍，带起一阵狂风，金儿前进的身子被这巨大的力量瞬间击飞，打着旋落向远处的花丛中，爪子上的光芒也顿时消失。 剑灵幻化成一团模糊的虚影，在极短的时间内一连冲击了十余次，但依旧未能突破陆成鼎的护身罡气。 归一境的高手实在太过厉害，不经意间散发的罡气对现在的剑灵来说不亚于铜墙铁壁，他就算全力施为，也无法突进丝毫。 陆成鼎恍如未觉，攻势不停，长剑如同从天而降的巨大匹练，迅疾无比的落向道缘头顶。 在陆成鼎出手的那一刻，道缘就已经动了起来，但对方剑意笼罩的范围太广，星步纵然再怎么玄妙，碍于他现在的实力有限，也无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避开攻击。 一黑一白的两柄剑很快在空中相遇，纵然道缘使出了心剑的防守之式，也未能坚持过一息的时间，喷出一口鲜血，他的身子离地而起，摔到了数丈远的地方。 “放心，我不会就这么快杀了你的！”陆成鼎轻轻的说道，但残暴的意味却是显露无疑：“我要砍掉你的双手双脚，拔出你的舌头，刺瞎你的双眼，捏碎你全身的骨头，让你尝遍世上最痛苦的折磨！我要……我要将你的肉一片片的割下来，生祭我山儿的在天之灵……” 道缘的右臂已经被刚才这一招震断，软软的垂下来，他用左臂捡起生死剑，拄着地挣扎着站起来，鲜血顺着嘴角滴落在胸前的衣衫上，脸色虽然苍白，但却十分平静，他用剑遥指着陆成鼎：“来吧。” 现在的他其实已经无力再战，归一境高手的一击何等厉害，若非他的身体强度异于常人，只怕他现在已然被霸道的力量震死了，现在还能站起来，绝对算得上是奇迹。 “这样最好！要是你这么快就死掉，那我会很失望的！”狞笑声中，陆成鼎又是一剑刺出。 白影一闪，柔儿出现在了道缘身前，小脸上虽有一丝惧怕，但眼神却异常坚定，柔弱的双臂向旁伸出，将他护在了身后。 “啊！” 所有人都惊呼一声，萧夫人和香儿更是大惊失色，几乎要哭出声来。 眼看陆成鼎的剑就要刺中柔儿的身体，道缘竭力的向前迈出一步，同时一把将她推了出去，剑身从他的右肩一穿而过，直至没柄。 “道缘哥哥！” 柔儿大哭着扑了过来，却被陆成鼎一把掐住了脖子，再也动弹不得，她没有在意自己的处境，只是万分心痛的看着满头大汗的道缘，眼泪顺着如玉般的面颊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好一个痴心的俏佳人！真不知道，如果你死了会有多少人伤心！”陆成鼎疯狂的奸笑道：“我山儿很喜欢你，虽然他从未跟我说过，他活着的时候，谁都看不上，就是对你一片痴心，现在，你就下去陪她吧……” “陆成鼎，你敢！” “我不敢！？”陆成鼎飞起一脚，重重的踢在了道缘的胸口，将他踢出了丈余，剑身从他肩膀处抽出来的那一刻，更多的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他大半身子，道缘只觉得全身像是散了架一样，想动动手指都无比的困难。 陆成鼎仰天长笑：“别说是她，就算是圣皇的女儿，现在的我又有什么不敢的！我要当着你的面，慢慢的掐死她，我要让你眼睁睁的看着，这么一个可爱的美人，一点一点死去的样子……” 随着他的手越来越用力，柔儿渐渐呼吸急促，俏脸上一片绯红，萧夫人眼见爱女命悬一线，不顾一切的冲了上来，香儿和小三子等七八人也大喊着扑上来，虽然他们不会功夫，但手里各都拿着棍棒之类的东西，一起呼喊之下，阵势倒也颇为壮观。 陆成鼎冷笑几声，忽然身子一震，一股强大的气息散出，众人还未到近前，就被这股气息震得立足不定，纷纷摔倒在地，萧夫人和香儿干脆就直接被震晕了过去。 “剑灵，快用神魂易换，将柔儿救下来！”道缘极力忍着痛苦，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不行啊，现在的你根本承受不住！” “我能坚持的住，你就大胆的用……无论如何，柔儿都不能有事！” “这……不行不行！你会死掉的……”剑灵左右为难。 “剑灵，我不想再说第二遍！”道缘的话丝毫没有转圜的余地：“要是柔儿出了事，我不会原谅你的……” “你能不能不这么固执！”剑灵想要劝他打消这个念头，但却显得底气不足：“就算神魂易换，也未必能救得了那个丫头，而且还会饶上你的命……” “别废话，你到底用是不用！？” “我……我……” 此刻剑灵想死的心都有了，他不是不想用，但现在道缘的情况真的无法承受他强大的精神力，一旦使用，只怕道缘就算不死，也铁定会变成白痴，那用不用还有何意义？ 在他心里，道缘的安全毫无疑问是第一位的。不单单是因为自己需要他寻找主人，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既然鸿蒙天道诀神功接纳了道缘，那就说明他是天命所选之人。剑灵乃天道衍生的灵体，对这种事情的感觉十分敏锐，冥冥中既然做了这样的安排，那自有其用意，自己当然有责任保护道缘的安全。 可是，道缘的固执却是剑灵始料未及的，他毫不怀疑，如果不按道缘所说的去办，那么他绝对会做出自己更加预料不到的疯狂事情，至于这个事情是什么，剑灵不敢再往下想了。 就在他难以抉择，急得直跺脚的时候，一道不同寻常的气息忽然出现，瞬间笼罩了整个院子。 第八十七章 火凰初现，垂天之翼！ 这股气息出现的是那么的突兀，那么的强大，那么的压抑，那么的摄人心神。 以致于在场的人中，除了道缘和陆成鼎之外，其他人根本无法抵抗这股气息的威压，全部闷哼一声，昏迷了过去。 两人感受着这股骇人欲绝的威压，全都瞠目结舌的愣在了当地，就连生死剑内剑灵都不可置信的张大了嘴巴。 因为他们感受到，或者说是真真切切看到了这威压的源头——柔儿。 此时的柔儿，轻轻闭着眼睛，两滴晶莹的泪珠依旧还挂在长长的睫毛上，她的神情变得无比恬淡和神圣，像是九天之上莅临尘凡的仙子。 一道淡淡的红色的光芒，从柔儿的头顶升腾出现，先是极细，慢慢变好大一片，最后将整座内院的天空完全遮盖。 紧接着，漫天的红光渐渐变化，竟然在中间出现了一张人脸，那是一个女子的面容，而且极为美貌，气质就和此刻的柔儿一模一样，都是无喜无嗔，高贵圣洁。 道缘和陆成鼎都看傻了，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等匪夷所思的事情，完全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那张脸同样闭着眼睛，朱唇轻启中，一个极为繁杂难懂的音节出现，像是一句话被浓缩成一个字说出来一样，两人谁也不知道这个字是什么，又代表着什么意思。 说出这个字后，那女子的模样突然消散，漫天的红光急剧收敛，最后，竟在空中幻化成一只丈余大小的凤凰虚影，盘旋飞舞在柔儿的头顶之上。 红彤彤的凤身，瑰奇艳丽，像极了燃烧的火焰，虽有光华流转，却无热意逼人，然而却使陆成鼎感到一阵一阵的脊背发寒，因为他恐惧的发现，这只幻化的凤凰虚影竟然直直的盯向了自己，无尽的威压尽数汇聚到了自己身上，即便以他归一中境的修为，依旧有些承受不住。 那双凤眼里没有丝毫的表情波动，就像是最高贵的生命对卑微生命的无情漠视。 陆成鼎满头大汗，手还保持着先前的姿势，但已经没有了丝毫的力量，灵魂深处的恐惧让他生不出哪怕一点的反抗心思，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他终于让自己的身体动了起来，一步步挪着向后退去。 忽然，一声嘹亮凤鸣从那虚影口中传出，响彻在天地之间。 陆成鼎浑身一震，只见那双原本有些虚幻的凤凰翅膀，忽然间变得凝实无比，散发出耀眼的光芒，将暗黑的夜照的明亮无比，上下开合之间，一道刺目的光芒，以语言无法形容的速度冲向了自己。 生死剑中，剑灵的惊讶甚至比道缘还要厉害，他的嘴巴极为夸张的张着，眼睛几乎要突出眼眶，心头狂震，下意识的喃喃自语道：“这是……垂天之翼……！我没看错吧……竟然真的是……凤凰一族的垂天之翼！！！” 如剑灵所说，那双翅膀，完全展开虽只有三米长短，但给人的感觉真的好像从遥远的天际垂落，挥动之间，宛如要遮蔽苍穹一般，漫天的星辰都被挡在了这双火翼之后。 陆成鼎闷声低吼，踉跄后退，手上的长剑发出一声悲鸣，顿时变成无数碎片，叮叮当当的落在了寒冷坚硬的地面上，像是死亡来临之前的乐曲。 道缘看得清楚，那道光芒从陆成鼎身上一穿而过，最后消失在了夜色中。 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那只凤凰缓缓收敛双翼，再次散成一团红光，渐次落下，最后终于隐没在柔儿体内。 “啊……！” 陆成鼎忽然大声惨叫起来，不知何时，他已经被熊熊的火焰包围住，成了一个火人。 那火焰不知是一种什么样的能量，却极其猛烈霸道，炽热无比的温度，瞬间就将他脚下地的青砖烧成了一片****，而陆成鼎只来得及叫了两声，就再也发不出发不出任何声音。 噼噼啪啪的燃烧声音回荡在星光再次笼罩的内院里，显得那么的清楚和诡异。 很快，一个大活人就消失不见，地上，只残存着一丝细微的黑色灰烬，被夜风一吹，连同白色的粉末一起，再也不见了踪影。 这到底是什么火焰，威力竟然霸道至斯！一个归一中境的高手，几个呼吸不到就被烧成了虚无，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柔儿轻嘤一声，身子缓缓向后倒去，道缘顾不得伤痛与震惊，挣扎着站起来，一把抱住了她即将触地的娇躯。 触手所及，一片寒意传来，道缘激灵灵的打了一个寒颤，连忙探查她的情况。 在发现柔儿只是昏迷之后，他才稍微放下心来，刚才发生的情景再一次浮现在脑海。 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喊杀之声，伴随着地面的轻微震动，半边天空都被照亮。 道缘心里一松：终于来了！ 随即，巨大的疼痛和疲惫感袭来，他眼前一阵发黑，头晕目眩，抱着柔儿慢慢委顿在地。 三道身影分先后急掠而至，正是萧不凡父子和雷落。 萧不凡的速度最快，几乎眨眼间就来到了道缘身前，急切的问道：“怎么样？陆成鼎呢？柔儿怎么了？” 道缘微微一笑：“已经死了。柔儿没事，萧夫人昏迷了过去，你快去看看她吧。” “老大……！”雷落提着枪飞奔而至：“你……你没事吧？！” “不用担心，已经没事了。” 这时，金儿从花丛中摇摇晃晃的走了出来，看它的样子，应该是受了不轻的伤。雷落心疼的将它抱在怀里，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遍，问道：“金儿，你怎么样了？” 金儿摇摇头，看了道缘一眼，伏在雷落怀中不再动弹。 萧不凡替自己夫人检查了一番，确认她无恙后，这才让萧天荡将她抱进房内，随后又将柔儿抱了进去。至于同样处在昏迷中的香儿和小三子，自有随后而来的士兵照顾。 一切事毕，萧不凡来到道缘身边，看着他的下垂的右臂，道：“还撑得住吗？” 道缘微微点头：“不要紧，休息几天就好了。那些杀手……？” “一盘散沙，能成什么气候！”萧不凡冷声道：“扔下了百余具尸体，早就各自逃命去了！要不是担心这边的情况，我岂能轻易的让那三个家伙就这么走掉！” 他说的，自然是韩松泰和玄元二老。 “对了，这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陆成鼎是怎么死的？为什么刚才我听见了一声非常像是凤凰的鸣叫？” 对于凤鸣之声，别的人或许不知道，但萧不凡却十分熟悉，因为他可是不止一次的见过天山的那只幻影彩凤，每次柔儿回家之时，都是幻影彩凤负她归来，其鸣声和刚才自己听到的十分相似。 “其实，我到现在还像是在梦里！”道缘苦笑着说道：“您说的没错，刚才确实是凤凰的叫声……”随后，他仔细的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对众人说了一遍，最后道：“可以说，陆成鼎其实是被柔儿身上出现的那只凤凰杀死的！而且我看那道火焰的霸道程度，只怕连他的神魂都烧成了虚无！” 萧不凡父子的反应还算犹可，雷落听完，差点没蹦起来：“你是说柔儿体内藏着一只凤凰！？这……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不是藏着一只凤凰……”萧不凡略一思索，缓声道：“也许……这一切，都是她师父的功劳……” 第八十八章 灵凤血脉 看着两人的表情，萧不凡淡淡一笑，接过下人送来的伤药和纱布等物，小心的替道缘将断臂固定好，才道：“你伤的不轻，还是先去休息吧，这件事说来话长，以后有的是机会。” “是啊老大，等养好了伤，什么时候听都行啊！”雷落一手抱着金儿，一手扶着道缘，他心中有些难过，也有些自责，如果自己能来得快一点，或许老大就不会受这么重的伤了。 “疗伤，未必非得休息，其实，我已经开始了……”道缘深吸一口气，感觉胸腹的滞闷好了很多，微笑道：“不过，我倒是很想听听柔儿的事情，刚才的那一幕，给我的震撼实在是太大了！” 萧不凡惊异的看着他，心道这少年果然不一般，他修炼的究竟是什么功法，竟然神奇至斯！ 不过，这想法也只是一闪而过，整理了一下思绪，萧不凡微微叹道：“好吧，既然你那么有兴趣，那我就不妨说上一说。” “大概是十一年前，那时候的柔儿才只有五岁。有一次，她和香儿两人背着我们偷偷出去玩耍，一直到天黑还没有回来，我夫人心中挂念，怕她出什么事情，派冯伯带着下人前去寻找。” “等冯伯终于找到她们时，却发现有一个面带白纱的宫装妇人跟着她们一起回来。你也知道，冯伯其实是归一中境的高手，他的眼光自然不同寻常，那宫装妇人举手投足间虽和常人无异，但她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气势，却给了冯伯极大的压力。后来冯伯对我说，即便是在我身上，他也从未感受过这等压力，也就是说，这宫装妇人的身份，绝非寻常，必然是一个极为厉害的高手！” “冯伯不敢怠慢，连忙带着柔儿和她回到了府内，一直等到我回来，她才终于肯说明来意……原来，她是想要收柔儿为徒，而这名宫装妇人，竟然就是驰誉江湖的绝代高手、凶名远播的冷漠杀神——天山圣后！” 萧不凡看了两人一眼：“你们可知，这天山圣后到底是何许人也么？” 道缘微微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雷落的脑袋更是摇的像拨浪鼓一样，他自小就没出过云霄城，而且一直生活在社会最底层，对江湖上的事情就更加一无所知了。 话一出口，萧不凡就知道自己问得有些不妥，他尴尬一笑，继续道：“这天山圣后……哦，当然，那个时候她还不是这个名号。此人的出身没有人知道，只知道她相貌娇美，天姿国色，而且还有一位男性道侣陪伴，两人一起闯荡江湖，形影不离。后来，不知为何那男子突然消失，撇下了她一人孤苦漂泊，有人说她们遇到了仇家，那男子为护她逃走，终被杀害。也有人说是那男子负心，抛弃了天山圣后，另结新欢。不久之后，她也绝迹于江湖，没有人再见过她，更加不知道她究竟去了哪里。” “直到五年后，江湖上再次传出了她的消息。此时的天山圣后，不知得了什么际遇，一身修为惊天动地，高的离谱，但是性情却变得极为乖戾冷漠，而且十分愤恨男子，那时候，不知有多少贪图她美色的武者都惨死在她的一双玉掌之下，一时间，江湖中人人闻风丧胆，谈之色变。” “后来，她无意间行至天山，不想竟遇到了一帮占山为王的草寇的偷袭，那帮人被她的美貌所迷，居然不知死活的想要抓住她当压寨夫人……”萧不凡摇头苦笑，叹道：“真是无知者无畏！多少人想躲都躲不及的杀神，这帮家伙却好死不死的往枪口上撞，这真是寿星老儿喝砒霜——活得不耐烦了！他们也不想想，一个女子孤身在外，又岂会没点手段！” “开始的时候，她没有反抗，任由这些人把她带上了山，直到进了那些人的老巢，她才终于翻脸，一人一剑，将整个天山上的三千多名草寇杀了个干干净净，鸡犬不留！据说，当时天地都为之变了颜色，整座山都被鲜血染红，成了名副其实的一座血山！” 萧不凡悠悠的道：“三千多人啊……那可不是三千只兔子，而且其中不乏实力深厚的强者，不然，他们也不会雄踞那里数百年了。可是，这么多人，就是站着不动任由你杀，也该杀得手软了吧！但她却愣是一剑一个，没有丝毫留情，就算有些人藏到了密室暗道之中，依旧没能逃过身首分离的下场，全都被她找了出来，然后杀掉……” “从那之后，天山圣后的凶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那些原本与她有些仇怨或者觊觎她美色的人，无一例外的全都被震慑住了，甚至有些人怕她寻仇，早就吓得远远躲到了别的地方。” “但是，令大家没有想到的是，不知道是因为喜欢上了那里的景色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她并没有离开天山，而是留在了那里，并对外放出话来，广招门徒，授艺传武，而且，只收云英未嫁的女弟子，而天山一脉也自此诞生……” 说到这里，萧不凡有些感慨：“直到现在，天山所有的弟子加起来，只怕不有数千之众！而且实力最低者也是合元境的修为。至于那几位长老护法，就算是我，也未必是她们其中任何一人的对手！” 雷落被这番话惊得一愣一愣的，咧着嘴问道：“会有这么厉害？！那岂不是说，她们要是攻打云霄城的话，差不多就和玩儿一样？” 道缘皱眉斥道：“雷落，不要乱说！” 雷落一惊，习惯性的挠着后脑勺，不好意思的说道：“嘿嘿……我就是打个比方而已，开玩笑的，城主大人莫往心里去……” 萧不凡朗声笑道：“虽然我不愿承认，但你说的的确也是事实！她们要真的杀进云霄城，我手下这几万人，还真的未必能挡住！” “可是，这和柔儿又有什么关系呢？”道缘适时的插口问了一句。 萧不凡也知道自己一时感触，有些跑题，接着说道：“本来，我和夫人是舍不得柔儿的，因为，要是拜入天山门下，就意味着我们再想见女儿一面会很困难，想必你们不知道，天山对弟子的管理是很严格的，等闲不得下山。但圣后接下来的一番话，却让我再也找不到推脱的借口和理由！” 雷落忍不住问道：“什么话？” “她说，柔儿身负上古灵凤血脉！” “灵……灵凤血脉？！” “不错，身负这种血脉之人，钟灵毓秀，天赋奇佳，正是她衣钵传承的不二人选，这些年来，她走遍了大江南北，就是想要找到这种血脉之人！她保证会将柔儿当做自己的亲生女儿一般看待，把一身绝学倾囊相授，还答应每隔一年就让柔儿回家一次，以解我们思女之苦……后面的话，我基本没怎么听清，因为灵凤血脉这四个字，对我的震撼实在是太大了……” 道缘同样震惊的接口道：“居然真的是灵凤血脉……！这么说，柔儿以后的武道成就绝对不可限量！要是上天眷顾的话，她很可能会突破那道门槛……” 雷落听得云里雾里，疑惑的问道：“哪道门槛？灵凤血脉又是什么？你们说的我怎么都听不懂？” 第八十九章 查抄陆府 道缘微笑道：“书上记载，灵凤血脉乃是凤凰一族中最为高贵纯正的血脉。拥有这种血脉的人，只要血脉完全觉醒，之后的修炼速度堪称妖孽，而且没有瓶颈一说，实力一旦足够，便会水到渠成的进入下一个境界！最终不甚困难的踏入夺天之境，成就至尊之名！至于那最后一道门槛……上次没有告诉你，其实，那就是夺天三境的最后一境——极道境！只不过，这个境界太过高深，传说中，自大陆有历史记载以来，能达到这个境界的人只有寥寥百余人。而这些人，无一不是移星换斗，倒转乾坤的超级强者，最重要的是……”道缘看了看雷落，肃然道：“他们的寿元，每个人最少能活十万年！” “十……十万年？！”雷落一个哆嗦，差点把怀中的金儿扔出去，结结巴巴的说道：“我没听错吧！哪有人能活这么长时间……这……比神话里的龙族活得还要长吧……” 萧不凡道：“就这，还是保守的说法！因为像这种天地间至高无上的强者，普通人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到，具体他们到底能活多长时间，谁也不知道！反正都是这样传说。我不敢奢望柔儿真的能达到这个境界，因为我知道，那可不是仅靠天赋就能成功的！她要是能顺顺利利的进入夺天境，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所以，在圣后说完那番话后，我才最终决定，让柔儿拜在她的门下。” “也许是她太喜欢柔儿的缘故，是以对我的态度还算客气，只是不愿多做停留。临走之时，她又给我们吃了最后一剂定心丸：回到天山，她会用凤魂之力，借助一种上古流传下来的阵法，将三道保命神力打入柔儿体内，在她的血脉没有完全觉醒之时，用来保护她的安全无虞，你刚才看到的那只凤凰虚影，想必就是其中的一道神力了！” “原来是这样……” 听完这番话，两人总算是明白了前因后果。 这时，冯伯在高统领的搀扶下，摇摇晃晃的走了过来。 “冯伯，你伤的不轻，我不是说让你去休息了吗！” 冯伯豪迈的一笑：“我这把骨头虽然不再年轻，但还不至于这么弱不禁风！些须小伤，能算得什么！” 高统领苦笑道：“我说冯老，您老人家这么说，可真是让我们这些年轻力壮的人汗颜无地了！看看你的后背，那是些须小伤能形容的吗？最大的伤口一尺三寸，已经看见了骨头，小伤口更有近二十道！而且又流了这么多的血，这要是换做别人，肯定早就昏死过去了！我真是佩服您，居然还能坚持到现在！” 冯伯道：“没你说的那么厉害！我之所以没有躺下，完全是荀大夫的神医妙手之功，要不是他刚才给我敷了药，我现在还不知是什么样子呢！” 萧天荡笑道：“您老就别谦虚了，咱们府中有谁不知道，想当年，您可是咱们云霄城内的第一猛将，不知道有多少实力高强的盗匪重犯死在了您的手中！如今您虽然上了年纪，但修为豪气仍不减当年，甚至犹有过之，今晚一役，更是诛杀数十名实力不俗的刺客，老当益壮这句话，用在您身上那是再合适不过了！” “少爷，你就别这样夸我了！好久没和人动过手，功夫都生疏啦……”冯伯苦笑一声：“最起码，那两个家伙我就没搞定，还伤在了他们手里，他娘的，想想真是窝囊……” 萧不凡道：“若非陆成鼎偷袭的那一剑，那两个家伙也未必是你的对手！和他们打了这一场，可曾看出对方的武功路数吗？” “我就是想说这件事！”冯伯纳闷的道：“他们可不像玄天剑宗的人啊，招式刁钻狠辣，出手机敏凌厉……而且给人一种很疯狂的感觉，咱们云霄城的范围内，可没有一个门派功法招式跟他们相似……莫非，这些人隶属于某个杀手组织？亦或是江湖上的流浪杀手？” “应该错不了！”萧不凡冷声说道：“玄天剑宗的弟子可没有这么强的战力，而且没有他们宗主苏元海的命令，这些人岂能有此胆量！但是，最让我不解的是，难道苏元海对此事一无所知？还是说玄天剑宗出了什么事情？” 萧天荡道：“这还不简单，待孩儿明日带领兵马，到玄天剑宗走一趟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只怕此事没这么简单！”萧不凡望着满天星辰，皱眉道：“这件事还需要从长计议……” “父亲，您还有什么可顾虑的？他们胆敢大逆不道偷袭城主府，还杀了我们这么多人，难道还能就这么算了不成？！我咽不下这口气！” “谁说就这样算了？”萧不凡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心中微叹：看来，天儿还是思虑不周，太过冲动了。 “第一，玄天剑宗属于江湖门派，总的来说，名声也还算过得去，门下弟子也有两三千之众，而且他们的各种资源也不算少，整体而言，日子过得还算滋润，如果不是吃错了药，苏元海断然不会行此不智之事！” “第二，从最近发生的事和薛城被杀，我总感觉这一切的背后有一只无行的黑手在操控，是谁咱们姑且不论，要是这只黑手收买了韩松泰和玄元二老，故意让我们大起争端，杀个你死我活，他们好渔翁得利……那，这件事背后的玄机，可就值得耐人寻味了。” 高统领愣道：“大人，会有这么复杂？” “我当然希望不是，就怕万一不幸言中，那这件事的后果可就严重了。” 听萧不凡这么一说，众人都面露沉思，仔细回想着这些日子所发生的事情。 萧天荡问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的什么都不做吧！” 萧不凡道：“传我命令，各个城门处加派人手，凡遇到可疑人物一律严加盘问，务求将那些潜入城里的杀手揪出来。再命人盯紧城中所有药店商铺，只要是购买凝霜草的人，不管是谁，全都给我抓回来。哼，他们三个不知我惊神掌的厉害，还以为逃走就万事大吉了，殊不知大成之后的惊神掌，掌力不仅至纯至正，威猛霸道，而且其中还蕴含着一丝赤火精气，初时不显，待十二个时辰后，便会全身如同火炙，像是身在烈火熔岩中一般煎熬难受，只要实力未臻至凝魂境，绝对无法忍受，韩松泰或许没事，但玄元二老一定熬不住，必然会使用凝霜草来压制赤火精气，到时候，他们就是想藏都藏不住！” “是，我马上去办。” 这一夜，云霄城数万士兵全部动了起来，大街小巷中到处都是手持火把，杀气腾腾的人影，挨家挨户的搜查着可疑之人。 一股肃杀的气氛渐渐笼罩了偌大的云霄城。 第二天天一亮，近千名士兵闯进了陆府——抄家。 陆家上下似乎预料到了结果，并未出现多少激烈的反抗与不服，全都老老实实的站在院内，不敢稍动。只有那位刘管家心中不忿，意欲阻拦，在被高统领三拳两脚打在地上不能动弹之后，其他也有这等心思的人立刻就老实了。 陆府的两位夫人，推着痴痴呆呆的陆千林来到院内，看着四周的景象，垂泪道 ：“真是世事难料！好好的一个家业，却一世富贵一朝散！这位军爷，我知道我们老爷犯了不可饶恕的罪过，如今落得这般下场我们也无话好说！但求您能高抬贵手，放过我们孤儿寡母，给我们一条生路吧！” 第九十章 索酬 高统领淡淡的道：“这件事城主大人自有考量，陆成鼎兄弟虽然串通刺客夜袭城主府，以下犯上，犯了必死之罪，但如今他们既已伏法，有道是罪不及妻儿，对家眷杂役，惩罚一事自当从轻处理！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现在，你等立刻遣散下人，拿上这些银子，另觅住处去吧！” “是，谢城主大人不杀之恩。”两位夫人相互搀扶着施礼，接过旁边士兵递来的一包银子，对满院的下人们说道：“各位，从今日起，你们都自由了。”说罢，默默的推着陆千林走出陆府大门。 那些下人们听得此言，有的难过，有的茫然，有的悲凉，但更多的却是欣喜。 两位夫人出了府门，走不上多远，同时回头观望，只见门墙处红砖绿瓦，阶高漆亮，依旧气派敞阔，此际却已然物是人非，再不属于自己了。 神情复杂的看了许久，终于还是长叹一声，慢慢的消失在了远处。 …… …… 还是那间阴暗的地下密室中。 韩松泰和玄元二老，以及另外三名看似头领模样的黑衣杀手，全都一脸沉重的看着脚下的地面，密室里的气氛异常压抑。 好长时间，其中一个杀手头领终于忍不住，开口道：“韩长老，难道你不想说些什么吗？” “说什么？”韩松泰冷哼一声：“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晚了。” “嘿嘿，韩长老，你这可就是顾左右而言他了……”另一名杀手头领不阴不阳的干笑道：“……我们三个来这里，自然是拿此次应得的报酬，难道说，韩长老想翻脸不认账吗？” “黑狼，你还好意思跟我提报酬？”韩松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满脸阴沉的看着那名叫黑狼的杀手：“你告诉我，这次来的这些人，果真是如你之前所说的水准么？依我看，他们整体的实力，只怕还没有萧府的护卫实力强！近四百人，而且还是在对方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居然和一百多人打了个平手，最终，也只是杀了几十个虾兵蟹将，正主一个都没干掉！现在，你还好意思跟我提报酬？哼……” “韩长老，话不是这么说的吧？”先前那头领不悦的说道：“咱们可是之前就说好的，我们只管起一个牵制作用，除了萧不凡以外，能杀了他的妻儿，你就酬劳加倍，若是杀不了，那也不怨咱们兄弟！再说了，那可是城主府，一般人敢应承这个差事么？我们可是冒了极大的风险！你可以去打听打听，除了我们几个，江湖上还有谁有此胆量袭杀城主府？” 那叫黑狼的杀手接口道：“不错！猎鹰大哥所言极是！而且……韩长老，要论此次失败最大的原因，还该是你们的情报有误！说什么城主府除了萧不凡之外，其他人根本不足为惧！而且那些护卫实力一般，说是砍菜切瓜也毫不为过！可结果呢？那个管家模样的老家伙是谁？他的实力可是实打实的归一初境，我有十几个兄弟就是死在了他的手中！若非我跟天狗挡住了他，只怕会有更多的兄弟丧命！还有，那个身法迅捷诡异的少年又是谁？若不是他满处救火，杀死和重创了我们不少人，我们至于被迫撤掉无力再战的兄弟么？现在，我们不来跟你计较这些，你却先倒打一耙，埋怨起我们来了……韩长老，你说这话，不会是想过河拆桥吧！” 韩松泰闻言，呵呵冷笑，犀利的目光从三人脸上一一扫过：“猎鹰、黑狼、天狗，你们三个也算是江湖上排的上号的人物，之所以老夫会找你们，无非是看中了你们心狠狠辣，出手无情，办事干净利落，不拖泥带水，而且，手底下更有一帮不要命的疯子！可如今……哼，闻名不如见面！实在是令老夫有些失望……” 最后那名叫天狗的杀手心中大怒，强忍着火气，低声问道：“韩长老，别扯那些没用的，之前说好的酬劳，你到底给是不给？” “怎么？威胁老夫？”韩松泰不屑的看了他一眼：“天狗，说话之前要三思才行，否则，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猎鹰一见，忙干笑几声，圆场道：“天狗说话一向如此，直来直去。韩长老又不是不知道，莫要多想……不过……” 他眼珠一转：“我们三个既然来了，总不能就这么空手回去吧！倘若兄弟们问起来，我们如何交代？以后又如何服众？大家都是在刀口上过日子的人，若非为了利益，谁愿意干这种朝不保夕的营生！所以，还请韩长老体谅兄弟们的不易，兑现诺言。今日之后，咱们也好再相见不是？” 不得不说，三人之中，唯独猎鹰比较心思缜密，圆滑机敏，他见韩松泰语气不善，有要翻脸的趋势，赶紧对天狗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别再说话。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自己三人实力不如对方的缘故，错非如此，以他的脾气，岂会这般低声下气。 黑狼也醒悟了过来，陪笑道：“不错不错！再说了，以韩长老的家底，区区几百块下品天玉，简直就是九牛一毛，哪里还放在眼中！天狗你这家伙，真是太不会说话了！岂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看着他们一唱一和，韩松泰有些不耐烦，摆手打断他道：“你们不用拍马屁，老夫不吃这一套！东西我不会不给，但是，却不能和之前的数目一样……” “那韩长老的意思是……？” “下品天玉一百块，中品天玉一块。”韩松泰淡淡地说道。 “什么？！” 三人顿时一愣，随即心头火起。 天狗死死的盯着韩松泰：“韩长老，你是跟我们开玩笑吧？” “你觉得我像在开玩笑吗？”韩松泰面无表情的坐到椅子上：“实话告诉你们，能答应给这些，老夫已经算得上仁至义尽了，若是换了别人，嘿嘿……不客气的说，想都别想！” 猎鹰道：“韩长老，我们兄弟为你打生打死，今次一战，更是死了一百多人，最后，就落得这一点东西？” 天狗手握剑柄，恶狠狠的道：“猎鹰，你还看不出来么，他分明就是想赖账！先不说死了的那些弟兄，就是活着的这些，一百块怎么分？难道切碎了上称称啊！这不是在耍我们吗！？” 胖老者上前一步喝道：“想打架么？我奉陪。” 三人同时后退几步，纷纷握住了兵器，天狗更是长剑出鞘数分，大有随时拔剑开打的架势。 “这样做，对你们没有任何好处！”韩松泰似乎根本没把三人放在眼里，依旧谈笑自若：“我劝三位还是见好就收，不然，只怕是连这些都得不到。” 猎鹰突然一笑：“哈哈，韩长老说的也是，有的拿总比什么也捞不着来的好！既然如此，那我们兄弟就就不说什么了，韩长老，东西呢？拿出来吧。” 韩松泰心中冷笑，手一挥，桌子上顿时出现了好大一片紫光，一百零一块天玉方方正正的码在一起，映的密室中光华夺目，纤毫毕现。 看着这些紫气逼人的天玉，猎鹰眼中露出炙热的神采，他上前两步，伸手就要收起，却忽然看见韩松泰衣袖微微飘动，似乎有黑芒闪过，心中一惊，立刻撤回身子，变色道：“你想干什么？！” 第九十一章 影子 韩松泰似乎有些惊讶，没料到猎鹰在这般情况下依旧发现了自己的动作，他故意装作不知的样子，说道：“怎么了？干嘛不拿？” 黑狼和天狗虽然没看见具体情况，但看见了猎鹰的反应，也知道事情有些不妙，两人同时拔出剑来，警惕的看着韩松泰。 “韩长老，我猎鹰可不是瞎子傻瓜，你的黑魔剑我不是没见过，是不是想趁我不注意突下杀手？”猎鹰缓缓抽出兵器：“是不是，你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兑现诺言，甚至……就是想杀我们灭口？！” 韩松泰见事情败露，微微一叹：“既然你已发现，那我就不必掩饰了……不错，我是没打算给你们天玉，那又如何！”随即，他的眼神危险起来：“不止如此，今日，我还想将你们三位留下，免得日后多生事端……” “韩松泰，你他娘的还是人不是？！这种事你也做的出来？！” 三人中，天狗的脾气最是暴躁不过，瞪着眼大骂起来，黑狼怕他莽撞，赶紧拦住他，要是真动上了手，在这狭小的密室中，自己三人不是其对手，就是想跑都困难。 玄元二老身形一闪，与韩松泰成鼎足之势，隐隐围住了他们。 “韩长老，你真打算将我们灭口？”猎鹰眯着眼，心中思索脱身之策，嘴上继续说着：“别忘了，现在外面到处都是士兵，杀了我们，对你有什么好处？” 韩松泰道：“别说他们找不到这里，就是找到了，老夫也不在乎！反倒是你们，要是泄露了我们的身份，那可是大大的不妙……” “你以为萧不凡会猜不出来？”猎鹰冷笑道：“你们玄天剑宗和陆家兄弟的关系众人皆知，就算杀了我们，迟早也会被人家找上门去！” “那毕竟是以后的事情了。”韩松泰手掌一翻，黑魔剑赫然出现在手中，昏暗灯光下，吞吐的黑雾像是伺机而动的毒蛇，让人不寒而栗：“其实，这也非是我要赶尽杀绝，上面的命令我也不得不听从……三位，多说无益，你们一起上路，黄泉路上也应该不会寂寞了……” 黑狼和天狗上前两步，与猎鹰背靠着背形成防御之势。 “就算是死，老子也要崩掉你们几颗大牙！”天狗怒喝道：“姓韩的，你以为实力比我们强，就绝对吃定我们了？哼，我们三个行走江湖这些年，你以为靠的全是运气？大不了，今日就来他个鱼死网破！” 瘦老者怪笑一声：“鱼死网破？你们也太看得起自己了，不怕告诉你们，你们的底细我们早就了解的一清二楚，否则，我们岂会将你们带来这里……” 说到这里，他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丹田处似乎有些灼热的感觉，这感觉来得十分怪异突然，没有丝毫征兆。正纳闷这是什么原因，忽听胖老者“哎呦”一声，也出现了和自己类似的反应。 随即，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几个呼吸之间，炙热感就传遍了全身各处，骨骼、经脉甚至是血肉都几乎像是要燃烧一样的难受。 两人双眼通红，布满了血丝，浑身都皮肤更是红的不像样子，乍看之下，就像是血人一般，配合着痛苦扭曲的表情，显得十分可怕渗人。 韩松泰惊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 “不……不知道，浑身烫的难受，真元好像要沸腾一般，大长老，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胖老者最先忍不住，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湿透，被体内散发的热气一蒸，冒出了丝丝白雾。 瘦老者也好不到哪去，他用剑拄着地，佝偻着身体，大口的喘息着，极力压制着狂暴沸腾的真元，艰难的哼道：“莫非……是萧不凡对我们做了手脚……？” “胡说八道！”韩松泰呵斥道：“这么长时间，他怎么做手脚……”刚说到这里，突然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体内一阵热意升腾，由丹田处升起，渐渐有向全身扩散的趋势。 惊忙之下，他连忙调动浑厚的真元压制，深吸了几口气，这才觉得好受了许多，有些骇然的道：“果然有问题！” 天狗见状，猛然一挺身躯，大声笑道：“姓韩的，看见没有，像这等背信弃义之事，连老天都看不过去了！现在，怕是要风水轮流转了吧……” “嘿嘿，风水一直都是轮流转的！只可惜，永远都不会转到你们身上……” 一个阴恻恻、似乎是刚从寒冰地狱中出来的声音，突兀的回荡在密室之中，森寒之意盘旋回绕，久久不绝。 “是谁？！” 天狗被这声音吓了一跳，刚刚升起的一丝高兴顿时消失。 猎鹰和黑狼也心中暗惊，左右张望的寻找声音的来源。 一道诡异虚幻的影子，从墙壁的某一处处忽然出现在了密室中，那影子全身都裹在黑袍中，灯光虽然明亮，但所有人依旧看不清他的相貌。 “你是谁？” 猎鹰三人震惊的看着那影子，不由各自握紧了手中兵器，只感觉一丝寒气从后背冒出，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我是谁不重要。”那影子用轻忽的声音说道：“重要的是，你们三个，依旧还是要死的……” 说这番话的时候，他的表情很平常，没有一点波动，就像是说吃饭喝水那样自然。 但越是这样，三个杀手就越感到由衷的惧怕，他们也是经常杀人的人，知道想要将杀人视作平常事是多么的困难，只有那种生平杀人无数，将生命视为草芥的冷血之人，才真正的能达到这般波澜不惊，平淡如常的心态。 “说吧，是你们自己了断呢，还是我来帮你们一把？”影子淡淡的道：“自己动手，你们可以死的体面一些，要是我动手的话……” “去你妈的！有本事就杀了我们……” 绝境下的人，很容易会变的疯狂决绝，三个杀手知道今日无法善罢，就在对方话未说完之际，突然齐齐大喝一声，三柄长剑快如闪电的劈了出去，意图杀他个措手不及。 密室中空间狭窄，三人都是归一初境的高手，全力出手之下，这点距离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剑身映着寒光，破空之声大作，眨眼间就杀到了影子面前。 似乎是早有所料，影子嘴角微挑，倏然伸出两手，四根手指准确无误的夹住了黑狼和天狗的剑身，嘴巴也同时咬住了猎鹰的剑尖。 下一刻，一声脆响，三柄精钢长剑瞬间折断，巨大诡异的力量从影子身上喷薄发出，三人身形猛震，随即看见三道寒星急冲面门而至，正是三截剑身，被影子当做暗器打了出来。 用手指拗断剑身也就罢了，谁也没有想到，影子的嘴巴居然也会有这么大的威力！咬断剑身的同时，又被他用强大的真元吐了回来。 大惊之下，三人急忙一个后仰，险之又险的躲过了激射回来的剑身。 砰！砰！砰！ 三道轻微的拍击之声响起，影子趁三人后仰的瞬间，陡然连出三掌，印在了三人的胸口，随即收手而立，静静的看着他们。 第九十二章 噬心毒魔掌 这一掌的力量似乎不大，三人只后退了数步便稳住了身子，各自惊诧的相互看了几眼，露出一丝茫然的神色。 “不用奇怪，好戏在后面呢。”影子淡淡的道：“我说过，要是让我动手，你们的下场会很惨的。至于惨到何种程度……马上就会知道了！” 话音刚落，实力稍逊一筹的天狗最先感觉到不对，胸口处，被影子拍中的地方传来一阵阵麻痒的疼痛，他连忙扯开衣服查看，只见那里一个清晰的掌印，覆盖的皮肤已经呈现黝黑的颜色，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黑色飞速的往外扩散着，很快就布满了上身。 猎鹰和黑狼也赶紧查看自己的情况，在发现了和天狗一样之后，两人眼中都出现了一丝绝望。 “你对我们做了什么？” “都是要死的人了，知道这些还有何用！”影子似乎是很兴奋，隐藏在暗处的眸子中迸出些许神采：“我最喜欢看见人一点一点逝去生机的模样，啧啧啧……那种感觉真的是很美妙……” 一旁的天狗忽然倒地，大声的惨叫，此时他的脸上已经全是乌黑的颜色，看起来就像是从煤堆里出来的一样，就连牙齿都呈现了一种焦黑之色。 他用力撕扯挠抓着自己的衣服和皮肤，活像是有万千毒虫在身体内噬咬爬动，那种又痒又痛又麻到极致的感觉，即便是久在刀口上舔血的他也忍耐不住，开始大声哀嚎起来。 “啊……救命啊！” 撕心裂肺的叫喊回荡在局促的密室中，震击着众人的耳膜。 猎鹰和黑狼相视苦笑，看见了天狗的凄惨模样，他们如何还猜不到自己的下场！ 随着感觉越来越强烈，真元已经散乱不堪，再也无法凝聚，拼尽最后的一点力气，两人同时倒转只剩下半截的剑身，毫不犹豫的插进了心脏。 黑红色的血液从胸口处喷涌出来，两人没有表现的太痛苦，表情竟是出奇的淡漠。猎鹰看着韩松泰道：“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我们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不过，我们终究算是死在了自己手中……不知道韩大长老最后会怎么样呢……！” 听完这句话，韩松泰心中竟是没来由的一跳。 两人的气息渐渐微弱下去，直至再无生机。天狗也没有了力气叫喊，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他很后悔为什么自己没能及早了断，受了这般无尽的痛苦不说，结果还是逃不过必死的下场。 玄元二老看着全身如焦炭一般的三个人——如果现在的他们还算是人的话，满心的震惊骇然加无语：这到底是什么手段！三个归一初境的高手，挨了看似轻飘无力的一掌，居然连第二招都无力再出，而且片刻之间就成了这般模样！整个人漆黑如墨，形如焦炭，甚至连体型都萎缩了一大圈，这……这……这也太诡异霸道了吧！ 两人将目光转向影子，冷汗涔涔而下，脊背发麻，眼神中除了惊惧还是惊惧，这心情几乎盖过了身体的炙热痛楚。 “噬心毒魔掌果然厉害！”韩松泰咽了几口口水，不自然的看着影子，陪笑道：“特使大人神功无敌，属下佩服！” 影子淡淡的道：“你是否觉得，拍马屁会抵消你这次失败的惩罚？” 韩松泰浑身一震，忙低头恭声道：“属下不敢！请大人责罚！” 影子似乎是考虑了一下，挥手道：“这次的事情暂且记下，日后有功相抵，有过重罚！”扫了一眼“红光满面”的玄元二老，接着问道：“这就是你说的那两个帮手？连这点赤火精气都抵抗不了，真是废物！” 韩松泰道：“大人知道原因？” “这岂能难得到本使！”影子很是随意的说道：“萧不凡的惊神掌乃至刚至阳的掌法，练到第九变，已经算是大成，赤火精气就是大成之后的惊神掌衍生出来的！他在其上浸淫了数十年，据说还曾得异人指点，能有此威力也算难能可贵，就是不知道，与本使的噬心毒魔掌相比，孰高孰低……” “那还用说！自然是大人的噬心毒魔掌更胜一筹了！”韩松泰适时地奉承一句，随后问道：“既然知道了原因，想必大人也应该知道解救的办法吧？” “凝霜草，外加冰角叶，碾碎口服，每次三钱，两日之内，便可将赤火精气祛除干净，再无存留。” “冰寒对炙热，用的是生克之理……”韩松泰一拍脑袋：“这两样东西每家药铺都会有，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还是大人博学广才，见识卓然！” “这几日搜查太紧，你们行事要加倍小心，待风头一过，我会告知你们下一步的行动。”影子说完，身体慢慢飘向暗影里，一闪便没了踪迹，三人大睁着双眼，愣是没看清他是怎么做到的。 “大长老，这就是你说的那位特使大人？”好半响，瘦老者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见韩松泰点头，胖老者龇牙咧嘴的问道：“他的修为明明和大长老你差不多，为何给我们的感觉和压力却会如此之大！他……大人到底是什么实力？” “大人修炼的是一种特殊的功法，境界虽然和我差不多，但真要论战斗力，我可是拍马也赶不上人家！”看着两人艳羡的目光，韩松泰笑道：“怎么？眼馋了？那就好好办事，要是立了大功，说不定大人一高兴，就会传授你们一两招，到时候可就受用无穷了！” 瘦老者道：“大长老，先别说这个了，还是麻烦你去买药吧，我们实在是顶不住了……” …… …… 因为受伤的缘故，道缘没有会云霄武院，直接留在了萧府。 至于海无涯那边，萧不凡早就命人通知了他，以免他记挂担心。 夜色如水，寂寂无声，道缘盘膝于榻，默运神功修复着受损的脏腑，生死剑静静的躺在身侧。 虚影一闪，剑灵出现在房间，听着另一间房里传来的轻微鼾声，他轻轻叹了口气，将目光落在了入定的少年身上。 道缘睁开眼，笑着问道：“怎么，你也会有心事？” “呵呵……！”剑灵背着手，默默的走到窗前，透过窗棂看着如海般的繁星，悠悠的道：“真没想到……真没想到……” 道缘略一思索，已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你是说柔儿身上出现的那只凤凰？” “那可不是一般的凤凰！”剑灵的神色前所未有的郑重：“那是焚天火凤！是凤凰一族中，最为厉害的三种凤凰之一！” 道缘摇摇头表示不明白：“典籍上说，凤凰一族不是早在上古时期就已经绝迹了么？怎么……？” “不是绝迹，应该是离开！并且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与它们一起离开的，还有龙族和幻兽，这可是我那个时代最为招惹不起的三个超级族群！”回想前事，剑灵的声音中充满了无尽的感慨：“那个时候，这三个族群中不知出现了多少惊才绝艳的高手，绝对是当时大陆上最巅峰的力量……” 良久后，剑灵终于从回忆中醒转，回身看着静静等待的道缘，不好意思的一笑：“上了年纪的人，总是会怀念以前的事情，我当然也不会例外！至于柔儿丫头此次出现的异常……我想，应该是与当年神凰陛下留下的传承有关吧……！” 道缘心中一动：“神凰陛下？” 第九十三章 消失的凤凰 剑灵淡淡一笑，解释道：“不错，这是在我那个时代，对凤凰一族的最高领袖的称呼。而龙族的最高领袖，就叫做龙皇，他们两个，是当时大陆上十大极道高手中排名第二和第三的两位，一身修为惊天动地，深不可测！” “那第一呢？”道缘有些好奇。 “第一？第一是一个叫做帝虚的家伙……”剑灵的神情变得有些复杂起来：“他是当时大陆上的第一高手，也是人族的第一代圣皇。” “你和他交过手？”道缘有些玩味的看着剑灵。 “过了几招，不过是个平手而已！” “哦？是么？” “……嗯……我只是稍稍落了一点下风而已……不得不说，那个家伙的实力还是很高的！” 道缘淡淡一笑，不置可否，问道：“你刚才说凤凰一族的传承是怎么回事？” 见道缘没有继续追问，剑灵似乎略松了口气，理了一下思绪，说道：“当年百族并立，群雄争霸，为了利益各自征战，今天你打我，明天我打你，弄得各族烽烟四起，民不聊生，凤凰一族为避战乱，隐居到了大陆边缘的蛮荒地带，但即便是这样，依旧不能真正的脱离争斗，逍遥世外。” “这是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无非就是那些野心勃勃的家伙们，看中了凤凰一族的血脉传承而已！得到了传承，就意味着得到了凤凰一族的大部分能力，或者说是神力，而这神力，又以涅槃重生最为逆天不过！大家都知道，凤凰又被称为不死神鸟，每一次浴火重生，其能力就会得到一次极大的提升，只要不是神魂被灭，那么，修为攀至极道巅峰，只是时间早晚的事……” “所以，有了这么大的诱惑在前，还有谁能真正坐的住！就算是你不觊觎这逆天的能力，难道就不怕别人得到后，再来侵略你么？在这般恶性循环之下，尽管凤凰一族实力强大，可架不住偷袭者太多，时间一长，随着族人的急剧减少，神凰陛下终于震怒，向所有其他族群发出了最后警告：不管是谁，不管什么原因，只要敢踏入凤凰一族的地盘之内，一律视为必死之仇敌，只要抓住，即刻废掉修为，打散神魂，永世不得超生！” “这个警告一出，果然震慑了很多心怀不轨家伙，极大的保全了凤凰族的实力。可是，因为连年征战，再加上被人偷袭，她们的整体实力已经被削弱的非常严重，大概只剩下了全盛时期的五分之一不到，无奈之下，神凰陛下只得找到和她们情况差不多的龙族和幻兽族，合三族之力，布下了一座混沌封天大阵，从那以后，三族便彻底的消失在了世人眼中……” “若干年后，有人冒着生命危险前去蛮荒地带探查，却惊讶的发现，那里早已人去楼空，成了一片彻底没有生命活动迹象的死地！只留下当时布置大阵的一点痕迹，而那些人，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你说怪不怪！” 剑灵皱眉自语道：“后来，越来越多的人前去查看寻找，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多年的努力，终于让他们找到了一点蛛丝马迹，随着线索的越来越多，最终证实，三大族群确实离开了这片大陆，至于怎么离开的，又去了哪里，却是没人知道，但他们都留下了各自的传承线索，只是方式不同且很隐秘而已。我看柔儿此次展现的血脉天赋，就是焚天火凤的垂天之翼！” “垂天之翼……”道缘喃喃道：“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岂止是听起来很厉害！简直就是厉害到逆天！”剑灵啧啧摇头，感慨的道：“凤鸣之处神鬼怕，火翼垂天万城焚！这两句话，说的就是垂天之翼的威力！当年，我曾经见过一次，那赤地千里，万丈高空腾烈焰的可怕景象，到如今还记忆犹新！所以，当那只火凤虚影出现在柔儿头顶之时，我一下就认了出来，绝不会有错！” “可是……”道缘有些不明白的道：“萧城主不是说，那是柔儿师父为她打入体内的保命神力么？” “这个我相信是有，不过，神力发挥作用的那一刻，可能是被那只火凤同化掉了，你还记得先前那片红光么？那应该就是神力了。不然，现在的柔儿半点真元也无，就算她身具焚天火凤的天赋血脉，也是不可能将陆成鼎这个级别的高手一击毙命的！” “原来是这样……那，剩余的两道神力不会也被同化了吧？” “应该不会！”剑灵有些不确定：“我想，这三道神力应该是完全独立存在的，属性也许相同，但相互之间，未必就有联系……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而已，做不得准。” 道缘看着包扎好的右臂，微笑道：“真想不到，这次居然是柔儿救了我一命！” “有因必有果，有果必有因！因从何处起，果从何处结，因因果果，果果因因，这其中的奥妙玄机，谁又能真正说得清呢……！”一声长叹，剑灵闪身回到了生死剑内。 道缘微怔，默默的体会着这句有些拗口的话，心中似有所悟，不觉东方已见微白。 …… …… 两日间，城内发生了百余起不大不小的战斗，在众士兵一刻不停的扫荡中，共抓获和击毙刺客两百余人，剩下的那些，隐藏向城内的更深处，不敢再有丝毫异动。 此刻，兵部衙署大门前。 一个约莫六十左右的老者，在数十名守卫的注视下，表情显得有些不自然，似乎是没有经历过这种情况，他双手笼在袖中，一副唯唯诺诺、欲言又止的样子，神色有些焦急。 不多时，大门内走出一名雄赳赳的士兵，对那老者道：“城主有令，你可以进去了。” “是，小人知道了，还请军爷带路！”老者见说，连忙点头哈腰的应道。 那士兵当先引路，带着他穿过回廊和正院，来到衙署大堂前，道：“大人就在里面，你进去吧。” 那老者微微躬身，这才小心翼翼的推门进去。 听见声音，萧不凡从沉思中回过神来，他从椅子上站起，看着老者和蔼的问道：“老人家，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看着不怒自威的萧不凡，老者的态度愈发恭敬：“小人回春堂药铺掌柜，见过城主大人！” 萧不凡阻止了他的行礼，道：“坐下说吧。” 老者连忙摆手：“小人不敢！小人此来，是有事禀报，前日少城主发出暗令，命我等留意购买凝霜草之类的草药之人，今日一早，果然便有一人前来小人的铺子中，购买了凝霜草和冰角叶等几味药材，小人立刻命伙计跟踪，但只走了两条街便失去了那人的踪迹……” 萧不凡接口道：“在什么地方把人跟丢的？” “逍遥楼附近……” “又是逍遥楼！”萧不凡重重哼了一声，随即吩咐左右道：“来人，拿一百两银子来赏给这位掌柜。” 老者忙道：“不不不，这是小人应该做的，哪里能要赏银！抓住了坏人，我们也睡得安稳不是，这是大家都希望看到的，可不敢要银子、可不敢要……” 萧不凡道：“有功必赏，一直以来就是咱们城里的规矩，老人家不用客气，这是你应得的，拿着吧！” 城主发话，老者不敢苦辞，接过银子，谢过萧不凡之后，欢天喜地的离开了衙署。 “这一次，我看你们还能跑到哪里去！” 第九十四章 乾坤幻阳阵 直到晚间，柔儿已然醒转，除了身体有些虚弱之外，其他并无异常感觉。 在知道了自己身体出现的异象之后，小丫头也是惊的合不拢嘴，震撼无言。 金儿恢复的也还不错，别看它个头不大，抗击打能力真是没的说，先前道缘还以为它受伤不轻，谁知两天过去，竟又开始生龙活虎起来，搞得雷落抱着它左看右看，啧啧称奇。 城主府又恢复了以前的模样，只是暗处的守卫增加了近两倍，以防再次出现变故。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萧不凡一脸沉闷的回到府中，见到道缘几人后，才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父亲，出什么事了？怎么这副模样？” 看见女儿没事，萧不凡心情略好了些：“没事，你现在感觉如何？” “我好的很，正在和道缘哥哥还有雷落聊天呢。”柔儿拉着萧不凡的衣袖，一脸娇羞。 “没事就好。”爱怜的看了看女儿，萧不凡将目光转向道缘：“你的伤如何了？” “已经好了很多，有劳城主挂心。”似乎是看出了他的心事，道缘问道：“是不是搜查之事出现了什么障碍？” 萧不凡微微抬头，神色不解的道：“说来也真是奇怪！根据今日得到的线索，韩松泰三人明明就在逍遥楼附近，可我派去的人，几乎将那里搜了个遍，就是找不到他们，连一点蛛丝马迹也没有。” “如果消息没问题的话，那就是方向不对头……”道缘微微皱眉：“或许，是遗漏了什么。” 雷落道：“多派些人马，一寸一寸的找，他们三个大活人，又不是鸟或者老鼠，难道还能飞了、钻到地底下不成！” 一语惊醒梦中人，萧不凡猛的一拍大腿：“对呀！那四周都是民居，最多就只有个地窖一般的东西，藏三个人肯定不容易，但逍遥楼就不同了！当年陆成鼎主持建造的时候，可是花费了不少的银子和力气，我当时还有些奇怪，现在想来，他肯定是在某处地下建造了密室暗道之类的空间……这样一说，那就解释的通了！” 道缘忽然想起一事：“我记得金儿曾经告诉过我，当日它追踪两个杀手至逍遥楼，曾在那里感觉到一股异常强大阴暗的气息，按照您描述的，这气息应该不可能是韩松泰和玄元二老三所能发出的……莫非，那里还隐藏着别的高手……？” “不是没这个可能！”萧不凡沉吟道：“他们敢明目张胆的偷袭城主府，我一直怀疑有人在背后暗中操控支持，否则，就凭他们几个，不会有这么大的实力和魄力，最重要的，他们也根本没有动机！如果金儿感觉没错的话，我想，我们离幕后那只黑手，已经很近了！对了，你再跟我仔细形容一下，看那股气息的主人大概是个什么样的修为。” 金儿一听，立刻蹦到桌子上，连叫带比划着，在道缘的补充之下，一炷香后，萧不凡终于大概明白了它所描述的情况。 “看来，此人也非庸手，至少也是一个凝魂境的高手！只是，这样诡异阴暗的气息，我倒是从未见过……” 雷落道：“他再厉害，难道还能比您厉害！要不然也不会一直藏头露尾了吧！” “话不能这样说，常言道，强中自有强中手！自视过高，麻痹大意，很有可能就会丧送了性命，这种事，我可是见得多了！”萧不凡紧皱着虎眉，肃然道：“两个归一上境，两个凝魂初境……要想取得全功，需得想个周密的万全之策才行……” 这般战力，放眼云霄城，除了萧不凡之外，还真是再难找出与之匹敌的对手来。海无涯现在成了普通人，无法参战。白如甲和罗章的实力虽然不错，但终究还是差了一筹，这样的生死战斗，对方必然会狗急跳墙，拼死力战，要是这两位院主也遭遇了什么不测，那不但萧不凡会心中愧疚难安，对两个武院乃至云霄城都将会是一个极大的损失！ 城内的将士虽有数万之众，但这般级数的战斗，人多已经起不到决定性的作用了，除非将他们困住，然后用人命堆，堆上数千上万乃至更多的人命，如此，或许也可以将其活活耗死，可是，这个代价也未免太大了些，萧不凡万万不会如此。 思来想去，他的眉头越皱越紧，多年未曾有过的无力感再次涌上了心头，神色变得略微有些懊恼：“还真是有些棘手……！” 气氛一时间有点压抑。 “或许……我能想想办法。” 过了片刻，道缘忽然抬头，微笑着看着萧不凡，淡淡的说道。 “什么办法？”萧不凡微怔。 “既然不便力敌，那就智取。我知道一套阵法，若布置得当，应该可以困住对方那个神秘的高手。” “说来听听。” “此阵名叫乾坤幻阳阵，一旦运转，可以激发借用天地之力，将某一特定的区域完全封锁，自成乾坤，甚至连天机都可以遮蔽！所有人能进不能出，要想离开，除非主持大阵之人同意……”随后，道缘将阵法详细说了一遍，静静的看着萧不凡。 “连凝魂境的高手都可以困住？” “岂止是凝魂境，如果运用得当，它甚至连极道境的至尊都可以困住……”道缘轻叹一声：“就是所用的材料有些特殊和珍贵！” 萧不凡苦笑道：“要是真如你所说，极道高手都能被困住，那需要的材料肯定不是寻常之物！说不得都是些天才地宝、稀有晶石之类的东西，不怕你们见笑，我虽然当了这些年城主，但这些东西还真是没有……所以，这个办法好像是用不了了！” “那咱们可以就地取材，将此阵稍作改动，材料可用其他的东西代替，困住极道至尊或许不行，但困住凝魂境的武者一段时间的话，应该还是没问题的！”道缘想了想，问萧不凡道：“如果大阵将对方几人的实力压制住一部分的话，您有多少把握可以搞定？” “那要看能压制他们多少的实力！”萧不凡思索道：“如果我不受影响而他们只能发挥七八成实力的话，最多半个时辰，我就可以将他们生擒活捉！” 道缘在心中默默计算了片刻，重重的点头道：“那此法可行！” 萧不凡还有些不放心：“你真的有把握？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一旦出现差错，后果不堪设想！” 既然是阵法，那就必然有阵眼或者主持之人，萧不凡虽然对阵法不甚精通，但也知道一些，他看得出，道缘所说的这个阵法，需得有人主持才行，因为只有这样，才可以让大阵区分敌我，伤敌护友。不然，对阵内之人，那就只能是平等对待，一视同仁了。而这个主持的人，必定也只能是道缘自己。 “危险肯定会有，但如果您动作够快的话，我想，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道缘微微一笑：“而且，我也会保护自己的。” “道缘哥哥，换个人不行吗？你现在伤还没好，怎么能身处那么危险的地方！真要有什么事，那……那可如何是好……！”柔儿一脸担忧，关心之色溢于言表。 “是啊老大，不行就让我来吧！”雷落拍了拍胸膛：“我没伤，行动比你方便，你将主持大阵的详细法门告诉我，应该没问题！” 第九十五章 吸收？吞噬？ “这种法门，急切间是学不来的，而且其中的变化细微繁杂，玄妙万千，每一个变化，都对阵中之人有莫大的影响，你连初学乍练都算不上，根本无法控制大阵，别到时候没困住敌人，反而伤了萧城主。” 道缘微微摇头，心中有些不好意思，因为对于主持阵法，他也不懂，前面所说的一切，都是剑灵的主意，他只不过是在复述而已。 最开始，对于乾坤幻阳阵的威力，他以为萧不凡应该不会相信，至少也应该存疑才是，毕竟，能困住极道境界超级高手的阵法，在这个世界上绝对少之又少，而且每一个都是极为珍贵的不传之秘。现在，如此威力的阵法，从他一个少年口中说出，这的确不能不令人怀疑。 但萧不凡信了，而且很理所当然，没有丝毫疑惑，不管这种信任是来自于柔儿还是道缘自己，都让他有些感动。 “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今晚，我好好想想，务求不让阵法出现纰漏，待明日一早，我便去收集布阵的材料。” …… 回到房间后，道缘第一时间叫出了剑灵。 “我相信你所说的乾坤幻阳阵的威力，但不知你为何要这样做。” 按照道缘对他的认识，剑灵是不会轻易帮人的，只要出手，必有原因，当然，这原因肯定是有利于己的。 “刚才你们说的话我听到了，金儿描述的那股气息，你不觉得和韩松泰那把黑色的短剑散发的气息很像么？”剑灵看着道缘，眼睛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丝兴奋。 “是有些像……可是，这和乾坤幻阳阵有什么关系？”道缘有些不明白他到底想干什么。 “我说过，那把剑不是在魔性很重的地方呆过，就是被人用魔功炼化过，如果是后者，那是不是就是那个气息的主人出的手？要真是这样的话……”剑灵的神色忽然有些紧张，有些期待：“那我的实力，就提升有望了！” “怎么说？”他这样一讲，道缘更加糊涂：“你不是需要含有天地本源之气的天才地宝才能恢复实力么？为何又……？” 剑灵笑道：“很多事，并非只有一种解决办法！天才地宝固然可以恢复我的实力，但那非唯一。如果这次的那个家伙修炼的真是魔功的话，那我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吸收他的灵魂源力，而不用担心有违天和，给自己日后的修行增加麻烦了。” 道缘一惊：“你还能吸收他人的灵魂源力？！” “很惊讶么？”剑灵有些得意的笑道：“我的本事，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像这种小事，算得什么！” “可是……为何一直没听你说过！” 剑灵眨了眨眼：“你也一直没问我啊！再说，也是没有合适的机会，要不然，我岂会等到现在！” 道缘看着他，皱眉说道：“你虽是灵体之身，但毕竟也还是属于‘人’的范畴，而吸收灵魂源力的功法，应该是魔族才有的本事吧！” “纠正一个词汇！”剑灵有些不满的道：“你所说的魔族的吸收方法，严格来说应该叫做吞噬！那是一种不分善恶，不分好坏，不分正邪，只为吞噬而吞噬，根本不理会天道正气的愚蠢行为！而我则不同，我的吸收是净化，是涤荡，是守护，守护天地正道，破除一切邪恶！这其中的差别，岂可相提并论！” 说到这里，他看了看道缘：“现在，你还怀疑么？” 鸿蒙天道诀是剑灵所授，修炼了这么长时间，那种堂堂正正、正气浩然的大道之机，道缘早已感觉出来，所以他从未有过剑灵是魔族的怀疑，只是听到他说能吸收灵魂源力的时候，被惊到了而已。 他不好意思的一笑：“刚才你说能吸收灵魂源力，可真是吓了我一跳！” 剑灵不悦的说道：“我这么做，其实还不都是为了你！七彩石已经快要没有了，单靠正常的修炼，你的提升虽然比一般人仍要快许多，但还不能达到我的预期！薛城的空间戒指里，好东西虽然不多，但对现在的你提升实力还是很有帮助的，既然你想做君子，打定主意将里面的东西原封不动的交给他的女儿，那我就只好打别人的主意了！” “你是说，这次这个神秘人身上会有好东西？” “不是会，而是一定有！”剑灵语气肯定，胸有成竹：“像这等人物，要是身上没有点稀罕物事，那才是咄咄怪事呢！所以这个险，咱们值得一冒！” “可是，对于主持阵法一事，我可是一窍不通……” “这个你无需担心。明天一早，你就把我说的布阵材料收集齐全，到时咱们在外围安排妥当，只要萧城主将人逼入阵内，那剩下的事，就交给我们两个了！” 道缘再次向他确认：“你真的有把握？要是萧城主受伤或者出了什么事，咱们可就是整个云霄城数十万百姓的罪人了！而且，柔儿那里我也无法交代！” “现在我担心的是你！”剑灵说道：“他的实力那么高，就算杀不了对方，自保应该没问题，可是要超过了大阵运转的时间，那么咱们就会直接暴露在神秘人的面前，到时，对方的随便一击，都不是现在的你能承受的！” “我相信萧城主，就像他相信我一样。” “希望他真的能做到！不然……” 道缘看向剑灵：“你不觉得，人与人之间应该多些信任吗？” 剑灵一怔，没有再说什么，静思片刻，默默的返回了生死剑内。 第二天一早，道缘离开萧府，与雷落一起，先去了云霄武院看望海无涯，将此次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这才动身去置购布阵所需的材料。 “混沌玉、赤火石、琉璃晶……”雷落看着手中的材料清单，龇牙咧嘴的说道：“老大，这些东西共有数十种之多，而且每一样的价值都不菲，要是全都买齐，只怕最少也要好几千两银子吧！” 或许是因为自小的生活境遇，看见这么大一笔钱就这样一次被消耗掉，他心中大为肉痛，越想越舍不得。 “银子是小事，我就怕东西太多，无法凑齐……”道缘仔细打量着街边的铺子，却发现竟没有出售这些材料的地方，不仅皱起了眉头。 “不用看了，像这种比较珍贵的东西，寻常地方根本没有卖的！”雷落将单子收进怀中，指着一个方向道：“再过两条街，就是多宝阁，清单上的东西，那里应该全有。” 两人穿街越巷，避开熙熙攘攘的人流，很快就来到雷落口中的多宝阁。 这里是大街的尽头，行人很少，甚至算得上冷清，但这并不妨碍多宝阁这三个字，在云霄城范围内极为响亮的名头。 稍稍看了片刻，两人迈步走了进去。 干净明亮又古色古香的家具，典雅古朴又毫不繁乱的布局，顿时让人感觉一种特别的意味扑面而来。 掌柜的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和海无涯有些像，满面的红光，一脸的和蔼。看见两人进来，忙笑盈盈的上前招呼：“两位公子，这么早光临敝处，不知需要些什么？” 雷落也不废话，掏出清单递了过去。 掌柜的接过来一看，态度更加客气，笑道：“东西还真不少！就是不知，两位是想以物易物还是现银交易？” “掌柜的这么说，就是上面的东西贵阁全都有了？” “……嗯……八九不离十……”刚说完，掌柜的目光落在了最后一种材料上，心中有些惊讶，尴尬的一笑：“抱歉，是老朽夸口了！公子想要的这幻灵石……敝处还真是没有……！” 雷落道：“掌柜的，是真没有还是想借机抬价？” “呵呵，这位公子说笑了，咱们多宝阁的名头那可是响当当的金字招牌！做生意绝对公平合理，童叟无欺，像这种卖缺之事，是万万不会做的！” 道缘阻止还想要继续纠缠的雷落，说道：“无妨，清单上有的东西全部拿来，至于幻灵石……我们再想办法。” “这位公子真是痛快！”掌柜的笑眯眯的夸赞一句：“两位请坐，稍等片刻，我马上命人去取东西！” 一大早就开了张，虽然交易金额不大，但掌柜的心中还是很高兴，急匆匆的转入了后堂。 “道缘，你再往前走一点，快……！”剑灵有些急促激动的声音传来。？？？？？ 第九十六章 幽冥破天玉 他这么一喊，刚刚坐到椅子上的道缘立刻又站了起来。 雷落纳闷的问道：“怎么，有钉子？” 白了他一眼，道缘依言向柜台处走了几步，暗自传音问道：“你发现了什么？”说话间，生死剑已然出现在了手中。 雷落也立刻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紧紧握着断魂枪，谨慎的看向四周。 “别担心，没事的。”道缘冲他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紧张。 “搞什么，一惊一乍的……”雷落咕哝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走到他身后。 随着剑灵的再次提示，道缘的目光终于落在柜台后面架子上摆放的一块石头上。 那是一块只得人头大小的石头，形如麒麟飞天之势，红里透黑，又暗含着一股深青色，纹理交叉纵横，斑驳陆离，怎么看怎么透着一种怪异。 “不错，就是它！”剑灵语气激动，兴奋的叫道：“幽冥破天玉！哈哈……真没想到，竟在这等穷乡僻壤见到了此等宝物！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哈哈……” 道缘从未见过他如此失态，有些不太习惯，等他稍微平复点，才皱眉问道：“这不就是一块样式好看的石头么？幽冥破天玉是什么东西？很珍贵？” “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明白，等以后我再说给你听！”剑灵急切的说道：“不管如何，你一定要想办法把它买下来，这东西用价值连城来形容都不够！若是被懂行的人发现，别说这家店铺，就是整个云霄城都可能带来灭顶之灾！” 道缘一愣：“吓人可是不对的！真要这么好，怎么会当做摆设放在这里！” “我不是说了吗，那是因为没人认识！我敢打赌，普天之下，能认识这东西的绝对过不了百人！要不是我感受到了它散出的微弱气息，只怕也不会注意到……人来了，千万千万，一定要买下来，哪怕倾家荡产！” 果然，门帘一挑，掌柜的当先回来，后面跟着两个汉子，合力抬着一大包物事，放到道缘面前。 “两位久等了！”掌柜的抱拳笑道：“只因东西太多，所以耽误了片刻，莫怪莫怪！” 说完，他打开包袱，顿时，一片闪着各种光华的晶石出现，七彩迷离，乱人眼目。 雷落的眼睛闪着光，直直的看着那些晶石，吞着口水道：“老大，你来看看东西对不对吧，我……我眼睛有些花！” 道缘暗笑，这家伙，明明是认不得大部分的晶石，偏偏不愿承认。不过，这么多类别的晶石也真是难以认全，若非剑灵提前告知自己，只怕会和雷落一样。 掌柜的笑道：“公子请过目，检查好了，咱们也好交易。” 对着清单一一检查完毕，道缘说道：“除了幻灵石没有之外，其他的都对，先生，这些东西总共多少银子？” 掌柜的略一思索：“看公子这么痛快，而且购买的东西也不算少，老朽就做主，给您打个九折，就七千两银子好了！” 所幸，从宋明舟处得来的银子还有不少，加在一起，也足够这次的花费。将银子递过去，道缘看了看四周，问道：“先生，不知这堂内架子上的东西，可是出售的么？” 掌柜的一愣：“出售是可以出售，只不过，这些东西都很寻常，装饰大于实用，以公子的身份，难道还对这些有兴趣？” 道缘笑道：“寻常之物自然有寻常之物的用处，我这人就爱收藏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无论实用还是装饰，只要看中，那就一定要买下来。” 雷落虽然不明白道缘为何这么做，但他知道必定有原因，接口道：“是啊，我老大天生就这脾气，掌柜的，你柜台后面架子上的这些，就当做此次交易的饶头，送给我们吧！” 掌柜的再次一愣，随即苦笑道：“这位公子说笑了，这些东西虽不如晶石值钱，毕竟也是一笔银子不是！老朽承蒙东家信任，在此接待客人，却不能如此行事！不过……老朽倒是可以做主，将价格便宜一些，不知公子看中了那几样？” “嗯……全部都要。” “都……要？” 这一下，不仅是掌柜的，就连雷落也是一愣，低声道：“老大，这些东西虽然卖相不错，但对咱们没什么用啊，再说，看这老头一副奸商的样子，还不知道准备怎样狮子大张口呢！咱们何必当这种冤大头？” “这件事回去再跟你说，我这里银子不多了，你身边有多少？”道缘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多言。 上次从黑衣人身上得到的空间戒指里，别的东西不多，银票倒是不少，雷落拿出一叠，塞到道缘手中。 掌柜的看着两人，心中略微惊讶，看不出这两个少年到是颇为有钱，看做派倒像是城中的某些纨绔子弟。即是纨绔子弟，那行事可就不能以常理推断了。他心中暗想，若能交好他们，对日后的生意定然大有助益，想到这里，他回头看了看身后，在心中默默计算了一下，笑道：“两位不用担心，这些东西比不得晶石，老朽看两位少年才俊，想交你们这个朋友，所以，就半卖半送，只收一千两银子如何？” “一千两？！”雷落叫道：“这和抢也差不多了吧！要是我去北城的万货场，一百两银子都用不完！” “呵呵，小兄弟此言差矣！”掌柜的改了称呼，笑眯眯的说道：“我们这里的东西，岂能和大街上的普通货色相提并论！不瞒你说，即便是同样的东西，只要进了我多宝阁，那价格就会比原来高上一倍，这其中的原因，我不说想必你也会猜到。再者说，既然喜欢，那就是心头好，单单这个理由，就值任何数量的银子了，不知老朽此话，小兄弟以为然否？” 道缘笑道：“先生言之有理，心头之好是不能用钱财来衡量的！一千两银子，当真不算多。” “哈哈，我就知道小兄弟是爽快之人！来人，将这些东西收聚一处，请这位公子点收。” …… 终于回到萧府，将满腹狐疑的雷落打发走，道缘关上房门，在剑灵迫不及待的催促之下，从一众看似不错的摆饰中，把那块幽冥破天玉拿了出来。 虚影一闪，剑灵闪出生死剑，一把从道缘手中抢了过来，凑到眼前看了又看，放在鼻端闻了又闻，神色越来越是激动惊喜。 “是它！真的是它！宝贝呀！哈哈……哈哈……！” “笑够了没有？笑够了就快给我解释清楚，这一千两银子花的，就跟割了雷落几十斤肉一样，这一路，差点没把我给烦死！要是最后发现你看错了，那我的耳朵可就遭殃了。” “嘿！那个小乞丐懂什么！”剑灵的注意力完全没被打扰，依旧爱不释手的看着手中那块‘石头’，说道：“这幽冥破天玉，相传产自无尽魔渊的最深之处，只有魔族才有。当年十大极道高手决战中极天，那一战打的是昏天黑地，日月无光，整个世界如同末日降临！据说当时排名第五的魔皇，正是借助了幽冥破天玉的无上威力，才力压除了人族圣皇之外的其他高手，稳居第二，从而为魔族赢得了巨大的利益，之后更是一发不可收拾，接连攻占了几十个种族的疆域，风头一时无两！若非最后众族联合，只怕现在统一大陆的，就是那帮魔物了！” “这东西只是一块石头，难道还能当做武器使用？”道缘被这番话震得有些愣神，同时又有些疑惑。 “嘿嘿，谁说不可以？！” 第九十七章 撒网 “莫说一块石头，就是一片树叶，一朵花瓣，甚至是一粒微尘，在高手手中都会成为犀利无双的杀器！要不然，当年魔皇也不会凭借吸收了它的能量，从而战胜了本来无力战胜的对手了！” 剑灵的见识和阅历，不知高出道缘多少，他既然这么说，那多半错不了，但道缘还是难以想象，现在这块只有人头大小，就算威力再大，又能大到哪里去呢！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疑惑，剑灵解释道：“不用怀疑，这东西真正的厉害之处，是在于它里面蕴含着一丝大道痕迹，对感悟天地至理、突破心境桎梏有着难以想象的好处！单就这一点，已经足以让任何一个武者为之疯狂了！” 道缘动容道：“竟然这么神奇！” “不然，你以为我会让你无论如何也要将它买下来？”剑灵叹道：“只可惜，这东西只有无尽魔渊才有，而且数量极其稀少，要不然，你以后的修炼就会容易很多了！” 道缘默然，自从达到合元上境后，无论他再怎么努力修炼，哪怕体内的真元比刚进入合元上境之时多了近乎一倍，仍旧是无法跨过那道若有若无的屏障，有时候他甚至觉得，如果自己不是修炼了鸿蒙天道诀，只怕早就进入炼虚初境了。 不过，令他欣慰的是，境界虽然没有变化，但战斗力可是涨了不少，根据海无涯的推断，现在的他如果和一个普通合元上境的人比试，十招之内，绝对可以将对方轻松搞定，而且自己毫发无损。 “做人不可贪得无厌，现在能得到这一块，就已经是很幸运了，至于以后的修炼，现在想太多徒然劳心。”道缘看着他说道：“咱们还是说说眼前的事情吧。没有幻灵石，阵法是否就无法布置？” “一换再换，这乾坤幻阳阵可就面目全非了！”剑灵无奈的道：“实在不行，就只有用七彩石代替了！只不过，幻象的效果就要差很多了！” …… …… 深夜时分，一行人马悄悄离开城主府，来到逍遥楼附近。 “我已经按照的你意思，将周围的百姓秘密撤走，现在，你就着手布置吧。”萧不凡望着黑漆漆的逍遥楼，沉声说道。 道缘看了看四周，道：“这里东、西、北三面建筑太多，不宜布置，为求保险，晚辈将阵法摆在南面，城主动手之时，需设法将他们逼到那里……”指着几座稀稀落落的院子，他继续道：“这样，晚辈才好行事。” “没问题！”萧不凡的眼中闪过一丝精芒：“我会让他们乖乖的去那里的。” 一挥手，高统领快步来到近前，萧不凡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最后道：“告诉将士们，行动时不可发出声音，要小心再小心，违令者，军法处置！” “是，属下明白！”高统领低声答应，转身跑向夜色里。 小半个时辰后，早已整装待命的数万士兵，从三个方向缓缓逼近，远远望去，好像是三道黑色的洪流，无声的流到了逍遥楼附近。 另一边，道缘早已开始了布置。 “此阵为三百丈方圆，最中心安放混沌玉，要入地五寸三分，不能偏差分毫。然后东西南北各走七七四十九步，安放赤火石，深浅同样是五寸三分，再九九八十一步安放紫光晶……”剑灵的声音不断的响起。 一路一路安放下来，一个时辰后，道缘终于将所有晶石放到了合适的位置，擦了擦头上的汗，他来到大阵的东北方向，盘膝而坐。 此处乃阵法的阵眼所在，他身为主阵之人，须要守住这里，防止敌人从此处离开。 一切，已经安排妥当，剩下的就只有等待了。 …… 在城内的某处房间中。 桌子上燃着一支有些昏暗的烛光，旁边摆放着一炉冒着淡淡烟雾的熏香，将整间屋子熏得香气扑鼻，青萝帷帳之内，隐约可见躺着一名身无寸缕的女子。她年纪不大，云发三尺，秀气的脸上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就这样直挺挺的躺在那里，连胸腹间微微的起伏都看不到。 一名全身都裹在黑色斗篷里的人，拿起桌上已然有些凉意的茶杯，轻轻啜了一口，自言自语道：“陆家兄弟这两个短命鬼！早不死晚不死，偏偏在本使最需要他们的时候死！害的本使想要采集少女的阴气都得自己动手，真是混蛋之极！” 他回头看了看那名早已气绝的少女，嘴角勾起一丝邪恶的微笑：“再有十个左右，本使的神功就可以突破到下一个阶段了，啧啧啧……处子之身果然不同凡响！嘿嘿……” 阴笑声中，他打开窗子，看了一眼即将发白的天色，纵身跃了出去。 一路穿房越屋，黑色斗篷直接飘向逍遥楼，来至近前，他猛然停下脚步，看着寂静的有些令人心悸的街道，心中闪过一丝危险的警惕。 “情况有些不对啊……” 忽然，两杆巨大无比的黑色箭矢，从他身后出现，刺耳的破空之声，搅散了黎明前的宁静。 他猛然回身，双手前探，瞬间抓住了箭矢的前端，但强大的力量，依旧将他带出了十余丈远。 “护城重弩！” 黑色斗篷的脸色变得更加寒冷，他扔掉好似婴儿手臂般粗细的箭矢，阴沉的看向前方：“真想不到，萧城主如此大的手笔，竟然出动护城重弩来对付我，我想，这四周只怕已经被包围的如铁桶一样了吧？！” 萧不凡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的房顶上，看着他冷声道：“对付什么样的人，自然要什么样的场面，阁下如此实力，竟能徒手接下两只重弩，萧某要是不做安排，如何能留的下你！” 此言一出，四周的大街上忽然涌出数不清的人影，黑压压的一眼望之不尽，甚至连犄角旮旯里都挤满了人，一个个摩拳擦掌，刀剑出鞘，森然压抑的气氛遮盖了半座城池。 “我要是一心想走的话，只怕这城中还没有谁能留的下！”黑色斗篷看了看四周：“人再多，也只是壮壮声势而已，在我面前，和一堵快要倒塌的墙壁也强不到哪里去！萧城主这番安排，却是白费了。” “有没有用，那要事后才能论断，阁下怎么知道，这些人就是对付你的呢？”萧不凡缓缓走近，上下打量着他，淡淡的道：“怎么样，咱们单打独斗，还是叫上你的同伴一起？” “哈哈……久闻萧城主的九变惊神掌霸道绝伦，威力无匹，既然今日适逢其会，那说不得，在下要领教几招！” 萧不凡的神情渐渐郑重，此人对自己的一切可谓十分清楚，但自己对他却毫不知情，这个情况让他有些恼火，一拂袖袍，断声喝道：“那就废话少说，接招吧！” 呼的一掌拍出，四周顿时狂风大作，浩荡雄浑的真元闪着氤氲的白光，如狂涛猛浪应手而出，眨眼间就来到了黑色斗篷面前。 黑色斗篷冷哼一声，不闪不避，双掌翻动间，带出一道黑雾，直接迎了上去，竟是打算以硬碰硬。 白光和黑雾以难以想象的速度碰撞在了一起。 轰隆隆！ 沉闷如雷的巨响回荡在云霄城上空，无数的烟尘冲天而起，大街上的房屋被狂暴四散的劲气冲倒了无数，瓦砾飘飞，砖石溅射。 下方的士兵纷纷闷哼后退，好似黑浪一般的向远处退去，更有数百名士兵被余波震得口鼻出血，脸色苍白，在同伴的帮扶下才得以离开战场的中心。 “痛快！” 一招对碰，两人均后退数十丈，萧不凡战意冲天，大喝一声：“再来！” 第九十八章 收网 他深吸一口气，真元极速流转之下，震散了那想要破体而入的黑雾，紫影和白光闪动中，无数道残影横贯于天空，气势磅礴的再次攻了过去。 黑色斗篷也是如此，萧不凡的惊神掌至刚至阳，还带有一丝赤火精气，穿透力极为强劲，两人双掌接触的时间虽然只有一瞬，但有相当数量的赤火精气随着手臂贯进了他的经脉中，一股灼热难言的阳火之意肆虐着他的经脉，令他难受之极，仿佛身体都几乎要燃烧一般。 “呼！” 一股炽热的气息被他硬生生的从口中逼了出来，空气中立刻出现了一道肉眼可见的氤氲气浪，被黎明的冷风一吹，渐次消散于天地之间。 “怪道萧不凡无数次的以弱胜强，原来他的惊神掌练到后期，竟然还有遇强则强的特性……！” 虽然看出了自己并不占优势，但黑色斗篷仍旧毫无惧意，看见对方化作了漫天残影，他亦见招拆招，身子极速运动中，片片黑雾出现，与那些残影纠缠在了一起。 这二人火力全开，毫不留手，一招一式狂风呼啸，巨响连天，打的是惊天动地，不亦乐乎。 数百把重弩分于东西北三面，各都满弦蓄势，以防鱼儿逃跑。 忽然间，三道身影从逍遥楼里窜出，对着天空中的战斗急掠过去。 正是韩松泰和玄元二老三人。 就在他们刚刚起身之际，下方的人群中，乍然闪现出三道寒光，拦在了他们身前。 这三人，却是冯伯、白如甲和罗章。 韩松泰眼露杀机，森然道：“就凭你们，也敢拦我！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冯伯死死的盯着他，恨不得马上将其大卸八块，以报当日之恨，但他也知道自己非其对手，况且当日的伤还没好利索，不宜贸然出手，暗暗向另外两人使了个眼色，故意不屑的说道：“你们这几个鼠辈，除了藏头露尾装孙子，和做那些偷袭之类的下三滥事情，还能干什么？！对付你们这种家伙，我们三个绰绰有余！” “找死！” 韩松泰怒喝一声，对玄元二老道：“让萧不凡多活一会儿，先搞定这三个碍手碍脚的家伙再说！” 大喝声中，短剑上黑雾弥漫，当先扑向三人，玄元二老紧随其后，长剑化作一道耀眼的匹练，狠狠的杀了过去。 论实力，冯伯三人可万万不是人家的对手，但此战他们的目的只是引诱，只要将三人引入阵中，那就算成功。 一见对方上钩，冯伯大喜，拉着两人极速退到大阵的边缘地带，朗声道：“来来来，这里战场宽阔，咱们一个对一个，大战三百回合！” 那三人哪里知道有诈，纷纷怒喝着追了过去。 萧不凡虽然和黑色斗篷打的激烈，暗中却一直注意着这边的情况，见冯伯成功的将他们引到了地方，他故意卖个破绽，装作后力不济的样子，借着对方拍来的一掌，身子摇摇晃晃的斜落下去。 黑色斗篷一见，心中暗道：“刚不可久！咱们斗了这么长时间，虽然你每一掌都飞沙走石，威猛无铸，但怎比的我的噬心毒魔掌温纯绵厚，后力悠长！如今你败象已现，正是本使建功之时！萧不凡哪萧不凡，受死吧！”想到这里，他收敛身形，紧随其后追了下去。 只是数招之间，冯伯三人就迭遇险招，罗章更是被瘦老者一剑伤到了左肋，血流如注，情况岌岌可危。 三人本为联手之势，一人受伤，另外两人自然更加难以坚持，在对方的连番猛攻下，一退再退，直至退到一堵断墙边，退无可退。 就在这极险之际，萧不凡终于赶到，早已蓄势已足的刚猛一掌，隔空拍了过去。 韩松泰三人正在得意对手无路可退，各自长剑已至半途，只需眨眼之间就可将其重创，却不防萧不凡突然半路杀出，危急之下，哪里还顾得上伤敌，全都回剑转身，全力防御。 但萧不凡这一击蓄意已久，哪里这么好抵挡！韩松泰还好，他的实力本就是凝魂初境，不仅真元浑厚，而且反应极快，在掌力初初及身的瞬间，双脚一跺地面，身子毫无征兆的横向滑出，险之又险的避了开去。 但玄元二老就没那么幸运了，他们比韩松泰差了整整一个大级别，且之前的注意力全在冯伯三人身上，如今变生肘腋，应对自然慢了半拍。 正是这半拍，让他二人最终命丧云霄城。 轰！ 整个地面都颤抖起来，坚硬的青石砖像是被飓风吹动的枯叶，刹那间飞上半空，一个两米多深的巨大深坑出现在韩松泰刚刚站立的地方，漫天飞舞的尘埃之中，玄元二老的身影倒飞而起，重重的摔出二十余丈，胸口各自出现了一个掌印大小的深深凹陷，而他们的兵器，早就已经不知去向。 “混蛋！” 萧不凡这一招快如闪电，神完气足，根本不像是后继无力的样子，黑色斗篷如何还能看不出来，他可以不在乎玄元二老的死活，但自己堂堂特使，竟然没瞧出对方是故意伪装，这让他有些难以接受。 扫了一眼地上的玄元二老，他的目光变得更加寒冷吓人，悠悠的道：“想不到，你身为一城之主，居然也会使这种手段！萧不凡，你太让我失望了！” 见冯伯点头示意三人无碍，萧不凡心中略松，听黑色斗篷说完，这才朗声道：“对付你们这种人，何种手段都不为过！再说了，你算什么东西？萧某做事，轮的到你来指手画脚？哼，真是笑话！” “好好好！”黑色斗篷怒急反笑：“既然你不将本使放在眼里，那今日且就看看，到底咱们谁能笑到最后！” 韩松泰走到玄元二老身边，只一眼就看出了二两人的伤势，他们全身的经脉已被萧不凡的掌力震断，就算养好了，实力也会倒退一大步，自己本还指望着他们做些事情，现在看来，只怕无法实现了。 “萧不凡，你坏了我的大事，今日一战，老夫和你不死不休！” 萧不凡冷笑道：“你以为，你们两个今天还能离开？” 黑色斗篷看了看旁边的冯伯三人，丝毫没将他们放在眼里，怪笑道：“就凭你自己？萧不凡，当城主当了这么多年，你不会连形势都看不清了吧？那三只蚂蚁可帮不上你的忙！” “你不觉得，现在高兴的太早了点么？”萧不凡的眼中露出一丝笑意，看了一眼东北方向，淡淡的道：“开始吧。” 黑色斗篷和韩松泰正在奇怪这三个字是什么意思，突然觉得周遭的气氛有些不对，本来天边已经隐隐出现了一丝红线，可现在却像是被某种奇怪的东西挡住了一般，头顶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团乌云似得东西，四面八方更是隐隐传来刺耳的呼啸之声。 “乾天坤地，倒转阴阳，幻化迷踪，皆随吾意，乾坤幻阳阵，起！” 下一刻，随着这句沧桑到令人心颤的声音响起，周围的景色瞬间变得无比昏暗，远处的建筑再也无法看见，四周狂风大作，吹树欲折，空气变得粘稠如胶，举步难行，彷如山岳一般的沉重气息罩顶而来，瞬间压在了两人身上。 而身在阵外的那数万将士，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的不知所措，目瞪口呆，脸色苍白的看着远处发生的一切。 整座云霄仿佛陷入了死寂，城鸦雀无声。 第九十九章 阵内激战 “特……特使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感受着体内的真元被莫名其妙的压制数成，韩松泰惊骇的看向天空，他从未见过这等离奇的事情，根本不知如何是好，所幸身边还有一个同伴，这让他心中多少有一点安慰。 可当他回头看向黑色斗篷时，却发现对方早就不见了踪影，眼中除了昏黑一片，再也瞧不见其他的物事。 “这……怎么可能！”韩松泰快速的左右转着脑袋，依旧没有发现，他不死心的依着记忆中的方向找了过去，可是一直走出好远，却哪里见得到半个人影。 “难道是丢下我一个人跑了？！”韩松泰立刻反应过来，忍不住心中大骂道：“我太阳你全家十八代祖宗！什么特使，我呸！根本就是个胆小如鼠的王八蛋！真遇到危险，跑的比兔子还快！我……我他、娘的怎么就瞎了眼做了你的手下……” 心里虽然骂着，脚步却不敢停下，既然找不到人，那就先离开这里再说吧。…… 半个时辰后，韩松泰疲累欲死的驻足弯腰，双手撑着膝盖，大口的喘息着，凄厉的风啸之声不停的传进耳内，看着周围依旧一片的昏暗，他不可置信的自语道：“这到底是什么阵法？！压制了我四成的真元不说，这半天里，我最少也跑了将近百里，居然还是出不去！这……这也太邪门儿了吧？！不行，对方既然布下了这样一个诡奇无比的大阵，那就必然会有极厉害的后手，我若不赶快出去，后果绝对大大的不妙！” 强撑着精神，他直起身子再次往前跑去。 另一边，黑色斗篷在大阵运转的那一刻就感觉到不妙，在觉察到真元被压制后更是暗暗惊心，不过，他比韩松泰要镇定的多，虽然同样不明白情况，却没有不知所措的慌乱。 他知道这番变故必然和萧不凡有关，既然这样，那自己所处的地方就会变得危险，而韩松泰就在左侧数丈远的地方，两人若能合到一处，就算萧不凡又有帮手前来，那也可以应付一阵。 谁知刚跨出几步，猛然感到一股森然的杀机锁定了自己，紧接着，萧不凡的身影出现在他身侧，二话不说，直接挥掌拍了过来。 两人实实在在的对了一掌，黑色斗篷浑身剧震，气息骤然一滞，忍不住后退十余步，每一步都将脚下的地面踩出了数寸深的凹陷。 “你……你的实力竟然不受影响？！” “少废话！纳命来！”萧不凡根本不回答他的话，第二招随即又到。 黑色斗篷手一翻，一根造型古怪的黑色铁棍出现，那铁棍有五尺长短，一头粗一头细，粗的一端是个拳头的模样，而细的一端竟是一条作势欲击的蛇首，蛇吻半张，细小的牙齿清晰可辨，看起来十分诡异。 铁棍被他全力砸出，一片昏暗之中几乎看不见轨迹，萧不凡见他的铁棍怪异，怕上面暗藏毒物之类的东西，不敢用手硬接，收掌探向腰间，抽出了随身佩剑，寒光闪动中，剑锋和铁棍撞击在了一起。 一阵密密麻麻刺耳的金铁交鸣声音响起，两人在一息不到的时间里出手不下数十次，萧不凡心中惊讶：此人真元被压制数成，居然还能接得住我的攻势，看来的确不是易于之辈！道缘说过，阵法的时间是有限的，我若不能尽快解决他，一旦大阵停止运转，到时候他和韩松泰两人联手，那可就相当棘手了！ 一念至此，他不再犹豫，真元全部狂涌进长剑之内，清亮的剑身猛然间光华大作，挟着无尽的气势，一剑狠过一剑的当头劈落，剑剑绝杀！ 刚才那一阵急攻，已经让黑色斗篷接的无比吃力，被压制了真元后的他，不但进退趋避之间无法灵活自如，战力也大打折扣，现在他的实力最多只有平时的七成，在萧不凡这快如闪电，重若泰山的攻击之下，根本无法再行还击，只得被动的接招躲避。 他退一步，萧不凡就跟进一步，锋利的剑身一直不离他周身要害，如此一来，他的铁棍根本无法发挥威力，数息之间，身上就躲出了十余道伤口，身上的斗篷更是经受不住犀利的剑气，变成了无数黑色的碎片，纷纷飘飞落地。 两人翻番滚滚，很快就斗了将近百余招，黑色斗篷的斗篷早已不知去向，就只剩下几块破烂的碎布块还将落未落挂在身上，一张白到渗人的削瘦面容出现在萧不凡的视线中。 那是一张丝毫不带人类感情的脸，五官除了眼睛之外，僵硬的根本看不到一丝生气，活像是带了一张失败到极点的人皮面具。 现在的这张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愤怒的情绪，两只鬼眼一般的眸子，惊怒而阴冷的死死盯着萧不凡。 萧不凡恍如未觉，依旧如前，每一剑劈出，都会将对方震退一步，而每退一步，黑色斗篷的抵挡之力就会弱上一分，照这样下去，只怕用不了多长时间，他就会将对方震出内伤，从而无力再战，束手就擒。 在大阵的中心地带，道缘的身影忽然出现，他双手擎着生死剑，神情郑重，只稍稍停留了片刻，随即又没入了昏暗中，随着剑灵的指点，不停的变换着方位。 “剑灵，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放心，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剑灵虚幻的身影漂浮在他的上方，空洞的眼睛里竟然出现了一丝玄妙的神光，淡淡的道：“我已将韩松泰隔离开来，现在的他就像一只无头的苍蝇，只在十余丈大小的范围内兜圈子。萧不凡正和那个家伙打的激烈，不出意外的话，搞定对方只是时间的问题。” 道缘心中佩服，赞叹道：“这阵法果然厉害！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说难很难，说容易也很容易。”剑灵笑道：“各种属性的晶石被安置在特定的位置上，借助真元催发，可以勾动天地之力，从而将某个区域封闭起来，自成乾坤。这种阵法，脱胎于上古时期的混沌封天大阵，威力上自然有所不如，但要是困住个把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可是你为何就能让大阵压制谁就压制谁？这也太神奇了吧！” 剑灵道：“这算什么！大阵的总枢晶石在我手中，相当于机关的控制枢纽，要是不能人为的进行分辨敌我的控制，那怎么对得起它的名头！” 道缘问道：“你能看清阵内的情况？” “因为实力的缘故，现在我还不能看见，不过我可以感受的到，甚至阵内细微的变化都逃不过我的感觉。”剑灵微微转头，俯视着某个地方，不屑的说道：“可笑那韩松泰还侥幸想凭运气出去，殊不知他眼睛睁得越大，就越会被看到的景象所迷惑！就算累死他，也别想离开半步。” “你是说，大阵中有某种刺激五感的能量，可以使人的所有感觉通通失灵，甚至混乱？” “差不多吧。只要被困之人的真元超不过这片区域内天地之力的总和，那就绝对无法强行破阵离开！要不是此次布阵的材料都是替代品，要不是我的实力没有恢复，甚至都不用人动手，仅凭大阵自身的威力，就可将这两个家伙直接压成废人！哪里还会有这么麻烦！” 略微一顿，剑灵皱眉道：“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一半有余了，怎么你的未来老丈人还没搞定对手？！” 道缘闻言，脚下顿时一个趔趄，差点直接趴在地上。 第一百章 受制 又是一道清亮的剑光闪过，闷哼声中，黑色斗篷终于坚持不住，嘴角缓缓溢出一道血痕。他握着铁棍的手臂微微颤抖着，似乎下一刻就要拿捏不住。 “强弩之末，纵然垂死挣扎，又如何逃过必死的下场！”萧不凡一脸冷漠，衣袂飘扬中，手中长剑光华再现。 “姓萧的，你以为，这样你就吃定我了？！”黑色斗篷的眼睛里疯狂之意慢慢涌现，：“要是把我逼急了，大不了咱们一拍两散，凝魂境修为的自爆，就是你也承受不住吧！” 萧不凡神色一凛：“自爆？如果你想魂飞魄散，灰飞烟灭，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的话，我是不会有意见的！只是，你未必有这个胆子！” “我没有？！”黑色斗篷仰天狂笑，声音如同周围的风声一样凄厉：“哈哈……人死如灯灭！就算保住一点灵元又能如何？！我根本就不在乎！既然今日无法离开，那，咱们就一起上路吧！嘿嘿，能有你这位大人物陪着我一起，怎么说也值了！” 数不清的黑雾从他身上出现，翻转滚动着笼罩了他的全身，一股深沉压抑的气息渐次出现，甚至周围的风声和昏暗的景色都因此而变得弱了下来。 萧不凡皱眉微叹，怎么这帮家伙动不动就自爆，真真是无可救药！不过，正如他所说的那样，这么近的距离，我至少也得重伤，那另一个家伙就无法收拾了，而且也不能远离，这个境界的高手，已经可以自如的控制凝聚的真元了，只要不到最后时刻，他是可以随时终止自爆的…… “萧不凡！”此时的黑色斗篷，已经完完全全的被黑雾所笼罩覆盖，臃肿的样子，看起来诡异而又可笑，那声音就从这不断翻滚膨胀的黑雾之中发出：“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要么就给我让开，要么，就和我一起共赴黄泉吧！” “威胁我？”萧不凡沉声道：“你也不打听打听，萧某一生何曾受人威胁过？！别以为你打的鬼主意我不知道，想借此脱身，哼，想瞎了你的心！我是阻止不了你自爆，但不代表我会怕……” 黑色斗篷正自宁神倾听，忽然一道耀眼的光芒扑面而来，正是萧不凡话到一半突然掷出了手中长剑，趁他不备之际意图先将其重创，无法再行自爆。 耀眼的光芒以快到极点的速度飚飞而至，黑色斗篷只来得及将身子避开一点，就猛然感觉到小腹一阵剧痛，低头看时，黑雾之外，剑柄正自微微颤动，大半剑身已然穿透了他的身体。 破空之声又起，萧不凡掷出长剑之后，身形猛然欺近，双掌如遮天巨盖当头拍下。 他这一剑，取得是对方的丹田气海，目的就是搅散其凝聚的真元，阻止对方自爆。 但黑色斗篷一躲之下，恰巧躲开了此处，离丹田差了那么几分，使得萧不凡的计划落空，未能如愿。但这一下也让对方的心神出现了一丝的恍惚，他知道机会难得，若黑色斗篷反应过来，那再想制住他可就难上加难了，所以即便此举有些冒险，他也不得不亲自出手。 黑色斗篷觉察到劲风袭体，将身一偏，避开了拍向自己额头的一掌，萧不凡的另一只手掌，则结结实实的打在了他的胸口。 骨骼碎裂的声音响起，黑色斗篷张嘴喷出一口红中带黑的鲜血，硬生生的忍住没有后退半步，双手倏然探出，如毒蛇般缠上了萧不凡的双臂。 “你算计别人的同时，别人也同样在算计你！”黑色斗篷的眼中，慢慢涌上了一片疯狂的决然意味，还带着计谋得逞的快意：“能有你这样一个大人物陪着，我也心满意足了！现在，就跟本使一起上路吧……！” 萧不凡双臂猛然一痛，大惊之下，真元狂暴的激荡而出，想震开对方的缠锁，但不知为何，黑色斗篷此刻的劲力竟是大的出奇，他连试数次都未能成功挣脱。 就在此时，四周的景色忽然变得漆黑如墨，原本渐弱的风声比之前更加狂猛的呼啸起来，一股沉重无比的天地威压乍然汇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轰然落在了黑色斗篷身上。 正是剑灵感觉到事情有变，急忙调动大阵之内的天地灵气进行压制。 数不清的灵气从四面八方疯狂涌了过来，形成了数道灵力漩涡，绕过萧不凡，直接作用到了黑色斗篷身上，令他体内翻腾鼎沸的真元瞬间为之一滞。 可惜的是，以剑灵如今的实力，和这偷工减料布置起来的乾坤幻阳阵，最多也只能是压制减缓黑色斗篷自爆的时间，却仍不能真正的阻止住他。当然，剑灵的目的也并非是要阻止，而是想为萧不凡挣脱赢得一点时间， 萧不凡自然不会放过这等良机，大吼一声，掌心中喷射出一股至强的真元，重重的落在了黑色斗篷的胸腹之间，同时双臂剧震，借助压制对方的天地灵气，瞬间脱出了缠锁，随即急速遁离中心。 天地威压混合着萧不凡的攻击，使得黑色斗篷再也无法控制已经凝聚到极点的真元，只听得轰隆隆的一声巨响，似乎整个天地都为之颤抖起来。 身为爆炸源头的黑色斗篷，瞬间变成了漫天的血雾，无数充满狂暴毁灭意味的能量，以此为中心向着四周蔓延而去，所过之处，坚硬的青石地面都被削去了厚厚的一层，就连地下埋藏的那些晶石都出现了一丝裂痕，呼啸的风声和昏暗的景象，也在这爆炸的冲击下变得弱了许多，他所站立过的地方，一个十几丈方圆的巨坑出现在那里。 尽管萧不凡的速度已经够快，但还是没能完全脱离爆炸的范围，那些能量所产生的冲击波，以更快的速度追上了他，闷哼声中，他的身体不受控制的飘飞出数十丈，喉咙一甜，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 凝魂初境武者的自爆，威力竟至如斯！ 就这样，还是阵法压制的结果，否则的话，还不知道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身在半空的剑灵身体一阵摇晃，差点没掉下来。显然，这般不计后果的调动大阵之内的灵气，对他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负担。 道缘担心的问道：“你怎么样？” “我没事！”剑灵不但没有丝毫难受的表情，反而有些激动的说道：“你自己小心些，我去去就来！” 黑色斗篷的神魂，已经被自爆所产生的能量炸成了最纯净的灵魂源力，数息之内就会彻底消散于天地之间，所以剑灵不敢耽搁，要是晚了，那这一番可就白忙活了！ 他这一走，再加上晶石的能量已经差不多被消耗干净，无法再支撑大阵的运行，周围的景色一阵变换，风声渐止，昏暗渐明，慢慢恢复成了原来的样子。 待大阵的威力彻底消失后，萧不凡看清了周围的情况，暗叫一声不好，硬压下翻腾瘀滞的气息，飞身冲向道缘所在的方向。 韩松泰正被这连番的变故弄得晕头转向，忽然听得一声巨响，随后周围的景色竟慢慢变得明亮起来，他甚至都看见了朝阳所发出的一丝光芒。 从来没有在意过朝阳初生的他，此刻忽然觉得这些阳光是那么的令人温暖，那么的令人欣慰，那么的令人……安心！ 这段时间里，他简直是如梦似幻、度日如年，如今一下回转到真实，哪里敢继续逗留下去，赶紧跑才是正经！正寻思从哪个方向离开，突然看见道缘就在身边不远处。 “又是这个小子！”韩松泰心中忽然生出一股邪火：“走之前，先把你解决掉再说！”一抖手中断剑，一道黑色的剑芒蓦然生出，径直对着道缘猛劈过去。 道缘举剑格挡，却哪里是他的对手，生死剑立刻被震飞出去，落在了远处。 轻松将道缘的兵器击飞，韩松泰左手成掌，脸上带着狠厉，毫不留情的拍向他头顶。 身后劲风呼啸，萧不凡的喝声传来，韩松泰心中大惊，急忙变换招式，一下拿住了道缘的胸前大穴，将他迎向了身后的攻击。 第一百零一章 千里追踪 萧不凡一见，顾不得反震之力，急忙收回双掌，硬生生的刹住了身形，极力忍住翻腾的气血，不动声色的看着韩松泰。 “放了他，我让你走。” 韩松泰眼珠一转，冷笑道：“萧城主，你很在乎这小子是不是？那我就更不能放开他了，这可是一张最好的护身符啊！” “韩松泰，萧某的为人你是知道的，说一是一，决不食言！我以人格担保，绝对不会为难你就是了！只要你放了他，我甚至可以亲自送你出城，如何？”萧不凡故意将声音尽量平和，以免他狗急跳墙伤了道缘。 “嘿嘿，对不起！现在我只相信自己！”韩松泰看了看四周渐渐围过来的、如潮水般的士兵，心中发狠，将短剑架在道缘的颈间，喝道：“如果有人敢动手，我保证，会在第一时间削断这小子的脖子！” 所有人一愣，全都将目光看向萧不凡。 雷落提着断魂枪挤到人前，大怒道：“老家伙，快放了我老大，要不然，小爷和你没完！” “小崽子，不怕风大闪了舌头么！”韩松泰扫了他一眼，随即看向萧不凡：“马上命令你的人给老夫闪开！” 看着道缘颈间隐隐出现的一道红线，萧不凡眉头紧皱，若在他没受伤之时，或许还可趁其不备将道缘救下，但现在…… 一挥手，众士兵立即向后退去，并闪开了一条路。 “我警告你，要是他伤了一根汗毛，就算是整个玄天剑宗，也照样护不住你！” “呵呵，萧城主，老夫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可不是被吓大的，我活了这么久，像这样的话不知听过多少，现在不照样好好的？废话少说，告辞了！哈哈……” 抓着道缘的背心，在众人的注视下，韩松泰小心翼翼的向城外走去。 此时的剑灵，身在半空中，如一个幽灵一般慢慢飘至两人头顶，他数次想从上往下的扑击韩松泰，但投鼠忌器，终究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虽然刚刚吸收了不少的灵魂源力，实力有所提升，但想要一击救出道缘，还是力有未逮。 韩松泰虽然被大阵困了这么长时间，但实力却没怎么消耗，要是没有把握的贸然出手，只怕道缘真的会伤在他手里，要是这样的话，那剑灵连哭的地方都没有。 守城士兵早就得到命令，全都撤到了远处，韩松泰满意的看了看，两人直接走出城门。 道缘看着他，正想说话，韩松泰忽然出手，一下将他击昏过去，随即看向身后跟来的所有人，阴笑道：“各位，送君千里终须一别，都请回吧。韩某有他陪着就足够了！” 雷落骂到：“老家伙，现在都已经出了城，你还不放人？！” “放人？我何时说要放人了？这张护身符如此好用，我可不能轻易放弃！要不然，我可不敢保证能逃过萧城主的追杀！”说完，他微微变色，用剑一指众人，沉声说道：“全都不许跟来，否则的话，你们知道后果如何！” 看着两人远远离去的背影，所有人都沉默不语，冯伯道：“老爷，要不我去跟着他们？” 萧不凡缓缓摇头：“你的实力不如他，跟上去也是无法救下道缘，要是被他发现，说不定还会有危险。反正不管他们如何走，都要吃饭睡觉，以韩松泰的为人，他不可能远离城镇而选择荒山野岭……” 他略一思索，随即吩咐高统领：“你带几个人，拿上我的令牌，绕路赶到他们前头，告诉沿途官员，务必要密切留意他们的行踪，随时报告，等过个三两日，我的伤养好之后，亲自去一趟玄天剑宗，无论如何也要把道缘救出来！” 萧天荡忙凑到近前，关心的问道：“父亲，你……你受伤了？！” 众人一听，也纷纷开口询问。 “小伤而已，很快就好！”萧不凡不想大家担心，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笑道：“大家都各归其位吧，不要惊了城中百姓。” 萧不凡走到雷落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我想韩松泰暂时还不敢把道缘如何，毕竟他还需要道缘来威胁我们，只要这个威胁存在一天，那道缘的安全就无需担心！” 雷落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没有说话。出城之前，他就把生死剑捡了回来，此时，他低下头，轻轻抚摸着剑身，默默的说道：“老大，你一定要平安无事，等萧城主前来解救……” 突然，一个缥缈的几乎微不可查的声音传进他的耳内：“小子，想不想救道缘？” 雷落一惊，正想说话，那声音连忙说道：“别出声，听我说就好。我是生死剑的器灵，跟道缘关系非同一般，知道你是他最好的兄弟，所以才出言跟你说话！道缘现在被抓走，性命危在旦夕，既然他们不去，那咱们去，你敢不敢？” 雷落使劲儿点了点头，难掩兴奋之色。 “好小子，果然够仗义！看来，道缘真的没有交错你这个朋友！那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动身吧！” 雷落极力压下激动的心情，对萧不凡一拱手：“萧城主，老大被抓走，雷落心中挂念，所以我决定前去跟踪韩松泰，等你伤好之后，千万要来解救我老大！金儿就先拜托柔儿照顾了！”说完也不等萧不凡回答，冲着道缘和韩松泰消失的方向追了下去。 …… 一直跑了近一个时辰，雷落终于在一座山脚下停下脚步，气喘吁吁遥望着前方，连绵的山脉起伏不断，一直绵延到眼睛无法看见的远方。 举起生死剑，想象着里面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秘“人物”的模样，雷落疑惑的道：“不会是方向错了吧？他们会走这种荒山野岭？” 剑灵道：“绝对不会有错！生死剑已经认主，我能感受到道缘的一丝微弱气息，他们绝对是在我们的正前方。咱们要是不快点的话，等他们距离足够远，就算是我，也无法再感知到了。” 雷落握紧生死剑，咬牙道：“好，你随时指点方向，剩下的，就交给我了！” 他将衣衫的一角割下来一块，用石头压在地上显眼的位置，深深的吸了几口气，随后一头扎进了茫茫的大山之中。 …… 且说道缘被韩松泰打昏之后，被他夹在腋下一路狂奔，因怕萧不凡暗中跟踪，离开云霄城百里远近后，他没有再敢走大路，尽是找些偏僻的山路，一路崎岖蜿蜒，向着西方悄然前行。 看着昏迷中一脸平静的少年，韩松泰心中又气又怒，数次想就此解决掉他，但一想到自己的安危，又强行忍住，暗道：“就先让你多活几日，待回到宗门，我解决了另一个麻烦，真正掌权之后，到时候，就送你们一道上路！” 翻过了绵延数千里无名群山，又经过了数座人烟稠密的城镇，十几天后，玄天剑宗所在的山峰已然遥遥在望，韩松泰一直提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在山脚下的一处镇子上，他带着道缘走进一家酒馆，点了满满一桌子酒菜，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看着道缘同样不客气的大口吃着菜，他有些嘲笑的说道：“真看不出，你的胃口还蛮不错的！这些天里，该吃吃该喝喝，一顿也没落下，甚至吃的比我还要多，难道，你也知道这是最后的几顿晚宴？” 道缘端起桌边的茶水喝了一口，将嘴里的食物混合着茶水一起咽下，这才微微点头，看着韩松泰道：“莫非我不吃不眠，愁眉苦脸，你就会放了我？既然不会，那我为何要这般作践自己！反正又不用我的银子，不吃饱喝足，岂非辜负了你的一番心意。” “哼，小子，我知道你会觉得萧不凡定然会来救你。不过，就算他来，也闯不过我玄天剑宗的护山大阵！你就死了这份心吧！”韩松泰掏出一锭银子扔到桌上，冷冷的道：“吃饱了没？吃饱了就赶紧给我上路！” 第一百零二章 群情激愤 玄天峰山高景秀，势雄巍峨，奇花异草争相斗艳，顶峰处终年被云雾缭绕，一派福地洞天之象。 据说当年玄天剑宗的开山祖师选中了这里后，花费了无数的银子和时间，在山上各处建造了数不清的亭台楼阁，将一座原本荒无人烟的山峰，变成了如今仙境一般的所在。 之后更是走遍天下，寻找了数以万计的珍贵晶石和材料，布下了一座极为厉害的护山大阵，数千年来，玄天剑宗曾经历过不下十余次的重大危机，每次都几欲灭门，最后皆是靠着护山大阵的威力，成功的将对手杀退，保住了根基不绝。 此刻，有一老一少的两个身影，正缓步走在打磨的光滑整齐的山道石阶上。 这两人，自然就是韩松泰和道缘。 顺着山道一直往上，走了不到三里路，忽然从山道旁边闪出两个手持长剑的年轻弟子，开声喝道：“什么人，竟敢擅闯我玄天剑宗！？” 韩松泰缓缓背起双手，一脸轻松的看向两人。 “原来是大长老！”那两个弟子看清了来人的模样后，纷纷恭敬的躬身行礼：“弟子不知大长老回山，未能远迎，还请恕罪。” “罢了。”韩松泰挥挥手，问道：“这段时间，宗门可有什么事情发生？” “回大长老，一切如常，并无特别的事情。”其中一个弟子一边说着，一边不停的打量着道缘，见只有他们两人，忍不住问道：“大长老，为何不见胖瘦两位长老回来？” 韩松泰脸色一沉：“不该问的事不要问，好好的看护山门，一旦有人上山，立刻报告！” “是，弟子遵命！”两个弟子一听韩松泰语气不善，顿时吓得一激灵，连忙喏喏而退，回到先前隐藏的位置。 韩松泰瞪了道缘一眼，怒道：“你发什么愣，赶紧给我走！难道到了这里，你还想老夫带你不成？！” “现在我被你封住了真元，跟普通人有何区别？只能这样一步步的走，若是你还嫌慢，那就没有办法了。”道缘无奈的摊了摊手，那表情，韩松泰怎么看怎么像是来游山玩水的一样。 强忍着怒火，他咬着牙道：“好，你就慢慢走，老夫有的是时间，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十几里的山路，若在平时，哪里用的了半个时辰，但今日，却整整用了将近半日。 因为之前说的话，又是在玄天剑宗，韩松泰为顾及身份，不好再出言反悔，只得黑着脸，一边走一边暗自运气。 直到太阳偏西，日已过午，两人才终于走到了地方。 大长老回山的消息被一层层传了进去，很快就传遍了整个玄天剑宗，留守的另外三位长老听说后，一起迎了出来，虽然礼数上颇为周到，但言语之间，似乎隐隐有一股面和心不合的味道，这一点，没能瞒过一直察言观色的道缘。 上山前同样的问题，被其中的一位长老问了出来：“大长老，为何不见胖瘦两位长老回来？你身后的这个少年又是何人？” 看着三位长老，与逐渐围过来的众弟子，韩松泰一脸的悲愤，沉重的说道：“胖瘦两位长老……已经被云霄城主萧不凡设计杀害了……！” “啊……？！” 听见这句话，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似乎根本没有想到事情会是这个结果。 “怎么会这样？！”其中一个长老不可置信的说道：“他们下山不是为飞白讨公道么？为何跟萧不凡起了争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玄天剑宗一共有七大长老，韩松泰第一，玄元二老分别为第二和第三，再就是眼前的这三位。其中最小的一个，在十几年前的一次争斗中被人杀死，现在说话的这位，就是众弟子口中的六长老，他虽然年纪是长老中最小的，但性格却最是最火爆直爽。 这句话一出口，韩松泰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问话有很多种语气和表情，比如询问和质问，六长老此刻的情况，明显是后一种。 “老六，你是在怀疑我的话？” “大长老言重了！”六长老没有在意他的表情，接着说道：“我只是想知道真相到底是怎么回事而已。” 韩松泰道：“想知道具体的真相么”他一指身后的道缘：“……问他好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道缘，充满了疑惑和不解。 韩松泰继续道：“或许你们还不知道，当日比武，飞白就是伤在这小子手中！” “啊？” “……就是他伤了江师兄？！” “他才多大？怎么会有此实力？！” “大长老不会骗我们，杀了这小子，为江师兄报仇！” “……” 顿时，众弟子一片哗然，纷纷大叫着要杀了道缘，群情相当激愤。 江飞白是他们的大师兄，也是众多人心里的偶像，为人虽然有些桀骜嚣张，但在众人眼中，那却是实力的象征。如今听说竟是眼前这个少年伤了他，众人都想当然的以为，道缘肯定不是凭借真实的实力取胜，而是用了什么阴谋诡计，所以才这般同仇敌忾，气愤不平。 韩松泰见成功的激起了众弟子的怒火，暗暗点头，又道：“当日胖瘦两位长老前去云霄武院讨公道，谁知院主海无涯以势欺人，两位长老气不过，便和他动上了手，在眼看就要得胜之际，萧不凡突然来到……”接着，他便把当日的情况一一说了出来，当然，添油加醋、添枝去叶的情况是免不了的。 “最后，萧不凡调集了城内所有士兵，又布下了一种极为厉害的阵法，两位长老在不查之下中了他的偷袭，最终命陨当场，若非我抓了这小子当人质，他们投鼠忌器，只怕，此次连我也无法再回宗门……！”韩松泰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说到玄元二老被杀的时候，竟然奇迹般的流下了两行老泪。 “唰唰唰……” 一阵兵器出鞘的声音回荡在山峰之上，众弟子再也忍耐不住，纷纷怒吼着拔出长剑，要将道缘斩成肉酱。 三位长老似乎也被他的一番表现所迷惑，脸上的怒气越来越重，看着道缘的眼神也越来越不善。 道缘从头到尾都一直静静的看着，直到此时，才微微叹息一声，轻轻摇了摇头。 六长老道：“小子，我玄天剑宗乃讲理的地方，你这般表情，难道我们大长老还冤枉你了不成？！” “玄天剑宗到底讲不讲理我不知道，但你们大长老会编故事我倒是相信……” “住口！” 一名弟子越众而出，挥剑指着他，悲痛的吼道：“你不用再狡辩了！大长老是不会骗我们的！我现在就要杀了你，为胖瘦两位长老和江师兄报仇！” 韩松泰拦住他道：“暂时还不能杀他。” “为什么？”那弟子红着眼睛问道：“江师兄因为他，苦练多年的修为尽废，武道之路毁于一旦，两位长老更是因为他，如今落得死不见人！咱们玄天剑宗何时受过这等屈辱？！弟子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方解心头之恨！大长老，您不要拦我……” 其他弟子纷纷开口附和，对着道缘怒目而视。 四长老呵斥道：“全都给我退下！这般吵吵嚷嚷成何体统！且听大长老把话说完。” 韩松泰道：“人我们一定是要杀的，但不是现在，再过几日，就是咱们祭拜宗门历代宗主和前辈的日子，届时，我会亲自出手宰了他，以告慰两位长老的英魂，大家觉得如何？” “对对对，这个日子对咱们玄天剑宗意义重大，选择在当日杀他，必定可以让九泉之下的长老含笑瞑目！大长老此言最当！” “不错，大长老为了宗门呕心沥血，劳苦功高，他老人家的话咱们一定要听……” “就是，反正也没几天，就让这小子多活几日又如何……” “……” 四长老挥手止住众人的喧哗，道：“好了，大家先各自回去，我们和大长老还有话说。” 待众人离开，一直没有开口的五长老皱了皱眉，说道：“大长老，照你所说，这小子的确罪当该死，但是……到时候萧不凡前来要人怎么办？他可不是一个好说话的家伙！” 第一百零三章 困于方寸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们玄天剑宗这么多人，又有祖师传下来的护山大阵，他要是真敢来，打就是了！”韩松泰双眉一挑：“老五，你不会是怕了吧？！” 五长老摇头道：“既然他可能会来，那咱们应该提前做好准备！现在宗主带着少宗主不知去了哪里，两位长老又命丧云霄城，咱们的战力大打折扣，我听说萧不凡实力高绝，手下又兵多将猛，真要打起来，咱们纵然不惧，却也不得不小心提防！” 四长老也一脸担忧的说道：“老五所言极是！江湖传闻，萧不凡为人仗义豪爽，结交了不少朋友，又是一城之主，手下兵将数万之众，咱们纵有大阵护持，也未必占的了上风……” 六长老不耐烦的道：“玄天峰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他要真敢找事，也得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实力！咱们经历过多少风雨，现在不照样好好的？我说你们两个，是不是这么久没出过山门，胆子变小了？！” “老六，话不是这么说的。”四长老不满的说道：“未谋胜，先虑败。相比以往的事情，此次的性质可不能一概而论！萧不凡的身份是云霄城主，也就是说，他代表的是圣皇城，到时候咱们真的打起来，难道圣皇城会坐视不管？” 韩松泰笑道：“此事不用担心，信使薛城死在了云霄城外，圣皇城的人不追究他这个责任就已经是不错了，如何还会帮他！放心吧，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不会有事的。” “可是……” 五长老还想再说什么，韩松泰淡淡的道：“三位，宗主出门的时候，可是让我全权处理宗门所有的事情，而且还给了我玄天令，我想，你们应该知道怎么做吧。行了，此事就到此为止，我先去后山，将这小子关起来再说。” 没有再理会三人的反应，韩松泰径直走到远处被看管的道缘身前，带着他前往后山而去。 五长老看着他的背影，神情有些复杂，对身边的两人说道：“两位，你们觉不觉得他有些不对经儿？” “有么？我怎么没看出来？”六长老愣道：“虽然宗主没有亲自和我们交代，让他全权处理门内事物，但玄天令可是真的，咱们虽然不忿他大权独揽，但此事关乎宗门的生死存亡，这个时候可不能再意气用事！否则，我们可就是宗门的罪人了，他日宗主回山，我们如何向他交代！” “我不是说这个！”五长老有些无奈的看着他：“你们没感觉出来，他最近一段时间有些反常么？尤其是宗主不辞而别之后，他说话做事全都不像以前的样子了，好像变了一个人似得……” 四长老道：“我也有这个感觉，好像……好像他真把自己当宗主了！” 听两人这么一说，六长老也犹豫起来：“你们……你们不会是看错了吧？宗主只是让他暂时代管，又不是把位子让给他！再说了，有少宗主在这里，怎么也轮不到他韩松泰吧！” “我一直奇怪，以往宗主离山，每次都必定亲自告知我们，这次到底是什么紧急的事情，连面都来不及见一下？”五长老愁眉不展，语气沉重：“最近一段时间，我一直心神不定，怕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你是说……” “我什么也没说！”五长老立刻道：“二位，现在一切都不宜多谈，咱们还是赶紧准备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危急吧。” …… 道缘被韩松泰拉拉扯扯，一直来到山峰之后。 这里山路崎岖，十分难行，有些地方则干脆就没有路，必须得靠身法纵跃攀爬才能过去。 风，从四面八方吹了过来，纵然在这极高之处，依然阵阵花香扑鼻，远远望去，云海翻腾涌动，不停的变换着各种的形状，下方的景色若隐若现，十分的瑰丽雄奇。 可惜的是，这般波澜壮阔的景色，道缘却无法欣赏，因为他现在被韩松泰抓着后背，正在一颠一颠的跳跃前进，若非小时候已经习惯，他肯定会直接吐出来，即便是现在，他也依然晕头转向，胸中烦闷欲呕。 好在这个时间不是太长，不到一顿饭的功夫，韩松泰终于在一处隐秘的地方停下脚步，随手将他丢在了地上。 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后，韩松泰上前几步，走到一面石壁前，两膀一较力，顿时，一块一人多高的巨石被他推到一旁，露出了后面幽暗潮湿洞口，一股冰冷的寒气扑面而来。 一把将道缘推进里面，韩松泰冷笑道：“小子，这是老夫专门为你选择的地方，好好在里面享受享受你最后的日子吧！哈哈……” 嘭，巨石被他重新搬回，一片黑暗笼罩了山洞，只留下不知从何处传来的风声。 半晌后，终于适应了黑暗的道缘长叹一声，开始观察起洞内的情况来。 此处地方不大，只有两间房子大小，里面倒是颇为干净，顶上倒垂着许多的钟乳石，四周石壁上有不少兵器劈砍的痕迹，地面上更是坑洼不平，好像是被巨大的力量碾压过一样，边角处隐隐生了一层青苔，空气倒是十分通畅，估计是有气孔联通着外面。 “看起来，这里倒像是闭关修炼的地方……” 将里面仔仔细细的观察了一遍，他终于颓然而坐，苦笑道：“这里简直就是囚禁人的天然之地！莫说我现在被封住了真元，就算完好之时，也断然无法出去，这韩松泰，还真是煞费苦心。” 如今，剑灵不在身边，金儿和雷落不在身边，所有人都不在身边，要想出去，还是得依靠自己，他一边想着，一边将心神沉入空间手链，看看可有什么能派的上用场的东西。 看了半天，终于无奈的摇摇头，谓然叹道：“看来，情况好像真的有些不妙……”正在失望之际，即将退出空间的那一刻，一件物事忽然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物事形如麒麟昂首，欲飞冲天，黑红相间的外表之下，隐隐有暗青之色透出。 “这不是那块幽冥破天玉么。” 道缘忽然想起来，当日得到之后就被剑灵拿了去，本拟有时间了，就在剑灵的指点将其炼化，不想却被韩松泰带来了这里。 敲了敲光滑如镜又异常坚硬的石壳，他的眉头渐渐皱起，剑灵没有告诉他如何打开此物，更没有告诉他炼化的方法，东西再好，此刻也只能干看着。 过了一会儿，忽然一阵冷意袭来，道缘顿时一个哆嗦，奇怪的道：“怎么回事？” 话刚说完，只觉得四周的寒意越来越盛，呼出的气息竟渐渐成了白色的雾气，他连忙将幽冥破天玉放在地下，从空间里拿出了几套衣服裹在身上。 洞内的温度越来越低，很快，他的头发上就染上了一层白霜，接着是眉毛、脸颊，最后，直接就成了一个霜人一般。 真正冷的时候，再多的衣服都不管用，紧咬着牙关，他连忙盘膝而坐，收敛心神，抱元守一，打算运功抵御寒意，却突然想起，此时的真元早已被韩松泰封住，丹田中空空荡荡，根本没有了一丝真元的踪迹。 “难道，今日竟要冻死在这里？” 第一百零四章 狂乱 “呼～” 一座荒草丛生的土坡之上，雷落有些狼狈的身影忽然出现，他踉踉跄跄的往下走了几步，大口的喘着气，看着头顶越来越近的太阳，终于忍不住，一屁股坐在一颗歪歪斜斜的枯树下，解下腰间的水袋开始仰头猛灌。 这些天里，他依着剑灵的指点，闷着头向前狂追，但韩松泰的脚程何等之快！他就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也无法追上，反而是越追越远。 每天只休息两个时辰不到，连续十几日的狂追猛赶，此刻他真的是到了筋疲力尽的地步，一坐下来，浑身好似要散架一样，喝了几口水后，直接就瘫在了地上。 “我……我得歇会儿！再……再跑的话，估计老大没找到，我就得先挂了……他娘的，我现在才知道，跑……跑也是会跑死人的！” 刚说完，剑灵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你小子怎地这般没用！这才多远？就把你累的跟死狗一样？想当年，我一口气赶几十万里的路都没像你现在这副德行！快点，赶紧给我起来继续！” “我说前辈……你就别骗我了！一口气？还几……几十几万里？你怎么不说你跑几百万里呢！反正是吹牛，要是我，肯定往大了说……嗷……！” 刚说到这里，雷落忽然惨叫一声，随即像触电般的跳了起来，捂着屁股原地原地打转。 “君子动口不动手！有话就不能好好说吗？！你这样欺负人，哪里有前辈高人的风度？！”他咧着嘴吸着冷气道：“就算动手，拜托你也别老打一个地方行么？我屁股上都挨了好十几次啦！再打下去，我……我会残废的……呜呜呜～” 从最初到现在，每当雷落感觉坚持不住的时候，剑灵就会暗中出手发出一道劲气，虽然不至于真的打伤他，但却是实实在在的痛入骨髓，这种滋味，简直让他有种********的感觉。最让他有些绝望的是，自己偏偏还无法逃避。 他自然不知道，这其实是剑灵有意在用另一种方式提升他的实力。人只有不断的突破自身的极限，才能更为快速的提升，作为活了无数年的超级高手来说，剑灵可是深谙此道。 “你个臭小子，少在那里跟我装可怜！”他这种把戏自然瞒不过剑灵：“现在你喝也喝了，歇也歇了，是不是该活动活动了？” “前辈啊，不是我不想跑，是真的跑步动了！”雷落哭丧着脸，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您就行行好，让我多歇一会儿行吗……” “想多歇一会儿？没问题！只要你皮糙肉厚扛得住揍，那想歇多长时间都可以！” 听着剑灵语气不善，雷落浑身一哆嗦，不敢再贫嘴，连忙向着山坡下一拐一拐的跑去，心中却早就骂翻了天：“不用神气，现在的帐，我一笔一笔都给你记着，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等哪天你要是落在我的手里，不把你折磨的昏天黑地，死去活来，我就跟你姓……！” …… …… 冰冷彻骨的寒意继续蔓延，此时的山洞内早已成了一片冰雪之窟，石壁上覆盖的冰层在微弱的光芒下不停的眨着眼睛，仿佛夜空里的星星。 此时的道缘如同一个冰人，全身都被冰霜包裹，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有口鼻处传出的丝丝微弱的气息证明他还活着。四肢和身体早就没有了知觉，意识也已经有些模糊，寒气还在不停的喷发着，如此下去，只怕用不了多少时间，他就会在这个状态下睡着，再也无法醒来。 直到某一刻，啪的一声，清脆而又细微的声音响起，那块幽冥破天玉光滑的表面上，忽然出现了一道极为细小裂痕，一股青黑色的雾气从裂痕处悄然飘出，像是有灵性一般，雾气围绕着山洞飞快的转了一圈，最后落在了道缘的身上。 像是在寻找什么，雾气慢慢的来到他的口鼻处，略一试探，随即顺着那一处小小的气孔钻了进去。 一种极度的炙热与疼痛侵袭着道缘，他的意识也被刺激的清醒了很多，透过冰雪覆盖的外表，可以看见他的眼睛渐渐睁开，一丝妖异的黑色蕴染其内，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身体表面的皮肤变得滚烫发红，并且渐渐鼓胀起来。 片刻后，包裹他身体的冰层突然出现了无数道蛛网般的裂纹，大量的热气从那里喷射而出，轰的一声，他身体上所有的冰层瞬间脱落，碎成了千百块珍珠，被强大的气息激飞的到处都是。 他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剧烈颤抖着，眼睛已经完全变成了诡异的黑色，皮肤下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游动，一鼓一鼓的跳个不停。大量的汗水从他的身上流出，落到地面上，与那些冰一接触，立刻冒起了一阵白雾。 突然，他猛然一抬头，像是积攒了无数年的压抑与痛苦，在刹那间爆发出来一样…… “啊！！！” 火一般的热浪从他的口中激荡而出，所过之处，所有的冰层全都碎裂成无数小块，噼里啪啦的落了下来，还未到地面就化成了一汪清水，随着吼声的持续不断，水变得越来越多，不一会儿的功夫竟高出了地面数寸有余。 而道缘周围的那些水，则像遇到了烧红的铁块一般，沸腾翻滚，嗤嗤有声，更多的白色雾气出现在狭小的山洞内，眨眼之间，整个山洞就弥漫了一层厚厚的白雾。 和黑夜一样，这些白雾在浓郁到一定的程度之后，同样也是伸手不见五指。 道缘紧紧握着双拳，脖子上的青筋全都高高隆起，先前整齐的黑发此刻也散乱不堪，随着啸声上下翻飞，衣服不知何时变成了一条条的碎布，乍一看起来，甚至比街边的乞丐还要不如。 啸声猛然一停，道缘翻身跳起，嘴里胡乱的呼喝着，青黑色的雾气转化成的无尽的狂暴能量，在他体内左右冲击，让他感觉身体憋胀的难受之极，若不立即释放出来，只怕随时都要爆炸一般。 嘭！ 山壁微晃，石屑崩飞，他的两只手紧握成拳，竟然直接砸进了石壁之内，直至手肘，好像坚硬的石壁就是纸糊泥塑似得。 但是，已经陷入疯狂的他恍如未觉，略一用力，将手臂轻松拔出，再次对着前方猛击出去。 就这样，一次、两次、三次…… 直到面前的山壁变得千疮百孔，再也瞧不出原来的模样，而他脚下，却多了一大堆的石块和粉末。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道缘再一次向前挥出双臂的时候，已经被打出了一个数米深浅的石壁，突然咔嚓一声，轰然坍塌，露出了一个一人多高的黑洞，黑洞前方，是一个空荡荡的黑暗世界，大量的冷风从那里灌了进来，道缘一步踏空，身体连同碎乱的石块一起，径直跌落下去。 仿佛是一瞬间，又仿佛过了漫长的一个世纪，噗通，水花四溅中，道缘一下落到了一个幽深的寒潭里，巨大的拍击之力让他连挣扎都没有就昏迷了过去。 第一百零五章 又一个‘自己’ 朦朦胧胧之中，道缘缓缓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正处在一片混沌迷蒙的地方，天空阴阴暗暗，不见天光，四周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整个天地间寂然无声。 “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在这里？” 疑惑的看了看左右，他一脸茫然，回想着之前的事情，不自觉的又皱起了眉头。 “道缘。”一个温煦和蔼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听见这个声音，道缘心中顿时一震，急忙回头看去，试探的问道：“师父？” 那声音的主人从迷蒙中慢慢出现，一步步的走了过来，一身清灰道袍，三缕长须飘动，浑身流露出一派仙风道骨的出尘之意。 正是天尘子。 “真的是您！”道缘几步跑到他近前，激动的问道：“我这不是在做梦吧，您……您老人家怎么来了？” “你下山这么久，为师心中挂念，所以前来看看你。如何，这段时间你还好吗？”天尘子手抱拂尘，一脸淡然的看着他。 “徒儿一切安好，多谢师父关心！”看着久未谋面的天尘子，道缘眼眶发红，语气有些哽咽：“师父，您还好吗？师兄还好吗？他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天尘子道：“我们都很好，你不用担心，至于你师兄……山上还有些事情处理，我把他留下看家了，等下一次我再带他过来。” 道缘略微一愣，不禁有些奇怪，自从金儿和自己下山后，那里就剩下了他们两人隐居，能有什么事情呢？难道是在炼丹？ 正自纳闷，却见天尘子的表情渐渐严肃，沉声道：“道缘，你可知罪？” 道缘听得他语气有异，愕然道：“徒儿不知罪从何来，还请师父明示。” “你告诉为师，此番下山，你的目的是什么？”天尘子目光灼灼。 “遵师父之命，入世修行历练，寻找徒儿的身世。” “亏你还记得！那我来问你，你现在所做的一切，与这两件事有何关系！？”天尘子的脸色渐渐严厉。 “这……”道缘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他：“身世之事，徒儿现在还没有头绪。但入世修行……师父不是曾经告诉过我，下山后所经历的一切事情，都算是修行的一种么……” “还敢狡辩！”天尘子喝道：“身世一事也就罢了，但你现在所做的一切，哪里像一个修行之人该做的？根本就是在浪费时间！只顾着自己逍遥快活，把为师的话当做了耳边风，是也不是？” “徒儿不敢！”道缘垂手肃立，低着头不敢看天尘子的脸色，回想起这段日子以来，似乎真的是有些懒散放纵了。 “我抚养你长大，教你读书识字，明理辩非，希望你日后鱼跃龙门，成就一番功业，不负了为师期望。可现在，你却这般闲散浪荡，岂非是在荒废生命！你如何对得起为师的期望！？如何对得起为师这些年的养育教导！？”说到这里，天尘子已经是声色俱厉，怒发冲冠。 道缘的头垂得更加的低，心里更加的惭愧，面对天尘子的这番话，他不知该如何回答，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唉……！” 良久之后，天尘子一声长叹，似乎是心有不忍，弯腰伸手去扶道缘，他的眼神中闪烁着莫名的光彩，悠悠的说道：“行啦，知错就好，为师不会责怪你的，好徒儿，快起来吧……” “谢师父！”道缘缓缓起身，抬起头来，眼中隐有水光闪现，看着天尘子的目光，忽然心神一阵悸动恍惚，似乎觉得他眼中有些摄人心神般的诱惑，感受着这种诱惑，他的气血一阵翻腾，意识好像要离体而去，整个人有种像要被抽空的感觉。 “好徒儿，来，靠近些，让为师好好的看看你……” “师父……”道缘下意识的喃喃着，一只脚轻轻的迈了出去。 突然，一道惊雷闪电出现在他的脑海，伴随着“咄”的一声沉闷的喝声，仿佛是从遥远的天际传来，瞬间击中他意识的最深处，道缘一个激灵，立刻清醒过来，迈出去的脚步立刻收回，随即暴退数丈，用手一指天尘子：“你是谁？！” “我是你师父啊！”天尘子伸出的双手愣在半空，有些不悦的说道：“你这是干什么，难道连为师也不认了？！” “不！你不是我师父！”道缘缓缓摇头，眼神渐渐锋利：“他老人家从来不会这般疾言厉色的呵斥我，也不会这般变幻无常，用如此近乎甜言蜜语的口气与我说话！快说，你到底是谁？！” “呵呵……”天尘子忽然轻声的笑起来，道：“看来，还是没能骗过你……那，就让你看看我的庐山真面目吧！” 随着话音一落，他的模样和身形渐渐模糊变化，片刻后，一个风神如玉的少年便出现在了那里。 这少年剑眉星目，面如冠玉，一身英气逼人，只是眼底深处，隐隐有一丝戾色暗藏，让人看上去有些不舒服的感觉，他背着双手，笑吟吟的看着早已目瞪口呆的道缘。 “你你你……怎么是你……不，这怎么可能……！”道缘的手臂悬在半空，极度震惊的指着他，说话都有些前言不搭后语。 不怪他如此失态，因为出现在他面前的这个少年，无论身高胖瘦，相貌气质，居然和他一模一样！除了一身青黑色的衣服之外。 “怎么不可能？！” 那个‘道缘’微微一笑：“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咱们一心同体，根本就是一个人。” 道缘依旧无法相信的摇着头，脑海中急速思考着：“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世上只有一个我，怎么会好端端的出来另一个‘我’！不会的，一定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不用想了！”那个‘道缘’一步一步的走了过来，说道：“我就实话告诉你吧，其实，我是你的心魔！” “心魔？！”道缘霍然抬头：“不可能！我自小收思敛神，清心寡欲，常记着师父教导，不敢使外物萦怀，也没有滥杀无辜，暗室亏心，更没有急求不得，修炼邪功！哪里来的心魔？！” 那个‘道缘’晒然一笑：“谁告诉你只有这样才会有心魔衍生的？真是个自以为是的家伙！” “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意之所忧，心之所挂，思之所虑，情之所牵……等等等等，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心魔衍生之根源！魔，是无处不在的！”那个‘道缘’看着他不屑的冷笑：“只要有阳光的地方，就一定会有黑暗，这个道理你都不懂？啧啧啧……我开始对你有些失望了……” 不知为何，听了他这番话，道缘反而出奇的平静下来，看着面前的‘自己’，淡淡的道：“多言无益，直接说你的目的吧。” “很简单，既然是心魔，那就是和本我的意识是相对立的，一阴一阳，一邪一正。你何时见过阴阳可以共生，邪正可以并存的？”那个‘道缘’邪气的一笑：“我来，自然是要取你而代之，掌控这具身体。” “原来是这样。”道缘微微一笑，右手一抓，生死剑凭空出现在手中。 等等，生死剑不是失落在云霄城了么，怎么还会出现在他手里？但此时的道缘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他的全服心神都放在对面的‘自己’身上，就这样下意识的一抓，生死剑居然奇迹般的出现了，真是奇哉怪哉！ 缓缓举起生死剑，他平静的说道：“我还从来没试过和‘自己’战斗，真不知，这会是什么样的一种感觉！” 第一百零六章 顿悟 “我保证，一定会给你一个大大的惊喜！”那个‘道缘’双眉一挑，手臂轻抬之下，同样幻化出一把黑色巨剑，黑芒闪动中，夹着凛冽的寒风当头劈下。 正是雷霆风雨剑的一招，风雨落。 道缘眼神微眯，踏步向前，同样使出了这一招，毫不迟疑的正面迎了上去。 顿时，四周风声啸啸，数十道乌光从他手中出现，眨眼间就与另一片乌光碰撞到了一起。 清脆而密集的金铁交鸣之声响起，透过宽大的剑身，两双闪着如剑般锋芒的眼睛直直的对视着，谁也不肯后退半步。 两道身影乍然分开，回气蓄势，随即又以更为决然的气势撞到了一处。 轰！ 整个空间都轻微的颤抖起来。 道缘紧咬着牙关，极力忍受着脑海里传来的震荡，体内的真元奔腾呼啸，顺着生死剑狂涌而出，一浪高过一浪。 “嘿嘿……”那个‘道缘’得意的怪笑着：“怎么样，是不是有些难受的感觉？这是你的识海之内，我们两个战斗的余波和逸散的劲气，全都会被它所吸收，再斗下去，它受到的震荡会越来越大，直到你再也无法承受为止。” “在识海崩碎之前，我一定要打败你。”道缘手上不停，一剑快过一剑。 “我们两个本是一体，你会什么我就会什么，你的习惯和动作我全部都了然于胸，就连兵器也是一样，你怎么打败我？而且，在很多事情上你心慈手软，犹豫不决，这种性格里的致命缺点，决定了你最终的命运。但是这些，作为心魔的我可是完全不存在！你又怎么打败我！” “心慈手软不是缺点，犹豫不决未必致命！我一直不认为我这样有什么不对，为人在世，岂能不心怀善意！犹豫或许不好，但绝非不对，也许那是在判断是非对错，理清善恶黑白，不想行差踏错，使得自己抱憾于心，又何错之有！若是心如铁石，冰冷无情，把一切都当做可以放弃毁灭的存在，那人还是人么？与禽兽又有何区别！” “道理不少，但对我没用！”那个‘道缘’侧身躲过劈来的一道剑光，反手就是狠辣的一剑：“会说不如会做，会做不如心狠，只有狠得下心，绝得了情，才能成就不死之身，换来万古霸业！让这世间的所有人都在我的脚下匍匐颤抖，俯首帖耳，这，才是一个人最终极的目标所在！你懂么？！” “我不懂，也不想懂！但我不懂却想知道的是，你是我的心魔，为何就会有这般强大的野心和欲望？” 这个问题，是道缘从一开始就想问的。 其实，关于心魔的事情，剑灵曾经和他粗略的谈过，每个人，尤其是修武之人，都会不可避免的产生心魔，虽然，每个人的心魔都不尽相同，但无论如何也无法衍生出自己的本体意识，像道缘这样拥有独立意识和思想的心魔，还要取他而代之，真的是亘古未有，闻所未闻，开天辟地头一遭。 又是一记狂猛的对碰，道缘忍不住闷哼一声，头部传来的剧烈疼痛让他险些立足不住，他大口的喘着气，抹去了嘴角溢出的一丝鲜血，一瞬不瞬的看着对方。 “想知道这是为什么吗？”那个‘道缘’用满含着肃杀意味的声音说道：“等你真正死去的那一刻，我会告诉你的！现在，你已经到了强弩之末，我劝你还是不要再负隅顽抗了，这样，你可以少受些罪。” “你是怕，我的识海崩碎消失，你也无法再存在了吧。”道缘看破了他的心思，一摆手中的生死剑：“我说过，就算是彻底消亡，也绝不会让你得逞的！” “固执的家伙！你以为这样我就拿你没办法了？”说到这里，那个‘道缘’忽然收剑而立，眸子深处涌现出一股暴戾之意，身形猛然变化成一道十几米长的青黑色雾气，宛如实质一般，把道缘缠了个结结实实，从头到脚不露一丝痕迹。 道缘没有料到这股雾气的速度竟然如此之快，他只来得及闪出几步就被缠住，直挺挺的站在那里，一动也不能动。实质一般的雾气越收越紧，犹如巨蟒缠身，道缘呼吸渐促，先前那种极度的灼热之感再次传来，侵蚀着他的身体。 “这气息为何这般熟悉？难道这是……幽冥破天玉里面的狂暴能量？” 道缘略微一愣，随即就想了起来，当日得到幽冥破天玉之时，剑灵曾经和他说过大致的情况，怪不得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看来，应该是某种原因使得幽冥破天玉的能量进入了我的身体，刺激了我的潜意识之后从而形成了现在的心魔！”明悟过来的道缘忍不住叹道：“早知道这样，就该提前让剑灵把炼化的方法告诉我的！现在这般，却如何是好？！” 在这强大的束缚力量之下，任何的挣扎都是徒劳，道缘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依旧无法将其挣脱，这个时候，他已经被勒的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眩晕一阵一阵的袭来，再加上周身火一般的灼痛，很快，他的意识再一次开始模糊起来。 然而，就在此时，忽然一道“咄”的沉闷喝声传来，像是遥远的天际炸响的闷雷，轰隆隆的回荡在道缘的脑海之内。 这喝声来的突然，让他即将模糊的意识顿时为之一醒，他的眼前，也忽然闪过了一幕幕的画面。 雷落放荡不羁的笑容…… 柔儿温婉可人的娇媚…… 剑灵睥睨傲然的眼神…… 金儿呆萌可爱的神态…… 还有师兄道清那憨态可掬，敦厚腼腆的模样…… 全都清晰无比的一一闪过他的眼前。 最后，画面定格，出现的，是一派淡然的天尘子，他手抱拂尘，遥遥的站在一团白色的云雾之上，静静的看着道缘，眼神深邃而广阔。 “师父……” 拂尘轻轻摆动中，天尘子开声轻言：“是心非心，本是一心。一念通达，可透天地。你即是他，他即是你。看明白了自己，也就等于看明白了他……” “看明白了自己，就等于看明白了他……”道缘下意识的喃喃道，随即，他的眼神变得明亮起来，看着远处的天尘子，在心中默默的说道：“弟子明白了，多谢师父指点。” 说完这句话，他轻轻闭上眼睛，收敛深思，不喜不嗔，使得心海无风无浪，波澜不惊。将意念散布全身各处，上至百会，下至涌泉，没有丝毫遗漏。 一道虽不明亮，但却无法被遮盖的光华突兀的出现在他的身上。像是只有黑白两色的画面，突然染上了七彩斑斓的颜色，他的身体之中，骨骼、经脉、血液、血肉，所有的一起在刹那间变得鲜活起来。 一种近乎全新的力量充斥在原本干涸空荡的丹田内，感受着这股汹涌澎湃，又有些奇异的力量，道缘的嘴角微微翘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爬上他的面庞。 神念一动，天道鸿蒙诀随意而发，狂猛呼啸的运转起来。 嘭！ 青黑色的雾气像是受到了极大的震荡，瞬间崩离开道缘的身体，翻翻滚滚的飞了出去，化作先前的模样，跌落在地，一脸震惊的看着道缘。 “你……是怎么做到的？！” 第一百零七章 同是天涯沦落人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现在已经输了！”道缘淡淡的看着他，虽然面色没有变化，心中却是五味杂陈，没有一点胜利的喜悦。 “不可能！”那个‘道缘’捂着胸口，挣扎的站起来，歇斯底里的吼道：“我没有输！我不可能输！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啊……” 咆哮的嘶吼声中，他是身子陡然飘升数丈，凌空看着道缘，眼里的疯狂浓郁到极致：“既然这样，那我们就一起毁灭吧！” 话音一落，他的身子忽然化作漫天的黑雾，如乌云般的罩顶而来，整个空间顿时狂风大作，迷蒙一片。 “唉……”道缘一声长叹，轻轻闭上了眼睛，缓缓抬起了手臂。 随着他的动作，生死剑瞬间生出了一道黑色的剑芒，如擎天之柱指向天空，在那黑雾即将临身的一刹那，轰然劈落。 没有想象中的痛呼惨叫，也没有本该出现的碰撞之声，随着剑锋落下，像是破开乌云的闪电，又像是遇到了烈阳的残雪，那片黑雾刹那间消散无遗，天地间一片清明，恢复了本来之色。 忽然间有雨落下。 落在了依旧还保持着劈剑姿势的道缘身上，他微微仰起头，看着这不知从何处飘来的雨滴，心中忽然莫名伤感起来。 雨越来越大，直到将他的全身都淋湿。 汇聚的雨水从他的脸颊淌下，随即又落向地面。 噗通，道缘重重的倒了下去，缓缓闭上了眼睛。 …… …… 不知过了多久，道缘忽然感觉脸上有些凉意，湿哒哒的好不难受。紧接着，身上也有了这种感觉，全身的衣服紧紧的贴在皮肤上，让他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雨，还没有停么？”他在心里暗叹了一声，然后就睁开了眼睛。 哗～ 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见一蓬冷水兜头泼了过来，准确的落在了他还有些茫然的脸上。 “这……好像不是雨啊。”抹了一把脸，他终于回过神来。 再然后，他就听见了一个沙哑之中又带着一丝兴奋的声音。 “你可算是醒了！” 道缘转头看去，只见一个蓬头垢面的少年蹲在自己身侧，满身的泥污，衣服早已破烂的不成样子，带着惊喜的表情，双手还保持着泼水的架势，直勾勾的看着自己。 还没等道缘说话，那少年就抢先道：“你从上面掉了下来，落到了水潭里，我把你捞上来的时候，你的全身滚烫发红，我怕你被高温烧死，所以，只能不停的往你身上浇水，你……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道缘默默感受着体内磅礴的真元，暗叹道：“真想不到，炼虚境的感觉是这样的！看来，我已经突破了神功的第一层，正式进入第二层了！”他抬头看向远处黑暗的地方，眼神变得温和煦然：“师父，徒儿知道是你在帮我……” “喂，你没事吧？说句话行不行？难道是摔傻了？”少年大声呼喊着，伸手在他眼前一顿晃动。 道缘回过神来，看了看四周，然后又看向那少年，微笑道：“我已经没事了，谢谢你。” “对了，你怎么会从上面掉下来的？我为什么从来没见过你？你是谁？怎么会到了玄天剑宗？”那少年见状松了口气，摆了摆手，随即就一连串的问题问了出来。 道缘理了理思绪，将事情的大概说了一遍，然后看着他的反应。 果然，在他一边说的时候，少年就渐渐的横眉怒目，咬牙切齿起来。 终于等他说完，少年立刻仰头大骂：“又是韩松泰这个该死不死的老混蛋！我干、他全家十八代祖宗！我诅咒他头顶长疮脚底流脓，从上烂到下，全家老小男的为奴，女的为娼，世世代代不得好死……”他一路骂了下去，竟似上瘾一般，而且全然没有重复。 道缘皱眉看着他，本以为骂几句就会住口，不想这一通大骂，一直持续了将近顿饭功夫，直到他觉得气力不足，口干舌燥，才意犹未尽的住了口。 “你好像很恨他。”道缘打量了他几眼，发现此人虽然浑身脏兮兮的，衣服也破烂的不成样子，脸上有些脏乱，但一双眼睛却颇有灵气，看着年纪不大，比自己应该差不多，就是不知与韩松泰有什么深仇大恨，导致他如此不管不顾的破口大骂。 “哼，我岂止是恨他！”少年兀自怒气未消：“就算将他扒皮拆骨，碎尸万段，受尽这世间最残酷的折磨而死，也难消我心头之恨！” 道缘微怔：“恐怕杀父之仇也不过如此了吧！” “你说对了，他和我，就是杀父之仇！”那少年肃然看着道缘：“因为，他杀了我的父亲——苏元海！” 道缘讶然道：“那你岂不就是……” “不错，我就是苏景山，玄天剑宗的少宗主。”少年的脸上渐渐露出悲怆之色，看着道缘苦笑道：“想不到吧，堂堂玄天剑宗的未来接班人，现在却落到了这步田地！” “你是说，这一切都是韩松泰所为？！”道缘看着苏景山，难掩惊色。 “除了他还有谁！”苏景山愤然垂泪道：“这个忘恩负义的混蛋，丝毫不顾及当年我父亲的救命之恩，竟然意图夺取宗主之位，趁我父亲不备，将他打成重伤，把我二人囚困于此，父亲为护我周全，又不堪受其凌辱，一怒之下自绝经脉身亡，到如今，已经一年有余了……” “那他没有杀你，是想从你身上得到什么呢？” 说到这里，道缘有些了然，韩松泰囚禁这父子二人，定然是想得到什么东西，否则的话，绝不会留苏景山到现在。 “当然是玄天令！”苏景山道：“这令牌代表着我玄天剑宗宗主的身份，一代传一代，只要手握玄天令，那就是我玄天剑宗的宗主，令牌一出，所有玄天剑宗的弟子必须无条件的服从命令。韩松泰之所以不杀我，就是想得到玄天令！” “看来，他应该还没有得逞，否则的话……” “否则的话，我早就死的不能再死了！”苏景山冷笑道：“我的实力不行，但不代表我的脑子也不行！他想从我这里得到玄天令的下落，下辈子吧！” 道缘看了看他，道：“你也被封了真元？” “咦？你能看出来？”苏景山愣道：“那家伙不知用了什么手法，我使了无数次也不能恢复，要不然，我早就想办法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他刚刚说完，随即醒悟过来，有些纳闷的问道：“对了，你应该和我一样被封了真元吧，可是现在……我看你好像已经完全恢复了，这是怎么回事？！” 道缘淡淡一笑：“运气而已。” 苏景山有些期待的看着他，说道：“你能帮我解封吗？要是咱们能出去，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报答倒不用。”道缘摇摇头：“刚才要不是你，只怕我现在还无法醒来，也许就此死去也说不定。所以，帮你是理所应当的……不过，我只能说试试，至于能不能解开你被封的真元，可是一点把握也没有……” 苏景山激动的说道：“没把握怎么也比没希望要强！不管成不成功，我都会记下你这份情的！咱们现在就开始？” 道缘点点头，让他盘膝而坐，伸手抵住他的丹田，真元徐徐送出，渡进了他的体内。 第一百零八章 油焖大虾 有了之前的经历，他很快就找到了症结所在，苏景山的丹田，被一种十分奇怪的能量包裹着，这是一层淡淡的灰色能量，虽然很薄却十分的坚韧，隐隐透出一股阴寒的气息，将他的真元完全的收拢压制。 但是，找到问题不等于就能解决，道缘收回真元，沉思片刻，说道：“咱们两个的情况有些不同，你的真元现在是被某种奇怪的能量压在丹田之内，导致无法运行于经脉之中，要想解封，必须要把这能量驱逐掉才行。” “那还等什么呀！赶紧动手吧！”苏景山有些迫不及待。 “没这么简单！”道缘皱着眉头：“这股能量的附着纠缠之力十分强悍，要是强行驱逐，我怕你会承受不住，若是丹田受到了不可逆转的创伤，那你以后的修为就会大受影响，甚至就此止步不前也属正常……但要是太过温和的话，只怕又无法奏效。” 苏景山急道：“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 道缘看着他，认真的说道：“少宗主，你相信我吗？” “什么意思？”苏景山一愣。 “你应该知道，丹田是一个武者最为重要的地方，乃灵力之源泉，精气之总汇。我修炼的功法有些特殊，或许可以用另一种方式解决掉这股能量，但前提是，行功之时要绝对的安静平稳，否则，不但解不开封印，损伤了你的丹田，就连我自己也会受到极大的反噬，所以，只有你处于绝对安静之时，我才可以放心出手……” “原来是这样！”苏景山痛快的说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呢！没问题！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个道理我还是明白的，咱俩现在同病相怜，我相信你不会害我！至于你能不能成功……”他转头看着四周昏暗朦胧的山壁：“我在这里已经待的快要发疯了，只要有一丝一毫的希望，哪怕再危险我也要试一试，如果老天一定不让我苏景山有出头之日的话，那我也无话可说，大不了一死就是了！” 他回头看着道缘：“你说吧，需要我怎么安静？” “很简单……”道缘一指他身后：“你看那里。” “什么？” 苏景山闻言转身，道缘突然出手，快如闪电的一掌砍在了他的后颈。 苏景山闷哼一声，两眼一翻，直挺挺的躺了下去。 一把将他托住，道缘苦笑道：“抱歉，这是我现在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轻轻的把他放平在地上，道缘静坐待了片刻，等心气完全平和之后，才缓缓伸出两手，分别按在了苏景山的胸口和丹田之上。 徐徐送出两道道真元，一道护住了他的心脉，另一道则直接透过小腹，进入了丹田之内。 剑灵曾经说过，天道鸿蒙诀神功蕴含着天地至理，大道神力，可以无所不容，使万象归宗。道缘所说的办法，就是想试试能否将这神秘能量净化或者同化掉，就像当日的陆千山和黑衣人一样。 如今，他因祸得福，机缘巧合之下突破到了神功的第二层境界，实力也达到了炼虚初境，相较之前，真元翻了一倍有余，所以才有信心试上一试，若在以前，这种想法是万万不敢有的。 进入丹田的真元，很快便和那层灰色的能量相遇，像是知道来者不善，灰色能量立刻躁动起来，意图阻止真元的靠近，昏迷中的苏景山呼吸随之渐促，现在他虽无意识，但身体依旧不可避免的有了反应。 道缘闭着眼睛，仔细感受着他的情况，额头上很快就已微微见汗。 苏景山被困了这长时间，身体外表无恙，其实内里已经十分虚弱，道缘必须十分小心在意，不能有一点差错。连续几番试探之下，他终于摸清了一点端倪。 原来，这能量不但诡异奇特，竟然还可以吞噬真元用来补充维持自己的存在，怪不得苏景山一直无法破解封印，恐怕他费尽力气修炼出来了那一丝真元，全都成了这能量的美餐了。 明白了原因，道缘一改之前强猛消灭的架势，隐去了其中的凶意，将真元变得轻灵柔和，温驯无害，轻轻的游离在那层能量的边缘处，如同一只弱小的羔羊，在贪婪凶狠的恶狼眼前来回的走动着。 神功修炼出来的真元异于常人，绝对是至纯至正，至强至补之物，道缘心想，这能量既然以吞噬的方式存活，那么肯定难以抵挡这种诱惑。 果然，那能量像是感觉到了什么饕餮大餐就在自己眼前一样，稍微的试探了一下，等它将道缘故意分离出的那丝真元吞噬之后，立刻舍弃了一直固守的丹田，向着有更多真元的地方猛扑了过来。 道缘一见方法奏效，立刻将真元徐徐收回，不时的再分出一丝让那能量吞噬，以保证它一直追着自己，不再回转。就这样，兜兜转转一阵之后，见时机已然成熟，他不再犹豫，立刻把真元收了回来，但是，手掌还依旧按在苏景山的腹部。 已经尝到甜头的能量如何肯放过这到嘴的美味，衔尾急追之下，瞬间脱离了苏景山的身体，顺着道缘的掌心来到了他的体内。 “这次，你总该跑不掉了吧。” 他深知这能量的诡异，不敢大意轻心，调动起全身所有的真元将其团团包围，随后开始了炼化。 随着真元汇聚的越来越多，渐渐将那能量压缩成极小的一团，就如鸡蛋大小，神功呼啸运转之下，那能量微不可查的点滴消失着。 一个时辰之后，那能量的体积已经缩小到樱桃大小，在道缘的丹田内摇摇摆摆微微的晃动着，散发着淡淡的温润光芒，里面的杂质和狂暴诡异的气息已然被他剔除净化干净，现在留下的，就是最纯正温和的无主能量。 调动真元再次与其接触，那能量轻轻一颤，随即与真元完全的融合在一起，再也不分彼此，平静的丹田内再次出现了一股浪潮，汹涌澎湃，浩然绵厚。 至此，道缘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慢慢睁开了眼睛。 “真想不到，就这么一点能量，居然能增加我近一成的真元，要是让韩松泰知道，不知会做何感想！” 片刻之后，苏景山呻吟一声，也醒了过来，他撑起身体，摸着脖子说道：“其实你完全不必这么用力，就我这小体格，轻轻一下就晕了！现在可倒好，我还感觉脑袋发晕呢……嗯？你怎么满头大汗？” 道缘指了指他的丹田：“现在感觉如何？” 苏景山一愣，默默感受了一下，随即满脸惊喜的跳了起来：“哈哈……好了！我……我终于恢复实力了！哈哈……” 笑了一阵，他总算是平静下来，感激的看着道缘，抱拳施礼：“多谢！” 道缘摆摆手：“你先休息一会儿，想要出去，必须有力气才行。” 苏景山连连点头，随即起身走向水潭边：“我去抓几条鱼，等吃饱了才好离开。” 道缘皱眉道：“你的意思是……生吃？” “不然怎样？”苏景山叹道：“我没有火石，这里更没有柴火之类的东西，想不生吃也没办法呀，我……我都吃了一年多了，要不是为了活命，谁愿意这样！现在我一想吃饭就想吐……”随即他又恨恨的说道：“我发誓，只要能离开这里，我这辈子绝对不会再吃一点和鱼有关的东西！” 道缘暗暗发笑，看着他的背影说道：“你说，油焖大虾算不算是和鱼有关的东西？” 第一百零九章 激将 “嗯？什么意思？”苏景山闻言，立刻转过头，却忽然看见道缘手中正托着一包东西。 那包东西的体积犹如西瓜一般大小，外面包裹的纸上透出了片片油渍，刚刚一出现，就有一股勾人食欲的香味飘了出来。 苏景山远远的看着，只见道缘慢慢将其打开，捏了一只什么东西放进嘴里，嚼了几下，由衷的赞叹道：“外焦里嫩，酥脆松软，怪不得金儿这家伙这么喜欢！” 呼！ 一阵风吹过，苏景山瞬间“飞”了过来，速度之快，让道缘竟有些眼花的感觉。 “真……真的是油焖大虾？！” 他凑到近前，鼻子几乎挨到了纸上，直勾勾的看着那些油汪汪焦红色的大虾，喉咙一阵极速的蠕动，使劲吞着口水。 道缘摸了摸鼻子：“好像有人刚刚才说过，这辈子再也不吃和鱼有关的东西……” 话还未说完，苏景山一把抓了两个，直接塞到了嘴里，一边嚼着一边含糊的说道：“我只是说离开这里之后，又没说现在不吃……”一句话没说完，又是两个入口。 “啧啧啧……以前吃的时候怎么没觉得这东西这么好吃！”苏景山抹了抹嘴上的油：“香！实在是太香了！” “这里还有很多，你不用这么着急吧！”道缘将那包油焖大虾递到他面前，说道：“而且，这东西是吃仁的，你怎么连皮都不吐！” 苏景山连忙接过来，瞪着眼道！“吐皮？那不是在暴殄天物么？！我觉得，我们一定要珍惜食物，不能有丝毫的浪费，要不然下辈子会饿死的……” 说完，顾不得再理会道缘，一个接一个的大快朵颐起来。 很快，这么大一包全部进了他的肚子，苏景山打了个饱嗝，揉着肚子，意犹未尽的道：“这次吃了你的东西，等咱们出去，我请你连吃十天，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怎么样？” “还是先想办法离开这里再说吧。” 道缘四下观瞧，发现这里空间很大，足有百余丈方圆，而且四面皆水，只有中间这一块高出水面数尺，可以用来存身，四周的山壁影影绰绰的看不清楚，不知是否可以攀爬。 “稍等一下。” 苏景山说了一句，起身走到十几丈外的一个石碓前，默默的伫立片刻，忽然重重的跪了下去，嘭嘭嘭连磕三个响头，哽咽道：“父亲，孩儿这就出去找那混蛋报仇，您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孩儿顺利的手刃奸贼，还我玄天剑宗朗朗乾坤！等报仇之后，我再将您的尸身葬入历代宗主的埋骨之地，您放心吧！” 道缘站在他身后，默然看着这一切，心中不免感慨。想这苏元海堂堂一派之主，凝魂境的一代高手，现在却被自己人暗算，最终落得这般惨淡的下场，的确令人唏嘘叹惋不已。若非此次自己阴差阳错的掉进了水潭，只怕这两父子都要葬身于此，再无出头之日了。 苏景山一把擦干眼泪，红着眼睛说道：“咱们走吧。” “你知道怎么出去？” 苏景山道：“韩松泰抓我进来的路就在斜上方。”他指着头顶高处隐隐透下来的一丝亮光：“不过那里太高，又离山壁太远，更被他用巨石堵住洞口，想从此处出去是不可能了！所以我们只能碰碰运气，试试另外一条路。” 两人来到左面的水潭边，苏景山冲着对面抬了抬下巴：“从这里游过去，那边的山壁上有可供攀爬的浅槽，以前我真元被封，爬不了几下就力尽滑落，现在既然恢复，想必就能爬上去了。” “想必？”道缘有些奇怪：“为什么这么说？” “那槽洞太浅，又生了一层青苔，湿滑的根本无法受力，从这里到顶最少数百米高低，纵然现在实力恢复，我也不敢保证一口气上去！”苏景山苦笑：“而且就算上去，也未必就一定是出路，所以我说碰碰运气。” 道缘叹道：“这就是你这一年多寻找的出路？” 苏景山无奈的摊了摊手：“我只是合元中境的实力，真元被封后连一个普通人都不如，要不是水性还不错，只怕连这样有可能出去的路也找不到！” 道缘知道他所说是实，不好再说什么，微微摇了摇头，看向黑漆漆的上方。 苏景山拍了拍他的肩膀，沉声道：“成功还是失败，就看这一凿子啦！我先来。”说罢当先跳入谭中，向着前方游去。 道缘怕他有失，深吸一口气，也纵身跳入水中，紧随其后游了过去。 水很凉，甚至有些刺骨，但却并不太深，非常清澈，甚至能隐隐约约看见偶尔游过的鱼儿。 几十丈的距离很快就到，两人浑身湿漉漉的上了岸。 说是岸，其实并不准确，只是一块三米见方大石头，高出水面半米左右，上面光滑如镜，十分的平整。 苏景山指着山壁上几处浅浅的凹槽，说道：“看，是不是很浅？” 道缘凑近一看，发现那凹槽果然不深，仅能让手指深入三分之一左右，每个相距三尺远近，一直延伸上去。 略一沉默，道缘冲苏景山使了个眼色。 “又是我先来？”苏景山微楞，随即点头说道：“好，我就再当一回探路先锋！” 或许是急于离开此处，也或许是油焖大虾的威力真的很强，苏景山攀爬的速度竟然相当不慢，很快就上升了数十米。 道缘紧紧的跟在他身后，十指牢牢的抓住那一点可怜的凸起，身子如壁虎般紧靠着山壁，竟是稳若泰山。 随着距离越来越高，道缘明显的感觉到苏景山的速度一点点慢了下来，听着他粗重的喘息声，心中暗道不妙。 果然，又爬了十几丈，苏景山低头看着道缘，咬着牙喘道：“我……快没力气了！” 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以苏景山的实力，这个高度自由落体的掉下去，绝对会被巨大的冲击力拍的四分五裂，粉身碎骨，绝无二幸！之前道缘就有此担心，但没想到他居然会这么快就耗尽了气力，在他的想象中，苏景山怎么也得坚持到即将到顶的时候，到时自己在下面助他一臂之力，两人上去应该不算困难。 眼看着离终点还有近百余米，这个时候力尽，可真算是不妙到家了！ “从这里掉下去的后果你应该清楚！”道缘此时也是一身大汗，他虽然比苏景山实力要高，但爬到这里也不轻松。要是再行耽搁，不但苏景山会支持不住掉下去，就连他也未必爬的上去。 “除非，你不想为你父亲报仇！除非，你想眼睁睁的看着韩松泰夺了玄天剑宗，然后快活逍遥！除非，你不在乎那些疼你关心你的众位长辈！让他们糊里糊涂的，最终被韩松泰用同样的方法害死！” 苏景山的脸颊渐渐隆起，眼睛渐渐发红，嘴唇被咬出了道道血痕，呼吸更加粗重起来，只感觉一股无边的怒火从胸中升起，似乎想要爆炸一般。 见到激将法奏效，道缘继续道：“我想，苏宗主临终之际，定然是想要你亲自手刃韩松泰，为他报仇，再将玄天剑宗发扬光大，永久的传承下去！你若连这点困难都克服不了，那如何对得起他的在天之灵？！如何担得起未来玄天剑宗？！” “韩松泰将我抓来的时候，三位长老还在询问你们父子的下落，很明显他们根本不知道你们现在的情况，现在，韩松泰仗着自己大长老的身份，对他呼来喝去，颐指气使，隐有将自己视为宗主之意，你难道就忍心看着他们被韩松泰这样愚弄？！” “韩松泰的为人你也知道，他这般胡作非为倒行逆施，玄天剑宗终究有一天会毁在他的手中，若到那时，你可就是最大的罪人！死后有何面目去见苏宗主和玄天剑宗的历代宗主？！” “啊！！！”苏景山仰天大吼，声泪俱下。 第一百一十章 请受我一拜 被道缘这一番算得上是义正言辞，铿锵有力的话一激，苏景山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火和愧疚，突然大吼一声，莫名的生出了一股强大的力气，红着眼抬着头，一改之前摇摇欲坠的模样，再次向上爬去，速度竟越来越快。 道缘微惊：别是激过头了吧，这要是手滑掉下去，那和白说有何区别！ 苏景山似乎陷入疯狂，手指上传来的剧痛恍如不觉，两臂的酸麻也毫不理会，铁青着脸一步一步的往上爬着，此时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报仇！ 就算是死，那也不能窝囊的死在这里！ 一定要离开这里，让宗门上下知道韩松泰的阴谋，联合众位长老将其捉拿，废其修为，在历代宗主灵位面前将他凌迟处死，让这个忘恩负义，心黑手毒的家伙遭到应有的报应，受万人唾骂，永世不得翻身！ 道缘紧紧的跟在他身下，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的动作。 …… 小半个时辰后，洞顶已然遥遥在望，只有不到二十几丈的距离，两人似乎都听到了外面山风吹过的声音。 可是，正所谓人力有时而穷。此刻的苏景山，体力也真的是到了极限，纵然他再怎么心劲十足，但手脚已经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这近百丈的攀爬，早已让他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麻木无知的双手突然一滑，他仰身向后，直直的掉了下去，在脱手的那一刻，拼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双脚一蹬，离开了石壁数尺，以防砸中下面的道缘。 “看来，老天终究还是不想我苏景山有出头之日……父亲，孩儿不孝，无法为您报仇了！”这一刻，他的内心无比的崩溃绝望，这感觉甚至让他无法再发出呼救的声音。 脚踝突然一紧，苏景山一个倒栽葱，身子倒悬而下，停在了半空，回头看时，正是道缘腾出一只手，在千钧一发之际抓住了他。 苏景山忽然感觉眼眶有些湿润，他悲切的说道：“放手吧，否则咱们都出不去！能在临死之时认识你这个朋友，我已经很满足了！” 道缘满脸大汗，脖子上的青筋根根突现，抓着石壁的那只手因用力过度而变得发白，脚尖踩着那一点点的凸起，似乎随时都可能踩空。 远远看去，两人就好像两片腊肉般的挂在那里，微微的摇晃着。 “你再废话的话，我可就真的坚持不住了！”道缘低吼着，死死的盯着苏景山：“现在眼看就到终点，再坚持一下，我把你甩上来，你用双腿缠住我的腰，伏在我背上，我背你上去……” “可是……” 苏景山还想再说，道缘突然发力，手臂一甩，将他荡了上来，稳稳的落在了背上，旋即又抓住了另一个凹槽。 这一抓一荡，让他的力气瞬间耗去了一大截，本来还有信心能坚持到终点，现在却变得如负山岳，举步维艰。 能活着谁也不想死，苏景山更是如此，他知道道缘是在用自己的命来救他，双腿紧紧夹住道缘的腰，手臂环住他的脖子，哽咽道：“谢……谢谢！我……我真不知道该……该怎么……” “住口！”道缘沉喝一声，咬着牙，一点一点的缓慢向上爬去。 苏景山一个激灵，立刻闭嘴，老老实实的抱紧他，不敢再有丝毫动作。 豆大的汗珠顺着鬓间滑落，道缘脸色苍白，喘息粗重。在体力消耗了大半之后，后背突然增加了近一半的重量，若非他自小就习惯了攀爬，若非这些年的淬炼，让他的身体的强度达到了一个极高的地步，若非他心中一个有一个信念在支撑，若非他碰巧实力得到提升……那这一切则根本无法办到。 即便是这样，他也觉得有些难以承受。 百上加斤易，千上加两难！现在的道缘就是如此，那可不是光嘴上说说就行的，非超越常人的耐力和坚持，绝对无法做到。 二十丈…… 十五丈…… 十丈…… 五丈…… 终于，苏景山欢呼一声：“到了！” 那上面的顶端，是一个宛如穹顶一般的所在，就像一个大锅盖扣住一个小一号的锅一样，周围有数米宽阔的平台，围着洞顶绕了一圈。 苏景山休息了这半天，已经恢复了一些力气，头顶刚刚冒出平台的时候，他立刻抓住边沿，一个翻身落到了上面。 “把手给我！”双脚刚刚站稳，他用最快的速度回身，伸手去拉道缘。 此刻的道缘，其实早就到了气衰力竭的地步，全凭着一股顽强的意念才堪堪坚持到现在，苏景山上去之后，他忽然觉得身体一阵发虚，极度的疲惫感和眩晕感排山倒海的突兀袭来，双手一松，身子猛然滑落下去。 苏景山大吼一声，身体瞬间向前探出，险之又险的抓住了他的右手腕，用尽了吃奶的力气才终于把他拉上了平台。 …… 道缘仰面朝天的躺着，一动不动，紧闭着双眼，脸上一点血色也无，呼吸更是弱不可闻。苏景山跪在他身边，急的直掉泪：“你醒醒……你别吓我好不好……大哥，算我求求你行不行，快醒过来吧……你……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呜呜……” 道缘此时的模样，像极了脱力身亡的前兆，苏景山早已在心里把他当成了救命恩人，现在恩人为救自己，只剩下了半条命，而他这个被救者却偏偏有心无力，无计可施。苏景山一时间竟有些彷徨无措，语无伦次起来。 “你再这样，我就是没被累死，也会被你烦死的！”良久之后，道缘终于恢复了一些力气，实在受不了苏景山的哭啼，无奈的说了一句。 虽然隐隐有呵斥之意，但这句话听在苏景山耳中，绝对比得上之音，本来悲伤的脸上突然转为惊喜振奋，他激动的说道：“你没事！太好了！谢天谢地……哈哈……”正想大声发笑，又想起道缘的话，连忙闭上了嘴不敢再出声。 两人一直休息了将近一个时辰，才各自感觉好了很多。 道缘伸了伸还有些酸痛发麻的手臂，挣扎着起来，苏景山连忙扶着他坐好，退后几步，郑重的说道：“大哥，请受苏景山一拜！” 道缘连忙挥手制止他：“咱们是互相帮扶，你千万无须如此……而且，大哥这个称呼……” 苏景山打断他的话：“我是救过你，但那时我并无危险，而且你也曾替我解开了封印，算是两厢抵消。但刚才的事就不同了，能用性命救一个相识不过几个时辰的人……景山不是傻子，自然明白其中的利害！所以这一拜，你受的理所应当，当之无愧！” 说罢，他不顾道缘的阻拦，到底是拜了一拜。 直起身来，他继续道：“其实，从你出手抓住我的那一刻，景山就已经在心中认定你这个大哥了！尽管咱们年纪相仿，或许我可能还大你，但你的所为，绝对当得起大哥这个称呼！现在，咱们不论年纪，不问出身，只以性情相交……”苏景山第二次拜了下去：“大哥在上，请受小弟一拜！” “救了我，对大哥你来说，只是救了一条命而已，但是，对于整个玄天剑宗却是有着无比重要的意义，甚至可以说是保住了我历代宗主的心血传承！说实话，宗主之位我并不稀罕，只要是我玄天剑宗坦荡正大之人，谁当都可以。但我却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它落入居心叵测之人的手中，韩松泰这个狗贼，用如此手段夺取大权，我苏景山岂能善罢！” 苏景山眼中神光一闪：“这第三拜，小弟谨代表玄天剑宗上下三千之众，叩谢大哥！”话音一落，他再一次弯腰磕头，对着道缘三拜叩首。 第一百一十一章 闯山 道缘被他这番表现弄得有点不知所措，但如今行动不便，无法避开，只得叹道：“少宗主，我不习惯这样，你快快请起。” 苏景山道：“难道大哥是嫌弃小弟不够资格，不愿纡尊下交么？” “我不是这个意思……唉，好吧，既然你这么看得起我，那，从今之后咱们就以兄弟相称，但是，其他的事情可莫要再提了。” 苏景山大喜：“好，只要大哥认可小弟，那一切自当遵照大哥的意思！”他上前将道缘轻轻扶起，问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咱们试着找找出路？” 道缘点点头，从空间中拿出一套自己的衣服，递给他道：“你现在这个打扮，出去怎么见人！这件衣服是我穿过的，可能不合你身，不过尚能遮身蔽体，先凑合着穿吧。” 苏景山喜滋滋的换上，心中暗道：大哥想得果然周到，我要是这般出去，那丢人可就丢大发啦。 两人围着平台走去，不时的敲敲打打，寻找着有可能松动的地方。 “你从小在这里长大，难道还不熟悉这里的情况？”道缘查看着面前的石壁，有些奇怪的问道。 “大哥有所不知！”苏景山叹了口气：“这里是玄天峰的后山，埋葬着玄天剑宗历代前辈的英魂，乃是宗门禁地，除了父亲自己，或者是得到了他的允许才可以来这里，就算我这个少宗主，没有经过他的同意也不能随意前来，从小到大，我这还是第一次……” “原来是这样。”道缘苦笑：“看来，咱们要想出去，真的要碰运气才行了！” …… …… 经过了半个多月的辛苦跋涉，雷落多方打听，终于辗转来到了玄天峰脚下的那个小镇。 还是那家小店。 雷落进去之后，找了一个角落坐下，招呼伙计要了一些饭菜，随后便低声问剑灵道：“怎么样，这里能感觉到老大的气息么？” 生死剑中，剑灵皱着双眉，迟疑的说道：“好像是有，又好像没有……” “那到底是有还是没有？”雷落的声音有些急切。 片刻后，剑灵垂头丧气的说了一句：“我感觉不到！” “什么？！”雷落一听，差点蹦起来，手臂碰到桌子，上面的茶水洒了一片：“我跟个傻子似的跑了数千里路，从云霄城一直跟到了这里，现在，你却跟我说感觉不到？！我……”一想起剑灵的手段，后面的脏话又被他硬生生的咽了下去，有些抓狂的低吼道：“您老人家不会是在玩我吧！” “我要真是玩你，你还活的到现在？”剑灵哼了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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